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胎两宝：农门娇妻致富忙》 第1章 不是时候 22世纪刚出了一款穿越游戏，真人体验感，十分刺激，有多种任务选择，作为新手，书虞直接点了最简单的一个任务：种田发家。 作为现代医学院博士，种草药完全不在话下，毫不犹豫点了确定键后，电脑屏幕一黑。 “我去，病……” 话没说完，一阵眩晕感袭来，随着身体沉浮扭动，她失去知觉。 【叮，恭喜宿主被大礼包砸中！获得一次古代游，希望宿主玩得开心！】 等等，什么古代游？她的多样化人参还没…… 又一次身体被控制，强烈的挤压感仿佛要把她塞进容器里，书虞真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没事瞎点什么游戏，正想着，身体忽然放空，舒服了不少，但仅仅是一瞬，她就发觉了不对劲。 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嘴已经不听控制的嘶喊出声，随即下身要被撕裂的感觉异常强烈。 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书虞深吸一口气，撑着半个身子坐起，目光下移，瞬间傻眼。 系统，为什么穿在一个正在生产的孕妇身上？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宿主，保持力气，深呼吸。】 书虞没力气骂了，痛，那无法言喻的痛一阵阵的涌上来，看着还凸起的肚子，她深知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不能大意。 也来不及想更多，宫缩的阵痛痛遍下身，她根据系统的提醒调整呼吸，用力。 随着时间消逝，她身体已经透支，羊水也所剩无几，再生不下来她和孩子恐怕要一尸两命。 没办法了！攥紧剪刀，在意识涣散前，她往自己的腿上狠狠一扎，下了死手。 顿时的剧痛让她清醒一分，强咬着牙，感觉到下身一空，她呼出一口浊气，撑着身体剪掉脐带，可下身的感觉告诉她，还有一个？！ 系统，你大爷！！！ 【不怪我，我也是被设定的程序。】 书虞把设定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好在第二个没那么难生产，顺利把两个孩子生下，她直接摊在床上，随着床吱吱响，她不得不看向这灰墙土壁，家具不超过三个，以及凹凸不平的泥巴地。 她吸了一口气，霉味儿，潮味儿，还有一股子混杂的臭味儿钻进鼻腔，她恶心作呕。 再看这房子似乎要塌下来，22世纪她只在照片上见过这种房子！ 还想要发家致富？简直就是在做梦 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她失望的闭上眼，原主的记忆也在这个时候全往她的脑子里灌。 未婚先孕，赶出家门，遭人白眼，苦不堪言，好在她娘生前的好友收留她，才能顺利的活到产子。 她刚接收完，门从外被推开，进来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好几，裹着头巾，身材纤细的女子，老实的面容满是错愕。 “你，你生了？” 看到来人与记忆中的人脸重合，书虞松下口气，眼眶立马红了，“陆婶，你可回来了。” 陆大丽看着孩子就心疼，忙端着热汤上前，“好姑娘，你先喝汤休息着，剩下的我来。”说着她麻溜的打来热水，给孩子擦拭完，又用准备好的粗布把孩子包裹起来。 这期间，书虞喝完了一大碗汤，恢复了些许力气后，试着下床，给自己身上也简单收拾，黏黏糊糊的很难受。 看着她脸色还是惨白，陆大丽眼中满是心疼，“瞧你生完孩子，更瘦了，本来显怀看着还好，这一下空空荡荡的，眼前的人儿似乎能随时被风吹跑去。” 书虞自我打量一眼，忍不住苦笑，还未开口，就听门外砸门。 不是敲，那一阵的砸门声，恨不得把门掀开咯。 陆大丽示意书虞好好休息，自己黑着脸出了房间，边走边骂。 “小的时候你娘没给你绑手是不是，这么作……”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门外涌动的人头，傻眼了，“你们来干什么？” 冲在前头的男人身高七尺穿着棕色的衣袍， 圆润的脸尽显富态，这是书虞的亲爹书远。 跟在他身侧的女人脸上涂满脂粉，明明已经四十却还身着艳丽的粉色，是书远娶的续弦柳红。 没看到想见的人，书远质问，“孩子呢？” “什么孩子？”陆大丽立即叉腰挺胸，自行鼓足了说谎的气，这男人来找孩子，肯定没好事。 “别想唬我，你这几日一直在找稳婆，一定是她把孩子生下来了，就在屋子里是不是？书虞！你这个孽障，还不把孩子交出来？”书远中气十足的声音震慑云霄。 屋内的书虞，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是来自原主天生的恐惧，自从五岁时娘死了，她在那个家里不仅要干活，还动辄被打骂，这渣爹后娘根本不把她当人。 “这是我家，你要耍浑去你家去！”陆大丽也不是吃素的，嗓门盖过了书远。 “那里面是我闺女。”书远半步不肯让。 “早就不是了。”声音来自屋内。 书虞打开门，站在门外挡住，以防这些人想害她的孩子，虽说没经历十月怀胎，但这两个孩子也是她走鬼门关换来的，那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把孩子交给我，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就应该溺死。”书远厉声命令，看着书虞的肚子就知道孩子已经生下。 书虞冷笑，直视他，“你要敢，我先杀了你。” 她虽在笑，却十分认真，让人不会怀疑她做不出来。 书远一愣，还真被吓到了，柳红见状，赶紧撞了他一下，柔声开口，扮演慈母角色。 “这孩子毕竟来历不明，你要是留着，就一辈子也别想嫁人了，你才十八岁，大好年华怎么能被孩子毁了？ 你爹也是心疼你，不是非要溺死孩子，知道你心疼，你爹会帮孩子找一个好人家的。” 书远立马温和了许多，接话道，“这孩子卖了，你跟我回家。” 换句话来说，有孩子在，他们不会认书虞这个女儿。 跟着来看戏的乡亲们，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纷纷跟着劝说。 “你一个女娃娃，养着这一个孩子，太难了。” “去好人家里不比跟着你吃苦好吗？” 书虞不清楚乡亲们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己好，但她的渣爹后娘，绝对不可能这么好心肠，“卖给谁？” “镇长。” 第2章 谁敢比狠 “你们是先找好了买家，才来找我要孩子的？”书虞忍不住冷笑，看着眼前的二人，为原主感到悲哀，按照原主的性子，恐怕心软就答应了。 就像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还是不忍心打掉孩子，固执己见的生下他们。 “孽障，胡说什么。”书远慌了，眼神急忙看向柳红。 这显然的露出破绽，让柳红气得狠狠掐他一把，转而笑着开口，“哪有，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行了，别再这恶心我，我不会回去，我的孩子也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要是你们想卖，就自己生。”书虞已经懒得废话了，身体的虚弱让她靠在墙上。 “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爹，我有这个权利，你是不卖也得卖！”书远气极，抬脚就要往里冲。 柳红也跟着，气势汹汹。 陆大丽一看，急忙拿着刀就往门口挡，举着刀怒喝，“我看谁敢再往前一步。” 吓得书远夫妇二人急忙退后。 瞬间的安静后，屋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恶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不断。 这听着还不像是只有一个孩子。 陆大丽和书虞对视一眼听着哭声撕心裂肺，不得不转身进屋。 众人急忙跟着进去，看着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轻轻晃动哄着，直接傻眼。 “不详，大不祥，烧死！”书远怒喝，气得眼睛发红，身体发颤。 乡下一直有习俗，生双子要烧死，不然厄运缠身，家族几代穷困潦倒，诸事不顺。 这种习俗，简直无语。 有一书生见状，直接冲上去拦在中间，“此乃谣言不可信，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你想救孩子，就连人带子一起娶了。”柳红看到孩子，眼中的妒恨难以遮掩，再遇人插话，直接没了好耐性。 书远转头盯着他，狮子大开口，“一百两彩礼。” 一百两？就是把他拖家带口家产也全卖了，也没那么多钱！ 亏他能喊出这个高价。 旁人唏嘘，书生张了张嘴，收回拦着的手臂，忿忿不平劝说，“书伯，你们又何必这样呢？” “拿不出来就旁边去。”书远不烧死孩子不罢休的阵势，直接越过他冲上前。 眼看着手就要碰到孩子，书虞忽然发狠，手上拿着剪刀直接一个比划。 刀尖从书远的手背上掠过，带出一道血痕。 随着手上刺痛，书远尖声怒喝，“书虞！” 柳红急忙上前查看，忍不住咋呼，“青天白日杀人了！” “你们再敢靠近我孩子一步，我就跟谁同归于尽。” 书虞算是明白了，这两个人今天是不烧死孩子不罢休，软的劝说没用，那她也不客气，遇到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越狠心决绝越好。 果然，这举动吓得书远夫妇脸色发白。 兔子急了会咬人，众人怕被连累，往边上躲了躲。 柳红侧身躲在书远身后，恶狠狠掐了他一把，强行镇定下来，“她不敢。” “你可以来试试我到底敢不敢！”书虞冷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直接亮着锋利的剪刀。 阵势就足够吓人。 书远捂着手，看着血液不断的流，就感觉头晕眼花，语气也跟着虚弱三分，“快，快叫大夫，我不行了。” “好。”柳红瞬间了然于心，这个时候僵持也没用，忙扶着人走。 夫妇二人一离开院子，书虞瞬间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扫视一圈，所有人自觉的转身就走，就怕被误伤。 书生走在最后，临走前又折身回来，瞧着尚在襁褓里的孩子，不忍心的开口，“你还是离开这里，不然你独自带着孩子，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嗯，多谢提醒。”书虞真心感谢，一直以来他确实帮了不少忙。 能察觉到她的怪异，书生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最后点点头也跟着离开。 但这一举动，又在村子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觉得孩子就是书生陈鹤之的，只是他要进京赶考，不能负责，书虞才愿意背下一堆的烂名声，顶着风险生下孩子，不然完全没理由说得通。 传得跟真的一样，任陈鹤之怎么解释都没用。 陆平安打猎回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回家就顺口说了。 陆大丽听完都禁不住狐疑，“难不成……” “不是陈鹤之。”接话的是陆平安，身高八尺的他皮肤被晒成小麦色，五官端正，瞧着不丑，说完见二人都看向自己，他摊手无奈的解释，“陈鹤之是读书人，干不出这样的事，再说，那两个孩子跟他一点都不像。” “那啥人干的出这样的事？”陆大丽忍不住询问，又想起书虞说过，当日根本没看清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谁，立马恼怒的补充，“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没责任心，不配当孩子的父亲，死了才好。” 呃，诅咒有点狠，书虞干笑两声，“不过说起来，孩子好像是有点像平安的。” “像我？”陆平安侧首，眯着眼打量襁褓中的孩子，十分严肃，“你们看清楚，与我无关。” 陆大丽似是没听见，仔细瞧了瞧，点点头，“确实有点像。” “胡闹。”陆平安冷喝，已经恼了，拿着猎物就往厨房走。 书虞知道不是他，就算那天原主自己朦朦胧胧的，记忆里也清楚得很，那个男人没陆平安这么黑。 “婶逗你的，别生气。”看着他生气的样子还有些恐怖，听到孩子哼唧，书虞顾不上他，转身抱着孩子去了。 知道她要喂奶了，陆大丽急忙出门后就进了厨房，忍不住叹气，直直瞪他，“到底这书虞哪里招惹你了，从到咱家你就十分不待见，我千求百求的你才答应去打猎，这会儿回来还发那么大的脾气？” “这玩笑好笑？”陆平安冷声质问，神色异常认真，甚至眼里明显的厌恶之色。 “我只是想让书虞放松一下，并不是……”陆大丽忽然意识到什么，瞬间安静了，半晌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出了屋子。 她的反应不像个娘亲，反而像是被训斥的下属。 陆平安把食物放在桌上，显然并未消气。 第3章 雪上加霜 打猎收获不错，一只鸡和六个鸡蛋，陆大丽一点也不含糊，全炖了，做了一顿难得的荤腥。 隔着院子，就已经闻到了肉香。 书远此时正趴着门缝往里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阵回味感慨，“多久都没吃肉了啊。” “你也知道？再不戒赌，你就自己过，烂菜叶你也没得吃！”柳红忍不住低喝，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人明面上看着风光，内里早烂透了，钱全被赌输，家里已经揭不开锅，这才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来，毕竟镇长出的价钱不低，现在更是出了高价。 “我都答应你了，这次还清我就不赌了，走，赶紧进去。” 说不定还能吃上肉，想着书远口水都忍不住直流。 柳红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抬手敲门。 屋内三人同时顿住，看了一眼锅里的肉，还剩大半呢，这来人又不好叫人干瞪眼，陆大丽直接一锅端起进了厨房，就剩下桌上两个炒素菜。 书虞把碗里的解决，也帮着把骨头一收。 外面的人都等不耐烦了，才看到陆平安来开了门。 书远立马扯出笑脸，“哟，吃饭呢，正好我们还没……”肉呢？ 柳红的笑容也一瞬僵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把菜收了起来。 “你们来干什么？”书虞开门见山问，看着两个人又挂着笑脸，指定没好事。 被撞了下，书远才回神，脸上显而易见的变得冷漠，“好事，我跟你娘好说歹说，镇长总算答应把你和孩子一起娶进门，这样两个孩子都能活。” 一副给她天大恩赐的模样。 柳红已经等着书虞的磕头感恩了。 可书虞十分镇定，这二人这会儿打的又是什么主意？是早上不够痛，没长记性吗？ “嫁人？”陆大丽惊呆，下意识接话。 柳红仰着头，高傲开口，“对，未婚先孕，想嫁人本来就难，我跟你爹也是老脸都不要了，才求得镇长松口，他也答应了，一定会好好对待你们母子。” “是卖了一百两吗？”书虞讥讽问。 她记得不错的话，镇长已经四十多岁，一共娶了五个妻子，全都是被他休了再娶的，原因就是一直无后，十里八乡都心知肚明，宁愿把女儿嫁给平常人，穷些也无所谓了，就怕嫁给镇长被休直接坏了名声。 要是她嫁过去再被休，简直就要沦为十里八乡的笑柄，这辈子也别想抬起头。 这夫妻二人还真是疼她啊！ 闻言书远直接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句话问的是什么，当即老脸一红，气愤道，“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大闺女，香饽饽？” 这是亲爹说得出来的话？ 陆大丽气得想摔碗。 “我陆家能养她们母子，无需嫁人。”陆平安站起身，直接将书虞挡在身后。 气势唬人，可落到书远夫妇眼里，就是个笑话，“你能做什么？身无一两银也敢说大话！” “我能做什么？你们大可来试试，至于养她们母子，无需你来操心。”陆平安直接撩衣袖，听了这么多的废话，他想来更直接的。 书虞站在身后，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安全感满满。 书远也只是来通知罢了，钱已经到手，得罪陆平安这个莽夫完全没必要，“反正三天后花轿上门，随你上不上。” “反正得罪镇长的是我对？你们只需要说是我不听话，就能把镇长的怒火全引到我的身上，这种法子太幼稚了。”书虞都不想等到了当天再拆穿了。 夫妇二人的想法被猜得干干净净，打量着书虞跟见鬼一样，这可是二人的后招。 “你……”书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柳红一鼓作气，“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得罪镇长，你们全都别想好过！” 啪！ 陆平安一手拍在桌上，顿时碗筷都震了震，大有要碎的阵势，吓得柳红闭嘴，他怒喝，“你们最好立马把银子还回去，不然我亲自去取！” 他这阵势没两条人命怕是不罢休的。 书远咽了咽口水，拉了一把柳红。 肉都进了肚子里，哪有吐出来的道理，柳红仗着自己是个女人，陆平安不敢打自己，立马挺胸抬头给自己勇气，“你敢我们就报官，看谁狠得过谁！” “真是找死。”陆平安冷喝，直接起身去找砍刀。 柳红看着他真的去拿刀，吓得口齿不清，“你敢？”边嘀咕着他不敢杀人，边拉着书远一退再退，直到出了院子。 陆平安可没放过二人的样子，“再敢来我家一次，我见一次砍一次！” 他挥动砍刀，吓得柳红尖叫，拉着书远跑得更快。 院门一合上，陆大丽直接没了吃饭的心情，拉着书虞满眼担忧，“怎么办？镇长可不是好惹的，要是真的来了，你不上花轿，害他被人嘲笑的话，肯定会针对你的。” 那可是镇长啊，跺跺脚十里八乡的人都胆颤的存在，还和官府的大人是兄弟。 书虞也紧皱眉头，这个年代得罪镇长，那日子是真的不会好过，本来家里就困难，再招惹上这个麻烦，简直是雪上加霜。 “明天就去镇长家，求情试试看。”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刚刚就是唬住了渣爹后娘而已，他们不会退彩礼，那只能把目标转移到镇长身上，顺便从镇长身上找破绽。 看着二人担忧不已，陆平安无奈，停下吃饭动作，“明日我就去你家把银子取回来。” “他们能给你？”陆大丽虽然狐疑，但这个方法比书虞羊入虎口好多了。 “去了也没用，就以我对他们的了解，钱比命重要，你也不能真的伤他们，至于镇长那边，我有办法。”书虞已经想到了。 说得也是，可陆大丽还是担心，“那让平安陪你去，孩子我来带。”说完又忍不住叮嘱，“镇长不同于乡亲们，你保护好书虞平安回来就行。” 想着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陆平安没拒绝，“好。” 吃完了饭，一天的嘈杂总是陷入平静，书虞也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刚生下来没长开，皮肤皱巴巴还有些黑，但大眼睛高鼻梁已经初见雏形，长大肯定不会丑的。 想着她便捱不住疲惫，沉沉睡下去。 第4章 再无瓜葛 次日清晨，她被哭声惊醒，急忙给两个孩子喂了奶水后，才有机会回味昨夜里的梦，那个男人若隐若现，完全看不清脸，倒是一句话格外清晰:再无瓜葛。 好一个再无瓜葛。 吃完早饭，又喂了孩子后，她和陆平安一起出门。 他们所在的，名叫落霞村，离镇上约五公里远，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进了镇口。 不比村落，镇上更加繁华，进去后是青石板铺的路，街道两旁全是商铺，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吃的玩的。 书虞已经见怪不怪，问到了镇长家在哪，就直接奔着那边走，没半点迟疑，直接敲门。 片刻后门从里打开，开门的是个年纪四十好几的男人，狭长的眼睛打量着门外的二人，自带威严的容貌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就连语气也带着冷漠。 “哪个村的，有事找村长，村长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 听这话，他就是镇长王正德了。 “我叫书虞。”她笑着自我介绍。 哦？她就是书虞？王正德上下打量她，确实与画上的差不多，甚至比画上还要漂亮几分，再联想到她过几天就是自己的妻子，他脸色缓和几分，带着淡淡笑意，“进来。” 至于身侧的陆平安，他是听书远说过的，是她寄住那家的儿子，便也笑颜相待。 进了院子里坐下后，王正德给二人倒了茶水，又拿来了新买的点心，忙完后才坐在对面，笑着问，“怎么想着过来了？” “我爹说了婚事，但我没答应。”书虞直入主题，看着镇长的脸色瞬间苦拉了下去，又补充了句，“我要是不能生，镇长也会休了我。” 是陈述不是疑问句。 王正德直直盯着眼前的姑娘，认真思考片刻后没半点要遮掩的意思，点头道，“会。” “既然如此，那我不得不想到后果，我再被休就彻底没名声可言，所以来找镇长……” 她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打断。 “我给了你爹一百五十两，总不能打水漂。”王正德往椅子上一靠，手摩擦着茶杯，玩味的看向她。 一百五十两，够普通的百姓家生活十几年了，怪不得这么多人还愿意嫁。 书虞震惊之余，缓缓开口，“镇长娶了那么多任妻子，大概是因为镇长自身的问题。” 王正德脸色一瞬变得难看。 这直来直去的话也要分场合说，她太鲁莽了，陆平安急忙打断，“镇长，她的意思是……”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等到对方说完，书虞急忙打断，“镇长肯定已经看过大夫了，而且得到的结论应该是镇长的身体没问题，所以才会不断的娶妻休妻。” 王正德脸色惊讶，显然全猜对，一瞬后神色有些恼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要镇长的身体没问题，我就能让镇长有自己的孩子，毕竟娶了我也好，我的孩子终究没有你的血脉。”书虞说话速度很快，但咬字清晰。 陆平安默默听着，不禁高看书虞几眼，起码懂得谈条件，而不是他预料的，来求情，找镇长哭诉，那就真是蠢得可以。 王正德闻言，就听出的话里有话，“条件？” “我要土地。”完成种田发家的任务她才能回去，有土地是必须的。 “你要是做不到呢？”王正德不傻，会全然相信一个丫头片子。 “那我嫁给镇长，孩子改姓。”书虞猜得到镇长娶她的目的，她也只有这么一个交换的条件。 这么多年，药也吃了不少，大夫更是看了无数，书虞的笃定让他愿意相信一次，“好。” “白纸黑字写下来，各有保障。”这年头，嘴巴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王正德闻言，夸了她一句谨慎，便麻溜的拿出文房四宝，写契约时加了一笔，若是书虞做不到，休妻后需要赔偿一百两纹银。 书虞对自己的实力有把握，直接答应，拿到契约后往怀里一揣，她开始了。 “房间在哪？我需要给你检查。” 王正德一脸奇怪，“不是把脉？” 陆平安则瞬间凝神想到了她要检查什么，浑身的不自在，嘴比大脑先做出反应，“不行。” “为什么？”书虞一脸问号。 为什么？陆平安沉思片刻，冷冷道，“你是以后真不打算嫁人了？” 噗，书虞忍不住笑了，“我还能嫁人？我要的男人条件太高了，既然找不到，还不如不嫁，活着才是最重要。” 像是异想天开，可陆平安没觉得她在玩笑，相反十分认真，既然条件高，当时为什么又随便跟了男人？ 他心中奇怪，面上不显，仍沉声提醒，“会长针眼。” “那是骗小孩的。”书虞无奈。 王正德则看着二人，一头雾水，似懂非懂，“要检查下面？” “在治病救人的时候，大夫是不分性别的，再说，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镇长不用害羞。” 书虞蛮无所谓的说着，毕竟读书的时候，解刨课可是赤裸裸的尸体，多年的习惯让她看到的不是外在，而是内里的血管肌肉等。 她都不在乎，自己还扭扭捏捏像个媳妇儿，再说他也见过不少男大夫为妇人诊治，几番安慰下王正德点了头，“行。” 陆平安听着着那句看过不知道多少，心口就梗的慌，她什么时候见过，又见过谁的？ “走。”王正德在前带路。 书虞看着陆平安怒气冲冲的模样，大概是思想上还不能接受，也没逼着他，“要不然你在外面等？” “不用。”陆平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二字，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不知道男女之别为何物。 进屋之后关上门，王正德开始按照书虞的指示，脱干净了裤子躺在床上。 陆平安看着王正德，再看背对的书虞，无法接受，深吸一口气，冷声开口，“我替你看。” 语气不容置喙。 书虞下意识回头，只看到陆平安，他把镇长挡住了，说实话，她也不想碰，可由他来又不懂，苦笑着解释，“你不懂这个，还是我自己看。” 第5章 平安喜乐 “我可以，不然就谁也别看。”想着待会的场面，陆平安实在无法接受。 态度过于强硬，书虞仰头直视他，真是越发看不懂他要做什么了，按照原主记忆里的陆平安，他不厌恶自己就不错了，虽然她想不明白这厌恶从何而来。 看着二人僵持不下，王正德自己都忍不住插话，“让他来，我也没被女人看过。” 行，病人都开口了，书虞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陆平安，才背对二人坐下，“那开始了，先检查……” 为了数据准确，她还拿了笔墨纸砚来记录，确保准确性，她让陆平安摸得特别仔细，等着全部结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王正德穿上裤子，脸色绯红。 陆平安则黑着脸，在书虞说了好之后，直接冲出屋子，找到池子疯狂洗手。 他绝对疯了，居然会干这种事，可想着如果是书虞做，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屋内的书虞也给王正德吃下定心丸，“按照检查来看，只是精子质量不佳，不能喝酒，多吃一些鸡蛋，动物的内脏，我晚几天会送来草药，慢慢疗养就能改善了。” “好，就这样。”王正德看到陆平安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的瘆得慌，开口就要送客。 书虞没多想，叫上了陆平安就走。 回去路上，她满脑子都是要采什么药，又能采些什么药卖钱，现在他们一家五个人，都靠着陆婶从染布坊挣的微薄工钱活着，根本不够。 陆平安时不时目光落她身上，忽然沉声问，“孩子到底是谁的？” 啊？这问题书虞直接懵了，仰头盯着陆平安一脸茫然，“我要是知道就去找孩子爹了，这丫也太不负责了，睡完就跑，还把人肚子搞大了。” 她的话像是个第三者的角度，陆平安一瞬疑惑，继续追问，“是不知道欺负你的人是谁，还是不知道是其中的谁？” 能清楚看到他在克制怒气，搞得孩子像是他的一样，书虞稍稍一想就知道两句话的区别在哪，也知道是自己今天在镇长家说的话引起了他的误会，耐心解释，“我从始至终就只有个一个男人，至于我说看过了那么多，就是哄镇长的。” “嗯？”陆平安鼻腔哼出一声，可还是觉得不太对劲，“那你今天做的都是假的？还签了契约？” “会治病是真的，我娘给我留下的医书，我看完之后烧了。” 虽然说理由有点牵强，但无从求证，起码能勉强糊弄过去，书虞看着他半信半疑，没打算过多解释。 片刻的安静后，他忽然开口，“我感觉你像是两个人。”和之前很不一样。 “我也觉得你像是两个人，说话总是莫名其妙，做的也是。”书虞立马反驳，反正人还是这个人，只是性格变化，她不担心身份问题。 可陆平安不一样，闻言脸色一震，脚步放缓，一路上再无话。 两个人到院门口的时候，就听婴儿哭声不止，就好似要哭断了气一般，二人急忙加快脚步进去。 本该在家的陆婶不知道去哪了，没看到人，书虞顾不上找她了，摸了摸男娃娃的尿布，又软又烫，显然是拉了。 她再去摸女娃娃的，还干，应该是听到哥哥哭才跟着哭的。 “平安，你抱着妹妹出去哄一下。” 陆平安看着她两头忙不过来，迟疑了下，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抱着出去。 书虞急忙起身出去，从墙边的竹竿上扯下一张干净的尿布，又打了一盆灶台里温的热水，转身进屋。 擦洗完，换上干净的之后，书虞又喂了奶，等着孩子逐渐安静下来，没多久就熟睡过去，她又去抱妹妹喂奶，等着喝饱了，她才松口气，看着熟睡的孩子，忽然想起关键问题。 “我是不是该给孩子取名字了？” 陆平安打量着，眼神微微流转，试探问，“你打算让孩子跟谁姓？” 这是个好问题。 书虞侧身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多的他，陷入纠结。 他眼神一冷，大写的不悦。 书虞没想他反应这么大，无奈翻了个白眼，“我不要姓氏，反正孩子都是我的，他们爹是谁都不影响我。” 所以她怀上孩子是有备而来？陆平安看不懂她了，总觉得话牛头不对马嘴，可又没理由追问，选择沉默。 “喜乐怎么样？喜喜，乐乐。” “你还说不是……”陆平安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我想让孩子一辈子平安喜乐，你娘希望你平安，我也希望我的孩子平安。”书虞嘴里念叨孩子名字，越发喜欢。 “天杀的，老娘乐意给你干就不错了，竟还敢撵我走！”陆大丽人未到声先到，听着声音显然气得不轻。 书虞看了眼熟睡的孩子，和陆平安出了屋子，关上门，怕把孩子吵起来，小声问，“婶，你咋这么大的火气？发生什么了？” 陆大丽后知后觉还有孩子呢，忙一敲脑袋，后悔不已，“怪我怪我，孩子没出事？”见书虞摇头，她才安心的拍拍心口，又是满眼恼怒，“染坊呗，非说咱们家生了双胎不吉利，把我给辞了！” 没了收入，这一大家子要怎么活啊？想着，陆大丽十分愧疚。 “是她们不懂，龙凤呈祥，是好兆头，我会让她们看见咱们家蒸蒸日上，过上好日子的，到时候她们羡慕不来！”书虞十分认真，以她的能力，治病救人应该足够。 可陆大丽不敢信，就觉得是自我安慰，不忍打破这美好想象，“嗯，会好的，明天我再去镇上找找活干。” “不着急，婶，咱家有多少土地？”书虞已经有计划。 陆大丽干笑了声，“没有，以前有，但是为了生活就全卖了，种粮食不挣钱。” “我没说种粮食，咱们种草药，婶，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哪家卖土地的，我明天跟平安上山，摘些草药卖钱，吃喝是不用愁了。” 书虞过于自信，陆大丽都不忍用现实打击。 “我打猎物应该能卖不少。”他忽然想知道书虞是自说大话，还是真有本事。 第6章 获得奖励 书虞瞧了陆平安一眼，知道他和陆大丽一样，都不怎么相信自己。 不过没关系的，很快她就会证明给他们看。 书虞抱着妹妹喜喜，又伸出一只手轻拍着哥哥乐乐，有条不紊的哄着兄妹二人，长睫低垂，看着无比瘦弱的小身板在成为母亲后仿佛蕴含了天大的能量。 陆平安莫名觉得这场景令人心安，这母子三人，很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想着他不自觉把目光落到襁褓上，定了数秒，往陆大丽手里塞了一串钱。 “这是……”陆大丽一愣，这显然是儿子的私房钱。 “明天去镇上挑好的布，给两个孩子做兜肚和小被子。”陆平安想到两个孩子会被粗布磨红了皮肤，略微皱起眉头。 陆大丽一拍脑门：“对，把这事忘了！那粗布咱们大人用起来没有感觉，可小奶娃皮肤娇嫩着呢！” “这……”陆大丽忘记了，书虞则是自己没钱也不好主动开口，陆家肯收留他们母子三人已是仁义，若是她再开口提要求那也太厚脸皮了，本打算挣了银子再换的。 没想到在这个家里，反而是陆平安想的最周到。 “有你在，孩子没爹也不影响了。”陆大丽欣慰的笑着，下一刻被陆平安拿眼刀子横了一下，赶忙闭了嘴。 这天晚上，喜喜和乐乐都很懂事，没有哭闹。 书虞依旧睡得不安稳，恍恍惚惚做着梦。 【成功触发支线剧情——医治镇长！获得奖励——珍贵中草药1株！请宿主及时领取！】 失踪很久的系统突然出现，在书虞耳边说道。 然后书虞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处悬崖峭壁之上，一个不慎，跌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几乎是半死。那场景太逼真，逼真的就像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 “不……不要！”书虞猛打哆嗦，手臂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一脸担心的盯着自己的陆大丽，以及脸色有些阴沉站在炕边的陆平安。 “还要睡到什么时候，不打算上山了？”陆平安本想叫书虞起来，没想到反被她在睡梦中拍了一下，虽然那力道落在他身上跟小猫挠痒痒差不多，但真没看出她半点放在心上的样子，说去采草药，莫不是不想带孩子的借口？ 二人上山最少一天，孩子由陆大丽来带。 “得上！”书虞把一整晚的噩梦抛到脑后，赶紧下地洗脸，匆匆忙忙吃过陆大丽做的早饭，又给喜喜和乐乐喂过了奶，背上草药筐拿上镰刀，跟在陆平安屁股后头走在往山里去的小路上。 “杜仲、白术、菟丝子、淫羊藿……”书虞默念着给王正德治病所需的草药，除此之外，这山上还有什么可以卖钱的药材，她全都要采。 陆婶染坊的工作丢了，家里不能断了收入来源。 突然地，陆平安停住了脚步。 “唔……”书虞光顾着想事情，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一脑门撞在他后背上。男人的肌肉太过结实，撞得她脑门痛。书虞不解地问陆平安：“你干嘛？” “安静一点，你会吓走猎物。”陆平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打猎，我去旁边挖药草，保证不打扰你。”书虞看了眼远处的小山坡，十分眼尖的认出一株何首乌，刚要跑却被陆平安揪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在山里要多注意脚下，不要冒冒失失。”陆平安把书虞从一小堆火刺木旁薅起来，书虞有些惊讶，他低头盯着手里的弓弦：“别乱跑，跑得太远，出了危险也只能自己担着，我救不了你。” “好。”书虞闷闷的答了一声，再次抬腿，已经比先前谨慎了很多。 她跑到山坡上，小心翼翼地将何首乌挖出来，这只是一棵很小的何首乌，却也估摸着能卖百来文钱，她才刚到山里，不到半柱香时间！ 她刚要转头向陆平安炫耀一下，却见男人表情沉着的搭箭挽弓，一下便射中了一头藏在远处大树后面的獐子。 书虞顿时变了脸色，没想到男人这么厉害，收起得意的表情，把何首乌放进背后的竹筐里，赶紧寻找下一味药材。 日头一点点上移，书虞的竹筐也越来越重，不过都是些普通的中草药，卖也卖不了太多的钱。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山尖上，想起昨晚梦里的场景，她赶忙要离开。 可是，余光秒到一抹鲜亮的红色，她的脚步猛然顿住！ “赤霄花！”赤霄花是一种十分罕见，十分珍贵的草药，寻常人家吃不起，必是些达官显贵才能买来滋补身子，这赤霄花补身效果极好，甚至有人间仙草的美称！ 书虞一下子想到昨晚做梦时系统在她耳边说的话，难道这就是系统奖励她的中草药？的确很珍贵，却也很难采，书虞试探了一下，脚边跌落的几块碎石让她心有悸悸。 可是，也不能不采，因为系统提醒过她，一定要及时采摘，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今天错过就再也没有了！书虞想到梦里的场景，狠了狠心，解下竹筐上做背带用的两条麻绳，将麻绳系在一起，绑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书虞拽着麻绳，慢慢从悬崖往下降，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赤霄花，唾手可得。 【恭喜宿主，取得奖励！】然而，就在花草到手的一瞬间，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声音特别大，特别刺耳，吓得书虞一脚没踩住，整个身子挂在了半空中。 山顶的大石头产生松动，伴随着可怕的声音，石头竟从山顶滚落，朝她直直砸下来。书虞一脸惊恐的掉下山崖，心里咒骂系统一千遍，它绝对是故意的！有危险它绝对知道！ 这下完蛋了，看来她还是逃脱不了梦里的惨况，怕是会被摔成个残废。 可怜喜喜乐乐，她残废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砰！”石头重重落在山底，周遭尘土飞扬，书虞呛的咳嗽，却跟预想的不一样，她清楚的感觉到关键时刻有人将自己搂在了怀里，虽然也很疼，腿像断了一样，但她的头却没有直接碰地，这便避免了莫大的凶险。 “陆平安？你没事！”书虞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危难时刻，陆平安竟然不顾一切冲过来护住了她。 第7章 继承 “没事。”陆平安敛眸说道，让书虞赶紧起来。 书虞半信半疑，从男人胸口处起来，又试图去拉他的手，结果就看到陆平安手耷拉着，显然已断。 一定是刚刚将她拉进怀里时，匆忙间被大石头砸的。 “这还叫没事？”书虞叹了口气，这男人可真能忍，都这样了也不喊疼，甚至脸上一点表情都不显，她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习惯了。”陆平安淡淡说着，竟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首去拿猎物。 书虞却不依，拉着他的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伤势不重，才稍稍松了口气：“看起来应该只是脱臼，可以接上的，你忍着点儿，我给你把骨头接好。” “你真的会？”陆平安是真怀疑，会医术已经够让他不解了。 书虞盯着他，那双眼睛亮澄澄的：“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嗯。”陆平安应一声，侧身方便她，眼底暗含打量。 “咬着这个，免得咬到舌头。”书虞随手从身旁捡了根被树砸断的树枝。 陆平安扫了一眼，只道：“直接来。” 书虞看他是真没打算用，也不再劝，一手攥住他的手掌，一手攥住他的手腕，稍稍找了会儿手感，忽然用力，只听“咔嚓”一下，骨头接好了。 没预料中的疼，有点发麻的感觉，她的手法甚至比镇上行医多年的老大夫手法好上太多，陆平安看着她，眼神深意更甚。 他起身试着能继续拉弓后，便继续开始打猎。 一个时辰，他便猎到了一头獐子，两只野兔，还有一只锦鸡。 兔子留下自己吃，獐子和锦鸡都能拿到镇上卖，可以解决一家几口半个月的口粮，当然是在不铺张浪费的情况下。 书虞背篓里已经装满了草药，就在原地等他，动不动就十分宝贝的看眼自己口袋，鲜红的赤霄花在口袋里。 “可以回去了。” “好，只不过你可能要背我回去。”书虞坐在地上，指了指自己的腿。 陆平安沉默了一瞬，语气有些冷：“腿断了？” “恩，断了。”书虞点了下头，她尝试过自己起来，结果做不到。 陆平安一瞬愣住，连忙蹲下查看，伸手摸了一下腿骨，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虽然躲了致命一砸，却没躲过受伤。 “不疼？” 从头到尾就没听她哼过一声。 “没彻底断，能接好，只是医者不自医，我不敢妄动。”书虞平静中透着无奈，从悬崖上掉下来，她能捡回一条命就很好了。 陆平安盯着她楞了数秒，眼中波涛涌动，很快又风平浪静，他不再多说，一手拎着被捆成一捆的野兔和锦鸡，由书虞背着，他则背起了书虞，再拿上背篓装不下的獐子，往山下走去。 “你是真厉害啊。”书虞都做好了两人空手而回的准备，她本来想先回趟家，再让陆平安上山把东西搬下来，谁曾想他能一趟就解决了。 陆平安沉默了半晌，淡淡地说：“你太轻了。” 女孩儿在他后背上，甚至还没有他左手的獐子重。 “谢谢夸奖。”夸她瘦嘛，她还挺受用的。 “……”陆平安瞬间无语，真不知道这话何来夸奖的意味？ 书虞苦笑着，其实也只是苦中作乐罢了，身体疼着呢，她忍不住侧脸趴在陆平安的肩膀上。 陆平安感受到女孩儿炙热的体温，鼻尖甚至嗅到女孩儿的发香，身体有些僵，走路差点同手同脚，不一会儿脸比之前更冷漠三分。 二人下山后，路上遇到落霞村的几个村民，他们全站在一处议论纷纷，不难听见议论的都是二人的关系是不是非比寻常。 书虞不甚在意，毕竟她是22世纪思想进步的女博士，但令她意外的是，陆平安竟也无所谓的样子，在这个人们观念陈腐落后的时代，这倒是挺难得的。 回了家。 知道书虞摔断了腿，陆大丽满心满眼的心疼，但书虞自己一直强调说没事，陆大丽知道她怕自己担心，便转移了话题：“这几天你在家好好待着养伤，我去镇上看看活儿，再买些布，然后把大夫带回来，让他在家里给你看病。” “这怎么行，让大夫出诊，要多加好多钱！”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能省就省，再说了她受伤就是为了挣钱，不能全抵在伤上，更重要的是，她还要去镇里卖赤霄花，她想知道这珍贵药材能出什么好价钱。 “陆婶，您就放心地去看您的活儿，等您回来了，我和平安再去镇上，把猎到的东西和草药卖一卖。” 陆大丽也明白请大夫来不现实，只好照书虞说的做。临走前，她从仓库里翻出一个婴儿摇床，还是以前的男人给平安做的。 她将两个孩子换好干净的尿布，稳稳当当放进里面。 “这摇床还挺好，不用担心孩子掉在地上。”书虞摸着被擦洗干净的，略显老旧但结实耐用的摇车，转头问道：“以前平安的？” 陆大丽点点头。 “哦。”书虞愣了一愣，望着眼前挺拔高大的男人，想象不出他婴儿时会是什么样子。于是轻轻拍着孩子，她忍不住笑道：“喜喜乐乐，这可是你们平安叔叔小时候用过的，现在给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继承。” 继承？ 陆平安看着摇床里两个熟睡中的婴儿，脸色有少许不自然。 傍晚时分，陆大丽从镇上回来了，脸色黯然：“世道不好，活儿也不好找，问了好几个地方都说不招人，这可怎么办？” “不着急慢慢来，我们去把东西卖了，也能撑一阵子。”书虞安慰她道。 “恩。”陆平安也应了一声，转头背对着炕，示意书虞走了。 陆大丽帮忙把书虞扶到背上，目送二人出了门。 出了村子后二人直接坐牛车往镇上去。 到了镇上，二人把猎物摆出来，很快就有人来问价，獐子肉多毛皮好，高价卖了三两银子，锦鸡卖了七十文，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收入。 然后便带着书虞去回春堂。 第8章 好的开始 回春堂的坐诊徐大夫鹤发长髯，医术在十里八村都有名，帮书虞的断腿接上，敷上草药，用夹板固定后，拿上笔墨纸砚，开始一溜写下多种草药，并口头叮嘱什么当多吃，什么不能吃。 写完后徐大夫一招手，“抓药。” 伙计正要接，没成被人半中拦截。 书虞迅速过了一遍，淡淡开口：“去掉当归和酒大黄，只留红花和甘草。” 药效差不多，但当归和酒大黄贵，红花和甘草便宜，且后续她还可以自己去山上采，省钱。 徐大夫听完有些意外地看了这女娃一眼，没想到她还了解草药，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只懂片面而已，他轻笑：“你个小丫头，不知在哪里翻过两本医书，还懂点药理？不过别光顾着省钱，治好病才是最先考虑的。” “病要治钱也要省，麻烦伙计再帮我抓几味药。”书虞说的这些都不在徐大夫的药方当中。 徐大夫一开始听着药名，胡子轻轻一颤，越听眼中的震惊越甚。 “这方子，谁教你的？”书虞的这个药方不在任何古籍当中，所以他从来没有用过，但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略一思索，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妙方，而且成本还降低了不少。 见陆平安也疑惑的盯着自己，书虞眼睛都不眨扯谎道：“我娘教给我的。” “看来你娘亲医术是非常高明的！”徐大夫点点头，认为对方怕是家道没落的人家。 书虞点点头。 “这些药算上治疗费，一共三百文。”收钱的事情就要掌柜的来了，只见他扒拉了两下算盘说道。 “我带来一筐药材呢，您看看有没有您需要的，我便宜卖您？”陆平安刚要掏荷包，就被书虞笑嘻嘻的拦住。 掌柜的示意伙计把背篓拿过来，他大致翻找了下，开口说道。 “这些药材除了一根何首乌还有些看头，剩下的都是不值钱的草药，这么一筐全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十文，你还得再给我一百五十文。”掌柜的冷哼一声说道。 “那你看这个呢？有没有看头？”书虞将赤霄花亮出来，鲜红欲滴的颜色，在她口袋里装了这么久，却还是生机盎然的，不愧被百姓称之为仙草。 “是赤霄花！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也只在年轻时有幸见过一次，你从哪里采到的？”徐大夫惊得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身上凑近了还恨不得抢到手里仔细看。 书虞却将赤霄花拢在手心，身体往后一撤，避开了他：“我就是为了采它才摔断了一条腿，你们看着出个价。” “这值得，一条腿算什么！”徐大夫激动地说着，莫说摔断一条腿，便是两条腿都断了，采到了这棵仙草也值！ 掌柜的眼睛都要冒绿光了，要不是书虞及时将手缩了回去，他也恨不得伸手去抢。可是当说起价格，他立马严肃起来，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最后道：“我出五百文，怎么样？” “五百文？你在开玩笑吗？”书虞冷笑着，将手又往自己方向撤了三分。她背后就是陆平安，她不怕，掌柜的若敢抢，陆平安能打趴十个他。 “你那竹筐里那么多的药材，才总共一百多文钱，如今一朵花，我就给你五百文，你还嫌少？”掌柜完全把书虞当成了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连哄带骗。 “赤霄花有多珍贵，掌柜的你不是不知道，这传说中的仙草，你才给五百文，真当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正是因为珍贵，不是谁家都用得上的，药堂收了，却没人用，那不是砸在手里了吗？这镇上就我一家大药堂，也就我一家有魄力敢收，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想好！” “行，那我们走。”掌柜没想到，书虞完全不受威胁，让陆平安扔下一吊钱，转头便走。 掌柜这下可急了，连徐大夫都要冲到门口来拦她。 “赤霄花几十年难得一遇，咱们药堂才真是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徐大夫说着，跑到书虞面前，几乎是恳求的语气道：“你给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小丫头，你别叫我老头子死了都留遗憾啊！” 这模样，哪里还有十里八村活神医的模样，在书虞面前，他是一点架子也摆不起来了。 “掌柜说的也对，赤霄花虽珍贵，也并非哪里都收，价格不满意可以再谈。”陆平安掺着单腿蛤蟆似得书虞，想劝她别意气用事，不然只能去城里卖，那更远，价格也说不准。 “是啊是啊，可以再谈！你嫌五百文少，我再加一点就是了！”掌柜把门堵住，一副不把东西留下不让他们走的架势，被陆平安的冷眼一横，他又怂了唧的退开。 “谁说没有地方收，镇长不正需要吗？我卖镇长五两银子，他百分之百收下，还得搭我个人情！”书虞早就盘算好了。 陆平安不由得一挑眉，隐隐嗅到了报复的味道。 “能得到镇长的人情？”掌柜的眼珠子又开始滴溜溜算计了。 随后便只见他老脸一腆，向书虞作揖道：“小妹妹，你把赤霄花给我，先前是我的错，我不厚道了，我给你一两，现银！现在就给！怎么样？你看你腿脚这样不方便，还往镇长家跑一趟，那多不方便啊。” “恩？”书虞目光如炬，犀利的跟小刀似得，看了掌柜一眼。 “我把医药费也给你免了！怎么样？”掌柜的把陆平安刚刚撂下的一吊子钱双手奉还，嘴里面又是一顿好夸，接着道：“我收你一两银子，这一两够你家几口一个月的吃穿用度，你绝对不亏！日子还长着呐，往后你上山采药尽管往我这边送，我绝不讨价还价！” “多谢掌柜。”书虞这才满意，收下一两纹银，和陆平安一起出了药堂。 “小妹妹，以后再采到什么珍贵药材，莫去别家，莫去别家！”掌柜送二人走出老远，又对书虞反复强调。 “你不觉得多走几步路，得到镇长的人情，又能多卖几两银子，更值得吗？”陆平安见书虞走路一蹦一跳，实在费劲，索性把腰一弯，对她道：“上来。” “我……”周围有人看过来，书虞耳尖一红，脸颊有些发烫，但考虑到断腿的伤势，还是咬着牙慢慢爬上他的肩膀，低着头瓮声瓮气道：“镇长愿意花五两银子买药补身，但不代表他给我也会是这个价格，说不准他会以我答应帮他治病为由，一分钱都不给。” “相比起来，一两也不少了，那么大只的獐子连皮带肉不也才三两吗？我算明白了，这乡下啊，再好东西也卖不出好价来！” “再者，就算没有这赤霄花，只要我治好镇长的病，镇长不是照样欠我人情？如今我将赤霄花让给回春堂掌柜，回春堂掌柜还要千恩万谢我呢。” 第10章 还有没有人性了 “钱给你，你收着，回去再一起给她。”陆平安道。 买了最后一条手帕的客人眼珠子溜溜往二人身上打转，旋即一脸羡慕地说道。 “哎呦，你相公对你可真好，赚这么多银子，都不留私房钱的，全给你了。” “不，你误会了，不是……”书虞的脸“噌”的就红了。 客人把手帕收好，瞧着姑娘害羞的模样没再打趣，说了句下次再来买，转头走了。 书虞叹了口气，把银子收好，真不知道自己脸这么烫是为啥？单身太久？ 算了，她不想这些，确定银子不会丢之后，她也没多想，陆平安图省心，她则觉得贴身的银子揣着就是保障，安心，各取所需。 “咱先别急着回家，陪我去趟镇上最大的酒楼？”收了摊子，书虞叫住陆平安。 “酒楼？”陆平安一瞬的疑惑表露于面上，但很快他就收敛神色，淡淡应了声好。 镇上最大的顺诚酒楼出入皆是贵客，书虞与陆平安出现在门口，有些格格不入。 小伙计热情地迎上来，笑容又很快冷却下去：“你们也来吃饭？” “我要见你们掌柜。”书虞没有错过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嫌弃，语气不卑不亢道。 小伙计一愣，对书虞打量更甚，实在猜不出这两个乡下来的人找他们掌柜能有什么事。 不过还是乖乖去请了。 “掌柜的，我想跟你谈谈合作。”书虞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酒楼掌柜听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陆平安身上：“你是说，你男人会打猎？你们想把以后打到的猎物固定送到我家酒楼？” “他不是我……算了。”解释多了感觉疲惫，她索性回到正事上，“我们能保证一直供应，且品质绝对是纯野生。”书虞早有打算，特意将猪肉留了一小块。 “收是收，但野猪这类大家伙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你也知道的，咱这儿是镇，又不是城里，除了镇长家和有数的几位乡绅，谁家顿顿吃大餐？野兔野鸡这类我们倒能随时给价，当天卖不掉还能养起来。” “野猪也不是天天都有，只是我们有这个实力。掌柜的，您就给我们实诚报个价，看看这笔生意到底谈不谈的成。”书虞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直接来酒楼。 “你放心，只要肉够新鲜，咱们这里也不会亏了你。”掌柜的痛快开口，还把他们手里最后这斤野猪肉以二十文钱收了，虽然比市场价略低，可也多了层保障啊。 “平安，以后咱们打猎这条道就稳了！”小商小贩，毕竟还是有剩下的时候，可有了稳定的供货商，那就不用担心了，只管供货收钱就好。 “恩。”陆平安盯着女孩神采奕奕满是笑容的脸庞，嘴角竟也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书虞一边往外走，一边把掌柜给的二十文钱揣进荷包里。 打猎、采药、绣品……她掰着手指头数，这么多能来钱的道儿，应该很快就能赚够买地种药的钱！ “没钱还敢进赌场，我看你他爷爷的是活腻了！”书虞正高兴着，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出现，接着只见一个什么东西远远飞来，“砰”的一声，落在她身前，险些砸了她的脚。 陆平安眼疾手快，一把将书虞扯过。 可当看清地上那“东西”的真实面目，书虞还是整张脸都凝住了。 书远被赌场的人一拳抡飞，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一睁眼看到书虞，并且书虞手里还捏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一看里面钱就不少！ “给我！把钱给我！”书远赤红了眼，简直失去理智。 “这是陆家的钱，你不能抢！”书虞赶忙把荷包塞给陆平安。陆平安拉着她的手往旁边一转，书远一扑扑了个空，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把他抓住！给我打断他的腿！要是人人都学他，没钱还进赌场，那我这里成什么了？”一个身穿绫罗却五大三粗模样甚是骇人的大汉怒吼道，接着好几个年轻男子手持棍子围住了书远。 “饶命，饶命啊，你们不能打断我的腿！”书远一边跪地求饶，一边扭头指着书虞，恶狠狠道：“那是我闺女，她有钱，她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欠的债你们去她身上讨！” “你闺女？”赌场管事的大汉来到书虞面前，比书虞足足高一个头，壮硕的体格衬的书虞十分娇弱，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是你老子爹，你替他还债！” “我没钱。”书虞两手一摊，摆明不给的态度。 “钱在那个男人手里，那个男人的钱就是我们家的钱，尽管找他！”书远说道。 书虞立马横了这个渣爹一眼，这可不是一般的渣啊，谁的钱他都敢惦记？ “钱就在这儿，有本事就来拿。”讲道理怕是没用，陆平安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掂量着沉甸甸的荷包，竟隐隐有种侠气。 大汉要被那些钱馋死了，示意手下去夺，然而陆平安只一脚，就将那不知死活的伙计踹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你他爷爷的……”大汉对陆平安横眉怒目，被陆平安一眼就吓回来，意识到这位是惹不起的，他立马命手下对书远拳打脚踢。 “别打了，别打了！我还有办法，听我说，那是我闺女，亲闺女，今年十八，模样水灵，可人稀罕着呢，你们尽管领走，为奴为妾或者玩腻了卖进勾栏，怎么处置都行！一定能抵我欠的赌债！” 这书远为了自己不挨打，竟能给地痞流氓出这种损招儿！ “你还有没有人性了！”书虞被刷新三观。 “我是你老子爹，我想卖你就卖你，轮得到你说不是？有本事把命还给我！那是我给你的！”书远对外人怂，对亲闺女却是威风的不得了，骂完又开始当街演戏，在地上又哭又闹。 “谁说闺女是当爹的小棉袄？我生的这不争气的东西，未婚先孕，被不知道是谁搞大了肚子，毁了名声，我想尽办法给她寻了一门姻亲，她自己不要，如今我要被人打死了，她也见死不救！” “这孽障，孽障呦，你们谁见过像她一样的白眼狼儿闺女！她真狠得下心看我去死啊！” 书远这么一闹，围观群众们也受到煽动，开始对书虞指指点点。 第11章 满肚子的鬼主意 “不要脸哦，未婚先孕，被人搞大肚子。” “办出这种事的不是什么好女人，她爹数落她，那肯定是她有所不是！” “当爹的要被打死了，她也忍心，守着那么多的钱，是给自己攒棺材本儿？也不怪他爹狠，是我直接把人浸猪笼了，丢脸！” 书虞也算切切实实领略了一回什么叫人言可畏！ 见状，她紧了紧拳头，忽然学着书远的样子，同样开始叫苦连天：“爹，不是当女儿的不孝，实在是女儿没钱，我总不能为了替你还债，就去偷、去抢、去霸占别人的家产，别人家就不过日子了？” “要说女儿这条命是您给的，您要杀要剐，我听您就是，可您不是前阵子才把我卖人吗？不止我，您连外孙外孙女也一道打包送了，如此这般，我怎可不负责，当街跟旁人跑了？” 舆论是最多变的，书远想抗着道德这杆大旗，让人指责她不忠不孝，那么反过来，书虞也要用同样的手段，指他个不仁不义！ “日子过得再难，也不能去祸害别人家，我看这小姑娘说的在理。” “呸，原是这么个丧良心的爹，亏我还为他说话，我看他就是活该！赌鬼都该死！” “小姑娘，快跑，这样的爹不值得你搭上性命的，带着孩子快跑！” 书远脸色大变。 “不是的，你们别听她胡……啊！”书远还想狡辩，却被群情激奋的群众们围起来，一顿拳打脚踢。书远卖女不成，反而又遭了一顿毒打。 “怎么办，这女的咱们还抢吗？” “这小妞儿模样长这么标志，必须抢！那赌鬼都被打成那样了，还是不肯掏钱，我看他是真的一个子儿都没有，还是得在她女儿身上想办法，我就不信那男人还能一直护着她，等她走到僻静的小路，咱们就……”大汉一脸淫邪，没有放弃脑中邪恶的念头。 书虞眼看着书远遭受人民群众们正义的铁拳，简直快慰，一转头却也注意到几名大汉盯着自己眼神十分不善。 她秀眉一蹙，抓着陆平安的手，示意他快走。 “有本事，你们就进镇长家抢人。”书虞才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走什么偏僻的小路，而是径直来到镇长家，拉着陆平安一起进了门。 “这小妞居然……居然认识镇长？”顿时，几名大汉傻了眼。赌场里的人再凶再恶，也不敢把主意打到镇长家里。 众人纷纷打道回府，书远最好是跑得够快，否则有他一顿好果子吃！ 眼见众人退去了，躲在门缝儿偷看的书虞这才松了口气。 “这不是采到赤霄花的小妹妹吗？”这时，院子里落下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书虞扭头一看，发现是回春堂的掌柜。 “不要乱给别人取外号。”书虞道：“我叫书虞。” “在下宋山明。”掌柜的看起来十分高兴，甚至跟书虞十分正式的互通了姓名，这便有些平辈相交的意思了，宋山明还和陆平安点头示意，接着又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有些事……”书虞不知该怎么说。这时，她看到宋山明手里捧着一个月饼盒，弯着眼睛笑道：“看来宋掌柜跟王镇长关系处的不错啊，这是来镇长家取中秋礼盒？” 下月便是中秋了。 “是啊。”宋山明满脸红光，也不打算瞒她。“正是那株赤霄花！镇长吃后效果非常好，连着几天请我上门，不是饮茶看戏就是吃饭。” 就像书虞说的，镇长承他人情，现在他可是镇长眼前的红人儿！ 也因此，他才对书虞别样相待。 “所以镇长最近状态很好？”上次问诊，书虞给了王正德一些饮食方面的建议，但药草还没配齐，且就算开始服用，见效也是慢的，少说要日。 可只是有了赤霄花，王正德的身体却一下子大好？赤霄花治标不治本，只是一味补药而已，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外强中干。 “自然。”宋山明自信说着，捧着月饼盒，跟捧着什么宝贝似得，对书虞道：“书虞姑娘，以后再有好药材我都要，直接送来我店铺就好，有事的话，我能帮则帮。” 话不说到底，还有转圜的机会。 到时说帮不了，书虞也没话说，但她有买地种药的打算，自然少不了要用到他的地方，笑着应承下，目送宋山明离开。 “来都来了，咱也去看看镇长。” 棋子已经落在了棋盘上，她觉得可以开始行动了。 陆平安没觉得是顺便，顿了一下后，沉声询问：“还要像上次那样看？” “不用，把把脉就好。”书虞笑眯眯的，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 陆平安脸色不自觉缓和不少，瞧着书虞小狐狸似的表情，大概她又有了满肚子的鬼主意。 “等我。”见书虞一瘸一拐往里跑，他赶忙上前搀住。 “镇长，不请自来冒昧了。”来的理由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知道，书虞也直入主题，“听宋掌柜说您身体恢复不错，我再给您把把脉。” “好。”王正德心情好着呢，也不含糊就把手伸了去，也想知道自己最近是否能要孩子。 “希望还是很大的。”书虞道。王正德的身体情况基本跟她想的一样，气血都被调动起来了，只是内里还是一团糟粕。 “宋掌柜的仙草果然不错。”王正德靠着太师椅，表情喜不自胜。 书虞将手从王正德手腕拿开，温和的笑道：“不枉我辛苦采下赤霄花，嘱咐他给您送来。” “你？”王正德愣了一下。也是，若非有人指点，宋山明怎能想到拿着仙草主动找上门来？王正德拿起茶杯，掀开茶盖喝了一口，似是想明白什么，冷笑道：“你这小丫头，心思够多的，是怕亲自送上门，我不付钱？” 确实是这个原因，但，书虞不会承认。 她这里，有另一套剧本。 书虞道：“镇长猜的可不对，把仙草卖给回春堂，我是一门心思为镇长您着想。” “哦？”王正德被勾起了兴趣。 第12章 将这个数字提升三倍 “赤霄花可遇不可求，仅此一株，然而我手里有张补方，补身效果与赤霄花相当，却是有药就能配。” “你是说，这样极品的赤霄花，我以后能常常吃到？”王正德一震，把茶盏搁在茶几上，整个人朝书虞凑近。书虞点了点头。 “这补方是我娘留下的，里面一直缺一味药，只凭我一人，多年来未能补全，听说回春堂徐大夫行医五十余年，于是我想，以赤霄花为引，向他讨教。” “徐大夫果然见多识广，与他讨论一番，令我茅塞顿开！如今这补方已然大成！”书虞声音铿锵有力，说的抑扬顿挫。 王正德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出于前几次的经验，他早已对书虞深信不疑。唯有陆平安在一旁淡定坐着，一脸冷漠的听着女孩胡说八道。 “请镇长拿来纸和笔，我这就把药方写下来。” 王正德取来笔墨，书虞行云流水的写下一张补方。这神乎其神的十全大补药，其实有着一个后世全国人民都耳熟能详的广告词，那就是：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 反正有保健效果就对了。 “镇长只需按照这张补方来吃，先把身体的基础打好，后续再配合我的药方，定能药到病除。” “好！”王正德从椅子上站起来，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又赶忙敛了敛心神，却还是止不住满面春风道：“书虞，你可真是个人才，只可惜，你是个女孩，要不然我还真想好好把你培养成一村之长。” 就是因为是女的，他才能说这个大话，反正不需要实现。 书虞没当真，笑着应承，“镇长有这份心书虞就十分感谢了，性别没办法改变，但别的东西，镇长确实能帮上忙。” 旋即她指着补方上的一味药，足够明显的暗示道：“这味药，售价十分昂贵，可若是自己栽种，价格能减到一半。” 王正德不傻，立马明白书虞是什么意思，记忆被唤醒。 两人当初签订契约时，他便答应过，只要书虞治好他的病，他便赠予她一定的土地。 如今这病虽然没有痊愈，但他已经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镇长起身去取田契。书虞转头看向陆平安，眨了眨眼，跟个得逞的小狐狸似的。 陆平安这才明白她这前前后后一番举动的用意所在，不免失笑。 这种九曲十八弯的招式，也就她这种鬼灵精能想到了。 书虞还沉浸在要得到土地的兴奋中，看着镇长找来地契，忙伸手先感谢，“多谢镇长！” 王正德的手伸了一半又抽回，神色凝重，眼睛紧盯着她道：“书虞，我虽然治病心切，可你也别动什么歪脑筋妄图欺骗我。这十亩田你拿去，可我也有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王正德道：“一亩良田，每年产粮一石，十亩良田，每年产粮就是十石，我把田地送给你，但你得在年底给我交出十石的粮食，否则我有权将土地收回。” 王正德提出的条件可以说十分阴险。 书虞若在年底交出了十石粮食，那他就白嫖了一年的收成。 书虞若在年底交不出来，那他则白嫖了补方药方。土地只给书虞过了一遍手，然后又变回去了。 “可以。”明知如此，书虞却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她去田间地头看过，在这里，人们的农耕用具普遍落后，化肥都没有，灌溉技术也不行。 王正德提出的亩产一石粮的标准，那是在农民们没有掌握科学技术的情况下所得出的产量。 而书虞，可以将这个数字提升三倍！她是种草药为主，但粮食也算得上植物的一种，差不了多少，她有把握。 亩产三石粮，不但能在年底成功交出王正德规定的数字，还能余下五六亩地，种植药草。 粮食药草两手抓。土地和钱，她全都要！ 辞别了镇长，二人一路回家，路上无话。 陆平安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听完书虞的话，陆大丽捏着地契，还没等高兴高兴，就被一盆冷水泼的脸上没有了半分笑模样。 “十石粮食，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呀，怎么可能做得到？别一年到头白忙活了，趁着还早，你们赶紧去回绝了。” “婶子，你信我。”书虞拍着乐乐，想哄乐乐入睡，可能男孩子本来就要比女孩子活泼好动一些，喜喜早就睡了，偏偏这小家伙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你年轻气盛，你不懂。”陆大丽叹了口气，脸上大写的愁：“这几亩田并非都是良田，王正德说的数字根本就不切实际。” “等我明天去地里看看，那些土适合种什么，我便都能一目了然了。”书虞说完，发现乐乐一直盯着同一个方向看，也就是坐在门前小板凳上的陆平安。 不确定是不是角度问题，所以书虞抱着乐乐换了个边，没想到乐乐两条小胳膊在空中划拉着，黑溜溜紫葡萄似的眼珠拼命往门口方向望。 书虞感到惊奇，立马喊道：“平安，乐乐好像想让你抱哎，你要不要抱抱看？” “什么？”陆平安还在暗叹她的自信真是狂妄，猝不及防的回头去看，一直表情呆呆的乐乐，忽然咧开嘴笑了。 “真的，乐乐好像很喜欢你。”陆大丽也被乐乐转移了注意了，不再一个劲儿唉声叹气。 陆平安见状，放下手里的活儿，来到土炕前。 犹豫了一下，他道：“怎么抱？” “一只手托住孩子的脖子和后脑勺，一只手托住孩子的屁股。”书虞指挥道。 然而陆平安却有些笨手笨脚，有些手足无措。 面对猎物他能一手提俩，可面对软趴趴的孩子，他担心一个用力孩子就没了气。 在书虞和陆大丽的指导下，他好不容易把乐乐抱在怀里，也是全身僵的不行，动都不敢动。 书虞忍不住抿唇偷笑，白天时当街暴打小混混那个十面威风的男人，谁能想到当他面对小奶娃却是这样一副无奈又无助的表情呢？ “我……”陆平安与乐乐四目相对。 第13章 那井干了十年 深邃的双眸对上紫葡萄似得眼睛，乐乐又笑了，两个小腿还忍不住的往前蹬，用小手去抓小脚。陆平安生怕他摔了，连忙道：“快把他抱走，他要掉下去了。” 书虞连忙将乐乐抱回来，然而乐乐回到她的怀里，却是小鼻子一皱，哇的哭了。 “他还挺粘你。”书虞简直哭笑不得，点了点小团子的鼻尖，“你啊，连亲娘都不要了，就那么喜欢你平安叔叔？可你碍着他干活儿，小心他烦你！” 乐乐在书虞怀里小身子一噎一噎的，不一会儿，就哭的睡着了。 第二天，书虞发现自己用作拐杖的那根粗木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头部花朵形状磨得圆润不硌肉的真正的拐杖。 而拐杖旁边，柜子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头雕刻的剑。 原来陆平安昨晚坐在门口是在做这两件东西？！ 书虞把小木剑递到乐乐手边，乐乐立马抓住了。 乐乐一笑，书虞也笑了：“娘亲把说过的话收回，你平安叔叔不烦你，只会疼你呢。” 把孩子放回摇车上，她拄着全新的拐杖，慢慢走到院子里：“婶子，平安呢？” “平安一大早就上山了，说是要打猎。”陆大丽小声嘟哝着：“最近怎么这么勤快，以前十天半个月才上山一回，现在却恨不得长在山上。” 不过，家里的收入确实是在成倍增加。 无论什么时候，勤奋都是没有坏处的。 书虞也不想闲着，但腿脚不配合，她只能等下午陆平安回来，又背着她去到地里。 陆大丽留在家里，一边看孩子一边绣手帕。 到了地契上的土地，书虞下了背，沿着田埂边走了一圈，无奈苦笑道：“婶子说的不错，这十亩田，也就五亩麦苗长势还算不错，剩下的一半，那些农作物简直半死不活。” 麦苗长不起来，无非就是地里沙厚、土薄、缺水、酸碱不平衡等这些因素。 这些地里种的是春小麦，清明播种，农历八月底成熟，眼瞧着，离收割不到两个月时间了。 “你已经有办法了吗？”陆平安见书虞不紧不慢，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这块，这块，还有最右边连着的那四亩地，麦苗全部拔光！”书虞大胆说道。十亩地，留了四亩小麦，这其中三亩是留着产粮向王正德交差的，还有一亩是留着自家吃的。 陆平安揉了揉眉心，即便相信书虞有办法，也觉得她这番举动实在太冒进。“那些麦苗长势再不好，也有不到两个月就收割了，产量固然少，却也是个希望。” “我给它们两个月，他们就算加在一起也不能给我凑出个一石小麦来，我还不如种药草呢，两个月时间都够收割两茬的了。”沙质土不适合种小麦，却很适合种一些药材。 除此之外，还有些药是在这几亩田里都不适应的，书虞盘算着回头看看哪里合适，还要再买几亩地。 “与其经营所有半死不活的地，还不如想方设法提高其中几块地的产量！至于方法，我还得再研究研究。”主要是肥料的研发，很重要！她得在这个落后的世界里，制作出比农家肥高效的多的现代肥料！ “除此外，水也是个问题，小麦最吃水分了，像现在这么旱可不行。”书虞在地上捡起一个土块，轻轻一捏就碎成了渣，半点水分都存不住。 古人们讲究靠天吃天，天不下雨，便只能等着，毕竟仅凭挑水可浇不活那十来亩田。然而书虞没有那份时间，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让田里快速有水。 这时，书虞注意到隔壁别人家的地里倒有一口井，若能从那口井里引水浇田再好不过了。书虞逢人打听了一下，打听到那块地主人的住址，和陆平安一起登门拜访。 田地主人看起来十分面善，是个淳朴的农户，将书虞二人请进屋里。书虞友善地阐明来意：“老乡，我们想从您家井里借水，酬劳什么的，请您但提无妨。” 书虞心里有个数字，只要不超过那数字，她都能答应。 “一点水而已，给你们用用倒也无妨，可惜的是，那井已经干了十年了，井底只有黄土，没有水！”农户苦笑了一声，摇头道：“就连我们自家用水，也得去远处挑。” “井里没水？”这下，书虞可犯了难。来的路上她已经想了各种方法，挖渠，打井，想办法从河里抽水，然而不是距离不行，就是成本太高，要么就工具不足。 那口井，几乎是唯一的办法。 “既然这样，那么打扰您了。”虽有些无奈，书虞也只能拜别老乡。回去的路上，陆平安见她情绪低落，安慰道：“慢慢想，会想到办法的，着急不来。” “我明白。”道理书虞都懂，却还是叹了口气。人终究要受困于时代。 就在两人说话间，书虞看到一个人影在陆家墙头鬼鬼祟祟。 “平安，你看，那是不是我爹？”书虞眯着眼睛，做出判断。 陆平安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定睛：“恩，是他。” “他来干什么？”书虞皱眉，敢肯定这渣爹屁股里没憋好屁。 不等二人上前，书远已经撒腿跑远了。 书虞左思右想，回家后，对陆大丽道：“婶子，你检查一下，看看家里丢东西没有。” 联想到书远欠了一屁股赌债，书虞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是来陆家偷钱。 “没有。”陆大丽检查了一遍柜子，这阵子赚的钱都被她包在一块红布里，仔仔细细藏在衣柜最深处。 “小偷溜进房子里，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东西只要放在柜里，藏的多深都没用。所以婶子，您得把钱换个地方藏。”书虞谨慎建议道。 “你说的有理！”陆大丽立马把银子转移，想要放到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书虞挑了一块略微翘起的地砖，指挥陆平安在地砖下抠出一个小洞，只要够把银子放进去，最后再把地砖塞回来。 这样，就算书远有贼心，他们也根本不用怕他。 第14章 解燃眉之急 陆大丽贴了菜饼，菜饼里掺了上回打到的野猪肉剁成的碎沫，闻起来非常香。 书虞给两个孩子喂了奶，哄睡了他们，站在院子里觉得晚风清凉，吹在身上特别舒服，于是提议晚饭就在院子里吃。 可是三人正吃着，大门却被拍的哐哐作响。 “杀千刀的，你们快给我滚出来！你们害了我爹，要给我爹偿命！”门外一个农妇歇斯底里的声音，听着就好像她真要冲进院子里把谁杀了似得。 “怎么回事？”书虞一惊。 “别怕。”陆大丽赶紧拍了拍书虞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害怕后看向儿子，“平安，你去看看。” 无论声音有多凶狠，外面那终究是个女人，应该伤不了陆平安。 陆平安放下筷子，沉着脸打开大门：“你是……” “就是你害了我爹？”站在门外叫骂的农妇名叫郑英，三十多岁，衣着破破烂烂，补丁摞着补丁，一看家境便不好。 她有些贼眉鼠眼的往院子里看去，看到书虞和陆大丽，又看到桌上的晚饭，冷笑一声，“你们还有心思吃饭？还我爹命来！今天这事没个五两银子摆平不了！” 五两？普通农民一年的收入才多少？她怎么不去抢！ 书虞从陆大丽的保护中起身，拄着拐杖来到陆平安身旁，皱眉道：“这位大姐，到底怎么回事，你得说清楚了，不能上门就张口朝我们要钱？你爹是谁，又为什么说我们害了他？” “就是你们！”郑英哼了一声，坐在门槛上，一副要把无赖进行到底的样子。 “我叫郑英，我爹叫郑忠，我家住在郑家屯，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我爹还好好的，可等我晚上回来，就看到他倒在院子里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问了邻居，他们说今天就你们这家人来过，我爹不是被你们害的还能是被谁害的？” 郑家屯离落霞村不远，陆平安和书虞进镇搭过郑家屯村民的车，有人认识他们，所以郑英一打听就打听到了，随后便上门闹事。 虽然郑英说话尖酸刻薄，但书虞也算听明白了怎么回事，郑忠应该就是他们今天拜访的那位五十来岁的淳朴农户，可是她和陆平安离开的时候，那老人家分明还好好的。 “你这逻辑也太强盗了，即便我们去过你家，也不能代表我们与你爹昏倒的事情就一定有什么关联，岁数大的人昏倒有很多原因，更可能是他身体不好，有什么隐疾。” “呸！你才是强盗！”郑英啐了一口，根本不讲道理，“我爹就是被你们害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是你们的错！要么拿钱，要么拿命！” 跟这种典型的农村泼妇对话，书虞简直头疼：“你爹已经过世了？” “那倒还没……”说起这个，郑英有些理虚，其实她是瞎嚷嚷，但又马上抻直了脖子，大声吼道：“虽然现在没有，但可能很快就不行了！你们休想赖账！” “我们不赖账，但既然人还有救，就得想办法救，你说是吗？你请大夫了吗？”郑英不讲理，书虞却是通情达理的，她还记得农户说过，井水借他们也无妨，虽然那口井实际没水，但能证明农户心地不错。 “饭都要吃不起了，哪有钱请大夫！”郑英叉着腰嚷嚷道。 没钱就不给自己老爹治病了？ “让我们去你家看看，否则无凭无据的，单听你一个人在这说，我们凭什么给钱？”书虞决定亲自去给郑大叔看病，拿定主意后转头看向陆平安，陆平安点点头，对她的做法表示认同。 “去就去！”郑英从门槛上起来。她自认回到了郑家屯，那是对她有利的，不信要不到钱。 “婶子，你留在家里照看喜喜和乐乐，我和平安去郑大叔的家里看看。”书虞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然后和陆平安一起，在郑英的带领下来到郑忠家。 郑忠还倒在地上，脑门全是血，可能是倒下的时候磕的。 书虞赶紧上前给郑忠把脉，确实他没有性命之忧，转头冷冷的扫了郑英一眼：“你便这样对你爹？既然知道他还有救，就算没钱请大夫，至少也该把人抬进屋里！” “破坏了现场，到时候你们不认账怎么办？”郑英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她就是惦记那点钱。 书虞觉得这人简直没救了，简直掉进钱眼子里，六亲都不认。 这样的女儿，真该跟书远那种渣爹一起，能凑成个“十全十美”好家庭。 书虞腿脚不便，只能让陆平安把郑忠抬进屋。 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 【成功触发支线剧情——救治村民！】 【医治十名以上村民，可获得奖励，一口有水的井。】 书虞眼睛一亮，竟然又有支线剧情？ 一口有水的井，是指郑家地里的那口井吗？ 【是的宿主，完成任务可以让那口枯井重新出水。】 【任务限时四天，请尽快完成。】 这可真是老天爷眷顾。 如此一来，既能挽救郑忠大叔的性命，又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当然，就算没有系统出来发布任务，书虞也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救人。 “郑大叔身体无碍，但是阴虚血亏，晕倒想必也是身体虚弱的缘故。”简单来说，就是脑供血不足。 “你要怎么治？”陆平安已经对书虞的医术十分信任。 “用中药慢慢调理，但在那之前得把人弄醒。” 