《重生之毒舌太子妃》 第1章 自己重生成了太子妃! 陆宛之做了一个漆黑冗长的梦,梦里有无尽的绝望和愤怒,她梦到了陆家被诬陷通敌叛国,所以皇帝下令将陆家上下几百口人满门抄斩,一时间陆府血流成河,父亲和母亲为了保护她和弟弟将他们藏进了密道里,可还是被那些人找到了,她亲眼看着弟弟死在了御林军的刀下,最后死的那一个,是她。 “啊!”陆宛之尖叫了一声,猛的睁开了双眼,从噩梦中醒来,回想起刚刚梦中的陆家惨状,她不由的心惊。“呼~还好,这只是一个梦。”她自言自语的后怕道,顺势又躺了下去。这一躺,她可是傻了。映入眼帘的是淡绿色的床幔,还绣了几朵艳丽的牡丹,这神奇的配色,一看就不是自己的房间!!她一下子跳了下床,一个趔趄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的。门外的人一听屋里的动静赶紧开门跑了进来,哭着将她扶了起来,嘴里还说着什么“太子妃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呜呜呜” 什么玩意儿?太子妃?! 她望着面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丫头,环顾四周也是从未见过的陈设,疑惑和惊恐霎时冲向了她的大脑,她呆住反应了半晌后她试探性的戳了戳这个小丫头,磕磕巴巴的问道:“这,这是哪?这不是陆府吗” 丫头听完她的话后,狐疑的盯着她看了几眼,怯生生的问了一句,“太子妃你不会是失忆了?” “我?太子妃?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啊,我明明是陆”话音未落,陆宛之便透过铜镜看到了一张生疏的脸,是她自己现在的脸,但又不是她的脸,她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脑子里瞬间空白了,她僵硬的抬起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又瞬间将手缩了回去,感觉自己的思绪全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宛之抬头望着刚刚进来的这个丫头,便招手让她过来,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我是谁?” 丫头一脸的震惊,似是没有想到太子妃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小心的回答:“当朝的太子妃盛卿禾。”陆宛之瞬间瞳孔放大,只觉得脑子发麻,身体更加僵硬了。太子妃盛卿禾?自己怎么成了太子妃? 一个时辰后,陆宛之才将这件事理了个大概。太子妃盛卿禾在花苑赏花时不慎落入水中,救上来后昏睡了三天,醒来后就成了自己的灵魂。 “那丞相府呢,可还安好?”她又想起自己那个恐怖的梦。 “陆,陆家昨日,已经被满门抄斩了呀” “什么?!”难道那不是梦,都是真的?陆宛之感受到了噬心的绝望,她清晰的记得梦中凄惨的场景,让人彻骨寒凉。陆家被陷害通敌叛国不是梦,满门抄斩血流成河也不是梦,连她自己也已经死在了御林军的刀下,只是不知为何穿到了太子妃盛卿禾的身体里,这也许就是天意,她纤细的手指节捏的发白,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心中的恨意达到了极点,上天让自己侥幸重活一世,那自己定要为陆家平反,查清幕后真凶还陆家上下一个清白! 转眼过了几日,陆宛之开始慢慢习惯了盛卿禾的身份,只是做太子妃一点都不爽!未经太子允许或宫中传召不得擅自出门,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一颦一笑都得按规矩来,美其名曰:做天下女子的表率。她几次想偷偷溜出去回陆府看看都没机会,这太子住的东宫比水牢还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在偷偷尝试了几次均被傅统领抓了回来后只得放弃,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溜出去。行,至于太子妃的日常言行举止,好歹自己也是个官家小姐,这点在外忽悠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只要不做女红,那她这个冒牌太子妃就露不了馅儿。 “离月,我饿了,想吃茉莉酥饼,桂花糕,软酪再加一壶三仙梅子酿!”在又一次试图翻墙出去失败后,陆宛之气恼的躺在床上喊道。 “太子妃可真是好胃口,倒不知道下次半夜翻墙还要吃上几碟子酥饼。”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关你什么事儿啊!”她不耐烦的脱口而出,恶狠狠的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这一回头不要紧,她认出了来人是谁,本来以为又是离月捏着嗓子学太子吓唬自己,没想到这次来了个真的! “盛卿禾,你不要以为母后许你安稳的坐在东宫里就为所欲为,堂堂太子妃三番五次的翻墙遁地,你可真是好雅兴啊!”萧穆然冷冷的盯着她,眼神里的冰冷深不见底,陆宛之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尽管如此,她还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儿,撇着嘴小声嘟囔着:“好像是我乐意当这个太子妃似的,我要有选择的话我才不稀罕呢。”萧穆然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吩咐下人这几天看好她,否则就被赶出去。然后径直的朝她走了过来,自顾自的躺在了她的床上!陆宛之只觉得空气都要被冻住了,她蜷缩在床尾的一角,正思考今晚该怎么睡觉的时候,忽然一只脚将她踹了下去! 陆宛之趴在地上咬牙切齿的看着萧穆然,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皮给扒了,奈何这货是太子,打不过但是骂得过!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你上我的床还把我踹下来?这么大个东宫你睡哪不行偏要来我这寻我晦气!” 萧穆然斜睨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要不翻墙我能被关在家?这不就是你这些手段的目的?” “什么手段?不是,我翻墙关你什么事儿啊,又没碍着你!”陆宛之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就是想要现在的结果,让母后把我关在家跟你培养感情,盛卿禾我告诉你,就是再把我关上十年我也不会喜欢你的!”萧穆然冷冷的说完,便翻了身背对着她。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陆宛之朝着萧穆然的背影隔空打了几下,气鼓鼓的把被子拽下来铺在了地上,顺势一倒就躺下了。 第二天清晨,陆宛之被离月摇醒,一睁眼便感觉浑身酸疼,像散了架子一样。离月把她扶到了床上后,她这才发现那个天杀的太子已经走了。她想起昨晚萧穆然那一副可恨的嘴脸和自己憋屈的样子,狠狠地锤了枕头一拳,“咕噜噜~”肚子饿的抗议了,气极生饿的她发誓要把萧穆然给吃穷! “我要吃饭!挑家里最贵的菜给我做!!!”陆宛之转头跟离月说,离月面露难色,“太子殿下说,说太子妃吃的太饱了才会上蹿下跳的,所以您的饭只能是白粥了” “白粥?!”陆宛之觉得自己要气炸了,现在恨不得就去掐死萧穆然,士可杀,不可不让吃饭!这可是陆宛之的底线,在伴着一肚子气喝完一小碗惨淡无味的白粥后,她觉得自己真这样下去迟早得饿死,于是她盘算着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夜幕低垂,月光明亮,陆宛之躺在床上假寐,等着萧穆然到来。 离月说萧穆然这一个月都得来这儿过夜,一天不来就再多加一个月,皇后这次还派了荣姑姑亲自来东宫住着,就为了看着他俩,据说萧穆然在荣姑姑住进来那天脸都绿了,想着想着她不禁幸灾乐祸的闭着眼笑出了声,浑然没感觉到身后的丝丝凉气。 “下来。”萧穆然面若冰霜,盯着她笑得一耸一耸肩膀说。 陆宛之被这声‘下来’吓了一跳,但愣是一动不动的接着装睡,假意做梦嘟囔着“我要吃玉露羹,还要梅子酒,嗯真好吃”萧穆然显然有些没想到陆宛之会继续装睡,他的眸子里掠过了一瞬惊讶,但也没继续再说什么了。陆宛之没再听到动静,还以为人走了,便翻身坐了起来,结果看到了一袭浅蓝色的衣袍立在床边,那人正表情淡漠的看着她。 她不由的干咳了一声,尴尬的笑笑,说:“那个,夜深了我就有点困,要不,一起睡会儿?” “” 萧穆然无语,这盛卿禾莫不是疯了?陆宛之看着他脸上怪异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本来想假意认怂才说赶紧睡,省的他又要和自己吵架,那搞不好自己连白粥都没得喝了。 两个人一夜无言,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 天刚蒙蒙亮,萧穆然便去了书房,把之前给盛卿禾看诊的太医都召了过来,询问她自上次跌进水里后的情况,以及她是否把脑子摔坏了。太医们对于太子妃性情大变的情况给出的诊断是也许是落水后硬物撞到了头才导致失忆和性格变化的,毕竟除了这个原因他们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萧穆然回想起盛卿禾被救上来后的情形,额头上全是血,昏睡了三天,太医们说她脉象极微,针灸汤药都用了不少,却依旧没有效果,若是三日还未醒恐怕就再也救不回来了,可第三天傍晚,她却突然醒了,脉象流利稳健,只是却不记得自己是谁,性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倒是让人有些想不通。 难不成真是撞坏脑子了?好像也没有别的可能了。萧穆然将信将疑的接受了这个唯一的可能。毕竟这几天盛卿禾真的和从前判若两人,倒是有了往日没有的生机活力,似乎还挺有趣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昨晚没有再惹到萧穆然的缘故,陆宛之今早如愿吃到了玉露羹和玫瑰酥,吃的是心满意足,并且后来的餐食也没有再克扣了,看来自己的怀柔策略还是蛮有效的嘛,做人能屈能伸才是上上策,陆宛之得意的啃着手上的猪蹄儿,心情大好。 第2章 太子去唱话本肯定饿不死!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宛之过得是十分的顺心,她充分的发挥了死皮赖脸有饭吃的技能,愣是慢慢的从地上睡回到了床上,虽然萧穆然不肯给她盖被子,但至少不用浑身酸疼了。 深秋的夜里总是沁入骨子里的凉,月光清清浅浅的照在地上,安静又温柔。 陆宛之睡觉一向不老实,一张床她都能来回的转着睡,夜里寒凉,她下意识的拖起了身侧的被子往里钻,正好钻进了萧穆然的双臂里,她潜意识里只觉得无比的温暖,便使劲的往温暖之处钻了钻,顺势搂住了萧穆然的胳膊,浑然不知自己干了什么。 萧穆然被怀里的蠕动惊醒,发现怀里多了个软软的小人儿,一瞬间脸就开始微微发烫,试图抽回来的手也麻的没了知觉,他只能无奈的低头看向怀里安静睡着的少女,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眉眼间倒是多了一分清冷,与近日那古灵精怪的调皮模样大不相同,想起她最近几天背地里张牙舞爪表面却假装认怂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了。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轻轻的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天已经大亮,陆宛之迷迷糊糊的睡醒后发现自己趴在了某个人的身上,胳膊还将他抱得紧紧的,她一下子打了个激灵,睡意瞬间消失,她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萧穆然,轻轻的从他身上爬了下去,蹑手蹑脚的开门溜了出去,“还好还好,萧穆然还没睡醒。”陆宛之站在门外长吁了一口气,这也太惊悚了!,想想他冷的能结冰的脸,他要是睡醒看见自己这样,估计得让自己喝凉水活着了。 “太子妃,荣姑姑来了。”离月前来通报。 “荣姑姑?请她到正厅坐,我马上就来。”陆宛之知道荣姑姑来的目的,她必须拉上萧穆然一起,所以她转身准备回去把萧穆然喊醒,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他已经醒了。 “收拾一下。”依旧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嗯?收拾什么?”陆宛之疑惑道。 “你就准备这么去见荣姑姑?”萧穆然挑眉,戏谑的打量着她。 陆宛之这才明白,身上的衣服都是昨天的,出去就露馅儿了。萧穆然让人送来了两套衣服,两个人匆忙的换上后就赶往了正厅。 正厅里。 萧穆然和陆宛之牵手进门的时候,荣依看到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便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从前皇后也没有少撮合两个人,但每次都让太子殿下挡了下来,这么些年来,太子妃在东宫里跟空气没什么分别。虽说这次强制把两个人关了一个月,但太子若是为了打发自己便拉上太子妃一块演一出恩爱的戏码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及此,荣依便准备试探试探这两人。 眼看着就要中午了,荣姑姑还在滔滔不绝的和萧穆然聊宫中趣事,丝毫没有要回宫复命的意思,陆宛之渐渐的开始有点慌乱了,她以前经常跟着母亲进宫拜见皇后,所以见荣姑姑的次数很多,她可是宫里最精明能干的姑姑了,皇后贴身的姑姑,只怕是没那么好糊弄。她和萧穆然从进门到落座,荣姑姑脸上的表情是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的惊讶和起伏,唉,要是这次不能蒙混过关的话,自己就彻底没有出府的希望了。陆宛之一面陪着笑脸,一面用手暗暗的拽了拽萧穆然的衣角,暗示他赶紧想办法,突然间萧穆然的手覆上了她的手指,他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回过头来朝她温柔一笑,柔声问她是不是饿了,瞧着眼前这个满眼温柔的男人,陆宛之心跳瞬间慢了一拍——这演的也太好了!不去做话本演员真是可惜了,陆宛之开始神游,脑子里自动脑补出了萧穆然说话本的场景,台上深情款款,下台一秒变脸。看到他的冻成冰块的脸,陆宛之不由的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荣姑姑在盯着自己看,她旋即笑吟吟的对萧穆然说:“倒也还好,只是已经将近正午,也该留荣姑姑吃个便饭了。” 说着太子便传了午饭,席间不停的在太子妃给夹菜,一副深情体贴的模样,荣依愣是没看出来一点破绽,几次试探两个人都是滴水不漏,尤其是太子看着太子妃的那个眼神,怕是真的做不了假,这次皇后娘娘该放心了,自己也该回宫复命了。待吃过午饭后,荣依便福身告辞回宫了。 送走荣姑姑后,陆宛之一下子松了口气,这一番柔情蜜意的戏码演完,陆宛之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萧穆然真是个变态,全程没有一丁点破绽,要不是自己知道他是个什么鬼样子,怕是都会相信这出戏了,那荣姑姑一走他的脸就一下变回冰块,这两幅面孔的切换这么自如,他要是不做太子的话去演话本肯定饿不死! 第3章 要绣国色牡丹 长安街上熙熙攘攘,一派繁华景象。虽然夜幕已然,但街上反倒更是笙歌漫漫,陆宛之看着眼前这幅热闹的景象只觉得十分熟悉,她十岁那年第一次偷偷溜上街出来玩,就是这样一个喧闹的夜里,那时候她对街上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东逛逛西转转,直到父亲亲自出来将她拎回家时她都没有逛完这条街,回到家后父亲也只是口头上呵斥了她几句,并未真的罚她,所以她后来才敢三番五次的溜出去赏花观灯,还认识了陈尚书家的小姐陈妙云,两人一见如故,成为了闺中密友。 陆宛之终于走到了陆府的门前,萧瑟破败,官府将大门封了起来,与一旁街上的喧闹氛围对比显得格格不入,眼前这个冷清的府邸一个多月前还是门庭若市,自己一个月前也还是陆宛之,谁也没有想到她朝着陆府的门深深地跪了下去,眼中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长满青苔的地板上,她沉默的跪了许久,直到离月寻来才被搀了起来,幸好有无边黑夜做掩护,离月并没有发现她脸上的泪痕,也并未问她为何长跪在陆府门前,只是沉默的把她带回了东宫。 月西楼上,一个身穿水蓝色衣袍的男人正瞧着陆府方向,他盯了许久,只看到盛卿禾在丞相府前跪了这么久。她费尽心思的溜出来就是为了来吊唁陆家?但是这盛家和陆家好像从未有过任何来往,盛卿禾更是早早地就被立为太子妃住进了东宫,他实在想不出盛陆两家会有什么瓜葛,他思忖半天,终是毫无头绪。 “东宁,你去查查盛家和陆家的关系。” “是。”东宁作揖应声。 “再派几个人盯着太子妃,如果她要出门就让她出来,让人跟着她便是。”萧穆然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继续说道,他倒是很好奇这中间的内情。 “对了,跟着她的人要时刻保护她的安全,切不可让她有任何危险。”他补充道。 “是,殿下。”东宁领命后便退出了房间。 萧穆然捏着手里的白玉瓷酒杯,想到了从前那个从来不敢正眼瞧她的女子,在他面前总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整日里窝在房中绣花练字,一副名门淑女大家闺秀的模样,所以深得母后欢心,认为她贤良淑德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度。成亲三年,两个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他说他不爱她,她默然无声,他从不与她同床共枕,她亦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她好像就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也仅此而已。但是现在的盛卿禾则十分有趣,和从前恪守规矩的模样大相径庭,倒像是另一个人一样,招猫逗狗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萧穆然的唇角勾了勾,意味深长的说道:“倒是十分有趣。” 回到东宫后,陆宛之沉思许久,自己虽然是太子妃的身份,但到底是有禁锢在身,根本不可能接近外臣,那自然就断了查幕后之人的路,为今之计只有接着太子的名头才能顺利的查下去,但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萧穆然给自己查呢?或者说怎么才能利用他的名头查,自己连出个门都难,更遑论整日奔波了,想来想去她都没有想出来一个可行的办法,只能先歇下了,第二天还要早点起来给皇后生辰备礼物,这个太子妃当得真是繁乱啊! 第二日。 陆宛之扎在藏宝阁里一天都没出来,左挑右选都感觉差点意思,毕竟是送皇后,一般的东西肯定是拿不出手,特别珍贵的自己又不敢贸然做主,万一这萧穆然舍不得那自己回来还能有好果子吃?所以左想右想她都觉得这个事儿应该让萧穆然来办,毕竟是他亲妈,选成什么样应该都不会生气的。想到这儿陆宛之便往萧穆然的书房去了,再过几日便是皇后生辰了,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公共场合倒是让她有点略微紧张,她平日里见盛卿禾甚少,只知道太子妃脾气温婉,深得皇后欢心,所以皇后娘娘以一己之力将她扶上了太子妃的位置。说来好笑,盛卿禾贵为将军之女,却养成个性子柔弱的名门闺秀,而自己出身丞相府,却被爹娘宠成了这么个假小子的性格,一时倒不知道该羡慕谁了。陆宛之想到爹娘艰难的抿了抿嘴角,心中涌起了无边的苦涩。 “哎哟~”陆宛之一路神游,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眼前站了个人,一下子就撞了上去,发髻上的一支白玉孔雀簪也掉在了地上。 “你走路的时候眼睛都不能用来看路的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她闭着眼睛也知道自己撞到了这个该死的冰山身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垂着头假模假样的呻吟:“哎呦我头晕,不行了不行了”萧穆然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人,扬起眉饶有趣味的看着她装傻充愣,十分耐心的在等她一直装下去。 “行了行了,我来就是想问你母后生辰预备什么礼物比较合适,我挑了一上午都选不出来,要不你来挑?”陆宛之满怀期待的抬头看着他,嘴角扬起努力的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温柔贤惠的笑容。 “你不是准备绣一幅国色牡丹图么?”萧穆然略微疑惑的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了?”陆宛之下意识反驳,她一个连针都拿不稳的人怎么可能送绣图嘛,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 “脑子撞坏前一天。”萧穆然瞧着她诧异的神色,淡淡的说道,在陆宛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有补充了一句,“绣好的半幅就放在你院子里的阁楼上。”说完他便往西苑去了,东宁给太子妃作揖后急忙跟了上去。 陆宛之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还回荡着萧穆然说的那几句话,一时间竟呆在了原地。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转头问身后站着的离月,“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离月点点头,并告诉她:“这幅国色牡丹图是您花了很久才定下的,光绣花的丝线就选了两个多月才敲定,很是重视。” 听完离月的话,陆宛之更觉得五雷轰顶了,别说什么牡丹图,就是寻常的几粒相思红豆都能要了她的命,之前妙云教了她数月,愣是没有一点进步,索性就再也没碰过针了。她现在觉得头都要炸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宛之坐在绣架前看着绣布上雍容华贵的牡丹花,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写满了吃惊,她着实是被惊艳到了,眼前的刺绣并不同于她从前见过的那些普通绣花,绣布上这一朵朵牡丹栩栩如生,像是真的拿着真牡丹放在了上面一样,真是绝妙的绣法啊!她偏了偏头看着未绣好的部分,长长的叹了口气,刚才对这幅刺绣的惊艳欣赏霎时间化为了从头到尾的绝望。就这样的刺绣,别说给她一个月,就是给她十年她也搞不出来啊,她哭丧着脸,缓缓地趴在了身旁的桌子上,脑袋里已经成了糨糊。如果拿不出这幅刺绣,那自己很可能真的会被怀疑,可是如果拿出来了,自己不就彻底露馅了吗?合着怎么选择都是一个结果,可是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呢,一定得想个办法蒙混过关。 “啊啊啊啊啊!你就不能直接绣完吗!”陆宛之十分怨念的说,盛卿禾真的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分分钟就能玩完的大坑啊! 她苦思冥想,原本就有些忧郁的眉眼更是愁的化不开,眉头皱的像缩在一起打架的小人儿一样,好不容易想到的办法都被她自己否掉了,找绣娘来铁定会露馅,那还不如直接把冒牌两个字写在自己的脑门儿上给萧穆然看,要不出去买一幅一样的诶?这好像是个不错的办法啊! 她顿时茅塞顿开,双手一拍,紧紧的握在了胸前,脸上的喜色更是藏都藏不住。只要这次混过去,那以后就找个理由再也不碰刺绣就好了,她决定明日就借着买新丝线为由出门去买,想着想着她有点昏昏欲睡,好在阁楼上也有一张床,应该是以前盛卿禾在这里绣花的时候休息的地方,绣架和床之间就几步远,但是用了厚厚的素色织锦隔着,最外头还罩着一层藕荷色的烟罗纱,她躺在里头小寐时就算有人进来也看不到她,所以她放心的进去偷懒了。 也不知她睡了多久,等离月摇醒她的时候天都黑了,陆宛之准备起来整理一下就会房间,正要掀被子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前额突然几下刺痛,头也是晕晕的,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她原本撑在床上的胳膊也有点不停使唤了,离月见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一脸担心的问:“太子妃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再把刘太医召来看看?” 在离月的搀扶下陆宛之勉强的坐了起来,声音虚弱的问离月:“我这是怎么回事从前也有这样的症状吗” 离月点头,如实道:“您不慎跌进水池前几天有过,后来刘太医给您开了个方子,吃完药后缓解了不少。” 第4章 奇怪的绿棉花 “哦,那去请刘太医。”陆宛之扶着额头无力的说。 不出片刻刘太医便到了,看着太医行云流水的开方子时的陆宛之不禁有点怀疑这盛卿禾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医治的隐疾了,虽说从前对她知之甚少,但如果太子妃有什么病的话也不可能密不透风啊,她的心中逐渐有了一丝一缕和怀疑。 刘成写好方子,上前禀报:“太子妃无需担心,只是因为您久坐体力不支才引起的晕眩,臣已为娘娘开了益气养神的方子,歇几日便好了。” “有劳刘太医了。”陆宛之命离月送走刘太医后,偷偷的拿起了那张方子,“合欢皮,菌灵芝,茯神,当归,刺五加”是养神的方子没错,可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呢她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没有这么简单,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不对。正巧离月回来了,进门就要拿了方子去给她熬药,但是被她拦住了。 “离月,我之前有什么隐疾之类的吗?”陆宛之十分直接的就开口了。 离月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小姐又要卖什么药:“没有啊,太子妃怎么突然这么问?” 陆宛之摇摇头:“没什么。” 刘成说自己是久坐劳累所致,但是自己好像只在绣架前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啊,随后睡了一觉便头晕目眩的,若不是盛卿禾之前有病体虚的话那会是什么呢?陆宛之苦思冥想了半天都是毫无头绪,怎么都想不通,最后跟自己妥协了,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药很快就煎好了,当离月端着这碗闻着就苦的让人皱眉头的药进来时陆宛之只想躺下装死,不到一分钟整个屋子里都飘着这股子怪异的苦味,她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药碗愣是伸不出来手,看着它身上就会浑身苦的打激灵。 小时候自己身体不好,吃药比吃饭都勤快,导致自己从小对这种黑乎乎的汤药有极度的恐惧感,没想到现在重活了一次还是逃不掉吃药,真是命苦啊!陆宛之苦着脸在心里哀嚎,缩在床幔后面就是不愿意看那汤药一眼。 离月看着太子妃那视死如归的表情犯了难,不肯吃药总不能给她按着灌下去她想到这儿赶紧摇了摇头,自己现在跟着太子妃也是越发的爱胡闹了,这种想法都敢有。 半晌,陆宛之终于在离月的半哄半骗下喝了药,吃完药后的蜜饯梅子总是最甜的,她躺在床上神游,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哄她吃药的日子,真好。 秋天的天气一贯是凉丝丝的,虽说没有寒冬的凌冽,但也是浸入骨子里的凉,阁楼上显然不是一个适合过夜的地方,陆宛之在离月的搀扶下趔趔趄趄的回了房间,然后一夜无梦的睡到了天亮。 也许是昨夜睡了一夜安稳觉的缘故,陆宛之一大早便起床了,匆忙的吃过早饭后便带着离月偷偷的溜了出去,直奔城南的绣坊铺子。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晓具体的绣法,所以就连打听都没法打听,只能自己亲自看。接连逛了几家铺子,陆宛之都没有找到国色牡丹的相同绣法,心里的最后一点希冀都飘散了一大半,直到从最后一家铺子出来后,她的心彻底凉透了。 茶楼里。 天要亡我啊!陆宛之在心里默默的想,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做呢,要是露馅了别人怕不是得把她当疯子看,毕竟自己现在顶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份,“唉,真的好烦啊啊啊啊啊!”她趴在桌子上,看着茶壶里沸腾翻滚的茶叶,十分心烦。 “你说这京城里的绣娘怎么都是这些绣法啊,一个会同款绣法的都没有!”陆宛之撇撇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现在这一步棋成了死局,她必须好好地闯过去才能名正言顺的活着。但这个突破口在哪里呢陆宛之想的入神,抬手碰到了桌上的沁瓷茶壶,“啪嚓”一声掉在了地上,碎裂的瓷片氤氲在漫开来的茶水里,热气袅袅上升,她盯着地上的碎瓷片,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她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的表情也轻快了许多。 一旁的离月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太子妃,所以默不作声的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一下,以防伤到太子妃。陆宛之让小二重新换了壶茶进来,悠哉悠哉的细品起来,也许是心情愉悦,所以她觉得手里的茶异常清香。 回家的路上,陆宛之似乎看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像是父亲门下的一个学生,好像叫什么来着,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想起那人的名字,直到那袭白衣走远,她才一拍脑袋,想了起来,他叫谢念安,经常来找父亲请教问题。她没有再多想,便带着离月回家了。 陆宛之回到家后直奔阁楼,将自己关在了里面,就连离月也不能进去。她坐在绣架前,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向盛卿禾告罪,喃喃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足足赔了半个时辰后,她才颤巍巍的拿着剪刀伸向了绣好的那半牡丹图,手起手落下,一副传神的牡丹图便化为了斑驳的碎布,被挑断的丝线凌乱的堆在了一起,她望着地上的那些碎布心里有愧疚又心疼,但是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小心的把最后一朵牡丹剪了下来,放进了身后的锦盒里保存了下来,这是她能为此做得最后一点事了,剩下的那团碎布她抱进了帘子内,左看右看终于决定把它藏在枕头里,这样即使有人进来打扫也不会被发现。 陆宛之伸手将枕头拽了过来,用剪刀剪破一个缺口将内里的东西掏了出来,一团一团的棉花掉落在地上,只是却不是寻常的纯白,而是泛着青苔似的淡绿,还有一种怪异的淡香。她抓起来闻了闻,瞬间有点头晕恍惚,她便一把将那棉花甩了下去,远远的瞧着眼前的遮一团团奇怪的东西,心里着实惊了一下,她联想到之前那次奇怪的头晕无力,脑子里跳出来了一个惊悚的可能。 第5章 试探 有人要害自己! 陆宛之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一种可怕的可能。她小心的从地上抓起了一坨绿棉花,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立马丢开,她坐在床边沉思,这个味道虽然有点怪,但好像有点熟悉,像是花香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她细细的回想着自己曾经偷看过的一点医书,但总感觉对不上,她微微蹙眉,思索了半天后,她突然像触了电一样弹了起来,“是郁金香的汁液!”医书上明确的记载着郁金香有毒,提取出来的汁液更是毒性强烈,闻得久了就容易浑身无力,头昏脑涨的,怪不得那天自己好端端的睡了一觉就像被人抽走了一半元气一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这染绿棉花的又是什么呢?虽说自己并不精通医术,但因着小时候那一碗一碗的汤药灌着,倒也是久病成医了。 郁金香的花朵再怎么提取怕也是提不出来绿色的汁液,也就是说棉花是被其他东西染色的,还有一种是什么呢陆宛之挠挠头,费尽心思的回想自己曾闻过的草药香,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后,她恍然大悟:是雷公藤! 唉,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呢!当初府里的柳姨娘就是用这两种东西害母亲的,结果被懂医术的母亲发现,这才躲过了这一劫,柳姨娘也被赶出了陆府。原来这两种汁液混合在一起是这样的,将棉花浸泡过后填入枕头里,可真是用心良苦的好计策! 平时这房里都会点上熏香,浓郁的熏香自然就遮盖住了这汁液混合的淡味,而枕头这个东西又不像旁的物件需要经常拆开来,所以只要来这阁楼上小寐几次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但是下毒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放到自己房内呢?还是说他非常笃定自己会经常来着阁楼上 这毒是给盛卿禾下的! 陆宛之瞬间明白了,盛卿禾需要日日上这阁楼里来绣那副牡丹图,一绣就是好几个时辰,自然会在这里打个瞌睡休息一下,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这毒给她下到身上,这两种汁液都是大毒,下毒之人莫不是想慢慢的把盛卿禾的身体耗死! 想到这里,陆宛之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身上开始陡然发冷,这东宫可真是名不虚传,波云诡异,表面上看着尊贵但不知道在背地里被多少人记恨着,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交代掉,真不愧是建立在刀剑火海上的东宫。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地上,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自己占据了盛卿禾的身体,那被盯上的就会是自己,既然是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的话她抿着嘴唇轻笑:“那就来个引蛇出洞!” 她起身将碎布塞进枕头里后,拿丝线仔细的缝好,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床上,又转身抱起了那几团绿棉,环顾了房间一周,她才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好地方,她轻轻的走向了放锦缎的柚木箱子,这箱子上搁着的全是绣花用的各色丝线,堆得跟小山一样,若是要开箱子就得把所有丝线都重新捋一遍,所以大概率不会有人碰。 她藏好毒棉花,把箱子上最后一缕丝线捋顺放好后,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低头捏干净身上的线头之类的东西,才不紧不慢的准备下楼回房。 次日。 “离月~”陆宛之轻声喊了一句,离月便跟了上去,她悄悄的和离月耳语了几句,离月便应声去办了。 不到半个时辰,离月就回来了。与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手里的两包五苓散,五苓散同样有大毒,不过却是“绿棉”的解药,以毒攻毒,两样的毒性自然就相互抵消了。陆宛之斜倚在软塌上,勾起了唇角微微一笑,转身似笑非笑的瞥了离月一眼:“你过来。” 离月乖巧的站到了她的身前,她伸手把离月的手探了过来,将一只羊脂玉镯子套在了离月的手腕上。离月大惊,这只镯子是小姐最喜欢的,其贵重程度可想而知,她深觉惶恐,不知道自家小姐这葫芦里又是卖了什么药。离月脸上讶异的神情映在了陆宛之的瞳孔里,她细致的观察着眼前这个丫头的神色变化,震惊里夹杂着一丝疑惑的神情,看起来倒是十分正常的反应。 “最近你跟着我没少受累,这个镯子你拿去。”陆宛之柔声道。 “这怎么可以,这是小姐你最喜欢的镯子,我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待我如亲人一般,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离月看着陆宛之认真地说。 “那你帮我收几天,这镯子十分贵重,我怕哪天我丢了都没处寻,等母后生辰那天你再给我。” “是。” 总算让离月收下了那只镯子,她暗自松了口气。早知道这镯子是盛卿禾最爱的一只就不挑这只送了,害的自己差点没送出去。 回过神来后,陆宛之觉得有点口渴,便端起了茶杯,满足的啜了一口茶汤。 “你那个什么国色牡丹图绣好了么?一天到晚就这么悠闲。”萧穆然抬脚进来,语气冷淡的问。 陆宛之听到这瘆人的声音时被吓的一哆嗦,狠狠地呛了一口茶,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 抬头看见来人后,她先侧过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今儿可真是不吉利,萧冰块也赶着来找自己麻烦。 “没呢,那么大一幅图,换你你能绣完啊?”她翻身起来没好气的回。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又小声的补了一句。 萧穆然瞪了她一眼,一脸嫌弃:“你该不是绣不出来了?” 她一听就乐了,顺着继续呛:“你行你去绣啊。” “” 对面人的脸瞬间黑了,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她给吃了。 陆宛之依旧不怕死的昂了昂头,一脸的挑衅。 萧穆然牙缝里吐出来几个字后转身便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他说:“要不是母后得知牡丹图的事情十分开心,催我来问问的话我才不稀罕问你一个字!” “哦。” 鬼才信你这么烂的借口!陆宛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冲着那人疾步离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每次都是说什么母后,上上上次来抢我床睡是因为母后,上上次来骂我溜出去看戏喝茶也是因为母后,上次我多吃了一碟子玫瑰酥饼又来训我一顿还是因为母后,”陆宛之愤愤的说,咬牙切齿的恨不得锤萧穆然两拳,“母后可真闲,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做净盯着我的衣食起居了!” 她气的冲着房门大喊:“想找我麻烦就直说,每次都拿母后当借口,真是无聊至及!幼稚鬼!啊啊啊啊啊啊!” 陆宛之真心觉得萧穆然就是个瘟神,整天像被人欠了一百两金子不还的苦主一样,盛卿禾真是眼睛瞎了才嫁给他!自己也是倒霉催的,偏偏借上了太子妃的身子,跑又跑不了,真是有苦都说不出。 她气哼哼的坐在了凳子上,满心的不忿无处宣泄,只好一面抬起右手上下轻抚胸口,一面深呼吸,嘴里还自我欺骗似的喃喃着:“我不生气,不生气,不跟他一般见识” 十分努力的自我洗脑了半天,她还是觉得憋了一肚子火,实在是没办法欺骗自己,就索性偷偷的溜到街上闲逛散心去了。 陆宛之在街上东逛逛西看看,一会儿跑去看捏糖人的师傅吹猴子,一会儿又立在街边看杂耍,她目光所及之处都觉得很是新鲜好玩,才没一会儿就把萧穆然那档子事儿抛到了脑后,一头扎进点心铺子里,乐乐呵呵的流连在各式各样新奇的蜜饯点心里,一直买到天快黑才不情不愿的拎着点心蜜饯往家回。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都默默留意着离月的状态。最近的离月神情恍惚,总是无精打采的,前天失手摔破了一个雕翠琉璃瓶,昨个又搞错了赏给官眷夫人的赏赐,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看来这事儿与她没什么关系。她手里存着那一包的五苓散就是解药,若她是下毒之人的话她不会不知道的,何苦接二连三的出状况,每次都是吓得是直哆嗦。 陆宛之试探完毕后,便收回来了镯子,悄悄的在蜜浇芙蓉糕里放了一点五苓散赏给了离月。 那只镯子在绿棉里放了一夜,早就已经沾染上了郁金香和雷公藤的汁液,一旦长时间的接触自然就会有中毒反应。她陆宛之到底不是原主,委实是不能随意的判定离月是否忠心,她谁也不能轻易的相信,只能这么稍微试探了一下,现下她倒是可以放心了,至少离月不是下毒之人。 不消一刻,离月便好像注入里一丝元神似的恢复过来了。缓过来后她一下跪在了陆宛之面前,说要请罪,神情悲戚,眼泪珠子跟断了线一样的往下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陆宛之的脚边。她连忙伸手将离月扶了起来,虽然嘴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可她心里知道自己和离月的距离彻底拉近了,她成为了自己在这世上第一个相信的人。 第6章 抓到了人 皇后生辰之期已然临近,陆宛之每天都装模作样的上阁楼上待一阵子,有时还会在那里坐上一整天,这下倒是唬住了不少人,大家都以为太子妃是认真地在赶制刺绣。 这天傍晚,她照常从阁楼上下来回房间,却在半路上被沉香截住了,说是方良娣来了。 她不解:“方良娣?她来干什么?” 沉香是新进来的婢女,还不太熟悉这东宫里的一切事物,只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方良娣,也就是大理寺卿方敬禹之女方芷兰,好像是盛卿禾被立为太子妃后进府的,据说盛卿禾压根无意与她假惺惺的客套,便早早地免了她的请安。今天自己还是头一次见这位方良娣,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请安了。 陆宛之刚一踏进房门,就看到了这位方良娣。长得十分俊俏,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肤,一双凤眼灼灼有神,再加上一头瀑布青丝,看着十分艳丽可人。 方芷兰俯身给她请安,十分恳切的说:“姐姐之前生病,妹妹未能抽出时间来探望,但心里一直十分挂念,所以今日特来给娘娘请安。” 陆宛之坐到了椅子上,着人将方良娣扶了起来并赐座。她瞧着眼前这娇滴滴的美人儿,着实是不知道这位唱的是什么戏。 客气寒暄了几句“吃饭没”之类的废话后,方良娣面带微笑,张口询问:“不知道姐姐的那副国色牡丹可是绣好了,妹妹听说姐姐绣工出色,慕名已久,很是想一睹其风采。” “哦?”陆宛之心底瞬间明白了七八分。她浅浅一笑:“还未绣好,不过拙作实在是没有妹妹夸的那么惊艳,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副牡丹图罢了。” “姐姐谦虚了。”方良娣掩面笑着说道。 “听闻姐姐日日都去那阁楼上赶制刺绣,实在是要注意身子呀!可不能像前几天一样三天两头的与太医打交道了,得多多休息才是。”方良娣很是关切的说。 “多谢妹妹关心。”陆宛之面色温柔,客气的道了谢。 接着又话了一会儿有的没的的家常后,方芷兰才起身行礼:“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妹妹告退。” “好。”陆宛之并不挽留,让离月将人送了出去。 夜里寒凉,月光洋洋洒洒的铺满了地面,透过窗子的缝隙照进了屋内。窗外的树枝随风摇曳,飘飘摇摇的斑驳在地面上,窗内的纱帐也顺着风柔柔的摆动着。 陆宛之侧躺在床上望着窗户发呆,今天方良娣破天荒的来请了一回安,言语间不离绣图,还刻意的关心嘱托自己要多加休息。 这是就差写脸上是她下毒要害自己了,也不知道是她真的蠢,还是她真的觉得自己蠢。 看样子方芷兰根本没有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那堆东西,只是瞧着自己最近整日泡在阁楼上,却依然神采奕奕的,再没有召过太医,一个心急就傻乎乎的来冒头了。 月光洒在陆宛之的脸上,冷清柔亮。她的眸子里倒映着那一轮圆圆的皎月,心里百转千回。既然已经知晓是何人下的毒手了,那就很好办了。只是盛卿禾素来不与方芷兰打交道,实在是没有理由这么阴毒啊,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 争宠?关键是自己也不受宠啊,再者说萧穆然好像也从来不去方良娣的院子,压根就是座不近女色的冰山。结过梁子?不应该啊,盛卿禾都免了她每日请安了,一年半载都见不上一面,怎么才能结下这么深的仇呢?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想不明白,最后放弃钻牛角尖,只要握住足够的铁证,到时候还怕不知道方芷兰的动机么?既然对手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那她干脆就来个将计就计。 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悄的上了阁楼。用厚厚的纱帐把屋内的空白绣架盖住了,随后便蹑手蹑脚的回到房中,在床上抓着被子来回滚了滚,又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回笼觉。沉香将她喊醒时,她揉着眼睛,一脸惺忪的模样,伸了几个懒腰才慢吞吞的起床,洗漱完后便自顾自的上了阁楼。 她轻轻的推开那扇门,撩起绣架的一角后很是夸张的尖叫了一声。听到声音的离月和沉香连忙跑了上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屋内空空如也的绣架,以及在一旁惊魂未定的太子妃。 因着盛卿禾日常不喜欢被旁人打扰,所以一向是她自己在屋子里绣,最近陆宛之也从不叫人进去打扫,所以她们都愣住了,谁也不知道这好端端的绣图到底上哪儿去了。 一盏茶过后,陆宛之佯装动怒,命人将这阁楼里翻过来也得找到牡丹图,还特意加了一句:“尤其是打眼就能藏东西的物件儿要仔细找。” 她说罢就扬长而去,直至中午才将院里所有的丫鬟召集在院内。待所有人都到齐后,她才不慌不忙的重上了阁楼,屋子内因为刚刚的缘故稍显凌乱,她没多看就径直奔向了帘帐后的那张床。 床上丝毫没有翻动过的痕迹,看着依旧十分整洁,她把枕头翻了个面,看到了针脚细腻的缝合丝线,轻轻的笑出了声。 “都敢做下毒这种事情,胆子不小,就是脑子不怎么好。”陆宛之端详着这绣工整齐的针脚忍不住吐槽。 她心里已然有数了,便下楼亲自查验了每一个丫鬟的手指,果不其然,一个叫佩儿的宫女神色慌张,手指缝里也呈现暗暗的紫红色,她将佩儿叫到了房内跪着,离月和沉香将房门关上后,立在了门外两侧,虽不知道太子妃此举是何用意,但也并没有过多的流露出什么好奇的神色。 陆宛之端坐在正前方,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才徐徐的说道:“说罢,谁指使你下的毒?” “奴奴婢不知道太子妃在说什么。”跪着的人答道,声音微微颤抖。 陆宛之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那你指缝里为什么会有洗不掉的颜色呢?怕是没少下功夫洗,指尖都让你搓的通红了。” 佩儿仍不承认:“是奴婢绣手帕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手,出血后结痂了。” “那我要是告诉你枕头里的粉末有剧毒呢?寻常人沾上五苓散可是会七窍流血毙命的哦。”陆宛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信你就试试喽,等我喝完这盏茶的功夫,你也差不多就能归西了。” 佩儿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可她眼神里的恐惧出卖了她。 陆宛之站起来走到佩儿身侧,弯腰屈身伏在她耳边偷偷说了一句话,说完轻笑一声就准备开房门迈出去。 “我说,我说!”佩儿急忙转过身来大喊。 陆宛之背对着她,嘴角扬起。回身又坐到了桌子旁,静静的看着佩儿。 “是,是方良娣,是她让我干的,那毒棉花是她逼我换进去的。但是” “但是你今天准备销毁它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棉花早已不知所踪,对?”陆宛之接着说。 “是,我趁旁人不注意溜进去,准备拆开把棉花扔掉,结果才刚打开一个口子才发现里面都是,都是牡丹图的碎片和乱糟糟的绣线” “那你为什么又重新缝上了?”她继续追问。 “当时时间紧迫,我怕被人发现,误以为是我撕碎了绣图,就,就重新缝好了缺口。” “方良娣是如何交代你做下这事的?” “她说,如果我把那几团棉花替换掉塞进去,就许我出府,还会给我十两金子让我回家嫁人。” 两盏茶功夫过去了,陆宛之已经理清楚了这件事的脉络,她把佩儿关进了柴房,并让离月放出去消息,说牡丹国色图被毁,是佩儿撕碎藏进了阁楼上的枕头里,现在人已经被关在了柴房里。 夜幕渐临,明月弯弯的挂在树梢,照的地面一片寂静祥和,时不时的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陆宛之早早地就把房里的烛火吹熄了,院内也只剩几个值夜的丫头在廊下垂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陆宛之只留了一个嬷嬷看守关押佩儿的柴房,而那个嬷嬷早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就靠着门板睡着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梦到腰缠万贯了。 突然“吱呀~”一声,推窗户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寂静,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从柴房外闪了过去,仅有的一扇窗户被打开了半扇。 黑衣人跳进柴房以后直奔地上睡熟的女子,借着月光扬起了明晃晃的匕首,匕首的寒光一闪,来人迅速的朝着地上的女子刺了下去。 就在匕首即将要刺进熟睡女子身体的一刹那,躺在地上的那女子猛然翻身,反手就将黑衣人重重的制服在地上,这时离月也带着一群下人拿着灯烛开门进来,清楚的点亮了整个柴房。装扮成佩儿的傅骁将黑衣人手里的匕首踢掉,双手擒住她的胳膊将其押到了院子正中央。 “有劳傅统领了。”陆宛之颔首道谢。 “末将职责所在。”傅骁低头答道,双手依然紧紧的钳制着黑衣人。 陆宛之给了离月一个眼色,离月便上前拽掉了黑衣人的面纱。 “兰心?!”离月大吃一惊。 兰心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又仰起头盯着陆宛之,一脸的愤恨。 第7章 陈情血书 陆宛之挑衅般的扬了扬眉毛,在心里偷偷腹诽:要不然说方芷兰蠢呢,这么着急就把贴身丫鬟送上门来了。主子不精明,连带着贴身丫头也是个蠢货,杀人灭口这种事都办不好,男扮女装都看不出来。 腹诽完后,她才架了架肩膀,特别做作的清了清嗓子:“这位是方良娣身边的兰心?” 兰心使劲剜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陆宛之见状,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后越过她直接问身后的傅骁:“夜都这么深了,还怪冷的,傅统领可是有法子让她动一动舌头么?” 傅骁应声,示意侍卫们过来把兰心架住,准备给她上水牢里审讯犯人的那些刑罚。他一招手,便有人上前,将手里的布卷摊开,露出了那套银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的刑具。他先用最细的针在兰心的十指之间上各戳了一下,待到冒出血珠时又换上了比刚才的针略粗的铁针,一层一层的往上叠加更粗一级的针尖,生生的往兰心的指头里戳,疼的她死死地咬着嘴唇,额头的汗滴和眼泪更是混合在一起沾湿了她的衣襟,没一会儿嘴角也不断有血往外渗。 在一旁立着的下人们无一不是皱紧了眉头,满脸惊惧的看着她,许多胆子小的丫鬟实在是不忍心看,就将头别了过去。 “还真是忠心可嘉呢。”陆宛之故意叹道。 随着指尖刑具的不断加粗,兰心指尖上的血汩汩往外冒,直到能够“滴答滴答”的听清楚血滴砸到地面的声音时,兰心再也承受不住,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负责上刑的人也不含糊,用针扎在了她的几个穴位上,过了一小会儿昏死过去的兰心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见人已经转醒,傅骁转身拱手告知太子妃:“再这么下去人怕是会承受不住,失血过多而亡。” 陆宛之点点头,摆手让他退下。 “你随便瞪我,也可以继续装哑巴,不过那些你该说的话就让你主子替你说罢,”陆宛之伸手拈了一根银针举到眼前仔细瞧着,无所谓的朝着这个硬骨头继续说,“哦对了,你刚刚受的罪也合该让你主子尝上一遭,这才能全了你们主仆的深情厚谊啊。” 兰心面色有点动容,可仍无力的摇了摇头。 陆宛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兰心不招认也就罢了,上着如此折磨人的刑罚也不喊叫,难道 她神色一凛,走到兰心面前捏住了她的下巴,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她张开嘴后的画面,着实让陆宛之吓了一跳。 短短一天之内,兰心竟然被割了舌头! 略微愈合的伤口已经被刚才的挣扎撕裂开来,口腔里满是血水,有几滴已经顺着她的手指流了下来。 陆宛之猛地将手缩了回来,十分震惊的看着手上的几条血丝。 原以为方芷兰是个草包,但没想到是个这么狠辣的人。 她挥了挥手,让一旁看着的下人都下去了。 “你白天才被割的舌头,对么?” 兰心虚弱的点了点头。 “方芷兰做的?”她继续问。 兰心恹恹的盯着地面,没有回应。 “她都把你的舌头给割了,你还愿意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甚至替她去死?” 兰心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早已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瞬温情,旋即又消失在了眼底。 站在陆宛之身后的离月思忖半天,悄悄的上前给陆宛之耳语了几句,陆宛之挑了挑眉,心里大概明白了。 “你有一个重病缠身的娘亲,对?”她出声问。 一直垂着头的兰心猛的昂起了头,眼神惊慌的看着她。 “我猜,你的主子要么是许你重金给你娘治病,要么就是拿你娘的性命逼迫你的?”她观察到兰心脸色微微一变,继续试探着:“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也许是想到娘亲的缘故,兰心动容,眼里噙满了泪花,嘴里发出了“呜啊呜啊”的啜泣声。 陆宛之见状,眼神柔和的注视着她:“看来是后者了。” “你看清楚了,我是大梁的太子妃,未来的大梁皇后,你觉得方芷兰许你的,我做不到么?” “她可以杀你娘,我一样可以。可若是你将事情原委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我或许还能免你一死,顺手再把你娘给救了。”她转身坐上了椅子,倚着扶手淡淡的说。 听到这句话,兰心本来空洞的眼睛瞬间被注入了光彩,她努力的挣脱钳制着她的人,一下跪在了陆宛之面前。一边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一边重重的把头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看来这招奏效了。 陆宛之回头给离月递了个眼色,离月上前搀扶她,却愣是没能从地上把她拉起来。 兰心仍旧一个头一个头的使劲磕着,额头都磕出了血也没停止,离月站在她旁边为难的看了看太子妃。 陆宛之正色道:“我答应你,只要你一字不差的说了,我就一定保住你娘的命。” 得到这句保证后,兰心才停了下来,用手比划着写字的样子。 “你会写字?”离月问道。 兰心点了点头。 陆宛之冲着离月微微点头,离月马上就去取纸笔了。 拿来纸笔后,兰心用手指关节拢住了笔杆,吃力的在纸上叙述着她要说的话。由于刚刚给指尖上的刑导致鲜血直流,所以她在陈情的时候不断有血从指尖滴落在纸上,氤氲出一片鲜红。 指尖伤口的痛感在书写的时候随着比划的起伏愈加强烈,写到一半的时候兰心索性将笔扔到了一旁,直接用手指写成了一封血书。 待兰心写完后,离月接过呈给了陆宛之。她接着烛光仔细的看着手里血墨交织浸染的血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方芷兰下毒的来龙去脉。翻看到最后一页纸的时候,陆宛之瞳孔震了震,十分愕然。 怪不得一个丫鬟竟然能识字写字,尽管手上有伤写的不是很整齐,但也能看的出来这字的娟秀。 她认真地看完兰心的血书后,又严肃的问了兰心一句:“你今日写下的一字一句可都属实?若是有半句假话,你娘可就要殒命了。” 兰心坚定的点点头,又抬手做了个起誓的动作,张口“啊呀”的认真起誓。 陆宛之叹了口气,嘱咐离月将兰心带了下去,好生的照看着。 兰心已经招供,今日之事也算是有所收获了,陆宛之给傅统领道了谢后,便也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第8章 出席皇后寿宴 次日清晨,陆宛之正在前厅眯着眼睛悠闲的享受着早膳带来的幸福感和满足感,突然眼前刮过一阵风,一个身影劈手就夺走了她手里盛着青丝粥的碗。 这做派,这杀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陆宛之眯着眼,虚伪的客气道:“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萧穆然冷笑了一声,走到桌子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离月,再给我端一碗青丝粥!”她用手肘撑着头,朝门外候着的离月吩咐。 随后又幽幽的把脸朝向冰块脸,努力的呲了呲牙算是挤出了个笑脸:“青丝粥很好吃的,太子殿下要不也尝尝?”说完后努了努嘴,示意他尝一口手里的粥。 “听说你的牡丹图被毁了。”冰块脸张口就是开诚布公,一点也没有要寒暄客气几句的意思。 “嗯,昨夜那么大动静,太子殿下想必是全都知道了。”她也不隐瞒,坦诚的承认了。 “明日就是母后的生辰了,你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闹出这事么?”萧穆然冷着一张脸,寒气逼人。 “大哥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啊又不是我想毁掉的,再说那牡丹图被毁了就换个礼物嘛,干嘛非得大早上就揪着我不放嘛”陆宛之因为昨夜闹了半宿,没精打采的半闭着眼回答。 萧穆然抖了抖肩膀,干咳了一声。她,这是在撒娇么?他心里暗暗的想着。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的有些怪异,泛起了一层奇怪的红晕。 桌子那头的陆宛之闭着眼睛半寐着,显然是没有意识到冰块脸的变化,一心在等离月给她上粥来。 按照她平日里的习惯,肯定会跟萧穆然吵个脸红脖子粗的,但是今天她实在是没精神,只想着吃完这顿早膳能回房睡个回笼觉,她满脑子都在这么想着,连带着对萧穆然的敌意都减去了七分。 所以,很神奇,今天太子和太子妃破天荒的没吵架,还和和气气的坐在一张桌子前吃完了早膳。 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这么传的,但在场亲眼看见的只有离月和东宁,怎么传出去的,谁也不知道。最后传回陆宛之耳朵里时,早就已经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神仙眷侣版本了。 陆宛之只能无奈的感叹:“他们真的有编话本子的本事,在咱们这儿委实是屈才了啊!” 离月笑着打趣道:“那日奴婢可是亲眼看见了,虽说不像他们传的那样似的,但太子和您确实是头一次没争个高低呢。” 陆宛之假装生气,玩笑着拧了她一把。 “待会儿你把萧穆然送过来的那支九转累丝金凤簪好好的包起来,明天要给母后做生辰寿礼的。”陆宛之叮嘱道。 “是,奴婢记着了。”离月笑嘻嘻的答应了,抛给陆宛之一个耐人寻味的八卦眼神便去忙了。 皇后生辰当天,各位朝臣的家眷都入宫赴宴,给皇后娘娘贺寿去了。 很多官眷都陆陆续续的到宫门口的时候,一辆镶着金顶的马车才缓缓地从东宫门口出来,因其奢华程度不亚于天子车辇,路上的百姓看见了纷纷避让在路的两侧。 陆宛之和萧穆然同坐在一辆马车里,气氛十分尴尬。她一直在反复的回想从前见过的各位官员和女眷,生怕等会认错人出了丑。马车在行路时微微颠簸,两个人不由的会随着颠簸摇晃,肩膀和手肘不可避免的会碰在一起,她实在是觉得挨着这个冰块就容易倒霉,所以为了自个儿的小命和盛卿禾的脸面,她努力的朝另一侧挪了挪身子。毕竟用着人家盛卿禾的身体,等会儿万一倒霉的出个丑闹了笑话,丢的还是盛卿禾的脸这多不好意思啊!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宫门口,萧穆然先从马车里下来,站在一旁伸手接着将要下车的女子。陆宛之撩起帘子准备下车,抬头却看见是萧穆然伸手要接自己,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那人在外边冷淡的说道:“你忘了母后派荣姑姑来家里的事了么?” 声音很小,可也足够让车里的陆宛之听到。 陆宛之听到他的话就明白了,今天又得装着“琴瑟和鸣”了。心理建设了半晌,她无奈的撩起帘子,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下了马车。 两人进宫以后便径直朝着皇后住的凤仪殿走去,一路上不断地有宫娥内监避让行礼,走到皇后殿外时,突然有人挡住了他们的路。 陆宛之低头,看见方芷兰跪在了面前。 “妾身自知不应私自来赴皇后娘娘的宴会,可妾身实在是想为皇后娘娘亲手奉上一份薄礼,就还请姐姐恕罪!”方芷兰跪着掩面抽泣。 陆宛之白了她一眼,侧过头看了看萧穆然:嗯,真不愧是冰块脸!好歹也是自己的良娣,还跪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这货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无视了! 好,方芷兰就是算准了萧穆然会视若无睹,才直接点名求自己的,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啊!昨晚上自己的丫鬟被抓了,今天还能当做没发生一样,这心理素质,嗯很强! 她左右看了看,两边不断地有宫娥来往,一些略微来迟了的官眷也远远的给他们行了礼,这人来人往大庭广众的,要是直接驳了方芷兰,怕不是会被人笑话?若是背地里有人因为此事笑话萧穆然,那他得把自己住的院子给掀了 陆宛之眼见偷偷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只得赶紧伸手去扶了方芷兰起来,算是默许了她参加皇后宴会,让她在身后跟着进去了。 进到凤仪殿内,陆宛之一眼就看到了现任丞相顾玄的夫人,她坐的位置正是从前自己跟随母亲参加皇宫宴会时的位置所在,她心中闷闷的疼了几下。 向皇上皇后行礼问安后,陆宛之便跟着萧穆然坐在了凤椅之下的位置上,皇后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上前去,她乖巧的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走到了皇后的旁边。 皇后让荣依给陆宛之放了一张椅子在身侧,待陆宛之坐下后拉起了她的手,亲切的询问着她最近日子过的如何,萧穆然有没有再冷落她等等。陆宛之看着皇后温柔关心她的模样,不由的心里一酸,眨巴了几下眼睛后,竟然有几滴泪落了下来! 第9章 暗淡金簪 陆宛之望着滴落在衣裙上的泪水怔住了,她几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还爱哭了?从陆家被灭门抄家开始,她就不再是从前没心没肺的陆宛之了。恍惚间她竟将皇后认成了自己的母亲,脱口喊出了一声“娘”。 皇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她握紧了陆宛之的手喜极而泣。 一旁冷眼看着的萧穆然早就觉得看不下去了,故意咳了几声打断了这两个泪眼汪汪的女人。凤仪殿的大殿里坐满了各家女眷,几十上百双眼睛看着她们,也不嫌害臊。身为男人,他实在是最不能理解女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是招人烦的很。 被打断的二人抹了抹眼泪,陆宛之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对着一国皇后叫娘,还哭了,幸亏这皇后特别偏宠盛卿禾,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让她觉得重活一世后,头一次感受到了母亲般的关怀 她沉思之际,皇后早已经面色如常的宣布宴会开始了,陆宛之也回到萧穆然身边坐了下来。 殿内众人开始轮番向皇后道贺生辰之喜,又陆续呈上了他们备好的寿礼。丞相顾玄不知从何处寻了一个会耍皮影戏的能人,乐得观看的人不住的哈哈大笑,就连萧穆然都难得的缓和了一向摆着的冰块脸。 陆宛之一直在想着刚刚自己情不自禁喊娘的事,倒没怎么注意看皮影戏,更没注意到身后站着的方芷兰那阴狠的目光,一心只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 很快一场皮影结束了,众人皆向皇后道了贺,只剩下太子和太子妃了。 萧穆然站了起来,给皇后敬酒祝贺,陆宛之也连忙跟着站起来,真心的向皇后表达了自己的祝福,离月在后面很识相的递上了盛着生辰贺礼的托盘,皇后看着这对璧人满意的笑了笑,让荣依接了过来贺礼。 荣依接过去后正准备往后殿送,不想皇后却摆手将她拦住了。皇后和蔼道:“太子妃的绣工很是不错,我老早就盼着收这幅绣图了,今日众卿都在,倒不如一同一饱眼福罢。” 听到这话,萧穆然和陆宛之的脸同时变了脸色,萧穆然试图阻止自己的母亲,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皇后亲手把装着金簪的锦盒接过打了开来,但眼睛里却没有预想的惊喜之色,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陆宛之有点不明所以,就因为绣图换成了簪子才生气的吗?可是这九转累丝金凤簪也不是寻常金簪可比的啊,她看过那只簪子,上面雕着的那只凤凰着实是栩栩如生,可谓是不落俗套的雍容华贵,只有一国皇后才能与之相匹配。 皇后将锦盒合上,顺手交给身旁的荣依,整场宴会下来,她再也没提这簪子一句。 很快宴会便结束了,皇后将太子与太子妃留了下来。待宴会众卿一一拜别后,她才将二人召进了内殿。 皇后命荣依将锦盒递上,一把扔给了太子,萧穆然打开锦盒后一脸错愕,盒子里静静的躺着那只九转累丝金凤簪,但那凤凰却是铜铁一般的色泽,黢黑黢黑的,根本就是一只晦暗无光的凤凰。这寓意 陆宛之站在他的身旁,十分好奇的垫着脚看了看金簪,她看到那只凤凰时,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在皇后寿辰送了一支如此模样的金簪,怕不是会被皇后误认为自己早就想取而代之这可是大不敬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飞速的转着,想着如何才能保命的法子。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这时,方芷兰从殿外进来行礼,声称要向皇后陈情告发太子妃对皇后大不敬的事情。 皇后瞥了陆宛之一眼,抬手一挥让方芷兰进了内殿。 方芷兰施施给在场的几人行罢礼,便跪在皇后面前开始诉说她所知道的内情。 “禀皇后娘娘,妾身无意中发现太子妃对您不敬,甚至想取而代之。” “哦?”皇后冷冷的应道。 “前些日子太子妃所绣的国色牡丹图被损毁,听说生生的让人撕成了碎片,太子妃不得已才将礼物更换成了九转累丝金凤簪。”方芷兰垂着头说道。 “太子妃明知绣图是为皇后娘娘您贺寿用的,却不派人严加看管,这才致使绣图被毁,”方芷兰缓缓地说,“而且太子妃因为在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的情况下,就将妾身的贴身丫鬟押去顶罪,其心之歹毒昭然若揭,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陆宛之在一旁听得是十分清楚,怪不得昨晚自己扣着兰心方芷兰没来要人,合着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还未等她辩驳,皇后就下令将方芷兰拖出去,罪名是:诬陷栽赃太子与太子妃,其心可诛。 方芷兰闻声脸色大变,她原以为就算皇后不忍杀盛卿禾,至少也应该让她尝尝皮肉之苦,结果皇后一言未发就要收押自己? “皇后娘娘,妾身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方芷兰凄声大喊。 “什么道理?”皇后冷眼对她,“哼,你是怎么进的东宫册的良娣你自己还记得么?” 方芷兰默声不敢作答。 “当初使过一次的手段,如今再故技重施,你是觉得本宫看不透你那些心机手段么?”皇后厌恶的说道,“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便像骑到太子妃的头上,你这个算盘打错了!” 陆宛之一时有点看不明白眼前的剧情走向,方芷兰不是言之凿凿的控诉自己对皇后不敬么?怎么就惹怒了皇后?盛卿禾这么讨皇后喜欢的么? 方芷兰抬头怒瞪了陆宛之一眼:“当初之事是妾身的错,妾身自知有罪,可太子妃冒犯您也是属实啊!” 这时一旁听了半天控诉的陆宛之再没忍住:“方良娣,你口口声声说我对皇后不敬,才不慎损毁绣图,那请问方良娣你是怎么知道我后来将礼物换成了金凤簪呢?” 方芷兰脸色变了变,强装镇定的答道:“自然是听说的。” 陆宛之轻笑:“听谁说的?我记得知道这件事的人好像只有我,太子,和我的贴身丫鬟。还是说我们三个人里有人跟你说的?” “那倒不是,是我在路上偶然碰见的。”方芷兰还在继续狡辩。 “哦~那我猜你接下来会说送簪子的人或是生病或是有事,才请你帮忙照看了一下锦盒,对么?” 方芷兰昂着头:“是,不管太子妃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第10章 殿内争辩 陆宛之眼神凌厉的盯着她:“方芷兰,你只知道说谎诬陷要真假参半的说,却不知道你说的话漏洞百出,这金簪经手的人就这么几个,你非要跳出来说自己参与了其中的一环,你说你是太有心计呢,还是太蠢啊?” “我妾身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至于你的丫鬟兰心,我也只是留她吃了一盏茶而已,何来顶罪一说?” “反正人在太子妃您的手里,自然凭你怎么说都是了。” “那要是兰心自己说的呢?”陆宛之轻蔑的对她说道。 方芷兰不屑的撩了撩耳鬓掉落的头发,分外嚣张的回怼:“那就让兰心‘亲口’说啊!我倒想听听她是怎么亲口说的!” 陆宛之觉得方芷兰真是疯掉了,半点温婉柔弱的感觉都没有了,这是得对盛卿禾多大仇多大恨才能这么疯魔啊! 无奈之下,她只得让离月把兰心所写的血书呈给了皇后。 皇后看完后,气的将那血书甩在了方芷兰的脸上:“你自己看看你做下的好事!” 方芷兰拾起来掉落的血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她指使佩儿和兰心潜进陆宛之院子里所做下的那些事儿,只不过不同的是,方芷兰指使的是下毒,而这血书上则写的是撕毁绣图。 她愤恨的看着这血书,开始歇斯底里的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说谎!” 萧穆然听着这半晌的争论,瞧了瞧地上跪着的女子,哪里还有半分良娣的样子,他厌恶的蹙了蹙眉头,向皇后拱手道:“今日是母后的寿宴,实在不宜动怒,方良娣之事就交给儿臣和卿禾,儿臣定会给母后一个交代的。” 皇后点点头:“也好,本宫也有些乏了。人我交给你二人了,随便怎么处罚,只是有一点,不可伤及她的性命,毕竟她也是太子的良娣。” 殿内二人应声答应了。 方芷兰惊骇的看向了立在殿内的二人,心中只剩下了无边的恐惧。 回到东宫后,萧穆然命东宁暂时先把方芷兰软禁了起来,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别的惩罚。陆宛之知道后十分不忿,但她又不好和萧穆然这么作对,便转头回了自己的院子,听说那晚太子妃气的多吃了两碗饭。 这边方芷兰住的院子虽然被看管了起来,但生活也没太大差别。只是兰心被扣住了以后,她身边就只剩下府里原来的那些丫鬟了,到底是不亲近。 自从皇后寿宴一事以来,她和太子妃算是彻底撕破了脸面。她再也懒得伪装什么柔弱好相与的人了,整日里呆在房间就想着怎么才能翻身。 没过几日,方芷兰便费尽心思的给自家父亲递出了一封信,寿宴当天的事情被皇后封锁住了消息,所以她被软禁的事情也并没有人知晓,她必须通知父亲此事,才有被放出来的可能。 想她费尽心思的嫁给了太子委曲求全的做了个小小的良娣,本想着太子妃不受宠,那自己再多使些手段便能得到太子的全部恩宠。奈何这太子是个不近女色的冻木头,自她进这东宫以来就没和太子同床共枕过,更别提什么恩宠了,当然,太子妃亦如是。 从她进东宫的门开始,她就开始谋划想要取代盛卿禾的事,无奈盛卿禾早在她进门的第二天就免了她的请安,整日里都躲在院子里品茶赏花,仿佛这偌大的东宫里没有她这个娘娘似的,她愣是找不到一个下手的机会。 直到她听说太子妃要为皇后生辰绣牡丹图才有了一计,她暗地里收买了佩儿将盛卿禾阁楼上的枕头调换,换成浸了毒汁的棉花。只要盛卿禾长此以往的用下去,就会精神倦怠,甚至神思不清,那她就有机会在父亲和哥哥的运作下坐上这未来国母之位! 谁知道这该死的盛卿禾如此命大!方芷兰想到这里眼睛里的阴毒便多了几分:“都已经精神不济跌进池子里了,还能有命活着!真是碍事!” “现在的盛卿禾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行事多了几分凌厉,之前那个软柿子可是做不出来对下人动刑的事情的,这……是怎么回事?”方芷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等她多想,萧穆然便带着一个丫头进来了。 方芷兰定睛一看,那丫头就不就是给父亲送信的那个么? 第12章 兰心身世 陆宛之眼角微微湿润,温热的泪珠悄悄的氤氲进了她的枕头里,她像沉没在了梦魇里一样一面想逃离那血腥诛心的梦境,一面又怎么也醒不过来。 “好好活下去。”母亲将她与弟弟推进密道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在尘世间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陆宛之逐渐醒了过来,眼角的泪痕斑驳在一起,她擦了擦眼角,心里百感交集,从前日日都能见面说话的人,现在却只能在梦里才能相见。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谁才是幕后真凶,反而连个小小的方芷兰都搞不定,是自己太大意了! 方芷兰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今日之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她得时时刻刻的防备着,不然可能真的会栽在她的手里。 陆宛之暗自庆幸,幸亏当初自己多留了一手,让兰心重新又写了一份陈情书,关于下毒一事她并没有提的原因是手里的证据并不能坐实事情就是方芷兰做的,她完全可以把这些事情推到兰心的身上,反正她早已经把兰心当做一颗弃棋了。 吃过早饭后,她便准备去会会方芷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至少她得知道她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同时她也很好奇方芷兰为什么要对盛卿禾下死手。 陆宛之没有带离月,自己一个人去了方芷兰的院子,光明正大的久迈进了她的房门。 “你来干什么?”方芷兰抬头看见来人,便冷冷的问道。 “自然是来问你一些事情。”陆宛之如实回答。 “哼,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那就打个赌。” “兰心的娘已经归天了。”陆宛之开门见山的说。 方芷兰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兰心是你的庶妹,啊不,严格来说是一个不被承认的外室女。”陆宛之紧紧的盯着方芷兰的眼睛。 “你父亲派任在外的时候,偶然一次和同僚聚会喝酒的时候与当地的花魁共度了一夜,结果好巧不巧的就有了兰心,”她回头看了看方芷兰,又继续说道:“兰心的娘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是是个清倌儿,只卖艺不卖身,她是折服在你父亲的才华下才愿意的。” 方芷兰眼圈微红,眼里的恨意和鄙夷一览无余:“是,她一个青楼女子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做我方家的人,又有什么资格与我平起平坐!” “后来兰心的娘因为实在无力抚养她,便用尽了所有的盘缠找上了你方家的门,方夫人,也就是你娘,将兰心接进了府里,但是却用一剂汤药便把她娘送上了西天。” “而你一直在骗兰心,告诉她她娘还活着,只是重病缠身,所以你才拿着她娘的性命威胁她为你办事,甚至替你顶罪,对?”陆宛之抬眼看她。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一个下贱坯子生的种,能给我顶罪是她的荣幸,没有我,她早就被卖进青楼里子承母业了!”方芷兰嚣张的说道。 “当初要不是我拦着母亲,她能有这几年的顺遂时光?她能做我的贴身丫鬟是她欠我的,我现在只不过是让她报答我,又有何错?”她情绪十分激动,愤怒的说道。 第13章 内情 陆宛之知道自己赌对了,方芷兰的七寸果然是兰心的身世,那是方家私以为的耻辱,就连方敬禹这个亲爹都能做到对庶女不闻不问,真是冷血至及! “你想取代我做着大梁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所以你费尽心机的进了这东宫,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名节为代价,终于得偿所愿。结果你没想到我直接免去了你的一切请安,一年到头你也见不上我几面,所以才迟迟未能下手,”陆宛之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最后选择了收买我身边的丫头下毒,怕是你寻了好久才得的的方子。” “是,我托人找了好久的方子,好不容易才寻得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子,结果你竟然这么命大,你为什么还不死!”方芷兰厉声说道,像失去了心智的疯子一般指着她。 陆宛之冰冷的看向这个疯子,讥讽道:“你知道么?你父亲跟太子说,方家的女儿嫁进了皇家就是皇家的人,任凭我这个太子妃处置。你说,我是先送你一杯鸩酒呢,还是赐你一条白绫呢?” “不会的!我爹他不会的!你别想骗我!” “信不信随你。还有,兰心也因为你的哑药殒命了,死的时候极其痛苦,脸都痛苦扭曲的变形了,死之前嘴里都在无声的喊着你的名字,你说,她会不会在阴曹地府等你,给你接风洗尘呢”陆宛之讥笑着丢下这句话,就迈出了方芷兰的屋子。 她吩咐院里的下人都不许和方芷兰接触说话,但凡让她发现有违命的人,那就是死。 陆宛之说话时的冰冷严肃震慑住了那些下人,所有人都应声不敢违抗,兰心的事情他们也略有耳闻,今日的太子妃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温吞软弱的小白兔了,他们打心底里是惧怕的。 方芷兰被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原本她还有一丝生的希望,可陆宛之的到来无疑是给了她最后的重重一击,她了解父亲的为人,利益至上,权力至上。只要是与他仕途官运有悖的,他统统都可以舍弃,比如那贱人的娘和那贱人,什么青楼女子,呵呵。 她慢慢的开始回忆那年的事情:那年仲夏,正是她八岁生辰那天,她正和父亲母亲在庆祝生辰,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没一会儿下人就来报说有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闹着非要找父亲。那个女人就是兰心的娘,父亲的原配娘子。 她已经不记得后来父亲是怎么处理那女人的事情了,只记得那个小女孩看起来与她年纪相仿,她以为是妹妹,还高兴的拉着小女孩的手告诉她今天是自己的生辰,结果母亲看到后一把将她的手拍开来,十分生气呵斥了她 “后来那个女人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直到几个月后才被发现死在了一个破庙里,衣着破烂的,周边一些好心的村民便筹钱给她买了张草席一裹就给埋了。” “那那个小女孩呢?留在了方家?”陆宛之询问道。 离月点头:“那小女孩被留在方家做了个烧火丫头,后来被方芷兰挑中做了贴身丫鬟。其实她比方芷兰还大了两岁,但是对外说的是小一岁。” 陆宛之不禁感慨:“为了荣华富贵就抛弃妻女,还把原配害死,真是薄凉啊!” 第14章 中毒 “怪不得方家把这件事视为禁忌,这的确是方家的耻辱,原配沦为无家可归的弃妇,原配之女则成了一个任人差使的丫鬟,你说一个健健康康的夫人是怎么突然失踪又死在破庙呢”陆宛之发着呆自言自语的说道。 “八成方家背地里下的毒手呗!”离月气愤的说。 陆宛之看着离月气愤的模样,轻轻的笑出了声,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人抵挡的住权利和金钱的诱惑呢?发妻虽能共苦却不能同甘,兰心的娘为了方廷禹能出人头地甘心每日拼命的浆洗缝补,攒够了他进京赶考的钱,却在夫君步入仕途的时候被抛弃,只能说遇人不淑。”陆宛之正色道。 离月气的跳脚:“可是那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啊!他就这么安心的享受着荣华富贵,不但不管自己妻女的死活,反倒好下毒手,把自己的女儿丢在府里做小女儿的下人,真是太混蛋了!” “所以我们的离月以后嫁人时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啊!仔仔细细的挑一个好夫婿才行!”宛之忙笑嘻嘻的打趣这个气哄哄的小姑娘。 “小姐!你又拿我开玩笑!”离月又气又羞,转身作势不理她了。 “别害羞嘛~” “”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方芷兰坐在床边久久不敢上床睡觉,她生怕她一觉醒来就会变成父亲的棋子,她不能折在这里,她是要做未来太子妃的人! 她拼命的想着自救的法子,无奈自己只是一介闺阁女儿,只能依靠父亲。她派去给父亲送信的丫头被截了回来,父亲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了这个可恶的地方。她一定得做点什么出去,而且是主动的被放出去 思来想去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借着月光她随意的抓了抓头发,又将衣服拽了拽躺在了地上开始大声的喊叫:“来人啊,我肚子好疼!快来人啊” 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几个丫鬟匆匆跑到了她的身边查看情况,看她表情实在痛苦,额头的汗大颗的往外冒了出来,身子也因为疼痛扭曲成了一团,便急忙去禀报太子和太子妃了。 没多久陆宛之便带着太医进来,三位太医都仔细的把脉后均确定方良娣是中毒之兆,并且是十分凶险的断肠散,需要马上解毒才行,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宛之有点意外,她看着方芷兰额头不断冒出的汗将信将疑,原本以为今夜的事情只是苦肉计罢了,没想到方芷兰竟然真的中毒了,还是凶险异常的断肠散,但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依着这断肠散的毒性之烈,方芷兰早就应该一命呜呼了啊!况且白天只有她来过,后面再也没人与方芷兰有过接触,这怎么好端端的久中毒了呢? 她狐疑地盯着方芷兰看了半天,思索了半天眼神倏地一亮:除非是这毒是自己下的! 还好今天傍晚萧穆然进宫议事去了,随后传了话说今夜就留在宫里了,要不然说不定这会儿方芷兰都高兴的要放鞭炮了!她心里冷哼道:一条苦肉计既能重获自由,又能嫁祸于我的头上,真是一箭双雕! 待到丫鬟们手忙脚乱的给解毒汤药灌进了方芷兰的肚子里后,早已经昏过去的方芷兰才悠悠转性,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是白的像一张纸,看起来十分虚弱。 第15章 去千岁山 “醒了就好,要是方良娣出点什么事我这个太子妃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呢。”陆宛之意有所指,冷着脸说道。 “妾身多谢太子妃。”方芷兰脸色苍白,无力的回礼。 秋叶纷飞过后,不就便冬雪皑皑。 大梁已经干旱许久,这次下雪朝臣们纷纷上奏折说这是瑞雪,是大梁的吉兆,恳请陛下设祭坛来感谢上天给予的恩赐。 皇帝纳谏后原本准备亲自往千岁山设坛祭祀,却因为前不久偶然在御花园感染了风寒而作罢,昨天匆匆下了一道圣旨,命太子萧穆然携太子妃盛氏亲去千岁山祭拜祷告,以像上天表达崇敬感激之意。 宣布圣旨的公公乐呵呵的将圣旨念完后便要回宫复命去,陆宛之颤巍巍的站起来揉了揉跪的僵掉的膝盖,接过里那张圣旨瞧了瞧,呵!千岁山!大梁人奉为的神山,逢年过节百姓们都会前往千岁山祭拜祈福,皇帝也在那里修缮了一个皇家御园,意在承上天恩泽,沐天下万福。 萧穆然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她把玩着手里的圣旨,倒是没有丝毫不悦,就静静的在等她看完圣旨才开口:“明日就要出发,你今日好好的将东西收一收,尤其是能抵御风雪的物件儿汤药,你都多备上一点儿。” “哦,知道啦。”宛之顺口答话,心里盘算着明日要见的诸多朝臣。 按照大梁的制度,所有带品级的官员都要参加这种祭祀,那明天她就可以好好的见见这些人了。 第二日一大早陆宛之就起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积极,从前她是最不喜欢这种规矩繁冗的事情的牡丹今天她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她觉得这次的千岁山一定会给她带来一些关于陆家的消息。 马车一路上的颠晃使得陆宛之头晕脑胀,频频要清心露来提神醒脑,她从前就有个头疼的毛病,但那是她用着自己身体的时候了,后来成了太子妃后便再也没有发作过,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又发作了,她很是烦躁的倚在身后的垫子上,丝毫没顾忌身边那个用眼神凌迟她的人。 “你怎么又有了个头疼的毛病?”萧穆然被挤在车厢的一角不耐烦的问。 “跟你待在一个空间里气的。”宛之揉着太阳穴,又开始毒舌。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被萧穆然激起来一种昂扬的斗志,不管自己处在多狼狈的处境,她都会有一种神奇的胜负欲。 萧穆然瞟了这个表情狰狞的女人,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能毒舌,他不禁咧了咧嘴,笑出了声。 闭目养神但面目狰狞的宛之听到一声轻笑,睁开眼睛便飞过去了一个白眼:“笑个鬼啊?” 萧穆然摸摸自己的脸颊,似是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自从盛卿禾变得奇奇怪怪很毒舌以后,他也总是不自觉的奇奇怪怪了,很诡异,很惊悚! 见萧穆然没回嘴怼自己,陆宛之认为自己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所以心安理得的往旁边挤了挤,舒舒服服的窝成了一团打瞌睡。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陆宛之早已沉沉入睡,待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车上早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她自己,她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感觉没有太过凌乱便下车了。 “哇~”纵然她从前贵为丞相之女,但也从未见过这等瑶台琼室,不单单是气派,还完美的融合了山水和植物的清秀典雅,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她偏头小声的和离月耳语:“萧穆然呢?咱们住哪儿?” 离月暧昧的笑:“太子已经先行回穆凰轩了,太子妃自然也是要住在那里的。” “什么?!”陆宛之瞪大了眼睛,面露难色:“我得跟萧穆然住一块儿?” 离月憋着笑点点头。 陆宛之脚下一软,径直的朝离月倒了过去。 第16章 糖葫芦 陆宛之再次醒来时已经第二天了,她一睁眼就看见床边有一个男人的身影,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揉了揉眼睛她才慢慢的看清楚这个男人,居然是萧穆然! 萧穆然背对着她在跟离月讲着什么,她看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好像看着也没那么讨厌了,如果哪天不吵架了她可能都会觉得不适应,宛之扬了扬嘴角,人可真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啊! 她看着萧穆然的背影出神,足足的盯了一炷香的时间,眼珠子滴溜溜的就在他身上打转,要是萧穆然背后长了只眼睛,怕都会被看的不好意思。 大梁的女子皆以温婉内敛为荣,若是女子对男子露出这种直白热烈的眼神会被人耻笑的,尽管陆宛之的脑瓜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借着萧穆然的手查陆家的事情,但是那个炽热的目光在离月看来和寻常女子看心爱之人的模样一样,她用余光瞥到太子妃那直勾勾的眼神,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萧穆然顺着离月的目光回身,迎上了那个炽热的目光,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两个人都略带尴尬的偏过了头,没再看对方。 萧穆然的脸微微发烫,看向门外,生硬的说了一句“你醒了就好。”便走了,陆宛之则一脸怨念,生怕自己刚刚的所想露馅儿,只有离月在门后吃吃的偷笑,愉快的吃着自家太子和太子妃那甜甜的瓜。 晚饭时分,外边的雪依旧纷纷扬扬的飘着,屋外一片银装素裹,到处都是耀眼的银白。 陆宛之搓了搓手,哈着气趴在窗边看雪,她最爱的就是下雪天。小时候每逢下雪她都不用再念书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偷懒在院子里堆雪人。 父亲还会在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路过门外时给自己买上两串糖葫芦,红红的海棠果和山楂被漫天的白雪映衬着格外酸甜,母亲也总是纵这她在雪地里玩儿,等到自己浑身湿透冻的直打颤的时候笑着给自己拉回屋里换衣服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宛之抖了抖肩膀,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手心,雪花落在手心里很快就融化了,她无趣的关上窗户坐回了饭桌前。 “离月,我好想吃冰糖葫芦啊。”她看着桌上的饭菜发呆道,眼睛红红的。 离月正在给她往碗里夹菜,听到这句话便是一愣,她抬手摸了摸太子妃的额头:“小姐,我没听错?” 宛之茫然的抬头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自小就对山楂过敏呀,所以从不吃糖葫芦。”离月疑惑的说。 “哦,那也许是我吃不上,所以才格外想念那个味道。” 离月不懂太子妃在说什么,只单纯的觉得她可能只是想吃冰糖葫芦,所以没再多说什么。 陆宛之心不在焉的吃过饭,只觉得食之无味,她越是克制自己,想吃糖葫芦的感觉就越强烈。 她再也没忍住,偷偷的溜到了御园的小厨房,准备自己看看有没有山楂和海棠果,自给自足。 第17章 长线香天罚 深夜的小厨房很是安静,宛之偷偷的进来接着月光来回翻找,从案板上找到了墙角的木桶里都没有找到山楂果和海棠果,她泄气的打算回去睡觉。 她蹑手蹑脚的挤出了厨房门,刚要转身溜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吓得她又钻进了厨房,躲在门后不敢出声。 小厨房的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影一闪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两个人进门都没来得及关门便抱在了一起,抱着抱着还互相啃了起来 缩在门后的陆宛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这,自己怕不是撞上有情人半夜幽会了,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是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不敢出声,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在那两个身影身上打转,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过于忘乎自我,还是真的眼瞎,亲热了半天都没看见厨房里有第三个人。 陆宛之实在是无聊的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嘴巴张大到一半的时候听到那男人问:“得手了吗?” 那女子用柔媚酥软的声音张口答:“你急什么呀,你的手段太便宜她了,我自有法子让那盛卿禾死的更有价值。” 宛之一个哈欠没打完,生生的憋了回去。这声音方芷兰?!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自己明明就是来找点吃的,结果碰见了方芷兰和男人幽会!那个男人还不是萧穆然,这绿光闪闪的,她委实是惊呆了。 那男人又问方芷兰什么时候下手以及具体细节,她只说了个“明日”就不肯再多说一句了。 宛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见那两个人的尺度越来越大,急切的在扒对方身上的衣服时,她实在是没敢再看下去,摸着门框偷偷的爬了出去。 她爬出去后便疯了似的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跑,一路上头都不敢回,进到自己房间里惊魂未定的给房门关上后,她才觉得自己能冷静下来了。 虽然自己和寻常的女子不同,但是这种春光乍泄的场面她改善头一次见,她死的时候也才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啊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觉得又羞又怕。 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后,她才想起了刚刚方芷兰和那男人的对话。看样子他们一直在策划害死盛卿禾,目的就是让方芷兰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但坐上之后呢?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是什么呢 方芷兰明天到底要做什么?那个男人又是谁?他们到底在策划什么?她莫名觉得这些事情都与陆家的事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很快就亮了,雪渐渐的停了。 萧穆然一大早就打发东宁来告诉她祭祀的流程和礼制等等,她耷拉着脑袋听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方芷兰说的明天是什么意思了。 很快祭祀清服便送了过来,是按照皇后仪制做的,月白色的衣袍上绣着凤凰牡丹,素净中不失高贵,她很是喜欢。 祭祀仪式开始后,宛之挽着萧穆然的手一起走向祭坛,两人身着一身素袍,领着文武百官虔诚的祷告感谢上天的恩赐。祭坛的火焰熊熊的燃烧着,摇曳着,预兆着上天的回答。 所有人都在等祭坛前的长线香显灵,在等上天的指示。一个时辰后,中间的长线香突然熄灭了,钦天监在一旁脸色一变,慌乱的跪了下去,祭坛下众人哗然,三根长线香燃着的烟若是变直就代表着吉兆,盛世天下,可若是香灭就代表至凶,国破家亡。 萧穆然皱着眉头,眼里迸出了些许怒意,大声的喝钦天监:“这是怎么回事?” 钦天监哆哆嗦嗦的半天不敢回话,东宁便带人将抖成筛子的钦天监拉了下去,底下的朝臣们不断地交头接耳议论着此事,顾丞相拱了拱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的清服似是皇后规格,此等越权不尊之事只怕是触怒上天了,所以长线香灭,上天要降下天罚了。” 宛之昂首斜睨了顾丞相一眼,心里冷哼:“原来顾玄和方芷兰是一伙儿的,这盘棋下的够大。” 她根本不打算辩驳什么,反倒是萧穆然微怒:“顾相好眼力,站的这样远都能辨认出太子妃的服制,本太子倒是蠢笨眼拙了。” 顾玄坦然作揖:“微臣不敢。” 未等萧穆然发话,宛之便大声的笑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顾玄,轻蔑道:“顾相可要睁大眼睛看仔细了,本宫身上的清服到底哪里与皇后形制相似了,使得顾相如此肯定本宫越矩,”她一瞬冷脸继续道:“别是顾相老眼昏花了,竟说出了此等混账话。” 顾玄神色如常的回答:“太子妃到底越矩与否,众臣皆可作证,何须让老臣这昏花双眼来判断。” “好!”顾玄的话正中她的下怀,她登时便召了几位尚衣司的宫女来,几位颇有资质的宫女仔细的查验了她身上的清服后如实禀报:“太子妃娘娘的清服未有不妥,是储妃仪制的祭祀服饰。” 顾玄似是不信,又招手让几位资历很深的嬷嬷上前查看,几位嬷嬷回禀的话与尚衣司宫女的话一模一样,他的脸色才逐渐难看起来。 萧穆然问顾玄还有何话,顾玄这才福身回是自己老眼昏花才冒犯了太子妃,甘愿自罚俸禄半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萧穆然自然也不好继续为难他里,便摆手让他退下了。 清服是没问题了,可这灭了的长线香又是怎么回事呢? 宛之给了离月一个眼神。示意她将东西拿上来。 她将那根长线香浸入离月端来的水碗里,不一会儿便飘出了几只白色的小虫子,离月惊呼:“是白蚁!” 宛之点头:“有人事先把这长线香放在木香浓郁的地方,所以引来了很多小的白蚁,长线香有很多孔洞,正好让白蚁钻进去蛀透里芯子,没了芯子的长线香自然会灭了。” 底下的朝臣皆是了然。 宛之继续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瑞雪降下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恩赐,又怎会降下天罚?偷换长线香之人怕是要害整个大梁,想要触怒上天,所以此人若是被抓到,万死难辞其咎!” 朝臣皆俯首赞成,并恳请太子与太子妃查清幕后之人,给上天一个交代。 第18章 捉奸 祭祀结束,重新燃上的长线香烟雾袅袅,直直的飘着。 陆宛之和萧穆然共处一室,萧穆然捏着一只茶杯喝茶,闷声半晌都不说话,宛之见状也安安静静的,就是不吭声,直到萧穆然憋不住了主动问她今日之事,她才出声回答。 她只说了这是一局大棋,她想看看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所以暂时无可奉告。萧穆然显然不相信,但也不驳她。 宛之揶揄的看着他,这位清冷孤傲的太子殿下此刻还想不到自己的头上绿光闪闪,她心里偷偷笑,又偷偷的同情着这个冰块脸。 既然对方屡次想要置他于死地,那自己也不必圣母一样的心慈手软了,已入棋局,那就认真博弈。 今日之事已然失手,想必方芷兰会再与那男子幽会商量对策,送上门来的挣钱买卖不做白不做,正好让萧穆然亲眼看见这事才更有说服力,也是一个借他势力查案子的绝妙时机。 她朝着萧穆然眨眨眼睛,笑得温柔无公害,对面那人一悚,不明所以但抗拒的往后挪了挪。 “殿下,想要查出真相还需要殿下帮忙,不知殿下可愿意?” “” 萧穆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不过思考了许久还是答应了。 书房。 “殿下,咱们明明已经布好局就等今夜他们上钩了,真的要撤掉协助太子妃吗?” 萧穆然望着窗外的无边银白久久无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好像碰到盛卿禾就降智了一样,竟然会纵容她胡闹,他沉吟片刻:“我们的人不必撤,且看太子妃要做什么,看我眼色行事。” 东宁拱手领命,退出了书房。 快要天黑的时候,离月悄悄的禀报陆宛之说看到方良娣身边的木樨鬼鬼祟祟的往后山去了,她派人跟到后山发现木樨见了一个男人,只是距离太远没能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相貌。 宛之摆手道:“无妨,今夜我们就去捉奸。” 冬日里天黑的总是很快,漫天的白雪和月光相互映衬倒显得夜里也如同白天一样光亮了,方芷兰住的月岚轩悄悄的溜出去一个身影朝后山去了。 后山的角落里,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却不是互诉衷肠,而是盘算着怎么用最恶毒的办法将盛卿禾收拾掉。 “阿年,这次真的可以万无一失么?”方芷兰问。 “这蛊毒可是西域无解之毒,只要你下到盛卿禾的身上,她就必死无疑。”那个叫阿年的男人温柔的说,像是在说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一般。 方芷兰娇羞答应,两个人含情脉脉开始缠绵,在那冰冷的雪地里一丝不挂的纠缠在一起。 此时躲在一旁的萧穆然尴尬的转过了头,摆手让东宁去请顾玄和方敬禹到后山来议事,宛之扶额,那二人的声声欢愉不住的往她耳朵里钻,她只得默默的把头低了下去,顺带用余光悄悄的留意着萧穆然的反应,生怕他一个激动就冲上去结束了那对狗男女。 “幸亏这后山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石墙,要不然我们都得直接站在空地上直接暴露了哈~”宛之瞥见萧穆然怪异的表情,便开始没话找话。 对方好像并不领情,给了她一记白眼让她闭嘴。 很快顾相和方敬禹就到了,萧穆然脸色铁青,让这二人自己看,顾玄和方廷禹耳朵又不聋,自然听到了那声声欢愉,皆是老脸一红,不肯上前。眼看太子的脸色越来远差,他们才硬着头皮探头一看,但都不明白太子这是何意。 宛之冲离月使了个眼色,离月会意带人冲了上去将雪地里热火朝天的狗男女拿下,陆宛之实在是觉得不堪入目,便让离月扔给了他们掉落一地的衣衫披上。 方芷兰尖叫了一声,捂着脸不肯露,瑟瑟的瘫在地上哭,那个男人则是一脸平静,没有一丝惊慌的神色。 火光映在顾玄和方敬禹沧桑的脸上,方敬禹看清那女子的脸后气的攥紧脸拳头,冲上去就给了方芷兰一巴掌,登时她的脸上就印上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方芷兰看清是父亲甩了一巴掌后只敢低声抽泣,再也没敢嚎啕过一声。 作为太子的良娣做出这等丑事就是一死,或许还会株连九族,当然,这全凭皇上的心情。 方芷兰跪在穆凰轩的正堂中间,与她通奸的男人则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柱子上,宛之开门见山的问:“蛊毒呢?” “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宛之轻笑,正好顾玄和方敬禹都在,今儿个怎么上刑日后都落不下把柄,顶多被方家恨上,但是自己本来就是他方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没差别了。 “来人。”一声令下,几位掌着宫中刑法的嬷嬷便上前来叩首,得到准许后便开始给方芷兰吃一些苦头。只是这声命令不是陆宛之喊的,她还未张口时萧穆然便准了嬷嬷上前用刑,想是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了,毕竟这种色彩斑斓的场面可是几十号人都见证了,如实是有点跌面子。 虽说这事儿不道德,但看着萧穆然又黑又臭的那张脸拉出了二里地,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小心思在,所以脸上的笑意增了几分。 “啊!”方芷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长夜的寂静,两个嬷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的向两侧拉拽着竹板子,方芷兰十根纤细的手指被夹在中间,鲜血直流,她不断惨叫,吵的陆宛之的耳朵有点疼,她厌烦的揉了揉太阳穴:“你说是不说?” “我无话可说。” 方芷兰的一头秀发凌乱的散落着,额头沁出的汗衬着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丝毫不像太子良娣,立在一侧的方敬禹蹙着眉头,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宛之摆摆手,又进来了两位嬷嬷,将方芷兰的脚腕也套进里特制的竹板子里,手指和脚腕的疼痛同时朝着她袭去,她的惨叫声伴着疼到蜷缩挣扎着的身体,凄惨程度让离月都皱了皱眉将头别了过去。 陆宛之用手肘撑着脸,眼睛却在顾玄和方敬禹身上流转,一个事不关己的漠然姿态,一个厌恶愤恨的自私模样,顾玄也就罢了,这只不过是一颗失败的棋子,但方敬禹作为方芷兰的亲生父亲,竟能如此冷漠也是难得,有这样的爹倒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儿了。 第19章 审讯 方芷兰在竹板子的凌迟下几度昏厥,被刺穴唤醒后依然咬紧不说,宛之欠身讥讽道:“可真是情真意切的痴情人儿。” 萧穆然冷冰冰的道:“东宁。” 东宁会意,抬手便将一把短刀刺进了那个叫阿年的男人的身体里,厉声喝道:“快说!蛊毒在哪!” 阿年痛苦的颤抖了一下,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眼看这两人颇有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意味,方敬禹开口便是请罪,称自己教女无方才叫方芷兰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丑事,见太子和太子妃并不领情,他抢过立在一旁侍卫的剑便冲着方芷兰刺去,东宁手疾眼快的朝方敬禹的胳膊踢了一脚,剑一偏才未伤到方芷兰的性命,一缕青丝被剑锋波及,飘落在地上。 方芷兰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她一向只知道父亲自私重利,却不曾想有朝一日竟能对亲生女儿灭口,她如梦初醒,自嘲般的笑了。一个对发妻和亲生女儿都能不闻不问甚至赶尽杀绝的人,作出这种事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她仰天大笑,恶毒的望着方敬禹:“父亲,女儿恐怕要叫您失望了。” 方敬禹还想再提剑灭口,却被东宁一把制服在了地上。 “我说。”方芷兰万念俱灰的说道。 陆宛之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都是我做的,从前的郁金香汁,清服,长线香,全是我,”方芷兰像疯了一般,又哭又笑的说着,“哦对了,我还有西域的蛊毒呢,你猜,这些阴毒的招数都是谁指使我做的啊?” 宛之探究的问:“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方芷兰癫狂的笑,“是我那亲爱的父亲大人,大理寺卿方敬禹啊!他说我必须做这东宫的女主人,未来的国母” 她眼角划下了一滴泪,绝望又悲悯的冷笑:“哪怕我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也要生生的将我们拆散,强行把我送入东宫里,守着无边的孤寂过日子,我不过是他夺得权柄的一颗棋子罢了,可怜我的阿年,他死在了我进东宫的那天啊”方芷兰失声痛哭,丝毫没有一丝平日里的温柔模样,眼中尽是对心上人的思念和悲痛。 陆宛之听完一怔,疑惑的看向了萧穆然。 萧穆然淡淡的瞟了一眼那个被绑在柱子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他叫陈典,是陈年的胞弟,被寻来钳制方芷兰的。” 宛之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的注视着萧穆然:“你怎么知道的?” 萧穆然没理她,吩咐东宁把那两个人押回去,任凭太子妃处置,宛之便带人先行回了东宫。他拂袖而起,便脸色铁青的呵斥方敬禹:“你好大的胆子!” 方敬禹跪下不说话,拼命的向顾玄使眼色求救,奈何顾玄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方卿家中的荣耀已然无存,若从实招来,我或许还能向太子殿下求情留你家中老小一命。” 方敬禹一听便明白了,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头上,萧穆然震怒,下令将他打入天牢,不日问斩。 陆宛之回到东宫后就将陈典和方芷兰拘禁在静心殿分别看管,让他们知道彼此都在这里,却不让他们见面。 她想知道更多的内幕,不仅限于最近诸事,还有陆家之事。 方芷兰把陈典当成了陈年自欺欺人,那她自然可以再推她一把,毕竟她口中的蛊毒也还没有交出来,她想把这当做活命的砝码,倒也未尝不可。 她晾了方芷兰几天,不闻不问不处置,第三天的时候离月告诉她方芷兰在静心殿闹着要看太医,说是身子不舒服,闹腾了半宿,现在还在闹,看着那个劲头一点儿也不像病人。 宛之笑眯眯道:“走,咱们去给方芷兰治病去。” 静心殿里安静的掉一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宛之和方芷兰四目相对,一个泰然自若的抱着汤婆子打哈欠,一个不修边幅的萎在地上,高下立见。 “你还想知道什么?”方芷兰咬牙切齿的说。 “那要看你能提供什么了,值不值得我跟你做这个交易。”宛之淡淡一笑。 “你如何知道我要跟你做交易?” “你还有别的选择么?” “” 陆宛之足足在静心殿里待了三个时辰,她回到承鸾殿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辰,离月匆忙的传了午膳来,她却食之无味,一口也咽不下去。 果然,是顾玄。 陆宛之眼圈红红的,她心里一直以来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更心酸难过,她纤细的手指节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她终于确定自己的仇人了。 “爹,娘,弟弟,我一定会让顾玄血债血偿的,他欠陆家的,都得一一的给我还回来!”宛之心里默默的发誓,给她布菜的离月不知道太子妃是怎么了,也没敢问,只能默默的陪伴着她。 宛之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萧穆然进来了她都没有察觉,离月正要行礼,萧穆然摆手免了,她才退到了门外。 萧穆然还是头一次看见盛卿禾如此神色,愤怒,悲伤,无力,它们相互交织在一起,毫不掩饰的流露在她的脸上。 他觉得她一定有天大的委屈,没来由的觉得。 她不是从前的盛卿禾,现在的她心思缜密,凌厉狠辣,还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心里闷闷的疼着,一时没抑制住伸手抚开了她紧皱的眉头。 陆宛之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见萧穆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吓了一跳,一瞬抽离的她将表情掩饰的很好,眼睛里的悲怒已经无影无踪,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太子什么时候来的,也没通报一声。”宛之敛衣行礼,眉眼低垂。 萧穆然不自然的顿了顿:“刚来。” “何事?”宛之眉心微动,点头道。 “来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方芷兰和陈典。” “我自是不会伤及方芷兰性命的。”宛之缓缓道。 “无妨,你决定就好。”萧穆然说罢便起身回去了,只留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第20章 初回盛家 没过多久,方良娣得了失心疯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太子妃本着悲悯之心未伤她的性命,只是把她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看着,百姓们都称赞太子妃菩萨心肠。 菩萨心肠?要是百姓们知道内情怕就说不出来这四个字了,陆宛之和菩萨可没有半毛钱关系,她是暗夜里的夺命阎王还差不多。 原本方芷兰是装疯保命,但现在是实实在在的真疯了。 陆宛之在答应留她一命后,便让方芷兰安安稳稳的过了几天日子,只是在送她出城的路上,她送了方芷兰一份大礼而已。 毕竟方芷兰是良娣,就算疯了也是,身边自然需要几个得力的丫鬟伺候,若是用惯了的人就更称心如意了。 兰心听说方芷兰疯了以后,便主动向陆宛之求情,不是为她这个妹妹,而是想要去贴身伺候这个疯了的良娣娘娘。 陆宛之颔首应允,反正她只答应了方芷兰自己不杀她,又没答应别人也不准杀她。 就这样,在去到庄子里的第二天,方芷兰就彻彻底底的疯了。 “庄子里的人来报,说是方良娣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嘴里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她身边的一个哑巴丫鬟动不动就虐待她,现在已然没有半分良娣该有的模样了,倒像街边饭都讨不上的叫花子一般。”离月如实说。 “自作自受罢了。”宛之轻轻的吹了吹刚泡好的茶,没有一丝波澜。 刚抿了一口茶还没咽下去,沉香匆匆的跑了进来:“娘娘,盛夫人来了,让您去正堂里见面呢。” “哦?”宛之挑眉,一个将军夫人让堂堂太子妃前去拜见?她不动声色,让沉香先去上茶,自己一会儿就到。 陆宛之到底年龄小,对京城中一些风流韵事知之甚少,不过盛明远那些破事儿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也略微听了一耳朵。 这个所谓的盛夫人李氏原是妾室出身,盛卿禾的亲生母亲是长宁郡主,按道理说也是身世显赫,可惜自打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妾进门后,长宁郡主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后来竟然卧床不起,很快便仙逝了。 据说是痨病,可这种说辞听听也就罢了,皇上也不过是降了降盛明远的官职,没几天又升了回去,长宁郡主到底不是皇上的亲妹妹,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母亲来了,本宫有失远迎了。”宛之进门便先发制人,虚伪的客气了一句。 “怎么会呢,娘娘凤体能见妾身便已是十分荣耀,又怎敢有不敬的想法呢。”李氏装模作样的行了礼,看似十分恭敬,实则字字挑衅。 “坐罢,不知今日母亲前来所为何事?”来之前她从离月口中旁敲侧击知道了盛卿禾是个傻白甜,在李氏上位后便喊上了母亲,还将她看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够傻。 “你祖母突然病倒了,想见见你。”李氏回答,言语间没有一丁点为人媳妇的急切担心。 “那我现在就回去看看祖母!”宛之动容。 她的祖母从前很疼她,每次父亲训斥她的时候祖母都会拦着,可惜后来祖母病逝,再也没人那般溺爱她了。 陆宛之匆匆跟着李氏回了盛家,没想到进门来了个下马威等自己。 盛明远黑着脸,见她进门就训斥:“太子妃娘娘原来还知道回来!我们盛家小门小舍的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陆宛之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李氏在一旁打哈哈和稀泥:“将军,禾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这是做什么,别吓着孩子。” “吓着她?我看她胆子大的很!”盛明远的怒气更盛。 李氏满脸堆着笑把盛卿禾带离了正堂,煞有其事的嘱咐离月带大小姐回房休息。 回房的路上离月说盛家与顾家一向交好,方家这次栽在了她的手里,顾玄迁怒与盛明远也未可知,那盛家怕是在陆家灭门的事情上脱不了干系。 回房后,一杯驱寒汤下去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很长很陌生的梦。 她的脑子里充斥着许多陌生,但又切实的有所感受的场景,从出生到嫁人,再到殒命。 那是盛卿禾的记忆!陆宛之一惊,她看到了盛卿禾所有的记忆,那些记忆一股脑儿的都钻进了她的脑袋里,而后她就没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隐约听到离月呜呜咽咽的在哭,她艰难的睁开了眼,加上脑子里两个人的记忆碰撞融合着,她觉得愈加头疼了。 她清醒了以后才明白,昨夜的驱寒汤有人做了手脚,至于是谁嘛,除了李氏以外,还能有谁! 她让离月悄悄的拿了剩下的驱寒汤去外头找大夫,这药可不能让李氏白下。 她已经拥有了盛卿禾的所有记忆,原先以为盛卿禾是个傻白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看来不然,她心里都清楚,却不得不为了自保认贼做母。 李氏的女儿盛晚烟原本只是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女,却一跃成了与她平起平坐的盛家嫡女,处处要与她争个高下,当初自己被册为太子妃的时候,盛晚烟整整闹了一个月,还把她房间的摆设砸了个稀碎。 盛明远和李氏得知后并未有任何表示,只一句禁足就算是惩戒了她,呵呵,真是一对狼心狗肺的自私夫妻。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那理应为人家出口气报仇,再者说这盛家的人个个如同豺狼虎豹一般,恨不得生吞了自己,那驱寒汤不就是个例子么? 陆宛之稍作休整,便打算起身去会会这盛家的虎豹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盛王氏温良恭顺,才望高雅,德高望重,特封为一品诰命,赐黄金百两,珠玉五箱,钦此。” 陆宛之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圣旨,待宣旨的公公回宫复命后她才缓缓的迈进了正堂。 领旨后的众人个个喜气洋洋的,像是得了什么顶好的宝贝一样,全然不顾祖母还在缠绵卧榻,一个两个的就开始瓜分赏赐,真是虚伪冷血之及! 从她拥有了盛卿禾的记忆后,便真真切切的能体会到盛卿禾的心痛无力,自打长宁郡主归西后,盛卿禾便一直养在祖母那里,整个盛家只有祖母一人看顾着她,尽管也不是全然没有目的,但至少护住了她的性命。 就冲这一条,她也得为祖母讨个公道。 第21章 双凤纹鎏金银钗 陆宛之慢步走到了正堂中央,仔仔细细的瞧着那些赏赐,不时抬起袖子掩面笑笑。 一旁的人不明白她这是何意,盛明远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留在原地的李氏还没开口,盛晚烟那个草包便张口就来:“喂,大姐姐,你已经是出嫁之人了,这些赏赐可没有你的份儿啊!” 宛之点点头:“二妹妹多虑了,我自然是不要的。只是我见这赏赐稀奇珍贵的很,所以一时情不自禁,还请母亲见谅。” 李氏虚伪一笑:“禾儿若是看上了哪件宝贝,尽管跟母亲说。” “母亲如此宠爱禾儿,禾儿真是受宠若惊,只是不知道母亲此言可当真?”宛之似是十分欣喜,讨好的向李氏笑了笑。 李氏先是一愣,转眼便恢复如常:“那是自然。” 话都说出去了,又岂有自己打脸的道理?李氏根本没想到她真的会开口要,所以才敢那么说,这会儿心里可能已经后悔的想要咬舌头了。 宛之嫣然一笑,伸手指着其中一个箱子:“女儿觉得这支七宝琉璃簪很是好看,心里十分喜欢,不知母亲可舍得给女儿呀?” 李氏的脸瞬间拉黑,强行挤出来一个笑脸:“禾儿喜欢便拿去,做母亲的给女儿有什么舍不得的。” 话虽如此,可宛之伸手去拿的时候李氏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盛晚烟是个不识货的蠢蛋,她不知道那支琉璃簪为何会令母亲脸色如此难看,但她觉得盛卿禾想要的,她就一定得抢过来。 “大姐姐已经贵为太子妃,一支琉璃簪子有什么稀奇的,还不是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可妹妹我什么都没有,单单看中了这支簪子,大姐姐是不是该让给我呀?”盛晚烟眼神挑衅。 许久未见,盛晚烟也长出来了半个脑子了嘛,知道不能懂不懂的就骂了,陆宛之心里不屑:可到底还是个草包。 “这……姐姐回东宫了再去给你寻几支更精致的簪子可好?”宛之似是十分不舍,犹犹豫豫的开口。 “不,我就喜欢这支。”盛晚烟跋扈的往前上了一步。 陆宛之求助似的看向了李氏,李氏脸色难看,却不开口表态。 “倘若妹妹实在是喜欢的紧,那我就让给妹妹。”陆宛之双眸微抬,微微含笑将那支七宝琉璃簪递给了盛晚烟。 盛晚烟拿到手后也并不珍惜,她就是想抢盛卿禾的东西而已,盛卿禾有的,她也得有。 中午吃饭的时候盛明远依旧没有出现,据李氏说是出去应酬了,但陆宛之觉得大概率是不想见她,那也正好,还能少费一份心思。 饭桌上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是暗流汹涌。盛晚烟因为刚刚的七宝琉璃簪的事情很是高兴,李氏却没有一点欣喜,时不时的还瞪盛晚烟一眼。 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现在却逐渐明白盛卿禾刚刚的用意了。 她是在讽刺自己,给老太太的赏赐尽数被她们几个瓜分,一丁点儿都没给老太太留,就连一根七宝琉璃簪都舍不得送出去,传出去了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这个盛卿禾从前软弱的跟个小白兔一样,揉圆搓方都不敢吭声,现在居然还反讽自己,李氏心里不由得怒火中烧,到底是做了太子妃,翅膀是硬了,但只要她是一天这盛家主母,那就能压制住她一天。 想到这里,李氏颇有深意的笑笑,给盛卿禾夹了一块糖醋鱼。 一顿饭吃下来,陆宛之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李氏的眼神凌迟了无数次,尽管她伪装的很好,可眼底的凶光却怎么也藏不住。 李氏到底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这会儿八成都给坏点子想了个透彻。 对面坐着的盛晚烟只顾着埋头吃,对饭桌上的明枪暗箭一无所知,就知道抱怨宫廷醉花鸡做咸了,宛之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李氏那么精明的人怎么能生出来这么一个货真价实的草包。 吃过饭后,陆宛之故意当着李氏和盛晚烟的面,鬼鬼祟祟的和离月耳语了几句,盛晚烟好奇的探了探头,却只听到了一句“好好放起来”,她顿时便起了兴致。 说罢宛之便行礼告退,称自己感觉身上有恙,想回去休息休息。 李氏赶忙摆了摆手,准许她回房了。 待她转身刚踏出去房门,盛晚烟悄悄的给李氏使了个眼色,李氏会意。 陆宛之一路匆匆忙忙的走了回去,言语间提到了一嘴“双凤纹鎏金银钗”,鬼鬼祟祟的跟在后边的盛晚烟听到后眼睛直放光。 她虽不识货,可这双凤纹鎏金银钗可是大梁顶尖的曹毓大师为数不多的遗作,算是这世间的孤品,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从小到大,她从这个大姐姐手里抢过来的东西不计其数,有喜欢的,也有故意抢的,只有太子妃之位她没有争到手,可眼下这支绝世银钗她倾心不已,盛卿禾居然想私藏,做梦! 盛晚烟折回去告诉李氏她听到的,央求着母亲给她要过来。 李氏心里十分心动,可随后却难为的皱了皱眉。 盛卿禾看起来没有从前那么好欺负了,直接开口要她或许会打哈哈糊弄过去,所以只能想法子让她心甘情愿的交出来。 李氏眼珠子一动,心里有了一计,得意的够了勾唇。 她带着盛晚烟去了盛卿禾住的房间,跟着李氏的周妈妈趴到门上听了听盛卿禾屋里的动静,高兴的在李氏耳朵旁低声说了几句。 李氏眉心微动,志在必得的推门而进。 陆宛之闻声便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一脸惊慌的回头看着进来的李氏和盛晚烟等人。 李氏和善的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来的不是时候,没吓到?” 陆宛之勉强的挤出来一个笑:“没有没有,母亲来的正是时候。” “哦?禾儿此话怎讲?” “哈哈哈,”陆宛之干笑了几声,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盛晚烟在李氏身后趾高气扬:“哼,你是不是在偷偷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好被我和母亲撞破了。” 陆宛之脸色微变,惊慌失措的摆手:“二妹妹怎么能血口喷人呢,母亲在这里要为我作证啊!” 第23章 请安 “三妹妹为何要帮我?”陆宛之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月色问。 “姐姐怎么这么问?”盛采繁惊讶的回答。 “我观察你半晌了,你不是表面这个温顺的模样,你也不喜欢逆来顺受,你刚才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宛之淡淡的说道。 盛采繁喝茶的手顿了顿:“大姐明智。” “说,你想要什么?” “若是大姐能答应我三个要求,我必定为大姐赴汤蹈火。”盛采繁漫不经心的道。 “说说你的要求。”宛之浅笑写抿了一口茶。 “第一个要求,我要让盛家全家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另外两个要求,”她顿了顿,“我日后随时可能提,但绝不会是大姐做不到的事情。” “好,合作愉快。”宛之爽快的答应了。 “大姐不问我为何这么憎恨盛家?”盛采繁问。 “没必要。”宛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 次日。 陆宛之早早的起了床,去祖母的院子里侍奉汤药,尽管这个祖母是为了巴结皇后才养的她,但也护了她很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也将王氏当做了自己的亲祖母,就当是为自己的亲祖母侍奉孝顺。 王氏头发已经花白,连着几日都昏睡不醒,可家中众人无一人来给她侍奉照料,自她生病的这半个月来,盛家的那些人只知道收礼物分赏赐,谁还顾得上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婆子。 除了一直跟着王氏的张妈妈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外,慈安院的丫鬟下人都敷衍着来,毕竟盛明远和李氏都不闻不问,谁也不能保证这个老太太还能活多久。 宛之想着,将药碗搁到了床边的小桌子上,轻轻的把王氏的头抬了起来,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张妈妈端着药碗一点一点喂着,喂了一碗洒了半碗,张妈妈担心的看着王氏,眼里噙着泪:“这么些日子以来,只有大小姐您日日过来照看,若是老太太知道了肯定会十分欣慰的。” “张妈妈也不用太过着急了,祖母吉人自有天相,马上就能好起来的。”宛之安慰道,但她自己心里清楚,王氏没多少日子活头了。 陆宛之从慈安院出来后便径直去了李氏的院子,进门先施施然的给李氏行了个礼请安,尽管已经日上三竿了,李氏的脸色极其难看,屋子里坐着早早来请安的姨娘庶女,而陆宛之却当着众人打她的脸,她心里更恨了几分。 “快坐。”李氏努力的压制着垮下的脸色,试图大方的笑笑。 陆宛之眨眨眼,环顾了四周坐着的众人,个个都是各怀鬼胎。坐在她右侧的依次是盛晚烟、盛采繁、盛绵竹,对面的几位是秦姨娘和柳姨娘。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眼底的欲望出卖了她们每个人的心。 “大姐姐不愧是太子妃,架子可真大,日上三竿了才姗姗来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盛家的女儿都不懂礼数规矩呢!”盛晚烟阴阳怪气的掩面笑着。 第24章 备好衣服 陆宛之斜了她一眼:“二妹一天到晚只盯着我寻错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盛家长幼无序呢。” 盛晚烟被噎了一句,气汹汹的抱起了胳膊:“大姐可别忘了,是你有错在先才能让我寻上,若是没有错,我怎么样都寻不到。” “还有,大姐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自然算不得盛家人。”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声呵斥传来,众人皆顺着声音看向了门口,盛明远踱步坐在了李氏身旁的莲花雕木椅上:“你大姐贵为太子妃,岂是你一个小丫头可以编排的?一大早就满口胡话!” 盛晚烟委屈的撇撇嘴,不忿的给了陆宛之一记眼刀。 宛之暗笑,看来昨个的药丸子起效了,盛明远真是一个十足的精明商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若是经商的话恐怕天下首富就是他了。 “过几日有个游园会,皇后邀请众官眷一起参加,你们也好好准备准备。”盛明远道。 听到盛明远的话,李氏僵硬的脸色才微微缓和,重新端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子。 陆宛之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自然不用顶着盛府的名头去参加,李氏欢天喜地的给盛晚烟张罗了几套衣服和珠钗首饰,而盛采繁和盛绵竹各自只有一套普通的撒花烟罗纱和几支普通的钗环。 盛绵竹是盛明远最小的女儿,府里的柳姨娘所出,若说盛采繁过的日子不尽人意,那盛绵竹可以说是只缺一个嫡女的名头了。 秦姨娘好歹是正经人家的良妾,可柳姨娘却是春香楼里的姑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盛明远迷的神魂颠倒的,费尽心思把她纳为了妾,自打进门以后过的生活和李氏没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柳姨娘是李氏的肉中刺眼中钉,毕竟她是从妾上位到正妻的,奈何盛明远喜欢的不行,要不然李氏早就把她收拾了。 陆宛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府里的人明争暗斗,觉得甚是有趣。 傍晚时分,萧穆然派管家给她送来了备好的衣服首饰,她掀开盖布后瞳孔震了震,是一件素绒绣花袄和一袭缎绣氅衣。 看似十分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这两件衣服上的绣花都是宫里的陈绣娘所做,像是将几十种花嵌在了衣衫上一样,与盛卿禾从前的绣艺相仿,但又更精致如生了许多。 “太子殿下准备的?” “是的,太子殿下早在半个月前就吩咐了老奴要给娘娘准备衣服,今日宫里的陈绣娘刚刚绣好,殿下就让老奴送过来了。”管家垂首答。 陆宛之心里涌上了一丝暖意,她原本还发愁自己要穿什么才合适,没想到萧穆然早早的就替她备好了。 父母不在之后,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当然萧穆然也可能是为了不让她给他丢面子,但是陆宛之还是有点被他这个行为打动了。 “小姐,太子殿下对你可真好。”离月在身后捂嘴笑。 陆宛之脸一烫,没理她转身进了卧房,隔着一道门朝离月喊:“好好将这衣服收起来,一定要放好!” 第25章 盛绵竹中毒 这段日子她一直住在盛家,也不知道萧穆然在家里每天都在做什么,有没有觉得没人跟他斗嘴吵架所以冷冷清清的…… 陆宛之摇摇头,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疯了! 游园会很快就到了,皇后携众人一起在园里赏花品茶,许多年轻的姑娘们则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一时间整个园子里都热闹非凡。 虽说已是冬天,但不晓得皇后从哪里弄来了这许多娇艳欲滴的鲜花,绽放在冬日里,与皑皑白雪相衬着,煞是好看。 陆宛之陪皇后坐在不远处的席面上,时不时的捏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宫里的点心真的是天下一绝,从前她是丞相女儿的时候也只能偶尔吃到,做了太子妃后反而可以吃个痛快,深宫里唯一给她带来慰藉的怕就只有这些点心了。 皇后瞥见陆宛之不住嘴的吃着点心,含笑把面前的那盘点心给了陆宛之,宛之冲皇后笑了笑继续埋头吃着。 盛绵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陆宛之的身边,她歪头看着陆宛之,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 宛之注意到了她这个四妹妹,往她那边推了推皇后刚刚赏下来的点心,示意她可以尝尝。 盛绵竹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十分惊喜的看向陆宛之:“大姐这点心可真好吃!” 点心塞满了盛绵竹的嘴巴,圆鼓鼓的,加上她口齿不清的说着,看起来很是可爱,宛之不禁“咯咯咯”的笑了几声。 宛之伸手捏了捏盛绵竹的脸,友善的和她笑了笑。 在盛卿禾的记忆里,有关于这个四妹妹的记忆几乎为零,一个成日里被养在慈安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是得宠姨娘的小女儿,过着和嫡女一般的生活。 每次见面都是匆匆请安,所以在盛卿禾的记忆里,这个妹妹就如同陌生人一样,仅仅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而已。 她看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就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美好的让人不真实。 宛之和盛绵竹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在她一个转头的瞬间,盛绵竹一下子后仰了下去。 盛绵竹昏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宛之抱着她让侍奉的小宫女快去请太医,皇后闻声也下来查看,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 太医诊断是中毒,陆宛之和皇后均是面色凝重,好端端的游园会,怎么就能中毒呢? 太医仔仔细细的询问了刚刚接触过什么,吃过什么用过什么,查验了一圈后发现都是无毒的,最后查了查那碟子点心,银针赫然变成了黑色。 宛之神情冰冷,皇后大惊失色。 这碟子点心是皇后赏给陆宛之的,要么是冲着陆宛之来的,要么就是冲着……皇后来的! 皇后和宛之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都是同样的想法。 “我的女儿~”柳姨娘哭天抢地的从人群里钻了进来,冲向了躺在软塌上的盛绵竹,又哭又骂的模样十足的市井勾栏式样,后面围着看热闹的官眷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嘲笑声。 陆宛之觉得很是丢人,把头别了过去。 按道理来说柳氏一个姨娘是没有资格参加皇后的游园会的,奈何盛明远将她宠的无法无天,若说她想要颗星星盛明远都只怕要去给她摘,所以柳氏出现在游园会这种场合里并不奇怪,只不过次次都能沦为笑柄。 显然,这次又不例外。 皇后厌恶的瞧了眼柳氏,侧头问太医:“此毒是否凶险?可能解不能?” 太医答:”此毒并不凶险,为可解之毒。” 皇后吩咐太医赶快解毒,一定要确保盛家三小姐的平安。 太医拱手,便开始给盛绵竹施针,又灌下了一剂汤药,可过了许久盛绵竹都没有要醒的迹象。 皇后皱着眉头望向太医,太医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微臣的确是按方子给盛四小姐解得毒,现在这情况恐怕不是单单一味毒药了。” 太医的话音刚落,柳氏就捏着嗓子开始哭:“我的女儿啊,到底是何人竟如此歹毒,对你下这么狠的毒手……” 说着说着,她便伸手指向了陆宛之,嘴里喊着:“你怎么忍心这么害你妹妹,这可是你亲妹妹啊!” 陆宛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呆在了原地,什么就是她害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她看着柳氏仿佛要吃人的模样,口口声声的说是她下的毒,这才有点明白了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这件事儿恐怕是冲着她来的,皇后没有要害她的理由,而这偌大的皇宫里,能害皇后的人恐怕也寥寥无几,坐稳了凤位的人,断不会轻易的被算计到。 陆宛之反应过来后心里便有了成算,皇后在她身旁捏了捏她的手,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皇后的神色顿时舒展了。 “柳姨娘,你凭什么说是我下的毒?”宛之冷眼问道。 “绵儿一直坐在你身旁,左右并无他人,除了你还有谁?况且这点心你也吃了,为何你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我的绵儿却躺在这里昏迷不醒!”柳氏哭着吼道。 “若是照柳姨娘这么断案,那大梁的官员都可以回家种地了。”宛之不屑的捋了捋头发。 “太子妃这是要仗势欺人了?”柳氏冷笑。 周围看戏的官眷越来越多,柳氏嘴里的话也越发难听起来,皇后脸色铁青,招手让荣依堵住了柳氏的嘴。 “一个青楼抬出来的姨娘,也配当众污蔑太子妃?”皇后狠狠的说。 聪明的人已经听懂了皇后这句话的意思,“污蔑太子妃”一句就将这件事盖了定论,也代表着皇后要她们封口不提。 盛明远得到消息进宫后,盛绵竹已经昏睡了两个时辰了,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皇后训斥了他们一顿,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若是太医都不行,那外头的江湖游医更不太靠谱了。 “不妨把陈尚书家的妙云小姐请过来看看,或许她能有法子。”宛之向皇后请示。 “是个法子,宣陈尚书之女陈妙云速速进宫。”皇后颔首对荣依吩咐。 第26章 见到陈妙云 陈妙云从来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这次游园会她借口推脱掉了,陆宛之现在的身份难以与陈妙云见面,今天盛绵竹中毒的事情正好可以一举两得。 妙云从小就精通医术,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她的!宛之心里暗暗的想。 陈妙云接旨后很快就进宫了,她给盛绵竹把了把脉,心里已经了然。 “四小姐并无大碍,毒已经解了,只是有人还在三毒里掺了让人昏睡的药而已。”陈妙云施然起身向皇后回禀。 “那便好。”皇后颔首。 “母后,我去送送妙云……啊,陈小姐!”陆宛之匆忙改口。 皇后点头表示允许。 待到两人走出凤仪殿后,陆宛之靠近陈妙云,轻轻的用右手拍了拍她的右肩膀。 陈妙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又疑惑的瞧着她,张着的嘴巴迟迟发不出来声音,她眼前的这位明明就是当朝的太子妃盛卿禾,怎么会知道宛之特有的动作? 陆宛之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妙云姑娘,你的绣花法子那么复杂,真是难煞我们这些粗人了!” 陈妙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半晌才问出口:“你到底是谁?” “你心里的那个答案。”宛之轻轻掀动唇瓣,帮陈妙云确定了她的猜测。 离月和沉香守在了御花园亭子的外面,陆宛之和陈妙云在谈话,她们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也并不关心谈话内容,只是尽职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么说,你借尸还魂了?”陈妙云惊讶的问。 “……”陆宛之无语。 “总之我现在是盛卿禾,除了灵魂是自己的以外,别的都是盛卿禾。”她解释道。 “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我真的太开心了……”陈妙云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喜极而泣。 “好啦好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咱们也还能像从前一般!”宛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那你现在的生活还好吗?虽然是贵为太子妃,但这皇宫里的尔虞我诈并不是那么好抵挡的。”妙云担心的捏了捏宛之的手。 “放心,我很好,只是隐藏自己太累了,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是陆宛之,现在好了,我还有你。”宛之动容。 …… 两个人畅谈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陆宛之把陈妙云送到了宫门口便回了凤仪殿。 她刚踏进凤仪殿,便听到柳氏尖锐的哭泣声,隐约还能听到几句她的名字。 八成又是在告状,但是皇后已经驳了她的话,这会儿又在跟谁哭诉? 她进去以后才看清楚殿内的情形,萧穆然居然来了,皇帝不知为何也在凤仪殿,还静静地听着柳氏的哭诉,面无表情,与柳氏的狰狞面目截然相反。 这个画面有点搞笑,陆宛之实在没忍住便偷偷的笑了,萧穆然瞪了瞪她,示意她闭嘴。 陆宛之噤声,很有兴趣的听着柳氏的控诉泣泪。 絮絮叨叨说了小半个时辰,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毒是陆宛之下的,因为嫉妒庶妹。 这个理由真的太扯了,她一个太子妃还用得着嫉妒一个未出阁的庶女?亏他们想的出这个理由害她。 陆宛之觉得憋闷生气,但她生气的点不是被陷害,而且这个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理由,就很瞧不起她的样子! “太敷衍了!”陆宛之脱口而出,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第27章 太子护妻 殿内众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了她,萧穆然的脸尤其难看,要是他的眼睛能杀人,恐怕她早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陆宛之慌忙捂住嘴,摆摆手干笑。 “你字字句句都说是太子妃下的毒,证据呢?”皇帝悠悠出声,一句极为普通的话都带着常人不能侵犯的威严。 “妾身既然敢指认太子妃,那自然就是有证据了。”柳氏哭嚎着,惹得殿内的人不自觉的揉了揉耳朵。 柳氏本就是青楼女子出身,吊嗓子唱曲子是常事,南曲儿唱的是一绝,嗓子也尖利,哭喊起来尤其刺耳,整个凤仪殿内都充斥着她的声音,听见的人不由得烦躁。 “罢了,证据呈上来。”皇帝摆手。 柳氏凄凄惨惨的掩面说:“证据就是太子妃!” 陆宛之神色一凛,朝离月望了一眼。 “三小姐对花生过敏,可太子妃今日还给三小姐吃了花生粉做的点心,这不就是成心要害三小姐么?若说这些不够证明,那三小姐身上下着的毒恐怕与太子妃更脱不了干系!”柳氏言之凿凿的说。 “就凭这几句猜测,就能诬陷太子妃,这以下犯上的门槛未免也太低了些。” 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萧穆然说着,蔑视的瞧了眼地上的那个疯妇。 “太子殿下护妻心切,可也不能不分是非黑白。是不是太子妃所做,一搜身便知晓了,何须与妾身这等贱妇多言。”柳氏冷冷的道。 “禾儿,事已至此,若想要证明你的清白唯有搜身,不知你可愿意?”皇帝语气缓和的向陆宛之说道。 虽为问句,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她只能答应。 皇后让荣依上前扶太子妃去内殿搜身,荣依刚扶上陆宛之的胳膊准备往内殿去,就被一声呵斥打断了。 “我看谁敢。”萧穆然冷着脸,眼睛里多了几分杀气。 “然儿……”皇后无奈的劝。 “太子妃心思单纯,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她金尊玉贵的待在东宫里,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恶毒的手段?”萧穆然的嘴里吐出了一句带着寒气的话。 殿内一时无人吭声,只有柳氏还不怕死的挣扎着:“太子妃要是想,自然可以。” “那她下毒的原因呢?”他追问。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三小姐从小便受我家老爷宠爱,这次游园会未来得及给太子妃准备华服,太子妃便心生嫉妒……” “胡说八道!”萧穆然打断了柳氏的话。 “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太子妃身上所穿戴的衣衫钗环,哪一样是你盛家给的起的?太子妃在我东宫里千依百顺的宠着,能羡慕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小庶女?”萧穆然冷哼,一连串的话怼的柳氏张不开嘴。 她一向只听说太子不喜太子妃,两个人从前冷淡的很,现在更是两看相厌,整日拌嘴吵架,她没想到太子居然会为盛卿禾那个贱人说话,计划全被打乱了。 “父皇,母后,若是一个疯妇的话就能让太子妃被迫搜身以证清白,那我这个太子做的有何用处?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不如做个闲散庶人。” 萧穆然这几句话说下来,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但这几句话的分量有多重,是个人都听的出来。 陆宛之从萧穆然呵斥禁止将她带走搜身时就愣住了,她完全没看明白萧穆然想唱什么戏,直到他以太子之位相逼时她彻底有点迷了,这萧穆然今天是得失心疯了? 第28章 你长得还挺好看 皇帝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再坚持要给陆宛之搜身,反而训斥了柳氏一通。 盛明远自打进宫以来就哀嚎了几句后便跪在地上一句没吭,任凭皇帝皇后怎么说都一言不发的听着,要不说他能稳稳的坐在大将军的位子上这么久呢,靠的不仅仅是他的才能,还有他这察言观色的本事。 他本就是一个自私虚伪的人,就算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中毒昏迷不醒,也不能动摇他在朝堂上的一丁点位置,他可以忍住,当然,他也忍心。 皇帝见他久久没有开口,便主动问:“盛爱卿,这件事你怎么看?” “微臣不敢胡言。”盛明远俯首。 “中毒的是你的女儿,这被指认下毒的也是你的女儿,你又怎么能算胡言呢?”皇帝说道。 兜了半天的圈子,盛明远这个老狐狸都没有露出一点破绽,言语间既不偏向盛绵竹,也未偏向她陆宛之。 在没有确定皇帝的心意之前,他是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想法的,他要做的,就是迎合皇帝的想法,然后揣摩君心。 盛明远真的是很适合朝堂的一个人,在他身上有着做官所需要的一切特质。 陆宛之在心里默默的想,但她也不知道此情此景应该说些什么。 “若是无事,我便带禾儿回家了。”萧穆然拱手说。 皇后看了看皇帝,摆手让他带陆宛之回东宫了。 一路上萧穆然都一言不发,疾步走在陆宛之的前面。萧穆然本就是个身材颀长的人,走的快了些竟带起了一缕微风。 陆宛之在他身后紧赶慢赶,死活是追不上前头那人的脚步,索性开始慢慢悠悠的在后边溜达着。 萧穆然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渐渐微弱,便停在原地不动,直到陆宛之赶上来后才抬脚。 “你为什么要帮我?”陆宛之跳到他身侧问。 “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你觉得如果你被断定杀人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得么?” 萧穆然黑个脸,冷冰冰的说道。 虽然他的脸色和语气真的很臭,但陆宛之总觉得他帮自己的理由不是这么简单,要是只是怕被连累的话,他还有很多可行的法子,顺着柳氏让她搜个身便能证明清白了。 可他没有。 他以太子之位要挟,才将她的清白留住。 若是传出去太子妃被迫搜身,那她恐怕就是整个大梁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思及此处,她感激的向萧穆然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少给我找麻烦我也谢谢你。”萧穆然嘴里的话依旧这么刺耳。 可陆宛之这次没有再与他争辩,既然这次他这么仗义的救了自己,那让他嘴上逞个威风也不是不可以,再说了,他真的好像……还挺好的…… 陆宛之的思绪像滚落在地的线团一样,不受控制的跳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痴痴的看着萧穆然傻笑,脑子里想的是萧穆然变温柔的样子。 “这么一看,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陆宛之脱口而出,对面那人的脸上泛起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红晕,然后转身便走了,没再等陆宛之一步。 第29章 单纯的快乐 “脸变得真快,夸你你都黑脸,嘁。”陆宛之在他后边,紧赶慢赶的追着碎碎念。 萧穆然一路都没说话,似是刻意躲着陆宛之一样,脸总是别到另一边。 陆宛之倒也是不在意,反正萧穆然这种人本来就奇奇怪怪的,他做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觉得意外的。 “你为什么不辩解?”萧穆然清冷的问。 “辩解什么?”陆宛之一时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毒不是你下的,为什么不辩解。”这次是陈述句,话语间夹杂着一丝寒气。 “辩解有用么?”陆宛之回答,“再说了,我辩解过了,还没等我出大招你就拿你太子的位子威胁你爹妈了,我当然选择闭嘴了。”她勾着嘴唇,向萧穆然展示了一个标准的假笑。 “你的意思是我耽误你干大事了?”他的眉眼淡淡舒展了些,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柔意。 “那当然了,这天底下就没有我陆……盛卿禾应付不了的事儿!”陆宛之拍着胸脯,得意的笑道。 她一时兴奋差点口误,说完身上便惊出了一层细汗,真实身份可说不得,保不齐萧穆然知道了会拿她如何。 她今生很是惜命,有一丁点的风险她都不会冒,至少现在这个阶段她不会。 宛之悄悄的瞄了一眼萧穆然,神色如常,看来是没有听到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了,她悬着的一颗心才逐渐落了下来。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东宫,两个人进门与往常一样便各回各房,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两个人的分开不是剑拔弩张的模样,还互相打了个招呼。 若是皇后看到这个场景,恐怕会气的吐血,但这东宫里的下人却是像看见天上掉银子一般喜庆,他们总算亲眼看到了自家主子的八卦,个个开心的不得了。 “小姐,你为何不与太子殿下一同进晚膳啊?”离月手里布着菜,嘴里也不闲着。 “咳咳咳……”陆宛之听到她的话猛的呛了一下,嘴里的一个鸡爪子也呛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跟他一块吃饭啊?”陆宛之仰头反问。 “夫妻之间在一起吃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像小姐和太子殿下这样分居两院,十天半个月不见面的太不正常了。”离月调皮的说。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叫人撕烂你的嘴,叫你再也吃不着桂花浇酥酪!”宛之佯装生气,伸手就往离月脸上伸着吓唬她。 离月“咯咯咯”的笑着躲,两个人在屋里嬉笑玩闹,好似一对要好的姐妹在玩耍一般。 要说姐妹,离月比盛家的那几个都更像是陆宛之的亲姐妹。 窗外一个消瘦的身影立着,眼睛里映着烛火的暖光和少女脸上的欣喜,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勾了勾,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单纯的笑着闹着,毫无顾忌的快乐着。 萧穆然没再推门,含着笑意转身打算回书房。 “殿下,不进去了吗?”东宁不解。 “不了,我们回去。” 东宁撑开了伞,两个人踏进了风雪中。 纷扬的雪片里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但却坚定又温暖。 第31章 和亲 陈妙云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赫尔王子,礼貌的再次道谢后便离开了。 赫尔王子留在原地呆愣着,半晌都没有动静,知道他的亲卫叫了他几句他才反应过来。 “中原的女子都是这般么?”他喃喃道。 次日,赫尔王子便上书向陛下请旨想要与大梁的女子和亲。 皇帝虽然应下了,心底却犯了难。静安公主年纪尚小,他虽然打算挑个宗室女封为公主和亲,但放眼满朝,又有几个宗室女可以? 几个王爷虎视眈眈,若将他们的女儿送去和亲,岂不是更助长了他们的势力? 下朝后皇帝便直奔凤仪殿,想着与皇后商议商议,但半路上却被人截了下来。 “陛下不必如此烦恼,微臣自有妙计。”那年轻男子淡淡的说,眉眼间有着与他年龄十分不符的心机沉稳。 皇帝静静的看着他:“谢公子有何高见?” “陈尚书之女陈妙云。” 皇帝瞳孔一震,不知是何意的看着他。 “据微臣所知,赫尔王子对陈小姐的印象甚好。”谢念安风轻云淡的说着。 “再议。”皇帝转身折回了朝阳殿,没再去往凤仪殿。 过了几日,皇帝便把陈尚书召进了宫。 “只听说陈尚书在朝阳殿待了许久,出来时脸拉的有两米长……”离月津津乐道的向陆宛之说着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 “那陛下召陈尚书所为何事呢?”能让这么一个好脾气的人黑着脸从宫里出来,如实不简单,陆宛之实在有一些好奇。 “那我就没打听到了,这个小姐您还是问太子殿下!”离月开始打趣陆宛之。 “问就问,你小姐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宛之拍拍胸脯,一脸的斗志昂扬。 “是和亲。” 萧穆然的声音突然响起,陆宛之吓了一大跳,她竟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萧穆然静静的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她主仆二人说的兴起都没注意到来人。 “和亲?那与陈尚书有何干系?”宛之不解。 “陈运华的女儿,陈妙云。”萧穆然眼皮子动了动,轻声道。 “什么?!陛下要让妙云去和亲!”宛之难以置信,一时间觉得像天打雷轰了一般。 妙云是一个外表清冷,实则内心细腻温柔的女子,她向往自由的生活,却也愿意循规蹈矩的过着,再者说,她心里是有人的,尽管…… 这个世界上只有陈妙云是她的牵挂和依靠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妙云被送去西凉和亲。 “消息属实?”宛之急切的问,眼睛里满是慌张。 “是,所以我得到消息就来告诉你了。” “为什么?”宛之扶着身后的桌子,心情复杂的问。 “我想你是舍不得她的。”萧穆然神色冷清,眼睛却不自觉的眨了眨。 “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陆宛之将信将疑,嘴角带了一抹奸笑。 “我主要是怕你因为陈妙云的事情绝食,本太子可不想被外人揣测是个虐待妻子的恶人。”萧穆然嘴硬的说,眼睛又不自觉的眨了几下。 这么久以来,陆宛之早就发现了萧穆然只要骗她的话,眼睛就会控制不住的眨几下。 第32章 办法 “真的?”陆宛之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直盯着萧穆然的脸看。 “咳……”萧穆然尴尬的咳了声,他如死水一般无波纹的心总能让陆宛之轻而易举的拨起涟漪。 “你还是快点想想怎么才能让陈妙云全身而退!”萧穆然磕磕巴巴的说,与他平时的冷静持重的模样恍若两人。 “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高见呢?”陆宛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踮着脚把脸伸到了萧穆然的面前。 “你,你干什么?”萧穆然的老脸一红,惹得陆宛之更有兴趣调戏他了。 从前的萧穆然一脸的生人勿近,现在的萧穆然却能露出像小白兔一样好调戏的一面,他越害羞,她就越想逗他玩儿。 陆宛之笑嘻嘻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撑着脸对萧穆然说:“太子殿下站了半晌,不打算坐一会儿?我还等着听太子殿下的高见呢……” 萧穆然给了东宁一个眼神,东宁忙到陆宛之旁边搬了一个凳子放到了门口,萧穆然坐了下来,外头的冷冷的寒风吹的让他清醒了一些。 “其一,让陈妙云假死,但她从此以后便不能以陈妙云的身份活着,其二,狸猫换太子,但若是被发现她唯有一死,其三,让父皇改变主意,但基本不可能。”萧穆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有条不紊的说着他的想法。 “可是这三个办法,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策,妙云得堂堂正正的留在大梁,选择她的如意郎君。”陆宛之正色,一字一句的认真说着。 “那你打算怎么做?”萧穆然挑眉,表示自己的疑惑。 “从你父皇那里想办法呗。”陆宛之无奈的摊手。 “嗯,祝你好运。”萧穆然一副看你好戏的模样。 陆宛之白了他一眼:“那是你亲爹,不应该你去周旋吗?” “我凭什么要帮你?”那个男人故作高深,眼睛里却是止不住的暖意。 “凭你是太子,我是太子妃!”宛之叉腰说。 她一脸正经的样子让萧穆然忍俊不禁,嘴角略略动了动。 待萧穆然走后,离月不是很懂陆宛之的意思:“小姐,太子殿下能说动陛下吗?” “说动说不动的我也不知道,但他拖延时间就够了。”陆宛之恢复了清冷的神色,她刚刚使劲本事逗萧穆然,就是为了让他帮自己尽可能的多拖延几天。 “离月,你去打听一下,陛下为何偏偏要妙云去和亲。” “好。”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陆宛之一个人,安静的如同一座黄金堆砌好的宫殿一般,掉根头发可能都会激起声声响。 “妙云,我一定不会让你去和亲的。”她喃喃自语,眼底蕴着丝丝缕缕的哀伤。 离月没几日便查到了陛下中意陈妙云和亲的原因:“据说是谢公子提议的,陛下听了可能是觉得可行,所以便再没有甄选皇室女子了,但陛下好像也没有要下旨的意思。” “谢公子?什么谢公子?我怎么不知道?”宛之一头雾水,她住在这京城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谢公子啊。 第33章 见到谢公子 “谢公子名叫谢念安,据说是今年朝堂上的新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突然就冒出来了,陛下平日里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只封了一个八品闲官做着。”离月把自己打听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汇报给陆宛之听。 “哦对,好像是管书院的事情的,叫什么来着……”离月挠了挠头,费力的想着。 “八品监院?” “对对对,就是监院!”离月肯定着宛之的猜测。 “谢念安……谢念安……”宛之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父亲的学生也叫谢念安,会是一个人么? 看来这个症结在这个谢念安身上了,也许从他入手会是最好的办法。 “离月,给我把那套男装拿来,咱们今儿个出去逛逛。”宛之轻笑,她准备去会会那个谢念安。 陆宛之带着离月直奔岳山书院,虽然这是个书院,但书院山长是帝师柳维常,自然不是寻常书院所能比较的,戒备也严了些。 若真是父亲门下的谢念安,年纪轻轻便能做到八品监院也是厉害的,这帝师门下的书院可不是一般的荣耀。 “我是太子殿下的亲卫,奉殿下之命来书院办事,还请各位兄弟通融。”陆宛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她临出门还偷出了萧穆然的腰牌, 开门的两个侍卫长得凶神恶煞的,与这墨香四溢的书院极是违和。 “太子殿下?”那二人互相递了个眼神,似是不很相信陆宛之的话。 其中一个长得像年画里的张飞似的瞥见了陆宛之腰上别着的腰牌,才连忙用眼神示意了旁边另一个人。 “属下不知是太子殿下的人,多有唐突。”二人齐声作揖。 “无妨。”宛之装的一本正经,带着离月进了书院。 书院里清净雅致,没有郎朗读书声,但穿着白袍的书生们也并不是在偷懒,而是拿着书本默看研究。 因着这书院的安静,她不想大喊大叫的惹人烦,所以她上前随手拉住了一个白面小生打算问问谢监院在何处,谁承想那人一转身,她便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谢念安?” 那人狐疑的瞧着着她,脑子里并没有浮现出与此人长相对应的名字。 陆宛之拱了拱手:“谢监院好,我乃太子殿下的亲卫,有些事情想找监院大人请教请教,不知大人可有时间为小人解答?” “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有何不解之事?”谢念安还是怀疑来人的身份,他想顺水推舟,看看这个小侍卫究竟想要做什么。 “监院大人如此气宇轩昂,满腹经纶,大人师承何人啊?小的很是仰慕。”宛之试探,花有相同,人有相似,她想再证实一下谢念安的身份。 “家师不便透露,小公子究竟所为何事?”谢念安说,原本笑眯眯的脸微微冷了冷。 “哦,我家殿下想知道西凉和亲所需的仪仗以及西凉的风俗习惯,殿下十分欣赏大人的才能,便差我来问问大人是否清楚。” “陛下定好了和亲人选?”谢念安丝毫不掩饰好奇,恢复了温和的神色,直接问了出口。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朝堂之事向来不是我们这种下人可以议论的。”宛之低眉耷眼的回着。 远处的一棵年龄很大的柳树下立着一个男子,一身水青色的衣衫显得人越发的俊朗飘逸,借着柳树垂下来的枝条,他很好的隐藏住了自己的身形。 她今日破天荒的来给自己请安,一脸的谄媚讨好相,瞧着就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她的两颗乌墨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直在他的腰牌上打转,他虽猜到了几分但也不很确定,才故意将腰牌落下了。 “太子妃可有暴露身份?书院里没人认出来她?”萧穆然冷淡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不明朗的关切意味。 “没有,书院里的普通书生并没有参加国礼的资格,柳山长最近也在忙编书一事。”东宁回道。 “嗯。”他微微点头,朝她的方向望了过去。 “所以,是陛下的意思?”谢念安勾起一抹冷笑。 要不说,这人长得好看了怎么都好看,谢念安虽然一脸的坏笑,但这张脸却也是数一数二的精致,他与萧穆然的气质不同,萧穆然身上总带着些飘然的清冽仙气,十米开外能将人冻死,像芝兰玉树的冰冷谪仙人却又能运筹帷幄,心里的弯弯绕是被一张脸隐藏的很好。 而谢念安则是如暖阳一样,热烈却有距离感,心中的沟壑与面上的和煦春风并不违和,反倒莫名的和谐。 这个谢念安,绝对不简单! 陆宛之心里暗想,他心里的算计怕是她想不到的深。 “监院大人可知晓陛下心仪的人选?我家殿下最近因为此事可是苦恼的很,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太子殿下都未曾猜透,我一介书生又怎能知晓。” 嗯,意料之中。 谢念安心机颇深,却能风轻云淡的装傻,一套说辞完美的挑不出一丝破绽。 越完美,就越容易被打破。 “听说陈家的小姐已经连日称病许久,皇后召她进宫絮絮家常都未能起身去,当真是病的不轻了。”陆宛之似是八卦一般,以手挡着在离月耳朵边窸窣的说着,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能够让谢念安听个七八成。 “陈家小姐陈妙云?”他抬眼问。 “啊,对啊,这事儿京城都传来了,不过谁也不晓得这妙云小姐得的什么病,竟如此难医,真是可哀可叹啊!”陆宛之生动的讲着,十足的八卦小厮模样。 “哦?这倒是十分有趣。”谢念安露出了一个深意十足的笑,冲着远处的那棵柳树瞥了一眼。 “那是等你的人?”谢念安温和的笑,将手里的那卷书合了起来。 “什么?”陆宛之不明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像是一个女子在柳树下东张西望。 “大人说笑了,我不认识那位姑娘。”宛之埋头拱着手说道。 “今日既已完成任务,我也该告辞了,还请大人将仪仗习俗尽快写好,我明日再来取一趟。”她心里的疑问已经证实,所以打算告辞了。 第34章 安慰妙云 “好,那谢某就不送了。”谢念安应声。 出了书院的大门后,陆宛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还好谢念安没怎么见过盛卿禾,加上她脸上粘的八字胡,这才蒙混过关。 她从前听父亲说过谢念安,说是才华横溢,但父亲却没有怎么表露出对他的欣赏,今日一见倒真的是才华横溢。 “离月,你想吃城北铺子的梨花酥和轻叶酪吗?听说是最近刚上的点心呢!”宛之笑眯眯的对离月说,还伸手勾了勾离月的下巴。 “小姐!”离月嗔怒,“小姐若想吃,那咱们就去买!” “好,今日难得出门,咱们就去好好逛逛!”陆宛之昂首阔步,真真像个男子一般了。 柳树下,一个披着薄纱长裙的女子正瞧着书院,神情呆滞,像失了心智的孩童一样,而萧穆然和东宁早已经不见踪影。 今日是初二,每个月的初二陈妙云都会去城南的云灯寺,她想去见见妙云,但不想以太子妃的身份去,而是以陆宛之的身份。 陆宛之晃晃悠悠的溜到了云灯寺,在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陈家的马车,她吩咐离月待会儿要在门外守好,切不可让任何人接近后,就直冲云灯寺的大殿去了。 陈妙云上了香,虔诚的闭着眼在许愿,陆宛之跪在了她旁边的垫子上,也悄悄的许了一个小心愿。 陈妙云睁开眼发现身边多了一个男子,不禁被吓了一跳,忙起身准备要走,陆宛之出声喊住了她。 “妙云,是我。”她轻声的说道,眼中的眸光微微闪动。 陈妙云身子顿了顿,立在了原地,她慢慢的回头,看见了陆宛之后眼泪便流了下来。 “宛之,我真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陈妙云哽咽着,泪光闪闪。 “我们去一个方便的地方再说。”宛之替陈妙云擦了擦眼泪,挽着她的手向后山的花园走去。 “陛下是如何与你父亲说的?”宛之捏了捏陈妙云的手,声音轻柔的问道。 “他说,是赫尔王子亲口提的,点名要我和亲。”妙云啜泣着,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西凉的王子会点名要她和亲。 “宛之,你说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西凉人啊,宗室女这么多,为什么非要我去……”陈妙云说着说着泣不成声,眼泪珠子断了线的一下往下滚。 陆宛之擦着她的眼泪,心里酸酸的,陈妙云就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却十分脆弱柔软的人,她和陈妙云正好相反,所以外人都觉得陈妙云清冷孤傲,想当然觉得她就该是一个坚强扛压的人。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一定要觉得,一个人就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满足自己的臆想真的很无趣。 “妙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去西凉的。”她拍了拍妙云哭的一抖一抖的肩膀,声音也哽咽了些。 “你告诉我,你与赫尔王子可曾见过面?或者你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之类的?”宛之努力的冷静下来,她要问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有,我一向不喜欢什么应酬场合,所以总是称病在家,至于西凉的王子我更是未曾见过,西凉的服饰我还是认识的,真的没有,宛之,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得罪谁了,竟如此算计我,我不能,我不能嫁给他的,宛之……”陈妙云激动的抽噎着。 “我懂,我懂的妙云。”她心里的那个人虽然也没多大的机会在一起,可妙云是不会再心甘情愿嫁给旁人的。 “那你最近见过什么陌生人吗?”宛之轻轻的拍着妙云的背,像从前哄弟弟睡觉一样柔声说。 “没有,我最近一直待在家中……”妙云仔细的想着,突然灵光一闪:“要说陌生人,前几天我去济世堂寻药,回来的路上马突然受惊,横冲直撞的在大街上乱撞,一个陌生的公子救了我,将马驯服……” 陈妙云说着说着,自己便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西凉人擅长驯马术,那个男子难道是…… “驯服后呢?那个男人是西凉人吗?”陆宛之着急的问。 “不是,他穿的是我大梁的衣袍,看那白净的眉眼也不像是西凉人。”妙云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去和亲的,妙云,信我。”宛之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数。 回到家中后,陆宛之差离月去给萧穆然送去了一包点心,到底人家帮了自己的忙,多少自己也得友好一点。 她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独自坐在桌子前看着那跳动着的香烛,她的影子映在了墙上,一动不动。 她从未见过什么西凉人,之前她也不过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接见使臣这种场合她是不能去的,而陆宛之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西凉人的模样,只隐隐约约的有一个赫尔王子的母亲是中原人的记忆。 若赫尔王子的母亲是中原人,那他可能……长得与中原人无异! 陆宛之刚刚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如果赫尔的脸和中原人的脸没差别,他换上大梁的衣服就更加看不出来他是西凉人了! 难道那天救下妙云的人就是赫尔! 要是这样的话一切倒也解释的通了,陈妙云虽然不认识赫尔,但谢念安未必不认识,况且一个监院,本就不该管朝堂之事,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又怎么敢在天子面前推荐和亲人选。 除非,他背后有人要他这么做…… 陆宛之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好像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谢念安背后的人说不好是顾玄。 她勾唇冷笑,将桌上的香烛一口气吹灭了。 次日清晨,陆宛之早早的就跑到了萧穆然的书房在,端着一碗银耳羹叩了叩他的房门。 屋里的人让她进来,她便推门而进。 “东宁,过来给我梳下头发,今日我的手腕总觉得使不上劲,挽了几次都挽不好。”萧穆然背对着房门,正在整理头发。 陆宛之怔住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萧穆然又催促了一句,她才磕磕绊绊的上前。 萧穆然屋里的镜子好像昨天被一个丫鬟不小心打碎了,所以他此刻正端坐着凭感觉梳头发。 第35章 进宫 “东宁,你今日是没吃饭么?力气怎么这么小,半天都挽不好个头发,等会上朝晚了可误事了。”萧穆然打趣的催促着。 陆宛之心里默默吐槽:萧穆然这半天连个头都没回,就一个劲儿的叫东宁,平日里警觉的一个人现在是睡迷糊了吗…… 陆宛之慢慢的将他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梳好,上了刨花水,最后又给他戴上了他常带的发冠,她下意识满意的拍了拍萧穆然的肩膀。 萧穆然狐疑的扭过来头,看见陆宛之的时候整个人就僵住了。 “怎么是你?”他惊讶的开口。 “唔,自然是有事求你。”陆宛之一点也没有迂回的意思。 “说来听听。”他笑道。 “赫尔长得与中原人一模一样,对?”她问。 “嗯。”萧穆然表示肯定。 “好了,说完了。”陆宛之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了。 她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终于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想到了解决办法。 要论攀龙附凤这种事,盛家敢说第二,这天底下恐怕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第二天陆宛之便找人专门去盛家透露了消息,说陛下动摇,想换一位重臣的女儿去和亲。 对于朝堂上的人来说,能与西凉和亲就代表着可以依仗西凉的势力,在朝中助益颇多。 顾玄不会想不到这点,可他居然要将这股势力推出去,还是推给长年保持中立的陈运华,实在是诡异。 她借口要回去看看祖母的理由回了盛家一趟,一餐饭食之无味,李氏说盛明远有公务在身,在书房里议事过不来,陆宛之把送李氏的礼物搁下便早早的回了房间,她喝了一盏茶后才缓缓的往盛明远的书房去。 “所以这事就这么便宜了陈运华?顾相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进门的时候便把门外守着的下人打发走了,所以对屋内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顾相自有他的考量,岂是我们能随意揣测的,当初陆家的事……”一个男声响起,方敬禹的声音着实有辨识度。 “嘘,小点声!”盛明远呵斥道,“隔墙有耳!” 屋里的声音小了下来,陆宛之零零星星听了几句,对于陆家的事情他们三缄其口没再多说,可这次和亲的事却是清清楚楚。 方敬禹嘴上口口声声的说顾相自有考量,可心里却并不是那么想的,他和盛明远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西凉的使者里头钻,只要和西凉扯上了这层关系,那以后在顾玄面前说话都不一样了。 可方敬禹的女儿一个疯,一个哑,没有一个是够资格的,盛明远就不同了,待字闺中的女儿还有三个,还有一个嫡女,若是送去和亲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方敬禹才来给盛明远烧了这把火,恐怕为的就是要报当初顾玄对方芷兰见死不救的仇,这也是她今日回盛家的目的。 算算日子,陛下还有两日就要下旨了,这可是最后关头,方敬禹想要和顾玄抗衡基本不可能,但拉了盛明远下水的话,倒说不定还可以一搏。 盛明远想把盛晚烟这个嫡女嫁给西凉王子,那她就顺水推舟帮他一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者说,顾玄恐怕也不会就这么任盛明远这么做。 好戏就要开场了,陆宛之勾唇冷笑。 暮色沉沉,李氏自打盛明远从她院子里走了以后就高兴的不亦乐乎,像得了天大的喜事似的,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陆宛之瞧着李氏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保养尚好的皮肤都笑出了褶子,像明天就要做王子岳母似的。 她脸上温和的陪着笑,心里却十分冷漠。 “几位妹妹如今在家里也无事,不如让她明日随我一同进宫,我正好缺几个作伴儿的人。”她和颜悦色,温和的向李氏说道。 李氏早就被盛明远的话高兴的冲昏了头脑,一听要带家里的几个姑娘进宫更是高兴,多去皇后面前走动总归不是坏事,说不得以后还能倚仗皇后,那以后行事可就再也不用看这位太子妃的脸色了。 想到这里,她忙答应了下来,又说:“你四妹妹刚刚大病初愈,就别带她出去吃风了,叫她好好的休息休息。” “好,就听母亲的。”宛之满口答应,但李氏心里打的那点算盘昭然若揭,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要能踩柳氏一脚,李氏就高兴。 今晚李氏怕是要好好的给盛晚烟准备衣物首饰了,她倒是希望盛晚烟明天打扮的越耀眼越好。 陆宛之带着她这两位妹妹进宫后,一路上不少人都注目,不仅仅是因为她这个太子妃,更多的是因为她身后绝色的盛晚烟。 盛晚烟长得如实好看,那美艳程度陆宛之也是服气的,但美艳过多,清新不足,看的多了总觉得有些疲累。 李氏恐怕是花费了大力气才弄到了一件暖烟罗裙,这皑皑冬日里,盛晚烟只穿着薄薄的一件浅水绿色的衣裙,看着轻盈曼妙,反观陆宛之和盛采繁,裹得是一个赛一个的够。 暖烟罗裙穿着可在寒冷冬日里如沐春风般舒适,所以十分珍贵,就连陆宛之都仅仅只是在被册为太子妃那天才得了这么一件,而李氏却能弄到这衣裙给盛晚烟,倒是为了成为王子岳母花费了大力气。 皇帝今日邀了赫尔王子与巴特亲王进宫议事,而她今天带着两位妹妹进宫正好有机会给盛晚烟和赫尔创造机会。 陆宛之和两位妹妹一同在皇后宫中畅谈,气氛很是愉快融洽,在传晚宴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宫女匆匆跑来小声与盛晚烟说了几句话,盛晚烟便起身出去了。 原本以为盛晚烟一会儿就能回来,但没想到左等右等,等了一个时辰盛晚烟都没回来,皇后派人出去找盛晚烟,结果最后也没有找到。 陆宛之叫上离月和盛采繁亲自去找,找了大半个皇后才在御花园里的假山后发现了盛晚烟的踪影,月亮洒下的光映出了她和另一个人的影子在地上。 看样子,像是个男人。 盛晚烟依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也许是在说什么体己情话,亦或是诉衷肠,总之,盛晚烟竟然有相好的男人! 第36章 无事献殷勤 陆宛之倒是没想到盛晚烟有相好的,不过这也不影响她和亲,盛晚烟这个人,可是百分百继承了盛明远的自私,从前她被立为太子妃的时候盛晚烟便嫉妒的不行,这次盛晚烟有了与她平起平坐的机会,她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宛之没有惊动盛晚烟,偷偷的溜回了凤仪殿,听下人说今日赫尔王子会来给皇后请安,她知道盛晚烟一定会赶在赫尔王子来凤仪殿之前回来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盛晚烟便回来了,她满面春光,也不说别的,只给皇后告了罪:“臣女刚刚出去透透气,没注意一时走岔了路,竟没找到回来的路,兜兜转转到这会儿才回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微微点头,没有责备盛晚烟。 “姐姐,我从前实在是不懂事,总惹你生气,还请姐姐能饮妹妹一杯薄酒,宽恕妹妹。”盛晚烟款款走向了陆宛之,端着酒杯看着她。 陆宛之有点摸不着头脑,盛晚烟这操作很是迷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面上没有波澜,标准的假笑:“自家姐妹,何苦这么客气。” 手里的酒杯却丝毫都不含糊,她掩面喝的时候偷偷的将杯子里的酒都倒了出来,裙边湿了一片,幸好她的衣服料子看不出来。 盛晚烟盯着她喝完酒以后,又上前倒了一杯,但快要走到陆宛之身旁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跌在了地上,手里的酒杯直接飞了出去,一杯酒全洒在了陆宛之的身上。 “啊,姐姐,你的衣服!”盛晚烟楚楚可怜的趴在地上说。 皇后看了半天没出声,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这种争奇斗艳的比美艳压的小伎俩她真的在宫里见多了,小孩子把戏,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宛之,你去偏殿换身衣服。”她张口对陆宛之关切的说道。 “好,那我先退下了。”陆宛之应声。 盛晚烟的嘴脸划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陆宛之敏感的捕捉到了,她心里觉得刚才的事情不简单。 到偏殿后,她让离月在门外把风,自己进去换衣服。 她刚走到屏风后面,就听到了几声脚步声,不像是离月的,很像男人的脚步声。 那人好像就是故意朝着屏风过来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了屏风。 屏风一把被掀开,赫尔王子的脸赫然映入了陆宛之的眼帘。 幸亏她还留了一手,悄悄的躲在了一旁的纱帐帷幔后,这才躲过了一劫。 “快进去,我大姐的清白啊!”盛晚烟的声音在这偏殿里十分刺耳,身后还跟了许多的宫女下人们。 原来如此。 想毁她清白,哼,做梦! 盛卿禾的记忆里,这偏殿里有一条密道,她凭借着她的记忆摸到了哪条密道,就在帷幔后! “真是天助我也!”陆宛之心里冷哼着。 盛晚烟带着人冲了进来,本想着能看到意料之中画面,但没想到她竟只看到了赫尔王子一个人立在那里,屏风已经被打翻在地,陆宛之却不见踪影。 她做作的哭喊:“我大姐姐呢!你把我大姐姐藏哪里去了!她在偏殿换衣服,又怎能是你能闯进来的地方!” 第37章 找人 赫尔一脸懵,完全不知道盛晚烟到底在说什么。 可能是被西凉王宠着长大的,所以这个赫尔王子性情纯良,单纯的像个小白兔。 “有宫女跟我说让我在偏殿候着,等皇后召见,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东西?”赫尔疑惑又略带愤怒,他堂堂西凉男儿可不是什么浪荡无耻之徒。 “你敢说你见我大姐?我大姐在这偏殿里换衣服,你怎么就直直的闯了进来!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宫女让你来的,好啊,那个宫女呢?”盛晚烟气愤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姐妹情深的意思,至少外人看起来是。 “什么大姐?这位姑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虽然是个男子,但也是有清白的啊!”赫尔王子大概明白了一点,所以语气里也多了些玩笑意味。 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个看似气愤恼火的女子,她的眼睛里却没有她脸上的怒火,反而有一些幸灾乐祸。 看样子这个女子是恨透了她口中的大姐姐。 “我的确没有见过什么大姐二姐,自我进偏殿后就没有见过第二个人,当然了,我刚进来没多久你就带人冲进来了。”赫尔无奈的摊了摊手。 “狡辩!你们快找找,我大姐姐一定还在这偏殿里!”盛晚烟继续嘴硬,让宫女下人在偏殿里搜人。 他们虽然是皇后宫里的下人,但现在找不到的是太子妃,眼前的这个什么西凉王子比起来太子妃简直啥也不是,所以个个都冲进了偏殿里开始搜。 十几个人在偏殿里搜了半晌,除了赫尔王子以外,愣是一个人也没搜出来,别说太子妃,连太子妃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 盛晚烟一时傻了眼,她听着那人的吩咐,一步步的照做了,怎么就让这盛卿禾生生的逃脱了呢? 她眼睛转到了赫尔的身上,他……会不会帮了盛卿禾? 盛晚烟上前揪住了赫尔,厉声质问他:“你把我大姐藏哪儿了?我大姐可是当朝的太子妃,若她有事,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赫尔面色愠怒,他没想到这个女子这么不知羞。 大梁的风俗是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女儿家竟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拉拉扯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丢尽了他西凉王子的脸。 况且这个女子看着也并不像公主郡主,一个官眷贵女都能这么污蔑他,他王子的尊严何在。 他甩开了盛晚烟的手,心里憋着怒气,但面上还维持着客气:“姑娘请自重!我再最后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太子妃,更没有见过你们大梁的太子妃!还有,我今天在偏殿谁也没见到,除了你和你的这些随从们!” “污蔑使者,可是重罪。”他末尾加了一句。 盛晚烟冷哼了一声,她才不怕什么西凉王子呢,那个人的授意自是有他的道理,他自然也会有对策。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王子不是想要抵赖。”盛晚烟笑里藏刀的说。 “当然了,抵赖也没有用。我大姐确实进了这偏殿,也确实是没有出来,自打她进来以后只有你进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缓缓的补充到。 第39章 解围 “说完了?”陆宛之努力的醒了醒神,就差没在这大殿里伸个懒腰了。 盛家的女眷真是个顶个的无聊,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害人,害人的套路还是换汤不换药。 “母后,我贵为大梁太子妃,断不会做出盛家二小姐嘴里的那种肮脏事情的,还请母后为儿媳作证决断。”陆宛之不卑不亢,字字铿锵的说着。 “好。”皇后淡然一笑,挥手上来了一个人。 “太子妃是在皇后娘娘寝殿内换的衣服,不晓得是哪位姐姐有异议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如银铃一般悦耳。 “怎么是你?”盛晚烟的脸跟闷了一宿的猪肝儿似的。 “我是郡主,怎么,你来得的地方我来不得?”丰乐郡主挑了挑眉毛,满不在乎的问道。 未等盛晚烟回答,她便跑到了皇后身边,伸手用指尖点了点跪着的盛晚烟:“娘娘,这个盛晚烟就知道胡说八道,刚刚我与皇嫂都在您寝殿里,皇嫂发髻上的那根白玉孔雀簪还是我给亲手戴上去的呢!” 陆宛之一怔,她当时匆匆忙忙,倒真没注意到什么簪子,那支白玉孔雀簪是盛卿禾母亲的陪嫁,世间仅此一支,但是已经丢了好久了…… 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还真在。 “丰乐郡主怎么会有这支簪子呢?据我所知,太子妃这根簪子可是丢了很久了。”盛晚烟冷笑,她可是很久没见陆宛之带过那根簪子了。 从前太子妃的头上总会戴着那根簪子,因为那是她母亲的东西,所以她十分宝贝,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戴过了。 “自然是太子表哥给的咯,这你就不知道了,之前皇嫂不小心打碎了这根簪子,太子表哥可是找人花了很长时间才修补好的,这不,刚修补好就让人送了来,我呢,十分有幸的给我亲爱的皇嫂戴上了。” 丰乐郡主笑眯眯的看着陆宛之说,全然不顾盛晚烟的脸色。 盛晚烟和丰乐郡主是死对头,按道理说小女生之间无非是言语之间的龃龉,但这两位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小女生别扭。 丰乐郡主是淮南王的女儿,淮南王是陛下的亲弟弟,太子的亲叔叔。 陛下与淮南王手足情深,淮南王自然对太子更是不一般,不但没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反而为太子尽心尽力。 所以盛明远和淮南王的立场是对立面,两家的关系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再加上盛晚烟曾经跋扈的抢过丰乐郡主的东西,仗势欺人,没想到对方是郡主才落败,从那以后丰乐郡主便讨厌透了盛晚烟,盛晚烟亦是恨透了郡主,因为那件事她被京城的名媛们笑了很久,至今提起来都能被津津乐道。 她打小就骄傲,又怎么能如此被人指指点点。 丰乐郡主是淮南王唯一的一个女儿,再加上老来得女,所以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因着模样娇俏伶俐,小嘴也十分甜,所以十分讨皇后的喜欢。 “娇纵又不失可爱,恰到好处。”陆宛之心里暗想,丰乐郡主的模样真是惹人喜欢的紧。 第40章 心虚 不过这簪子……真是萧穆然给的么? 她恍神,当初自己发现簪子没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原来是他一直帮她保存着…… 陆宛之心头温热,她还从未与一个男子这般过。 皇后当下决断,以盛晚烟污蔑太子妃的名义罚了二十大板,并将佛经抄上百遍,抄完之前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这事草草了结,赫尔王子行礼以后也退了出去,皇后借故说身子疲乏,叮嘱陆宛之一定要吃上一盏茶再回后才回了内殿,一时间热热闹闹争辩的大殿里就只剩下了陆宛之一个人。 “你何时才能不这么蠢?”萧穆然从偏殿进来,眼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我怎么就蠢了?”陆宛之不忿,跟他又杠上了。 “两次了,你看不出来盛家的人要害你?还闭着眼睛往圈套里钻。” 萧穆然语气平稳,可陆宛之还是听出了他的一丝气恼。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帮我?”陆宛之丝毫不客气,因为萧穆然已经坏了两次她的好事了。 “因为,我要脸,不想太丢人。”萧穆然不咸不淡的说着最气人的话。 “……” 陆宛之恨不得上前把萧穆然撕了,上一次他就是冒然出头给她解围,所以就算坏了计划她也是感激他的。 可这次,感激也掩盖不了她想打死萧穆然的心了。 盛家这两个姑娘的小九九陆宛之看的透透的,一个看似天真,实则最有心计,懂得如何不动声色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另一个,脸上就差写上想当太子妃了。 她每次都乖乖上钩,无非就是想钓出来幕后主使,让她多抓到手里一个把柄,她就能多一分胜算。 可是每次萧穆然都能杀出来!陆宛之越想越生气,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只能狠狠地瞪了萧穆然几眼:“说我蠢,我看蠢的人是你才对!每次都能凭空窜出来,我说你一个太子是不是闲的发疯了?天天净管我这些破事儿!” 萧穆然显然没想到陆宛之会如此生气,他原以为也就是拌拌嘴而已。 陆宛之看着萧穆然僵硬的表情,心里的气更甚,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萧穆然还真是她陆宛之的克星! 人家话本子里都是对手坏事儿搞破坏,可到自己这儿竟然是个不想干的人! 陆宛之气的隔空锤了好几下,她刚刚已经把萧穆然一个人扔在了凤仪殿,因为她觉得再多待一秒她都可能要气死在那里。 这下好了,两次他们都没有得手,第三次他们恐怕不会再用这种相同的把戏了,还得提防着萧穆然出来“英雄救美”,所以势必会支开他。 可是这样一来,她在明敌在暗,她根本不知道顾玄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更别提怎么提前想对策了,想到这里,陆宛之更像给萧穆然来几个爆栗子了! 萧穆然回到东宫后,故意往陆宛之的院子门口绕了绕,眼见一个人影儿托着脑袋一动不动,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对,就是心虚。 第41章 计划 “殿下,您不进去了?”东宁没眼色的问道。 萧穆然不自然的摆了摆手,便回了书房。 “谢念安!”陆宛之撑了半晌的脑袋,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整件事的突破口!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那唯一的突破口自然也只能从他身上开了。 她懊恼的拍了拍头,都怪自己从前只顾着贪玩,一点也没留心谢念安的为人和特征,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棘手。 还好她有离月,陆宛之越来越觉得离月万能了,搞资料对她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 没一会儿,离月就将谢念安的所有资料一一说与她听了。 “平日里温和的很,大家都说谢公子是个和善的好人……”离月如实的复述着。 陆宛之听的犯困,实在没忍住:“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 “是什么?”陆宛之一下来了精神,眼里的光彩都亮了几分。 “他有个怪癖,就是十分厌恶黑夜,睡觉的时候必须长夜燃灯才行,如若不然便会大发雷霆。” “怕黑?这么大个人居然怕黑?”陆宛之噗嗤的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么一个清风霁月的人居然是个怕黑的胆小鬼。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弱点,那行动起来不就很简单了嘛! 陆宛之趁着夜色,换上了一身不惹眼的男装悄悄潜了出去,离月在后边打掩护。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在空旷无人的长街上,天上月朗星稀,地上一片月色。 她和离月借着月色摸到了岳山书院,又悄悄的从书院的狗洞里钻了进去。 没办法,毕竟不会飞檐走壁。 猥琐是猥琐了那么一点儿,但是大丈夫不拘小节嘛!陆宛之安慰自己,很快钻过了狗洞。 不远处的地方,一个黑影闪了过去,也跟着她们进了书院。 书院规模不大,所以找起人来分外好找。 陆宛之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还亮着的屋子,深更半夜的,除了谢念安还燃灯以外恐怕就没第二个人了。 她蹑手蹑脚的挪到了谢念安的窗户下,用指尖轻轻的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 谢念安正躺在床上做着美梦,很好。 她招了招手,离月便递给了她一个管子,她将管子顺着小洞递进去,轻轻的吹了几下,刚刚窗边一直跳动着的红烛便熄灭了。 陆宛之环视了屋内,一共三根蜡烛,她还需要吹灭方桌上的一根以及谢念安床边的一根。 桌子上那很好办,可谢念安床边那根蜡烛让她犯了难,想要灭掉它只能近身,但风险太大了。 陆宛之灵机一动,突然想到自己身上勤带着的香囊,她一向爱往香囊里放些安神的东西,其中有一味药最是有用,所以她不敢多放。 凝神草就是那一味药,平时药用还好,可若是用水浸透再用火熏出烟来,那可就是一块上好的蒙汗药了。 可离月身上戴的香囊也是她差人做的,里头的东西自然是一模一样的,如果备上双份的话,不能说一定保证谢念安不醒,也能让他睡得更沉一些。 陆宛之把熏出烟的凝神草扔进了谢念安的屋子里,过了一刻钟才轻轻的推开了窗户想要跳进去。 第42章 催眠 她借着仅有的一根蜡烛的微光摸到了谢念安的床边。 该说不说,谢念安长得真的挺好看的,她又感叹了一次,毕竟长得帅的人看着也赏心悦目嘛,而且连睡觉都这么好看,绝了。 她掏出怀里的东西后,轻轻的吹灭了蜡烛。 陆宛之摇了摇她手上的风铃,又燃上了一根线香,在铃铛和香的双重作用下,谢念安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陆宛之轻轻悠悠的问,绵绵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柔软。 “谢念安……姑苏城……”谢念安在睡梦中老实回答。 催眠成功了,她窃喜的握了握手,开始问她想知道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向皇上举荐陈妙云和亲?” “赫尔喜欢她……”谢念安闭着眼睛,声音飘飘然。 “你如何知道赫尔喜欢的?”陆宛之心里一惊,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加之那日她见了赫尔一面,确实是中原人的长相,没有任何西凉人的特征。 “那日我在长街的茶楼上……瞧见的……”他断断续续的回答着陆宛之的话,丝毫未感觉到自己在被催眠。 “对你有何好处?”陆宛之追问,但谢念安却没再说话,沉沉的睡了过去。 虽然只问了短短几句话,但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想要解决问题就需要对症下药,谢念安无非是想投其所好罢了。 两个人悄悄的溜回了东宫,原本一直远远跟着的黑影子也随之而来进了东宫。 “如何?”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窗边,清秀的脸庞和月夜交织着,夺人心魄的好看。 黑衣人把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给了萧穆然,得到准许后便刹那间消失了。 “夜闯男子卧房,我看你是过的舒服太久了。” 他咬牙切齿的说,手指关节捏的泛白,陆宛之夜里可从未主动进过他的房间,哪怕是兴师问罪大吵大闹都是自己上赶着去找她。 这个女人,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太子妃,是有夫之妇! 萧穆然气的要命,他从小到大对所有事都是淡淡的点到为止,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掀起他内心的波澜,可自从陆宛之磕坏了头像是变了一个人后,他也不自觉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在陆宛之面前就像一只好斗的野兽,不一定非要分出高下,但他总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哪怕是吵架。 可能……这就是喜欢。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的确就是喜欢上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孩子。 “还好,还好她现在已经嫁给了我。”萧穆然心底里的声音响起,这么一想他觉得更生气了。 自个儿的媳妇儿大半夜跑到别的男人房间里,任哪个男人都能被气死。 就算是为了查事情,也不行。 萧穆然思考了半晌,他决定得做点什么让陆宛之也来看看自己。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喊醒了陆宛之,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听离月重复了三遍才听明白东宁为什么大半夜的来敲门。 “嗯,萧穆然病了啊。”她瞌睡的紧,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句。 “嗯?萧穆然病了?!”陆宛之下一秒便睁大眼睛清醒了,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第43章 装病 萧穆然一向都跟铁打的人一样,居然还会生病?陆宛之觉得这事儿简直能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一样不可思议…… 惊讶归惊讶,既然东宁来报了,她多少也得去看看什么情况,免得萧穆然心里记仇下次报复他。 陆宛之匆匆的披了一件披风便去了萧穆然的住处,她站在门外,犹豫了几下才敲了敲门,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半夜三更衣衫不整的敲男人房门呢。 “萧穆然,开门!”敲了几声没人应后,她张口喊道。 “太子妃,我来。”东宁上前,将门撞了开来。 陆宛之心里一颤,萧穆然连声音都听不见,莫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她匆忙跟着东宁进了房间,隔着床幔她隐约看到了一个人,侧卧在床边一动不动的。 陆宛之心里莫名的沉了一沉,下意识推开东宁疾步冲了上去,她走近后便试了试萧穆然的鼻息。 呼~还好,萧穆然还有呼吸。 “萧穆然,萧穆然……”她摇了摇躺在床上的萧穆然,半天愣是没有摇醒。 “太医呢?为什么不叫太医?”陆宛之有点生气的质问东宁,人都这样昏迷不醒了居然没有叫太医。 “我刚刚去找您的时候,殿下他,他还是清醒着的呀……”东宁委屈屈的低着头握了握手,太子殿下事先也没给他串剧本儿啊! “离月,去请太医。”宛之吩咐离月,又重新坐回了萧穆然的床边。 “他今夜可是受了风寒?或是吃了什么?”陆宛之开始盘问东宁一些细节,这东宫里看似风平浪静,可暗地里的波云诡谲让人无法想象。 她有点怕,怕萧穆然像陆家一样突然出事,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没受风寒,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东宁的回答略有些迟疑,他好像也不确定的样子。 “?东宁,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问什么都是吞吞吐吐的?”陆宛之有点焦急,萧穆然这会儿都不醒,别真是吃了什么东西了。 “娘娘,太医来啦!”离月还未走到房门便大声的喊,生怕陆宛之听不到似的。 “快。”陆宛之给太医腾了地方诊断,自己则立在一边。 姜太医是皇后派来东宫的太医,医术在太医院是榜首,所以他来了以后陆宛之便稍稍的安心了些。 姜太医诊断了一阵子,眉头逐渐锁了起来,拧成了一个川字,他这反应看的陆宛之心惊。 萧穆然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 “姜太医,太子究竟是怎么了?”陆宛之忐忑的问。 “我再看看。”姜太医百思不得其解,打算重新再为太子检查一遍。 陆宛之虽然有点不安,但也只能等着,她吩咐离月去沏点热茶来,等会儿给姜太医去去寒气。 这时萧穆然偷偷的睁开眼睛冲姜太医眨了几下,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陆宛之。 姜太医到底是在太医院里沉浮过十几年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怪不得他怎么检查都没有发现一丝异常,原来是太子故意在装病。 第44章 共枕 既然知道病症为何,那自然就能对症下药了。 姜太医起身向陆宛之禀报了太子的病情后,便开了个方子给自己的徒弟煎药去了。 陆宛之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来了,萧穆然只是偶感风寒,吃点药休息一下便好。 她本来想回去接着睡觉,但是东宁一把拦住了她。 “娘娘,殿下生病了脾气很古怪的,他若是醒了我可搞不定他。”东宁委屈的小声嘟囔着。 “啊,那怎么办?你跟着他这么久了都搞不定,要不我多给你叫几个人来壮壮胆儿?”陆宛之得知萧穆然没有大碍后心情好转,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娘娘,要不您在这儿陪着殿下,他多少不至于跟您过不去的。”东宁面露难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东宁,你家殿下指着我鼻子跟我吵架的时候你耳朵闭上了?”陆宛之噎了他一句,这个东宁一天到晚奇奇怪怪的。 “我,我也陪着殿下风寒了,这会儿难受的紧,怕是照顾不了殿下啊……”东宁费尽心思,竭尽全力的想了这么一个万能的好借口。 “……”陆宛之无言以对,她真不明白东宁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他看起来确实脸色苍白,整个一虚弱小公子的模样。 她有点不忍心,便答应了留在这里。 给萧穆然灌完药后已经很晚了,她原本就没睡几分钟,这时更困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宛之趴在床边,歪着的头一点一点的,最终还是点到了萧穆然的被子上。 那人终于悄悄地睁开了眼睛,他见陆宛之已然睡熟,便小心的起身把她抱上了床。 她小小的身子软乎乎的,睡着了特别像一个乖乖的小团子,萧穆然捏了捏她的脸,宠溺的笑了。 她到底还是紧张自己的,要不怎么会一听到自己生病的消息便赶过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 萧穆然内心的小剧场开始上演了。 他瞧着那个睡熟的小人儿,心里的柔软被戳中了一次又一次。 大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不管你多内心冰冷,可她出现以后你的心便开始消融成水了。 萧穆然打了个哈欠,把几本书横在床的中间,侧着身略略躺在了床边。 陆宛之是被离月哐哐哐的敲门声惊醒的。 她一睁眼便被吓了一大跳,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自己的床上睡也就罢了,可眼前竟然有个男人与她同床共枕! 她一激灵,反应了半晌才看出来这是萧穆然,她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在这里守着萧穆然,并没有回自己房间。 可是……自己昨天是怎么爬上床睡觉的呢?她印象里没有这一段儿啊…… 陆宛之揉了揉还迷糊的眼睛,小心的爬下了床,她起身准备出门,走到门边又折了回去。 “呼~还好,不烫。”她伸手试了试萧穆然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说明还好,他很快也就该醒了。 她这才放心的出了门,带着离月又上街去了。 京城的街上热闹是在晚上,早上的人大多都还在家里睡回笼觉,所以街上稀稀拉拉的也没几个人。 陆宛之和离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了街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第45章 坠入爱河 “王掌柜,给我包点儿最好的点心来。”陆宛之带了一个遮面斗笠,声音冷冷清清的,倒有几分出尘脱俗的意味。 “好嘞~”掌柜的见来人衣着打扮不俗,恭恭敬敬的去包点心去了。 “小姐,咱这是要干什么去呀?”离月好奇又期待,她家小姐如今和从前大不相同,十分有趣。 “回家啊。”陆宛之迷茫的回答,她打扮成这样子……像是要偷摸出门干坏事的么? “回家?”离月诧异的重复了一遍,出来买了一趟点心,就回家? “不是要去书院或者哪儿的嘛……”离月低声问,语气里有些失落。 斗笠面纱下的陆宛之哑然失笑,自己好像有点带坏离月了,出门就想着去这儿去那儿的,罪过罪过啊。 拿上包好了的点心,她又去了城北的药铺子,买了一些药材便回去了。 她和离月主仆二人大大小小的拿了许多东西,而且出来的匆忙也没坐马车,两个人就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走到一个面具摊子的时候,陆宛之站住了脚。 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脸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借着斗笠的遮掩,她借口挑选面具,眼神却一直停在他的身上。 “我要这个。”她鼓足了勇气,可声音还是颤抖的。 那个人点了点头,微笑着把面具包起来递给了她。 是他,真的是他。 如果那天妙云没有遇见他,会不会就不是这个结局了…… 张式微是陈尚书的学生,出身贫寒却才华横溢,深得陈尚书的欢心,自打他拜入尚书府以来,几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年少就显露出了过人的文采和独特的观点,陈尚书一度有意想收他为义子,可没想到的是,妙云偶然在父亲的书房见了他的诗作,从此对他便一见倾心。 少年年少有为,少女暗许芳心。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戏折子,美好又合理。可世间哪里有太过完满的结局,张式微虽然对妙云也情根深种,但又怎么比得上往后的锦绣前程呢。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背着陈尚书在一起五年,他许诺,待他登科及第后便给她十里霞帔。才子佳人本可以是一段佳话,直到那年…… 张式微原不是京城人,他背井离乡来这繁华京都原本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他很快便参加了科举考试,并一举夺魁,成了京城新秀状元郎。 状元,向来都是公主驸马预备人选,他张式微也不例外,纯安公主在大殿上遥遥相望,对他暗生情愫,皇帝也正好有意给他赐婚,所以他顺理成章的成了大梁的驸马爷。 而妙云,却为了他与陈尚书对抗,几度绝食来威胁陈尚书不嫁辰王。 她铁了心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功名美人皆在怀。 张式微迎娶公主那天,妙云吞了药自尽,所幸丫鬟发现的及时,这才救回了一条命。 一边洞房花烛,一边病榻求死。 自那以后陈妙云便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见客,宫中宴会皆婉言谢绝,天真活泼的性子也成了如今这般冷冰冰的模样。 她之所以会那么清楚的知晓他们的事情,是因为她也曾是这戏中人。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偶然在点心铺子里见过他一次,心里便隐隐的给他留了个位置。 加上陈妙云总爱让她打掩护,时间久了,她对张式微也有了一些别样的感觉,但她将那些东西深埋进了心底,从未让它有出来的机会。 随着时间,往事早已成为过眼云烟,她今日如此震惊只是没想到堂堂驸马爷竟在街上支了个摊子卖面具?! 这是什么新奇的流行吗? 若是妙云今日上街撞见了,怕又惹出她一番愁肠来。 陆宛之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正事要紧。 她揣着满当当的收获进了萧穆然的房间,把药材和点心搁在了他房里的圆桌上。 “殿下醒了么?”她关切的问东宁。 “醒了。”东宁心虚的应了。 “哦,那你把这些点心拿进去,瞧你家殿下喜欢什么让他吃点儿。”陆宛之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是一副标准贤妻良母的模样,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装温婉贤淑毫无压力嘛! “你亲自送进来。”里头的人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她差点都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萧穆然居然还有这么虚弱的时候,真难得啊…… 看在他是病人的的份儿上,就先不跟他计较了。 陆宛之捧着点心果子进去,摊开来供萧穆然选着吃。 萧穆然倚在床侧,瘦削的脸庞由于生病更添了几分沉郁,他的眉眼生的很是好看,剑眉星目恐怕就是为他而生的了。 乌墨似的眉眼衬上雪白的肌肤,高耸的鼻梁,薄薄的却轻轻抿着的唇血色有点淡,像冬日里未绽放的玫瑰般。 如墨般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只用了一根银白色的带子松松的挽着,这般随意的打扮倒中和了几分他身上的冷冽。 陆宛之一时看的入了神,要说这皮相,萧穆然可真是绝世仅有啊。 “咳,你再盯着我瞧,我恐怕又得叫姜太医了。”萧穆然尴尬的说,字里行间也不忘揶揄她。 “谁盯着你瞧了,你这邋里邋遢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陆宛之脸微微烫,嘴硬的狡辩道。 她没看到的是,萧穆然的眸子里映着她绯月似的脸颊,粉面含羞似春桃。 他抿嘴笑了笑,捏起一块杏仁饼扔进了嘴里,心里似抿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陆宛之借口去给他煎药便跑出去了,东宁不明所以的进来,看见了自家主子得意的笑。 “殿下……”他刚开口,话还没从嗓子里出来就被萧穆然打断了。 “今日这杏仁饼香甜的紧,点心铺子总算舍得好好做了。” 东宁听了这话一头黑线,点心铺子的点心一如既往,只怕是因为买的人不同才觉得香甜。 心里想归想,他嘴里可是半个字都不好说,只得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包一袋银瓜子给掌柜的送去,就说是点心出色赏他的。”萧穆然咬着蜜饯果子向东宁吩咐道。 东宁领命便去办了,他越来越觉得太子殿下疯了,和颜悦色也就罢了,还专门赏铺子掌柜银瓜子。 啧,果然坠入爱河的人都不正常啊…… 东宁心里感慨道。 第46章 流言 萧穆然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一往如常了,陆宛之很满意,这样萧穆然就欠下了她一份人情,虽然可能,这人情萧穆然不一定能记在心上。 日子反复如常的过了下去,平静了一天又一天。 这天萧穆然抱着一只猫儿踏进了陆宛之的房门,大手一挥把它送给了陆宛之。 那只猫儿通身雪白,只有耳朵尖有一团黑色绒毛,圆滚滚的很是可爱,陆宛之原本就喜爱这些猫儿狗儿的,所以十分欢喜。 萧穆然说这是为了感谢她照顾所赠的谢礼,她便欣然接受了。 她唤这只猫儿叫“苦豆”,离月不理解为什么要给这么可爱的猫起这么个奇怪的名字,陆宛之说,“它没进这东宫前,怕是生活的远不如现在安逸,可它进了这东宫后,便与自由再无瓜葛了。” 这话像在说猫,也像在说她自己。 萧穆然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书房习字,他抬头望了望蔼蔼暮色,竟发觉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看过天空了。 远处的鸟儿不知被什么惊起,大片的飞跳向了远方。 今年的冬天好似格外漫长。 陆宛之抱着苦豆,裹着羊绒毯子偎在软塌上想,离月在屋里给她生了个炉子烤红薯,看着岁月静好的很。 可她却更抑郁了些,她派去游说谢念安的人个顶个的没用,说的话还不如窗外的冷风来的让人印象深刻,原本因为赫尔被诬陷的事所以和亲的圣旨迟迟没下,推迟了些时日。 虽未下旨指定人选,可朝野上下皆是已经默认了陈妙云。 “棘手的很。”陆宛之心里焦急,也只能在心里自说自话了。 若实在不行,她恐怕就得亲自去见谢念安了,今时不同往日,她再不能以太子亲卫的身份去,否则去了也是做炮灰的。 那不然,以太子妃的身份去? 她犹豫了,太子妃私下见一个八品官员怕是不太好,何况还是个白面书生,这事儿若是传到了顾玄的耳朵里,又是一篇能胡说八道的文章。 “有了!”陆宛之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可以用她原本的身份去见谢念安,反正现在的模样也不是从前了,就算被揭穿了也不会有人信的。 再说了,夜里乌漆嘛黑的,她戴个面纱一遮,谁又能看的清呢? 令陆宛之没想到的是,她还未去见谢念安,他便主动来东宫了。 而且,还是来求见太子妃的。 流言的传播速度比钱的流通速度还要快上那么几倍,显然,关于皇室的流言传播的更是顺畅。 在谢念安求见太子妃的第二天,关于这二人的风流佚事便层出不迭,各个版本的故事跟雪花片子一样落入了茶楼酒肆的茶余饭后,也落入了萧穆然的耳朵里。 才子与佳人,书生与娘娘,多好的话本子,多好的素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苦命鸳鸯……这类的版本还算相对正常,但是萧穆然听说的版本是:太子妃光明正大的养了一个小白脸儿,那小白脸儿趁太子上朝便径直的进了东宫去寻太子妃。 嗯……这个版本,着实有那么一点儿伤害萧穆然的自尊和脸面。 陆宛之听完离月绘声绘色的描述后,心里对萧穆然无限的同情了几秒钟。 第47章 英雄救美 稀奇的是,外头的流言都把萧穆然说成了自带绿光的太子,他竟恍若未闻,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为自己辩驳。 “他怕不是气傻了?”陆宛之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事实上谢念安来见她也不是为旁的事,一进门他就开门见山的说,想与她做个交易,关于陈妙云。 陆宛之笑,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谢念安也不催,两个人就静静的来了一场无声的争斗。 一盏茶末了,陆宛之放下茶碗,徐徐吐出了一句:“好。” 她委实想不明白,一个一穷二白的清廉书生官儿,哪来的这种直言底气,就算他是背靠大树,那也不该是如此猖狂随性的模样。 就连顾玄这棵树都得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假恭敬,一个小喽啰竟如此这般,这个谢念安,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流言就这样愈演愈烈,传到最后许多版本都有些伤风败俗,不堪入耳。 终于,这事惊动了陛下,这才被压了下去。 作为交易,谢念安亲自面圣换了举荐人选,是一个闲散王爷不怎么受宠的女儿,抬了公主,倒也配的上赫尔王子了。 成亲那日,合京上下都洋溢着喜气洋洋,不光百姓们看热闹看的开心,皇帝也是高兴的紧,全然不像一个威严的帝王。 赫尔脸上看不出悲喜,他并不知道那日的女子姓甚名谁,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与她擦肩而过。所以他自然算不得悲,也无喜可言。 国与国的联姻,大抵都是如此。 陆宛之心里不觉凄凉,一个妙龄女子就这样被送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至死不能回京,在家虽不得宠爱,但到底是熟悉的地方。 她对新娘子格外同情,以至于想去宽慰新娘子几句,当陆宛之看到新娘子盖头下的一张脸时,酝酿了许久的贴心宽慰生生的吞了下去。 别说悲苦了,连一丝不悦都没有。新娘子的妆都哭花了,倒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家,瞧脸上的喜色,恐怕是因为终于要离家了喜极而泣。 “唔,好罢。”陆宛之收起了自己多余的同情,向新娘道了恭喜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满是唏嘘,这位新娘子在家中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如此欢快的嫁人,虽然不能理解,但她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她还不如新娘呢。 至少人家是嫁了,而她是阴差阳错的“嫁”了,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罢了罢了,全是浮云。”陆宛之安慰自己道。 “太子妃感慨颇多啊。”萧穆然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想见谁偏遇谁。 “啊哈哈,女子出嫁本就是容易同理动容的事情,你们男子自然无感。”陆宛之打哈哈道。 她并不想和萧穆然多说什么,毕竟,自己还给他戴着亮闪闪的“绿帽子”呢。心虚,多少是有点儿的。 “原来太子妃还是个性情中人,从前倒是我小瞧你了。”萧穆然道。 陆宛之一怔,满头雾水的在心里打了许多问号:“就……什么鬼?这跟性情中人有半毛钱关系么?男人的脑回路真是奇怪。” 她不欲继续和他纠缠下去,便行礼告退。 谁承想她刚转身,萧穆然便伸手拽了她一下,她不偏不倚,稳稳当当的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在她摔倒的那瞬间,萧穆然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拽进了怀里。 英雄救美的前提是,英雄是货真价实的英雄,显然,萧穆然的这个动作只是陪她一块亲上了大地而已。 准确的说,是他的后脑勺亲上了大地,而他,亲上了他的太子妃。 第48章 确认心动 嗯……场面极其的和谐又极其的难看…… 在东宁和离月一干下人看来是极和谐的一幕,可当事人的又红又黑似猪肝儿似的脸显然足以证明他们不是这么想的。 就算是夫妻,也不见得能在街上亲亲抱抱的,更何况还是如同假夫妻一般的两个人。 陆宛之趴在萧穆然的身上,愣愣的盯着身下的这个人,半天她透过对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红成了浆果,耳朵都灼热的难受。 她这才猛的坐了起来,喊离月过来将她扶起来匆匆回家去了。 萧穆然呆滞的躺在地上,东宁见状慌忙过来搀扶,可他木然的盯着天空,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有一双红透了的耳朵证明着他的生机。 直到东宁强制把他拖了起来才算清醒了些,堂堂太子躺在地上算是怎么回事,东宁硬着头皮把太子也带回了家。 “小姐,你没事?”离月问。 “没,没事。”陆宛之道。 回家的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全是刚刚的画面,她,她竟当着众多人的面和萧穆然亲了……亲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温热的,仿佛还带着他的温度。 “小姐,你莫不是生气了?脸色不太好。”离月追问。 生气……了吗?她在心里问自己,好像也没有生气的感觉,就是觉得心跳的太快了,略微有些尴尬。啊不,是超级无敌尴尬。 她没有回答离月,她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如何想的,没有生气,可要说欢喜,那也是没有的。 就是心跳加速了些,身子僵硬了些,脸颊烫了些,罢了。 她自己安慰自己,仅此而已罢了。 反正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待萧穆然回到东宫时,陆宛之早就熄了灯睡下了,他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陆宛之的房间外,静静的站着,不敲门,也不说话。 他……好像真的心动了呢。 从小到大,他从未对女子有过这般心动,除了小时候的一个小姑娘让他有些念念不忘外,其他皆没有,对那个小姑娘,他也只是仅仅念念不忘而已。 他望着漆黑的窗子,尽管什么也瞧不见,但他知道她就在房间里。 成亲的第三年,他终于确定自己喜欢上了太子妃。 月夜朗朗,星疏静谧。 萧穆然就静静的立在陆宛之的门外,许久才缓缓的踱步回了。 “太子妃可起了?”萧穆然起身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这。 “还未。”东宁道。 “哦,那先梳洗,不用着急传早膳。”萧穆然淡淡道。 东宁当即明白了,差人去告知离月多备些早膳。 梳洗过后,萧穆然又借口要整理字画,总之窝在书房里磨磨唧唧的待了半晌,陆宛之睡醒了才不紧不慢的出来。 “听说太子妃那里又来了个厨子,做的点心一绝,去尝尝。”萧穆然强装镇定道。 东宁应了,他从小与太子一起长大,又怎会不知他心思,再者,他这借口也忒烂了些。 陆宛之一觉睡到自然醒,自然十分惬意,梳洗完毕后便快活的坐在饭厅里准备用膳,结果离月一盘接一盘的往上端菜,弄得她满头问号。 “今日是什么节日吗?”陆宛之问。 离月摇摇头。 她又继续问:“还是你拾银票了?” 离月翻了个白眼,又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陆宛之一头雾水。 “虽说咱们是特大户人家,但也不能如此奢靡浪费……” 一语未了,萧穆然便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好,她明白了。 第49章 妙云进天牢 不知为何,她一见萧穆然脸就不由得发烫,脑袋里挥之不去的只有昨天那场尴尬的事情。 萧穆然沉默的坐了下来,沉默的吃着饭,饭桌上弥漫着奇怪的安静气氛。 “咳,咳咳……”陆宛之着急喝汤,一时呛住了。 萧穆然忙起身拍了拍她的背,关切的询问她好一些没有。 她咳了几声,示意自己没事以后萧穆然才坐了回去。 又是一阵沉默。 若不是离月冒冒失失的进来救场,恐怕这空气都能凝结成块冰。 “小姐,小姐,不好了!”离月焦急的说。 陆宛之安抚她道:“怎么了?你慢些说。” 离月看了看萧穆然,一声不吭,只是干着急。陆宛之意会,与她一起进了内屋。 “什么?!”陆宛之的声音响起,似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萧穆然也不离开,也不进去,依旧静静的坐在饭桌前等她出来。 陆宛之从内屋出来时脸色发白,整个人像被抽取了三分魂魄一样,眼神涣散。 她走着走着忽然脚一软,竟要直直的摔下去。萧穆然慌忙去扶她,她一下跌进了他的怀里。 “发生何事了?”萧穆然问道。 陆宛之哽咽道:“妙云,妙云出事了。”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陈妙云去福元寺上香,回来的时候遇见了纯安公主与驸马,公主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她与张式微从前的事,拦下陈妙云,硬说她故意冲撞自己,要将陈妙云关进天牢里。 张式微见自己的旧情人被公主如此欺辱,实在没忍住便为她求情,恳求公主能高抬贵手。 不求还好,这一求更是雪上加霜。 公主声称陈妙云勾引驸马,罪加一等,直接让人拉去天牢,还嘱咐不必手下留情。 原本一个公主如此跋扈是不能的,也没有一位公主有这个胆子。 唯有纯安公主,她不是皇后所出,却远胜皇后亲生。 她的母亲是一位籍籍无名的女子,宫册上并未记载,可以说在皇宫里是查无此人,但据说那个女子是皇帝此生最心爱的人,只因身份悬殊才没能得个名分。 得到了全部的爱,胜过一个虚无的名分。 关于纯安身世的故事真假难辨,毕竟是皇室秘闻,知道的人恐怕都已经不能说话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纯安公主的确是尊贵无比。 她很少见这位公主,但每次见都是印象深刻,要说这世上有一个人能比国母的排场还要奢华盛大,那除了纯安公主外天底下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奇怪的是,她如此跋扈皇帝不管也就罢了,毕竟是宠的不行的亲爹,可皇后只是嫡母,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 要么是伪装的太好了,要么就是真心的不在意。 陆宛之缓过神来后,她才发现自己还在萧穆然怀里,只不过是躺在床上,背靠着在他怀里。 不知道他坐了多久,挺直了背一动不动的,眼睛望向窗外,像是在思考什么。 陈妙云现在还在天牢里,狱卒若是看在陈尚书的面子上或许会手下留情,可若纯安亲自交代的话,恐怕妙云得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不觉又酸酸的。 第50章 昏迷 妙云真是命苦。 就算父亲贵为尚书,这次也不能保的了她。 她虽然是太子妃,可也断也没有无故就去天牢的道理,更何况,她一个后宫女子,能进天牢里探视也不大可能。 但若是萧穆然去的话,恐怕就轻松的多。 她抬头,双眼泫然,泪痕还挂在脸上,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萧穆然心里钝钝的疼着。 “你说。”萧穆然道。 “带我进天牢。”陆宛之认真道。 “好。”他爽快答应了。 陆宛之不再多说话,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醒来以后天色已经暮沉,萧穆然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离月,扶我起来。”她喊道。 她头晕沉的紧,眯着眼睛浑身酸软,起都起不来。 被人扶起来以后,她道:“想喝甜汤……” “好。”一个好听的男声道。 是萧穆然。她努力的睁开眼,一张英俊的脸映入了她的眼眶。 “怎么是你?”她强撑着问。 萧穆然没说话,顺手接过来东宁端来的甜汤,一勺一勺的喂进了她的嘴里。 “唔,有点烫……”她嘟囔着。 萧穆然听罢,吹了吹才又喂给她。 喝了甜汤后她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依稀的听见萧穆然的声音,他好像焦急的在说着些什么,她努力的听却听不清。 罢了罢了,还是睡。 这边萧穆然看着昏过去的陆宛之,焦急的喊着叫太医。他摸了摸陆宛之的脸,滚烫滚烫的,萧穆然头一次觉得心里慌得没底。 他害怕,尽管知道陆宛之可能只是昏了过去,他还是害怕,害怕失去她。 陆宛之悠悠转醒,天已经大亮了。她歪头看见了身边趴着的一个人,嘴角微微扯了扯。 躺的难受,她便翻了翻身,动静打了些,竟把萧穆然给惊醒了。 他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但转瞬即逝,马上换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醒了就好。”他说罢就出去了,离月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 洗漱时她才知道,自己昏睡了三天,这三天都是萧穆然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东宁几次来劝都不顶用,他倔强的在这里照顾了她三天,直到她醒来。 “太医说,小姐您是急火攻心,一时冲了心脉所以昏迷,还说您若是三天内醒不过来的话,就……” 离月没再说下去。 陆宛之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对于萧穆然照顾她的事情有些疑惑,不过倒也没深想。 吃过午饭后,萧穆然派人来请她,说有要事与她商议。 她去了书房,路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萧穆然说的会是什么事。 “你收拾一下,待会陪我去一趟天牢。”萧穆然道。 陆宛之瞳孔微大,似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不是你求我的么?”他冷言道。 “我什么时候求你……?”一句既出,她好像想起来些许记忆。 脑袋里模模糊糊的好像能想起来,她泪眼婆娑的向萧穆然要求让他带她去天牢,他……好像答应了。 唔,好,既然如此的话更好。 她点了点头,回去换了一身玄青色的男装,和东宁并排跟在萧穆然的身后。 第51章 妙云的眼泪 关押陈妙云的那间牢房在走廊的尽头,他们走了很久才走到。 还好,天牢里的人多少顾忌着陈妙云的身份,所以给她安排了一件相对好一些的房间,布置的干干净净的,让她住的相对舒服些。 陆宛之站在牢房门外,心里五味杂陈。 陈妙云身上的珠钗衣饰都已经被卸下,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囚衣。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背对着牢房的门,一动不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难过还是委屈,有没有想回家,有没有觉得痛彻心扉。 “妙云。”陆宛之轻声唤道。 没人回答她,陈妙云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她顿时心里一沉,慌了。 “妙云!”她又喊了一声,妙云还是毫无反应。 她面色整个变了,回头看了看萧穆然。萧穆然让人打开了牢门,陆宛之直接冲了进去。 她跑到妙云的面前,一时呆住了。 陈妙云的脸上挂着将干未干的泪痕,双眼红肿像桃子一般,两眼空洞的望着窗户,眼中没有一丝生机。 “呼……”陆宛之长出了一口气,她原以为陈妙云在牢里出了什么事,所以差点把她吓死了。 但眼前的情况似乎也只是比她预想的情况好了一丁点儿而已。 她摇了摇妙云的肩膀,妙云抬眼看了看她,嘴角努力的扯出了一个笑,姑且认为那是笑,因为真的比哭还难看。 陆宛之心疼的抱着她,把她的头埋进了自己的怀里。没一会儿,她便感觉一些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手上,妙云的眼泪无声的流着,现在这幅憔悴的模样也让她无比的心疼。 她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眼泪也不住的往下滴,妙云这般明媚的人儿,原本不该如此的,若是当年没有遇见张式微多好,哪怕这辈子都待字闺中,也比现在要好的多。 萧穆然静静的立在门外,他的眼里只有陆宛之,和她的眼泪。在她昏迷的这几天,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也想了许多办法,可都是无用。 除了皇帝本人,没有人能救得了陈妙云。就算他是皇帝的儿子,大梁的太子,也依然无用。 若是御王还在,怕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陆宛之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一丁点儿的用,纯安公主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远远超过了她预想的到的,他把她看作了比他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 反而是萧穆然这个太子就没有那样的待遇了,准确的说,是皇帝的所有儿女里,只有纯安公主独一位才有这般地位。 好像有点怪怪的,纯安公主的娘是没有在宫册上记载的,可宫中也不乏生母身份低贱不配上宫册的王爷公主,他们都在幼时被各个有名位的妃嫔们领养,收作自己的孩子。 唯独,纯安,是由奶娘看护长大的。也就是说皇帝并不希望有别的嫔妃做纯安的母亲,他给了她双份甚至更甚的爱,按理说他最宝贝的女儿,太后也应该多照拂的。可太后最厌烦的就是纯安,就……有点乱啊。 陆宛之越想越头疼,这宫里的事情果然复杂的很,捋都捋不清楚。 第52章 纯安身世 “纯安的身世有什么隐情?”陆宛之问道。 “……”萧穆然不回答。 算了,这种皇家秘闻,想来萧穆然也不会告诉她的,还是自己查。 她派离月去查这件事,可到底是皇家的事情,若是不想外人知道的话,那就算是掘地三尺都挖不出来的。 陆宛之有点抑郁的坐在月西楼上,手里的糕点也是索然无味。她一向喜欢溜来看戏,月西楼的山药果子糕一绝,她总爱来吃几块。 正当她发呆走神的时候,一个身着暗紫色流纱裙的女子飘然靠近她,她起先没注意,直到那女子敲了敲桌子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可是为一些查不到的秘闻烦恼?”那女子问道。 陆宛之有点意外,警惕的看了看她。 看衣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一双眼睛如翦水秋瞳一般好看的紧,脸上覆着一层紫色面纱,想来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她的身份。 “姑娘莫慌,我只不过是一个知道实情的人罢了。”那女子继续道。 既然如此,她听听也无妨,不论真假她都可以先听听看:“说来听听。” “纯安公主的生身母亲,不是寻常的宫人官眷,也正是因为她的母亲,她才能得此荣宠,当年……” 一席话听下来,陆宛之只觉得震惊,皇帝看着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居然玩的这么恶心……? 且不说这紫衣女子所说是否是真的,单单这种事情,就不像是皇帝能做的出来的? 她觉得这个紫衣女子就是来逗她玩儿的,不过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呢?她有些疑惑。 凡是无事献殷勤,必然是有所求的,不知道这位姑娘究竟所求为何。 “故事姑娘说罢了,该说说姑娘所求了。”陆宛之正色道。 “所求?无非是看纯安不顺眼罢了,她到底是罪有应得,嚣张跋扈得罪了多少人。”那女子淡淡道,挑不出来任何不妥。 唔,原来是被纯安得罪过,那这个女子的身份怕是难猜了,纯安得罪过的人数都数不清。 “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陆宛之道。 “试探一下你夫君不就得了,他家的家事他必定知道,不过这种丑闻他肯定不会和你坦白的了。” “……” 回到家中以后陆宛之直奔萧穆然,再三的试探了几遍后,她总算是有八分信了。毕竟萧穆然的脸一会儿像猪肝一样,一会儿煞白,这种丑闻,的确是让人有点丢人。 纯安公主,是皇帝和栾平公主的女儿。栾平公主是皇帝的同父异母亲妹妹,她的母亲淑妃当年与还是皇后的太后争宠十分激烈,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了。所以这事儿,的确是伤风败俗又不堪的很。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太后如此厌恶纯安了,当年皇帝和栾平乱伦,先帝震怒,下令褫夺了皇帝的太子,贬为了一个小小的王爷,而栾平则有她母亲庇护,依旧在宫中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 后来先帝突然驾崩,太后以一己之力把皇帝扶上了龙椅,可没想到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儿居然是废后,并且要把栾平公主留在宫里。 第53章 纯安身世2 皇后可是三朝功臣之后,能坐上坐稳皇后的位子乃是朝野上下,皇宫内外皆心服口服的。现在新帝刚一登基,就要废后?朝野上下自然是不许的,折子似雪花片子般砸向了皇帝的寝宫。 然而,没用。 皇帝一意孤行,铁了心要废后。皇后自觉得耻辱,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拿了一条白绫将自己挂了上去。 可能是皇后命不该绝,她刚把自己挂上去,凳子都还没来的及踢下去,一个小孩子便慌慌张张,鬼哭狼嚎的冲进来了。 这个小男孩就是萧穆然,啊,准确的是幼时的萧穆然。本来他已经被皇后哄睡下了,可夜里偏偏打了个响雷,把他给吓醒了,他哭着去找自己的娘亲,所以这才救下了皇后。 太后知道此事后震怒,使劲压了下来,狠狠的斥责了皇帝一番,据说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威胁了皇帝他才作罢。随后太后便使用了雷霆手段,以叛乱为由将栾平公主处置了。 那时的栾平已经偷偷生下了一女,寄养在了她外祖家的名下,皇帝自认为已经忍痛舍弃栾平了,所以断不能再让他与她的骨肉受委屈,便把那个女孩子接回了宫,封号为纯安。 自此以后,纯安公主占了皇帝的全部宠爱,太后与皇帝也因为栾平的事有了心结,加上纯安对太后并不尊敬,太后便厌恶透了她。 “要说委屈,还是皇后娘娘委屈。”她自言自语道。 “要换作是我,我就让那个公主自己知难而退了,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旁人给的真心了。”她不由的又想到了萧穆然,若是他给的真心,能信么? 呵,她自嘲的笑笑。自古君王多无情,权势才是他们最珍视的东西,旁的,都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罢了。 陆宛之托人约了纯安公主太液池一见。待天色微暮时她进了宫,早早的去太液池旁等着了。求人办事,还是要拿出求人办事的态度的。 她从微暮等到深夜,太液池旁添灯的太监都睡熟了,纯安公主都没来赴约。她不禁有些疑惑,既然答应了为何要爽约?难道她知道自己与妙云之间的关系? 夜深了实在有些冻人,她没办法才回去了。次日清晨,她在凤仪殿的卧榻上睡得正香,但被一个小宫娥怯生生的喊醒了。 “太子妃,皇……皇上要你现在去正殿里。” “嗯?现在?去正殿?干嘛?”陆宛之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她太困了,被叫醒的时候有些生气。 “不……不知道。” “好。”她不情愿的起了身,准备收拾一下就去。 等她去到正殿的时候,发现皇帝怒气冲冲的瞧着她,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了。 皇后见状,连忙温和的问:“昨夜你是不是在太液池旁待了许久?” 陆宛之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你是不是约了纯安?”皇后继续问道。 “是。可公主根本没来赴约。”她坦荡回答道。 “你为何约她?” “有些事情想向公主讨教。”她道。 “何事?”皇帝冷冽的声音响起。 “自上次遇见公主,发现公主发髻上的一支发簪好看的紧,便想问问公主从哪得来的。”她不慌不忙的回道。 第55章 公主和离 陆宛之打算过几天偷偷的去看看陈妙云,她那么个柔弱性子,再看着心上人与旁人恩爱,这种痛怕是灼心蚀骨般。 事情已了,她的心情大好,让小厨房给她做了许多的点心吃。她正左手捏着梨花酥,右手拿着芙蓉糕,不亦乐乎的往嘴里塞时,离月眉开眼笑的跑了进来。 “小姐,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听不听呀?”这小妮子还学会了卖关子。 “听!”她眼睛亮亮的,期待的看着离月。 “纯安公主被陛下责罚了……” “什么?我没听错?”陆宛之刚听了一句就说道,打断了离月的话。 “小姐!你听我说完嘛……”离月嘟起嘴佯装生气。 陆宛之不再插嘴,安静的听着她眉飞色舞的讲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知陛下怎的知道了纯安公主与那侍卫私通的事,陛下震怒,斥责了公主几句,公主哭哭啼啼的跑了。结果第二日前朝后宫全都知晓了这事,公主的脸面丢尽了不说,更是让许多看不惯她的大臣上表,请求重重的责罚公主和那奸夫……” 离月说的口渴,接过了陆宛之递的水吨吨喝了几口继续说道:“陛下本想包庇纯安公主,奈何满朝文武都上折子请求给驸马一个公道,这事儿也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所以陛下无奈,只能惩戒纯安公主。” 陆宛之有些好奇:“如何惩戒的?该不会是罚她闭门思过?” “怎么可能!前朝后宫一起请愿,陛下糊弄不过去,便下旨让公主与驸马和离,并且把公主搭配到凉州去了,未得旨意终身不得进京。” “自作孽,不可活。”陆宛之喃喃道。 与侍卫通奸在这宫墙内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若不是纯安平日里嚣张跋扈,前朝后宫全得罪了个干净,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了。 天道好轮回,善良的人也许不见得会有回报,但作恶的人却总能吃下自己亲手所种的恶果。 “做人一世,要存善心。”陆宛之说道。 离月受教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公主与驸马和离,就代表张式微可以入朝为官了。可公主的下场,难保皇帝不会给他小鞋穿,过了许久,张式微都没有要做官的意思,陆宛之倒是有些好奇了。 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一个贫困人家出生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仕途,却没有心思入仕,这倒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冬去春来,京城里一片祥和,万物复苏花红柳绿,看着心情就很是舒畅。 这样好的天气,陆宛之又怎能错过呢?她早已经习惯了女装上街,反正真正见过太子妃容貌的人并不多,哪怕是大臣都极少能认清她的脸,认清衣服便能认清楚来人,谁也不会冒着不恭敬的风险去滴溜溜的盯着她看。 她来回闲逛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一个面具摊子上。摊子不大,面具种类也不多,全是各种年画娃娃面具,表情不一,形态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为一男一女,摊主说只一对一对的卖,许多人看着喜欢,想高价买一只,那摊主就是摇摇头,只会说两个字:“不卖。” 第56章 迟来的深情 这摊主奇奇怪怪的,吸引了陆宛之的注意力。她走过去,拿起摊子上的面具仔细的瞧了瞧,仿佛……有些熟悉。 摊主有些佛系,不说价钱,不问喜好,就静静的坐在摊子后边一动不动。 她好奇的抬眼瞥了下摊主,一下愣在了原地。 是张式微。 陆宛之一下明白了,这面具是当初他与陈妙云的定情信物,他的是男娃娃,妙云的是女娃娃。 元宵佳节,他们二人戴着面具,光明正大的牵着手走在街上,那晚,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陆宛之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面具放了回去。摊主依旧没抬头,就算他看见陆宛之也不一定认得她,最多认识她是太子妃,也不会想到她是陆宛之。 陆宛之想起那天妙云面如死灰的模样,她已经决心要与过去完全斩断了,张式微现在做的再多也是徒劳。 她本想就这么离开,走了几步又转头回来,敲了敲摊子,示意张式微抬起头来。 陆宛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迟来的深情,比路边的野草都要轻贱。” 张式微瞳孔动了动,有点震惊,有点哀伤。 他与陈妙云相爱多年,他是知晓她的性子的。只要她决定的事便没有更改的余地,哪怕后悔也不会更改。当初是他先对不起她的,现在想弥补也晚了。 “是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慢吞吞的开始收摊子。 他走了以后,陆宛之才发现不远处有辆马车,车里的女子静静的看着这个方向,不悲不喜,面无表情。 她终究还是没忍心,来见了张式微一面,算是和他彻底告别了。陆宛之心里微微恸动。 她心情有些沉重,一时也没了兴致逛街,便打算回去。 可她一转身,一个人便拥住了她,把她紧紧的裹在了怀里。 陆宛之吓了一大跳,青天白日的,这这这,谁这么大胆子敢这么调戏女子?!她有点想骂人。 她使劲的咬了一下那男人的肩膀,一把把他推开。 看清那人的脸后,她更想骂人了。 “萧穆然你个臭流氓!”她咬牙切齿的骂道。 萧穆然疼的龇牙咧嘴,愤懑的反驳道:“我以为你心情不好,受了什么打击才想给你个肩膀靠的,你不识好歹也就罢了,还敢咬我?” “呵,咬你?青天白日的你个老流氓,我还想打死你呢!”反正街上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便口无遮拦起来。 萧穆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哎哟哎哟……” 话还没说罢,陆宛之就拧了他一下,她觉得萧穆然今天就是欠揍。又幼稚又欠揍!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一路吵回了家,东宁在马车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两个祖宗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说的话一个比一个狠,惹得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从前的殿下高冷的像块冰,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呢。东宁心想,只觉得更丢人了。 “唉。”东宁叹了口气。 进门后两个人也许是处于暂时休战的状态,谁也不理谁,各自回房去了。结果还没消停一分钟,两个人又开战了。 第57章 接近谢念安 原因是,西凉送来个公主给太子,说什么这才叫有来有往的姻亲之缘。 “我呸!”陆宛之啐道。 她不知怎的,听到传旨公公念完圣旨后她就想骂人。萧穆然目瞪口呆,她还从未见过陆宛之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有趣的很。 西凉公主不日就要进京,陛下择日便会封她为太子侧妃,陆宛之觉得心口堵得慌,一天到晚没一件事让她气儿顺。 “据说这西凉公主貌美的很,无数男子为她倾倒呢。”萧穆然戏谑的说道。 陆宛之听完就觉得怒火中烧,朝他的脚狠狠地踩了一脚,气哄哄的掉头就走。惹得萧穆然在身后大笑,他愈发觉得他的太子妃可爱了。 过了几日,西凉公主还未进京,但朝野上下却议论纷纷,议论的倒不是公主,毕竟皇家的事瞎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们说的,是新任兵部尚书,谢念安。 一个文绉绉的书生管兵部?还上来就是尚书一职,多少有点让人难以信服。 朝中许多人都不屑与这位尚书为伍,只有顾玄倒是不冷不淡的,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谢念安升官发财的路可谓是一步登天了,百姓们都夸他运气好,有才华。可陆宛之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一个八品的清廉小官儿,摇身一变成了兵部尚书!这上位速度着实让人惊讶。他和顾玄脱不了干系,那就先从他查起,顾玄这个老狐狸,轻易动不得,就连刺杀他都难,要不然陆宛之也不会到今天还没能手刃了他。 她从前也暗中查过谢念安的底细,可什么也查不出来。底子越清白,就说明问题越大。 她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出来查谢念安的好办法,可就算一个人伪装的再好,再完美无缺,他也不可能一丁点破绽都没有。她现在要抓的,就是他这一丁点儿的破绽。 翌日。 陆宛之一大早就钻进了小厨房做点心,用离月的话来形容就是“太子妃不知道要造什么毒死人的家伙什子,总之太子妃很像在……拆房子!” 叮叮当当捣鼓了一晌,陆宛之总算是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出来了。她拍了拍身上的面粉,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去了兵部。 身为太子妃,犒劳嘉奖一下臣子不为过?她直奔谢念安,将东西递给了他。不过,是以居高临下的太子妃身份给的,顺便还恭维了他一番。 “谢尚书文采过人,本宫最近做了几首诗十分满意,不知道尚书可否略微指点一二?”陆宛之大言不惭的说道。 “太子妃谦虚了。”谢念安不卑不亢,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待到诗拿上来后,谢念安忍着笑,脸憋的通红。“窗外明月好,何时到天明。夜里更露重,吾亦饿饥肠。” 一看这诗,就是陆宛之在夜里饿的睡不着的时候作的。谢念安憋了好久,实在忍不住了便放声大笑。 “太子妃当真是直爽。”谢念安道。 陆宛之假笑了一下,她又不傻,听得出来这委婉曲折的嘲笑。 她自知舞文弄墨不行,但偏偏他谢念安又是位才子,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才不会故意饿着肚子找灵感,这才写出来了这首难得的打油瓶诗! 第58章 萧穆然醋了 谢念安吃吃的笑了半天,总算顾及了一下陆宛之已经垮掉的脸,才客气的说道:“若太子妃真心想学吟诗作对,不妨多看着诗书,用处颇多。” “懒得看。”陆宛之黑着脸说。 “那……太子妃要不嫌弃的话,可经常来与我切磋切磋。”谢念安说道。 “好,你说的,说话算数哦。”陆宛之欣喜的说道。 谢念安点了点头,他倒想看看太子妃究竟想做什么。 从那以后,陆宛之便三天两头的往兵部跑,一待就是一下午,每次都是傍晚时分才回来,到家后脸上的喜色很惹人眼。 萧穆然自然是不瞎,气的他七窍生烟,然而,没什么用。 在陆宛之第无数次和谢念安切磋回来后,萧穆然的脸终于垮到了地上。陆宛之不仅春风得意的面带微笑,手里竟然还拿着谢念安写的诗! 如果能气死,萧穆然这会儿恐怕都已经转世投胎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旁人说三道四的也就罢了,可陆宛之最近与谢念安着实有些太过亲近了。 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吃过晚饭后,陆宛之躺在了床上,手里拿着谢念安所作的诗,若有所思的看着。 她总觉得谢念安的字迹十分熟悉,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正想的入神时,一双手突然恶狠狠的从她手里抢走了那张纸,她有些错愕的转过头去,看到来人后更错愕了。 萧穆然看着很生气的样子,啊不,是十分生气。眼睛里都要喷出来火的样子,陆宛之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开口问萧穆然:“公主不嫁你了?” 她觉得,也就只有传闻中的貌美如花的西凉公主不嫁他,才值得他这般动怒。 “哼。”萧穆然冷哼一声,不回答她。 怪渗人的。陆宛之心想。 结果下一秒,她觉得更渗人了。 萧穆然用一只手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苍天大地啊!她只穿了件里衣啊!这么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就……真的挺奇怪的…… 萧穆然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微微勾唇,一把将陆宛之拉进了他的怀里,陆宛之越挣扎他就抱的越紧,最后他在陆宛之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后,她终于老实了。 他说,你若再乱动,我可就要做点夫妻之前该做的事儿了……说罢还坏笑了一下。 他紧紧的抱着她,呼吸略微有些沉重。两个人都静静地不说话,一动不动。 良久,萧穆然开口说道:“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思么?” 陆宛之觉得脸颊开始有点发烫,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种气氛也太暧昧了。 见她半晌都不答话,萧穆然低头看了眼她,才发现她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覆上了一层月光,亮晶晶的很好看。 他的心跳加速,终于没忍住,轻轻的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我不会娶什么西凉公主的,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他轻声说道。 陆宛之的睫毛动了动,脸颊也带着春雨过后月季花瓣般的淡红。 他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拉上被子给她掖好,才不舍的离开。 陆宛之一夜好梦,第二天精神抖擞,早饭都多吃了一碗金丝粥。 第59章 太子蹭饭 她刚把碗放下,满足的擦了擦嘴,就用余光瞥到了一个人。 萧穆然似笑非笑,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刚刚……自己的吃相好像着实有些丑……不会被他看见了?!陆宛之心惊。 “你来干嘛?”陆宛之问道。 “吃饭。”萧穆然回道。 嗯……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但是!他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小厨房吗!还大老远跑她这儿来吃饭! 陆宛之不吭声,把桌上的金丝粥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放下自己的粥碗便起身,准备回房间。 萧穆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怎么?连与我吃个饭都不肯了?”萧穆然说道。 “我,我没有啊,我吃饱了……”陆宛之有些紧张。 “不妨,再吃点也不碍事。”萧穆然笑道。 陆宛之被萧穆然按在了凳子上,如坐针毡。 “呃……”她想了很久要不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但最后发现好像说什么都不如不说话,就知趣的闭嘴了。 对面的萧穆然一顿饭吃的磨磨唧唧,精致的像个小姑娘,嘴巴里吃着点心,眼睛却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转,看的她心里怪怪的,有些发毛。 她昨晚装睡,避免自己直接面对萧穆然直愣愣的表白,原本想着吃完饭就溜出去的,最近多躲着她点总不是什么坏事。 可这个魔鬼,竟然一大早的专门来堵她。 “你那小厨房里的厨师要回老家了?”她问道。 “嗯,也许。”萧穆然回答。 “……”陆宛之的嘴脸抽了抽,萧穆然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当她不知道他的厨师是御厨房的人?!没他的准许谁敢回家啊,此时此刻的她特别想一拳锤死萧穆然。 蹭饭就蹭饭,哪来的那么多借口,再说了,他来这儿的目的,她与他心照不宣的都清楚。 可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回复他,她没想到萧穆然会喜欢她,更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对她讲……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她虽然重活一世,上一辈子可没人跟她表过白,想想都有点凄惨。 一顿饭吃完,她终于得闲跑去了兵部,她已经是兵部的常客了,最开始大家看见太子妃都畏畏缩缩,生怕惹恼了太子妃降罪,现在却已经敢和太子妃开开玩笑斗斗嘴,大家觉得,太子妃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皇家人。 陆宛之在这边过的逍遥快活,萧穆然在朝堂上却截然相反,他被许多大臣弹劾了。 原因就是他那位平易近人的太子妃,堂堂太子妃整日里往兵部钻,很难让人不往太子的身上想,于是顾玄的人便奋笔疾书,写了高高的一摞弹劾折子送进了陛下的宫里。 皇帝因为纯安公主之事,本就对陆宛之心有芥蒂,如今朝臣们把整治她的理由都摆在了他脸前,他若不好好利用一番都不是人。 很快一道圣旨便下来了,“太子妃盛氏不遵皇家祖训,私自与官员私相授受,着太子妃盛氏在家闭门思过一月,虔诚抄佛经一百张。” 这圣旨下的还真是随意,平日里皇帝的咬文嚼字都扔到狗肚子里去了,也不管是不是文绉绉的了,反正陛下的快乐是溢于言表。 第60章 太子代笔 这道圣旨,既在陆宛之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料想到了皇帝会寻她个错处好好的整治她一番,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而且这处罚也过于轻了,所以她一度以为是皇帝喝醉了酒写的。 后来宣旨公公再三的强调,她才确认了陛下是斟酌了几个时辰认真写的。 心头更沉重了。 在君主面前,雷声大雨点小向来不是什么好事。如温水煮青蛙一般,不知不觉的瓦解掉一个人,最是残忍。 她接了圣旨,回去抄写佛经,闭门思过去了。 这几日下来,她已经与谢念安熟稔的很了,至少表面上是了。许多人都认为太子妃与谢尚书的所交非浅,一见如故。 这次她被罚,谢念安还专门差了人过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她一口回绝,若要他帮忙,让陛下知道了她更完蛋了。 陆宛之一边抄佛经,一边骂骂咧咧,幸好离月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没人听见,也就任她发泄了。 她平生最讨厌写字了,小时候因为不爱写字偷懒被发现,还打了好几下手心呢。 让她抄书,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看书必犯困。这条铁律在陆宛之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才写了没几张,她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萧穆然进来后,瞧着她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宠溺的摇了摇头。他轻轻的把一方绒毯给她披上,拿起笔开始替她抄写。抄写一阵儿他便抬头看看熟睡的陆宛之,脸上像小花猫一样,沾上了许多墨迹。 他低声轻笑,抬手,像触碰最娇嫩的花朵,仔细轻柔的给她擦了擦。有些墨迹太深,他怕弄疼吵醒她,便没再管。 抄了几张后,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他,便停笔,一回头看见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她像小猫一样,趴在桌子上,有些入神的望着他,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能是……有些心动? 萧穆然有些开心,握着笔的手也更加有力了,没一会儿又抄完了几张,东宁进来说有事要禀报,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之前还叮嘱陆宛之,不想抄便不必抄了,以后每天他都会来帮她抄的。 要说不开心,那是假的。她睡醒后模模糊糊的看见有人坐在案前抄写,还以为是做梦。结果清醒了清醒发现是真的,心里就有些姑娘家的欢喜。一时便瞧着他认真的模样入了神。 既然有人要替她写,她当然乐得开心,而且这本就是他爹给的罪受,儿子帮忙承受一下,也不为过? 她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愉快的睡了一觉,待她伸个懒腰起身时,天已经黑了。萧穆然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坐在案前抄佛经了。 嗯,真帅。陆宛之忍不住又感叹一下,对于萧穆然的脸,她一向是没意见的。 她想了想,起来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了案上。 “尝尝。”陆宛之笑着对他说道,“虽然太子殿下尝过不少好茶,但我这杯茶,殿下却是绝对没喝过的。” 萧穆然许是抄累了,端起来便往嘴里倒。 活像个饿死鬼看见食物。陆宛之掩面笑了笑。 “嗯?我竟真未尝出来这是什么茶,清香甘甜,清冽十足,好茶!” 第61章 不堪入目的珠钗 “那是自然,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花草茶,天底下肚独一份儿!”陆宛之得意的说道。 萧穆然有点开心,就是莫名的开心。 一杯茶饮罢,他又生龙活虎,信心满满的开始了代抄之路,不同于刚才的是,他现在觉得精神十足。 也许是茶水太好喝了,他写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写了一沓,一个奋笔疾书,一个端茶倒水,倒也是十分般配。 离月很识趣的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 本该抄写一个月的佛经,在萧穆然的勤奋努力下,只用了一周就写完了,字迹工整,十分虔诚。陆宛之满意的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佛经,给皇帝交差后,便送去道观焚烧祈福了。 一月期满,陆宛之禁足已解,重获自由的她雀跃的像个小朋友,禁足时只能在东宫里闲逛,把她憋闷坏了。这一个月,她摸到了东宫后墙的狗洞,还试图想看看是谁挖的,蹲了许久,她都没等到人来,倒是从树上掉下来了一个果子,正巧落在她头上。 她有点生气,抬头望了望,谢念安坐在墙上瞧着她,手里还拿着几个果子把玩。 “你真奢侈。”陆宛之翻了个白眼道。 “这果子有什么稀奇的,怎样都得进肚子里。”谢念安满不在乎道。 陆宛之觉得自己从前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谢念安是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贵公子,他若是耍起赖皮来跟温润君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人前人模狗样,人后判若两人。 她时常捉摸不透谢念安,他仿佛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在随意切换,时常让她招架不住。 常常是前一天还吟诗作对,谦谦君子,后一天便开始耍无赖,斗贫嘴,陆宛之总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了,长期这般,她就别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丁点儿有用的消息了。 她费尽心思接近他,不就是为了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么?虽然皇帝借这个由头惩罚了她,可竟把谢念安择的干干净净,着实有些不对劲。 顾玄如此费力保他,必然是有原因的,此中曲折若是弄清楚了,那也许就能掌握扳倒顾玄的证据了。 “你又来干嘛?你当这东宫是你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陆宛之道。 “我又不是来这儿杀人放火,为何不能来?”谢念安假装无辜。 “说正事。”陆宛之道。 “好久不见,得给你送点果子吃,怕你吃不上。”谢念安有些欠揍。 陆宛之恨不得爬上去,冲着谢念安狠狠地砸两拳,幸灾乐祸做到他这地步,也是极致了。 她转身准备走,不想再与他多说话。谢念安连忙跳下来拉住她,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给了她。 袋子都镶着金丝线,真有钱。一个八品的官儿敛财着实快了些,刚坐上尚书位子就奢侈了,果然是由俭入奢易。 她摇了摇袋子,里头的东西叮当响,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眼谢念安。 “打开看看。”谢念安期待的看着她,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的。 “哦。”陆宛之好奇的打开了,是几支珠钗。 她不解,瞪着他等一个解释。 “你仔细瞧瞧。”他说道。 她低头,发现那首饰上竟然有纯安公主的闺名,还有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雕镂在珠钗上。 第62章 萧穆然长跪拒婚 陆宛之看着谢念安,他故弄玄虚怎么也不肯说这东西是哪来的。 最后她都没能从他嘴里骗出来,她只好放弃。谢念安临走时叮嘱她,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将这布包以及珠钗示人,他千叮咛万嘱咐,啰啰嗦嗦半天才走。 定是有鬼。陆宛之的预感愈加强烈,这纯安公主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这种荒唐程度,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夸张,也许,还会有些更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想罢,只觉得脑子有些混沌,刚想去歇一会儿,便又有公公来传旨了。这圣旨真是一道接一道,难不成皇帝又寻了个由头来罚她?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正厅领旨,萧穆然已经在那里候着了。房间里的人齐齐跪下,本来头昏脑涨的陆宛之听到圣旨后便清醒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太子萧穆然忠厚勤勉,励精图治,孝感有佳,吾心甚慰。特下旨赐予其择日迎娶西凉公主图雅拉为太子侧妃,愿琴瑟和鸣,互相扶持,不负朕心。” 陆宛之听罢,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萧穆然迟迟不肯接旨,宣旨公公十分尴尬的站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 最后还是陆宛之跪恩,把这道圣旨接了下来。 “喏,收好。”她把圣旨塞进了萧穆然的怀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穆然没有跟过来,而是进了宫。离月向她说的时候,绘声绘色的说了太子殿下的神色有多着急,直接冲出了东宫直奔皇宫去了。 他一夜都没回来。 她一夜无眠。 被皇后宣进宫时已经日上三竿,她知道此次进宫所为何事,有些抗拒,但没有法子,她一拖再拖,皇后派来的人催了三四趟她才慢悠悠的出门。 一进宫门,许多小宫女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个个都神采飞扬,时而一脸震惊,时而一脸羡慕,时而一脸憧憬。 这得是什么八卦,才能让这些小姑娘们这般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好奇,陆宛之便竖起了耳朵听了听,具体什么听不清,可她听到了太子二字,好像还有……长跪! 她心头一凛,往康乾殿跑去。如她所料,康乾殿正门口有一个人直直的跪着,一动不动。旁边的宫人们面面相觑,皆是唏嘘的模样。 他竟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陆宛之心里有些复杂,喜悦和难过交织弥漫,一点一点渗透着她的心。 皇后一见陆宛之,便难掩焦急的神色,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说了半晌,皇后其实就一个意思:大度些,收了西凉公主做侧妃。 看样子陛下震怒,皇后也不能冷静持重了,她唯一的儿子,在康乾殿跪了一夜,任哪个做母亲的人都会心如刀割。 她知道她这个儿子为何如此坚定的拒绝,不惜惹怒陛下,知子莫若母。 陆宛之望着皇后悲戚的神色,五味杂陈。她并不知道萧穆然竟然这么倔强强硬,她也完全没想到。太子一向冷静持重,是一个完美的储君,如今竟如此疯魔,陛下生气也是应当的。 况且,他对这个儿子也并不是特别心疼。 天家父子,先君臣,后父子。臣不尊君命,实乃大不敬,作为储君,更应该有储君的样子…… 皇后的话絮絮叨叨,飘进了陆宛之的耳朵里,又飘出去,一刻都没有停留。 第63章 答应 她不想,也不愿点头。可萧穆然如此长跪,已经惹得陛下震怒,再坚持下去怕是会对他更加不利。 世间诸多事,不得不低头。她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从皇后宫里出来,她有些昏沉,没在宫里多停留便回了家。 既然已经答应了,想必萧穆然很快也能回来了。果不其然,她刚到家没多久,萧穆然脸色苍白,表情有些冷淡,走路有些虚浮的回来了。 跪了一夜,他憔悴了许多。 神情淡淡的,冷冷的,有几分生气,也有几分落寞。他进门后没看陆宛之一眼,直接越过她回了自己房间,陆宛之有些不解,也无趣的回了自己房间。 她大概猜得到他为何这幅模样,也许是因为朝中关系制衡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她。 她有些心烦,每当她想这种事就心烦意乱。离月进来通报,说陈妙云邀她一同赏花踏青,她欣然应下了。 好久没了妙云了,不知道她如何了。陆宛之心想,虽然妙云已然决定放下,可数年的感情又如何能说放就放下。 世间万般劫,情字最伤人。她感慨,不知道是感慨陈妙云,还是她自己。 她翻来覆去,左思右想,在一个十分难以入睡的夜晚,想到了萧穆然的脸。 他的眉眼似乎从未舒展过,哪怕是逗她笑,与她吵架的时候眉眼中间都裹着一丝忧愁,很淡,让人不易察觉,又确实存在着。 从前她一直觉得,作为天之骄子,烦恼应该比常人少的多,至少衣食无忧,生活富足。可她做了太子妃后才发现,站得越高看的更远是没错,可站在无人之巅,只有无边的孤寂与寒冷。 萧穆然看似冰冷无情,实则是在皇家之中,不能有情。他与盛卿禾原本的夫妻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没动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弱点威胁。可他,竟对她动了情。她没想到,也不敢想。 若不是那天她亲耳听到他说,她是怎么也不敢确定他会用情的,意外,甜蜜,开心,苦涩,许多情感交织着冲向她的大脑,她一时慌乱,才决定装睡逃避的。 今日之事,让她有点更为难。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她现在身上背负了太多,阴谋,仇恨,这些远比感情重要。况且,最终下旨抄家灭门的……是当今陛下,是萧穆然的亲爹。 若说心里没有芥蒂,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做了这些天太子妃,看透了许多事情,也恼怒许多东西的限制,她要不是太子妃的话,早就潜进顾玄那狗东西的府里把他手刃了,可惜她不能,甚至都不能明目张胆的查真相。 无数双眼睛盯着太子,也盯着她,她不能与萧穆然有感情瓜葛,她也没有资格。 “啊,头疼。”她起身换衣服,不想再想这些事情了。 临出门前,她叮嘱沉香给萧穆然送桌子上的药膏,但千万不许说是她给的,交代东宁随便编个由头让太子用就行了。 沉香记下后,她才略微放心的出门了。 陈妙云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眼睛神采奕奕,和那天僵直无神的人仿佛两个人一般,看起来是走出来些了。 陆宛之放了放心,总算有件让人轻松愉快的事情了。 第64章 公主进京 春日踏青的人许多,郊外的许多别庄都热闹的很。 陆宛之和陈妙云在一个种满桃花树的园子里闲逛,互相说说闺中心事,一起嬉闹了半天。 “顾玄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陈妙云支开旁人后问道。 “还那样,没进展。”陆宛之回答,她不想把陈妙云卷进来。 “你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一定要同我说,听到了吗?”陈妙云又说道。 “嗯,知道了。”陆宛之不欲多言,没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西凉公主的事……你答应了?”陈妙云问道。 “不答应能有什么办法呢。”陆宛之有些无奈。 “你……心里可是不乐意的?”妙云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我?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我开心的很。好不容易有个人来东宫跟我作伴,我都得敲锣打鼓的庆祝……” 陈妙云一脸了然的盯着她,她有些心虚,话都没说完,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陈妙云最了解陆宛之了,她若是说谎,那必然话多的很,就比如……现在的样子。 她看的出来陆宛之对萧穆然有些动心了,所以才会问。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换成哪个女子都不会愿意的,更何况陆宛之还是太子妃,更不能有善妒不容人的名声。 若要好名声,就只能委屈自己。她从前是个无忧无虑的官家小姐,千依百顺的宠着长大的,突然面对这些怕是不好过,好不容易有个心上人,又要与别人分享,陈妙云越想越觉得心疼陆宛之。 “其实,我听说,太子是不答应的。”陈妙云道。 “天子震怒,不是我与他能承受的住的。”说完这句话,陆宛之有些心酸。 这天底下的所有事,全凭皇帝的喜好做主罢了,孰是孰非,孰对孰错,皆在皇帝一念之间。 木已成舟,那只有接受了。 很快,西凉公主进京,婚期也已然临近。 朝野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只有皇后宫里和东宫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册封前几天,陆宛之以太子妃的身份去探望西凉公主,与她闲聊了片刻。 图雅拉虽为西凉人,但却和她的哥哥赫尔一样,总有中原血脉。谈吐间也与中原姑娘十分相似,似乎对中原很了解一般。 临走时,她无意中瞥见一盒胭脂,像是京城里一家水粉铺子的东西。图雅拉的一切吃穿用度皆为宫里安排,怎么会有市井间的普通胭脂呢? 她有些好奇,相比赫尔王子,图雅拉公主对中原的了解,好像过于多了些。她记下了胭脂盒子的式样,便离开了。 离月去那家水粉铺子里查了查,近期买胭脂的人里没有十分可疑的。 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寻常。 她乔装打扮成丫鬟模样,与离月换了身份又去了一趟水粉铺子。这次她偷偷的查了近一年以来的购买记录,终于发现半年前,一个有些耳熟书生曾来这里买过一盒胭脂。 那个书生,好像就是谢念安身旁的人。 她恍然大悟,谢念安竟与西凉公主有联系,这个发现有点惊人,他竟然能有这本事,看来他藏着的东西真的太多了,有谢念安的参与,那必定是顾玄指使的,这位西凉公主,怕是顾玄的耳目罢了。 第65章 谢昀 入夜,陆宛之的房间要早早的熄了灯,很早就睡下了。 图雅拉在皇后宫里话了几句家常,打着语言不通的旗号早早的便出来了。她一路上不紧不慢,像是很喜欢今夜的月色,和她贴身侍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可她快走到住的地方的时候,却没有再往前走,而是拐进了旁边的一个竹林里。她的侍女没有跟进去,而且警惕的站在了外边,四处张望着。 想来宫里也不会有人每天盯着这个外族公主,单单一个公主在这深宫里翻不出来浪花,大概也没人想得到,这位公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图雅拉见得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念安。可她喊的却不是谢念安的名字,而是“谢昀哥哥”。 躲在暗处的陆宛之吃了一惊,她猜想到了这两个人的相识,也想到了两个人之间应该有利益关系,但没想到,这似乎是一场情债。 图雅拉不愧是西凉女子,热情奔放。她大方的喊着她的谢昀哥哥,手摇着他的胳膊,一甩一甩的,因为离得有些远,陆宛之并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是大概猜到她在央求谢念安什么事情。 谢念安宠溺的揉了揉图雅拉的头发,看样子是答应了她,图雅拉激动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开心的抱着他。 从陆宛之这个角度看,正好可以看到谢念安的侧脸。在图雅拉抱住他的前一刻他还是宠溺的表情,下一刻脸就冷了下来,唔,陆宛之有个大胆的猜想:谢念安很可能是利用图雅拉对他的喜欢,要求她为他做些什么事。 两个人偷偷摸摸离开后,陆宛之也蹑手蹑脚的悄悄离开了。还好平日里来皇宫闲逛的多,萧穆然还带着她来看过小时候他偷偷跑出宫去玩时走的小侧门,很小很偏的一个门,需要穿过冷宫,所以宫里除了一些已经垂暮的嬷嬷知道以外,就再没旁人知道这条路了。 所以她今天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皇宫,她白天回府后便去打听了一下谢念安最近在做什么,得到消息知道他今日会进宫后,她就知道谢念安要与图雅拉见面了。 想到萧穆然,她有些难过,心里闷闷的。 白日里人多嘈杂,一个外男与未来的太子侧妃见面,若传出去的话,有损皇家颜面。所以夜里便是绝佳选择。 出卖色相,欺骗姑娘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呸,谢念安这事儿做的着实有些不要脸了。 陆宛之不忿的骂了一句,又觉得图雅拉实在也不是什么好想与的笨蛋,两个人各取所需也说不定呢。 她想了想,有些发笑。自古以来,正室夫人与侧室便少有真心实意的姐妹之情,更何况是宫里,往往都如仇敌一般,心里恨不得把对方置于死地,面上却得和和气气。 她是正头太子妃,发现了快册封的侧妃与别的男人有私情,却一个字也不能说,憋屈。萧穆然还得戴上一定名副其实的绿帽子,更憋屈。 陆宛之暗暗的记下了一笔,等她调查清楚,一定会让图雅拉从东宫里出去的,她可不想再来一个女人气萧穆然。 想到这里,她哑然失笑。自己好像不自觉的就习惯了太子正妻的身份了呢。 第66章 暗地交易 回到家以后,她想去找萧穆然旁敲侧击一下,让他对图雅拉有些防备。 刚走到书房门口,她便听到东宁的声音。 “是一批纹银,应该是做什么交易。” 她听到东宁说,仔细听了一会,大概听了个七七八八。 西凉公主远嫁进京,果真不简单的很。借着和亲的由头,偷偷带进来许多银子,看样子是要与这京城中的某些人做什么交易。 西凉稀缺的东西无非是粮草之类的东西,但这些东西,皇帝每年都会与西凉交换马匹牛羊之类的,算起来应该是不缺的,需要大费周章偷偷做的交易,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她敲了敲萧穆然的门,佯装什么都没听到,就只暗戳戳的叮嘱了他几句要提防图雅拉公主,然后就回房间了。 萧穆然倒没什么大反应,他最近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像极了当初那个十米开外冻死人的冰山。 陆宛之派了人跟踪观察着图雅拉的日常生活,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但自那夜以后,她再也没有与谢念安私会过。 婚期已到,皇帝下了册封圣旨,正式的将图雅拉册为了太子侧妃,即日起便搬进东宫。两国和亲,是一场盛事,皇家的颜面要紧,自然操办的很热闹。 朝中大臣,家中女眷,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参加了此次盛会。 席间,陆宛之一直跟着萧穆然,他做什么,她就得跟着做什么。敬酒道喜的人一拨又一拨,烦人的很。又不是她的大喜事,干嘛都要来给她敬酒,她还不得不笑盈盈的。陆宛之心里不情不愿,面上则是滴水不漏。 喝了不知道第几杯喜酒的时候,她终于有些扛不住了,觉得肚子里翻滚的像开水,难受的紧。离月见状赶忙扶她去偏殿休息,她虚弱无力的进了房间,进门后就像换了一个人,完全好好的。 “顾相不在席上了,图雅拉公主也不在房间里了。”离月道。 陆宛之点头,换了身装束,今天是图雅拉与对方交易的绝佳时机,想必她不会错过的,对方是顾玄那个老贼,她也不是很意外。 毕竟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顾玄做起来得心应手,熟悉的很。 她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交易,竟能值那么多的银子。 根据她的人给的消息,她很快便找到了他们交易的地方——冷宫。 这倒是个好地方,鲜有人来,一般不会有人撞见的。陆宛之蹲在门外,窗户破破烂烂的,总有风往里灌,发出刺刺拉拉的声音。 她竖着耳朵听里面的人说话,听到具体内容后,眼睛瞬间睁大,有些不可思议,下意识的便要叫一声。 “唔……”一只手在她发出声前,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她身子一凛,拽下他的手便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人被咬了一口,也没吭声,哼都没哼一下。陆宛之回头看,才发现是萧穆然。 依旧是一脸冷漠,只不过手还搭在陆宛之的肩膀上。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陆宛之领会,没再言语。两个人听到交易差不多要完成的时候,便一起离开了。 “你早就知道他们今天会交易对不对?”陆宛之问道。 “嗯。” “你猜到是军械了?”她压低了声音问。 “嗯。” “你能不能多说一个字?”陆宛之有些气。 “不能。”萧穆然回道,没有刚才那么冷冰冰了。 第67章 定情 她知道他是在生气,因为她答应了让西凉公主进东宫的门。 但是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呢?跟他一起跪着反抗?皇后问她不过是给她面子罢了,这种事情,只有皇帝才说了算。 怎么平时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这么不冷静了?陆宛之在心里嘟囔着。 也许这次军械的事情,可以让图雅拉很快的从东宫的门出去,然后回老家。 婚礼结束,太子一行人回了东宫,朝臣女眷也早早的退下了。 婚房里灯火通明,一袭红色的绸幔随风轻轻抚动,摇曳生姿。红烛的火焰精神十足,一个比一个窜的高,果然是大喜的日子,万物皆喜。 按道理说,今天是洞房花烛夜,萧穆然应该留宿在图雅拉的房里,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 陆宛之心里有些酸楚,罢了。人家的洞房花烛,是喜庆的事,她作为正宫娘娘,是不应该,也不能妒的。 “呸呸呸。”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究竟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太子妃,哪就扯到吃醋嫉妒了。 “呸,我才没有吃醋。”她骂了一句,冷静了冷静爬上床睡觉去了。 “切。”萧穆然的声音。 陆宛之心里有些欢喜,但冷静的压制下去了。 “你来做什么?好好的洞房花烛夜,来我这糟糠殿里,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陆宛之酸溜溜的说。 “怕有些人醋的睡不着。”萧穆然总算带了些笑意,不再是冷冰冰的模样了。 “哼,怎么会。我睡的比平日更香更沉呢。” “我又没说是你,你着什么急?”萧穆然驳道。 陆宛之脸颊微红,在烛光下显得更娇羞好看。萧穆然的心,像窝了一只长满绒毛的小兔子一般,横冲直撞,乱跳着。 他克制的咳嗽了一声,眼睛看向了窗外:“我今夜睡这儿。” “哦,只要你的公主侧妃明天别来找我麻烦就行。”陆宛之说道。 “……” 萧穆然脸一沉,躺在了床上。 “我有心上人。”沉默半晌,萧穆然说。 “我知道。”她回答。 萧穆然眼睛亮了亮:“嗯?” “我也有。”陆宛之微微笑道。 萧穆然迟迟没说话,他有些胆怯,怕听到的人不是他期待的,又好奇又害怕,奇怪又矛盾的心态。 “是你。”陆宛之察觉到他的不安,轻声说道。 她感觉到萧穆然身子一怔,但他没有任何言语,她有些不安。 萧穆然反应了反应,才确定,陆宛之刚刚表明的心意。 是他,不是谢念安。他很开心,有些紧张,试探的握住了她的手。 “真好。”萧穆然喃喃道。 “嗯,真好。”陆宛之也笑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镯子,认认真真的套在了陆宛之的手上:“这是母后给的,那时她赠与我,说这是一枚要送给心爱之人的定情镯,要我好好的保存着。我一直没能找到要送的人,但现在找到了。” 陆宛之被他握着的手暖暖的,在这个世界上,她好像有靠山了一样。 但她依旧是清醒的,她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不代表她就会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代给他。 这世上,许多事都是要自己做的,也只能相信自己。 两个人和衣而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睡的十分香甜。 一夜好梦。 第68章 谨慎验毒 这一夜仿佛改变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萧穆然和陆宛之,像羞怯的小媳妇一样,脸通红。一顿早膳吃下来,空气里也是夹杂着一些暧昧的酸臭味。 离月偷偷捂嘴笑,东宁也一脸了然。 这边浓情蜜意,图雅拉那边就不是这幅模样了。新婚之夜,夫君压根都没露面。她一个堂堂的公主,受此折辱,心里气的要死。偏偏还不能做什么,脸黑的发青。 来请安时,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见到陆宛之也只是敷衍的请了个安。 公主给一个大臣之女请安,有点跌份子。可这大臣之女又是太子妃,她是侧妃,不请又说不过去。图雅拉有些烦躁,若不是为了他……她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做一个小小的侧妃,屈居人下。 她是要做皇后的人,除了皇后,没有别的身份再配的上她。她的额娘从她小的时候就是这么告诫她的,这大梁的皇后,只能是她。 图雅拉假意奉承,与陆宛之寒暄了几句。萧穆然早就在图雅拉来之前溜走了,他今日本是不需要上朝的,但为了躲着这位公主,还是去了。 就……很忍心的把她扔在了家,对着公主假笑。陆宛之表面上克制自己,露出了正妻该有的雍容大度,肚子里却不知道叫苦了多少遍。 这种虚情假意,不得不装的场合,真的太烦了。自打做了太子妃,就没有一天不是这样过的。 从前的方芷兰至少只是个良娣,没脑子还好收拾。西凉公主,还册了侧妃,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狠角色。 她心系谢念安,还愿意嫁给萧穆然。必定是另有所图,从此以后这东宫里,算是放上了一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火药了。 不管做什么,都得小心谨慎,再谨慎。 想到自己以后的行踪,说话都要受限制,陆宛之便扶额,心累。图雅拉见状,连忙关切的问,还命她的侍女拿来了西凉特有的沙罗膏。 沙罗是一味毒药,也是一味极好的药材。只要使用得当,就是救人性命的神药。 因它只在西凉寒凉干燥的沙漠地带生长,所以极难获取。也就造成了,千金难求沙罗膏的景象。许多人为了发财,前赴后继的往沙漠最干燥寒凉的地方跑,结果有去无回。 作为西凉王的小公主,沙罗膏想来也不是和普通人一般难得到,只不过这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陆宛之道谢,离月接了过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许是昨夜着凉,今日头疼的紧,妹妹不妨在东宫里随意转转,熟悉一下。” “好,姐姐休息。沙罗膏记得用。”图雅拉起身道,她行了西凉礼便走了。 见人已经走远,陆宛之吩咐离月把她常用的东西拿来,她接过来一个布包,卷着许多银针簪子。各式各样,材质颜色都不同。 她捏起布包里的银针,在沙罗膏里试了试,无毒。接着把所有的家伙什儿全试了一遍后,她才让离月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沙罗膏也被收拾安置了。 来路不明的东西,她从来不会用。不怀好意的东西,她更不会用。 图雅拉送的东西,她需要十分谨慎,以免哪天被害,或者被陷害。 第69章 偷进书房 图雅拉在东宫里闲逛,对什么都十分好奇。她走到萧穆然的书房,好奇的往里探了探头,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门口守着的小丫鬟像是新来的,唯唯诺诺,怯生生的不敢说话,只是跪在地上,身子一抖一抖的。 图雅拉见这个小丫鬟如此模样,也不想为难她,挥挥手让她下去了。她把贴身丫鬟留在门外,左右瞧了瞧,一闪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陈设与一般的书房陈设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古香古色,书墨香气四溢,几把红檀木的椅子看着很有质感。太子不愧为太子,陈设虽然简单,物件儿却件件价值不菲。 她走向了萧穆然的书案,上面铺了几层纸,写了些字,她恍了恍没看清楚,便打算拿起来仔细瞧瞧。 情诗?图雅拉有点想翻白眼,堂堂太子,整日里写这些酸倒牙的情诗,也是无聊的紧。 她小心的把纸恢复原样,突然想到了谢昀交代她的事情。书架上的书和折子密密麻麻,看的她有些头疼。可这样能进到萧穆然书房里找东西的机会怕是不多,她需要抓紧时间。 翻了许多折子,她都没找到谢昀哥哥所说的漆封折子。谢昀只说让她有机会就找那封漆封折子,也没说内容是什么,就只让找。 “唉,这么多,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她撇撇嘴。 抱怨归抱怨,谢昀交代过的事情她都是要完成的,她要让他知道,她这个西凉公主可是与那些外头的莺莺燕燕不同,既能和他风花雪月,也能助他一臂之力。 翻来翻去,她始终没有找到那个折子。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来不及跑出去,便被堵在了书房里。 窝在书架后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萧穆然与东宁进来,边走边讨论今日的政事。他们说的十分快,图雅拉没来的及记在心里就忘记了,她只听到萧穆然冷哼了一声,问东宁是不是有人擅自进过他的书房。 听完这一句话,图雅拉觉得自己完了。被萧穆然发现她藏匿在书房里,她浑身上下长满嘴巴都说不清楚,更何况她本身就没有正当理由进来。 连太子妃都进不来,这个书房,绝对有谢昀想要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萧穆然大发雷霆,责备了下人几句,让他们全退下了,东宁都被他赶了出去。 待人都走完后,萧穆然静静的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半晌,他开口说道:“出来,公主。” 图雅拉一惊,呼吸更加压抑了。 她不情不愿,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萧穆然并不惊讶反而是她惊讶的很。 萧穆然就只盯着她看,也不说话,也不审问。图雅拉心里有些发毛,研究听说中原的太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能在这位子上坐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今天她犯了错,惹怒了萧穆然,他一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 毕竟她也不是他心爱的人,况且和亲的公主,在大梁这个地界,没有西凉那么尊贵。 第70章 太子谋反 她鼓了鼓勇气,道:“你为何知道是我?” 萧穆然没说话,面无表情,没看她。 “私闯你书房是不对,但我进来之前并不知道这是你的书房,你们中原,不是都讲不知者无罪么?我并不是故意的,所以就算你想责罚我,也应当从轻。”她继续说,再怎么样,萧穆然总不能刚成亲就处置她。 空气凝固着,沉默了半天。 “你走。”萧穆然开口。 图雅拉张了张嘴,有些吃惊。她又想好了许多说辞,却没想到他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好。既然今天你没有治我的罪,那以后也不许旧事重提啰。”她摆出一副勾人的笑,出了书房。 萧穆然抬头,瞥了她一眼,眼神里迸出一丝冷光。他团了团案上的纸,扔进了专门用来盛废纸的篓子里。 不出半日,皇上批阅的折子里,便多了一封弹劾太子的密折。 上折子的人说,太子有谋反之心。并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有铁证,望陛下圣断。 陆宛之得到消息的时候,觉得头都要炸开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跟东宫过不去。 盯着萧穆然和她的人太多了,顾玄只是其中一个。这次的事情,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 陆宛之想不明白,顾玄不过是一个臣子罢了,他这么卖力有什么好处?陛下膝下并没有别的皇子,难道他想篡位? 她越想越觉得身上发凉,一个臣子,已经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还不满足,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想取而代之。 从前她倒不觉得皇帝有多昏庸,如今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她那时候跟着父兄进宫拜见,还觉得这个蓄着胡子的叔叔十分慈祥,虽然父兄都对他毕恭毕敬,但他却和蔼的紧,做着奇怪的表情逗的她咯咯咯的笑。 如今数年过去,幽默和蔼的叔叔已然不在,只有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 她找到萧穆然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书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他应该是知道消息了。东宁没有陪在书房里,而且守在门外,见她来了,便让她进去了。 屋内昏暗,不像一般书房亮堂,萧穆然只留了背影给她,陆宛之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心里微微泛酸,他也不过是一个少年啊,有许多普通少年的憧憬,可他从小却一直背负着太多,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不问,不说,不能问,也不能说。 生于皇家,享受着无数百姓的奉养,就要背负起无数的枷锁。 她缓缓走过去,想了想,没有说话。她伸手抱住了他,就静静的抱着他,不言不语。 半晌,萧穆然出声,道:“我没事。” 他轻轻的推开了她,把她揽进了怀里。 “会没事的,我一定会帮你的。”陆宛之心疼道。 又是一阵沉默。 “咳。”萧穆然突然咳了一声,他借口身体不适,想去休息一下。陆宛之担心,想传太医来看看,被萧穆然拦下。 “无妨,歇一会儿就好了。”他抬手,把陆宛之耳边垂下来的一绺头发别在了她的耳后。 陆宛之只得作罢。 第72章 人格分裂 陆宛之一夜没睡。昨晚的事把她吓得不轻,天亮的时候她突然茅塞顿开,怪力乱神之事从来都是子虚乌有,但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是西域特有的东西——换脸术。 换脸术不是真的换脸,只是易容,不过是一次性的,一样的容貌,只可以做一次,不可能会有第二次。 况且那个少年的背影,她总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难保图雅拉不会换脸术,至少她应该了解过。而接头的人应该是不便以真实面目露脸,所以要通过易容来接东西。 但……能全身易容的……她还真没有听说过。能做到这般的,怕不是寻常的巫师。 她想了想,决定继续蹲点,看看那个少年究竟是谁。 三天后,平云又匆忙的去了花园。这次陆宛之提前躲到了墙外,她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翩然走了过来,婀娜摇曳,陆宛之一个女的,看着都不禁心动。 那个女子很快的接过了狗洞那头递过来的东西,紧紧的攥在手里,不紧不慢往回走了。 果然是换脸术,每次都是不同的,这个少年不止脸,身子也换的逼真。 陆宛之悄悄的跟着,吸取上次经验的她,这次学聪明了。 晚风轻柔,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草丛也被风轻抚,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陆宛之慢慢的在草丛中间挪着,心里感谢着今天的晚风。 她一直和那女子保持着一段不远的距离,不被她发现,又不影响视线。 待那女子走到上次的地方,又同上次一样,将身上的美人皮脱了下来。背影消瘦,还是上次那个少年。 趁着月光,陆宛之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瞧着少年的动作。待他转过脸时,她吃了一惊,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讶。 是谢念安,但他的表情又有些不像谢念安。 谢念安听到声音,警惕的看向了草丛,他慢慢的走向了陆宛之藏身的草丛,眼看就要发现陆宛之时,一只兔子从她身旁跳了出去。 谢念安被突然跳出去的兔子吓了一跳,随后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 陆宛之长吁了一口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窝在被窝里,抱着梨花酥,陆宛之这才觉得活了过来。外头的凉风吹的她有些头疼,谢念安也让她头疼的很。 她一直觉得,谢念安像是有两个人格一样。时而冷静疏离,时而调皮活泼。两个相反的人格,都在一个人身上表现出来,很奇怪,也很不正常。 想了很久,她都没想明白这件事,要么谢念安精神上有点问题,要么,就是她精神快要出问题了。 每次谢念安变成冷漠的样子,都不爱搭理她,无论她怎么努力接近他,都被他疏离的拒之门外。 而他活泼开朗的时候,则总爱逗她玩,一会儿一个鬼点子,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她总会恍惚的想到她弟弟,要是他还活着,长大后也一定会是这般讨喜的性子。 她总爱回忆从前,想想她的父亲,母亲,弟弟,和全家的上下。 独自一个人,守着一个秘密,生活,复仇,实在是太难过了。 第73章 素雪绢 盛卿禾的生辰快到了,陆宛之心里五味杂陈。本就不是她的生辰,她却要过,而她真正的生辰,却不能告诉别人。 萧穆然早就为她备好了一份礼物,神神秘秘的,笃定她会喜欢。与此同时,她也收到了一份礼物,送来的小厮只说那人姓谢,别的一概不知。 姓谢,除了谢念安外,她也不认识旁的姓谢的人了。看着包的严严实实的礼物,她没有多大好奇,脑子里只浮出了那天的事情。 她后来每隔几天,又偷偷的去看过,有时候是隔两天,有时候是一周,总之,每次谢念安都是不同的打扮,不同的样貌。 布包每次都是一样的,小小的,鼓囊囊的。陆宛之想不明白,除了书房,图雅拉还能从哪里找出些有用的东西递出去?她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个答案。 离月好奇的盯着礼物盒子,她看了看礼物,又看了看陆宛之。一向最喜欢拆礼物的太子妃,今天怎么如此淡定了,都不着急拆礼物了。 陆宛之让人把礼物送进了她的房间,吃过晚饭后,她回房把裹得严严实实的礼物给拆了。 一件流光素雪绢裙。衣裳不稀奇,但素雪绢十分少见。素雪绢不是用普通的蚕丝织成,而是用特有的素雪蚕吐的丝所做。素雪蚕吐的丝很奇特,单单看起来与普通蚕丝并无两样,但织成衣裙后,便会有流光般的熠熠光彩,看着十分神奇。只是素雪蚕不好养,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绝迹了,除了当年鼎盛一时的江南言家,再没有人会养素雪蚕了。 言家十几年前,不知为何故,一夜之间被灭门。没人知道原因,也没人亲眼看见。只听说,当天夜里,言家传来阵阵凄惨的叫声,一直到天亮。其凄惨凌厉的程度,让人听了心颤。 第二天,言家再也没打开过大门,从此以后,言家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许多百姓都传言,言家是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皇上还曾下旨彻查过此事,但经办此事的官员,不是触怒龙颜被贬,就是偶遇意外身亡。 再后来,这事便无人问津了。 这事儿陆宛之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小时候家里有一件素雪绢裙,母亲非常喜欢,宝贝的不行,一直都舍不得穿,好好的收在了柜子里。 结果,陆宛之调皮捣蛋,偷穿母亲衣服的时候,翻到了那件素雪绢裙,觉得十分好看,便拿出来穿上了,她一个不小心把裙子挂在了门框上,划了很长的一个口子。 当时她害怕的很,赶忙把衣服叠好,放回了原处。原本以为不会被发现的,毕竟母亲也不常穿,可谁知道,当母亲打开箱子的时候,看到了已经晦暗的衣裙,通体发黑。 后来陆宛之才知道,素雪绢裙是用一整块素雪绢缝制的,它最独特的点在于,若有裁剪和划破,那它便会发黑,晦暗无光。 每一条素雪绢裙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每一块素雪绢都不同。 父亲得知后想再给母亲买一条,结果打听了许久才知道言家的事情,从那以后,陆宛之再也没见过素雪绢了。 第74章 庆贺生辰 不知道谢念安是从哪里寻来的素雪绢裙,倒是难得。 不过,他既然能找到素雪绢,那也许他认识会制作素雪绢的人,除了言家的人,应该没有旁的人会制作了。养蚕和织布,都是言家不外传的秘密,当年能独大一家,鼎盛一时,就是靠这门手艺。 离奇灭门后,素雪绢便再也没有生产过,市面上仅有的素雪绢越来越少,价格也被炒的越来越高,连宫里的许多娘娘都没能得上一件,足以证明这衣服的稀缺性。 “算了,有顾玄这座大靠山,想要什么都有。”陆宛之没再深究。 生辰当天,陆宛之没精打采的,她最近总有些精神恍惚,明明大早上刚睡醒,但却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哈欠不停的打。 也许是最近总半夜出去抓谢念安和图雅拉的交易,导致她精神不济,这也说的过去。 本来也就不是她的生辰,她确实也是没有多大的兴趣,看着命妇们一个个的拜见庆贺,她更觉得催眠了。好在离月不停的在提醒她,她还能强打着精神撑一会,直到图雅拉姗姗来迟,她彻底醒了。 图雅拉打扮的,像发情的小鸟一样,花枝招展,五彩斑斓的。陆宛之觉得,她就是来砸场子的,还是光明正大,写脸上太子侧妃是蠢蛋那种砸。 来为太子妃庆生的命妇们,都瞪大了眼睛,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嘲笑着这位太子侧妃。大家都觉得侧妃,可能是嫉妒太子对太子妃的深情厚谊,嫉妒的发了疯。 实则不然,图雅拉真的一点儿都不羡慕嫉妒恨,人家喜欢的人和太子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她就是故意要让陆宛之难堪的,太子妃生辰,侧妃穿的如此掉价儿,显得太子妃这个正妻,好似欺负图雅拉是个外乡人一样,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教,让她丢整个东宫的脸面,皇家的脸面也被丢的七七八八。 谢念安人没来,但又差了一个小厮来给她送了一份贺礼,普通的一盒茗烟茶,不值得让图雅拉嫉妒,所以图雅拉今天这样疯癫的模样,只可能是他授意的,而非是她自己的本意。 陆宛之觉得有些好笑,她倒不觉得丢人,就是觉得图雅拉这么打扮,活像只炸毛的公鸡,她挡住脸,偷偷的笑出了声,直到图雅拉走上前拜见的时候,她都还在吃吃的笑着。 她假装正经,让图雅拉退下,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宴席开始,她有意无意的瞟了图雅拉几眼,面色如常,很好。既然她这么诚心诚意给她庆贺生辰,那她必然要还给她一份大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离月拍拍手,示意舞姬上来,开始跳舞。舞姬个个都蒙着面纱,有种欲迎还拒的感觉,曼妙的身姿,轻盈的在地毯上跳跃旋转,十分赏心悦目。 一曲终了,舞姬们也停了下来,原本在最中间的那名舞姬在退下的时候,不知怎的绊了一下,整个人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面纱也被撕破了,露出了她充满西域色彩的脸庞。 第75章 真假公主 那名舞姬眼神闪过一丝慌乱,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眼神躲避着陆宛之的审视。 图雅拉看着没什么表情,倒是她身边的平云表情有些难看。陆宛之以在殿前不尊的理由把那个舞姬收押了,关在了东宫里一个偏僻的房间,派了两个嬷嬷看着,不让任何人接近。 夜深人静,两个嬷嬷也哈欠连天,强打着精神在那里看守着,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回,这种苦哈哈的差事落到了她们的头上,费力还不讨好,没得多余的银子赚不说,还白白的在这里挨冻。 两个嬷嬷合计了一下,准备偷懒,轮流在这里值班守夜,这样两个人都可以休息一会儿,其中一个嬷嬷喜欢吃酒,早早的便溜走吃酒去了。 剩下的那个一个人无聊,也愈加的困,打着哈欠,揣着手睡着了。 月光下闪过一个人影,偷偷的溜进了关押舞姬的房间里,没一会儿,两个人便都出来了。平云领着那个舞姬,往狗洞的方向走去。 平云不愧是西凉王室培养出来的丫鬟,十分警惕,一路上一直观察着周围,直到确定没有人看见的时候才继续往前走。 幸亏陆宛之留了一手,压根就没打算在东宫里堵她们。她猜到了她们会从狗洞这里出去,这么隐蔽的地方,最适合逃跑了。 待平宁和那舞姬从狗洞里钻出来时,一只脚挡在了她们的身前。 陆宛之把这两个人都绑了起来,分开房间关着,分别审问。那个舞姬刚开始嘴硬,假装不懂中原话,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西凉话,陆宛之也不慌,她早就做足了功课,这种基本的装傻,对她来说简直无效。 陆宛之直接把舞姬贴身戴着的项链拽了下来,说道:“公主,这样拉拉扯扯,实在不体面。” 舞姬脸一惊,似是不敢相信。 “什么公主,我不知道。”舞姬嘴硬道。 “公主不承认也不怕,只是这项链恐怕要让你们西凉王好好的看看了。” 舞姬脸色变了,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混进舞蹈团的时候。” 舞姬冷笑,没再多说话。那边的平云一言不发,没有表情,也不装傻。但就是一个字也不说,离月看着她的模样,烦躁的很,恨不得直接给她上刑,让她吐露几句话。 但是给西凉公主上刑,她怕是不想活了。离月又烦躁又无奈,只能一直等着,等着陆宛之亲自来审问。 没一会儿陆宛之便过来了,她让离月退了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宛之出来了,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但离月知道,陆宛之已经赢了。 平宁根本不是什么丫鬟,她才是真二八经的西凉公主——图雅拉。在路上的时候,她与贴身侍女平云互换了身份,因为她喜欢的人是谢昀,她不愿意嫁给别的人,而且,一个不起眼的丫鬟身份,更容易做成她想做的事情。 但让她没想到的事,她妹妹偷偷的从西凉跟了过来,还一定要偷偷的救她,所以这才有了今晚的事。 第76章 图雅拉身世 假扮公主是欺君之罪,图雅拉可能不怕,但平云却十分心虚。她假扮了这几日的公主,整日里都装作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其实不过是一只纸老虎,按照图雅拉的指示行事罢了,过的也十分憋闷。 她在房间里,知道图雅拉身份暴露后,她心里慌得很。大梁皇帝不一定会动图雅拉,但区区一个外来的丫鬟,处置她就如同捏死一个小小的蚂蚁一般简单。 平云在房间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一会儿,陆宛之便派人把平云请了过去。她知道,她要完了。 一路上她都很忐忑,快要到大厅的时候,她左思右想,恐惧的不行。接着下一秒,她咬破了嘴里的药丸。 背叛主子的人,死;事情暴露,也是死。她左右都是一个死,不如自己来,还痛快些。 第二日,东宫里死了个丫鬟,便传的人尽皆知。流言蜚语愈演愈烈,人们都说,太子妃逼死了侧妃的贴身丫鬟。 而东宫里,图雅拉的身份一直被陆宛之压着,没有传出去,谁也不知道这中间的曲折。 萧穆然没有参与这件事,也没有管这件事。对于这个西凉公主,他本身就没想要娶她,要不是陆宛之,他都不会让图雅拉进东宫的门。 出了这事,在他意料之中,但他并不打算插手,在他心里,多少有点气陆宛之当时答应让他娶西凉公主,尽管他知道,她是不得已的,可他就是觉得气,在这种事情上,她本可以作闹的。 从始至终,她都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她永远都带着一个厚厚的外壳,把别人隔离在外,谁也不能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这件事不知不觉被压了下去,没人再问津。太子侧妃,依然稳稳的在东宫里坐着,与从前并无差别。 只是听说,太子侧妃不小心,跌进了湖里。被救上来的时候浑身湿透,满脸都是血。 原本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就这么毁容了。从那以后,她一直戴着面纱,从不肯以真实面目示人,再也没人看见过她的脸。 众人议论了几天,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没人再提。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图雅拉都会坐在窗前,默默的流泪。她低估了陆宛之的手段,更低估了萧穆然的手段。 陆宛之把图雅拉的妹妹关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被关在哪里,包括图雅拉。 她生母早逝,与唯一的妹妹相依为命,她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陆宛之拿着她妹妹的性命,她不得不屈服,哪怕是谢昀,她也必须得放弃。 她每每想起来妹妹,心里都五味杂陈。从小,父王便不喜欢她和妹妹,经常对她们非打即骂,虽然名为公主,但其实过的也并不比丫鬟好多少。 王后虽然没有欺负过她们,但毕竟没有血缘,她也从来没有向她们伸出过援手。 在那种压抑的生活里,她过到了现在,妹妹经常为了她能少受着委屈,独自承受着被父亲责骂的风险。 从小,她就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第77章 姐妹情深 为了姐姐,她可以默默的忍下许多委屈,但若是有人欺负姐姐,她第一个不行。 印象里最深的一件事,是八岁的时候,一个嬷嬷被派到了她们的身边,心里不忿,便对她们表面奉承,实则虐待。内务拨下来的份例碳火,衣裳首饰等,都被她克扣了个干净。 就算如此,她还是不满意,对两个小公主依然没有好脸色。 娜米拉那个时候才六岁,她见嬷嬷对姐姐凶了几下,便握着拳头,瞪着她,等嬷嬷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偷偷的爬上了嬷嬷的床,把捉来的几只小虫子放进了嬷嬷的被窝。 好巧不巧,那个嬷嬷平生最怕虫子,一觉醒来,6可想而知,她被吓得不轻,再后来,娜米拉有意无意的又整了她几次,那个嬷嬷便再也不敢像从前那般无礼了,服侍她们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恭敬。 这次,也是她舍不得图雅拉,才偷偷的跟着来的,她想用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姐姐。对于姐姐的心上人,她也略知一二,只是要与大梁太子和亲的话,姐姐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嫁给心爱的人了。 所以这个狸猫换太子的办法,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所幸姐姐听劝,用了这个办法。只是姐姐有个要求,就是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西凉,等她在京城站稳脚跟后,再来接她。 娜米拉勉强答应,心里却另有一番盘算。她早早的打听了和亲的诸多事宜,最终瞄准了跟着去的歌舞团。 舞姬大多蒙面,而且统一打扮,很容易混进去。这是一支刚编好的歌舞团,所以偷偷的溜进去也不会被人发现。娜米拉就这样,一直随着歌舞团跟到了大梁。 她今天,原本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姐姐,却没想到自己早就被发现了,不仅没能保护图雅拉,还成了陆宛之威胁囚禁她的软肋。 娜米拉有些绝望,她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姐姐被欺负,谁都不行,她可以生活在黑暗里,做着那些肮脏的事情,可她的姐姐不行,她应该站在阳光下,享受一切美好。 娜米拉偷偷的与看押她的侍卫私通,用自己的身子换来了自己想要的好处,见到了姐姐。她没有告诉图雅拉她到底做了什么,只是告诉她,一切都好,放心。 图雅拉望着妹妹坚定的眼神,一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只要看见她好好的就行,她就不会再担心了。 陆宛之静静的听完离月说姐妹二人见面的事情,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微微泛起了圈圈涟漪。 虽然立场不同,她们都站在对立面上,可二人之间的姐妹情深令她十分动容,她们有着相同的血脉,相依为命,互相保护对方。 这样的感情,又干净又纯粹,除了家人便不可能再有旁的人。 见面这件事无伤大雅,陆宛之便没有怎样,只是吩咐离月一定要看好娜米拉,她是一个狠角色。 图雅拉没有她这个妹妹,根本就走不到今天,娜米拉小小的年纪,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狠辣,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可能远超陆宛之的想象,不得不防。 第78章 玉兰春 关押图雅拉的房间里。 “谢昀来看过你,被我挡下了。”陆宛之淡淡的说道。 图雅拉抬起眸子,有些忧伤:“我不认识什么谢昀。” “无所谓,反正他来过。”陆宛之道。 “……” 图雅拉噤声,一个字也不再说。图雅拉就只呆呆的看着窗外,一只鸟儿落在窗台边,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她抬手,把那只鸟儿赶了出去。 陆宛之盯着她,良久,她才说,鸟儿自有它的归宿,是无边无际的天,是林木葱葱的森林,是巍峨屹立的山,总之,不会是这四四方方的牢笼。 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从前陆宛之总觉得公主每天都可以吃自己想吃的东西,玩自己想玩的游戏,接受万民朝拜供养,是最幸福不过的了。 后来发现,这些东西都代表着一道一道的枷锁,层层的锁住了她们,让她们一生一世,都不能摆脱掉。 她其实不讨厌图雅拉,甚至很同情她,因为她不仅没有公主们得到的东西多,而且还要付出这么多,哪怕被嫁到这么远的地方做人质,她也不得不来。 活着,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原来有许多人,就连活着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若不是站在不同的立场,或许她会与图雅拉成为朋友呢,也未可知。 “太子殿下请您过去一聚。”离月道。 陆宛之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席间,萧穆然一直盯着陆宛之的脸看,导致她总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些东西,不停的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陆宛之瞪大眼睛问。 萧穆然摇摇头,对她笑了笑,埋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那碟子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陆宛之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今天怎么了?磨磨唧唧的,有话就说。”陆宛之心急道。 “我今天见母后了。”萧穆然说道。 “然后呢?” “母后要我转达,她想抱孙子了。”萧穆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噗……”陆宛之刚喝进嘴里的那口汤,瞬间喷了出来,正好精准的给萧穆然喷了一身。 萧穆然无语的看着她,摆摆手去换衣服。他瞧着陆宛之通红的脸,不禁想逗逗她。 “把我的衣裳弄脏了,该当如何补偿我?”他抿嘴笑。 “啊,我给你做件新的。”她想了想,老实的说道。 “不如……替我更衣……”萧穆然眼神里划过一丝狡黠。 “呸,换你的衣服去。”陆宛之涨着脸,眼神躲闪,嘴里却不认输。 萧穆然笑,心满意足的去更衣了。空留她一个人在饭桌上,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抬手灌了一杯果酒压了压惊。 待到萧穆然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面色酡红,晕晕倒倒的女子,红扑扑的脸,微眯着的眼睛,有些可爱,也……有些心动。 眼看陆宛之晕乎乎的,要往地上倒。他连忙跑过去,一把拽住了她,她顺势滑进了他的怀里。 看样子,她是把这玉兰春当做普通的果酒来喝了。萧穆然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玉兰春这种烈酒,喝着清甜,酒劲却很大,他今天好不容易得了些,想与她分享,却没想到…… 第79章 暗自调查 瞧着怀里红扑扑的小脸,哼哼唧唧的抱着自己,心里被戳中了,像有只小猫软软的挠着他的心口一样,有点异样。 萧穆然脸开始涨红,心里痒痒的,有点刻意的避开陆宛之。他小心的把陆宛之放在了房间的床上,把被子拉好,给她盖好,掖了掖她的被角,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他望着桌上的玉兰春,果断的让东宁收了起来,并且把府上的所有玉兰春都放了起来。没有他的时候,是不能让她这样喝酒的。 他独自喝了些清酒,借酒表愁思,没几杯就觉得头疼不堪,便撇下了杯子,扶额去了书房。 书房里常年陈设着一张檀木床,他有时候在书房议事晚了,就会直接在书房睡下,陆宛之晕晕乎乎的在他床上已经睡下了,他只能来书房。 想起她那张可爱的脸,他心里就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陆宛之平日里都是嘴硬逞强不服输的模样,喝多了酒却是乖乖的,反差之大,让他有些惊讶,也觉得她有些可爱。 其实她还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子,尽管平日里像一个机关算尽的老油条,可她也会有难过的时候,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原本他总觉得,她是一个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人,但他现在有些改变了。 她可以不需要和他并肩,只待在他的怀抱里做一个小女孩。他很想很想告诉她,她真的可以不用封闭着自己,她可以试着依赖他。 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知道。 萧穆然私下调查过陆宛之和顾玄之间是否有什么恩怨瓜葛,但怎么调查都发现,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顾玄想要扳倒他,但这也不至于让陆宛之对顾玄恨之入骨。 忽然,他想到了那次他喝多了酒,陆宛之轻轻的在他耳朵边说,要是她真的是盛卿禾就好了。 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对劲。她明明就是她自己,为何又那样说?自从她跌落水池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难道,她真的不是盛卿禾? 萧穆然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就是一样的脸,相同的人,又怎么会是另一个人呢。 没过多久,他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萧穆然酒醒后,又悄悄的调查了一下陆宛之,不是他不信她,他是真的想要知道,陆宛之的心里到底有什么伤。 许久,他都没有调查出来什么。但他发现陆宛之经常会关注被灭门的陆家,就……很奇怪。 也许,她是和陆家有什么关系?萧穆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费尽周折,总算查出了一丝端倪。 从那次她在陆家门口跪着,到如今她一提陆家就炸毛,绝对不是巧合。 大概,她是与陆家的那位小姐,有什么瓜葛。官家小姐,总是会碰面,也许一见如故,结果陆家被顾玄陷害灭了门,便想为自己的朋友报仇。 也说的过去。萧穆然想破了脑袋,总算想出了一个合理,还说的过去的理由。 既然目标都是一样的,他正好可以帮她,只是陆宛之有些激进,不够沉着,现在还不是动顾玄的最好时机。 第80章 花楼谢昀 陆宛之酒醒后,看见萧穆然就不自觉的心虚。她竟然一杯就倒下了,真丢人。她每次看见萧穆然,老远就捂着脸跑,生怕被他揪住,然后一本正经的嘲笑她,这可是真没辙反驳。 在她溜了三次后,她终于,被萧穆然提溜着领子,提到了书房里。倒不是为了喝酒的事儿,而是因为西凉使者来朝,与大梁互换商品贸易,作为和亲的公主,肯定是需要见一见的。 如今图雅拉一直被关着,不见天日,若是西凉使者问起来了,到底也说不过去,为了大梁的脸面,为了两方的和平,图雅拉,必须要完完整整的坐在东宫侧妃的位置上。 陆宛之纵然有千般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图雅拉只要在,把西凉使者糊弄过去,也就没什么了。但难保她见到自己的族人,胡说八道一通,挑起战乱可就罪过了。 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就这么放图雅拉出来,光捏着她妹妹的性命没用,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她若是一时疯起来,来个鱼死网破就得不偿失了。 把她毒哑?陆宛之的脑子里蹦出来这个想法,旋即她便摇了摇头,这个法子太恶毒了,她下不去手。要想好一个万全之策,才能确保这件事情可以一帆风顺。 