书虞挠了挠头，很是苦恼：“需要用到针灸，可是我没有针啊。” “我记得郑家屯有位退休颐养天年的老太医，他那儿应该有。”陆平安说着，看向郑英。 “你会治病？”郑英有些惊讶的看着书虞，但很快又料定，她个小丫头片子，一定是吹牛，懂得看病也一定只会些皮毛，瞧不出个所以然的。 郑英于是放心地道：“盛太医性格孤僻，一般不见人，你们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我猜你们借不到！” “盛太医？”书虞有些奇怪。 这穷乡僻壤的，竟有一位太医？ “他叫郑春盛，曾在太医院任职，不过年迈后就退休回乡养老了。的确有传言他性格古怪，轻易不与人相交，人们找他看病，他也一概不理。” 所以，他们去借针，有很大可能会被拒之门外。 第15章 娘家再不留你 “不好借也得借借看。”郑大叔年纪大了，放任他昏迷，容易出事。他有几率自己醒来，也有几率再也醒不过来，所以书虞无论如何也要前去尝试一下。 “医者仁心，他当过太医，我不相信他会见死不救。”书虞说着，让郑英带路，前往郑春盛的家。 郑英对书虞很是不屑，认为她就算拼了命，也只会无功而返。 不过，要是不让他们用尽各种办法，他们可能也不死心。 所以郑英还是在前面带路，只是时不时发出两声阴阳怪气，书虞对此不予理会。 郑春盛的房前种着一棵柳树，房子没有多气派，但在农村里也算细致干净。 “盛太医，您在家吗？”书虞站在房前轻轻敲门，礼貌询问。 “有事儿？”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年迈消瘦但眼神矍铄的老人前来开门，表情也是极度不耐烦。 “盛太医，村头的郑忠大叔昏倒了，我想救他，所以想借您的针灸包一用。”书虞耐心解释。 “你会针灸？”郑春盛打量着书虞，十分好笑道，隐隐有种嘲讽。 书虞并不意外，她就猜到这位盛太医一定是个孤高自傲的人，否则也不会有那种传闻。 在御前做事的，有些傲慢倒也可以理解。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我自知年纪小，医道也许不精，可既然有人倒在眼前，我就必须拼力一救，还望您能成全。”书虞知道面对这种性格的人，不能硬，只能软，所以极尽诚恳，放低了身段。 听到书虞这番话，郑春盛眼神变了一下，似乎重新认识了她。 “抛开医道不说，你这份心倒是不错。”郑春盛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农村小丫头的口中听到药王孙思邈的名句，农村里，女孩子连认字都做不到，可偏偏，眼前这个不仅识文断字，学问好似还不浅。 “等着，我去给你拿。”郑春盛转头进屋，去抽屉里取针灸包。一转头，发现书虞老老实实在门口站着，也没有私自闯进屋，眼里更为赞许。 农村乡下，多的是没有礼数的人，这也是他不愿与人相交的其中一个原因。 “喏。”郑春盛把针灸包递过来。 “谢谢您，我会好好使用的，用完马上给您送回来。”书虞恭恭顺顺给郑春盛鞠了一躬，很是郑重的把针灸包捧在手上。 郑春盛点头，对此十分受用。 “你还真能借到？”郑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从前也有人跟盛太医借过东西，结果直接被撵出来了，谁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能成功？ 书虞依旧不睬郑英，和陆平安一起回到郑大叔家。 在农村，总共就那么几十户人家，每天几件固定的事，要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指定能飞速传播。 很快，人们就听说了，有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成功从盛太医手里借到了东西，并且还要给昏迷不醒郑忠老汉治病！这可奇了，人们纷纷前来围观。 书虞准备给郑大叔施针的时候，好几个人出现在郑家的院子里，扒着窗户和门框往里望。 “用把他们赶走吗？”陆平安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对书虞产生影响。 书虞摇了摇头，让陆平安将郑大叔扶起来，以半坐的姿态，正面对着她。 “平安，千万帮我扶好了。”书虞说着，取出细细长长的针，往郑大叔脸上头上的穴位一个个刺去。 周围不时传来质疑声。 “把人都扎成刺猬了，这还能活吗？” “这小丫头是在胡整，我看郑老汉这回怕是悬了。” “一条人命啊，这黄毛丫头怎能这么不负责任，郑老汉若是死了，咱得拉她去见官！给郑老汉报仇！” 然而众人的非议下，郑英却一边用草杆剔牙，一边幽幽的说道：“不用送她去见官，要是把我爹治死了，就让她赔钱。” 先前说要五两，现在她要涨到十两！ “啧啧啧。”村民们早就知道郑忠有个钻钱眼儿里的女儿，全都唏嘘不已。 这时，众人以为必死无疑的郑忠，却忽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哎呦喂，郑老汉醒了！” “真的真的，人醒了，这小姑娘还真有点儿医道！” 围观村民开始震惊不已， “这是什么？”郑忠余光瞥到自己脸上有些异样，于是伸手去摸。 “平安，阻止他！”书虞赶忙道。 陆平安伸手，便将郑忠的手死死按住。 “郑大叔，你刚刚晕倒了，我在给你施针，所以你不要乱碰。”书虞耐心解释道。 郑忠点了点头，赶紧把双手放下。 书虞见他没事了，于是把针一根根取下来，又用布把他被撞破的头给包好。 “郑大叔，您还记得晕倒前，都发生了什么吗？”书虞询问道。 郑忠迷茫了一下，似乎在回想，很快就什么都想了起来，伸手指着郑英，浑身颤抖道：“英子，爹真的没钱给你，你说你在你夫家日子难过，难道爹在家里日子便不难过了吗？一样穷的，你怎么能回来逼我！” 郑忠清楚地记得，郑英哭着回家，说自己在夫家受了委屈，要郑忠给钱，郑忠说自己没钱，两个人便吵了起来，然后他气血攻心，就那么晕了过去。 “你爹是被你给气晕的？”书虞一愣，转头看向郑英，表情严肃道：“你明知此事与我们无关，却还找到我们家，让我们家赔钱，你是想讹诈？” 难怪那么蛮横不讲理，原来根本就是想浑水摸鱼，趁火打劫！ “我……”郑英见真相大白，一下子没有了嚣张气焰。 她面无血色，开始面对包括自己亲爹在内的所有人的指责。 “你走！娘家再留不得你！” 郑忠被彻底寒透了心，指着郑英，老泪纵横。 “我生你养你一场，你却半点不知道感恩，只会回来吸我的血。我算看透了，我也不能指望你养老，你走，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爹，你也不再是我女儿！” “爹……”郑英咬着牙，很不甘心，可是面对同村人的指指点点，她也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待下去。 郑英走后，书虞赶忙安慰郑忠，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再次晕过去。 “我没事。”郑忠道，有些愧疚的望着书虞：“你救了我，我却无以为报，也根本掏不出钱。” “郑叔，我不要钱，只是您家地里那口井，以后能让我们用用吗？” 第16章 尝尝银针的滋味 “你说那口枯井？”郑忠闻言，十分不解，“那井里什么都没有，反而是我家还有半袋玉米面，你不如要那个，也比地里那口井有用得多。” 要不是井打在地里，不能挪，他真想把那没用的玩意儿扔掉，还让他少了一块地种庄稼。 “郑叔，那枯井会有水的，很快的！”书虞敢打包票，然后跟郑忠商量，“等井里有了水，咱们两家就一起用，我家地多，用的多，等到收成了，我给您分粮食！行不行？” “那敢情好，只是……”郑忠仍旧不信，觉得书虞是在异想天开。 “平安！书虞！不好了！不好了！”书虞正在想自己该怎么找到十名身体患病的村民，将他们一一治好完成任务，就听到陆大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婶子？”书虞很是意外。陆婶不在家照看两个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只见陆大丽慌里慌张的，跑进门冲到书虞面前，差点没狠狠摔一跤。 书虞下意识搀扶，陆平安怕她跟着跌倒，赶忙在旁边扶了一下她的腰。 “不好了，不好了……”陆大丽仍在重复这句话，泪流满面。 “别急，发生了什么事，您慢慢说。”书虞眉头夹紧，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毕竟若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不可能把她急成这样。 “喜喜和乐乐他们……他们不见了！”陆大丽哽咽着说道。 “什么？！”书虞也瞬间心乱起来，“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会不见了呢？” “就是……就是我一边看孩子一边绣手帕，突然绣线不够用了，我就去隔壁借，一时不察，跟邻居多聊了会儿，结果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孩子……孩子不见了……”陆大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也是急坏了。 “怪我啊，都怪我，看孩子怎么能不专心，竟然还出去！都怪我！”陆大丽自责不已。 然而书虞却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她。 谁能照看孩子一眼也不眨。以往，他们也是这样，一边干活儿一边看小孩。 在家里，也不出远门，能有什么事？可谁能想到，这回孩子就被偷了。 “您别急着哭，现在比哭更重要的事，是把孩子找回来！”书虞努力让陆大丽冷静，然而她自己也是心急如焚。 三人急忙赶回落霞村，一回家就发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柜子里的东西全被扔出来了。 “看来那小偷进咱们家，本来是想偷钱的，只是钱被咱们转移了，他实在找不到，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书虞分析道。 “三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咱们找人帮忙。” 于是，陆大丽去找邻居，然后和邻居一起发动全村的村民。 队伍里甚至还有郑家屯的村民，在郑忠家旁听到事情原委，热心肠的赶来帮忙。 然而，两个村子的人，浩浩荡荡将近一百多人，搜了一个多时辰，硬是什么收获也没有。 眼见天色完全黑透了。 书虞攥紧了拳头：“不可能啊，这么短的时间，要带着两个孩子，他还能翻过几座山去？” 怎么可能找不到，怎么可能连个影子都没有。 “也许，某人偷了孩子，却并没有跑，而是给藏了起来。”陆平安这时沉声道。 “对！咱们一群人漫天漫地的找，连山上都找了，却没有任何头绪，有可能孩子被藏在了谁的家……”书虞想到什么，猛然一顿，瞪大眼睛与陆平安对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书家！” 书虞未婚先孕，风评再怎么差，但那两个孩子也是生命，村民们大都仗义相助，没有不来的。很多人家只出一人帮忙，也没有袖手旁观。 可只有一户人家，大门完全紧闭，对这一切不闻不问。先前，书虞觉得那是书家不愿意帮忙，把门关的死死的，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儿。现在想来，却还有种可能，那就是心虚！ 再加上，本来书虞和陆平安先前就在陆家墙头撞见过书远鬼鬼祟祟，他绝对有动机，也有条件，办的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 “咣咣咣——”书虞重重拍响书家的大门。拍完没人应，她就一直拍。 “要死啊，你再把我们家门给拍碎！”最后，实在架不住书虞的坚持不懈，柳红只能出来开了门，扭着腰一脸风骚的指着书虞骂：“你个小孽障，回来干什么？大晚上不睡觉，你疯啦！” 书虞没有说话，而是眼尖的瞥见书家院子里的地砖上有一枚不起眼的东西，是一个木头做的玩具，正是昨天陆平安给乐乐做的那枚小小的木剑！ 落霞村仅此一枚，绝不可能跟谁家的重复！ “书远，柳红，你们把我孩子交出来！”书虞气到极点，已经连表面的爹娘都不想喊了。 柳红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她马上叉起腰来，矢口否认：“嚷嚷什么，你孩子在哪儿？自己把孩子看丢了，还冤枉到我们头上来，我们欠你的啊！” “你们欠我的还少吗？”书虞不跟她废话，直接推开她，拄着拐杖走进院子，捡起地上的小木剑，又径直往屋内走去。 “谁让你进我们家的，你给我滚出来！”柳红急了，去追书虞，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原来是被陆平安拎了起来：“你放开我，信不信我喊人？杀人了，杀人了！” “随便你喊，只要在你家找到孩子，我立刻送你们去见官，知道要蹲多少年大牢吗？”陆平安眸子里满是磅礴的怒意，吓得柳红再也不敢乱喊乱叫。 “她找不到孩子的。”过了会儿，柳红说道，一想到没有孩子他们就没有证据，她便又开始自信十足。 书虞找了一圈，真的没有发现喜喜和乐乐的踪影，她来到柳红面前，质问道：“书远呢？” 找到书远，就能知道孩子的下落！ “就不告诉你！你还能把我杀了？”柳红有恃无恐道。 书虞攥紧了手中的小木剑，咬牙道：“我不能杀了你，但我可以用针扎你！你知道人体有多少死穴吗？你知道有一些穴位，被刺中之后，人就会生不如死吗？” 第17章 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你敢！”柳红大惊失色，冲书虞吼道。 “为了孩子，我什么都敢。”书虞拿出针灸包，掏出手指那么长的几根银针，作势要往柳红脸上扎去。 “啊，杀人了，救命啊，乡亲们，你们就这么看着吗？”柳红拼命挣扎，却被陆平安拎着不能逃跑，她又想向村民们求助。 然而帮忙找了一夜的村民们此时筋疲力尽，各个对偷孩子的人恨之入骨，自然对她横眉怒目。 乡下习俗，双生子不详，可也是不详他们自己家人，又不关旁人的事。 村民们想到那是活生生的人命，陆家人开了口，他们也不好不帮忙，累到了现在，只想让柳红赶快交人。 书远和柳红为人尖酸刻薄，在村里人缘又算不上多好,乡亲们大都不想多管事。 眼见村民无动于衷，柳红是彻底绝望了。 “就是这里，眉骨往下三寸，这个穴位，我的针一旦刺进去，你就会在一个月内迅速衰老，皮肤皱皱巴巴的，宛如八十岁老妪，到时候你会丑到没人要。” 书虞故作阴森，故意拿话吓唬柳红。 对柳红而言，衰老，丑陋，当然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别扎我，我说还不行吗，书远为还赌债想把两个孩子卖了，具体卖给谁我不知道，但他现在躲在后院的菜窖里，你们去把他抓出来一问便知了。”柳红满脸惊恐地道。 陆平安这时把手松开，柳红立马捂着自己的脸，跑进屋里把房门给死死堵住，生怕书虞进去把她变老。 蠢货，世界上哪有那种穴位，书虞心道。 “赶快去菜窖，别给书远跑了。”书虞推了陆平安一下，陆平安直接翻墙，三两下就进了后院。 果然，书远听到前院吵吵嚷嚷的声音，料想到东窗事发，已经溜出菜窖打算逃跑。 “平安，抓到人了吗？”书虞拖着腿伤急匆匆赶到后院。 若给书远跑了，打草惊蛇，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抓到他了。 “恩。”好在，陆平安办事是很靠谱的。 他指了下墙根底下。 书虞微微瞪大双眼。 只见书远半个身子在院里，半个身子在院外，竟然被卡在了狗洞里。 “他想跑，我就找个洞把他塞进去了，现在他动不了。” 活该！ 书虞上前，盯着跟只蛆似得不停蠕动的书远，一脸冷漠道：“我的两个孩子呢？你把他们卖哪儿去了？” “那是我的外孙子，外孙女，既然流着我的血，我就有权利处置。”即便到了现在，书远也是死不悔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说话甚至理直气壮的。 “你老子爹欠债不还，都快被人逼死了，你当闺女的，卖儿卖女也得帮我，这是你应该做的。” “你也配？”书虞一脚踢在书远屁股上，“喜喜和乐乐在哪里，快点说，你不说我就废了你！” “你要真有本事，你就废，让乡亲们都看看，白眼狼长什么样，反正我得不到好，你也别想活！” 书远现在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亡命赌徒，他没有柳红那么好糊弄。 书虞脸色沉了又沉，对陆平安道：“把他的腿给我按住。” “你……你要干什么？”书远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挣扎起来。 书虞拿起银针，毫不犹豫向书远小腿一个穴位刺去，书远一整条腿瞬间失去了知觉。 “孽障，你对我做了什么？”感觉不到自己一条腿的存在，书远真的慌了。 这死丫头从哪儿学来的旁门左道，这是要把他变成残废？ 不等书远思考，书虞拔出新的银针，换了条腿又是一下，动作干净漂亮，稳准狠。 “开心吗？舒服吗？想知道我能让你再也感觉不到的下一个器官是什么吗？提醒你一下，以后我可能就不管你叫爹了，我得改口叫你娘。” 书虞冷笑着，手里的银针针尖儿在月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寒光。 这死丫头是要把他变成太监啊。书远瞬间头皮发麻，人都傻了。 还能这样？ “再提醒你一下，你两条腿上的银针，若是一炷香时间内还不拔掉，你就等着永远瘫痪，大罗神仙来了我都保证救不了你。” “我……我说！”最终，书远还是怂了。 “那两个孽种被我卖给了郑家屯郑青家，他和他媳妇盼了十多年才盼来一个孩子，却是个脑子有病的傻小子，所以我把孩子抱去给他，他立马就要了，付了我五两银子。” 书虞咬牙，真恨不得一针把书远下半身给废了！可现在重点不是他，而是两个孩子，要赶紧把被卖到隔壁村的孩子们接回来。 “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书虞把银针取下来收好，毕竟这是盛太医借给他的，若是在书远身上毁了，简直是糟蹋好东西。 气不过的书虞到底还是在渣爹身上狠狠踹了好几脚，然后便跟着陆平安赶往郑家屯。 陆平安嫌书虞拄拐太慢，于是将她背起。 书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郑家屯赶回落霞村，是生生与两个孩子错过了。 也许就是一墙之隔，两个小家伙都在哭着找娘呢，想到这些她就心如刀绞。 “平安，你快些，再快些！”书虞咬着嘴唇，拼命不让眼泪落下来。 哭不能解决问题，她的孩子正在水深火热当中，她绝不能软弱。 “那你抓紧。”陆平安嘱咐书虞牢牢抱住他，拼命加快了速度。 很快，二人便再次来到郑家屯，停在郑青家门口。 “孩儿他爹，这孩子死活不肯喝我煮的玉米粥，这可怎么办啊。”一个女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放着，饿极了就该吃了，这俩孩子就是惯的。”郑青冷酷万分，只把买来的孩子当成自己将来养老的工具，哪有对自己亲生孩子的半分关怀。 “砰！”书虞气的浑身发抖，一把将门推开。“你们说的是人话吗？这么小的孩子，你要饿着他们？” 养娘不心疼，亲娘心可要疼死了。 若把两个小家伙留在这样的人家，怕都活不到长大，非得让他们给折磨死。 第18章 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是谁？”郑青四十来岁，是个面相很恶的男人，正坐在门口抽水烟。 书虞看向郑青身后的女人，那女人很是沧桑，岁数不大，却半头白发，怀里抱着乐乐，很宝贝的样子。 然而她却把喜喜随意搁在灶台边上，小女婴一翻身就能摔在地上，但想来这家人也是不在意的。 “我是他们的娘！”书虞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两个孩子是她生下的，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孩儿他爹，这可怎么办，亲娘都找上门了。”郑青媳妇惊慌失措，赶忙将怀里的男婴抱紧，转头往屋里躲去。 郑青站起来，像只金刚似得要把两人拦在门外。 书虞不管他，只往里走，因为相信陆平安。 果然，郑青朝她伸手的一刹那，就被陆平安擒住了。 郑青块头看着挺大，在陆平安手里却被收拾的跟只小狗崽子似得。 陆平安上山打猎，可是连五百斤野猪都不怕的。 “宝贝，你受苦了。”书虞将喜喜抱起来。 仿佛是知道娘来救自己了，满脸通红早就哭累了的小家伙委屈的撇了撇嘴，再度哭起来，眼泪跟珍珠似得往下掉。 被抱进屋的乐乐听到妹妹的哭声，也跟着哭起来，哭的郑青媳妇心惊肉跳：“别哭，别哭，嘘。” “把儿子还我！”书虞撩帘进门，一嗓子把正忙着捂孩子嘴的郑青媳妇吓得够呛。 妇人的手拿开，乐乐得以放声大哭，而这吵醒了炕上的郑青的亲儿子。 那孩子看起来有七八岁了，哭着闹着找娘的样子却跟两三岁娃娃差不多，果真如书远说的，有些傻。 “水生莫哭，水生莫哭，娘在这儿呢。”亲儿子一哭，郑青媳妇立马撇下乐乐不管了。 书虞便趁机把乐乐夺回来，转头就往外走。 “这两个孩子是我买来的，我给了钱，你们休想带走！”郑青见书虞要把两个娃抱走，脸上的横肉都颤了一颤，凶神恶煞。 书虞却不怕他，转头道：“不让我们带走？那我就去报官。两个孩子是被书远偷走的，他这是犯罪，而你们就是从犯，我送你们三个进去吃牢饭！” 一听这话，郑青顿时泄气了，哪里还凶的起来：“我……我哪知道孩子是他偷的，他说这是他外孙子和外孙女，我以为我们是自愿买卖，我给了钱的。” “先前不知道，现在你们知道了？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谁动我两个孩子，我就跟谁拼命！” 郑青被书虞不怕死的气势给吓住了。 这丫头看起来玩真的，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怕是谁敢跟她抢孩子，她就能把谁给当场咬死。 “好，孩子还给你，但你得把钱退给我。”郑青妥协道。 “钱？谁收的你找谁要去，与我无关。” “书远是你爹，这钱你不不应该替他给？”郑青知道书远的钱一拿到手就去还了赌债，那五两银子恐怕是有去无回了，所以他把指望放在书虞身上。 书虞深感荒唐：“看来今天，我非得跟他书家做个了断不可。” 书远滥赌，屁股后的债还都还不清，她一天是他女儿，就一天要受这些人的骚扰，她自己可以应付，但难保以后不会再有人把主意打到她孩子的身上。 这些隐患，最好赶紧拔除。 “你要跟你爹断绝关系？”郑青闻言一惊。 只听过爹把女儿逐出家门的，没听说过女儿要跟爹一刀两断的，在这里，女孩子就该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切都依仗着男人的。 然而，书虞今天还非就开了这个先河：“平安，咱们回去，请村长做个见证，我要和书远恩断义绝！” 书虞把一只小团子递到平安手里，两人一手一个孩子回到落霞村。 天已蒙蒙亮，书虞请上村长，一群人到达书家时，书远正在门口骂骂咧咧。 他那两条腿到现在也不听使唤，走路歪歪扭扭的，腰也跟针扎一样疼，骂起书虞便更是起劲儿。 “孽障，连她老子爹都敢打，真是个小贱人，老子早晚把她卖到青楼去，叫男人好好教教他规矩！” “咳咳……”村长清了清嗓子，示意书远收敛一点，不少乡亲都听着呢。 “村长？您怎么来了？”书远见到村长，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许多不干不净的话，赶忙为自己找补：“我刚才那是关起门来说家里话，都是说自家人的。” “以后就不是了。”书虞奔波了一夜，脸色略显苍白，但那张脸却光洁美丽，满是倔强。 书虞将一封断绝书扔到书远面前，“签了，白纸黑字，又有村长和众多乡亲们见证，从此以后，我就不再是你女儿了，你也不是我爹，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碍着谁。” “你想得美！”书远扶着水缸，恶声道：“你是我生的，我给了你骨血，你想不要我？不可能！” “除了拿这个压我，你还会什么？”书虞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我欠你的，已经还了，在你把我卖给镇长的时候就还完了，你当我还会无休无止替你填你挖下的无底洞？” “你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书远吃准了她，把断绝书扔开，摆明了态度，就是不签。 “你可以不签，我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拉你去见官，你偷孩子卖孩子的事情，两个村的村民都是见证，这是犯法的事，到时候判你个发配充军，有你没你，对我来说不是一样了吗？” 书虞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书远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你了半天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书虞又拿出一根银针，针尖闪烁的银光让书远隐隐作痛的双腿疼得更加厉害了。 “签，或者不签，你自己选。”书虞已经从心理上让书远吓破了胆。 “我签……”书远别无他法，只好签下自己的名字。 村长那边书虞早已说好，书远鸡鸣狗盗的无耻行径早已路人皆知，请村长帮忙并不难。 村长道：“既然签下了断绝书，那么从此以后，书虞和书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也请大家记住这一点，以后莫要再将两家混做一家。” 第19章 名声都传开了 总算摆脱了这块狗皮膏药，书虞还真想感谢一下书远这么上赶着作死，否则，她与书家断绝关系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小孽障，你给我等着！书远在心里暗暗发狠。 可是不等他想出什么坏主意，便有个一脸凶相的大汉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开始将他按在地上毒打。 “五两银子，立马还给我，否则老子打死你！”大汉正是郑青。 这也是书虞说着报官，却没有报官的原因。 报了官，就不方便郑青过来毒打泄愤了，书虞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这口气她横竖咽不下，总得出了。 另外一个不报官的原因，则是真闹上公堂的话，其实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告赢书远。 这毕竟是一个观念大于律法的时代，尤其是这种偏远乡下，人们更倾向于凭自己的喜恶评断是非。 儿女状告父母，很难成功。 她一个女人，也很难得到和书远一样身为男人、身为父亲的县官的同情。 因此，她可以把律法摆出来逼书远就范，但轻易地，她不会去尝试。 一个搞不好，没把书远扳倒，她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你知道的，我已经把银子拿去还赌债了，上哪儿再变出五两银子给你？”书远被打的满脸是血，一歪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指着书虞道：“去找她，她有钱，让她替我还债。” 郑青看了书虞一眼，又看向一脸严厉的落霞村村长：“你他奶奶的当老子耳聋啊，书虞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有什么理由向她讨债，我只能找你，你还我银子来！” 郑青说着，咣咣又是几记老拳。 书远被打的彻底没了能耐，几乎丢了半条命。 然而书虞知道，这种人是不会长记性的，这次被打的半死，等改天好了，他还是会去赌博。 不过，那跟她都没关系了，她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好。 “谢天谢地，孩子找回来了，否则我是万死不辞。”一回到陆家，陆大丽便抱着喜喜和乐乐，一人一口狠狠亲在小脸蛋儿上。 “若是你爹还不安生，你打算怎么办？”陆平安也难得主动逗弄了一下两个小家伙，转头问道。 书虞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冽：“身为女儿，从前我对他尚有一丝容忍，然而从今往后，我会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只要他胆敢对陆家对两个孩子伸手，我便断了他的手。” 陆平安知道书虞是真的不会再手下留情了，点点头，才算放心。 对一个亡命徒怀有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好在书虞没有昏了头。 “天亮了，等吃完早饭你陪我去趟盛太医的家，我把针灸包还回去。”书虞知道自己必须信守承诺，否则会很快失了郑春盛的好感。 郑春盛当过太医，一定见多识广，比回春堂的徐大夫还要资历深厚，她有很多可向他讨教的地方。 “好。”陆平安说完，转头看向摇床，乐乐的小手抓着他一根大拇指，咯咯乐着。 这小家伙，还挺好哄，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一场劫难，一眨眼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陆平安用食指和拇指摩挲了一下小奶娃的手背，滑溜溜的。 一旁的喜喜瞪着大眼睛看着这边，仿佛不满哥哥被特殊对待，于是挥舞着小手，吭哧吭哧起来。 陆平安仿佛读懂她的意思，连忙把手伸过去给她拽。 喜喜的大眼睛瞬间弯成月牙，模样十分惹人疼爱。 陆平安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平安，你是在笑？”书虞不经意捕捉到陆平安的表情，惊讶道。 男人喜怒不形于色，她几乎没见过他有什么明显的笑容。 “有吗？你看错了。”陆平安愣了一下，又恢复了那不苟言笑的表情。 书虞看了看没心没肺小嘴吐泡泡的喜喜，又看了看口是心非的陆平安，摇了摇头，笑的无奈。 快到晌午了，书虞和陆平安来到郑春盛家。 站在门口，书虞闻到一股柴火的烟味儿。 “盛太医，您在家吗？晚辈书虞，来还针灸包。” “咯吱——”门开了，这次没有让她像上次那样等很久。 “多谢前辈仗义相助，晚辈对此感激不尽，打扰您了。”书虞将针灸包双手奉上，还不忘微微低着头。 郑春盛见书虞十分谦逊，刻板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 “郑忠的事我听说了，你的确救了他，现在郑家屯的人都称呼你为小神医，你的名声都传开了。” “一时侥幸罢了，晚辈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远，万幸没有辱没您这副银针。”书虞说着，抬起头来，瞧见郑春盛衣领沾染了黑色的污渍。“前辈，您衣服上……” 郑春盛低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书虞仔细一看，发现那污渍好像是碳灰，结合空气中的烟味，以及现在这个时间，书虞谨慎地问道：“前辈，您是在烧饭吗？” “恩。”郑春盛沉着脸，情绪不怎么好，“柴禾烧不起来，火总是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书虞想了想：“我可以帮忙看看吗？” 郑春盛有些犹豫，半晌后，还是同意了，招呼书虞进门。 书虞只看一眼，便道：“柴禾受潮了，火肯定会灭，而且还会冒浓烟。” 她掀开大锅，只见里面汤是汤，米是米，根本没有半点熟的痕迹。书虞哭笑不得：“这得烧到什么时候，您就没想着换两根柴吗？” 说着，让陆平安去院子里挑两块干燥的木头，劈成柴禾拿进来。 果然，这下就能点着了，而且烧的很旺，不一会儿锅里的水便开始沸腾，书虞随即扣上锅盖。 郑春盛叹了口气：“跟着我的药童终究耐不住乡下生活，前两天跑了，说要回京城。如今家里只我一人，我不会烧菜煮饭。” 书虞恍然，原来这是一位孤寡老人。 她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帮郑春盛做完这顿午饭。除了把米煮熟外，她又捡起灶台旁有些烂了的菜，挑挑拣拣烧成两道家常菜。 饭菜做好后端上桌，郑春盛有些怀疑的吃了一口，随即眼里冒出了光。 第21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平安，我记得先前载咱们进镇的老乡，有一位是郑家屯的屠户？”书虞拉着陆平安小声问道。 “恩，怎么了？”要去给人看病，陆平安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帮我个忙，去屠户家帮我找个东西好不好？”书虞垫着脚，凑在陆平安耳边，说出自己的要求。 陆平安挑了下眉，一脸奇怪：“你确定？” “确定确定，就要那个，你随便找个什么东西包着，待会儿交给我就行。”书虞小鸡叨米似得点头。 “好。”陆平安道。 书虞的要求他一向不拒绝。 于是，到了老太太家门口，二人兵分两路，书虞进了门，陆平安则改道去了屠户家。 没等跨进门槛，书虞便闻见一股冲天的酒气，她深吸一口气，即便已经做足了准备，可还是在进门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户人家的炕上，竟然堆了一堆空酒坛，几乎是被酒坛环绕着，一个看上去比陆婶年纪还大的男人，窝在炕被里。 “娘，我要喝水。”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一翻身，便是酒坛相互碰撞的声音。 “来了来了。”老太太立马坐在炕边，端着水喂男人。 而那男人连眼睛都不睁，就那么闭着眼睛胡乱喝了几口，接着一脸烦躁道：“我不想喝水，我想喝酒，我一天没喝酒了，快馋死了。” “儿啊，不能喝了，大夫说你再喝会死的。” “你不给我喝酒，我现在就死！”男人怒目圆睁，眼里满是红血丝。 “好好好，娘去给你拿，娘给你拿就是了。你莫寻死觅活。”老太太无奈地说道，一转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而那男人丝毫不知道体谅自己年迈的母亲，还扒着一个个空酒坛，企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滴酒液。 “您不能任由他。”老太太拿来一小坛子酒，刚要递给她儿子，就被书虞截了胡。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男人说道，只见他踉跄着下地，想要把书虞赶走，可是站都站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老太太一脸心疼，赶忙上前关怀。 “可怜天下父母心，摊上这样的娘，是你的幸运，可你娘摊上你，实属是她不幸。”书虞感慨道，但很快进入正题。 “你现在，明显已经是酒精中毒了，酒不但损伤你的胃，还会损伤你的大脑，你的神经，慢慢的你会彻底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你个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凭你也懂医？” “儿啊，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姑娘，她昨天当众救活了你郑忠叔，村里的人现在都叫她小神医，她厉害着呢。”老太太解释道。 “屁的神医，我看是骗子还差不多，不就是把病情说的要多严重有多严重，然后想骗我银子吗？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我若有那闲钱，还不如多买两坛酒！” 书虞听了简直无语，盛太医说得对，这家伙俨然没救了。 “我回来了。”很快，陆平安带着书虞嘱咐的东西回来了。 东西放在一个碗里，碗被布盖着，可还是有股浓烈刺鼻的味道。 “觉得我在骗你是吗？好，那我让你亲眼看看。”书虞蹲在男人面前，将碗上的布拉开，冲天的味道立刻让男人开始干呕。 “什么东西，猪……猪肚？”男人捂着鼻子和嘴，用一种看疯子的表情看着书虞。 “对，猪肚，也就是猪的胃。”书虞说完，陆平安又按照她先前的交代，去外屋拿了一把刀，递给她。 书虞用刀在完整的生猪肚上划开一道道小口，粘稠的液体流出来，因为特意吩咐猪肚要拿新鲜的，所以味道要多难闻有多难闻，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看到没有，你每天大量喝酒，就相当于往自己的胃上捅刀，你的胃早已千疮百孔，就像这样。”书虞将碗里流成一团的猪肚伸到男人面前，男人都要疯了，连声警告她不要靠近。 “这还只是其一，我刚刚说了，酒会损伤你的胃，也会损伤你的大脑和神经。” 书虞持刀在猪肚上来了一下狠的，直接把猪肚上下分开，露出塞在里面的一块猪脑，血淋淋的，画面同样是不忍直视。“你的脑子，最后就会变成这样，黏黏糊糊，一滩脓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男人拼命抗拒，想要闭眼不看。 然而，书虞却把从老太太手里抢来的酒拿了出来。 酒塞一拔，浓烈的酒香使他一瞬间瞪大了双眼。“是酒，给我！给我！” “好啊，给你。”书虞这回答应的倒是痛快，任凭男人把酒拿去，可是酒水刚要入口，书虞便将猪肚和猪脑啪叽丢了进去。 那股腥臭味混合着酒味，顿时变成一种难以为形容的，恶心万分的味道。 这味儿简直上头！ “喝啊，怎么不喝了？想象一下，你的胃和你的大脑恶心的样子，快尝一口这酒，难道不好喝吗？”男人身体整个僵住，书虞却按住他的手，将酒往他脸上一倒。 “呕——”男人直接呕吐了出来，像躲避什么怪物似得，把酒坛子扔的远远地，可是，那股味道还是挥之不去。 猪肚猪脑混合着酒黏在他脸上，快把他熏死了。 男人不断呕吐，停都停不下来，许久之后，他才稍好一点。 “想喝酒吗？”书虞问道。 “酒？我……呕——”一听到酒字，他就又开始吐了，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些画面，满脑子都是书虞的话，他的脑子，他的胃，他……痛不欲生。 “酒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作呕的东西！我再也不会喝了！” “成了。”书虞起身，对老太太笑着道：“大娘，放心，从今以后你儿子再也不会酗酒了。” 书虞写下一张方子，交给老太太，让他去镇里抓药：“照着这个吃，只要不喝酒，半个月他便能养的大好，不会再吐血了，精神也会比现在好很多。” “谢谢你，谢谢你，你救了我们母子俩的命，你果然是小神医！”老太太闻言，涕泪纵横，想要跪谢，被书虞赶忙拦住。 但是很快，吴大娘家酗酒的儿子不再碰酒的消息便传遍郑家屯，小神医的名号再度在人们口中传唱了一遍，书虞在落霞村声名狼藉，却在郑家屯声名鹊起。 一下子，家里有病人的村民们纷纷找上了门。 第22章 立信 书虞离开老太太的家，又去跟郑春盛说了结果，道出整个过程。 “你这招是不错，不过不是行医道，而是兵法，这一计叫攻心为上。”郑春盛刚一听完书虞对付那醉鬼的法子，整个人定住了，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连说书虞可真是个鬼丫头。 这一招太妙了。 “也是因为想不到其他办法，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便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了，幸好最后成功了。”书虞跟着郑春盛一起笑，又在心里默默的算，郑忠一个，醉鬼一个，已经救了两位村民，还差八个呢。 只剩两天时间了。 “怎么了？”陆平安见书虞笑着笑着，忽然忧心忡忡，询问她是不是有其他的事。 书虞仰头看着男人那张英俊的脸，摇了摇头。 系统的事她哪能跟别人说，只能自己犯愁了。 “前辈，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书虞提出告别。 “走走。”郑春盛其实挺惋惜的，要是书虞再晚走一会儿，他晚饭就有着落了。 但是落霞村距郑家屯少说四里地，书虞腿脚再不好，走路得半个多时辰，他不能开口留人。 “以后常来啊。”郑春盛忍不住说道。 又怕自己把人家当厨子的意图太明显，后面赶忙补充了一句：“咱俩探讨探讨医术，也是不错的。” 书虞笑着点头。 然而打开郑春盛的家门，外面却围了一圈郑家屯的村民。 二十来人堵在门口，乍一看也挺吓人的。 一看这阵仗，陆平安立马把书虞拉到自己身后。 书虞抬头，便只能看到男人宽阔厚实的肩膀，简直安全感爆棚。 “小神医，请你帮忙看看我媳妇儿，今天中午她种完地回来，就说浑身没劲儿，连中午饭都没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年轻男子开口说道。 原来，这群村民并不是要闹事，而是想求书虞帮忙看病。 陆平安回头看了书虞一眼，书虞朝他点点头。 “扶你媳妇过来，我给她把把脉。”陆平安退到一旁，给书虞留出地方。 “她答应了，她答应了，媳妇儿快来！”在年轻男子的搀扶下，一个表情厌厌没精打采的女子走上前。 书虞把了会儿脉，随即皱眉，有些批判的看向男子：“你媳妇儿都怀孕了，你还让她下地干重活儿？” “什么？我媳妇儿怀孕了？”男子一听，喜得蹦起来，可接着又担心道：“那她不会有什么事？” “她现在有滑胎的症状，这是劳损过度造成的。”书虞打量了一下女子的小身板。 孕妇这么瘦，胎儿怎能在肚子里坐的实，母体营养压根跟不上。 “老天爷啊，这可咋办？”男子上前搂住妻子，绝望道：“没救了吗？” “我给你写一副保胎药，让你媳妇按时服下，回去以后注意休息，不要干活，尽量吃些好的，也别让她心情不好。”书虞说着，转头询问郑春盛：“前辈，您能给我拿一副纸笔吗？” “等着。”郑春盛自己被一些村民寒透了心，可不代表他不愿意治病救人，书虞的行为他颇为赞赏，一听说有什么能帮上忙的立马答应了。 “前辈，您家有这些药材吗？”书虞见那孕妇实在虚弱，最好是先凑一副药喝了，否则要进镇抓药，也不知道那胎儿还等不等得起。 “有的。”郑春生的家有一个小院，还有三间大瓦房，最大的那间是用来住的，另外两小间便都是医书和药材，他倒还没请书虞进里面看过。 “这……要多少钱？”拿着药方和临时凑出来的一份药，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穷乡僻壤，每户人家都不富裕。 男子问完，所有村民都等着听书虞的答案，也不知请小神医看病需要多少钱，要是太贵，他们就不看了。 “不要钱。”书虞说道：“昨天我家孩子丢了，大家全都奔走相助，我感激大家，这一次便给大家看病。但是药材上，你记得去城里抓完药后还盛太医一副。” 郑春盛闻言，站在门里看着书虞。 书虞道：“我把个脉写个药方成本小，一回两回不要钱也罢了，但药材是人家盛太医花钱买来的，没道理咱们让他倒贴钱，他肯帮忙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对对对，感谢盛太医！”被这么一提醒，男子才意识到，自己合该欠盛太医一个大人情。 毕竟就算盛太医不肯借药，他们也没有法子，可他媳妇儿若吃不上这保胎药，孩子就兴许没了。 “盛太医，以前多有得罪，以后你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尽管说，药材我明天一定如数奉还。” 男子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要知道以前他还跟人一起骂过郑春盛，说他忘本，不拿郑家屯的村民们当自己家里人，现在立马不这么想了。 “那点药没几个钱，你就拿去用，不用还了。”那副药每样药材都便宜，书虞当然知道这一点，更知道郑春盛不差钱，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他开口当众把药钱给免了。 小丫头这是帮他在村里立信呢。 郑春盛领悟到书虞的苦心，从门里走出来，从袖手旁观的一个姿态，变为和书虞肩并肩了。 那男子又连忙对二人千恩万谢，保证好好照顾自己媳妇儿，然后扶着人走了。 “小神医，帮我家当家的看看骨，自从前年他伐树砸了手，这手就一直不得劲儿，可能坐下病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好。” “小神医，还有我家的，他最近眼睛不好，总说看东西费劲。” 书虞看了眼天，道：“我再看两位，然后就必须得回家了，有需要的，等我明天再来，行吗？” “好的好的，您肯帮忙我们就很感谢了。” 于是，书虞又给两个村民看了病，开了药方，然后大伙便纷纷散去。 这其中本就是有病人，也有一堆来看热闹的。 “五个了。”人群散去后，书虞转动着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腕，小声嘟哝道。 照这个速度，四天内给十位村民看病，便相当有望完成！ “什么五个？”郑春盛在一旁听到她的话，疑惑道。 第23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没什么。”书虞赶忙摇头，又对郑春盛道：“多谢前辈帮忙。” “是我该谢谢你。”郑春盛对书虞的好感度已经拉满，这小丫头既有医德，又有医术，还很聪明，懂得人情世故，郑春盛隐隐有了收她为徒的想法。 郑春盛为医四十余载，虽不如回春堂徐大夫岁数那么大，可他在京城生活过，在御医所任职，见多识广经验颇丰，徐大夫根本没法比。 不过这也要看书虞的意思，万一人家小姑娘看不上他这点儿医道呢，还是得慢慢来。 郑春盛那张一向严肃刻板的脸，难得和颜悦色起来：“你帮我在郑家屯站住了脚，往后我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人生活死在家里也没人管了，我又能回报你什么呢？” 按理说郑春盛在御前当差，应当家底颇丰，银子和名望都不缺，可他却没有家室，只带了一个小药童返回家乡，那小药童前两天还跑了，只剩他孤家寡人。 到底是从未娶妻生子，还是什么原因令他不得不一个人返回家乡，这些书虞都不得而知，但她觉得郑春盛肯定不是单纯的想要落叶归根才返回乡下养老的。 “还真有个忙，想请您看看能不能帮到我。”书虞把疑问放在心底，因为问出来的话一定会冒犯到别人。 她拿起笔在剩下的纸上写下几味药材，道：“这些药您这里有吗？” 郑春盛看了一眼，这些可是不常见的药材。 这是给镇长治病所需要的，然而镇上那种规格的小药铺没有，山里她目前也没发现，本打算再找不到就去更远的城里试试看了。 “有的。”郑春盛一辈子与药材打交道，回乡时带了好几大车药材，里面应有尽有。 “你需要多少，我给你拿来，不过，你这方子是……治男人的？郑春盛说着，看了陆平安一眼，尤其是打量下面，暗道这孩子看起来挺高大强健的，没想到内里这么虚，甚至需要吃药吗？ “不是我。”陆平安脸色瞬间黑了。 这人往哪看呢。 “这些是给镇长抓的药。”书虞把怎么回事，一五一十跟郑春盛说了，又解释道：“其实我把方子交给镇长让他花钱去城里抓也行，但我不愿意把每一味药材都说出来，还是尽量保密一部分。” “你是怕他拿到全部方子后翻脸不认人。”郑春盛本来还对书虞为何不去城里抓药而奇怪，这下有了答案，叹了口气道：“你的想法是对的，人生在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书虞听到他这番感慨，越发肯定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可能他就因为不小心，而被谁害过。 “你需要的药材，赶紧走，再不走到家天都黑了。”郑春盛把药抓齐交给书虞，书虞的用量本来也不多，这几味起的就是个药引子的作用。 “那我们明天再来。”书虞说道。 “恩。”郑春盛答应下来，把二人送出门外，回屋看着冰凉的灶台，有些唉声叹气。 “回去把药引磨好，然后配上我先前采的药，让人给镇长送去。”书虞在陆平安背上说道。 “你打算以后当村医给人看病？”想到今天书虞那给人看病的热情劲儿，陆平安说道。 “不，我只是这几天给人看病，往后还是要把心思花在种药上。”她的任务是种田发家，当村医能赚几个钱，开发土地，种植草药，勤劳致富，才是王道！ “不要乱晃。”书虞有些激动，身子晃来晃去，被陆平安出声提醒。 书虞“哦”了一声，两个人走在夕阳斜照的路上，影子都被拉的很长。 到家的时候，书虞看到陆大丽正坐在屋檐下，愁眉苦脸对着一盆肉。 她有些奇怪道：“婶子，你干啥呢？” “哦，你们回来了，快吃饭。”陆大丽连忙起身，一边告诉他们饭在锅里，一边道：“这不前阵子平安猎到的野猪咱们留下了一条猪腿，我本来想制成火腿，谁想到今天一闻，变味儿了。” “是吗？”这么大一条野猪腿，要是不能吃了那可太可惜了，书虞来到大盆前，仔细闻了闻：“是有点味道，不过不大，应该是盐没抹匀。” “当时家里盐不够了，抹的就少了点，我以为不会有事呢。”果然不能存在侥幸心理。陆大丽继续坐在小板凳上，对着猪腿发愁。 “我试试用草药能不能把猪腿上的味道去除。”书虞沉思道。 说干就干，立马去把自己从山上摘到的草药搬出来。 她先把要给镇长送去的挑出来，然后对着几种又是草药又有除味杀菌作用的草药挑出来，把草药打碎，抹在猪腿上，搓揉一会儿，然后洗掉。 “真的没有臭味儿了！”陆大丽惊喜道。她盯着那碗草药糊糊，忍不住赞叹道：“这草药真好，用处这么多，可惜的是一般人不懂，也不会用。” “没事的婶子，往后咱们自家地里都会种上草药，到时候我教您，您一学就会。” 书虞把猪腿上的草药洗净后，又用花椒香叶等煮了一锅汤，淋在猪腿上就彻底去除了异味儿，然后再重新抹盐腌制。 “婶子，我从这猪腿上割两块肉下来，一块明天炖着吃，一块给盛太医拎过去，他最近帮了我不少忙，总得想办法谢谢人家不是。” “盛太医？” 陆大丽疑惑地盯着书虞：“你们怎和盛太医结交上了，传言他这个人很不好相处，脾气坏得很。” 她有点儿担心，书虞是不是被那怪老头子骗了。 这两天为着喜喜乐乐被偷走的事情，一家人还没好好说过话，于是书虞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陆大丽，陆大丽这才对郑春盛有所改观：“看来传闻也不尽可信嘛。” “是啊，怎么能信传闻呢，传闻中我还是个未婚先孕不知廉耻的女人呢。”书虞打趣道。 陆大丽一听，顿时满眼心疼：“书虞，你也别这么想，其实…… “没关系的婶子，我不在意，只要孩子们健康平安的长大，我不在乎外人怎么看我。”书虞说着，然后把碗筷拿上桌，道：“好了，咱们吃饭。” 第24章 本朝从未出过女太医 吃过晚饭，书虞哄了会儿孩子，早早便睡了。 第二天，她带着野猪肉去郑春盛家。 郑春盛老早就醒了，饿醒的，自己想做点儿饭，结果笨手笨脚，淘了一锅米还打翻了。 “这么好的米，就这样扔了也太可惜了。”这年头，一般百姓家只能吃玉米面，白米这种细粮是只有过年才能吃的好东西，有些人家更是连过年也吃不上。 书虞有些心疼，但米被水泡过洒在地上，无论如何是不能吃了。 她只能去舀新米，在锅里煮上，又把猪腿肉切成片放在米饭上面蒸。 “好香啊。”上好的野猪肉，加上书虞的调理，还有一种淡淡的药草香，郑春盛已经彻底沦陷了，也不假装矜持，反正书虞做饭的手艺就是好。 这个徒弟他必须收。 “今天怎就你一个人，总跟在你身边的男人呢？”郑春盛坐在灶台边贪婪的吸着肉香，问道。 书虞看到他的动作，哭笑不得。 这乡下生活是有多苦啊，把一个太医给馋成这样，想来先前伺候他的小药童也一定不怎么会做饭。 “他去镇上了，把打到的野兔野鸡给镇上的酒楼送去，再把镇长的药给捎过去。” 书虞把桌子放好，等米饭熟了之后把饭菜端上桌，趁郑春盛吃得高兴，跟他商量道：“前辈，您能不能借我一张桌子和板凳，待会儿给村民看病方便点。” “没问题。”郑春盛吸溜了一下筷子，一副惜才之心的对书虞说：“你是个天分高的，只在这穷乡僻壤给人看病，委实糟践人才，可惜我不比当年了，否则无论如何也把你送到京城去。” “女子也能进御医所吗？”书虞随口问道。 “本朝从未出过女太医，不过也没有明文规定女子不能进御医所，因为后宫本来就有许多女官，只要医术足够出色，我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可能性比较低。 “不能进御医所，可就是在京城当名女大夫，开个自己的医堂，也比你现在在这儿有奔头啊。”郑春盛是迫不得已才躲来乡下的，真要他选，他当然还想留在京城，京城多繁华啊。 “那得有钱啊。”书虞笑了笑，“我带着两个孩子，孩子们还小，暂时没有出去闯荡的打算。”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告诉我，我托托关系，一定比你自己努力强。”热饭热汤进了喉咙，郑春盛已经拿书虞当自己人。 “好，那提前谢谢前辈了。” 两人说着，村民们已经慢慢聚集到郑春盛家门口，都是想找书虞看病的村民。 郑春盛抹了抹嘴，道：“你去，我在屋里看医书，有需要帮忙的，你就进来喊我。”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吵吵嚷嚷的氛围。 在御医所当差的时候，他伺候的人可都讲规矩着呢，不像这些村民，嘴太碎。 “小神医，你快帮忙看看我女儿，她总是流鼻血。” “小神医，你看我这后背上的红疙瘩，这是什么啊？” “小神医……” 众人七嘴八舌，但对书虞态度都很尊敬，也没有一股脑挤上来。 书虞坐在凳子上，面前的桌子摆着一个小药枕，让看病的人一个个上前把手腕亮出来。 忙活了大半天，看过病的村民早已超过了十个。 都是些小毛病，倒也好看，好调理。 “小神医，救命，求你救救我家水生，他都快不喘气儿了。”就在书虞打算收桌子回家的时候，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你不是……”书虞有些意外的看着妇人。 “小……小神医，先前的事，对不起。”妇人正是郑青媳妇，怀里抱着的是她那傻儿子。郑青媳妇的头深深低下去，她自知对不起书虞。 前两天，书虞的两个孩子才在他们家遭了罪。 “小神医，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有什么恨就冲我来，我家水生是无辜的，求你给他看看，再怎样他也是一条命不是？你给别人看是的，我们家可以花钱！” 书虞皱眉，心里的确是犯膈应，但看着那气若游丝的八岁男孩，孩子确实无辜。 “把他抱过来让我看看。”书虞道。 郑青媳妇松了口气，幸好书虞不计前嫌。 “都有什么症状？”书虞一边摸脉，一边问诊。 “拉肚子，拉的特别厉害，你看他这脸，都快没血色了，而且还吐，吃啥吐啥，最后肚子里没东西了，还往外吐黄水儿。”郑青媳妇一边说一边哭，到最后哽咽的都快说不出话了。 她这儿子虽傻，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要能治好他，便是书虞要她当牛做马，她也答应。 “他今天都吃什么了？”听着像食物中毒的症状。 “也没吃什么啊，就和平常一样，菜饼，棒面，小米粥……”郑青媳妇回忆道。 “都是新做的吗？”书虞细致的查问。 “菜饼和棒面都是新做的，粥……”郑青媳妇忽然沉默了，半晌，才揪着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的道：“粥是那天晚上，给你两个孩子熬的。小米是好东西，平时不常吃，我和他爹都舍不得吃，都留给他喝了。” “前天的粥，一直喝到现在？”书虞无语了。 哪怕快到秋天了，可天气也还是热，现在又没有冰箱，一锅小米粥放了三天，里面能不滋生细菌吗？ “有什么不对吗？”郑青媳妇一脸疑惑道。 “你不觉得小米粥放久了，闻起来有味道吗？”书虞的手从水生手腕上拿开，已经确定他是因为吃了变质的食物而引发了肠胃炎。 “有味儿也不能扔啊，小米是好东西，馊一点可也不是不能喝，再说味儿根本不大！”郑青媳妇居然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 书虞是彻底无奈了。 “是心疼那点小米还是心疼人，粥是没浪费，可人也给喝没了。”书虞转头去屋里跟郑春盛解药，又拿了针灸包，给水生施了针，水生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有了意识知道张嘴喊娘了。 “记着，以后再不能喝馊了的粥了，食物中毒可大可小，但凡发作快一点儿，你这儿子就没救了。”书虞把银针擦干净，一根根收起来。 第25章 帮别人养女儿 “原来是怪我，都怪我，我就不该强迫他把那碗粥喝完，他跟我说粥有味道不想喝，我还数落他挑食来着，我这是差点把我儿子害死啊！” 郑青媳妇抱着儿子，哇的哭出来，一个劲儿说自己对不起他，儿子都是让她害的。 “行了，以后注意。这些药是茯苓、厚朴、紫苏，熬成水给他灌下去，然后就不拉肚子了，之后慢慢养着就可以。”书虞把包好的药材递给她。 “先前真是我家对不住你……”郑青媳妇又扭扭捏捏了半天，接过药时，凑在书虞耳边说道：“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也不晓得你知不知道。” “你想说啥？”书虞奇怪道。 “你爹抱着孩子来找我家孩儿他爹的时候，孩儿他爹问过，这是你亲孙子亲孙女，就这么卖给别人了，你不怕你家香火断了？你爹说，丫头片子生的，算什么香火，再说我又不止一个女儿，要传香火也是让优秀的那个女儿传。” 郑青媳妇学得惟妙惟肖，可能是农村妇女的天赋，书虞可以想见当时书远是多么冷漠和不屑。 “不止一个女儿？”书虞眼眸一黯。 书远的确不止一个女儿，他的另一个女儿名叫书棋，比书虞大一岁，是柳红嫁给书远时从外面带回来的，按理说书远不算书棋的亲生父亲，俩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你确定我爹是这么说的？他另一个女儿能给他传香火？”书虞追问道。 郑青媳妇重重点头。 书虞冷笑。 这可奇了怪了，书远那种骨子里自私自利的家伙，能心甘情愿帮别人养女儿？ 说起来，在接收记忆的时候，她对这一点就起过疑心。 书远对书棋比对原主好，好的不止一点点，要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事，当爹的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百般虐待，却对妻子带来的继女呵护备至，太不符合书远行事的逻辑了。 除非，那不是继女，就是他的亲闺女……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书虞没有把自己多余的情绪展露给外人看，表面看上去，脸色还是淡淡的。 郑青媳妇只是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说完了，也就舒服了。 再三道歉和道谢后，便抱着水生回家。 陆平安跟着屠户家的牛车回来了，书虞问他一切是不是顺利，陆平安表示野鸡野兔卖了七百多文，草药也给镇长送去了，镇长还夸先前她给的方子特别好，连续吃了几天觉得身上特别有劲儿。 “也有心理作用。”保健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半保健，一半心理安慰。 只要一个人坚信自己吃的是神药，那么他的精神就会特别充沛。 精神好，身体自然也好。 “丫头，这个你们拿回去吃。”郑春盛把一个小口袋交给书虞。 书虞一打开，看到里面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这可不能要，您留着自己吃，我家不缺粮食。”陆家不缺粮食，只不过，没什么细粮。 大米太贵了，一斤大米能买十斤玉米面，所以人们当然还是买玉米面吃了。 “拿着，家里就我一个人，吃不完慢慢的都长虫了，也是糟蹋。”郑春盛坚持把袋子塞给书虞，拳头放在嘴前，咳嗽着道：“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在有空的时候过来坐坐，那个……咳，帮我做两顿饭。” 原来是这个意思。 书虞失笑，便不再推脱，否则郑春盛该以为她不乐意了。 “您放心，我以后会常来的，我家有十亩地都在这后山上呢。”其实土地应该选择离自己家近的地方，但谁让那十亩地是镇长给的呢，离落霞村远，反而离郑家屯近。 “那就好那就好。”郑春盛点着头，忽然放心了，那张严肃的脸也充满了慈祥的笑意。 “你啊，以后常来，我老头子平时没什么事做，不妨给你讲讲我接过的病人，有许多病症复杂十分奇怪的病人，但我也都治好了。”他存了点小心思，故意跟书虞炫技，这样就可以让书虞主动提出向他拜师。 “好嘞！”书虞重重点头，笑的特别甜。 “平安，回家之前，咱们先去看看地里。”书虞说道。 “恩。”陆平安垂下眼帘，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书虞见他不说，只好主动提问道。 陆平安这才抬眼，深邃的眸子盯着她，半晌，掏了下衣服，手心在她面前摊开，露出三只银镯子来。 “这是你今天买的？”书虞有些惊讶。 陆平安点了下头。 书虞把镯子拿起来认真端详，这是一只大镯子和两只小镯子，细细的，不是特别沉。 “这应该也不便宜。”书虞皱眉道。 他买这个做什么。 陆平安道：“我把野兔野鸡给顺诚酒楼送去，然后去集市上卖你和娘绣的手帕，旁边有个摆摊卖镯子的，我看到有些女人给自己的孩子买，就想着，喜喜和乐乐也应该有。” 古代是有这么个习俗，给小孩子戴上镯子，有钱的戴金镯，没钱的戴银镯，可以辟邪求平安。 “我记得这种小童镯是要配着平安锁戴的。”书虞道。 陆平安点点头，记住了：“下次看看哪里有卖。” “你还真要买啊，多浪费钱啊。”书虞道：“也不用那么讲究，镯子也好长命锁也好，其实就是寄托父母的一种美好祝愿，心意到了就好。” “父……母……”陆平安一僵。 “啊，不是，我是说家里长辈，所以的长辈都会希望孩子平安健康。”书虞意识到自己说了奇怪的话，赶忙补充道。然而气氛还是古怪了一下。 “还……还是去看看地里的小麦，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书虞道。 “恩。”陆平安点点头，背对着书虞曲起腿，“上来。” “不用了，我的腿已经好多了，慢慢走路没事的。”她每天都会敷药，而且郑春盛送了她针灸包，她每天都为自己针灸，也会好的特别快。 闻言，陆平安也不再多说，两个人沉默的往镇长给她的地里走。 第26章 还有别的打算 “太干燥了，土里一点水分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会把一般小麦都旱死的。”书虞围着地边转了一圈，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水，没办法。”山里的地，想引河水灌溉本来就很难，而今年又比较旱。 “按理说够十个了，应该有水了。”书虞嘟哝着，但因为系统没有提醒，她也不确定，于是来到郑忠大叔家的地里：“平安，咱俩一起把井盖挪开。” 两人合力挪开井盖，只见井里清凌凌的水，可以倒映出他俩和天上云彩的影子。 “有水了！”书虞惊喜道。 陆平安挑了下眉，他还记得之前郑大叔说，这口井已经干了十年。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水？”他探究的目光在书虞脸上转了一圈。 “呃……”书虞顿了一下，随口一扯道：“我就是觉得，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过来看一眼嘛，万一井里突然冒出了水呢？” “是吗？”陆平安目光平静的望着书虞，书虞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有水就好了。”书虞推着陆平安，往村头郑忠家走去：“走，咱们去跟郑叔说，这么好的事情得快点告诉他！” 陆平安知道书虞是在转移话题，倒也不拆穿她，只是手一翻，让书虞站在他前面，习惯性的殿后，这样能够起到保护的作用。 “井里出水了？”郑忠听了书虞讲述，一脸震惊道：“这怎么可能呢，那井都枯了十年了，我年初才打开盖子看过，那时候井底都还是土呢。” “也许是奇迹。”书虞道。 郑忠想了想，点头：“丫头，你是好人，救了我老汉的命，可能老天爷都知道你心地善良，往井里放了水要帮你。以后那井就是你家的，你随便用去。” “那怎么行，井在您家地里，是您的，我哪能占了去。”书虞一边说着，一边帮郑忠把脉，确定他上次晕倒没留什么后遗症这才放心。“还是按照之前说的，一口井两家用，回头打了粮食，我分您。” “也成！”郑忠只想着，书虞是他的救命恩人，书虞又是个老实厚道的孩子，自己嘴上答应，但等地里收获了，他一定一颗粮食都不收她的。 郑忠反正认定枯井有了水是书虞的功劳，他只是沾光，从今以后他挑水浇地也方便了。 这样想倒也不是错。 要不是系统，那口井也的确出不了水。 “就算有了水，想让那三亩地铲除十石粮食，我想也并不容易。”往回走的路上，陆平安提醒书虞。 书虞特别开心，要不是腿还不方便，她都想蹦两步。 “水当然只是第一步，我还有第二步——施肥！” “你是说，淋上猪粪牛粪？”陆平安一想到那味道，就皱眉。 “倒也有人试过，虽然的确有一些作用，但味道太大了，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把庄稼烧死，所以现在基本都没有人会用。”他觉得，这条路可能走不通。 淋上农家肥后，去地里干活儿都是种折磨。 而且会有人抗议的，毕竟土地里山脚下的村庄很近。 “庄稼被烧死是因为你们没有发酵，作用不大是因为你们配方不对，我要制作肥料，不用动物粪便。”小麦生长所需的肥料是氮磷钾，粪便里虽然也有这些，但含量还是少。 “那你要用什么？” “回头你就知道了。”书虞还卖了个关子。“有了水，一切就都好办了，咱们要认真对待这十亩地，毕竟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收秋了，咱们可要抓紧。” 第二天，除了书虞、陆平安和陆大丽，还有三个郑家屯的村民也上山帮忙。 十亩地六个人，这才勉强忙的开，要不然非得把人给累死。 “雇人要花钱，要不然让他们三个回去，就咱们一家三口，慢慢干。”把喜喜乐乐托付给邻居，陆大丽抽出一天时间来帮忙，一切只为争分夺秒。 “我媳妇儿和我孩子的命都是小神医给的，能来帮忙我特别高兴，不要钱！”说话的正是先前媳妇下地干活差点滑胎的那个男人。 “就是，我们家里人的病都是小神医给治的，小神医都没首我们看病钱，我们来给她干活儿，这是报恩，哪能要你们钱。” 三人都是书虞帮助过的人。 “不给钱，但是管饭！大家干完活儿，晚上去我们家，给大家伙儿炖肉吃。”书虞知道，这三人都是心地特别淳朴的人，给他们钱不合适，他们也不会收。 家里有陆平安打猎的肉，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大家一定开心。 “好！”听说有肉吃，三人顿时有了干劲，更加卖力的干起活儿来。 陆大丽见状，便不再担心了，嘴角还抿着笑。 “书虞真是厉害，你瞧这些人，对她多信服啊。”她拉着陆平安小声地说。 陆平安瞅着书虞漂亮的笑脸，点了下头：“恩。” “这边四亩小麦是要留着，那边六亩地都拔光，大家看清楚，千万不要拔错。然后地里的草要除，土要翻，所有地都要用水灌透。”书虞有条不紊的安排道。 “书虞，要不要考虑一下啊，把麦苗都拔光了，粮食产量能够吗？”陆大丽望着十亩小麦，劝道：“还是全部留着，全都好好经营，要不然交不够十石粮食，地就要被镇长收回去了。” “有了足够的水，后面还会施肥，营养供得上，三亩地出十石小麦绰绰有余，到时候不仅能如数交上，咱们自己家还能有剩，明年咱家就不用吃玉米面了，能吃上小麦面。” 书虞拉着陆大丽的手耐心解释。 “而且，我想要把这六亩地种上草药，快点种成，快点卖钱，卖了钱我还有别的打算。”书虞要的从来不是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是要发家致富，所以她不能听陆婶的话，陆婶的想法太保守。 陆大丽动了动嘴唇，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见书虞态度坚决，根本劝不动的样子，也只好作罢。这地本来就是书虞从镇长手上得来的，书虞有自己的打算，她不好插手太深。 第27章 第一次见这么浇水的 小半天时间，四亩小麦地便被众人收拾完了。 剩下六亩地还需要更为细致的开垦，但并不着急。 “大家歇会儿。”书虞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叫住大家。 陆大丽两手都是土，举在身前看了眼仿佛一望无垠的田埂，皱眉对书虞道：“还是别歇了，翻完土还得浇水呢，这么大一片地，浇一天都浇不完。” 就算水井离得不远，可也得打水，挑水，再浇灌，过程辛苦着呢。 他们有六个人，便是多借几个水桶，六个人一起浇，说不定也得忙到太阳下山。 “等我一会儿。”书虞早就打算好了，下山去郑忠大叔家借了一把砍刀。 她把一言不发默默干活的陆平安叫过来：“平安，你跟我去竹林里看看，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点的能拿来用的竹子。” “你想用竹筒引水？”陆平安想了一下，问道。 “你也知道这个？”书虞有些惊讶。 她是想利用虹吸原理抽水，就是将一根管子插入水中，另一头露在外面，用手堵住出水口，将深入水中的管子反复插拔几次，最后松开出水口，水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利用的是大气压强，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简易吸水装置，不过在书虞的概念里随处可见，可在这个没有工业存在，根本没有水管的世界，人们对此还是一无所知。 书虞想着可以将竹子内部掏空，代替水管。 “具体怎样操作我不知道，只是猜测。”陆平安道。 书虞不由感慨陆平安脑筋之活络，根本没有学过物理，但他很能分析。 放在她的时代，那妥妥得是个学霸，清华北大的苗子。 “得挑一根粗点的竹子，这样才好把中间打通。”踩着松软的地边，两人往山上走去。 山顶上有一片竹林，放眼望去，良莠不齐，什么样的竹子都有。 “这根行吗？”陆平安选中一根小孩手臂粗细的竹子，拿砍刀比划了一下。 “不成。虽然粗，但这是根四五年的老竹子，竹质枯僵脆化，里面很难掏空，一不小心就断了。” 书虞走到一根黄绿色的，说新不新说老不老的竹子旁：“这种的差不多，结实，有韧性，内部还没完全长死。不过这根细，咱俩再找找看有没有粗一点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书虞总算在竹林尽头找到一根完美符合所有条件的毛竹，立马喊陆平安过来。 “来，你砍竹子，我去捡点蘑菇，刚刚看到那边有好多白蘑菇，晚上炖肉吃，香着呢。”书虞笑着，一滴透明的汗珠从额头流到眉毛，再往下就要进眼睛里了。 陆平安抬手帮她拭去汗珠，书虞自己也连忙用手擦了几把，少女脸庞满是明媚：“快点快点，再不回去婶子该着急了。” 事实上陆大丽在山下，已经有些生气了。 “书虞和平安这俩孩子，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这么久都不回来。”陆大丽看着这么些个地，她心里急啊，站起来坐下，坐下又站起来。 最后她熬不住了，对来帮忙的郑家屯三人道：“不等他们了，咱们先干，我去借水桶。” “恩。” 陆大丽走后，剩余三人坐在田耕上叹气，其实三人也和她一样犯愁。 普通人家哪会有这么大一片地，干了小半天了，他们都从最开始的精力满满，变得有些吃不消，可又不好说什么。 “咬牙忍一忍。”一人安慰道。 “小神医医术高明，可到底年纪轻，不知道深浅，种地哪是那么容易的。” “是呀，她还当耕田是件轻松的事呢。”几人心中对书虞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已经倒塌了。 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心比天高，不知人间疾苦。 “砍完了。”一阵竹叶相互摩擦的声音，陆平安的声音冷淡的响起。 “啊？这么快？”书虞一愣。 那么大一根毛竹，她以为怎么也得砍个一刻钟呢，结果他五分钟就完成了，她的蘑菇还没捡完呢。 “砍完大的，你再随便砍两根小的，等我会儿。”书虞着急忙慌地道。 最后，陆平安拖着一捆竹子，书虞衣服兜着一堆蘑菇，兴高采烈的下山。 “你们怎么才回来！”陆大丽拎着水桶要打人了。 一桶水少说二十斤，真要把人的腰都给坠折了。 “快过来帮忙！”她以为俩人是不想种田，所以趁机偷懒去了。 “婶子，你们快把水桶放下，看我的。”书虞把蘑菇在一块平地放好，和陆平安一起把已经在山上打通竹节的竹子插入井水当中。 一番操作，冰凉的井水就从竹子顶部冒了出来。 “我的老天爷啊。”陆大丽惊呼一声，人都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怎么做到的？” “嘿嘿。”书虞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没有知识储备，想理解这些事很困难的。 她只管给大家演示成果。 “平安，再把那几根竹子劈开，中间挖空。”书虞转了下竹筒，先浇最近的两块地，等水把这两块地都流遍了，她再用劈成两半的竹筒接水，形成一个导流管，让水往更远的地方流去。 “这样就只用在一旁监督着，保证竹筒别掉下来就行了。一块地浇完，就再接一根竹子。不用打水，不用拎桶，是不是方便得很？” “厉害厉害！”郑家屯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乖乖，种了小半辈地，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浇田的，这也太省事了。” “小神医厉害啊，现在感觉我们以前受的苦都是白受了，要是早有这种装置，不知道能省多少力气。” 几人纷纷请教书虞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书虞也毫不吝啬的把方法交给众人。 陆大丽提着的心总算掉回了肚脐眼儿，往地边一坐，像看宝贝似得看着那几节竹子。 “这下行了，咱们就在一边轻松待着就行。” 书虞却不想休息，她将方法教会几人后，便道：“大家歇一会儿，且别闲着，等会儿再跟我去趟屠户家，有点东西要大家帮忙搬运一下。” 屠户家？ 小神医又想做什么？ 第28章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我要制作肥料。”书虞感受到几人好奇的目光，于是回答道。 “原来如此。”制作肥料，肯定是去屠户家收集猪粪。 郑家屯的三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各自倒吸一口凉气。 搬运猪粪，还不得把人活活熏死，那玩意儿多臭啊。 几人开始苦着脸，为自己接下来要遭遇的事情默默捏一把汗。 然而陆平安却知道，书虞不是要用猪粪，但他也不知道她要用啥。 眼见书虞捋胳膊挽袖子，一副自己也要参与其中的架势，他便越发感到好奇。 “你要制作肥料？”屠户跟书虞还算熟悉，因为经常搭乘他的牛车，所以听完书虞的讲述，屠户立马往后院的猪圈一指：“都在那儿呢，你随意。” 书虞往那看都不看，笑着道：“叔，我想要您每天杀猪扔掉不要的猪下货。” “啥？你要那玩意儿干啥？”猪下货就是猪的内脏，主要是猪心猪肝还有大肠一类的。 这里的人没有吃内脏的习惯，主要是没那么多香料，处理不好，味道太重。 便是家里吃不起肉的，馋的要命，也不会去捡不要钱的猪下货吃。 所以，屠户每天杀猪的时候，就会把那些东西单独摘出来，不会和肉放在一起。 “叔，您不知道，猪下货可是好东西，对庄稼好着呢。”动物内脏含磷量非常高，而磷元素对小麦生长至关重要。 “我要用那些东西沤肥，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您给我两桶泔水。”泔水有助于原料发酵。 “你这小丫头，想法可真怪，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屠户觉得书虞在开玩笑。 但书虞要的东西也不值钱，所以屠户摆摆手：“拿拿，猪下货都在棚子里呢，杀完猪就随手扔在桶里了，泔水也在那儿，你们想要多少拿多少。” 还省的他自己动手扔了。 “谢谢叔！”书虞感激不尽，立马招呼大家去棚子里搬东西。 借用了屠户家的牛车，两趟便把一堆猪下货和好几桶泔水都运到了地里。 这些东西味道也很呛，但总比大粪强，所以几人吭哧吭哧的搬运，很卖力气。 “婶子，您家卖豆腐，请问有不要的豆腐渣吗？给我。” “老伯，您家外头那几袋子烂杏能给我不？” 接着，书虞又如法炮制，在村里要了一堆别人不要的东西。 众人对此虽有疑惑，但有竹筒冒水的神奇例子在前，他们只当书虞有自己的道理， 猪下货含磷，豆腐渣含氮，烂水果含钾，小麦生长所需的氮磷钾，便全都有了。 “好了，大家开始挖坑。”书虞选了一块比较靠边的，不碍事的地方，给每个人分发了一个铁锹，这铁锹也是跟村民借的。 三天的义诊，已经让书虞成了郑家屯最受欢迎的人，这么点小要求，自然是一呼百应。 “挖坑做什么？”陆大丽忍不住好奇心问。 “这些有营养的肥料，不能直接浇在庄稼上，否则就容易把庄稼给烧死。但是把它们用土埋起来，让它们发酵，之后再浇在田里，便不会伤害庄稼苗了，而且也不会有太刺鼻的味道，更不会影响以后锄地。” “哦。”陆大丽似懂非懂，点点头。 坑挖好后，书虞让大家把原料分次倒进去，每倒一部分，就在上面铺一层土，最后形成一个小土包，然后把泔水淋上去，再用几片超大的叶子盖住，给肥料创造出充足的发酵条件。 “十天左右，这些肥料便能制成了，到时候小麦会蹭蹭的长，麦穗会把麦秆给压弯。”书虞望着被水浇透了的一片黄绿色的麦苗，风吹来，麦穗晃动，生机勃勃。 只要继续浇水，精心照料，这些想法就绝不只是梦想。 “那也太好了。”陆大丽光是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就笑的合不拢嘴。 要真能用四亩地打出十石粮食，她做梦都能笑醒。 而且创造出这种奇迹的书虞，一定会在十里八村出名，到时候人们提到她，就再也不会说些风凉话，大家只会夸她，是个种地小能手。 “好了，大家把农具收拾一下，是谁家的给谁家还回去，然后咱们就出发，回我们落霞村吃肉。” 书虞用井水把屠户家的车给冲洗干净，然后把放进井里的竹子抽出来，正要再低头去捡地上的砍刀，却被一只大手抢先了。 书虞抬头，发现陆平安默不作声的替她把活儿给干了。 “去井边坐一会儿，缓一缓腿，然后等我们回来。”他用幽深的眸子看了书虞一眼，很快移开。 书虞一愣，不好意思道：“被你发现了啊，好。” 其实，她的腿早就有点支撑不住了。 书虞的腿伤虽然已经大好，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得养个一阵子。而她今天的活动量，已经超出标准。但为了让大家保持热情，她就一直忍着不说，还表现的格外有力量。 可是，陆平安却发现了，所以抢着干她的活儿，还让她赶紧去歇着。 书虞有手法的揉了揉腿上的穴道，不舒服的感觉果然缓解了很多，然后六人有说有笑的回了落霞村，陆大丽把陆平安打猎留下的三只野鸡给炖了。 这里的人做菜很少放香料，书虞便亲自上手，加入有调味作用的草药，再配上她在竹林捡到的白蘑菇，一锅野鸡肉香喷喷的味道，几乎要传遍整个落霞村。 不少人闻着味儿来到陆家门口，纷纷感叹陆家这是过的什么好日子。 也有一些人免不了心生妒恨。 “那个书虞，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在陆家吃肉，怕是没想到过她的亲爹。” “就是，只顾自己，不顾亲人。” 正这么说着，陆家的门忽然开了，书虞站在门口。 嚼舌根的几人赶忙噤声，但盯着书虞的眼神还是充满鄙视。 “乡亲们，谢谢你们前几日帮我找孩子，家里炖了肉，等会儿我和婶子就给各家都送去一碗，肉不多，总归是份心意，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第29章 飞上枝头成凤凰 虽说靠山吃山，但整个村子，真正有本事能打猎的汉子并不多，大部分还是庄稼汉。 就算偶尔打到猎物，也根本舍不得吃，都要拿去镇子上换钱。 陆家凭自己吃上肉，能分大家一碗肉汤喝，大家便已十分满足，又怎么会嫌弃。 只是没想到书虞会这么大方，众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嘁，收买人心。”沉默的众人中，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尤为刺耳。 刚刚也正是她挑的头，带头说起书虞的坏话。 这是老刘家的，因为她儿子小名叫二黑，所以大家都喊她二黑娘。 老刘家就在书家旁边，两家互为邻居，二黑娘跟柳红走得很近，两个女人都是落霞村出了名的悍妇，刁蛮泼辣的主儿，凑在一块是物以类聚。 书虞闻言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然而在给各家端肉的时候，书虞却巧妙的避开了刘家和书家。 “书虞丫头，先前对不住了，你是个好孩子，原来是我们眼瞎。”一个年轻妇人接过书虞递来的碗，碗里只有一块肉，可汤上却浮着一层金灿灿的油。 村子里，多少人家是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半分油水的。 “没事。”书虞依稀认出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这个妇人和其他村民一起围在陆家院子里看热闹，还被书远煽动对她说过风凉话。 完全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书虞自问做不到，她不是什么圣母，但要跟每个对她不好的人都大动干戈，那也实在犯不上。 书虞给村民分肉的行为，一个是为了平息大家的眼红，一个也是为了争取一些好感，这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两个孩子，毕竟在喜喜和乐乐长大前，他们还要留在这里生活，不能与所有人为敌。 “碗给你。”妇人拿出自己家的碗，把碗里的鸡汤一倒，再把原本的碗还给书虞。 书虞点点头，捧着碗回家。 “书虞，你把左右这一片人家都给尽了，怎的却没有我们老刘家和你爹家？”这时，在院里等的不耐烦的二黑娘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叉着腰质问书虞。 书虞又是瞅她一眼，不说话。 “死丫头，你聋了，没听到长辈跟你说话啊！”二黑娘见状，气急败坏的跑到书虞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婶儿，这汤不是我不肯给你，而是我不敢给你。”书虞咧嘴一笑，面对二黑娘的无礼行为一点也不恼。 “你也说了，我这行为叫收买人心，你家离我爹家这么近，谁都知道我跟我爹关系不和，那回头他家出了什么事，比如说起火，被砸，房塌什么的，人家还不得说是你帮我动的手，我不能让你帮我背锅。” “你……”二黑娘顿时被噎住：“你敢这么咒你爹？” “我不是咒，我就是说实话，我是为婶儿您着想。”书虞一张笑脸，态度和和气气的，可二黑娘就是觉得憋屈，心口喘不上来气。 “不行，你给别人就得给我，你回家给我盛去！我也要吃肉！”二黑娘眼珠子一瞪，蛮不讲理，自以为这样能把书虞吓住。 “婶儿的意思是，我有家一口吃，就必须也得有你家一口吃吗？”书虞却纹丝未动，只觉得好笑，这可真真是农村泼妇，拿不要脸都当家风了。 “是！”二黑娘一挺胸脯，叉着腰道。 “那敢情好，下回我家缺吃少穿，就来您家拿，反正您家不见外。”书虞冷笑着回击道，说着就要往刘家门槛里跨：“听说婶儿刚从镇上撕了两匹新布，入秋了，我家还没做衣裳呢，便从您家拿一块。” “你给我滚出去！”一听书虞要拿自己新买的布，二黑娘当场跳脚。 “婶儿拦着我干什么？”书虞眨巴着眼睛：“放心，不会白拿您的，我一会儿就回家给您盛鸡肉。” “一碗鸡肉就想换我一匹新布，我看你是穷疯了！我家的东西，作甚要给你？”二黑娘把书虞推出门去，然后撑开手臂死死抵住门口，不许书虞进来。 “是啊，有些人就是穷疯了。”书虞冷笑一声，“你也知道自己家的东西，没道理给别人，怎么讨要别人家东西的时候，便不记得这个道理了呢？” 二黑娘脸色铁青，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书虞拿着倒空的碗，幽幽地道：“婶儿你记着，我这人没什么好，就是特别长记性，人对我一分好，我还人一分，人对我一分不好，我也还人一分，你想吃鸡肉，就拿布去我家换，我家门随时敞开着。” 说完，转头就走。 二黑娘气的不轻，想要追她，又唯恐她真的冲进门里抢布，最后只好守着自家门槛，咬牙咬的腮帮子疼。 “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都要开吃了。”陆大丽见书虞回来，连忙将锅里的好菜端出来。 一共炖了三只野鸡，每家一块鸡肉，分出去一只半，还剩一只半给六个人吃，倒也足够。 除此之外还有鸡蛋羹和猪腿肉，还不等开吃，光闻着味儿就让众人吸溜口水了。 “没事。”书虞懒得把外头的糟心事拿回家来，便笑着和陆大丽一起收拾碗筷，然后坐下开吃。 “陆家在炖肉呢。”书远在墙根底下放了张凳子，站在凳子上闻天上飘来的香味儿。 “不仅炖肉，还给每家每户都分了一碗，偏偏没有咱们家和刘家。”柳红气得发疯，不停在地上跺脚，忍不住瞪着书远，“你怎没那本事，啥时候你也能去山上给我弄只野鸡回来吃，我都多久没吃肉了！” “打猎算什么，等啥时候我发了财，天天买肉给你吃。”书远抹了把嘴角的口水，从凳子上下来，假装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等你发财，难道靠你赌钱赌赢？”除了想方设法搞钱进赌场，书院现在是屁本事都没有，每一次都说自己能翻盘，每一次都输得血本无归。 柳红满肚子怨气道：“等你还不如等我闺女。等有一天，棋儿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我就能沾光了。” 到时候，谁还在乎他区区一碗野鸡肉。 “棋儿？”书远愣了一下，随即高兴道：“棋儿要从城里回来了？” 第30章 休想知道我的方子 书棋今年十九，许了人家，但还未过门。 书棋的未来婆家是大户人家，惠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员外府上，也是多亏柳红给书棋生了一副好相貌。 她在书家长到十岁，备受书远疼爱，面前若摆着两份果盘，书远得把两盘都给书棋，书虞碰都别想碰。 十岁后，书棋便去了姑妈家，她姑妈家也在惠城，城里的瞧不上村儿里的。 小时候，书棋隔三差五回来一次，可越长大，越鲜少回来，尤其是跟员外家定了亲事后，干脆一年到头都不回来几次。 甚至定亲的时候，书棋都是让姑妈去的，没有请柳红。 柳红嘴上不说，心里有气，她知道闺女嫌自己不够体面，不够富贵，但怎样都是亲生的，她又能如何？反倒是转头，把气撒在书虞头上。 “前几天托人传信，说要回来，也该回来了，上回见她还是过年。”柳红叹了口气，但想起过年时书棋说的，她未婚夫这就从京城回来了，随后就会娶她过门，又马上神气起来。 “闺女要回来了，你就别去赌坊转悠了，惹了一身腥回来，给她添堵！” “知道了知道了。”书远说着，却搓着手，满眼的期待。 书棋的夫家是惠城员外，腰缠万贯，能和这样的人家结亲，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 若非如此，书家也不可能同意把书棋拖到十九，还不正式过门。 不过好饭不怕晚，只要嫁进去，他就吃喝不愁了，到时候想赌多少就赌多少，有了足够的本金，他还能翻不了身？到时赌他个七天七夜。 “你又上去干嘛？”柳红这边心里刚舒坦一点，就见书远又爬上了板凳。 “闻闻味儿也是好的。”书远贪婪的耸动着鼻子，一脸陶醉的表情。 “没出息！”柳红翻了个白眼，可是很快她的肚子也咕噜叫了一声，十分羞恼的转头进了屋，只能盛一碗凉粥凑合着。 粮食的问题不用愁了，有水有肥料，书虞窝在家里好生休息了几天。 休息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 书虞一边看孩子，一边研究了几个手帕子的新花样，毕竟总那几种图案，人们都看腻了。 书虞还亲手给喜喜和乐乐做了几个兜肚，富余几个，打算和手帕一起摆摊卖。 又研究了几种草药，关于何时能种何时能收，去掉成本收益多少，全都考虑的仔仔细细。 腿已经大好，她又上山采了新的草药。 这天，又到了陆平安去镇上给酒楼送野味的日子，书虞跟他打好招呼，和他一起去。 “一共一百文。”宋山明收了书虞的草药，痛快的拿钱出来。 “宋掌柜，你这里卖不卖草药种子？”书虞把提前写好的单子交给他：“这些。” “我们这里只卖药，不卖种子，不过我可以帮你联系几个药农，他们应该有。”赤霄花的情谊还在，宋山明对书虞倒也坦诚。 书虞于是把那一百文钱推回去，温声道：“那就劳宋掌柜费心了，这是定金，剩下的还差多少，您问好了我给您补上。” 宋山明点点头，还很规矩的给书虞写了一张收据。 “说起来，镇长状态越来越好了，每天红光满面的，他还问我呢，你到底使了什么神奇的药方，我连说不知道。”他故作漫不经心，好像只是随便一说。 书虞但笑不语。 “那些药，是要送去给镇长的？”见书虞不说话，他又指了指药篓下面用纸包好的一些药。 “恩。”书虞知道宋山明是打着他药方的主意。 这或许是宋山明自己的私心，也或许是镇长的意思。 对这俩人的小算盘书虞心知肚明，可是面上还是装作不懂。 “宋掌柜回头要去见镇长，不若你帮我把药送去给他？”书虞道。 “好啊好啊！”宋山明乐意的不得了，暗笑书虞是个傻姑娘，东西交给他，他一看便知里面都是什么药，一比一复刻出来，以后给镇长治病，还能有她什么事儿。 镇长其实很在意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在手里，早想找机会把她一脚踹开了。 “那就辛苦宋掌柜了，种子的事，也请您快一些。”书虞连声道谢，然后离开回春堂。 宋山明朝外张望，确认她走的没影了，立马把药包打开。 然而，很快他就绝望了。 除了几种常见药，里面还有一包研磨成粉的小纸包。 宋山明凑近闻了一下，被一股浓烈的气味呛的直打喷嚏，根本分辨不出是由什么混合而成。 “你不怕宋山明看透你的药方？”陆平安也早就看出宋山明不心怀叵测。 “我将药引子磨得细细的，为了防止味道被闻出来，里面还洒了花椒粉，宋掌柜即便鼻子灵的像条狗，他也休想知道我的方子。”书虞早就做好了准备。 毕竟，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宋山明是个狡猾贪婪的人，这种人不能用感情结交，只能以利益拉拢。 宋山明闻了药粉肯定会一直打喷嚏，然后便会明白自己被耍了。但是没关系，书虞知道，只要自己还有价值，他就永远不会与她撕破脸。 种子的事也不用担心，宋山明肯定会帮她把事办了的。 “咕噜~咕噜~”书虞的肚子没出息的叫起来。 “早上喜喜和乐乐闹，我光顾着哄他俩了，没吃饭……”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除了俩孩子，还有因为昨晚吃了肉，早上根本不饿，没食欲，就没吃。 现在胃开始抗议了。 “该吃午饭了。”正好要去顺诚酒楼，陆平安便道：“点两碗面。” 书虞点点头，两碗面十文钱，还是负担得起的。 “三只野鸡三只野兔，一共三百文钱，小哥儿你拿好。”到了酒楼，书虞和陆平安走后院，直奔后厨，掌柜的验了验货，确定没问题后立马给了钱。 这就是有稳定收货商的好处，完全不用费心，特别适合陆平安这种不爱说话但捕猎技术一流的猎人。 “二百九十文，剩下十文钱来两碗鸡蛋面。”陆平安说道，然后很自然的把赚来的钱递给书虞。 书虞便和卖药的一百文混在一起，放进自己亲手制作的荷包里，揣进口袋，完事儿还拍一拍，十分满足。 第31章 书虞比她还尊贵 “走，咱们去那张桌子上吃。”两个人在后厨洗净了手，又从正门进入酒楼，选了张桌子。 “小伙计，你等一会儿，容我再找一找。”这时，一道温和的熟悉的男声传进耳朵。 书虞下意识朝声音主人看去。 “你不会想吃霸王餐？”小伙计肩膀上搭着白毛巾，一脸不耐烦，已经等了这人半天。 陈鹤之急的耳朵都红了，一边仔细在身上翻找，一边解释道：“我真的有钱，没有钱不会来吃白食的，只是钱袋忽然找不到了……哪儿去了呢？” 他是读书人，面子薄，被小伙计当众质疑，头都要低到地下去了。 书虞还记得自己生孩子时，陈鹤之出面维护过自己，甚至还因此被人传成是孩子他爹。 “没钱还穷装蒜。”小伙计不满的嘟哝道。 隔三差五就有人混进酒楼吃饭不给钱，这样的场面他也是见多了。 “我真的不是……”陈鹤之解释着，然而语言却很无力。 “我去帮他。”书虞起身，不为别的，只为报答当初陈鹤之的维护之情。 然而，落在陆平安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坚持和书虞一同起身，来到柜台前。 然而还没等两人开口，便有个身穿粉裙打扮漂亮的女子先一步仗义出手：“多少钱？我替他出了。” 书虞看向那说话的女子，有些意外，小声道：“书棋？” 她怎会在这儿？ “你替他出？”小伙计的眼神在陈鹤之和书棋之间来回一转，有些微妙。 不过能收到钱就行了，他也懒得多问。 陈鹤之看着书棋，表情简直感激不尽。 “多谢姑娘，我真的只是钱袋掉了，回头我就把钱还你！”他强调道。 “没事。”书棋举手投足满是大户人家小姐般的气质，一脸端庄的笑：“多少钱？” “六百文。”小伙计道。 “什么？”一听要这么多钱，书棋忽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她看向陈鹤之，有些不敢相信：“你……自己一顿饭就吃了这么多？” “不是的，是我和学堂里的同窗们，好多人一起。”陈鹤之连忙解释，接着又把头深深的低下去。 他性子软，好说话，也就是俗话中的老好人，那群同学跟他关系也不怎么好，纯粹是想坑他一顿饭。 陈鹤之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答应了。 一行七八人，点了一桌子贵的菜，不过他咬咬牙也能付，可谁知道钱袋却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掉在了那里还是被人偷了。 “我没有这么多钱……”离开惠城的时候，姑妈给她塞了一笔钱，每隔一段时间姑妈便会给她发零花钱，让她好好打扮自己。 她出身不好，是农户家的女儿，若想不被夫家看不起，便只有在形象上用心。 姑妈家也是想借着她飞上枝头呢。 这笔钱，书棋买了发钗，买了胭脂，买了新衣服，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风风光光的回到落霞村，让所有人都高看她一眼，让人觉得她是真正的小姐，才不是穷人家的闺女。 然而，这一通买下来，钱也就不剩多少了。 她非常清楚的记得自己荷包里最多最多也就一百来文，根本不够付账的。 “没钱还帮人出头。”小伙计一脸无语的表情。 “噗呲——”书虞也没忍住，直接笑出来。 这才真叫没钱穷装蒜呢，连问都不问就说替人给钱，结果钱根本不够。 “你笑什么？”书棋听到了她的笑声，立马扭过头来，拿眼睛瞪着她。 书虞笑的很小声，没想到还是被听到了。 “你是……书虞？”这时，书棋认出了她，顿时，那没面子的感觉更强烈了。 自己出丑的样子，怎的就被这小贱人看到了！她一定在内心狠狠嘲笑自己！ “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既然被认出来了，书虞也不好不打招呼。 “书虞姑娘。”陈鹤之看到她，也苦笑着打了声招呼。 书虞面对这个状况，也是有些犹豫。 袖手旁观，好像有点没良心。 仗义出手，六百文钱也是真的太贵了。 【成功触发支线剧情——搭救书生，奖励一包神秘的草药种子，限时一个时辰】 系统的声音神出鬼没，突然出现。 神秘草药的种子？ 书虞瞬间心动！ “小伙计，他的钱我来付。”书虞满脑子都是系统的奖励，当即说道。 陆平安不知道这一点，只当书虞是为了陈鹤之什么也不顾了。 “你有那么多钱吗？”男人沉下了脸。 没钱也得给啊，系统的奖励可遇不可求，一个时辰后就作废了。 书虞拿出荷包，从里面掏出自己采药卖药的一百文钱：“先给你一百文，剩下的下次来给你。” 书棋一听立马笑了，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一百文钱也想帮人付账？你听清楚，人家是要六百文！”一百文钱谁没有啊，要是一百文就行，她也不至于出这个丑了。 书棋为了包装自己的千金形象，在外一向慷慨大方，喜欢帮助别人，尤其是喜欢帮助长得不错，书生气的男人，你也不知道这种人什么时候就会出人头地，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他心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书棋有时候会跟着姑妈去戏园子里听戏，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 她只是没想到，看着斯斯文文，十分儒雅的陈鹤之，会一顿饭吃掉六百文钱，要是陈鹤之只是吃碗面，或者吃一道菜，也就二十文左右，不会出现她拿不出来钱的情况。 “下次给？那我去跟掌柜的说一声。”小伙计认识书虞，知道书虞和陆平安是长期给酒楼供货的猎户，和掌柜的也很熟，六百文钱给得起，不会跑的。 去请示了掌柜，掌柜的也表示可以。 “掌柜的同意了，那就给您记在账上了，欢迎下次再来。”小伙计对书虞笑呵呵的，全然不似刚才对书棋那份冷嘲热讽。 书棋一听，简直都要炸了。 “你们掌柜的允许她赊账？凭什么！她的身份很尊贵吗？” 书虞比她还尊贵？ 第32章 再找一个男人 书棋上前一步拦在小伙计面前，仿佛要从他嘴里问出一个说法。 小伙计不明白眼前的女子激动个什么劲儿。 “要不然，你来付？” “我……”书棋顿时噎住，手不自觉捏紧裙子，再好的料子也给捏皱了。 不付在这儿嚷嚷什么？小伙计径直绕过她，去招呼门口新来的客人。 书棋只能在原地呆呆的站着，跟个傻子似得。 “书虞，多谢你仗义疏财，我会想办法尽快把钱还上的。”陈鹤之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石料印章，双手递到书虞面前：“这个给你，当做抵押。” “不用，我信得过你。”书虞很放心，示意他把印章收回去。 书虞倒不是对陈鹤之有什么特殊的好感，而是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脸皮又薄又腼腆的书生，若让他背上欠钱不还的污名，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会还的。 “没想到你竟是这么……”陈鹤之微微瞪大眼睛，好像重新认识了书虞一样。上回书虞十分大胆的拿起剪刀扞卫自己，他下意识以为她是那种要强但有些粗野的农村女子。 说来惭愧，后来大家传他是书虞孩子父亲的时候，他还对书虞心生过一些懊恼呢。然而这回的事情，却让他意识到，书虞不但不粗野，反而十分善良，是温柔又细腻的一个好姑娘。 陆平安站在书虞旁边，发现了陈鹤之盯着书虞的眼神，那眼神满是惊艳与赞赏。 “你肚子不叫了？”他声音冷冷的道。 “叫啊，怎么不叫，我都要饿死了。”书虞揉着自己空空荡荡的肚子，一转头看到两碗鸡蛋面已经被端上了桌，立马道：“快去吃，要不然面该坨了。” 好不容易铺张一回，可不能浪费。 “我们去吃饭了，你还得回学堂？快走。”书虞对陈鹤之道，又看了眼还保持着刚刚那副姿势无比尴尬的书棋，什么都没说，把她当空气一样，转头回了自己的桌子。 小贱人！ 书棋见书虞居然敢无视自己，顿时怒火更甚了，可大庭广众的，她也不好发作，最后只能连跺几下脚，十分憋屈的离开，心里却在想着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口气讨回来！ 书虞见书棋走了，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 以书棋以往对原主刻薄恶劣的态度，她刚才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慈悲的头顶上能挂佛光了，难道书棋还指望着她去替她挽尊？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捧着她？ 书虞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鸡蛋面，热乎乎的，吃下去特别舒服，又想起什么似得，书虞问陆平安：“你觉得我和书棋长得像不像？” 陆平安一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闻言也不抬头：“她是你姐姐，你和她长得像不是正常的吗？” 当然不正常了，书棋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按理说是没有。 但是书虞方才偷偷摸摸观察了书棋一下，书棋的鼻子嘴巴和脸型都跟她有七分相似，至于眼睛，书虞是圆润无害很清澈的杏眼，继承自娘亲。而书棋则是很招人的桃花眼，跟书远一模一样。 结合陆平安的回答……果然书棋就是书远的亲闺女。 书棋是他跟柳红的私生女，可年纪居然比她还大一岁。 真恶心！ 本来香喷喷的鸡蛋面顿时索然无味，书虞停了筷子，脑子里思索着书远和柳红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书棋她明面上那个爹知道吗？ 书棋不是她爹亲生的，这要是给她爹那一脉亲戚知道，还不得把柳红给抓去打死。 “不想吃就别吃了，好好的面都被你戳烂了。”陆平安声音冷幽幽的道。 书虞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在思考的时候不自觉用筷子戳面条，已经把鸡蛋面给戳的面目全非。 “啊，抱歉。”她赶紧捧起碗里，把碎面条一股脑吃了。 陆平安脸色越发不好：“你还在想着那个陈鹤之？他走了，你连茶饭都不思了？” “啊？”书虞一愣，不知道这关陈鹤之什么事。她满脑子都是书家那点子龌龌龊龊，早把陈鹤之这个外人抛到脑后去了。 然而陆平安说完这句话便敛着眸子沉默起来。 书虞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他不说话。 回去的路上，二人面对面坐着。 书虞偶尔瞥见男人的眼睛，他的眼底只有一片阴翳，里面的情绪令人读不懂。 两人许久不曾这样冷漠的相处，书虞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别扭啥。 “等会儿，在这里停一下。”牛车快要出城了，陆平安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屠户回身问道。 “买点东西，等我一会儿。”陆平安说着，朝书虞伸出手，书虞心领神会，把卖猎物的钱交给他。 陆平安进了一家卖首饰的铺子，没过一会儿，回来了，手上空空如也。 书虞眨了眨眼睛，好像突然明白了：“你是在气我给陈鹤之垫付饭钱，觉得我是乱花钱？” 陆平安不吭声。 “可他又不是不还了，这钱咱们暂时用不上，最后也不会有损失的。”书虞没有动用陆家的钱，而是用自己卖草药赚到的钱。 既能报恩，又能完成系统任务，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可陆平安又不知道这些，一听书虞这话，他只觉得更气：“我没说你乱花钱，但是陈鹤之那个人，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忘了先前的教训吗，难不成你想让他当喜喜和乐乐的后爹？” 陆平安刚刚进首饰店，是给两个孩子定制平安锁，因为书虞说过，童镯要配长命锁，这样才是对孩子一份完整的祝福。 可书虞呢，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她就这么着急想要再找一个男人？ “你说什么呢，谁想让陈鹤之当孩子后爹了，他那个性格养他自己都费劲，嫁给他我图什么？”书虞差点没因为他这话从牛车上掉下去。 搞了半天，他是误会了啊，难怪刚才脸臭成那样。 “除了把两个孩子照顾好，还有报答你和陆婶的恩情，我现在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第33章 还有什么活路吧 书虞一脸严肃，说的郑重其事。 陆平安看了她一眼，便确认她没有口是心非，当下沉默，翻身上车后，牛车继续前进。 过了许久，快要到村里了，他才从衣领里摸出一样东西来：“给你的。” 书虞定睛一看，是一只古朴的发簪，木头做的，不比银子值钱，但雕工很细致，也很好看。 陆平安道：“给喜喜乐乐订做了一对长命锁，想着镯子都是你们三人一人一个的，也应该给你买一个，就在店里随便选了一支发簪。” 按理说像书虞这么大的姑娘，也该有些好看的衣裳和首饰，但她寄人篱下，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又怎么敢肖想这些？可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要是有条件，书虞当然也想打扮。 “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你不买我的份儿，我也不会跟你闹呀。”书虞说着，轻柔的抚摸了一遍玉兰花造型的发簪，却又迟疑的推了回去：“拿回店里退了，我现在不适合戴这些。” “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自己选择。”陆平安的意思是，要退的话，她就自己去退。可又不是书虞买的，好不容易卖出去的，店家怎么肯给她退。 “好，那我收下了，谢谢你。”书虞笑了一下，笑容如春光般明媚，伸手将发簪插入发间，微微转过头给陆平安看：“好看吗？” 女孩的头发乌黑浓密，即便只是简单的一根木头簪花，也十分好看。陆平安的视线从头上落到她精致动人的眉眼，又迅速将视线收回，淡淡道：“恩。” 中途的闹剧就像是一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书虞和陆平安回家，没过多会儿书棋也乘坐马车到了家。 马车是她雇的，从镇里到落霞村，要足足七十文，不过书棋付得起，也不考虑什么钱不钱的。 她在姑妈家娇生惯养，反正她不下地干活儿，自然也不懂得过日子的辛苦。 “棋儿回来了，我的棋儿。”柳红早早的守在村口，一看到书棋下车，立马欢欢喜喜的扑过去。 “娘，你别这样，乡亲们都瞧着呢，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儿了。”书棋却用冷淡的态度将柳红和自己隔开。 柳红僵了一下，想说什么也只能咽回去。 闺女本来就不愿意回来，若是再开口数落她，那她更愿意待在城里，再也不回来了。 “是马车，真是马车哎。” “书家大丫头出息了，咱们平时只坐牛车和驴车，还从未坐过马车呢。” “马车是城里头的贵人小姐们坐的。” 聚在村头的村民们一个个吃惊道，而这也正是书棋想要的效果。 她用手指捋顺裙子上的褶皱，又抬手扶正头上新买的朱钗，骄傲的像只美丽的孔雀，好像她真的已经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娘，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回家。” “恩。”柳红听见乡亲们的议论，也是止不住骄傲，满脸的得意。 整个落霞村，又有谁家的女孩能比她女儿漂亮有福气。 棋儿回来了，书虞也只有沦为丫鬟的份儿！ “爹呢？”只有柳红来接自己，书棋有些不满，总觉得排场差了一些。 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书家还不举家迎接？ “你爹他……出去有事，指不定啥时候就回来了。”柳红磕磕巴巴道，表情特别不自然。 书棋皱眉：“爹不会是又去赌了？” “最后一次了，相信娘，娘下次一定看好了他，不让他再去赌。”平时那么厉害，在村里几乎横着行走的柳红，在书棋面前却也只能轻声细语。 书棋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家，和城里的姑妈家没法比，跟李员外家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还没李员外家的花园大。 她怎就出生在这种地方！ “娘，求求你们为我着想，我这个出身，本来就在李员外家抬不起头，但凡家里条件好一点，李家也不能现在还不让我过门，若是再叫他们知道我爹滥赌，那女儿还有什么活路啊！” 书棋一股委屈劲儿上头，眼泪汪汪起来。 柳红赶忙安抚，接着又是给书棋倒水，又是给书棋端饭，还给她打水洗脚。 …… “书虞，歇会儿，都累了一天了，碗就让我洗。” 反观陆家，书虞正收拾完桌子，接了一盆水准备洗晚饭的碗。 陆大丽看她忙忙活活，一会儿都闲不下来，心疼溢于言表。 “没事的，这点儿活还累不着我，您不是也帮我看了一天孩子了？”书虞只是想力所能及的报答陆大丽的恩情，她从来不觉得别人对自己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腿才刚好，别又累坏了。”陆大丽上前跟书虞抢着洗碗。 这时陆平安从屋里出来，挽起袖子：“你去喂孩子，他们该饿了。娘，你也进屋，帮她哄哄。碗我来洗就好。” “走书虞，让平安洗碗。”陆大丽笑着拉书虞进屋。 书虞于是擦干净手，进屋奶孩子。 喂完奶，将喜喜乐乐哄睡，她又拿起针线，在煤油灯前道：“婶子，我这几天研究出一种全新的绣法，你看看行不行，要是行咱们以后就这样绣。” “我看看。”陆大丽把书虞绣好的手帕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一拍大腿：“好啊，这样绣出来更细致，这牡丹花跟真的一样，我要是买手帕，我肯定更愿意买这种的。” 书虞点点头：“我想，这种的可以卖得贵一点，以前是十文钱一张手帕，像这种全新绣法的，卖十五文一张。” “会不会很费时间？”陆大丽有些担心道。 “不会的，其实比原来那种更加省事，我来教您。”书虞说着，拿起针线给陆大丽演示了一遍，一盏茶的功夫就绣出一张手帕，陆大丽简直不敢相信。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书虞看着陆大丽，缓缓说道：“摆摊卖绣品太费时间了，可不绣手帕日常一些零碎的时间又无处打发，所以我想，咱们绣的好看一些，以后就送去绣坊。” 就和陆平安定期打猎送去酒楼一样，她们也可以找一个固定的供应商。 “绣坊？”陆大丽想了想，倒也可行：“我以前在染坊工作，也接触和认识过一些绣坊的人，只是不晓得她们收不收。” 第34章 好好教训她一顿 不过，陆大丽顿了顿，暗自摇头显然觉得希望不大，“绣坊有自己的绣娘，不缺绣品，咱们怕是很难说服她们。” 书虞继续在手帕上绣着，绣完一朵花，便再绣一只蝴蝶，一幅精美的蝶恋花图案出现，是时下镇里女孩子们最钟爱的款式。 然而书虞绣出来的，又比一般绣娘绣的更加栩栩如生，仿佛那花真有香味儿，蝴蝶会翩翩起舞一样。 “绣坊虽有自己的绣娘，但这样的绣品，您觉得她们可曾见过？” “确实没有。”这样一想，陆大丽就有了几分信心：“你把这些新式绣品给我，我明天去找找熟人，问她们收不收，怎样收。” “好。”书虞将线头剪断，将这张蝶恋花手帕和先前绣好了的绣品放在一起：“您明天再买一些丝线，要比现在质量好一点的，贵上几文钱也没关系。毕竟价格涨上去了，咱们的质量也得提高。” 陆大丽点点头。 第二天，陆大丽便带着绣品去了镇子上，陆平安上山打猎，留下书虞一个人守家看孩子。 快到中午时，她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 “乖乖的，别出声，让娘出去看一眼。”摇床里两个孩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四周的一切，就好像真能听懂娘亲的话一样，一声也不哭。 书虞蹑手蹑脚将门推开一条缝儿，只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院子里，站在柴草垛前，竟是在一根一根往自己怀里塞木柴。 那不是别人，正是书远。 “你又来我家干嘛？”书虞一个用力将门推开，皱眉怒斥道。 书远本就在偷偷摸摸，被她这么一喊吓了一跳，木柴从他怀里掉了出来，他赶忙低头去捡，捡了根，扭头就跑。 “你个小偷！”在农村，不管是粮食还是水和柴禾，都是不可或缺的资源，是大家辛辛苦苦置办的。 不过对于书家来说，书远沉迷赌博，柳红又是个好吃懒做等人伺候的主儿，他们家啥也没有，倒也正常。 书虞想追，但考虑到两个孩子还在屋里，想到书远的黑历史，她怕这又是他想出来的什么歪门邪道，便只上前将几根掉在地上他没来得及捡的木柴放回柴草垛，又把门栓插上，回屋。 书远跟被狗撵一样狼狈的跑回家中。 “你怎么这么慢，棋儿都生气了。”柳红戳着他脑门道，低头一看，又是一句不满：“怎么才这么几根，这哪够烧一锅水的。” “行了，叫棋儿凑合凑合，你说这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就这么几根柴，还是她老子爹我拼命给她弄来的，叫她以后别忘了报答我。”书远跟柳红不一样，他对书棋虽然好，但绝对好不到超过对自己。 小时候他宠书棋，那是爱屋及乌，书棋长大了，他是指望她带自己飞黄腾达。 然而这闺女是真真难伺候，不给她烧好水让她洗澡，她竟然就不出门。 “棋儿，这水不热，要不还是别洗了，我瞧着你身上很干净啊，别再洗出什么病来。”那么几根小木柴只能让水温热，掀开锅盖要不了一会儿，就该凉了。 书棋嫌弃的在自己身上左闻右闻，总觉得有股老房子的霉味儿，她是准备出门展现自己的美丽与高贵的，绝对不要把穷人气带出去。 “没事，反正天也不是很凉。”书棋就硬着头皮用毛巾擦洗身子，洗完果然觉得有些鼻痒，但她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就感染风寒。 “爹也真是的，不给家里置办些值钱的物件就算了，怎么连想烧几根柴都没有。”书棋把自己擦洗干净后用梳子一下下梳着头，肆无忌惮数落着自己爹娘的不是。 柳红不做声，却是盯着桌上的几盒胭脂，还有几根好看的珠钗，有些眼馋。 书棋看在眼里，把胭脂递给柳红，噘着嘴娇滴滴道：“您省着点儿，这个很贵的。” 柳红沾了一点，涂在自己脸上，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心想自己这辈子也没涂过这么好看的胭脂。 书棋又拿起一根带坠子的发簪，柳红刚要伸手去接，书棋却又收了回去：“娘，我晚上想吃点好的。” 她这么久才回一次家，结果昨天晚饭爹娘就只准备了一锅粥，气得她一口没咽，半夜饿的胃疼，今天晚上她绝不要吃那么寒酸的东西了。 跟在姑妈家相比，她现在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 “可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啊。”柳红有些为难。 “我现在就回惠城！”书棋捏着发簪，发狠似得起身。 “别别别，让娘想想办法，娘晚上指定让你吃到好的，吃肉！”柳红将书棋劝回来。 书棋这才满意，将发簪亲手戴到柳红头上。 “我就知道娘最疼我，您对我好，我也会对您好的。” 柳红摸着头上的发簪，一本满足。 等书远在外面转完一圈儿回家，她立马道：“晚上给棋儿炖肉吃。” “肉？咱家哪来肉，她就知道要缺！”书远有些生气了，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儿一点也不尊重他，不听话的闺女他要来作甚！ “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我看她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 “你敢骂她一句试试？”柳红眼珠子一瞪，拉过书远的胳膊，小声嘀咕道：“咱们家没有肉，陆家不是有吗，陆平安打猎那么厉害，他家有存货，你去想办法偷来，做给棋儿吃。” “这……”书远有些犹豫。 “你还想不想和员外结亲家了？我可告诉你，棋儿现在对她姑妈比对咱俩亲，万一将来她跟员外儿子成亲，只认姑妈不认咱俩，你就找地方哭死去。”柳红威胁他道。 书远思索着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咬牙：“成，只要她想吃，老子就给她弄来，谁让她是咱家窝里出来的金凤凰呢。” 说着，便出门溜到陆家门外，开始思索着怎么把肉偷出来。 …… “你爹在外头偷偷往院里望，不知道想干什么。” 陆平安下山了，书虞立马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然后让他想办法盯着点外面的动静。 书远哪里知道，自己才刚一打探，就已经暴露了。 第35章 按村规处置 “先不拦着他，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书虞一边说，一边穿针引线，手指上下翻飞，看的喜喜咯咯直笑。 她也跟着喜喜笑起来，可转过头来，语气却是冷的：“我说过的，他再敢伸手一次，我便断了他的那只手，不这样的话，我看他是永远也长不了记性。” “恩。”陆平安看了看书虞，又看了看两个孩子，书远若敢伤她们分毫，他也定不会饶了他。 时间一晃过去一个多时辰，书远始终在陆家墙外蹲守，不过呆的地方很隐蔽，应该是想等个院里没人的时候。 “婶子，你回来了。”临近傍晚，陆大丽挎着小竹篮从镇上回来。 她把头巾一摘，赶忙叫陆平安给她舀一碗水喝。 喝了水，陆大丽一抹嘴巴道：“新式的手帕我拿给认识的绣坊娘子看了，她说很漂亮，绣坊应该需要，不过具体还要问过掌事的，她说回头再给我递信儿。” 书虞点点头，拿起小竹篮里新买的绣线看，无论是光泽度还是手感，都比先前要好，而且是好得多。 “每盘十文钱，是特别优质的棉线，原本我不想买这么贵的，但那摊主说自己的小摊要不做了，针线通通便宜卖，这绣线原价要十八文呢，被我折价买来的，摊主见我买的多，还白送了好几包针。” “婶子真厉害。”书虞立马夸奖道，陆大丽听完这才放心，脸上笑逐颜开。 其实陆大丽起初还担心会被书虞说是败家，因为原来的绣线每盘五文，即便要买好一些的，也不至于价格翻上一倍，可摊主的价格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她没禁得住诱惑。 “这种绣线本来是供绣坊使用的好棉线，专门给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做衣裳配饰的，现在咱们要打通绣坊，用这种线倒也相得益彰。”书虞看出陆大丽说话有些小心翼翼，于是便想办法让她宽心。 贵是贵了一点，但不打紧，回头多赚一些就是了。 而就在娘儿俩在屋里说话的时候，院子里传来有些奇怪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书虞一直侧着耳朵，料想是书远溜了进来，她心念一动，便有了主意。 “这屋里太闷了，婶子，咱俩去外面说。” 书虞拉着陆大丽来到一面墙根下，书远就藏在一旁的柴草垛里，急忙用手捂住嘴巴，紧张的不敢呼吸，全身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您给我说说，那摊主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呢？”书虞往地上放了两张小板凳，和陆大丽拉开话匣。 她当然不是真的好奇摊主的事情，只不过是想给渣爹一个教训。 “说是摊主儿子在外头做大买卖，然后就……”陆大丽讲起八卦来很有精神，书虞一心拿来二用，假装听故事，实则用余光观察柴草垛里的动静。 书虞拉着陆大丽聊了半个时辰，书远便一动不动难受了半个时辰。 “好了不说了，该做饭了。”终于到了饭点，陆大丽收起话头，招呼书虞进屋。 书虞听到柴草垛里一声长吁，仿佛受刑许久终于得到解脱，她不禁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婶子，咱们今晚吃饺子，前两天盛太医送了咱家一小袋面粉，再不吃就长虫了。” 包饺子必须好几个人帮忙，书虞就是想让书远觉得，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忙着做饭，没空管他，要是想做什么就趁现在。 “面粉？这死丫头，日子过得还真滋润！” 书远内心咒骂道，想到自己苦哈哈的日子，真恨不得给书虞一记耳光。 有白面吃，都不想着自己的爹。 书远内心很不平衡，越发觉得自己得多偷点儿。 死丫头不知道孝顺，他便自己拿，什么好就拿什么。 书远溜到后院，先是看到草编笼子里两只兔子，接着又看到几只老母鸡。 他上前捡起几颗鸡蛋，一抬脸，发现房檐下竟然挂着那么大一条火腿。 吸溜—— 口水都流出来了，想着反正书虞他们在屋里包饺子，于是他十分大胆的垫脚去摘火腿肉。 书虞在窗缝偷偷观察，见书远对房檐下的头动了手，立马喝道：“平安，抓小偷！” 陆平安在后门等候多时，就等书虞一声令下，推开门便将书远按住。 “好个杀千刀的，敢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书虞和陆大丽跑出来，对着书院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救命，救命！打死人了！”书远被打的放声哀嚎，腿脚却在柴草垛里蹲的发麻了不听使唤，关键时刻根本跑不起来，而这也正是书虞想要的效果。 狠狠打他一顿，出了上回没出的那口恶气。 书远的呼救声惊动了隔壁邻居，也惊动了全村的狗。 “怎么了？”村民们以为出了大事，连忙冲进陆家，却只看到书远被打趴在地上，疼的哭爹喊娘。 “书虞今天要当众弑父，她要打死我！” “乡亲们，这事非同小可，处置不好便会教坏村里所有小辈，这件事必须要按村规处置！” 要按村规，书虞得被打断两条腿。 弑父伤母，在古代是重罪，即便书虞先前与书远签了断绝书也不行。 断绝书只能让她在过日子时与书远划清界限，却不能断绝二人的血缘关系。 “你个不孝女，今天非用你给全村的小辈们都长个记性！”书远很鸡贼，为了防止大家袖手旁观，他把自己的利益和全村的利益绑在了一起，今天非要给书虞一个血的教训。 “书虞丫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爹便是再不好，你也不能想着把他打死。”一个有仨女儿的村民听了书远煽动的话，唯恐自己女儿受了书虞影响，将来也反了天。 “是啊是啊，都签了断绝书了，你也不能太过分，下这么狠手说你不是蓄意报复谁信啊。” “书远考虑的不错，这事可能会给村里的娃娃们带来十分不好的影响，不按村规处置不行。” 眼见书虞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被二黑娘拉来凑热闹的柳红母女又站出来往油锅里添了一把火。 书棋那娇滴滴的声音道：“妹妹，你简直蛇蝎心肠，连亲爹你都能狠下心来打死，世上又还有谁是你不能害的？你这样的人，村里怎敢留你，我劝你还是收拾东西走人，也省的被打断了这双腿。” 第36章 书棋背锅 每个穷凶极恶的坏人都是被好人的善心一点点养大的，书虞绝不担那份风险，就是要把书远惦记他们家的这份贼心给扼死在摇篮里。 书虞横了眼阴阳怪气的书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刚刚打书远那是真的卖力气，汗都出来了。 “爹，三更半夜的，您来陆家干什么？”她看着书远道：“我可不知道在后院鬼鬼祟祟的家伙是你，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呢，这才卖命的打，谁家遭了贼能不抡圆了膀子打？” 书虞很清楚，这种时候，决不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那样就变成了努力自证清白，反而落入下风。 众人都被书远的挑拨言论冲昏了头脑，她却清醒得很，绝不会被他带着跑。 “混账东西，敢说你亲爹是贼？”书远继续胡搅蛮缠，扰乱重点，破口大骂道：“如果这次不狠狠教训你，那村里的孩子都跟跟你学，一个个目无尊长，没有半分家教，都敢跟自己的老子吹胡子瞪眼了！” 书虞冷笑道：“不是谁家的爹都跟你一样，半夜摸进人家后院，偷鸡又摸狗的。说我影响不好，你的行为就光彩了吗？” “借用你宝贝女儿的话，连别人家后院你都敢进，世上又有哪里是你不进的，譬如谁家姑娘的闺房，谁家藏钱的柜子，你说你这一张老脸臊不臊啊。” “你……”书远被这话一噎，整张脸都绿了。 方才那开口说书虞不是的村民，闻言又赶忙把自己三个闺女往身后扯了扯，最后仍觉得不妥，叫她们快点回家，门窗都要记得关紧。 “书虞丫头说的也是，刚刚大伙儿都忽略了，这里是陆家的后院，又不是村头大街，书远你说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是啊，别光说对书虞动用村规，你也得给大家一个说法。” 书远一个劲儿颠倒黑白，想让大家忽略这一点。 谁想到书虞却一直很理智很清醒，同时也点醒了一村的人。 “书远，你把我们陆家当什么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陆大丽上前一步质问书远，更是逼的书远无话可说，连狡辩都不会了。 “妹妹，爹是担心你啊，所以才偷偷来瞧你的，你心思怎么那么龌龊，把他老人家想的那么坏。”书棋一边嫌弃自家老爹丢人现眼，一边很快编出一个理由。 书虞皱了下眉，望向打扮的明艳动人一丝也不像村里出来的书棋：“这便是他随意闯入别人家的理由吗？要这样的话，以后谁都可以说自己是去探望的，然后随便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 书棋知道这件事上他们不占理，于是巧妙的换了个角度：“妹妹，你多久没回过家了，你知道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住在陆家，吃香喝辣，可你何时想过爹的死活？你这般不孝，祖宗知道了都要被气活过来！” 这话谁说都有可能，偏偏从书棋嘴里说出来，就让书虞觉得特别可笑。 “光知道说我，请问，你又管过书远死活吗？你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伸手摸摸自己的首饰和发钗，既然知道你爹都要饿死了，怎么也不见你拿出一分钱来，就会指使我拿钱接济。” 书棋攥着裙子，还要争辩什么。 书虞直接道：“我和书远签了断绝书，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我多久没回过家，请问你一年到头回来过几次吗？” 把书棋的脸怼的和书远一样绿，书虞继续说道：“书远刚刚有句话说得对，那就是这事非同小可，毕竟，他今天敢到一户人家的后院偷东西，明天就有可能在他看不惯的谁家粮食里投毒。” 书远闻言，浑身一震，意识到事情要失控：“不不不，大家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没有那种想法！” “今天没有，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今天这事就足以证明你道德感比任何人都要低，所以你是最有可能对大家下黑手的。” 书虞心里冷笑，危言耸听嘛，谁不会啊。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不敢跟书远同村居住了。” “大家伙平时都那么忙，真要被下黑手，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我的老天爷啊，柳红你不会也这么做？”二黑娘一听，立马松开了柳红的手，与她保持起了距离。 “咱两家离得最近，我经常找你待着，这日子长了哪能没有矛盾，要是一有矛盾你就下黑手，那我十条命也不够活啊。” 闻言，柳红差点没气撅过去：“她说你就信？我和书远是那种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谁说得准了。”二黑娘很是冷漠地道。 毕竟柳红和书远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地。 “书远，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你大晚上跑到陆家后院，到底目的是什么？” 村长见众人闹哄哄的，于是站出来主持大局：“你要真是来投毒下药的，我可得报官，不能拿全村人的安危开玩笑。” 书远一听，知道事情可闹大发了，本想陷害书虞，结果火却烧到了自己身上。 他眼珠子一转，立马把罪责都推给别人。 “村长，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是我家书棋从城里回来，嫌家里没有好吃的，所以让我来陆家偷点肉。”书远把罪责推给了书棋，她一个当女儿的，为他挡刀不是理所应当？ 再者说了，这事儿本来也是怪她啊，谁叫她非嚷嚷要吃顿好的。 “您也知道，书棋很久都不回家一次，如今她向我提要求，我哪敢不答应，所以才起了邪念，真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我这也是爱女心切，哪能说我道德败坏呢？说我有害人之心，简直冤枉，我绝对不敢！” “是书棋指使的？”村长一听，有些愣住。 “本以为书家大丫头在外面长了出息，却没想到是个在背后怂恿自己亲爹偷鸡摸狗的小人，白天时她在村子里那叫一个耀武扬威，真是讽刺啊。” 书棋闻言，指着书远：“爹你……”居然拿她背锅！ 第37章 赢了人心 书虞瞧着狗咬狗的这一家子人，想到原主曾经的遭遇，在书家经历的各种不公平，她决定今天全说出来。 “你明知道我是借住在陆家，还指使书远来偷东西，一旦查出罪魁祸首是我爹，你要我以后在陆家如何自处？你现在也是住在你姑妈家，要是有人这么对你，你心里好受吗？可见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将心比心。” “你一口一个妹妹，喊我喊得这么亲热，怎么书远偏心眼儿的时候，就不见你对我有半分同情呢？书远把我的好东西拿走给你，从小到大不知道几千回几万回了，你总是心安理得，我倒看不见你有半分不安。” 书棋咬牙切齿道：“那你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也许是你自己做的不够好，还不够讨爹的喜爱。” “呵呵。”书虞面无表情，瞅了书远一眼，语出惊人道：“是啊，我是在我自己身上找了原因，找完发现比起我，好像你才是书远的亲闺女，你们俩长得很像，你不觉得吗？” “胡说！” “血口喷人！”此话一出，书远和柳红顿时无比激动，慌忙跳出来否认。 毕竟，书棋寄住在姑妈家，想要将来顺利的嫁入李员外家，全部要靠柳红前夫的亲戚关系。 书虞这话，是拿了把刀悬在他们头顶，一旦丑事败露，柳红前夫那一脉非得闹翻了天不可。 “反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心虚呢。”书虞用手掩着唇角故作惊讶：“从小到大，你打过我无数次，却从来不见你动过书棋一根汗毛，这难道不是有些不正常吗？” 书远听着她的话，头皮一阵阵发麻，也不知道她是单纯的不解，还是话里有话的在威胁。 “啪——”书远猛的上前对着书棋就是一耳光。 “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一年到头不回来一次，一进家门就挑三拣四，又是要洗热水澡又是要吃好吃的，你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你就是个农户家的女儿，给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你敢打我？姑妈都不曾打我，你却打我，你怎么敢？”她喃喃重复着，不可置信的盯着书远，瞬间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往下掉。 半边脸都失去知觉，又痛又麻，她的脸要是肿起来，得丑成什么样？她无法接受！ “你姑妈算个什么东西，我是你老子爹，我想打你就打你！”书远说着，又要作势给书棋一巴掌。 “你这是干什么，你敢再打她一下试试？”柳红心疼的不行，连忙把书棋护在怀里。 “她都被你宠坏了。”打从昨天开始，他对书棋就特别不满，早想打这两巴掌了。 “我才没有你们这种窝囊的爹娘，我不要你们这种没本事的亲人，给不了我一点帮助，就会让我出丑。”书棋嘶喊着，把柳红狠狠推开，朝着山上跑去。 书远和柳红赶忙去追。 “原本我还羡慕柳红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儿呢，现在看来，她可真是不值当疼。” “就是啊，我家那丫头笨是笨了点，可至少孝顺，不像她家这个，真不像话。” “书远也是作孽，书虞丫头那么懂事，对陆家婶子都好啊，放着这么好的闺女不要，偏要个白眼狼。” 以往都是书棋备受瞩目，备受关爱，而书虞坐冷板凳。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情况也能反过来，书棋被人骂，而书虞成为大家口中的模范了。 “好了好了，闹剧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人家陆家还要过自己日子呢。”村长见事件平息，开始招呼着大家离开。 “谢谢村长伯伯。”书虞很有礼貌的道。 村长见书虞该硬气的时候知道硬气，该柔软的时候又懂得柔软，点点头，不枉他刚才有意护着她。 众人走后，陆大丽道：“今儿晚上可真解恨，上次喜喜乐乐差点被书远拐卖，我一直想揍他一顿，奈何没机会，但刚才打的可是真过瘾，我一下都没留情。” “恩。”书虞也是这么想的，书远实在是万里无一的极品渣爹，她也是很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而且这次不光打了书远一个，还把书棋那个公主病也一块收拾了。 怪也只能怪书棋自己作死，上赶着把脸伸过来给她打。 “好了婶子，把坏人打跑了，咱们进去包饺子。”书虞说着，偷偷将手背到身后转了转手腕，刚才混乱之中扭了下手腕，不严重，却有些别扭的感觉。 “手伤到了？”陆平安沉稳的声音从身后落下。 书虞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拿回来，“没有。” 她才没那么弱呢，明明是打人的一方，结果自己却受了伤，说出来多可笑啊。 书虞没有承认，陆平安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收敛了眸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书虞，你负责搅馅儿，平安，你擀皮，我负责包。” 陆大丽包出来的饺子特别漂亮，像是半朵太阳花一样，褶皱匀称而紧实。 “好嘞。”书虞刚要拿起筷子，却被陆平安挤到一边。 陆平安道：“你们俩包，剩下的我来。” 书虞瞧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是因为知道她的手腕活动不方便，所以把搅拌的活儿主动揽了过去。 但是陆平安不说，她也不好去问。 书虞便默默的移动到陆大丽旁边，跟着一起包饺子。 饺子煮熟，书虞捞了一碗，给村长送去。 “书虞丫头，你还是端回去，这年头家里有点白面可不容易，我们家吃过晚饭了。”村长推脱道。 然而村长的小孙子却眼巴巴的望着饺子碗，忍不住砸嘴。 “感谢您今晚为我主持公道，上回签断绝书也是您帮了我大忙，您就收着，我家里还有呢。” 书虞蹲下身子把饺子碗递给村长五岁的小孙子：“给你，小家伙，好好端着，不要烫了。” “谢谢。”小家伙可可爱爱，向书虞道谢。 书虞忍不住想喜喜和乐乐长到五岁会是什么样子，会和他一样可爱吗？ 村长见书虞真心实意，便不再拒绝，只是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在这落霞村，他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书虞和她的两个孩子。 孤儿寡母的，确实不容易。 书虞就这样一步一步在落霞村赢了人心。 第38章 求人办事的诚意 书棋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一气之下跑进山里，沾了一身露水，又差点迷路，本就因为白天时用半热不热的水擦洗身子，有些许感染风寒的症状，这下更是浑身发烫，意识模糊。 书远和柳红二人在山上找到她的时候，只见她发着高烧，嘴里嘟嘟囔囔直说胡话。 “我不是农户家的女儿，我的出身一点也不穷酸，姑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这孽障！”书远听了，简直气炸，甚至想把她扔在这里不管。 狗都不嫌家贫，她却这么嫌弃自己的出身。 柳红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但终归比自私自利的书远要强一些，对书远道：“快把棋儿背回去，给她灌两碗姜汤，小心高烧把她脑袋烧糊涂了。” 书远一想，那样的话，自己什么好处也捡不着，于是强压怒火，把书棋背上，急急匆匆往山下走去。 第二天早上，后院的公鸡刚发出第一声鸡鸣，咣咣的拍门声便将书虞吵醒。 喜喜和乐乐睡得好好的，突然来这么一遭，也都撇着小嘴开始哭起来。 书虞赶紧把孩子抱起来，挨个哄。 那催命般的拍门声还在继续。 “哪个杀千刀的啊，还要不要人睡觉了！”陆大丽揉着眼睛起来，出去开门。 “婶子，谁啊？”书虞轻拍两个小家伙的后背，问道。 “是……怎么是你？你……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陆大丽的语气充满厌恶，听起来还有一丝紧张。 书虞的心揪起来，连忙要出去看。 陆平安却拽住她，要她走在自己身后，这才出了里屋。 “书远？你又想干嘛？”书虞皱眉，这人到底有完没完了！ “书虞，把俩崽子放下，快点跟我走。”书远冲进门，一副要把书虞强行拖走的样子。 陆平安立刻挡在书虞面前，低头俯视着挨他足足一头的书远。 “说一个让她跟你走的理由。” “就是，不说理由，休想把书虞带走！”陆大丽也挡在书虞面前，两个人形成一堵结实的人墙。 书远满脸不耐烦，本想硬闯，发现打不过陆平安，只好恶声恶气道：“她姐姐病了，她不是会医术吗，先前还在郑家屯义诊来着，我要她回去帮忙看看！” 明明是帮忙，却被书远说出一股子命令的味道。 喜喜和乐乐闹觉，一个在摇床里哭，一个在书虞怀里哭，书虞心疼的不得了，直接道：“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再说一遍，我们已经不是父女关系了，我没什么姐姐。” 好言好语的请也便罢了，就书远这个态度，她才不去伺候。 她命里缺祖宗吗？ “你……”书远见书虞竟敢拒绝，立马一拍大门，横眉怒目道：“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那些与你无关的人你都肯救，你亲姐姐你却不救，她要是高烧少出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嗤——”太好笑了，关她屁事：“那些人与我无关，至少没害过我，你们家的人嘛……就不是了。” “到底怎样你才肯去？”书远见书虞实在不受威胁，只好咬牙改变了态度。 书虞想到昨天被他偷走的柴禾，道：“求人办事，总得有个求人办事的诚意，你给我们家打一捆柴回来，然后在把这口缸用干净的水灌满，我就同意去救书棋。” 书远好吃懒做，平时连自家的柴没了都不打，又怎么愿意帮别人打。 可，想到书棋万一真的高烧烧成了傻子，不但会被李员外家退亲，以后还得在家里空张着一张吃饭的嘴，他便也只好听话照做。 书远去山上打了一捆柴，又挑了一缸水，虽然都有偷工减料，但表面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而书虞也把喜喜和乐乐喂饱了，哄他们睡下。 “现在可以了？”书远扔下水桶，眼珠子通红，书虞再不答应，他恐怕就要跟疯狗一样四处咬人了。 “可以。”书虞叮嘱陆大丽照看孩子，以防万一，又让陆平安跟着自己。 几天没有跨进书家的大门，没想到比先前更加破烂了。 之前好歹还有几件不错的家具，有几个好看的花瓶，现在全都没有了，八成是被书远拿去卖了，或是抵债或是当做赌资，总之一定进了赌场。 书虞掀开门帘，听到柳红抽泣的声音。 只见书棋躺在炕上，脸颊烧的通红，紧紧闭着眼睛，不时说出几句胡话，而嘴唇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 “你个死丫头，那么早去请你，你居然磨蹭到现在才来，我家棋儿若是烧坏了，我拿你是问！”柳红和书远不愧是夫妻，蛇鼠一窝，连说话都是一样的。 书虞一听，直接站在门口不动了：“你这样说，我可不敢替她治了，治不好赖上我，我可受不起。” 柳红一噎，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还想对书虞出言不逊。 毕竟这家人数十年如一日的不把书虞当人看，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李员外，李员外你别走，我是您未来儿媳啊。” “首饰，胭脂，华丽的衣服，都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我不是穷人，我是富贵人家的少夫人，我看你们哪个敢瞧不起我？” 书棋又开始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柳红听了气势瞬间弱下来。 “书虞，是我不好，都怪我这张贱嘴，求你给棋儿看看，她真的烧的很严重，发烧都烧一宿了，灌了姜汤都没用，反而吐了……”柳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 书虞见状，上前给书棋搭了把脉，确定她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受了刺激，情绪剧烈波动，身体抵抗力也随之变差，病的就更厉害了。 “我给你们写张方子，拿着去抓药。”书虞收回手，淡淡地说道。 “才这么一会儿，你真的有好好看吗？你不会蓄意报复我们，故意不好好治。”柳红自己做多了亏心事，便开始疑神疑鬼。 书虞完全不在乎：“你信就信，不信我也不求着你，你们随意。” 说着，撇下药方，转头就走。 书远和柳红大眼瞪小眼，半晌，柳红道：“没办法了，便信她一次，你快去镇上抓药。” “哪儿来钱啊。”书远道。 柳红想了半天，拿起柜子上书棋的发簪，道：“去把这个当了，拿钱抓药。” 第39章 总觉得不对劲 书远揣着镶嵌珍珠的发簪去了镇里的当铺，当了二两银子，又转头到一间巷子里的小药铺抓药。 年景不好，穷人生了病大多硬扛，小药铺生意不好，夏天的雨水更是让整个背阴的屋子阴冷潮湿，一些草药也因此长毛发霉。 “你这药材还能吃吗？给我换点儿好的。”书远站在柜台前，只排出五十个铜板，却跟大爷一样对秤里的草药挑挑拣拣，一脸的瞧不上。 “咱是小店，就这样，不满意你去回春堂，那儿的药好。”小掌柜讽刺道，看不惯书远穷装蒜的作派。 回春堂的药多贵啊。 书远闭了嘴，任由小掌柜把好的坏的药掺在一起，分成五等份包起来给他。 “你这药既长了毛，药效也一定大打折扣，就以半价给我。”书远一脸精明算计，讨价还价。 小掌柜实在拿这个泼皮没办法，想着平时没生意，这些药烂着也是烂着，于是咬牙答应：“给你就给你，遇上你算我倒霉，来的时候还说自己闺女病的要死了，结果连一个子儿都不愿意多出，什么人呐。” 书远不在乎别人怎么骂他，只有拿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的，反正省下一大笔钱。 他喜滋滋的捡回二十五个铜板，拎着药走出巷子，也不管这药会不会把书棋给吃出问题。 “书远，你他奶奶的还敢来？” 离开药铺，书远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来到了赌场，赌场的看门大汉见了他就要揍他。 书远亮出一两银子，那大汉态度这才一转：“呦呵，有钱了，那就请进。”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书远就将一两银子输的干干净净。 最后因为耍无赖，被人给扔了出来。 “老子就不能走运一回吗！”书远破口大骂，狼狈的爬起来，捡起几服药，满是不甘的回到村里。 “这药怎么闻起来怪怪的。”柳红皱眉道，但还是把药丢进了锅里，一边煎药一边朝书远伸手：“买药剩下的钱呢？” 书远丢下一个瘪瘪的钱袋子：“都在这儿了。” “都在这儿？”柳红一数，只有几百个铜板，瞬间炸了：“你放屁，你是不是把钱给私吞了，那么好的簪子，不可能只卖几百文，那是当闺女首饰的钱！” 她扑过去撕扯书远的衣服：“你把钱藏哪儿了，交出来！” “滚开！”书远赌钱输了，心里正不痛快着，一把将柳红推开：“一根破簪子，你以为价值连城呢？药是在回春堂抓的，好药，贵着呢，你懂个屁。” 柳红跌坐在地上，红了眼圈，知道书远在扯谎，也猜到他八成是把钱拿去赌了，眼见他耍浑，她也不敢激他，只好默默的起来把药煎好，喂书棋喝下，又拿着不多的钱在村里换了一些鸡蛋和两只老母鸡。 “书虞，我看你爹也挺有家底的，我回来的时候，正撞见柳红在大门口杀鸡呢。”陆大丽在村头跟人聊了会儿天，拿着绣撑进院。 “可能又把什么家具变卖了。”书虞随口说道，也没怎么在意。 她手里捧着一小包种子，正是完成搭救书生任务后系统奖励的。 然而她左看右看，也实在研究不出这是什么药材。 所谓的神秘草药种子，还真是有够神秘的。 “婶子，您帮我看会儿孩子，我去地里一趟。”她迫不及待想把它种出来看看。 “好，别回来太晚误了吃饭。”陆平安上山打猎，中午回来，一家子正好凑在一起吃晌午饭。 书虞点点头，扛上锄头，随手关上大门。 到了田间地头，她先是检查了一下前些时日沤肥的小土包，肥料还没完全发酵好，不过已经初具模样。 然后她选了一小块地，用锄头分好土垄，将手里的种子播下去。 跟上回一样，用竹筒引水，一个人就能操作，将十亩地全都浇的透透的。 做完这些，日头也差不多升到了正当中。 书虞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东西收拾好，慢慢走回家。 “娟子姐慢走。” 书虞快要走到家门口地时候，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从陆家出来，陆大丽一路送她，态度十分殷勤。 “婶子，她是谁？”书虞把锄头放到墙根底下，疑惑道。 “她是我在染坊时的一个姐妹。”陆大丽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像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一样：“娟子姐人脉宽广，能言善道，原先便很照顾我，这回更是来给我指出能挣钱的道儿的。” 陆大丽一直有在打听镇里什么地方用工，可是一直也没找到，赵娟却给陆大丽出了一个不用离家就能赚钱的主意。 “你还记得上回你让我带上咱们的新式绣品去镇上问绣坊收不收吗？那绣坊娘子说会给我递话，娟子姐便是来帮她告诉咱们的，那些绣品绣坊不收。” “那您还这么高兴？”书虞一脸不解。 “绣坊虽然不收，但娟子姐有认识的人，她们愿意要的，每幅绣品比市场价多加十文。” 陆大丽兴高采烈，仿佛走在路上撞了个大运。 书虞却忍不住皱眉：“每幅多加十文钱，算不得什么好价，咱们的刺绣原是比市面上那些精巧许多。” 谁知陆大丽就像被洗脑了一样，坚持道：“这价不赖了，毕竟咱们被绣坊拒绝了，而这是娟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特别帮咱们找的，很不容易。” 陆大丽感觉自己欠了赵娟一个很大的人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可是您不是说，这是您在染坊时的姐妹，既然她是染坊的，又怎么能帮上有关于绣品的忙？”刺绣和染布息息相关，但完全是两码事。 书虞回想自己方才见到的陌生女人，一身农妇打扮，瞧不出有多特别，甚至眼角眉梢还有一些算计，给人过于精明的感觉。 “我不是说了嘛，娟子姐厉害，有人脉，对我好！”陆大丽见书虞一个劲儿的质疑自己，难免有些不高兴：“书虞，你是信不过婶子？” “我当然信您，但我不信一个外人。”书虞脸色凝重：“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40章 强大的吸引力 绣坊有规模，有稳定的需求，价格也相对透明，公平公正。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绣坊存在一天，她们就不必担心什么。 然而对象换成了个人，那不稳定因素可就太多了，如果答应了这个娟子姐，那么从今往后，她们的绣品买卖无论是好是坏，都只能凭她一张嘴说，实在太不稳妥。 一直以来经历的各种事情让书虞心里牢记，钱上的事情，永远要多加一份小心。 不是所有人都跟陆家人一样淳朴善良，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禽兽太多了。 “我认识娟子姐很久了，她一直很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她，但你这么怀疑她，让我心里特别不得劲。”陆大丽性格直爽，心思单纯，别人对她好，她就恨不得把心肝都摘给别人。 “婶子，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件事来的蹊跷。”书虞有些无奈，可也不好把话说深，要是真把心里话说给陆大丽听，正钻在牛角尖里的陆大丽说不定会更加生气。 “怎么了？”陆平安回到家，发现书虞和陆大丽谁也不跟谁说话，气氛怪怪的。 两人好像闹了别扭，以前从未有过。 “我和婶子有些意见上的不统一。”书虞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陆平安说了，毕竟陆平安和陆大丽是母子，有些话她说不合适，陆平安却能说。 “娘，你被人蒙蔽了。”果然，陆平安说话要比书虞犀利的多，一针见血。 陆大丽一脸不高兴，张了张嘴，却仿佛不敢反驳什么，一个字也不说。 “那个什么娟子姐，是不是先跟你说绣坊拒绝了你，又不停安慰你，然后又说现在世道有多难，再拉着你回忆一点往事，最后说自己手上有门路，愿意帮你的忙？” “你怎么知道的？”陆大丽有些惊讶。 陆平安当时又不在场，怎么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骗子都这样。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降低警惕，和你拉近关系，最后把你套进圈里。”书虞说道。 对于陆平安堪称变态的第六感与分析能力，她早就体会过了。 “可……”陆大丽脸色有些苍白，半晌，摇摇头，终究还是不信：“我和娟子姐不是认识一两天，我不信她会骗我，她也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而就在这时，书虞的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 【触发支线任务——给绣坊提供合格的绣品，奖励现代播种机一台，限时三天】 给绣坊提供绣品？ 可是，陆大丽不是说，她们被绣坊拒绝了吗？ 这个赵娟果然有问题！ “婶子，这样好不好，下午咱们去镇上，亲自去绣坊确认一下，如果真是我想岔了，那我就听您的，直接去染坊跟那位娟子婶把买卖定下。正好我最近也要去见一次宋掌柜。” 虽然已经百分百确定那个赵娟有问题，但书虞还是与陆大丽有商有量的。 只有亲眼看到，才能相信。 “好。”陆大丽点点头，望见书虞平静的脸，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上过于偏激了：“书虞，婶子并不是想冲你发脾气，你别因为这事记恨婶子。” “我知道。”书虞笑了笑，不仅不记恨陆大丽，反而因这事更加觉得陆大丽可靠。 陆大丽不过是护犊子。 书虞相信，倘若是别人跟陆大丽说她的什么坏话，陆大丽以一定会毫不犹豫狠狠怼回去。 她就是这种性格，容易受骗上当，却也单纯善良，绝不会对人背叛。 “平安，我和婶子要去镇里，只能由你在家照看孩子了。”吃完晌午的饭，书虞洗完碗，用干布擦去手上的水，很不放心的看着陆平安，也不知道他一个男人能不能看好孩子。 陆平安第一次抱乐乐的时候，还特别不习惯，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然而从那以后，乐乐隔三差五就要他抱，喜喜也不甘示弱，被两个孩子缠着，久而久之陆平安也习惯了。 现在他抱起孩子来，不比书虞差。 “半天而已，没什么问题。”陆平安说着，走到摇床旁边，光是看到他，喜喜和乐乐就手舞足蹈，特别兴奋的样子，甚至书虞走到摇床旁边，也分散不了两个孩子的注意。 这俩小团子看都不看她，一心扑在平安叔叔身上。 书虞真是搞不懂，陆平安到底哪来的这么强大的吸引力。 “好。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就去找隔壁婶子，她会帮你的。”书虞交待妥当，和陆大丽一起出门。 这一回是坐老乡的驴车到镇上。 书虞先是和陆大丽一起去了比较近的回春堂。 “这间药铺可真大，药材真多。”陆大丽还是第一回来这里，以往她有什么毛病，都只去一些小药铺，那样的地方便宜。 “书虞姑娘，你来了。”一听说书虞来了，小伙计立马去请宋山明，回春堂掌柜的亲自接待书虞，态度还这么尊重，陆大丽惊讶不已。 “这是镇长的药，我估摸着上次送的那些他要吃完了，就来送新的。”书虞把包好的药递给宋山明，宋山明想起上次自己被花椒呛的打了半天喷嚏，难受的够呛，表情忍不住一僵。 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因为镇长的身体，还要靠书虞帮忙医治。 不能得罪她。 宋山明道：“我晚些就给镇长送去。” “上次我说的草药种子，不知道宋掌柜帮忙打听的怎么样了。” “问好了问好了。”宋山明吩咐小伙计去后面取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个纸包，纸包里便是种子，不过只是供书虞挑选的少量样品。 书虞依次查看，选出几包品质好的，比较容易种出来的，道：“这些怎么卖？” “白术种子一小袋二十文，香附种子一小袋二十文，三七种子一小袋二十五文……” “好。”听完宋山明的报价，书虞觉得没什么问题，种子比草药是要贵一些的。 “先前给了你一百文，算下来还差你一百二十文，你数数。” 书虞从家里带好了钱，拿出荷包来，如数付给宋山明。 第41章 眼光果然不差 “没问题。”宋山明清点完毕，将书虞那一百文钱的收据一撕两半。 “有什么需要我会再来的。”书虞将荷包收好，转头将草药种子放在陆大丽挎着的小篮子里，娘儿俩离开回春堂，往绣坊方向走去。 绣坊坐落在闹市当中，改造了一处民居，特意敞开门，能让人看见里头绣娘们埋头刺绣的样子，那些华丽的绣品也能被窥见一二。 贵人们会被吸引，停下自己的脚步，进去逛逛，喜欢就会下订单。普通百姓就算买不起，也会心向往之，若有机会了便会进来买一些相对低廉的小玩意儿，譬如手帕、枕套之类的。 “吴娘子。”陆大丽进门便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位绣坊娘子。 “陆家婶子，你来了。”吴娘子停下手里的针，和陆大丽说话。 书虞跟在陆大丽后面，不熟悉也不乱说话，只是视线落在吴娘子的绣品上，她正在锈制一件罩袍，可书虞瞧着这图案却有些别扭。 “吴娘子，上回的事可麻烦你了。”陆大丽待人一向客气。 “就是帮你问一下掌事的，再找人帮你递句话，这有什么可麻烦的。”吴娘子也是位热心肠的人，说着话看向书虞，笑着道：“这是你儿媳妇吗？” 她仿佛记得陆大丽说过自己有个儿子。 “可真漂亮，你儿子真有福气。” “噗——”陆大丽一下子乐了，看了书虞一眼，开玩笑道：“可不是的，我儿子有福。” “我不是……婶子你……”书虞连忙解释，因为陆大丽的揶揄，她脸一下子就红了。 “咳，她不是我儿媳妇，是我家里人。”笑了好一会儿，陆大丽才解释道：“书虞，你就喊她吴婶。” “吴婶。”书虞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乖乖喊道。随后指着吴娘子面前的绣架，正色道：“您是要绣祥云仙鹤与鲤鱼纹吗？” “是啊。”提起这个，吴娘子一脸苦恼的表情：“祥云咱绣过，仙鹤咱绣过，鲤鱼咱也绣过，可就是没有组合在一起过。咱是镇里的绣娘，又不是宫里的绣娘，哪有那么高深的功力。”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要给放在一件衣服上，可偏偏客人就是指定了这个。 吴娘子用针轻轻挠了两下后脑勺，叹气道：“这三样东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绣在一起乱乱的，分开好像也不对，反正只能硬着头皮来。” “能让我帮您改一下吗，我有一些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改好一点。”书虞眨着眼睛。 “你？”吴娘子见书虞一个生嫩的小丫头，才十几岁，就算在家里学过女红，也总不能超过自己这个专业的绣娘。 不过，她绣出来的，客户也一定不满意，毕竟连她自己都看不顺眼。原本她是打算晚上去见掌事的，跟掌事说这一单她做不了，反正横竖都是一败，给小姑娘玩玩倒也无妨。 “你改，我和你婶子聊会儿天。”吴娘子起身，把凳子让给书虞。她实在绣的有些乏了，看见这件衣裳就头大。 “恩。”书虞柔声答应，坐到吴娘子的位置上，没有立马动手，而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才沿着图案边缘一点点拆掉绣线，小心而娴熟。 “你是谁，怎么坐在我家绣娘的位子上？谁负责这件绣品？”没成想，掌事的却来了，一眼瞧见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小丫头坐在凳子上，挥舞绣线，登时秀眉皱起。 “掌事，是……是我让她坐下的。”吴娘子见掌事的大发雷霆，暗叫不好。 掌事上午才来过，一般她不会一天来绣坊两次的，没成想这次偏就撞上了。 “这不是给陈举人绣制的罩袍吗，你怎能让外人插手？吴娘子，你是不打算在咱们绣坊继续干了吗？”掌事疾言厉色，一件绣品出了问题，要不然她也不会突然来绣坊，她心情很是不好。 “书虞，快起来。”陆大丽很是自责，觉得自己和书虞害了吴娘子，连忙小声把人叫起来。 “等一下，马上就好。”然而书虞纹丝未动，在凳子上专注着，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快速递针，手法让原本想说她一句的掌事哑口无言。 “这是……”掌事的愣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已经温和了许多。 “掌事的，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丫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她带走。”陆大丽生怕书虞的鲁莽害吴娘子丢了饭碗，这年景，活计可不好找。 “不，让她绣完。”谁知，掌事的却拦住陆大丽，主动让书虞绣下去。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书虞收针，用剪刀将多余的线头去掉，抚摸着修好的图案，转头道：“吴婶，您看这样可以吗？我怕重绣来不及，所以将您原本的图案稍微改了改，勉强能看。” 书虞的刺绣是当初学针灸时为了锻炼双手的灵巧程度而去学得，学会以后，便时常研究图案，最后不光一手银针出神入化，就连绣花针也能舞的一绝。 “这岂止是能看，简直是完美！”吴娘子激动坏了，原本以为书虞心血来潮瞎胡闹，没想到最后真能得到一幅完美的绣图。 “掌事，您看呢？”吴娘子小心翼翼的看向绣坊掌事。 “不错。”掌事比吴娘子矜持许多，但也并未吝啬对书虞的夸奖。 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将那件出了问题的绣品拿出来，放到书虞眼前：“这个你能改一下吗，客人嫌弃喜被上的两只鸳鸯太过死板，然而拆掉重绣已经来不及，新人明天便要拜堂了。” “我试试看。”书虞思索了一会儿，将被单在绣撑上架好，选了几种颜色的绣线，补救一番：“重绣来不及了，这么大面积的满绣强行拆掉一部分也是不妥，只能用跟其他颜色过渡。” “不错不错。”书虞绣完了，掌事的非常满意，转头跟吴娘子说：“这就是你介绍来的那位绣娘，没想到年纪这么小，我的眼光果然不差，那些绣品收来，定会卖得很好。” 陆大丽闻言，脸色一僵：“您是说，您愿意回收我们的绣品？” 第42章 丫头赚钱给你花 掌事不知道陆大丽为何这样惊讶：“你没差人告诉她们吗？” “告诉了啊。”吴娘子很是奇怪的看着陆大丽：“陆家婶子，我不是让赵娟递信给你了吗，让她告诉你绣坊看中了你们的绣品，愿意回收，赵娟还说你们很高兴呢。” “没有，她没告诉我，她说你们拒绝了，因为我们绣的不够好。”陆大丽这时才明白，原来书虞才是对的，自己被骗了。可她还是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掌事，请问绣坊愿意以什么样的价格回收我们的绣品呢？”书虞大概能猜到原因。 “你们送来的都是小件绣品，所以我愿意按照市场价每样给你们多加三十到四十文，你们上次送来的手帕和兜肚早已经卖光了，贵人们都很喜欢呢。”绣坊的主顾大多是有钱人，自然不差钱。 这也是书虞觉得赵娟可疑的原因，有钱人愿意要，出手又怎么可能那么抠门。 “原来是这样。”陆大丽这下总算懂了，原来赵娟说什么自己有人脉，结果还是要拿来绣坊，收绣坊三四十文钱，却只给她们十文，自己从中赚差价，而且还是赚暴利。 “太过分了，我居然还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帮我，我还感激她！”陆大丽怒不可遏。 “陆家婶子，我原以为那些帕子是你绣的呢，没想到你家丫头才是绣娘，她可真厉害。”吴娘子由衷感叹道，只恨自己的女儿不及书虞一半。 陆大丽有些羞愧，因为自己错怪了书虞，以为书虞胡乱怀疑人，可结果是她自己把一切想的太过天真。 “小妹妹，你愿意留在绣坊吗，我们绣坊的绣娘每月领固定的月钱，若是绣的好，客人还会给赏钱，我也会给额外的奖励，好处多多的，你觉得怎么样？”掌事起了留才的心思。 她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足够有诱惑力，毕竟这不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农村种地要强？ “不，我没那么多时间，只能抽空绣一些绣品来卖，平时我有更重要的事。”一亩地的草药就能卖出绣坊里好几位绣娘的月钱，更何况她有十亩地，而且以后还会买地，想办法扩张。 给人打工永远不如自己创业来钱快。 书虞才不贪图这点小钱。 “好，不过这里的位子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想来都作数。”掌事见书虞没有这个意思，也只能作罢，又从荷包里数出二百文钱：“这是先前那些绣品的钱，给你们，希望你们尽快送新的过来。” “好。”书虞甜甜的笑着，把钱捧给陆大丽：“婶子，咱们以后再不用去街上摆摊了。” “这钱你自己留着，买点吃的穿的。”陆大丽觉得这钱有些烫手，不好意思要。 书虞却道：“婶子，你不拿我当家里人了？” “当然不是，你没听见你吴婶还说你是我家的丫头。”陆大丽慌忙道。 书虞便将那二百文钱塞到陆大丽的手里：“既然如此，你便收着，你家丫头赚钱给你花。” 陆大丽望着书虞，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样的姑娘，她怎能不惹人疼。 “那就先这样，我们走了。吴婶，再见。”书虞拉着陆大丽离开。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回村，这口气不出来，我晚上睡觉都睡不着！”陆大丽却在街边停住，满脑子都是赵娟的虚情假意，还有那天对她们绣品的极尽贬低。 若不是赵娟一直说她们绣的不好，说的她都没信心了，她也不会一时糊涂，信了她的鬼话，差点卖命给别人做了嫁衣。 “书虞，咱们去染坊，我要去问个清楚！” 陆大丽和赵娟几乎是同时被招进染坊帮忙，两个人好几年的情谊，姐妹相称，她是真把赵娟当成照顾自己的大姐，哪成想这个大姐藏了一副黑心肠。 “好，您也别太动怒，吃一堑长一智。”书虞跟着陆大丽往染坊走，要是拦着陆大丽，以她的性格，非把自己给气坏不可。 “大丽，你咋来了？”赵娟穿着围裙，身上满是染料，见到陆大丽立马迎上来，一副热情的样子：“你们是来送绣品的吗？等会儿，我去洗个手。” “不用了。”陆大丽冷声道。 “你怎么了？”赵娟随即意识到不妙，陆大丽表情分明不对，上午送她离开落霞村时，陆大丽还感激涕零的，然而现在，脸黑的却仿佛讨债的一样。 眼珠子一转，赵娟拉着陆大丽便要往外走：“有啥话回头再说，我活儿还没干完呢，被东家看到要骂人的，你在这里待过，你是知道的。” “不走，就在这儿说，我没什么话要背着人的。” 陆大丽甩开赵娟，曾经的感激有多深，现在的怨气便有多深。 “娟子姐，做人做事凭良心，我虽然离开了染坊，但我自问这些年没有愧对过你，可你呢，你竟然算计我出卖我，利用我捞钱？” 赵娟见事情败露了，脸色登时一变。 陆大丽一激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质问声引得染坊里所有人都看过来：“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你凭什么这样骗我？” “陆大丽，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反倒质问起我来了，看来东家当初把你撵走果真是明智之举，你就是个祸害！染坊不让你进，你是被赶出去的人，滚出去！” 赵娟见所有人齐刷刷盯着自己，立马恼羞成怒。 “你还倒打一耙？”陆大丽气的不行，简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谁让你自己蠢，自己笨，一点脑子都没有，那当然是活该被人骗，被人欺负，被人利用了，这可怪不得我。”赵娟动手推搡陆大丽，想把她推出染坊。 书虞一把捏住赵娟的手腕：“树要没皮必死无疑，人要没脸天下无敌，能把无耻改编的这么清新脱俗，你还真是个人才。” 赵娟手腕被抓的生痛，恶狠狠道：“你是哪来的丫头片子，松手。” “松手？好，你说的，可别后悔。”书虞很是听话的松开了赵娟的手。 赵娟感到自己手腕一痛，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手忽然不能动弹了。 第43章 敢在染坊闹事 “你对我的手做了什么？”赵娟瞪大了眼睛尖叫道。 书虞也不隐藏，亮出手中郑春盛送她的银针。 这是她从家走时藏在袖子里的，毕竟陆平安不跟着，只有她和陆大丽两个女人，她多少有些不安。 如今看来这针也算带对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人，就该被狠狠扎一扎。 “老话说得好，小偷应该被剁手！” 书虞刚刚用银针刺中了赵娟手腕上的穴道，所以赵娟的手才会突然不能动弹。 “你你你……”赵娟气急败坏，用另一只手朝书虞头上抓来，要跟农村泼妇打架一样扯她的头发。 书虞拉着陆大丽躲到一边，皱眉道：“你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你个死丫头，年纪轻轻的，怎么心肠这么歹毒？”赵娟被书虞吓唬住了，不敢动她，却依然不放弃作妖，往地上一坐，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娟子，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赵娟平时很会演戏，在染坊人缘很好，就像先前的陆大丽一样，很多人都觉得她是个特别热心肠，乐于助人的人。 “我的手废了，不能动了，都是她们干的，是陆大丽和她身边那个丫头，她们存了心回来闹事……” 赵娟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手，装出可怜无辜的表情，哭诉道：“陆大丽被东家撵走后，一直心存不满，回到染坊想要闹事，我就拦着她，可没想到她那么毒的心，指示那个丫头要害死我！” “陆大丽，你怎得这么不是东西，东家把你开除，那是因为你家有不祥，你还敢回来闹事，并且对娟子下毒手，从前她是最关照你的，你可真忘恩负义。” “你们才不祥呢，我家喜喜乐乐不知有多好，自从有了两个小家伙，我家日子过得红火着呢，比你们这里每一个日子过的都要好。”陆大丽拉着书虞，回呛道。 “原来双生子就是她生的，生下那么不祥的东西，她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蛇蝎心肠！”有人见陆大丽这么护着书虞，立马猜出书虞的身份。 书虞被所有人指着，被骂作不祥，歹毒。 还有人捡石子扔她。 “你们不应该扔我，而应该扔躲在你们身后那个，你们都被她当枪使了。”书虞一个人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陆平安也不在，她只能尽量躲着众人的攻击。 “呸，你个小毒妇，休想挑拨离间，娟子是我们染坊最善良的人，我们绝不会让她受你们的欺负。”众人说道，而书虞分明看到，赵娟躲在众人身后，眼角眉梢满是得意。 “吵吵嚷嚷，干什么呢，不干活儿了？”这时，染坊的东家来了，见一众人偷懒不干活，立马吼道。 赵娟第一个说道：“东家，陆大丽带人回来闹事了。” “对对对，她身边就是那个生下双生子的女人。” “太不祥了，应该把她们扔出去。” 染坊东家大高的个子，没有头发，脸上还有刀疤，模样有些可怕。 “你们敢在我的染坊闹事？” “书虞，咱们还是走，赵娟那张嘴最会信口雌黄，这里所有人都只信她，不信咱们。东家脾气不好，生起气来连女人都打，平安不在，咱俩只会吃亏。”陆大丽拉着书虞小声嘀咕。 书虞沉着脸，盯着长相可怕的染坊东家，一点也不想走。 忍气吞声，不是她的性格。 可是，陆婶说得对，她俩在这儿孤立无援，赵娟又那么会笼络人心，不走只怕会遭到毒打。 “书虞。”然而，刚要走，却意外地听到染坊掌事的声音。 “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书虞有些惊讶。 “来跟染坊东家说些事。”掌事的走到染坊东家面前，看着她身后其实气势汹汹自诩正义的一群人，尤其是躲在众人身后的赵娟，冷笑道：“冯四，你被你的伙计当猴儿耍了，你还不知道呢。” “什么？”一副可怕表情的染坊东家看到绣坊掌事，脸却突然笑的跟花一样，那条疤也一笑成了毛毛虫的形状：“倩茹，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我真高兴。” 绣坊掌事林倩茹看着染坊东家冯四一脸痴汉的笑，简直嫌弃：“别误会，我来找你是为了说清楚一些事，不想让书虞丫头吃亏。” 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绣坊还要用到书虞呢。 “婶子，咱们应该不用走了。”书虞松了口气，跟陆大丽说道。 原来染坊东家喜欢绣坊的掌事。 “在你这里干活儿的赵娟，不是个简单人物，先前我让她帮忙传个话，结果她竟然从中作梗，想要暗扣陆家婶子的银子……”林倩茹把事情当着众人的面全都说了。 这些人被赵娟蛊惑，不肯相信陆大丽和书虞是好人。 但现在事实由林倩茹说出，大家再没有怀疑的道理，尤其是冯四，林倩茹说什么他都同意。 “赵娟，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娟子，真看不出来，你演技这么好，我们全都被你骗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我们护着的这个才是心肠最歹毒的人！” 瞬间，赵娟成了众矢之的，被所有人指责。 方才扔向书虞的石子，一下子转到了她的头上。 “赵娟，你以后不用来染坊了，给我滚出去！”冯四直接把赵娟给开除，不允许她再留在染坊。 “东家，求你别撵我走，眼下年景不好，各处都不招人，我去哪里安身立命……”赵娟抱着冯四的大腿，苦苦哀求，结果被毫不留情的踢开。 “陆大丽，都是你害我！”直到现在，赵娟也不知道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认为都是陆大丽的不对，凶神恶煞朝她扑去。 “婶子，小心。”书虞眼疾手快将陆大丽拽开。 赵娟扑了个空，撞到树上，结果那只本来只是因为穴道被封住而不能动弹的手，彻底骨折。 “啊！”只听赵娟尖叫一声，也算是咎由自取。 之后又敷衍了冯四几句，林倩茹和书虞她们一起离开染坊。 “掌事的，今天这事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和书虞一定会吃亏。”陆大丽转头望着越来越远的染坊大门，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后我应该再也不会来了，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当初在这里干活其实挺开心的。” “婶子，你要实在舍不得染坊，咱们就想办法把它买下来。”书虞在一旁说道。 第44章 脑袋里想什么呢 “染坊哪是那么好买的，你以为是买几匹布啊，要不少银子呢。”原来有人提出想买染坊，东家开价三百两，而陆大丽当时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一百五十文，这实在是一个不可实现的数字。 陆大丽摸了摸书虞的头，知道小姑娘是想买下染坊孝敬自己，这份心意她领会到了，也便罢了。 “银子而已，总有办法赚到的。”书虞挽着陆大丽，笑着说道。 等她的药香飘满山野，别说染坊了，便是绣坊她也能一并买下。 “林掌事，绣坊的客人们大多喜欢什么样的绣品，您跟我们说说。”与林倩茹同行的一小段路上，书虞也没闲着，而是打听了一下市场，以便和陆大丽以最快的速度准备一批完美的绣品。 她想尽快得到系统奖励的播种机。 估算一下时间，等新的绣品做好的时候，宋山明帮她从药农手里收购的种子也该到了，用机器播种，能让他们一家三口少吃许多苦。 如今她空有十亩田地，却没有足够的钱，请不起帮工。 “我也正想跟你说呢，镇里但凡大户人家办喜事，都需要喜枕喜被，你的手艺他们一定看得上，一套喜被赚到的钱能顶你们绣几十张手帕子，不过要求也更高一点，毕竟客人身份不一样。” 林倩茹实际存着一份私心。 书虞虽然年纪小，但她的刺绣功力是在绣坊所有绣娘之上的，像是书虞出手补救的那套喜被，就足以证明她的潜力无穷，奈何书虞有自己的打算，不愿留下，但林倩茹却想留着好东西，推荐给自己的客人。 卖价可以更高，也更加能锁住客人们的心，保证她们不去别的地方，找不到替代品。 但林倩茹与赵娟有所不同，虽然同样赚差价，但她不会像赵娟那么见钱眼开。 她会在保证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也帮助书虞创收的，互惠双赢，合作才能久远。 “布料针线什么的，你们都可以去绣坊领，先绣上一套，我推推看，如果卖得动，你们以后制作这个就行了，不用再浪费心血在那些小玩意儿上。” “好，我们试试看。”连材料都愿意提供，足以证明林倩茹的诚心。 虽然成本最后还是会从工钱里扣，但这样她们只需提供手艺，便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书虞，你可真是个小福星。”坐在驴车上，陆大丽笑的合不拢嘴，一遍遍翻看小竹篮里的红布棉线，翻又不敢用力翻，怕给碰脏碰坏了，就跟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似得。 书虞掩唇笑道：“婶子，等回去我就教你怎么绣鸳鸯，趁现在我还有空，越往后便要越忙了。” “好。”陆大丽点点头，充满斗志。 书虞有许许多多赚钱的法子，但她最可贵的地方，是她永远带着身边的人一起进步，而不是嫌他们没用便将他们丢在一边。 陆大丽自从被染坊赶出来，便每日忧心忡忡，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特别着急，总觉得两个孩子辛苦挣钱自己赋闲在家，于心不忍。 但与染坊有了合作，往后她便有了稳定的来钱道儿，不用只让孩子养了。 她四十来岁，还没老到不能动呢。 “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看来平安哄孩子哄的不错？”迈进家门口，书虞道。 “也不一定，万一是两个孩子哭累了呢。”陆大丽跟书虞开玩笑。 书虞看了陆大丽一眼，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屋。 只见乐乐在摇床里睡着，喜喜趴在陆平安肩膀，含着手指头，眼睫毛上挂着还没干的泪珠儿。 “喜喜方才醒了，一直哭，抱起来倒是好了一点，也不知道怎么了。”陆平安一看到书虞，便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抱着小女婴过来。 可交接的时候又十分小心翼翼，没有像扔烫手山芋似得，而是直到确定书虞抱稳了，他才松手。 “应该是饿了。”书虞有些心疼的看着喜喜哭红的脸蛋儿，小家伙一噎一噎的，还委屈着呢。 “那你快喂她！”陆平安还以为喜喜闹了什么毛病，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是很容易生病的。 他心急如焚，但面上看不太出来，那张冷淡的面容，像以往一样喜怒不形于色。 “你……”书虞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你什么你，你倒是喂她啊，要不然又该哭了。”言语间，才能感受到男人一丝慌乱。 “你倒是出去啊，不能让我当着你的面儿喂奶！”书虞抱着喜喜，简直无语了，这男人一边催他喂孩子一边还跟座大山似得挡在这儿，她甚至都不好意思说。 陆平安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一幅画面，顿时整个人都僵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道：“我这就出去。” 然后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离开。 “怎么了？”陆大丽从院子里抱了一些木柴，正在灶台前点火，见陆平安黑着脸就从里屋出来了，还以为是与书虞闹了什么矛盾。 “我去外面转转，有点喘不上来气。”陆平安脸色阴沉沉，可耳根却是红烫的。 “这孩子，等会儿就要吃饭了，出去转什么，怎么还喘不上气了？”陆大丽嘀咕道。 屋里的书虞耳朵尖，听到了，顿时更加臊得慌了。 混蛋，脑袋里想什么呢。 第二天，陆平安一大早就进了山，书虞起来发现家里只剩下自己和陆大丽以及两个孩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感觉陆平安好像故意避开她似得。 “婶子，我教您刺绣。” 努力把这些想法抛到脑后，早饭后，书虞搬了两张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和陆大丽一起晒着太阳绣花。 书家。 书棋灌了两顿苦药汤，高烧总算是退了，只是嘴唇还是没有血色，虚弱的在炕头靠着。 “棋儿，喝碗鸡汤，病这两天看把你给瘦的。”柳红端着碗，用勺子把鸡汤吹凉了喂进书棋嘴里。 书棋喝了两口，恢复了味觉，立马自己端着鸡汤，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 “慢点儿，锅里还有呢，我再给你盛点鸡肉。”柳红满眼心疼道。 第45章 人赃并获 “娘，哪来的鸡肉？”书棋吃饱了，终于有了力气，疑惑道。 “买的呗。”为了给书棋补身，柳红买了鸡蛋，又特意买了两只老母鸡。许久不曾尝过肉味儿，书远一个人就吃了大半锅。 可恨的男人，不会赚钱，倒是会吃，怎不想想她和闺女！ 没办法，柳红只能忍着，自己一口没动，把剩下的全留给书棋了。 “家里有钱？那怎不早拿出来。”书棋皱眉，埋怨道。 他们若早点拿钱买肉，她也不至于当着全村人的面出那么大的丑。 柳红当然不敢说这钱是把书棋的簪子当了才有的，更不敢说那些银子大半都被书远拿去赌坊里赌输了，只能随便编一个理由：“娘也是翻了好久才在柜子底下翻到一些铜板的，早也不知道。” “哼。”书棋冷哼一声，把空碗往柳红手里一塞：“我还要。” 没办法，柳红只能再去盛，这下是彻底见了锅底，她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娘，你看到我的簪子没？”书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不是在柜子上吗？”柳红手一抖，鸡肉险些没掉在地上。 “少了一支，就是簪顶有珍珠的那支。”书棋越看越不对，强撑着下地，来到柜子前。 一定少了一支，而且是她最爱的那支，她绝不会记错。 “娘，我的珍珠簪子没了，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柳红端着碗进来，书棋已经是一副质问的态度，毕竟那天她就看出来她娘很喜欢她的胭脂首饰。 在书棋心里，她的爹娘都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小气又贪婪，要是换成她姑妈，她是万万不会怀疑的。 “我哪知道啊，我又没戴。”柳红第一遍扯谎还有些心虚，但第二遍已经相当娴熟了，做足了准备，连个磕巴都不打：“娘还能偷你一个小姑娘的簪子吗？家里就这么大地方，我若拿了，你还能不知道？” “那倒也是。”书棋低下头，嘟哝道。 可是又满怀不甘：“那我的珍珠簪子去哪儿了？这两天，咱们家可来过别人？” “书虞来过，给你看病。”柳红立马道。 “书虞？没错，一定是她！那小贱人，她就是嫉妒我。” 一提起书虞，书棋立马来了火气，气血直窜头顶，不管不顾就往外冲。 对于书虞来说，她的什么东西不是好的，看了喜欢，于是便偷偷拿走，越想越觉得合理。 “贱人，我要去把我的东西拿回来，还要她当众下跪给我赔罪。”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把先前丢了的面子找回来。 “棋儿，你还是别去了。”柳红知道真相，害怕书棋前去闹事，又惹出什么祸端来。 “为什么不让我去，您什么时候开始护着她了？”书棋不满柳红拦着自己，立马疑心的盯着她看。 柳红只能松手：“见识过那小贱人的厉害，娘只是担心你。” “咱们是占理的一方，有什么可担心的，娘你放心，这回我一定人赃并获，把她逼出咱们村。” 柳红闻言，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跟在她身后。 书棋气势汹汹往陆家冲去。 “书虞，你给我滚出来！” “谁在外头喊？”自从书远偷偷溜进过院子里，书虞便习惯性关着大门，听到声音起身开门，只见书棋站在大门外，一副捉拿罪犯的表情。 “我的簪子是不是在你手里，给我交出来，你这个贼，小心我去告官，让官府把你抓起来。”县衙设在惠城，书棋还同姑妈一起和县令的夫人吃过饭，说起告官来就特别理直气壮，好像官府是她家开的一样。 “找人找错地方了，贼在你家里，跑我们这儿嚷嚷什么。”书虞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要是没有她去看病，书棋这会儿高烧都该烧成傻子了。 放下碗筷就骂娘，世上有比这更没良心的吗？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一句，你敢不敢叫我进去搜？” 书虞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书棋上前推搡书虞，可她大病才好，没什么力气，书虞还是死死的堵住门口。 “你若不敢，便是心虚！” “好。”书虞看出来了，书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是道：“让你搜也可以，但这是我家，没有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若是搜完了什么都没有，你得给我道歉。” “道歉？”她要的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 书棋站在原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着簪子无论如何不会自己消失，柳红又说，这些天只有书虞去过，所以断不会有其他可能。 觉得自己百分百有把握，书棋恶狠狠道：“若是搜完了，什么都没有，我便跪下认错，若是搜出来了，你也得给我跪下，而且还得磕头，大喊三声你是贼，我还要把你送去官府，依法处置，如何？” 这要求根本不对等，但书虞身正不怕影子斜，无所谓的从门口让开。 “婶子，注意盯着她们娘儿俩，提防她们贼喊捉贼。”书虞小声交待陆大丽，同时自己也仔细看着。 书棋一进屋，便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半天，也没搜出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书棋说着，将手伸进了摇床里。 “你想干什么？”书虞立马上前，担心书棋对孩子不利。 “这么紧张，你不会把偷来的簪子藏在这里了。” 书棋认真摸索，终于在两个孩子的枕头底下摸到一个布兜，上面赫然显现出簪子的形状。 “好啊，还说没有，被我人赃并获了。”书棋洋洋得意。 “那是……”书虞想要拿回来。 “休想！我要让全村人瞧瞧你是个什么德行。”书棋避开书虞的手，也不听书虞解释，拿着布兜便冲到门外，大声喊着让村民们聚过来：“书虞才是贼，我爹不是贼，证据就在这里，大家来看啊。” “怎么回事？”一堆人围上来。 “书虞偷了我的珍珠簪子，那簪子价值三两银子，陆家一年也挣不了那么多钱。”书棋说道，不放过任何一个张扬自己贵气逼人的机会，然后当众将那布兜里的东西倒出来。 “这是珍珠簪子？不对，好像是木头簪子。”有人说道。 第46章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这布兜里正是陆平安给书虞母子三人买的手镯长命锁和发簪。 原本是给喜喜和乐乐戴着的，但两个孩子总是啃手，书虞觉得不卫生，便制作了一个红布兜，将几样东西全放进布兜里面，搁在孩子们的枕头底下，也算起到庇佑的作用。 那簪子书虞只在收到的当天试戴过一次，然后便怕掉在某处或者不注意损毁，给一起收了起来。 “怎么会是木头的呢？”书棋瞬间哑火。 “这是我的东西，不是你的。”书虞一把将布兜抢回来。 “我没偷你的珍珠簪子，你搜也搜过了，什么都找不出来，还有什么话可说？现在，给我进去，把东西收拾好，然后给我道歉！”书虞被惹恼了，也不再跟她客气。 “这书家大丫头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这么爱挑事。” “我看她就是脑子进水。” “还叫大家都来看，是让大家看她有多可笑吗？我看她就是嫉妒书虞，所以处处针对书虞。” 书棋难以置信的盯着书虞手中的木头簪子，耳朵里充满村民的嘲笑，她浑身发抖：“是你拿的，就是你拿的，我脑子没病，我也不嫉妒你，快说你把我的珍珠簪子藏哪儿去了，快说出来，证明我的清白……” 书棋张牙舞爪朝书虞扑去。 “你真的疯了！”书虞觉得书棋压根就是被惯坏了，不仅性格霸道，刁蛮任性，而且受不得一点挫折。 书虞将她狠狠推开。 “噗——”没想到，书棋倒在地上，竟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便昏了过去。 “棋儿！”柳红见状大喊一声，上前搂住书棋，拍了拍书棋的脸，发现叫不醒她，立马赤红着眼睛瞪着书虞：“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要害死她！” “我没有。”书虞皱眉，也没料到书棋这么不禁推。 上前想要替她把脉，瞧瞧她是怎么了。 “别靠近我女儿！”柳红却大喝一声，让书虞滚开。 “咳咳……”这时，书棋紧紧闭着眼，又吐了两口血，所有五官拧在一起，十分痛苦的样子。 “棋儿，我的棋儿，老天爷啊，这是要夺了我的命啊。”柳红抱着书棋痛哭不止。 “真的出事了，快去叫村长。”村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看向书虞的表情有些复杂，众人纷纷后退一步，其中一人跑去找村长。 “得赶紧去看大夫。”村长来到现场，立马做出判断，指着家里有驴车的女孩：“小春，快去喊你爹，让你爹帮忙把书家大丫头拉去镇上。” 小春重重点头，飞快的跑回家。 书棋被抱到驴车上，鲜血染红了衣裳。 柳红在陪着书棋去镇上之前，对着村长道：“我们家棋儿是被她给害的，全村人有目共睹，村长若不把她移交官府，我便亲自去告官，到时你们全是从犯，我就说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柳红，你讲不讲道理，是书棋先袭击的书虞，书虞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推了她一下，怎么就变成书虞害人了？”陆大丽叉着腰，不甘示弱的与柳红吵。 “若是只推一下，棋儿能吐血吗？书虞就是个妖精，生下不祥的双生子，又害的我女儿吐血，谁知道她都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柳红瞪着村长，仿佛村长不答应，她就要和村长拼命一样。 她同时旁敲侧击道：“棋儿她姑妈和县令夫人是好姐妹，我若去告官，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等我回来若这小贱人还没被送去官府，你们就给我等着！” 柳红说完，坐上驴车，带着书棋一起去镇上了。 “按照律法，村里出了人命，村长必须报告上级，交给县衙处置。” 村长想要保护书虞，但柳红不是好惹的，她是个狠起来不管不顾的主儿，而且谁都知道，他们家确实在惠城有亲戚。听说，书棋还跟员外家的儿子定了亲。 “村长，书棋也没死啊，哪里出了人命。”陆大丽不满道，死死护在书虞身前，只要有她在，谁也别想把书虞带走。 “便是把人打个半死，也得判啊。”村长看着书虞，摇头叹气，他相信书虞是个好孩子，可这次他也保不了她。 “现在的问题是，柳红铁了心要闹，她说若不把书虞送官，便把咱们一村人告上县衙，那不是说着玩的，她是真的敢干，就当是为了一村的人……”毕竟书棋吐血是事实。 “婶子，算了。”书虞知道，人在危险面前，永远是先保全自己的，今天她不主动站出来，那便是与全村人为敌，最后还是要府衙相见，没必要。 “书虞，我不能让他们把你带走，平安没回来呢，至少等他回来。”陆大丽快要急哭了，拉着书虞的手不松开，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书虞被带去人生地不熟的惠城，而且还是去县衙。 “平安回来了也没用，不过是多个人一起难受。”书虞怕陆平安坚持与众人对抗，以陆平安一身的蛮力，是绝对能打趴所有人的，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您放心，我相信只是去府衙走一遍，不会追究我什么的。书棋是自己吐血，与我无关。”没有亲手替她把脉，书虞不确定书棋到底怎么了，只是从症状上看，有些像中毒。 “可是……”陆大丽还要说什么。 “大丽，你别说了，就当书虞丫头是为全村人牺牲一回，到了府衙，说明事实，县令不会对她怎样的，也算是我如实上报了，到时柳红想闹也没的说了。”村长打断她的话。 “这是你说的，你记住了。你把我家书虞怎样带走，就得把她怎样还回来，否则柳红不找你闹了，我也会跟你拼命！”陆大丽算看清了，这一村子人，表面上多好多好，实际上，还不是只顾自己。 陆大丽要留在家里看孩子，否则，一定会陪着书虞进城。 惠城，也不知道是什么虎穴狼窝。 “婶子，好好照顾喜喜和乐乐，我明天就回来了。”落霞村离惠城三十多里地，坐车要好几个时辰，书虞把一切交代好，和村长上了从隔壁村借来的牛车，逐渐消失在陆大丽的视线。 约莫晌午，陆平安才从山上回来。 第47章 用医术交换 烟囱里没有炊烟，进了院子也没闻到饭香，陆平安有些奇怪。 进了屋里，只见陆大丽坐在摇床旁，一边哄孩子，一边拿手抹眼泪。 “娘。”陆平安喊了她一声。 陆大丽扭过头来，看到他后哭的更凶了，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平安，书虞出事了。” 陆平安的眉头随即皱紧。 …… “村长，咱们找个地方投宿，天要黑了，就算赶到城里，也已经半夜了，衙门是不会见我们的。”书虞坐在牛车上，抬头望了望天，远处山巅上一片红色的火烧云。 牛车走得慢，出发两个多时辰，才走了大约一半的路。 村民心疼自己的牛，跟着劝道：“村长，听书虞丫头的，就算走到惠城，那天不亮，城门也不开，咱们进不去的，到时候想讨口水喝都难。” 一口气走这么远，连老黄牛都累了，不停低头吃草，不抽几鞭子便不走路。 “好。”村长见两个人都这么说，也只能同意，他这么拼命赶路，也是想快点见过县令，快点带书虞回来，否则没法跟陆家的人交待。 这件事，归根结底怨柳红，有什么矛盾慢慢商量不行吗，还非得报官。 “我记得前面就有个客栈，我们再往前走走，只是住宿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村长走时带了银子，但轻易不想花，看了眼书虞，又心疼她还是个孩子，咬咬牙决定出钱住一晚。 到了客栈，小伙计带着几人把牛车栓到后院。 “小伙计，你们这里柴房能不能住，住的话能比客房便宜一些吗？”村长灵机一动，问道。 “这得问我们的掌柜。”客栈小伙计挠挠头。 “那请帮我们问一下，谢谢了。”村长说完，转头看了眼书虞，一脸愧疚道：“书虞丫头，我带的钱不多，只能让你跟着我们委屈一下了。” 书虞没有说话，而是冲着村长笑了一下。 村长想省钱，书虞理解，但毕竟男女有别，即便在村长眼里她只是个孩子，她也不可能跟他们睡在同一间房子里。可是她走的时候着急，当时有那么多人，她不想露财，便也没有进屋拿钱。 现下，身无分文。 她在思考该怎么弄到一间的客房住，如果可以，就给村长和赶牛车的大叔也弄一间。 “我们掌柜的说可以，你们住在柴房，便只收个过路茶钱，给五个铜板就行。”过了会儿，小伙计回来说道。 “太好了。”村长高兴的数出五个铜板。 “小伙计，可以带我去见见你们掌柜的吗？”书虞温声说道。 “可以，你见我们掌柜的要干啥？”小伙计看了书虞一眼，觉得她这要求有些奇怪，不过看她是个姑娘，倒也答应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啥，可能见了面，就都知道了。”书虞没有钱，却有一身的医术，若是掌柜的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想要养生，养颜什么的，她都能帮上忙。 用医术换客房住，总可以。 她和掌柜的谁都不亏。 “掌柜的，这儿有个姑娘想见你。”小伙计敲了敲掌柜的房门。 里面愣了一会儿，一道清冷的女声说道：“让她进来。” 于是，小伙计把书虞放进去，自己转头又去干活儿了。 “小妹妹，你见我做什么？”是位女掌柜，她约莫三十岁，长相貌美，气质清绝。 可书虞一眼就看出她应当是肝不好，巩膜发黄，是肝胆湿热的表现。 “掌柜的，我想跟你换两间客房住。”书虞说着，走到女掌柜面前，在女掌柜疑惑的目光中，礼貌的询问道：“您可以掀开袖子，让我看看您的手臂吗？” “你这小妹妹……”女掌柜皱了下眉，接着又舒展开，叹了口气道：“刚刚小伙计说，有一伙客人钱没带够，投宿想要住在柴房，你便是其中之一。” “看你年纪这么小，客栈空房也不缺，便让你住一晚，不过我只能关照你，别的人我就管不着了。”她只当书虞是想讨好她，换个舒服的房间休息。 “谢谢女掌柜。”书虞知道，能在这南来北往的地方开客栈的女人，一定不是普通人，性格豪爽，慷慨大方，这并不稀奇。 “但是，我还是想看看您的手臂，行吗？”书虞坚持道。 她并不是想单纯占客栈的小便宜。 “你这孩子，好生奇怪，捡了便宜还不快走。”女掌柜端详着书虞，见她还是不肯离去的样子，便有些不耐烦的扯起衣袖：“看看，可以了吗？我累了，不想被人打扰，你快走，要不然我不让你们住了。” 书虞看到女掌柜的胳膊，脸色略显凝重，却也有些意料之中。 “女掌柜，请问您最近是不是时常眼干，眼痛，还有后背痛？” 女掌柜一愣：“你怎么知道？” 书虞指了指女掌柜手臂背面，那有一块红色的痕迹，她解释道：“这叫蜘蛛痣，皮肤表面出现暗红色的血管纹路，跟蜘蛛一样。这是肝脏不好的表现。” 如果用现代医学解释，这是慢性肝炎的症状。 “咦？真的有。”因为是出现在手臂外侧，所以女掌柜平时都没注意，被书虞一指，她才看到。 “我可以给您把一下脉吗？”其实书虞也只是观察女掌柜的脸色，眼睛等，得出她肝部不适的结论，提出看看她的手臂，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还真有蜘蛛痣，这说明她的情况已经比较严重了。 “快来快来。”女掌柜见书虞真的懂，便招呼她在凳子上坐下。 书虞摸了会儿脉，道：“您最近是不是偶尔觉得恶心，肚子胀，有时候还会吐？” “对！”女掌柜看着书虞的眼神越来越吃惊：“我以为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所以总想卧床休息。” “您觉得累，总想休息，其实也是肝病的表现。”书虞松开她的手腕：“您这肝病不是最近才得的，只是最近厉害了，这跟您常年肝气不舒有关，肝气不舒常常是心情郁结导致的。” “经营客栈，多的是麻烦，我可不心情郁结。”女掌柜道：“小妹妹，你真的懂医？可有什么办法，我愿意付你钱。” 第48章 陆平安来了 “不用，您借我两间客房住就好。”书虞摇头道。 “那还不简单。”女掌柜立马喊小伙计上楼，让他开两间客房给书虞他们住。 书虞单住一间，村长和驾驶牛车的村民合住一间。 这可真奇怪，她们掌柜虽说经常帮助过路的穷苦姑娘，却很少对男人发善心呢。这次怎的一下给了两间客房。 “大叔，我们女掌柜说让你们去楼上客房住呢。” “啊？”村长他俩刚把柴房收拾好，勉强收拾出个睡觉的地方，但晚上肯定还是遭罪。 听到小伙计的声音，第一反应是柴房不给睡了。村长揪心道：“客房要……要每晚多少钱？” “不要钱！我们女掌柜还吩咐我，今晚和明早给你们送饭，都是的！” “有这么好的事？”村长有些不相信，眼里充满怀疑。 这不会是间黑店，谋财害命什么的，问题是他们也没财可图啊。 “这要问跟你们一起的那位姑娘了，不知道她跟我们女掌柜说了什么，然后女掌柜便改主意了，又是送客房又是送吃食的，那位姑娘可真厉害！”小伙计夸奖道。 村长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沾了书虞的光。 想到自己为了省几个钱，硬要让书虞一个小丫头跟他们睡冰冷的柴房，他就满心羞愧。 “书虞丫头确实厉害。”赶牛车的村民说道：“我家丫头要能有她一般的出息就好了。” “是啊，谁不想要书虞这样的闺女呢。”又漂亮，又聪明，又吃苦耐劳，给自己要了一间客房，也没忘记安排他们。 村长悠悠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真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女掌柜，我开的药您可要记得按时吃，否则不管用，还有生活上那些，我叮嘱您的您一定要遵守，你这肝可再经不起折磨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村长和村民刚被小伙计领着上楼，便听到书虞的声音道。 “好妹妹，你就放心，我指定听你的。”女掌柜拉着书虞的手，亲亲热热，就仿佛两人真是姐妹一样。 村长和村民愈发震惊，这才刚见面多会儿啊，书虞便取得女掌柜这般信任了。 “村长，咱们就在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进城。”书虞说道。 “好好好。”村长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全听她的！ 于是，几人吃了女掌柜命小伙计送到房间里的饭菜，熄灯休息。 书虞的菜式比村长那边要好，有一只猪蹄。坐牛车赶了大半天路，她早就饿得不行了，立马啃起猪蹄，又混着米饭把剩下的菜都吃光了。 这么好的待遇，谁能想到她这样其实是被押着去惠城县衙的呢？ 柳红若是知道，非得气死。 书虞吃饱喝足，推开窗子，欣赏着初秋的夜景。 这时，一道黑影自眼前闪过，书虞吓了一跳。 有人从窗户翻了进来，书虞没来记得看清，刚要尖叫，便被捂住嘴巴。 “呜呜呜。”她挣扎了两下。 “是我。”头顶，却传来男人低沉熟悉的声音。 陆平安？ 书虞十分意外，停止了挣扎。 陆平安松开她，转头看到桌上的碗筷，不由挑了下眉：“看来你过得不错，我娘的那些担心和眼泪都白费了。” “婶子哭了？”书虞懊恼道：“怪我，没跟她说清楚，让她担心了，我这趟本来也不是真的押送，就是村长带我去县衙打个卯，以防柳红挑事。” 其实书虞走时说的很清楚，只是陆大丽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遇到这种事，能不哭吗？ “婶子放心不下我，所以叫你来的？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书虞把窗子关上，转头看着陆平安。 “车辙。”陆平安言简意赅。 牛车经过地面，会留下车轮印，而印记在这附近突然不见了，他探寻之下果然在后院发现牛车，然后又沿着窗户寻找，便看到了打开窗子看风景的书虞。 “你脚力真好，我们坐车，你走着就能找来。”书虞原本只是觉得陆平安力气大，捕猎能力强，没想到他耐力也这么好。 陆平安敛着深邃的眸子，没有说话。 他会武功，这一点书虞并不知道，他暂时也没打算说。 “我娘说书棋被你推得吐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虞想了想，跟陆平安说出自己的推测：“我怀疑书棋吃错了什么东西，体内有毒，她又感染风寒，身体本来就虚弱，被我一推，摔在地上，赶巧了，吐了血。然后就被人以为是我做了什么手脚。” 陆平安点点头：“我也猜测是这样，问题应该出在书棋自己身上。” 其实一开始听陆大丽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怀疑过，是不是书虞会医术，通晓人体各种穴位，熟悉各处经脉，于是瞄准了打，便把书棋打吐血。 可又一想，书虞不是会随随便便下死手的人，再者书虞又不会武功，怎么也不至于让人当场吐血。 “你能猜出是什么毒吗？”陆平安盯着她的眼睛，女孩的眼睛亮亮的。 “不能。”书虞摇了摇头：“柳红不让我把脉，也不让我问诊，凭看的我指定看不出来。” 世上有毒的东西多了，她哪知道书棋是碰上了哪种。 “那你打算明天如何跟县令说？” “不知道。”书虞诚实道：“我那些说不用担心的话，其实更多是说来安慰婶子的，书棋的情况我完全不知，只能寄希望于主动上报以及村长会为我说好话，能让县令多少宽容些对我。” “不可能的。”陆平安打碎她的幻想：“你可知道柳红为何如此坚持要报官？书棋的未婚夫李家，是惠城最有钱的商户，李家和县令一家一直交往过密，柳红能够保证，一旦书棋有任何闪失，你都必死无疑。”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在古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县令一旦受了李家指示，一定会直接判书虞一个故意杀人。 书虞没有办法，只能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像借宿客栈一样，她觉得，总会有办法的。 “要是书棋没事，我便能脱险吗？”思索了一会儿，书虞说道。 第49章 救下书棋 陆平安觉得，事到如今只有这个方法了。 “若是送你去见书棋，你有几成把握把她救回来？” “九成，只要她现在还活着。”书虞自信的道。 这份自信不是盲目狂妄，而是来自于苦学多年积攒起来的超凡医术。 “好，那我带你去见她。”陆平安道。 书虞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你不会是要带我走着去镇里？” 陆平安打量了一下书虞的小身板，摇摇头：“带你走，天亮都回不来，我抱着你。” 去镇里，要从客栈往回走。 他们要找到书棋，让书虞偷偷的给书棋医治。 陆平安用上轻功，半个时辰就能抵达，但不能用背的，只能抱着，否则速度也会减慢。 “你抱着我？”书虞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平安，下意识的想说你行吗，随后她想到，陆平安还真行，毕竟他提着一只獐子，背着她，她再背着药篓，他都能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行还是不行，你快点下定决心，再晚一点就赶不回来了。若是被人知道你去找了书棋，大家只会更加觉得你有嫌疑。”陆平安沉着脸道。 到时哪怕书棋身体无碍，大家也只会认为，毒是书虞下的，为了逃避罪责，所以她才又去给了解药。 这其中的道理书虞懂。 “好。”她抬起胳膊，有些别扭道：“怎……怎么抱？” 陆平安的手臂穿过书虞的腿弯和后背，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再次从窗户翻出去。 书虞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实在惊险刺激，差点叫出声。 “嘘——”男人提醒她不要惊动别人，那低沉的声音就来自头顶，有种说不出的好听。 风撩动衣袖，脸上凉凉的，他的怀里却很温暖。 陆平安抱着书虞，就像怀里抱了只小猫一样，很快便走出很长一段路，甚至连客栈也消失不见了。 “陆平安，你会武功？”书虞愣愣的看着他，一脸惊奇道。 “恩。”陆平安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更多的解释。 书虞感受了一会儿，觉得特别新奇，古代的轻功可比她以前在现实里坐车有意思多了。 “我听说轻功厉害的人，可以踏雪无痕，在树上行走，你行吗？” “你以为我们是出来玩的？”陆平安有些无语，想要说她几句，一低头却撞见一双盛满星子的眼睛。 书虞仰脸望着星空，莹白的小脸在月光下镀着一层朦胧的月华，比平时更为温柔可人了。 “抱歉，有点忘乎所以了，还是正事要紧。”被一提醒，书虞连忙收起兴奋劲儿。 陆平安什么都没说，可过了一会儿，他却足尖用力，身子腾空，接着踩到一根又一根的树枝上。 虽然没有人能真正做到踏雪无痕，但在树上行走，倒也不难。 书虞本来都收起盼望了，没想到陆平安还是满足了她小小的要求，站得高望的远，视线里一切景物都在不断后退。 书虞弯起眼睛笑容灿烂，又因为有些害怕，抓紧了陆平安的衣襟。 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些，陆平安闻见少女发间皂角的清新香味。 身体僵了一下，脚下一根树杈绷断，但他反应迅速，没有狼狈下跌，而是飞快落到另外一棵树上，很快的，他又回到地面上了，像开始一样在地面行走。 “咦？你怎么不飞了？”书虞还没过瘾呢。 “专心赶路。”陆平安道，眼底有些闪烁，没有说出真实理由。 毕竟他总不能承认，是她头发上的香味儿导致他分心。 “到了。”陆平安把书虞放下，再走一点便进了镇子里。 他道：“我们并不知道书棋被送去了哪儿。” “回春堂。”书虞立刻回答。 回春堂是镇上最大的药铺，也是最有名的医堂，书棋病的那么重，柳红不会为了省几个钱把她送去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馆里。 再者说，有额外的地方收治病人，能让病人夜间留宿的，也只有那里。 “看，书棋在那儿。”到了回春堂，陆平安再次抱起书虞，两个人直接上了屋顶。 书虞经常来卖草药，所以对这里很熟悉，略微寻找了一会儿方位，便准确判断出哪里是病人待的地方。 掀开一些瓦片，果然看到书棋躺在一张木板床上，额头搭着湿布。 柳红守在她床边，早已不堪困意睡了过去。 “为了确保不被打扰，你一会儿能不能把柳红给敲晕？”书虞问他。 “可以。”陆平安悄无声息的摸进房间，一手刀将柳红砍晕，她甚至没来得及睁开眼看清是谁打晕了自己。 然后陆平安才把书虞从屋顶接下来，让她给书棋诊治，自己则守在门边，以防来人。 书虞给书棋把脉，眉头不自觉皱紧：“她这不是中毒，而是胃出血。” 曾经背过上万个医学案例，书虞凭经验想到一种可能。 先前书棋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她给开了一副药方，其中有一味药材名叫细辛。细辛有消炎解热的功效，副作用就是对胃不太好，但也只限于胃部轻微不适。 可是一旦细辛和反藜芦一起使用，那便会药力加倍，造成比较严重的胃损伤。细辛和反藜芦长相酷似，曾经发生过药材混在一起，导致患者服药后吐血的情况。 “能治吗？”陆平安不懂这其中的区别，只在乎书虞有没有办法，若是救不回来，他就得考虑把书虞送走了，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落霞村。 “其实简单。”没想到，书虞长舒一口气，语气轻松的道。 她取出藏在袖子里用来提防坏人的银针，给书棋施针，书棋睡梦中便感觉胃部的疼痛轻了许多。然而要想痊愈，还得慢慢疗养。 “她没事了，反正小命是没问题了，咱们走。”书虞收针道。 陆平安把书虞送回客栈，天蒙蒙亮，所有人将醒未醒，时间刚刚好。 两人蹑手蹑脚从窗户翻进来，确定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书虞把陆平安赶走，然后假装才起床的样子，去后院打水洗漱。 第50章 入狱 村长和村民先后起床，几人一同吃了早饭，然后赶着牛车，离开客栈。 两个时辰后，他们顺利抵达惠城。 书虞抬头望着惠城高高的城门，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 来到衙门内院，县令住在这里。 在衙役的通报下，村长进去和县令说明情况，书虞则在院子里等候。 “几年不见，咱们凌白越发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了，这身高，这相貌，说，京城有多少女儿家为你害了相思病？”一个妇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伴随着一群人的脚步声。 “姨母别打趣我了，我在京城这些年，只一心操劳家里的生意，日日与工人们打交道，哪来的时间接触女人，再说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李凌白扶着县令夫人，两人身后跟着一众仆从。 “难为你一片孝心，昨儿才到家，今天便来看望，等我叫上你姨夫，咱们两家晚上好好聚一聚，他都好久没见你了，我让小厮去醉仙楼订一桌酒席，给你接风。” 县令夫人想了想，又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那未婚妻委实配不上你，上回我同她姑母吃饭，她一个劲儿上前讨好巴结，那副嘴脸着实难看，农户家的女儿，怎样也比不上城里的大家闺秀。” 李凌白点点头，他也知道书棋内里浅薄，但是，她生的美貌，惠城的大家闺秀没有一个能比过她。李凌白好色，其实他在京城有好几位相好，只是他很会装。 “婚约既定下，断没有平白抛弃人家的道理，棋儿等了我这么多年，我合该给她一个交代。”反正当今的律法没有限制男人三妻四妾，只要有钱，养得起，娶多少个都行。 李凌白打的注意是把书棋娶回家，等什么时候腻了，什么时候就再找个别人,什么也不耽误。 “你若真娶了那女人，可真真就成个情种了，满城都得出名，谁不得说你李凌白情深似海，见识过京城的广阔天地，竟还能不忘这么个糟糠未婚妻。” “身为男人，就该有责任感。”李凌白冠冕堂皇的说道，实际一肚子花花肠子。也只有苦心经营一个“痴情种”的形象，城里的姑娘才会前赴后继。 他不愁得不到想要的女人。 与此同时，书虞站在院子里，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进耳朵里，不由微微睁大眼睛。 这是书棋的未婚夫？ “你是谁？”几人从走廊来到内院，看着书虞，县令夫人发问道。 李凌白看到书虞，眼睛登时一亮，这里竟也有个美人儿。 “回禀夫人，民女落霞村人士，名叫书虞，是跟随村长来见县令大人的。”书虞恭恭顺顺请安道。 “书虞？你是书虞？”县令夫人还没说什么，李凌白倒十分激动，松开搀扶着县令夫人的手，来到书虞面前，一脸惊喜道：“你是书棋的妹妹吗？” 不会有错的，书棋的母亲就住在落霞村。 “是。”书虞不晓得这人激动个什么。 “你是书棋的妹妹，那便是我的小姨子了，往后咱们都是亲戚。”书棋长相美艳，书虞温婉动人，两人是不一样的好看，李凌白全都喜欢，说着话拉起书虞的手。 “我已经和父亲签了断绝书，所以我和书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公子还是不要乱攀亲戚。”书虞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很是不悦。 这人怎么一副登徒浪子的作派，与他方才的话完全不一样。 这怕不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亲情怎能割舍，想必有什么误会，找个机会说开了就好了。”李凌白一听说书虞和书家断绝了关系，立马有些急了，他还想着姐妹俩雨露均沾呢，书虞与他们划清界限可还行。 这李凌白目光露骨，书虞越发觉得厌恶，往后退一步，不想搭理他。 “父母生下你，将你含辛茹苦的养大，你竟与他们断绝关系，可真是个白眼儿狼。” 县令夫人对书虞的印象立马跌倒了谷底，这时，一个小厮进来，看到县令夫人，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县令夫人大吃一惊，接着看向书虞，本就轻蔑的眉眼越发凶狠，怒喝道：“衙役们，把这个女人给我拿下，她是谋害自己姐姐的凶手！” “什么？”李凌白愣了一下。 书虞已经被衙役们押住。 “快住手！”村长和县令一起从书房出来，见此情形，立马说道。 “放开这小姑娘，她是无辜的，落霞村的村长已经同我说明了情况。”县令也跟着道：“谋害亲姐一事乃是误会，等我派人去调查清楚。” 县令夫人却道：“老爷，你知道她害的人是谁吗？” “这倒不知。”村长报告的时候没有说姓名，只说是同村的姐妹。 “这女人叫书虞，她姐姐就是凌白的未婚妻书棋，书棋当年救了李家老夫人，李家很承她的恩情呢，然而书棋现在却性命堪忧，生死未卜。” 书棋之所以能和员外李家扯上关系，就是因为当年意外救了李凌白的祖母。 而这也是李凌白不肯抛弃书棋的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竟有这种事？”县令一听此事竟然掺和上了李家，登时改变了态度。 “既如此，你们就听夫人的，把这害人凶手给押进狱里。” “县令大人，方才不是说清楚了吗，没有证据能表明书虞丫头害了自己的姐姐，你答应我在派人调查清楚前不会把人收押的。” 村长可是答应过陆大丽的，怎么把人带过来，怎么把人带回去。若是书虞入了狱，陆大丽非找他拼命不可。 “是啊，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呢，我看这书虞小姨，长得也不像害人凶手啊。”李凌白听说书棋快要死了，立马把心思全部转移到了书虞的头上。 书棋要是醒来知道未婚夫为书虞求情，，只怕要找书虞拼命。 “坏人能把坏字写在脸上吗？凌白，你莫要胡闹，你祖母倘若知道你包庇害书棋的凶手，只怕也会数落你的。”县令眉毛一横：“衙还不速速把她押下去！” 第51章 当牛做马感激不尽 “等等！”书虞下意识抽出藏在袖中的银针保护自己，然而院中衙役众多，她再针术了得，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所以书虞只扎了靠她最近的两个人，趁二人吃痛分神之际，她连忙躲到县令身后。 有了县令大人做挡箭牌，那些衙役哪还敢轻举妄动。 书虞的声音不疾不徐：“大人，书棋不是被人所害，也没有性命之忧，您若担心派人调查浪费时间，那么民女现在就可为您讲清缘由。” 幸好昨晚在陆平安的帮助下，她查验了书棋的情况，否则今日大难临头，简直不知如何自保。 县令眉毛拧在一起，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给书虞这个机会。 “书棋吐血原因非同一般，若医堂以寻常方法接治，那才真是耽误时间，长久的拖下去，本来有救，也会变成没救。” 一听这话，县令立马道：“什么缘由，说来听听！” 李老夫人对书棋有多看重他是知道的，当初老夫人不顾所有人反对，为自己的宝贝孙儿定下这个农女做未婚妻。 李家一直拖着，可终究拖不灭李老夫人的决心，在老夫人的一再坚持下，今年终于要迎这位少夫人过门了。 这当口儿，若是书棋出了什么问题，李老夫人非得急出什么毛病不可，李老夫人出了毛病，那整个李家都得翻天。 李家老爷是出了名的孝子，甚至有些愚孝。 书棋的安危至关重要，县令不敢有丝毫马虎。毕竟他这芝麻小官儿日子能过得如此滋润，全靠李员外日常的“帮衬”。 “书棋前几日感染风寒，我为她开了一副方药，其中有味药材名叫细辛，会刺激肠胃，细辛与反藜芦混在一起，便会令人腹如刀绞，更甚者还会吐血。” “方子是你开的，还说人不是你害的？”县令夫人拿手一指：“立马将她绑了，送去李家给老夫人处置。” “方子虽然是我开的，但药又不是我抓的，我纸上清清楚楚写的是细辛，只可能是药铺的伙计马虎抓错了药，与我何干？” “既然不是小姨抓的药，那便找抓药的人，顺着一查不就知道了？”李凌白帮腔道。 书虞看了他一眼。 李凌白十分得意，心想着自己帮书虞纾困，她自然要感谢他，到时他便趁机……那美人儿不就到手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娶书虞，反正有书棋这个枢纽在，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他想干什么是随时的。 “揪出真正害了书棋的凶手，才能让李老夫人感谢，不是吗？”书虞不想搭理居心叵测的李凌白，还是努力自救。 “书棋现在在哪儿？”县令问。 “方才小厮报告说，母女俩快到惠城了，书棋母亲派人先来，是想让你去落霞村捉拿害人凶手。”县令夫人答道。 村长赶忙庆幸，好在是带书虞提前来了，柳红真敢告状。 “嫌疑犯先扣在这里，你和凌白去接应书棋母女，到惠城最好的医馆，听听坐堂医怎么说。”县令快速安排好一切。 “可是……”李凌白有些不乐意，目光贪婪的盯着书虞，根本不想走。 书棋再美艳，可病的半死不活，想来也养眼不到哪儿去。 “凌白，别忘了你祖母日常的教诲。”同为男人，县令一眼看穿李凌白那点小心思，于是出言敲打道。 这小子，连小姨子都敢肖想。 不过，书虞却很漂亮，而且从容有气度，若不是她自称民女，真要让人以为是什么名门贵女。 “好。”没办法，李凌白只能和县令夫人一起去接那劳什子的未婚妻。 接上柳红母女来到医馆，行医多年的老大夫却摇着头：“老夫只能猜测她是服用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可却实在不知毒物为何？” “定是书虞那小贱蹄子下的黑手！”柳红一听是中毒，立马横眉说道。 “柳红，听说书虞给书棋开过一张药方，你可还留着？”县令夫人回想着书虞的话，决定确认一遍。 “我当然有！”柳红那时就担心书虞会偷偷报复，所以把药方留的好好地，就是为了成为以后的罪证。 “细辛……还真有。”县令夫人拿来过目一遍，内心迅速权衡利弊，把单子转给坐堂医：“老大夫，你看看，这药方可有什么问题？” 坐堂医看了一遍：“夫人，这是一个常见的治疗风寒的药方，老夫也经常给病人开，没有问题。” “柳红，当日给书棋抓药，是谁去的？”县令夫人又问柳红。 “我把单子给书棋他爹，是书棋他爹进镇抓的，怎么了？” 柳红疑惑不解，县令夫人却明白了，书虞说的是对的。药方没问题，书棋的爹娘也没道理害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只可能是药铺有什么猫腻。 “你知道药是在哪儿抓的吗？” “回春堂！”柳红斩钉截铁道。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书远说，这药很贵。 “好，立马派人去镇上的回春堂查，查出是谁做的手脚，便逮捕回来！” 抓住罪魁祸首，定能获得李老夫人的丰厚谢礼。 那老太太可讲究这个了。 “是。”守在门口的衙役听令，立马回衙门牵马。 快马加鞭，去镇里来回只需一个时辰。 “咳……咳咳……”书棋剧烈咳嗽，嘴角又渗出了几丝血迹，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一旁的李凌白不知有多嫌弃。 “大夫，求您救救我女儿啊，您快救救她！” “可我实在不知她中了什么毒，如何医治？”这位老大夫与回春堂的徐大夫回答基本一致，柳红简直绝望。 “有没有可能是细辛与一种叫反藜芦的药材混在一起，所以导致她出现了如此病症？”县令夫人迟疑的道。 坐堂医眼睛一亮：“有这种可能！” 他再次给书棋把了次脉，有了方向，病因便很好确定。 “是了是了，就是因为这个，我知道该怎么治了。” “夫人，您还懂这个？”柳红听说闺女有救了，立马欣喜若狂。同时不忘巴结县令夫人：“您可真厉害，书棋的命是您救回来的，我们一家当牛做马感激不尽。” “不是我，是书虞说的。”县令夫人冷冷的道。 第52章 做主 “书虞？”顿时，柳红像吞了一只苍蝇，想到自己前面那些话，她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讪讪的闭了嘴，再也不提什么当牛做马。 县令夫人睨了柳红一眼，压根瞧不上这种乡野农妇，要不是碍着李家，她才懒得跟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 不多会儿，书棋醒了，仍旧身体难受，但已经比开始好了很多，是书虞的针灸和老大夫对症下的药起了作用。 “娘……”书棋虚弱的喊了一声，接着看到一旁的县令夫人以及李凌白，她立马瞪大了双眼，慌忙道：“夫人，李……李公子，你们怎会在这儿？” “棋儿，你被书虞那小贱蹄子害的吐血昏迷，娘带你来了惠城，县令夫人和李公子是特意来探望你的。”柳红解释道。 “李公子，您从京城回来了。”书棋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努力想跟李凌白说上话。毕竟，老夫人跟她说，今年便要让两人完婚了。 她和李凌白相处不多，定下婚约没多久他便去京城了，不过那时李凌白对她不错，应当是喜欢她的。 “你身子不好，就躺着，不用起来了。”李凌白一看书棋那张面无血色的脸，还有干裂的嘴唇，顿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书棋听出他的嫌弃，不由一愣。 “伯母，书虞小姨也是家中一员，你还是不要把那么难听的话挂在嘴边，或许在村里没什么，但在惠城会引人笑话的。”李凌白对柳红说道。 柳红被他一说，顿时尴尬的低下头。书棋脸色不由更白了：“李公子，你和书虞那小贱……我妹妹，见过？” “书虞就在县衙。”李凌白想到书虞那动人的容貌，尤其是温婉可人的气质，与眼前的书棋简直云泥之别。 他不由道：“要不是书虞冰雪聪明，想出可能是两种药材弄混了，你还不能得救呢。回头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书棋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感到酸涩。李凌白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明明对她很好，很上心。 然而现在却满是嫌弃…… 都是因为书虞，一定是书虞那小狐狸精勾引了他！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了。 一股羞愤涌上心头，书棋咬牙起身：“我才不会谢谢书虞，因为就是那小狐狸精把我害成这样，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与此同时，县衙的衙内。 “娘您慢点儿，您慢点儿！”李云生搀着自己的老娘，忙不迭说道，唯恐她走的太急，把自己给摔了。 老太太原本就因为去年在雪地里摔了一跤，伤到了腿，现在一到阴天下雨就腿疼。要是有谁能为他娘医治，让他付出什么都行。 “棋丫头？”李老太太站在走廊，望着坐在院子里台阶上的女孩，有些激动的说道。 “谁说我棋丫头病的快死了，这不是好好的嘛。”李老夫人说着，走到女孩的面前，然而女孩一抬脸：“不是棋丫头？” 书虞有些奇怪的盯着面前的老妇人：“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不是见过你。”李老夫人盯着书虞的脸，皱眉说道。 “没有，我对您没印象。”书虞起身跟老妇人说话。 李老夫人却纳闷儿，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她的思绪飘回几年前，在山上的鸡鸣寺，自己不慎踩落台阶，磕到了头，一个小女孩儿救了她，那女孩儿便是书棋。 可是，真的是书棋吗？ 可为什么，磕破头后迷迷糊糊看到的那张小女孩儿的脸，竟隐约与面前这个孩子的轮廓重合了呢？ “孩子，六年前，在鸡鸣寺……”李老夫人刚要问出自己的疑惑。 “书虞！”书棋出现，一声厉斥：“你偷了我的珍珠簪子，还害我吐血差点死了，今天我一定把账跟你算清楚！” 还有一件她说不出口的，那就是抢走了李凌白的喜欢！ “棋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老夫人被打断，看向书棋，只见书棋面色苍白气喘吁吁，顿时满脸心疼。 “祖母……”书棋见到李老夫人，就想找到了靠山，立马撇开自己的亲娘，哭着便扑了过去。 “祖母，您要替我做主啊，这女人害我，一直在害我！” “怎会……”李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盯着书虞。 最终，在两个孩子之间，还是选择了她的“救命恩人”书棋。 “你这小姑娘，长得漂亮，心肠却怎么这么歹毒！棋丫头，你放心，祖母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恩。”书棋窝在李老夫人的怀里，撒娇道，然而眼底却闪过一丝恶毒。书虞，现在是在惠城，而且给我撑腰的人在，今天非叫你剥下一层皮来不可！ “凌白，把这黑心肝的押到咱们家去，我今天一定要给咱们棋丫头好好出口恶气！”李老夫人说道。 “祖母……”李凌白还想帮书虞，然而被李老夫人一个眼神横过来，他便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书虞知道，自己今天怕是逃不脱了，挺直背脊，冷冷地说道：“你们尽管出气，但我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珍珠簪子我没偷，你吐血也不是我害的。” 李老夫人听着书虞这么有骨气的一段话，不由对她有些侧目。 而这时，派去镇里调查的衙役回来了。 “调查结果如何？”县令夫人问道。 “小的奉命去回春堂查，可什么也查不到，回春堂压根没有这笔生意。我只好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结果在一间巷子里的小药铺查到了。” 衙役拿出一包药，给众人看。 “这便是那间药铺的细辛，我去回春堂问了问，回春堂确定里面混了反藜芦，然后药铺小掌柜交待，是药受了潮，长了毛，他把药拿去院子里晒，可能是那时错误的混在了一起，这才导致了事故。” “该死的，他把珍珠簪子当了那么多钱，结果给闺女抓药竟然在这种小药铺抓，差点要了闺女的命！”柳红在一旁骂道。 书棋闻言，如五雷轰顶：“娘你说什么？你的珍珠簪子是被爹给当了？” 第53章 成了香饽饽 柳红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噤声。 李老夫人有些不能接受，让书棋从自己怀里起来：“棋丫头，珍珠簪子是你家里人拿去当了，你连证据都没有，竟然就一口咬定是被你妹妹偷了？” 书棋刚才那般理直气壮，李老夫人还以为人赃并获，事实不容辩白。 可结果却是乌龙一场，连带着她也感到没脸。 她方才对书虞横眉怒目，不分青红皂白，还差点让李凌白把书虞给绑了。 “一切都起源于书远贪小便宜，在不正规的药铺抓药，他才是害你吐血的罪魁祸首，然而你们不辨是非，不明缘由，反倒一个劲儿逼我承担罪责。” 书虞冷笑：“你们这一家子奇葩，谁摊上谁倒霉，幸亏我及时止损，已经跟你们断绝关系。不过我还是不够心狠，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管你，你便是高烧烧成傻子，也跟我没有半分关系，以后你们家的任何事，都少来烦我！” 她是真的气。 就因为这一家子戏精，她从落霞村来到惠城，赶了这么远的路，撇下两个吃奶的孩子，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在家里怎么样，有没有哭着找娘。 “你咒我？”书棋在书虞话中掐了两个字眼，又开始试图混淆黑白。 “若不是书虞指出两种药材混淆，你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原本从镇里到城里，没有一个大夫知道你的病因，你该谢谢她救了你一命。”县令夫人对书虞第一印象极差，可这时也忍不住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书虞说的没错，这书家一家子都是大奇葩。 书棋脸色极为难看。 让她谢谢书虞，还不如让她去死，她绝对说不出口！ “娘，我又开始肚子疼了，好疼……”实在无法忍受众人责问的目光，她皱眉装病，想要离开这里。 “我带你去医馆，让大夫再给你看看。”柳红立马道。 “棋丫头，在走之前，你和你娘是不是都忘了一件事？你可以不道谢，但平白污了人家清白，你们是不是得道个歉。” “祖母……”书棋声音娇滴滴，又想要撒娇。 这次李老夫人没有给她机会，冷着脸，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棋丫头，在这件事上，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书棋一向刁蛮任性，但以前从未惹出过什么大的乱子，老太太又带着喜爱的感情，勉强认为她娇憨，可爱。 可今天这件事，却令她重新认识了书棋。 “对……对不起。”书棋从未见过老太太这种眼神，就好像后悔自己看错了一个人一样，生怕招致李老夫人的讨厌，所以书棋立马低头道。 “你呢？”李老夫人又看向柳红：“身为人母，却无脑维护一个女儿，苛待另外一个，难怪小姑娘会心死到要和你们全家断绝关系。” 柳红这么大个人，还要被当众数落，偏偏她不敢反驳，不敢把在村里的嚣张跋扈劲儿在尊贵的李老夫人面前展露分毫。 “书虞，对不起，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你宽宏大量，就原谅了我们。” “抱歉，无法原谅。”书虞面无表情，果断道。 “你……”柳红噎住，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和书棋一起被送进医馆。 母女二人再也待不下去，只能夹着尾巴离开。 这次没有一个人跟上去关怀她们。 “也就是说，书虞救了书棋两次？书虞小姨真是人美心善！谢谢你救了我的未婚妻。”李凌白嘴上这么说着，却一眼也不看离开的书棋，明显口不对心。 李凌白蹭到书虞身边，想要趁机摸她的手。 书虞一针扎了他的咸猪手。 “啊！”李凌白哀嚎一声，连连后退，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心都流血了：“你拿的什么东西，把我的手都刺破了。” “我什么都没拿，李公子看错了。”书虞将银针藏回袖子，摊开干干净净的两只手，一脸无辜道。 “你……”李凌白屡次热脸贴上冷屁股，总算明白了，书虞看似温婉可人，实际却浑身带刺，难拿的很。 不过也好，有点难度，他才感兴趣。 “这个书虞……真的会医术？”李云生听完县令夫人的话，不由生出一种想法。连惠城经验老道的大夫都搞不清楚病因，这小姑娘却能说准，难道她真是医术了得？ “千真万确。”县令夫人对书虞，已经生出了几分欣赏：“原本我以为她就是个村里出来的普普通通的小丫头，谁成想这么有本事。” “寻常女孩蒙受这么大的冤屈，早该慌的没有了主心骨儿，可她的表现却可圈可点，有勇有谋，自然绝非普通。”李云生夸奖道。 “是啊，这样的女孩儿，不知我家三郎会不会喜欢。”县令夫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县令家的三公子，年二十三了，还没娶亲呢。 城里的媒婆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他硬是一个都看不上，这个书虞倒是有几分特别，长得也出挑，也许可以试试。 “要不然让她帮我娘看看腿？惠城这么多大夫都没办法，兴许她有呢。”不止县令夫人看她是个香饽饽，李云生也隐隐起了拉拢之意。 “老夫人刚才那样对她，你这要求她不妥答应，有法子治也会说没有。” “哎呦，我这个后悔，刚才真应该拦着我娘。”李云生说道。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真让他跟他娘作对，他还真办不到。 李员外跟传闻中一样，就是个愚孝的儿子。 “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老身跟你道歉。”李老夫人原本就对书虞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发觉自己冤枉了书虞，立刻道歉。 书虞原本把这群人划为一伙，态度有些警惕和敌对，然而看到老太太弯着腰一脸诚恳跟她道歉，她便有些于心不忍。 “您起来。”书虞上前把颤巍巍的李老夫人搀起来。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所有事都与我无关，我要走了。” 惦记着孩子和陆大丽，书虞叫上村长就要走。 “别别别，小姑娘，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小姨再多留会儿，一起吃个饭。” “书虞，我想介绍你跟我家三郎认识认识，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意思？” 李云生、李凌白和县令夫人，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第54章 不言喻的关心 书虞有些莫名其妙，这三个人什么意思？ “你们若找我有事，就直接说，若没有，请让开一点，毕竟已经查明我没有触犯律法，我想我有权回家的。”书虞皱眉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三人。 李凌白看了眼自己的父亲，默默退后了。 “小姑娘，你既会医术，便请你替我娘看看腿，她去年在雪地摔伤，每逢阴天下雨，双腿便又痛又痒。”每逢那时候，李云生就心疼的恨不能替母受罪。 “我说了，以后书棋他们家的事，我一个都不管。” 李家是书棋的未来夫家，夫妻本为一体，再加上李凌白举止轻浮，做出很多冒犯书虞的举动，她完全不想沾惹这码事。 “可是……”李云生还是不想放弃，一副要继续烦着书虞的样子。 “云生，别纠缠她。”李老夫人这时发话，看着书虞，叹气道：“孩子，我老眼昏花，冤枉了人，你心里有气很正常，不知我们该如何补偿你？” 县令夫人这时眼前一亮。 她就说，老太太是特别讲究的人，答谢也好，赔罪也好，礼物少不了，以李家的实力，随便点出一样东西，便够一个农户家里吃上一年。 “不需要，你们让我走就行了，麻烦让一下。”李家出手再阔绰，她也不收这烫手的钱，收了，李凌白和书家那三位，非得用各种方法把她给烦死。 “好。”李老夫人见书虞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孩子，你记着，李家欠你一份人情，你随时都可来讨。” 书虞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终是心软道：“腿疾发作，取白僵蚕三只，侧柏叶一两，土茯苓二钱，五碗水煎为一碗服下。请大夫在腿上阴陵泉穴与曲泉穴两处施针，以湿布热敷，湿布的水需以兰香草浸泡。坚持十天，必有好转。” 李云生一一记下，唯恐疏漏，又让人取来笔墨在纸上写下。 “书虞姑娘……”转头，刚要说什么感谢书虞的话，院子里，却没人了。 书虞已经走了。 “这法子若真能奏效，我说什么也得送点什么感谢她。”李云生说道。 “不急，她在气头上，不想搭理我们，还是等她气消。”李老夫人一阵窝心，相比起书棋嘴甜会撒娇，书棋却是外冷内热。这才是真心讨人疼的。 一想到书棋，老太太就有些头疼，以前怎没发现那孩子是个那么能挑事的。 哦，对了，云生他们其实提醒过她的，书棋连同她姑妈一家谄媚讨好，攀龙附凤，只是那时她充耳不闻，一味想保护这个救她性命的小姑娘。 但是，现在她对于究竟是不是书棋救了自己，却有了些许疑惑。 书棋和书虞轮廓上是有些相似的，当年，在她寻找救命恩人的时候，是书家单方面说救了她的人是书棋。 今日见到这家人如此偏心，她还真不敢全信他们的话了。 书虞走后，李云生又忙着感谢县令夫妇，若不是他们查明真相，还书虞一个清白，书虞最后也不会留下医治她娘腿疾的秘方。 当天晚上，一坛五十年好酒，一串南海珍珠，便被分别送到了县令和县令夫人的手里。 县令夫人抚摸着珍珠，高兴道：“芝麻大点的小忙便能收到这样的谢礼，李家若要感谢书虞，那该要送那丫头多少东西？” 县令眯了下眼睛：“当年书棋救了老夫人，得到的可是李家未来少夫人的位置。” “小丫头片子，命真好，”县令夫人满眼嫉妒。 晚上，书虞终于回到了落霞村。 “书虞，你可回来了。”陆大丽听到声音出来接人。 书虞发现她眼睛肿着，可见这两天没少哭。 “回来了回来了。”书虞拉住陆大丽的手，安慰她道：“不仅回来，我还在城中受到启发，想到一条新的发财致富的路呢。” “银子够用就好，婶子只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可再不要出事了。”陆大丽对着书虞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她没有少一根头发，这才安下心。 “我这趟去过城里的医馆，发现他们那儿用药比镇里贵好多，走的时候，我又让村长带我逛了几间药铺，打听了一下价格，收价比镇里贵多了。” 对比一下回春堂的收价，简直是坑爹。 书虞一想到自己费劲千辛万苦采到赤霄花，最后却只买了一两银子，她就止不住肉疼。 当然，一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已经很多了。 但是如果当初是拿到城里卖的，绝对能翻到四五两银子。 “城里的东西当然贵了，但是路途遥远，运输麻烦，折腾这一趟，还不够路费呢，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做镇上的买卖。”陆大丽那保守的思想又出现了。 “普通的采药人当然不值得折腾了，但婶子，咱们以后可是要种药卖药为生的药农，不再是散户了，这差价还是十分可观的。” 陆大丽没有说话，因为不了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里只有这点小日子的她，永远也无法理解想要发家致富的书虞的想法，不过虽然不理解，在需要她支持的时候，她还是会支持的。 “别聊了，进屋吃饭。”陆平安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他在屋里喊，连面都没露。 与陆大丽的激动和热情相比，冷淡的不止一点点。 书虞心情有些低落，心道自己好歹牢狱逃生，经历了一番凶险才回来，他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关心人呢。 “你这黑眼圈是……你昨晚回来没睡觉？”然而当书虞跟陆大丽进了屋，她却发现有些不对。 “他担心你，哪睡得着啊，白天我轰他上炕他都不去。”陆大丽笑道。 “您哪里看出我担心她了？”陆平安面无表情道，因为没睡好，昨夜又赶了许多路，陆平安的确容色疲惫，黑眼圈也有些明显。 “你不担心书虞，那你为什么一直守在摇床边，跟喜喜和乐乐嘀嘀咕咕？” “他还会这样？”书虞有些惊讶，不由凑到陆平安身旁，用手肘怼了下她肩膀：“你和两个小家伙嘀咕什么呢，不会是说我坏话。” 第55章 弥补 陆平安拿着碗筷一脸冷淡的瞧着她。 “好嘛好嘛，不调侃你了。”陆平安一向不苟言笑，书虞怕玩笑太过，真的把他惹生气了，赶忙从他手中接过碗筷，再不提此事。 晚饭过后，陆大丽坐在油灯旁做着刺绣，书虞教给她的绣法她已经掌握的越发纯熟，绣的越来越好。 “书虞呢？”陆平安坐在摇床前，习以为常的逗弄两个孩子，发现书虞没在屋里，不由皱了下眉。 离家两天一夜，两个孩子见不着娘亲，如今不过来陪陪他们，干什么去了？ “洗完碗就出去了，好像说要找什么东西。”陆大丽用剪刀将红布上多余的线头清理干净，要不了几天，就能绣好一套喜被，拿去绣坊交差了。 “我回来了。”又过了会儿，书虞从外面回来，将大门别好，这才进屋。 “好香啊，什么东西？”陆大丽被书虞身上沁人心脾的香味引得抬起头来。 书虞将衣服里兜着的花瓣香草一股脑倒出来：“婶子，给我两块布，我缝几个香包。” 陆平安站在摇床旁一言不发，一股低气压。 他想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母亲，你还有两个孩子呢。 香包什么的，一定要今晚制作？ 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比你的孩子还重要吗？ 然而陆平安在心里想，却没法说出口，毕竟陆大丽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要是把这些话说出来，就一股怨夫味儿，特别像丈夫数落妻子。 “缝好了，您闻闻，香不香？”书虞将一块长方形的布对折起来，只要缝上两边，再把顶上锁个边，系上抽绳，一个香包便制作好了。 “真好闻。”陆大丽说道：“闻两下，好像心情都变好了。” 书虞一共缝了四个，给陆大丽一个，给喜喜和乐乐一人一个，最后一个，则塞给了陆平安。 陆平安刚要拒绝，书虞便道：“在山脚下采的白兰和迷迭香，安神效果特别好，晚上放在枕头底下，你便能睡个好觉了。” “你是……为了我才想到制作这个？”陆平安一愣。 “对啊。”书虞笑着道：“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两天一夜都没睡觉，我当然想要为你做点什么弥补你了，要不然我多内疚啊。” 原本以为，她是得意忘形，连孩子都忘了。 却原来，她是在惦记着报答他。 陆平安沉默起来，漆黑幽邃的瞳孔里，倒映着书虞清丽的脸。 “你不要？”书虞见他没有反应，以为他是嫌香包这种东西太女儿家，于是努了努嘴，有些委屈：“不要就算了，算我自作多情。” 然而刚要把手收回来，东西就被男人一把夺去。 “谁说不要了。”陆平安有些别扭，低着头，捏着那个丑丑的碎布做成的香包，而后把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嘟哝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书虞仿佛听到他说了什么，但没听清。 “我说谢谢你。”陆平安道，而后迅速走开，仿佛有些无所适从似得。 刚走出里屋，他又想起来什么似得，折回来道：“喜喜和乐乐想你了，你陪陪他们。” “嗯。”书虞将两个孩子轮班抱在怀里，一边在屋里来回走，一边哼着歌。 不知是歌起了作用，还是香包起了作用，或者是待在母亲的怀抱里，孩子天然会感到安心，总之他们很快就睡了。 书虞也打了个哈欠，上炕睡觉。 “太累了，回到家才终于能睡个好觉。”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去地里给小麦施肥，那些肥料应该发酵好了。 “睡。”陆大丽也绣完了最后一针，把油灯吹灭，躺在了书虞旁边。 睡在另一间屋子的陆平安见灯熄了，翻了个身。 白兰的味道与迷迭香混在一起，二者却区别分明。 迷迭香馥郁浓厚，白兰清幽，后者很像书虞发间的香味儿…… 该死，他想什么呢！ 陆平安脸上出现了懊恼的神情，虽然只是片刻。 将香包塞到枕头底下，他闭上眼睛，可是仍旧很晚很晚才睡去。 睡着，还做了个梦。 第二天，陆平安打水洗脸，书虞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 “早啊。”她声音哑哑的道。 陆平安不自觉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梦里…… 他的身体一僵，将洗完脸的脏水泼掉，转头就进了屋。 “怎么了这是，又生气了？”书虞见他如避蛇蝎似得对自己，简直摸不着头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她看陆平安的情绪，比一个女人还让人捉摸不透。 “婶子，来帮我一下，把这块地砖移开。”书虞蹲在地上，说的正是那块他们用来藏钱的地砖。 “这是干啥？”陆大丽一边帮忙，一边问道。 书虞将塞在地里的红布拿出来，从里面数了三十枚铜板：“婶子，我想雇人帮忙施肥，雇三个人，半天完成，一人十文钱，你说行不？” “倒也可以。”陆大丽还是以前那种思想，有活儿自家慢慢干，有钱人才雇人帮忙收拾农田呢，农民哪有那个闲钱。 可是想到如今他家也小有积蓄，并且不少还是书虞挣得，也就把那股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婶子，不是我想要享福，而是时间实在不多了，雇三个人帮忙施肥，再加上平安，地里一共四个人，半天就能把地里收拾完了。” “咱俩呢？”陆大丽奇怪道。 “咱俩专心刺绣，今天把一套喜被绣完，明儿去镇上，宋掌柜帮我买的种子该到了。”书虞解释道。 只有交上令绣坊满意的绣品，才能得到播种机。 “我看天上的云，最近应该会下雨，若能在下雨前把草药种子种好，就能几天不用浇地了。”她将这些都计算的妥妥当当的。 “好，你这样安排也对。” 陆大丽扬起笑脸，从勉强同意，改为对书虞十分支持。 书虞于是就近在郑家屯雇了三个农民，又指挥他们将肥料搅拌均匀，叮嘱了每片地大概施多少肥料后，立刻赶回家，和陆大丽一起做刺绣。 第57章 京中怪物 虽然有播种机，但将六亩地全部种完，也花费了两天多的时间。 “郑大叔。”还剩角落里一小块地，书虞坐下打算歇一会儿，正好看到郑忠扛着锄头要上山，于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书虞，你家地里真争气，麦子长得真高呦。”郑忠放下锄头，望着陆家一望无垠的麦田，眼里止不住的艳羡。 “您家地里的也不差。”书虞发明了竹筒取水自动浇田的方法，没有独占，而是大方的分享给了郑忠。 郑家的田地与陆家相连，因此麦苗被衬托的又细又矮，可跟别人家的比，却已是十分不错，因为今年春夏本来就少雨。 “还不是沾了你的福气。”郑忠挠了挠头，一脸憨厚朴实的笑。要是没有这口井，今年地里颗粒无收，他也许会被活活饿死。 郑忠家里非常穷，唯一的那点家底也被郑英想方设法捣鼓走了。上回他晕倒后书虞把他救醒，给他开了养病的药方，可他根本抓不起药。 没想到，书虞就把自己在山上辛辛苦苦采到的药给他，而且是的。现在他的身体好多了，再也没有头晕。 “书虞，你家的麦子好的实在打眼，你小心被人陷害。” 怀着感恩之心，郑忠对书虞小声说道：“我看到过好几次，几个村民在你家地头骂骂咧咧，动手折弯了不少麦苗，他们就是眼红你。” 村里有郑忠这样淳朴老实的人，自然也有偷奸耍滑的人，书虞住得远，只能白天过来干活儿，便给了有些人可乘之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书虞自然懂。 “那些折弯的麦苗我看到了，也大致猜到是有人下了黑手。” “你放心，那次我跳出来骂了他们，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那几个人是村里有名的混子无赖，就看不得旁人日子好。 书虞是郑家屯许多村民眼里的“小神医”，他们虽有不服，却也不敢做的太过，害怕犯了众怒。 “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书虞脸色有些凝重，因为她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谢谢您，但您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危。”郑忠年纪大，身体又不好，唯一的女儿郑英还被他赶走了，若是那些无赖想要报复他，他一定躲不过。 “那些狗东西，哼，我见一次骂他们一次。”郑忠却无怨无悔的样子，一门心思想要报答书虞的恩情。 书虞再次望向麦田，这一次，那长得郁郁葱葱的麦苗，在她眼里俨然成了会惹是生非的东西。 她的脸色沉沉的，若有所思。 中午，郑春盛正对着筐里的土豆发愁，书虞出现在门口。 “前辈，您有‘天仙子’这味药材吗？” “天仙子？”郑春盛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有，不过那东西有毒，你要拿去干什么？” “防歹人。”天仙子被用来止痛，但同时也有剧毒，中毒者会表现的昏昏欲睡，甚至产生幻觉，神志错乱。 当然，书虞会在里面混入其他东西，不会真的把人给毒死。 “我去给你拿，要多少？”这么危险的东西，若是旁人来讨，郑春盛绝对不给，可他对书虞却是百分百的信任，相信以她的医德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只需三钱。”一边说着，书虞一边很自觉的上前在筐里捡了几颗土豆，用水冲洗干净，拿菜刀削皮，然后切成丝。 又去房檐下摘了几颗干辣椒，剁碎。 郑春盛吸溜了一下口水，猜到书虞是要做酸辣土豆丝。上回他吃过一次，不明白为何那么简单的一道菜，也能被她做的美味至极。 他立马去旁边的大瓦房里找药了。 过了会儿，饭菜熟了。 书虞去里屋搬小桌子，无意间瞥见柜子上的一封书信，封面写着盛郎亲启。 这么亲昵的称呼…… “前辈，这是您在京城的家人给您寄来的信吗？”书虞对郑春盛回乡养老的事情抱有很深的好奇心，但因为担心胡乱说话惹了他不高兴，所以一直忍着。 但当混熟了，她便发现，郑春盛表面阴晴不定，不好接触，是个脾气很臭很傲娇的怪老头，但内里，却像个老小孩一样，很可爱，也很好哄。 以两人现在的熟稔程度，打听一下应该没关系。 “我妻子寄来的。”郑春盛脸上的笑一瞬间消失，看了书虞一眼，倒是没冲她发火，然而盯着那香喷喷的饭菜，却好像索然无味，没心情吃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他这副表情，书虞猜测，书信里应该没写什么好事。 “京城出了一起怪事。”郑春盛想了想，觉得跟书虞说说倒也无妨，人毕竟有倾诉欲望，而在这里，他也没有第二个可以交流的对象了。 书虞把碗筷在桌上放好，坐在小凳子上，乖乖听郑春盛讲故事。 郑春盛道：“京城发生了几起案件，城中百姓无端遭到袭击，尚书大人的妻女前往佛寺烧香，没想到也险些遭遇不测，而据说，犯事者是个怪物。” “怪物？”书虞吓了一跳。 郑春盛想着书信中，妻子的描述，就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 “听说那怪物长得像人，浑身却没有一丝血色，身上还有许多溃烂发臭的伤口，而且惧怕阳光，渴望鲜血，它袭击人，便是要咬人吸血。” 尚书大人的妻女遭到袭击的当天，郑春盛的妻子也在佛寺烧香祈福，便亲眼目睹了那怪物，深深的害怕，于是写信给郑春盛。 可是，郑春盛再怎样担心，也回不去。 京城有让他害怕的人，一旦回京，不出半月，他便会被人害死。 “这症状听起来很像吸血鬼啊。”书虞不由自主的说道。 “什么血什么鬼？”郑春盛听不明白。 书虞想了想，摇了摇头：“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怪物，你说那怪物长得像人，也许，本来就是人。” “是人怎会想要吸血？”郑春盛疑惑道。 “那人应该是患有一种罕见的病症，所以才变得不人不鬼。” 第58章 自找苦吃 “你接着说。”郑春盛对书虞的话产生了兴趣。 书虞道：“我怀疑，那个所谓的怪物，实际患有卟啉症。患有这种病的人血液有问题，所以惧怕阳光，皮肤脆弱，伴随精神异常，所以出现了袭击人，想要吸人血的可怕行为。” 正因为会出现如此诡异的症状，所以卟啉症又被称为吸血鬼症。 “好奇怪的病，我从来没听过，你怎么知道的？” “在我娘留给我的医书上看到的。”书虞搬出这个万能的理由,而后叹了口气：“卟啉症预防大于治疗，以现有条件很难医治，不过这病没有传染性，而且患者身体虚弱，其实很好控制的，大家只是太害怕了。” “要真是这样，就可以让衙门放心的派人去抓捕了，城中百姓人人自危，都在担心自己被怪物索命，你这些话很有价值。” 考虑到妻子生活在京城，此事与她息息相关，“怪物”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能心安，郑春盛决定相信书虞的话。 甚至没有吃饭，郑春盛马上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 “书虞，你这下可帮了京城百姓大忙！” 郑春盛想起了书虞曾经问的御医所女太医的事情，于是他着重在信中介绍了书虞的身份，希望帮书虞几个头功，往后，说不定真有机会能进御医所呢。 “若真能帮到他们就好了。”书虞由衷道。 “你还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病，快说来给我听听。”郑春盛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开始十分兴奋的要书虞再给他说几个类似的例子。 书虞回忆了一下自己背过的书，道：“这世界上有种病叫狼人综合征，刚出生的小孩跟狼崽一样，全身长满毛发，无论用什么手段也无法剔除，因为最后还是会重新长出来……” “天，还有这样的。”郑春盛听得津津有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当了小半辈子的御医，却原来仍旧是只井底之蛙，不懂的东西还很多。 书虞被缠着讲病例，直到天都要黑了，郑春盛才不再缠着她，放她回家。 但在回落霞村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将郑春盛给她的天仙子碾碎成粉，掺水做成浆糊状，涂抹在麦田外面一层小麦上。 书虞用了一根树枝做工具，在每棵小麦的麦秆上点了一滴黄豆粒大的天仙子粉，里面混合了淀粉，会让人轻微迷幻，但绝不致命。 然后她又来到郑忠家，将剩下的一点药粉交给郑忠：“郑大叔，若有人来找你麻烦，你便将这药粉洒到他脸上，但是切记要屏住呼吸，你自己不要吸入。” “好。”郑忠点点头。 书虞这才放心，转身回家。 晚上，三个人影鬼鬼祟祟来到陆家的麦田，手中带了工具，要趁着夜色将地里的麦苗全部砍断。 就算砍不完，也要将这些地全都祸害了。 “咱们几家地里的庄稼都被旱死了，凭什么一个女人经营的地却能长得这么好，一个外村人，来种咱们村的地，根本是不要脸！” “对没错，不要脸，今天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三人说着，便动手砍了好几棵麦苗。 这些人不仅无赖，而且很懒，虽然老天不下雨，但只要勤快点，定时挑水浇地，怎么也不会到庄稼死绝的地步。自己不努力，却眼红着别人的成就。 “什么小神医，根本就只是个招摇撞骗、伶牙俐齿的死丫头。” “我想看到她被这片地的惨状急哭的样子。” “哈哈，哭死她才好，一个臭娘儿们，真当自己有多厉害。” 然而，几个人没有得意多久。 还没等他们在麦田里大肆行凶，那些涂在外层麦秆上的天仙子便起了作用。 三个无赖开始感觉头重脚轻，就跟踩在了云朵上一样。 刀都拿不稳，更别说搞破坏。 “这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郑老汉搞的鬼，只有他上次撞见了咱们，还跳出来骂咱们。” “去找郑老汉！”三人晃晃悠悠，下了山往村口的郑忠家走。 反正郑忠家里就他一个人，岁数又那么大，再好欺负不过。 三人肚子里都憋着口气，不宣泄出来怎么也不甘心，于是决定今晚新账旧账一起算，去把郑忠给收拾了。 “你们要干什么？”郑忠听到敲门声，没有多想就打开了门，结果看到三个无赖站在家门口，立马质问道。 “干什么？我们还要问你干什么呢，你是不是往那地里放了什么东西，现在害的我们兄弟三人站都站不稳，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见三个无赖发着狠，仿佛不搞一次破坏绝不善罢甘休，他想起了书虞塞给他的那包药粉。 “我去给你们拿。”郑忠说着，将药粉取来。三人刚要伸手，他便用力一扬，药粉满天都是，三人全部吸进去了。 郑忠牢记屏住呼吸的叮嘱，捂着口鼻，将迷迷糊糊的三人推出门去，将门栓重新落了锁。 “死老头，把门给我开开，否则我……等等，我怎么忽然什么都看不清了？我好像看到了仙女在朝我招手……” “你他奶奶的手往哪儿摸，想死吗？” “来啊，想和我抢仙女是不是？来，打一架！”三个人中了天仙子的毒，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两个人相互推搡，破口大骂，最后扭打成一团，鼻青脸肿。 “哇，快看地上，满地的银子……哎呦！我的牙！疼死我了。” 另外一个不但没有上前劝架，还趴在地上，跟只狗一样，到处闻来闻去，然后捧着一堆石子当银子，将“银子”放在嘴里，崩掉了好几颗牙。 第二天，当人们早起准备干活。 一出自家大门，便看到三个人狼狈不堪的倒在郑忠家门口。 “发生了什么？” “我的脸好疼，谁打了我？” “我的银子呢，我明明记得昨晚我捡了好多银子。” 幻觉消失了，三人恍恍惚惚，一抬头，便发现他们被全村人围观了，连三岁小孩子都在指着他们的鼻子嘲笑他们。 “老子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现眼过，都别看了，别看了！” “那麦田有古怪……” 第59章 小小警告 怒吼着让大家别看了的无赖名叫郑大力，是三人中带头的。 被身边的兄弟一提醒，郑大力那一团浆糊的脑子总算理出了一些头绪：“没错，麦田，问题都出在麦田上！” 郑大力眼珠子一转，瞬间想出一个阴招。 他没有因为恼羞成怒而愤然离开，反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用脚踢着郑忠家的大门：“郑老汉，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不出声这件事就能过去。” 郑忠早就醒了，支棱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想等几个无赖走了再出门。 郑大力道：“咱们同源同姓，是一本族谱上的人，你为了个外人对我们下这种狠手，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一听这话，郑忠忍不下去，把门打开反驳道：“干坏事的是你们，要遭报应也是你们遭报应，书虞是郑家屯的恩人！” “狗屁的恩人，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你连自己姓甚名谁祖宗是谁都忘了？”郑大力一拳打在门板上，吓得郑忠脸色一白。 “那女人只是给大家看了一些小病，便心安理得的霸占起了后山最好的几块地，她家的麦穗沉甸甸的，我们却要忍饥挨饿，凭什么？那是我们郑家的山！” 这话一出，原本打着看热闹的心态，同情郑忠，暗骂郑大力几人耍无赖的村民们却忽然沉默了。 是啊，书虞在他们后山种地，地里的麦穗有松鼠尾巴那么粗，谁路过看了不觉得眼红心热。 今年雨水少，眼见着地里的麦苗在旱地中半死不活，许多人都为自家未来一年的生计犯愁，所以明知郑大力是在挑拨离间，也还是不免起了私心。 要是把书虞赶跑，大家一起瓜分了那几块肥沃的土地，那各家的日子都能轻松一些，不是吗？ “那地原是镇长的，从前镇长强迫村里的人帮忙劳作，收获的时候一粒粮食也不给大家分，那会儿怎不见你出来说什么？你不过是看书虞弱，恃强凌弱！” “我就恃强凌弱了，你能拿我怎么样？”郑大力发着狠道：“你必须帮着我们把书虞的地弄到手，否则……” “否则什么？” 郑大力指着自己和其他两个无赖身上的伤：“你就得赔钱，赔偿我们每人十两银子，我们这样都是你害的。” “我哪有银子给你们？”郑忠是个老实人，根本不是郑大力这种地痞流氓的对手，可是他仍旧咬着牙，不愿和他们一起陷害书虞。 “你没钱，我们就去割了你家地里的麦子抵债，是保护自家的地，还是保护那个小贱人的地，你自己选。” 带头瓜分书虞的地，郑大力自然能拿到大头，到时罪过就让郑忠背，他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大家伙，你们别光看着，快替我说句话呀。”郑忠求助村民们。 然而众人盯着他，一语不发，眼里闪烁着和郑大力一样的贪婪。 “你……你们……” “郑老汉，大力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都姓郑，而书虞她姓书。”终于有人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郑忠心中一寒。 “牛娃他爹，书虞可是治过你家牛娃的病啊，说出这话来，你就不感觉亏心吗？”郑忠痛心疾首。 男人嘟哝道：“既然她把我家牛娃的病治好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再把地也分给我们一点，要是牛娃被饿死了，她先前治病，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看来大家已经铁了心要忘恩负义。 “听到了，郑老汉，那小贱人的地今天分定了。”郑大力一脸得意。 “我们三人就不计较昨晚的事了，不过要是闹起来，我们会说那地是你给大家分的，罪魁祸首是你。如今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见证。” “对，没错，这是郑老汉你给大力他们的赔偿，而大力心好，愿意分我们一点，就算出了事也和我们没关系的。” “大力，你为郑家屯做了大贡献。” 一村的人都上了郑大力的贼船，郑忠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甚至他被逼无奈说出愿意把自家的地拿出来，众人也熟视无睹，当听不到。 那本来就只是个幌子。 郑大力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书虞。 “大家一起收割，割完的麦子堆到一起，最后统一由我分配！”郑大力领着众人上山，在陆家的地边发号施令道。 “要是再等半个月就好了，那时麦穗更成熟，现在麦苗还绿着呢。”有人惋惜道。 “再等半个月，咱们还能分到吗？就是要现在动手，趁书虞不……”话说到一半，说话的人忽然没有了声音。 “趁我如何？”只见，书虞从地里钻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神医你……你你你，你在啊。”村民们没想到，这大清早的，书虞没在落霞村，竟在地里守着。 “我家的地，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人心可以有多丑陋，书虞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眼前这个景象，她也是算到了的。 即便郑大力等人今天没有动手，明天，书虞也还是会起早来。 她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我们郑家屯的地，你凭什么说是你的？”郑大力叫嚣道。 书虞直接拿出镇长给她的田契：“凭这个。” “呵呵，不好意思，我们不认字。”郑大力把无赖属性发挥到底，将手中的锄头一挥，大喝道：“大家别管她，按照刚刚说的，下去收割！” 说完，一脸凶恶的对着书虞，要去抢书虞手中的田契。 书虞这么娇弱，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书虞也不慌，勾着唇角，无比镇定的唤道：“平安！” 陆平安从麦苗中钻出来，手中拎着一个麻袋。 “小贱人，还带了帮手，可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挡得了我们这么多人吗？” “平安，围上汗巾。”书虞再次说道，然后和陆平安一起，将形似围巾的汗巾子裹在口鼻上，作用类似于口罩。 围好后，书虞打开口袋，露出里面黑黑的粉末：“昨晚吸入药粉发疯的滋味儿怎么样，舒服吗？那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警告，而这，才是我真正的武器。”怒吼着让大家别看了的无赖名叫郑大力，是三人中带头的。 被身边的兄弟一提醒，郑大力那一团浆糊的脑子总算理出了一些头绪：“没错，麦田，问题都出在麦田上！” 郑大力眼珠子一转，瞬间想出一个阴招。 他没有因为恼羞成怒而愤然离开，反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用脚踢着郑忠家的大门：“郑老汉，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不出声这件事就能过去。” 郑忠早就醒了，支棱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想等几个无赖走了再出门。 郑大力道：“咱们同源同姓，是一本族谱上的人，你为了个外人对我们下这种狠手，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一听这话，郑忠忍不下去，把门打开反驳道：“干坏事的是你们，要遭报应也是你们遭报应，书虞是郑家屯的恩人！” “狗屁的恩人，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你连自己姓甚名谁祖宗是谁都忘了？”郑大力一拳打在门板上，吓得郑忠脸色一白。 “那女人只是给大家看了一些小病，便心安理得的霸占起了后山最好的几块地，她家的麦穗沉甸甸的，我们却要忍饥挨饿，凭什么？那是我们郑家的山！” 这话一出，原本打着看热闹的心态，同情郑忠，暗骂郑大力几人耍无赖的村民们却忽然沉默了。 是啊，书虞在他们后山种地，地里的麦穗有松鼠尾巴那么粗，谁路过看了不觉得眼红心热。 今年雨水少，眼见着地里的麦苗在旱地中半死不活，许多人都为自家未来一年的生计犯愁，所以明知郑大力是在挑拨离间，也还是不免起了私心。 要是把书虞赶跑，大家一起瓜分了那几块肥沃的土地，那各家的日子都能轻松一些，不是吗？ “那地原是镇长的，从前镇长强迫村里的人帮忙劳作，收获的时候一粒粮食也不给大家分，那会儿怎不见你出来说什么？你不过是看书虞弱，恃强凌弱！” “我就恃强凌弱了，你能拿我怎么样？”郑大力发着狠道：“你必须帮着我们把书虞的地弄到手，否则……” “否则什么？” 郑大力指着自己和其他两个无赖身上的伤：“你就得赔钱，赔偿我们每人十两银子，我们这样都是你害的。” “我哪有银子给你们？”郑忠是个老实人，根本不是郑大力这种地痞流氓的对手，可是他仍旧咬着牙，不愿和他们一起陷害书虞。 “你没钱，我们就去割了你家地里的麦子抵债，是保护自家的地，还是保护那个小贱人的地，你自己选。” 带头瓜分书虞的地，郑大力自然能拿到大头，到时罪过就让郑忠背，他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大家伙，你们别光看着，快替我说句话呀。”郑忠求助村民们。 然而众人盯着他，一语不发，眼里闪烁着和郑大力一样的贪婪。 “你……你们……” “郑老汉，大力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都姓郑，而书虞她姓书。”终于有人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郑忠心中一寒。 “牛娃他爹，书虞可是治过你家牛娃的病啊，说出这话来，你就不感觉亏心吗？”郑忠痛心疾首。 男人嘟哝道：“既然她把我家牛娃的病治好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再把地也分给我们一点，要是牛娃被饿死了，她先前治病，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看来大家已经铁了心要忘恩负义。 “听到了，郑老汉，那小贱人的地今天分定了。”郑大力一脸得意。 “我们三人就不计较昨晚的事了，不过要是闹起来，我们会说那地是你给大家分的，罪魁祸首是你。如今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见证。” “对，没错，这是郑老汉你给大力他们的赔偿，而大力心好，愿意分我们一点，就算出了事也和我们没关系的。” “大力，你为郑家屯做了大贡献。” 一村的人都上了郑大力的贼船，郑忠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甚至他被逼无奈说出愿意把自家的地拿出来，众人也熟视无睹，当听不到。 那本来就只是个幌子。 郑大力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书虞。 “大家一起收割，割完的麦子堆到一起，最后统一由我分配！”郑大力领着众人上山，在陆家的地边发号施令道。 “要是再等半个月就好了，那时麦穗更成熟，现在麦苗还绿着呢。”有人惋惜道。 “再等半个月，咱们还能分到吗？就是要现在动手，趁书虞不……”话说到一半，说话的人忽然没有了声音。 “趁我如何？”只见，书虞从地里钻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神医你……你你你，你在啊。”村民们没想到，这大清早的，书虞没在落霞村，竟在地里守着。 “我家的地，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人心可以有多丑陋，书虞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眼前这个景象，她也是算到了的。 即便郑大力等人今天没有动手，明天，书虞也还是会起早来。 她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我们郑家屯的地，你凭什么说是你的？”郑大力叫嚣道。 书虞直接拿出镇长给她的田契：“凭这个。” “呵呵，不好意思，我们不认字。”郑大力把无赖属性发挥到底，将手中的锄头一挥，大喝道：“大家别管她，按照刚刚说的，下去收割！” 说完，一脸凶恶的对着书虞，要去抢书虞手中的田契。 书虞这么娇弱，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书虞也不慌，勾着唇角，无比镇定的唤道：“平安！” 陆平安从麦苗中钻出来，手中拎着一个麻袋。 “小贱人，还带了帮手，可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挡得了我们这么多人吗？” “平安，围上汗巾。”书虞再次说道，然后和陆平安一起，将形似围巾的汗巾子裹在口鼻上，作用类似于口罩。 围好后，书虞打开口袋，露出里面黑黑的粉末：“昨晚吸入药粉发疯的滋味儿怎么样，舒服吗？那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警告，而这，才是我真正的武器。” 第60章 带领大家一起致富 “这是什么？”郑大力露出惊骇的表情，忍不住后退一步。 昨晚他们只吸入了一点点那奇怪的药粉，便整个脑袋乱的如浆糊一般，浑身无力，满是幻觉，甚至相互大打出手。 而这黑色的玩意儿，看上去比昨晚的那种药粉还要邪乎。 “昨晚是迷药，而这些，是毒药。”书虞随口胡说道。 “你们见识过我的医术，应该明白，我不是在说大话。” 书虞看了看郑大力，又将目光转向所有村民。 “我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这一身的本身如何运用，全凭我一念之间。” 陆平安看了书虞一眼，女孩无比霸气，仿佛这麻袋里真的是毒药。 然而，这其实是走的时候，他们随意从炉坑里挖的黑煤灰。 可是，书虞就是有那个本事，让所有人相信。 村民们都被震住，虽然他们人数众多，而且手持农具，可就是不敢上前。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她敢对我们这么多人下手，除非她不想活了。”马上就要得手，郑大力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把心一横说道。 “其实，你们想要的，不就是粮食吗？”书虞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抚慰人心的作用，让郑大力想要煽风点火也煽不起来。 “我家的麦子之所以长得好，靠的是我的苦心经营，没了我，它就又会变成亩产一石不到的薄地，而这一石粮食分到你们这么多人的手里，能有多少？” “是啊，原先这地归镇长所有，长出来的麦子不就和咱们各家一样吗，可见并非书虞夺走了山上最好的地，而是她自己勤劳，会经营。” 郑忠立马替书虞解释。 村民们一想，确实，心中那种自己的好东西别人霸占的感觉少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平衡。 “分的再少，也够一家子吃几天的，饥荒的时候，这些粮食便能救命。” 村民看着书虞。 “你有医术，能够挖草药、行医挣钱，怎么都饿不死，然而我们却只能靠这一亩三分地过活，你就算牺牲一下，帮帮我们，又怎么了？” “帮你们是情分，不帮你们是本分，你们不要把这当成是我的义务，我会医术难道是你们教的吗？”书虞直接被气笑了。 “不过，虽然地不能给你们，但种地的方法我却可以教你们。” “真的吗？”一听这话，村民们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可又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有些怀疑道：“你会这么好心？” “我不好心，当初能在村子里义诊？这还没过多久呢，大家就忘光了。”书虞冷冷地说道。 村民们闭上嘴了，没脸再说话。 “我有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先前不说，是不知道会不会失败。”毕竟，当时的一切只停留在理论上，万一行不通，村民们一定会怪她。 而现在，这四亩小麦已经证明，她的理论能被付诸实践。 她将方法教给大家，就算有个别的人家地里的庄稼长得不尽如人意，也怪不到她头上，只能说明自己操作不当。 书虞这么做，是为了避免麻烦，免得吃力不讨好。 “各家种各家的地，你们庄稼长得好，也碍不着我的事，把方法教给你们，对我来说不是坏事。”书虞道。 村民们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便都放下了手中的农具。 书虞瞪了眼唯一负隅顽抗的郑大力，道：“镇长给我的地在这里，所以我才总是来郑家屯，顺便教教大家，但若是地没有了，我便不会再来了。” 言下之意，若是她的田产被侵吞了，大家便休想再得到一点儿好处。 “小神医，你放心，你住得远，不能时常看着，但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你的眼线，谁敢动你家的地，谁就是我们全村的敌人，我们饶不了他！” 郑大力一听这话，赶紧往后退，躲藏在众人之间，哪还敢出头。 他的两个兄弟闻言，也都赶紧溜了。 郑大力不甘心的看了书虞一眼，被书虞身旁的陆平安一眼刀扫过来，他吓得双腿直打颤，转头就跑。 然而，郑大力没有跑回自己家，而是往落霞村的方向跑去。 “好，那多谢大家了。”书虞让陆平安把麻袋绑起来，扯去脸上的汗巾，温和的笑了笑，又变成了人们所熟知的济世救人的神医形象。 可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没人再敢心存侥幸，认为她软弱可欺了。 书虞成功让郑家屯一村人成为自己农田的守卫，不仅是小麦，往后种药，也不必担心被人偷偷动手脚了。 “想让庄稼长得好，无非三点，除草，浇水，施肥……”书虞开始耐心的跟大家讲解自己所掌握的农业知识。 “先给大家讲这些，往后还有除虫，给庄稼治病等等，学问多着呢。”讲了一个时辰，书虞口干舌燥，最后故意留了一手，是想敲打大家别过河拆桥。 用着她的时候多着呢，别以为学到了一点，就可以把她一脚踢开。 “年景不好，我们更应团结一心，而不是相互算计。”书虞道。 而这也是书虞种田发家的一个核心理念。 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要独自致富。 只有把大家全部带动起来，她才能获得更强的力量。 譬如说，制作化肥，今年可以从各家搜罗原料，但往后她要买地扩地，这样东拼西凑就不方便了。 若是让全部人都用上化肥，那就可以统一制作，哪怕到时候花点钱，去收购猪下水烂水果豆腐渣之类的，成本也会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但来年春天，大家便可以用我这种方法种地，大家勒紧裤腰带，稍微忍一忍。”书虞说道。 “若是实在有困难，也可以来我家地里干活，我按工给大家分粮食。” 毕竟六亩地的草药长起来，他们一家人可收拾不完。花钱雇工，成本太高。用粮食换取劳动力，便既能解决地里的问题，又能解决大家的生存问题。 粮食不能白给，否则又会酿成今日的事情，在困难的时候，让大家把她当成冤大头。 所谓温言在口，大棒在手，书虞将来要带领两个村子的人致富，更要把规矩立下。 第61章 居安思危 “小神医，帮你家种地，能换多少粮食？”书虞的提议一出，立马有人蠢蠢欲动，询问起帮工的薪酬。 “地里活儿不多的。”书虞想了想，掰着手指算起来。 “八月末小麦收割，在那之前最后再除一遍草，施一次肥，总共四亩小麦田，招五个人，每人给两斗小麦，一斗粳米。” “然后是采药，药草成熟后，每日晨起采半个时辰，连续采十天。”书虞种了几种以花入药的品种，所以不能一次性采摘。 “六亩药田，到年底为止，收四茬药，每茬招收十人，最多四十人，每人给三斗粳米，一市斤鸡蛋。” “好少。”立马有人说道。 “种地是辛苦活儿，才给这么点粮食，够谁家过日子啊。” “听小神医那话，我还以为有多慷慨，结果不过是为她家找廉价帮工，有这把力气还不如出去找找活儿干，挣得比这多。” “就是就是，我就说天上没有白掉的馅儿饼。” 众人对书虞的期望颇高，于是当听到的条件不如自己想象的丰厚，便立马怨声载道。 甚至有人阴阳怪气书虞是拿他们当苦力。 “你们当然可以去找别的活儿干，前提是你们找得到的话。”书虞声音不冷不热的回道。 陆家原本没有农田，陆大丽常年在外做工，似她这般在外做熟了的，眼下也找不来活计，否则，书虞也用不着想方设法去开辟一条绣坊的出路了。 去镇上做工确实给的钱多，问题是现在没有地方招工。 “我让大家来我家种地换粮食，是给大家一条补贴家用的途径，而不是让大家赚钱养家，你们来干活儿，难道自家的田便舍弃不要了吗？” “都给你家种地了，哪还有时间照看自家的地。”地里庄稼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他们早不想管了。 “你们根本没有仔细听我说话，重点只放在了我愿意出多少粮食，请问我刚刚罗列出来的需要干的活儿，有重到你们没有时间去管自家土地吗？” 村民们以为书虞年纪小，拎不清。 可书虞思维清晰的很，谁也别想把她绕进去。 “四亩小麦，五人除草，只需一上午。五人施肥，只用不到两个时辰。就算收割比较费工夫，有两天时间也干完了。” “采药就更是了，每天只用一点点时间，早起来一会儿，不耽误大家回自己家做任何事。” “而我开出的薪资，一斗小麦市值十文钱，一斗粳米市值十二文钱，一市斤鸡蛋市值二十文钱，注意，我不是每次只雇佣一人，而是雇佣许多人。我如果找专人帮忙种地，也用不着这么大一笔支出。” 村民们听完书虞仔仔细细算完这笔账，顿时明白了，书虞这是想方设法给他们提供赚取粮食的机会呢。 单独看，书虞提供的报酬很少，可一结合做工的量，便会发现，这件事优厚的不行，而且工作地点就在后山，不必他们跑很远。 村子里的人之所以不去镇上或城里做工，就是因为路途太远，没地方吃没地方住，也没法顾及自家的农田。 “好好好，我愿意干，小神医，请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小麦田和药田我都能种，四茬药我都能收，请全部算上我！” 书虞闻言，却是摇头：“每家每户只有一个名额，我要保证尽可能多的帮助生计不好的村民。” 经刚才那么一说，谁都知道这份工作活儿少钱多，谁都争着抢着干，可书虞不是地主招工，而是扶贫，必须让粮食惠及到每家每户。 众人虽有些失望，却也还是很热情的报名。 “现在只开放小麦地的帮工名额，先紧着吃饭有困难的村民，家里粮食供应暂时没问题的这次就先别往上凑了。”书虞呼吁道。 都住在一个村里，谁家什么情况，各个心知肚明，就算有个别人想占便宜胡说八道，也会被其他人举报。 最后，村里生活最有困难，几乎要没米下锅的五个人五户人家获得了干活儿的机会，书虞提出先给各家分发一部分粮食。 “小神医，你是菩萨心肠，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这些恨不得给书虞跪下了。 “别这么说。”书虞拒绝了村民给她的高帽子。 “我也只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帮助大家，我不是乡绅地主，也请大家不要认为我做了什么慈善，这只是邻里乡亲，一份普普通通的帮衬。” 言下之意，希望大家不要有任何困难都来找她，谁家的日子过的都不容易。 书虞如此小心谨慎，也是因为实在被村民们逼怕了。她不想再给任何人道德绑架她的机会。 此事说定，危机也终于解除。 书虞和陆平安回到家，把这件事说给陆大丽听。 “幸亏你机灵，知道叫上平安和你一起，否则你今天都脱不了身。”陆大丽一阵后怕，想起郑家屯那些村民们一开始的丑恶嘴脸，她很是愤愤不平。 “那些缺德的鬼，白眼儿狼，你就不该帮他们，饿死活该！咱们又不欠他们什么。”书虞可是帮过他们，他们还能办出这种事。 “婶子，其实我也不想原谅那些对我以怨报德的村民，我只是长远考虑，不得不这样做。” 书虞开始给陆大丽分析。 “今年雨少，虽算不得大旱，却也是一场小天灾，灾难面前，生死面前，你晓得被逼急的人会变成什么样？” 陆大丽不由想起曾经听村里老人们说过的，早些时候，大旱天灾，人们实在没有粮食，甚至会易子而食，就是交换孩子来吃。 那真真是把人逼成了野兽。 光是想着，她就打了个寒颤，看向书虞。 书虞道：“咱家的地不能像咱们赚的银子一样藏在地底下，人人路过都能看到，若不适当接济村民，只怕到时，他们走投无路，把咱们当成待宰的猪羊。” 书虞教大家种地也是这个理儿。主要是不想当成活靶子。 “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说的不错，还是你想的长远，是该这么做。”陆大丽点点头，再次感叹书虞的居安思危。 第62章 不详的预感 “照你这么说，陆家那些地，是再也惦记不得了？”落霞村小溪边，两个男人鬼鬼祟祟，一人是从郑家屯出来避风头的郑大力，一人是书远。 “你那闺女真不是善茬，三言两语便将本来倒戈的村民又给劝回去了，现在我和我两个哥们在村里处境很尴尬。”郑大力对着书远诉苦。 对陆家农田眼红心热的人有很多，郑大力之所以站出来带头搞破坏，是因为有书远在背后指使挑唆。 上回当小偷没有从陆家翻出半个铜板，这回又打起了十亩农田的主意，书远知道书虞难对付，可谁让赌坊那头逼得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们也真是废物，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就差临门一脚，还让她给翻回去了。”书远懊恼不已，瞪了郑大力一眼。 郑大力当场变脸。 “你什么意思？你应承我们办事的钱，不想给了？”郑大力诉苦就是为了朝书远要钱，没成想书远是个不上道的，竟还骂起他来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书远和郑大力都是各自村里游手好闲的混子，可跟郑大力相比，书远还是差点儿，两个体格上就不成比较。 “事情搞砸了，还想要钱？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后来根本是想自己侵吞田产，把我们的约定给忘了。”书远转头就要走。 “老虎不发威，真当你爷爷我是病猫呢。”郑大力见书远想要赖账不给钱，立马把人揪回来，按在地上一顿打。 可惜搜遍了书远全身，也只搜出三个铜板。 “穷鬼，没钱还敢吩咐老子替你办事，你他娘就是想空手套白狼。”郑大力在书远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这才解恨，拿着三个铜板离开。 书远昏死在小溪边，许久才醒过来，踉跄着起身，想要回家，却在村口看到一个东张西望的陌生面孔。 “老乡，麻烦问一下，书远书老爷的家在哪儿？”那小厮模样的人拉住书远问，结果看到书远鼻青脸肿，吓了一跳：“我我我，我还是去问别人。” “站住！”书远厉声道，因为扯动伤口，又疼了好一会儿，瞪着那小厮没好气腔调的道：“我就是书远，找我干嘛？” “您是书老爷？”那小厮很是惊讶，打量了书远一会儿，还是不敢相信，于是小心求证道：“请问书棋书小姐是您的……” “是我不成器的闺女。”书远不耐烦道。说起书棋，他就一肚子火。 自从前一阵子闹出珍珠簪子和小药铺抓错药的事，书棋就吵着闹着要跟家里断绝关系，还要正式过继到姑妈家。 要不是柳红说什么都不同意，还有李家也很不赞同，她真就要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个小白眼儿狼，从小到大白疼她了。 “您真是书老爷。”小厮想了想，觉得冒充这种事的可能性很小，于是把一样东西塞给书远：“书老爷，书棋小姐托我给您送件东西。” “那死丫头还知道惦记这个家？”书远冷哼一声，不屑的打开那包东西，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弯。 “这银子，是书棋寄回家的？”足足五两银子，足够农村里一个两口之家好几年的生活费了。 虽然知道书棋她姑妈家有点小钱，但这却是书棋第一次往家拿这么多钱。 “五两银子是书棋小姐孝敬您的，还有，她还托我给您带几句话。”小厮凑近书远耳边，小声道：“除掉书虞。” 书远愣了一下。 小厮后退一步，恢复了原本的音量，对书远鞠了一躬道：“九月初五，良辰吉日，李家原本选定在那天让书小姐与李公子成亲……书老爷，您若想与李家结成亲家，最好了全书棋小姐的心愿，届时，必是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 小厮说的是，李家“原本”选定在那天…… 书远不傻，立马听出这句话里隐藏的深意。书棋和李家公子的婚事，恐怕是再一次出了意外，而这意外与书虞有关。 自从柳红从城里回来，便整天骂骂咧咧，还将“小狐狸精”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料想着是书虞做出了什么事，让李家对书棋的态度产生了动摇。 若书棋嫁入李家，他还有可能沾些光。 可若书虞嫁入李家，那他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书棋对家里仅仅是埋怨，但书虞对他，那可是恨之入骨，不共戴天。 “要我怎么做？”书远攥着五两银子，下定了决心。 从前，他只想着把书虞卖掉，然而这一次，他却做好了准备下死手，要把书虞给弄死。留着她始终是祸患，不如灭口，一了百了。 小厮道：“明日酉时三刻，东双镇西巷左数第六间房子，您想办法把书虞带去那里，剩下的自会有人料理。” “明白了。”书远点点头。 “那就等书老爷的好消息了。”小厮把书棋交待的事办完了，坐上从城里赶来的马车，用鞭子抽着马屁股，慢慢走远了。 书远望着马车的背影，眼睛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转头回了家。 “吃饭了。”陆大丽掀开锅盖，蒸腾的白雾一下子模糊了视线。 “婶子你们先吃，我绣完最后几针。”书虞在屋里喊道。 “等她一起。”陆平安把桌子放上，轻声说道。 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语气，陆大丽瞧了陆平安一眼，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平安，你和书虞关系越来越好了。” “有吗？”陆平安看了陆大丽一眼，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陆大丽却觉得，虽然陆平安以前也对书虞多有关照，但最近，两个人的关系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一种质的变化，但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嘶——”屋里，书虞坐在摇床边上，一边刺绣一边逗两个孩子玩儿，可最后一针，却不知怎么刺进了手指，鲜红的血珠从指尖冒出来，染红了绣布。 书虞一惊，恍惚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63章 变化 “书虞，你怎么了？”陆大丽发现书虞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于是关怀道。 书虞抬头对上陆大丽担忧的目光，接着陆平安也停下筷子看了过来。 她顿了一下，勉强笑道：“没什么。” 预感毕竟只是预感，无凭无据，她也不希望别人无端为自己担心。 “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有些小肚子疼。”见两人一脸的不信，仍旧盯着自己，于是书虞随口扯了个谎。 “是吗？”陆大丽声音中充满疑虑。 书虞脸上分明写满了心事。 女孩生性要强，不喜欢麻烦打扰别人，但这样的性格很容易吃亏。 陆大丽知道这一点，奈何书虞嘴硬，就是不肯吐口。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书虞生怕露馅，三两下扒拉完碗里剩下的饭，然后便捂着小腹进了屋。 “婶子，我不舒服，碗筷麻烦您收拾了。”她声音闷闷地道。 主要是上一次陆大丽为她担心，便让陆平安赶了一夜的路，最后两个人一个为她哭肿眼睛，一个为她熬的黑眼圈深重，她实在不想再让两人紧张了。 “书虞这小丫头，忒懂事，有啥事都自己一个人扛。”陆大丽小声嘀咕道。 一旁的陆平安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结合书虞的表现，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临睡前，书虞发现陆平安在门口徘徊，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端着一只碗进来，把碗往她面前一推，眼睛看向旁边，面无表情道：“快喝。” “什么？”书虞下意识的把碗接过来，见碗里冒着热气，味道闻起来甜丝丝的，不明所以的端起来尝了一口，发现是红糖水。 “最近几天，你就在家歇着，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家里的事情有我娘，田里的事情有我。”陆平安说道。 然后又去外面堂屋拿了一样东西，摆到炕上铺好的被褥旁边。 是一个汤婆子。 书虞这下愣了，看了看红糖水，又看了看汤婆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啼笑皆非道：“你不会以为我是……” 陆平安皱眉：“难道不是吗？” 女儿家突然小腹痛，问原因又吞吞吐吐，难道不是来了月事？ “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书虞不知想到什么，努了努嘴，板着脸问他。 “村里的女人嘴碎，一来二去，总能听上两句。”陆平安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有些懊恼，大手急切的伸向装着糖水的碗：“既然不是那就算了。” “算什么算，我还没喝呢。”书虞以为陆平安是从哪个女孩子口中得知的这些事情，没想到是听村头七大姑八大姨唠嗑，气消了一点，笑着将碗底喝光。 即便在现代，懂得这样体贴人的男生也很少。书虞没少听自己的同事或者闺蜜抱怨，自己生理期肚子疼得打滚，结果男朋友只晓得叮嘱一句多喝热水。 陆平安这样的，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算是稀有动物。 “真甜。”一口气喝完，书虞擦了擦嘴。 她抱起一旁的汤婆子，亮澄澄的眼睛弯的跟月牙似得。 “正好手冷，用这个暖手，谢谢你。” 见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陆平安脸色好了一点，但耳根却有些泛红。 这种事很私密，他先前以为书虞特别难受，所以才舍弃面子，做了这些，没成想是自己想多了。 感觉自己很不正经。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感觉很热？”书虞发现陆平安耳朵突然变红，甚至脖子上都有一点，以为他发烧，立马抓起他的手要给他把脉。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陆平安连忙抽回自己的手，端着空碗便往外走去，步子迈的那叫一个大。 “婶子，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他了，怎么感觉他的情绪一阵一阵的，来得特别快。” 书虞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鼓了一下腮帮子，抱着汤婆子有些郁闷。 “他最近是挺不正常的。”在一旁观看的陆大丽好笑道。 她儿子这分明是动了春心，可又碍于面子不想承认，而书虞这傻孩子，竟然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把人给惹了。 不过，她作为旁观者，虽然看的门儿清，却不打算说出来。 两个孩子的感情处于萌发阶段，刚刚有点苗头，外人不好插手。 万一把这火苗浇灭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要说让书虞当她的儿媳，那她是一百个乐意。 “我也是有点搞不懂他了，算了，睡觉。”书虞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到摇床上，两个小家伙闭着眼睛，时不时在睡梦中蹬两下肉乎乎的小腿。 书虞忍俊不禁，吹灭了油灯。 好在，这么一闹，也让她忘记了心头那点不好的感觉，躺下后很快便睡了。 第二天，陆平安拎着昨天承诺好的粮食去了郑家屯，把小麦和粳米发完后便和五个村民一起在地里锄草。 陆大丽去了镇上，把做好的绣品交到绣坊，再领新的活儿回来。 “天助我也！”书远在陆家门外盯梢，眼瞧着陆家母子全都不在，他一脸兴奋，现在家里只剩那死丫头一个人了。 然而，该怎么把书虞引出来，这也是个问题。 “不知道书虞在不在家……” 这时，陈鹤之出现在陆家门外，抬手想要敲门，却又有些为难。 毕竟，他和书虞有过那样的传闻，他到陆家找书虞，也不晓得会不会惹出新的难听的闲言碎语。 书虞在顺诚酒楼帮他付账的时候，他记得陆家的儿子表情挺不乐意的，似乎不待见他，进去了别被赶出来，那就太难看了。 “君子一诺，重于千金，答应过，不能不还钱，但是……”他自顾自的嘟哝道，看着手里的钱袋，心里万般纠结。 最后，陈鹤之总算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那就是去村长家借用纸笔，留下还钱的字条，然后将字条和装着六百文钱的钱袋从大门底下塞进去。 “这穷书生在干啥？他和书虞还有联系？”书远在远处瞧着，暗骂一句书虞果然是小狐狸精， 陈鹤之走后，书远偷偷摸摸的把钱袋和纸条从门底下掏了出来。 第64章 黄雀在后 书远打开钱袋，发现里面有足足六吊铜钱，眼睛都要直了。 毫不犹豫，就把这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又把纸条打开，得知原来是陈鹤之欠书虞的饭钱。 略微一想，便想出一个馊主意。 书远把纸条拿回家，依葫芦画瓢，模仿陈鹤之的笔迹，重写了一张。 他冒充陈鹤之，以想要还钱但不想被人看到引起非议为由，约书虞去小溪边见面，当面将钱还给她。 书远将这张伪造的字条塞进陆家的门缝，猛敲了两下门，然后拔腿就跑，又在暗处躲了起来。 书虞听到动静来到院子里，捡起地上的字条，看了两眼，立马起了疑心。 陈鹤之的字有这么丑吗？ 书虞打开门，左右看了看，瞧见地上有许多脚印，于是顺着最新最上面的脚印往一棵树后面找去，果然看到书远的一片衣角。 呵，就知道有人在搞鬼。 【恭喜宿主，触发支线任务——智斗渣爹，奖励小型保险柜一台，限时三个时辰】 然而，就在书虞打算把纸条撕碎，置之不理的时候，系统再一次发布任务。 保险柜？ 书虞想了想，觉得也是挺有用的一个道具。 毕竟，现在钱少，能把钱藏在地砖底下，可将来钱多了，不能把地全都给拆了，再说铜钱和银子放在地底，时间长了也容易氧化。 好，接受任务。 书虞于是将纸条折好，一副认真对待的样子，然后去邻居家请邻居大娘帮忙过来照看两个孩子。 书远见状，以为书虞彻底上了钩，立马跑去小溪边埋伏。 “陈鹤之？陈鹤之你在吗？”书虞来到小溪边，看到溪边空空如也，谁也没有，她知道书远躲了起来，于是装作毫无戒心，小声的喊道。 手却缩在袖子里，攥紧了事先准备好的银针。 “陈鹤之？”书虞继续喊道，这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她毫不犹豫，将一根银针刺了过去。 “啊！”书远惨叫一声，当即倒在地上。 “书远，你真以为我傻，这么明显的陷阱还不看出，乖乖往里跳？”书虞摇摇头，只觉得书远愚蠢至极，对付他根本用不着多少力气。 保险柜，手到擒来。 “说，这次又想干什么？”书虞蹲在书远旁边，质问道。然而书远疼的龇牙咧嘴，却忽然看向她的身后，嘴角勾起一抹阴险至极的笑。 书虞后背一凛，觉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想要防御，却已经来不及。 “给我闭嘴，小贱人！” 一道恶狠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书虞就眼前一黑，被套进了麻袋里。 书远不是一个人，他还叫了柳红！ “小狐狸精，小贱人，要不是因为你，我家棋儿怎么会受那么多的苦，你给我去死！”柳红隔着麻袋对书虞一阵拳打脚踢。 书虞疼的皱眉，想要挣扎，却无论如何施展不开。 “没想到，我们有两个人。”书远爬起来，十分得意道。 “驴车借到了吗？”柳红问道。 “借到了，我就说家里没米下锅，所以要去镇上把衣柜给当了，不会有人怀疑的。我们就把这死丫头装进衣柜里。”书远学精了，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毕竟书棋吩咐，酉时三刻必须把人带到，还给了五两银子，他这次一丝也不敢马虎。 “万一她乱叫怎么办？”柳红担心道。 “没事，我有办法。”书远刚要说自己有什么办法，便发现麻袋里面的人停止了挣扎，于是朝柳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书虞满头是汗，没想到自己因为轻敌，竟会真的落入渣爹手里。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强忍着被殴打的痛意，竖起耳朵想听这俩人有什么计划。 然而，只听“砰”的一声，书远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根成人手臂那么粗的枯树枝，对着麻袋就是一下。 正中书虞的后背，书虞直接被打昏过去。 “瞧，我的办法管用？”书远两人观察了一会儿，见麻袋里半天都没有动静，这才解开系口。 书虞倒在地上，上半身露出来，闭着眼睛，确认是没有了意识。 “你回去搬柜子，牵驴车，我在这里守着她。”柳红说道，并且趁机给了书虞两耳光，狠狠出气。 书远不敢耽误，回去把衣柜搬上驴车，还觉得有点心疼。毕竟，这是家里为数不多像样的家具了。 不过，一想到把书虞铲除，能让书棋顺利嫁入李家，到时候就不稀罕这什么柳木的破家具了，便又高兴起来。 书虞被塞进衣柜里，书远和柳红驾驶着驴车，往东双镇的方向驶去。 但书虞在被打晕前，也做了最后一手准备，那就是将袖子中的一根银子抽出来，紧紧攥在手心。 驴车颠簸，银针扎进手指，书虞疼的提前醒了过来。 然而柳红和书远绑上了她的手脚，还用布将她的嘴给塞住了。 书虞把吃奶的力气都要用出来了，可就是挣不脱。 “平安，今天怎么空手回来，没有打到猎物吗？” “今天没有打猎。”陆平安从郑家屯回来，刚进村口。 书远和柳红驾驶着驴车，与他擦身而过。 柳红回身看了眼柜子，有些紧张。 陆平安却懒得搭理这俩极品，目不斜视，往家的方向走去。 平安！ 平安在外面！ 书虞很激动，可是叫不出来，只能努力用身体撞击柜子，试图发出声音引起陆平安的注意。 陆平安停下了脚步，疑惑地往后看去。 “哎呦，你个杀千刀的，好好赶车，都要把老娘摔死了。”没想到柳红反应也很快，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跌坐在地上，跟书远撒泼打滚。 “我又不是故意的，赶快上来，再晚当铺就该关门了，你不想换钱买米了？”书远配合柳红演戏。 “你也不知道心疼我，我摔得可疼了，快来扶我。” 陆平安看到两人打情骂俏，一脸冷漠，听不下去，将头转了回去。 “呜呜呜呜！”书虞拼命求救，只可惜，终究还是错失了最后一个机会。 驴车再次上路，书虞内心充满恐惧。 第一次，她发现，局面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 书远到底要把她带去哪儿，她该怎么办…… 第6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酉时三刻，太阳落山。 借着城里人家的灯光与头顶的月光，柳红和书远赶着驴车来到小镇西巷。这是一处贫民窟，房屋破败不堪，街道狭窄幽暗，到处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气。 长期在这里生活的，有赌鬼，有酒鬼，更多的还是乞丐，总之都是些底层的无家可归的人，这样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只要给他们钱，他们什么都肯干。 “左数第六间房子，快找找，到底是哪个。”柳红捂着鼻子，感受到道路两旁幕天席地的乞丐们向她投来的图谋不轨的目光，简直要吐了，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 书远也止不住的皱眉，往后看了一眼，冷笑道：“死丫头，我看她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虽然，不知道书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书远看明白了，书棋虽然是他们的女儿，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手腕比他们高明得多。 书虞一向擅长化险为夷，只可惜这次，她却难逃魔爪。 “就是这里了。”书远仔仔细细数了两遍，确认没错，跳下驴车，把用来挡着衣柜的木棍拿走，将柜门打开。 柜子里空气稀薄，书虞被捂的浑身是汗，头发贴在脸上，模样狼狈极了。 “坏了，不会把人给憋死了。”柳红一惊，赶忙用手去探书虞的气息。 好在，书虞还有气儿，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慢慢清醒过来。 “别浪费时间了，棋儿说咱们只要把人给带到，剩下的自会有人处理。”书远和柳红一人一边，将书虞抬进院子，扔在一个稻草堆上。 那稻草堆满是尘土，呛的书虞眼睛都睁不开。 嘴巴被破布堵着，想要咳嗽都咳嗽不出来。 原来，布下这个局的是书棋。 书虞再次感到懊恼，若不是自己轻敌，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 不过，不能轻言放弃，总有一线生机。 “走走，别看了，免得待会儿脏了眼。”书远说道，然后便和柳红一起回到车上，快速离开。 不多会儿，便有四个乞丐来到院子里。 “那人不会骗咱们，事成之后真会给咱们一人一两银子？” “定金一百文钱，咱们不是都收到了吗，不可能是假的。” “只要把人丢到山上的黑风寨，就能赚得一两银子，上哪儿去找这么好做的买卖，我已经想好银子到手该怎么花了。” “别说了，先找到那女人在说。” 四道声音，一听就不是四个善茬。 书虞听到他们的对话，简直如坠冰窟。 黑风寨，那是有名的土匪窝，在惠城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山上有三位当家，手下有好几百号兄弟，都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主儿。 那是真正穷凶极恶的匪徒！ 书虞攥紧了指甲，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努力将身子往稻草堆里缩，希望不要被他们发现。 “在这儿呢！”然而，院子就这么大，四个人翻一会儿，很快便将整个院子翻个底朝天，书虞又哪能幸免。 “这小娘儿们，长得还真不赖，细皮嫩肉的，哪像农家出来的啊。”最先发现书虞的乞丐嘿嘿笑道，笑容很是恶心。 “好看有什么用，银子拿到手才是真的，动作麻利点，早点办完早点去领赏钱。”一个刀疤脸的乞丐说道，然后用一个麻袋将书虞套住。 四个人轮着班，将书虞从镇上拖进了山里。 临到山顶的黑风寨，他们实在没了力气，于是坐下歇会儿。 “你们说，这小娘儿们被捆手捆脚扔到黑风寨，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那还用说？” 四人心照不宣的发出嘿嘿的笑声。 “既然如此，在便宜那些土匪之前，先便宜便宜咱们呗。”挑起话题的就是那个最先发现书虞的瘦乞丐。 这一路上他那不轨的心思就没断过，一直想着这事。 “你可别乱来，要是让这女人跑了，不仅银子拿不到，咱们还要吃不了兜着走。”刀疤脸很谨慎，在他眼里，银子大过天。 “你就喜欢瞎操心，能有什么事儿，我看这女人早就出气多进气少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断气了，死之前小爷我带她舒服一回。”瘦乞丐说着，动手将麻袋解开。 书虞本来醒着，闻言赶紧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你看，我就说，她跑不了的，你就放心。”瘦乞丐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表情。 刀疤脸见同伴实在那什么上脑，劝也劝不住，于是道：“那好，给你一炷香时间，赶紧完事儿，多了不候。” “够用够用。”瘦乞丐说着，将书虞拖到一边，其余两个乞丐见状也都蠢蠢欲动，然而被不耐烦的刀疤脸拉住。 “一个个的，都他妈有点出息，全都去，那得闹到什么时候，给我老老实实等着，等他回来立马上路！” “可是……”两个乞丐还想说什么，被刀疤脸吓住，只好听话，心中对那将书虞拖走的瘦乞丐充满嫉妒。 “小娘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保准你上路时不留遗憾。”瘦乞丐撇下三人，来到小山坡的一棵树后，解开书虞手上的绳子，搓着两手跃跃欲试。 本来半死不活的书虞却突然瞪大双眼，直挺挺坐起来，吓了瘦乞丐一跳，还以为活人变僵尸了。 然而书虞接着便抄起银针，蓄力已久的，朝那瘦乞丐的脖子刺去。 瘦乞丐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想要给其余三人报信都做不到。 “你放心，我也会尽量保证不让你疼的，我下针一向很准。”刺中瘦乞丐的哑穴后，书虞接着又从袖子里抽出四根银针，分别刺入人体最痛的四个穴道。 那瘦乞丐简直痛不欲生，可张大嘴巴想喊都喊不出来，在地上不停打滚，如热锅里的泥鳅一样，甚至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还用指甲抓烂了脸。 “这就是报应！”书虞将五根银针抽出来，用衣服擦干净，小心的揣回袖子里，往树林深处跑去，避开剩余三人。 “妈的，都他妈一炷香多了，还不回来，真给他脸了。”刀疤脸掐着时间，时间一过便骂骂咧咧往小山坡上走去，天真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66章 拼死一搏 刀疤脸来到树下，只看到瘦乞丐四肢扭曲，脸被自己挠的潺潺流血，此刻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嘟哝着什么。 没有声音，看口型像是在说：“我错了，我该死，我有眼不识泰山，小姑奶奶饶我一命……” “该死，真让那臭娘儿们给跑了！”刀疤脸暴跳如雷，可看着瘦乞丐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又一瞬间有些心虚。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了怎么了？”两个乞丐听到动静，也都跑了过来，结果看到瘦乞丐的惨状，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咱们是绑了个修罗。”他们原本很嫉妒瘦乞丐，而现在满心只剩下庆幸，庆幸对书虞下手的不是他们，所以惨遭毒手的也不是他们。 “那女人很不简单，咱们要不要追？” “这……”刀疤脸纠结了一下，忽然，听到山下有些奇怪的动静。 “快点，快去山上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大当家的要不行了！” “小崽子，你他奶奶的咒我呢？你让他们去准备什么？” “小的……小的是想让他们准备金疮药。” “滚！都他妈给老子把嘴闭紧！谁都不许说，要是敢让老二老三知道半个字，老子他妈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争执的声音，伴随着一堆脚步声。 刀疤脸凭借经验判断：“至少十来人。” “是黑风寨的土匪，真正的土匪……” 三个乞丐脸色大变，赶紧蹲下来，瑟瑟发抖。 “别他妈以为老子不知道，老二老三就等着我死，好争夺黑风寨大当家的位子，老子他妈还没娶上媳妇儿，想让老子死，他们做梦！” 