等到使者觐见那天,图雅拉好好的坐在宫里,接受着朝拜,拜见结束后,西凉使者单独去向她请安,离月有些紧张,捏着自己的手,不安的看着陆宛之:“娘娘,她真的不会胡言乱语吗……这可是她的族人,必然是会帮她的……” 陆宛之浅笑,拍了拍离月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她陆宛之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这次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又怎么会答应把图雅拉放出来呢? 使者走后,陆宛之带着离月进了她的寝殿,静静的,没有一起声音,她闲适的坐在了上座,把玩着自己手上的一直莲花缂丝镯子。 “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答应我的,是不是也该兑现了?”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图雅拉闭着眼睛问,一脸的悲壮。 “自然。你的情郎现在已经安然无恙的坐在了尚书府里,惬意的品茶赏花呢。”她徐徐的说,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样,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的情郎,其实从来没离开过他的尚书府,只是……” “只是什么?”图雅拉瞪大了眼睛问道。 “只是,我告诉他,想让他为我做件事,他便问也没问就答应了。” 图雅拉似是不信,轻笑:“这种小手段对我没用,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呵,你的谢昀哥哥,可不是你的谢昀哥哥。”陆宛之这句话,一语双关,她早就查过谢念安了,在外头说自己叫谢昀,哄骗的姑娘团团转,许多花楼里的姑娘,都知道谢昀谢公子,却不知谢尚书。 说来这正是奇怪的地方,谢念安,一本正经的模样,怎么会流连花楼呢,陆宛之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 第81章 谢府赴宴 她自打与谢念安相熟以来,就一直觉得这个人很奇怪,总是做一些大相径庭的事情,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风格,倒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正想着,有小厮进来通报,说是谢尚书有事想要议,邀太子妃过府上一聚。 陆宛之应下,准备收拾收拾去赴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陆宛之笑笑,这个邀请,就是名副其实的鸿门宴,很有可能,是为了西凉公主,毕竟她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宛之很快就出门了,到了谢府后,一个守门的小厮将她拦下,说必须通报才能进门。 离月在一旁呵斥道:“大胆,太子妃你也敢拦,你们谢家如此无礼么!” 那小厮也不惧怕,听到来人的身份后惊了惊,但依然不放行,卡着门口不让进,须得通报才行。 无奈之下,只好等这个小厮去通报了。没一会儿,谢念安身边的岚溪不慌不忙的来了,她作势躬身,福了福手,又佯怒的呵斥了那个小厮。 小厮灰溜溜低头挨着骂,眼神里却没有慌张害怕,反而露出了些许喜色。 进门就是个下马威,真行。陆宛之想着,迈进了谢府的大门。 与上次来的时候差别人大,本来错落有致的院子,多了一个假山,显得十分拥挤,不过倒也协调。一路穿过走廊,她跟着岚溪走到了尽头,谢念安就在那里等着她。 她深呼吸了一下,推门进去。 “吱~”听到木门的响声,谢念安回了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儒雅清淡,与她最初的时候见的他一样。陆宛之也朝他笑了笑,说:“怎么突然想起来砌了个假山呀?” 谢念安回答:“算命先生说,摆个假山便能官运亨通。” 说罢他便笑,陆宛之自然也咯咯咯的笑,这个理由很不错,听起来没有一丁点儿毛病。 “今日急急忙忙的派人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啊?”陆宛之斟了一杯酒,拿在手里晃了晃。 “自然是,”他顿了顿,极为艰难的继续说,“想你了。” “噗……”她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喷了出来,和上次与萧穆然的情况如出一辙,战况也同样惨烈。 谢念安丝毫不在意,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酒水,给陆宛之盘子里夹了一块松鼠桂鱼。 “这话,也是算命先生教你说的么?”陆宛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的问出了口。 “……”这次轮到谢念安呛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她不由觉得好笑。 “我不会放了图雅拉的。”陆宛之笑罢,夹起了那块肉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随你。”谢念安满不在乎。 一顿饭吃下来索然无味,陆宛之觉得有些闷闷的,便想出去透透气,房间里只留了谢念安一个人。 她回来的时候,谢念安还在酒桌上,挑着一盘花生米往嘴里扔。 “哟,还当你透气透回东宫去了呢!”谢念安带着笑意,故意戏谑道。 “呵,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陆宛之反唇相讥。 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最后也没能分出个胜负,只是天不早了,陆宛之得赶紧回去,便辞别了。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想着今天的事情。突然一个问题蹦进了她的脑子里,谢念安今日好像判若两人,完全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2章 谢念安有病 陆宛之想了想,又打算折回去,谢念安太神秘了,哪怕他现在一副与她亲近的模样,也有种不真实感,她没办法判断谢念安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什么事是出自真心,什么事情是违背内心,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真心呢。 陆宛之想着,折了回去,她从前来谢府玩儿的时候,误打误撞的知道了一个没人看守的地方,她可以翻墙进去,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谢念安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模样。 翻墙一时爽,翻过去火葬场。陆宛之没踩稳,一下从墙上摔了下来,幸亏不是脸着地。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庆幸的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哪儿都不疼。 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往谢念安住的地方摸去了,一路上遇到几个侍女,她险些被发现,长吁了一口气,拍拍脑袋又继续往谢念安住处去了。 谢念安的房间黑黑的,没有开灯,这么早就睡?不应该,她突然想起来谢念安怕黑,那应该就不是睡觉,可是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儿呢? 陆宛之挠了挠头,灵光一闪,或者他会和萧穆然一样,爱往书房里扎?只不过要伪装自己,所以平时去书房少。 这个想法不错,她觉得自己真是机灵,可下一秒她就犯了难,虽然她来这谢府不少,但她还真没留意过书房在哪里,这乌漆嘛黑的,想要摸到书房有些不容易。她蹲在墙边的角落里,思考着自己到底要知难而退呢,还是迎难而上呢? 最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终于做出了决定,继续查。人的好奇心是一个很不好的东西,比如,如果陆宛之不好奇谢念安的事情的话,也就不会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惊呆了。 要么说陆宛之运气不差呢,她一路上躲着当差守夜的侍女小厮们,一路在府里的各个角落打转,最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发现了谢念安的身影。 他长得高大,老远就能看到一袭白衣,缓缓的踏进了一个房间,他关门的时候,警觉的来回看了看,陆宛之遥遥的从门缝里瞄见了几个红木书架,还有一个人。 只不过门缝太小,谢念安关门又太快,她没能看得清那人究竟是谁,只瞟见了那人的一只袖子。 看样子,像是一个女子。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刻意套了一套男装罢了,她的胳膊纤细,被男装包裹着,更显得瘦弱,骨架子这么小,一定是女子。 半夜三更,在书房里偷偷碰面,除了商量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陆宛之想不到第二个答案了。 她慢慢的挪,挪了好久,才挪到了书房外。靠近了以后,她才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几句话。那个女子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以前那么频繁的犯病了。谢念安默然,没有出声。 谢念安有病?陆宛之心里有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看着不像啊,况且朝廷官员若是有什么隐疾,也不会密不透风,总该有人察觉的,但谢念安这,好像根本没有人知道。 “我何时有病了?你见过哪个君王有病?”谢念安有些暴怒的吼了一句。 陆宛之有些吃惊,捂住了嘴巴。 第83章 陆宛之爬狗洞 声音是谢念安的,但这话……如此大不敬的话,居然能从做事从来滴水不漏的谢念安嘴里说出来,她着实是震惊了。 他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与平日的样子,真的,大不相同。继续听下去,陆宛之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她陆陆续续的听到了几个说话的前段,拼凑起来,简直惊掉了她的下巴。 谢念安一改常态,变得暴怒无常不说,说的话,更是让人难以置信。他话里话外,都认为自己是一国之主,拥有着最尊贵的身份,只是一时失势罢了。要么他是疯了,为自己编造了这么个虚无缥缈的故事麻痹自己,要么,他真的是某个亡国的君主。 显然,就目前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亡国的君主,能活到新朝的,历来登基的新帝,第一件事便是铲除后患,斩草除根。 况且大梁已经屹立了百年,经历了数十代君主,与邻邦征战也已经是早几十年前或者更早的事情了,谢念安不过二十来岁,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君王。 正听着,窗外突然跑来一只猫,调皮的爬上了窗台,一下打翻了花盆。花盆碎裂的声音惊动了书房里的人,登时,谢念安便疾步往窗户这边来。 陆宛之心想不妙,心里哀嚎,“猫儿啊猫儿,你何苦要这么坑我,我要是被发现了你也跑不了。” 下一秒,窗户被谢念安打开,那只猫儿打碎花盆也不逃,就坐在窗台上,一脸无辜。谢念安看到是一只猫,松了一口气,关上窗户回去了。 烛火摇曳着,映出两个人影在窗上。一男一女,看着倒还有些般配,如果不听两个人之间没完没了的争吵的话。 那个女子似是很愤怒,她好像很不满谢念安什么事一样,声音尖锐刺耳,不断的指责着谢念安。而他只是冷冷的回复,再没有刚才那副暴躁易怒的模样。 夜里凉暗,陆宛之听着屋里的动静,不由得觉得有些惊悚。不到半个时辰,谢念安已经换了两种不同的性格了,怪不得她用觉得,谢念安时常怪怪的。 给她送果子时,调皮欠打,但很贴心。日常议事时则是一副冰冷模样,要多冷有多冷。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疯癫暴怒的模样,他伪装的很好。 虽然她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但她依然有些难以接受现在的局面。 “就按你说的做。”谢念安冷冷的说。 “嗯。”那女子只答了这一个字,旋即,屋里便只剩下一个人影了。 陆宛之见状,伺机溜了出来,从狗洞爬进了东宫。为什么爬呢?这还是得归功于萧穆然。他美其名曰,怕有歹人翻墙进来,所以给墙头上都砌上了瓦片,根本没有踏足的地方。 也是好笑,东宫整日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如铁桶一般,还能需要个破瓦片?她心里明白的很,萧穆然就是为了不让她翻墙跑出去,为了不让她乱跑,真是煞费苦心啊。 陆宛之边爬,边骂萧穆然。 第84章 喂汤 她骂骂咧咧的爬,半个身子刚进去,就发现不对劲。一双脚站在她的手前面,那双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除了萧穆然,东宫里谁还能穿用金丝翻绣的鞋? 呸,真奢侈。陆宛之又一次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心里骂归骂,但当她仰起头看他的时候,自然换了一副谄媚的不能再谄媚的嘴脸。她都能想象的到,萧穆然视角下,她此刻的模样究竟有多舔狗。 人在狗洞中,不得不低头。陆宛之哀叹,安慰着自己。 萧穆然倒没说什么,只是一直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看样子,憋笑真的太难受了。 “……”陆宛之额头划过了几道黑线,很是无语。 “想笑就笑,不就爬了个狗洞么,至于让你乐呵成这样?”陆宛之嘴硬的挑了挑眉,道。 “噗嗤……”萧穆然放声大笑,竟是丝毫没有克制,陆宛之的脸面,彻底丢的干干净净的,捡都捡不回来的那种。 捧着热茶,窝在被窝,陆宛之想起来刚刚萧穆然肆无忌惮的笑,就觉得脑袋疼,有一股子怒气直冲天灵盖那种。 刚想罢,萧穆然便又端着一杯热茶进来了,陆宛之低头瞧瞧自己手里的杯子,又瞪大眼睛,看看萧穆然手里的热茶。 “喝不下了……”她拖着腔,撇撇嘴说道。 “不妨,你手里的先不喝了,这是给你熬的安神汤,喝点晚上睡得好。”萧穆然语气轻柔,像一团棉花,绒绒的包裹住了陆宛之一样。 “哦……”她还想试图挣扎一下,但发现无果,便乖乖的伸手接安神汤。 “别动,我来。”萧穆然柔声道。 陆宛之一愣,任他把她手里的热茶端走放下,又折回来,侧身坐在她床畔,小心的用勺子舀起了一勺汤药,吹了吹,才慢慢的递到了她的唇前。 陆宛呆呆的,就看着他,一动不动,眼睛里满是惊讶。 “张嘴,啊……”萧穆然学着大人哄小朋友吃药的语气,哄着她张嘴喝汤。 她一下回过神来,脸微微烫,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总之,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除了父亲外,再没有第二个男人如此喂她喝汤了,她心里痒痒的,有种很奇妙的关系。 自从两个人确定了心意以后,反而和从前变得不一样了。从前两个人见面就像炸毛的公鸡一般,互相看不惯,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才行,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两个人见面都有些客气,再也没剑拔弩张的吵过架。 就算和平相处,她也不觉得萧穆然是这种会耐心照顾人的人,他嘴巴毒,脸色臭,经常管着她,一点儿也不细心。 可现在,萧穆然亮晶晶的眼睛,就很让人心动。 陆宛之微微扬了扬嘴角,一口一口的喝着他喂的汤。最近她总是在忙,有些忽略了萧穆然,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 虽说是与他一起住在东宫里,但每日两个人都有事要忙,偶尔一起吃个饭都是奢侈。边关战事频起,身为太子,自然责无旁贷。于是千斤重的担子,全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她,则一心调查谢念安的事情,经常不着家,早出晚归的,两个人更少打照面了。 第85章 谢念安的身份 没过几天,萧穆然便上书,要求彻查谢念安的府邸。理由是,通敌叛国。 不知道萧穆然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言之凿凿,十分笃定的上了书,好像有百分百的信心确定可以扳倒谢念安一样。 皇帝没有意料之中的暴怒,反而很平静,一点不像君王知道臣子谋反震怒的模样。表情平和,像在听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臣子们个个都面面相觑,仿佛见了鬼一样。 当然了,揣摩君心,是最蠢的事情。没有人会做这么蠢的事,也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前途和项上人头开玩笑,所以个个都闭紧了嘴巴,没人敢提意见。 皇帝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见大家都默不吭声,他便下了自己的定论:由他亲自查。 没人反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下朝以后,萧穆然留在了殿内,皇帝面目表情。 “父皇,我有谢念安通敌叛国的实证。”萧穆然如是说。 “哦?什么实证?”皇帝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道。 “谢念安府里,有与西凉往来的通敌信件,更有即将要运出城的大批军械。”萧穆然有些愤然,说道。 “那你搜出实证再说,空口无凭。”皇帝有些淡漠,道。 “……”萧穆然还想说些什么,挣扎了半天,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是,父皇。”他冷声说道。 萧穆然转身退下,皇帝嘴角扯了扯,没说什么。 “怎么,准备怎么处置我?”一个声音从殿内的屏风后传来,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感情。 “你以为,我会如何处置你?”皇帝缓缓的问道。 “呵,我如何会知道,一个执掌天下的君王,会怎么捏死我这个小蚂蚁。”谢念安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我又能拿你怎么办?”皇帝有些无奈,声音有点沧桑。 毕竟已经年过半百,他头上已经有了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沟壑丛生,藏满了这半生的沧桑。 “是么,父皇。”谢念安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问道。 “你,叫我什么?”皇帝猛的睁大了眼睛,往前倾了倾身子,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 “呵。”谢念安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随你。”皇帝无奈,语气里竟然带了些宠溺。 门外的萧穆然吃了一惊,他做梦都没想到,谢念安竟然与皇室有这层关系。可他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自己有兄弟,小时候有几个哥哥弟弟,但都在很小的时候夭折了。 所以皇帝的众多子女中,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个皇子,其余的都是公主。 小时候他也好奇过,但他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有的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可如今,突然蹦出了一个叫父皇的人,他本就有些震惊,更遑论这人是谢念安。 若说平时,他必定是不信的。可听父皇的语气,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怕是真的。 这……竟然……萧穆然的脑子里嗡嗡的,乱的像一团麻。 他冷静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去查一查谢念安的真实身份了。犹豫了半晌,他还是没有去凤仪殿问母后,他就算问,怕也是问不出来结果的。 第87章 萧穆然的心结 “嗯?”萧穆然抬头,他像是没想到陆宛之会这般问一样,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雾。 “我说,你会不会生气,还有,会不会……难过?”陆宛之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问,慢慢的说了出口。 萧穆然没有说话,垂下了眼眸。他的眼圈红了红,低着头,陆宛之忐忑了半天,没有看到眼泪掉下来,才略略的放了放心。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萧穆然沉寂了半天后,轻轻开口道。 她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酸,不知怎的,更加心疼他了些。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甚至,整个大梁以后可能也会是他的。可他长这么大,身边的人那么多,竟然都没有人问过他,是否会难过。 她望着他垂着的头,眼睛里像进了沙子一般,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她往前靠了靠,站在他身边,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心难得,从来都难得。每个人都关心着他能得到的利益,和艳羡着别人得到的东西,每个人都那么忙,谁会有空关心你的喜怒哀乐。 陆宛之现在大概可以想得到,萧穆然从小到大是怎么长大的。皇帝并不疼爱他,对他只不过是对一个继承人的标准要求,从来都不掺杂父子情义。可他对谢念安的样子……萧穆然看到了,心里得多难受啊。 陆宛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安安静静的坐着,陪着他。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她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啜泣声,微乎及微,如若不是离得很近很近,她甚至都会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哭出来就都好了。她沉默,无言的安慰着他。她轻轻的捏了捏萧穆然冰凉的手,犹豫了半天,紧紧的握住了。 萧穆然的抽泣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他终于还是没控制住,哭了起来。男人的泪像干旱天气降雨一般不常见,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的创伤,恐怕就是这样冰冷的童年。 是啊,换了任何一个人,谁能接受的了呢?她也一直想不通,为何皇帝会如此不喜欢他这个唯一的儿子,难不成是因为谢念安?那既然这么喜欢谢念安,又为什么不给他皇子名分,又或是太子名分呢? 一个小小的尚书,放在朝中根本不算什么,偏偏他又仅仅是个尚书。陆宛之真的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她根本不能理解皇帝的所作所为。 仔细想想,其实他与皇后也算不得恩爱,只能算是和气,却没有夫妻之间的情愫。他只表现出来对皇后的尊敬,并没有一丝爱意。 也许,萧穆然的所有心结,其实都来源于皇后?她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出,马上摇了摇头。皇后不是一个坏心眼儿的人,她看的出来。虽然她并不算阅人无数,但与皇后这么久的相处,她真的觉得皇后是一个很温柔贤惠又有趣的人。 如果真的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那她隐藏的也太深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很多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了,她还是更愿意相信皇后是个好人。 “谢念安的母亲是谁?”陆宛之半天才抓住重点,想到了这个问题。 皇帝从来不会偏宠任何一个妃子,除了……栾平公主! 她有些难以置信,难不成,皇帝与栾平,还生了个儿子? 第88章 调查谢念安 萧穆然默然,安静了半晌,陆宛之才试探着问出了她的想法:“是……栾平公主?” “还不知道。”萧穆然顺口答道。本来垂着的头,回答完后,猛的抬了起来。他眼睛里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豁然开朗。 又是一阵沉默,萧穆然已经擦干了眼角的泪,重整了一下心情,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一副淡淡的,冷清的模样。 他抚了抚陆宛之的肩膀,示意她放心。随后转身离开了。陆宛之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萧穆然是去调查谢念安的身份去了。 不管结果如何,谢念安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此事已成定局。萧穆然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接受。 当然,皇帝只要一天没有揭破这件事,那这件事就可以假装埋一天。只不过以后对谢念安,更要多留几分心思才行。 一个皇子,不要自己的身份,着实不对劲的很。他既然那么得宠,就一定不会放过皇位这个世间所有人都艳羡的位置。 所以,可能其实不是他依附顾玄,而是顾玄依附他!陆宛之终于想明白了,怪不得每次都是谢念安这边自己动作,顾玄那边却什么都不做。 她原以为是顾玄为了撇清自己,刻意利用这个年轻的小尚书。现在看来,是谢念安根本不带顾玄玩儿。许多事情,他大概都没有无顾玄通气,这也就解释得通,他为何能在书院这种清水衙门活的惬意,又为何能在一夜之间成为尚书。 原来如此。 她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 陆宛之豁然开朗,不知道为何,她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担心,如果扳倒顾玄会波及谢念安,让他丢了性命。但这下她是不需要担心这事儿了,她更应该担心的是,有一天与谢念安站在了真正敌对的立场上。 接近他本身就是有目的不假,可相处下来,他如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除了精神分裂的时候,他冷漠疏离的样子很是讨厌,不过他活泼开朗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觉得世事弄人,其实他若不是皇子,是一个闲散的公子的话,那必定是一个十分好想与的人。就算脾气古怪,也不妨事。 可惜了……她惋惜。 …… 次日,陆宛之觉得口渴的很,传了红豆甜汤来喝。离月督促着她,不许她喝的太多,以防肚子不舒服。喝了两碗后,她还是想喝的紧,央求了半天,才得来了那么一口。 盯着离月手里的甜汤,她委屈的撇撇嘴,灵机一动,骗离月说,东宁来了。 离月回头,她刚想伸手把甜汤夺过来,就被东宁的声音吓了一跳,生生的和甜汤失之交臂。 “东宁向太子妃请安。太子殿下请娘娘过书房一趟,有要事。”东宁如是说。 陆宛之尴尬的收回了手,干干的咳嗽了几声:“现在?” “是的。”东宁拱手,回道。 “噢,好,那走。”陆宛之迈出了门槛一只脚,余光瞥见离月把甜汤放在了桌子上,心想着等会儿回来,一定要找个借口把离月支走,偷偷的喝完那几口汤。 书房今日的陈设变了变,书架挪到了进门不远处。“有点碍事。”陆宛之心想,倒也没多说什么。 第89章 红莲胎记 “来了。”萧穆然抬头,微微一笑,眼底有一层忧伤。 “嗯。”陆宛之答道。 一阵沉默,萧穆然低头写字,一笔一划,写了一个“皇”字。 “嗯?你是不是查到了?”陆宛之了然,大概猜到东宁说的是什么事了。 “你猜的不错。”他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已经表明了一切。 谢念安真的是皇帝与栾平公主的儿子,但当时的宫中秘闻,并没有传他俩还有个儿子啊,只听说有个女儿,也就是被弄出京城的公主。 虽然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但陆宛之还是觉得很奇怪。同父同母的兄妹,按理说长得该有些相似,可他俩长得,真真一点儿都不一样。甚至说,谢念安还有些皇帝身上的影子,眉眼之中和他有几分相似。 陆宛之没见过栾平公主,所以她不知道谢念安与她有几分相似,但她直觉,应该很像。 那个时候,她经常听府上的嬷嬷们聊宫里乱七八糟的事儿,东一句西一句听了不少。她隐约记得,当时栾平公主只产下了一个孩子,据说是个女孩儿。并没有人说是男孩儿,也没有听说过是双胞胎。 她突然想起来,当时有个嬷嬷宫里有亲戚,所以听八卦都是第一手消息,什么宫中秘闻她都能知道个七七八八,她当时好像说,栾平公主和皇帝的孩子,生下来以后,背上有一个酷似莲花的红色胎记,但不是十分确定。 除了接生的产婆,应该没人可以确定。但当时接生的产婆,和参与这些事情的人,都已经让皇帝送上了西天,一个都不留。 这种事情很正常,皇宫里的事情,若不想让外人知道,办法多的是,封口是最常见的。不论是多少人命,在皇权面前,都普通尘埃一般不值一提,为了皇家的尊严与脸面,滥杀无辜,从来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萧穆然,她怀疑谢念安的真实身份。这个传闻着实是奇怪的很,栾平公主突然冒出来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必定是假的。 萧穆然略微惊讶,他自己都没有印象的事情,陆宛之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他有些疑惑,定定的盯着她看。 陆宛之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但是并不想多做解释。她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盛卿禾,当初的盛卿禾还随着父亲在边关呢,对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况且,她从来都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这种宫闱的事情,更不会关心。 陆宛之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便闭了嘴。萧穆然看了半天,见她不想说话,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他相信她的话,所以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然那个孩子背后有红莲胎记,那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只要找机会看看谢念安身上有没有就行,这事儿,应该不难。 萧穆然微笑,陆宛之了然。他们两个逐渐默契,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但就是无条件的相信对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第90章 红莲胎记2 皇家狩猎是一年一度的大节日,所以宫中的达官贵人无一不参加。狩猎的木兰围场在京郊,每年皇帝都会在那里住上几天,好好的狩猎一场,与臣同乐。 今年也不例外,眼看里狩猎已经很近了,这是一个好机会。萧穆然开始盘算,陆宛之也觉得这个机会难得。 两个人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狩猎当天,煦日洋洋,君臣都十分欢悦,驻扎安顿好后,大家便都随陛下去围猎了。 谢念安的帐篷离皇帝的帐篷很近,从前十分避嫌的两个人如今倒是不再避嫌,开始光明正大的亲近了。萧穆然跟在随从的人中间,没往皇帝跟前去,本来想趁皇帝不注意,偷偷的溜走,但没想到,皇帝主动的把他叫到了跟前。 他简单的嘱咐了两句,都是要勤勉云云。萧穆然听着无味,这种话从小到大,他听了无数遍了,父皇每次见他都是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说。 终于,皇帝啰啰嗦嗦的说了半晌,才放他走。萧穆然寻了个借口,才逃离了。 刚刚在那儿被教育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谢念安并不在这群人里。但凡是来围场的臣子,就没有一个是有胆子偷偷行动的,他们侍奉的皇帝陛下,最恨臣子不收本分,结党营私。 曾经有两个官员,就是在围猎期间私相授受被发现,皇帝震怒,讲他俩处以了极刑。 念在他们在政事上勤勤恳恳,没犯过什么错误的份儿上,皇帝便给了他们个痛快,让他们到地底下在好好商量事儿。 朝中的官员被震慑的不轻,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结党营私,当然了,是明面上。 所以,在木兰围场,再也没出现过大臣私自行动的事情了。 但谢念安是例外,萧穆然甚至觉得,就算谢念安要弑君,他亲爱的父皇大人都不会眨眼睛的,还会拱手相让。 陛下对谢念安,可谓是百依百顺,宠溺的不行。萧穆然越想越觉得,他一定得把谢念安的身份查个水落石出。 他缓缓的朝谢念安的帐篷走去,远远的看见了烛光下摇曳的一个人影,是个男人。应该就是谢念安了。 他轻轻的掀开了帐帘,进去后才发现谢念安并不在外头站着,而是在屏风后。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屏风后去了。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看见了谢念安,准确的说,是正在更衣的谢念安。 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地上扔着的衣服十分杂乱,萧穆然定了定睛,才发现地上的衣服都沾染了些青草汁液和泥土。他没来得及细想,准备退出去的时候,谢念安的衣服突然退了下来,露出了他的背。 背上那朵血色红莲十分醒目,瞬间扎入了他的眼睛。萧穆然吸了一口冷气,他虽然一直知道真相,但亲眼看到还是十分震惊的。 果然,谢念安是了栾平的儿子。父皇怕只有对栾平的孩子才会像个普通父亲一般,关心他的一切,而不是控制他的一切。 萧穆然有些羡慕,更多的是悲凉与难过。但是还好,他还有母后。想到这里,他觉得,心里还有一丝慰藉。比起来谢念安从小都没娘,他幸福的多。 第91章 红莲胎记3 男女有别,萧穆然是从来没有见过纯安妹妹的胎记的,所以他的确不知道她身上是否有胎记,可谢念安身上这红莲胎记,已经表明了一切。 他看的十分清楚,是真的胎记没错,不像是伪造的。之前他派人调查谢念安,查到的东西都寥寥无几,是十分刻意的干净,现在想来,应该是被人刻意的抹去了许多。 想来,这一切,都与他的父皇脱不了干系。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能给谢念安最尊贵的身份,却不给,宁愿让他在民间受苦,他自己也心怀愧疚,对这个儿子心疼的紧。 这个念头,一直如同魔咒一样环绕着他,与陆宛之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是魂不守舍。陆宛之不解,奇怪的瞧了他几眼,敲了敲他的碗边他才回过神来,愣住了。 “怎么了?你今天吃个饭都魂不守舍的。”陆宛之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他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给陆宛之说,就打算搪塞过去。 “噢,那快吃饭。”陆宛之见他不愿意多言,也不勉强。 食之无味,心不在焉的吃了这餐饭,萧穆然便留在了陆宛之的房间里。陆宛之的脸烫烫的,从镜子里看,活像一只烫熟了公鸡,红的不行。虽然萧穆然不是第一次死皮赖脸的待在她房里不走,但从前不是笑嘻嘻的,就是耍赖皮,所以她很放心。 可今天,他沉默,严肃,冷淡。陆宛之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倒不是担心他会越界,谅他也不敢。主要是,她今晚上约了谢念安狩猎亭见,有要事相商。 现在这样,她怎么都是去不了的。她有些犯难,最终也还是没拒绝萧穆然。 夜里凉凉的,冷冷清清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心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萧穆然依然直直的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半晌,他轻轻的问:“我能抱你么?” 陆宛之一愣,她觉得萧穆然今天像换了个人一样,不正常的很。但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许久,对面的人都没有回应,她这才反应过来,夜里黑黑的,她点头了萧穆然也看不见。 她又认真的回了一句:“好。” 萧穆然的胳膊环住了她,呼吸声在她耳边很沉重。她有些紧张,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天有些怪怪的,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谢念安身上有红莲胎记。”萧穆然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嗯?”陆宛之一时呆住了,“什么?所以……”她没说下去,但她感觉到,黑暗里的萧穆然,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纯安公主呢?与谢念安是什么关系?”她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 萧穆然原本因为谢念安的事情就有些心烦头疼,如今听见陆宛之这倒豆子一般的问题,更觉得累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真相可能只有父皇一个人知道了。”萧穆然想了想,觉得这么说最中肯。 …… 两个人,满怀心事的熬过了一夜,第二天都是黑黑的眼圈,互相盯着对方憔悴的脸哈哈大笑。 一起失眠,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呢。 陆宛之哀怨的瞪着萧穆然,要不是他,她早就睡了美容觉了!何至于现在这般蓬头垢面的! 第92章 纯安公主进京 栾平与皇帝的丑事,当初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成了王公贵族,乃至宫女太监的饭后长谈。所以栾平死的那天,宫里的知情人,基本上也死了个七七八八。剩下活着的知情人,不是哑了,就是疯了,总之这件事遮掩的很彻底。 纯安公主名义上是容妃娘娘的女儿,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默认着她是栾平之女的身份。 从小到大,她凭借着这个身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她想要的,就没有皇帝不应允的。 这样一个千娇百贵的女子,最后被最宠爱她的人发配了出去,心里的滋味,恐怕是不好受。 陆宛之又想到了当初她就一直有的疑问,若是皇帝想保纯安公主,他完全可以保得住,让她好好的留在宫里生活,不必把她打发出去受苦,虽然发配的地方不是很差,但也绝对比不上宫里。 噢,原来如此!陆宛之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天灰蒙蒙亮时,一个侍女偷偷的从狩猎场跑了出去,将身上的信件交给了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 几天后,纯安公主便来信,称自己有要事,所以想要面圣,请求皇帝准许。 皇帝倒是没有表态,一副无所谓,与从前那个一脸宠溺的模样大相径庭。大臣纷纷反对,认为公主做出了那种丑事,风头刚过便回来如实不妥,有损皇家颜面。 就这样,在众臣的反对下,皇帝拒绝了纯安进京面圣的请求。 纯安那边没有再说什么,只领旨谢恩了。 一天傍晚,城门守卫的士兵老远就望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看着十分普通,并不惹人眼,可前面驾马的人,却是没人不认识——纯安公主的贴身侍卫,风千行。 风千行面色冷峻,一脸的杀气,驾着马车飞奔而来,丝毫不顾看守城门的士兵们,煞白的脸。 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拦,就算他们的头头儿在这,恐怕也没有那个胆子把公主拦下。 马车飞一般的进了城门,直奔皇宫而去。夜里行色匆匆,皇宫守卫戒备森严,宫女们提着宫灯,各司其职。 一个穿着斗篷的女子闪过了宫门,亮了一下自己的令牌后,看守宫门的人便放她进去了。 那个女子十分熟悉的跨过宫里的几道门,朝着皇帝住的地方奔去。 不一会儿,皇帝的寝殿亮起了灯,一个女子绰约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娇小可怜人。 “父皇,你还记得儿臣么?”纯安公主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皇帝冷眼,并不理会她。 “噢,对了,我说错了,我并不是公主,也并不是父皇的女儿,所以,我不能叫父皇,对?陛下。”纯安冷冷的说,咬牙切齿,带着些疯魔。 皇帝依旧不言语,他根本不屑于和纯安说话了,纯安的价值已经利用的干干净净了,给她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她却不知足,来皇宫找死。 此时的纯安公主,还不知道,她面前的皇帝心里所想。 第93章 纯安的真实身份 她神色冷漠,眼睛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和悲哀。一直依赖着的人,一直敬仰着的人,一直宠溺着自己的人,竟然对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她根本没办法接受,也不敢相信。 其实在她进京面圣之前,她一直是不信的,知道刚刚看见,站到皇帝面前,他那冷漠无情的样子彻底刺痛了她,一切不需要多言,她就明白了。 公主?呵,不过是有利用价值掩人耳目的棋子罢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从来不会带她去见她的母亲,她一直坚信自己是栾平公主的女儿,可他却从不许她去给栾平公主上香,一次都不准。 原来,他是怕心爱的人看到她这个冒牌货生气啊。 纯安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做了十几年公主,突然有人告诉她,她并不是公主,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那她是谁呢?她从何处来,又是何人的女儿? 一腔悲愤和疑问,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近似疯狂般,质问皇帝:“所以,我是谁?” 皇帝像是在犹豫,半晌才道:“你的父亲,是顾玄。” 纯安像被雷劈了一般,待在了原地,瞳孔震惊的放大了许多。 她,是顾玄的女儿?她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父亲顾玄,若当真如此,他怎么会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从小就沦为一颗棋子,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纯安的眼泪再也不忍住,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砸到了地板上。 她沉默的哭了许久,皇帝也没打断她。 “他为什么不要我?”纯安啜泣道。 “……”皇帝无言。 “我的母亲呢?”她继续问道。 “顾玄的前夫人。”皇帝回答道。 顾玄的前夫人,是他的结发夫人,早在他一贫如洗,一介布衣的时候就与他在一起了。在他飞黄腾达后,两个人琴瑟和鸣,也曾是一段佳话。 没过多久,前夫人便怀孕了,怀胎十月,生下来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是个女孩儿。 顾玄宝贝的不得了,十分喜欢,对这个女儿百依百顺。可好景不长,前夫人突然身亡,据说是夜里没看清路,一下子摔进了顾府的莲花池内,救上来以后,人就已经不行了。 过了没多久,顾玄便迎娶了现在的夫人,而那个女娃娃,也不知所踪。所以大家都骂顾玄是个负心汉,对妻女都如此,当真是无情的很! 故事里的女娃娃,就是纯安公主。她被送进了宫,当时正值栾平公主生产之际,众人虎视眈眈,都想让公主与她的孩子一并被除去。 所以万不得已之下,皇帝才想了这么个狸猫换太子的法子,把性别也换掉,才能彻底的掩盖住栾平与他亲生孩子的身份,顾玄自荐,把那个女娃娃给了他。 就这样,她才成了这大梁最受宠的纯安公主。听完皇帝讲的这个故事,她整个人身上都是颤抖的,一半愤怒,一半绝望。 这个故事里,顾玄就是个渣的不能再渣的纯人渣,对待妻子女儿都如此恶毒,偏偏她与他是血缘关系,所以她愤怒。 而她的绝望来自皇帝,她从小就知道,若皇帝打算了结了一个人的性命,就一定会满足的问题与要求。 第94章 棋子罢了 “原来,我竟然只是你们的一颗棋子罢了,亲生父亲,养父,都如此。世人只知道我跋扈,却不知我为何跋扈。又有几个人知道,我这娇纵的性子是您刻意而为养出来的呢?从小,您就教我,做任何事都要不择手段,也是您告诉我,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凡是我想要的,就一定要拿到手。”纯安绝望,眼泪蓄满了眼眶。 “我原本,就是一个笑话罢了。跋扈这些年,父皇你可还满意?是不是能看在父女一场的份儿上,赐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纯安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人生末路,突然顿悟。从她被送到宫里,成为棋子的那天开始,她的归宿就只有死路一条。她如此的张扬跋扈,远远配不上大梁公主的名位,只不过是顶着栾平公主女儿的名头,才活了这许久罢了。可她若是在某天死了,也就说明,栾平公主唯一的孩子没了,这样,就再也没人怀疑真正的栾平公主之子另有其人了。 恐怕皇帝心里,早就为她想好了最有用的死法。 皇帝依旧很淡漠,他不愿意与纯安再多说什么,甚至都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你,还没到死的时候。”许久,他才冷冷的吐出来几个字。 纯安原本泪眼汪汪的垂着头,听到这句话猛的抬起了头,不解的看着皇帝。 …… 萧穆然一大早便出门了,东宁照旧随行。这么急匆匆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陆宛之想到萧穆然那天脆弱的模样,有些担心。 人在不冷静的时候,总容易做傻事。何况,这本就是与他的伤疤有关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爱,原来如此。 谢念安对外的身份是,已故防御史谢坪石的儿子,官位不大,却足够他好好的在朝中立足了。谢坪石是个廉洁自律的清官儿,在任的十几年里,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是许多贪官恨得牙痒痒,却依旧很钦佩的人。 只不过,防御史这个官位,是一直久居在京城以外的封地的,回京的机会少之又少,大家只知道他有三个孩子,具体的都不是很清楚。 而谢念安是近几年才入的京,谁也不会怀疑的,他入京时谢家已经开始落魄,谢坪石也已经故去了。 所以谢念安究竟是在什么环境里长大的,谁也弄不清楚。他的过去就像是阳光下的阴影,好像触手可及可以看清楚,却总带着一层抓不到的暗纱。 皇帝果然把谢念安的过去掩盖的干干净净的,一点儿纰漏都查不到,但照目前皇帝对谢念安的宠溺程度看,他应该是不舍得让栾平的孩子离自己太远的,所以,有很大的可能,谢念安是在京城长大的。 “离月,帮我办点事。”陆宛之吩咐道。 离月点头,便退下了。 萧穆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一整天他都没有回来,一脸的倦意,瞧着胡子都长出来了。 “等会儿让你看个好东西。”陆宛之神秘的朝他做了个鬼脸。 “好。”萧穆然应道,随后便去更衣了。 晚饭时,陆宛之屏退了屋内所有的人,只留了她与萧穆然。 她推给了他一个木头盒子,看着很普通,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 但就是好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萧穆然皱了皱眉头,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第95章 平安锁 “眼熟么?”陆宛之问道。 “似乎……有些眼熟,但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萧穆然皱着眉头思索道。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母后,曾收罗到一只雕花十分精美的木头盒子,木头并不金贵,难得的是那上头的雕花,乃是当时宫里最厉害的雕刻师傅所做,天底下仅此一只。”陆宛之试图帮他回忆道。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萧穆然沉吟,肯定道。 “可后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再也没在母后那里见过这只木头盒子。当时我疲于每天的学习任务,也无暇多想那些。”萧穆然想了半天,如实说道。 “后来,那只木头盒子到了谢念安的手上,是你父皇亲手交给他的,里头装的是一只平安锁。”陆宛之继续说道。 “那只平安锁,与你的那只相差无几,只不过你的锁上是你名字里的然字,而他的则是单名一个昀字。” “你猜,我是在哪找到的这只木盒子?”说罢,陆宛之故弄玄虚,让萧穆然猜。 萧穆然摇摇头,表示自己实在想不出来。 “谢念安所在的那个书院里。”她静静的说。 萧穆然瞪大了眼睛,大梁一向有个习俗,刚出生的婴儿体弱,父母都会为他们打造一只平安锁,用一个木头盒子装好,在他生活长大的地方,挑一棵最好看的树埋下,以祈求上天保佑他们平安康健。 他原来的平安锁,是用一只金丝楠木的盒子装好,埋在了凤仪殿的桂花树下的,直到他成亲才挖了出来,代表他已经长大成人,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而谢念安尚未成亲,所以他的平安锁自然还埋在树下。 萧穆然一凛,他好像懂了陆宛之的意思:谢念安,其实一直都是在京城长大的。他一直都被父皇藏在书院里,怪不得,怪不得,一向对书院疏离客气的父皇,对书院突然十分重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父皇每年都会亲自去书院,他原来以为是父皇开始重视读书,原来……只是为了看谢念安…… 他心里闷闷的,他不明白,母后是他的发妻,与他携手度过了二十几年风雨,从他是太子的时候就陪伴着他,他的心里,就一点都没有动容吗…… 呵,他从来对母后都是客客气气的,礼貌疏离,从来不似平常夫妻一样亲密无间,而他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得到过父亲关心宠爱的人。 他一直都安慰自己说,也许是父子之间的爱就是深沉沉默的,不善言辞,却心里挂念。现在看来,都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罢了。他的父爱,全给了谢念安,啊不,是谢昀。 “我曾在父皇的寝殿里,见过绣着昀字的小孩儿衣服,我也曾见过父皇对着那件小衣服发呆,当时,我以为他是思念我的同胞弟弟,他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名字里也有一个昀字。”萧穆然苦笑,脸上尽是悲哀。 陆宛之静静的听着他的叙述,看着他回忆的脸,心里又难过又心疼。这些事情突然推给他,确实有些残忍,但他迟早都要面对。与其被打个措手不及,不如先做好反击的准备。 第97章 皇家往事2 据说,皇帝扬言废后的话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后,皇后只冷哼了一声,一脸的厌恶。随后便卸去钗环首饰,换上了一身素衣去了太后宫里,直直的跪在了太后宫外,自己请罪道,身为皇后,没能尽到皇后应尽的指责,愧对后宫前朝诸位,更愧对列祖列宗,所以自请卸去皇后重任,请太后娘娘另选佳人。 她一跪就跪了一天,太后几次让嬷嬷请她进去她都不肯,太后出来亲自扶也没有用,一副铁了心要被废的模样。太后看着心疼,便传了皇帝来问话。 皇帝一进门便被太后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瞧你做的好事!放着如此贤妻不要,偏偏要那狐媚子!若是寻常的狐媚子也就罢了,你,你偏偏!”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旁边侍奉的嬷嬷连忙上来拍了拍她的胸脯,为她顺了顺气。 若说太后从前对皇帝还有几分偏爱的话,现在就只剩着一丝断不掉的血脉情了。她从小望子成龙的儿子,竟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做出这等丑事,她几次反对都不成,生生的被伤透了心,所以不大再愿意管他的破事儿了。 可这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群臣个个上表反对,若皇帝一意孤行,只能惹得君臣离心。况且,舟筠本就是最适合做皇后的人,除了她,别无他人。 舟筠忍气吞声了这些年,一直对皇帝和栾平的事情充耳不闻,这次栾平小产皇帝迁怒她,才楞是让一个淡如菊的清净人气成这等模样。 “母后,您一向是不管这些的。”皇帝略略思考,回答道。 “呵,再不管,这后宫就要变天了。”太后冷笑,她越发觉得她这个儿子不像从前那般了,现在仿佛一个陌生人。 “……” 舟筠一直没说话,就静静的听着这母子二人争执,她听的久了,有些疲惫,也有些不耐烦。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皇帝和栾平的事情忍够了,所以才自请卸去皇后重任的。其实没人知道的是,她从来都不愿意做这个皇后,只因为她是前丞相之女,为皇帝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作为回报,太后把她扶上了皇后之位。 没人问过她是否想做,更没人问过她是否喜欢那个人。就这样,她被一顶轿子送进了宫,从此以后再也没能出去过,困在这深宫里,失去了自由。 舟筠一向就是个淡漠的性子,对什么事儿都不关心,但表面上却可以装的热络,知世故而不世故说的就是她了。太后当初不仅是因为前丞相舟越宁的功劳,还有她这么个性子,简直不能再适合宫里了。 若是不做皇后,她也许就在江南水乡,黄烟大漠,蜿蜒山林里寻着自在的日子过了,可这皇后的身份,就如同一个枷锁一般,牢牢的禁锢住了她。她一直在等今天这个机会,终于让她等到了,她压根就不怕废后,巴不得赶紧废了她,远离这恶心人的皇宫,眼不见心静。 自从做了皇后,她一点儿都不快乐,整日里郁郁寡欢,还要强装出贤惠端庄的模样,母仪天下。“真的,真的太累了……”舟筠听着母子二人没完没了的争吵,蹙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第98章 皇家往事3 从前她还没有如此厌恶皇帝,如今却一眼都不想见到他,躲着他走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她今日听到废后之事,一时冲动,才冲到了太后的宫里跪着。 她是不愿意做皇后,但只能她自己不做,皇帝随便塞个由头废后,却也是不能的。自古以来,废后就没有几个好下场的,她要的是全身而退,可不是把小命搭在这里。 撇下皇后这个名头,往后的日子随她怎么过都快活,所以她不管今日如何,都要让皇帝答应和离。 眼看着皇帝和太后的争执越发激烈,吵到最后,皇帝竟然拂袖而去,气哄哄的走了。空留她一个在太后宫里,这唱戏的主角儿都走了,她有些头疼,这出戏要怎么唱下去才好? 舟筠的脸色逐渐凝固,因为,太后开始哭了……就很离谱……堂堂太后,她的婆母,在她面前啜泣,她真的有些手足无措,虽说与亲儿子吵上这么一大架确实是伤心的很,但一向端庄爱面子的太后,竟然能哭的这么不顾形象……好,她有点崩溃。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怕是会怀疑她欺辱婆母,能令长辈如此伤心,实在是大不敬。她心里有些慌神,太后这么一流泪,她就知道,自己要玩完儿了。 出宫的事儿算是泡汤了,她想都不用想了,不仅如此,她还得好好的安慰一下太后,这样才能尽她儿媳的本分。 她现在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气,还不能发泄那种,不得不说,今天这事儿真是差点就成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安抚好太后,她才得以抽身回宫里歇着,别看太后上了年纪,哭起来真是一点也不逊色年轻人,反正,总之,就是让她一个头两个大就是了。 累了一天,舟筠倒头就睡下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来打扰她。反正她是这后宫之主,原也没有人敢来指责她什么。 …… 中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天传出了皇后怀孕的消息,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帝后不和人尽皆知,怎么,还能生出来个娃娃呢? 可十月怀胎后,皇后的的确确生出来个大胖小子,取名为萧穆然,意为温和恭敬的做对的事情。 而帝后,也不知怎么的,关系突然缓和了,至少相处的时候不再剑拔弩张,总算是和和气气了。众人都大跌眼镜,有好事者想尽办法打听内情,都没能打听出来,这也是许多人想知道,却怎么也不能知道的秘密。 这天底下,除了帝后二人,恐怕就没人知道这中间的个中曲折了。 总之,陆宛之费尽心思,才打听到了这些。了解了这些内情后,她才明白了,为什么皇帝和皇后总是一副相敬如宾,客气疏离的模样了,大概心里又疙瘩,解也解不开,索性就不解了。 这些内情虽然打听到了,但她知道,最重要最关键的细节她还没调查到。如果能查出来,帝后为何突然和解,恐怕许多谜团就能解开了。 可要调查这些又谈何容易,宫里知道皇家内情的人本身就少,再加上宫中的人一批又一批的更换了,知道的人更少了。况且,宫里的人都知道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要随便议论皇家的事情。这可是随时都会掉脑袋的。 陆宛之一时想不到突破口,烦躁的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才发现脸上贴的珍珠花钿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第99章 花楼偶遇 “嗯?”陆宛之低头看了看脚下,没有。这花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她觉得丢了东西很不舒服,所以在屋里找了又找。 找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自己去见过图雅拉,可能是丢在那里了。 自从图雅拉重新被关起来后,她便一蹶不振,大概,可能,陆宛之猜是与谢念安有很大的关系。有情人终成眷属都是话本子的美好期许,总不是谁都能得偿所愿的。 有的人,没有擦亮眼睛的时候,就容易被骗得团团转。比如这位堂堂的西凉公主,再不受宠她也是个公主,和亲也会有个不错的归宿,可她偏偏选错了路,为了谢念安把自己搞成这样,西凉回不去,在大梁被软禁,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可惜自己的珍珠花钿。“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安慰自己道。 重新贴了个珍珠花钿后,她开心了。准备出门逛逛,马上就七夕节了,街上肯定热闹的很。 出门换男装,简直不要太方便。花楼里的酒可是比酒馆里的好喝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上了美人身上的脂粉香,总之十分可口。 陆宛之溜出去后,常常会一头扎进京城的花楼里喝酒去,幸亏以太子妃的身份出门时,都要带斗笠和面纱,百姓朝拜时离得也远,所以没几个人真的见过她的真容。 花楼里的人熙熙攘攘,公子哥儿们怀里左拥右抱,搂着美人儿亲个不停,流水般的席面一桌一桌的上了上着,果然花楼还是热闹。 陆宛之心情大好,往楼上经常去的包间走去,准备好好的小酌几杯。 刚踏上楼梯,她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念安穿着一身水青色的长衫,显得他愈发挺拔了,像一棵竹子一样,身材颀长。 陆宛之并不想上前去打招呼,毕竟她女扮男装进花楼里喝酒不是什么光彩事,所以她打算捂着脸,偷偷的挪过去。 谁承想,她刚踏上去二楼一步,看到了谢念安对面站着的人,一时有点震惊。那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一脸的慈爱。皇帝居然,穿着如此平常的衣服,和谢念安来了花楼?! 陆宛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擦了擦眼睛,重新看了一遍,是真的,不是幻觉。她觉得不是皇帝疯了就是她疯了,这种烟花地界儿最不安全了,他居然敢来,真是舍命陪儿子啊。 这下,她真的要偷偷的溜走了。在这种地方和皇帝碰见,真不是什么好事情,为了避免尴尬,她决定今天还是不在花楼里喝酒了,随便找个酒馆小酌几杯算了。 陆宛之刚一抬脚,身子还没转过去,便听到后头的人进了旁边的房间,“吱呀”一声,两个人都进去了包间里。 紧接着,花楼里的一个姑娘也进去了,从里头传来了阵阵嬉笑声,勾起了陆宛之的好奇心。她想不通今天皇帝和谢念安唱的是哪出戏,单单为了姑娘来?不大可能。后宫佳丽三千人,任凭陛下选择,何至于来这种地方寻欢,何况……还带着自己的亲儿子…… 第100章 花楼偶遇2 “皇帝……玩儿的这么花的?”陆宛之陷入了沉思,这种东西,不会遗传?萧穆然以后老了,不会也这么荒唐? 她的思绪被拉出了好远好远,满脑子都是萧穆然以后的样子,各种猜测,各种幻想。 呸呸呸,她突然晃过神来,自己站在在偷听,居然也能跑神儿,真是越来越不想话了。 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小,乐声和嬉笑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静的声音。 陆宛之有点好奇,她直觉,现在里面一定不寻常,她隐隐觉得,和政事有关。 没一会儿,几个姑娘端着酒和果盘儿进去了,一个接一个,进去了好几次。陆宛之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妙招。 进去的姑娘们个个都用面纱遮着脸,根本看不出来她们的容貌,陆宛之偷偷的溜进去她们更衣的地方,换了一套和她们一样的装束。 端着果盘,提着酒,她施施然的进了房间里去送东西,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桌子,皇帝坐在正位,谢念安坐在下方的左侧,和他们一起进去的姑娘立在旁边,弹着琵琶,吟唱着小曲儿。 他二人不言不语,沉默着,一个两个都端着酒杯,瞧着杯子里的酒沉思,好像遇见了什么难题一般。陆宛之放下东西后,不敢多停留,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房间里转了几下,才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 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但是也不算白进去了一趟,她刚刚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很适合谈一些私密的事情,并且那个弹琵琶的姑娘,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她像是个练武之人。 寻常女子弹琵琶手是绵软柔弱的,曲子里也是尽诉衷肠,而刚刚那个女子,手指刚劲有力,与男子的手指力度不相上下,不是练武之人,绝对不可能练到这种程度。何况,她选了一个十分柔美的曲子,却弹出了一种征战沙场的英姿飒爽的感觉,绝对不寻常。 这样看来,他们今天这个局,不像是她刚刚想的那样。应该是借着花天酒地,商议些重要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那个弹琵琶的姑娘退了出来,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什么。 “看来,是谈成了。”那个姑娘退出去后,走路有些轻盈,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她应该就是今晚皇帝父子二人要见的人。 果然,那个姑娘出来没多久,皇帝和谢念安才不慌不忙的出来了,两个人谈笑风生,若不是陆宛之知道他们在谈事的话,还真的会以为他们刚吃完花酒。 满面春光,满脸春风,真是不错。陆宛之轻笑,她若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调查出来。 从这父子二人的行为来看,这个花楼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来去都十分熟练,这个花楼,应该就是他们经常要来议事的据点。 那么,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这么隐私的地方才能商量呢?并且只有皇帝和谢念安,没有别的朝臣,这件事,很不对劲。 她忽然想起了刚刚弹琵琶的姑娘,应该是在这花楼里一直住着的,这就好办了。她微微一笑,往后院去了。 第101章 纨绔公子和美人 花楼里的后院,通常是姑娘们练习曲子,下人门做杂事的地方。刚刚抱着琵琶的那名女子,仿佛就是往后院去了。 陆宛之光明正大的去了后院,反正她一副男儿装扮,顶多会被人当做好色的登徒子罢了,谁也想不到她是女儿身,还是太子妃。 后院里装扮的很不错,种着的几棵树修剪的十分整齐,树枝上还挂着几串铃铛,风吹过来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很是悦耳。 廊下站着几个小丫头,正自顾自的忙着浇花,打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整个后院给人的感觉很文雅清净,不像花楼,倒如同书院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位姐姐,不知道你是否看到了一个抱着琵琶的姑娘过来?”陆宛之轻轻走过去,探头礼貌的询问道。 “嗯?你找她做什么?”那个小丫头回过头来,略微有些警觉,盯着她的脸看。 陆宛之没想到一个做洒扫的丫头竟能如此警觉,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回答道,“刚才在楼上,无意间听到那位姑娘的琵琶曲子和哼唱,声声入耳,字字入心。所以特来寻她,想与姑娘认识认识。” “噢,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明眏姑娘从不接外客,公子还是请回。”小丫头语气和善,字里行间却是斩钉截铁的冰冷。 “那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成为明眏姑娘的入幕之宾呢?”陆宛之穷追不舍的追问。 那个小丫头用看疯子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才有些不屑的说道,“自然是明眏姑娘自己愿意了。” 陆宛之了然,如此下去,她今天怕是很难见到这个叫明眏的女子了,所以,她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她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从前萧穆然经常念叨的一句诗“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虽然她在诗词上的造诣不高,但是这是句情诗,她还是知道的。要是这都听不出来,她可真的就白看那么多戏文了。 有一阵子萧穆然整天怅然若失的,草纸上写满了这句诗,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萧穆然是爱慕上哪家姑娘了,一副爱而不得的凄惨样子。她心里还暗暗的笑话过他。 谁承想,最后她才发现,萧穆然写的这句诗的对象是她自己,真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明眏姑娘,不知道可否赏脸一见?小生不才,对姑娘一见倾心,心潮澎湃,再难平复……”陆宛之张口就来,胡说八道了一通,也不管用的成语句子对不对,总之,是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 对面的丫头瞧着这个脑子不太好的公子,皱了皱眉头。看着陆宛之的穿着,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她恐怕惹不起。但这种纨绔子弟的样子,着实很招人烦,她给了陆宛之好几记眼刀,都没能阻止的了她。 “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穷追不舍?说了明眏姑娘不见外人就是不见,怎么阴魂不散的!”小丫头鼓了鼓勇气,没好气的朝陆宛之喊道。 第102章 偷听 第二日,陆宛之如约又来到了花楼,这次她长了个心眼,刻意沾上了一小撮的胡子,看着更像男人些。幸亏昨日自己坚持用折扇挡着脸,要不然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今日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进来了。她暗暗窃喜,忍不住夸自己聪慧。 刚刚得意了没多久,她便体会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谢念安真是阴魂不散,日日都来这花楼里,年轻人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她低声吐槽了一句,悄悄的溜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里。 虽说她可以粘了个假胡子,旁人认不出来她,可谢念安没少见她,只怕这种小伎俩是瞒不过他的,若是被他认出来了,那可就坏事儿了。她躲着躲着,不由觉得心烦,好好的计划,竟然又被谢念安打断了,真是烦人!此时的陆宛之还不知道,等会她会更崩溃。她一直躲在门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直听到谢念安与一个年轻男人进了包间后,才松了一口气,打开了门,探头探脑的来回看了看。确认安全了才出来。“呼~”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先出去躲躲,等谢念安走了她再去找明映,不然等会儿万一被抓个正着,那麻烦可就大了。 她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明映弹唱小曲儿的声音,八成,又是谢念安在议事,可这次是跟谁呢?还是陛下?她有些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陆宛之轻轻钻进了旁边的房间里,把耳朵贴在了墙上,但无奈这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了,她是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连刚刚的小曲儿都听不清楚了,她没办法,只得重新出去,畏畏缩缩的,扒在窗户边听着里边的动静。 她听了半晌,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十分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听那个情景,应该是屋里只有三个人:谢念安,明眏,以及那个年轻男子。 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隐约听出来,两个人的对话并不和谐,似乎有什么分歧,互相都不愿意妥协一般。陆宛之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清楚,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吸了一口,轻轻的放到了窗户纸上,戳了个小洞。 透过那个小洞,她清楚的看到了屋里的情况。谢念安坐在昨天的那个位置,明眏坐在正中间弹着曲子,轻轻的哼唱着,对于他二人的对话恍若未闻,自顾自的瞧着自己的琴,婉转的唱着曲子。 陆宛之眨了眨眼睛,只看到了坐在上座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玄青的衣袍,身姿挺拔,看着便是气度非凡的模样。她暗自感叹,真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 她一边想着,一边盯紧了那个人,倒不是因为别的,她纯粹想看看这个人是谁,顺便想看看他的脸,是不是和身姿一样卓越。 过了好一阵子,那个人都没有转过头来。可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让陆宛之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您是否还记得陆丞相一家的事呢?”谢念安勾了勾嘴角,冰冷的笑了笑。 “怎么?”那个年轻男子问道。 “当年那个惨案,原本是可以避免的,我想你比谁都还要清楚。”谢念安继续道。 “所以呢?”年轻男子不带任何感情,似乎并不想和他过多的讨论这个话题。 “所以,这个案子,望太子殿下,永远铭记在心,陆家的那些亡魂,若是知道他们死于太子殿下手中,不知道是不是会怨恨,还是会无悔呢?”谢念安带着嘲笑的语气,不屑的瞧着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就不用你多虑了。”萧穆然转过神来,也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 陆宛之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她有点无措。那个年轻男子竟然是萧穆然,谢念安说的是陆家灭门的事?他说,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可听他的意思,与萧穆然好像脱不了关系…… 她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走出花楼的了,回到东宫后,她便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昏迷了好久。昏迷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她看见萧穆然冷眼旁观,本可以避免灭门的陆家无一人生还,她还看见,陆家灭门的背后主使,有萧穆然。她一直以为真正的主使是顾玄,他为了取而代之丞相之位,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的。 可现在,竟然告诉她,这是萧穆然做的。她竟然,爱上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陆宛之整个人都快要撕裂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她看见陆家全家上下,都凄惨的死于御林军的刀下,他们说,要给他们报仇。 还有萧穆然,冷漠无情的看着这惨状,陆宛之的心,像被刀剜了一块一样,生疼。她不停的喊着父亲母亲和弟弟,求他们不要走,不要把她一个人撇下,最终还是没留住…… 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渗进了枕头里。离月在一旁心疼的看着,拿手帕不停的给她擦着眼泪,自己的泪水也在眼睛里打转,最终没忍住,大颗大颗的掉落了下来,滴在了陆宛之的脸上。 自从太子妃回来以后,她就精神恍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人都呆呆的,不说话不吃东西,晚上便开始发热昏迷,把她吓得不轻,急急忙忙去请了太医。 太医说这是急火攻心,所以导致的昏迷。太子妃有心病,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他们也只能开些退烧的方子给太子妃服下。至于太子妃什么时候能醒,他们也不知道。 离月担心的一夜没睡好觉,她在陆宛之身边守了一夜。期间陆宛之嘴里几次嚷嚷着,父亲,母亲,别离开。她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以前太子妃也如此过。 从陆宛之晕倒开始,她就派了小丫头去禀报太子,但是过了一夜,太子都没有出现,小丫头说她没见到太子,但书房是亮着的,东宁把她拦在了门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便把她赶走了。 离月有些生气,太子竟然不管太子妃的死活,真是负心汉! 第103章 信物玉佩 离月守着陆宛之守了一天一夜,她才悠悠转醒。陆宛之刚睁眼,就看见离月趴在自己的床边,和衣而眠,小脸儿憔悴了不少,想来她是为了自己。她轻轻的挪了一下胳膊,怕把离月吵醒,但离月还是醒了,她一醒来看见太子妃睁着眼定定的看着她,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你吓死我了呜呜呜”离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陆宛之目瞪口呆的,又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离月的场景,也是这般,她刚睁眼,这个小丫头就哭成了个泪人儿。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她以后的岁月里,为她忙前忙后,对她似亲人一般,真心相待。她亦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这么一遭,想必又把她吓得不轻。 她有些虚弱,无力的抬了抬手,轻轻地揉了揉离月的头发,安慰她道:“别哭啦,我这不是没事嘛。” 离月抽泣着,肩膀一抖一抖的,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她一直盯着地上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陆宛之看到了,浅浅一笑,“放心,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离月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她只是乖巧的把药端过来,侍奉陆宛之吃下,便立在旁边了。突然,沉默了一阵的离月有些生气,对陆宛之说道:“虽然,我不应该说小姐和太子之间的事情的,下人议论主子的事情都是要受罚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让小姐被欺负,所以,就算小姐等会儿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都认了。”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小姐你昏睡过去这么久,我都被吓坏了,便差了院里的一个小丫头去禀报太子殿下,可谁知太子殿下竟然都没有露面,就让东宁把她打发了回来,这一天一夜,他都没来看看您,我,我替您气的慌,前几天还上赶着来找,现在您生病了昏睡不醒,他就躲起来不看露面,就像个负心汉,和戏文里唱的负心人一模一样“ 离月越说越生气,眼看就要说的不成样子了,陆宛之连忙打住了她。 “无妨,他是太子,自然有他要做的事情,你看你,气坏了自己怎么办?”陆宛之努力的挤出了个微笑,“离月,你莫不是忘了这是哪儿?我知道你心疼我为我着想,可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能再说了,会惹麻烦的。” “嗯,离月知道了。”离月噘着嘴,小声的说道。 陆宛之把离月支了出去,说自己想吃城南的玉兰芙蓉糕,离月一听,便马上出去买了。只留下她自己在房间里,她静静地靠在床边,又想到了她在花楼里听到的话。若陆家之事当真与萧穆然有关,她定是不能放过他的,可他怎么能与陆家的事有关系呢,陆宛之心里翻江倒海,难过的紧,她不知道,若真的调查出来萧穆然是陆家的仇人,她应该怎么办。 听离月刚刚说的意思,她昏睡这么长时间,萧穆然竟然都没来看,她心里更是凉了许多。 也许她一开始就想的过于简单了。顾玄至多是为了丞相的位子,可却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可皇家的事,就另当别论了。她现在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或许有必要查一下,陆家灭门前的那一段时间里,萧穆然都在做些什么了。还有谢念安,他当初为什么拜入父亲门下做学生,放着好好的帝师不拜,当真十分可疑。 也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很大的阴谋。 她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始思考以后应该如何调查,想的差不多了时,离月也刚好提着玉兰芙蓉糕回来,她心满意足的吃了几块芙蓉糕,准备出去转转,躺了这么久,身子骨都僵硬了。多出去转转,有益身心健康嘛! 她换了身衣服,提了一壶茶往花苑里去了。夏天一向是个适合观赏风景的季节,满池的荷花竞相盛开,十分夺目。 “这么好的天气,真是少见。”陆宛之捏着几撮鱼饵,往池里扔去。大片的鱼儿哗的一下都聚集了过来,争夺着那一点点鱼饵。 人有时候过的,还不如鱼呢。陆宛之笑,有多捏了几撮扔进了池子里,抢夺鱼饵的鱼儿们,争先恐后,把水面翻出了几朵很大的浪花。 陆宛之盯着那些鱼儿,突然有了头绪。要想钓鱼,就必须有鱼饵,只有拿出最有诱惑力的鱼饵,才能钓的住最大的鱼。她眼睛一转,一计上了心头。 她差人悄悄的给妙云递了消息,让她在陆家满门的祭日,去替她烧几张纸钱,帮她做些她现在做不了的事情。陈妙云回话让她放心。 祭日很快就到了,陈妙云去约带着祭祀用品前去,在陆府门前烧了许多纸钱和祈福经书,她静静的在那儿待了一会儿,让随从的小厮把门前的落叶清了清,青苔去了去,收拾了一番才离开。 这次生病让她突然回想起来,父亲当年似乎与柔然的一位王爷交好,那位王爷来的不多,但她依稀记得,那位王爷给了父亲一枚玉佩,好像是说,那枚玉佩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暗卫的信物,那些暗卫遍布许多地方,擅长做任何事情。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父亲早就把那枚玉佩藏了起来,她都只见过那一次,也不大记得清楚了。 父亲从未用过那支暗卫,直到死都没有。她觉得,那枚玉佩,或许有可能才是陆家灭门的真正原因!若是皇室忌惮暗卫的力量,或者想要夺走暗卫的支配权的话,一切好像就说的通了。 她不明白的是,那个柔然王爷究竟是谁,为何要赠与父亲如此贵重的东西,父亲又为何从来都不用呢? 谜团重重,她只能先把玉佩的事情查清楚,才能明白这件事情与陆家到底有多大的关系。盛卿禾和陆家没有什么交集,犯不上每年都去烧纸烧缅怀,她自然不方便去,拜托陈妙云去是唯一一个办法,也是调查玉佩的唯一一个办法了。 第104章 夜回陆家 陈妙云祭拜完毕,留下了那几个收拾打扫的小厮,命他们里里外外的要把这里打扫干净,不许敷衍了事。就这样,那几个小厮留在了那儿,陈妙云带着丫鬟离开回府里了。那些小厮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在陆府门前打扫,将陆府周围的一圈都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因着自家小姐并没有规定要什么时候打扫完,所以几个人为了偷懒,硬是在那里收拾到了天黑都没回去。 其中有一个小厮,绕着陆府扫了一圈,绕着绕着,他便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小厮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偷懒去吃酒了。 消失的小厮偷偷摸摸的从陆府的角门侧翻了进去,墙有些高,那人很是费劲的爬了进去,塑性这个小角门旁边有一棵歪脖子柳树,正好把这里挡住了,也刚好能借助这棵柳树进去。 翻进来后,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用脏脏的袖子抹了把脸。白皙的脸颊上抹上了几道灰灰的印子,倒真像是个小厮了。陆宛之满意的甩了甩袖子,往自家正堂进了。 当年陆家被灭门后,这座宅子便充公了,只不过皇帝一直没有赏赐给人,所以一直空着,里头的东西也没动过,大约是嫌晦气,总之,一切看起来都如同从前那般,只是添了许多萧瑟罢了。 她苦笑,愁肠百结,难过和悲凉又占据了她的心。许久没有回来过,从前日日待着的家,竟再难回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强忍着彻骨之痛,进了正堂。 她记得正堂有个摆古董的架子,上面陈列了各式各样的古董瓷器,父亲一向喜欢收藏这些玩意儿,母亲也纵着他,七七八八零零散散竟收了一架子。 她想先看看,那枚玉佩会不会在这里。架子上的古董瓷器一样不少,静静的陈列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都没发现长得像玉佩的物件儿。也许是在密室?她心想,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密室她去过,里头除了有一些书以外,什么都没有。如此重要的东西,若是换她,一定不会往密室里放,越藏越容易被找到,反倒是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她和父亲的脾气很像,所以她笃定父亲一定不会把如此贵重的东西放进密室,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玉佩就在正堂里。 陆宛之来回翻了翻,连椅子桌布底下都没放过,这……都没有。她挠了挠头,眼睛看向了架子上的古董,她想了想,还是把椅子搬了过来,踩上去探着架子,挨个看古董瓷器里是不是会有玉佩。 挨个摇了一遍后,还是没有,都是空空的,她有些泄气。到底会放在哪儿呢?她百思不得其解,顺势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突然她灵光乍现,想起来父亲曾经叮嘱过她,无论怎样,发生什么,都要她携着梳妆台上的一盒首饰,不管走到哪儿都要带上。 原先她以为父亲是怕她以后会缺钱花所以刻意叮嘱她要带上这些首饰傍身,现在想想,可能会有别的意思。 她虽然没再首饰盒子里见过玉佩,但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她看到了她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房间,还是那么熟悉,挂着她最喜欢的帘帐,摆着她爱的小玩意儿。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个红梨花木的首饰盒子,这个盒子是父亲送给她的,没有另外几个紫檀木的精美,但是简单大方,她还算喜欢。 盒子里只装了一些寻常首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把里头的首饰倒了出来,借着月光仔细的辨认着,没有玉佩。她有些迷惑了,这玉佩,它究竟能放在哪里呢? “叩,叩……”陆宛之思考着,手指不自觉的在首饰盒子上一下一下的轻叩着,发出了响声。 陆宛之瞪大了眼睛,这响声,听起来,像是中空的盒子一般,莫不是这里头还另有玄机? 她刚想把这盒子拆开来看看,就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也许是觉得宅子里不会有人来,所以那人并没有可以放轻脚步声。 听声音,像是要往书房去,她屏住呼吸,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又慢慢远去,一直到那人走远,她才蹑手蹑脚的揣着盒子,准备出去。 她蹲在门后,听着那人开了书房的门,又关上,这才轻轻的推开了一点门缝,十分警觉的看了看没人后,她才从门缝里挤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溜走了。 从陆府出来后,她把小厮的衣服脱掉,露出了里面套着的一身男装,随手抓了抓头发,她便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刚刚潜进去陆家的人究竟是谁,听那人走路的样子,像是个男子,并且不是第一次进陆府了。恐怕也是为了玉佩而来,那这人,极有可能是谢念安,或者萧穆然。 究竟是谁呢?她略略有些后悔刚刚没有一探究竟,可转念一想,若真是他俩,撞上了不免尴尬,若不是他俩的话,万一打不过跑都跑不掉。 还是命重要,陆宛之坚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还是要惜命。她疾步飞奔,很快回到了东宫。 刚一踏进门,离月就跑了上来,委屈的埋怨道:“小姐,刚刚太子殿下来找你了,我告诉他你在沐浴,才把他挡下,要不然他进来发现你不在,就露馅儿了。需要他的时候不来,不需要的时候偏来,真是……” 没等她话说完,陆宛之就及时的打断了她,“好了好了……”按照她对离月的了解,她恐怕下一句又要说些什么大不敬的话了,搞不好还要啐萧穆然一口。这丫头跟着她久了,好的没学,净学了些坏毛病。 “辛苦你了!萧穆然没有发现?”陆宛之捏了捏离月的脸,问道。 “没有!”离月昂着脖子,得意的说。 “那就好。”她突然想到,离月说萧穆然刚刚来找她,那陆府里的那个人,就不可能是萧穆然,排除了他,就数谢念安的可能性最大了。 她觉得过几天有必要再去一次,看看究竟到底是谁,又在找什么东西。 第105章 发现玉佩 “萧穆然来找我做什么?他说了么?”提到萧穆然,她心里总是难受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冷了下来。 “没说。”离月回道,语气里隐约还能听出来些怒气。 “哦……”陆宛之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句。 待离月出去给她取吃食的时候,她才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首饰盒子掏了出来,放在手里把玩。“究竟会藏在哪儿呢?”她盯着眼前的盒子,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头绪。 罢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辛苦劳动了半天,饥肠辘辘的,填饱肚子最要紧。吃罢收拾了一下,陆宛之早早地就上了床,她窝在床上,研究着手里的首饰盒。也许这个木头盒子又什么玄机呢? 她翻来覆去的打开又合上这个盒子,想起来那会儿在陆府时,她用手指敲着盒子,听着像是中空的。陆宛之觉得还是要拆开来看看比较好,她爬起来,找了一个铁做的小老虎摆件儿,轻轻的砸向了首饰盒。 砸了没几下,首饰盒子便被砸出了一个小洞,陆宛之有些欣喜,继续砸了几下,盒子果然是中空的,在首饰盒子的底部其实是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夹层的,她努力的把盒子的中空拆了下来,果然发现了一个裹着绸布的玩意儿。 看样子,是玉佩的模样。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小心翼翼的把裹着的布摊开,一枚精美的黄玉玉佩映入了她的眼帘。 “看着,似乎是要找的那块。”她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毕竟她只见过那么一次,还只是无意间看到的,并没有刻意的去看它究竟长什么样子。但能被藏这么隐蔽,很有可能就是那枚玉佩了。 她放在手里来回翻看着,诚然是没看出来这么一块黄玉玉佩与普通的玉佩有何区别。成色一般,雕刻工艺还算不做,但也算不上绝佳,只有那一条龙刻的栩栩如生,极为精美。 等等,龙?她突然一怔,能拥有带龙纹玉佩的,只有国主。难道,当初那个王爷其实是柔然王?她有些难以置信,但也觉得并非不可能。 她虽然不知道柔然与陆家的渊源,但从小到大,她见过不少柔然好吃好玩的东西,那时母亲告诉她,是以为很好很好的叔叔送给他们的,她那时候小,只知道欢喜,并不关心究竟是谁送的。 陆宛之又仔细的看了看玉佩,决定把它藏好,不能被别人找到。她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地方来放,放好以后,她回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了个清爽的好觉,所以第二天陆宛之醒来时觉得身上十分轻松,昨日的疲累已经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动力。 吃过早饭,她闲来无事,准备去练练字画。自打成了太子妃,需要写字描画的场合太多了,她总不好一窍不通,丢人是小,万一得罪了皇帝,她的小命有可能也就不保了。 这一条命捡来的不容易,还是得好好珍惜的。再说大仇未报,她现在甚至连真正的仇人都不敢确定了,更得留好青山,以待来日。 “技多不压身嘛……”陆宛之瞧着自己写的那很树枝一样的字,努力的安慰着自己。 今天外头没有好天气了,一大早就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惹的人愁肠万千,下雨天太影响人的心情了,更影响人的食欲。陆宛之如实是不喜欢这样湿哒哒的天气,去哪里都不方便,若不是如此,她恐怕也不会这么安分的在房间里练字画。 说起来,她也有些日子没见萧穆然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这段日子萧穆然本来就忙,她上次偷听到谢念安与萧穆然的话后,也有在刻意的在避开他,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若有朝一日,她与他真的站在对立面上,她恐怕,只能选择陆家。 算了,不想了,人生苦短,若整天只为这些烦心事忧伤,那过的多不快活。陆宛之安慰自己一向很有一套,她不再想那些烦心事,专心的挂着一朵垂头莲花。 她画画一向都不喜欢用水彩丹青,一来是她水平不够,用的色彩多了反而显得俗气,二来是她更喜欢简单素雅的画作,经久不衰,这三来嘛,她一个刚入门的画手用彩色水墨,岂不是浪费?综合来看,用普通的笔墨是最好的,她可以提笔就画,方便的很。 “叩叩……”几声敲门声传来,她抬头看向门外。萧穆然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立在门口用手叩着门,眼睛直直的瞧着她。 陆宛之没想到萧穆然会这个时候来,一时怔住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怎么?太子妃创作的如此入神,都舍不得请我进屋喝杯茶?”萧穆然故意逗她发笑,调侃着说道。 “怎么会,进来。”陆宛之这才反应过来,让他进来了。 离月撅着小嘴,不情愿的给他上了一壶碧螺春,皮笑肉不笑的奉完茶就退出去了,临出门还给萧穆然翻了个白眼。 萧穆然不明所以,他前两天就察觉到离月对他突然有了敌意,只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何。但思来想去,总归是绕不开陆宛之的,所以他今日特意来看看,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让这主仆二人看见他就跟看了瘟神一样,一脸的苦大仇深。 “近来可好?”沉默了半天,萧穆然有些尴尬的问道,但此话一出,他只觉得更尴尬了。 陆宛之斜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能吃能喝能睡。”简单粗暴,一个字也没有浪费。 这下萧穆然彻底傻了,他如实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陆宛之一向那么话多的一个人,如今与他说话都是仅此一句,绝不多说,语气里还藏着些许的怒气。 “你……脸色不太好?”萧穆然又问了一句更尴尬的话,他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给粘上。 “怎么?不好的不太明显?”陆宛之没好气,语气冷淡,话语强硬的怼了他一句。 明知故问!还不如不问,听了就生气! 第106章 刺客 “怎么了?”萧穆然还是如木头疙瘩一样,单纯又天真。 陆宛之瞧着他这幅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正巧,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东宁就脸色凝重的进来了。他拱手对萧穆然道,有要事需要禀报。 萧穆然或许是看陆宛之不开心,不想离开,他便摆摆手,示意东宁直说。 “刚刚抓到一个刺客,企图蒙混过关进入东宫,被我拦下了。”东宁神色凝重,禀报道。 “人呢?”萧穆然也不惊慌,淡淡的问了一句。 “被我用绳子绑了,李二他们几个看着。” “若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就问。若不能的话……”他的意思很明显,傻子都听得出来什么意思。 “是。”东宁拱手退下。 过了半个时辰,东宁又来了。这次他是来汇报刺客的情况的。 “是前朝一位旧臣之女,当年被人所救,侥幸存活,乔装打扮了许久,只为混进来刺杀您……”东宁说着说着没声音了。 “哦?想刺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不知名的旧臣之女,为何要冒着这等风险,来刺杀我呢?”萧穆然反问道。 “还没问出来更多,那刺客,就服毒自尽了。”东宁脸色有些难看。 “我猜,她的毒就放在牙齿上,咬碎了直接升天。”萧穆然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一下一下,不知为何,听着十分阴冷。 “是。”东宁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说话了。 “哼,你知道该怎么处理。”萧穆然冷哼一声,一副了然,却懒得多说的样子。 东宁退下去处理这件事了,房间里很快又只剩下了陆宛之和萧穆然两个人。 “吓到你了吗?”萧穆然用温和的声音关切的问。 陆宛之摇了摇头,低头不再看他。 陆宛之看的十分明白,是啊,他明明心里城府都深不可测,是个杀伐果断的太子,可在他面前却看着一直都是人畜无害的单纯样子,也许他真的爱她,可若是他真是害陆府满门的凶手,又或者他知道了她其实不是盛卿禾,而是罪臣之女时,他会不会也如同今日一样,冰冷无情的吩咐东宁把她处死。 她陷进去了一个怪圈,一个不敢相信任何人的怪圈。她刚对萧穆然打开了一些心门,现实就告诉她,这人与她有仇。 真是戏剧性呢!陆宛之苦笑着,把头埋的更低了。 突然,她被揽进了一个怀抱里,还是熟悉的木梨向,淡淡的,很好闻。 “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许久,萧穆然才问道,他的语气很温柔,像春天里的微风一样,不急不躁。 陆宛之在他怀里左右拱了拱,不说话。 “你不想说也罢,只是有心事了,或者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了,一定要告诉我,好吗?”萧穆然有种哄小朋友的感觉,满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陆宛之沉默半晌,才轻轻的答了一句,“好。” 萧穆然依旧揽她在怀,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两个人静静的抱着,都不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宛之竟倚着他肩膀睡着了,睡着的模样很是乖巧,萧穆然看着那张小脸儿,满是宠溺。 第107章 重回陆府 一个月后,陆宛之终于又寻到了机会,重新回了一趟陆府。虽然她并不确定那人今天还回来,但碰一碰运气,说不定就遇上了呢。 夜里朦胧月色,与那日一样。不同的是陆宛之早早的的就蹲在了房顶上守着,盛卿禾若是知道自己的小身板儿有朝一日还能上房顶蹲着,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能生生给气活了。 陆宛之趴在房顶上,百无聊赖的数着瓦片。就当她数到第536片瓦的时候,一个黑影闪了进来。看来,她今天没白等啊,运气好真是一等一的过人之处。 她竖着脑袋,悄悄的探出了头,那个人一身夜行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今日月色尚好,恐怕难发现的很。看着样子,身材修长,像是那天瞟见的那个。 顺着阁楼下来,陆宛之躲在了暗处,只悄悄的露俩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还好,小时候没少来父亲书房捣乱,所以对这里还是十分熟悉的。 她刚藏好,就听见那人的推开门进来了,一阵来回乱翻,依旧是毫无收获。 “蠢蛋,就是把陆府翻出来个底儿朝天你都找不到玉佩。”陆宛之心里吐槽道,这货真是有毅力,还不死心。 那人翻了一阵儿,好似泄了气一般,突然拉了椅子坐下来了。陆宛之不解,偏了偏脑袋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刚侧过头,就看到了那个人摘下了蒙面的面纱。 隐约能看出来他的轮廓,白白净净,五官菱角分明却又带着几分柔和,是谢念安。 果真是他。陆宛之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她推测大概率是谢念安,他的身份如此不简单,那他的目的恐怕更让人意想不到。 陆宛之瞧他入了身,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旁的书,发出了声响。谢念安听到响声,十分警觉的抬头看了过来,陆宛之有些慌,现在的地点时间,可不算是个见面的好时机啊。 谢念安一步一步的靠近,陆宛之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压抑,她正在思考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谢念安十分警觉的踱步走过来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仔细的翻了翻,都没发现有人,这才放下心来,也许是今夜有风,吹动了书页,才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他转头回去,既然又没找到,只好无功而返了。 待谢念安走后,陆宛之的嘴巴才被人松开,她浑身僵直,不知道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很是紧张。 幸亏那人拽了她一把,躲进书柜和墙的夹缝里,这才没被发现。 不等她问话,那人便自我介绍了,“同行?”他先是如此问,陆宛之听了一愣。 “什么同行?”她不解。 “噢,那看来不是,”那个人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些遗憾,“我不过就是一个小毛贼,平日里总爱偷点值钱东西罢了,还当你这么个小丫头也是同行呢!没意思!” 陆宛之一头雾水,这个人到底打哪来的?!不过看样子他对她并无恶意,反倒是救了她,便稍稍留了几分客气。 “你来这里干嘛?”她瞧着眼前这个长得十分端正的男子问道。 这年头,做贼都不需要蒙面了么?还是仗着自个儿好看,万一失手被抓卖卖美色能保一命?她如实是不懂这个贼是如此做的这么不称职的。 看着五官端正,脸颊瘦长,挺标致的小伙子居然是贼,她不禁感叹:委屈了这张面皮了! “我自然是偷东西喽!难不成我半夜来这儿踏青来?”那个小男孩不屑的回答道。 “偷什么?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好好的小公子不做,偏偏做个小偷,真是奇怪。”陆宛之上下打量了这个男子一番,总结道。 “这你就不懂了!劫富济贫,乃是我盗圣的宗旨!”他有些得意的指了指自己。 “哦。”看样子是个脑子不太好的小朋友,罢了,陆宛之觉得该回去睡觉了,反正也知道黑衣人是谢念安了,任务完成。 “哎,你别走啊!”陆宛之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小贼给拽了回来。 “又干嘛啊小贼?”陆宛之有些不耐烦,扭头问道。 “这位姐姐,不知道你可知道,如何出去?”小贼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陆宛之无语了,“你怎么进来的?” “尾随那个夜行衣进来的啊,他每隔三两日都要来一次,我还以为这里头有金山银山呢,结果谁知道道除了书以外,再没别的了。”小贼的语气里,竟还有些委屈。 “……”陆宛之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就这样,那个小贼拽着她的衣袖,跟着她除了陆府。 她才不信一个单纯的小贼会去陆府呢,谁都知道陆家被抄家灭门的事情,偷东西不去官员富商的府上,偏偏来一个荒了的宅子,鬼才信! 出来以后,她不欲多言,只想赶紧回家,她的身份实在不便暴露。 “哎……姐姐……”小贼又喊住了她。 “又怎么了……”陆宛之有些烦,很不情愿的站住了。 “不知姐姐叫什么?来日我好寻姐姐。”小贼倒很是乖巧。 她着急脱身,便随口想了个名字应付:“栀和。” “好。若是下次寻了姐姐,可要记得报恩噢!”小贼调皮的冲她做了个鬼脸,扭头便走了。 陆宛之本来想跟踪他的,但夜实在深了,贸然去跟着他恐怕会有危险,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什么都不十分了解的时候,去做这种无脑送死的事儿可不是她的作风。 以后自是还有机会遇到的,当务之急是先回家补觉去! 她匆匆忙忙的往家回了,全然没能注意那小贼旁边多出来一个人。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显得他更消瘦了。 “一切顺利。”小贼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轻松。 “她没发现你的身份?”披着披风的人问。 “哼,怎么可能,我是谁!”小贼得意洋洋的自夸道。 披风男弯了弯嘴角,往陆宛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带着小贼也离开了。 霎时间,一切都恢复了安静,街上只有月光与微风相互作伴,彼此摇曳生姿。 第108章 出使柔然 陆宛之觉得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远远不像她从前想的那么简单,陆家灭门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朝堂之争,向来都波云诡谲,阴谋诡计多的让人难以想象。 今晚那个小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深夜潜进陆家又有何目的?他又为何无缘无故的药救她?这些问题一股脑儿的冒出来了,想的她头痛,这个小贼,必定不简单。 她头疼的厉害,不欲多想便沉沉睡下了。连日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头疼,却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疼法儿,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也总是晚上睡前头疼,正好可以倒头睡下。 次日清晨,陆宛之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饭,还想着昨天的事儿。 谢念安没找到玉佩,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想别的法子,就算把陆家的宅子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得到。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块玉佩究竟有什么来头,她才能想好下一步的对策。 玉佩,既然与柔然王室有关,那必定是要从柔然王室那边探一探了,可是,这大梁与柔然山高路远,怎么样才能找到机会呢?陆宛之犯了难,这可不是上东街跑西街那么简单,她觉得这事情怎么一件胜一件的难,若不能得知玉佩所藏的玄机,那她也许就不能查出来陆家灭门的真相了。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这份孝心,竟给了她一个顶好的机会。 柔然王大婚,给大梁派了喜帖,皇帝下了旨意,派太子与太子妃同去参加,以表重视。 真是天助我也。陆宛之心里高兴的很,她总算有机会看看那个与父亲关系交好的王爷究竟是谁了。 柔然不比大梁,柔然人虽然没有西凉铁骑那般整日里在大漠里奔波,却也不是大梁这种中原地带,他们是草原上的儿女,有豪放也有柔情。 大梁与柔然的关系一向交好,井水不犯河水,两国相安无事了几百年,所以陆宛之他们此行,也不过是卖柔然王一个面子。 草原,她还从未见过呢。倒是小时候听娘亲讲过,每次娘亲讲起草原的时候,眼神里总是有光的,她好像对草原很熟悉一样,也许那里有她很多美好的回忆。 不过,娘亲是中原人,她是知道的,又如何得知草原上的事情的呢?她突然觉得自己对父母的了解都太少了,他们的过去,她好像一点儿都不知道。 此次去柔然,她一定要弄清楚,陆家和柔然之间的渊源,以及玉佩背后的故事。 柔然王婚期将近,他们急匆匆的准备了准备,一周后便启程了。路途遥遥,陆宛之备了许多吃食,尤其是出了京便再也吃不到的,她陆陆续续的囤了许多,萧穆然也不说她,任她随便来。 大梁到柔然的车程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他们一路上半赶路半游玩,倒也长了不少见识。陆宛之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京城那一小片土地,如今出来了才感慨天下之大,竟如此热闹繁华,京城里的那些玩意儿和这外头的天地比,到底是无味了些。 原来外头的天地如此广阔美好,怪不得戏文里的少年少女们都爱游山玩水走江湖呢!果真潇洒肆意,让人心情舒畅! 行至大梁与柔然的交界处时,他们在一家客栈暂时停留一晚,休整休整第二日才好直接进柔然。 因为他们一路上都伪装了身份,打扮成了普通人家的公子小姐,所以并未用什么奢华惹眼之物,一路上也不容易惹人注意。 春来客栈是家小客栈,但方圆几里内,却也找不到第二家客栈了,这交界处有些不太平也是正常的,依然少有行人在这里逗留。他们的马匹需要休息,不得已在这里委屈一晚。 夜里,萧穆然和陆宛之同睡一个房间内,虽说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可两个人却隔了十万八千里,陆宛之恨不得贴墙上去。萧穆然知道她最近总有意躲着他,也不故意讨嫌,乖巧的睡在床边。 两个人和衣而眠,陆宛之认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干脆睁着眼望着床上的床幔发呆。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她警惕的竖起了耳朵,像是有人在戳窗户纸一样。 她轻轻的翻了个身,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情况,却发现萧穆然正好睡在床边,挡的她严严实实的。无奈,她只好趴在了萧穆然的身上,往外伸着头看。 窗户纸被捅破了,一根竹管伸了进来,外头有个人影正吹着什么烟往里送,大概率是迷药,陆宛之灵机一动,蹑手蹑脚的爬了下床,找了一个防水的鹿皮袋子,轻轻的包住了竹管的另一端。 待那人吹完迷药,她把鹿皮袋子收紧,扔在了一旁。看来今夜是不平静了,她想着,完全没注意床上躺着的萧穆然。 萧穆然也是睡不着,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假寐,结果没一会儿便听到了窗外的动静,刚想起来看看时,陆宛之就爬到了他身上,他整个人便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陆宛之把袋子放下重新躺了上来时,他才又睁开了眼睛。 早就听说这边不太平,没想到竟然让他们遇到了。不知道为何,迷药吹进来后许久,屋外的人都没有进来,这倒是让屋里的两个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房间里的钱财?那又为何要对他们下药呢? 虽然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陆宛之也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总是没错的。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两个人终于推门进来了。 他们蒙着面,但在月光下还是能看的清楚几分,像是店里的掌柜与上茶的伙计,原来这店竟然是个黑店,打家劫舍的土匪窝啊。 陆宛之心里骂了几句,但后悔也已经无用。那二人倒也不啰嗦,直接奔着房间里的几个箱子去了,他们大概以为迷药已经用上了,所以在屋里肆无忌惮,把箱子挨个打开翻了个遍。 “看着普普通通的,没想到如此富庶。”伙计高兴的错了搓手。 “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普通的再不济也是有家底儿在的,看他们今日出手的阔绰样子就知道不是寻常家庭。”掌柜的奸诈的笑道。 第109章 柔然都城 二人正准备把箱子搬出去,过于得意忘形,丝毫没注意身后人的动静。陆宛之趁其不备,一脚踹了上去,萧穆然反手把鹿皮袋子套在了那两个人的脑袋上,他们挣扎了几下便不动静了。 果然是上好的迷药,见效就是快。看来这两个蠢贼也不是特别的蠢,直到等一会儿再进来,以确保房间内的人被迷药迷晕过去。 陆宛之拍了拍手,这才反应过来,萧穆然也是醒着的。“你……什么时候醒的?”她迟疑了半天问道。 “刚刚。”萧穆然挑了挑眉,眼珠子一转顺口回答道。 “噢。”陆宛之不再多言。 “早就听说这地界不太平,没想到竟劫到了我们头上来。”萧穆然思索着说。 陆宛之觉得有些蹊跷,他们一路都很低调,与普通百姓没什么分别,怎么就招了贼呢?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被盯上的。 她刚打算去看看是不是箱子出的纰漏,就看到了掌柜的和伙计手腕上的刺青,一个鱼头的标记,看来,是有人盯上了他们,有意而为之。 “你知道什么人身上有鱼头刺青吗?”陆宛之转身问萧穆然。 “鱼头刺青?是千云阁。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据说只认钱不认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价钱,便能让他们做一切事情。” “这两个人是千云阁的人?”萧穆然有些惊讶。 “嗯,他们手腕上各有一个鱼头刺青,想来就是你说的千云阁了。不过,这迷药也是暂时的,还是要想办法处理这两个人才是。”陆宛之严肃道。 “不必了,这二人怕已经了断自己了。”萧穆然面无表情。 “嗯?为什么?”陆宛之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凡是千云阁的人,若任务失败,都只有死路一条,他们都是死士,做了杀手本就是搏命讨生活,任务没完成,自然就会自杀了。”萧穆然给陆宛之科普道。 陆宛之壮着胆子摸了摸那两个杀手的脉象,确实已经没了。 听萧穆然对千云阁的介绍,这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拿钱办事的杀手组织罢了,可他们竟然只吹了些迷药进来,只要钱财,有些难以置信。他们背后的雇主为何要这么做? 她觉得此事甚有蹊跷,必须要调查清楚才行。而萧穆然则不以为然,确认那两个人死了以后便回床上继续睡觉去了。 “查不出来的,千云阁做事从来不留痕迹,安心睡,他们从不在同一天做重复的任务,今夜失败了便不会再来了。”萧穆然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陆宛之起了戒心,堂堂太子对一个江湖组织知道的如此清楚,怕是不大对劲。 “听说过喽,皇位继承人的必修课。”他闭着眼睛,随意的说。 “你就不好奇雇主是谁,又意欲何为么?”萧穆然冷着脸,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想啊,”萧穆然没有迟疑的回答道,“但不是现在。”他又接了一句,说完便翻了个身,彻底睡下了。 瞧着萧穆然的样子,陆宛之觉得他好像知道这件事背后的雇主是谁,也可能仅仅是在怀疑,不能确定。 罢了,夜都这么深了,还是睡觉比较要紧。陆宛之不欲再多钻牛角尖,也爬上床睡下了。 萧穆然听见她的动静,勾了勾嘴角,也没再多言。 一觉到天亮,陆宛之睡得一点儿都不踏实,她生怕再有人来,半梦半醒的熬了半宿。而萧穆然就不一样了,睡得十分舒爽,早上起来看着精神了许多。 东宁一早便带人把那两个歹人的尸身给料理了,一行人收拾了收拾,又上了路。 进到柔然都城后,陆宛之才发现,原来这柔然也不算是茫茫草原,街上的熙攘热闹劲儿也不比京城差多少嘛! 路边的房子与大梁有些许不同,颇有草原特色。街上到处都是卖羊奶和烤肉的小贩,弥漫的香味儿直往路过的人鼻子里钻。 原来这就是柔然啊!陆宛之感叹,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对一切都很好奇。 她这幅模样尽收萧穆然的眼底,他略带宠溺的看着她,真是一个小女孩儿,看见什么都新鲜。 “停车。”萧穆然吩咐道。 陆宛之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他,他也不答话,只是笑。 待东宁一会儿提着东西递给她时,她才明白萧穆然为何要停车。东宁提了一壶羊奶和两条羊腿回来,递给了陆宛之。 想必是他刚刚看见自己盯着那卖烤羊肉的小贩看,以为自己想吃才让东宁去买的罢。陆宛之如此想道,心里稍稍有了一丝松动。 她递了一只烤羊腿给萧穆然,萧穆然摆手不要,她只好收了回来。 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吃的过不去啊!萧穆然不吃拉倒,反正他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爷,想吃什么没有,饿是饿不死的。 陆宛之也不顾什么形象,啃起了羊腿。不得不说,这柔然的烤羊腿与中原的做法完全不同,他们做的鲜香无比,保留了羊肉最嫩的感觉,真可谓是上品! 啃完了两个小羊腿,她心满意足的擦了擦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真没想到刚进柔然都城便吃到了这等美味,也不知道这柔然王婚礼上的喜宴水准会不会有这烤羊腿的水准高。 总之,可能是因为这两只羊腿的缘故,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宛之对萧穆然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不再是爱答不理的冰冷模样了。 很快,他们便行至了使者所居住的客栈外,门口有许多柔然士兵把守着,查验过了他们的请帖后才将他们放了进来。 如此一来,客栈门口便有多了一道把守,大梁随行的士兵也列在门口看守,互相不干扰倒也和谐。 萧穆然与陆宛之的房间在二楼,相邻的房间是随行的人员,这一间客栈里,只有大梁使者一拨人住。 柔然王把各方势力分布在了不同的客栈里,既能防止他们相互勾结,更能防止各个势力之间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来。 毕竟是来吃喜宴,闹出些不好收场的事情也怪难看的。 第110章 王城路遇小公子 既然如此,这间客栈想必还算是安全。陆宛之放心的上楼补觉去了,连日奔波,她都没能睡个好觉,如今总算到了目的地,她也能好好的歇上几天了。 一觉睡下去,陆宛之只觉得浑身舒爽,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她伸了个懒腰,这才看见天已经黑了,看这时辰,怕是已经到了吃完饭的时候了。穿上鞋子下楼时,她才注意到萧穆然竟然不在房间里,碍着太子妃的身份,她与萧穆然不得不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多了,也就习惯了。 不过,这好端端的他能去做什么呢?若说是为了不打搅她睡觉,她是头一个不信的,他没有再她睡觉的时候捣乱已经很烧高香了。自从她有意疏远他以来,他就变着法儿的来她面前找打,不是这样捉弄她就是那样戏耍她。算起来,除了那次他正儿八经的问她缘故外,她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罢了,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从小她就知道,自古皇家就没有单纯无辜的人,只不过胜者为王罢了,在那种环境里,活着就代表着要斗争,无谓旁人牺牲。 虽然命不由己,但踩着别人骨血铺着的路往高处走的人,也必将摔个粉身碎骨。 想了这许多,她神色黯然,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没能查出这背后的真相,真是废物。此行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调查清楚那块玉佩的来历和用处,旁的,都不重要。 她整理了一下,才姗姗下楼。刚站定,萧穆然便推门进来,身上带着一些灰尘,呛的陆宛之咳嗽了几声。 “你没事?”萧穆然关切的问,却也没上前来。 陆宛之抬眼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他看着风尘仆仆的,像刚从什么风沙大的地方回来一样,柔然是草原上的游牧国家,又正值炎夏,哪来的这么大风沙?她低下头瞥了一眼他的鞋子,鞋帮上泛着淡淡的草绿色,看来他应该是去草原上了。 按道理说,萧穆然这么谨慎的人,不管去哪回来都不应该是这副模样,狼狈不堪。他现在的模样倒还真是有几分反常。 “你干什么去了?”陆宛之面无表情,漠然问道。 “出去了一趟。“萧穆然答道。 见他并不想说,陆宛之也不勉强,转身吃饭去了。萧穆然向东宁使了个眼色,东宁便抱着一个包裹上楼去了。萧穆然坐在陆宛之对面,瞧着这一桌子吃食,打趣道:”这么多吃食,可还合我们小吃货的意?“ 陆宛之捏着一只鸭腿往嘴里送,含糊不清的言语了一句,他也没听清,也没敢多问,与她一起吃了起来。 柔然的吃食大多以肉食为主,蔬菜水果在这儿比较难保存,所以价钱自然高,寻常百姓吃得起烤羊,却未必吃得起瓜果蔬菜。所以他们的桌子上能有这么多的蔬菜水果,足以彰显出柔然王的出手有多阔绰。 吃完饭,陆宛之觉得有些积食,变相出去走走。萧穆然说不放心她,让东宁派了两个侍卫跟着,陆宛之婉拒了。萧穆然只好作罢,只偷偷的让两个侍卫跟着,别被发现。 想不到这柔然的夜景也是如此热闹,陆宛之还以为这里的百姓们都住在草原上,居无定所呢。原来是她坐井观天了,柔然夜里的街上其实与大梁的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比京城的人鱼龙混杂了不少。地处偏僻,人员本就难治理,加上又有许多流民,所以看着更萧瑟些。 流年不利,受苦的最后还是百姓。柔然这些年并不算富庶了,往年还能风调雨顺,牛羊满群,可近几年不知为何,天气愈发的古怪起来。要么就是连年干旱,要么就是冰雹满地,这样的天气致使草原上的许多牧民成了灾民,有一大半活不下去的灾民都涌入了都城讨饭吃。 柔然王倒也不驱逐这些流民,可也没见有什么救助。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对这样的事情麻木了。 “姑娘小心!” 陆宛之正感叹着百姓疾苦,一时没顾得上注意街上的情形,只听到一个男子喊了这么一句,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一辆马车朝着她飞奔而来,那马好似发了疯一般,她抬头看见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下意识的闭眼,再睁眼后,她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而那匹发了疯的马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姑娘,你没事?” 陆宛之循着声音,看到一个偏偏少年朝她走过来。他穿着一身白色衣袍,只有衣领是红色的,颇有雪地里的一点梅的韵味,眼睛也是一双多情的丹凤眼,正灼灼的看着她。 陆宛之红了红脸,倒不是因为见到这位公子不好意思,而是她感觉自己好像不对劲,算算日子,八成是葵水来了。真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她略微尴尬的朝那位小公子笑了笑,道了句谢后只想脚底抹油开溜。可谁知她刚转过头,就有一只手拽住了她的一角。 她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回头一看,又是这位小公子。 "又怎么了?“她哭丧着脸问道。 “你的簪子掉了,喏。”小公子朝她笑了笑,把簪子递给了她。 陆宛之再次道谢,随后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位小公子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可是究竟在哪见过呢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想起来,若真的见过,这等清秀的小公子她不会记不得的,可脑子里确实也记不起来。也许是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她默默的安慰自己。 回到客栈,她躺在床上休息,脑子却没停下来,今日冲撞她的那辆马车,看着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能在这王城里如此的,必定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今日之事,她竟没能等到事主,也是神奇。 想必这事主,根本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那今日救他的小公子伤了那匹马,岂不是 陆宛之猛地睁开了眼睛,心里暗道不妙! 第111章 柔然国师 她只顾着自己溜了,竟然没能及时想到这一层,那小公子惹了这事,又岂能全身而退! 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匆匆忙忙的穿上鞋子就往外跑,还未能跑出客栈,她就顿住了脚,若对面的人她也惹不起怎么办?转了转眼睛,抬头看了看萧穆然议事的房间,她犹犹豫豫了半天,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抬脚就走了。 自己惹的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若果这点小事自己都处理不好,以后怎么继续在这世界上走下去呢。 她不顾自己抱恙,穿过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几位行人差点相撞,道了声抱歉后继续往前跑,到了那个小摊子前,她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却没停住,来回找着哪位小公子。奇怪,就这一小会儿,不会已经被抓走了!她哭丧着脸,这下罪过可真的大了,上哪儿救人去啊! 还好她聪明的脑袋瓜子没有离家出走,她拽着刚刚看热闹的小贩打听刚刚她溜走后的情形,这才知道,刚刚差点把她送去见爹妈的马车竟然是柔然国师的座驾,而那位救她的小公子则在她溜走后,被国师的几个手下带走了。 作孽啊!陆宛之虽然初来柔然,却也听说了这柔然国师的事情。柔然连年天灾,身为国主的柔然王自然心急如焚,又是开仓放粮食救济,又是发钱救助的,在这种连年的灾害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不在根本上解决问题,流民便永远不会有正常的生活。 于是,在寻遍法子都无果后,不知是谁向他谏言,或许应该找一个会风水的人来祭祀一下,也许会有转机。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破罐子破摔心态,柔然王便答应了。 这位国师来了不久,就使得柔然最干旱的草原降下了一场甘霖,如此,百姓们都将她奉为神一般,柔然王也大喜过望,把她封为了国师,特许她住在皇宫里,并自由出入。有了这件事傍身,那国师便日渐骄纵起来,听说本来就是个冷淡无情的性子,在此以后更是颇有几分心狠手辣的味道。 国师有次出行,用了只有柔然国主才能用的车辇,依仗更是比柔然王还足足多了十二个持扇的侍女,这架势,自然让百姓们议论纷纷。许多大臣碍于柔然王,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的憋在心里,偏头不看就是了。偏偏有一位大臣,刚正不阿,对这种有违祖制纲常的事情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他得知此事后,三番四次的上折子劝说柔然王处置国师。 那柔然王开始对他的折子不予理睬,大概觉得他过几天便能放弃,可谁知那名大臣像着了魔一样,也不顾柔然王铁青的脸,一次又一次的上折子,最终惹得柔然王大怒,勒令他闭门在家思过。而这件事中的当事人——国师大人,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在柔然王庭里来去自如,柔然王一个字都没有说过。许是那位大臣已经知道了王上的想法,自知国师不会得到惩罚,一怒之下竟然撞死在了王庭外。 此事一出,大家本以为国师该受到雷霆之怒了,结果呢,依旧是一根汗毛都没损伤。可怜那个撞死了的大臣,用自己的性命死谏都没能让国师得到她应有的惩罚。 自此以后,王庭中的大臣们更是再也不敢多言,生怕自己哪天也落个这样的下场。这位国师在柔然更加的跋扈,坊间都传言道,这国师其实是山林中的鬼祟,化作了人形来到了柔然,把柔然王给蛊惑了。论起来,宁愿得罪王上,他们都不敢得罪这位国师娘娘。 虽然不知道传言的可信度有几分,可这样的人物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人人躲着走的国师,被一个毛头小公子打死了一匹马,想来一定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的。 ”大叔,这国师在哪住啊?她刚刚带着那位小公子往哪边去了?“ 陆宛之决定把那个小公子救出来,就算暂时救不出来,去探探情况也是好的。 那个大叔给她指了指方向,告诉她国师的住处后,便不再多言。 “多谢。” 按照大叔的指路,她很快就找到了柔然的王庭。与大梁的皇宫不同,柔然的王庭更具有草原上的特色,她藏在一根柱子后面,盯着守卫的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悄无声息的进去。 正巧,一辆马车过来,像是运了许多东西一样,车上的马夫招呼守卫过去帮忙,那两个守卫犹豫了一下,听到是国师的东西后,立马跑了过去。 真是天助我也!陆宛之趁着这个空档,快速的溜进了王庭的门。 这王庭,原来竟是国师当家,真是可笑,守卫为了国师擅离职守这种荒唐事恐怕也只有在这儿才有了。陆宛之倒是对这位国师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能做到如此?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柔然能在柔然王的统治下还未破败,祖上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她边走边嘀咕着,虽说着王庭没有大梁的皇宫大,可找起人来也并不容易,她头一次来,完全不知道哪是哪。路上来往的侍女不少,却没有一个看她一眼,她想,这王庭的侍女这么热爱自己工作的么,这么投入。转了好久,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往哪边去,无奈只好拉住了一个侍女,向她问了问路。 “这位姐姐,不知道国师住在哪里啊?国师在街上看上了我家的衣裳,特让我来给她量体裁衣,可我蠢笨,竟在这偌大打的王庭里迷了路,还望姐姐指点。”她十分真诚的盯着这个侍女的眼睛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那个侍女本来不欲和她多说,但耐不住她不松手,不耐烦的指了指前面那座摆满了花的房子,让她往那里去。 陆宛之这才撒手放她离开。没想到这国师娘娘住的地方这么仙气,听过那些所作所为,她还以为这国师娘娘怎么不得住一个阴森森的宫殿啊,眼下看来,倒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呢。 第112章 国师真面目 陆宛之摸到了国师住的地方,她在门口的花丛里躲着不敢出声,看着人来人往的宫女进进出出的,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盖着红绸布的盘子,看起来十分诡异。这个国师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她不敢贸然进去,现在的情形若是直接进去,那还不如直接把自己的手脚绑了滚进去来得快,得想个办法混进去才行。她的眼睛又盯上了那些宫女。 不出片刻,她已经换上了宫女的装扮,端着红布盘子进去了。而草丛里躺着一个失去意识的宫女,穿着她的衣服,陆宛之临走时特意将她藏了藏。青罗给的药粉还真是好用,回头还得向她多讨些来。 国师的房间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但这屋内的陈设和摆放,怎么好像这么熟悉,像极了大梁的的风格,难不成这国师娘娘,竟是个大梁人?陆宛之心觉奇怪,这个传说中的国师,可真是神秘,她更加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不敢多看,只能跟着其他宫女们端着盘子往里走,放进了一个很长的桌子上,那张桌子上已经摆了很多的盘子,整整齐齐的排了三排,皆是盖着红绸布,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来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个看起来像掌事嬷嬷的老宫女看陆宛之站在长桌子前发愣,一脸不善的叫住了她:“哎,说你呢,你不好好干活干什么呢?” 陆宛之连忙把头埋低,不敢说话,听着那个嬷嬷训斥了她一通,待那个嬷嬷离开后,她准备溜进去内殿看看,谁知道她才迈开了两步,就有一个宫女在门口喊,说国师娘娘回来了。 她只好随着众人跪在两侧,低头等着这位传说中的国师娘娘驾到。国师从她面前走过,径直走向了那张长桌子,陆宛之壮着胆子,微微抬了抬头,看见了那国师的背影,身材窈窕,和传闻中恶毒的国师实在联系不起来,看这个背影,大约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娇娥,只是她的所作所为却像极了十恶不赦的魔头,果然长得越漂亮的女子心越狠,虽然还未看到她的正脸,但陆宛之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国师必定容貌出众。 不知道是否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一道目光盯着她看,总之,国师竟然缓缓地将身子转了过来。陆宛之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低头的瞬间好像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怎么会是她?!”她有些震惊,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国师朝着陆宛之跪着的方向直直的走了过来,陆宛之心下一凉,她莫不是认出自己了?还好,从青罗那里求来的压迷药还没用完,她轻轻的从袖子里抖出来了一个小药丸,紧紧的攥在了手里,若国师真的认出来了自己,就要让她稍微委屈一下了。 脚步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越发的觉得口干舌燥,手心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她捏紧了手里的药丸,那国师走向了她,在她面前停顿了一下,还未等她来得及反应,便越过她继续往前走,直至门口才停下,只听她冷冷的问道:“这盆花是谁料理的?” 训斥陆宛之的嬷嬷诚惶诚恐,趴在地上回话,许是因为畏惧的原因,声音抖得厉害,“是,是奴婢”她的声音很小,底气也越来越虚。 “自己去领千丈雪。”国师冷笑了一声,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陆宛之从未听说过千丈雪是什么东西,不过从那个嬷嬷哆哆嗦嗦的往外爬的样子,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若你们再对我的宝贝花儿们如此敷衍,你们自觉一点,就一起去领千丈雪,要是等到我问起,可就不只是千丈雪那么便宜了,知道了吗?” 余下的宫女们吓得不敢出大气,只敢轻轻的应一句:诺。 上一秒还是冷若冰霜,下一秒就能用如此软媚无辜的声音警告宫女,她这几年,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 国师轻轻的笑了几声,似银铃一般的笑声荡满了大殿,十分诡异。她将宫殿里的所有宫女都屏退了下去,陆宛之也随着众人退了出去,她没有走远,回去给那个睡着的宫女又喂了一颗迷药,双手合十的忏悔了一下,又悄悄的接近了大门。 幸好,这座宫殿摆满看花盆,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掩护,她猫着身子,用花挡着脸,从花丛中间露出了两个眼睛。 她看到了国师一一揭开了红绸布,露出了盘子里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儿啊,不过是中原常见的一些水果罢了,这下她不理解了,这有什么好藏的,可接下来,屋里的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 那些瓜果中间,竟然有许多小药丸,她亲眼看见国师从几个水果中间取出,这是什么药丸?如此见不得人,看来她真的要好好的调查一番了。 要说这人倒霉了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陆宛之不蹲了好一会儿,脚有些麻,抬腿准备换个姿势,没想到就是这么倒霉,竟然打碎了眼前掩护她的这盆花,国师听见动静扭了过来,正好对上里陆宛之的眼神。 “原来,柔然王庭里住着的那个呼风唤雨的暴戾国师,竟然是你。”陆宛之讥笑道。 “怎么?皇嫂以为应该是谁呢?”纯安公主勾了勾唇,轻笑道。 柔然国师竟然时候纯安公主,陆宛之刚刚怀疑自己真的是看错了,在大梁,纯安的皇陵上恐怕都长了半人高的青草了,怪不得当初宫里突然传来了纯安暴毙的消息,皇帝下旨说,纯安乃是罪人之身,不宜太过张扬,第二天就命人草草的把她给埋了。 原来,这竟是一盘大棋,纯安非但没死,还摇身一变成了柔然的国师,在柔然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想来,这与皇帝也脱不了干系。 陆宛之看着眼前这个风姿绰约,一身风尘气的女子,不禁嗤之以鼻:“我当国师要穿道袍呢,原来天底下竟然有如此风流的国师,真是开眼了。” 纯安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她瞧着自己染了蔻丹的手指,不急不躁的反唇相讥道:“天底下皇嫂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难不成件件桩桩都要如了皇嫂的意不成?” 第113章 被关密室 “那倒不必,不过,公主这国师做的怕是要比大梁公主快活多了?”陆宛之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拜皇嫂所赐,在这柔然王庭里勉强度日罢了。”纯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眼睛里满是恨意。 “不谢。”陆宛之勾了勾嘴角,故意气她道。 纯安原本带着一丝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去,“皇嫂别忘了,这柔然王庭里,是我说了算,如何处置皇嫂也全凭我的心情,想必皇嫂这次出来没有知会我那个废物皇兄,要是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偌大的王庭里,谁又能知道呢?”纯安猖狂的笑着,声音穿透了宫殿的房顶,惊的树枝上的鸟儿纷纷飞走了。 “你不会杀我的。”陆宛之斜睨着她,十分笃定。 “哦?皇嫂为什么这么肯定?”纯安依旧盯着自己的指甲看,嘴里毫不在意的问道。 “因为你不会拿我冒险,杀了我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想必公主这等聪明人是做不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纯安惊悚的笑声又再次响起,环绕着整个大殿,“不错,皇嫂果真冰雪聪明。” 经过和纯安的这一阵话术上的试探,她基本确定,纯安出现在柔然王庭里绝对不是偶然,能彻底脱胎换骨,完全隐藏大梁公主的真实身份混在王庭里,背后一定有人在帮她,而那个人,显而易见,只有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帝才有这个能力和必要做这件事,看来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纯安在大梁已经失去了她的利用价值,但是换个身份依然是一枚得力的棋子,这步棋子真是走的好啊!现在看来,已经上了年纪,头发都花白了的柔然王突然要娶王妃,恐怕与纯安这位国师脱不了干系。 难道陆宛之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一时觉得不敢相信,身为国师,在这王庭里穿着如此妖艳魅惑,与秦楼楚馆那等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并无差别,难不成她与柔然王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此次娶王妃的事情八成就是纯安的注意,要么是通过这件事情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要么那个待嫁的王妃不会就是纯安公主本人?! 陆宛之被自己的这个脑洞吓到了,若那个王妃真的是纯安,萧穆然看见了得是什么见了鬼的表情啊,况且来庆贺的宾客众多,保不齐那个人就见过纯安,这要是被认出来了,恐怕纯安就不好收场了。 没想到这宫殿里还能有这么大的密室,陆宛之靠着墙坐着,还不忘感叹一句。纯安不能杀她,也不会放了她,就把她关了起来,这密室和地窖似的,实话实说,她还真逃不出去。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总能找办法出去的,陆宛之在这种情况下总能找到安慰自己的话。 她静下心来,环顾四周,这个密室里囤着许多小盒子,像首饰盒子一样,小小的,却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地上,粗略的数了数,竟至少有两百个之多。 这么多盒子,里头究竟装了些什么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纯安要专门建造个密室存放这么多木头盒子,总不至于是特殊癖好就喜欢木头盒子? 第116章 遇到 “两位姐姐,不知道可否向你们打听一个人呀?”陆宛之拦住了那两个侍女的路,笑嘻嘻的问道。 看着稍微年长一些的那个宫女狐疑了看了她一眼,打量了一下她随后才缓缓点头。 “我初来乍到,对王庭中的诸事都不熟悉,还请两位姐姐多多教导。”她先是客气了一番,给那两个小侍女哄得开心了才进入正题。 “主子要我寻一个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袍,眉清目秀,嗯……还有一双丹凤眼,很是撩人。噢对了,他的衣袍领子是朱红的。不知道二位姐姐可有印象?”陆宛之尽力的回想了一下小公子的模样打扮,尽可能的多表述一些特征,说不定能有收获呢。 两个小侍女听完她的描述,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后,同时摇了摇头。 看这样子,是知道的了。只不过不想说,或者是不敢说。 “二位姐姐人美心善,想必也不忍心我完不成任务受罚,我刚进王庭若是受罚,皮都要被扒掉一层的……”她撇撇嘴,带着哭腔卖惨道。 许是想起了自己刚入这王庭时的模样,两个侍女脸上微微动容,眼神交流着要不要说,最后还是那个年级小一点的侍女看她可怜,才小声的告诉了她。 “你说的,八成是咱们的二王子,在王庭里爱穿白色衣袍的男子,领子还是红色,听着就是二王子的手笔。”侍女刻意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才说。 “二王子?那二王子如今在何处啊?”陆宛之继续追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二王子向来不爱在王庭里住,常年在外跑,连王上都难得见上他一次,更何况我们这些奴才呢……” “啊,如此多谢二位姐姐了,我就不打扰二位姐姐当差了。”陆宛之作揖道谢,走了。 今日天色已晚,想来是已经出不去这王庭了,明天再寻机会混出去。陆宛之瞧着这逐渐暗下来的天,无奈的想着。 只是不知道一夜不归,萧穆然会不会派人出来寻她,若是太大动干戈了就不太好收场了。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和离月通个气比较好,万一有什么情况离月还能帮自己圆一下。 可是,现在又出不去,怎么才能让离月知道呢?她犯了难,自己出来这么久都没回去,离月肯定已经慌了,怎么办呢…… 突然,一个车夫打扮的人拉着一匹马朝门口走了过去,马是柔然特有的红鬃烈马,这匹马毛色鲜亮柔顺,马蹄子矫健有力,这样的好马便是在柔然也不常见,除了归王室所有,陆宛之想不出来别的归属了。 正好,天助我也! 陆宛之跑了过去,截住了马夫。她是一副侍女装扮,突然跑了过去,把那马夫是吓了一大跳。仗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或许还有几分姿色加成,总之是死缠烂打也好,软硬兼施也罢,那马夫总算是答应替她带个消息了。 如此一来,离月收到消息后便会想办法来救她,也能与萧穆然周旋一阵子了。 消息递出去后,她便放了心,一心想着找个舒坦的地方熬过今天晚上。她给纯安下的迷药剂量不大,所以昏睡不了多久,很快就能醒过来。 要是纯安顾不上搭理自己的话还好,可若是她要再把自己抓回来的话,这可就很麻烦了。这王庭里大概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所以今天晚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躲着她一些。 陆宛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天到晚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太子妃做成她这样,恐怕从古至今天底下她是独一份儿,哪家的太子妃整天如她一般像个江湖女儿一样,可能他家的皇帝就要气的跳脚了。 自从做了这憋屈的太子妃,就没有一天顺心的日子过。世人皆追求名利权钱,为了五斗米个个都能把腰折成麻花,可得到了以后呢?总会觉得不够,不够,永远不够,名利固然重要,可用心惊胆战的日子换,当真值得吗? 要是有的选,她才不想做什么破太子妃呢,整日里跟封在泥娃娃里的木头人一样,不能有大的情绪起伏,不能自由自在的做喜欢的事,还不如街上卖的大肚娃娃过的开怀呢。 等到大仇得报,一切都做完了结后,她想摆脱太子妃这个名头,摆脱盛卿禾的身份,做回陆宛之,做回她自己。山水长阔,江湖路远,天下之大,总有她容身的地方。到时候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聊度余生,过一世自己真正喜欢的生活。 对未来的憧憬,是支撑着陆宛之坚持下去的力量,她想着想着,便觉得也没那么烦了。纯安能踏遍这王庭的每一寸地界,但总有她踏不上去的地方。 陆宛之想了想,瞳孔放大,得意的笑了笑。幸好柔然的夜里不是很冷,微微有些凉,和白天酷热的天气完全不同,特别像从冰鉴里刚捞出来的葡萄,沁凉沁凉的。 这月色真美啊!陆宛之躺在房顶上,望着天空,数着布满天空的星星究竟有几颗。夜里在房顶上吹吹风,赏赏月色,倒也不算太狼狈。 “美人都喜欢上房顶看星星吗?”一个温润清脆的声音响起,略带一些不正经。 “谁?”陆宛之警觉的坐了起来,回头看到来人,她的警惕心才放下来一点点。 “是你?”陆宛之眼睛亮了亮,有些开心。 “美人,这搭讪的话术是要留给男子说的,别抢我的台词哦~”那人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切,谁会和你搭讪啊!”陆宛之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美人都爱口是心非,我懂的。不过……王庭里现在都已经这么闲了吗?侍女都能爬到房顶上来瞧月亮?”那人并排坐了下来,紧挨着她。 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开口道:“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要不是为了怕你当街宰了国师的马救我被捉走受些皮肉之苦,我才不会混进来做什么劳什子侍女的。” “哦?”他往前伸了伸脸,仔仔细细的瞧了瞧陆宛之的脸。 “原来是你啊!”小公子笑道。 “可算认出来了,我还当你年纪轻轻的眼睛就不好使了呢。”陆宛之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你竟然能混进这王庭来,不简单,不容易,小的感动的泪涕横流……”他作势擦了擦自己的脸,假装在抹泪。 “……”看着这个戏精,哪有半分当街救她时那一脸正义的模样,陆宛之真的太无语了。 第117章 祁旻 “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没被国师怎么着?”陆宛之无语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 听他这么说,陆宛之更确定他就是柔然的二王子了,纯安都不敢动,自己真是多吃了二两鸡心,心多的没地方操了,跑进宫里来坑死自己了。 正想着,陆宛之更觉得气,深呼吸了几口,才忍住了把身边这位一脚踹下去啃泥土的冲动。 “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国师太不是人了,残暴的很,我怎么可能会毫发无伤呢,得罪了她的人,可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他无辜的瞪大了眼睛,试图让对方从眼睛里瞧出悲痛欲绝的感觉。 “哦?那你都经历了什么呢?”听了眼前这个没半分正经劲儿的男子,陆宛之心里骂街了好几遍。 “她在街上,强行将我捉走,还拿拴狗的链子绑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动弹,那个妖女自称是什么国师娘娘,哪有半分国师的姿态,就因为我宰了她一匹不听话的马儿,扬言要宰了我喂狗吃。她命她的手下给我灌了药,装在麻袋里带进来了这王庭里,趁我昏迷给我好一顿拳打脚踢呢!”提到国师,他愤愤的说道,继而又一脸委屈的伸手给陆宛之看,“喏,你看,这就是她干的好事儿” “你为什么叫国师妖女啊?” “长得丑啊,哪像你一般,一眼就是个美人儿。” 陆宛之无语,只探头看了看他伸着的手,手腕上确实有几道伤痕,不算很严重,应该是捆绑所致,只不过因为他皮肤白,所以看起来尤为明显罢了。 她转过身子,用手撑住了下巴,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这个嘛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陆宛之不想听他废话,打断了他的话。 “嗯总之,应该是有人做了更让她生气的事情,反正有个侍女来禀报了些什么,她就直接气汹汹的走了,只交代了人看好我,不巧,我呢偏偏有几分聪明才智,趁着看管我那几个小喽啰不注意就逃出来了。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又被她捉住了。”他撇撇嘴,十分做作的用惋惜的口吻说。 捋一捋时间线,他口中的那个很是不走运的倒霉蛋,似乎,就是她本人! ”呵,你口中那个不走运的倒霉蛋就是我!差点就为了你一命换一命了,亏得我福大命大,这才逃了出来。“陆宛之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她见过最欠揍的,这一会儿功夫,她都想把他送回给纯安处置了算了。 “你怎么得罪那妖女了?”他突然正经的问道,若说仅仅是混进来为了救人,是用不着妖女亲自出马的。 “救你啊。”她不欲多说,身份不便暴露。 “鬼才信。” “再话多我把你踹下去见阎王去。” ”" 他做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动作,乖乖的坐下看星星了。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安静不过片刻,他又开始了。 “晚之。” “哦,那你姓什么?” “晚。” “是吃饭时用的碗吗?” 陆宛之终于忍无可忍,回头狠狠地瞪着他,伸出胳膊挥了挥拳头,作势要打他。 “美人息怒,我叫祁旻。”他边躲边说。 “祁旻?中原人?”她脱口而出。 “你猜咯~”祁旻欠欠的回,陆宛之瞟了他一眼,再懒得理他。 按照侍女所言,她应该是二王子没错。可柔然王室怎么会有中原名字呢?陆宛之随即摇头,也罢,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假名字呢,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二王子,自己也不愿意承认是太子妃,算是扯平了。 她没再说话,静静的盯着天上的月亮瞧着,祁旻也不再叽叽喳喳的逗她了,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望着无边夜空。 祁旻说他是趁着纯安离开才逃脱的,姑且不论真假,纯安当时怎么知道自己潜进王庭的?身份暴露明明就是偶然啊,若不是那盆花,自己才不会暴露想到这里,她逐渐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柔然王庭再不济,它也是王室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的就让人混进来呢,守卫的侍卫们再蠢也不至于毫不察觉。而且她混进来以后,一路上畅通无阻,并没有人拦她,当时她的穿着还是中原人的模样,来的匆忙,根本没有换衣服,这里的侍女看见她居然没有一丝诧异,还帮她指路,这才摸进了纯安住的地方。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纯安预谋好的?!可她又怎么知道她会来的?这时祁旻换了个姿势坐,陆宛之一怔。这件事最开始就与祁旻有关,若不是感激他恩情,自己自是不会来着豺狼窝里涉险的,这个祁旻,该不会和纯安其实是一伙的 陆宛之身上直冒冷汗,若真是如此,今天她恐怕真的是插翅难逃了。一阵风吹过来,冻得她一哆嗦。 祁旻察觉到了,没有言语,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陆宛之的身上。她惊讶的回头看了看他,祁旻淡笑,“逃跑的时候上蹿下跳的,热。” 这一来,陆宛之也不好说什么,她忍了无数次,想问问祁旻究竟是不是二王子,最终还是没有问的出口。 直觉告诉她,这个祁旻不是个坏的。反正除了直觉,她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大不了等会摸出身上所以的药丸搏一搏了,身上的三脚猫功夫也能挡一挡,只要熬到天亮,离月就会来救她了。 这样一想,她倒安心了几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的时候还真的不得不信,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和纯安同归于尽,不赔本儿。 话虽如此,她仍保持着几分警觉,今夜无眠已是注定,她打了个哈欠,用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终于开始蒙蒙亮,夜幕逐渐从漆黑一片变成蓝紫色,又变成了泛着青的暗黄色,一抹金黄色的光迸了出来。 天亮了,太阳要出来了。 陆宛之挠了挠头,回头看祁旻。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假寐,反正脸上的惬意劲儿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逃命。反观自己,一身侍女的衣服,一脸的憔悴,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 第118章 划清界限 太阳从群山中一跃而出,大地上瞬间洒上了一层金光。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完整的看了此日出,以前她最不喜欢看日出日落,也不懂父亲为何总爱望着天空沉思。现在才渐渐明白,原来日出日落这些最稀松平常的事才最珍贵,每次日落,都不必担心世界会永远堕入无边黑暗,因为她知道,太阳会在第二天的时候照常升起的,没有什么好恐惧的。 看着身边睡着的祁旻,她没有犹豫,直接离开了。纯安奈何不了他,所以不必再为他的事担心,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至于道别,本就是萍水相逢,何必故作姿态呢。 陆宛之离开后,祁旻睁开了眼,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往她离开的方向看,只是挥了挥手,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晃荡了好久,陆宛之才等到离月的救兵来。离月拿着大梁使者的令牌,进王庭拜见了柔然王,献上了些稀奇的瓜果,说是太子妃为庆贺柔然王大婚备下的薄礼,因着不好存放的缘故,所以先送了让柔然王品鉴一番。 随后,柔然王赏赐了她些东西,离月才告退出宫了。 跟着离月出来后。陆宛之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小姐,你没事?”离月关切的问道。 “没事。”混在随行丫鬟队伍里的陆宛之摆摆手。 直到回了客栈,她才有些后怕,若真的落在了纯安的手里,恐怕真的不会好过,她将自己奉为头等仇人,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了。许久不见,她倒是长进不少,不像在大梁时那么蠢了,手段也更加阴毒狠辣了,没有半分公主的模样了。 “你去哪了?”一个声音响起,冰冷的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窟,生生能把人冻住。 “在房间睡觉。”陆宛之不想多说什么,把头也别了过去。 “那你可真是睡了个好觉啊。”萧穆然讽刺道。 “与你有何干系?”她忍无可忍,反唇相讥。 “你在调查陆丞相家的事,对么?”萧穆然也不与她计较,直接开门见山了。 陆宛之瞳孔微微睁大,故作镇静的回答道:”我好端端的调查陆丞相家做什么?可笑。“ “呵。”萧穆然也不否认她,反倒坐了下来。 “你不是盛卿禾。”这次他没有用问问题的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 陆宛之身子僵住了,她深呼吸了一下,才开口:“太子殿下,有病就找太医治。” “你不必瞒我,虽然你与盛卿禾的长相一模一样,但你却并不是她。我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曲折,但自从你落水后醒来,整个人性情大变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随后的相处中,你也屡次证明了你不是盛卿禾。试问,一个从小就养在深闺里绣花的女子,如何得会一些武功和医术呢?” “你调查我?”陆宛之面露怒色。 萧穆然没有回答。 “后来学的,不行么?有谁规定了深闺里的女子就不许学些本事傍身了?再有,若不是嫁给你,我说不定学的更精通呢!”她反驳道。 “看,你现在说出的这些话,就不可能是盛卿禾能说的出来的。她不过是个只会读书的木头罢了,与你现在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可是毫不相干。” “太子殿下,我真觉得你有病就快去治,别耽误了好么?旁人若听见你刚刚这些话,恐怕都会觉得你疯了。” “我原本也不信,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调换,更是难上加难。可日子久了,我不得不信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你不是盛卿禾,我十分肯定。” 萧穆然说罢,又小声的跟了一句,“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在你面前卸下伪装。” 听到这句话,陆宛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这么直接戳穿了她的身份,她应该怎么办?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行。自己的身份依旧是罪臣之女,倘若真的暴露了身份,恐怕会带来许多祸患,再说了,重生这种事情,说出去谁能信呢。 “随你怎么说,太医都说过了,我失足落水时磕坏了脑子,所以才性情大变,你要非给我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我倒也是堵不住你的嘴,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拿这种事情来烦我了好么?若换一下,我冲到你面前指着你说你不是你,你是冒牌货,你舒坦?”陆宛之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厌烦萧穆然此刻的样子。 不等他开口说话,她又说道:”我与你,依旧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不是每一个深闺女都需要依附着男人活着,我又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望太子殿下能尊重我,这样,我也能在人前规规矩矩的做好太子妃的本分。“ 萧穆然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并未应声。他一向都不喜欢多言,今日之事,也不过是想求一个答案,他确实调查了她没错,他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盛卿禾的身子,却好似是另一个人的灵魂一样。都说帝王家生性多疑,他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他不过是想知道,自己心系之人究竟是谁罢了。奈何她身上的谜团太多,怎么也看不透。 半晌,他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就这样,陆宛之与萧穆然重新划清了界限。 于她而言,什么都可以不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可唯独陆家的冤屈是要洗刷干净的,这件事才是她活着的动力。关于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扥东西罢了,再说,这一段日子,她早就想的清清楚楚了。若不是阴差阳错用了盛卿禾的身份,她与萧穆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何必要浪费时间和感情弄得两败俱伤的。 萧穆然天生就是要做帝王的人,所为君心似海深,从古至今从未变过。她本就不稀罕这个太子妃的身份,只想着大仇得报沉冤昭雪后做回陆宛之,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她与萧穆然,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更遑论他或许还是仇人之一,若再不及时止损,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又是何苦呢。 第119章 青罗的身份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她也能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稍作歇息了片刻,陆宛之给青罗写了封信,并将从纯安那里顺来的几颗药丸附上,请她查一查这究竟是何药。 说起来,她与青罗的相识十分搞笑。也是认识了青罗以后,她才知晓了母亲为何精通医术。母亲原来出自医学世家杜家,她的曾祖父原先是宫里的太医,一身好医术颇受当时的皇帝重视,几次提拔,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医院的掌事,掌管着整个太医院,当时不少人都感叹他的才能卓越。就这样,他在太医院的掌事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大半生,为皇宫奉献里自己的一生,可谁曾想,天不遂人愿。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约是他撞见了些什么不该看,不该知道的东西,料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早早地将全家人都安排送出了京城,全家秘密出京后不久,他就以冲撞里贵人的罪名被处死了。许是皇帝念在多年的情谊上,并未追究他的家人。 杜家自此隐姓埋名,虽然世世代代传承医术,却有了个铁律,就是不许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是杜家的人,更不许与皇家王爵有任何关系。 母亲继承了祖父一身的好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偏偏遇见了当时已经踏入仕途的父亲,两个人一见钟情,私自定下了终身。奈何家中祖训不可违抗,所以,母亲为了父亲与杜家彻底断绝了关系,并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医术。就此,两个人才走到了一起。这件事把外祖父气的够呛,勒令全家再也不许与她再联系。 后来,父亲封官拜相,举家来到了这京城。母亲自从离开杜家那天就改了姓名,再也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而青罗的全名应该叫杜青罗,是陆宛之舅舅的女儿。小小年纪学了一身不俗的医术,连外祖父都夸她颇有天赋。之所以能认识青罗,其实还多亏了外祖父。 他老人家知道陆家之事后,很是痛心,唯一的小女儿遭此横祸,叫他如何不难受。恰好青罗也已经学了一身好医术,可以出去历练历练,闯荡一番。她这才被委以重任,上这京城里来偷偷的祭奠一下姑姑全家。 凑巧的是,当天陆宛之正好也去了陆宅,无意间瞧见这小姑娘鬼鬼祟祟的往陆家扔东西,便捉住了她,谁知道那个小姑娘竟然会使毒,朝她撒了些毒粉就打算跑,但陆宛之紧紧的抓着她不松手,拉扯中青罗瞧见了陆宛之漏出来的一截手镯,忍住了这是姑姑的,因为这镯子是一对为表公平,给了姑姑一个,也给了她爹一个。 所以她愣住了,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人。但她还是在为陆宛之解了毒。 两个人互相怀疑,试探了半天。最后各自露出了那个镯子,这才认了亲。 陆宛之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告诉青罗她侥幸活了下来,阴差阳错的与盛卿禾换了身份,这才成了太子妃。青罗倒也不多怀疑,因为陆宛之这说话的模样,与她爹一样毒舌,而且她还会杜家的医术,虽然是些皮毛,但这些本事若非是杜家的人教的,寻常人是找不到其中的诀窍与奥妙的,所以八成错不了。 自那以后,青罗就一直呆在了京城,得到祖父首肯后,暗地里帮陆宛之解决一些医术上的问题。 此次出使柔然,青罗不便跟着来,就给了她不少用来防身的毒和药,嘱咐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毒。所以她这才随身揣里不少的迷药,以备不时之需。 送走了新,陆宛之这才觉得有些乏累。昨夜一夜都没闭眼,再这么下去她可能就真的撑不住了。嘱咐了离月不必喊她吃饭,她便躺在床上昏昏睡下了。 一觉睡到了天黑,陆宛之悠悠转醒,伸了伸懒腰,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几声,她这才感觉到了饿。离月给她备里一桌好吃的,她满足的吃了半晌,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觉也睡够了,饭也吃饱了,是该忙些正经事了。 她冷静下来,重新分析了一下纯安的事情。一个在大梁死了的人,能混进柔然王庭里,并且拥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一定是有人在暗地里帮她,那个人会是皇帝吗?分析了一圈下来,皇帝的可能性最大,也最合理。将纯安公主安插进柔然王室,就等于在柔然王的身边放了一个间谍和炸弹,对皇帝来说,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这一步棋走完,皇帝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不过,纯安作为公主,在大梁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参加一些宴会,皇帝此举就不怕纯安的身份暴露吗?而且这么久了,纯安竟然没有露出马脚,这倒是很难做到的了。 一个公主,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国家的国师,还整日里一副风尘女子的打扮,很难让人不想歪。若做国师,那就正正经经的做国师便好,如此装扮,倒像是用身子在为柔然王效力一样。嗯也不是没有可能,纯安本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这等荒唐事在她身上都显得不那么荒唐了。 皇帝还真是狠的下心,就算这是个冒牌货,可到底也是养在跟前十几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这么冷漠,还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果真是君王,只有冷酷无情,雷霆手腕。 这么一想,纯安竟有几分可怜。还在襁褓之时就沦为了一枚棋子,从小仰仗依赖的,最亲近的人反而是最冷漠的,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好端端的公主,沦为了官妓,也是令人唏嘘。 再过两日,就是柔然王大婚的日子了,到时候纯安作为国师一定会出场的,拆穿她的身份恐怕不现实,没几个人会相信的。只能静观其变,待青罗回信查明那些药丸是何作用后,再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有一就有二,纯安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一定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应对才好。陆宛之有些头疼,这日子过得真是太快了,那枚玉佩的事情还尚没有进展,要抓紧时间才行,不然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查清楚了。 第120章 纯安陷害 柔然虽然是个小国,但凭空找一位王爷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她一丁点线索都没有,只是凭借着幼年时依稀的印象而已,更是难上加难。当年那位王爷看起来和父亲母亲的年龄差不多,按照这个线索,或许能有突破。 年龄稍长,会说一些中原话,与中原应该也是颇有渊源。目前的信息不多,陆宛之只得出了这些结论,她交代离月暗地里调查一下王室里有哪些王爷符合这个条件,有眉目了就赶紧来汇报给她。 交代完毕后,陆宛之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些特征尽管并不比大海捞针细致多少,但为什么就是莫名的熟悉呢“啊!”那个嘴贫到欠揍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祁旻! 当然,陆宛之心里有数,不至于蠢到认为这个毛头小伙子就是当年那个王爷,可一个柔然的王子,中原话竟然说的那么好,绝非是偶然,也许他真的与那位王爷有关系呢? 陆宛之的眼睛亮了亮,这么久了,终于要有进展了。她百感交集,功夫不负有心人。 “小姐,有信。"离月敲门进来,将一个火漆密封着的信封递给了她。 “京城来的?”她抬眼问道。 “是的,刚到。” “好,我知道了。”她神色凝重了许多。 信是青罗写的,她收到陆宛之的信后就开始研究那几个药丸,奈何那药的成分太多,且许多药材都十分隐秘,不是常见的东西,所以她不分昼夜的研究了这许久,也未能有什么头绪,只查出了其中有大量的鸡血藤和淫羊藿,这两种药材都常见于一些催情的药里,服用久了,人的身体容易因为过度纵欲便虚,若此时再用上大量的大补之药,恐怕会虚不受补,将人的最后一点精气耗干净。 纯安竟然给柔然王服用这种烈性的催情药,真是让她有些意想不到。柔然王那么大年纪了,这么久也没出什么问题,要不就是身子骨太硬朗了,要不就是没有按时服用?陆宛之有些想不通,青罗说,如此烈的药,就算是正值壮年的小伙子也怕是承受不住的,柔然王又是怎么到现在都安然无恙的呢? 再往下看,青罗写了一些她的猜测。这药极为诡异,不单单是催情药,其中应该还有一些能影响人的精神的药,具体的她还没能查出来,这药的复杂程度远超她的想象,之前她偷看过一本记载了许多秘药毒药的书,里面有类似的药,待她好好的看看,研究研究再说,会尽快的。 看完信,陆宛之整个人都有些惊讶,纯安的胆子着实大,这种秘药都敢用在柔然王的身上,她莫不是真的疯了?帝王心果真是深不可测。看来。纯安定是被皇帝钳制着,要不厌,这山高皇帝远的,她倒也不必如此尽心尽力。若真是如此,只要知道纯安究竟被什么所胁迫,就能找到她的弱点了。 不过,要想在皇帝手里找破绽,恐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真是苍了天了,以前涉世不深,从来没想过这世界上会有这么黑暗的事情,可能人都一样,总有一天要离开父母的庇护,独自去闯荡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见证这世间的花开水流,看清这人心的是非阴暗,也许这就是长大。 “不过,私心还是希望可以在看过这些残酷黑暗后,还能保持初心,满眼花开。”陆宛之微微抿了抿嘴角,小声说道。 “哐哐哐~”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谁?” “小姐,是我。”离月在门外说道。 “进来。” “怎么了?”陆宛之瞧离月欲言又止,眉头拧成了麻花。 “太子殿下,搬到对面走廊的房间去了。”离月支支吾吾,没敢看陆宛之的脸色。 “哦,知道了。”没有多想,陆宛之平静的应了声。 离月退下后,她独自坐在房间里,一动也不动。没有很难过,也没有很生气,反而觉得萧穆然此举让她很舒服,可能他多少还是懂她的。不过,有缘无分,也没什么可惋惜的。 次日。陆宛之还在床上赖着不肯起,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外面乱嚷嚷的,有点烦人。她生气的用被子捂住了头,但外头的吵闹声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惹得她一肚子气。 “离月!外头什么情况啊!让他们小点声!”她大声的喊了一句。 结果下一秒,离月就推门进来了,“小姐,你怎么还睡呢!快醒醒!” “干嘛?外头怎么回事?”陆宛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听离月的语气焦急,觉得有些不对劲。 “柔然国师说王上吃了咱们那天送的水果后,上吐下泻的,王庭里的医者把了脉,说是中了毒,派人来请您去配合调查,来的人不少,但都被太子殿下挡下了。”离月有些惊慌失措。 “什么?国师亲自来了?” “没有,只派了一个嬷嬷带着一队士兵来的。” “哦。“ 离月很内疚,觉得是自己害了陆宛之。她慌慌张张的,还带了些哭腔:“小姐,怎么办啊?我发誓我那天送去的果子都是没问题的,反复验了几遍后,我才带去的"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有人费尽心思的设了圈套给我,躲是躲不掉的。“ 离月抹了抹眼泪,不明白陆宛之的意思。 “你去打盆水来,服侍我梳妆。”陆宛之拍了拍离月因为抽泣抖动的肩膀,淡淡说道。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早就知道纯安不会放过她的,却没想到这么快。栽赃她下毒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在剩下的果子里添上些毒就行了,不过,以她在柔然王庭的地位,这件事就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梳妆完毕后,陆宛之在离月的搀扶下缓缓下了楼 "我们太子妃身子不适,跟你们去王庭可以,但我必须陪着太子妃一起去。“离月昂着头,不屑看那几个小喽啰。 萧穆然坐在厅内,端着一碗茶,与来人对峙。见陆宛之下来,眼神里掠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但没有过多表示,既然她下来了,就说明她是要去的,拦也没用,他一向都知道她的性子。 也罢。 “若太子妃天黑之前没有回来,那你们柔然王室就有如此碗,提前多给自己烧点纸。”萧穆然冷冷的说,将手里的茶碗往前一伸,松手,茶碗瞬间摔成了一地碎片。 第121章 大王子可真能胡说八道 到了柔然王庭,为首的嬷嬷并没有直接带陆宛之去面见王上,而是带她去了大王子的偏殿。 “这位嬷嬷,不知带我们来这儿做什么?”离月问,语气里满是鄙夷和冰冷。 “王上中毒昏迷,自然是大王子代为处理国事。怎么,你们的太子妃如此金贵,我们大王子都审问不得?”领头的嬷嬷也不甘示弱。 陆宛之握了握离月搀着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与这人一般计较。纯安手下的人,也必然不会是吃素的。 主仆二人就呆在偏殿里等着,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太阳很快高高的悬在了天上,不知不觉已然临近中午,还是没有像有人来的意思,陆宛之有些想不透,纯安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嬷嬷,你们大王子何时来呢?“她欠了欠身,拖着略微嘶哑的嗓音开口。 “王子日理万机,何时能来并非是老奴能决定的,太子妃您还是等等。”嬷嬷阴阳怪气的答。 暴脾气如陆宛之,她瞧着这个狗仗人势的嬷嬷那快要朝天的鼻孔,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想撕了她的冲动,深呼吸几口,心里喃喃着:“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她不配她不配,冷静,冷静" 一番斗争下来,自我洗脑的颇为成功,至少她可以咧着嘴角笑出来了,虽然自己看不见,但用脚指头都想得到,这个笑容挤得有多牵强和难看,离月看了一眼她以后,那扭曲的表情充分的证明了她对自己的认知有多清晰到位。 又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人来。陆宛之冷冷的开口,说道:“你们怀疑我下毒要带我来调查也就罢了,来了以后让我在这么个小偏殿里等着你们的大王子,等了这许久也并未有人来。不知道你们柔然的王子是有多大的脸面,敢这么摆谱给我看,当我们大梁是棉花做的么?” 面子已经给足了柔然,现在他们这样做,就是在打大梁的脸面,也不知道区区一个没上位的王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那个嬷嬷闭口不言,似乎没听到一般。 眼见如此,陆宛之都被气笑了。不愧是在后宫里沉浮了这么多年的人,果真沉得住气。 “别忘了,我是大梁的太子妃,唯一的太子妃。“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何必与一个奴才一般见识呢。”门外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说着,踏进了偏殿。 “有失远迎,怠慢了各位,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来人一副柔然打扮,看着稳重儒雅,年龄约莫三十岁的样子。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柔然大王子了,看着倒是一副稳妥的模样,但仔细瞧瞧,眼底还是有藏不住的狡黠与野心。 “原来是大王子,见大王子一面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啊。”陆宛之不甘示弱的回,没有一丝的惧怕。 “太子妃说笑了,国务繁忙,一时耽搁了。不必叫我什么大王子,叫我沉巍就好。”大王子摆了摆手,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陆宛之掩面笑出了声,沉巍挑了挑眉,不明所以。 “大王子这么久都没来,我还以为是腿脚不方便,这么点路走了快一天呢。”陆宛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又笑了几声。 沉巍听完,竟然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绅士一笑:“让太子妃失望了。” 话都说的损到这个份儿上了,竟然还能一笑了之,这个沉巍不愧是浸染在王室里的人,怕是个不好对付的角儿。 “那我就不废话了,今日我肯前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的,省的被人空口白牙的陷害。既然来了,那大王子就开始问。”她敛了笑,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不慌,人还没有到齐。“沉巍勾了勾唇角,低声道。 ”" 柔然王庭的人,脑子是不是都有点毛病啊,都说柔然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可这住在王庭里的人怎么个个都像成了精一样,不同于正常人。陆宛之突然举得自己答应来这里就是个错误。以现在的情形看,纯安和这个大王子要么是一伙的,要么就是敌对的。不管是哪个关系,在中间倒霉的炮灰都改变不了,是她自己。 若是待会确定纯安与他是敌对的,那就好办了,自古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他俩过招的时候溜之大吉就好了。但若两个人是一伙的,就很棘手了。不管是文还是武,一对二赢的人,从古至今屈指可数,除了绝对的强者外,剩下的好像都没什么水花了。显然,自己不属于强者,所以赢的几率大致为零。 从小到大,陆宛之就觉得自己有一个顶好的优点,那就是能非常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有几斤几两。分析完毕后,她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安静的等着了。 没过一会儿,沉巍就轻笑,“来了。” 捏了捏怀里的药丸,陆宛之才沉了心。青罗给她寄来的信件里,夹着两枚七珍丹。七珍丹这名字是青罗起的,因为里头用了七种剧毒的材料凝练而成,毒性整整翻了七倍,中了此毒的人,若不能在半个时辰内服上这七味毒药材熬得汤,就只能两腿一蹬回老家了,能用这种级别的毒药见阎王的人恐怕少的珍贵,所以,青罗便给它起名叫七珍丸。 毒药亦是解药,但除了她们姐妹二人知道外,再无人可知。 陆宛之低着头,不想多看纯安一眼,可她没有听到纯安那浪荡放肆的声音,反倒是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少年音。 “人呢?” 陆宛之抬头,正巧与少年对视了。 “是你?!”两个人同时惊讶的说道。 来的人是祁旻,陆宛之如实是没想到会是他,祁旻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愣在了原地。 “你是大梁的太子妃?”祁旻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人。 “不巧,是我。二王子别来无恙啊。”她挥挥手,朝他友好的笑了笑。 “呃这就是你说的下毒之人?“祁旻挠了挠头,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是。”沉巍很是冷静的点了点头。 脸上一本正经,嘴里可真能胡说八道。陆宛之腹诽,沉巍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真和她有的一拼。 第122章 祁旻讲故事 “呵,还没开始查呢,就言之凿凿的给我把这锅背上了?乌龟套壳子都没这么顺溜。大王子手底下每年得冤死不少人?” 委婉的怼了沉巍这么一句,陆宛之心里感慨,自己真是太善良了,没有直接把七珍丸扔他嘴里让他尝尝鲜。 “人证物证都在了,试问太子妃,还需要怎么查?”沉巍也不急,面无表情的驳道。 “人证?物证?是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还是柔然干旱太久你脑子缺水了?我怎么没瞧见什么人证物证?“言语打架这块,陆宛之句从来没输过。 “噗"一旁的祁旻没忍住,笑出了声,看见两个人都同时看向自己后,立马努力的抿了抿笑的止不住的嘴。 “物证,自然就是你遣人送来的瓜果了,医者已然验过了,上头有剧毒。至于人证嘛,我这位弟弟就是最好的证明了。”沉巍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笑道。 “果然是二王子。”陆宛之朝祁旻颔首微笑。 “什么意思?”反倒是祁旻回头,对沉巍提出了质疑。 沉巍没有理会他,踱步走到椅子旁重新坐下,不紧不慢的问:”太子妃,前天夜里,怕是不在驿站里?” “是,又如何?” “若非我弟弟告知,我还不知道原来这大梁的习俗竟是这样,偷偷摸摸乔装打扮进我王庭,莫不是为了寻人?这话你自己信吗?”沉巍一席话,让陆宛之差地明白了。 这一整件事,原来就是个圈套。纯安早就已经设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她来跳。“陆宛之啊陆宛之,你的直觉也有翻车的时候,下次再凭着直觉信人,可真是没得救了。"此时的陆宛之,默默的嫌弃了自己三秒。 还不等她开口,祁旻先坐不住了。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和他说这些,那天我也是被围追堵截才遇见了你"他慌忙解释道。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们兄弟二人的鬼话么?“陆宛之冷着脸,打断了祁旻的话。 “弟弟,都这个时候了,不必再做戏了。”沉巍亲密的拍了拍祁旻的肩膀。 “是你和那妖女做的,对。”祁旻换了一副神色,冷漠的摘开了沉巍的手。 眼见兄弟二人开始了反目成仇的戏码,陆宛之不禁觉得好笑,街上卖唱的老头儿看见他们此时的戏都得自惭形秽,回家再闭关练上个几年。 也不知道他们争辩了多久,总之祁旻的下场,也没比陆宛之好多少,两个人齐齐的被关进了牢房里。 “你给你哥尽心尽力的办事,到头来做了个炮灰?”她靠着墙,闭着眼睛养神,嘴里还不忘讥讽一番。 “不论你信不信,反正我只说最后一遍。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祁旻懒懒的说。 “哦?那你倒是说说,除了你,沉巍还能从哪个王八蛋口中知道我在房顶上看了一夜星星?” “我说,你动动脑子好不好,除了我,那妖女也知道你在王庭里好?”祁旻白了她一眼。 “你说的是不错。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二王子。”陆宛之睁开了眼睛,定定的望着他。 祁旻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低下了头,不再多言一句。沉默了许久,他才突然开口道:”他不是什么大王子,我也不想做什么二王子。“ “什么?”陆宛之一时有些没听懂他这绕口令式的发言。 “柔然王登上这个王位,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的,这个位置原本是属于他哥哥的,可他利欲熏心,为了得到这至高无上的权力,设计把自己的亲生哥哥害死在了沙场上,一众家眷皆无一能幸免。登上王位后,许是做了这等亏心事的缘故,他一直没能有孩子,王妃也相继殒命了几个,都是不明原因暴病而亡的。于是有人传言,他是天煞孤星,命中克妻克子,这种江湖骗子的话,他自然是不信,可后来过了好几年,依然是膝下无子,王妃位子空悬,他这才有了几分动摇。这时,后宫里有一位孙贵人劝他去庙里烧香祈福,虔诚祈祷着,许是会有用。“ “他听了以后,便开始准备去寺庙里祈福,庙里的一位方丈告诉他,回去的途中碰到的第一个孩子,会是他的福星,只要他将那个孩子接回去,视为己出,那他便能破除孤星的命格了。” “他信了?”陆宛之问道。 “嗯,回去的路上,他果真碰见了一个孩子,是一个小叫花子的打扮,拦住了他的马车向他讨吃的。他想起了方丈的话,就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接回了王庭,对外宣称是他的亲生儿子,因为生下来身子弱,一直养在庙里祈福,如今长大了些,没那么孱弱了才接了回来。起先也有人质疑过这孩子的身份,但随着他的年龄逐渐长大,眉眼真的与柔然王有几分相像了。那后来,就没人再质疑过了。“ “后来呢?” “后来,柔然王果真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个亲生的是你?”她问道。问完就觉得自己蠢了,这不明摆着呢。 ”是我,但我对这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个会吃喝玩乐的蠢材。我的志向在风流旖旎的温柔乡里,所以常年都不在柔然,久而久之,许多人都只知道柔然有一个王子了。“祁旻突然不正经起来,一扫刚才悲戚的神情,勾着唇角笑道。 “我怎么觉得,你这故事只讲了一半呢”瞧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陆宛之也知道这故事就此为止打住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祁旻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可这也不能证明你与沉巍不是一伙的啊。” “小美人,你看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像是与他那种阴沉心机的人一伙的吗?”祁旻开口就老不正经了。 “像。” “行,既然你不吃美色诱惑这一套,我也没辙了。”他躺在稻草杆上,做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陆宛之没再理他,静静的坐着想,也不知道离月被关在了哪里,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场,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第123章 救人 不知道原来她跟着盛卿禾是什么样子的,总之是不会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的往牢里跑的。想到这里,陆宛之不禁有些内疚,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不能再答应她,让她跟着来以身犯险了。 “你想出去吗?”祁旻突然开口问。 “你不想吗?”她反问道。 “那走。”祁旻淡淡的说道。 “走?大哥,你以为这牢是你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来,又接了一句:“也对,这牢确实是你家的。” “喏,给你。”祁旻扔过来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陆宛之捡起来擦发现是一串钥匙。 “这什么?别告诉我,这是牢门的钥匙。”她目瞪口呆,瞧着这一大串钥匙。 “嗯,你没猜错。”他弯了弯嘴角,侧过身子朝她笑道。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陆宛之只能竖起来个大拇指。 ”小时候经常往外跑,老头儿不乐意,每次给我抓回来都得锁上两天,久而久之,这里头的各个牢房我都配上了钥匙,想跑的时候直接跑了。“祁旻苦笑。 “你为什么这么反感二王子这个身份啊?”陆宛之歪了歪头,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太子妃的身份呢?“他回头反问道。 “因为,这个身份并不是我自己选择的啊,外面山水长阔,绿水青山,哪个不比深宫红墙快活。” “英雄所见略同。” 祁旻点头,表示肯定。 瞧着祁旻的样子,陆宛之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生在皇家,也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一出生便衣食无忧,锦衣玉食,拥有着许多人一生都得不到的权利和财富,但那又如何?又有几人能轻轻松松的享受这份富贵呢,众叛亲离,独自站在孤冷的最高处,被供奉着,也被囚禁着。 萧穆然如是,祁旻如是,她亦如是。 “都这会儿了,还有功夫聊天,两位真是心大啊。”纯安的声音在这牢里响起,有些刺耳。 和那天所见不同的是,纯安今天挂了一层灰蓝色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春水汪汪的眼睛,装扮也不输那天风尘,穿了件黑蓝色的道袍,不过却是几层薄纱层层叠在一起,走路时随着她的身姿轻摆,两条纤纤玉腿若隐若现。 "你来做什么?“祁旻敛了笑,脸上的凌厉加了几分。 纯安也不理他,越过他向陆宛之走去。 她懒懒的靠在墙上,作出一副无忧无惧的姿态,“你原来也会有今日的下场,真是痛快。” “别高兴的太早。”陆宛之轻轻的回道,语气轻缓,却字字珠玑。 “哦?是么?你觉得还有谁能救你?太子吗?哈哈哈哈哈"不知为何,谈到萧穆然的纯安大笑,语气里满是嘲讽。 自从陆宛之被带走后,萧穆然就在大厅里一动不动的坐了好几个时辰,直至天黑他也没能等到陆宛之安然无恙的回来。瞧了瞧地上碎了的茶杯,他起身吩咐东宁,让随行的精锐士兵与他一起去柔然王庭要人。 东宁定定的站着不动,也不敢回话。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萧穆然攥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若隐若现。 “殿下,您要冷静啊。"东宁苦着脸,劝道。 “我们此次来的目的,是拉拢柔然一支,而不是兵刃相向啊" 没等东宁的话说完,萧穆然便揪住来他的领子,脸上的怒气令人胆颤。 “我说,让随行的精锐随我去王庭。“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狠狠的重复了一遍。 被钳制着的东宁怔了怔,跟随萧穆然多年,他从未见过殿下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总是一副冷冷清清,风轻云淡的模样,从不肯为了些旁的事有情绪起伏,哪怕是被陛下训斥,他的脸上都不会有一丝波澜。如今因为太子妃,殿下竟然恼怒成这样,着实时候他没能料想到的。 当年太子妃奉旨嫁进来,太子并不曾对她多看一眼,但也不会苛待她,两个人就如同陌生人一样,各自生活,倒也算另一番和美。太子妃之所以会被皇后看中,是因为她的身份,父亲为镇国将军,母亲为长公主,这样的出身嫁给太子益处颇多,对他的地位巩固如虎添翼。可太子的性子别扭,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成亲许久,竟然真的做到了对太子妃视若无睹。后来,太子妃不慎落水,磕坏了头,醒来后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招猫逗狗,时不时的还换了男装溜上街听曲儿,再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遇见太子也是不再守着礼数,加上皇后逼迫二人培养感情,生生的将两个人关在了一起,结果每天争吵不断,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东宫里时常能听见两个人吵架的声音。虽如此,殿下也没有很大的波澜,吵架亦是有种冷淡的姿态。 再后来,太子渐渐不与太子妃争吵了,反而有了些相敬如宾的意味,也不再拦着太子妃不许出门了,有时候还会专门将看守的人支开,以便太子妃溜回来。太子的这些变化他尽收眼底,以为是殿下想通了,愿意搭上盛将军的关系为自己所用了,可直到刚刚他才明白,太子殿下是真的动情了。 动身来柔然时,陶先生特意嘱托太子,切莫与柔然交恶。如此,为了殿下的以后,他坚决不能调动精锐去王庭要人。 “殿下,若真的调动了精锐,恐怕就会演变成两国交战,到时候生灵涂炭,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殿下”东宁从嗓子里挤出来这几个字,萧穆然听罢,才渐渐的送了手。 是啊,那么多的百姓,他们经不起战乱了,自古战争受罪的都是百姓,他身为大梁的太子,又怎么能亲手将百姓推入无尽深渊。 可是她呢? 萧穆然想起陆宛之那个决绝的眼神,与他再无关系,只留着外人眼中的夫妻名义。可是他又怎么能把她至于不顾呢? “那我便不用大梁的名义,用一个寻常夫君的名义,去救我自己的妻子。”萧穆然冷冷的瞟了东宁一眼,便拂袖上楼了。 事已至此,东宁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了,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殿下,我同你一同前去。”东宁认真地请求道。 第124章 诈死 看着纯安的样子,陆宛之这才明白,为何柔然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识破她的真实身份,反倒个个将她供在了神坛之上。她料想到了纯安与柔然王那个老头之间那肮脏的关系,可没想到是,沉巍竟然与她也有一层难以言喻的关系。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头转向来祁旻的方向,发现他也是一脸错愕,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纯安来了没多久,沉巍也随着来了这牢里,两个人是来送他们上路的,所以在陆宛之和祁旻面前不再掩饰,公然调情。陆宛之虽说也在花楼里听小曲儿时见识过不少略微香艳的画面,可当下这个环境,这个氛围,都略微让她有些不适,简直没眼看。 “不必多言了,看在你们两个如此有缘分的份儿上,就赏给你们个痛快,在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儿。”沉巍阴沉的笑,扬了扬手,一个侍女递上了两杯毒酒。 “这是西域的奇毒,无药可救,喝完就能上路,不会有一丝的痛苦。二位,请。” 侍女将毒酒摆在了陆宛之与祁旻的手边,没等沉巍催,两个人便一饮而尽,接连倒地,嘴角渗出脸一丝鲜血,再也没了动静。 见两个人已死,纯安这才软软的倒在了沉巍的怀里,用极其娇柔的声音说道:“这柔然,总算是我们的了。” 沉巍没答话,推开了她。他上前去探了探祁旻的鼻息,手刚伸过去,突然,祁旻抬手把他钳制住,不知道从哪里还摸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架在了大王子的脖颈上。 许是没能想到祁旻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能逃过一劫活下来,沉巍反正是吓了一个哆嗦,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擒住了。纯安在一旁花容失色,她到底是个从小浸在蜜罐里娇养长大的公主,这种”诈尸“的场景将她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我还是略输了你一筹。”沉巍也不恼,惊讶了一瞬便冷静下来了。 "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此毒手。“陆宛之幽幽的说了一句,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若不是沉巍与纯安一时得意忘形,加上牢房里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他们才躲过一劫。否则,就她和祁旻那蹩脚的演技根本就骗不过他们。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恶人有恶报。 “你们" 未等纯安把话说完,祁旻就挟持着沉巍出了牢房,并说道:”你要不想让沉巍死,就放我们出去,否则,我杀了他。“ “随你,他与我而言,不过就是个棋子罢了,这么没用,死了正好,一了百了,省的脏了我自己的手。”纯安一改刚才那温言软语的模样,冷冷的勾着嘴角笑道。 “贱人!”沉巍骂了一句,也无可奈何。 趁他们僵持着,陆宛之悄悄的用钥匙开了锁,从纯安背后冷不丁的给了她一记手刀,没有一丝防备的纯安应声倒下,昏了过去。 “她怎么处置?”祁旻朝地上的女子努了努嘴,问陆宛之。 “我刚刚下手重了些,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别伤她性命,我还有事问她。”她答道。 “他呢?“陆宛之指了指沉巍。 “交给我,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好。” 陆宛之在另一侧的牢房里找到了离月,两个人一起把纯安拖走了。 过了许久,纯安悠悠转醒,警惕的瞪着陆宛之:“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要求。不过,不杀你,自然有我的用意。”陆宛之微微一笑。 “你以为你困得住我么?”纯安大笑,眼睛里的杀意也毫不掩饰。 “你逃不掉的,早在你还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喂你吃了一颗软筋散,三个时辰内,你动弹不得。” 说罢,陆宛之似是又想起了些什么,“我可不像你那么蠢。” 纯安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四肢十分沉重,抬都抬不起来。这下她明白陆宛之所言非虚,不再挣扎了。 “皇嫂留着我的性命,只怕是想从我身上问到些什么?只可惜,我不过是一枚无用的棋子,什么也不知道。”纯安冷眼看着陆宛之,满不在乎的说道。 “无妨,那就聊点你知道的。”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告诉你?” “就凭,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世。”陆宛之直勾勾的盯着纯安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纯安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似是不相信,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我不仅仅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纯安已经失去了几分理智,吼道。 “爱信不信,反正话我说完了,信不信由你。”陆宛之说罢,便开始闭目养神。 她不急,因为她知道纯安一定会投降的。果不其然,纯安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口了。 “说,你想知道什么?”纯安道。 “柔然王成亲的事情,是你干的?” “嗯,那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却十分好色,若不是有这个特质,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在柔然占有一席之地。” "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与他成亲的人,对?”陆宛之继续问道。 “你怎么知道?” “猜的。”陆宛之随口扯道。 “是,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到成亲,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模样,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还想祸害二八少女,简直不要脸!”说到这里,她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他现在已经死了?” “对,死了。”纯安冷漠的答,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人不是我杀的,我原本想留他一口气,好让他瞧瞧自己的好儿子背着他与我有私情,结果没想到,沉巍那个王八蛋怕有后患,就亲手喂了一杯毒酒给他。对了,就是你在房顶上的那夜。” “一开始你就设了一个圈套给我往里钻,从在街上的时候,你就都算计好了。“陆宛之冷眼,侧目瞧了她一眼。 “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从我手里逃掉的呢?该不是以为自己真的有多聪明?” “好算计,我确实以为是我自己聪明,不过事实证明,也确实是我聪明,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被我困着了。”陆宛之故作无辜的姿态,一本正经的说道。 纯安脸色变了变,脸上的五彩斑斓被陆宛之尽收眼底,十分舒爽。 第125章 审问 “你来这儿做国师,背后的阴谋是什么?”陆宛之审视着她,问出了口。 听到这句话,纯安低下了头,原本搭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尖尖的指甲嵌入了肉里,印出了深深的红印子。她咬了咬嘴唇,不肯开口。 “你答应我的,还没有告诉我。“半晌,她才将头抬了起来,神情里有一些忐忑。 “好,那我就告诉你,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当年宫里有一位许昭容,她当年是以秀女的身份参加选秀进宫的,进宫后因为容貌出众,被封为了昭容,仅次于妃位。大家都以为她会是这后宫里的新秀,毕竟一进宫就被封为昭容的确实很少,只要她稍微努努力,就能平步青云,在后宫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所以在后宫里,有很多人都巴结着她,想沾沾她的光。“ ”然后呢?“ ”可谁知道,陛下自从选完秀后,就鲜少来后宫,就算来了也是去栾平公主那里,从不涉足其他宫室。日子久了,后宫便哀声哉道的,将太后给惹怒了。太后下了命令,说如果后宫里的嫔妃怀上子嗣,便不再如同往常一样逼迫他了。皇帝将目光放在了许昭容的身上,毕竟她长得不错,又与太后有些渊源,为了遂太后的愿,他便常常去许昭容的殿内。可奈何许昭容的肚子久久没有动静,皇帝便有些厌烦,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她了。” “没过多久,宫里便传出来了许昭容怀孕的消息,太后十分高兴,承诺孩子生下来后会重重赏赐。但不知为何,皇帝却并没有多高兴,那个时候。栾平公主也已经怀上陛下的骨肉有一段时日了。孕中的女子情绪容易不稳,所以栾平公主有意无意的的总拿许昭容的事情与皇帝生气。久而久之,皇帝十分厌烦,对许昭容的事情都是充耳不闻。“ “这些我都知道,你该不会想说,我是那个许昭容的孩子?“ “许昭容未到生产之期,便小产了。孩子没保住,夭折了。失去孩子的许昭容整日里郁郁寡欢,没多久也病死了。”说完,陆宛之顿了顿问道:“你听得是这个版本,对么?” 纯安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事实上,许昭容的孩子没死,那个孩子确实就是你。但你却不是皇室血脉,因为你的生父不过是看守宫门的一个侍卫罢了。“ 纯安瞳孔张了张,换了一副愤怒的模样:“你在胡说八道!” “你听的那个版本是皇帝特意让传出去的,编故事说谎话这种事,真假混着来才更容易被人信服。事实是,当年皇帝去许昭容的殿内,不过是为了糊弄太后罢了,根本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是许昭容借着太后的授意,给皇帝下了药,有了一夜风流,她才怀了孕。皇帝恼怒,不愿意再见许昭容,甚至连太后都甚少见了,许昭容怀着孩子,不免遭人嫉恨,有天夜里,她不知道喝了谁送来的补药,竟然小产了,她没能保住和皇帝的骨肉,可又不敢声张,怕太后责怪,就秘密的处置了几个知情的人,随后动了歪脑筋,与一个侍卫干出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呸,盛卿禾,别以为我叫你一声皇嫂,你坐在东宫里,就可以肆意胡说八道,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是容你这般瞎扯的么?”纯安啐了一口,怒目圆睁,与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衬在一起,活像个泼妇。 "你以为皇帝为何厌恶你,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将你当做栾平之子的替身,替他背负骂名,替他挡过明枪暗箭。难不成,仅仅是因为自己当年被下药么?“陆宛之俯下身子,语气凌厉的向纯安道。 “不可能你是在骗我!”纯安紧紧的抓着衣裙,声嘶力竭的大吼。 “当年许昭容提前小产,是皇帝做了些手脚,目的就是让你代替栾平的孩子在这深宫里做靶子,不然你以为,一个昭容与侍卫的私生子,是如何能活下来的。你大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从小到大,每每面对皇帝的时候,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过吗?身为栾平的孩子,又怎么会被可以骄纵成这样?你真以为是他宠着你惯着你?” 陆宛之的话像一盆冷水,直直的浇在了纯安的头顶上,淋湿全身。她说的没错,从小到大,皇帝对她刻意放纵,看似是捧在手心里宠溺着,实则是想要她养成奢侈蛮横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察觉过,因为在她与独处时,他从不肯亲近她,言谈之间只有疏离,根本不像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 就连选驸马,也是为了制衡朝中的各方势力,才将她许了出去。她还记得当年她家人的时候,皇帝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不舍,反倒是抚养她长大的嬷嬷更不舍些。 当年她质问皇帝自己的真实身世的时候,他说自己是顾玄与其发妻的女儿,本来她是相信的,可出京后,她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顾玄根本就没有什么前夫人,现在坐在顾府里的那位夫人,就是他的发妻。而皇帝口中的所谓身世,不过都是他随口说的,连编都懒得编。 “所以,你究竟为何来柔然?”陆宛之的耐心渐渐被磨平,有些不耐烦了。 “皇帝给我下了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不会让人死,但却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天都必须吃他送来的药,才能维持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就是你密室里那些?” “嗯。” “不对,你密室里的药,不是给柔然王吃的么?”陆宛之不解,质问道。 “是,毒药亦为解药,是我的解药,但对他来说,却是毒。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皇帝让我怎么做,我就只能怎么做。” “他要你毒死柔然王?” “不,他是要我将柔然王的身子拖垮,但让我留着他一口气。”纯安冷哼,面如死灰的说道。 萧穆然带着东宁单枪匹马的闯进了王庭,虽然愤怒焦急,但他还保留了一些理智,两个人偷偷的潜了进来,在王庭的各个角落里找人。 第126章 真惨 找了许久,都没能见到陆宛之的身影。直到劫了一个小侍女,才问出了些线索。那侍女说,好像看见大梁的太子妃与二王子被关了起来,应该在王庭的内牢里。 有了线索,萧穆然和东宁直奔着内牢去,越过守卫进去以后,找了许久才听见陆宛之的声音,循着找过去,才发现了正在审问纯安的陆宛之。 萧穆然看见纯安的时候吃了一惊,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听完她们的对话,他才有些明白过来。因为上一辈的原因,他与纯安并不怎么亲近,所以她不管做出什么惊天举动,他都能充耳不闻。父皇说她死了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点难受的,也许是出于那一丝最没用的血脉,他还偷偷的为她祈祷里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人家,别再往皇家去了。 现在他听到这些真相,不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原以为已经见过最黑暗的皇室暗涌里,却没能想到自己的所见所闻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喜欢和宠爱,原来都是可以装出来的,也许这世间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成为父皇手下的棋子,他也不例外。 见陆宛之没事,萧穆然便和东宁悄悄离开了,走的时候替她清理了几个小喽啰,省的她还要分心。 审问结束,陆宛之送了纯安一颗七珍丸,给了她一个痛快。 “我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从我出生开始,就是算计,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怎样,锦衣玉食的长大又怎样,我不过就是皇帝手里的一个棋子,寻常人家的父母亲情,我从未尝过,老天啊,你为何要如此戏弄我,让我如同一个笑话一般,苟活在世上我的一生,苦够了,父皇,来世我再也不想做你的女儿了"说罢,纯安昂头吃下了那颗七珍丸,当即没了气息,彻底殒命。 “纯安公主,也是可怜"离月看着倒在地上的纯安,不禁唏嘘。 “是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亦然。”此情此景,陆宛之不免也有些触动,纯安的一生就这样画上了句号,想起那个在宫里横行霸道,肆意张狂的女子,与现在这凄凉的下场对比,不免悲凉。 “下一世,投个好人家。” 陆宛之走了过去,用手抹了她的脸,让她合上了眼睛。 ”祁旻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过去看看。“ 刚出去,陆宛之就看到祁旻站在门外。 “你怎么在这儿?大王子呢?”她疑惑的问。 “我放他走了。”祁旻没精打采的答道。 “啊?”虽然惊讶,但陆宛之也没再多问什么。 “走,我带你们出去。”祁旻说道。 一行三人,总算重见天日了,在祁旻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出了王庭。 “你不回王庭吗?”陆宛之问道。 “不了,这本就不是我的家。"祁旻说着,回头望了望王庭。 “那你去哪儿?”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处的。”祁旻笑了笑,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今日恐怕要太子妃帮忙了,到现在还饿着呢。” “好,走,跟我回客栈。”陆宛之莞尔,领他一起回去了。 一顿饭吃下来,祁旻只觉得周身发凉。 “那个,太子殿下,我吃饱了,先上去休息了。”祁旻忙说道,他觉得若再在这饭桌上待下去,恐怕就要小命不保了。 萧穆然恍若未闻,眼皮子都没抬,自顾自的吃着。 屋顶上,祁旻拎了一罐酒,自顾自的喝着。 “干嘛偷偷躲这么高来喝闷酒?是坐的越高,酒越甜吗?”陆宛之走到他身侧,坐了下来。 “我这不是怕太子把我给吃了,所以十分有眼色的给你俩创造了二人空间。” “切。” “所以,你还是把王位让给了你哥,对吗?”想来想去,陆宛之还是开口了。 祁旻喝着酒,身子顿了一下,“那本来就是他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是我。” “嗯?”她不明白祁旻何出此言。 “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讲的故事吗?”祁旻问道。 “记得,你还欠我另一半没有讲呢。” “那个小男孩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精心的设计过的。他是我父王哥哥的儿子,当年侥幸逃脱,留了一条命。当年剩下孩子的就是谏言的孙贵人,她产下了一子,就是我。可她并不希望我出生,所以她对我,并不似一般母子一样亲近。我原以为是她天性使然,不爱小孩子,但其实不然,她只是不喜欢我。因为她一直爱慕着我的王叔,不想却嫁给了我父王,她得知我王叔之死的真相后,就筹谋了要为他报仇的计划。沉巍,就是被她救下来的。“ “包括几个王妃突然暴毙,子嗣难求,都是她做的。她暗地里将怀了孕的贵人,都下了药,所以滑胎以后,她们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那" “那我是怎么出生的,对?”祁旻问道。 陆宛之点了点头,她着实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种事。 “她偶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狠狠的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奈何我命大,愣是好好的呆在她肚子里。后来她身边的嬷嬷劝她,说孩子无罪,她这才留下了我。我出生后,正好对应上了大师的话,也算是帮了她,所以她没再对我下手。不过,我从小就发现,我不能表现出比我哥强的样子,否则她就会不高兴,几天不理我。为了哄她开心,我便收起了自己的锋芒,整日里爬树打鸟,就是不肯好好读书。“ “再大些,我就经常做自己溜出去,在街上一玩就是十天半个月,她也不管我。” “那你父王呢?” “我从小都那么不学无术了,常常能将他气个半死,所以为了多活两年,他基本上不爱管我那么多。” “真惨。”陆宛之不禁感慨。 “惨吗?我倒觉得还好,行走在天地之间,更快活些。做王上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将自己禁锢在了无人之巅,独自孤冷罢了。不如好好的享受生活,做个逍遥的人间散客。”祁旻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第127章 山水相逢未有期 “你倒是想得开。”她仰了仰身子,扭头打量了他一眼。 一双眼睛修长,但不刻薄,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线条,笑起来时眼角微微扬起,使他有种特殊的少年气,但他不笑的时候,则显得十分忧郁,眼角眉梢都挂着一层薄薄的倦意。 这样的男孩子,若不是他自己说,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的,天意弄人,活着已是不易,哪还能苛求太多呢。陆宛之对祁旻的同情更甚,能在如此不堪残酷的环境下长大,保持善良不怨天尤人,真的难得。 “你呢?我听说,大梁的太子妃是个俏丽的大家闺秀。如今一看,俏丽是不假,可这闺秀二字嘛,如实是不搭。”祁旻抿了抿嘴唇,轻笑道。 “谁说太子妃就不能像我这样了?非要待在闺阁里头,整日里悲伤春秋,忍气吞声才叫闺秀吗?我可不认同这些老掉牙的迂腐规矩!” 瞧着她倔强的表情,祁旻不禁笑出了声。 “若天下女子都如你这般,恐怕不知道又有多少迂腐的人气的跳脚呢。”他笑道,却很认同陆宛之的话。 “世间的人多的像天上的星子,粗浅的就将他们分为两类,寻个框架给框住,不觉得有些草率吗?人活一世,就应当遵循自己的耐心,百花齐放,姿态万千,不是更精彩吗?为何就要按照别人的规矩来活自己,我觉得,只要心存善念不做坏事就够了,何必拘泥于腐朽之中困顿?“她认真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知怎的,她觉得祁旻是可以理解的。 “哈哈哈,没想到你竟能有这么妙的见解,千金易买,知己难求啊,能与你相识,我倒觉得自己不枉蹲了一趟牢房了。“祁旻打趣道,笑眯眯的瞧着陆宛之。 “呵,你们柔然王庭的牢房我可是不想再蹲了。”她撇撇嘴,也浅浅笑道。 “对了,你知道,柔然有一位王爷,曾与中原的一位丞相交好吗?”她想祁旻或许会知道这件事。 “王爷?是与一位陆丞相交好吗?”祁旻想了想,问道。 “是,他是谁?”听到祁旻的话,陆宛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说的王爷应该是我的小王叔,不过他已经失踪了很多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的小王叔?他失踪了?” “嗯” 没等祁旻说完话,陆宛之又追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与那位陆丞相的渊源?” “你还真的问到我了。不过,你问什么突然问这个?”祁旻不解。 “哦,是我之前与陆家的姑娘交好,听她提起过,现在见到你,突然想起来了。这种八卦,错过了岂不是很亏?”她强挤出一个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许是月色尚好,酒也喝了不少的缘故,祁旻并未多想,也没注意到陆宛之稍显不自然的神色。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我小王叔少年时曾在各地游历,结识了不少能人异士,人缘还挺好的。后来他在中原结实里一位医女,一见倾心,奈何那位医女已经心有所属,不久后也嫁了人。他便回来柔然了,没再出去过。” 说罢,祁旻又说道:“真假有待考证,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那你小王叔有什么特别的信物或者标志吗?”她歪了歪头,做出了天真的模样,盯着祁旻瞧。 “不知道,我印象里,见他的次数十分有限。小的时候他不在柔然,在外游历,回来了以后也鲜少露面,整日在家里吟诗作画,不问世事。” “他是怎么失踪的?一个好端端的王爷突然失踪,有点奇怪” “那我就真的不清楚了,反正是突然有一天,有人来禀报说找不见他了,原以为是他又出去游历,可谁知道自那以后再也没了音信。哦对了,他失踪那日,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反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鬼。” “这样啊”陆宛之若有所思的扶了扶额头,听祁旻这话茬,这个小王爷怕不是自己老爹的情敌? 这个故事她着实是没料想到,这么狗血的吗?不过这样一来,那块玉佩就好解释些了。当初对母亲一见倾心,结果发现是一厢情愿,心仪的姑娘早已经有了心上人,不就便成了婚。那块玉佩可能是他告别的时候送给父亲的也未可知,祁旻年龄与她相当,这样捋下来,好像就说的通了。 不过那块玉佩究竟有什么寓意呢?她还是没找到答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此消失,蒸发里这么多年,家中还被翻得凌乱不堪,难道是有人在找那块玉佩?以她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她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了。 看来这块玉佩,还真的挺重要的,幸好下手快,不然被人提前顺了去的话,可就麻烦了。 “酒喝完了,我也该走了。”沉默了许久的祁旻,突然开口道。 “你去哪?”陆宛之惊讶的问道。 “不是说了嘛,天地之大,四海为家。我说你怎么年纪轻轻的,记性这么差呢?”祁旻眯着眼,惬意的享受着风拂过脸颊,嘴巴里也不忘吐槽。 “这大晚上的,你就这么摸黑走?”陆宛之不想跟他废话,问道。 “这怎么了?与月色为伍,微风为伴,多自在。” 陆宛之知道祁旻不想在这里多待,便没有多挽留,只是郑重的向他揖了揖手,道:”无论何时,都要记得,平安最重要。“ “好,江湖再见。” 看着祁旻的身影逐渐远去,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陆宛之才拾起了身边的酒,往嘴里倒了些。山高水长,一别即是天各一方,江湖之大,何来的再见,只怕是相见再也遥遥无期了。虽认识不久,但她却与祁旻一见如故,颇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味,人海茫茫,能得遇此知己已是万幸,希望他能永远热爱自己,永远拥有这份珍贵的少年气。 又灌了几口酒后,她才摇摇晃晃的从屋顶下来,在离月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第129章 初秋浮云动 萧穆然从宫里回来时,已经是第二日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听说他回来时一脸的疲惫,本就风尘仆仆赶了几天的路,一进宫更是颇有了几分饱经风霜摧残的感觉,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他身材颀长,穿着玄色的衣袍十分好看,可这一趟回来,却显得消瘦来不少,头发也乱了几缕,堪堪的搭在额头两侧,眼底的阴郁更是浓的化都化不开,若是寻常的时候,陆宛之准要感叹,世上竟还有如此病娇的美人儿。 可惜,他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已经昭然告诉天下,他昨夜是如何度过的了。 用脚想也知道,想来此次柔然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不知道他是寻了什么破烂借口,总之是没给萧穆然好果子吃,看样子,说是挨了一顿打也不为过。 “你挑些太子素来喜欢的吃食,给他送过去。”陆宛之一向不会哄人,这种情形她更觉得无比尴尬棘手,末了,她又紧跟了一句,“对了,再添些牛乳糕。” “牛乳糕?”离月面露难色,太子最不喜欢的点心就是牛乳糕了,她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家小姐是何意。 “既然已经这么闹心了,再添点堵也不算什么了,伤口上撒盐才能精准的将一个人气的七窍生烟,省的他总有事没事总给我添堵。”陆宛之摇着一柄团扇,闭目养神,嘴里的话却和这岁月静好的模样一点也不搭边。 听完陆宛之的解释,离月也没再多说什么,行了礼便退下去准备了。 离月走后,陆宛之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怕他此次受此磋磨,是替她白白的挨了,皇帝不好直接对她这个儿媳下手,做出些过分的举动来,可他却不同,既是亲生儿子,又是一国太子,受些罪吃些苦实在是情理之中,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至于究竟被怎么泄愤了,她猜不出来,不过想来也不会好过,平白被羞辱了一番,心里肯定有气都没处撒。 “算我欠他的。”陆宛之在心里说道,对他有了些愧疚之心。 算算日子,马上就该过秋天了,一年一年的,过得真快啊。可她一直奉为活着的信条的事情,却一直迟迟未有进展,反倒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整日里扰乱她心智。说来也奇怪,顾玄好像已经很久没作妖了,收敛了不少锋芒,这是她未能料到的。还有谢念安,这么久了,都没听说他又做了些什么事,活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真是稀奇。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像顾玄和谢念安这类人,越是平静的如沉静的湖面,就越有可能制造出令人招架不住的涟漪,他们现在夹起尾巴做人,一声不吭的,背地里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坏呢。 想到这儿,她掏出了怀里的那块玉佩,借着日光,照的晶莹剔透的,甚是华美。她伸手将它举了起来,皱着眉,疑惑的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小姐,”离月敲了敲门,想来是有事。 陆宛之慌忙把玉佩收了起来,捏起团扇,懒懒的说道:“进来。“ “太子殿下说,谢谢您给他又多添了二两堵,若有机会,他定不会忘记您是如何落井下石没良心的。”离月说着,自己都没能忍住笑,抿了抿嘴。 “记住最好。”陆宛之拖长了音,说道。阳光正好洒在了她的身子上,屋檐挡住的阳光,化为了阴影照在她的脸上,正好化解了她那抹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 夏末秋初,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身子突然抱恙,自请要去郊外行宫休养生息,皇帝没多问便准了。大概收拾了收拾,皇后便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去了行宫,临行前召见来陆宛之一次,说是想与她话话家常。 皇后此举,陆宛之不明白是何意,但凤命不可违,她还是进了宫。许久未进宫,宫里还是一副老样子,如往常一样,但又有些许不同,她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不同,但总有一番恍若昨日的感觉。 “你来了。”皇后坐在凤椅上,甚是庄重,但也少了些往日的威严。看着,更像一个历尽沧桑的女子,鬓角的几根白发见证了她以往岁月里的青涩向往,和后来的沧海桑田。眼前的情形,让陆宛之的心头涌上了些许难过,皇后也曾年少天真,憧憬烂漫过,如今却也被磨平了棱角,定定的端坐在万人之上,接受着至高无上的尊贵与荣耀,也独自吞咽着不为人知的苦涩和心酸。 她总觉得,今日的皇后温和了许多,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婆母一样真心的和蔼,眼神里也充满了柔光。 “儿臣拜见母后。”陆宛之依礼叩首。 “起来。”皇后笑笑,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你如今,过得舒心吗?”陆宛之显然没有意识到皇后何出此言,一时呆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必恐慌,我不过是以一个寻常婆母的身份问你罢了。皇后的身份,只在大殿上,不在此间。”皇后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道。 虽不知皇后是何意,但身处深宫,人心不得不防,所以她还是说了一句,“尚可。” 皇后许是看出了她的违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瞧着身后的凤椅笑了笑。 “我做皇后做了二十二年了,再看这身下的凤椅,心中的的滋味无法言说,百感交集。这深宫里,有太多的言不由衷,更有无数的明枪暗箭,位子越高,摔下来的风险就越大,万劫不复的可能也就越容易被触碰到。后宫里,数不清的女子想爬上这个位子,用尽手段,铤而走险,却将自己逼上了绝境,落了个香消玉殒的下场。而坐在这位子上的人,也不未必就高枕无忧,有好日子过。” 皇后看似是在与陆宛之说话,倒不如说是在自说自话,陆宛之一时不明白,今日这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像中了邪似的,说着些话。虽然都是大实话,但却实在是犯忌讳的明白话。 第130章 芍药花后香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她有些傻眼,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算得体。 “自古帝王家多无情,不是一句玩笑话,你所见到的,也许是别人刻意安排好了让你见的,在这深宫里博感情,就是这世上最蠢的事情,多少痴男怨女折在这后宫里头,只怕是连数都数不清了。我年少时,对后位并无兴趣,反倒更热爱外头的青山绿水,想去看一看外面的自由天地。可身份使然,我被册为了太子妃,后来又顺理成章的登上了后位,从此在这宫墙里,永无宁日,也彻底绝了游戏山水的念头。因为我知道,我的一生已经注定好了,往后的几十年里,都是重复的,每日能有片刻的时间,看看蓝天白云,数数飞鸟,已经是不错了,比起来那些为了君恩挤破头的人,我已经是幸运的多了。“ 陆宛之不知该如何接话,皇后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是真的想不明白。难不成,她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来旁敲侧击的不成?陆宛之打定了主意,不管皇后跟她说什么,一律乖巧点头应对。 “禾儿,我知道,不论是作为皇后,还是作为一个婆母的身份,我都不应该对你说这些话,但是这一段时间,你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这个性子像足了当年的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同我一般,稀里糊涂的被推上后位,潦草的将就一生。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把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夫君如是,子女亦然。尤其这波云诡谲的后宫里,皇帝的心,是不可能只属于一个女子的,就算会有,那个女子也不会是皇后,懂吗?”皇后表情凄然,有气无力的说道。 ”皇后,这是劝我不要对萧穆然产生感情吗?“她听罢,心里默默的打起了个问号。 “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既然已经成了太子妃,那么你的归宿就是皇后。但只要不寄情于君王的宠爱,也是能够在宫里活得舒坦些的,不过,对于外头生活的向往,趁早绝了心思,否则在往后的一生中,你都会被这个执念折磨的。” 陆宛之总觉得今日的皇后不对劲,实在是很不对劲,她有些担忧,这些话全是大不敬的,并且作为一个母亲,还劝自己的儿媳妇不要对自己的儿子有感情,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她仔细的端详着皇后的脸,发现她今天的神态很是涣散,往常虽然有些疏离,但好歹是能看出来精气神儿的。可今天,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抽走了八分力气一样,整个人都是耷拉着的。 还总是颠三倒四说着这些话,难道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如此反常,突然要出宫去什么行宫泡温泉疗养,临行前还将自己唤过来神神叨叨里这半晌,难不成,她是在求救? 皇后说着说着,一个眼生的嬷嬷突然打断了它们的话,端了一碗药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子妃请安。”嬷嬷行礼道。 “起来,”陆宛之抬手,示意她起来。 那嬷嬷也不含糊,谢过后起身,端着药便走向了皇后,“娘娘,今日的药。” 皇后听罢,端起来看了一会儿,一饮而尽。送药的嬷嬷瞧着皇后喝完,才接过药碗,福了福身子告退。联想到皇后种种反常的行为,她觉得那碗药不对劲。 “母后,你喝的是什么药啊?你身子不舒服吗?”她试探性的问道。 “最近有些头痛,所以宣太医看了看,说是忧思过度,便给我开了个方子,整日里喝着。” “管用吗?您现在有好些吗?”她忧心忡忡的望着皇后憔悴的容颜。 “有些用,但太医说,宫中寒气太重,须得去一处能疗养生息的地方,才能好的快些。”皇后和蔼的笑了笑,“不妨事的,不是什么大毛病。” 陆宛之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她反反复复的想着今天皇后的模样,愈发觉得那药不对。于是她与离月换了衣裳,自己从偏门进了宫。 偏门守着的太监时常犯懒,加上天色渐暗,眼见来人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没多想便放进去了。 陆宛之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朝皇后的凤仪殿旁走去。那个嬷嬷看着眼生,想来是去凤仪殿没多久,一个生人就能做这等重要的活计,怕是不简单。一向管事的荣姑姑近来家中突然有事,告假出了宫。这种种事情,都显得很不合理,若说是巧合,怕是傻子都得骂信的人蠢。 她想着,腿脚也不含糊,很快就溜到了凤仪殿外。煎药是在凤仪殿的小厨房煎的,那药渣子就不会埋得太远。正巧华灯初上,那个嬷嬷恐怕应该换下今日的药渣,泡新的明天用了。况且明日皇后就要出发去行宫了,已经用过的药材也不必再带去。凤仪殿旁没有太多的植物,只有几棵翠竹和一些皇后钟爱的芍药花。埋药的话,应该会埋在这里的。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赌一赌了。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人影便闪了出来。看着轮廓和身形,是今天送药的嬷嬷没错了。那个嬷嬷端着煎药的小砂锅,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芍药花丛走去。陆宛之这才注意到,这个嬷嬷有些跛脚,走路一摇一摆的。只见她来到芍药花前,用小铲子刨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将药渣尽数倒了进去。躲在层层花丛后的陆宛之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些什么。 一阵凉风吹过,本就穿的单薄的她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因为怕自己忍不住打喷嚏暴露行踪,她揉了揉鼻子,随后捂紧了嘴巴,尽量缩成一个小小的团。可天不遂人愿,几阵凉风吹下来,她真的招架不住,一时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这一咳嗽,她身子都绷直了。那嬷嬷听到声音,警觉的抬起头,朝花丛后看去。 这个嬷嬷越靠越近,伸手准备扒开花丛一探究竟。陆宛之紧紧的捂着嘴巴,再不敢出一丁点的声音。四周并无遮挡,她只能委身于花丛后,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地方供她藏身了,她只在心里祈盼着,若老天有眼,且帮她这一回。 第131章 虚妄浮沉心 那嬷嬷越靠越近,再掀起一丛叶子就能看到陆宛之蜷缩起来的身子了。忽然,一个宫女叫住了她,声音里透着焦急,似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找她。嬷嬷回头瞧了眼来的宫女,又转过来盯着花丛瞧了几眼,才放下了扒着花丛的手,退到空地上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着的土,拎着药罐子走了。 望着那嬷嬷远去的背影,陆宛之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才滑回了肚子里。她朝着夜幕拱了拱手,道了声谢,又蹑手蹑脚的绕过芍药花丛,匆匆忙忙的将那婆子刚埋进去的药渣子刨出来些,揣进了自己的怀里。一番动作下来,她是心惊肉跳的,好在后来没再出现什么波折,她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出了宫。 她已经事先让离月去青罗的住处打了招呼,告诉她待会儿就去。所以青罗早早的就备好了些吃食,供她这个饿死鬼似的表姐填填肚子压压惊。陆宛之一进门,没顾上说话,抄起茶碗就往嘴里灌,喝完后才算是定了定心,与青罗说起了正事。 “你帮我瞧瞧,这包药渣子可有什么古怪?”她说着,从怀里将那来之不易的药渣掏了出来,递给了青罗。 青罗点点头,顺手递给了她一块点心。又开口说道:“前一段时日你托我看的那药,我总算有了些眉目。上次和你说了其中有几味催情的药不假,除此以外,我还发现了里面剩下的几味,都是些拖着身子,耗损气血的药,长期服用的人,不会殒命,但却会活活的把身子给耗垮。是一种极其隐蔽的毒药,它的毒不在于杀人,而在于灭心。” 听完青罗的话,陆宛之陷入了沉思。当初纯安说,那药是她的解药,这般虚耗让人精气的东西,是什么更缺德的毒药才用的上的解药呢?她对青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青罗含笑,想了半天才答道,“只怕她并未中什么缺了大德的毒,而是被人诓骗了,长期将这药作为解药服用,她的神志早已经不清醒了,哪里还分得清自己究竟是中毒了,还是幻觉。” 如此一来,陆宛之对纯安更添了几分怜悯之心,原以为自己结束了她的性命到底是有些残忍,可现在看来,她能得到一个痛快,倒是真的幸运了。长期疯疯癫癫的人,连自己的神志都模糊不清了,当真是可悲。 吃完手里的最后一口点心,她拍了拍手,向青罗说道:”这药渣子,我怀疑有毒,事出紧急,你现在帮我看看。“ 青罗点头,拿起拿包药渣子引陆宛之进了里屋。 话说这么久了,她倒是头一次进青罗这个房间,从前多有不便,总是匆匆忙忙的来,匆匆忙忙的走,在这儿难得多待半刻。如今她进来后,倒是十分好奇青罗研究药毒的房间。 打眼一看倒是稀松平常,没什么很特别的,她原以为会像戏文里说的那样,阴暗无光,熏香袅袅,但青罗的房间却和普通住人的屋子没什么分别,只是多了个放药材的柜子,以及在房间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放满了不知是毒还是药的各种玩意儿。陆宛之微微颔首,嘴角浮出了一抹浅笑,不愧是一家人,当初母亲在家也是这副模样,常常将房间里的东西搁的到处都是,看着十分怖人,活像刚被洗劫过一样。父亲经常无可奈何,却中宠溺的笑笑,也不多言,只是默默的将东西收拾规整,从来不假手于人,每次都是亲力亲为,亲手收拾自己媳妇儿的烂摊子。 原来,这随手乱摆东西的习惯竟然是祖传的,陆宛之不禁笑出了声,引得青罗一头雾水的盯着她瞧。 ”没什么,看见你这乱中有序的屋子,想起了你姑姑也是如此,就连我也经常这样,觉得有些好笑,咱家优良的传统在你身上又一次得到了升华。“陆宛之掩面,咯咯咯的笑道。 本来在忙着的青罗听到她这个解释,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佯装生气,说要撂挑子不干了。陆宛之连忙上前赔笑,哄着她这位可爱的表妹。 一通彩虹屁吹下来,青罗才又假装不情不愿的捏起了药渣继续看着。陆宛之就静静的坐在她旁边陪着,也不再多话。 “啊,总算搞定了!”半晌,青罗伸了个懒腰,兴奋的喊道。 “这里头究竟是什么药?”陆宛之赶忙凑了过去,一脸严肃。 “是一种让人产生幻觉的毒。服用后会让人产生一些奇怪的幻觉,致使服用者精神涣散。不过好在这药里的毒不深,下毒之人想是想把这毒不知不觉的渗透到人的身上。所以,如果服用的不是太久的话,病人倒还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幻觉,顶多就是言语不受控制,容易陷入低沉寡欢的情绪里无法抽身。”青罗认真地说道。 “那这毒可有法子解?” “有倒是有,不过程序颇为繁杂,也要看中毒之人的状态是否可以解毒,若中毒的时日已久,就算强行解毒,只怕也拔不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毒?为何如此霸道?”陆宛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药里头掺杂了由十几种毒幻菇凝缩提炼的汁液,每种毒菇的解法都有些许不同,掺杂了十几种,自然是更难解了些。”青罗说着,又好奇的问道,”不过表姐,你究竟是从哪搞来的这东西?这种乱七八糟的毒可是大多分布在西域啊,传到中原来用的很是少见。“ “啊,我偶然在太医院见了有个小太医鬼鬼祟祟的,便尾随他瞧见了这药渣子。托你姑姑的福,我直觉这药不大对劲,便偷偷装回来了些。“陆宛之不欲多言,这种永无宁日的宫廷斗争,本就是青罗不应该所涉及的,知道的多了,反而对她不好。 青罗聪慧,看出了表姐不想她卷入这些是非,自是没有再多问了。但她勾了勾陆宛之的胳膊,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说道:“表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向着你的。只是,宫闱斗争本就黑暗,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青罗的话像最柔软的丝线一样,直戳进了她的内心,一圈一圈的缠绕住了她心底最深的地方,持续的散发着温热,暖溢了她的心头。 第132章 月隐重雾中 皇后第二日一大早就匆匆去了行宫,没在宫中多留片刻。陆宛之猜想,此举应该是下毒之人的意思,如若不然,皇后怎会如此匆忙,人都没带几个就出了宫。她原先以为皇后上次的反常模样是在向她求救,可现在看来,她是因为被下了毒,神志不清,可能又想到了当年那些事,其实从心底里,她就是厌恶皇宫的。囚鸟之笼,泯灭微光。皇后这一辈子已经蹉跎在了后宫里,不争不抢,不作不闹。已经如此淡然了,到底是谁还要执意对她下此毒手呢? 犹豫了很久,她都不确定要不要告诉萧穆然这件事情。纠结了半天,她觉得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还是不要传出去了,免得被下毒之人知道,打草惊蛇。敌人在暗,她在明。目前只知道那个煎药的嬷嬷有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查出那嬷嬷背后的人。 思来想去,陆宛之也请示了皇帝,说最近身子多处不适,想去行宫里住几天,调养一番,正好还能和皇后做个伴,解解闷儿。 皇帝自然应允了,让她随时去,不必再请示。 得到应允,陆宛之便开始收拾行装,去行宫的事情越早越好。她将青罗也带了去,让她装作是府上的丫鬟,随离月一起。 自从回来京城以后,萧穆然基本上就没再见过陆宛之,她整日里神出鬼没的,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经过柔然的事,他彻底发现陆宛之不是他想象的那么莽撞冲动,反而很有分寸,也很理智。有时候,他会觉得,若她不是一个女儿身,恐怕能在朝堂里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来。久而久之,他就不再过多的管她的事情了。不过,此次她说要去行宫的事,倒让他颇感意外。 虽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但他到底没多问。 江南一带,连年阴雨连绵,许多地方堤坝失防,洪灾肆虐,百姓苦不堪言。本应该安居乐业的百姓大部分都成了流民,朝廷十分重视,拨了大批的赈灾银给江南地带。但自古贪官总爱在这种为难时刻趁火打劫,将赈灾银量据为己有,所以此次皇帝特派他亲自将赈灾银发放到流民的手里。 此去江南,必定困难重重,不知何时能归来。江南又几个官员都是顾玄一手提拔上去的,自然是他的人。萧穆然此次去,就等于是打了他们的脸,势必也断了他们的财路。想来,这一行是要在荆棘丛中寻路走了。 对于这些,萧穆然倒是不以为然,若能趁此次机会,找到顾玄这些年在朝中贪污的罪证,也是不虚此行了。陆宛之既然去了行宫,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她那个机灵劲儿,就是猴子见了也得让个几分呢。 就这样,在陆宛之去行宫后的第三天,萧穆然也踏上了下江南的路。 陆宛之在行宫里住了几天,日日都去陪着皇后,她派离月偷偷盯着那个煎药的嬷嬷,几天都没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陆宛之犯了急,这样下去,皇后的身子怕是真的要吃不消了。虽然她暗地里给皇后服用了解毒的汤药,但中毒容易解毒难,皇后中毒也有了些时日,现在的解药就如同在烧的正旺的火焰上泼了一茶碗水,不能说毫无作用,可也架不住这柴添的快啊。 好在陆宛之带了脑子出来,灵机一动突然想到,既然等不急了,那干脆就来个引蛇出洞。她让离月跟踪了那嬷嬷许久,总算在小厨房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药。药备的不多,来行宫这么些天,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了。离月暗自将药包里的药调换成了青罗配制的解药。陆宛之在那个嬷嬷递药的时候,假装一个趔趄,打翻了药碗,又装成了一朵纯洁无辜的小白莲,让嬷嬷重新再去煎一碗来。 煎药的嬷嬷发现只剩最后一包药了,便匆匆的煎好服侍皇后喝了下去。 这样的情形,嬷嬷背后的人必定是要出现了,没了药可不行。离月来禀报看见那嬷嬷鬼鬼祟祟的走到行宫后的温泉池旁时,陆宛之会心一笑,便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人过去了。 只见那个嬷嬷来回张望了许久,才有一个黑影从墙外飞进来。那个黑影极快,说是暗夜里的一道闪电也不为过,身影像是一个女子。陆宛之让离月盯着那个嬷嬷,自己悄悄的绕到了墙外蹲守着。 她提前换了衣服,在夜色里不显眼,刚好能躲在墙角底下蹲人。陆宛之前脚刚跑到墙根底下,那黑衣女子后脚便也飞了出来。这下她倒是看清了这个女子,身轻似燕,腰肢细的盈盈一握,看着似曾相识。只是她裹了一层面纱,看不大清脸。陆宛之心知这不过是个跑腿的,若是轻举妄动引起了她的注意,恐怕后头的大鱼就没办法上钩了。 她耐心的跟着那女子,最后竟然跟到了花楼门前,她有些惊讶,只见那个女子一闪,从后门进去了。陆宛之想了想,还是没有跟进去。如此,她已经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谁了。整个花楼里,除了明映,可再找不出第二个身段如此婀娜的人了,况且这花楼本就鱼龙混杂,能在这种淤泥地里清孤傲的人,自是不简单。原先她只当明映是一个议事的幌子,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只是她背后的人,究竟是坐在九五之尊之位上的人,还是另有其人呢。好歹有了些眉目。也不算白白浪费了一晚。陆宛之打道回府,离月这时应该已经把那个嬷嬷给抓起来了,回去定要好好审问一番。 到了行宫,她还是悄没声儿的翻墙进去的,刚进去她便听见了离月的声音,吵得脑仁儿疼。陆宛之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向人群走去。 刚走近,她便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果然,她穿过围着的人,看见了她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恐怖景象。那个嬷嬷不知是中了什么毒,皮肤呈黑青色,瞳孔也发散的老大,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如血般的红唇在黑青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瘆人。就这么死了?! 第133章 微光消散 眼前的景象显然让陆宛之没能意料到,这嬷嬷死的如此快,这件事更是蹊跷了,她刚刚一路尾随明映,不可能是明映下的手。若说暴露,也只可能是刚刚离月捉拿这个嬷嬷时现身,离月做事向来稳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行宫里侍奉的人,还有下毒的同伙! 陆宛之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蠢蛋,这种株连九族的事情自然要做的稳妥,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做这等孤勇!这下好了,本来是引蛇出洞,现在成了打草惊蛇了。她悔恨万分,但事情既然已经成这样了,再想也是于事无补。只见陆宛之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又盯着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嬷嬷,勾了勾唇,心里有了一条妙计。 “离月,你怎么没保护好嬷嬷,让她平白糟了这等祸事?”她故作严肃,冷言道。 “对不起,是我没能完成任务。”离月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膝盖砸的地面生响。 “那嬷嬷在此之前交代的话,你可记清楚了?”陆宛之表情微冷,直直的盯着离月,眼神有些冷峻。 身边的下人并没有屏退,一个两个都有些胆怯,却也不敢擅自离开。他们多数是宫里的人,个个只听过宫中的些可怖的传闻,可想这样实实在在的倒在地上的,还是如此瘆人,恐怕大多都是头一回见了。 陆宛之眼下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赌一把。若离月与她有默契,她这招就能顺顺当当的把下黑手的人引出来,若离月没明白的话,也罢,反正事已至此,也不怕会有更坏的结果了。 离月望着太子妃的眼睛,刚刚她并不明白太子妃是何意,但现在她却好像有些懂了,便试探的开口:“记清楚了,我捉住她下毒后,用了些法子,撬开了她的嘴巴,她已经将知道的全都告知我了,现在一死,也不算太冤。” 听离月如此回答,陆宛之就知道这把她赌赢了,心里很是雀跃,但面上依旧冷峻无比,就是萧穆然那位名副其实的冰山来了,恐怕时都得逊色三分。 旁观着的人看着太子妃这难看的脸色,心里只觉得不妙,离月是她贴身的侍女都如此,他们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将头埋的更深了些,生怕这一把火什么时候烧到自己身上。与此同时,陆宛之的眼睛在这几个下人的身上转了一圈,能这么迅速的将人灭口,只能是今晚参与的人,下手之人就在这些跪着的人里。 搜索了一圈,她都没什么收获,看来是个难对付的。她心里说道,既然如此,倒不如再添上一把火,让那人乱了分寸,自乱阵脚。 “今日取药之事,你是如何知道的?”陆宛之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是这嬷嬷之前与我说的,她说每次药快要用完时,都会有人来给她送,她只需要到特定的地点取来就是。”离月跪在地上,埋头说道。 “好,既然如此,你先随我来,将你知道的都禀报给我。剩下的人,自己去忙自己的,等会给我上一盏茶来。”陆宛之轻声说道,用指尖挑了挑离月的下巴,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离月跟着她进了房间,没一会儿,一个小宫女便怯生生的来敲门了,她端着茶盘,畏畏缩缩的往陆宛之身边走去,刚走到离月的身侧时,她突然摔了一跤,将手里的茶盘摔了个稀碎,茶汤也撒了一地。就是现在,陆宛之飞速闪到离月身旁,一把将她扯了过去,下一秒,一根冒着寒光的银针就直直的射在了屋内的一根柱子上。 那宫女眼见事情败露,转身就想逃,却被陆宛之一把抓了回来,离月配合的很及时,用绳子紧紧的捆住里那个小宫女的手。可她们还是大意了,没能料到这小宫女并不是用手甩的毒针,而是用嘴巴,她吐出一根毒针,直直的扎进了离月的脖子里。 离月应声倒地,脸色瞬间变了。陆宛之见状,趁小宫女不注意,将一颗七珍丸扔进了她的嘴里,中毒之后,那小宫女也一命呜呼了。看着倒地的离月,陆宛之慌了神,急忙把青罗喊来,青罗看见离月那张逐渐乌青的脸,眉头越发的拧里起来。 “表姐,你得做好心理准备。”青罗神色凝重,边说边给离月下针。 一旁的陆宛之神色焦急,她虽不知道离月所中是何毒,可想起那嬷嬷的惨状,再瞧瞧离月越发黑青的脸,她也知道这怕是同一种毒。青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陆宛之心里彻底没了主意,若是青罗也救不了,那离月真的就回天乏术了。她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只觉得自己太蠢了,竟将离月置身险境,拿她做诱饵,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这样。越想越自责,陆宛之没忍住,眼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了下来。 青罗在离月的几处穴位施了针,脸色却依旧没有一丝轻松的模样,她从带来的包里翻出了一枚小手指大的药丸,掰开离月的最塞了进去。她转头对陆宛之说道:“表姐,你去我房间里找到清木藤和九黎芝这两味药,好好的熬了拿来,一定要注意火候,不可太大,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要搅一搅。” 闻言,陆宛之连忙点了点头,就往青罗的房间跑去。她在药橱里找了半天,却都没有看见这两味药的踪影,本就心焦的她,更是有些崩溃,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手却不停的在翻找着。 终于,在药橱的最低部的一格,她瞧见了清木藤,一把揣起里后,又瞟到了旁边的九黎芝。拿全后,陆宛之一路小跑,跌跌撞撞的向厨房跑了去,开始认真地守着时辰熬药。 她谨记青罗的嘱咐,每隔一盏茶便搅一搅,随着熬得时间变长,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也随之越发浓郁,她不禁捂住里鼻子,虽然医术不精,可她也知道这是两味烈性药,毒性甚深。熬好后,她小心翼翼的将这药端了过去。青罗接过药碗,将药一点一点的喂进了离月的嘴巴里。 第134章 留有余光 药尽数喂了下去,青罗放下药碗,这才神色凝重的回头和陆宛之说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宛之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青罗叙述了一遍,青罗听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表姐,这也不怪你,别太自责了。” “她中的究竟是何毒?”陆宛之擦了擦眼角的泪,问道。 “乌木青。”青罗闭上了眼睛,沉重的说道。 “乌木青,是什么?” “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毒,中毒之人一盏茶内必死,脸色会是乌青的颜色,而嘴唇则会鲜红,脸色越乌青,嘴唇就越红。也就代表中的毒越深。” “那,离月可还”陆宛之不敢将后头的几个字问出来,生怕会听到自己惧怕逃避的答案。 “我只能尽力。我从未见过这毒,自然也不曾解过。对它的了解也是在一些古早的医书上看见的,但这个解毒的法子也十分凶险,若是无用,我便也真的没有法子了。”虽然不忍,可青罗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陆宛之知道,青罗如此说,就代表此毒真的很凶险。她的心里充满了悔恨和愤怒,她真的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能这么恶毒,用这等缺德的毒,真就不怕有朝一日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可是不管怎么样,当下的要务是救离月,等离月脱离了生命危险,她一定要找出幕后之人,将他给剁了喂狗去!青罗看着自己的表姐,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刚刚已经将药灌了下去,还喂她吃了一颗帮助解毒的药,若能以毒攻毒,也不至于毒身子的损伤太大。只要明天天亮之前她脸上的迹象能消退,那就说明毒解的差不多了。” 青罗的话犹如一枚定心丸,虽不至于让她彻底放心,但至少她还有希望。 这一夜,陆宛之一夜没合眼,在离月的床边整整守了一夜,快到天亮得到时候,青罗看着她憔悴的模样,于心不忍,燃了一支助眠的熏香,令陆宛之沉沉的睡了过去。她小心的将陆宛之安顿好,拉上被子盖上后,才又返回离月的床边。 天逐渐开始亮了起来,青罗十分忐忑,她紧紧的捏着手指,毕竟人命关天,况且还是如同亲人一般的离月,她的心悬在里嗓子眼,甚至开始在心里祈祷,求神拜佛许愿望。 终于,天亮了许多,青罗鼓起勇气朝离月的脸瞄了一眼,下一秒她便尖叫了起来,“啊!”离月的脸已然恢复了许多,虽还不至于恢复如常,可至少毒解的七七八八了,能在乌木青里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她慌忙去摇醒了陆宛之,因着熏香的缘故,陆宛之睡的格外沉,喊了许久,才艰难的让她睁开了双眼。 “姐,离月!离月" 本来迷糊的陆宛之听到离月的名字突然清醒,未等青罗说完话,她慌忙的打断了,焦急的问道:“离月怎么了?” “离月的毒退了!”青罗高兴的大喊,听罢这句话,陆宛之早已经红肿的双眼霎时间又蓄满了泪,刚刚的一瞬间,她真的太忐忑了,如果离月没有熬过去,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好在,离月福大命大,挺了过来。她很是激动,抱着青罗“呜呜呜”的哭出声来,青罗眼圈也红红的,懂事的拍着她的背。半晌,青罗说道:“姐,别哭了,若离月醒了看见你这副模样,恐怕又要被吓得再闭眼睡上一觉呢!” 陆宛之抹了抹泪,才猛然想起还未去看离月,匆匆的穿了鞋,她便朝离月的床边跑去。青罗得到助眠香虽说叫了个助眠的名字,却实实在在的能让人昏睡许久,陆宛之被青罗用了许多法子才勉强叫醒,腿脚却依然是没力气的,刚跑出去没几步,一个趔趄就摔了下去,幸亏青罗眼疾手快,扶的及时,不然陆宛之必定得摔个起仰八叉了。 看到离月的小脸出现在眼前时,陆宛之百感交集,仅仅过了一夜,她却感觉像过了半辈子一样。昨天还在活蹦乱跳,与她一起聊天拌嘴的小姑娘,如今静静的躺在这里,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了,真的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伸手摸了摸离月的脸,咧咧嘴笑了一下,嘴角的笑和眼角的泪一起出现在她此刻的脸上,实在是不怎么好看,知道的是喜极而泣,不知道的人可容易被吓上一跳。 “姐,你笑得比哭还难看。”一旁的青罗嬷嬷吐槽,言语里也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离月又继续昏睡了一天,期间青罗喂她吃了几次药,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离月悠悠转醒。一睁眼,她便看见了自家小姐那张哭的浮肿了的脸,说没有被吓一跳,是假的。 她尽力的扯出了一个笑,看样子也知道,她不省人事的这段时间里,太子妃也不好过,恐怕比她这个躺着的人更痛苦些。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饿不饿?”陆宛之柔声问道。 离月摇了摇头,想起身坐起来,但被陆宛之制止了。 “你刚醒,还是躺着,我去把青罗叫来,让她给你再看看。” 离月听话的点了点头,躺了回去。 很快,青罗便进来了,她把了把离月的脉,说道:“毒已经拔了七八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这乌木青实在阴毒,要想彻底拔出几乎是不可能得到,只能随着时日慢慢调养,这期间,身子恐怕会格外的虚弱些。” 说完,青罗又接了一句,“放心,我会尽力给你调养的。” 离月点了点头,她刚醒,身子确实虚弱的很,说话的气力都少了些,躺在床上看着太子妃和杜小姐为自己前前后后的忙,她心里十分感动。这样的情形,放在别的主仆身上,是断不可能发生的,可她瞧着太子妃的模样,就知道她为自己花了多大的心力。想到这里,她更觉得跟着太子妃,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能将她视为亲人的主子,全天下恐怕就只有太子妃独一份儿了。 第135章 路见不平 陆宛之又忙前忙后的伺候了离月一阵儿,直到离月再三坚持不让她伺候,否则自己就拒绝吃药,她这才退了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人救过来了,那该算的账就该好好算算了。 她将那名小宫女的身上仔细的搜了搜,发现了一枚令牌,倒不是哪个大人的铭牌,而是一块十分特别的牌子,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梅花,刻的很是传神。陆宛之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想了许久,她才猛地想起来,这个牌子,是谢念安的! 自从柔然归来,她还未曾见过谢念安,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知道自己有些刻意的在避着他,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她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了。野心,会使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而谢念安也没再找过她,两个人很有默契,像商量好了一样。那块令牌她也是曾经在谢念安的书房里见过一次,当时她还好奇为什么只有一朵梅花,谢念安也只是笑笑,没和她仔细说。现在看来,这朵梅花就是用来夺人性命的。 对皇后下毒之事,她曾怀疑过是不是九五之尊那位,可思来想去,实在是找不出要毒害皇后的理由,两个人虽然没有感情,但到底也度过了小半生,况且,皇后也没有挡他的路,完全没必要做这等事。 可谢念安,是有合理的理由的,他一个皇室的私生子,若没有皇帝的庇护,是不会得到皇室的认可的,如今他还依旧隐姓埋名,藏着自己的身份,若说没有心有不甘的话,鬼都不信。皇帝一共两个儿子,一个是高高在上,前途无量,受人敬仰的太子,而另一个,却是见不得光,背负骂名,不知何时才有出头日的他。费尽心思入了仕途,他的目的绝不是在朝中做一个小小的臣子,也许,他是想陆宛之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这样一来,他所做的事情就全都捋顺了。 毒害皇后,致使皇后疯癫虚弱,或是一命呜呼,那萧穆然势必要分神,为了自己母后的事情荒废朝中之事,加上皇帝对他也并不青睐,保不齐顺便还能将他的士气杀个一干二净,只要乱了萧穆然的心神,那他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就有被承认的可能。把萧穆然搞废了,作为皇帝仅剩的一个儿子,继承大统不就理所应当了吗? 真是好算计!陆宛之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她偶然发现了这件事,那谢念安可真就要悄无声息的得逞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对方的阵脚乱掉。 她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个小宫女,是有些眼生,现在仔细瞧瞧,眉眼间那一股子桀骜阴冷,是寻常宫女不可能会有的,这么专业的杀手安插在皇后的身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下药的事情暴露,用来直接灭口的。 从前接近谢念安,是有目的的不假,但相处了许久,倒觉得他还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脾气坏了些。可越发了解了北湖这些事后,她就越觉得胆寒,他的执念太深,不然也不会精神出问题,而且如今下手愈发阴毒,桩桩件件都是要人性命。直到此刻,陆宛之才清楚的明白了,对手有多强。 顾玄,谢念安,皇帝,甚至是萧穆然,对陆家覆灭之事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干系。 陆宛之把令牌摘下来收好,命人将这个宫女好好的安葬了。 有青罗在,皇后的身子渐渐恢复,她早已经不记得自己对陆宛之说过些什么话了,又恢复了那个古井无波的模样,亲热之余总有些淡淡的疏离。陆宛之不以为然,她反倒觉得如此的皇后才是最好的,太过亲密,容易徒生忧愁和羁绊,人和人之间,还是少些真情实感的羁绊为妙。 而离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中的毒凶险,能捡回来一条小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加上身子骨弱些,恢复起来自然有些困难。青罗曾偷偷的告知过陆宛之,此毒难拔干净,或多或少都会滞留在体内一些,随着时日增加,或是逐渐消去,或是在体内生根发芽,也未可知。不过,只要以后不再接触这些毒物,大概率是没事的。而且,她的身子怕是难调养好了,有此毒在,总会觉得体虚力乏,不能再做过于劳累的差事了。 这些事,陆宛之都偷偷的瞒着,没敢让离月知道。离月本身就是一个爱藏事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又会乱想,反而坏事。她自己记下,以后不再让她置身险地就是了。 只是,长此以往,她身边少不得要再寻一个得力些的贴心人,也能与离月一起分担诸多事物,只是要找到合适忠心的,短时间内怕是难了些。 事情办完,陆宛之总算是功成身退,向皇后告别,回了家。谢念安的事情败露,短时间是不会再在皇后身上动手脚的,再者,此事皇后知晓,想来她应该也会加强防范意识了。 回京城的路上,陆宛之坐在马车里,却依旧能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不觉皱了皱眉头,问离月怎么一回事。离月探头出去看了看,如实答道,“几个地痞流氓在欺负一个瘦弱的老头,不知是他的孙女还是女儿,正在与那几个男子争吵。” “哦?”陆宛之来了兴致,这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还能在光天化日发生这种事,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让人停了车,派了一个侍卫前去制止,不料那几个地痞流氓不仅没有收手的意思,反倒气焰更加嚣张,叫嚣着让他们别多管闲事,还口出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陆宛之听着这些话,眉毛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她起身出去,像亲自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破皮。 “说了让你们住手,是听不懂人话吗?”陆宛之冷着脸,厉声问道。 “哟,还是个小美人儿,怎么着,你也想来多管这闲事不成?”领头的那个混混色眯眯的打量着陆宛之。 ”他们怎么得罪你们了?“陆宛之不理会他,直接问道。 “他们得罪了我家公子,自然是要吃点苦头长记性了。”为首的混混十分嚣张。 “你家公子?是谁?”她问道。 “你若是答应好好的陪哥们儿几个玩玩,那我们就告诉你,如何?”那几个混混一副无赖的嘴脸,看着很是恶心人。 被欺负的老头和少女在一旁看着,少女一脸的不忿,老头则是一副无奈的模样。 第136章 初心外,皆为虚妄 见那几个混混如此无礼,还毫无悔改之意,陆宛之便有些生气,本来不想用武力解决,但奈何这些人听不懂人话,只好简单粗暴些了。她给了随行了几个侍卫眼色,他们会意后便直接上去将那几个混混制服在地,虽是心不服,但口服了也不错。 “说,你家公子是何人?”陆宛之冲着那几个被擒住的混混问道,神色不似刚刚那般凌厉,多了几分得意。 “是,是顾相家的二公子,顾二少爷。” “顾二少爷?”陆宛之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这位顾二少爷究竟是哪位。 顾玄的小儿子,顾更言,年方多少她记不清楚了,但年纪不大,与他哥哥顾大公子不同,是个十足的混账货,整日里淹在各个秦楼楚馆里,胸无点墨,只爱玩,家里已经有了好几房小妾,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成就,很是惊世骇俗,说白了,这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公子哥儿。 顾玄对这个儿子,一向是又爱又恨,恨他不成器是个吊儿郎当的败家子,可又觉得他年龄小,亲娘也不在了,便更骄纵溺爱了些。 陆宛之也就值知道这些了,这样看来,八成是何那个貌美的小娘子脱不了干系了。 “老伯,究竟发生了何事?”陆宛之柔声问道。 “小女前几日上街给我买药,结果不知怎的被顾二公子看见了,便,便轻薄小女,小女不从,趁乱跑了回来,谁知没过几日,那顾二公子便差人来,说要纳我闺女做小妾,我拒绝了,他们便派人来,找麻烦”老头有气无力的说着,时不时的还咳嗽一声。 “原来如此。“陆宛之了然,又狠狠的瞪了那几个混混一眼。 “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人爱色,也别太不要脸了些。”陆宛之昂了昂头,说道,“对了,若他不想被他爹打死,最好就别来再寻事挑衅,要不然,家里那几房小妾年纪轻轻可就得守寡了。” “你究竟是何人?”为首的混混壮着胆子问道,若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公子定然不会饶了他们的。 “我是何人?”陆宛之轻笑一声,“总之,是能治你家主子的人。” 说罢,陆宛之便给押着混混的那几个侍卫递了个眼色,让他们滚蛋了。 “老伯,若他们再来寻事,你就拿着这支珠钗,到城中绸布庄子旁的药铺来找我。”她从头上摸下了一支珠钗,递给了颤颤巍巍的老人。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说着,老头和那女子便要跪下给陆宛之磕头,陆宛之忙上前扶着,拦了下来。 回东宫的路上,青罗用一种很无语的眼神盯了她一路,搞得她还怪心虚的。离月则是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的捂着嘴巴笑笑。 “别瞪我了,我这身份也不方便暴露嘛”陆宛之实在扛不住了,这才又委屈,又讨好的冲青罗挤出来个笑。 “是啊,你也知道你身份不方便暴露,还特意换了这普通的马车,我现在怎么觉得,你这换马车就是有预谋的啊。”青罗无视她卖好的笑,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我摸着良心发誓,真的没有,你看我总不好让那老伯和姑娘直接上东宫找我,去你的药铺十分稳妥,既不会暴露我的真实身份,又能举手之劳帮到他们,一举两得嘛"这话,陆宛之自己都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表姐!我最不喜欢见生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真的来寻了,我怕我招架不住。”青罗无奈的瞪着她,一双眼睛越发显得圆润。 “哎呀,我真的看不下去,这么个纨绔公子哥整日在青楼里泡着也就罢了,可祸害好人家的姑娘,实在可恶!”她义愤填膺的说道,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自打认识她表姐以来,青罗就知道,她是一个眼里有不得沙子的人,最见不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被欺压,相同的情况下,就算要暴露身份,她也还会救人,俗世虚名,对她来说不过过眼云烟,不值一提。青罗看着此刻的表姐,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是她引以为傲,愿意待在她身边的表姐。 “罢了,大不了我蒙着面纱就是了。”青罗妥协道。 “只是,你惹了那个败家子,不怕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吗?我虽来京城的日子不多,却也知道顾相极其溺爱他这个儿子。”青罗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陆宛之。 “无妨,短时间内他查不到我是谁,就算查出来也不怕,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级,他也不好在明面上与我作对。反正事情的确是他那个混账儿子引起的,若他明面上在我这儿吃了瘪,少不得还要教训教训那个色晕熏心的王八羔子。”陆宛之胸有成竹,她知道,量他顾玄也不敢如何。 就算背地里耍阴招,也没什么可怕的,本来就是结了大仇的仇人,多添这一层也不碍什么事。顶多就是提前被盯上罢了。 果然,没过几日,那老头真的找上里青罗的门,青罗裹着一层面纱,支支吾吾的也说不上来一个所以然,只是答应即可会去找人帮他,让他先稍安勿躁。 陆宛之来了以后,见着那老头,短短数日竟能如此憔悴,这次怕是被那混账折腾的不轻,心里啐骂了几句,她才了解了今日之事。那顾更言带着人,亲自去了老头家,一顿打砸后,生生的将那姑娘掳了去,还大放厥词,说他是丞相之子,谁敢动他,今个就要强行将那姑娘纳为妾室了。老头说着,眼睛里的泪止不住,孤立无援老泪纵横的模样,让人看了不免心酸。 “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一点也没亏了他这骂名!”陆宛之咬牙切齿的骂道。 气罢,她先安抚了那老伯,又想了个法子,打算去会会这个顾更言。以前只听旁人议论,知道是个王八羔子,可见面甚少,这么个不得体的儿子,顾玄那老狐狸自然是舍不得让他出来丢人现眼,败坏他好不容易伪装的仁义门风的,可惜,装的就是装的,缺德就是缺德,再怎么捂着,也总有纸包不住火的那天,偷来抢来的东西,终归还是要还给人家的。 “离月,你留在这儿,好好照看老伯,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陆宛之叮嘱道。 离月自知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去了反而拖后腿,便懂事的的点了点头。 第137章 顾二少爷的风流史 青罗担心陆宛之一个人有危险,便主动提出要陪她一起去,两个人换了一身行头后,就往顾府的方向去了。 到了顾府的门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灯笼挂了好几个,下人也是忙里忙外的进进出出,这么大的排场用来纳妾,也真是绝无仅有了。陆宛之仰头看了眼红彤彤的灯笼,贴了个硕大的喜字,很是刺眼,顾更言这么一出,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完全可以如平日纳妾一样,静悄悄的就煮成熟饭,可他没有,还如此铺张,其实就是为了警告她,能奈他何? 这个脑子若用在正道上,怕是要将他哥哥都给比下去了,幸好,他只是个沉迷女色的败家子。 “愣着干什么啊你们两个?看不见事情这么多?”一个丫鬟朝她俩喊道,看样子应该是管事的大丫鬟。 “啊,这就来。”陆宛之匆匆答应,将青罗一把拽了过去。 也不知道陆宛之从哪搞了两套顾府丫鬟的衣服,总之青罗觉得,十分不合身,瞧着这略微有些宽敞的衣袖,她就觉得头疼。陆宛之身上的那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她这件,至少干净,那袖子上的油渍一层一层的,泛着黑光,青罗看着不禁觉得有些反胃。 两个人跟着大丫鬟往府里走,说是要去帮忙取东西。一路埋着头,做出唯唯诺诺的丫鬟样子,还真难辨认出来她们不是这府里的人。 “姐,你这到底从哪搞来的衣服啊,怎么还有股子怪味儿”青罗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道。 “嘘”陆宛之示意她噤声。倒不是害怕暴露,主要是她了解自己这个洁癖的要命的表妹,若是知道身上穿的衣服是从两个丫鬟手里买来的脏旧衣服,她怕是要气的跳起来。为了世界和平,为了那被掳走的姑娘的幸福,还是不告诉她为妙。 管事大丫鬟将她们领到里库房,指着一大坨红绸子说道,“你们两个,负责把这些红绸整理好,送到新姨娘的院子里,给那些挂绸子的就好。” “好的,姐姐。” 陆宛之乖巧的答应道,青罗低着头,有些不情愿的撇了撇嘴,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是做不来,自打穿上这不合身的衣服后,她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上了贼船,下都下不去。谁让自个儿的表姐这么侠义呢,青罗叹气,自己的表姐还是要自己跟着比较放心。 “这红绸子,也忒难解了些!”双手都淹没在这红绸里的青罗吐槽道。 “毕竟是大户人家,做戏自然也不能失了体面,要做全套。”陆宛之倒很是镇静,她早就料到混进来不容易了。 “好了,没把咱们打发到厨房去洗碟子就不错了。”她瞧着青罗苦着的脸,笑道。 “若今日真的要去洗碟子,回去了我一定会给你下点痒痒粉的!”青罗“威胁”道。 很快,两个人便将那一坨红绸布解了开来,放到了一旁的托盘里,打算往大丫鬟说的地方送。可是这脚刚迈出去一只,陆宛之就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顾府,她是头一次来,东南西北是什么都还分不清,那姑娘在的院子在哪,她又怎么找啊!“啊!头疼!”陆宛之蹲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青罗一向路痴,方向都辨不清楚,这种时候自然选择乖乖闭嘴了。 陆宛之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有几个丫鬟端着成亲用的花生果子之类的,意为多子多福,讨个吉祥。随即,她便向青罗招手,“我们跟着拿吉祥果的走。” 二人端着红绸布,乖乖的跟在端着吉祥果的丫鬟身后,很快,就到了一方张灯结彩的小院子里,院子虽小,却满当当的被挂上了彩绸和灯笼,一派喜气。 “二少爷这次怎么,如此大张旗鼓啊,这位姨娘的身份不过是个穷人家的丫头而已” “嘘,这话让六姨娘听见了,撕烂你的嘴巴。” 下人们手上坐着活计,也不忘八卦议论。陆宛之和青罗把红绸子递过去,给了负责挂的小厮,又去到八卦的那两个丫鬟身边,帮她们一起剪喜字窗花。 “姐姐,六姨娘今天也会来吗?”她状似无意,悄然的套话。 “吓,你小点声,这种只见新人笑的时候,六姨娘怎么会来,来了不是给自己添堵嘛!再说了,那位姑奶奶若真是来了,今儿可真就倒大霉了。” “啊?”陆宛之睁大里眼睛,一双如秋水剪瞳似的大眼忽闪忽闪的,很是无辜。 “这你也不知道?我说妹妹呀,你是刚来的?”其中一个稍微圆润些的丫鬟问道。 “嗯,我与妹妹刚被买进来没几天。还尚不熟悉这府内的弯弯绕绕,望两位姐姐提点。” 青罗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好奇的望着这个丫鬟。 “咱们这位二少爷啊,生来多情,处处风流,年纪轻轻就有了三个姨娘,可依旧在外头的烟花地流连,常常不归家。” “姐姐,少爷不是,六个姨娘吗?”陆宛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是的妹妹,咱们口中的六姨娘,不过是二少爷的通房罢了,后三位都是通房丫头,只是仗着自己离少爷近了些,便自觉高人一等,时间久了,府里的人便叫她们小姨娘戏称罢了。”那丫鬟挡着嘴巴,左右来回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才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陆宛之明白了几分,“那为何说她来了会砸场子?一个通房,就敢如此放肆吗?” “刚说完,六姨娘仗着自己的身份,很不把丫鬟下人放在眼里,时常做出姨娘的派头来,一身的泼辣劲儿,倒也能博得二少爷的垂怜,所以下人们惹不起,正经主子也懒得理她,到底不是正经姨娘,就算再受宠也没什么用。“ 从这两个丫鬟的嘴里,陆宛之听了不少往日难打听的内情。比如,前三位姨娘,一个是买来的良妾,很是安分,一个是抬了姨娘的通房丫头,一朝飞上枝头,少不得有些骄纵,还有一个,则是打青楼里赎回来的,一身的烟花柳巷气息,整日里就知道风花雪月讨好二少爷,对下人十分严苛,很不受人待见。 第138章 顾二少爷的风流史2 后来的几个被称为四姨娘,五姨娘,六姨娘的通房,也不是什么很省油的灯,总的来说,顾更言额后院里很是热闹。 据说有一次,顾玄来顾更言的院子里找他说些事,结果一进院子便看到下人们神色慌张,个个面面相觑,像是见了鬼一样,顾玄心生疑惑,便径直往他的房间走去,结果,出来的时候满脸怒气,还隐约有些脸红,也不知是不是气的,没一会儿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还在系衣服上的带子,随即顾更言也慌慌张张的出来了,耷拉着脸,也是衣衫不整的。 顾玄见此,勃然大怒,将那个丫鬟赶出了府去,罚顾更言禁足三个月,这才作罢,那个时候,陆宛之怕还依偎在爹娘前面要糖葫芦吃呢。这顾更言可真乃奇人,年纪轻轻就如此沉迷美色,也不知是被哪门子美艳糨糊蒙了心,一个虚伪又阴毒的爹,一个荒淫无度的儿子,一时倒不知道该同情谁多一些了。 打那以后,顾更言的妾便开始一个一个往家里抬了,顾玄这些年也懒得多干涉他,所以他便愈发变本加厉起来,常常泡在青楼里不回家,就那么花天酒地的住着。 不过,到底是顾玄的儿子,出门在外混迹,一般不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这花花公子的名声也是传出来的,要说实证,那除了家里那几个妾室和通房以外,也再没别的了,所以朝中一些官员尽管看顾玄不顺眼,也无可奈何,到底没有证据,弹劾也是无用的。 天色渐暗,房间内隐隐绰绰的烛光下,能隐约听见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注意不到。显然,府里的下人都忙忙碌碌的,谁也没仔细的听这些,只有陆宛之和青罗听到了。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与自己一致。 打家劫舍的尚知道夜里好动手,更何况抢亲这种稍微有些缺德的事儿了,陆宛之正思索着要如何把那姑娘救出去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进到了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很满意的踏进了房间里。紧接着,便听见一个姑娘的哭喊声,声声刺耳,可院子里忙活着的下人们都是神色如常,充耳不闻。 陆宛之有些着急,若真让那王八蛋得手,生米煮成熟饭了,可就白来这一趟了,只是,这顾更言如此大张旗鼓的纳妾,本就是为了给阻拦之人一个下马威,此时贸然闯进去,只怕会坏了事。 她的眼睛瞧见了正在挂绸子的人,眼睛一转,有了一计。仔细观察了下,一个在拐角处挂的下人旁边有几个人,地上还是厚厚的一大坨红绸布,能确保他安全无虞。她这才捡了一个小石子,悄悄的朝那边弹了过去。 只听“哎哟~”一声,那个挂绸布的男子便跌了下来,正正好跌在了红绸布中间,厚厚的,也没挨着地,身边的人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他。 “哎呀,有人摔下来啦!”陆宛之低着头,埋着脸大声喊了一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朝跌下来的小厮哪里看去。因着那里人多,围住了他,所以外边的人看不很清楚,纷纷躁动了起来,有的则开始喊叫,乱哄哄的,正如陆宛之的意。 果然,屋里的男子开门出来,面色不悦的朝那小厮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叫在门口守着的随从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真是晦气!”那男子啐骂了一句。 陆宛之和青罗离房门口不远,借着光正好能看见他的脸,白白净净的,谈不上丑,但也不算很俊美,一身藏青色的衣袍衬的他很是消瘦,站在门口,有些弱不禁风的意味,他的脸看上去很柔和,只是无论什么表情,总带着些暧昧在,瞧着让人很不舒服。这长相,比起来萧穆然,还是差了许多的。 顾更言看着很像一个文弱的书生,身上的戾气倒不是很多,就连刚刚那句啐骂也是文文弱弱的,眼神里有些不快罢了。刚刚他进来的匆忙,陆宛之没能看得清,这会儿有机会了,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败家子儿。她原以为这么个货色该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混混模样,可如今看来,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么荒唐的人,但这桩桩件件的荒唐事又的确是他干出来的,陆宛之不禁觉得有些撕裂。 “表姐,这就是那个色欲熏心的王八蛋?”青罗小声问道。 “是。” “这长的也不像啊更像那种穷困潦倒后,一朝得志的书生。”青罗盯着顾更言又瞧了瞧。 陆宛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说法。不过,就算在顾更言长成天仙模样,都改变不了他是个王八蛋的事实。 “少爷,无事。”他的随从禀报道。 顾更言闻言,便转身要往房间里回,陆宛情急之下,只得匆匆上前,朝他喊了一句,“少爷留步!“ 这一喊,顾更言停住了脚,回头看了看,最后才将目光锁定了跑过来的陆宛之,他挑了挑眉,轻浮的瞧着陆宛之露出了个笑,算不上猥琐,毕竟这是张书生脸,但实实在在的让陆宛之恶心了一下,因为,他说这话,就将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想要往怀里搂她。 “哟,还是个美人儿,我以前怎么没在府里看见过这等绝色,怎么着啊,叫我做什么?”近距离的看着顾更言的那张脸,陆宛之觉得要收回刚刚说他是书生的话,眉眼间的轻浮溢了出来,和青楼里买那些见了美女走不动道儿的人一模一样,什么文弱啊,呸!就是因为天黑才让她迷了眼,只看见了个白白净净的脸,没看见这让人反感的,不要脸的嘴脸。 “那什么,少爷,您先给我松开要不?这样说话,实在是不舒服的紧。”陆宛之心里苦笑,面上的笑也没有多甜。 “好,美人的话,我一向都很听的。”顾更言说罢,便松开了手,眼睛却依旧在她身上色眯眯的打转。 第139章 抢亲 “多好的一张脸,真是白瞎了。”陆宛之心里暗骂道。 “少爷,这好饭不怕晚,少爷何必心急这一时呢,姨娘哭哭啼啼的,反倒败了少爷的兴致,不如让奴婢好好的劝劝新姨娘,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了少爷。”她殷殷答道。 顾更言盯着她的脸,左瞧瞧,右瞧瞧,瞧的陆宛之心里不免有了一丝慌乱,”这货,该不是认出我来了“她有些忐忑,偷偷的咽了口唾沫,面上则依旧如常。 “我觉得,甚好!”半晌,顾更言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拍了拍手,“就这么办,不过若是你没能劝好这人怎么办呢?” “那,我就任凭少爷处置。”陆宛之纯良又略带深意的笑道。 房间里布置的很是喜庆,红纸窗花贴了不少,桌上的陈设也被换上了喜气洋洋的新衣,看着很是热闹,除了在床边哭哭啼啼的新娘外,这成亲的水准摸着良心说,还是很不错的。 “姨娘万安。”陆宛之走到泪人儿面前,行礼问安。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劳什子姨娘”说着,被打扮好了的新娘子又落下了两滴泪。 “妹妹,你看看我,我是来救你的。”陆宛之往前靠了靠,低声说道。 “嗯?”新娘子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她,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救命恩人的模样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嘘,你继续哭,不然顾更言会发现的。”眼看着新娘就要抓住她的胳膊,一脸求救的表情,陆宛之生怕这位妹妹说出点不该说的,急忙阻止道。 那姑娘也很是聪明,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冲着房门口的方向大声的哭了几声,随后时不时的再喊一声”我不嫁,我不愿意”之类的言语。 “还挺上道儿。”陆宛之瞧着她卖力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 “听着,少爷对你可是不薄,你见哪家公子娶姨娘这么大阵仗啊,许多小门小户娶正妻都没这待遇,像二少爷这么宠你的,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姑娘,您可别蒙了心啊。”陆宛之时不时的也配合着大声劝道。 在门外听着的顾更言笑了笑,他这下不着急了,倒想瞧瞧这么个眼生的小丫鬟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真是有趣。”他勾起了唇角,邪魅的笑了一下,便带着随从离开了。温水煮青蛙,他是乐意等的,因为青蛙和温水,都得慢慢来,才能收进自己的手掌心里。 见人走后,青罗才悄悄的摸进了房间。见青罗进来,陆宛之便知道顾更言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暂停了唱着的这场戏。 “你别怕,她是和我一起的。”陆宛之看那姑娘神色有些惊慌,忙安慰道。 那姑娘点了点头,陆宛之走过去,坐在了床边,问道,“你,怎么称呼?” “云疏。“她的眼睛因为哭了许久的缘故,通红通红的,说话也是浓浓的鼻音。 “云疏,今日这阵仗你也瞧见了,想要出去恐怕不是易事,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好吗?”为了安抚云疏,陆宛之软了声音,慢慢的说道。 “好。”云疏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待会儿跟着青罗一起出去,低着头别说话,你父亲在青罗住的地方,你随她一起回去就行了。”陆宛之说着,回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青罗,青罗点头,这点事情她还是办得成的。 “那你呢?”云疏开口问道。 “总得留下一个人善后,这丞相府又不是普通的人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啊,那你” 云疏满眼的担心,陆宛之尽收眼底,她轻轻的拍了拍云疏的手,故作轻松的说道:”放心,我会打架,一般人打不过我的。“ 就这样,云疏换好了衣裳跟着青罗出了房门,因为许多人都瞧见这两个丫鬟进去劝说新娘子了,也就都没多心,看她们往外走的时候,还以为是去向二少爷禀报邀功去了。 自打两个丫鬟出来后,房间内就安静了许多,也没了哭闹声,门外那几个八卦的丫鬟有些佩服,没一会儿就能给这么一个哭天抢地的新娘说通,真是厉害。 陆宛之穿着新娘的衣裳,坐在房间内,瞧着身上这嫁衣,她不由得觉得很奇妙。这还是她头一次穿嫁衣,可惜不是为了心爱的人,当她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自然也不曾自己穿过这嫁衣。如今为了救人穿了一遭,真是有些好笑。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顾更言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怎么样了?” 陆宛之没有答话,一把将桌子上的红盖头扯了过来盖在了头上,门外的人半天都没听到回应,直接推门进来了。 “哟,”看见盖着盖头的人,顾更言不禁讶异,“那个丫鬟呢?” “走了。”陆宛之回想云疏的说话方式,尽量慢吞吞的答道。 “有趣。”顾更言想着那个丫鬟的脸,心里痒痒的。 “她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变了个人似的,这么顺从?”顾更言说着,走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 “姑娘间的秘密。”陆宛之轻启朱唇,慢慢的答道。 “哦?”顾更言伸手想要去揭掉她的盖头,却被她的手给拦了下来。 “怎么?”他有些不悦。 “我今日哭喊了一天,眼睛早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了,怕坏了少爷的兴致,不如我们把灯给熄了,可好?”陆宛之嗲着嗓子,央求道。这语气,她个儿听了都有些不适。 “成。”顾更言也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蜡烛熄灭后,一轮月光淡淡的洒在了房间内,借着这月光,顾更言直接将陆宛之扑倒在床,连盖头都懒得再揭开。陆宛之没料到这顾更言是个这么下作的货色,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死死的压在了身下。她拼命的推开他,奈何男子的力气大,几次都是徒劳。无奈,她只好抬脚狠狠的朝顾更言踹了一脚,他一时吃痛,翻身躺倒了床的一侧。 “哎哟~你竟敢打我?!”顾更言吃痛的喊了一声。 “打的就是你这个强抢民女的王八蛋,怎么样?”陆宛之起身,站在地上愤愤的说道。 第140章 青罗的副业 “是你?”顾更言听出了陆宛之的声音,惊讶的问道。 “对,是我。”陆宛之丝毫不惧,轻蔑的回了他一句。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顾更言反应过来了,这才如梦中惊醒一般问道。 ”对,不错。没想到你还是有几分脑子的嘛~“陆宛之用一种很是让人拱火的语气说道,将顾更言气的不轻。 “呵,我看你的姿色可要比那个云疏好上个几百倍,既然你盖上了这个红盖头,那你就乖乖的做姨娘!”顾更言说着,便企图站起来往陆宛之身上扑,结果他站了半天,硬是没站起来,身子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他使了使劲,才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可还没站稳,就兀的倒在了床上。 “你,给我下药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向陆宛之恶狠狠的望了一眼。 “我还以为下错了呢,吓我一跳!”陆宛之十分做作的拍了拍胸口顺气,给顾更言气的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 黑暗里,看不清陆宛之的表情,从她气定神闲并且很气人的态度和语气上,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她那句下错药说的其实是真心话,因为这药她是真的下错了。 本来是想下个让他昏睡的药,却没想到是让手脚麻木沉重的麻药。陆宛之十分后怕,若不是些药还有点用处,她在顾更言身上可真的讨不了什么便宜,本来自己会的那几招功夫也不精通,不是很厉害,能和一个男子打勉勉强强可以险胜,现如今身上穿的挂的,层层叠叠,叮叮当当缠的哪里都是,更是限制她的发挥。这种时候,下药是最稳妥保险的,可奈何天黑,青罗走的时候还给了两颗,打眼看一模一样,细看才能看出来颜色稍稍不同,当时顾更言和发了情的狗似的往她身上扑,她一时慌乱就随手扔了一颗。 往嘴里扔药丸风险极大,他若是感觉到了吐出来就玩完了,可老天开眼,顾更言一时热血上脑,哪里还顾得上仔细想,一点没注意的给吞下去了。这一次,只要有一丁点的纰漏,她今天可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在床上歪着的顾更言见情况不妙,忙开口大声的喊,想把下人都喊过来,奈何他自己作死,怕院子里的下人打扰了他的雅兴,在他进来后已经把那些下人们差遣出去了,这院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陆宛之被顾更言的叫喊声吓了一个激灵,下一秒的反应就是让他闭嘴,便一个箭步冲上去,给了他脖颈一记手刀,让他彻底昏睡了过去。 事情办完,她也该回去了,省的离月她们担心。借着月色,她瞧了瞧身上这如同盘丝洞一般的红纱绸裙,又瞧了瞧在床上昏睡着的顾更言,总不能把他的衣服给扒了换下来?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她无奈之下,还是穿着那一身嫁衣回去了。 夜色刚降临,街上还热闹的很,熙熙攘攘的,吹糖人儿的,唱小曲儿的,卖糖葫芦的,玩杂耍的一副热闹又和谐的画面。很快,这热闹的大街上就出现了一个不是那么和谐的身影,那就是身着一身红衣的陆宛之,若普通的红衣也就罢了,可这身上的珠饰刺绣无一不是告诉别人,这是一件嫁衣,穿着嫁衣夜里游荡在街上,显得十分诡异,加之她的头发在刚刚被顾更言扑倒时蹭的十分凌乱,看着更像一个被情人抛弃,充满了怨气的女鬼。不少人纷纷侧目,又慌忙躲得远远的,生怕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来祸害。 陆宛之费劲的躲过顾府里来来回回的丫鬟小厮逃了出来,却发现街上的人个个都用一种很惊恐的眼神望着她,她看回去的时候,几个胆子小的更是猛地将头别了回去。本来她是有些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过就是件嫁衣罢了,虽说是惊世骇俗不常见了些,却也不至于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 直到她转回了青罗的住处,敲了敲门,青罗开了门,被吓得一个哆嗦,她这才有机会开口问,“我脸上有鬼画符吗?你们怎么个个都这样?” 青罗一手将她拽了进来,关上门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回来的?” “不然呢?我也不会飞啊。“对于青罗这个问题,她表示很无语。 青罗抿了抿嘴,耸了耸肩膀,说道:”站这儿别动,等着。“ ”啊?“陆宛之不明所以的,,看着青罗进了房间,到底是站在了原地没动。 很快,青罗便出来了,她手上还拿了一面铜镜,走到陆宛之面前后,她将铜镜举了起来,放到了陆宛之的面前。 “喏,你自己看。” “哎哟!”陆宛之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有几缕挂在了耳侧,像极了花楼里的姑娘,这倒还不是最糟的,主要是她的唇脂被蹭花了,嘴角拉出了一道红红的印子,昏暗的环境下,看着特别像血迹。她刚刚这样穿过大街小巷回来,没有被胆子大的人堵了打上一顿已经是万幸了。 “只怕明天就会有街上有个红衣女鬼的传言了。”青罗盯着她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反正吓得不是我,不怕。”陆宛之笑了笑,推开镜子去收拾了。 ”云疏呢?“收拾好了后,陆宛之便去青罗的房间里蹭茶水喝。 “和她爹一同回家了。”青罗淡淡的说道。 “那就行。不过这么一搞,顾更言怕是不会善了此事,再去寻他们是极有可能的。”陆宛之若有所思。 “所以,我给了他们些盘缠,让他们去投奔亲戚,离开这京城。” “哦?没想到我们青罗思虑的这么周全呀,当有奖赏。你想要什么名贵难得的药草呀?”陆宛之直起了身子,打趣道。 “呸,我就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那爱管闲事的表姐多消停几天,我一个医者整天过的像是刺客似的,整日里提心吊胆的。”青罗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那多好,像你这般还有副业的医者,天底下可再没有第二个人了。”陆宛之笑嘻嘻的说道。 第141章 云疏留下 青罗面对这么个脸皮厚的表姐很是无奈,一脸的嫌弃,手里却递给了她一杯茶。 陆宛之接了茶碗,斜斜的靠在垫子上,心中不由觉得温暖。自从青罗出现后,她的日子着实是好过了不少,可能是血缘的关系,她对青罗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也再次在青罗的身上感受到了亲情带来的温暖,看来老天真的很是眷顾她了。 “姐,你有想过,陆家的事吗?“青罗冷不防的开口问道,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嗯?” “我虽然没有见过姑姑姑父,可却总觉得他们不会是通敌叛国那般无耻之徒,这其中必有隐情。听我爹说,姑姑最是心善,也最是有大局观,才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青罗说道。 “嗯,我爹娘确实不曾做过,是被人陷害的。就连我,也在那场浩劫中差点殒命,阴差阳错的替了盛小姐的身份成了太子妃,老天留我一命,想来就是要我为陆家的冤案平反,还他们一个清白的。”陆宛之盯着手中的茶碗,眼眶微微泛红,但却没有眼泪,现在才不是悲伤春秋的时候。 “那你有头绪吗?”青罗关切的问道。 “没有。”陆宛之不想把青罗搅到这些事里来,摇了摇头没说实话。 “姐,你有没有想过,姑姑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让你好好的生活,而不是在仇恨里被折磨。” “或许。那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一直背负着仇恨活下去呢?可我若不为陆家洗清冤屈,我就觉得,我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就没有了。背着这些刻骨铭心的恨,我才能一次一次的险象环生,坚持的活下去,我逼着自己重拾了小时候练过的武,又跟着你重温了一些粗浅的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砍了那个害我全家的王八羔子的脑袋。”陆宛之说着,将茶碗里的茶一饮而尽。 青罗俯过了身子,拍了拍她安慰,“放心,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我爹和祖父都嘱咐我要好好的看着你呢。” 陆宛之别过了头,不愿意让青罗瞧见自己此刻脆弱的模样。 “小姐”离月的声音在院内响起,陆宛之抬头应道,“怎么了?” 说着,离月便推门进来了,“小姐,青罗小姐,云疏姑娘回来了。” “什么?”陆宛之和青罗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皆是诧异和担心。 “快让她进来。”。陆宛之吩咐道。 云疏随着离月进来,刚进门就冲着陆宛之和青罗跪下,叩了一个响头。 “快起来,”陆宛之说着,挥手让离月将她扶了起来。 “顾更言又去寻你们麻烦了?你爹呢?出什么事了?”陆宛之一股脑抛出来这许多问题,她以为顾更言真的又去找麻烦了,但算起来,她的药加上那一记手刀,没五六个时辰是不可能恢复如常的啊。 云疏又行了礼,才说道:”家父无事,那顾二公子也没有来,我已经将父亲送出了城外,让他去投奔我叔叔了。我回来是想跟着小姐,报答小姐的恩情。“ 这下陆宛之傻了,转头看向了青罗,青罗则早早的就装作什么也听不到,把玩着她手里的医书,摆出一副很是刻苦的样子。 “你,要跟着我?”陆宛之又问了一遍确认。 “是,我本就是一个身无长物的普通女子,跟父亲相依为命,也并不想嫁人,自从认识小姐以后,就觉得十分心神向往,女子也能如小姐一般足智多谋,智勇双全,还一副侠义心肠,真是世间少见,所以,为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我愿意为小姐做牛做马,只求小姐能留下我。”云疏言辞诚恳的说道。 “等等,你说的,这是我吗?”陆宛之听着都觉得臊得慌,不过顺手救了个人而已,也不至于戴这么些高帽子。 “你想跟着我,可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并不是十分富贵,在我身边恐怕是要受许多委屈。”陆宛之不知要如何拒绝才好,她并非是刻意不想留云疏,只是萍水相逢,什么底细也不知道,就怎么贸然的留在身边,始终是不放心的。 “我不怕,我虽是没什么特别的长处,可我知道小姐是好人,我也想报答救命的恩情。”云疏虽然是求陆宛之将她留在身边,可却不卑不亢,这点让陆宛之很是另眼相看。 “那,你不怕跟着我遇到什么危险?”陆宛之问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死的值得,那也是不白活了,若整日浑浑噩噩的活着,知恩不报,心怀亏欠,倒还不如死了痛快。顾更言强娶我的时候,我已经是报了必死的决心,但顾更言拿着我爹威胁我,我毫无办法,这才哭哭啼啼的在房间里,想着等夜里与他同归于尽。是小姐你救了我,若不是如此,我早已经在轮回的路上了,所以,我这条命就是小姐的,如若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疏这一番话下来,倒真的让陆宛之很是欣赏,就连青罗也没忍住回头来看。像云疏这样知恩图报,愿意以性命报答的人,真的如珍珠般稀有。正好她身边也缺个得力的人,可以暂且先将她留在身边,有机会了试探她一番,也许会是她以后十分得力的身边人。 “好,既然你决心如此,以后就跟着我。”陆宛之这才松了口。 云疏听了,脸上瞬间有了笑容,眼睛里也亮晶晶的,俯首又给陆宛之磕了个头。 很快,时辰不早了,陆宛之向青罗告别,带着离月和云疏回了东宫。 “小姐?你”云疏瞧着眼前的房子,眼睛里满是震惊。 “是太子妃。”一旁的离月解释道。 “啊,”云疏一听,噗通便跪下了,“民女不知小姐,啊不,太子妃,多有冒犯” 未等她把话说完,陆宛之就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太子妃不太子妃的,不过也就是个名号罢了,在外就叫我小姐便好。” 听陆宛之这么说,云疏懂事的点点头,乖巧的跟着陆宛之和离月进去了。 第142章 赈灾粮 “入了东宫,你就跟着离月在我身边伺候,只是这东宫可不比民间,有许多的规矩要守,言语上更要谨言慎行,否则什么时候招来杀身祸患,我怕是都保不住人的。”陆宛之对云疏说道,毕竟底细还不清楚,要她真的彻底交心,是万万不能得到。 “是,奴婢记下了。”云疏俯身行礼,应道。 陆宛之让离月给云疏先安排了个住处,天色已晚,让她暂时先凑活一晚,明日了再给她细细的介绍这东宫里的诸事。事情办妥后,离月便回来了。 “你去仔细的查查她的底细。切不可有任何遗漏。”陆宛之吩咐道。 “是。” 次日,天气不是很好,一大早就雾沉沉的,像蒙了层薄纱,什么都看不清楚。还未等浓雾消散,竟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这样潮湿的天气,向来是陆宛之所不喜的。 “今年的天气,如实是有些奇怪。下了雨哪里都是潮潮的,真是难受。”望着房檐上低落的雨滴,陆宛之有些牢骚,闷闷的咕哝着。 “是啊,这样的天气让人心情都有些许低落呢,太子妃,您可别站在外头着凉了,我从膳房里弄了些姜汤来,快尝尝。”云疏的声音响起,很是关切。 “啊?离月呢?还没让你好好熟悉一下环境,怎么就让你上手了?”陆宛之回过头,冲她十分和善的笑了笑。 “离月姐姐出门办事去了,我看这天阴凉的很,怕您受了风寒,才特意打听了膳房的位置,做了些姜汤。”云疏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还会做这些?”陆宛之似是惊讶,问道。 “是,小时候我娘亲经常在天凉的时候做给我喝,时间久了,也就都学会了。”云疏老实的答道。 陆宛之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伸手接过了姜汤 "云疏,你去把院子里管事的李嬷嬷叫来,我有话要问她。李嬷嬷就是昨天你见过的那个。“陆宛之对云疏吩咐道。 云疏领了命,便退出去找李嬷嬷去了。 看着云疏走出去,带上了房门,陆宛之才悄悄的将手里的姜汤顺着窗沿倒了出去,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断不可无,虽然这个举动可能会有些过分,但她如今的情形,是一点都大意不得的,若云疏真的是真心跟着她的人,想来也是能理解的。 很快,李嬷嬷就来了,陆宛之屏退了旁人,只留了李嬷嬷一人在房间内。 “嬷嬷,你可有太子的消息?”陆宛之问道。 “回太子妃,老奴没有。”李嬷嬷叹了口气,说道。 “他去了这么久,也应该有个消息了,怎么这就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老奴也不知道,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定会拼劲全力护太子殿下周全的,太子妃也不要多虑了。”李嬷嬷这话,实在劝陆宛之宽心。 “好,我知道了,那您先去忙。“ 李嬷嬷是东宁的母亲,萧穆然幼时,也曾做过他几日乳母,所以在东宫里也算是很受尊敬爱戴,东宁和萧穆然从小一起长大,如同亲兄弟一般,不论有任何事都会挡在他身后护着,感情之深,早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主仆。李嬷嬷都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再多问了,如此,应该是没什么事了,有的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太子妃。”离月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 离月亲自出去,将云疏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均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她的来历背景都很简单,就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孩子,家里穷了些,原来有个哥哥,早年间听说去山上挖药材赚钱,便跑去了城外的山上采药材,结果天寒地冻的,没能在太阳下山前回来,第二天上山采药的人发现了他早已经被野兽撕成了碎片的残破躯体,因为家里没钱,也没能好好安葬,拿草席卷了卷埋了。母亲则是因为哥哥的事情郁郁寡欢,很早也就不在了。 云疏的背景底细都很简单,全家加起来怕是都写不够一页纸,倒也算是可怜。 “是否可用,还是要行动来说话的。”陆宛之在心里说道。 萧穆然自从下了江南,就没在睡过一天好觉,各个地方官都上赶着献媚3邀功,恨不得把自己做过的那些“丰功伟绩”串成册子给他过目,一路上因为这些事耽搁了许久,磕磕绊绊打的才到了灾民真正生活的地方。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民不聊生的揪心场面,不论老幼妇孺,都是灰头土脸,沧桑的模样,许多小孩子饿的直哭,若说地域可怕,那此刻的这些灾民们所处的环境怕也是不比地狱好多少。萧穆然看着揪心,心里的怒火也更甚。这一趟下来,个个官员像是一道道关卡一样,阻拦着他的去路,并且官员家中的景象,与这灾民们无助的生活可是大相径庭。此县的一个县令,竟然还能有各种山珍海味来招待他,着实是令人愤怒! 只是,他这趟来灾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整治那些不作为的贪官污吏,可这么些个贪官竟然连做样子都不做,将自己贪污的罪证就真么摆了出来,这点很是反常。萧穆然心里觉得此事不简单,他们对自己的前程和脑袋都如此不在意吗?竟敢在太子的面前如此放肆,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留有后招。 萧穆然来了槐南县后,为了方便行事,没有住在县令府上,反而是住在了一处无人的民宅里,有些破旧,但遮风避雨足矣。来了这些天,县令客客气气的来请过几次,都被他拒绝了。他白日里有有时出去,有时就呆在宅子里哪也不去。与县令提过几次赈灾粮的事情,皆被搪塞了过去,前几次县令还支支吾吾的阳奉阴违,嘴里答应着发放,但就是不见行动,后头几次县令则直接声称赈灾粮丢了,不知被何人给盗走了。 这种荒唐的言语,也不知道是他哪位黑了心的师爷想起来的,那么些赈灾粮说丢就丢了,偷粮食的人难不成是个身高十几尺的怪人么,能轻而易举悄无声息的将粮食运走。萧穆然心知这县令是在编瞎话,哪怕他是太子也无济于事,山高皇帝远,这里的县令相互勾结,是不怕他这个太子如何的,所谓官官相护,不就是用来如此狼狈为奸的么? 所以他也不为难县令,装作一个纨绔不管事的潇洒太子,糊弄那几个草包县令。 第143章 东宁受伤 “殿下,还是没有任何线索,那些赈灾粮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的踪迹。“东宁低头向萧穆然汇报着。 “张县令的府邸也暗查过了?” “是,查了个遍,发现了不少金银珠宝,但多的赈灾粮没有。” 暗查了这些天,依旧没有任何的头绪,这县令的态度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来是早就想好了后招,可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官,竟然有这么肥的胆子和这么缜密的心思布局,萧穆然直觉事情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他仔仔细细的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捋了捋,发现这事果然如他的猜测的一般,与远在京城的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作为太子,奉命来这受了灾的县亲自监督赈灾粮的发放,可等他人到这里的时候,赈灾粮却像长了翅膀似的不翼而飞了,赈灾之事陷入了僵局,百姓们连温饱都难以解决,他这个太子来的可谓是一点用都没有,在这里久了,百姓得不到应该有的救助,便会对太子心有不忿,使他失了民心,而传到朝堂之上,则会使他那位本来就不怎么偏爱他的父皇因此事更加厌恶他,朝臣面对一个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的太子,更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敬服之心了,此举一举多得,可以让他在百姓和朝廷之中都失去威信,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他变成众矢之的,果真好计谋。 待他被厌弃后,再跳出来做个好人,反差巨大,大家便会认为他才更适合做一个合格的储君,到时候他这个正牌的太子怕是早已经成了茶余饭后笑话的谈资了。不愧是父皇的儿子,对得起他这么工于心计的基因。 从一开始,他就该想到这件事和谢念安脱不掉关系的,整件事下来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的,只有他那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子了。在朝中提议让太子亲自来赈灾的应该也是他的人。原来,在来之前,谢念安就已经设计好了如此一个缜密的圈套等他钻进去了,想到这里,萧穆然冷哼了一声,心里有几分不屑。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亏他想的出来,拿无数百姓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前程,真可谓是无耻至极! 这样的人若是得了江山,指不定还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胡作非为到何等地步呢,本来对太子之位并没有什么执念的萧穆然突然有了一股子劲头,他深知,谢念安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一国之君,为了不能让他得逞,这个太子的位置他自己必须得坐稳了。 “东宁,我有些事需要你去查一下。”既然知道了幕后之人是谁,那自然要反击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这批赈灾粮,解了百姓们水深火热之苦。 他爱东宁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东宁便了然去办了。那么大批的赈灾粮不可能凭空消失,哪怕是偷运出去也一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可查探了这么久竟然毫无发现,这就说明赈灾粮还在这槐南县里,并未被运出去,只是藏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槐南县里的庄稼被水冲的不成样子,往年的陈粮也早已经随着洪水向东流了,百姓饿的横尸遍野,县令却尚可以衣食无忧,这其中必定有蹊跷。现在他只要在这里等着东宁回来就行了,东宁回来了就能知道这赈灾粮究竟藏身何处了。 过了许久,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这边阴雨天气的问题,夜幕总是要比京城要早来一些。萧穆然在宅子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东宁回来。他心里不由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按照东宁的武功,探查些事情远不需要这么久,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萧穆然猛地站起来,就要换上衣服去寻东宁,可他的脚刚迈出去,就看见了东宁浑身是血,倒在门外的走廊上,奄奄一息。东宁见他出来,眼睛亮了亮,用及其虚弱的声音说道,“找,找到了”说着,他强撑着一口气,把探查到的结果一一禀报给了萧穆然。 “在,在张县令,的咳咳,的后院里“东宁气若游丝,对萧穆然说完这句话,便昏了过去。 “叫太医!”萧穆然有些激动,冲着门外立着的侍女大喊。 太医很快就来了,为东宁处理了伤口,又开了张方子递给小徒弟让他去煎药去了。 “如何?”萧穆然问道,他暗自捏了捏在衣袍下的手。 “回太子殿下,他受了些伤,不过好在没有伤及根本,服下几剂汤药修养几日便可恢复。他昏睡过去是因为体力消耗的干净,加上胸口得到伤口所致,我会按时来给他换药的,殿下无需担心。”太医俯身向萧穆然陈述东宁的情况。 “今日的事,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办。“萧穆然敛了眼中的几丝担忧,直直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医。 “不过是日常请平安脉罢了,太子殿下龙体安好,只是这江南多雨水,过于潮湿,所以微臣才为太子殿下开了几副除湿去寒的药。” “很好,若无事,就先退下。“萧穆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东宁这样回来,必是糟了算计,那张县令想来已经知道有人发现了这批粮食,为了保险起见肯定会转移地方,若等到他把这些粮食给转移了藏匿地方的话,那再找起来可就是难上加难了。萧穆然传了自己的精卫士兵,亲自带人去查抄这批赈灾粮,他命这些精卫在县令府门口待命,自己带着精卫的头头陈盛进去了。 县令一看太子来了,笑得是一脸谄媚,脸上本就深邃的褶子更是如同沟壑一般满布在脸上,萧穆然瞧着张县令那张脸,都担心若是有虫子爬在他的脸上,得被夹成个小肉饼。 “张县令,几天不见,今日见了我怎么如此开心?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萧穆然不动声色的敛了自己的严肃神情,很是风趣的冲笑僵了脸的张县令问道。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肯踏足小官的寒舍,小官自是不胜惶恐,恐怕怠慢了殿下。”张县令说着,跪下朝萧穆然行了礼。 萧穆然坐在厅内的正位上,久久没有出声,也不叫他起来。张县令心中有疑惑,却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低着头,依旧跪在地上。 “不知道张县令有几房妻妾啊?”半晌,萧穆然开口道。 “啊,这,小官只有一位夫人,还有一个姬妾。”张县令一头雾水,却也老实答道。 第144章 找到赈灾粮 “哦?一共才只有两个吗?"萧穆然故作惊讶。 “是,是的。”张县令心里开始有些发毛,堂堂太子怎么会突然关心自己有几房姬妾,此事必定有诈。 “不知本太子是否有幸,能见识见识张大人这两位妻妾的美貌呢?”话说出来,萧穆然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若不是身份压着,恐怕张县令都得把他拉出去砍头了。 “是,是,小官这就去叫她们来拜见殿下。”说着,张县令便想起身去叫人。 “诶~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去后院看就是了,不劳烦张县令多跑这一趟。美人嘛,怎么能被叨扰呢?”虽然这句话略显油腻,但萧穆然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出来。 还未等张县令反应,陈盛就招呼了两名精卫钳制住了他,萧穆然带着人进了后院,吩咐陈盛不许伤人,只是别让他们坏事就好了。陈盛领命,剩下的精卫各司其职,看管着后院的所有人,包括张县令那两个妻妾。 “哎哟~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家老爷呢~”一个女子尖叫着,还往地上趴,试图讹人。 萧穆然回头瞧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数。打扮的花枝招展,一派狐媚模样,还能如此不懂礼数在外大叫,并且还没眼色看不出来来人是什么人的,除了张县令的姬妾,怕是也没别人了。站在她身边得到女子则一副孤傲模样,冷冷清清的,虽然很年轻,但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倒真像是看破红尘的出家人。 “张夫人?”他冲着古井无波的女子点头。 那女子动了动唇角,十分不真心的挤出来个笑,有种不屑的厌世感,但也没答话。 ”你喊谁张夫人呢?我才是张岭让明媒正娶的妻!“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女子突然开口,声音之刺耳,让萧穆然不愿意再多听一句。 张岭让年纪不小,品味不老嘛。萧穆然撇了下嘴,原以为两房妻妾至少该是与他年纪相仿,没想到竟是如此青春的模样。又以为正房好歹该是个端庄的女子,可谁能想到妖艳的像青楼女子的是妻,端庄冷漠的是妾室。萧穆然有些大跌眼镜,看来看事情还是不能太惯用常见的思维,不然可能会错的很离谱。他今日来这县令府本也就不是为了看县令的家务事的,自然没再理会那两个女子,打发人四处找赈灾粮的藏身之处。 可是找了许久,都一无所获。这后院看着不大,找起来也并不费劲,藏匿那么多的粮食一定需要一个很宽敞的地方,这后院都搜遍里,萧穆然也没能见一粒粮食的踪影。 “敢问官爷可是在找赈灾粮?”沉默了许久的小妾,突然问道。声音也是冷冷清清的,与她的模样十分相符。 “你知道?”萧穆然探究的盯着她看,试图找出她这么问的原因。 “知道。”依旧是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条件呢?”萧穆然勾了勾唇,冷笑了一声。 “你如何知道我要提条件?”那女子问道,语气里带了一丝疑问,不再是冷冰冰的腔调了。 “所以,条件呢?”萧穆然懒得多废话,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放我走。并把我安全的送出槐南县。”女子又恢复了冷淡的语气。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的条件?” “因为只有我愿意告诉你。”女子毫无感情的勾了下唇角,又继续说道,“难不成你指望瘫坐在地上的这个疯女人告诉你么?呵,别做梦了。” “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何身份?”萧穆然眯了眯眼睛,吃味的盯着那个女子的脸。 “与你无关。” “哈哈哈,”萧穆然突然笑了起来,“原来熹明轩的人,竟也有求人脱身的一天啊。” “你是何人?”那个女子听到熹明轩三个字,顿时十分警觉。 “我是何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可以助你离开的人就可以了。” “粮食在张岭让的书房底下。”那女子轻启嘴唇,说道。 “机关在哪?”萧穆然收起了刚刚的神色,严肃道。 “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副画后面。“ “好。”萧穆然给陈盛使了个眼色,陈盛会意,带了几个人前去查看。 不出片刻,陈盛便回来禀报,“主子,赈灾粮全数在里面。” “好,即刻派人将这些粮食分发给受灾的百姓们。”萧穆然命令道。 陈盛将这些事交代给剩下的人后,来请示张岭让极其家眷该如何处置,萧穆然只说了一句,“关起来。” 陈盛正要退下,萧穆然又喊住了他,说道:”张岭让那个妾室留着,我有话问。“ “是。”陈盛退下。 县衙内牢里,萧穆然进门就听见了张岭让的夫人哭天抢地的声音,不由得捏了捏眉心,“真是聒噪。” 他让陈盛把张岭让的妾带了出来,那个女子依旧是冷冷的,眼神里藏着淡淡的杀气。陈盛犹豫着,立在了牢房旁边。 “无妨,你先出去。“萧穆然眼睛盯着那个女子,对陈盛吩咐道。 眼看陈盛退出去了,萧穆然才开口,“熹明轩如今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 “哼。”那个女子冷哼了一声。 “你只要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立刻派人护送你离开,”说着,他顿了顿,漫不经心的望着自己手里的一颗果子,继续说道:“否则,我一时冲动把你给杀了,可就没人能放你走了,你所有的情报也就再也不能见天日了。”说完,他把手里的果子给捏破了。 “你为何不自己寻个机会逃走,反而要等到与我谈条件?这不符合杀伐果断的熹明轩的做事风格。”萧穆然正色,问道。 “张岭让那个狗东西给我下了软筋散。”那个女子答道,冷冷清清,一如她平日里的模样。 “熹明轩如今在何处?“萧穆然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回答的。”她冷漠的回答,即便是谈到生死,也是没有多余的感情。 “不愧是熹明轩的人,最后一个问题,信物是否已经收回轩内?”萧穆然看似不在意,但很认真的竖着耳朵等她的回答。 “不。”那女子迟疑了半天,答道。 第145章 顾更言找人 “好,我说话向来算数,稍等一会,我会派人护送你出槐南县。”萧穆然爽快的松了口,并示意女子安心。 女子也不理她,只是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便出去了。 萧穆然派陈盛等人亲自把女子送了出去,陈盛临走前,他还特意嘱托道,“把人安全送出槐南即可,剩下的,别多看,也不准多问。” 对于包藏祸心的张县令,他没有手软,抄了家,判了罪。这等没心没肺的县官留着也没有任何用,况且这样的一枚弃子,谢念安是不会让他善终的,留他一条命,就是在告知谢念安,别再妄想做这等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 赈灾粮井然有序的被分发给百姓,黑了心的贪官也被绳之以法,他这趟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待东宁苏醒,又休养里几日后,萧穆然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回京了。 回京之前,看守县衙牢房的狱卒来报,张岭让不知何时死在了牢房里,是自杀。听了这个消息,萧穆然倒也不惊讶,意料之中,张岭让在位期间也没少做坏事儿,也算是恶有恶报了,自己种的因,结出的苦果就自己吃了,谁也怪不得。 太子在槐南县的事迹很快就传到了京城,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传颂,为自己的国家有这么一位爱民如子又有机智谋略的太子感到高兴。 身为当事人之妻的陆宛之显然慢了几拍,消息闭塞的不能行。还是下人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冷不防的被她听了个耳根子,她这才知道萧穆然在槐南县的壮举,不过她是抽不出来时间为萧穆然开心的,因为她自己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手上的事情十分棘手,让她头疼的紧。 且不说,那天她从顾府狼狈逃出被传成了女鬼,单说那个顾更言就够让人犯愁的,要不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没点好家底还不敢如此猖狂的在京城里找一个小妾。陆宛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听说顾更言画了张小像,让下人挨家挨户的去查,就照这么个查法,迟早也得找到她头上来。 顾更言虽说是个纨绔子弟,只知道浸在温柔乡里,可他什么不好,偏偏画得一手好画。陆宛之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这一点,所以,就算见过她的人不多,但这京城也就这么大,顾更言摆明了就是要把京城翻个底儿朝天,别说太子妃了,就是幻化成人的鬼精都得让找出来。 索性顾玄一向不喜顾更言这种事,并没有掺和,甚至因为纳妾的事情勃然大怒,已经好久没有理会他这个荒唐的儿子了。不然,顾玄只要看一眼,就得认出来那画像上的人究竟是谁。 “我从前觉得,这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得塞牙缝,如今我才知道,若一个人真的倒霉了,是连凉水都没得喝的。”陆宛之歪着瘫靠在窗边的软塌上,郁闷的嘟囔道。 “这样的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已经在家憋了很久了,生怕出去被认出来。就算不得已去找青罗,也得裹得严严实实的,再也不像从前那般自在了。 “太子妃,你就别唉声叹气了,那顾更言查不到东宫来的,再者,退一万步说,就算查到了,您也是他动不得的人。”离月端着一碟子剥好的水果,进来递给了她。 “他确实动不得我,可如今在朝中,顾丞相的地位举足轻重。我虽不需得上朝,可也算是半个朝堂中人。当朝丞相之子被太子妃扮做丫鬟和新娘子戏耍殴打,你觉得他这口气能咽的下吗?我固然是知道他不敢怎么明目张胆的对我不利,可此事到底不光彩,传出去成何体统,陛下那张脸恐怕都得拉下来二里地。知道的我这是为了救人不得已,不知道的只能想到我这个太子妃不守妇道,败坏朝纲。“陆宛之往嘴里塞了一块水果,鼓着腮帮子说道。 “啊?这么严重啊?”离月的脸色变了,很是焦急。 “谁让我蠢呢,做事情前不知道打听清楚对手的底细,虎了唧的就上去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算是我活该。”陆宛之无奈的摊了摊手。 “那这件事,就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吗?”离月问道。 “有啊,除非顾更言脑子里的人像换张脸”一语既出,陆宛之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对啊,顾更言脑子里对她这张脸的印象仅限于那日匆匆几面,想来不会太仔细,既然抹不掉他脑子里的画像,那就在他派出去的花相似动些手脚不就好了,只要确保看得人认不出来是谁就行了。 想到这么个法子后,陆宛之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生气,往嘴里塞蜜瓜都欢快了些。 “太子妃,你怎么了?”离月瞧着太子妃这阴晴不定的模样,陷入了深深的担心之中。 “没什么,我想到法子了。”陆宛之开心的说道。 “啊?什么法子?” 陆宛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离月,但离月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更忧愁了几分。 “小姐,你这法子是不错,可是,您要怎么改掉画像呢?” 离月这一问,直击陆宛之的灵魂,她送到嘴边的蜜瓜生生的掉在了地上,是啊,要怎么改掉呢?总不能自己一张一张满大街的找,这么多,也不一定能找的过来。况且,也不是谁都会画画的,那么一副人像,给她十年她也只能达到把笔拿起来的程度。这个想法,着实是不太行。 这么一想,她又没辙了,原本雀跃的脸一下子又暗了下来。 “唉~”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依偎着软塌,不肯下来。 门外的云疏听到这声叹气,心里五味杂陈,她心里很清楚,如今这些事都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太子妃也不必牵扯这些事,怪就怪她人微言轻,不能帮太子妃分忧就算了,还将她置于险境之中。云疏越发内疚,眼睛里含了几滴泪,转头走开了。 “离月,这蜜瓜不甜了”软塌上的陆宛之有些嗲的冲离月喊道。 离月探头一看,碟子里的蜜瓜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了个干干净净的碟子。 第147章 太子落水 “太子妃!不好了!”离月匆匆跑进来,慌慌张张的,站都站不稳。 “怎么了这是?”陆宛之瞧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是顾更言真的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太子,太子殿下行至乌江时,不慎失足落水了!”离月气喘吁吁的咽了一口口水,断断续续的说道。 “什么?!”陆宛之大惊,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他人呢?可还好?”陆宛之连忙又问。 “没能找到人听说,太子殿下几天前就掉进去了,地方官员迟迟不敢上报,殿下随行的人也不知所踪,一个也寻不到了。他们说,是去搜寻太子殿下的时候,都没能回得来”离月有些不忍,可还是如实的向陆宛之禀报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 “这些事,你听谁说的?”陆宛之有些难以相信,她觉得这样的事不应该会发生在萧穆然身上。 “是从宫里传来的。”离月的声音很小,但听在陆宛之的耳朵里却如雷贯耳,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回想起素日里萧穆然那冷冰冰的模样,心中的沟壑与他的外表大相径庭,这种事情,怎么会是他呢?随行的人众多,且一部分还是萧穆然的心腹精卫,失足落水这种事,怎么听怎么觉得荒唐。还没能陆宛之消化完这个消息,宫里便来了人,说是皇后宣她进宫。 来的人是皇后身边亲近的荣姑姑,她神色悲戚,更加佐证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陆宛之已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进的宫了,她对萧穆然的情感真的很复杂,哪怕是爱,也是掺了些杂质,家仇难忘,爱而不可得。也许有一天会真正面对面的站在对立面上,刀枪相向,可那也好过现在他不明不白的失踪要好。 其实陆宛之心里明白,失足落水这么些天,还未能找到,八成是凶多吉少了。就算没有找到尸体,他活着的概率也不大了。事实虽是如此,她却不愿相信,只能接受他失踪。 见了皇后以后,陆宛之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夜白头,皇后原本青葱的乌发短短几日间长出来了许多花白的头发,脸也甚是憔悴,尽显老态。 “太子妃,你来了。”看见陆宛之踱步进来后,皇后收回了呆滞的目光,沧桑的声音更让心听了心碎。 “是,母后。”陆宛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答道。 “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我宣你来,所为何事?”皇后气若游丝,有气无力的声音,直直的戳中了陆宛之的内心深处。 “知道。”陆宛之艰难的点了点头,看着皇后的神情,她又连忙安慰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不大信,所以很是没底气。眼见皇后泫然泪下,她霎时间手足无措,这种事情怎么劝慰都是无济于事的,尤其是血缘至亲的锥心蚀骨之痛,更不是旁人所能想象的到的。可陆宛之很清楚这样的感受,刺心,碎骨。 “如今事情已然如此,我会为他祈福,吃斋念佛,直至有他消息那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后强撑着身子,对陆宛之说道。 “太子失踪,朝堂之中必会掀起一场风浪,别有心思的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所以,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事情要叮嘱你。我身为皇后,诸多事情不便插手,可你是他的妻,为他撑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明白吗?”皇后叮嘱道。、 “我明白了。”皇后的一番话说得很明白,她又岂会不懂。 “只是,要辛苦你了。”皇后这才略略的放心。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论他是死是活,他都是大梁的太子,东宫的主人,也是我依赖的夫君。如今他有难,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夫妻本就是连理枝,共荣辱的。”陆宛之跪在皇后身边,向皇后保证。 “好,那我就放心了。”皇后说着,闭上眼睛摆了摆手,陆宛之便退下了。 “小姐,你,真的要”离月犹犹豫豫的,不敢问出口。 “嗯,不管怎么样,我也是太子妃,自然也要帮他守护着属于他的东西。”陆宛之说道。 进宫之前,她是真的有些六神无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五雷轰顶,没了主意。可见了皇后之后,她便冷静了许多。既然还没能找到萧穆然的尸身,那就代表他还有生的可能,她在皇后面前的保证也没错,太子与太子妃,本就是荣辱与共的,所以朝中那些风云,要她亲自去面对了。 “去朝阳殿。“陆宛之吩咐道。 “是。”离月应下。 刚到门口,陆宛之就听到了里面的大臣们嘈杂的争论声,争论的中心话题,自然是萧穆然。 “太子殿下这事,已经过了许久,都没能发现踪影,怕是凶多吉少了,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事实,还望陛下三思,早日另择人选,不至于东宫无主啊。”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的说道。 这个声音不用听,也能猜出是谁的来,朝中已经鹤发全白的上官侍郎。官职虽不大,可他一把年纪了还活跃在朝堂上,自然是有原因的。他是历经三朝的老人,朝代更迭,许多旧臣都被新皇的臣子取代,只有他,稳稳当当的经历了三朝。所以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 许多官员见上官侍郎如此说,斟酌了一下,也附和着,请求皇帝另择太子人选。皇帝不答话,不作任何表态,任由堂下的两派人争吵,一方主张另择太子,一方认为应等找到太子后再做定夺,还有的人保持中立,并不发表任何看法。场面一时变得异常混乱,像是一锅粥一样。 陆宛之就是在这样混乱的场景里,缓缓的走了进去,一步一步,站在了原本属于萧穆然的位置上。争论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们看到了她都十分震惊,一时间朝堂竟然安静了下来。一直扶额闭着眼的皇帝也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陆宛之。 “儿臣参见父皇。”陆宛之说着,跪了下来。 “起来。”皇帝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第148章 朝堂争论 “儿臣此次前来,是代替太子殿下,向诸位大臣交代的。”陆宛之并未起身,仍旧跪着。 “哦?”皇帝疑惑的瞧着她。 “儿臣自知后宫女眷不得进朝堂妄议政事,今日之举实属无奈,过后也自然甘愿受罚。只是,心中的话却不得不说,不仅是为了太子,更是为了大梁。”陆宛之伏着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说来听听。”皇帝看着,颇有兴趣。 “我进来之前,就已经听到了诸位大臣们的争议,大家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容我多说一句,太子至今生死未卜,尚无定论。若此时另择了太子人选,随后太子安然无恙的回京来时,又该当如何呢?是废了哪个才能让你们满意?太子此次遇险,甚为凶险,诸位不是为他祈福,反倒是一个两个的嚷着另立太子,不知各位究竟是何居心呢?再者,陛下膝下唯独有一子,如今你们叫嚣着换太子,那请问诸位,又打算立哪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呢?陛下身为人父,得知自己的儿子遭遇此等祸事,已然是伤心至极,你们不考虑圣上龙体宽慰也就罢了,还举着刀子往他心口里扎,请问,这又是哪门子忠臣之道!“ 陆宛之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起初还有人低声反驳,后来却再也没了声音,她的话字字珠玑,砸在了朝堂上。皇帝听完后,并未表态,看不出他的想法。大臣们过了一阵子才开始窃窃私语,他们都没想到太子妃今日会来闹这一出,若说前几个问题尚可好回答,最后的那个问题,却是万万不可沾上的。当今陛下心思深沉,若是被他认为有了异心,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所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 “太子妃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些。”半晌,一个男子缓缓说道,语气里满是戏谑。 这个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谢念安的声音很有特点,带着一丝邪气的魅气,很难说的清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总之,是很有辨识度的声线。 “谢尚书,此言何意?”陆宛之背对着他,冷声道。 “诸位大臣说要另择太子,也是为了大梁着想,这都过去这么些天了,人还是下落不明,想必太子妃心里也该有个数。这个提议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自然也是要立的。而另一边的大臣所言也是有理,贸然立太子,实在是不妥,若不是个合适的人,只怕会断送我大梁。所以,等消息也是没错。只是太子妃这三言两语的,就给我们这些忧国忧民的臣子们扣上了不忠之名,实在是有些荒诞,若都像太子妃这般断言,那往后这朝中,怕是就没有敢说真话的人了。” 谢念安的一席话,赢得了朝中众人的心,纷纷低头表示认同。陆宛之倒是没想到谢念安会说这些话,她原本猜测萧穆然落水失踪之事可能会与谢念安有关,他这一番话下来,听着并不偏倚任何一方可却让陆宛之更加确定,谢念安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要是他不这么佯装公正的说,陆宛之或许还不会如此确定。 她跪在大殿上,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谢尚书真是有一副好口舌,三言两语倒变成我的不是了。我所说并非是故意要为难诸位,那些事本就是诸位要考虑面临的问题。在场的诸位臣子,哪位没有父母,哪位没有妻子儿女,若是遭遇了这种事情,试问又有几人可以做到铁石心肠,波澜不惊的商量这些事?” 要说朝臣都是墙头草,可如实是没委屈了他们。陆宛之一语既出,他们也没什么可反驳的话。只能低了头,在心里祈祷着别被这两尊大佛给捎带上。 “太子妃为自己的夫君做到如此地步,可真是感人至深呢。”谢念安突然笑了,对她说道。 ”过奖了,在朝堂上,你我皆是臣子,倒也不必说什么感人至深,不过是为了家国大义,不得不说罢了。“陆宛之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 “呵。”谢念安哼了一声,却没再反驳什么。 顾玄全程都没说话,他是个老谋深算的,眼前的境况看起来,并不明朗。皇帝没有表明自己究竟更赞同哪方,若是下错了赌注,可就满盘皆输了,所以他迟迟未表态。 “顾卿,你有何意见么?”皇帝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回陛下,臣以为,太子妃与谢尚书所言皆有道理。”顾玄恭敬的俯身答道。 “哦?此话何意?朕怎么听不太明白呢。”皇帝昂了昂头,并无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显露出来。 “从朝臣的角度看,自然是只能看到朝中暂时无太子之事,从夫妻角度看,则是看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遇难,而从陛下的角度看既是暂时失去了一位肱股之臣,又是暂时失去了骨肉至亲。所以,相比之下,陛下所承受的苦痛更甚。自古天家先君臣后父子,这两重身份压在陛下身上,是双倍的沉重。臣以为,大家各自站在各自的角度看都不曾有错,只是考虑的不周全罢了,唯有陛下这双重的身份才能客观公正的看待并决断此事,所以,此事唯有陛下定夺,才能令人心服口服。“ 这一番话说下来,皇帝的脸色终于稍稍有了波动,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陆宛之观察着皇帝的脸,便知道他已然有了决断,却还是在犹豫着。顾玄这个老狐狸的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在场这么多人,愣是没得罪一个,还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还回了皇帝的手里,临时应变的这样周到,不愧是在朝中稳坐着的人。 虽有不共戴天之仇,可陆宛之不得不承认,顾玄确实很有计谋和手腕,能在这等进退两难之事当众斡旋已是不易,像刚才那般风轻云淡的就解决,普天之下恐怕也没几个人有本事做到了。深谙伴君之道,顾玄可真对得起他这么些年的虚伪劲儿。 众人都等着皇帝裁断,谁知皇帝久久未作声,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静谧的如同寒冬腊月的深夜,冷冽十足。 第149章 云疏被掳 “陛下,该有个决断了。”谢念安突然开口,对皇帝说道。 皇帝依旧不言不语,皱着眉头思索着,仿佛没有听到谢念安的话一样。 如此,谢念安倒也没再追问,老老实实的退下了。 一旁跪着的陆宛之瞧着这父子俩,心里不由觉得悲凉,谢念安的逼问并不仅仅是要皇帝在朝堂上做出一个决断,更是要他在心里选出一个儿子作为大梁的储君。他虽是私生子,可桩桩件件皇帝都选了他,对他百般宠爱,这次,不知道是否还会如此。若真的选了谢念安做太子,那流落险境下落不明的萧穆然,可就真成里一个凄凄惨惨的笑话了。 终于,皇帝张了张嘴,说了一句话,“此事改日再议,朕今日身体不适,诸位先退朝。“ 众人哗然,却也不得不退下,今日闹得这样大的事,竟就这样没了下文,退朝后的臣子们纷纷小声议论着,猜测陛下这究竟是何意。 唯独陆宛之和谢念安知道,皇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选任何一个人,甚至没有提这件事,所以大臣们摸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意在何为。可恰恰是因为皇帝没有选择,才是真正的选择了。陆宛之深深的叩首施礼,缓缓的退了朝。她心里此事五味杂陈,虽不知前路如何,接下来会怎样,但至少此刻,她替萧穆然暂时守住了他的东西。 正走着,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便站住了脚,等那人跟上来。 “谢尚书有何事?”陆宛之背对着他,语气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只是许久未见,觉得应该寒暄几句罢了。”谢念安调笑道。 “呵,倒也不必。本宫是后宫中人,与谢尚书这等朝臣并无可以寒暄之事。”陆宛之冷淡的怼了他一句,便迈开腿就走。谁知,谢念安当着诸位大臣的面,竟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衫,死死的抓在手里,迫使她停住了脚步。 "谢尚书,你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大殿之外,你一个臣子对本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陆宛之有些恼怒,随即呵斥了他。 “臣本不愿如此,可太子妃不给臣说话的机会,那臣只能自己想法子了,若因此坏了太子妃的名声,也不能全然怪在我的身上。”谢念安依旧为松手,反倒大言不惭的说了这几句。 陆宛之知道他的双重人格,此事这样油嘴滑舌的,便是那个经常与她送小玩意儿的谢念安了。所以,她才稍稍动摇了,问道,“你有什么事,说罢。” “臣,只是想知道,太子妃是否很喜欢改了装扮出去寻人玩儿啊?”谢念安状似漫不经心,可说话间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宛之的脸。 “本宫不知道谢尚书在说什么,若无事,休要再纠缠了。”陆宛之知道他所言何意,不欲再多说,便黑了脸,昂着头说道。 “好。”谢念安此时倒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松开了手,放她离开了。 “谢念安真是魔怔了!”陆宛之走着,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她不明白刚刚谢念安的举动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为了让大臣们看着她与他之间有些亲密,然后造谣不成?真是不可理喻!她这一天可谓是大喜大悲都经历了,情绪起伏不定的,好不容易镇静下来了,又来个这,真是晦气。 直到坐上马车,她都还是愤愤的。到家后,陆宛之着离月去请了青罗来,想与她商量些正事。 可是她在家坐等右等,迟迟不见青罗来,等的焦急了,她便喊了人进来,打算问问是怎么回事。 “人呢!”她大喊了一句,离月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不知所云的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青罗呢?”陆宛之连忙问道。 “啊,是这样的,云疏替我去找青罗姑娘了,我刚刚去厨房看了看您今天的膳食,刚回来就听到您喊我了。”离月如实说道。 “什么?!你让云疏去找青罗了?”不知为何,陆宛之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怎怎么了吗?”离月见状,结结巴巴的问道,她胆怯的望着陆宛之,有些心虚。 “完了。”就在刚刚,她总算知道自己那五雷轰顶的感觉是如何来的了,以及谢念安今日在殿前的异常举动是为何。 顾更言近日里消停了,没再找过她。可这不代表他真的就此放弃了,所以她一直忍着,不敢上街,而今事情所迫,不得已进了趟宫,却也是在马车里,旁人看不到。可云疏若是出门了被顾更言撞见,再细查了她是从哪里出去的,那不就是摆明了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了吗! 这么一想,陆宛之心头一凉。谢念安与顾玄狼狈为奸,今日他的一番话,想来也是与此事有关,怪不得他问了一句是否经常喜欢换了衣裳出去,原来是意有所指,那这样说来,顾玄应该知道了此事,认出了她。 陆宛之猛地惊醒,她还是太单纯了。整件事现在可以理清楚了,顾更言突然罢手,是得了他父亲的授意,所以才悄无声息的将那些画像给撤了下来。 原来,她早就已经落在了顾玄和谢念安的圈套里。想来用不了多久,云疏被掳走的消息就该来了。 “太子妃,不好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个小厮慌张的来报。 “说。”陆宛之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口里窝着一口气。 “不知是何人,在大门前射了一箭,箭上插了一张纸,是,是给您的”小厮说着,颤颤巍巍的跪在了门口。 “拿来。” 离月听到陆宛之的话,将那纸条接了过来,又递给了陆宛之。 见字如面啊。几日不见,甚是想念。今先邀云疏姑娘到顾府前来做客,一同恭候太子妃大驾光临。 字条如是写道,陆宛之看完,紧紧的攥住了拳头,将那纸条团在了手心里。 “真是卑鄙无耻!”陆宛之骂了一句,她心里清楚,云疏之事不过是一个借口,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她,云疏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小姐”离月望着陆宛之的神情,心里大概也明白了七八分,担忧的喊了她一句。 第150章 亲去顾府 “无妨,这事本就是冲我来的,不怪你。”陆宛之宽慰她道,可她心里却像团了一团炽热的火,对顾玄等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感到恶心。 “离月,待会我出去以后,你抓紧时间去找一趟青罗,告知她这件事情,她会知道该如何做的。”陆宛之嘱托道,看着离月泛红的眼眶,不禁软下心来:“好了,迟早会有今天这事的,不用内疚了。你将话原封不动的带给青罗,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说着,她上前拍了拍离月的肩膀,还未等离月开口,她便走出房门了。 此时正值中午,日头正稳当当的挂在当空中。白天就发了帖子来,他们想必是已经胸有成竹,只等着她过去自投罗网呢。太子妃的身份是能保她不错,可是若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出了什么意外,如同萧穆然一样失踪,那便真的是回天乏术了。所以,太子妃这个身份只能在明面上保住她,要想平安脱身,就要好好的用一下这个名头了。 不一会儿,街上便有人交口相传,说顾丞相的夫人邀请太子妃上顾府一叙,听说是因为太子殿下失踪的缘故,顾夫人心善,听了深觉痛心,便邀请太子妃上门说说话儿,还说,原本是顾夫人想要去东宫拜见来这,但不小心崴了脚,出不了家门,所以才劳驾太子妃上门。 太子妃也是和善,便答应了。这会儿已经往顾府去了。 一时间,市井街头,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传的是沸沸扬扬的。自古以来,如同太子妃这般尊贵的人,亲自登门臣子府邸的寥寥无几,偶有几个也是因为臣子家中出了事,去慰问的。如此可彰显皇家对其的重视,大大的给臣子家中增光。可这臣子只是崴了个脚,便叫太子妃登门了,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说顾相面子大还是不知礼数了。所以这件事成了京城百姓们议论的焦点,毕竟这样的事和太阳打西边出来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不相上下。 陆宛之就是在百姓们激烈的议论中,大摇大摆去的顾家,还特意坐了极其奢华的一辆马车,马车顶就用了十几种宝石镶嵌在纯金的车顶上,光是这车顶,就价值不菲呢。如此招摇,足以令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她何时以什么样的装扮去了顾府,所以当她出现在顾府门口的时候,出来迎接的顾玄脸都绿了。 一番不疼不痒的虚假寒暄过后,顾玄将她迎入了府门,假笑了半天的陆宛之踏进顾府的门槛,便敛了笑容。冷声问道:“顾相原来是惯用这等下三滥手段的人,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顾玄听了此话,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了陆宛之。 “哼,倒真是会装。”陆宛之心里冷哼,却没再理会他。 “恕老臣愚笨,不知今日太子妃前来所为何意,以及,刚刚太子妃所说是意在何指。”顾玄拱了拱手,向陆宛之施礼。 “哦?顾相什么时候还练就了一身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呢?难不成这些年,顾相就是靠着装傻充愣在朝中生存,并位至丞相的么?”陆宛之瞧着他那副嘴脸,心中的火气更甚,便没为他留什么颜面,讽刺道。 “老臣,实在不知太子妃是何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太子妃明说,气大伤身,切莫伤了太子妃的身子。”顾玄依旧恭敬的答道。 看着恭敬,实则是在回怼她刚刚的话,陆宛之冷笑了一声,站在了原地。 “既然顾相厚着脸皮,死活不愿承认,非要我把这话挑明了打你的脸,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顾相别后悔的好。” “愿闻其详。”顾玄听了陆宛之的话,也不气恼,只是淡淡的回道。 “堂堂丞相,趁我的贴身侍女出门办事,竟将人绑了去,还用箭穿了信扎在我东宫门外,真是好大的脸面啊!我倒不知,如今丞相的权力竟然如此滔天了?竟敢凌驾于皇家头上,这样的胆识,若不送到战场上杀敌,可真是可惜了!今日一见,真叫我大开眼界!”陆宛之拂袖说道,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看的出来是真的动了怒的。 顾玄虽没听明白陆宛之的话,却也知道大概是何事,便立刻跪了下来,嘴上则不承认陆宛之说的那些。 “老臣愚钝,实在不知道太子妃何意,刚刚太子妃所说的桩桩件件,老臣属实是一概不知,莫不是太子妃,误会了些什么找错了地方” 顾玄的话就是说,是她搞错了,这事他压根就不知道,所以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 “顾相,这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能装傻,您可真是亏了没去戏班子,不然这方圆十里的戏班子的饭碗儿可就被砸干净了。”顾玄那死不承认的模样彻底惹恼了陆宛之,今天这事,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她登门么?如今人来了,他倒是犹如被委屈了的伶人一般,就差泫然欲滴了。 “你既然死活不认,那就自己看看。”说罢,陆宛之把手中团着的纸条丢给了顾玄,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顾玄拾起来,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老臣惶恐,此事,大约是误会。”顾玄俯身在地上,诚然道。 ”误会?这京城里姓顾的,还敢在东宫造次的,只怕除了顾相家就没别人了,这纸条上白纸黑字写的这样清楚,顾玄,你难道还要狡辩不成?“陆宛之厉声道。 “老臣不敢。” “好,不敢就好。本宫今日来,就是为了来带回我的贴身侍女的,顾相不会不还?”陆宛之这才换上了表面和善的表情,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今日来的目的。 “此事老臣是真的不知晓,但纸条上既然属了我顾家的名,那自然是应当被查探一番的。所以还请太子妃稍等,待老臣到家中各个地方查清楚后,再来回禀太子妃。”顾玄再次拱手,施然行礼。 “不必了,丞相年事已高,这样的事太过劳累,万一累着了,本宫可不好向父皇交代,所以,本宫亲自来。”陆宛之抚了抚手腕上的镯子,淡淡说道。 “太子妃,无故搜朝廷重臣的府邸,怕是不妥。”顾玄反驳道。 第151章 找人 “那是自然,所以本宫向父皇借了人来,父皇的人来搜顾府,不知丞相还有何意见吗?”陆宛之勾起唇角,冷笑一声。 “臣,自当全力配合。”顾玄埋着头,说道。 陆宛之不用看都知道顾玄现在有多恼怒,他越气的青筋暴起,她就越开心。 说着,离月从门口进来,到陆宛之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陆宛之露出了一丝笑容。 “离月,让门外候着的御林军进来。”陆宛之吩咐。 “是。”离月领命,将门外待命的御林军引了进来。 听到御林军三个字,顾玄彻底噤了声,他原以为是东宫的私兵,这样一来他日后就好在陛下面前狠狠的弹劾太子妃一番,可这次来的是皇帝的御林军,就代表了皇帝的旨意,他便不得违抗,只能先认栽了。 御林军前前后后仔细的搜了顾府,但却没有找到云疏,在正堂坐着的陆宛之听到消息后,眉头又紧紧的拧在了一起。顾更言没半点本事,既不为官也不从商,整日里纨绔的很,所以并无分府别院居住,纸条上写的也是顾府,人应该也在顾府。可御林军这么多人,花了这许久的时间,也没能找到云疏,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的表情变化被顾玄尽收眼底,老奸巨猾的狐狸嘴角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太子妃,这御林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太子妃口中所说之人,莫不是太子妃搞错了冤枉了老臣?”顾玄放下茶碗,说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恭敬,趾高气昂的得意渐渐的爬满了他的脸。 “丞相急什么?顾府里这么大,一时疏漏了某个地方也是有可能,我一个妇道人家何来的平白无故冤枉人呢?”见顾玄那般模样,陆宛之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气。但她依旧耐着性子,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毕竟身份有碍,不能失了皇家体面。 顾玄闻言,只笑了笑,没再多言。这个太子妃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般模样,倒有几分太子的味道了,只可惜,连太子都已经下落不明了,这么一个半路出家的姑娘,自然也蹦跶不了太久。顾玄暗自想着,并未太把陆宛之放在心上。 眼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找到人,陆宛之有些头痛了,顾府也就这么大,御林军已然将顾府翻了两三遍了,还是不见云疏的踪影。难不成,人真的不在这里?如若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她咬了咬牙,既然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了,就破罐子破摔。皇帝那里,等会儿再想想如何交差,现在重要的是要把人找到。 ”一群没用的东西,找个人都这样费劲,既然如此,本宫就亲自来看看,这人,究竟被藏到了哪里。”陆宛之故作生气的姿态,拂袖而起,大步流星的踱步跨出了房门。 “离月,青罗那边还没有消息么?”她边走着,边问道。 离月苦着脸,摇了摇头。 “算了。我们直接去顾更言的院子。”陆宛之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赌一把。 顾更言的院子和顾玄的院子很不一样,上次来的匆忙,没能细细观察,这次她才发现,顾更言的院子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风月场,亭台楼阁虽不像外头的那么雄伟高大,却也胜在精致小巧。一方种满了荷花的池水静静的,风吹过后泛起圈圈涟漪。只是秋天,荷花早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丛丛墨绿青绿相间的荷叶,在池水的映衬下,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太子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太子妃多多包涵。”顾更言大摇大摆的从房间里出来,漫不经心的施礼道。 “无妨,这样的院子,顾二公子藏个人,还是挺容易的。”陆宛之开门见山,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那要看藏的是什么人了,若是像太子妃这等姿色的绝世美女,那我这院子自是藏的吓许多,可若是寻常女子的话,只怕是一个也藏不进来。”顾更言说着,自己站了起来,与陆宛之面对面回答道。 “呵,云疏呢?”陆宛之懒得和他多说,这等油腔滑调的人,说多了只能是白费自己的力气。 “一进门就这么气势汹汹的,还问些闲杂人等,都不舍得跟我叙叙旧?"顾更言不知死活的嘴脸,在陆宛之看来甚是碍眼。 “请问,本宫与你有什么旧可叙的呢?”陆宛之抬了抬眼皮子,冷哼了一声。 “那自然是,同睡一张床的旧事啊。太子妃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难不成忘了自己的红盖头了吗?”顾更言依旧毫无收敛的意思。 “好,很好。你若执意找死,本宫就成全了你。”陆宛之给了身后跟着的私兵一个眼色,便有两个侍卫上前制住了顾更言。 “太子妃,你就算把我关起来也没有用,这话我也不是凭空污蔑的。再说了,你真的敢动我么?”顾更言的脖子被刀架着,却并无害怕之意。 “谁说,一定要杀人了?多血腥啊是不是。本宫给你个机会,若你老实说了云疏在哪,就饶你一条狗命。”陆宛之试图从他口中套出云疏大的下落,却依旧是徒劳。 “不知道。”顾更言仍旧嘴硬。 “好,那你就等着。本宫定赏你个痛快的。”听了这话,她也没太失望,本就没指望真的会从他口中得到消息。 陆宛之亲自进了顾更言的房间里,来回搜了个遍,还是毫无收获,她真的想不透,这么大个人,会藏在何等隐秘之处呢?难道是密室?这个想法刚跳进脑子里,就被她否定了。顾更言虽说不是满肚子弯弯绕绕,但也不会蠢到为了藏一个要挟人的丫鬟就暴露了自家密室,所以这不大可能。那还会有什么地方呢?她左想右想,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地方。 她带着人出了顾更言的院子,直奔顾玄夫人所住的院子去了。御林军都是外男,顾家到底不是犯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所以是不会去顾夫人居住的院子里造次的。她来之前特意让青罗放了消息在大街上,说顾夫人脚崴了不便出门,她亲自上顾府来。刚刚顾玄出门迎接的时候,顾夫人也如实是没出现。 所以,若是把云疏藏在她的院子里,是很安全的。在联想到刚刚她在顾更言院子里来回搜寻时,顾更言一脸的任你搜的模样,她更加笃定了。 进门后,陆宛之没多废话,让随行的丫鬟们挨个房间搜,侍卫们则立在院门口,看着不让任何人进出。院子里的女眷个个尖叫的跟什么似的,搞得陆宛之很是心烦,便吼了一句:“别叫了,再叫我把你砍了信不信!” 这一嗓子下来,院子里的女眷们安静多了,只敢小声的抽噎几声。也是奇了怪了,丞相府的人怎么个个都跟容易受惊的兔子似的,一丁点动静就能吓得六神无主,爪哇大叫的,一点儿也不像官员家中该有的丫鬟女眷。更像是小门小户那种没见过世面,还胆子贼小的那种,这顾丞相养了这么些个没见过大场面的丫鬟,难不成是为了给自己伤天害理完了过后积阴德么?做慈善的人瞧见这么一帮人,恐怕都得揉揉眉心考虑考虑呢。 “怎么样?找到没有?”见离月过来,她问道。 离月表情很怪异,凑近了以后附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应该是在顾夫人的房里,只是,顾夫人身边的嬷嬷厉害的紧,不让进去。“ “她不知道你是谁么?”陆宛之惊讶道。 “知道,可那个嬷嬷说了,自家夫人不慎崴了脚摔了腿,需要静养,太子妃来探望已然心领,就不见了。” 这般推辞,是在讽刺她在街头巷尾放出的消息了。这顾夫人原不是这般犀利的人,怎么如今也这样胆大起来?说到底她还是东宫的女主人,大梁的太子妃,可这顾家的人一个两个皆是这般不恭敬的样子,是笃定了萧穆然不会回来么?顾夫人的话,想也该知道,是顾玄授意的。 也罢,虎落平阳被犬欺,萧穆然在时就不是个受宠的,如今身陷囹圄,更是添了几分逊色。圈套是他们设下的,本想着能把她和萧穆然一网打尽,一起整下去,可没想到如意算盘落了空,自然是要另想法子了。 ”我亲自去。“ 陆宛之走到了顾夫人的房间门前,望着那个拦门的嬷嬷,笑道:“这位嬷嬷真是尽心,本宫今日前来,主要就是为了探望顾夫人,可不想走丢了个丫鬟,这才大费周章的寻了半天,既然已经来到了夫人的院子,自然是要探望一下的。” 意思很明显,就是,你把门给我让开。 也不知道那个嬷嬷是怎么回事,听了这话,竟乖乖的闪开了身子,放她进去了。 看来顾夫人是有话对她说了。陆宛之心里说道,踏进了房门。 “顾夫人,脚伤好点了么?”还未看见人,陆宛之便在房间里喊道。 “托您的福,好多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话音未落,顾夫人便从卧室的垂帘后走了出来,脚步稳当,稳稳地站在了陆宛之前不远的地方,顺势跪了下来。 “那就好,本宫可担心坏了。”陆宛之忍着笑,努力装出一副关怀模样。 第152章 立字据 “太子妃前来探望,未能迎接,还望太子妃恕罪。”顾夫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和陆宛之扯着谎。 真不愧是一家子的,个个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一把好手,这样的本事,也不是谁都能练成的。 “起来。我在顾府内,丢失了一名丫鬟,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只剩夫人这里没来了,夫人不介意我看看?”这样虚情假意的客套最烦了,明明就是我恨不得和你掐一架的心思,还得装作和和气气的样子才行。刚刚外头那么大动静,顾夫人肯定是听到了的,就怕她有了警觉将人转移了,那可真的就难找了。 迟疑了一会儿,顾夫人才回道:“太子妃但找无妨。” 迟疑了?很好。这样看来,人大概率还在顾府内。她径直走进了顾夫人的卧房,陈设普普通通的,打眼一看与普通的妇人房间并无什么不同,自打她撩起垂帘进来后,就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云疏一定在这里。她在卧房里转了有转,床底下,桌子后都看了看,依旧一无所获。于是,她脑子一转,把顾夫人喊了进来。 “我刚刚怎么听到这房间里有动静,像是女子的呜咽声。”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顾夫人。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顾夫人略微有点紧张,两只手不自觉的拧了拧手中的手帕。 在顾夫人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陆宛之的眼神一直假装不经意的在她的脸上流转,发现她下意识的往床后堆着的纱幔处瞟了一眼。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就容易出破绽,刚刚陆宛之故意这么问,就是想诈一诈她,没想到真的得逞了。 陆宛之顺着她的眼神,锁定了床幔,便缓缓的走了过去,直到走进她才发现,顾夫人的床后正好和墙面有一点窄窄的距离,从床上垂下来的纱幔就那样厚厚的堆了好几层。地方很小很小,小到她刚刚转来转去好几趟都没能注意到它会是个常人的地方。 她伸手把偎在地上的纱幔扯了起来,一个瘦小的身躯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果然,是云疏。 不知道云疏是被打晕了还是被下了迷药,她就静静的侧着身子,靠着墙面躺在纱幔之下。离月见状,赶紧上来帮忙,把云疏给拖了出来,又从怀里掏出了个香包,放在云疏的鼻子下给她闻着。 “顾夫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陆宛之面露愠色,问道。 “这,云疏姑娘为何在此,我也不知啊”顾夫人匆忙跪下,将头埋在了地上,小声说道。 “是么?那你怎么知道,她叫云疏呢?” "这臣妇是刚刚听外头的人吵嚷,才推测的“顾夫人迟疑了一下答道。 “太子妃,”云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宛之回头看了看她。 “对不起,我又给太子妃添乱了。”因为刚醒,云疏操着虚弱的声音,说道。 “谁绑的你?”陆宛之问。 “顾,顾更言。”云疏咬了咬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夫人,可还听得清楚?”陆宛之转头,看向了跪拜在地上的顾夫人。 “我只不过是想让云疏姑娘来府上做客,毕竟,她也是我们顾家差点就过门儿的妾了。”顾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说道。 “这些混账话以后就少说,云疏早已经成了我东宫的人,与你顾府有哪门子干系,更遑论还是个妾?你觉得,我东宫里如此出色的丫鬟,会眼瞎到看上你那个混账儿子做妾么?是不是青楼里的姑娘们见得多了,顾夫人也忘记了自个儿的儿子是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了?”陆宛之和几句话说下来,顾夫人的脸差点就拉到了地上,没当场走人真的是很值得表扬了,若是换了她,恐怕早就忍不住想要上前撕了说话人的嘴了。 只可惜,她就算再落魄,也是堂堂的太子妃,比这位顾夫人不知道高贵了多少倍,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造次。再者说,她自己也没有落魄啊,这些人就是太沉不住气了。 “是。”半晌,顾夫人倔强的答道,不情不愿的神色尽收陆宛之眼底。 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乎。 当陆宛之带着人重新出现在顾玄的面前时,顾玄的眼神都变了。云疏被离月搀扶着,立在她身后。顾更言则是被几个侍卫拿刀架着,还很是不屑。 “太子妃,这是”顾玄明知故问。 “如您所见,本宫的丫鬟找到了,丞相,你也为本宫开心?”陆宛之瞪大了双眼,无辜的瞧着他,答非所问。 “开心,开心。”顾玄打了个哈哈,又没忍住,问道:“小儿不知犯了何事,竟要被太子妃用刀架着脖子,实在,是有些,不太好。”顾玄想了半天,用了一个不太好来指责陆宛之。 顾玄的这副模样,与往日运筹帷幄的他大不相同,看来,顾更言真的是他的心头肉,竟能让这么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紧张,斟酌字句表达自己的不满,这次抓对人了。 “啊,原来这是二少爷啊!本宫还当是哪个不要狗命的登徒子呢,青天白日,红口白牙的说些污言秽语来玷污本宫的名声,刚刚幸好我心软了一下,不然丞相可就见不到二公子了。”陆宛之略略夸张的张了张嘴巴,假装不认识顾更言。 “什么?一定是误会!小儿没教养惯了,是老臣的不是,还望太子妃能网开一面,以后老臣定当严加管教。”顾玄拱了拱手,为顾更言求情。 “也罢,既然丞相都这么说了,本宫就暂且不与这个登徒子计较了,只是,这谣言若是纷飞四起了,本宫可当如何是好呀?” “老臣拿性命保证,绝不会让这个逆子传出一丁点谣言!他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了他的嘴!” “口说无凭,凡事都讲究个真凭实据,不如,丞相和二少爷给我立了字据,我才好放人啊。” 听陆宛之如此说,顾玄当即明白是何意,便差小厮拿了笔墨来,给陆宛之写下了字据,又与顾更言一同按上了手印,呈给了陆宛之。 第154章 与妙云谈心 ”开心点,我娘在的时候,最不喜欢这种低沉的气氛了。“陆宛之挤出了个笑,安慰道。 “好。”青罗擦了擦眼角将溢未溢的泪,强挤了一个笑。 “太子殿下,还没有消息吗?”青罗问道。 “没有。”陆宛之摇了摇头,“我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逼自己相信了,这么久了,他都没有一丁点儿消息。上次朝中的大臣们又提到了备选太子之事,我又挡下了一次,可是这样也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若是再来一次,恐怕我就真的没法子了。” “那些大臣也是可笑,不关心太子安危,净想些没用的。”青罗皱着眉头,往火盆里扔了一叠纸钱。 “他们眼里尽是前程利益,包括站在萧穆然这边的,也不过是为了以后的利益罢了,在朝堂里讲真心,就如同在风月场上讲真情一样,徒增烦恼罢了。” “你倒是看的通透。” 陆宛一怔,这声音是他?还是幻觉?她睁大眼睛,看了看青罗,发现青罗并没有什么异样。 “青罗,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她抓住了青罗的手,略显激动。 “没有啊。“青罗迷茫的把头转了过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最近真是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陆宛之自嘲的笑了笑,与青罗清理干净烧纸钱的痕迹后,便出了陆府。 “我去新开的那家蜜饯铺子买点东西,你同我一起。”陆宛之挽着青罗的手说道。 “虽然我不想去,但是你都这么求我了,我多少也得给你点儿面子,就勉强陪你去。”青罗挺直了身子,托大玩笑道。 “好,就知道我们青罗最好啦~”陆宛之的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笑眯眯的说道。 陆宛之今日出门没来得及换男装,所以戴了一顶斗笠,而青罗出门的时候,遇见人多的地方就会掏出怀里的面纱蒙上,还好这街上的姑娘们许多都如此,这才没有特别引人注意。 左拐右拐,也不知道转了几个铺子,才来到了陆宛之口中的蜜饯铺子。 “这就是你说的铺子?”青罗无语的问道。 “对啊,怎么了?” “真远。”青罗嘟囔道,不过陆宛之没注意听,精力全在陈列的蜜饯上了。 “老板,一样给我装一点。要双份的。”陆宛之瞧了瞧,冲着店里忙活的老板说道。 “好嘞。”老板热情的给她装好,递给了离月和云疏。 结账出门后,青罗问道:“可以回家了?” “可以了。”陆宛之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做完才想起来自己有斗笠,青罗看不到。 陆宛之把青罗送到了家门口,从云疏手里接过了一盒蜜饯递给了青罗,青罗看着直皱眉头。 “我都多大了,早就不吃这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了。” “只要姐姐在,你就永远是小孩子,快拿上进去!” 陆宛之一把将盒子推进了青罗的怀里,转身便走了。 “切。”望着陆宛之潇洒的背影,青罗撇了撇嘴,嘴角眉间都洋溢着笑意。 “小姐,我们现在回去吗?”离月跟在陆宛之身后,低声问。 “不,我要去陈府一趟。” 自从陈妙云从大牢里被救出来后,精神就大不如前,也不爱出门了,她见到陈妙云的次数也就更加屈指可数了。到了陈府门前,离月递上了一个荷包,请看门的小厮给陈妙云看。 没过一会儿,陈妙云身边的贴身丫鬟佩儿就出来把她们迎了进去。 “卿禾,你怎么来了?”妙云站在门口迎到陆宛之,拉着她的手往屋里去。 “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想着得来看看你嘛!”陆宛之说着,摘了斗笠。 “呸,我还不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陈妙云假装嗔怒,把头别了过去。 “知我者,妙云也。”陆宛之笑嘻嘻的端着桌子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陈妙云看着她的样子,笑出了声。 “我今日来,还真是有事相求。”她敛了笑嘻嘻的脸,正色道。 陈妙云挥了挥手,让房间里的下人们都退出去了,云疏和离月在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说,什么事?是太子吗?”陈妙云关切的问道,眼神里不乏心疼。 太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纵使她不出门,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了,陆宛之两次上朝堂的事情,她也听父亲回来的时候说了,所以很是担心陆宛之现在的处境。 “你表哥,不是正好在江南那边驻军吗?能不能摆脱他留意一下萧穆然的消息,我怀疑朝中有人刻意切断了那边与京城的联系。”陆宛之恳切的望着她。 “这事,应该好办。只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太子真的遇险了你怎么办?本来就不是原主,这,你不会被连累?”陈妙云担忧的说道。 “没事,我再不济也是有皇家身份的,就算萧穆然的太子位子被驳了,我也是个王妃,萧穆然膝下无子,再怎么样,那些大臣也不会怎么样我的。” “好,你照顾好自己,有事情了随时差人来找我。”妙云柔声道。 “知道啦。”陆宛之拍了拍妙云的手,示意她放宽心。 “哦,对了,这是给你的。”陆宛之这会儿才想起来提进来的蜜饯,拿过来递给了陈妙云。 “什么啊?”陈妙云疑惑。 “你爱吃的蜜饯果子什么的,都是些小玩意儿,是在刚开的那家买的,据说好吃。” “亏得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些小孩子玩意儿。”陈妙云抱着果匣子,贴心的笑了。 “那是自然。“陆宛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快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陆宛之和陈妙云靠着床席地而坐,像幼时一样叽叽喳喳的说和不停,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抹抹眼泪,与从前并无分别。 “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了。”陈妙云外头看了看身边的陆宛之,笑道。 “是啊,好久了。”陆宛之望着窗外出神。 “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你要记得这些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其实都是老天对你的磨炼,唯有千锤百炼,才能浴火重生。舒心的日子都在后头呢。”陈妙云动情的捏了捏陆宛之的手。 “我知道,我这条命能捡回来已经是上天恩赐,种种磨难,不足为惧。坎坷越多,才越要证明我能行,平坦的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我反倒不爱。”陆宛之笑了笑,对眼前的困境不以为然,她相信,终有一天,桂花的香味是可以飘回陆府的。 第155章 顾更言哑了 “小姐,你今日看着很开心。”回家的路上,离月说道。 “是啊,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妙云有一种魔力,可以使人慌乱的心变得安稳起来,所以每次见完她,陆宛之都会觉得身心舒畅。 “你们两个,多留意一下宫里的消息,特别是有关太子的,一定要第一时间报给我。” 离月和云疏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一前一后的向东宫的方向去了。两个人腰间都挂着一个翡翠挂件,是两片小小的桂花叶子,很是玲珑精致。 时间如流水,转瞬即逝。在此之前,陆宛之与朝臣之间定了一个赌约,若是半个月内再无太子的消息,那边任凭诸位朝臣另立太子,她绝不再有任何怨言。 眼看赌约的日子将要到了,还是没什么消息,陆宛之心焦,却也无可奈何。 “小姐!”离月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冲了进来,眼睛里焕发着喜悦的光彩。 “怎么了?你跑慢点!“陆宛之看着窗外的桂花树,问道。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有消息了?“听到离月的话,陆宛之猛然回过了头,欣喜的望着她。 “不,不是。” 离月摆摆手否认道。 “那是怎么了?”陆宛之眼神一暗,失了光彩。 “是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陆宛之背对着门,身子微微的抖了起来,她有些不敢回头,怕自己又出现幻听。 “好久不见,我的太子妃。“萧穆然站在门外,静静的望着陆宛之微颤的背影。 离月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给两个人留了二人空间。 陆宛之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可是她不想让萧穆然看见,就倔强的没有回头,萧穆然也不拆穿她,就静静的在门外立着。 “你还知道回来啊?” 整理好心情后,陆宛之才没好气的问道。 “心早就回来了,人差点回不来。不过万幸,我平安的回来了。”萧穆然抿了抿嘴,望着她的背影宠溺的笑了笑。 “你再晚回来一些,这东宫可就要易主了。” “我知道,所以,十分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我并不是为了要你的感谢。”陆宛之回过头去,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萧穆然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陆宛之。 “回来就好。”陆宛之微微一笑,“回来了你就自己去朝中对付那些豺狼虎豹,我总算是能歇歇了。” 她察觉到了萧穆然那炽热的眼神,故意转变里话题,气氛一下气轻松了起来。 “我这些日子不再,竟错过了桂花盛开。”萧穆然不在意的笑了笑,望向了窗外的桂花树。 “是啊,你再回来的晚些,可能就连叶子都瞧不见了。”陆宛之牙尖嘴利的说道。 “幸好及时赶回来了。” 是啊,幸好赶回来了。陆宛之心底轻轻说道,他若是再不回来,她可就真的替他守不住这东宫了,幸好,他回来了,幸好,他还活着。 稍作休息后,萧穆然便带着人进宫见陛下和皇后了。陆宛之依旧站在那棵桂花树下,望着满树飘香的花簇,心境却已然不同了。 萧穆然在皇宫里呆了一天一夜,具体向皇上禀报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第二天,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将江南一带的几个官员罢免了,朝中一片哗然,但也没人敢非议。 萧穆然回来后,并没有说自己这些天遭遇了什么,陆宛之也没有问。她觉得,很多事情是要取决于当事人愿不愿分享出来,别人不愿意提的事情,就不要去追问了,自讨没趣不说,还惹人厌烦。做人,还是先管好自己比较重要。 过了几天,陆宛之得到消息,说顾更言在大牢里哭着喊着要见她,还总是骂骂咧咧的,但是突然有一天安静了,再也没有这样过。 陆宛之心生好奇,便想前去一探究竟,到了刑部大牢,她才发现原来刑部真的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一个赛一个的能折磨人,真不愧是让人听了就胆寒的刑部,果然名不虚传。 狱卒带着陆宛之左拐右拐,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关押顾更言的牢房门前,牢房内,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靠墙坐着,身上的囚服破烂,混合着血渍和灰土,邋里邋遢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发丝之间不乏麻杆树叶之类的东西,活脱脱一个叫花子模样。看到他的时候,陆宛之都怀疑是不是狱卒搞错了,这么个落魄邋遢的阶下囚竟然是顾丞相最宠爱的儿子,真是与昨日的纨绔光鲜大相径庭。 “顾二少爷?“陆宛之轻轻的喊了一句。 只见那人缓缓的抬起了头,眼神略略有些呆滞,当看到陆宛之的时候,眼睛突然像被注入了一丝光彩,只不过是仇恨的光彩罢了。 “啊啊啊啊。”顾更言张口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陆宛之疑惑的看向了狱卒。 “他被灌下了哑药。”狱卒如实禀告。 “什么?哑药?!谁干的?”陆宛之很是吃惊,皱了皱眉头。 “是,是太子殿下。” “谁?太子?他来过了?”陆宛之惊讶的问道。 “是,太子殿下走了以后,顾少爷就哑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陆宛之问道。 “三日前。” 三日前?不就是他从皇宫回来后的那天吗?他怎么知道顾更言被关在了这里,还特意来这儿把他给弄成个哑巴?陆宛之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她虽然不打算让顾更言好过,但也没想过要把他毒哑,毕竟能在顾玄面前喊上几句哭,哭上几声,就能让顾玄出纰漏,这么好的人质,她可舍不得就这么给废了。 “好好看着他,不许任何人来探望,太子也不行,就说是我的口谕。”陆宛之愠怒的说道。 “是。”狱卒领命。 回到东宫,陆宛之便直接去了萧穆然的院子,气汹汹的推门而入。正在临摹字帖的萧穆然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发现是陆宛之,还一脸怒气的瞪着自己,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你去刑部大牢了?“陆宛之强忍着怒气,尽量平和的问道。 “嗯,去了。” “呵,你倒是坦诚。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刑部大牢把顾更言给毒哑?”陆宛之气的翻了个白眼,叉着腰问道。 "因为他说话太污秽,我只是给了他一碗哑药,没有割了他的舌头已经是很便宜他了。“萧穆然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笔。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陆宛之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被气笑了。 “我非常乐意接受你的感谢。” “呸,我不乐意!”陆宛之啐了一句,又问道:”他说什么了?你又为什么会知道?“ “听说的。”萧穆然面无表情,很难看得出来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太子殿下刚回京,消息倒是灵通。”陆宛之讽刺道。 “过奖了。”萧穆然淡淡的,依旧没什么情绪波澜。 “行,你可以的。”陆宛之气得不行,转身离开了。 “殿下,您为什么不告诉太子妃真相啊?让她误会您。”东宁揪着表情,不解的问道。 “告诉她做什么?顾更言说的那些话肮脏至极,何须污了她的耳朵。“萧穆然拾起笔,继续临摹字帖。 窗外的陆宛之听完他们主仆二人的对话,悄悄的离开了。以她的了解,萧穆然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会无缘无故插手她的事,这次顾更言的事,他一声不吭就给人毒哑了,必是动了怒的。她猜测的是可能与朝中的事情有关,结果没想到竟是因为她。照此来看,他应该是听到顾更言嘴里说的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怕毁了她的名誉,才一怒之下灌了顾更言一碗毒药。 这样,她还得谢谢他了。 不过,萧穆然既然能知道顾更言在刑部大牢里的言语,必定是在那里有眼线,那对于顾更言口中所指的事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呢,想来也瞒不住,毕竟那一段时间顾更言满城风雨的找她,他只要看一眼画像就知道图中人是她了。陆宛之走着走着,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不对劲,此事应该谢他不假,可是他知不知道她夜闯顾府救人又如何呢?与她有何关系。 还是想想牢房里那位怎么处置,一直关着也不是个办法。顾玄应该已经得到自己宝贝儿子哑了的消息了,以他的性格,这么宝贝的儿子被她整成了这个模样,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眼前,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顾更言从牢里救出去,所以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她亲自关进去的人,是顾丞相的儿子,亦是要行刺太子妃未果的刺客,在明面上,顾玄只能认了这个栽,不能有任何不满,可私下里若是动些什么手脚,只要做的干净些,怎么追责都不会追到他头上的 “不好!”陆宛之心里一凛,忙吩咐离月备马车,她要再去一趟刑部大牢。 马车备好,陆宛之带着离月和云疏去了刑部大牢,才走到半路,她便听到街上的人吵吵嚷嚷的喊着什么,听着似是很混乱的样子。陆宛之掀起帘子的一角,探头看了一眼,只看到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还一直指着一个方向。因为她不便露面,所以吩咐云疏探出头看个究竟。 第156章 刑部走水 “太子妃,是前面走水了。”云疏看了看,缩回身子对陆宛之说道。 “走水?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看清楚是哪个方向了吗?”陆宛之疑惑的问。 “那边黑烟四起,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建筑,看方位,好像是在刑部附近。”云疏想了想,答道。 “什么?!”陆宛之心一惊,是刑部?她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不太方便露面了,之间把帘子掀了起来,探出了头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刑部方向。 看着眼前烧的一片狼藉的刑部大牢,陆宛之只觉得眼黑,她还是来晚了一步,被顾玄那只老狐狸给钻了空子。 “可有伤到人?”陆宛之扶额,心力交瘁的问道。 “此次走水,主要是在牢房那边,所以”刑部尚书回禀道。 后面的话,刑部尚书没有说出口,她都想得到是什么了。大牢中走水,那些烦人们来不及跑,只能被活活的烧死,还有狱卒们,许多也不能幸免。 “此次牢房走水,查清楚是何原因了没有?”陆宛之揉了揉拧在一起的眉心,继续问道。 “查清楚了,是看守牢房的狱卒,不慎打翻了桌子上的烛台,他们在牢房的角落里藏了些酒,烛台打翻后落在了酒上,把旁边的干草都点着了,他们怕挨骂,就一直在自己扑灭,没往上报,这才闹成了这个样子。”刑部尚书禀报道。 “都是老臣治下不严,才造成了这样的事,是臣的失职,还请太子妃降罪。”说着,刑部尚书便开始请罪。 “这话你留着向陛下说,你是朝臣,本宫不便插手。清查完这些后,派人来给我禀报一声就行了。”陆宛之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待到黄昏时分,刑部派了人来,说要求见太子妃,正好被东宁给撞见了,他立刻向萧穆然禀报了此事,萧穆然听了也没什么表情,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一点儿也不意外。 “顾更言是顾玄最宝贝的儿子,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大牢里受苦呢,何况这罪名也是个杀头的死罪,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把顾更言救出来的,至于怎么救,你也看到了。”看东宁一脸的迷茫,萧穆然开口解释道。 “可是这走水,也是要清点人数的啊,活的死的加起来,一查便知少没少人。”东宁一听,更不懂了。 “我说,你今天脑子里进糨糊了?烧焦的尸体又分辨不出来谁是谁,随便找个替死鬼不就行了。等着,等会肯定会传来顾更言被烧死在牢房的消息的。”萧穆然笃定道,顺便“嫌弃”了东宁一把。 “他就不怕失了手,真把他儿子烧死啊?况且为了那么一个混账货,牵连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真是狠的下心。”东宁想到枉死在火场中的人,心里难免觉得不忍。 “你以为,他一步步的爬上丞相之位,靠的是仁慈么?你忘记当年的陆家了?”萧穆然抬头问道。 陆宛之听完刑部的人禀报后,心里已经有了底。火场里烧成焦炭的那个顾更言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替死鬼罢了,真正的顾更言现在指不定已经到哪儿改形换面去了。不过他再怎么改,都改不掉不会说话这个特征了。 为了保险起见,陆宛之还是带着青罗偷偷的潜进了停放尸体的牢房里,让她验了验死者是否是哑巴。青罗仔仔细细的查验了一番,最终确认,这位带着顾更言玉佩的人,嗓子没有任何毒药烧灼的的痕迹,所以他的嗓子应该是可以说话的。由此可以判定,死者并不是顾更言。 陆宛之听了这个结果,心里十分平静,既然人已经跑了,那就不会轻易的再被抓回来了。从此以后,世界上也就没有顾更言这个人了,花天酒地了这么些年,突然换了身份再也不能流连青楼了,也算是他的一种惩罚。 回到家,陆宛之心不在焉的往房间里晃荡,一时没注意前面有个人,直愣愣的就撞了上去。 “怎么又是你?”陆宛之没抬头,就知道是谁了,他身上独有的香味极好辨认。 “怎么又不看路?”萧穆然的声音如雨后山间的清泉,汩汩的,十分动听。 “每次都是撞到你,真是晦气。”陆宛之揉了揉脑袋,不想理他。 “这是什么?"萧穆然弯下腰从她的裙边捡起来一个小物件儿,问疑惑的问道。 “这,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你眼瞎吗?”陆宛之瞧着他手里捏着的玉佩,心里有点紧张。 ”哦,下次记得装好,千万别再丢了,旁人捡到了可是不会还你的。“萧穆然笑了笑,把玉佩放回了她的手中。 “你怎么在这儿?找我?”陆宛之接过玉佩,急忙转移话题。 “嗯,顾更言已然逃脱,想必顾玄早已经给他换了一层皮,所以别再可以的费精力抓他了,但也要事事小心,以防被人算计。”他正色道。 “知道了。”因为玉佩的的缘故,陆宛之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敷衍了一句就进去了。 深夜,萧穆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回想起白天从陆宛之身上掉下来的那块玉佩,上面的图案是一朵蔷薇,旁边雕刻着几滴雨滴。这个图案很特别,是熹明轩的唯一信物。这块玉佩,怎么会在她手里呢? 他找了这么久,原来就在身边,白让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只是,正因为手执玉佩的人是她,才更让他觉得艰险。他知道,她不是盛卿禾,是另一个人。而且他隐隐约约猜得出来,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可能就是她活着的动力,若有了熹明轩,那对她要做的事情大有裨益,熹明轩不涉朝堂,是一个游离于江湖上的杀手组织,这些年早已经销声匿迹,隐退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这个组织,如果能把熹明轩收入麾下,那他在朝堂中的地位就可以更稳固,因为熹明轩曾是专杀贪官奸臣的杀手,鼎盛时期,让许多贪官小人闻风丧胆。 第157章 玉佩的故事 他翻来覆去,想的头疼,便起身披了衣服打开窗户站在了窗前。窗外月光皎皎,柔亮如水,时不时的有几缕凉风顺着窗户吹进来,使他更加清醒了。 天逐渐鱼肚白,鸡鸣声四起,陆宛之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睛,打了个哈欠,像扭麻花儿似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太子妃,您醒啦?”云疏刚好端着洗脸水进来,冲着她就是一个甜甜的笑。 “大早上的,你是捡到钱了吗?笑得这么开心。”陆宛之揉了揉眼睛,疑惑道。 “没有没有,太子殿下在外边等您多时啦,他还特意叮嘱了我不让喊醒你。”云疏笑道。 “他来做什么?”陆宛之不是很能理解萧穆然起了个大早等她起床这个脑回路。 “还有,你那么开心干嘛?”陆宛之看着云疏的一脸喜色,更迷惑了。 “奴婢看着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恩爱,很是开心。”云疏说着,一脸磕到了糖的表情。 “云疏,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去给我准备早饭去,好吗?”陆宛之看着云疏腻腻歪歪的欣喜表情,头发都要被无语的竖起来了。 “好,奴婢闭嘴。”云疏努力的收敛了一下难以克制的笑,做了个封住嘴的动作。 看来是时候让离月给云疏补补课了,让她好好地了解一下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貌合神离,才能让她清醒一点。陆宛之更衣的时候暗暗的想。 梳妆完毕,陆宛之才缓缓的踏出房门,看见了早已经等了许久的萧穆然。 “早上好啊。”陆宛之尴尬的挥挥手,扯了扯嘴角挤出来一个毫无表情的笑。 “吃饭了吗?”萧穆然不以为然,倒是很真诚的笑问道。 “你说呢?”陆宛之脸上的标准假笑还挂在脸上,无语的问道。 一大早的,萧穆然是没睡醒么?怎么净问些显得他不是很聪明的问题,陆宛之撇撇嘴,心里小声的吐槽着。 “好巧,我也没吃。”萧穆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呵,陆宛之拧了拧自己脸上的肉,“哎哟~”是疼的,说明不是在做梦。从睁眼到现在,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非常无语的状态,云疏不了解背后的事情瞎开心也就算了,这位怎么也像喝了假酒似的。 “所以呢?”陆宛之独自饿的咕咕叫,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和萧穆然浪费时间。 “一起吃。”说罢,萧穆然便迈着他的长腿朝陆宛之吃饭用的偏厅去了。 “哈?”陆宛之吹了这一会儿小凉风,又加上萧穆然这奇奇怪怪的举动,是彻底清醒了。神清气爽,头脑清晰。陆宛之暗暗的捏了捏拳头,后脚也进了偏厅。 “你那儿连饭都没得吃了?”陆宛之喝着粥,故意怼了萧穆然一句。 “有。”萧穆然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那你为什么要大早上的来给我添堵?”陆宛之顺嘴就说出来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啊那个,不是,算了。”本来想找补几句,可话到嘴边才发现找不到找补的话,所以她便放弃了,反正她对萧穆然向来如此,况且这是他自己要来,四舍五入就是自找的。 “你的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对于陆宛之的话,萧穆然早已经习惯了,所以只是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的问了这么一句。 “啊,什么玉佩啊?”陆宛之听到他的话,心里一震,把头埋在了粥碗里,装傻充愣。 “就是昨天你掉在地上的那块,我看了极为欢喜,所以想问问你是从哪儿买的。” “啊,那块啊。那是我家祖传的,买不到。”陆宛之顺嘴胡诌了一句。 “是么?” “是啊。你要想要玉佩,自个儿上街上的铺子看看呗,何苦来问我。” “那,我拿别地上佳质地的玉佩和你换,可否?”萧穆然试探道。 “不换。”陆宛之横了他一眼,“我再说一遍,自己想要就上街买,别来烦我。” “好。”萧穆然看陆宛之的态度如此强硬,只好作罢。 吃过早饭,萧穆然便回去了。他今日前来并非真的是蠢到要与她换玉佩,而是想知道她是否知道这玉佩中间隐含的意义。看来,她大概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是很全面,如此便更加棘手了。 他了解陆宛之的性子,这块玉佩她既然是这样的态度,就说明若他真的打了玉佩的主意,必是要与她起争端的,很有可能要闹到敌对的程度。想到这里,萧穆然更觉得心烦意乱,为何玉佩偏偏会在她手中? 接下来的日子,萧穆然又想来想去,考虑了很久,直到有天夜里,萧穆然失眠时闻到了阵阵的桂花香,才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不再为这件事摇摆不定了。 次日清晨,他又如同上次一样,早早的就去了陆宛之房间外等着她起身。 “你?又来做什么?”陆宛之出门看见他后,没好气的问。 “有事与你说。”萧穆然淡淡回答道。 “呵,说来听听。”陆宛之略微有些敌意。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萧穆然拉着陆宛之进到了她的闺房,把下人都屏退,只留了东宁和离月在门外守着。 “说。”陆宛之坐在了床边,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你知道江湖上原来有一个叫做熹明轩的江湖组织么?”萧穆然盯着她的眼睛,严肃的说道。 “不知道。”陆宛之摇了摇头,不知他这是什么意识。 “熹明轩是一个杀手组织,创建这个组织的人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这个组织也是像雨后春笋一样,毫无征兆的就冒出来了。他们来去自如,身手非常了得,许多官员都死在他们的手上,却没有人能真正的见过他们,熹明轩就如同鬼魅一样,杀人于无形之中。他们在鼎盛时期,是能让人听了闻风丧胆的三个字,后来却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了,一丁点踪迹都没有留下。再后来,就有传言说是他们领头的人树敌太多,被人报复了,所以他们才隐姓埋名起来。“ “然后呢?你大早上就为了跟我说这个?这就是你不让我吃饭的理由?“陆宛之用手撑着脸,无语的问道。 “你真的一丁点都没听明白?”萧穆然有些气郁。 “你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我可不像你一样好吗?我吃饭去了,饿死了都。”陆宛之站起来,把萧穆然推了出去。 自己手里的玉佩,应该就是这个熹明轩的信物。萧穆然几次三番来旁敲侧击的向她打听玉佩的事情,想必就是为了这个熹明轩。陆宛之夹着一块点心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脑子飞速的转着。 饭后,她把离月叫来,偷偷的嘱咐了她一些事,便让她出门了。留下云疏侍奉她,她看着云疏,心里不觉想逗逗她。 “云疏,你今天怎么没有因为太子殿下来的事情喜笑颜开啊?” “太子妃,奴婢知道错了。”云疏听陆宛之怎么问,苦着脸,拖长了嗓音说道。 “哈哈哈哈,看来你离月姐姐给你开的小灶很是有效果嘛!”陆宛之笑嘻嘻的说道,云疏的表情更苦了。 “好啦,别苦着脸了,像个苦瓜似的,来吃颗梅子,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陆宛之拈了一颗梅子,递给了云疏。 “青罗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陆宛之问道。 “没有。”云疏鼓着腮帮子,模糊不清的说道。 “那待会儿吃过午饭,我们去青罗那里取些药材来。”陆宛之吩咐道。 “好。” 吃过饭,陆宛带着云疏刚出踏出了门,离月正好回来与她们撞上了,由此,三人便一起去了青罗处。 “查到了么?”马车上,陆宛之压低声音问道。 “嗯,“离月点了点头,”不过查到的消息很模糊,只是大概知道他们前几天在江南一带出没过,后来去了何处,就查不出来了。” “这样啊,”陆宛之了然,“无妨,有踪迹可循就行。” 青罗住在一个小胡同里,七拐八拐的很难找,是京城的喧闹之中为数不多的僻静地方,陆宛之敲开了青罗的门,却发现开门的人像掉进了柴灰里一样,灰头土脸的。 “你是?”陆宛之故意问道。 “哎呀,你们赶紧进来。”青罗嗔怒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进去。 “青罗小姐,你是,把厨房烧了吗?”进门呼,看见了一地的狼藉,地上堆满了锅碗,却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所以云疏才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问道。 “这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一旁的陆宛之笑嘻嘻的附和道。 “呵,你们主仆要是有这看笑话的功夫早就帮我收拾好了!”青罗没好气的朝她们几个翻了个白眼,惹得主仆三人乐得咯咯咯的笑。 “青罗,说正经的,你这是干什么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陆宛之又开口问道。 “熬药没看住火候。”青罗快要被气死了。 “你熬药不看着,干嘛去了?“陆宛之又接着问。 “表姐,你看我现在的表情,是想理你的么?”青罗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陆宛之一眼。 ”表姐年纪大了,竟然看不出你的表情了,太黑了哈哈哈哈哈哈~“陆宛之话都没说完,便再也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第158章 干姜和党参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玩闹了一阵,总算是把青罗这么些快要烧成炭的东西给收拾干净了。 “又出什么事儿了?”青罗给陆宛之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手边。 “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我亲爱的妹妹了?“陆宛之笑嘻嘻的,喝了一口茶。 “拉倒,我还不了解你么?”和陆宛之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青罗也越来越不拘小节了。 “你听说过,熹明轩么?”陆宛之收敛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认真的问道。 “熹明轩?好像没有什么印象哎。”青罗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能想办法帮我打听一下吗?上次这个组织出现是在江南一带,我在江南没什么人脉,所以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陆宛之问道。 “这简单,我给父亲修书一封,请他帮忙留意一下。”青罗了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千万不要惊动你父亲,这件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陆宛之连忙叮嘱道。 “好,那我试试。”虽然不不知道表姐为何不让说,但青罗还是答应了。 “再给我几颗助眠的药,我近来总是睡不好,头疼的紧。”陆宛之叹了口气。 “上次我就同你说过了,这药不能多吃,你是不是又没听我的话,倍二的量给吃了?”青罗皱了眉头,不悦的问道。 ”没有。“ 陆宛之一贯嘴硬,此情此景她若是坦荡的承认了,青罗一定会揍她的。 “没有了,我劝你还是少想点事情,那样才是治本。”青罗一脸看透不说透的样子。 “哎呀~你忍心看我睡不着吗?”陆宛之试图撒娇让青罗动摇。 “忍心。”青罗不吃她的那一套,随即又觉得不对,“我说,你从前也没有这般毛病啊,怎么最近这么容易失眠?” “我也不知道,可能真的是事情太多,愁的。”陆宛之也有些惆怅。 “把手伸过来,让我看看。” 陆宛之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青罗把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没一会儿,青罗便锁住了眉心,脸上的表情也渐渐难看起来。 “表姐,你还记得姑姑教你的那点儿医术么?”青罗张口问道。 “记得啊,怎么了?"陆宛之不太明白青罗的话是何意。 “记得就好,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记得动动脑子。”青罗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陆宛之瞧着青罗的脸,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我给你开的药是助眠的,不是醒神的,你看的出来?“青罗问道。 “看的出来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得出来,你还能把干姜抓成党参?!”青罗突然提高声音,一脸无语的望向了她。 “什么?”陆宛之一脸疑惑。 “表姐,上次给你开药的时候我忙着研究毒药,就让你自己按着方子去柜子里抓药,你把干姜抓成了党参,你说你不失眠谁失眠?”青罗抿了一口茶,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抓错的?还是说,你们精通医术的人都有把脉辨药的高深技能了?”陆宛之问道。 “你一进来,身上一股子党参的味儿,我鼻子又不是不好使闻不出来。况且你那天回去后,我发现放干姜的抽屉满当当的,一点儿也没有抓药的迹象,反倒是那抽屉党参少了不少,那会儿我就猜测你是不是抓错药了。”青罗有些得意。 “你那会儿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陆宛之佯装生气,轻轻的打了青罗一下。 “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还怨我。再说了,那又吃不坏,正好让你长个教训。”青罗撇了撇嘴,委屈道。 “我说呢,怎么最近吃了药更睡不着了。”陆宛之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正好被青罗听到了。 “幸亏你不是抓错了毒药,不然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你了。”青罗的语气像极了家里的家长。 “我虽然不精通医术,但也是分得清毒药和普通药材的好不好!”陆宛之鼓了鼓嘴,嗔怒道。 “姑姑要是看见你这个迷糊的样子,肯定是哭笑不得。”青罗笑着说道。 这个乌龙过后,青罗没再给陆宛之开什么安神助眠的药,而是叮嘱离月和云疏多给她吃些安神的食物。 就这样,陆宛之才乘着马车安心的回去了。她打算只要等到熹明轩的消息,就亲自动身去走一趟,一探玉佩背后的究竟。她的脑子里又想到了萧穆然早上说的把那些话,突然想到了祁旻口中的那个小王叔,这玉佩可能与他的王叔又千丝万缕的关系,那萧穆然口中的创建人,会不会就是祁旻的王叔呢? 陆宛之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创建这样的一个组织呢?听祁旻的话音,他的王叔对柔然的王位也没什么兴趣,长年累月的不着家,至今还下落不明呢等等,下落不明?!这和萧穆然说的不谋而合啊,他说创建人被人报复死了,所以熹明轩才隐退了。这样看,这个想法是说的通的。 那当年他给父亲玉佩的原因,可能就是在托付熹明轩,亦或者说是把熹明轩留给了父亲。像父亲那样的人,接过玉佩是为了情义,但他断断不会用的。 陆宛之始终想不透的事情就是父亲和柔然的小王爷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联系,但从托付玉佩的举动来看,就看的出来父亲在他心中的位置,两个人应该是相交甚好的朋友。 想着想着,陆宛之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了,玉佩背后的谜团太多了,都需要她一一解开。她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动作被离月看在了眼睛里。 “小姐,别想太多了,身体最重要。”离月劝道。 “是啊,身体是做一切事情的前提。”云疏也跟着附和道。 “嗯,我知道了。你们俩不用太担心,青罗不是说了,没什么事。”陆宛之睁开眼,微微一笑。 “是呀,我们好=还听到,小姐抓了一副党参吃呢。”离月揶揄的笑道。 “嘿,离月你跟我时间久了,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嘛,连我都敢调侃。”陆宛之嘴上说着,却是笑嘻嘻的样子。 “主要是小姐教得好。”离月吐了吐舌头。 “就你嘴甜。”陆宛之和云疏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第159章 盛采蘩的婚事 “什么?采蘩要嫁人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宛之手里捏着的点心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听府里下人们说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离月又重新拿起了一块点心递给了她。 “盛晚烟这个二小姐还没有许配人家呢,怎么就轮的上三小姐了?”陆宛之疑惑的问道。 “二小姐是夫人的心头肉,自然是要千挑万选了才能许配,这次三小姐要嫁的人家听说是江南的一个富商之子,很是阔气呢。夫人说,这样好的亲事,别人求也求不来,所以特地选了三小姐去享福呢。”离月一边给陆宛之剥着橘子,一边说道。 “什么享福,分明就是她舍不得嫁自己的女儿才对。父亲是大将军,哪怕是庶女也是有一攀高枝儿的机会的,许配给江南的富商,这可不是享福啊。”陆宛之淡淡的说道。 “是啊,不过三小姐性子向来淡漠,对攀高枝儿这些事好似并不在意,想来这门婚事对她来说也算是不错,毕竟是富商之子呢。”离月说着自己的看法。 “不,盛采蘩是不会愿意嫁过去的。盛家的势力大多盘根在京城,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去江南一带与人接亲,这背后的隐情,怕是为了盛家。”陆宛之盯着手里的点心说道。 “为了盛家?可若是想要稳固盛家,把三小姐嫁到京城的官员家不是更好吗?”离月不解的问。 “这点你都想得到,盛家那些人又何尝会不知。皇上向来忌惮臣子之间的拉帮结派,再者,一个大将军与朝中的官员结了亲,那不是明摆着要逼皇帝忌惮么?” “那富商对盛家有什么助力么?钱?盛家也不缺钱啊。”离月不明白盛将军这是何意。 “我猜测,应该还是逃不开朝堂这层。只是这盛将军,不对,我父亲这是疯了么?他如此着急给采蘩定亲,怎么想都不对劲。”陆宛之皱了皱眉头,思索着。 “哎呀,不管怎么样,跟咱们没关系就是了。不过,按照礼数,您到时候还是要回家一趟的。”离月说道。 “知道了。” 秋末的夜来临的总是要比盛夏早些,加上天凉,陆宛之这几天总是早早的就吃了饭歇下了。 这天,离月刚刚把灯给吹灭,就听到一个小厮来敲门。 “谁啊?”离月隔着门问道。 “是我,离月姐姐。” “是王虎啊,你这么晚了来敲门,有什么事么?”离月说着,开了个门缝。 王虎是看门的小厮,一般没事是不往内院来的,加之陆宛之已经歇下,所以离月很谨慎的问了问。 “盛家三小姐给太子妃递了东西,说是十分紧急,所以我就赶着送了过来。”王虎从门缝里递进来一个布包,离月伸手接了过来。 “可还有什么别的么?”离月又问了一句。 “没了,来的人就只说十分紧急,务必要太子妃亲自看了。”王虎答道。 “好,知道了。我会给太子妃的。” “有劳姐姐了。”王虎说罢,便退了出去。 离月看着手里抱着的布包,又看了看屋里已经黑了的灯,最近太子妃总是休息不好,她好不容易睡了几天安稳觉,要喊醒她吗? 算了,离月纠结了一阵子,还是叩开了陆宛之的门。她跟着太子妃这么些年,已经了解了太子妃的性子,若真的有什么事耽搁了,太子妃一定会很生气的。 “太子妃,太子妃……”离月点燃了桌上的烛台的蜡烛,轻轻的叫了陆宛之几声。 “嗯?怎么了?”陆宛之眯了眯眼,问道。 “咱们家的三小姐递进来一个布包,说是十分紧急,要您亲自看。”离月轻轻的说道,并让陆宛之看了看手里的布包。 “把这边的烛火也给点亮。”陆宛之听离月说完后,吩咐道。 “是。” 陆宛之接过来那个布包,借着烛火的光看了看,她早已经料想到盛采蘩不愿意嫁,可她一个庶女再怎么有心机没有依仗也是不行的,整个盛家数下来,能帮她的只有自己。 不过,这个布包比预想的来的早了些。 布包摊开后,是一封信,和一件撕碎的鸳鸯帕。陆宛之展开信看了看,只有一行字。 盼长姐归。 盛采蘩这是想让她回盛府一趟,当面议一议此事。正好,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回过盛家了,前几日听说盛卿禾的祖母身子好了些,借着这个机会,回去她也能看一看盛家那些人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太子妃,三小姐说了什么啊?”离月立在一旁掌着灯,好奇的探了探头问道。 “说让我们找时间回去一趟。明天收拾收拾,咱们回家一趟,看看祖母。”陆宛之把信合上,连同布包重新包好递给了离月。 “呀!这个鸳鸯帕子怎么成了这样!”离月拿到手后,不慎将布包里的手帕掉了出来。 “将帕子上的鸳鸯撕成了两半,不就是不愿嫁么?”陆宛之重新躺下,对离月说道。 “看来三小姐现在是气的要睡不着了。” 离月把手里的灯烛吹灭,转身对陆宛之说道:“您快睡,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 陆宛之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离月将桌子上的灯烛吹熄后,轻轻的把门带上出去了。 “离月姐姐,你去歇着,我来守夜。”云疏过来,将离月换了回去。 自从中毒后,离月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虚弱了很多,时常会觉得疲累。太子妃也很是照顾她,很少让她做特别累的活计,就连守夜,也常常是云疏多守一天。所以她心里很感激太子妃和云疏,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事情来回报她们的善意。 天大亮后,陆宛之就早早的喊了云疏进来洗漱装扮了一番,因着昨日夜里没来得及准备,她待会儿还得去看看要拿些什么回去。 想想盛家那些人,她真的是一丁点儿东西都不想往回拿,一群喂不饱的豺狼虎豹,给多少好东西都是糟践。但是想归想,还是不能空着手回去的。 她想了想,命云疏取了两柄上好的灵芝来,又带上了些小玩意儿,才觉得合了心意。 待吃过早饭后,她不慌不忙的浇了浇花,浇完花后才带着离月和云疏回了盛家。 “太子妃回来了!”陆宛之乘的马车刚刚停站到盛家的门口,看门的小厮便扯着嗓子往院里报。 待她下了马车踏进家门,才看见家里的一大家子人都到正厅里来迎接她了,行了国礼后,一家人这才客客气气的坐了下来。 “这是给父亲母亲带的,对身子有进益,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她说着,挥了挥手示意离月把手里的灵芝递了上去。 不知是虚情假意,还是有几分真心感怀。总之堂上的二位脸上很是动容满意。 随后,陆宛之又将带来的那些小物件儿赠给了家中的姐姐妹妹,弟弟姨娘们,得了东西后,个个看着倒也是喜气洋洋,和气得很。 “不知,太子妃今日回家,是为了何事啊?”李氏谄媚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看着更是贼了几分。 “无事,只是近来惦记祖母惦记的厉害,便想着回来瞧瞧,祖母可还安好?”陆宛之礼貌的笑了笑,滴水不漏的回答道。 “你祖母近日还是一如往常,不过听张妈妈说,近来她的精神好了许多,能多吃几块点心了。”李氏又笑了笑,说道。 “那便好,等会儿我便去看看祖母。”陆宛之颔首微笑。 “太子殿下回来以后,可还好?”一旁的盛明远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劳父亲担心了,太子殿下一切都好。”陆宛之客客气气的说道,面子上的恭敬是做足了的。 “嗯,太子殿下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此番险象环生,必有后福。”盛明远点了点头,说道。 “父亲所言极是。”陆宛之低头应道。 这般漂亮的话从盛明远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违和。大概是惹不起太子,所以说话都仔细的斟酌了才出口,这样的话传到萧穆然的耳朵里,想必也要念他几分好的。 “几日不见,大姐可是沧桑了许多。”坐在陆宛之对面的盛晚烟开始阴阳怪气。 “那自然是比不上妹妹年轻貌美的,毕竟差了几岁,妹妹嫩些也是理所当然,不似我这般,家中事情多,都要我做主,所以沧桑了些也是正常的。”陆宛之一抿嘴,同样阴阳怪气的回应了她。 盛晚烟最眼热她这个太子妃的名头了,所以她才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种“甜蜜”的负担,似是在抱怨太子妃这日子有多忙累一样,而盛晚烟就不同了,待字闺中,以后也难有这样操劳的机会,自然是年轻貌美。 果然,此话一出,盛晚烟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也不顾堂上端坐着虚情假意的两位,就开始对她发起攻势。 “大姐这话倒像是在抱怨东宫的日子有多难过一样,若是传出去了,叫父亲在朝中被人笑话。” 又拿盛明远做借口。 盛晚烟这话巧妙的很,字字戳进了盛明远的内心最敏感处。他虚伪自私,对于朝中的权利和虚名都很在意,尤其是这种光宗耀祖的事情更是在他心里扎了根,若是因为几句话便让他丢了脸,那他是要雷霆大怒的。 “你妹妹说的对,身为太子妃,在其位就要谋其职,怎么能随便喊累,传出去了叫人怎么想?”盛明远敛了虚伪的父爱流露,对盛晚烟的话表示赞同。 第160章 盟友 “父亲,妹妹,你们又不是我,又怎么知道在其位该如何谋职呢?太子殿下心疼我,所以我才可轻易喊累,父亲和妹妹听了这话如此激动,倒顾不得想背后的一层了。” 陆宛之抬了抬袖子,捂住脸笑道。 这样一说,果然,盛明远松了一口气。对于他这个女儿和太子殿下的事情,他其实知之甚少,只知道从前在东宫里,盛卿禾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摆设罢了,后来却传出来了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的消息,几次见两人在外贴心相伴,他这才信了。 所以陆宛之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样想来,她口中的苦累也不过是被太子宠着,吃不得一点坎坷了。 “哼,太子殿下应该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相伴。”盛晚烟继续挑衅道。 “二妹妹,你要是觉得脖子上的人头在身上待的太安逸了,就继续随心所欲的说罢,我不保证我发起火来会干出什么事情的哦。你也知道,我很混账的。”陆宛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笑的十分真诚。 “你……”盛晚烟虽是不服气,却也不得不后面的话生生的咽进肚子里。 “我的事情,妹妹还是少管为妙,免得哪天惹怒了我,我做出些伤害妹妹的事情可就不好了,多伤和气是不是?”陆宛之挑了挑眉,冲盛晚烟就是甜甜的一笑。 盛晚烟不禁打了个寒战,却也没敢再多说什么。李氏坐在上头,面露愤愤的表情,可也无可奈何。盛明远也没说什么,她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只能和盛晚烟一样,将不满生生的都咽回肚子里去。 “父亲,我想去看看祖母。”陆宛之瞥见了那母女俩吃了苍蝇一般的憋屈表情,露出了一抹微笑。 “好,去。”盛明远点了点头。 “那女儿就先退下了。”陆宛之起身施施然的行了礼,便往慈安院去了。 王氏的精神状态看着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强了许多,能跟她搭几句话,唠唠家常了。在王氏面前,她脑子里属于盛卿禾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与王氏祖孙间的种种过往也一并闪现在了她的眼前。陆宛之觉得王氏之所以能在盛卿禾的心里占到这么重要的位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从小到大没人关心她,给她爱护,只有王氏愿意照顾她护着她,不管事出于什么原因,终究也是护着她长大成人。 到底是有感情的,陆宛之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若是王氏知道眼前的盛卿禾并不是她护到大的,原主已经魂归黄泉,不知道会不会有几分真心的难过呢。 “祖母,您好好歇着,我去和家中的姐妹们说说女孩儿家的悄悄话,晚点过来陪您用午饭。”陆宛之柔和的笑,和往常一样温顺。 “好,快去。”王氏慈祥的抚了抚她的手,放她离开了。 出门后,陆宛之就悄悄叮嘱了离月,让她把三小姐请来,但不要惊动任何人。 离月会意,便去请人了。 “太子妃,三小姐来了。” 离月掀开了珠帘,引了盛采蘩进来。 “妹妹快坐。”陆宛之善意一笑,将茶杯递了过去。 “是,多谢大姐。” 盛采蘩抿了一口茶,说道:“茶香清冽,好茶。” “是啊,好茶不多见,是要看缘分的。”陆宛之歪头笑道。 “大姐说的极是,强扭的瓜不甜,强采的茶也不香。”盛采蘩盯着茶碗里的茶叶,入神的说道。 “究竟怎么回事?今日我看父亲并没有想透露的意思,看来很是不简单了。” “大姐猜的不错,此次联姻,不过是为了私利罢了。”盛采蘩冷哼了一声,眼睛里流露出了不屑和愤怒。 “私利?”陆宛之追问道。 “是了。江南一带距京城这么远,难不成是为了什么人间真情么?大姐,你可知道父亲选中的人家是谁家?”盛采蘩语气里充斥着对盛明远的不满。 “哦?” “江南赵家。” “赵家?就是江南丝绸生意巨头,赵家?”陆宛之想了想,问道。 “对,没错。”盛采蘩点头。 “这赵家在江南一带算是很富有的了,是丝绸巨头,前几年还与皇家做过生意,这门婚事,也不算是太差?”陆宛之似笑非笑的问道。 “呵,大姐是低估父亲了。” “怎么?” “赵家有三个儿子,均为庶子,家中只有一个还未过及笄之年的嫡女,人丁单薄的很。”盛采蘩说道。 “那与你说亲的是哪个儿子呢?”陆宛之问道。 “儿子?若与我说亲的是他家的儿子也便罢了,我身份卑微,也算是高攀了。可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要我嫁的,是那个赵老爷,头发都已然花白了,家中的姨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等等,你说父亲要你嫁给赵老爷?”陆宛之又一次确认道。 “没错,那赵老爷比父亲都还要大上十几岁呢。”盛采蘩说着,冷笑了一声。 “是有些过分了。”陆宛之点了点头,表示同情。 “父亲将我送 “把我送给他做姨娘,不过是为了换取钱财罢了,与直接把我卖出去有何分别?”盛采蘩眼睛里蓄了些泪,抬头反问道。 “你如何得知父亲是为了换取钱财呢?”陆宛之问道。 “你觉得呢?”盛采蘩反问道。 “那你想怎么办呢?”陆宛之换了一副表情,正经的问道。 “不嫁。”盛采蘩坚定的说道。 “那你又为何觉得我会帮你呢?这样我可是会得罪父亲的。”陆宛之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故意问道。 “大姐,别忘了上次你答应我的。还有,我若嫁给那个赵老爷做姨娘,对大姐来说没有什么坏处,但也没有什么益处。可若是帮了我,我便能记大姐一份恩情,假以时日,必定回报。”盛采蘩不卑不亢的说道。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们盛家的女儿。”陆宛之盯着盛采蘩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保持在这种点到为止的利益关系是最舒服的,尤其是这种血缘不如钱财重要的家庭里,盟友比设么都要牢靠。 “好,我答应你。”陆宛之将手中的茶汤喝了个干净,笑道。 第161章 桂花鲈鱼羹 两个人会心一笑,达成了协议。 这种事对她来说,如实是算不得有多困难。拆一桩婚事她还是可以办到的,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搅黄别人的婚事了。 陆宛之着离月偷偷的将盛采蘩送了回去,待离月回来,她才返回慈安院,陪同王氏一起用饭。 刚踏进慈安院的门,陆宛之就听到了屋内的说话声,听着人不少,她疑惑的进了门,才发现李氏带着那一大家子竟都过来了,围着王氏坐了一圈儿,嘘寒问暖正话家常呢。 一看她进来了,李氏连忙起身,陪着笑脸问道:“禾儿这是去何处了?怎么这半晌都不见人影?” “啊,我回我自己的院子取了点东西,母亲不介意?”陆宛之扯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假笑。 “怎么会?禾儿这话真是让母亲羞愧了。”李氏装模作样的说道。 “母亲真是说笑了。”陆宛之无意与她多废话,径直走向了倚靠在床上的王氏。 “祖母,我回来了。”她甜甜一笑,很是乖巧可爱。 “回来了,正好已经到了午饭的点儿,我让张妈妈去传饭。”王氏慈爱的笑了笑。 “是。”陆宛之也笑嘻嘻的,如同一个顽皮的孩童一般。 “今日有你最爱吃的桂花鲈鱼羹,你可要多吃些。”王氏笑道。 “哇,祖母真好,还惦记着禾儿爱吃什么。”陆宛之调皮的调侃道。 王氏听了,欣慰的开怀大笑起来。 没一会儿,张妈妈便来请众人移步到偏厅用饭,但陆宛之以王氏不便为由,借口要独自留下陪伴祖母,让李氏她们去偏厅。 可谁知李氏听了陆宛之的话,便命人将饭移到了王氏的卧房里,美其名曰:一同陪老太太用饭。 陆宛之心里冷笑,这是借着陪同的名义来监视她来了。 李氏究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能如此心虚,陆宛之心里有些怀疑,但终究没有更深一层的想下去,因为李氏从成为盛家主母那天,就看她不顺眼起来,所以这番动作倒也还说的过去。 桌上的桂花鲈鱼羹几乎都被盛到了陆宛之的碗里,她悲壮的瞪着碗里的鱼,鱼也悲壮的瞧着她,终于,陆宛之下定了决心,如同喝药似的,一口闷了下去。 这桂花鲈鱼羹是原主盛卿禾所喜爱的,但她则最受不了这种甜腻腻的味道,总觉得怪怪的。所以每次有这道菜上来,她都只能皱皱眉头,硬着头皮喝下去。 用鱼炖的甜汤,实在是难喝了些。也不知道原主的口味怎么这样奇怪,可能是生活真的太苦了,要从饭食里找些甜蜜滋味来弥补自己。 一顿饭下来,桌子上的各怀鬼胎,盛晚烟罕有的闭了嘴巴闷头吃,只不过还是时不时的瞪陆宛之一眼。而盛绵竹则是怯生生的,也不过多与陆宛之亲近了。自从上次中毒之事过后,盛绵竹就自动离陆宛之远远的,从不肯靠近她。 陆宛之心里头知道,她不是因为中毒一事怨她,而是怕又为她这个长姐带来些糟心事。盛绵竹的这份儿心意很是难得,在这偌大的盛家,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份真心了。 “家中的妹妹们都已及笄,也到了谈婚论嫁议亲事的年纪了,不知道母亲可有什么打算?我这里求亲打听的人可都快要踏破门槛了。” 陆宛之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还没有呢。没能找到中意的人选,咱家也不是养不起她们这几张嘴,多耽搁几年也不妨事的。”李氏笑道。 “原来如此。不过,我这里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与我这三妹妹十分匹配,不知母亲可愿意相上一相?” 李氏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变了变,但立马换上了一个和善的笑,“你二妹妹还未议亲,怎的就直接越过到三妹妹了?怕是于理不合。” “二妹妹不是一心想嫁给太子么?这样的亲事我可就说不来了,毕竟二妹妹是咱们盛家的嫡女,就这么委屈做妾的话,传出去了父亲在朝中还如何挺直腰板啊?”陆宛之故意强调了那句父亲在朝中,惹得盛晚烟憋了一肚子气,却又不敢发泄。 “小孩子的玩笑话怎可当真呢,你与太子琴瑟和鸣,晚烟这个做妹妹的就很是开心了,是?”说着,李氏推了推身旁的盛晚烟,示意她表个态。 “是啊,希望大姐能永远和太子殿下举案齐眉,最好永远都别分开哦。”盛晚烟咬牙切齿的说道,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了她现在有多生气。 “有二妹妹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不然这自家妹妹惦记着自己的夫君,总是让人心里很不舒服的。”陆宛之瞧了一眼盛晚烟,很是气人的说道。 “哼。”盛晚烟不再多言,虽是不服气,却还是低下了头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 “这就对了嘛,多吃点。”陆宛之露出长姐该有的气度和关怀,特意往盛晚烟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气的盛晚烟都要七窍生烟了。 李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不过到底是久浸在府宅中的女人,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能做足的。 “母亲,既然你刚刚说这议亲的顺序要按长幼来,那就不妨先把二妹的亲事给定下,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陆宛之转头又叮嘱李氏道。 “是,也正挑着呢,只是没有什么中意的人,待有了合适的人选,自是会让她成家的。”李氏微笑道。 “倒不必太过于拘泥身份,毕竟身世显赫的,也不大能看得上我们这小门小户。”陆宛之笑道,句句话都正正的戳中了李氏和盛晚烟的心窝子。 “哼,用不着你假好心。”盛晚烟不忿的说道。 “唔,随你。”陆宛之耸耸肩,不再多言。 吃过饭,陆宛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太子妃,二小姐似乎很不友善的样子。”云疏怯怯的说道,到底都是盛家的人,有血缘关系,可她总觉得那个二小姐不是什么好人。 “你才看出来啊?”离月撇了撇嘴,说道。 ”毕竟不是一个母亲,又同是嫡女,我嫁了太子,成了风头无两的太子妃,整个盛府里也就她能与我比较,所以自然将我看做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越过我些。“陆宛之倒是并不在意,这种同等级之间的无意义比较,不论放到哪里都不会消失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云疏恍然大悟,她从小没有这么多兄弟姐妹,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大少爷呢?“陆宛之回头向离月问道。 “听说是出去了。“ “出去了?他能有什么事?我几次回来都未见到他。”陆宛之疑惑道。 “那奴婢就打听不出来了。”离月撅了噘嘴,苦恼道。 “无妨。反正我们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找他。”陆宛之说道。 过了几天,陆宛之悄悄的差离月给盛采蘩捎了句话,问她是否愿意嫁给赵家的最小的那位庶子,手上虽没什么实权,却也能保证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她也派人打听了,赵家的那个庶子是个痴爱书画笔墨的人,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人品样貌都还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如老大和老二那般家财万贯,有做生意的头脑。 很快,盛采蘩便回了信,表示自己愿意,但还有一个附加的要求,就是带上她的姨娘一起嫁到江南。 “问题不大。”这样一来,这门亲事就好解决的多了。陆宛之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没过几天,提亲的媒婆便叩开了盛家的大门,都是与盛晚烟说亲事的,只听说盛晚烟一个都不愿意见,还让院里的下人将媒婆给赶了出去,李氏拦都拦不住。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盛家一时间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大家都在议论盛家这姑娘为何如此跋扈无礼。 “太子妃,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要不要”云疏试探的问道。 “不必,又不是咱们做的,况且这位媒婆上门,被盛晚烟这般羞辱了一番,心中定然不忿,这也怨不得旁人。”陆宛之打断她的话,说道。 “那依太子妃看,这事是谁的手笔呢?”云疏不解的问道。 “你觉得此事谁的获益最大呢?”陆宛之反问。 “是三小姐!”云疏惊讶道。 “这样的招数,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是啊,但是于她而言,这样的法子已经是最快速和有效的了。” “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又什么眉目了么?”陆宛之问道。 “赵家的事?”云疏问道。 “对。” “赵老爷似乎并不关心娶的人是谁,他只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所以一向来者不拒。这门亲事,若是盛老爷坚持,很容易就能说的成的。”云疏说道。 “除了女子,他可还有别的爱好?”陆宛之想了想,继续问道。 “没了。”云疏摇了摇头。 “这赵老爷还真是老当益壮,初心不改啊。”陆宛之感叹了一句,也不再多问什么了。 既然喜欢女子,那就送他个更加貌美的女子好了。 因为身份不便的缘故,陆宛之便匿名给赵老爷递了个消息,示意他为自己的小儿子择一门亲事。 第162章 送亲 也不知道陆宛之具体在信上说了些什么,总之,那赵老爷果真开始给他的小儿子张罗婚事,说着说着,便定下了盛家这门亲家,只不过这人选,成了盛晚烟。 这其中的缘故,只怕都是因为那天李氏的那番话。盛晚烟得知这个消息后,又哭天抢地的闹了几天,加上赵家在京城打听了几天,知晓了盛晚烟的跋扈事迹,便犹豫着要退婚,中间曲折了几次,最终才定下了盛采蘩嫁给赵家的三少爷做正妻。为了给盛晚烟留点面子,李氏无奈之下,不得不将盛采蘩记到了自己的名下,名义上,盛采蘩也成了盛家的庶女。这般既不慢待赵家,又能保全盛晚烟的颜面,只说与赵家定亲的是嫡女就是了,时间久了还不影响盛晚烟议亲,一举多得。 就是凭空的把盛采蘩变成了嫡女,李氏和盛晚烟的心里估计都要恨死了。 “自作孽,不可活。”陆宛之听到这个消息后,徐徐的吐出了这句话。 婚期很快就到了,陆宛之作为长姐,要亲自去将盛采蘩送到婆家,这也是她愿意与盛采蘩加盟的原因,正好有借口能名正言顺的去江南一趟,好好的查一查熹明轩。 “此去江南,有生之年怕是再难回京城一趟,你可有不舍?”出发去江南当天,陆宛之在盛采蘩的房中问道。 “有什么好不舍的呢?大家都很开心,皆大欢喜,不是吗?”盛采蘩没什么波澜,冷静的说道。 “我已经向父亲说了,让秦姨娘随你一同去江南生活,他也答应了。”陆宛之继续说道。 “多谢大姐。”盛采蘩欠身道谢。 “我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大姐。”说着,盛采蘩便招呼身边的丫鬟取了个盒子来。 “这是?”陆宛之不明所以。 “我答谢大姐的报酬。”盛采蘩勾了勾唇,笑道。 离月接过盒子,打开递给了陆宛之。 盒子里躺着一个小瓷瓶,陆宛之盯着瓷瓶看了看,又疑惑的看了看盛采蘩。 “你们先出去。”盛采蘩吩咐道。 陆宛之也让离月和云疏道门外候着,待人都出去后,盛采蘩才开口。 “大姐就不好奇当年的事吗?你的母亲,以及李氏?”盛采蘩问道。 “好奇,说说。”陆宛之吹了吹茶碗里滚烫的茶水说道。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过是略知一二,其余的,还要大姐亲自去查证了。” “长宁郡主身份尊贵,嫁给我们的父亲后,便一直安安心心的做着盛夫人。我们的父亲借着长宁郡主的势,才有了今日的这等辉煌,后来不知从何处结识了李氏,便纳为了妾。自从李氏进门,后宅里的宠爱便都到了她的身上,长宁郡主不屑于和一个妾室计较,便没理会。可谁知道李氏竟然胆大包天,盯上了盛家主母的位置,在不知不觉中,给长宁郡主下了药,才致使长宁郡主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直至殒命。“ “你如何知道的?”陆宛之皱了皱眉头,警觉地问道。 “这个,大姐句不必管了,只要知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就好了。若没有这些诚意,我又怎么敢斗胆请大姐帮我这个忙的呢?”盛采蘩勾了勾唇,嘴角划出里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继续说。”陆宛之说道。 “从此以后,李氏便被扶上了盛家主母的位置。此事我不知道父亲是否知晓,但这个瓶子,是李氏下药的直接证据。里头还残留了些药,大姐不妨找人验一下是何毒。”盛采蘩说道。 “你从何处得到这个瓷瓶的?”陆宛之问道。 “做了坏事得逞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消灭证据。当年我顽皮,偷偷的溜去花园玩,为了避开姨娘,总是在草丛里扒着走,结果有天晚上,正好碰见了李氏鬼鬼祟祟的出来,将一个小瓷瓶丢进了花苑的湖心里。许是做贼心虚,她随手一丢便匆匆离开了,结果她力气小了些,药瓶正好掉在了我面前的草丛里,我就将它捡了回来。我姨娘看了那个瓶子,便悄悄的把它藏了起来。” “这些事我也是听我姨娘说的,她曾经伺候过长宁郡主,长宁郡主卧床的时日,李氏殷勤的很,总爱去嘘寒问暖,一次我姨娘去给长宁郡主端药,正好撞见了李氏取着一个瓷瓶鬼鬼祟祟的走进了小厨房里。那个瓶子与我捡到的瓶子是一样的。“盛采蘩说道,她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了。 “那你又如何认定是李氏干的呢?”陆宛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整个盛家,也只有李氏干得出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她当时已经生了一子一女,盛祁虽是个庶子,但也是整个盛家唯一的男丁,以后家中还是要靠他的。可你觉得,庶子掌家和嫡子掌家,哪个更能让人信服呢?毕竟还有二房和三房的人盯着,他们又怎么会让个姨娘生的孩子凌驾于他们之上呢?“盛采蘩说道。 “你今日的话我记住了,山高水远,在江南好好生活。”陆宛之真心说道。 “好,多谢大姐。我也祝大姐能早日查清真相,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盛采蘩施礼道。 送亲的路上,陆宛之的脑子里一直都在环绕着盛采蘩的话,久久不能挥散。关于长宁郡主的这些事儿,她也略有耳闻,加上原主的记忆重叠在一起,她也感觉出来这件事的不对劲,虽然知道李氏很有可能就是始作俑者,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她便一直耽搁着这件事。 今日盛采蘩的话如同一张白纸黑字的诉状,亲口印证了她的想法,并且还拿到了李氏销毁过的证据,只是她医术不精,不能判断出来这究竟是什么药。这次出来,是要送盛采蘩出嫁,所以她并没有带上青罗。如此,她只能收好那只瓷瓶,回京后再让青罗辨别一下究竟是何物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京,行至京郊时,他们休息了片刻,又继续赶路。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夜里赶路很是不安全,所以送亲的队伍便就近找了个客栈休息了。因为怕招来什么祸端,所以队伍并不十分张扬,只是普普通通的,没什么惹人眼的。 第163章 深夜不速之客 夜里,陆宛之浅浅的睡着,不知怎的,她今天总是睡不踏实,心里慌慌的。 离月和云疏叫她如此,便一起守在了她的房间内。吹熄烛火后,从窗子可以看到一轮弯弯的明月,亮亮的,给树林,房屋都覆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色薄纱。 万籁俱寂,一片安静祥和。月光下,几个人影在送亲队伍所住的客栈外一闪而过,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静谧,那几个人身穿夜行衣,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悄然逼近了陆宛之所住的房间。 “谁?”陆宛之听到窸窣的脚步声,猛地睁开了眼睛,警觉地喊道。 窗外依旧静谧,只是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离月听了听,安慰陆宛之,让她早些睡。 “太子妃,外头并无什么脚步声,许是你太累,将风声错听成了脚步声,快睡,明日还要赶路呢,我和云疏就在这里守着你。” 离月的话说罢,陆宛之稍稍放下了些心,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啊!”过了一会儿,云疏突然尖叫了一声,将陆宛之和离月双双惊醒。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离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道,却不听云疏有回音。 “云疏?”陆宛之警醒的喊了云疏一句,依旧没有人回应,反倒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架上里她的脖子。 “你是何人?”陆宛之冷静的问道。 “少废话,想活命就闭嘴。”蒙面人恶狠狠的斥道。 看那人的架势,不像是吓唬人,陆宛之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天一亮,太子妃被人劫走的消息便传到了京城,众人议论纷纷,各自揣测。 萧穆然得到消息后,派暗卫在暗中寻找,不得惊动旁人。找了许久,暗卫都没什么收获,萧穆然有些焦急,怕陆宛之遇到什么不测。 “殿下,您先别急,劫匪劫走人一般只是为了图财,待送信的人一到,我们就能得到线索了。”东宁劝慰道。 萧穆然听了这话,更觉得此事不对劲,这绑匪在劫走人以后,一没有留下信物,二没有传信要钱。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若真是为了钱,他们早应该有所行动了,又怎么会迟迟没有动静呢。 而送亲的队伍,亦不显眼招摇,若是为了求色,那队伍中的其他女眷为何好好的,只单单劫走了太子妃一行人呢? 想来想去,萧穆然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劫匪是陆宛之的仇家,此举必定是想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萧穆然忙命东宁去查查太子妃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也好缩小范围来找。 “敢把手伸到东宫来,真是活腻了。”萧穆然说着,手里握着的笔已悄然被懒腰折断。 被劫走后,陆宛之主仆三人都被蒙上了一个头套,根本看不见外头的情况,只是凭着感觉和听到的声音大概能猜出来,她们被带去的地方离客栈很近很近,具体什么方位她则是辨别不出来了。 到了地方,她们的头套被摘了下来,一直处于黑暗之中的眼睛突然见了光,还有些不适应,陆宛之眯了眯眼睛,才逐渐看清楚自己所处之地。 是一个很破的小茅草屋,看屋里的陈设和凌乱程度,应该是荒废很久了,她回头找了找离月和云疏,发现都不在这个房间里。 “我的丫鬟呢?”陆宛之冷声问道。 “自然是被带去了别处。你若是想让你的那两个丫鬟活命,那就老实点待着。否则”蒙面人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陆宛之昂了昂头,问道。 “谁?”领头的蒙面人不屑的问道。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本宫是大梁的太子妃!”陆宛之冷着脸,咬紧牙关,一字椅子的说道。 “什么?太子妃?”蒙面人听了这话,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揶揄道。 “你要是太子妃,我还是皇帝老子呢!别说这么多废话,我管你是什么人,拿钱办事才是我这儿的王道!”蒙面人话锋一转,不屑的勾起嘴角一笑。 “人呢?”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只要钱到位,要什么人我李三都能给您绑来。”为首的蒙面人殷勤的说道,小跑过去给来人开了门。 “该你的钱,我家少爷自然一分钱都不会少给的。”那个男子说道。 “是是是,人就在这儿。”名叫李三的男子,向他引了引陆宛之的方向。 “你家少爷是何人?又为何要雇人绑我?”陆宛之警惕的问道。 “太子妃,您马上就能知道了。”来人意味深长的一笑,笑得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你们先退下。”那个人说道。 “这银子”李三犹豫的说道,迟迟不肯挪动一步。 “都说了,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的。待会就结给你。”来人的语气里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耐烦。 李三见状,只得先带着人退了出去。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胆子还这么大?”陆宛之问道。 “受人所托,太子妃一见便知。”那人邪魅一笑,拍了拍手掌,一个人缓缓的走了进来。 “是你?!”陆宛之看到来人,心里大喊不妙。 “你是他的哥哥?”陆宛之看到来人,又瞧了瞧先前来的那位,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不错,太子妃果然聪慧。不过你明白的还是稍稍晚了些。”那个人笑着说道。 “行,算我认栽。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把我的丫鬟给放了,我随你们处置。”陆宛之说道。 “你以为,你还有与我谈判的权力么?”顾惟瑾说道。 “反正你弟弟的事儿,都是我干的,何苦伤了旁人。是,顾二少爷?”陆宛之勾了勾唇角,向顾更言问道。 顾更言瞧着她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掐死她,还是顾惟瑾拦住了他,这才作罢。 “若你求饶,骂我便答应你。”顾惟瑾戏谑的说道,一旁的顾更言也是看热闹的表情。 “说话算数?”陆宛之将信将疑的问道。 “自然。”顾惟瑾回头看了一眼顾更言,见他没意见,便点头说道。 “好。” 陆宛之说完,便直直的跪了下去。顾氏兄弟显然是没料到她真的会这么做,脸上的惊愕盖都盖不住。 “既然如此,我便说话算数将人放了。”顾惟瑾命李三把那两个丫鬟给放了。 “我今日,注定逃不掉,对么?”从窗户目送离月和云疏离开,陆宛之才转头来,淡淡的问道。 “对,没错。”顾惟瑾依旧笑着答道。 陆宛之心里自知,这个顾惟瑾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是个毒辣的笑面虎,想要逃出生天,必然如登天一般难。现在她只能尽量的拖延时间,希望离月和云疏可以快点把救兵搬来。 “既然如此,让我输个心服口服。”陆宛之浅浅一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满足你的要求呢?“顾惟瑾问道。 “就凭你这个弟弟,想要我生不如死的样子。”陆宛之瞥了一眼顾更言,轻轻笑道。 “说罢,你想知道什么?”顾更言敛了笑,问道。 “你如何得知我的行踪的?”陆宛之冷声问道。 “这还不简单,我顾惟瑾想要查个人,还会多难么?”顾惟瑾不屑一顾的说道。 “顾大少爷,既然已经答应,不如坦诚些。这样的话,显得你十分小气。” 顾惟瑾并没有被陆宛之的话激怒,反而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太子妃的好妹妹了。”顾惟瑾说着,向陆宛之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我妹妹?”陆宛之不明所以,疑惑的盯着顾惟瑾。 “说起来,你那个妹妹也真不是个东西,还未出阁就能恶毒到如此地步,若是以后谁娶了她,恐怕就要倒霉了。” “你指的是盛晚烟?”陆宛之猜测道。 “太子妃真聪明。我还以为你会猜不出来呢。”顾惟瑾大笑。 “我谢谢你的夸奖,说的这么明白我还猜不出来的话,你们也就不会绑我了。”陆宛之冷笑着,盯着顾更言的脸。 “你们如何勾结上的?她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出入并不自由。”陆宛之继续套话。 “勾结?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与盛二小姐只是合作罢了。怪就怪你树敌太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太子妃没听说过么?”顾惟瑾别有深意的朝陆宛之看了一眼。 盛晚烟未出阁,是不便私见外男的,能做到帮她神不知鬼不觉混出去的,只有盛家的当家主母,李氏了。陆宛之此刻才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李氏母女二人的恶毒程度,今日她被劫走一事,想来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所以就算她把救兵搬来,侥幸留下一命,也难逃百姓舆论。 寻常女子被劫走一夜,都会被议论失了清白,更何况她是太子妃。原来如此,陆宛之总算想明白盛晚烟是何居心了,此事一出,要是皇帝为了此事恼怒,下令废了她太子妃的身份,那她盛晚烟不就有可乘之机了? 真是恶毒至极! 第164章 顾更言身死 “没想到,顾大少爷竟是个言而有信的正人君子。”陆宛之话里话外,都嘲讽着顾家的这兄弟俩。 顾更言因为说不出来话,脸憋得通红,几次想要上前打陆宛之,都被顾惟瑾给拦住了,反观顾惟瑾,对于陆宛之的话恍若未闻,依旧是一副云淡更轻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情绪波动。 “你冷静些。人已经在这儿了,如何处置是你的事,但是她毕竟是太子妃,要做就做的干净些。”顾惟瑾小声在顾更言耳边耳语了几句。 ”我还有事,你们之间的恩怨,就自己解决。“顾惟瑾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你便哑巴,可不怪我哦,冤有头债有主,你别误伤无辜。”陆宛之精准的在顾更言的雷区跳了几下。 顾更言愤怒的瞪了她一眼,却说不出反驳她的话来。能看得出来,顾更言此时恨不得立马了结了陆宛之的性命,他也是这么做的。 顾更言握着一把匕首,步步朝陆宛之逼近。因为被绑着手脚,陆宛之刚刚在拖延时间的时候,一直在试图挣脱手腕上的绳子,可却是徒劳。 眼看顾更言步步逼近,而云疏和离月还尚未归来,她不得不再想办法。 “等等!”陆宛之突然吼了一嗓子,把顾更言吓了一跳。 他警惕的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是在问陆宛之要做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把你毒哑的吗?”陆宛之急中生智,只能想到这个问题,所以她在心里默默的向萧穆然说了好几句对不起,为了保命,真的对不住了! 顾更言停下脚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已经将你看管起来,却久久没有杀了你,是因为当时你对我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所以除了些皮外伤外,我特意叮嘱了刑部的人不许伤你性命。所以,我为什么要毒哑你呢?那样我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就要落空了,若你没了利用价值,我直接杀了你就好,何苦大费周章,给了你逃脱的机会呢?”陆宛之嘴上说着,背后的手也没有停下。 顾更言做了一个继续说的手势,他甚至还搬了一张椅子,坐着听她说下去。 “不过是你骂了几句,我若是没有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那还做什么太子妃,就算嫁给了太子,也必不会长久的,这么粗浅的道理,顾二少爷不会不懂?” “所以,给你下药的人并非是我,而是”话还未说完,陆宛之便解开了手腕上绑着的绳子,趁顾更言不注意一并松开了脚腕上的绳子。 她不欲与顾更言纠缠,便径直朝门的方向冲了过去顾更言见人跑了,也拿着刀往门口拦截她。到底是顾更言快了一步,将她拦在了门口。 “你觉得你拦得住我么?”陆宛之冷言道。 顾更言一勾唇角,便挥刀相向。 陆宛之反应迅速,往旁边偏了偏身子,致使顾更言挥着刀扑了个空,她不想在这里和顾更言打斗,等会他的人来了更难脱身,所以躲了这刀后,她便夺门而出。 本以为跑出来她就算是逃脱了一半,没想到这才是个开始。她是被套了头套带过来的,所以并不知道现在究竟在哪,是何方位,就连跑她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既然如此,陆宛之心一横,便朝着茅草屋旁的小溪跑过去,她隐约记得来的时候是越过溪流的,虽然不能确定,但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顾更言虽然哑了,但腿脚没什么毛病,毕竟是个正是盛年的男子,他还是追上了陆宛之。陆宛之无奈,只得挡了几下,却还是被顾更言手里的刀划了一下,她的腿被刀划伤的瞬间,一下子失重跪了下去。 顾更言看着陆宛之跪在了地上,便拿刀刺向了她。陆宛之强忍着腿上伤口的痛感,往旁边倒了一下,避开了刀锋。顾更言没想到陆宛之能躲过去,他停顿迟疑的瞬间,正好给了陆宛之生的机会。 陆宛之借势把顾更言往前一推,他便跌进了那条小溪里,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陆宛之捡起刀,朝着站起来的顾更言刺了过去,正中他的心口。 顾更言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倒在了溪水里,心口汩汩冒出的鲜血融进了水里,染成了一片嫣红的颜色。 见顾更言终于死了,陆宛之才瘫倒在地上,她腿上的伤口不深,但这刀刃上应该是淬了毒,所以她的伤口才会疼痛难忍,站都站不起来。 “太子妃!太子妃!”离月和云疏的声音传来,陆宛之表情痛苦,没有回头看。但她知道,云疏和离月将救兵带来了。与此同时,名叫李三的人也带着人冲了出来,她听着身后厮杀的声音,觉得十分疲累。 “没事?”萧穆然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陆宛之猛地回头,她的眼睛倒映出了萧穆然清俊的脸庞和一脸的担心。 “你怎么来了?”陆宛之惊讶道,离月和云疏竟然找了萧穆然来,怪不得要这么久。 “我再不来,你还有命么?”萧穆然语气里满是担心和生气。 “有啊,我这不活的好好的嘛,喏,死的那个在那儿。”陆宛之朝顾更言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萧穆然看。 “你杀的?”萧穆然有些惊讶。 “啊,不是。他自己失足跌进去淹死了。”陆宛之想了想,还是不要说实话好了。 “说瞎话也说的像些,行么?这么浅的溪流连只狗都淹不死。“萧穆然满眼的不信。 “唔,谁说的,这不是淹死了一只么?"陆宛之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我看看你的伤。”萧穆然没再和她多废话,直接拉过她的腿看伤口。 “不碍事的。”陆宛之有些抗拒。 “你说了不算。“萧穆然瞧了瞧伤口,锁紧了眉头。、 然后,他二话不说,便将陆宛之打横抱起,往客栈的方向走去,离月和云疏则在后边几米处跟着。 “留活口。”萧穆然只丢下了这一句话,暗卫领命,将李三等人制服,押了回去。 第165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其实你不必抱着我的,青天白日,终归不好,我让离月和云疏搀着我也是一样的。”陆宛之有些尴尬,试图让萧穆然把她放下。 “等她俩搀扶你回到客栈,你三妹妹的孩子都该会跑了。”萧穆然面无表情的说道,又抱紧了些。 “大哥,哪有那么夸张?”陆宛之扶额,无语道。 “大差不差,四舍五入。这不是你的至理名言么?”萧穆然说道。 “呵,呵呵呵……你要是不觉得累,就抱着……”陆宛之彻底没话说了,只能认栽,用手挡着脸证明她还是想要脸面的。 一路回到了客栈,陆宛之才发现那个茅草屋和客栈离得很近,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只不过有些绕,所以难找的很。 “你俩再不回来,我真的就要交代在那儿了!”陆宛之看着站在一旁的离月和云疏,嗔怪道。 “对不起太子妃……”两个人齐齐的低下了头,看着陆宛之的腿伤,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满是心疼和懊悔。 “好啦,逗你们的!我没事!再说了,你俩做的很好,但凡当时你俩没走,都会是我的累赘。”陆宛之笑道,安慰着这两个小姑娘。 “不过,你们怎么找到萧穆然的?”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我们逃出去后,怎么也找不到回来的路,跌跌撞撞间,遇见了太子殿下的人,才知道殿下也在这附近搜寻,这才撞上的。”离月说道。 “他动作这么快,那京城里?”陆宛之咕哝了一句,心里凉了半截。 “大姐,你没事?”盛采蘩推门而入,一脸的担心。 “没什么事。”陆宛之礼貌的笑笑。 “那便好。只是这太子殿下真是太黏太子妃了,竟追了上来,你们二人出去逍遥快活,叫我这个妹妹担心死了!”盛采蘩笑着说道。 “啊?你在说什么?”陆宛之有点懵,她没听懂盛采蘩话里的意思。 “大姐昨夜偷偷和太子殿下共赏月光,也不知会妹妹一声,叫我好找。”盛采蘩边说,边眨了眨眼睛。 陆宛之这下会意了,也笑道:“殿下偷偷深夜前来,不便太兴师动众,所以我这才悄悄离去,这不,怪我没跟新娘子打招呼,才跌了这么一下,也算是给妹妹赔罪了。” “好了好了,那我就不打扰大姐了,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启程。”盛采蘩说道。 “离月,送送三小姐。”陆宛之吩咐道。 看着盛采蘩离去,陆宛之又想了想刚刚她说的那些话。这样的借口,是能保全她的名声的,顶多是落个太子夫妻二人过于腻歪恩爱的笑话供人讨论几天,这样的话,除了萧穆然,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想的如此周全了。 “太子殿下呢?”陆宛之问道,回来后萧穆然便不见了,只留了一个太医为她包扎伤口。 “奴婢不知。”云疏摇了摇头。 “待会儿离月回来了,你出去看看,若见到太子殿下,便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陆宛之叮嘱道。 “是,太子妃。”云疏应下。 话刚说罢,离月便回来了,云疏见状,也退出去找太子殿下了。 “我就说昨夜睡得不踏实,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果不其然。”陆宛之和离月对视了一眼,苦笑道。 “是谁?”离月这才问道。 “还能有谁,顾更言呗。”陆宛之说着,有些无奈。 “那,刚刚倒在小溪里的那个人,就是顾二少爷?”离月惊奇的问道。 陆宛之苦涩的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哇,太子妃,你好厉害!”离月喜形于色,给陆宛之竖起了一个骄傲的大拇指。 陆宛之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我这下彻底得罪了顾家。”陆宛之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您是太子妃,晾他们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离月昂了昂头,骄傲的说道。 “我的小姑奶奶,我是太子妃,可也不是一手遮天啊!顾玄和顾惟瑾到底是朝中的肱股之臣,这样的仇,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陆宛之无奈的扶了扶额,向离月阐明这其中的原委。 “可是,这些事本就是那顾二少爷一人引起的,他们本就不占理,此次挟持太子妃也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怎么还有脸说报仇呢!”离月有些气愤。 “刚刚三小姐的话你没听到吗?为了我的清白名声,顾更言劫持我的事必须捂下去,这样一来,他们的罪名就不成立,这个哑巴亏只能我们自己吃。”陆宛之说道。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离月懊恼的问。 “我是想不出来,所以这不是让离月去请太子了嘛!”陆宛之挤出一个笑。 “今天若不是太子殿下,我们还不能及时赶来,看他那么紧张您的样子,我觉得他在我心里,可以加上一分了。”说到这里,离月认真的歪头想了想,说道。 “噗嗤”,陆宛之笑出了声。离月自从上次她生病,萧穆然没来看望后,就一直对他颇有微词,从前还有的没的撮合撮合他俩,后来就完完全全站在了她这一边,有时候一提起来萧穆然,反应比她还大。 这次,离月竟然能在心里给萧穆然加上一分,真是难得。看着离月认真的模样,陆宛之觉得她越发可爱了。 “太子妃,我回来了。”云疏踏进房门,朝陆宛之行了个礼。 “如何?”陆宛之急忙问道。 “太子殿下不在客栈内,听客栈里的小二说,他带着东宁出去了,不过留了话,说待会儿就回来,让您别挂念。”云疏老实说道。 “别挂念”这三个字一出来,陆宛之的脸就不争气的红了红,萧穆然这样的话,让人听了平添暧昧,本来昨夜的事情就容易传出去被笑话,这么一句别挂念,倒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给我倒点茶,渴了。” 陆宛之用手扇了几下风,尴尬的吩咐道。 “是。”云疏乖乖的转身去沏茶了。 “你笑什么?”陆宛之觉得身子有些僵直,故作生气的问道。 “太子妃您的脸,太容易红了。”离月捂着嘴,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闭嘴,不许笑。”陆宛之作势要起身打她,却忘了自己腿上还有伤,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疼的哎呀咧嘴的。 “太子妃,你悠着点!”离月见状,立马敛了笑意,担心的跑了过去。 “还不是你,嘻嘻哈哈的,取笑于我!”陆宛之嗔怒道。 “哎呀,奴婢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离月笑嘻嘻的逗她道,又急忙给她吹了吹包扎好的伤口。 “茶来了。”云疏端着茶,小心翼翼的递给陆宛之。 “嗯~是好茶!”陆宛之啜了一口,惊叹道。 随即又觉得不太对劲,问道:“这茶是客栈中的?现在的客栈已经富足良心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是不是,这茶是太子殿下特意留的。”云疏连忙摆手否认,并作解释道。 “萧穆然?他还顾得上带茶?”陆宛之觉得萧穆然愈发变得捉摸不透了。 “那奴婢就不晓得了。”云疏摇了摇头,说道。 “李氏和盛晚烟呢?”陆宛之又问道。 “夫人昨夜说身子乏累,不能将三小姐送到江南了,二小姐因为担心,也随着回家了。”离月说道。 “呵,跑的还挺快。”陆宛之讥讽道。 “跑?”离月不解的问。 “没什么。”陆宛之不欲多言,免得打草惊蛇。 “你留几个人盯着盛府那边,尤其是要盯紧了李氏和盛晚烟。”陆宛之吩咐道。 “是。”离月回道。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楼下传来声响,仔细听听,像是萧穆然和东宁说话的声音。 “太子殿下回来了!”云疏跑出去探头看了看,回来禀报道。 陆宛之点点头,还未说话,萧穆然便已经踏门而入。 “听说,你找我?”萧穆然意味深长的问道,脸上的笑极其暧昧。 “咳咳,那个,太子妃,我们去给您煎药。”离月见状,拉着云疏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你干什么去了?”陆宛之被离月和云疏这么一搞,有些尴尬,这才没话找话的问道。 “处理了一下后续的东西。”萧穆然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陆宛之对面的凳子上。 “啊?” “顾更言已经死了,总不能就让他一直躺在溪水里,污染水源。”萧穆然嘴还是如往常一般损。 “我找你,就是为了件事。是我杀的人,所以顾玄追究起来,你往我身上推就好了,不必替我背锅。”陆宛之正色道。 “嗯?背锅?”萧穆然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陆宛之问道。 “我替你背的锅还差这一口么?再说了,你觉得在外人看来,你做的和我做的又有什么分别?况且他本就该死。”萧穆然收了笑,温和的说道。 “但是……”陆宛之张口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萧穆然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外人眼里你我一体,并无分别。夫妻本是同林鸟,是无需置喙的。” “行,你开心就好。”陆宛之劝说无果,便不再坚持。 第166章 春香楼 “京城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没有人会知道昨夜的事。”萧穆然继续说道,给陆宛之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多谢。”陆宛之真诚道谢。 “不必,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声着想,顺带上你罢了。”萧穆然嘴硬道,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开心。 “行,你怎么说都行。”陆宛之懒得多说,直接顺着他的话茬接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喊我。”萧穆然看她有些疲累,便说道。 “好。” 萧穆然走后,离月和云疏才磨磨唧唧的走了进来,笑嘻嘻的瞧着陆宛之。 “药呢?”陆宛之故意问道。 “那什么,还要一会儿才能煎好,对云疏?”离月戳了戳云疏的胳膊,问道。 “是啊,是啊!待会儿煎好了,我再去给太子妃端过来。”云疏配合的极好,两个人一唱一和,明摆着说瞎话。 “你们两个挺厉害的啊,太医的药方子都还没送过来,这药都煎上了,回头我得跟青罗好好说说,让她收了你们这两个医学奇才。”陆宛之打趣她俩道。 “太子妃~”两个人齐齐哼了一句,跑过来鞍前马后的给陆宛之捶背揉肩献殷勤。 “好了好了,不闹了。”陆宛之咯咯咯的笑道。 “我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她转头问离月。 “办好了。从现在开始,盛府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夫人和二小姐。”离月禀报道。 “好。那我就放心了。”陆宛之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的一笑。 李氏和盛晚烟现在应该已经得到她平安回到客栈的消息了,京中的流言也已经换成了太子与太子妃夜游,而不是太子妃被劫走了。 这么一盘大棋,输得一塌糊涂,陆宛之不用想也知道李氏母女现在的脸色会有多难看。此事败露,她们定会再想别的法子。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她们也用不着假惺惺的了。仔细想想,这一路上盛晚烟都异常的安静,消停的劲儿很反常,原来是早就布好了局等她。 既然李氏母女如此狠毒,那她也不必假装大度了,以牙还牙,向来是她陆宛之的人生信条。 她想到了盛采蘩在临行前说的那番话,以及那个白色的瓷瓶。 加上如今这事,陆宛之更是觉得不能手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对方已经恶毒到了如此地步,稍微的心软都是对自己的残酷。 盛晚烟一次又一次拿她的清白开玩笑,几次让她命悬一线,那就该让她好好尝尝同样的滋味。 “离月,你去请三小姐来。”陆宛之吩咐道。 “是,太子妃。”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盛采蘩便来了。 “快坐。”陆宛之笑道。 “大姐有何事吩咐?”盛采蘩不解的问道。 “你在家待的久,可知道盛晚烟平日里有什么爱好习惯,都是几时出门?”陆宛之问的粗浅易懂,盛采蘩一听便明白了。 “二姐平日里最喜欢那些风雅之物,插花焚香,乃是平日里最常做的。至于出门嘛,未出阁的女儿是不能常出门的,所以没有固定的时间点。”盛采蘩想了想,回答道。 “插花焚香?这是嫡女该学的东西,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么?”陆宛之问道。 “我想想啊……” 盛采蘩仔细的想了又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腿,兴奋的对陆宛之说道:“我想起来了,她特别喜欢听小曲儿,之前父亲说过几次,不许往家里带那些戏子唱曲儿,为了这事,还狠狠的训了她一顿呢!” “小曲儿?” “对,就是戏班子之类的,往常父亲不管这些,可近来祖母久病,他在朝中的仕途亦有些坎坷,所以心情不大好。盛晚烟常常叫些戏子上门给她唱曲儿听,整日里咿咿呀呀的,父亲听了心烦,就大发雷霆,勒令她不许再往家再招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 “那她真的听话了?”陆宛之接着问道。 “哪儿能啊,只不过从明面上放到了暗地里罢了,偷偷摸摸的叫几个来,趁父亲不在家唱一阵儿,父亲快回来时再偷送出去。” “没被发现过?” “自然是发现过的。只是不知道李氏用了什么手段,将父亲哄得服服帖帖的,这事儿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可有常听的戏班子?”陆宛之问。 “有,好像叫什么春香楼?总之这名字听着,比京城里那些烟花之地还要不正经些。”盛采蘩说道。 “好,多谢三妹。”陆宛之拱手道谢。 “不必客气,若大姐有什么需要的,我必不会袖手旁观。”盛采蘩抿嘴笑道。 盛采蘩走后,陆宛之就派人去打听那个春香楼了。晚些时候,便有人来报。 原来春香楼并不是个楼,只是一个游走各地的戏班子,这几年才扎根在了京城地界儿,在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住着戏班子里的所有人。 这个春香楼并不出名,陆宛之这些年在京城中听都没听说过,也可能是她不喜欢听戏的原因,反正对这么个戏班子是一无所知。 打听了一圈,才打听到了哪几个伶人是盛晚烟所钟爱的,其中有一个叫春生的,陆宛之觉得很有故事。 每次去盛府唱戏,十次有九次都有这个春生,听下人说,那个春生长得粉面玉露,嫩的和姑娘似的,十分俊俏,唱腔长相皆是不俗,是春香楼的班主花了好大力气才挖过来的人才。 次次都有他,盛晚烟是得多偏爱他,这么一个唱小曲儿的竟能让盛晚烟像上了瘾似的,究竟是有多难得,才能如此? 陆宛之愈发好奇这其中的原因,便让人仔仔细细的打探了,一丁点细节都不许错过。 听罢下人的禀报,陆宛之竟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这仅仅是她的猜想,并不能如何。她留了人密切关注着春生和春香楼的一举一动,这才放心的上路去江南。 江南旅途遥远,一路奔波下来,陆宛之疲累不堪。好不容易到了以后,她找了借口休息了几日,暗地里则在打听着熹明轩的蛛丝马迹。 第167章 清姑娘登门 “怎么样?”离月和云疏刚一进门,陆宛之便急切的问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摇了摇头。 “啊?”陆宛之失望的垂下了眼睛,萧穆然说熹明轩在江南一带,必不会是框她的,因为他既然告诉她玉佩的事情了,就没必要再撒谎。 若是想要玉佩,他完全可以不透露给她这个消息,寻个借口偷走或者骗走。 离月和云疏这样没有思路的瞎找,定是难找到的。也许,这熹明轩会有什么暗号或者接头的地方呢?陆宛之仔细想了想,打算赌一把。 次日,她借口说要上街买些特产带回京给妙云,只带了云疏一人上街,留离月在家中等候消息。 “若我一个时辰后还未归来,你就去找县衙的人来寻我。”临出门前,陆宛之特意叮嘱离月道。 还有两日她就要回京了,在这里慢慢的找已是不现实,所以她只能搏一搏,如果运气好,她便能找到熹明轩了。 陆宛之携着玉佩上街,大摇大摆的在街上乱逛,而那块玉佩就系在她的腰间,无关人注意到也不会有什么,可若是熹明轩的人看到了,必定能认得出来。 “老板,这布料怎么卖啊?”陆宛之闲逛着,走到了一个卖布料的摊子前。 “一匹二十两银子,很是良心。”那小贩说道。 “这样品相普通的布,要二十两银子?!”陆宛之瞬间丢开了手里抓着的布。 “我这儿,是看人开价。看夫人的样子,也不是缺钱的人,何不救济我们这些穷人一二?”小贩说的理直气壮。 “有钱就活该被宰?我银子再多也是我的,你这算是抢?”陆宛之有些激动。 “夫人,我不过是一个做普通生意的小贩,何必如此动气,我一没有强买强卖,二没有以次充好,怎么在夫人口中就如此不堪呢?”小贩也不气恼,反而心平气和,有理有据的说道。 陆宛之盯着小贩的脸瞧了瞧,又低头瞧了瞧手里的布,渐渐开始怀疑小贩的身份。 寻常的小贩是不敢如此做生意的,他们多是平民百姓,支个摊子是为了养家糊口维持生计,这样蛮横的小贩,除非是真的不讲理,不然是绝不会出现在街上的。 就算有,也必不能长久下去。 “你,可是熹明轩的人?”陆宛之压低声音,轻轻的问道。 “熹明轩是何?我从未听说过。”小贩依旧云淡风轻的回答道。 “那你可认得这个?”陆宛之摘下了腰间的玉佩,让小贩辨认。 “并不认得。”小贩依旧没什么波澜,只说不认识是何物。 陆宛之只好讷讷的收起了玉佩,垂头丧气的走开了。 见她走远,小贩匆忙收了摊子,左拐右拐不知奔向何处去了。 陆宛之费了好大的劲才有把人跟丢,幸亏云疏体力好,她们这才能一直尾随着那小贩,眼睁睁的看着小贩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酒楼。 “看来,这就是熹明轩藏身的地方了。”陆宛之喃喃说道。 “那我们要进去吗?”云疏轻声问道。 “不必。他们自会找上门来的。”陆宛之摆了摆手,两个人悄悄的撤回去,消失在了人海里。 “太子妃,您是如何断定小贩是您要找的人呢?”回去的路上,云疏好奇的问道。 “我仔细的观察了他,发现他与平常的小贩并不相同。你想啊,街上摆摊子的人,肯定是为了糊口,填饱肚子,若不是这个目的,谁愿意出来风吹日晒的摆摊儿呢?而我问他布匹的价钱,他却说了天价,随后竟然还理直气壮的陈述了原因,你觉得,寻常的小贩会这样做吗?”陆宛之说道。 云疏摇了摇头。 “还有,无论我问他什么,他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别看他刻意打扮的很普通,可他身上却没有什么市井气息,过于的沉着冷静了。我拿出玉佩给他瞧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也并没有惊讶和好奇,这些反应都很反常。”陆宛之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太子妃真是聪慧过人,心细如发。”云疏钦佩的夸赞道。 “见的人多了,自然就能看出来了。以后你也会如此的。”陆宛之笑笑。 “承太子妃吉言,希望我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太子妃这般机敏聪慧的人!”云疏开心的笑道。 “会的!”陆宛之笑眯眯的说道。 如陆宛之所料,她们主仆二人回去以后,不出半日,便有人登门拜访。 “太子妃,门外有位姑娘,说是今日卖布匹的,来送货。”离月进来禀报道。 “只有一位姑娘吗?”陆宛之问道。 “是。”离月回答道。 “让她进来。”陆宛之挥了挥手,说道。 很快,那位姑娘便踏进了房门,她一身素衣,瞧着都是普通的料子,款式也不新奇,倒有几分普通百姓的味道。 不过,当陆宛之与那位姑娘对视的时候,她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了。 “姑娘,请坐。”陆宛之礼貌的说道。 “多谢夫人。”那位姑娘施了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们先下去。”陆宛之回头向离月和云疏吩咐道。 待她们都退了下去,陆宛之才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姑娘今日前来,可是为了玉佩?” “夫人既然知道,那就不需要我废话了。还请夫人将我轩内的玉佩归还。”那位姑娘轻轻的说道,声音柔和,可话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我的东西,怎么又成了你们轩内的呢?”陆宛之笑着问道。 “夫人想必是知道玉佩是什么作用,也自然不需我多说。若夫人肯归还,我定当感谢。”那位姑娘冷冷的说道。 “若我不呢?”陆宛之问道。 “那就只有死。”那位姑娘淡淡的说着威胁的话,仿佛是在问安一般若无其事。 “据我所知,这块玉佩是熹明轩的信物,整个熹明轩唯玉佩者马首是瞻,赴汤蹈火。怎么现在,竟变成索要了呢?”陆宛之问道。 “夫人听说的还不少啊。说的不错,这玉佩的确是我轩的信物,我们也确实是唯玉佩者马首是瞻,可先主有令,这个规矩便做不得数了。”那位姑娘倒是好脾气,还解释了这么一通。 “为何?”陆宛之追问道。 “这,夫人就不必知道了。”那位姑娘冷冷的说道。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陆宛之岔了话题,问道。 “清。”那位姑娘说道。 “清?”陆宛之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随后她叫道:“清姑娘来此的目的恐怕不是要回玉佩这么简单?” “怎么?”清姑娘冷声问道。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的?”陆宛之挑了挑眉,从容的问道。 “我自会调查。”清姑娘冷清的说道。 “若我是陆家的人呢?”陆宛之轻轻的吐出了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分量却不轻。 清姑娘听到陆家这两个字,瞳孔微微放大了些,但也是转瞬即逝,她掩饰的很好,没有露出破绽。 “恕我愚钝,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清姑娘依旧表情如常,淡淡说道。 “你若不认也就罢了,可这玉佩我是不会归还的。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断没有要送人的道理。”陆宛之敛了笑,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色。 “离月,送客。”说完,她便起身要往卧房里走。 一,二,三…… “等等!”后女子的声音传来,陆宛之露出了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她料到清姑娘今日不会空手而归,所以今日她一定要让清姑娘知道,她就是陆家的人,是这块玉佩的所有者。 “怎么?”陆宛之回头,面带疑惑。 “你若不归还玉佩,就休怪我无礼了。”清姑娘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恼怒。 “我说了,我是陆家的人,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玉佩,倒对我这句话恍若未闻,怎么,你的先主就是这样交代你的吗?!”陆宛之愠怒的斥道。 “你凭什么证明你是陆家的人?”清姑娘总算是收敛了些,警惕的问道。 “京城陆家,先丞相之女。这块玉佩是柔然的一位王爷所赠,父亲又给了我,所以我此次特来江南找寻,没想到,熹明轩里竟都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迷糊蛋!”陆宛之厉声说道,大概是因为与刚刚温顺的模样反差过大,竟把清姑娘吓了一跳。 “可据我所知,陆家满门抄斩,并无活口。”清姑娘说道。 “我死里逃生,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若还是顶着以前的身份,那岂不是找死?”陆宛之眉头一挑,反问道。 “那你可有什么证物来证明你是陆家的人?”清姑娘的戒心依旧没有放下来。 “证物?我没有。但我知道陆家所有的事情,你可以随便问。”陆宛之淡淡的说道。 …… 经过一番问询,清姑娘总算确认了陆宛之的身份,这才收起了剑拔弩张的态度。 “我听说,拥有这块玉佩的人,就是熹明轩新的主人,对么?”陆宛之问道。 清姑娘点了点头,说道:“夫人有任何吩咐,熹明轩都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168章 回京 “熹明轩盘踞斡旋在江南,与京城相差千里,我暂时没什么需要的。只是不日我就要回京,再来江南不知是何年月,这中间若是有什么事,要如何联系熹明轩呢?”陆宛之问道。 “若夫人有需要,可在京城里的月西楼找掌柜的即可。”清琬说道。 “是京城那家酒楼,月西楼?”陆宛之重复了一遍问道。 清琬点了点头。 “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是?”陆宛之问道。 “清琬。我是先主唯一的弟子,自从先主不在以后,便代为掌管着熹明轩的一切事物。先主曾有遗命,让我们归隐下来,不再掺和朝堂斗争,除非有陆家的人拿着信物前来,否则一律不许理会。”清琬真诚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你可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找寻这块玉佩么?”陆宛之问道。 “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们也并非只认玉佩,所以就算被歹人拿了,也不会听命的。”清琬回答道。 “好,那你可知我现在的身份?”陆宛之继续问道。 “不知。”清琬老实回答道。 “我之前侥幸逃脱,阴差阳错替了太子妃盛卿禾的身份,现在是大梁的太子妃。”陆宛之也坦诚相告道。 “太子妃?”清琬有些愕然。 “对,但我只想为陆家报仇,别的,我丝毫不感兴趣。”陆宛之实话实说道。 “好的,清琬知道了。”清琬一副了然模样。 晚些时候,清琬悄悄的离开了。陆宛之此行总算没白来,她找到了一直以来苦苦寻觅的熹明轩,说来,还要感谢萧穆然才对。 不过,既然萧穆然也在找,现在被她抢了先,还是不要去专门道谢什么的了,免得叫他以为是在炫耀,万一情急,把玉佩给夺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这样,盛采蘩大婚过后,陆宛之一行人便返回了京城,因为有来时的教训,所以她回去的时候特意放了假消息,改了时间和路线,绕了好久才到京城,好在一路平安,所以也算不得什么。 “太子妃回来了!”看门的小厮气喘吁吁的向萧穆然禀报。 “回来就回来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萧穆然面无表情,没有一丝的惊讶。 “是,小的退下了。”小厮闻言,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殿下,您这几日不是很挂念太子妃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怎么人回来了反倒……”东宁的后半句话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去,因为他话还没说完,萧穆然就冷冷的给他了他一记眼刀警告。 “你近日是不是过于清闲了?话如此多。”萧穆然冷冷的说道。 “不不不,属下知错,再也不多嘴了。”东宁连忙摆手否认,说罢还朝自己的嘴狠狠的拍了一下。 “她可是全须全尾回来的?”萧穆然又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东宁别过脸偷偷的笑,笑完又急忙转过头来:“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殿下不妨去看看,也好放心。” “你去。”萧穆然又瞪了他一眼,说道。 “是。”东宁领命,转过身笑嘻嘻的去寻太子妃一行人了。 为了能安全回来,这几天他们没少绕路,所以路程硬是多有了一半,连日的舟车劳顿让陆宛之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身子疲乏的很,一回来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东宁来请安的时候,她睡得正香,离月没忍心叫她起来,所以便随东宁去给萧穆然回了话。 当陆宛之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明月低垂了,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又抱着点心盒子吃了半天,总算是满血复活了。 “你妹妹的婚宴上,没舍得让你吃饭?”萧穆然站在门口问道。 “怎么是你?离月怎么不来通报?”陆宛之擦了擦嘴角的点心沫子,皱眉问道。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被窝我撞见了心虚。”萧穆然说着,踏进了房门。 “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个男人,过于惊悚,我胆子小,害怕。”陆宛之假笑了一下说道。 “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萧穆然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说,太子殿下深夜前来有何贵干?”陆宛之懒得理他,直接切入正题。 “江南一行,可有收获?”萧穆然也不扭捏,开门见山。 “你看呢?”陆宛之捏着点心笑道。 “我若看的出来,也就不必浪费口舌在这里问你了。”萧穆然说道。 “有与没有,都不重要。”陆宛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说。 “好,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萧穆然看出来陆宛之并不想多言,也不强求,便告辞了。 待人走后,陆宛之心里又开始纠结,毕竟此事若没有萧穆然,她或许还是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一点头绪。可明明知道多方都在寻找熹明轩,想要利用这股势力,为了保护熹明轩,也为了她自己,她必定是不能说的。 对不起。陆宛之在心里轻轻的说道,毕竟立场不同,再感激也不能拿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做牺牲。 第二天,陆宛之刚起床,喊了离月梳妆却迟迟不见人来。 云疏进来告诉陆宛之,离月一大早便去找青罗了。 陆宛之这才想起来,她离京时交代离月的事情,不知道查的如何了,是否有线索。 快到吃午饭时,离月才匆匆的赶了回来。 “如何?”离月一进门,陆宛之便将茶碗递了上去,待她喝完以后才问道。 “二小姐与那个唱戏的伶人,有些不清白……”离月轻声嗫嚅了一句。 “果然不出我所料。”陆宛之听了这话,并不怎么意外。 “啊?太子妃你猜到了?”离月问道。 “她频繁的找一个戏班子,又频繁的找一个伶人,不顾父亲训斥也要偷偷找。你说,要你的话你会如何想?”陆宛之问道。 “噢!也是哈!”离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青罗可还好?”陆宛之又问道。 “青罗姑娘同往日一样,还是整日里研究药理毒性。她听说您出发前受伤中毒的事情,特意叮嘱说让您过几日去找她看看。”离月认真的说道。 “知道了,明日就去。”陆宛之笑道。 第170章 祈福 “太子殿下就这么走了?”云疏进来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 “啊,走了。都这么晚了,难不成我还客客气气的留他吃个夜宵?”陆宛之满不在意的说道。 云疏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没过几日,朝中有消息说西南边不太平,有叛军作乱,要派军去平定战乱。 盛明远作为朝中的大将军,自然是责无旁贷,况且像这等能轻松立功,却又不必太过搏命的事情,他是不会放过的。 很快,陛下就下了一道圣旨,命盛明远带军去西南平定叛乱,即日便出发。 接到圣旨后,盛明远便带兵出征去了。他一走,整个盛家便落在了李氏的手里,虽说王老太太还在,可缠绵病榻久了,也就没什么话语权了,再者说她上了年纪,也不想再掺和家中的事了。 “父亲一走,李氏应该开心的不行?”陆宛之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说道。 “肯定是了。夫人想来要好好的给二小姐相亲事了。”离月撅了噘嘴,说道。 “你觉得,李氏会相中哪户人家做亲家呢?”陆宛之问道。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离月回答道。 “我猜,是东宫。”陆宛之淡淡的说。 “她们不敢?”离月问道,话语间却没什么底气。 “有什么不敢的,若成功了,盛晚烟就是太子妃,李氏就是太子的亲家,未来皇后的母亲,那是何等的尊贵,你觉得她能抵御的了这样的诱惑?”陆宛之浅浅一笑,说道。 “太子殿下又不喜欢她,她怎么努力都没用。”离月撇撇嘴。 “你错了,全天下谁都有机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唯独皇家不可能,更何况是太子,太子的亲事本就是政治联姻。”陆宛之深谙皇家中的无情。 “可您还是太子妃,她们再怎么想也是空想。”云疏也说道。 “若是我不在了呢?那作为太子的岳丈,还能安心吃的下饭吗?到时候怕是盛晚烟不愿意,我们家那位盛大将军都要把她送进来了。”陆宛之冷笑了一声。 “呸呸呸,太子妃你净说点不吉利的。”离月赶忙呸道。 “不是我说的不吉利,是盛家那些人要做这不吉利的事,父亲一走,正好给了她们机会。等着看,她们马上就要动手了。”陆宛之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像在说等会儿要吃什么饭一样平常冷静。 “啊?”离月和云疏齐齐惊诧道。 果然,还没到用午饭的时辰,盛家就派人来请陆宛之,说是为了盛明远在战场上平安顺利,要举家前往寺庙里祈福,希望陆宛之也同去。 “要太子妃去寺庙里祈福?盛夫人真是好大的派头。”离月听了小厮的禀报,气愤的骂道。 “不然呢?若我交代在了盛家,那盛家上下就全完了,可若是在寺庙里,就殃及不到她们了。正好拿着父亲上战场一事做借口,旁人知道了也只会感慨家中人的贴心。”陆宛之把李氏的心思看的透透的,也不知道这么个不怎么聪明的人是怎么上位的,自己的私心昭然若揭。 “真是恶毒!”云疏听了不由得也皱紧了眉头。 “无妨,既然我们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那不就好应付的多了吗?”陆宛之一副一切掌握在手心的淡定,倒让离月和云疏安心了不少。 “那您打算怎么办?”云疏紧接着问道。 “见招拆招。”陆宛之够了勾唇,不以为然的笑道。 陆宛之着人去盛家回了消息,说自己收拾一下随后就到。但她一直磨磨唧唧的到天快黑才动身,去之前还特意去给萧穆然道了个别,说自己要回盛家住几天,给盛明远祈福。 萧穆然听了以后面色微微露出些不悦的神情,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她万事小心。就这样,她回了盛家。 “母亲,让您久等了。”刚一见面,李氏就虚伪的握住陆宛之的手嘘寒问暖,热情的不行,所以陆宛之也只好回报以同样的虚伪客套。 “回来了就好,见你久久不来,叫我好生担心。”李氏俨然一副慈母的温情模样,但陆宛之心知肚明,她这一副虚伪的假皮之下究竟安的是什么恶毒的心。 “是女儿的错。”陆宛之笑道。 李氏亲热的握着她的手,拥着她进了家门。 “明日我们去往城外的福宁寺祈福,要多住上几天,你可曾与太子殿下言明了?”李氏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说了,他没什么意见。”陆宛之微微一笑。 “那便好。太子殿下忧国忧民,心系臣子,亦是一位好夫君。”李氏欣慰的说道。 “是呢,能嫁给太子殿下是我的福气,这样好的夫君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得到的。”陆宛之刻意说道。 “二妹妹呢?怎么不见她?”陆宛之环视了一圈,假装惊讶的问道。 “她身子不适,先睡下了,睡之前还惦记着你呢。”李氏笑笑,不欲多言。 “我看是惦记着萧穆然。”陆宛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却还是挂着客气的笑。 “不早了,你收拾收拾睡,明日还要出门,休息不好可不行。”李氏找了话,便走了。 今日见李氏,明显能感觉到她有多开心,整个人眼角眉梢都抑制不住的笑,盛晚烟怕不是身体不适,而且太过高兴,怕见了她露馅。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们也不会得逞的,高兴就高兴,省的往后哭的太难看。 次日一大早,李氏就派了人来叫陆宛之,让她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离月将人打发走后,便进门禀报给了陆宛之。 李氏和盛晚烟等人一早就收拾的整整齐齐,在正堂等着陆宛之。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盛晚烟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向李氏抛了一个不爽的眼神。 “太子妃呢?你们没去通知她么?”李氏也是等的有些不耐烦,喊了下人来问道。 “通知过了,离月姐姐说太子妃随后就来。”下人老实的回禀道。 “你再去看看,怎么这么久了还不来。”李氏向身边的嬷嬷吩咐道。 “是。”那嬷嬷点点头,便踏出了房门。 第171章 装病 “夫人,奴婢来迟了。”嬷嬷刚踏出房门,就被离月给挡在了门外。 “太子妃呢?”李氏向离月身后张望了几眼,没看到陆宛之,所以张口问道。 “太子妃身子不适,没起来。”离月微微一笑,客气的说道。 “没起来?!”盛晚烟一听,便炸了毛。 “晚烟,不准无礼。”李氏斜了她一眼呵斥道。 “哦。”盛晚烟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怎么回事?可有大碍?”李氏关切的问道。 “前一段时日太子妃去送三姑娘出嫁,刚出京便遭了不测,被人在茶水里下了毒,所幸太子殿下思念太子妃,便赶来探望,这才发现了此事并传了太医给太子妃医治,所以身上一直余毒未清。此次回来奔波疲累,太子妃又没休息好,所以旧毒复发了。”离月讲陆宛之教她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下毒之人可有找到?”李氏听了离月的话,满脸的焦急。 “没有。不过这毒凶险,十分难解,可见下毒之人的恶毒之心。像这样的人,迟早会恶有恶报,自食恶果。”离月恨恨的说道。 “是呢,这样的人可真是让人唾弃。”李氏尴尬的咧嘴笑了笑。 “若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定喂她一把毒药,让她尝尝七窍流血的痛苦滋味。”离月注意到了李氏和盛晚烟的表情变化,恶狠狠的说道。 “是呢是呢,若是我抓住了这人,也定是不会放过的。”李氏虚伪的笑道。 “那太子妃还能去福宁寺为老爷祈福吗?”李氏又问道。 “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离月面露难色,半天才吐出了这句话。 “没事没事,太子妃的身体健康最重要。”李氏尴尬的笑了笑,明显能感觉得到她的不情愿。 “太子妃说,由于她身体原因导致不能与夫人和小姐们一同前往福宁寺祈福,深感遗憾,所以希望夫人和小姐们能代她为老爷祈福,以保佑老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平安归来。”离月恭敬的转述着陆宛之的话。 “太子妃有心了。”李氏干巴巴的笑道。 “母亲,既然大姐身体不适,那我们不妨也留在家中祈福好了,断没有将大姐独自留在家中的道理。祈福之事本就在于心诚,并不在祈福之地有多特殊。”盛晚烟侃侃说道。 李氏听了,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晚烟所言甚是,我们此行去福宁寺本就是要去为将军祈福,应当待太子妃好转了再一同前往,以表我们家的诚心,也能成全太子妃的孝心。”李氏颔首说道。 “这……太子妃知道了怕是要很内疚了。”离月面露难色。 “哪有抛下家人出去的,不必内疚,我们在家也是一样祈福。好了,你快回去伺候太子妃,好好照顾太子妃。”李氏端坐在椅子上,亲切的说道。 “是,那奴婢就退下了。”离月俯身行礼,施然退下了。 “她真是这么说的?”陆宛之趴在床边,挑了挑眉,把茶碗放在了地上。 离月认真的点了点头。 “还说什么了?”陆宛之躺回了床上,拉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云疏在一旁也好奇的听着,手里也没停下,细心的修整着花盆里的花枝。 “就说让您好好休息,等您好了一起去福宁寺祈福。”离月又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很好。”陆宛之心安理得的把被子拉过了脑袋上,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睡懒觉的机会可不多,须得好好珍惜。 “你盯着盛晚烟那边一点,春香楼一旦来人立马通知我。”陆宛之从被子里露出来脸,把离月喊过来悄悄的叮嘱道。 这一觉睡下去,再醒来就是下午了,她躺在床上尽兴的伸了个懒腰,觉得十分满足。既不在东宫,又没人烦她,所以这一觉睡醒后陆宛之觉得神清气爽,身子利落了许多。 “太子妃,现在的情形,二小姐还敢请戏班子来吗?”云疏见她醒来,便递过来一杯热茶。 “怎么不敢,父亲是去平定战乱去了,又不是怎么着了。况且趁他不在家,才更好与那伶人私相授受。”陆宛之坐了起来,接过了茶。 “真是!唉!”云疏一言难尽,只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陆宛之不是很明白云疏叹气的原因。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恶毒,还如此放纵。”云疏话里话外有几分可惜。 “云疏,你要永远记得,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同情的,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就会结出代价相等的果,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旁的人。”陆宛之抿了一口茶,认真的说道。 “是,云疏记下了。”云疏弯腰行礼,小声的回答道。 “因果有轮回,做好事不一定有好报,可做坏事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论是谁,都逃不开这个道理。”陆宛之看了看碗里的茶,一饮而尽。 “奴婢只是觉得身为世家小姐,已经拥有了很多旁人一辈子都难拥有的东西,理应好好珍惜才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未免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云疏想了想,还是斗胆说道。 “你说的很对,不过这世上的人本就有贪婪的劣根,有的人自制力强,能把贪婪的念头给压制住并封存在心底,可有的人恰好相反,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心里的贪婪之火熊熊燃烧,很多人都是败在贪得无厌之上,前朝后宫,皇家民间的例子比比皆是,最终的下场无一例外的惨不忍睹,不过这样的下场倒也怨不得别人,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自找的。”陆宛之表情肃然,与云疏说道。 “这么好的条件竟毁成了这样,不过也算是罪有应得。”云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陆宛之的用心。 “你好好的在门外守着,李氏应该快派人来探望了,我们做戏要做全套。”陆宛之叮嘱道。 “是,太子妃。”云疏取了茶盘,便出去了。 看云疏出去了,陆宛之一个翻身又滚进了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窝在被窝里,盯着窗外的景象,看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听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夫人,太子妃还睡着呢。” 迷迷糊糊间,陆宛之好像听到了云疏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试图使自己清醒一些。 “太子妃都睡多久了?怎么还睡着?”李氏的声音响起。 “太子妃因为余毒未清的原因,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云疏搪塞道。 “那好,你小心伺候着,别出什么岔子,否则我拿你是问!”李氏在门外对云疏吩咐道。 “是,夫人慢走。” 听了云疏的话,陆宛之把脸埋在被窝里,“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云疏这送客的话能让李氏的脸多五彩斑斓,她本来想着,若是云疏挡不住李氏,那就要尽力的演场戏,结果云疏绵里藏针,一句话就把李氏后续的话给堵回去了,看来是她低估云疏了。 只听一声开门声,云疏蹑手蹑脚的进来,又把房门给反锁上,这才轻轻的喊了几声“太子妃,太子妃……” 陆宛之从被子里拱了出来,露出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 “盛夫人刚刚来过了,说要进来看看你,我想着你在睡觉,便把她挡回去了。”云疏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到了,做得很好!”陆宛之满意的笑了笑,笑完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半张脸都埋在被子底下,云疏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辛苦你啦!”陆宛之把被子拉了下来,轻轻的向云疏喊道。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云疏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这才是个开始,明天李氏还会来的,等明天她来的时候你就放她进来,我们得让她亲眼见了,她才能真的相信。”陆宛之嘱咐道。 云疏听话的点了点头。 “离月还没回来吗?”陆宛之问道。 “没有呢。”云疏答道。 话音刚落,一阵敲门声传来,离月在门外小声的喊了几声。 云疏一听,便小跑着去开了门。 “离月姐姐,你回来啦!”云疏开了门,开心的说道。 离月冲她点了个头,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太子妃,我回来了。”离月说道。 云疏重新把门反锁了,也站到了离月的身旁。 “东西呢?有吗?”陆宛之问道。 “有,只不过青罗小姐十分不愿意给,将我晾了许久,又数落了一通,这才不情不愿的给了。她还要我给你带话,说少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做筹码,得不偿失。”离月一股脑的把话给倒了出来。 “这个青罗,就知道欺负你。”陆宛之的耳朵里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只听进去了前几句。 “青罗小姐说了,这药不是糖豆子,吃多少都可以,你既然执意要用,她拦不住你,可解药一定要按时吃的,因为你体内还有别的毒,怕两股毒性相冲,坏了事。”离月说着,把药递给了陆宛之。 “真啰嗦,青罗年纪轻轻的,怎么话如此多。”陆宛之嘟囔道。 “还不是为了太子妃您的身体健康,不过,您真的想好了吗?一定要用这等伤身的法子?”离月忧心的问道。 第172章 李氏探望 陆宛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这又不是没有解药,怕什么。” 这个逻辑着实让人无法反驳,离月和云疏哑然,也不再多嘴。 “那个,解药怎么吃来着?”陆宛之冷不丁的又问了一句。 “药性开始后,一盏茶之内服用解药,便可无虞,不能重复使用两次以上,要不然解药都没用了。”离月复述了一遍青罗的话。 “那药效要多久起效呢?”陆宛之捏着手里的药包,左看右看,随即又抬头看向了离月。 “喝完以后,立即起效。”离月道。 “明天李氏若来探望,必不会在一盏茶的时间里离开,所以若想蒙混过关,只能光明正大的把这解药给吃了。” “可是怎么才能当着李氏的面把解药吃了,还不被怀疑呢?”陆宛之盯着药包,陷入了沉思。 “要不,到时候我就说您该吃药了,把药混在药汤里送过来?”云疏想了半晌说道。 “你以为她那么好糊弄吗?能管着盛家这么大一家子,会看不透这点儿小伎俩?”陆宛之扶额,摇了摇头。 “再说,这解药有一股子香味,浓郁的很,混在药汤里很容易就闻得出来。”陆宛之有些无奈。 “那怎么办?”云疏犯了难。 陆宛之的眼睛从焚香的香炉上滑过,一个绝妙的注意窜进了她的脑子里。 “啊,有了!” 离月和云疏齐齐看向了她,想听她的主意。 “明日你把解药放在香炉里,然后当着她们的面焚香,香气馥郁也不会被人怀疑。”陆宛之眼睛亮亮的,对离月说道。 “太子妃,你是认真的吗……”听到这个主意,离月有些傻了。 “认真啊,怎么不认真了?”陆宛之很认真的问道。 “这解药吃下去才是最有效的,焚香,能有用吗?”离月怀疑的说道。 “那怎么办?”陆宛之重新用双手捧着脸,惆怅的盯着地上发呆。 “啊,有了有了!”陆宛之又兴奋的喊道,手里直指着那个袅袅生烟的焚香炉。 “太子妃……”离月和云疏瞥了一眼焚香炉,无奈的说道。 “不是,这次的主意保证不是馊主意,你看啊,香炉焚香,便能把整个房间都熏得香喷喷的,充斥着香味,那样一来,把解药混进普通药汤里不就轻而易举了?”陆宛之瞪大眼睛,手舞足蹈的比划道。 听了这个主意,离月和云疏对视了一眼,又转头点了点头,这个主意更靠谱些。 “明日你们一大早就把熏香给点上,什么味儿浓就点什么,若问起来了,就说我因为中毒的原因,需要浓香来安眠,以减轻痛苦。”陆宛之又多叮嘱了一句。 “好,那明日我焚香,离月姐姐煎药。”云疏率先说道。 陆宛之点了点头。 次日一大早,云疏早早的就起来把房间里的香炉给填满,还选了味道特别浓的熏香,陆宛之就是在这么个香气逼人的房间里被香醒的。 “好香啊,香的有点受不了。”陆宛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但也知道不能换香,否则就要露馅了。 不到一个时辰,屋里便香气缭绕,已经到了很是刺鼻的地步,云疏见状连忙打开了窗子透透气,这才消散了些香味。 “哎哟,这院子里怎么这样香?” 李氏刺耳的声音响起,陆宛之和云疏交换了个眼神,便开始演戏了。 “奴婢见过夫人。”云疏踏出房门,恭敬的朝李氏行了个礼。 “起来。我昨夜惦记太子妃,一夜未能睡好,今日特意早早的起了床来探望太子妃,不会又不让进?”李氏拐弯抹角的指责云疏昨日将她挡下的事。 “奴婢怎么敢呢,不过还是等奴婢去禀报太子妃一声再请夫人进去,还请夫人稍等。”云疏低头回答。 李氏见状,也没再多为难,只说了一句:“去。” 云疏进门,朝陆宛之使了一个眼色,陆宛之便从被子里掏出一颗药丸扔进了嘴里。 “夫人,请进。”确认可以后,云疏才出门去请李氏进来。 “禾儿啊,你怎么样了?昨夜我就来探望,可云疏说你睡着,我也不便叨扰便回去了,可回去以后我是惦记的不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担心的不行,这不,我一大早就赶着来看你,快,让母亲看看。”刚一进门,李氏就嚷嚷着,声音本就刺耳,这样一连串秃噜下来,更惹的人耳朵疼。 “母亲快坐。”陆宛之强睁着眼睛,虚弱无力的靠着床边。 “呀,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就……”话还没说完,李氏就装模作样的开始哭。 真是聒噪。陆宛之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我还好,母亲不必太忧心。”因为药的缘故,陆宛之的声音气若游丝,小的几乎听不清。 恰巧李氏正假装哭着,陆宛之的声音正好淹没在了她的嚎叫声里。 “夫人,别哭了夫人……”云疏有点头疼,硬着头皮劝道。 许是哭累了,又许是听见云疏的声音,正好有个台阶就下来了,李氏的哭叫声戛然而止,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房间里,怎么这样香?”李氏嗅了几下,疑惑的问道。 哭喊了这么一会儿,脸上竟没有一滴泪,真是假的可以。陆宛之虽然身子没力气,可心里的小九九很是活跃。 “太子妃身子抱恙,十分难熬,所以点了这浓香助眠,能少些痛苦。”云疏解释道。 “这么香,真的能助眠么?”李氏挑了一边眉,显然是不信。 “这香不是普通的香,是专门寻了方子的一种助眠香,因为材料中有几味难闻可怖的,所以为了盖住那些刺鼻的味道,便添了这么几味浓香的香料。”云疏看她开始怀疑,脑子一转,想到了这么个唬人的缘由。 李氏将信将疑的瞧了瞧陆宛之,见陆宛之点了点头,这才没继续刨问下去。 “你现在感觉如何?”李氏关切的问道。 “还是觉得不舒服,身上有些疼痛。”陆宛之有气无力的答道。 “看你的脸色就很不对,发黑,这毒的毒性可不小啊。”李氏忧心的说道。 第173章 太子陪演 “应该是无碍的,大夫给开了药缓解,多少也是有些用的。”陆宛之躺着,努力的张嘴说道。 “唉,真是造孽啊!”李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可知道此事?”李氏紧接着问道。 “知道的,中毒那日他来寻我,我俩还一起看了月亮。”陆宛之像是挣扎着用最后一口气说道。 “那便好,太子殿下定会竭尽全力找人帮你医治的。”李氏安慰道。 陆宛之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微微笑道:“嗯,我相信他。” “夫人,太子妃这个时辰该服药了。”离月端着药碗进来,微微朝李氏侧了侧身表示恭敬。 李氏点点头,示意她把药碗端过来,她要亲自喂药。 离月怔了怔,还是将药递给了李氏。 “你这房间实在是太香了,染的这药碗都是香的扑鼻,没了原来的气味。”李氏说着,让云疏把陆宛之扶了起来。 “来,张嘴。”李氏轻轻舀了一勺药,送到了陆宛之的嘴边。 陆宛之也不客气,费力的张开嘴巴喝了下去。 半晌,陆宛之才喝完了这一碗药。云疏慢慢的将她放在了床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李氏把药碗递给离月,离月便退出去了。 “夫人,这药喝完,又混着这个香熏,太子妃怕是要昏睡一阵儿了。”云疏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回去了,好好照看太子妃,有什么事及时来禀报我。”李氏站了起来,又关心了陆宛之几句便离开了。 见人已经走远,云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门关上后,便急忙去看陆宛之的情况如何。 “太子妃,你怎么样?”云疏趴在床边轻轻的问道。 “没事,刚喝了解药,还没完全恢复过来。”陆宛之虚弱的回答道,脸上的黑青稍微退淡了一点点。 “刚刚我真的好紧张,生怕被盛夫人看出什么破绽来。”云疏顺了顺气,后怕的说道。 “相信自己,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嘛!”陆宛之赞许道。 云疏听了,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陆宛之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看来毒性是解掉了。 “幸好你们配合的好,不然真是要露馅。”陆宛之对云疏和离月夸道。 “这都是我们该做的。”离月和云疏齐声说道,离月说罢,给离月倒了些茶水让她喝。 陆宛之恢复过来后,便披了衣服坐在床边:“这个李氏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她之所以要亲自喂药就是怕你们会做什么手脚,特意想看看有什么内幕,但她却没想到我们已经盘算好了,这把虽是赌赢了,但却很险。” “全靠太子妃的聪慧机智,我们才能顺利蒙混过关。”云疏笑嘻嘻的说道。 陆宛之闻言,抿嘴笑道:“就你嘴甜!” “短时间内李氏应该不会再来了,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应该也放心了。不过,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绝妙的机会,借着这个毒正好把我给杀了,也是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陆宛之分析道。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我不确定李氏会如何做,所以……没招儿。”陆宛之无奈的摊了摊手。 “啊?那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了?”云疏关切道。 “还是那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付她们这种人,不拿出这种劲头,很难赢的。” “对了,盛晚烟那边可有情况?”陆宛之突然想到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没有。”离月丧气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陆宛之缩紧眉头,开始思考。 难道是因为她住了回来,盛晚烟怕事情败露所以消停了?按照盛晚烟的性格,这不大可能。那除了这个,还会是什么原因呢?陆宛之仔仔细细的想了又想,难道是李氏?也不对啊,李氏要是知道盛晚烟与一个伶人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怕早就棒打鸳鸯了,又怎么会帮助她呢? 思来想去,陆宛之对于这件事毫无头绪。不过换个角度看的话,问题不大。盛晚烟和那个伶人有私情是真,不是她陆宛之凭空捏造出来的。既然有事实,那就推波助澜一把,也不算是太缺德了。 成人之美,一向是她的信条。陆宛之满意的勾了勾唇,笑了起来。 “离月,你从现在开始不仅要盯着他们之间是否有见面来往,还得帮我查一下他们之间是如何联系的。”陆宛之吩咐道。 虽然不知太子妃是何意,离月还是点了点头,太子妃做事向来都是有用的,她只需要好好办就是了。 “那我呢?”云疏弱弱的问道。 “你呀,就好好陪着我演戏就好了,每个人与我一块演戏,她们如何信服呢?”陆宛之调皮的朝她吐了吐舌头,惹得云疏和离月咯咯咯的笑。 “还有药吗?”陆宛之问道。 “还有一次。”离月答道。 “收好,切莫被人发现。”陆宛之神色凝重的叮嘱道。 “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陆宛之伸了个懒腰,美滋滋的感叹了一声。 “太子妃,您想吃什么吗?”云疏道。 “想吃糖醋鱼!”陆宛之一听吃的,立马来了精神,与刚刚那个暗淡无光的人仿佛是两个人。 “我感觉,不大行。”云疏为难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那梨花酥?”陆宛之试探的问了一句。 “这个应该可以有。”云疏听了,转身便去准备了。 “装病可真痛苦,不仅身子不爽利,连东西都不能随便吃,如此一比较,还是东宫好些。”陆宛之用手撑着头,很不快乐的自言自语道。 “知道就好。”萧穆然站在门外,淡淡的笑了笑。 “你?”陆宛之猛的回头,看见了萧穆然。她揉了揉眼,又睁开了眼睛,发现是真的萧穆然。 “你怎么来了?”陆宛之警惕的问道。 “盛夫人派人来报,说你病的快不成了,我作为夫君,不得来看你最后一眼?”萧穆然的嘴巴依旧很毒,每句话都像是在说你快来打我一样,很是欠揍。 “那你来了,也看了,发现我不只是剩一口气,是不是还挺失望的?”陆宛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有些,不多不少,只有一丁点。”萧穆然看她如此伶牙俐齿,嘴角含笑迈步走了过来。 “那我还要感谢你善良了。”陆宛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句话,很是不友善。 “装病可还爽?”萧穆然笑着,就近坐了下来。 “你猜?”陆宛之的回答有些皮。 “我不想猜,不过据我自己的眼睛看来,是挺不爽的。”萧穆然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真聪明。”陆宛之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夸了萧穆然一句。 “你为什么装病我不管,不过你千万别把自己坑死了,我可不想来收拾你的烂摊子。”萧穆然淡淡的说道。 这话在陆宛之耳朵里听着十分刺耳,却又无法反驳,毕竟萧穆然的话虽然难听,可确实是实话。 在这世界上,现在,能为她收拾烂摊子的恐怕真的只有萧穆然了。 “借你吉言。”陆宛之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进来的?”陆宛之问道。 “不然呢?我应该怎么进来?飞檐走壁还是瞒天过海?”萧穆然无辜的摊了摊手。 “我家那位主母,没有盯着你?”陆宛之不可思议的问道。 “没有,她不敢。”萧穆然淡淡说道。 “你怎知她不敢?”陆宛之不禁问道。 “东宁在我身边难道是摆设么?”萧穆然不耐烦的回答道,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行,是我想窄了。”陆宛之只得认栽,她这辈子在嘴上打仗,就没输过,直到遇到了萧穆然。 不过她也不承认自己输过,顶多是打个平手。 “看完了吗?看完了赶紧走。”陆宛之被萧穆然盯的不自然,嫌弃的赶他走。 “你这么活蹦乱跳,你家主母是傻子吗?”萧穆然撇撇嘴问道。 “嘴上积点德,别下辈子偷胎因为嘴巴损做不成人,可就亏大发了。”陆宛之不欲与他多废话,只想赶紧赶他走。 “唔,我不怕。不做人正好,做人有什么好的。”萧穆然似是没听出来陆宛之话里话外撵人的意思,依然岿然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我说你没公务处理了还是怎么样?明知道我在办大事,还跑来添乱。”陆宛之气呼呼的说道。 “这个高帽子别给我扣,我来只是为了帮你圆戏,没想到你非但不感谢我,还恶语相向,真是忘恩负义。”萧穆然哼了一声,佯装生气。 “大哥,求你了,赶紧走行不行?你难道不知道我那个二妹妹中意你么?你在这儿待久了一会儿给她招过来了我就露馅了!”陆宛之气的头直发昏,压低声音冲萧穆然吼道。 “你不早说,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晚了……”萧穆然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了盛晚烟在院门外叫喊的声音。 陆宛之拍了拍脑袋,看向萧穆然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你给我等着!”陆宛之气的快要爆炸了,却也只能抓紧时间钻进了被窝里,脸朝里侧身躺着。 还不等她交代萧穆然别露馅,盛晚烟就迈着小碎步婀娜多姿的进来了。 第174章 偷听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盛晚烟一进门,便用很温柔的声音向萧穆然请安。 这声音,嗲的真是可以,听的陆宛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必多礼,起来。”萧穆然依旧冷冷清清的,言语间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来。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恕罪。”盛晚烟的声音媚若柔丝,只叫听的人打寒战。 “二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我本就是来探望太子妃的,其他无关人等自然没什么紧要。”萧穆然淡淡说道。 拱在被窝里的陆宛之听到他这话,笑的一抽一抽的,险些漏了馅。 只见盛晚烟的脸变了变,却没敢说什么。 “大姐还睡着呢?”盛晚烟看了陆宛之的床上一眼,转移话题道。 “嗯。” “那太子殿下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聊?”盛晚烟发出邀约。 “不必了,“萧穆然拒绝了,随后又说了一句:”我守着她永远也不会觉得无聊。” 陆宛之竖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听到这句话时想了想,如果她是盛晚烟,那她现在恐怕就要被气的七窍生烟了。 别的不说,盛晚烟在萧穆然面前还真是沉得住气,脸色变了又变,可愣是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盛晚烟勇气可嘉,只是勇气和坚持用错了地方,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若是换了她,面对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男子,她早就甩脸走人了,这样上赶着贴上去呢忒傻了点。 不过想归想,陆宛之还是捂着嘴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太子殿下真是无情。”盛晚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张口说。 “对自己的妻子以外的女人留情才是无情。”萧穆然目不斜视,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若二小姐没事就回去,别妨碍我与太子妃说私房话。”萧穆然下了逐客令,言语间皆是无情。 “你……”盛晚烟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对方是太子,她实在是不好发作,只能吞下这委屈自己受着。 “是,那臣女就退下了。”盛晚烟话说罢,没等萧穆然开口便气呼呼的转头出去了,看来是真的气的不轻。 “你可真厉害。”听着盛晚烟的脚步声走远,陆宛之才慢慢的翻了个身,用胳膊撑着脸趴在床边,撇撇嘴说道。 “彼此彼此,都是夫人教的好。”萧穆然调侃道。 “不敢当,我可不敢当,我没你这么会说话。”陆宛之连忙摆摆手。 “我说的是夫人,又没说是你。”萧穆然抿嘴笑道,眼角的笑意都溢了出来。 “哼,这文字游戏玩的真是不错!”陆宛之哼了一句,翻了个身朝内继续躺着。 “我刚刚也算帮你圆了谎,你打算怎么谢我?”萧穆然对于陆宛之的行为不以为然,只是慢悠悠的问道。 “我又没逼你。”陆宛之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句。 “可我还是帮了你的忙,不是么?”萧穆然不依不饶的问道。 “你自愿的,别赖我。”陆宛之这次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点心虚。倒不是因为萧穆然帮了她,她反倒赖账的原因,而是因为她现在在做的事情不仅被他发现了,还参与了。 就算情有可原,但她还是有些心虚。陆宛之十分困扰,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错,可偏偏心虚的很,真是讨厌这种感觉啊。 “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走,别坏我的事。”陆宛之也对萧穆然下了逐客令。 萧穆然也不生气,也不惊讶,他这次倒也不反驳,站起来就往外走,留在陆宛之一脸愕然。 萧穆然做事还真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啊,真是难琢磨。 “对了,若有需要,记得回东宫搬我这个救兵,夫人。”刚走到门口,萧穆然的一只脚都踏了出去后,他又收了回来,便陆宛之笑眯眯的说道,尤其是加重了“夫人”两个字的读音。 “倒也是不必。”陆宛之白了他一眼,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太子妃!”离月快步走了进来,在陆宛之的耳朵旁低声说了几句话,陆宛之的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 “你当真看清楚了?”陆宛之再次确认道。 “当真,刚进去没多久。”离月点点头,十分确定。 “走,带我去瞧瞧。” 陆宛之换上了云疏的衣服,改了丫鬟的打扮,和离月一前一后的往外走了去。 “二小姐,这几日不见,真是越发光彩照人了,不想我相思成疾,日渐消瘦……”一个男子捏着嗓子,软绵绵的说道。 “你啊,说话愈发夸张了,春生呢?”盛晚烟的声音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二小姐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春生不成?我们都入不了二小姐的眼……”说着,那个男子便带了哭腔,假模假样的抹起眼泪来。 “怎么会?”盛晚烟安慰道,语气里却没有几分真心。 “春生生了病,在戏班子休养着,这几日都不便出来,所以只有我来了。”那伶人一改刚刚泫泪欲滴的模样,换上了谄媚的腔调。 “他怎么了?可有大碍?”隔着窗户都能从盛晚烟的声音里听出担心和焦急。 “就是感染了风寒而已,不碍事的。”伶人回答道。 “什么?你刚刚来的时候怎么不说?”盛晚烟的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怒气。 “您也没问啊……”伶人有些委屈。 “我要见他。”盛晚烟的话音不容置疑。 “难。” “你这是什么意思?”盛晚烟的语气开始很不善。 “我刚刚都说了,他生病了,感染了风寒。若是此时登门必定惹人眼,难道二小姐想要害了他不成?”伶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我怎么会害他?既然如此,我去春香楼看他。”盛晚烟说道。 陆宛之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她真的不敢相信盛晚烟竟疯魔到此等地步,不顾未出阁的小姐身份,竟要去看一个伶人! 若是盛明远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自己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儿,竟然在未出阁之时就做出这事……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会不会后悔这么娇惯盛晚烟。 第175章 喝茶 不过,这也与她无关。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她却实在对盛家这一大家子人没什么感情,再加上原主被她们欺负,陆宛之便更觉得盛家没什么好人了。 原本她可以手下留情的,顶多替原主教训教训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和蛇蝎心肠的主母,可那二位实实在在欺负到了她的头上,几次害她身处险境,不是差点丢了性命就差点身败名裂。 桩桩件件,都叫她陆宛之不能心软。 对不住了。虽然知道这句话没用,但陆宛之还是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因果轮回,终有报应。 现在她们的报应就要来了。陆宛之想到了盛卿禾原来的记忆,在心里默默的告诉她:你放心,欺负你的人就快要得到她们应有的下场了。 听完墙角,陆宛之拉着离月躲了起来,盯着那个伶人出了府后才回自己的院子。 “太子妃,我们为什么不跟去春香楼?”离月不解的问道,今日这机会可是十分难得的。 “去了春香楼又能怎么样?盛晚烟可以咬死了自己是偷跑去看戏的,就算是未出阁,偷偷去看个戏也不会有什么切身的惩罚?顶多是回来禁足几日,有什么用?”陆宛之卸了丫鬟的钗饰,给离月解释道。 “那我们今天岂不是毫无收获?”离月泄气的说道。 “怎么会毫无收获呢?我们不是听到了盛晚烟与伶人的话了嘛,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陆宛之道。 离月挠了挠头,实在是理解不了太子妃的意思。 “你继续盯着盛晚烟,她出门,去哪儿,以及什么时候回来见了什么人,都要牢牢的盯住了。”陆宛之吩咐。 “是。” 只要能掌握了盛晚烟的动向,那揭开她的假皮也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家中没有见证人,就算撕开了她这块遮羞布也是无用,李氏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事掩盖下去的。 要想彻底扳倒李氏和盛晚烟,就要让她们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太子妃,二小姐换了小厮的衣服出去了。”离月来禀报道。 “盯紧了。”陆宛之摆弄着窗台上的花说道。 直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离月才又来禀报。 “怎么样?”陆宛之急切的问道。 离月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凑近陆宛之的耳朵悄悄说道,听了几句话后,陆宛之的笑意就挂上了脸。 “父亲什么时候归来?”陆宛之问道。 “刚走没多久,应该还需要不少时间。”离月道。 “那我找谁见证呢?”陆宛之犯了难,戏台子搭好了,却没能有个有分量的看戏人,那这戏台子就白搭了。 “诶?”陆宛之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人。 “那位叫春生的伶人如何了?还病着呢?”陆宛之问道。 “嗯,听说是风寒,还卧在床上呢。”离月说道。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赶紧好起来?至少能正常的走动就行。” “……”对于这个要求,离月有些无语。 “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去问青罗小姐吗……”离月小声的嘟囔道。 “你刚刚说什么?”陆宛之听到了一个话音。 “啊?没什么没什么。”离月连忙摆手否认。 “我保证不生气,快说!”陆宛之伸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好,我刚刚说,这个问题应该去问青罗小姐……” “诶!是个好主意!”陆宛之赞许的朝她竖起了个大拇指。 “太子妃,你认真的吗?”离月汗颜。 “当然是认真的了,让青罗治个风寒简单的很。” “可是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青罗小姐给一个伶人治病呢?”离月问道。 “这个嘛……本姑娘自有办法!”陆宛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叫离月起了好奇心。 很快,陆宛之给青罗去了一封信,随后没多久,春生的风寒就好了。 得到消息后,陆宛之高兴的就差蹦起来了。 终于,有的人要恶有恶报了。 “你去把太子请到盛家来,就说我想他了。”陆宛之对离月说道。 “啊?”离月以为自己走神儿听错了,呆愣在原地。 “啊什么啊,快去!”陆宛之催促道。 “好……”离月用一种很怀疑自我的状态跑了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萧穆然便赶来了。 “速度真快,也是真闲。”刚一见面,陆宛之就怼道。 “夫人说想我,我自然随时有空。”萧穆然抿嘴笑,颇有几分洋洋自得之意。 “好,不过我还是要先对你说句对不起。”陆宛之先是摊摊手,对萧穆然的话表示无所谓。 对不起也是她真心要说的,不过是借了开玩笑的语气而已。 “怎么?”萧穆然挑了挑右边的眉毛,饶有趣味的看向了她。 “没什么,坐。”陆宛之遮掩了一句,想要转移话题。 萧穆然也没继续追问,顺势坐了下来。 “今日怕是一场鸿门宴?”萧穆然开玩笑说道。 “鸿门可以,宴没有,我穷。”陆宛之道。 “你堂堂太子妃,竟说自己穷,普天之下,除了你自己,还有谁会信?”萧穆然哼道。 “你都说了,我自己信啊。”陆宛之说着,亲手给萧穆然泡了一杯茶。 “太子妃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手艺,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萧穆然看到她一气呵成的流水模样,心里有些惊喜。 “这又不难,有什么好刮目相看的,你天天看宫女泡茶没看够吗?”陆宛之相当耿直的问道。 苍天作证,她的话就只是字面意思,并没有深层次的意思! 但是显然,对面的男子并没有她如此简单直白的脑回路,先是皱了皱眉,又用略带着委屈的腔调说道:“我哪里有天天看宫女啊。” “哈?” 陆宛之有点不敢相信刚刚那个委委屈屈的声音是萧穆然发出来的,她泡茶的胳膊僵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头盯着萧穆然看着,半晌,萧穆然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陆宛之摇摇头,可她还是继续盯着萧穆然的脸,缓缓的问道:“你今天,吃药了吗?” 东宁和离月在一旁“噗”的笑出了声,怎么也忍不住,这笑声在萧穆然耳朵里显得很是刺耳,他回头狠狠的瞪了东宁一眼。 被这么一瞪,东宁收敛了一点,但还是偷偷的笑。 “我为什么要吃药?”萧穆然虽然尴尬,但气势上依然没输。 “我刚刚说的话,重点在泡茶上,不是宫女好吗?!”陆宛之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的说道。 “还有,你怎么突然这么,会撒娇?” 上一句话刚说罢,萧穆然刚张了张嘴打算反驳,又被这句给堵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东宁和离月再也忍不住了,放肆的笑出了声来,止都止不住。 萧穆然就这么被陆宛之的问题和东宁、离月狂放的笑声包围在中间了,他的脸渐渐通红,又渐渐的黑了下来。 “我,没有,撒娇,好吗!”半晌,他才恼怒的吼道。 “好的,如果他们可以停止大笑的话。”陆宛之指了指两个笑的快要上不来气的人,淡定的说道。 “东宁,东宫里的马厩最近缺个人打扫。”萧穆然不动声色的威胁道,原本哈哈大笑的东宁瞬间闭上了嘴巴,笑归笑,愣是不敢出声。 随后萧穆然又看了看离月,离月也连忙做了个封嘴的手势,抿着嘴不再发出笑声。 “看,停了。”萧穆然有些许得意的冲陆宛之说道。 “嗯,很不错,再接再厉哦!奖励你一杯茶喝。” “就这?”萧穆然气的昂首挺胸,鼻孔朝天的俯视着陆宛之。 “不喝拉倒。”陆宛之头都没抬,直接将退出去的茶碗又拉了回来。 “谁说我不喝的,你不让我喝我就偏要喝。”萧穆然伸手把茶碗拦了下来,然后一饮而尽。 “如何?”陆宛之问道。 “一般,比起宫女还差了些。”萧穆然不咸不淡的说道。 “舌头有毛病,割了。”陆宛之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你今天叫我来,不是就为了骂我?”萧穆然怀疑的看了看陆宛之。 “当然不是,骂你用不着挑时候。我不是说了嘛,我太想你了。”陆宛之用近乎没有表情的表情冷漠的说道。 萧穆然一度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 “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几句话的工夫就像吞了刀片似的,说话这么割人。”萧穆然不解的说道。 “老娘乐意,怎么着?!”陆宛之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说道。 “行,随你。”萧穆然也气哄哄的回敬了一句。 眼见事态就要失控,两个人随时就要吵起来,离月连忙向陆宛之使了个眼色,陆宛之这才回过神来,表情僵了僵,又尴尬的开了口,尽力缓和气氛。 “那什么,你饿不?” 想了想,陆宛之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饿,很饱。”萧穆然哼了一句,明显还在生气。 “那行,又给我省了一碟子点心。”陆宛之点点头,表示肯定。 “你真是精打细算。”萧穆然气的脸都绿了。 “多谢夸奖!”陆宛之笑眯眯的回答道,萧穆然气的差点七窍生烟。 第176章 撞破私情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云疏叩门行礼问安。 “起来。”陆宛之说道。 她和云疏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便明白了。 “带你去见见我主母,如何?毕竟是你名义上的岳母。”陆宛之拽了拽萧穆然的衣袖,用很软糯的声音问道。 萧穆然被这么一拽,顿时消了气,可他还是傲娇的不肯说话,只点了点头。 “走。”陆宛之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去。 “你今日很不一样。”走到半路,沉默了许久的萧穆然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不一样了?”陆宛之故作镇定的问道。 “比往日都好看了更多。”萧穆然粲然一笑,让陆宛之有些惊讶。 “你倒也不必这么恭维我。”陆宛之虽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像炸了一个小小的烟花。 “实话实说,我一向不喜欢说假话。”萧穆然心情大好,迈着的步子也轻盈有力了些。 “莫名其妙。”陆宛之嘟囔了一句,也小跑了几步跟上。 “咿呀~东门花树开,见有女儿来……” 还未走到盛晚烟的院子里,便有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 “这是?”萧穆然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陆宛之一脸懵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前方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盛将军也在前线搏命,怎么家中的人如此悠闲呢?”萧穆然不悦的说道。 “这,你问到我了。”陆宛之哑然无声,想了半天才回答道。 “进去看看。”陆宛之说道。 萧穆然盯着陆宛之看了看,问道:“要进去吗?” 陆宛之点了点头。 他露出了一个很宠溺的笑,随即答道:“好。” 院子外有几个丫鬟守着,看见陆宛之和萧穆然过来,神色慌张的就想往里跑。 云疏和东宁上去把她们拦了下来,斩断了她们要去通风报信的想法。 萧穆然携着陆宛之进了院子,唱曲儿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你想我了吗?”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音调带了些唱戏人的妩媚婉转。 “你猜。”盛晚烟娇滴滴的声音依旧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好久不见,我都快要忘记你的腰肢有多纤细了,快来,让我抱一下。”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满是勾引和欲望。 “就不。”盛晚烟欲迎还拒,娇嗔的拒绝道。 说着,两个人就没了声音,陆宛之看了萧穆然一眼,看萧穆然的脸色不太好看,略有些尴尬,她只好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刚一进门,陆宛之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她知道两个人有私情,也知道必不会是清汤寡水的单纯私情,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青天白日的,两个人竟敢纠缠到一块儿…… 萧穆然看陆宛之进去,便紧随其后,看到屋里的景象,也尴尬的立在了原地。 “烟儿,找我有何事?”李氏刚进院子便喊到,刚说完便看见了陆宛之和萧穆然的人也在,便慌了神。 “母亲,你来的正好,这事,这事我不太好处理……”陆宛之听到李氏的声音,不动声色的够了勾唇,跑去把她拉进了房间。 “参见太子……”话还未说完,李氏便顺着萧穆然的目光看到了极其难堪的一幕。 “你,你们……”此情此景,李氏做梦都没能想到,一时竟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云疏。”陆宛之给了云疏一个眼色,云疏便引了一个太医进来,为李氏施了针灸,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李氏便醒来了。 盛晚烟和春生已经穿好了衣服,惊慌的跪在床边,可能是事态紧急,两个人的衣服都没穿好,尤其是盛晚烟的头发散落了下来,看着更是凌乱。 “娘……我……”盛晚烟带着哭腔喊了一句,却没再说出接下来的话。 “盛夫人,此等场合我也不便多待,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不过,这等情况,还望盛夫人好好处理,千万别寒了远在战场上的盛将军的心。”萧穆然横了盛晚烟一眼,让她闭了嘴,又冷冷的对李氏说道。 “是,是……”李氏惶恐的说着,又气又急的她差点再次昏过去。 “我走了?”萧穆然对陆宛之说道,声音立马变得柔和了许多。 陆宛之有些歉疚,只能点了点头,目送萧穆然带着东宁的背影离开。 “母亲,这二人……要如何处置啊?”陆宛之为难的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氏气的几次拂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问在场的哪一个人。 盛晚烟断断续续的哭着,春生则蔫了唧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喊着饶命。 “我与太子本想去拜见您,行至二妹妹的院子听到了一阵小曲儿,您也知道,朝廷现在有战事,太子殿下听着这靡靡之音自然心情不佳。我便想着来劝劝二妹妹,谁知,谁知我一进门……就,就看到了这副景象,太子殿下随后跟来,也看见了……” 陆宛之磕磕绊绊的说着,语气里满是惶恐。 “盛晚烟,你说,你到底在做什么!”李氏直接越过了陆宛之的话,朝盛晚烟吼了一句。 “母亲,娘……不是这样的,不是!”盛晚烟哭着,听的陆宛之心烦。 “说!”李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的女儿这次彻底完了,不管怎么保都是无用。 “是,是大姐陷害我!”盛晚烟突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指着陆宛之栽赃道。 “我?”陆宛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 李氏亦是回过头来,充满敌意的看着她。 “母亲,我虽不是你亲生,可到底也是盛家的女儿,我栽赃自己的亲妹妹这等腌臜事于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她这事传出去了我这个太子妃恐怕是要让人耻笑的份儿!再说,我要怎么栽赃陷害,才能把两个活生生的人送到床上纠缠?”陆宛之冷了脸,冲李氏说道。 “盛晚烟,你别什么破事儿都往我头上推,我是拿着绳子绑住你手脚将你与这个伶人扔在床上的?”随即,陆宛之又冲盛晚烟吼了一句。 李氏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话可以反驳,盛晚烟自知理亏,也闭了嘴。 第177章 处置盛晚烟 “父亲还远在前线,为了朝廷搏命,二妹妹这样,如实是有辱门风。”陆宛之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她知道若不给李氏些压力,那今天所做的就白费了。 “可是,她毕竟是你妹妹啊!”李氏哭着说道。 “她是我妹妹不假,与一个伶人青天白日的有私情也是实情,这事捅出去了,盛家全家脸面无光,怕是这辈子都再难抬起头来,父亲以后在朝中更会成为别人的笑柄,你真的愿意看到,父亲在朝中举步维艰,我们全家陪着盛晚烟共沉沦的样子么?别忘了,你还有盛祁!”陆宛之字字珠玑,专挑李氏的软肋戳。 果然,李氏的眼神里有了几分动摇。 “娘,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是他,是他先引诱的我!”盛晚烟哭嚎着,爬到了李氏的脚下,抓着李氏的衣角不松手。 “你胡说,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沉默了很久的春生怒吼道。 “都给我闭嘴!”陆宛之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 “刚刚缠绵的时候怎么不互相咬了?这会儿丑事败露了就互相推,可真是情深意切啊!”陆宛之免不得冷嘲热讽了几句。 一旁的李氏脸色听了这话,越发的难看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陆宛之问道。 “小的,叫春生……”春生怯怯的回答,语气里完全没了刚刚的盛气。 “春生?是个好名字,就是人不怎么样。”陆宛之哼了一声。 “大姐,大姐救我,是他蛊惑我的,我现在这样若是传了出去,大姐你也脸上无光啊!”盛晚烟以为陆宛之是要偏袒她,想要拼命的抓住这唯一的希望。 “刚刚不是你说是我陷害你的么?怎么?你是疯了么,找陷害你的人救命?”陆宛之不屑的冷笑了一下。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我情急之下胡言乱语,是我瞎说的!”盛晚烟伸手就要抓陆宛之的裙子,被陆宛之一闪躲开了。 “现在这样,就是皇上来了也救不了你,所以我也爱莫能助,除非,你想让你的弟弟,盛家唯一的儿子以后彻底断了入仕这条路。”陆宛之冷淡的对盛晚烟说道,这话里字字句句确实在提点李氏。 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即便是看到了这样不堪的景象,她也是不愿相信的,不过知女莫若母,她心里也很清楚此事是盛晚烟自己做下的,若不是好死不死的被太子殿下撞破了,这事儿完全能想办法遮掩过去,让春生直接消失就好了。 可现在的情形显然已经回天乏术了,不处置她,恐怕是瞒不住的,盛明远在战场上厮杀,自己的女儿在家里不清白,等他回来了必是要把晚烟给打死的,李氏来来回回的想着,也没能拿定主意。 “母亲,有舍才有得。您切莫因为一时心软,便拉着盛家全部人共沉沦啊。” 陆宛之状似不经意,给了李氏最后的一击。 “依太子妃的意思,如何处置?”李氏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陆宛之,想试探一下她的想法。 “要是我啊,就不会留这么个祸害活在这世上。”陆宛之掸了掸袖子上的灰,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李氏被这话气的不轻,可也找不到话反驳。 “毕竟她是你亲妹妹啊!”李氏开始打感情牌,期望陆宛之能心软。 “是我妹妹没错,可做了这丢脸的事亦是不假。大家族里,最怕的就是拎不清,将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记挂在一个犯了大错的人身上,你觉得等我父亲回来,他会怎么处置呢?”陆宛之对于李氏的恳切眼神不为所动。 “好,你们盛家个个都是大义凛然的好人,那我就做一回坏人,护着我女儿!”李氏像是下了大决心,走过去将盛晚烟给扶了起来。 “母亲,做人要有远见。”陆宛之冷冷一笑。 “你什么意思?”李氏问道。 “也许在你看来,盛晚烟与一个伶人有私情罪不至死,可若是加上她谋害长姐,陷害并绑架当朝太子妃的罪名呢?”陆宛之的眼神像刀,直直的望向了她们母女二人,一刀一刀的凌迟在她们的身上。 “你这话是何意?我听不懂。”李氏抱紧了怀里的盛晚烟,强装镇定的说道。 “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就行了,你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我都会,一点一点都还回来的。” “刚刚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若你要执意保她,那你就与她一起,反正我们盛家最不缺的就是主母,后院的姨娘还多的是,我随便扶一个上位就是了。哦对了,若是怕盛祁被欺负,那不然就把他也一块带走,正好你们三个一家团圆。” 陆宛之这番话说下来,让李氏听的毛骨悚然,她眼神闪烁的看了陆宛之几眼,直觉得眼前的女子就像个恶魔,原来一直什么都知道,却任由她们陷害,和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你想怎么样?”李氏绝望的闭上了眼,抱着盛晚烟的手慢慢松开来。 盛晚烟眼见如此,不由得慌了神儿,慌乱的手抓住了李氏的衣服,却被李氏缓缓的推开了。 “我要她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陆宛之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开心,可越是这样,在李氏的耳朵里就越瘆人。 “只要不动盛祁,我答应你。” 沉默了半天,李氏艰难的说道,她狠了狠心,一把甩开了盛晚烟的手,在盛晚烟绝望的哭嚎声里,强忍着不回头。 “果然是做大事的人。”陆宛之嘲讽了一句,便让人堵上了盛晚烟和春生的嘴。 “吵的我头疼。” 陆宛之不耐烦的说道。 “你自己来,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处置比较好。” 陆宛之够了勾唇,对李氏笑道。 “你别欺人太甚!”李氏恼怒的说道,她压低了声音,也压低了自己心里的绝望。 “母亲难道没听说过,自作孽不可活么?”陆宛之笑道。 “当初你们母女两个几次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可曾想过欺人太甚这个词?杀人不成就想要毁我清白名声的时候,可有想到过今日的下场?你们这也太双标了,就许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下毒手,就不许我反抗了么?” 陆宛之边说,边走向李氏,盯着她的眼睛,凌冽的吐露着每一个字。 李氏一个踉跄,又惊又怕的跌在了地上。 “我只要她死,至于怎么个死法儿,随你定,给个痛快也好,省的碍眼。” 陆宛之停住了脚步,对李氏冷冰冰的说道。 “来人。”李氏声音抖得不成字句,将身边的嬷嬷唤了过来,那嬷嬷端了一碗药上来,准备往盛晚烟嘴巴里灌。 “等一下!”陆宛之叫停,李氏死灰一样的眼睛里瞬间注入了一丝光芒。 “云疏,拿上来。”陆宛之吩咐身后的云疏去取了药。 “你的药,我不放心。来,我这儿有上好的毒药,保管喝了没痛苦,很快的。”陆宛之朝李氏微微一笑,把药递给了她。 “喂。”陆宛之敛了笑,声音冰冷。 “娘,不要啊……你还要指望我做皇后呢!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啊……”盛晚烟满眼惊恐的望着李氏,身子不停的往后缩。 “烟儿,对不起,是母亲没用,保不住你。为了你弟弟,娘别无他法了。”李氏哭着,在嬷嬷的帮助下将满满的一碗药灌进了盛晚烟的嘴里。 盛晚烟挣扎了几下,随后眼里便充满了绝望,也不再反抗了,药刚灌完,她就没了声息。 李氏手中的空碗跌落在了地上,摔成了一地的碎片。她的手抖的像筛子,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一样瘫坐在地上。 “大义灭亲,很好。” 陆宛之还没忘及时的补上了一刀。 “云疏。” 陆宛之一喊,云疏又端了一碗药,灌进了春生的肚子里。 “好了,处理处理。”陆宛之对李氏说,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太子妃,为什么要放过李氏啊?”云疏不解的问道。 “你不觉得,让她亲手将盛晚烟给结束了,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么?”陆宛之意味深长的笑道。 “那她以后会不会寻仇啊?”云疏担忧的问。 “寻仇我也不怕。”陆宛之无所谓的说道。 两天后,盛家放出消息,说盛家二小姐盛晚烟在游园时不小心跌进了湖里,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因为朝廷里正是内忧外患,所以草草的把二小姐给安置到了盛家的祖坟里。 消息传到了江南,盛采蘩听到时正在做女工,她听了这个消息,没有一点儿惊讶,手里的活计都没顿一下。 “我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的,只是大姐还是给了她体面,我倒是没料到。” “我不是为了盛晚烟,是为了盛家的脸面,好歹我也是盛家的人,传出去多丢人啊。” 陆宛之面对云疏的疑问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二小姐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太子妃您终于让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云疏开心的说道。 “但我其实并不开心,这样的日子过得多了,就会很不快乐。” 陆宛之在心里淡淡的说了一句。 第179章 盛明远登门 “太子妃,你刚刚说的话,太子殿下那边不会露馅?”云疏担心的问道。 “不会。”陆宛之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啊?”云疏傻乎乎的问道。 “你觉得他能有胆子去问太子么?再说了,我说的也有一半真的啊,那天的确是缠绵病榻后初愈,我与萧穆然一起去拜见李氏的时候,听到盛晚烟的消息的啊。只是中间变动了一些,问题不大。” “况且萧穆然的脑子还是好用的,他会给我圆谎的。”陆宛之想到这里莞尔一笑。 “这个官爷也是胆子壮,竟也真的敢来审问太子妃,这样胆大的人,朝中怕是第一人了。”云疏说道。 “像这样的人倒是难得,若是能收为己用的话,会是个很不错的助力。”陆宛之招呼云疏过来给她卸掉钗环。 “可是这样的人,未免也太轴了些,容易得罪人。”云疏边卸,便与陆宛之闲聊道。 “轴是轴些,却是个好官。”陆宛之望着铜镜里的脸,入神的说道。 “奴婢有些不明白,太子妃为什么非旦不生气。还对他另眼相待。” “你不知道,这朝廷中,好官太难得了。能不畏强权,坚守本心,更是凤毛麟角。像这样的好官,就应该被护着,推上他该待的位置。”陆宛之说道。 “以前我做不到,现在我可以有能力护住如您一般清正的人了。”她在心里黯然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希望他能对得起太子妃这份青眼相待,不忘初心,做个爱国爱民的好官。”云疏用梳子轻轻的抿着陆宛之的头发,将一头瀑布似的青丝整理的顺顺亮亮的。 “但愿如此。”陆宛之回头笑了笑,起身往床上去了。 快到冬天了,秋风里逐渐开始掺杂着冰冷的感觉。陆宛之一向都很怕冷,所以早早的就得生火盆子,将屋里烘的暖烘烘的才行。 “真冷啊。”陆宛之不禁说道。 “都点了这么多炉子了,还冷吗?”云疏问道。 “有点。”陆宛之搓了搓手。 “那我再给您取件毯子来。”云疏说罢,就去给陆宛之取毯子了。 等云疏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陆宛之已经歪歪斜斜的靠在床边睡着了,云疏轻轻的放下毯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陆宛之轻轻的扶到床上躺下,又给她拉上了被子。 “太子妃~”离月踏了进来。 “嘘……”云疏小声的说道,指了指睡熟的陆宛之。 离月睁大眼睛看了看,这才会意。 熄了烛火关上门出来后,离月和云疏就静静的坐在门外守着,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柔柔的洒下来一层微光。 “太子妃最近真的太累了,心力交瘁,我刚刚就去拿了个毯子的工夫,她就歪在床边睡着了。”云疏心疼的说道。 “她有她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再累也是一往直前。太子妃与从前,真是大不相同了。”离月点点头,也说道。 “离月姐姐,太子妃以前是什么样子啊?”云疏好奇的问道。 “以前太子妃像是雪里傲首的梅花,高洁凌冽,不屑于争斗,所以时常受欺负。而现在的太子妃更像是一朵带刺的蔷薇,有满身的荆棘丛做盔甲,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离月想了想,用了两个自以为很中肯的比喻说道。 “那离月姐姐,你更喜欢太子妃哪个样子呢?”云疏道。 “现在,虽然时常身处险境,可太子妃却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再也没人敢小看她,怠慢她。”离月低了头,声音微微颤抖,有些许伤感。 “只是,她好累啊。”云疏望着月亮,由衷的感叹道。 清澈如水的月光洒在了陆宛之的脸上,显得安静又美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原来也成了很难得的事情。 “你是疯了吗?!”盛明远呵斥道。 “我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有什么错!”李氏歇斯底里的冲盛明远喊道。 “你的女儿做了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么?!”盛明远强压低声音,呵斥道。 “那是她被你的好女儿陷害的,你从小看着烟儿长大,你难道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孩子么?”李氏冷笑了一声。 “我就是因为太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才要息事宁人。盛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太子与太子妃大人有大量,愿意为我们盛家遮掩,你竟然还不知好歹,要把这样的丑事摆出来,是嫌我们盛家还不够丢人么?!” 盛明远气的七窍生烟,对李氏现在这一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极其厌恶。 “你就是偏心你的大女儿。”李氏的眼里多了几分悲凉,可嘴里却是胡说八道。 “你摸着良心说,我究竟是偏心谁!”盛明远气急了,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做的那些破事儿么?你真的以为,我是蠢的看不清么?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对禾儿和她生母所做的事,当真做到了没有一丝蛛丝马迹么?!” 盛明远气的闭上了眼,将他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话和盘托出。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李氏听了这话,一脸的慌乱,连忙否认道。 “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我容忍了你这么些年,也该够了。别的都行,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纵容烟儿与一个伶人有私情!” “我没有!他们是清白的!”李氏吼道。 “别自欺欺人了。事已至此,我也很痛心,也很自责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可痛心归痛心,你若想拉整个盛家下水,就别怪我无情了!”盛明远说着,语气越来越冰冷。 “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盛明远问道。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李氏还在继续遮掩。 “你真是糊涂了!别忘了,你是盛家的主母,盛家的荣辱兴衰都与你有关,这事情已经了了这么久,你突然背着我去刑部告状,背后要是没人提点你,我是不信的。”盛明远冷清的说道。 “我说了又有何用?”李氏冷笑了一声,瘫坐在地上。 “左右都是一死,现在你也不会饶过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氏仿佛失了心智一般,喃喃道。 “你若说了,我也许还能保你一命,你真的觉得,指使你的人会帮你?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虽然我不知道这利益究竟是什么,左右也不过是扳倒盛家或者扳倒太子妃,与皇家作对,你真是疯了!”盛明远换了一副态度,苦口婆心的劝道。 “想想祁儿,他还未入仕,逝者已矣,你就真的不顾他的前程了么?” “我说了又能如何,你根本扳不倒他。”李氏开始有些许动摇。 “说来听听。”盛明远将李氏从地上扶了起来。 听罢李氏的话,盛明远顿时觉得眼发黑。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竟与他们掺和在一起!”盛明远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太子不受宠,另谋出路也未尝不可。”李氏依旧不死心。 “太子再不受宠,也是稳坐在东宫里,他再受宠,也是一个臣子罢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糊涂!”盛明远气的不轻。 “那现在该如何?那边铁了心要我扳倒太子妃,还许诺我给祁儿一个不错的官位。” “他不卸磨杀驴就不错了,还贪图什么官位?!”盛明远冷了脸,厉声说道。 “都怪我……”李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哭的直叫盛明远心烦。 “好了!我去东宫一趟,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家待着!否则祁儿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了!”盛明远说道,还派人将李氏软禁了起来。 “父亲从战场归来,女儿还未去探望,这是哪阵风竟然将父亲给吹来了?”陆宛之惊讶的望着堂下的盛明远。 “微臣参见太子妃。”盛明远说着,便深深的叩首在地。 陆宛之见状,连忙让离月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父亲今日怎么这样反常,突然行这等大礼,倒叫我有些不习惯了。”陆宛之话里有话,从前她回盛家,盛明远可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只是口头上行一个君臣礼,像今天这般隆重,还是头一次。 “老臣有罪,所以特来请罪。”盛明远垂着头说道。 “啊?”陆宛之故作惊讶。 “我还当父亲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二妹妹那事儿被我撞见了,才被母亲给大义灭亲了。”陆宛之故意说道。 “太子妃明见,将家中的孽畜处置了,如若不然,恐怕以后还会有更大的祸事。”盛明远并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父亲不生气?二妹妹可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啊。”陆宛之吹了吹手里的茶,抿了一口。 “疼爱着长大,却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事,只叫我痛心罢了,但若是换了我在家,亦是会同样行事。”盛明远说道,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感情。 “果然。”陆宛之冷笑了一声。 “什么?”盛明远疑惑道。 “为了盛家,为了脸面,父亲什么事都不在乎。”陆宛之淡淡说道。 第180章 李氏归西 “盛家的荣辱兴衰,都寄托在我身上,不得不谨慎。”盛明远这话看似答非所问,却透出了他的真实态度。 “父亲找我有何事?”陆宛之微微一笑,对于盛明远的坦诚,她倒是没想到的,不过如此一来更好,人与人之间存在单纯的利益关系,才是最舒服的。 “你可知道你母亲将你诬告到刑部的事?”盛明远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 陆宛之敏感的捕捉到了“诬告”这两个字眼,看来盛明远已经做好了选择,她可以轻松些了。 “知道。”她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盛明远问道。 “父亲想要我怎么办?”陆宛之反问。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波及盛家。” 这话说的很清楚,只要不危及盛家的利益,其他的就随她处置。 “好,我答应你。”陆宛之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此事并不是你母亲一个人的主意……” 盛明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宛之打断了。 “我母亲并不是她,父亲知道的。一个妾,就不必太高抬她了。”陆宛之淡淡一笑。 “好,此事并不是李氏一个人的主意,她是被人当了工具利用了,而背后之人想要的,怕是与东宫有关。”盛明远道。 “哦?看来父亲知道指使她的人是何身份了?”陆宛之问道。 “位极人臣。”盛明远说道。 “与我猜测的大差不差。”陆宛之并没有很惊讶。 “你知道?”比起来,倒是盛明远更惊讶些。 “放眼京城,能花费这么大力气对付我的,也就只有他了。”陆宛之淡淡说道,并不十分在意。 “哦?”盛明远好奇道。 “父亲没听说顾更言的事情?”陆宛之问道。 “听说了。” “那不就结了。这不是很明显了吗?”陆宛之不禁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盛明远道。 “那就不劳父亲操心了,不过,可能要让父亲再换个主母了。”陆宛之浅浅一笑,看着十分温和,可话里则是听了让人心凉。 “任凭太子妃处置。”盛明远作揖道。 “好了,我也累了,父亲还是回家与李氏叙叙旧。”陆宛之下了逐客令。 盛明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告退了。 “太子妃,这老爷今日是什么意思啊?”离月望着盛明远离开的背影,小声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来告诉我,李氏与盛家没什么关系,不必手下留情。”陆宛之淡淡说道。 “啊?他不是挺宠爱夫人的吗?”离月惊讶。 “那又如何?比起权利和名声,一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他今日特意前来就是为了和李氏撇清关系的,你真的以为纵横朝中多年的老狐狸,会不知道这事的内情么?”陆宛之出神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离月问道。 “在顾玄和太子这两股势力中,他选了太子。”陆宛之笑道。 “好复杂啊。”离月摇摇头。 “毕竟太子是皇室血脉,而顾玄只是一个臣子罢了,说到底,未来的皇帝是萧穆然,他得罪不得。” 与此同时,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与谢念安脱不了干系,此事一旦闹大,不仅能报了丧子之仇,还能给萧穆然重重一击。 若是没有谢念安的授意,顾玄又怎么敢轻举妄动。 “真是卑鄙。”陆宛之小声啐了一句。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离月苦着脸问道。 “父亲不是给我们送了办法来么?不用白不用。”陆宛之回头,冲离月莞尔一笑。 很快,刑部就将这个案子给结了。 给出去的结果是,李氏由于丧女过于悲痛,导致精神失常,胡言乱语,才上刑部诬告了太子妃,经过调查,盛晚烟之死与太子妃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系失足跌水。 虽李氏为疯癫之人,但毕竟抹黑了太子妃,所以被判了永久软禁,不得随意走动。 李氏被收押到刑部的第三天,便得了风寒归西了。陆宛之得到消息时,略略惊讶了一下,随即笑了。 “真是薄情。”她淡淡笑道,对着铜镜将刚摘的鲜花插到了发髻边。 从此以后,这件事便翻了篇,再也没人提过了。 虽然李氏不是她直接杀的,但也算间接的为盛卿禾和她的母亲报了仇,只不过原来以为要很艰难,没想到竟这样将她了结了。 盛采蘩给的小药瓶还静静的躺在柜子里,没有派上用场。 陆宛之将那瓶子取了出来,带上了些糕点去替盛卿禾看了看她的母亲,把瓶子也留在了那里,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希望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恶有恶报,总算是了结了!”回去的路上,离月轻松欢快的说道。 “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往后的路只会更艰难。”陆宛之望着无边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顾玄和谢念安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可偏偏是他们害死了陆家满门。 终有一天,她要看到那些人血债血偿! 家中主母之位空悬,必会有人重新坐上那个位子。希望以后来的人,能够老实安分些。 分心与那些妇人争斗,真是累的很。 刚回到家,萧穆然便将陆宛之堵在了大门口。 “你做什么去了?”萧穆然冷冷的问。 “与你何干?”陆宛之最看不惯萧穆然这幅样子,也冷冷的还击道。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太闲了,每次见我都是这样,问点废话。”陆宛之抱着胳膊,不屑的问道。 “你进宫了么?”听她这么说,萧穆然语气缓和了些。 “啊?”经过他这么提醒,她这才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她答应萧穆然的话。 “那个,我最近……有些忙,忙昏了头,给忘了……”陆宛之自知理亏,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你现在记得了么?”萧穆然语气温和了许多。 “记得了记得了!”陆宛之立马狗腿的点点头。 “那你尽快进宫。”萧穆然说道。 “好的好的!”陆宛之笑嘻嘻的陪笑道。 “萧穆然现在都没点事儿做了么?竟还有这闲心来堵我?”陆宛之跟在萧穆然身后走,小声的嘟囔道。 “你说什么?”萧穆然猛的站住,转身问道。 “哎哟!”他这么一停,陆宛之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愣愣的撞到了他的胸前。 第181章 立侧妃 “你怎么走着走着就停了?!”陆宛之揉了揉脑袋,满脸怒气的说道。 “与你有何干系?”萧穆然学着刚刚她的语气,扬扬眉说道。 “别挡道!”陆宛之被怼的哑口无言,气冲冲的绕过她走了。 “殿下,您怎么总爱惹太子妃生气啊……”东宁无奈的问道。 “我哪有?明明是她整日跟吃了火药似的,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唯独看见我就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萧穆然话里虽是不满,可脸上却一点儿生气的意味都没有。 “换个角度看,太子妃对你也是与众不同的……”东宁很有眼色的笑道。 “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萧穆然听了,冷冷的转过头来朝他说道。 “我错了。”东宁迅速认错,跟在萧穆然身后乖乖的往书房走了。 “备些东西,明天进宫一趟。”刚进房门,陆宛之就吩咐道。 “是。”离月答应了,便去准备东西去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添堵!”陆宛之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太子妃,喝口茶消消气。”云疏忙端了一杯茶过来。 “这是什么茶?不像是我平日里常喝的。”陆宛之抿了一口,发现这茶的味道不对。 “噢,这是上次太子殿下让东宁送来的,说是叫什么猴魁,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云疏尴尬的捏了捏衣袖,怕太子妃因为她擅自换了茶生气。 “他竟舍得将这好茶送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宛之凝神望了望茶碗,嘀咕道。 见陆宛之没什么事情吩咐,也没有因为茶的事情生气,云疏这才默默的退了出去。 次日,陆宛之一大早就进了宫,直奔皇后的寝殿而去。 “母后,儿臣来迟了些,还望母后不要怪罪啊~”陆宛之乖巧的冲皇后笑道。 “怎么会?”皇后和蔼的笑笑,拉着她坐在了一起。 “不知母后找儿臣所为何事啊?”陆宛之试探道。 “没什么,就是前一段时间得了一个成色上好的镯子,想送给你罢了。”皇后说罢,身边的嬷嬷便递上来一个红木盒子。 “无功不受禄,儿臣恐怕受之有愧啊!”陆宛之推脱道,不肯接那个盒子。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收着。”皇后亲自接过来,把盒子送到了陆宛之的手上。 既然皇后执意要给,再推脱便显得有些矫情了,所以陆宛之才接了下来。 “快打开看看。”皇后道。 陆宛之点点头,将手上的红木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琥珀色的玉镯,就算她再不识货,也看的出来这只镯子价值不菲。 “母后,这,这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陆宛之连忙合上了盖子,推还给皇后。 “这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只不过是一只家传的镯子罢了。”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收下。 陆宛之不明白皇后是何意,只好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盯着她看。 “这是每一任皇后都佩戴过的镯子,从大梁开国后,便传了下来这么一只玉镯,我封后那天,太后将她给了我,如今我给你,也是理所应当。”皇后和善的笑笑。 “啊?可我这也……”陆宛之把“不是皇后”这四个字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来表达了。 “迟早都会是你的,不如早些给了你。”皇后微微一笑。 “既然母后这样说,那我就收下了,多谢母后!”陆宛之不再推辞,把盒子递给了离月。 “记住,不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大梁唯一的太子妃,亦会是唯一的皇后。” 皇后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让陆宛之有些迷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真是不对劲。 “母后,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陆宛之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许久不见,才一直催然儿喊你来看看我。”皇后微微一笑,看不出一丝破绽。 “我以后定会常来的,只是前一段时间有些忙,这才耽搁了这么久。”陆宛之温柔的解释道。 “我听说了,你们家那个主母还真是够会找事儿的。”提及此事,皇后有些怒气。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陆宛之不欲多言,便搪塞了过去。 陆宛之在皇后殿里陪她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萧穆然来接她,二人才慢慢的往家去了。 “母后跟你说什么了?”萧穆然略微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怎么?你怕什么?”陆宛之扬了扬眉,故意问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好奇罢了。”萧穆然嗤了一声,辩解道。 “给了我一个镯子,说是历代皇后传下来的,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也不大能听的懂。”陆宛之耸了耸肩,老实说道。 “她跟你说什么了?”萧穆然忽然有些紧张,眼神不自觉的慌乱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变化,刚好被陆宛之捕捉在眼底。 “你怎么了?”陆宛之用手肘撑着头,两只眼睛都在萧穆然的脸上流转,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 “这话该我问你。”萧穆然不知怎的,突然鼓气勇气反问道。 “我?我又怎么了?”陆宛之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点傻。 “你连个话都听不明白,还好意思一直问我。”萧穆然有些得意,看着十分欠揍。 “你专门来接我,就是为了跟我吵架的?”陆宛之瞪着他,无语的问道。 “那倒不是。”萧穆然点点头。 “你说着不是,又点着头?”陆宛之鄙夷道。 “能不能稍微坦诚一些?”她又继续问道。 “我很坦诚啊。”萧穆然一脸的正气凌然。 “呵……呵呵呵……”陆宛之干干的假笑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这么沉默的回到了东宫。 “你觉不觉得,萧穆然有点不对劲?” 回到房间里,陆宛之突然冲云疏问道。 云疏不知所以,懵懵的摇了摇头。 “我怎么觉得今天这皇后母子都这么不对劲呢?”陆宛之拿过来那只镯子,入神的看着,可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反正他们神神叨叨也不是第一天了。”陆宛之把盒子合上,开解自己道。 没想到,这件让她觉得奇奇怪怪的事,竟然是后来发生之事的前兆。 没过多久,皇帝突然下旨,要为太子立侧妃。 旨意一出,朝中一片哗然,众臣议论纷纷,因为有图雅拉公主的前车之鉴,所以这次的事情,让他们更觉得不可思议。 “好端端的,怎么又要给太子殿下立侧妃?” “太子与太子妃那么恩爱,能答应吗?” “不答应也得答应,谁敢违抗圣旨啊……” 朝中的流言纷飞四起,一句都没漏的传进了陆宛之的耳朵里。 “这……这,刚觉得太子殿下可靠了没几天,怎么又出了这档子糟心事……”离月听到消息,生气的抱怨道。 “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呢?”陆宛之微微一笑,假装不在意。 “那,太子殿下真的会立侧妃吗?”云疏在一旁担心的问道。 “立不立侧妃都与我无关,我既然不打算与他白头偕老,又何苦耽误他不让他拥有自己的幸福呢?”陆宛之苦涩的笑了笑。 “明明……唉,太子妃,何必呢?”离月叹了口气。 若她真的是盛卿禾本人,亦或者是一个普通的官员女子,那她与萧穆然之间便能做到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可偏偏她不是,她是走了大运捡的一条命,占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她能活着,是有使命的,不是为了谈情说爱,更不是为了感情争风吃醋的。 更何况,他还是皇帝的儿子…… 纵然两情相悦,又能如何呢? “我总不能耽误他遇见更喜欢的人。”陆宛之轻轻说道。 她脸上的强颜欢笑一点儿也没能遮盖住她心里的苦涩,以前她一点儿都不怕,一次次的推开萧穆然,是因为她知道他的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她,所以不论怎么吵,她都很安心。 可现如今,算了。她不珍惜的,总有人会视之如珍宝。 “陛下有说侧妃人选么?”陆宛之问道,声音隐隐掺杂了些颤抖。 离月艰难的点了点头,生怕自己的动作更加伤太子妃的心。 “是哪家的女儿?”陆宛之将头别了过去,假意在看妆台上的首饰。 “是,是顾丞相的义女……”离月磕磕巴巴的说道,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顾玄的义女?”陆宛之回头问道。 “是……”离月点了点头。 “顾玄哪来的义女?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陆宛之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问道。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太子妃,您还是亲自问太子殿下……”离月欲言又止,不敢再多言。 “离月,你跟了我这么些年,该知道我是什么脾气的。”陆宛之说道。 “太子妃……”离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陆宛之见状,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陆宛之命令道。 “是,据说是顾丞相府里的一个丫鬟,有次,有次服侍了太子殿下,便,便被丞相收为了义女,如今,如今听说……”离月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 “听说什么?”陆宛之捏着金钗的手微微颤抖。 第182章 独自冷静 “听说,那个丫鬟有了身孕,所以陛下才下旨将她立为侧妃送进来的……”离月说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瞧你哭的像个泪人儿似的。”陆宛之听完后,强装镇定,安慰离月道。 “奴婢,奴婢就是觉得替您不值……”离月抽噎着说道。 一旁的云疏也渐渐红了眼眶,心疼的望着陆宛之微微抖动的背影。 “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陆宛之声音有些嘶哑。 “可是……”离月还想说什么,被云疏一把拉了出去。 “太子妃怕是最难过的人了,她一向坚强,当着我们面也不好露出脆弱的一面,就让她静一静。”云疏眼睛红红的,但也还保持着理智。 房间内,陆宛之手里捏着的金钗已经不知何时跌落在地,上头镶嵌着的珠玉摔了个粉碎,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 她料想到了很多不同的结果,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怪不得那日皇后奇奇怪怪的说了那一番话,还给了她那只皇后才有的镯子,原来如此。 萧穆然那天特意跑来接她,其实是为了探听她的态度。 “又不是有什么关系,至于么。”陆宛之垂下头嘟囔道,可她同时也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难过。 若说图雅拉和亲,她没放在眼里,那一个普通的女子被立为侧妃,她也不大会放在心上。 因为她一直清楚,她与萧穆然之间只有两个人而已。可现如今,突然凭空出来了个女子,要嫁给他做侧妃,那女子是顾玄的人也就罢了,竟还怀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陆宛之就觉得有些恶心。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她与萧穆然之间就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了。她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能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所以,她要无比大度的忍受那个女子生下孩子,看着他们愉快的享受天伦之乐。 “真是造化弄人啊。”陆宛之轻轻叹息,伸手去捡地上的金钗,却不料被碎了的玉块划伤了手指,指尖瞬间冒出了血珠。 顾玄都将人送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却是动也不能动,真是憋屈。 越想越难受,陆宛之蹲在地上,用极小的声音哭了起来。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陆宛之抹了抹眼角的泪,背过身去问了是谁。 “是我。”萧穆然的声音闷闷的。 “有事?”陆宛之问道。 “开门。”萧穆然并不回答她的话。 开门后,陆宛之已经换上了一副淡漠的表情,与刚刚窝着身子流眼泪的模样判若两人。 “先恭喜太子殿下侧妃之喜了。”陆宛之得体的笑了笑。 “你,就没有一丝不悦?”萧穆然犹豫了一下,才张口问道。 “我需要有什么不悦么?太子殿下能立侧妃,乃是我的福气,再者,我并没有孩子,也不打算生,侧妃一进门,殿下就当爹了,岂不是一桩好事?也省的我被父皇母后责怪不为皇家开枝散叶,一举多得。” 陆宛之的一番话说下来,没有一丝破绽,不论是措辞还是表情,她都拿捏的刚刚好。 “你真心的?”萧穆然眼神里有些难过。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说过,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太子殿下怕不是都忘了?”陆宛之垂着头说道,语气里满是波澜不惊。 “好。”沉默了许久,萧穆然只说了这一个字。 待他走后,陆宛之重新把门给锁上,无力的靠着门,捂紧了嘴巴。 温热的眼泪滑落下来,氤氲在她的手心里,蔓延过她的每一个指尖,眼泪触碰到她手指上的伤口时,便开始“揪揪”的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汩汩冒出的鲜血被泪水稀释,看着没有原来那么惧人,反而有了几分另类的美感。 “都说十指连心,果真如此。”陆宛之盯着自己的指尖,苦笑道。 她就这样,一直在门口坐到了天黑。正当离月和云疏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喊她的时候,门兀的打开了。 “太子妃……”离月、云疏同时喊道。 “我饿了。”陆宛之看着她俩,苦着脸说道。 一听这话,离月和云疏一个对视,眼中尽是心疼。离月连忙问道:“想吃什么?” “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来,我要好好的大吃特吃一顿!”陆宛之似平时一样,略微有些调皮。 “好!”离月认真的点了点头,跑向了厨房。 “太子妃,那我把烛火给点上?”云疏试探的问道。 “好。”陆宛之说着,同云疏一起进了房间。 云疏小心的把房间内的烛火都点亮,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顿时有了亮光,烛火明亮,照的房间暖洋洋的。 很快,离月便给陆宛之布了一桌子的菜,陆宛之便大吃特吃,嘴巴鼓鼓囊囊的塞满了饭菜,手里的筷子还忙不迭的夹向下一个菜。 “太子妃,您慢点儿,小心噎着……”离月劝道。 “我一天都没吃饭了,饿得很。”陆宛之的嘴巴里还塞着食物,说话吐字不清,离月和云疏费了很大的劲才大概猜明白她的意思。 “没人跟您抢……喝口水先……”离月依旧不死心的劝着。 “啊!我知道了,吃饭真的好开心!”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她终于可以清楚的说话了。 “小姐,你,还好?”离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 “我很好啊!吃嘛嘛香!”陆宛之笑着,又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别太强撑着。”离月心疼的说道。 “问题不大,寻常男人还有三妻四妾呢,堂堂太子不过是立个侧妃,有什么呀?” 跳动的烛光摇曳在陆宛之的脸上,所以也看不清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单从语气里听,还是很正常的。 “我吃饱了。”陆宛之拍了拍肚子,满足的说道。 “那我把这些都撤下去了?”离月请示道。 “好。” 这一顿饭吃下来,陆宛之真的无比快乐,不为别的,她就是喜欢吃东西,尤其是不痛快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吃上一顿,最是解烦忧。 第183章 立侧妃的日子到了 “夜里凉,需要再加一盆火炭吗?”云疏给陆宛之卸着钗环,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了,哪儿就那么冷了。从柜子里翻一张毯子就行了。”陆宛之淡淡说道。 洗漱收拾完,陆宛之更了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月光如水,冷冷清清,芳心似花,零落成尘。 已经初冬了,窗外还有簌簌的落叶声,陆宛之觉得有些烦躁。 “放宽心,没什么的。”陆宛之在心底轻轻的对自己说道。 睡眠早已经恢复过来后,这么久了,她竟然又辗转反侧的失眠了。 感觉不是很难过,也没有很痛苦,就是谁不着,怎么都睡不着。 听见她翻来覆去的声音,离月便轻声问道:“太子妃,睡不着吗?” “嗯,可能是吃的太撑了。”在黑暗里,她可以不必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表情。 “要给你煮些消食的茶来吗?”离月轻轻的问道。 “不必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了。”陆宛之摇摇头,拒绝了。 如此,离月也没再做声,陆宛之也重新沉默。 “今夜不是云疏值夜吗?”陆宛之突然想起来,问道。 “太子妃记得没错,云疏心细,觉得我从小跟在太子妃身边,所以便让了我来值夜。”离月说道。 “噢,原来如此,她有心了,也辛苦你了。”陆宛之了然。 “没什么辛苦的,我们做下人的,不过是为主子跑跑腿罢了,可太子妃,所有的风雨都要你自己挡,要辛苦的多。”离月动容的说道。 “你觉得我现在更好,还是从前更好?”陆宛之静静的听完离月的话,轻轻的问了一句。 “各有千秋。”离月没有思考,马上就说道。 “这是何意?”陆宛之一时来了兴趣,翻了个身问道。 “从前的你,是一个看似逆来顺受,却清冷淡然的人,对于很多东西并不在乎,家中主君主母不宠,姐妹欺负,你都毫不在意,唯独嫁到了东宫后,对太子动了心,可太子并不十分上心,你便不强求,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了。” 离月望着窗外的月光,静静的回忆道。 “现在的你,与之前的你几乎没有一丁点儿相同的地方,不再像从前那般好欺负,但也从不恃强凌弱,经常路见不平帮助别人,也保护了自己。若说从前你善于明哲保身,那如今的你就是懂得分寸进退。” “从前不愉快还可以表现出来,顶多闭门不出就是了,可现在却不能,只能受着,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在我的角度看来,各有千秋。” 离月认真的说道,她的话很真诚,陆宛之听着听着,眼角便划过了一道湿湿的液体。 “离月,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中间变化的原因。”陆宛之轻轻问道,她听到离月这样说,便知道离月心细聪慧,大概早就察觉了。 “嗯,看的出来。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离月点了点头。 “那你会恨我么?鸠占鹊巢,代替了你原来的主子。”陆宛之问道。 离月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太子妃根本看不到她摇头。 “不恨。” “为何?”陆宛之对于这个答案颇有些意外,按理说,她多少应该会有对盛卿禾的眷恋的。 “小姐被欺负的久了,也不爱反抗,不会拒绝,这才让那些人变本加厉,把小姐一个嫡女欺负的不如庶女,她脾气软,被人害了也是常事,生死有命,也许对我家小姐来说,那是一种解脱。” “而你,却能帮她报仇,把害她欺负她的人都教训了一个遍,过的潇洒恣意,与她完全不同,也许天意如此,让你替她活出了另一种精彩的人生。” “谢谢你,离月。”陆宛之真诚的说道。 她从成为盛卿禾以来,身边第一个人就是离月,一直守护她,帮着她。 “太子妃,从你不眠不休的救我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永远守护着你,不论你要做什么,不论前面的路有多难,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离月也真诚的说道。 “身边能有你,是我的幸运。”陆宛之笑了笑,说道。 “不早了,快睡。”说罢,陆宛之紧接着说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宛之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但她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做了好多梦,一个接一个的,从陆家到东宫,她梦里出现了好多好多人,他们都像还在一样,对她笑着。 天渐渐亮了,露出了鱼肚白,陆宛之的额头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她又在梦里看到了陆家灭门那天的情形。 “不要,不要,不要啊!”陆宛之大叫了一声,猛的惊醒了。 “太子妃,是不是又做噩梦了?”离月连忙跑了上来,用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还好,就是梦见了一些熟悉的人。”陆宛之长叹了一口气,定定的望着纱帐。 “天才刚亮,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离月轻声问道。 “嗯。”陆宛之点了点头,重新闭上了双眼。 不知不觉,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云疏伺候她洗漱完毕,又传了早饭,吃的心满意足后,她便没事可做了,拿了一卷书依偎在软塌上,窝着看书。 “今日梳头的水是什么香味的?怎么闻着与往日的不大相同?”陆宛之轻嗅了几下问道。 “太子妃总算闻出来了,这是前一段时日我收集的桂花,做成了刨花水,您以前总是用玫瑰的,我想着您正好喜欢桂花,又有这东西,今儿便给您用上了。”云疏笑道。 她刚说完,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这桂花树…… 完了。云疏心里咯噔一下,她正盘算着该如何找补才对,没想到太子妃竟说了话。 “你有心了,桂花味的刨花水着实比平时里用的那些好闻。”陆宛之笑道,仿佛不知道这桂花树是谁种下的一样。 “太子妃,是奴婢的错。”云疏垂着头,丧丧的说道。 “何错之有?我很开心,我喜欢桂花又不是一两日,亦不是因为什么人,就只是单单喜欢而已。”陆宛之莞尔一笑,让云疏安心了不少。 “太子妃……”云疏心虚的喊了一句,有些内疚。 “初冬了,街上是不是有卖糖葫芦的小贩了?”陆宛之岔开了话题。 “应该有。”云疏想了想,点头道。 “那你去给我买些来?我好久都没吃了,想的很!”陆宛之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道。 “啊?小摊上的东西,不干净。”云疏有些为难。 “没事的,偶尔吃一下问题不大的~”陆宛之央求道。 “好好,我去给你买。”云疏架不住陆宛之的撒娇,只好妥协了。 云疏走了以后,陆宛之才有恢复了冷淡的神色,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桂花树,花朵都落得干净,只剩下一树叶子,再没有往日金灿灿的盛景了。 “花无百日红,事无永不变,没什么好难过的。”陆宛之淡淡说道,她把目光移回了手中的书卷,不再去看那棵桂花树。 立侧妃的日子定在腊月初一,据说是有什么好意头,不过她也不大关心,反正又不是给她立侧妃。 直到立侧妃那天之前,陆宛之便没有再见过萧穆然,他没有再登门过,她亦没有怎么出去过,好像彼此突然有了一种难得的默契,互相躲着对方。 听说朝中的大臣们都络绎不绝的登门来恭喜萧穆然立侧妃之喜,不过陆宛之都没有见到过,她对外称病,已经躲了很久。 时间一天一天的挨着,终于到了腊月初一。 那天下了极大的雪,她记得很清楚。 负责占卜的钦天监说,这是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连老天爷都在为太子和侧妃祝福,众人听了皆是很开心,更觉得侧妃进东宫是一件好事了。 “什么瑞雪兆丰年,有腊月初一提前兆的么?”陆宛之听到这话时正在嗑瓜子,反正办喜事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不吃白不吃。 “太子妃,待会儿侧妃进门,您要不要露个面?”离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要,人家举案齐眉,喜气洋洋的大喜事,我去做什么?”陆宛之把手里的瓜子皮一放,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可是,您毕竟是正宫娘娘啊……”离月继续劝道。 “照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就不是了。”陆宛之满不在乎的说道,可话里却是酸溜溜的。 “那您不更得去了?怎么能让丞相府的一个丫鬟骑在您的头上?再说了,顾丞相派来的人,肯定不简单……” “我去干嘛啊?人家又不一定欢迎我,万一吃瓜群众以为我是去砸场子的,多不好意思啊。”陆宛之依旧不为所动,坚定的磕着瓜子。 “太子妃,太子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正说着,一个小厮便进来禀报,陆宛之停下了磕瓜子的动作,但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 “太子妃?”离月见状,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能不去吗?”陆宛之面露难色,嘴角都拉到了下巴。 “您说呢?不用害怕,他们再怎么着,也不能对您不敬,东宫里正儿八经的娘娘只有您一位,别的只不过是一个尊称罢了。” 第184章 萧穆然出现 “再说了,如果去了以后,您觉得不舒服,咱们找个借口回来便是,要不然您一直不露面,众人恐怕会猜测议论,白白给自己添堵不是?” 离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陆宛之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露面了。 “那,给您换套衣服,重新打扮一下!”云疏在一旁雀跃的说道。 “啊?还要换衣服打扮?又不是我成亲,这么隆重干什么……”陆宛之不情愿的说道。 “当然是把那个侧妃给艳压下去啊!让他们瞧瞧什么才是娘娘!”离月说道。 “一定要这么做吗?”陆宛之哀嚎道。 离月和云疏同时点了点头,然后陆宛之一脸生无可恋的被两个人拉走,按到了铜镜前。 经过云疏一双巧手的打扮,陆宛之刚刚的倦容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精致的脸庞,发髻梳的整整齐齐的,嵌了几支簪子,垂着的流苏刚好不会碰到她的脸,显得人越发端庄白净,落落大方。 正巧,离月也把衣服拿了来,陆宛之定睛一看,是一套绯红的衣裙,她连忙摇了摇头。 “我是去见宾客的,新娘又不是我,还是不要太喧宾夺主了。” 云疏也点点头:“这套还是太艳了些,与那侧妃站在一起分不出高下,只能看见红艳艳的一片。” 离月只好把衣服拿走,重新换了一套来。 “这个呢?”离月期待的看向了两个人。 陆宛之回头,看到了一套淡米色的衣裙,像是秋天初开的桂花一样,素净淡雅,颇有几分沉静端庄的韵味。 云疏的眼睛也亮了,她惊喜的点了点头。离月见二人没什么意见,这才张罗着给太子妃换上了。 收拾完毕,陆宛之从房间出来,云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喜。 “哇!”云疏惊叹道。 “太子妃,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等会儿保准让他们目瞪口呆,美得移不开眼睛!”云疏真诚的吹着彩虹屁。 “你莫不是在哄我?”陆宛之嗔道。 “怎么会!真的好看极了!我要是男子我都心动了!”云疏摸着自己的心,认真且真诚的说道。 “胡说八道了不是!”陆宛之嘴上这么说,却笑的甜甜的。 “走。”被她俩这么一逗,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反正逃不了,不如勇敢的去面对。 刚走到正堂外,陆宛之就听到了一片喜气洋洋的声音,倒不是有什么特定的声音,是天然一种喜气的气氛。 陆宛之昂首阔步,从人群中穿过,所到之处,皆是跪下一片,向她行礼请安。 待她走到正堂的主位上,才挥了挥袖子,命他们平身。 “太子殿下呢?”陆宛之问旁边侍立的小丫鬟。 “不知道。”小丫鬟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是他叫我来的么?我来了,他人倒跑了,难不成还指望我替他纳妃不成?”陆宛之不满的腹诽道。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离月拽了拽陆宛之的衣角,示意她要谨言慎行,底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行,反正现在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陆宛之只好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大方热情的样子,冲底下的人笑笑。 “几时拜堂啊?”陆宛之假笑了半天,脸都笑僵了,却还不见人来。 “侧妃是没有资格拜堂的。”离月小声的回答道。 “啊?那我来干嘛?”陆宛之竟然有些失望。 “如果您今日不露面,那明日弹劾您的折子就该似雪花似的往陛下那里飘了。”离月压低声音,不露声色的说道。 “为什么?”陆宛之不解。 “寻常女子若不给夫君纳妾尚且还会落个善妒的坏名声,更何况您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等太子殿下登基了,后宫佳丽三千,若是容不下,会被那些迂腐的朝臣们骂死的。” 离月轻轻的在她耳朵边解释道。 “真麻烦。”陆宛之不悦的皱了皱眉。 “太子殿下到~” 萧穆然总算来了,陆宛之隔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他,今日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比平日里看着更俊俏了几分。 “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陆宛之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脸上则还是挂着标准的假笑。 “太子妃来的真早。”萧穆然走到她身边,淡淡说道。 “一般一般,毕竟我也爱凑热闹,尤其是自家的热闹更是好看。”陆宛之绵里藏针,丝毫没有嘴下留情。 “怎么?羡慕嫉妒了?”萧穆然把头侧过来看着她,语气还是淡淡的。 “你听说过正妻羡慕妾的么?”陆宛之冷哼一声。 “也不是不可能。”萧穆然把头转了回去。 “多谢抬举,可我觉得她还没有到入我眼的地步。”陆宛之无语的假笑了一声,假归假,不过离得远,下面的人不大看得出来。 “你的侧妃呢?怎么不带出来让我们见见?”陆宛之问道。 “她身子不适,回去休息了。”萧穆然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真体贴。” 陆宛之这话在萧穆然的耳朵里听来,多少有几分酸溜溜的意思。 “吃醋了?”萧穆然扬了扬眉毛,突然凑近她的脸问道。 陆宛之毫无防备,萧穆然的脸凑过来的时候吓了她一大跳,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太子殿下,请自重!”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顺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我和我的妻子之间,要什么自重呢?”萧穆然突然凑到了她耳朵边,轻轻的说道。 萧穆然在陆宛之耳畔说话的时候,吐出的气息热热的,打在了她的耳朵和脖颈上,痒痒的,麻麻的,总之很不舒服。 “你离我远点!”陆宛之跳开了老远,怕他再这么偷袭她。 “底下的人都看着,怕是不妥?”萧穆然笑嘻嘻的往陆宛之身边挪了挪。 “算我怕了你了。”陆宛之只好认输。 “如此不情愿,倒也不必,我要的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不知为何,萧穆然的话明明是在就事论事,可进了陆宛之的耳朵里便转了个十八弯,完全变了味儿。 第185章 顾玄吃瘪 “能认输就不错了,别太得寸进尺。”陆宛之咬紧牙关,恨恨的说道。 “望夫人赐教。”萧穆然的脸没什么特别大的表情,可陆宛之觉得就是很欠揍。 “我从来没见过纳妾的场面,今日你别指望我,我能来就很给你面子了。”陆宛之突然想到了正事,冲萧穆然交代道。 “纳妾要什么场面?”萧穆然反问道。 “毕竟人家也是丞相义女,好歹不给丞相个面子?”陆宛之嘲讽道。 “要给你自己给,别带上我。”萧穆然直视前方,冷冷说道。 我还没生气你生什么气?陆宛之心里骂了一句,碍于底下坐着的人多,她只能忍住这口气没发作。 “到底是你纳侧妃还是我纳侧妃?!”陆宛之咬紧了后槽牙,恨恨的问道。 “随意,反正也不是我愿意的。”萧穆然整了整衣袖,低头说道。 陆宛之不再和他争气斗嘴,转头走了。留下萧穆然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回头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陈妙云来了,陆宛之顾不上搭理他,跑去陈妙云身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说着小女儿之间的闺房话。 “真是善变。”萧穆然很傲娇的冷哼了一声。 “你还好?”妙云的眼神有些担心。 “我挺好的啊!”陆宛之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那就好。”妙云这才放了心。 “快坐快坐!你近来可好?”陆宛之挽着她的手,亲热的说道。 “尚可。”陈妙云抿嘴笑道。 “你听说前驸马的事了么?”陆宛之犹豫了一下问道。 陈妙云怔了一下,才慢吞吞的问:“什么事?” “你不知道?”陆宛之略略有些惊讶。 陈妙云垂着眼摇了摇头。 “听说自从他卸下了驸马的身份后,便流落民间,经常受人冷眼嘲笑,也没什么人用他帮他,后来他便也开始自暴自弃,现在精神都有些不大正常了,前几日跑出了京城,谁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陆宛之惋惜的说道。 “竟还有这等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可能是父兄将流言给挡下,没进我的耳朵里。”陈妙云绕了绕衣袖上的带子,轻声说道。 “你,还想着他么?”陆宛之问道。 陈妙云摇了摇头,半晌才说道:“只是有些可惜,他本来可以仕途豁达的,可惜一步错步步错,落得个才华无可施展,抱负难以实现。”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海都能变成山,又有何非他不可的执念呢?” 陈妙云这番话说的极对陆宛之的心,她心内的一根细弦轻轻的被触动了一下。 “放下就好,凡事都不如自己重要,自己多保重才是。”陆宛之点点头。 “听说这个丫鬟颇有些手段,你可要当心些。”陈妙云提醒她。 陆宛之则是满不在乎,她捏了一片杏仁酥放进嘴里:“她不惹我我不动她便是,本来我与她的目的就不同,但是她要是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话,那也是忍不得的。” “你这个脾气呀,还是要稍微软一些,太子殿下才能更愿意与你多说话。”陈妙云瞧着她,也笑道。 “我巴不得他不跟我说话呢,他就是个烦人精!如今有了新欢,想必是会消停一段日子,好好陪自己的新欢了。” “我看未必。”陈妙云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为何?”陆宛之道。 “你刚刚没看到太子殿下那脸都快拉到地上了么?想来他也不是愿意立这个侧妃的,只是碍于陛下,不得不遵旨。”陈妙云很客观的分析道。 “他若不做出那些非纳不可的事情,陛下又怎么会下旨逼他?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既然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那就必须得负责任的。”陆宛之说道,她心里百般痛楚,都被好好的隐藏了起来。 “唉!总之,要自己多爱自己一些。”陈妙云叹了口气,握了握陆宛之的手。 “放心,你是知道我的。我如今也是有任务在身,哪有什么闲心去想儿女情长。”陆宛之扯了扯嘴角,算是一个微笑,不过到底有些苦涩。 “诸事小心。”陈妙云凝望着陆宛之,久久才说道。 “知道。”陆宛之点点头。 立侧妃原本就是为了皇家颜面才宴请宾客的,本质上其实就是民间的纳妾,按道理说,纳妾是不需要通知外人的,更别说是开席,像如今东宫这般隆重的,更是少见许多。 本来萧穆然也不打算这么轰动的,毕竟传出去也不好听,他本来就不情愿。 可顾玄那只老狐狸偏偏将那个丫鬟收了义女,还禀报了陛下,这才闹得人尽皆知,令他骑虎难下。 陛下下旨后,本来也是想着与平常一样便妥了,可谁又能想到顾玄非要说他就这一个义女,一直把她当亲女儿看待的,所以不想委屈了她,要给她十里红妆的送到东宫里。 “真是卑鄙无耻!”得到消息后,萧穆然少见的动了怒,可也无可奈何。 他挣扎了许久,最后也只能低头屈服了。 如此,才有了今日这副场面,不伦不类,让人耻笑。 “太子殿下,我的女儿就拜托您了!”顾玄端着一杯酒过来朝他敬酒。 “顾相客气了。”因有外人在,萧穆然不便冷脸,便回敬了一个笑脸,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顾玄笑道,眼睛里的阴险精光藏都藏不住。 “顾相,这话就不对了。君是君,臣是臣,怎么敢说亲家这个词呢?”一旁的盛明远淡淡的说道。 “是老臣逾越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顾玄装模作样的垂下头作揖请罪,萧穆然没有理他。 “要说亲家,也应该是盛将军才是,他才是我正儿八经的岳父。”说着,萧穆然朝盛明远点了个头。 “老臣惶恐,不敢以殿下岳父自居,只求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宽容些,原谅她的不周到便知足了。”盛明远连忙跪了下来,诚恳的说道。 “岳父谦虚了。”萧穆然忙走过去把他搀扶了起来。 顾玄在一旁冷眼看着,眼神逐渐阴辣,在萧穆然转身的瞬间便很好的掩盖住了。 萧穆然也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太子殿下,该拜堂了。”顾玄冷不丁的说道。 “什么?顾相怕是在说笑。”萧穆然脸上尽是震惊。 “太子殿下不是承诺老臣,要明媒正娶将我女儿接到东宫的么?”顾玄的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 “顾相,你是老糊涂了?我何时答应过了?”萧穆然沉了脸,冷声道。 “立侧妃大摆宴席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顾相非但不感激,还得寸进尺,逼我违背纲常,怕是不妥?”萧穆然的话也重重的砸了下来,直朝顾玄扔了去。 三言两语就给他扣上了一个枉顾纲常的帽子,本来朝中的人对此时就颇有微词,如此一说,更是引起了他们的激愤。 “是老臣越矩了,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与老臣一般见识。”顾玄脸上有些难堪,他缓缓的跪了下来,冲萧穆然行了个大礼。 “知错就好,以后可别再犯这种错误了。”萧穆然说着,却也没有一点儿要搀扶他的意思。 “是,多谢太子殿下。” 没有萧穆然的话,顾玄也不敢擅自起来,只好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 而萧穆然也仿佛没看到他一样,端起一杯酒,慢慢的品了起来。 待一杯酒饮下,他这才故作惊讶道:“顾相怎么还没起身,是我一时疏忽了。” 如此,顾玄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么一搞,顾玄心里窝着一团火,定定的堵在心口上,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反观萧穆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与诸位大臣谈笑风生,畅谈家国大事。 “太子殿下倒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丞相。”陈妙云把目光收回来,对陆宛之说道。 “他让顾相吃了瘪,众位大臣都在场看了这个笑话,以后怕是要难和平相处了。”陆宛之凝神说道。 “这不是很正常,他本来就是被迫立的侧妃。这位侧妃不过是顾丞相送进东宫里来的眼线罢了,不值得放在心上。”陈妙云不忘宽慰陆宛之。 “反正不是我的侧妃,不用我应付她,我只躲得远远的便是了,至于他们爱你侬我侬,还是苦大仇深,我都充耳不闻,闭眼不看就是了。”陆宛之说的很是豁达。 “你想的开便好。”陈妙云这才展了笑颜。 “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再棘手也无妨,只要我躲得够远,跑的够快,它就追不上我。”陆宛之抿了一口酒,淡定的笑道。 “宛之,你真的成长了不少。”陈妙云有些欣慰,为她开心道。 “人总是会变的嘛,我也不会一直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混世小魔王,迟早有一天,要顶住半边天的。”陆宛之笑笑,眼底有一抹忧伤。 “能保护自己,就是一件很伟大,很棒的事情了,更何况你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护住身边的人,伯父伯母在天之灵也该安心了。”陈妙云轻声说道。 “但愿。”陆宛之也苦涩的勾了勾唇。 第186章 东宁委屈认错 宴席结束后,来参加的大臣女眷都陆续的离开,刚刚还是一派热闹景象的园子里渐渐冷清了下来。 天色已尽黄昏,这场立侧妃的宴席只热闹了小半天。原本私下里还议论纷纷的众人,倒是有些猝不及防。 “还以为太子殿下要大大的做一场呢,竟然这会儿就散了。” “是啊,不过这也给足了顾相的面子了。” “我看不然,你们没看今日太子殿下当众鞭策他么?那会儿顾丞相的脸黑的像炭火似的。” …… 诸如此类议论,在踏出东宫的门槛后,都放了出来。 像太子殿下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行为,他们都不大看得懂究竟是何意。 若是不愿意,找个由头拒绝了便是,太子殿下再不受宠,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统,任凭十个顾玄来都撼动不了的位置。 可偏偏太子殿下允了这件事,还答应让侧妃走正门进来,十里红妆,面子十足。 随后到了纳侧妃的当天,却又当着那么多人让顾玄下不来台,着实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啊。 皇家的婚事向来都是政治联姻,毫无感情可言,所以此次的事情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有好事者竟猜测顾玄和太子殿下联手了。 “大臣们都是太闲了,才有这么多闲工夫想这些没用的。”东宁把这话说给萧穆然听后,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冷的说道。 “毕竟此事确实算得上是百年难遇,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就突然纳了丞相的义女,难免大臣们众说纷纭。”东宁倒是蛮理解大臣们的想法的,因为他最开始也是同样震惊。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萧穆然停了描画的手,抬头横了东宁一眼。 “殿下,我知道有什么用啊!太子妃那边,可是一丁点儿都不知晓呢!这才是您要考虑的事情。”东宁语重心长的说道,俨然一副懂事的模样。 “没事做的话,就出去跑几圈。”萧穆然顿了顿笔,云淡风轻的说道。 但在东宁的耳朵里,这话分量十足,在他心上狠狠的砸了几下。 “不必了不必了,卑职定会管好自己的嘴的。”东宁连忙心虚的摆摆手。 “那倒也不必,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别跟个哑巴一样,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话跟倒豆子似的说也说不完。”萧穆然难得没有再瞪东宁,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啊?我读的书不够,不太明白殿下这话的意思,究竟是让我说,还是不让?又或者是让我说什么,不让我说什么呢?”东宁迷惑的望着太子,呆呆的挠了挠头。 “我看出来你读的书不多了,喏,把这几卷书抄上五十遍,明日一早放在我桌子上。”萧穆然笑着说道。 太子殿下的笑和说的话交织在一起,让东宁直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不情愿,可他也不敢再讨价还价,只好抱上那几卷书,准备回去奋笔疾书去了。 “站住。”东宁快要踏出房门的时候,萧穆然在身后叫住了他。 “啊?”东宁收回了脚,可怜兮兮的回头望向了太子。 “我有说,让你现在去抄了么?”萧穆然嘴角的笑被他收了回去,故意冷着脸说道。 “啊?!”东宁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口,动都不敢动。 “等我晚上歇了你再抄。”萧穆然又说道。 “噢,好。”东宁委屈的把书卷往怀里收了收,乖巧的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描完手里的烈梅图后,萧穆然抬头看了看东宁,忍不住发笑:“有那么委屈么?堂堂男子汉,竟还哭鼻子。” “我才没有!”东宁不甘示弱,抹了抹脸伸手给他看,示意自己并没有哭。 “这眼眶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着了一样。”萧穆然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卑职不敢,若是旁人冤枉了殿下,还请殿下找旁人去,我可没有故意给别人看。”东宁小声的嘟囔着。 “在太子妃面前,适当的说一说是可以的,但是要挑好的说,别净说点儿让她想杀了我的蠢话。”萧穆然这才说道。 “卑职不懂殿下何意。”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反正东宁是不接他的茬。 “我与太子妃和睦相处了,你也能好过些,可若是我们剑拔弩张了,我可控制不住要冲你撒气的。”萧穆然很有耐心的说道。 东宁跟在他身边多年,在外成熟稳重,对内却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哦。”东宁噘着嘴,不情愿的答应道。 “书卷也不必抄了。”萧穆然又说道。 东宁的眼睛一亮,满眼期待的望向了他:“当真?” 萧穆然点头,道:“当真。” 东宁这才露了笑脸,高兴的忘乎所以,还蹦了几下,天知道他为什么在读书这方面没天赋,能认得许多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看书就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不过……”萧穆然出声,把东宁还未说出口的恭维感谢给生生的噎了回去。 “不过什么?”东宁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警惕的看着他。 “还是要罚你的。”萧穆然抿嘴说道。 东宁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打算开溜。 “罚你一周不许吃肉。”萧穆然想了想,说道。 听太子这么说,东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勾回了快要迈出去的右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殿下既然已经惩罚了我,可不许再变卦了。”东宁说道。 “自然。”萧穆然点头。 “好,我记住了。”东宁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 看他这样子,萧穆然不禁笑出声来,东宁原本紧绷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跟着傻呵呵的笑着。 侧妃进门后,一直以怀有身孕不便为由,拒绝去给陆宛之敬茶请安。陆宛之也不在意,她本来也不愿意见这个侧妃,如此正好,大家皆大欢喜,各自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快活便是了,省的给对方添堵。 但这样的想法,除了陆宛之这么想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第188章 去夕云殿 “好累啊!”刚踏进房门,陆宛之便踢掉了脚上的鞋。 “太子妃,奴婢先给您卸了钗环!”云疏连忙说道。 陆宛之点点头,坐到了铜镜前,这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她连续打了无数个哈欠。 “这个阮娘,可真是难对付。”望着铜镜中一脸憔悴的自己,陆宛之苦笑道。 “一点儿都不懂尊卑有序,竟有脸跟太子妃称姐妹,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云疏吐槽道。 “可能不是不懂,是装的罢了。”陆宛之撩了撩耳边垂下来的头发,将它们别到了耳后。 “您是说,她是故意的?” 离月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初次见面,不给我个下马威探探实力,以后怎么跟我斗智斗勇呢?”陆宛之微微笑道。 “她就不怕您一个不高兴,把她打一顿?”离月不满的嘟囔道。 “别忘了,她是有身孕在身的,皇家的子嗣多金贵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料定了我不敢对她动手才这么做的。”陆宛之想的很透彻,就是懒得和她周旋罢了。 “真是个心机女!”离月啐了一口。 “不,是绿茶!哈哈哈哈哈哈……”陆宛之突然想到了刚刚她与离月的一唱一和,把阮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当着阮娘本人的面骂了她这么一句,阮娘还点头同意。这样好笑的事,近期为零。所以陆宛之笑的格外开心,苦中作乐也不过如此了。 “估计侧妃到现在都不明白呢!”离月和云疏也偷偷笑道。 “知道也不怕,她那副软媚的样子我看了就直起鸡皮疙瘩,这招对付男人行,对我可没用。”陆宛之俨然一副情场老手模样,眼中看淡了风月场上的郎情妾意,无欲无求。 “可能她觉得您也该吃这套,所以才出了那副样子,看着都膈应人。”离月跟着她时间久了,说话也愈发能噎人了。 “虽然话难听了些,但不得不承认,说的很中肯。”陆宛之笑嘻嘻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一觉睡醒,陆宛之觉得神清气爽,昨日消耗的能量都被补了回来,她觉得她上辈子就是只可爱的小猪,爱吃爱睡,心还不小。 无忧无虑,吃吃睡睡的日子可太快乐了,同理,也太难得了。 回想起昨晚上的事,她还是觉得心累的慌。这个阮娘太不简单了,这么一比较,当初的方芷兰都可爱了不少。 希望阮娘少整点幺蛾子,让她安心的睡个几天,但这个可能不太大。 “听说今早太子殿下一回来,就直奔侧妃的夕云殿去了。”离月在她身后汇报道。 “去就去呗,人家两个也是合法的。”陆宛之伸了个懒腰。 “侧妃不会乱说什么?”离月有些担心。 “她若是不乱说,那她进东宫就没有意义了。”陆宛之清醒的说道。 “那可怎么办?”离月烦恼道。 “还是老话,顺其自然啊。”陆宛之抻了抻胳膊腿,顿时觉得舒爽了许多。 “太子妃,您真的要真的佛系下去吗……” “离月,你跟我这么久,哪只眼睛看见我佛系了?”陆宛之觉得这个评价有些过于离谱了。 “好,太子妃说什么都对。”离月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好久没出去了,还有些想青罗。”陆宛之定了定神说道。 “那,今日去青罗小姐那儿?”离月问道。 陆宛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改日去。” 昨晚上阮娘说今日还来,她多少不得在这儿等着,再与她过上几招?摸透了阮娘的路数,才能将其给治的服服帖帖的。 “离月,你派人盯着侧妃那边一点,有什么消息了及时来禀报。”陆宛之吩咐道。 离月会意,便去交代此事了。 想想从前的日子,陆宛之深觉自己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往常这东宫就是她的天下,不论她是想睡还是想溜出去,都能得偿所愿,萧穆然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她那么多。 可如今来了一位眼线侧妃,她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了,尤其是想顺顺当当的溜出门这件事,要难于登天了。 “真是不痛快啊!”陆宛之苦涩的撇撇嘴。 吃过饭,陆宛之打算窝在炭火旁边看看书,找点儿事打发时间。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个小丫鬟来禀报,说侧妃想吃西瓜,太医说了不能吃,正巧太子殿下不在家,她们为难,便来请太子妃过去看看。 陆宛之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悦:“这大冬天的,吃什么西瓜?” “奴婢也不知,侧妃娘娘非要吃,太医又明确说了不准……”丫鬟为难的说道。 “好,那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过去。”陆宛之无奈的答应道。 “一天天的,事儿真不少!”陆宛之扔下了手里的书,气鼓鼓的说道。 夕云殿离花苑很近,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地方,因为旁边就是花苑的缘故,所以经常会有扑鼻花香,是个不错的住处。萧穆然把阮娘安排在夕云殿,想来也是斟酌了许久,才给了她这么个清净的好住处。 还未进去,陆宛之便听到阮娘的声音,具体说的什么听不清楚,只是听出来在不满的喊叫。 “啊!头疼……”陆宛之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踏了进去。 “我就是要吃西瓜!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你们连皇孙的意愿都要枉顾么?”阮娘气呼呼的训斥道。 “是太医……”丫鬟怯怯的回答道。 “太医又不是小皇孙,怎么知道他想吃什么?”阮娘气的拂了拂袖子,气的坐在了椅子上。 底下跪着的丫鬟默不作声,瑟瑟发抖,也不敢再劝什么了,只能在心里祈祷太子妃快来救她们。 “侧妃这大冷天的,燥火怎的如此大?”陆宛之换上了一副端庄的笑脸,踏进了房间。 “太子妃怎么来了?臣妾未曾远迎,还望太子妃恕罪。”阮娘说着,便要往地上跪。 “快起来,当心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事事应当多考虑些。”陆宛之说道,离月也成功的在侧妃跪下的那一瞬间把她撑了起来。 第189章 和阮娘品茶 “是,多谢太子妃体恤。”阮娘道。 “这些下人们可是不合心意,怎的跪了这么多?”陆宛之疑惑的望向了跪着瑟瑟发抖的下人们。 “不是什么大过错,只是他们不愿意给小皇孙吃的罢了。”阮娘淡淡说道。 “竟有此事?这些下人还真是不懂事!要不然,本宫重新给你换一批新的来?”陆宛之不禁关切的问道。 “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太子妃了,今日太子妃前来,可是有什么事?”阮娘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岔了个话题。 “无事。本宫正在忙着照看那些花花草草呢,突然听说侧妃哭着闹着要吃西瓜,所以这才不请自来,想着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侧妃不介意?”陆宛之诚然说了实话,但阮娘听了只觉得她是故意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不知道是哪个不知礼数的小蹄子惊扰了太子妃?我好教训她,让她学学这东宫里的规矩。”阮娘试探的询问。 “眼生的很,记不得了。不过本宫没记错的话,这东宫里的下人都是经过调教才送进来当差的的,断没有不懂规矩的,不知道侧妃所说的没有规矩是何意呀?” 陆宛之的话讲的很明白:你是说我调教的人没规矩么? 阮娘听了,小脸一白,脸上挂着仅剩的一点儿笑都失了颜色。 “臣妾断不敢这样想,只是这大冷天的,太子妃体寒,还跑了这么一趟来,臣妾愧不敢当,心里难受的紧,这才一时说错了话,还望太子妃海涵。”阮娘垂着头,神色凄然的说道。 望着阮娘的神情,纵然陆宛之铁石心肠,心里都不免有些不忍,“我见犹怜”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阮娘的五官本就俏丽,睫毛忽闪忽闪的上下扇着,双唇微抿,嘴角轻轻颤动,颇有几分柔弱西施的风情。 “侧妃有心了,只是这大冬天的吃西瓜确实不是易事,劳民伤财不说,也未必能有仲夏的滋味。还有,你怀着皇嗣,本就金贵,太医交代的清清楚楚,西瓜寒凉,孕期女子不宜多食,你若执意要吃,那就是对肚子里的皇嗣不负责任,陛下怪罪下来了,我们都担待不起。” 陆宛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掺杂着几句恐吓,总算是把阮娘给劝下来了。 “太子妃教训的对,是臣妾思虑不周了。”阮娘低头称是。 “那我此番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就先回去了。”陆宛之满意的点点头,便打算回去。 “太子妃留步,臣妾在这儿实在是无事做,难以消磨时光,所以,能留太子妃在这儿喝几盏清茶么?”阮娘言语恳切,想要把她留下来。 “啊?这……” 陆宛之心底是不大情愿的,可她都开口这么说了,也不好直接拒绝,想来想去,她还是收回了自己想要迈出去的脚。 “那我就稍微坐一会儿,与你解解闷儿。”陆宛之微微笑道。 “多谢太子妃!”阮娘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许多,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氛围。 “太子妃请坐,臣妾不好饮茶,所以这茶都是殿下送来的,不知合不合太子妃的胃口?”阮娘笑道,挥挥手让她身边跟着的香叶给太子妃上了茶。 “太子送过来的茶,必不会太差的。”陆宛之笑笑,对阮娘字里行间较着的劲毫不在意。 “是了,殿下看在臣妾有身孕的份儿上,多少是照顾了些。”阮娘也跟着笑了笑。 “孕育子嗣太过辛苦,臣妾每日都难入睡,身子难受的像不是自己的似的,还是太子妃好,孑然一身,不必吃这种苦头。”阮娘的语气恭敬,可这挑衅的意味却浓郁的很。 “侧妃这话说的很对,我太怕疼了,所以太子便不忍心我遭这样的罪,许我孑然一身,逍遥自在。” 陆宛之也不甘示弱,绵里藏针。 “不过,女子还是要有子嗣傍身才牢靠,毕竟是自己的血肉。”阮娘掩面浅笑道。 “这话我就不能苟同了,各人有个人的活法儿,何必要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呢?”陆宛之也轻轻的笑,眼里却多了几分冷色。 “快尝尝这茶,臣妾闻着都觉得香气扑鼻呢。”阮娘不再答话,转而端起了茶杯,往鼻子前送了送。 “茶是好茶,就是须得静心品才能知晓其中滋味,囫囵吞枣可喝不出来什么的。”陆宛之笑道。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品的出茶的香气的,能慢慢品茶的人很少,很难得。”陆宛之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太子妃这境界高深,臣妾受教了。”阮娘抿了抿茶汤,笑道。 “我们之前并不相识,可现在都同住在东宫这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本宫想了解一下侧妃从前的生活习惯,好为你添置东西。”陆宛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啊,不必了。”阮娘的脸明显一沉,碍于不能发作,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侧妃可千万别多心,本宫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喜好和习惯罢了。” 苍天作证,她只是想套出些话来,可没别的什么心思。可显然,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发展,阮娘这表情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臣妾进东宫之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丫鬟,怎会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和习惯呢?身份低微的人是不配有这两样东西的,像太子妃这般养尊处优长大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懂的。”阮娘的脸色如常,可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尖锐。 “丞相的义女,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样子?倒也不必自怨自艾,身份是重要,却也不是最重要,何必把这虚名看的那么重要呢?”陆宛之说道。 “有些东西只有拥有了,才会觉得不重要。”阮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并不抬头看太子妃。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宛之暗暗想着。她从来都不觉得身份好是一件很值得追逐和骄傲的事,得到多少,就必须要付出多少,等价交换,谁也不例外。 “好好养着,本宫走了。” 陆宛之站了起来,不想继续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恭送太子妃。” 阮娘欠了欠身子,始终没有真的站起来送。 陆宛之早已经大步走远,她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在夕云殿内待着了,真是给自己添堵。 “你说这个阮娘是不是闲的没事做啊?留下我就为了跟我撕上一架找点儿乐子?”陆宛之不解,嘟嘟囔囔的说道。 “奴婢之前听说怀了身孕的女子大都情绪不稳,可能是因为这个?”云疏试图开解道。 “那她不应该是去找让她怀孕的那个出气么?找我做什么?”陆宛之一想到萧穆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也得敢呀……”云疏小声的说道。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丞相义女,不过区区两面就让我刮目相看了。”陆宛之气道。 “太子妃,她不管怎么扑腾,都只能是一个侧妃,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云疏劝解道。 “那可未必,以她这样的心计和长相,我是个男的我都心动的很。”陆宛之撇了撇嘴,虽然不喜欢这个阮娘,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那又如何?”云疏给她整了整衣领。 是啊,那又如何。陆宛之犹如醍醐灌顶,反正她也不稀罕什么太子妃的名头,等大仇得报,她就可以和亲人团圆了,管他什么太子妃还是皇后,都与她毫不相干。 想到这些,陆宛之便豁达了许多。 “我的汤婆子不热了,换一个。”陆宛之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了云疏。 云疏接过,去给她换了一个新的汤婆子。 “天寒地冻的,萧穆然也整日不着家,空留我与他的侧妃在东宫,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我们两个也能唱的起来。”陆宛之郁闷的抱好了汤婆子。 “太子妃,放宽心。”云疏安慰着。 “太子妃,您现在愈发有太子妃该有的模样了,端庄得体,很是有威仪。”离月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啊?什么?”陆宛之一头雾水,不明白离月这话是何意。 “您成长了许多,与之前那般冲动的模样很是不同了,今日见您那样端庄突然有些感慨。”离月认真的说道。 “啊哈哈哈,离月,你这话说的语重心长,像极了一个长辈。” 离月一本正经的模样彻底把她逗笑了,她发现,只要离月正经起来,就又好笑又可爱。 “我是认真的诶……”离月看着捧腹大笑的陆宛之,撇了撇嘴。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可是你每次认真都好可爱。而且我明白你的话,既然都忍了这么久了,成长了这么多,也不必争一时意气,对吗?”陆宛之搂了搂汤婆子,也正经的回答道。 “太子妃不愧是太子妃!”离月这才高兴的笑起来,朝太子妃竖了一个夸奖的大拇指。 “那是自然了!”陆宛之也不谦虚,乘上这夸奖往上飘着。 云疏在一旁瞧着这两个幼稚的人儿,也幸福的笑着,房间外虽然寒冷,但三个人的心里却温热如春。 第190章 和青罗闲谈 祭祀的日子转眼就到了。萧穆然忙碌了这么久,总算能歇下来了。 这天,他踏进了陆宛之的房间,来通知她祭祀的时间和咱注意的事项,可刚一进门,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大早上的,又跑哪儿去了?”萧穆然不悦的皱了皱眉。 另一边的陆宛之正悠哉悠哉的躺在青罗的藤条长椅上,炉子上煮着茶,手不停的往嘴里送着点心。 “你一来,我就觉得我要屯粮食了。”青罗说道。 “那正好,省的食物坏了不能吃,我一来,你就可以更新循环一批新的。”陆宛之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么久没来,这次是有什么事儿?”青罗不理她的贫嘴,直截了当的问道。 陆宛之摇摇头,将手中的半块点心送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道:“那自然不能,若是有事,我这会儿就不是在这里悠闲的吃茶点了。” “东宫到底是有多穷?连个点心都舍不得让你吃,还巴巴的跑到我这儿来吃。”青罗嘀咕道。 “穷是不穷,就是没心情,自个儿多没意思。再加上前几天新来了一位姑奶奶,惹不起,我好不容易出来躲躲,放飞一下自己,你怎么这么嫌弃?!”陆宛之哼了一句。 “你家那位姑奶奶很难搞吗?”青罗对太子立侧妃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对,不是一般的难对付!”陆宛之点头认证。 “还有你对付不了的人?这位侧妃真是不简单,说的我都有些好奇了,不是说是个丫鬟么?”青罗惊诧道。 “是个丫鬟没错,可也是顾玄的义女,然后还是名正言顺的侧妃,还有,她还是个绝色美女。”陆宛之想了想,表达了自己认为相对中肯的评价。 “那太子也心动了?宠她?”青罗稍微有一点点八卦的心思,但是她觉得很正常,非常正常。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儿能什么都清楚啊。” “但是,这种风情万种的女子,我若是个男子我都心动,你是没见过她那个柔媚娇柔的样子,真是绝了,长得不错,风韵更绝,真是惊为天人!”陆宛之想到阮娘桃腮杏面的模样,不禁感叹道。 “表姐,你搞搞清楚,你现在夸上天的是你夫君的妾诶……”青罗汗颜,对她这一副花痴的样子无可奈何。 “那又如何?对于好看的姑娘,我眼里一视同仁。”陆宛之不以为然。 “我都开始怀疑,这侧妃究竟是给太子立的还是给你立的了……”青罗无奈的扶额。 “那自然还是太子,毕竟是太子的心肝宝贝,美则美矣,就是性子不太好,性格不怎么讨喜。不过也可能是不爱搭理我,讨太子喜欢。”陆宛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你心里就不难过?”青罗问道。 “我?我难过什么?我巴不得放炮竹庆贺呢!我本来也就不是太子的良人,何苦白白耽误了人家,多罪过。” 说这话时,陆宛之是背对着青罗的,所以青罗也看不到她说话时的神情,单单听话音,是没什么波澜的。 “表姐,有时候还是要忠于自己内心的。”青罗劝慰道。 “我的内心你知道,我活着的动力只有它。”陆宛之淡淡说道。 “能报仇固然是好,可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姑姑,姑父在天上看着你,也会难过的。”青罗停了扇煮茶炉子的扇子,认真的对她说道。 “小鬼,我才是你表姐,你怎么一天到晚教训我,好像你才是姐姐一样!”陆宛之的背僵了一下,回过头来笑道。 “因为我见多识广啊!”青罗洋洋得意的说道。 “切,见多识广,又怎么会连白玉糕和芙蓉糕都分不清……” 话还没说完,陆宛之的嘴巴就被点心堵的严严实实,哼哼唧唧的说不出话来。 “吃你的,点心都堵不住你的嘴!”青罗得意的拍了拍手,捡起扇子重新给炉火扇风。 陆宛之好不容易将嘴巴里的点心咽进了肚子里,觉得噎得慌,又忙喝了一口茶,这才顺畅了许多。 “最近可有和家里通信?”陆宛之冷不丁问道。 “有的,祖父十分牵挂我们,父亲母亲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的守着你。”青罗边倒茶,边说道。 “有些想他们了,虽然从未见过,可觉得心底很暖。”陆宛之不禁说道。 “有空了可以回去看看,他们见到你肯定欢喜的很呢!”青罗笑道。 “青罗,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陆宛之突然有些好奇,青罗是在怎样的光景里成长成现在这般灿烂模样的。 “小时候?我小时候整天被祖父念叨着要好好学习,少贪玩什么的,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青罗想了想,痛苦的直摇头。 “祖父凶吗?”陆宛之来了兴致。 “凶倒是不凶,就是特别喜欢念叨,是个挺和蔼的小老头儿,经常乐呵呵的把我骗去读医书辨药材。”青罗回想起那个时候,心里不觉有些想家了。 “真好。那舅舅舅母呢?”陆宛之有些向往的抿嘴笑了笑,继续问道。 “我爹,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只爱医书,整日里就泡在书房里不出来,钻研他各种奇奇怪怪的医书,不过可能是因为遗传了祖父的原因,也是个挺可爱的爹,经常做错事,被我娘骂,但他也不恼,就笑嘻嘻的看着我娘,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我娘,据说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来着,但近几年越发的像杜家的人了,也经常会蹦几句惊为天人的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她从不对我发火,对我一向很有耐心,唯独对我老爹有意见,经常吵他,不过这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算不得真。” 说到这儿,青罗的话便多了起来,她自小一直在家,唯一一次出门就是这次了,所以她前十几年的记忆里,都是家里的亲人们。 “真好啊!”陆宛之再次感叹道,脸上笼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等事情了结,我们就回家。”青罗微微一笑,对她说道。 “好。”陆宛之抬头,也笑了起来。 第191章 “呸!渣男!” 待陆宛之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灯火通明,热闹的很。她一路上都从马车的一个小帘子后头朝街上望着,流光溢彩的街市倒映在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和神往。 “要是可以做一个寻常的百姓就好了。”快到东宫时,陆宛之终于端坐了回去,意犹未尽的说道。 进房间时,陆宛之发现裙摆上有一点皱褶,便低头整了整衣裙,刚抬头,就注意到一个人怒目圆睁,冷冷的盯着她。 “下次找太子妃是不是还需要提前预约啊?”萧穆然的语气冰冷的像数九寒天里的冰凌。 “……”陆宛之不明白他今天又唱的是哪一出,只皱了皱眉头,没理会她。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萧穆然气急了,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吃火药了?”陆宛之今日心情不错,懒得和他计较。 “你一个女子,整日不着家,还有理了?”萧穆然吼道。 听了这话,陆宛之倒水的背影顿了一下,幽幽转过身来:“萧穆然,你要是闲的没事做就去好好关心一下你的侧妃,别来我这儿给我添堵,一天到晚的,好像我欠你钱一样,我一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二不多管你的闲事,你别太不知足了!” 萧穆然没有预料到陆宛之会如此冷静的说出这番话,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又质问道:“你又是去干什么了?现在才回来,天都黑了!” “你下次来跟我吵架的时候,能不能换一句话?”陆宛之听到这句熟悉的问话,不由觉得头疼。 “那请你下次换个让我生气的法子,那我必定会换的。”萧穆然单挑了一边的眉,不甘示弱的回答道。 “随你,你开心就好。”陆宛之无奈的摊了摊手,打算卸掉头上的饰品。 “你就不打算解释解释?”萧穆然问。 “我解释什么?我又没做错事,是你不声不响的跑到我房间来,在我一进门的时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我没说你就不错了,还要我解释?”陆宛之有理有据的反驳道。 “我若无事又怎么会来这儿?”萧穆然气的不轻。 “那你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回去呗,看看,气成这样,何必呢?”陆宛之对着铜镜,把耳环摘了下来。 “你可真是我大梁的好太子妃!”萧穆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承蒙殿下夸奖了。”陆宛之淡淡的回道。 “你……”萧穆然被她这态度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的直摇头。 “说,天色都这么晚了,太子殿下说完好回去睡觉,我这儿庙小,没地方容您这尊大佛。”陆宛之边整理着头发,边淡淡说道。 萧穆然拂袖坐会了椅子上,冷言道:“明日就要进宫参加祭祀了,我是来告诫你些注意事项,免得明日犯了忌讳丢脸。” “那辛苦太子殿下了,我洗耳恭听。”陆宛之莞尔一笑,并不把他的愤怒放在心上。 “明日你就跟在我身边,我做什么,你跟着做什么就行了,千万别自作主张。”萧穆然看天色已晚,没时间再仔细的叮嘱她了,就合为了一句交代道。 “就这?”陆宛之本来以为他有长篇大论等着她,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 “怎么?听不明白?”萧穆然抬了抬眼皮,不屑的问道。 “听明白了。太子殿下,好走不送。”陆宛之浅笑道。 “哼!”萧穆然生气的起了身,头也没回的走了。 看太子殿下走远,离月才踏进了房间,一脸的惋惜和不解。 “太子妃,您何必呢……” “我一进门他就呵斥我,简直就是我有病……” 话还没说完,离月便嘘了一声:“太子妃,这话说不得啊!” “那又什么,人都走远了,他又听不见,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有当面骂过他。”陆宛之满不在乎的说道。 “自从侧妃进门,太子殿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真是薄情……”说着不让陆宛之口出妄言,可离月也不禁感叹道。 “只闻新人笑罢了,不过我这个旧人也并不想哭,所以无妨。”陆宛之抬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笑道。 “侧妃就算再受宠,终究还是越不过您的!”离月宽慰她道。 “无所谓,我只盼着能早日做成我想做的事,至于这些,与我无关。他愿意爱谁也好,恨谁也好,都是他自己的事。”陆宛之淡淡说道。 长夜漫漫,陆宛之睡得格外香甜。许是她真的已经想开释怀,又或许是她将所有的感情都装进罐子里,密封起来放进了心底的角落里,再也不看它一眼。 由于第二天要进宫参加祭祀的缘故,天还未亮,陆宛之就被拉了起来,开始装扮。 “我好困……”陆宛之闭着眼睛,被离月和云疏摆弄道。 “太子妃,再不抓紧时间就来不及啦!”离月说道。 “嗯……”陆宛之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过。 “云疏,你给太子妃梳头!”离月对云疏笑道。 “啊?可是我从没在这种场合给太子妃梳过头发啊……”云疏有点不太敢。 “没事,我教你。”离月笑道。 实在推脱不了,云疏才不好意思的答应了。 祭祀的装扮与平日里很不同,平时太子妃喜好简单方便的打扮,最复杂也不过是梳个发髻,多带几支钗环。 可这次,她要穿祭祀用的朝服,佩戴祭祀用的小凤冠,繁复程度令人瞠目结舌,十分隆重。 “离月姐姐,要怎么梳啊?”云疏犯了难,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将太子妃的头发盘起来,梳成发髻盘在头上,只要能将凤冠牢牢的固定在发髻上就可以了。”离月说道。 云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为太子妃整理头发了。试了又试,终于,她把太子妃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好,又为她戴上了那顶小凤冠,用了几支金簪将其固定好,把桂花味的刨花水洒了几滴在头上,香气正好,绰约扑鼻。 离月看着迷迷糊糊睡着的太子妃,只好轻轻的摇了摇她:“太子妃,醒醒,要换衣服了。” 陆宛之艰难的睁开眼,撇了撇嘴:“我太困了……” “坚持坚持。”离月安慰道。 她这才使劲的瞪着眼,使自己清醒清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姣好,发髻整齐,凤冠稳稳的立在头上。 “有你们两个真是我的福气!”陆宛之感叹道。 “多谢太子妃夸奖,现在换衣服!”离月推开了陆宛之的糖衣炮弹,很是清醒的说道。 “我是认真夸的,可不是在给你们戴高帽子!”陆宛之嘟了嘟嘴,嘀咕了一句。 “知道啦!那也得先换衣服!”离月把太子妃搀扶了起来,开始为她一件一件的穿衣服。 “这衣服好沉……”陆宛之苦着脸说道。 “沉也得穿。”离月无情的拒绝她的撒娇。 “穿上这吃饭都费劲,我还没吃早饭呢!”陆宛之想到这儿,更觉得难受了。 “没关系的,奴婢可以喂您。” 离月微微一笑,绝了陆宛之偷懒的念头。 “离月,你赢了。”陆宛之生无可恋的放弃了挣扎,任凭离月摆布着,为她一层一层的上枷锁。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套隆重的朝服总算是穿好了,陆宛之痛苦的表情像心爱的点心进嘴前掉到了地上似的。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天也微微开始有些泛白了。离月连忙给陆宛之端了些饭食来,让她填填肚子,不至于在祭祀的时候饿的头晕。 但由于衣服的桎梏,她今日不能吃的太多,只能垫几口。 在离月和云疏的帮助下,她才吃下了几口粥,刚咽下去,东宁就过来催了。 “太子妃可收拾妥当了?出发的时辰要到了,再晚就赶不上了。” “好了好了,太子妃马上就出来了。”云疏出门迎了迎东宁。 待东宁走后,陆宛之才穿着朝服,顶着凤冠往外走去,今日进宫,她须得和萧穆然坐同一辆马车,想想就觉得窒息。 上了马车,陆宛之发现萧穆然席进端坐在里头了,她顿了一下,也坐了进去。 “今天表现尚可,没迟到。”萧穆然闭着眼睛说道。 “太子殿下这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是没吃饱么?”陆宛之也凝神闭上眼,想眯一会。 “口舌伶俐,看来是睡醒了。”萧穆然回敬道。 “多谢太子殿下谬赞。”陆宛之眯着眼说道。 “怎么?侧妃不参加这次的祭祀仪式?”陆宛之淡淡问道。 “她怀有身孕,不方便参加。”萧穆然平静的说道。 “噢,太子殿下真是体贴。”陆宛之道。 此后,两个人便默不作声,没再交流过。陆宛之正好趁这一会儿眯了一觉,等她睁开眼时,已经到了皇宫。 萧穆然率先起身下了马车,陆宛之头上的冠子太重,所以行动起来格外的不方便。 原以为萧穆然会同往常一样在马车下等她,把她搀下来,没想到她探出头往外看的时候,萧穆然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远。 “太子妃。”离月站在马车旁伸手把她搀扶了下来。 陆宛之站定后,冲着萧穆然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呸!渣男!” 第192章 祭祀大典 紧赶慢赶走了几步,陆宛之总算走到了萧穆然的身侧。 “用不着像脚底踩了风火轮一样?”陆宛之咬牙切齿的小声嘀咕道。 “是你太慢了。”萧穆然听到后,悠悠说道。 “那你有本事让我先下车啊!”陆宛之说道。 “祖制如此,不可更改。”萧穆然冷淡的说道。 “行,你真行!”陆宛之被他气的够呛,不再跟他多说话。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并肩而行,往宫里走去。 此次的祭祀大典是在朝堂外的一片空地上进行的,设了祭坛和祭品,主持祭祀的人是钦天监,意在为黎明百姓祈福,保天下太平。 陛下将此事全权交给太子处理,所以此次祭祀就由太子和太子妃来带领众人祈福上香。 二人一同去向皇帝和皇后请了安,便去了祭祀的地方,众人已经率先抵达,待吉时一到,便开始祭祀大典。 “我今天的任务是?”陆宛之悄悄的拽了拽萧穆然的衣袖,轻声问道。 “闭嘴就行。”萧穆然也轻声回答道。 “你……”陆宛之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自从阮娘进门以后,萧穆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平时也有事没事来找个茬吵架,但也没像现在这么惹人讨厌。现在的萧穆然,对阮娘倒是温柔体贴,千依百顺的,对她就像仇人一般,无事不登门,登门必吵架。 可能是为了孩子?也可能是为了阮娘……陆宛之心里暗暗的想,有些苦涩的酸蔓延到了她心底的每个角落。 想的入了神,陆宛之竟然没听到钦天监宣布吉时已到,由太子和太子妃上前带领众人祭祀祈福。萧穆然已经走出了几步,她却还留在原地发呆。 “你怎么回事?”萧穆然站在原地,不悦的问道。 “啊?”陆宛之听到他的话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萧穆然已经走出了好远。 看着陆宛之一脸的状况外,萧穆然的眉头像麻花一样紧紧的扭在了一起。 “还不快过来!”他低声喝道。 陆宛之这才赶紧上前两步,站在了他的身旁。 “你在干什么?” 两个人并肩走着,萧穆然低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不悦。 “刚刚发了个呆。”陆宛之淡淡说道。 “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么?说发呆就发呆?!”萧穆然有点无语。 “我发呆就如同人打喷嚏一样,你能忍得住?”陆宛之反问道。 “歪理真多!”萧穆然冷言道。 “没你多!”陆宛之也不甘示弱的回敬道。 并步走到祭祀的台子前,太子和太子妃同时转身,朝向了众人。 “皇天后土在上,今有大梁子民潜心祈祷,为民祈福,一心向善,望苍天成全,佑我大梁繁荣昌盛,国运昌隆。” 萧穆然一字一句的念着祭祀的祝祷词,念完后又转身取了一只长线香,双手秉持着,虔诚的朝苍天做了个揖。 一旁的陆宛之看着他的样子有样学样,他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唯独没跟着念祝祷词,因为萧穆然在念之前,小声的叮嘱了她不需要念。 陆宛之听了以后便放心了,反正她也不会念,更不想念。 求人不如求己,求天也是同理。陆宛之一直秉承这个信念,毕竟有祈祷的工夫都能做点什么事儿了,若一味的把希望寄托在祈福上,那就是真的又蠢又傻了。 能帮到自己的,只有自己。想要老天帮忙,也必须自己够努力才行,否则这人世间的人这么多,天天祈福的人又有这么多,老天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帮一个人呢? 一通陆宛之看不懂的操作完毕,众人开始跪拜祈福,陆宛之也跟着萧穆然同样跪下,冲那几根长线香狠狠地磕了几个头。 “倘若真的老天有眼,就让那些恶人们得到应有的惩罚。”陆宛之心里暗自说道,她只希望恶人伏法,大仇得报。 “啊,终于结束了!”祭祀大典结束,陆宛之总算松泛了许多,头顶着好几斤的冠子,脖子都被压的抬不起头来了。 “离月,什么时候能卸下来这个冠子?我脑袋疼,嗡嗡的那种!”陆宛之被离月扶着往外走去。 “这会儿怕是还不行,您还得和太子殿下一起去陛下和皇后娘娘宫里呢。”离月为难的说道。 “还去?我累了……”陆宛之顿时有些生无可恋。 “再忍忍,就快能回家了。”离月安慰她道。 和萧穆然一起去陛下和皇后宫里的路上,陆宛之总觉得不踏实,具体哪儿不踏实呢,她也不清楚,就是打心底里的忐忑。 陛下在皇后的宫里一同等着二人过去,不同的是,皇后神色如常,而陛下也是一脸怒气。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萧穆然和陆宛之一同跪下向二人请安。 “平身。”皇帝说道。 站起来后,陆宛之才发现皇帝有点不对劲,总瞪着她。 “父皇,不知儿臣可是做错了什么事?”陆宛之好像明白自己忐忑的原因了。 “听太子侧妃说,她孕期嘴馋想吃东西,都被太子妃给婉拒了?”皇帝眯着眼,不悦的问道。 “啥?没有啊!”陆宛之对这个问题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不让阮娘吃东西了!夕云殿离她一百丈远,阮娘吃什么又与她何干呢?! “太子妃的意思是侧妃在骗朕,故意拿小皇孙开玩笑么!”皇帝的语气毋庸置疑,像是已经坐实了陆宛之的罪名一样。 “父皇,儿臣确实不知道父皇所说的是何事,侧妃想吃什么,要吃什么都是她自己决定的,我从未干涉过,又何来我不许她吃东西一说呢?!”陆宛之辩解道。 “有孕的女子体热,想吃瓜果,太子妃不是还特意巴巴的跑去拦下了么?”皇帝厉声问道。 “就这事儿?”陆宛之听到这儿总算明白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怪不得当初会有丫鬟来找她,原来是想利用此事让她在皇帝面前犯点错。 “这事儿还不够?”皇帝冷哼一声。 “父皇,那侧妃可有说她想吃什么呢?”陆宛之反问道。 第193章 不做棋子 “不过是寻常的瓜果罢了。”皇帝说道。 “呵,要是她想吃的是寒凉的瓜果呢?太医特意嘱咐了孕期女子不能吃西瓜,否则会导致滑胎,父皇这么大年纪了,不会这点儿常识都没有?”陆宛之昂着头,不屑的说道。 皇帝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眼看就要发作,陆宛之一句话又生生的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若这样说,我确实是阻了侧妃吃东西,但我自问没错,倘若我放任她吃了西瓜,这会儿陛下是不是又要治我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呢?总之孩子不是在我肚子里,所以千般错万般错都是往我身上推,我这个太子妃做的倒还不如一个侧妃,皇家现在都如此颠倒黑白,宠妾灭妻了么?!” 她这一番话成功的把后宫之间的争风吃醋引到了朝堂名声上来,若此事的罪名真的成立,那皇帝和太子是要面临弹劾的折子的。 “太子妃说的过于严重了。”皇帝不悦的说道,却也不再纠缠刚刚的事了。 “严重么?只是儿臣觉得十分冤屈罢了,明明就是侧妃要吃对小皇孙不利的东西,被我拦了下来,怎么反倒就是我的错了呢?如此我以后该当如何呢?再遇到诸如此类事件时我又当怎么做呢?”陆宛之抬起头,冷冷的问道。 “太子妃,不得无礼。”皇后看着皇帝的表情,抢先斥了陆宛之一句,使得皇帝没办法再多说什么。 “是,是儿臣唐突了。”陆宛之顺势而下,彻底逼得皇帝说不出什么来了。 “太子,你怎么看?”皇帝向萧穆然问道。 “回父皇,儿臣以为,太子妃此事的做法并不全对,对侧妃的态度过于生硬,这才导致侧妃心存不满,所以儿臣觉得,在侧妃生产之前,应当让太子妃离侧妃远一些,衣食起居都不许插手,以保侧妃与皇孙无虞,也能证太子妃的清白,免得掺和的乱七八糟,惹人厌烦。” 萧穆然冷静的说完这几句话,像是在讨论旁人的事一样,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内心的波澜起伏。 “太子妃,你觉得呢?”皇帝重新又把问题抛给了陆宛之。 萧穆然都这样说了,她还有第二个选择么?不过这个办法她还挺喜欢的,至少能不碍她的事,省的三天两头的要应付阮娘,每次跟她过招都觉得累得慌。 “太子殿下思虑周全,儿臣自是没有意见。”陆宛之低头答道。 “好,那此事就这么办。” 皇帝总算是为这件事情做了个了结,说完以后,他便走了,萧穆然也跟着去处理政事,整个凤仪殿里只剩了皇后和太子妃两个人。 “禾儿,过来。”皇后亲切的把她牵到了自己身边,和蔼的看着她。 陆宛之想到刚才的事,只好尴尬的笑笑。 “刚刚你父皇的话,别放在心上。那个叫阮娘的侧妃不是个好对付的,你要留意些,别着了她的道。”皇后微微一笑,贴心的叮嘱道。 “儿臣知道的,母后不必太担心了。”陆宛之勉强的笑了笑。 “我不知道太子今日为何会这样,可能是有他的苦衷,但他心里是有你的,你应该知道?千万别为了些不值当的人生分了。”皇后想了想,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母后,太子如何说都是太子的事,我不过是一个太子妃,并不能替他决断什么,他愿意宠爱谁,愿意厌弃谁,都是我所不能够左右的,我只能做到问心无愧,不做那些缺德的事儿。” 陆宛之明白皇后的意思,但她并不想说着她的话说,刚刚皇后解围,她很感激,但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可以一味隐忍的软柿子,也不是一株依附乔木而生的丝萝。 “想开些,别跟自己过不去。”皇后叹了口气,不再劝了。 回东宫的路上,陆宛之一直在想今天的事,且不说萧穆然普通变了个人一样,与她针锋相对,单单皇帝给她扣了这么一口黑锅她都觉得不爽。 阮娘并没有出门,更别说来皇宫见皇帝,又是怎么告的状呢?况且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怎的就能让皇帝这么生气,抛开他本身就不喜欢她这一条,别的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如果说,东宫里有他的人呢……”陆宛之想到这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觉得毛骨悚然,或许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皇帝的监视下,包括西瓜的事件。 联想到阮娘并没有面见皇帝的本事,她不得不往一个最坏的方面想,也许,今天皇帝的意思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利用她和阮娘斗得死去活来,他坐享其成。 要是阮娘赢了,他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她赐死,毕竟只是个丫鬟,算不得什么,皇子留下来可以任他掌控; 如果她赢了,那正好把阮娘母子一锅端了,将顾玄在东宫里羽翼削的干干净净,再以谋害皇家子嗣的名头,把她给杀了,给萧穆然安排一个受他掌控的太子妃…… 陆宛之越想越觉得心凉,倘若她猜测的没错,这皇帝的心可真是深不可测……萧穆然与其比起来,还是嫩了许多。 就这么……想让谢念安做皇帝么? 对于皇帝做这些局的动机,陆宛之只能想到是为了谢念安,毕竟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在有能力的时候给他铺好以后的路,也是说的过去。 坐到马车里时,陆宛之才发现自己寒毛直竖,她不能做皇帝棋盘里的那颗棋子,她自己的命运,只能她自己掌握和左右。 刚到东宫,她被离月搀扶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看到了阮娘在门口候着。 “侧妃在这里做什么?”陆宛之不解的问道。 “听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快要回来了,特来迎迎。”阮娘温和的笑道。 “哦……” 看着阮娘一直往她身后探望,陆宛之解释道:“只有我回来了,太子殿下留在了宫里,与陛下商议国事。侧妃身子不便,就别在外头吹这冷风了,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万事要多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太子妃教训的是,臣妾这便回去了。”阮娘莞尔一笑,随着太子妃一行人回了夕云殿。 “太子妃,您怎么对侧妃还是和颜悦色的啊?”离月不满的问道,她觉得今日太子妃被陛下斥责,都怪侧妃告状的缘故。 “我为何要对她不和颜悦色呢?”陆宛之奇怪的问道。 “要不是她向陛下告状,颠倒黑白,您今日也不至于受这委屈。”离月气的不行,想着想着竟捏了捏拳头。 “离月,你仔细想想,侧妃要怎么和陛下告状呢?”陆宛之道。 “那肯定是偷偷的啊,暗地里的,旁人怎会知道。”离月说道。 “不一定,侧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丫鬟,她就算进了东宫,怀了皇孙,也改变不了她出身不好的事实,你真的认为,陛下会为了这么一个侧妃,来专门训斥我一顿,给太子殿下也难堪么?”陆宛之叹了口气,只好说的更明白些。 “若非她告状,那陛下怎么会知道呢?”离月还是有些不明白。 “离月啊,我要多寻些核桃让你吃了。”陆宛之无奈的说道。 “啊?”离月一头雾水,不知道太子妃是何意。 “太子妃的意思是离月姐姐你该补补脑子了!”云疏捂着嘴笑道。 “太子妃!你竟打趣我!还有云疏,你也取笑我!”离月听了云疏的话,脸蹭的红了。 “离月,你真的越来越可爱了哈哈哈哈……”陆宛之捧腹大笑。 “小姐!”离月又羞又恼,跑了出去。 “太子妃,离月姐姐不会有事?”云疏见状,担心的问道。 “你与她共事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吗?她呀,准是去给我准备点心去了,要堵我的嘴呢!”陆宛之粲然一笑,让云疏放心。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离月果然折返回来,手中还多了一个食盒,她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脸颊绯红,走到陆宛之面前,往桌子上摆了好几碟子点心。 “让我看看,我的离月又给我准备了些什么黏嘴的吃食。”陆宛之不禁笑道。 “赤糖糯米糍粑、红豆团子、蜜汁桃花酥、糖浇酥杏酪……嗯,今日的点心都够粘牙的,不过是我喜欢的几样!”陆宛之故意冲着离月打趣道,捏起了一块桃花酥放进了嘴里。 “小厨房的点心做的愈发有长进了,吃着竟与外头点心铺子的没什么差别,当赏!”桃花酥触到舌尖的刹那,陆宛之的眼睛亮了亮,兴奋的说道。 “哼,小厨房那些人怎么会做的这样好,这是今日回来的时候,我特意让人买来的。”离月不看她,气呼呼的说道。 “呀,那当赏离月!赏点儿什么好呢?离月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还是月亮呀?”陆宛之像逗孩子一样逗离月。 “奴婢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很多的核桃。”离月嘟囔道。 “哈哈哈哈哈哈,离月,你快尝尝这点心,是你喜欢的口味。”陆宛之举起一块桃花酥喂进了离月的嘴里。 第194章 深夜谈心 “唔,好香!”离月感受着舌尖美味带来的愉悦,也不再与太子妃玩闹了。 “云疏,你也来尝尝。”陆宛之笑着摆手喊云疏过来,也喂给了她一块桃花酥。 “如何?”陆宛之期待的问道。 “好吃,只是稍微有些粘牙了。”云疏捂着嘴巴,支支吾吾的说道。 看着云疏的样子,陆宛之和离月不禁哈哈大笑,云疏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房间又充满了三个人的欢声笑语。 夜里,陆宛之看着云疏将房间里的灯烛吹灭,准备关门出去守夜。 “云疏。”陆宛之将她喊住了,云疏站定在原地。 “怎么了,太子妃?”云疏问道。 “你今夜就在房间里,外头太冷了,正好也能陪我说说话。” “好。” 陆宛之裹着被子,看着无边的黑夜,可以清晰的听到云疏的呼吸声。 “云疏,你父亲可还安好?”陆宛之打破了这黑夜的静默。 “嗯,前几日父亲刚来了信,说他很好。”云疏的语气里有溢出来的幸福和喜悦。 “明日你给他寄点银钱,我来出。你平时的月例银子不多,都寄给了你父亲,身上没有个傍身的钱也不行。”陆宛之轻轻的说道。 “太子妃,这如何使得!”云疏连忙拒绝道。 “云疏,我既然是你的主子,就有义务要保护好你,为你的生活解忧,况且这本不算什么我又不是要省吃俭用的给你攒银子,这点儿小事,不许拒绝。”陆宛之嗔怒道。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我的人,我们是亲人。”陆宛之打断她后续的话说道。 “啊……”云疏的声音哽咽了,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太子妃,你知道么?你是唯一一个愿意把丫鬟当成亲人的人。” 云疏在这东宫里待的久了,也看过了不少事,想明白了不少道理。对陆宛之刚刚的话有多难得,她是很清楚的。 “那是因为你们值得啊!”陆宛之故作轻松的说道,免得气氛太压抑。 “离月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同我一起长大,可以说我们几乎从记事开始就在一起了,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所以偶尔也敢对我耍个小性子,但是你却很拘谨,有时候,我会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对离月太好而不开心。”陆宛之真诚的说道。 “不会的,我知道离月姐姐和太子妃情同姐妹,完全可以理解。”云疏解释道。 “话虽如此,可我也知道你很羡慕离月的状态,但你却不敢,其实你也可以的,随意一些就好。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我不拘于那些规矩的,只有一条,对我忠心且真诚就好。”陆宛之说道。 “毕竟主仆有别……” “云疏,我说了,你也是我的亲人,你,我,离月,我们三个人在这东宫里相依为命,互相取暖,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所以不必把我当做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就将我当做一个姐姐就好。”陆宛之认真的说道。 “嗯,太子妃,云疏明白了。” “所以有时候,你可以像离月一样,不必太过于拘谨,也不必羡慕离月,你和离月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并不存在我更亲近谁,偏向谁。” 陆宛之担心云疏会因为离月的事情难过。所以今天才说了这么多。 云疏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她明白太子妃的苦心,所以心里很是感动,在这种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主子对仆人要打要罚,甚至要发卖处死都不足为奇。可堂堂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却能认真的告诉她不用谨小慎微,做自己就好,把自己当做亲人…… 黑暗里,云疏的鼻子酸了酸,眼泪从眼角划过,滴滴落在了衣袖上。 “太子妃……” 云疏看着离月和太子妃相处的状态,确实有点羡慕,可她自己知道离月是从小跟着太子妃长大的,与她是不同的,每每这时,她心里都有些酸楚。 原来,太子妃是注意到她了的。 “别哭,这大晚上的,你哭的太大声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似的,你不想被别人说我欺负自己的贴身丫鬟?”陆宛之连忙哄了几句。 “我就是,一时没忍住……”云疏哭的一抽一抽的,心里感动的不行。 “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今天看你那么羡慕离月,正好又是你替她守夜,我这才想着告诉你的。” “离月因为我中过毒,九死一生,我好不容易才将她救了回来,可她还是落下了一个体虚的病根儿,根治不掉,还多亏了你一直帮衬着她,替她做事,这才省了她很多力气,这段日子精神也好多了。” 陆宛之把之前的事情都坦诚相待,告诉了云疏,想来她也应该很好奇离月的身体究竟是什么回事了,不过就算不知道,也能这么替她做事,真的是很难得。 “原来是这样啊,离月姐姐真的太可怜了。”云疏心里更加怜惜了几分。 “嗯,不过你千万别跟她说我告诉你了啊,这些伤心事,还是不要让她想起为妙。”陆宛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过后才发现夜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云疏是看不见的。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陆宛之又说了一句。 “好,我一定不会说的,放心太子妃!”云疏总算甜甜的笑了起来。 一觉醒来,陆宛之发现云疏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自己醒了一会儿,从床上爬了起来。 “太子妃,你醒啦!”离月刚好进来了。 “云疏呢?”陆宛之问道。 “她去小厨房给您备早饭去了。”离月说道。 “今日怎么,是你俩换了?”陆宛之有些迷糊的问道。 “她说小厨房环境嘈杂,所以让我在这儿等您醒来伺候您洗漱。”离月老实说道。 “云疏今天对我特别的怜惜,我有点傻了。”离月悄悄的对陆宛之说道。 “噗嗤……”陆宛之笑了起来,云疏还真是可爱。 “正好,你好久都没给我梳头发了,今日就你来给我梳发髻!”陆宛之笑道。 第196章 流民隐情 “也不是不行!”离月笑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陆宛之也笑嘻嘻的说道。 陆宛之找了借口出门,左拐右拐摸到了青罗所住的胡同里叩开了门。 “青罗,你找我何事?”刚一开门,陆宛之就连忙问道,因为她印象里青罗很少主动找她。 “先进来。”青罗开门把这几个人放了进来。 陆宛之注意到青罗的脸色凝重,料想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表姐,你可听说最近京城涌进来一批流民的事?”刚落座,青罗就开口问道。 “略有耳闻,怎么了?”陆宛之不太明白青罗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昨日我去药材铺子寻药,看见好多流民围在门口,我心下好奇,这些流民不围酒楼和吃食铺子,竟然来药材铺子,所以便问了掌柜的,这才知道缘故。”青罗神情严肃,认真的说道。 “是何缘故?”陆宛之连忙问道。 “据掌柜的说,这些流民都是从京郊跑进来的,最近都患上了风寒,所以便天天围着他的药材铺子,想要点药吃。”青罗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你的脸色为何这样凝重?”陆宛之不解道。 “京郊太平,既没有洪水又没有干旱,平白无故的多了这么多流民,还同时感染了风寒,表姐,你想这是因为什么?”青罗问道。 “你想说的……不会是……瘟疫?!”陆宛之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有些胆寒。 “我探了几个流民的脉象,八九不离十。”青罗沉重的说道。 “那,现在的状况岂不是很危险?”陆宛之心里一惊。 “对,还好我素日出门好戴面纱,能有效的防护,可京城中的人却浑然不知,别说防护措施,不到真的大面积爆发,他们怕都不会相信这事。”青罗担忧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陆宛之问道。 “找个地方收容流民,将他们集中起来,好管理医治,将疫病按死在根源上。”青罗说道。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陆宛之毫不犹豫的问道。 “给我找几间空闲的房子,用来收留流民便可。”青罗回答道。 “这事儿不难,你何时要?”陆宛之问。 “尽快,越快越好。” “好,云疏,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几间无人居住的宅子,若是有主人,便拿了银子去买下来。”陆宛之吩咐道。 “是,太子妃。”云疏接过令牌便转身打算去办。 “等等。”青罗喊住了她。 “青罗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云疏站在原地问道。 “戴上面巾。”青罗从柜子里翻出一块面巾递给了云疏。 “是,多谢青罗小姐。”云疏系上面巾便去办此事了。 “还有别的我能帮上忙的么?”陆宛之问道。 “暂时没什么了,等我把流民聚集起来,可能会需要你帮我打理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青罗回答道。 “我现在的身份不便,待我回去收拾一下,陪你一同前去。”陆宛之认真的说道。 “不必了,表姐,你现在是太子妃,不是寻常人,你还有事情要做,切不可因为此事耽搁。”青罗的话说的很隐晦,可陆宛之却听的明白。 “那你怎么办呢?”陆宛之担忧的问。 “我没事啊,家里人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祖父也该引以为傲。”青罗故作轻松的笑笑。 “我知道你医术了得,可也架不住这疫病凶险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是断不能让你如此冒险的!”陆宛之也决心不能让青罗涉险。 “表姐,你放心!我没事的!”青罗挤出来一个笑。 “你别给我来这套,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以身犯险的,所以我得陪着你,咱俩不一样,舅舅舅母尚在,你不能做出任何让他们伤心的事,而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可牵挂的,顶多不能亲手报仇可我还有你,你可以替我报仇。”陆宛之道。 “表姐,我不管,这事儿你别指望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来。”青罗拒绝道。 “我也不管,要么就共进退,要么我把你敲晕了自己去。”陆宛之也耍赖道。 青罗实在拗不过陆宛之,只好妥协了,答应让陆宛之跟她一起去。 “这还差不多。”陆宛之说道。 “你真的想好了吗?”青罗认真的问道。 “想好了啊。”陆宛之也认真的回答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青罗道。 “我也不是三岁小朋友,况且我多少也会一丁点儿医术,能给你打个下手是没问题的,都说了,你叫我表姐,我就有责任看好你,和你共进退。”陆宛之真诚的说道。 “表姐,你何苦呢……”青罗叹了口气,可心头却是暖洋洋的,她从小没有旁的兄弟姐妹,是家里的一根独苗苗,也从来没体会到兄弟姐姐妹之间的感情是如何的,直到她遇见了陆宛之,跟在她身边以后,才了解原来有一个姐姐是如此的幸福。 “傻瓜,我是你表姐,不论发生什么,都是要挡在你前面的。”陆宛之怜爱的摸了摸青罗的头发,眼睛里泛着泪花。 青罗看着表姐的样子,明白她心里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弟弟,因为没能以姐姐的身份把弟弟保护好,一定很难过。 想到这里,青罗不再纠结,她这才决定真的与表姐一起共进退,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为了别人好,别人就一定可以好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以爱你之名,将他们禁锢住,是世界上最最最蠢的事情,没有之一。 “表姐,你要和太子殿下商量一下吗?”青罗问道。 “不必了,萧穆然现在有老婆有孩子,事业有成,后院安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我何苦去他那里讨嫌呢。”陆宛之淡淡说道,可言谈之中不乏几分伤感。 “做你自己。”青罗握了握她的手,真心说道。 “明白。”陆宛之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现在要开始准备药材和防护的东西了?”陆宛之问道。 “对。”青罗点头。 第197章 置办宅子 “那我们开始!”陆宛之笑了笑,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要带些什么药材?你可有头绪?”陆宛之侧在药柜前,回头问青罗。 “还没有,但这疫病来的突然,又十分古怪,我觉得怕是不太好对付。”青罗低头收着桌上的医书,说着摇了摇头。 “那便都带上些,也许都用的上呢?”陆宛之喃喃道。 她回过身,踮了踮脚往上边的几格药材抽屉探,不知怎的,她踮了好几次都没能够得到上边的抽屉。 “越老越缩水了么?”陆宛之自嘲的笑笑。 她又蹲下了身子,从最底下的一层抽屉开始收拾药材,果然换个角度看问题不一样的多,有时候看似举步维艰的事情,换个方向看的话,也许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将每一个抽屉的药材都抓出来,用油纸包好,写上它们的名字,这便算完成了一个。陆宛之挨个的收拾药材,逐渐开始半蹲起来,可她一站起来的瞬间,听到了“刺啦”一声,低头一看,自己的裙边被踩断了一条布边。 “怎么回事?”青罗探头往这边看了看,好奇的问道。 “没事没事。”陆宛之摆了摆手,把裙边撩了撩,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当归、芍药、徐长卿、王不留行……” 陆宛之看了看包好的药材,仔细的核对着是否正确。 “青罗,确定要带这么多药吗?解毒的也带?”陆宛之拿起了那包徐长卿,略略尴尬的问道。 “带上,以防万一。”青罗头也没抬的说道。 “行。”陆宛之将那些药材打包好,放在了桌子上。 半晌,两个人终于将东西给收拾好了,就等云疏和离月回来通知她们去处了。 “怎么还不回来啊?”陆宛之担心的问道,刚坐下又站起来,走来走去的,一副焦灼的姿态。 “你坐会儿,转的我眼晕。”青罗扶额,长叹了一声,她已经看着表姐转来转去好久了,头疼。 “我担心她们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这么久了,她俩都是小姑娘,万一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怎么办?” 陆宛之像无头苍蝇一样撞来撞去,坐立难安,忐忑的不行,青罗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垂下了头,表姐这点儿重感情的特点,可真是容易让人焦虑呢。 “哐哐哐……”一阵敲门声传来,离月和云疏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太子妃!太子妃!”两个人在门外叩着门叫喊道。 “总算是回来了!”陆宛之喜笑颜开,明显松了一口气。 “如何?”陆宛之一开门,就满脸期待的问道。 “找到了几处宅子,已经安排妥当了,随时可以去。”离月和云疏先后汇报道。 “那便好。你们去了这么久,你们的太子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转的我头晕了都。”青罗点点头,随后又想起来了刚刚陆宛之的模样,笑着说道。 “我没有,你别瞎说。”陆宛之的脸红了红,矢口否认。 离月和云疏听了这话,捂着嘴笑嘻嘻的望向了陆宛之:“我们想着多找几座宅子,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让太子妃担心了,是我们的不对。” “无妨无妨,只要事情办成了就好。”陆宛之不喜欢太过煽情,所以只是打了个哈哈错开了话题。 接下来的任务很艰巨,她们心里都很清楚。光是第一步就迈的很艰难,要想为这些流民医治,首先就得把他们召集起来并管理起来,不然流民的流窜容易让疫病的情形愈演愈烈。 突然涌进城中的流民过于多,在街上基本每隔一条街就会有一群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人在街上乞讨,看着很不是滋味。京城里的人有几分善心的便施舍几分,遇见没有什么爱心的,便端水往门外泼,将他们弄得狼狈不堪,再恶言相向的赶走。 每每陆宛之看见这样的事情,心里总会有很多不忍,所以她想要尽自己的所能帮助他们,也救下京城里更多的人,尽管他们或许不是那么善良,但也罪不至死。 “我有个办法。”陆宛之看着街上这么多的流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流民现在生存都是问题,可以先用吃食将他们吸引过来,再告诉他们可以住下,以便长期管理,也可以避免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陆宛之对这个办法十分满意,所以她才真的说出了口。 “不错,比起疫病,更可怕的是人心惶惶,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青罗点头表示认同。 就这样,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便开始分头行动。 陆宛之动用了东宫里的人,让他们扮成流民,混在街上。他们戴着面罩上街宣传,告诉流民可以在城东的几间空宅子里领到食物,还能住下,有个遮阳避雨的地方,宅子大的很,住下他们所有人都不是问题,据说宅子的主人是个大好人,所以特意做了这些善事为自己积福。 流民听了以后,纷纷向城东的那几间宅子流动去,短短半日,京城中的一大半流民都已经被集中在了那几间宅子里。 陆宛之用令牌与熹明轩的人联系上,要求他们帮忙此事,很快,清琬便派了人手来助她行事,就这样,不到一天时间,陆宛之便将城中涌进来的流民安顿的妥妥当当,全数收进了那几间空宅子里。 傍晚分发食物的时候,陆宛之和青罗将流民召集在了一起,试图和他们沟通疫病的事情,可反复几次下来,皆无果。 谁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染有疫病的,就算有,他们恐怕也只会悲天悯人,又怎么会愿意治疗呢?尤其是一些青壮年,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尚好,便带头反抗。 经过反复确认,青罗总算确诊了这次的就是疫病,它和往常的瘟疫都不同,致死率不高,却极易感染,一旦染上以后,便开始咳嗽头痛,表现的性状与风寒十分相似,但却要比风寒严重的多。 “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住么?我们现在很难判定谁患有,谁健康,所以只能一把抓,让他们一起开始治疗。”陆宛之忧心忡忡的问道,经过这么一天劳累下来,她心神俱疲,本就被踩坏了的裙子更是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看着脏兮兮的,失去了它原本的鲜亮颜色。 “只有让他们相信才行。”青罗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件事有多难,瘟疫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若是在她医治后死去,那便更不能服众了,而轻症则根本不相信自己染上了疫病,所以更是无从下手。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陆宛之颓废的垂着头,与一大早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要是他们一直都不相信,那就一直这样放任下去么?”陆宛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因为流民不相信的原因,所以医治管控流民这件事便一直没能真正的落实下来,导致流民越来越多,在京中流窜的久了,不少人便染上了症状相同的风寒。 药铺的人顿时暴增,每日林林总总能有几十号人,药店老板们个个都是喜笑颜开,数钱数到手抽筋,巴不得人来的更多些,可以再让他们大赚一笔。 只有青罗和陆宛之看着门庭若市的药铺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流民最难管的一点在于他们孑然一身,什么也不怕,所以太强硬了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叛逆心,导致暴乱。 对于京城来说,最怕的就是这种不要命的暴乱,会导致京中的百姓们置身水深火热之间,况且皇城里,天子脚下,若因为她陆宛之造成了这么场暴乱,她有十个脑袋都不一定够皇帝砍的。 京中的疫病愈演愈烈,所有人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却没有一个人怀疑这是一场无声的瘟疫,大家都以为是天气寒凉,所以感染了风寒,药铺坐诊的大夫大多都是钓名沽誉的庸医,自然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所以此事便更加难控制了起来。 “表姐,现在怎么办啊?那些流民只是将几座空宅子当做了容身之所,却不肯听话好好医治,一个个都坚信自己很健康,再这样下去,我怕京城真的会沦陷的。” 青罗每次提到此事,都是一副愁人的模样,这一段日子操劳的太多,青罗年纪轻轻的竟添了好几根白头发,不过她自己却不以为然,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皮囊,能够潜心研究医书毒术才是她的正道。 “我也发愁,若真的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人人自危,那京城势必要遭到一场浩劫,不知又有多少人,多少家庭因此而分崩离析,可是现在的情况又管不住,真的太无力了。” 陆宛之的眉头锁的紧紧的,伸手抚平也抚不开。 “我这个太子妃做的是真没用。”陆宛之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 “劝说无用,动粗不敢,怎么就这么憋屈呢!!”陆宛之心下积攒了一团怒火,随时都能冲上来。 第198章 解决办法 “别这么想,我们现在只是遇到了瓶颈,尽快想到解决的办法才是,如此自暴自弃可是毫无用处的。”青罗安慰道。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解决呢?”陆宛之陷入了沉思,她坐在炭火盆子旁边烤着火,目光被正燃烧着的火星子吸引了过去,噼里啪啦的,一下接一下,盯着看久了,眼睛会不自觉的变模糊,看着特别像金灿灿的星星,在不停的闪烁一样。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东西,竟还能有如此融会贯通的一面,陆宛之心里惊叹,看似毫无关系,其实一模一样。 “啊,有了!”陆宛之拍了拍大腿,突然激动的说道,她摇了摇青罗的手臂,十分兴奋的喊了一句。 “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青罗听到这句话,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流民最缺的是食物,既然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让他们吃药医治,那不妨将分发的食物里掺上医治的药,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们服下药物,逐渐好转。” 陆宛之一番话说下来,脸上充满了希冀,就好像胜利就在前方,只要招招手就过来了一样。炭火的映照下,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样,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青罗听罢后表示认同。 “可是已经感染了的京城居民又该怎么办呢?药铺里的那些庸医就知道满口胡诌,若是不控制已经感染的人,后果亦是不堪设想。” 青罗沉思了几秒钟,提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这简单,我派人让那些庸医给换了,你到时候把固定的药方子给我,我分发给那些冒充大夫的人,让他们都开成同一个药方子,这样那些已经感染了的人便能得到医治了。” 陆宛之打算再把这件事交给熹明轩,用东宫的人风险太大,容易被萧穆然找麻烦不说,在东宫当差的人少不了在街上抛头露面,万一碰见个熟人就全露馅了,所以不妥。 而熹明轩就恰好相反,他们虽然在京城里有据点,但经常负责社交的也就是那几个人,除开经常要与人打交道的,背后还有不少人,他们甚至从未出门见过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陆宛之后来偶然发现,熹明轩的人会用人皮面具易容,轻轻松松的能换上一副别的皮囊,叫人挑不出一丝破绽。 知道熹明轩的人会易容这件事情后,她便想起来几年前的那个月夜,同样是人皮面具,同样是易容,却是不同的人。 放下的事情要紧,陆宛之来不及想旁的,便交代了熹明轩据点里的人。 据后来的食客回忆,那一段时间里,月西楼少了好几个伙计,至于他们去哪了就没人知道了,几个伙计也不值得他们记挂太多。 “记住我说的话了么?”陆宛之严肃的问道,她必须要确保此事万无一失,才能安心的放他们离开。 “记住了。”站在台阶下的几个小伙计回答道,他们都已经带上了人皮面具,和原来那几家药铺里的大夫是一模一样的脸,就是凑近了看也瞧不出任何的破绽。 不愧是失传已久的易容术,真是逼真。 要不是陆宛之亲眼看见几个半大小伙子怎么从皮白肉嫩的年轻人变成蓄着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她是断然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的东西的。 “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希望。”陆宛之点点头,讲几张药方分发了下去,确保每个人手里有两张方子,以防万一,她还亲自抓了一遍药示范给他们看,好叫他们更好的入戏,千万不能露馅。 “去。” 一番演示结束,陆宛之这才把人放走,让他们各自去到该去的药铺里做事。 “表姐,这些都是什么人啊?”那几个人出去的时候,青罗正好进来,她看见一行小老头儿模样的人从陆宛之的房间里出来,颇觉意外。 “我的暗卫。”陆宛之不想把青罗卷进这些事情里来,对于这种事,她总是敷衍几句骗她几句,小孩子年纪小,每次也都傻傻的相信。 陆宛之看着青罗很是单纯的“噢”了一声,心里便滋生出了一种异样的的感觉,很不舒服,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要看好杜家的这唯一的一根独苗苗。 陆宛之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她的歉疚感才减轻了一些。实在是杜家的人丁不兴旺,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还被祖父勒令留在京城帮助她保护她,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她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可青罗年纪虽小,有一片赤诚之心,她心思单纯,一心只想救人和研究毒药,除此以外就是她这个不成器的表姐了。 “相依为命。”陆宛之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么几个字,一时嘴快,她竟说出了口。 “什么?”青罗疑惑的问道,从她进来开始,表姐就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刚甚至还发了一会儿呆。 “没什么,我是说,这些流民也是可怜,都是相依为命。”陆宛之顺利的把这话给圆了回来。 “只要他们能配合治疗,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青罗提起此事便有些来气,她费劲不讨好,才被一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老头儿给训斥了一通。 “怎么了?心情这么低落?谁欺负你了?”陆宛之总算觉察出来了不对劲,连忙问道。 “没什么,就是被一个爷爷给训斥了一顿,说我医术不精,年纪小小的能懂些什么,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还让我赶紧回家嫁人去。” 青罗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对于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可以到快要习惯的地步了。可她就是很不习惯,每次都会有人拿着她的年龄来评判她的医术,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她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小骗子,每每到此刻,她都有一种想要给他们扎住哑穴的冲动。 “好了,那些流民大多是庄稼人,其实是很淳朴的,只是传统观念使然,他们天生觉得大夫就该是胡须斑白,皱纹满脸的人,不怪你,别气了。”陆宛之开解青罗道。 第199章 解决 “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你的好的。”陆宛之继续安慰道。 “我倒不稀罕他们会觉得我好,但疫病要紧,只要能控制住就好了,旁的都不是什么。”青罗惆怅的说道。 人好像天生就是一种带有偏见的物种,不论事实如何,即便是亲眼所见,也还是固执的只愿意相信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亘古不变。 看着青罗颓颓的模样,陆宛之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一个小姑娘能有心怀天下的气度,却要平白遭受这等委屈和误解,委实是叫人有些不忿。 何况青罗是要救他们的命,于青罗自身来说,没有一丁点儿为自己的私心,实在不该因为这样的事让她受委屈,眼下虽没有办法,但她一定要好好想想,将这公道给青罗讨回来。 “青罗,你知道离月去哪了吗?”陆宛之岔了话题,向青罗问道。 青罗茫然的摇了摇头,“没看见。” “刚刚还看见她了,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陆宛之装作焦急生气的样子,引得青罗侧目。 “怎么了?你找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青罗问道。 “没什么,就是怕她乱跑,离月最离经叛道,万一一个不小心染了病就不好了,她身子虚弱,经不起折腾,你知道的。” 陆宛之忧心忡忡,她虽然是为了岔开话题才提的此事,但她心底也确实很担心离月的身子骨,这几日连日操劳,跟着她奔波,本就已经很消耗她的体能了,若真是不慎染上了疫病,可就要比寻常的人棘手的多了。 “太子妃,我回来了。” 正想着,离月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欢喜雀跃,听起来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 “怎么了?你干什么去了?”陆宛之回头一看,佯装生气的问离月。 “让太子妃担心了。”离月先调皮的卖了个笑,讨好的挽上了太子妃的胳膊。 “别给我来这套,我不吃啊!”陆宛之连忙把胳膊抽出来,往旁边跳出了老远。 “哎呀……太子妃……”离月哼哼唧唧的把头往太子妃的怀里蹭着。 “快说,你干什么去了!”陆宛之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却再也没推开离月。 “我看那些流民不愿意服从命令,还对您和青罗小姐颇有微词,心里不忿,所以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一个人,去求了他。” 离月有点忐忑,她这会自作主张,不知道太子妃会不会生气,可她真的不愿看到那些流民们对太子妃和青罗小姐恶言相向,瞎揣测,所以这次不管太子妃怎么责罚她,她都认了。 “你去求太子了?” 离月的话一说出口,陆宛之就明白了个七八分,除了萧穆然,离月又会去找谁呢? 她自嘲的笑笑,此事除了萧穆然,还有谁能做的了呢? “没关系,你做的很好。” 沉默了一会儿,陆宛之温柔的拍了拍离月的肩膀,轻声说道。 “真的吗?您……不生气?”离月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太子妃会大发雷霆,将她罚到厨房洗碗筷去。 “怎么会呢?我还要感谢你。现在外边的流民状况如何了?”陆宛之笑了笑,让离月放宽心。 “比往常好了许多,太子殿下颁了手谕,以前几日祭祀大典的名义给那些流民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苍天垂怜,不忍看到数千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所以特意派了两名医女前来为百姓们看病,同时也设了粥棚给百姓们饱腹,医女叫他们住的那几间空宅子也是他下的命令找得,所以大可安心住下。” 离月絮絮叨叨,说一会儿想一会儿,总算把这件事的大概给说完了。 “那便好。”陆宛之点了点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太子妃,您真的不生气了么?” 离月心底还是十分忐忑,生怕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可怕平静。 “真的!你这件事做的真的很棒!如果不能及时的把流民控制住,后果将不堪设想,若是感染了全京城的人,便是回天乏术了,到时候又不知道要伤害多少人,伤害多少个家庭,到那时候,我作为太子妃,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陆宛之发自内心的说道,她心底里真的觉得离月做的是对的,刚刚的沉默,只是觉得有些尴尬,也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萧穆然竟然还能愿意帮她,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或许他是在给自己还尚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呢。如此想过后,陆宛之心里的负担也没那么沉重了,尽管她知道,这次是她欠了他的人情。 “离月,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你近几日不要出去了,好么?”陆宛之担心的说道。 “啊?为何?”离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身子虚弱,再也经不起疫病的折腾了,本身就有毒素残留在你体内,不可马虎,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陆宛之皱了皱眉头,认真的与她说道。 “可是,我还想帮您……”离月很纠结,很不情愿的说道。 “你以后帮我的时候多了去了,可这次如果……我真的就没办法救回来你了,况且此事本就劳累,我还要分出心来担忧你,岂不是要更累上几分?” 果然,陆宛之这一番说辞把离月打动了,她不再坚持要去帮忙,却依然坚持要在家里为她们准备每日所需的东西。 其实按照陆宛之的想法,是想把她送回东宫里的,毕竟那里守卫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疫病也难传的进去。 可离月一再坚持,就是不肯再退让了,陆宛之这才妥协了。 “那你答应我,只能留在这个小院子里,不许出门,不许摘面纱,做得到么?” 陆宛之严肃的对离月要求,尤其是最后一点是她必须要答应的,离月认真的答应了以后,陆宛之这才勉强同意了。 自从出来以后,陆宛之便没再回过东宫,奇怪的是,萧穆然也未曾派人找过她,东宫里密不透风,瞒的严严实实的,竟没人知道太子妃不在东宫。 她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鹅黄的长衫绸裙,因为没有想到会发生疫病之事,便没有带什么衣服。连续穿了这几天,鹅黄的长裙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原本嫩嫩的颜色蒙上了一层灰,它的主人更是沧桑了许多。 没日没夜的熬下来,陆宛之消瘦了不少,她的眼睛本来就大大的,脸型瘦削,这几天下来,眼窝愈发明显,脸颊也没了往日的光彩,瘦的像是塞了一层薄棉花的骨架。 原本合身的衣裳,竟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变得松垮了许多。 “太子妃,需要回去给您拿几件衣服么?”云疏看着太子妃不眠不休,不由得心疼了。 “不用。阮娘还有身孕,我们整日在疫病的流民里混迹,若是回了一趟家使得她染上了便不好了。”陆宛之摆摆手,连忙拒绝道。 “您总是考虑别人,什么时候考虑考虑自己啊!”云疏有点委屈,莫名的替太子妃委屈。 “我考虑着呢!青罗与我的身形相似,我穿她的衣裳便是。”陆宛之不在乎的笑笑,她一向对穿衣服这方面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可是……”云疏还想说什么,但被陆宛之打断了。 “没有什么可是,我是太子妃,听我的。一件衣裳而已,只要冻不到就行了。”陆宛之说道。 “好,那我去给你灌个汤婆子来,您先暖着。”云疏见太子妃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说。 “好,去。” 陆宛之点点头,云疏便退下了。 她跪坐在青罗常常用来看书的小桌子后,桌上燃着一盏澄亮的灯烛,蜡烛在灯罩里不停的跳动着,透过画着几支莲花的灯罩,影姿绰约,十分有意味。 见字如面。 春去秋来,又一年的冬天来了。寒冬腊月,数九寒天,一场疫病来的汹涌,幸好及时的被控制住,才不至于才百姓遭受磨难,民不聊生,虽道路艰难,却还走的下去,也一直在往下走,且不会退缩。 永远记得我学过的话:永远做一个好人。 我在努力做了。 然血海深仇,不得不报,机缘巧合,阴差阳错,我得以重生,乃是上天安排,以慰我苦痛之心。 所以,在此路上遇见的所有人,我都不再会心慈手软。 愿你们安好,幸福,快乐。 写完,陆宛之抬手把笔搁置在了笔架上,又起身走向了屋里的一盆炭火旁将刚刚手写的书信小心翼翼的丢了进去。 云疏抱着汤婆子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太子妃望着烧的旺盛的炭盆发呆,脸上的神色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失落,可那样复杂的表情下,竟有一丝快乐和期待。 “太子妃,您把什么烧了?!”云疏走进才发现炭盆里火烧的旺盛的原因。 “不小心丢进去一副画,刚刚我画的,不好,裙子啊可惜。” 陆宛之望着跳动的火苗,淡淡的说道。 “您往后靠着着,太近了烧头发。” 云疏将手中灌好的汤婆子塞进了陆宛之的怀里,又往前拉了拉炭盆,使得陆宛之离炭盆远一些。 第200章 沉溺 “烧头发?”陆宛之听到这三个字如梦初醒,怔怔的望向了云疏。 “是啊!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往炭盆上靠,因为暖和,可每次我凑的进来,我娘都会往后推推我的小脑袋,笑着说让我往后着,不然就烧头发,变成小光头了!” 云疏点头笑笑,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事,嘴角不由得向上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你似乎,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过。”陆宛之想了想,饶有趣味的向云疏问道。 “怨天尤人有什么用呢?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行便只得认命了。”云疏认真的说道。 小姑娘虽然小,但活的却很通透。 “你从来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么?”陆宛之把汤婆子往怀里抱了抱,缩着身体蜷在炭盆旁边问道,炭火刚刚燃烧火,还有几株火苗在顽强的跳着,赢在陆宛之的脸上,倔强又坚忍,颇有几分相得益彰。 “偶尔会,但不多。”云疏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呢?”对于这种事,陆宛之聊的最起劲了,她一张是后宫里的八卦搬运工,不过仅限于从耳朵搬运到肚子里去。 “是人就会有欲望,还是欲望驱使的缘故,但我可以控制住自己。”云疏歪头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 “那我的欲望可真是太多了。” 看着云疏通透的模样,陆宛之竟生出了几分羡慕。欲承皇冠,必承其重,这句话一点都不错。可要让她承重的前提不是她愿意,而是被迫的,所以她才如此不快乐。 “云疏,有时候真羡慕你的日子。”陆宛之收回了自己炙热的眼神,转头的瞬间眼睛里添了几分落寞。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经常羡慕太子妃呢!”云疏笑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有什么好羡慕的……有什么好羡慕的呢?可能,大概,也许是你身上的那股子通透劲儿,是我所没有的,也是我目前所不能及的。” 陆宛之没敢说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羡慕云疏不假,能被家人呵护长大,还有父亲陪伴,保护着她,所以才造就了她温婉柔和的性子,总爱为别人打算,却很少考虑自己。 而她却没有那么好福气了,只能孤军奋战。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寂静,长久的沉默陆宛之没再说话,云疏也没开口,只有炭盆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响着,燃烧着自己最后的光芒。 “云疏,你害怕吗?” 陆宛之沉默了许久后,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害怕什么?”云疏不解。 “害怕染上疫病,害怕受伤。”陆宛之认真的问道。 云疏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 “说不害怕,是假的。” 沉寂了半晌,云疏突然开口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好让我把你送回东宫里去呢?”陆宛之问。 “说不害怕是假的,是因为我还有亲人,他们尚且需要我,我不能倒下,而我愿意留下,则是因为您,还有自己的良心。” 云疏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见太子妃问的坦诚,便也如实相告了。 “我很喜欢你的答案。”陆宛之听罢以后突然笑了笑,说道。 “太子妃,你今日怎么了?”云疏觉察到陆宛之今日的反常,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和离月真的太敏感了,总觉得我有什么事,要问我很多遍才能确定我是真的没事,其实没必要,我很惜命的,不会做什么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的。” 听到这句耳熟的关心问句,陆宛之严肃又认真的向云疏解释了一下,因为不论她做什么,只要稍微有一丁点儿反常,这两个小丫头就会轮番不停的问她是怎么了,是否是发生了何事,是不开心吗…… 这样的状态很不好,因为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突然不想说话,或者突然想静静,并没有什么旁的多余意思,可在离月和云疏看来就是她不高兴,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啊,好。”云疏点点头,苦着脸说道。 虽然嘴上答应着,但云疏心里却清楚的像宁静儿一般,她看出来太子妃的反常了,只是缺不知道是因为何事,而且似乎太子妃并不想承认的样子。 算了,那就不问了。 云疏自己默默的想着,也没再说话。主仆二人各怀心事,朝着眼前那盆炭火发呆。 陆宛之今日亲眼看见了一个小孩子因为疫病撒手人寰,那孩子与她弟弟差不多大,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小孩儿的娘亲感染了疫病,不能照顾他,他便自己照顾自己,有时候还帮助别人。 可是好景不长,小孩儿也得了疫病,开始咳嗽,头晕,发烧,呼吸困难……等到青罗发现的时候,他一惊昏迷了过去。 陆宛之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可又不得不面对,她给青罗打下手,给小男孩开了方子灌了药汤,前几天还尚有好转,小男孩能坐起来喝上几口米汤,这几天的情形却是直线下降,他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 直到今天早上被发现的时候,他早已经没了脉搏。 陆宛之是亲眼看见他的,因为早上就是她发现的,哪种无力感,那种难过,锥心之痛都如潮水一般朝她蔓延而来,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怎么逃都逃不掉,她怎么挣扎都没用,只能放弃,任自己在水里沉沦。 “我又没能保护的了你。”陆宛之在心里说道,她的心在滴血,一次又一次,同样的场景,她不愿意再看到一次了,可常做这事,又怎么能不知道小男孩已经无力回天了呢。 她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不只是为了小男孩,也不只是为了她弟弟,是为了所有的,千千万万的百姓,在天灾人祸面前,所有人都显得那样的无力而渺小,怎么挣扎,怎么抗议都是无效的,只能任由老天将他们一个个的带回去,却束手无策。 希望你下一辈子可以做一个好人家的儿子。 陆宛之在心里默默的对小男孩说道,只是不要做皇家的人,其他的王群贵族皆可,苦了这一辈子,下辈子总该享点清福了。 第201章 流民聊天 “要好好的选择,别再像这辈子一样了。”陆宛之轻声说道。 这话说的模糊,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与那个小男孩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表姐,外头的流民都集中起来了!”青罗踏进房门,雀跃的喊着。 “我知道了。”陆宛之也抿嘴笑笑。 “是太子殿下颁的手谕,他这件事做的真不错!还给了我们一个合理服众的身份,现在外头的流民都不再排斥我了,还亲切的叫我大夫!”青罗说着,眼角眉梢带着喜悦的笑。 “嗯,他这次确实帮了很大的忙。等以后有机会了,得好好的谢谢他。”陆宛之笑着说道。 “嗯,代我这一份儿也谢上。”青罗笑呵呵的说道。 陆宛之点了点头,彻底放下心来。 因为有了太子的手谕,所以流民都很配合起来,陆宛之在流民中间很好的隐藏了自己太子妃的身份,一直以医女自称。 “宛儿姑娘,今日的发髻梳的很是好看。”一个妙龄少女眼睛亮亮的,看着陆宛之的发髻笑道。 “是吗?是我身边的人学的新样式,来我头上试验了试验,我还说有些招摇了呢。”陆宛之用手扶了扶发髻,欣喜的说道。 “好看的,好看!”少女认真的夸道。 陆宛之给她把着脉,报以一个欢喜的笑,仔细的捏了捏她的脉,又问了问是否还有头痛的症状,综合情况来看,这位姑娘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 “你最近的身子好了许多,我刚探了探你的脉,已经恢复了许多,再假以时日,便能恢复如常了。”陆宛之给了少女一个安心的笑,让她放下心来。 “宛儿姑娘真是个大好人,将我们救于水火之间,不仅与我们同吃同住,还给我们医治,真的是再造华佗,神仙心肠啊!”少女动情的说道,她真诚的对陆宛之表达了自己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情。 “这不算什么,我们也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所以真正做这等救世好事的人,是太子殿下。”陆宛之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按照自己医女的身份回答道。 “太子殿下是好人,一心为民,但是你们也是功不可没啊!宛儿姑娘,虽然你们没有说,但我心里清楚,我们都是染上了一个怪病,所以才变成了流民,来到这京城里,若不是你和青罗姑娘静心的医治,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乞讨呢!” 少女握着陆宛之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感谢着,说着最直白,却最真诚的话语,用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无限感谢。 “是啊,宛儿姑娘,多亏了你和青罗姑娘,我们才能像现在一样,精神抖擞,能玩笑两句!”一个皮肤黢黑的男子也附和道,他长得十分憨厚,看着就是一个十分友善的人。 “不,是你们配合的好,我们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医者父母心,又怎么能忍心看到别人疾病缠身呢?” 听了这些感谢的话语,陆宛之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直直的冲进了心里,温暖着那里的每一个角落。 “等我们都好了,一定请你和青罗姑娘来我们村吃大餐!”一个小朋友喊道,他说罢这话,乖巧的把药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喝完后得意的抹了抹嘴角。 小男孩这个动作做的很是耍宝,惹得一旁的人都哈哈大笑,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哪里人呢?”陆宛之问道。 没有无缘无故突然出来的疫病,一定会有一个源头,如果不将这个源头摧毁,那这疫病就永远不会被消灭。 “我们是住在京郊上马村的村民,一直以耕地种田为生,因为离京城近,所以我们也偶尔来京城里谋个差事,以供生计,家中一家老小十来口人,都得张嘴吃饭呢!”那个黢黑的憨厚男认真的说道。 “上马村?就是那个传说,开国皇帝在京郊遇难时,逃跑到一个村子,发现了一匹好马骑上找到自己的援军的那个村子么?”陆宛之仔细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关于这个村子的所有资料,疑惑的问道。 “对的对的!皇帝爷爷骑得那匹马还是我祖爷爷养的呢!”憨厚男子笑呵呵的说道,说罢。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祖爷爷没得个什么封赏么?”陆宛之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调侃他道。 “怎么会!我祖爷爷可不是那种图恩报的人,能为天子做贡献已经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了,怎么能要什么封赏呢!”憨厚男子憨憨的笑着,这话说的十分真诚。 “这样的觉悟倒是难得,非是一般人能到达的境界。”陆宛之真心地赞赏道,不过她只是赞赏这种态度,不是这种傻傻的做法。 “这话说的,夸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都。”男子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个傻大个,这样的好机会都不抓紧,还沾沾自喜呢!”少女打趣的笑道。 “若是你祖爷爷讨了封赏,你这会子指不定已经是皇亲国戚,朝廷高官了!”一旁的几个男子也嗤笑道。 “那又如何?我们本就是平头老百姓,那种一步登天飞黄腾达的事情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可看不可得。再说了,若得了封赏,指不定是福是祸呢。”男子对他们的调侃不以为然,反而并不觉得真的亏了什么。 “为何?”陆宛之问道。 “堂堂天子那等狼狈,被叛军追杀至此,稍有不慎就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了,且不说他的警惕性有多高,这样丢人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不灭口已经不错了,还提拔升官,放自己眼前头添堵吗?”男子虽然看着憨憨的,可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竟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意思。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都觉得男子这话说的好笑,明明就是不知道赶紧抓紧机会,还死活不承认,他们都觉得他个十足的憨憨傻傻的男子,祖上传下来的。 “不错。” 只有陆宛之点头,表示对他这一番话的肯定和赞赏。一个普通的庄稼人能有这样的觉悟十分难得,大部分都是想着可以有朝一日一步登天,再也不用做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力活了。 唯独这个看着不太聪明的男子,能有这么独特通透的见解,所以引得陆宛之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你叫什么名字?”陆宛之温和的问道。 “张钰。”男子回答道。 “是个好名字。” 陆宛之冲她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刚刚给你们都把了脉,青壮年大多没什么问题了,恢复的很不错,再有一段时日就能痊愈,到时候就可以回家了。老弱妇孺的抵抗力相对差一些,恢复起来也更慢,所以说,大家不用担心,只是时间问题,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陆宛之给流民们打了打气,让他们兴奋起来,心情舒畅对病情也有极大的好处,尤其是这种传染性强的瘟疫,更需要很多的心理暗示。 “等我们好了,宛儿姑娘和青罗姑娘一定要来我们上马村作客!”百姓们都开心的欢呼道。 “好!答应你们!”陆宛之笑笑,由于戴着面纱的缘故,百姓们只能看见她弯弯的眼睛,每当它们像两轮月牙儿一样,就说明她笑的很美丽。 “宛儿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虽然我隔着面纱看不到,但我的心能看到!”刚刚喝药的小男孩跑过来,拽着陆宛之的衣裙,开心的摇了摇。 “乖,等你好了,姐姐摘了面纱和你一起去玩,带你去吃点心,所以要乖乖吃药,这样才能早日恢复哦!”陆宛之蹲下来,与他平视,说罢这几句话,还宠溺的勾了勾他的鼻子。 “姐姐说话算数哦!”小男孩认真的说道。 “算数,当然算数了!”陆宛之连忙说道。 “那姐姐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小允,等我好了,姐姐一定要来找我玩耍啊!”小允伸出小手,要与陆宛之拉钩。 “好,姐姐记住小允的名字了,等大家都好了,一定会来找你的。”陆宛之笑的很宠溺,伸手与他拉了勾,又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噢!姐姐答应带我买好吃的喽!”小允开心的跑回了母亲的怀抱里,高兴的蹦了好几下。 “哈哈哈哈……”众人看着小允这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去找青罗给你们配近几天的药,大家好好休息。”陆宛之和大家道了别,往自己的房间回去了。 “如何?”青罗坐在书桌前,研究着那一摞比她还要高半个头的医书。 陆宛之关上门,沉重的摇了摇头。 “我已经换了三个方子了,怎么还不行!”青罗着急的说着,她甚至有些生自己的气,要不是小时候贪玩,祖父给她授课的时候少听了几节,现在也不会毫无头绪了。 “别太着急,我们对疫病一无所知,能有所控制已经很是不易,想要一下子好起来肯定不可能,只要慢慢的在好转,那就是很值得的!”陆宛之安慰道。 第202章 做补药 “可是我不着急,那些流民的身子等不了啊。”青罗难过的说道。 “我刚刚给他们一一探了脉象,青壮年的脉象还算平稳,身上的病情没有再加重,一直持续在一个稳定的状态了,接下来只要用药彻底拔除病灶就行了。棘手的是老弱妇孺一流的,身子骨本就差些,疫病的折腾,连日的流浪,让他们的身子更加雪上加霜了,所以,有些不容乐观。” 陆宛之实话实说,将她今日探的情况说与了青罗。 “我担心的正是那些老弱妇孺,有几个还是有身孕的妇人,经过这样的折腾还能保着孩子已经很难了,我用药的时候更得格外小心,生怕伤了孩子,更不能伤及母体,这就限制了很多药不能用,药效大打折扣,这样下去,她们身上所染的疫病迟早会带到她们的孩子体内的。” 青罗忧心忡忡,言语间的担忧都溢了出来,她这么说着,眉头越缩越紧,紧紧的扭在了一起。 “青罗……”陆宛之走上前,用手抚平了她的眉头。 “你年纪这么小,可不能三天两头的皱眉,容易长皱纹的哦!”陆宛之觉得刚刚的气氛太沉重,便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语气。 “表姐,我想救他们。”青罗抬头,认真的看着陆宛之的眼睛说道。 “好,救。”陆宛之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又坚定的说道。 “你先看着医书,研究方子,我去给他们熬一熬上一个方子,多试试,总能找到办法的。”陆宛之揉了揉青罗的头发,笑着说道。 “好。”青罗点了点头,又重新埋下头继续奋斗着。 “云疏,你给青罗多做点吃的,从家里送来的那些补身子的东西,都给她做了。”陆宛之刚出门便看见了云疏,悄悄的把她拉到一旁叮嘱道。 “啊?您说的是太……是少爷差人送来的那些吗?”云疏差点说漏嘴,幸好她及时的反应了过来,改了口。 “对,那些东西本就是补身子的,我也没怎么操劳,都是青罗在劳心劳力,为了研究方子不眠不休的,我担心长久下去,她的身子会吃不消的。”陆宛之点头说道,她是真的很担心青罗的身子,她现在这个样子与拼命十三郎没什么分别,像是不要命一样,不分昼夜的就坐在书桌前研究那些医书。 “好,那我做了双份儿来!”云疏说道。 “不必了,都给青罗留着,我真的不需要那些补品,补得多了反而不舒服,万一我哪天突然流鼻血了,就一定是补药吃多了。”陆宛之调侃道。 “好,那我是现在去还是过一会儿?”云疏问道,对于青罗,她实在是不敢随意,最近的青罗小姐脾气十分不好,十分十分的不好,她一点儿也不敢惹。 “过一会儿,半个时辰后给她送进去就行,如果她问了,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她必须喝,你看着她喝完再把碗收了出来。”陆宛之叮嘱道。 “是,奴婢知道了。”云疏说罢,便去准备了。 “夫人,少爷派人送来了一封信。”离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陆宛之说道。 “给我看看。”陆宛之道。 离月跟着太子妃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后,才从怀里掏出信递给了太子妃。 第203章 写药方子 “谁送来的?”陆宛之边拆信封边问道。 “东宁。”离月说道。 “东宁亲自来送的?”陆宛之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怎么了?”离月问道。 陆宛之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蜷缩在一起,解都解不开。 “阮娘染上疫病了。”陆宛之沉重的说道,虽然她与阮娘可以算的上是水火不容,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未出世的皇子,本就金贵。 “那,那怎么办……”离月也慌了神,不安的问道。 “太子说,听说我在这里救了不少人,阮娘也只相信我,所以要我回去为阮娘医治。”陆宛之合上了信说道。 “什么?让您去伺候一个侧妃?!”离月震惊了,她有点难想象这个画面,怎么想怎么违和和难受。 “不是伺候,是医治。”虽然陆宛之也觉得荒唐,但她还是纠正了离月的用词。 “说的好听是医治,可实际上不就是去伺候她嘛!太子妃,您可不能答应啊,侧妃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 离月急切的劝道,生怕太子妃答应了,上了侧妃的当。 “我自然也不想去,可人命关天,我要怎么拒绝呢?”陆宛之犯了难,旁的事她都能直接拒绝,可这件事她却不好直接说。 “找个借口回了她不就是了,一个侧妃还想让正宫伺候,是晚上做梦没睡醒么?”离月愤愤的说道。 “离月,说话注意点,这样的话头最容易让人抓了把柄,你跟着我这么久了,也该知道祸从口出的事。”陆宛之听她这样说话,有些不悦。 “哦,我知道了太子妃。”离月倒也没有不开心,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句。 她不是因为太子妃警告她觉得生气,而是觉得太子妃没有抓住重点,不知道该怎么帮她而难过。 “这样,你明日让云疏回东宫送一趟信,我现在就写。”陆宛之摊开宣纸,捏起了一支毛笔。 “您真的答应回去了?!”离月吃惊的问道,对这个决定意外又难过。 “现在先不回,我把方子写下来给他看,让他找个太子照着方子抓药就行了,我又不是神仙,药到病除,还是非我到场不可。”陆宛之抬头说道。 这话说的给离月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不让太子妃去伺候侧妃,被迫回去就行。 虽然这个地方艰苦,危险,可她这段日子在太子妃脸上见到了久违的真心笑容,所以她觉得与其回去被折辱,不如就在这里,还能舒心些。 “放心了。”陆宛之写完后拿起纸张扇了扇,使上头的笔墨赶紧干一干,好能赶紧装进火漆信封里。 离月歪着头看了看上面的字,仔细的念了一遍:“当归,茯苓,陈皮……全是药方啊!” 离月直起了身子,不禁笑出了声。 “不然呢?你不想叫我去,我自己也是不想去的。”陆宛之将药方折了几折,放进了信封里。 “明日你交代云疏送去的时候,一定要亲自给太子,只能交到太子手里,除了他以外谁都不行,东宁也不行,知道了吗?” 陆宛之把信封用火漆密封好,递给了离月。 离月伸手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你让她给太子带一句话,因为侧妃怀有身孕,所以有许多药是不能用的,我在信上写了几味可替换的药,但是要精准把控好用量,而且药效可能没有原来的方子好,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以及告诉他,能医治侧妃的是药方子,不是某个蹩脚的大夫。” 陆宛之一句一句的交代清楚了,让云疏转述给萧穆然听。 “啊?”离月听完这一番话,面露难意。 “怎么了?”陆宛之不解的问道。 “太子妃,虽然我觉得你这段话说的很好,很棒,很优秀,可是这么内涵自己是个蹩脚的大夫真的好吗……”离月苦着脸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你看,这些方子全是青罗研究出来的,与我的关系实在是不大,我在这里唯独也就给病人把把脉什么的,打个下手,不是蹩脚的大夫是什么?”陆宛之觉得自己没有贬低自己,因为自己这医术本就是个三脚猫工夫,不值得一提。 “虽然但是……太子妃,这话会不会有些气人了些?”其实刚刚离月是想这么说的,只不过稍微委婉了一些,奈何太子妃愣是不上道,她只好直接说了出来。 “气人?为什么会气人?气谁啊?”陆宛之一头雾水,不明白离月为什么会这么说。 “当然是太子殿下啊……他在心里给你一顿夸,说你是妙手回春,救了这么多流民的性命,让你回去照顾侧妃,但您只回了几张方子已经是很气他了,说自己是个蹩脚的大夫不是更气人吗?” 离月眨了眨眼睛,古灵精怪的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会,萧穆然还不知道我什么水平么?他表面是夸我医术了得,实则是在反讽我罢了。”陆宛之摊摊手说道。 “不懂,真不懂。”离月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不懂什么?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陆宛之咕咕哝哝的问道。 “我从来没见过谁家的少爷和夫人能如同太子和您这般的,互相恨不得给对方气死,好的时候蜜里调油,不好的时候剑拔弩张……” “打住。”陆宛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离月,你最近成语的储备量见长啊,一句话能絮絮叨叨的用上好几个成语,不错。”陆宛之拍了拍离月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夸奖道。 “太子妃,重点是我的成语吗?重点是太子和您两个人!”离月这次没有再被她带跑偏,及时的拉了回来。 “离月啊离月,你看看,东宫里已经有一位温香软玉了,他又何必单恋我这一支狗尾巴草呢?被看添香,儿孙满堂,这不香吗?”陆宛之看着离月较真的模样直摇头,她已经看开了很多,没想到比她还看不开的是离月。 “可您才是太子明媒正娶立的正妃啊!”离月噘着嘴,不情愿的反驳道。 “是,没错,我确实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一不愿意困囿于后宫的方寸之地之中,二不喜欢长久的与人勾心斗角,至于三嘛,人与人之间是两情相悦比较好,单相思可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好事儿。” 陆宛之语重心长,试图用真诚的话语来达到给离月洗脑的目的,但事实证明,她很失败。 “正妃就是正妃,再者说,侧妃也并不是被看添香啊,不添乱就不错了。” 离月认真的反驳道,她是打心眼儿里为太子妃抱不平,一直以来,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小打小闹都没什么,再怎么着也是关上门两个人斗,现在突然多了个人,还是个事儿精,她心里很不忿。 “离月,好了,开心点。我知道你打心底里心疼我,可是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事情有很多,很重要,每一件都远比眼前的这些琐事重要的多。” 陆宛之叹了口气,劝慰离月道。 “太子妃,总之,你不能让侧妃越了你过去,不是为了太子殿下,也不是为了什么虚名。一旦您被侧妃越过去,那就会被取而代之,到时候做什么事都该难于登天了,况且,要是侧妃真的上位了,也是不会留着您的。” 这话要是换了一个人说,现在的脑袋可能就已经不在脖子上了,可说话的人是离月,所以陆宛之才能心平气和的听完,并听进了心坎里。 话虽不好听,但确实是字字珠玑,没一句废话,她知道离月说的是事实,也是她一定要防住的问题。 “放心放心,我是不会让她骑到我头上来的,我又不是傻白甜,心狠手辣起来不比谁差,这点儿你还不了解吗?”看着离月撅了老高的嘴巴,陆宛之宠溺的笑了笑。 “我知道您是有手段的,可是您千般好万般好,却有一个心善的毛病。”离月为了太子妃,已经不管不顾的开始说了。 “心善也算是缺点吗?”陆宛之无奈的笑道。 “太子妃,对朋友心善是有点,可对敌人心善就是傻了。侧妃上次害得您被陛下好一顿臭骂,她自己非但没事,还假惺惺的来和您道歉,好人坏人都是让她做了,合着您就是个炮灰。” 离月嘟嘟囔囔的,像吃了一桶炸药似的。 “你今天怎么回事?脾气这么不好?说话都带了这么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陆宛之挠了挠头,感觉我点难搞。 “没有!我只是觉得侧妃欺人太甚,得寸进尺,您不招惹她,躲着她走,可她偏偏要来招惹您,还一次比一次过分,这都马上要骑到您头上来了,仗着肚子里的龙胎就这么为所欲为,真是过分!” 陆宛之看着离月这一副怨妇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您还笑?!”离月气呼呼的说了这一大堆,看着太子妃这忍俊不禁的样子,心里更气了。 “太子妃,求您了,长点心好不好!我都替您着急,瞧瞧都把我逼成啥样了!”离月气呼呼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离月嬷嬷,小的记住了,铭记于心,刻在脑子里,时时刻刻再也不敢忘记!以后一定一定一定,不会心软了!”陆宛之有些耍宝,但也是很认真的保证道。 离月狐疑的瞧了瞧她,似是有些不信。 “我辣手摧花了多少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朵了。况且,我一直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就是要加倍奉还的。我之所以对阮娘手下留情,就是因为她的肚子里的孩子,这你是知道的,孩子无辜,我是断不能对他下手的,等她生了孩子,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新账旧账一块儿跟她算算清楚。” 陆宛之将心里所想和盘托出,认真的与离月说道。 “这才是你!”离月听了这话,瞬间满血复活,激动的不行,连您都不再坚持说了,脱口而出一个你,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与太子妃一同长大时的模样。 尽管不同人,却也是很难得,很奇妙的感觉。 次日,云疏取了信封,按照太子妃的叮嘱将信封亲手交到了太子殿下的手里,并将她交代的话也一字不漏的转述了一遍。 萧穆然听到这话后,脸黑的像是一块炭一样,拉的老长,将信看完以后,也只是黑着脸给东宁让他去找太医去了。 “回去告诉太子妃,若这方子无用,或是侧妃出了什么闪失,我拿她是问。”萧穆然冷冷的说道。 “哈?他真这么说的?还拿我是问?早知道他真的没良心,我连方子都不给了,让他自己去救他的宝贝侧妃和宝贝儿子!” 听了云疏转述回来的话,陆宛之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气的七窍生烟。 “这也能赖到我头上来,可真行!”对于萧穆然的强盗行为,她出了无语以外真的无话可说了。 “那我们怎么办?”云疏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又不关我的事,要是出事也是她阮娘自己的问题,方子是一样的,替换的那些药材我也是选了药效没那么强的,这要是都不行的话我也没辙了,我是个蹩脚大夫,又不是个想救谁就救谁的神仙!” 离月附和的点点头,她觉得太子妃说这句话真的帅爆了,甚至还想鼓个掌来表示自己有多激动,但是看了看外头的流民,还是忍住了。 “奇怪,侧妃整日里在东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儿去得的这瘟疫呢?”陆宛之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想了想,觉得有些蹊跷。 “对啊!”离月一拍头,也猛然惊醒。 “东宫守备森严,是除了皇宫以外最安全的地方了,里头住的人那么多,唯独阮娘被染上了,就……这么巧??”陆宛之挑了挑眉,感觉此事不太对劲。 “是哎……”离月和云疏点点头应和道。 “这件事,不太对劲。”陆宛之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第204章 假官兵 “我觉得你说的对!”离月竖起了个大拇指。 “离月……”陆宛之抬头贼兮兮的看向了离月。 “干嘛?又要我去打听!”离月撇了撇嘴,嘟囔道。 “你刚刚不是很不忿嘛!”陆宛之讨好的嗔道。 “真是怕了你了。”离月一看陆宛之这撒娇的架势,便瞬间投降。 “就知道我的离月最好啦!”陆宛之笑嘻嘻的哄道。 “宛儿姑娘,不好了!” 突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便跑边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陆宛之一听这话,忙站了起来。 “外头有官兵来了!说是我们这儿有谋害太子侧妃的人,所以要挨个排查!”小厮没见过这等大场面,慌里慌张的说道。 “可看清楚是什么官兵?”陆宛之问道。 “我不认识……”小厮摇了摇头,难为情的说道。 “走,出去看看。”陆宛之见状,知道这小厮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带了离月和云疏出去。 刚一踏出门,陆宛之便被人堵了个严严实实的。来人看着像是刑部的人,可都是脸生的人,她一个也不认得,为首的也是个生面孔,身材敦实,脸上有一道淡淡的,已经发白的刀疤,面露凶光,走路的时候像一头笨重的狗熊,她看了以后,脑子里对此人毫无印象。 “你是什么人?”陆宛之问道。 “这个就不用姑娘管了,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就行了。” 为首的人看样子并不认识她,陆宛之松了一口气。 “官府也该有个名头,我还从未听说过哪个官府的人上门查找犯人是师出无名呢。”陆宛之冲着为首的那个男子嘲讽道。 “这就是姑娘孤陋寡闻了,我们官府查人,从来就不需要留什么名头。” 那个笨熊一样的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蠢,肚子里还是有几分墨水的。 “那由头呢?查家总该有个理由。”陆宛之冷声问道。 “理由?这还需要问么?要不是你们这儿的流民,太子侧妃怎么会染上疫病?”笨熊扯着粗嗓子喊道。 “这算是什么理由?流民有什么理由要去害太子侧妃?还有,我们这儿离东宫那么远,你又凭什么笃定是我们这儿的流民给太子侧妃染上的?”陆宛之听了笨熊的话,觉得荒唐又可笑。 “若他们不来京城,那么京中就不会有瘟疫,京中没有瘟疫,那太子侧妃又怎么会染上呢?”笨熊条理清晰,居然能强词夺理到这种地步,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照你这么说,那旁人活着都是有错的了?”陆宛之觉得这个笨熊简直是不可理喻,满嘴的跑火车。 “随你怎么说,反正人我也是要带走的,你看着办,再废话我连你一块抓走!”笨熊凶神恶煞的说着,往陆宛之面前站了一步。 陆宛之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想定要查查这是谁的人,这般混账,还敢出来为祸百姓,真是活腻了! 可她还没想完,那些官兵就将流民控制了起来,稍有不服的,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你住手!”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憨憨的,却勇气十足。 “关你什么事儿?爱多管闲事是,那你俩一块儿!”那几个打人的官兵不屑的看着说话的人,将他一块按了下去。 说话的人正是张钰,他看着同村的人被欺负,心里不忿,便站了起来,可两拳难敌四手,他只能陪同老乡狠狠的挨了一顿打。 “给我住手。”陆宛之听到了旁边的动静,眼睛里顿时带了杀气,冷冷的冲着那几个打人的官兵说道。 “哟?你算个什么东西?再说一句,连你一块打!”打人的那几个官兵像小混混,张嘴便说着这样混账的话。 陆宛之觉得自己肚子里憋着的那一口气已经要冲上头顶了,那几个官兵下手每个轻重,打了半天也不见停的意思。 “本宫再说一遍,给我住手,否则,你们的头加起来都不够砍的。”陆宛之理了理裙子,端庄的站在门口冷声说道,语气冰冷,神态冷清,杀气外露。 “什么?”笨熊站在旁边,敏感的捕捉到了陆宛之刚刚话里的自称。 “这位官爷,耳朵是不好使么?”陆宛之冷声笑道。 “大胆!”笨熊听了这样的讥讽,伸手便要打陆宛之。 “我看你才是大胆!你面前站着的是大梁的太子妃,东宫的主母!”离月在陆宛之的身后呵斥了一声,笨熊的手就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倒不是因为害怕,是觉得滑稽,笨熊觉得,这个小丫鬟把自己当成了傻子,随随便便就说自己的主子是太子妃,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怎么,不信?”陆宛之看着笨熊的模样,扬了扬眉毛,睥睨的看着他。 “不信。”笨熊倒也干脆,一脸的无所谓。 “那你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陆宛之说着,把自己的令牌拿了出来,在笨熊的眼前晃了晃。 皇家令牌,仅此一枚,除了皇室人员本人,旁人是不可能有相同令牌的,所以在大梁,见令牌如见人。 “这,这是真的?”笨熊傻傻的问了一句,有些天真。 “你觉得呢?我最后说一遍,停手,否则,你们几个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砍的。”陆宛之冷冷的说道,语气里冰冷的能冻死人,本就是数九寒天,听了这话心底更凉了三分。 “停,停手!”不知为何,笨熊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凌厉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了几分惧怕,虽然他对令牌还有所怀疑,却也不敢冒险。 “本宫乃堂堂太子妃,你们这些人竟然这般目中无人,我看也别做什么官兵了,都发配了。”陆宛之故意往严重了说,意在震慑他们。 打人的士兵停了手,听到陆宛之的话,个个面如死灰,碰了这个壁,这一辈子算是要到头了。 “你,叫什么名字?谁手下的?”陆宛之指了指笨熊,冷冷的问道。 “小的张二狗,是刑部的。”笨熊犹犹豫豫的说道。 “张二狗?刑部的?”陆宛之听了这话,嘴角一勾冷哼道。 “是的。”张二狗点头道。 “倒也不必把我当傻子,刑部的人我大多都见过,从未听过有什么张二狗,你究竟是谁的人?”陆宛之瞪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我是刑部的,说明你根本就不是太子妃。”张二狗突然松懈了下来,不怕死的说道。 陆宛之挑了挑眉毛,眼皮子上下抖动了一下。 “把人给我带回去!”张二狗变脸像翻书,话还没说完,就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 “我看谁敢!”陆宛之往前迈了一步,厉声说道。 因为声音过于大,引得那些被控制起来的流民纷纷侧目,都看向了她,他们从未见过宛儿姑娘这么暴躁的一面,个个都目瞪口呆的,不敢相信这是平时那个温柔的能掐出水儿来的宛儿姑娘。 “张二狗,如果你还想活着,就老实交代幕后主使,否则我让你即可去见阎王。”陆宛之语气冰冷,满是杀意。 “呵。”张二狗不屑的哼了一声,都没有和陆宛之搭话,非常不屑的把头转了过去。 “傅统领,再不出来,是要等着给我们这些人收尸么?”陆宛之朝着门外大声的喊了一声。 “太子妃慧眼如炬,是微臣来迟了。” 陆宛之话音刚落,傅统领便带人进来,把那几个官兵给团团围住,而他则径直走到陆宛之面前跪下请安。 “微臣傅骁救驾来迟,还请太子妃恕罪。” “这笔账我随后再跟你算,现在,把这几个冒牌的官兵给我抓起来,送到刑部好好的拷问,问不出来东西之前,不准让他们死。”陆宛之冷声说道。 “是。” 傅骁站了起来,命自己的人把那几个官兵给抓了起来。 “为首的这个,你把他单独扔进一个牢房里,随后我亲自审问。”陆宛之望了张二狗一眼,淡淡说道。 “是,那微臣告退了。”傅骁将人统统押走了,只剩下流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宛之。 “太,太子妃?!”不知是谁,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一句,众人才如梦初醒,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起来。”陆宛之赶忙说道,但不知道是声音太小他们没听到,还是他们心里带着敬畏之心,愣是没有人敢起来。 “不必行这么大的礼,起来。”陆宛之又扯着嗓子喊道。 她不知道的是,跪着的流民现在心里各怀心事,但大多都一样:自己有没有对太子妃不敬,是否有得罪的地方。 张钰也不例外。 “起来,张钰,你先起来,把大家都扶起来。”陆宛之点了他的名字,张钰这才起来了。 “多,多谢太子妃。” “还是叫我宛儿姑娘就好,我在这儿不是什么太子妃,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女罢了。”陆宛之和颜悦色的说道。 “草民不敢造次。”众人说道。 “算了,你们先回去休息,这件事以后再说。” 陆宛之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后,就很难回到以前的状态了,即便自己还是自己,可在这些流民的心里,她早就不是那个普通的医女了,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是万人敬仰的皇家人。 从这一刻起,他们中间就竖起了不可逾越的屏障,大家互相都看到,却没有人能跨过屏障,只能隔岸相望。 “张钰,你留下。”流民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陆宛之叫住了张钰。 “是,太子妃有何吩咐?”张钰跪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 “你别紧张,我是找你有些事。”陆宛之柔声安慰道。 “是,是。”张钰连声说道。 “你除了在家做些农活外,可还有什么别的生计?”陆宛之轻轻问道。 “没,没了。”张钰磕磕巴巴的说道。 “那你家还有些什么人?”陆宛之继续问道。 “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张钰说着,语气里不免有些伤感。 “哦。”陆宛之点了点头。 “那你可有想过以后要去哪?做什么?”陆宛之问道。 “啊?还是与从前一样。”张钰不明白太子妃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 “那你可有兴趣来帮我?”陆宛之直接切入主题,开始问道。 “啊?”张钰更加傻了。 “我身边缺一个侍卫,不是东宫里的那些侍卫,是我的心腹,懂么?”陆宛之扶额,努力的解释道。 “太子妃,该不是想让我做侍卫?”张钰惊讶的问道。 “是的,没错。”陆宛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解释的还算清楚,至少让张钰听明白了。 “我,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啊!”张钰尴尬的说道。 “你会学就行了,我给你时间。”陆宛之认真的说道。 “可愿意?”陆宛之问道。 “承蒙太子妃抬爱,小民自然是愿意的。”张钰听了陆宛之刚刚的承诺,才放下心来。 “好,那即日起,你就跟着我,我给你把过脉了,脉象稳定,已然是恢复了。”陆宛之说道。 “多谢太子妃。”张钰深深副首,磕了一个响头。 “起来,我会给你安排师父,你好好的跟着学,跟在我身边,没有自保能力是不行的。”陆宛之说道。 就这样,张钰成了陆宛之的心腹侍卫,一直跟在陆宛之的身边,她请了熹明轩的人来教张钰功夫,张钰好学,又有天赋,很快便学会了个七七八八,陆宛之觉得够用了,才让他回来了。 “说,你背后的人是谁?”陆宛之在牢里面对张二狗,一丁点都没有手软。 “真,真的是刑部啊!”张二狗哀嚎道。 “刑部?你可知道你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什么地方?”陆宛之冷笑了一声。 “我,我只知道那人找我的时候,说是刑部扩招,要我带着弟兄们来,还说待遇好,我才来的,结果……”话还没说完,张二狗就晕了过去。 一旁立着的人看见了,便拎了一桶水上前将他给泼醒了。 张二狗慢慢悠悠的醒了过来,看见了陆宛之后,险些又晕过去。 “我说的是实话,是真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张二狗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第206章 梨花酥有毒 “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宛之问道。 “看似是食物中毒,实则是中了毒。”太医凝神,认真的说道。 “哈?”陆宛之听着这绕口令一般的话,有些犯迷糊了。 “很难懂吗?”太医疑惑的问道。 “不是不是,那您可探出来是什么毒了?”陆宛之继续问道。 “不像是什么要人性命的烈性毒药,倒像是让人吃了以后不舒服的药。”太医摸了摸他刚开始蓄的胡子,认真的说道。 “所以,您还是没说是什么毒啊。”陆宛之无语。 “恕微臣愚笨,学术不精,从未见过此等毒药。”太医俯身认罪。 “行了行了,起来。”陆宛之抬手让太医起来退下了。 反正也从来也没指望过你们。 望着太医退出去的身影,陆宛之心里暗暗腹诽道。 “离月,偷偷的把青罗给请来,千万别惊动任何人。”陆宛之回头朝离月吩咐道。 离月点点头,便去请人了。 等青罗到了的时候,陆宛之已经歪着身子晕过去了,她的脸色发白,呼吸沉重,表情极其痛苦,青罗见状,脸色一下变了。 “她吃什么了?”青罗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 “吃,吃了一些梨花酥……”云疏小声的嗫嚅道。 “梨花酥?拿来我看看。”青罗皱着眉头说道。 云疏连忙把剩下的几块梨花酥拿来了,青罗拿银针一插进去,银针便瞬间变黑了。 “这怎么回事?”青罗的脸一下难看了起来,眼睛里隐隐的藏了些杀气。 “我,我不知道……”云疏看着那根银针也慌了神,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谁拿来的?”青罗压着心里的怒气,尽量平静的问道。 “是……我。”云疏怯生生的回答道,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青罗似乎是讶异了一下,但她还是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是我,可这毒并不是我下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有毒啊!”云疏的脸挂满了泪痕,她焦急又真诚的对青罗说道。 “是啊,云疏不会这么做的。”离月也焦急的替云疏辩解道,认识了这么久,她还是了解云疏的为人的,对太子妃也是一片赤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没有证据,我不能凭空相信,所以我需要你仔细的想想有谁经手过这些点心,才能为自己洗脱嫌疑,懂吗?”青罗虽然着急,却还是保持平和的语气对云疏说道,她其实也相信不是云疏,但是凡事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谁也不能保证真相是如何的。 “我想想。”云疏努力的收住了自己的啜泣,仔细的想着。 “这个梨花酥,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送来以后就一直放在小厨房,小厨房里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我,我也不知道有谁能接触到这盒梨花酥,要是这么说的话,他们都有可能。”云疏想了想,觉得更难过了,她彻底洗不清楚自己的嫌疑了。 “太子殿下送过来的?他最近不是有新欢了么?对表姐横眉冷对的,怎么还送梨花酥??表姐抓到他什么把柄了?”青罗听到云疏的话后,明显的捕捉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啊?没有。太子殿下说偶然在街上碰见的,所以顺手带回来的。”云疏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瞪大了双眼疑惑的看着青罗。 “还有梨花酥吗?”青罗沉思了一下问道。 “有的。”云疏点点头。 “太子殿下送来了一大盒子,够太子妃吃好久了,我只是从最上边拿了一层。” “离月,你去把剩下的梨花酥都拿来,快。”青罗皱着眉头,冲离月吩咐道。 “好。” 离月点了点头,拔腿往小厨房的方向跑去,她跑了一路,气喘吁吁的,因为只顾着低头跑步,她并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跑着跑着直直的撞了上去,她吃痛的揉了揉脑袋,一脸愤怒的抬起了头。 “你怎么回事!”离月怒气冲冲的问道。 “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怎么还怨我?”东宁无语的说道。 “那你看路了,你怎么还能撞上我?你不也是没看路吗?!”离月气呼呼的埋怨道。 “你这么急匆匆的去做什么?”东宁看着她跑的这么累,好奇的问道。 “啊!对,我还要去取东西!”离月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出来的目的,便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又马不停蹄的往厨房跑去。 等离月回来的时候,青罗正在给陆宛之施针。 一根根细长的针灸针被青罗捏在手里,一根一根,都扎在了陆宛之的身上。 “怎么样?”离月把点心盒子放在桌子上,急忙过来,轻轻的问道。 “青罗小姐说要先给太子妃施针,尽力把毒给封住,这样才能留有时间探查究竟是什么毒,否则连解都没办法解。”云疏苦着脸,一脸的内疚。 “放宽心,太子妃好人有好报,做了那么多好事,上天一定会眷顾她的,她只是太累了,暂时歇歇脚,等她好起来了,一定能把背后下阴招的小人给揪出来的,还有,她肯定不会怪你的。”离月安慰的拍了拍云疏的背,示意她不必太过于自责。 她跟了太子妃这么久,太了解太子妃的脾气秉性了,像这样的事,一看就是与云疏无关的,所以太子妃是一定不会怪云疏的。 “可是如果我再仔细一点,谨慎一点,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云疏自责的说道。 “想要下毒的人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下毒,所以不论你怎么谨慎,也做不到十全十美的,真的,不要太自责,我们要做的就是为太子妃祈祷,还有,帮青罗小姐抓到那个人,狠狠地惩治一番,让他把太子妃受的苦全给还回来!”离月想了想,真诚的说道。 “嗯!”云疏点点头,不再哭天抹泪的。 “离月,把我的药箱拿来!”青罗回头喊了一句,又立马重新开始扎针。 “好!” 离月连忙拿了药箱,放在了床边,问青罗需要什么东西。 “从药箱里的青色瓷瓶里倒着药粉,用清水溶解一下,端给我。”青罗头也顾不上抬的吩咐道。 “啊,好。” 离月从小药箱里翻来翻去,找到了青罗所说的瓶子,她那些瓶子跑出去,把粉末倒在了茶碗里,又注入了些清水,用茶匙搅拌了搅拌,跌跌撞撞端着递给了青罗。 “云疏,把太子妃扶起来,捏着她的鼻子。”青罗吩咐道。 云疏听见后赶快过来照做,待陆宛之的嘴巴张开后,离月便将茶碗里的药灌了进去。 “从现在开始,每隔一个时辰就要给她灌一次药,少一次都不行。”青罗将最后一根针施完后,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这就好了?”离月不解的问道。 “还早着呢,等我研究出来这是什么毒才是第一步。现在我不过是用药吊着她的精气,以针灸封住了她的精髓,阻止毒素扩散,不至于更严重罢了。”青罗苦笑了一下,她自己都没有把握,所以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啊?这么严重?”离月傻了眼,她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慌,以前几次涉险,她都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心里慌慌的,因为每次太子妃都能逢凶化吉,可这次,她心里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忐忑。 “青罗小姐,太子妃一定会没事的,对?”云疏颤抖的问道,她的声音像是抖筛子一样,颤抖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 “我尽力。”青罗也不敢保证,只能这样说道。 “那您快研究,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要有什么需要就找我们,我们一定认真的完成你交代的事情。”离月也沮丧的说道,可她还是留了一丝希望在心底,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希望,她也愿意相信。 “好,我知道了,你们也别太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青罗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因为表姐突然被下毒,她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有些慌。 “我近日就住在这里,守着她,你们要做的就是听我差遣,做得到吗?”青罗问道。 “做得到!”离月和云疏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那你们先去看看究竟都有谁有嫌疑,还有,看看院子里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有的话就立马抓起来,带过来给我审问。”青罗交代的很仔细,她要尽快把凶手给抓到,这样陆宛之能好起来的几率才能更大一些。 “好!”离月和云疏齐齐点头,便出去了。 “表姐,你要坚持住,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等抓到了背后的人,你自己起来收拾他们,我可使不来你那些缺德的法子。”青罗回头看了看睡得安详的陆宛之,苦涩的笑了笑。 青罗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研究,她把剩下的那些梨花酥都仔仔细细的验了一遍,却没有一丁点儿收获,盒子里的梨花酥都是无毒的,是很正常的,可为什么只有云疏送来的那几块有毒呢? 下到了容器里?那也不大可能啊!这个想法刚冒出了一点苗头,就被青罗给按了回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剩下的那几块梨花酥里就不会检测出来有毒了。 可这样的话,凶手怎么会精准的知道云疏会拿这几块有毒的梨花酥呢?难不成真是云疏干的? 青罗想到这儿,又赶紧摇了摇头,云疏和表姐之间有过命的交情,她实在想不出来云疏做这样的事情的动机是什么,况且,如果真的是她的话,也太明显了。 这相当于告诉所有人是她做的,越是这么明显,就越是不可能。 青罗盯着剩下的梨花酥陷入了沉思,她觉得自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没有一丁点儿头绪。 待她把那几块有毒的梨花酥里的毒分离稀释出来后,已经是三天后了,她为陆宛之施的针已经三天了,再有几个时辰就会失去效力,到那个时候如果还是毫无进展,那就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力了。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青罗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陆宛之,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她强忍着眼泪,没有让它们掉下来。 “你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啊!到底你是姐姐还是我是!”青罗气的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她擦了擦眼泪,重新坐回了桌子前,开始沉下心来继续研究。 她试验了一次又一次,失败了就重新开始,失败了就重新开始,终于,两个时辰后,她完整的查出了陆宛之所中之毒的所有成分。 乍一看没什么厉害的,不过都是些寻常的毒物,药性不强,对人造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可单单有一味朱砂,本来毒性那么强烈,加进这些毒物里后,毒性激增,迅速增长了好几倍,使它的毒性发挥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作用。 这么个用法,青罗真的是头一次见。 因为朱砂是红色的,所以做不到无色,一般下毒的时候极容易被发现,是正常人都不会选择的毒药。虽然知道了毒药,可解药配置起来复杂,并非一时半刻就能配置好的,如果晚了一丁点儿,陆宛之就没救了。 此时的青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清晰的听着脑子里属于自己的倒计时,屋内的火盆早已经灭了,她都没有发现,额头上密密的汗珠,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在过冬天,倒像是在仲夏一般,紧张的出汗。 “成不成,就再次一搏了。”青罗看着眼前的两个方子,无奈的说道。 因为她不确定了陆宛之中毒的具体情形,所以她不能准确的拿捏好解药的用量,便凭着感觉抓了两份,一份轻的,一份重的。 解毒,向来都是以毒攻毒,没有别的法子,尤其是这种凶猛的毒,除了用更猛的毒把它压制住外,更是没有第二种办法。 所以,这次解毒,其实就是一场赌博,赌赢了,陆宛之就能醒过来,赌输了,她可能会保住一条命,却永远都得睡着了。 青罗深吸了一口气,她端着药碗的手都是颤抖的,纵然是见惯了生死,可面前等着她赌的人是她的表姐,她的至亲,她又怎么会不紧张不忐忑呢? 第207章 听天由命 “表姐,你一定能好起来的,对?所以,你想选哪一碗呢?”青罗哭丧着脸,犹犹豫豫的不敢下手。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青罗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尽快的做出选择。 算了,听天由命! 青罗闭着眼睛,随手端了一碗解药给陆宛之灌了下去。连日没日没夜的劳累,早就已经磋磨的她不成样子了,所以她喂陆宛之喝完药后,整个人也如同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下来了一样,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罗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梦里她看见陆宛之再也没醒过来,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她悔恨,她痛苦,可是已经晚了,所以她清晰的感受到了放下那个痛不欲生的感觉,无助,无奈。 等青罗睡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天的天亮,一伸手她触碰到了一个人的手,软软的,很熟悉。 想起了昨晚的事,青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的要命,手都是抖得,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抬起头看,却没有预想中的喜出望外。 陆宛之还静静地躺在床上,安静,祥和,像睡着了一样,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和吃药的时候一样。 青罗看到这样的状况,心里彻底凉了下去。 她回头看了看剩下的那碗药,便知道自己这次赌输了。表姐想要醒过来,怕是难了,她不仅要解第一次的毒,还要把灌进去的药的毒性也给解了才行,只是两种毒性混合在一起,就是难上加难了。 “怎么办呢?”青罗整个人都傻了,她呆呆的站在了原地,愣了好久,陆宛之一直是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丁点儿动静。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青罗立马又坐会了书桌前,开始用颤抖的手来翻找医书。 陆宛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她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人,但他们都一个个的离她而去了,一路走到底,只剩下了她自己,在梦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浓雾,模糊的让她睁不开眼,她走了好久好久,来回绕啊绕,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她像是被困在了一个迷雾丛林里一样,只有她一个人。 “表姐,表姐……” 隐隐约约,她听到了青罗的声音,一直在喊她,她听到了以后也一直回应,可青罗好像听不见一样,语气焦急的一直在喊着。 “青罗,我在这儿呢!”陆宛之也大声的回应道。 后来,青罗的喊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陆宛之彻底泄了气,她甚至有一个念头,就是待在这里自生自灭,远离那些仇恨烦恼,倒也是清净。 陆宛之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青罗,青罗的一张小脸憔悴了很多,本来就瘦,现在的脸更像足了一个尖尖的瓜子,脸色惨白,没什么血色。 但是当青罗看到她睁开眼的刹那,她的眼睛里仿佛瞬间注入了光彩。 “你醒了?!”青罗明明是笑着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啊?”陆宛之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只能张开嘴巴表示疑问。 “让我看看你的脉象。”青罗轻轻的按上了她的手腕,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轻松舒了一口气。 “还好,毒已经解了八成,我再给你添点药就能完全给解了。”青罗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踏实了。 陆宛之张了张嘴,费劲的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指了指,意思是问青罗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只见青罗探头看了看她的嗓子,笑嘻嘻的说道。 “药物副作用,稍微忍几天,药性一过你就能说话了。” 在陆宛之昏睡的时候,青罗给她试了很多的药,因为她身上的毒太烈了,所以一般的药压制不住,研究的几个方子都是用了极烈的药,对人体的伤害很大,会有一些副作用,但是青罗自己也不知道具体会有些什么副作用,现在看来,显然是变成了一个暂时的哑巴。 陆宛之听了这话,把头低了低,无语的看着青罗。 “着急救你的小命,这才出此下策的,到底是给你救了回来,你不感谢我,也不能怪我啊!”青罗看着表姐的眼神,瞬间有点怂。 陆宛之指了指水,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青罗会意,给她把水端了过来,陆宛之接过水,吨吨吨的喝了几口,来心满意足的躺了下去。 “还睡?你还没睡够啊?”青罗从上向下俯视着表姐,嘴角抽了抽。 陆宛之抬了抬眼皮,做出了一个“你管我”的嘴形,气的青罗翻了个白眼走了。 躺在床上,陆宛之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并不害怕,也没有什么记挂担心的,幸好她最终还是没有放弃,觉得自己还要报仇,还需要把那些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的人绳之以法,这才渐渐的走出了迷雾丛林。 可惜,一觉醒来,自己成了个小哑巴。 陆宛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但看着青罗眼睛里遍布的红血丝,就知道她殚心竭虑的熬了多少个通宵,她虽然睡着,却也有意识,吃了几块梨花酥把自己的小命差点吃没了,也是真行。 她望着天花板,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丢人的事儿,多一次也没什么,与她而言,每次都能从阎王殿门前捡回一条小命,老天也属实是偏爱她了。 只是陪在她身边的人,也属实是没少遭罪,一个两个,整天担惊受怕的,不过看样子,青罗这次是独自挑起了这个胆子,把她从阎王的手里生生的拽了回去。 只是现在她不能说话,等她能说话了,一定得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好好谢谢青罗,虽然青罗肯定会骂她恶心,但她就是想这样蹭在青罗的身边,惹的她生气,也惹得她哈哈大笑。 “太子妃!”离月刚一踏进房门,就呜呜呜的哭着,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扑了过来,吓得陆宛之一个激灵,往旁边翻了个身,让离月扑了个空。 “您终于醒了,这几天真是急死我了,我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尤其是青罗小姐,为了救您更是没日没夜的研究解药,您可得好好谢谢她!”离月也顾不得和太子妃耍宝斗嘴,就开始向她汇报青罗小姐为了她所做的贡献。 陆宛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您饿了吗?想吃点什么吗?”离月问道。 陆宛之一听吃的,眼睛瞬间发光,使劲的点了点头,张嘴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小哑巴。 她委屈的撇了撇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可离月并不知道她副作用不能说话这个事儿,只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不知道太子妃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她变成哑巴了。”不远处的青罗听到了刚刚她们的对话,但忙着写方子便一直没抬头,直到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她这才抬头,一抬头便看到了,看着离月一脸的傻眼模样,这才解释了一句。 “啊?”离月听到青罗小姐的话,更傻眼了。 “那什么,我不是给她吃了几剂解药嘛!以毒攻毒,得毒的厉害才行,所以这副作用不可避免,在你家太子妃身上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咯!”青罗有点尴尬的说道。 “你别这么看我,她是暂时的!”青罗看着离月的眼神,心虚的挡了挡。 “行,看在我家小姐捡回了一条命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离月也故意揶揄道。 “对了,我有事要跟你说。”离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认真的对青罗说道。 “何事?”青罗问道。 “就是你让我查的那些事儿,有眉目了。”离月轻轻的说道。 陆宛之听着她们两个的对话,不觉得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打哑谜一样,她副作用哑巴了说不成话,能说话的两个人又不好好说话,真是费劲! “你直接说,表姐醒过来,也不至于一点都不清楚,她知道也好。”青罗看着离月犹豫的表情说道。 见青罗小姐如此说,离月便放了心,开口说道:“那盒子点心根本就不是太子殿下送的,是有人借了太子殿下的名义给太子妃送来的,我去仔细的查了买梨花酥的人,根本就不是东宁。” “那是谁?”青罗问道。 “咱们东宫里,除了那位,还有谁能这么巴不得我家小姐遇难。”说到这儿,离月就觉得气得慌,衣袖下的拳头不自觉的就攥紧了。 “又是她。”青罗的语气也不再友善,这次的梨花酥里下的那些毒药,可谓是恶毒的很,若不是她还有两把刷子,那陆宛之早就没救了,一条命就这么折在一个丫鬟手里,怎么想怎么来气。 “表姐,你中毒了,你可知道?”青罗回头问道。 陆宛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刚刚听到了离月的话,你应该知道下毒的是谁了?”青罗又继续问道。 第208章 云疏试药 陆宛之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又知道了。 “那你想怎么做?”青罗叹了口气说道。 陆宛之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做了一个写字的姿势,青罗会意,便取了笔墨走了过来。 “可有证据?”陆宛之在纸上写道。 “有,东宁!”离月点了点头。 “太子可知道此事?”陆宛之继续写道。 “知道。”青罗回答道。 “他怎么说?可有表示?”陆宛之又写了一句。 “没什么表示,只是给了点药材,别的,什么也没有,你昏迷这段时日他连面都没露,一回家便钻到了夕云殿里,出都出不来。” 一提到这个事儿,离月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整个就炸毛了。 “冷静些,那也许,他根本就是知道凶手是谁呢?宁愿自己背了这个黑锅,也舍不得惩罚她。”陆宛之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了这么几个字,让青罗和离月陷入了沉思。 陆宛之的问题问的很到位,也很扎心。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件事太子心里一定清楚的像个明镜儿似的,这么久了没有出面,只是送了一些药材嘱咐要好好的照顾太子妃,旁的一概没有,还整日对阮娘体贴入微,都这么明显了,她们想也该想得到太子的态度了。 “所以,我们动不得她。”三个人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陆宛之在纸上写了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动不得,不是不想动。 “那就这么算了?”青罗气不打一处来,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不。”陆宛之摇了摇头,在纸上认认真真的写下了这个字。 有仇不报非君子,她陆宛之可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那种伟大的圣母白莲花委实过的憋屈,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人了。 睚眦必报,有仇报仇,向来才是她的风格。 “那你想怎么做呢?”青罗不解的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已经被表姐给绕晕了。 “等。”陆宛之写道。 “等什么?”离月问道。 “等她生完孩子啊!”陆宛之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姑娘,一脸迷茫的看着她,憨憨的,一点儿都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觉得又有点好笑,又有点无语。 青罗和离月看完,这才点了点头,确实,孩子是无辜的,这些本就不该他承受,等阮娘生了孩子,这笔账再好好的算也不迟。 “饿了。” 陆宛之在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拍了拍离月。 “啊对!我给你忘了!对不起啊!”离月猛的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太子妃准备吃的,道完歉后一溜烟儿去给她拿了。 “你好好的恢复,等一切恢复如常了,再好好的找她算账也不迟,但是在这期间,我不希望再有这次这样的事情了,别说你的身子扛不住那么折腾了,我都快扛不住了。”青罗发牢骚的嘟囔道。 陆宛之乖巧懂事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再这么九死一生了,且不说别的,光是躺着这几天,就躺的她浑身都疼。 “既然你醒了,我就收拾收拾回去了,在你家住的这些天,真是难受死我了,破规矩太多了,真麻烦!”青罗絮絮叨叨的吐槽道,她自打陆宛之醒了以后,就发现自己的话匣子被打开,总能叨叨叨的说很多话,绝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废话,但是她就是想和表姐分享。 “不能说话可真痛苦啊!”陆宛之听着青罗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心里哀嚎道。 说话间,离月就端了一碗清粥进来,让太子妃先垫垫肚子。 “云疏呢?”吃完饭,陆宛之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云疏,出去了。”离月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也在刻意的躲闪着太子妃的目光。 “出去了?去哪了?”陆宛之写道。 “她家里有事,她便回去了。”离月离月说道,只是她很抗拒与太子妃之间的眼神交流。 “说实话。”陆宛之写道。 离月求救似的看向了青罗,青罗见到这个状况,瞬间把头别了过去。说瞎话这事儿她最不在行了,每次都露馅儿,这次她是打定了主意,怎么样都不参与! 离月绝望的抿了抿嘴,拒不看太子妃一眼,惹得陆宛之的疑心更重了,她直接怀疑,云疏是不是被人发卖了。 “快点!”她又在只让写了一句,因为着急,所以字写的很潦草。 “要说吗?”离月问青罗。 “别问我,我不知道。”青罗听到她的话,急忙摆手否定了。 “快说!”陆宛之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心里不是很踏实。 “云疏,云疏……”离月结结巴巴的说着,后头的半句话就是怎么也出不来。 陆宛之瞪大了眼睛,等离月接下来的话,可真的当离月说出来后,她整个人都懵了。 “你是说,她给我试药了?!”陆宛之震惊了,她在纸上写的字愈发的龙飞凤舞起来。 离月和青罗同时艰难的点了点头,很有默契的是。他们两个都不敢和陆宛之对视,眼神都瞟向了一边。 “你们是疯了吗?她现在在哪?怎么样?”陆宛之听了这话便有些着急,她从来没想到,云疏竟然会为她试药。 试过的药尚且如此,让她变成了一个暂时的哑巴,那不知道用量,不知道具体方子的试验品,又该是如何呢? 陆宛之心头一凉,她真的想象不到云疏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和她一样沉睡,还是被毒折磨的痛不欲生,看着离月和青罗的表情,她大概能猜到,云疏的情况并不乐观。 “为何是她试药?”陆宛之焦急的在纸上写道。 “是她自愿的,本来是配了几碗药材,想着找些什么猫猫狗狗的试试,可云疏背着我吃下了那一块有毒的梨花酥,被迫下,我只能把这几碗药给她,让她替你试了试药。” 青罗说这话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陆宛之的眼睛,她知道陆宛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事情出现,定会让她内疚自责的。 因为没能看住云疏,青罗也内疚了好久,可后来无奈,她只能随了云疏的愿,让她替陆宛之试药。 第209章 “山药”的味道 “她在哪?我要去看看!”陆宛之写道。 陆宛之在离月和青罗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云疏住的房间。 云疏还昏迷着,陆宛之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心里很难受。她万万没想到,云疏居然会为她试药,可能是因为梨花酥是她取来的?想到这儿,陆宛之心疼的摇了摇头,她自己心里清楚,云疏和这件事无关,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出生入死了也不止一次,怎么会存了这样的心呢? 陆宛之回头看向了青罗,青罗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给她服过药了,不消片刻,她应该也能醒过来的。” “那便好。”陆宛之在心里说道,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休养了几天,陆宛之的嗓子渐渐恢复,总算是能发出声音了,只不过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说话,嗓子有些嘶哑。 云疏只吃了一块梨花酥,所以毒性小得多,解起来也好一些,等她醒来后,除了久睡身子虚弱了些,没有什么别的副作用。 那个时候陆宛之还是一个小哑巴,心里除了开心,还有羡慕。不让她说话,真的太太太难受了! 吃午饭的时候,陆宛之看着桌子上一水儿白花花的清淡菜,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就不能给做点有味儿的饭菜吗?”陆宛之举着筷子,在满桌子的清汤寡水中无从下筷。 “你刚大病初愈,吃什么有味儿的!”青罗白了她一眼,往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青菜豆腐。 “我快吃成青菜豆腐了!”陆宛之不满的撇了撇嘴,越过碟子的豆腐,犹犹豫豫的在一个看起来还有点荤腥的肉汤里夹了一块子。 “也行,这里头有山药,你尝尝!”青罗没有阻止她,也吃了起来。 山药总比青菜豆腐强,陆宛之默默的想,把那块白花花的山药放进了嘴里。 “呕……”刚进嘴里,陆宛之就觉得一阵干呕,把嘴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你做什么?”青罗惊恐的看着她,手里的筷子动都不敢动。 “你确定这是山药吗?!”陆宛之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认真的问道。 “不是吗?”青罗疑惑的说道。 “来,你自己尝尝。”陆宛之又给青罗夹了一块,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青罗狐疑的看了看那块山药,又看了看表姐,回想起刚刚她的样子,就知道这好吃不到哪儿去。 “我不试了。”青罗摆摆手,拒绝道,她用筷子把那块山药给拨到了旁边。 “别,你试试,不试肯定会后悔的。”陆宛之一本正经的劝道。 “真的吗?你别蒙我。”青罗看透了她的伎俩,一脸的不信。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坑你!我只是药物副作用,吃什么都没味儿而已!”陆宛之伸手做了个发誓的姿势,以证自己的清白。 “好好。”青罗拗不过表姐,只好把那块山药放进了嘴里。 “嗯……”青罗的表情出现了一个痛苦面具,极其的扭曲。 出于礼貌,她忍着没有吐出来,生生的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了下去。 “这什么鬼!”青罗咽下去后,赶紧喝了一口水漱口。 “那不得问你?”陆宛之坏笑的看着青罗说道。 “这里头怎么还有肉!还是不放盐的水煮肉……”青罗回想起刚刚的那个感觉,整个人都要疯了。 “啥味儿?”陆宛之蔫儿坏的问道。 “水煮白肉的味道啊!一点儿盐味都没有,只有水煮了以后那种肉油油腻腻的味道,而且,肉块被煮了以后,变成了那种软糯滑滑的感觉,吃进嘴里那种痛苦的感觉,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能幸免。” 青罗认真的想了想,组织了她认为还算是比较准确的语言。 “停停停,你别说了,我快吐了。”陆宛之听了以后,只觉得反胃,所以赶紧制止了青罗继续说下去。 一顿饭吃下来,陆宛之真的觉得太惊心动魄了,指不定哪个菜就会给她一点儿类似“山药”的惊喜,她本来还怀疑是自己的味觉出问题了,但是看到青罗一样扭曲的表情,她就明白,不是她的问题。 陆宛之郑重其事的把离月拉了过来,认认真真的盯着她,问出了自己心里想问的话。 “小厨房换厨子了吗?” “啊?”离月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 “小厨房这水准!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宛之想到今天的那桌子饭,心里就觉得刺挠的慌。 “原来的厨子这几天不舒服,便告假几天,但厨房也不能没有厨子,外头的人不敢用,只能向太子殿下要了一个。”离月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他就给了个这?这厨子之前,家里是喂猪的?” 陆宛之顺嘴说了出来,这饭是真的难吃,加上她又是一个很挑食的人,人家说饭菜难吃叫做味同嚼蜡,她这种难吃根本就咽不下去! “刚来第一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么个水平……”离月尴尬的说道,她吃饭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想法,但是没敢吭声。 “你回头把他送回去,我不想再在厨房看见他了。”陆宛之认真的扶着离月的双肩说道。 “啊,那怎么跟太子殿下那边交代啊?”离月有些为难,毕竟这人也是好不容易要过来的。 “交代?还交代什么啊?他都好意思给个喂猪食儿的,我就不能把他辞了吗?管他的,我也不能在这东宫里饿死不是。” 陆宛之提到萧穆然就一肚子气,恨不得拿手撕了他。 “也是,您都醒了,也没见太子过来看一眼,当真是无情……”离月话说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心虚。 “离月,我觉得,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卖壶的。”陆宛之叹了口气,煞有其事的拍了拍离月的小肩膀。 “怎,怎么呢……”离月不明所以。 “因为啊,你总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宛之说着,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那什么,我错了,太子妃……”离月审时度势,开始了撒娇模式。 “停,你给云疏找点吃的,就这厨子做的饭,能让她给吃抑郁咯。”陆宛之交代道。 “好,晓得啦!”离月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 陆宛之看了一眼地上的炭盆,抖了一下身子感叹道。 陆宛之恢复了差不多后,青罗便回去了,她这次来东宫里没日没夜,衣不解带的照顾陆宛之,已经是暴露了她的存在。 所以现在陆宛之有些头疼,应该给她一个什么合理的身份才能瞒过众人呢?毕竟她的身份也很敏感,一旦被查出来,很容易惹上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怎么办呢……”陆宛之撑着头,开始发呆。 “太子妃看着身子是好些了,只是天气这样冷,小心着凉哦!” 阮娘从窗外探了个头,关切的说道。 “你怎么来了?”陆宛之有点惊讶,她现在并不是太想看见阮娘。 “听说太子妃醒了,所以特地来看看。”阮娘皮笑肉不笑,虚伪的说道。 “那就多谢侧妃担心了。”陆宛之也回敬了一句,与此同时,在心里也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我看是来打探我现在的身体情况的。 “这大冷天的,太子妃不打算让臣妾进去坐坐吗?”阮娘娇滴滴的声音依旧听着酥人,可同样的声音,在不同的时间听起来,就很不一样。 比如现在,阮娘的声音在陆宛之的耳朵里除了刺耳,再没有第二个感受了。 “我身子刚好,侧妃还是别进来了,别让我传染给了你病气,那可就不好了。”陆宛之淡淡说道,她也懒得和阮娘多纠缠。 “臣妾不介意的。相信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如他娘亲一样,同样的担心太子妃的,所以并不怕什么病气。”阮娘继续说道。 “你就这么想进来?”陆宛之隔着窗户,不耐烦的问道。 “想啊,怎么不想。”阮娘也微微笑了一下,满是坚定。 “可是你要清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来的。”陆宛之摆弄了一下床边的盆栽,淡淡说道。 “是啊,能进来的,自然也都不是一般人。”阮娘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 “只要我在一天,你进来这个门,都是要得到我允许的,知道吗?”陆宛之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 “太子妃说的如实不错。”阮娘也点了点头,可却径直走到了门外,等待推门而入的刹那。 “进来。”陆宛之不好意思让她一直在门外杵着,这才放了话。 “多谢太子妃。”闻言,阮娘便推开门进来了。 “看也看了,不知道侧妃还有什么事啊?”陆宛之回过头,用一直胳膊撑着头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这偌大的东宫,除了太子妃以外,也没旁人能跟我说话,所以我便爱来这里打发时间,消遣寂寞。”阮娘笑道。 “太子不是整日在你的夕云殿里,怎么,他都不跟你说话的么?”陆宛之呷了一口茶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第210章 阮娘重提杜家 “怎么会?太子殿下经常与我说话,可我却懒得与他说,有些话和男子说,终归是说不明白的。”阮娘掩面笑道,一副拉家常的样子。 陆宛之的嘴脸抽了抽,这个阮娘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对付的多!不论她怎么旁敲侧击,阴阳怪气,阮娘都能接招,还能滴水不漏的回答,真是不简单。 “我待会儿还有事,你要不先回去,改日再来?”陆宛之试探的想让阮娘回去,不想再和她斗智斗勇,刚刚大病初愈,脑袋忒疼。 “啊?太子妃有何时啊?不如说出来,也许臣妾还能帮上一些忙呢!”阮娘依旧不依不饶,丝毫不往下接陆宛之的话茬。 “你……”陆宛之刚想发作,目光却触及到了她的肚子,便冷静了一下,顾忌着孩子,她便闭了嘴。 “那,你你要实在喜欢在我这儿待着,你就在这儿,我要出去办事了。”陆宛之想了想,赶不走的话,她自己走! “太子妃着急去做什么呀?是去看杜家的那个小医女吗?”阮娘在她身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什么?你知道什么?”陆宛之站住了脚,心里震了震。 “我知道的,不比太子妃少。甚至可能会更多些,那也未可知,不过太子妃是知道真相呢,还是被蒙蔽了呀?”阮娘在后面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陆宛之背对着阮娘说道。 “太子妃不明白没关系,听着我说就好了,就当是听了一个寻常的八卦,找个乐子笑一笑。”阮娘轻轻的说道,不时的还笑两声,在陆宛之的耳朵里更加的刺耳了。 “说来听听。”陆宛之回头,冲着阮娘微微一笑,又坐会了刚刚的地方。 “这杜家据说是个医学世家,家中曾是宫中的太医,凭借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在皇帝面前很有地位,可是有一年,出了些事故,所以杜家就被抄了,一夜之间,这个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杜家,从此就销声匿迹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总之,京城中从此以后便查无此人了。” “继续。”陆宛之说道。 “前一段时日,家中突然登门一位妙龄少女,在太子妃床榻旁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这么久,从医治到照顾都从不假手于人,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暗地里查了查,原来,这位姑娘姓杜啊,怪不得医术如此精湛呢。”阮娘轻轻笑道,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善的意味。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陆宛之抱着胳膊,挑了挑眉,对阮娘问道。 “太子妃身边有这等人,怕是有些危险,臣妾主要是担心太子妃万一被奸人蛊惑,或是被算计了,该当如何啊?”阮娘蹙了蹙眉头,假意担心道。 “这个嘛,就不劳烦你费心了。侧妃怀有身孕不说,该清楚一下自己的身份,做好侧妃该做的事情就行了,管的太多,可是不太好的哦。”陆宛之盯着她,淡淡的说道。 “臣妾一片赤诚之心,全然没有杂念。”阮娘看着倒很是真诚。 第211章 又吵架了 “真不真诚的,也是全凭一张嘴说,我也不能剖开你的肚子看看是不是赤诚之心不是?”陆宛之撇了撇嘴。 “太子妃若是这样说的话,可就没什么意思了。”阮娘轻轻的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将它们夹到了耳后。 “本来就没什么意思啊,侧妃揪着一点没什么意思的事情没完没了的说,也不见得多有意思。”陆宛之也不甘示弱,不再给她留什么颜面。 “你要是觉得太闲了,就找点儿事情做做,别一天到晚的盯着一些不相干的人看,少关心关心别人,多关心关心自己。” 说完这话,陆宛之便扬长而去,留下阮娘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阮娘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紧紧的捏了捏手里的手帕,眼睛里的杀气四露,不再有刻意的遮掩。 “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陆宛之踏出门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回来了。”离月想了想回答道。 “把他叫来,让他把他的宝贝侧妃和宝贝儿子赶紧弄走。”陆宛之不耐烦的甩了甩手。 “这……不太好。”离月劝道。 “有什么不好的?那是我的房间!被迫出来的人是我!让他来把自己的宝贝侧妃带回去不是理所应当的么?”陆宛之想到屋子里那位,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话是这么说,可是要怎么跟太子殿下说呢?”离月有点纠结,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合适。 “直接说啊,你就说是我说的,你转述一下,让太子殿下把自己的宝贝侧妃给弄回去,藏起来,别出来到处招摇烦人。”陆宛之回头望了望,见阮娘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十分心烦。 “行。”离月看着陆宛之这么不耐烦的样子,知道她生气的阈值已经快要达到了极点,所以麻溜的就去找太子了。 来到太子殿下的书房外,离月还有些忐忑发怵,毕竟太子与太子近日又成了水火不容的姿态,他们这些身边的人免不了会遭些殃。 “太子殿下正在忙着批阅公文,你有何事?”东宁将离月一把拦在了门外。 “当然是替太子妃传话了。”离月白了东宁一眼。 “什么话?你告诉我,我待会儿转述给殿下。”东宁说道。 “不能跟你说,赶紧让我进去。”离月扭头不愿意多和他说一句话。 “我都说了,太子殿下站在在忙公务,不见人的,你怎么就不听呢?”东宁有些气,却也无可奈何。 “你说的话有几句靠谱的?我哪次不是听了你的才栽跟头的,你护主子,我也护,咱们立场不同,又何必多废话。”离月怼了东宁几句。 “你……”东宁气的要命,后面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说了还不听,那你就在这儿等着。”东宁有些赌气,站回门外守着。 “等就等,谁怕谁啊!”离月嘟着嘴,不服气的说道。 就这样,两个人别别扭扭的站在太子的书房门外,谁也不服谁,都气呼呼的,等了一会儿,东宁还是先妥协了。 “你到底找殿下什么事?” “都跟你说了,是替我家太子妃传话,你是听不懂吗?”离月没好气的说道。 “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声,让我替你传话?”东宁有些无奈的问道。 “不能。”离月昂着头,故意不看他。 “唉!” 东宁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真是怕了你了,等着。” 说罢,东宁便去叩开了书房的门,不知东宁在里头和太子殿下说了些什么,总之他出来的时候,向离月挥了挥手,让她进去了。 “参见太子殿下。”离月走到太子前面跪下请安。 “起来,何事?”萧穆然放下了笔问道。 “太子妃差我来传个话,说让您去把您的宝贝侧妃和宝贝儿子接回来。”离月老老实实的把太子妃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什么?”听完离月的话,萧穆然的脸变了变。 “就是让您去把侧妃给带回来呗。”东宁不怕死的赶在离月开口前说道。 “就你长嘴了?”萧穆然横了他一眼。 “你去告诉你家太子妃,等会儿本太子亲自去接侧妃,叫她不必太过于担忧,我的人,我负责。”萧穆然淡淡的说道。 “是。” 离月听了太子的话后,咬了咬嘴唇,心里的不忿溢于言表,可碍于自己只是一个丫鬟,不得不把心里的愤怒给咽回去。 “那奴婢就告退了。”离月强忍着心里的愤怒,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随后,东宁便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太子妃真是那样说的?”东宁关上门后问离月。 “不然呢?会是我胡编乱造的?”离月把心里的那团火都发泄在了东宁的身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总误解我呢?”东宁无奈的摊了摊手,他看着离月的模样,又急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我可没有误解你,你和你的好殿下一样!”后边的半句,离月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书房里面的人听见。 “你呀!”东宁看着离月炸毛走略微带点一点怂的样子,觉得她真是太可爱了,所以宠溺的笑了笑。 “我什么我,赶紧来把侧妃弄走!太子妃还在外头冻着呢!”离月没好气的冲东宁说道。 “知道了,等会我就跟殿下说。”东宁会意,示意离月放心。 “快点啊!”离月说完,便转身走了。 “知道啦!”东宁朝着她的背影笑着喊道。 两盏茶后,萧穆然总算带着东宁来了,陆宛之抱着一个汤婆子,就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旁,看见萧穆然也不行礼不说话,就像完全没看见一样。 “人呢?”萧穆然站在她身后问道。 “你自己不会进去看么?”陆宛之闭着眼睛,不愿意看他一眼。 “懒得跟你计较。”萧穆然也冷冷的,扭头往里走。 “太子妃……”离月悄悄地拽了拽太子妃的衣袖。 “无妨。”陆宛之淡淡说道。 等萧穆然携阮娘出来的时候,阮娘正哭的梨花带泪,本就是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儿,落起泪来更是楚楚动人,叫人心碎。 “你对阮娘做了什么?”萧穆然把阮娘护在身后,对陆宛之恶狠狠的质问道。 “你问我对她做了什么?不是,我能对她做什么?”陆宛之看着他和阮娘,觉得很是无语。 “我怎么知道?”萧穆然生气的说道。 “不知道还瞎说?”陆宛之也不甘示弱。 “阮娘一见我便哭成了这样,不是受了委屈是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天太冷了,冻得想哭么?”萧穆然冷哼了一声,向陆宛之问道。 “她为什么哭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是她的什么亲人要这样关心她,反正她为什么哭与我无关,那个冻得想哭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桂花树都快冻死了,我都还在外头坐了这许久呢!” 陆宛之对于萧穆然这种无理取闹的问话,根本就觉得无可救药。 “这是你的院子,谁不让你进去了么?”萧穆然轻蔑的笑了一声。 “你要这么说可就不讲理了啊,你亲爱的侧妃在我房间里死活都不出来,把我给逼得坐在院子里冻了这半天,完了就是我自己的错?怪不得这人的心不长在正中间呢,原来就是为你这种人开脱的!”陆宛之一听萧穆然这话就觉得来气,所以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她怎么逼你了?阮娘向来是个柔弱的性子,总是为人着想,又怎么会把你给赶出来?再说了,你什么脾气我不知道?谁能把你赶出来?”萧穆然也上纲上线的说道。 “得,赶紧带着你的宝贝侧妃走,我不想跟你再多说一句话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与你,一个字儿都多!”陆宛之听了萧穆然这番话,只想骂人,但她到底是太子妃,不好真的指着萧穆然的鼻子骂,要不然明天弹劾她的折子就该满天飞了。 “整个东宫都是我的,我想在哪儿就呆在那儿,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决定。”萧穆然说道。 “行,你不走,我走行!”陆宛之一听他这话,彻底被激怒了。 陆宛之说完,就带着人扬长而去,出了东宫,陆宛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别的去处可去,只好往青罗的住处去了。 她刚走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回想了一下阮娘的话,字字句句都不离杜家,还刻意挑明白了让她听,此时她若是找到青罗的门外,岂不是平白无故就把青罗的住处给出卖了。 想到这里,陆宛之便改变了策略,转身往皇宫里去了。 “你今日怎么来了?”皇后慈爱的看着陆宛之问道。 “在家闲来无事,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儿。”陆宛之笑嘻嘻的坐在皇后的身边说道。 “就你最懂事了,母后真是没有白疼你。”皇后满足的笑道。 “那是自然,母后待我普通亲女儿一样,我待母后亦是如此,只不过在东宫里诸事繁杂,所以常常抽不开身来,这不,得空我就来啦!”陆宛之乖巧的笑着。 第212章 离家出走 “你这张嘴真是叫我又爱又恨啊!心情好的时候就似抹了蜜一样甜,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跟刀子似的直往人家身上割。”皇后宠溺的对陆宛之笑笑。 “那您常教我,做人应当有棱角些,我这也算是另一种有棱角的诠释了!再说了,嘴上抹蜜也只是对您,旁人可都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哦。”陆宛之这话逗的皇后很开心,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 “说罢,又出什么事了?”皇后突然问道。 “啊?母后您在说什么啊?”陆宛之故意装傻。 “别演了,我还不知道你嘛,一和太子吵架便就跑到我这儿来了,还总是不说,这些年你替他担了多少错,受了多少委屈,我可都记在心里呢!”皇后对着陆宛之总是一脸慈爱,就像母亲对亲女儿一样心疼。 “母后,您可真是慧眼如炬,我都伪装了这么好了都能叫您一眼给看破。”陆宛之佯装不情愿的说道。 “那是,母后可是很了解你的。”皇后笑着说道。 “说罢,怎么回事啊?”皇后认真的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和萧穆然因为侧妃的事情生了些龃龉,我觉得问题不大。”陆宛之也真心的说道。 “我看不然,如果是平时,你肯定已经骂骂咧咧的向我数落太子的不是了,今日这样知书达理,怕是太子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情。”皇后摇了摇头,拍了拍陆宛之的手。 “母后,您还真是了解我啊。”陆宛之听了皇后的话不禁哑然,只好摊牌承认了。 …… “你是说那个阮娘竟能有这样的本事?”皇后听了陆宛之的话后很是惊讶。 “是啊,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太子一次次的对我横眉冷竖,都是因为侧妃,所以我现在成了东宫里唯一多余的那个人,人家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天伦之乐,而我却是个不大招人待见的孤家寡人。” 陆宛之说着,眼角还象征性的挤出了两滴非常合时宜的眼泪来。 “别哭,太子这个混账,我帮你教训他。”皇后心疼的对陆宛之说道。 “母后,可不敢,如果您出面了,他肯定觉得是我来告状的,到时候对我只能变本加厉,我又该怎么过呀。”陆宛之做出一副委屈可怜的姿态说道。 “那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叫一个侧妃骑在你的头上?”皇后问道。 “那没办法,阮娘深得太子殿下的宠爱,这点上,就是许多人永远都做不到的。”陆宛之抹了抹脸上的泪说道。 “也许只是一时新鲜罢了。”皇后怜爱的摸了摸陆宛之的头发说道。 “但愿。”陆宛之啜泣了一声。 “你可吃东西了?”皇后摸着陆宛之的手觉得冰凉,突然又想起她在院子里晾了半晌的缘故,大概是来不及吃东西的。 “没有。”陆宛之摇了摇头。 “那你想吃些什么呢?”皇后温柔的问道。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都行。”陆宛之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荣姑姑,去御膳房传些吃食来。”皇后回过身子对荣姑姑吩咐道。 “是。” 荣姑姑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小宫女,她们排成了一个长队,手里都拿着食盒,虽然陆宛之也不少吃宫宴,可这私底下吃的这么丰盛还是难得的。 “母后,您这是?”陆宛之问道。 “让你多吃些,回家了好有力气跟他们斗。”皇后很诚实的说道。 “母后……”陆宛之觉得额头冒出了三滴冷汗,皇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还让她吃饱了跟他们斗。 斗什么?斗牛么? “这么多吃的,我吃不完有些浪费了。”陆宛之看着后边排着的长队,无奈的劝道。 “一样吃些,这里有很多吃食是以前宫里没有的,新来的厨子做的十分好吃,所以你快尝尝。”皇后热情的劝道。 “我肚子就这么大,吃不了这么多的。”陆宛之还是推脱道,因为她实在觉得这有些过于铺张浪费了。 “不怕,剩下的我自有用处。”皇后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示意陆宛之放心大胆的吃就行了。 “行。”陆宛之拗不过皇后,便开始一道一道的享用美食了。 ,待到酒足饭饱,陆宛之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快乐的打了个饱嗝,惹得皇后哈哈大笑。 “你今日还回去么?”皇后问道。 “不是太想回,就这么回去了多没面子啊。”陆宛之嘟嘟囔囔的说道。 “那你今日就住在宫里,我叫荣姑姑还给你收拾那间房间。”皇后点点头,对荣姑姑吩咐道。 “是,谢谢母后!”陆宛之甜甜的冲皇后笑了。 陆宛之夜里躺在房间的床上,不自觉的又回想起了白天的事,她真的对阮娘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感到十分反感,仗着自己大着肚子,便这样为所欲为,实在是招人讨厌。 可这么多人都不喜欢那个阮娘,唯独萧穆然跟捧了一个绝世宝贝一样,天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养的阮娘站在活像一个黄花刺,碰都不敢碰。整日里以来找她的麻烦为乐子,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妇的份儿上,她真的就忍无可忍了。 每次想到这里,陆宛之都觉得很生气,凭什么一个孩子就将她死死的给钳制住了,对阮娘的各种挑衅都束手无策,除了躲着还是躲着,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离月的话说的没错,阮娘一个丫鬟出身的侧妃都已经骑到了她的头上,屡次害她性命,还装作一副无辜小白花的模样,让萧穆然给她出头保护她,想到这里,陆宛之觉得恶心的慌。 要是可以一直都不用回东宫就好了,陆宛之望着天花板,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自从进到东宫后,她就没有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整日里不是这种事添堵,就是那种事招烦,原本以为从前的日子也就那样了,没想到自从阮娘进门后,那过的才叫做一个恶心,她这个正牌太子妃,已经快被一个侧妃给取代了,真是令人不爽呢。 第213章 前往裳亭苑救人 “真是不爽。”陆宛之又重复了一句,以表达自己对阮娘的不满程度真的很高很高。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黑暗里,陆宛之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要是她的心再硬一点,手段再狠辣一点,就可以不必顾忌阮娘腹中的那个孩子了,可是她又不能,只能委屈了自己,惹得自己不痛快。 一夜辗转反侧,陆宛之都没有怎么睡好,她一直在想有没有一个折中的对策,能灭一灭阮娘嚣张的气焰,让她老实点。 想了一夜,无果。 次日,陆宛之盯着两个大黑眼圈子,在饭桌上不停的打哈欠惹得皇后侧目,有些好奇的关心她。 “昨夜没睡好?怎么这么憔悴?” 听到皇后这么问,陆宛之只能老实回答:“突然换了个地方,有些睡不着。” “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心事呢,不是因为这个就好。”皇后点了点头,她知道陆宛之的睡眠向来都不怎么好,这突然换了一张床睡,不习惯而失眠是正常的。 “母后,你说,我这个太子妃做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啊?” 正吃着早饭,陆宛之突然灵魂一问,直接给皇后问懵了。 “为何这么说?”皇后放下筷子问道。 “总觉得我这个太子妃只是空有虚名,既没钱又没权,东宫巴掌点大的地方都管不好,整天闹得鸡飞狗跳的,唉。”陆宛之是真的很惆怅的望着手里的那碗粥,郁闷的问道。 “我看不然,你只不过是没有花心思去管罢了还没有努力的事情,怎么就直接否定了呢?”皇后笑笑,温柔的说道。 “我很努力了呀,阮娘有身孕,我就一直避让着她,可她却总是得寸进尺,往我这儿找事,我躲都躲不了,这该怎么办呢?”陆宛之苦着脸问道。 “一味的躲是没用的,她又不是没长腿,你躲了她就找不到你了,你要想办法让她不敢再在你面前造次才是。”皇后说道。 “想不出来,所以才想请教母后的,我第一次当太子妃,没经验啊……”陆宛之说道,手上还摇了摇皇后的胳膊,有点撒娇的意味。 “有的人,是你越躲,她越来劲的,反而你对她使上一些雷霆手段,也许就是最管用的。”皇后淡淡的说道,说罢,还给陆宛之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越躲着,越来劲……”陆宛之听了皇后的话若有所思,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顿悟。 “啊!我明白了!多谢母后指点!”陆宛之雀跃的向皇后道谢。 “快吃饭。”皇后慈爱的看着她笑了笑。 吃完饭,陆宛之陪皇后在御花园里赏了一阵花,寒冬腊月的,只有腊梅还凌寒竞放,别的花枝都已经挂上了一层霜,唯独梅花在雪地里留了一抹热烈的红。 “这花儿开的真是好啊。”皇后望着眼前的美景感叹道。 “是啊!”陆宛之点点头,这几株梅花树在这满天的雪地里很是惹人眼,没有旁的花娇贵,与冰雪共存着。 “太子妃,不好了。”突然,离月往陆宛之的耳朵后凑了凑,悄悄的说道。 “怎么了?”陆宛之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青罗小姐出事了。”离月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跟太子妃说道。 “什么?!”陆宛之听到这句话,直接喊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陆宛之紧张的向离月问道。 “是,千真万确。”离月艰难的点了点头。 确定这个消息属实后,陆宛之立马向皇后表明自己有要事,需要立刻出宫一趟。 皇后听了以后,也没有多问什么,点头让她退下了。 出宫的路上,离月才有机会认真的跟陆宛之讲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青罗在家中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掳走了,只留下了一个纸条,说要想要人,就让她陆宛之独自一人,前往城外的裳亭苑,否则青罗便将性命不保。 陆宛之仔细的看了看那张纸条,也没能认出来究竟是谁的字迹,她心里清楚,青罗被掳走就是因为她,因为青罗在这京城里少与人打交道,更不可能有什么仇家了,况且这纸条上还指名道姓要她一个人去,就足以证明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离月,备马车。”陆宛之吩咐道。 “我陪您一起去。”离月担心的说道。 “不必了,那纸条上写的清清楚楚,但凡多一个人青罗就将性命不保,我不敢拿她冒这个险。”陆宛之皱着眉头,精神高度紧张。 “那,您自己去,我们怎么放心啊?” 离月说着,话音里都带了哭腔。 “没关系的,我还有一点儿三脚猫的工夫,打一个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们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我能不能安全的回来,就靠你们了。”陆宛之拍了拍离月的肩膀,对她和云疏说道。 “太子妃请吩咐。”云疏冷静的说道。 “去搬救兵。”陆宛之道。 裳亭苑是一处私人的宅子,具体是谁的不知道,只知道那人十分有钱,把一个破败的园子给打理的整整齐齐,在里头种满了花花草草,以芍药花最多。 因为不在花期,所以裳亭苑现在除了雪还是雪,白茫茫的一片,一朵花都看不见。陆宛之踏进了门,并没有看见一个人,甚至于地上连个脚印子都没有,这样的情况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所以连忙展开纸条重新看了看,确认没错后才继续往里进。 因为这是私人的,所以并不是谁都能进去,奇怪的是,陆宛之来的时候大门就是敞开的,进门后她看见了一枝梅花别在了门口,上面也洋洋洒洒的写了几行字,陆宛之没来得及细看,只知道对方是让她往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陆宛之总算是走到了头,裳亭苑的尽头是一处人可以居住的宅子,外部装饰全是用红木和梨花木雕刻而成,极具奢华,尊贵如陆宛之,见了也是微微感慨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自己的状态,她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所以警觉的往四周看了看。 “人呢?”陆宛之在门口喊道,可久久不见人影。 “人呢?我来了!”陆宛之又大声的喊了一句,这才有人出来。 来的人是一个小丫鬟,看着就是刚进府上没多久的样子,怯生生的,还是一个小朋友的模样。 “我家主人有请。”小姑娘倒是跟我礼貌,对陆宛之认真的行了礼以后,才起身在前面负责引路。 “你家主人是谁啊?”陆宛之跟在小姑娘的身后,好奇的问道。 “主人就是主人,没别的身份。”小姑娘的嘴巴很严,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他在哪里?”陆宛之跟着小姑娘走了好远好远,在宅子里七拐八弯的,饶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地方。 “就是这儿了。”小女孩把陆宛之带到门口,礼貌的鞠了一躬退下了。 “沉心堂。”陆宛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房间门头上的牌匾。 “是个不错的好名字。”虽然但是,陆宛之不得不承认道。 “进来。”里头的人喊道。 陆宛之听到许可后,这才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人不是别人,是陆宛之熟悉的老熟人。 “好久不见啊,太子妃。”那个人没有回头,背对着陆宛之站着。 “是挺长时间没见的,你弟弟坟头的草都长好几茬了!”陆宛之刚一见面,就不打算在嘴下留情。 “没想到啊,我弟弟竟然真的能折在了你的手里,而你不仅毫发无伤,还能在今日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你可真是福大命大。”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家的大少爷,顾更言的哥哥顾惟瑾。 “多谢夸奖,还真是承你吉言,我真就福大命大了。”陆宛之乐乐呵呵的笑着说道。 “你有这等的好福气,你身边的人可就不一定有了,你犯下的错,要不然,就让你身边的人替你给还了。”顾惟瑾恨恨的说道。 “那倒也不必,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想报仇就尽管来找我啊,把坏主意打在我朋友的身上,真是卑鄙无耻。”陆宛之啐了一口骂道。 “我本来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太子妃难道今天才知道么?”顾惟瑾冷笑了一声,对于陆宛之的话毫不在意。 “少废话,人呢?”陆宛之开门见山的问道,她不想再和顾惟瑾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了,毕竟青罗的安危要紧。 “我把她杀了,你信么?”顾惟瑾回过头来颇有深意的冲陆宛之一笑。 这一笑。陆宛之心里彻底没底了,可她表面上还是佯装镇定,狠狠地驳斥了他。 “刚刚说了,少说废话,人呢?”陆宛之又重新问道。 “想见人,可以,你先把你自己的眼睛给戳瞎,那我就带你去见你亲爱的朋友。”顾惟瑾说着,阴森森的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病?我怎么觉得你们顾家的人就没一个脑袋正常的,怎么都好干点不正常的事儿,说点不对劲的话呢?”陆宛之嘲讽道。 “随你怎么说,总之,人在我手里,所以这个游戏的游戏规则怎么定,是由我决定的。”顾惟瑾毫不在意陆宛之说的话,他更在意的事情还没有被猜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办?除了这个戳瞎,戳瞎了我还怎么看我的朋友,用脚底板子看么?”陆宛之不答应顾惟瑾的要求。 “换个也行,你现在跪在这儿给我磕十个响头,再亲自去我弟弟的坟前磕上十个,那我便让你见人。”顾惟瑾故意刁难陆宛之,想要激怒她。 “你怎么就跟磕头这事儿过不去了呢?”陆宛之无语的看着顾惟瑾。 “爱怎么说怎么说,你就说你愿不愿意。”顾惟瑾不耐烦的说道。 “废话,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我堂堂的太子妃,给你磕头,你受得住么?我怕你福薄,有命要求没命享受。”陆宛之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阴损,这话句句说在了点子上,惹得顾惟瑾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那你还来做什么?给你的朋友收尸么?别忘了,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顾惟瑾邪恶的笑了一下。 “你知道的挺多啊,阮娘这个移动眼线好用?什么事儿都给你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唯独没有太子的消息,对?”陆宛之不屑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顾惟瑾问道。 “大哥,我又不是傻子,阮娘是你家里的丫鬟,你和你父亲千方百计的把她送进东宫,还怀了身孕,难不成就是单纯的成人之美么?我不信,我觉得,这种鬼话连你自己都不会信的。”陆宛之淡淡说道。 “太子妃果真是聪慧,要不是我们站在对立面上,我定会与太子妃惺惺相惜的。” 顾惟瑾言谈举止间,稍微有一些油腻,看的陆宛之一阵反胃,引起了她的很大不适。 “拉倒,就你那点智商水平,我怕是跟你惺惺相惜不了,跟你说句话老费劲了,还惺惺相惜,亏你想的出来这么个词儿,可真的是难为你了。”陆宛之讽刺道,她完全不想再听顾惟瑾多说一句话,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十分排斥与顾惟瑾说话的状态。可是却又不得不说,所以她就很是暴躁。 “还想不想见人了?”顾惟瑾被陆宛之这么一番奚落下来,脸上有些挂不住,所以恼羞成怒的吼道。 “看,自然还是要看的。”陆宛之点点头,不再讥讽顾惟瑾。 “把人带上来。”顾惟瑾挥了挥手,吩咐道。 很快,青罗就被人带了上来,不知道她是被灌了什么药,一直闭着眼睛,怎么也喊不醒。 “你对她做了什么?!”陆宛之的眼睛里瞬间添了几分杀气。 “没做什么,只是嫌她会偷跑,所以把她打晕了。”顾惟瑾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给我等着。”陆宛之咬牙切齿的冲顾惟瑾说道。 “等着呢,你又能奈我何?”顾惟瑾看着陆宛之那一副炸毛的模样,心里很是痛快,他就喜欢看陆宛之这副表情,看着特别解气。 第215章 曼陀罗炒菜 “那你怎么脱身的?”青罗担忧的问道。 “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支箭,正中顾惟瑾的心脏,他应声倒地,身后的人没了指望,自然也就树倒猢狲散了。”陆宛之回想起来刚刚的事情,心里还后怕着。 “那人是谁?”青罗好奇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压根都没看出来那支箭是从哪儿射出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陆宛之说道。 “后来也没出现?”青罗继续问道。 陆宛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自始至终,那支箭的主人都没有出现过,像是从天上射下来的一样。” “表姐,是不是你救过的人,偶然路过所以搭救了呢?”青罗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个可能还靠谱些。 “不太可能,我救过的人少之又少,况且如果真是我救了他,他为何不现身呢?还有,那是得多路过才能拐到那儿啊?”陆宛之对青罗的这个想法表示否定,她不觉得这个假设成立。 “那会是谁呢?”青罗有点好奇。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应该是认识的人,而且对我们没什么恶意。”陆宛之只能推测到这个程度,再往深层次的,她可就实在想不出来了。 “管他是谁呢,能救我的就是好人。”陆宛之笑了笑,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那你可有受伤?”青罗突然想起来,陆宛之刚刚死里逃生。 “没有。”陆宛之摇了摇头。 “我跑得快,也就差点跑悬崖下头,顾惟瑾还没来得及近我的身,就被一箭毙命了。”陆宛之又解释道。 东宫里。 萧穆然在书房画着画,一枝梅花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因为自小学过画画,所以萧穆然的水平算是很高了。 “殿下,您刚刚去哪了?”东宁推门进来,好奇的问道。 “什么去哪了?”萧穆然抬头,不解的问道。 “刚刚我来找您,书房里没人,我找遍了家里都没找到您。”东宁老实的说道。 “找我做什么?”萧穆然问道。 “噢,皇后派人送来口谕,说让您进宫一趟。”东宁汇报道。 “进宫?什么时候?”萧穆然问道。 “说的是明天早上。”东宁挠了挠头,费劲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萧穆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先下去。”萧穆然看了看东宁,让他下去了。 萧穆然的书案后边,堆了一个箭套,里头还有几支箭,就堆在他的脚边。 “青罗,我晚上不想回家了,想住在这儿。”陆宛之撒娇的看着青罗。 “你让人回去通报一声,只要可以的话,你就在这儿住下。”青罗点点头答应道。 “好,你最好了!”陆宛之笑嘻嘻的说道。 陆宛之差云疏回去给萧穆然说了一声,萧穆然也没说什么,她就老老实实的在青罗这儿住着了。 “真想一直在这儿这样生活呀。”陆宛之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惬意的说道。 冬日里的太阳,总是暖烘烘的,照在人的身上舒舒服服的,陆宛之觉得此时此刻真的太幸福了。 “你呀,懒死了。”青罗撇了撇嘴,手里捡着药材。 “哎呀,这种事情我做不来,太烦人了。”陆宛之嘟囔道。 “就挑个药材怎么做不来了?”青罗翻了个白眼。 “我没那个耐心,况且我好不容易能闲下来,让我歇会儿让我歇会儿。”陆宛之笑嘻嘻的说着,她实在是懒得动了。 “太子妃,中午想吃什么呀?”云疏出来问道。 她和离月已经钻进厨房里一个上午了,就是在捣鼓吃的,但是她俩在做吃食的事情上实在是没天赋,所以捣鼓了这半天她俩都没做成一样。 在实验了无数次都失败了以后,她俩终于放弃了,所以云疏才跑了出来,来问问太子妃想吃什么,她俩好再研究研究。 “有什么吃什么呗。”陆宛之懒得睁眼,眯着眼睛说道。 “比如呢?”云疏还不死心的问道。 “松鼠鳜鱼?”陆宛之突然想吃这个。 “啊这……”云疏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本来觉得会是点心一类的,结果没想到会是这么一道硬菜。 “能不能换换?”云疏忐忑的问道。 “换?换什么?”陆宛之疑惑的睁开眼问道。 “换道菜吃……这个,我们不会做……现学的话,好像也不太行……”云疏思考了一下,打算实话实说,但她还是莫名的心虚,所以磕磕巴巴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 陆宛之恍然大悟,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她这才注意到了云疏脸上的面粉,看着十分滑稽,不由得哈哈大笑。 “太子妃,您笑什么呀?”云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为什么惹得太子妃笑的这么痛快。 “你的脸上沾了面粉,看起来活像一只偷吃的小花猫。”陆宛之笑着说道。 “啊?”云疏尴尬的抹了抹脸。 “回头洗洗,不过你和离月一直跟在我身边,很少能接触厨房的东西,不会做饭也很正常。”陆宛之怕云疏觉得难过,便想了个理由替她俩开脱道。 “那你俩就随便做点,只要能吃就行。”陆宛之想了想说道。 “啊,行。”云疏听了这话,便回厨房去了。 “你的两个丫头还真是随你,要不会都不会,都只会吃。”青罗在一旁听了半天,等云疏走了以后故意揶揄陆宛之。 “那是,毕竟是我的人。”陆宛之得意的笑了笑。 看着表姐那副阳光灿烂的模样,青罗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午饭上桌的时候,陆宛之就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的那些不挑的话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觉得她就像是一只被饿疯了的兔子。 “这,你俩做的?”陆宛之惊讶的问道。 “对啊。”离月点点头,很是得意。 “请太子妃和青罗小姐用饭!”云疏也笑眯眯的说道。 陆宛之坐在桌子前,看着这一片绿绿的景象,就觉得脑仁子疼,她真的没想到这两个小姑娘竟然炒了一桌子青菜,各种青菜一应俱全。 “那什么,你俩做这桌菜的灵感是什么啊?”陆宛之举着筷子无从下手,尴尬的问道。 “灵感?没什么灵感啊。”离月不明所以,迷茫的说道。 “噢……那你俩咋想起来做这么多青菜的,我数了数,一共6个菜,5个半都是青菜。”陆宛之看着这些青菜,觉得自己脸上现在肯定都在冒绿光。 一旁的青罗的脸色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整个就是一副惊悚的表情,看着这桌子菜,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问你俩,这青菜你们从哪里找的?”青罗突然开口问道。 “就从后院里的那片地里拔的呀!”离月笑眯眯的回答道。 “旁边有一株腊梅的那片儿地?”青罗问道。 离月点了点头。 看见离月点头的那一刹那,青罗的脸彻底变绿了。陆宛之觉得这一桌子绿油油的菜和青罗的脸色比起来,都要逊色好几分呢。 “你们俩去拔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呢!!”青罗涨红了脸,看着十分激动。 “我们刚刚看着您在忙,想着这点儿小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所以我俩这才自作主张的去拔了这些菜。”离月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已经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所以越说越心虚了,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 “你们知道,这桌子是什么菜吗?”青罗勉强的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是青菜吗?”陆宛之疑惑的问道,她刚刚发了个呆,感觉错过了好多。 “青菜?你家青菜长这样啊?”青罗气的七窍生烟,想要打人的心都有了。 “噢,看着是有点不大一样啊。”陆宛之夹了一块子青菜,举在脸前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发现有一点区别。 “终于看出来了。”青罗深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到底怎么了?”陆宛之看着青罗那么难看的表情,不由得问道。 “她俩拔的这压根就不是青菜,是我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花色曼陀罗!”说到这儿,青罗的情绪便有点激动了。 “啊?”陆宛之傻眼了,赶紧把手里这坨已经炒好的青菜放回了碟子里。 “那什么,这曼陀罗,能炒着吃吗?”陆宛之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这句至理名言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你!”青罗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的说不出来话。 而在一旁侍立着的离月和云疏听到青罗的话后,脸刷的一下都白了,她俩想也知道青罗这脸色这么不好看,那些曼陀罗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青罗小姐,我俩不是故意的……”离月有些害怕,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完了。 “青罗,手下留情啊……”陆宛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磕磕巴巴的求情道。 “你们……我……”青罗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曼陀罗,我重新给你种上,行吗?”陆宛之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两个人,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那是我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你不知道我托了多少人才找到的!”青罗觉得自己的血压飚的老高了,无奈的撑着头,不敢看那一桌子绿油油的曼陀罗。 “我尽力给你找!可以不?”陆宛之心里都没底了。 “如果,能把曼陀罗的品种全找齐的话,我可以考虑不追究。”青罗突然抬起头说道,眼睛里的兴奋一闪而过。 “行,包在我身上!”陆宛之拍了拍胸脯,一副你放心的样子。 “行,那我就暂且原谅你了。”青罗故意装作委屈的说道。 “那这桌子菜,还能吃吗?”陆宛之心心念念吃饭,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你觉得呢?”青罗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觉得,不能……”陆宛之难过的说道。 “那你还问!”青罗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那那……离月,云疏,赶紧把这菜倒了重新做一些来,快点快点!”陆宛之有点慌,手忙脚乱的指挥道。 云疏和离月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把桌子上的菜都撤了下去,趁着青罗小姐还没来得及收拾她们,赶紧去买了一些点心回来换上了。 “芙蓉糕,酒酿圆子,三仙糕,果子露……”离月像是酒楼里的店小二一样,挨个的报着菜名儿。 “行了,那就凑合吃?”陆宛之讨好的冲青罗笑道,毕竟是做错了事,这几天得夹着尾巴做人。 “那不然还能咋办!”青罗又想起来那些曼陀罗,心痛的不行。 “回头我找到所有曼陀罗的种子后,让离月和云疏来给你一颗一颗的种上,来弥补今天她们的过失,可还好?”陆宛之哄道。 “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们俩给您种上,一颗都不剩的那种。”离月和云疏很近拍拍胸脯保证道。 看着屋里的主仆三人如此的一本正经的认错,青罗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们三个这么怂的样子还真是少见,看着十分呆萌。 “行,一言为定。”青罗点了点头答应道。 这一顿饭吃下来,陆宛之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古人诚不欺我。”待青罗出去忙以后,陆宛之才悄默声的吐槽道。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俩的错……”离月和云疏蹲在墙角忏悔道。 “知道就行,你俩是真准,别的都没动,偏偏把她最宝贝的曼陀罗给糟践了,要是换了旁人这样,恐怕早就已经吃了药蹬腿了。”陆宛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我们知道错了……”离月和云疏齐刷刷的开始认错,垂眉低眼的,一副认真悔过的模样。 “吃一堑长一智,记得了么?”陆宛之叹了口气问道。 “记得了。”两个人赶紧点了点头,答应道。 “快去吃点东西!”陆宛之摆了摆手,让她俩赶紧去吃饭。 “谢谢太子妃!”离月和云疏听了,麻溜儿的跑出去了。 陆宛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的丫头只能自己宠着了。 第216章 寻找曼陀罗 等陆宛之真的差人去找各种曼陀罗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难,曼陀罗是西域特有的,中原并不常见,若是偶尔一株也就罢了,各个品种的都要找到,那便是雪上加霜了。 无奈,陆宛之只好派了张钰去西域寻找收集,希望能早日把这些曼陀罗给收齐。 张钰接到命令后,便即刻动身前往西域,只是路途遥远,他在路上耽误了许多时间。 张钰走了以后,陆宛之便放心了不少。张钰跟在她身边以后,做事十分稳重,什么事交给他做都能八九不离十,所以此次这个艰巨的任务,陆宛之才想交给他。 只不过如此一来,她又是一个人了。 噢不对,还有熹明轩! 陆宛之晒着太阳,突然想到了熹明轩,自己手里明明掌握着这么一张好牌,却很少用,真是亏得慌。 吃罢饭,陆宛之便一个人悄悄去了月西楼。 “可有办法联系上清姑娘?”陆宛之对伫立在门口的店小二问道。 “不知姑娘找清姑娘有何贵干?”店小二弯腰垂眉,一副恭敬模样,可话中又是带了询问的意味。 “自然是有要事。”陆宛之抿了一口茶说道。 “可否透露一二呢?”小二继续不依不饶的问道。 “睁开你的眼看看我手里的这块玉佩。”陆宛之冷冰冰的说道。 “啊!”店小二抬头看见了陆宛之手里搭着的玉佩,一下明白过来。 “小的不知道是大人,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店小二拱手,恭敬地说道。 “无妨,不知者无罪。”陆宛之没再与他计较这些。 “清姑娘偶尔也会登门,却没有固定时间,如果大人着急,我可以先给清姑娘去一封信,等她看到了以后再做定夺。”店小二说道。 “可以,那你现在写。”陆宛之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请大人稍候片刻,小的立马去准备笔墨给清姑娘去信。”店小二说罢便退下了。 不消片刻工夫,那个小二便重新敲了门。 “进来。”陆宛之淡淡说道。 “小的已经给清姑娘写了信,待清姑娘接到信以后,必会赶来的。”店小二轻声说道。 “如此便好。”陆宛之点了点头。 “只是,待清姑娘来了,我又该如何联系您呢?” 店小二毕恭毕敬的问道。 “不必联系我,我自会来的,况且清姑娘知道改去何处寻我,你不必担心。”陆宛之淡淡的说道,放下了手里的那杯茶。 “是,那没有什么事的话,小的就退下了。”小二俯身说道。 “好。” 等店小二退出后,陆宛之看了一眼门口,又收回了目光。 她很少来月西楼,对这里的人和事不慎熟悉,所以这次谨慎了点。 等到清琬来了,她还是要查一查那天一箭射死顾惟瑾的人是谁,又是敌是友。这种轻飘飘,不能坐实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喝完了两盏茶,陆宛之才起身离开,她站起来从窗台上往下望了望,一眼看到了陆府的门。 萧瑟破败,再无往昔模样。 她近一段时日繁忙,所以也鲜少能回去清理打扫,看着那样的景象,心里不免难过心酸。 “再等等我。”陆宛之轻启唇瓣,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 没过几天,清姑娘便找上了青罗的门。 叩开门后,清琬看了看来开门的人,客气的问道。 “不知宛之姑娘可在?” “不在,你找她有什么事?”青罗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狐疑的问道。 “受人所托,前来找姑娘商量一些事情。”清琬客气的回答道。 “既然人不在,那就请姑娘转告她,月西楼一见。” 清琬又继续说道,说完话以后冲青罗点了个头便直接走了。 “真是奇怪。”青罗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 陆宛之接到这个消息时天已经昏暗了,走正门出去肯定是不大可能了,所以她盘算着翻墙出去一次,毕竟好久也没翻过了,该说不说,她竟然还有些怀念。 夜里,她挑了一个守卫刚好轮班的时间,偷偷的溜到了后院的墙边,刚爬了上去,她就听到后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听出来是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而且八成是个男子。 “换班的来了?这么快!”陆宛之骑在墙上,人直接傻了。 借着月光,她能隐隐绰绰的看见来人,但是究竟是谁看不清楚,本来以为自己要被抓了,没想到那个男子快要走近她身边的时候,脚步突然戛然而止。 “啊!我的佩剑呢?”那个男子突然惊慌的说道。 随后他转身回去,作出找东西的模样。陆宛之看见了这一幕以后,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傅将军这演技,真是拙劣的不行啊。 既然他有意放水,那陆宛之就心安理得的接着了。于是傅骁转身后,陆宛之便翻了出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最近这几日萧穆然都是在书房里睡得,一熬就是一整个通宵,需要他批阅查看的折子一天比一天多,所以他只能扎根在书房里。 “殿下。” 傅骁推门而入,拱手向太子禀报道。 “何事?”萧穆然头也没来得及抬,张口问道。 他身上有一种冷漠疏离的特质,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一样,加之他经常穿深色的衣袍,所以在这几分疏离以外,还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气息,不过这般冷淡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喜形不于色,万事无悲喜。 “太子妃刚刚从后院的墙边翻出去了。”傅骁诚实的向太子禀报了自己所看见的所有。 “什么时候?”萧穆然这才抬了头问道。 “刚刚。属下去查交接班,远远的看见墙上坐了一个人,还以为是刺客,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太子妃,便佯装丢了佩剑转身回来了。”傅骁如实的说道。 “嗯,那你出去跟着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还有,别让她发现你。”萧穆然认真的叮嘱道。 “是。”领了命,傅骁便退下了。 “殿下,太子妃这么晚了还翻墙出去做什么啊?”东宁傻傻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萧穆然瞪了东宁一眼。 “那您也不问问?关心关心太子妃?”东宁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太子身上转了一圈。 “东宁,扫茅厕的小厮今日告假了,你知道?”萧穆然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东宁说道。 “啊,知道知道,是卑职失言了,掌嘴掌嘴。”东宁作势,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见他如此,萧穆然才又重新低头开始批阅折子。 上了街后,陆宛之就觉得神清气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在东宫里待着,陆宛之就觉得心闷闷的,气儿都不怎么顺,虽然房间里的炭火烧的足足的,暖烘烘的,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比起来外头,东宫简直就是一个囚禁她的牢笼,不管跑到哪里,她身上都会带着属于那个牢笼的印记。 左顾右盼,前望后望的走了一路,陆宛之这才走到了月西楼门前,她一般不从正门进,所以又绕了一圈,鬼鬼祟祟的从小侧门进去了。 “太子妃找我有何事?”见人来了,清琬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能否派几个人去往西域一趟?”陆宛之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去西域?”清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故而又确认了一遍。 “对。”陆宛之点了点头。 “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清琬回过神来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答应了人,要去给她寻些东西,只是那东西是西域特产,所以我只能派人去,我身边的一个亲卫刚刚启程,此事费心费力,我担心他一个人顾不过来,所以特想来问问你可否帮我这个忙。” 陆宛之话说的诚恳,眼睛里全是真诚的星星。 “这倒不是不行,只是可方便透露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清琬思考了一下问道。 “西域曼陀罗。”陆宛之说道。 “曼陀罗?姑娘要那玩意儿做什么?”清琬听了这个答案有些傻眼。 “栽植入药。不需太多,每个品种都有两三株就行了。”陆宛之也不打算隐瞒,实话实说道。 “那我们的人是要与您的亲卫一起,还是各自分开找呢?”清琬不欲再深究下去,所以如此问道。 “分开,好找一些。”陆宛之想了一下说道。 “行,我会尽快把这件事给办妥的,姑娘放心。”清琬爽快的应下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只要等到他们回来即可,可令陆宛之没想到的是,此次决定会酿成一个大错。 过了半个月,张钰来信,说自己已然找到了三种不同的曼陀罗,可剩下的几种实在是罕见,听说只有贵族家中才有栽植,所以特来信向陆宛之请示要如何做。 陆宛之想了想,觉得以张钰的身手,贵族家中倒也不是不可一探,所以便回信让他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去收集。 得到首肯后,张钰心里便有了主意了。 第217章 丫鬟投井 虽然他的身手不差,可这贵族住的地方也不是纸筒糊的,所以他潜进去的时候还是格外的小心,尽量做到来去无痕。 可就算他再小心,还是漏了马脚,惊动了府上的人。 一个小丫鬟路过花园时,看到一名男子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因为看着面生,所以小丫鬟怯怯的靠近看了一眼,没想到她只看到了张钰蒙面的面巾就开始叫唤。 大晚上的,这个小丫鬟这么一叫,可不就惊动了府上的人嘛。 幸亏张钰机智,想了法子脱身,可这么一来,往后再想去刨曼陀罗可就难了。 正当这时,有两名女子找到了张钰,给他看了太子妃的信物,他这才知道太子妃另外派了人一起来帮他,互相一问,数了数竟然很巧的把所有的品种都给集齐了。 如此,张钰和那二位姑娘便结伴一同返回了京城。 青罗早上起床后,听见房间外吵吵嚷嚷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自己这个院子竟然是谁都能进的来么? 刚推开门,青罗就看到了一个她这辈子永远都难忘记的画面。 十几种异色曼陀罗就整整齐齐的摆在房间门口,各式各样,叫青罗很是讶异,她没想到表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全这么多曼陀罗,心里泛出了感动的浪花。 “怎么样?可还满意呀?”陆宛之突然出现,笑眯眯的看着青罗。 “你还挺快的。”青罗眯着眼睛,朝着陆宛之笑道。 “为我自己的妹妹做事,当然要用心啦。” 陆宛之宠溺的看着青罗笑道。 阮娘十月怀胎,终于快到了临盆的时候,本来脾气就有些不好的她,更是有些变本加厉了,在夕云殿里整日闹得鸡飞狗跳的,扰的人不得安生。 在夕云殿伺候的下人们纷纷苦不堪言,背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可是又不敢怎么样,只能默默的受着,日子久了,这话也渐渐的传到了萧穆然的耳朵里,东宁本以为太子殿下会多少惩罚一下侧妃的,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不生气,甚至……还有几分宠溺? 有的下人胆子大些,偷偷的告到了太子妃门前,可任是他们怎么旁敲侧击的告状,太子妃都无动于衷,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本来就被下了圣旨要离阮娘远一点,她巴不得呢。所以,对于下人们的这些诉苦,她只能在心里表示同情,别的再多,她也做不了。 本来陆宛之就想这么得过且过的混下去,没想到后来阮娘生生的逼死了一个丫鬟,这事儿就闹大了,作为太子妃,她不得不出面处理。 听着下人们各执一词,以及阮娘那张要吃人的脸,陆宛之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最不喜欢管这种事情了,况且还是萧穆然的宠妃,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那个丫鬟的家人也是能闹腾,足足的在她这儿闹了三天,纵然她贵为大梁的太子妃,也是不敢如此草菅人命的,可阮娘竟然能生生的把人逼死,也是很有勇气了。 “所以,就只是因为那个丫鬟弄丢了侧妃一只耳环?”陆宛之听了几个下人的话,总结道。 “阮娘,你可否与我说说,你究竟为何要逼死这个小丫鬟呢?” 陆宛之听着他们在底下七嘴八舌的议论,脑子实在疼的不行,没多想就问出了口,结果惹得事情更大了。 阮娘一听逼死这个词,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完全炸了毛,她也不顾自己挺着的大肚子,对陆宛之狠狠地瞪了一眼,为自己辩解道:“太子妃请慎言,臣妾可没有逼死这个丫鬟,她自己要投井的,又不是我推她下去的,怎么什么事儿都能七拐八弯的赖到我头上呢?” 第218章 崴脚看月亮 “那她跳下去总是有原因的?青天白日的,她也不可能看着井里风景好下去晒太阳?”陆宛之听了阮娘的话,也冷声的回怼道。 “若是这府里的下人都像她这般说不得,个个寻死觅活的,那我还要什么丫鬟呢,直接把他们当成主子供着得了。”阮娘轻蔑的一笑,并不把太子妃的话放在心上。 “如此说来,倒是这个丫鬟的不对了?”陆宛之问道。 “臣妾以为,是的。太子妃凭着她家中亲属的哭闹控诉变想定我的罪,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呢?那我是不是又应该柔弱凄惨一些,才能洗清楚自己身上的嫌疑呢?”阮娘像是准备好了话等着陆宛之一样,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阮娘,话不必说的这么满,小心最后打脸。”陆宛之淡淡说道,并不把阮娘放在眼里。 “太子妃的意思,是要定我的罪了?”阮娘挑衅的问道,眼睛里带着几分不服气和轻蔑。 “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我何须给你定罪?等到真相大白,背后的人也就无须我特意的定一遭罪了,自然而然,是得认罪伏法的。”陆宛之忽视阮娘阴阳怪气的话,公正冷清的说道。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看太子妃怎么个真相大白法。”阮娘冷哼了一声,说罢,她便撑着自己的肚子,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这些日子阮娘仿佛本性暴露一般,性子越发的娇纵了,不仅对下人如此,对她更是不再毕恭毕敬,言语里充满了不屑。 能把太子妃做到她这个窝囊份儿上,可真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陆宛之看着阮娘蹒跚的背影,心里边倒没了之前对她的可怜,只是觉得很厌恶,很反感。 “太子妃,该如何处置侧妃啊?”离月望着侧妃挑衅的背影,忐忑的问道。 “不知道,调查清楚再说,如果真的是她的过错,我也必然不会姑息她。”陆宛之凝神说道。 “那……太子殿下那边该如何是好?”离月很是担心,她真的不想再看到太子殿下怒气冲冲的来找太子妃吵架了。 长此以往,太子妃在东宫里会越发的没有地位和话语权的。 “纵然她是太子宠妃,也得遵守国法家规,所以就算是太子来查,也得公正公平。”陆宛之认真的说道。 “唉。”离月叹了口气,她已经预感到这件事要很棘手了。 “你先派人去安抚一下家属,别让他们整日里上东宫门口来闹了,弹劾太子的折子已经上了不少了,影响不太好。”陆宛之回头吩咐道。 “好。”离月点点头,便转身出去办这件事了。 这件事陆宛之并不打算假手于人,她要亲自查清楚,待阮娘临盆以后,新账旧账跟她一起算了,省的让她在东宫里跟螃蟹似的横着走,找了这么多麻烦事。 家属得到了安抚,又拿了不少银两,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没有再整日里堵着门要讨什么公道了。 陆宛之亲自去了丫鬟投井的井旁边,已经被收拾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痕迹了。她看着井边周围,有些苦恼。 没有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她又该如何下手呢?周围的证据都被打扫的干净,很像人刻意而为之,想要掩饰些什么。 她仔仔细细的把井的周围查看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正当她打算回去的时候,却发现离井不远处的草丛有一个东西亮闪闪的,在阳光下很是耀眼。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把那东西拾到了手上,这才发现是一只耳环。 看着应该是阮娘的,这只耳环也正好印证了她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若是她只单单的取出了这只耳环,阮娘便可能会说这是丫鬟偷耳环被发现,所以畏罪自杀。 想到这里,陆宛之又陷入了苦恼的境地里,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白说。 她失望的往回走,打算回去好好想想再继续调查,可是刚抬脚踏出去,她便一脚踩在了石头上,狠狠地栽了一跤,这还不算,她疼的龇牙咧嘴的想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脚腕疼的不能动。 这下完了。 陆宛之心里哀叹一声,因为丫鬟投井的缘故,这片就成了东宫里人人都绕着走的地方,除了她应该就没旁的人来了,现在她的脚肿了老高,别说走路了,站都站不起来,她开始担心,如果一直没人来的话,她难道要在这里坐一晚上吗? 怕她倒是不怕,只是这春天虽然已经到了,可夜里还是寒凉的很,本来她的身子就是体寒,真就这么坐上一晚上的话,明天她可能就直接冻成肉干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陆宛之有气无力的喊了一会儿,四周依旧空荡荡的,连个回音都没有。 “唉,早知道就让云疏和离月跟着来了,希望她俩能发现我久久都没回去,过来找找我。”陆宛之丧气的说道,她心里知道,希望不大。 因为一大早她就把云疏派了出去,去向家属了解一些详细的情况,而离月则被她安排在了厨房帮厨,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她不在的,现在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肠子都快悔青了。 “有没有人啊……”陆宛之扯着嗓子,有气无力的拉长了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喊道。 等了很长很长时间,她都已经麻木了,坐在地上也不吭声,就那么坐着,本来她还想挣扎一下,自己起来慢慢的挪回去,可是努力了几次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事情是努力也没用的。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耐心也越来越少,基本上已经绝了会有人来救她的这个念头,甚至她已经开始劝自己,就当是春日里看星星了,这体验也难得。 一直等到天黑,她都没等到有人来,这下陆宛之彻底泄了气,索性往后一躺,躺在了草坪上,真的开始认真的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今夜的月色可真好看啊。”陆宛之由衷的感叹道,她已经忘记了脚腕上的疼。 “太子妃也真是好雅兴啊。” 萧穆然冰冷的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冷的陆宛之一哆嗦,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大半夜的,你这样会吓死人的。”陆宛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惊无险的说道。 “怎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太子妃的胆子如此小,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对不住良心的事情啊?”萧穆然依旧现在她的身边,淡淡的,很是清冷。 “你来做什么?”陆宛之直接把萧穆然的话给忽视过去,没好气的问道。 “要你管吗?”萧穆然回头,定定的看着陆宛之问道。 “是,我自然是管不着堂堂的太子殿下了,想要上天下地也都与我无关。”陆宛之见萧穆然那样说话,心里没来由的就涌上来一股子气。 “你躺在地上,舒服么?”萧穆然收回了目光,抬头看向了月亮。 “舒服的很,要不你也试试?”陆宛之反讽的说道。 结果,萧穆然听了这话真的坐在了地上,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 他这一举动把陆宛之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陆宛之惊魂未定的问道。 “你不是要我试试?怎么就你躺得,我躺不得了?”萧穆然侧目看向了陆宛之,挑了挑眉问道。 “你闲的没事做了是么?折子都批完了?”陆宛之有些无语。 “劳逸结合,放松的时候在院子里走了走,就走到这里来了。”萧穆然淡淡的说道。 “哦,你可真闲。”陆宛之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萧穆然正好没有听见。 “夜深了,你还不打算回去睡觉?”过了一会儿,萧穆然突然出声问道。 “是我不想回去么?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儿躺着?”陆宛之白了他一眼说道。 “为什么?”萧穆然老实的问道。 “喏,脚崴了,站不起来,所以我只能躺下了。”陆宛之指了指自己肿的老高的脚腕,无奈的说道。 “怎么回事?”萧穆然坐了起来,盯着她的脚踝,皱了皱眉头。 “都怪我一时得意忘形,没注意脚底下,所以一脚踩在了石头上,就这样了呗。”陆宛之叹了口气。 “那你就打算在这儿坐上一晚上?”萧穆然重新问道。 “那我肯定不想啊,可是没办法。”陆宛之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想回去么?求我。”沉默了一会儿,萧穆然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 “什么?”陆宛之以为自己幻听了。 “求我,我就带你回去。”萧穆然回过头来,认真的说道。 “你喝假酒了么?”陆宛之愣了愣,不知道萧穆然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 “谁敢给我喝假酒?”萧穆然的表情变了变,白了她一眼。 “那你可是很不正常的哦。”陆宛之笑了笑,望着天上的月亮轻轻说道。 “不正常的时候多了,你现在才看出来?”萧穆然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陆宛之说道。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陆宛之还是眼睛亮晶晶的在望月亮,并没有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 第219章 公主抱 “看不出来,太子殿下想做什么,我怎么能轻易看得出来呢?”陆宛之淡淡说道。 “依旧是伶牙俐齿,别忘了,你还要靠我才能回去,不然就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萧穆然轻轻的笑了一声。 “那我就要多谢太子殿下了。”一听萧穆然有要把自己给带回去的意思,陆宛之自然是笑嘻嘻的忽视掉他说的第一句话了。 “你可有耳闻阮娘的事?”陆宛之明知故问道。 “我不聋。”萧穆然淡淡说道。 “那算怎么处置?现在这块烫手山芋在我手里,但毕竟不是我的人,所以我还是想听听太子殿下有何高见?”陆宛之歪着头望着萧穆然问道。 “随你。”萧穆然半天,吐露了这么两个字,就再也没说话了。 “随我?我可不敢。”陆宛之的话里有点酸酸的意味。 萧穆然微微的扬了扬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天气逐渐凉了下来,陆宛之想要回去睡觉,便与萧穆然说了,萧穆然起身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因为脚踝已经肿的很高了,走路是不可能了,陆宛之正犯愁呢,没想到她一个没反应过来,被萧穆然打横抱在了怀里。 这,就是公主抱…… 陆宛之的脑袋里默默的想着,有些惊讶,却也不敢吭声。 因为前几日刚出了丫鬟投井那么一档子事,所以东宫里人人自危,入夜后没有闲杂事的人就窝在自己的住处,也不出来。 所以这一路上,他们遇见的人很少很少,就算偶尔遇见了几个小厮丫鬟,也是不敢直愣愣的抬头看的,只能低着头跪在路边让路。 “你,你放我下来。”快走到夕云殿时,陆宛之突然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能走路了?”萧穆然站住了脚步,定定的问道。 “我可以努力的试试……”陆宛之想了想,信誓旦旦的说道,可话里话外又不免有几分心虚。 “算了,照你那样走,明天早上你都不一定挪的动半步。”萧穆然嗤笑了一声,继续抬脚往前走。 “你,你……”陆宛之结结巴巴的,后边的话迟迟没说出口。 就在这时,阮娘正好出来,好巧不巧的撞上了这么一幕。 女人的嫉妒心可不是一般的恐怖,虽然是夜里,根本看不清人的表情,可陆宛之还是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感受到了阮娘浓浓的杀气。 完了。 陆宛之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她脑子里轰轰的,只觉得快要 炸开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在这样的情形下,萧穆然还是牢牢的把她抱在怀里,并没有松手半分。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沉默了一阵儿,阮娘先开了口,打破了黑夜里的尴尬。 “崴脚了。” 陆宛之刚刚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听见萧穆然冷静的说道。 “走不了路了么?”阮娘继续问道。 “嗯。”萧穆然点点头,他一直目视前方,并没有看阮娘一眼。 “那太子殿下今日,还来陪臣妾吗?”阮娘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柔柔弱弱的问道。 “明日,明日一定来。”萧穆然沉默了一下说道。 “噢,好,那太子殿下就先送太子妃回去,臣妾也要回去歇着了。”阮娘说罢便转身进去了,看她的背影,陆宛之也能想到她现在的表情与心情。 反正这个梁子早就结下了,也不差这么一次,她唯一觉得有些不太适应的就是萧穆然对她的态度,今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她觉得,有阴谋。 “你,是不是想图谋不轨?”陆宛之不经大脑,就这么直愣愣的问了一句。 萧穆然显然没有想到陆宛之会冷不丁的这么问一句,他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陆宛之口中的图谋不轨究竟是何意。 “我图谋不轨你?洗洗睡,梦里啥都有。”萧穆然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你这语气看不起谁呢!”陆宛之听到他这么不屑的语气,就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看不起我自己,行了?”萧穆然懒得和她争辩,敷衍的回答道。 “放我下来。”陆宛之听了他的话后,有点窝火。 “不放。”说着,萧穆然还紧了紧手。 “你放我下来!”陆宛之像一个小女生一样,嗔怒道。 “说了不放,老实点,等会把你送回房间里,你想让我不放都不可能了。”萧穆然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轻声说道。 知道萧穆然的脾气,陆宛之也只好噤声,不再做那些无谓的挣扎了。 踏进院子后,陆宛之才看见离月和云疏焦急的等在门口,东张西望的。 “你们都在,为何不来找找我?”看到她们,陆宛之又看了眼萧穆然,回头委屈的冲云疏和离月说道。 “啊……”两个人像是被点了哑穴,只笑,却也不吭声。 “好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也全是做的周全了。”萧穆然把陆宛之放在了床边,拍了拍手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这么晚了,我就不送了。”陆宛之点点头,开始赶他走。 “你就这么着急让我走?”萧穆然突然凑近她,在她的耳畔问道,说话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听的格外清晰。 “不然呢?这么晚了,我还留你吃个晚饭?”陆宛之往后退了退,警觉的说道。 “行,那我走了。”萧穆然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神色,淡淡的说道。 “走,好走不送。”陆宛之点点头,敷衍了一句。 待萧穆然离开以后,离月和云疏才跑了进来,围着陆宛之问东问西的。 “太子妃,什么情况啊!”离月八卦的天性又被激发了出来,开始问道。 “没什么情况。”陆宛之无语的回答道。 “那……刚刚是?”离月捂着嘴,一副被甜到了的模样。 “离月,你别只看片面的表象行不行?你看看我的脚,他要不给我抱回来,我这会儿还在那口井旁边数星星呢!”想到这里,陆宛之就觉得后怕,幸亏萧穆然来了,不然冻上这么一夜,她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第220章 阮娘生子 “呀!这是怎么回事啊?”云疏的目光落在了陆宛之的脚踝上,惊讶的问道。 “不小心崴了一下,就这样了。”陆宛之撇了撇嘴,委屈的说道。 “那我去宣太医!”离月着急的说道,便往外跑去。 云疏去打了盆水,拿了毛巾沾湿,轻轻的给陆宛之擦了擦脚踝。 “疼吗?”云疏心疼的问道。 “还好,就是动不了,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我估计我这次都得躺床上好久了。”陆宛之说着,便开始惆怅。 “躺着好好休息,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到时候想蹦想跳的,都随你开心。”云疏安慰道,给她身后添了一个落枕,让她舒服些。 “微臣参见太子妃。” 正说着话,太医已经来了,向陆宛之请了安以后,便放下药箱,上前来查看她脚上的伤势。 “哎哟……”太医的手刚碰到陆宛之受伤的部位,她便疼的龇牙咧嘴的。 “很疼么?”太医问询道。 “嗯,可能是崴的太狠了。”陆宛之点点头,吃痛道。 “问题不大,微臣给您开一副方子,敷上几天就好了。”太医冷静的说道。 “好,那就有劳太医了。”陆宛之点头谢道。 太医把方子开好,又把药配好留下,便退下了,云疏拿着方子和药去煎药了。 离月陪着陆宛之在房间里,很心疼的望着陆宛之的脚腕,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心里满是内疚。 “太子妃……”离月内疚的说道。 “没事没事……”陆宛之不禁扶了扶她的胳膊,安慰道。 “疼吗?要不要我给您找些冰块冷敷一下?”离月心疼的说道。 “没事,等会儿药就来了。只是我在那井边一无所获,心里有些没底。”陆宛之担心的说道。 “肯定会有证据的。”离月安慰道。 “肯定有,可是我却没找到。”陆宛之垂下了眼睛,失落的说道。 “一定,一定能找到的。”离月坚定的说道。 “但愿。”陆宛之失落的回答道。 没一会儿,云疏就端药进来了,还有一些敷的纱布,一并都取了进来。 “这么多啊?”陆宛之有些惊呆,她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汤子,就很发怵。 “这……多吗?”云疏楞楞的说道。 “不多,不多。”离月笑呵呵的说道,说着她便接了过来盘子。 “来,快喝了。”云疏端起来,把药碗递给了陆宛之。 “苦吗?”陆宛之怯怯的问道。 “不苦,好喝的。”云疏像哄孩子一般,柔声的哄道。 “好,我相信你。”陆宛之真诚的说道。 她胆怯的端起了碗,捏着鼻子往嘴里送到,药汤接触到她舌头的瞬间,她觉得人生无望了。 “啊!”强迫自己把药汤喝下去后,她很抓狂的叫了一声。 “苦吗?”离月惊讶的问道。 “你问云疏。”陆宛之愤懑的说道。 云疏偷偷的笑了一声,嘟囔了一句:“一点儿都不苦。” “你瞎说!”陆宛之佯装生气反驳道。 “我可没有!我觉得是不苦的!”云疏笑嘻嘻的逗着太子妃道。 “云疏,你也跟着离月学坏了!”陆宛之撇撇嘴说道。 “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离月一听自己被当做了反面教材,张口替自己辩解道。 “好了好了,把纱布拿来,我给太子妃敷上。”云疏笑着说道。 离月点点头,把纱布递了过去,云疏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把纱布展平整,然后轻轻的敷在了陆宛之的脚踝上。 “疼吗?”云疏轻轻的吹了吹,柔声问道。 “还好。”陆宛之吸了一口凉气,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 “你俩明天帮我继续查下去。”陆宛之开口说道。 “怎么查?”离月问道。 “先在井边仔细的查看一下,看看可否有什么线索,然后再找找看东宫里有没有下人目睹了整件事的发生过程,哪怕只是一眼也行。”陆宛之思路清晰,认真的跟离月和云疏交代道。 “好,我们知道了。”离月和云疏异口同声的答应了下来。 夜深了,陆宛之在床上睡不着,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的脚疼的不行,导致她根本没办法闭上眼睛睡觉。 “嘶……好疼啊……”陆宛之无力的躺在床上吃痛,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药也吃了,纱布也敷上了,该做的都做了,可是还是很疼,足以证明她这次崴脚有多严重,可能是倒霉,不然怎么会随便一摔就摔成这样? 陆宛之心里五味杂陈,一边哀叹脚痛,一边想着丫鬟投井的事情,偶尔还分神想想今天萧穆然是不是喝多了,怎么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 果然是生在帝王家里的人,喜行不怒于色就算了,性格多变得像京剧里的变脸似的,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而且今日这件事这么一搞,阮娘更得恨上她了,她早就知道阮娘对萧穆然有情,一直以来,萧穆然也对她体贴有加,两个人恩恩爱爱的过了这么久,早已经成了京城百姓眼里的模范夫妻,至于她这个正牌的太子妃,倒像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三儿。 虽说她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可是毕竟她才是太子妃,总这样久了,心里其实还挺不是滋味的,所以她偶尔也会觉得酸酸的。 “偏偏是她,真是麻烦。”陆宛之感叹了一句,阮娘是被丞相费尽心思送进来的,他必是不会让这颗棋子轻易的毁掉,所以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她。 这样,她的对手就不单单是一个阮娘了,而是背后的顾玄,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闷闷的,烦躁的很。 她已经准备了这么久,除了灭掉了顾玄的两个儿子以外,真正的仇人却毫发无伤,并且他的两个儿子也不是她杀死的,尤其是顾惟瑾,死的是真叫一个敷衍。 那天刺杀顾惟瑾的人究竟是谁呢……陆宛之又绕回了这个她不愿意深究的问题,可说实话,她是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究竟是谁会同她一样,与顾家有如此深仇大恨,又或者说,是谁在暗地里帮她呢? 与丞相作对,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常人能想象的到的。 陆宛之把熟知的人想了一遍,都没有想到一个靠谱的人选,突然,她的脑子里就蹦出来萧穆然的那张脸,她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到他。 可是她总觉得,想这样的事情,萧穆然是不会做的,毕竟他心爱的人是顾玄的人,虽然二人不对事,不在同一个立场上,可是到底有一个心爱的人在,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啊!好烦啊!好想睡觉……”陆宛之抓狂的在床上喊道,她心里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根本装不完,消化不掉。 但又能怎么办呢?成年人之间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好过一些,作为一个人,一定是得具备自我消化负面情绪的能力的。 想到这里,陆宛之的心才稍微放开了一些。 “没关系,没关系的,一定能成功的。”她又开始给自己没完没了的洗脑,很多时候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会像安抚小朋友一样,放低声音,用最温柔的话安抚自己,鼓励自己,让自己相信积极美好的事物。 陆宛之查到线索的那天,阮娘正好生产,在产房外,萧穆然等了一天,焦急的来来回回转着,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扰的陆宛之心烦意乱,有点头疼。 “你能不能歇一会儿?”陆宛之扶着额头,很是无语。 “我担心。”萧穆然焦急的说道。 “那你进去替她生,还在外边干等着做什么?别晃了,晃得我眼晕。”陆宛之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若是能替她生自己就替了,用不着太子妃操心。”萧穆然反唇相讥,丝毫不示弱。 “随你,随你,你是太子,你开心就好。”陆宛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再和萧穆然多说一句话。 要不是碍于面子,她才不会想来等阮娘生孩子,帮不上忙不说,听着这生孩子的惨叫声,她心里有点承受不住。 “我能不能出去转一圈儿?”陆宛之坐了一会儿,实在是难受的不行,才试探的张口问道。 “你觉得呢。”萧穆然这句话说的很平静,没有一丁点儿在问陆宛之的意思。 “是你的侧妃生孩子,又不是我的,为什么非得将我绑在这儿,与你一起等啊?”陆宛之不满的嘟囔道。 “你是太子妃,你自然是有义务在这里等的,孩子的嫡母就得有个嫡母的样子。”萧穆然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说道。 “真麻烦。”陆宛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正巧阮娘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将她这句话给盖了下去,没让萧穆然听见,否则又该是一顿争吵,实话说,吵的多了就很烦。 陆宛之现在听见吵架这两个字就觉得头疼,她一点儿也不想和萧穆然吵架,可萧穆然总是盯着她,频繁的惹她,致使两个人整天站在对立面上,谁也看不上谁,除了吵架再没别的事。 不过,萧穆然唯一一点做的很好的就是,猜出来了她的身份后,并没有揭穿她,除了和她吵架的次数多了些以外,旁的也没什么了。 如此一想,陆宛之就释怀了很多。 算了,自己心爱的人在产房里给自己拼了命的生孩子,担心和烦躁是正常的,不生气,不生气。 陆宛之心里暗暗的劝说着自己,可她越这么劝自己,就越觉得生气的不行。 原来萧穆然竟然如此喜欢阮娘,这下好了,人家要一家三口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看萧穆然焦急的模样,就算自己拿出来证据,恐怕都难撼动阮娘半分。 “真是棘手。”陆宛之小声的嘀咕道,从进到这个房间里以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很压抑。 “太子殿下,顾丞相派人来问侧妃是否顺利产子了,要请人进来吗?”东宁从门外进来,向萧穆然禀报道。 “让他进来。”萧穆然点点头。 人进来后,陆宛之认出来那个人是顾玄府里的管家,看来顾玄是真的很在意阮娘这个孩子了,这么紧张,还专门派了管家来。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管家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 “起来。”萧穆然和陆宛之同时说道,说完互相都不服,还朝对方白了一眼。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妃。”管家慢慢的站了起来。 “侧妃的状况可还好?”管家开口问道。 “就目前而言,还是正常的。”萧穆然接过话头说道。 “那便好,我家老爷在家中十分担心,便派了老奴来查看一番,待侧妃生产完毕,老奴立马回去禀报我家老爷,告知他这个好消息。”管家拱了拱手,诚恳的说道。 这个管家看着倒像是个好人,慈眉善目的,虽然一把年纪了,可还是很有精神,一点儿也不像老头儿。 “管家,请问怎么称呼呀?”陆宛之突然开口问道。 “老奴姓徐。”管家回过身来,恭敬的说道。 “徐管家。”陆宛之了然,朝他笑了笑。 “你在顾丞相府里待了多久了啊?”陆宛之问道。 “三十多年了。”徐管家想了想,回答道。 “那时间还挺久的。”陆宛之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老爷是个好人,当年救了我的性命,所以我便一直跟在老爷的身边,伺候老爷,为他做牛做马,以报答他的恩情。”徐管家说道这里,脸上有些感动的意味。 “救了你一命?”陆宛之似是十分好奇,直愣愣的看着徐管家。 “嗯,很多年前了,记不清了。”徐管家点头说道。 人家都这么说了,陆宛之也不好意思再逼问下去了,只得作罢。 一时间,三个人都闭上了嘴巴,房间里除了能听到阮娘痛的死去活来的叫喊声,便再没了旁的多余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宛之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了一个孩童的哭声,一下子把她叫醒了。 “生了,生了!”接生的婆子一脸喜气的出来,向产房外的人汇报道。 第221章 收养公主 “是什么?”萧穆然急切的问道。 “是个小公主!”产婆面露喜色,抱着孩子的包裹给太子看。 萧穆然一听公主,脸色瞬间变了,本来一脸的喜气洋洋和期待,瞬间垮了下去,换上了一副失望的黑脸。 “抱回去,别让孩子着凉了。”萧穆然淡淡的说道,不愿再多看一眼。 “是。”产婆看出来太子的脸色不太好,便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怎么?”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你进去安抚安抚侧妃,我先去忙了。”萧穆然说罢,便拂袖走了,只留下陆宛之尴尬的留在原地,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还是继续坐着。 让她安抚,还不如直接让阮娘自己出来呢!她现在进去不是给阮娘添堵吗?趾高气扬信誓旦旦的四处宣扬自己怀了皇子,结果生下来一个女儿,狠狠地打了脸,这样尴尬的场面,如果被陆宛之见证了,那阮娘可能真的更像弄死她了。 想到这里,陆宛之决定还是要进去在阮娘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反正这次阮娘也没办法翻身了,不如更彻底一些。 “走,随我进去看看。”陆宛之对离月和云疏说道,三个人掀起帘子进了产房。 阮娘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她微微抬着眼眸,努力的看向了来人,本来眼底还有所期待,在看到陆宛之的那一刻,彻底灭了个一干二净。 “你来做什么?”此时此刻,阮娘也懒得装了,直接用很冷淡的语气问道。 “看看你,慰问一下。”陆宛之如是说道。 “那倒是多谢太子妃了,我的孩子呢?”阮娘说话声音很小,可能是因为刚生了孩子,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听起来气若游丝,加之一副姣好的面容憔悴至此,像被风雨打落掉花瓣的玫瑰,惹人惋惜和心疼。 “感觉如何?”陆宛之轻声问道,她心里倒是没了之前那般泛滥的同情心,只有冷漠。 “很好,我的孩子呢?”阮娘又问了一遍。 “你的孩子,喏,那不是么?”陆宛之努了努嘴,示意她看一看门旁边站着的接生婆,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的被裹,那婴儿哭的声音极小,很微弱的啼哭着。 “把我的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阮娘费力的起身,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 产婆连忙把孩子抱了过来,却不敢多说什么。 阮娘扒开被裹,脸色瞬间变了,她原本的慈爱之色消失殆尽,只有震惊还挂在脸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阮娘似是不敢相信,握着被子的手微微颤抖。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阮娘突然起身,一把抓住了陆宛之的裙角,歇斯底里的朝她喊道。 因为刚生产完,她的身子还虚弱的很,所以这几个动作做下来,阮娘已经气喘吁吁,累的不行了,可她还是坚持抓着陆宛之的衣角不松手,死死的拽着,陆宛之险些没站稳。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能左右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不成?我要有这本事的话,我还在这儿待着?”陆宛之看着阮娘要吃人的模样,觉得真是无法理解。 “那我好端端的儿子怎么变成女儿的?”阮娘眼睛发红,狠狠地推了陆宛之一把,还好离月和云疏眼疾手快,伸手把陆宛之给接住了。 “我怎么知道啊?这也能赖我?你是卖锅的,我得给你背多少锅才能行?”陆宛之真的觉得非常无语,这个阮娘怎么脑子有点问题的样子。 生了个孩子,把自己的智商也给生走了吗?陆宛之不禁扶额,思考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让阮娘认罪伏法。 “公主就公主,那也是你亲生的,差不多得了。”陆宛之无奈的说道。 “你懂什么?!”阮娘像是失心疯一样,一改往日的温婉模样。 “行,我不懂,反正我也没生过孩子,可我懂的东西,你也懂,不如我们就来算算,一件一件,一桩一桩,说个清楚明白。”陆宛之冷了脸,一个字一个字的对阮娘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娘大概明白了陆宛之要说什么,所以开始装傻充愣。 “之前在梨花酥里给我下毒的是你,还挺聪明,知道拿萧穆然做挡箭牌,还有,你屡次与顾家的人狼狈为奸,害我自己,真当我不知道么?”陆宛之狠狠地说道。 “你别污蔑我!”阮娘捂着脑袋,抗拒的大叫了一声。 “还有,青罗的事情,也是你策划的?没想到不仅没有办成事情,还把顾家的大少爷给折进去了,为了此事,顾丞相没少威胁你?之所以你这么想要生一个儿子,也是为了顾相?”陆宛之这几句话问下来,让阮娘接近崩溃了。 “我没有,我不是,我什么也不知道!”阮娘痛苦的蜷缩在床上,不愿意听陆宛之说的话。 “你不承认也罢,我料想到了,所以证人,证据我都准备好了,要现在就给你叫进来,当面对峙么?”陆宛之冷哼了一声。 “还有,你逼死了一个丫鬟,真的是因为她弄丢了你一只不要紧的耳环么?我看不然,她是知道了你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被你推下井去了。” 陆宛之的表情冷的像是冬日里的风雪,下一秒就好像可以把人给冻住,再也无法挣扎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阮娘听完这些话,也不再挣扎,反倒坦荡的承认了。 “我又不是傻子,不能调查?”陆宛之对于她这种无脑又白痴的问题,有些不屑。 “你知道的太多了,会惹火上身的。”阮娘的话很有深意,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说的好像我不知道就不会惹火上身一样,你们给我留活路了?几次我不都是死里逃生,从阎王殿里捡回来一条命?要不是我贵人多,命大,我现在早已经被你们害死了。”陆宛之对于阮娘的这几句话,根本就不愿意多说。 “你以为你斗得过他么?”阮娘躺在床上,平静的说道。 “怎么?”陆宛之坐了下来,饶有趣味的盯着阮娘看着。 “你不是他的对手,趁早放弃。”阮娘的样子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完全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 “用不着你说这些,你要是良心发现,最好就直接把这些事儿给认了,省的我还得麻烦,给一个刚生产的女子用刑,实在是让我有些于心不忍。”陆宛之装模作样的怜香惜玉道。 “认,我认了。”阮娘静静地说道。 “什么?我没听错?”陆宛之以为自己听岔了,还多问了一遍,她做梦也没想到阮娘会这么简单的就认罪,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就这么简单?也太爽快了!”陆宛之都有一点失望了,她费劲啦的想了那么多话,现在都没有派上用场,真是叫人失望呢。 “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这些事情我就全都认了。”阮娘的眼睛空洞洞的,失去了往日鲜亮的色彩。 “什么要求?”陆宛之问道。 “把我的女儿当做你的女儿一样,护着她的周全,让她平安一世。”阮娘转过头来,祈求的望向了陆宛之。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陆宛之故意问道。 “我尽力的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她是个女孩子,一定不会好过的,这个东宫里,我没旁的人可以拜托了,能护着小公主的只有你一个人。”阮娘此刻的模样才真的像是一个刚生产后,为了孩子的可怜母亲。 “你为什么不求太子?”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他,他心里没我,又怎么会看在我的份儿上照顾这个小女孩呢。”阮娘苦涩的笑了笑。 “没你?天天住你夕云殿里不出来,这还叫没你吗?”陆宛之心里想着,一时没注意,竟然问了出来。 “太子妃,有些事情不是只看表面就可以的,也许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相。”阮娘认真的说道。 “那你为何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请求呢?”陆宛之问道。 “我不觉得,我甚至觉得你可能会因为我的原因而厌恶这个孩子,可是不论怎样,我都是它的母亲,是十月怀胎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我知道我已经不成了,所以我得为她想好以后的路,一个庶出的公主对你以后的孩子是构不成威胁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善待她,只要护她周全就好,别因为我,厌恶她。” 阮娘言语诚恳,叫陆宛之听了于心不忍。 “好,我答应你。”陆宛之点了点头,说道。 “多谢太子妃。”阮娘总算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带着几分对人世的眷恋。 当陆宛之从阮娘的房间里出来时,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不禁有几分酸楚。 作为棋子,阮娘很出色,做到了牺牲自己,保全主子。可是作为母亲,她却是很不称职的,就这么随便把自己的孩子给托付了出去,而且还托付给了自己的仇人,也是心大,可是就是这样,才能看的出来阮娘的心酸,到这种境地了,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这个小公主的。 小公主出生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没有名字的,太子避而不见,也避而不谈,大家见到太子如此态度,便知道什么意思,自然对这个小小的婴儿不放在眼里,最后还是陆宛之看不下去了,给她起了一个小名,叫做糯米。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离月和云疏当时很好奇的问道,没想到太子妃的解释让她们大跌眼镜,陆宛之倒是没别的想法,只是想起来自己喜欢吃糯米做的吃食,而且小女孩家家的,叫什么猪蹄儿糖醋鱼的也不太合适,所以她便想了这么个小名先叫着。 萧穆然知道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文化,真可怕。” 当然,这话就截在了东宁这里,没能流到陆宛之的耳朵里,否则她一定会像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来找萧穆然理论一番的,毕竟这个名字她真的超级无敌满意,喜欢的不行。 后来又过了很长时间,小公主才有了正式的名字,是萧穆然给起的,叫做萧涟意,具体什么意思陆宛之不大懂,但她觉得这个名字还是蛮好听的。 陆宛之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是过着逗孩子哄孩子的生活,刚开始还会觉得无所适从,毕竟自己从来没有生养过,对于小孩子的方方面面都一窍不通,可时间久了,她竟然真的爱上了养孩子这个事情,看着小朋友乖乖的,甜甜的笑脸,心里便觉得十分温暖。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公主一天一天的长大,小婴儿的变化是最明显的,几个月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陆宛之见证了糯米的成长经历,心里欢喜的很。 虽然小公主名义上是侧妃生的,可她的吃穿用度,一切东西都是陆宛之亲自给准备的,所以比寻常的嫡亲公主还要优越上几分,加之一个小婴儿,并没有什么威胁,陆宛之便更加掏心窝子的对她了。 后来,萧穆然看陆宛之对这个孩子喜欢的紧,便让陆宛之把她收养了,成为了陆宛之的亲生孩子,这样孩子也能拥有一个嫡亲公主的名分,以后不论做什么,都要顺利些。 对于这个决定,陆宛之不仅没意见,还觉得十分开心,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碍于面子,也怕太子不同意,这才一直没提出来,萧穆然这么做正合他意,让她很是满意。 陆宛之觉得自己把对弟弟的爱和情感都放在了小公主的身上,每日里看着她茁壮成长就觉得十分幸福,这就是她生活的日子里最大的甜,她觉得自从有了小公主以后,她黑暗的日子里就开始逐渐变亮了,小朋友的治愈能力真的忒强大了,每每想到这里,陆宛之都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一样,笑意满满。 第222章 宫中的流言 可能小公主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谁了,凭着陆宛之对她的宠爱程度,就没有人敢在小公主的面前嚼舌根子,况且她还尚在襁褓中,不谙世事,天真可爱的很。 而阮娘,在生产当天就殒命了。 她是自裁,从桌子上摸了一把剪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里,当场没了气息。 因为阮娘的死状极惨,时至今日,陆宛之想起来心里都是有些惊恐的,她很回避去想当时阮娘的模样,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很欣慰,终于把一直以来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给扳倒了,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虽然是死对头,可当陆宛之看到萧穆然对阮娘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之后,心里不免也觉得心凉。 当初把阮娘捧在手心里,要星星要月亮都想办法满足她,如今仅仅是因为生了个孩子,是一个公主,他便愣是没有再看过阮娘一眼。 阮娘自裁后,陆宛之招呼了人来收拾,可她到底是侧妃,不同于普通的丫鬟下人,是陆宛之直接可以做主的,于是,陆宛之便去请示了萧穆然,看要以什么规格来安葬阮娘。 令陆宛之很是惊讶,萧穆然对于阮娘的死不悲不痛也就罢了,一点儿惊讶的神色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当他淡定的说出来,以一个下人的规格来安葬阮娘的时候,陆宛之的心跳了一下,她没想到,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以为再不济也是要按照侧妃的规格给葬到黄陵里去的,若是阮娘在听有灵,听到,看到萧穆然如此对待自己,恐怕都得心凉透了。 陆宛之不明白萧穆然为何一瞬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完全想不明白,平日里体贴有加,温柔体贴的人,在一刹那就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最终,还是由陆宛之做主,以侧妃的身份把阮娘葬在了黄陵里,萧穆然知道了以后也没说什么。 倒不是陆宛之特别善良,她只不过觉得人已经死了,对她也构不成威胁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阮娘身上可怜的点也戳中了她一点,看在糯米的份儿上,陆宛之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死后的体面。 顾玄的一枚棋子就这么没了,陆宛之想也想得到顾玄的心情,儿子,棋子,一个个都被扳倒了,陆宛之有预感,她已经快把顾玄给逼急了。 所以陆宛之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时刻准备着应对顾玄的阴招儿,奇怪的是,很久过去了,顾玄都没有所动作。 虽然如此,可是陆宛之还是不敢大意,谨慎的过着每一天。 自从萧涟意归陆宛之养了以后,皇后便经常召她进宫,看看孩子,逗逗娃,皇后充分表现出了什么叫做隔代亲,对这个粉嫩嫩的小团子喜欢的不行。 日子一长,萧穆然也开始接受了这个小娃娃,偶尔也过来看看,刚开始的时候,萧穆然不知道要如何向小娃娃表示自己的父爱,又死要面子,所以很久的一段日子里,萧穆然都是很僵硬的表达着自己想要看看这个女儿,却又不太敢的模样。 陆宛之发现以后,不禁觉得十分好笑,她倒是从来没见过萧穆然这样,大概真的是血浓于水,就算之前再不能接受,如今面对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都会被戳中的。 “意儿,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皇祖母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叫你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皇后轻轻慢慢的摇着小公主躺得小床,慈爱的说道。 “母后,这才哪儿到哪儿,小公主还不会说话呢,您就想好以后她的亲事啦?”陆宛之抿嘴笑了笑,打趣的说道。 “那可不,这可是我唯一的小孙女儿,以后她想嫁给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只要她喜欢,她快乐便成了。”皇后看着小公主,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母后,她以后一定会是一个最快乐的小公主的。”陆宛之微微一笑,看向萧涟意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爱。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皇后突然开口说道。 “您是想问,为什么我可以做到对小公主心无芥蒂?”陆宛之说道。 “嗯,不错。”皇后点点头,有些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我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得有缘分,加之她从出生以来,亲娘就自裁了,太子殿下也不甚喜爱她,所以我心里就更加多了几分怜悯,我与阮娘虽然是有仇恨在,可与这襁褓里的婴儿并没有,她已经很可怜了,稚童无罪,她以后是如何模样,也全靠身边的人教着才是,也没有谁生来就是坏人不是?” 陆宛之想了想,认真的说了这番话,语气里的真诚让人很容易就感受得到,皇后听罢,已然明白。 “你是适合做皇后的,骨子里有善良,也有母仪天下的威严和原则。”皇后肯定了陆宛之,话里满是赞赏。 “母后谬赞了,儿臣不过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所以越发觉得小公主不能重蹈覆辙了。”陆宛之笑着说道,她口中的小时候是盛卿禾的小时候,皇后也是知情的。 “意儿就是你的女儿,记住了。”皇后淡淡一笑,这句话的分量,陆宛之心里很清楚。 皇后的意思就是,不论今后如何,萧涟意都是她的女儿,要她把小公主当做亲生女儿来看,也要小公主把她当做亲生母亲来看。 后来的日子里,宫里宫外,不知什么时候,大家开始都逐渐的默认小公主就是嫡亲公主,是太子妃亲生的女儿,谁也没有再提过侧妃一个字,当陆宛之发现这个变化后,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一定是皇后在暗中帮了她,才会使众口铄金的人们默认了站在这个事实。 她心里很感动,也更加宠爱这个小小的婴儿了,公主长得很快,眉眼长得与阮娘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陆宛之经常在空闲的时候,举着一个拨浪鼓逗她笑,这般和谐温暖的景象十分难得,就连离月都偷偷的和云疏说,太子妃自从养了这么个小婴儿后,整个人身上的戾气都变轻了,满是温柔的光环。 这中间虽然有小公主的陪伴,可陆宛之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中间有几次,顾玄想要从中捣鬼,想要把小公主从她手里夺走,可是都失败了,陆宛之顺利的把孩子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又过了一段时日,宫中突然流言四起,明里暗里的说阮娘的死和太子妃有关,宫中的好事人纷纷传言,说是太子妃为了争夺拿到小公主的抚养权邀宠,这才把侧妃给害死,让侧妃刚刚生产完就命丧黄泉。 对于这个流言,陆宛之真的是百口莫辩,她怎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得清楚,毕竟当时的情况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还能给她作证,说起来,阮娘的死其实与她脱不了干系,可是人也确实不是她所害,而是罪有应得,可这样的话说出去谁信呢? 就这样,宫中流言愈演愈烈,已经演变到了朝中大臣开始纷纷上折子要求皇帝彻查此事,以证明太子妃的清白。 陆宛之听了这些消息,觉得心烦意乱。明明真相就是相反的,可是那些无知群众偏偏不信,非要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 她本来就没想过要抚养孩子,更何况还是阮娘的孩子,是阮娘苦苦哀求,让她的心软了下来,实在不忍心让这么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儿成为爹不疼娘不爱的娃娃,毕竟也是一个公主,怎么着都不能太委屈了。 所以她这才答应了下来,后来的日子里,是因为小公主本身的乖巧可爱赢得了她的心,这才让她把小公主当做亲生的女儿一样来看待,有人借着这个把柄来造谣,真假参半,最容易让人信以为真了。 萧穆然也听闻了此事,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是知道来龙去脉的,而且众口铄金,单凭一个人也无法让众人相信。 就这样,事情愈演愈烈,皇帝终于下令,要彻查此事。 陆宛之一时之间成了一个害人性命的嫌疑人,她对于自己这个身份的转变着实是有些不适应,皇帝下了圣旨,说暂时先把小公主抱到皇后的宫里抚养,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允许她探望小公主,而且这段时间她要在家禁足,哪里也不许去。 圣旨一出,陆宛之也不能违抗命令,她只得遵守。可小公主被带走的那些日子里,她着实是不好过,好几次甚至出现了幻听,能听到小公主的哭闹声。 如此,陆宛之知道自己完了,她是真的把这个小婴儿放在了心上,她苦涩的笑了笑,从此以后,这个小娃娃便是她的软肋了。 人一旦有了软肋,可就代表着一败涂地了。 越没有感情的人,越容易成功,因为他们不怕失去,所以才更有勇气去拼搏。 陆宛之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天上挂着的月亮,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从刚重生,到现在,这一路上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她的脑子就像是一个戏本子一样,一遍一遍的过着那些快乐的,伤心的,痛苦的事情。 仔细回头想想,陆宛之发现这一路上她其实并不孤单,总有人义无反顾的陪着她,也许只是一段路,也许是一直都在,总之,她一直都不是在孤军奋战,而是有小伙伴一起的。 想到这些,陆宛之心里的感受复杂的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是难过,还是感动,总之算下来,这趟重生她是只赚不赔,净是一些赚回来的买卖。 现在她的心愿不仅仅是要报仇了,还想要把小公主抚养长大,让她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乃至拥有顺遂的一生。 可是一旦事情了了,她就不会在宫里待着了,一定得想个办法脱身,那小公主呢?小小年纪再失去母亲吗? 想到这里,陆宛之越来越烦躁,她心里的忐忑和不安一齐涌了上来,冲进了她的脑子里。 “眼前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呢,往后那么远想了又有何用?”陆宛之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她垂下了头,一时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算了,赶紧睡!还得想办法证明你自己的清白呢!”陆宛之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道,这算是给自己鼓了鼓劲。 回到床上躺下,陆宛之闭着眼睛,还是怎么都睡不着。近来事情太多,她的睡眠状况又不太好,以前青罗给她开药还管些用,可现在她在禁足,出也出不去,只能先自己扛着了。 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可真是痛苦啊! 陆宛之心里哀嚎着,默默的翻了个身。继续瞪着自己的大眼珠子发呆,夜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宛之才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陆宛之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她决定自己不要再消极下去了,人不自救,谁也救不了。 所以她打算想个办法,把自己这莫须有的罪名给摘掉。幕后之人不用想,她也知道得是顾玄,除了他在没有第二个人和她有这种深仇大恨了。 顾玄啊顾玄,真是冤家路窄啊。 陆宛之自从以太子妃的身份活着以来,和顾玄之间的较量就没有停过,两个人一直针锋相对,却又分不出一个胜负来。其实胜负原本是可以分的出来的,奈何皇帝的心是偏的,对她有很大的成见,所以几次都落了空,要不然顾玄这会儿可能都成了一把灰了,和他的两个宝贝儿子一起回老家去了。 想到这儿,陆宛之不禁笑出了声,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陆宛之一向都很在行,她特别喜欢自己在脑子里脑补一些画面,不过别说,每次都还挺快乐的,这大概,也许就是她一直乐乐呵呵的原因,能自己给自己找到慰藉,在这苦的像黄连的人世间,也算是一个很难得的小确幸了。 第223章 深夜来人 “太子妃,您就不打算解释解释吗?现在这情况,咱们怎么办啊?”离月苦恼的问道。 “我也想解释啊,可是阮娘死之前的确是只见了我,连太子都没进去,她当时是怎么死的,你不是看见了吗?这样的话我怎么去说?她的死的确和我有关系,但是我却并不是为了小公主,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旁人才会相信呢?毕竟在外人眼里,我可是一个多年无所出的太子妃,见了孩子不得两眼放光吗?” 陆宛之对于这件事情看的很透彻,顾玄拿捏准了人心,本来大家就对于皇后施压,让大家默认公主是太子妃亲生的这件事感觉到奇怪,这个流言一出,更是坐实了这件事,现在她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楚。 大部分人并不关心你是不是真的做了某件事,他们在乎的只是茶余饭后有没有可供闲谈的谈资,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根本没人在乎。 所以陆宛之心里很清楚,不管这件事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这次在百姓心里也都会留下这么一个坏印象,顾玄利用人心这个手笔,真是让她万万没想到,他这次的做法,真的让她认栽了。 宫里的嬷嬷来了一拨又一拨,一向冷清的东宫瞬间门庭若市,人来人往。萧穆然起先还没说什么,时间长了,就颇有微词。 一天傍晚,萧穆然又登了陆宛之的门来,那天晚上,陆宛之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去自证清白?”萧穆然语气不善,冷冷的说道。 “我?我有权利自证清白么?”陆宛之冷笑了一声,对于萧穆然的这个问题,她只觉得可笑荒谬。 “为什么没有?你是没长嘴巴么?为什么不说呢?你自己都不为自己辩解,你难道还指望旁的人来看透你的内心,然后还你清白吗?”萧穆然这话说的有些蛮不讲理,甚至没有什么条理。 “你一个太子,脑子转的灵光的,怎么这会儿不好使了呢?你会听一个杀人犯的辩解么?你听了会信么?”陆宛之不想和他进行无谓的争吵,她只会觉得越来越烦躁。 “为什么不会呢?”沉默了一会儿,萧穆然突然说道。 “大家一旦认定这件事是你做的,那基本就已经洗不清楚了,况且阮娘生产那日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么?你又为何不替我澄清呢?还是你也打心眼里觉得,我就是杀害阮娘的凶手,为的就是抢走她的孩子来抚养?” 萧穆然的一个问题彻底激怒了陆宛之,她的话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冒了出来,一个接一个,让萧穆然毫无招架之力。 “你觉得,我如果给你澄清,又有几个人会信呢?”萧穆然说道。 “为什么不会呢?毕竟在外人眼里你对阮娘宠爱有加,而我就不同了,说是水火不容的仇人也不为过,况且这也是事实啊,你那么宠爱阮娘,她都死了,你怎么不给她还一个清白呢?也正好能把清白还给我。”陆宛之吹着晚风,发丝拂过,她用手轻轻的挽了一下,把碎发别在了耳朵后边,眼睛也看向了窗外,就是不看萧穆然一眼。 “我没有办法说,我以为你知道的。”萧穆然为难的说道。 “我知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呢?还是你觉得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什么我都应该透过你立刻知道?你又凭什么呢?”陆宛之最后的这句话问的才是在心底压了很久很久的话,她一直都想问,却一直都没问出口。 “我以为你懂我的。”萧穆然听到陆宛之的话,眸子暗了下来,他垂着眼睛,似是有几分失落,语气也不像刚刚那般剑拔弩张,颐气指使,反而有了几分委屈。 “懂你?我为什么要懂你呢?萧穆然,我不是你的谁,我们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我们终究不是夫妻,所以我为什么一定得懂你?退一万步讲,我就算与你还尚有瓜葛,那我又为什么一定得懂你呢?你这句话就很好笑。”一阵风又吹了过来,把陆宛之的几缕碎发吹的飘了起来,她不耐烦的把头发别在了耳朵后,像是在赌气一样。 “你现在真的一点儿都不明白我的心意了么?”萧穆然静静的问道。 “还是那句话,我为什么一定要明白呢?你以为你是谁。”陆宛之对萧穆然这样穷追不舍的追问感到很反感,她最近的脾气本来就很差,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她更觉得自己像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炸。 “那你打算如何呢?就这么背上这样的罪名?”萧穆然眼见陆宛之的神色变得极其不耐烦,便也换了个话题来问道。 “与你何干?”陆宛之冷冷的抬头,眼神像一根冰柱,戳进了萧穆然的眼睛里,沁透了他的心里。 “你到底还是东宫的太子妃,若是这样背上了这么个罪名,我的脸面要往哪儿搁呢?”萧穆然的神色变得很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就想办法咯!要么就把我给休了!反正别一直来烦我。”陆宛之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你说认真的?”萧穆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很不可能的事情,一脸的震惊。 “认真的啊,认真的不能行。”陆宛之点点头,再一次给萧穆然确认了一遍。 “好,你说的。”萧穆然像是很生气,总之脸上的愧疚之色在听到这句话后被扫的一干二净,换上了一副震怒的神色,叫人看了都胆寒。 东宁看见太子殿下这般黑着脸出来,就猜到太子殿下大概率又在太子妃那里吃瘪了,每次都这样子,超不过还偏要来招惹,日子久了,东宁都已经习惯了。 如果那天太子殿下笑呵呵的,亦或者是神色如常的从太子妃这儿出来,他可能就会觉得天要塌了。 所以萧穆然气势汹汹的在前头走着,东宁一脸气定神闲的在他身后跟着,主仆二人,亦步亦趋的走回了书房。 “东宁,来给我准备笔墨。”萧穆然很生气的指使东宁道。 “啊?这会儿准备笔墨做什么啊?”东宁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每次挨骂都是因为这张破嘴没个把门的,所以一次次的把太子给惹恼,或威胁,或生气,或惩罚,总之就没有一次是逃得过的。 “我闭嘴,我该死。”看着萧穆然那要杀人的眼神,东宁立马闭上了嘴巴,他赶紧麻溜的去把笔墨给准备好,免得等会又挨骂。 看见东宁这么快认错,萧穆然也没了理由拿他撒气,只好作罢。 等分笔墨真的摆到了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手和脚都像灌了铅一样沉,他越是想挪动,就越动不了。 “太子殿下?”东宁看着萧穆然岿然不动的模样,好奇的喊了他一声。 “做什么?”萧穆然听到东宁说话,便立刻狠狠地瞪了回去。 “笔墨准备好了。”东宁又重复了一遍。 “我还没瞎呢,看得着。”萧穆然对于东宁这个善意的提醒并不是很领情,反而更生气了。 “那,是缺了什么吗?”东宁一时语塞,心里有些忐忑。 “你知道缺什么吗?”萧穆然突然特别假的笑了笑,看着很是惊悚,东宁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缺什么?”东宁懵懂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少拿了些什么物件儿,才导致太子殿下这么生气。 “缺你赶紧滚!”萧穆然呵斥道。 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东宁才知道原来殿下是生了半天气,看样子被太子妃气的不轻,所以走拿他撒气来了。 算了,自己的主子自己宠着呗,还能抗命咋的?除非他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了。 东宁想到太子刚刚那冷峻的神色,不禁抖了一下,太子殿下愈发的喜怒无常了,真是越来越叫他难伺候了。 “太子殿下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比离月的心思还难猜。”东宁突然猛的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离月突然拍了拍东宁的肩膀,好奇的问道。 东宁正在想着殿下生气的那些事儿,突然从背后被这么一拍,吓得他就是一哆嗦。 “谁啊?”东宁不耐烦的回头问道。 “你姑奶奶我!”离月听见东宁这语气,便觉得这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啊,离月,你怎么来了?”东宁一见来人是离月,便笑呵呵的冲着她傻笑了几下。 “我来?你是傻了?”离月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啊?”东宁不知道离月在说什么。 “啊什么啊?你抬头看看这是哪儿?”离月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头上的牌匾。 东宁一抬头,才真是被吓了一跳。不知怎么的,他竟走到了太子妃的殿门口来了,幸亏没溜达进去,不然他这可就真的完了。 “啊!我走错了。”东宁连忙摆手,慌忙的向后跑去。 “神经病……”离月留在后边,看着东宁跌跌撞撞的背影,不禁嘟囔了一声。 离月把门上好,便回去守夜了。今天是她守夜,因为太子妃心疼她的身子,所以每当她守夜的时候太子妃都会提前睡觉,也好让离月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离月,你先回去睡。殿门不是上好了吗?放心,这是在东宫,又不是荒郊野外。”陆宛之乖巧的躺在床上,劝说离月赶紧去睡觉。 “那可不行,万一夜里有什么事,你一叫我我就来了。”离月摇摇头,很坚定的拒绝了。 “那这样,你去抱一床被子来,睡到外边的那张软榻上,如果我有事情喊你,你也能听得到,这样正好一举两得,你也休息了,也不耽误守着我。”陆宛之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是最中肯的。 “那好。”离月犹豫了一下,看着太子妃恳切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 就这样,陆宛之睡在卧房里,离月睡在软榻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太过劳累,所以离月很快进入了梦乡,睡得还十分香甜,以至于那天太子妃叫破了嗓子她都没能听见。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月亮的晚上总是死一般的寂静,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响声,让人听了都觉得害怕。 陆宛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脑子里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想,可是就是睡不着,不论怎么样都睡不着。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以后,陆宛之觉得还是起来坐着舒服一些,便打算稍微冷静一下在睡觉,谁知这一冷静,让她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刚坐起来没一会儿,便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着像是一个男人,正一步步的朝她走了过来。 陆宛之心里一凛,感觉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果不其然,那个男子推门而入,直接越过了软榻上的离月,朝着陆宛之的床边走了过去。 因为不清楚来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所以陆宛之很紧张,她悄悄的下了床,躲在窗幔后边,等着那个人摸到了床边时,用手边摸到的瓷瓶砸向了他。 没有预想中的应声倒地,那个人反倒找到了陆宛之所在的方位,一把抓住了她,陆宛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吓得不轻,她的手腕在那个男子手里就像是一根细细的树枝,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它捏个粉碎。 “你是何人?”陆宛之大叫了一声,厉声问道。 那个男子听到陆宛之的问话一愣,但却迟迟没出声,握着陆宛之的手腕也不放松。 陆宛之被捏的疼了,便使劲的挣扎了一下,她这才发现那个人的手劲是真的大,任她怎么挣扎都是在做无用功。 她这样挣扎了好一会,那个男子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也没有表现出恼怒的心情,只是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握着陆宛之的手也没有松懈一分。 陆宛之实在无法挣脱,便大声的喊离月,可是她的嗓子都快喊破了,离月都没有一丁点儿动静,此时此刻,她有些后悔让离月这么早就睡下了。 第224章 煲鸡汤 “你是何人?”陆宛之又问了一遍,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不害怕是假的。 “不告诉你。”那个男子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要很用心才能听见。 “你?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我这儿做什么?”陆宛之听出来是萧穆然的声音,有些生气的问道。 “想见你。”萧穆然说道,他的声音里有很多特别的意味,叫陆宛之听了以后不免有些难受。 “那你大可白天来,夜里这样来,可不算是坦荡。”陆宛之对于萧穆然这样的行为真的很生气,谁也不想半夜醒来被一个男子抓着手腕不松开,要多惊悚就有多惊悚,纵使她胆子大,也经不住这么吓啊。 “就是突然想来。”萧穆然的话很简短,却又很直白的表现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然后呢?现在可以走了吗?”陆宛之不耐烦的问道,她有些困了,着急睡觉。 “不想。”萧穆然说道。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好好说话?”陆宛之无语的问道。 “我怎么了?我歇在自己妻子的房间里,有什么不妥么?”萧穆然像突然受了刺激一样,絮絮叨叨的开始反驳道。 “没事干就去院里数星星,我看你挺闲的。”陆宛之使劲的挣开了萧穆然的手,生气的怼了一句。 “我就是想在你这儿待着,你能如何?”萧穆然的话音很挑衅,惹得陆宛之一阵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我不能怎么样。整个东宫都是你的,我自然没有什么资格怎么样,所以,你不走,想在这里待着我也没意见,但是你不走我走。”黑暗里,陆宛之假笑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萧穆然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敢走试试。”萧穆然突然沉下了声音,凑到陆宛之的耳畔说道。 “试试就试试。”陆宛之一点儿也不害怕,拔腿就要走。 可她的腿才刚迈开,就被萧穆然一把揪了回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拎到了床边。 “你要做什么?”陆宛之听着萧穆然的喘息声,心里突然有点慌乱,她很没底的问道。 “你觉得呢?”萧穆然邪魅一笑,在黑暗里。 “你可别乱来啊!”陆宛之有些害怕,她往里缩着身子,身子都是抖的。 “我怎么才算乱来呢?”萧穆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坏笑,还有几分得意。 “你自己心里清楚。”陆宛之很怂的说了一句。 “我不清楚,我一点儿也不清楚。”萧穆然戏谑的说道。 “你冷静一下,求求你,冷静冷静。”陆宛之着实是慌了,她开始给萧穆然求情,企图能通过示弱和讨好来让他放过自己。 “离月!离月!”陆宛之扯着嗓子大声的喊了几句,都没有听到离月的动静。 “别喊了,她睡得很沉,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萧穆然淡淡说道,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陆宛之警惕的问道。 “没做什么。”萧穆然说道。 “你赶紧回去行不行!”陆宛之真的没办法了,开始软硬兼施。 “闭嘴,躺好。”萧穆然逐渐失去了耐心,凶了陆宛之一句。 “我不!”陆宛之疯狂摇头,就是不听他的。 “你会后悔的。”萧穆然冷冷的说道。 “你敢!”陆宛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那个晚上,是陆宛之重生后第一次如此害怕,害怕的浑身发抖,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很容易击垮人的心理防线,陆宛之在那时候,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彻骨的绝望。 所幸,萧穆然还有那么一丝人性,陆宛之所担心,所害怕的都没有发生,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萧穆然把陆宛之凶了一顿以后,把她圈在了床上,自己则躺在了床的外侧睡着,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静静的睡了一夜,他睡得很香,很踏实。 反观陆宛之,一夜都是担惊受怕,吓得不敢闭眼,就硬是使劲的睁着眼睛,看了一夜黑漆漆的空气,看着黑夜和白昼是如何一点点的交替的,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陆宛之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里都在一夜之间沧桑了十多岁。 “喂,醒醒。”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了一点。陆宛之就使劲的朝着萧穆然踹了一脚。 “做什么?”萧穆然被一脚踹醒,心里很不爽,他皱了皱眉,生气的问道。 “天亮了,不早了,赶紧起来去忙公务。”陆宛之郑重其事的劝道。 “不必,今日的事情我昨日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况且我也就贪睡这么一会儿,耽误不了什么事儿的。”萧穆然闭上了眼睛,勾了勾嘴角,洋洋得意的向陆宛之说道。 “你可真是周全啊!”陆宛之不禁想给萧穆然鼓个掌,真是严丝合缝,没有一丝能让她作为武器攻击他的破绽。 “做事周全一些,总是没有什么坏处的。”萧穆然冷哼了一声,似乎早就想到了陆宛之会如此说。 就这样,陆宛之躺在床里,萧穆然躺在窗外,一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个睡得香香的,两个人的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后来的陆宛之想起来那一天晚上,觉得比她任何一天都累,一夜没睡,真的太痛苦了。 “对不起,太子妃……”萧穆然走后,离月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向陆宛之求饶赔罪。 “你是被他下迷药了么?”陆宛之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无语的说道。 “我不知道……就是躺在软榻上以后,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离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的陆宛之都快要听不见了。 “你知道,我差点就晚节不保了么?”陆宛之轻轻的拍了拍桌子,故意说道。 “啊?”离月一时没明白过来太子妃的意思,楞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说,一个男子睡在一个女子旁边,会发生什么呢?虽然,我极力的制止了萧穆然,免去了他这个不太友好的想法,但我是一夜没睡啊,现在脑子还是模糊的,眼睛也生疼。”陆宛之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那什么……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离月自知此事是自己的错,便垂着头,任凭陆宛之惩罚。 “还好没事,你下次再守夜,一定得警惕一些。”陆宛之和蔼的说道,她很理解离月忙了一天以后,身子有多乏累,可她也是如实不想再重现昨天晚上那件事情了。 也得亏是她胆子稍稍大些,但凡换一个胆子小点的,都没被吓死。 好笑的是,第二天萧穆然穿戴整齐回去的时候,竟像是没事人一样,还冲陆宛之友好的笑了笑,陆宛之自然是被吓了一哆嗦,她真是不懂,萧穆然这是脑子里的哪根神经搭错了,然后疯了么? 从那天以后,萧穆然便再也没有来过陆宛之的房间,也很少提及她。陆宛之自然巴不得萧穆然这样,她很满意,十分满意。 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陆宛之从刚开始的神经紧绷,到后来开始慢慢的松弛下来,她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才能让自己不再去多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太子妃,吃饭了!”云疏在门外喊道。 “来了!”陆宛之听到喊声,便从镜子前离开,往外走去了。 铜镜前面放着几支发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并非凡品,是世间难得的稀世珍宝。 换了任何一个人看见这样的场景都会怦然心动,但只有陆宛之是一个例外,萧穆然派人送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啃着手里的猪蹄子,不仅一点儿也没讲究的用她那油乎乎的手捏了几下,还很随意的把那几根发簪都扔在了桌子上。 她这么随意的对待这些在旁人老家是稀世珍宝的东西,足以证明她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萧穆然送过来这几根发簪的用意陆宛之猜了好几天她都没想明白,明明就知道她不喜欢这些东西,还故意送来这些玩意儿,是在逗她玩儿么? 对于不喜欢的东西,陆宛之向来不在意,所以她对这些东西就很随意的搁置,离月看着那些发簪随意的摊在桌子上,特别心疼。 “太子妃,你稍微给它收起来行不?”离月无语的说道。 “随便放,反正我也不在意这些东西,你们若是想戴就拿去,也不必跟我说的。”陆宛之笑了笑,丝毫都不在意。 “我们可不敢戴这么名贵的发簪,像个祖宗似的顶在头上,气儿都难喘上来。”离月连忙摆了摆手,全身心的拒绝道。 “看,它们本来就是几根发簪,是为人服务的,弄得太名贵了一点儿用没有不说,还白白的给戴着的人添心理负担,所以我从来都不喜欢这种东西,毫无意义不说,还特别麻烦。”陆宛之撇了撇嘴,伸手把发簪扔进了首饰盒子里。 “那达官贵人追捧的就是这些,大家只要戴的更好些,就能更高人一等。”离月想了想说道。 “瞎说,这想法可不对。”陆宛之否认了一句。 “为何不对?”离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傻傻的问道。 “一个人的品味和身份为什么要用这些无聊的东西来证明呢?损人不利己,况且也根本不存在什么,佩戴的东西好了就能高人一等,若是这样的话,大家也都别生活了,就光顾着做点儿高级的玩意儿佩戴,那大家岂不是一块儿都是高人一等了?”陆宛之淡淡的说道,她想的事情一向都很透彻。 离月听完太子妃的话,一副受教的样子,虽然太子妃的这个想法惊世骇俗了一些,可她是真的觉得这个想法很棒很棒。 “太子妃,我好羡慕您啊!”离月由衷的感叹道。 “羡慕我什么?”陆宛之不解的问道。 “羡慕您一向都能看的这么通透,看的这么潇洒,这才能发自内心的快乐生活,不像我,整日里憨憨傻傻的,什么也想不明白,还特别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离月嘟着嘴说道,她是真心的羡慕太子妃的脑袋瓜子。 但凡她能有这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经常会做错事情了。 “人各有志,也各自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没有什么就一定是好的,也没有什么就一定是对的,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快乐,还不影响旁人就行了。” 陆宛之劝慰的说道,不过这也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只要自己觉得开心,觉得满足,还不危害,不影响他人的时候,那就是一个人过的最充实的时候。 “可是快乐真的好难啊!”离月开始发呆,望着桌子的一角出身的说道。 “但是我们还是经常会有的,不是么?”陆宛之回头,冲着离月来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是是是,太子妃的话都很对,随便几句都能让我醍醐灌顶,感悟人生。”离月点点头,笑嘻嘻的说道。 “别捧杀我啊!你就不能学学云疏,温温柔柔的,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少说这些容易挨打的话。”陆宛之佯装生气,故意对离月说道。 “太子妃,我与云疏的性格本来就不同,若是真的要我像云疏一样生活,那我可能会疯掉的。”离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她也友好的歪了一下头,冲着云疏笑了笑。 “是啊,如果要我和离月这般,我也大概率不太行。”云疏点点头,表示很是认同离月的话。 “所以,你们都有对方所没有的东西,也有对方所不能体会的烦恼,不必羡慕任何人,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有快乐就有烦恼,在这个人世间谁也逃不掉的。” 陆宛之微微一笑,又开始了给她们煲鸡汤喝。 “大家都是独一无二的!再没有和自己相同的人了,这已经够特别的了!”陆宛之做了个总结,粲然一笑。 “多谢太子妃!我明白了!”离月突然茅塞顿开,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 “是你们自己聪明,所以我说话很轻松,不用费太多的劲。”陆宛之笑了,她看着离月和云疏了然后的模样很是开心。 第225章 自证清白 “太子妃,陛下有口谕,说禁足了您这许久,想知道您可有什么想说的?或是想为自己证明清白,或是想辩解的,都可以去到陛下面前说上一说。”宫里来的公公一五一十的转达道。 “现在么?”陆宛之捏着一支花,把花瓣一瓣一瓣的揪了下来,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看着煞是好看。 “嗯,陛下说,随时都可以。”传旨的公公低头说道。 “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跟你进宫去。”陆宛之把空了的花枝扔在了一旁,拍了拍手,便迈步向卧房里去了。 她让离月和云疏伺候她换了一套朝服,在盛卿禾的印象里,是她册封太子妃那日所穿的朝服,隆重华贵,是平日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穿的。 陆宛之之所以选择穿上这套朝服去面圣,自然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一番费劲的穿戴好以后,陆宛之才从卧房前的花鸟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传旨公公在前面带路,陆宛之端庄的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上了马车,向皇宫的方向走去了。 “公公,麻烦您先去向陛下禀报,我随后就到。”陆宛之上马车之前,对开传旨的公公说道。 “是。”那个公公点点头,便率先离开了。 “太子妃,您让这个公公先回去,不是让他回去通风报信的么?”离月不解的问道。 “要的就是让他去通风报信,这样一来,等会儿我才有发挥的余地。”陆宛之不慌不忙的说道,她穿着朝服,整个人都像被架在了架子上一样,端庄的很,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上,与往日活泼好动的形象大相径庭。 “太子呢?”陆宛之低了低头,发现脖子被朝服的领子围着,根本低不下去头。 “一大早就去上朝了,这会儿应该还在宫里呢。”云疏说道,她今日正好撞见太子殿下去上朝,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等会进宫,你找人去给他带个话,若想平安无事,需得朝服上身。”陆宛之想了一下,对离月吩咐道。 “好的,我记住了。”离月了然,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她身上的感觉。 “等会进宫以后,你们就在门外等着,想必陛下也不会让你们进去的,但是你们若是听到情况不妙,就赶紧撤了去把皇后请过来,记住了吗?”陆宛之神色严肃,多多少少能看出来一些紧张的模样,她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刀山火海等着她去闯呢。 在这里生活的久了,她明白了得罪有权有势的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得罪了最有权有势的那个人,至今她都没明白皇帝为何会那么讨厌她,也许是因为纯安公主的事情,也许是别的,总之他的不喜欢已经写在了脸上,陆宛之想装傻也不太可能了。 “唉,造孽啊!”陆宛之身着朝服站在皇帝的门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祈祷了两秒钟后,她才推门而入。 为什么不找人通报呢?像这样的情形,皇帝肯定是要把无关人等给清的干干净净的,陆宛之也不想更让皇帝讨厌,所以才让传旨的公公提前来宫里打了个招呼,这样一来,大家都方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宛之刚踏进门就看到了皇帝一脸严肃的坐在中间,因为她穿了朝服,所以就认认真真的给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平身。”皇帝挥了挥手,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出来,所以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把陆宛之给传进宫的。 “父皇能给儿臣一个为自己自证清白的机会,儿臣心里感激不尽,不过,纵使外界不分青红皂白的猜测,儿臣也只能说一句话,问心无愧。”陆宛之行了跪拜大礼,恭敬的对皇帝说道。 “区区几句话就能自证清白的话,那世间的事情可就简单的多了。”皇帝听了陆宛之的话后,没有什么反应,但语气里还是透露出了自己的不满。 “可这种种,要儿臣如何拿出证据来呢?是要证明自己并没有杀阮娘,还是要证明自己对小公主并无所图呢?儿臣不懂,若是仅仅就凭受益者的收益最大或者最小来定罪的话,那这个世界恐怕也能简单的多了。”陆宛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话术回怼了皇帝的话。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服皇帝,两个人互相讨厌,所以每次说话的时候都是针锋相对,绵里藏针,其实谁也不服谁,但偏偏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陆宛之回想了一下盛卿禾以前的记忆,总结了一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皇帝并不是不喜欢她,从前皇帝对于乖巧可爱的盛卿禾还是很不错的,因为她一直受委屈,所以皇帝没少帮着她训斥萧穆然。 可后来这具身体换了主人后,皇帝的太多就愈加差了,所以陆宛之总结了一下后,发现皇帝其实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对于以前的盛卿禾虽然算不得多好,但至少也是疼爱有加。 如今这个模样,陆宛之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大概是如实不招人待见,所以才能把这么一个长辈变成仇人,虽然不算什么仇深似海的仇人,但至少不喜欢她。 “太过于伶牙俐齿,锋芒毕露,在皇家可不算什么搞事情。”皇帝听了陆宛之的话以后,沉默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 陆宛之听完这句话不禁一怔,她有些不太明白皇帝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听着像是责备,可往深了想竟然有几分提醒鞭策的意味,陆宛之恍惚间有一瞬以为自己幻听了,还是太能想象了,竟然能这么给自己洗脑。 “儿臣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陆宛之低头,恭敬的说道。 “你究竟有没有对阮娘起杀心?”皇帝不怒自威,问的话一针见血。 “有。”陆宛之听到皇帝如此直白的问了,便也坦诚的回答道。 “哦?”皇帝好像并没有想到太子妃能这么诚实,所以他还惊讶的愣了一下。 “有过杀心。可我确实没有下手啊,不说别的,我也没机会。”陆宛之很诚实的说道。 “你这话,我为何要相信呢?无凭无据的,空口白牙的说下来,也并不费几分气力。”皇帝微微一笑,反倒有了几分和蔼的模样。 “我实话实说,父皇坦诚的问我,我自然也要坦诚的回答,否则今日这话说了也是白说。我确实对阮娘起了杀心,那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害我,次次我都觉得她怀了皇家子嗣忍了,可她生产以后,就不再有这个顾忌了,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自裁了。”陆宛之很坦荡的说道,仿佛不是在为自己洗清冤屈,反而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舒服自在。 “你一丁点儿证据都没有?”皇帝有些好奇,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探究的问道。 “没有。若是说证据,也只能是当时接生的婆子,还有我的两个贴身丫鬟了。”陆宛之摇了摇头,她如实也是没办法。 “那你为何不把那个接生婆子接来为你证明清白呢?”皇帝疑惑的问道。 “我倒是想,我反应过来要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失踪了。”陆宛之叹了口气,她真是没辙了。 “失踪了?”皇帝问道。 “对啊,我找了很久,派了很多人出去找,都是一无所获,我不相信一个接生婆子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躲得过这么多人,除非是有人故意把她藏起来不让人找到,也或者是直接被灭口了。”陆宛之点了点头,旁敲侧击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那你为何这些时日就在东宫里老实的待着,也不为自己辩解辩解?”皇帝继续问道。 “辩解要是有用的话,我也不必被禁足这么长时间了。”陆宛之自嘲的笑了笑,她这话倒是说的不假,伴君如伴虎,在不确定皇帝的心意之前,她若是贸贸然的就来给她自己洗清冤屈,那要是撞枪口上了可真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所以,你今日为何来了?”皇帝坐了回去,饶有趣味的问道。 “今日前来,是因为的父皇宣召,并且我想了很久很久,觉得自己并不能坐以待毙,若是真的自己做了这等龌龊事就算了,那我也认栽,可是这样平白无故的被冤屈,我心里也是不服气的。所以这次特地跟着传旨的公公前来,为自己的清白争取一番。”陆宛之诚恳的说道,她说完这番话以后,看见了皇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把赌对了。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刚要开口,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萧穆然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了。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皇帝似是有十分的惊讶,往门外看了一眼。 “进来。”皇帝说道。 反正是两口子,都是当事人,谁也不会觉得尴尬。正好太子在场的话,也能听听他的意见。 如此,皇帝少有的和蔼相对,让萧穆然刚踏进去的脚僵了一下,他愣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站到陆宛之的身边后,他才发现陆宛之身上穿的也是朝服,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总算明白了陆宛之托人带话要他务必穿朝服的意思了,如此隆重,他刚开始还以为是陆宛之的恶作剧呢,所以他犹豫好一会儿,才决定穿着朝服过来。 “你们二人穿的倒是很和谐,这么平常的日子,穿着这朝服做什么?” 皇帝看着他俩的衣服,淡淡的问道。 “回想起了当年册立太子妃的日子,心里不免有些百感交集,所以才穿上了朝服,以示对父皇的敬重和感激之情。”萧穆然躬了身子,恭敬的说道。 “是啊,我也正是此意,没想到太子殿下也如此想,这倒是有几分心有灵犀的意思了。”陆宛之莞尔一笑,十分乖巧的说到。 “哈哈哈……”皇帝大笑了几声。 “朕明白了,你们回去。”他挥了挥手,让太子和太子妃先退下了。 “啊?就这么……”陆宛之欲言又止,站在原地不肯动弹。 “走。”萧穆然拉了拉她的手,牵着她的手一起退了下去。 刚出去,陆宛之就甩开了萧穆然的手,萧穆然倒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一笑,他早就想到会是这样。 “多谢。”陆宛之还是由衷的感谢道。 “不必。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并不全然是为你。”萧穆然摆了摆手,解释了自己今日为何会听话的前来。 “那是你的事情,但你既然帮到我了,我就得谢谢你。当然了,除了口头的谢谢,我也不能报答你什么了,况且太子应该也不缺什么东西?”陆宛之问道,她说的这话其实有几分讨打,只是萧穆然不爱和她一般见识罢了。 “缺。”萧穆然想了想,吐出了一个字。 “缺什么?”陆宛之愣住了,好奇的问道。 “你。”萧穆然站在陆宛之的面前,定定的望着她,眼睛里的深情溢了出来。 “打住,站在还在宫里呢,别这么肉麻,怪烦人的。”陆宛之抖了抖,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认真的。”萧穆然把头扭了回去,可嘴上依然如此说道。 “那我谢谢你。”陆宛之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道。 “不必,只要回应我就好了。我帮了你这么多次,怎么着,也该有点汇报了。”萧穆然说着,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那你等着,如果有机会了,我一定得报答你。”陆宛之淡淡说道,但是一点儿也不走心。 “好,我等着呢。”萧穆然说罢,便抬脚先行离开了。 望着萧穆然的背影,陆宛之轻轻的抿嘴笑了一下,他能来帮她,其实还是蛮意外的,毕竟他总是找她吵架,对阮娘也是钟爱的很,虽然因为生了公主失宠,但那至少也是他宠爱过的,肯定有感情在的。 所以,对于今天的事情,陆宛之心底还是很感激的。 不过,萧穆然所要求的报答嘛,可能就要好好的考虑了。 第226章 见贵妃 陆宛之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皇帝究竟作何决断,她不知道,也猜测不出来。 君心似海深,妄想揣测皇帝想法的人多如牛毛,可真的了解他的心思,能揣测对的人却稀少的多。 她没想到萧穆然能这么帮她,本以为他能答应穿着朝服来就已经是极限了。 为何一定要穿朝服呢?陆宛之原本的打算很简单,已经跌倒谷底了,所以也不害怕更惨一点,她想着穿上朝服,与萧穆然一起,也许能让皇帝想起来从前对盛卿禾的疼爱,能再多顾惜她几分。 她能挣扎的已经挣扎过了,结果如何,她都只能坦然接受。如果皇帝真的要因为此事把她处死,那她肯定也是不行的,因为一个侧妃处死太子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所以,她这会儿其实还算是放心的,死肯定是不至于,顶多会给她定几个难逃的活罪罪名,让她多受些折磨罢了。 随缘,听天由命,顺其自然。 陆宛之一向很想得开,所以此时此刻她也不再纠结着这些事,迈着轻快的步伐打算回家了。 可她还捏走出宫门,就被一个小宫女给拦了下来。她站住脚,定睛一看,像是贵妃宫里的小宫女,看着倒是蛮眼熟的,但就是不敢确定,平日里和贵妃的往来少,所以也不大认识她身边的人。 “怎么了?何事?”陆宛之开口问道。 “太子妃留步,贵妃娘娘想请您到光华殿一叙。”小宫女行了礼后,向陆宛之恭敬的说道。 “贵妃娘娘找我叙旧?你可知道所为何事?”陆宛之疑惑的说了一句,她与贵妃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瓜葛牵扯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什么旧可以叙,她诚然是想不出来。 “这个贵妃娘娘没说,太子妃去了以后可以问贵妃娘娘。”小宫女低头说道。 “好。”陆宛之无奈的点了点头,她的直觉告诉她,贵妃找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慢吞吞的跟在宫女的身后走着,因为穿了朝服的缘故,走起来格外的费力些。 “这位姐姐,你稍微慢些,太子妃穿着朝服走路很是不方便,你走得快了我们都跟不上。”离月看出来太子妃吃力的模样了,所以特意向那个宫女叮嘱道。 “是。”那个宫女回过头来点了点头,放慢了脚步。 这一路上,陆宛之都在想贵妃找自己所为何事,还是这样着急,务必要她去一趟。 说起来,贵妃和皇后算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从进宫开始,贵妃就野心勃勃的觊觎着皇后的位子,只可惜她一直觊觎着,却没有机会登上去。 先帝在时,便立了当今皇后为太子妃,并且发话说,只有她能做未来的皇后。这一句话就已经把皇后的人选给定死了,当时的贵妃还是待字闺中的一个女儿家。 后来贵妃进宫以后,受尽宠爱,皇帝对她是百依百顺,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皇帝都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可惜,如此受宠,也不过是给旁人做嫁衣,替旁人挡去那些招人恨的嫉妒罢了。 后来不知怎的,贵妃好像一夜之间醒悟了,不再和皇后作对,反倒整日待在光华殿里,诵经吃斋,抄经念佛,整个人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安安分分的度过了这么些年,她和皇后之间的纷争早已经不复存在,可平日里也免不得要较劲一些,毕竟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两个人的身份就注定了互相要水火不容。 算起来,陆宛之算是皇后这边的人,她平日里和贵妃打照面都少的可怜,若说贵妃找她有什么要紧事,她自己反正是不信的。 到了光华殿,宫女先进去禀报了一声后,陆宛之才缓缓的踱步进了殿内。 贵妃早已经在殿内等了多时,所以她一见陆宛之进来,便亲热的迎了上去,拉着陆宛之的手好一顿夸。 “太子妃最近又漂亮了许多,比起上次在家宴上见面,动人了更多呢。”贵妃的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夸的人直向上天。 这会儿,陆宛之才终于明白为何当初贵妃能盛宠一时了,这样嘴甜,换做是谁都会被吹的春心荡漾,神采飞扬的。 “贵妃娘娘谬赞了,今日进宫穿了朝服,许是这朝服显得人年轻,毕竟是好多年前的衣服了。”陆宛之笑了笑,不与贵妃接着说下去。 “不知今日贵妃娘娘叫我来所为何事啊?我刚刚问了这个小宫女,她也是一问三不知,所以现在我是一头雾水的。”陆宛之想了想,觉得如果装傻充愣的和贵妃客套下去,她今天可能都不用出宫回家了,贵妃这个模样,看着就是装傻的一把好手,所以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出了口。 听陆宛之这么问,贵妃的脸僵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想到陆宛之会问的这样直白,刚刚想好的一肚子的客套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生生的逼了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最近这件事的内情。”贵妃尴尬的笑了笑,坐会了自己的椅子上。 “贵妃娘娘这事儿就问错人了,我是嫌疑人,我嘴里说出来的内情最是不可信了。”陆宛之轻轻的笑了笑,说着,她低头理了理朝服上挂着的吉祥珠串。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贵妃摇了摇头,说道。 “哦?为何?”陆宛之听完她的话,好奇的问道。 “根本没必要。”贵妃淡淡的说道,她抬手端起了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茶水,才悠悠的继续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你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死的那个不过是被送进来的一个丫鬟,大家给她面子才一直恭敬的喊着侧妃,可背地里如何说又不一样了。就算她比你先生了孩子,也不足以能撼动你太子妃的身份,况且她不过是生了一个女儿,对你更构不成一丝一毫的威胁了,所以,你没必要对她下死手。”贵妃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笃定的看着陆宛之,企图从她的脸上能求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贵妃娘娘果然聪慧。”陆宛之一直绷着脸听她说的话,听罢以后,这才勾了勾唇角笑道。 “所以,真相是什么?我可不相信什么哄人的鬼话,她是顾玄的人,可不是一个任由你揉搓的普通丫鬟。”贵妃探究的眼神在陆宛之身上扫了一遍,这个眼神使得陆宛之感觉到很不舒服。 “顾玄的人,我为何就动不得呢?他再权势滔天,也不过是一个臣子罢了,我是君,他是臣,别说他送来的是一个丫鬟,就是他家族里的女子又如何呢?我照样也动得。”陆宛之冷哼了一声,对贵妃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太子妃这个反应如实是过激了一些,我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没什么旁的意思,对于此事只不过是好奇罢了。”贵妃和蔼的笑了笑,并不和陆宛之计较。 “贵妃娘娘若是好奇,大可多留意留意宫里的各种传言,稍加总结,便能推测出来真相,何苦还要来专门问我一遭呢?”陆宛之也笑了笑,对贵妃的话并不尽信。 “坊间传言皆是人口相传,版本纷乱复杂,越传越乱,版本多的我都不敢信,所以我无论怎么听,怎么总结,都是混乱的,我觉得真实度不高,所以我只想听到最真实的答案。”贵妃柔和的笑了笑,对陆宛之刺猬般的警惕毫不在意。 “那贵妃娘娘看的倒是清楚,既然贵妃娘娘如此坦诚,那我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了,如实的说,人真不是我直接害死的,但是也不是和我毫无关系。”陆宛之坦诚的说道,因为阮娘的死确实和她有间接的关系。 “不是和你毫无关系?那你的意思是?”贵妃好奇的问道。 “间接,但她也是罪有应得,她的死只不过是为她自己所做的赎罪而已。”陆宛之淡淡的说道,她并不担心这话说出来对她有什么影响。 “什么意思?”贵妃追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她是顾玄的人,贵妃娘娘知道的,顾玄在我这儿栽过跟头,结过梁子,贵妃娘娘想必也有所耳闻,所以他的人必然不会和我和睦相处,既然不会和睦相处,那必然是处处给我下绊子,况且这深宫里头,除了死,别的绊子好像也不大有用。”陆宛之坦荡的说道。 “你……竟然如此坦诚?”贵妃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陆宛之竟然会和盘托出。 “贵妃娘娘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必隐瞒,因为我确实是和阮娘见了最后一面,她的死和我也不是全无关系,若是旁人说我是为了报仇害得她,那我可能就认了,也不会多辩解什么。我最不能忍的是他们说我是为了小公主的抚养权,我不会为了这个去做这种事情的,所以我必须要说清楚。”陆宛之点了点头,她并不打算隐瞒什么,因为她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噢,我知道了。”贵妃听了以后,了然的说道。 “不知贵妃娘娘是何意呢?有意帮我?还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坑我一把呢?”陆宛之笑着,语气里却是寒冬般的凌冽。 “你觉得呢?”贵妃的笑很有深意,陆宛之看了以后一时竟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意了。 “猜不透。”陆宛之如实的说道。 “那就不要猜了,总之我不会害你,因为没有必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不管放到什么时候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我完全没有理由要害你。”贵妃凝神说道,她语气真诚,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但愿如此。”陆宛之也释怀的笑了笑,不再多言。 喝完了这一碗茶后,陆宛之便起身告别,说天色已晚,再不出宫的话就要晚了。 贵妃也没有多留,两个人这便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陆宛之一直翻来覆去的在想刚刚的事情,她实在是想不透,不明白贵妃究竟是什么意思。 贵妃口中所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难道是说顾玄么?可她从未听说过贵妃和顾玄之间有什么过节啊,盛卿禾的记忆里也没有,印象里,这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从哪儿来的过节呢? 还有贵妃说要帮她的话,更让她觉得奇怪。平时连照面都不打一下,见了也只是点头之交,就算是为了搞顾玄,也不必把自己搅到这滩浑水里,就静静的看着她和顾玄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想不通,陆宛之实在是想不通。 要么就是这个顾玄做了什么让贵妃忍都忍不了的事情,恨他到如此地步,要么就是贵妃闲的没事儿干了,自己没事找事做。 陆宛之只能这么想着,要不然她完全想不透,会把自己给逼疯的。 无论如何,有人帮自己也是好的,不管目的是什么,总之能帮到她就是不错的。 管她有什么目的呢,至少暂时和她没关系。 “太子妃,你想什么呢?”云疏看着陆宛之心不在焉的模样,贴心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想刚刚贵妃叫我见面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议,看不透她的心思罢了。”陆宛之实话说道。 “唉,宫里的人可真是个个都是人精,谁都是精的不行,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云疏由衷的感叹道,她自从跟在陆宛之身边后,越来越觉得宫里的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假的很。 “我知道的,所以我并不相信贵妃的话,但我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又有什么目的,如果不小心惹火上身了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陆宛之点点头,她确实很想知道贵妃究竟是想要什么。 “算了,日久见人心。”陆宛之想了一会儿都没有头绪,决定顺其自然。 “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才是最重要的。”云疏点头赞同道。 “如果我幸运的话,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如果我倒霉的话,那可能就真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陆宛之想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希望可以幸运一些。 第227章 小公主有隐疾 两日后,宫里来了一个公公传旨,文绉绉的把旨意给念完以后,陆宛之的心才彻底的放下了。 没别的意思,就是说经过调查,侧妃的死和太子妃无关,所以宫中的流言实在是假的不能行,这道圣旨就是为了给她洗清冤屈下的,以后让宫里的人不准再议论这件事。 接过旨意,陆宛之向公公表达了感谢,以及自己对陛下的感谢,该说不说,这会儿的几句感谢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要是真的认真说起来,她也脱不了干系。 萧涟意依然归陆宛之抚养,很快,皇后便派人把小公主给送了回来。 看着好几天都未能见得小公主,陆宛之这些天所受的误解和委屈瞬间都烟消云散了,她的心总会被这个软乎乎和奶团子给融化。 “离月,把公主好生的抱进去,让她安生的睡一会儿。”陆宛之看公主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以为公主是困了。 “好。”离月点点头,小心的把公主给托起来,轻轻的抱在怀里。 “太子妃,小公主看着怎么这么没精神啊……”离月奇怪的问道,她盯着小公主的脸看了又看,觉得很不对劲。 “是困了?”陆宛之说道,她能想到的好像只有这么个可能了。 “呀!”离月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陆宛之被离月的叫声吓了一哆嗦,她紧张的回头看向了离月,生怕是她把公主给摔了。 “太子妃,小公主的脸好烫啊!”离月吃惊的说道,她摸了摸小公主的脸,手缩回来以后,担心的抬头看向了陆宛之。 “怎么回事?”陆宛之急忙走了过去,她摸了摸小公主的小脸儿,确实是发烫,仔细看看小公主的脸也是红红的,眼睛微微闭着,小嘴巴也是略微有些干燥,起了一点点皮。 看到这里,陆宛之心里咯噔了一下,以她三脚猫的医术,她也大概能看的出来小公主是生病了,看着就是病恹恹的,刚刚她还以为小公主是舟车劳顿,困了。 “这……我医术本就不精,更何况是个牙牙学语的奶娃娃,我也诊不出她是怎么回事呀!要不叫个太医来看看?”陆宛之有点慌神,她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的学习医术了。 “不可。”云疏否决了陆宛之这个想法。 “啊?”陆宛之和离月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云疏,不明白云疏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此时叫了太医,那皇宫里很快就能知道小公主生病一事,到时候说不定有心人又要拿着这件事来做文章了!”云疏分析的头头是道,所以陆宛之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 “那这样,你去悄悄的把青罗请过来,让她给公主诊诊脉。”