黑风寨大当家名叫吴志，四十来岁，一脸络腮胡，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好几年前就被衙门剿匪用箭射瞎，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怕。 今晚他率领黑风寨三十人在惠城外劫道，没成想被对方反杀，死了将近二十个手下，他本人也被刀砍了后背，最深的一刀横入胸口，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谁？”然而，吴志虽然身受重伤，感官却灵敏的很，一下子察觉到躲在树后的三名乞丐，立马用眼神示意手下前去包抄。 “啊！！”不多会儿，山坡上便传来三声惨叫，三名乞丐命丧当场。 本以为趁夜深人静，偷偷把个女人扔到黑风寨门口，不会有什么危险，然而贪婪终究给了他们报应。 甚至连那被书虞点了哑穴的瘦乞丐，也没能幸免。因为这些土匪是真真正正没有人性的亡命徒。 但，乞丐们原本就打算把书虞给害死，所以，走到这一步，也根本不值得人同情，只能说罪有应得。 书虞还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跑。 本想往树林深处跑去，绕开瘦乞丐的同伙，然后再慢慢下山，可她却发现自己迷了路，夜晚在山里，一般人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同一块大石头旁走过了三次，书虞深吸一口气，决定停下来，结束那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抬头看了眼北斗七星。 顺着星星的指示，书虞才慢慢走回正路，她没有再在荒草丛中乱窜，而是找到了一条被人们踏平的小道。 从这条小道下山，一定就能回到镇里了。 “那又是谁？好像是个女人？”刚解决完几个乞丐，吴志和几个手下往比较好走的小道上去，结果就迎面撞上下山的书虞。 书虞反应很快，立马停住脚步，转头往其他方向逃去。 该死，她怎么给忘了，这座山上有黑风寨。 有这么个土匪窝，哪里还敢有人上山，所以这条山上的小道，只可能是土匪们踩出来的。 书虞有聪明才智，能辨别方向，反应也很快，只可惜，她终究不是神仙。 白天被书远他们殴打，晚上又被乞丐们装在麻袋里生拉硬扯，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她开始双腿发软，脑袋犯晕。 大概是低血糖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啊——”书虞硬撑不住，倒了下去。 几个土匪差点就被她甩掉，这时终于追上她，把她给带到吴志面前。 “一个娘儿们，大半夜的跑我们黑风寨干啥？”吴志百思不得其解，盯着书虞的脸，觉得书虞颇有几分姿色，只可惜他现在也没那份心思。 “跟刚才那几个人一样，砍了。”在山下血拼一场，吴志早已杀疯了，见人就杀，灭口连眼睛都不眨。 “等……等一下！”书虞虚弱的无法逃跑，但还能说话，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位大哥，饶我一命，我是大夫，我能救你，你受伤了。”为了防止回寨子里让老二老三发现，吴志是换了一身衣服的，没想到却被书虞给识破了。 书虞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儿。 “先别杀。”果然，吴志叫停了自己的手下，但他对书虞十分怀疑：“你是大夫？女的大夫？” 这个时代，女人读书识字都很少，更别提熟读医书，成为女大夫。 而看书虞的穿着打扮，她还是村里的，连城中有钱人家的小姐都不是。 可吴志伤口疼得厉害，山上没有大夫，就算去城里或者镇里掳一个来，那也需要时间。他很害怕老二和老三趁他虚弱的时候，要了他的命，篡了他的权。 所以，吴志还是决定小冒一下险，给这个看起来并不靠谱的女人一个机会。 “你若胆敢骗我，我就将你剁成一片一片的，喂我们山寨里的狗。”吴志举起手中的板斧，将刀刃对准了书虞的脖子，威胁道。 “您被刀剑砍伤，伤及左手的筋肉，若不赶快处理，整条胳膊以后恐怕就废了。”书虞看着吴志那不断发抖的左手，说道。 吴志一愣，将板斧移开：“行，看你多少是懂点儿，那你说说看，这该怎么治？” “我把您治好，您能放我回家吗？”书虞盯着他的眼睛。 吴志勃然大怒：“你还没治呢，就敢跟老子提条件？” 书虞从吴志的眼神里，看出浓重的杀意。 恐怕，就算她治好了他，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是不治，立马就得死。 第67章 就是故意的 书虞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大当家，麻烦请您手下帮忙找一些这种草药来。”书虞从怀里掏出几块带叶的植物根茎，解释道：“这叫野三七，用于跌打损伤，可以消肿止血。” 这座山上长着野三七，书虞是在逃跑过程中发现的，采了一些用在自己的伤口上，然后还剩这么多，她分别发给吴志的手下。 “请注意叶子的特征，要连着根茎一起挖，因为有止血作用的是根茎。”书虞细心叮嘱道。 “大当家，这……”土匪们拿着草药，一个个面面相觑，看向吴志，表情有些茫然。 这些糙汉子，让他们杀人行，让他们找药，却实在有些刁难人。 “没长耳朵，都不会听？大夫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去做什么！”吴志板斧一挥，瞪着眼珠子道。 土匪们见状，再不情愿，也只好听从书虞的指挥了。 “等等，去一半的人就可以了，剩下的一半回来。”吴志看了看书虞，又忽然改口道。 书虞脸色一白，有些倔强的抿起唇角，原本想要把人支开，借机逃跑，没成想却被这土匪头子给识破了。 “小娘子，我说过的，你若胆敢骗我，会死的很惨。”吴志一咧嘴，笑容阴森森的，络腮胡子配上狰狞的刀疤，还有那股冲天的血气，骇人程度可止小儿啼哭。 “我只是担心人不够多，找到的草药不够用罢了，大当家在怀疑什么？”书虞强装镇定道。 “哼。”吴志咬牙，暂且不跟书虞算账。 一刻钟后，土匪们回来了，每人手里抱着一堆植物，往地上一扔。 吴志拿眼横着书虞，似乎在说：这叫不够用？ “你们找的根本就不对。”书虞淡定的蹲下来，在一堆杂草中挑挑拣拣，只挑拣出不到十株野三七。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要对照叶片找，样子都发给你们了，你们都不知道仔细看，还有我说需要用到根茎，根茎呢？” 结果十株野三七，只有一半真正能用。 “臭娘儿们，你是在教老子们做事？”土匪们早看书虞不爽了，他们全都瞧不起女人，更不愿意被一个女人吆来喝去。 “你们不想为你们当家的治伤？”书虞一句话怼回去。 吴志本就疑心，立马看向那些凶神恶煞，甚至要对书虞动手的手下们：“你们想打死她，让老子死？” “大当家，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土匪们连连摇头，赶忙认怂。 即便心里对书虞再有怒气，也不敢发作出来了。 “大当家，请把上衣脱掉，我来为你处理伤口。”书虞说道。 “你个女人，还真不害臊，让男人在你面前脱衣服，脸都不带红的。”吴志的小眼睛在书虞脸上转了一圈，促狭的说道。 “大夫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书虞面不改色，手心里是用石头砸烂的蒲公英，这可以用来抑菌消毒。 吴志把上衣脱掉，他的后背上好几道伤口，用布草草包扎，此刻血已经渗了出来，甚至染脏了新换的衣服。 书虞把那些胡乱缠上的布解开，将黏黏糊糊的蒲公英怼在伤口上，吴志顿时感觉伤口像被小针扎一样。 “你他妈是不是整老子？”吴志难受不已， “大当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的小命攥在你的手里，难道我还会害你吗？”书虞说道。 吴志觉得有道理，可又确确实实很疼。 书虞内心冷笑，我就是整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反正你拿不出证据，谁叫你们一帮糙老爷们，不懂医理呢。 嫌力度不够，书虞还故意拿手指在吴志背后伤口最深的地方狠戳了几下。 在吴志快要急眼打人的时候，书虞早有准备的说道：“草药杀菌，疼一点是正常的，只有这样伤口才不会感染。” 她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大当家，您最好表现得轻松一点，否则会让手下觉得您伤的很重，让他们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你……”吴志没办法，只能忍着，任由书虞对他下黑手，他还要表面笑呵呵的，结果脸都要憋成猪肝儿色了。 杀完菌后，书虞又把野三七砸成碎末涂抹在吴志的伤口上，然后拿起布条用专业手法进行包扎。 为了使对方对自己的医术深信不疑，她还特意在吴志后背几处穴位上按摩了一下，然后问道：“大当家，现在可否觉得轻松一点了？” 吴志黑着脸，不情愿的动了动肩膀，没想到果真轻松了许多，左手也不发抖了，攥拳头也不再使不上劲儿。 这般立竿见影，怕是城中最资深的大夫也做不到。 这妙手灵医，还真叫他给碰上了。 “肩背感觉轻松了许多，多谢小娘子。”吴志朝书虞拱了拱手，对待书虞的态度有所变化，不再那么阴阳怪气，阴森可怕了。 “我可以走了？”书虞说着，抬脚要往山下走去。 吴志朝自己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土匪立马拔刀横在书虞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书虞对此并不意外，她猜到吴志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不过总得装装样子，否则会引人怀疑，毕竟她其实……做了一些手脚。 “小娘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就请你去我们寨子里吃饱喝足，然后再走，我会让人护送你，保你平安到家的。” 吴志嘴上说的好听。 “真的？”书虞一副信了的样子。 吴志道：“那还能有假，你就放心跟我们回山寨。” “那好。”书虞别无选择，只能被他们围在中间，半胁迫着往山顶上走。 而就在书虞等人离开后，树林里，一道黑影闪过。 黑影尾随众人，跟着他们悄然上山。 天亮了。 书虞远远看到黑风寨高高的牌楼，走近了，发现这里竟跟村落一样。 寨子里有许多女人，她们表情麻木，背着孩子洗衣做饭，开始一天的劳作，一看就是被土匪们掠夺上山的良家女子。 “大当家的。”见到吴志，众人纷纷问好。 吴志抬头挺胸，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对书虞道：“女人在我们寨子里，可比在山下强多了，虽然一样在家里干活，可是不用种地，吃喝也不愁。” 第68章 拜堂 虽然吃喝不愁，但花的都是你们打家劫舍的脏银！书虞心道。 “大当家，吃完饭你就会派人送我回家，对？”书虞装作听不懂吴志的暗示，着急催促道。 吴志说这番话的意思是，让书虞不要下山了，就留在寨子里当他的女人。 书虞年轻，长得漂亮，还会医术，他自然喜欢的不得了。 “你就那么想回家吗？”吴志一脸不高兴，也不知道这女人是真不上道，还是装傻充愣。 “是啊，我家里有年迈的老娘，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孩子，还有我相公，他们离不开我，都等着我回家呢。”书虞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有两个孩子？”吴志一惊，没想到书虞已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外表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有些扫兴，可转念又一想，就算嫁过人又怎么样，也不耽误被他留在山寨当他的压寨夫人呀。 “没事没事，你家在哪，我派人去送个信儿，叫他们不要担心。”吴志眯着眼睛说道，眼神里分明又杀意。 书虞自然打死不能说，说了一定会有土匪去陆家杀人灭口。 “大当家，你快让人做饭，吃完我就走，不用劳烦弟兄们。”书虞略过这个话题。 “不吃饭也行，反正我知道大当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这些都是虚礼。” “呵。”吴志一听，就知道书虞是装傻的，这小妮子聪明的很，分明什么都知道。 “别着急，我立马派人准备，你去休息一下。”吴志说着，叫来一个女人，让她把书虞带去休息。 说是休息，实则是，因为他还派了好几个手下在门外看守，甚至连窗户都不放过。 “立马准备酒席，你们大当家的我今晚要娶新媳妇儿。”吴志说得准备，不是准备饭菜，而是准备成亲。 “恭喜大当家，贺喜大当家！”众人立马说道。 “大哥？”这时，黑风寨二当家从院外进来，看着坐在大堂正中间活蹦乱跳的吴志，脸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二弟。”吴志心中冷笑，将老二的反应看在眼里。 他早就猜到这次山下遇袭，是老二和老三出卖了他。 “二弟你来的正好，今晚大哥要办喜酒。” “大哥在山下碰到喜欢的女子了？”老二打量着吴志，内心充满怀疑，即便他死里逃生，可回来报信的人分明说，大当家受了重伤。 可是，哪有受了重伤的人当夜摆喜酒的。 “回来的时候遇到的，是个医女，医术高超，原本我们在山下遇袭，我身上受了刀伤，可被她救治，这伤立马好了大半。” 吴志这么做，一则是对书虞起了占有之心，一则其实也有迷惑之意。 就是要让两个叛徒以为，他身体已无大碍。 “医女？大哥还真是……幸运啊。”老二皮笑肉不笑道。 “怎么二弟对我们遇袭的事情一点也不惊奇？”吴志坐在披着老虎皮的太师椅上，随手拿起旁边的核桃，一下就给捏得粉碎。 老二一头冷汗，怎么感觉老大受了伤，武功反而更加精进了。 “怎么会？大哥你们竟然在山下遇袭了？我光想着今晚要有新大嫂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这件事。” 吴志拍了拍手，呵呵笑道：“今晚你就能看到新大嫂长什么样了，保准美得你说不出话来。” “那我可真是期待。” 两个土匪头子虚情假意的寒暄着。 书虞被困在屋子里，却坐立不安，一旦开门想要出去，便会被土匪拦住。 “我饿了，你们到底能不能找人给我做饭，再不送饭，小心我去你们当家的那里告状！”书虞怒斥道。 几名负责看守的土匪见书虞是个不好惹的，大当家已经放出话来，今晚就要娶她做压寨夫人，土匪们也不敢轻慢了她，于是找了一个女人给书虞做饭。 “大嫂，有什么办法能从这里逃出去吗？”一个四十来岁长相和善的女人来给书虞送饭，书虞立马抓着她的手说道。 “你想逃？”女人有些惊讶。 “我家里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孩子，我不回去，他们会被饿死的！”书虞清楚的记得，进村时，她看到这个女人背着一个孩子在干活。 提及孩子，一定能激发她的同情心。 “我当年被抢上山时，家里也有个才半岁的孩子。”果然，那女人被戳中了心事，红了眼眶，对书虞生出一种恻隐之心。 “妹子，我帮不了你，但我告诉你，我们大当家已经娶了五个老婆了，五个老婆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你早晚会成为第六个冤魂。” 书虞心脏一揪。 “我提醒你，如果你要跑，就往寨子后面去，因为山寨两边都是悬崖，去了只会死路一条，而寨门每天都有十来人把守，你是万万出不去的。” 书虞点点头，记住了。 “送饭怎么这么久，送完赶紧出去！”把守的土匪倒是警惕，见两人拉着手说话，立马过来警告。 “这就走这就走。”送饭的女人听话的出去。 临走，给了书虞一个鼓励的眼神。 书虞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毕竟攒足了力气才能实施逃跑计划。 终于熬到天黑。 黑风寨张灯结彩，挂起十来个红灯笼。 吴志派了几个女人来，服侍书虞换上喜服。 “小娘子，你不反抗？”吴志听说书虞乖乖换了衣服，竟一点也没挣扎，于是过来问道。 “大当家，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你说得对，在寨子里生活很好，比在山下舒服，做大当家的夫人，不是比当一个村里庄稼汉的媳妇儿更威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然而，吴志却不是傻子，书虞明显是在演戏。 他警告道：“你要是敢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这里是黑风寨，我的地盘，你可别忘了。” 书虞没有说话。 “来新娘子，咱俩去拜堂！”吴志身上同样穿着大红的衣服，春风得意的往外走，身体却突然踉跄了一下，肩膀撞上了门框。 他甩了甩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头晕。 或许是失血过多，需要休养。吴志没有当一回事，继续拉着书虞想要拜堂，可是两步后，他却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第69章 你敢赌吗 “大当家的！”众人纷纷惊呼。 “都闪开都闪开，让我看看。”书虞让所有人靠边，独自蹲在吴志身旁。 吴志抓住她的手腕：“臭娘儿们，你对我做了什么？” “大当家放心，只是一点有麻痹作用的草药，是为了帮你减轻痛苦的。”书虞在土匪们找来的草药中发现了制乌头，是一种有局部麻醉效果的草药。 为了让药效不要太快发作，她将制乌头攥出汁液，裹在纱布当中。 随着血往外流，制乌头汁便会渗进伤口里。 书虞还特意狠狠抠了几下他的伤口，以便药效进入后能发挥到极致。 她最后帮吴志按摩的那几个穴位，也有使经络缓慢僵化的作用。 书虞将计谋分散到不起眼的小动作当中，即便吴志再警觉，也无法发现。 “大当家受伤颇深，伤口裂开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书虞假装为吴志检查了一番，转头对众人说道。 “要不然咱们扶着大当家，快点拜堂，堂口都布置好了，二当家和三当家还在里面等着呢。”有人说道。 “你想害死他吗？”书虞当即反驳道。 好不容易搞定个大当家，要是再来个二当家三当家，她就真的可以放弃求生躺平等死了。 “大当家如果出了事，你们谁付得起责？”书虞故意夸大其词，吓唬众人。 “别……”吴志挣扎着，想要提醒众人提防书虞，书虞却一指按在他的哑穴上，先一步命令道：“快和我一起把大当家抬进屋子里。” “好。”毕竟吴志亲口承认过，书虞医术高超，土匪们也不懂，只能信了她，于是七手八脚把吴志抬进了屋子里，放到炕上。 书虞佯装温柔的照顾吴志：“你们都出去，我来照顾他，人太多他是无法安心休息的，有什么需要自会去喊你们。” 土匪们想了想，觉得虽然没有拜堂，但书虞是大当家认定的压寨夫人，早几天晚几天没有区别，也不好违背夫人的命令。 再者说，她说的也都在理。 “那好，夫人和大当家早点歇息。” 临走时，土匪提醒道：“寨子里每晚有人巡逻，寨门口也有二十几人持刀把守，夫人切记夜深不要乱转，否则万一伤了你，没法跟我们当大家交待。” 这是警告书虞不要心存侥幸，动什么歪心思。 “放心，我胆子很小的，不敢走夜路。”书虞冷哼一声，把门别上，屋子里只剩她和吴志。 书虞没想半夜溜走，她不傻，这里是土匪的地盘，她不熟悉地形，再加上黑灯瞎火，盲目逃跑无异于走钢丝。 她要做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大当家，你别记恨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并非自愿与你为敌。”书虞来到炕边，看着动弹不得的吴志，跟他提条件。 “明天，你送我下山，不得派人跟踪我，让我顺顺利利回家。三日后，我会想办法将治你的解药送到黑风寨，到时你我之间一笔勾销，这笔买卖怎么样？” 吴志眼底布满红血丝，恶狠狠的瞪着书虞。 然而倔强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只能屈服，动了动嘴，发不出声音。 “我替大当家解穴，您可不要乱喊，否则我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我死后没人能够拿出解药，把大当家您给害了，可就可惜了。” 书虞拿捏着吴志的命门，从容不迫的威胁他。 “贱人！”吴志恢复了说话能力，第一件事就是骂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个诡计多端的女人，要是我把你放走，三日后你不来送解药，老子岂不是等死？” “你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书虞坐在凳子上，望着一桌酒菜，还有两根红蜡烛，支着下巴道。 “相信我，你有一半的几率获救，不相信我，你必死无疑。但好消息是，我这个人信守承诺，不会骗你的。” 吴志表情阴晴不定。 思索了半天，他忽然一脸怀疑道：“你真的给我下毒了吗？” 那种条件下，她从哪里弄来的毒药？ 书虞愣了一下。 她的确是随机应变，临时想到的办法。 制乌头有麻醉效果，却没有毒性。 “你敢赌吗？”书虞笑了笑，一脸平静的看着吴志。 吴志从她的表情里分析不出答案，只能攥紧了拳头。 结果是，他不敢赌。 书虞默默松了口气，虽然表现的很轻松，但其实她手心里全是汗。 过了一会儿，吴志忽然冷笑一声。 “我虽然不能杀你，但好像，不是不能做别的事。” “你想干什么？”书虞脸色一变。 吴志在被子里，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在大腿上刺了一下。 瞬间疼的整个人暴起。 书虞也是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狠。 “我会放你回去的，但春宵一刻值千金，也不能就这样白白放你走。”吴志上前揪住书虞的头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药包，将药粉强行灌进她嘴里。 “呸呸呸！”书虞虽然尽力往外吐，可还是不小心吞下去不少。 “你放心，我会轻点儿对你的，其实我还挺喜欢你这泼辣的性格的。”吴志将书虞扔到炕上，一脸猖狂的笑。 “我明天放你走，三天后，若你不乖乖送来解药，我就找人画出你的画像，贴满全城，让所有人知道，你让老子睡了，到时候看你夫家休不休你！” “丧心病狂！”书虞拼命挣扎，取出银针，却轻而易举被吴志夺走。 “你不是大夫吗，尝不出刚刚的药粉是什么？春情药！它会让你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会越来越热，还会求着男人睡你。” 吴志说着，又用刀给了自己一下，成功让自己保持清醒。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这姿色，老子也不白挨这几刀。”吴志将魔爪伸向书虞，书虞拼命躲闪，简直要被恶心吐了。 “砰——” 这时，窗户却被人打开，一道黑影从外面跳进来。 “他奶奶的，谁啊，不长眼，敢搅老子的兴致！”吴志还以为是寨子里哪个大胆包天的小土匪。 “放手，别用你的脏手碰她。”然而，那声音无比冰冷。 吴志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第70章 没有躲着你 “平安……”书虞听到这个声音，简直要哭了。 从被书远和柳红两人绑架开始，她一直是强撑着，看似沉着冷静，几次险象环生，内心其实无比崩溃，怕得要死。 “好汉饶命！”吴志清晰的感觉到一柄快刀抵着自己的脖子，立马求饶。 刀尖舔血的人，最能感受到何为杀气。 书虞脸上就没有杀气，所以吴志敢对她用强。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他就像暗夜潜伏的豹子，拥有野兽般强大残忍的内心，吴志万万不敢冒险。 “从她身上滚开！”陆平安双眼冰冷，脸色比夜色还阴沉骇人。 吴志立马起来，还没等站稳，就被陆平安一脚踹翻在地上。 “哪只手碰过她，这只，这只，还是两只都有？”陆平安抬脚踩在吴志的双手上，缓缓用力。 “啊——”吴志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了。 “闭嘴！”陆平安踩上吴志的脖子。 “呃……”吴志无法呼吸，更别提哀嚎了。 书虞撑着身子从炕上起来，只见吴志瞪大双眼，双手双脚无力的乱抓和乱蹬着，这样的亡命徒，在陆平安面前，却也只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平安，别踩了，他真的快要死掉了。”书虞满脸惊恐，赶忙出声制止。 虽然吴志十恶不赦，但以她从小受到的教育，要让她看着一个人活生生在自己面前死去，她是做不到的。 “他、该、死！” 陆平安眼底没有一丝慈悲，烛火映在他眼底，也没有丁点温度。 书虞隐隐觉得，陆平安有些不一样，眼前的他和平时千差万别。 不知是不是药物作用，书虞精神开始恍惚。 望着陆平安，她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另外一张脸，一张模糊不清的，她始终记不起真实样貌的脸。 可是，那人却和陆平安一样，有着一双极为霸道、阴戾的双眼。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疼……” “抱歉。”男人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大手用力掐着她的手腕，一次又一次占有她，根本容不得她说不。 书虞原以为，生下双胞胎，是系统给自己的设定，至于孩子的生父，可能压根就不存在。 然而，脑海中的画面却告诉她，不是的，两个孩子的父亲确实存在，但她不知道他是谁。 “大哥，我来看看你的伤势，我不放心你。” 三当家站在门外，试探性的说道。 陆平安没有出声，吴志在他脚底垂死挣扎，也发不出半点动静。 “大哥，你睡了吗？我进去了？”三当家说着，伸手推门，好在门被书虞别上了，但他还不死心，听不到老大说话，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不定大哥死了。 那样，他可要赶快动手，不能让老二抢了先。 黑风寨老大的位置只有一个，老二和老三暂时合作，却也仍旧是竞争关系。 “窗户怎么开了？”这时，老三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 如果暴露，即便陆平安武功再高强，也不是这黑风寨几百号人的对手。 陆平安反应很快，抬起腿，转而踢在吴志后颈上，直接将人踢晕。 将他塞进炕与墙壁的缝隙当中。 陆平安抱起书虞，将她压在身下，然后将被子一扬，盖在两人身上。 “恩……”书虞哼了一声，顺势攀住陆平安的肩膀。 “大哥？”老三站在外面，透过窗子，隐约看到被子下交叠的两道人影。 “滚！”陆平安模仿着吴志的声音，怒喝一声。 “我看谁不长眼，敢搅老子的好兴致！” “对不住对不住，我也是关心大哥，小弟这就走。”老三慌忙关上窗户。 看来老大没事，这不，还有力气洞房呢。 病的站不起来，不拜堂，那是等不及与美人亲热。 该死的，他还真是命大！ “还不滚，是等我提刀出去砍人吗？”屋里传来男人恶狠狠的声音。 本想偷听的老三顿时打消了心思，灰溜溜的走了。 他可知道老大的脾性，见色忘义的很，杀疯了六亲都不认。 “书虞，醒醒。” 确定土匪三当家走了，陆平安掀开被子，想要起身，书虞却缠着他不放。 “平安，你身上好凉，好舒服，你再抱我一会儿行不行？”书虞埋在陆平安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像在跟人撒娇。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在沙漠中徒步的人，口干舌燥，都要热死了，好不容易抱住一块冰块，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说什么都不放。 “书虞，你清醒一点。” 她怕不是不知道，她的话和她的行为，杀伤力有多大。 陆平安掰开她的手，没想到，女孩竟然因此抽噎起来。 怎么还哭了…… “陆平安，你是不是讨厌我，讨厌我你就直说，我这人没别的好，就是特别有自知之明，我不死皮赖脸缠着谁。” “你现在没缠着我吗？”陆平安浑身僵硬，不敢乱碰，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你吼我！”书虞可怜巴巴，开始哭的更凶了。 “我哪有？”陆平安彻底无奈。 虽然不会把脉，但看也能看出来，书虞的状态绝对不正常，这些土匪无恶不作，想来是给她吃了什么，毕竟土匪经常从山下诱拐良家女子。 书虞被下了药，迷迷糊糊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没有，那你说，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书虞脑子不清醒，就把憋在心里好久的大实话给说了出来。 “我没有躲着你。”陆平安眼神闪烁了一下，并不是实话。 “没躲着我，那你就抱着我啊，不抱就说明你心虚。”书虞说着，在陆平安胸口蹭了蹭，然而心里还是跟有小猫挠似得，特别痒。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陆平安不理解她的脑回路。 正常的时候就经常不理解，她现在状态不正常，他就更不理解了。 “别动了。”再动真要出事了。 陆平安没办法，不能跟她讲道理，只能抬手揉着她的头，哄道：“我不讨厌你，你别闹，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这里是黑风寨，土匪窝，能想起来吗？” 第71章 药性相冲 “黑风寨？”书虞闭着眼睛想了会儿，忽然笑出声音。 “黑风寨大当家要让我当他的压寨夫人。你瞧，你不待见我，有的是人待见我，你再凶我，我就真的跟人跑了。” “你想留下？”陆平安瞬间沉下脸色，整个屋子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冷的人牙齿打颤。 “我才不留下呢，那个大当家又老又丑人还特别坏，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再说我还有喜喜和乐乐呢，我是他们的娘，我得回家。” 书虞说这话时还是那副洋洋得意的小模样。 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把陆平安给夸了一通，还是从里到外全方位的那种。 这话搁在平时绝对说不出口，怕落下口实，被陆平安笑话。 “原来我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高？”陆平安有些意外，慢慢起身。 书虞扭动着身子，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非常高。”书虞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动脚，偷偷摸摸把手往他衣领里塞。 “喜喜乐乐陆婶排第一，你排第四。” “才第四？”陆平安把书虞的爪子从他的胸口拿开。 书虞立马哼哼唧唧，一脸不高兴。 “第一有三个，你当然只能排第四。” 合着一家五口，他排最后，连前三都没进。 “怎么，嫌排名低？那你好好表现啊。” 手不能动了，书虞便开始用其他方式作乱，将头靠在陆平安肩膀上，故意在他耳边吹气。 “小哥哥，今儿晚上给爷爽一爽，陪的爷高兴了，爷明天把你提到第三。” 晕的越发厉害，书虞开始分不清记忆和现实，把年幼无知时期看过的狗血电视剧台词给搬了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平安耳根通红，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这么流里流气的说话，谁教她说的？ “爷给你机会，你别不珍惜，否则回头我找到两个小团子的亲爹，排行榜上就彻底没你什么事儿了。” 书虞此话一出，陆平安忽然愣住。 “你想起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没有。”书虞努力回想，能想起的却只有那双阴戾的眼眸。 “你和他有点像，但他比你好看，好看很多。”书虞真诚道。 虽然脑海中的画面有些模糊，但凭她曾经在互联网上阅美男无数，她敢确定，那是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人。 陆平安跟吴志比无疑是相貌堂堂，但平心而论，他的相貌只能算中等。 陆平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要确认有没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暴露一样，望着书虞那懵懂澄澈的双眸，他叹了口气。 还不是时候。 “走，再不走天就要亮了。”他直接打断了这个话题，不想再跟书虞讨论下去。 “走不了。”书虞道：“山顶两侧是悬崖，寨门有人把守，寨子后面理论上是能走，但夜晚有人巡逻，我们会被发现。” 如果是陆平安自己，整座黑风寨他都来去自由。 可是多了个书虞，便多了一个累赘。 书虞不会武功，又中了有迷幻效果的药，在巡逻的土匪们眼中，那就是一个活靶子，发现她简直不要太容易。 “会有办法的。” 陆平安想了想，将被扔在炕缝中的吴志拎起来，脱掉他的喜服，换到自己身上。 “走！” 做完这些，陆平安抱着书虞，出了门。 虽然已经很小心的避让了，可还是撞上了一个巡逻的土匪。 “谁在那里？”土匪将手放在腰上，只要一拉，就能发射信号弹，那样整个寨子的人都会被惊醒，知道了有外人闯进来。 “别他妈打扰老子，滚远点儿！”陆平安将书虞压在墙上，声音模仿的与吴志如出一辙，粗犷而暴躁。 “大当家的？”那小土匪一愣，原来自己遇到的是大当家的，脸上的表情随即十分微妙：“您和夫人这是……这是……” 玩的真花啊！ 不过，大当家那性格，也不是办不出这种事儿。 “想死？”陆平安的声音蕴含着杀气。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打扰大当家和夫人的雅兴。” 小土匪说着，一脸猥琐的笑容跑开了，去跟自己的哥们儿传八卦。 陆平安抱上书虞继续走，直到进了寨子后面的深林。 难怪这里没人把守，即便是在黑风寨生活了许多年的土匪们，进了这种深山老林怕也会迷路，然后成为野兽们的食物。 “平安，好冷。”这时，书虞趴在他怀里，开始打哆嗦。 “冷？”之前不是说热吗，现在又觉得冷了？ “恩，很冷，很难受，头疼。” 书虞说完，借着月光，陆平安发现她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书虞皱着眉头，像只猫儿一样嘤咛着，让人心疼，也让人想要犯罪。 “你还好吗？”陆平安停下脚步，将书虞先前嫌热胡乱扯开的衣领拢起来，尽力压制那股被她带起来的邪火。 书虞摇了摇头。 她好像清醒了一些，但情况称不上好转。 “我吞下去的药，应该是木笔花与半夏两种草药混合，可能还加了什么其他的使人昏迷的猛料，总之都是催情的药，但两者药性相克。” 半夏属热，木笔花大寒，若热量发泄出去也便罢了，可她没有。两种药的药性都在体内，药性相冲，导致她现在虚弱无比，十分痛苦。 “我能做些什么？”陆平安有些后悔方才没有杀了吴志。这些土匪，用这种不正经的偏方，不知道糟践了多少好姑娘。 “让你陪我睡一觉……”书虞缓缓开口。 “你说什么？”先前书虞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可现在她分明已经恢复意识了，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虎狼之言。 书虞对他是…… “让你陪我睡一觉，这种办法我是提不出的，想来你也做不到。”书虞说出方才没有说完的话。 陆平安眯了下眼睛，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心头有种空了一块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黑风寨百来号人，总要吃水，我们在上山路上没有看到，在寨子里也没有看到，后山必有水源，你把我扔进去。” 虽然可能会感染风寒，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木笔花在表，半夏在内，她体内的火再这么烧下去，非得内伤不可。 第72章 兔子 陆平安抱着书虞在林子里打转，果真找到一处水源。 水流潺潺，冒着寒气，令人一看便浑身发抖。 “你确定要进去吗？” 这样刺骨的溪水，他担心她寒气入体，往后会留下什么毛病。 女子本就畏寒。 “扔。”书虞也有些害怕，闭上眼睛，咬了咬牙。 陆平安低头，看到她不住颤抖的睫毛。 “噗通——”一声。 水面上的寒气迅速聚拢过来，然而包裹着书虞，却有种暖意。 书虞睁开双眼，发现陆平安抱着她，与她一起泡在水中。 “你又没事，跳下来做什么？”书虞惊讶道。 “陪你。”陆平安一脸坚毅，没有书虞那畏畏缩缩的表情：“不能陪你……咳，但陪你泡冷水是可以的。” 陆平安说着，将书虞按在自己怀中。 冰冷的溪水让书虞体内那种灼烧燥热的感觉轻了很多，而全身大半被男人的体温包裹，又不至于被冻伤。 “人在遇冷后，体温会迅速上升，为了对抗寒气，你的身体会调动大半鲜血为你输暖，如此，体内能量被抽空，你会生病的。” 书虞推了推他：“你去岸上等我。” 陆平安纹丝未动，反而抱书虞抱的更紧了：“你已经很虚弱了，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书虞呆呆的望着他。 “被我娘知道，会怪我。”陆平安补充了一句，但听起来简直欲盖弥彰。 “哦。”书虞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慢慢低下头。 她感到自己脸红了，脸烫的厉害。 应该是因为土匪的药…… 对，没错，一定是药的作用，才让她感觉怪怪的。 书虞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陆平安，我……我好了，咱们上去。” 过了会儿，那种头昏脑涨的感觉彻底没有了，书虞立刻道。 “恩。”陆平安将书虞从水中捞起，脱离水面，而他自己则蹚着溪水，缓缓走上岸。 “阿嚏——”书虞鼻子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不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了，还是得走寨子前面的路。”陆平安看了眼书虞湿漉漉的衣服，又默默地将视线移开。 “走那条路，只用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镇上。” 哪有说得这么轻巧。 书虞刚要开口，陆平安便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你要去……”话没说完，陆平安便不见了。 书虞满是担心，却也不得不留在原地。 【触发支线剧情——拯救蛇口中的小白兔，奖励……】 系统的声音刚一出现，书虞便一股子火气。 “你还有脸出现？” 【宿主息怒，别生气嘛，我保证这次的任务很简单，真的很简单，奖励绝对丰厚，童叟无欺】 “所以说，保险箱的任务只是个幌子，实际的支线剧情是这个？”书虞咬牙，真恨不得把系统给拖出来揍一顿。 【也不能这么说】系统讪笑着道：【如果宿主完成那个任务，奖励就会送到你的手里，只是……】 “只是你更倾向于让我触发这条任务，所以隐瞒了关键信息，没有告诉我那个任务其实很危险？”书虞直接看穿系统的小心思。 系统又是一阵干笑。 【我也是确定宿主不会有生命危险，才敢这样做的嘛，我是为宿主考虑，我的程序里没有害宿主的设定】系统辩解道。 【完成这次任务，奖励一只小灵兔，每天喂养它，会有想不到的惊喜哦。】 书虞狠狠翻了个白眼。 不过，看在系统确实是为她争取到更好东西的份儿上，她原谅它一次。 书虞小心翼翼的在林中移动，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兔子窝。 一条蛇，正在洞口，对里面的小兔子们虎视眈眈。 书虞怕蛇，但想到自己历尽艰辛，就是为了这个任务，她还是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咬着牙将蛇挑开了。 “嘶——” “啊……”书虞差点尖叫出声，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那蛇受了惊吓，立马往一处灌木丛中爬去，跑掉了。 兔子一家获救。 “书虞？”这时，陆平安也回来了，声音有些焦急的喊她。 “我在这儿呢！”书虞赶忙跑回刚才的地方，陆平安皱了下眉，但也没有责怪她为何不听话到处乱跑。 “披上。”陆平安把从某间房子里随便拿的衣服披在书虞的身上。 书虞这才发现，原本的衣服被水浸湿，轮廓什么的一清二楚。 “谢……谢谢！”赶紧用衣服遮住。 陆平安把头扭向一边，耐心地等她把衣服穿好。 “黑风寨乱成一团，众人都在忙着火并，寨门口已经无人把守了。” 他抱起书虞，足下运着轻功，抄小路，来到山寨门口。 书虞往后看，只见寨子里燃起大火，有兵器相撞的声音，有尖叫声，总之无比混乱。 “这是……”书虞不明白，之前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土匪们就开始内斗了。 “二当家和三当家明争暗斗，忽然大当家被发现死在二当家手中，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陆平安眯了眯眼，眼底满是骇人的杀气。 二当家肯定会第一时间辩解，然而三当家为了自己上位，一定会尽全力把他贬为叛徒，二当家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老大的位置只有一个，两位当家撕破脸，底下的小弟们选边站，自然是打的天昏地暗，不死不休。 “寨子里有很多被强抢的女人，她们本是无辜的，可惜了……”书虞想到那位好心提醒自己的大姐，不免心生恻隐。 “寨子里摆喜酒，男人们聚在一处喝酒吹牛，我告诉了一个带孩子的女人，让她去通知其他人，她们比咱们更熟悉这片山头，大抵已经躲起来，等有机会的时候便逃跑了。”毕竟，土匪们已经无暇顾及那些女人了。 等火拼完了，更是不知道寨子里还能剩下几个人了。 “没想到你连这个也能想到。”书虞脑海中浮现出陆平安差点把吴志踩死时那阴戾可怕的眼神，甩了甩脑袋，将那抛到脑后。 陆平安还是她认识的陆平安，沉默寡言，却正直，善良。 至于恍惚中，感觉他与记忆里那个男人重合…… 只是个错觉。 第73章 是我来得太迟 书虞靠在陆平安怀里，一开始还能强打起精神，到后来就开始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打架，彻底撑不住了。 “睡，已经安全了。”陆平安知道她这一路吃了太多的苦，精神紧张轻易不敢放松，于是难得以十分温柔的口吻安慰她道。 “我保证。”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近在咫尺，落在耳边酥酥麻麻的。 “恩。”书虞答应一声，然后便像被施了仙术一样，脑中那根绷得紧紧的弦放松下来，也不再用力抓着他的衣袖。 书虞真的睡着了。 抵达镇子的时候，天光微亮，街边的早点铺子刚刚开张，客栈小跑堂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拿开门板。 “住店，一间房。”陆平安迈进客栈，成为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客官，天都亮了。”小跑堂看着陆平安，又看了看他怀中的书虞，嗤笑了一声，估计把他俩当成了什么不正经的人。 “不让住？”陆平安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凉飕飕的。 “让住，让住。”小跑堂一个哆嗦，赶忙引着陆平安往楼上走，中途遇到刚刚起床的客人，看他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陆平安叹了口气。 要不是为了照顾书虞，他也不用受这种异样眼光的打量，仿佛他是诱拐姑娘的登徒浪子一样。 “出去，这里不用人伺候，没什么事别过来打搅。”陆平安小心翼翼的把书虞放到床上，从袖子里摸出几文钱，赏给小跑堂。 “好的没问题，客官好好休息。”小跑堂点头称是，高高兴兴出去了。 书虞翻了个身，没有被惊醒，枕着枕头接着睡。 陆平安也有些疲惫，但是看了眼那张窄窄的床，最后还是坐到椅子上，只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 书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中途小跑堂想要上来问问客官们需不需要用饭，但想起陆平安的嘱咐，又转头下楼去了。 书虞得以睡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好觉。 “唔。” 伸了个懒腰，书虞睁开眼睛，看到十分陌生的环境，入眼是一片暗红色的床帐，她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陆平安听到动静立马起来，揉着眉心，在桌子上睡觉很不舒服。 “这里是……” 书虞看到陆平安，那颗心便放下了，那种信任感已经深入骨髓。 然后她撑着头，慢慢想起了昨晚从土匪窝逃离的情形。 但是再多就想不起来了。 “客栈。”陆平安道。 书虞拼命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可避免回忆起了自己对陆平安说过的话，听到“客栈”两个字，当即不淡定了：“你居然带我来开房？” 书虞下意识的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幸好衣服是在的。 “不然呢？要我抱着你回落霞村？我的手臂不要了？”陆平安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摆出平日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好。”书虞低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被土匪掳上了山？”昨晚书虞就有这个疑问，但没来得及问出口。 陆平安道：“从郑家屯回来的时候，我在村口碰到柳红和书远，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回家后听邻居说你把孩子托付给她，说要出去办点事。但很晚了，你都没有回来，我就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对，我当时被书远他们藏在柜子里，听到你的声音，可是没有获救，你不知道我有多绝望，我以为你错过我了。” 书虞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委屈。 “我循着蛛丝马迹找到镇上，又从镇上寻到山里，最终在半山腰截到你，但那时你已经被黑风寨的人盯上了，最后只好跟着你上山。” 陆平安说的极为平淡，然而书虞知道，这一切都极为不易，既要有敏锐的观察力，也要有准确的直觉，还要有超强的追踪能力。 “被土匪头子灌下药粉，神志不清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完了。”书虞哽咽道，抽了抽鼻子。 “是我的错，我来的太迟了。”陆平安看到掉在书虞手背上晶莹的泪珠，不自觉放软了语气。 但又很快变回不苟言笑的表情，一板一眼道：“下一次，不管去哪里，都要告诉我，或者叫上我一起。” “知道了。”有了这么一次血的教训，书虞发誓以后再也不轻敌了，即便是面对书远那样的草包废物，也要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我们快回去，要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家了。”书虞整理好情绪，穿上鞋子对陆平安道。 陆平安点了下头。 同一天，惠城，醉仙楼，雅间。 李云生做东，李家一家四口，同县令一家，再加上书棋和她姑妈，凑在一起庆贺李凌白二十三岁的生辰。 “时间过得真快，本官刚上任时，凌白贤侄还只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如今不仅已及弱冠，还眼看要成家了。”县令道。 “咱们都老了。”李云生悠悠的叹了口气。 “凌白和书棋的婚期定下了？”县令夫人看了眼坐在老夫人身边，低眉顺眼体贴伺候的书棋，仍是打心底里的瞧不起。 这姑娘真是厚脸皮，上回当众出了那么大的丑，竟还有脸出现在大家面前，这要是她，她绝对从此把自己锁死在家门里，再也不要见人了。 农家出来的女子，就是比不得城里千金小姐们有家教，有自尊。 “老夫人找人算过了，九月初五，是个好日子。”书棋的姑妈说道。 书棋羞涩一笑，抬手给李老夫人添了杯茶水。 “只是算了日子，倒还没定下呢。”李老夫人接过茶，脸色淡淡的。 书棋脸色一僵，但旋即恢复正常。 “我才二十三，男人当先立业，这事不急，不急。”李凌白也接着说，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书虞那张绝美的脸。 书虞小姨才是真的又美又聪慧，一手医术，将祖母的腿给治好了。 他知道，祖母心里那杆秤，已经慢慢往别处倾了。 把成婚对象从姐姐换成妹妹，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不急，可书棋都十九了，你能等，她也能等吗？” 第75章 是我来得太迟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 “大哥，将我们放在这里就好，不必进村。” 书虞纤细的手指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不远了，我直接将你们送到家里。”车夫十分体贴。 “我们村是个小村子，马车太过惹眼，我们还是提前下来。” 书虞和书棋可不同，她不愿招摇过市。 “好。”车夫勒住缰绳，将马车停稳。 陆平安先行下车，而后伸手，将书虞小心地扶下来。 “多谢您了。”书虞从荷包里往外掏钱。 “不要钱不要钱，你施针为我治好了手疾，该是我付你银子才是。”车夫的手受过伤，自那之后时有发作，成为顽疾。 书虞为他施针，虽不能一次治好，却缓解了很多。并且书虞不吝啬医方，将穴位一一写下来，方便他回镇上找其他的大夫继续医治。 书虞却道：“要给的，一码事归一码事，亏得半路遇见您，否则我们子时都到不了家，半夜赶路不知会遇到什么麻烦。” 也怪书虞，太过娇弱，走了一半的路，便走不动了。 其实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陆平安本来提议雇车，可她嫌贵，镇上没有牛车驴车，只有马车。 结果到最后，这笔钱终究没省下。 “那我只拿一半。”车夫只拿了五个铜板，不顾书虞的推劝，赶着马车就走。 “你倒是不管在哪里都吃得开。”陆平安抱着手臂在一旁评价道。 原本他都准备陪书虞走夜路了，谁想到书虞在路边一个茶摊随便与人攀谈了几句，便给他们找到一辆马车。 正常情况下，这么晚，是没有车夫愿意接活儿的，接也得加价。车夫送完人赶回镇上，天要黑了。 “真心换真心嘛。”书虞有些小得意，姑且把这认为是一种夸奖。她性格好，习惯与人为善，再加上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自然人人都喜欢。 无论是客栈老板娘还是马车车夫，都是见她第一面，便与她一见如故，对她掏心窝子的好。 “走走，我都饿死了，婶子肯定已经在家做好饭等我们了。”离村子还有半里地，书虞摸着肚子，想到陆大丽做的饭，都要往下淌口水了。 “别过来！你们谁敢过来，我就跟你们拼命！”然而，此时的陆大丽却在郑家屯后山上，与书远和柳红两人对峙，高高的举着手中的镰刀。 “陆大丽，你别贪得无厌，书虞是我闺女，这是十亩地是她的，只是挂在你们陆家名下，如今她死了，分一半给我们，怎么不行？” 书远认为书虞死定了，所以毫无顾忌的过来分田产。 “我就知道书虞的失踪是你们搞的鬼，否则你们凭什么说她死了？”陆大丽眼眶红了，但想到陆平安临走跟她说的，她又把眼泪憋回去。 平安一定会把书虞带回来的。 “我家书虞是小福星，逢凶化吉，她才不会有事，等她回来，一定狠狠修理你们，你们怕是把从前吃过的教训都给忘了！” “书虞回来？”书远想到那种可能，下意识的畏缩了一下，觉得身体很多部位隐隐作痛，那都是从前被书虞揍过的。 “不可能，这次她要是能回来，我书远的名字倒过来写！”落霞村消息没有惠城县衙灵通，众人还不知道黑风寨被灭的事情。 书远说着，和柳红一左一右，分散陆大丽的注意力。 两人成功冲进田里，对着麦苗就是一顿捣毁。 “别踩，别踩啊！”陆大丽都要哭了，这些都是书虞的心血，书虞回来看到麦苗被摧折甚至被踩死，怕是会心疼死。 “不分给我们，我们就把这些麦子都给毁了！”书远知道，陆大丽不敢真的伤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就是要把陆大丽给逼疯。 “快停下……”陆大丽精神快要崩溃了，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与其把名字倒过来写，你还不如直接改名叫畜生！”书虞清冷的声音如惊雷平地炸响，书远和柳红瞬间见了鬼的表情看向她。 “婶子，别哭了。”书虞上前将陆大丽扶起来，转头目光小刀一样射向书远和柳红：“谁给你们的胆子，糟践我家的地？” “书虞，你是人是鬼？”书远腿肚子发软，简直要被吓尿了。 “诈……诈尸啊！”柳红更夸张，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前天把书虞丢在贫民窟那堆柴草上时，书虞就已经接近半死了。 她怎么能活着回来呢？ “你们听话，我就是人，你们不听话，我就会变成向你们索命的厉鬼！” 书虞走到书远面前，勾起嘴角，笑容阴森森的。 书远想要逃跑，发现自己已经吓到不能动了，接着大腿一热呼，有什么液体滴滴答答淌下来。柳红也同样是鼻涕和眼泪都下来了，捂着嘴，都不敢哭出声。 书虞嫌弃的不行，后退三步，怎么这就吓尿了。 怂包一个！ “踩坏的秧苗照价赔偿，这么大一块地，都被你们给毁了，我向你们索赔五两银子，不过分？”书远有钱，书虞被装在柜子里的时候，听他嘚瑟过。 那是书棋用来买她命的钱。 不止这五两，书远还私吞了陈鹤之还回来的六百文钱。 “五两银子？你这麦穗结的是金子吗？”书远要被书虞的狮子大开口给气晕过去了，五两银子，相当于一户人家好几年的收成，她可真敢要！ “不给？”书虞冷笑一声。 “你们不给可以，那我去找书棋要，反正书棋有钱，她夫家李家更有钱，一定不会在乎这么点儿碎银子。” 一听说书棋要去李家告状，柳红立马跳起来：“好啊，你个死丫头，原来在这儿等我们呢，你这叫威胁，你这是敲诈，我们要把你告官府！” “告去呀，随你们，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县衙里都是老熟人，到时候公堂之上，我一定好好跟他们说一说我这两天的经历。”书虞挑着眉。 柳红顿时泄气。 “五两银子，给你就是了。”书虞开出的是天价，明白这是个坑，他们也不得不往下跳。 “你疯了，那可是五两银子，你甘愿做这个冤大头？你就眼睁睁让这个死丫头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书远直接跳起来。 第76章 翻身之日 “不给，她就去李家告状，李家老夫人偏向她，咱们家棋儿非得被扫地出门不可，到时候的损失，你以为就是这区区五两银子吗？” 不管书虞开价多少，他们都得捏着鼻子认，谁让他们的把柄落在了书虞手里呢。好在这次书棋给的钱，一早被柳红拿在了手里头，这才没有被书远败光。 五两银子拿在手里头，赚的却并不轻松。 书虞望着狼心狗肺的夫妇二人，声色俱厉道：“再也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赔钱能了事的了，我会直接让书棋后悔做我姐姐！” 书远和柳红灰溜溜离开，心想着她连土匪都能制服，他俩哪还敢搞事，是嫌自己命长吗？ “我赶紧回家，免得他们又在两个孩子身上打什么主意。”陆大丽松了口气又连忙手握镰刀赶回家。 书虞想说不会的，但想了想，不能轻敌，所以还是让陆大丽跟着回去了。 几人走后，书虞平复了一下心气。 “不必与这种人置气，不值当。”陆平安见书虞脸色阴沉，出言安慰，这时代有三纲五常，书远再不好，也是书虞的亲生父亲，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这也正是书虞一次又一次放过书远的原因。 摊上这么个爹，算她倒霉。 “不提不开心的事了，还是去看看我的药。”书虞勉强笑了笑，来到药田里，看到前阵子播下去的种子，大多都抽出了嫩绿色的芽。 她又来到那片种着神秘种子的地，此处却与别处不同，拇指高的小苗苗，竟然是红色的。 “这到底是什么药？”书虞感到奇怪。 “你种下的，你竟不知？”陆平安在一旁好笑道。 书虞摸着下巴，穷尽自己的知识，忽然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平安，你觉不觉得这些红色的小草药，很像我之前采过的赤霄花？”赤霄花世所罕见，书虞只看过寥寥几张图片。 由于赤霄花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无法人工培育，所以她在现代看到的，都是前辈们机缘巧合，意外在野外碰到的。 “我不懂。”陆平安摇摇头，老实说道。 让他识别山上的野生动物他在行，让他认草药，他一丝头绪也没有。 “不过我记得，那种草药很珍贵。”一株小小的花卖了一两银子，陆平安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对，物以稀为贵，我上次被村长带到惠城，特意去药铺问过价格，那里的掌柜愿意以三两银子一株收购。” 上一次书虞千辛万苦采到赤霄花，价格被回春堂老板宋山明压到一两，她每次想起来，都懊恼的滴血，城里的价格足足比这高两倍！ 若是不卖给药铺，卖给个人买家，那价格就更水涨船高了。 “若这些真是赤霄花，那你便发财了。”陆平安见书虞由阴转晴，心情也跟着变好，绷紧的唇角有些许松动。 “你应该说，那‘咱们家’便发财了。”书虞认真的纠正他，不满他将一切分出你我。 毕竟，她早已将陆家视作自己的家。 陆平安看着她，勾了勾嘴角，并没有说话。 “不过，算一算时间，这种子种下去就算没有半月也有十天了，才长出这么一点，长得可真慢。” 这神秘种子是在大片种子之前种下的，可是两者却长得一样高，甚至于这片红苗苗比其他的更细，更羸弱一点。 “眼看秋天了，我可真怕一场霜冻把它给冻死。”书虞想到这里，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哀愁。 从药农那里买种子的时候，书虞是考虑过季节的，所以买的都是些抗冻的草药，可这赤霄花就不是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工培育成功的先例。 不怕没有，就怕以为拥有，又失去。 “唉。”书虞叹了口气：“我现在又有点儿不希望它是赤霄花了，至少死掉了我不会那么可惜。” 陆平安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把你制作的肥料用在它身上？小麦用了肥料不是就快速长大了吗？” 书虞摇了摇头：“应该不成的，赤霄花比麦子娇嫩多了，完全不一样。” 怀着喜忧参半的心情，书虞和陆平安回到家，用过了晚饭，书虞剁碎青草去后院喂鸡和兔子。 陆平安有一次捉到了怀孕的母兔，书虞便将它养了起来，母兔子产下一窝小兔子，书虞每天捋草喂它们，青草里还掺了陈年的玉米面。 “小乖乖们，开饭了开饭了。”小兔子毛绒绒的，很可爱，书虞每次喂它们都要看好一会儿，有时候还用手逗弄。 可是这次她把一只小兔子从笼子里轻轻抓出来，却发现它有些不一样，不仅那双眼睛不是红色而是蓝色的，小兔子身上还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儿。 “你个小古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书虞念叨着，忽然想到系统说的完成任务奖励一只小灵兔。 难不成，这是只小灵兔？ “可是你灵在哪里呢？难道只是外表不一样？”按理说不应当，系统从不给她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书虞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发现，只能先把小灵兔放回去，同其他小兔子一起喂养。 可是第二天，陆大丽忽然在后院呼唤书虞。 “书虞，你快看，那是啥？”陆大丽一脸惊奇的把书虞叫到跟前，指着装兔子的草笼子，只见里面有几颗半透明的白色的小珠珠，很扎眼。 书虞将笼子门打开，将那些小珠子捡起来，不确定。 “不难闻，但味道莫名有些刺鼻……”陆大丽也是大胆，捏了一颗放在鼻子前，使劲儿嗅了嗅。 “婶子，快拿开！”书虞连忙制止陆大丽：“怕不是什么化工产品，可能是那只小灵兔制造出来的。” “什么化工，什么小灵兔？”陆大丽一头雾水。 “啊……”书虞连忙干笑两声，掩饰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曾见过的东西，还是小心为上，别吸进什么毒气。” 其实书虞看这东西第一眼，就想到一个在现代很常见，然而古代不可能有的东西——烟酰胺！ 俗称尿素，是一种高纯度肥料。 第77章 机不可失 书虞虽然改进了农家肥的配方，但土制肥料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专业化肥，而碳酰胺更是有万能肥料的称号，因为它适用于各种土壤，各种植物。 原来这才是小灵兔的正确使用方法。 系统倒是没有骗她，这任务奖励确实很值。 就是量太少，不太能被大范围使用。 书虞差不多摸清了系统的套路，对方会帮助她，但都是侧面的，从一些小事情上起到用处。 工具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些奖励的最终效果如何，还是要看她如何使用。 譬如第一次获得的赤霄花，她本可以拿去城里简单粗暴的卖个高价，但那样得到的也只不过是钱。 而她却利用那朵花，成功笼络宋山明，还从镇长手上提前拿来土地。这便是舍小利，谋大利。 书虞将小灵兔拿出来，单放在一个草笼子里，嘱咐陆大丽：“婶子，以后这笼子再出现这种半透明的小圆珠，千万不要扔，收集起来交给我。” 陆大丽点点头，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但她相信书虞，听不懂，也就不问为什么了。 书虞发现，兔笼子里的小珠子也并非日日都有，大约两到三天才有一些，数量不等，平均每次十多粒，攒够手心一捧花了足足十天。 她将这些小珠子放在木桶里，引入水，珠子立马融化了。 碳酰胺易溶于水。 书虞将满含碳酰胺成分的水浇在红色草药地里，小声嘟哝道：“求求了，千万要跟我想的一样，第一场霜冻前，你们可务必给我争气啊。” 不确定这些是否是赤霄花，但红颜色就够扎眼的了，所以书虞让陆平安背了几张草席，浇完掺了万能肥料的水后，便用草席压住了。 惊喜来的如此之快，远超书虞的预料。 五六天后，当书虞和陆平安再次来到地里，掀开草席，只见草药已经从拇指高长到手掌那么长，个个顶着花苞，约有二十来朵。 “赤霄花，真是赤霄花，我没有猜错！”书虞激动的不得了，一时间失去理智，甚至转头抱住了陆平安，眼睛亮晶晶的， 陆平安低头看着搂着自己腰的书虞，动了动嘴唇，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咳……”如中五百万彩票般的兴奋过后，书虞立马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松开陆平安，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但是，眼中还是难掩兴奋。 “我们要去城里一趟了，将这些卖给先前打听过的药铺。” “是否太过心急？”陆平安道，也是怕她过于高兴，乐极生悲。 “不能等。”书虞却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就打算好的。 “赤霄花不适合人工种植，在这之前一直生得很慢，现下是被肥料催熟，花开花谢，撑不了多久，半月后便是中秋，趁这会儿卖，最好出手！” 惠城的药堂掌柜跟书虞说过，赤霄花，人参，灵芝这类的珍贵补品，都是有钱人家才消费得起的，也不光是自家吃，还有许多用来送礼。 譬如李家这样的人家，在惠城举足轻重，乡绅间互通往来，为表心意不会直接赠黄金白银，而是会赠送字画，珠宝，补品这一类的。 二十多株赤霄花，成色不一，虽不能朵朵都卖到三两银子，但于药堂而言也是笔不小的开支，只有保证一定出手，他们才能放心收购。 中秋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时间段。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我陪你一起去。”陆平安见书虞胸有成竹，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才回家没安生几日，怎么又要出去了。”陆大丽听说两人要去城里，虽然没有阻拦，但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守在村子里，过安安生生的小日子，多好。但这话陆大丽没有说，因为先前就说过，但书虞显然志不在固守家里这一亩三分地。 也不知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为啥要对银子这么热衷。 她哪里知道书虞头上那是顶着指标的。 种田致富，十亩地哪里够用，她的目标是一百亩，她太需要赚钱了，有足够的钱才能买足够的地。 “婶子你放心，我们当天去当天回，绝不耽误。”书虞说道。 她捏了捏摇床里两个孩子嫩嘟嘟的小脸蛋儿，又转头问陆大丽：“中秋节要准备啥，您跟我们说，我们一道买回来。” “家里什么都有，别去外面乱花钱。”陆大丽习惯性地勤俭持家，毕竟每年中秋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吃月饼吗？”书虞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过中秋节，不太了解。 “便宜月饼不好吃，好吃月饼不便宜，我和平安都不嘴馋，这笔银子也就省了。”往年倒是买过，但那月饼硬的能砸核桃。 即便这样，也要一块八文钱呢。 还不如吃大馒头。 “娘，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了。”陆平安提醒了一声。 陆大丽才想起今年不再是一家两口，而是一家五口。 书虞应该是想吃的，要不然也不会张嘴问。 “对对对，今年家里人多，要不还是买一些点心。”陆大丽说着，要给书虞拿钱，家里财政大权掌握在她手上。 说起来，今年和往年不同的还有一点，那就是今年家中有了积蓄，书虞和陆平安卖命赚钱，攒了足足二三十两。 确实不需要那么抠门了。 “还是不用了。”书虞一想，今年家里是添了人口，可喜喜乐乐又不能吃月饼，多的一张嘴无非是她，她不想搞特例。 “银子是你自己赚的，想吃月饼还能不成吗，快拿着，城里的月饼一定比往年从镇上买的好吃很多。”陆大丽知道书虞懂事，赶忙劝道。 “婶子，真的不用。”书虞道。 “娘，算了，她说不用便不用。”陆平安知道书虞的性格，倔得很，就算硬塞给她，她也是不会花的。 陆大丽看了陆平安一眼，叹了口气，也只好作罢。 早知道，她就不说话了，一定是她说不嘴馋那句，让书虞挂心了。 “好了婶子，我们走了，晚上回来，辛苦您照顾两个孩子。” 书虞和陆平安坐驴车去镇上，又从镇上换乘了马车。 第78章 信任 书虞倒也不是记挂陆大丽那句话。 她也觉得，有些钱该花，有些钱可以不花。 譬如这马车，要想不在城中留宿，尽早回家，这份儿钱就不能省，驴车和牛车都是走不了这么远的路的，晃晃悠悠，不知何时才能到。 晌午十分，看到惠城那高高的城楼。 这是书虞第二次进城，忍不住侧头看了眼陆平安，发现他眉眼淡然，好似一点也不在意惠城繁华的景象。 下了马车，直奔主题，书虞直接来到药堂，将赤霄花亮给掌柜。 “小妹妹，你还真来了，上次来我只当你是开玩笑，没想到你真能弄来这么珍贵的草药，而且一次弄来这么多。” 这间名为本草居的药堂比回春堂大了不知多少，掌柜也识货，不似第一次将赤霄花卖给宋山明，宋山明还开出那一百文钱的价格，现在想来简直好笑。 “您给估个价，价格合适便全卖给您。”从面相上看，这本草居的掌柜也比宋山明顺眼许多，虽不能以貌取人，但从眼神上看，这位掌柜龌龊心思不多。 “赤霄花虽珍贵，但也要有了年头才叫得上价，你这里面有些成色好的，我能出三两银子，估摸着是五十来年，还有些小的，二三十年，给你一两银子。” 本草居掌柜捋着胡须，道：“剩下你可以选择卖给我，但我至多只能出一株八十文，你若嫌价格太贱，便自己留下，家人生个病什么的，用作补身。” 书虞点点头，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主要是赤霄花的定位，本身是很珍贵的补品，然而太小，有钱人家不要，穷人家又消费不起，不尴不尬，药堂于是不会给高价收。 这就好比，千年人参有市无价，一年头的人参无人问津，有钱人不会吃一年的人参滋补，而穷人对人参这东西压根连想都不敢想。 “掌柜的，以您的经验看，这些赤霄花有五十年生长？”书虞眨着眼睛，像只小狐狸似得问掌柜。 掌柜将艳红色的花朵拿起来，仔细端详着，很笃定道：“赤霄花生长极为缓慢，能长成型的，非五十年不可，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书虞不由笑起来。 掌柜的要是知道，这些赤霄花只长了一个月，还不得疯了。 不过，虽然不是老老实实生长了五十年，但效用是一样的。 书虞猜测那些透明的珠子应该不是简单的碳酰胺，可能是改良后的更为厉害的化肥。否则就算是万能肥料，也不可能催长草药这么快的。 书虞还在几棵小麦身上试了试，可惜的是，那些麦子毫无反应，甚至叶子还稍稍有些枯萎，可见这东西也不是什么植物上都能用的。 “怎么了，难道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吗？”本草居掌柜见书虞一直在笑，不由问道。 “我若说，这些花朵是我种的，从播种到收获才一个月，您信吗？”书虞对本草居掌柜如实相告。 “小妹妹，你在同我开玩笑吗，我可不是三岁小孩，这怎么可能？”本草居掌柜哈哈一笑，根本不信。 “唉，我就猜到会是这样，只当您的判断没有错。”书虞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信与不信倒是无关痛痒。 “这些小的赤霄花我便不卖了，拿回家留着自己用。”书虞道。 “好，那我便按这些大的给你算钱。”掌柜点点头，扒拉了两下算盘，然后便让小伙计去取钱。 总共十八两银子，捏在手里不算沉甸甸，却也足够令人兴奋。 书虞走出药堂，将银子给陆平安看了一眼，动作很是小心，不敢露富。 陆平安微微挑眉，以示惊讶。 然后书虞便将银子揣进荷包。 “你收着。”她眼睛弯着，像是小月亮，脸颊红扑扑的。 赚了一笔巨款，自然高兴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不过虽然说是巨款，但真拿来买田买地的话，也至多不过良田三亩，其实还是远远不够的。 “为何给我？”陆平安看着书虞白里透红的小脸，也不自觉被她所感染，眼底染上三分笑意。 “你收着我放心。”陆平安武功高强，不怕人抢，要是她自己揣着，走在人群当中，非得心颤颤。 然而这话让陆平安听来，又隐约有些别的意思了。 就这么信任他吗？ “书虞姑娘？”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书虞扭头看去，竟意外的遇到李云生。 “李老爷。”书虞正了正色，收起脸上大半的微笑，不冷不热还算礼貌的与李云生问好。其实她对李家人印象不是很好，主要是因为那个李凌白。 “你什么时候来的城里，怎么来药堂了，生病了吗？”李云生对书虞却很是热情，主要是书虞上次的偏方特别管用，几乎算治好了老太太的腿上顽疾。 眼下入秋了，寒气逼来，可李老夫人也没有像往年一样，总是疼的半夜睡不着。娘舒坦了，他这当儿子的，心里也才舒坦。 “来城中办点事情。”书虞简单回答道。 “不若去家中坐坐，我娘总是念叨你，很想见你。”若不是老太太岁数大了，行动不方便，她真要去落霞村亲自感谢书虞。 “算了……”书虞刚要拒绝。 “书虞姑娘去家中坐坐，也算了却我娘一桩心愿。” 书虞闻言，想起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虽然中途有过误会，但那位老人对她还是不错的，还记得她拉着她的手，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热乎乎的。 隐约让书虞想起去世多年的奶奶。 “我来给我娘抓药，书虞姑娘稍事片刻，我马上出来，咱们一起走。”李云生说着，便往药堂走去。 书虞犹豫了一下，想着李家的社会地位摆在这儿，不好一声不吭的走掉，再者看得出李云生是真心实意。 “要不，咱们去趟李家？去完就回，回家应该赶趟。”他们嘱咐了先前的马车在城门口等他们。 陆平安点了下头，但内心却有些疑惑。 李家是书棋的夫家，可李家老爷怎会对书虞如此礼遇？上次他把书虞送回客栈便走了，难道在县衙，还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第79章 补偿 李宅坐落在惠城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上，白墙青瓦，高墙大院，门口立着两头大石狮子，眼瞧着比县令大人的家还要气派。 县令居于衙门内堂，李云生本有意赠他一栋单独的宅邸，然而县令拒绝了，金银宝器尚且可以隐藏，然而房产田产，这就太过招摇了。 李云生本是乘坐四人轿去的本草居，因邀请了书虞和陆平安，回来时他便是走着的，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他的诚意。 “书虞姑娘，请随我来。”跨过高高的门槛，管家上前迎接，李云生将药递给他，又引着书虞和陆平安往内院走。 绕过小花园，来到一处清幽的小院，书虞远远听到屋内两个人在说话。 “书棋丫头的心思越发藏不住了，从前我怎没发现她是这样一个急功近利的孩子，我现在都懒得见她了。”李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椅子铺着厚厚的垫子。 “老夫人懒得见她也正常，书棋小姐最近每次来，不是拉着您问婚期，就是跟您哭诉，恼人的紧。”说话的是伺候老夫人的大丫鬟，在内院举足轻重，说话也因此十分大胆。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这口气里不知包含了多少失望与无奈，她终究是错看了人。 “我原本，想将她当我的亲孙女疼。” “娘。”李云生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对老太太道：“您看谁来了。” 老太太不甚在意的抬眼，看到书虞，浑浊的双眼却立马亮起来。 “书虞丫头，你怎么来了？”立马让大丫鬟扶自己起来。 “您坐着，别起来。”书虞赶忙道。 “秋水，快，给二位贵客斟茶。”老太太见到书虞，仿佛精神都变好了，不再恹恹的瘫在椅子上，而是坐了起来，示意书虞到她旁边。 书虞没有动，而是转头看了陆平安一眼，她若坐到那边，这边陆平安便只剩自己一个人，多孤零零的。 “陆小友，不如陪我去院子里走走？”李云生看出书虞的犹豫，立马上前说道，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孝子。 陆平安点了下头，对书虞道：“不必担心，我等你。” 书虞心头一暖，这才放心的移坐到老太太身旁。 “我给您把脉。”书虞轻柔的搭住老太太的手腕，确认她身体健康，没什么疾病，又问：“腿疾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了你那偏方。”老太太说着，看向书虞的眼神愈发慈爱。 “腿疾好转，也不能总是坐着，需要进行适度的锻炼，天气好的时候，不妨去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书虞说道。 老太太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书虞丫头，有件事我想问你。”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说出口。 “您说。”书虞喝了口丫鬟递上来的茶，将茶盏搁到桌上。 “六年前，你可曾到过鸡鸣寺？”老太太望着书虞的眉眼，这双眼睛与书棋有几分相似，却又有些不同，书虞的眼睛轮廓更为圆润，眼神十分干净。 这才更像六年前，她模模糊糊看到的那双眼。 “到过。”书虞想了想，将脑海中的记忆说给老太太：“六年前，我和父亲继母以及姐姐到过鸡鸣寺拜佛求签。” 那时是书家窘迫，书远怂恿柳红来跟书棋的姑妈借钱，以拜佛为幌子，实则是进城打秋风。 “那你可曾见过我？”老太太抓着书虞的手紧了三分，书棋令她失望后，她便日日希望自己认错了人，若当日救她的不是书棋，而是书虞便好了。 为书棋和凌白定下婚约，她属实后悔。 书虞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毕竟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而是系统传输进脑海中的资料。 书虞能想到的只是当日书家一家人上鸡鸣寺，书远和柳红想法子从书棋姑妈手里借钱，无暇顾及两个孩子。 十三岁的书棋和十二岁的书虞，便在寺庙中玩耍。 印象中仿佛的确有一位老太太，踩落台阶，摔倒了，磕破了头。 “您问这个做什么？”书虞有些不解。 李老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书虞分享了自己内心的疑虑：“自从见到你，我便总有种感觉，当年救我的人是你，而不是你姐姐。” 书虞有些惊讶。 她知道，书棋之所以得李家器重，便是因为书棋救了李老夫人一命。 救人者是书棋，这是书远和柳红一直以来的口径，原主那时还小，听着听着也就这样以为了，于是书虞继承原主的记忆，便是这样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 “我不知道。”书虞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从小到大，书远就是这样偏向书棋，有什么好事都紧着书棋，李家天大的恩情，不是书棋做的也硬要挪用到书棋身上，他们绝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而且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姑妈便不会急于与他们这家人撇清关系，穷酸亲戚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书虞记得那次姑妈松口借了钱。 后来，书远几次恬不知耻朝书棋姑妈张口，最后更是直接让姑妈把书棋接到了城里，导致现在书棋更认姑妈，而连爹娘都快不要了。 老太太闻言，有些失望。 没有书虞的认定，书棋与李家的婚约，便不好推翻。 无论如何，书棋是被他们家拖了这么多年的，书棋没犯太大的错，他们不好弃绝她。 “老夫人，我们该走了。”书虞出于礼貌，才答应李云生来李府坐坐的，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 “好。”李老夫人松开书虞的手，又指挥大丫鬟：“去把老爷派人从京城买回来的月饼给客人拿上两盒。” 秋水不由多看了书虞一眼，那月饼带回来的时候，书棋正在府上，眼神直勾勾的，摆明了想要，可老太太都没给。 眼下，却开口就是两盒。 “老夫人，不必了，我来看望您，不是为了顺您两盒月饼的。”书虞赶忙推拒道，不想让人觉得自己贪小便宜。 “这是我老婆子的一番心意，你莫要拒绝，我还为着上次的事对你心存愧疚呢，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书虞拒绝不成，只能收下。 第80章 坐地起价 回去的路上，路过上次的客栈，她又拜托马车车夫：“大哥，请您容我下车见一位故人，很快就回来。” “去去。”车夫倒是好说话。 于是书虞去到客栈，将两株赤霄花赠给女掌柜。 她一直惦记女掌柜的病情，也很感谢她上次帮助自己。 “这味补药对您的肝病大有裨益，放在我给您开的方子中一同煎服即可。” 医者父母心，书虞对自己的每一位病人都秉持负责到底的原则。 “难为妹妹还记得我。”女掌柜笑道，而后在书虞走时，非要往书虞手里塞三盒酥皮点心。 “你像是进城采货的。”陆平安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书虞又拎了三个盒子回来，都要拎不住了，于是一边接住一边说。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书虞哭笑不得。 “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回家后，陆大丽看着五个精致的点心盒子，听完书虞的讲述，立马笑道。 “婶子，收到的月饼这么多，咱们家里吃不完，我能不能送人一盒？”书虞跟陆大丽商量道。 “这是别人送你的，你随意处置，婶子没有意见。”陆大丽慈爱的摸了摸书虞的头，给她无限宽容。 第二天，书虞提着两个盒子来到郑家屯，将其中一盒送给郑春盛。 中秋节，阖家团圆之日，盛太医一个人过节，也是挺可怜的。 “十方斋的月饼！”郑春盛有些惊讶道：“这月饼很贵的，一盒足足三两银子，怎么你手里竟有？” “啊？这么贵吗？”书虞摸了摸鼻子，简直汗颜：“我并不知道这是哪家制作的月饼，只听说是从京城来的，想着您应该吃得惯，这才给您拿来。” “难为你一片心意。” 从郑春盛家出来，书虞又拎着酥皮点心，去了郑忠家。 站在门口，便听到里面的争吵。 “爹，我知道您手上还有钱，您就帮我一把，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许久不见的郑英又回来了，一回来就是伸手要钱。 “你连我的棺材本儿都不放过是不是！”郑忠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也是拿这个没心肝的女儿实在没有办法。 书虞略作思索，将点心盒打开，动了一点点手脚。 然后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郑叔。” “怎么是你？”郑英闻声向门口看去，看到书虞，立马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来我们家干啥？” “郑叔，中秋节了，给您带一盒点心，请您收下。”书虞没有搭理郑英，径直对郑忠说道。 小麦地的事，郑忠替她草了不少的心，这恩情她都记着呢。 “这么贵重的东西郑叔哪里能收，你还是拿回去，留着自己吃，我这么大岁数，就算再好的东西，也尝不出什么好味道了。”郑忠无比感动。 就连书虞这个外人，都比他亲生的不孝女要强。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爹你不吃，给我吃啊。”郑英却厚着脸皮接过盒子，打开盒盖，两眼放光的看着里面的点心，囫囵吞了一个。 “你个死丫头，什么东西你都敢要，你忘了先前是如何祸害人家的？你也好意思，快还回去！”郑忠上前想把点心盒抢回来。 “爹，我还是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郑英搂紧盒子，撒腿就跑，贪婪的嘴脸显露无疑。 “书虞，你就不该在她面前说这些，好东西都被糟蹋了。”郑忠着急的直拍大腿，毕竟那点心就算到了郑英手里，郑英也不会念她一点的好。 “郑叔，你放心，我还留了一层呢。”书虞将偷偷藏起来的五六块点心从袖子里拿出来，到柜子里拿了个碗，悉数放进去。 “我这衣服新洗的，您别嫌弃。”书虞有些不好意思得的道。主要是，她也找不到合适的能包点心的东西，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你是故意把那盒子给郑英的？”郑忠这才恍然大悟。 “要不然，她哪能走。”书虞道。 “郑叔，您可千万不能再把钱给郑英了，我知道您心软，但您也要为自己考虑啊。”郑英跟书远一样，是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 郑忠大叔为人勤恳老实，书虞实在不忍看到他晚年过于凄凉。就算他把钱全都掏给女儿，那个不成器的女儿也不会为他养老的。 “我知道。”郑忠神情有些哀戚：“即便我真的心软，也再拿不出一分钱给她了，这年景，日子难啊。” “再忍一忍，节后割了麦子，便能沉些家底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书虞安慰他道。 郑忠想到那些长势良好的小麦，便又觉得有了希望：“都是因为那口井，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书虞摇了摇头：“郑叔，我回去了，点心您别舍不得吃啊，否则放久了也该坏了，那才真叫可惜。” 郑忠答应了一声。 “井？”然而，郑英并没有走远，而是从正门走后，又来到了后院，于是听到了书虞两个人的对话。 郑英来到后山，找到自家地里的枯井，往里一探，没想到废弃了十年的井竟重新出现了水。 要不是偷听到两人的对话，她都不知道。 “这可是个来钱的好门路。”郑英眼珠子一转，立马起了歪心思。 过了几天，书虞准备过来给草药浇一遍水。 她发现原本充作井盖的草席，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石头。 是郑叔做的吗？ 可能是防止乱七八糟的东西掉进去。 书虞费力的将石盖挪开，将竹筒放进去，刚要抽水。 郑英便从一边跳了出来，大声嚷嚷道：“谁给你的权利用我们家的井，想用水，给钱！” 书虞闻言，只觉得好笑：“我和郑叔说好了的，一口井两家用，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这是坐地起价。” 这口井之所以有水，全靠书虞救治十名村民，完成了系统的任务。 郑英有什么资格要她掏银子？ “这是我们家的井，我爹答应了，我没答应。”郑英冷笑道：“不给钱，休想用，不信你就试试！” 第81章 平生不做亏心事 “我是不会付银子的。”如果第一次满足了郑英的勒索，那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书虞绝不做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哼，既然如此，你往后便挑河水浇地！”下河挑水，上山浇地，一般人家里只有三分地，咬咬牙尚可以忍受，但书虞家有十亩地，看不活活累死她。 “这样做难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都说了不会付钱，郑英还这样做，那纯粹是损人不利己。 “只要能为难你，我就高兴。”郑英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反而大山一样坐在井边上，书虞一靠近，她便虎背熊腰的扑过来，拦住书虞。 书虞尝试叫帮手，可村里的汉子们一靠近她，她便高声嚷嚷着非礼，搞得几个大老爷们面红耳赤，谁也不敢上前了。 “郑英是出了名的刁妇，我们惹不起她。”与郑英一起长大的郑家屯村民说道：“小神医，我们真的帮不了你。” 书虞也没想到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她信任郑忠，所以关于井的事情，只和郑忠进行了口头协议，若是当初谨慎一点白纸黑字写下来，倒也不会给郑英撒泼打滚的把柄。 “算了，大家先回去，等到晚上再来看看。”书虞叹了口气，也是拿这种过度不要脸的人没办法。 半夜，书虞和陆平安悄悄地来到地里，万万没想到，郑英还在井边，头一磕一磕的，困得都不行了，可就是不走。 “她还真是有毅力。”书虞简直要佩服她了。 “她这样守着，坚持不了几天的，人不可能不睡觉。再说天气也不允许，晚上越来越冷了，她吃不了那么深的苦。”陆平安分析道。 书虞无力地揉了揉眉心：“但愿如此。” 第二天，书虞再次来到地里查看，发现郑英把自己的男人叫过来，已经让她男人给她在地里搭建简易小木屋了。 “你个败家娘儿们，这样真的有用？浪费老子一把力气。”郑英的丈夫是隔壁村出了名的懒汉，自己不干活儿，全靠郑英养着。 郑英养不起，便隔三差五回家朝郑忠伸手要钱。 “放心，我这招绝对管用，他们老陆家有的是钱，只要还想种地，就得乖乖给我交钱。”郑英自信道。 陆平安是少有的猎户，打猎的一把好手，赚的比农村庄稼汉多得多。陆大丽也勤快，经常打零工，贴补家用。 自从书虞住进陆家，更是为他们带来十亩地，那些沉甸甸的小麦，谁看了不觉得眼馋。 “郑英这回是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了。”书虞回家把这事告诉陆大丽，陆大丽一边理着棉线，一边叹气。 “实在不行，就满足她的要求，毕竟给她再多，也不可能多过咱们地里的收成，总归还是值得的。” “不成！”书虞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应给的钱我一分不欠，不应给的钱，我绝不服软！” “那……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吗？”陆大丽问。 书虞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沉思。 陆大丽见状，也不打扰她，拿起绣撑，开始绣起绣坊掌事交待的绣品。 “最近不绣喜服喜被了吗？”书虞有些奇怪道。 绣撑上是一块青色的布，陆大丽手中捏着的是金色的线。 “这几回绣的是送子观音。”陆大丽道。 “不知是被哪户人家带起来的头，最近镇上送子观音的绣帕很是流行，听掌事的说，那些乡绅家的太太小妾，人手一幅，专门挂在床头，说能生儿子。” 书虞觉得好笑。古往今来，人们对生男丁的渴望还真是长盛不衰。 “这就是封建迷信……”她忍不住说了一句，忽然间，想到什么。 “啥叫封建迷信？”陆大丽一头雾水。 然而书虞没有回答她，而是跑去院子里，和陆平安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这样能行？”陆平安正在劈柴，书虞大腿那么粗的木柴，他拎起斧子轻轻一下就给劈成两半，再三两下，便劈成方便易烧的细柴。 “绝对可以的，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对于君子来说是这样，那么对于小人，正好相反。”书虞笑的跟只小狐狸一样。 陆平安点头：“可以一试。” 于是书虞去碗橱里拿了一把陈年的菜刀，用磨刀石将刀尖磨得雪亮，当天晚上将刀包起来揣在怀里，叫上陆平安一起去麦子地。 “书虞，那郑英的确可恶了些，但你也不能杀人啊，千万别意气用事。”陆大丽见书虞都开始动起刀子了，立马心惊肉跳。 不但苦口婆心相劝，还用身体堵住门口，不让两个人出去。 “婶子，您想到哪里去了，我的为人您还信不过吗？”书虞虽然偶尔争强好胜，却绝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就算不杀人，伤人也不行，那样做郑英更有撒泼打滚的理由了。” “伤人我们也不会。”书虞看了陆平安一眼，陆平安也觉得陆大丽的反应有些好笑，二人互相一笑。 书虞转过头来，竖起三根手指：“婶子，我发誓，我绝不会带平安去做什么不符合当朝律法的事，我们只是想让郑英尝尝，何为上天的惩罚。” “你这话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等我们成功了，我再回来跟您解释。” 书虞看了眼黑漆漆的天。 “再晚就过了子时了，婶子，您就别拦着我们了。” 什么事，还非要子时去做。 陆大丽仍旧一脸狐疑，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 于是书虞和陆平安顺利来到郑家屯，悄悄的来到后山，只见郑英睡在简易小木屋里，裹着厚厚的被子。 她丈夫嫌弃地里冷，所以就回家睡了，也不管她在这里的死活。 在这里，不仅吹着冷风，还总能听见山头林子里的鸟叫，还有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声音，奇奇怪怪的，郑英十分紧张和害怕。 但是想到能从陆家勒索到银子，她又咬牙忍住了。 昏昏沉沉睡过去，做的全是噩梦。 “动手。”见郑英睡得正酣，书虞摩拳擦掌，从衣服里掏出菜刀，悄然向那间小木屋逼近。 第84章 喝醉的陆平安 “小子，你陪老夫喝杯酒。”就在书虞满腔疑惑的时候，有些喝大了的郑春盛给陆平安倒了一碗酒，站起来递给他。 “平安他不会喝酒。”陆大丽道。 “哪有男人不喝酒的，你若是不会喝，现在正好操练起来，我教你。”郑春盛喝的醉醺醺的，都快把陆平安当成他自己的儿子了。 “我儿最开始就不会喝酒，也是陪我喝才一点一点练出来的。”他抹了一把湿润的脸颊，固执的把酒碗递过来。 陆平安眼底看不出何种情绪，只淡淡的望着他。 “前辈，平安不能喝，要不我陪您。”书虞看出来了，郑春盛这是思念亲人，所以借酒发疯，而这种心情她懂。 “书虞，你怎么能喝酒呢？”陆大丽知道书虞是帮陆平安结尾，毕竟郑春盛这个架势，那是谁劝都没用，非得找个人接下这碗酒不可。 “没事的婶子，我不喝多，只尝一点。”只尝一点，聊以慰藉。书虞刚要把酒碗接过来，一只大手便抢先一步。 书虞怔怔的看着据说不会喝酒的陆平安拿起碗，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没过多会儿，耳根子就有些红了，脸上倒看不出来。 “好小子，后生可畏，你头回喝酒便喝这么猛，怕是要醉死过去。”郑春盛得意的翘了翘胡子，“喝了一碗，还敢喝第二碗吗？” “这怎么还没完了？”陆大丽有些后悔给郑春盛找酒了。 这时一直默默坐在一边，没什么话的郑忠扯过了郑春盛的胳膊：“盛太医，来，我来陪你喝，咱们俩年纪差不多，比比谁酒量好。” 郑忠酒量不错，家底没有被郑英掏空之前，也是经常打散酒喝的，然而这两年便喝不起了。 原本在别人家做客，他还矜持着，但见郑春盛来了劲，他便刚好解解酒馋，还能帮两个孩子解围。 “不成，我就是要那小子喝，看到他，我就想起我儿……”郑春盛又抹了一把脸，这一边喝酒一边哭，也是让人拿他没办法。 陆大丽本有些生气，但见状气也只能消了，当父母的哪有人不惦记自己的孩子，将心比心，若让她和陆平安分开，她也怕是会愁死的。 虽然，陆平安并不是她肚子生……唉，这早晚也是个愁人的事儿。 “书虞，你带平安出去走走，散散酒气。”陆大丽一面和郑忠一起哄着喝醉酒，而且酒品相当一般的郑春盛，一边跟书虞说道。 书虞点点头，推了推陆平安的肩膀：“走，婶子让咱俩出去呢。” “恩？”陆平安除了耳根有点红，表面明明没有一丝变化，甚至眼神也是十分通透的，可反应起来就是比平时要慢。 “起来，咱们出去。”书虞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不会喝醉了。 “哦。”陆平安莫名的比平时要乖，竟然点了点头，然后便乖乖的和书虞一起出了陆家。 不是村子里所有人家都有心情过节，像陆家这样有闲钱，有闲性的还是少，出了门也不见什么节日的气息。 若是去镇上，或是城里，可能会张灯结彩，甚至会有什么中秋夜市之类的。 “陆平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村里家家户户点煤油灯，走在外面一点也不亮堂，幸好月亮够圆够大，清冷的光落下来，照亮脚下的路。 陆平安不作声，和书虞肩并肩走着。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书虞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情绪就更加低落了。 “我以为，相处了这么久，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可原来我还是一点也不了解你，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书虞，你挺好的。”陆平安低头，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书虞的影子，他停下脚步，书虞于是也跟着停下来，她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这个人，原来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喝酒他就不行。 书虞确定他是真的喝醉了，只是和郑春盛不同，他书虞酒品好的那一挂，喝醉了不吵不闹。 倒是说起话来，好像比平时诚实一点，语气温和一点，没那么严肃。 “我是个好人？你给我发好人卡？”书虞简直无语。 她又没跟他表白，发什么好人卡啊。 书虞低头踢开一颗小石子，本来快快乐乐的中秋，忽然间急转直下。 “书虞，你真的很好，你想要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去做，身后有我。”陆平安接着说道，语气十分认真。 这怎么又跟剧本不一样。 “胡说什么呢，你凭什么站在我身后？”书虞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单身太久了？这么点儿好听话就承受不住了？ “我就是会站在你身后。”陆平安不说原因，态度却很坚持。 “现在可以，以后要是我嫁了人，我夫君可不依你呢。”书虞看出喝多了酒的陆平安好像有点一根筋，于是故意逗他。 “你想嫁人？”陆平安皱了皱眉，“你想嫁给谁？” 书虞转了转眼珠，说：“陈鹤之就不错，我觉得他有考状元的潜力，当状元夫人不是很好？” “状元算哪棵葱。”陆平安说道，语气十分嫌弃。 书虞更觉得好玩了，原来喝醉的陆平安不仅一根筋，还会骂人。 “你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我……”陆平安刚要开口说什么，但还是及时止住了，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反正你不能嫁给陈鹤之，陈鹤之配不上你。” 一个穷酸秀才，吃饭都不知道带钱，结果还是书虞给垫付上的，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书虞有些失望，每套出来他的话，看来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的戒心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书虞闷头往前走，不想再理他了。 “你跟我去个地方。”陆平安脑子转的比平时慢，却也能看出书虞被他给惹生气了，于是拉住她，把她往一条小路上带。 “去哪儿？”这大半夜的，这小醉鬼想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还特意卖了个关子。 书虞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相信他，跟着他走了。 第85章 指日可待 书虞被陆平安带到落霞村的小溪边。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上次她就是在这里被书远和柳红偷袭，后背挨了一闷棍，然后晕过去的。 她对这里有阴影。 “平安，咱们还是回去。”书虞皱眉，好强的个性让她无法吐露真实的情绪，怎么也说不出“我害怕”这样认怂的话，指尖却在掌心不住颤抖。 “等一下，我想做一件重要的事。”陆平安望着书虞，月光下那双深邃的眸子有种深情的感觉，书虞知道这只是被环境烘托出的一种错觉。 然而陆平安却忽然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手心好凉，还出了汗，是生病了吗？” 陆平安说着，低头靠近了观察她的脸，两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书虞的脸“腾”的就红了。 这男人，平时冷的跟块石头似得，怎么喝醉了酒，这么撩人。 还是那种不经意的撩。 “我没生病，你……你离我远点儿。” 书虞往后退了一步，想把自己的手从他大掌中挣脱出来。 “书虞，你想再飞一次吗？”陆平安却不放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 “飞？”书虞愣了一下，这就是他所谓的一件重要的事？ 她想到，陆平安说的，可能是书棋出事，他用轻功带她赶路的那一次。 “你还记得……” “一直记得。”陆平安叹了口气：“从晚饭开始，你就有些不开心，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开心起来，所以想到这个办法。” 书虞想家，所以强颜欢笑。 无论是忙前忙后的做菜，还是品评什么诗词，都是她转移注意力的做法。 陆平安眼睛毒，看穿了她的真实情绪。 对此书虞倒不是特别意外。她没想到的只是，他会把这一点放在心上。 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愁绪变淡了几分。 “要不然，就飞一圈？”书虞眼底微亮，想着在林间穿梭那奇妙的体验，有些禁不住诱惑。 “好。”陆平安笑了一下，抱起书虞，在林子里荡了两圈，书虞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烦恼也逐渐抛到脑后。 她张开五指，感受风在指尖穿梭。 “抱紧我。”陆平安说道。 “什么？”书虞还没反应过来，陆平安忽然足下一点，冲到了溪水之上。 虽然是小溪，可也有数十米宽，溪水最深的地方，也能把一个孩子给没了。 “啊啊啊……”书虞惊恐的叫了两声，惊慌失措的抓住陆平安。 仍觉得不够安心，又改为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陆平安，大秋天的，我可不想泡冷水，你快下去，快放我下去……” 陆平安游刃有余的在岸边降落，书虞害怕的又抱了他半天。 “别闭着眼睛了，我不会害你掉下去的，而且已经回来了。”陆平安声音有些无奈，轻轻握住书虞的手腕：“你睁开眼，看看那是什么。” 书虞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儿，而后全部睁开。 顺着陆平安的手指，她看到溪水上波光粼粼，像是谁洒下了一把碎银。 而被碎银包裹着的，是一个圆圆的，无比皎洁的月亮。 书虞不觉看呆了。 “开心一点了吗？”陆平安站在她身边，声音轻柔道。 书虞重重点头，连带着对这片树林的阴影，也消失不见了。 她从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子，扔进水里。 水中的月亮碎了一下，又恢复原样。 陆平安见她玩得开心，在溪水边找了一个大石头坐下。 书虞也有些玩累了，就坐到陆平安旁边，胸口那种闷闷的感觉，神奇般被治愈了。虽然仍旧想家，想父母，但她对这里也生出了一些感情和不舍。 “你问我为什么不去考取功名，我想说的是，京城的月亮，没有落霞村的月亮生动有颜色。”陆平安意味深长道。 “你去过京城吗？”书虞不免有些好奇。 陆平安没有回答她。 因为他头一歪，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书虞身体一僵，半天一动不敢动，最后长出一口气，慢慢找到一个还算舒服点的姿势，任由他靠着。 明月依旧高悬，清辉渡在两人身上，书虞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中秋，便这样过去了，倒也让人心存欢喜。 中秋过后，麦子成熟，书虞雇了一些人收地。 按照先前答应的，她雇佣郑家屯的村民，全是受干旱影响，家里比较困难的，工钱不用银子，而是用粮食抵。 四亩小麦地，书虞预计产出十二石粮食。 收完后，发现数字远超预计，整整十五石。 不算要交给镇长的十石小麦，把分给村民们的粮食也去除，陆家还剩不少。 “我明天去镇上给镇长复诊，然后通知他派人来收粮食。咱家净剩两石多不到三石小麦，一半磨成面粉咱们自己家留着吃，剩下一半卖了去。” 书虞算了一遍账，问：“婶子，您觉得我这样安排行吗？” “行！当然行！”陆大丽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我原先以为种地是最苦的，又苦又不来钱，所以就把家里所有的地都给卖了，到处打零工。现在觉得自己可真傻。” 从镇长手里接过来的十亩薄地，半年不到，便结出如此傲人的果实。 这下不仅家里未来一年的口粮都有了，还能卖他个一二两银子。 陆大丽在镇上打零工，每年总收入也就是三两，拿来一过日子，也就全都花没了，极难极难攒下家底。 “您别这么说。”书虞道。 不是陆大丽傻，而是这里的人都没掌握正确高效的种田技术。 同样的十亩地，假如不是给书虞，而是给旁人，那别说富余了，便是完成镇长交待的任务，都是天方夜谭。 专业技术有多重要，不用说了。 书虞想，关于农田农具的现代化开发，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到时更得震惊所有人。想想还有点儿小兴奋。 次日，书虞和陆平安来到镇上，书虞久违的见到王正德。 他的气色和身体肉眼可见的比最开始好了不少，书虞给她把脉，内里也如外表一样，而不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镇长可以安心准备要一个孩子了。”书虞道。 这哪还用她说，王正德早已经娶完一个小老婆了，年轻漂亮，为老王家传宗接代，那是指日可待。 第86章 陆公子轻点儿 “根据您的身体情况，我给您开张新的方子，接着吃上十天半个月，便可以彻底停药了，只要往后不做太伤身的事情，便没有大碍。” 王正德的小老婆拿来纸和墨，书虞行云流水写下一张新的药方。 “你的医术确实不错，那十石小麦的事，用不用我给你通融一下？”王正德靠着椅背，容光焕发，当初那点算计书虞的想法却是没有了。 书虞是个人才，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要用到她，既然顺顺利利治好了病，中途也没被她做什么手脚，他便不再纠结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了的事。 全天下几个小丫头能有她这一身的本事。 “不用了，十石小麦已经给您备好了，您派人去取就行了。”书虞将毛笔搁下，吹了吹纸上湿润的墨迹，说起话来十足十的底气。 “你都准备好了？”王正德大为吃惊：“那十亩地，往年最多也不过回收六七石粮食，今年还是个旱年，你是怎么……” 书虞但笑不语。 “成，既然你完成了我提出的条件，那么十亩地就归你。”再不可思议的事情放到书虞身上也仿佛能解释的通，王正德答应的还算痛快。 十亩农田，他倒也没多看在眼里。 “镇长，十亩地不够种，我还想再跟您讨十亩，当然这回会按市价给钱。” 书虞想过去农户手里买散地，但散地不利于集中种植，还是一次性买一连片的最好，而东双镇有这种实力的，寥寥可数。 那些土豪乡绅，书虞都不熟，就王正德她最熟。 “这么多地还不够种？你这小丫头，不会想着一辈子种田耕地，还不赶紧寻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有个归宿，这才是正经事。” “老爷，我有个表弟，跟书虞姑娘差不多大，不如撮合一下？”王正德的小老婆眼珠子一转，贼溜溜的。 她那表弟年纪不小了，却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没个正经营生，要是能找个能干的老婆养着他，那是最好不过了。 “哦？那倒巧了。”王正德一想，要是撮合了书虞跟自己小老婆的表弟，那书虞就算半个自己人了，往后有用着她的地方，也是方便。 “可能这便是缘分。”杜香掩唇笑道。 “抱歉，镇长，我没有打算嫁人的想法。”成亲对她有啥好处？要银子，她有，要孩子，她也有，找个男人，家里多个祖宗，她闲的吗？ 又不是所有男人都跟陆平安一样…… 不对不对，怎么想到他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书虞姑娘，你放心，我那表弟一表人才，家境也好，就在东双镇上，你若嫁给他，从此便是镇上人，不是村里人了。”杜香得意的道。 她对书虞，是有一层优越感的。 她那表弟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但在她看来，书虞能嫁过来，仍旧是书虞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的两个孩子不足周岁，需要照顾，我实在没那份儿心思。”书虞对杜香有些反感，但碍于王正德，她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 “你都有孩子了？”杜香立马嫌弃道：“那配我表弟，我表弟可吃大亏。” 呵呵，你家表弟又算哪颗大蒜。 “镇长，我实在没有兴趣嫁人，只想买地。”书虞不再理会这个话题，而是提醒了一下王正德。 “你若非要买的话，倒不是不可以。”王正德道。 “最好是跟郑家屯那十亩地挨着的，或者落霞村比较近的地方也可以。”得考虑种起来方便。 王正德身为镇长，家大业大，各处都有土地，虽然这些土地未必全都来路正当。“你说的这两个地方，连着的是没有了，倒是可以凑一下。” “怎么说？”书虞见这事有希望，眼睛亮了亮。 “郑家屯有五亩，落霞村有七亩，你要是全部买下，我收你七十两银子。” 七十两银子，能买十二亩土地，倒不算贵。 农田是古代农业社会的重要生产资料，定价自然高。 不过具体的价值，也还是得看是什么样子的地。 书虞觉得，时至今日，王正德倒不至于故意坑她。这笔买卖多半还是值的。 “这些地我要。”书虞想了想：“不过七十两不是个小数字，我得回去凑一凑。而且我想先看一看这两块地的具体位置。” “可以，等我派人去收粮食，顺便叫他们指给你。”王正德道。 书虞点点头，为买地数额之庞大心情有些沉重，不过想到这些银子将来都能赚回来，又颇有些期待。 离开镇长家，她往顺诚酒楼的方向去。 和陆平安约定好，因为陆平安要给酒楼送货，所以两个人兵分两路。 说起来，中秋那晚陆平安喝多了，和她在小溪边看了月亮，第二天，他便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那冷冰冰的样子。 她还是觉得喝醉了的陆平安性格更可爱一些，真恨不得天天灌他点儿酒。 “嘶——好疼，麻烦陆公子轻点儿。” 刚要进顺诚酒楼，书虞便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酒楼外面，一处墙根下，陆平安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攀着她的胳膊，泪眼汪汪。 陆平安绷紧了脸，不说话，把女子往外推了推，拿着一个小药瓶，往女子的手臂上倒。 书虞一眼认出那是她的药瓶，里面也是她配的药，那是给陆平安上山打猎怕他受伤准备的。 “陆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对不起呀。”女子穿着粉裙子，跟全身没有骨头似得，一个劲儿往陆平安身上贴。 “应当我跟你说对不起，是我的猎物咬伤了你。”陆平安声音没什么感情的说道。 为了保证食材新鲜，陆平安给酒楼送的猎物都是活的。今天拿来的有只狸子，没想到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把一个无辜的过路女子给咬了。 “陆公子，你上药的手法好娴熟，上山打猎经常受伤吗？”那女子扑闪着眼睛不停与陆平安搭话。 书虞实在听不下去了，来到两人面前。 “平安，这位姑娘是……” 第87章 怜香惜玉 “姐姐莫要误会，我跟陆公子没什么的。我的手臂被畜生咬伤了，他只是单纯的为我上药，姐姐千万不要动气。” 书虞刚问完，陆平安还没说什么，那粉裙女子倒先开了口。一嘴茶言茶语，直接把书虞听笑了。 书虞冷冷地看着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看到陆平安和其他女人搂搂抱抱，她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转念便想到自己又有什么立场不舒服？ 书虞从不是搅蛮任性的人，更不会因此针对谁，摆什么脸色。这粉裙女子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抱歉啊姐姐，是我不会说话，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粉裙女子道，又将目光转回陆平安：“陆公子……” “可以了。”陆平安根本没用她把话说完，便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她。将瓶塞塞好，将小药瓶收回衣服里，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粉裙女子柔弱无骨，被推了一下，直接坐在地上，一脸幽怨的看着陆平安：“陆公子，你力气未免太大了，摔得我好疼。” 书虞第一次庆幸陆平安是个冰山一样的性格，再高深的绿茶在他面前也钻不进空子，书虞简直要同情这个粉裙女了。 “既然上好了药，姑娘便尽早回家，若你想要赔偿，也尽管提，我们绝不还口。”陆平安不懂怜香惜玉，书虞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还是上前想要将粉裙女扶起来。 “姐姐，你怎会这样想我，我不是图谋你们的银子！我不是那种人！”粉裙女却避开书虞的手，一脸愤慨道。 书虞有些无语：“我哪有这个意思？算了，既然你不要求赔偿，那我们便走了。” 她看出来了，这女子是个很能搅动是非的人，沾上准没好。 书虞看向陆平安，想看陆平安是个什么态度。 “陆公子——”粉裙女楚楚可怜的，坐在地上眼巴巴盼着他。 “快走，你不是还打算去木匠家一趟？”结果陆平安根本不睬她。歉也道了，药也上了，赔偿的事也跟她提了，她自己不要，又有什么办法？ 这事要真论起来，根本不是他的错。 陆平安拎着几个草编笼子从侧门进酒楼，被这粉裙女给看到了，非要过来动手逗弄那只狸子，结果就被咬了。 深究起来，还是粉裙女手欠，狸子是吃肉的，体型再小也算野兽，她这么大人了，这点常识都不懂？ “嗯嗯，走走。”书虞看了眼粉裙女，粉裙女想让陆平安拉她，把手伸到半空中，结果就这么僵着，脸都要气绿了。 “给镇长复诊还算顺利？”王正德那个人，陆平安不放心，他其实想陪着书虞的，但书虞说那样浪费时间。 这话是在关心书虞，但声音还是不冷不热的。 “镇长身体好多了，粮食的事也跟他说好了。除此之外，我还跟他商量了一下买地的事情……”书虞把经过如何全部说给陆平安听。 陆平安沉思了一下：“七十两银子，不是小钱，你可想好了？” 书虞点了点头。 “那便买。”这小半年时间，他打猎赚到的银子，还有陆大丽刺绣赚到的银子，以及书虞卖药等等，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倒也够。 书虞反倒愣了一下，意外的抬头盯着陆平安：“这么大一笔银钱支出，你便不想劝劝我吗？” “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我想不用我劝。”陆平安知道，书虞既然做这个决定，必然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书虞满是被信任的感觉，一脸认真道：“我会仔细查验那些地的，如果不合适，绝不硬着头皮做成这笔买卖。” 就算对方是王正德，是镇长，她也不会因为怕得罪人，就不敢拒绝。 陆平安扫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回到村里，书虞让陆平安带上播种机，来到木匠家。 “叔，您看看这个，能不能照着做出来？”播种机只有一台，弥足珍贵，书虞虽然往木头上刷了油，使用时也极尽小心，但无论如何是不能避免磨损的。 所以书虞想来想去，想到这么个办法，请村里的木匠帮忙制作一台。 若是村里的木匠不行，便去请镇里的，城里的，功夫不负苦心人，相信总能刚找到会做的。 “这是何物？”村里的木匠姓王，大家都叫他老王头。王家好几代都在落霞村做木匠，老王头从小耳濡目染，经验也还老道。 “这是一台自动播种的机器，我给您演示一下。”书虞早有准备，从家里装了一把瓜子，当场给老王头演示。 “这也太方便了，有这东西，便不用自己上手劳心劳力了。”老王头看完立马两眼放光，看这台木头做的播种机，如同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书虞很懂事的让到一边，把位置让给老王头。老王头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手捏着把手，一下子却忘了书虞是怎么操作。 “是这样的。”书虞耐心的讲解，老王头终于学会了，推着播种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不过瘾，又来了一圈。 “王叔，您有信心原样再做一个出来吗？”书虞见他玩心大起，有些着急，赶忙提醒他还有正事。 “我尽力试试，不好说。”老王头诚实道。 “那机器便先放在您这里，我过三两天再来看看。”书虞说道。 “你放心把它搁在我这儿？” 老王头也不知道书虞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个书上都没有记载的农具，很惊讶她就这么大咧咧的把东西留在他这儿，就不怕他给碰坏了吗？ “放在您家里，才方便您研究。”书虞笑着答道。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书虞既然来找他，自然就是信任他。 不过这信任也不是盲目的，书虞问过陆大丽，这老王家在村里名声一向不错，一家人都老实本分，所以才放心。 离开木匠家，回家以后，书虞一边和陆大丽摘菜准备晚饭，一边把买地这件大事说给她听。 娘儿俩正说着，忽然传来敲门声，陆家的大门被人拍响。 第88章 收留 “平安，去开门。”陆大丽占着手，便转头喊屋里的陆平安。 陆平安正在逗弄孩子，轻轻捏小团子软软乎乎的小脸蛋儿，听到声音后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让他很是意外。 “怎么是你？” “陆……陆公子。”敲响陆家大门的，竟然就是白天时在顺诚酒楼遇到的那个粉裙女子，她一把抓住陆平安的胳膊：“陆公子，救我……” “放开。”陆平安脸色冰冷。 粉裙女子吓得连忙将手松开。 “姑娘，你怎么找到我们家里来了？”书虞耳朵尖，听出女子的声音，来到门口一看，果然是这杯绿茶。 “姐姐，救我！”粉裙女子又转向书虞，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 “别哭，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我们救你？”书虞皱眉，看出她遇到了麻烦，而且是不小的麻烦。 白天那番交谈，让书虞对这姑娘的人品不敢恭维，但眼下这个情况，她又不好把人扔出去，不闻不问。 “姐姐，我家里人都死光了，一直跟着姨母生活，今天中午，她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亲戚，可没成想，她是把我卖给了一个山里老光棍……” “贱人，你敢跑！”粉裙女子正哭哭啼啼的说着，一个衣服破破烂烂，又黑又瘦感觉得有五十来岁的老男人便追了过来，怒骂道。 “就是他，就是他，姐姐帮我！”可能是几次被陆平安拒绝，粉裙女子长了教训，所以她现在认准了书虞，躲在书虞的背后。 换种说法就是，她把书虞扯到面前，当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的家事，她是我的媳妇儿！”那老男人凶神恶煞，甚至想要上前对书虞动手。 陆平安抓住他的手，往下一掰，老男人立马哀嚎起来，连声求饶。 “我才不是你媳妇儿！”粉裙女子见状，于是也有了底气，大声反驳道。 “我给了你姨母八百文钱，你姨母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就是我的！赶紧跟我回家！”老男人怒道。 “姐姐，我不要跟他走，求你帮我，我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求你不要把我交出去……”粉裙女子祈求道。 如果这老男人真是山里的老光棍，那么粉裙女子被他带走，这一辈子绝对就毁了，不知道得过上多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书虞也被卖过，不过书远时把她卖给了镇长，对比起来，书远也还算有点良心，而这粉裙女子的姨母，则简直是坏到家了。 “她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书虞道。 “人要是不跟我走，就得把钱退给我。”老男人回答。 “我没钱……”粉裙女子一脸为难，揪着自己的衣服。 “要是没钱，就得让她跟我回去，跟我成亲给我生孩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是这么回事。”老男人叫嚣道，同时一副要跟陆平安拼了的样子。 这么大岁数还娶不上媳妇，家里肯定是穷，所谓穷凶极恶，那八百文钱若不给他，人也不给他，他可能真的要跟他们拼命。 “把钱还给你。”书虞道，而后让陆平安在门口看着，去屋里和陆大丽说明情况，拿了八百文钱。 老男人掂量着拿到手的八吊钱，冷哼一声，最后看了粉裙女子一眼，不情不愿的走了。 走到一个拐角，他立马脸色一变，那里还有另一个人，就是书棋的姑妈。 无论是粉裙女子，还是老男人，都是她雇的。 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给书虞看，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这粉裙女子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跟陆家杠上。 书棋姑妈道：“事儿办成了，你可以走了，这八百文钱就当赏给你的，记住此事不要出去乱说。” “知道知道。”老男人捧着钱走了。 书棋姑妈盯着陆家缓缓合上的大门，眼神里闪过恶毒与得意。 这下，就等着看陆家被彻底搅乱。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书虞把粉裙女子领进屋，陆大丽见她蓬头垢面，便起了怜爱之心，给了她一把梳子。 “我叫沈红叶。”沈红叶用梳子梳头，装的一脸乖巧，偷偷瞥了眼书虞，见书虞在外屋跟陆平安说着什么，内心还有些犯嘀咕。 这两个人，不会怀疑自己。 “这姑娘身世可怜，让她现在咱们家住两天，不过，她这来历也是蹊跷，我想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书虞道。 “恩。”陆平安仍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眼睛里瞧不出什么情绪，但若让他来做决定，其实他是不会选择把沈红叶留下的。 陆大丽是副热心肠，碰到谁有难处，都愿意帮衬一把。 当初对书虞如此，如今对沈红叶也是如此。但对于陆平安来说，他却并不觉得书虞和沈红叶一样。 不过既然书虞决定了，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安慰了沈红叶一会儿，陆大丽便和书虞一起做饭。 晚饭做好了，四人上桌，陆大丽关心沈红叶，不停给她夹菜，而书虞和陆平安低着头，各自安静吃着。 沈红叶见他俩没问什么，也没说不好听的，于是便稍稍放下了心。 “红叶姑娘，晚上你睡炕尾，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陆大丽也帮沈红叶把被褥铺好。 “炕尾会不会比较冷啊，我怕冷……”沈红叶有些娇气道。 “那要不你睡炕中？”陆大丽接着说。 沈红叶表情却还是有些不愿意，看向哄孩子的书虞：“姐姐，你睡炕头吗，能让给我吗？我是真的很怕冷。” “书虞睡在炕头是要照看孩子的。”陆大丽皱眉道：“你就睡炕中，现在是秋天，也没那么冷，我给你找条厚被子。” 陆大丽对沈红叶十分照顾，沈红叶便以为她能向着自己，结果还是更疼书虞一点。初来乍到，她不敢闹得太过，便只得点了头。 书虞将两个孩子哄睡，躺下睡觉，这一夜都是半睡不睡的状态，因为一直在注意着身旁的动静。好在沈红叶没做什么，这一夜相安无事。 第89章 挑拨离间 第二天，陆家一家三口照例起得很早。 陆平安打水砍柴，书虞照看孩子，时不时帮陆大丽打打下手，摘个菜递递锅铲什么的。 锅碗瓢盆的动静不免把还在炕上酣睡的沈红叶给吵醒。 “天哪，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沈红叶嘟嘟囔囔说道，然后忽然想起自己是在陆家，她还背负着书棋姑妈交给她的任务呢。 书棋的姑妈与沈红叶交易，只要沈红叶把陆家搅得鸡犬不宁，让书虞在陆家失了人心，最好能被赶出去，便给她十两银子。 “沈姑娘，时候不早了，你也起来梳洗一下，都要吃饭了。”陆大丽掀起门帘对里屋的沈红叶说道。 沈红叶脸一红，慌忙起来。整个家数她醒的最晚还最懒，什么都不干，这样怎么能赢得陆家人的信任，又怎么把书虞挤兑走？ “我……我昨天太害怕了，所以才睡得沉了些，往日在姨母家我都是很勤快的。”沈红叶随口胡编道，给自己开脱。 陆大丽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端着面盆出去了。 沈红叶赶紧起来，把被子叠好，下了炕。 书虞抱着孩子坐在灶台边，沈红叶凑过来，十分轻巧道：“书虞姐姐，你在做什么，我来帮你。” 书虞看了她一眼，道：“不用。” 沈红叶看书虞就是时不时的往灶膛里塞两根柴禾，很简单的事情。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她拼命推开书虞：“书虞姐姐，你还是去专心照看孩子，我看你挺不方便的，还是我来给陆大婶帮忙。” “你能行？”书虞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沈红叶脸上便有些不高兴。 这是瞧不起她？切，她能做，自己有什么不能做的。 书虞分明是怕自己抢了她的功劳。 “放心姐姐，我不是废物，不至于这么一点小活都做不来。”沈红叶笑容假惺惺的，一屁股把书虞从小板凳上挤下去。 书虞没办法，只得抱着喜喜进了屋，把喜喜放进摇床里，换乐乐来抱，兄妹来都是一样的，绝不厚此薄彼。 “书虞姐姐年纪轻轻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很辛苦。”沈红叶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与陆大丽攀谈。 “还好，家里三口人，谁有空谁就照顾一下。” 一说起这个，陆大丽便心有感慨，当初她若没有坚持把书虞留在陆家，那这娘儿仨在外面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她算是做了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再说照顾两个孩子的事情，陆平安也比以前熟练多了，不仅抱起孩子像模像样，偶尔还能给两个孩子喂些稀粥。 喜喜乐乐已经半岁了，两个孩子除了喝母乳，也会开始吃些辅食。 照顾孩子原不是男人该干的活儿，至少在这个时代是。但陆平安却并不在意这些，经常帮书虞分担工作。 他领悟能力超强，仅靠观察书虞和陆大丽平时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便能学个七八分，有什么不懂的再一问，稍微一学，便能全盘掌握了。 加上两个孩子本就粘他，顿时，在小团子们的眼里，他的地位已经不输书虞这个亲娘，书虞为此经常吃味儿。 “陆公子还未娶妻，便要被迫承担起照顾两个孩子的责任，也是不容易。您也是，您为此肯定吃了不少苦，照顾的还不是自己的孙子孙女。” 沈红叶表面是说书虞不容易，其实是想表达她一个人拖累了整个陆家。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对我来说，书虞就是我的亲闺女，自然地，喜喜和乐乐就跟我的亲孙子孙女没什么区别。”陆大丽大咧咧的道。 “就是不知道陆公子将来娶妻生子，他的妻儿又会怎么看。” 沈红叶去看陆大丽的脸，不怀好意道：“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内心肯定会非常介意，自家相公曾经帮另一个女人养孩子，总觉得怪怪的，别扭的很。” 陆大丽揉面的手一顿，似乎听了进去。 先前她以为书虞和陆平安两人相互有意，便也没纠结过这个问题，然而这一阵子观察下来，她发现两人毫无进展，于是又有些自我怀疑了。 难不成，真是她想多了？ 若是平安不想娶书虞，书虞也不想嫁平安，那么沈姑娘提出的这个问题，还真的好好考虑一下，平安早晚要说亲的。陆大丽在心里想。 “只要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我相信我未来儿媳妇也是会理解的。”想了会儿，陆大丽仍旧偏袒书虞道。 “可是……”沈红叶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灶膛里飘出来的滚滚浓烟呛了一下嗓子，剧烈咳嗽起来，酝酿好的话便只有憋回去。 “怎么这么大的烟？”陆大丽也被熏着了，赶忙把屋门和窗户全部敞开，看了眼灶膛，“哎呦我的祖宗，不能填这么多柴禾。” 沈红叶光想着怎么在书虞背后捅刀，手里一个劲儿往灶膛里扔柴禾，都把灶膛给堵死了，不冒烟才怪。 “你快起来，我来弄。”陆大丽把沈红叶撵走，可是眼睛仍旧被黑烟熏得睁不开，弄了半天，也没弄好，眼看灶膛里的火都快要灭了。 “怎么了？”陆平安挑着水从外面回来，见此情形，不觉皱起了眉头，很自然的看向沈红叶，一下便猜出是她搞出来的名堂。 “陆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陆大婶的忙……”沈红叶在一旁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道。 陆平安冷漠的移开眼。“娘，您到外面缓一缓眼睛，这里我来。” “好。”陆大丽揉着眼睛出去了。 “陆大婶，陆公子不会把我赶出去，总觉得他讨厌我。”沈红叶自认长得不错，就算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可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然而几次三番在陆平安身上碰壁，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魅力了。 可她若是没有魅力，书棋姑妈能找上她吗？ “那孩子就那样，对谁都比较冷淡，可心肠是热的。” 沈红叶说要帮忙结果反倒惹了祸，陆大丽心情有些不好，可听她这么一说，又不忍心怪罪了。 “你就安心住着，他不会赶你走的。” “好。”沈红叶瞧出陆大丽是个心思单纯，比较好骗的人，于是决定放弃陆平安，先从陆大丽下手。 第90章 还施彼身 早饭过后，书虞去后院喂了鸡和兔子。 从鸡笼里捡了五六颗鸡蛋，又从小灵兔的笼子里收起三四粒小圆珠，将鸡蛋放到橱柜顶上，又将小圆珠放进一个专门收集它们的小瓦罐里。 做完这些，书虞去后院的小平仓里取了几种草药，用擀面杖捣碎，放在洗脸的盆里，又从锅里舀了一大勺热水。 “婶子，用这些草药热敷眼睛，能缓解被烟熏的不适感。”书虞穿着干活儿的衣裳，随意将水抹在衣服上，让陆大丽在炕上躺下。 “书虞姐姐，你是不是在怪我把陆大婶的眼睛给熏坏了？”沈红叶见书虞这么殷勤，立马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 “我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书虞看了沈红叶一眼，沈红叶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冷，还想开口嗫喏什么，也只能闭嘴了。 书虞一向耳尖，烧饭的时候，沈红叶那么在陆大丽面前搬弄是非，她怎么可能听不见。 但毕竟是口头上的，书虞也拿不出她的什么罪证。只能当做没有听见，不想让陆大丽左右为难。 书虞有些后悔留下了这个作精，可是书虞怎么也想不明白，无缘无故的，沈红叶为什么针对她，从她背后捅刀。 不会又是书远和柳红干的好事，可自己那样威胁了他们，他们还敢出来蹦跶吗？ 再不然就是书棋？ 想到这些，书虞又决定忍一忍，看看这沈红叶到底是何方来的妖孽。 “书虞，婶子这眼睛里就跟有小针扎一样，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干活了。”陆大丽不是轻易喊疼的人，这回是真难受。 “婶子，您这眼睛就是刺绣累出来的，往后可再别晚上做绣活儿了。等我想想办法给你调理一下，看能不能调回来。” 书虞把捣碎的熬药糊在陆大丽的眼皮上，又用毛巾浸热水搭上去，利用这种土办法进行热敷。 她有些自责，是自己没考虑到这一点，要不是今日烟熏，她恐怕还想不到，从这一点看，沈红叶闯祸也算歪打正着了。 “好，不过地里的草药怎么办？你不是说需要除草吗？”热毛巾一搭上，陆大丽顿觉舒服不少，眼皮清清凉凉的，草药成分在往里渗透。 “这不是有沈姑娘吗？”书虞看向沈红叶：“沈姑娘，你不是说愿意帮我忙吗，那待会儿和我一起去地里。” “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忙了？”沈红叶脱口而出，去地里干活儿，那得多累啊，皮肤都该给晒黑了，那她就不美了。 书虞不紧不慢道：“早晨呀，做饭的时候，你问我在做什么，然后说要帮我，你忘了？还是说，你不是真心的？” 沈红叶顿时哑口无言。 她那只是做做样子好不好，可又不能直白说出来。 “算了，看沈姑娘挺为难的，其实没什么，我自己也能做，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书虞接着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愿意了？”书虞笑了笑：“沈姑娘虽有些娇弱，可是有吃苦耐劳的品质，我那八百文钱果然没有救错人，往后咱们就相互照应。” 此话一出，沈红叶不想也得想了。 是啊，八百文钱，那是她欠陆家的，得想办法还，她不干活儿行吗？不干活儿陆家人得怎么看她？用不了几天就得把她扫地出门。 “书虞姐姐，你放心，你们好心收留了我，我肯定会报答你们的，不会一味的赖在家里享清福。” “是，我知道，当牛做马报答嘛，你说过的。”书虞一脸笑容道。 “书虞姐姐记性真好，每个字都记得那么清楚……”沈红叶嘴角抽抽着，鼻子都要气歪了。 书虞在脸盆里洗了洗手，神色云淡风轻。 沈红叶擅长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可她却把书虞想简单了。 只要书虞想，那些个绿茶手段，她可以一样样施加在沈红叶身上。 讲究的就是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沈红叶不情不愿的和书虞来到地里，从落霞村走到郑家屯，走的她脚疼，书虞却是习惯了的。 “从这里到这里，都需要除草，开始干。”书虞扛了两把锄头，将其中一把分给沈红叶，立马干起了活儿。 “才到地方，就不能歇会儿吗？”沈红叶望着那仿佛一望无垠的田埂，简直要绝望了。 原本她以为，下地再辛苦，又能有多少地，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摆在她面前的，是整整六亩草药地。 她这辈子也没种过这么大片的地！这不是地主家，乡绅家才能有的吗？陆家不是只是个普通猎户家吗？ “再歇就要下雨了，要敢在下雨前把草除完，否则一场雨后草长得比药还要高壮，把养分都给吸没了。” “下不下雨只有老天爷知道，你还能知道？”沈红叶撇撇嘴，觉得书虞在吹牛，更觉得她就是在害自己，为了累死她，编的这么个借口。 “你不想干？好，我不强求，那你回家去。”书虞一脸无所谓。 她才刚来，立马就走，陆大丽得怎么看她？ 书虞也是吃准了她这一点。 “我干，我干就是了。”沈红叶甩着锄头，没锄几下，便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再看书虞，低头认真的锄地，除草面积已经是她的两倍了。 “快一点儿，既然都说要干了，就别磨磨蹭蹭的。”书虞回头看她，又指着地里：“四垄归你，六垄归我，早点干完就早一点歇着。” 沈红叶憋红了脸看书虞，不明白同样是干活，怎么书虞就脸不红气不喘的，一点也不狼狈。 她眼珠子一转，道：“书虞姐姐，那怎么行，要干就一起干，你放心，我把这四垄地除完，就去帮你。” 说完，装模作样的卖力锄了两下。 书虞不搭理，继续做自己的。 沈红叶想，我就随便锄两下，反正等她那边做完了，总不好意思不过来帮我，到时候我不用吃苦，还能有成果。 “我干完了，你加油。”没成想，一个时辰过去，书虞这头擦了擦汗，然后便一屁股在低头坐下了，徒留沈红叶傻眼。 第91章 笼络 “你真的不管我？”沈红叶难以置信的看着书虞。 书虞坐的稳稳当当，头都不抬。 “说好的，四垄归你，六垄归我，我已经干的比你多了，你不会还指望着让我帮你的忙。”沈红叶那点小心思，她早就看穿了。 沈红叶不该叫沈红叶，而该叫沈绿茶。对付绿茶只需记得一点，那就是铁石心肠，决不能眼窝子浅，耳根子软。 “书虞姐姐，可是我都说了，我先干完就去帮你，你就不能也帮帮我吗？”沈红叶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说了，但我可没说。”书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黄梨，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梨汁顿时湿润了干涸的喉咙。 沈红叶咽了咽口水，一副眼馋的表情。 书虞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大梨。 沈红叶以为是给自己的，刚要美滋滋的过来接，书虞便道：“干完活儿才有的吃，你再不快一点，我就全吃了。” 沈红叶一跺脚，没办法，只能干了。 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把草除完，攥着锄头的手微微发抖，手心也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她的心忍不住滴血。 原本白皙细嫩的手因干活变得粗糙，这叫她以后还怎么楚楚可怜，装成弱女子博取男人们的同情。 书虞见沈红叶一脸嫉恨的表情，偷偷瞪自己，嘴角不觉勾起。 这只狐狸也太容易露出自己的尾巴了，才吃这么点苦，就受不了了？ “婶子，我们回来了。”到家后，书虞将两把锄头挂到墙上去，以免下雨浇水铁器生了锈。 “陆大婶，我们锄了好大一片地，可把我们累坏了。”沈红叶则立马去陆大丽跟前撒娇抱屈。 “是吗？”陆大丽笑呵呵的看着沈红叶。 “书虞姐姐让我一个人锄好大一块地，我的手都磨出茧……”沈红叶不怀好意，刚要拐弯抹角告书虞的黑状。 书虞便迈进门槛，很自然的说道：“是呀，沈姑娘很卖力气呢，虽然只锄了四垄，可头回干活儿，这成果属实不错了。” 陆大丽闻言，立刻道：“才干了四垄，那岂不是地里还有许多草要除？” 书虞回答：“没关系，我自己慢慢干，下午便不用沈姑娘跟着了。她细皮嫩肉的，怕给累坏了。” “也是。”陆大丽倒没有嫌弃沈红叶的意思，但也没有认为沈红叶有多大功劳了，表情淡淡道：“小沈，既然地里的活儿你干不来，便跟着我在家。” “好。”沈红叶耷拉着脸，有些自讨没趣道。就像嘴巴里飞进一只苍蝇似得，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还是选择咽了。 毕竟，书虞那么替她说话，她要是这时再说书虞什么不好，那就不识好歹的有些过分了。 于是下午，书虞一个人去了地里，沈红叶跟着陆大丽在家。 傍晚回家的时候，书虞一进家门，就听到屋里沈红叶和陆大丽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红叶，我没想到你刺绣天赋这么好，才学了一下午，就这么像样了。再学几天，怕就可以出师了。”陆大丽十分惊喜道。 “还是婶子您教得好，否则我也学不会。”沈红叶附和道，暗暗的将陆大丽给夸了。陆大丽看不透什么叫真诚什么叫虚伪，纸杯哄得咯咯直笑。 书虞不由挑眉，没想到才半天时间，沈红叶便和陆大丽亲近到了这种程度，两人之间的称呼都变了，小沈变成了红叶，陆大婶变成了直接称呼婶子。 “书虞姐姐，你回来了，干活儿一定很累，我和婶子已经做好饭菜了，等平安哥哥回来，咱们再吃。”沈红叶颇有些得意的看着书虞。 平安哥哥？ 书虞被这称呼弄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亏她喊得出。 “你和婶子一起做的？你会做饭？”书虞听着怎么有些不信呢，毕竟沈红叶填个柴禾都能把整个屋子给熏了，做饭，那还不得把堂屋给炸了。 “是，红叶跟我一起做的，帮了我不少忙。”陆大丽帮腔道。 其实，是陆大丽一个人忙活的，沈红叶只负责打嘴炮，在一旁只嘴巴上没闲着，还偷吃了不少菜。 不过陆大丽为了让沈红叶在家里有点地位，不要太尴尬，所以还是为她贴了贴金，说成是两个人一起完成的。 “这样啊。”跟陆大丽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书虞一听就能听出来她是在帮沈红叶编瞎话。 “书虞，你去洗洗手，歇一会儿，干了一天活肯定很累了，等平安回来咱们就开饭。”陆大丽避开书虞的注视，轻咳一声说道。 书虞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毕竟沈红叶那张嘴真的很会吹捧人，十个人听了得有九个人上套，所以也不能怪陆大丽。 等到很晚，陆平安才回来。 “你最近在忙什么？”书虞舀了一勺热水到脸盆里，再兑上冷水，有些好奇的问道。 陆平安从前打猎，只忙活半天，因为他打猎技术超强，从不空手回来，所以如果上午上山，那么下午就会赋闲在家。 可是最近，书虞发现陆平安总是一消失就消失一整天，可是猎物的数量基本上没变，不太像是加班加点打猎去了。 “最近收秋，村里面人手不够，给村民帮忙去了。”陆平安垂眸道。 “怎么没听你说？”书虞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然而陆平安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反而让她起疑心了。 如果陆平安真是去帮村里人的忙，陆大丽怎么也该跟她念叨一声才是。 “你在怪我给别人家帮忙，却没有去帮你吗？”陆平安抬头道。 “哪……哪有！”书虞顿时有些慌乱，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很任性。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别多想，都在一个村子里，人情往来，我懂。” 所以，陆大丽没有跟她说，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怕她多想？ 书虞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说不上来。 “快点把脸洗干净，洗完赶紧进屋吃饭，要不然饭菜都凉了。”最后书虞只能停止思维发散，往屋里走去。 陆平安洗了把脸，眼底沉沉的，叫人猜不透里面的情绪。 第93章 好心 听了书虞的话，老王头顿时满脸羞愧，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 “书虞，你可真大方，我没想到你能……” 老王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但见了好东西，是人就难免有私心。 老王头想给自己家也做一台播种机，可是怕书虞不答应，于是便偷偷的画了图，打算瞒着她做。 没想到书虞直接开口让他留下一台了，老王头顿时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脸面对书虞。 “王叔，您就放心大胆的做，我相信您。”书虞说道，想到家里新添的那个拖油瓶，她又拜托老王头：“王叔，您能帮我做一副拐杖吗？” “手杖？”老王头点点头，“可以的。” “不是手杖，是拐杖。”书虞知道自己说的和老王头理解的不一样，手杖是比较短的，不方便，拐杖则是能放到腋下的，杵起来人可以自由行走。 “能给我用下纸笔吗？我画给您看。”书虞道。 老王头拿来毛笔，将画着播种机拆分图的本子翻过一页，递给书虞。 这毛笔是老王头自己制作的，笔头用的是猪毛，不大好用，书虞适应了一下才勉强画出拐杖的形状。 “上面要有两根短杠，两边各有一根长杠，呈三角形组装在一起，这样的叫做拐杖。两根拐杖为一对，支起来便是腿有残疾人的新腿。”书虞耐心的讲解。 书远那条腿，虽然接上了，但要落地行走，少说也要半年。如果书远住在自己家，那书虞也懒得管他，但既然他被接到了陆家，书虞便要费些心思了。 让书远行的方便点，也能减轻其他人的负担。 “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手……拐杖，不过我可以照你说的试试看，这个的难度总比那什么播种机要小得多。”老王头还是颇有信心的。 “麻烦您了。”书虞问道：“三天后我能来取吗？” “应该没问题。”只要找到合适的木材，削好形状，开凿接口，再一组装便是了。老王头现在对书虞那是一百个诚心，攒足了劲儿想要帮她做点什么。 “那好，三天后我来取，到时也会把钱带来。”书虞根本没问价，但她相信经过播种机的小小插曲，老王头已经对她百分百忠实，不会坑骗她。 晚上，书远醒了，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屋子里，立马嚎叫起来。 “别喊了，这里是陆家。”书虞烦他烦的不行，端着饭来到偏房，将饭菜搁在炕沿上，冷着脸道：“赶紧吃饭，吃完睡觉，别找麻烦，否则把你丢出去。” “怎么是你？”书远看到书虞，稍稍放下心，至少自己没有落在什么亡命徒的手里。他勉强坐起来，扯动腿上的伤，立马疼的龇牙咧嘴。 书远恶声恶气道：“把我带陆家来干什么，我要回自己的家，柳红呢？她怎么不来照顾我？” 书远被赌场追债，实在拿不出银子，于是被他们在赌场门口一顿毒打，生生打断了一条腿，用来警告其他欠下赌债不还的人。 被打后，书远便昏死过去，所以并不知道自己被赌场的人扔到了家门口，也不知道柳红背弃了他，见势不好，便直接收拾了值钱的东西，跑路了。 “你个烂赌鬼，自己恶赌遭报应不说，还牵连自己的家人。你还有脸冲书虞乱嚷嚷，要不是书虞，你个老不死，早在家门口失血过多进了阎王殿了。” 听到书远在屋里跟书虞使横，陆大丽立马冲进来把他骂了一顿，书远这才知道是书虞救了自己。 “怎么可能，她会这么好心？”书远一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书虞的事情，便不敢相信她是真心实意救自己。 “我这腿是你包的？你往我腿上洒了什么？你不会给我下毒！” “呵呵。”书虞冷笑两声，一脸无所谓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把洒在伤口上的药都给挖出来，反正疼的又不是我。” 书远想到挖开伤口，顿时打了个哆嗦，“算了，借你八十个胆子，我也量你不敢害我，我若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是啊，我们不跑，跑的只有柳红。一听说你出事，她溜的比谁都快。所以友情提示你一下，你若真想让柳红照顾你，你最好现在就去追，再晚点儿她都快出咱们镇了。” 书虞猜测，柳红拿钱跑路，也一定是跑去找书棋。 “柳红跑了？”书远愣了一下，接着气到锤墙，结果又因为太疼而捂着手连连哀嚎，“这个臭娘儿们，我对她那么好，结果我要死了，她居然不管我？” 书虞一刻也不想再看书远这个废物的样子，把饭碗拿起来：“你到底吃还是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吃，当然吃。”书虞对他说话态度这么强硬，书远本来有一万个不满，可他的肚子又不允许他拒绝这嗟来之食。 “我是病人，你们就不能给我做点有营养的吗？你们家不是经常炖肉？”他拿着筷子，对着碗里挑三拣四。 “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没得选。不想吃就别吃。”书虞作势要把碗抢回来，书远赶忙护住。 被书虞这样教训了一通，书远作威作福的气焰肉眼可见的没了大半。 原以为能拿老子爹的身份压一压她，可书虞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书远于是也就不敢再闹了，老老实实听她安排。 三天后，书虞从老王头家取回拐杖，将顶端用棉布包上，再用线缝好，拿给书远。 “这是什么？”书远瘫在炕上，问道。 “能让你从炕上起来的好东西。”书虞知道他早就能动了，一直瘫着，是想要偷懒，不愿意干活儿。 书虞把使用方法教给书远，果然书远一脸不情愿，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腿，狡辩道：“我还没好呢，这腿一直在疼，让我下地，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书虞早料到他会磨磨唧唧，于是把立在地上的拐杖换了个方向。 “我说了，这是能让你从炕上起来的好东西，你自己不愿起，我便打到你起，这东西做个武器，也很趁手呢。” 第94章 殷勤 “好你个死丫头，你这几天肆无忌惮骂我，朝我甩脸子不说，现在竟然还要打我？”书远吓得麻溜儿从炕上坐起来。 那利索的动作，便足以说明他不是没有下地的能力。 “你打啊，我还真不信了，你敢打你老子爹？你敢动我一下，我就拼命喊，把全村人都招来，让他们见识下你是什么德行！”书远一如既往的耍无赖。 书虞一拐杖下来，直接拍在他后腰上。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你还真敢打！”书远捂着腰，张开喉咙想要大声嚷嚷，书虞抡起拐杖又是一下，直接把书远那只会放屁的嘴给疼的闭回去了。 “放心，我是大夫，很有轻重，知道打哪儿会把人打坏，我绝不会一拐杖把你给打死的，但你如果再想喊，不妨试试，是我的拐杖快，还是你的嘴巴快。” “你……”书远立马怂了，不由想起书虞最后一次警告他的话，他现在相信从前书虞每一次都是留有情面的了。 而现在，书虞彻彻底底狠下心来。书虞想要打他，绝对可以做到把他打的生不如死，可一验伤，又只是区区轻伤。 所以绝不要招惹掌握医术的女子，她们真是很可怕的。 “书虞姐姐，你这样可不行，便是不想伺候书远大叔了，你也不能这样虐待人家啊，传出去败坏你的名声。”书远好不容易消停了，沈红叶又跳了出来。 “你听听，周围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实在太过分了！”书远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一看自己有了靠山，立马又开始神气起来。 “那要不然，你来伺候他？”书虞瞥了沈红叶一眼。 “我……我怎么行？”沈红叶嫌弃的看着书远，她才懒得伺候任何人呢。 “既然一点力都不出，就麻烦你把嘴巴闭好。”书虞对沈红叶的耐心早已到了极点，实在懒得理这个绿茶婊，加圣母婊了。 “书虞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暴躁，我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了你，我明明是好心……”沈红叶说不过书虞，一转头出去了。 不一会儿，听到陆大丽关怀她的声音：“怎么了红叶，怎么哭了？” “书虞姐姐她……”沈红叶拐弯抹角的告黑状，说书虞的不是，陆大丽像往常一样开导她，告诉她书虞不是这种人。 但，有些话，听得多了，难免有一两句钻进耳朵里。 “书虞是不是不想让我对红叶好，我感觉她最近……脾气见长，总是针对红叶似得。”屋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陆大丽忍不住跟陆平安絮叨。 “您觉得是她的错？”陆平安顿了一下。 “也不是。”陆大丽说着不是，却又犹犹豫豫的道：“我只是觉得红叶那孩子挺可怜的，又没什么长处，不如书虞能干，自然在书虞面前抬不起头。” “您又犯老毛病了。”陆平安叹了口气，知道陆大丽这是又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吹了枕头风了。 看来这个沈红叶，还真不容忽视。 在她的手段下，陆大丽已经从最开始的对书虞深信不疑，变得认为书虞有些小心眼儿，再往后，便该是认为书虞欺负沈红叶了。 陆平安本不想插手这件事，因为他相信凭借书虞的聪明才智，是不会在沈红叶手头吃亏的，而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想跟一个小女子过意不去。 然而，沈红叶正面斗不过书虞，便将主意打到了陆大丽头上，想用陆大丽来伤书虞的心。 最后，不管是陆大丽对书虞好感全无，把书虞赶走，还是书虞被寒透了心，主动离开，她的阴谋都得逞了。 “平安，红叶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你们不愿意去了解她。”陆大丽完全听不进陆平安的话，甚至还试图反过来劝陆平安。 平安和书虞迟迟没有进展，要不然，换个人试试？ 陆平安不搭腔，他知道哪怕说的再多，也不如亲眼目睹一次真相。 “平安哥哥，你回来了，需要我帮忙打洗脸水吗？”这天，陆平安从外面忙完回家，沈红叶一如既往的上前献殷勤。 “恩。”以往陆平安都不搭理她，这次却罕见的给了她回应。 “书虞姐姐，把水瓢给我，平安哥哥说让我来呢。”沈红叶惊喜万分，立马跑过去把书虞挤开。 书虞看了眼陆平安，脸色黯了一下。 她知道陆大丽对她态度有了一些变化，但还没来得及修复。 难道，陆平安便也要被沈红叶的花言巧语骗走了吗？ 男人大都喜欢嘴甜会撒娇的姑娘，常听说男人无法分辨何为绿茶，虽然一开始陆平安对沈红叶爱答不理，但时间长了，就算是冰山，也会被融化。 