陆宛之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云疏和离月也都没有表示反对,所以两个人便配合着,一个怀里抱着小公主哄着,一个赶紧去请青罗去了。 云疏去请青罗这一段时间,陆宛之觉得无比的漫长和难熬,她从来没有如此的焦急过,毕竟如果是大人的话还好扛一些,这样一个小娃娃生起病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在青罗来的很快,没有等多久,她就跟着云疏急匆匆的过来了。 “怎么回事?”青罗刚踏进门,就连忙问道。 “我也不是太清楚,你赶紧看看!”陆宛之赶紧让出了位置,让青罗能够更好的给公主诊治。 “我看看。”青罗凝神,开始给小公主看病。 “表姐,你这医术很是不行啊。”一会儿,青罗如释重负的说道,她松了一口气,还不忘吐槽陆宛之。 “怎么了?公主什么情况?可还严重?”陆宛之着急的问道,她现在满心都是小公主的病情,所以也顾不得青罗刺她这句话了。 “没什么事,就是偶感风寒而已。”青罗认真的说道。 “只是风寒吗?为何她的小脸这么滚烫?”陆宛之问完这个问题后才惊觉自己现在有多蠢,竟然能问出这么没水平的问题。 “不然呢?”青罗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对于陆宛之这种白痴问题真的是不屑于回答。 “表姐,你整天不学无术,都在家干嘛呢?”青罗毒舌起来,陆宛之都觉得自己不是对手。 “当然是在家睡觉吃饭了!人生两大乐事不就这么点儿事儿嘛!吃饭睡觉,美哉乐哉!”陆宛之说起来还是一副骄傲的样子,让青罗看了直想打人。 “你要是闲的没事干,我给你找两本医书你先看着,我看你这医书倒退的有点过于严重了,连个风寒都分不清,实在是叫我大开眼界。”青罗说的话没给陆宛之留一丁点儿面子,直直的把话打在了她的脸上。 “我是你表姐,你说话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陆宛之被青罗这番话说的脸色羞红,她也清楚自己确实有些不学无术了一点,所以心里也没个底,说话都心虚了好多。 “给你留,给你留,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青罗懒得搭理她,所以敷衍的说道。 “那要吃什么药?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给方子开了,好让她们赶紧去抓药,让小公主吃了赶紧好起来。”陆宛之突然想到了正事,催促起来。 “早就写好了。”青罗说道。 “云疏,你拿着这个去抓药,然后赶紧把药给熬了送过来。”陆宛之把方子递给云疏吩咐道。 云疏接下来方子便去做了,房间里只剩下陆宛之,青罗和离月三个人。 “离月,你先下去,我和你家太子妃有些话要说。”青罗吩咐道,离月听了便把小公主放下,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什么事儿啊?”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因为离月一向都是她家人一般的存在,所以她不管做什么都不避讳离月,特别是这种乱七八糟的私密事情,更不会瞒着离月,青罗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大多时候都不会把离月给支开,今日她如此严肃,还把离月给支开了,陆宛之心里就有些不妙了。 “表姐,你可曾探过小公主的脉象?”青罗严肃的问道,她的表情那样难看,陆宛之心里便凉了一大截。 “什么脉象?是有什么事?”陆宛之忐忑的问道,她说完话后,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她,似乎是有隐疾。”青罗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的说道。 “隐疾?怎么可能?!”陆宛之有些不敢相信,小公主在她身边养着的这段时间都是健健康康的,从来没发现有什么隐疾啊。 “你是不是弄错了?”陆宛之抱有一丝希望,试探的问道。 “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可是你自己探探她的脉象,与常人可是一样?”青罗叹了口气,让陆宛之自己去试试。 陆宛之听了这话,便伸手去摸了摸小公主的手腕,婴儿的脉象和成人的很不一样,是极难摸的,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探得了小公主的脉象。 说实话,她探到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小公主看起来和平常的婴儿没有什么区别,健健康康的,可是她的脉象却极其微弱,微弱到要陆宛之凝神好大一会儿才能感觉的到,实话说,这样的婴儿脉象,几乎就是濒临死亡的脉象。 怪不得小公主经常啼哭不止,怎么哄都没有办法,大部分时间又十分安静乖巧,她还以为公主是天性使然,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娃娃,如此看来,其实是她身子有隐疾,所以脉象虚弱,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可有什么办法?”陆宛之知道说别的都没用,所以直接问解决办法。 “没有。”青罗虽然很不愿意,可还是只能说这两个字。 “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么?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啊!”陆宛之说着这话,心里难过的紧,她不能接受这么个小小的奶团子,竟然命运多舛到这种地步。 真是上苍无眼,她一出生就没了娘亲,爹爹也不怎么喜爱她,幸亏她能被陆宛之抚养才能拥有公主所有的尊荣,尽管小,可她还是一个团宠。 可现在这样,她的身子如此的差劲,能熬过去几天都是问题,也许根本就等不到长大,她就得下去与阮娘团聚了。 想到这里,陆宛之的心揪着疼,公主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她的的确确是把这个小娃娃当做亲生女儿养的,所以此时她恨不得自己能够替小公主来遭受这些磨难。 费劲的来了这个世界上一遭,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回去。 “究竟是什么,会让她的身子如此的虚弱?”陆宛之问道。 “朱砂。”青罗说着,语气十分沉重。 “她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娃娃,怎么会和朱砂扯上关系呢?”陆宛之皱紧了眉头,她实在是想不通。 “不是她,是从母胎里带过来的。”青罗轻声的说道。 “母胎带来的?不应该,阮娘这么宝贝这个孩子,怎么会接触朱砂呢?你是不是弄错了?”陆宛之此刻很希望真的是青罗弄错了。 “阮娘究竟如何想的做的我是不清楚,可我知道这朱砂的毒确确实实是打娘胎里带过来的,寻常人服了朱砂都是直接中毒,更别说这么个小婴儿,若是服用了朱砂可能就直接一命呜呼了,她之所以只是身子虚弱,并没有直接把命给丢了,就是因为她身上的朱砂毒是从阮娘身体里吸收来的,至少是阮娘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她就接触过朱砂了。” 青罗侃侃的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其实也不算是推测,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原因,除了这个真的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原因了。 “阮娘为什么会碰朱砂呢?孕期女子碰了朱砂是会中毒滑胎的啊!”陆宛之不明白,如果她是阮娘,对于肚子里的这么个小东西在意的不行,又怎么会接触那些容易滑胎的东西,来增加自己危险的几率呢? “也许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碰的,我猜她可能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朱砂类的东西,长此以往,她身上的朱砂毒素愈加多起来,不能排出去所以就积累在了体内,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生长时会吸收母体营养,就顺带把这些朱砂的毒素给吸收到身体里去了,因为剂量不大,所以母女二人从外观上来看,都没什么很明显的症状。” 青罗的推测陆宛之听过后,更是一头雾水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想要服用朱砂,就一定是有人给她服用的机会,东宫里都知道太子对于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谁会那么不长眼的给侧妃下朱砂呢?阮娘自己对肚子里的孩子宝贝的不行,也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如此,那东宫里一定就还有别的人,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陆宛之冷静的思考了一下,在脑子里把可能会下毒的人想了一遍,都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做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得到的好处并不大。 突然,陆宛之的脑子像是炸了一下,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她认为最不可能的一个人,真的会是他吗? 陆宛之一时有些不能确信,他太神秘了,他的城府深不可测,与他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其实她并不算是了解他。 如果真的是他,那陆宛之就心惊了。 萧穆然,会是你么? 陆宛之在心里默默的问道,她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后怕,因为她真的很害怕这事儿是萧穆然干的,那样的话,她真的觉得萧穆然太陌生了。 “表姐,不管是谁做的,都不是你,也与你无关,说真的,我并不能明白和理解你为什么对自己仇人的孩子这么疼爱,不觉得膈应的慌么?”青罗说着,她现在身处事件之外,所以异常的冷静。 “不知道,可能就是觉得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小朋友,况且她已经爹不疼娘不爱了,到底是皇家血脉,是大梁的公主,我怎么能忍心让她受苦呢?你不知道这宫里的人有多凉薄,见人下菜碟是常有的,我不希望她一个小姑娘会过的那样惨。”陆宛之出神的说道。 第228章 喂药 “那你就要把她拴在自己的身上吗?为了这事儿,你可是刚被禁足完,还有,今时不同往日,她身上有隐疾,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青罗说道这里,没人忍心再说下去。 “好好医治,好好的看顾着,我就不信这么个小不点儿能怎么样。”陆宛之此时此刻的心情,犹如一只不服输的小狼一般,劲儿劲儿的。 “表姐,有时候你真的太过于善良了,这会是你以后的软肋的。” 青罗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拗不过表姐,只能尽自己所能劝上几句,但是就目前看来,她劝的话显然都没什么用。 “青罗,你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孤单,我有多想拥有一个亲人,能让我依靠的人,虽然有你,有外公和舅舅舅妈,可是我还是会很想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你能明白我的感觉吗……”说着陆宛之簌簌的掉下来两颗豆大的泪珠。 “说实话,我很难感同身受,可是我能试着去理解你的感受。”青罗认真的看着陆宛之的眼睛,说的十分真诚。 “我知道,你只要能理解我一点点就好,你就可以明白为什么我真的喜欢这个小朋友了,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但她的到来的确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温暖和快乐,是我从前都很少有的,所以我很想珍惜。”陆宛之点点头,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所想。 “你自己心里有底就好,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青罗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只能这么劝了。 “知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的。”陆宛之明白青罗的担心,所以这样说,好让青罗放心。 云疏端了药碗进来,刚一进门,陆宛之就问道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熏得她脑子都是疼的。 “这么苦?青罗,你这药方子里是放黄连了?”陆宛之不由得捏紧了鼻子,冲青罗嚷道。 “药就没有甜的,能治病不就完事儿了嘛!”青罗对于陆宛之的吐槽很是无奈。 “话是没错,可是你确定这样苦的药,她能喝的下去吗……”陆宛之说着,用手指了指襁褓里的小公主。 “啊这……”青罗这才反应了过来,人也傻了。 她只顾着开药,没想起来自己的病人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团子,这药有效归有效,但确实是苦了点,大人喝都尚且要费点劲。更别说这么个小孩儿了,那不是得要了她的命嘛! “这,现在怎么办?”陆宛之犯了难,她也没带过孩子,本来就不会喂药,更何况这药苦的她都闻不了,怎么喂啊? “你要不试试,直接给她灌下去?一下喝了也少苦一会儿。”青罗睁大了眼睛,说着自己自以为不错的办法。 “我给她强灌下去了,那就真成谋杀了!”陆宛之扶额,无奈的说道。 “啊?”青罗不明白。 “你可真是个只会看医书的呆子!她这么小,强行灌药会让她呛住的,万一一个没注意,她的小命儿可就真的不保了。”陆宛之认真的说道。 “啊,对对对,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怪我怪我!”青罗一拍脑袋,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的说道。 “青罗,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陆宛之一脸的八卦,她察觉到了青罗的一丝不对劲。 “我能有什么不对劲啊!你赶紧想办法喂药,再晚了就没好的药效了。”青罗把头别了过去,尴尬的说道。 “行,那我先喂药,等一下再问你。” 陆宛之看了看药碗,觉得青罗说的很对,便转身端过药碗,一口一口的吹吹,然后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了进去。 小公主尝到了药汤以后,便开始哇哇的哭,因为太苦,小孩儿家家的受不了,所以哭的撕心裂肺的,陆宛之一边喂着药,一边听着小姑娘的哭声,心里也揪着疼的不行。 “忍忍啊,糯米,一会儿就好了。”陆宛之轻柔的摸了摸公主的小脸儿,温柔的说道。 公主还是撕心裂肺的哭着,陆宛之听了实在是不忍心,可是又不得不继续灌药,所以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好了吗?”青罗因为陆宛之正好背对着她,所以看不大清陆宛之究竟在干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好了好了。”陆宛之怜惜的摸了摸公主的小脸蛋儿,把手里的药碗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你赶紧给我改个方子,这么苦的药,我喂了这半天也太费劲了。”陆宛之甩了甩已经酸掉的手腕,吐槽道。 “等会儿就给你换个方子,不过这药可就没有甜的,我不管怎么换,还是苦的,只不过区别就是苦的厉害点还是轻点而已。”青罗说道。 “所以,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啊?”陆宛之又把话绕了回来,八卦的盯着青罗看到。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青罗连忙摆手,可是她一脸的心虚,任是谁看了都不会信她的话的。 “快说!”陆宛之佯装生气,撅着嘴说道。 “没什么,你怎么就不信呢!”青罗扶额,她真的太不擅长说谎了。 “你都已经快把我在说谎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我若是这点儿看人的本事都没有的话,那我在宫里也就白活了。”陆宛之对青罗蹩脚的演技吐槽道。 “我哪有啊!你可别给我戴这么多高帽子啊!”青罗连忙摆手,十分抗拒的说道。 其实她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偶然遇见了一个人而已。 前几天她上街买药材,刚走到药材铺子她就突然有些头疼,因为自己就是大夫的缘故,所以她并没有觉得会是什么大事儿,所以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下以后就继续买药了。 可是她刚从药材铺子出来,眼睛一黑,脚一软一下给摔了下去。 青罗彻底失去了意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抬头看看,她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旁边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啊……”青罗好奇的嘟囔了一句,她依稀还记得自己倒下的时候是在药材铺子门前,她费劲的扶着地想要站起来,手一触发现摸到了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自己买的药材。 “啊?”青罗呆呆的,是有人救了她么?可是左顾右看的,她也没能发现一个人。 “姑娘,你醒啦!”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前边响起,青罗顺着声音看向了说话的人。 “啊,是你救了我么?”青罗好奇的问道,她还很友好的笑了笑,只不过她戴着面纱,对方可能不大看得到。 “举手之劳而已,我只是看你晕过去了,在大街上怕你遇见什么不测,所以给你挪了个地方而已,别的我也不会做了。”男子温和的笑道。 他的眉眼十分好看,剑眉星目,却又不至于太过于锐利,眼睛是中规中矩的杏眼,眉眼含笑,眼波流转之间,能顺着眼睛勾入对方的内心里。 一袭玄色的衣袍显得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通透了,精致的像个女孩子。他身上带着一些不同于普通人的特别气质,如何特别呢?青罗也不大说的出来,总之就是,他看起来很不一样。 “姑娘,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男子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的问道。 “没有没有。”青罗连忙摆手否认,她的脸因为这个男子的话一下羞红了,幸亏有面纱隔着,要不然她可就太丢脸了。 “你好些了吗?”男子笑了笑,又继续问道。 “嗯,好多了,可能是经常熬夜,所以体力不支,一下子晕倒了。”青罗点点头,她现在觉得身子好多了,也不头疼了,大概就是因为她最近没日没夜的看医书的缘故。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经常熬夜做什么?”男子好奇的问道。 “我……看书。”青罗想了想,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所以诚实的说道。 “噢,这样啊,那你以后可得好好休息休息,不然下次再晕倒在大街上,可就不一定能碰见像我这么好的好心人了!”男子笑嘻嘻的说道,一副没有正形的模样。 “多谢公子。”青罗礼貌的施礼,再次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感谢。 “无妨无妨,不是什么大事儿。”男子摆摆手说道。 “我叫青罗,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青罗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要问一下的对方的名字,以免以后要报恩。 “祁旻。”男子笑着说道。 青罗觉得,祁旻在说他自己名字的时候,周身像是被一束光笼罩了一样,亮亮的,让人看了很心动。 她察觉到自己心扑通扑通的跳以后,连忙收回了自己直勾勾的目光。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公子的。”青罗羞涩的低了头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回事,平日里脸上恨不得写上生人勿近这四个字,今天却很想和这个男子说话。 “我一定是疯了。”说完那句话以后,青罗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哈哈哈哈,没关系的,姑娘不必这么客气。”祁旻笑着说道。 两个人分开以后,青罗回家的路上都在想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这么念念不忘。 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他很有分寸感,一点儿也不轻浮…… 青罗的思路越飘越远,已经想的不知道拐了多偏,直到走回家门口开门的时候,她才猛的醒悟过来。 “青罗,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对自己说道。 “虽然他是看着不错了一些,可你也不能想太多,萍水相逢,真的只是萍水相逢。”青罗宛如在教训别人一样,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 本来以为不会再和祁旻见面了,所以青罗早就对他绝了那份儿心,可是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来的如此之快。 青罗的月老大概是住在药店里的,这次她是去药材铺子买一些能供她制作毒药的原料,所以直接进了右边的店里,可刚一进门,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一件玄色的衣袍。 祁旻背对着她,所以并没有看到她进来。青罗的好奇心作祟,很想知道祁旻究竟在做什么,所以她垫着脚,轻手轻脚的朝祁旻那边靠近,因为怕被发现,所以她装作在找药材,一步步的挪了过去。 “就要这些了,别的都不用了。”刚凑近,青罗就只听到了这一句话。 紧接着,祁旻就转过来身子了,他正好看到了这个戴着面纱的少女。 “是你啊!”祁旻很惊喜的说道,他友好的朝青罗笑了笑。 “是啊,我们还真是有缘呢!”青罗觉得自己的脑子和舌头好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张嘴就开始胡咧咧。 “是啊!不过你又来这里买药材的吗?”祁旻还是和那天一样,笑的如春风一样,沁人心脾,很是温暖。 “对,我在研究几味药,家中的不够了,所以特意出来买一些。”青罗点了点头,说道。 “你也是来买药的吗?”青罗问道。 “是啊!我来药材铺子肯定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祁旻笑着说道。 “你是怎么不舒服么?”青罗连忙问道。 “没有,是我需要一点儿药材。”祁旻说的话点到为止,青罗也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就点到为止了。 “你家住在哪儿啊?”突然,祁旻开口问道。 “就住这附近,所以我经常来这个铺子里买药,你么?”青罗也温柔的说道。 “我不住这边儿,我住的地方离这边还有很远么,几乎是在城郊,前一段时日那里不是闹瘟疫,所以我赶紧来药材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祁旻笑道。 “你也会医术?”青罗好奇的问道。 “不会。”祁旻的回答很简单,但也很诚实。 “那你这是……在盲买吗?药材可不是旁的什么,这个吃错了,可是会要人命的!”青罗说着,就有些激动。 “是我去找了大夫给开的方子,不是我自己胡编乱造的。”祁旻看着青罗的模样,连忙否认道。 第230章 做噩梦 不知皇宫里那边怎么知道了小公主生病的事情,皇后知道了以后紧张的不行,还专门派了身边的荣姑姑来看望,陆宛之尴尬的陪了好一会儿笑,这才把荣姑姑给送走。 宫里知道小公主生病,必不是巧合,因为这事儿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能如此快的传进宫里,怕是有心人在从中作梗,让宫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的。 吃过午饭,皇后便传了口谕让陆宛之进宫一趟,陆宛之无奈的接了旨,她现在只要听到进宫两个字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要进宫就准没好事儿,这次百分百也不会例外的。 陆宛之在心里是极度不情愿进宫,不情愿去虚为委蛇的,可是身处漩涡之中,这些基本的东西都要学会并且做好的。 为了进宫,她特意换上了一件素净的衣服,省的到时候发生什么事儿了看着她碍眼,再给她批评一顿,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往皇宫走的路上,陆宛之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待会要说的说辞,不能说的太天衣无缝,要留几个无关紧要的破绽,如果皇后娘娘揪着她没照顾好小公主这件事说的话,那她就得把准备好的这套说辞给托出来了。 没想到的是,她踏进皇后的宫殿里,并没有感受到那股子“杀气”,皇后一如往常亲切的招呼着她,如此一来,她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算是捧杀么? 陆宛之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儿都生病了,还能对她和颜悦色的,陆宛之真真是意外了。 “母后?”陆宛之试探的叫了一句,皇后回报她一个温柔的笑。 “您今日叫我来,不是为了意儿的事情么?”陆宛之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意儿?意儿怎么了?”皇后睁大了眼睛,疑惑的问道。 “啊?”陆宛之傻眼了,她看着皇后呆呆的模样,看着的确不像是装的,难不成她是真的不知道么?那荣姑姑来是她自己的幻觉么? “意儿这几日身体有些不舒服,今早荣姑姑还特意来看过了啊……”陆宛之说着,狐疑的看了一眼荣姑姑。 荣姑姑神色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她仿佛根本没听到太子妃的话一样,只是安静的垂着头,恭敬的侍立在皇后的身侧。 皇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总之整个气氛就很奇怪很奇怪,陆宛之人都是傻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因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都不清楚,事情的发展好像都不太受她的控制了。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啊?”陆宛之决定不再拐弯抹角,所以直截了当的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皇后惊讶的看着她。 “您不是知道意儿生病的事情么……”陆宛之话都还没说完,突然看到皇后的表情凶狠起来,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她。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宛之看着皇后的模样,竟然有些胆怯。 “把我孙女儿的命还回来!”皇后说着,就要带着荣姑姑扑向陆宛之,吓得陆宛之往旁边一闪身子。 “啊!”陆宛之猛然睁开了眼睛,她这才发现天都还没亮,还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原来是一场梦,陆宛之揉了揉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重新躺了回去。 一定是白天太紧张了,所以她才会梦到这么可怕的梦,她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刚刚皇后狰狞的表情,吓得又是一个激灵,彻底睡不着了。 她在想了无数个法子给自己心理暗示快点睡觉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又重新进入了梦乡,这次她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陆宛之睁开眼睛以后,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收拾洗漱完毕,她便先去吃饭了。 青罗一大早就起来回自己的厢房去了,所以陆宛之睡醒的时候她早已经不见踪影了。她了解自己的妹妹,也并不担心青罗能饿着肚子,便自己先去吃了。 刚走到饭桌前,离月就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陆宛之点了点头,离月便出去了。 离月问的是要不要给青罗小姐送点饭过去,免得她还得过来吃,惹人疑心,陆宛之点了点头觉得她考虑的十分周到,便应允了。 刚吃完饭,陆宛之还没来得及消化,便听到下人来通报说是皇后宫里的荣姑姑来了,她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刚刚因为吃饱饭暖烘烘的肚子瞬间凉了下来,这不是和她梦里的,惊人相似了吗…… 陆宛之没来得及多想,赶忙把荣姑姑给请了进来。 荣姑姑先行了礼以后,与太子妃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的问了她今日来的目的。 “皇后娘娘听闻小公主身体抱恙,所以特意派老奴来看望一番,还望太子妃准许。”荣姑姑说话很得体,陆宛之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她联想到了晚上的噩梦,好像,荣姑姑说的话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现在脸上挂着的笑可能就是比哭还难堪。 陆宛之尴尬的陪着笑,带着荣姑姑去看望小公主。荣姑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公主,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儿,以及微弱的哭声,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眼睛里也满是心疼。 “皇后娘娘若是看到小公主这个模样,得多心疼啊!”荣姑姑于心不忍,不忍再看下去,便扭过了头,看着太子妃感叹道。 “是呀,公主小小年纪就要遭受此等磋磨,着实是让人怜惜。”陆宛之点了点头,也心疼的说道。 “可知道是什么病症?”荣姑姑问道。 “打从娘胎里就带来的毒,是阮娘有身孕的时候服用了朱砂,且剂量不小,这才导致了小公主从一出生,身体里就带了朱砂的毒素。”陆宛之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荣姑姑听了以后,皱紧了眉头。 “具体我也不知道,阮娘的朱砂是怎么服用的,是自己主动还是被人害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的,一切都未可知。”陆宛之认真的说道。 “太子妃以为是如何的?”荣姑姑问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所以我才不敢妄下定论。”陆宛之诚实的说道,她的确是不知道阮娘这朱砂一事是怎么回事。 “那小公主可在服用药物?可有好转一些?”荣姑姑继续问道。 “开了方子,刚喝了一回。作用嘛,还不大明显,药到也不能马上病除啊!”陆宛之说道,她生怕荣姑姑曲解了她的意思,所以说的很直白了。 “好,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她担心了一宿都没睡好觉,老奴得赶紧回去复命了,好让她心里能有个数。”荣姑姑问完以后。便爽快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了。”陆宛之了然,便也没留她。 荣姑姑走了以后,陆宛之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她觉得自己的梦得成真了,皇后说不定等会真的就要召她进宫,然后歇斯底里的给她呵斥一顿。 想想梦里的那个场景,陆宛之就有点发怵。 就这样,她很忐忑的吃了一顿午饭,在这期间还费劲的又给小公主灌了药,每次喂小公主吃药的时候,陆宛之的心都疼的突突,不单单是因为小公主哭的撕心裂肺的让她觉得于心不忍,还有她听的小孩子哭的多了,就觉得脑子有点炸。 “太子妃,宫里又来人了。” 陆宛之刚刚放下药碗还没有一秒钟,云疏就进来禀报道,听到这个消息,陆宛之心里直接凉透了,她真是做了一个预知梦,这,梦里什么都对上了,她等会可能真的要挨骂了……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陆宛之也没有挣扎的余地了,所以她换上了那套素净的衣衫,极其不情愿的进了宫。 当她站在皇后的凤仪殿门口的时候,她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沉重的要命。 直到荣姑姑出来催,陆宛之才悲壮得抬起了自己的脚,迈了进去。 “禾儿。”刚一进门,皇后便亲切的喊道。 “儿臣拜见母后。”陆宛之十分忐忑的说道。 请完安以后,陆宛之都在想自己要不要就直接跪着别起来了,省的等会还得往地下跪,一站一起的多麻烦。 皇后让她起来以后,她便瑟瑟发抖的坐在里皇后不远处的椅子上,紧张的等待着皇后的问话。 “母后,不知母后今日叫儿媳前来,是什么事儿啊?”陆宛之忐忑的问道。 “想问问意儿的事,她身子不是不舒服嘛,我这个做皇祖母的,实在是忧心。”皇后说着,眼睛里对小公主的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想必荣姑姑已经给母后禀报过了,我就不过多的赘述了,小公主现在暂时应该没什么事儿,只是以后……谁也说不准,天命难违。”陆宛之说这话的时候垂下了眼睛,脸也快埋到了地上,她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要怎么样说出来这样的话才能合适。 “怎么会如此严重……”皇后担忧的问道,她的表情十分焦急。 “那就得问阮娘了。事先说明,跟我可真的没关系。”陆宛之连忙摆手说道,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任是谁看,最大的受益人都是她,所以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但是这次的的确确不是她干的,所以她连忙给皇后保证了这么一句,她得先提前给皇后打个预防针,以后说不定啥时候就能让皇后护她一次。 “我知道。”皇后点点头。 陆宛之本来以为在梦里的那一幕要出现了,心里十分的紧张和害怕,所以刚刚皇后柔声说的那句话她差点就没听清。 “母后,你……你刚刚说什么?”陆宛之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我说,我知道不是你做的。”皇后重新重复了一遍,依旧用很平和的声音说道。 “你,一点儿都不怀疑我么?” 陆宛之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比起来现在皇后特别平和温柔的样子,陆宛之更觉得昨天晚上梦里的更像现实。 “为什么要怀疑你?”皇后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件事情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受益人好想都是我,能捞到最大的好处的,只有我。”陆宛之苦恼的说道。 “正因为如此,才不会是你的。”皇后淡淡的说道。 “你的动力和收益太明显了,明显到只要长了脑子就能想到是你,所以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选择一个这么蠢的法子的。”皇后继续说道。 “再加上我是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的,你什么脾气秉性我心里都有数,所以我笃定,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皇后说罢,慈爱的冲陆宛之笑了笑。 “啊,多谢母后!大概只有母后愿意相信我了。”陆宛之听罢皇后的解释,心里十分感动。 “你现在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救救意儿,别的,有我在,你放心。”皇后这么说道,等同于是给陆宛之吃了一颗定心丸。 “母后……”陆宛之听了这一番话后,心里十分感动,她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平白无故的受委屈的。”皇后安慰道。 陆宛之哑然,她不知道此事要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动和感激。 “好了,除了意儿,你近来如何?”皇后看到陆宛之的模样,便岔开了话题。 “我挺好的。” 陆宛之点了点头,她最近除了失眠也就没什么了。 “那就好,做太子妃不容易,我心里知道的清楚,许多时候都得以大局为重,所以免不得自己要多受些委屈,时间久了,要学会排解这些情绪,和自己和解。”皇后认真的对陆宛之说道,她不仅仅是在对她说,也是对曾经自己说道。 “有母后的这句话就够了,我没什么委屈的。”陆宛之乖巧的笑了笑,说道。 “然儿嘴巴是毒了一些,可他的心是不坏的。”皇后突然提到了萧穆然,陆宛之愣了一下。 “嗯,我知道的。”陆宛之不想在萧穆然这个话题上多说,便敷衍了一句。 第231章 皇帝遇刺 正说着话,萧穆然也来了,他进来的时候没有让人通报,所以陆宛之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只知道,她一回头,他就在了。 “母后,你们在说什么呢?”萧穆然少有的露了个笑脸,皇后看到以后怔了一下,也回报了一个温柔的笑。 “聊了聊意儿生病的事儿。”皇后端庄的说道,她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着国母的优雅端庄的姿态。 “嗯,意儿年纪尚小,遭受了这样的磋磨,属实叫人心疼的紧。”萧穆然说着,眼睛飘到了陆宛之的身上,定定的看着陆宛之说道。 “所以啊,你们为人父母的,得多关心和爱护一下意儿,她的身子不好,须得在精心照料下才能博得一线生机。”皇后点点头,认真的叮嘱道。 陆宛之和萧穆然听了后都点头,在意儿的事情上,他们两个倒是有难得的站在统一战线上。 “对了,进来政事上可还顺利?”皇后岔开了话题问道。 “还好,父皇很重视儿臣,所以这段时日跟在父皇的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萧穆然恭敬的回答道。 “嗯,不懂的地方多问问朝中的老臣,但也要学会自己辨别是非对错,不能一味的只听他们的意见,从而丧失了自己的判断能力。”皇后对萧穆然的回答很满意,但还是不忘提醒他要谨慎一些。 “儿臣知道了。”萧穆然拱了拱手,认真的说道。 陆宛之在一旁听着深觉索然无味,便想出去转转,等会回家,可是这样的情形,她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脱身,只好在旁边努力的听着皇后母子二人的对话,有一阵儿没一阵儿的打瞌睡。 “太子妃近来可是身子不舒服?”皇后看了一眼已经沉沉睡去的陆宛之,转向萧穆然问道。 “儿臣不知。”萧穆然也看了陆宛之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 “然儿,她是你的太子妃,是你的妻子,你到底是要尊重她,关心她一些才是正事啊!”皇后语重心长的说着,可萧穆然脸上的表情骤冷,显然是不怎么爱听。 见萧穆然不再说话,皇后也只好无奈的闭上了嘴巴,不再提这个事情。 没一会儿,陆宛之正在梦里香甜,突然被人一脚给踹醒了,她很是不满意,睁开眼就想生气,可定睛一看自己是在皇后的大殿里就这么昏昏欲睡了,已经是很冒犯,若再生气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于是,她只能恶狠狠的用眼睛剜了萧穆然一眼,垂眉顺眼的跪在大殿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快起来,无妨的,在自己家里哪儿还有那么多规矩。”皇后和蔼的笑笑。 她对陆宛之一直都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不是女儿胜似女儿,对她的好有时候连萧穆然都会妒忌,可是皇后不管那些,就是很宠爱陆宛之,任谁也没办法撼动。 所以,陆宛之一直都很感激皇后的爱护,让她能体会到母亲的偏爱,不过到底是隔了一层,她还是没办法真的把皇后当做自己的母亲一般看待,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皇后感觉出来但也不甚介意,这是让陆宛之最感动的一个点。 “行了,也不早了,你们二人赶紧回家,我这里不留人。”皇后望了望窗外,回头便开始赶人。 “母后……”陆宛之哼哼唧唧的撒了个娇。 “快回去。”皇后抿嘴笑了笑,轻声安抚道。 就这样,在皇后就差写在脸上的撮合中,陆宛之和萧穆然一起出了凤仪殿。 “你回家?”陆宛之开口问道。 “不然呢?”萧穆然听到她的问题反问道。 “哦。”陆宛之淡淡的哦了一声,便开始径直的往前走,表面上她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心里却隐隐的有些雀跃,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很希望萧穆然和她一起回家的,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总爱逃避罢了。 大多数时候,自欺欺人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的方式。 陆宛之非常认同这个观点,所以她总能放过自己,尤其是在感情上,于她而言,感情本来就只是生活的调剂品,附属品,却也并不是必需品。 能遇到令她心动的人固然不错,可遇不到才是常态,再者说她已经遇见了,尽管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近,可两颗心只能咫尺天涯。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是知足的。 “真是奇奇怪怪的。”陆宛之在心里自嘲的说道,她有时候也看不透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死鸭子嘴硬。 “你脚底下有火盆撵着?走那么快做什么?”萧穆然在她身后喊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陆宛之能听得见。 听到萧穆然的话,离月和云疏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而陆宛之呢,尴尬的站在了原地,不知怎的,她今天怼人的功力好像消失了一般,面对萧穆然的百般挑衅,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罢,风水轮流转,算她今天倒霉。 陆宛之停住了脚步,等萧穆然跟上来以后才又抬脚。 “意儿如何了?”萧穆然与她并肩走了一段路,冷不丁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一直在宫里,你问我我问谁去?”陆宛之没好气的噎了萧穆然一句,平日里这个父亲做的像甩手掌柜似的,几乎不闻不问,现在倒知道关心了。 “随你问谁去。”萧穆然也不急不躁,淡淡的说道。 陆宛之刚想张嘴反驳,一个公公突然过来,在萧穆然耳朵边悄悄说了些什么,萧穆然便锁紧了眉头,转身便离开了。 话都没有和陆宛之多说一句,所以她留在原地看着萧穆然的背影,恨不得跟上去一脚踹死他。 “真是够了。”陆宛之愤愤的说道,话里话外,她还有一些郁闷。 郁闷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不开心。 不自觉的,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以前和萧穆然在一起的画面,那个时候真是好啊,两个人不说如胶似漆,也是相互理解的,不论做什么,萧穆然都会知会她一声,好叫她能放心。 现在倒好了,不仅不会与她说,还有的没的总看她不顺眼。 唉。 除了叹气,陆宛之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毕竟当初是她自己执意要和萧穆然划清界限的,所以现在不管是什么她都得自己受着,谁也怪不着。 当天,萧穆然并没有回东宫,而是一直在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陆宛之不知道,可以她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不其然,第二天陆宛之睡醒以后,便听到了消息。 “陛下遇刺了!” 一大早,离月就用着她小喇叭一般的声音来向太子妃播报着最新的消息。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陆宛之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就清醒了。 “你说什么?!”陆宛之大惊失色,倒不是别的,她纯属是不想当皇后。 “我今天刚听人说的,说是有刺客行刺陛下,所幸谢尚书眼疾手快,替陛下挡了一刀,要不然陛下可就……”离月说着,突然戛然而止,这后边的话如果再说下去,她的这条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谢尚书?离月,你把听来的消息仔仔细细的与我复述一遍。”陆宛之坐在床榻边,认真的问道。 “是。”离月点了点头。 “就是听说,陛下和大臣们在书房议事的时候,有个宫女进来上茶,起先还好好的,上完茶趁大家都松懈的时候,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冲陛下刺了过去,陛下大概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没来的及闪躲,是谢尚书眼疾手快,为陛下挡下了那一刀,陛下这才安然无恙。” 离月一边回想着自己听到的消息,一边复述道。 “呼~还好我不用做皇后。”听完以后,陆宛之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那这刺客现在如何了?”陆宛之问道。 “听说是刺杀失败后,自己咬破了牙齿里藏着的毒药,现在已经毙命了。”离月回答道。 “就没有留下一点儿线索?”陆宛之觉得此事有些不大对劲。 “没有。”离月摇了摇头。 “那谢尚书呢?现在可有生命危险?”陆宛之又继续问道。 “听说是没有的,不过据说这一刀扎的挺狠的,里谢尚书的心脏只差了几厘米,再差一点点他可能就没命了。所以陛下对于谢尚书的行为很是感动和欣慰,说是要给谢尚书晋官位,不过被谢尚书婉言谢绝了。” “谢绝了?”陆宛之听了以后有些意外。 “嗯,我也是听说的,不过大概率是八九不离十。太子妃,你说这谢尚书是怎么想的,把自己的小命差点搭进去不说,给他升官他也不要,真是不明白。”离月对于谢念安这样的行为,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那我就不知道了。”陆宛之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对了,查到刺客的底细了没有?”陆宛之问道。 “啊!我差点给忘了!宫里传来说,这刺客是熹明轩的人!”被太子妃这么一问,离月才一拍脑袋,想起了正经事,怪不得她刚刚一直觉得忘了点啥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 “什么?!”陆宛之听了这个消息,眉头皱紧了缩在一起。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陆宛之啐了一口骂道。 虽然她现在还并不清楚熹明轩内部做事的风格,但她却能确定这件事绝对不是熹明轩所为,与皇帝无冤无仇的,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刺杀他做什么?闲的没事儿找刺激么? 这事儿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陆宛之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要去求证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月西楼,陆宛之如愿见到了清琬,清琬进来时一脸的焦急,看样子大概也听说了宫里的这件事儿。 “太子妃。不是我们。”清琬一进门,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知道,你好好想想,可有什么仇家?”陆宛之点点头,她是相信熹明轩不会做这事的,所以只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熹明轩的仇家从中作梗,故意陷害的。 “熹明轩的仇家算起来可就多了去了,得罪的人不在少数,这样想来,如大海捞针一般,并没有什么头绪。”清琬说着,也有些无奈。 “那便难办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冒了这等风险来陷害熹明轩。”陆宛之听了清琬的话,便觉得此事很棘手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清琬焦急的问道。 “隐姓埋名,千万要藏好了,反正也没人知道熹明轩真正的所在地,现在就如同传言一样,千万不要出现。”陆宛之沉思了一会儿,认真的叮嘱道。 “是。”清琬点了点头。 “等我再调查看看,如果有消息了就通知你。”陆宛之继续说道。 “好。”清琬说罢,便赶紧出去布置了。 想来想去,陆宛之还是没想到是谁会能有这样的心思,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就是陷害熹明轩? 陆宛之想到这里,自己摇了摇头,断断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如果单纯的是为了陷害熹明轩的话,完全不必冒这么大的风险,付出大于回报的生意,是个长了脑子的人就不会做。 回东宫的路上,陆宛之听到街边的百姓们都在议论陛下遇刺的事情,个个都说的绘声绘色,唏嘘不已。 而且很好笑的是,大家都像是捕快一样,讨论着自己的想法。 “我说啊,肯定是有人故意借熹明轩的名头干的这事儿!谁傻了,会在事情败露的时候自报家门呢!” “我也觉得是!不过这背后的人也太胆子大了,陛下都敢行刺,真是不要命了!” …… 听着街上百姓的讨论,陆宛之竟然有一种在听话本说书的感觉,有点感兴趣,所以她这一路上便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听了各种各样的猜想和感慨以后,陆宛之不得不承认,集思广益这件事是很对的。 大家的想法凑起来,或许哪一个就是真相了呢? 不过听到一些或许离谱的猜测的时候,陆宛之还是觉得蛮好笑的。 第232章 再次登门 “这肯定是有人为了邀功干的,熹明轩不是早就没了嘛,哪还能进宫刺杀啊。” "说的也是啊,可是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呢?一个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听着街边百姓的议论,陆宛之竟然觉得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而且她仔细想了想,这个可能听起来是最荒唐的,可是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大家的目光现在都聚集在熹明轩上,都认为是熹明轩要卷土重来,想要刺杀皇帝。 可就是这样,太明显了,况且清琬也说了不是他们,那就一定不会是了。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朝中的大臣们是极有可能的,况且还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真的伤害到皇帝,能这么游刃有余的,必定是能掌握好分寸的,如此想来,很有可能是谢念安?! 陆宛之被自己的这个结论给惊讶到了,她觉得这个结论更离谱,谢念安再不济也是皇帝的儿子,不至于不对!既不会实质性的伤害到皇帝,还能在皇帝的心里狠狠的刷上一波好感,这样的买卖怎么算都是他稳赚,可是他费这么大的劲冒险做这些有什么用呢?如果仅仅是为了刷好感的话,好像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些,这个付出的比例和收获也太不成正比了,所以她有些动摇,不能肯定究竟是不是谢念安所为了。 如果她不能够证明谢念安的目的,那这个假设就显得很苍白。她冷静的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去求证一下才能看一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想着,她便改了主意,去了谢念安的府邸。 很久都没来过谢念安的府邸,她看着门头上的那个谢府,惊觉有些陌生,她已经想不起来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恍若隔世。因为身份有悖的缘故,她一早就拐到青罗那里换了衣衫,现在是一副清秀小公子的装扮,所以她才能大摇大摆的站在谢府门前。 “站住,你是何人?”门口的小厮拦住了大步流星的陆宛之,凶神恶煞的问道。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好久不见。”陆宛之昂着头,懒得与小厮多说什么。 “呵,我凭什么帮你通报,别来碰瓷。”小厮趾高气扬的模样让陆宛之看了很不爽,她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谢念安为何会安排这样的人在门口迎宾,不是给人添堵么? “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现在赶紧去通报,别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否则等会你家主子怪罪下来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陆宛之冷冷的的说道。 小厮看着陆宛之不怒自威的表情,心里抖了一抖,他这才发现这位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公子原来身上带着一种威严的气质,看着就不是一般的人,他这才明白自己这下是得罪人了,连忙点头哈腰的殷勤起来,客客气气的回了话以后,马上跑进去通报了。 “公子,为何还要跟这个小厮说这么多废话呢,他看着那样蠢,连您这样的都看不出来,他的眼睛可真是长在脚底板了。“离月看着小厮的背影,很鄙夷的说道。 “谁知道谢念安怎么想的,在门口放一个这么没眼色的小厮来得罪人,不过我的身份不便暴露,所以只能和他废话了。”陆宛之也望着那个小厮一溜烟儿的的身影,无奈的说道。 “可能是这小厮塞了钱才得来这么好的差事的。”离月小声的嘟囔着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那个不长眼的小厮便匆匆的跑了回来,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他快要跑到陆宛之跟前的时候,竟然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没支撑住就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那场面,实在是让陆宛之有些没眼看。 “后头是有狼在撵着你么?怎么给我行了这么大一个礼?”陆宛之抿着嘴,强忍着笑说道。 “啊不是不是,我家主人请你们进去,是小的眼瞎,有眼不识泰山……”那个小厮低着头,絮絮叨叨的赔罪说道。 陆宛之懒得听他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直接抬腿走了,那个小厮低着头也没看见,还在原地一直说着,等他说完以后发现一只没有人理他,才斗胆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公子,只有他一个人在门口站在。 小厮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重新又站回了门口,与刚刚桀骜不驯的状态相比,他现在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的。 陆宛之进到了谢府以后,发现这院子里的陈设都已经换了,整个谢府与以前的模样大相径庭,除了门口的那座假山还能看见以外,旁的都已经大不相同了。 “真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啊。”陆宛之不由得感叹道。 “公子,这两个词……是这么用的么?”离月跟在她的身后,轻轻的腹诽道。 “呃,我主要表达的是意境,意境!懂不?”陆宛之的老脸一红,她自己那点儿文学素养实在是不太行,所以心虚的很。 “嗯,好的,知道了。”离月在后头轻声的笑了一下,顺着太子妃应了下来。 “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了?”谢念安站在廊下,远远的望着陆宛之,嘴角抿了抿笑,一副岁月静好,春风煦煦的温柔模样。 “自然是想来了呗。”陆宛之瞟了他一眼,也回报了一个稍稍的笑。 “可真是许久都不见了呢。”谢念安低沉的声音十分好听,是那种如少见清泉一般冷冽,又如同暗夜里的晚风一样沉醉。 “是啊,所以我才让小厮来通报好久不见嘛。”陆宛之笑着说道,她的笑尤为灿烂,与之前和谢念安在一起聊天谈笑没差别。 “进来。”谢念安转身往房间里走,陆宛之走快了几步,也跟了上去。 “喝什么?”谢念安坐在茶案后面问道,他手里摆弄着桌上的青瓷茶具,正忙不迭的洗着茶具。 “随便,什么好喝什么。”陆宛之看了一眼,很随意的说道。 “好,那就喝我近日新的来的茶,名字虽然有些不雅,味道却是极不错的。”谢念安点了点头,开始给陆宛之冲泡茶水。 “尝尝。”冲泡好以后,谢念安递了一杯给陆宛之,柔声说道。 “唔……不错,茶香浓郁,喝到嘴里有一股子甘甜,是好茶。”陆宛之点头称赞道,她一向喜欢喝茶,能够愉悦身心。 “叫什么名字?”陆宛之放下茶碗,轻轻的问道。 “鸭屎香。”谢念安缓缓的从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本来就颇有喜感的名字加上他那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更添了几分搞笑的意味。 “这名字谁给取得呀?真是缺德,这么好喝的茶给取了这么个灰头土脸的名字,听着叫人心里大打折扣。”陆宛之说着,不禁“咯咯咯”的笑道。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它的名字再不好听,也不影响它好喝,不是么?”谢念安抬头看着陆宛之,淡淡的说道。 “是归是,可这名字不好听,多少也是有影响的。就比如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了它的名字,可能就不会想去喝它了,一旦我失去了喝它的欲望,那它在我面前就是无用的。”陆宛之抿嘴笑道,说罢她还颇有深意的看了谢念安一眼。 谢念安倒是笑的满不在乎,又给陆宛之面前的茶碗续上了茶汤。 “你说的总是对的。”谢念安这话说的千回百转,听在陆宛之的耳朵里竟然有几分宠溺的意味,不过她很清醒,对谢念安的糖衣炮弹早就免疫了。 “说罢,今日来找我有何事啊?我可不信你是因为想我了才来的。”谢念安放下手中的茶具,盯着陆宛之的眼睛认真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了?”陆宛之也毫不惧怕的和他对视着,挑了挑眉问道。 “可以,但却没什么必要。”谢念安笑着说道,这个笑里藏着的深意很多,不过此刻的陆宛之可无暇顾及这其中的深意。 “就是时间久了没来,想你了,所以来看看喽。”陆宛之不再看向他,低头又啜了一口茶。 “你都这说了,我就权当是真的了。”谢念安勾着嘴角笑了笑,也没再逼问了。 “主要是你这里的茶水好喝,我那儿可没有这好的茶,所以日子久了便想念的紧。”陆宛之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 “怎么?太子殿下竟然抠门到如此地步,连杯好茶都不给我们喝么?”谢念安笑了,也不知道他是在笑陆宛之的借口蹩脚,还是在笑萧穆然的风评被害。 “你能不能别笑了?从我进了这个门你的嘴巴就一直咧着,脸不酸么?”陆宛之翻了一个白眼儿,她实在是不想看谢念安这么笑,怪让人不舒服的。 “不行,看见你就想笑,控制不住的。”谢念安抿了抿嘴,对陆宛之温柔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正常一点?”陆宛之把茶杯往里放了放,抬头问道。 “我一直都很正常啊!”谢念安一笑,他脸上的笑容像是永久的一样,一直挂在脸上。 “你正常个屁!你知道的,我们一直都站在对立面上,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你我二人永远只能是敌人,不能是朋友的。”陆宛之把茶杯往前一推,冷着脸激愤的说道。 “那又如何?”谢念安听了陆宛之的话后,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却依旧没淡下去。 “不如何,只是觉得我们都这样了,你还对我挂着一副面具,挺累的。”陆宛之淡淡的说道,她已经不再看向谢念安了,只是垂着眼眸,温顺的看着茶具。 “不累,我觉得一点儿都不累,反而挺有趣的。”谢念安笑着,眼睛里却没了刚刚的暖意。 “行,你开心就好,我也管不着你,反正我是懒得装了。”陆宛之点点头,不再多言。 “那你现在能说今日来这儿,有何贵干了么?”谢念安也敛了笑,直直的问道。 “不能。”陆宛之粲然一笑,也坦诚的说道。 “行,那我们就这么坐着,反正时日很长,我浪费的起。”谢念安也恢复了笑意,开始慢悠悠的斟茶喝。 “谢念安,你说你这尚书做的累不累?你开心吗?”沉默了一会儿,陆宛之突然开口问道。 谢念安显然是没有想到陆宛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听到后一愣,手里斟茶的动作顿了顿,才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开心。”陆宛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的感觉很是不准。”谢念安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觉得一向都挺准的,你的志向可不是在一个小水坑里做什么尚书,不是所有的鱼都能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的,你说是?”陆宛之话里有话,很不客气的说道。 “那也许它原本就不是一条鱼呢?不是所有长着鱼模样的就一定是鱼,这未免太武断了一些。”谢念安也话里有话,很有深意的说道。 “是不是鱼我不知道,反正泥鳅是变不成龙的。”陆宛之笑了笑,她说话一丁点儿面子都没给谢念安留。 若是换了旁人说这话,谢念安可能早就把他给打死了,可偏偏这个人是陆宛之,他就怎么都生不出来脾气,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你说话的毒舌功力可真是又精进了不少呢!”谢念安有些高兴的说道。 “嗯,拜你所赐,学到了不少。”陆宛之淡淡的说道。 “那还不多谢谢我。”谢念安缓缓的笑了出来,此刻的笑倒是有几分真诚了。 “谢谢你,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陆宛之没好气的说道。 “你来我这儿,坐在我的府邸里,喝着我的茶,还要对我翻着白眼,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话虽这么说,可谢念安的语气里满是宠溺的意味。 “我跟你说了拍马屁的假话,你不是一眼就识破了么?那我还自讨没趣做什么?”陆宛之鼓着腮帮子,嘟嘟囔囔的说道。 谢念安看着她这模样,觉得她有些可爱。 “不影响你继续说,我可以装作没识破。”谢念安温柔一笑,眼睛里的温柔快要把陆宛之的身影给揉进去了。 第233章 谢念安的伤 “别了,我可没有那么没眼色,多不招人待见啊。话说回来,你门口放着的那个小厮是你家亲戚么?“陆宛之呷了一口茶,略微有些八卦的问道。 “什么亲戚?你是傻了么?“谢念安被她这句话问的是一头雾水的。 “那么嚣张跋扈,眼睛都长头顶上了,我还权当是你家亲戚走了后门进来,才能捞到那大门口的好差事?”陆宛之的嘴损程度谢念安心里一向是有数的,困扰没想到这么久不见,她说话更是难听了这么多,每句话都能一针见血的扎在人心窝子里。 “怎么了?看样子他是把你得罪的不轻啊?”谢念安一如既往的宠溺笑了笑。 “是啊,他好大的架子,把我拦在门外不说,还不愿意来替我通报,搞得我一瞬间以为我来的不是尚书府,是皇宫禁地呢。“陆宛之阴阳怪气的内涵了一句,也悄悄的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怎么可能?”谢念安说道。 “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你不是为陛下挡了刺客一刀,听说挺严重的,没事儿?“陆宛之突然惊讶的说道,她的眼睛在谢念安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却也没看见伤口在哪儿。 “不严重,小伤而已,无妨。”谢念安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样,淡淡的回答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在心口上挨了一刀,可是不能出来吹风的?”陆宛之试探的问道,她知道谢念安能感觉得到她的试探,那她也就没必要隐藏什么了,大大方方的告诉他:对,我就是在试探你。 谢念安听了她的话后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陆宛之能如此坦荡的问,若他再寻个借口搪塞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很不坦诚,反而显得小气了。 “外界的传闻听听就得了,谁跟你说我是伤在心口处了?这样的谣言传到第三个人那儿就已经变味儿了,你这听得是不知道第多少手的了?“谢念安噗嗤一笑,话里还稍微有点笑话她的意思。 “我那儿离你这尚书府十万八千里远,能听到消息就不错了,还要听得准确无误,你怎么不直接派个人来告诉我一声实情,省的我再听岔了。“陆宛之说话时的神情耐人寻味,似乎是藏了很多深层次的意思。 “下次我一定注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了第一时间就派人去知会你一声,免得你成天听了一点有的没的就来问东问西的。“谢念安勾了勾唇角,微微笑道。 “我很乐意。”陆宛之也抿了抿嘴,意味深长的笑了。 “所以,你究竟伤哪儿了?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收上的痕迹啊,甚至看着比我还要精神些。”陆宛之问的同时,趁谢念安不备突然往前俯了俯身子。 谢念安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扬了扬头。 “你这么关心我伤到哪儿了做什么?是对我有什么想法么?”待他反应过来以后,邪魅一笑,也往前探了探身子,用一种极其魅惑的声音在陆宛之的耳畔轻轻的说道。 “我现在知道了,是伤着脑子了。”陆宛之不耐烦的把谢念安的脸往后推了推,一丁点儿都不吃他那套。 “这话就是气话了不是,我伤的不是心口,是心口往下好几寸,血倒是流了不少,不过我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怎么聚被这么点伤给疼死了呢?”谢念安微微笑道。 陆宛之盯着他说话的时候,这才发现他的嘴唇没什么血色,说话的声音也很虚浮,和刚刚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判若两人。 “扯到伤口了?”陆宛之问道。 “你这是在关心我?”谢念安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格外好看。 “你觉得是就是,要进去躺着么?”陆宛之懒得和他抠字眼,就顺着她说道。 “好啊,你扶我进去么?”谢念安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就是在故意陆宛之,想看她脸红害羞的样子,可奈何这个姑娘和别的姑娘都不同的很,所以他一直都没见过陆宛之害羞的模样。 人啊,就是贱,越没有见过什么,就越想看看,寻常看见他就脸红的姑娘他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偏偏陆宛之这个像刺猬一样难搞的女子,叫他有些牵肠挂肚了。 “你伤的又不是腿,也不影响走路,怎的就要我扶你进去了?”陆宛之看穿了他的小伎俩,根本不上钩。 “可是你若是不扶我的话,我伤的可就是心了。”谢念安依旧不死心的说道。 “谢念安,你是不是觉得给陛下挡了一刀他深受感动,还奖赏了你不少东西,就能同理换到我这儿,让我也对你青眼相待啊?”陆宛之还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看着谢念安的脸笑道。 “怎么?不行么?”说着,谢念安就软了身子要往陆宛之的身上靠。 还好她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不然谢念安可就顺势跌进她的怀里了,她女子的身份传出去了对她不利,但男子的身份传出去了似乎更能让人口口相传,这种事儿她可千万不能摊上,毕竟只要稍稍一查,就能查的出来这个男子是她,这种事情坚决得避免,陆宛之在心里更加坚定了。 “不行!谢念安你清醒点儿行不行,别动不动就跟喝多了酒似的,我最讨厌成天酗酒的人,看见就烦得慌。“陆宛之不由的有些厌恶,这句话她是说的真心话,她真的对那种整日里酗酒的人天然没好感,看见了就觉得心烦。 “我可从来不喝酒,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我可不接受哦。”谢念安看出来陆宛之的确是有些生气,这才收敛了一些。 “我看你是一点儿都不疼,要不然出去跑两圈儿?”陆宛之白了他一眼,有点儿嫌弃的说道。 “那可不行,我跑完这两圈儿,你就该给我置办花圈去了。”谢念安连忙摇头拒绝道。 “你都这样了,陛下没把那个刺客给千刀万剐了给你报仇?”陆宛之不经意的问道。 “那刺客当天就服毒自尽了,陛下都没来得及处置她。”提到这个,谢念安的语气便冷了一些。 “啊?这刺客还真是有备而来。”陆宛之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说道。 “是啊,幸亏我反应快了些,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谢念安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像是很后怕一样。 “嗯,也幸好你没什么事儿。”陆宛之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茬说道。 “好了,茶也喝够了,看你也问题不大,那我就要回去了,好生照顾好自己。” 陆宛之说罢,便挥了挥手转身要走,没想到她刚把身子转过去,就被谢念安一把给抓住。 他抓着她胳膊的手很用力,紧紧的钳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能动弹。 “你干什么?”陆宛之皱着眉头,回头问道,她很不悦,因为谢念安的手劲儿实在是太大了,抓的她胳膊生疼。 “不想让你这么快就走。”谢念安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他本来就生了一双多情的眼睛,眼波流转,勾人心魂,一副好的皮相真的很容易加分,加之他又算是年少有为,所以在姑娘堆里很是吃香。 “我看你还是不疼。”陆宛之说道。 “看见你就不疼了。”谢念安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陆宛之,不曾移开一瞬。 “谢念安,我还有事,没工夫在这儿陪你瞎闹,你也知道,我俩本就少能在一起这样和和气气的说话,你别逼得我一会儿给你吹胡子瞪眼了啊。”陆宛之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和善的和谢念安沟通道。 他也不是一个傻子,自然知道陆宛之的脾气,眼看人就快要生气了,他也没那么没眼色,就乖乖的松手了。 “你还会来看我么?” 在陆宛之转身走下台阶的时候,谢念安在她身后喊了一句。 “看心情。”陆宛之的脚步顿了顿,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在谢府这一会儿,胜过她去外头跑个好几圈儿,太累了。和满身玲珑心的人说话就得注意着点儿,稍有不慎,她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了,幸亏幸亏,她没问的太深,要不然谢念安准得起疑心。 不过她的心理也有底了,这么几句话说下来,加上她对谢念安以往的了解,这事儿大概是怎么回事她心里也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管何时何地,古人诚不欺我。 此次刺杀皇帝的事情,八九不离十就是谢念安自导自演的,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能知道,这件事全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并且伤口也很巧妙,没有在旁的地方,偏偏在心口下方不远处。 既能够让皇帝打消顾虑心疼他,又不至于殒命,真是走的一步好棋啊! 陆宛之不禁在心里感叹,富贵险中求是真的,他若是不这样做,恐怕皇帝都不会对他这么心疼了,近来萧穆然的风头正盛,接连做了几个不错的表率,在朝中对政事的见解也是深得皇帝的心,所以皇帝最近对他的态度大大改观,不再像从前一样,除了呵斥以外再没别的话,现在甚至可以能和颜悦色的关心他。 别说是谢念安,换做是她自己看见这情况都得慌神儿,眼看自己唯一的靠山就要倒戈了,自然是得赶紧力挽狂澜。 这些陆宛之都想的明白,可是她不能明白的是,为何谢念安要把这个黑锅甩给熹明轩,熹明轩消失在江湖上已经很多年了,所以这个借口未免会有些苍白。 亦或者是……谢念安想通过这件事一箭双雕?能利用这个噱头把熹明轩的人给引出来,到时候可以再想对策把熹明轩收为己有…… 陆宛之觉得这个假设是成立的,如果这样的话谢念安的一切作为就能理个清清楚楚了。 既然知道了不是熹明轩所为,可要怎么样才能给熹明轩洗脱冤屈呢?陆宛之犯了愁,皇帝的疑心最甚,他现在在心里就已经把熹明轩给打入了死牢,所以无论如何都难再扭转皇帝心里的看法了。 回到青罗的住处,陆宛之便手写了一张纸条,用火漆筒密封好,交给了云疏,让她送到月西楼去。 云疏戴了青罗的面纱,便带着信出门了。 陆宛之的纸条上很简单的只写了几个字,对熹明轩来说却是尤为重要的。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什么查清真相,因为没用,所以只能躲,本来就已经是隐姓埋名退出江湖了,那为何不干脆退的更彻底一些呢? 所以她告诉清琬,暂且退避,更加谨慎。 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也许就会有新的转机,到时候再找个机会给熹明轩洗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也不吃。不过看清琬的样子,熹明轩也并没有重出江湖的打算,一直这么隐姓埋名的过着其实也不错。 只是,宫廷争斗波诡云谲,只要和它沾上一丁点儿就难再脱身,熹明轩藏身起来是不错,可未必就真的能远离朝堂纷争,做一个潇潇洒洒,不问世事的帮派。 “表姐,你今天去谢尚书那里,可有什么收获?”青罗见表姐一进门就匆匆忙忙的,所以也没来得及问,直到这会儿看表姐闲下来了,她才好奇的问到。 “有,还算不错。”陆宛之出神的说道,她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瓷瓶发着呆。 “那你为何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衣服也不说换了?”青罗说着,还捏了捏陆宛之身上的衣衫。 “你成天往我家放男人衣服,真是坏我名声哦!”青罗有点嫌弃的吐槽道。 “呸,你年纪小小的,懂得可不少。”陆宛之啐了一口,这才回过神来。 “表姐教的好,我自然就学得好。”青罗呲着牙咯咯咯的笑道。 “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甩啊,这我可没教过你,是你自学成才。”陆宛之往后让了让身子,对青罗的话表示不服。 “别不承认,你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么?”青罗笑嘻嘻的往陆宛之的身边凑了凑,陆宛之又闪出去了老远。 “没有,我没文化,你知道的。”陆宛之故意装傻,就不接茬。 第234章 青罗的心意 “你在嘴上就没输过。”青罗看她的样子揶揄道。 “饿了。”陆宛之可怜兮兮的撇了撇嘴,难得的示弱。 “没有饭,只有点心,你要是想吃好的,就回家去,在我这儿只有这几样点心。”青罗诚实的说道,她的确是好几天都没有下厨做饭了,最近研究医书入迷,她已经到了不眠不休的境界了,哪里还顾得上做饭吃,也就是陆宛之这会子在这儿,她正好歇了一会儿。 做饭是不可能的,坚决不可能的! “点心也好,我在谢念安那里斗智斗勇了这半天,脑子都有些不太好用了,再不补充点能量,我的脑子真的就要罢工了。”陆宛之趴在椅子扶手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这跟什么似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原来脑子累了是要靠吃东西恢复的。”青罗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话,觉得有些好笑。 “各人有各人治愈自己的办法嘛,我的办法就是吃东西,吃东西就是我能给自己快乐最快的方式!”说到吃的,陆宛之就精神了一些。 “你身上总有一些天真让我觉得惊讶和意外,表姐,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在有心计之余还能保留一份纯真的人。“青罗撑着脑袋,望着陆宛之出了神。 “你一共才见过几个人啊,就说的这么深沉了。”陆宛之一向能在第一时间把矫情的话题给终结掉。 吃了一会儿点心,陆宛之觉得自己的大脑恢复过来了,这才把手边的点心盒子给放了回去,她擦了擦手,无意间瞟到了书案上的医书。 “你看的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本书?”陆宛之有点好奇的问道。 “别人送的,我就随便看看。”青罗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尴尬的解释道。 “不对啊,我怎么看着这书很不寻常呢?”陆宛之蹙了蹙眉,想要走上前去拿起来仔细看看,可她刚站起来就被青罗给拦下了。 “你做什么?”青罗紧张的问道,她下意识的站在了陆宛之的面前,挡着她看向书案的目光。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青罗,你该不会是瞒着我在看什么禁?”陆宛之看着青罗这反常的模样,心里的怀疑更甚了。 “怎么可能!表姐,我在你心里就这样的吗?!”青罗的脸涨红,生气的否认道。 “那你一个劲儿的心虚什么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我看一眼怎么了?”陆宛之心里对那本书更加疑心了,青罗一向都不会瞒着她什么,像这种医书更是从来不会不让她看,有一段时间青罗恨不得让她睡在医书旁边,因为她的医术水平实实在在的是次了一些。 这怎么突然就为了一本医书这么紧张,还不惜脸红脖子粗的冲她发火青罗很是不对劲! “青罗,你若是在看什么禁书之类的,我也定不会怎么着你,只是你在我这儿,我得对你负责看着你,要不然我怎么向舅舅舅妈交代啊,他们到时候该觉得我这个做表姐的不懂事儿了。”陆宛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道,强硬的行不通,那就软下来打感情牌。 “表姐,真不是什么禁书,就是,就是”青罗一边支支吾吾的的拦着解释道,却又拿不出很有力的借口来。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不下,站在原地谁也不服谁,最终,青罗因为心虚败下阵来。 “表姐,真的不是禁书,是,是别人送了我一本医书,只不过不是中原这边的,我怕,怕你会骂我”青罗怯怯的说道,她是真的有点害怕表姐会因为这件事怪她的。 “一本书而一般,我为何会骂你?又不是说你是中原人,看非中原的医书就犯法?”陆宛之对青罗这个小可怜的模样有些汗颜,她是怎么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个事儿就怪罪她的呢?难道是自己平日里对她太凶了? 陆宛之在心底里反思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并没有对青罗很凶,反倒是此次青罗很是反常,很不对劲,说不上来,就觉得很不对劲。 “青罗,你究竟在瞒着我些什么?说穿了这个京城里也就咱俩有血缘关系,是骨肉相连的至亲,你有什么事情是连我也不能告知的呢?”陆宛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她真的很担心青罗涉世不深,会上当受骗,到最后坑的还是青罗自己。 “表姐,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青罗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 “好,我保证,不生气。”陆宛之伸出三指,指着天发誓。 “那,那,我……我……”就算陆宛之发了誓,但青罗还是有些心虚胆寒,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若是再不说,我可就要让离月进来拉着你,我自己上前看个究竟去了。”陆宛之见她还是不肯说,便故意威胁道。 “我说,我说!”像是下了很大的了决心一般,青罗总算肯和陆宛之的眼神有所交流了。 “说罢。”陆宛之这才重新坐会了椅子上,轻柔的说道。 “是,是一个男子送我的,他,他不是中原人……”青罗磕磕巴巴的说着,脸颊羞得通红,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那个男子是你的心上人?”陆宛之抿了抿嘴,了然于心,故意逗她。 “是,我也不知道。”青罗先是肯定了,而后又立马改口,不确定的说道。 “这有什么害羞的?我上次就与你说过了,你年纪也到了,有这样的心思很正常,何必要故意瞒着我呢?”陆宛之温柔的笑笑,语气里尽是宠溺和开心。 “他不是中原人,表姐,你不觉得生气吗?”青罗猛的抬头问道,她的眼睛澄澈,亮亮的看着陆宛之,她既想知道陆宛之的看法,又害怕会是那个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看法,所以心里的小九九普通缠乱的丝线一般,乱成了一团。 “不是中原人怎么了?又不是一定得中原人才是良人,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敢跟我说的呀?”陆宛之不禁笑了起来,她觉得青罗进来越发可爱了,总是很可爱的样子,可爱到冒着一点点傻气。 “嗯……我以为你会觉得介意然后生气的。”青罗点了点头,支吾说道。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太子妃的缘故,所以对非中原人成见深,会反对?”陆宛之哑然,除了这个缘故她想不起来别的了,但是这个理由也有点太荒唐了,她可从来不是一个如此片面的人。 “嗯……是我小心眼儿了,对不起,表姐。”青罗尴尬的说道,她确实是因为表姐是太子妃的缘故,所以一直担心会遭到反对。 “傻姑娘,你跟我这么久了,还不清楚我是一个什么人么?我何时以这些乱七八糟的条条框框为标准来看人了?”陆宛之长叹一口气,轻声说道。 “那你们可是互通心意了?到哪一步了?”陆宛之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怎么也灭不下去。 “没有。”青罗摇了摇头,她怎么敢表明自己的心意啊,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大敢说出来。 “啊?那你害怕我反对个什么劲儿啊?”陆宛之汗颜,她以为两个人已经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了,所以青罗才畏畏缩缩不敢表现出来,怕她把这对鸳鸯给拆散了。 “我,我不敢。况且他那样潇洒的人儿,我配不上的。”青罗提起来他,眼睛就放着光。 “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潇洒的人,竟然让我们青罗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女动心到如此地步,说实话,我倒是真想见见呢,他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啊?”陆宛之看着青罗那副模样,戏谑的说道。 “他是一个极潇洒的人,却又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看似放荡不羁,其实心思很细腻。”青罗说着,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弯弯的,像一轮皎洁如水的月牙儿。 “你怎么认识的他啊?这一亩三分地儿还能认识一个……他是哪儿的人来着?”陆宛之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问这个男子相关的问题呢。 “柔然。”青罗脸上飞上了一坨红晕,害羞的说道。 “柔然?”陆宛之听到这两个字很敏感,她一刹那间就被拉回了在柔然时的时光,简直了,那段日子像是被按了快进键一样,斗转星移,一趟柔然回来以后她的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你可了解他呢?他为人如何?家里是做什么的?来京城是长住还是短暂停留啊……”陆宛之一不小心就如同家里的长辈一样,开始问一些看似很俗套,但却很重要的问题。 只是她和长辈的区别是,青罗对于她的话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表姐,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叫我怎么回答你啊?我是应该一个一个回答你呢,还是挑一个重要的回答?”青罗扶额,有些无语。 “啊呀,我这不是激动嘛!自家的女儿有了心上人,我这个娘家人自然是要摸清楚底细才好放心的呀!”陆宛之笑嘻嘻的说道,一点儿都没有表姐的模样,和小姐妹之间互诉衷肠的八卦表情一模一样。 “我和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儿呢,怎么就娘家人了……”青罗用极小的声音嘟囔着,她是不敢让陆宛之听到这话的,要不然又得没完没了。 “快说快说!”陆宛之笑呵呵的看着青罗,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扶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青罗的脸看,等待她开口。 “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青罗尴尬的问道。 “你俩怎么认识的?”陆宛之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从简单的问起,循序渐进,才能问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怎么认识的……我想想啊,我,我不记得了……”青罗是不敢如实告知表姐他俩那天的相遇的,就凭她表姐的心思,能把这个男子在心里划上两个大大的叉。 “你这记性,是七秒钟?鱼都比你稍微强点。”陆宛之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 “我这是用脑过度,自动过滤掉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好能多留点位置给医书。”青罗别着头不看陆宛之,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有那么心虚。 “那反正嘴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陆宛之揶揄她道。 “他为何送你这么一本柔然的医书?”陆宛之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青罗应该能答得上来了。 “不是柔然的,是西域的。他大概是看我喜欢医术,所以便赠与了我,他说留在他手上也没什么用,不如给我,还能有点作用。”青罗说着,眼神里是一望无际的温柔。 “那他现在可还在京城呢?”陆宛之问道。 “在,我也不知道他是长住还是暂留,没有问过,也没来得及问。”青罗垂下了眼眸,有些失落。 “啊?为什么?那你俩都是怎么见面的?”陆宛之看着青罗的模样,心里不禁挂满了问号。 “随缘,偶尔会在药材铺子里碰到,所以就会寒暄几句,一来二去的,他才送了我这本书。”青罗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俩还真是挺有缘分的,能见这么多次。京城虽说不大,可许多人若是不刻意见也是见不到的,能经常碰面,倒也是很难得缘分了。”陆宛之不由得叹道,她一向都很相信缘分,像这样的必然是很有缘才能了。 “也许,我也不知道。”青罗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明显低落了很多。 “看来,我们青罗现在是陷入相思病里头了啊……”陆宛之调笑的说道,这句话一出口,青罗刚刚退下去的潮红又重新飞上了脸。 “别害羞嘛。”陆宛之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表姐!你这样我再也不跟你说了!”青罗又急又羞,佯装恼怒的嗔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不过,你若是真心喜欢,那就要勇敢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陆宛之认真的说道,她希望青罗能够勇敢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因为如果太怯懦,也许是会错过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的。 第235章 又要家宴 “就是不知道他对我是否有"说到这儿,青罗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尴尬的闭上了嘴。 “这个就要靠你自己用心的感受了哦,不用害羞,真的没什么的,我很开心你遇见了这么一个能在你心上驻留的人,很难得,也很庆幸你可以遇见,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也许穷极一生都等不到,所以好好珍惜,好好享受当下。“陆宛之温柔的冲青罗笑了笑,话里尽是对青罗的关切。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记得你说的话的。“青罗点点头,会心一笑。 “好了,也不早了,我也就回去了,等云疏回来了,你告诉她让她直接回家就行。”陆宛之站了起来,和青罗道别。 “你就这么走了?”青罗疑惑的问,她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做,不能在外边多待。”陆宛之笑了笑,把自己的裙边提起来,踏出了青罗房间的门槛。 “那你走,我也不留你了。”青罗点点头,也跟着把她送了出去。 等上了马车,陆宛之掀开帘子向青罗招了招手,示意她快进去,马车走动以后,陆宛之脸上的笑意突然凝结住了,她冷了声音,对离月吩咐道:“去查一查青罗口中那个男子的所有信息,尤其是他的来历和背景,以及他接近青罗究竟有什么目的,越快越好。” “太子妃,您这么不放心为何刚刚不直接问啊?”离月不解的问道。 “你看看青罗那一副模样,我问她它能告诉我吗?再者说,她就算告诉我了,能使客观痘痘看法吗?而且我刚刚问她的话你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可是疑问三不知。"陆宛之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好。”离月明白了,乖巧的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陆宛之都在想青罗的事情,她很担心青罗被骗,遇见一个不怎么好的人,她本就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未曾见过这人世间的险恶,所以她一定不能让青罗受到伤害,谁也不行。 陆宛之就这么想了一路,等她到家的时候,前脚进门后脚云疏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太子妃,我回来啦!”云疏跑进房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回来了便好,快,喝口茶润润嗓子。”陆宛之连忙说着,离月很有眼色的递上了一杯茶给云疏。 云疏接过,来不及道谢便急匆匆的把茶水灌进了喉咙里,看得出来,她是口渴的不行了。 “你怎么这么匆忙,我不是让青罗告诉你我在家等你吗?不必这么着急的。”陆宛之柔声说道。 “我刚刚快走到青罗小姐家胡同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太子妃的马车,便知道太子妃要回来了,奈何我实在是赶不上,喊了几句也没能听见,我就跟在后边跑回来了。“云疏这才能正常的喘几口气,慢慢的说道。 “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你就只管慢慢的回来就是了,不必这么慌慌张张的。”陆宛之笑道。 “对了,清琬可有说什么吗?”陆宛之倏地想起来正事,忙不迭的问道。 “没说什么,她收下了火漆筒我就回来了。”云疏想了想,说道。 “好,那你快去歇会儿,这里有离月在呢,你放心。”陆宛之让云疏去歇着了。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谢念安的种种行为,他可真是机关算尽,这样心思缜密的人简直太可怕了。 正想着,萧穆然突然推门而入,把陆宛之给吓了一大跳,她直接哆嗦了一下。 “你能不能以后进门的时候先敲个门?基本的礼貌诶,每次这样都能给我吓一哆嗦,真是没劲!”陆宛之白了一眼,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我敲过了,是你自己没有听到,还怨我?”萧穆然很不情愿听陆宛之这话,便反驳道。 “那你没事来我这儿做什么?眼看这都到饭点儿了,我可不留闲人吃饭。”陆宛之淡淡说道。 “我来看意儿,怎么,不行么?”萧穆然挑了挑眉,脸上的疏离和疑惑交织在了一起,显得人有点凶。 “可以,这我自然是管不着的,可是意儿这会儿睡着,你来了也是白来。”陆宛之轻声笑了一下,温柔的把萧穆然的话怼了回去。 “那我就等到她睡醒,我就不信你这儿吃饭都是按你的胃口做的,竟舍不出来一点儿给我?”萧穆然哼了一声说道,但语气里明显没有那种冻死人的冷漠态度。 “你可真行,脸皮子越发厚了。”陆宛之无语,她没想到萧穆然如今能这么说,换做以前早就恼羞成怒和她大吵一架,然后甩手就离开了。 “多谢夫人夸奖。”萧穆然腆着脸,乐呵呵的说道。 “你……”陆宛之被萧穆然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前伶牙俐齿的她可从未怕过萧穆然,这一段时日没有吵过架,她的口才退步了不少。 “好了,我来是有正事要与你说的,你能不能别每次见了我都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我又不偷鸡蛋。”萧穆然语气缓和了不少,可最后这一句话还是在赤裸裸的挑衅她。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陆宛之听了他的话明显被气了一下,所以不耐烦的说道。 “母后想要办一个家宴,来宴请皇室里的人。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太行,操劳不得了,所以便想把此事交托给你来办。”萧穆然正色,与陆宛之认真的说道。 “哈?母后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陆宛之人有点傻了,她怎么又得操持家宴啊?!每次这种事就能把人给逼疯,所以她现在听到家宴这两个字就头大。 “怎么了?我不至于拿这个事儿来骗你啊。”萧穆然疑惑的说道,他反应过来以后,以为陆宛之觉得这是他在戏弄她。 “我,我能选择拒绝吗?”陆宛之磕磕巴巴的开口问道。 “你说呢?”萧穆然勾了勾唇角,声音突然冷了一些。 “为什么又办家宴啊?这也不是中秋十五,怎么就又要办了呢?”陆宛之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烦躁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是我们应该过问的事情,既然母后愿意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就说明她是肯定你的能力,是信任你,毕竟你以后也少不了……这样的事情。”萧穆然认真的说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底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极幽深,却又有一些希望的亮光。 “什么时候?又有什么要求?你先说来听听,我在心里有个底。”陆宛之无奈的说道,她知道自己就算一肚子牢骚也是没什么用的,皇命难违,任是谁也不行。 “那我就不知道了,母后肯定会和你沟通的,不过我猜和以前的差不多,应该好准备的。”萧穆然摊了摊手,一副不管自己事的模样。 他这个模样,不知怎的,陆宛之看了就来气,也许是因为萧穆然平日里嘴欠的缘故,好像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心里都有一股子气在,久久不能消散。 “你是不是越发的看我不顺眼了?”萧穆然抬头认真的看着陆宛之,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哈,你看出来了啊?”陆宛之下意识的问道。 “我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得出来,可是我就是想知道,为何?”萧穆然汗颜,他真的不是傻子啊!这些都感觉不出来的话,他在朝堂里就白混了。 “你最近在朝中如何?可还顺利?”陆宛之不想和他继续刚刚的话题,便转移了一个话题问道。 “如常。”萧穆然听到她的问话后,眼神一下子暗了,恢复了清冷的语气,淡淡的回答道。 “噢,那也算不错。”陆宛之点点头,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 萧穆然没有再接着说话,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空气一时静寂了下去,旁边的离月和东宁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像这样能比较和平的坐在一起说话聊天,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今日的模样,把他俩都惊的不轻,一时间也不敢吭声,尽量让自己的呼吸都更轻一些,免得招惹了这两位祖宗。 “你……” “你……” 两个人突然同时开口,大概是没有想到对方也会说话,便同时戛然而止,又尴尬的笑了笑。 “你先说。”萧穆然微微一笑,对陆宛之说道。 “你,你什么时候回去啊?”陆宛之咽了一口唾沫,壮着胆子问道。 萧穆然听了这句话后一愣,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本来还有所期待的脸霎时间就垮了下来,说是从春天一下跨进了寒冬都不为过。 “我现在就走,不耽误太子妃吃饭了!”萧穆然气汹汹的拂袖离开了,连离去的背影都是一副生气的模样。 “太子妃……您这是何苦呢?”离月望了望陆宛之,看见她的眼睛目送着萧穆然的背影离开,不由得问出了口。 “离月,你要记得这句话,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结果的人,就不要再蹉跎时光了。”陆宛之叹了一口气,冲着萧穆然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里没有半点开心,反而是苦涩味十足。 “奴婢不懂。”离月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就希望你永远不会懂这句话。”陆宛之回头友好的看了离月一眼,眼底的哀伤藏也藏不住。 “好了,到了饭点儿了,快去看看今日小厨房做了什么好吃的。”陆宛之很快调整了过来,笑呵呵的对离月吩咐道。 “是。” 离月出去以后,陆宛之的眼睛不自觉的又往萧穆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现在的精神真是跌倒了谷底里的谷底。”陆宛之自嘲的叹了一声,她想到家宴的事情就觉得心烦的很,本就不喜欢做这些东西的她,每次都要揽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真是烦人的很。 “要是可以拒绝的话就好了。”陆宛之哀嚎了一声。 正心烦着,陆宛之突然又听到了房间里隐隐绰绰的婴儿哭声,她的脑袋更大了。 “我来了,别哭了别哭了。”陆宛之长叹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慈母的表情朝公主快步走了过去。 “呀,我们意儿睡醒了呀?是不是饿了?”陆宛之用一种很甜很温柔的声音对公主说道。 公主年纪尚小,别说不能回答她的话了,八成是连听都听不懂,所以依旧哭的很厉害。 陆宛之耐着性子哄了半天,公主的哭闹声总算是小了很多,离月也进来,把小公主接了过去。 “小公主是饿了?”陆宛之问道。 “应该是,我去给她弄点吃的。”离月点点头,一边哄着小公主,一边去给她拿吃的了。 “唉。”陆宛之看着离月抱着小公主离开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什么事儿都做不好不说,还什么事儿都堆在了一起。 如果脑子能和街边卖的爆米花一样可以炸开,那她的脑子一定是炸的最热烈最欢快的那个。 “啊!真的好烦啊!”陆宛之站在原地,使劲的跺了跺脚,然后朝着房顶大声的喊了一句。 “太子妃,你怎么了?”离月听到叫喊声,急忙抱着小公主跑了进来。 “没事,吃饭。”陆宛之尴尬的说道。 一顿饭吃下来,她也是索然无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会把这些事情都放在心上,并且还被捆的束手无策呢? 吃了个差不多,陆宛之便把筷子搁下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床边走,她走到床边以后,衣服也懒得脱,直接一下子瘫了上去。 “世界如此的美好,我也很好很好,不生气,不烦躁,我很好,我能行。”陆宛之开始一遍一遍的给自己催眠,具体有用没有她不知道,反正是给自己催睡着了。 她很长时间都没有这么沉沉的睡过一觉了,别人都是烦躁了睡不着,她倒是个奇葩的例子,难得的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第236章 幼时偷喝酒 “太子妃,太子妃”离月的声音响起,她刚把小公主给哄好,放在了她的小床上,转身发现太子妃竟然连鞋子都没脱,就那样躺在床上睡着了,她担心太子妃会感冒,况且还是白天,她这会子睡着了晚上又得等着两个大眼睛失眠了,于是,离月便轻轻的晃了晃太子妃的胳膊,喊了她几句。 “嗯怎么了?”陆宛之勉强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 “醒醒,这会子您睡着了,晚上又该失眠了。“离月轻声说道,她担忧的看着太子妃。 “啊,现在什么时辰了?”陆宛之艰难的坐了起来,疑惑的问道。 “刚过去不到两盏茶的时间,我刚把小公主给哄好,就看到你歪在床上睡着了,连鞋子都没脱。“离月给她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好叫她吃了以后清醒清醒。 “离月,我有些想吃酒。”陆宛之略点委屈,可可怜怜的说道。 “为何呀?”离月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心里突然很难受,觉得堵得慌。”陆宛之垂下了眼眸,声音低沉,没什么精神。 “现在想吃吗?”离月见状,柔声问道。 “嗯,现在想。”陆宛之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抬都抬不起来。 “好,我去给您取去。“离月软下了声音安慰道。 等酒拿来,陆宛之还是一副没劲的样子,都懒得把酒倒在小碗里,直接拎了瓶子往嘴里狠狠地灌了一口。 “太子妃,您怎么了呀?”离月蹙着眉头,眼睛里的担忧溢了出来。 “没什么,离月,你先出去,我想静静。”陆宛之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小公主呢?”离月往公主的小床边看了一眼,犹豫的问道。 “你抱着她去偏殿玩儿,她已经睡了一天了,正好能开心的玩一会儿。”陆宛之顺着离月的目光看了过去,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 “好,那太子妃,您可别喝太多,小酌怡情,喝多了伤身子啊!”离月的眉头从始至终都像麻花一样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她很少能见太子妃会是这样不好的状态。 “知道了。”陆宛之点了点头。 等离月抱着公主他除了房间,合上了门的那一刹那,陆宛之的眼泪就像烟花一样迸了出来,毫无征兆,它就静静地从陆宛之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为什么会流眼泪呢?陆宛之自己也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现在满腹委屈,愤懑,以及周身围绕了强烈的无力感。 一次又一次,她经常会陷入这种不快乐的怪圈,也对,她有什么资格快乐呢?本就是顶着别人的皮囊和身份侥幸活下去的人,能永远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又谈什么快乐不快乐,矫情又幼稚。 她一遍一遍的在心底提醒着自己是有仇恨背负在身上的,和旁人是不一样的,可是说穿了,她也不过是一个还在成长的少女,没有什么太丰富的阅历,也很少能真的像现在一样能实实在在的混迹在前朝后宫这样的荆棘丛里,她不过就是一个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很好的小姑娘罢了,昨日还在过着被宠溺上天的小姐时光,转眼就成了要孤身奋战的孤家寡人。 说实话,尽管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个巨大的变化,她将从前天真无邪的自己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里,用最柔软的的部分把她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做大人真的好累啊。”陆宛之咽下了一口酒,望着窗台上那株生机勃勃的花儿感叹道。 复仇的进度缓慢,每天都要忙着这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志向一向都不在皇后,也已经谋划好了,等复仇成功,她就离开皇宫。可是身边的人却都不这么想,在大家的眼里,她先是大梁的太子妃,后才是她自己。 纵然她心中有家国大义,可她也不想把自己往后的生命就这么蹉跎在宫里,她和皇宫犯冲,谁也不服谁,就得离得远远的才能行。 因为手上的这些杂事,她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查顾玄的罪证了,这件事已经搁置下来很久很久了,一来是以她太子妃的身份查会有诸多不便,会引起旁人的揣测不说,也未必会真的能查出来些什么,谁都不傻,不会愿意夹在这两股哪个也得罪不起的势力中的,可若是不以太子妃的身份查,很多重要的线索她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得到,最最最重要的是,陆家现在是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她现在的身份是不可以光明正大的提起的,所以现在可以说是已经进入了瓶颈,她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也就算了,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纷纷朝她砸了过来,都没有给她一个喘息的余地,压得她只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这种家宴,她最厌烦参加了,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想戴了面具似的假惺惺的庆贺着一些有的没的,脸上都是一副世界和平的友善模样,但心里其实恨不得立马把对方给拉下来踩到脚底下,这样的人经常聚在一起吃着所谓的家宴,真是讽刺。 而她,最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各怀鬼胎的劳什子家宴了,上次皇后命她操持了一次,累的她歇了大半个月才歇过来,自这次冷不丁的又通知了她一下,让她真的很烦躁,家宴就是一个引子,轻轻松松的就把她心底郁结着的苦闷给勾了上来。 所以她今日才会这么没精打采,装的太累了,总得给自己一个喘口气的时间。 想到这些,陆宛之自嘲的笑了笑,拿起手上的酒就往嘴里一顿猛灌。 她泪眼朦胧,恍惚间竟然看到了幼时的她自己。 第一次喝酒是在她六岁的时候,在父亲的书房里,她那时顽皮,不爱学什么女红刺绣,便偷偷的跑了出来,路过父亲的书房时好奇他在做什么,便悄悄的从门缝往里看,结果看到父亲和一个叔叔在喝酒,她看着十分畅快,不由的猜想那瓶子里装着的东西该有多好喝呀,父亲和那个叔叔喝的如此高兴。 于是,她便将此事悄悄的记在了心上,有次趁父亲上朝,她便在没人的时候悄悄的溜进了书房,踩着凳子摸到了那瓶酒,她小心翼翼的把酒放在地上,自己则蹲在它的面前,盯着它看了许久。 “你究竟是什么滋味呀?”她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瓶身,很友好的问道。 见瓶子不回答她,她只能笑嘻嘻的把瓶盖给掀开,把鼻子凑近狠狠的闻了一下。 “哇~好香啊~”陆宛之十分惊讶,她雀跃的抱起了那个酒瓶子,摇摇晃晃的,学着大人的模样,往嘴巴里灌了一大口,结果她预想之中的甘甜没有体会到,反倒是狠狠的被呛了一下。 “咳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怎么这么辣!”陆宛之被呛的不行,一边咳嗽一边抱怨道,由于她想象的十分美味,所以一丁点儿都没有设防,直接毫无防备的咽了下去。 这一口酒下肚,她的肚子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的,热乎乎的,可是嘴里却是一股子很奇怪的辣味。从小就有着不服输精神的她着呢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在脑子里仔仔细细的回想了父亲那日喝酒的架势后,她终于明白了,那日父亲是用小一个小杯子喝的,肯定是小杯子里放了甜滋滋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他们喝起来都是一副享受的表情,脸上尽是欢愉之色。 说干就干,陆宛之扫视了书房一周后,终于发现了父亲那日用的小杯子,她开心的拍了拍手,只是定睛一看杯子放置的位置时,她却傻了眼,那小杯子放的太高了,任是她踩着凳子也不一定能够的着,可是她本来就是偷偷的跑进来的,又怎么能拜托别人呢? 她的小脑袋瓜子仔细的想啊想,想啊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父亲的书案比凳子高出不少,而那个小杯子放置的地方正好在书案的上方,所以她爬到书案上踮踮脚,应该就能够的着了。 说做就做!陆宛之小心的踩着凳子,然后爬上了书案。她扶着墙,使劲的踮了踮脚,总算是勉强能够得到。 把杯子拿到手,她扶着桌子小心的下来,拿着杯子走向了那个小小的酒瓶子。 “哈哈哈!让你变得更美味的宝贝来啦!”陆宛之开心的说道,她迫不及待的从酒瓶里倒出来一些酒,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 “真好看!原来你是淡绿色的呀!”陆宛之笑嘻嘻的说道。 其实那些酒不是绿色的,是因为杯子是淡绿色的,所以才能显示出绿色的,这个问题,是她过了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端着杯子喝酒,除了有些仪式感以外,进嘴的滋味和瓶子里的毫无差别,可陆宛之天生就不信邪,非得看看这酒里究竟有什么奥秘。 于是,她不信邪的一遍一遍的尝试,往嘴里一杯一杯的灌,结果还没等到她品尝出来酒的香甜,她就已经晕的不行,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等父亲下朝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躺在书房的地板上,叫都叫不醒,看着小脸通红的女儿,以及倒在一旁的酒瓶子,他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你这个丫头啊!”他宠溺的笑了笑,把自己的女儿给抱了起来,送回了房间。 当陆宛之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她睁眼的时候才看见母亲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她,她用小手拉了拉母亲的衣袖,乖巧的看向了母亲,她心里忐忑的很,生怕母亲责怪她,所以在向母亲示好。 她的母亲一直都是很温柔的模样,所以这次依旧是很温柔的看着她,并没有预想之中的雷霆大怒。 “你醒了?酒好喝吗?”母亲温柔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 “不好喝。”陆宛之急忙摇了摇头,小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摇着。 “那你还偷偷的喝了这么多?”母亲拨开了她额头上的碎发,温柔的说道。 “我就是好奇,父亲为何喝的那样快活,所以心里想着这肯定是个美味的东西,结果没想到那么难喝……”陆宛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记住,小孩子是不许喝酒的,大人喝才是甜的,小朋友喝了只会一直睡觉。”母亲亲切的勾了勾她的鼻梁,笑着说道。 “记住了,记住了。”陆宛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连忙乖巧的答应道。 “现在觉得舒服些了吗?”母亲问道。 “好多了!”陆宛之把这辈子都没用过的乖巧劲儿都用到了今天,她也不敢问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毕竟没意识之前她还记得自己是在书房,现在醒了以后发现自己在自己的床上,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把自己给弄回来的。 等她彻底清醒了以后,父亲还经常拿此事取笑她,每次她都脸红的不行,这算是她记忆里做过的最糗的一件事了。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她还是很想念那个时候有点窘迫的她,小小年纪就能在父亲的书房里偷喝酒还喝个烂醉,传出去了要叫人笑掉大牙。 陆宛之想到这里,眼角的泪悄然落下,她很想念从前的日子,很想念很想念,她的心底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这些年来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从不在外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罢了。 除了父母,也没有人会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来看待,她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这中间有多少心酸,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借酒浇愁愁更愁,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母亲那时候告诉她,酒是只有大人喝了才会觉得甜的东西,是因为日子过的太不如意了,只能在酒里寻找一些慰藉,以用来麻醉自己,相比较起来,酒可是要比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甜的多了,至少能过得暂时的愉悦,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几瓶酒下肚,陆宛之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 第237章 家宴难办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这几瓶酒喝的像是安眠药似的,让她沉沉的睡了一夜,休息的十分透彻,她这么久以来没能睡的觉都在这一次给补上了。 而睡的时间太长,并且还在睡前喝酒了的后遗症就是,酣畅淋漓的睡了一觉过后会头疼!所以她睁开眼以后,就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一个膨胀的快要爆炸的气球一样,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 “太子妃,您醒了?”离月听见动静,便急忙跑了进来,小声的问询道。 “嗯,我的头好疼啊”陆宛之咕哝了一句,声音小小的,听起来有气无力,十分疲惫。 “我给您做了一些醒酒汤,这就去给你端过来。“离月听了,转身便去端汤了。 陆宛之强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斜斜的靠在床边的靠背上,她垂着头,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上眼皮和下眼皮还在打架,但她知道今天不能再睡了,所以努力的使自己睁开眼睛,叫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没精打采的抬起了头,她想看看离月来了没有,结果刚把头昂起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像是首饰盒子一样的木盒,她不由得心生好奇,因为自己没有往桌子上放这种首饰盒子的习惯,离月和云疏也都知道,所以她们也是不会将它放在桌子上的,加之这个盒子看着陌生,她便想去一探究竟。 强挣扎着身子起来,就要穿鞋的时候,她的眼睛一阵晕眩,双手重重的扶在了床边,正巧这个时候离月进来了,忙把醒酒汤给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去扶太子妃。 “太子妃,您先靠在床上,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再起来。”离月柔声说道。 “嗯。”陆宛之点了点头,接过汤碗吨吨吨的喝了下去,喝完把碗递给离月后,她擦了擦嘴角的汤,眼睛又瞟见了桌子上的盒子,于是开口问了离月。 “那是什么呀?”陆宛之说着,用手指了指桌子。 “啊,您要是不问的话我就给忘了,那个呀,是皇后娘娘托太子殿下给送过来的,说是给您戴着玩儿的,具体是什么也没说,只说让您自己打开看。“离月回想着太子殿下的话,尽可能完整的把它复述下来。 “太子来过了?”陆宛之蹙了蹙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嗯,昨晚上来送的,但是您睡着了,叫都叫不醒,他就放下东西直接回去了。”离月顺着陆宛之的目光也看向了桌子,说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陆宛之不知怎的,觉得这句话在此情此景用上十分合适。 “说是皇后娘娘送的,太子殿下只是个跑腿的。”离月小声的说道。 “皇后娘娘宫里那么多宫女和公公,都抽不出空来给我送一趟?偏偏要萧穆然来给我送?”陆宛之潜意识里就是觉得这是萧穆然假借皇后的名义送来的。 “取过来让我看看。”陆宛之吩咐道,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下床了。 离月给木盒子取了过来递给了她,她打开一看,是一只很好看的玉镯子,晶莹剔透,是上好的品相。她捏起来那只镯子在手上把玩着,突然看到了镯子的刻字,是她母亲的的小字。 这一瞬间,陆宛之的头脑有些发蒙,她不知道这只镯子是从何寻来的,仔细想想,很有可能是当年陆家被满门抄斩后,家中的所有物件儿都充了公,这一只镯子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现在阴差阳错的送到了她的手里。 陆宛之的睫毛下,蕴藏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她望着手里的镯子潸然泪下,最近哭的太多,她的眼睛已然肿的像一个核桃,酸疼酸疼的,可她害死抑制不住,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母亲这只镯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她的手里,她感慨万分,将镯子套在了自己的手上,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痕,她总算是挣扎着起来了。 “要吃点儿什么吗?”离月问道。 “嗯,让小厨房做点儿快的,我梳妆完就能直接吃的最好。”陆宛之点点头,起身走向了梳妆的铜镜前。 云疏打了洗脸水,开始给服侍她梳妆,一番折腾下来,陆宛之的脸上已经薄薄的施了一层脂粉,衬的她气色很好,发髻也是认认真真的挽了,戴上了她很少会戴的小凤冠,与平日里的装扮大不相同,今日的陆宛之看着十足的太子妃派头,端庄大气了很多。 “太子妃,今日打扮的会这么隆重,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云疏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好奇的问道。 今日陆宛之选了一件缂丝锁金边的裙子,上衣是一件品质上乘的薄暮纱做的罩衫,穿着虽没有朝服那般隆重,却也是华贵至极,所以云疏才好奇的多嘴问了那么一句,平日里陆宛之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对于这种略微华贵的衣服基本上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等会儿用完早膳要进宫拜见皇后的,穿的自然得正式一些。”陆宛之语气缓和,与昨日那个几乎要崩溃的她大不相同。 “啊?怎么又得进宫啊?”云疏不解,最近太子妃进宫的次数比起来以往,属实是频繁了很多。 “人在其位,不得已,皇后娘娘又交给了我新的差事,我自然得去问问这其中有什么要求和忌讳,争取把这事情给操办的圆满些。”陆宛之平静的说道,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所以也不再挣扎,心里的怒气也被她封存了起来。 “好。”云疏点头,手上为太子妃穿衣的动作又加快了些。 一番梳洗完毕,陆宛之缓缓的走了出来,看到饭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吃食,便径直的走过去开始吃早饭。因为心中有事的缘故,所以她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便擦了擦嘴带着离月和云疏又进宫去了。 到了皇后的宫门前,陆宛之抬头望了望额匾,大大的“凤仪殿”三个字挂在上头,笔触刚劲有力,却又不失该有的柔和,倒是和皇后该有的品性不谋而合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才抬脚迈进了凤仪殿。 “哟,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呀?”皇后正在用早膳,一抬头看见陆宛之,便亲切的问道,脸上笑呵呵的,十分有精神。 “自然是太想您,所以一睁眼就来给您请安来了。”陆宛之也笑呵呵的回答道。 “小嘴还是一样的甜!快坐,快坐!”皇后笑眯眯的,眼睛都是弯弯的,像极了天上弯弯的月牙儿。 “用过早膳了吗?荣依,加副碗筷来。”皇后先是问了陆宛之一句,没等她答复就又吩咐荣姑姑去取了一副碗筷来。 “不用了母后,我已经吃过了。”陆宛之摆摆手,连忙拒绝道。 “吃过了也不妨事,你再尝尝母后这里的,保准你没吃过!”皇后的眼睛笑起来十分好看,加上两颊的小酒窝,衬的人更加和蔼可亲了。 陆宛之拗不过皇后的这般盛情相邀,便只好动了筷子,尝了尝皇后宫里的膳食。 “如何?”皇后抿嘴笑道。 “很是不错啊!这,这比我宫里的小厨房强上是几百倍了都!”陆宛之有些惊喜的说道,但她心里却并没有那么想,比她小厨房的膳食好吃一些事不假,却也没有到如此夸张的地步,她之所以这样说,也是为了能叫皇后开心一些。 “那就快多吃点!”皇后开心的说道,手上也更是不忘给陆宛之碗里夹些餐食。 一顿饭吃下来,陆宛之并没有感觉到事物带给她的快乐,反倒是累的不轻,果然这吃东西一旦目的不单纯了,就很难从中获得原本的快乐了。 “母后,我是为了家宴的事情来得,想必母后心中应该也早就明白一二了。”陆宛之乖巧的抿嘴笑道。 “大概猜的出来。”皇后点点头,她并不惊讶陆宛之的话。 “儿臣虽然操持过几次家宴,但如实是算不得圆满,就我自己而言,我是很不满意的,所以此次的家宴,儿臣实在是没什么信心能办好,能不能“陆宛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没有底气。 “哪里啊?本宫觉得挺好的,朝中上下都挺满意的。”皇后心里知道陆宛之的意思,但是他并不接茬,身为太子妃,这些事是必须要经历和学会的,所以她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妥协。 “啊……”陆宛之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行,如果说是对付仇人,她可以机关算尽,可是对于皇后这般爱护她的人,她实在是没有别的招儿了。 推拒无果,陆宛之只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皇后看在眼里,虽然心疼,但却也是爱莫能助。 “其他的还按照以前的规格来就行,只是这次略微要注意的是,梁王及其家眷也会来。”皇后叮嘱道。 “梁王?”陆宛之惊讶的问道。 “对,梁王要回京几天,所以正好能参加此次的家宴,换句话说,这次的家宴就是为了给梁王一家接风洗尘,你明白吗?”皇后认真的说道。 “啊?”陆宛之有些傻眼,她本来就不想操持这次的家宴,这还突然杀出来一个梁王,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梁王,是皇帝的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但是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其中内情不得而知,因为梁王从小并不是在宫里长大,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才被接回来,据说是和皇帝是一母同胞,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旁人也没有胆子多说什么。 先帝驾崩后,众人本以为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但令他们失望的是,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新帝顺利登基,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就是有关于梁王的,给了梁王封地,又加封了爵位,梁王成了大梁唯一一个平安的获得此殊荣的王爷,尊贵无比。 后来,梁王就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封地,这么些年以来,从来没有回来过京城一次,这次突然回来,也不知道是皇帝下了诏书将他叫了回来,还是他有事要回来,总之这么拖家带口的回来,总是叫人很奇怪的。 不过,陆宛之看皇后并没有要多说一些的意思,也就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那梁王和他的家眷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和忌讳吗?”陆宛之问道。 “这些我会让荣依给你送过去的,你只要照着单子上所写的办,就出不了什么差错。”皇后说道。 “那为何母后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呢?”陆宛之继续问道,因为她看到皇后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你可知道梁王妃是何人?”皇后问道。 “不知道。”陆宛之摇了摇头,她的确是没有怎么关注过这位梁王妃,毕竟鲜有来往不说,山高皇帝远的,她都差点忘记了大梁还有这么一位梁王。 “梁王妃是顾家的人。”皇后的眉头皱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顾家?顾丞相?”陆宛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 “对,不过这位梁王妃是顾家旁支的女儿,这辈分和顾丞相也是一样的,当年还是先帝给指的婚。”皇后说道。 “那,这位梁王妃想必是很不简单咯?”陆宛之听出来皇后话外的弦音,这个梁王妃定是有什么需要她特别注意的,要不然皇后不会单独将她拎出来说的。 “嗯,梁王妃的脾气十分火爆,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而梁王又是一个儒雅的人,被梁王妃管的死死的,家里的大小事务,一应是梁王妃说了算的。”皇后说道。 “所以……母后想要与我说什么呀?”陆宛之对这些花边新闻似的信息其实并不是多感兴趣,所以便直接切入了正题问道。 “你与顾家的过节,梁王妃远在封地或许不知道,可一旦来了京城,必定全数都得进她的耳朵里,此次家宴,她定然不会要你顺顺当当的。”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母后的意思是?”陆宛之眨了眨眼睛,想要听听皇后有什么高见。 第238章 梁王妃 “梁王在陛下心里是有一定的地位和分量的,梁王妃自然也能沾上不少光,加之她又是顾家的人,所此次难得回京,如果出现什么龃龉,陛下想必是会多偏袒她一些的,所以你只得暂避其锋芒,最好是能相安无事的等她回封地,你明白吗?”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她嫁给皇帝多年,深知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所以此时此刻,太子妃与梁王妃如果对上了,实在是讨不得什么便宜。 “那如果梁王妃故意寻事挑衅,儿臣也要受了这委屈不言不语吗?”陆宛之听了皇后的话,心中颇有几分不赞同。 “只是暂时,你未必就会输给她,但是这一段时日绝不是和她针锋相对的好时机,我们自古以来就将就天时地利人和,首先这人和你就占了下风,而人和是最重要的一项,你觉得你还有多少胜算呢?”皇后冷静的给陆宛之分析着,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母后,儿臣恐怕做不到。”陆宛之沉默了半晌,才突然开口说道。 “唉,我就知道。”皇后叹了一口气,她了解陆宛之的脾气,知道她不是一个会隐忍至此的人,倘若梁王妃不太过分还好,她或许还能忍让个一二,可是一旦惹恼了她,她恐怕就如同炸毛了的公鸡一样,谁都拉不住了。 “禾儿,听母后一次话。”皇后轻启唇瓣,柔声说道。 陆宛之听到皇后这么说,心底便知道,皇后这不是征询她的意见,而是通知她,告诫她。 “母后,儿臣不明白,您既然知道梁王妃会来找儿臣的不痛快,为何还执意要把家宴交由儿臣来操办呢?这样岂不是更给了梁王妃寻我麻烦的机会了么?” 陆宛之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都问了出来,她不明白,真的一点儿都不明白皇后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和梁王妃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梁王妃虽然是顾家的人,但她的母亲陈国夫人和贵妃走的却极近,所以她身上的势力交错复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皇后的严肃的说着,与刚刚的温柔模样大不相同,如果说刚刚她是在劝说太子妃,那她现在就是在警告她。 “所以说,我就只能同一个面团一样,任她揉捏了吗?”陆宛之知道强势的表现会让皇后动怒,所以垂了眼睛,声音也软了下来,楚楚可怜的同皇后说道,有些哀怨,却也叫人听的直扣心弦。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你在梁王妃的面前讨不到什么便宜啊!所以,何必要拿鸡蛋碰石头呢?有时候一时的隐忍未必是怯懦,反而是蛰伏,你明白吗?”皇后的话说的诚恳,活脱脱的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叮嘱模样。 “母后,您知道我与顾家的那些过节?”陆宛之突然想起来,她许多事都是私底下做的,皇后是怎么知道她与顾家的过节如此之深的? “略知一二,当年你大闹顾家,将顾玄的小儿子投入刑部大牢里,顾玄去陛下面前求了好几次,都被陛下给挡回来了,这其中少不了太子的斡旋,加之顾更言又死在了刑部大牢里,在顾玄的心里,你就是杀了他儿子的直接凶手。” 皇后说着,眼睛望向了陆宛之,眼神中没有陆宛之预想的责备和不信任,反倒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关心和爱护。 “母后,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不知可否能问?”陆宛之听了皇后的话十分动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问。”皇后和蔼的笑着说道。 “您为何……待我这般好?说是亲女儿一般也不为过,许多次大家都不信我的时候,只有您愿意一直相信我护着我。”陆宛之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其实不记得自己问过没有,只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还是想问一遍,哪怕从前问过,也还是想再听一听皇后的话。 “本宫看着你就觉得喜欢,不自觉的就像把你当女儿来看待,况且这么些年了,你什么性子我也摸透了,自知你不会做什么害人的事情,想必你也能感觉得到,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的,许多时候对你身世都比对太子上心一些,这倒不是什么虚假的客套,太子是男孩子,少些有的没的的关爱也无妨,可你一个女孩子,家中的情况那样,实在是让我不得不怜爱你。” 皇后这一番话说的很真诚,让人听了以后觉得很动容,陆宛之亦是潸然泪下,老天爷大概是看她真的太惨了,所以稍稍有了一些同情心,愿意给她一丝丝的温暖和光亮吗?陆宛之对于皇后这样的偏爱是十分感激的,皇后本可以不这么做的,但是她却如此疼爱自己,陆宛之心中的那朵几近凋谢的花恍惚间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一样,又开始努力的挣扎着,想要开出属于她的美丽的花。 “母后,多谢您”陆宛之张了张嘴,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只能说一句微不足道的谢谢。 “傻孩子,说什么呢,只要你和太子能平安健康,我这个做母亲的便心满意足了。”皇后和蔼的说道。 “可是,你在这宫中多年,也见过了许多的是是非非,所有人的荣辱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他像是主宰着我们所有人命运的神灵一般,是不可侵犯的。而他面前一旦出现一些他觉得不好的东西,他就一定会让它们消失,不管这其中有什么曲折,君王,是从来没有错的,你明白吗?” 皇后的话里又许多曾含义,陆宛之起先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可后来便明白了,皇后娘娘不仅是在劝她暂避锋芒,更是在教她如何侍奉陪伴在一个君王的身边。 “今日母后的教诲儿臣谨记在心,一定会好好听母后的教导的。”陆宛之这才软了下来,答应不与梁王妃正面杠上。 “不过,”陆宛之又继续说道:“如果梁王妃实在是故意针对我厉害,比如要害我性命,我还是会反击的。” “嗯,这自然是对的。”皇后点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反对陆宛之说的话。 “那儿臣就先告辞,回去斟酌斟酌家宴之事,好操办的圆满些,别叫揪出什么错处来可就不好办了。”陆宛之起身施礼,向皇后告退了。 出了皇后的宫门,陆宛之的脑子里还是萦绕着皇后刚刚说过的话,这个梁王妃一定会跟她使绊子的,至于准备吗使,就得看这个梁王妃的胆子又多大了,不过能同时攀上贵妃这边,倒也真是不简单。 她有预感,这个梁王妃一定会让她吃些苦头的,所以此次的家宴她必须一点差错都没有,还得给自己留一手,免得到时候被坑了,还没法子自己救自己,那到时候卡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看来,有必要好好地查一查这个梁王妃的底细了。”陆宛之在心里说道。 回到家里,陆宛之便看到了皇后所说的纸条,说是纸条,却是有薄薄的一沓,和一本很薄的书不相上下。 翻开来后,陆宛之看到了许多很详细的批注,对她此次操持家宴的帮助颇大,可以说,这本小册子上详细的记录了出席家宴的所有人的喜好和忌讳,尤其是梁王一家,写的事无巨细,只要她按照这上头写的来做,基本上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陆宛之翻到里梁王妃的那一页,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梁王妃的相关。 “原来梁王妃叫顾杉,这名字起的倒是挺别致的。”陆宛之感叹道。 单字一个杉,听着像是一个男子的名字,可用在女子的身上倒也未尝不可,听皇后对这个梁王妃的描述,陆宛之的心里大概是有个数的,可能沾了这个名字的光,所以她才如此的不好惹。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招就没有不好使过。”陆宛之自我安慰道,不过她说的也的确是实话,这个梁王妃任是怎么嚣张跋扈,她到底也只是一个王妃,无论如何也是越不过皇帝和皇后的,所以只要抓住这点,这个梁王妃再怎么扑腾也是没用的。 她的眼睛又重新回到了小册子上,看着这个梁王妃的其他信息。 喜食口味偏清淡的,最讨厌喝汤,对于特别甜的东西从来不碰。 “吃的方面倒是简单。”陆宛之边看边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宛之总算是把这一大片关于梁王妃的信息看完了,洋洋洒洒的这么多,其实中心思想也就一个,皇后是在告诉她,忍一时风平浪静。 对于皇后的良苦用心,陆宛之是很明白的,她这就着手开始筹备家宴的诸多事宜,从梁王一家的膳食开始打理起来,毕竟把最难的整好了,最后检查检查也就完事儿了,若是堆到最后做,恐怕就来不及了。 陆宛之去查了下宫里御膳房的菜单,其中有几道菜是适合给梁王妃做的,比如清炒竹笋,还有几个酸甜口的菜,虽说不会太惊艳,但至少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尤其是那道清炒竹笋,陆宛之闻了都直流口水,御膳房的师傅还给它起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儿,叫做清风玉露。 陆宛之刚开始不理解为什么叫清风玉露,后来才知道,原来清炒竹笋并不是真的清炒,而是和了嫩嫩的小鸡的鸡汤一起炒的,所以吃起来格外的鲜爽,陆宛之对于这道菜可谓是最最满意了,第一天就敲定了下来。 从御膳房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陆宛之摸了摸自己吃的鼓鼓的肚皮,心里很是畅快,她不仅解决了一个头等难搞的大难题,还在御膳房里吃的饱饱的,简直不要太满足了。 回到家后,陆宛之因为吃的太饱的缘故,所以一回到房间就想睡觉,可小公主睡了一天正好醒了,几个奶妈哄了半晌,小公主也还是哭的撕心裂肺的。 正好云疏今日白天休息看一会儿,晚上轮到她值夜了,所以她也就把照顾小公主的任务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陆宛之是很感激她的。 其实说白了,自从小公主归了陆宛之抚养以后,基本上都是离月和云疏在照料,她前几日还有空带带孩子,可最近这些事情堆了下来,她就再也分不出旁的心思来陪她了。 也许是天天见云疏的缘故,小公主在云疏的臂弯里很快就不哭闹了,陆宛之也清清静静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醒来,陆宛之刚一睁眼就看到了倚在婴儿床旁边睡着的云疏,心里微微又些动容,忙起身给她披上了一个厚厚的毯子,没想到她刚给云疏披上,云疏就迷迷糊糊的被惊醒了。 “太子妃?”云疏眯着眼,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对,是我,怒快回去睡一会儿,叫离月过来就行了。”陆宛之柔声说道。 云疏哄了半夜的孩子,也确实是有些乏累,所以便没有再推辞,直接便退下了。没一会儿离月便过来换班了,她伺候太子妃洗漱梳妆。 吃了早饭,陆宛之又带着离月一头扎进了御膳房,经过昨天那么一场,御膳房的人看见太子妃来了以后,便早早的备上了很多美味的吃食,供太子妃选择。 陆宛之对于御膳房这个安排很是满意,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吃过早饭的人,在御膳房生生的又加了一顿饭,不过就算她吃的都快走不动路了,可心里依旧是欢快的。 “太子妃,您可有不舒服?”鲤鱼王跟在太子妃的身后,担忧的问道。 “无妨,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再说了,我做的这些可都是脑力活儿,最容易消耗体力啦!”陆宛之给自己找起理由来,连她自己都能相信。 听太子妃并不难受,离月这才放下了心,也没再拦住她吃东西了。 从前不觉得,近来才发现这御膳房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陆宛之在心底里默默的感慨道,御膳房这里头的东西特忒好吃了!跟这儿一比,东宫的小厨房简直啥也不是,陆宛之打心眼儿里开始羡慕宫里的人了。 第239章 撞见青罗约会 “太子妃,您最近这胃口忽而好又时而差的,身体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离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总担心太子妃这样会影响她的身体健康。 “没事,我少来御膳房,所以刚碰上了新鲜觉得好吃,等日子久了,自然也就不稀奇了。”陆宛之笑呵呵的说道,她很了解她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那便好。”离月虽然说着,却也并不十分放心。 这段时日,陆宛之每天都泡在御膳房里,早出晚归,严格的把控好,确认好每一道菜,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这事儿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是对她赞不绝口,就连皇帝也是破天荒的夸了她几句。 陆宛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仅仅是为了能够确保家宴的万无一失,还得让他们看到她的兢兢业业,这样以后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她也能有办法在其中斡旋。 因着陆宛之虽然贵为太子妃,但是却实在没什么主子高高在上的架子,所以他们都很喜欢和太子妃在一块办事聊天,觉得极为亲切。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太子妃是一个很亲切的主子,并不把大家当做下人来看待,许多和太子妃打过交道的宫女和太监,也纷纷证实了这个说法,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陆宛之的爱民如子的名字就这样传了开来。 身为太子妃,能被百姓们爱戴是一件很值得歌颂的事情,陆宛之其实也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她之所以没有太子妃的架子说到底只是因为她原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做过太子妃,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最近宫里宫外的人对你都是赞不绝口,此次你这番作为是真的不错。”皇后夸奖道。 “母后谬赞了,儿臣只不过是去御膳房多蹭了几顿饭而已,一来二去的也就和他们混熟了,可称不上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陆宛之微微抿了嘴,诚实的说道。 “禾儿,你太谦虚了。”皇后看着陆宛之的模样,满意的笑道。 “我真不是谦虚我就是爱吃”陆宛之从牙缝里挤了这么一句话,小声地说道。 从小就不是一朵娇贵的花儿,长大了自然也不会养成那般娇滴滴的性子,一颗小草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远远要超出那些低估它的人们的想象,所以有的时候看似是一朵娇贵的小花儿,实则是一株倔强的小草。 陆宛之从一开始就与寻常的官员子女是不同的,所以自然没什么特别的架子,严格来说她这是算不得什么宫中拉拢人心的手段的,可偏偏歪打正着,让她捡到了真么个大便宜。 她一直觉得这件事其实就是她捡了便宜,因为这根本就不在她的预想的范围以内,不是她早就筹划好的,那就是她额外捡到的便宜。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对于这件误打误撞的事,一直是心存感激的,很感激那些愿意和她认真的交朋友的人,在某种角度上,他们其实就是朋友。 “母后,家宴上时候需要的吃食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还需要什么特别要准备的吗?”陆宛之抬眼看向了皇后,认真地问道。 “别的,就是要保证宫女太监别出岔子,尤其是表演歌舞的那些,一定要盘查仔细了,切莫出什么纰漏,否则可就是引火上身了。“皇后严肃的叮嘱道,她的神情足以能看出来这件事的重要性。 “歌舞也要我去找吗?”陆宛之有些不想插手这件事。 “你先看看陛下的意思,若是只用宫里的这些歌舞最好,可要是想看看宫外的新鲜玩意儿,你可能就要费些心思了。”皇后说道。 皇后说话的时候,陆宛之的眉头跟着紧紧的蹙了起来,去宫外寻找歌舞表演的风险太大了,万一是一个刺客混进来,她的脑袋就可以搬家了,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她实在是不想接。 “母后,不如这样,现在离梁王一家进京还有一些时日,我门不妨把宫中的舞姬们重新编排一番,用旧的人演出新的花样,看了也叫人新鲜新鲜。 陆宛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至少这样能够保证舞姬里没有底细不干净的人,而且还能让人眼前一亮,一举两得。 皇后听了陆宛之这个提议也觉得不错,只是她提出了自己疑问:”什么新鲜玩意儿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完成呢?或者说,宫外的歌舞如若是没有特定的人来教的话,可能这些舞姬们也只能一知半解,凭着自己的理解来跳了,那倒是失了其原本的韵味。“ “可以学些原本就鲜有人看过的,那自然也就不知道原来是什么韵味。“陆宛之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听你的话,是有什么打算了?”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向陆宛之问道。 “略有一点念头,但还没有想好,等我想的周全看,再来与您商议可好?”陆宛之莞尔,对皇后笑道。 “可以,不过时间不多了,你可要赶着些时间啊。”皇后嘱咐道。 陆宛之其实是想让宫里的舞姬们学一些西域或者柔然的舞蹈,毕竟相隔这么远,陛下也不一定能看过这么多种类的,所以不妨斗胆一试。 有了想法,那行动起来就很方便了,碍于西域和大梁的关系现在有点紧张,所以就排除了,省的踩了雷被皇帝骂一顿可就是弄巧成拙了,那就只有柔然了,只是柔然这么远,她要怎么找一个精通柔然舞曲的人呢? 正在她犯难之际,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人儿,肯定能帮她做成这件事情的!陆宛之的行动力一向都很行,所以在想到了以后她就会立刻去办。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陆宛之就已经在月西楼的包厢里了。 “姑娘等一会儿,我去将清琬姑娘请来。“这次又是上一回的店小二,看见陆宛之以后便知道要如何做了,所以很快就将清琬给请过来了。 “姑娘,何事?”清琬不解的问道,现在熹明轩正是一个敏感的身份,万事都要更加小心翼翼,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太子妃贸然前来,想必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我此次来主要是有两件事情想要拜托你。”陆宛之说道。 “姑娘请说。”清琬点点头,做了个请将的手势。 “其一,就是我想要拜托你帮我查一下梁王妃的底细,她所有的资料我都要,如果可以,把梁王一家的都查一查给我。 其二,我需要一个会跳柔然舞的人,底细一定要干净,也得有脑子一些,要女子。”陆宛之把自己所需要的事情告知了清琬。 “恕我多嘴问一句,第二件事是作何用的?我好心里有个数,找人的时候也大概能知道要如何。”清琬问道。 “宫中过几日有一个为梁王一家接风洗尘的家宴,说是要看点儿新奇的玩意儿,所以我想了想,柔然舞蹈罕见,所以也勉强称得上是新鲜。”陆宛之也不隐瞒,诚实的说道。 “噢,那我就明白了。”清琬点头说道。 “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清琬问。 “没了。最近可有什么人来?没有人发现你们?”陆宛之问道,熹明轩的风头还没有过去,所以要倍加谨慎。 “没有。月西楼是一个很隐蔽很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人发现的,况且熹明轩在江湖上已经是消失了的,没有人知道我们到底盘踞在哪里,自然也想不到我们会在京城里。”清琬冷静的说道,她作为熹明轩的负责人,很有大家风范。 “那就行,这件事情也很难洗清楚,毕竟已经死无对证了,所以只要等时间长了,大家忘记了这个事情,自然也就没事了。”陆宛之想了许多法子,最终都被否定了,想要替熹明轩把这个黑锅给去掉,可谓是不大可能了。 “没事,这些都不重要。”清琬看的很开,对于这种俗世虚名,她确实是不太在乎的,熹明轩也从来就不是靠着名声吃饭的,说到底,熹明轩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杀手组织,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你想得开就好,名声倒是次要,主要是得罪了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我担心的主要是这个。”陆宛之说道,她其实也不大在乎这种虚名,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的,也不能当饭吃,还不能放钱花,一点儿用都没有。 “熹明轩蛰伏了这许多年,早已经对这些麻木了。纵然是皇帝,我们也是不怕的,没做就是没做,我们熹明轩向来是敢作敢当的,却也不是什么随便谁都能欺负的冤大头,所以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人,亲手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 清琬说到这儿,声音里多了几分狠辣,和平日里清冷的她又有一些不同。 “你知道是谁?”陆宛之有点惊讶的问道。 “知道。”清琬点头,熹明轩不仅会杀人,搜集情报也是一流的。 “暂时别动他。”陆宛之说道。 “为何?”清琬对于陆宛之的话表示不解,她不明白一向佛系的太子妃为何对这个人偏偏有交代,让留他一命。 “此人还有很大的用处,况且你也轻易杀不了他。因为他的身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复杂的很。”陆宛之欲言又止,她想提醒清琬,却也不便说的太明白。 “明白了。”清琬虽然不太确定陆宛之的意思,但知道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便再违抗命令了。 事情交代完了,陆宛之也不便在这里多待,便离了月西楼,去往青罗的住处了。 刚走到青罗的门前,她才发现这大门锁的结结实实,不知道人去往何处了。 “这个青罗,这会儿能去哪儿呢?”陆宛之站在门口,惊呆的问道。 “不知道……” 离月看着陆宛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猜不出来青罗的去处。 “反正也闲来无事,我们去药材铺子里找找?”陆宛之想了一个遍,觉得除了药材铺子以外,青罗怕是不大可能有第二个去处了。 两个人亦步亦趋,不紧不慢的溜达到了京城里的药材铺子,挨家挨户的转,就是没有找到青罗的人影儿,转到最后一家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泄了气,觉得没什么希望了。 所以,陆宛之站在最后一家药材铺子的门前,犹豫了半晌,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 正当她犹豫再三的时候,离月突然激动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太子妃太子妃!”离月在她身后激动的跳脚。 “怎么了怎么了?”陆宛之也迎合她,故意激动的问道。 “你快看!”离月伸手指了指,让陆宛之赶紧看。 “啊?” 陆宛之说着离月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突然理解了离月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离月,是我的眼睛花了吗?”陆宛之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的都快要结巴了。 “是,不是,是真的!”离月也磕磕巴巴的说道。 陆宛之一脸的姨母笑,她的头往后靠了靠,和离月的头凑在了一起,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笑着。 许是青罗的眼睛里只有她对面的那个男子,一点儿也没发现不远处笑的快要直不起来腰的两个人。 青罗的小女儿情态在陆宛之和离月的眼里一览无余,看着和平时的她有很大的反差,所以看着有点可爱。 陆宛之和离月在一旁等了好久好久,青罗都没有发现她们,眼看着她们都看的不耐烦了,那两个人还是说个不停,陆宛之很无奈的打了个哈欠,决定要把青罗给拽回来。 “青罗,你在这儿干什么呀?”陆宛之慢慢的走了过去,大声的喊了一句。 青罗被这么一喊,实打实的吓了一跳,她惊慌的看了一眼,发现是表姐,本来就被吓了一大跳,这下看到来人,心脏彻底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表,表姐……”青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这位是谁呀?”陆宛之故意眨了眨眼睛,向那个男子挑了挑眉。 第240章 重见祁旻 “表姐”青罗的脸颊微红,看着有一些害羞。 “哈哈哈哈,这位朋友你好呀!我是青罗的表姐!”陆宛之走了过去,欢快的拍了拍青罗的肩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陆宛之觉进来最最最惊讶和尴尬的事情,她万万没想到,原来青罗口中所说的那个男子,竟然是自己相熟的人,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原本以为下半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竟然在这种场合遇到了! “是你?!”两个人看着对方,同样惊奇的问道。 “啊?你们,认识?”青罗看着眼前的这个场面,微微有些傻眼了,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认识,青罗此时此刻的感觉真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奇妙感觉。 "认识,可太认识了!“陆宛之开心的拍了拍手,眼睛看着对面的人,笑得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是啊,好久不见啊。”祁旻也开心的笑了笑,对陆宛之说道。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看着很有活力,扑面而来的年轻气息,陆宛之望着他眼角带笑的眼,思绪恍惚间又飘回了那天晚上,在房顶上两个人对月饮酒的画面,那会儿他的眼睛里还是有浓得化不开的哀愁,让人看了很心疼。今日这般相见,祁旻已经恢复了往常贫嘴爱笑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还又没有那些污遭事情了。 “你是青罗姑娘的表姐啊?”祁旻笑了一阵儿,突然如梦初醒一样,想起来刚刚陆宛之说过的话。 “是啊,你没听错的。”陆宛之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说道。 “看着还真是有些不像”祁旻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哈?怎么不像啦?我俩可是如假包换的亲表姐妹!”陆宛之一把揽过了青罗的肩膀,昂着头对祁旻问道。 “你太欢脱了,少有安静下来的样子,和我称兄道弟的,可没有半点女子的模样,反观青罗姑娘,温柔似水,你觉得说出去,谁能信啊?“祁旻白了陆宛之一眼,佯装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说道。 “嘿,我说你小子,不油嘴滑舌就开始戳人痛处了是?”陆宛之作势要打祁旻,吓得他往青罗身后一躲。 到这儿,陆宛之才想起来今天来找青罗的目的。 “祁旻,你怎么和我表妹认识的啊?”陆宛之看了一眼脸颊羞的绯红的青罗,便越过了她直接朝祁旻问。 “偶然在街上遇见的,对?”祁旻说罢,还看向了青罗,像是在等她确认一样。 “嗯,对。”青罗大概也没想到祁旻竟然会问她,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很机械的点了点头。 “就这么简单?”陆宛之一脸的狐疑,她有点不相信祁旻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子说的话。 “当然是就这么简单了!不然还得是多复杂才能行?”祁旻躲在青罗的身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挑衅模样。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哦,祁旻。”陆宛之显然是不信的,依照青罗的脾气,在大街上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别说动心了,她大概是看都不会看的,青罗走路的时候,眼睛就是平行前方的,并且还能自动忽略掉这结婚是哪个熙熙攘攘的人,眼睛脑子里只对药材和路敏感。 “我说的就是实话,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信呢,这不是非要逼得我编瞎话骗你嘛!"祁旻不忿的说着,却也不敢大声说,话在嘴里嘟嘟囔囔的,陆宛之听了半晌也没听清楚他究竟说了点啥。 “你这说话咕咕哝哝的,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像你啊!这怎么,这么久没见,你的舌头不会说话了?”陆宛之损起人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正中命处。 “我谢谢你关心我啊!”祁旻翻了个白眼,说道。 “青罗,你看,他就是这副不正经的模样,你可别被他伪装的那些什么正人君子的模样给骗了啊。“陆宛之看见祁旻的模样,打趣的同青罗说道。 青罗由于害羞,支支吾吾的半晌没说出话来,倒是祁旻的嘴快,说道:“你可别胡说八道坏我风评啊!咱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祁旻昂着头,颇为骄傲的说道。 “是是是,正经人,还是万千无知少女的梦中情人呢!”陆宛之笑呵呵的说道。 “别瞎说,没有的事。”祁旻听陆宛之怎么说,连忙摆手解释道,他说话间,眼神就没有从青罗的身上移下来过。 祁旻的举动和眼神都被陆宛之收进了眼底,她偷偷的抿嘴笑笑,倒也没有揭穿他。 两情相悦,可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称得上美好的事情了。 “既然久别重逢,要不要聚聚?”陆宛之提议道。 祁旻当然是愿意,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青罗,青罗也没什么意见,大家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他们回到了青罗的家,陆宛之还差人回家取了几坛子好酒,要和祁旻一醉方休。 三个人对饮,很是愉快。 半晌,陆宛之开口问道:”祁旻,你是要在中原常住还是要回柔然啊?“ 青罗听到这个问题后,先是一怔,而后又装作没事人一样,隐藏这着自己心里的忐忑。 “原本是想回柔然的,但是现在突然觉得,京城也挺不错的。”祁旻笑着说道,说话时余光还瞟了一眼青罗。 “那便好。”陆宛之很了解的笑着,说道。 一旁的青罗脸颊早已经成了红彤彤的样子,以前那么一个清冷的小姑娘,遇见祁旻后动不动就脸红,真是有趣。陆宛之看着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十分美好,能在试探彼此心意的时候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脸红心跳,真是美好呢。 “真好。”;陆宛之突然动情的说道。 “什么?”祁旻听到后,疑惑的问了一句。 “现在真好。”陆宛之抿嘴笑着,没有说的太具体,她知道青罗的脸现在已经通红,再说一阵子恐怕就要熟透了,所以很体贴的没再多说什么。 “你住在哪儿啊?”沉默了一阵儿,陆宛之又继续问道。 “住在客栈里。”祁旻喝着酒,微微一笑。 “哪个?”陆宛之说道。 “就出门右转,这条街上的那一家,很近的。”祁旻这话说的颇有几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哦,那确实蛮近的,以后可以经常约着一起喝酒,你说是,青罗?”陆宛之突然问道,吓得青罗就是一哆嗦。 “啊,是啊,是啊。”青罗点头,尴尬的说道。 “所以闲的没事儿你就可以来这里找我,我经常会在这儿待着的,就算哪天我没在,你也可以和青罗说一声,让她来喊我一声。”陆宛之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青罗,冲祁旻说道。 祁旻也不是傻子,很简单的就听懂了陆宛之说的话,会意一笑,开心的点了点头。 “青罗,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的帮我照顾一下客人;哦。”陆宛之笑嘻嘻的对青罗说道。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青罗的头像捣蒜一样的捣了几下,生怕被祁旻看出来她的不自然和刻意,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个样子反而最刻意,除了她自己没有感觉出来以外,旁人心里头都和明镜儿似的。 把酒言欢结束后,陆宛之和祁旻一同回去,走出胡同口,看不见青罗以后,陆宛之才一脸严肃的叫住了祁旻。 “怎么了?”祁旻不解的问道。 “我有话要问你。”陆宛之严肃的神情让祁旻有点摸不着头脑。 “什么事?说。”两个人站到了一个清净的街角,祁旻这才说道。 “你对我表妹可是真心的?”陆宛之认真地问道,她的眼睛如同炬火一般,灼灼的盯着祁旻的眼睛,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变化。 “是,不论你信与不信,我都只有这一个答案。”祁旻也盯着陆宛之的眼睛,很真诚的说道。 “那最好。她是我唯一的表妹,如果你对她没有足够的真心,就别给她希望撩拨她,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陆宛之狠狠的警告了祁旻一把。 祁旻听了忙连连点头,他把陆宛之说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我跟你说,我表妹是一个看着有些清冷,难以接近的人,其实不然,她的心很细,也很爱帮助别人,就是傲娇了些,以后如果你惹她生气了,得好好的哄着才行,要不然我可和你没完。” 陆宛之说这话的时候,无比的严肃和认真,甚至比她说自己的事情时更为较真了一些。 “我知道了,你这功夫我是领教过的,我可不想英年早逝,活活的死在你的手里。”祁旻一边变着决心,一边还不忘打趣陆宛之。 “你可以多来找找她,她其实很想见你的。”陆宛之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祁旻点点头,也很认真的回答道。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不然你就小心一点儿。”陆宛之又警告了他一遍。 “我记住了,真的,真的记住了!”祁旻再三向陆宛之保证了,她这才作罢。 “走了。”陆宛之挥了挥手,扭头走了。 “好,路上小心。”祁旻点点头,也冲她挥了挥手,然后扭头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陆宛之心里颇为感慨,原来一直以为青罗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没想到转眼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因为喝酒喝的高兴的缘故,所以陆宛之也不想坐马车了,反正她穿的也是普普通通的,看不出来是什么身份,便带着陆宛之游走在大街小巷里,看人间烟火。 “太子妃,您好像很开心。”离月探了探头,好奇的问道。 “嗯,也不算,就是有点很感慨?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陆宛之想起来今天的事,总结道。 “是因为青罗姑娘吗?还是和祁公子久别重逢了,您觉得开心?”离月问道。 陆宛之在警告祁旻的时候,离月远远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所以问祁旻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她还问了一句青罗,就证明她也看得出来,青罗和祁旻之间的那些小心思。 “都有,觉得青罗一夜之间长大了。”陆宛之看着街边的小贩,各个都是一片忙碌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舒。 “哈哈哈哈,太子妃,我明白了,您这就是和要嫁女儿的娘亲一样,是舍不得喽!”离月打趣的说道。 “是是是!你明白就好!”陆宛之看了离月一眼,笑呵呵说道。 “我可是火眼金睛呢!”离月骄傲的昂着脑袋,得意的说道。 “是呀,也不看你整天跟着谁,对?”陆宛之也笑嘻嘻的说道,她的心情确实很好。 “今天晚上吃什么呀?”陆宛之开心的问道。 “您想吃什么呀?”离月问道。 “不知道,感觉什么都想吃,喝了这会儿酒其实也不是很饿,但是就是觉得开心,想吃好多好吃的东西。”陆宛之有些放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反正就是感觉很开心。 “那就想吃啥吃啥!”离月说道。 回到东宫,陆宛之还是一副喜色,高高兴兴的,乐乐呵呵的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她前脚刚进门,萧穆然后脚就跟了过来,因为今天开心的缘故,所以陆宛之罕见的没有和萧穆然针锋相对。 “找我有事儿?”陆宛之问道。 “有。”萧穆然点头,虽然有点惊讶,但他还是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说罢,什么事儿呀?”陆宛之竟然很温柔的问道。 “关于梁王的事情,你可了解清楚了?”萧穆然自顾自的坐在了陆宛之的对面,淡淡的问道。 “略有耳闻。”陆宛之点头说道。 “那你可知道梁王妃?”萧穆然又继续问道。 “知道啊。”陆宛之说道。 “你是知道什么?”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也不算,就是想提醒一下你,小心梁王妃,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萧穆然说着,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桌子想要端茶,手伸出去以后,他才意识到手边是空的,并没有茶给他喝。 第241章 有关于梁王妃 “你说的这些我是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说一些什么新鲜的东西呢。“陆宛之抬了抬眼皮子,有些慵懒的模样。 “你喝酒了?”萧穆然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看着就很亢奋。 “喝了一点儿,怎么了?”陆宛之不悦的问道,她一向不喜欢别人管她这些有的没的,况且这人还是萧穆然,她更觉得烦躁了几分。 “女孩子晚上在外边,还是少喝点酒为好,况且”萧穆然微微蹙眉,开始说道,可是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陆宛之给堵了回去。 “况且我又是太子妃,又怎么能和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子相同呢,更要严于律己,好做天下女子的表率“陆宛之接下了话茬,把他后面想说的话给顺顺当当的说了下来。 许是被看穿了,萧穆然竟然有些不自在,表情略微有点尴尬,但是很快也就恢复如常了。 “知道就好。”萧穆然冷着脸说道。 “你管的有点宽了,我出去也不至于蠢到高区他们我的身份,放心,我记得呢,无论何时何地,都不给你们皇家丢面子抹黑。”陆宛之说这话时,眼睛里露出了很不满的目光,她直直的盯着萧穆然,就这么生硬直白的说道。 “你再怎么样,也是这东宫里的人,我有义务提醒你要谨言慎行。”萧穆然一愣,随后紧接着说道。 “所以,关于梁王妃,你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信息么?”陆宛之懒得和他吵架,想要再问些关于梁王妃的事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且她的目的也并不是要和梁王妃斗个你死我活,而是要避免自己惹祸上身。 “你不是说知道?”萧穆然淡淡的说道。 “我说的是你刚刚说的那点废话,我自然是知道她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还用你说啊?”陆宛之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梁王虽然是我的叔叔,但是我与他的接触却并不多,也仅仅只能称得上一句点头之交,至于梁王妃,我与她打照面的次数就更少了,所以究其是个怎样的人,我也是不太清楚的,我这些年倒也是零零星星的听过梁王妃的一些过人的事迹,真假不论,你就且当故事听听。”萧穆然说道。 虽然陆宛之心里对于萧穆然的这番话有些不服气,可是有的听也行,就算是故事她也不妨听听看了。 “你说。”陆宛之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自己则靠在了椅子上,静静的听着。 “梁王妃较梁王年长一些,大他两岁,是顾家氏族的女子,父亲是顾玄的叔叔,两家人的关系称不上多好,不过面子上倒也过得去,顾玄也十分疼爱这个妹妹,所以梁王妃和顾玄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年皇爷爷为梁王定了这门亲事,本来顾家是很不愿意的,可圣命难违,他们虽在暗地里做了不少的小动作,可是却也没什么用,最后,梁王妃还是嫁了过去。“ “那皇爷爷可知道顾家的人不愿意?再怎么说,梁王也是一个王爷,顾家为何不愿意啊?”陆宛之不解的问道。 “因为当年,皇爷爷早就把父皇立为了太子,顾家面对一个太子,和一位王爷,你觉得他们会想选谁呢?”萧穆然淡淡的问道。 “顾家是想让梁王妃入宫为妃?”陆宛之有点惊讶,她没想到原来顾家的野心这么大。 萧穆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父皇那个时候根本就无意在多添侍妾,况且梁王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放眼来看,只有顾家这个女子最合适。“ “皇爷爷早就看出了顾家的野心勃勃,所以一直压制着他们,如果顾杉成了父皇的妃子,那顾家就再也难掌控了,皇爷爷那样睿智,是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的,梁王成亲以后,二人倒也算得上是相处和睦。好景不长,皇爷爷驾崩,父皇登基,一夜之间大梁换了一个皇帝,作为皇帝的胞弟,梁王心知肚明,知道自己不能久在京城了,否则会招来陛下的忌惮,所以在皇爷爷的丧期过了没多久以后,他便上书,自请去了封地。” “那梁王妃可愿意?”陆宛之歪了头,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不愿意的,不止梁王妃不愿意,整个顾家都是极不愿意的,但是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若是不离开京城,就算是抗旨了。听说,为了自请去封地这个事儿,梁王妃在家中跟梁王大闹了一场呢。”萧穆然说着,看了一眼陆宛之,她正听得津津有味,但萧穆然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说的口干舌燥的,得歇上一会儿。“萧穆然有些傲娇的说道。 陆宛之听,额这话,立刻会意,赶紧招呼离月上茶。 萧穆然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吹了几下,才缓缓的呷了一口,看着颇有腔调。 倒是陆宛之在一旁有些着急,抓耳挠腮的,眼巴巴的看着萧穆然一口一口的抿着茶。 “你倒是快点喝啊!”看着萧穆然那慢吞吞的模样,陆宛之心里真是急躁的很。 “你别催,我讲了这大半天,不得稍微歇一会儿?”萧穆然抬眼看了她一眼,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姿态。 “赶紧的,说话说一半儿是会死人的!”陆宛之不满意的催促道。 萧穆然听了她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就是故意的,想让陆宛之急上一急。眼看目的也达到了,他便也放下了茶杯,开始认真起来。 “好了,我们继续讲。”萧穆然说道。 听到萧穆然说的话,陆宛之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赶紧坐了起来,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 “咳刚刚说道哪儿了?”萧穆然刚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不记得刚刚说到哪里了,于是他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 “梁王妃因为梁王自请去封地,所以和他大闹了一场。”陆宛之撇了撇嘴,提醒道。 “哦对。”萧穆然恍然,想了起来。 “梁王妃和梁王大闹了一场,这事儿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听了自然是十分不悦,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当做不知道。过了没多久,许是梁王妃也认命了,便也不再闹腾,安分了几日。“萧穆然接着刚刚说的继续讲道。 “那梁王向陛下上书,是没有知会梁王妃一声吗?”陆宛之听到这里,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梁王妃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大闹了。 “没有。”萧穆然说道。 一个懂得明哲保身,知道时局已定,不可再更改。而另一个却是不死心,这样的思想差异,她梁王妃不大闹一场才怪呢! “临走的那几天,梁王妃回了娘家住,一直住到要出发去封地,据说是因为梁王的封地太过于遥远,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与亲人见上一面,所以便回去了。不过我猜,她大概是回去取经去了,顾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野心不大的。” “出发当天,梁王妃一改往日不情愿的模样,很是洒脱,反倒是梁王,看着竟然有几分不舍,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他若是想保命,就一定得离开京城才行。” 萧穆然说罢,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 “然后呢?”陆宛之继续问道。 “然后,这个梁王妃虽是女子,可脾气火爆的很,大家背地里都叫她母夜叉,很是凶悍,听说梁王到了封地以后便开始以笙歌纸醉来麻痹自己,常常流连在秦楼楚馆里,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整日里乐不思蜀。刚开始梁王妃还算是隐忍,对他是我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太大的反应。直到梁王有天会王府的时候,带回去了几个青楼里的女子,说要收了房做妾,这下梁王妃可是恼了,直接叫人把那几个青楼女子乱棍打了出去,再也不许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否则就是一个死。那些青楼女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啊,个个都被吓得不轻,也都灰溜溜的回去了。“ “那这些青楼女子还算是有眼色,没有仗着梁王办蠢事丢了性命。”陆宛之说道。 “什么啊,你以为,侍候过梁王的人,还能再去伺候旁人么?”萧穆然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陆宛之。 “啊?”陆宛之一时没能明白过来萧穆然此话何意。 “那些伺候过梁王的女子,都在后来因为不同的原因死了,无一幸免,尤其是那几个进了王府门差点被收为小妾的,死的更是一个比一个惨。你以为,这些都是谁干的呢?”萧穆然说罢,眼睛直直的盯着陆宛之问道。 “梁王妃?”陆宛之说完后,很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除了她能有这样的胆子和手段,还能有谁呢?”萧穆然淡淡说道。 “那为何不可能是梁王呢?”陆宛之突然脑洞大开,好奇的问了一句。 “梁王那个温吞性子,怎么可能是他呢?与他相比,梁王妃更像个男人,有杀伐决断的魄力。“萧穆然说道,若梁王妃是个男子,他肯定会很欣赏她的。 “我看不然,堂堂的王爷怎么会连这点儿魄力都没有?别告诉我这个梁王是一个畏畏缩缩的胆小鬼啊。”陆宛之对萧穆然的解释嗤之以鼻,她觉得再怎么着梁王也是一个王爷,多少要遗传一点儿皇室血脉里的东西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可以随意揉搓的软柿子呢。 “这你可就真的想岔了,这个梁王还真是与我们不同的很,若是不说,都没人能看的出来他是皇家的人,温温吞吞的,平日里就好读书看画,风月之事很是精通,可全没有皇家儿女的心机城府。”萧穆然想到他这个皇叔,便不由的有些羡慕。 “是吗?”陆宛之还是将信将疑,她并不认为梁王真是一个只会风花雪月的人,就单凭他能主动提出来要前往封地这件事情来看,他就不是一个傻的。 “到底是你皇叔还是我皇叔啊?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比我还要了解他呢?”萧穆然扶额,有点无语。 “行行,你继续说,我不插嘴了。”陆宛之做了一个封嘴的表情,表示自己再也不杠了。 “从哪之后,梁王就有点一蹶不振的意思在,整日里在家浇花遛鸟,书也不看了,画也不品了,就成天在家里搬个椅子,躺在阳台上晒太阳,看月亮,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萧穆然继续说道。 “而梁王妃呢,则同往常一样,还是那般母夜叉的模样,家中的大小事务一应由她处理,不过说真的,这个梁王妃真的还颇有些手腕,一个人竟然也把偌大的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叫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默认了梁王妃才是王府里的一把手,个个都对她恭敬的不得了,而梁王地位还没有王妃高呢,封地里的百姓们听说了此事,便一传十是传百,到最后演变成了梁王是个怕老婆的,在家里毫无地位,被王妃管的死死的,王妃叫他站他就得站,王妃叫他坐他就得坐,以前整日里泡在青楼里不回家,现在这是被王妃呵斥关在了家里。大街小巷,人人都这样口口相传,最终又传回了梁王妃的耳朵里。“ “梁王妃听到这些作何反应呢?”陆宛之听到这里,还真的有些好奇这个梁王妃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毕竟这百姓们都把她传为了一只母老虎,想必她肯定会很生气了。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作何反应呢?”萧穆然看着陆宛之的眼睛反问道。 “我?自然是会有些生气了,凭什么男的混账被抓了,要我背这个骂名啊!可是,口口相传的人那么多,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风评给逆转过来,这倒是挺让人头疼的。”陆宛之说着,也深觉自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 “哈哈哈哈”萧穆然笑了几声,继续给她讲道:“梁王妃想的很开,她对于这些东西倒是不在意,听了以后也没什么表示,就说了一句任由他们传。这样的胸襟,真是少见。”萧穆然说着,还不忘表达自己对梁王妃的欣赏。 “嗯,确实是豁达,一般女子的心思细腻,听了这些话都是会不高兴的,这个梁王妃确实是很不一般,不像是女子,倒像是一个男子。”陆宛之说道,联想到刚刚萧穆然所描述的梁王,陆宛之竟觉得这夫妻俩合该缓缓身份和性别才是,真是夫妻一起投错胎了。 “是啊,可惜偏偏是个女儿身,不然以她的心性,必是能够做出一番大事业的。”萧穆然也点了点头肯定道。 “我觉得,这么听来,皇爷爷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要是梁王妃入了宫,成了后宫的嫔妃,那可真就是要血雨腥风了,以她的手腕,在后宫可是难遇敌手,毕竟像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家小姐,还真的是没几个。“陆宛之说着,心里不禁有些庆幸,如果梁王妃在宫里,恐怕都没有皇后什么事儿了,顾家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她扶上后位的,就现在看来这个梁王妃也绝非池中之物。 “是啊,皇爷爷慧眼如炬,一眼看穿了顾家的想法,在行动上绝了他们这个念头,其实也是在变相的警告朝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臣们,少操点没用的心,把那些花花肠子放回肚子里去。顾家因为此事,后来再也没动过要给皇帝后宫里塞顾家女子的想法,不过也不算彻底死心,顾家的氏族女子也是被嫁给或者纳给了达官贵族做妾,总之,是一个也没有浪费。“萧穆然说道。 “就比如阮娘?”陆宛之突然问道,她这话突然一问,把萧穆然给问愣了。 “你就不能换个人打比方?”萧穆然有点尴尬,他不是太想提阮娘的事情。 “不能,我现在脑子里也就只能想到这个了。”陆宛之摇了摇头,很不识趣的说道。 “你可真是会精准的戳人痛处呢。”萧穆然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这么说道。 ”痛处?“陆宛之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词汇,她听到以后,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很是难受。 “嗯,怎么了?”萧穆然像是不解,盯着她问道。 “没怎么。”陆宛之垂下了头,尽量正常的说道。 “哦。”萧穆然看她没事,便说道。 “就这些么?”陆宛之突然抬头问道。 “什么?”萧穆然一时没明白她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梁王妃。”陆宛之淡淡说道,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心里究竟有什么波澜了。 “有啊,只是你今日听得完吗?”萧穆然饶有趣味的看着她,问道。 “怎么听不完?”陆宛之反问道,她的语气好像是在说萧穆然的问题有多滑稽一样。 “你看,天都黑了,我才讲了一些皮毛而已,等我讲完这些事儿,可能就深夜了。”萧穆然指了指外边的天,耸了耸肩说道。 “那你想如何?”陆宛之试探的问道。 “你觉得呢?”萧穆然勾了唇角,浅浅一笑。 这一笑,让陆宛之直哆嗦了一下。 第242章 和萧穆然拌嘴 “你什么意思?”陆宛之不由得往后退了一下,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没什么意思啊。太子妃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萧穆然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打趣的问道。 “什么也没想啊,你在说什么呢?”陆宛之踉跄的往后退了一下。 “我没说什么啊,我的意思是明天再继续来给你讲,但是看太子妃这个表情,想的好像和我不大一样啊。“萧穆然摊了摊手,揶揄道。 “萧穆然!我看你就是皮痒!”陆宛之恨恨的说道,她捏紧了拳头,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一拳捶上去。 “我可没有,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还赖我?!”萧穆然笑着说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瞳孔里倒映出了陆宛之那张愠怒的脸。 “你可拉倒,你就是故意的!”陆宛之的脸微微有点发烫,也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现在就想打死萧穆然。 “好了好了,真的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赶紧该干嘛干嘛。“萧穆然看着陆宛之生气的样子心情大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只留下陆宛之在原地气的冲空气狠狠的锤了几下。 “离月!”陆宛之气的不行,大声的喊了离月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太子妃?”离月听到太子妃的召唤,马上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 “服侍我洗漱,睡觉!”陆宛之气闷,已经独自坐在了铜镜前。 “啊?”离月看着外头的天,有些傻眼。 “怎么?”陆宛之没好气的问道。 “太子妃。现在刚到吃饭的时辰,您确定不吃饭,直接要歇下吗?”离月试探的问道。 “吃!当然要吃!为什么不吃!反正吃的也不是我的钱!”陆宛之似是泄愤一狠狠地说道。 “这太子妃,您没事儿?”离月壮着胆子问道,太子妃现在这个模样,别说是饭了,给她什么她估计都吃得下。 “没事,我好的很,你赶紧去小厨房备吃食,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还真的是感觉到饿了。”陆宛之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这么些年过去,她已经习惯了眼前的这张脸了。 “好。”离月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这才转身出去。 陆宛之望着铜镜出身,她整日里顶着这么一张脸,好像真的已经习惯了,借着房间内燃的通明的烛火,她第一次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现在这张脸。 盛卿禾真是一个天然的美人胚子,说她是“天然去雕饰,出水似芙蓉”一点儿都不夸张。陆宛之凑近铜镜,想要再更加仔细的看看自己现在每天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 一双圆圆的杏眼,眼波流转,含情似水,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上下忽闪着,看着十分勾人。她的肤色白皙,皮肤细腻的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滑滑的,嫩嫩的。一头青丝被梳的整整齐齐的,挽着一个发髻,简简单单的几支珠钗装饰的恰到好处,没有喧宾夺主,使得她的美更加动人了。 陆宛之看到这里,不由的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在心里默默大的感叹道:“真是暴殄天物啊!” 打心眼里,陆宛之就觉得盛卿禾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她顶着这样的一张脸整日在外头晃荡,真是为难了那些看见她的人了。想想自己以前的容貌,她更觉得自己现在是在糟蹋盛卿禾的脸了。不过好在,她一向对外表很不在意,所以这么久以来,她也没有觉得心里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到了这儿。 美则美矣,如果能选择的话,陆宛之还是会想选择自己原来的那张脸,虽不至于美的风华绝代,可也算不得丑,相比起来,她觉得像盛卿禾这样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还是只适合远远的观望,让她这样什么也不大在乎的人拥有这样的美貌,可不就是暴殄天物了吗? 陆宛之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她看到了盛卿禾的笑容,像是两个人面对面在微笑一样。这样难得的际遇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又,可能这就是她和盛卿禾的缘分。 “你放心,我会好好爱惜的。”陆宛之对着镜子里的人好好地保证道。 “太子妃,可以用饭了。”离月进来向太子妃请示道。 “来了。”陆宛之点了点头,这才从镜子前起身离开,去到了饭桌上。 “太子妃,顾丞相今天派人来,说是太子妃头一次见梁王妃,操持这么大的家宴怕是力不从心,他这个妹子性子十分娇纵,一向都是不管不顾的混世魔王,所以如果梁王妃以后做了什么让太子妃不快的事情,还望太子妃能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离月纠结了好一阵儿,才张口原原本本的把这话给传给了陆宛之。 “什么?”陆宛之听完这几句话,筷子啪的一下就摔在了桌子上。 “顾玄这是在挑衅我?”陆宛之冷哼了一声,果然是只老狐狸,懂得在什么时候能让敌人气个半死。 不过他的两个儿子都栽在了自己的手里,也算是倒霉。只是,这远远不够…… “还说什么了?”陆宛之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说,说……”离月看到刚刚陆宛之摔筷子的场面就被吓了一跳,现在更是不敢说了。 “说啊。”陆宛之催促道,她倒是想看看这只老狐狸究竟想做什么。 “说,如果太子妃不懂不知道的地方,可以去丞相府请教他,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太子妃的……”离月的话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勉强听到她的声音。 “哼,这个顾玄可真是好大的脸啊!”陆宛之气的心里堵得慌。 顾玄这是笃定了梁王妃此次进京能与她抗衡,所以才这么早就开始嚣张,不惜专门派人来杀杀她的士气。 也是,如果梁王妃进京以后,用一己之力把她扳倒了,那顾玄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就算是在提前搞她的心理素质,让她先自乱阵脚。 可是顾玄还是太不了解她这个人了,向来是越挫越勇的,梁王妃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她陆宛之一点儿也不畏惧。 “离月,等会儿你也差一个人去丞相府传个话儿,就说劳丞相大人费心了,至于梁王妃的接待,本宫心里自由考量,就不麻烦丞相了。还有,梁王妃的喜好和性情,本宫到时候自己亲去问梁王便是,毕竟人家是夫妻,总要旁人更名正言顺一些的。” 说完这番话,陆宛之不禁笑了起来,她现在都能想象的到顾玄听到这两句话以后,脸色得多难看。 离月听完以后,就照着太子妃的交代去照办了。果不其然,听去传话的人回来禀报,说是顾玄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也不管什么虚情假意的面子,黑着脸听完了全程。 “哈哈哈哈哈哈……”听了这话,陆宛之开心的拍手,这个老狐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传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顾玄这个人最重那些古板的礼节,一向跟一块腐朽的木头似的,最刻板了。 陆宛之刻意点了梁王是梁王妃的夫君,又说了名正言顺,这就是在故意讽刺他这个做表哥的似乎与表妹太亲近了一些,这么多年都不见了,还能知道自己表妹的喜好,可不是不太合适嘛!当着众目睽睽的面,陆宛之如此说,就是把顾玄的那张老脸踩在了地上,狠狠地践踏。 所以顾玄才能被气个半死,听说当天晚上丞相府就传了太医来。 陆宛之知道以后又是咯咯咯的乐了半夜,她就喜欢看自己的仇人被气的要死要活的,杀了他很容易,可是陆宛之偏不要让他如此痛快的就去见阎王,他手上沾着的那些亡魂都不会答应的! 自这次以后,陆宛之的心态就好像改变了一样,她不再执着的要了结了顾玄,她要让这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让他生不如死。 次日一大早,陆宛之还尚在被窝里与周公下棋,萧穆然便已经立在了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他也没有喊她,就让她在那里睡着。 所以当陆宛之睡醒的时候,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我,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儿毛病……”一大清早的,陆宛之就迷糊着开始骂人。 “我!?”萧穆然惊讶的问道。 “你这样不声不吭的站在我床边盯着我睡觉,真的很恐怖啊!”陆宛之后怕的嘟囔了一句。 “我看你睡得正香,便没有忍心打扰你,你怎么反倒说我有病呢?” 萧穆然今天可能心情比较好,所以对陆宛之的这些话并不往心里去,反而是十分开心的样子。 “离月呢?离月!”陆宛之懒得搭理他,找了一圈发现没有离月的身影,便开始大声的喊道。 “我让她出去了。”萧穆然摊了摊手,说道。 “离月,离月!!”陆宛之不理会萧穆然,还在继续喊道。 终于,离月推门而入,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太子妃?” 离月觉得,每次太子妃这样叫她,她的心都是突突的,生怕太子妃是出了什么事儿。 第243章 出门 “下一次我睡觉的时候,不管谁来,你都给他挡在在外头等着,不准让他进来,听到没有!”陆宛之明显的在指桑骂槐,就是光明正大的在内涵萧穆然。 “啊……”离月听了以后不敢吭声,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要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好像怎么都不太对……离月为难的站在原地。 “听我的!”陆宛之又很生气的强调了一句,她紧紧的盯着离月,就是要她赶紧点头。 “好,奴婢记住了。:离月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看见离月答应了以后,陆宛之这才又看回里萧穆然。 “我说这位公子,你不觉得你大早上的出现在一个女子的闺房内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吗?传出去看你叫我怎么做人啊?“陆宛之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口中所说的不假,一个男子若是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一个女子的闺房内,必是十分失礼的表现,可是,你清醒一点儿行不行,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你觉得欠我进来有什么能让你见不人的?!”萧穆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再说,你有什么可看的?我看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说罢,萧穆然还不忘在陆宛之的身上扫一眼,惹得她更生气了。 “你!”陆宛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朝着被子狠狠的锤了一下。 “你究竟是听还是不听了?”萧穆然看着她的这样子忍俊不禁,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所以便强忍着笑意,绷着脸问道。 、听到这话,陆宛之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做,便也忘却了刚刚恨不得把萧穆然给撕了的心情,立马点了点头。 “那你快起床,我去外头等着你。”萧穆然说着。便掀开帘子出去了。 陆宛之这才开始更衣洗漱,一番折腾下来,她再出现在萧穆然的面前是,已经是另一番模样了。 “今日,很好看。”萧穆然看到陆宛之出来的那一刹那,眼睛里的小火苗瞬间亮了一下,他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说道。 “谢谢。”陆宛之也微微一笑,向他道谢。 “我们走。”萧穆然把目光收了回来,说道。 “走?往哪儿走啊?”陆宛之震惊的问道。 “今天天气晴好,很适合出去转转。“萧穆然解释道。 “你不是来给我讲梁王妃的事情的吗?怎么又要出去?”陆宛之十分不解,她不知道萧穆然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又不是只能在这儿才能讲。”萧穆然淡淡的说道。 “好。”陆宛之为了能继续听完,只得先答应了。 两个人一同出了门,同乘了一辆马车。 “昨天说到哪儿了?”萧穆然问道。 “我想想啊”陆宛之被这么突然一问,脑子里也是空白了一片。 “哦,是说到梁王妃对于街边的传言根本毫不在乎。”陆宛之想了起来,开心的说道。 “此后的很多年里,梁王都没有再与别的女子亲近过。直到去年,梁王新纳了一个小妾,前不久刚刚为梁王添了一个儿子,把他高兴地不得了,此次回京,想必他定是会将他的宝贝儿子给带过来的。所以你备膳食的时候,要记得特别备上一些婴儿能吃的东西。” 萧穆然说道,他还不忘叮嘱一下陆宛之。 “不对啊,梁王妃的眼睛里那么揉不得沙子,怎么会允许一个小妾进门,还生了儿子呢?”陆宛之蹙了蹙眉,觉得这话很矛盾。 “难不成,是这个小妾有什么过人之处,把梁王妃也治的服服帖帖的?还是说梁王要当家做主了?”陆宛之一股脑的把自己不理解的问题全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萧穆然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宠溺的笑了笑。 “那是如何?”萧穆然如此说了以后,陆宛之更好奇了。 “如果那个小妾是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她又怎么会容不下她呢?”萧穆然说道。 “你是说,那个小妾是顾家的人?”陆宛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小妾能顺利的生下孩子呢。 “对,”萧穆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顾家人见梁王妃多年膝下无子,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便又在氏族中挑选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送了过去。纵然梁王妃有万般不愿,可她也不能违抗顾家全家的决定,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她确实也无所出,心里也是着急的,于是她便默许了这个小妾进门,没有多说什么。” 陆宛之刚想开口,就被萧穆然的话给截了下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梁王妃多年没有孩子,是有什么病吗?对不对?” 陆宛之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听着萧穆然接下来的话。 “因为梁王这么多年来,都一直偷偷的在给梁王妃下避子药。”萧穆然风轻云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把陆宛之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什么?”陆宛之感觉很是难以置信。 “你没听错,梁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给梁王妃吃避子药,那药性子烈,所以久而久之,就算不再继续吃,也把身子伤的差不多了,梁王妃的身体,早在好几年前就不能生了。” “天……这也太恐怖了!”陆宛之真的太震惊了,她就知道这个梁王不是个简单的人。 “不过,这是为什么啊?”陆宛之十分不理解为什么梁王要这么做。 “因为,梁王的嫡子绝对不能有顾家的血脉。”萧穆然说着,眼神望向了远方,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与数九寒天的冰窟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我不懂,为什么不能有顾家的血脉?既然不能有的话,当年皇爷爷为什么要把梁王妃许配给梁王呢?随便把她指给大臣之子不就好了吗?”陆宛之疑惑的问道。 “不可能的,顾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虽说当年并没有和现在一般,可已经有勃勃的野心显露出来了。皇爷爷如果随便给顾杉指一门婚事,那顾家的势力就不在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萧穆然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 第244章 看花海 “所以……皇爷爷要梁王妃嫁给梁王,其实是为了制衡顾家,顾家的野心太大,所以梁王的嫡子如果身上是流着顾家的血脉的话,那就很有可能会导致江山不稳……是吗?”陆宛之大胆的猜想了一下,而后又向萧穆然问道。 “你猜的不错,还是很聪明的嘛!”萧穆然的眼角弯了弯,看着陆宛之的脸微微一笑。 “我一直都很聪明,只是有些人之前没长眼睛罢了。”陆宛之昂了昂头,说道。 “那顾家这样做,梁王妃心里不会有什么意见和不痛快吗?而且梁王妃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多年来都对梁王给她吃避子药这件事一无所知呢?” 陆宛之蹙眉问道,虽说梁王妃确实不能生下孩子,可是梁王这做法未免也太叫人心凉了一些。 “梁王妃具体知道不知道此事呢,我也是不清楚的。不过,梁王妃之所以整日里如同母夜叉一般,其实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爱上了梁王,所以不容许有别的女子来和她分享心爱的人。”萧穆然说道。 “哈?”陆宛之听完以后觉得有点傻眼,这这这……什么狗血剧情啊…… “当年梁王妃不情不愿的嫁给梁王,本来很长时间都是看不上梁王的,反正就是冷冷淡淡的,心里的不痛快老老实实的放在了脸上。可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一天,梁王妃对梁王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整个人都开始对梁王热情起来。大概是日久生情,反正她后来是爱梁王的。” 萧穆然叹了口气,说道。 “你叹什么气啊?”陆宛之正听的起劲儿,突然听到萧穆然一声叹气,便开口问道。 “感慨呗。”萧穆然也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有什么好感慨的?”陆宛之的眉头紧了紧,好奇的问道。 “感慨大概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萧穆然说道。 “这不是在一起了?梁王妃也顺利的爱上了梁王,怎么还不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呢?”陆宛之不明白,萧穆然为何要这么说。 “梁王妃是喜欢梁王了,可是梁王对她并不感冒啊。”萧穆然抿嘴说道。 “不是,还有?这也太狗血了点儿啊!”陆宛之嘴上说这么说,可是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点儿没看出来嫌弃。 “梁王是有一个心上人的,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据说梁王当年对她喜欢的不得了,也算是他心里的白月光。”萧穆然的话音里还有几分惋惜。 “谁还没点儿遗憾呢?”陆宛之看他的模样,也被带进了这个情绪里,感慨道。 马车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安静,窗外的风吹来作出沙沙的响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清晰的很。 过了一会儿,萧穆然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快到了。”他轻声说道。 “到底是去哪儿啊?”陆宛之这才想起来,她先在正在跟着萧穆然去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真是昏了头了,什么也没问就这么跟着出来了。 陆宛之在心里暗暗的后悔道,可是后悔也已经晚了,她现在也不能回去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萧穆然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着说道。 “但愿是个好地方。”陆宛之死活问不出来,只能双手合十,开始默默祈祷道。 “好了,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萧穆然又开口说道,他抿着嘴,看着陆宛之微微笑道。 “好。”陆宛之点头答应,眼睛里却是十分疑惑,她很想知道现在到底是在哪儿。 下了马车,陆宛之才发现,自己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花。 “哇!怎么这么多花儿!”陆宛之惊喜的说道,她说话的语气都变的雀跃起来。 “怎么样?喜欢吗?”萧穆然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问道。 “喜欢!这也太好看了!”陆宛之望着这无尽的花海,心里开心的不得了。 “这是你种的?”陆宛之突然回过神来,扭头问道? “你猜。”萧穆然也不正面回答,就只有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我不想猜。”陆宛之撇了撇嘴,懒得再和他说那么多。 “这里真好看啊!来到这儿以后,我感觉我的那些糟心事儿都没有那么糟心了。”陆宛之闭着眼睛,置身于这大片的花海中,心情十分舒畅。 “走,去那边看看。”萧穆然说着,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往前走去。 倒是陆宛之被牵住手的那一刹十分惊讶,像是触电了一般,愣了好几下。她机械的被萧穆然牵着,他往哪儿走,她就跟着往哪儿走。 “去哪儿啊?”跟着走了好久,陆宛之才如梦初醒,尴尬的甩开了萧穆然的手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对于陆宛之甩开他的手的举动,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陆宛之说道。 “萧穆然……你今天吃错药了吗?”看着萧穆然的笑,陆宛之莫名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萧穆然被这么一问,脸上的笑着实是明显的僵了一下。 “还要多远啊!”陆宛之走着走着,就开始发牢骚,这花海好看是好看,可是也忒大了一点儿。 “马上就好。”萧穆然回头,略带宠溺的看着她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永远是走到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亭子,在花海之中,有一个很小的小亭子立在那里,倒是十分别致。 陆宛之惊奇的看了萧穆然一眼,萧穆然便引着她继续走了过去。 “这小亭子倒是真的不错,只是这走的也太远了,让我歇歇。”陆宛之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喘,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喝口水。”萧穆然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茶杯,递给了陆宛之。 “你可真是什么都有啊!”陆宛之连忙接过了茶碗,很是佩服的夸奖道。 “一般一般,夫人谬赞了。”萧穆然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你想好怎么对付梁王妃了吗?”半晌,萧穆然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陆宛之诚实的摇了摇头,她听了皇后的话,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怎么对付梁王妃这件事情了。 “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了?”萧穆然听到她的话,惊讶的问道,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母后说,不值当和梁王妃计较这么多。”陆宛之随口说了一句,中间的曲折太多,她也懒得再多加转述了。 “啊?”萧穆然听了这话,更加惊讶了。 “怎么了?你的嘴巴长得再大一点,就能吃下一个拳头了。”陆宛之抬眼看了一眼萧穆然,认真的问道。 “你何时变得如此听话了?我竟然不知道。”萧穆然抿嘴笑笑,也端起了一杯茶开始喝。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么一件。”陆宛之满不在乎的说道。 “展开说说。”萧穆然颇感兴趣的看向了陆宛之,盯着她说道。 “我能告诉你?”陆宛之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了一句。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究竟都知道些什么吗?”萧穆然也不气不恼,淡淡的说道。 “我不想。”陆宛之摇了摇头,说道。 “真没劲。”萧穆然白了她一眼。 “我一向都是一个这么没劲的人,你又不是今天第一天认识我。”陆宛之呷了一口茶,望着花海淡淡说道。 “你还记得在柔然的时候吗?”沉默了一小会儿,萧穆然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不记得了。”陆宛之听到后怔住了,随后她又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道。 “我后来仔细的想了想,更加确定你不是盛卿禾了。”萧穆然自嘲的笑了笑,像是在说什么很难说出口的事情一样。 “我说了,你想的太多了。”陆宛之不想和他继续说这个话题,便敷衍道。 “所以后来我仔细的查了查,加上最开始你的各种古怪行为,我觉得,你很有可能是姓陆。”萧穆然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宛之的表情,试图看出一丝丝的破绽。 陆宛之显然也是没能想到萧穆然竟然能查到,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下她的表情尽收萧穆然的眼睛,使他更加确定心中所想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眼看瞒不住了,陆宛之也不再扭捏,警觉的问道。 “你是陆丞相家的女儿?”萧穆然盯着陆宛之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不是。”陆宛之否认了,但她的心底确实有一些慌乱。 “那你与陆丞相家有何关系?”萧穆然挑了挑眉,问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陆宛之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就凭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这个秘密。”萧穆然也笑了,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随你怎么说,你看有几个人能信你的鬼话。”陆宛之也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任是谁听了,都不会相信她重生到太子妃的身上的。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人说不信,一百个人呢?”萧穆然也不恼怒,继续逼问道。 “我说了,随你怎么说。”陆宛之笃定了萧穆然就是在诈她,所以才敢这么嘴硬。 第245章 阮娘的身份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拿着你这件事来大做文章?”萧穆然又倒了一杯茶,悠哉悠哉的放在手里看着。 “我肯定。”陆宛之点了点头。 “好,你赢了。”萧穆然无奈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否则我和你,会连表面的客气都难以维持了。”陆宛之淡淡的说道,她话里威胁的语气十足。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与我说实话呢?”萧穆然皱了眉头,有些愠怒。 “我与你向来没什么话可说,上次在柔然我与你说的清清楚楚的,你怎么又不记得了呢?”陆宛之的声音冷了下来,对于萧穆然今日的事情,她觉得十分恼怒。 “我只不过是想更了解你一下而已……”萧穆然说着,脸色微微有些痛苦。 “我不需要。”陆宛之依旧是冷冷的说道。 “我不明白,你现在为何要生生的把我拒之门外呢?”萧穆然的语气里有伤心,有失望,总之很复杂。 “因为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你究竟要我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明白呢?”陆宛之勾了勾嘴唇,苦笑道。 “萧穆然,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你怎么还是不懂呢?”陆宛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不懂。”萧穆然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深深的笼罩着他。 “实话说,我曾经也是对你有期望的,可是时间久了,我渐渐额发现,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况且我活着就已经是一很艰难额事情了,我还有很多重要的是事情要做,根根不可能花太多的时间和闲散精力浪费在这些没用的儿女情长之上。”陆宛之再一次认真地对萧穆然说道。 “我真的不能理解,我并不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萧穆然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过,一直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好,你非要听个明明白白才能死心,对?”陆宛之的眼神像是千年未化开的寒冰,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对,我就是想明明白白的。”萧穆然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我就让你听个明白。”陆宛之说道。 “你还记得阮娘吗?”她开口问道。 “记得。”萧穆然点了点头。 “阮娘刚进门的那几天,是我近一段日子以来,最为难熬的一段时间,我整日里看着你们两个人琴瑟和鸣,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我从来明日有一次是想要为此和你和好,把你抢回我的身边来的,一次都没有。到后来,我已经开始接受和习惯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爱,毕竟阮娘的肚子里也还有你们爱的见证。不过说到这里,萧穆然,我还真的是不敢相信,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当初你来通知我要立侧妃的时候,我心里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你又想过吗?”陆宛之平静的说道。 “对不起。”萧穆然安静的听完了陆宛之的这些话,只能说了这三个字。 “后来,我以为你是真的爱阮娘,没想到在她生了孩子以后,你竟然大变,对她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倒是让我始料未及的,连带着你们的孩子,你也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阮娘的最后一面,也是我见的。从那以后,我的心里就再也没了你的位置,不说别的,你当初是怎么爱阮娘的,我是见过的,可是到最后才发现你竟然是利用她,装了这么久的恩爱而已。” 陆宛之说到这儿,稍稍有些哽咽。同为女子,她真的为阮娘不值当。 “你因为这些,认为我是一个薄情寡义,城府极深的人?”萧穆然苦笑了一声。 “你可知道阮娘究竟是何身份?”萧穆然盯着陆宛之问道。 “顾家的人。”陆宛之点头说道。 “你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罢了。”萧穆然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接下来我说的话,还是不能让你解开心结,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萧穆然用一种征求的目光看向了陆宛之。 “你说。”陆宛之叹了口气,说道。 “阮娘其实不叫阮娘,她的名字叫做宁阮玲。”萧穆然说道。 宁阮玲斜倚在屋内的软塌上,身上披了一席薄毯,杏目微闭,窗边燃着的袅袅熏香蜿蜒的盘旋在她身侧,清香袭人。 她在等人,等那个人。 五年前她被卖到了这个充满着为人所不齿的烟花地界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几次寻死都未能成功,因着她容貌清丽脱俗又懂得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楼里的樊妈妈为了稳住她赴死的那颗心,便许她做个淸倌儿安稳度日,不必去做那腌臜的事儿。 在这笙歌夜夜的清月楼,人人都知道有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妙人儿,多少纨绔的公子哥儿欲一掷千金都被驳回,奇怪的是那些人被驳了面子也并不生气,反倒个个喜滋滋的,真真是奇事儿。 “你在这儿闻香小憩倒是快活的很啊!” 随着珠帘微微的碰撞声一个男声响起,宁沅苓唇角微微上扬但并未起身,佯装生气道:“我竟不知徐公子这会儿来了,怎么不吃饭便上我这儿来,我可没有好点心给你吃!” 那人慢慢踱步进入阁内,将手中拎着的物件儿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眼睛一亮,“是芙蓉斋的海棠酥!” 旋即伸手想要拿,但手刚刚伸到半空便僵住了,她是在与某些人闹脾气的呀,怎能如此便屈从于他,便又将手略略的缩了回去。那个男子见她如此便忍不住笑,故作揖请她将这薄礼收下,本就对海棠酥热爱的她有了台阶下自然噔噔的跑下来,伸手便将那盒子揽入怀里。 “那日是挽月姑娘说想谢我为她解围,便邀我一同饮茶,我再三三推辞后她说我不赏她脸是否是看不起她,我无可奈何才应邀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男子定定的望着她说道。她眼眸微颤,有几分讶异和愉悦,偏着头只顾吃海棠酥,并不回头看他。不过身后那人已然了解,她傲娇的性子还真是正中他的心间柔软。 第246章 家宴进行中 “那个男子是谁?”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萧穆然淡淡的回答道。 “后来那个男子经常来找她,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密友,自随着时间推移,自然成了她唯一的一个入幕之宾。除了他,宁阮玲再也没有与旁的男子亲近过。后来没多久,那个男子入了仕途,成了朝廷了的人,两个人见面的时间也愈加的少了起来,过了没多久,她突然发现自己有身孕了,而那个时候,那个男子已经有很久都没来看过她了。在青楼里,如果她一直是一个清倌儿倒也罢了,可是她不再是了,老鸨便开始逼她接客,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去寻上了那个男子的家门。“ “你说的,是顾家?”陆宛之惊讶的问道,她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对,你猜的没错。那个男子就是顾家旁支的次子,除了这样的事情,顾家自然是想要把这个青楼女子给赶紧的打发了。恰好那天我有事去了丞相府上,阴差阳错,见到了阮娘,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何身份,以为她是一个做错了事情挨了骂的小丫鬟,谁知道吃饭的时候,酒里下了药,我喝了以后便没了意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女子。再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萧穆然淡淡的说着,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 “你是说,顾玄给你设了一个局?”陆宛之问道。 说实话,对于萧穆然讲的这些话,她都是将信将疑,并不十分相信,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一连串下来,也太巧合了。 “对,后来顾玄说阮娘是她的义女,还说她怀了我的孩子,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父皇和母后知道了狠狠的骂了我一顿,便做主让她进东宫的门,立为了侧妃。”萧穆然继续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呢?“陆宛之挑了挑眉,问道。 “我何必拿这事情骗你?我能查出来的,你自然也能。我最恼怒被人设计了,所以并不想抚养那个孩子,也是因为你的坚持,我才把她留了下来。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了。”萧穆然望着一望无际的花儿,淡淡的说道。 “所以,顾家那边也不清楚?”陆宛之警觉地问道。 “我遮掩过去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婴儿其实就是顾家的血脉。”萧穆然说着,看了一眼陆宛之。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陆宛之淡淡的说着,听不出来语气里的情绪起伏。 “你现在,能接受吗?”沉默了一会儿,萧穆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能。”陆宛之冷冷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听到这句话,萧穆然期待的表情瞬间落空,他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说了很多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是的。就这么面上过得去,安安生生的相处下去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萧穆然,我说累了,我们真的……不合适。”陆宛之生硬的说道,其实她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知道,她和萧穆然没有结果罢了。 “我希望,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形了,我很累,也很不喜欢。”陆宛之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空留下萧穆然一个人在小亭子里坐着。 因为阮娘的事情,她确实怨恨过,嫉妒过,羡慕过。可是那些情绪也只是在她内心深处而已,她从来没有把它们放出来过。 儿女情长,是最不值得留恋的事情了。 陆宛之回家的路上,眼泪慢慢的划过了脸颊。那个时候,她以为两个人之间只要相爱就够了,别的都不算什么。那些能分开的人,只是因为不够爱罢了。 可是后来她才明白,原来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会在一起,越是相爱,越是不能够在一起。 这是她重生以后,学会的第一个痛彻心扉的道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宛之都刻意的避着萧穆然走,看见他下意识就想逃开。 日子久了,萧穆然也感觉到了,便也不再主动找她。 时间过得很快,梁王一家总算是顺利的到了京城。家宴也正式拉开了序幕,陆宛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家宴上竟然会留下印象如此深刻的事情。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梁王和梁王妃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到了京城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向皇帝和皇后请安问好。 “快起来。”皇帝和皇后连忙说道。 “进来身体可好?”皇后关心的问道。 “多谢娘娘关心,尚好。”梁王微笑,淡淡的说道。 一阵寒暄下来,陆宛之是忙的外焦里嫩的,她最后检查了一遍家宴上所有的东西,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和皇后打了个手势。 “天色不早了,我在宫里备了些薄酒,特地来给梁王和王妃接风洗尘,不如我们现在移步就坐?”皇后抿嘴,端庄的笑道。 皇帝听了以后,点了点头。众人便浩浩荡荡的移到了家宴的宫殿里。 “可还满意?”皇后看着梁王妃问道。 “满意的。”梁王妃笑笑,回答的十分得体。 “那就好,回家了就不用拘束,自在些。”皇后也眯着眼笑道。 “皇嫂,不知哪位是太子妃啊?”梁王妃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陆宛之的心就凉了一下,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刚上桌就打听自己,想必这顾玄和梁王妃说了不少东西。 “就坐在太子身边的那个。”皇后礼貌的笑了笑。 “哦,久仰大名,今日总算得见太子妃真人了。”梁王妃笑道。 “王妃谬赞了。”陆宛之冲她笑了笑。 梁王妃虽然嘴上那么说着,可对于陆宛之友好的笑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盯着皇后一直笑。 所以陆宛之十分的尴尬,她虽然早就预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真的发生了以后,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的。 “太子妃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胜在性格好,人也善良,太子能有这么一位贤内助也是很不错了。”梁王妃虽然没有正眼看陆宛之一眼,可是嘴里的话题就没有离开过她。 “什么叫做没见过世面……”陆宛之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太子妃的格局是大的。”皇后虽然是笑着的,可眼睛里的不悦明显能看的出来。 “孩子呢?”皇后抿了抿嘴,问道。 “在王府里呢。一路舟车劳顿,大人的身体都疲乏不堪,更别说那么大点儿的一个小孩子了。”梁王妃说道。 “有人照顾着?”皇后又关切的问道。 “有的。”梁王妃笑着说道。 “这次的家宴,听说是太子妃一人给操办的,可真是辛苦了。”梁王妃的嘴巴里说着一些感谢的话,可是自己的表情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还是连看都不看陆宛之一眼。 “多谢梁王妃夸赞!”陆宛之看出来梁王妃就是故意的,所以大声的回答道,好叫她听见。 “哎哟,我的太子妃,在宫里是不可以随便大呼小叫的,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哦?”梁王妃拿起手帕往脸上擦了擦,惊讶的说道。 “原来梁王妃听得见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宫还以为梁王妃的耳朵出了些毛病,听不见人说话呢,所以这才嗓门大了些,还希望梁王妃能理解,大人不记小人过啊。陆宛之嘴上虽然那么说,可心里想的正好恰恰相反。 “太子妃可真是伶牙俐齿。”梁王妃尴尬的笑了笑,她以为会是一个软柿子,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硬骨头。 “没有没有,梁王妃谬赞了。”陆宛之谦虚的说道,气的梁王妃不轻。 从这儿开始,陆宛之就高度警觉了,她知道,梁王妃该给她下绊子了。 果不其然,家宴进行了一会儿,梁王妃很做作,很惊讶的叫了一声。 “这,这菜里怎么有虫子呀?!”梁王妃花容失色,看着十分害怕。 陆宛之看着王妃的表演,心里已经麻木了。 “王妃,那不是虫子,那是用萝卜心雕的。”陆宛之接话,解释道。 听了这话,梁王妃半信半疑,夹起了那个虫子,发现真的是萝卜心,这才尴尬的笑了笑。 皇后心里早就有准备,所以也没说什么。 “皇兄,好久不见啊!”梁王颇为感慨的说道,举起酒杯向皇帝敬酒。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皇帝也点点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说着,陆宛之精心编排好的歌舞便开始了。一众舞姬在悦耳的丝竹乐声中翩翩起舞,舞姿美妙轻盈,很是夺人眼球。 在场的人欣赏着这从未见过的歌舞,皆是赞不绝口,就连陛下也是赞赏的看了陆宛之一眼。 “真是精彩!”歌舞完毕,皇帝高兴的拍手叫好。 梁王妃本来是想说点儿什么的,可看见陛下如此说,也不好再开口了,只得闭上了嘴巴。 沉默了一会儿,她总算又找到了陆宛之的错处。 “皇后娘娘,宫里什么时候换了酒了,这酒喝着,怎么有些奇怪呀?”梁王妃说道。 “是刚换的,春色正好,宫里便酿了一些百花酒,喝起来很是爽口,所以我便吩咐太子妃到地窖里去取了一些,用在家宴上。”皇后微微笑着,向梁王妃解释道。 “原来如此,倒也是特别呢。”梁王妃说着,又抿了一口酒。 陆宛之正好坐在梁王妃的对面,所以她的神色都都没能逃得过她的眼睛。不过陆宛之自认做的非常周全了,若是梁王妃还是不依不饶,那就真的没辙了。 所以她还是一副该吃吃,该喝喝的状态,也不在乎别人在说什么。毕竟她也是很久都没有吃过御膳房做的菜了,还真是有点儿想念了。 陆宛之桌子上的一小碟子螃蟹,从上桌子开始,就肉眼可见的在减少。 她的嘴巴就一直没有听过,一直在不停的吃。期间还能时不时的收到梁王妃一个不太友善的眼神,不过她都是当做没看见,亦或者是冲她笑笑。 “一盘螃蟹下肚,你倒是不嫌肚子疼。”萧穆然用余光撇了她一眼,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我命硬。”陆宛之听到他的话,翻了个白眼儿。 “嗯,你开心就好。” 萧穆然说着,还是递过去了一杯热酒。 “尝尝,百花酒,很香。”萧穆然说道。 “我尝过了,多谢太子好意,酒杯里还多着呢。”陆宛之指了指自己的杯子,说道。 既然如此,萧穆然也没再多说什么,把杯子收了回去。 安生的过了一会儿,梁王妃又开始作妖了。 “哎哟……”梁王妃突然叫了一声,陆宛之抬头看了过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王妃。”皇后关切的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有些疼。” 梁王妃表情扭曲,看起来十分痛苦。 陆宛之心里想:终于来了。 “快传太医!”皇后说道。 不一会儿,太医匆匆的赶来了。梁王妃被扶到了偏殿内,经过一番诊断,太医说梁王妃是中毒了。 “什么?”皇后听了以后,眉头紧锁,她趁别人不防备,看了陆宛之一眼。 陆宛之正好与皇后的目光相对,连忙摇了摇头。 皇后见不是陆宛之做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查出来是什么毒了?”皇后向太医问道。 “还需要片刻。”太医恭敬的回答道。 皇后点了点头,一众人便在一旁等着。 “查出来了,是普通的毒药,倒也不会危害性命,就是让人身子不适罢了。”太医跪在地上,向皇后禀报道。 “那可有解毒的法子?”皇后凝神问道。 “因为不是伤害性命的剧毒,所以没有什么特效的解药,不过是能缓解的。”太医说着,便洋洋洒洒的开了个方子,交给身边的小学徒去熬药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皇后怜爱的看着梁王妃问道。 “不知道……臣妾只是喝了几口百花酒,别的也没有吃什么,肚子突然就疼了起来,似是有刀在割一样。”梁王妃虚弱的说着,刚刚太医已经为她施了针,所以暂且减缓了她身体上的不适。 梁王妃这么说,很难让听的人不怀疑是酒的问题,就算皇后再怎么护短,也不能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明帮太子妃。 所以,皇后下了命令,让荣姑姑去取了梁王妃的酒杯,给太医测测究竟是不是酒的问题。 陆宛之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的确确是没下毒,这事儿与她无关。因为按照她的脾气,不下毒则罢,要是下毒,也得下点儿能直接毙命的。 何苦还要留她一口气胡说八道,再反咬她一口。 她很坦然,当荣姑姑把酒杯取过来的时候,陆宛之也在盯着看。 结果,太医用银针伸进去检测,发现酒里果然是有毒的。 看到这个结果,陆宛之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去,给我查查,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酒里下毒!”皇后看到以后,表情也是瞬间冷了下来,她扭头便向荣姑姑吩咐道。 “是,老奴这就去。”荣姑姑说罢,便退出去查了。 “皇嫂,这酒经手的人多吗?”梁王妃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太子妃,你来说。”皇后说着,便开口问陆宛之。 “不多,只有我。”陆宛之淡淡的说道。 她已经看明白了梁王妃的把戏,这酒里头的毒怕不是梁王妃自己下的,这酒她从来没有假手于人,是今日一大早自己亲自去酒窖里取上来,又摆好了的。 所以只要她没下毒,这中间就不会出任何的差错,而现在,最不容易出差错的,反倒是出了错。 梁王妃的居心昭然若揭,她就是来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只有……太子妃啊……”梁王妃又轻轻的说道,似是有多大的委屈一样。 “太子妃是不会这样做的,王妃大可放心。”皇后顿时也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柔声对梁王妃说道。 “但愿如此。”梁王妃说着,眼角竟然落下了几滴泪。 “哭什么?”皇后耐着性子安慰道。 “皇嫂,我知道,我明显感觉的到,太子妃对我颇有敌意。”梁王妃哽咽着说道。 “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她更是有些泣不成声。 “那什么,还没有证据是太子妃干的,王妃可千万不要多想。”皇后忍着性子,劝说道。 “母后,别跟她白费口舌了,王妃本来就是贼喊捉贼,所以今日下毒这个黑锅注定是要甩到我身上让我背着的。”陆宛之看的通透,她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早晚会来这么一场,现在也好,还能有个准备。 “太子妃,不得胡言乱语!”皇后呵斥了她一句。 “小孩子的话,是当不得真的。”皇后勉强的对梁王妃挤出了一个笑,说道。 “小孩子?太子妃都是做了母亲的人了,怎么还会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娘娘莫不是要有意的袒护她呢?”梁王妃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 第247章 和梁王妃做交易 “王妃慎言!”皇后听了梁王妃的话后,不由得冷了脸,有些生气的说道。 “对不起,皇嫂,我也是难受的很,所以才胡说八道的……”梁王妃看皇后一脸的愠怒,便垂了眼,道歉道。 “你好好歇着,有的话可是不能乱说的。”皇后站了起来,对梁王妃说道。 “是,臣妾不敢了。”梁王妃装作悔恨的模样,泪眼婆娑的说道。 陆宛之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真是骂了无数句脏话了。 她什么都想到了,可是没想到梁王妃竟然会为了陷害她给自己下毒,下毒就下毒,还下了点儿无关紧要的毒,也是醉了。 皇后出去以后,房间里只剩下梁王妃和陆宛之两个人。梁王妃瞪了陆宛之一眼,久久没有开口。 “你下次要玩儿这种陷害人的把戏记得直接下点儿厉害的毒,这种就让人肚子疼得毒药,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给别人往吃食里下,怕丢人。”陆宛之撇了撇嘴,说道。 “你!你可真是厉害啊!”梁王妃气的要命,却也没有什么话反驳,只得这样说道。 “比起来王妃您,也就一般般。”陆宛之耸了耸肩,冷眼看着她说道。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难搞的多。”半晌,梁王妃微微一笑,说道。 “您也比我想的要蠢得多。”陆宛之嘴下丝毫没有留情。 梁王妃听了这话,如实是气的不轻,她使劲的咳嗽了两声,差点没喘上来气儿。 “哎哟,你可别这样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演给谁看呢!”陆宛之嗤笑了一声,讽刺道。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可别太张狂了,会遭到报应的。”梁王妃不忿的说道。 “我谢谢您担心我,不过,说道报应这个事儿,我只是伶牙俐齿了一些就要遭报应,那您这栽赃陷害岂不是要更快一些?”陆宛之说到这儿,轻轻掩面笑道。 “你……”梁王妃气的头晕,她觉得自己的血压现在飙升。 “我什么我?王妃,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不知道可否一解我的疑惑?” 陆宛之看着梁王妃的模样,有些想笑,但是她努力的忍住了。 “说来听听。”梁王妃说道。 “您家里那个小妾,为何不来参加家宴呀?”陆宛之淡淡的问道,她的眼睛一直在梁王妃身上,不曾离开过。 梁王妃显然没有预料到太子妃会问这个问题,她当即冷了脸,说道:“与你何干?” “当然与我有关系了,我可是为她留了位子的。”陆宛之轻轻的笑道。 “呵,堂堂的太子妃,竟然不知道一个小妾是不允许出席这种正式场合的么?”梁王妃对陆宛之的话有些嗤之以鼻。 “是,我知道,可是这个小妾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啊。”陆宛之勾了勾唇角,轻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梁王妃听到这话,神色开始紧张起来。 “我怎么知道的您不用管,您就知道我心里知道就行了,这个事儿除了我,大概就没几个人知道了,对?”陆宛之还在继续挑衅着,她要试探一下这个梁王妃究竟有多难搞。 “是又如何?我妹妹又如何?这又算不得什么把柄。”梁王妃不怒反笑,说道。 “是就行,我就放心了。”陆宛之抿嘴笑了笑,说道。 “你想做什么?”梁王妃警惕的问道。 “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是想和梁王妃做一个交易,不知道梁王妃可愿意?”陆宛之挑了挑眉,说道。 “我不愿意。”梁王妃把头一别,不愿意再看她。 “话别说的这么绝嘛,也许听了我的话,您能感兴趣呢?”陆宛之轻轻的说道。 “我知道,梁王的小妾是您的亲妹妹,可您与这个亲妹妹并不亲厚,因为她是你父亲的姨娘生的,区区一个庶女罢了,凭什么与你同在一个王府里呢?你心里一直对她破有意见,可是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你不想她生孩子,却顾忌着顾家的人,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你害怕有一天顾家的人会扶持她上位,到时候你膝下无子,便会成为一枚弃子,到那个时候,可就是回天乏力了。” 陆宛之说着这番话,眼睛在梁王妃的身上流转,观察着她的神态。 “别说了。”梁王妃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她被戳中了心事,这个小毛丫头竟然能知道她心中所想,真是不简单。 “王妃是不敢听了吗?还是因为别的?”陆宛之说道。 “你说的交易,说来听听。”梁王妃有气无力的问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让我白费这么些口舌,说的我都渴了。” 陆宛之淡淡说道。 “少废话,说正经的。”梁王妃有点生气的说道。 果然是一个名不虚传的母夜叉,这暴脾气可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我有办法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你家的那个小妾,并且顺利的让你成为那个孩子的母亲。”陆宛之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什么办法?”梁王妃来了兴致,问道。 “至于什么办法嘛,这要您答应和我做交易了我才能告诉您,要不然我不是亏大发了嘛!赔本儿的买卖我可是从来都不做的。”陆宛之微微笑着,可眼睛里全然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算计。 “那你要什么?”梁王妃警觉的问道。 “我要,你等会儿为我澄清,这个毒不是我下的,至于是谁下的你随便说,总之与我无关。”陆宛之莞尔一笑。 “就这么简单?”梁王妃问道。 “当然不是,我为你除去一个心头大患,怎么可能就只求这么点儿东西。”陆宛之笑道。 “那你还要什么?”梁王妃继续问道。 “想必王妃应该听说了,顾丞相的两个儿子都被杀了。”陆宛之看了她一眼,轻轻的说道。 “嗯,我知道。”梁王妃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就好,你知道是谁干的么?”陆宛之的声音似银铃一般好听,她那样的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是你。”梁王妃也不是一个傻子,自然猜得出来。 “对,王妃果然是个聪明人。”陆宛之掩面轻声笑道。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诉顾丞相?”王妃问道。 “我为何要怕?你都能知道是我干的,你觉得丞相是有多傻才能不知道是我?”陆宛之笑眯眯的说道。 此时此刻,在梁王妃的眼睛里,陆宛之的笑十分渗人。 第248章 交易成功 “太子妃小小的年纪,却有这样好的心态和心计,真是难得。”梁王妃看了陆宛之镇定的模样,也不由得感叹道。 “王妃谬赞了。”陆宛之浅浅一笑,说道。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呢?”梁王妃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明白太子妃,她完全不能猜得出来她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你见到顾玄以后,再三的向他强调,提醒他这件事情,提醒他还没有为他的两个儿子报仇,提醒他他的两个儿子还尸骨未寒,可他们的仇人我,却还是依旧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享受着该有的,和不该有的生活。” 陆宛之认真的说着这话,神色严肃,很认真的盯着梁王妃的眼睛说道。 “哈?你莫不是个疯子?!”梁王妃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后怕。 “我是不是疯子就不劳烦王妃费心了,王妃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其他的我自由分寸。”陆宛之笑道。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梁王妃打量着陆宛之的神情,颇为犹豫的问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话放在这儿了,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这样帮到你,你明白吗?” 陆宛之丝毫不介意,她知道梁王妃一定会与她做这个交易的,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是原来,她可能是没有机会和梁王妃谈判的,可现在今日不同往日,顾家选择了送一个小妾给梁王,就已经是伤了梁王妃的心,所以她才有机可乘。 沉默了很久,梁王妃才突然开口说道:“好,我答应你,只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听到梁王妃答应了,陆宛之很是爽快,管她有什么条件呢,总之先答应了再说。 “我,也不要那个孩子。”梁王妃冷冷的说道。 陆宛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她倒是完全没有想到梁王妃会有这样的想法,有那个孩子,她才能在王府里站稳脚跟,一旦又是孑然一身的一个人,反而又给了顾家塞人进王府的理由。 “我能多嘴问一句么?”陆宛之还是想问问究竟为何,她就是蛮好奇的。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要那个孩子,对?”梁王妃冷冷的一笑,说道。 “王妃果然聪慧。”陆宛之点头,说道。 “梁王给我吃了那么多年的避子药,他真当我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他剥夺了我成为一个母亲的权利,那他也别想有子嗣了,正好陪着我,就我们两个人一起过。”说这些话的时候,梁王妃的表情十分狠辣,可是语气里确实有几分悲凉。 “那……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喝了这么些年呢?”陆宛之不解的问道。 “他不想要我生下他的孩子,就算我怀了也没有用,他也会想法设法的把那个孩子给杀掉的,我何苦要让那么个可怜的小生命出来走这一遭呢?”梁王妃苦笑道,被自己心爱的人算计至此,真是悲哀至极。 “这倒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便掺和,不过我答应你就是了,反正于我而言,一个和两个也并没有什么分别。”陆宛之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梁王妃看着陆宛之说道,眼神坚定。 “嗯,说定了。”陆宛之也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梁王妃服下了一剂汤药,便逐渐开始好转了。 梁王妃挣扎着起来,亲自去到皇帝和皇后面前,为陆宛之说话。 “皇兄,皇嫂,是我太无知了,以为是太子妃给我下的毒,但后来发现不是,是我身上原来带了些吃了能清理肠胃的猛药,一时不慎撒到了酒杯里,未曾注意竟然喝了下去,才导致了这么一场中毒事情,是我误会太子妃了。” 梁王妃跪在大殿里,诚恳的说道。 “果真如此?”皇帝皱着眉头,把头转向皇后问道。 “是了,太子妃今日取酒的时候一路都有小宫女陪同,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皇后点点头,说道。 “如此便好。”皇帝说道:“只是梁王妃这种张口就乱说的习惯可要改改了,别冤枉了好人。” 听了皇帝的话,梁王妃自知自己惹得皇帝愠怒,便也不敢多言,只能点点头称是。 “好了,既然这样,就回去。”皇帝摆了摆手,说道。 梁王妃向皇帝和皇后跪安,便缓缓的退下了。 “这个梁王妃,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的不安分,好惹是生非,这好好的一个家宴被搞得不成个样子!”待梁王妃走远了,皇帝才生气的说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再过多少年她也是这样的性子,从小被惯着长大的,也能理解。”皇后微微一笑,说道。 “哼。”皇帝不满的哼了一声。 陆宛之回到家里后,如释重负的瘫在了床上。 “终于熬过来了。”她感叹道。 “今日可吓死奴婢了!”离月在一旁后怕的说道。 “哈哈哈哈,我是没想到,梁王妃居然那么惜命,给自己下毒都舍不得下点儿厉害的,这也太假了。”陆宛之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好笑。 “是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剧毒呢,当时都打算偷偷溜出去找青罗小姐了,结果……”想到这儿,离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云疏在一旁抱着小公主,不解的问道。 离月给她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情,乐的云疏也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云疏最近一段时日没有跟在陆宛之身边,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小公主需要人照顾,奶娘到底是不如自己身边的人放心,所以陆宛之便把照顾小公主的任务交给了她。 正好云疏也细心,还喜欢小孩子,所以她带着小公主照顾,陆宛之是极其放心的。 “公主最近又长高了一些,抱在怀里沉甸甸的。”云疏开心的和陆宛之汇报着公主的状况。 “真好,她一天天的长大,我这个做娘亲的真是开心。以前总是想象不到自己养孩子是什么样子,直到现在我都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身边一旦有了这么个小团子,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更加沉甸甸的了。” 陆宛之怜爱的看着公主,心里想到了萧穆然说过的话,就算小公主不是萧穆然的血脉,也不影响她继续疼爱这个小孩儿。 “是呀,小公主自从出生就一直在咱们这儿王者,真是看着她一天一天的长大,真是一个很奇妙的感觉呢。”离月也点点头,说道。 “太子妃,今日梁王妃为何后来又去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为您作证啊?她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离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问道。 “自然是我和她达成了一个共识,她才愿意帮我的。”陆宛之想到她俩的交易,轻声地笑道。 “哦……怪不得呢,陛下看见她那样说话的时候,脸色都变难看了。”离月点头说道。 “那也是她的手段太假了,谁缺心眼儿下毒下点儿那个东西,都不够冒险的,再说了,我与她无冤无仇的,为何第一次见面就要给她下毒?陛下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的清楚。” 陆宛之点头说道:“幸亏这次做的周全,不然可就真的要吃亏了。” 一场家宴下来,陆宛之里里外外的忙了这么久,总算是落下帷幕了,不仅如此,还如她所愿的和梁王妃做成了交易,这些辛苦也算是没有白费。 夜晚来临,陆宛之睡在床上,仔细的考量着要怎么助梁王妃成事。她自然是不想伤害无辜人的性命的,可是为了自保,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 之前她就让熹明轩帮她查过了梁王家里的各种人际关系,最后查出来那个小妾竟然是梁王妃的亲妹妹,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原以为是同族的女子也就够了,可是顾家偏偏塞了梁王妃庶出的亲妹妹,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么?如此,陆宛之才敢拿着今日的话搏上一搏,也是老天有眼,让她成了事。 顾玄这个人就是太会隐忍了,这么久以来,除了在言语上挑衅,气过她几次以外,旁的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他没有动作,那陆宛之就抓不住他的破绽和错处,想要扳倒他的难度就更增加了许多。 所以,她才要和梁王妃做这个交易,除了梁王妃以外,没有人还能把这些话说到顾玄的耳朵里了,她现在就是想逼迫,刺激顾玄,让他一时冲动忍不住对她复仇,那样她才能有机会抓住顾玄的破绽。 希望这个梁王妃能行一点儿,别是一个纸糊的母夜叉。 陆宛之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因为今日的这一出闹剧,她觉得梁王妃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但愿能行。 她又重复了一遍。 天亮了以后,陆宛之早早的就睁开了眼,她今天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既然答应了梁王妃,那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她一大早就去了青罗的住处,想要去偷偷的打探一下梁王府现在的状况。 “表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早就来敲门!”青罗眯着眼睛,开门的时候还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第249章 看到小妾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睡着呢!”陆宛之佯装自己很勤快,吐槽了一句。 “拜托!表姐,你平时赖床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怎么不像今天似的,我一喊你就打人,现在换了我,怎么就是我懒了呢?”青罗打着哈欠,也不忘白了陆宛之一眼。 “哎呀!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陆宛之笑嘻嘻的说道。 “进来。”青罗懒得和她计较,边打着哈欠边往房间里走。 “你等会借我一套衣服。”陆宛之拍了拍青罗的肩膀,说道。 “都在柜子里,自己去取就是了。别打扰我睡觉,求求你了。”青罗指了指房间里的柜子,自己则是又重新爬回了床上,接着睡回笼觉。 “好,那你去睡!”陆宛之点点头,不再扰乱青罗了。 “离月,等会儿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陆宛之叮嘱道。 离月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跟着去了也不太方便,但是让太子妃一个人去,多少还是有些危险的。 “可是,您自己去会有危险的……”离月担忧的说道。 “没事儿,不是还有张钰吗?他会在暗地里保护我的。”陆宛之笑了笑,示意离月放心。 “那就行。”离月点点头。 张钰整日里在东宫神出鬼没的,极少有人能看见他,他现在就是陆宛之的暗卫,平日里是看不到人的,但是他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着陆宛之的人身安全,只要陆宛之有需要,他便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陆宛之的面前。 陆宛之去换上了青罗的衣服以后,带上了素日里青罗出门常戴的面纱,这样也就没人能看到她是谁了。 她其实只是想去梁王府附近溜达一趟,看看这个梁王府究竟有什么名堂。 但是如果她以平日的装扮去,免不得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可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乔装打扮一番后,陆宛之才匆匆的出了门。梁王府其实距离东宫不远,都是在同一条街上,只不过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所以很容易会有人认出来她的身份的。 不过戴上面纱以后,她就放心的多了,只露了两只眼睛,又是一副医女的打扮,任是萧穆然看了都不会想到是她的。 她假装路过,从梁王府门前经过,正在犯愁要找个什么理由停驻在王府门前时,她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一个药材铺子。 “真是天助我也!”陆宛之高兴的一拍手,抬脚进了药材铺子。 “这位姑娘,想要点儿什么呀?”掌柜的看她进来,很热情的开始招呼。 “啊,我随便看看。”陆宛之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嘞,您有什么需要了喊我就是了!”掌柜的笑眯眯的说道。 “多谢掌柜的。”陆宛之见这个掌柜的这么客气,也微微一笑,很友好的说道。 她一边看着柜台上散落的药材,余光一边注意着梁王府的一举一动。 “掌柜的,这梁王都回京了,怎么还是门庭冷清啊?”陆宛之问道。 “这咱们也不知道了,不过想来梁王这些年都不在京城里,可能是和京城中的人鲜有来往了。”掌柜的顺着往王府门前看了一眼,说道。 “听说这次王爷回来还带了个小娃娃,这么多年了,他总算是有子嗣了哈!”陆宛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掌柜的聊了起来。 “是呀,原以为王爷这辈子子孙缘薄,没想到一生就是个儿子,真是叫人羡慕呢!”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 “切,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陆宛之在心里默默的反驳道。 “那孩子的娘亲是谁啊?”陆宛之又接着问道。 “听说是王府里的一个小妾,具体的咱也不知道,都是道听途说听来的。”掌柜的压低了声音,往前凑了凑身子说道。 “啊?那你见过那个小妾吗?是否十分貌美呀?要不然怎么命运能这般好,能给王爷生儿子。”陆宛之故作惊讶的问道。 “见是见过那么一次,不过隔得远远的,大概看见了一眼,倒是一个年轻的小娘子,身量瘦瘦的,个子也是高高的,想来该是个美人胚子。”掌柜的略微有些八卦的说道。 “哦?她是去做什么去了?小妾一般不是都不让出门的吗?”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掌柜的摆了摆手,说道。 “好嘞!”陆宛之也笑了笑,笑罢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戴着厚厚的面纱呢。 和掌柜的攀谈了这么久,她也不太好意思空着手出门,便挑选了几个比较金贵的药材,让掌柜的给打包了。 掌柜的一看今日这是个大单,便高兴的眉开眼笑,更加殷勤了许多。 “这位姑娘,都给您包好了!”掌柜的笑眯眯的说道。 “多谢。”陆宛之点点头,一只手把银子放在了掌柜的柜台上,另一只手接过了那几包沉甸甸的药材。 “姑娘您慢走!”陆宛之踏出门槛的时候,掌柜的在后面喊道。 踏出去以后,陆宛之真想好好的感叹一句,今日运气可真好! 因为她刚好撞见梁王府开了门,有人出来,前头走着的是梁王妃,在她的身侧跟了一个女子,并不是丫鬟打扮,陆宛之猜测,这就是那个小妾了。 “果真是貌美。”陆宛之不禁感慨,虽说二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五官极为相似,可是到底梁王妃年长了一些,不如小妾看着容光焕发,生机活力。 “有一说一,我要是梁王,肯定也得爱小妾。”陆宛之默默的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不爱美女呢?! 尤其是生了孩子以后,还能如此明艳的美人儿,更是极为难得了。 看样子,两个人还是表面维持的不错,并没有直接撕破脸皮。 表面上是姐妹,背地里却是恨不得杀了对方,真是讽刺呢。 就这还是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要不然的话,可能早就已经分出胜负来了。 陆宛之看人一向很准,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她一眼看到梁王这个小妾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什么善茬儿,看着要比梁王妃阴狠的多。 第250章 不做电灯泡 “看来是要多费一些心思了。”陆宛之嘟囔了一句,她心里其实是很不情愿的,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也没办法,只不过她原来是信心满满的,现在却有点不敢确定能不能行了。 梁王妃和小妾之间一定是会分出一个你死我活的,究竟是谁能留下来,就要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了。 陆宛之探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便拎着药材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她一路上晃晃荡荡的,全然没有来的时候那样的紧迫感,毕竟事情已了,心里是踏实的。 就这么晃悠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在她的身后拍了她一下,因为条件反射的缘故,她一下子就跳出了好远,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个人不是旁人,是祁旻。 “怎么是你?”祁旻一眼就认出了陆宛之,微微的皱了皱眉问道。 “怎么?看见我就是个苦瓜脸?这么失望啊?”陆宛之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还很热情的贡献给了祁旻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倒也不是,不过你今天怎么这样打扮?我还以为是青罗呢!”祁旻好奇的指了指陆宛之的面纱,问道。 “那肯定是有事儿啊!这一整套都是青罗赞助给我的呢!”陆宛之说道。 “不过,你怎么一眼就能认出我来的?一般人看见我这般装扮,是很难分清楚我和青罗的。”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用心了。”祁旻眨了眨眼睛,神秘的笑了笑。 “呸,真是恋爱的酸臭味儿啊!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就开始给我秀上了,呸呸呸!”陆宛之撇了撇嘴,故意气祁旻道。 “喏,我给你提着。”祁旻也不生气,反倒指了指她手里提着的药材,说道。 “既然你这么热情,我就不客气啦。”陆宛之笑嘻嘻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啊!”祁旻笑了笑,顺手把她药材接了过来。 “走,你是不是也去找青罗?”陆宛之问道。 祁旻点了点头,两个人便一起往青罗家走去了。 到家以后,陆宛之第一件事就是钻进青罗的房间里,把衣服给换了回来。 “我不管给你洗了,自己洗啊!”陆宛之对青罗说道,她一向都是懒得动的那种。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洗过啊?”青罗早已经习以为常,如果哪天陆宛之破天荒在她面前勤快了一次,她会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你表姐可是真懒。”祁旻在一旁吐槽道。 “你闭嘴!”还没等青罗开口,陆宛之就冲祁旻嚷嚷道。 祁旻看着她要吃人的样子,吓得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再也不说话了。 “两位美人儿,今天你们想吃点儿什么新鲜玩意儿呀?我给你俩做!”祁旻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都好。”青罗脸颊微红,温柔的说道。 “会做的都做点儿呗,还问什么呀!”相比起来,陆宛之就很粗鲁。 “你能不能像青罗似的,温柔一点儿?”祁旻故意说道。 “不能!青罗温柔就行了呗,管的还挺宽。”陆宛之做了个鬼脸,冲祁旻说道。 祁旻笑着看了一眼青罗,眼底尽是浓浓的爱意。 “青罗,药材都放在哪儿?”陆宛之抬了抬手上的药材,问道。 “还放到我房间里的那个柜子上,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添置的,有的话你就添上点儿,没有就放在旁边。”青罗说道。 陆宛之听罢以后就转身进房间了,她实在不想看这两个人黏黏糊糊的,也不爱做这种照亮全世界的电灯泡儿。 到了房间,她挨个的把抽屉拉开看了看,有药材的不用管,没有或者少了的,她就在房间里找到库存的那些给添上,这个活儿看着简单不费力,却是极为消耗时间的,她把所有的抽屉看下来,添置上以后,青罗就进来喊她和离月吃饭了。 “这么快?!”陆宛之以为刚刚过去没多久,还十分惊讶的问道。 “快吗?”青罗挠了挠头:“已经到了吃饭的时辰了呀!今日你早上吃什么了,这会儿竟然都没嚷嚷着饿。” “我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吃!只是给你干活儿入迷了,所以才忘记饿了。”陆宛之说的一口好花言巧语。 “你要不是我表姐,我就信了你的鬼话了。”青罗撇撇嘴,一脸的不相信。 “好了,快来洗洗手,吃饭。”青罗说着,便先出去了。 “青罗小姐看着十分高兴。”离月凑近陆宛之的耳畔说道。 “能不高兴吗?这叫做春风得意!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陆宛之望着青罗的背影,对离月说道。 饭桌上,陆宛之也不吭声,只是闷头吃饭,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在照亮整个房间,这个感觉忒难受了。 陆宛之风卷残云的把饭吃到了肚子里,然后赶紧拍拍屁股走人了,她躺在青罗的床上,也不出去,避免打扰到这两个人。 “太子妃,我们一直要窝在这儿吗?”离月撇撇嘴问道。 “对呀,你要是想出去的话你就出去,我是不想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太难受了。”陆宛之想象那种感觉,赶紧摇了摇头。 “那我们为什么不回家啊?”离月不解的问道。 “回家太压抑了,我不喜欢那个氛围。”陆宛之说的倒是实话,她真的很不喜欢东宫里冷冰冰的感觉,哪里都是冷冷的,没有一丁点儿温度。 “那今日您去打探的如何了?”离月看着陆宛之有些不开心了,便试图换个话题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还挺不错的,今日我运气好的很,竟然让我见到了那个小妾。”说到这儿,陆宛之倒是开心了一些。 “如何?”离月一听,也好奇的问道。 “看着不像是一个好对付的,如果和梁王妃比较的话,我觉得那个小妾要更胜一筹。”陆宛之仔细的回想着那个女子,说道。 “啊?那咱们岂不是很吃亏了!”离月不开心的说道。 “也不算,我能想到办法,就看梁王妃会不会用了,若是有手段,那就能一点就透,胜算便也打了些。可若是一个实打实的草包,那就任是谁出什么妙计,都是无用的。” 陆宛之淡淡的说道,她觉得梁王妃的执行力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本来只除掉一个小妾,问题是不大的。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梁王妃压根儿是连孩子也不想要,这就大大的增加了难度。 俗话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要是单单对付小妾,可能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但是如果让她察觉到梁王妃想要打孩子的主意,那可能就能把她逼上绝路,然后来一个绝地反击。 天作证,陆宛之是绝对不想走到那一步的,如果真的走到那样的境地,那基本上就可以说,小妾绝对能活下来了。 所以,得好好的想个法子才行。 酒足饭饱的时候,人的思考力就会大大的下降,从前不觉得,可是现在陆宛之无比的认同这个观点了。 因为从前她每次吃饱饭,都是活力满满的,可是现在她吃完饭,每次都是昏昏欲睡,可能真的是年龄大了,前一段日子还是失眠的睡不着,现在就变成了成天睡不醒。 真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儿,再加上一个冬眠,她这一年四季都再也不愁睡不着觉了,现在反而要担心自己睡不醒,整日里都是浑浑噩噩的,影响她办正事儿。 想着想着,陆宛之便在青罗的床上睡着了,离月在一旁听见没了说话声,便走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太子妃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怕她着凉,离月便拉起了青罗床上的被子,给太子妃盖在了身上,自己则关上门,退出去守着了。 刚出去没一会儿,青罗和祁旻吃完饭收拾了碗筷也出来了,两个人看到离月,便好奇的打量了一眼。 “离月,你在门外站在干嘛呢!”青罗开口问道。 “嘘……”青罗做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而后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道:“太子妃睡着啦!” 青罗听到以后,只想擦擦额头的汗,表姐最近真是又爱吃,又爱睡的,和前一段日子哼哼唧唧让她给开助眠药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她没事?”祁旻看着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儿,她就是像一只可爱的小猪,能吃能喝能睡,比前一段时间强得多。”青罗微微一笑,说道。 “那就好。”祁旻点了点头,接过了青罗手里的碗筷,撸起袖子开始洗。 “我帮你一起洗?”青罗问道,好几次她想伸手都被祁旻给挡了回来。 “不用,我马上就洗完了。”祁旻冲着青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 看到这个灿烂的笑,青罗心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烟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你可真是居家呢。”青罗看着祁旻忙碌的样子,不禁夸道。 “可没有啊,我也就是偶尔勤快勤快。”祁旻被夸的不好意思了,脸也微微发烫。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为了避免被青罗发现,他赶紧转移了话题。 “是呀。”青罗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回答道。 第251章 与梁王妃碰头 陆宛之一觉醒来时,已经下午了。她打开房间门,发现祁旻和青罗都不见了人影儿。 “青罗和祁旻呢?”陆宛之招手,把离月喊了过来。 “出去了。”离月如实回答道。 “出去了?”陆宛之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去哪儿了你可知道?” “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什么今天天气好,要上街逛逛,本来想喊你的,结果等了好久你都没有睡醒,所以他们两个便出去了。”离月说道。 “幸亏我没睡醒。”陆宛之庆幸的说道。 “啊?”离月不明白太子妃为什么这样说。 “说了好多遍了!不想做电灯泡!”陆宛之汗颜,重新又说了一遍。 离月耸耸肩,她其实已经习惯了,毕竟走到哪儿都是做电灯泡的命。 “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家。”陆宛之在床边坐着发了会儿呆,发觉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便对离月说道。 “好。”离月点了点头。 回东宫的路上,陆宛之觉得自己的腿跟灌了铅似的,就是不想回,虽说萧穆然现在不烦她了,甚至还避着她,但是她就是觉得东宫就是一个笼子,能把人死死的圈在里面,怎么也出不来。 要是能赶紧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接触自己想接触的人就好了。陆宛之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越是这样想,她就觉得现在的生活越难熬。 不过,有个盼头也是好的,要不然这生活多没劲啊。 虽然走的很慢很慢,可是还是走到了东宫的门口。 “好啦,进去!”陆宛之在心里也默默的说道。 一进门,陆宛之就看到了云疏和小公主在门口玩儿,云疏真是太温柔了,看见这副场面,陆宛之心头一暖。 小公主日渐长大,已经开始踉踉跄跄的学走路了,云疏小心的把她护在怀里,生怕她磕着碰着。 陆宛之走了过去,对云疏说道:“我来,你歇一会儿。” 云疏点了点头,把小公主放到了太子妃的怀抱里。 “小公主已经会说几个简单的字了。”云疏高兴的和太子妃汇报道。 “真的假的?”陆宛之惊喜的问道。 “真的呀!”云疏开心的说道。 突然,小公主牙牙学语,竟然真的喊了一句“娘亲”。 听到小公主喊的话,陆宛之怔了一下,像是不敢确定一样,惊讶的看了看离月和云疏。 “我没听错?”陆宛之惊喜的问道。 “没有!”离月和云疏也都十分惊喜,很开心的看着陆宛之说道。 “宝贝,你再喊一句好不好呀?”陆宛之开心的对怀里的小公主说道。 “娘亲……”小公主咿咿呀呀的又叫了一声,虽然吐字不清,可陆宛之确实又听到了。 “啊啊啊啊啊!”陆宛之开心的热泪盈眶,她此刻真的明白了为人母以后,见证自己的孩子成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了。 “宝贝,娘亲有你真是最幸福的事情!”陆宛之俯下身子亲了亲小公主的额头,眼含热泪的看着她说道。 此后的几天里,陆宛之便一直待在家里,专心的带着萧涟意学说话,学走路。 萧涟意从小虽然体弱,却是极为聪慧的,小小的一个婴儿,也能一点就透,明白大人在说什么,陆宛之感慨的说道:“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不过意儿有了这般聪慧的脑子,以后必定会过得十分顺遂的。” 萧涟意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她觉得意儿身上这股子聪明劲儿和她是一模一样。 “太子妃,梁王妃那边儿递了话来,问什么时候开始?”一天傍晚,离月进来,偷偷的陆宛之的耳畔说道。 “你告诉她,且让她多些耐心等待。”陆宛之说道。 “是。”离月说着,便去办了。 “这个梁王妃,脑子不见得有多聪明,倒是怪沉不住气的,这才几天。”陆宛之嘟囔道。 不过也过了这么些天,她确实也是还没有想到什么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想了许久,陆宛之决定各个击破,先把那个小妾给解决了,剩下那个孩子就好办了。 怎么做呢……陆宛之冥思苦想,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离月,你给梁王妃递个消息,就说明日到月西楼一聚。”陆宛之说道。 “好。”离月点点头,把消息传给了梁王妃。 次日,梁王妃如约而来,早早的就到了,反而是陆宛之睡到了日上三竿,让梁王妃等了好久才缓缓而至。 “王妃来的真早,我迟到了,抱歉。” 陆宛之以为梁王妃也会和她似的,结果没想到人家来的这么早,十分尴尬的说道。 “无妨,我们说正事。”梁王妃不是很在意陆宛之来的晚这个问题,她很想听听陆宛之究竟有什么好办法。 “我问你,你能狠得下心来么?”在说具体办法之前,陆宛之先是问了梁王妃一个问题。 “能。”梁王妃丝毫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回答道。 “不惜一切代价?”陆宛之接着又问道。 “嗯,不惜一切代价。”梁王妃点头,说道。 “好,那你就听好了,我这个法子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只要你狠的下心来,我的意见是一个一个来,不要急,大的解决了,慢慢解决那个小的,你可能接受?”陆宛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可以。”梁王妃点了点头,她现在就想赶紧把那个碍事的人给清理了。 “你回去,先这样……” 过了很久很久,陆宛之总算把自己想法完完整整的交代清楚了,也不知道梁王妃究竟是听懂没有,反正是一直在点头。 “可明白了?”陆宛之最后又担心的问了一遍。 “明白了。”梁王妃说道,她心里也大概有谱了。 “那便好,不过这个方法是兵行险招,你一定要注意一下,千万别漏出什么破绽,否则就前功尽弃了。”陆宛之再三的叮嘱道,她很担心的重复确认了好多遍,这才放下了心来。 从月西楼回去的时候,是梁王妃先走的,陆宛之等她走远了,才又悄悄的折返了回去。 “清姑娘可在?”陆宛之进门以后,揪住了前几次的那个店小二问道。 “在,在的。” 店小二猛的被人揪住了领子,结结实实的是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陆宛之,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把她叫来,就说我还在老地方等着她。”陆宛之松了手,拍了拍店小二的领子说道。 “好嘞!”小二赶紧去找清姑娘了。 二楼厢房里。 “姑娘可是又有什么事情了?”清琬站在陆宛之面前问道。 “对,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陆宛之点点头,说道。 “谁?”清琬问道。 “你可还记得上次我要你查的那个梁王妃?”陆宛之问道。 “有点印象,怎么了?”清琬好奇的问道。 “你查一查她府里的那个小妾。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或者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陆宛之说道。 “好。”清琬点了点头:“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了。”陆宛之想了想,也没什么事情了,就那样说道。 其实她就是想看看,那个小妾究竟有些什么本事,能从顾家氏族的那么多女儿中脱颖而出,想必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了,毕竟只要把梁王妃给扳倒,她就很有可能被顾家重新扶持,坐上梁王正妃的位置。 而她现在的身份,连一个侧妃都算不上,只是王府里最低贱的一个妾罢了,任是谁都能踩上一脚。 就算不为别的,为了她自己的孩子,她都很有可能会对梁王妃下狠手。 所以陆宛之再三的叮嘱了梁王妃,一定要尽快下手,要打她个措手不及才行。 希望梁王妃不是一个蠢的,陆宛之在心里许愿。 过了天,清琬就派人送了一封密信给陆宛之。 信上详细的写了这个小妾的所有信息,不过除了是个庶女以外,其他确实也没什么好挑的出毛病的,唯一一个反常的就是,她的姨娘很受宠爱,所以连带着她都是很受宠爱的,虽然是庶女的名头,可过的生活是与嫡女没有差别的,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就很容易心里不平衡,觉得同样都是按照嫡女的身份来的,为什么顾杉就能嫁给梁王做正妃,而她却要做一个人人都可欺压的小妾?而且凭她的受宠程度,再不济也是可以弄一个侧妃当当的,为什么偏偏是一个普通的小妾呢? 陆宛之陷入了沉思,她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放着侧妃不做,非要做个小妾,而且如果想要做正妃的话,从侧妃起步不是更容易被扶正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太子妃,太子妃!”云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还带了一丝的哭腔。 “怎么了?别慌,慢慢说!”陆宛之忙说道。 “小公主,小公主……” 还未等云疏把话说完,单单是听到小公主这三个字,陆宛之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小公主怎么了?”陆宛之脸色有些发白,忐忑的问道。 “小公主不好了!”云疏喘了几口气,也没能说清楚 第252章 小公主出事 “什么?!”陆宛之吓得心突突的跳,十分担心的跑了出去。 她跟着云疏跑到了小公主住的房间里,直接冲到了小公主的床边。 萧涟意的脸色涨红,呼吸还有点困难,哭声像刚出生的小猫儿一样,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陆宛之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奶娘来给公主喂奶的时候,我就出去了,这会儿奶娘慌慌张张的来找我,说小公主不好了,我进来一看,就成这个样子了,吓得我赶紧跑过去找您了!”云疏哭丧着脸,很紧张的说道。 “去请青罗了吗?”陆宛之突然想到了正经事,连忙问道。 “去了,离月刚刚就已经去了!”云疏说着,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 “我先看看。”陆宛之说着,便上前摸了摸萧涟意的脉搏,发现和上次的情况一样,又是极其的微弱。 “奶娘除了给公主喂奶,还做什么了?”陆宛之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奶娘,问道。 “没有做什么啊……整日里就是在东宫候着,随时给公主喂奶,就连平日里的吃食,都是严格的要求,不能随便吃的。”奶娘被这么一问,人也傻了,说话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太子妃没问你吃了什么!你好好想想你还做了些什么,老实交代。”云疏听了奶娘的汇报,不由得头疼,说了不少,没一句重要的。 “等等。”陆宛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说到。 “怎么了?”云疏连忙问道。 “对了,吃食!云疏,你快去查查奶娘平日的吃食,查的一定要仔细一点!”陆宛之认真的交代道。 “好。”云疏点点头,赶紧去查了。 不一会儿,离月带着青罗赶来了,青罗一进门就看到了陆宛之哭丧的一张脸,心里便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还是上次那样?”青罗严肃的问道。 “嗯。”陆宛之艰难的点了点头。 “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你这一次要做好心理准备。”青罗事先把丑话放在了前头,虽然是不好听了一些,可也是事实。 “青罗……”陆宛之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带着哭腔朝青罗喊了一句。 “我知道,我一定会尽力的,可是天命不可违,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青罗冷静的说道。 她看着公主的脸色越来越红,马上就要喘不上来气了,连忙掏出了针灸,给她扎了几针,这才能让公主顺畅的喘了几口气。 “还是上次的方子,要苦的那个,快去熬。”青罗头也没回的吩咐道。 离月连忙从桌子上取了那个方子,去厨房看着熬药了。 “太子妃,我发现了!”云疏还没有踏进房间,声音就从外边传了进来。 一听这个,陆宛之的心里便动了一下,连忙去门口迎了迎云疏,抓住她的胳膊问道:“发现什么了?!” 云疏喘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说道:“奶娘,奶娘的吃食里有毒……” 听了这个消息,陆宛之心里的猜测算是被证实了,她刚刚听到奶娘说吃食,突然想到会不会有人在奶娘的食物里动了手脚,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久公主都没有发作,偏偏今天这么严重,如果没有引子,是不会轻易的复发的。 “查到是谁做的了吗?”陆宛之问道。 “没有。”云疏摇了摇头,失落的说道。 “没事,知道问题所在也算是可以了。”陆宛之看着云疏的模样,安慰道。 平日里云疏和公主相处的时间要比她多的多,所以对公主的感情更是不一般。现在查出来是有人做手脚,却抓不到人,云疏的失落就是因为这个。 “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一定能把那个王八蛋给揪出来。”陆宛之拍了拍云疏的肩膀,安慰道。 “你们平时的吃食是谁负责的?”陆宛之转头问奶娘。 “是,小厨房专门做的。”奶娘一听是自己吃的食物里出了问题,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说话的时候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 “小厨房?可有固定的人?”陆宛之继续问道。 “没有……”奶娘摇了摇头,说道。 “这倒是难办了。”陆宛之不禁说道。 “药来了!”离月跌跌撞撞的护着药碗跑了进来,递给了青罗。 青罗本来是已经接下了,可是怎么给公主喂进去成了最大的问题,所以她求助的看了陆宛之一眼,希望表姐能帮一下自己。 “我来。”陆宛之看到了青罗的眼神,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喏。”青罗也不客气,直接把药碗递了过去。 “你喂得时候要注意,千万别给她呛到了,否则会有窒息的微笑。”青罗现在旁边叮嘱道。 “嗯,知道了。”陆宛之点了点头,用勺子舀了一勺药,吹了吹以后,才放到了萧涟意的嘴边。 因为这个汤药实在是太苦了,陆宛之闻着都觉得自己喝不下去,更何况是这么点儿大的小朋友,上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更换了药方,可是这次情况危急,只能用这个方子,才能把萧涟意给救回来,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给公主灌药了。 陆宛之已经做好了等会要捏着小公主鼻子往里灌的准备,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萧涟意仿佛是能感觉的到陆宛之的心情一样,竟然在勺子碰到嘴唇的瞬间,把嘴巴张开了。 陆宛之惊讶了一下,拿着勺子喂药的手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萧涟意一口一口的把鞋苦的要命的汤药尽数喝进了肚子里,不哭不闹,没有一点儿不情愿。 所以一碗汤药很快就喂的干干净净了,陆宛之的眼眶不禁微微湿润,小公主肯定是听懂她们说的话了,所以尽量乖巧,喝下了这碗大人都难咽下去的汤药。 “青罗,接下来怎么办?”陆宛之把药碗递给了离月,问道。 “等。”青罗说道。 “等什么?”陆宛之不解的问道。 “等药在她身上活动流窜起来,才能知道她能不能抗的过去。”青罗凝神说道。 “什么意思?”陆宛之有些不明白青罗的话。 “这药十分烈,用量要很斟酌才行,换句话说,是以毒攻毒,如果她这次扛了过来,在不接触朱砂的情况下,复发的几率会很低。但是如果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碗药的威力,那就……” 后面的话青罗没有再说下去,可是陆宛之也已经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现在萧涟意能不能活,全靠天意了,如果老天可怜她,就能让她扛过来,如果…… 陆宛之不敢再想下去,她虽然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可是她从来没有做好过这样的准备。 “希望她能好起来。”陆宛之喃喃说道。 “希望。”云疏和离月在她的身后,也重复了一遍。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萧涟意的哭声越来越微弱,陆宛之的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就当她已经失去信心的时候,突然,萧涟意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娘亲。” 陆宛之听到以后,眼泪刷的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嚎啕大哭,哭声充斥了整个房间里。 “你别哭了!”又过了一盏茶,青罗终于忍受不了了,冲陆宛之大吼了一句。 “你仔细听听。”陆宛之的哭声逐渐小了起来,青罗这才缓缓的说道。 听青罗这么一说,陆宛之这才静静的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她好像听到了小公主的哭声,比刚刚的声音大了一些。 “青罗,是我想的那样吗?”陆宛之不可置信的问道,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是的,没错。”青罗点点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这治病救人靠的不单单是药材,更多的还是病人的求生意志,如果病人的求生意志为零,那么无论用多少名贵的药材都是没用的。 反之,要是求生意志是强烈的,那就很容易救活了。 青罗很庆幸,虽然公主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可她十分强烈的想继续活下去,这才能让她这副汤药起到作用,万幸。 “意儿。”陆宛之走到小公主的床边,看着她还泛红的小脸儿,轻轻的喊了一声。 萧涟意像是听懂了陆宛之在叫她,竟然使劲的咧嘴笑了笑。看着小公主如此懂事,陆宛之的心里百感交集。 经过这么一场,陆宛之对萧涟意的日常生活更加严格的保护了,在她们的精心照料下,公主一天天的好转了起来,青罗也重新开了一个方子给公主调理身体。 “私下里务必要给我查清楚,那朱砂究竟是何人所为。”陆宛之暗地里叮嘱了云疏和离月。 她倒是想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如果让她抓住,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过了一段日子,萧涟意的身体开始在青罗的调养下恢复了过来,青罗还给她额外开了一些强身健体的方子,让她一并喝着,对她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陆宛之整日里也没什么事,就天天在家亲自带萧涟意,看着她一天一天的长大,心里别提多幸福,多高兴了。 第253章 顾杉的故事 “小厨房可有什么可疑的人?”陆宛之问道。 “暂时没有发现,不过小厨房都是咱们用惯了的老人,不大可能?”离月摇了摇头,说道。 “但愿如此,表面上先别声张,在暗地里仔细的查查。”陆宛之神情有点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离月点了点头。 敌人在暗我在明,这种感觉可是太不好了。可是没办法,现在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线索,对方连一丝一毫的破绽都没有漏出来,只能先这么慢慢的来了。 很快,熹明轩也送来了关于梁王妃的妹妹,梁王的小妾的相关信息。 “顾蔷,这个名字和梁王妃的名字倒是对比鲜明,一个是在风雨中能独当一面的杉树,一个是在父母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蔷薇花,顾家父亲的偏心程度可见一斑呀。” 陆宛之展开信笺,看到小妾的名字时,就明白了两个人在家中的地位。 从第一句到最后一句,完完整整的把纸上的信息看完以后,陆宛之大概了解了顾蔷是个什么样的人。 善示弱,用自己的外表和装柔弱来博取关注和同情心,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并且,还曾经三番五次的抢夺梁王妃的东西。比如,府中的嫡女向来是要比庶女尊贵的,许多东西是要嫡女先挑,剩下不要的才能轮到庶女。 顾家自然也是不例外,只不过每次顾杉想要的东西,很大的可能最后都进了顾蔷的房间内。 有一次,先皇后赏赐了顾家很多的东西,其中不乏有许多的绫罗绸缎,都是御赐的好物件儿,赏下来以后,顾家父亲就让顾杉先挑上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和绸缎,顾杉便左看右看,挑了几个新奇的小物件儿,又选了几支簪子,到挑选布料的时候,她看上了一匹浣花锦和一匹素软缎,便拿了回去。 结果一旁的顾蔷看着就不乐意了,她也早早的注意到了这两匹上好的锦缎,想想它们做成衣服得是多好看啊!结果被顾杉抢了先,那她心里自然是很不爽的,便想要把这两匹绸缎给抢回来。 “父亲,姐姐的眼光可真好呀!”顾蔷开口说道,语气里都是对顾杉的崇拜和羡慕。 “是啊,你姐姐的眼光一向是不差的,不错,不错啊!”顾父欣慰的说道,顾杉是他唯一的嫡女,从小就在往后宫之主的方向培养着,养成了现在的模样真的是叫他欣慰。 “我要是能有姐姐的一半儿就好了。”顾蔷听了父亲的话,便垂下了眼眸,略略有些失落的说道。 “蔷儿,每个人要走的路都是不同的,你和你姐姐不必走同样的路,所以也不必觉得不如你姐姐,在为父的心里,你和你姐姐都是一样乖巧懂事的,都是为父的好女儿。” “是,父亲能怜爱女儿就已经很不错了,女儿自知不如姐姐的十分之一优秀,连挑个布料都不知道要如何挑选,刚刚看姐姐挑选之前,想着这两匹段子看着平平无奇,没有那些织金的绫罗缎子看着华贵,便想着自己就选这两匹,好的都给姐姐,只要姐姐开心,我这个做妹妹的便是开心的。” 顾蔷的话音未落,顾杉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一声不吭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妹妹这话倒是说岔了,姐姐开心,妹妹便开心,这话说的好像姐姐给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不就两匹布而已吗?那些华贵的织金锻妹妹取走便是,姐姐也是替妹妹开心的。” 顾杉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她心里冷哼了一声,顾蔷这样的把戏,从小到大真是数不胜数,她见得太多了,心里早已经麻木了,每次都是装柔弱扮可怜,一副绿茶的样子,惹得父亲对她心生怜惜,次次都能达到她的目的。 可这次,她偏不让她得逞。 “姐姐这话说的,织金锻可不是妹妹能穿的,父亲作证,这样好看的织金锻,是不是只有姐姐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才能配得上的,像我这样,可穿不出来那样惊为天人的效果。” 顾蔷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破绽,怎么听,怎么都是在真心的夸赞顾杉的容貌出众。 “是呀,你妹妹说的对,你穿上这织金锻做的衣裳,定会艳压群芳,在一众庸脂俗粉之中脱颖而出,做最倾国倾城的那个。”顾父听了顾蔷的话,深觉十分正确,也开始劝说道。 “父亲,可是女儿不喜欢。”顾杉执拗的说道,她倒不是真的多爱这两匹锦缎,再名贵的锦缎它不也是让人裁了做衣裳穿的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再说好衣服好料子她最不缺了,这两匹虽说是金贵了一点儿,却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既然顾蔷想要,她就很不想让她得到手,就是一种很奇怪的逆反心理,本来她是可有可无的,可是一旦顾蔷表现出想要得到的欲望,她就很不想让她得偿所愿。 “杉儿,这个世界上你不喜欢的事情多了,难道就桩桩件件的都不做了吗?况且这几匹缎子太过于素净了,你妹妹穿着正合适,你穿着织金的不是正好么?” 顾父的心充分证明了人的心真的是长得很偏,他才不管大女儿究竟是喜欢什么,又喜不喜欢现在的东西,总之,他觉得顾杉应该是怎么样的,那顾杉就应该去怎么样,就算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样子,也要努力的靠着那个方向去努力。 顾杉从小就知道,父亲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皇后来培养,方方面面都是严格要求自己,从她开始记事开始,父亲就是在不断的给她灌输,她以后一定得做皇后的信念。 听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更可怕的是,她现在也已经觉得自己就是天生要做皇后的,方方面面也是按照皇后的要求和标准来,从来没有一丝的懈怠。 所以,她从小到大,只有无数的要求等着她,没有人关心她累不累,她是否开心,他们都只是觉得,顾杉是一定得要做皇后的,从一开始,大家就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 反观顾蔷,从一出生开始,身上就聚集了万千宠爱,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可是因为她的姨娘受宠,所以她自小的时候和嫡女的规格一模一样,可以说除了一个嫡女的名头以外,顾蔷过的生活就是一个标准的嫡女生活。 可是同样都是嫡女的待遇,却没有一个人要求顾蔷一定要怎么样,一定要做什么,相比较而言,顾蔷的童年就幸运了很多很多,她是怀着少女的那种无忧无虑长大的,并不需要去考虑,去在意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反正父亲一早就告诉她,以后一定会认真的给她择一个好夫婿的,必然不会委屈了她。 顾蔷身上保留着女子原本就该有的天真烂漫,由于是在万千宠爱之中长大,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的,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不论用什么招数,她最终都会把想要的东西拿到手。 顾杉和顾蔷,注定了不会是一路人。 看父亲如此说,顾杉的眼泪开始不听话的往上涌,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坚强一些,因为如果她掉眼泪了,就是在示弱,以后要是做了皇后,在众人面前掉眼泪可是大忌,所以现在她如果哭了,是会被骂的。 顾杉强忍着眼泪,死死的咬着嘴唇,用沉默来表达自己对父亲的不满,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是不想把这两匹绸缎让给顾蔷。 “顾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哪里还有一点做姐姐的样子?又哪里还有一点儿做皇后的意思?”为父之前教过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顾父看着顾杉半天的倔强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微微有些动怒,呵斥道。 知道这个时候,顾杉才知道,原来在父亲的心中她只是一个做了姐姐的女儿,亦是一个未来要做皇后的女儿,可是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捧在手心里宠着养大的女儿。 这一刻,她的心里百感交集,虽然一直是知道的,可是真的当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很疼的。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妹妹这样喜欢这两匹绸缎,就拿回去。我再另选几匹织金的就是了。”在内心里做了一番挣扎,顾杉终于把这几句话说出了口,从小到大,像这样的话她几乎都是挂在嘴边的,从来都是她这样说,她这样让,这样讨人欢心。 所以有时候,她甚至会有些羡慕顾蔷,因为很多东西,是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可是顾蔷却可以,不仅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还能永远沉浸在一片爱意里。 顾杉的心里苦成了一片汪洋,可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更无人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反正也已经习惯了。她勉强的笑了笑,把刚刚收起来的那两匹锦缎重新让了出去,自己则踱步走到了织金锻的面前,随手挑了两匹,也不似刚刚那样雀跃的细看了。 看到这里,顾蔷甜甜一笑,眼睛弯起来很好看,就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可是她究竟乖不乖,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多谢姐姐,多谢父亲。”顾蔷笑眯眯的说道。 “不必了。”顾杉连忙摆了摆手,她可经受不起顾蔷这样的谢意,心里指不定现在都已经把她凌迟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呢。 “这才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嘛!以后做了皇后,像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场合,才能凸显出你作为皇后的不同,越有气度,越大方才能越让人尊敬……”顾父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教育道。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顾杉压根就没听到后边父亲说了什么,因为她这次直接晕倒了。 她自己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只是下意识的酒倒在了地上,那些说话的声音也逐渐飘忽起来,越飘越远,知道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大小姐是怎么回事?”顾父焦急的问道。 “一时气急攻心,所以才导致晕厥。”一个头发花白,胡子全白的太医颤颤巍巍的给顾杉把了把脉,实话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顾父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完全想不到是什么会让顾杉气急攻心乃至晕倒。 “让大小姐休息一会儿,我给她施了针,想来不久就会醒过来的,我再给她开上几个方子,让她调理一下身子。不过这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的心情,要做到想开一些,别什么都往心里去才行。否则呀,这些药方子全是徒劳。” 太医一边写着药方子,一边叮嘱道。 “是,有劳刘太医了。”顾父听了这话,只得这样说道。 过了半个时辰,顾杉总算是悠悠的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床边只有母亲一个人。 “母亲……”顾杉费力的张开嘴唇,轻轻的喊道。 “杉儿,你可算是醒了!”顾母抽噎着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话,听了叫人很是心酸。 “我这是怎么了?”顾杉努力的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就跌在了地上还晕过去了的。 “太医说你是急火攻心,一时在心口上堵了一口淤血,所以才晕倒了。不过你现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娘亲总算是放心了!”顾母说着,抽噎声愈发的打了起来,还抹了抹眼泪。 “您别哭了。父亲呢?”顾杉环视了房间一周,都没看见父亲的身影,所以好奇的问道。 “他早就走了。”顾母说道。 顾杉的母亲虽然是当家主母,是正室,可是她是一个天生软弱的性子,本来就不善于争宠献媚,还是一个话少好欺负的,在这个府里除了空有一个嫡母的名头以外,旁的一应都不如一个姨娘。 所以,她从小就没能好好的护住顾杉,导致顾杉养成了一个稍微有些凶悍的娇纵性子,总是得理不饶人,可是她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长大,也只能这样张牙舞爪的来保护自己了。 第254章 顾杉出嫁 顾杉苦笑了一下,余光暼到了角落里放着的那两匹织金锻子,不知怎的,今日的阳光并不是太大,可她觉得这两匹织金缎子十分的刺眼,像是两注强光一样灼伤了她的眼睛。 “母亲,那两匹织金锻您帮我放到库房里去,我不想看见它们了。”顾杉重新躺回了床上,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顾母犹豫了一下,没再说后面的话。 “可是什么?”顾杉睁开眼睛,疑惑的问道。 “可是你父亲专门叮嘱了,要你用那两匹织金锻做成衣裳,过几日去参加皇后寿宴的时候穿上,好……”说到后面,顾母不由得也叹了一口气。 “母亲,我真的非做皇后不可吗?我们顾家这么多的女儿,为何偏偏要我去做?妹妹不是受宠么,父亲为何不叫她去做皇后呢?”顾杉深吸了一口气,十分绝望的问道。 “杉儿,你妹妹她不过是一个庶女,历朝历代,哪个庶女是能登上皇后的位置的?”顾母听到顾杉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 “可是顾家也从来没有出过皇后啊!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我要做皇后,要做皇后,我从怀疑,到后来觉得我就是应该做皇后的人,可是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开心,每个人都在拿着皇后的标准要求我,每个人都拿着皇后来限制我,凭什么?我不过是顾家为了固宠夺权的工具罢了,对么?” 顾杉经过这次,已经彻底的想明白了,没有人关心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没有人关心她究竟是不是想要做皇后,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就是一个工具罢了,还是必须要得心应手的好工具才行。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顾母听了她这一番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不悦的说道。 “母亲,就连您也是觉得我应该做一个皇后,也从来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高不高兴,只是一股脑儿的把那些有用的没用的东西倒给我。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过得还不如一个庶女,至少人家爹疼娘爱的,跟我比起来,已经是赢家了。” 顾杉冷哼了一声,开始对母亲说道,她心里一直知道,在培养她做皇后这件事情上,她的父亲母亲可以破天荒的站在统一战线上。 原本以为母亲会理解她心疼她,所以幼年的时候她还时常的向母亲表达自己不想做什么皇后的想法,受了委屈也只想在母亲的怀抱里哭上一哭,可是终究是她自己想多了。 每一次她哭诉的时候,母亲也只会象征性的拍拍她的背,也不多说什么,就静静的看着它哭,等到她哭完了,又重新把她送回房间,去学习那些皇后要学习的东西。 后来很多个时候,顾杉想到这些,心里都是十分酸楚的,她其实从小到大一直都在羡慕着顾蔷,嫡女庶女有什么关系?只要顾蔷想,她甚至都可以一跃取代她这个嫡女的位置,可是她并没有。 为什么呢?因为父亲是不舍得把她送到那个勾心斗角,波诡云谲的宫里的,他这么千般呵护万般宠爱长大的女儿,是要继续被捧在手心里生活的。 “顾杉,顾蔷。原来树是注定做不成花儿的。”顾杉望着床帘的顶,轻声的说了一句,她的眼泪也在不经意之间滑落了下来。 待她好转以后,她又恢复了如常的日子,像以前一样,学着做着那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 直到陛下开始为梁王选王妃,她的人生命运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宫中早有耳闻,顾家有个女儿秀外慧中,虽然姿色说算不得是倾国倾城,可也算是个清秀的美人儿,况且让众人惊叹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所学所会的东西,以及她身上天然而来的雍容华贵的气质。 打眼一看,甚至都要比宫里的娘娘们要有气质的多。 所以,在某一天的黄昏,顾父就被召进了宫里,待他回来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顾蔷的娘亲还特意为他留了许多饭食,让他回来就能填饱肚子。 可是顾父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是顾家要大祸临头了,所以人人都慌了神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顾父老实的把陛下的话说了以后,家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从小一直拿皇后培养的人,现在却被许给了梁王做王妃?!这和原来制定好的路线查的也太多了!简直都偏离到没影儿了。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陛下根本没有给顾父选择的权利,皇恩浩荡,他也只能领旨谢恩。 “什么?!”顾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发簪一下跌落在地,碎成了好几段,其中有一段正好砸在了她的脚背上,她也是毫无感觉。 “是,是真的……”丫鬟磕磕巴巴的说着,生怕下一秒就飞来横祸。 “父亲呢?”顾杉的声音微微颤抖,说话都有些艰难。 “在姨娘那里呢。”丫鬟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尽量小心的说道。 “走,去姨娘那里一趟。”顾杉起身,跨过了那几段碎了的发簪,往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父亲,女儿来给您请安了。”顾杉进到房间,正眼都没有看顾蔷和她姨娘一眼,径直走过去向顾父施了个礼。 “起来。”顾父的眼皮子抬都没抬,看着心情很不爽的样子。 “听说……”顾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问道。 “嗯,是真的。”顾父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父亲是何意呢?”顾杉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很忐忑,因为她不希望自己被当做一个物件儿一样送来送去的,让她觉得还不如一个猫猫狗狗。 “我有什么办法?这是皇命!是谁也违抗不得的!和陛下作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顾父焦躁的说着,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却也是无可奈何。 “那可定下了日期?”事已至此,顾杉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她便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 “没有,陛下只说挑个合适的好日子。”顾父摇头说道。 “父亲,女儿觉得您不必这样烦心,姐姐能嫁给梁王做王妃也是好的,毕竟太子的心……也不会到姐姐这儿,抓不住太子的心,就算做了皇后也是无用的。”顾蔷看着二人在那里僵持不下,便开口说道。 听到顾蔷的话,陆宛之狠狠地给了她一记眼刀,此时此刻,如果不是有父亲在场,她真想冲过去狠狠地给顾蔷两个大嘴巴子,再撕烂她的嘴。 每次一到这种时候,顾蔷幸灾乐祸的心就不要太明显,看着就叫人来气。 “你懂什么!”顾父罕见的呵斥了顾蔷一句,乐的顾杉没忍住,偷偷的笑出了声。 “父亲,我也是为了姐姐好,现在已经这样儿了,也总不能让姐姐和太子生米煮成熟饭!”顾蔷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似乎很委屈的说道。 “你说什么?!”顾杉听到她这句话,气的差点晕厥过去。 而顾父则是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了顾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父亲,你不是真的觉得可以?”顾杉有些恐慌,她瞬间觉得自己要完了。 “蔷儿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反正你是注定要做皇后的人,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进了宫,一切就都有可能。”顾父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到父亲的这几句话,顾杉便觉得犹如五雷轰顶,她从来没有发现原来父亲这么荒唐过,竟然要为了皇后的位置,让她去和太子生米煮成熟饭,简直,简直是无耻! “你,你们真的是太荒唐了!简直不可理喻!”顾杉看着房间里的这些人,心态已经崩的一干二净了。 她没有再继续待下去,而是直接像疯了一样跑了出去。宫里宫外人人都知道太子心有所属,可他们偏偏要让她去做太子正妻,现在好了,陛下赐婚,她原来也是不情愿的,可是当父亲说出那番话以后,她便觉得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做不做皇后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顾家少了一份助益罢了,那份助益不要也罢,反正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想到这儿,顾杉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嫁给梁王又如何?至少她是一定能做一个正妃的,整个梁王府只有她才是女主人,想来也不会太差,只要不让她继续留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顾家就好了。 如果父亲真的要逼迫她和太子作出那样的事情,那她就宁死不从。现在陛下已经将她许配给了梁王做正妃,如果此时她出了事情,顾家必是脱不了干系的。 顾杉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觉得生米煮成熟饭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了。如果成功了,陛下可能会看在顾家的份儿上,让她先进了东宫再说。可是如果不成功,陛下震怒,也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到时候她自己百口莫辩,便能替整个顾家背了罪名,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顾杉不禁感慨,能这样的自私,天底下恐怕真是见不得几个了。 别家的父亲都是想着女儿要嫁个好人家,能好好的待她就够了。可她的父亲则是恨不得让她去死,骨头渣子都得放在嘴巴里嚼一嚼好榨干她的最后一丁点儿价值。 为什么同样是人,区别就这么大呢? 顾杉再一次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最损人不利己的一件事儿了。 从那往后,顾杉就鲜少再去和父亲请安问好了,她整日就躲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见。 期间父亲和母亲都分别来过几次,说的那些话都是大差不差,是旁敲侧击的想让她和太子勾搭上。 像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就最后让人心寒了,可是在她顾杉的身上,次次都是。她的心早就已经被父亲母亲伤千疮百孔了,现在已经麻木了。 从小到大做了这么久的傀儡,她决心这次要坚定的为自己活上一次。因为从小没有人护着,所以她养成了一个跋扈的性子,她也不怕嫁过去了有人欺负她,曾经学过的那些皇后要学的东西,用在一个王妃身上简直是绰绰有余,所以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好一个王妃,便铁了心一定要嫁给梁王了。 次次来,次次被挡了回去,顾父和顾母来了几回以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了。顾杉倒也不觉得难过,她反倒觉得清净了许多,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随着日子临近,她终于要成为梁王妃了,她心里算不得多喜悦,却也是有几分期待的。 出嫁那天,她没有和父亲母亲多说一句话,就只是单纯的把那些繁文缛节走了一遍,直到要出门上马车的时候,要象征性的哭几下,她才假模假样的哼唧了一下,她是实在哭不出来,因为她真的很想逃离这个家,这个没有温度的泥潭深渊。 直到上了马车,她才开始觉得自己要活过来了。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有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还不如顾家,可是她现在一丁点儿也不在乎,她只要能够逃离顾家,就觉得能够活过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眼泪在马车的颠簸中缓缓的流了下来,倒不是觉得舍不得顾家,可能是舍不得那个从前的自己,毕竟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在那里生活的,现在就要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说不忐忑其实也是骗人的。 顾杉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过了几分钟,她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努力的挤出来了一个微笑,不管未来怎么样,她都要好好的去生活,管他会发生什么,她不相信会比从前的生活更差,至少现在她可以做自己,做她想做的一切事情,再也没有人来强迫她去做那些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第255章 看话本子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事情呢,想当然的事情总会因为现实里的种种原因导致事与愿违,所以她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到了梁王府,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陛下还亲自来送了贺礼,以表示自己对梁王和王妃的重视。 “王妃,我们要下马车进王府了。”在外头随行的丫鬟轻轻的掀开了帘子,向顾杉说道。 “好,我知道了。”顾杉点了点头,重新盖上了红盖头,刚盖上,她又连忙把手伸了进去摸了摸自己的脸,见没有湿湿的泪痕才放心。 “下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听,像是一个很儒雅很温柔的人。 “嗯?”顾杉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是谁?难道是梁王? “怎么了?”外头的男子愣了一下,不知道里头的人是什么个情况。 半晌,顾杉终于缓缓的出来了,她先伸出来一只手,搭在了男子的胳膊上,然后用手微微的摸着红盖头,怕被风吹掉。 “小心点。”男子贴心的说道。 “嗯,多谢。”顾杉轻轻的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男子究竟是谁,但是她的心里暖暖的,觉得这个男子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她从盖头下偷偷的瞥了一眼,也只看到了那个男子的衣袍边上,是大红色的! 顾杉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这个男子必定是梁王。 果不其然,那个男子一路扶着她的手,跨过门槛,跨过火盆,直至两个人走到了大堂里,开始了拜天地。 因为陛下宠爱的缘故,所以他和皇后特意过来,像是寻常的父母亲一样,欣慰的看着这一对新人,特别开心的看着他们拜堂成亲。 平常的百姓们成亲的程序都走完了,两个人也要进入洞房,可是皇家的礼节繁冗复杂,还有好多好多的程序没有走完,还要祭祖,等等等等。 一趟成亲的流程下来,顾杉早已经累的不成形了,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只想赶紧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顾杉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刚刚迷迷糊糊的睡着,就听到有个人开门进来了。 “谁啊?”顾杉突然惊醒了,她的心里咋的直突突,因为一直是一个人自己睡觉,她已经差不多睡着了,突然有人进来自然是被下了一大跳。 “我。”梁王的声音响起,特别的温柔,特别是好听。按道理说,他是去应酬,又不是去谈事情,他非但没有一丁点儿醉酒的意思,反而十分满意清醒。 “你是谁?”顾杉警觉的问道,她甚至都已经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簪子,准备等会要用来防身。 “什么?”梁王显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顾杉会问这个问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样。 “我说你是谁?”顾杉慢慢的起身,开始缓缓向前。 “我是梁王。”门口的男人有点傻了,他不知道顾杉现在是什么意思。 “啊!”顾杉这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自己今天原来已经嫁为人妇了,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自己以后要相守一辈子都人,他是自己的夫君,也是自己未来的依靠。 “你没啥事儿?”顾杉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愣愣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没事,天色不早了,早点睡。”梁王摇了摇头,径直的走向了床边,像洞房花烛夜这样的事情,顾杉其实在出嫁之前已经被教过了,可是它依旧很紧张。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顾杉的身体僵直,像是一棵树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再睡不着了,睁着两只眼睛,瞪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气氛一时安静的尴尬,梁王也是一个字也没有吭声,顾杉等待了许久,都不见梁王有一丁点儿的动静,她这才疑惑的回过头看了梁王一眼,发现那个人早就已经进入梦乡,和周公下棋去了。 顾杉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依然是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失落。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就这样,她安心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顾杉就已经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身边躺着的男子,心里感慨万千,昨天自己还是顾家尚在闺阁之中的女儿,今日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正妻,这个身份的转变,她其实是有些不适应的。 后来的很多年里,顾杉想到这样的洞房花烛夜,心里都是五味杂陈的,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对于当初梁王的举动是感激还是什么别的,总之,随着日子的逐渐推移,她的一颗真心已经都放在了梁王的身上。 陆宛之看完了顾杉所有的故事和资料以后,不禁有些同情她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觉得这个风光无限的梁王妃,其实也不过如此,外表的光鲜亮丽也不能填满她内心里的空虚和寂寞,尤其是在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时候,其实可以说是一种残忍的惩罚。 不过好在梁王不是什么很差的人,他虽然对梁王妃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可是他对梁王妃其实是不错的,竭尽所能给了她王妃应有的体面和尊敬,就算梁王妃做什么出格的,甚至是让他难堪的事情,他都可以一味的包容忍让,一个男子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就算是不爱那个女子,那也是非常的难得了。 所以,梁王和梁王妃才能相敬如宾的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虽然是时常鸡飞狗跳的,可是也算是平平淡淡的日子。她不让他纳妾,他就真的没有胆子纳妾,导致现在王府除了一个王妃以外,竟然没有一个女子来侍奉梁王。 外人都说梁王妃凶悍,可是他们却未必能体会的到王妃这样的幸福生活。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其实梁王也并非对梁王妃一丁点儿情谊都没有,可能是喜欢而不自知,也可能是碍于身份不方便表现出来,总之在陆宛之看来,梁王对梁王妃其实是宠爱有加的。 看完这里,陆宛之突然想到了以前小时候看的一个话本子,说的是两个相爱的人错过的事情,一个是丫鬟,一个是少爷,两个人看似身份悬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实际上却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从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长大,彼此都早已经情根深种。 可是命运弄人,两个人之间原本应该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变成了血海深仇,少爷其实原本并不是少爷,而是一个仆人的孩子,而丫鬟原来则是一个富家小姐,只是一瞬间,两个人的身份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后两个人不仅没有在一起,丫鬟还亲手下毒把少爷给毒死了。 以前听这个故事的时候,陆宛之只觉得很是惋惜,两个人明明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结局,可是偏偏就是一个这么让人肝肠寸断的结果。丫鬟也是直到毒死了少爷以后,才知道少爷原来一直深爱着她,可是为时已晚,那个时候,少爷已经死了三年有余了。 从前不明白的,现在其实已经明白了。陆宛之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像那个故事里的丫鬟,而萧穆然则是那个少爷,两个人之间原本是有可能在一起长厢厮守的,可是一旦两个人之间不再是单纯的情爱,掺杂上了血海深仇,那就一定不可能了。 谁会和灭了自己全家人的仇人在一起呢?但凡有点良知,她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宛之今天尤其伤感的很,也许是因为顾杉的故事深深的打动了她,也许是想到了以前听的这个故事,觉得和自己现在的情形一模一样,反正她觉得好像大家的感情之路都是十分坎坷的,没有一个人是顺利的。 当然,除了青罗。 青罗这段日子可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看着就是很不一样的感觉。 陆宛之看了以后打心眼儿里觉得开心,她知道青罗是没有看错人的,之前她可以得到幸福,那就够了。 “离月,帮我找一个东西。”陆宛之吩咐道,她很想重新再看一遍那个话本子。 “什么东西啊?”离月疑惑的问道。 “是我以前小的时候看过的一个话本子,你帮我找找。”陆宛之说道。 “可有什么提示吗?”离月继续问道。 陆宛之把自己印象里记得的那些情节都和离月讲述了一遍,离月听完也惊叹这是一个好本子,于是她便抓紧时间去找了。 希望能找到。陆宛之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她现在甚至觉得,这个话本子能指引她接下来的路,到底是应该怎么走才是正确的,才是不会后悔的。 一天,离月兴致勃勃的冲了进来,很高兴的看着陆宛之,手里晃着一个东西,朝陆宛之笑着说道。 “快看!太子妃!我找到啦!”离月挥舞着自己的手,快步走到了陆宛之的面前,把东西递给了她。 陆宛之兴奋的接了过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就要看,翻开以后,故事的内容呈现在了陆宛之的眼前。 “少爷已经十年没笑过了。 我进府里那年,听说夫人将一个侍女活活打死抬了出去,下人们三缄其口,人人自危,恐怕稍有不慎沾上了这泼天祸事。那年,凡是知道了解其中一二的人都陆续的被发卖打发了出去,少爷的身边换上了一批新的侍女,其中一个,就是我。 那年我十五岁。第一次见少爷的时候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他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案上铺了一层纸,上头只有寥寥几个字,因我不识字,所以并未能知道写的是什么。 单从他的神情来看,似是很悲戚的样子,联想到听说的打死侍女之事,我心里倒是猜出了个七八分。大约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身份有悖,所以才闹了个生死相隔罢。 夫人得知以后恼怒便将那个女子打死了罢,我这样想。正当我神游之际,他稍稍的动了一下身子,似是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只是我却不敢抬首直视他,只能透过余光微微的观察着他,要知道一个刚入府的丫头犯了错,可是有的是苦头吃的。 “你……可是新来的丫头?”我闻声不语,正思忖着是不是在问我的时候,他却踱步走了过来,这下我想,我完蛋了…… 入府之后的规矩学了个七七八八后,我们便被分到了各个院子里,我很幸运,也很不幸的被分到了少爷的院里。 这个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活可以做,只要长了一双眼睛便足够,夫人特意交代,任何人都不许和少爷讲话,尤其是近身侍女,更是尤为严格,因着有被打死的先例,我将这些规矩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忘了。 对于少爷的问题,我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反倒是冲我笑了一下,这让我很是惊讶。 听闻少爷自从那名侍女被抬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展开过笑颜了,今日对我一笑,倒是真真让我受宠若惊了。 此后的几日里,他不再问我诸多问题,只是引我陪他看书写字,终日如此。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教会了我识字写字,虽然我不能开口与他讲话,但有时我会通过笔墨来回答他的问题,比如,他那天问我叫什么名字……” 看到这里,陆宛之确信是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个话本子,因为街上售卖的话本子通常都是用名字写的,比如什么张三和李四的爱情故事,可是唯独这个话本子是以一个女子的视角来展开的,像是一个满眼惆怅的女子在娓娓而谈,说着她这半生以来做过的最荒唐,最后悔的事情。 所以当时陆宛之看到这个本子的时候,她就觉得十分新鲜,看了几天依旧是爱不释手,整日里跟着话本子的故事哭哭啼啼的。 那个时候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好让人难过,当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同这个本子里的人儿一样,拥有十分相似的心路历程。 第256章 梁王妃死了 “离月,将这个话本子好好的收起来,千万要放好。”陆宛之认真的叮嘱道。 “好。”离月点了点头,将话本子接了过去,好好的收了起来。 陆宛之因为这个话本子的缘故,看着十分的惆怅,她又看着窗外的桂花树出了神,她的心神总是会因为这些事情被扰乱,心烦的很。 “那棵桂花树已经很久都没有开过花了。”突然,萧穆然像是从土地里冒出来一样,出现在了陆宛之的面前。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儿了?”陆宛之被吓了一跳,她看着萧穆然的脸,真是想锤他一拳。 “是你看的太入神,压根就没听到。”萧穆然一脸的无语,他真是每次都要被陆宛之问这个问题,问的次数多了,他都已经快习惯陆宛之每次都要问的这一句话了。 “我说,你下次的耳朵能不能好使一点儿啊?”萧穆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问道。 “你下次能不能打个招呼再进来?虽然说这东宫是你的没错,但是这一亩三分地好歹也是我的?尊重我一下下行不行?”陆宛之皱着眉,没好气的说道。 “懒得跟你计较。”萧穆然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次不声不响的前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儿啊?”陆宛之看了看萧穆然,用手撑着头,定定的看着他。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了。”萧穆然说到这儿,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说来听听。”陆宛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她倒是想要听听这又是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梁王府出事儿了。”说这话的时候,萧穆然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问今天到底要吃什么饭一样。 “什么事儿啊?”陆宛之明知故问,她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了个答案。 “梁王的小妾死了。”萧穆然说道,他说的时候看着陆宛之的眼睛,像是要看出花儿一样。 “你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陆宛之被他这个眼神儿看着十分不爽,所以很生气的说道。 “你为什么一丁点儿都不惊讶?像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一样?”萧穆然疑惑的问道,他心里头在一步步的证实自己的想法。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什么事儿都能让我惊讶的掉了大牙!”陆宛之白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陆宛之还是有些开心的。当然了,对于死者来说,她现在的开心确实是有一点儿缺德了,不过她与死者的阵营不一样,所以自然是开心的很了。 “梁王的小妾和孩子都死了。”萧穆然盯着她又看了几眼,然后带着狐疑的心情继续说道。 他之所以会亲自来和陆宛之说,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件事和她有关系没有。说真的,他现在觉得陆宛之的手伸的有点长了,很担心她会有朝一日栽在这些事情上。 而陆宛之则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两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的站在一起,想着各自的心事。 梁王妃真是一个狠人。陆宛之心里默默的想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有点儿难以实现,可是梁王妃竟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做的干干净净,没有十足的狠心,是做不成的。 虽然这个馊主意是她给出的,可是如果真的换了她也未必能做的到。可能是年纪小,阅历不够,她到底是心软一些。 既然梁王妃已经把事情给做成功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她就可以静静的等着梁王妃的好消息了。 不过陆宛之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并不会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发展下去,中间出的幺蛾子真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多。 等了很久,陆宛之都没有等到梁王妃的消息,还是萧穆然又来了一次,给她说了一下最新的消息,陆宛之才得知原来梁王妃已经被抓了。 “怎么回事?”这次陆宛之和上次不同了,已经开始很好奇的关心事情的走向了。 “被逮住了呗。”萧穆然淡淡的说道。 哈?陆宛之心里真是一万个问号,她真的不知道梁王妃是怎么做的,竟然能被逮住。事已至此,梁王妃怕是已经活不成了,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死路一条。 陆宛之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觉得有点可惜梁王妃。自从她得知了梁王妃成长的过程以后,心里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本来以为能从一个深渊泥潭给跳出去,却没有想到又跳到了另一个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牢笼里,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除了可惜和同情,陆宛之倒是并不生气,虽然梁王妃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有效的价值,但是她真的一个苦命人,现在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别的好像对她来说就都是浮云了,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事已至此,陆宛之决定去大牢里看一看梁王妃,像她现在的人,就是见一面少一面,恐怕连见上这一面都会很难。 不过幸好有自己是太子妃的这个身份加持,她还是顺利的见到了梁王妃,她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这些事情了,反正也没有证据证明和她有关系,反而大大方方的去看一下梁王妃,或许能减轻别人的怀疑呢! 陆宛之见到梁王妃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看着梁王妃的模样,真是和上次是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模样,现在则是成了一个毫无血色,头发凌乱的阶下囚。 看见她的时候,陆宛之把身边的人都退了出去,只有两个人在房间里,他们二人聊了很久很久,出来的时候,陆宛之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梁王妃如果能晚出生几年,陆宛之定是能和她成为好朋友的,她喜欢梁王妃的真性情,这是很多人身上都很少见的东西,只有梁王妃让她觉得十分惋惜。 过了几日,陆宛之就听到了梁王妃要自杀的消息,她听到下人们描述的情形,便立马匆匆忙忙的赶去想要看她最后一面,帮她保住她最后的体面。 一路上匆匆忙忙,她紧赶慢赶的跑到了大牢,可是还没有走到大牢的内部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外头围了很多人,于是她停住了脚步,抬头望了二楼中间第二扇窗户一眼,窗户紧闭,屋里灯火摇曳,大致可以看到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影,她像是在发呆一样,这个时候,陆宛之好像看见了梁王的身影,她额目光紧紧的跟随着梁王,看见他在人群里望着梁王妃,低头呆愣片刻,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梁王刚走出没几步,他突然听到身后“嘭”的一声,身子一僵,伴随着周围人的惊呼和尖叫,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了他一生都不能忘却的一幕。 青石板上猩红的血迹像长了獠牙一样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心脏,一袭月紫色的衣裙被鲜血浸染,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得触目惊心。宁子世的眼睛逐渐氤氲出许多湿润,他看不清那名女子的模样,可他知道那是她。此时那扇紧闭的窗户已经被打开,窗棂上的一株红梅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一条浅紫色的披帛挂在窗边随风飘摇,像浮萍无助的漂游在水中一般。 梁王呆滞的站在原地,定定的望着随雨水蔓延开来的血迹,恍惚中他竟看到了遍地红梅盛开的景象,诡异而又美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被人群拥到了最前面,早已血肉模糊的她映入眼帘很快便有人认出了他,对他指指点点,他仓皇而逃。 后来的很多年里,梁王都会梦到顾杉,上一秒的旖旎缱绻还意犹未尽,下一秒便突然粉身碎骨的瘫在了青石板上,她还说,她再也不想爱他了。 梁王在梁王妃死后,才惊觉自己是爱她的,这么多年来,他心甘情愿的被梁王妃控制着,其实都是因为爱,可是他现在的醒悟已经为时已晚,于是在很多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他都会想起来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 那是一个七夕佳节,一向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之一,街上张灯结彩,还未到天黑便已是熙熙攘攘,到处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梁王那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继承江山是没有希望的,于是便放任自己,整日里游手好闲,反正就是不干正事。 正好,那天京城里有名的青楼说是要选花魁了,他心生好奇,反正大家都想一睹新晋花魁的婀娜风姿,只有他一同出去的朋友,陈述是个例外,他被人称做“书木头”,人人都晓得他只爱读书,旁的都与他无关。陈述一向鄙夷那些贪恋美色的人,认为他们不可堪大任,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可是神奇的是,他们两个人竟然能说到一块儿,还成为了好朋友,这天傍晚,天边洋溢着异样的彩云光彩,将整个大地都洒上一层非常好看的金光。 走到半路的时候,两个人路过了一个茶楼,里头正在演着一个很特别的皮影戏,于是两个人便因为好奇心,被吸引过去了。 一个女子在皮影戏的后面,以第一人称的方式正在惟妙惟肖,如泣如诉的讲着一个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梁王听了有点儿好奇,便和陈述坐了下来,两个人认认真真的在听着。 “上回说到呀这个丫鬟刚刚进门,就见到了一个丫鬟被打死的恐怖景象,这次咱们接着上回继续说。” 皮影戏后边的女子轻轻的说道,她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 “你就是苏心柔?”面前之人问到,虽未抬头,但我依然觉察除了她目光中的尖锐与警惕。 “是,奴婢蒙少爷恩赏赐名,心中很是感激。”我低头答道。 她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我猜,她下一步就是要让我抬头看看我的模样了。 果不其然,她带有戏谑的命令道,“把头抬起来。”我顺从的抬起了头,目光对上了她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神。 她的表情隐藏的很好,但还是有一瞬的惊讶落入了我的眼中。她应该也觉得,我与她有几分相似。随后她说,她就是叶心柔。 “你改回原来的名字罢,我少时与他失散,他为了我与母亲闹僵再也不肯出门,你是知道的罢。甚至,他对我相思至极,将你当做了我的替身。”她徐徐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我并不意外她的这番话,我知道她一定会这样跟我说的,只是早晚而已,我也并不打算辩驳什么,也许,我根本也没有辩驳拒绝的权力。 在我俯首答应后,她倒是没有再为难我,着人将我送了回去。 事实上,我,少爷,与她都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是叶心柔,只是三个人难得的默契,都对此绝口不提,外人大约也猜出来了个七八分,把那位当做少爷的青梅竹马了。 她的性子很是娇纵,除了与少爷相伴,便整天是打鸡杀狗的模样,前几日一个侍女在给她梳头时不慎弄疼了她,她便大发雷霆,对着那个侍女踹了一脚,随后又将那个可怜的女孩扔进了柴房里,谁也不许探视。 下人们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求情,其中有个胆大的小厮偷偷的跑到少爷的的院里报了此时,我以为他总该好好惩治春娘一番的,可没想到他闻言一笑,仿若没听到一般,并未有什么反应。 经了这件事,大家都明白了春娘在少爷心中的地位,便更加小心谨慎,谁也不想惹了这位会吃人的主儿。 天气渐凉,院中的落叶都开始纷飞漫舞,好看是好看,只是清扫之人未免会觉得麻烦,毕竟都是下人,每天都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哪里有心情去欣赏风花雪月。 我望着树枝上那稀疏的几片残叶,心中觉得悲凉,那年的秋天,也是这么凉透人心罢…… 少爷不知何时得知了春娘见我之事,便将我唤去,想来是想问问其中缘由罢,只是,我觉得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罢。 他神色略带疑惑,像是不解为何我并没有当即告诉他这件事,好告春娘一状,我说,“为人奴婢自然是主子的事要紧,区区小事,何至于再提。” 听到这里,梁王的心里已经大概明白故事的走向了,此时的他其实是被这个皮影戏后面的姑娘给吸引了,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女子,大多女子只会吟诗作画,都不屑于玩这些东西,这个女子真是特别啊! 第257章 梁王的白月光 于是,梁王愣是耐心的等着这场皮影戏结束,想要看看这后头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特别的女子。期间陈述几次都想要离开,都被梁王好言好语的安抚着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独自气冲冲的离开了,只留下了梁王一个人还继续的留在原地等着,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过了一会儿,皮影戏终于结束了,梁王爷等到了心心念念的这个女子,和他想象的确实有一点出入,他原来以为是一个贫穷的女子,肯定是荆钗布裙,一副清贫的模样,可是这个女子的打扮不仅不是他所想象的呢个样子,反倒是一派富家小姐的模样,不是说她有什么不好,而是她身上的那种从容独特的气质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子里,看起来就是鹤立鸡群的感觉,身上自带着一种耀眼的光芒。 不知不觉,梁王竟然看呆了在原地,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如果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子,他可以帮助她改善一下生活,至少能帮到她的忙,可是眼下的这个情况,对方显然是完全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去帮助的,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梁王都没有注意到人已经走远了,他醒过神来以后,才发现人都已经走远了。 无奈之下,梁王只好悻悻而归,他本来还想着能再来偶遇一下,可是后来的时间里,他每天都来,也没能再遇见那个会耍皮影戏的女子了,他其实很想知道那个女子为何会在这个茶楼里做皮影戏,按道理说富家千金是不可轻易抛头露面的,她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苦衷呢?可是这些话他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了,因为他那天其实连那个女子的真实容貌都没能看清楚,人就已经走远了,只有深深留在心底里的惊鸿一瞥,却再难有相逢的机会了。 这件事情一直是梁王心里的一个心结,那个女子也算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他心心念念了小半辈子,直到王妃死了以后,他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这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虽然后悔,可也是已经为时已晚。 最可悲的事情是,在后来微王妃收拾整理遗物的时候,他才在王妃一直都没开过的嫁妆箱子里发现了一套皮影戏的玩偶,当他看见这些的时候,脑子瞬间轰的一下,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了,原来,原来当年的女子竟然是她! 梁王双腿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那两支皮影戏,像是要把它们握进心里,从天亮到天黑,他都一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没有想到自己心里一直想着念着的那个人,原来就是自己身边的人。 此刻的梁王,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他的脑子里,与王妃之前的一幕幕都突然出现了,以前的他总是对王妃不不冷不热,对她的那些行为都不管,不是因为怕,更不是因为宠,而是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乎她的所作所为。 从前种种,现在都成了梁王心头的那根拔不掉的刺,其实他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喜欢王妃的,可是他就是不敢承认,也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喜欢这个女子,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父皇为什么要把顾杉许配给他,不是别的,无非就是因为她是顾家的女儿,顾家的人越想把她送进后宫,父皇就越不可能让他们实现这个愿望。 所以,梁王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给父皇分忧的棋子罢了,他很不喜欢这个样子,心理一直都很抗拒,可是皇命难违,他又不得不接受,处在这种压抑和纠结的状态里,他就更不可能允许自己去喜欢这样的一个女子了。 现在看来,老天爷其实是眷顾他的,亲手把他所想所爱的人送到他的手边,走让他自己亲手一次次的推开,这是天意,也是惩罚。 从此以后,梁王便一蹶不振,再也不出门,也不问世事,大家都在背地里议论梁王是不是因为妻离子散,人经不起这么大的打击,已经疯掉了。 总之,梁王后来就这样孑然一身的回了封地,再也没有请旨要回来过京城了。 这样的事听了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可是世事难料,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就如同那个话本子一样,没有人知道遗憾和明天会哪一个先来,所以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好好的活在当下,才能在任何时候都不留遗憾。 顾杉最后的体面,也是陆宛之尽力的帮她保留下来的,她给顾杉好好的安置了一下,虽然进不了黄陵,却也是为她找了一个不错的去处。 其实不是陆宛之的办法有问题,而是顾杉从一开始是里没有想活着,她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一下子把顾蔷母子二人给除掉的,这一点也是陆宛之后来自己想明白的,因为她事先和顾杉说好了,要先除掉顾蔷,随后再解决孩子的事情,可是顾杉答应的好好的,却还是一意孤行,一下子将两个人一起除之而后快。 现在想来,可能是她对这个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了,心爱的人并不喜欢她,就连自己一直稳坐着的,他的正妻之位也是被人觊觎着,岌岌可危。 对于顾杉的人生,陆宛之除了可怜和同情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原来那句话是真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谁都不是顺顺当当的,也许看起来是无限风光的人,背地里反而是要有更大的困难要等他去解决,很多时候人们只能看到表象,根本不知道深处还有什么深的入骨的伤疤,像顾杉这个样子的,真的是坎坷的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幸好,她现在再也不用去想这些事情了,也许对她而言,现在就是最好的解脱。 萧穆然后来辗转很久,才知道顾杉之前和陆宛之偷偷的见过面,如此他心里就略略的明白一二了,可是他也没说,就当作完全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陆宛之在中间究竟担任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可是他始终相信陆宛之不会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的,不过既然他能查出来,那么别人也一定能行,他当即便交代了东宁,要他做好善后工作,把这些不该留下的东西都做的干干净净的,东宁领命了以后,便立马去办了。 经历过这些种种,陆宛之久有些抑郁了,她不知道人活一世究竟应该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她身上背负了太多,这些东西时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顾玄是一个极其难对付的人,他远比她想象的要恐怖的多,到底是混迹在朝堂大半辈子的人,能利用心计把陆家满门抄斩,还能全身而退,就算是仇人,陆宛之也不得不承认,顾玄是一个很狠辣,很有计谋的人。 她站在窗户边,斜斜的依靠着窗棂,望着外头皎洁的月光,除了阴雨天,月亮每天都会照常出来,然后高高的挂在天上,望着人间的一切,把这些欢乐的,悲伤的,恐怖的,令人唾骂的东西都尽收眼底,却又不会告诉任何人。 “要是可以做一个月亮就好了。”陆宛之出神的说道,她真羡慕这种没有烦恼的东西。啊,不,也许月亮也是有烦恼的,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而已,那么月亮烦恼的时候,又会怎么办呢? 看着那一轮弯月,陆宛之抿了抿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可能就是找到了自己和月亮的共同之处。 次日,陆宛之一睁开眼,就发现床边放了一束花,看着是名贵的花,因为她完全不认识,可是真的很好看,她不得不承认。 “离月,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呀?”陆宛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语气温柔的问道。 “是花儿吗?那是太子殿下一大早差东宁送过来的,说是陛下赏的,他留着又没什么用,这样好看的花儿,扔了也怪可惜的,于是思来想去,他觉得放在这儿也不算是太糟蹋,所以就送过来了,还叮嘱了要让好好的养着,说是很名贵呢!”离月把东宁传的花又原原本本的给陆宛之复述了一遍,不过和东宁不同的是,她现在是小心翼翼,生怕陆宛之听了不开心,一怒之下把这花儿给扔出去,那她可就太难办了。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陆宛之并没有生气,脸上一点儿不悦的颜色都没有,反倒是开开心心的捧上了那一束花,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脸的喜欢,所以离月这才是好好的放下了心。 “离月,你去找一个好看的瓶子来,我要给它好好的插起来,这样好看的花儿,应该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供人观赏,这样才是它们最好的价值。”陆宛之看着那些花儿认真的说道。 对于这件事,陆宛之倒也不想去想太多,管他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反正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像这样能看得见摸的着的美好的东西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所以更要好好的珍惜,陆宛之是真的很喜欢花,可是她却不能表漏出拉锯,因为她是太子妃,所以她是不可以有什么明显的喜好的,否则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她一直都不敢表现出来,他一直也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明白她的心意了,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最了解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萧穆然,真是叫她心里头更加的五味杂陈了,不过好在现在两个人已经没有再提起这些事情了,她可以像往常一样,和他相敬如宾,这样的状态,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相处模式了。 后来的很多天里,陆宛之都因为这一束小小的花儿变得十分开心,她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了,离月在一旁看着也是很开心,心里默默的说道,太子殿下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儿了。 随着时间推移,小公主一天一天的长大,陆宛之尽管知道她的身份,可还是一直和从前一样,视如己出,萧穆然也是如此,两个人难得的在小公主的事情上有一致的意见,都很默契的把小公主当作亲生的女儿,把她好好的捧在了手心里。 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小公主的生长十分缓慢,可也是肉眼可见的长大了,她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摇摇晃晃的走路了,这一段时间里,云疏一直全身心的在照顾小公主,她很尽心,把小公主照顾的十分到位,陆宛之和萧穆然都很满意,没有少夸奖云疏,也是经常赏给她一些小物件儿,让她开心一下。 小公主会咿咿呀呀的说话以后,就一直黏着陆宛之,一口一个娘亲的叫着,胖陆宛之听了心花怒放,开心的不行,她也是经常偷偷的溜出去哥哥小公主买那些点心吃。 这一天,她如同往常一样,又溜达上了街,想要给小公主买几个蜜饯果子吃,没想到的是,刚上街,她就碰见了一件很气人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陆宛之经常去的那家蜜饯铺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关门了,她便只得去了一家新的铺子,因为从来没有来过,所以她很谨慎的买了一丁点儿,打算回去让小公主尝尝,如果喜欢了可以再来买,如果不喜欢的话这些也算不上是浪费。 结果她刚刚付完钱,就被一个男子冒冒失失的给撞了,撞了她不要紧,还把她手上的蜜饯给撞翻了,撒了一地不说,那个男子竟然就只看了一眼,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所以陆宛之非常生气,她真的很无语,每次碰到这样的人,她都恨不得把他们的胳膊给卸下来,但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招是最关键的,在不知道对方程度的情况下,她可是会轻举妄动的,所以她便狠狠的瞪了那个男子一眼,等着他有所表示,结果等了好久好久,那个男子好像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她想要杀人的目光,依旧没有要和她道歉的打算,也没有帮她收拾地上的果子,这下陆宛之彻底恼了,她也不管什么冷静不冷静了,上前就抓住了那个男子的衣服,一脚就把他踹在了地上。 第258章 打了齐王 “你怎么打人啊?!”那个男子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被打,所以怒气冲冲的起身指着陆宛之的鼻子骂道。 “我为什么打人?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你心里不清楚?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谁给你的勇气啊!”陆宛之听到他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东西啊!明明就是自己犯了错,不承认也就罢了,还跟一个受害者似的,陆宛之可最烦这样的人儿了。 “我说这位大姐,我认识你吗?”男子一脸的不耐烦,他看着陆宛之,心里怒火中烧的问道。 “你认不认识我没关系,你刚刚碰到我,却没有道歉,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着就是欠揍,想来也是没人教训过你,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让你长个记性。”陆宛之气冲冲的,撸起袖子就要再揍他,她的胳膊已经轮圆了,想要结结实实的给他一个大耳巴子,可是快要挨到他的脸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她的手硬生生的定在了空中,如此,她心里的怒火更盛了,简直就要立刻爆发。 “你!我看是谁多管闲事!”陆宛之回头,气的要命。 这一回头不要紧,看见是谁以后,陆宛之更觉得生气了,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穆然。 “怎么是你?”陆宛之蹙了蹙眉头,不悦的看着他。 “怎么就不能是我?”萧穆然挑了挑右边的眉毛,问道。 “你拦我做什么?”陆宛之生气的问道。 “我不拦着你,你就酿下大错了。”萧穆然冷冷淡淡的开口说道,他斜睨着陆宛之,不带有一丝丝别的感情。 “怎么?”陆宛之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问道。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他离开了。”萧穆然淡淡的说道,不等陆宛之回话,他就已经带着那个男子走了,只留下陆宛之一个人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是真的没想到,萧穆然竟然会拦着她教训一个不认的粗鲁人,还煞有其事的,搞得好像是她的错一样,可其实并不是,她真的觉得有点委屈,现在铺子里围观了这么些人,她一个人在这儿被指指点点的,更觉得难受的不行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宛之气愤的回到了东宫,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萧穆然说个明白,就算是做错了,她也得错一个明明白白的才行。 可谁知道,陆宛之在萧穆然的书房外左等右等,右等左等,迟迟不见有人回来,期间离月来请了她几回,让她回去等,可是她偏不,就是想在这里看看萧穆然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如此模样,真叫她气得跺脚。 就这样,陆宛之在阳台上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萧穆然都没有回来,还好夜里不算太凉,要不然她就在阳台上冻醒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萧穆然匆匆忙忙的从外面回来,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才看见睡的迷迷糊糊的陆宛之。 他后来很少能看到陆宛之这样的模样,所以用余光瞟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哪个丫鬟偷懒,歪在这里睡着了,他看着陆宛之安稳的睡颜,嘴角不禁漏出一抹微笑,东宁看见这样的情景,很自觉的站的远远儿的看着,不靠近一步,也不让旁的人靠近一步。 “嗯……”陆宛之睡着,不知道做了一个什么样儿的梦,脸上看着很是温柔,她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的幸福。 “幸亏不是冬天,若是数九寒天的话,母后又该冲我发火,说我虐待你,不知道心疼你了。”萧穆然用手把她耳边散落下来的头发轻轻的别到了耳后,用心的观察着她的睡颜。 没过一会儿,陆宛之迷迷糊糊的睡醒了,在梦里她梦到了萧穆然,正在盯着自己看,眼睛里情意绵绵的,所以她身上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要伸手去打他一下,打到了以后,她觉得这个触感也太真实了,然后就悠悠转醒了。 刚一睁眼,陆宛之久看到了自己眼前有一张很大很清晰的脸,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试图看清那个人是谁,结果看清以后她更是吓了一大跳,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还没睡醒,还是在梦里,所以才又看见了萧穆然。 所以,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做梦,结果一睁开眼发现,萧穆然站在了不远处,正定定的看着她呢,眼神儿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 “呼……是做了个噩梦啊!”陆宛之看见萧穆然站的那么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在这儿做什么?”萧穆然的眼神冷漠,似乎是懒得多和她说一句话。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为何要那样对我,那个男子又是谁?你为何如此紧张他呢?”陆宛之把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萧穆然听到以后,明显愣了愣。 “你在这儿等了一夜?”萧穆然问道,他像是不经意一样,语气里完全没有关心的意思。 “嗯,我就是想知道刚刚我我的那几个问题的答案,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过看太子殿下一夜未归,恐怕是和那个男子呆在一起,想来他也是很重要的人了?”陆宛之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站了起来。 “是,确实是很重要。”萧穆然淡淡的说道,他没有特意的表明究竟是陆宛之所说的问题重要,还是说那个男子重要。 “哦?那你说来听听。”陆宛之轻蔑的笑了笑,她倒是想听听,那个男子究竟是怎么样一个重要法儿,竟然让当朝的太子这样维护。 “就这么想知道?”萧穆然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问道。 “嗯,想啊!”陆宛之点了点头,说道。 “他是齐王。”萧穆然轻启上下唇,轻轻的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听的陆宛之心里咯噔一声。 齐王,是,是萧穆然的小叔叔?! 陆宛之的瞳孔瞬间放大,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没有礼貌的毛头小子竟然是齐王,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陆宛之尴尬的干笑了几下,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 “还有什么问题么?”萧穆然看了陆宛之一眼,冷冷的问道。 “没,没了。”陆宛之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结结巴巴的说完这话后,便仓皇而逃了。 萧穆然在原地望着陆宛之惊慌失措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再也噙不住,不听话的爬上了脸颊。 混世魔王齐王!陆宛之心里开始了骂街的模式,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臭小子竟然是齐王,想起自己昨天打得那几下,她心里直扑通扑通的跳。 齐王是一个谁也管不着的特殊存在,怎么说呢?他和陛下是兄弟,可是由于年龄差的极大,而且母亲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人,对陛下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顺顺当当的长大成人了,并且由于年纪尚小,陛下对他的容忍度特别的高,任他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陛下都能微微一笑,由他去了。 齐王一向是皇室里宠着的宝贝疙瘩,个个儿都把他当作小孩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当年他年纪小小的,就嚷嚷着要去云游四海,说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陛下看他实在想去,就给了他很多的盘缠,并且暗中派了几个人保护他。 不过呢,这个齐王可不是一个老实的人,刚出去没有多久,他就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把那些暗地里保护他的人都甩开了。 从此以后的许多年里,京城中都再也没了齐王的消息,陛下派人出去寻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后来便也随缘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萧穆然及时出现把她轮圆了的胳膊给挡了下来,要不然她可真的就酿成大错了,这一次,她还真的是得谢谢萧穆然才行。 她现在很是后怕,如果当时她真的揍了齐王一顿,明天她可能就要进一趟刑部大牢,吃上一点儿苦头了。 就现在来说,陆宛之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千万不要让齐王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千万千万不要再碰到齐王了,这样她才能在这个夹缝里活下去。 过了几日,陆宛之又上街给小公主买蜜饯果子,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这次出门特地带了一个面纱,不熟的人很难认出来是谁的那种,如此,她才开开心心的上了街。 这次她在心里头默默的发誓,再也不去那个蜜饯铺子了,一共就去了一次,还差点惹上了大祸。 幸好,这次她常去的蜜饯铺子开着门儿,她赶紧进去买了一些常吃的果子,然后就打算脚底抹油开溜,谁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竟然又让她碰见了齐王! 看到齐王踏进门的那一刻,陆宛之的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她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千万别认出来我,千万别认出来我……说了无数次,她最后才明白了一个道理,越害怕什么,什么就越会来。 就在她打算低着头从夹缝里默默的逃走的时候,突然在眼前伸出了一个胳膊拦在了她面前。 “太子妃,上哪儿去呀?”齐王的声音从陆宛之的头顶传来,她的脊背一阵发凉。 “啊?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呀?”陆宛之厚着脸皮,继续装蒜,她企图就这样蒙混过关,可惜世事难料,她真是尝到了什么叫做事与愿违。 “别装了,我都知道你是谁了。”齐王笑眯眯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这位公子,我确实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呀!”陆宛之觉得既然开始装蒜,干脆就一直装到底好了。 齐王似乎是早就料到陆宛之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他一丁点儿都不意外,手上还是紧紧的卡着门框,就是不让陆宛之出去。 在尝试了几次以后,陆宛之有点儿崩溃,既然齐王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也别装了,反正他也不会放自己走,陆宛之这样想着,索性直接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公子好眼力见儿,是我,没错。”陆宛之的眼神开始变得冷冽,一点儿也不退缩。 “早这样不就好了,那天打我的时候就和现在一样,不错。”齐王看着陆宛之理直气壮的模样,点点头,像是很满意一样。 “怎么着啊?打就打了,我承认,可是也是你有错在先,我不过就是给你一个教训罢了。”陆宛之壮着胆子说道。 “没什么,打就打了,我也不至于再打回去,这样貌美如花的小脸蛋儿上要是出现几个巴掌印的话可就不好看了。”齐王还是笑呵呵的说着,可这话听起来却没有一点儿友好的意思,直叫人毛骨悚然。 “怎么,你在威胁我?”陆宛之冷冷的问道,她的眼神逐渐开始发狠,如果齐王动手了,她也不介意再揍上他一顿,反正自己的罪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多一次了。 陆宛之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随时等着出击。 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如陆宛之所料,齐王没有打她,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把胳膊放了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陆宛之狐疑的问道,她总觉得齐王这模样肯定有诈。 “想请你喝一杯茶,可否赏脸?”齐王又摆出了一张笑眯眯的脸,说道。 陆宛之这才抬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眼,他和萧穆然长的有一些相似,却并不像萧穆然那样气质冷洌,是那种虽然是笑眯眯的,却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威严所在,不愧是皇家的人,陆宛之在心里感叹道。 “没空。”陆宛之没好气的说道,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不想在这里和齐王多废话一句。“不,耽误不了多久的。”齐王听她这样说,又重新把胳膊搭在了门上,把陆宛之拦在了那里。 “我要是就是不去呢?”陆宛之挑了挑眉问道。 “我也不能怎么样,顶多就是把太子骂一顿罢了,反正也没有人会对我怎么样,而太子无故被骂,还是会要你来见我的,何必要这么曲折呢?” 齐王抿嘴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第259章 和齐王一起吃饭 “我觉得我与齐王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何必要这么盛情相约呢?然后彼此心里都不痛快。”陆宛之冷眼看着齐王,淡淡的说道。 “你连去都没去,怎么就知道会不痛快呢?”齐王淡淡一笑,似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让陆宛之去。 救命!陆宛之在心里大喊,真是烈女怕缠郎啊!人家都是为了爱,而自己呢?却是为了一顿打,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呢。 此时的陆宛之心里的后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戴个面纱就出来,应该全副武装,从头盖到底的,啊啊啊啊! “你也知道我是太子妃,想来找皇叔也是不会与我这个小辈计较的?”陆宛之思考了一下,觉得硬碰硬是行不通的,所以还是选择了继续怀柔政策。 “那是自然的,所以太子妃不必害怕,我又不会把你怎么着。”齐王笑眯眯的说道,他一直紧紧的盯着陆宛之的眼睛,不知道在探寻什么。 “行。既然小皇叔这样热情,我就却之不恭了。”陆宛之看眼下这个情况,她是已经逃不掉了,所以才无奈的说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省的磨磨唧唧这半天,浪费时间。”齐王说道,他这话倒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浪费时间。 “小皇叔的话真多。”陆宛之翻了个白眼,说道。 听陆宛之这么说,齐王不怒反笑,他饶有兴趣的盯着陆宛之,这个女子和他见过的都不相同,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太子妃,这么桀骜不驯的性子是真的很难想象出来她的身份的,真是神奇! 两个人亦步亦趋,一前一后的在街上走着,齐王三步一回头,生怕陆宛之给跑了。 而陆宛之确实是想要趁齐王不注意要逃,可是每次她刚想迈开腿,齐王就好死不死的回了头,她真是气的没有话说,偏偏就是这么巧。 就这样,她一次成功得逞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过去。 不知道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她一路都低着头,除了时不时的盯着齐王的背影看一下它走到哪儿了以外,便再也没有旁的心思了,于是走啊走,走啊走,陆宛之都不知道齐王什么时候停了一下来,砰的一下撞到了齐王的后背上。 陆宛之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然后连忙退了后面几步,吃痛的揉了揉脑袋。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齐王看着陆宛之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那你走路就不能说一声要停下吗?这么突然,我怎么来得及刹车!”陆宛之揉着自己的额头,微微有些愠怒。 “行,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计较,走。”齐王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宛之,说道。 “去哪儿?”陆宛之警觉的问道。 “你抬头看看行不行!”齐王无语的说道,他现在真的已经开始怀疑陆宛之是怎么当上这个太子妃妃,难不成现在皇家的儿媳妇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什么人都能来当。 “月西楼?嗯?!”陆宛之念着匾额上的字,有些惊讶。 “怎么了?”齐王好奇的问道。 “你要请我吃饭?”幸亏陆宛之心思敏捷,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借口,不过这也确实是她想问的,她确实也是不懂齐王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只能想到请她吃饭这一个理由。 “对啊,怎么了?不敢吃?”齐王揶揄的问道,他好像是在故意逗陆宛之玩儿一样,总是想看它生气的样子。 “有什么不敢的!看不起谁啊你!”陆宛之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 “那走。”齐王微微一笑,说道。 陆宛之就这么跟着齐王大摇大摆的进了月西楼,店小二看见她的时候瞳孔微微放大,因为他同时看见了她身边的齐王,陆宛之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店小二不要轻举妄动。 店小二很聪明,看到以后就明白了,如同不认识一样,便上来正常的招呼了几下。 “二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呀?”店小二笑嘻嘻的问道。 “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全都上一遍。”齐王大手一挥,笑呵呵的说道。 真不愧是齐王,财大气粗,吃饭都不带眨眼睛的,有钱人果然了不起。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陆宛之狐疑的问道,她是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被打了一顿,反而要来请打人的人吃饭呢?脑子是有点儿毛病? 不过这话她可是不敢直接说的,毕竟现在自己理亏,有的话是不能说的,说完了肯定就没饭吃了。 “想请你吃个饭,有问题么?”齐王挑了挑眉,问道。 “有。”陆宛之昂着头说道。 “有也没用。”齐王淡淡说道。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陆宛之又正经的问了一遍,她盯着齐王的眼睛,一动不动。 “想请,哪来的这么多问题?”齐王说道,他似乎是不太愿意和陆宛之纠结这个问题。 “行,这顿饭吃的我可是不踏实,所以得问个清楚,要不然我可能一筷子都不敢动。”陆宛之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怎么着?我是能给你下点儿毒么?”齐王翻了个白眼,无语的问道。 “那可不敢说,咱俩也不熟,我也不了解你啊!”陆宛之阴阳怪气的说道,她说的这话也是真话,确实也是第二次才见面,以前连一面都没见过。 “我再怎么着也是你的皇叔,心眼儿可没那么小!”齐王恨不得把陆宛之的脑子打开看看这里头究竟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 “话说的是没错,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就算你是我亲叔,那也是一样的,何况我还揍过你一顿,你不记仇已经是很不正常了,反而还要请我吃饭,这鸿门宴的气息可是不要太浓厚了。”陆宛之有理有据的说道,她可不相信齐王是个没有一点儿心眼的傻白甜。 “那怎么办?非得我揪住你也打你一顿,你心里就放心了?”齐王有些好笑的问道,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陆宛之这样的女子,真是新奇的可爱。 “那倒也不必了,只是不要真的假惺惺的请我吃饭,搞得我好像是做了什么值得歌颂的事儿一样,这样的巨大反差,我心里实在是有点发毛。” 陆宛之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仿佛她只要说错一句话,就得被胖揍一顿一样, “都说了,我不会跟你计较的,怎么这么犟呢?”齐王无奈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怎么说,陆宛之才肯相信他。 “放心吃,这些饭菜也不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就算是想给你下毒,也没有机会下进去,再说了,我要是给你下毒,还不如直接让刑部把你砍了呢,咱可做不来这么下作的手段。”q齐王微微一笑,认真的对陆宛之说道。 听到齐王这一道听起来还算诚恳的话,陆宛之这才放下了一些戒心,她不再问东问西的,不过齐王口中的那个下作手段倒是让她觉得挺不舒服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可是她最喜欢用的一招了。 “菜来啦!”说话间,店小二一道接一道的把菜给上了上来,如同流水一样,往桌子上一盘一盘的堆着。 “这么多?!”陆宛之的眼睛珠子惊讶的都快掉下来了,她如实是不懂为什么齐王会点这么多的菜,难道是为了彰显出自己有钱的身份吗? “这……吃的完吗?”陆宛之有点被吓到,结结巴巴的问道。 “放开肚皮吃,这有什么的,慢慢吃,第一次请侄媳妇吃饭,我也不好太抠了,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似的,以后太子知道了,不得找我麻烦啊?” 齐王瞥了一眼陆宛之,淡淡的说道,他身子坐的绷直,说着这话有一种特别滑稽的意味。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扭捏了,吃就吃,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宛之坦荡的说道,齐王都这样说了,她要是再疑神疑鬼的,反倒是显得自己小气了。 这一顿饭吃下来,陆宛之是如坐针毡,可能是因为不熟的缘故,反正就是很奇怪。 齐王也不多话,两个人就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然后两个人在门口分开,各自回去了。 “查一查齐王。” 看着齐王走远以后,陆宛之又重新折返了回来,偷偷的溜回了月西楼。 “好。”店小二点了点头,给清姑娘送了一封密信,让她来做这件事。 回家的路上,陆宛之一直想着刚刚齐王的一举一动,她真的不懂,齐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就这样,她魂不守舍的回了东宫,刚一进门,她因为走神的原因,又直挺挺的撞到了萧穆然的胸膛上。 “哎哟!”陆宛之再一次吃痛的揉了揉额角,她心里哀叹自己为什么这样命苦,一下又一下的,还让不让她活了。 一抬头,她看见这个人是萧穆然,心里头更是颤抖了一下,她现在看到萧穆然,心里突然蹦出来了一句话,有其叔必有其侄。 “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萧穆然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问道。 “谁慌慌张张了,你才慌慌张张呢!”陆宛之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 “你干什么去了?”萧穆然说道,他好像是不经意之间问道,眼睛却很诚实的盯着陆宛之的眼睛。 “跟你有什么关系?”陆宛之不悦的问道。 “没什么关系,但这会儿天色都这么晚了,你的安危我是要负责的。”萧穆然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有多正义一样的。 “去吃饭了。”陆宛之懒得和他多说,就敷衍了事的说道。 “和谁?”萧穆然警觉的问道。 “你的小皇叔。”陆宛之有气无力的说道,回忆起来今天的事情,她就觉得心累。 “他?你们怎么会到一起吃饭的?”萧穆然不知道是惊讶还是生气,反正是很意外的样子了。 “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儿呗,我去街上买个蜜饯果子都能碰见他,可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啊!”陆宛之说这话的时候无精打采,她觉得今天这一顿饭吃的,耗尽了她的所有精力。 “又是蜜饯铺子?!”萧穆然深呼吸了一下,似是十分生气,不过陆宛之反应迟钝,也没大感觉出来。 “嗯,你这个皇叔怎么突然回来了?”陆宛之试探的问道。 “想回来了呗。”萧穆然没好气的说道。 “噢,那他在京城待多久啊?”陆宛之继续问道,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在京城里碰见他了,真是胆战心惊。 “不知道。”这下萧穆然彻底有些恼了,语气里都是很不善的,他恶狠狠的瞪了陆宛之一眼,旁的一个字也不多说。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陆宛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确实是不知道萧穆然为何这么爱生气,难不成,是连自己皇叔的醋都吃?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出现以后,她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恐怖的念头打消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心里暗暗想到。 “谁生气了?别胡说八道!”萧穆然恼羞成怒,脸颊上有被气出来的红晕。 “你呗,看你这样儿!”陆宛之笑道,她一眼就看出来萧穆然气的不轻,但是却是死要面子,就是不想承认。 “别污蔑我。”萧穆然盯着陆宛之的眼睛,不悦的说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和我没关系。”陆宛之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赶紧回去。”萧穆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说罢便直接出了门,连头都没有回。 陆宛之冲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也不在乎,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这一夜她睡的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喝酒喝的尽兴的缘故,其实也不是和齐王吃饭尽兴,主要是因为不要钱,所以就特别香。 第二天一早,陆宛之睡到了自然醒,也没有人来烦她,所以她借着酒劲儿,睡了个畅快。 “真是痛快!”陆宛之满足的伸了伸懒腰,说道。 第260章 又吵架了 谁知道齐王一大早就找上了门来,说是要找太子议事,可是太子天不亮就上朝去了,齐王听了以后不但不慌,反倒并不意外,好像就在意料之中一样,静静地坐在大厅里,也不走,也不说要做什么,就自顾自的一壶茶一壶茶的喝着,等到丫鬟们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才壮着胆子去向太子妃禀报了。 “什么?”陆宛之听到齐王在大厅里坐着喝茶的消息,觉得天都要塌了,她真的不想见这个混世魔王了,可偏偏好死不死的他找上了门来,真是冤家路窄。 因为不想见齐王,所以陆宛之先是吩咐了丫鬟,好好的伺候着齐王,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他想吃什么喝什么都随他,也不必围着他转,就让他自己在那里喝茶就行了。 本来陆宛之想着,没有人理齐王的话,他可能会觉得无趣,然后就乖乖回家了,可惜陆宛之打错了算盘,她不太了解齐王,所以完全用错了办法。 据丫鬟来禀报,说齐王也不急不忙,就静静地在大厅里待着,也不乱跑,也不多言,不仅不多事,反而还吩咐丫鬟们不用管他,去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听了这话,陆宛之就明白了,她这次是不见齐王不可能的了,可是她还是不想见,便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不肯出去,等到日上三竿了,实在是不能往后拖了,她才姗姗来迟,去了大厅。 还没有走到大厅的时候,陆宛之就遥遥的看见了齐王悠哉悠哉的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品着茶,看见这个场景,陆宛之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才下定了决心往前走。 “皇叔,不知东宫的茶可还好喝?”陆宛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的微笑着,踏进了门。 “好喝,很好喝,我很满意。”齐王抬头看了看陆宛之,笑眯眯的说道。 “那就行,我还担心说东宫里的茶,皇叔喝了不太合口味呢,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有点多余了。”陆宛之也是笑的绵里藏针,含有深意。 “太子妃想的太多了,我又不是什么叼嘴的人,喝口茶还挑三拣四的,那也忒难伺候了。”齐王仿佛听不懂陆宛之话里话外的意思,根本就不接她的茬。 “是我多虑了。”陆宛之含笑低了低头,不想再看齐王一眼,因为她一看齐王,就想拔腿就跑。 “日上三竿了,太子妃才起来?太子竟然能这样纵容你,可真是不错。”齐王淡淡的说道,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一丁点儿笑意。 “齐王这是什么意思?”陆宛之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 “没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太子妃可不要想太多。”齐王依旧是笑呵呵的一张脸,看起来笑的十分真诚。 “这话在我耳朵里,听着有些刺耳了。”陆宛之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齐王,眼睛里的寒意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那我换句话说,可好?”齐王笑眯眯的望着陆宛之,言语诚恳的说道。 “不必了,太子殿下一大早就上朝去了,齐王若是要找他,可以去朝堂外头等着,说不定等会儿就能遇见了,何苦在这里与我耗着,既浪费时间,又解决不了问题,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 陆宛之冷冷清清的说道,她这话说的明白,自己现在不欢迎他,也没空应付他,所以请他赶紧离开。 可齐王偏偏像是听不懂一样,就只看着陆宛之笑,也不说什么。 陆宛之实在扛不住这样的笑,她只觉得身上冒冷汗,寒毛直竖,于是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内心想要逃离这个场合。 “既然太子不在,那我和太子妃聊几句也是一样的。”齐王似乎是看出来了陆宛之心里所想,抢在她直接赶人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齐王殿下有什么事?说来听听。”陆宛之见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强硬的把他赶走了,好歹也是齐王,不是她能毫不留情就能轰走的人。 “想知道,太子妃可有去过江南?”齐王不经意的问道,语气虽然轻松,可是眼睛却直勾勾的在陆宛之身上打转,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殿下问这个做什么?”陆宛之听到江南这两个字,就非常敏感。 “就是好奇的问问,太子妃这么紧张做什么?”齐王嘴角噙了一丝笑意,眼角眉梢都是一种很温柔的神色。 “谁紧张了?”陆宛之冷哼了一声,强装镇定的说道。 “是我眼睛有问题,对不住了。”齐王笑眼盈盈,本来就生了一双勾人的眼睛,现在加上这恰到好处的笑,更是直勾勾的往人心里头直钻。 “所以,你究竟去过江南没有呢?”齐王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还是一样的温柔。 “去过。”陆宛之知道这样的事又瞒不过去,所以诚实的回答道。 “去做什么了?”齐王继续追问道。 “我去做什么,好像也不用向王爷汇报?再说了,虽然我的的确确是皇家的儿媳,与王爷是一家人,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共处一室已经是很高的极限了,这些私事应该更不应该是王爷来问?” 陆宛之不喜欢被人盘问的感觉,所以没好气的说道,她排斥和抗拒来见齐王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上次狠狠的揍了他一顿,更多的是不愿意和皇室其他的男子有过于频繁的联络,容易成为有心人的把柄。 “太子妃说的没错,我也并不是想管你去了哪儿,又做了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问清楚罢了。”齐王点点头,他明白陆宛之话里的意思,这句话说的倒是十分真诚。 “什么事儿?”陆宛之警觉的问道。 “自然是不方便说了。”齐王哈哈一笑,坦诚的说道。 “那我也不太方便告知殿下的问题,还请殿下回去,我东宫虽然是太子府邸,可却也是没有那么多的好茶供人一天就喝完的。”陆宛之冷冷的说道,她直接赶人的目的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听一听齐王究竟为何要打听这些事情。 直觉告诉她,齐王的算盘可能与熹明轩也是息息相关的。 “何必如此呢?”齐王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与你何干?”陆宛之的耐心极其的有限,她现在已经快要耗干净了,所以语气十分不善。 “那你可知道熹明轩?”齐王见状,看陆宛之真的有了愠怒之色,才又直接开口问道。 “不知道。”陆宛之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下,但好在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在脸上露出马脚。 “真的不知道?”齐王似乎并不相信,所以又问了一遍。 “真的不知道啊!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啊?”陆宛之瞪大了眼睛,无辜的问道。 “你竟然没有听说过江湖传闻的熹明轩?”齐王惊讶的问道,他以为陆宛之会至少听说过的。 “不知道。”陆宛之摇了摇头,天真的说道。 “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半晌,齐王才尴尬的说道。 “多谢王爷夸奖。”陆宛之笑眯眯的说道,她笑的格外灿烂,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 “但愿你说的是真话。”齐王抿嘴笑了笑,说道。 “不用但愿,我说的就是真话。”陆宛之笑了笑,说道。 “现在,王爷能回去了吗?我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做,不知道王爷可否打道回府,等太子殿下朝回来了,你再来和他议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方便和一个外男过多的谈话。” 陆宛之笑着说道,可是语气里确实十分的疏离冷漠,她现在只想逃之夭夭,仅有的耐心都用来维持在这个表面的客气上了。 “可以,既然太子妃都这么明目张胆的赶人了,我也断然没有要死皮赖脸要留在这里的道理。”齐王也不生气,就笑嘻嘻的看着陆宛之说道。 “那王爷好走不送。”陆宛之淡淡说道。 “只是我还是要啰嗦一句,说谎可是不好的哦。”齐王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脚,回头冲陆宛之颇有深意的说道。 陆宛之看着齐王的笑眼,心里咯噔一下,她有点怀疑齐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怎么这样的笃定,他的眼睛里分明就是在告诉陆宛之,你说的这些话都是假的,我心里清楚的很。 陆宛之自以为自己这些事情做得干净,并没有人知道,怎么会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齐王窥探一二呢? 想到这里,她自嘲的摇了摇头,也许是齐王在试探她,所以才摆出来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叫她慌了神儿,然后自乱阵脚。 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陆宛之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所以她的一颗心才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没有再慌乱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陆宛之把窗台上几支快要凋零的花收拾了一下,把它们的花瓣都摘了下来,打算制成干花,用来做香薰,可以烘的房间里香喷喷的。 她正取了剪子修剪着枝叶,没想到萧穆然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不过他好像并不是来找陆宛之的,因为一踏进门他就看到了陆宛之,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很紧张的往房间里探了探头。 “怎么?你找什么呢?”陆宛之望着萧穆然这个模样,不悦的问道。 “齐王呢?”萧穆然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听到他这个问题,陆宛之不禁怒火中烧,合着刚刚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往房间里看了半天,就是来看看自己是不是藏了齐王在,真是无语。 “你找齐王不去齐王府,慌慌张张的来我这里做什么?”陆宛之看着萧穆然的那个眼神,就气不打一出来。 “不是说,齐王今天来找你了么?”萧穆然声音有些颤抖,紧张的问道。 “什么?你从哪儿听来的不靠谱的小道消息?齐王明明就是来找你,结果你不在,便坐在家里不走,喝了好几壶的茶,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去见他的。” 陆宛之更觉得生气了,她明明就是在替萧穆然应付齐王,怎么反倒又成了来找她的呢? “是么?”萧穆然狐疑的问道。 “不然呢,他找我做什么?谈谈上次我把他揍了一顿,现在要赔多少钱?”陆宛之没好气的问道。 “那也不是不可能。”萧穆然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陆宛之气的要失声了,竟然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你要没事儿就去找齐王问个明白,别一天到晚的来找我这儿没事找事儿,找齐王来我房间找个什么劲儿,脑回路真是清奇。”陆宛之像是吃了炸药一样,开始愤怒的冲着萧穆然吼道。 “你疯了?”萧穆然显然没想到陆宛之会真的生气,所以明显愣了一下。 “我没疯,我看是你疯了!”陆宛之气冲冲的说道,说罢,她便把手里的花枝都给摔了,然后扭头进了房间里,不想再和萧穆然多说一句。 “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萧穆然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语气里没有了刚刚的凌厉,反倒是有几分心虚的意味在。 “你有脸问我?我就不明白了,当初我揍他的时候,是你护着他走的,今天他来找你,结果你不在,丫鬟们往我这儿跑了三四次,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去大厅里应付了几下,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反而怀疑我和齐王之间不清白?我真是气的没有话说了,你要是整天疑神疑鬼的,就自己去问清楚,别一天到晚的给我添堵,我真是服了!” 陆宛之感觉自己现在气的是七窍生烟,她已经失去了理智,本来她就很讨厌很抗拒和齐王打交道,硬着头皮应付了一下,好不容易把这位惹不起的送走了,又来了一个兴师问罪的,也不知道萧穆然是问的哪门子的罪,此时此刻,陆宛之真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她才这样的生气。 第261章 陈妙云的梦 “真不是来找你的?”萧穆然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本来陆宛之就已经生气了,她听到萧穆然还是犹犹豫豫的不相信她,心里的火冒得三丈高。 所以,陆宛之没有再和他废话,直接掂起了手边的茶杯,冲着萧穆然砸了过去,萧穆然没有想到陆宛之会来真的,根本就没有想要躲闪,结果正正好,那个茶杯砸在了他的额角,茶杯落地,碎的稀里哗啦,他的额头也渗出了淡淡的血丝。 陆宛之正在气头上,所以也没有注意,只看到萧穆然有点惊愕的盯着她看了一眼,随后很愤怒的转身就走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额头,只是知道萧穆然总算是走了,然后叹了一口气,趴在床边,静静地发着呆。 “一天到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陆宛之轻轻的感叹了一句,好像从梁王进京以来,就没有一件顺当的事儿,各种污七八糟的事情纷至沓来,让她真的有点招架不住了,况且还都是皇家的人,陆宛之现在觉得,她的八字肯定和皇家的人不合,要不然怎么都这么克她,一个两个的,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傍晚的时候,皇后突然传了懿旨过来,说要陆宛之即刻动身进宫,一刻也不可耽误。 虽然是一头雾水,可是陆宛之也是不能抗旨的,于是她大概收拾了一下,总不至于邋里邋遢的,便进了宫。 进宫以后,陆宛之发觉一路上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偷偷的侧目看她,她只要一看他们,那些人就又连忙收回了目光。 她明显感觉到,今日大家看向她的目光是与往日很不同的,而且还几个人窃窃私语,不知在议论着些什么。 她心里很想知道,可是又不能直接问,只能心里干痒痒,却也是无可奈何。 就这么在宫女们奇奇怪怪的眼光中走了一路,陆宛之总算是走到了凤仪殿门前,大约是今天闹心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现在处于一个很不清醒的状态里,也没有了以前忐忑不安的心情,就这么直愣愣的进去了。 进门后,陆宛之觉得很是奇怪,大殿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就连皇后也不在殿内,她好奇的东看看西望望,想一探究竟,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有人吗?”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久久没有动静,陆宛之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她不知道今天皇后究竟找她做什么,等她人来了却又避而不见,这究竟是何意啊? 左等右等,陆宛之等了好一会儿,皇后终于姗姗来迟,看到陆宛之以后,她的神色凌厉,没有以前那个温柔的模样了,看着有点让人害怕,不过陆宛之倒是也不惧怕,她自问也没觉得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所以也理直气壮,看着皇后的眼睛,定定的站在原地。 “母后,不知道您这么晚了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呀?”陆宛之笑眯眯的笑着问道。 “你,今天做了什么?”皇后犹豫了一声,她才开口问道。 “我什么也没做啊!”陆宛之一头雾水的说道。 “真的?”皇后问道,她显然是想听到一个想听的答案。 “真的!”陆宛之笑呵呵的说道,她仔细的想了想,也没觉得自己做啥特别不一样的事情啊。 “你可知道太子的额角是怎么回事?”皇后淡淡的问道,她的眼神一直在陆宛之的身上瞟,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要看出来点儿什么。 “不知道,太子的额角怎么了?”陆宛之疑惑的问道,她确实是不知道,也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这么问。 “你自己看看。”皇后叹了一口气,对陆宛之说道。 说着,萧穆然便走了上来,他的额角上有一层纱布,看着十分惹眼,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堂堂太子竟然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下陆宛之才明白了皇后为什么严肃,这么认真的问她说她今日做什么了,原来是以为萧穆然的额头是被她给揍了一顿,这,这也太离谱了。 “这,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你说呢?”萧穆然冷冷的说道,他斜睨了陆宛之一眼,眼睛里的冷淡不言而喻。 “为什么要我说?”陆宛之不解的问道,她还是不太懂,为什么萧穆然不知道从哪里磕了一下,会让大家以为是她打的呢?难道她平日在大家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吗? 怪不得今天的宫女和太监们这样看着她,还一直窃窃私语,原来是在议论她把太子给打了啊!陆宛之想到这里,真是觉得越想越荒唐,真是太离谱了。 “不是你打的么?”皇后轻轻的问道,脸色十分难看。 “什么?”陆宛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她真的匪夷所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个本事,还给太子打成这样。 “什么什么?这不是你今天给我打得?”萧穆然此时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小妇人一样,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和平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啥?”陆宛之真是一脸的惊讶,这会儿她的脑子才突然想起来,她今天给一个茶杯扔了出去,可能砸到了萧穆然的脑袋上? 她这下才倒吸了一口凉气,合着萧穆然这个看着像是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顿的额角,竟然真的是她干的啊! 陆宛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对自己说了一句,陆宛之你真棒! “你想什么呢!”萧穆然愠怒的问道,他看起来很生气,可是又带着那种只有小女孩才能有的委屈,看着十分可爱,有一种很难得的反差萌。 “没想什么,可能真的是我干的,对不起!”陆宛之真诚的说道,她确实是实实在在地想要和他道歉,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打人了,确实应该道歉的。 “就这?”萧穆然惊讶的问道,他本来以为陆宛之会憋死不说,特别强硬的态度。 “不然呢?我再给你磕个头?”陆宛之问道,她现在不是很明白萧穆然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倒不必。”萧穆然摇了摇头,他还真是没想让陆宛之做什么,就只是想让母后杀一杀她的硬脾气。 “行了,既然确定是太子妃做的,那就行了,现在整个朝野上下都看到了太子这个模样,丢人丢的太大了,所以不得不惩罚你,你可愿意?”皇后还是打心眼儿里疼爱陆宛之的,像是别的人要是做了这样的事情,可能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几回了,而陆宛之却可以好好的站在这里,听她们说话,并且还有皇后温柔的问她行不行。 既然如此,陆宛之倒也是不矫情,她爽快的点了点头,认为自己这是应该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怨言。 皇后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最终也没舍得怎么这么多惩罚陆宛之,也就罚了她一个月的禁足,其实这样的惩罚对陆宛之来说约等于没有,因为皇后根本就没有派人看着,只是让萧穆然多看着一些,别让她给偷跑出去了。 让萧穆然看着她,还不如直接把家里的大门给卸下来呢!陆宛之心里想,可脸上却什么也没敢表现出来,她只是恭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应下了。 陈妙云最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和一个男子之间有一段很值得唏嘘的爱情故事,她每次都能梦到同一个男子,而且还能把这些梦给串联起来,像是一个女子完整的人生。 在梦里,她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女子,为了复仇小心翼翼的潜在了那个男子的身边,改头换面,一步一步的,把他送上了西天。 梦里,从她进府后,男子的身体便开始不断的出现一些病症,偶感风寒更是常事,没有人能想到,这些看似轻微的病症最后会要了他的命,当然,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他的病因与后果。 只是可惜,在陈妙云得知他的死讯时,已然过了三年有余了。 梦里还有一个出现频率很高的女子,她是一直陪在男子身边的人,这段梦,就是关于她们三个的爱恨情仇,这天,陈妙云沉沉的进入梦乡后,又看到了那些真实感很强烈的梦境。 她是在一个最下等的烟花之地遇见的女子,女子衣衫破烂,被一个满脸油腻的男人揽在怀里。一个娇小身躯怎么能挣脱了呢?她眼角的泪滴滴坠落,放弃挣扎了。 并不是她要去烟花地界儿,只是陈妙云出府以后便隐姓埋名,靠着做胭脂水粉的生意过活。她也是是去送香料的时候瞧见的女子。 梦里,陈妙云犹豫了半晌,还是拿着攒的一些银子去老鸨那里替她赎了身。 踏出青楼的那一刻,她叫住了陈妙云。 “姐姐,好久不见啊。”女子轻佻的喊向了她。 陈妙云清晰的感觉到身子僵了僵,本已经迈出去的那条腿收了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背对着她问。 女子轻声笑道:“你以为,你是怎么毒死他的。” 陈妙云不自觉的苦笑着:“他死的痛苦吗?” “大约是痛苦的罢,”女子淡淡道,“我说的是心。” “他死之前神情恍惚,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不放,嘴里喊的却是你的名字,姐姐。”女子冷冷的说。 她再难控制住自己了,眼泪连成线顺着脸颊往下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也滴落在了心里。 在梦里,女子是她的亲妹妹,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陈家是江南有名的纺织巨头,也是为数不多的皇商。 父亲总要她与妹妹学习纺织之术,她虽不喜欢但也用心学了,而妹妹则是连碰都不碰。 她和妹妹没有旁的兄弟姐妹,通家上下只有她们两个小辈,幼时被父亲管束的严格,几乎也没有出门玩耍的机会。 只有寄养在家里的一个小男孩,成为了她和妹妹之外的伙伴,他是怎么来的陈妙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一个雪天,父亲把他带了回来,他身上淋了雪,连眉毛和睫毛上都挂满了白霜,像个小老头。 她和妹妹咯咯咯的笑他,那个小男孩也不气恼,摸摸头发上的雪也跟着笑了起来。 后来父亲说,小男孩是他一个故人的孩子,家里实在贫寒的紧,他便把他带回家来了。她和妹妹很开心,终于有小伙伴和她们玩儿了,可母亲却面色冷冷的,不肯看那小男孩一眼。 那天,母亲连晚饭都没有吃。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为何平日里温柔和顺的母亲那日以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隔几日都会与父亲大吵一架,几次甚至波及到她与妹妹。 她的肩膀上有一个疤,就是他们吵架之时,母亲摔了一个瓷瓶,溅出来的碎片正好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划了一个深深的口子,也将我最喜欢的那件月白色的衣裙划破了。 巧的是,陈妙云的肩膀上,真的有一块疤,是从出生就有的。 梦里她试过许多刺绣的方法,都没办法把那件衣服补回原来的样子,不论怎么补救,它都奇奇怪怪的,难看极了。 而她肩头上的疤,则要幸运的多。妹妹喜欢画画,也有作画的天赋,她几次都嫌弃姐姐肩头上的疤痕丑陋,说看着触目惊心,以后嫁出去了给夫君看到了该吓到了。 每到这时,她都又羞又恼,假意的打妹妹几下,让她莫要在胡言乱语。妹妹则只笑着求饶,可下次依旧敢。 突然有一天,她兴冲冲的跑来找陈妙云,说有法子盖住她肩上那个可怖的疤痕了,陈妙云以为她又在说些玩笑话逗她,可谁知她认真的拽着妙云进了她房间内,捣鼓了一番。 从铜镜中瞧见那支梅花时,陈妙云有些惊讶,那支桃花栩栩如生,嵌在她的肩上,将疤痕遮的严严实实,料是谁看了都想不到它原来是怎么一个可怖的面目。 “你从何学的这法子?我竟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偷偷的跑出去了?”陈妙云故作生气,问道。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总之我为你了了一桩心事,你可不许去父亲面前告我的状!”妹妹得意的笑笑,微嗔道。 “为何是一枝梅花呢?”她不解。 第262章 初遇 在梦里,陈妙云深刻的感受到了另一种人生,她就是梦里的那个女子,对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一种切身的体会,仿佛这样的人生就是她的,她很绝望,那种痛彻心扉。 梦醒以后,她的身上一身冷汗,额头汗津津的,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她后怕的吐了一口气,原来还是那个梦。 很奇怪的是,她梦里的那个男子是一直看不清脸的,所以直到他死了,陈妙云都不记得他的模样,这样的一个梦她已经断断续续的做了很久很久了,可以说,她是在睡梦里过完了一个人的一生。 每次做这样的梦,她醒来以后都会觉得身上很累很累,像是做了什么很重的活儿一样,她有点身心俱疲。 这天,陈妙云上街散心,想去街上的布料铺子里看看有没有时候做衣衫的,家里的那些无非都是什么珍贵的绸缎,一点儿新意都没有,所以她才想出门,正好也能散散心。 “就到前面不远新开的那家铺子停下,我去转转看。”陈妙云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又对丫鬟说道。 “是。”丫鬟点了点头,向马车外的车夫吩咐就一句。 陈妙云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的下了马车,迈着小小的步子,进了新开的这家布料铺子。 刚一进门,陈妙云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几块时兴的布料前,仔细的看着,因为她从未见过男子这么认真的挑选女子布料,所以便多看了一眼。 “这位公子,您是想要挑什么布料呀?”犹豫了一会儿,陈妙云踱步过去,轻声的向男子询问道。 因为这个男子站在那几块布料前,她也不能走过去一同看,于理不合,被人看见了是要说闲话的,所以她只好先问问这个男子想要什么,如果不紧急的话,她想先看一看, 男子听到声音,便转过了头来,他的眼睛很好看,是亮晶晶的,里头仿佛有星星一样,炯炯有神,看着十分友善。 “我想看看有什么是姑娘家会喜欢的。”男子如实的说道,他友好地看着陈妙云,笑眯眯的。 “啊?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位姑娘是喜欢什么样的呀?或许我能帮你看一看。”陈妙云也回报了一个友善的笑意,不知怎么回事,她看着这个男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更奇的是有一种亲切感,明明就是第一次见面,有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 “她是一个有点傲娇的人,像一只猫一样,有温柔,有脾气,很……很可爱。”男子想着姑娘的模样,眼角眉梢的笑意不自觉的就绽开来了。 “听你的描述,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呀!”陈妙云眼睛弯弯的,语气很温柔的说道。 “是的。”男子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觉得,这一匹湖绿色的绸缎就很适合她,我听你的描述,感觉她是一个气质脱俗的女子,想来这样特别又干净的颜色,是最衬她的气质的。”陈妙云说道,她的脑海里确实有了一个女子的轮廓,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一定会喜欢的。 男子看了一眼陈妙云说的那块布料,眼睛亮了亮,似乎被惊艳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布料,露出了一个很满意的微笑。 “多谢。”男子回头,冲着陈妙云微微一笑,友好的道谢道。 “不必客气。”陈妙云点了点头,也礼貌的回答道, 等男子走了以后,陈妙云才又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子远去的背影,还是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究竟在哪儿见过呢,她也是真的想不起来,因为印象里,她没有与这样的人打过照面,所以她才会更加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想了一会儿没有想明白,陈妙云也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她看着剩下的几匹布料,觉得都没有什么满意的,不是花色不好看,就是颜色太花哨,就算做了衣服也穿不出去的,所以她看了一会儿,便失望的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马车走到了一个胡同口儿,她突然像是雷劈了一样,定定的坐在马车上,她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个画面,是梦里的场景,是与她纠缠的那个男子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之所以这么震惊,是因为她发现那张脸很熟悉很熟悉,分明就是刚刚见过的那个男子,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怎么可能是那个男子呢?! 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画面感,便开始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可是越告诉自己不要想,就越是控制不住的想去想这件事情。 被这样的复杂情绪拉扯着,她觉得脑子快要炸掉了,心里十分烦躁,本来还是安静的坐着,现在她有点坐立难安了。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又重新笼罩住了她,原本只是在梦里才体会的到的感觉,现在真真切切的钻进了她的心里,一时之间,她竟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陈妙云扶着额头,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头,一旁的丫鬟看着她这个模样,有点被吓到了,丫鬟试探的问了陈妙云一句。 “小姐,您还好吗?” “没事。”陈妙云摆了摆手,闭着眼无力的说道。 丫鬟见状,也自觉的闭了嘴,不再多说什么。 陈妙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了,她只是木木的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把自己这些天梦里的画面给串联了起来,那个男子的脸越来越清晰,就是刚刚在布料铺子遇见的那个男子,她梦里那些模糊的场景逐渐清晰了起来。 可能……这是她的羁绊? 陈妙云赶紧摇了摇头,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一个梦而已,和现实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她不停的在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越不想这样,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一直熬到夜里,她睁着眼睛,打了好几个哈欠,却迟迟不敢睡觉,她害怕自己又重新进到那个梦境里,所以很抗拒,很不愿意再去面对。 “到底有什么羁绊呢……”陈妙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个问题。 虽然她努力的使自己清醒一点,但是长夜漫漫,最终她还是没有扛住一阵一阵袭来的睡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陈妙云伸了个懒腰,她昨夜竟然一夜睡的安稳,没有再梦到那个梦境,她有点开心,也有点失落。 其实她觉得她应该是很开心的,可是她竟然有一点点失落,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真的是他么?”陈妙云自言自语的说道,她的思绪又被拉回了昨日的场景里,不自觉的又想起来了那个男子的脸,自己那个男子说的话。 自己心里,竟然有点儿……酸酸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陈妙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她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在心底绽脸开来。 这一刻,陈妙云心里明白了,她自己完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总会不自觉的去布料铺子,也不是想买什么,但是就是想去转转。 “啊,又是你啊?” 一天,在一个药材铺子的门口,梦里的那个男子又出现了,他认出来了陈妙云,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是你呀!”陈妙云看着男子,笑眯眯的说道。 “对呀,我来买点儿药材。”男子友好地说道。 “真是巧呢!”陈妙云点点头,笑着说道。 于是,两个人互通了姓名,客客气气的寒暄了几句,才各自离开。 “祁旻……原来他叫祁旻啊……”陈妙云出神的想着刚刚祁旻说的话,脸上不自觉的泛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小姐,你没事儿?”丫鬟在一旁担忧的问道。 “啊哈哈哈哈,没事呀!”陈妙云突然大笑了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丫鬟说道。 “啊?”丫鬟愣了愣,也没再多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陈妙云一直都很雀跃,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开心,反正感觉身上元气满满的,充满了力量。 她开心的迈着大步回了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很神奇的快乐情绪里。 而这边的陆宛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真的被结结实实的禁足了一个月,皇后这次是动了真格,萧穆然也听了吩咐,认真的看着她,哪儿都不让去,几次偷偷翻墙,都被捉了回来,丢脸不说,还被皇后给批了几顿。 “真是苍天无眼啊!”陆宛之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说道。 她真的是一点儿都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竟然真的会被禁足一个月,本来他还满不在乎,现在却觉得这一个月变得异常的漫长,她的活动范围从原本的整个东宫,已经缩小到了自己的房间,出了房间门,就会被人赶回来,她的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饭吃着都不香了,短短几天,她就消瘦了好多,脸上的轮廓都已经棱角分明了。 “离月……”陆宛之趴在桌子前,有气无力的说道。 离月听见动静,便急忙跑了进来,以为太子妃又要做什么想不开的事儿,所以才难道着急忙慌的。 “怎么了怎么了?”离月推开门,就张口问道。 “饿了。”陆宛之委屈的说道,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饿不饿,但是就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可是就是没有人能和她说话,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所以她没有理由把别人拉过来,陪她说这些有的没得,只能找个借口,拉个人过来热闹一会儿。 离月听到太子妃这样说,自然是很开心,因为太子妃最近食欲不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所以她很担心,长此以往,太子妃的身体会垮下去,终于,太子妃说自己想吃东西,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夜里,陈妙云又开始做那个让她整个人都要崩溃的梦。 “姐姐喜爱紫色,又钟爱桃花。寻常的桃花千篇一律,红粉一片,有什么可看的。如今这紫色的桃花看着,才是别致又好看呢。”妹妹向我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讨她的夸奖。 这般搭配,倒出奇的惊艳,她笑道:“原来我们家心仪,现在长成大姑娘喽,竟然晓得用心了,着实不容易,让我狠狠地吃了一惊。” 听陈妙云这么打趣她,妹妹便作势要打她,她笑着躲了过去。 从此以后,她便偏爱梅花,经常拿染料将折来的桃花浸染成梅花的颜色,放在房中。 随着日渐长大,小男孩也抽条成了一个清秀的男子,与她们一同读书念字,一起上房揭瓦。 她与妹妹虽为亲生姐妹,但性子却大相径庭。妹妹乖张活泼,脑子里总会时不时的蹦出些鬼点子,而她则不然,是个温吞木讷的性子。时常会有人打趣说,她的机灵劲儿都叫妹妹拐了去,所以妹妹才如此聪慧机敏。 每每到此处,妹妹总该会与那人争辩几句,她一向都不喜欢别人踩着姐姐来夸奖她,总是护着姐姐。而陈妙云倒是没什么感觉,蠢笨就蠢笨些罢,又不影响她吃饭喝水,无伤大雅。 他也时常夸她,温厚如水,心量宽大,是许多人一生所不能及的境界。陈妙云虽知道他不过是在哄她,宽慰她,但心里到底是有些欢喜的。 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少年少女时情窦初开的滋味了罢。 再后来,她就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在一处极安静的地方醒来,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不知怎的,她也不觉得害怕,反倒生了几分好奇心,想瞧瞧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摸啊摸,陈妙云终于摸到了一个东西,戳着软软的,还是温凉的,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些黏糊糊的东西,凑近鼻子闻了闻,是小时候见到屠夫杀猪时,那种难闻的气味。 直到她慢慢的从人堆里爬出来后,她才看见了光亮,也看见了手上那刺眼的鲜红液体。 是血,是很多很多的血,陈妙云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那个触目惊心的场面了,她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第263章 陆宛之解禁 这样的场面对陈妙云的冲击很大,她整个人都处在了一个不知所措的状态,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她猛然惊醒,不知是出现幻觉,还是梦中梦,她觉得自己的额头湿答答的,好像梦里浸满鲜血的感觉,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十分忐忑,她颤颤巍巍的身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接借着月光才发现,是自己的汗珠。 看见是这样,她才松了一口气,夜里十分安静,静的都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她的呼吸声有点沉重,和她的心情一样,都不太顺畅。 这次,陈妙云彻底不敢睡觉了,她生怕自己看到后面的故事,她心里大概有一个感觉,梦里的那场浩劫,是与那个男子有关系的。 她强迫自己睁着眼睛,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总之就是不允许自己睡觉,刚刚的场面太吓人,所以她真的一夜都无眠。 天刚蒙蒙亮,陈妙云就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打了个哈欠,回想着昨晚的梦境,她总觉得这是什么不祥之兆,所以想去烧香拜佛,找大师算算。 吃过早饭,陈妙云便只带了一个丫鬟去了留宁寺,她在这里供奉了好几盏香灯,经常来这儿祈福。 因为这个寺庙不大,所以人并不是很多,正是因为如此,陈妙云才一直坚持为这个寺庙添香火钱,虽然不能起到什么很重要的作用,可是到底也是维系了这个寺庙的日常。 到了寺庙门口,陈妙云站在台阶上,望着庙门呆呆的的看了一会儿,她其实也没有想什么,但是就是觉得脑子里空空的,又好像有很多东西,像是在过电影一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怔了一会儿,她才抬脚,迈进了寺庙的门口。 “陈姑娘,你来了。”寺庙里的住持在门口迎了迎她,礼貌的对她说道。 “嗯,住持,我想求一签。”陈妙云也回了一个佛家的礼节,她客客气气的对住持说道。 “那施主请往这边来。”住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引着她往庙里去了。 到了殿内,陈妙云先是虔诚的烧了烧香,闭着眼睛,虔诚的拜了拜,随后她接过来了签筒,忐忑的摇了几下,然后“啪嗒”的掉下来一根签。 连续摇了三次,陈妙云把那三根签递给了住持,住持接过去看了看,眉头不由得蹙了蹙,他的表情有点怪异,陈妙云看在眼里,心里有点发毛。 “住持,可是有什么?”沉吟了片刻,陈妙云还是控制不住,开口问道。 “三支都是下下签。”住持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听到住持的这句话,陈妙云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好在丫鬟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此签可有解?”陈妙云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呼吸了一下,问道。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化解之法的。”住持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和惋惜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犹如困兽,听天由命了么?”陈妙云有些不甘心,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劫数。 “如是不再痴心,便可劫后余生。”住持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这句话说的很直白,陈妙云立马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她命里逃不掉的情劫,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要痴心痴情,不要迷失自己,可是正因为如此,住持才说此劫无解,因为凡事情爱,便都是不能自控的,无可避免。 “多谢住持。”陈妙云向住持施礼,礼貌的道了谢。 在她转身出门的一刹那,住持望着她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里的可惜溢了出来,天意如此,谁也无法更改。 一路上回去,陈妙云都是浑浑噩噩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不属于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好像是分开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一丁点儿人该有的活力。 等她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门口有一辆马车,是她从未见过的,想来是父亲的同僚来找他议事,她心里想着,进了家门。 可谁知,她刚踏进家门,就看见了她最想看到,又最想逃避的人。 祁旻还是那样好看,他和父亲一同出来,眼睛笑的弯弯的,让人看了如沐春风,与往日不同的是,前几次遇见他的时候,他都是随意的挽了挽头发,没有怎么认真打理,有一种别样的慵懒,很容易拉近与人之间的距离,看着亲切的很。 而现在,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黑的发亮,每一根发丝都听话的待在它们该在的地方,那样细致,应该是她口中的姑娘为他亲手整理的。 祁旻的头上带了一个很精致的冠子,看着就不是凡品,恐怕是王公贵族都难得寻到的,所以这也可以证明,祁旻并不是普通的人。 他究竟是谁呢? 陈妙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她呆呆的望着祁旻,丝毫没有察觉到人已经走到了面前,父亲喊了她几句,她才慌忙从自己的脑海里醒了过来,惊讶的看着父亲。 而祁旻呢,则是在一旁友好的笑了笑,一副和陈妙云初见的模样,父亲也不欲多介绍只是个祁旻说了一下,这是他的女儿。 陈妙云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了,她心里五味杂陈,也很想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这就如同 那几支下下签一样,无论如何都是无解的,她永远都不知道有什么解法,最可怕的是,也许有,她也做不到。 目送着祁旻离开,陈妙云才失魂落魄的抬脚,想要回房间休息,可是她刚转过身子,父亲就喊住了她,问她去做什么了。 “去庙里祈福了。”陈妙云站定,努力轻描淡写的说道。 “最近这一段时间外头不是很太平,少出去转几趟。”父亲认真的叮嘱道。 陈妙云现在有些精神恍惚,她对于父亲的话有点没有进到心里去,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父亲看她点头,便让她回去了。 也许是寺庙里的香火旺盛,把她心里的郁结解了解,从那天开始,她便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冗长和恐怖的梦,睡了很久都没有睡过的安稳觉。 随着时间推移,陈妙云和祁旻再也没了交集,日子恢复了往常平淡如水的模样,看起来一切如常,可只有陈妙云自己心里清楚,她已经陷在了这场只有她自己的浩劫之中。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陆宛之总算解除了禁足,出门那天,她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神清气爽的。 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一个月过去,街上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热热闹闹的街上,现在竟然冷清的叫人不敢相信,原本该在街边叫卖的小贩,现在已经成了零零落落的模样,少了很多。 而且在街上晃着的大多都是男子,很少有女子,与往日的景象很不相同,她被这个奇怪的景象惊讶到了,回头看看离月,离月也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陆宛之禁足的这一段时间里,离月几乎也是整天泡在家里,鞍前马后的服侍着陆宛之,所以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 “这也太奇怪了!”陆宛之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有点发毛。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离月问道。 陆宛之摇了摇头,拒绝道:“出来都出来了,况且这一个月来,我第一次出来,自然是不能回去的,走,去找青罗。” 离月点了点头,跟在陆宛之的身后匆匆忙忙的走着。 她们二人的安危是不用太过于担心的,张钰一直在暗地里跟着,保护者她们。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陆宛之就出现在了青罗家的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青罗才磨磨唧唧的来开了门。 “你怎么现在才来开门呀?”陆宛之推门就进去,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是你啊!吓我一跳!”青罗看见挤进来的人是陆宛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陆宛之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疑惑的问道。 “你是禁足,还是禁脑子啊?”青罗无语的说道。 “什么?”青罗这么一说,陆宛之更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没听说,最近京城里不太平吗?”青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有啊!”陆宛之摇了摇头,她如实是没有听说这个事儿。 “说的是京城最近涌进来一伙儿匪徒,尤其是对女子下手,京城中已经接连有几个姑娘遇害了。”青罗说着,连忙把门给锁好了。 “什么?”陆宛之一脸震惊,她真的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 “到底怎么回事儿?”陆宛之问道,她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也不清楚,反正最近不太平,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出去过了。”青罗摇了摇头,她确实也是不太清楚,最近需要什么东西,都是祁旻出去买了给她送过来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天子脚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陆宛之惊叹道,她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荒唐,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可是这么久了,竟然没有得到整治,真是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你禁足结束了?”青罗现在才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嗯,不然我是怎么出来的呢?”陆宛之翻了个白眼,对青罗说道。 “真快啊!”青罗感叹了一句。 话还没说完,陆宛之就打了青罗一下,对于她来说,这一个月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快,可以说是很漫长很漫长了,她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每天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哪儿快了!我每天过的都痛苦死了,这么久不见,看来你是一点儿都不想我!”陆宛之嗔怒道。 “我才不想你呢!你每次来找我都没什么好事儿,我都要累死了。”青罗也故意和她开玩笑的说道。 “那我现在禁足结束了,更得让你多烦几天了!”陆宛之笑嘻嘻的说着,伸手推着青罗的肩膀往房间里走。 “怎么?又来找我做什么?”青罗拍了拍肩膀上放着的手,问道。 “没事儿啊,就是想你了!”陆宛之笑的很灿烂,可是在青罗眼睛里,就显得很不单纯。 “呵,表姐,你这一招儿用的太多了,一点儿都不新鲜了。”青罗淡淡的说道。 “青罗,我在你心里就这样吗?”陆宛之假装委屈,撅着嘴嘟囔道。 “不然呢?表姐,你充分的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青罗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道理?”陆宛之天真的问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青罗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说的可不对啊!”陆宛之连忙摆手,说道。 “我觉得挺对的。”青罗连忙挣脱开陆宛之的手,嫌弃的说道。 “青罗,你最近看着春光满面的,是挺快乐的啊?”陆宛之看着青罗的脸,嗅到了一丝丝八卦的味道。 “哪有!”青罗的脸绯红,摇了摇头,害羞的说道。 “哪儿都有!”陆宛之笑嘻嘻的戳了戳她,打趣的说道。 “表姐,你禁足了这么久,嘴还是这么欠揍!”青罗的脸红红的,像是喝了酒一样,有点可爱。 “半天了,也不给我一口茶喝。”陆宛之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 “知道了,进来。”青罗引了陆宛之进去,给她倒了一杯茶。 “这是什么茶?”陆宛之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祁旻带过来的。”青罗摇摇头,说道。 “不过挺好喝的,你尝尝。”陆宛之往前推了推茶碗,说道。 “好。”陆宛之点了点头,端起了茶碗,往嘴里送了送。 “是挺好的!”陆宛之尝了一口,还挺惊艳的。 “是!”青罗开心的笑了笑,也呷了一口。 “祁旻最近经常来?”陆宛之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也没有,偶尔来一次,不多。”青罗顺口说出来了,说完以后,她愣了愣,害羞的笑了笑。 “你俩最近怎么样了?”陆宛之关切的问道。 “没有怎么样啊!”青罗低下了头,害羞的说道。 第264章 送衣服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有点急促,青罗和陆宛之对视了一眼,眼睛里的疑惑和担忧都表现了出来。 “谁啊?”陆宛之蹙了蹙眉头,问道,因为她刚刚想到了青罗说的话,最近街上不太平。 “不知道。”青罗的脸色不太好,苍白的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儿待着,我去问问是谁。”陆宛之看见青罗的模样,知道她肯定是有些害怕,所以才这样说的。 “好。”青罗胆怯的点了点头,坐在原地不动不动。 陆宛之从院子里寻了一根看着比较粗的棍子,十分警觉的走到了门后,忐忑的开口问着。 “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动静,好像是走了一般,可是陆宛之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也不敢轻举妄动,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喊了一句,结果这次门外又传来了声音。 “是我,祁旻。”祁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宛之这才略略放了放心。 “你这会儿来做什么?”陆宛之隔着门问道。 “我是来给青罗姑娘送东西的。”祁旻在门外回答道。 陆宛之听了他的话以后,才慢慢的开了门,祁旻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对着陆宛之就是呵呵的笑了两声。 “怎么?这么开心?”陆宛之打趣的说道,她边说着,顺手又把门关好锁上了。 “是啊,好久没见了。”祁旻咧着嘴角说道,他和陆宛之一路聊着,进到了房间里。 “怎么是你啊?”青罗看见祁旻和表姐一起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惊讶。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呢?”祁旻调皮的冲青罗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的问道。 “这么早,我还以为是谁,怪吓人的。”青罗有些后怕的说道。 “以后我来的时候,你就问我几个暗号,对上了你再放我进来,对不上的话,就不能开门。”祁旻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叮嘱的话还是很认真的说。 陆宛之站在他们两个人对面,抱着胳膊看着两个人,不时的摇摇头,发出叹息声。 “唉,你们就这么把我当空气吗?” 祁旻和青罗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相视一笑,随后又转头看着陆宛之,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这样的画面看着真是美好! 陆宛之心里默默的想着,她此刻觉得前几天的禁足也没有那么让她崩溃了,至少一出门就看到了美好的东西,也算是值得的。 “对了,你来给我送什么了?”青罗突然反应过来,好奇的问道。 “一些吃的,还有一件衣服。”祁旻笑眯眯的望着青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 “衣服?”青罗显然是很意外的,她看着祁旻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他会给自己带衣服。 “我看你整日里就穿着这几件衣服,也疏于打扮,虽说你已经够天生丽质了,可是我觉得,女孩子穿上新衣服可能会更开心。” 祁旻的话很真诚,青罗听了以后很心动,她的脸又飞上了一层红晕。 “你快去试试看喜不喜欢。”祁旻推了推她,示意她快去试一试。 陆宛之也在一旁附和,让青罗去试试到底如何。 “这么贴心?”青罗进卧房以后,陆宛之走到祁旻的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祁旻得意的笑道,他真的对青罗很不同,他心里是很清楚的。 “没想到,方年那个油嘴滑舌的浪荡公子,现在竟然是如此痴情的模样,你说之前为了你神魂颠倒的女子要是看见你现在的模样,是不是要难过死了?” 陆宛之揶揄的说道,她是知道之前祁旻有多受欢迎的,毕竟是柔然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现在却为了另一个女子倾心,甘愿跑前跑后,真是叫人唏嘘。 “你可别瞎说啊!”祁旻听到陆宛之说的话,瞬间有些慌乱,他连忙摆了摆手,生怕这话被青罗听到。 “我可是在实话实说哦!”陆宛之有点坏笑的看着祁旻,她就是故意逗祁旻玩儿的,看着祁旻真的这么紧张,她心里大概就有数了,除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会这么紧张以外,大概就没有别的理由了。 “嘘……求求你了,千万别在青罗面前乱说,我还想好好的留上一条小命呢!”祁旻看着十分害怕,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至于吗?我们家青罗又不会吃人,你这说的好像她能怎么着你似的。”陆宛之继续在逗祁旻玩儿。 “是,青罗的性格很好,但是她听到了也是会不开心的,我可不想让她不开心,再说了,那些梦中情人也是与我无关的,单方面的相思可不赖我,我什么也没做。” 祁旻望着前面不远处的书案,出神的说道,每次他谈到青罗的时候,眼睛里都有溢出来的宠溺,充满了星星一般的光芒。 “真好。”陆宛之听到祁旻如此认真的说道,嘴角也跟着弯了弯,她太知道青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所以很多话是需要她厚着脸皮套出来的,虽然以前也确认过,可是感情这个东西是会变化的,需要不停的确认才行。 青罗的性格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更偏内敛,很多话是不会说出口,也不会问出口的,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觉除了她在乎的人以外,全世界都与她无关。 像这样看起来有些感情淡漠的人,真的动起来感情,却是十分热烈的,越是内心干净的人,就越会有纯洁炽热的爱,所以陆宛之其实在内心深处,是一直很担心青罗情窦初开,会受到什么伤害,给她的心灵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不管那个人是谁,陆宛之可能都没有办法充分的信任他,并且把青罗送到那个人的身边,想想就觉得是一件挑战很大的事情。 其实陆宛之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有点悲观的人,她一直很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真正至死不渝的爱情,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觉得人都是自私的,真的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只有看不见摸不着的几分情爱的人牺牲自己的一切,来成全对方的。 像这样狗血又恶俗的剧情,她只在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喜欢看,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就越发的清醒了,她深刻的认识到,除了亲情以外,没有什么别的人是值得这么信任的,当然了,自从成为了盛卿禾以后,她现在更清楚的认识到了,不是所有的血缘亲情都是可以用血浓于水来形容的,有的亲人离谱的像是仇人一般。 秉承着这个信念,她一直都活的很克制清醒,事实证明,她也是做到了的,对于心动她可以很好的压制下去,什么都不重要,她现在身上背负着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偶尔她也还是会羡慕青罗,甚至羡慕东宫里的某一个普通的丫鬟,她们虽然不是多么的金尊玉贵,但是却是无忧无虑的,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尽量少挨骂就行了,身上的负担也没有那么重,快乐相对来说也要很简单。 “哇!好看!”望着换好衣服的青罗,祁旻的眼睛亮了亮,有一种很奇特的闪烁。 “真的?”青罗有点害羞,抿着嘴问道。 “真的。”祁旻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我赞同。”陆宛之在一旁也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身湖绿色的衣裙很衬青罗的气色,显得人白白净净的,有一种脱俗的气质,她身上本来就是一种清冷的独特气质,现在更被衬托的有几分飘飘然的仙气,这样出尘的感觉与她的医女身份倒是很符合,惊人的统一。 “祁旻的眼光不错嘛~”陆宛之在一旁打量着祁旻,打趣的说道。 “那是,我的眼光一向都是不错的,不管是看什么,都是很有品味的。”祁旻笑眯眯的说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青罗,从来没有从她的身上移下来过,满眼的笑意。 “是,是,就像我们青罗一样,是一个难得能见到的宝贝,竟然就被你给碰到了,真是幸运呢!幸亏你眼光好,没有错过我们家青罗。”陆宛之笑呵呵的说道,她一脸的姨母笑。 “表姐!你现在说话怎么都这么口无遮拦了!”青罗又羞又恼,本来就已经绯红的脸颊更是像一个红透的苹果一样,娇嗔的说道。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别生我气啊!”陆宛之笑哈哈的打了一个圆场,大家的气氛瞬间活络了起来。 “那我去换回来。”青罗转身就要回去换衣服,却没想到被陆宛之一把抓了回来。 “换什么?这不就挺好看的,穿着!”陆宛之说着,还偷偷摸摸地冲祁旻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啊?”青罗傻了眼,呆呆的站在原地。 “是啊,挺好看的,别换了。”祁旻在一旁也点点头,微微一笑,对青罗说道。 “好。”青罗看着表姐和祁旻诚恳的目光,只好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陆宛之才听祁旻细细的说了最近的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情诡异的很,因为天子脚下出现这种事,还迟迟没有解决,这件事如果是平常,早就被解决了。 可是这次,皇宫一直迟迟没有动静,说是派人调查,却也迟迟没有调查出来一个结果,这中间甚至还有几家的姑娘被祸害了,所以才造成了现在人心惶惶的局面,大家连街都不敢上,都只能躲在家里,也不出门,也不见人。 所以原本热热闹闹,张灯结彩的大街,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冷清了,家家闭门不出,有时候在路上甚至连个人都碰不见。 “原来如此,那官府就一点儿进展都没有?”陆宛之好奇的问道,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像这样的事情,怎么就会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但凡只要上点心,就不会是这样的状况。 “那就不知道了。”祁旻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是很了解这件事情的由来,因为他的身份的缘故,也不便于掺和这些事,所以就没有过多的打听,只是在知道此事以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青罗,让她好好的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这一段时间,陆宛之被禁足,差不多也是与世隔绝了,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没办法,所以祁旻这段时日很上心,对青罗的生活起居都是鞍前马后的,照顾着她的日常生活。 “那现在有几个姑娘遇害了?”陆宛之皱着眉头问道。 “不知道。”祁旻又摇了摇头,他真的没有太关心这个事情,满心满眼都是青罗,所以对于别的事情都不太关心。 “你俩可真是一对儿好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啊!”陆宛之扶额,她有些汗颜,这两个人整天都在干什么,啥都不知道,除了彼此,好像眼睛里就没有别的了。 “真是热恋中的人啊,眼睛里只有彼此。”陆宛之感叹道,她的声音很小,生怕被那两个人听到,会被胖揍一顿。 “表姐,你不如回去问问太子殿下,他或许会知道的。”青罗突然想到了太子,便这样说道。 “问他?”陆宛之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啊,对啊!”青罗点了点头,说道。 “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跟我说的,我俩就是仇人,谁会跟仇人说这些重要的事情呢?”陆宛之摇了摇头,拒绝道。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但我觉得你要问他,他肯定是能告诉你的。”青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十分肯定的说道。 陆宛之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她太了解萧穆然了,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和皇家有关,那么他就一定会做好一个太子的本分,别说会告诉她,恐怕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和她透露的。 不过陆宛之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往自己的嘴巴里夹了一筷子菜。 吃完了饭,陆宛之和离月便回了家,她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所以想要好好的查一查,因为可能会和皇家有关系,所以要特别的谨慎,陆宛之很小心,生怕出什么问题。 第265章 英雄救美 不过,令陆宛之万万没能想到的是,她刚回到家,就被一道圣旨又传进了宫,这次不是皇后,而是陛下。 接旨的时候,陆宛之的心情十分复杂,她的内心里其实是有店害怕陛下的,毕竟天子威严,确实也是不好惹的,因为自己不招待见的缘故,所以她经常都是尽量避免出现在陛下的面前,眼不见心不烦嘛,能少挨点儿骂。 每次陛下有事情传召她的时候,她都会忐忑好久,对付普通人她尚且都需要动脑子,更别说是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更是要绞尽脑汁,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在他面前露出破绽,而在陛下的面前露出不该露的破绽,就是亲手把自己送向黄泉路上。 怀着忐忑的心情,陆宛之不情不愿,却无可奈何的进了宫,她最近不管做什么好像都挺倒霉的,所以要特别小心才是,她本来都想着,禁足结束以后要去庙里烧烧高香,以祈求能让她有几天顺心日子过。 面见天子,是要认真的整理仪容的,她重新更换了一套衣服,梳了一个端庄的发髻,然后才紧赶慢赶的进了宫。 “儿臣参见父皇。”进到大殿以后,陆宛之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皇帝施礼请安道。 “起来。”皇帝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有一些和蔼可亲的说道。 陆宛之听了以后,自然是乖乖的站了起来,在地上听着皇帝的吩咐。 “你可知道近日里京城里出现的那些风言风语?”皇帝不知是在试探她,还是有别的意思,总之问的很是委婉。 “不知道父皇说的是什么风言风语?”陆宛之摇了摇头,疑惑的问道。 “关于那些劫匪的。”皇帝看她一脸的疑惑,直接点了重点。 “略有耳闻。”陆宛之点了点头,诚实的说道。 “你有什么看法?”皇帝继续问道,他的眼睛一直像一只鹰眼一样,在陆宛之的身上盯着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探究的意味,但是很难察觉到底是有什么困惑在等他解开。 “我还不了解这件事的全部经过,所以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看法,只是觉得,这件事该管。”陆宛之如是说道,她还没来得及去调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急匆匆的被召进了宫,所以她已经是一头雾水了,陛下的这个问题更是让她有些傻眼。 “那你可有信心能把这件事情给调查清楚?”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 “啊?”陆宛之听到这句话以后,脑子里有点儿呆滞,她不是很能琢磨的透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刚刚他那样问,有一瞬间陆宛之还以为,陛下是怀疑是她干的。 而现在,陛下却要让她去调查这件事情,陆宛之心里有点没底,有点慌。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现在的状况是怎么一回事,她更是已经完完全全的不明白了,陛下的心思城府深不见底,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的了解他的心思。 就算聪慧如陆宛之,她也不是太明白陛下的话究竟内涵什么深意,平日里根本就不喜欢她,现在却要把这件事情交给她,这其中…… 陆宛之有些心惊,她有点害怕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局,就是为了引她入局。 这件事情本就疑点颇多,她一只在心里怀疑着为什么发生了这么久,陛下才有所行动,天子脚下,皇城里出现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件很打脸的事情,但是皇帝好像根本不在意。 如此反常,陆宛之心里越来越忐忑了。 可是圣旨不可违抗,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默默的接旨。 陆宛之答应下来以后, 便出了宫,她没有在宫里多待,便急匆匆的回东宫了,如果不是在路上碰见了萧穆然,陆宛之可能这么的就要遭遇不测了。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往常热热闹闹的街上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派清冷的景象,加之一直刮着几阵风,就更加显得街上萧瑟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宛之还是步行回去的,因为马车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一些问题,车夫只好去修缮一下,而陆宛之着急往家里赶,才匆匆忙忙的,和离月两个人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往东宫的方向一直走着。 走到半路的时候,陆宛之总有一种有人跟踪着她的感觉,她走走停停,想看看究竟是谁,可是连续几次,她都没有看到身后有人,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宫里精神高度紧张,所以现在的感官都处于过度兴奋的状态,造成了这样的偏差。 “离月,你有没有觉得有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陆宛之小声的问道,她还是觉得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没有啊。”离月摇了摇头,她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人。 “那真的是我想太多了?”陆宛之更怀疑自己了,不过既然离月没有听到,那可能是她自己出现幻听了,于是她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一些,加快脚步,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但是随着她们的脚步加快,身后隐隐约约跟着的那个人也加紧了跟着的脚步,脚步声很轻很轻,但是她还是能听到,一下一下的,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越来越警觉,开始怀疑自己根本不是幻听,侧头看了看离月,她也是一脸的惊恐,如此,陆宛之知道了,原来自己并不是幻听。 “离月,你也听到了?”陆宛之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她和离月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嗯。”离月轻轻的点了点头,尽量做到不动声色,可是她的声音实在是算不得冷静,很诚实的把她给出卖了。 陆宛之瞪大了双眼,两个人疾步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她一把拉过了离月,二人藏在了拐角的一个角落里,正好是一个视线盲区,后面跟上来的人根本看不到她们。 于是,她们屏住呼吸,偷偷的看着那个方向,没一会儿,果真有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了,他的身高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矮,身形很是消瘦,最重要的是,那个男子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看起来十分恐怖,虽然天色暗了下来,可是那道伤疤由于太长了,直接横亘在他的脸上,看着很是吓人。 离月被那个人的长相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所以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忍不住往后靠了一下,结果发出了一点动静,那个男人本来就停在了原地,试图来分辨她们两个人去往了哪个方向,结果离月的动静彻底给他提了个醒,男子的脸扭了过来,朝着陆宛之和离月藏身的角落看了一眼,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陆宛之握紧了拳头,时刻准备着要打架,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宛之的呼吸也越来越轻,她很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等到男子的脚步声停住,能清晰可见的听到他站在不远处的时候,陆宛之准备站起来来博一博,可是她刚抬了抬身子,却突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是有人把这个男子一脚给踢在了地下,并且好像一招就制服了他,陆宛之这才抬起来头,往面前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天黑黑的,她能模糊的看出来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身材颀长,用脚踩着那个伤疤男的后背,把他制服的死死的,而他的身后好像还站着一个人,离他很近,却没有要上手帮他的意思。 “这是什么情况?”陆宛之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因为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所以她也不敢贸然出去,生怕万一是一伙儿的,她就这么的完蛋了,就算是再厉害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都打不过三个男人。 就在她在想自己到底要怎么脱身的时候,那个男子突然喊了她一句,陆宛之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离月,她有点疑惑,难道是她们暴露了吗? “别看了,出来。”男子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很好听,是一种很难融掉的冰山的清冷和疏离,却又有一种很温和友好的和煦感,这两种很冲突的特质在他身上集齐了,还并不显得突兀,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既然自己已经暴露了,那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陆宛之便干净利落的站了起来,离月紧跟其后,两个人便亦步亦趋的走了出去。 “还好?”男子的声音走着关切,对陆宛之说道。 “哈?”陆宛之有些傻眼,她不是很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问,所以愣了一下。 “哈什么哈!问你话呢!”男人无语的问道。 “我们很熟吗?”陆宛之警觉的问道。 “什么?”男人似乎很意外,他没有料到陆宛之会这样问,于是惊讶的反问道。 “什么就什么?我们很熟吗?你说话也不注意点!”陆宛之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的过,所以得先躲躲。 男人听了她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身后跟着的那个男子也哈哈哈的笑着,听了这个笑声,离月突然想起来这是谁了。 于是她赶紧拽了拽陆宛之的衣袖,偷偷的在她耳边说道:“后边那个好像是东宁。” “哈?”听了离月的话,陆宛之直接傻眼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两个人的身份竟然会这么戏剧化,更是惊呆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太久不见了,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萧穆然的语气里有些嘲讽,他正好背着月光的方向,所以陆宛之压根都没看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凭着这个声音和语气,陆宛之是确定了,这个人就是萧穆然。 “你怎么会在这儿?”陆宛之惊讶的问道,她并不记得和萧穆然提起过自己的动向啊。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萧穆然反问道,他饶有趣味的盯着陆宛之的脸,因为角度问题,所以他能很清楚的看到陆宛之的表情,还是熟悉的模样,她生气的模样总是有点可爱。 “能,不过就是有点儿意外。”陆宛之点了点头,说道。 “这个人,你认识?”萧穆然指了指脚下踩着的那个人,向陆宛之问道。 “不认识。”陆宛之摇了摇头,回答道。 “东宁,把他送到刑部大牢,让他们严加看管,明天我亲自审问去。”萧穆然偏了偏头对东宁说道,东宁点点头,把趴在地下的那个伤疤男拉了起来,扭送走了。 “走。”萧穆然看了东宁的背影一眼,对陆宛之说道。 “往哪儿走?”陆宛之抬眼,疑惑的问道。 “回家。”萧穆然翻了一个白眼儿,无语的说道。 “啥?”陆宛之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了过来。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她是万万不敢大意的,身边多一个人就代表多了一份儿安全,所以她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跟在萧穆然的身后,一同往东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可知道刚刚那个男子是什么人?”陆宛之走着走着,突然问道。 “不知道。但八成不是什么好人。”萧穆然淡淡的回答道,他说着话,眼睛却目不斜视的看着路,头一点儿都没有歪。 “我也看出来了。”陆宛之听了他的话,表示赞同,连忙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跟踪我啊?”陆宛之好奇的问道,其实她也不是在问谁,就是自言自语。 “可能他心怀不轨。” 萧穆然回答道,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里一潭死水的平常模样,没有刚刚的一丝一毫的紧张。 “我看出来了。”陆宛之也不惊讶他接话,只是点点头说道。 月光下,两个人很难得的漫步在路上,颇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肯定也会羡慕这么一对神仙眷侣,可是他们之间的和平相处仅仅限于现在,此刻,当下。 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段,就会自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不过也没有什么感觉,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尤其是陆宛之,她现在可能更喜欢那种不温不火的状态。 人就不能太贪心,能活着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再多的都是上天恩赐,可遇不可求。 而且,人与人之间,最迷人的关系,大概莫过于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第267章 又发生了案件 “你可真是倔犟。”萧穆然冷冷的说道,他最害怕陆宛之这样软硬不吃的模样了。 “你又不是今天第一天认识我,我一向都是这样的难搞。”陆宛之似是看出了萧穆然的心思,果断的给他科普了自己的性格,告诉他死了这条心。 “我要是就不告诉你呢?”萧穆然被这么一激,也开始挑衅道。 “我自然是有办法让你告诉我的,不过我觉得,聪明的人应该知道自己的时间有多宝贵,与其在这里和我一直耗着,浪费你的时间,不如告诉我,我立马就离开。”陆宛之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说罢这些话,她盯着萧穆然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神变化。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萧穆然回过了头,不再和她多说什么。 “你迟早会告诉我的,挣扎半天,只会让你更后悔没有早早的告诉我,然后打发我走罢了。”陆宛之的话说的十分笃定,在一旁候着的东宁不禁都开始怀疑起来,他已经开始逐渐相信太子妃的话了,每次太子妃不达目的都是誓不罢休。 “你不要把话说的太满。”萧穆然冷冷的说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跟你说,你怎么还抢我的台词儿呢!”陆宛之听到萧穆然的话,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萧穆然被她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惊诧的看着她。 “你管我?”陆宛之翻了个白眼儿,不情愿的说道。 就这样,两个人耗了很久很久,谁都不服谁的劲儿。 陆宛之其实很无聊,她呆在那里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反而是萧穆然还有一点儿事情做,也没有太痛苦。 “你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啊?”终于,陆宛之再也忍不住了,她实在是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好保密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萧穆然抬头,手里的笔还紧紧握着,他也很不解的问道。 “我好奇心重不行吗?况且那个人想要害我,我难道连知道他底细的权利都没有么?”陆宛之皱着眉头,有些恼怒的说道。 “行,你想做什么都行,我自然是不会管你的。”萧穆然点了点头,又重新埋下头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在陆宛之的眼睛里就是一种不能忍受的挑衅,她心里的那个反叛的劲儿就这么被勾了上来,彻底把她给激怒了。 “萧穆然,我就不明白了,这又什么好保密的?街上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你以为我真就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吗?我差点就变成了这件事情的其中一个受害人,所以,我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么?” 陆宛之开始咄咄逼人的控诉,她每次这个样子就证明她是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年,萧穆然还是知道的。 “你的好奇心太重了,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萧穆然叹了一口气,放下笔,认真的看着陆宛之说道。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们本来就是各自过各自的,你不用干涉我这么多。”陆宛之斜睨了他一眼,态度冷淡的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说。”最终,萧穆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陆宛之死缠烂打的本事,他真的甘拜下风。 其实若不是手里的折子都不见下,他还未必会屈服的,可是他手上这些都是要紧的事情,一件都耽误不得,所以他无奈之下,只能认了这个栽。 “我想知道全部,就是你知道多少,我就想知道多少。”陆宛之一点儿都不客气的说道,趁萧穆然开始屈服,她必须要这样,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逼问出来。 “你知道多少?”萧穆然突然开口问道,他定定的看着陆宛之,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我知道多少你不是很清楚?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接触过那个刀疤男,我能知道些什么?”陆宛之顺嘴说了出来,她把话说完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么?”萧穆然挑了挑眉,嘴角携了一丝笑意,他饶有趣味的盯着陆宛之这个模样。 一个平日里根本毫不在乎的人,突然这样因为一件事来求他,还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的动作,真的有点可爱。 萧穆然心里像是盛开了一朵花儿,芬芳了他心里的最柔软的地方,他强忍着自己的快要绷不住的笑意,努力的维持着自己脸上的冰冷。 “不怎么,赶紧说,别废话。”陆宛之摆了摆手,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了。 “你又不说自己知道些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应该从哪里说起呢?”萧穆然反问道。 “你随便说,我怎么都能听。”陆宛之因为刚刚的尴尬,不愿意和他多争辩什么,说多错多,万一说的什么不对了,萧穆然又该耍赖不说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宛之听到了萧穆然口中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京城里出现第一件案子的时候,大家根本就没有注意,谁也没有想到,这会是噩梦的开始。 因为刚开始遇害的那个女子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儿,住在城郊,是在京城里贩卖自己做的绣花布料,回家晚了,结果被跟踪上,被害在了城郊。 第二个女子和上一个很相似,也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姑娘,来京城里是来给弟弟抓药的,因为弟弟一直高烧不退,她慌了神,才不顾夜里不安全,就这么跑了出来给自己的弟弟抓药,结果没想到的是,这一出来,就再也没能回去,她的弟弟过了两天也走了,最终也没能等到姐姐的药。 发生了第二起案子的时候,京城里的人便纷纷开始恐慌起来,他们逐渐意识到了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一到傍晚,家里有女儿的个个都闭门不出,不管有天大的事情,都不会开门。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第三个遇害的姑娘出现了。与前两个不同的是,她是一个富商的女儿,从小被金尊玉贵的宠着长大,所以养了一身骄纵的性子,出事那天,她是和家里闹了别扭,夺门而出。 谁知道就出去了一会儿,他就没能在回来,下发现她的时候,其实才过去了短短的一个时辰,人就已经断了气,被扔在了大街上。 而最后一个这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女,是一个常年流落在街头的小叫花子,一直是露宿街头,她死的很安详,被人发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这几个人里,也唯有这个孤女是死的毫无痛苦,并且是穿着衣服的。 前三个女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个个都是衣衫褴褛,被抛在了大街上,她们不仅被凌辱了,还是被活活掐死的。陆宛之听到这些具体的细节后,心里不由得非常后怕,她实在是不敢想象,那天晚上如果萧穆然没有出现的话,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这件事情棘手的点就在于,这些受害的女子除了被害时间和被害的方式相同以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她们长相不同,家世悬殊,性格迥异,可偏偏都在夜里被杀,按照正常的思路来想,这算是没有预谋的暗杀,凶手没有准确的目标,只是盯住了容易让她得手的女子,就不管不顾的把她们给杀害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们这几个人可真就是倒霉,偏偏被这个男子给盯上了,落了一个这么悲惨的下场。 可是仔细想想,这个案子里的疑点颇多,那个男子为什么要在天子脚下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呢?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根本就没有想要收敛的意思,是什么样的动机,使得他这么的疯狂呢? 还有,同样是随机下的手,为什么最后一个死的孤女没有衣衫不整的被扔在街头,反而是整整齐齐的躺在一个树荫下,既然是下了死手,又为什么会让她死的这么体面呢?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陆宛之在心里思索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几个问题,萧穆然像是看出来了她的顾虑,但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听罢萧穆然说的话,陆宛之更是觉得一头雾水,因为那个刀疤男死活不承认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却又死咬着,不肯说自己为什么会跟踪陆宛之,他的嘴巴很紧,一个字也不说。 萧穆然用了很多办法,最终都没有撬开他的嘴巴。他几次用死威胁,更是一丁点用都没有,刀疤男一副看淡了生死的模样,这个状态,倒是真的让萧穆然很是吃惊了一下。 按道理说,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如果承认了,他或许还能求一个痛快,可是他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宁愿被严刑拷打,就是一个字都不说,所以萧穆然废了很大的劲都没有从他的嘴里问出来一句话,最后他终于扛不住了,死了。 陆宛之万万没想到的是,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原本以为是萧穆然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才把人给处死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她真是大跌眼镜,凶手就这样死了,真是让人意外。 “重点是还不能确定他是凶手。”萧穆然看着陆宛之蹙紧的眉头,淡淡的说道。 “什么?”陆宛之这才反应了过来,事情发展到现在,凶手是谁都不能确定,虽说这个刀疤男死了,可是到底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明是刀疤男所为。 就算他是跟在陆宛之的身后欲行不轨,可是终究还没有实际的行动,就已经被萧穆然给制服了,所以事实上他还没有开始自己的行动,就已经没了下文,后来的那些只是推断,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嫌疑最大的嫌疑人而已。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难再继续查下去了。因为再也没有任何线索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往下进行了。 陆宛之原本以为自己今天听到的已经是让她最为震惊的一件事了,但是令她更惊诧的是,过了几天,京城中竟然又出现了同样手法的案件,和之前的那几起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同一个人所为,这下,陆宛之彻底坐不住了。 她急匆匆的找到了萧穆然,想要与他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办。 到了萧穆然的书房,陆宛之才发现萧穆然也是一脸的惊讶,他似乎是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他们二人诧异的点不太一样,萧穆然诧异的点是这个人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故技重施,而且这次受害的女子是一个青楼女子,她为什么会在夜里出现在大街上,这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按道理说,那个点儿的她应该是在阁楼上陪客人,可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呢?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陆宛之觉得应该从这个地方下手来调查,她抬头看了一眼萧穆然,看到他的眼神和他对视了一眼,她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走。”萧穆然收回了眼神,他淡淡的说道。 “去哪?”陆宛之不解的问道。 “去现场。”萧穆然回头说道,陆宛之听了他的话,也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到现场,陆宛之看到已经被围起来的街上,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看那个惨烈的场面。 “你去看看?”陆宛之戳了戳萧穆然的胳膊,示意让他先进去。 “那你呢?”萧穆然低下头,反问道。 “我在这儿等着你,你进去。”陆宛之往后退了退,一脸的惊恐。 “进来。”萧穆然摆了摆手,让她进来。 陆宛之摇了摇头,她实在是有些害怕,要说为什么害怕,主要还是听说这个女子死的极惨,极其的可怖,她虽说也见过尸体,可是还是害怕这样的场面。 “已经被蒙上了,不用怕。”萧穆然微微一笑说道,他看出来了陆宛之的心里害怕,才如实的告诉她,宽慰她害怕的心里。 “真的?你没骗我?”陆宛之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 “没有,进来。”萧穆然点了点头,再次重申了一遍。 第268章 设圈套 于是,陆宛之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最后决定还是相信萧穆然一次,紧跟着他进去了。 因为两个人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场的除了刑部的几个当官儿的知道他们的身份,陆宛之在出门前换了一套男装,打扮的很像萧穆然身边的小厮,现场不知情的人自然也是那么认为的。 进去以后,陆宛之确实看到那个女子已经被白布给蒙上了,地上有一摊血,那样鲜红可怖的液体对陆宛之瞳孔的冲击很大,她的心倏地揪了一下,果不其然,这次的案子像是凶手刻意在给他们好看一样,虽然手法和之前一样,但这个女子的死状却极其的瘆人,她身上的皮肤有很多划痕,像是用刀给划破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地上会有那么多的血。 陆宛之正惊讶于这个凶手的歹毒,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就倒了大霉。 萧穆然带着东宁前去找刑部尚书来了解情况,陆宛之则是自己留在了原地,她正在盯着地上的血看,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吓了一跳。 “这位兄弟,你是来一起帮忙的,过来一起。”身后的人说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起来应该是刑部里的侍卫,他说完话,就拽着陆宛之走近了那个女子的身边。 “你干嘛呢?”侍卫已经伸手抬起了女子的上半身,却不见对面的人伸手,所以不悦的喊了一句。 “我应该干嘛?”陆宛之身子绷的僵直,她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有了一丝凉意。 “把她给抬走啊!”侍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陆宛之。 “你自己来。”陆宛之听到这话,吓得直接往后弹了几步,磕磕巴巴的说道。 “我说你这个小厮,你家主子是谁啊?怎么这样爱偷懒”侍卫不满的看了一眼陆宛之,开始絮絮叨叨的说教着。 他正在源源不断的给陆宛之上着思想教育课的时候,萧穆然正好出现在了陆宛之的身后,他刻意的咳嗽了一声,吓得刑部尚书浑身冒冷汗,连忙走过去,呵斥那个侍卫闭嘴。 侍卫起先还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尚书大人那个慌张的神色还是闭了嘴,他心里不明白为什么尚书大人这么紧张那个小厮,但是身份问题,他也是没资格问的,只能乖乖的闭了嘴,随后又过来一个人与他一起把地上的女子给抬走了。 “属下御下不严,冲撞了太子妃,还望殿下和娘娘处置。”待人走后,刑部尚书才拱手,冲着太子和太子妃恭敬的说道。 “不知者无罪,他也不是故意的,没事。”陆宛之摆了摆手,一脸豁达的说道。 萧穆然听到陆宛之那么说,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叫刑部尚书继续去忙了。 “这么豁达?”萧穆然回头,打趣的对陆宛之说道。 “那是。”陆宛之挑了挑眉,得意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帮帮人家呢?”萧穆然继续问道,显然,他就是想看陆宛之的笑话。 “要你管!”陆宛之明白他什么意思,便恼羞成怒的说道。 “我不管。"萧穆然忍着笑意说道。 “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萧穆然敛了刚刚欠揍的笑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 “没有。”陆宛之诚实的摇了摇头。 对于这次的案子,陆宛之心里很不是滋味,比起来前面几个,这个女子在临死前受的折磨看起来是最多的,这就是凶手在赤裸裸的挑衅,似乎就是在警告他们,嘲笑他们。 一直以来,京城里本来就人心惶惶,百姓们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些不幸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原本热热闹闹的京城现在一片萧瑟,所以凶手的目标才会转移到这个女子身上。为了京城百姓们的正常生活,他们必须赶紧查出事情的真相,找出幕后的真凶。 可是这个案子最为诡异的就是,凶手每次都能做的不留痕迹,一丁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样近乎完美的方式呢?陆宛之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明白。 一天夜里,陆宛之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为了这件事情睡不着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不知怎的突然出现了那天陛下找她进宫时,对她交代这件事情时的神情,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点不对劲? 想到这里,陆宛之一下清醒了,她猛地坐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想着这件事情的各种细节。她原本就一直很困惑,为什么在发生了好几次以后,陛下还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哪怕京城里乱成了一锅粥,他也还是坐在皇宫里充耳不闻。按照正常的思路来想,出现这样的恶性案件,在皇城里就是在找死,陛下一定会派人好好查一查的,可是这次为什么如此反常呢、 在交代她要查清楚的时候,几次都好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一直在犹豫,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陆宛之心里生出了很多的怀疑,难不成,陛下其实知道背后的真凶是谁?还是说背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陆宛之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其实一开始就在心里埋下了这个想法,只是一直不敢往深层次去想而已,如今想来,却不得不怀疑这几件事情背后究竟有什么联系。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就会越来越开始怀疑这件事情,所以在挣扎了一夜以后,她终于还是决定要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 可是如何证实呢?唯有查出来真相和抓到幕后的真凶才有可能探知到这背地里的事情。她思来想去,想了许多办法,都觉得不太靠谱,唯有一条还稍微有点儿可行,那就是钓鱼执法。 既然凶手只对夜里独身的女子下手,每次还都能做的那样的万全干净,想要一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就必须要亲自去见一见。陆宛之想到了那个刀疤男,就算幕后的真凶不是他,但是他一定也和这件事情有很重要的联系,如果她再次故技重施,用自己做诱饵,把背后的人给引出来,那不就能看看这背后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吗? 陆宛之觉得这个想法甚好,可是萧穆然知道后却是强烈反对,他狠狠的驳斥了陆宛之的提议,并且表示这件事情不用她多管闲事,管好她自己就行了。 可是陆宛之从来就不是听劝的人,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想做的,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一个办法了。 而且她告诉萧穆然并不是想要征求他的意见,只是通知一下他,希望他能在必要的时候协助一下她,给她一些帮助而已。 既然萧穆然不愿意,那就算了。起码还有张钰在,应该是可以能够确保她的安全的。 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要不要通知刑部,让刑部的人来一起帮忙,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如果真凶真的和陛下有什么瓜葛的话,他定是不想让旁的人知道的,要不然直接把这件事情交给刑部来调查处理就好了,何必要找她呢? 对于皇帝要她来处理和调查这件事情,陆宛之到现在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是想不透到底为什么会让她来办这件事情,就很奇怪,很离谱。 不过想来皇帝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应该不会有什么,当然了,陆宛之的人生准则里,做人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儿,不管皇帝的用意是什么,她都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天夜里,陆宛之提前把人给布置好了,她自己等到夜深人静,换了一套普通人家姑娘的装扮,打算今天来个引蛇出洞。 “能行吗?”出门前,离月担忧的问道,一旁的云疏抱着小公主,也是一脸的不放心。 “能,放心。”陆宛之笑了笑,故作镇定的说道。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毕竟这个凶手的手段实在残忍,对于这样不要命的人,她也不能确保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 可是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她也许就再也难抓住真正的凶手了,孰重孰轻,她心里分得清楚,她不仅仅是想还京城中百姓们生活的一份安宁,还想要知道陛下究竟是隐瞒了什么,又欲言又止什么。 夜里的街上很安静,安静的有些瘆人,尽管陆宛之自觉自己的胆子不算小,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也不免有些害怕,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想要给自己一点安心。 她独自走在街上,为了逼真,她还刻意挎了一个篮子,装了一些点心,营造出她是被迫出门的假象。 她走到了经常出事的那条街上,作出一副畏畏缩缩的害怕姿态,紧张的走在街上。 “快出现,快出现!”陆宛之在心里喊道,她真的有点儿害怕,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尽管知道张钰他们在暗处,可是看不到人,还是会很忐忑。 就在陆宛之心慌紧张的时候,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儿,那个人身材瘦削,走路也是笔直的模样,看着很像一个翩翩公子哥儿。 可惜他不是,因为没有哪个公子哥儿会一身夜行衣的装扮,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凶手。 走了一会儿,陆宛之察觉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她越来越紧张了。 凭着自己好用的耳朵,她感觉到那个男子自己走到了自己不远处的地方,感觉下一秒就能上手把她给放倒。 陆宛之的心快要跳了出来,她很是忐忑,正在她害怕的时候,那个男子果然已经上手了,陆宛之的嘴巴被捂的死死的,她根本就没有呼救的机会,就已经被男子拖走了。 “别出声。”男子捂着她的嘴巴,恶狠狠的说道。 陆宛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听到那个男子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听着这个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可是仔细想想,她也想不出来是谁。那个男子把她拖到了黑暗处,开始下手,陆宛之死命的在挣扎,她现在完全体会到了那些被害少女们当时惊恐的心情。 “你放了我,求求你了!”陆宛之带着哭腔挣扎着。 男子听到她的话以后,竟然真的顿了顿,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一点是陆宛之完全没有想到的,她有些惊讶,借着不是太亮的月光,她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眼前这个男子的一双眼睛,看着,似乎有些熟悉。 她蹙了蹙眉,在想究竟是谁。而那个男子看到她的容貌以后,眼睛里有几分惊讶,他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你走。”男子冷冷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陆宛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她有点震惊,这个凶手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了?这完全就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啊! 所以她傻傻的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那个黑衣男子看着陆宛之的模样,也是讶异,见陆宛之不走,他就转身走了。 这个时候,张钰突然出现,把黑衣男子给拦住了,黑衣男子看到张钰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陆宛之。 两个人就在街上扭打起来,不分伯仲。眼看着时间耗的越来越长,张钰和那个男子还是在打斗着,陆宛之的眉头紧紧的锁着,她犹豫着,打算自己上去帮帮张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然闪了过来,短短几招就把黑衣男子给制服了。 等到打斗结束以后,陆宛之才定睛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是你?你怎么来了?”陆宛之惊讶的问道。 “我偶然路过,见义勇为。”萧穆然淡淡的说道。 “我可谢谢你了。”陆宛之抿嘴笑了笑,她明白萧穆然是嘴硬,不肯承认自己是来帮她的,不过也没关系,她明白就行了。 萧穆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头一把扯下来那个黑衣人的面纱,当他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几个人都是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陆宛之和萧穆然同时惊讶的问道。 那个人别了别头,似乎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脸,他一句话也不说,把头藏在了无边的黑夜里。 第269章 齐王的秘密 “怎么会是你呢?!”当陆宛之看到了那个男子的真面目后,一脸的震惊,她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的东西了。 “哼。”那个男子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现在确实被逮住了,所以眉宇间充满了不忿。 萧穆然的讶异程度不亚于陆宛之,他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形下,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陆宛之一向躲都来不及的齐王。当她和萧穆然齐刷刷的看向齐王的时候,她感觉到了齐王想要把他们几个都灭口的杀心,可是一拳难敌四手,他现在成了一个被制服的阶下囚。这样丢人的事情被发现,他就知道,他完了。 经过一阵思考和挣扎。陆宛之和萧穆然还是决定先把他给捆起来,然后锁在东宫里,随后再说别的,毕竟他的身份特殊,不能随随便便的处置,况且万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的话,还是要提前调查清楚的。 为了以防万一,陆宛之还给齐王喂了一颗酥筋丸,能够让齐王在几天之内都没有什么力气,四肢酥软到抬都抬不起来。 就这样,几个人把齐王给绑回了东宫,在此之前,萧穆然还派东宁去齐王府通报了一声,说是齐王最近有些事情要与他商议,所以这几日就先歇在东宫了,不用到处找他了。 听完这个交代后,陆宛之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萧穆然的周全,他思虑的一向都很滴水不漏,如果他们不与齐王府通个气的话,明日可能就会有齐王失踪的消息传出来,到时候事情可就变得棘手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难得的有默契,同时沉默了,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陆宛之好担心萧穆然会把她臭骂一顿,但现在看来,他应该也没有那个心情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好像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很多,如果事情真的是他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样,那这件事就不单单是一个刑事案件了,牵扯到皇室,就会变得很难办。 陆宛之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压力山大,她完全没有办法和皇帝交代这个事实,此时此刻,她竟然希望这是一个乌龙事件,而不是真的。 可是后来的时间里,陆宛之才真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生活真的就是这么狗血,她做梦也没想到堂堂的齐王会是一个让全京城都闻风丧胆的奸杀犯,真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好几个晚上,她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她有预感,这件事情不管怎么处理,她都是里外不是人。 就在她焦虑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前几日一直困惑着她的那些疑问。陛下为什么会交给她做这件事情呢?他又为什么欲言又止,迟迟不肯处理这件事?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了答案。把这件事情交给她,也许就是在给她设一个关卡,看她究竟能不能处理好。当然了,大概率她是不行的,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得罪人的。 而陛下的欲言又止,或许代表他其实是知道内情的,而他迟迟不愿意调查解决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知道背后的真凶到底是谁。 她辗转反侧,脑子里完全乱成了一锅粥,像这样的情形,她真的是怎么做都是错的,齐王之所以能好好的做一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是因为他年龄小不说,还和陛下的关系很好,陛下一向都很宠他,说是把他当成儿子宠也不为过,像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贸贸然的把齐王给退了出去,一旦陛下心软,恐怕她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些庆幸那天晚上萧穆然的出现了,至少还有一个可以保持中立的人来替她见证,不至于说是她诬陷他,要不然她身上就算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情况,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件事情里全身而退,大概率也是不能幸免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能不能做好,就决定了她还能不能活着看到未来十几年的太阳,她必须好好的斟酌斟酌。 因为身份不便的缘故,所以陆宛之没有直接去见齐王,她本来就害怕见到齐王,前期的沟通都是由萧穆然去的,毕竟是他自己的亲皇叔,萧穆然在这中间能好说话的多。 就这样,陆宛之一直听的是二手的消息,但是听的多了,她觉得也不是太好,便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才鼓起勇气,去见了齐王。这中间她又给齐王喂了一粒酥筋丸,所以现在的齐王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没有一丁点儿的反抗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完全占领了上风。 “真的是你?”陆宛之锁紧了眉头,还是不愿意相信。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有那么重要吗?”齐王邪魅一笑,他的眼睛很好看,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宛之看着他的模样也只会觉得瘆人。 “是你或者不是你,当然是很重要,我真的是没想到,堂堂的齐王,竟然能做出这等下作又伤天害理的事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突然觉得,上次那顿打有点夏收太轻了。” 陆宛之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尽量不让齐王看出来什么破绽,后边的这几句话她说的倒是属实,如果她真的知道齐王是个这么样的货色,她当初就不会手下留情,应该狠狠的把他给打一顿。 事已至此,齐王的挣扎已经没有了什么用,他终于承认了,可是态度依旧很嚣张,因为他觉得有陛下在,没有人能够动他一个手指头。 可是这次他的如意算盘打的稍微有一点儿偏差了,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陛下授意陆宛之做的。 后来陆宛之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下,发现京城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案子,只是那时候都是一起两起,况且都是孤女和穷人家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人能知道,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埋葬在那些不为人知的世界里。 陆宛之找到了萧穆然,打算和他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做。陆宛之猜测,以前的案子也是齐王干的,如果不是齐王,应该也不会是别的人,除了他有这个胆子以外,就没有别的人有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件事情从始至终,真的都是齐王的手笔,因为齐王备受宠爱,虽然是一个王爷,但是并不受皇帝的猜忌,所以过的什么逍遥自在,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近乎溺爱的宠爱,导致他有了一种扭曲的心态。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有了一种猎奇心理,虽然说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可是他只想要那种得不到的,因为他曾经遇见了一个让他求而不得的人。 那个女子叫做许知雨,是他偶然间遇见的,两个人之间还闹了一段乌龙。 “不得不说,夏天真是有夏天独特的魅力,杀伤力真是杠杠的啊!”许知雨望着眼前的这普照大地的太阳哀嚎了一句。幸好家里的马车能供她使用,载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目的地,拿着东西进门后许知雨才发现,屋里有好多人等着取自己定做的糕点,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后,她还是决定等到没人了再解决它。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一等就等了一个上午,饥肠辘辘的她终于在小角落里等到了最后一个娘娘提着自己的点心离开,于是她捂着脸冲向了柜台,磕磕巴巴的表达着这个盒子里的糕点是自己不小心拿错的,不是故意要拆封的,生怕店小二误会,因为这种东西真的太太太难为情了!!!!!那盒点心乍一看平平无奇,但是里面的造型实在是有些过于羞耻,像是青楼里的那种……她看完以后脸直接刷的红了……就在店小二接过去的那一刻,许知雨的身后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 “你好,昨天来拿时没有找到我的点心,可以帮忙找一下吗?” 她回头看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很好看的男生,长得干干净净的,五官深邃,眼睛很大,但不娘,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清灵,少年感十足,所以心跳不由的漏了一拍。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尖叫着:好帅啊!是我的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过这种兴奋感没有持续太久,过了漫长的五分钟后,一盆冷水给她浇了个透心凉,在反复的确认后,眼前这位帅哥就是羞耻点心的主人,嗯就还挺突然的。 当这位帅哥把点心盒子拿到手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盒子是打开的。紧接着他的脸就开始赤橙黄绿青蓝紫了空气里瞬间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看着帅哥脸上的表情变化,她倒是有一丢丢的同情,心里的小剧场早就炸开了锅,瞎猜着些有的没的,浑然不知自己的小九九在脸上一一的展现了出来。直到对方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啊不对,其实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拆开没看,反正总之,我嘴巴很严的,我一定会保密的”她慌张的说道。 “没没关系”对面的人好像更难为情了,抛下这几个字后转头就跑了。 许知雨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拿回自己的定制的点心的她晃晃悠悠的走向了自己的马车,三拐两拐的回了许府,随后下了马车停在了回家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发现找不到房门的钥匙,慌慌张张的便跑回马车上去找,生怕错过一个可能找到的角落,最后她蹲在门口发呆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钥匙好像被自己随手挂在了马车外的扶手上,嗯,是的,就是这么倒霉,许姑娘亲手将自己房间门的钥匙给弄丢了,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有钥匙来,而备用钥匙也在房间里,要论坑自己,许知雨可真的是一把好手。万幸的是家里还有小厮能破门,老天爷还没有把她的窗户给堵死。 “今天真是倒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从那个什么鬼点心开始,要不是为了它我也不至于把钥匙给弄丢了!!还被晒的脱了层皮,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踏进房间的许知雨就摊在软塌上嘟囔,“不过这好端端的帅哥有这种乱七八糟的癖好,倒真是让人意外呢,看来老天是公平的,好看的皮囊也不是白给的。”说到这里,她又默默地同情了那位帅哥一秒。 许知雨有睡前写流水账的习惯,本子上没有少女情怀的暗恋秘密,只有乱七八糟的生活记录,今天,终于有了一位有特殊癖好的“奇男子”登上了她的流水账。 时间如流水,许知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京城究竟是如何热闹的呢?因为刚搬来京城,所以她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怀着对新的人生阶段的憧憬,她终于浅浅的进入了梦乡。 因为许知雨刚来京城,所以在街上溜达闲逛。许知雨慢慢的走着,街上的灯光拉长了她的影子映在地上,一晃一摇,和身后另一个颀长的身影交汇在了一起,亦步亦趋的向前缓缓移动着。正走着,许知雨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有个虫子冲着她飞了过来,她不由的吓了一跳,因为她突然停住,身后的人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身上,她面色愠怒的回头,一瞬间呆住了。 “怎么是你?!”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那个,抱歉。”齐王挠了挠头,尴尬的说。 “真是遇见你就没好事”许知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齐王倒也不恼怒,只是尴尬的笑笑,看她生气又道了几句歉才离开。 许知雨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长得倒还不错,可惜了,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偏偏是个有怪癖的,老天爷真是公平的,给了好皮囊就不会再给他好脑子了。 第270章 表白 其实那个点心并不是齐王做的,他完全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他的一帮狐朋狗友让他去帮忙去拿的,但是没想到不仅没能按时取到手里,还闹出来了这样的乌龙,他真是要尴尬死了,对方若是一个男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齐王当时看到许知雨看向他的眼神时,都觉得活不下去了,当时他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不过好在是萍水相逢,以后未必能遇见,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慢慢的也就过去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以后的日子居然还会遇见那个女子,不仅如此,他还差点栽在她的手里。 当两个人四目相视,直愣愣的站在大街上的时候,齐王的脑子里炸开了一个响雷,某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天塌了。本来想装作不认识赶紧开溜的,却没有想到被她认了出来,认出来也就罢了,还那么大的声音。 齐王的心里传出来了好几声的哀叹,真是冤家路窄啊,他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只想赶紧打个哈哈随后脚底抹油开溜,可是许知雨压根就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她的眼神足以把齐王给凌迟几千遍。 就这样,齐王好不容易已经忘掉的东西,又再一次的被拉出来公开处刑,他的脸火辣辣的,像是用最红的辣椒涂抹过一样,烧的生疼,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缓解,因为不管怎么样,不管其中的曲折是如何样子的,许知雨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拥有怪癖的大变态,他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辩解的机会。 好几次,齐王都想张开嘴巴,为自己澄清一下,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他做的,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儿,他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了,因为他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就算他说出来,许知雨恐怕也是不会信的,倒是重新提醒了她一下,让她更加的印象深刻了。 就这样,在偶遇了好几次以后,齐王终于鼓起勇气,想要为自己辩白几句,但是他还没开口说话,许知雨就开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齐王不明所以,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才惹得她哈哈大笑。 可是他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许知雨压根就不是为了别的在笑,还是因为上次那个特殊的癖好。因为此刻的齐王耷拉着脸,没精打采的,和上次那个窘迫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她的脑子里不由得又蹦出了那个画面,这才乐得哈哈大笑。 她站在那里乐不可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齐王则是更觉得尴尬的不行,他的脸上原本挂着的微笑现在只有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角还是弯弯的,眼角却是耷拉着的,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能飚出来。 一直等到许知雨笑罢,整理好了心情以后,齐王才收起了他那副活不起的模样,尽量正常一点。更让他大跌眼镜,出乎意料的是,许知雨是他一向交好的许知阳的嫡亲妹妹,向来是家里的宝贝,因为年纪小,所以家里宠上了天,家里一共就两个孩子,许知雨整天跟着哥哥玩耍,养成了一身大大咧咧的性格,像极了一个男孩子。 齐王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恪守本分,整日里规规矩矩的女子,像这样离经叛道,不守规矩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况且还是见证了他这样离谱的丢脸,更觉得许知雨在他心里有不一般的地位了。 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他们几个整日里厮混在一起吃喝玩乐,玩的是不亦乐乎,一颗不容易被察觉到的炽热的心就这样在齐王的心里开始熊熊燃烧了,他一向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从来都不会对一个女子动心伤情,许是他真的做了太多的风流事,许知雨成为了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当他意识到自己对许知雨的事情越来越上心,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齐王总算把那些为他伤心伤情的女子们是什么样的感觉了,抓心挠肝,彻夜难眠,自从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他就迫切的想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也总是会为了她的事情把自己的心情弄得一团糟。 所以,他终于再也没有忍住,对许知雨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许知雨早就知道齐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对于他的表白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当一个玩笑话而已,可是没想到的是,齐王竟然是来真的。 这件事让许知雨感到十分困扰,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是一个一直以来她当做哥哥的人,这也太离谱了,她的心里只有困扰,她根本就不想回应这个事情,于是在后面的时间里,她一直有意无意的躲着齐王,这样的变化让齐王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心里很难受,还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自己从来都是要什么来什么,哪儿经得起这么折腾,一向是呼风唤雨,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儿,哪里有过这样的状况。 所以在他明确自己被拒绝以后,他的心里就开始像麻花一样开始扭曲。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难受,他每次看到许知雨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欲望就呼之欲出,可是碍于她的哥哥,他什么也不能做,这样的一种压抑心里让他变得越来越阴郁,心理也越来越扭曲,所以在某一天夜里,他在街上失魂落魄的走着,随后看到了一个女子,精神恍惚的情况下,他就做出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举动。 许知雨每次想到齐王对她说过的话,她就觉得有些恐慌,从来没有遇见这种情况的她,更是在脑子里一遍一遍想到了他们认识的时候那件乌龙事件。 “戏剧果真来源于生活,我再也不吐槽话本子里的情节狗血了!!” 许知雨在自己的流水账里写道。她边写边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尴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才碰到这种尬到扣出一层小阁楼的事儿。许知雨扶额,这种狗血的情节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啊!虽然对方是个帅哥,但形象也大打折扣了,啊不,是崩塌了。流水账的最后,她又补了一句,现在的公子哥玩儿的真花啊!!!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京城生活,新搬来的许知雨在一周前疯狂的逛街,上街一次回来,大大小小的盒子足足有十几个,当她去点心铺子取点心的时候自己都惊呆了,来回折腾了三四趟才将这些“江山”搬回家里。当她窝在软塌里看着自己的战利品时,心里溢满了购物带来的满足感。稍作休息后,许知雨哼着小曲儿开始了她的拆盒子大业,眼看着衣服、胭脂头油、话本子等等都一一整齐的排列在桌子上,她的眼角眉梢都写满了雀跃。有了这些宝贝的激励,她是更加卖力的拆了起来,没料到的是,最后的一个盒子给了她一个超级大的“惊喜”,伴随着戛然而止的小曲儿,她的脑子也瞬间宕机了。自己定制的点心变成了一盒造型各异的点心,它们长得奇奇怪怪的,都是不穿衣服的……女子!她的脸倏然开始发烫,带着笑容的脸也僵住了。 如果有面镜子能看到自己的脸,恐怕是比哭还难看。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后知后觉的许知雨开始尖叫。 是谁的恶作剧吗?这种东西的出现也太诡异了,她一瞬间认为是店小二在“报复”她上次口无遮拦,和他开了一个可能不是那么好笑的玩笑。。当门外里那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声传来的时候,许知雨想死的心都有了,许知阳反复的保证真的不是自己干的,并且很无情的嘲笑了她足足半个小时后,她彻底郁闷了。最后还是在某个男子笑完后问她是不是拿错点心了,毕竟当时地上的盒子那么多,长得还都一样,一个不小心也是有可能的。许知雨转头就扎进了自家扔垃圾的箱子里,天知道自己为什么手那么快,点心盒子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于是,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罪魁祸首”终于出现了。点心单子上赫然写着“”齐三”三个字!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拿错了,可是这个东西要怎么还回去呢,联系这个齐三直接还未免有点太尴尬了,要是对方觉得自己的秘密被窥探了,搞不好要找自己算账的?许知雨默默的想,果断打消了直接还的念头。她喊上了贴身的丫鬟,坐上了马车去往点心铺子想要给掌柜的表明自己不小心拿错盒子了,希望可以换回来自己的,所以才去了。 暮色渐沉,将夜的天空灰蓝灰蓝的很是好看,许知雨和桑染挽手走在街上,慢慢悠悠的朝着点心铺子方向去,沿路有很多人,热热闹闹的,有很多小贩在吆喝,一片繁华景象。吃完饭在街上闲逛的感觉可真是好啊!走到茶馆门前,一阵儿说书的声音吸引了她们,这样繁华安稳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感到美好。 “桑染,你看他们,这样的生活可真好啊!”许知雨出神的说,挽着桑染的手不自觉的捏了捏。 桑染笑:“你好像已经要过这样的热闹的生活了!你的语气好像咱俩是来参观旅游的一样,”看她还在发呆,又继续说:“咱俩再这么磨叽走到酒楼里只能洗碗啦,走啦走啦,请你吃好吃的!” 许知雨回头看她,两个人相视一笑,嘻嘻哈哈的奔向了酒楼。 桑染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两家人住在对门,所以她们每天都在一起读书玩耍,出门踏春的时候路人都还以为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呢!只是后来因为许知雨父亲工作的原因,她家就搬到了京城里,虽然见面不再那么频繁,但两个人的关系依然没变,这次桑染的父亲也因为调动来了京城,两个人又重逢了。 酒楼真的也很大,非常的人性化,店小二也很热情,和她们原来住的穷乡僻壤完全不一样,在看完菜单每一道菜以后,她们选了几个看起来很不错的招牌菜,倒不是赶时间不想排长队,许知雨就是单纯觉得排队等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唔~果然人少是有理由的”许知雨塞进嘴里第一口饭就晓得今天不能获得吃饭的快乐了,抬头看看对面的桑染也是一脸惆怅,她不由的“咯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桑染抬眼就是一个白眼儿,“你还好意思笑,但凡我们排个队能至于吃这个吗?!” 在艰难的吃完这顿难吃的饭后,许知雨宣布这家酒楼进到了她的美食黑榜里,两个人决定分头去买点心和蜜饯来弥补今天吃饭的翻车。 第271章 齐王的臆想症 可是王爷终究是王爷,不会仅仅因为他看起来很亲切,或者说能够和下人们打成一片就忽视这个事实,许知雨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六品小官儿,和齐王这样的天潢贵胄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这是他们这辈子也不能改变的事实,况且齐王生性风流,以前整日流连在秦楼楚馆里的事迹,他们也多多少少的听过,这样的人是断断不能成为一个好的夫婿的,许知雨的心里很清楚,许家也很清楚。 所以从一开始许知雨就明白自己和齐王之间不可能,也就没有存一丁点儿乱七八糟的心思。事已至此,她和齐王是不能如同往常一样了,他们之间有了一种很微妙的气氛,不过拒绝齐王,许知雨猜测,自己可能真的是头一份儿,她不想攀高枝儿,只想找一个情投意合,两个人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人,深宫复杂水深,绝不是她想要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许知雨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齐王,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坚定的表明立场的话,齐王很有可能还是会误会,这样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困扰,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让他自己趁早死心。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许知雨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齐王竟然还是半个痴情种,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因为自己不甘心罢了,他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与此同时,许知雨认识了一个很老实的男子,他是父亲的学生,看着总是憨憨的,笑起来很好看,总爱偷看她,被发现以后脸红红的,像是一个娇羞的小女孩儿一样,他们之间相识也很有意思。 那天,许知雨偷偷的溜了出去,想去厨房找找有什么好吃的没有,结果谁知道她刚钻进厨房,就被抓了个正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男子,她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也是那个看起来很老实巴交的男子,以为她是要偷偷下毒,所以就连忙去给父亲通风报信了,当许知雨被抓的时候,她的嘴巴里还鼓鼓囊囊的,塞着不少的点心,一脸懵的看着他们。 此情此景,许知雨和父亲四目相对,她知道,自己完了。 后来的事情也很简单,她挨了一顿骂,哥哥在一旁幸灾乐祸,也不知道为她求个情,而那个始作俑者则是一脸愧疚的站在一旁,心虚的不敢看她。 知道事情的原委以后,许知雨就记住了这个人,从此以后就等着要把这仇给报回来,可惜,仇没报成,反倒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发现自己对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情愫的时候,是在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她远远的看见柳树下站着的那个人,突然就不想捉弄他了,她觉得,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他可真是好看啊。 许知雨就这样坠入了爱河,她和他的感情逐渐升温,最后两个人两情相悦,被许父许母知道以后,也并没有遭到反对,许知雨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过了一年多,在许父做主下,将许知雨许配给了他。 许知雨嫁人的那天,齐王一天都没有出现,他泡在青楼里,怀里左拥右抱的,看着十分的潇洒不羁,当她的送亲队伍经过街上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用眼神冷冷的盯着她的婚车,可是他的眼底还是控制不住有一抹淡淡的忧伤,转瞬即逝。 许知雨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其实自己嫁人那天,齐王是见证了的,不过对于齐王来说,或许许知雨什么也不知道,才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也正是因为许知雨的匆忙嫁人,狠狠的刺激了齐王,他的内心里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甘心,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自己没有能力留住最爱的人。到最后,他早就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爱的热烈还是根本就是不甘心。 许知雨嫁人以后,日子过得很不错,和心爱的人真正做到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个男子对她十分的好,把她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本想着许知雨能在婚后尝到生活的艰辛,可是飞弹没有等到这个情况发生,反而两个人的感情愈加的甜蜜起来,齐王在这件事情上受了很大大的刺激,他的想法日渐癫狂起来,随着他对许知雨的思念过度,她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走在街上会将别的女子认成许知雨,甚至在用饭的时候都能把给他布菜的丫鬟给看花了眼,以为是许知雨回来了,竟然有些疯魔的抓着她的手不放,那副模样把丫鬟给吓了一跳,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再后来,齐王好像发现了自己这个有些疯魔的病症,于是他就去找了大夫来看,一连换了几个太医,都不见有好转,直到他在一个茶楼里喝茶时,碰巧遇见了一个打扮的像是江湖骗子的术士,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上带着一些难治的病症,所以便和他多说了几句话,齐王一听这个术士能看出来,便知道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于是他赶紧和这个术士攀谈了起来,术士也很友好,和他说了很多。这天回家的时候,齐王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就是那个江湖术士。 这个江湖术士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但是他好像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在他给齐王看病的这段时间,齐王的臆想症好了很多,再也没有白天把人认错过,但是晚上偶然还是会出现臆想症,所以他都尽量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再晚上的时候出门。 过了一段日子,他的病情逐渐的稳定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再犯过病,所以那个术士便继续开始游历江湖,只是给他留了几服药,叮嘱他如果再犯病的时候喝下去。 齐王虽然心有不舍,但是看着这个江湖术士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多留,只好给了他一些盘缠,让他自行离去了。术士走的这一段日子里,他的心里多少还有一些不踏实,可是时间久了,他都没有再犯病,所以便踏踏实实的放下了心来。 一天夜里,他从酒楼里出来,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一路上灯火通明,热闹的不能行,他被这个气氛深深的感染了,借着酒劲儿,竟然有些意乱情迷。快走到城郊的时候,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子里出现了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齐王看了以后不禁想起来了许知雨,她和许知雨的身影极为相似,所以这夜色里,加上酒劲儿的作用,他就把人给认错了。 于是,便出现了第一期案子。 这个案子在当时有一点轰动,但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大家也就没再多记得,皇帝也暗地里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情知道是齐王干的,可是他总不能把齐王给推到断头台上去送命,于是便装作不知道,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年里,齐王的臆想症愈发的严重了起来,早先的那几服药早就喝的一干二净了,没有了压制病症的药,他的病才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很久,可是他知道寻常的太医是没有用的,便一直拖着没去看,任由它这么严重下去。 直到后头的病症愈发严重,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他害死的女子越来越多,他才觉得有些慌乱,其实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可是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越来越频繁的出现这样的状况。 第272章 齐王的心思 齐王的病一天一天的愈发严重起来,他自己到了无法控制自己的地步,可是他又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便一天一天的拖了下去。 直到后来陛下偷偷的召见了他一次,随后他便立即动身去了世界上的各地,开始游历山水,去做一个徜徉在山水之间的人,所以京城里便再也没出现过那样的案子,稳定了这许多年。 直到前几日,他突然回京,把皇帝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一直都没有召见齐王进宫,其实是对他擅自回京的一种恼怒,是在告诉他不应该回来。 齐王原本是不打算在京城中待很长时间的,直到那天他见到了陆宛之,像是看见了少女时期的许知雨,一瞬间的恍惚,他竟然有一种她就是许知雨的错觉。 白天从未有过错觉的他,开始自我怀疑了一阵子,他努力的冷静克制了几天,发现根本无用,自己的内心深处总是很想去找她,就哪怕是见见她也好。 和以往那些被认错的女子不同的是,他这次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歹心,只是想好好的看着,守护着她就好,这样的差别让他明白了陆宛之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时间久了,他早就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心里的人究竟是谁了,许知雨早就在多年就搬离了京城,已经没有了任何消息,所以他再也没有能找到许知雨的踪迹,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陆宛之当成了她,一样的活泼,一样的离经叛道。 齐王逐渐失控,他明目张胆,三天两头的往东宫跑,借着找太子的名义,可挑的时间却都是太子根本就不在东宫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多了,不免让人心生怀疑。 他像是着了魔一样,开始疯狂的迷恋陆宛之,就像当年他迷恋许知雨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犯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京城也就又重新出现了这么骇人听闻的案件。 直到那天,他遇见了乔装出来的陆宛之,在看清她的脸的那一刻,他就突然清醒了过来,直到自己不可以。 陆宛之就像是一副最好用的药一样,让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当机立断,决定放陆宛之走。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陆宛之之所以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街上,就是为了要找他,他现在的举动无异于是亲手把自己的性命给交了出去。 不过,他倒是有一些心甘情愿的。 唯一让他不想承认的点就是,他不想在陆宛之面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又变态又恐怖的杀人犯,本来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可能就不是太好,如此一来,更是要回天乏术了。 所以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一直保持着冷漠,和拒绝沟通的状态,其实并不是怕死,也不是怕被人唾骂,只是怕被陆宛之嫌弃而已。 不过事已至此,他自知已经回天乏术了,自己的形象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了一个杀人犯,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根本也就没有再洗干净的余地了。 齐王的心里,又痛苦又纠结。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自己把自己给解脱。 第273章 陆宛之被猜忌 皇帝知道齐王自杀的消息后,并没有多意外,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表露出一些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出来的伤心,到底是他宠了这么久的弟弟,犯了这样的错已经是死不足惜,他心里不忍,多留他活了这么些时日,不过为了皇家颜面,齐王自杀的这个消息必须牢牢的封锁住。 如果齐王的死因被天下人尽知,那皇家的威仪就荡然无存了,所以这件齐王自杀的真相必须隐瞒起来,也是给他留最后一个体面。 齐王的尸体被收了起来,但是和其他的皇室亲眷不同,他没有那么隆重。京中逐渐流言四起,都在热议为什么一向受宠的齐王在这个时候居然成为了这么落魄的样子。 虽然众说纷纭,可是最终齐王还是入了皇家陵寝,时间久了,便也没有人再胡乱的揣测了。而这其中曲折,只有那几个人知道罢了,他们看到皇帝的行为,便知道了皇帝的意思,自觉的闭了嘴。 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皇帝并没有对陆宛之多加赞赏,但是也没有多责备,总之就是一副从未发生过的模样。 既然皇帝如此,陆宛之自然是乐得可以顺利脱身,有么这么个难得的台阶,自然是乐乐呵呵的下来了。 本以为这件事情能够就此了结,可是事实证明远没有这么简单。 不知道从哪儿突然传出来,说齐王是畏罪自杀,而且他的罪名就是制造出多起恐怖事件的那个凶手。 这件事情的真相知道的人并不多,皇帝怀疑的人选也很有限,所以最终的目标就锁定在了陆宛之的身上。 除了她好像就没有别人有这个嫌疑了,所以皇帝的疑心便像扎了根一样,在陆宛之的身上种了下来。 不过对于此事,陆宛之自然是不清楚的,她压根就不知道皇帝会怀疑她,因为这件事情确实也不是她做的。 随着流言的愈演愈烈,眼看就要到了控制不住的感觉,皇帝不得已才下了一份诏书,昭告天下,说齐王是因为在外游历多年,看多了生离死别,心里便抑郁成疾,有了一些难以解开的心结。 所以在某一天夜里,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齐王作为一个王爷,虽然没有做到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也是忧国忧民,为了百姓们的生活,操心太多,所以才有了难以解开的心结。 皇帝的诏书一下,百姓们自然也是不敢再多言了,这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再也没有人再传言了。 可是陆宛之不知道的是,自己在皇帝的心里已经是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要小心翼翼的,才能安全的在宫里待下去。 当然了,这个前提是,她知道自己在皇帝的心里已经被猜忌了。显然,现在的陆宛之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并没有往那些方面想。 过了没多久,皇帝就随便找了个由头,把陆宛之给召进宫里去了一趟。 第274章 进宫 想起上次进宫,陆宛之依然心有余悸。所以此次进宫,她的心里很不踏实,总有一种很忐忑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皇帝此次叫她进宫,应该是因为齐王的事情,不过齐王已经死了,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去商量的呢? 陆宛之对于皇帝的心思,向来是捉摸不透的,她每次在皇帝面前都有几分战战兢兢的感觉,因为皇帝的威严真的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况且他的心思深沉,也不是常人能一眼看透的。 也许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要给他什么一个结局。帝王之心深不可测,陆宛之年纪尚小,无论如何,都是斗不过他的。 每次陆宛之面对皇帝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的稚嫩十分刺眼,她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面对了一个已经坎坷半生的男人,她毫无胜算。 皇帝对于陆宛之永远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皇帝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或者说,他到底想不想把自己给弄死。 当她看到皇帝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因为皇帝的脸上,竟然带了一个很灿烂的笑。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大不敬,但是她不自觉的还是想在心里问一句,皇帝是不是被齐王自杀的事情给打击疯了,看见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陆宛之刚站在殿里站稳,萧穆然就踏了进来,他狐疑的看了陆宛之一眼,不明所以。 看到萧穆然后,陆宛之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她原以为皇帝这次又是秘密找她进宫,可是没想到竟然还叫了萧穆然。 真是活久见! 陆宛之心里感叹了一句,这父子俩到底是在唱什么戏啊?她的脑袋又点疼,本来对付一个人就已经够头疼了,现在要对付两个人,她觉得自己的任务真的太沉重了。 这年头,想活着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要斗智斗勇,还是一对二,真是老天爷相信她,给了她这一个接一个的挫折与坎坷。 果不其然,皇帝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以后,东扯西扯的终于扯到了齐王的身上,不过倒也没说别的,只是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两个人,说是让他们保守秘密,话说的很委婉,但是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看来这件事情皇帝是在怀疑她了。 陆宛之站在大殿里,瞬间明白了皇帝这话里的意思,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没有血缘关系还不招人待见的儿媳妇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怀疑的是谁。 而且她今日特意把萧穆然给一同喊了来,就是为了做个见证,让他亲眼看见自己并没有冤枉人。 这样的心思,陆宛之之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要是她稍微再蠢笨一点儿,可能等到侍卫进来把她给拖走的时候才能反应过来了。 既然洞察了皇帝的主题,陆宛之就不能坐以待毙,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脱身,才能不得罪人,还能全身而退。 难是有些难,但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使劲的想了想,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第276章 陈妙云登门 这次萧穆然确实是很冤枉,可是陆宛之并不知道,他以为这俩父子又是去商议什么国家大事了。 闷闷不乐的回到家,陆宛之有些筋疲力尽,她每次个和皇帝斗智斗勇的时候,都会觉得死掉了一大半的脑细胞。 刚吃完饭,陈妙云就登上了门。陆宛之看见陈妙云的时候,是微微有些讶异。 陈妙云没有事情的时候,基本是不会登东宫的门的,为了避嫌,她一般很少会和陆宛之在明面上有这么多的交流。 对于这次陈妙云的突然登门,她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有一种很凄楚的感觉,陆宛之恍惚间以为陈妙云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似的,憔悴了很多,像是一夜老了很多岁。 “怎么了?”陆宛之关切的问道。 “我有些心事,想与你说说。”陈妙云垂下了眼睛,有些难受的说着。 “说。”陆宛之上前去,挽着她的手,一同进了房间里。 这期间,陆宛之摒退了所有的丫鬟,包括离月和云疏都出去了,房间内只有她们两个人。 等到两个人再次踏出房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陈妙云的眼睛红红的,微微有些肿,像是一个核桃一般。 而陆宛之也是面色沉重,像是有什么很不好的心事一样,心情低沉。 陆宛之听完了陈妙云的话,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却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就连她自己都是重生才活下来的,像是什么前世今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个梦里头的男主角,叫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人,是两个女子的羁绊,然后让她在中间夹着,左右为难。 像是这样的情形,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也许他真的和陈妙云有着上一世的情缘,可是这一世呢?青萝又是什么呢? 这件事情,陆宛之明白,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旁观者,不管是谁,她都没有办法做选择,更何况,这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祁旻对青罗十分上心,两个人早就已经是两情相悦了,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这样的状态,对于他们两个,自然是极好的。 而陈妙云这边呢?则是夜夜梦魇,夜夜都能梦到与祁旻的前世,她这样的梦这样真实,不像是随口胡诌的,况且在这之前,他们根本就是素不相识。 看样子,妙云根本就不知道祁旻和青罗的事情,所以她才能毫无戒备的告诉陆宛之这么多心事,以寻求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不过,天意难违,纵然是聪慧如陆宛之,也是束手无策的,本来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又能指望她能做什么呢? 她平生最怕做选择,尤其是这种根本就无法做出选择的事情,她现在觉得脑瓜子生疼,本来不知道这事情的时候,她还觉得祁旻和青罗是一对璧人,现在,她心里的那个信念好像有一点点动摇。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真的也是看不清楚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公正的看待这件事情了,手心手背都是搜,这样左右为难的事情,她真的很头疼。 第277章 做出决定 第二天,她犹犹豫豫的考虑了许久,才起身磨磨蹭蹭的去了青罗的住处。 青罗一开门,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挂着一个死皮赖脸的笑,她呲牙咧嘴的,笑的极其的难看,还带有阴谋。 “你又来做什么?”青罗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差点就把门直接给关了拍在陆宛之的脸上。 “来看看你。”陆宛之愣是厚着脸皮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她笑嘻嘻的站在青罗的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青罗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就是一脸的不信,但是也不好意思再把她推出去了,只能把她放了进来。 进去以后,陆宛之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有点心虚,虽然这个事情跟她没有什么大关系,但是她却有一种很强烈的负罪感,因为她好像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是来劝青罗的吗?还是来干什么的呢? 自从她知道陈妙云的梦以后,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做噩梦了,现在只有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她作为一个中间人,势必是要选择一头的,不管是选择谁,它都不会觉得高兴的,因为这种感情问题,要选择站队,她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几百年来的第一人。 自嘲了一会儿,陆宛之心里越来越堵得慌了,原以为青罗和祁旻是一对难得的璧人,可是现在横空出来一个妙云,这么乱的关系,她真是一点儿也不想面对。 不过有一个道理说的很棒,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味的逃避只能使得问题更加深刻,更成为一个窝在心头,怎么也好不了的伤疤。 所以,很多时候,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不是不想解决问题,而是害怕解决,逃避解决,不想做出选择。 况且这件事情和陆宛之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不论祁旻和谁在一起,于她而言好像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但又有一些差别。 想起来陈妙云那天悲戚的神情,陆宛之就知道,以她多年对陈妙云的了解,她就知道,陈妙云是动了真心的,尽管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很频繁的联系,可是在她的心里,已经被这个梦魇给缠上了,她早就已经摆脱不掉了,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既然这样,陆宛之突然想明白了,不论她怎么选择,好像都是很牵强的,因为毕竟并不是她的事情,她不是局中人,没有资格替他们任何一个人做出选择。 陆宛之决定,把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交由给祁旻,整件事情里,只有他才是唯一有资格做选择的人,不论他做什么选择,都是他们的结果,与她无关。 这个想法虽然是有点儿自私,可是却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她决定,自己要全身而退,找祁旻好好的谈一谈。 从青罗的住处离开以后,她就径直的拐向了祁旻的住处,幸好离得不远,不至于让她走的腿疼。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走到了祁旻家门口以后,敲了半天的门,才发现没有人答应,看来是不在家。 真是一点儿都不巧,陆宛之无奈的瞥了瞥嘴,有些不开心。 第278章 青罗送药 陆宛之本来是想着要不先回去,但是仔细的想了想,她还是留在了门口,想等到祁旻回来。 经过她坚持不懈的等待,祁旻终于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回来了,她的手撑着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嘿,干嘛呢?”祁旻伸手往她的面前晃了晃,好奇的问道。 陆宛之本来迷迷糊糊的,但是突然被人这么一叫,倒真的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大跳。 “可算是回来了!”陆宛之看清了眼前的人,松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 祁旻听到陆宛之这么说,更是一头雾水,从原本的惊讶,到现在的更惊讶。 进门以后,陆宛之毫不客气的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随后擦了擦嘴,开始自己蜿蜒曲折的套话之路。 祁旻听了她问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有好几个瞬间都怀疑陆宛之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不正常,问出来这种,非人类的问题。 陆宛之那些问题,综合起来,就是问他相不相信前世今生,相不相信有些爱情是跨越时空的,等等等等。 期间,祁旻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想要去把青罗请来,把陆宛之带走的念头。 等到陆宛之把那些话都问完了,祁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赶紧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送走陆宛之以后,祁旻连忙跑到了青罗家,轻轻的叩开了青罗的门。 他完完整整的把今天陆宛之和他说的话,以及陆宛之说话时奇奇怪怪的神态,都给青罗复述了一遍。 青罗听完以后,也觉得十分稀奇,她素来知道表姐的心里与常人是不一样的,有些离经叛道,可是她这么不正常,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妄想症吗? 从她来到表姐身边开始,就明白表姐不是一般的人,可是这次,她也太不一般了。 青罗皱了皱眉,不知道表姐为什么会这样,她今天也是奇奇怪怪的,来找她说了这么些奇怪的话,现在又去找了祁旻,更是奇怪。 看来,表姐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应该与她有关,也与祁旻有关。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青罗的脑袋想是想不明白的,毕竟就连祁旻都没懂表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那样聪明的人都不懂,更何况自己了。 想到表姐之前总有头疼和失眠的病症,青罗便猜测是不是最近又犯了这个病,没有休息好,所以才精神恍惚,说点儿奇奇怪怪的话。 于是,青罗便想了想以前的方子,照着又给她抓了好几副,然后差人送了过去。 当陆宛之看到青罗送来的药以后,有点大跌眼镜。她仔细的闻了闻,发现还是从前治她头疼失眠的药,这下她才明白了青罗的意思。 这个傻丫头,是会错意了。 不过这件事情,陆宛之也不便明说,戳破了以后会特别尴尬,况且她也不知道陈妙云的意思,擅自就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总归是不大好的。 细水长流,陆宛之打算来一个温水煮青蛙的战术。 第279章 祁旻的误会 随后的日子里,陆宛之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点醒祁旻,可是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这些举动都是奇奇怪怪的,像是中了邪一样,总爱说点神神叨叨的话。 青罗一直以为她是因为没有休息好,所以才胡言乱语,可是后来她才发现,表姐并不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是好似怀揣了什么心事一样,心事重重的,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她心里,还是不可言说的那种。 思来想去,青罗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会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陆宛之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祁旻自然也是深觉奇怪,他也不懂,为什么几天不见,陆宛之就像被什么刺激了一样,总是追着他说一些听不懂的话,而且还总是看着他发呆,被盯的多了,他觉得身上直发毛。 可是每次他问起来,陆宛之也只是欲言又止,随后又赶紧摇摇头,怎么也说不出口,祁旻被她这个举动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好好的反思了自己好几回,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能让陆宛之有这样的举动。 而且他也不敢往深了想,有天夜里,他实在控制不住了,开始认真的想陆宛之究竟是怎么回事,随着他想的越来越多,脑子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逐渐不受控制了,他想了许久,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祁旻生生的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突然发现,陆宛之不会是喜欢他?! 本来已经迷迷糊糊的祁旻,瞬间清醒了,他打了个激灵,被自己生生的吓了一大跳。 这个想法一旦开始出现,就会无法挥散去,他越想越觉得离谱,如果是放在平时的话,他肯定是觉得这个想法很不可思议,但是现在他见陆宛之奇怪的多了,便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然后,祁旻一夜未眠,他的眼睛睁的越来越大,本来困的不行,后来却越来越清醒。 自从他有了这个想法以后,他再碰见陆宛之,就下意识的想躲开,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他可就罪过大了。 且不说别的,陆宛之是青罗的表姐,他心里的那个人是青罗,没有别的人,更何况还是她的表姐,更是有点过于扯淡了。 再退一万步说,陆宛之的身份可是太子妃,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虽然和太子并不和睦,可是至少也是名义上的夫妻,这是改变不了的。 如果她对自己动了心,那他有十个头也是不够砍的了,想到这儿,他的身上就直哆嗦,想想自己身上还肩负着的责任,他更觉得自己要保持清醒。 远离太子妃,珍爱生命。 祁旻每天早上起床,都在心里这么默默的告诫自己,时刻要保持警惕。 尽管陆宛之心大,但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出来祁旻的态度有些奇怪,可是呢,她以为是祁旻猜到了她的意图,所以是在努力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告诉她自己的选择。 对于祁旻的这个选择,陆宛之的心里说不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是她的心里就突然踏实了,没有了之前那种漂浮不定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真好,陆宛之在心里雀跃的感慨道。 第280章 陈家变故 就这样,祁旻的心里埋了一个美丽的误会,陆宛之的心里也同样埋了一个误会。 同样是当事人的青罗,依旧是傻傻的,被蒙在了鼓里,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解决的,只是知道,突然有一天,祁旻开始奇奇怪怪的躲着表姐,而表姐则是不再神神叨叨的了。 这样的转变,如实是让她有点出乎意料,他们两个人像是换了一般,掉了个个儿。 不过,既然表姐正常了,那也就没什么了。至于祁旻,他总不至于也像表姐这样,成天一天到晚的絮絮叨叨,可以清净很多。 于是,这个也许不太美妙的误会,就这样延续了下去。 陆宛之一直是鸵鸟心态,所以她自以为这件事情解决了以后,整个人都豁然开朗,心情大好。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几日,陈妙云又找上了门来,她依旧是脸色蜡黄,憔悴的不行,比起来上次,更加沧桑了一些。 一向就心软的陆宛之,看到陈妙云这个模样,心里自然是不是滋味,一想到祁旻的选择,她就更加的心疼陈妙云了,但这事情并不是她能够所决定左右的,一切都是要当事人自己选择才对,况且另一方是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青罗,这样的两个人,才是她夹在中间痛苦的根源。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心里长长的谈了一口气,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捉弄他们呢?是谁不行?为什么又偏偏是他们三个之间有感情纠缠呢? 本来以为这就是足够让她觉得闹心的事情了,可是过了不久,陆宛之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那天,她正在和小公主玩儿,一脸慈爱的看着小公主摇摇摆摆的在院子里跑着玩儿。 这时,萧穆然却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并且给她带来一个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消息。 陈家通敌,被陛下发现,所以,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这个消息在陆宛之听来十分的刺耳,因为这一幕在她的眼睛里似曾相识。 一样的理由,一样的处置,一样的绝望。 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竟然跌在了身后的台阶上。皇命难违,既然陛下已经下了圣旨,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的脑子突然想是要炸开一样,生生的疼着,可是她却不能任由这么下去,她努力的迫使自己清醒起来,萧穆然之所以来告诉她这个消息,肯定不单单是想要通知她而已,他知道陆宛之与陈妙云的交情甚好,所以,才在圣旨颁发出来之前,赶紧来告诉了陆宛之。 看到跌落在地上的陆宛之,萧穆然的心不由得紧了紧,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虽然贵为太子,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去帮到她,他也知道,这个消息对于陆宛之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待陆宛之清醒过来以后,她才当机立断,要去把陈妙云给救出来。 且不说陈家世代忠良,就算是做了什么事情,也不应该祸及家人,妙云本就命苦,一生坎坷,如今要是再丢了性命,可就真的太苦了。 第281章 陈家被抄家 陆宛之费尽心思的想了许久,也只能想到一招狸猫换太子,像是抄家灭族的这种罪名,事情过后肯定是要清理现场,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的。 所以,想要直接把陈妙云带走,是不太可能的。必须要找一个和她相似的人,来把她取而代之,要不然她就会被通缉,天下之大,也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陆宛之找到一个死囚,被收押在大牢里,本就是死刑,所以也算不得太残忍,陆宛之这样想道。 她提前与陈妙云见了一面,给了她一颗假死药,让她蒙混过关,随后才能用死囚来把她替代掉。 陈妙云不明所以,因为陆宛之也没有与她明说,究竟为何非要让她吃下这颗药,说是吃了有好处,但是只有一颗。 说这话的时候,陆宛之的神态奇奇怪怪的,好像在刻意的隐瞒些什么一样,但是面对她的疑问,却又摆了摆手,什么也都没说。 陆宛之一向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从来不遮遮掩掩,陈妙云是很了解她的,所以虽然奇怪,但却没有再怀疑什么,听她的话,打算明天就吃。 不知情的人是最幸福的,相比较安稳睡觉的陈妙云,陆宛之则是一夜没睡,她的心里很乱,也很害怕。 她很害怕这件事情失败,很害怕没有能够救到陈妙云,所以心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好像做什么,也都有点无能无力。 希望这次老天可以眷顾陈妙云,希望。 陆宛之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她真的没有一丁点儿把握,因为陈家要被满门抄斩的消息,现在还没有流出来,只有太子知道,他也是为了陆宛之,才冒着要掉脑袋的风险,来告诉她的。 对于萧穆然这样的行为,陆宛之心里满是感激,她知道,就算萧穆然不提前告诉她,她也是无话可说的。 这个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东西是不可控制的,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去埋怨他,他也没有什么义务一定要告诉她。 这次的事情,陆宛之在心里记得很清楚,她知道自己现在欠萧穆然一个很大的人情,以后有机会了,她一定会还给他的。 次日,宫里终于传出了消息,陛下下旨,说陈家通敌卖国,所以要满门抄斩。 就算陈家得知了这个消息,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来改变,只能老老实实的等死。 幸好,陈妙云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前,就已经把那颗假死药给吃下了,她都没有来得及听到这个噩耗,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失去了呼吸。 仅仅一天,陈家就从一个门庭若市的府邸变成了一个苍凉恐怖的凶宅,上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皆死在了这场浩劫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宛之的腿都软了,可是她还没有到可以躺下的时候,于是,她强打着精神,赶紧派人混进了去收尸的那些人里,把死囚的尸体给换了进去,把陈妙云给救了出来。 随后,一把火,昔日气派的陈府便化为了一滩灰烬。 第282章 陈妙云醒了 对于此事,皇帝也并没有深究,只是象征性的发了个货,把那些负责看守的人都挨个惩罚了一遍,打发出了京城。 因为那场火灾实在是烧的很大,几乎把陈家的宅子都烧的一干二净,府邸里的柱子都熏的漆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它原先雕龙画栋的模样。 陈妙云在被救后的第二天才悠悠转醒,此时的她对陈家所遭遇的事情都一无所知,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都怪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直到陆宛之进来,她才确信这不是梦境。 陆宛之看着一脸迷茫的陈妙云,心里难过的不行,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只不过是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 勉强的露出一个笑,陆宛之心情复杂的走向了陈妙云,这种事情,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是最好的,而且,妙云已经昏睡了这么久,刚刚醒来,恐怕是经受不起那么大的打击的。 不过,陈妙云十分聪慧,加上她自己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也不是有什么证据,就是直觉。 可是她看陆宛之并没有要说的意思,就也没好意思问,但是看她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不愿意开口的难言之隐。 陈妙云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感包围了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她觉得和她有关系。 给陈妙云喂了一些粥,她的气色好了些,刚吃完药,离月就端了一碗药送了进来。 因为假死药功效卓越,所以它的副作用也是极大的,如果不及时给她吃一些药的话,对她的身体会造成莫大的,并且不可逆的伤害,极有可能会落下什么病根子。 幸好青罗知道了这件事情,提前给她配了一些药,这才能及时的给她煎了药,使得那些副作用能最大程度的降低。 伺候着陈妙云喝了药,她又沉沉的睡下了,又睡了许久,她才又悠悠的醒了过来。 这期间,陆宛之一直在她身边守着,看着她一直醒了,才放了心来。 陆宛之一直强忍着眼泪,她心里的伤口也因为这一次的陈妙云的际遇重新撕开来了,并且还撒上了厚厚的一层盐巴,疼的她鲜血淋漓。 站在这个角度上,她十分不想让陈妙云也体会这种感觉,可是这又是她不能改变不了的东西,她只能让妙云接受。 只是陈妙云的性格和她是不同的,她是有一种很坚韧不拔的精神,所以有些坚强,多少能承受住一些东西,可是陈妙云却不一样,她心思细腻,像是扶风弱柳,不一定能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她很难相信,陈妙云会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一直不敢把这个事实说出口,好几次都在嗓子眼儿了,她也不敢说出口。 这样奇怪的举动,陈妙云看的很清楚,她知道陆宛之一定有什么不太好说的事情瞒着她,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而她,也一直在等。 她一直休养生息,吃了两天药,因为药的缘故,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 第283章 陈妙云自杀 一直过了好几天,陆宛之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陈妙云,心情复杂的她,内心里有点想逃避见到陈妙云,所以总是尽量减少去见她。 而敏感的陈妙云自然是感觉到了,只是陆宛之每次来都是匆匆忙忙的,她都来不及开口,人就已经走了。 这样奇怪的表现,让陈妙云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肯定是发生了不太好的大事,大到连陆宛之这样开朗的人都接受不了的。 这天傍晚,陈妙云倚在门框上,望着天边泛红的云彩,日头渐渐西落,等到那一抹泛红的云彩消失的时候,她才等来了陆宛之的脚步声。 陆宛之如同往常一样,给陈妙云提了一些吃的用的,来陪她待一会儿。 刚好离月还没熬好药,所以陈妙云就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刚踏进门,陆宛之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感觉这件事情瞒不住了,因为陈妙云望着她的眼神有几分坚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逃不掉的。 两个人各怀心事,心照不宣的面对面坐着,陆宛之担心陈妙云的身体虚弱,久坐会体力不支,所以将她扶到了床上,而自己也是坐在了床沿上,静静地陪着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沉默了许久,陈妙云突然开口问道,打破了这略带尴尬的寂静。 “什么?”陆宛之没想到她竟然问的这样直白,愣了愣。 “我看你最近总是欲言又止的,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告诉我,而且,我服了你给我的药便再也没了知觉,一觉醒来,便到了这里。” 陈妙云看了陆宛之一眼,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猜,陈家,是出什么事情了,对吗?” 听到陈妙云的这一番话,陆宛之的心都是倏的疼了一下,这么久了,陈家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家里的下人们保不齐就会说漏嘴,况且妙云的心思细腻,她应该猜得到那些猫腻。 可是,像这样残忍的事情,她要怎么说出口呢?陆宛之犹豫再三,终于架不住陈妙云乞求的眼神,妥协了。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陈妙云听到这个消息时,痛苦的表情。 “陈家,被满门抄斩了。” 陆宛之的声音颤抖的很厉害,甚至在某一个瞬间,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陈妙云知道陈家可能出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严重,她听到满门抄斩这四个字以后,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随后便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陆宛之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知道陈妙云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可是她的再三追问,就算再不情愿,也是装不下去的了。 她连忙喊人去请青罗来,好在青罗正好有事来找她,刚一出门便碰上了,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青罗看到了脸色发白的表姐站在床边,而床上则躺着一个妙龄女子,看着十分憔悴,可也难掩她的美貌,因为添了这几分憔悴和苍白的缘故,反而更凸显的她有几分病娇美人的感觉了。 也是不知怎的,青罗看着这个美人,心里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是她确实也是没有见过这个女子,这种熟悉的感觉,有点奇怪,有点让她觉得不舒服。 不过救人要紧,她也没来得及深想,便赶紧给那个病娇美人医治了。 好在她并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是听到了什么接受不了的消息,一口淤血堵在了心口上,这才昏厥了过去。 青罗从包里掏出来一卷银针,给那个女子的穴位上扎了针,过了没一会儿,她便醒了过来,眼睛红红的,刚睁眼,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青罗也是有些于心不忍,转头看了看表姐,发现表姐的脸色也是很难看,眼圈儿也是红红的,这样的表姐,她如实还是第一次见到。 整个房间里都静悄悄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又压抑又窒息。 只有青罗一个是局外人,她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大概能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能够让一向持重的表姐都情难自抑,想来肯定是什么撕心裂肺的大事儿。 出于礼貌,青罗自然是一句都没问,这种再一次揭人伤疤的事情,她从来就不喜欢做,如果想说,她们会说的。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青罗把那女子身上的针给去了下来,她躺在床上,定定的望着天花板,眼泪像是开了闸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可是她还是在默默的流着泪。 而此刻的陆宛之亦是如此,她时不时的看向那个女子一眼,眼睛里满是心疼,甚至还有一丝愧疚,这让青罗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表姐做事情一向都稳妥,不会出什么让她追悔莫及的纰漏,这次是怎么了呢? 青罗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她开始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她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走到陆宛之的身边,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陆宛之以为是陈妙云有什么难以言明的病症,所以青罗才皱着眉,一脸愁容的拽着她的衣角,本来就觉得很难过,现在更是又心凉了好几个度。 刚踏出门站定,青罗就指了指,示意让她先把眼泪擦干。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姑娘又是谁?”青罗也不墨迹,直截了当的问道,她一向都不喜欢拐弯抹角。 陆宛之没想到青罗居然是问这个,所以在脑子里犹豫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青罗。 “你可知道陈家被满门抄斩的事情?”陆宛之刻意压低了声音,认真的问道。 “知道,听说了,这件事情沸沸扬扬的,京城里恐怕没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青罗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虽然不知道陈家究竟有没有通敌叛国,可是我知道的是,妙云是无辜的。”陆宛之轻轻的说道。 “妙云?就是房间里的那位?她是陈家的人?噢对,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位姑娘不是叫什么……沉陈妙云……”说到这里,青罗猛然明白了为什么表姐刚刚会是那样的神情,还有那位躺在床上,满脸绝望的姑娘,原来就是陈妙云。 虽然她平日里根本就不关心什么朝堂纷争,可是这一次毕竟是表姐的朋友,况且,这样的场面,和当年陆家的灭门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青罗突然在心里紧张了起来,她有些担心的看着表姐,一直以来,她知道,陆家被冤枉陷害,以至于满门抄斩的事情是表姐耿耿于怀的心结,甚至可以说,表姐现在能活着,就是因为撑着一口气,要查清真相,还陆家一个清白,并且让陷害陆家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现在重新在她面前上演了一番同样的惨剧,难免让她触景生情,就是将她心里的那些还流着鲜血的伤疤再次揭开,一刀一刀的往上划,不让它们愈合,还要撒上一把盐,提醒她这有多么的痛。 陆宛之现在的心里已经快没有了感觉,因为一次次的拉开这些她不愿意去想去面对的事情,就是一次次的对她打击,一次次提醒她,快点报仇,再快一点。 两个人呆在门外吹了一会儿冷风,从内到外都是透心凉,青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她只能满眼心疼的看着表姐,以及,很心疼房间内的那位姑娘。 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房间内传来了一阵声音,陆宛之听到以后,瞳孔突然放大,十分惊恐的看了房间一眼。 “妙云!”陆宛之心下一沉,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连忙冲了进去。 青罗也连忙跟着跑了进去,看见了让她和表姐都很痛心的一幕。 陈妙云把茶碗摔碎,捡了一个十分锋利的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不停的在往外冒着血,汩汩的,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妙云!!!”陆宛之的眼泪彻底爆发,她连忙上前抱着陈妙云,用手给她按着伤口,好让血流的慢一点。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宛之撕心裂肺的喊道,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语气里尽是绝望。 她好不容易在这场浩劫中把陈妙云给救了下来,却没想到还是一样的结果,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妙云从小就和她不一样,这样残忍的事情,对她来说,根本就承受不住。 可怜她这么天真,还抱有一丝希望,想着先把妙云的性命给保住,以后再给妙云解释,至少,先让她活下去。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陈妙云的绝望程度,陈妙云的眼睛逐渐开始无神,喉咙里呜呜咽咽的说着些什么,陆宛之怎么也听不清,拼尽全力的把耳朵往她的嘴巴旁边凑,想听清楚她要说什么。 “不,不要难过……我,我是没有办法独活下去的,我没有能力给他们报仇,也,也不勇敢……我只能逃避……逃到再也不用去面对的地方……”陈妙云断断续续的说着,她的嘴角也开始渗血。 陆宛之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了,她只能无力的哭着,拼命的按住她的手腕,企图给她延长一会儿生命。 但是这都是徒劳,陈妙云并没有多弥留一会儿。 一直等到陈妙云闭眼,陆宛之都一直在号啕大哭,她的心里越发的苦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所有不为人知的事情的人,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可是,她没有办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陛下的圣旨除了神仙以外,没有人可以违抗和改变,而她也没有能力,能把陈家上下的性命都护着,她只能护着陈妙云一个人,可是现在她有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救下陈妙云究竟是对是错。 也许一开始就应该给她一颗让她昏迷过去的药,然后让她毫无感觉的离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绝望就不会那么多了。 而现在这样子,她虽然是多活了几天,可是陆宛之心里清楚,她并不开心,一直是揣揣不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陆宛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一直不敢吭声,不敢告诉她真相,若不是今日陈妙云这么严肃的开口问,她就会往后一拖再拖。 只要能够留住妙云的性命,她愿意一直把这件事情给瞒下去,只要她能活着。 陆宛之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不停的往下流着,她的手上沾满了陈妙云的血,那血还是温热的,妙云的身体也还是温热的,可是已经没了气息。 不知道哭了多久,陆宛之渐渐开始流不出眼泪来了,她的心钝钝的,像是被什么钝器在击打着,闷疼闷疼的。 青罗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景象,也是心如刀割,可是她明白表姐,知道她现在想要做什么。 除了抱住她以外,表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为她做的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她都不给表姐这个机会的话,就是太过于残忍了。青罗的眼泪也是不断的往外涌了出来,她听闻了陈家的事情,也知道这位陈姑娘在表姐心里的位置,她的眼泪,既是为陈姑娘这么坎坷的遭遇的唏嘘和同情,又是对表姐的唯一知己离世的心痛。 作为一个医者,她的心里更是无力,这些年她一向都是心如坚冰,虽然她愿意为别人医治病症,可是说实话,她的心里其实是没有什么波澜的,怎么说呢?就是很难感同身受,她很多时候,都会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好像自己并不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一样。 这是第一次,她单纯的因为没有能力救的活一个人,而感到心痛,是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自责,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把她给救回来,恨老天爷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 很奇怪,可是她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叫陈妙云的第一眼,就觉得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熟悉,现在她与世长辞,自己的心里更是痛的无法言说。 第284章 青罗挨打 陈妙云自杀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青罗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面她和陈妙云长得很像很像,而且,她还叫陈妙云,姐姐。 梦里面她们是一对姐妹,她整日里跟在姐姐的身后,像是一个小跟班一样,姐姐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每次到这个时候,青罗就会被突然惊醒,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对陈妙云的遭遇感到同情,可是时间久了,她便心生疑惑,单单是同情的话,她的同情心未免也太泛滥了。 虽然如此,可是她也没有往深处多想,过了几日,她便也没有再被梦魇给缠住过了。 陆宛之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精神萎靡,活脱脱像病了很久,又大病初愈的人。 短短半个月,陆宛之就瘦成了皮包骨的模样,她的眼窝都凹陷了下去,眼睛里也失去了往日的那些光彩。 萧穆然早就注意到了陆宛之的变化,但是他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没有办法去干涉陆宛之的生活,也不太愿意去干涉,陆宛之本来就对他颇有嫌隙,如果他贸然的去管着陆宛之,只会适得其反,让她更不想理他,所以他才不会做真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个行为成本太高,收益太低。 不过,他还是不忍心看着陆宛之每日里就真的痛苦的以泪洗面,所以他暗地里给她送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要博她一笑,只不过都是徒劳,她并没有就那么简单的绽开笑颜。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妃整日里失魂落魄的事情传到了宫里,也传进了陛下和皇后的耳朵里,皇帝自然是知道,太子妃与陈家的女儿交好,但却不是很明白,为何陈家被抄斩的那几天太子妃的精神还尚好,短短几日就变成了这样呢? 有罪之事不殃及无罪之人,太子妃只不过是与陈家的小女儿关系不错,换了谁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都会如太子妃一般的,所以陛下倒也没有太过于为难太子妃。 如此,萧穆然才松了一口气,他很害怕父皇因为这件事情对陆宛之迁怒,所以很少在父皇面前提起这件事,见父皇好像根本就不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他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陆宛之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日子,她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行尸走肉一般,过着同样的生活,日夜颠倒,失魂落魄。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傍晚,陆宛之的脑子里重新浮现出了陈妙云的脸,不知怎的,突然像是惊醒了一样,明白了她所说的话,和她留给自己的遗愿。 陈妙云知道她全部的秘密,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活着的目的,现在,同样的惨剧又重新发生了,陈妙云就是当年那个她,只不过,妙云实在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才给了自己一个解脱。 而自己还苟活于这个世上,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全家报这个血海深仇,现在陈妙云殒命,那她就一定要帮妙云完成这个愿望。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尽快的查明幕后真相,查出陈家究竟有没有做出这等事情。 如果没有,那又是谁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呢? 很快,陆宛之就开始着手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认认真真的查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拼凑出来了一个真相。 要说通敌叛国,陈家可能是没有的,但是陈家却与外邦有密切的联系,具体是什么原因,陆宛之查不出来,只是知道,陈父经常会接待一个外邦的男子,并且还会经常与他秘密谈话。 不过,突然有一天,那个外邦男子再也没有登门过陈府,这倒是值得怀疑的一个点。 凭着她对陈家的了解,他们应该是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可是凡事都有例外,要想证实这个想法,只能拿出证据来。 忙了这一个月,陆宛之每天都是焦头烂额的,一直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她就有些扛不住了,感觉身子有些虚弱。 为了能够更好的坚持下去,她便去找了青罗,想让她帮忙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观一下。 叩开了青罗的门,陆宛之觉得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哪儿都没变。 “青罗,你这儿是怎么回事?”陆宛之看到了青罗的脸上有一道红红的伤痕,不禁有些紧张和焦急的问道。 “没什么。”青罗似乎是不太愿意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把头别了过去。 见她不愿意多说,陆宛之也不想再多问,青罗毕竟是一个大人了,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是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要有能力去承担自己所有选择的后果。 作为表姐,她也不便干涉太多,所以把事情办完她就离开回了家。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她还是很担心青罗摊上什么事儿,不愿意说出口,虽然她要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可是自己也不能放着不管。 陆宛之想到这里,又重新折了回去,她这次想要一问究竟。 刚走到门口,陆宛之伸手要叩门,可是在她的手碰到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几声啜泣声。 门后?陆宛之心里沉了沉,是青罗的哭声,青罗一向都是一副没有感情的冷面杀手模样,鲜少会表现出来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更遑论是这样哭出声来。 她刹那间明白青罗为什么刚刚那么仓促的就把她给打发走了,原来是不愿意让她看到这一面。 陆宛之的心里瞬间十分心疼青罗,她虽然是妹妹,可却比她要冷静的多,在这一方面,陆宛之承认自己这个表姐做的不够称职,没能好好的照顾好青罗。 那个伤痕看着像是新的,如此看来,应该不是青罗自己弄的,倒像是谁打的。 陆宛之冷静下来想了想,得出了真的一个结论,然后她就怒火中烧,怒气值瞬间飙升,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动了青罗,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她重新又叩开了青罗的门,看到了青罗泪眼朦胧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儿了?”陆宛之焦急的问道,她看着青罗缩着肩膀抽泣的模样,就十分心疼。 “没,没什么。”青罗摇了摇头,不愿意说。 看着青罗畏畏缩缩的模样,她的心里真是无限的心疼,可是青罗死活都不许愿意开口,陆宛之无奈,只能不再逼她,先安抚了她一会儿。 把青罗给哄睡以后,陆宛之便回去了,出门以后,她并没有直奔东宫,而是拐到了祁旻所居住的那个小巷子。 因为这一段时间她的精神不振的缘故,她已经很少见到青罗和祁旻了,眼下这个情况她只能先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青罗不愿意开口说,那她就只能想办法从别处打听了,而祁旻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她刚站定在祁旻的门前,门就突然打开了,出来的正是祁旻,他看见门外的陆宛之,一脸的惊讶好像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家门口一样。 不过,奇怪的是,他不同于往常的那个玩世不恭的状态,反而是一脸的正经,看上去和萧穆然竟然有一些相似,当然,是那种冷漠疏离的气质。 短短一个月,这人都是怎么了呢? 陆宛之在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如实是不太明白,自己不问世事的这一段时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每个人好像都是变了一副面孔一样,让她觉得十分的陌生呢? “何事?”祁旻虽然是意外,却也是礼貌的对着陆宛之问询了一声。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陆宛之没来得及多想,便开口答道。 “那你进来。”祁旻回头,侧了侧身子,让陆宛之进来了。 陆宛之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祁旻自己想问的问题,她一向都是这么直白的,所以祁旻倒也不是太惊讶,只是微微的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往常的模样了。 但是他这一个奇怪的举动尽收陆宛之的眼底,她心生好奇,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祁旻这里得知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后,陆宛之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她一个巴掌就抡圆了挥到祁旻的脸上。 都怪她自己,看人看走了眼,竟然让青罗受到了如此过分的伤害。 陆宛之的心里满是心疼,她愤怒的盯着祁旻,一遍一遍的问着他究竟是为什么,可是祁旻只是一言不发,一个字都不说,这让陆宛之觉得更加恼火了。 虽然她与祁旻也有一些交情,可是当年是萍水相逢,只不过恰好有共同的敌人罢了,也没来得及深究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让她觉得祁旻不像是一个不靠谱的人,所以才放心的把青罗交给了他,可是万万没想到是,祁旻竟然是这样的人。 青罗脸上的红痕不是别的,是因为祁旻被别人打的。 倒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美女救英雄的故事,而是恶臭又烂俗的负心汉故事。 原来是青罗前几天去找祁旻,却发现祁旻不是一个人在家,身边还有几个打扮的又妖艳又风尘的女子,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惊讶。 所以,她便开始质问祁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祁旻也是一副负心汉的模样,面对青罗的质问不为所动,还任由那两个风尘女子对青罗出言不逊,青罗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十足的大傻子,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上前给了祁旻一巴掌。 而他怀里躺着的女子看不得自己的心上人被打脸,所以反手给了青罗一巴掌。 青罗被这一巴掌打的有点晕,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青楼女子打,所以很是愤怒,可是祁旻根本就没有要帮她的意思,眼睛里也没有一丝的心疼。 这个时候,青罗才死了心,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前几天一直做着的梦,甚至还多了一些她没有梦到的画面,可是历历在目,清晰的很。 梦里她是妹妹,陈妙云是姐姐,她看见了她们的日常。 她很喜欢画画,也有作画的天赋,而姐姐的肩膀上有一个很丑陋恐惧的伤疤,她几次都嫌弃姐姐肩头上的疤痕丑陋,说看着触目惊心,以后嫁出去了给夫君看到了该吓到了。 每到这时,姐姐都是又羞又恼,假意的打她几下,眼睛里都是少女该有的羞涩,让她莫要在胡言乱语。而青罗则只笑着求饶,可下次依旧敢。她每次都会拿这个事情来说,日子久了,便萌生出来一个很不错的想法。 突然有一天,她兴冲冲的跑来找陈妙云,说有法子盖住她肩上那个可怖的疤痕了,陈妙云以为她又在说些玩笑话逗她,可她却很是笃定的的拽着妙云进了她房间内,捣鼓了一番。 从铜镜中瞧见那支梅花时,陈妙云有些惊讶,那支桃花栩栩如生,嵌在她的肩上,将疤痕遮的严严实实,料是谁看了都想不到它原来是怎么一个可怖的面目。 “你从何学的这法子?我竟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偷偷的跑出去了?”陈妙云故作生气,问道。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总之我为你了了一桩心事,你可不许去父亲面前告我的状!”妹妹青罗得意的笑笑,微嗔道。 “姐姐喜爱紫色,又钟爱桃花。寻常的桃花千篇一律,红粉一片,有什么可看的。如今这紫色的桃花看着,才是别致又好看呢。”青罗向陈妙云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讨她的夸奖。 这般搭配,倒出奇的惊艳,陈妙云笑道:“原来我们家心仪,现在长成大姑娘喽,竟然晓得用心了,着实不容易,让我狠狠地吃了一惊。” 听陈妙云这么打趣她,青罗便作势要打她,她笑着躲了过去。 从此以后,姐姐便偏爱梅花,经常拿染料将折来的桃花浸染成梅花的颜色,放在房中。 而与此同时,一个小男孩也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随着日渐长大,小男孩也抽条成了一个清秀的男子,与她们一同读书念字,一起上房揭瓦。 她与妹姐姐虽为亲生姐妹,但性子却大相径庭。青罗乖张活泼,脑子里总会时不时的蹦出些鬼点子,而姐姐则不然,是个温吞木讷的性子。时常会有人打趣说,她的机灵劲儿都叫青罗拐了去,所以青罗才如此聪慧机敏。 第285章 青罗又梦魇 青罗不知道的是,她做的这个梦和陈妙云曾经做过的梦是一模一样的,而她也不知道,陈妙云梦里的那个妹妹,就是她。 只可惜还没有知道青罗就是那个女子,她就殒命了,并且家中还遭遇了如此浩劫,含恨而终。 而她和祁旻的故事,也彻底的画上了句号,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许这就是对上一世她的所作所为的一个最好的结果。 现在的祁旻和青罗,也不像以前那样的亲密,而且青罗在后来的时间里屡次发现了祁旻和别的女子不清不楚,不仅有青楼女子,还有一些别的官家女子,他们之间看着十分亲密,让人看了十分难受。 祁旻一夜之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在京城的各大青楼里都有他的身影。 青罗就这样被迫和他分开了,尤其是她被打了以后,更是心灰意冷,她之所以一直瞒着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感情里是一个失败者,为了她的自尊心,更多的,其实是还对祁旻抱有一丝希望,可是她在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这个想法,使它不再在心里面蔓延。 就这样,青罗和祁旻退回了一个很奇怪的境地,连朋友都不算,却又比陌生人更近一点儿。 短短的几个月里,青罗就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整个人变得消瘦,双眼也有些无神,像是七窍被抽去了两窍一样,整日里心不在焉的,陆宛之喊她的名字也是呆呆的,眼神木然,和之前那个清冷犀利的青罗判若两人。 她的这些变化都在陆宛之的眼睛里,陆宛之她真的除了心疼和悔恨,就再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当初是她一力的把两个人撮合在一起的,所以成为现在这个情形也是与她有关系的,况且她也不知道祁旻原来是一个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青罗郁郁寡欢了这么久,消沉了这么久,陆宛之总是想尽办法的哄她开心,让她尽快的脱离这个不太好的环境和心绪里,可是只要祁旻还在京城,青罗的心病久不可能解决,她总是会在那些场合见到祁旻,而祁旻的身边也总是会有一个妙龄女子。 那个女子是祁旻的一个朋友,以前是他的下属,陆宛之有幸见过一面,她也是柔然人,不过却是在中原长大的,所以身上的异域风情几乎看不出来,而她在中原长大的家庭,和谢念安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她的父亲是谢念安麾下的一员大将,是朝中一个不太重要的小官儿,却因为出了名的世故圆滑会做人,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儿,不论是什么火,都烧不到他的身上。 而他背地里,却是在为谢念安卖命。 这还是陆宛之查了好久才查到的,他们藏得很深,陆宛之是在查陈家的事情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 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她再来看祁旻和他身边的那个柔然女子,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陆宛之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个连她自己都很震惊的疑问,难道陈家的事情和祁旻有关系? 如果和祁旻有关系,那也许就代表,和谢念安也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祁旻和谢念安就是一伙儿的?陆宛之仔细的想了想,感觉还是不大可能,在她的印象里,谢念安和祁旻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更何况谢念安是大梁的人,还是陛下的亲儿子,应该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陆宛之对于这个怀疑都有点儿难以置信,她确实不能笃定谢念安就一定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当一个身上流着皇室血液的人,和一个异邦的小王爷有这么多的交集,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亲密,都是为了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点儿什么,才会甘愿和对方捆绑在一起的,否则,谁会愿意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陆宛之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来什么,不管她怎么查,最终的结果都是指向了陈家通敌叛国,没有一丝的破绽。 尽管这样,陆宛之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陈家能做出来的事情,就好像当年陆家被千夫所指一样,陆家被当作众矢之的,被人指责,没有人相信他们,可是他们却真的是无辜的。 她更愿意相信,现在的陈家就如同和当年的陆家一样,是被人推下了一片沼泽地里,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而众人也只能看到他满身的泥泞,却不在乎这泥泞是别人强加给他们的。 每次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陆宛之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陈妙云当年温柔的笑脸,她一贯温柔,不论什么情况,都愿意相信陆宛之。 所以,当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陆家是清白的时候,只有陈妙云,愿意在她重生以后,告诉她,自己是相信陆家的。 这一份信任真的很难得,不是所有人都能明辨是非的,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全身心的相信一个人。 现在轮到陆宛之,她也愿意无条件的相信陈家,不为别的,就为了陈妙云身上的那一份温柔和善良,陆宛之就能笃定,陈家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让人唾骂的事情的。 这次陈家的事情和当年陆家的事情如出一辙,陆宛之不禁怀疑,这是同一伙人用同样的手法做的。 除了没有证据,陆宛之基本可以想象的到,背后的人想要除掉陈家的心有多迫切了。 八成,又是和顾玄有关。 想到这里,陆宛之就觉得怒火中烧,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能把这个老狐狸给手刃了,她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想到他们那些人的嘴脸,陆宛之就真的很生气,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撼动这个小团体的,所以她除了无力的愤怒之外,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 现在要做的,就只有慢慢的积攒那些罪证,好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把他们给一网打尽。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而她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从陈家的事情入手,她不相信会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陆宛之挣扎了许久以后,她终于查到了一点点的证据。 据陈家附近住着的百姓说,有一段时间,顾玄经常会登门,去拜访陈家的人,可是每次都是悻悻而归,还有几次甚至都吃了闭门羹,堂堂丞相,竟然被比自己官职小的人给驳了面子,真是叫人惊讶。 这条信息乍一看平平无奇,可是对陆宛之来说,却是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 看来顾玄是已经盯上了一直处于中立状态的陈家,所以才想要把他们给一同拉下水,可他没想到的是,陈家不仅不为所动,还当众驳了他的面子,让他这个丞相下不来台。 想到这里,陆宛之突然怀疑,他们口口声声说的,陈家通敌叛国,那那个敌人,不会就是祁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就棘手了。祁旻再怎么说,也是柔然的王爷,肯定和普通的柔然百姓不同,他突然来到京城,如果只是为了游山玩水,也不必在这里停留着许多的时间,期间还与青罗…… 所以,唯一能够说的通的,就是祁旻是为了一些目的,才特意留在了京城。 一个柔然的王子,隐姓埋名的住在京城里,怎么说,好像怎么想都不正常。 陆宛之突然觉得自己大意了,从来没有往深了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因为当初的几面之缘就无条件的相信了祁旻。 她看人一向都很准,可是唯独这次看走了眼,一直以来,她都认为祁旻不是一个那样的人,他一直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状态,对于国家大事根本就不关心。 如果他这次是为了国家大事留在了这里,那么,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他一直以来都隐藏的很深,让陆宛之根本就没有察觉他的勃勃野心。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陆宛之不禁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身上汗毛直竖。如果真的是他的城府极深,那么他也太恐怖了,可以隐藏的这么深。 如此,陆宛之觉得以后要很小心的防着祁旻,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什么事儿,还把她当作一个傻子骗。 这样的人,比顾玄那种明着坏的人更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做出一个让你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们几个人真是臭味相投,陆宛之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想明白,理清楚以后,陆宛之就开始认真的着手调查,她从对陈家的冤案,悄悄地转移到了祁旻,顾玄,谢念安这三个人的身上。 只要能够查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那陈家通敌的事情就能真相大白,如果仅仅局限在陈家的事情上,可能无论她怎么调查,都是徒劳而返。 不过,令她欣慰的事情,是青罗终于开始努力的走出来了。 她的气色看着比以前好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些病恹恹的,当然了,只要是努力的在往好处发展,那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青罗因为又见了一次祁旻,这次她又受到了一次严重的刺激,因为祁旻当着她的面,对怀里的女子含情脉脉,柔情蜜意。 纵然青罗再潇洒,也不能忍受曾经那样好的爱人,现在变成这副惹人讨厌的模样,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从一开始的繁花似锦,到现在的满目疮痍,真是让人无限的惋惜。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需要两情相悦才可以,可是结束的时候,只要一个人愿意,就可以做要这个属于两个人的决定。 那夜,青罗又梦魇了,还是如同上次一样,梦里有她,有陈妙云,还有一个不知名字,但却逐渐清晰起来的小男孩儿的模样。 她和姐姐没有旁的兄弟姐妹,通家上下只有她们两个小辈,幼时被父亲管束的严格,几乎也没有出门玩耍的机会。 只有寄养在家里的一个小男孩,成为了她和姐姐之外的伙伴,至于那个小男孩是怎么来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一个雪天,父亲把他带了回来,他身上淋了雪,连眉毛和睫毛上都挂满了白霜,像个小老头。 她和姐姐咯咯咯的笑他,那个小男孩也不气恼,摸摸头发上的雪也跟着笑了起来。 后来父亲说,小男孩是他一个故人的孩子,家里实在贫寒的紧,他便把他带回家来了。她和姐姐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很开心,终于有小伙伴和她们玩儿了,可唯独母亲面色冷冷的,不肯看那小男孩一眼。 不仅如此,她还因为这件事情和父亲大闹了一场,母亲是大家闺秀,向来温柔的很,从来不与别人红眼争吵,更何况像是这样可怖的争吵,更是从来都没有过。 她记得很清楚,姐姐怕父母的争吵伤害到她,所以一直紧紧的捂着她的眼睛和耳朵,可是终究是无用的,她还是从不太严实的指缝里听到和看到了父母之间争吵的模样,很恐怖,是她以后心底里最害怕的一件事情。 那天,母亲连晚饭都没有吃。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有一点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因为一个小男孩,母亲会那样的生气,如同街边骂街的泼妇一样,每隔几日都会与父亲大吵一架,几次甚至波及到她与姐姐,让她们姐妹两个都过的很艰难。 最终那个小男孩还是留在了家里,母亲除了冷眼相待,倒也没有怎么样。随着年龄的增大,他们整日里混在一起,变成了无话不说的玩伴。 然而,豆蔻年华,少女怀春,青罗很快就发现,自己父皇小男孩总是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她开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关心他的一言一行,把他时时刻刻装在心里。 当然,就是因为她这么上心,所以才发现,小男孩的目光一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如同她一般,炙热的追随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就是她的亲姐姐。 第287章 请君入瓮 从那以后,青罗再也没有梦到这些奇奇怪怪的梦,她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洒脱了一样,不再执囿于这些能够困住她的事情里,对于祁旻,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容易伤心。 对于青罗这样的变化,陆宛之也看在了眼睛里,她虽然不明白青罗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洒脱,可是她却十分为这样的青罗感到开心,至少她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被一个祁旻搞得夜不能寐。 这样,陆宛之也就了却了一桩心事。世间万般伤痛,唯有情伤最难愈合,尽管难愈合,可是只要自己能想开些,加上时间的帮忙,也未必不可能。 很快,陆宛之就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他们的罪证搜集的越来越多,但是却还没有到可以扳倒他们的地步。 与其等君入瓮,不如自己设局。 陆宛之秉承着这样的理念,打算来一个引蛇出洞,不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在努力的争取那些保持中立的朝臣,想要把他们都拉下水,而有些立场不坚定的,就这么被他们拖下了水,剩下的那些硬骨头,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啃不动的,则是会想个办法,让他们也没有机会去倒戈到别人的阵营。 至于是什么办法嘛,参考陆家和陈家,就知道了。这种手段如出一辙,连最基本的汤药都懒得换,可却是百发百中,每一次都能够达成目的,这倒是让人很意外,很意想不到的。 但凡要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就不可能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所以一定会留下什么破绽的,无论大小,总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的。 陆宛之想了想,朝中现在该有的,保持中立的那些大臣们,最终把目光瞄准了户部侍郎,江城。 江城是比起来,相对阅历较为浅薄的一个官儿,因为他做的优秀,所以才被破格给提拔的,不像朝中的那些老狐狸们,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搞不好就牵动了哪一根枝条。 而江城呢,则是清清白白,孤家寡人一个,还未来得及拉帮结派,就这么单打独斗的在朝堂上沉浮。 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来看,江城,是下一个最好的人选。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江城还未成成亲,所以家里只有自己和老母亲一个,官职虽然已经到了户部侍郎,家中却还清贫的很,经常是揭不开锅,他的那些少的可怜的俸禄,不仅要顾上家里的种种开支,还要给他的老母亲抓药吃。 这一点,就很容易成为他的弱点,如果对方抓住他这个心里,稍加暗示,就很容易让他倒戈。因为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很需要的东西,谁也不行,它的诱惑真的太大了,如果不接受的话,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几次机会了。 所以,陆宛之觉得,这个江城是会答应的。她密切的观察着江城的一举一动,只有将他了解的足够彻底,就可以抓住一个最好下手的地方,这种计谋,是只有一次机会的。 如果这一次打草惊蛇了,她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陆宛之暗地里在江城家附近和户部附近安排了不少的暗卫,把江城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眼底,不能错过一丝一毫。 江城最近的生活和往常一样,都是三点一线,在户部,朝堂,和家里来回奔波着。 这样的日子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反正是很容易让人下手,如果是陆宛之的话,也会选择对他下手的。 背景越干净的人,就越有利用价值,不管是官职大小,都是有用的,而且,最忌讳的是,如果一个人的背景很复杂的话,就会很难入到这些小团体里里。 大家都害怕承担风险,尤其是在步步为营的宫里,每个人都恨不得独善其身,可却不得不拉帮结派,加入到一些自己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团体。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自由,大家都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着才这么努力的辛苦着,伴君如伴虎,在朝堂上如履薄冰是常态,可是,想必没有人是喜欢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的,人们十年苦读,不眠不休的读着那些圣贤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进入朝堂,建设国家吗? 当然,一部分人是拥有这样的胸怀和理想的,另一部分则是为了生活的温饱,他们本来就是寒门出身,对于那些家国理想是有的,可前提是他们需要吃饱饭。 而江城这个户部侍郎,就是典型的寒门学子。当年为了进京赶考,家里为了他砸锅卖铁,一贫如洗,这才凑足了上京城的盘缠。 不过好在,家里人的付出并没有白费,江城很争气的考取了一个榜眼的好成绩,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他,原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就官途坦荡,高枕无忧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普通如他一般的寒门学子,是没有办法真的像画本子里写的那样平步青云的。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对他而言,更是如此。从小的时候,他就付出了比别人都要艰苦十倍的努力,才能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他最初其实也是有着一腔热血,想要为自己所生活的这片土地做点儿什么。 可是后来,生活狠狠的鞭策了他,把他那些空有的东西都击的粉碎,不是有才华,就能拥有一切。 江城因为自己身上有一种来自读书人的清冷优越感,所以一直以来,在朝堂里都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不过好在陛下是不在意这些的,他看中的是一个人的学识和能力,所以江城才能这样在朝中待下去。 自从升了官儿以后,江城就连忙在城中找了一家镖局,连夜去把自己家中的老母亲给请了过来。 听说,原先他家中还有一个定了娃娃亲的媳妇儿,可是后来不知怎的,自从他离家赶考以后,就与这个媳妇儿断了联系。再次相遇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想当年,他赴京赶考的时候,有一部分盘缠还是这个姑娘给凑的呢。 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是江城心中的一个意难平,他不明白,原先那么苦那么难熬的日子,两个人都可以坚持下来,一直相互扶持着,慢慢的走下去。 可是等到他好不容易考上了榜眼,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的时候,她却嫁给了别人,难道真的说,有的人可以共苦,却没有办法同甘吗? 江城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陆宛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直密切的监察着他青梅竹马的娃娃亲。 不过有一说一,人家已经连孩子都有了,所以江城和她已经不大有可能了。 可是就算本尊不行,如果找个替身的话,未必就不行了。 既然她能想到这么个法子,那那边儿那几个自然是也可以,况且对付江城这样的人,只要用这两种法子就可以了,别的都是徒劳。 对症下药,才是最重要的,陆宛之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很明白下一步,他们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他们先是锲而不舍的的登门,试图说动江城,但是到最后,江城都不为所动。随后呢,他们又开始拿着银钱来给江城,可是江城还是原封不动的给送了回来,并没有这些东西折腰。 接着,那几个人可能是查到了江城那个青梅竹马的娃娃亲,竟然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与那个女子十分相似的女子,不仅长相十分相像,性格也很是相似,所以江城很快就上钩了。 知道以后的陆宛之不禁感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了江城这样的才子都是如此,家中都那样清贫了,却也没有为了那区区五斗米折腰,到如今,单单是为了一个女子,便乱了一个分寸。 也不知道是该说他性情中人呢,还是愚蠢。 没错,在陆宛之的眼里,如果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自己的生活和选择,那就是愚蠢。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永恒,那都是用来骗小孩儿的,人心更是容易变,说不定哪天就变得南辕北辙了。 所以,为了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是最愚蠢的事情,陆宛之的人生信条就是,永远忠于自己。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过的一团遭,这点儿,她还是得承认的,自己的人生究竟要怎么走,她还完全没有想好,所以过的是一团乱麻,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后果,其实也没有想太多。 自从江城上钩以后,陆宛之对他的监察就更加严格就,她要完全掌握江城的一举一动,也要收集那个冒牌货的所有罪证。 反正很容易就查得到是谁送的,所以不必在这个上浪费时间,只需要掌握她具体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自从那个冒牌货进了江城家的门以后,家里如实是热闹了不少,也像是有了一个正常家庭该有的模样,但是那个女子毕竟没有什么名份,所以在身份上还是有些尴尬的。 而江城的所作所为,都表现出了,自己根本就不想给她一个名份,也许是不知道给什么合适,谁知道呢? 反正那个女子是没有名分的,一直待在家里,为江城和他的老母亲端茶倒水,做饭老家,活像江家的一个女主人。 陆宛之在查这件事的时候,就很喜欢翻看自己常看的那些话本子,最近更是翻看了很多次,那个她最喜欢的话本子,她一遍一遍的翻看着,一遍一遍的经历着书中人的爱恨情仇。 不过,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是,那个话本子,其实就是祁旻,青罗和妙云之间的翻版,与他们前世的那些纠缠几乎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我进府里那年,听说夫人将一个侍女活活打死抬了出去,下人们三缄其口,人人自危,恐怕稍有不慎沾上了这泼天祸事。那年,凡是知道了解其中一二的人都陆续的被发卖打发了出去,少爷的身边换上了一批新的侍女,其中一个,就是我。 那年我十五岁。第一次见少爷的时候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他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案上铺了一层纸,上头只有寥寥几个字,因我不识字,所以并未能知道写的是什么。 单从他的神情来看,似是很悲戚的样子,联想到听说的打死侍女之事,我心里倒是猜出了个七八分。大约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身份有悖,所以才闹了个生死相隔罢。 夫人得知以后恼怒便将那个女子打死了罢,我这样想。正当我神游之际,他稍稍的动了一下身子,似是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只是我却不敢抬首直视他,只能透过余光微微的观察着他,要知道一个刚入府的丫头犯了错,可是有的是苦头吃的。 “你……可是新来的丫头?”我闻声不语,正思忖着是不是在问我的时候,他却踱步走了过来,这下我想,我完蛋了…… 入府之后的规矩学了个七七八八后,我们便被分到了各个院子里,我很幸运,也很不幸的被分到了少爷的院里。 这个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活可以做,只要长了一双眼睛便足够,夫人特意交代,任何人都不许和少爷讲话,尤其是近身侍女,更是尤为严格,因着有被打死的先例,我将这些规矩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忘了。 看到这里,陆宛之泪眼婆娑,把它给合上了,她每次读到这里,都会因为后边的剧情而感到难过,因为她早已经可以预知后边的故事,那样的凄惨,那样的让人唏嘘。 人这一辈子,能够遇到自己所爱的人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想要长厢厮守,就有些难了。这个话本子更是凄苦,明明相爱,却因为家仇不能在一起,而且姐妹两个人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无解,最后话本子里的男主死了,是女主杀的。 在仇恨和爱恋之间,女主选择了仇恨,陆宛之很赞同,也很惋惜她这样的做法。有仇恨背负在身上的人,是没有资格轻松快乐的生活的。 第288章 江城倒戈 观察了江城许久以后,总算是有了一些进展,他身边的那个替代品,终于是忍不住,露出了马脚。 那个女子整日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只有江城在的时候装装样子,其他的时候,都像一个少奶奶一般,只会指挥着下人们干活儿,其实,如果要按道理说,她也算是一个下人,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经主子,要不是江城对她另眼相待,根本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模样。 只不过江城家境贫寒,穷的一清二白,倒是一个不贪污腐化的清官,只不过,家中贸然多了这么一个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他根本就养不起。 所以,在那个替代品的逼迫下,他也不得不向那些不干净的钱低头,就这样,江城一步步的走向了深渊,再也没有出来。 虽然陆宛之有些惋惜这个江城,可是奈何,他自己不争气,就这样陷入了进去,要不是那个女子,他也不会这么认栽。 一步错,步步错。 江城在这朝堂里行差踏错了一步,可就再也没有爬上来的机会了,只会在淤泥里越陷越深,到最后不可自拔,沉溺在沼泽里。 这正好是谢念安他们想要看到的,他们正在积极的拉拢人心,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唯独这个江城不一般,他一倒戈就代表,户部归了谢念安的那边。 户部的重要性,在一个朝堂上不言而喻,如果他们成功的拿到了户部,那就代表控制了整个大梁的命脉,只要把粮草给握到了手里,那别的就都不在话下了。 一个兵部,一个户部,就足够让他们把控住整个大梁了,况且加上陛下的偏爱,只要他想,就可以得到很多他想要的东西,也许他只要动动嘴巴,就能够得到整个大梁也未可知。 不过,他现在这种招兵买马的行为,有点儿像是谋权篡位,像是巴不得赶紧让皇帝死了才好。陛下在位,不管是臣子还是儿子,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和这样的举动,就是大不敬,是所有位高者的所有大忌。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皇帝最疼爱的人,他的这些所作所为都已经足够他死好几回了,可是偏偏他又时候陛下心里最宠溺的人,对他是百依百顺,只要他说,就一定会答应他。 所以陆宛之其实是不太懂的,如果他想要的话,就直接告诉皇帝就好了,可是他却偏偏不说,偏要自己在背地里做这些小动作,还要和顾玄狼狈为奸,做这些让人唾弃的事情,叫人不耻。 陆宛之其实是相信,就算谢念安想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皇帝也会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他摘下来的,更别说是区区一个皇位了,那更是信手拈来,一定会给他的。 不过,既然谢念安要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虽然具体内情是不得而知的,可是终归也就是为了皇位,除此以外,肯定也不会有别的原因了。 江城和谢念安他们在暗地里厮混的很是风生水起,不过他们隐藏的很深,如果不是因为陆宛之从一开始可就已经设好了这个局的话,她根本就查不出来这个事情,太隐蔽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查得到的。所以陆宛之这会儿开始觉得,肯定还有一些她根本就查不出来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就是她扳倒顾玄和谢念安的关键。 可是要怎么去查清这些东西,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但是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开头,那她就一定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她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不能在他们谋权篡位成功之前把他们给弄下去,除此以外,她真的没有别的机会了,一旦他们的阴谋得逞了,那她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就都打了水漂了。俗话说,成王败寇,要是别人成为了大梁的主宰者,那她陆宛之就是一个阶下囚,还有什么资格谈什么报仇呢?到时候不仅报仇无望,连她都得被一网打尽了。 每每想到这里,陆宛之就觉得怒火中烧,她很讨厌自己现在这个无能的样子,如果她更有能力和心计一些,那她可能早早的就报仇成功,让顾玄那个老狐狸下地狱,得到他应有惩罚。 可是她的心计和手段都一般,在顾玄这样老奸巨猾的人面前,她简直就像一个小雏羔子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上的人,比起来,她真的太弱了。 以前是捏着顾玄那两个傻儿子的弱点,加上他们确实也是站在她的对立面上,本来就是要斗一个你死我活,而她恰好就稍微比他们聪明了一点,这才略略的占得了上风,侥幸的赢回来了一条性命。不过,这也算是间接的给了顾玄两下,让他尝到了失去至亲的痛苦,这也算是自己送给顾玄的一个开胃菜了。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才略略有了一丝丝的安慰,只要能够让顾玄痛苦,她就觉得做得这些事值得的。所以,陆宛之对顾玄的恨意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日渐加深,以前她可能只是恨顾玄,可是现在的她,却是会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没能后尽快的把顾玄给就解决了。 她还是经验太少了,一棵刚刚茁壮成长起来的小树,想要撼动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是极为困难的,可是陆宛之一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把顾玄给打倒的,只是时间问题。只是现在的问题是,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她需要尽快的把这件事情给做成。 因为这些事情,陆宛之是彻夜难眠,她本来就是睡眠质量很差,加上这些烦心事,她就更睡不着了,成夜成夜的失眠,已经让她的脑子变得不太灵光了,经常是有些呆滞,只想发呆,严重的影响到了她的日常生活。要是换做平时的话,她可能就早早的找青罗给她开几个方子了来看看了,可是想到青罗现在的状态,陆宛之还是摇了摇头,不打算去了。 这一段日子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仅是她自己,她身边的人亦是如此,大家过的好像都不太顺利,十分的坎坷。难道说最近是要给他们一个什么巨大的惊喜吗?所以才让他们先苦后甜,尝完了这些苦头,他们才能够尝到属于他们的甜头。 对于这样的生活,他们除了接受,好像也是别无他法了,陆宛之唯一有一个好的优点,就是想得很开。 她想了想,自己还给自己开了一个药方子,按照之前青罗的药材,重新抓了吃,不过,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还是真的技术不好,她的方子好像真的不大有用。 经过了漫长的失眠,陆宛之终于妥协了,乖乖的去找了青罗,让她给开了一些药。 青罗这些时日看着还是一样的憔悴,不过精神却比往日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陆宛之看青罗也不大愿意多说,就也没有多嘴的问。 她直接是在青罗那里吃了药才回来的,因为青罗说这个药有些凶险,所以吃了以后要观察一下才能离开,否则一旦有了什么不良的反应,是能要人半条命的。 虽然这药方子上有几味药陆宛之根本就不认识,但是她看着青罗那样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有毒性的,现在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她的生活,以前的那些方子吃的多了,身子早就已经对它们产生了免疫的功能,一点儿用都没有了。 只能用全新的方子,用剂量和毒性更猛的药才能有更好的效果,如果药性和身体不能够完美的融合,那陆宛之就会处于一个很危险的状态,青罗这也算是铤而走险,给陆宛之下了一剂猛药。但是如果不给她下这一剂猛药的话,她可能就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她的精神会受到影响的。 现在的陆宛之,最不能影响的就是她的精神和脑子。她吃了药以后,时常会做一个梦,那个梦很魔幻,一会儿梦到萧穆然,一会儿又梦到那个她最喜欢的话本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在她梦里的萧穆然和平日里的萧穆然完全不一样,更加像是和她是一路人。 而那个话本子,则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个片段,好像一遍一遍的在提醒着她什么一样,可是她却一点儿也参不透那梦里的暗示究竟是什么。 今夜,陆宛之有点害怕睡觉了,她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个话本子里,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两个人从青梅竹马走向了两看相厌,中间还有无法解决的仇恨,根本就是无法调和的。 “少爷已经十年没笑过了。 我进府里那年,听说夫人将一个侍女活活打死抬了出去,下人们三缄其口,人人自危,恐怕稍有不慎沾上了这泼天祸事。那年,凡是知道了解其中一二的人都陆续的被发卖打发了出去,少爷的身边换上了一批新的侍女,其中一个,就是我。 那年我十五岁。第一次见少爷的时候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他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案上铺了一层纸,上头只有寥寥几个字,因我不识字,所以并未能知道写的是什么。 单从他的神情来看,似是很悲戚的样子,联想到听说的打死侍女之事,我心里倒是猜出了个七八分。大约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身份有悖,所以才闹了个生死相隔罢。 夫人得知以后恼怒便将那个女子打死了罢,我这样想。正当我神游之际,他稍稍的动了一下身子,似是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只是我却不敢抬首直视他,只能透过余光微微的观察着他,要知道一个刚入府的丫头犯了错,可是有的是苦头吃的。 “你……可是新来的丫头?”我闻声不语,正思忖着是不是在问我的时候,他却踱步走了过来,这下我想,我完蛋了…… 入府之后的规矩学了个七七八八后,我们便被分到了各个院子里,我很幸运,也很不幸的被分到了少爷的院里。 这个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活可以做,只要长了一双眼睛便足够,夫人特意交代,任何人都不许和少爷讲话,尤其是近身侍女,更是尤为严格,因着有被打死的先例,我将这些规矩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忘了。 对于少爷的问题,我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反倒是冲我笑了一下,这让我很是惊讶。 听闻少爷自从那名侍女被抬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展开过笑颜了,今日对我一笑,倒是真真让我受宠若惊了。 此后的几日里,他不再问我诸多问题,只是引我陪他看书写字,终日如此。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教会了我识字写字,虽然我不能开口与他讲话,但有时我会通过笔墨来回答他的问题,比如,他那天问我叫什么名字……” “从她进府后,男子的身体便开始不断的出现一些病症,偶感风寒更是常事,没有人能想到,这些看似轻微的病症最后会要了他的命,当然,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他的病因与后果。 只是可惜,在那个女子得知他的死讯时,已然过了三年有余了。” 后来,那个女子大仇得报以后,她在青楼里遇见了一直陪在那个男子身边的姑娘,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拿着攒的一些银子去老鸨那里替她赎了身。 踏出青楼的那一刻,姑娘叫住了女主。 “姐姐,好久不见啊。”女子轻佻的喊向了她。 女子清晰的感觉到身子僵了僵,本已经迈出去的那条腿收了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背对着她问。 姑娘轻声笑道:“你以为,你是怎么毒死他的。” 女主不自觉的苦笑着:“他死的痛苦吗?” “大约是痛苦的罢,”姑娘淡淡道,“我说的是心。” “他死之前神情恍惚,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不放,嘴里喊的却是你的名字,姐姐。”女主冷冷的说。 她再难控制住自己了,眼泪连成线顺着脸颊往下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也滴落在了心里。 这些话本子的片段像是雪花一样砸向了陆宛之,一遍一遍的提醒她,告诫她,让她要足够清醒,不要做那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第289章 江城被斩首 可惜,陆宛之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才知道原来这个梦和这个画本子是一遍一遍的来提醒她让她不要重蹈覆辙的,而当下的她,却根本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人生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陆宛之一定会认真的思忖这个再明显不过的提醒,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江城自从站在了谢念安的阵营里后,家中便开始逐渐殷实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很有脑子的,知道突然暴富太惹眼,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侧目,到时候只要稍稍一查就知道他的这些钱不干净了。 所以,他采用了细水长流的办法,十分隐晦的,慢慢的把家里变得更加好了些。不仅能够养得起那个女子,母亲也再也不用背地里偷偷的给他省钱了。 有了钱以后,江城也逐渐的纸醉金迷起来,开始不满足于现状,开始夜夜笙歌,经常往返于秦楼楚馆之间。 不过,家里的那个女子就算知道,也并不气恼,她根本也就不爱江城,完全就是为了任务,江城也确实不爱她,两个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人和人之间在没有感情的时候,只有纯粹的利益关系。 这句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不过那个女子过得很清醒,一直以来,对江城的定位就是很清晰的,可江城却不然,原以为他真的冷静自持,能够清醒的明白这是一个交易,可是到后来他,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女子。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灾难性的事情,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那个女子根本就不喜欢他,从前,现在,以后,都不会。 情深难以自抑,他越是想控制住自己,就越是会失去控制,这就导致了他对那个女子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女子表达自己的感情。 女子叫做斓心,唤起来很像是蕙质兰心的兰心,可是她却远不是蕙质兰心的性格,她原本的性格其实和江城的青梅竹马完全不一样,青梅竹马确实是兰心蕙质的性子,是很温婉的一个姑娘。而斓心的骨子里则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叛逆,她和平常的女子很不一样。 如果是大多数女子是一株株鲜艳的花朵,那斓心就是一枝倔强的枝条,她顽强的靠着自己活着,那一颗不安分的心总是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她就不必委身于这个江城身边,做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小妾,不,严格的来说,她来小妾都不算,不过她也不稀罕这个,只是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在江城身边待着的每一天,与她而言,都像是在刻意的折磨她一样,她很不情愿的面对这个男人,也很不情愿的面对着那一大家子人,她更讨厌自己必须要在他们面前演戏,要演着另外一个人的一颦一笑。 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在窗前待好久好久,出神的望着暗暗的天空,吹着夜里的微风,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有灵魂的,不是一个只会模仿别人的躯壳,一到天亮的时候,她就要重新戴上那个很痛苦的面具,开始继续扮演着别人的人生。 江城是一个有一点憨憨的人,他不想很多风趣幽默的男人一样,总是会说些好听话,做些新奇的事儿惹的心仪的姑娘开心大笑,他只会看见那个姑娘以后,脸颊微微泛红,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斓心来到江家这么久,江城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刚开始是因为不想和这个女子有太深的瓜葛,所以一直避而远之。可后来,他却是因为心动,因为舍不得。 因为不确定对方的心意,所以自己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江城到底是一个男子,尽管喜欢,却也保持了几分理智,仔细想想,斓心大概是不喜欢他的。 其实他看得透斓心的强颜欢笑,也看的破她那些面具,他知道,斓心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性子,尽心尽力的扮演着另一个人,可是她越努力的冲他微笑,越努力的像他的青梅竹马靠近,他就越觉得难受,心就越疼。 身份使然,他不能直白的关心她,只能在暗地里默默的给她一些尽可能的呵护,可是却不能让她察觉到。 江城心里很清楚,斓心很讨厌现在的生活,她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不会安于这个小小的江家的,更不会为了他,而留下的。 早上,江城起来洗漱完,穿戴整齐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斓心,他特许了斓心不用早起请安,也不用一大早就起来操劳家中的大小事务。 可是斓心却恍若未闻,依旧是兢兢业业的,但这只限于没有人看到她的时候,为了计划,她须得装作懒散的样子,为的就是要臭名远扬,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才好。 一株带刺的玫瑰,又怎么甘心让人摆布呢? 斓心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软蛋,她心里的主意从来就是盘算好了,却可以不显山露水的。 当初,谢念安找到她,要挟她来到京城,来到江城的身边。起初她打算抵死不从,可是谢念安的手段着实厉害,叫她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听话。 不过,她可不是一个胆子小的人,一下两下就被唬住了,她的心思很多,可以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盘算一张大网。 没有人知道斓心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在平常的日子里,她的温婉的皮囊下,眼睛总时不时的流露出对自己真实的向往。 这天夜里,她又照旧站在了月色下,望着外头被风轻拂过的树叶,心里只有对它们的无限向往,她现在连那几片树叶都不如,至少它们站的很高,每天可以看见不同的鸟儿停驻在它们的身边,听着它们诉说着不同的故事,而她只能待在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一步也迈不出去。 在江家生活了这么久,她对这里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她原本就是桀骜不驯的性格,让她伪装了这么久贤良淑德,已经是很为难她了,仅仅是因为这张脸与那个人相似,她便要如此。有时候她倒是会想,那个女子到底是哪般娇俏柔弱的姑娘,竟然会在一个人的心里扎根这么久,占下这样重的分量。 实话说,她是从来没有过的,心里没有过别人,也从未在过别人的心里过。偶尔看见江城望向她那个克制的眼神,她会恍惚着,心里生出一些羡慕。 能够被一个人这样好生的惦记着,想来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像这样的东西,她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的,不过好在她很洒脱,这些情情爱爱,她可以不那么羡慕。 正发着呆,她忽然觉得有一阵微风里带着几缕花的清甜,闻着很熟悉,却又不大能分辨出来究竟是什么花的香味。 顺着花香的方向,斓心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男子,穿了一件玉青色的袍子,现在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头发梳得很整齐,戴了一个玉冠,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放在腰前,与平日里的一丝不苟的模样有些出入,温柔了很多,不过也大差不差。 她好奇的往他的附近都张望了几眼,发现并没有什么花儿,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她低头又仔细的嗅了嗅,发现并没有什么花香味了,难道刚刚是出现幻觉了? 斓心摇了摇头,又抬头望向了江城,江城一直定定的看着她,让她有些不明白。 江城夜里是从来不会来打扰她的,所以她过的相对来说还算是自在,没有那么难熬,但是今天江城突然出现,又是什么意思呢? 斓心心里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谢念安当初让她把自己当作另一个女子,不管江城要她做什么,她都得顺从。因为江城这么久以来,都没有碰过她的缘故,她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但是今天江城突然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有些慌乱,因为她却是是不大愿意委身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便楞楞地站在了原地,江城缓缓的走了过来,慢慢的踱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冲她温柔的一笑。 这个笑容,像是透过她,在对另一个人微笑。斓心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她却别无他法,只能回报以一个浅浅的笑。 接下来,令她没想到的是,江城一直在身后背着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来,与此同时,他手里的那一束花也刺激了一下她的眼球。 是一束茉莉,香味很清淡,一缕一缕的直往她的鼻子里钻,很是好闻。 斓心淡淡的扫了一眼茉莉花,又抬头看着江城,眼睛里满是疑惑。她确实是不大明白,江城这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今天是那个女子什么重要的日子? 这条信息,谢念安可是没有给她的。 “送你的。”江城勾起唇角,很温柔的一笑,他眼睛里的温柔快要溢了出来,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 “怎么了?”斓心迟迟没有伸手,充满疑惑的向江城问道。 江城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怎么说,半晌,他才缓缓的开口。 “今天是你的生辰。” 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就明显的感觉到了,斓心的身子抖了一下,她好像有些难过,可是也就只是那一瞬间,江城就再也捕捉到这个细微的变化了。 斓心礼貌的笑了笑,捧着那一束花,转头打算进房间里,江城在身后叫住了她,她这才顿住了脚。 “还有何事?”斓心好奇的问道,她的心里有些忐忑,十分害怕他会说出些无礼的要求。 “要,天天开心。”江城顿了顿,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认真的说道。 斓心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江城会这样说,她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江城已经走远了。 “奇奇怪怪的。” 斓心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她的声音里揉杂了很多复杂的情绪,作为女子,她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一束鲜花呢,可是要往深了说,这束鲜花的主人也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她不过是一个代收的人罢了。 进到房间里,她顺手把那一束花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再去碰过她,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一向是连动都懒得动的。 那一束花就这样在桌子上放着,也没有人敢碰,就是任它自己盛开,凋谢,枯萎。 一直到最后,斓心都没有把那一束茉莉给扔出去,她把那些快要干掉了的花枝放在了一个红木的小盒子里,挂上了一把小金锁,放在了房间里的一个角落,不惹人注目,也让她不容易看得到。 很多很多年以后,斓心才知道那一束花的意义,茉莉茉莉,愿君莫离。 愿君莫离。 这个君不是别人,是她自己,这一点,她也是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明白过来的,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再也没有机会,能够亲口告诉江城,她明白了他为什么要送她茉莉了。 自从那天送花以后,斓心以为江城是在给她糖衣炮弹,想要对她做什么,所以更加戒备了,她除了在必须的情况下以外,其他时候都尽可能的躲着江城。 她才不要把自己的一生都蹉跎在这个方正的院子里呢,她计划了很久很久,要逃出去,只是计划还没有很周全,所以还需要等上一段时日。 如果不是这一段日子,她可能就永远不会明白,江城究竟有多心悦于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如同平静的湖面一样,没有一丝的波澜,只是舒坦的日子过久了,总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的。 江城作为户部侍郎,几乎搬空了户部的现银,户部的账面全是假的,陛下知道以后震怒,下令要把江城即刻斩首。 斓心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城已经被御林军给带走了,还有一些来抄家,好在陛下并没有因为江城的事情而迁怒江家,给她们留了一条性命。 加之斓心根本就没有什么名份,更是算不得江家的人,所以得以全身而退。 她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直接逃走的,可是奈何江城的老母亲苦苦哀求,想要她带自己看一看儿子,想去看他最后一眼。 一想感情清冷的斓心终于还是动摇了,将心比心,她能体会到现在江母的感受有多痛苦,老人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了,她也没有理由不帮忙。 于是,斓心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她这次的决定,让她再也没有能离开,反而难过了下半辈子。 斓心变卖了自己的一些首饰,打点了大牢里的侍卫,这才带着江母见到了人。 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江城便招了招手,把斓心叫了过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斓心抱着这样的想法,过去看了江城。 江城只是很认真的跟她说了一句话,只有一句。 “斓心,你只是斓心,茉莉予你,愿你,天天开心。”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朵茉莉花,小小的,花瓣有些残破,看的出来是他藏在衣衫里,揉碎了的。 那一瞬间,斓心其实还是不太明白江城的话是什么意思的,一直到江城问斩的那天,她才有些明白。 江城被斩首的时候,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太阳直直的照射着大地,刺的眼睛都睁不开。 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江城彻底成了一缕亡魂,也就就是在他人头落地的那一刹那,她才明白,原来,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她。 后来,斓心才发现了很多的蛛丝马迹,都是江城在与她诉说着爱恋。 不给她任何名份,是知道自己这条不归路迟早会被发现,也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在斓心没有任何名份的情况下,她就不算是江家的人,就算要满门抄斩,她也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每次都以青梅竹马的名义和她说话,送她东西,其实只是找了一个她绝对不会拒绝的理由罢了,就像那一束茉莉,他其实只是想说,希望她天天开心。 但是为了让她可以顺理成章的收下,才随口编了一句说是她的生日。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很多,都是江城喜欢斓心的证据,只不过当时的江城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不配给她爱,所以一直隐忍克制着,却还是不自觉的表现出来。 幸好,斓心一心只有自己是替身的这一个念头,才没有心生怀疑,要不然,以江城的这个情不自禁的模样,早就露馅八百回了。 斓心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了陪着江城,她一直照顾着江城的母亲,突然离开,还有一些不习惯呢。 两个人,一老一少,在京郊住了下来,时不时的互相搀扶着,去看一看江城。 从此以后,时间再无江城,也再无把斓心放在心里的人,只留下斓心一个人怀念着江城,想念着他。 陆宛之虽然惋惜这一段旷世奇恋,可是她为了报仇,也不得不做这等拆散姻缘的事情。 第290章 两人交心 拿到了江城的这一份证据,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进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城很像一个炮灰,不过如果不是他经不住诱惑,也不至于做这个炮灰。 陛下并没有顺藤摸瓜的查下去,户部亏空的这件事情就到江城这里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下文,皇帝的这个行为,让陆宛之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或许他是知道这件事情和谢念安有关系,所以才不继续追查的。 除了这个可能性,陆宛之已经想不到第二个可能的理由了,皇帝的心可真是偏到了天边儿了。 如果这次的幕后主使是萧穆然,那么他的下场可能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就算是不死也得扒层皮,皇帝可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每次到这个时候,陆宛之都会有一点儿怀疑,萧穆然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不过事实证明,萧穆然还真就是一个不受宠的亲生的,而且是太不受宠了。 陆宛之好好的把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据好好的保存了起来,以当做以后用来报仇的筹码。后来,陆宛之还经常暗地里接济过斓心,她不觉得江城有多可怜,毕竟他是死在了他的贪欲上,并没有别的人按着头说要让他去贪污户部的那些银子,所以他死的也并不算冤枉。 其实斓心一直都知道江城是为了她而死,但是她并不想面对,因为她每次看到江城年迈的母亲,心里都带了一些愧疚的感觉,她没有办法告诉江城的母亲他究竟为何而死,在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永远是对不起江城的,现在唯有好好的照顾江城的母亲,才能够好好的赎罪,让江城的在天之灵也有所慰藉。 就这样,斓心为了江城,留在了京郊,也把江城给留在了心里,一直默默地守着,守着属于他们两个那一丁点儿的回忆。 萧穆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他暗地里给陆宛之善了善后,把那些留下的蛛丝马迹给清理了干净,要不是他,陆宛之留下的马脚足够让那些人发现了,如果被发现了,她就得凉凉了。 陆宛之因为这件事情,高兴了许久。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有这样的机会给她的,她在暗地里收集了不少他们几个狼狈为奸的证据,但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只要皇帝还偏爱谢念安一天,那他就一天扳不倒他们。 只有让皇帝开始厌恶了谢念安,她才能有赢的机会,所以她现在下一步的计划,是在皇帝的心里把谢念安给除掉,这才能进行后来的计划。 不过,这中间肯定还需要漫长的时间,陆宛之有点不敢想象,她还需要多努力,才能让陛下厌弃了谢念安,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真的是难于上青天。 萧穆然一直在背地里帮衬着她,没有让她发现,在家里两个人还是横眉冷对的模样,活脱脱的像是一对儿仇人,两个人还是改不了见面就吵架的习惯,经常就是见了面,因为一件小事儿吵的脸红脖子粗,谁也不服谁的气。 幸亏东宫的院墙高深,他们两个人的争吵声才没有传到大街上,要不然那全京城的百姓的都能够听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天天吵架,真是就太丢人了。 不过,最近的几天两个人都很和平,和平的让人看了发毛,因为按照两个人的性格,就都是炸药的脾气,一点就着。 早上,萧穆然还破天荒的来陆宛之这边儿吃了早饭,两个人其乐融融,和和睦睦的,让下人们看着,瞠目结舌。 就连离月和云疏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们一大早上,面面相觑的在一旁侍奉着早饭,连大气也不敢出。 要不是陆宛之一直在给离月疯狂的使眼色,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还好有太子妃一直指点着,她才能及时的给太子布菜。 吃完饭,两个人便和和气气的离开,一同出了门,不过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们都没有带下人,所以离月她们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干什么去了。 其实这也是陆宛之的一环计策,但是她需要萧穆然来陪她完成,所以她求了萧穆然好久,萧穆然才答应了。 就这样,两个人才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让东宫里的人像是见了鬼似的,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他们也并没有想去哪儿,就是想让谢念安看看,让宫里的人看看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 不论陛下怎么想,但是太子和太子妃要是相敬如宾,那必然会是一段佳话,在京城的百姓眼里,只有太子和太子妃两个人和睦相处,才能证明国家的繁荣稳定。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是百姓们就是疯狂又盲目的相信着这么一个道理。 要不是陆宛之一直混迹在市井里,她都不能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 从现在开始,她和萧穆然要一直做到琴瑟和鸣,恩恩爱爱才行,尽管以前两个人水火不容,但是也不影响两个人突然和好,尤其是在外人眼里。 萧穆然之所以答应帮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些泼天的好处,只是觉得陆宛之破天荒的来求了他一次,还是这么低声下气的,让他闻所未闻,所以心里一软,便答应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萧穆然给自己找的台阶下,要不然他觉得太丢脸,他没有骨气了。 萧穆然心里的这些小九九,陆宛之是完全不知道的,她只是单纯的以为,萧穆然是为了那些好处,不过这样也好,两个人单纯的利益关系,才能走的更长远。 两个人手牵手,走着大街上,专门给大街上的百姓们看,很快,两个人的事情就传到了宫里。 据说,皇后知道了以后非常的开心,她一直很喜欢太子妃,一直就盼着两个人能够相亲相爱,努力了这么久,两个人也不过是做戏给她看,还是有时候做,有时候连演戏都看的演,时间久了,皇后也就慢慢的死了这条心,不再有这些没有用的奢望了。 现在,这两个人竟然能够突然的变成这样的亲密,倒是着实的让她惊艳了一把。不过,有了以前的那些经验,这次他们两个人也未必不可能是演戏,如果是演戏的话,她就又是一场空欢喜了。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皇后深谙这其中的道理,所以打心眼儿里不敢太相信。 不过,这次两个人像是在动真格的,还真是和和美美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倒是让皇后有些大跌眼镜了。 时间久了,大家都开始相信,太子和太子妃是真的和好了,两个人整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甚至于,两个人都是睡在了一个房间里,每天都是。 这让皇后原本怀疑的心,倒是放了下来。因为如果是做戏的话,两个人不至于做的真的逼真,牺牲的这么大。 所以,皇后坚定的开始了嗑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的甜蜜生活,坚定的支持着两个人的爱情,也做着两个人的坚强后盾。 外人看来,两个人都这么恩爱甜蜜了,肯定要好事将近了,不过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他们每天装的有多累,尤其是陆宛之,她又要克制住自己的那些念头,又要在人前表现出来两个人恩爱的画面。 真是太累了,真是太累了,真是太累了!!!!! 每天晚上,陆宛之躺在床上,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她的心里只有无尽的哀嚎,每次看看地上躺着的萧穆然,心里又会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萧穆然和以前不大一样,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的就来霸道总裁的那一套,让陆宛之常常招架不住。 可是这一次,萧穆然出奇的尊重她,竟然还主动的睡到了地上,把床留给了陆宛之,毫无怨言。 这样大的改变,是陆宛之没有能想到的,她不知道萧穆然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竟然还有点开心,陆宛之的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是很开心的。 陆宛之察觉到了自己的这种不合时宜的开心,便努力的把这个念头给压制下去,如果不是又见到了斓心,她几乎就要重新在心里厌恶萧穆然了,她总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本事。 那天,她在街上的药材铺子里,想要买点儿药材,结果结账的时候,一回头看到了斓心。 因为陆宛之帮斓心的时候,她是有印象的,所以斓心看到她,就亲切的给她打了一个招呼。 陆宛之也有好的回报了一个微笑,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发现竟然有些一见如故,都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源源不断的说着,随后竟然找了一个茶馆,两个人坐下谈心。 斓心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很酷,和她自己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愿意与她交心的。而陆宛之则是出于一些愧疚,不知道从何而来,总之是有些愧疚的。 两个人从刚开始的口水话,说到了真心话,斓心不由得滴下了两滴泪,开始和陆宛之说和她和江城的事情。 在江家生活的那段日子里,斓心对这里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她原本就是桀骜不驯的性格,让她伪装了这么久贤良淑德,已经是很为难她了,仅仅是自己拥有了一张不太普通的脸,就要每天都落困在这里,她不甘心,她很愤怒。不过有时候她竟然会想,那个女子到底是哪般娇俏柔弱的姑娘,竟然会在一个人的心里扎根这么久,占下这样重的分量。 实话说,她是从来没有过的,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没有被一个人真诚而热烈的喜欢过,偶尔看见江城望向她那个克制的眼神,她会恍惚着,心里生出对那个女子的一些羡慕。 能够被一个人这样好生的惦记着,想来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像这样的东西,她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的,不过好在她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像这些小情小爱,她就算没有,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天,她站在月光下,望着天边无尽的黑暗,吹着拂面的微风,忽然,她觉得有一阵微风里带着几缕花的清甜,闻着很熟悉,但是她却又不大能分辨出来究竟是什么花的香味。 记忆里,顺着花香的方向,她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男子,穿了一件玉青色的袍子,现在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头发梳得很整齐,戴了一个玉冠,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放在腰前,与平日里的一丝不苟的模样有些出入,温柔了很多,不过也大差不差。 她好奇的往他的附近都张望了几眼,发现并没有什么花儿,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她低头又仔细的嗅了嗅,发现并没有什么花香味了,难道刚刚是出现幻觉了? 斓心摇了摇头,又抬头望向了江城,江城一直定定的看着她,让她有些不明白。 江城夜里是从来不会来打扰她的,所以她过的相对来说还算是自在,没有那么难熬,但是今天江城突然出现,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一遍又一遍的对陆宛之诉说着那天的情景,一遍又一遍。 对于江城的所有印象,斓心只有这个画面最为深刻,她一直以来,都清楚的记得那天她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有忐忑,有雀跃,有高兴,有迷茫,更是有很多很多的羡慕。 但是她一直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这些念头,一直努力的冷静着,再冷静点。 那个夜晚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她永远也忘不掉那天晚上的江城,现在月光下,温温柔柔的,捧着一束花向她走了过来,轻轻的,轻轻的告诉她,祝她天天开心。 现在想来,斓心的心里不免觉得又心酸又好笑,她不知道当时江城是怀揣着怎么样的想法,才说出来这一句祝她快乐的。 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喜欢,还要说着违心的话。现在的斓心想起来江城那天温柔的脸,更是多了几分心疼。 如果那天晚上,江城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就好了,如果那天晚上,斓心也不再伪装自己,那么结局会不会就变成不一样的。 斓心无奈又苦涩的笑笑,眼角垂了下去。 第291章 被催生 如果当时,大家都很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在意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么现在的结局大可能会不一样。 陆宛之看着斓心的模样,不禁想到了自己,她现在算是违背自己的内心,来做这些以后会遗憾的事情吗? 可是轻问自己的内心,现在会是最好的时机吗?陆宛之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是留下了不少的遗憾,心里依然是难过的,可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就开始钻牛角尖想不通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永远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难题,如果可以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就好了,陆宛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斓心知道,江城的死和她也脱不了干系,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愿意剖开自己的心事来与她诉说呢?人和人之间,还是不要太坦诚了的好。 陆宛之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除了对斓心表示惋惜意外,她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如果江城在的话,也许他们两个人真的已经长厢厮守了。 不过,陆宛之是永远都不会让斓心知道这件事情的,很多事情,在不知道的时候,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回到家里,陆宛之把药材递给了离月,自己则有一些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那天晚上,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从前,也想到了以后。 人果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她一直都是从前的那个心态,那她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烦恼了。正是因为她现在的所想变得不一样了,想要期待以后的生活了,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撕裂很痛苦的事情。 她很难去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她也很痛苦自己会对萧穆然倾心,明明最不可能的人,偏偏是最倾心,真是造化弄人。 纵然是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她也不可能做到如同铁石般的心肠,一丁点儿都不去想,不去念这件事情。 尤其,那个人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每天成双入对的出入,想要清心寡欲,是不太可能的。 以前经常还能躲着走,现在要每天都在外头装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只要一踏出东宫的门,两个人就要形影不离,黏在一起,就要让众人都看着,议论着。 这样的日子久了,陆宛之的心里难免会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心情,她总是会有的没的跟萧穆然吵架,撒气,经常都是萧穆然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让陆宛之这么生气。 别说萧穆然了,就连陆宛之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生哪门子的气,所以,她时常在向萧穆然发完火以后,便有些怂怂的,不再多说什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刚刚的火爆行为。 好在萧穆然懒得和她多计较,也懒得和他吵架,总是在被骂以后,一声不吭,就这么受着,包容着。 好几次,连离月都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可是萧穆然却还是摆了摆手,面不改色的让陆宛之骂了一顿,时候她很后悔,鼓起勇气,和萧穆然道了歉,也换来了萧穆然云淡风轻的原谅。 当然,此后的日子里,陆宛之一直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发火,要冷静,冷静。 竟然还颇有成效,让她自己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有事没事就冲着萧穆然一顿骂,萧穆然也总算是过上了小康的日子,再也没有被骂得狗血淋头过。 每次萧穆然挨骂的时候,一旁的东宁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更是一遍一遍的在重复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随后再看看离月,离月瞪他一眼,身子更是一哆嗦。 真不愧是主仆两个,一个两个都是凶的跟母老虎似的,东宁在心里暗自腹诽着。 想想太子是何等潇洒,何等有威仪的人物,除了陛下和皇后娘娘,谁敢给他甩脸色看,偏偏就是太子妃,整日里指着鼻子骂他,太子还能乐呵呵的,一个字也不吭声,就这么听着太子妃破口大骂,也是一桩奇事。 果然,谈了恋爱的男人,都会变得娘唧唧的。 东宁在看了无数次太子殿下被骂,还能笑嘻嘻的场景以后,得出来了这么一个结论。 因为陆宛之歌萧穆然之间的约定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所以就连东宁和离月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其实是契约关系,不过,两边的侍从看着两个主子的关系变得如此的亲密,他们也随之自在了很多。 放在以前,主子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作为下人,自然也是得随着自家的主子。 这天,两个人在吃中午饭的时候,正在浓情蜜意,互相给对方夹菜。 突然,有一个看门的小厮来通报,说是谢尚书登门拜访。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不见。”萧穆然淡淡的说道。 小厮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照实去通传了。 谢念安吃了一个闭门羹,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他今日来,本来是志在必得的,却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不见他,压根就没有给他施展身手的机会。 转身离开的时候,谢念安袖子里的手捏的紧紧的,他最近好像做什么都不太顺利,就连那个老东西,也总是有的没的挑他的刺,不似从前那般百依百顺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很清楚。自从江城被抓以后,陛下对他的态度就冷淡了很多,他知道,按照陛下的手段,后续的事情,他是一定可以查的出来的,甚至于户部里的东西究竟进了谁的口袋里,想必陛下心里也是有数的。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装聋作哑,不继续追查下去呢?难不成是为了保全他? 想到这里,谢念安还是摇了摇头,他觉得以那个人的心思,是不会无私到这个地步的。 这次胡作非为的太厉害了,他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那位的利益,可是他竟然还能如此的冷静镇定,竟然没有发怒,没有制裁他,真的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在饭桌上的陆宛之和萧穆然,彼此看了看,不由得都笑出了声来。 他们之间已经这么久都没有什么交流了,但是竟然还能有这么默契的时候,也是很难得了。 原来,只要是喜欢着的人,就一直会心心念念的想着彼此的。 虽然很久很久都没有什么交流,没有站在统一战线上,可是这次竟然有这等非凡的默契,倒是让他们两个很是心悦。 皇后因为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持续升温,所以心情大好。 时不时的就会太子妃给叫进宫里去,看着两个人,就是一脸欣慰的笑。被这么盯着看的次数多了,陆宛之的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因为每次皇后笑眯眯的看着她,下一句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提醒她,该生一个小皇子了。 天地良心,她只不过是想和萧穆然合作一下而已,可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啊!尤其还是她最恐惧的事情,算了算了。 演戏可以,没必要玩儿命。 陆宛之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人生信条,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却在这么快乐的道路上,栽到了这个生孩子的事情上。 她天生就皮薄,对痛觉十分的敏感,一丁点儿的小伤口,她就能疼的呲牙咧嘴的,耐痛力几乎为零。 每次看到那些快要临盆的孕妇时,她的心里都能想象出来那个痛楚的感觉,况且,她亲耳听到过阮娘那次产女,那个声音那样的绝望,那样的苦痛,让她听了以后感觉脑袋都紧了,心里的恐慌更是不言而喻。 要是没有那一次,她可能还没有下定决心,远离生孩子,珍爱生命…… 所以,每次一听到皇后娘娘如此说,她的心就突突的跳,压根就不想听到这个事情,所以她只能假笑几下,应付完赶紧转移了一个别的话题,看着皇后顺利的忘记了这件事情,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每次从皇后的宫里出来,陆宛之感觉自己都像被扒了一层皮一样,萧穆然看见了,还免不得幸灾乐祸一阵儿,就是仗着在外头她不能怎么着,所以明目张胆的在讨打。 日子久了,皇后看自己实在也是催不动,所以也逐渐的泄了气,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天催了八百次。 年纪大了,逐渐看得开了,随缘。 这句话听到陆宛之的耳朵里的时候,身上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绿茶的话术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听了让人觉得心生爱怜。 不过在她的心里,可是没有一点儿动容,因为这个事情的直接受害人是她,她可不想被这种社会舆论逼着妥协。 好在,萧穆然是站在他这边的盟友,他从中间斡旋了一阵儿,皇后后来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情,至于是怎么做的,陆宛之问了好多次,萧穆然都绝口不提,见死活问不出来,陆宛之也只得放弃了。 随后的日子里,皇后看见她,也只是笑眯眯的关心她,这才让陆宛之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第292章 谢念安的心思 谢念安自从在东宫里吃了一次闭门羹以后,就再也没有登门,这倒是让陆宛之很是惊讶。 按照谢念安的脾气,他是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对于他上次的登门,陆宛之其实大概能猜得出来,他的用意。 因为他上次的事情做的实在是不算干净,所以被谢念安给发现了也是很正常的,她已经想好了一套措辞,但是却没有机会能够说出口,因为她临到上场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好,所以压根就不想见他。 所幸,萧穆然明白了她的心思,所以及时的把谢念安给挡在了门外。 不过,陆宛之不知道的是,谢念安上次登门其实并不是为了那些事情,她也没有完全的暴露出来,因为萧穆然给她后续的事情清扫了干干净净,所以她没有暴露。 谢念安这次只是有些怀疑,却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所以上次上门只是想来诈一诈陆宛之,看这件事情究竟和她有关系没有。 不过,照现在看来,他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加上太子妃和太子如今这样恩爱,他心里不免的有些酸楚,可是却也无可奈何。现在的陆宛之,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他没有办法再靠近她,也没有资格了。可是,他心里真的很不甘心,如果不是萧穆然横亘在中间的话,也许陆宛之就是属于他的。 谢念安在这件事情很偏执,很有自己的想法,他把一切的阴差阳错都归咎于萧穆然的存在,不光是心爱的人,还有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谢念安的执念一直都在,他一直都不忿于自己只是一个皇室的私生子,所以他耿耿于怀,凭什么同样是皇帝的儿子,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另一个只能是隐姓埋名的小官儿,身上明明流着同样的血,却不是同样的命。 对此,他的心里一直有着很不平衡的心理,他一直认为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他的,所以一直很恨萧穆然。 要不是因为他,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他也就没有理由做这些事情了,每天胆战心惊,每天都要算计,这样才能活下去,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谢念安现在就是钻进了一个牛角尖里,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 对于这些,其实萧穆然是不太清楚的,不过他多少知道,谢念安有不轨的心思,他的野心很大,但是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拉帮结派,他也没有办法给他定性。 毕竟,谢念安的身份,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臣子而已,所以和一个心机深不可测的皇子比起来,是没有那么严重的。 什么时候谢念安的身份不得不曝光,那他就可以把这些证据甩出来了。 可是,按照父皇现在的模样,是根本没有打算要公布谢念安的身份的,如果这样,他就没有办法把那些谋反的证据给拿出来。 如果不能把对方一击毙命,那就不能打草惊蛇,要不然只能让对方更加有警觉心,防范的更加严实,到时候更难对付了。 第293章 萧穆然被逼着选妃 陆宛之和萧穆然之间的这场戏,也不知道是演了多久,反正两个人很快成为了京城中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百姓们都个个称颂,说太子和太子妃真是一对恩爱甜蜜的模范夫妻。至于到底模范不模范,只有陆宛之和萧穆然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之间每天装的有多累,尤其是陆宛之,天知道她每天要在心里跟自己说多少句,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 因为,萧穆然总能精准的在她的雷区上蹦迪,反正,总之,她就是看萧穆然不顺眼。 尤其,是萧穆然在别的女子面前,笑靥如花的样子!每次陆宛之都看在眼底,气在心里。 也是不知道萧穆然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笑眯眯的,和之前那一副要冻死人的冰山模样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而且,尤其,特别,还喜欢和女子说话!! 因为最近的应酬有些多,宫中频繁的举办什么家宴之类的宴席,皇后估计是心情太好了,所以就连开了一朵花都高兴的要举办一个宴席来庆祝。 就这样,宫中的女眷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因为萧穆然也在受邀的行列里,所以免不了要和那些女子们打照面。 尤其是,一些王侯将相未出阁的女儿们。 每每看到那些年轻的姑娘们看到萧穆然那个两眼放着光的模样,陆宛之的心里就会没由来的开始烦躁,盯着萧穆然的眼睛都可以喷出火来。 可惜,萧穆然是没有察觉的到的,每次他都很礼貌的回复那些姑娘们的问话,丝毫都没有感觉到来自背后的死亡威胁。 作为太子妃,陆宛之听的最多的就是要大度,要为太子着想,现在这样的情形,陆宛之心里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皇后这么频繁的召集这些女眷们进宫,还次次都要拉上萧穆然,一大帮的未出阁的女子盯着这么一个公子哥儿,除了是想要给他创造机会,让他选几个顺眼的姑娘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大概是因为皇后催了几天,结果催不动陆宛之,便转头换了一个催的办法。反正皇后就是想抱孙子,至于是谁生的,其实不大重要,只要是太子的孩子就行了。 况且,朝中的大臣们看到太子和太子妃现在的恩爱模样,纷纷开始上表,说太子不可独宠太子妃一个,有违皇家人丁兴旺开枝散叶的祖训。 朝中的大臣们成天不关心国家大事,一天到晚的盯着太子和太子妃。以前两个人不和的时候,他们说什么,太子和太子妃不和,影响国运,也影响百姓们对于太子夫妇二人之间的敬仰。 等现在太子和太子妃和好了呢,又开始说太子只会独宠太子妃,于国于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陆宛之一向都很不喜欢这些迂腐的跟秋天在雨里泡了一整季的木头似的大臣,他们满口的道德绑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一天到晚的最难伺候了,就像这次的事情,萧穆然因为宠媳妇已经被那些老头儿抨击了不止一次了。 每每听到这些话,陆宛之都想给那几个老头儿上上课,真是太闲了,吃得太饱没事干,就开始这些有的没的了。 估计陛下和皇后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开始生了这么个缺德主意。而且,他们没有明着和他们说,也就直接绝了他们开口拒绝的机会。 这一招,走的是真妙。 纵然陆宛之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得不这么感叹了。如果皇后是提前告知,她就有办法拒绝的。 原以为,萧穆然也会坚定的拒绝的,但是看他现在这个一脸春光灿烂的模样,估计就不一定是想拒绝了。 王八蛋。 陆宛之默默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说好的盟友呢?这事儿还没成呢,这人就开始意志不坚定了,朝三暮四,心猿意马…… 在骂萧穆然的这件事情上,陆宛之用上了平生学会的全部成语,总之,她很愤怒。 尽管愤怒成现在这个恨不得立马把他撕了的模样,可是脸上却只能云淡风轻,笑的一脸的端庄大方。 那些小姑娘们也是没有一点儿颜色,看不出来陆宛之眼底的那一抹杀意,还一口一个姐姐长,一口一个姐姐短,叫的陆宛之直想打人。 这些世家女子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讨好太子妃和太子,就想着一旦入了他们的眼睛,自己就能成为太子侧妃了。 谁都想一跃飞上枝头做凤凰,而且作为世家大族的女子,她们最好的归宿就是仅供,为自己的家族做出应该做的贡献,否则她们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既然已经不能左右自己的婚姻大事,她们只能努力的为自己争一争最好的结果,使自己以后的路走的顺当一些。 比起来进宫做皇帝的后妃,太子简直要好太多了。又年轻,又长得帅,还是储君,比年过半百的皇帝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这些适龄却还未嫁出去的女子,都恨不得把自己给贴到太子的身上,以祈求太子能够多看自己一眼,对自己动心。 她们一个个的使劲浑身解数,都用上了十八般武艺,太子对她们也是笑脸相待,并没有像以前那般,一张夏天都能冻死人的冰山脸。 当她们看到太子这个温柔的笑意的时候,个个都高兴的不行,感觉下一秒自己就是太子侧妃了,一个个都春心萌动,脸上都带着娇羞的笑意。 陆宛之看到了,直觉得恶心,反正她就是觉得看见这些个姑娘心里就很难受,有点酸酸的。 对于吃醋这件事情,陆宛之是打死都不想承认的,这辈子不可能承认。 所以,即使是自己知道自己是有点吃醋了,她也是不愿意承认的,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当然,这个事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萧穆然更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估计心里就乐开花了。 随着这些家宴的日益增加,萧穆然整日也是被围在万花丛中里不亦乐乎,只有陆宛之一个人苦大仇深,脸黑的像是冬天刮着寒风的大夜里似的。 见的次数多了,皇后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暗示萧穆然,问他有没有合心意的姑娘。 虽然这几次的家宴都是全部的适龄女子参加,可是这其中的有些人是不可能成为太子侧妃的,那些就是朝中位高权重的臣子的女儿家眷,本来大臣们抨击太子独宠太子妃,就是为了防止太子妃娘家独揽大权,对皇家的势力构成威胁,那么他们自然会选一个太过于难掌控的去做太子侧妃,当然,也不能是太小门小户。 是一定要有能力和盛家抗衡,又不至于能越过盛家的才可以,这样两方的势力就会互相牵制住,他们任何一家都不可能成为独揽大权的威胁。 像这样的情况,在朝中其实很常见,越是势力庞大的,就越是会被忌惮。 想要成为太子府里的人,第一条就是不能是势力庞大的,皇帝是不允许出现这个情况的,所以纵然那些家族势力很雄厚的女子使劲的往萧穆然身上扒拉,她们都是没有一点儿机会的。 她们之所以能契而不舍的往上贴,不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问题,而是对太子心存幻想,如果他要是看上自己了,能够侥幸进了东宫,那以后凭借着自己的家族势力,是一定可以登临皇后的的宝座的。 而她们家族里的人,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才让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太子身上贴的,如果家里出了一个皇后,那家族的地位就会跃上不止一个高度。 这样的好事,谁会不心动呢? 凡是皇家的男子,身边的女子几乎就都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要说真心,几乎没有。 更别说是堂堂的太子,更是别想要指望这些女子里有对自己真心的。 他清楚的很,对她们不过也是逢场作戏,也不是为了母后和朝中的那些迂腐的不能行的大臣,只是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是自己对这些女子有所回应的话,陆宛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结果,他一直用余光扫着陆宛之,也没发现陆宛之的脸有什么变化,反倒是笑盈盈的,那些女子还一个劲儿的喊她姐姐,她也没有一点儿反感的意思。 陆宛之这个模样,让萧穆然看在眼里,心里气的不行。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更加过分,想看看她究竟会不会生气。 可惜,萧穆然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看到陆宛之生气的模样。 萧穆然其实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太子侧妃,尤其还是世家女子这种事儿多的,他本来也就是为了试探陆宛之,才一直笑呵呵的对那些女子的。 而一旁的陆宛之,每天都要气死了,可是还是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端庄大方的应对,不能漏出一点儿小心眼儿。 如此,这两个人在心里都有了一个小小的心结,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自己所想的其实都是误会。 皇后在暗示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萧穆然总是装傻,就是不搭话,不说要选哪一家的姑娘,这才着急了,直截了当的把太子叫进宫里来,很直白的问他究竟是心悦哪一家女子。 萧穆然自然是一个也不愿意,他本来就没有这个心思,家里有一个已经够他受的了,要是再来一个,彻底不用活了。 况且他与陆宛之还有盟约,两个人还要继续的扮演着恩爱的夫妻,如果贸然的把一个人放进了家里,无疑是放在了家里一个细作,到时候露馅了,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萧穆然一直坚定的拒绝着。可是他越是拒绝,皇后就越是想要他立一个侧妃。 情急之下,萧穆然只得说,自己深爱太子妃,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不愿意让太子妃和别的女子同享一个丈夫。 说的十分诚恳,他自己都相信了,皇后自然也是被哄的一愣一愣的。 听到自己的儿子说出来如此有担当的话,皇后其实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她只是想抱孙子,并不是想要太子和别的女子情真意切,只有太子妃是她唯一承认的儿媳妇,除了她,再也不会有旁人。 可是,就算皇后理解,那些大臣们也是不懂的,他们只知道不能让皇后的娘家一家独大,本来盛家就是武将之家,手握兵权,是朝中忌惮的人物,加上女儿又是太子妃,更加多了一层让皇帝怀疑的理由。 以前他们的反应没有那么大,是因为太子妃压根就不受宠,所以无论如何,太子妃都不能翻了天,而现在不同,太子和太子妃现在每天几乎是形影不离,甜蜜的不行,如果到时候太子登基,太子妃成为了皇后,那么盛家就会是朝中势力最大的外戚。 皇室,最忌讳的就是外戚专权,是最能威胁到江山的,所以他们都会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自古以来,因为防止外戚专权而废后的,数不胜数,可是按照现在太子的模样,废后是短短不可能的。 这才惹得那些大臣们不管不顾,非要让太子立侧妃,好像只要是立了侧妃就能高枕无忧似的,把萧穆然给逼得成天都害怕进宫。 他想了无数个理由来拒绝,可是似乎都没有什么作用。 没办法,他只好向陆宛之实话实说,表明自己并不想要什么侧妃,理由自然不是在皇后面前说的那一套,是说,为了江山。 陆宛之原本是不想帮他的,可是耐不住他一直说自己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给她不停的分析着利害关系,无奈,她只好妥协了。 陆宛之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却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如此被大臣们给逼上梁山,还是头一次。 现在他们也不可能终止计划,只能一直恩爱下去,但是又要在这个同时让那些大臣们闭嘴。 除非……盛家被夺了兵权? 这个念头一出来,陆宛之的心里就哆嗦了一下,这个办法绝对不行,至少现在盛家还是她的依靠,她现在还要靠着盛家在这个宫里立足。 如果没有了盛家,那她这个太子妃就会普通街上的一块泥一样,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权衡了一晚上,陆宛之发现,就连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让萧穆然立侧妃了。 第294章 立侧妃 无奈之下,陆宛之只得努力的在心里说服自己,不就是立个侧妃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不是没有过。 之前萧穆然连一声都不吭,就把阮娘给带回家来,随即便立了侧妃,当时的她可谓气的要死,但是却无可奈何。而这一次,可以说与上次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次陆宛之不再是被通知的那一个,被通知的那一位变成了萧穆然。 眼看就连陆宛之都没有什么办法避免让他立侧妃,反而是一天到晚的劝他认命,萧穆然这才明白,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可是有一说一,他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想立侧妃,会想起阮娘还在的时候家中那一派鸡飞狗跳的模样,萧穆然就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萧穆然被朝中的那些人给逼的走投无路,只能选择妥协。 这只是第一步,太子答应了立侧妃,但是要选哪家的姑娘,却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些大臣们为此吵的不可开交,他们没有一个人关心太子的想法,只注重那些候选女子的家世清白。 而那些姑娘们知道太子松了口,自然是喜不自胜,本来就一直蠢蠢欲动,这下更是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欢喜了,纷纷像看见花儿的蝴蝶一样,扑棱着翅膀往萧穆然的身上飞着。 要不是萧穆然平日里总是一副冻死人的冰山脸,那他一定会淹没在蝴蝶群里的,前一段时日,他不过是想看看陆宛之吃醋是个什么模样,可惜打错了算盘,没能如愿以偿。 原本以为这已经让他很不爽了,没想到,他的几次笑脸相迎惹得那些女子们浮想联翩,纷纷觉得他对她们有意思,这倒真的是引火上身了,现在他又重新恢复了一副冰山脸,把那些女子们拒之千里之外,但是好像作用不太大了。 对于这件事情,萧穆然真的太苦恼了。他原以为母后只是吓唬他,借着这个事情给陆宛之施压,让她赶紧生孩子,却没有想到是来真的,真是让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从来没有一次像是这样恐慌,本来和陆宛之的关系修复了一点点,现在突然选了个侧妃抬进家门,无疑是雪上加霜。 刚化开一点儿的冰,如果再重新冻上,只会比从前更加坚硬难融。 萧穆然打心眼儿里是不希望那样的情况发生的,所以,他一直在尽量的避免,再尽量的避免,最终还是事与愿违,没有逃过这一劫。 说是让萧穆然来选一个喜欢的姑娘,可是决定权却根本不在他的手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 朝中那些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往东宫里塞的人,费尽心思,使尽手段的把女儿往太子身边推,恨不得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但是,皇帝和皇后是绝对不会允许那些对皇权构成威胁的人进入到东宫里的,所以她们不论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皇帝和皇后早就为太子挑好了人选。 很快,宫中便宣了一张圣旨,为太子选好了侧妃,是张侍郎的女儿,张楚宁。 张楚宁也是那几个花蝴蝶之一,看见了太子就走不动路,她倒不是想做皇后,只是单纯的觉得太子长得太好看了,是她的菜。 如此,太子侧妃的事情尘埃落定,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也只好死了这条心,把目光转向了张楚宁,张楚宁瞬间成为了肉中刺,眼中钉。 不过,陆宛之倒是没有那么在意了,经过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况且比起来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子,这个张侍郎家的女儿已经是很好了。 只要她不出什么幺蛾子,那陆宛之就一定不会怎么着她,要是那个姑娘不老实非要作妖的话,那她也是不怕的,虽然对付那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不太有把握,可是像这样普通的小女生,陆宛之的心计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给太子立侧妃的事情就彻底的落实了下来,一道圣旨,把婚期给定了下来,就在十天以后。 听起来似乎是有一些仓促,但是其实准备的很全,况且毕竟只是立一个侧妃而已,不至于像当年册太子妃的时候那样轰动。 立侧妃的当天,陆宛之打扮的尤其的隆重,穿着吉服,看着张楚宁一脸的欣慰。 至于为什么欣慰,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一副老母亲看女儿出嫁的感觉。 她亲眼看着萧穆然把张楚宁给迎了进来,从此以后,东宫里又不再是她一个人了。仔细想想,陆宛之竟然还有点儿期待,因为她看见张楚宁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儿可爱。 后来的日子,陆宛之也就如同第一眼看到张楚宁一样,觉得她真的非常非常的可爱。 也没有预想到的那种针锋相对的场面,陆宛之竟然和张楚宁相处的很和谐,也可能是新鲜,大家还没有露出彼此的真面目,所以家里一派和平的场面,萧穆然也没有预想之中头疼的样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了下去,但是张楚宁确确实实是一个有点可爱的小姑娘,她一心只有萧穆然,但是却并不妒忌陆宛之,甚至愿意陪在他们两个身边。 碍于和陆宛之之间的盟约,萧穆然理所当然的离张楚宁远远的,一见面他就点头就走,就算是不得已两个人得说上几句话,他也是冷若冰霜,一个字也不愿意和她多说。 张楚宁虽然困扰,虽然不开心,但是她却没有想出那些什么坏心思,只是黯然失落,每次看见萧穆然,她的眼睛里总是会有一抹深深的忧伤。 这一切尽收陆宛之的眼底,现在张楚宁的角度上,她竟然会有点心疼张楚宁,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她却觉得有点开心。 因为太子立侧妃的时候,陆宛之心里一直有一个心结,她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陷得太深,但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自己心情不好,只要看到萧穆然,她就觉得心烦意乱。 不得不承认,自己想出的这个办法,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她明明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还是选择要和他演戏,就是在自己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对于这件事情,陆宛之一直是处于一个很纠结的状态,她这一方面会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演戏,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得不和他演戏,她倒是想喝别人演,但是也演不下去啊。 每次对着萧穆然的那一张脸,她就又爱又恨。 最近的一段日子里,陆宛之和萧穆然闹了一点儿别扭,是真的闹别扭,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很像小朋友之间过家家,说生气就生气,说冷战就冷战。 起因是什么呢?陆宛之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非常突然,萧穆然就开始闷闷不乐,话变得很少,起先陆宛之还有一些莫名其妙,觉得萧穆然真是脑子有病,但是时间久了,她心里也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萧穆然究竟是怎么了? 陆宛之在心里问,她真的不知道,萧穆然这是又在抽什么风,突然一下就不说话,突然一下就好像自己欠了他一百两银子一样,让她真的很莫名其妙。 按照陆宛之这个暴脾气,她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但是气了几天,她自己便开始想,萧穆然究竟是怎么了? 她真的是满头问号,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都已经开始不管和自己的盟约了,两个人现在又恢复了以前有点冷冰冰的状态,当然,在外人面前,两个人还是顾及一下的,尽量的在继续演戏。 但是就连张楚宁都看了出来,她总是眨巴着大眼睛,眼睛滴溜溜的在两个人之间转悠,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很是好奇。 说实话,张楚宁的心里是有点开心的,但是又觉得不应该开心,反正就是心里处于一个很纠结的状态。 她是真的很喜欢萧穆然,从很小很小的时候。 张侍郎在朝廷中沉浮了几十年,算是朝中难得的德高望重的老人。 而张楚宁也是从小就在京城里长大,她在很小的时候随着父母进宫,见到萧穆然以后,就觉得这个哥哥长得真是眉清目秀,心中十分欢喜。 那个时候,她像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朋友,在宫里跟着父亲母亲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来到皇宫里,她一个小朋友自然是对这么个新奇的地方感到什么好奇。 但是在进攻之前,父母再三的告诫她,一定一定要遵守规矩,不能在皇宫里作出什么些不礼貌的事情。 她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皇宫的装潢里转,她从来没来过皇宫,所以对皇宫的布置十分好奇,可是父母是不允许她自己一个人乱跑的,还好,那个时候旁边有一个小男孩,她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与她年纪有些相仿的小男孩的身上。 他看着很是高冷,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靠近他几步就会被冻得直哆嗦,但是,按照现在的状况,她又只能求助这个唯一的希望。 幸亏,这个小男孩最终还是带她一起出去了,两个人去御花园转了一趟,带着她去皇宫里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圈儿,张楚宁从那个时候就觉得,这个男孩在他的心里都发着光。 随后的日子里,她都十分期待和父母一起进宫,她很想再见到那个小男孩,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她一直不知道萧穆然是太子的身份,所以总是找他说话,让他带自己玩儿。 但是那个小男孩儿却不像她这一般,总是冷冰冰的的,都不愿意正眼看她,可是因为上次他带着自己参观皇宫的缘故,张楚宁对他特别喜欢,就总想找他玩儿,总想跟着他。 可是次数多了,萧穆然就表现出来一个烦她的表情,张楚宁依旧是甘之如饴,后来,一直等到她长大,也再没能和萧穆然说上一句话。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知道萧穆然是太子的事情了,自从她知道小男孩是太子殿下以后,心里就更加有了一层爱慕之心,可是也正是因为小男孩的太子身份,才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和他多说一句话。 此后的日子里,张楚宁只能在一些家宴上看到他,远远的就那么望着他,却不能走上前去,说一句话。 因为尊卑有别,男女有别,如果她贸然上前,就会被人指手画脚,说是不安分不老实。 就这样,萧穆然在她的心里扎了根,逐渐成为了一棵参天大树,是一个可望而永远不可及的人。 等到萧穆然要立太子妃的那一年,张楚宁跑到父亲面前,苦苦的哀求了父亲,想让父亲给自己争取一下,可是父亲却不愿意。 张侍郎是宫中为数不多的中立人物,他为人圆滑,对于各方势力都是不接触,不得罪的态度,所以在朝中混的如鱼得水,也没有被人当作眼中钉。 张楚宁原本以为父亲是会答应自己做太子妃的,因为这是很多大臣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儿,那可是未来的国母,是皇后。但是父亲却完全持有不一样的态度,他认为做太子妃是一个很不好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以内。 纵然是张楚宁苦苦的哀求了好几天,张侍郎都丝毫没有心软,他只是淡淡的让张母把她给架了回去,然后把她关在了房间里,任何人都不准放她出来,也不准和他见面。 张楚宁被父亲的这一举动给激怒了,她实在是不懂为什么父亲非要这么做,他明明知道自己是爱慕太子殿下的,却怎么都不肯为她争取争取,反倒是还回过头来怪她,说她在想好事。 结果,被关了的这些天里,她完全与世隔绝,等到父亲把她放出来的时候,她才从下人的嘴里得知,太子已经立了太子妃,是盛将军的女儿,盛卿禾。 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觉得天都要塌了,要不是身后有丫鬟扶着她,她就要摔在地上了。 她急冲冲的跑去质问父亲,想让父亲跟自己说一个明白,可是父亲却是冷冷清清的,并不打算和她解释太多,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便不再提这个事情了。 第296章 成功逃脱 但是,现在他还不清楚这里头的状况,不敢贸然的有所动作,万一顾玄布置的很严谨,给他下了一个圈套的话,那到时候就不光是救不了陆宛之,连他也得搭进去,两个人都落在顾玄的手里了,可就真的没有一丁点儿活的希望了。 所以,萧穆然尽管已经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进去给顾玄一拳,却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躲在门外,听听里头的声音。 “你以为你抓了我就能高枕无忧么?做梦!”陆宛之愤怒的说道。 “太子妃,微臣劝您还是省省力气,少说几句话,别惹的我生气了,万一下手没个轻重,可就得罪了。”顾玄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听在陆宛之的耳朵里就极为刺耳。 不过,她确实不打算开口说话了,顾玄这个人心狠手辣,她现在完全没有把握,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从来就是一个很有眼色的人。 萧穆然在外头听着,突然里头没了动静,心里便有些慌乱。 陆宛之那样刚烈的性子,想来是不会闭嘴,那现在,难不成,是顾玄强行让陆宛之闭了嘴? 想到这儿,萧穆然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恨不得把顾玄攥在手心里捏碎。 只是,他现在却不能。 等了一会儿,门突然吱呀的一声开了,里头出来一个人,是谢念安。 因为萧穆然躲在暗处,所以没有谢念安并没有发现他。这下,萧穆然有点儿搞不懂了。 如果刚刚谢念安和顾玄同时在房间里的话,为什么陆宛之不和谢念安有交流呢?按说是不应该的啊。 过了一会儿,顾玄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两个人就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 因为来的匆忙,萧穆然并没有来得及带人手,就他自己一个人。所以,他现在要好好的想一下,要采用智取的方式。 这一边萧穆然还在这里苦思冥想着,另一边,谢念安和顾玄竟然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厮看门。 萧穆然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不禁开始窃喜,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助他也,区区一个小厮当然是不在话下。 可是他刚打算把那个小厮给放倒,突然回过神来听,如果是他的话,是绝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人质给留在这里的,尤其是只留了一个小厮,这样子,好像显得有点过于刻意,有点,太像一个圈套了。 仔细想想,按照现在他和陆宛之的关系,外人一定会觉得他会来救陆宛之的,所以,最后的目标可能其实是他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倒是可以保证陆宛之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要他不出现,那陆宛之作为一个诱饵,就是有价值的。 想到这儿,萧穆然决定先观察观察,看看周围的情况到底如何。他悄悄的摸到了外面,果不其然,他刚一绕出去,就看到了不远处草丛里躲着的人,他们守着那一条路,随时打算把过来的人给放倒。 果然,果然。 幸亏萧穆然还算冷静,动了脑子思考了一下,要不然,他今天可能就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一步,谢念安和顾玄算的倒是蛮好的。这下,萧穆然得重新思考一下,要怎么才能救出来陆宛之了,既然自己不能现身,那就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萧穆然又悄悄的潜回了刚刚的房间外,他刚刚听到陆宛之的声音,判断她应该就在离窗户不远处的地方,所以他轻轻的叩了叩窗户,声音不大,却也是足够里头的人听到的。 陆宛之听到窗外的声音,眼睛亮了亮,她下意识就知道,这是萧穆萨。 好像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她总能很准确的感知到他的存在。 因为顾玄并没有捆的太紧,所以陆宛之还是可以努力的活动一下的,她慢慢的挪到了窗边,也轻轻的顶了顶窗户,给了外边的人一个反馈。 知道陆宛之明白了以后,萧穆然很开心,只要陆宛之知道他在外边,就可以把她给救出来了。 陆宛之努力的在解开捆着自己手脚的绳子,但是费了很大的劲儿,她都没有解开。 这个顾玄很精明,他做事情力求万全,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给陆宛之强行喂了一颗药丸,具体是做什么的,顾玄没说,只说是可以让她的手脚慢慢无力,让她绝了要逃跑的这条心。 应该是药效开始发作了,陆宛之感觉自己的手脚越来越不停她的使唤了,所以明明松松垮垮的在手上捆着的绳子,她都不再能轻松的解开。所以她有些恼怒,这个顾玄真是能让她恨死。 青罗也是被喂了同样的药,不过她浸在各种毒和药之间,对很多毒药都已经免疫了,这个药虽然没有免疫,但是药效却不能完全的挥发出来,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她手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了。赶紧给表姐解开了绳子,但是陆宛之身上的药效挥发的很彻底,所以她几乎是站都站不起来。 “王八蛋!”陆宛之在嘴里骂道,可是她却也无可奈何。 青罗赶紧从怀里掏了掏,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颗小药丸,给陆宛之喂了进去。 等了一会儿,陆宛之的力气终于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她感觉差不多了以后,便开始很小声的叫了萧穆然一句。 对于表姐的这个行为,青罗表示很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表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叫一句。 但是很快,窗外就给了她回应,轻轻的叩了两声。 听到陆宛之的声音,萧穆然就知道她应该是可以了,所以这才给守门的小厮放了点儿毒药,把他给弄的晕了过去,如此,萧穆然才得以悄悄的摸进去房间里。 进到房间里,萧穆然才发现,原来不只有陆宛之一个人,还有青罗。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要谢念安他们往房间这里看一眼,就能发现小厮不见了,那他们就一定会冲进来的。 所以,萧穆然没有多废话,直接抓着陆宛之的手腕,把她们悄悄的带了出去。 几个人摸着黑,借着暗暗的月光,顺着这条荒无人烟的小路,总算是摸了回去。 掏出来以后,陆宛之看着一脸愤懑的萧穆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搞得青罗是一头雾水,以为表姐中了什么毒,伤到脑子了。 两个人一起先把青罗给送了回去,随后又赶紧回了家。 这下,萧穆然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刚一进门,陆宛之就看到了张楚宁在门外等着,一脸的焦急和担心,看到她的那一刻,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张楚宁的这一份关心,陆宛之感觉到很是感动,她确实没有想到,张楚宁竟然这样记挂她,也是因为张楚宁,她今日才得以顺利被救。 因为她虽然吃了解药,把身上的无力的症状给避免了,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打架,这些力气只够她逃跑用。 今天晚上,陆宛之是感激萧穆然的,非常非常感激。 青罗之所以被抓,其实是因为祁旻。祁旻那个王八蛋,和这几个人穿了一条裤子。 谢念安知道了青罗的存在以后,就开始千方百计的想要通过青罗来巩固他和祁旻之间的交易,但是奈何祁旻一直表现出很冷漠的样子,根本就不关心青罗,也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所以,谢念安才想了想,打算反其道而为之。 利用青罗,直接把陆宛之给钓过来,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所以,他提前给青罗放了消息,说祁旻有危险,半条命都没了,生命危在旦夕,现在谁也救不了,只能等死了。 这样的话听在青罗的耳朵里就显得格外侧耳,别说那个人是祁旻,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陌生人,青罗都可能会想去救人。 于是,青罗就很顺利的上了钩,被引到了那个偏僻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刚走近,身后就有人一下把她给打晕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别说祁旻了,房间里连一个人都没有,她的手脚也被捆了起来。 青罗刚打算把自己手脚上的麻绳给解开,就听到了表姐说话的声音。 然后,下一秒,表姐也被捆住扔了进来。 两个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陆宛之看着青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尤其是知道了青罗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后,更是气的想打人。 但是还没有等她开口骂人,她就被顾玄那个老狐狸扔到了嘴里一颗药丸,随即,她的四肢逐渐便开始软绵绵的了。 与此同时,青罗也被喂了一颗。 这下,陆宛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的张钰,最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所以陆宛之给了他一个小假期。 在来的路上,她派离月去月西楼借人,但是后来才发现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就算离月找到了人,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个地方来。 除此以外,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她今天的行踪了,所以她把这笔账算到了祁旻的头上,非常非常,她现在非常想把祁旻的脑袋给拧下来当皮球踢。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够想想了,毕竟连出去出不去都还是个问题,又怎么去把祁旻的脑袋给拧下来呢? 陆宛之气的不轻,青罗躲在一旁,畏畏缩缩的,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她知道这次是她的错,要不是因为她,表姐也不可能现在被困在这儿,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一个钓鱼的鱼饵,这些人不过是想通过她把表姐给骗过来罢了,真是大意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为时已晚,倒不如赶紧想办法补救,早点逃出去。 她只带了一些药,因为嫌背着沉的缘故,她把身上的那些毒药全都给放在了家里,所以,她今天要想带着表姐平安的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幸好,萧穆然及时的赶来了,这才让她们顺利的逃脱了出来。 因为今晚的事情,萧穆然有点生气,对着陆宛之也是当成空气一般,不和她说一句话,也不看他一眼。 看着萧穆然的模样,陆宛之有点郁闷,怎么说都没有用,她索性就闭了嘴,叫离月把酒给她拿了出来,一个人蹲在门口,瞧着月亮,喝着闷酒。 萧穆然本来就气不打一出来,看着陆宛之这个略微有些嚣张的模样,更是气的要死。 所以,他也命东宁取了好些酒来,两个人像是比赛一样,对着喝。 因为心情不大好的缘故,萧穆然很快就喝醉了,陆宛之看着他的模样,不禁有些生气。 还记得从前,她和萧穆然关系尚好的时候,每次萧穆然出去应酬,陆宛之都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准萧穆然喝多,尤其是不准喝醉了。 对于这个约定,萧穆然一直遵守的很不错,每次出去应酬,都能够保证十分清醒的回来,一直到两个人之间闹成后来的样子,他也是十分严格的按照这个约定,再也没有喝醉过。 可是今天,他却食言了。 陆宛之真的是很不喜欢酒鬼,小酌怡情,可是喝醉了以后,在外人面前是一种很不安全的状态,所以她几乎很少会喝酒,喝醉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现在看着萧穆然的模样,她的心里就有点怄气,虽然说他现在不必遵守这个约定了,可是,可是,可是她还是感觉自己的胸口憋了一口闷气,恨不得上前去踹萧穆然一脚。 不过,好在她没有喝多,还是十分理智的,所以她并没有真的上前去给萧穆然一脚,而是在心里默默的记下来了这一次,并且暗暗的发誓,明天一定不理会萧穆然。 等到第二天,萧穆然酒醒了以后,发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且还是睡在地上。 不过好在并没有人进来,所以没有人看到,他还不至于太丢人。 回头看了看床上的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要么就是陆宛之已经起来出去了,要么,就是她一晚上都没有在床上睡。 第297章 陆宛之生气 这一下,萧穆然知道自己完蛋了。 不是别的,就陆宛之这个不声不响的样子,是最可怕的,她若是还愿意与他吵架,给他摆脸色,那就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是特别棘手。 但是,像是如果不声不响,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就说明她真的很伤心,很生气了,严格来说,是失望加生气。 这次难办了,萧穆然心里没了底,他乖乖地起床,然后出去看了一眼,发现陆宛之并不在大厅里。 只有离月一个人在忙碌着,见他起来了,连忙去端了洗脸水来给他用。 萧穆然洗漱了以后,离月又给他上了早饭,与往日一般,十分丰盛。但是与往日不同的是,陆宛之这次不在,她一大早就没了踪影,起先萧穆然还以为是她与自己赌气,但是后来才发现根本就不是,因为陆宛之压根就没有出现。 一顿早饭吃下来,萧穆然最终还是没忍住,向离月打听了陆宛之的行踪。 陆宛之一大早就出了门,至于去哪儿了,离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萧穆然对于离月的话是心存怀疑的,因为他觉得陆宛之的床铺,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整齐的有点儿过分了。 所以,他非常的怀疑,陆宛之昨晚上压根就不在这里。 离月面对萧穆然的质疑,一口咬定了太子妃昨天就是个在家里,但是无论她怎么保证,萧穆然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所以她到最后没有办法,也就闭嘴不吭声了。 其实,陆宛之昨天夜里确实不在家里,也确实生了萧穆然的气,生气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身份生气,所以就更生气了。 一气之下,陆宛之便离家出走,走之前还把萧穆然给放到了房间地上的床铺上,临走还踢了他一脚。 萧穆然喝的烂醉,当然是不记得这些事情了,他醉醺醺的,嘴里还不忘嘟囔着,我没醉,我没醉…… 本来就生气的陆宛之,看着更来气,踢了他一脚以后就走了。 在青罗家里睡了一觉,陆宛之觉得真是自在,而且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着青罗,免得她再做出什么啥事儿。 青罗这个人,平时精明的不行,但是一遇到祁旻的事情,她的智商就瞬间变成了负数,直接跌底,每次说到祁旻,青罗就会与往日大不相同,脸上总会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 这样的变化,在青罗的身上,尤为的明显,陆宛之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说什么。她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自责,如果当初她没有撮合青罗和祁旻的话就好了,至少青罗不会变成现如今的模样,她还是会如同从前一样,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不必为了一个男人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也不必变成现在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陆宛之想到这个,就觉得心痛和愧疚,可是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原以为,青罗这一段时间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她看起来也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她根本就没有真的忘记祁旻,只是她不再把这些东西放在表面了,而是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 如果不是这次顾玄拿着祁旻来骗青罗,那她一定就不会上钩的,老实说,就算是顾玄说是陆宛之在他的手里,青罗都不大可能会是这么莽撞的冲过去的。 人啊,一旦有了自己心里牵挂的人,就会开始变得不可理喻,变得蠢不可及。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谁会愿意变成这个样子呢?青罗嘴上不说,可是陆宛之能够清楚的明白她心底里的伤,只有她自己才能够治愈自己,如果一定要说还有谁的话,那就是祁旻了。 每次想到祁旻,陆宛之都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明明祁旻就不应该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印象里的祁旻,明明就是清风徐徐,爱好嘴贫耍贱的一个人,他讨厌王权,讨厌那些宫中的尔虞我诈,甚至自愿放弃了继承王庭的权利,那个时候,他好像只是想做一个闲散王爷而已。 怎么短短这些时日不见,他竟然就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呢?陆宛之想不明白,着实是想不明白,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就很离谱。 当初,她和祁旻刚认识的时候,祁旻并不知道她就是大梁的太子妃,虽然不至于推心置腹,可是却也不至于制造一个虚假的人设? 她的直觉觉得,祁旻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但是祁旻却真的变了一副面孔,这一点,陆宛之怎么都想不通。 若说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大应该?祁旻来自柔然,和中原的纠缠应该是甚少的,况且,只要他愿意隐藏身份,一般人是不可能查出来的,他隐藏的这样的深,就连陆宛之也是因为与他见过,所以才认了出来。 这件事情就像一个圈死的迷宫一样,陆宛之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会一夜之间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和关系,只要有一个人不想再坚持了,那就不会再有什么维系了,可能也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陆宛之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替青罗感到悲哀和难过,青罗第一次有喜欢的人,第一次和男子朝夕相处,最后却落得了一个这样的下场,这样的情况,对于青罗的整个人生来说,可能都会是一层灰暗的阴霾。 没有什么比这个事情更青罗带来的影响更大了,她整个人其实一直都沉浸在这个不怎么快乐的情况下,无法自拔,其实,她自己也不愿意出来。 青罗自从和祁旻分道扬镳以后,就开始变得消沉,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消沉,她对什么都是一副很淡漠的样子,提不起来精神,尤其是在陆宛之面前,她还要刻意的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免得让陆宛之担心。 不知道怎么,陆宛之这一段时间,总是莫名的很担心青罗,害怕她会做出一点儿什么不好的事情,这种担心是没由来的,就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对于这一点,青罗自然是不知道的,萧穆然更是不知道的,他压根就不知道陆宛之的心里憋的事情有多少,所以,他根本就不能理解陆宛之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生气。 其实陆宛之就是一个不愿意倾诉的迎合,所以她向来都不好告诉别人自己心里的心事,总是自己默默的憋在心里,也不肯告诉别人。 当然了,萧穆然也是一个神经有点大条的人,所以就算陆宛之心情很差,他都可能发现不了。 一直以来,陆宛之就是一个不爱说心事的人,尤其是在青罗这件事情上,她从来不会告诉别人,也不愿意告诉别人。 对于这件事情,她一直是有一种有很强烈的愧疚感个自责感,面对青罗的时候,不免会觉得心里难受。 如果是换了别的事情,她可能还有办法挽回,但是像是这样的事情,她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了,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她也不能改变现在的状态的。 所以,一直以来,她对于祁旻都是很生气的状态,她不能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祁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好像一夜之间,她们几个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陆宛之的心里也就存下了越来越多的心事,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经常在深夜里,一个人默默的想着这些事情。 一个人在家的萧穆然,仔细的想了想陆宛之可能会去的地方,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地方,陆宛之一定会去,那就是青罗家。 萧穆然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因为他觉得自己理亏,所以赶紧跑了过去,想要负荆请罪,没一会儿,萧穆然就出现在了青罗的家门前。 开门的时候,陆宛之看见了门外的人,生生的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萧穆然竟然可以追到这里,但是她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就觉得生气,所以对于萧穆然,她现在只想再给他一脚,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紧接着,没有等萧穆然开口,陆宛之就砰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差点给萧穆然的鼻子给拍成平的,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看的出来,陆宛之真的很生气,萧穆然心里有些发毛,经过这一段期间演戏相处下来,他又重新开始习惯了陆宛之在他的身边,看见陆宛之就下意识的心虚。 因为喝酒的事情,萧穆然现在感觉自己低人一等,在陆宛之的面前,他尤其的低人一等。 所以,他只好厚着脸皮,又一次敲开了青罗的门,这次敲了半天,才听见有脚步声来开门。 这次开门的是青罗,不是陆宛之。所以萧穆然摆好了一副认错的姿态,结果开门以后却发现不是陆宛之,而是青罗。 他刚刚准备好的那一大堆话,只好硬生生的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赔了一个笑脸以后,青罗冷冷的看着他,似乎是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青罗看着萧穆然,就是不让他进门,她一副冷冷的面孔,活脱脱的像是翻版的陆宛之。 因为自己心虚,所以萧穆然也是耷拉着脸,不敢有什么怨言。 好在青罗终究不是陆宛之,禁不住萧穆然的软磨硬泡,终于把他放了进去。 进去以后,萧穆然直奔房间里去,看到了正在生闷气的陆宛之,他只好赶紧上前去承认错误,然后呢,就收到了陆宛之的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因为那天晚上,顾玄给陆宛之吃的药不单单是有肌肉无力的作用,还是一种可以根种在身体里的毒,它可以无时无刻的折磨陆宛之。 回到家以后,张楚宁便找了过来,她安慰了陆宛之几句,然后看到了萧穆然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小的时候,她初次见到他的场景。 她看着陆宛之的脸,不知怎的,竟然不自觉的与她说了起来,她絮絮叨叨的重复了几遍自己说过的话,尽力的让陆宛之能够听明白。 她盯着陆宛之的脸,很真诚的与她诉说着自己的少女心事。 她第一次看见萧穆然,就十分欢喜,觉得很是想和他多相处。 因为父亲在朝廷中沉浮了几十年,算是朝中难得的德高望重的老人。 而张楚宁也是从小就在京城里长大,她在很小的时候随着父母进宫,见到萧穆然以后,就觉得这个哥哥长得真是眉清目秀,心中十分欢喜。 那个时候,她像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朋友,在宫里跟着父亲母亲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来到皇宫里,她一个小朋友自然是对这么个新奇的地方感到什么好奇。 但是在进攻之前,父母再三的告诫她,一定一定要遵守规矩,不能在皇宫里作出什么些不礼貌的事情。 她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皇宫的装潢里转,她从来没来过皇宫,所以对皇宫的布置十分好奇,可是父母是不允许她自己一个人乱跑的,还好,那个时候旁边有一个小男孩,她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与她年纪有些相仿的小男孩的身上。 他看着很是高冷,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靠近他几步就会被冻得直哆嗦,但是,按照现在的状况,她又只能求助这个唯一的希望。 幸亏,这个小男孩最终还是带她一起出去了,两个人去御花园转了一趟,带着她去皇宫里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圈儿,张楚宁从那个时候就觉得,这个男孩在他的心里都发着光。 随后的日子里,她都十分期待和父母一起进宫,她很想再见到那个小男孩,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她一直不知道萧穆然是太子的身份,所以总是找他说话,让他带自己玩儿。 但是那个小男孩儿却不像她这一般,总是冷冰冰的的,都不愿意正眼看她,可是因为上次他带着自己参观皇宫的缘故,张楚宁对他特别喜欢,就总想找他玩儿,总想跟着他。 第298章 张楚宁死了 听了张楚宁的话,陆宛之有点感同身受,她好像可以体会到当时张楚宁的心境,从小喜欢到大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自己本来有嫁给他,站在他身边的机会,可是现在却只能因为一个侧妃的身份感到窃喜和开心,只有这样才如愿以偿。 对于张楚宁来说,她也算是得尝所愿了,可是却并不是她预想中的结果。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萧穆然是根本不会喜欢自己的,太子妃出色,优秀,是一个很称职的太子妃,而且她身上有着许多女子都没有的特质,是一个极为特别的人。 而她自己,却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常的普通姑娘,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是相貌平平,能力平平,没有做过很出色的事情,也不是一个很让人念念不忘的人。 如果要是让她自己选的话,她也一定会选择太子妃,一个发着皎洁月光般美好的女子,和一个像是星星一样默默无闻,没有什么让人记忆深刻的点的姑娘,换了谁,都会选择月亮的。 所以,很多时候,张楚宁都是处在一个仰望的姿态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能够得偿所愿,所以尽管现在她已经成为了太子妃,但是她却不敢嫉妒太子和太子妃,她打心眼儿里觉得,两个人很是般配。 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张楚宁感觉自己的心里轻松了很多,她好像把一直压在身上的石头给卸了下来,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气了。 陆宛之知道以后,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张楚宁是真心喜欢萧穆然的,本来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就是不差的,加上熟悉了以后,张楚宁也从来不作妖,所以在很多时候,她都在和萧穆然假装恩爱的时候,在心里对张楚宁有深深的愧疚感。 原以为张楚宁经常来找她是为了可以多见见萧穆然,可以多接近一下萧穆然,但是却没有想到,原来她竟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一个还不错的朋友。 这样的转变让她很意外,有一点开心,也有一点心酸。 和自己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人做朋友,本身对自己来说,就是一种很残忍的行为。 所以,现在陆宛之更加心疼张楚宁了,但同时,她也很佩服张楚宁。如果换做是她的话,每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和另一个人琴瑟和鸣,而自己连一个参与的资格都没有,还要和他所喜欢的人做朋友,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惩罚。 从某个角度上,陆宛之觉得张楚宁是一个很勇敢的姑娘,她可以很大方的承认自己的喜欢,也可以很坦诚的和对方表露自己的心思。 能够做到这样的坦诚,是很难得的,在宫中,最难的就是坦诚,别说是坦诚,就算是真诚,都是很难得的事情。 人人都在尔虞我诈,人人都在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去争斗着,谁都不会让别人看透自己的内心。 听完这些话,陆宛之突然觉得张楚宁是一个很棒的女生,她看着张楚宁的眼神也有了很多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张楚宁之所以想要和盘托出,都告诉陆宛之,是因为她看见萧穆然因为陆宛之这样紧张,心里不自觉的想要和陆宛之说这些。 不过,陆宛之和张楚宁都不知道的是,她们说的这些话,都被萧穆然给听到了,此时此刻,萧穆然就在门外站着,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并且没有让外边的人进来。 他原本是想来和陆宛之吵一架的,结果没想到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言语间似乎还提到了他的名字,所以他才停下了脚步,听了听她们之间在说什么。 结果听着听着,他一个不小心,便听了个全部。 听到这些以后,萧穆然的心里也很意外,他其实都不知道,原来张楚宁那样喜欢自己,原来竟然喜欢了这么久。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意外的。而且,他听到张楚宁说话的语气,特别的真诚,让他觉得很感激。 对,没错,是很感激。 他一直觉得每个想接近他的女子都是有目的的,她们总是带着很强烈的欲望,想要权利,想要金钱,想要高高在上的,受人敬仰的那种感觉。 但是,原来还是有人是拿着真心来对待他的,是在一个角落里认真的喜欢他,真诚的,默默的喜欢他。 像这样的感情,在这样的环境里是非常难得的,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一丁点儿利益,在心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只不过是想为了一丁点儿的蝇头小利。 所以,他很感谢,感谢张楚宁的这一片赤诚之心,很感谢她愿意这么默默的喜欢自己。 从那以后,萧穆然对张楚宁的态度就改变了一些,虽然不喜欢,但是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冷冰冰的,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再忽视她。 在张楚宁的眼睛里看来,她自然是受宠若惊的,但是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太子殿下这个样子,并不是说对她有什么想法,可能只是因为陆宛之在萧穆然的面前说了几句好话,所以萧穆然才对她友好了一些。 原本以为她可以就这么在东宫里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虽然不得宠,但也是一个堂堂的太子侧妃,所以以后的日子并不会获得太差,但是天不遂人愿,她终于,还是倒在了喜欢的人怀里。 很快,边关发生了战争,陛下亲自定下了要太子亲征,以表示自己对于边关百姓的重视。 对于陛下的旨意,萧穆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所以他很快就动身了,虽然前线的战斗很激烈,但是萧穆然的身份是太子,是不会真的有将士敢让他冲到前线去的,所以性命之忧大概率是没有的。 不过,这也只是陆宛之的想法,在张楚宁的心里就是不一样的了,她以为太子殿下是要冲到前线去的,所以心里边很是担心。 出征那一天,张楚宁神奇的消失了。陆宛之以为是她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去奔赴前线,所以心里不忍心看,就躲了起来。但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张楚宁这次竟然这样疯狂,她一直都是一个性格软和的女孩子,这次竟然能为了萧穆然做到这个地步,就是陆宛之,也不敢说自己做的到。 张楚宁混在队伍里,跟着萧穆然上了前线,她太担心萧穆然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自从知道萧穆然要上前线杀敌以后要,心里就很不踏实,总觉得好像这次要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儿,可能,可能她就再也见不到萧穆然了。 与陆宛之说的时候,陆宛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萧穆然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既然如此,张楚宁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生出了一个及其疯狂的想法。 她谁都没有告诉,只是在那一天,偷偷的混了进去。前方战事吃紧,战士们各个都自顾不暇,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妙龄女子,而且还是太子的侧妃。 换了谁,可能都不敢相信,太子侧妃居然敢跟着上前线。 可偏偏张楚宁就敢,她一向都很胆小,唯有这一次,像是中了邪一样,就是不管不顾,想要遵从自己的心里的真实想法。 而她这一次,就再也没有能够回到东宫里了。 那一天,萧穆然不知道为何,竟然跟着战士们上了战场,当张楚宁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听说,太子殿下带着兵被围剿了,敌军围着他,现在下落不明。 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张楚宁的脑子里像是有一个巨大的云彩,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原来她感觉到的没有错,太子殿下果然出事了。所以,她赶紧去找营帐里的人,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萧穆然的下落,去找了好几次都如同大海捞针。 张楚宁在营帐里等的着急了,便想着,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所以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便闯了出去。 这样的场面,就算是陆宛之都是要再三考虑的,可是张楚宁却一点儿都没有犹豫,毅然决然的出去了。 这个举动,在当下的环境里,就等于是去送死。 可是张楚宁根本没有一点儿害怕和畏惧,她在寻找萧穆然的路上,觉得自己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勇敢过,而这次,她竟然勇敢的有点儿不像她自己。 等她找到萧穆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那个时候,她走到了一个山洞旁边,因为没有行军的经验,所以她有些冒冒失失的,刚刚路过山洞门口,就被一只手给抓了进去。 她惊恐的看了一眼那个人,发现就是自己一直在辛辛苦苦寻找的人,原本黯然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 萧穆然显然也是认出了张楚宁,刚开始愣了一下,随后又皱了皱眉头。 看着张楚宁的打扮,他就知道张楚宁是偷偷跟来的,所以心里很是生气。 战场上刀剑无眼,张楚宁现在这样,不仅对他没有帮助,而他还要分心去保护张楚宁。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有一些感动。感动于张楚宁为了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疯狂的举动,他心里真的很感动。 所以,当张楚宁浑身上下都是血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真的呆住了,心里的一个地方好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又痛又酸楚。 那是第一次,萧穆然为了陆宛之以外的女子掉眼泪。张楚宁为了萧穆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只是希望萧穆然能够平安,这样的感情,真的不是说普普通通就能衡量出来的。 张楚宁的眼睛逐渐迷离,她的眼睛里逐渐开始看不清萧穆然的脸,反而出现了从前和萧穆然刚认识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萧穆然的模样,真的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她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她眼里的萧穆然是那样的发光,是那样的好看。 那天,她随着父母进宫,见到萧穆然以后,就觉得这个哥哥长得真是眉清目秀,心中十分欢喜。 那个时候,她只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朋友,在宫里跟着父亲母亲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好说,哪儿也不敢去,哪儿也不认识,突然来到皇宫里,她一个小朋友自然是对这么个新奇的地方感到什么好奇,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看着很是欢喜。 但是在进攻之前,父母再三的告诫她,一定一定要遵守规矩,这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不能在皇宫里作出什么些不礼貌的事情。 她只好睁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皇宫的装潢里转,她从来没来过皇宫,所以对皇宫的布置十分好奇,这里有很多金灿灿的东西,好像会发光一样,她真想去摸一摸,真想看一看。可是父母是不允许她自己一个人乱跑的,还好,那个时候旁边有一个小男孩,她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与她年纪有些相仿的小男孩的身上。但是,这个小男孩看着十分的冷漠,并不是像家里的哥哥一样,看着是友好地模样,而这个小男孩看着有些凶,眼睛里总是有一种和他这个年龄不大有的东西,但是当时的张楚宁年纪小,根本就看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他看着很是高冷,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靠近他几步就会被冻得直哆嗦,但是,按照现在的状况,她又只能求助这个唯一的希望。 就像是今天一样,她眼睛里的萧穆然和初次见他一样,身上笼罩着一层闪闪的金光,只不过和那天不一样的是,萧穆然今天没有再像初次见面一样冷漠,他的眼睛里有了张楚宁的影子,还有了一丝丝的怜惜。 对于萧穆然现在的模样,张楚宁只觉得是在做梦,但是她觉得能够让萧穆然记住自己,就已经是她很满足的事情了。 终于,张楚宁觉得越来越累,她的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忽然一下,她不想再坚持了,便闭上了眼睛。 萧穆然的眼睛里涌出了几滴眼泪,静静地滑了下来。 第299章 陆宛之蹲大牢 其实如果张楚宁没有冲上来护住萧穆然的话,他也未必会占下风,以他的身手,自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张楚宁竟然在他还未出手之前,就冲过来给自己挡了一刀,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晚了。 是敌军偶然看到了张楚宁,并且发现了她是一个女儿身,所以一直悄悄的尾随在她的身后,这才顺着找到了萧穆然。 刚开始听到叫喊声的时候,萧穆然还愣了愣,随后他很快听出来了是张楚宁的声音,这才一把给她拉了进来,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当时,敌军就站在对面,看着萧穆然,一刀就刺了上来,他刚打算躲闪还手,却没能料到张楚宁竟然扑了上来。 他亲眼看着张楚宁倒在了他的怀里,下一秒,手起刀落,尾随着张楚宁找过来的那个敌军小兵也当场毙命了。 望着张楚宁的脸,萧穆然的心里涌出了很多很多的愧疚,那个时候,他偷听到的那些话又冲进了他的脑子里,乱乱的。 张楚宁看着萧穆然,并没有露出太痛苦的表情,反而强拉着嘴角扯出了一个笑,来安慰萧穆然。 “这就是我的命……你,你好好活着……”张楚宁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没了什么气力。 看着张楚宁濒死的模样,萧穆然心里的难过像是潮水一样覆盖了上来,卷着他内心里的那一捧愧疚,翻来覆去的要他去更痛苦。 他真的远远低估了张楚宁对他的喜欢。 张楚宁为了救萧穆然而死的消息传到了陆宛之的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好几天了。 因为如果让朝中知道张楚宁身为太子侧妃,竟然如此的不顾全大局,偷偷的跟着跑到了战场上的话,他们毕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张楚宁的。 所以,就算张楚宁是为了给萧穆然挡刀而死的,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对她来说,这足以让她连死都死的不安生。 无奈之下,萧穆然只得暗地里给陆宛之传了消息,得到消息以后,陆宛之才知道张楚宁失踪了这些天,居然是偷偷的上了战场。 陆宛之知道以后整个人都非常震惊,她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想起来那个看着时常会唯唯诺诺的女子,她看着并不是多有主见,多勇敢的人,可是偏偏就做出了这么一件很勇敢,很让人敬佩的事情。 纵然是身怀武功的人,都不敢贸贸然的跟着上战场,而张楚宁手无寸铁,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竟然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做到如此地步,真的是让她刮目相看。 同时,陆宛之又很惋惜,如果张楚宁没有跟去的话,那她还能活的好好的,还能像往常一样,整日能来找她喝茶聊天,也有个伴儿和她一起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可惜,可惜…… 当初发现张楚宁不见了以后,陆宛之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暗地里盘查了一番,皆没有发现张楚宁的踪迹,所以她一直都没有放弃,一直在派人找张楚宁的下落。 幸亏她没有与任何人打听,所以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张楚宁不见了的消息,既然现在张楚宁死在了战场上,那就一定要让她体体面面的进皇陵里。 所以,陆宛之悄悄的派人把张楚宁给带了回来,然后昭告天下,说太子侧妃失足跌进了花园的池子里,溺水而亡。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京城中一片哗然,大家都议论纷纷,觉得此事太过突然。 太子侧妃,如何能好端端的就跌进花园的池子里呢?并且府上的下人那么多,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看到并可以把侧妃给救上来呢? 这样的理由显然是很难服众的,别说大臣们,就连京中的百姓们都觉得有些牵强。 陆宛之做的周全,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质疑声,所以特意在张楚宁的身上做了溺水而亡的痕迹。 她在心里对张楚宁说了一万个对不起,这些都是迫不得已,并不是不想让她安息,希望张楚宁的在天之灵可以理解她。 面对前朝后宫的纷纷质疑,陆宛之只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解释,但是面对他们要请宫中的仵作验尸的请求,陆宛之却是咬死了都没有松口。 虽然她为了以防万一在张楚宁的身上做了溺水的假象,可是这不代表她就会随随便便的把张楚宁给交出去,不仅仅是因为张楚宁的侧妃身份,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子,本来就是很容易被人指指点点的,活着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被指点过,死了以后,陆宛之也要保护她不被别人当作一个物件儿一样,来查探她的死因。 陆宛之一直费尽心思的把各路的攻击都挡了下来,可是她最终却还是没有能够护好张楚宁。 因为朝中的大臣们发现对太子妃施压根本就是徒劳的,太子妃像是一块铁桶一般,油盐不进,怎么都不动摇,如此下去的话,他们便再也没有什么机会来胜过太子妃了。 所以,他们边动了动他们有些缺德的脑子,把矛头对准了张侍郎,原本张侍郎就沉浸在丧女之痛之中,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打击,所以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加上这么一激,不免得也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好端端的在东宫里就是失足溺水而亡了。 因为朝中议论纷纷,大多数都猜测这个事情不简单,更有甚者怀疑这件事情是太子妃做的。 一时间谣言满天飞,对于这个情况,陆宛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那些大臣们眼睛里,她就是一个极其不称职的太子妃,他们巴不得让她早点下台,所以对她从来都是十分苛刻的,陆宛之已经习惯了。 但是,她可以不向别人解释,却不能不给张侍郎一个交代。 张侍郎在朝中那些人的鼓动下,终于也开始怀疑,并且开始对陆宛之提出自己的质疑。 为人父母,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但是陆宛之却不能告诉他们女儿是如何离开人世的。 不光是为了张楚宁自己的名声,还有萧穆然在朝中的地位。如果张侍郎知道了张楚宁是为了救萧穆然而死,心里保不齐会对萧穆然产生一些别的想法,万一有了别的不该有的念头,对萧穆然是极为不利的。 本着这个选择,陆宛之一直没有打算告诉张侍郎真相,她相信如果张楚宁知道的话,也是不愿意让父亲知道的。 为了一个男人而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值得敬佩,也令人惊叹她用情至深。 可是,终归这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在陆宛之的世界里,是永远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所以很多时候,陆宛之都会觉得自己生性凉薄,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总是清醒的算计着自己的得失,然后再考虑自己要不要付出。 这样的心理,从一开始她就有。她永远都会衡量对方对自己付出了几分真心,才会相应的去回应几分,哪怕心里喜欢的要命,脸上也可以做到波澜不惊,她就是这样一个拧巴的人,根本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或者说,她认为这样面对自己的内心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 她和张楚宁截然相反,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会感叹,会觉得张楚宁这样好酷,但是另一方面,她又会觉得张楚宁有点傻。 不值得,真的没有任何人值得的。可惜,张楚宁再也没有办法听道她这句真心的劝告,已经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能够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死,恐怕对张楚宁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因为陆宛之死活不肯让仵作验尸,所以那些关于她害了张楚宁的流言便愈演愈烈,直到张侍郎也开始怀疑,她才不得不在他们近乎让她要窒息的逼迫下答应验尸。 要么说朝中那些大臣们个个都是迂腐的蠢蛋,太子殿下还在前线浴血奋战,为了家国天下拼命,他们却在后方对着他的妻子这样怀疑指责,动摇军心不说,完全就是切错了重点啊喂。 不过那些大臣们才不管这些,他们像是中了蛊一般了,就是揪着陆宛之不放。 好在陆宛之做的周全,仵作验尸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也是认为是溺水而亡。 如此,那些嘴碎多事儿的大臣们也没了别的话说,但是不知道死活哪个事儿多的,在他们中间开始阴谋论,说搞不好太子侧妃就是被太子妃给推下去的。 听起来,这个猜测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像这样的事情,宫里常见的很,又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所以有些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的人,就开始听风就是雨,觉得真的是太子妃干的。 张侍郎不知道是真的就是耳根子软,还是被他们洗脑了,也开始这样怀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陆宛之真的要被气死了,这满朝的文武都是不带脑子的么?怎么随便就上钩了?丝毫没有一丁点儿自己的判断力。 就这样,人云亦云,个个都开始猜测,那一段时间里,陆宛之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的。 她倒是不大在乎这些人的看法,早早的把张楚宁葬进了皇陵里,让她入土为安了。 萧穆然虽然远在前线,但是也听说了京城中的这些糟心事儿,他虽然知道真相,却是不能说的,他只能让陆宛之自己应对,所以他对陆宛之是心存愧疚的。 虽然,他也动用了人脉,让朝中那些自己的人给太子妃平反一下,可奈何对方好像就是铁了心要让太子妃付出代价一样,卯足了力气,让萧穆然远在前线,也束手无策。 陆宛之就这么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朝廷里扛着,没有人替她说话,没有人敢。 因为这件事情好像怎么看,怎么都是她的嫌疑最大,太子在家的时候一直是好端端的,怎么前脚一走,后脚侧妃就死了呢? 这样的巧合,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有猫腻,况且这些还都是在太子和太子妃恩爱的前提下,本来太子就不愿意立侧妃,是被逼的无奈才立了。 侧妃进府以后并不受宠,反倒是和太子妃更加的恩爱起来,可过了一段时日,一向对侧妃冷冰冰的太子竟然温和了许多,反倒是和太子妃闹了脾气。 紧接着,太子亲征,带着人上了战场,刚走没几天,侧妃就一个不小心跌进了池子里死了。 这么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怎么看都好像是有预谋的,而且这样看下来,除了陆宛之,好像真的没有别人可以做这样的事情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宛之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是说不清楚的,现在看起来,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朝廷里以顾玄牵头,纷纷开始向陛下请奏,要求彻查这件事情,以还侧妃一个公道,还张侍郎一个公道! 听了这些破事儿,陆宛之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她真是服了朝中这些大臣们的想象力了,一个两个,仿佛没有脑子一般,就会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他们就附议什么。 而且,陆宛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这样的反感她,但凡是和她搭个边儿的事情,都会不依不饶,非要把她置于死地。 得罪了一个两个,好像也不至于会是这样的场面?陆宛之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身上有什么特质,让这些大臣们看了就反感吗?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是陆宛之还是要努力自保的,结果没想到这次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能力,她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抓了,然后锒铛入狱。 这一点,是得了陛下的准许的,不过他到底还是顾忌着陆宛之的太子妃身份,所以交代了看守的人,不让对她用刑。 除了用刑以外,别的都行。 陆宛之再一次进了刑部的大牢里,作为太子妃,能天天跟进自己家一样蹲牢房,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每次到这种别人会很绝望的时候,陆宛之就会出现一种莫名的乐观。 第300章 大仇得报 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是陛下也是没有办法给她定罪的,况且又不能对她用刑,只得好好的供着她,别的,什么也不能做。 陆宛之像是在度假一样,在大牢里过的也并不差,就是不自由了一些,别的都还算不差。 那些大臣们知道太子妃在牢里过的这样舒坦,纷纷又开始作妖,说天子与庶民同罪。但是,这一点却是被陛下给驳斥了回来,因为还没有给太子妃定罪,只是审问罢了。 在旁人看来,其实和定罪的意思已经大差不差了,毕竟没有谁会在未定罪的时候就把人给直接扔进大牢里,然后还限制人身自由,这和直接定了罪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因为那些官员不好用刑,陆宛之又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所以两方就在这里耗着。 期间有很多人来劝陆宛之,但是都被她给冷着脸给怼了回来。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能让她说点儿什么呢? 就这样一直耗着,陆宛之死活都不肯低头,任是谁都拿她没办法。 一直等到萧穆然出征归来,陆宛之才被放了出来。 后来,陆宛之才听说,是萧穆然在大胜还朝以后,在朝中将那些猪油蒙了心的大臣们给怼了一顿,字字铿锵,呵斥他们扰的家国不宁。 要不是因为萧穆然刚刚打了胜仗归来,那些大臣们早就已经反了天了。再加上,确实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他们到底是心虚了一些。 如此,陆宛之这才被放了出来。 知道这个事儿以后,陆宛之很是惊讶,她原以为萧穆然是不会这么硬气的,要是平时的话,一定会选择以不变应万变,或者采用迂回战术,但这次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么刚。 这一点,陆宛之特别惊讶,她都差点以为这是谣传。 不过,确确实实,那个是萧穆然,而且斥责了那么厉害,可以用震怒来形容,倒是让众人都有些惊呆,有些刮目相看。 陆宛之被放出来以后,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随后,她也认真的向陛下禀报了一番,找了几个人证,这才算是洗脱了她的嫌疑。 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有的人心里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和陆宛之脱不了干系,他们根本就不相信陆宛之的这一套说辞。 尤其是张侍郎,他本来就对这件事情心生怀疑,加上有心人吹的耳边风,他更加怀疑这件事情了。 因为有心人的缘故,张侍郎对于这件事情尤其的不相信,他的心里已经对陆宛之产生了不小的意见,对太子这一派也有了隔阂,打心底里,他对朝中的局势已经有了偏颇。 渐渐的,张侍郎便开始与顾玄走的越来越近,几次都明目张胆的走在一起议事,这样明显,也算是在告诉旁人自己的站队了。 对于张侍郎的转变,众人议论纷纷,觉得十分惊奇,与此同时,也有些明白其中的缘故。 除了因为侧妃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呢? 张楚宁嫁给萧穆然,做了他的侧妃,就等于成了东宫的人。东宫的荣辱兴衰都与她有些息息相关的关系,自然,张家也就慢慢的会被划为太子党派的,可是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让许多人都大跌眼镜。 张侍郎成为了顾玄的人,人尽皆知,他似乎不再为了什么名誉,什么朝中的生存法则而纠结,他一夜之间仿佛再也不在乎这些了,性情大变。 对于顾玄来说,这自然是极好的,能够多拉拢一个人是一个人,更何况还是在朝中有些地位的张侍郎,更是要高兴的放鞭炮。 萧穆然看出来这个变化以后,表现的有一点儿紧张,他好像有点在意张侍郎的选择,有一段时日,他都是心不在焉的。 只有陆宛之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局中局罢了,其实萧穆然并不是因为张侍郎而表现的有着消沉,虽然具体原因陆宛之不清楚,但她却能敏感的察觉到。 后来,陆宛之终于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偶然间,她发现萧穆然和张侍郎私下里偷偷的见面,具体说的什么她自然是不知道,可这一件事就很有鬼。 两个不同阵营的人,偷偷的见面商议事情,怎么看怎么诡异。陆宛之动用了各种手段,加上对萧穆然威逼利诱,才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 张楚宁的死其实并不是意外,这其中有很多的弯弯绕绕,不过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是顾玄干的。 顾玄竟然为了要得到权力,与敌军勾结,这场战争里,他给对方帮了不少的忙,真正通敌叛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顾玄! 知道这些以后,陆宛之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特别的情绪,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如果不是这些的话,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把顾玄给扳倒。 萧穆然洞悉了陆宛之的一些心思,所以试探着问她,是如何想的,陆宛之没有全盘托出,只是淡然的告诉萧穆然,她一定要让顾玄死。 对于陆宛之说的这些话,萧穆然并不觉得有多过分,虽然原因可能不同,但是他们的目的却是相同的,就是要把顾玄给拉下来,让他为他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所以,他们两个之间暗暗的达成了一个协议,在扳倒顾玄派的这件事情上,两个人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终于,不知道顾玄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又一次偷偷的与敌方互通书信,企图再挑一些事儿来。 他想要萧穆然再次亲征,这样他才能够有机会下手。 如果太子死在了战场上,是没有人会怀疑的,不会有人对于这件事情有质疑,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发生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的,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是这一次,他的如意算盘扑了空,他和外邦的那些书信都被萧穆然给拦截了下来,尽数都交给了陛下。 这么久以来,陆宛之搜集的那些证据也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取出来那些来之不易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和顾玄脱不了干系。 单单凭着他和外邦的书信来往,就够顾玄死上一回了。信中说的很清楚,他与外邦做的交易就是让他们在战场上杀了萧穆然,等到他夺权成功以后,分两座城池给外邦。 作为堂堂的一个丞相,竟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任是谁听了都会觉得愤怒,更何况是一直倚重着他,信任着他的陛下。 据说,皇帝听着萧穆然给他陈述顾玄的桩桩罪状的时候,脸色铁青,眼睛里的杀意都要溢了出来。 但是,他还是没有当即就下令把顾玄给抓起来,也许是因为倚重了多年,不想就这么草率的对他下定论,所以便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为自己辩解辩解。 面对如此多的铁证,顾玄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只得乖乖的认了罪。 这一下,皇帝就是有想给他留一条命的心都没有办法了,事已至此,他只能给了顾玄一个痛快。 这么多年来,顾玄陪伴在他的身边,亦师亦友,对他有很大的帮助,但是最终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十分心痛。 很快,皇帝就下了要把顾玄处死的圣旨,朝堂上下一片哗然,知道了顾玄的所作所为以后,个个又震惊的不行,他们谁也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丞相背地里居然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顾玄被处死的那一天,京中的百姓们都来围观,在去往刑场的路上,顾玄被百姓们唾骂了一路,还有往他身上扔菜叶子和臭鸡蛋的,从前风光无两的丞相,如今变成了人人唾骂的阶下囚,叫人唏嘘不已。 那一天,陆宛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终于用自己的能力,把顾玄给绳之以法了。她终于凭着自己的本事,为陆家上下被害的那些人报了仇。 要不是身份的问题,她甚至都想亲自把这个狗东西给杀了,可是她不能。如果顾玄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死了,那么他的这些好不容易坐实的罪名就显得不那么坚定了,在陛下的心里可能会重新动摇,摇摇欲坠。 顾玄的一生都在为权力而活,总是在不停的算计,从来没有真正的付出过什么真心,所以他根本就不懂,也不明白陆宛之的心里有多痛。 他的失败,只可能让他觉得惋惜,但绝对不会有悔恨。 陆宛之躲在人群里,看着顾玄人头落地的那一刻,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着的日子有了它该有的意义,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顾玄全家上下,因为顾玄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像极了当初的陆家。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只会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任凭后人评判,但是对当下的人来说,这些事情足以撼动他们每个人的内心。 接下来,陆宛之要做的就是为陆家和陈家的清白平反,做完这些事情,她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那天晚上,她带着很多的纸钱偷偷的溜进了陆家的宅子,在大厅门口跪着,跪了很久很久。 她诚实的告诉了父母亲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虽然她一直坚信,她的父母都会在天上一直看着她的,可是她又害怕,他们不知道仇人已经被绳之以法了。 那一晚上,她一夜都没有睡着,心里五味杂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感,支撑着她活着的东西,终于,终于有了很大一步的进展。 她的心里终于放下了一件事情,那种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像那天陆家被抄斩一样。 她在家里跪了很久很久,思绪飘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站了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家里有。 随后,她又去了陈妙云的坟前,给她带了她喜欢吃的点心,还给她点了一点儿胭脂水粉,她生前最喜欢这些。 陆宛之静静地坐在陈妙云的墓前,絮絮叨叨的和她说着那些翻来覆去的话,总之,就是她终于做到了,终于让顾玄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 她告诉陈妙云这个好消息,让她一定在地下安心的生活,和家人们在一起,不要再有什么执念,就努力的向前看,剩下的事情,交给她。 一直到傍晚,晚风轻拂,吹的她身上有了一丝凉意,她才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漫步走回了家去。 和陈妙云说话的这期间,她一次都没有提过祁旻,因为她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祁旻还是一如既往,在京城里隐姓埋名的生活着,没有与往常有任何的不同。 他这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有一个女子那样的倾心于他,而他,却是害了那个女子全家的帮凶。 不知道如果祁旻知道了实情以后,会不会后悔当初他的那些所作所为。 这些也都是后话了,陆宛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精力去管祁旻的事情,她还要继续努力,争取早日给陆家和陈家沉冤得雪。 这段日子,青罗的精神明显要比往常好了很多,因为顾玄罪有应得,她替表姐高兴。 很快,这件事情便传的沸沸扬扬的,远在江南的祖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还特意写了信过来。 看到外祖父的信,陆宛之的眼泪又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的落了下来。 人在最艰难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亲人的关心,虽然远在他乡,可是外祖父却依然记挂着她。 这让她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有人疼爱的,并不是孤军奋战。 因为青罗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陆宛之并没有给她说的太多,只是象征性的和她提了提,告诉青罗,在没有给陆家平反之前,她是不能跟着青罗回江南的。 青罗听了以后,也可以理解,所以并没有逼迫表姐,还是像从前一样,陪着表姐在京城里。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对于京城的感情已经不再是新奇和探索,反而是很想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第302章 陛下颁旨 陆宛之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够知道这件事情,并且还能泄露出去了,除了她,只有萧穆然,萧穆然又怎么会自己把这件事情给暴露出去呢? 一定不会是萧穆然,甚至陆宛之还有点担心,萧穆然会不会怀疑这件事情是自己给抖搂出去的呢?如果真是这样,她可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了。 现在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究竟是谁把这件事情给传播了出去。 但是青罗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就算她能思路清晰的想到会有谁,也不可能会是今天,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哪里可以想得到嘛! 所以,陆宛之等了半天,也只不过是给青罗倾诉了一番而已,并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灵感和思路。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陆宛之刚和青罗说完,怕萧穆然会怀疑自己,结果回到家以后,萧穆然就找上门来质问她了。 自从顾玄死了以后,两个人之间的联盟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松动了,毕竟两个人心里最沉甸甸的那一块石头已经被瓦解了。 两个人很默契,就只是默默的疏远了一点点,并没有太明显的说出口。 这次萧穆然气汹汹的跑了过来,眉心拧的跟一捆麻花似的,一看就知道是有事儿。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陆宛之心知肚明,除了这件事儿以外,好像也没有旁的事情能够让萧穆然兴师动众的跑过来问罪了。 看着萧穆然一脸的愤怒,陆宛之本来还想解释解释,但是刚一开口,萧穆然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哇啦哇啦的开始质问她。 既然如此,陆宛之自然也不愿意多说了,反正她说什么萧穆然也都不会相信的,还不如省几口唾沫,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可是一向都不屑于做的。 随即,陆宛之就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也不打算解释了,甚至到后来,她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萧穆然一个人噼里啪啦的指责了一大堆,见陆宛之一个字也没有说,心里的火气莫名的更大了一些,他今天来质问陆宛之是有原因的,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他也不会巴巴地跑过来和陆宛之生这么大的气。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消息说,张楚宁的死因其实并不是大家所知道的那样,而是为了救太子的性命而亡。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来,在众人心里一片哗然,起初并没有人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所以大家都当一个谣言来听听,可是后来愈演愈烈,这个传言来势汹汹,在努力的证明着自己就是真的。 终于,在种种的证据之下,大家开始相信了,随后,没过几天,这些事情传到了萧穆然的耳朵里,因为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有他和陆宛之两个人知道,所以他便开始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陆宛之讨厌他,但是她做事情一般都很有分寸,这种事情她是不会不知道分寸说出口的,可是他暗地里查出来的结果却不是他想的这个样子,种种证据都表明这件事情就是陆宛之做的,他原本怀疑是自己调查的有误,但是后来仔细的查了查,确实是指向了陆宛之,这下,他想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了,所以他才脑门一热,跑过来和陆宛之吵了一架,只要是和陆宛之有关系的事情,萧穆然的脑子就不怎么冷静了。 确实,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当时的情况下,只有他和张楚宁两个人,而张楚宁就那么死在了他的怀里,把张楚宁的尸体给云回来的十后,他也是精心的挑选了几个信得过的暗卫,都是几个死士,所以根本不存在把这件事情泄漏出去的可能,如此一来,那些证据就显得很真实了,让人不得不相信。 陆宛之一直就是个倔脾气,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本来这件事情就不是她做的,偏偏萧穆然不分青红皂白的来这儿熊了她一顿,惹得她根本就不屑于再辩解。 两个人的关系又想从前一样,一下子就回到了冰点,他们两个人的联盟也就彻底的瓦解掉了。 造成这样的结果,有一个人是高兴的直拍手。他费尽心思的想让陆宛之和萧穆然划清界限,原以为会很难,但是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给他得逞了,真是老天都在帮忙,原以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一块铁桶一般坚不可破,可现在看来,简直都不用他出手,两个人的关系脆弱的像是一层薄冰一样,只要稍微暖一下,就会立刻融化。 这件事情因为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所以最终还是传进了宫里,惹得陛下动怒,把萧穆然给宣进宫里,一天一夜,萧穆然都没有从宫里出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次,太子好不容易在陛下面前刷的好感就这么没了。 在这件事情里,张侍郎是最愤怒的一个,他每天上朝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这一件事,每天,每次,要给陛下提上八百遍,别说皇帝已经听得不耐烦了,就连那些好事儿嘴碎的大臣们都已经开始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 开始,大臣们还会帮着张侍郎一起上书进言,可是后来,大家便开始冷漠,听到了就和没有听到一样,再后来,大家就开始烦躁,听到张侍郎开口就会阴阳怪气的说上几句,以表达自己的不耐烦。 陆宛之知道以后,不由得和身边的离月感叹:“看,人们就是这样,各扫门前雪,谁也不会真的和谁感同身受,只不过会在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帮上几句无关紧要的忙,等日子久了,谁还会愿意听那些事儿。反反复复的提起,只能让别人更加反感,把原本的那一点儿同情心都消磨殆尽。” 离月听了太子妃说的话,只能明白一个大概,别的,她确实不大听得懂,她可以听出来太子妃这话里有弦外之音,却听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大概,她现在的状态就是太子妃所说的,没有人能够真的感同身受。 离月一直很羡慕和崇拜太子妃的理智和清醒,在很多事情上,太子妃都有着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冷静和持重,但这次,离月第一次觉得,好像一个人活的太过于清醒了,真的就不怎么快乐。 这件事情最后以陛下的圣旨结尾,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这件事情是谣言,别信,剩下的就是说,让他们都闭嘴。 对于太子的事情,绝口不提,一个字都没有多说,所以大家虽然听了圣旨,但是却很疑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过,陛下都亲自下圣旨了,他们也不敢多嘴,只能本本份份的,不敢多说一句。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是众人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能有后续。 张侍郎对于陛下的圣旨感到十分的不满意,所以骨子里开始有了反叛的念头,当然,他也付诸了实际行动。 张侍郎开始偷偷的和外邦的人联系,就是害死他女儿的那些人,他想要让他们都去死,都下地狱。 但是这个前提是,他要先把最直接的人给解决掉。 人一旦在有些事情上太过在意了,就会变得很冲动,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计谋,只想着那个好的结果。 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张侍郎因为和外邦勾结,随后还想要谋反被抓了起来。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朝野上下都十分震惊,没有一个人知道张侍郎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张侍郎在朝中这么些年,能够保持中立还不被针对,就证明他是一个很难得的人才,他的脑子和能力都是很出众的,只要能一直保持现状,就能平步青云。 加之,他与皇家结成了亲家,又更多了一份助益,对于张家女儿死了的这件事情,大家都很同情,陛下也会出于种种原因,对张侍郎做出一些补偿的。 所以,大家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张侍郎要自毁前程,甚至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其实,对于张侍郎的这个做法,陆宛之是有一种很钦佩的感情的,能够为了女儿做到这样的地步,足以能看出来,张侍郎对女儿的重视,朝中的那些人不能理解,就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只不过把她们当做维权固宠的工具罢了。 像张侍郎这般真性情的人,陆宛之除了油然而生的敬意以外,再难用别的表达。 不过,要是张楚宁知道,自己拼尽全力为了救心爱的人而死,导致自己的父亲声名狼藉,成了一个让人唾骂的叛徒,不仅丢了这么些年经营的东西,还赔上了性命,她一定会很痛心的。 本来像张侍郎犯的事儿,是要满门抄斩的,但是陛下念在张楚宁的份儿上,只单单处死了张侍郎一个人,张家剩下的人是被流放了。 至少保住了一条性命,比死了强太多。 陆宛之后来,偷偷的在张楚宁的墓前放了一件张侍郎的衣服,以让他们父女二人能够在地下相聚。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还是会经常想起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子,她真的很温柔,很美好,让人觉得可爱的不行。 尤其是那一天晚上,张楚宁对着陆宛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美好,那一天的场景,一直在陆宛之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让她一遍又一遍的想起这个可爱的姑娘。 那天,张楚宁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处在一个仰望的姿态上,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能够得偿所愿,所以尽管现在她已经成为了太子妃,但是她却不敢嫉妒太子和太子妃,她打心眼儿里觉得,两个人很是般配。 说出来这么多真心话以后,张楚宁感觉自己的心里轻松了很多,她好像把一直压在身上的石头给卸了下来,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气了。 当时的陆宛之,听到了这些话以后,心里有点替张楚宁觉得难过,一直以来,她都是知道张楚宁是非常非常的喜欢萧穆然,本来她就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看着就十分讨喜,后来发现她也从来不作妖,所以在很多时候,她都在和萧穆然假装恩爱的时候,在心里对张楚宁有深深的愧疚感。 原以为张楚宁经常来找她是为了可以多见见萧穆然,可以多接近一下萧穆然,但是却没有想到,原来她竟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一个还不错的朋友。 那一天,陆宛之真的从心里接纳了张楚宁,是真心的想和她一起生活在东宫里,相亲相爱。 愿意和自己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人做朋友,本身对自己来说,就是一种很残忍的行为。 所以,现在陆宛之更加心疼张楚宁了,但同时,她也很佩服张楚宁。如果换做是她的话,每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和另一个人琴瑟和鸣,而自己连一个参与的资格都没有,还要和他所喜欢的人做朋友,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惩罚。 从某个角度上,陆宛之觉得张楚宁是一个很勇敢的姑娘,她可以很大方的承认自己的喜欢,也可以很坦诚的和对方表露自己的心思。 能够做到这样的坦诚,是很难得的,在宫中,最难的就是坦诚,别说是坦诚,就算是真诚,都是很难得的事情。 人人都在尔虞我诈,人人都在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去争斗着,谁都不会让别人看透自己的内心。 听完这些话,陆宛之突然觉得张楚宁是一个很棒的女生,她看着张楚宁的眼神也有了很多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这是陆宛之在那一天,和张楚宁交心的全过程,也是她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想到张楚宁之后脑子里蹦出来的画面,她永远都记得这个单纯的姑娘,这么热烈和单纯的爱着一个人,无关别的,只有爱,很单纯的爱。 能够这样的爱一个人,是陆宛之都做不到的,她觉得张楚宁真是一个很勇敢很勇敢的女孩子,是让她觉得很刮目相看的一个人。 第303章 酷似祁旻的男子 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都让朝中的众人有些害怕,不知怎的,大家都害怕这把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因为陛下对于张侍郎的事情雷霆大怒,说朝中整日里乌烟瘴气的,大臣们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没有一个是真的在为了朝中好,为了大梁好。 陛下的话都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大臣们自然是人人惶恐,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所以,这一段时日,朝中的大臣们个个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没有人敢再想以前一样,整天搅得朝中一团遭。 就这样,朝廷里终于清静了几天,没有人再喋喋不休,也没有了雪花似的折子,皇帝总算是给自己的耳朵边儿清理了清理。 如此,自然是也没有人敢再对着陆宛之和萧穆然指指点点的,谁也不敢再提这件事情,在朝中沉浮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有点儿眼色的。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人再提,在脑子里自动爸这件事情给划掉了。 随后,陆宛之就感觉,自己的生活好像没了什么盼头,因为一直以来努力的东西就这么做了一个了结,剩下和陆家还有陈家平反的事情,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很少有人会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何况是天子,让天子来承认自己之前的错误,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这件事情其实要比杀了顾玄更难,要让皇帝推翻自己的话,就现在而言,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现在的状况下,她很难会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先这么耗着,等着看有什么机会没有。 这中间,她一直老老实实的,生怕哪一步出了差错,惹来什么麻烦,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好好的保持现状,至少要安安份份的待着,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一段时间,她就一直在东宫和青罗家,两点一线,有事儿没事儿的去陪一陪青罗。 青罗因为那个酷似祁旻的男子,整日里都郁郁寡欢,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陆宛之知道,青罗是在想祁旻,哪怕祁旻像是从前一样,但是只要活着就好。 姑娘家家的,心肠就是太软了,不管那个人怎么伤害自己,都还是会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自己沉溺于这个悲伤和后悔的情绪里,怎么也出不来。 别的事情,陆宛之或许还能帮上一些忙,能给青罗一些安慰和建议,但是这样的事情,她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谁都左右不了的。 本来以为青罗不会再遇见那个男子,但是没想到的是,她偶然上街的时候,竟然真的又看见了那个男人。 本来她就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一直难以释怀,她的心里一直很难过,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才能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人真的不是祁旻,她的理智告诉自己,祁旻已经死了,她也是亲眼看到过,可是,到现在,她才明白,她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是希望这个男子就是祁旻的。 这样的想法一直困扰着她,在这次她又一次的看见了这个男子以后,一直被压制着心里的那一团小小的火苗突然就被点燃了,一下烧的很高很高。 像上次一样,青罗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不自觉的就跟着那个男子一直走着。 然后,还是像上次一样,那个男子又察觉到了青罗的尾随,这一次他并没有无视青罗,而是蹙着眉头,直勾勾的看着她。 青罗被这个眼神盯着,心里不由得升起来了一阵儿恐惧,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男子的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威严,这一点,她从来都没有在祁旻的身上感觉到,所以,她的想法开始有点动摇了,这个人,好像不是祁旻,但是长相却如此相似,几乎一模一样,难不成,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青罗仔细的想了想,她也从来没有听过祁旻有什么孪生兄弟,如果只是兄弟的话,也不应该这么相像。 青罗又开始在怀疑自己和相信自己之间摇摆徘徊,她的脑子里开始有了两个小人儿,在为了这个想法互相辩解着,都想说服对方,却都说服不了对方。 那个男子看着青罗,一脸的不爽,吓得青罗一个哆嗦,难不成就是因为她再一次跟踪他了?虽然,确实是有一点儿不大礼貌,可是她一看见这个男人,脚就控制不住了想要跟上去,好像对她就是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其实,她也不愿意这个样子的。 青罗失魂落魄的回了家,脸上的惆怅已经写满了整个脸颊,任是谁看了都会知道她现在极度的不开心。 人真的是越长大,不开心的事情就越多。 青罗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每天的烦心事儿好像寥寥无几,只有不想看医书,为了逃避看医书,她每天的都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种办法,一旦被逮住了,是要挨罚的。 虽然,她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挨过小竹棍儿,但是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其实还是挺开心的。 反过来想想现在,每天的烦心事儿可真是太多了,好像这就是大人需要的必修课一样,会有很多事情铺天盖地冲你砸过来,根本不问,也不会关心你究竟是否能够承受的住,长大可真不好。 如果可以,青罗真的希望现在就是一场梦,梦醒了以后,她还是那个每天挨小竹棍儿的那个小女孩,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青罗就会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来京城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大概已经在各个地方云游四海,做着一个逍遥快乐的散仙。 又或者,她会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虽然医术不怎么高超,但是却还是能救几个人的。 再退一步说,如果当初,她没有遇见祁旻的话,也许现在就还是能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没有什么烦心事儿,整天就乐乐呵呵的,将傻人有傻福贯彻到底,时不时的和表姐吵上一架,也是过的很不错的。 可惜啊,可惜,时间从来就不会等人,也不会给人后悔的机会,光阴没有回头路,不论好坏,她只能选择接受,因为当初选择的时候,确实也是她自己心之所想。 大大方方的为自己的心动来负责,本来就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以前可以做到,那以后也一定可以。 想到这些,陆宛之开始有些释怀。 但其实自从祁旻死了以后,她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了,一直好好坏坏的,一会儿可以想的开,一会儿就又要钻进了牛角尖,怎么也不出来。 她偶尔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自己都不大能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她也很不想自己顺着这个情绪下去,就会很难过,她其实不想整天就这么被情绪支配着,但是无可奈何,这种事情,好像真的没有谁能真的做到潇潇洒洒的。 表姐这一段时间,总是会来陪她,其实她知道表姐是担心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可能告诉表姐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就算告诉表姐了,也只能是多了一个人难过而已。 青罗一直都知道,表姐因为祁旻的事情而对她很内疚,总是觉得当初都是怪她。 但是,现在的青罗早就想开了,凡事皆有定数,并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次日,青罗常买药的那个药材铺子的掌柜的派人来请了青罗,说是有要紧的病人需要她来给看看,因为她整日里从这个药材铺子买药,所以已经和掌柜的混熟了,偶尔有个疑难杂症的,她也很乐意帮掌柜的来看看。 这次,她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跟着店小二去了铺子里,但这一次,和往日都不一样的是,这次需要她来看的病人,就是前几次她遇见的那个,长得和祁旻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男人的额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说是心口疼,陆宛之看着这个眉头紧皱的男人,不由得也皱了皱眉头。 照现在来看,他的情况很不妙,因为人命要紧,所以她也顾不上想别的,先给男子把了把脉。 从脉象上来看,这个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看样子,是有很严重的疾病,可是又威胁不了他的性命,仅仅就是折磨他,要他痛苦而已。 这个症状,很像是被下了什么药,或者说,下了什么毒。 青罗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个男人,他似乎并不慌张,只是因为毒性发作,实在痛苦的很,所以才以抑制不住的漏出了的痛苦的表情,仅仅是因为痛苦而已。 看样子,男子是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毒,只不过是受不了了才来看的大夫。 青罗沉心静气,仔细的想了想,才龙飞凤舞的开了一个方子,拿去给店小二煎了药,随后端了上来,给男子灌了下去。 一剂药汤下去,过了没一会儿,男子的脸色才逐渐好转了起来,休息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才缓缓的恢复了过来。 看他恢复了,青罗才冷着脸,问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这个男子中的不是一般的毒,是一种很难得剧毒,具体名字她不记得了,但是她记得,这个东西是没有解药的,所以她刚刚也只是开了一个方子来缓解,治标不治本,根本起不到根本作用。 这样的毒药,青罗其实还是第一次见,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只是在医书上看见过一次,当初她还很好奇,所以问了祖父,但是祖父只是淡淡的告诉她,这个药世间罕有,不必太过于钻研,因为只要中了它,就没有解药,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难以医治的。 所以,当时的她也想不到,会在十几年以后,真的看见了这个毒药,此时此刻的她真的有点儿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再多问问,不再多看看,现在至少就可以更有效的缓解毒性了。 都怪她医术不精,所以现在遇见这个情况下,她只能靠着自己平日里的那些三脚猫功夫来暂时缓解。 其实就算对方不是和祁旻长得相像,就算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也会因为这个感到难过,感到愧疚,因为她每次感觉自己对病人无能为力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最难过,是那种抽空了全身力气的难过。 还好,这个毒不会死人,就是不断的折磨着中毒的人,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是这样的药,才是真正的毒药,因为最毒的东西不是一击毙命,而是让他想死也死不掉,就是活受罪。 这样的情形,看样子已经有了好久了,青罗看着男子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只不过不愿意面对而已,这次大概是实在忍不下去了,所以才愿意来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看病的大夫竟然是她,所以才这么一脸的不情愿。 青罗想到这里,竟然有一点儿开心,开心的点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就是很开心,可能是觉得,自己在他的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个很清晰的印象了。 只是面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她总能想到那一天,她听到祁旻死了这个噩耗的场景。 那天,她一打开门,陆宛之的脸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的神色紧张,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只是看着青罗,又觉得难开口。 不知道怎么回事,青罗看见陆宛之这个模样,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事实证明,她这次的预感十分准确。 祁旻出事儿了。 听到这个消息,青罗的脑袋晕了晕,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后来陆宛之在说什么,她已经是完全都听不见了,但是她只是知道,祁旻死了。 祁旻是被刺杀死的,刺客就是那个女子,和祁旻在房间里的那一个。 具体发生了什么,用脚想都能猜得到,所以陆宛之也不好意思多说,只能默默的陪着青罗。 原本青罗还抱有一线希望,觉得会不会是弄错了,可是当她真的看到祁旻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时候,心就彻底凉了下来,她知道,现在不论她麻痹自己,都已经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了。 这个场面,她永远都记得,永永远远,刻在了心里。 第304章 胡辛禹的身份 所以她总会时不时的就想起来这个事情来,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场面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重合起来,她一直会想起那一天祁旻苍白的脸,一点儿也不安详。 那一张脸和眼前的这一张脸重叠起来,她就开始很恍惚,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和祁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和祁旻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有着一种很不同的气质,很成熟稳重,和祁旻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不相同,一个人能够突然换掉一种性格吗?青罗是不太懂的,所以她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真的是祁旻活着,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呢?又或者说,为什么会死一次呢?是蓄谋已久的,还是真的是意外? 如果不是祁旻的话,那这个人又和祁旻有着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长得这么相似,除了脾性和脸上的那一道疤以外,他简直就是祁旻本人。 青罗以前是一个只会看书的书呆子,所以很多事情是不明白的,像眼下的这种情况,就很明显的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想了想周遭的人,她也只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一下,除了她亲爱的表姐,旁的人都不靠谱。所以,青罗在入夜以后,偷偷的登了东宫的门,还好离月正好撞见了青罗,将她从偏门给带了进来,要不然,青罗都不知道要怎么进来,因为最近东宫突然十分警戒,查的很严格,所以青罗要想进来,必须要有人带着才行。 就这样,她总算是进来了,离月很识趣的上了一盏茶以后就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青罗和陆宛之两个人,陆宛之便有些不解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因为青罗正常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来找她的,就算来了,也不会是这么急匆匆的模样,仿佛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按道理说,青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是会先知会她一声的,不会一声不吭的就跑过来,所以她才如此的好奇究竟所为何事。 青罗实话实说,把这一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和陆宛之说了一个明白,现在最困扰她的问题就是那个男子的身份,究竟是谁呢?又和祁旻有什么关系? 听了青罗的困扰,陆宛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祁旻还是青罗心里的那一根刺,一直拔不掉,扎在她的心头上,只是青罗一直憋着,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他,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外露,所以陆宛之才以为青罗其实在慢慢的放下。 深情至此,又怎么能说放下就放得下呢?遥想当年他们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那样的开心快活,那个时候,祁旻也是一心一意的对青罗,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生怕她有一个什么闪失。记得那个时候,她还经常调笑青罗和祁旻,说他们两个黏黏糊糊的,真是让人艳羡的很。 可就在一夜之间,一切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实是让人意想不到,祁旻从此以后,也就成了青罗最大的一个伤疤。 陆宛之虽然很想让青罗把祁旻给忘记,然后潇洒的重新开始,过好自己的生活,可她也知道这对于青萝来说有多难,所以也不强求青罗一定做到。原本这次她还是想劝一劝青罗,让她不要再有这么深的执念了,但是听了青罗的话以后,她的心里也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大对劲。 当初祁旻好端端的死在了青楼里,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竟然能被一个女子给刺死,这个概率未免有点太低了,况且连一点儿反抗都没有,这更是让人没有办法理解了。对此,她之前确实是暗地里查过的,查出来说是那个女子是一个专业的刺客,先是给祁旻下了让他昏睡的药,随后趁他毫无知觉的时候,才一刀把他给解决了。 这个解释也不是说不通,但是陆宛之就是觉得好像太过于周全了,这个计划这样的缜密,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并不算厉害的人物,就这样的大费周章,好像是有点儿不值得。 当年,她就是心有疑虑,但是毕竟最后也没有查出来什么,所以才不了了之,今日青罗重新提起,这才让她又想起了当年的这件事情。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其实并不稀奇,多多少少都会有的,可若说是长得一模一样,这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况且,最巧合的事情还是这两个人并没有同时出现过。 难不成,祁旻其实是假死,他根本就是还活着! 陆宛之被自己这个有些大胆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说明祁旻一定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要不然怎么会想到假死的法子,用另一种身份来生活呢?除了他原本的身份以外,他究竟还有多少个不为人知的马甲呢? 在陆宛之看来,她其实更认同祁旻还活着这一个猜想,因为两个人可以长得一模一样的概率真的太小了,微乎及微,再加上祁旻原本的身份就很特殊,所以不得不让陆宛之往这个方面怀疑。 仔细想想,祁旻那一段时间,和谢念安的关系那样好,两个人好的像是亲兄弟一样,怎么会同时去清理普,谢念安好端端的回来了,怎么另一个一夜之间就死了呢?好像怎么都有点说不通。 看着青罗愁的像苦瓜似的脸,陆宛之觉得,如果要让她来想的话,也是会和青罗一样的。所以她打算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陆宛之先是派人去查了那个男人的底细,发现那个男人是中原人。 中原人?陆宛之想到了祁旻,祁旻的长相混在中原,也是看不出来是柔然人的,要不是她知道祁旻的身份,绝对会认为他是中原人。 男子的名字很好听,叫做胡辛禹,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是一个很稳重的样子,和祁旻听着就不像是一个类型的人。但时越这样,陆宛之就觉得这个事情有鬼。 胡辛禹的身份很简单,也很好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茶商,靠着在中原和西域之间的往来维持生计,所以以前很少在中原待着,这一次是因为有些私事,所以才长留在了京城。据资料来说,胡辛禹贩茶很多年了,和许多茶商都相识,在这里也是有很多茶商都认识。所以,陆宛之一直隐隐的感觉这个事情有点猫腻,但是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因为这么多茶商都认得这个人,所以身份造假的可能会很小,毕竟谁会花很多年来维持一个假身份呢? 所以陆宛之有点怀疑,却也拿不出真凭实据来,没有证据,一切猜测都是空谈,只要查到了强有力的证据,她就能够确定了。陆宛之让青罗仔细的想想,祁旻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特征,或者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的东西。 青罗听了这话以后,仔细的想了想,也没有想到有什么特征。 但是青罗一直疑惑的是,两个人可以在长相上一模一样,但是身高身形都一模一样,却是极为难得的,所以她一直对这一点耿耿于怀,和表姐提了一嘴。 听了青罗的话,陆宛之突然灵光乍现,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青罗的话很有道理,身形确实是很难相似的,更何况是一模一样的,陆宛之的心里这下有了一个强烈的预感,这个胡辛禹就是祁旻。 为什么男人?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它就是很笃定,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祁旻。 别的东西不说,就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个普普通通的茶商,在西域和中原之间行走这么多年,应该是有一定的头脑和手腕在的,怎么会好端端的在脸上留在这么触目惊心的一道伤疤呢?按道理来说,茶商根本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的,一般他们行走茶道,都是会雇佣镖局的,遇见这样需要刀剑相向的情况是不会需要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茶商亲自上阵的,这样的情况真的微乎及微。 照这样看,陆宛之更加坚定了,这个行为真的太刻意了,所以才显得更加的不对劲。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陆宛之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奇奇怪怪的茶商。 次日,陆宛之借着要买茶叶为理由,亲自登了门,去找这位传说中的茶商,想要一探究竟。 进门以后,没有预想到的警觉,胡辛禹并没有多奇怪的表情和举动,他和往常一样,脸上的冷静持重和祁旻完全就是两个人,但是在陆宛之看来,却是更加印证了她自己心里的想法。 胡辛禹很像是一个普通的茶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活脱脱的一个商人模样,可能是由于贩卖茶叶多年,身上还带了一股子浓浓的茶香味儿,闻着就是天然从他身上透出来的,不像是刻意的装的。 他很有礼貌,也很绅士,引着陆宛之进了院子里,带她到库房来看一看,因为陆宛之说自己并没有想好要买什么茶叶,所以他只好带她来亲自看一看,让她自己精心的挑选一下。 陆宛之本来对茶叶就有几分了解,所以并不畏惧,她跟着进了库房,但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一直缠着胡辛禹问东问西的。 胡辛禹倒也是好脾气,面对着陆宛之的不断提问,一直好脾气的回答着,不管她问的问题有多白痴,他都没有一丁点儿嫌弃的意思,脸上也是平静的似是水面,没有一丝波纹。 这一点,陆宛之倒是还挺佩服的,不管他是不是祁旻,但是他的脾气和耐心倒是极为难得的,一般人看见她这么难缠的顾客,早就不想要这单生意了,哪还能这么好脾气的回答这些白痴问题呢。 这期间,陆宛之不停的用各种方法旁敲侧击,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这个胡辛禹究竟有什么秘密,可是胡辛禹却一点儿都没有露出破绽,游刃有余,让陆宛之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 她回想起来祁旻从前的模样,每天都是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别说沉心静气,就是让他安安稳稳的呆上两个时辰都像是要了他的命。 可眼前的这个胡辛禹和祁旻就像是两个反义词,不管陆宛之怎么胡搅蛮缠,都能一副冷静的模样来对待,她不禁也开始怀疑,这就是另外一个人。 陆宛之抬头看胡辛禹的时候,注意到了他脸上的那一道伤疤,很显眼,让她很难不注意到,只是这道伤疤有点儿奇怪,以她平时积累的那些医术经验,她也能看的出来,这一道伤疤是新做的。 没有仔细看的时候,陆宛之还以为这一道伤疤是以前很早的时候造成的,那样的话,她倒真的会觉得是自己猜想错了,可是既然这个伤疤是新做的,那她就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不用多想,这个胡辛禹绝对就是祁旻。 陆宛之心里笃定了,她开始很猖狂的在祁旻面前试探,因为她想要看祁旻慌张的模样,想要看她漏出破绽的模样。 要不是中间有人打断,陆宛之就已经达到目的了,因为她穷追不舍,胡辛禹已经有点儿坚持不住了,可是突然,外头有个人进来敲门,说要让胡辛禹出去一趟,有人找。 胡辛禹回头看了一眼陆宛之,冲她点了点头,随后就跟着那个下人出去了,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陆宛之明显的捕捉到了他一个动作,就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松了一口气。 不明显,但是陆宛之就是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 所以,她的嘴角扯出来了一个笑,意料之中,她的直觉还是很准确的,所以她也不再犹豫,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之所以没有当场就拆穿祁旻,是因为她顾忌着祁旻这样做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无可奈何的换了一个身份。 既然确定了他的身份,陆宛之就打算先静观其变,等等看,到时候随机应变。 回家的路上,陆宛之仔细的想了想,她在考虑要不要这件事情告诉青罗,想了很久很久,她也是没有头绪。 第305章 祁旻还活着 回到家里,陆宛之看到了青罗,她一大早就在这儿等着了,甚至一个晚上她都无眠,就是在为了这一件事情辗转反侧,祁旻既是她心上的那一刻朱砂痣,又是她袖口上的那一抹鲜红的血,所想所问,都是与他息息相关的。 本来以为和祁旻就要天人相隔,如此也罢,毕竟是人力不可违,她只能接受这个现实,虽然心中有不满和怨愤,但是却无可奈何,这不是她可以改变的东西,但是突然有一天,这个世界告诉她原版她已经接受了的东西,竟然有可能是有误会的,也许,那些天她痛不欲生得到日子和夜夜难眠的夜晚,都是当时的她一厢情愿,现实里却并不是如此。 像这样的情况,不论是谁,不论有多冷静,都会有有些慌张和束手无措,青罗本就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什么经验,现在肯定是更慌乱了一些。 所以,陆宛之原本想的是,在没有定论之前,她先不告诉青罗真相,但是看着青罗那个渴求的眼神,陆宛之的心里又有很多的不忍心。 其实青罗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想确定祁旻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自己在明明知道真相的情况下选择闭口不言,未免有一些太残忍了。 可是,如果就这么告诉青罗,万一青罗一个激动,就冲到胡辛禹面前质问怎么办?现在也只是她自己可以确定这就是祁旻,但要论起来的话,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以证明的,所以陆宛之也有点担心如果是自己的判断有误,贸然就告诉了青罗,随后的失望会更大的。 纠结了这么久,陆宛之终于想好,还是不要告诉青罗了,等到真的搞到了真凭实据,再让青罗开心一下也不迟。 陆宛之强忍着心里的不忍,最终还是对青罗摇了摇头。青罗看到陆宛之的动作,眼神里原本带着一些期盼的光瞬间暗了下来,自从祁旻死后,青罗的眼睛里总是有一层淡淡的哀伤,就算是笑起来,她也是有些苦涩的意味。现在,她的眼睛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光彩,却根本活不长久,转瞬即逝,还未等到它真的笼罩住她的眼睛,就迅速的退了下去。 这样,对青罗来说,真的有一点残忍。 可是为了青罗好,陆宛之只能先这样瞒着,就算以后青罗知道了以后会怪她,她也认了。 陆宛之眼睁睁的看着青罗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东宫,仿佛少了几缕魂魄一样,走路的时候都是拖着脚,没有一丁点儿精气神儿。看到青罗这个样子,陆宛之除了心疼,没有别的办法,她这个做姐姐的,真的没有好好的保护妹妹,所以她很自责。 陆宛之很清楚祁旻在青罗心里的地位,所以便誓要为青罗讨回一个公道。夜里,凉风徐徐,吹的人身上甚是舒服,这样惬意舒服的时候,就应该做一些更加惬意舒服的事情,所以,陆宛之高高兴兴的提了几壶酒出门了。 左拐右拐,陆宛之凭着自己白天的记忆,总算是找到了目的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胡辛禹的住宅,这样舒服的晚风,这样皎洁的月光,如果不能借着月光畅饮一番,那也太遗憾了。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唯有美酒相伴才是王道。 像这样不知道是从哪儿抄来的歪理,陆宛之可以脱口而出,反正只要她想,她就一定得占上理,但是她也并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只是在胡说八道这方面有一些天赋罢了。 费尽心思,使劲了浑身解数,陆宛之总算是敲开了胡辛禹的门,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是最终还是进来了,陆宛之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只是,和白天不同的是,此刻的胡辛禹显得很不耐烦,脸上甚至带了几丝怒气,但是却在努力的克制着,没有发作起来。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大半夜的来敲门?不应该。不管事祁旻或者是胡辛禹,他们二人的共同之处就是脾气好,真的很好。虽然陆宛之和胡辛禹的接触不多,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到,胡辛禹也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当然,这些猜测都是她建立在,假设胡辛禹真的不是祁旻的基础上的,如果真的是一个人,那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 看着胡辛禹的脸色不太好,陆宛之只得好脾气的赔了一个笑,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就算再怎么样,她都相信胡辛禹是不会对她如何的,所以她才壮着胆子和胡辛禹亮了亮自己手里拎着的酒。 陆宛之做好了要鱼死网破的准备,如果胡辛禹真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那她再不济也能亮出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如此一来,他们也不敢太过造次。 胡辛禹看见陆宛之手里的酒,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甚至有一点儿像在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感受到这个目光以后,陆宛之尴尬的笑了笑,她如实是有一些尴尬,毕竟身边围了一圈儿的壮汉,都恶狠狠的盯着她看。 具体陆宛之是怎么进来的呢?这个只有陆宛之自己本人清楚了,但凡她是从大门明目张胆的进来,都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模样,因为,她是明目张胆的从围墙上面翻进来的,这样嚣张和猖狂的程度,也难怪胡辛禹府里的这些壮硕的家丁会这样恶狠狠的盯着陆宛之看,她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把他们的看守家门的尊严放在地上践踏嘛! 陆宛之很有自知之明,她充满歉意的看了看各位大哥,又一脸的祈求,对着胡辛禹。胡辛禹终于是认出来了这个不速之客是谁,所以他摆了摆手,让那些家丁散开来了。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陆宛之和胡辛禹两个人,他们四目相对,胡辛禹有些尴尬的转移了视线。 “你深夜来做什么?”胡辛禹不悦的问道。 陆宛之听了他问的这一句话,霎时间就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祁旻。换作正常人,如果第二次见一个人,语气不会如此的熟络。所以,陆宛之这次直接走到了胡辛禹的面前,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看,知道胡辛禹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几步。 “天气好得很,所以来找你喝酒。”陆宛之直接大大咧咧的说道,她就是要一副熟稔的模样,让胡辛禹自己先慌了神儿,这才能更好的露出破绽。 果然不出陆宛之所料,胡辛禹因为她这个过于没有分寸感的举动,脸上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一般遇见熟悉的人哟装不熟,可是要比遇见不熟的人装熟悉难多了。 所以,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越是容易露出马脚,陆宛之就是利用了大部分人这样的心里,才确定了胡辛禹的身份,如果说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丝的犹豫和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就已经可以完完全全的笃定,眼前这个看着不怎么能行的茶商,就是当初那个吊儿郎当的祁旻。 面对陆宛之的质疑,胡辛禹看起来还是很冷静,不管陆宛之怎么逼问,他都不承认自己是祁旻,对于陆宛之手里的酒,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因为陆宛之手里拎着的不是普通的酒,而是柔然特有的果酒,酿制这果酒的果子为柔然特有的,在别的地方都吃不到,所以奔波在外的柔然人最喜欢这一口酒,陆宛之就是抓住了这样的心里,所以给祁旻取了这个来。 要看纸包不住火了,胡辛禹只好拉着陆宛之进去了一个房间里,他带着她上了房顶,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为什么?”陆宛之站在房顶上,俯瞰着整个京城灯火通明的夜景,晚风把她的头发给吹了起来,有几缕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伸手拨开,定定的看着胡辛禹问道。 知道已经瞒不住了,所以他也很坦诚的承认自己就是祁旻。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祁旻真的说出来的时候,陆宛之的心里还是抖了抖,她如实还没想过,祁旻会直截了当的承认。 后来,两个人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坐在房顶上,吹风喝酒,看着潇潇洒洒快活的很,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此时此刻的气氛有多尴尬。 这中间,陆宛之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她很想知道,祁旻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她一股脑儿的问了很多问题。 祁旻面对这些问题,并没有很惊讶,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陆宛之会问,所以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他才缓缓的开口,道出了这其中的原因。 原来那一次假死,是早就预谋好的,他和谢念安之间有一个交易,但是交易的内容他却不能说,只是说,在这场交易里,他必须死。 所以,按照原计划,他作为祁旻已经死了,活着的是胡辛禹,只能是胡辛禹。 原本,他是一个茶商的身份,是不需要一直待在京城里的,可是最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他才留在了京城里。 而他上次那个模样,也是因为身上所中的毒,这个交易里,他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所以只能任凭谢念安差遣,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个毒没有解药,一生都会跟随着他,不会让他死,只不过是会让他时不时的痛苦一些,因为伤不了性命,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上次他看见了青罗,才有一些失控,体内的毒素也控制不住了。 陆宛之其实更想知道他和谢念安之间到底是做了什么交易,但是祁旻就是不肯说,所以她也不好再问问。 两个人对酒邀月,很是开心,但是开心之余,陆宛之可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祁旻,对青罗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听到了青罗的名字,祁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和青罗的缘分早就已经没了,从他当初和谢念安做交易的那一天,就已经消磨殆尽。 但是这些话是他不能说出口的,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陆宛之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仍旧是不依不饶的追问着,想要祁旻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对此,祁旻依旧是不吭声,实在没办法了,陆宛之才放弃了。 临走的时候,祁旻还再三的叮嘱了陆宛之,要替他保密,可是陆宛之并没有答应他,因为她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对青罗有所隐瞒,不过除此以外,她是不会乱说半个字的。 出了门之后,陆宛之第一件事就是拐到了青罗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青罗。 当青罗得知以后,她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反正,她有些难以接受,按道理说,她应该是很开心的,可是这份开心却总是夹杂着一丝苦涩,让她没有办法完完整整的开心。 原来她和他竟然生疏至此,就算面对面,他也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不留下一丁点儿的破绽,原来这些年,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在为他伤心难过。 青罗原本带着责备的心,在真的见到祁旻的那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心里的不忿和怨怼,都抵不过他活着,平安的活着。 再次见面的时候,依旧是医者和病人的身份,青罗表现的很得体,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不过是看向祁旻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深情,祁旻感觉到了,却选择了躲闪。 他现在的模样,是不能和青罗再有什么瓜葛的。 祁旻一直都很清醒,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可唯独在青罗的这件事情上,他第一次没了分寸。 造成了现在的模样,他觉得十分的难过,却并不后悔,至少曾经两个人之间拥有一段美好的时光,这就足够了。 他坐在青罗的对面,任由她把脉扎针,只是一眼都不肯看她,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不可能的事情,做什么还要给人家虚无缥缈的希望呢? 祁旻想的很明白,他是真的不打算和青罗再有什么关系了。 第306章 陆家平反 可是于青罗而言,却并不是如此,她虽然嘴上说着,并不在乎祁旻,可是她的心里如何想,昭然若揭,任是谁都能看的出来青罗对祁旻的执念。 明明这个世界上令人难过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可是为什么还要人为的再制造出这么多的痛苦呢? 人与人的想法本来就是大不相同的,谁也没有办法对另一个人的感觉感同身受,所以青罗不能理解祁旻的做法,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祁旻要这样做,明明就可以好好的说出口,却偏要选择这么伤人的法子。 两个人的身份就这么框住了,一个是大夫,一个是病人,谁都没有再提起别的,就像是第一次相识一样,淡淡的,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青罗其实在脑子里幻想了很多次他们再次相见的场景,她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哭泣,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她还是小瞧了自己。 现在,她甚至已经能够有些坦然的接受现在的这个状态。 她不再想找到祁旻,一定要问个一清二楚才能死心,而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非黑即白的,很多事情就是处于灰色的地带,不必说的太清楚,大家就已经心照不宣的明白了,所以很多东西没有必要一定要说的太清楚,挑破了反而大家都会很难堪。 就这样,青罗和祁旻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她也鲜少会提到祁旻这个名字了,因为在她的心里,祁旻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胡辛禹,是另外的一个人。 她也不再为了祁旻而时时刻刻的感到难过,相反,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她豁然开朗,突然就明白了很多的事情,努力的调整自己,尽量的像从前一样正常的生活。 陆宛之知道胡辛禹就是祁旻以后,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尤其是和谢念安有关系,就更诡异了。 她近来的这一段时日,一直在搜集当年的那些事情,如果没有实打实的证据,皇帝是不会愿意给陆家和陈家平反的。 所以,她这一段时间无暇顾及谢念安和祁旻的事情,反正他们也是经常不安分,有什么小动作很正常,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所幸,陆宛之费尽心思,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儿证据。 据说,当年顾玄有一个很得力的下属,叫秋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十分忠心。可是突然有一天,秋山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了一点儿音讯。 陆宛之千方百计的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打听了一番这个秋山。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竟然找到了秋山的下落。 消失了这么多年,陆宛之以为秋山已经离开了人世,她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结果却意外的发现了秋山还活着。 直觉告诉她,这个秋山知道的东西很多,如果她能够找到秋山,并且探知到当年所发生的事情,那么就有很大的希望可以为陆家平反了。 有了秋山的下落以后,陆宛之亲自赶去,想要会一会这个秋山。 和预想到的不太一样,陆宛之看到的秋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看着和顾玄身边的人很不一样,传说中的秋山是一个和顾玄年纪相仿的人,怎么会是真的一个老人呢?难道是传言有误?还是说,她根本就找错人了? 正当陆宛之怀疑自己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障眼法而已,眼前的人虽然是鹤发模样,但是眼睛和声音却和老人的模样大不相同。 他的眼神清明,不像是年老的人,一般上了年纪的人,眼神看着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浑浊,声音也是可以能够分辨的出来的。 很显然,眼前的这个老人并不是一个真的老人,但是看他装的如此的努力,陆宛之暂时也不想拆穿他,她的玩心上来,打算陪这个假冒的老人玩一玩。 秋山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显得十分的虚弱,他摇摇晃晃的,想要越过陆宛之走过去,可是在走到陆宛之身边的那一刹那,他被拦住了。 陆宛之把头转了过来,十分调皮的冲他笑了笑,说道:“老人家,你走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咳咳“秋山咳嗽了几声,沉吟了一下,还没能说出话来,他就被陆宛之给钳制住了。 陆宛之伸手,一下就撕下来了秋山精心贴上的人皮面具,一张清秀的脸展现在了陆宛之的面前。 传说,秋山和顾玄的年龄相当,可是现在看着,似乎是要比顾玄年轻一些,长得也十分清秀,不过仔细瞧瞧,看着确实和顾玄是一个年龄阶段的人。 秋山被陆宛之这么一扯,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的人皮面具被拽了下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着十分眼熟,但是秋山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这个姑娘的眼神看着十分熟悉,他觉得似曾相识。 既然找到了秋山,陆宛之就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先兵后礼,这是陆宛之不得不用的手段,现在的状况,如果她先要客客气气的和秋山交流的话,那可能还没有等她开口,人就已经跑了。 陆宛之客客气气的把秋山给请进了月西楼,门外有人看着,所以很安全,来的时候,陆宛之也观察了,并没有人发现。 进到房间里,陆宛之屏退了无关的人,只留下了她和秋山。 随即,她给秋山递上了一杯茶,但是秋山却并不伸手接,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陆宛之开口。 看他这般模样,陆宛之也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她很好奇,按道理说,顾玄身边的人应该多少都会点而功夫?那么危险的地方,难道都不学点儿保命的东西么?或者是用什么伎俩,总归是应该有想要逃跑的计划?但是这个秋山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竟然跟着陆宛之乖乖的回来了,难不成,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陆宛之心里对这个问题其实真的蛮好奇的,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也冷静的看着秋山,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最后,还是陆宛之先开了口。 “先生并不用太过于紧张,我是有事情想请先生帮忙,所以还请先生不要太过于紧张。”陆宛之淡淡一笑,将手里的茶往前递了递。 秋山看了看她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下了那一杯茶,随即一饮而尽。 “你是?”秋山放下茶杯,开口问道。 “这和我们之间的谈话没有什么关系?”陆宛之莞尔,她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秋山冷冷的问道。 “自然是有一些问题想要向先生讨教。”陆宛之笑眯眯的说道。 经过一番努力,陆宛之才终于知道了一些东西,秋山原来并不是不告而别,也不是失踪,而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所以被顾玄疑心,想要对它赶尽杀绝。 结果,天不亡他,所以他侥幸的活了下来,为了躲避顾玄的追杀,他一直隐姓埋名,逃得远远地,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踏足京城一步。如今再次回来京城,是因为他得知顾玄被处死了,所以他才敢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 原来如此。 陆宛之知道这些以后,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在她的软磨硬泡,软硬兼施以下,秋山终于将他所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这些东西对于陆宛之来说,是很重要的,她听完了这些东西,就知道有希望了。 随后,陆宛之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才使得秋山愿意帮她,作为交换,她必须答应求删一个条件,但是秋山并没有说,只是说一定会找她兑现的。 如此,两个人的联盟达成了。 陆宛之终于可以为陆家洗清楚冤屈了,这一刻,她周身的空气就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拿出来自己搜集到的那些证据,七七八八的,加上秋山和另外几个人证,终于,她有了能够站在陛下面前的底气。 那一天,陆宛之记得很清楚,阳光明媚,天气晴好,是久违的一个还不错的天气,像陆宛之的心情一样,晴朗的舒畅。 她跪在大殿里,给皇帝陈情,状告着顾玄的桩桩件件罪证,尤其是说到陆家的事情,陆宛之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悄然的滑落了下来。 皇帝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今日太子妃竟然是为了这些事情来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是不愿意再提的,现在陆宛之煞有其事的重提旧事,并且还推翻了他之前的决策,与他而言,多少是有点儿不悦的。 但是他也不能表现出来,面上依旧是平静的,一直在认真的听着陆宛之的话。 反而是萧穆然知道这件事以后,脸色都直接变了,慌里慌张进了宫,他必须在场,才能保住陆宛之的性命。 皇帝最恨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做法,况且还是已经盖棺定论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现在旧事重提,无异于实在打他的脸,来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 所以,皇帝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既然解决不了这个事情,呢就解决掉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只是皇帝的一贯做法,萧穆然十分了解,所以他才这样担心。 等他赶到了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他意想之中的场面,反而看到了父皇和颜悦色的看着陆宛之,眼睛里满是对她的赞许。看到这样的场面,萧穆然一度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他站在原地,重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重新看了过去,这次他终于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毛病了。 萧穆然站在旁边,看着陆宛之思路清晰,有条不紊的叙述着自己想要陈述的事实,突然有一瞬间,他觉得陆宛之的身上在闪着光。 不知道陆宛之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皇帝心平气和的听完了她的陈述,随后竟然还答应重新在彻查一次当年的案子,这样的结果,让萧穆然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的,他看着那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仿佛一夜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后来,皇帝真的下旨彻查了当年的事情,因为有陆宛之所找到的证据,加上秋山等人的人证,皇帝终于下旨,将陆家当年的事情完完整整的昭告了天下,将陆家的冤屈给洗清楚了。 但是陈家却没有这样的待遇,因为陈家的证据确凿,陈妙云的哥哥确实和敌国有所勾结,虽然家中的其余人皆是清白的,但是只要有一人犯错,还是这样严重的错误,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了。 对于这件事情,陆宛之对陈妙云大很是歉疚,事已至此,她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了。 皇帝为陆家平反的那一份圣旨,陆宛之一直好好的收着,她在皇帝面前伪装的很好,一丁点儿破绽都没有漏出来,但是她的种种行为却都被萧穆然给注意到了。 萧穆然知道,陆宛之可能就是陆丞相家里的某个人。 自从陆家被还了清白以后,百姓们终于不再唾骂陆丞相是卖国贼了,陆家的旧宅子也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了,甚至门外还有一些鲜花和点心,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张烧成灰烬的纸钱。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想起来了陆家得好,开始缅怀他们了。 现在任务完成,陆宛之感觉自己已经找不到待在东宫的理由了,她讨厌尔虞我诈,讨厌一切的勾心斗角,原本就志不在后宫,所以她已经开始盘算应该何时逃离这个冷冰冰的地方了。 但是陆宛之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切举动都在萧穆然的眼睛里,萧穆然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他预感到陆宛之可能会离开,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所以,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在陆宛之逃离他的身边之前,他一定要把她牢牢地抓住。 就这样,一个人计划着应该如何逃跑,另一个人在计划着要如何防止她逃跑。 第307章 谢念安造反 陆宛之私底下见了青罗几面,与青罗商议了商议回杜家的事儿,青罗早就想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意见,只等陆宛之把这里的事情都料理干净了,她才能清清静静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陆宛之的身份和普通人不同,她想要顺利的从这个地方脱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必须好好的计划一番,只有一次机会,她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机会,所以一次必须成功。 堂堂太子妃,如果突然凭空消失的话,是很容易惹人疑心的,况且她要是久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萧穆然肯定得把这个大梁给掉个个儿也得把她找出来,如果不能就这么离开,她就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比如,假死。 这个法子虽然有点冒险,但是就现在看来,这是最靠谱的一个。 只是假死的风险有点大,她一旦吃了药,随后的事情就不再受她的控制,万一出了什么纰漏的话,她就没有办法改变那个现状了,把这件事情交给别人的话,她始终是没有办法放心的。 这个办法显然只能是下下策,如果想不到更好地办法的话,那就只能用这一招了。 陆宛之这一段日子焦头烂额,脑子里整天就装着这些事儿,她几次看见萧穆然的时候,都想着要不要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但是几次她都没能开口的原因就是怕打草惊蛇,万一让萧穆然起了怀疑起了疑,那她就更难逃跑了。 因为背地里在计划着这些,所以她对萧穆然的态度就不自觉的好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心虚,反正是柔和了不少,萧穆然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心里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在家密谋的这些日子里,陆宛之都清闲得很,心里没事儿,自然就很惬意。经常是一大早就起来,比以前的赖床时候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整日里就是坐在家里的窗台下,摆弄着她的那一些花儿,要么就是晒晒太阳,喝喝茶,反正是很符合后宫里对于娘娘们修身养性的要求。 云疏也经常会带着小公主来,小孩子长得很快,小公主已经可以自己玩耍了,陆宛之每次都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自己在草地上玩耍,但是却不肯多亲近她。 因为她很快就要离开了,小公主没有了生母已经是很可怜了,这次连养母都要离开了,她没有办法带她一起生活,所以就不能让小公主对她又太多的感情和依赖,这样对她的伤害才能讲道最小。 只是神奇的是,小公主对她十分的依赖,经常好依偎在她的怀抱里,每当这个时候,陆宛之都不得不狠心把她给推开,交给云疏来抱着。虽然她知道这样对小公主太残忍了,但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她离开了以后,还有云疏和离月在,可以好好的照顾小公主,如此,她也可以放下心来,离月和云疏一向都很可靠,有她们两个在,小公主一定能平安快乐的长大成人,对阮娘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交代了。 这是萧穆然唯一的子嗣,不论是谁都会对她十分宠爱的,况且萧穆然也曾经答应过她,会好好的疼爱小公主的,如此一来,她如实是可以放心了。 这天傍晚,陆宛之来到了月西楼,她把那一块玉佩交给了清琬,因为她实在是不愿意参与这些无休无止的争斗里了,所以她想着把这个信物还给清琬,以后可以给一个更有资格拥有它的人。 清琬看着陆宛之手里的玉佩愣了愣,迟迟不愿意接下,无论陆宛之怎么说,她都不答应陆宛之这个要求。 “姑娘,这是先主亲自选择的,我们没有权利和资格更改,所以还请您收回这个玉佩。”清琬如是说道,她在熹明轩这么多年,知道先主的遗命不可违,所以就打算是陆宛之再三的坚持和要求,她也不能答应这个要求。 眼看着这一步实在是行不通,陆宛之只好作罢,清琬十分不理解为什么陆宛之会突然这么做,因为实在好奇,他才问出了口。 陆宛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真相,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说清琬不会泄露出去的,但是她觉得这些就没必要和清琬说的太详细了。 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陆宛之总算是搪塞了过去,随后她便离开了月西楼,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虎头看了这里一眼,以后再也不会来了,这些是是非非与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这块玉佩她打算自己留着,好好地收起来做一个念想,毕竟它也算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了,反正她也不会再用,也没有人知道在她的手里。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盛卿禾这个人,她要彻底的改头换面,去过自己想要的另一种生活。 筹划的差不多以后,陆宛之就和青罗商量了一下,打算月底一起离开。本来一切顺利,但是没有想到临近离开的时候,宫里突然出事儿了。 谢念安谋反了。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宛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谢念安谋划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造反逼宫了呢?皇帝对他的愧疚和宠爱在多一些,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了,何须这么着急?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逼得他等不急了,这才上演了这么一出? 陆宛之其实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谢念安的心里疾病已经很严重了,他对于皇位和她都有种近乎癫狂的执念,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太偏执,所以他陷入了自己的执念里,加上身边的几个得力的人都相继被陆宛之和萧穆然给扳倒了,他担心照这么下去的话,自己精心谋划的这些都会成为竹篮打水,所以他才在情急之下一冲动就逼宫了。 那天夜里,灯火通明,皇宫里还是一派祥和的气氛,皇帝并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他会看到他最宠爱的儿子与他刀剑相向。 谢念安和邻国的一些人都有勾结,所以他集结了一些势力,就这么逼宫了。 皇帝正在宫里假寐,打算彻夜批阅奏折,所以并未睡的太熟,听到动静以后,他立马警觉地直起了身,随即值守夜班的公公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向陛下禀报了外头的情况。 听到有人谋反,皇帝冷笑了一声,什么人都敢来造次,真是以为皇宫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么? 皇帝一点儿畏惧都没有,起身拿上了架子上的那一把剑便冲了出去,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如此混账的事情。 御林军已经将叛军给团团围住,让他们缴械投降。之所以会这样的快,是因为谢念安终究还是低估了皇帝的能力,所以还没出师就被御林军给围的死死的。 皇帝一脸严肃,提着那一把剑冲了出来,想着看看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真是活腻了。可是当他看到谢念安的时候,眼睛明显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他想到了很多人,都没能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谢念安。 看着谢念安一脸的愤怒和不忿,他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作为父亲,他一直是愧对谢念安的,所以她才一直放任谢念安去做一些稍微有点过分的事情,哪怕偶尔有一些踩到高压线的事情,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以为,这样的宠溺是对谢念安的补偿,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到这一个地步,就算他还有偏袒的心都不可能了,所以他只能公事公办,将谢念安打入了大牢里。最终,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把谢念安给当场诛杀,作为一个父亲,他实在是做不到。 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人知道谢念安的真实身份,他们只知道谢念安深受陛下宠爱,是个实打实的宠臣,可是却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只是以为谢念安会讨陛下欢心而已。 如今人已经在大牢里,陛下却迟迟没有下旨处置他,这下朝中不禁炸开了锅,纷纷开始议论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揣摩不出来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进言,一直过了很久很久,朝中终于有人开始不满皇帝这个决定,所以开始试探性的跟陛下提这件事情。 皇帝也并非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心里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一直不愿意,所以才选择逃避罢了。如今实在是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忍痛秉公处理了谢念安。 秋后问斩,还是给他留了一些时间的。 虽然群臣觉得陛下这个决定对谢念安未免太宽容了一些,可是陛下既然做了决定,他们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一天深夜,大牢里突然闪进了一个身影,直接走向了关押着谢念安的牢房里。谢念安是主谋,所以被单独的安顿在一个牢房里,四周都没有人,只有他自己。 看到眼前的来人,谢念安一点儿也不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来的。 皇帝脸色铁青,他的眼神完全不像从前在前朝后宫的那般,如今更多了几分父亲的眼神,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萧穆然,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谢念安才意识到皇帝真的肉眼可见的老了,鬓角的白发多了很多,脸上的皱纹也在不知不觉间长了好几条,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原本就是一个天之骄子,是属于天下的,所以他一直很励志,很努力的要求自己,他按照皇帝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可是,可是他原本以为的东西在长大以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皇帝早早的就立下了太子,是萧穆然,那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是大梁未来的主人。 而他,一直都被这个人藏在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他一直以来都隐姓埋名,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哪怕是后来入朝为官了也是如此。 他看着那个光鲜的太子,那原本是属于他的位置,而现在,他却只能做一个臣子,根本就没有见光的时候。 好几次,他都质问皇帝,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可是皇帝每到这个时候,都是沉默以对,所以谢念安一直都觉得皇帝根本就不在乎他,一个私生子,能有什么盼头,这辈子都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心里的不忿逐渐充斥满了他的内心,他的性格开始变得偏执起来。 后来,他的心里越来越恨那个人,恨这个世界,他觉得没有人爱他,要不是因为他的生母没了,他就不至于是现在的处境,所以他把一切都归咎于这些,心里的怨愤越来越多。 既然皇帝不打算给他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那么他就自己来取,怎么得来的不重要,他只要看到结果,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好。 精心的筹谋了这么多年,谢念安其实原本不打算这么仓促的,但是这次他受了一些刺激,就开始变得不理智了,一时冲动才做了这样的事儿,不过,他一点儿都不后悔。 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死了,倒是可以让皇帝愧疚,对他永远都怀着一份歉疚,让他以后到了地下都没脸见自己的母亲。 只是,谢念安不知道的是,他恨了这么多年,怀念了这么多年的生母,根本就不是什么张美人,而是皇帝的亲妹妹。 如果他知道了这些,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偏执了,一直以来,皇帝都瞒着他这个事实,一直让他以为自己是张美人的孩子,这个张美人在宫中的存在感极低,所以她最合适。 皇帝看着谢念安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她,心里不禁感慨,可是她却再也回不来了,不仅如此,现在连他们的孩子他都保不住了,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心酸,很难过。 第307章 谢念安造反 陆宛之私底下见了青罗几面,与青罗商议了商议回杜家的事儿,青罗早就想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意见,只等陆宛之把这里的事情都料理干净了,她才能清清静静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陆宛之的身份和普通人不同,她想要顺利的从这个地方脱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必须好好的计划一番,只有一次机会,她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机会,所以一次必须成功。 堂堂太子妃,如果突然凭空消失的话,是很容易惹人疑心的,况且她要是久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萧穆然肯定得把这个大梁给掉个个儿也得把她找出来,如果不能就这么离开,她就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比如,假死。 这个法子虽然有点冒险,但是就现在看来,这是最靠谱的一个。 只是假死的风险有点大,她一旦吃了药,随后的事情就不再受她的控制,万一出了什么纰漏的话,她就没有办法改变那个现状了,把这件事情交给别人的话,她始终是没有办法放心的。 这个办法显然只能是下下策,如果想不到更好地办法的话,那就只能用这一招了。 陆宛之这一段日子焦头烂额,脑子里整天就装着这些事儿,她几次看见萧穆然的时候,都想着要不要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但是几次她都没能开口的原因就是怕打草惊蛇,万一让萧穆然起了怀疑起了疑,那她就更难逃跑了。 因为背地里在计划着这些,所以她对萧穆然的态度就不自觉的好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心虚,反正是柔和了不少,萧穆然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心里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在家密谋的这些日子里,陆宛之都清闲得很,心里没事儿,自然就很惬意。经常是一大早就起来,比以前的赖床时候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整日里就是坐在家里的窗台下,摆弄着她的那一些花儿,要么就是晒晒太阳,喝喝茶,反正是很符合后宫里对于娘娘们修身养性的要求。 云疏也经常会带着小公主来,小孩子长得很快,小公主已经可以自己玩耍了,陆宛之每次都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自己在草地上玩耍,但是却不肯多亲近她。 因为她很快就要离开了,小公主没有了生母已经是很可怜了,这次连养母都要离开了,她没有办法带她一起生活,所以就不能让小公主对她又太多的感情和依赖,这样对她的伤害才能讲道最小。 只是神奇的是,小公主对她十分的依赖,经常好依偎在她的怀抱里,每当这个时候,陆宛之都不得不狠心把她给推开,交给云疏来抱着。虽然她知道这样对小公主太残忍了,但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她离开了以后,还有云疏和离月在,可以好好的照顾小公主,如此,她也可以放下心来,离月和云疏一向都很可靠,有她们两个在,小公主一定能平安快乐的长大成人,对阮娘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交代了。 这是萧穆然唯一的子嗣,不论是谁都会对她十分宠爱的,况且萧穆然也曾经答应过她,会好好的疼爱小公主的,如此一来,她如实是可以放心了。 这天傍晚,陆宛之来到了月西楼,她把那一块玉佩交给了清琬,因为她实在是不愿意参与这些无休无止的争斗里了,所以她想着把这个信物还给清琬,以后可以给一个更有资格拥有它的人。 清琬看着陆宛之手里的玉佩愣了愣,迟迟不愿意接下,无论陆宛之怎么说,她都不答应陆宛之这个要求。 “姑娘,这是先主亲自选择的,我们没有权利和资格更改,所以还请您收回这个玉佩。”清琬如是说道,她在熹明轩这么多年,知道先主的遗命不可违,所以就打算是陆宛之再三的坚持和要求,她也不能答应这个要求。 眼看着这一步实在是行不通,陆宛之只好作罢,清琬十分不理解为什么陆宛之会突然这么做,因为实在好奇,他才问出了口。 陆宛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真相,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说清琬不会泄露出去的,但是她觉得这些就没必要和清琬说的太详细了。 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陆宛之总算是搪塞了过去,随后她便离开了月西楼,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虎头看了这里一眼,以后再也不会来了,这些是是非非与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这块玉佩她打算自己留着,好好地收起来做一个念想,毕竟它也算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了,反正她也不会再用,也没有人知道在她的手里。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盛卿禾这个人,她要彻底的改头换面,去过自己想要的另一种生活。 筹划的差不多以后,陆宛之就和青罗商量了一下,打算月底一起离开。本来一切顺利,但是没有想到临近离开的时候,宫里突然出事儿了。 谢念安谋反了。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宛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谢念安谋划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造反逼宫了呢?皇帝对他的愧疚和宠爱在多一些,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了,何须这么着急?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逼得他等不急了,这才上演了这么一出? 陆宛之其实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谢念安的心里疾病已经很严重了,他对于皇位和她都有种近乎癫狂的执念,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太偏执,所以他陷入了自己的执念里,加上身边的几个得力的人都相继被陆宛之和萧穆然给扳倒了,他担心照这么下去的话,自己精心谋划的这些都会成为竹篮打水,所以他才在情急之下一冲动就逼宫了。 那天夜里,灯火通明,皇宫里还是一派祥和的气氛,皇帝并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他会看到他最宠爱的儿子与他刀剑相向。 谢念安和邻国的一些人都有勾结,所以他集结了一些势力,就这么逼宫了。 皇帝正在宫里假寐,打算彻夜批阅奏折,所以并未睡的太熟,听到动静以后,他立马警觉地直起了身,随即值守夜班的公公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向陛下禀报了外头的情况。 听到有人谋反,皇帝冷笑了一声,什么人都敢来造次,真是以为皇宫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么? 皇帝一点儿畏惧都没有,起身拿上了架子上的那一把剑便冲了出去,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如此混账的事情。 御林军已经将叛军给团团围住,让他们缴械投降。之所以会这样的快,是因为谢念安终究还是低估了皇帝的能力,所以还没出师就被御林军给围的死死的。 皇帝一脸严肃,提着那一把剑冲了出来,想着看看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真是活腻了。可是当他看到谢念安的时候,眼睛明显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他想到了很多人,都没能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谢念安。 看着谢念安一脸的愤怒和不忿,他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作为父亲,他一直是愧对谢念安的,所以她才一直放任谢念安去做一些稍微有点过分的事情,哪怕偶尔有一些踩到高压线的事情,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以为,这样的宠溺是对谢念安的补偿,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到这一个地步,就算他还有偏袒的心都不可能了,所以他只能公事公办,将谢念安打入了大牢里。最终,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把谢念安给当场诛杀,作为一个父亲,他实在是做不到。 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人知道谢念安的真实身份,他们只知道谢念安深受陛下宠爱,是个实打实的宠臣,可是却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只是以为谢念安会讨陛下欢心而已。 如今人已经在大牢里,陛下却迟迟没有下旨处置他,这下朝中不禁炸开了锅,纷纷开始议论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揣摩不出来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进言,一直过了很久很久,朝中终于有人开始不满皇帝这个决定,所以开始试探性的跟陛下提这件事情。 皇帝也并非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心里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一直不愿意,所以才选择逃避罢了。如今实在是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忍痛秉公处理了谢念安。 秋后问斩,还是给他留了一些时间的。 虽然群臣觉得陛下这个决定对谢念安未免太宽容了一些,可是陛下既然做了决定,他们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一天深夜,大牢里突然闪进了一个身影,直接走向了关押着谢念安的牢房里。谢念安是主谋,所以被单独的安顿在一个牢房里,四周都没有人,只有他自己。 看到眼前的来人,谢念安一点儿也不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来的。 皇帝脸色铁青,他的眼神完全不像从前在前朝后宫的那般,如今更多了几分父亲的眼神,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萧穆然,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谢念安才意识到皇帝真的肉眼可见的老了,鬓角的白发多了很多,脸上的皱纹也在不知不觉间长了好几条,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原本就是一个天之骄子,是属于天下的,所以他一直很励志,很努力的要求自己,他按照皇帝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可是,可是他原本以为的东西在长大以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皇帝早早的就立下了太子,是萧穆然,那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是大梁未来的主人。 而他,一直都被这个人藏在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他一直以来都隐姓埋名,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哪怕是后来入朝为官了也是如此。 他看着那个光鲜的太子,那原本是属于他的位置,而现在,他却只能做一个臣子,根本就没有见光的时候。 好几次,他都质问皇帝,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可是皇帝每到这个时候,都是沉默以对,所以谢念安一直都觉得皇帝根本就不在乎他,一个私生子,能有什么盼头,这辈子都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心里的不忿逐渐充斥满了他的内心,他的性格开始变得偏执起来。 后来,他的心里越来越恨那个人,恨这个世界,他觉得没有人爱他,要不是因为他的生母没了,他就不至于是现在的处境,所以他把一切都归咎于这些,心里的怨愤越来越多。 既然皇帝不打算给他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那么他就自己来取,怎么得来的不重要,他只要看到结果,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好。 精心的筹谋了这么多年,谢念安其实原本不打算这么仓促的,但是这次他受了一些刺激,就开始变得不理智了,一时冲动才做了这样的事儿,不过,他一点儿都不后悔。 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死了,倒是可以让皇帝愧疚,对他永远都怀着一份歉疚,让他以后到了地下都没脸见自己的母亲。 只是,谢念安不知道的是,他恨了这么多年,怀念了这么多年的生母,根本就不是什么张美人,而是皇帝的亲妹妹。 如果他知道了这些,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偏执了,一直以来,皇帝都瞒着他这个事实,一直让他以为自己是张美人的孩子,这个张美人在宫中的存在感极低,所以她最合适。 皇帝看着谢念安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她,心里不禁感慨,可是她却再也回不来了,不仅如此,现在连他们的孩子他都保不住了,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心酸,很难过。 第308章 兰因絮果 皇帝其实知道谢念安的心思,也知道他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只是他一直没有挑明说,而是选择了一个引导的方式,结果没想到谢念安根本就不明白,反而更偏激了。 他很清楚,谢念安不是做皇帝的料,况且他也知道做皇帝的种种无奈和苦衷,谢念安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又怎么能忍心让他受这份儿苦呢?倒不如以后做一个贤臣可以辅佐新帝,届时萧穆然定不会亏待他,兄弟二人在这朝中互相扶持,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惜,可惜谢念安一点儿都没能明白他的这些苦心,反而在心里怨恨他,觉得他偏心,不愿意把皇位传给他。 虽然他偏宠谢念安,可他却并不糊涂,他的心里很清楚萧穆然十分适合做皇帝,虽说小小年纪,但是却有帝王心性,也有帝王所拥有的特质,反观谢念安就没有这些胸怀天下的大局观,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点儿东西,还有一些偏激。 如果让这样的人做了皇帝,那对大梁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百姓们的生活如何完全取决于领导者,他虽然不说多么圣明,但是至少让百姓们也算是安居乐业,不必为了衣食而担忧。 即使再疼爱谢念安,他都不可能把江山交给谢念安的,他不能拿着大梁开玩笑,他的身份不只是一个父亲,更是整个大梁的皇帝。 所以,他现在看着谢念安心里只有心疼,但是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或许会选择用很明白的方式让谢念安明白他的苦心,但是绝对不会改变他自己的决定。 可能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当年没有能护住心爱的人,现在连他们唯一的骨肉都护不住,也许做帝王的代价就是孤身一人站在无人之巅,不配和任何人产生亲密的关系。 父子两个就这么面对面的互相看着,但是相顾无言,两个人都好似哑巴了一样,都没有什么话说,空气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见,到了这种地步,父子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就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皇帝知道,在谢念安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他对谢念安永远都带着一份愧疚,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觉得应该告诉谢念安他的生母究竟是谁。 当谢念安听完皇帝的话以后,感觉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来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鄙夷的纯安公主竟然是他的替身,原来他一直看不上的孽种竟然是他自己。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在脑海里构建的东西一瞬间都轰然倒塌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下谢念安明白了为什么皇帝对自己只是无尽的宠爱,任他做什么都不会被责罚,反而萧穆然过的如屡薄冰,只要出了一丁点儿差错就会被骂,这样的差距,原来是这样的。 这一下,谢念安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被击垮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皇帝的眼睛,他只觉得有些眩晕。 那天,皇帝走了以后,谢念安便自己把自己给了结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陆宛之很是震惊。 和谢念安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她也算是了解他,虽然心理上有些问题,但是却不可能做出自杀的举动,所以她十分惊讶,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地里下了毒手。 但是谢念安已然没有了活路,他们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一旦被查出来了以后反而会惹得陛下发怒,这件事情怎么算,怎么都划不来。 不过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的必要了,因为谢念安是罪臣,所以他没有资格被好好安葬。 皇帝的身份儿摆在那儿,也不大可能徇私枉法,因为天底下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有所举动,本来他就对谢念安有所偏袒,这一次更得秉公执法,不能有一点儿偏颇,否则会留下话柄的。 最终,谢念安的尸体是萧穆然和陆宛之给收的,没有被扔在乱葬岗,给他找了一块风景秀丽的地方给安葬了。 因为陆宛之和萧穆然都知道谢念安的具体身世,所以心里颇为感慨,谢念安的这一生都是很戏剧性的,他从出生就没有得到原本该得到的东西,一生都过的坎坷,总是活在算计里。 虽然有父亲的疼爱,却并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他一直躲在阴影里,见不得光,永远都只能活在背光的阴沟里,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原本他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就是想要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结果到最后才发现机关算尽以后,他的执念竟然都是一场可笑的谎言。 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其实跟他完全没有关系,这样戏剧性的变化让他像个小丑一般,十分无力。 谢念安的一辈子没有一件儿顺心的事情,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一场悲剧,如果可以选择,他大概都不愿意出现生在这个世界上了。 陆宛之和萧穆然对谢念安的身世十分唏嘘,这么久以来,他们斗智斗勇,一直把对方当作敌人,但其实他们两个人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亲兄弟之间自相残杀,真是叫人心痛。 谢念安死了以后,他的家眷都没有受到牵连,得到了善待。不过,谢念安的夫人和他伉俪情深,选择了随他而去,只留下了他们的孩子独活在这个世界上。 萧穆然可怜这个孩子,他在征得了陆宛之的同意后,把那个孩子给收养了。 谢念安的孩子被保护的很好,没有沾染上一点儿不好的东西,他的身上被保留了许多美好的特质,也许这就是谢念安刻意保护的,他淋过的雨就不愿意再让自己的孩子重新淋雨,他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就要加倍的给他自己的孩子。 萧穆然把那个孩子接回来以后,朝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众人议论纷纷,都在驳斥太子殿下这种行为,那个孩子身为罪臣之子,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能成为太子的养子呢?这简直有违常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但是皇帝知道萧穆然的心思,所以很赞同他的做法,这一次萧穆然的做法深得他心,所以他这次力保萧穆然,将朝中那些议论纷纷的人都借口整治了一番。 大臣们自己闹腾了一段时间,眼见皇帝没有一丁点儿动静,所以逐渐都消停了下来。 后来,萧穆然真的做到了把那个孩子视如己出,精心的培养着他长大,皇帝见了十分满意。如此一来,那个孩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他一声皇祖父,可以写在皇家族谱上了,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皇家子嗣。 这一段时日发生了太多,陆宛之一时有些消化不过来,感觉突然之间身边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像今天的场面,陆宛之很早之前就想象到了,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才发现这些东西远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简单,这些熟悉的人一个个的从她身边消失,她的心里逐渐变得空落落的。 那些鲜活的人一个个的从她的眼前闪过,在她的心里划过了一道一道的伤疤。 因为这个事情,她离开的事情就暂且搁置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她还要帮萧穆然一起收拾收拾这些烂摊子。 青罗原本都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却只能重新在家里呆着,等着表姐收拾。 这一等,就等出了一些事儿来。 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祁旻也再也不用受谢念安的威胁了,只是他想到自己对青罗的所作所为,他已经没有脸外出现在她的面前了,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在她的周围徘徊,却不敢再上前去。 青罗显然不知道祁旻的这些动作,在她的心里,已经将祁旻给埋藏了起来,他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了一个过去式。 直到那一天,陆宛之打开门去倒垃圾,一路上一直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人跟着,她的心里有点儿慌乱,不知道身后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有了很高的警惕性,左拐右拐的便躲了起来,想要看看后边的人究竟是谁。 结果看到那个人以后,青罗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祁旻。 她看到祁旻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受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不再去想他。 祁旻发现跟丢了人,便开始紧张的左右张望,寻找青罗的身影,可是青罗是故意藏起来的,又怎么会让他轻易的就找到呢? 找了一圈儿无果,他总算是放弃了,然后就离开了。 看着祁旻离开以后,青罗才偷偷的跑了出来,然后选了一条小路拐回了家。 回到家以后,她嘭的一下关上了门,然后深呼吸了几下,她知道,祁旻一定不会轻易的就离开的,一定还是跟在她身后的,只是没有再让她发现而已。 她不是很明白,祁旻现在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后悔了么? 青罗想到了这里,竟然还有点儿想笑,那个时候她坚持着,一直不肯放弃,但是祁旻的态度却冰冷的让她心寒,一步一步,让她对这一段感情失去了信心,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人可以替她去分担这些痛苦,也没有人能体会到她这样的撕心裂肺。 她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逐渐的把祁旻给放下了,虽然现在心里还有一块属于他的位置,但是她现在却并不想和祁旻再有一丁点儿瓜葛了,有了裂缝的东西,再怎么缝补都还是会有裂缝的,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时候。 她以前不懂这个道理,现在却懂得明白,所以不再执着一切没有用的东西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非他不可的事情,也许从前有,但是现在的她却不想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不论祁旻现在是什么态度,青罗都不愿意再和他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地方。 出来周游了这么一大圈儿,她从一开始对世界各处的新鲜和求知欲爆棚到现在只想回家,心灰意冷,这中间经历了无数的事情,但是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青罗默默的对自己说。 后来,青罗开始频繁的发现自己的周围都充斥着祁旻的身影,或多或少,他总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日子久了,青罗的心里逐渐生出了一些厌恶,她真的很不明白,当初祁旻已经将这些事情做的这样绝,一丁点儿后路都没有留,现在的举动是在做什么呢?他究竟是在羞辱她还是羞辱她自己呢? 她从来不做别人的退而求其次。 青罗经历了这一次以后,她明白了很多道理,也看开了很多,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也不会有人永远留在原地等着另一个人,因为除了自己,没有人值得这样倾心付出。 真正值得的人,是不会让她一直停留在原地默默等着的,这个世界上美好的,永远都是双向奔赴。 再后来的日子,祁旻开始和青罗接触,又像最开始一样,一直讨好青罗,可是青罗已经心如止水,古井无波,对他原本保留着的那些情谊逐渐都消耗殆尽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和祁旻说清楚,但是祁旻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每到这时,他就会开始逃避和转移话题,不给青罗说话的余地。 日子久了,祁旻的种种痴心因为都变成了青罗心里的困扰,她开始态度强硬的拒绝祁旻,并且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希望以后可以保持距离。 只是祁旻听了也不说话,总是沉默以对,因为他始终觉得青罗是喜欢他的,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弥补他之前的过错,所以他一直任劳任怨,一个字都不吭声。 他知道自己之前做的很过分,也明白青罗的心情,却唯独不敢确定她的心思。 第308章 兰因絮果 皇帝其实知道谢念安的心思,也知道他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只是他一直没有挑明说,而是选择了一个引导的方式,结果没想到谢念安根本就不明白,反而更偏激了。 他很清楚,谢念安不是做皇帝的料,况且他也知道做皇帝的种种无奈和苦衷,谢念安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又怎么能忍心让他受这份儿苦呢?倒不如以后做一个贤臣可以辅佐新帝,届时萧穆然定不会亏待他,兄弟二人在这朝中互相扶持,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惜,可惜谢念安一点儿都没能明白他的这些苦心,反而在心里怨恨他,觉得他偏心,不愿意把皇位传给他。 虽然他偏宠谢念安,可他却并不糊涂,他的心里很清楚萧穆然十分适合做皇帝,虽说小小年纪,但是却有帝王心性,也有帝王所拥有的特质,反观谢念安就没有这些胸怀天下的大局观,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点儿东西,还有一些偏激。 如果让这样的人做了皇帝,那对大梁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百姓们的生活如何完全取决于领导者,他虽然不说多么圣明,但是至少让百姓们也算是安居乐业,不必为了衣食而担忧。 即使再疼爱谢念安,他都不可能把江山交给谢念安的,他不能拿着大梁开玩笑,他的身份不只是一个父亲,更是整个大梁的皇帝。 所以,他现在看着谢念安心里只有心疼,但是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或许会选择用很明白的方式让谢念安明白他的苦心,但是绝对不会改变他自己的决定。 可能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当年没有能护住心爱的人,现在连他们唯一的骨肉都护不住,也许做帝王的代价就是孤身一人站在无人之巅,不配和任何人产生亲密的关系。 父子两个就这么面对面的互相看着,但是相顾无言,两个人都好似哑巴了一样,都没有什么话说,空气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见,到了这种地步,父子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就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皇帝知道,在谢念安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他对谢念安永远都带着一份愧疚,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觉得应该告诉谢念安他的生母究竟是谁。 当谢念安听完皇帝的话以后,感觉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来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鄙夷的纯安公主竟然是他的替身,原来他一直看不上的孽种竟然是他自己。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在脑海里构建的东西一瞬间都轰然倒塌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下谢念安明白了为什么皇帝对自己只是无尽的宠爱,任他做什么都不会被责罚,反而萧穆然过的如屡薄冰,只要出了一丁点儿差错就会被骂,这样的差距,原来是这样的。 这一下,谢念安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被击垮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皇帝的眼睛,他只觉得有些眩晕。 那天,皇帝走了以后,谢念安便自己把自己给了结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陆宛之很是震惊。 和谢念安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她也算是了解他,虽然心理上有些问题,但是却不可能做出自杀的举动,所以她十分惊讶,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地里下了毒手。 但是谢念安已然没有了活路,他们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一旦被查出来了以后反而会惹得陛下发怒,这件事情怎么算,怎么都划不来。 不过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的必要了,因为谢念安是罪臣,所以他没有资格被好好安葬。 皇帝的身份儿摆在那儿,也不大可能徇私枉法,因为天底下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有所举动,本来他就对谢念安有所偏袒,这一次更得秉公执法,不能有一点儿偏颇,否则会留下话柄的。 最终,谢念安的尸体是萧穆然和陆宛之给收的,没有被扔在乱葬岗,给他找了一块风景秀丽的地方给安葬了。 因为陆宛之和萧穆然都知道谢念安的具体身世,所以心里颇为感慨,谢念安的这一生都是很戏剧性的,他从出生就没有得到原本该得到的东西,一生都过的坎坷,总是活在算计里。 虽然有父亲的疼爱,却并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他一直躲在阴影里,见不得光,永远都只能活在背光的阴沟里,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原本他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就是想要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结果到最后才发现机关算尽以后,他的执念竟然都是一场可笑的谎言。 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其实跟他完全没有关系,这样戏剧性的变化让他像个小丑一般,十分无力。 谢念安的一辈子没有一件儿顺心的事情,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一场悲剧,如果可以选择,他大概都不愿意出现生在这个世界上了。 陆宛之和萧穆然对谢念安的身世十分唏嘘,这么久以来,他们斗智斗勇,一直把对方当作敌人,但其实他们两个人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亲兄弟之间自相残杀,真是叫人心痛。 谢念安死了以后,他的家眷都没有受到牵连,得到了善待。不过,谢念安的夫人和他伉俪情深,选择了随他而去,只留下了他们的孩子独活在这个世界上。 萧穆然可怜这个孩子,他在征得了陆宛之的同意后,把那个孩子给收养了。 谢念安的孩子被保护的很好,没有沾染上一点儿不好的东西,他的身上被保留了许多美好的特质,也许这就是谢念安刻意保护的,他淋过的雨就不愿意再让自己的孩子重新淋雨,他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就要加倍的给他自己的孩子。 萧穆然把那个孩子接回来以后,朝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众人议论纷纷,都在驳斥太子殿下这种行为,那个孩子身为罪臣之子,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能成为太子的养子呢?这简直有违常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但是皇帝知道萧穆然的心思,所以很赞同他的做法,这一次萧穆然的做法深得他心,所以他这次力保萧穆然,将朝中那些议论纷纷的人都借口整治了一番。 大臣们自己闹腾了一段时间,眼见皇帝没有一丁点儿动静,所以逐渐都消停了下来。 后来,萧穆然真的做到了把那个孩子视如己出,精心的培养着他长大,皇帝见了十分满意。如此一来,那个孩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他一声皇祖父,可以写在皇家族谱上了,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皇家子嗣。 这一段时日发生了太多,陆宛之一时有些消化不过来,感觉突然之间身边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像今天的场面,陆宛之很早之前就想象到了,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才发现这些东西远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简单,这些熟悉的人一个个的从她身边消失,她的心里逐渐变得空落落的。 那些鲜活的人一个个的从她的眼前闪过,在她的心里划过了一道一道的伤疤。 因为这个事情,她离开的事情就暂且搁置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她还要帮萧穆然一起收拾收拾这些烂摊子。 青罗原本都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却只能重新在家里呆着,等着表姐收拾。 这一等,就等出了一些事儿来。 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祁旻也再也不用受谢念安的威胁了,只是他想到自己对青罗的所作所为,他已经没有脸外出现在她的面前了,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在她的周围徘徊,却不敢再上前去。 青罗显然不知道祁旻的这些动作,在她的心里,已经将祁旻给埋藏了起来,他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了一个过去式。 直到那一天,陆宛之打开门去倒垃圾,一路上一直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人跟着,她的心里有点儿慌乱,不知道身后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有了很高的警惕性,左拐右拐的便躲了起来,想要看看后边的人究竟是谁。 结果看到那个人以后,青罗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祁旻。 她看到祁旻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受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不再去想他。 祁旻发现跟丢了人,便开始紧张的左右张望,寻找青罗的身影,可是青罗是故意藏起来的,又怎么会让他轻易的就找到呢? 找了一圈儿无果,他总算是放弃了,然后就离开了。 看着祁旻离开以后,青罗才偷偷的跑了出来,然后选了一条小路拐回了家。 回到家以后,她嘭的一下关上了门,然后深呼吸了几下,她知道,祁旻一定不会轻易的就离开的,一定还是跟在她身后的,只是没有再让她发现而已。 她不是很明白,祁旻现在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后悔了么? 青罗想到了这里,竟然还有点儿想笑,那个时候她坚持着,一直不肯放弃,但是祁旻的态度却冰冷的让她心寒,一步一步,让她对这一段感情失去了信心,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人可以替她去分担这些痛苦,也没有人能体会到她这样的撕心裂肺。 她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逐渐的把祁旻给放下了,虽然现在心里还有一块属于他的位置,但是她现在却并不想和祁旻再有一丁点儿瓜葛了,有了裂缝的东西,再怎么缝补都还是会有裂缝的,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时候。 她以前不懂这个道理,现在却懂得明白,所以不再执着一切没有用的东西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非他不可的事情,也许从前有,但是现在的她却不想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不论祁旻现在是什么态度,青罗都不愿意再和他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地方。 出来周游了这么一大圈儿,她从一开始对世界各处的新鲜和求知欲爆棚到现在只想回家,心灰意冷,这中间经历了无数的事情,但是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青罗默默的对自己说。 后来,青罗开始频繁的发现自己的周围都充斥着祁旻的身影,或多或少,他总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日子久了,青罗的心里逐渐生出了一些厌恶,她真的很不明白,当初祁旻已经将这些事情做的这样绝,一丁点儿后路都没有留,现在的举动是在做什么呢?他究竟是在羞辱她还是羞辱她自己呢? 她从来不做别人的退而求其次。 青罗经历了这一次以后,她明白了很多道理,也看开了很多,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也不会有人永远留在原地等着另一个人,因为除了自己,没有人值得这样倾心付出。 真正值得的人,是不会让她一直停留在原地默默等着的,这个世界上美好的,永远都是双向奔赴。 再后来的日子,祁旻开始和青罗接触,又像最开始一样,一直讨好青罗,可是青罗已经心如止水,古井无波,对他原本保留着的那些情谊逐渐都消耗殆尽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和祁旻说清楚,但是祁旻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每到这时,他就会开始逃避和转移话题,不给青罗说话的余地。 日子久了,祁旻的种种痴心因为都变成了青罗心里的困扰,她开始态度强硬的拒绝祁旻,并且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希望以后可以保持距离。 只是祁旻听了也不说话,总是沉默以对,因为他始终觉得青罗是喜欢他的,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弥补他之前的过错,所以他一直任劳任怨,一个字都不吭声。 他知道自己之前做的很过分,也明白青罗的心情,却唯独不敢确定她的心思。 第309章 新安公主 可能人就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真的失去了才想起来后悔想要好好的珍惜,可是没有人会一直留在原地等着的,没有人有义务。 现在的祁旻就完全不明白,他和青罗已经没有关系了,一丁点儿都没有了,她再也不会回头,无论它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青罗对他的感情只有厌恶,无尽的厌恶。原来在记忆里那个闪着光的男孩子突然间就没有了那道光环,原来他是那样的普通。 青罗回想起从前的日子,那些点点滴滴,她还是怀着很美好的心情去怀念的,但是却深刻的明白,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面对祁旻这些日子的纠缠,她决定还是要抽个时间和祁旻认认真真的说清楚才行,否则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真的吃不消,本来就没有想要和他再有瓜葛了,也没有必要这样耗着,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 这天,祁旻又是起了一个大早,赶上了包子铺第一笼出锅的包子,然后赶紧揣在怀里往青罗的家跑去。 青罗听到了敲门声,知道又是祁旻,本来实在是不想开门,但是想了想,还是把门打开了,她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一次性说个清楚就好了。 看着祁旻气喘吁吁,他的额头上还冒着汗,一脸高兴的把怀里的包子递给她,很像一个在讨好大人的小孩子,这个模样既熟悉又陌生,当年他就是如此的。 青罗没有伸手接过来包子,而是越过他伸着的手,摸了摸他脸上的那一道伤疤,青罗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的问:“疼么?” 祁旻愣了愣,不明白青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 “祁旻,我们回不去了,你是胡辛禹。” 青罗把收了回来,望着祁旻的眼睛,定定的说道,她说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感情流露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祁旻看着青罗,这张脸对他来说真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在无数个夜晚,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明白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也在尽力的弥补,可是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破镜是不可能重圆的。 这一次,他明白了青罗的想法,只这一句话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可能进入青罗的心里了。 所以,他还是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把手里的包子放在青罗的手里,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场面正好被陆宛之给撞见了,她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探头一看发现两个人在进行交流沟通,所以就没有敢打扰,默默的退了出去,一直在巷子口等着,这一会儿她看见祁旻脸色很难看从巷子里出来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拐进了青罗家去看她。 “表姐,你来了。”青罗看到陆宛之踏了进来,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强颜欢笑的说道。 “说清楚了?”陆宛之假装没有看到那一滴泪,拉着她往房间里进到。 “嗯,都说清楚了。你呢?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青罗不愿意再多说这件事情,所以便转移了话题。 “我来就是为了与你说这件事儿的。”陆宛之拍了拍头,猛然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 最近萧穆然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整日里像个人形挂件儿一样挂在她的身边,好像一天到晚就没有什么事儿做了一样,就爱蹲在她的身边,陆宛之几次都向他表达了不太友好的问候,但是萧穆然却依旧我行我素,并且对于陆宛之的这些问候,萧穆然都能一笑泯恩仇,这样反常和诡异的举动,让陆宛之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陆宛之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安安份份的在家里呆着,同时也在观察着萧穆然的一举一动。 听了这些,青罗就觉得不妙,两个人想要回江南的事情可能还得搁置一段时日,不过她也可以理解,如果这件事情做的太仓促,不仅她们两个没有办法顺利脱身,甚至还有可能给杜家带来灭顶之灾。 在这样的事情上谨慎小心一点儿,终归是没有错的,所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给她煮了一壶茶,两个人相顾无言,各自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儿,各自都惆怅着。 回江南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两个人依旧在京城里呆着,但是心已经飞出了京城。 这一段日子,萧穆然都十分体贴懂事儿,总是爱粘着陆宛之,却并不说自己究竟有什么意图,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期间,陆宛之逐渐开始确定,萧穆然知道自己私下里的那些所作所为,现在是看着她,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如此,她真的非常的头疼,本来就不想和萧穆然再有什么过多的接触,这一次他天天守着,她是怎么也不是,好几次她都想直接把萧穆然给推出去,但是却有不能。 因为萧穆然非常的聪明,可以说是鸡贼了,他每次都把家里的两个小朋友给带过来一起呆着,这就导致她根本就不能对萧穆然做什么,她只能背着小朋友的时候才会吵架,毕竟这是大人的事情,在小孩子面前整日吵吵闹闹的也不像个样子。萧穆然就是抓住了她这个心理,所以每次都把两个小家伙给带过来,胖陆宛之十分苦恼。 过了几天,皇后又差人来叫陆宛之进宫,说有事儿要与她商议。 陆宛之听了以后,极其不情愿,但是却有不能不去,只好收拾了一番,跟着来传旨的嬷嬷进了宫。 陆宛之不知道这次又是做什么,十分忐忑,一路上她都有点儿担心,不会是萧穆然给皇后告状了?还是说萧穆然那一张棉裤腰子嘴说漏了,透露了自己想要脚底抹油撒丫子跑的企图? 别。 陆宛之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她甚至有些恐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真的就走不掉了。 在见到皇后之前,陆宛之都是一直处于一个十分忐忑的状态的,直到真的看见了皇后以后,她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皇后说了今日所为何事以后,陆宛之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她。 不过紧接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西域派了使者来,说想要和解,为了两个国家的子民,愿意和平共处,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想要与大梁和亲,和亲人选必须是公主,这样才有资格配的上他们的王。 这个消息看似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但事实上却是息息相关,这种前朝后宫都有掺和的事儿,自然是需要皇后也一同来操持的,之所以她会被喊过来,是因为皇后在努力的培养她成为一个合格的一国之母。 西域现在的那个王陆宛之事有所耳闻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说是一个老头子,现在要什么公主来和亲,简直,简直就是离谱…… 对于西域王这个无理的要求,陆宛之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但是更不能理解的是,皇帝竟然同意了。 宫里的公主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所以这个和亲的人选势必要从宗室女里挑选,也不知道哪一个姑娘得这样的倒霉。 为了两个国家的百姓能够安居,暂时不用为了战争而东奔西跑,为了活命而在流年的夹缝里生存,牺牲一个女子,好像怎么都很合算。 这样的想法,就是皇帝的想法,陆宛之知道,这笔交易算下来,怎么样都不吃亏,可是她就是很不愿意让一个女子的肩膀上承担这些沉重的东西,难道人活一世,不是自由更重要么? 所以皇后要她一同帮忙挑选的时候,她沉默了,全程都没有参与,既然无力阻止这个悲剧,那至少不要是她造成的。就这样,陆宛之静静的等着皇后的决定,最后知道,被选中的那个女子竟然真的是公主。 这一下陆宛之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这宫里哪儿还有什么适龄的公主啊?有的都是一些小孩子,怎么,怎么能去和亲呢? 后来陆宛之才知道,原来这位公主是一直随着母亲住在冷宫里的,从小到大,过的和一个宫女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差,虽然是皇帝的骨肉,但却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 而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遭遇,是因为她的母亲,原本是一位地位显赫的贵妃,但是后来一夜之间被打入了冷宫,从此以后便一直住在冷宫里再也没出来,当时她进冷宫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但是她并不知道,所以这位公主一出生便是在冷宫里,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正儿八经的公主生活。 如今,大梁需要她了,这才承认了她的公主身份。 听了这些事情,陆宛之的心里有点难过。 很快,宫里有了一位新安公主,受尽了陛下宠爱,给了她许多封号,赏给了她无数的珠宝首饰,将她活生生的打扮成了一个受尽宠爱的小公主模样。 至于她的母亲,也从冷宫里被接了出来,但是被送到了宫外的别院里,也恢复了贵妃的身份,只是住在别院里罢了。 没有人问新安公主愿不愿意,也没有人关心。 但是那一天,陆宛之在宫里碰见了这个公主,她友好地和公主点了点头,但是就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真的很想问问,她是否愿意。 不过,本来与她就不相熟,所以陆宛之也没有开口问。 就这样擦肩而过,陆宛之知道,新安公主一旦离开了京城,此生恐怕都不能再有回来的机会了。 陆宛之从小的生活环境决定了她根本就不能理解,也不能设身处地的明白新安公主的想法,因为她不知道的是,新安公主不仅没有什么难过不舍,反而很开心。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灭顶之灾,但是唯独新安公主不觉得。 从小在冷宫里的生活她真的过够了,每个人都告诉她,她的身份是大梁的公主,但是每个人却都都是用一种讥笑的口吻来和她说的,每次她听到这些,心里都是十分难过的。 同样是公主,但是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坐在黄金屋里,受着万人追捧,而她就只能从一出生就呆在这个冷宫里,受尽了欺负和白眼,这么多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逃出去。 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对她来说,就是一次重生。 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工具人,不过是为了联系两个国家的纽带罢了,但是她愿意,就算对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她也是愿意的,总好过在冷宫里待着。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差的结果了。 这样的心情,是没有人理解的。 所以,当很多人在可怜她同情她的时候,她并不在意,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因为这一段时日,陛下对新安公主宠爱有加,所以并没有人质疑她的身份,那些西域使者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所以,这桩看起来不是很美好的婚事就这样成了。 陆宛之曾经为了这件事情和萧穆然聊过,萧穆然的态度和皇帝的态度有差别,但是也不大,所以陆宛之心里更加有些难受。 萧穆然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他虽然有同情,但觉得站在国家的角度上,和亲是最不费力就能让边境百姓获得和平生活的办法,说起来,是值得的。 对此,陆宛之只能努力的理解,但是却不能接受。为什么两国之间的交涉要交付在一个弱女子的肩上呢?她们的命运就如同笼中的金丝雀,身不由己,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可惜,陆宛之可能永远都不会直到,新安公主其实是心甘情愿的,至于那位从冷宫里出来并且复了位的贵妃,其实不过是皇帝为了牵制新安公主的留下的一个砝码罢了,这种事情他真的驾轻就熟。 不日,婚期终于定下,就在下个月。这一下,陆宛之在这之前都得绝了要跑路的想法了。 第309章 新安公主 可能人就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真的失去了才想起来后悔想要好好的珍惜,可是没有人会一直留在原地等着的,没有人有义务。 现在的祁旻就完全不明白,他和青罗已经没有关系了,一丁点儿都没有了,她再也不会回头,无论它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青罗对他的感情只有厌恶,无尽的厌恶。原来在记忆里那个闪着光的男孩子突然间就没有了那道光环,原来他是那样的普通。 青罗回想起从前的日子,那些点点滴滴,她还是怀着很美好的心情去怀念的,但是却深刻的明白,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面对祁旻这些日子的纠缠,她决定还是要抽个时间和祁旻认认真真的说清楚才行,否则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真的吃不消,本来就没有想要和他再有瓜葛了,也没有必要这样耗着,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 这天,祁旻又是起了一个大早,赶上了包子铺第一笼出锅的包子,然后赶紧揣在怀里往青罗的家跑去。 青罗听到了敲门声,知道又是祁旻,本来实在是不想开门,但是想了想,还是把门打开了,她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一次性说个清楚就好了。 看着祁旻气喘吁吁,他的额头上还冒着汗,一脸高兴的把怀里的包子递给她,很像一个在讨好大人的小孩子,这个模样既熟悉又陌生,当年他就是如此的。 青罗没有伸手接过来包子,而是越过他伸着的手,摸了摸他脸上的那一道伤疤,青罗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的问:“疼么?” 祁旻愣了愣,不明白青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 “祁旻,我们回不去了,你是胡辛禹。” 青罗把收了回来,望着祁旻的眼睛,定定的说道,她说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感情流露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祁旻看着青罗,这张脸对他来说真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在无数个夜晚,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明白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也在尽力的弥补,可是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破镜是不可能重圆的。 这一次,他明白了青罗的想法,只这一句话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可能进入青罗的心里了。 所以,他还是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把手里的包子放在青罗的手里,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场面正好被陆宛之给撞见了,她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探头一看发现两个人在进行交流沟通,所以就没有敢打扰,默默的退了出去,一直在巷子口等着,这一会儿她看见祁旻脸色很难看从巷子里出来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拐进了青罗家去看她。 “表姐,你来了。”青罗看到陆宛之踏了进来,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强颜欢笑的说道。 “说清楚了?”陆宛之假装没有看到那一滴泪,拉着她往房间里进到。 “嗯,都说清楚了。你呢?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青罗不愿意再多说这件事情,所以便转移了话题。 “我来就是为了与你说这件事儿的。”陆宛之拍了拍头,猛然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 最近萧穆然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整日里像个人形挂件儿一样挂在她的身边,好像一天到晚就没有什么事儿做了一样,就爱蹲在她的身边,陆宛之几次都向他表达了不太友好的问候,但是萧穆然却依旧我行我素,并且对于陆宛之的这些问候,萧穆然都能一笑泯恩仇,这样反常和诡异的举动,让陆宛之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陆宛之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安安份份的在家里呆着,同时也在观察着萧穆然的一举一动。 听了这些,青罗就觉得不妙,两个人想要回江南的事情可能还得搁置一段时日,不过她也可以理解,如果这件事情做的太仓促,不仅她们两个没有办法顺利脱身,甚至还有可能给杜家带来灭顶之灾。 在这样的事情上谨慎小心一点儿,终归是没有错的,所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给她煮了一壶茶,两个人相顾无言,各自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儿,各自都惆怅着。 回江南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两个人依旧在京城里呆着,但是心已经飞出了京城。 这一段日子,萧穆然都十分体贴懂事儿,总是爱粘着陆宛之,却并不说自己究竟有什么意图,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期间,陆宛之逐渐开始确定,萧穆然知道自己私下里的那些所作所为,现在是看着她,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如此,她真的非常的头疼,本来就不想和萧穆然再有什么过多的接触,这一次他天天守着,她是怎么也不是,好几次她都想直接把萧穆然给推出去,但是却有不能。 因为萧穆然非常的聪明,可以说是鸡贼了,他每次都把家里的两个小朋友给带过来一起呆着,这就导致她根本就不能对萧穆然做什么,她只能背着小朋友的时候才会吵架,毕竟这是大人的事情,在小孩子面前整日吵吵闹闹的也不像个样子。萧穆然就是抓住了她这个心理,所以每次都把两个小家伙给带过来,胖陆宛之十分苦恼。 过了几天,皇后又差人来叫陆宛之进宫,说有事儿要与她商议。 陆宛之听了以后,极其不情愿,但是却有不能不去,只好收拾了一番,跟着来传旨的嬷嬷进了宫。 陆宛之不知道这次又是做什么,十分忐忑,一路上她都有点儿担心,不会是萧穆然给皇后告状了?还是说萧穆然那一张棉裤腰子嘴说漏了,透露了自己想要脚底抹油撒丫子跑的企图? 别。 陆宛之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她甚至有些恐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真的就走不掉了。 在见到皇后之前,陆宛之都是一直处于一个十分忐忑的状态的,直到真的看见了皇后以后,她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皇后说了今日所为何事以后,陆宛之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她。 不过紧接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西域派了使者来,说想要和解,为了两个国家的子民,愿意和平共处,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想要与大梁和亲,和亲人选必须是公主,这样才有资格配的上他们的王。 这个消息看似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但事实上却是息息相关,这种前朝后宫都有掺和的事儿,自然是需要皇后也一同来操持的,之所以她会被喊过来,是因为皇后在努力的培养她成为一个合格的一国之母。 西域现在的那个王陆宛之事有所耳闻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说是一个老头子,现在要什么公主来和亲,简直,简直就是离谱…… 对于西域王这个无理的要求,陆宛之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但是更不能理解的是,皇帝竟然同意了。 宫里的公主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所以这个和亲的人选势必要从宗室女里挑选,也不知道哪一个姑娘得这样的倒霉。 为了两个国家的百姓能够安居,暂时不用为了战争而东奔西跑,为了活命而在流年的夹缝里生存,牺牲一个女子,好像怎么都很合算。 这样的想法,就是皇帝的想法,陆宛之知道,这笔交易算下来,怎么样都不吃亏,可是她就是很不愿意让一个女子的肩膀上承担这些沉重的东西,难道人活一世,不是自由更重要么? 所以皇后要她一同帮忙挑选的时候,她沉默了,全程都没有参与,既然无力阻止这个悲剧,那至少不要是她造成的。就这样,陆宛之静静的等着皇后的决定,最后知道,被选中的那个女子竟然真的是公主。 这一下陆宛之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这宫里哪儿还有什么适龄的公主啊?有的都是一些小孩子,怎么,怎么能去和亲呢? 后来陆宛之才知道,原来这位公主是一直随着母亲住在冷宫里的,从小到大,过的和一个宫女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差,虽然是皇帝的骨肉,但却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 而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遭遇,是因为她的母亲,原本是一位地位显赫的贵妃,但是后来一夜之间被打入了冷宫,从此以后便一直住在冷宫里再也没出来,当时她进冷宫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但是她并不知道,所以这位公主一出生便是在冷宫里,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正儿八经的公主生活。 如今,大梁需要她了,这才承认了她的公主身份。 听了这些事情,陆宛之的心里有点难过。 很快,宫里有了一位新安公主,受尽了陛下宠爱,给了她许多封号,赏给了她无数的珠宝首饰,将她活生生的打扮成了一个受尽宠爱的小公主模样。 至于她的母亲,也从冷宫里被接了出来,但是被送到了宫外的别院里,也恢复了贵妃的身份,只是住在别院里罢了。 没有人问新安公主愿不愿意,也没有人关心。 但是那一天,陆宛之在宫里碰见了这个公主,她友好地和公主点了点头,但是就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真的很想问问,她是否愿意。 不过,本来与她就不相熟,所以陆宛之也没有开口问。 就这样擦肩而过,陆宛之知道,新安公主一旦离开了京城,此生恐怕都不能再有回来的机会了。 陆宛之从小的生活环境决定了她根本就不能理解,也不能设身处地的明白新安公主的想法,因为她不知道的是,新安公主不仅没有什么难过不舍,反而很开心。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灭顶之灾,但是唯独新安公主不觉得。 从小在冷宫里的生活她真的过够了,每个人都告诉她,她的身份是大梁的公主,但是每个人却都都是用一种讥笑的口吻来和她说的,每次她听到这些,心里都是十分难过的。 同样是公主,但是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坐在黄金屋里,受着万人追捧,而她就只能从一出生就呆在这个冷宫里,受尽了欺负和白眼,这么多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逃出去。 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对她来说,就是一次重生。 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工具人,不过是为了联系两个国家的纽带罢了,但是她愿意,就算对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她也是愿意的,总好过在冷宫里待着。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差的结果了。 这样的心情,是没有人理解的。 所以,当很多人在可怜她同情她的时候,她并不在意,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因为这一段时日,陛下对新安公主宠爱有加,所以并没有人质疑她的身份,那些西域使者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所以,这桩看起来不是很美好的婚事就这样成了。 陆宛之曾经为了这件事情和萧穆然聊过,萧穆然的态度和皇帝的态度有差别,但是也不大,所以陆宛之心里更加有些难受。 萧穆然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他虽然有同情,但觉得站在国家的角度上,和亲是最不费力就能让边境百姓获得和平生活的办法,说起来,是值得的。 对此,陆宛之只能努力的理解,但是却不能接受。为什么两国之间的交涉要交付在一个弱女子的肩上呢?她们的命运就如同笼中的金丝雀,身不由己,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可惜,陆宛之可能永远都不会直到,新安公主其实是心甘情愿的,至于那位从冷宫里出来并且复了位的贵妃,其实不过是皇帝为了牵制新安公主的留下的一个砝码罢了,这种事情他真的驾轻就熟。 不日,婚期终于定下,就在下个月。这一下,陆宛之在这之前都得绝了要跑路的想法了。 第310章 达成协议 别的不说,对于这一点,陆宛之还是有一点不开心的,因为她在这里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个地方,这儿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 她现在就只想离开这里,没有别的,只想离开,原本计划好的东西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了下来,生活真的告诉了她什么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办法,她只能在东宫里继续呆着,期间时不时的就跑到青罗那儿住上几天,反正她现在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儿,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什么也不用管。 当然了,萧穆然也不会让她做什么事儿的,现在萧穆然的心态就是只要她能好好的在京城里呆着就行,别的他也不奢求了,反正陆宛之这个脾气他也了解,只要她每天都能过的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所以,陆宛之这一段时间过的是相当的自在,整日里什么也不用担心,就只要肆无忌惮的玩乐就好了。 本来以为这一行径会引来朝中那无数双眼睛的反感,结果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都在忙别的事情,哪里还有时间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呢?就新安公主这一件事情,都让他们忙的焦头烂额的,更别说还有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够他们喝好几壶。 因为没有了什么别的顾虑,两个人在京城里过的这一段日子也是潇洒了许多,她们两个每天呆在一起,东逛逛西跑跑,已然像是两个孩童一般,天天没什么心事儿。 只不过,外人看着是没心没肺的玩耍,其实背地里陆宛之正是利用了这些在为自己的离开铺路。 她不能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的就离开,至少对萧穆然,她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毕竟有的人一旦分开了,可能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从此山高水长,再无交集。 萧穆然目前的处境看似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但是这才是最大的威胁,他是太子,他的身上肩负着许多的东西,既不能做的不好,又不能做的太好,在朝中的处境要十分的小心翼翼才行,稍有行差踏错,他就可能会走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况且,皇帝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心里的苦痛难以言表,他也许会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后悔没有随他的愿,也许会把这些过错归咎于别人的身上,一切都未可知,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想法谁也不知道,况且萧穆然本来就不受他待见,如今万一被迁怒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他的境地实在是算不得多好,反而要比从前更加小心翼翼,这一段时日萧穆然整日里呆在家里看着她,惹得朝臣颇有微词,但是到底也没有谁敢说什么,只不过陆宛之心里明白,照这样下去,萧穆然迟早是要被骂上一顿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每天都不着家,跟青罗在一起吃喝玩乐,因为她这样的举动很是惹人眼,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萧穆然的眼皮子底下,如此一来他可以放心,陆宛之也能借着这个来做自己的事情。 新安公主还有一段时日才去和亲,所以现在她在京城中的风头正盛,虽然这宠爱有些短暂,但是也确确实实是来自陛下的偏爱,京城里的众人对她也不敢不尊敬,尤其是从前在东宫里对她不尊重的那些小宫女,个个都有点儿傻眼,任是她们谁也没想到这个在冷宫里过的还不如她们的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主子,想到她们从前对这位公主的所作所为,个个都心虚得很,都害怕她把以前的事情抖漏出来,以陛下现在对她的宠爱程度,万一一个心疼可能就把她们的小命给要了。 所以一个个都如屡薄冰,小心翼翼的在宫里夹着尾巴做人,不过,过了一段时间,新安公主并没有来找他们的麻烦,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单纯的做回了公主一般。 这下,那些宫女们算是放心了一点点,不过她们也不敢造次,生怕哪一天公主想起来了这件事情与她们秋后算账,此时此刻,她们心里的后悔都已经充斥满了内心,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回不去了,她们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她们多计较这些。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那些宫女觉得没有人理她们,便逐渐又放肆了起来,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后面还有很多东西等着她们呢。 秋后算账,永远不晚。 陆宛之知道这个新安公主的遭遇以后其实特别同情她,她很难想象一个本应该养尊处优的公主从小就过的不如一个下人,受尽了委屈和凌辱,现在突然恢复了身份,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心里对那个人有怨恨呢? 反正如果换了是她自己,肯定会的,她一向就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白莲花。 不过,看新安公主的模样,应该是一点儿也不计较,当然也不排除她心思深,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她应该也知道她这个公主身份是如何得来的,现在最不应该的就是作妖,所以一直表现的安安份份的,就是因为这一点,陆宛之觉得这个新安公主是一个聪明人。 所以,陆宛之一直在旁敲侧击,希望萧穆然能对这个妹妹稍微关心一些,因为她直觉,以后萧穆然一定能够用得上新安公主的助力。 但是萧穆然仿佛是一个木头疙瘩,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的苦心,不仅如此,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无奈,陆宛之只好亲自去和新安公主打交道,没想到这么一来,她更加觉得这个新安公主不简单了。 因为皇后想让陆宛之提前学习一下作为皇后的一些东西,所以现在不论大小事都会带上她,这样一来二去的,她和新安公主打的照面就多了起来。 因为别的人的身份都不大方便,在宫里与新安公主年纪相仿并且已经嫁出去的女子就陆宛之一个,况且她又是太子妃,所以皇后就把和新安公主沟通交流的任务交给了陆宛之。 刚开始和新安公主打交道的时候,陆宛之还有一些无所适从,因为顾虑到她从小到大的一个经历,所以陆宛之有一些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让新安公主感觉到不舒服,因为打心底里,她对新安公主的遭遇是同情和可怜的,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新安公主对陆宛之的态度倒是蛮好的,十分友善,一点儿公主的架子都没有,反而像是小宫女,对陆宛之的态度里甚至掺杂了一些敬畏,不过,凭着陆宛之这么多年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这个新安公主好像也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因为她的眼底总有一抹很难察觉到的欲望。 陆宛之甚至可以感觉到,新安公主现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她的伪装,她是有野心的,甚至很有心机,她看似是一个小白兔,但那张无辜的皮囊之下藏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以,陆宛之怼新安公主的态度和看法逐渐发生了改变,她开始觉得,新安公主如果真的能和萧穆然合作,那她一定会给萧穆然带来很大的一个助力。 就这样,陆宛之开始有意无意的试探新安公主的心思,刚开始几次的试探,她都是一无所获,所以陆宛之有些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看走眼了,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那天,陆宛之刚进宫,就听见了宫女们都在不停的窃窃私语,具体说什么她听不清,但是看这些宫女的反应,她就明白了,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结果等她走到皇后宫里的时候,看见皇后宫里的一些宫女嬷嬷也是如此,不禁更好奇了。 刚一踏进门,皇后就摆了摆手让她过去,还没等她开口问,皇后就率先开了口。 “你可听说了今日宫中所发生的事儿?”皇后一本正经的问道。 陆宛之自然是摇了摇头,她刚进宫,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快。 随后,陆宛之才知道了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宫中上下都议论纷纷。 原来,是新安公主一大早就去见了陛下,具体说了些什么不知道,反正等她出来以后没多久,陛下就下了旨意,要冷宫里的几个宫女作为陪嫁宫女跟着新安公主嫁到西域去。 消息一出,宫里就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这件事情,大家都觉得新安公主是在光明正大的报仇,但是却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来,毕竟是那些宫女们对新安公主不逊在先的,所以作为公主怎么惩治她们好像也都没错,不过谁都没想到,公主竟然能带她们一起去西域。 谁都知道,此次去西域便是与大梁永别,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如果公主有机会回来,她们才可以回得来。 况且,此行山高路远,她们对公主的欺凌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果新安公主对她们怀恨在心的话,山高皇帝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也没有人会知道的。 所以,那几个宫女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个个都哭天喊地的,她们心里很清楚,新安公主就是故意要向陛下要她们的,怪不得这么久以来,公主都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原来是这样。 对于这一步棋,陆宛之不禁感叹了一句妙,如果新安公主直接用自己的方式惩治了那几个宫女,可能会落下话柄,也可能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毕竟她是一个在冷宫里待了这么久的冷板凳的公主,和正儿八经在后宫里长大的公主是不一样的,她没有什么权利和资格来在宫中随意处罚宫女,所以她隐忍了这么久,就为了等到这一天。 新安公主愿意为了大梁而牺牲,远嫁到西域去,并且还是嫁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这一下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所以她在这个时候提出想要几个宫女陪嫁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对于皇帝来说,这根本没有什么难度,所以自然也就答应了。 皇帝的圣旨是不可违抗的,所以那几个宫女就算再不情愿,就算再求爷爷告奶奶,她们也都没办法改变这个结局了。 旁人都觉得新安公主颇有心机,陆宛之倒也不例外,不过不同的是,旁人都是贬义的,只有陆宛之是带着欣赏的态度的,她就是喜欢新安公主这个做法,看着都解气。 对此,陆宛之后来看见新安公主的时候,眼睛里都多了几分欣赏,她也更加坚定的觉得,新安公主绝对不是只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傻白甜。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要和新安公主建立起一个合作的关系,要不然等人走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皇后一直督促着陆宛之去帮新安公主料理那些事情,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接触也就多了起来,陆宛之开始有意无意的表达自己的心思,但是新安公主仿佛听不懂一样,根本就不和她接着说,这让陆宛之觉得十分苦恼,可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原本以为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能了,但是令陆宛之没有想到的是,新安公主会主动的向她示好。 既然如此,正合陆宛之的心意,她自然是愿意的,两个人便心照不宣的达成了一个协议,不过在外人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也就不过尔尔,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一点,陆宛之觉得很满意,终于遇见了一个聪明人,交流起来完全都不费劲。 陆宛之努力的做这些,就是为了给萧穆然铺路,在外人眼里,她和萧穆然就是共同体,所以她努力的在新安公主面前刷好感,都是为了萧穆然以后能够顺利的登基,就当是她对萧穆然的一个补偿。 这一段时间里,陆宛之对萧穆然的态度有所缓和,经常会对他笑脸相迎,这一个举动让萧穆然有些措手不及,刚开始看到陆宛之的笑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毛骨悚然,他回应的那个笑比哭还难看,但是后来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 第310章 达成协议 别的不说,对于这一点,陆宛之还是有一点不开心的,因为她在这里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个地方,这儿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 她现在就只想离开这里,没有别的,只想离开,原本计划好的东西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了下来,生活真的告诉了她什么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办法,她只能在东宫里继续呆着,期间时不时的就跑到青罗那儿住上几天,反正她现在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儿,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什么也不用管。 当然了,萧穆然也不会让她做什么事儿的,现在萧穆然的心态就是只要她能好好的在京城里呆着就行,别的他也不奢求了,反正陆宛之这个脾气他也了解,只要她每天都能过的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所以,陆宛之这一段时间过的是相当的自在,整日里什么也不用担心,就只要肆无忌惮的玩乐就好了。 本来以为这一行径会引来朝中那无数双眼睛的反感,结果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都在忙别的事情,哪里还有时间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呢?就新安公主这一件事情,都让他们忙的焦头烂额的,更别说还有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够他们喝好几壶。 因为没有了什么别的顾虑,两个人在京城里过的这一段日子也是潇洒了许多,她们两个每天呆在一起,东逛逛西跑跑,已然像是两个孩童一般,天天没什么心事儿。 只不过,外人看着是没心没肺的玩耍,其实背地里陆宛之正是利用了这些在为自己的离开铺路。 她不能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的就离开,至少对萧穆然,她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毕竟有的人一旦分开了,可能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从此山高水长,再无交集。 萧穆然目前的处境看似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但是这才是最大的威胁,他是太子,他的身上肩负着许多的东西,既不能做的不好,又不能做的太好,在朝中的处境要十分的小心翼翼才行,稍有行差踏错,他就可能会走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况且,皇帝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心里的苦痛难以言表,他也许会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后悔没有随他的愿,也许会把这些过错归咎于别人的身上,一切都未可知,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想法谁也不知道,况且萧穆然本来就不受他待见,如今万一被迁怒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他的境地实在是算不得多好,反而要比从前更加小心翼翼,这一段时日萧穆然整日里呆在家里看着她,惹得朝臣颇有微词,但是到底也没有谁敢说什么,只不过陆宛之心里明白,照这样下去,萧穆然迟早是要被骂上一顿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每天都不着家,跟青罗在一起吃喝玩乐,因为她这样的举动很是惹人眼,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萧穆然的眼皮子底下,如此一来他可以放心,陆宛之也能借着这个来做自己的事情。 新安公主还有一段时日才去和亲,所以现在她在京城中的风头正盛,虽然这宠爱有些短暂,但是也确确实实是来自陛下的偏爱,京城里的众人对她也不敢不尊敬,尤其是从前在东宫里对她不尊重的那些小宫女,个个都有点儿傻眼,任是她们谁也没想到这个在冷宫里过的还不如她们的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主子,想到她们从前对这位公主的所作所为,个个都心虚得很,都害怕她把以前的事情抖漏出来,以陛下现在对她的宠爱程度,万一一个心疼可能就把她们的小命给要了。 所以一个个都如屡薄冰,小心翼翼的在宫里夹着尾巴做人,不过,过了一段时间,新安公主并没有来找他们的麻烦,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单纯的做回了公主一般。 这下,那些宫女们算是放心了一点点,不过她们也不敢造次,生怕哪一天公主想起来了这件事情与她们秋后算账,此时此刻,她们心里的后悔都已经充斥满了内心,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回不去了,她们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她们多计较这些。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那些宫女觉得没有人理她们,便逐渐又放肆了起来,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后面还有很多东西等着她们呢。 秋后算账,永远不晚。 陆宛之知道这个新安公主的遭遇以后其实特别同情她,她很难想象一个本应该养尊处优的公主从小就过的不如一个下人,受尽了委屈和凌辱,现在突然恢复了身份,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心里对那个人有怨恨呢? 反正如果换了是她自己,肯定会的,她一向就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白莲花。 不过,看新安公主的模样,应该是一点儿也不计较,当然也不排除她心思深,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她应该也知道她这个公主身份是如何得来的,现在最不应该的就是作妖,所以一直表现的安安份份的,就是因为这一点,陆宛之觉得这个新安公主是一个聪明人。 所以,陆宛之一直在旁敲侧击,希望萧穆然能对这个妹妹稍微关心一些,因为她直觉,以后萧穆然一定能够用得上新安公主的助力。 但是萧穆然仿佛是一个木头疙瘩,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的苦心,不仅如此,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无奈,陆宛之只好亲自去和新安公主打交道,没想到这么一来,她更加觉得这个新安公主不简单了。 因为皇后想让陆宛之提前学习一下作为皇后的一些东西,所以现在不论大小事都会带上她,这样一来二去的,她和新安公主打的照面就多了起来。 因为别的人的身份都不大方便,在宫里与新安公主年纪相仿并且已经嫁出去的女子就陆宛之一个,况且她又是太子妃,所以皇后就把和新安公主沟通交流的任务交给了陆宛之。 刚开始和新安公主打交道的时候,陆宛之还有一些无所适从,因为顾虑到她从小到大的一个经历,所以陆宛之有一些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让新安公主感觉到不舒服,因为打心底里,她对新安公主的遭遇是同情和可怜的,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新安公主对陆宛之的态度倒是蛮好的,十分友善,一点儿公主的架子都没有,反而像是小宫女,对陆宛之的态度里甚至掺杂了一些敬畏,不过,凭着陆宛之这么多年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这个新安公主好像也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因为她的眼底总有一抹很难察觉到的欲望。 陆宛之甚至可以感觉到,新安公主现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她的伪装,她是有野心的,甚至很有心机,她看似是一个小白兔,但那张无辜的皮囊之下藏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以,陆宛之怼新安公主的态度和看法逐渐发生了改变,她开始觉得,新安公主如果真的能和萧穆然合作,那她一定会给萧穆然带来很大的一个助力。 就这样,陆宛之开始有意无意的试探新安公主的心思,刚开始几次的试探,她都是一无所获,所以陆宛之有些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看走眼了,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那天,陆宛之刚进宫,就听见了宫女们都在不停的窃窃私语,具体说什么她听不清,但是看这些宫女的反应,她就明白了,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结果等她走到皇后宫里的时候,看见皇后宫里的一些宫女嬷嬷也是如此,不禁更好奇了。 刚一踏进门,皇后就摆了摆手让她过去,还没等她开口问,皇后就率先开了口。 “你可听说了今日宫中所发生的事儿?”皇后一本正经的问道。 陆宛之自然是摇了摇头,她刚进宫,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快。 随后,陆宛之才知道了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宫中上下都议论纷纷。 原来,是新安公主一大早就去见了陛下,具体说了些什么不知道,反正等她出来以后没多久,陛下就下了旨意,要冷宫里的几个宫女作为陪嫁宫女跟着新安公主嫁到西域去。 消息一出,宫里就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这件事情,大家都觉得新安公主是在光明正大的报仇,但是却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来,毕竟是那些宫女们对新安公主不逊在先的,所以作为公主怎么惩治她们好像也都没错,不过谁都没想到,公主竟然能带她们一起去西域。 谁都知道,此次去西域便是与大梁永别,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如果公主有机会回来,她们才可以回得来。 况且,此行山高路远,她们对公主的欺凌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果新安公主对她们怀恨在心的话,山高皇帝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也没有人会知道的。 所以,那几个宫女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个个都哭天喊地的,她们心里很清楚,新安公主就是故意要向陛下要她们的,怪不得这么久以来,公主都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原来是这样。 对于这一步棋,陆宛之不禁感叹了一句妙,如果新安公主直接用自己的方式惩治了那几个宫女,可能会落下话柄,也可能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毕竟她是一个在冷宫里待了这么久的冷板凳的公主,和正儿八经在后宫里长大的公主是不一样的,她没有什么权利和资格来在宫中随意处罚宫女,所以她隐忍了这么久,就为了等到这一天。 新安公主愿意为了大梁而牺牲,远嫁到西域去,并且还是嫁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这一下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所以她在这个时候提出想要几个宫女陪嫁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对于皇帝来说,这根本没有什么难度,所以自然也就答应了。 皇帝的圣旨是不可违抗的,所以那几个宫女就算再不情愿,就算再求爷爷告奶奶,她们也都没办法改变这个结局了。 旁人都觉得新安公主颇有心机,陆宛之倒也不例外,不过不同的是,旁人都是贬义的,只有陆宛之是带着欣赏的态度的,她就是喜欢新安公主这个做法,看着都解气。 对此,陆宛之后来看见新安公主的时候,眼睛里都多了几分欣赏,她也更加坚定的觉得,新安公主绝对不是只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傻白甜。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要和新安公主建立起一个合作的关系,要不然等人走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皇后一直督促着陆宛之去帮新安公主料理那些事情,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接触也就多了起来,陆宛之开始有意无意的表达自己的心思,但是新安公主仿佛听不懂一样,根本就不和她接着说,这让陆宛之觉得十分苦恼,可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原本以为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能了,但是令陆宛之没有想到的是,新安公主会主动的向她示好。 既然如此,正合陆宛之的心意,她自然是愿意的,两个人便心照不宣的达成了一个协议,不过在外人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也就不过尔尔,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一点,陆宛之觉得很满意,终于遇见了一个聪明人,交流起来完全都不费劲。 陆宛之努力的做这些,就是为了给萧穆然铺路,在外人眼里,她和萧穆然就是共同体,所以她努力的在新安公主面前刷好感,都是为了萧穆然以后能够顺利的登基,就当是她对萧穆然的一个补偿。 这一段时间里,陆宛之对萧穆然的态度有所缓和,经常会对他笑脸相迎,这一个举动让萧穆然有些措手不及,刚开始看到陆宛之的笑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毛骨悚然,他回应的那个笑比哭还难看,但是后来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 第311章 成功出逃 长此以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好了一些,陆宛之经常会和萧穆然说这说那,总之,她就是秉承着一个中心思想:尽量的提醒萧穆然以后的路需要规避的东西。 可惜,不知道萧穆然是故意听不懂还是真的听不懂,从来就不和她接着说,所以陆宛之经常都会气得要死,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不能挑明了说,只能这么暗戳戳的说,听不听得懂的,就随缘。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萧穆然还是如同平时一样,只不过最近因为新安公主要去往西域和亲的事情,所以他逐渐的忙了起来,有时候甚至彻夜都难回来,直接留在了宫里,这样一来,对陆宛之是非常有利的,她更有机会来规划逃跑的事情了。 很快就到了新安公主出发和亲的那一天,陆宛之站在公主的身侧,遥遥的看见了萧穆然,他的脸上有很多的笑容,但是在这笑容之下是难掩的疲惫感,他看起来真的很累,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一样。 直到今天,陆宛之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见过萧穆然了,就算见面也是匆匆的擦肩而过,并没有时间来仔细的看看他的模样,看样子,他已经劳累了很久了。 看到他这个模样,陆宛之不禁有些心疼起来,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不能代替萧穆然去做什么,因为他是太子,他需要自己去锻炼,去磨砺,所以这一切都是他要必须经历的。 此时此刻,陆宛之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是很心疼萧穆然,却也只能到心疼为止了。 大梁的风俗,出嫁的新娘子是要被家人一起送过去的,只不过西域实在是山高路远,这一点儿就不大可能实现了,所以像后宫的女眷都是要送到京城口的,她们坐在马车里,跟着送亲的队伍一同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京城中的百姓们都注目着,他们的脸上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对新安公主和亲这件事情由衷的感到开心,一个人的牺牲就能换来数以万计百姓的和平,谁会不开心呢?所以,他们的心里对新安公主还有很强烈的感激之情,纷纷都上街自发地送公主出京城。 新安公主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街上的欢呼声,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但是她是公主,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况且退一万步讲,比起来冷宫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她觉得还是现在的生活好一些,反正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 她是没有资格觉得难过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宫门到京城门口的这一段路,她觉得真的好远好远,远到她在这中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只是惊醒了以后,却不记得究竟梦见了些什么。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陆宛之把新安公主送到了城门口以后,就不能再继续送下去了,她掀开了帘子,隔着马车向新安公主的方向摆了摆手,做了个道别。 新安公主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模样,她努力的把这些东西都记在了脑子里,牢牢的记在心里,这次一离开,她恐怕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所以她很想把这个地方的一切都记在心里。 还有她的母亲,好不容易从冷宫里出来了,但是又被送进了别院,虽说恢复了贵妃的身份,却也并不是和普通复位的贵妃一样,她的存在,只不过是牵制着她的一个筹码罢了,只要新安公主乖乖听话,在西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她的母亲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和母亲分离开过,这一次,却要永别,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贵妃身在别院,皇帝说让她好好的在别院调养身体,所以新安公主出嫁的时候,他并没有让贵妃来送行。 新安心里难过的要命,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谁让她根本就没有和皇帝谈判的资格呢?她只能听凭皇帝的安排。 就这样,载着新安公主的马车驶出了京城,离的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路上。 众人纷纷散去,陆宛之掀开帘子看了看萧穆然,他脸上还是一样的疲惫,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看来,他今天又要通宵达旦的忙碌了。 陆宛之了然,也没有再多过问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的为他祈祷,希望他事事顺意,平安健康。 既然决定了要离开,陆宛之就不打算太拖沓,要不是因为新安公主的事情,她和青罗此时此刻已经在江南了。 她和新安公主之间所有的交易,都是以的萧穆然的名义,所以就算她离开了,也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是要怎么才能让萧穆然知道这件事情呢?陆宛之还需要好好的想想。 回到家里,陆宛之在东宫的角角落落里都转上了一遍,看着这些熟悉的地方,她的心里颇为感慨,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就要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希望这里的花花草草都能一切安好。 陆宛之派人去和青罗通了气,她和青罗趁着今日就可以离开了,正好萧穆然不在家中,她可以顺顺当当的按照之间的原计划进行。 很快,宫里就收到了一个消息,太子妃在家中赏花的时候,不慎跌进了一口枯井里,那口井很深,凡是跌下去的人,就没有活口。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萧穆然的脑子就呆滞了,他楞楞地站在原地,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怎么刚刚还见过的人,这么一会儿就没了呢? 因为是太子妃,所以宫里派了人一同去查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人给捞了上来,只可惜,因为这口井下全部都是一些石块枯草什么的,人已经面目全非了,浑身是血,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面容了。 不过,从身形和身上的一些东西来看,确实是陆宛之没错。 萧穆然站在一旁,看见这些以后,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他从来没有如此的失控过,作为未来的帝王,他也不可以这么失控,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陆宛之,他心里的悔恨已经充斥满了他的脑子。 他早就看出来陆宛之这一段时间的反常举动,只是他以为陆宛之是要悄悄地离开,离开倒也罢,掷筛知道她还是活着的,如今失足连命都给丢了,他真的太后悔自己最近这几天没有好好地陪在她身边了。要是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准入隔天跟在她的身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萧穆然的脑子里很乱,他真的没有办法面对这个事实,他其实很希望这是一个梦,希望可以赶紧梦醒,可惜,众人一句一句的安慰和节哀顺变在一次次的提醒和刺激着他的神经,告诉他这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现实。 皇后知道此事以后颇为震惊,甚至怀疑是不是什么误会或者是哪个不靠谱的小厮传错了消息,直到她赶到东宫的时候,亲眼看见了陆宛之血肉模糊的身子,这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可是她和萧穆然一样,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呢?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跟着一同去送了新安公主,可短短这一小会儿,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她真的也很痛心。 陆宛之事情做的很周全,她特意在这个替身上做了相同的记号,因为她的身上有一块很明显的朱砂痣,所以那具尸体上也在相同的位置有着一模一样的朱砂痣,这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从而可以顺利的蒙混过关的。而最后也确实也是因为她的那一颗朱砂痣确定了她就是太子妃,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她的身份。 在众人各怀鬼胎的伤心欲绝之时,陆宛之和青罗已经混出了城门,顺利的离开了。 逃出来以后,陆宛之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身心舒畅,她真的厌倦了这么些年的勾心斗角,虽然是获得了很多东西,可是她真的太累了,每次进宫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身在一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在加上她的身份使然,她就是处在阴谋中心旋涡的那个人,就算她压根就不想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也没有办法,总有一堆人在等着算计她,她的生活就是这样子的,根本没有办法。 如今,她终于可以换一个新的环境,以一个新的身份,新的状态来生活,于她而言,这就是又一次的重生,所以她的心里很雀跃,高兴的不得了。 这次的事情,其实还是多亏了熹明轩,她自己一个人是很难完成这些的,要不是熹明轩在暗地里找了这么一个与她身形相似的死囚,她就真的很难办了,因为她的身份不方便,如果贸然的去找一个死囚,是很容易惹人注意的,但时候非但跑不了,反而会暴露自己的意图。 为此,她是很感激清琬的。原本她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清琬这件事情的,但是她后来实在是需要熹明轩的帮助,这才试探性的开了口,没想到清琬连问都没问,直接就帮她办好了。 看来,当年柔然王爷留下熹明轩给父亲是要让他有一个助力,以及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可惜,父亲根本就没有动用这些,他一生都活的坦坦荡荡的,所以才能这样从容的赴死。陆宛之很明白,父亲除了对家人有愧疚以外,自己是不后悔的。 苟且偷生,父亲是坚决做不出来的,所以她其实是可以理解父亲的选择,相信母亲和弟弟也会理解的。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让九泉之下的他们瞑目了,但其实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当时的那一刻是很激动,可现在她只感觉到难过。就算手刃了贼人又能如何呢?他们已经回不来了,不论做什么,都已经回不来了。 现在她只想好好的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替母亲好好地孝敬外祖父,尽一尽孝。 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扣新鲜的空气以后,陆宛之转身看了看青罗,青罗也是一脸的轻松和愉悦。京城虽然繁华热闹,可终究不是她们呆的下去的地方,这里的弯弯绕绕太多,倒不如江南水乡,钟灵毓秀,令人身心舒畅,可以慢生活。 一路上,两个人快马加鞭,甚至都无心心上沿途的风景,只想赶紧回家。终于,日夜兼程,她们二人总算是走到了江南地界儿。 刚一踏入江南,陆宛之就觉得这里的生活好好,没来由的喜欢这里。因为已经离家不远了,所以两个人也不必如此的拼命,便找了一家客舍住了下来。这一路上,陆宛之通过熹明轩掌握着京城的一举一动,她知道所有人都被她骗过以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当她听到萧穆然的消息后,心还是隐隐的疼了一下,不过她自知和萧穆然有缘无分,所以并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太多。 很快,江南也收到了消息。太子妃因为突然染上了疾病离世了,所以要求全国上下禁止娱乐活动,要为太子妃进行祷告。陆宛之了解到,皇帝下旨,将太子妃葬在了皇陵里。 如此一来,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盛卿禾这个人,也没有人会怀疑陆宛之的身份,再者说江南地带离京城实在是远得很,陆宛之在这里甚至可以光明长大的生活,没有人会认得她的,也不会有人会调查她,她可以在这里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 在客舍里歇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起来了,随后收拾了一番,准备抓紧时间吃个早饭继续赶路,但是事情总是会按照自己所预想的偏离一点点。 陆宛之和青罗刚一下楼,就发现楼下簇拥了很多的人,围得密不透风,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出门在外,少看热闹为妙。这是陆宛之这么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真理,所以二人准备绕过去,可是刚刚走到楼下,她们就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到这哭声,陆宛之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一大早的,哭什么? 随即掌柜的便赶紧吩咐店小二去找大夫,青罗敏感的捕捉到了“大夫”这一个词,她偏头看了看陆宛之,想要看看表姐的态度,结果预料之中,陆宛之点了点头,热闹可以不看,但是人命该救还是得救的。 得到了陆宛之的许可后,青罗这才挤进了人群里,慢慢的挤进了前头,陆宛之也紧随其后。 待二人挤了进去以后才发现,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在女人额怀里奄奄一息,脸色灰青,没有什么生机。 陆宛之和青罗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不妙了,青罗连忙上前问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人看见青罗的时候,就如同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虽然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平常,但是陆宛之看的出来,这个女人的气质不像是一般人,看着很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不过这样危急的时刻,陆宛之也没心思想这么多,还是救人要紧。青罗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便明白了应该怎么做,所以她立刻从怀里掏出了素日装药的小瓶子们,从其中翻来覆去找了半天。终于,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小瓶子,赶紧从中倒出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喂进了那个孩子的嘴里,随后又掏出了几根银针,扎在了那个孩子的几个穴位上。 这下,青罗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转头安抚了一下那个泪眼朦胧的女人,但是女人还是不放心,一脸担忧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过了一阵儿,那个孩子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这下,那个女人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可是她的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在往下掉,大概是开心和激动的,陆宛之默默的想着。 青罗为了让那个女人放心,转头对她说道:“放心,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可以醒过来了,你不必再哭哭啼啼的了,孩子醒了以后看见不大好。” 那个女人听了以后,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感激的朝青罗望去,嘴里也一直呢喃着感谢的话,不过她可能是因为哭的有些累了,声音极低,透着虚弱。 陆宛之见状,赶紧倒了一杯糖水递给了她,现在这个状况,想来她也是没有心思吃东西的额,可她嚎啕大哭了这么久,体力跟不上也是正常的,所以陆宛之才给她冲了一杯糖水,让她补充补充体力。 那个女人起先不肯喝,她还是很担心怀里的孩子,但是青罗和陆宛在告诉她,如果她再不喝一些水补充一下自己的体力的话,可能待会儿没等孩子醒来,她就先倒下了。 听她们两个人这么说,那个女子才接下了那本水,然后一饮而尽。 等她喝完水以后没多久,她怀中的那个孩子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青罗见状,忙上前把他身上扎着的那几根银针给取了下来,又给那个孩子喂了一点儿水。 四周围着的人看见以后,纷纷鼓掌,赞扬她们医术高超。 第311章 成功出逃 长此以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好了一些,陆宛之经常会和萧穆然说这说那,总之,她就是秉承着一个中心思想:尽量的提醒萧穆然以后的路需要规避的东西。 可惜,不知道萧穆然是故意听不懂还是真的听不懂,从来就不和她接着说,所以陆宛之经常都会气得要死,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不能挑明了说,只能这么暗戳戳的说,听不听得懂的,就随缘。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萧穆然还是如同平时一样,只不过最近因为新安公主要去往西域和亲的事情,所以他逐渐的忙了起来,有时候甚至彻夜都难回来,直接留在了宫里,这样一来,对陆宛之是非常有利的,她更有机会来规划逃跑的事情了。 很快就到了新安公主出发和亲的那一天,陆宛之站在公主的身侧,遥遥的看见了萧穆然,他的脸上有很多的笑容,但是在这笑容之下是难掩的疲惫感,他看起来真的很累,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一样。 直到今天,陆宛之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见过萧穆然了,就算见面也是匆匆的擦肩而过,并没有时间来仔细的看看他的模样,看样子,他已经劳累了很久了。 看到他这个模样,陆宛之不禁有些心疼起来,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不能代替萧穆然去做什么,因为他是太子,他需要自己去锻炼,去磨砺,所以这一切都是他要必须经历的。 此时此刻,陆宛之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是很心疼萧穆然,却也只能到心疼为止了。 大梁的风俗,出嫁的新娘子是要被家人一起送过去的,只不过西域实在是山高路远,这一点儿就不大可能实现了,所以像后宫的女眷都是要送到京城口的,她们坐在马车里,跟着送亲的队伍一同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京城中的百姓们都注目着,他们的脸上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对新安公主和亲这件事情由衷的感到开心,一个人的牺牲就能换来数以万计百姓的和平,谁会不开心呢?所以,他们的心里对新安公主还有很强烈的感激之情,纷纷都上街自发地送公主出京城。 新安公主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街上的欢呼声,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但是她是公主,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况且退一万步讲,比起来冷宫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她觉得还是现在的生活好一些,反正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 她是没有资格觉得难过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宫门到京城门口的这一段路,她觉得真的好远好远,远到她在这中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只是惊醒了以后,却不记得究竟梦见了些什么。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陆宛之把新安公主送到了城门口以后,就不能再继续送下去了,她掀开了帘子,隔着马车向新安公主的方向摆了摆手,做了个道别。 新安公主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模样,她努力的把这些东西都记在了脑子里,牢牢的记在心里,这次一离开,她恐怕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所以她很想把这个地方的一切都记在心里。 还有她的母亲,好不容易从冷宫里出来了,但是又被送进了别院,虽说恢复了贵妃的身份,却也并不是和普通复位的贵妃一样,她的存在,只不过是牵制着她的一个筹码罢了,只要新安公主乖乖听话,在西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她的母亲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和母亲分离开过,这一次,却要永别,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贵妃身在别院,皇帝说让她好好的在别院调养身体,所以新安公主出嫁的时候,他并没有让贵妃来送行。 新安心里难过的要命,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谁让她根本就没有和皇帝谈判的资格呢?她只能听凭皇帝的安排。 就这样,载着新安公主的马车驶出了京城,离的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路上。 众人纷纷散去,陆宛之掀开帘子看了看萧穆然,他脸上还是一样的疲惫,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看来,他今天又要通宵达旦的忙碌了。 陆宛之了然,也没有再多过问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的为他祈祷,希望他事事顺意,平安健康。 既然决定了要离开,陆宛之就不打算太拖沓,要不是因为新安公主的事情,她和青罗此时此刻已经在江南了。 她和新安公主之间所有的交易,都是以的萧穆然的名义,所以就算她离开了,也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是要怎么才能让萧穆然知道这件事情呢?陆宛之还需要好好的想想。 回到家里,陆宛之在东宫的角角落落里都转上了一遍,看着这些熟悉的地方,她的心里颇为感慨,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就要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希望这里的花花草草都能一切安好。 陆宛之派人去和青罗通了气,她和青罗趁着今日就可以离开了,正好萧穆然不在家中,她可以顺顺当当的按照之间的原计划进行。 很快,宫里就收到了一个消息,太子妃在家中赏花的时候,不慎跌进了一口枯井里,那口井很深,凡是跌下去的人,就没有活口。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萧穆然的脑子就呆滞了,他楞楞地站在原地,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怎么刚刚还见过的人,这么一会儿就没了呢? 因为是太子妃,所以宫里派了人一同去查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人给捞了上来,只可惜,因为这口井下全部都是一些石块枯草什么的,人已经面目全非了,浑身是血,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面容了。 不过,从身形和身上的一些东西来看,确实是陆宛之没错。 萧穆然站在一旁,看见这些以后,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他从来没有如此的失控过,作为未来的帝王,他也不可以这么失控,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陆宛之,他心里的悔恨已经充斥满了他的脑子。 他早就看出来陆宛之这一段时间的反常举动,只是他以为陆宛之是要悄悄地离开,离开倒也罢,掷筛知道她还是活着的,如今失足连命都给丢了,他真的太后悔自己最近这几天没有好好地陪在她身边了。要是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准入隔天跟在她的身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萧穆然的脑子里很乱,他真的没有办法面对这个事实,他其实很希望这是一个梦,希望可以赶紧梦醒,可惜,众人一句一句的安慰和节哀顺变在一次次的提醒和刺激着他的神经,告诉他这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现实。 皇后知道此事以后颇为震惊,甚至怀疑是不是什么误会或者是哪个不靠谱的小厮传错了消息,直到她赶到东宫的时候,亲眼看见了陆宛之血肉模糊的身子,这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可是她和萧穆然一样,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呢?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跟着一同去送了新安公主,可短短这一小会儿,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她真的也很痛心。 陆宛之事情做的很周全,她特意在这个替身上做了相同的记号,因为她的身上有一块很明显的朱砂痣,所以那具尸体上也在相同的位置有着一模一样的朱砂痣,这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从而可以顺利的蒙混过关的。而最后也确实也是因为她的那一颗朱砂痣确定了她就是太子妃,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她的身份。 在众人各怀鬼胎的伤心欲绝之时,陆宛之和青罗已经混出了城门,顺利的离开了。 逃出来以后,陆宛之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身心舒畅,她真的厌倦了这么些年的勾心斗角,虽然是获得了很多东西,可是她真的太累了,每次进宫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身在一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在加上她的身份使然,她就是处在阴谋中心旋涡的那个人,就算她压根就不想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也没有办法,总有一堆人在等着算计她,她的生活就是这样子的,根本没有办法。 如今,她终于可以换一个新的环境,以一个新的身份,新的状态来生活,于她而言,这就是又一次的重生,所以她的心里很雀跃,高兴的不得了。 这次的事情,其实还是多亏了熹明轩,她自己一个人是很难完成这些的,要不是熹明轩在暗地里找了这么一个与她身形相似的死囚,她就真的很难办了,因为她的身份不方便,如果贸然的去找一个死囚,是很容易惹人注意的,但时候非但跑不了,反而会暴露自己的意图。 为此,她是很感激清琬的。原本她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清琬这件事情的,但是她后来实在是需要熹明轩的帮助,这才试探性的开了口,没想到清琬连问都没问,直接就帮她办好了。 看来,当年柔然王爷留下熹明轩给父亲是要让他有一个助力,以及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可惜,父亲根本就没有动用这些,他一生都活的坦坦荡荡的,所以才能这样从容的赴死。陆宛之很明白,父亲除了对家人有愧疚以外,自己是不后悔的。 苟且偷生,父亲是坚决做不出来的,所以她其实是可以理解父亲的选择,相信母亲和弟弟也会理解的。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让九泉之下的他们瞑目了,但其实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当时的那一刻是很激动,可现在她只感觉到难过。就算手刃了贼人又能如何呢?他们已经回不来了,不论做什么,都已经回不来了。 现在她只想好好的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替母亲好好地孝敬外祖父,尽一尽孝。 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扣新鲜的空气以后,陆宛之转身看了看青罗,青罗也是一脸的轻松和愉悦。京城虽然繁华热闹,可终究不是她们呆的下去的地方,这里的弯弯绕绕太多,倒不如江南水乡,钟灵毓秀,令人身心舒畅,可以慢生活。 一路上,两个人快马加鞭,甚至都无心心上沿途的风景,只想赶紧回家。终于,日夜兼程,她们二人总算是走到了江南地界儿。 刚一踏入江南,陆宛之就觉得这里的生活好好,没来由的喜欢这里。因为已经离家不远了,所以两个人也不必如此的拼命,便找了一家客舍住了下来。这一路上,陆宛之通过熹明轩掌握着京城的一举一动,她知道所有人都被她骗过以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当她听到萧穆然的消息后,心还是隐隐的疼了一下,不过她自知和萧穆然有缘无分,所以并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太多。 很快,江南也收到了消息。太子妃因为突然染上了疾病离世了,所以要求全国上下禁止娱乐活动,要为太子妃进行祷告。陆宛之了解到,皇帝下旨,将太子妃葬在了皇陵里。 如此一来,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盛卿禾这个人,也没有人会怀疑陆宛之的身份,再者说江南地带离京城实在是远得很,陆宛之在这里甚至可以光明长大的生活,没有人会认得她的,也不会有人会调查她,她可以在这里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 在客舍里歇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起来了,随后收拾了一番,准备抓紧时间吃个早饭继续赶路,但是事情总是会按照自己所预想的偏离一点点。 陆宛之和青罗刚一下楼,就发现楼下簇拥了很多的人,围得密不透风,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出门在外,少看热闹为妙。这是陆宛之这么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真理,所以二人准备绕过去,可是刚刚走到楼下,她们就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到这哭声,陆宛之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一大早的,哭什么? 随即掌柜的便赶紧吩咐店小二去找大夫,青罗敏感的捕捉到了“大夫”这一个词,她偏头看了看陆宛之,想要看看表姐的态度,结果预料之中,陆宛之点了点头,热闹可以不看,但是人命该救还是得救的。 得到了陆宛之的许可后,青罗这才挤进了人群里,慢慢的挤进了前头,陆宛之也紧随其后。 待二人挤了进去以后才发现,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在女人额怀里奄奄一息,脸色灰青,没有什么生机。 陆宛之和青罗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不妙了,青罗连忙上前问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人看见青罗的时候,就如同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虽然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平常,但是陆宛之看的出来,这个女人的气质不像是一般人,看着很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不过这样危急的时刻,陆宛之也没心思想这么多,还是救人要紧。青罗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便明白了应该怎么做,所以她立刻从怀里掏出了素日装药的小瓶子们,从其中翻来覆去找了半天。终于,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小瓶子,赶紧从中倒出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喂进了那个孩子的嘴里,随后又掏出了几根银针,扎在了那个孩子的几个穴位上。 这下,青罗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转头安抚了一下那个泪眼朦胧的女人,但是女人还是不放心,一脸担忧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过了一阵儿,那个孩子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这下,那个女人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可是她的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在往下掉,大概是开心和激动的,陆宛之默默的想着。 青罗为了让那个女人放心,转头对她说道:“放心,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可以醒过来了,你不必再哭哭啼啼的了,孩子醒了以后看见不大好。” 那个女人听了以后,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感激的朝青罗望去,嘴里也一直呢喃着感谢的话,不过她可能是因为哭的有些累了,声音极低,透着虚弱。 陆宛之见状,赶紧倒了一杯糖水递给了她,现在这个状况,想来她也是没有心思吃东西的额,可她嚎啕大哭了这么久,体力跟不上也是正常的,所以陆宛之才给她冲了一杯糖水,让她补充补充体力。 那个女人起先不肯喝,她还是很担心怀里的孩子,但是青罗和陆宛在告诉她,如果她再不喝一些水补充一下自己的体力的话,可能待会儿没等孩子醒来,她就先倒下了。 听她们两个人这么说,那个女子才接下了那本水,然后一饮而尽。 等她喝完水以后没多久,她怀中的那个孩子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青罗见状,忙上前把他身上扎着的那几根银针给取了下来,又给那个孩子喂了一点儿水。 四周围着的人看见以后,纷纷鼓掌,赞扬她们医术高超。 第312章 秦情的故事 面对这么多人的赞赏和肯定,青罗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好尴尬的笑了笑。众人看见这个小孩子醒了以后,便也纷纷的散开了。陆宛之这才上前把那个女人给扶了起来,让她坐到一边,也好休息一下。 那个女人除了感激,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随后,陆宛之和青罗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会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在这里嚎啕大哭。 这个女人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正房夫人,但是因为丈夫受了小妾的教唆,加上她被算计,这才被夫家给休了,连带着自己孩子也被赶了出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两个人就过着穷苦的生活,虽然清贫,但是两个人倒也算是过得开心。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小妾把他们母子二人给赶出去以后还不满足,就是将他们是为了眼中钉和肉中刺,所以一直穷追不舍。 他们母子二人被赶出来以后,便靠着给一些酒馆客舍酿酒为生,街坊邻里的对于她的遭遇十分同情,所以也愿意照应一下她,便从她那里进了许多的酒,以此来照顾一下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 每次,她都会提前酿好酒,随后让她儿子给各个酒楼和客舍送过去,就这样,日复一日,母子二人虽然经常会受那个小妾的欺负,但是过的也高兴。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今天一大早,她的儿子如同往常一样出去送酒,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回来送第二趟,她有些不放心,这才找了出来,没想到还没进到客舍里,她就看见一个店小二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见到她以后赶紧拉住了她,然后告诉她这个消息。 等她慌慌张张的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男孩儿,正是她的儿子阿杰。 看到这个情景,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原本以为那个小妾只是想三天两头的寻她的麻烦,但是没想到竟然或对阿杰下此毒手,她这一辈子最心疼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别的对她来说真的什么也不是,所以只要那个女人不动她的孩子,她就可以做到一直忍让。只是这次,真的触及到她的底线了,她看见儿子昏迷不醒,不禁悲恸的放声大哭,她一时忘记了要请大夫,只是抱着孩子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她这样的举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看着她哭,大家都围了过来,纷纷议论着这个小妾的做法。不,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妾了,而是一跃成了当家主母,取代了这个女人的位置。 对于女子的遭遇,众人只能表示同情。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情,就算再过分也是和外人没什么关系的,他们也不能多管闲事。 掌柜的原本就让一个店小二出去请大夫,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店小二迟迟不归,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眼看这个女人哭的昏天黑地的,掌柜的看着生怕出了什么事儿,所以连忙又差遣了一个店小二再去请。 结果,也算是他们母子的运气好,遇见了青罗和陆宛之,这才及时的把阿杰给救了回来。 等了很久,那两个店小二才终于回来了,说是走到路上遇见了几个人把他们给拦了下来,以各种借口阻挠他们去找大夫。后来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被一个大夫给救过来了,所以他们也不必再去请大夫了,那些人一听这话也不再拦着他们两个了,他们这才赶了回来。 不用想,那几个人是谁派来的,大家的心里都像明镜儿一样,除了那个刚刚转正没多久的小妾,还会有谁呢?女人气得要死,可是却无可奈何。她现在什么都失去了,根本没有能力和那个女的抗衡。 听了她这样的遭遇,陆宛之和青罗不禁有些不忿,为这个女人打抱不平。看着这个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样,陆宛之决定要帮她一把,她看了看青罗,发现青罗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个人便心照不宣的决定再在这里多留几日,反正离得也不远,回家也很快,不用再像前几天一样快马加鞭的往家赶了。 既然如此,她们两个就详细的问了这个女人的相关事情,这下她们两个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女人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秦情。她原本是富家小姐,从小到大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却没有被养成什么刁蛮的性子。秦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商,家里做的事护送商队的镖局生意,所以家里对秦情的管教特别的严格。 秦情的家庭情况就决定了她不可能是能够决定自己的婚事的,所以她一般情况下对那些献殷勤的男子都是一脸的冷漠,根本不会多看他们一眼。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来决定自己的亲事,那就从一开始都不要抱有什么希望。 因为一直秉承着这样的理念,所以秦情在众人眼里是一个非常的孤傲高冷的人,看着就不是一个可以驾驭的了的女子,原先家中还有流水一般提亲的人,到后来便寥寥无几,没有几个人敢再去自不量力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秦情的年纪逐渐大了起来,家中也给她定了一门尚好的亲事,对方是县令的儿子,年轻有为,英姿卓越,许多少女都为之倾心,但是却没有人能成功的得逞。 因为,传说他这么多年都经得起诱惑不近女色的原因是因为她压根就不喜欢女子,所以天天一头扎在诗书名画里,也不娶亲,也不纳妾。 这样的传言愈演愈烈,但是却不见县令府上的人来澄清,所以众人觉得县令的这个做法更加坐实了众人的猜测。于是,原本就不在这些事情上花心思的县令之子更加不用担心了。 只是,他自己虽然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可家里的人着急啊,看他也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便想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父母给他定上一桩亲事。 对于这件事情,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所以县令便开始托媒人来物色。 最终,媒人给他介绍的是就是秦家的女儿,秦情。 对于这一桩婚事,秦情的态度就是无所谓,反正嫁给谁都无所谓,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就这样,在媒婆的介绍下,两家定了亲,秦情也从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快要嫁出去的女子。 这个身份的转变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因为她向来就是一副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不好奇的性子,对于未婚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一点儿都没有过问过。 倒是家里的人会有些着急,想要他们两个培养培养感情,便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让那个男子来家里坐坐,喝喝茶赏赏花。 可是奈何秦情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她觉得,反正也不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嫁给谁还不是一样么?所以有什么好了解的?既然并不是两情相悦,就没必要一定做到相敬如宾白头偕老,面子上过的去就得了。 秦情一直避而不见,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 原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顺顺当当的发展下去,可谁知道,后来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控了。 秦情虽然待嫁在家中,但是家里却也并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想做什么还是可以随她心意。 那天天晴晴朗,有些许的几缕微风,吹在人的脸上很舒服。 秦情带着自己的丫鬟上了街,因为她要成亲嫁人,婚服是要自己亲手绣的,虽然极其的不情愿,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在家里闷了许久,这次上街不仅仅是药味自己的婚服采购需要的布料和丝线,更多的还是想要出来透透气,在家里整天被唠叨来唠叨去的,她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秦情在不同的小摊子前驻足,仔细的看着这些小贩儿们卖的小玩意儿。她一向很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是一些看着就很特别的摆件儿,所以这次出来,她也想再多淘几个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回去。 秦情慢慢悠悠的在街上溜达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她以前常去的那一家杂货铺,那里头经常会有一些很新奇的小东西,所以秦情十分喜欢这个小店。既然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进去了,来都来了,怎么好空着手回家呢不是! 刚一踏进门,秦情的目光就被一个小玩意儿给抓住了眼球。那是一个用过陶瓷做的小人儿,身上穿着淡粉色的衣衫,一双鹅黄色的小鞋在脚上,头发也梳的十分精致,连额角垂下来的那一缕发丝都显得是那样的栩栩如生,这个好看的陶瓷小人一下就撞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爱不释手。于是,她便走到那个陶瓷小人旁边将它拿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 就当她要付钱的时候,她才看到了一旁的老板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迟迟的不肯伸手收钱。 随后老板的话让她茅塞顿开,原来这个小陶瓷娃娃是别人定好了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来拿,这下被秦情看上了,他是进退两难,他既不好卖出去,又不好直接拒绝,秦家大小姐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所以老板才支支吾吾半天没敢吭声。 原来如此。 秦情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要是换了往常的话,她肯定就把这个东西给放下来了,毕竟已经有人付过定金了,可这一次,她是真的十分喜欢这个陶瓷娃娃,所以想着可不可以和原主商量一下,她可以出高价来买走。 老板见状,连忙派店里的伙计去请付了定金的原主来,让这两位面对面的亲自商量,总好过他自己在中间为难。 在等待原主来的过程中,老板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是这样的漫长,因为在等待的时候,秦情都没有撒过手,这足以能够看出来秦情对这个陶瓷娃娃的喜爱,所以他在一旁的时候觉得汗如雨下,生怕说错了什么,所以一直在不停的擦汗,也不敢多说什么。 好在那个人很快就来了,这才让老板松了一口气,他很识趣的自己退了出去,然后叫店里的伙计上了一壶好茶,让两个人好好的商量一番。 秦情预想的只要价钱给到位就行,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儿,死活都不愿意松口让给她,不论她开出多少的价钱都是无用的。秦情是真的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陶瓷娃娃,是真的非常的喜欢,所以这才有些不地道的想要横刀夺爱。 最终,那个陶瓷娃娃也没有成为秦情的额,不过经过这一次,这两个人倒是成了朋友,因为那个男人虽然一再坚持不肯把东西让给她,但是随后却送了她一个和这个娃娃十分相似的,陶瓷娃娃的衣着打扮像极了秦情那天的打扮。收到这个娃娃的时候,秦情开心的不行,她真的很惊喜,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这个意外的陶瓷娃娃让她和这个男人之间开始有了联系。 秦情的父亲母亲并不干涉她太多,所以对于这个男人的存在是一无所知,秦情每次出门,他们也并不管。这样一来而去的,秦情逐渐开始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会想到这个男人,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她额脑子里都会浮现出来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此刻的秦情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对这个男人动了心,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把自己的所有的心绪放在了那个男子的身上。 但是秦情自知身上已经有了婚约,她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那个男子,可是男人察觉到以后,竟然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原来他也已经对秦情倾心很久了,一直没有说是因为觉得还没到时候,现在突然感觉到秦情的疏远以后,他便一时情急说了出口。 当秦情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十分异样,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不可以和别的男子有什么关系的,可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开始对成亲以后的生活有了向往,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在家中一直被宠着长大的秦情开始了第一次的叛逆生活,在那个男人的一再示爱之下,她竟然动摇了,决定和县令的儿子退婚。 这个请求说出口的时候,秦情明显看出了父亲和母亲眼里的震惊,他们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出退婚。 因为婚期已经快要临近了,甚至就连秦情的嫁衣都已经绣完了,此时此刻竟然要退婚,这莫不是要让县令觉得秦家在拿他家开玩笑? 对于这个要求,秦父直接拒绝了。但是他认真地询问了女儿为什么现在要坚持退婚,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一向都对这些事情抱有听天由命的态度,所以现在突然提出来要退婚让他很诧异,这不是秦情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秦情也倒是坦荡,面对父亲的问话也不打算遮遮掩掩的,所以就实话实说了,秦父听到秦情要退婚的原因的时候,差点被气死。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佛系的秦情竟然能在这个时候开始反叛,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这是他所不能允许的,于是乎,父女二人在这个问题上产生了激烈的争吵,秦情也是被爱情一下子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起来,反正就是铁了心的想要退婚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就这样,事情陷入了僵局,秦父一气之下叫人把秦情给关了起来,在成亲以前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对此,秦情感到十分不理解,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是由于父亲的反对,导致秦情更加的叛逆起来,她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给心上人递了一个消息,告知了她现在的处境,让对方救她。、 但是秦家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是外人说进就进的,秦情被关了好多天,都没有一点儿消息。 直到那天,秦情在房间里照常躺着,突然一下房门开了,她很惊喜的坐了起来,结果看到的是母亲,她以为父亲终于想通了,答应让她退婚。可是没想到的是,母亲原来是来做说客的。 母亲说,他们仔细的调查了那个人,说他并非是良人,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所以要她对那个男人死了这条心,但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当下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些话,一心只想着要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在她眼里,现在就是非他不嫁。 看女儿实在是听不进去,秦母才擦了擦眼泪出去,也不知道女儿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在这件事情这样的倔强,叫她在中间又难过又为难。 第312章 秦情的故事 面对这么多人的赞赏和肯定,青罗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好尴尬的笑了笑。众人看见这个小孩子醒了以后,便也纷纷的散开了。陆宛之这才上前把那个女人给扶了起来,让她坐到一边,也好休息一下。 那个女人除了感激,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随后,陆宛之和青罗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会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在这里嚎啕大哭。 这个女人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正房夫人,但是因为丈夫受了小妾的教唆,加上她被算计,这才被夫家给休了,连带着自己孩子也被赶了出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两个人就过着穷苦的生活,虽然清贫,但是两个人倒也算是过得开心。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小妾把他们母子二人给赶出去以后还不满足,就是将他们是为了眼中钉和肉中刺,所以一直穷追不舍。 他们母子二人被赶出来以后,便靠着给一些酒馆客舍酿酒为生,街坊邻里的对于她的遭遇十分同情,所以也愿意照应一下她,便从她那里进了许多的酒,以此来照顾一下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 每次,她都会提前酿好酒,随后让她儿子给各个酒楼和客舍送过去,就这样,日复一日,母子二人虽然经常会受那个小妾的欺负,但是过的也高兴。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今天一大早,她的儿子如同往常一样出去送酒,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回来送第二趟,她有些不放心,这才找了出来,没想到还没进到客舍里,她就看见一个店小二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见到她以后赶紧拉住了她,然后告诉她这个消息。 等她慌慌张张的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男孩儿,正是她的儿子阿杰。 看到这个情景,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原本以为那个小妾只是想三天两头的寻她的麻烦,但是没想到竟然或对阿杰下此毒手,她这一辈子最心疼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别的对她来说真的什么也不是,所以只要那个女人不动她的孩子,她就可以做到一直忍让。只是这次,真的触及到她的底线了,她看见儿子昏迷不醒,不禁悲恸的放声大哭,她一时忘记了要请大夫,只是抱着孩子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她这样的举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看着她哭,大家都围了过来,纷纷议论着这个小妾的做法。不,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妾了,而是一跃成了当家主母,取代了这个女人的位置。 对于女子的遭遇,众人只能表示同情。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情,就算再过分也是和外人没什么关系的,他们也不能多管闲事。 掌柜的原本就让一个店小二出去请大夫,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店小二迟迟不归,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眼看这个女人哭的昏天黑地的,掌柜的看着生怕出了什么事儿,所以连忙又差遣了一个店小二再去请。 结果,也算是他们母子的运气好,遇见了青罗和陆宛之,这才及时的把阿杰给救了回来。 等了很久,那两个店小二才终于回来了,说是走到路上遇见了几个人把他们给拦了下来,以各种借口阻挠他们去找大夫。后来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被一个大夫给救过来了,所以他们也不必再去请大夫了,那些人一听这话也不再拦着他们两个了,他们这才赶了回来。 不用想,那几个人是谁派来的,大家的心里都像明镜儿一样,除了那个刚刚转正没多久的小妾,还会有谁呢?女人气得要死,可是却无可奈何。她现在什么都失去了,根本没有能力和那个女的抗衡。 听了她这样的遭遇,陆宛之和青罗不禁有些不忿,为这个女人打抱不平。看着这个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样,陆宛之决定要帮她一把,她看了看青罗,发现青罗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个人便心照不宣的决定再在这里多留几日,反正离得也不远,回家也很快,不用再像前几天一样快马加鞭的往家赶了。 既然如此,她们两个就详细的问了这个女人的相关事情,这下她们两个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女人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秦情。她原本是富家小姐,从小到大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却没有被养成什么刁蛮的性子。秦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商,家里做的事护送商队的镖局生意,所以家里对秦情的管教特别的严格。 秦情的家庭情况就决定了她不可能是能够决定自己的婚事的,所以她一般情况下对那些献殷勤的男子都是一脸的冷漠,根本不会多看他们一眼。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来决定自己的亲事,那就从一开始都不要抱有什么希望。 因为一直秉承着这样的理念,所以秦情在众人眼里是一个非常的孤傲高冷的人,看着就不是一个可以驾驭的了的女子,原先家中还有流水一般提亲的人,到后来便寥寥无几,没有几个人敢再去自不量力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秦情的年纪逐渐大了起来,家中也给她定了一门尚好的亲事,对方是县令的儿子,年轻有为,英姿卓越,许多少女都为之倾心,但是却没有人能成功的得逞。 因为,传说他这么多年都经得起诱惑不近女色的原因是因为她压根就不喜欢女子,所以天天一头扎在诗书名画里,也不娶亲,也不纳妾。 这样的传言愈演愈烈,但是却不见县令府上的人来澄清,所以众人觉得县令的这个做法更加坐实了众人的猜测。于是,原本就不在这些事情上花心思的县令之子更加不用担心了。 只是,他自己虽然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可家里的人着急啊,看他也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便想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父母给他定上一桩亲事。 对于这件事情,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所以县令便开始托媒人来物色。 最终,媒人给他介绍的是就是秦家的女儿,秦情。 对于这一桩婚事,秦情的态度就是无所谓,反正嫁给谁都无所谓,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就这样,在媒婆的介绍下,两家定了亲,秦情也从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快要嫁出去的女子。 这个身份的转变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因为她向来就是一副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不好奇的性子,对于未婚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一点儿都没有过问过。 倒是家里的人会有些着急,想要他们两个培养培养感情,便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让那个男子来家里坐坐,喝喝茶赏赏花。 可是奈何秦情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她觉得,反正也不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嫁给谁还不是一样么?所以有什么好了解的?既然并不是两情相悦,就没必要一定做到相敬如宾白头偕老,面子上过的去就得了。 秦情一直避而不见,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 原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顺顺当当的发展下去,可谁知道,后来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控了。 秦情虽然待嫁在家中,但是家里却也并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想做什么还是可以随她心意。 那天天晴晴朗,有些许的几缕微风,吹在人的脸上很舒服。 秦情带着自己的丫鬟上了街,因为她要成亲嫁人,婚服是要自己亲手绣的,虽然极其的不情愿,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在家里闷了许久,这次上街不仅仅是药味自己的婚服采购需要的布料和丝线,更多的还是想要出来透透气,在家里整天被唠叨来唠叨去的,她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秦情在不同的小摊子前驻足,仔细的看着这些小贩儿们卖的小玩意儿。她一向很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是一些看着就很特别的摆件儿,所以这次出来,她也想再多淘几个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回去。 秦情慢慢悠悠的在街上溜达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她以前常去的那一家杂货铺,那里头经常会有一些很新奇的小东西,所以秦情十分喜欢这个小店。既然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进去了,来都来了,怎么好空着手回家呢不是! 刚一踏进门,秦情的目光就被一个小玩意儿给抓住了眼球。那是一个用过陶瓷做的小人儿,身上穿着淡粉色的衣衫,一双鹅黄色的小鞋在脚上,头发也梳的十分精致,连额角垂下来的那一缕发丝都显得是那样的栩栩如生,这个好看的陶瓷小人一下就撞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爱不释手。于是,她便走到那个陶瓷小人旁边将它拿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 就当她要付钱的时候,她才看到了一旁的老板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迟迟的不肯伸手收钱。 随后老板的话让她茅塞顿开,原来这个小陶瓷娃娃是别人定好了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来拿,这下被秦情看上了,他是进退两难,他既不好卖出去,又不好直接拒绝,秦家大小姐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所以老板才支支吾吾半天没敢吭声。 原来如此。 秦情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要是换了往常的话,她肯定就把这个东西给放下来了,毕竟已经有人付过定金了,可这一次,她是真的十分喜欢这个陶瓷娃娃,所以想着可不可以和原主商量一下,她可以出高价来买走。 老板见状,连忙派店里的伙计去请付了定金的原主来,让这两位面对面的亲自商量,总好过他自己在中间为难。 在等待原主来的过程中,老板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是这样的漫长,因为在等待的时候,秦情都没有撒过手,这足以能够看出来秦情对这个陶瓷娃娃的喜爱,所以他在一旁的时候觉得汗如雨下,生怕说错了什么,所以一直在不停的擦汗,也不敢多说什么。 好在那个人很快就来了,这才让老板松了一口气,他很识趣的自己退了出去,然后叫店里的伙计上了一壶好茶,让两个人好好的商量一番。 秦情预想的只要价钱给到位就行,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儿,死活都不愿意松口让给她,不论她开出多少的价钱都是无用的。秦情是真的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陶瓷娃娃,是真的非常的喜欢,所以这才有些不地道的想要横刀夺爱。 最终,那个陶瓷娃娃也没有成为秦情的额,不过经过这一次,这两个人倒是成了朋友,因为那个男人虽然一再坚持不肯把东西让给她,但是随后却送了她一个和这个娃娃十分相似的,陶瓷娃娃的衣着打扮像极了秦情那天的打扮。收到这个娃娃的时候,秦情开心的不行,她真的很惊喜,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这个意外的陶瓷娃娃让她和这个男人之间开始有了联系。 秦情的父亲母亲并不干涉她太多,所以对于这个男人的存在是一无所知,秦情每次出门,他们也并不管。这样一来而去的,秦情逐渐开始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会想到这个男人,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她额脑子里都会浮现出来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此刻的秦情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对这个男人动了心,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把自己的所有的心绪放在了那个男子的身上。 但是秦情自知身上已经有了婚约,她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那个男子,可是男人察觉到以后,竟然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原来他也已经对秦情倾心很久了,一直没有说是因为觉得还没到时候,现在突然感觉到秦情的疏远以后,他便一时情急说了出口。 当秦情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十分异样,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不可以和别的男子有什么关系的,可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开始对成亲以后的生活有了向往,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在家中一直被宠着长大的秦情开始了第一次的叛逆生活,在那个男人的一再示爱之下,她竟然动摇了,决定和县令的儿子退婚。 这个请求说出口的时候,秦情明显看出了父亲和母亲眼里的震惊,他们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出退婚。 因为婚期已经快要临近了,甚至就连秦情的嫁衣都已经绣完了,此时此刻竟然要退婚,这莫不是要让县令觉得秦家在拿他家开玩笑? 对于这个要求,秦父直接拒绝了。但是他认真地询问了女儿为什么现在要坚持退婚,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一向都对这些事情抱有听天由命的态度,所以现在突然提出来要退婚让他很诧异,这不是秦情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秦情也倒是坦荡,面对父亲的问话也不打算遮遮掩掩的,所以就实话实说了,秦父听到秦情要退婚的原因的时候,差点被气死。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佛系的秦情竟然能在这个时候开始反叛,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这是他所不能允许的,于是乎,父女二人在这个问题上产生了激烈的争吵,秦情也是被爱情一下子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起来,反正就是铁了心的想要退婚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就这样,事情陷入了僵局,秦父一气之下叫人把秦情给关了起来,在成亲以前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对此,秦情感到十分不理解,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是由于父亲的反对,导致秦情更加的叛逆起来,她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给心上人递了一个消息,告知了她现在的处境,让对方救她。、 但是秦家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是外人说进就进的,秦情被关了好多天,都没有一点儿消息。 直到那天,秦情在房间里照常躺着,突然一下房门开了,她很惊喜的坐了起来,结果看到的是母亲,她以为父亲终于想通了,答应让她退婚。可是没想到的是,母亲原来是来做说客的。 母亲说,他们仔细的调查了那个人,说他并非是良人,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所以要她对那个男人死了这条心,但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当下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些话,一心只想着要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在她眼里,现在就是非他不嫁。 看女儿实在是听不进去,秦母才擦了擦眼泪出去,也不知道女儿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在这件事情这样的倔强,叫她在中间又难过又为难。 第313章 替秦情出气 无奈之下,她又和秦情的父亲商量了一下,但是这父女俩实在是太相似了,都是倔驴脾气,秦情的父亲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么一个人,所以才一直坚决反对的,可是秦情是上了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妥协的。 就这样,原本秦父以为可以这样耗着,一直耗到婚期,然后就可以连哄带骗的让秦情嫁过去,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婚期之前,秦情便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 她决定要和自己的心上人私奔。 秦情这近乎疯魔的举动让秦父和秦母无比的心痛。她原来打算偷偷的和心上人私奔的,但是偏偏在逃跑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看着父亲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是很愧疚的,可是她真的很喜欢身边的这个男人,所以还是要坚持嫁给他,并且皇城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以此来逼迫父亲答应这门亲事。当秦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既然事已至此,他看着这个已经近乎陌生的女儿,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秦情执意要一意孤行,那么他就成全他们,只是却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和秦情断绝父女关系。 听到父亲这样说,秦情十分震惊,她从来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了后悔的地步朱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如此,秦情和心上人便离开了。 那个男人也是家底殷实的公子哥儿,虽然比不上秦情家,却也是不差的。因为这一场闹剧,他最终还是去了秦情做正房夫人,只是秦情进了门以后才发现,家中原来已经有好几个小妾和通房丫头了,她这个夫人形同虚设。不过好在嫁进门以后,她的夫君对她很好,所以日子过得也还算是顺心。在这期间,秦家真的对秦情做到了不闻不问,所有的人都知道秦情已经和秦家没了什么关系。 因为秦情执意要退婚的缘故,秦家欠下了县令一个颇大的人情,好在县令并没有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所以两家便解除了婚约,只是秦家永远会欠着县令这个人情,只要他需要,秦家必定义不容辞。 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逐渐平息了,秦家也成了众人背地里的笑柄,谁能想到堂堂的大小姐竟然能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真是叫人瞠目结舌。况且,秦家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表妹,因为这件事情也被牵连的不轻,导致她们在选择夫家的时候备受笑话。 而另一边,秦情在家中过了一段甜甜蜜蜜的生活以后,,慢慢的发现好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她的夫君开始慢慢的彻夜不归,也逐渐对她开始有了不耐烦的表情。她本来就因为秦家的事情变得有些敏感,为了夫君闹成这个样子,她自然是难过的,现在就只希望和他能够白头偕老。可是如今她发现自己昔日的爱人已经和往常有了变化,便有些伤心。 与此同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叫了大夫来把脉以后,才发现果真如此,她真的有了身孕,有了和他爱情的结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情非常的高兴,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夫君。 男人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也是非常的开心,对她的态度也逐渐的好了起来,又恢复了从前那一副甜甜蜜蜜的模样。原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可以一直这样维持下去,可是现实证明,秦情还是太天真太单纯了。 因为孕期不方便,所以男人经常和别的女子出双入对的让秦情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能说什么,况且因为孕期的反应比较大,所以她已经有点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来管他的事情。 就这样,在她怀孩子的时候,她的心上人流连于各个漂亮女子之间,经常不着家。这个状况持续了很久,她几次非诚不舒服的时候,都想让他陪在自己的身边,而男人知道了以后只有一脸的厌烦,并且说她矫情。 慢慢的,秦情越来越发觉自己的爱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愿意花时间和心思陪着她了,取而代之的是回家的时辰一天比一天晚,对她的耐心也越来越少,经常就是见到她就一脸的嫌弃。因为这个,秦情不知道和他哭闹了多少次,可是一丁点儿用都没有。 一直等到她生下孩子,她和夫君之间额关系才有了一些缓和,因为他是独子,家里就他一个独苗苗,所以宠爱的很,这么多年以来,他虽然整日都泡在女人堆里,可却无所出,因为正儿八经的家庭是不会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的,所以那些女人都没有能怀上男人的孩子。如今秦情生下了男人家的长子,自然是在家中备受宠爱,地位也是直线上升。只是她虽然赢得了公婆的喜爱,却依旧和夫君有些隔阂,那个男人终于暴露出了他的本性,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公子,如今完成了家里给的任务,便更加放肆的在外玩了,秦情的公婆自然也是不干涉的。 此时的秦情虽然难过,但是还是对他抱有一丝希望的,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直到那个女人进了家门以后,一切都变了。 那一天,男人如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了门,等到夜里回来的时候,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看见秦情的时候更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直接挂在了男人的身上。这样不堪的场面出现在秦情的面前,使得她十分愤怒。 可是看着男人对怀里女子一脸的宠溺,像极了当年看向她的眼神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就这样,那个女子成了家里最受宠的小妾,一受宠就是很多年,这中间她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也早就变得支离破碎,没了一丁点的情分在。所以,她这个正房夫人也不过是一个空头名头的虚壳子罢了。这些年,她也慢慢的接受了现实,开始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费尽心力的抚养他长大。 原本秦情以为她可以这样生活下去,可是没想到那个小妾竟然也怀孕了,生下来以后也是个儿子,她便开始不安分起来,盯上了秦情的主母之位。 通过不停的给男人吹枕边风,哭闹撒娇等等手段,她终于得偿所愿,成功的把秦情以及她的儿子给赶了出去。 如今的小妾成了家中的主母,而正儿八经的主母却成了一个弃妇,这样巨大的转变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因为当年自己一意孤行,秦情和父亲断绝了关系,所以她现在被休了也没有脸面再回家,只能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她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够顺利的把儿子抚养长大,让他健健康康的就行。 不是没有想过复仇,可是复仇需要耗费的心力太多了,况且她一想到家里那个男人的嘴脸,便觉得没什么必要,唯一让她觉得难过的,就是对不起她的儿子,让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变成了清贫的布衣。不过好在孩子懂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秦情以为自己已经被赶了出来,对那个女人没了威胁,可谁能想到,那个女人还是不放过他们母子两个。不仅频繁的在背后使一些小动作整她,还经常会破坏她的生意。但是秦情懒得和她计较,便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模样,她一个大家闺秀,可不是和这等女子一般,心里只有勾心斗角的。 只是令她不能理解的是,她都这样避让锋芒了,那个女人还是对他们母子耿耿于怀,这才发生了今天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那个上位成功的小妾还是不肯放过秦情母子,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所以现在秦情不想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了,至少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处在这般危险的境地了。 陆宛之和青罗听了秦情的遭遇后,双双的摇了摇头,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放弃了这么多,这不是傻子行为么?就算那个男的好的不得了也是要考虑考虑的,怎么能傻了唧的就为了与他长相厮守放弃这么多呢?真的是拎不清! 此时此刻,她们两个对于秦情的这个不是很聪明的做法感觉到非常的惋惜和生气,怎么能!唉。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已经没有了回头路,现在要做的,也只能是让那个小妾别再那么嚣张,尤其是不要再在秦情的身上费这么多恶毒的心思了。 本来陆宛之是不大喜欢管闲事儿的,但是如今听到这个女子额遭遇,便有些不忿了,这样的情况听了直教人满腔怒火。 而且,陆宛之无意中发现发现这个秦情好像认识自己的母亲,但是还不能确定,所以只能先等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以后再详细的问一问。 第二天,陆宛之便去了秦情夫君常去的那些烟花之地挨个儿的去堵人。虽然那个小妾也算是备受宠爱,但是却也没有让他收心的本事,他还是照样流连在这些秦楼楚馆里,并没有一点儿改变。 所以,陆宛之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这么不是人,那自然就要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陆宛之带着人,通过暗暗的辨认尽量出来了,然后她便有了主意。 原本是打算找个貌美的女子来实行她的计划,但是因为初来乍到,有些人生地不熟,所以不大放心找一个不相熟的人。考虑了很久很久,陆宛之决定还是自己亲自上。 于是,她精心的把自己给包装了一下,因为本来她的容貌就很出众,哪怕不打扮也是数一数二的程度,所以只要稍稍的打扮一下,她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她精心的打扮了一下,但是却又装作没有打扮的模样出现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他一眼就看到了陆宛之,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陆宛之对着他笑了笑,却并不和他有什么关系,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只是有意无意的看他一眼,眼睛里带着一些难辨的情愫。 如此,那个男人便真正的开始注意到了陆宛之,随后便想要和她饮一杯酒,但是陆宛之却只是抬头瞟了他一眼,并不和他有更多的交流,所以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更加想接近这个神秘的女子了。 随后,陆宛之便消失了几天,随后又出现了几次,但依旧是如同上次一样,昙花一现,惹得男人魂牵梦绕,欲罢不能。连续了几次以后,她才慢慢的和那个男人有了一些接触,但是却不让他轻易的得到她。 反复了几次,陆宛之才终于和男人有了一些交集,熟悉了以后,她才开始慢慢的提出一些要求,一步一步的诱导他让他开始进入这个温柔陷阱里。 刚上头的男人就像是喝多了酒一般,无论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所以陆宛之就趁着这个时候,狠狠的算计了这个小妾一把。 因为家里的那个小妾知道了男人最近为了一个女子神魂颠倒,所以这才慌了神,三番五次的和男人一路二闹三上吊,她如此做,正好中了陆宛之的下怀,因为这样才能让男人更加的厌烦,从而在心里把她的地位直线提升上去。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男人成功的对小妾产生了厌恶,他的全身心都扑在了陆宛之的身上,但是却始终都得不到陆宛之的人,他始终都差了那么一丁点儿,所以他便愈加的想要得到陆宛之,这样的想法每天都折磨着他,使得他精神都有些涣散了。 一切尽在陆宛之的掌握之中,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她才在这个时候向男人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把家里的那位主母给休弃了,然后她才愿意和男人继续下去。 否则,她是不愿意和别人不清不白的有什么瓜葛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男人自然是听懂了陆宛之的弦外之音,看着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他早就动心不已,再回头想想家里那个母老虎,男人果断了摇了摇头,是眼前这个温软如玉的小娘子不香么?要是娶了这么一个年轻貌美,倾国倾城的女子做自己的正室,那还不得让别人给羡慕疯了?想到这里,男人已经做出了选择,家里的那个休了也罢,省的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给他添堵,一点儿也不懂事。 想清楚以后,男人便很快给了陆宛之承诺,随后当着她的面写下了一封休书,然后回家递给了家里的那个婆娘。 小妾一看这一封休书,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瞬间炸了毛,自己好不容易,兢兢业业,费尽心机的熬上了主母的位置,现在竟然就这么被休了,她是十分的不甘心,所以便开始撒娇耍赖,就是不接话茬,也拒绝拿着那封休书。 但是这一次和平常的情况是不同的,男人是铁了心的要休妻,他现在满心都是陆宛之的身影,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从前小妾在她面前的这些撒娇耍赖是情趣,但是现在看来就是泼妇一样的行径,所以他是极度的厌恶眼前的这个人,本来就很烦,现在看见她这个胡搅蛮缠的模样,更加坚定了决心,想了想陆宛之那张脸,他竟然一狠心,叫人把小妾母子都给赶出了门。 一夜之间,小妾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当家主母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和秦情的状态相差无几,她的心里很憋闷,咒骂着那个负心汉和陆宛之,但是这些咒骂本来就是无用的,只能缓解一下她自己心里的那些愤怒罢了,对别人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与此同时,陆宛之用了些计谋,把那个小妾给赶走了,终生不得让她再回来。 如此,陆宛之便大功告成了,她看了看那个负心汉,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对于这样的男人,陆宛之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所以,在一切都搞定了的时候,陆宛之就彻底的消失在了男人的生活里,让他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找不到陆宛之的人了。 混迹江湖多年,陆宛之自然是深谙这种七七八八的事情,早在开始之前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不仅名字是假的,就连她的脸也只有几分真而已。 毕竟她从前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她便不可能真的光明正大的顶着这一张脸出现在别人的面前,还做些这样高调的事情,更是大可不必。 于是,当她卸下所有的伪装归于人海以后,那个男人便再也别想找到他。 后续的事情也很简单,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了秦情的好,求了几次想要和她重归于好,但是都被秦情给拒绝了。 这件事情帮秦情解决以后,陆宛之便悄悄的见了她一面,想要知道她到底是否认识自己的母亲。 第313章 替秦情出气 无奈之下,她又和秦情的父亲商量了一下,但是这父女俩实在是太相似了,都是倔驴脾气,秦情的父亲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么一个人,所以才一直坚决反对的,可是秦情是上了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妥协的。 就这样,原本秦父以为可以这样耗着,一直耗到婚期,然后就可以连哄带骗的让秦情嫁过去,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婚期之前,秦情便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 她决定要和自己的心上人私奔。 秦情这近乎疯魔的举动让秦父和秦母无比的心痛。她原来打算偷偷的和心上人私奔的,但是偏偏在逃跑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看着父亲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是很愧疚的,可是她真的很喜欢身边的这个男人,所以还是要坚持嫁给他,并且皇城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以此来逼迫父亲答应这门亲事。当秦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既然事已至此,他看着这个已经近乎陌生的女儿,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秦情执意要一意孤行,那么他就成全他们,只是却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和秦情断绝父女关系。 听到父亲这样说,秦情十分震惊,她从来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了后悔的地步朱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如此,秦情和心上人便离开了。 那个男人也是家底殷实的公子哥儿,虽然比不上秦情家,却也是不差的。因为这一场闹剧,他最终还是去了秦情做正房夫人,只是秦情进了门以后才发现,家中原来已经有好几个小妾和通房丫头了,她这个夫人形同虚设。不过好在嫁进门以后,她的夫君对她很好,所以日子过得也还算是顺心。在这期间,秦家真的对秦情做到了不闻不问,所有的人都知道秦情已经和秦家没了什么关系。 因为秦情执意要退婚的缘故,秦家欠下了县令一个颇大的人情,好在县令并没有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所以两家便解除了婚约,只是秦家永远会欠着县令这个人情,只要他需要,秦家必定义不容辞。 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逐渐平息了,秦家也成了众人背地里的笑柄,谁能想到堂堂的大小姐竟然能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真是叫人瞠目结舌。况且,秦家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表妹,因为这件事情也被牵连的不轻,导致她们在选择夫家的时候备受笑话。 而另一边,秦情在家中过了一段甜甜蜜蜜的生活以后,,慢慢的发现好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她的夫君开始慢慢的彻夜不归,也逐渐对她开始有了不耐烦的表情。她本来就因为秦家的事情变得有些敏感,为了夫君闹成这个样子,她自然是难过的,现在就只希望和他能够白头偕老。可是如今她发现自己昔日的爱人已经和往常有了变化,便有些伤心。 与此同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叫了大夫来把脉以后,才发现果真如此,她真的有了身孕,有了和他爱情的结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情非常的高兴,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夫君。 男人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也是非常的开心,对她的态度也逐渐的好了起来,又恢复了从前那一副甜甜蜜蜜的模样。原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可以一直这样维持下去,可是现实证明,秦情还是太天真太单纯了。 因为孕期不方便,所以男人经常和别的女子出双入对的让秦情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能说什么,况且因为孕期的反应比较大,所以她已经有点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来管他的事情。 就这样,在她怀孩子的时候,她的心上人流连于各个漂亮女子之间,经常不着家。这个状况持续了很久,她几次非诚不舒服的时候,都想让他陪在自己的身边,而男人知道了以后只有一脸的厌烦,并且说她矫情。 慢慢的,秦情越来越发觉自己的爱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愿意花时间和心思陪着她了,取而代之的是回家的时辰一天比一天晚,对她的耐心也越来越少,经常就是见到她就一脸的嫌弃。因为这个,秦情不知道和他哭闹了多少次,可是一丁点儿用都没有。 一直等到她生下孩子,她和夫君之间额关系才有了一些缓和,因为他是独子,家里就他一个独苗苗,所以宠爱的很,这么多年以来,他虽然整日都泡在女人堆里,可却无所出,因为正儿八经的家庭是不会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的,所以那些女人都没有能怀上男人的孩子。如今秦情生下了男人家的长子,自然是在家中备受宠爱,地位也是直线上升。只是她虽然赢得了公婆的喜爱,却依旧和夫君有些隔阂,那个男人终于暴露出了他的本性,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公子,如今完成了家里给的任务,便更加放肆的在外玩了,秦情的公婆自然也是不干涉的。 此时的秦情虽然难过,但是还是对他抱有一丝希望的,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直到那个女人进了家门以后,一切都变了。 那一天,男人如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了门,等到夜里回来的时候,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看见秦情的时候更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直接挂在了男人的身上。这样不堪的场面出现在秦情的面前,使得她十分愤怒。 可是看着男人对怀里女子一脸的宠溺,像极了当年看向她的眼神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就这样,那个女子成了家里最受宠的小妾,一受宠就是很多年,这中间她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也早就变得支离破碎,没了一丁点的情分在。所以,她这个正房夫人也不过是一个空头名头的虚壳子罢了。这些年,她也慢慢的接受了现实,开始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费尽心力的抚养他长大。 原本秦情以为她可以这样生活下去,可是没想到那个小妾竟然也怀孕了,生下来以后也是个儿子,她便开始不安分起来,盯上了秦情的主母之位。 通过不停的给男人吹枕边风,哭闹撒娇等等手段,她终于得偿所愿,成功的把秦情以及她的儿子给赶了出去。 如今的小妾成了家中的主母,而正儿八经的主母却成了一个弃妇,这样巨大的转变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因为当年自己一意孤行,秦情和父亲断绝了关系,所以她现在被休了也没有脸面再回家,只能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她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够顺利的把儿子抚养长大,让他健健康康的就行。 不是没有想过复仇,可是复仇需要耗费的心力太多了,况且她一想到家里那个男人的嘴脸,便觉得没什么必要,唯一让她觉得难过的,就是对不起她的儿子,让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变成了清贫的布衣。不过好在孩子懂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秦情以为自己已经被赶了出来,对那个女人没了威胁,可谁能想到,那个女人还是不放过他们母子两个。不仅频繁的在背后使一些小动作整她,还经常会破坏她的生意。但是秦情懒得和她计较,便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模样,她一个大家闺秀,可不是和这等女子一般,心里只有勾心斗角的。 只是令她不能理解的是,她都这样避让锋芒了,那个女人还是对他们母子耿耿于怀,这才发生了今天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那个上位成功的小妾还是不肯放过秦情母子,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所以现在秦情不想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了,至少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处在这般危险的境地了。 陆宛之和青罗听了秦情的遭遇后,双双的摇了摇头,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放弃了这么多,这不是傻子行为么?就算那个男的好的不得了也是要考虑考虑的,怎么能傻了唧的就为了与他长相厮守放弃这么多呢?真的是拎不清! 此时此刻,她们两个对于秦情的这个不是很聪明的做法感觉到非常的惋惜和生气,怎么能!唉。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已经没有了回头路,现在要做的,也只能是让那个小妾别再那么嚣张,尤其是不要再在秦情的身上费这么多恶毒的心思了。 本来陆宛之是不大喜欢管闲事儿的,但是如今听到这个女子额遭遇,便有些不忿了,这样的情况听了直教人满腔怒火。 而且,陆宛之无意中发现发现这个秦情好像认识自己的母亲,但是还不能确定,所以只能先等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以后再详细的问一问。 第二天,陆宛之便去了秦情夫君常去的那些烟花之地挨个儿的去堵人。虽然那个小妾也算是备受宠爱,但是却也没有让他收心的本事,他还是照样流连在这些秦楼楚馆里,并没有一点儿改变。 所以,陆宛之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这么不是人,那自然就要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陆宛之带着人,通过暗暗的辨认尽量出来了,然后她便有了主意。 原本是打算找个貌美的女子来实行她的计划,但是因为初来乍到,有些人生地不熟,所以不大放心找一个不相熟的人。考虑了很久很久,陆宛之决定还是自己亲自上。 于是,她精心的把自己给包装了一下,因为本来她的容貌就很出众,哪怕不打扮也是数一数二的程度,所以只要稍稍的打扮一下,她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她精心的打扮了一下,但是却又装作没有打扮的模样出现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他一眼就看到了陆宛之,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陆宛之对着他笑了笑,却并不和他有什么关系,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只是有意无意的看他一眼,眼睛里带着一些难辨的情愫。 如此,那个男人便真正的开始注意到了陆宛之,随后便想要和她饮一杯酒,但是陆宛之却只是抬头瞟了他一眼,并不和他有更多的交流,所以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更加想接近这个神秘的女子了。 随后,陆宛之便消失了几天,随后又出现了几次,但依旧是如同上次一样,昙花一现,惹得男人魂牵梦绕,欲罢不能。连续了几次以后,她才慢慢的和那个男人有了一些接触,但是却不让他轻易的得到她。 反复了几次,陆宛之才终于和男人有了一些交集,熟悉了以后,她才开始慢慢的提出一些要求,一步一步的诱导他让他开始进入这个温柔陷阱里。 刚上头的男人就像是喝多了酒一般,无论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所以陆宛之就趁着这个时候,狠狠的算计了这个小妾一把。 因为家里的那个小妾知道了男人最近为了一个女子神魂颠倒,所以这才慌了神,三番五次的和男人一路二闹三上吊,她如此做,正好中了陆宛之的下怀,因为这样才能让男人更加的厌烦,从而在心里把她的地位直线提升上去。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男人成功的对小妾产生了厌恶,他的全身心都扑在了陆宛之的身上,但是却始终都得不到陆宛之的人,他始终都差了那么一丁点儿,所以他便愈加的想要得到陆宛之,这样的想法每天都折磨着他,使得他精神都有些涣散了。 一切尽在陆宛之的掌握之中,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她才在这个时候向男人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把家里的那位主母给休弃了,然后她才愿意和男人继续下去。 否则,她是不愿意和别人不清不白的有什么瓜葛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男人自然是听懂了陆宛之的弦外之音,看着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他早就动心不已,再回头想想家里那个母老虎,男人果断了摇了摇头,是眼前这个温软如玉的小娘子不香么?要是娶了这么一个年轻貌美,倾国倾城的女子做自己的正室,那还不得让别人给羡慕疯了?想到这里,男人已经做出了选择,家里的那个休了也罢,省的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给他添堵,一点儿也不懂事。 想清楚以后,男人便很快给了陆宛之承诺,随后当着她的面写下了一封休书,然后回家递给了家里的那个婆娘。 小妾一看这一封休书,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瞬间炸了毛,自己好不容易,兢兢业业,费尽心机的熬上了主母的位置,现在竟然就这么被休了,她是十分的不甘心,所以便开始撒娇耍赖,就是不接话茬,也拒绝拿着那封休书。 但是这一次和平常的情况是不同的,男人是铁了心的要休妻,他现在满心都是陆宛之的身影,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从前小妾在她面前的这些撒娇耍赖是情趣,但是现在看来就是泼妇一样的行径,所以他是极度的厌恶眼前的这个人,本来就很烦,现在看见她这个胡搅蛮缠的模样,更加坚定了决心,想了想陆宛之那张脸,他竟然一狠心,叫人把小妾母子都给赶出了门。 一夜之间,小妾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当家主母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和秦情的状态相差无几,她的心里很憋闷,咒骂着那个负心汉和陆宛之,但是这些咒骂本来就是无用的,只能缓解一下她自己心里的那些愤怒罢了,对别人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与此同时,陆宛之用了些计谋,把那个小妾给赶走了,终生不得让她再回来。 如此,陆宛之便大功告成了,她看了看那个负心汉,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对于这样的男人,陆宛之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所以,在一切都搞定了的时候,陆宛之就彻底的消失在了男人的生活里,让他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找不到陆宛之的人了。 混迹江湖多年,陆宛之自然是深谙这种七七八八的事情,早在开始之前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不仅名字是假的,就连她的脸也只有几分真而已。 毕竟她从前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她便不可能真的光明正大的顶着这一张脸出现在别人的面前,还做些这样高调的事情,更是大可不必。 于是,当她卸下所有的伪装归于人海以后,那个男人便再也别想找到他。 后续的事情也很简单,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了秦情的好,求了几次想要和她重归于好,但是都被秦情给拒绝了。 这件事情帮秦情解决以后,陆宛之便悄悄的见了她一面,想要知道她到底是否认识自己的母亲。 第314章 背后真相 经过陆宛之的各种旁敲侧击,她终于确定了秦情是认识她母亲的,并且关系很是不错,所以她便谎称那是自己的姑母,想要了解一些事情。 秦情倒也没有多想,陆宛之问她什么,只要她知道的,就全部都告诉了陆宛之。 原来秦情和陆宛之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两个人小的时候曾在一起生活玩耍过,因为感觉十分的投缘,所以关系的特别的好。 后来两个人因为家里的原因分开了,但是却经常互通书信,所以对彼此的情况还都算了解。 也是从秦情的嘴里,陆宛之才偶然间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祁旻的小叔叔之所以把熹明轩的信物交给陆宛之的父亲,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很不错的交情,而是因为陆宛之的母亲。 当年,陆宛之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偷偷的跑出家里,扬言要做一个行侠仗义,救世济民的好大夫。 在四处游历奔走期间,她认识了同在游历的柔然小王爷。 只不过小王爷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别的都照实告诉了陆宛之的母亲。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十分的投缘,小王爷第一次见到这么美好的女子,自然是十分的心动,所以他在心里逐渐生出了一些美好的情愫,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两个人都是独身,况且又都是在四处游历,小王爷以她一个人游历不安全为理由,非要同她一起。 虽然小王爷是有私心在的,但是说的话却是没错的,一个女子独身周游在这世界里,本来就很不安全,很容易碰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既然如此,陆宛之的母亲便答应了这个提议。 两个人一同结伴,在一起玩的相当快乐,小王爷对她的爱慕之情更加多了一些,但是陆宛之的母亲却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的,完全被蒙在了鼓里,还依旧大大咧咧的和小王爷称兄道弟呢。 结果两个人玩了没几天,就遇见了进京赶考的陆父,陆宛之的母亲对他一见钟情,喜欢的不得了,还央求小王爷能不能帮帮她。 见她这样喜欢那个人,小王爷便心软了,把自己心里的那一份爱深深的埋在了心里,不再打算说出口。 后来,三个人都相识了,只不过小王爷是那个唯一的电灯泡,他全程都见证了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但却是与他无关的。 后来,陆宛之的父亲和母亲便结婚了,结婚了以后,两个人便开始了恩爱的生活,小王爷送了一份很大的贺礼后,便独自离开了,自己又重新开始游历天下。 后来,大概是因为柔然出了什么事情,他必须要回去一趟,所以他便找上了陆府的门,把一些东西交给了陆宛之的父亲。 至于是什么东西,只有陆宛之心里清楚。就是那一块信物玉佩,他把这个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陆宛之的母亲,因为她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个东西只有放在这里他才放心,况且,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熹明轩交给她还能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一举两得。 如此,陆宛之心里一直困惑的谜团终于是解开了,原来她母亲和祁旻的小叔叔还有这么一番渊源,怪不得这个玉佩会出现在她家里,而且熹明轩的众人还愿意为她效力,原来都是沾了这个光。 那看来,祁旻的小叔叔被害也是因为这个,陆家无缘无故的被顾玄栽赃陷害,恐怕也是和这个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些,陆宛之突然觉得手中的玉佩烫手起来,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许多人都虎视眈眈的围着塔她,随时都有可能会炸开。 可是,陆宛之知道熹明轩的重要性,又没有办法随便找个地方把玉佩给交代了,只能这样先放在自己的手里,只要藏的够深,就不会有人发现,那么她和玉佩都会是安全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宛之决定还是把玉佩留在身边。 秦情的事情解决了,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和儿子会收到伤害了,所以也算是没了后顾之忧,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那么陆宛之和青罗也就没有了再在这里多留的必要了,于是两个人歇息了一晚以后,第二天便背上包袱离开了。 回外祖父家的这一路上,陆宛之的感慨颇多,母亲一辈子都没有能再回来一次的地方,她终于可以回来了。 在这里的人,便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了,没有旁的人了。 所以陆宛之在这一路上都十分向往以后的生活,虽然还没有真的见到自己的亲人,但是心中却感到十分的温暖。 费尽心思的逃了出来,她真的感觉到这是一次重生,在京城中的种种好像都是一场梦一般,让她有了颇多的感慨,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回忆一丁点儿关于京城的种种。 很快,两个就回到了杜家,陆宛之也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外祖父和舅舅舅妈,和亲人团聚的感觉让她十分的激动,时隔多年,她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陆宛之的外祖父一头花白的头发,胡子也是长长的,像一个拂尘一般垂着,看着十分的慈祥和蔼,他一看见陆宛之眼睛就弯弯的,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陆宛之,满眼的慈爱。 而陆宛之的舅舅长得和她的母亲极为相似,一看两个人的脸就知道是亲姐弟,简直不要太像,所以陆宛之每次看到舅舅的时候,都有一种看到了母亲的感觉,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她。 青罗长得和她的母亲极为相似,这是陆宛之看见舅妈以后的第一个感觉,如实说,舅妈长得是真好看,是那种标标准准的美人。 一双圆圆的杏眼像是会说话一样,总是水灵灵的,因为她是鹅蛋脸的缘故,所以看着极其的温柔。每次陆宛之看见她的时候,都会惊讶于舅妈的眉毛,那种温柔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仿佛连她的头发丝儿都是温柔的可以掐出水儿。 每当舅妈笑眯眯的看着陆宛之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暖洋洋的,因为舅妈给她的感觉很像小时候母亲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真的十分亲切。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家人,这些都是自己的亲人,都是和自己有着相同血脉的人,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她原本是一株无根的浮萍,但是突然之间生出了根,并且扎根在了这个地方。 重活以后的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有家了,又一个让她很安心的地方。 所以,陆宛之很快的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在江南的生活和京城是不一样的,在这里她感觉自己更加的随意舒适,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有什么顾虑,放开手去做就好了。 终于,陆宛之终于过上了自己不需要再勾心斗角的日子了,在这里平静的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她其实偶尔也还是会想起京城的那些生活,只不过她会觉得那仿佛是一场大梦,和现在的生活有着天差地别。 她经常和青罗在家里一起看书学习,一起偷懒一起挨骂,一起上街游玩儿。 众人怎么也不能想到,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小姑娘竟然是当朝的太子妃,哦不,是前太子妃。 后来过了很久,陆宛之才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皇帝近来的身体都不大好,时常感染风寒,并且每况愈差,听起来不大好的趋势。 这个情况持续了没有多久,陆宛之就又听到了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帝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宛之真的非常震惊,这个时候离她假死逃脱京城已经离开了快要一年,这短短的一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这么多非常意外,临走之前,她记得皇帝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仪,不说非常的健硕,也是和往常没什么分别的。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驾崩了。这个转变确实让陆宛之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天,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萧穆然,他现在一定很难过?虽然他并没有享受过皇帝作为父亲的疼爱,但是却还是很爱他的父亲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肯定是最难过的。 想到这里,陆宛之的心就隐隐的疼了几下。 很快,国丧。 这期间百姓们纷纷自发的为先皇祈祷,一起为他送行。起先陆宛之还有些讶异,但是后来她才逐渐明白,皇帝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家人,但是却是一个好的皇帝,为百姓们做了很多的好事,也给他们守护着来之不易的和平。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皇帝是一个很不错的皇帝。 抛开那些家仇,抛开她原来太子妃的身份,以客观的角度来审视一下皇帝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 虽然,他确实在小人奸臣的蒙蔽下冤枉了好人,但他走不是圣人,所以…… 陆宛之叹了一口气,她在心里努力的给皇帝找借口来说服自己,好让自己对他的离开的难过找到正当的理由,虽然皇帝并不喜欢她,但是却也算是并未亏待她,让她安安稳稳的宫中度过了那么些日子。 从前一个相对来说还算熟悉的人就这样消失了,说不难过是假的。 先帝驾崩以后紧接着就是新帝登基,因为萧穆然没有乱七八糟的兄弟关系,并且他也是整个大梁的太子,所以他顺理成章的登基做了新皇帝。 知道这件事情以后,陆宛之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终于,他总算熬出头了,成为了大梁最有权力的人,再也不会挨骂和遭到群臣无休止的抱怨了,他现在登上了那个位子,也就意味着高处不胜寒,那顶峰之上只有他一个人俯瞰着芸芸众生,做着他们的保护神。 只是陆宛之没想到的是,做了皇帝以后的萧穆然会更加的烦恼,还不如从前的太子呢。因为太子妃已经亡故,所以群臣纷纷上表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非要让他选一个皇后。 本来就是国丧期间,加上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所以一直再三的推诿,直到实在蒙混不下去了,才松口要好好地考虑考虑。 虽然萧穆然明白这些大臣们都是言之有理,后宫确实不可无主,但是他实在是不想让别的女人坐上皇后的位置,这样他就可以假装陆宛之只是和他闹了脾气然后离家出走,一直能够自欺欺人的过下去。可是理智不允许他这么一直逃避下去,虽然他对陆宛之的死耿耿于怀,但是却不能困在这个执念里走不出来。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 萧穆然努力的用一个又一个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终于松了口,答应要好好的选一个女子坐上皇后的位置。就这样,萧穆然开始物色皇后的人选,看了一个又一个,他始终是不太满意,于是朝中的大臣们又炸了毛,他们合理的怀疑皇上是不是在敷衍他们,嫌他们聒噪才勉强答应的,不然怎么会这样的敷衍了事,一点儿都不用心。 所以,萧穆然面对朝中大臣们一波又一波的质疑,只觉得脑袋疼,他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还要花心思来选一个皇后,最后还要被群臣抱怨攻击,各种七七八八的事情加起来以后,他就开始患上了失眠的毛病,经常夜里睡不着,没过多久,整个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沧桑了很多。 不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就是他作为皇帝的代价,没有人可以替代,也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大家只是觉得他是皇帝,他有着所有人都想拥有的权利,也有些很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东西,可是却并没有人真正的去想背后的那些东西,没有人来管他究竟过的累不累。 一个人能够获得多少的东西,就取决于他有多少的努力,他现在站得越高,懒得确实越远,也就代表他要独自面对的越多。 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陆宛之都会想到萧穆然,会想他会不会还在批阅奏折,是不是在哪个宫里已经歇息下了等等,诸如此类,她的思绪就像是一根线一样,飘忽了好久好久,没有终点,也没有尽头。 最终,萧穆然还是向大臣们妥协了,他不再去想那么多,而是顺着他们的意思选择了一个女人作为自己的皇后,那个女子家世清白,并不是什么不太好的人家,所以群臣十分的满意。 其实萧穆然之所以会选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长得酷似陆宛之,和她的性格也很像,所以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便觉得十分的熟悉和亲切。 完成了一件大事,朝中便逐渐接受了这个新皇帝,质疑的声音也越来也越少,因为萧穆然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的眼睛里看着,都是十分周全的。 这个时候,萧穆然终于明白了父亲当初快到弥留之际的时候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并非不爱萧穆然,只是天家先君臣后父子,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萧穆然是一个做皇帝的好苗子,所以便悉心的培养,希望他以后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王。 要想成为一个帝王,就一定要经历常人所不能忍,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懂,所以从萧穆然小的时候开始,皇帝就刻意的一直在锻炼他。 这么多年来,萧穆然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但是他却不知道,原来父亲是爱他的,并且这份爱不同于普通的爱,是让他变成更好的人,不得已才一直对他冷淡疏远。 当时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萧穆然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他从小到大确实没有感受到来着父亲的爱,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和严格的要求,所以就算皇帝已经这么说了,他还是很难去想象父皇话中的意思。 直到现在,他终于成为了皇帝,成为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在面对那些死缠烂打不好惹的朝臣们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应对的游刃有余,甚至在很多时候,他还可以预判到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可以提前的把事情给完美的解决掉。 这样一来,他做为新帝很快就被认可了,大家都认为他有能力有想法,觉得这个皇帝真的很不错。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第一次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对他的这些坎坷磨难,对他的严格要求,都是为了今天他的路能够好走一些。 现在的萧穆然,终于明白了来自父亲的无声的爱。 其实皇帝对萧穆然的疼爱并不少,只是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如果他没有严格的要求萧穆然,那么他今天就算成功的登基做了新帝也是难以服众的,因为大家只认可一个人的能力,别的其实都不太重要。 谁会管你背后有多少的苦痛和辛苦呢?大家要看的不过是一个结果而已,太过于渲染自己曾经承受过的那些苦痛,只会让别人更加轻视罢了,萧穆然深谙这个道理。 第314章 背后真相 经过陆宛之的各种旁敲侧击,她终于确定了秦情是认识她母亲的,并且关系很是不错,所以她便谎称那是自己的姑母,想要了解一些事情。 秦情倒也没有多想,陆宛之问她什么,只要她知道的,就全部都告诉了陆宛之。 原来秦情和陆宛之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两个人小的时候曾在一起生活玩耍过,因为感觉十分的投缘,所以关系的特别的好。 后来两个人因为家里的原因分开了,但是却经常互通书信,所以对彼此的情况还都算了解。 也是从秦情的嘴里,陆宛之才偶然间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祁旻的小叔叔之所以把熹明轩的信物交给陆宛之的父亲,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很不错的交情,而是因为陆宛之的母亲。 当年,陆宛之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偷偷的跑出家里,扬言要做一个行侠仗义,救世济民的好大夫。 在四处游历奔走期间,她认识了同在游历的柔然小王爷。 只不过小王爷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别的都照实告诉了陆宛之的母亲。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十分的投缘,小王爷第一次见到这么美好的女子,自然是十分的心动,所以他在心里逐渐生出了一些美好的情愫,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两个人都是独身,况且又都是在四处游历,小王爷以她一个人游历不安全为理由,非要同她一起。 虽然小王爷是有私心在的,但是说的话却是没错的,一个女子独身周游在这世界里,本来就很不安全,很容易碰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既然如此,陆宛之的母亲便答应了这个提议。 两个人一同结伴,在一起玩的相当快乐,小王爷对她的爱慕之情更加多了一些,但是陆宛之的母亲却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的,完全被蒙在了鼓里,还依旧大大咧咧的和小王爷称兄道弟呢。 结果两个人玩了没几天,就遇见了进京赶考的陆父,陆宛之的母亲对他一见钟情,喜欢的不得了,还央求小王爷能不能帮帮她。 见她这样喜欢那个人,小王爷便心软了,把自己心里的那一份爱深深的埋在了心里,不再打算说出口。 后来,三个人都相识了,只不过小王爷是那个唯一的电灯泡,他全程都见证了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但却是与他无关的。 后来,陆宛之的父亲和母亲便结婚了,结婚了以后,两个人便开始了恩爱的生活,小王爷送了一份很大的贺礼后,便独自离开了,自己又重新开始游历天下。 后来,大概是因为柔然出了什么事情,他必须要回去一趟,所以他便找上了陆府的门,把一些东西交给了陆宛之的父亲。 至于是什么东西,只有陆宛之心里清楚。就是那一块信物玉佩,他把这个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陆宛之的母亲,因为她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个东西只有放在这里他才放心,况且,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熹明轩交给她还能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一举两得。 如此,陆宛之心里一直困惑的谜团终于是解开了,原来她母亲和祁旻的小叔叔还有这么一番渊源,怪不得这个玉佩会出现在她家里,而且熹明轩的众人还愿意为她效力,原来都是沾了这个光。 那看来,祁旻的小叔叔被害也是因为这个,陆家无缘无故的被顾玄栽赃陷害,恐怕也是和这个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些,陆宛之突然觉得手中的玉佩烫手起来,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许多人都虎视眈眈的围着塔她,随时都有可能会炸开。 可是,陆宛之知道熹明轩的重要性,又没有办法随便找个地方把玉佩给交代了,只能这样先放在自己的手里,只要藏的够深,就不会有人发现,那么她和玉佩都会是安全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宛之决定还是把玉佩留在身边。 秦情的事情解决了,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和儿子会收到伤害了,所以也算是没了后顾之忧,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那么陆宛之和青罗也就没有了再在这里多留的必要了,于是两个人歇息了一晚以后,第二天便背上包袱离开了。 回外祖父家的这一路上,陆宛之的感慨颇多,母亲一辈子都没有能再回来一次的地方,她终于可以回来了。 在这里的人,便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了,没有旁的人了。 所以陆宛之在这一路上都十分向往以后的生活,虽然还没有真的见到自己的亲人,但是心中却感到十分的温暖。 费尽心思的逃了出来,她真的感觉到这是一次重生,在京城中的种种好像都是一场梦一般,让她有了颇多的感慨,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回忆一丁点儿关于京城的种种。 很快,两个就回到了杜家,陆宛之也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外祖父和舅舅舅妈,和亲人团聚的感觉让她十分的激动,时隔多年,她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陆宛之的外祖父一头花白的头发,胡子也是长长的,像一个拂尘一般垂着,看着十分的慈祥和蔼,他一看见陆宛之眼睛就弯弯的,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陆宛之,满眼的慈爱。 而陆宛之的舅舅长得和她的母亲极为相似,一看两个人的脸就知道是亲姐弟,简直不要太像,所以陆宛之每次看到舅舅的时候,都有一种看到了母亲的感觉,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她。 青罗长得和她的母亲极为相似,这是陆宛之看见舅妈以后的第一个感觉,如实说,舅妈长得是真好看,是那种标标准准的美人。 一双圆圆的杏眼像是会说话一样,总是水灵灵的,因为她是鹅蛋脸的缘故,所以看着极其的温柔。每次陆宛之看见她的时候,都会惊讶于舅妈的眉毛,那种温柔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仿佛连她的头发丝儿都是温柔的可以掐出水儿。 每当舅妈笑眯眯的看着陆宛之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暖洋洋的,因为舅妈给她的感觉很像小时候母亲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真的十分亲切。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家人,这些都是自己的亲人,都是和自己有着相同血脉的人,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她原本是一株无根的浮萍,但是突然之间生出了根,并且扎根在了这个地方。 重活以后的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有家了,又一个让她很安心的地方。 所以,陆宛之很快的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在江南的生活和京城是不一样的,在这里她感觉自己更加的随意舒适,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有什么顾虑,放开手去做就好了。 终于,陆宛之终于过上了自己不需要再勾心斗角的日子了,在这里平静的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她其实偶尔也还是会想起京城的那些生活,只不过她会觉得那仿佛是一场大梦,和现在的生活有着天差地别。 她经常和青罗在家里一起看书学习,一起偷懒一起挨骂,一起上街游玩儿。 众人怎么也不能想到,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小姑娘竟然是当朝的太子妃,哦不,是前太子妃。 后来过了很久,陆宛之才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皇帝近来的身体都不大好,时常感染风寒,并且每况愈差,听起来不大好的趋势。 这个情况持续了没有多久,陆宛之就又听到了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帝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宛之真的非常震惊,这个时候离她假死逃脱京城已经离开了快要一年,这短短的一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这么多非常意外,临走之前,她记得皇帝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仪,不说非常的健硕,也是和往常没什么分别的。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驾崩了。这个转变确实让陆宛之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天,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萧穆然,他现在一定很难过?虽然他并没有享受过皇帝作为父亲的疼爱,但是却还是很爱他的父亲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肯定是最难过的。 想到这里,陆宛之的心就隐隐的疼了几下。 很快,国丧。 这期间百姓们纷纷自发的为先皇祈祷,一起为他送行。起先陆宛之还有些讶异,但是后来她才逐渐明白,皇帝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家人,但是却是一个好的皇帝,为百姓们做了很多的好事,也给他们守护着来之不易的和平。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皇帝是一个很不错的皇帝。 抛开那些家仇,抛开她原来太子妃的身份,以客观的角度来审视一下皇帝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 虽然,他确实在小人奸臣的蒙蔽下冤枉了好人,但他走不是圣人,所以…… 陆宛之叹了一口气,她在心里努力的给皇帝找借口来说服自己,好让自己对他的离开的难过找到正当的理由,虽然皇帝并不喜欢她,但是却也算是并未亏待她,让她安安稳稳的宫中度过了那么些日子。 从前一个相对来说还算熟悉的人就这样消失了,说不难过是假的。 先帝驾崩以后紧接着就是新帝登基,因为萧穆然没有乱七八糟的兄弟关系,并且他也是整个大梁的太子,所以他顺理成章的登基做了新皇帝。 知道这件事情以后,陆宛之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终于,他总算熬出头了,成为了大梁最有权力的人,再也不会挨骂和遭到群臣无休止的抱怨了,他现在登上了那个位子,也就意味着高处不胜寒,那顶峰之上只有他一个人俯瞰着芸芸众生,做着他们的保护神。 只是陆宛之没想到的是,做了皇帝以后的萧穆然会更加的烦恼,还不如从前的太子呢。因为太子妃已经亡故,所以群臣纷纷上表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非要让他选一个皇后。 本来就是国丧期间,加上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所以一直再三的推诿,直到实在蒙混不下去了,才松口要好好地考虑考虑。 虽然萧穆然明白这些大臣们都是言之有理,后宫确实不可无主,但是他实在是不想让别的女人坐上皇后的位置,这样他就可以假装陆宛之只是和他闹了脾气然后离家出走,一直能够自欺欺人的过下去。可是理智不允许他这么一直逃避下去,虽然他对陆宛之的死耿耿于怀,但是却不能困在这个执念里走不出来。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 萧穆然努力的用一个又一个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终于松了口,答应要好好的选一个女子坐上皇后的位置。就这样,萧穆然开始物色皇后的人选,看了一个又一个,他始终是不太满意,于是朝中的大臣们又炸了毛,他们合理的怀疑皇上是不是在敷衍他们,嫌他们聒噪才勉强答应的,不然怎么会这样的敷衍了事,一点儿都不用心。 所以,萧穆然面对朝中大臣们一波又一波的质疑,只觉得脑袋疼,他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还要花心思来选一个皇后,最后还要被群臣抱怨攻击,各种七七八八的事情加起来以后,他就开始患上了失眠的毛病,经常夜里睡不着,没过多久,整个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沧桑了很多。 不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就是他作为皇帝的代价,没有人可以替代,也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大家只是觉得他是皇帝,他有着所有人都想拥有的权利,也有些很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东西,可是却并没有人真正的去想背后的那些东西,没有人来管他究竟过的累不累。 一个人能够获得多少的东西,就取决于他有多少的努力,他现在站得越高,懒得确实越远,也就代表他要独自面对的越多。 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陆宛之都会想到萧穆然,会想他会不会还在批阅奏折,是不是在哪个宫里已经歇息下了等等,诸如此类,她的思绪就像是一根线一样,飘忽了好久好久,没有终点,也没有尽头。 最终,萧穆然还是向大臣们妥协了,他不再去想那么多,而是顺着他们的意思选择了一个女人作为自己的皇后,那个女子家世清白,并不是什么不太好的人家,所以群臣十分的满意。 其实萧穆然之所以会选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长得酷似陆宛之,和她的性格也很像,所以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便觉得十分的熟悉和亲切。 完成了一件大事,朝中便逐渐接受了这个新皇帝,质疑的声音也越来也越少,因为萧穆然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的眼睛里看着,都是十分周全的。 这个时候,萧穆然终于明白了父亲当初快到弥留之际的时候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并非不爱萧穆然,只是天家先君臣后父子,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萧穆然是一个做皇帝的好苗子,所以便悉心的培养,希望他以后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王。 要想成为一个帝王,就一定要经历常人所不能忍,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懂,所以从萧穆然小的时候开始,皇帝就刻意的一直在锻炼他。 这么多年来,萧穆然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但是他却不知道,原来父亲是爱他的,并且这份爱不同于普通的爱,是让他变成更好的人,不得已才一直对他冷淡疏远。 当时皇帝说这些话的时候,萧穆然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他从小到大确实没有感受到来着父亲的爱,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和严格的要求,所以就算皇帝已经这么说了,他还是很难去想象父皇话中的意思。 直到现在,他终于成为了皇帝,成为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在面对那些死缠烂打不好惹的朝臣们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应对的游刃有余,甚至在很多时候,他还可以预判到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可以提前的把事情给完美的解决掉。 这样一来,他做为新帝很快就被认可了,大家都认为他有能力有想法,觉得这个皇帝真的很不错。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第一次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对他的这些坎坷磨难,对他的严格要求,都是为了今天他的路能够好走一些。 现在的萧穆然,终于明白了来自父亲的无声的爱。 其实皇帝对萧穆然的疼爱并不少,只是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如果他没有严格的要求萧穆然,那么他今天就算成功的登基做了新帝也是难以服众的,因为大家只认可一个人的能力,别的其实都不太重要。 谁会管你背后有多少的苦痛和辛苦呢?大家要看的不过是一个结果而已,太过于渲染自己曾经承受过的那些苦痛,只会让别人更加轻视罢了,萧穆然深谙这个道理。 第315章 祁旻的出现 在得知萧穆然有了新的皇后以后,陆宛之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落差在的,她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太子妃的这个身份,大家也都好像默认她就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就连皇后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培养锻炼她的,结果没想到,她竟然半路上给溜走了。 这样辛辛苦苦的培养了一个人,还就这样跑路了,想想都觉得亏的慌,所以听说现在的新皇后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人,性格温婉,落落大方,仿佛天生就应该做皇后一般,她的身上总会带着一些很亲切的感觉,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 像这样的人,才是真正适合做皇后的人,能够在后宫那个修罗场游刃有余,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别看陆宛之的脑子平时都蛮好用的,可是如果真的让她常年都生活在后宫那个充满了阴谋诡计的地方,她也是招架不住的,想想那个场面,陆宛之就觉得浑身直哆嗦。 既然现在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她也不必再耿耿于怀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她就是决心要和过去完全斩断联系的,对于她来说,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太子妃了,那些有的没的跟她也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要方便在这里生活,所以陆宛之便重新又取了一个名字对外用着,叫做杜如因,家中声称她是当年流落在外的女儿,是青罗的孪生姐姐,如今好不容易把她给找了回来,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于是,陆宛之就以这样的身份在江南生活着,大家也并没有人去深层次的关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纷纷祝贺杜家罢了。 这样平淡温馨的日子过久了,陆宛之都有些沉醉了,她好像回到了童年的时候,现在她身上的一部分调皮甚至又被激发了出来。 以前母亲费尽心思的让她学习一些医术,不为别的,只求她能够自保,她却并不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反而是天天偷懒,就是不想学,直到后来,她终于明白了学习医术的重要性,这才后悔了,可惜母亲也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管她这些东西了。 如今,她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被迫学习的时候,因为种种缘故,每天被逼着翻看医术。 本来就是医学世家,陆宛之这么半吊子的医术水平可是真的不大行,所以家里的众人就开始把重心放到了陆宛之的身上,这下惹得青罗十分高兴,本来她就算是很努力的一个了,但是父亲和祖父还是非常的不满意,一天到晚就盯着她,让她每天都过的相当的压抑,现在有了表姐这么个草包大夫做对比,一下就看出来她有多优秀了,也是因为表姐所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简直是少得可怜,所以父亲和祖父就把关注的眼神放到了表姐的身上,对她也就没有那么严苛了。 这样的双重宠爱放在陆宛之的身上,真的是又爱又恨,她一方面确实是很想努力的去学习医术,可另一方面又不太想努力,只想做白日梦,所以经常偷懒,但是每次被舅舅和外祖父发现,都少不了要抄上一顿医书,左右抄了那么多遍的医术,就是她不想记住那些重要的知识点,也在不知不觉的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了,这样反复记忆的方法,对她来说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是手有点疼。陆宛之虽然手疼,却也不敢抱怨,看着一旁的青罗什么都会,她就有些羡慕了,要是她也什么都会一点儿,那该多好,所以偷懒归偷懒,和她想要学习的心是一点儿都不冲突。就这样,她每天都算是在浑水摸鱼,却也是学了不少的东西,比起来以前的三脚猫功夫,简直不知道要好上了几百倍,对于这个突飞猛进的学习速度,她个人还是挺满意的。 陆宛之经常会和青罗一起上街买药,有的时候还会钻进山里去采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回来研究,这样的生活像是复制粘贴一样,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的过了下去。陆宛之也总算是从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半吊子大夫成功进阶到了什么都会一点儿的大夫。 很好笑的是,起初她刚有些进步的时候,外祖父并不敢把病人交由她来观摩学习,生怕给人家造成二次伤害,只敢让她在一旁看着,不让她动手。 所以,陆宛之在实践上其实非常的一般,但是她省在理论知识比较丰富,所以从医的方向便偏向了毒医。 本身陆宛之也就更喜欢用毒和研究毒药,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颇有心得的,也很感兴趣,在研究毒上更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习惯,所以使得她十分顺当。 青罗则是一直很偏向医治救人的方向,所以两个人非常的互补,正好非常的和谐,两个人术业有专攻,也很有默契。 学的差不多的时候,陆宛之觉得天天学习背书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想要出去逛逛,便在街上撑了一个摊子,随后乔装打扮了一番,开始卖各种各样的药。 因为她擅长毒药,所以也不可能真的卖毒药给街上的人,只能做了一些捉弄人的小药丸来拿来卖,顶多就是让人狂笑不止几个时辰,或者一直挠痒痒,抑或是一直流眼泪几个时辰。 这些东西对人造不成伤害,只要药效过了就没有什么了,一丁点儿副作用都没有。为什么要摆摊儿卖这个呢?她实在是无聊的紧,就想找点儿事儿做,哪怕是坐在街边可以看看人来人往也是好的。 因为她卖的药并不贵,况且又十分的好玩儿,所以很快便吸引了很多的人来,她一时有些应付不过来,便有些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等着这一阵人过去,结果没想到有个男子傻傻的,不大相信陆宛之的本事,便直接往嘴里扔了一颗,想要试一试药效。 这一试可想而知,他当场就开始哭,眼泪流的哗哗的,因为吃了两颗,所以又哭又笑,很像一个傻子。 众人看见这样的情况,纷纷侧目过来,看见他的反应以后,不禁又惊讶,又觉得十分好笑,所以惹得街上的纷纷哈哈大笑。 这个男人这样的举动从侧面证实了陆宛之的药是非常有用的,所以纷纷抱着好奇又好玩儿的心态,更加来兴奋的来抢了药用来玩儿。 这一下,陆宛之赚的盆满钵满的,十分高兴的拿着钱袋子往酒楼里走着,她今天要大吃一顿,把最近没有吃上的那些好吃的都吃上。 刚踏进酒楼,陆宛之就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怎么追到了这里?真是……叫人有些讨厌呢。 不是别人,那个人正是祁旻。 陆宛之不懂了,祁旻是怎么追到这里来的,她们做的非常隐蔽,就连皇宫里的那些人精都被骗的团团转,所以祁旻不应该会发现啊,他应该没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不过幸好,陆宛之每次出来的时候都会乔装打扮,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个酷似江湖骗子打扮的游医,粘着长长的胡子,脖子上挂着一串常常的链子,看着非常像是寺庙里求来的,但是事实上,她是随手从家里捞了一条珠串出来,为了更加的真实,能够迷惑众人,她还特意的选了一条假的。 祁旻回头的那一刻,眼神在陆宛之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多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觉得这个江湖骗子有些矮小。 坐下以后,陆宛之一直偷偷的用余光瞄着祁旻的一举一动,一顿饭吃下来,她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所以她有点怀疑,祁旻可能是单纯的来江南了?应该不是来找她和青罗的。 除了她们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行踪,青罗也是在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了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行踪,况且她虽然在京城里待了这么多年,但是却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的很好,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底细,如此想来,祁旻能够看透她们的计划这件事情显得好像不大可能。 那,祁旻是来做什么的呢? 现在天下已经大变,新的皇帝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也不输先帝,百姓们都十分认可他的能力。 所以,祁旻应该也没有了要留在京城里的原因?毕竟和他合作的人现在估计都已经投胎转世了,这么久都过去了,不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该消失了。 只是,陆宛之很不懂的是,祁旻究竟为什么一直在中原游荡,却不肯回柔然王庭做自己的王子,真是不能理解。 不过这些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样,她只要不暴露身份就好了。 吃罢饭,陆宛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酒楼,她回家看到了青罗以后,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本来也没有什么,也许是她想多了,如果贸然的说出了口,反而会让青罗为了这些事情感到烦心。 青罗最近都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心的钻研医术,因为她近来发现了一本很久以前的医书,上面记载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方子,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可以对付疑难杂症的,所以陆宛之在外招摇撞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没有人和她一起玩儿,也没有和她一块挨骂。 今天她原本以为青罗还是在房间里呆着,但是没想到竟然出来了,这真是可喜可贺!不过,既然祁旻也在这里,如果青罗上街出门的话,指不定也会碰见他,那样的话……那个场面,陆宛之想都不敢想,真的太恐怖了。 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可怕的修罗场场面,陆宛之决定了,这件事情它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并且!还要阻止青罗出门上街! 但是,陆宛之这次真的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怕啥来啥。青罗这次之所以出来房间,是因为她在书里看的一个方子研究了个差不多,但是却缺一味药材,所以她必须要找几个有可能的药材试试,以研究出究竟是哪一味药。 她将家中的药材库翻了一遍,细细的找了找,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所以她便想着上街去药材铺子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进山里去采。 听到青罗要出门,陆宛之瞬间傻了眼,她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不知道应该找一个什么理由来阻止陆宛之。 看着表姐这样反常的态度,青罗有一点儿奇怪,这是几天不见,自己给自己身上试毒了吗?怎么看着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此时的陆宛之可不知道青罗的心里在想什么,就算她知道也没有空去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青罗给拦在家里。 想了想,陆宛之突然想到了外祖父,虽然外祖父平日里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是一旦涉及到医术上就会十分严肃,尤其是她们犯了错,出现纰漏的时候,外祖父就会特别的严肃。 陆宛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趁着青罗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赶紧去找了外祖父,说青罗钻研医书的时候钻进了牛角尖,明明有一味药材就是错误的,她却非要坚持,还要找人来试药。 外祖父听完陆宛之的话以后,一脸的震惊,因为平时青罗是最有分寸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开不得玩笑,所以他便叫陆宛之去把青罗给喊过来,哪儿也不许去。 就这样,青罗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了一个不太靠谱的大夫,然后被祖父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她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最近研究医书研究的有些魔怔,她的脑子现在有些不转圈儿,所以一直处于懵懵的状态,连反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然后只听懂了一句话,就是不让她出门。 可……唉,算了,青罗是知道祖父的脾气的,看着特别的慈祥和蔼,但是却是说一不二的,最不喜欢被忤逆。 于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去闭关了。 陆宛之看着她进门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最近几天青罗是丧失了出门的权利,等到她再次出门的时候说不定祁旻几天已经离开了。陆宛之抱着这样的心理在安慰自己,希望祁旻可以赶紧走。 只是害得青罗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她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所以她给青罗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都是平日里青罗特别爱吃的,以此来向青罗赔罪。 青罗一开门,看见桌子上这么多的东西,有点瞠目结舌,她真的怀疑表姐是拿自己的身体来试毒了,要不然怎么看着这么不正常。 但是看陆宛之这么诚恳,她倒也懒得问了,反正她表姐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正常,况且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么多,因为祖父不让她出门,所以她现在的这个方子已经停滞不前了,虽然闹心,却也无可奈何。 终于,一天一天的过去,青罗终于到了可以出门的时候,她兴高采烈的准备上街,冲进药铺子里想去看看药材,但是!但是她刚进去,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那个背影简直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错,不是别人,正是她亲爱的表姐。 陆宛之回头看见青罗以后,高兴的打了个招呼,但是青罗不仅没有搭理她,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表姐这几天一直在看着她,不论她走到哪里,表姐都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看着青罗强挤出来的干笑,陆宛之直接当做看不到,她连忙跑了过去,亲切的挽着青罗的胳膊。 “姐,你是不是中毒了?”青罗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别瞎说!是因为你最近太忙了,整天也不出门,我太久没见你了,所以十分想念你,只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再说了,你不在,都没有人陪我一块儿挨骂了……” 说着,陆宛之笑嘻嘻的勾了勾青罗的鼻子,特别的亲昵。 听了这句话,青罗瞬间明白了。合着是因为最近都是她一个人挨骂,所以十分的想念她。 青罗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和陆宛之说话,她被陆宛之挽着,一步步的走向了柜台。 取了药材以后,青罗打算直接回家,陆宛之自然是一万个赞同,赶紧连拖带拽的把青罗给带回家去了。 自从来到了外祖父家,陆宛之久肉眼可见的活泼了起来,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松弛,刚来的那几天还是有几分拘束的,但是现在已经活脱脱的成了家里的熊孩子,挨骂受罚,都是她自己的份儿,偶尔还要连累青罗一块,惹得青罗直呼命太苦了。 所以,青罗自从得到那一本医书以后,才毅然决然的立刻钻进了房间里,再也不出来。 回到家以后,青罗又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捣鼓配药。 第315章 祁旻的出现 在得知萧穆然有了新的皇后以后,陆宛之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落差在的,她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太子妃的这个身份,大家也都好像默认她就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就连皇后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培养锻炼她的,结果没想到,她竟然半路上给溜走了。 这样辛辛苦苦的培养了一个人,还就这样跑路了,想想都觉得亏的慌,所以听说现在的新皇后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人,性格温婉,落落大方,仿佛天生就应该做皇后一般,她的身上总会带着一些很亲切的感觉,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 像这样的人,才是真正适合做皇后的人,能够在后宫那个修罗场游刃有余,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别看陆宛之的脑子平时都蛮好用的,可是如果真的让她常年都生活在后宫那个充满了阴谋诡计的地方,她也是招架不住的,想想那个场面,陆宛之就觉得浑身直哆嗦。 既然现在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她也不必再耿耿于怀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她就是决心要和过去完全斩断联系的,对于她来说,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太子妃了,那些有的没的跟她也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要方便在这里生活,所以陆宛之便重新又取了一个名字对外用着,叫做杜如因,家中声称她是当年流落在外的女儿,是青罗的孪生姐姐,如今好不容易把她给找了回来,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于是,陆宛之就以这样的身份在江南生活着,大家也并没有人去深层次的关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纷纷祝贺杜家罢了。 这样平淡温馨的日子过久了,陆宛之都有些沉醉了,她好像回到了童年的时候,现在她身上的一部分调皮甚至又被激发了出来。 以前母亲费尽心思的让她学习一些医术,不为别的,只求她能够自保,她却并不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反而是天天偷懒,就是不想学,直到后来,她终于明白了学习医术的重要性,这才后悔了,可惜母亲也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管她这些东西了。 如今,她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被迫学习的时候,因为种种缘故,每天被逼着翻看医术。 本来就是医学世家,陆宛之这么半吊子的医术水平可是真的不大行,所以家里的众人就开始把重心放到了陆宛之的身上,这下惹得青罗十分高兴,本来她就算是很努力的一个了,但是父亲和祖父还是非常的不满意,一天到晚就盯着她,让她每天都过的相当的压抑,现在有了表姐这么个草包大夫做对比,一下就看出来她有多优秀了,也是因为表姐所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简直是少得可怜,所以父亲和祖父就把关注的眼神放到了表姐的身上,对她也就没有那么严苛了。 这样的双重宠爱放在陆宛之的身上,真的是又爱又恨,她一方面确实是很想努力的去学习医术,可另一方面又不太想努力,只想做白日梦,所以经常偷懒,但是每次被舅舅和外祖父发现,都少不了要抄上一顿医书,左右抄了那么多遍的医术,就是她不想记住那些重要的知识点,也在不知不觉的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了,这样反复记忆的方法,对她来说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是手有点疼。陆宛之虽然手疼,却也不敢抱怨,看着一旁的青罗什么都会,她就有些羡慕了,要是她也什么都会一点儿,那该多好,所以偷懒归偷懒,和她想要学习的心是一点儿都不冲突。就这样,她每天都算是在浑水摸鱼,却也是学了不少的东西,比起来以前的三脚猫功夫,简直不知道要好上了几百倍,对于这个突飞猛进的学习速度,她个人还是挺满意的。 陆宛之经常会和青罗一起上街买药,有的时候还会钻进山里去采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回来研究,这样的生活像是复制粘贴一样,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的过了下去。陆宛之也总算是从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半吊子大夫成功进阶到了什么都会一点儿的大夫。 很好笑的是,起初她刚有些进步的时候,外祖父并不敢把病人交由她来观摩学习,生怕给人家造成二次伤害,只敢让她在一旁看着,不让她动手。 所以,陆宛之在实践上其实非常的一般,但是她省在理论知识比较丰富,所以从医的方向便偏向了毒医。 本身陆宛之也就更喜欢用毒和研究毒药,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颇有心得的,也很感兴趣,在研究毒上更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习惯,所以使得她十分顺当。 青罗则是一直很偏向医治救人的方向,所以两个人非常的互补,正好非常的和谐,两个人术业有专攻,也很有默契。 学的差不多的时候,陆宛之觉得天天学习背书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想要出去逛逛,便在街上撑了一个摊子,随后乔装打扮了一番,开始卖各种各样的药。 因为她擅长毒药,所以也不可能真的卖毒药给街上的人,只能做了一些捉弄人的小药丸来拿来卖,顶多就是让人狂笑不止几个时辰,或者一直挠痒痒,抑或是一直流眼泪几个时辰。 这些东西对人造不成伤害,只要药效过了就没有什么了,一丁点儿副作用都没有。为什么要摆摊儿卖这个呢?她实在是无聊的紧,就想找点儿事儿做,哪怕是坐在街边可以看看人来人往也是好的。 因为她卖的药并不贵,况且又十分的好玩儿,所以很快便吸引了很多的人来,她一时有些应付不过来,便有些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等着这一阵人过去,结果没想到有个男子傻傻的,不大相信陆宛之的本事,便直接往嘴里扔了一颗,想要试一试药效。 这一试可想而知,他当场就开始哭,眼泪流的哗哗的,因为吃了两颗,所以又哭又笑,很像一个傻子。 众人看见这样的情况,纷纷侧目过来,看见他的反应以后,不禁又惊讶,又觉得十分好笑,所以惹得街上的纷纷哈哈大笑。 这个男人这样的举动从侧面证实了陆宛之的药是非常有用的,所以纷纷抱着好奇又好玩儿的心态,更加来兴奋的来抢了药用来玩儿。 这一下,陆宛之赚的盆满钵满的,十分高兴的拿着钱袋子往酒楼里走着,她今天要大吃一顿,把最近没有吃上的那些好吃的都吃上。 刚踏进酒楼,陆宛之就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怎么追到了这里?真是……叫人有些讨厌呢。 不是别人,那个人正是祁旻。 陆宛之不懂了,祁旻是怎么追到这里来的,她们做的非常隐蔽,就连皇宫里的那些人精都被骗的团团转,所以祁旻不应该会发现啊,他应该没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不过幸好,陆宛之每次出来的时候都会乔装打扮,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个酷似江湖骗子打扮的游医,粘着长长的胡子,脖子上挂着一串常常的链子,看着非常像是寺庙里求来的,但是事实上,她是随手从家里捞了一条珠串出来,为了更加的真实,能够迷惑众人,她还特意的选了一条假的。 祁旻回头的那一刻,眼神在陆宛之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多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觉得这个江湖骗子有些矮小。 坐下以后,陆宛之一直偷偷的用余光瞄着祁旻的一举一动,一顿饭吃下来,她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所以她有点怀疑,祁旻可能是单纯的来江南了?应该不是来找她和青罗的。 除了她们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行踪,青罗也是在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了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行踪,况且她虽然在京城里待了这么多年,但是却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的很好,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底细,如此想来,祁旻能够看透她们的计划这件事情显得好像不大可能。 那,祁旻是来做什么的呢? 现在天下已经大变,新的皇帝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也不输先帝,百姓们都十分认可他的能力。 所以,祁旻应该也没有了要留在京城里的原因?毕竟和他合作的人现在估计都已经投胎转世了,这么久都过去了,不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该消失了。 只是,陆宛之很不懂的是,祁旻究竟为什么一直在中原游荡,却不肯回柔然王庭做自己的王子,真是不能理解。 不过这些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样,她只要不暴露身份就好了。 吃罢饭,陆宛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酒楼,她回家看到了青罗以后,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本来也没有什么,也许是她想多了,如果贸然的说出了口,反而会让青罗为了这些事情感到烦心。 青罗最近都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心的钻研医术,因为她近来发现了一本很久以前的医书,上面记载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方子,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可以对付疑难杂症的,所以陆宛之在外招摇撞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没有人和她一起玩儿,也没有和她一块挨骂。 今天她原本以为青罗还是在房间里呆着,但是没想到竟然出来了,这真是可喜可贺!不过,既然祁旻也在这里,如果青罗上街出门的话,指不定也会碰见他,那样的话……那个场面,陆宛之想都不敢想,真的太恐怖了。 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可怕的修罗场场面,陆宛之决定了,这件事情它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并且!还要阻止青罗出门上街! 但是,陆宛之这次真的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怕啥来啥。青罗这次之所以出来房间,是因为她在书里看的一个方子研究了个差不多,但是却缺一味药材,所以她必须要找几个有可能的药材试试,以研究出究竟是哪一味药。 她将家中的药材库翻了一遍,细细的找了找,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所以她便想着上街去药材铺子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进山里去采。 听到青罗要出门,陆宛之瞬间傻了眼,她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不知道应该找一个什么理由来阻止陆宛之。 看着表姐这样反常的态度,青罗有一点儿奇怪,这是几天不见,自己给自己身上试毒了吗?怎么看着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此时的陆宛之可不知道青罗的心里在想什么,就算她知道也没有空去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青罗给拦在家里。 想了想,陆宛之突然想到了外祖父,虽然外祖父平日里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是一旦涉及到医术上就会十分严肃,尤其是她们犯了错,出现纰漏的时候,外祖父就会特别的严肃。 陆宛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趁着青罗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赶紧去找了外祖父,说青罗钻研医书的时候钻进了牛角尖,明明有一味药材就是错误的,她却非要坚持,还要找人来试药。 外祖父听完陆宛之的话以后,一脸的震惊,因为平时青罗是最有分寸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开不得玩笑,所以他便叫陆宛之去把青罗给喊过来,哪儿也不许去。 就这样,青罗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了一个不太靠谱的大夫,然后被祖父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她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最近研究医书研究的有些魔怔,她的脑子现在有些不转圈儿,所以一直处于懵懵的状态,连反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然后只听懂了一句话,就是不让她出门。 可……唉,算了,青罗是知道祖父的脾气的,看着特别的慈祥和蔼,但是却是说一不二的,最不喜欢被忤逆。 于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去闭关了。 陆宛之看着她进门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最近几天青罗是丧失了出门的权利,等到她再次出门的时候说不定祁旻几天已经离开了。陆宛之抱着这样的心理在安慰自己,希望祁旻可以赶紧走。 只是害得青罗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她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所以她给青罗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都是平日里青罗特别爱吃的,以此来向青罗赔罪。 青罗一开门,看见桌子上这么多的东西,有点瞠目结舌,她真的怀疑表姐是拿自己的身体来试毒了,要不然怎么看着这么不正常。 但是看陆宛之这么诚恳,她倒也懒得问了,反正她表姐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正常,况且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么多,因为祖父不让她出门,所以她现在的这个方子已经停滞不前了,虽然闹心,却也无可奈何。 终于,一天一天的过去,青罗终于到了可以出门的时候,她兴高采烈的准备上街,冲进药铺子里想去看看药材,但是!但是她刚进去,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那个背影简直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错,不是别人,正是她亲爱的表姐。 陆宛之回头看见青罗以后,高兴的打了个招呼,但是青罗不仅没有搭理她,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表姐这几天一直在看着她,不论她走到哪里,表姐都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看着青罗强挤出来的干笑,陆宛之直接当做看不到,她连忙跑了过去,亲切的挽着青罗的胳膊。 “姐,你是不是中毒了?”青罗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别瞎说!是因为你最近太忙了,整天也不出门,我太久没见你了,所以十分想念你,只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再说了,你不在,都没有人陪我一块儿挨骂了……” 说着,陆宛之笑嘻嘻的勾了勾青罗的鼻子,特别的亲昵。 听了这句话,青罗瞬间明白了。合着是因为最近都是她一个人挨骂,所以十分的想念她。 青罗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和陆宛之说话,她被陆宛之挽着,一步步的走向了柜台。 取了药材以后,青罗打算直接回家,陆宛之自然是一万个赞同,赶紧连拖带拽的把青罗给带回家去了。 自从来到了外祖父家,陆宛之久肉眼可见的活泼了起来,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松弛,刚来的那几天还是有几分拘束的,但是现在已经活脱脱的成了家里的熊孩子,挨骂受罚,都是她自己的份儿,偶尔还要连累青罗一块,惹得青罗直呼命太苦了。 所以,青罗自从得到那一本医书以后,才毅然决然的立刻钻进了房间里,再也不出来。 回到家以后,青罗又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捣鼓配药。 第316章 陆宛之的烂桃花 亲眼看着青罗重新闭关以后,陆宛之这才放了心,这次上街,别说祁旻的踪影了,一个柔然人的踪影都没有,所以她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第二天,为了逃避外祖父抽查自己的学习情况,所以她一大早就溜了出去,还是一副江湖游医的打扮,看着十分的不靠谱,以及不正经。 这次她选择了一个十分繁华的闹市地段儿,她打算再大赚一笔,然后存一点儿私房钱,用来在必要的时候救急,只是一大早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陆宛之坐在摊子后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因为昨天赶制了好多药丸,所以熬了个大夜,现在耷拉着眼睛,哈欠连连,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模样。 要不是因为怕被外祖父给抓住,她怎么可能会这么一大早的就出来呢!简直太累了,主要是她还没睡醒,平时还能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解解闷儿清醒清醒,但是现在街上别说人了,连只狗都没有。 陆宛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左看右看,发现两遍都没有行人,于是她便打算自己先睡一会儿,她把后边的凳子往前给拉了拉,然后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了。 她刚刚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就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在晃她,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所以她下意识的拍了拍那个人的胳膊,把他给推开了。 结果,等到她彻底睡醒的时候,才发现摊子上的药少了好几瓶,与此同时,她的手边还放了几块碎银子。 哇!这是哪个有钱人放在这儿的!陆宛之有些惊讶,因为她这些药都不怎么值钱,况且本来就是闹着玩儿,她定的价格极低,而这个人只拿走了几小瓶药就给了这么多的钱,真是阔气啊!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是这银子确确实实是买家自己要放在这里的,也算不得是她的不是,再说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陆宛之小心的把那几块碎银子揣在了怀里,今天开张就挣了这么多的钱,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过了一会儿,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路过的人都纷纷看向了陆宛之的摊子,不过可能因为死早上的关系,大家都还没有睡醒,所以陆宛之摊子上的第二单迟迟未开。 开单子是次要的,她也并不是多在乎,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每个过去的行人身上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在心里分析他们的各个方面,比如年纪,做什么行当的,以及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一上午她都坐在摊子后边玩的不亦乐乎,开心的不得了,没一会儿,她的肚子便开始咕咕叫了,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迟迟没有卖出去的药,她决定还是要先去填饱肚子。 就这样,陆宛之背着自己的家当,又去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这家店是新开的,据说菜很好吃,而且价格也实惠,所以陆宛之便慕名而来了。 她刚刚坐下,店小二便殷勤的给她端茶倒水,给了她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不得不说,这个服务态度就已经了赢了很多个酒楼了。 她接连点了几道酒楼里的招牌拿手菜,挨个尝了尝以后,发现还真的不错,便十分高兴的把这家酒楼划到了自己要常吃的一家里。 吃过饭以后,她又背着她的东西重新出去摆摊儿了,一到下午,她的摊子就开始不停的出单,好多人都围着她的摊子,虽然这次带了这么多的药,但是还是有要供不应求的趋势。 虽然陆宛之天天都背着这些药出来玩,也希望能有很多人来买,但是她其实有些好奇,这些人这么疯抢,到底是买来做什么的?就算是恶作剧,也不可能每天都用这么多? 于是,她逮住了身边的一个人问他买了究竟做什么用的,那人就直说了有用,但是别的话却半天都说不出来,所以陆宛之感觉到这件事情非常的不对劲,一定是有人要他们这么做的。 等到她的药品都被抢的七七八八了,她便赶紧收了摊子,打算跟着其中的几个人一探究竟。 尾随了一路,她发现这些人好像都去往了同一个地方,左拐右拐地进了一个胡同,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这些买了药的人个个都去男子的手里领了东西,看起来像是碎银子。 这下,陆宛之想起了自己早上的那些碎银子,难不成也是这个人给的?但是她细细的分辨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是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却买通了这么多人每天都来买这些不怎么正常的药,着实是有些奇怪。 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陆宛之暗暗的记下了这个男人的长相,既然他费劲心思的来做这件事,那么他就一定不会突然间断。等到那些人领了钱以后,她便跟着那些人,然后进了几家铺子,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她才去找掌柜的看了一下他们花出去的碎银子,长得和陆宛之手里的那几块碎银子一模一样。 这下陆宛之可以确定了,今天趁着她睡觉的时候给她扔碎银子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既然如此,她明天就再来一次,反正那个男人肯定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她抓住这个男人问个清楚。 次日,陆宛之又在一大清早就逃了出去,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陆宛之摆着同样的姿势,进入了同样的梦乡。只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她今天可是没有真的实打实的睡着,虽然是在睡着的边缘,但是却努力的在提醒自己,不要睡着,不要睡着,不要睡着…… 结果,不出意料,陆宛之还是顺利的进入了梦乡,她睡的十分香甜,比昨日还要说的沉一些。 主要是因为她昨天夜里都在想这件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想到了半夜,睡着了以后没一会儿又起床了,让她实在是精神不在状态。 就这样,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又看见了怀里的碎银子,但是却不见人影,和昨天的情景一模一样。 所以,陆宛之又一次的错过了这个机会,没办法,她只能摸到了昨天男人给众人发银子的那一个小巷子里。 果然,那个男人像昨天一样,定定的站在那里,跟一块人形雕塑似的,陆宛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各种毒药,心一横便冲了上去。 后来,陆宛之无数次为那一天的行径感到后悔。 因为那个男人在看到陆宛之以后并不惊讶,对于陆宛之咄咄逼人的进攻既不生气也不还手,反而还是一脸宠溺的望向了她。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一个老头儿的打扮,任是青罗来了都认不出来她。 可是……这个男人的眼神,让陆宛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也有点儿太恶心了! 本来以为这只是开始,但是陆宛之没想到,后来的才是真正让她想要也闭关的事情。 过了没多久,一个男人带着媒婆儿来家里提亲,说是对杜家的大女儿一见钟情,十分喜欢她,这一段时间也一直在默默的观察她,发现更喜欢了,所以才特来提亲,想要把她娶进门做家中的主母。 听到男人说的这些话,陆宛之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还在疑惑这杜家的大女儿是谁,本来是抱着吃瓜的心态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竟然吃瓜吃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这也太离谱了! 陆宛之看着那个男人,一脸的震惊,她这才认出来这是那天的那一个男人,当即她就有点儿傻眼了。 那个男人像是一眼就认出了陆宛之,回头对她温柔的笑笑,陆宛之的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的名字很有诗意,甚至像个女子的名字,叫做连意,长相嘛,是属于比较好看的,比起来萧穆然的那一张脸,就差了点儿意思。 连意的身份也很简单,是一个读书人,但是这个读书人不一般在哪里呢?因为他是先帝的师弟,师出同门,原本顶着这样的一个名头就可以过得风生水起,但是他却偏不,就是坚决不入仕,现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陆宛之去吃的那一家刚开的酒楼就是连意的产业。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子,怎么就想不开看上她了呢?陆宛之不理解,陆宛之的外祖父也不理解,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他知道陆宛之是个什么脾气,所以很搞不懂,并且他还严重的在怀疑这个连意是不是被陆宛之给下了迷魂药。 想不通归想不通,外祖父还是问了陆宛之,在陆宛之再三的保证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并且也不愿意嫁以后,外祖父便不再问了,然后出去一口回绝了连意。 对于杜家外祖父的这套说辞,连意并没有感到惊讶,像是意料之中,但是他没有气馁,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只是很礼貌的离开了。 等到人走了以后,陆宛之被家里的人拷问了很多遍,都在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宛之在心里哀嚎了一句,她自己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男人,非要娶她,真的太离谱了。 莫说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就以她的身份来说,就是极其不方便的,她能够在这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已经是她觉得很幸运的事情了,别的她压根就不想,也不愿意。 比起来那种或是甜蜜蜜,或是充满了失望和怨怼的感情生活,她是一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她只想做一个逍遥快活的小毒医,每天守在家里被外祖父骂也是极为开心的。 外祖父看到了陆宛之表的决心,便知道她是不愿意嫁人的,况且她从前是太子妃,这个身份十分特殊,外祖父是不想让她冒任何险的,所以很支持她的想法。 于是,后来连意再来,都是直接吃了闭门羹,连门都不再让他进了。 就这样,连意还是一天一天的来,杜府还是一天一天的拒绝,直到有一天,杜府终于给他开了门,外祖父问连意,究竟是为什么。 连意说,他就是从未见过这般特别的女孩子,所以十分的心动,陆宛之的出现就像是一缕阳光一样,照耀了她,也温暖了他。 陆宛之躲在了屏风后面,听到了连意说的这些话,不禁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个连意这么喜欢她,虽然喜欢是对她的肯定,但是这种盲目的喜欢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困扰,她十分的不能理解。 甚至,在碎银子的事情之前,陆宛之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是谁,所以这个男人又是从何处看到她,并且一下子就坠入爱河的呢? 想到这些,陆宛之就觉得头疼,但是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陆宛之遇见事情也是可是躲在家人身后被保护的人,不用再自己独自的往前冲了。 外祖父听了连意的话以后,先是表示了肯定,意思就是明白我家的姑娘是挺不错的,随后又迂回但是坚定的拒绝了,说是给陆宛之卜了一挂,卦象上显示的是她不可成亲,否则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她会因为婚姻而郁郁寡欢的。 把话说的这样的明白,按道理说,是一个正常人就不会再继续没眼色的坚持下去了,但是这个连意偏偏固执的很,虽然表面上对外祖父的话表示了认可,可眼睛里却依旧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 到了这个地步,陆宛之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怎么说都不肯让步,非是要娶她不可?这背后究竟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阴谋呢? 往后的日子里,陆宛之就几乎不上街了,她很害怕再再次遇见那个人,躲在家中至少可以安安全全的,有家里的人保护着她。自从来到了江南以后,陆宛之的身上就越来越多的小女儿神态了,很是惹人怜爱,就如同普通年纪的姑娘一样,她过得生活从兢兢战战变成了无忧无虑,十分快活。 因为陆宛之一直在可以躲着,加上杜府并不让外人进来,所以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逐渐的,她便开始淡忘了这件事情。 后来,偶然有一次出门,她又遇上了这个男人,并且还是直直的面对面,活生生的让她打了个照面,那个男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她十分谦逊有礼,但是眼睛里的爱慕之情藏也藏不住,单单这一点儿,陆宛之就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其实这个连意并不是什么不怀好意之徒,她是偶然间看到了陆宛之乔装打扮时候的模样,觉得她十分的可爱,因为这样的女子实在是闻所未闻,在寻常女子都在绣花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换了装扮卖药,而且还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所以,他觉得十分有意思,便对陆宛之多留意了一下。 后来,随着时间的慢慢增加,他对陆宛之大的那种爱慕之情也更加的强烈了起来,所以才雇了很多的人来给她捧场,想让她开心开心。 结果在那天,陆宛之不小心发现了他,所以他也就装不下去了,只好找了媒婆上门提亲,结果吃了一个闭门羹,而且还不止一次,因为他实在是对陆宛之很喜欢,所以才会越挫越勇,让陆宛之困扰的不行。 因为陆宛之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轴的一个人,真是前所未闻,让她烦躁的不行。 这一次,陆宛之决定自己和连意好好地谈谈,然后让他死了这条心。 到底是太子妃,从前说过的狠话很多,也深谙别人的心理,于是她秉承着蛇要打七寸的理念,对着连意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连哄带骗加恐吓,终于让他稍微的死心了一点儿。 就这样,这么一朵盛开的十分茁壮顽强的烂桃花终于被解决了。 陆宛之总算是又重新过上了安静平和的生活,除了每天挨骂以外,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她现在挨骂也愿意,能够听着自己的长辈这样的数落自己,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很难得的幸福。 过了没多久,从京城中又传来了消息,说是西域真心的愿意臣服于大梁了,因为这期间两国之间又起了一些纷争,但是大梁胜了,这其中扥玄机,陆宛之是明白的,多亏了新安公主,大梁才能如此。 听说皇帝为了庆祝两国之间的邦交,所以特意的给后宫中的人都晋了位份,包括先帝的那些太妃,这其中就有新安公主的母亲,皇帝赏了她好些东西,并且把她接回了宫里住。 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这个举动实在是不显眼,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毕竟新安公主的身份是西域的王妃,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萧穆然才明白了陆宛之当初和新安公主之间的协议是怎么一回事,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第316章 陆宛之的烂桃花 亲眼看着青罗重新闭关以后,陆宛之这才放了心,这次上街,别说祁旻的踪影了,一个柔然人的踪影都没有,所以她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第二天,为了逃避外祖父抽查自己的学习情况,所以她一大早就溜了出去,还是一副江湖游医的打扮,看着十分的不靠谱,以及不正经。 这次她选择了一个十分繁华的闹市地段儿,她打算再大赚一笔,然后存一点儿私房钱,用来在必要的时候救急,只是一大早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陆宛之坐在摊子后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因为昨天赶制了好多药丸,所以熬了个大夜,现在耷拉着眼睛,哈欠连连,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模样。 要不是因为怕被外祖父给抓住,她怎么可能会这么一大早的就出来呢!简直太累了,主要是她还没睡醒,平时还能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解解闷儿清醒清醒,但是现在街上别说人了,连只狗都没有。 陆宛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左看右看,发现两遍都没有行人,于是她便打算自己先睡一会儿,她把后边的凳子往前给拉了拉,然后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了。 她刚刚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就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在晃她,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所以她下意识的拍了拍那个人的胳膊,把他给推开了。 结果,等到她彻底睡醒的时候,才发现摊子上的药少了好几瓶,与此同时,她的手边还放了几块碎银子。 哇!这是哪个有钱人放在这儿的!陆宛之有些惊讶,因为她这些药都不怎么值钱,况且本来就是闹着玩儿,她定的价格极低,而这个人只拿走了几小瓶药就给了这么多的钱,真是阔气啊!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是这银子确确实实是买家自己要放在这里的,也算不得是她的不是,再说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陆宛之小心的把那几块碎银子揣在了怀里,今天开张就挣了这么多的钱,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过了一会儿,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路过的人都纷纷看向了陆宛之的摊子,不过可能因为死早上的关系,大家都还没有睡醒,所以陆宛之摊子上的第二单迟迟未开。 开单子是次要的,她也并不是多在乎,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每个过去的行人身上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在心里分析他们的各个方面,比如年纪,做什么行当的,以及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一上午她都坐在摊子后边玩的不亦乐乎,开心的不得了,没一会儿,她的肚子便开始咕咕叫了,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迟迟没有卖出去的药,她决定还是要先去填饱肚子。 就这样,陆宛之背着自己的家当,又去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这家店是新开的,据说菜很好吃,而且价格也实惠,所以陆宛之便慕名而来了。 她刚刚坐下,店小二便殷勤的给她端茶倒水,给了她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不得不说,这个服务态度就已经了赢了很多个酒楼了。 她接连点了几道酒楼里的招牌拿手菜,挨个尝了尝以后,发现还真的不错,便十分高兴的把这家酒楼划到了自己要常吃的一家里。 吃过饭以后,她又背着她的东西重新出去摆摊儿了,一到下午,她的摊子就开始不停的出单,好多人都围着她的摊子,虽然这次带了这么多的药,但是还是有要供不应求的趋势。 虽然陆宛之天天都背着这些药出来玩,也希望能有很多人来买,但是她其实有些好奇,这些人这么疯抢,到底是买来做什么的?就算是恶作剧,也不可能每天都用这么多? 于是,她逮住了身边的一个人问他买了究竟做什么用的,那人就直说了有用,但是别的话却半天都说不出来,所以陆宛之感觉到这件事情非常的不对劲,一定是有人要他们这么做的。 等到她的药品都被抢的七七八八了,她便赶紧收了摊子,打算跟着其中的几个人一探究竟。 尾随了一路,她发现这些人好像都去往了同一个地方,左拐右拐地进了一个胡同,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这些买了药的人个个都去男子的手里领了东西,看起来像是碎银子。 这下,陆宛之想起了自己早上的那些碎银子,难不成也是这个人给的?但是她细细的分辨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是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却买通了这么多人每天都来买这些不怎么正常的药,着实是有些奇怪。 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陆宛之暗暗的记下了这个男人的长相,既然他费劲心思的来做这件事,那么他就一定不会突然间断。等到那些人领了钱以后,她便跟着那些人,然后进了几家铺子,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她才去找掌柜的看了一下他们花出去的碎银子,长得和陆宛之手里的那几块碎银子一模一样。 这下陆宛之可以确定了,今天趁着她睡觉的时候给她扔碎银子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既然如此,她明天就再来一次,反正那个男人肯定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她抓住这个男人问个清楚。 次日,陆宛之又在一大清早就逃了出去,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陆宛之摆着同样的姿势,进入了同样的梦乡。只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她今天可是没有真的实打实的睡着,虽然是在睡着的边缘,但是却努力的在提醒自己,不要睡着,不要睡着,不要睡着…… 结果,不出意料,陆宛之还是顺利的进入了梦乡,她睡的十分香甜,比昨日还要说的沉一些。 主要是因为她昨天夜里都在想这件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想到了半夜,睡着了以后没一会儿又起床了,让她实在是精神不在状态。 就这样,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又看见了怀里的碎银子,但是却不见人影,和昨天的情景一模一样。 所以,陆宛之又一次的错过了这个机会,没办法,她只能摸到了昨天男人给众人发银子的那一个小巷子里。 果然,那个男人像昨天一样,定定的站在那里,跟一块人形雕塑似的,陆宛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各种毒药,心一横便冲了上去。 后来,陆宛之无数次为那一天的行径感到后悔。 因为那个男人在看到陆宛之以后并不惊讶,对于陆宛之咄咄逼人的进攻既不生气也不还手,反而还是一脸宠溺的望向了她。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一个老头儿的打扮,任是青罗来了都认不出来她。 可是……这个男人的眼神,让陆宛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也有点儿太恶心了! 本来以为这只是开始,但是陆宛之没想到,后来的才是真正让她想要也闭关的事情。 过了没多久,一个男人带着媒婆儿来家里提亲,说是对杜家的大女儿一见钟情,十分喜欢她,这一段时间也一直在默默的观察她,发现更喜欢了,所以才特来提亲,想要把她娶进门做家中的主母。 听到男人说的这些话,陆宛之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还在疑惑这杜家的大女儿是谁,本来是抱着吃瓜的心态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竟然吃瓜吃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这也太离谱了! 陆宛之看着那个男人,一脸的震惊,她这才认出来这是那天的那一个男人,当即她就有点儿傻眼了。 那个男人像是一眼就认出了陆宛之,回头对她温柔的笑笑,陆宛之的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的名字很有诗意,甚至像个女子的名字,叫做连意,长相嘛,是属于比较好看的,比起来萧穆然的那一张脸,就差了点儿意思。 连意的身份也很简单,是一个读书人,但是这个读书人不一般在哪里呢?因为他是先帝的师弟,师出同门,原本顶着这样的一个名头就可以过得风生水起,但是他却偏不,就是坚决不入仕,现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陆宛之去吃的那一家刚开的酒楼就是连意的产业。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子,怎么就想不开看上她了呢?陆宛之不理解,陆宛之的外祖父也不理解,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他知道陆宛之是个什么脾气,所以很搞不懂,并且他还严重的在怀疑这个连意是不是被陆宛之给下了迷魂药。 想不通归想不通,外祖父还是问了陆宛之,在陆宛之再三的保证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并且也不愿意嫁以后,外祖父便不再问了,然后出去一口回绝了连意。 对于杜家外祖父的这套说辞,连意并没有感到惊讶,像是意料之中,但是他没有气馁,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只是很礼貌的离开了。 等到人走了以后,陆宛之被家里的人拷问了很多遍,都在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宛之在心里哀嚎了一句,她自己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男人,非要娶她,真的太离谱了。 莫说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就以她的身份来说,就是极其不方便的,她能够在这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已经是她觉得很幸运的事情了,别的她压根就不想,也不愿意。 比起来那种或是甜蜜蜜,或是充满了失望和怨怼的感情生活,她是一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她只想做一个逍遥快活的小毒医,每天守在家里被外祖父骂也是极为开心的。 外祖父看到了陆宛之表的决心,便知道她是不愿意嫁人的,况且她从前是太子妃,这个身份十分特殊,外祖父是不想让她冒任何险的,所以很支持她的想法。 于是,后来连意再来,都是直接吃了闭门羹,连门都不再让他进了。 就这样,连意还是一天一天的来,杜府还是一天一天的拒绝,直到有一天,杜府终于给他开了门,外祖父问连意,究竟是为什么。 连意说,他就是从未见过这般特别的女孩子,所以十分的心动,陆宛之的出现就像是一缕阳光一样,照耀了她,也温暖了他。 陆宛之躲在了屏风后面,听到了连意说的这些话,不禁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个连意这么喜欢她,虽然喜欢是对她的肯定,但是这种盲目的喜欢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困扰,她十分的不能理解。 甚至,在碎银子的事情之前,陆宛之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是谁,所以这个男人又是从何处看到她,并且一下子就坠入爱河的呢? 想到这些,陆宛之就觉得头疼,但是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陆宛之遇见事情也是可是躲在家人身后被保护的人,不用再自己独自的往前冲了。 外祖父听了连意的话以后,先是表示了肯定,意思就是明白我家的姑娘是挺不错的,随后又迂回但是坚定的拒绝了,说是给陆宛之卜了一挂,卦象上显示的是她不可成亲,否则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她会因为婚姻而郁郁寡欢的。 把话说的这样的明白,按道理说,是一个正常人就不会再继续没眼色的坚持下去了,但是这个连意偏偏固执的很,虽然表面上对外祖父的话表示了认可,可眼睛里却依旧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 到了这个地步,陆宛之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怎么说都不肯让步,非是要娶她不可?这背后究竟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阴谋呢? 往后的日子里,陆宛之就几乎不上街了,她很害怕再再次遇见那个人,躲在家中至少可以安安全全的,有家里的人保护着她。自从来到了江南以后,陆宛之的身上就越来越多的小女儿神态了,很是惹人怜爱,就如同普通年纪的姑娘一样,她过得生活从兢兢战战变成了无忧无虑,十分快活。 因为陆宛之一直在可以躲着,加上杜府并不让外人进来,所以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逐渐的,她便开始淡忘了这件事情。 后来,偶然有一次出门,她又遇上了这个男人,并且还是直直的面对面,活生生的让她打了个照面,那个男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她十分谦逊有礼,但是眼睛里的爱慕之情藏也藏不住,单单这一点儿,陆宛之就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其实这个连意并不是什么不怀好意之徒,她是偶然间看到了陆宛之乔装打扮时候的模样,觉得她十分的可爱,因为这样的女子实在是闻所未闻,在寻常女子都在绣花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换了装扮卖药,而且还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所以,他觉得十分有意思,便对陆宛之多留意了一下。 后来,随着时间的慢慢增加,他对陆宛之大的那种爱慕之情也更加的强烈了起来,所以才雇了很多的人来给她捧场,想让她开心开心。 结果在那天,陆宛之不小心发现了他,所以他也就装不下去了,只好找了媒婆上门提亲,结果吃了一个闭门羹,而且还不止一次,因为他实在是对陆宛之很喜欢,所以才会越挫越勇,让陆宛之困扰的不行。 因为陆宛之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轴的一个人,真是前所未闻,让她烦躁的不行。 这一次,陆宛之决定自己和连意好好地谈谈,然后让他死了这条心。 到底是太子妃,从前说过的狠话很多,也深谙别人的心理,于是她秉承着蛇要打七寸的理念,对着连意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连哄带骗加恐吓,终于让他稍微的死心了一点儿。 就这样,这么一朵盛开的十分茁壮顽强的烂桃花终于被解决了。 陆宛之总算是又重新过上了安静平和的生活,除了每天挨骂以外,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她现在挨骂也愿意,能够听着自己的长辈这样的数落自己,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很难得的幸福。 过了没多久,从京城中又传来了消息,说是西域真心的愿意臣服于大梁了,因为这期间两国之间又起了一些纷争,但是大梁胜了,这其中扥玄机,陆宛之是明白的,多亏了新安公主,大梁才能如此。 听说皇帝为了庆祝两国之间的邦交,所以特意的给后宫中的人都晋了位份,包括先帝的那些太妃,这其中就有新安公主的母亲,皇帝赏了她好些东西,并且把她接回了宫里住。 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这个举动实在是不显眼,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毕竟新安公主的身份是西域的王妃,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萧穆然才明白了陆宛之当初和新安公主之间的协议是怎么一回事,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第317章 两个人相遇 若不是新安公主愿意站在他的这一边,那这场胜负就真的未必会占得上便宜了。 所以,陆宛之在里为他铺的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陆宛之一直劝着他,要他和自己的妹妹多亲近一些,至少要有一个做哥哥的样子。 虽然皇家少亲情,可是他们也算是血脉相连,怎么算都是比旁人更亲近一些的,而且父皇大概夜算到了这一步,把新安公主的母亲好生的供养在别院里,如今才让他这么轻松的就赢了。 对于他们的良苦用心,萧穆然真的十分感激,而且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很想念他们。 皇后自从先帝驾崩以后,一跃成为了皇太后,身份不同了,心境也不同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是愈加的佛系了起来,早早的就换了宫室,并且把大门一关,不问世事,谁也不管。 她免去了所有嫔妃的请安诸事,连皇帝的也免了,所以现在就连萧穆然都很少能见到他,如今的萧穆然更多的像是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一切都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做太子的这么多年以来,萧穆然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成为了皇帝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当时的他怎么都不可能想象到会是如今的模样,他也不可能体会得到现在这样的心境。 悲凉,孤独。 这是萧穆然登基成为皇帝以后最深的两个感受,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皇总是对谁都是一副疏离冷漠的模样,身为帝王,是不可以被旁的东西影响从而导致偏颇的,他必须做到公正,然后对待每一件事情都必须心如死灰,对待每一个人也是。 这也是为什么母后在父皇驾崩了以后,在宫室里闭门不出的原因,她不愿意掺和后宫的诸多事宜,也不愿意影响萧穆然的决定,她把自己关了起来,吃斋念佛,心里再也不去想别的事情。 很多时候,萧穆然都会一个人站在宫殿外,默默的看着天上的飞鸟,它们是那样的自由,是那样的快活,反观自己则是被困在了一个牢笼里,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冷冰冰的四方城里。 从前做太子的时候,他对成为皇帝是有一种向往的,但是现在真的有些害怕,他没有办法想象接下来的那么多年他应该怎么独自过下去呢?高处不胜寒,果然是高处不胜寒。 虽然萧穆然刚刚登基,但是却也早早的立下了太子,就是谢念安的儿子,一直抚养在他身边,所以萧穆然早早的给他改了一个新的名字,从此以后,他就是萧穆然的儿子,萧清念。 他新立的皇后是一个很合格的皇后,把后宫的诸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一丁点儿的纰漏,看着她如此的能干,萧穆然便把太子的抚养权给了皇后,因为她膝下无子,况且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也是一见很随缘的事情,萧穆然并不打算再生育孩子了,他的后宫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几个嫔妃。 本来以为,他这一生就会像现在的时光一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没有一丁点儿别的波澜,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竟然还能看到陆宛之。 第二年,江南地带在几场大雨之后山洪暴发,将庄稼地里的东西冲的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百姓们颗粒无收,个个饿的普通皮包骨一样,许多灾民开始往富庶一些的地方转移,就连京城都收容了不少的灾民。 江南连绵的阴雨天一直不停,一天不停,洪水就一天不可能完全消失,萧穆然披阅着桌子上的奏折,眉头锁的越来越紧,他看着百姓们民不聊生的样子,便觉得痛心无比。 萧穆然从国库里拨了赈灾银给灾民们,又将宫中的大小事务给理了理,打算亲自去往江南一趟,但是此次出行是保密的,也算是微服私访了。 往江南去的一路上,萧穆然见证了太多的苦难,看着路边饿死的灾民,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很快,萧穆然便到达了江南,他此次出行的目的主要是想看一看负责赈灾的那些官员能不能做到爱民如子,还要抓一些贪官污吏警示众人。 看着江南的景色,萧穆然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被父皇派遣到了江南,也是因为江南地带闹水灾,所以父皇派他来查清楚赈灾银的去向,那一次,他险些死在了这里。 重游故地,萧穆然心里的感慨颇多。 一路上,他都时时刻刻的关心着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些子民受苦,他实在是于心不忍,在去驿馆的这一路上,他差不多已经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些食物全分出去了,剩下的一些银子也都给了出去。 等到了驿馆,他暂时先住下,本来打算休息一会儿的,但是他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灾民的模样,实在是无法安心入睡,无奈之下,他只好起身,打算独自去街上看看,亲自去转一转,考察一下民情。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都不知道他的行踪,也没有人跟着他,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的生灵涂炭,一拳一拳的捶着他的内心。 走了有一会儿,萧穆然突然看见前头围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排了很长很长的队,看着热闹的很。 他原本是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的,但是听着那些叫喊声,他还是有些心动,所以他便想着,凑过去看一眼算了。 结果没想到,他这一过去,看到的那一眼便是一眼万年,他看到了一双很熟悉的眼睛,每天晚上都在他的梦里出现,水汪汪的,清澈的很。 女子蒙着面纱,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她简单的挽了一下发髻,头上只有一根普通的木簪,簪子虽然普通,但是在她的头发上却显得十分别致。 这个品味,倒是和她一模一样。 因为知道她已经离开了,所以萧穆然的第一反应就是和她想象的人,但是这双眼睛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穿衣打扮也是一样,因为蒙着面纱,所以萧穆然也饿不能看到更多的五官,但是他却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去看个究竟。 、此刻的陆宛之还不知道队伍里有一个故人,她正忙着给这些灾民们看病,所以全神贯注的在思索着。一直到一个男人坐了下来,然后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有些出神,陆宛之抬头看的时候,看见了萧穆然的脸,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低下头重新看了一遍,发现真的是他。 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恐怕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陆宛之心里有些慌乱,这样近的距离,要是萧穆然认出来她怎么办?好在她的脸上挂了一个面纱,把她的下半张脸都给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萧穆然的太子妃已经死了。 陆宛之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慌乱,她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变得粗了一些,听起来和平常是不大一样的,然后她找了一个借口,说是要去后边取药材,便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一个女子,同样的装扮,但是萧穆然直觉这不是刚刚的人。 青罗重新坐了下来,伸手给萧穆然把了把脉,让他不要再长时间的熬夜了,别的并没有什么了。 如此,萧穆然只得仓促离开,他也没有办法占用后边灾民的时间,但是离开的时候,他记住了这个地方,打算明天早早的来这里探个究竟。 陆宛之在幕后看着萧穆然的身影走远了以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幸好青罗也在这里,能替她出去应付一下。 因为青罗的眼睛和陆宛之的一双眼睛极为相似,所以带上面纱,又将周身的装束都换了以后,普通人是很难分辨的出来的,再加上萧穆然是亲眼看到了陆宛之的尸体的,在他的概念里,陆宛之已经是和他阴阳两隔的人。 还好,还好萧穆然没有在看的仔细或者问什么东西,要不然青罗可就招架不住,搞不好就得露馅儿了。 等到萧穆然离开以后,陆宛之也没有再出来,她担心萧穆然会躲在暗处里观察,所以一直没有敢出来,等到她们支的摊子要收摊了,她才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以后,陆宛之越想越不对劲,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萧穆然,天呐!简直是跟做梦一样,既然萧穆然已经来到了江南,那她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整天在街上晃荡了,得安安份份的在家呆着,原本是想的给这些灾民们看看病,也能够减轻他们的压力和负担,随手做些好事儿。 可是谁知道,竟然从半路杀出来一个萧穆然。 最近这一段时间,陆宛之再也没有出去过,舅舅看见她整日里待在家中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关心的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和青罗一起出去。 陆宛之抬头看见舅舅关切的眼神,便如实的把事情告诉了舅舅,舅舅听完以后,便明白了陆宛之的意思。 确实,她折腾了一趟金蝉脱壳回来实在是不容易,现在,曾经的太子已经成为了新的皇帝,如果要是论下来,陆宛之这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欺君之罪,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糊弄过去的。 舅舅对于陆宛之的做法很是赞同,同时也安慰了一下陆宛之,但是看起来,他的安慰有些苍白。 陆宛之有气无力的对舅舅笑了笑,让舅舅放心了以后,她便回房间里去了。 自从她回来以后,其实就真的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竟然还能和萧穆然相遇,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更是让她很难受,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近距离的和萧穆然对视过了,她一点儿都没有心理准备,当时她看到萧穆然的时候,心里十分慌乱。 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陆宛之明白了萧穆然此行来江南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水灾的缘故,他不放心这些地方官员,所以才微服私访的。要不然陆宛之不可能不知道萧穆然来到了江南的,这里的地方官员一定会及其做作的提前准备好一切的,就现在看来,他们个个都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呢! 呆在家里的这么些天,陆宛之如实是有些痛苦,她很想随着青罗一同出去,可是却不行。 也不知道萧穆然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江南,陆宛之实在是有些困扰,青罗前两次回来的时候,都告诉陆宛之说萧穆然又来了,连续几天他都像是在蹲点守着一样,次次都能坐在青罗的面前。 因为时间久了,青罗便没再给他好脸色,甚至有一次把他直接赶走了,而且她在赶他走的时候揭下了面纱,让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下,萧穆然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认错人了,这才赶紧道了歉,随后便离开了。 往后的那几天里,青罗再也没有发现萧穆然的身影,这才回来给陆宛之说了一遍。 听了青罗的话,陆宛之才算是放下了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说别的,她至少暂时是安全了。 不过,她还是不敢太大意,因为不知道萧穆然什么时候会离开江南,所以她并不敢和平时一样大大咧咧的出门,无奈之下,她只好依旧躲在家里,每天帮着青罗准备一些药材然后送她出门。 萧穆然看到那个人是青罗以后,心里的落差特别大,他一直心存着最后一丝幻想,催眠自己陆宛之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现实还是告诉他,是他太傻了。 虽然他和青罗打过几次照面,但是却没有打过交道,他对青罗的信息也知之甚少,如今他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仓皇离开。 只是自从萧穆然看到了那一双令他这辈子都难忘记的的眼睛的时候,他便又开始抑制不住的思念她。要是她还活着的话,现在她已经是大梁的皇后了,母仪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住她,也没有人能够再算计欺负她了,他成为了九五之尊,总算有了能力可以保护她,并且不必刻意的说这反话使她伤心了。 可惜,可惜从来就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话,陆宛之也许是不愿意和他继续生活在一起的,毕竟之前他不止一次的伤了陆宛之的心,对于这个,萧穆然是满心的愧疚,要是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这样做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让陆宛之知道这些了,留给他自己的只有无限的愧疚,和永远的遗憾。 经过这一次,萧穆然的很多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你拥有的时候就一定要好好的珍惜,等到失去了以后再后悔就真的来不及了。还有,在喜欢的时候一定不要说反话,要不是他一直故意表现出来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陆宛之也不可能对他伤了心,再也不想和有什么瓜葛。 虽然身在皇室里确实是有桎梏,但是却并不是一定要通过这样违心的方式来得到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做什么皇帝了,宁愿做一个清贫人家的普通人,能够夜夜安眠,睡上一个没有负担的好觉。 身为太子的时候,他处处都受到了钳制,不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生活,也不能完全的凭着自己的看法来决定事情,没想到现在做了皇帝,在这些方面上的权利更加小了。 虽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他管着的是一个偌大的国家,不能随心所欲,朝中那么多的大臣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等着从他身上挑出一些错误来。 夜里本来就是容易让人感到痛苦的时候,他本来的睡眠也就不好,事情一多就更加的睡不好,尤其是在隔了这么久以后,突然看到了陆宛之,他那一瞬间的心情真的是激动的难以言喻,虽然最后证明是一个乌龙事件,但却真的在他的心里狠狠的振动了一下。 第二天,萧穆然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出门,发现周围的环境好了很多,这里的灾民看着精神了一些,他打听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地方官做的还不错,所以这才放了心。 因为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他这次微服私访已经过了很久了,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必须赶快启程回京城去了。 安排好了诸事,萧穆然便启程回了京城,他又给江南的受灾区拨了一些赈灾银,以救助那些灾民。 没过多久,江南的雨总算是停了,那里的地方官员好好的帮助灾民重建了家园,这些事情传到了萧穆然的耳朵里,也传到了朝廷的官员耳朵里,萧穆然下旨给江南地带的官员都做了嘉奖,还给一部分的人升了官。 这件事情就这么圆满的解决了,但是那一天的那一双眼睛,却一直在萧穆然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就又重新看到了这双眼睛,在他的内心深处,陆宛之的离开一直是他心口上的一道疤,永远都不会愈合,永远都在提醒着他当初犯过的错。 第317章 两个人相遇 若不是新安公主愿意站在他的这一边,那这场胜负就真的未必会占得上便宜了。 所以,陆宛之在里为他铺的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陆宛之一直劝着他,要他和自己的妹妹多亲近一些,至少要有一个做哥哥的样子。 虽然皇家少亲情,可是他们也算是血脉相连,怎么算都是比旁人更亲近一些的,而且父皇大概夜算到了这一步,把新安公主的母亲好生的供养在别院里,如今才让他这么轻松的就赢了。 对于他们的良苦用心,萧穆然真的十分感激,而且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很想念他们。 皇后自从先帝驾崩以后,一跃成为了皇太后,身份不同了,心境也不同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是愈加的佛系了起来,早早的就换了宫室,并且把大门一关,不问世事,谁也不管。 她免去了所有嫔妃的请安诸事,连皇帝的也免了,所以现在就连萧穆然都很少能见到他,如今的萧穆然更多的像是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一切都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做太子的这么多年以来,萧穆然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成为了皇帝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当时的他怎么都不可能想象到会是如今的模样,他也不可能体会得到现在这样的心境。 悲凉,孤独。 这是萧穆然登基成为皇帝以后最深的两个感受,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皇总是对谁都是一副疏离冷漠的模样,身为帝王,是不可以被旁的东西影响从而导致偏颇的,他必须做到公正,然后对待每一件事情都必须心如死灰,对待每一个人也是。 这也是为什么母后在父皇驾崩了以后,在宫室里闭门不出的原因,她不愿意掺和后宫的诸多事宜,也不愿意影响萧穆然的决定,她把自己关了起来,吃斋念佛,心里再也不去想别的事情。 很多时候,萧穆然都会一个人站在宫殿外,默默的看着天上的飞鸟,它们是那样的自由,是那样的快活,反观自己则是被困在了一个牢笼里,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冷冰冰的四方城里。 从前做太子的时候,他对成为皇帝是有一种向往的,但是现在真的有些害怕,他没有办法想象接下来的那么多年他应该怎么独自过下去呢?高处不胜寒,果然是高处不胜寒。 虽然萧穆然刚刚登基,但是却也早早的立下了太子,就是谢念安的儿子,一直抚养在他身边,所以萧穆然早早的给他改了一个新的名字,从此以后,他就是萧穆然的儿子,萧清念。 他新立的皇后是一个很合格的皇后,把后宫的诸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一丁点儿的纰漏,看着她如此的能干,萧穆然便把太子的抚养权给了皇后,因为她膝下无子,况且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也是一见很随缘的事情,萧穆然并不打算再生育孩子了,他的后宫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几个嫔妃。 本来以为,他这一生就会像现在的时光一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没有一丁点儿别的波澜,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竟然还能看到陆宛之。 第二年,江南地带在几场大雨之后山洪暴发,将庄稼地里的东西冲的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百姓们颗粒无收,个个饿的普通皮包骨一样,许多灾民开始往富庶一些的地方转移,就连京城都收容了不少的灾民。 江南连绵的阴雨天一直不停,一天不停,洪水就一天不可能完全消失,萧穆然披阅着桌子上的奏折,眉头锁的越来越紧,他看着百姓们民不聊生的样子,便觉得痛心无比。 萧穆然从国库里拨了赈灾银给灾民们,又将宫中的大小事务给理了理,打算亲自去往江南一趟,但是此次出行是保密的,也算是微服私访了。 往江南去的一路上,萧穆然见证了太多的苦难,看着路边饿死的灾民,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很快,萧穆然便到达了江南,他此次出行的目的主要是想看一看负责赈灾的那些官员能不能做到爱民如子,还要抓一些贪官污吏警示众人。 看着江南的景色,萧穆然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被父皇派遣到了江南,也是因为江南地带闹水灾,所以父皇派他来查清楚赈灾银的去向,那一次,他险些死在了这里。 重游故地,萧穆然心里的感慨颇多。 一路上,他都时时刻刻的关心着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些子民受苦,他实在是于心不忍,在去驿馆的这一路上,他差不多已经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些食物全分出去了,剩下的一些银子也都给了出去。 等到了驿馆,他暂时先住下,本来打算休息一会儿的,但是他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灾民的模样,实在是无法安心入睡,无奈之下,他只好起身,打算独自去街上看看,亲自去转一转,考察一下民情。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都不知道他的行踪,也没有人跟着他,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的生灵涂炭,一拳一拳的捶着他的内心。 走了有一会儿,萧穆然突然看见前头围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排了很长很长的队,看着热闹的很。 他原本是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的,但是听着那些叫喊声,他还是有些心动,所以他便想着,凑过去看一眼算了。 结果没想到,他这一过去,看到的那一眼便是一眼万年,他看到了一双很熟悉的眼睛,每天晚上都在他的梦里出现,水汪汪的,清澈的很。 女子蒙着面纱,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她简单的挽了一下发髻,头上只有一根普通的木簪,簪子虽然普通,但是在她的头发上却显得十分别致。 这个品味,倒是和她一模一样。 因为知道她已经离开了,所以萧穆然的第一反应就是和她想象的人,但是这双眼睛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穿衣打扮也是一样,因为蒙着面纱,所以萧穆然也饿不能看到更多的五官,但是他却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去看个究竟。 、此刻的陆宛之还不知道队伍里有一个故人,她正忙着给这些灾民们看病,所以全神贯注的在思索着。一直到一个男人坐了下来,然后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有些出神,陆宛之抬头看的时候,看见了萧穆然的脸,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低下头重新看了一遍,发现真的是他。 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恐怕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陆宛之心里有些慌乱,这样近的距离,要是萧穆然认出来她怎么办?好在她的脸上挂了一个面纱,把她的下半张脸都给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萧穆然的太子妃已经死了。 陆宛之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慌乱,她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变得粗了一些,听起来和平常是不大一样的,然后她找了一个借口,说是要去后边取药材,便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一个女子,同样的装扮,但是萧穆然直觉这不是刚刚的人。 青罗重新坐了下来,伸手给萧穆然把了把脉,让他不要再长时间的熬夜了,别的并没有什么了。 如此,萧穆然只得仓促离开,他也没有办法占用后边灾民的时间,但是离开的时候,他记住了这个地方,打算明天早早的来这里探个究竟。 陆宛之在幕后看着萧穆然的身影走远了以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幸好青罗也在这里,能替她出去应付一下。 因为青罗的眼睛和陆宛之的一双眼睛极为相似,所以带上面纱,又将周身的装束都换了以后,普通人是很难分辨的出来的,再加上萧穆然是亲眼看到了陆宛之的尸体的,在他的概念里,陆宛之已经是和他阴阳两隔的人。 还好,还好萧穆然没有在看的仔细或者问什么东西,要不然青罗可就招架不住,搞不好就得露馅儿了。 等到萧穆然离开以后,陆宛之也没有再出来,她担心萧穆然会躲在暗处里观察,所以一直没有敢出来,等到她们支的摊子要收摊了,她才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以后,陆宛之越想越不对劲,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萧穆然,天呐!简直是跟做梦一样,既然萧穆然已经来到了江南,那她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整天在街上晃荡了,得安安份份的在家呆着,原本是想的给这些灾民们看看病,也能够减轻他们的压力和负担,随手做些好事儿。 可是谁知道,竟然从半路杀出来一个萧穆然。 最近这一段时间,陆宛之再也没有出去过,舅舅看见她整日里待在家中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关心的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和青罗一起出去。 陆宛之抬头看见舅舅关切的眼神,便如实的把事情告诉了舅舅,舅舅听完以后,便明白了陆宛之的意思。 确实,她折腾了一趟金蝉脱壳回来实在是不容易,现在,曾经的太子已经成为了新的皇帝,如果要是论下来,陆宛之这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欺君之罪,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糊弄过去的。 舅舅对于陆宛之的做法很是赞同,同时也安慰了一下陆宛之,但是看起来,他的安慰有些苍白。 陆宛之有气无力的对舅舅笑了笑,让舅舅放心了以后,她便回房间里去了。 自从她回来以后,其实就真的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竟然还能和萧穆然相遇,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更是让她很难受,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近距离的和萧穆然对视过了,她一点儿都没有心理准备,当时她看到萧穆然的时候,心里十分慌乱。 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陆宛之明白了萧穆然此行来江南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水灾的缘故,他不放心这些地方官员,所以才微服私访的。要不然陆宛之不可能不知道萧穆然来到了江南的,这里的地方官员一定会及其做作的提前准备好一切的,就现在看来,他们个个都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呢! 呆在家里的这么些天,陆宛之如实是有些痛苦,她很想随着青罗一同出去,可是却不行。 也不知道萧穆然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江南,陆宛之实在是有些困扰,青罗前两次回来的时候,都告诉陆宛之说萧穆然又来了,连续几天他都像是在蹲点守着一样,次次都能坐在青罗的面前。 因为时间久了,青罗便没再给他好脸色,甚至有一次把他直接赶走了,而且她在赶他走的时候揭下了面纱,让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下,萧穆然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认错人了,这才赶紧道了歉,随后便离开了。 往后的那几天里,青罗再也没有发现萧穆然的身影,这才回来给陆宛之说了一遍。 听了青罗的话,陆宛之才算是放下了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说别的,她至少暂时是安全了。 不过,她还是不敢太大意,因为不知道萧穆然什么时候会离开江南,所以她并不敢和平时一样大大咧咧的出门,无奈之下,她只好依旧躲在家里,每天帮着青罗准备一些药材然后送她出门。 萧穆然看到那个人是青罗以后,心里的落差特别大,他一直心存着最后一丝幻想,催眠自己陆宛之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现实还是告诉他,是他太傻了。 虽然他和青罗打过几次照面,但是却没有打过交道,他对青罗的信息也知之甚少,如今他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仓皇离开。 只是自从萧穆然看到了那一双令他这辈子都难忘记的的眼睛的时候,他便又开始抑制不住的思念她。要是她还活着的话,现在她已经是大梁的皇后了,母仪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住她,也没有人能够再算计欺负她了,他成为了九五之尊,总算有了能力可以保护她,并且不必刻意的说这反话使她伤心了。 可惜,可惜从来就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话,陆宛之也许是不愿意和他继续生活在一起的,毕竟之前他不止一次的伤了陆宛之的心,对于这个,萧穆然是满心的愧疚,要是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这样做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让陆宛之知道这些了,留给他自己的只有无限的愧疚,和永远的遗憾。 经过这一次,萧穆然的很多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你拥有的时候就一定要好好的珍惜,等到失去了以后再后悔就真的来不及了。还有,在喜欢的时候一定不要说反话,要不是他一直故意表现出来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陆宛之也不可能对他伤了心,再也不想和有什么瓜葛。 虽然身在皇室里确实是有桎梏,但是却并不是一定要通过这样违心的方式来得到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做什么皇帝了,宁愿做一个清贫人家的普通人,能够夜夜安眠,睡上一个没有负担的好觉。 身为太子的时候,他处处都受到了钳制,不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生活,也不能完全的凭着自己的看法来决定事情,没想到现在做了皇帝,在这些方面上的权利更加小了。 虽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他管着的是一个偌大的国家,不能随心所欲,朝中那么多的大臣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等着从他身上挑出一些错误来。 夜里本来就是容易让人感到痛苦的时候,他本来的睡眠也就不好,事情一多就更加的睡不好,尤其是在隔了这么久以后,突然看到了陆宛之,他那一瞬间的心情真的是激动的难以言喻,虽然最后证明是一个乌龙事件,但却真的在他的心里狠狠的振动了一下。 第二天,萧穆然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出门,发现周围的环境好了很多,这里的灾民看着精神了一些,他打听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地方官做的还不错,所以这才放了心。 因为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他这次微服私访已经过了很久了,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必须赶快启程回京城去了。 安排好了诸事,萧穆然便启程回了京城,他又给江南的受灾区拨了一些赈灾银,以救助那些灾民。 没过多久,江南的雨总算是停了,那里的地方官员好好的帮助灾民重建了家园,这些事情传到了萧穆然的耳朵里,也传到了朝廷的官员耳朵里,萧穆然下旨给江南地带的官员都做了嘉奖,还给一部分的人升了官。 这件事情就这么圆满的解决了,但是那一天的那一双眼睛,却一直在萧穆然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就又重新看到了这双眼睛,在他的内心深处,陆宛之的离开一直是他心口上的一道疤,永远都不会愈合,永远都在提醒着他当初犯过的错。 第318章 重新在一起 无奈之下,陆宛之又重新联系上了熹明轩,拜托清婉帮她查一查萧穆然的行踪,很快,熹明轩的暗线便给陆宛之递来了消息。 得知萧穆然真的离开了江南以后,陆宛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是使了狸猫换太子,但是她却换不了皮囊,只是换了一个身份罢了,别人认不出来她很正常,但是萧穆然是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的,她在萧穆然的面前无处遁形,只能被认出来,如果真的被认出来了,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都是没有意义的了,不仅打了水漂,还容易被安上一个欺君之罪的名头,这可不是陆宛之能够吃的消的,她当初制造了一个假死的现场,萧穆然伤心欲绝的模样还深深的刻在了陆宛之的脑海里,要是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后果是陆宛之很难想像的,不说别的,她感觉就萧穆然那个记仇的程度,搞不好真的会整死她的。当初冒着这样大的风险逃离京城可不是为了如今被萧穆然揪住不放的。 以陆宛之对萧穆然这么多年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的就被糊弄过去的,虽然可能是不会再专门为了验证她的真假而派人过来,但是却会一直在心里保留着这个疑问,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便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所以,就现在来说,陆宛之的处境还算是安全,但是往后就不好说了,这就像是买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只知道它一直在那里,但是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发。 算了,陆宛之叹了一口气,能过一天是一天,想的那么多也没有什么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不要为了它提前烦恼,因为不仅没有用,改变不了什么结果不说,还影响自己的心情。 陆宛之十分认同这个看法,所以她特别会活在当下,开心一天是一天。 在萧穆然走了以后,陆宛之才算又敢上街溜达了,虽然之前这里受灾严重,但是得益于这里的父母官特别的干实事,所以很快就把废墟一样的地方偶重新整修了一遍,现在看着焕然一新,比从前好了不少。 晃荡在街上,陆宛之漫无目的的看着周围的商铺,突然,眼神儿比较好使的她又发现了一个熟人,而且是前不久刚刚看到过的熟人,没错,是祁旻。 这次比上次还要倒霉,因为上次是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小老头儿,现在这是原本的模样,更死亡的是,这次还是面对面的迎面过来。很显然,祁旻一眼就看到了陆宛之,他的眼神很是惊讶,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陆宛之早就成了一个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算有长得相像的可能性,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气质和眼神都一模一样呢? 当下,陆宛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完蛋了,真的彻底完蛋了,她真的就逃不掉了吗?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啊!这不是想要把她给逼死吗! 陆宛之在心里凄凄惨惨的哀嚎着,从祁旻的眼神里,她看得出来,祁旻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祁旻眼睛盯着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陆宛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完蛋了。 祁旻走到陆宛之的面前以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凉了,正考虑着自己要不要拔腿就跑的时候,祁旻直直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了一句,“请让一下。” 听到这句话,陆宛之有点傻眼。她没听明白萧穆然祁旻究竟是什么个意思,于是愣了愣,并没有动弹。看着陆宛之那木讷的表情,祁旻依然是一脸的冷漠,他直接侧了侧身,从陆宛之的旁边走过去了。 这下,陆宛之更加傻了,她不知道祁旻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会揭穿她吗?这些东西陆宛之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没底的。她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可真小啊,原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的人竟然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日子里全碰上了,这真的不是老天爷在逗她玩儿吗?陆宛之有些欲哭无泪,可是她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事已至此,好像除了接受以外,她也没有别的要求了。既然如此,她就先想想对策,万一真的被萧穆然找上了门来可就不好办了。 好像除了人皮面具易容这一个办法听起来还算是靠谱以外,别的也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于是陆宛之赶忙回家,一头就扎进了自己房间里,精心的为自己准备一个戴起来非常逼真,同时又可以很舒适的人皮面具。 过了好几天,陆宛之终于做出来了一顶特别满意的人皮面具,但是等了好久,她都没有等到用上它的机会。后来,陆宛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那天祁旻的意思是直接无视她,当做根本没有看见她。所以,陆宛之突然发现,原来祁旻还是有和从前一样很暖心的一面。 就这样,陆宛之顺利大的度过了这个偶遇危机,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再见过祁旻,也许他是去了别的地方,也许,他是回了柔然。 陆宛之一直都没有和青罗讲过这些事情,因为她始终觉得过去就是过去了,青罗对他已经没有了一丁点儿的榴莲,所以没有必要再给青罗平添这些烦恼的事情。青罗始终不知道,祁旻真的来过江南,和她共同呼吸过同一片空气,甚至还曾经偷偷的看过她,但是却一直躲在暗处,没有上前。 也是这次遇见陆宛之,才让祁旻真的顿悟了,原来她们就是想要过这样简单的沙僧或,既然她们费尽心思的成为了芸芸众生中的一个,那他就应该让她们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再受宫廷纷争的连累,不再为了一些勾心斗角而忧心伤神。 想通以后,祁旻便离开了江南,回到了他原本就该待着的地方,去肩负起自己肩膀上要担负的责任。 陆宛之的生活总算又恢复了平静的状态,她依旧是每天研读关于用毒的医书,青罗也是在看着救人的书,她们两个人十分互补,一个可以杀人,一个可以救人。为此,陆宛之还起了一个土的不能行的绰号,叫做“黑白双煞”,不仅仅是青罗十分嫌弃这个绰号,就连外祖父听了以后也是叹了一口气,旋即摇了摇头。 不过陆宛之满不在乎,这样的称号就是要越土才能越深入人心,他们就是不懂的欣赏!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陆宛之父母的忌日到了,因为远在京城,陆宛之不方便在这其中奔波,所以她便在江南立了一个衣冠冢给他们,每逢过节,她就会来这里给家里的人说说心事,给他们带好些东西。 平时没事的时候,她也会来到这里,和他们讲一讲她现在的家人们,因为他们,她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了很大的盼头。因为经常可以这样和他们倾诉,所以很多时候,陆宛之都会觉得他们仿佛还活着,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样,现在想起她们,已经不再是难以言喻的痛心,而是平和了下来,能有这样巨大的转变,这都要归功于外祖父一家人给她的爱。 陆宛之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抬头才发现今天的天是那样的好看,是泛着金光的晚霞,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是个极好的兆头,陆宛之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亲人再告诉她,他们一切都好。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为了不挨骂,她特意上街去经常去的点心铺子,给祖父买了几件他爱吃的点心。每次快要挨骂的时候,只要她把这些点心给举出来,外祖父就能暂时的绕过她。这一招简直是屡试屡胜,从来都不失手。 这次她又这样,但是好像却不顶用了。 陆宛之和青罗跪在地上,外祖父一脸铁青是我坐在上座上,冷冷的看着她们两个。而舅舅舅妈则是立在一旁,虽然是满眼心疼的看着她们两个,但是却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这个时候,陆宛之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惹得祖父勃然大怒,她暗戳戳的回头看了一眼青罗,但是青罗也是一脸的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儿。 于是,就在这样一头雾水的环境里,陆宛之和青罗莫名其妙的跪了一个晚上,外祖父半天也没有说什么,这样反常的行为让她们两个的身上直发毛,却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正当陆宛之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气氛突然就破冰了,外祖父和舅舅舅妈一同大笑了起来,唯独留下地上的这两个人一脸懵,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但是两个人又不敢问,只能瞪大了眼睛,疑惑的望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才知道,原来几天是外祖父的八十岁生辰,只是她们最近钻进了医书里,直接给这件事儿给忘了。原来如此,陆宛之和青罗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明显都看出来对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们两个在外头闯祸的事儿被发现了呢。陆宛之和青罗基本上就是别人家的熊孩子,经常匿名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把那些奸商们气得要死。 直到今天,陆宛之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江南呆了这么酒了,晚上和祖父庆祝完生辰以后,她回到了房间,打开了一个尘封了很久的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她从京城带过来的,基本上都是她最喜欢的。她伸手捏起来那一个珊瑚色的折子,那是她从前最钟爱的话本子,也是那个给了她人生启示的。原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只不过陆宛之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她身边最重要的几个人的经历,不过是因为有眼缘,她十分的喜欢罢了。还好她没有一时冲昏头脑把它送给青罗,要不然她就罪过大了。 有的人就是有缘无分,可能只能又短暂的相遇,相爱了也不能在一起,这大概就是造化弄人。 望着窗外亮亮的星空,陆宛之的思绪又飘出了很远很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却一直发呆。可能是最近真的太累了,她甚至会出现一些错觉,每次上街,她甚至都会觉得萧穆然在她的身边。 这样的错觉简直就是离谱,不过萧穆然一直以来都是她心里的一个心结,虽然她从来都不宣之于口,但是萧穆然一直都在她心里深深的埋藏着。 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她真的不停的会出现这样的错觉,但是等她仔细寻找的时候,她就一点儿证据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出现的多了,陆宛之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想症了,总是想一些不太现实大的事情。 好好的睡了一晚上,陆宛之感觉神清气爽,她不再去为了那些事情困扰,而是投入到了新的医书里。这么用心的学习,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当初母亲为了让她好好地学习医术废了很大的心力,但是陆宛之就是死活都不买账,如今她像是想要弥补当初自己的懒惰一样,疯狂地钻在了医书里,希望母亲在天之灵的能够看到,然后对她放心。 往后的日子里,不知道是因为陆宛之不再去想萧穆然了,反正最近一段日子,她没有再感觉道萧穆然的存在了。 其实,过了很久以后,陆宛之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她不是错觉,萧穆然是真的一直在她身边,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陆宛之现在还依旧活着,也是从这个时候,萧穆然开始计划了一个很大的惊喜给陆宛之。 幸亏萧穆然提前给陆宛之打了个招呼,这才没有把惊喜生生的给变成惊吓。 这一段日子,陆宛之觉得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的,但是至于怎么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大家好像都有事情瞒着她,可是在她追问了几次以后,都没有人愿意告诉她,长此以往,陆宛之也就不问了。 直到那天,陆宛之又一次的在外边摆摊儿的时候,突然走过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形看着十分的熟悉,但是陆宛之正在打瞌睡,所以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正在全神贯注的打着哈欠。 随后,那个人问她,说这些药都是如何卖。 这个声音,陆宛之瞬间醒了一半,是他? 她猛然抬起头,发现真的是那张很熟悉的脸,是萧穆然,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睛里都是它的倒影。 因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陆宛之便有些结巴,她这次可是连面纱都没有带啊!天!这是非要她犯了欺君之罪才可以吗?! 陆宛之感觉自己真的要完了,但是下一秒,她就明白了萧穆然的用意。 萧穆然看的很清楚,眼前的人就是陆宛之,但是他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没有一点惊讶。他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那要冻死人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要溢出来的笑和宠溺。 很久都没有看到萧穆然这个模样了,陆宛之突然犯了花痴,她真的太喜欢萧穆然的这张脸了,长得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接下来,萧穆然定定的看着陆宛之的眼睛,认真的和他说了此次来这里的用意。 陆宛之这才知道,原来萧穆然是来给杜家做倒插门的女婿的,在此之前,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安排这件事情,现在他也已经不再是皇帝了,而是一个已经驾崩了的先帝,他把皇位传给了太子,所以才得以全身而退。 之所以前几天陆宛之总觉得萧穆然一直在身边,是因为他确实一直在暗中陪着她,甚至还提前把杜家上下都给收买了,大家一块帮着他瞒住了陆宛之,这才让他顺利的得逞。 但是,陆宛之听了一些话以后,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她很担心朝中的局势不稳,以及萧穆然这样任性的决定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萧穆然的能力,他很早之前就萌生了这样的一个想法,直到现在才真的实现了,这么久的时间里,他就是在精心的布局,只为了能够和陆宛之相守在一起。 那一天的夕阳格外的美好,在夕阳下映照下,两个人手牵手回家的画面十分美好。从此以后,萧穆然成为了杜家的上门女婿,他和陆宛之就这么在一起了。 虽然两个人的身份特殊,但是萧穆然还是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把陆宛之娶回了家,当然,是杜家。 后来,江南地带有了一对神仙眷侣,妻子每天都钻在医书里,整天像个书呆子一样,而丈夫也是忙前忙后,为妻子服务,十分周到和宠溺。 有缘分的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用心的去爱对方。 萧穆然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一个冰山一般的人,如今为了陆宛之变成了一个整天笑眯眯的男人,真是一物降一物的真实写照。 过了没几年,他们的两口之家就变成了三口之家,过着幸福的生活。 第318章 重新在一起 无奈之下,陆宛之又重新联系上了熹明轩,拜托清婉帮她查一查萧穆然的行踪,很快,熹明轩的暗线便给陆宛之递来了消息。 得知萧穆然真的离开了江南以后,陆宛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是使了狸猫换太子,但是她却换不了皮囊,只是换了一个身份罢了,别人认不出来她很正常,但是萧穆然是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的,她在萧穆然的面前无处遁形,只能被认出来,如果真的被认出来了,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都是没有意义的了,不仅打了水漂,还容易被安上一个欺君之罪的名头,这可不是陆宛之能够吃的消的,她当初制造了一个假死的现场,萧穆然伤心欲绝的模样还深深的刻在了陆宛之的脑海里,要是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后果是陆宛之很难想像的,不说别的,她感觉就萧穆然那个记仇的程度,搞不好真的会整死她的。当初冒着这样大的风险逃离京城可不是为了如今被萧穆然揪住不放的。 以陆宛之对萧穆然这么多年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的就被糊弄过去的,虽然可能是不会再专门为了验证她的真假而派人过来,但是却会一直在心里保留着这个疑问,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便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所以,就现在来说,陆宛之的处境还算是安全,但是往后就不好说了,这就像是买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只知道它一直在那里,但是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发。 算了,陆宛之叹了一口气,能过一天是一天,想的那么多也没有什么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不要为了它提前烦恼,因为不仅没有用,改变不了什么结果不说,还影响自己的心情。 陆宛之十分认同这个看法,所以她特别会活在当下,开心一天是一天。 在萧穆然走了以后,陆宛之才算又敢上街溜达了,虽然之前这里受灾严重,但是得益于这里的父母官特别的干实事,所以很快就把废墟一样的地方偶重新整修了一遍,现在看着焕然一新,比从前好了不少。 晃荡在街上,陆宛之漫无目的的看着周围的商铺,突然,眼神儿比较好使的她又发现了一个熟人,而且是前不久刚刚看到过的熟人,没错,是祁旻。 这次比上次还要倒霉,因为上次是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小老头儿,现在这是原本的模样,更死亡的是,这次还是面对面的迎面过来。很显然,祁旻一眼就看到了陆宛之,他的眼神很是惊讶,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陆宛之早就成了一个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算有长得相像的可能性,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气质和眼神都一模一样呢? 当下,陆宛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完蛋了,真的彻底完蛋了,她真的就逃不掉了吗?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啊!这不是想要把她给逼死吗! 陆宛之在心里凄凄惨惨的哀嚎着,从祁旻的眼神里,她看得出来,祁旻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祁旻眼睛盯着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陆宛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完蛋了。 祁旻走到陆宛之的面前以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凉了,正考虑着自己要不要拔腿就跑的时候,祁旻直直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了一句,“请让一下。” 听到这句话,陆宛之有点傻眼。她没听明白萧穆然祁旻究竟是什么个意思,于是愣了愣,并没有动弹。看着陆宛之那木讷的表情,祁旻依然是一脸的冷漠,他直接侧了侧身,从陆宛之的旁边走过去了。 这下,陆宛之更加傻了,她不知道祁旻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会揭穿她吗?这些东西陆宛之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没底的。她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可真小啊,原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的人竟然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日子里全碰上了,这真的不是老天爷在逗她玩儿吗?陆宛之有些欲哭无泪,可是她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事已至此,好像除了接受以外,她也没有别的要求了。既然如此,她就先想想对策,万一真的被萧穆然找上了门来可就不好办了。 好像除了人皮面具易容这一个办法听起来还算是靠谱以外,别的也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于是陆宛之赶忙回家,一头就扎进了自己房间里,精心的为自己准备一个戴起来非常逼真,同时又可以很舒适的人皮面具。 过了好几天,陆宛之终于做出来了一顶特别满意的人皮面具,但是等了好久,她都没有等到用上它的机会。后来,陆宛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那天祁旻的意思是直接无视她,当做根本没有看见她。所以,陆宛之突然发现,原来祁旻还是有和从前一样很暖心的一面。 就这样,陆宛之顺利大的度过了这个偶遇危机,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再见过祁旻,也许他是去了别的地方,也许,他是回了柔然。 陆宛之一直都没有和青罗讲过这些事情,因为她始终觉得过去就是过去了,青罗对他已经没有了一丁点儿的榴莲,所以没有必要再给青罗平添这些烦恼的事情。青罗始终不知道,祁旻真的来过江南,和她共同呼吸过同一片空气,甚至还曾经偷偷的看过她,但是却一直躲在暗处,没有上前。 也是这次遇见陆宛之,才让祁旻真的顿悟了,原来她们就是想要过这样简单的沙僧或,既然她们费尽心思的成为了芸芸众生中的一个,那他就应该让她们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再受宫廷纷争的连累,不再为了一些勾心斗角而忧心伤神。 想通以后,祁旻便离开了江南,回到了他原本就该待着的地方,去肩负起自己肩膀上要担负的责任。 陆宛之的生活总算又恢复了平静的状态,她依旧是每天研读关于用毒的医书,青罗也是在看着救人的书,她们两个人十分互补,一个可以杀人,一个可以救人。为此,陆宛之还起了一个土的不能行的绰号,叫做“黑白双煞”,不仅仅是青罗十分嫌弃这个绰号,就连外祖父听了以后也是叹了一口气,旋即摇了摇头。 不过陆宛之满不在乎,这样的称号就是要越土才能越深入人心,他们就是不懂的欣赏!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陆宛之父母的忌日到了,因为远在京城,陆宛之不方便在这其中奔波,所以她便在江南立了一个衣冠冢给他们,每逢过节,她就会来这里给家里的人说说心事,给他们带好些东西。 平时没事的时候,她也会来到这里,和他们讲一讲她现在的家人们,因为他们,她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了很大的盼头。因为经常可以这样和他们倾诉,所以很多时候,陆宛之都会觉得他们仿佛还活着,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样,现在想起她们,已经不再是难以言喻的痛心,而是平和了下来,能有这样巨大的转变,这都要归功于外祖父一家人给她的爱。 陆宛之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抬头才发现今天的天是那样的好看,是泛着金光的晚霞,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是个极好的兆头,陆宛之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亲人再告诉她,他们一切都好。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为了不挨骂,她特意上街去经常去的点心铺子,给祖父买了几件他爱吃的点心。每次快要挨骂的时候,只要她把这些点心给举出来,外祖父就能暂时的绕过她。这一招简直是屡试屡胜,从来都不失手。 这次她又这样,但是好像却不顶用了。 陆宛之和青罗跪在地上,外祖父一脸铁青是我坐在上座上,冷冷的看着她们两个。而舅舅舅妈则是立在一旁,虽然是满眼心疼的看着她们两个,但是却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这个时候,陆宛之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惹得祖父勃然大怒,她暗戳戳的回头看了一眼青罗,但是青罗也是一脸的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儿。 于是,就在这样一头雾水的环境里,陆宛之和青罗莫名其妙的跪了一个晚上,外祖父半天也没有说什么,这样反常的行为让她们两个的身上直发毛,却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正当陆宛之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气氛突然就破冰了,外祖父和舅舅舅妈一同大笑了起来,唯独留下地上的这两个人一脸懵,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但是两个人又不敢问,只能瞪大了眼睛,疑惑的望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才知道,原来几天是外祖父的八十岁生辰,只是她们最近钻进了医书里,直接给这件事儿给忘了。原来如此,陆宛之和青罗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明显都看出来对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们两个在外头闯祸的事儿被发现了呢。陆宛之和青罗基本上就是别人家的熊孩子,经常匿名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把那些奸商们气得要死。 直到今天,陆宛之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江南呆了这么酒了,晚上和祖父庆祝完生辰以后,她回到了房间,打开了一个尘封了很久的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她从京城带过来的,基本上都是她最喜欢的。她伸手捏起来那一个珊瑚色的折子,那是她从前最钟爱的话本子,也是那个给了她人生启示的。原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只不过陆宛之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她身边最重要的几个人的经历,不过是因为有眼缘,她十分的喜欢罢了。还好她没有一时冲昏头脑把它送给青罗,要不然她就罪过大了。 有的人就是有缘无分,可能只能又短暂的相遇,相爱了也不能在一起,这大概就是造化弄人。 望着窗外亮亮的星空,陆宛之的思绪又飘出了很远很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却一直发呆。可能是最近真的太累了,她甚至会出现一些错觉,每次上街,她甚至都会觉得萧穆然在她的身边。 这样的错觉简直就是离谱,不过萧穆然一直以来都是她心里的一个心结,虽然她从来都不宣之于口,但是萧穆然一直都在她心里深深的埋藏着。 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她真的不停的会出现这样的错觉,但是等她仔细寻找的时候,她就一点儿证据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出现的多了,陆宛之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想症了,总是想一些不太现实大的事情。 好好的睡了一晚上,陆宛之感觉神清气爽,她不再去为了那些事情困扰,而是投入到了新的医书里。这么用心的学习,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当初母亲为了让她好好地学习医术废了很大的心力,但是陆宛之就是死活都不买账,如今她像是想要弥补当初自己的懒惰一样,疯狂地钻在了医书里,希望母亲在天之灵的能够看到,然后对她放心。 往后的日子里,不知道是因为陆宛之不再去想萧穆然了,反正最近一段日子,她没有再感觉道萧穆然的存在了。 其实,过了很久以后,陆宛之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她不是错觉,萧穆然是真的一直在她身边,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陆宛之现在还依旧活着,也是从这个时候,萧穆然开始计划了一个很大的惊喜给陆宛之。 幸亏萧穆然提前给陆宛之打了个招呼,这才没有把惊喜生生的给变成惊吓。 这一段日子,陆宛之觉得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的,但是至于怎么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大家好像都有事情瞒着她,可是在她追问了几次以后,都没有人愿意告诉她,长此以往,陆宛之也就不问了。 直到那天,陆宛之又一次的在外边摆摊儿的时候,突然走过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形看着十分的熟悉,但是陆宛之正在打瞌睡,所以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正在全神贯注的打着哈欠。 随后,那个人问她,说这些药都是如何卖。 这个声音,陆宛之瞬间醒了一半,是他? 她猛然抬起头,发现真的是那张很熟悉的脸,是萧穆然,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睛里都是它的倒影。 因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陆宛之便有些结巴,她这次可是连面纱都没有带啊!天!这是非要她犯了欺君之罪才可以吗?! 陆宛之感觉自己真的要完了,但是下一秒,她就明白了萧穆然的用意。 萧穆然看的很清楚,眼前的人就是陆宛之,但是他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没有一点惊讶。他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那要冻死人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要溢出来的笑和宠溺。 很久都没有看到萧穆然这个模样了,陆宛之突然犯了花痴,她真的太喜欢萧穆然的这张脸了,长得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接下来,萧穆然定定的看着陆宛之的眼睛,认真的和他说了此次来这里的用意。 陆宛之这才知道,原来萧穆然是来给杜家做倒插门的女婿的,在此之前,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安排这件事情,现在他也已经不再是皇帝了,而是一个已经驾崩了的先帝,他把皇位传给了太子,所以才得以全身而退。 之所以前几天陆宛之总觉得萧穆然一直在身边,是因为他确实一直在暗中陪着她,甚至还提前把杜家上下都给收买了,大家一块帮着他瞒住了陆宛之,这才让他顺利的得逞。 但是,陆宛之听了一些话以后,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她很担心朝中的局势不稳,以及萧穆然这样任性的决定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萧穆然的能力,他很早之前就萌生了这样的一个想法,直到现在才真的实现了,这么久的时间里,他就是在精心的布局,只为了能够和陆宛之相守在一起。 那一天的夕阳格外的美好,在夕阳下映照下,两个人手牵手回家的画面十分美好。从此以后,萧穆然成为了杜家的上门女婿,他和陆宛之就这么在一起了。 虽然两个人的身份特殊,但是萧穆然还是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把陆宛之娶回了家,当然,是杜家。 后来,江南地带有了一对神仙眷侣,妻子每天都钻在医书里,整天像个书呆子一样,而丈夫也是忙前忙后,为妻子服务,十分周到和宠溺。 有缘分的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用心的去爱对方。 萧穆然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一个冰山一般的人,如今为了陆宛之变成了一个整天笑眯眯的男人,真是一物降一物的真实写照。 过了没几年,他们的两口之家就变成了三口之家,过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