书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任由沈红叶将水瓢抢走，她则进了里屋，蹲下身子逗弄起两个孩子，神情止不住的落寞。 “只有你们不会被抢走。”毕竟他们还小，不会听信沈红叶的谗言。 “平安哥哥，你吃菜呀，怎么感觉你都不怎么伸筷子呢？”有了第一次的回应，吃饭的时候，沈红叶便再接再厉，给陆平安夹了一口菜。 她故意扑闪着大眼睛，对陆平安放电。 “谢谢。”陆平安扯了一下嘴角，仿佛是笑了，虽然这笑容过分寡淡，但也足够沈红叶欢喜雀跃。 她故意看向书虞，眉眼挑衅，仿佛在炫耀些什么。 “红叶，你倒是细心，还关注平安吃不吃菜的。”陆大丽有意撮合沈红叶和陆平安，见此情景，自然高兴。 “哎呦婶子，你别说了，说的我不好意思。”沈红叶一听这话，立马觉得自己大有希望，她就说嘛，男人哪里有不好色的。 在样貌上，她是比书虞略逊一筹，但在性格上，她自认甩书虞两条街，毕竟书虞又好强，又能干，哪里有男人愿意要一个不柔顺不听话的女人呢。 “平安哥哥，我有东西落在外面了，天黑了，也不敢出去找，又怕明天天亮被人捡去了，你能陪我去找一下吗？”沈红叶低头一脸害羞道。 书虞不由攥紧了筷子，盯着陆平安，想看陆平安如何回答。 “好。”陆平安答应了。 书虞咬着唇角，不由苦笑了一下。 第95章 钻错被窝 吃过晚饭，陆平安果然如他答应的一样，和沈红叶一起出了门。 “书虞，你和平安到底有没有……”陆大丽见书虞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 书虞抿着唇角，不说话。 “若你和平安真有可能，我一定更支持你。”如果书虞开口承认，陆大丽一定马上就出去把陆平安给叫回来。 “没有的事，婶子您不要乱想，我和平安就是亲人的关系。”书虞却道，抬起头来，神情倔强：“他和沈姑娘要是能好，我会很为他们高兴。” “好。”书虞都这样说了，陆大丽便不再多问。 “平安哥哥，你慢点儿，等等我。”天上月半弯，村里道路不甚明亮，陆平安在前面走得很快，沈红叶在后头追。 “好黑啊。”借着怕黑的幌子，沈红叶一个劲儿往陆平安怀里靠。 陆平安没有推开她，而是道：“你落的是什么？” 沈红叶见他并不拒绝自己，于是大着胆子道：“我什么都没落，只是想要和平安哥哥单独相处，所以才说了一个谎，你会怪我吗？” 陆平安没有说话。 “平安哥哥，我喜欢你，见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你，你应该也知道？你先前总是躲着我，我当你讨厌我，还伤心了好久呢。” 沈红叶的声音娇滴滴的，换了一般的男人，恐怕早被俘获了。 夜色下，看不出陆平安是何种表情，只听他声音清冷道：“既然喜欢我，便有所表示一下。” 沈红叶一喜，“平安哥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陆平安将手搭在沈红叶肩膀上，沈红叶一颤，立马开始想入非非。 然而就在她主动靠近的时候，陆平安却将手淡淡的收回。“回去。” 沈红叶一僵，肩上一冷，眼瞧着陆平安真的转身开始往回走，心底充满了不甘。她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这男人分明已经上钩了，但是表面还装作一副君子作派，看来是想要让她主动一点，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又想一亲美人的芳泽，又不想背负骂名。 不过无所谓，她根本不在乎事后陆平安会不会承认她，反正只要成功介入陆平安与书虞之间，破坏了两个人的关系，她的报酬便到手了。 半夜，趁所有人都睡着，沈红叶悄咪咪的起身，披上衣服来到偏房。 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她将房门缓缓推开。 与此同时，书虞的眼睛也慢慢睁开，眼眸在月光下无比清亮。 “平安哥哥。”沈红叶很小声的道。 “恩。”炕上，传来男人轻轻的答应声。 他果然在等！ 沈红叶立马上炕，攥进陆平安的被窝里，还一件件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平安哥哥，你好坏，有什么话不跟人家直说，偏要人家来找你，这也太为难女孩子了。”沈红叶浑身赤落，贴紧男人的身体。 “啪——”书虞手中提着油灯，将门从外面推开。 烛火轻轻摇晃，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陆平安，你们……”她咬住牙，生生将难过的表情压下去，最终笑着道：“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祝你们百年好合。” “你说谁和谁？”然而，男人低沉的声音，却从炕的另一边响起。陆平安掀开被子，全身衣服整整齐齐，来到书虞面前，盯着书虞。 他嘴角没有动，可书虞却感觉他在笑，而且是那种有点调侃的，有点促狭的笑。“你不是睡在炕首的吗？怎么会……” 沈红叶也傻眼了，如果真正的陆平安站在地下，那么她脱光了衣服抱着的这个是……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书远的声音响起，透着一丝不耐烦，然而他一伸手，摸到什么，表情却一下子变了。 “啊！”沈红叶被书远的手碰了，立马尖叫着起来，“臭流氓，你手往哪儿放呢？你给我滚！” 书虞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身体，扭头想要去看陆平安的表情，却发现陆平安早已闭上了双眼。 “闭眼，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眼睛会长针眼。”陆平安对书虞说道。 “噗。”书虞没忍住，笑了。 沈红叶半夜起来，惊动了书虞，书虞于是瞧瞧跟着她，结果听到屋里那番对话，还以为陆平安真的和沈红叶勾搭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的难过和失望，真的是…… 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最后竟是这样的发展。 “你个小丫头片子，明明是你半夜钻进我的被窝儿，怎么还骂起我来了？”书远得了便宜还卖乖，与沈红叶吵了起来。 沈红叶一想到自己钻的是这么个老男人的被窝，而且他还是个瘸子，一个烂赌鬼，简直恶心坏了。 “呕——”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这辈子都毁了。 “怎么了？”岁数大的人睡觉通常比较沉，所以陆大丽直到现在才被吵醒，披着衣服来到偏房，看到衣不蔽体的沈红叶，简直惊呆了。 “红叶，你这是什么打扮，半夜不睡觉你在干什么？” “婶子，我被老流氓给轻薄了！”沈红叶立马扑到陆大丽的怀里，开始像以前一样装可怜，企图蒙混过关。 “你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机却不浅，明明是你深更半夜钻进我的被窝，怎么还成了我轻薄你了？你当你是什么香饽饽，我呸！倒给老子钱，老子都不愿意碰你！”书远骂骂咧咧道。 “你闭嘴！”沈红叶呜呜的哭出声，这回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但说到底她是自作孽。 “红叶，你明知这间屋子里睡得是两个男人，还半夜三更往这里跑？还有你的衣服，难不成是他一个瘸子给你脱得？” 陆大丽是心思单纯，比较容易轻信人一点，却不是个傻子。 听到这里，怎会不明白怎么回事。沈红叶钻进书远的被窝里委委屈屈，那她原本愿意的，想要钻的是谁的被子？ “啪——”陆大丽忍不住扇了沈红叶一耳光，脸上是一名长辈对于小辈的满满的失望与愤怒：“不知廉耻！” 第96章 狗咬狗 “你打我？”沈红叶捂着被打痛的脸，盯着陆大丽，表情先是错愕，然后彻底爆发。 “你凭什么打我，一个乡下村姑而已，我成天哄着你，想尽办法讨你高兴，你就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我早不愿意伺候你了！你们一家子都有病，有病！” 沈红叶受了刺激，精神已经崩溃了。 什么十两银子，什么书棋姑妈交待的任务，她通通不管了，只有一肚子牢骚和满腔的怒火，全部都想发泄出来。 “早知道这个任务这么难，就算给我八十两银子我都不接！”这一家几口，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书虞是个眼光极毒十分有手段的，陆平安是焐不热的，陆大丽是个在她和书虞之间永远偏向书虞的，然后再加上一个书远，色眯眯的老无赖！ 沈红叶绞尽脑汁游走在这些人中间，简直要疯了。 “任务？”书虞原本站在一边闲闲的看沈红叶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听到这句话，却忽然沉下了脸，“是有人派你来的？是谁？” “你碍了谁的眼，挡了谁的路，自己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人品太差劲，树敌实在太多了，自己都想不起来了？”沈红叶恶狠狠的道。 她一边骂一边抹眼泪，穿上自己的衣服。 这过程中书远眼睛几乎不眨的盯着她，甚至还在用手回味方才的触感。 “呸！”沈红叶立马啐了书院一口：“你个老不死的，还要不要脸了，这也是你配看的？” 书远被沈红叶惹怒，他本来也是个不饶人的，立马回击道：“你个表子，既然敢脱，还怕别人看？” “你……”沈红叶指着书远的鼻子，忍无可忍，对书虞道：“你个蠢女人，这老东西表面装得老实，其实一直在偷你们的钱，你们都不知道！” “你血口喷人！”书远一听，立马急了，并且回头辩解道：“别听这个臭丫头胡说，我没有偷钱，没有！”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扒开他炕尾的砖就知道了，我看到他偷了银子，然后藏在了那里。” 所以书远不肯拄拐下地，一个是因为不想干活想要偷懒，一个就是因为守着那点偷来的钱，害怕被书虞发现。 事实上，要不是沈红叶不慎暴露破罐子破摔，开始与书远狗咬狗，书虞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还真有。”按照沈红叶说的，书虞去炕尾摸了摸，果真摸到一块靠边儿的松动的砖，拿开之后，便能找到三两碎银和一袋子铜钱，少说一百多枚。 “陆家不计前嫌收留你，你却手脚不干净，偷钱？”书虞真快被书远给气死了，这人还真是能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人类对无耻的认知。 “沈红叶，你走！你这种搅家精，我们陆家留不得你，而且像你这种心机颇深的女孩，我看就算离了我们家，你也能活得很好。”陆大丽终于认清了沈红叶的真面目，决绝道。 “你也走，既然都有力气偷钱藏钱了，我看你也用不着别人伺候了。”书虞对书远冷冷地说道。 “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走的，你当你家是什么金窝银窝呢？姑奶奶早就想走了，不是你们赶我走，而是姑奶奶自己不愿意待了！”沈红叶可以说彻底做回了自己，每句话都说得毫不客气。 “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么个没良心的玩意儿……”陆大丽一想到自己为了沈红叶，还说了书虞的坏话，简直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沈红叶，事已至此，你走，别再逼我们动手。”陆大丽踉跄了一下，书虞赶忙扶住她，而后皱眉严厉警告沈红叶。 沈红叶仗着自己不再需要维持什么好形象了，张着嘴，还要继续说。书远却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贱女人，敢告我的状，我打死你！” “死瘸子，我给你脸了？” 沈红叶和书远扭打在一起，二人狗咬狗，倒是省了书虞他们的力气，也不必为此脏了自己的手。 最后，两个人打的两败俱伤，书虞让陆平安把他们拖出去，狠狠关上门。 “书虞，我对不住你，我信了沈红叶的话，竟然以为你任性，小心眼，无理取闹……我还差点撮合平安和她！” 沈红叶被赶走了，但陆大丽这心一时半会儿的仍旧顺不过来。 “您下次就别乱点鸳鸯谱了。”陆平安道。 “绝对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凡事讲究个事不过三，陆大丽已经狠狠上过了两回当，一次是染坊，一次是这沈红叶，足够给了她教训。 陆平安点头，倒觉得沈红叶也不是一点好事都没做，至少在这一点上就给家里带来了一个好的影响。 “你是故意勾引……引沈红叶上套的？”书虞勾引两个字刚说出口，就被陆平安冷眼看过来，于是换了个词，忍不住觉得好笑。 能让陆平安这么个冰山烦到不惜使用美男计，这沈红叶到底得烦人成什么样儿啊。 然而书虞却并不知道，让陆平安对沈红叶忍无可忍的原因，其实是她。陆平安只是不想看到她被陆大丽误会，又难过却又狠不下心说的样子。 “沈红叶那个搅家精，赶走便赶走了，可是你把书远也撵跑了，村里的人不会乱说什么？”陆大丽担心书虞的名声问题。 “不会的，我救了他，也照顾了他，村里的人眼睛不瞎，都看得到。而且我给书远打了那副拐杖，就是为了让他能自己行动的，您放心，他死不了。” 书远那种泼皮无赖，想方设法也会活下去的，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 就算堵不住全村的嘴，有那么一两个人嚼舌根，她也可以不在乎，毕竟没有人能做到被全部人喜欢。 “可我还是怕……”陆大丽叹了口气，惋惜书虞这么好的姑娘，却摊上那么一个渣爹。要是书远不偷钱，也不至于被撵走，他怎么就那么不知道学好。 “不用怕，即便全村人都骂我，只要到了明天开春，我也有办法让全部人对我以礼相待。” 第97章 买地 “什么办法？”陆大丽不解的看着书虞。 “我今天下午又去了王叔家一趟，王叔已经帮我把播种机造好了，我把银子付给他，让他再给我做三台，到时候咱们就有五台播种机了。”书虞道。 “开春种地的时候，分给村民用？”陆大丽还在困惑当中，但陆平安已经明白了书虞的用意。 然而书虞却摇了摇头：“不，不是分，而是租，想用的村民须得拿钱。” “这样不太好。”陆大丽认为，收钱就会被村里人说闲话。“一个村里住着，只是借用下机器，收他们的银子，他们定会骂咱家人都掉进了钱眼儿里。” “正是因为一个村子住着，才要先小人后君子，否则咱们机器有限到时候有的人能借到，有的人借不到，您觉得借不到的人不会恨咱们？”书虞反驳道。 “那倒也是……” “而且一次两次白用，三次四次，三年五年呢？的东西，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止，停止了便会被人恨上。这便是升米恩斗米仇。” 陆大丽点了点头，觉得确实是书虞说得对，她想的太浅了。 “婶子，您常在村头跟人聊天，便将这件事跟大家说一说，租金咱们也不多要，每天三文钱，若是机器用坏了，得负责修。”书虞交待给陆大丽。 “好！” 第二天，陆大丽拿着绣撑去村头跟人聊天，便把这件事跟人说了。 “播种机？能代替人往地里种种子？” “能行吗，从没听说过那玩意儿，我看不好用。” “要是不好用，一天三文钱，岂不是白瞎了，大丽啊，知道你家多了三张吃饭的嘴，用钱困难，可赚钱也不是这么个转发儿啊。” 有人感兴趣，有人不当回事，还有人拿陆大丽当个玩笑。 “气死我了，这群没见识的家伙，就算把好东西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是两眼一抹黑！”本是帮大家一个忙，没成想反被挖苦了一顿。 “算了，书虞，咱们不帮他们了，他们乐意吃苦受累就让他们受着去。”陆大丽气哼哼的道。 “想要真正致富，就得把大家都带动起来，想要带动大家，就要想个办法掌握话语权，而这播种机便是个引子，谁掌握生产资料，谁就掌握人心。” 书虞悠悠的叹了口气。 陆大丽挠了挠后脑勺，书虞又在说她听不懂的东西了。 “算了，反正离开始种地还有几个月，给大家一些接受的时间，您也别跟他们怄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书虞安慰她道。 陆大丽又气了一会儿，这才平复心情。 “陆家的人都穷疯了，开始想方设法弄钱，大家不要上当！”这种说法悄然在村子里流传着，而其中也不乏书远煽风点火。 书远被从陆家撵了出去，回到了书家，柳红不在，他一个人生活艰难，但有书虞给他的拐杖，他倒也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但，心中缘分难当，听到有人说陆家的一点点闲言碎语，他便立马将其无限放大。 书远四处奔走跟人说陆家已经穷疯了，还说自己被撵走，是因为陆家穷的揭不开锅，总之想尽办法诋毁。 “太可气了，太可气了！”这天，陆大丽刚跟邻居桂花婶子出去没多会儿，便涨红了脸回来，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怎么了？”书虞在给两个孩子制作冬衣，小鞋小袜子什么的，再过不了多久便能用上了。 “你都不知道外头现在怎么说咱们，刚才我和你桂花婶儿刚到村头坐下，还没坐热乎呢，便有人问我，需不需要救济，家里有半袋糠，可以让我拿走，那是牲口才吃的玩意儿啊，他们什么意思！” “不必跟他们计较，先前咱家三天两头的炖肉，这些人眼红咱们，于是便找机会抒发心里的不快。”书虞那剪刀剪去小衣服上的多余线头，淡然说道。 “可恨的家伙们，等平安回来，我叫他去山上猎一头鹿，咱们好好炖一大锅肉，谁也不分，让他们光闻味儿，馋死他们！”陆大丽愤愤不平。 书虞想起陆平安已经许久不曾上山打猎了，可仍旧经常外出，一出去便是一整天，晚上回来，也不知道去干嘛。 她心头有些闷，可陆平安自己不说，她也不好质问他。 “外头说的不好听，咱们便捂住耳朵不听，没必要听。日子到底如何，终归咱们自己知道。”书虞努力开解陆大丽。 “哼，这村子里十几户人家加起来，都没咱家现在有的银子多，他们就是一群有眼无珠的玩意儿！”陆大丽大声说道，给自己解恨。 “婶子，财不外露，慎言。”书虞赶忙提醒。 陆大丽咬着嘴唇，不说了，却也憋屈的慌。 又过了几天，镇长派人来了。 书虞把应承的那十石小麦让他们拉走，同时让其中一人带自己去看地。 “书虞姑娘，就是这几亩，镇长说您若诚心想买，还可以给您便宜些。”镇长派来的小厮对书虞客客气气道。 “能便宜多少？”书虞问。 “六十五两。”小厮笑呵呵回答。 书虞挑了下眉，五两银子，不算多，但对镇长那个抠门又多心的人来说，可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书虞不由好奇：“镇长为何突然愿意降价？” “书虞姑娘您还不知？我家夫人有喜了！镇长高兴着呢，还说这都是您的功劳。”小厮道。 “原来如此。”书虞想了想，直接把买地的事给定下了，“好，你回去便跟镇长说，这十二亩地我定了，改日去他家取田契。” “书虞丫头，什么十二亩地？你要买地？”村民偷听书虞跟小厮说话，听到这里彻底不淡定了。 书虞看了那村民一眼，想到最近村子里的传闻，笑着道：“恩，家里的田不够种，正好镇长愿意卖，我便买了。” “乖乖，十二亩地，这得多少银子啊，你有钱？”村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满脸写着羡慕和嫉妒。 “有点点积蓄，不过买了地，便不剩什么了。” 自从知道书远偷钱后，书虞便和陆大丽仔细的核对了一下家中的存银，实际上买地用了六十五两后，还能剩下七八两呢，在农村算是笔巨款了。 但书虞不想给人知道。 第98章 破除流言 “村里的人不是说你家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吗？”那村民对着书虞笑，可书虞却觉得那笑里尽是虚伪，有股子吃不着葡萄的酸味儿。 “小哥儿，今天这事劳烦你了，回去帮我跟镇长说。”书虞从袖子里掏出一吊钱，少说三四十文，递到小厮面前。 小厮赶忙接住，笑的合不拢嘴：“书虞姑娘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做的。” 三四十文，能去市场上买好几斤肉了。村民盯着那一吊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想传闻果真不可信，同时也恨的牙根儿痒痒。 陆家看样子有些家底，如果自己偷偷摸摸的…… 书虞感觉到那村民脸上表情逐渐变味儿，于是道：“等会儿再走，我给镇长夫人写张补方，让她养足了身子，来日生产能省不少力气。”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阎王殿里走一遭，古代尤甚。 “我替夫人谢谢书虞姑娘了。对了，我们镇长说了，到时孩子出生，要请你去喝满月酒呢。”小厮对书虞越发奉承，毕竟带补方回去，证明他事情办得好，还能再得一份儿赏赐。 同为小厮，镇长家的和县令家的那是完全不一样，镇长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讨他的赏可不容易。 “书虞丫头，你同镇长关系还挺好。”村民咕哝道，本对陆家和书虞存了些歪心思，一听说书虞如此得镇长器重，顿时打消了念头。 书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冷不淡的“恩”了一声，带小厮回家，取了五两银子定金，并附了一张补方，目送着小厮和一群人拉着粮食回镇里了。 自此，村子里的传言渐渐变了。 从目睹书虞买地的村民开始，一传十，十传百，谁都开始知道陆家拥有十几亩田地，是落霞村不折不扣的小地主。 可同时陆家又跟镇长的关系很好，镇长邀请书虞去喝满月酒，俨然是不拿书虞当外人。所以，谁也别指望着有什么坏心，镇长给书虞撑腰，指定饶不了他。 “陆家，如今是有钱又有势。” 于是，这天陆大丽去跟隔壁桂花婶借包绣花针，桂花婶家里还有几个女人在说话唠嗑。桂花婶道：“哎呀，我家绣花针也用没了。” “那就算了，这事儿也怨我，本来刺绣用针就费，快没有了，还不记得在去镇上的时候多买两包。” 陆大丽看了眼炕上的其他人，本想再和桂花婶聊聊天，却也打消了这个念头。留下指不定要听他们说什么难听话。 “桂花，那我走……” “大丽，你要用绣花针？我家有啊！”一个前阵子还对陆大丽冷嘲热讽的村妇说道。 “我家也有，我家离得近，我去给你拿。”另一个村妇抢着说道，这村妇就是说要把家里的糠送给陆大丽的那个。 “你们咋突然对我这么好？”陆大丽可还记得前两天的事呢，可给她气得不轻，冷笑着道：“我家穷，你们借我针，不怕我还不上？” “几根针而已，白给你又何妨，快别说这个了。” 几名村妇自知嘴贱，先前说了不少陆家的坏话，赶忙道：“大丽，咱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就算我们有什么小错，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你多担待。” “哼。”若是以前，以陆大丽这大咧咧的性格，旁人不尊重她，打两句哈哈也就过去了，可迫于流言蜚语锁在家里这两天，她却想明白了。 什么乡里乡亲，邻里情谊的，都他娘的是狗屁。 陆大丽没有搭理那几个拍马屁的村妇，而是对桂花婶道：“我回去了，有空去我家坐，镇长送了一盒好茶，只有自己喝，怪没劲的。” “镇长还给你家送茶了？”桂花婶惊讶道。茶叶可是好东西，平头老百姓家没有那玩意儿，只能喝白水，能喝茶叶的都是讲究人。 “这不是镇长新娶的媳妇儿有喜了，我家书虞给写了补方，拿回去后镇长便给了谢礼，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儿。”陆大丽道。 她故意说的稀松平常，炕上坐的其他人鼻子可都要气歪了。他们家里要也能拿到镇长送的礼物，非得供起来，过年过节才能拿出来用那么一点点。 陆大丽可倒好，随意招待邻居。 “还等什么啊，我现在就有空！”桂花婶道，看了眼炕上的众人，这些人她本来就懒得应付，只是上门的客人没有往外撵的道理。 这些人坐在她家炕沿，却尽说些陆家的不是，桂花婶是村子里除了陆大丽以外最疼书虞的，还经常帮书虞看孩子。 陆家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书虞也一概给桂花婶送来，分享。 “二丫他娘，铁蛋他娘，我去隔壁坐坐，你们待着哈。”桂花婶没说赶客而是让几人待着，可主人都不在了，她们哪还有脸继续待下去。 “我回去了，该做晚上饭了。” “我也是，铁蛋那双鞋我还没纳完呢。”村里的长舌妇们一个个走了，走时全都灰心丧气的，这下知道自己跟陆大丽的差距了。 她们怎就没陆大丽那好运气，摊上书虞那么个好闺女呢？ 书虞也不是陆大丽生的，而是陆大丽捡回家的，这么说起来，当初她们怎么就没眼光，看不出书虞是个有大出息的，没有把书虞接到自己家。 若是她们当初做了，或者只是意思一下，也一定沾光了。 越想心里越郁闷，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书虞，你可是不知道，那些女的脸都绿了，我看她们难受的都要把肠子翻过来了，叫她们再瞧不起咱们！叫她们再乱说！”陆大丽可算报了仇，过了瘾。 书虞点点头。那三四十文钱可没白花，而是给陆家买了个保护伞。 其实书虞知道，真出了事儿，王正德才不会管他们家，但只要有这么个传闻在就可以了，能把村里的人都唬住。 “书虞，咱家的播种机有人预定了，二柱他爹，还有栓子他爹，每个人给了三文钱。”不好的传闻打破后，无人问津的播种机情况也好了起来。 “好，一共五台机器，一台咱家自己留用，已经订出去两天，还剩两台，再多便不给了。”书虞道。 第99章 李家拜访 十月底，书虞收拾了地里最后一茬草药，没有卖，而是趁着冬日晴好，空气干燥，全给晾干了，想等来年到城里去卖个好价钱。 冬天一到，乡下不再农忙，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在家里窝着。 书虞清闲了很多，要么和陆大丽一起刺绣，要么哄孩子，日常喂喂鸡喂喂兔子，小圆珠攒满了一罐子。 偶尔去拜访下郑春盛，两人一起讨论医术，有那么两三次，郑春盛跟书虞讲起京城递来的书信，是他御医所的同僚送来的，有些疑难杂症。 书虞像先前一样给他支了法子，没想到，过了半个月，郑春盛竟然塞给书虞一锭金子。 “前辈，这我可不能收，这太贵重了！”一锭金子，分量买卖，相当于白银一百两！ “快点拿着，这是你赢得的，京城里的贵人赏的。”郑春盛把书虞的治病方法用书信的形式传回京城，御医所的御医治好了皇城里的贵人，赏赐自不会少。 以郑春盛的经验，便这么一回，他那同僚就能收下一盘十几枚金锭，所以分给书虞一枚，再正常不过，甚至都称不上大方。 “好，那我就收了。”书虞推脱不过，只得把金锭收下，却绝不敢轻易拿出来用。 金锭和银子不一样，寻常人接触不到，这东西一旦露了相，一旦给贼人起了心，偷不到手决不罢休，容易招惹杀身之祸。 只能压箱底，以备什么不测了。 要等实在危难之时才能拿出来，也许可以救命。 “书虞，你这一身的本事，合该去皇城发展，待在这小地方，实在太浪费你的医道了。”郑春盛再次捋着胡子叹息道。 十二月，年根底下，陆家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李老爷？”书虞望着门外的李云生，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书虞小姨！”还没等李云生说话，马车里又一道身影跳出来，赫然是登徒浪子李凌白，书虞脸色顿时沉下来了。 “你也跟来了？”书虞的态度很明显。 “想小姨了，就来看看小姨。”李凌白却是个厚脸皮的，就算书虞满脸写着不待见，他也能应往前凑。 女子说不想，就是想。李凌白自作多情。 然而书虞每次听到他喊自己小姨，恶心的都要吐了。明知是他小姨子，他还起这种心思，猥琐程度远超一般的地痞流氓，简直变态！ “书虞姑娘，我来送些年货，听说乡下过年不容易，这些都是我娘的一些心意。”李云生看了李凌白一眼，李凌白这才把直勾勾的目光从书虞身上拿开。 “小姨，这些东西放哪儿？”他转头拿了一个礼盒，剩下都由车夫和两个打扮光亮的小厮拎着。 “不必这么客气。”书虞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亲近之意，却也没有刻意的疏离，李老夫人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她便不忍心把人拒之门外。 书虞把堂屋前后两扇门都打开，让人把东西搬到后院，看着几个人往后院搬东西，当看到几个点心盒子，她还算淡定，又看到几袋子米面，表情也还行。 可当看到十只鸡十只鸭子，五只大鹅，还有一整只大肥猪，当然这些全都是宰好的，她捏了捏眉间，实在有些绷不住了。 “李老爷，这些东西我家没地方放，也吃不完，您还是拿回去一半，别糟践了好东西。” 古代又没有冰柜，储存蔬菜和肉类只能靠冬天天然的室外温度，以及阴冷的地窖。这么些个肉，他们一家三口大人，不知得吃到什么时候。 更何况为了过年，家里本来也屯了肉，便是吃到明年夏天，也吃不完啊，他们又没有一人长着两张嘴。 “给小姨吃，哪怕只吃一口，又怎会是糟践呢？”李凌白不要脸的劲儿又上来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往书虞面前凑。 书虞咬了下牙，一踢脚下的凳子。 “哎呦！”李凌白光顾着瞧人，没瞅脚底下，登时被绊了一个趔趄，眼看着要朝书虞倒去，书虞灵巧一闪。 李凌白与那白条猪来了个亲密无间，甚至嘴对嘴，白肉的腥臭味恶心的李凌白差点没吐出来。 “呕——” “凌白，你像什么样子！”李云生也终于忍无可忍，不过他却是不反对李凌白对书虞有意的。 他当然不是想让书虞给李凌白做小，而是以当前的形势，书棋渐渐在老太太那里失了宠，而他本来就不喜欢书棋，若李凌白想改弦更正，他一百个乐意。 “我的脚……”李凌白挣扎的爬起来，捂着脚痛呼不止。 书虞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的，但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发现他真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于是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真的扭伤了脚。 脚腕肿的跟萝卜一样。 活该！叫你眼睛只盯着不该看的！ “书虞姑娘，凌白脚腕扭伤了，你有没有法子治他一下啊，回城要好几个时辰，这在马车上不知要多受罪。”李云生说道。 到底是亲儿子，该心疼的时候还是很心疼的。 “把他扶到屋里去。”书虞虽然答应了帮李凌白治脚伤，却恨不得离他一万步远。 两个小厮把他们家少爷扶到屋里去，书虞在后院找了些干草药，用曾经帮陆大丽敷眼睛的法子让李凌白热敷。 “李老爷，您还是把那些肉搬走，我家真的吃不完，而且也放不下。”书虞一脸真诚道。 李云生见她是真的为此事头疼，便道：“好。” 然而他们李家送出门的东西，万没有原样返回的道理，想着书虞的父亲也在这村子里住着呢，可能还不远，于是他心生一计。 “老乡，跟您打听一下，书家在哪儿？就是书虞和书棋二人的家。” “就在那儿呢。”桂花婶帮着一指。 “走，拎着这些东西，去看望书远老爷。”李云生倒是给书远面子，还给了他一个敬称，和两个小厮拎着肉大摇大摆进了书家。 陆家只剩书虞和李凌白二人，李凌白立马色心大起。 “书虞小姨，数日不见，你容貌出落得简直越发姝丽了。”李凌白趁书虞给他敷脚的功夫，一把抓住书虞的手腕。 第100章 痛打流氓 “李凌白，你放手！”书虞是看李老夫人和李云生的面子，这才不想当众拆穿他，可这货实在太过孟浪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若不放呢？小姨当如何？” “你若不放，变要被打断这双贱爪。”一道低沉的声音自门外幽幽响起，书虞一怔，扭头看去，只见陆平安掀开厚厚的门帘，从门外进来。 “你是谁？”李凌白看到陆平安，立马皱起了眉头，这男人有一股绝佳的气场，个子高，不过相貌中等。不自觉起了攀比之心。 虽然他没有陆平安高大，没有陆平安强壮，但他比陆平安白净，姑娘们应该更喜欢他这款。 陆平安面上一哂：“有意思，你在我家里，还反倒问起我来了。” 陆平安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裹着一层凉风，书虞不知是因为这股凉风，还是因他眉眼透出的不悦的味道，感到有些心虚，起了一层薄汗。 “书虞，这是你请回家的客人？”陆平安将眸子放在书虞脸上，书虞又急又恼慌忙挣开李凌白，李凌白笑了一声，这让陆平安脸色愈加难看。 她是脸红了吗？ 因为这个小白脸儿？ “这是书棋的未婚夫，李员外家的大少爷，李凌白。”书虞后退两步，与李凌白拉开距离，咬牙切齿，着重强调了“书棋未婚夫”这几个字。 “书虞小姨，这是你男人？”男人最懂男人，李凌白立马看出了陆平安脸上是占有之意，那股不悦是对别人碰了自己女人的不悦。 “不……不是！”书虞否认道，转头便出了门。 “呵，我当是什么贞洁烈女，原来也不过是个表面正经，背地里早有姘头的孟浪女子。”李凌白随即嘀咕道。 “你说什么？”陆平安本稍好些的脸色，再度沉下来。 “本公子说的难道不对吗？你和书虞是什么关系，你敢说你俩没有睡过？老兄，你别当我是个傻子。”李凌白挖苦又不屑的说道。 说到底，是因为几次三番被书虞拒绝，如今又发现书虞身边有另一个男人，所以恼羞成怒罢了。 “睡她的感觉怎么样，爽吗？借兄弟玩一下嘛，玩玩就还给你，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价，本公子绝不还价，大不了回头把我的书棋借你……” 李凌白的话还没说完，一记拳头便迎面打开。 “啊！” 书虞站在大门口，在找李云生究竟去哪儿了，没想到却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她赶忙跑进屋子。 “该死的，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找人弄死你！”李凌白脸上挨了一拳，想要还手，手腕和肩膀又被伤了几下，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他就像只被逼急了的疯狗，嘤嘤狂吠。 “请随意。”反观陆平安，好整以暇，没有受一丝一毫伤害，甚至连衣角都是平整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有种说不出的骁悍感。 “怎么打起来了？”书虞被陆平安的样子晃了一下心神，不得不承认，陆平安把对方打趴下，自己却风度翩翩好整以暇的模样，实在太有魅力了。 李凌白黑着脸，没有说话。 陆平安也保持沉默，不想让那些话污了书虞的耳朵。 “到底因为什么，你们俩倒是说啊！”书虞有些着急，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陆平安单方面对李凌白殴打。 此事若追究起来，书虞唯恐李家对陆平安不利。 李家毕竟是有权有势的一方。 “呵。”然而，李凌白却嗤笑一声，一脸讽刺的看着书虞。 “别装模作样了，好像自己多担心似得，其实你很得意，因为两个男人因为你打架，你现在应该觉得自己魅力十足，呸，不过是个表子。” “啪——”书虞毫不犹豫，一巴掌朝李凌白抽了过去：“你真以为我不打你是不敢打？懒得理你而已，你还变本加厉了。” “臭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敢对本少爷动手？”打不过那个浑身杀气的男人，也就算了，被一个女人打，李凌白自然不能忍。 他抬起巴掌就要还手。 陆平安想动，却被书虞压低声音命令道：“别动！” 果然，还没等李凌白的巴掌落下来，便听到李云生的声音怒吼道：“李凌白，你想干什么？你要对书虞动手？” “爹，你怎么回来了……”李凌白立马就怂了，手赶忙缩了回去。 书虞冷笑，她进屋的时候，其实瞥见了李云生和两个小厮的身影，所以就知道李云生很快便会回来。 李凌白是个败絮其中的，但李云生人品尚可，所以书虞笃定他会抬手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你不知道书虞姑娘是咱们家的恩人，而且她还是书棋的妹妹，你一个男人，怎能对她动手？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丢人现眼！”李云生道。 然而他却不知道，李凌白还有更给他丢人的。 “李老爷，我救老夫人，是出于一个医者的父母心，并不贪图你们李家什么东西。我和书棋，也谈不上什么姐妹。令郎图谋不轨，丑事败露后反想对我下毒手，这样的亲戚我是万万不敢攀，还请您往后不要再来了。” “书虞姑娘……”李云生一惊，没料到书虞会这么决绝的与李家划清界限，仔细一听话里的内容，更是怒不可遏。 “你个小畜生，你居然敢对书虞动手动脚，不安分？我打死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李云生对着李凌白就是一顿打。 “别打了爹，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李凌白再怎么样也不敢跟自己老爹还手，就这么被打成了个猪头。 “李家教养不慎，养出这么个东西，咱们何必浪费力气，他们自家的锅自己背，让他们费那个拳头去。”书虞跟陆平安小声说道。 陆平安知道，书虞这是在护着他，包括刚才打李凌白那一巴掌也是，都是为了转移仇恨，是担心他被李家人报复。 然而，他却想说，别说区区一个惠城员外，便是县令，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根本不足为惧。 第101章 败家子儿 李凌白脚上有伤，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陆平安一拳，模样很是凄惨。 所以李云生虽是生气，也是收着手打的。 打完后，他转向陆平安：“这位小兄弟，看来是位练家子，手头应当有些功夫，不知是否有意来我府上做工？待遇必定是最好的。” 书虞抬头望着陆平安，只见陆平安脸色淡淡：“不去。” 李云生脸色变了一变，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 李凌白自己不检点，对书虞图谋不轨挨了打，他是不怪书虞的。但他的儿子被人打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更觉得没面子。 提出让陆平安去李府做工，是想给自己找回个面子，没想到陆平安连这么点人情世故也不懂。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懒得理会。 “你……”李云生脸色微厉，能将李家的生意做到这么大，他自然不是什么温良之人，愚孝什么的，也只是人们片面的看法罢了。 “李老爷，我婶子要回来了，我得提前准备晚饭，农家粗茶淡饭的，也不腆着脸留您了，我去送送您？”书虞见李云生表情不对，立马出言打断。 陆平安这话，确实说的不合适，拒绝人也不是这么个拒绝法。 李云生没有动，仍旧纵着眉，显然是不甘心就这样带着儿子悻悻然走。这时陆平安捏了捏手腕，李云生眼尖的看到他护腕上一颗翠绿的宝石，登时愣住了。 一个乡下农户的儿子，佩戴宝石护腕已经足够令人惊奇，但真正让李云生说不出话来的是那上面的花纹，那可不是普通的花纹，而是一种家纹。 李云生重新打量了一下陆平安，心思百转，最终对书虞说道：“好，既不方便，我们便不打扰了。” 李凌白捂着身上被打疼的地方，原以为他爹多少会给他出口恶气，没成想就这么轻飘飘的算了。 他眼底猩红瞪向陆平安，陆平安冷冷的瞪回来，李凌白身上隐隐作痛，吓得连忙收回了眼睛。 书虞送李家父子二人出来，马车前，李云生想到临走时母亲的叮嘱，想要对书虞说些什么，但闹了这么一遭，终究没脸也没那个心思再说，径自上了车。 “书虞，你给我记着，今天的仇，本少爷迟早讨回来！”李凌白对书虞彻底由爱转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道。 书虞皱眉，心想自己还被这狗皮膏药给赖上了：“我只过我自己的日子，不想与任何人结仇，但你要做什么，终归我也拦不住。” 李凌白冷哼一声，以为书虞怕了自己。 但书虞怕的哪里是他，而是李云生，不过有李老夫人的情分在，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想来李家也不会咄咄逼人。 “劝李公子一句，办任何事都长点脑子，免得像今天一样，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拉着亲人朋友一道丢人。”书虞回击道。 李凌白气得不行，却见陆平安从里屋出来，他瞬间气势全无，一瘸一拐爬上了马车，父子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败家子儿。”书虞道。李家纵有再多钱财，也早晚会被李凌白这不成器的儿子败光，书棋还挖空了心思想要嫁给他，简直是脑子挨驴踢了。 从这一点上看，都不知道该说书棋是聪明还是傻。 当然也有可能是价值观过于扭曲，眼睛里只认钱，也看不到其他的。 书虞摇了摇头，一转身，发现陆平安不知何时走到她的旁边。 “觉得很可惜？”陆平安没有听到书虞评价李凌白的那句话，只看到她对着李家远去的马车摇头。 “可惜什么？”书虞一脸茫然。 “这种被人艳羡的生活。”陆平安说道。 书虞这才注意到，不少村民都从家里出来，就是为了围观这辆马车。众人对着马车的背影指指点点，充满新奇。 “我可没有这种爱好，被人围观，像耍猴人手里的猴子。”书虞觉得这些人很无聊，推开跟座山似的挡在自己面前的陆平安，径直往屋里走去。 陆平安皱了下眉，低头看了眼被书虞推搡的地方，她力气不大，可是伤口却裂开了，因此有些疼。 陆大丽去镇上交绣品了，顺便买回绣线绣花针一类的东西，所以书虞刚才那番话也不全是为了轰李家父子走，而是确实要准备晚饭。 书虞估摸了一下时间，问陆平安：“晚上炖只鸡？” 书虞强行把李云生送来的鸡鸭鱼肉退掉一半，可也还有鸡鸭各五六只呢，想想家里也许久没炖荤腥了。 “恩。”陆平安答应了一声，不知怎么的，有些心不在焉。 “有什么事不顺利？”书虞瞧出男人的异样，于是轻声问道。 陆平安闭上眼睛，想到今日那名逼到他近前的敌人，那张狰狞扭曲的脸……重新睁开眼睛，脸上仍旧是平静的，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没有，一切顺利。” “顺利就好，虽然你不肯跟我说你到底在做什么，但我相信你总不会去做什么坏事。”书虞一边把整鸡剁成碎块，一边随意的说道。 陆平安眸子一冷，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回了他住的那间偏房。 书虞专心做饭，没有察觉他这细微的动作。 把葱姜蒜切好放进锅里，书虞把鸡肉放进去，洒上酱油，还有用草药代替的香料，她把锅盖盖上。 “书虞，我回来了。”正好陆大丽挎着小竹篮回来了，竹篮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绣线和布。 “这回怎么拿回来这么多布料，掌事的又给你安排新活儿了？” “不是，这些布都是裁剩下的，反正绣坊用不着，我就问了老板娘一声，老板娘白给咱们的。我瞧你最近，不是在给喜喜和乐乐做小衣服吗？都用得上。” “这些布质量不错，买的话可不便宜。”书虞将手上的水珠蹭在衣服上，摸了摸布料，柔软光滑，都是上等的。 不过的确是裁剩下的，都是碎布，给大人做衣服也不合适。 “你在炖肉？”陆大丽闻到鸡肉的香味儿，忍不住咽口水了。 “李员外家送来的，是……”书虞于是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第103章 镇长说亲 “二黑娘，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很能说吗？整个村子里属你声音最大，就你最会说，你继续说啊！”这长舌妇，背地里可没少编排他们家的不是。 “镇长，我就是说着玩儿的，我一个乡野村妇，我懂啥呀，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二黑娘低头认怂，赶忙告饶。 王正德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径直往里走，问陆大丽：“书虞呢？” “镇长找书虞干啥？”陆大丽对王正德没有好印象，她还记得这个老不修的原来想要娶书虞当小老婆。王正德这年纪，比书远小不了几岁，能当书虞的爹。 “找她当然是有事。”王正德想了想，忽然压低声音问陆大丽：“书虞和那两个孩子最近怎么样了，她在外头有中意的人吗？” “你……”陆大丽一听这话，立马觉得王正德心怀不轨，差点没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好歹忍住了，没好气的道：“镇长打听这个做什么，我听说你已经娶了别家姑娘，而且马上就要当爹了。” 都这样了还惦记些有的没的，咋那么不要脸呢！ “我当爹与这有甚关系……”王正德思绪一转，意识到陆大丽误会了，于是有些气愤：“你想什么呢！” 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勉强多拿出几分耐心：“我是来为书虞说一门好亲事的，不是跟我！” 这老不修手里能有什么好亲事？ “最近找我家书虞说亲的一大堆，连绣坊林掌事的弟弟那么好的条件我家书虞都给拒绝了，要不您还是别去讨没趣儿了。”陆大丽拒绝道 “你说什么？”王正德怒目瞪着她。 “我也是为了您的面子着想。”陆大丽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好听，于是加了一句，不过那也是她的心里话。 “林倩茹她弟弟？哼，那算哪门子的好亲事，跟我这个没得比。”王正德抬步往里走，进了屋，这才开口：“我是来为崔县令家的三郎君说亲的。” “县令？”陆大丽着实震惊了，镇长也就罢了，怎么连县令都把橄榄枝递到他们家来了，“县令家的三郎君也看上我们书虞了？” “那倒不是，只是县令夫人很中意你家书虞，可也不是立马就定下，还得见上一面，看三郎君喜不喜欢书虞。”王正德道。 初听到这件事，他也很震惊。书虞与县令一家，根本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八竿子打不着的。 原本当初书远把书虞一百两银子卖给他，他还觉得是自己亏了呢。不过一介乡下农女，值这么多钱？当初要不是急着生儿子，加上书虞生过孩子能确保她身体没有疾病指定能生，他都不乐意要。 然而，现在看来，书虞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她是赚钱的一把好手，不仅会种田，还精通医术。 “正月十三，好日子，县令夫人会带三郎君来落霞村，你们提前准备着。”王正德说着，朝陆大丽勾勾手指。 “什么？”陆大丽狐疑的将手伸过去。 “县令夫人赏的，你拿着，记得给书虞置办两件好衣裳，给她打扮打扮，务必让三郎君看上她。”王正德将十两银子塞到陆大丽手心。 县令家的三儿子已经二十有三了，还不娶妻，城里的姑娘他都看了个遍，愣是一个也瞧不上，所以县令夫人才会盯上书虞。 书虞与那些城里的姑娘不一样，却也不是乡下村姑，别有一番魅力，因此县令夫人对她很有信心。 早在书虞第一次在衙门展露才学本事，县令夫人就起了这个念头，之所以一直没有派人来，是碍着李家。 县令芝麻小官，能活的如此滋润，靠的就是李家的供养，县令夫人懂得察言观色，她瞧出李老夫人对书虞态度不一般。 李夫人和李老爷因为反感书棋，也对书虞有种别样的好感。李凌白本人更是对书虞殷勤无比，所以，若是李家看中要娶，县令家绝不会争，如今却不一样。 “书棋眼瞧着就要过门儿了，书虞不想被看笑话，便要抓紧旁人总爱将一家的两个姐俩攀着比着，书虞若能嫁到县令家，也不至于被说的太难听，往后与书棋同在城里，也能有个照应。”总之，在王正德看来，这是段无比美好的姻缘。 因着前两天，王正德携礼拜见县令，这才有了县令夫人的嘱托。 若是这桩亲事说成了，他在县令面前也能长脸，仕途上大有助益。王正德是把实这次说亲当成一个升迁的敲门砖。 “我端以为林掌事的弟弟便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没想到书虞这么厉害，连县令家也能来说亲，看来真是我没见识了。”陆大丽仍处在震惊当中。 “书虞真的不在家？”王正德本想当面跟书虞说这件事，也好劝劝书虞，然而在屋里坐了会儿，还是不见书虞回来。 “她去郑家屯了。”陆大丽道。书虞去请郑春盛和郑忠来吃年夜饭。 “哦，那行，那这件事就你跟她说。”王正德道。 “不过陆家婶子，你得给我个保证，到底能不能劝动书虞？我得给城里回话，正月十三，你总不能到时候让县令夫人和三郎君白跑一趟。” 陆大丽想了想，怎么也舍不得拒绝这么好的亲事，于是一咬牙：“我给你个保证，你去回话，我保准让书虞同意见面。” 书虞岁数小，好多事情不懂，虽然书虞能赚钱，可过日子，家里总得有个爷们，终归还是要说亲的，早点比晚点强。 能被县令家看上，那是真的有福气，再者王正德说的也在理，一家子姐妹总会攀着比着，那姓李的再是个混账，可也是有钱人家的混账啊，一般人没得比。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我走了。”王正德拱了拱手，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上了马车，回到家里，越想这事越高兴。 “老子最近真是气运亨通啊，有了儿子不说，还要跟县令搭上线了。”王正德看向妻子，忽然心生一计。 第104章 爆竹之争 “等儿子出生了，摆满月酒，让咱们儿子认书虞当干娘，我看，书虞是个福星，指定能带咱儿子飞黄腾达，将来比我还强，说不准能当下个县令。” “什么福星，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吗，可也是个赔钱货，带着两个孩子，我看县令家的三郎君未必看得上他，老爷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杜香翻了个白眼。 她这是不折不扣的嫉妒，毕竟当初她要把书虞介绍给自己的娘家兄弟，可一听说书虞生过孩子，立马不同意了。 结果，一转眼，书虞要搭上县令儿子了，这活脱脱是打她的脸，衬得她当初小家子气，有眼而无珠。 身为女子，她更是憎恨书虞命好，不用委身给王正德这样的半老头子，也能实现身份地位的跃升，享受荣华富贵。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别说！”王正德一脸的不高兴。杜香自从怀了孕，便一天比一天骄纵，若不是肚子里有孩子，他早抡起拳头教训她一顿了。 “妾身失言，老爷莫怪。”杜香一个哆嗦，赶忙住口，心中对书虞的不喜更加强烈了几分。可恨的狐媚子，该不会王正德还对她余情未了！ 一定是这样！ 书虞和陆平安一起从郑家屯回来，不仅把郑春盛和郑忠带回来了，四人带了一小背篓的爆竹，是从京城运来的。 “妻子怕我一个人守岁寂寞孤独，于是派人送了些烟花爆竹来。”既然要在陆家吃年夜饭，爆竹自然也就拿到陆家来了。 “书虞，方才……”陆大丽张了张口，想把县令夫人派人来说亲的事情告诉书虞，可是瞧见陆平安的脸色，又唯恐他像上次一样生气。 “怎么了，婶子？”书虞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没，没什么。”陆大丽赶忙道，心想这事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大喜的日子别惹不高兴，反正要到正月十三见面呢，还有很长时间。 吃过了晚饭，书虞特意让陆平安将烟花拿到村口去放，邀请村子里所有人来看。书虞又给大家分肉，又请大家看烟花，众人没有说她不好的。 “大家穷的饭都要吃不起了，她还在这儿放劳什子的烟花，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看她就是穷嘚瑟！”二黑娘又开始犯嘴贱的老毛病。 “你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回家去，别扫大家的兴！” “就是，说什么饱汉不知饿汉饥，我看二黑娘你才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要学不会说人话，你可闭嘴！” “二丫娘，铁蛋娘，咱们平素交好，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二黑娘一脸难以置信，本想排挤书虞，没成想自己却成了那个遭排挤的。 “跟着书虞有肉吃，跟着你能有什么？挨镇长骂，被镇长嘲讽？”二丫娘笑起来，其他众人也跟着笑。 二黑娘觉得没脸，气冲冲走了，从此以后，再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儿说书虞的任何不是。 “好漂亮啊。”陆大丽和书虞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眼中倒映着空中的烟火，古代的烟火没有现代那么绚烂多彩，升到空中爆炸，看到一束光，便是全部了。 然而书虞还是点点头，笑着道：“恩，是很漂亮。” 这时陆平安从怀里摸了两样东西，纠结了半天，塞到书虞手里。 “什么？”书虞抱着孩子，不大方便看。 “压岁钱。”陆家并不讲究这个，陆大丽和陆平安都是活的比较糙的人，然而书虞张罗着过年，她很讲究，于是陆平安便入乡随俗了。 “抱……抱抱……”乐乐在书虞怀里挣扎，伸着胳膊要陆平安抱，两个孩子牙牙学语，也会说些简单的字音了。 陆平安伸手熟练的把孩子接过来，书虞数了数手上的红包，“咦，怎么有三个？” 喜喜一个，乐乐一个，还有…… “还有一个给你的。”陆平安说道。 “啊？”书虞去看陆平安的脸，陆平安随即将眼睛移开，假装去看空中的烟火。他好像不擅长做这种事，因为每次做起来，都格外别扭。 “别看了，烟花都没了，黑漆漆的天空你盯着看什么？”书虞觉得好笑。 “咳……”陆平安咳了一声，半晌，只听他道：“新年快乐。” 也许是晚风轻柔，男人这话听起来也格外带着一种温度。 书虞摸了摸脸，有些脸热，莞尔笑道：“你也是，新年快乐。” 烟花没了，众人散去，书虞他们也慢慢走回家，路过书家的大门口，房门紧闭，她忍不住道：“书家今天真安静。” 书远没有作妖，真让人意外。 书虞可是知道前阵子有关于陆家的谣言，许多都是书远在背后教唆，推波助澜的，然而今天这一整天，他都安静的出奇。 “家里只剩自己，总归要反思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没准儿他现在知道自己活该了呢。”陆大丽随口道。 “他？”书虞想了想，摇头：“难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二天，书虞生生被鞭炮声给震醒了。 “老天爷，还让不让人睡了！”书虞用被子蒙住头，然而没有用，那一挂鞭炮响完，又是一挂鞭炮，跟不要钱似得。村里谁家这么阔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忽然从院子里响起，就在窗沿边，直接把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天杀的，谁这么缺德啊，把鞭炮扔我们家院子里来！”陆大丽急匆匆来到院子里，发现那是从院墙外扔进来的。 打开门，发现热闹的是书家，一辆马车停在门外，柳红仰着脖子，跟只大鹅似得，在爆竹声中高傲的宣布：“正月十六，李家娶我家书棋过门，李家公子要在村里大摆宴席，宴请三天三夜，大家伙都记得来呀！” 陆大丽愣了一下，接着破口大骂：“正月十六，又不是大年初一，你现在嚷嚷个什么？再说既然是在村里摆席，你叮嘱大家个屁，谁能忘了。” “怎么的，我家书棋要嫁给员外儿子了，你眼红了，你嫉妒了？”柳红可算找到个扬眉吐气的机会，指着陆大丽鼻子道。 “我呸！你当那是什么好人家，白给我家书虞都不要，你当我不知道李家为何松口要娶书棋，不过是做给我家书虞看。” 第105章 吹过的牛 “你胡说！”柳红气的浑身发抖。 然而将陆大丽的话细细品来，便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凌白的态度转变的确十分微妙，就是从李家父子二人给书虞送年货，回去后李家立马送来了帖子，把良辰吉日以及聘礼礼单全部列清楚了。 当时柳红厚着脸皮在书棋姑妈家避难，唯恐书远在外面欠下的赌债连累到自己，住了没几天，书棋姑妈就不耐烦了，整天明里暗里嫌弃她累赘，想让她走。 然而，突然一根救命稻草落下来，李家松口说马上就要娶书棋过门，书棋姑妈这才不再抱怨，美滋滋的筹备起二人的亲事。 书棋聪明，觉得李家此举反常，一番打听，方才知道李凌白是受了伤从落霞村回来的，立马猜测李凌白是在落霞村经历了什么，这才态度大变。 要知道，李凌白自从见过书虞，便对书虞念念不忘，书棋为此没少揪心，还掉了不少眼泪。所以一定是书虞对李凌白做了什么，让李凌白彻底死了心。 “李公子与棋儿真心相爱，相守多年，你懂什么？”柳红暗自捏着手指，硬着头皮反驳陆大丽的话。 毕竟书棋告诉她，哪怕明知李凌白不是真心的，但只要他同意娶，她就愿意装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才懒得管你们家的破事，我只警告你，不许再往我们家院里扔鞭炮，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大丽比划了一下拳头，抬手重重把门关上，心里却不舒服。 嫁给员外之子有什么了不起，她家书虞也不差啊。 再次想起王正德的那句话，若不替书虞好好把关，孩子这一辈子都得被外人拿来跟书棋攀比。 陆大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得让书虞跟县令家的儿子见上一面，让书虞有一个选择未来的机会。 “哼！”柳红叉起了腰。 这时，书棋从屋里出来，后面跟着书远。 书远一瘸一拐的，在书棋面前再也端不起老子爹的神气劲儿。 书远残废了，书棋却成功在李家翻身。 “李伯父好心好意送你的肉，全被你给糟践了，你可真是一把贱骨头，好东西都无福消受。”书棋手里拎着一块臭掉的肉，肆无忌惮对书远责骂道。 “你娘不在家，谁给我做饭？我只能自己做，做的不好，扔在锅里了，谁曾想就给捂臭了。”书远拄着拐杖，嘟哝着反驳道。 书棋回身一个冷眼扔过来，书远又只能不吭声了。 “娘，把这些分给乡亲们，咱们家三口人也吃不了。”书棋说道。除了这块臭掉的，房檐下还挂着几只鸡几条肉，那些倒还没有变质。 “好好的肉，干啥要分给别人？”柳红一脸不情愿。 书棋皱眉，觉得柳红和书虞骨子里这股穷人习气怕是永远也摆脱不了了，把柳红拉到近前，小声说道：“昨天陆家用肉和烟花收买人心，您都忘了？这些肉又不新鲜了，您心疼个什么劲儿！” 书棋收了李家一大堆聘礼，虽然大半都归了姑妈，但还是有百两之数进了书棋的口袋，这还只是聘礼呢，等以后成为李家少夫人，油水只会更多。 既然不差钱了，自然要在排场上好好压书虞一头。书虞放烟花，她就炸鞭炮，而且要炸一早上，还要扔进陆家院子里，让书虞瞧见她不输给她。 书虞每户人家送一碗肉，她就送多一倍的，总之一定要让全村人知道，她比书虞大方，过得比书虞滋润，比书虞有本事！ “好好。”柳红还是有些心疼，不过还是听了书棋的安排。 吃过早饭，陆家一家人全部换上新衣服，陆大丽喜气洋洋道：“平安，书虞，抱上两个孩子，咱们去给各家拜年去。” 遥想两个孩子刚出生时，大家都说双生子不详，说什么陆大丽执意收留书虞母子三人，是给家里招惹霉事，日子绝对过不长。 这一年过去了，她可得让那些人亲眼看看，她家的两个小娃娃，是多白白嫩嫩精致漂亮，是多招人稀罕。旁人想要，还没有呢！ “衣裳可还合身？”跟在陆大丽身后，书虞看了眼陆平安，陆平安穿着她前些日子才赶制出来的新衣裳。 用的布虽不如喜喜和乐乐的好，但也不次，毕竟喜喜乐乐用的是绣坊裁下来的绸缎边角料，陆平安这件衣服却是她却镇上布点挑选的正经成布。 “很好。”陆平安一向内敛，很好就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相当于一般人口中的很棒。 书虞不由笑了笑。 这时耳边传来二黑娘尖利的嗓音：“哎呦，书棋，你可真大方，不愧是城里长大的金凤凰，就是跟那小里小气的铁公鸡不一样。” 书虞停住脚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二黑娘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儿呢，金凤凰指书棋，铁公鸡难道是指她？ “这么老些肉，吃几顿才吃的完啊，有钱人和没钱穷装蒜就是不一样，难怪你能被员外家瞧上，而某些人呢，却连自己孩子爹都不知道是谁。” 书虞冷笑，呵呵，这果然是在说她，就差点名道姓了。 “这不是什么有钱和没钱的区别，而是看有心和没心。诚心给大家分肉，自然不能是一块两块，那样真不如不给，以为打发叫花子呢！” 柳红看到远远走过来的书虞等人，拔高了嗓门儿故意说给他们听。柳红挎着竹篮子，里面有鸡有鱼什么的。 “也别这么说，我相信妹妹心是好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家就当我送大家的肉里，也有妹妹的几分心意，不要因此对她有什么看法。” 书棋也在一旁假惺惺，明里暗里把书虞给踩到地下。 “书棋，你娘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很快就要成为李家少夫人了？” 人都是世俗的，原本众人早就对书棋的印象一落千丈，可切实的利益摆在眼前，他们便又失忆了，把那些不好全都忘了。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撒谎？”柳红嚷嚷着，结果得来众人的一致表情——你平时吹过的牛，撒过的谎还少吗？ 第106章 情书 柳红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声道：“李家的聘礼都送到了，那银子，绸缎，珠宝首饰，流水般往院子里搬，我还能骗你们？” “倒不是说你骗人，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不得不让人怀疑李家已经要把这门亲事给退了。”有村民说道。 “是呀，年前还看到李家父子去登陆家的门，送了陆家不少鸡鸭鱼肉，我还寻思是他们不想要姐姐，改要妹妹了呢。” “你瞎了！李家怎么会给陆家送鸡鸭鱼肉，要送也是送来书家，你以为你们手里分到的肉是哪来的？”柳红立马跳起来骂道。 “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村民捂着耳朵，被柳红骂的不服气：“我若是瞎了，村里其他人也瞎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人看到。” “是呀柳红，我们许多人都看到了，甚至还看到李家公子对书虞很殷勤，这你要怎么解释？” “大家误会了。”书棋拦住只一个劲儿骂人的柳红，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书虞，面上扯出一抹骄矜自得的笑。 “李伯父和李公子之所以登陆家的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毕竟书虞是我的妹妹，大户人家向来讲究个家族和睦，规矩伦常。李公子对书虞好，那也是我拜托的，只是希望他照顾一下我那苦命的妹妹，毕竟她年轻轻带着两个孩子，以后很难嫁出去，就算嫁，也不会嫁的很好。” “那倒也是。”有村民觉得有道理：“李家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确实不可能接纳书虞这种残次品。” “书虞是个好孩子，挺能吃苦的，可惜了，确实已经不是完璧了，在大户人家眼里不值钱。” 这时二黑娘跳出来煽风点火，“何止是大户人家，我看任何一户正经人家都不可能接受她。” “照你这么说，书虞以后只能嫁不正经的人家了？”有人被二黑娘的说法逗笑了，其他人也有跟着笑的。 “大家别这么说，被书虞听到该多伤心啊。”书棋说着，像是才看到书虞一样，扬声道：“呀，书虞，什么时候来的？” 书虞知道书棋就是故意恶心自己，也不躲。 要是躲开了，岂不是好像心虚了，怕她了？ 书虞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我嫁不嫁人，好想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可以洗白你们家李公子，但麻烦别带上我。” “什么叫洗白呢？”书棋眨着眼睛，大言不惭道：“李公子人品好家世好相貌好，有目共睹，妹妹，你不会是嫉妒我，所以想要败坏他的名声。” “棋儿说的没错，书虞你就是嫉妒，所以才分肉给大家，其实就是在背地里收买大家，挑唆大家，好传棋儿和李公子的风言风语。” “书虞，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柳红立马就坡下驴，顺着书棋的暗示栽赃书虞，说的有鼻子有眼。 这倒是给将来书棋与李凌白感情不和，找好了一块遮羞布，反正以后但凡传书棋在李家过得不好的，都能被扣到书虞的头上，说是书虞造的谣。 “我分肉若是别用心，那你们呢？”书虞觉得这母女二人简直好笑。 “算了，书虞，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书棋一句话直接给书虞盖棺定论。 “是呀，书虞，就算书棋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不能拿人家夫妻之间的信任做文章啊，这也太缺德了。” “你名声已经很差了，别带着你姐姐也跟你一样。”周围有人说道。 “书虞，这盒点心你拿去，就当我为以前的事给你赔不是了，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和好，你别闹了，行吗？” 书棋从篮子里拿出一盒点心，塞给书虞，甚至红着眼眶挤出了几滴泪水，演技别提有多好。 “我没有败坏任何人的名声，李凌白他自己行为不端，别把锅扔来给我，我不背。点心我也不稀罕。”书虞说的都是实话，然而周围没人相信。 书棋继续在那儿假惺惺的演戏，鳄鱼的眼泪掉了好几串，并且为了让自己人设立的更稳，坚持把点心往书虞手里塞。 “啪嗒——”一封信从点心盒里掉出来，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有人将信捡起来，传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在城里念过几年私塾认字的人，那是村长的儿子：“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啥意思？”大家都不识字，也没读过诗。 村长儿子笑了笑，无奈道：“这是一首情诗，这怕不是一封情信，看来是李公子写给书棋的，不想让她发现，偷偷藏在了点心盒子里。” “书虞，听到没有，这是李公子写给我家棋儿的情信，足以证明他对我家棋儿有多爱，你少在那儿挑唆是非了！”柳红立马道，周围人跟着附和。 “再往下念念，李公子还写了什么词儿？”越是向大家展示这封信，就越是显得书棋在李家地位高，柳红这种爱慕虚荣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嘚瑟的机会。 村长儿子于是继续往下念，众人望着书棋，女人们一个个都忍不住露出羡慕的表情，可是念叨最后一段，村长儿子突然卡住了。 抬头看了书棋一眼，那眼神十分复杂。 “怎么不念了，没有了？”柳红道。 “不……不是。”村长儿子捏着信纸，再次看了书棋一眼，最后目光却落在了书虞身上。 书棋意识到不对，连忙凑过来。 村长儿子这时念出最后一行字：“书虞姑娘，见你的第一面，李某便知你是我的梦中仙子，我想娶你，只想娶你，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立刻与你姐姐解除婚约，请你相信，我与她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年婚约，实非我愿。” 众人这时方才恍然大悟：“这是写给书虞的？” “我的天哪，这李公子喜欢的真的是书虞！” “可是，信怎会出现在书棋的点心盒子里？” 书虞面无表情，冷冷的道：“因为这点心原本就是李凌白送到我家里的，我嫌太多，没收，退回去了。” 第107章 破釜沉舟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都是书虞挑剩下的，因为书虞不要，才最后落到书棋你的手里？”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书棋，书棋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书棋还要拿这盒点心贿赂书虞呢，结果这根本是书虞瞧不上的。点心也好男人也好，原来书棋才是李家眼里不值钱的那个。” “书棋跟那李家公子李凌白定亲也有好几载了，这么多年都抓不住男人的心，书虞一面就搞定了，看来还是书虞的魅力更强。” 书棋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黑，最后攥紧了拳头，眼珠子死命的盯着书虞。 书虞脸上却既没有得意也没有幸灾乐祸，而只是在哄着怀中的孩子。 书虞原本就不想挑起事端，她给书棋留了许多余地，如果不是书棋作死，非要证明自己更强，也不至于闹到这步田地。 书棋被人看了笑话，这笑话也是她自找的。 “你们早上吃了大粪啊，嘴怎么这么臭，不会说人话就别说，我家棋儿知书达理才貌双绝，书虞那小贱人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柳红气急败坏道。 然而这次，乡亲们可不会任凭她骂了。 “你家棋儿那么优秀，怎么李凌白却不喜欢她呢？” “还不是书虞这只狐狸精的勾引！”柳红企图往书虞身上泼脏水。 “信是李凌白写的，我看都没看，也没收，还能扯到我身上？”书虞直接笑了，笑完目光平静的望着书棋，眼底满是对她的可怜。 “李家一直拖着这门亲事，李凌白突然改变主意，凭你的脑子，会想不到这其中大有猫腻？然而你就跟瞎了一样，完全看不到也不想看。左不过是你不敢说李凌白的不是，就拿腔拿调的把气撒到我头上。” “我没有！”书棋大声否认道，可事实摆在眼前，村民们又哪里会信。 “书棋真是个窝里横的好手，这一点随她娘，难怪李家公子瞧不上她，换做是我，我也瞧她不起。要是我家老爷们在外做出这等昏事，我拧掉他的耳朵！” “铁蛋他娘，这你便不懂了，男人在外风流算什么，嫁给男人有钱花才是正经事，李凌白若不是员外公子，你再看书棋是个什么态度？” “咦，那岂不是跟窑子里的窑姐差不多了，一样都是出卖身子换男人给自己银子花。” 书棋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捂着脸跑回了家，把门重重别上。本以为终于能压过书虞一头，一雪前耻，却没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柳红也将盛菜的篮子扔在地上，狠狠的瞪了书虞一眼，然后便拔腿去追自己的闺女了。 “过年一大早上，真是见了鬼了！”二黑娘因维护柳红母女，捧了好半天的臭脚，也跟着没面儿，回家后立马抓了一把黄豆，往地上一洒， “老娘也是倒了血霉了，碰上这么一家子，回回跟着倒霉又丢脸，早知道真不如去攀书虞那根高枝儿，我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二黑娘越想越气，又抓起黄豆，这回是往墙上洒，一大半都掉在了书家的院子里，砸在纸窗户上。 “啊！”书棋抱着枕头哭，被蹦进来的黄豆砸了脸，顿时更崩溃了，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别说了！” 柳红看书棋痛苦无比的样子，实在心疼，于是道：“棋儿，实在不行，这门亲事就不要了，毕竟那李凌白都把说成那样了。” 这回的脸丢的实在太大，就算厚脸皮如柳红，也觉得继续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盘算的也很好，悔婚的是李凌白，婚约解了，可聘礼不退。 拿着李家的银子，再给书棋寻摸一户好人家，那样吃喝也不愁，她这个当年的也能得到亲家的尊重。李家的冷脸子她可是受够了。 “要不是你非要让他们念那封信，事情又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不满意我跟李公子成亲，你从中做不了主，你心里想的还是你自己！”书棋怨愤交加道。 柳红瞪大眼睛，气得不行，可书棋说的确实没错，憋闷了半天，她道：“那你想怎样，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李凌白得不到书虞，这才凑合娶了你，你就不怕一辈子被人说闲话？” 书棋嫁人后住在城里，当然不用管村里的风言风语了，可她和书远还要在村里做人呢，一想到以后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还要天天与书虞见面，她就气死了。 书棋哭了半天，冷静下来道：“我要给李凌白写信！” “写信？”柳红有些不明白。 书棋咬牙道：“我要把他写给书虞的这封恶心人的情信寄回去，然后再写一封，告诉他，如果想要娶我，就来落霞村接我，亲自给我赔不是。” 书棋哭了一通，脑子找回来了，觉得事情既然这样，那不如就破釜沉舟，也许这是她拿回在李家的地位的一个好机会。 “李凌白能答应吗？”柳红却觉得书棋的想法未必能实现。 “他如果想要把在书虞面前丢掉的脸找回来，那就得听我的。”原本书棋打算在落霞村住一两天，威风够了，就回惠城。 可现在，她却不走了，等不来李凌白来接她，她就留在娘家不回去了。她就不信李家的婚事已经张罗成这样了，还能反悔。 李家人那么好面子，总会来请自己，至于婚后会不会被穿小鞋，那就是以后要考虑的事了，先把眼前这关挨过去再说。 书棋的信送出去，然后她就开始等，坐在炕头等了十来天，可也没有半点消息，她心急如焚，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难不成，李凌白宁愿没了新娘子，被满城笑话，也不肯来低头？书棋忽然有点后悔把那封情信交出去了，若是没交，即便婚事毁了，她也有理由不退聘礼。 然而，要是李凌白把情信销毁…… “棋儿，有一辆马车进村了，城里来的马车，李公子来接你了！”就在书棋心如死灰的时候，柳红总算跑进屋里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第108章 相思 “真的吗？”书棋惊喜的不得了，立马冲出去。可是想带了什么，又急忙停住脚步，回屋换了身华丽的衣裙，梳了梳头发，然后才端着架子，走了出去。 马车没有正好停在书家的大门口，而是停在了更远一些的地方，离陆家有些近。这个家伙，不会还惦记着书虞。 书棋强压下内心的不爽，来到马车前，摸了摸头上的珠钗，确认自己容貌姣好无可挑剔，这才矜持的道：“凌白哥哥，你终于来了。” 车夫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马车里没有动静。 书棋有些尴尬，不过想着，李凌白估计也在做心理建设，毕竟让他当面给人赔不是，这种有钱公子哥儿，还是很拉不下脸的。 可是，想要打破村里人的鄙夷，就必须这样做。 就算李凌白中意过书虞又怎么样，浪子回头金不换，若是她能让李凌白表现的从此以后对她忠贞不二，那人们还是得高看她一眼。 “咳……凌白哥哥，你下来，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为着那封信，不敢见我。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所以我愿意原谅你。” “……”马车里的人还是一声不吭。 书棋心道，我都给你台阶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凌白哥哥，我说真的，我不介意你给书虞写信的事了，只要你保证以后一心一意只对我好，我们还是可以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的。” 书棋的主意打的很美，只要让李凌白陪自己在村子里转悠几天，让所有人看到李凌白这个公子哥儿低下头，肯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那么，她也不会被人一个劲儿的嘲笑了。 “凌白哥哥……” “谁是你的凌白哥哥？”马车里终于有人说话了，是一个妇人的声音，那声音忍着笑，十分耳熟。 书棋一愣，难道这不是李家的马车？ 这时马车窗帘被掀开，县令夫人的脸从马车里面露出来，上下打量着书棋，发出“噗嗤”一声笑：“书棋，你跟凌白吵架了？” “怎么是你！”书棋傻了，怎么会是县令夫人，她来落霞村做什么？ 原来，今天已经是正月十三，正是王正德与陆大丽约定的让县令家的三儿子与书虞见面的日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车帘，从车上下来，回身搀扶县令夫人，这高大俊秀的男子正是县令的三子，褚毅。 “今儿都十三了，再过三天就是你们的好日子，可你还在娘家待着，这叫什么事？”县令夫人下车后不忘嘲讽书棋。 她一向瞧不上书棋。 “我……我只是想在出嫁前，和爹娘相处几天。”书棋面无血色的为自己辩白，但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你和凌白之间闹了不快，你不去哄凌白，竟还妄想凌白过来找你？李家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个什么身份，人还是有自知之明一点比较好。”县令夫人一想到书棋刚才对这马车自说自话那样，就想笑。 使而书棋的脸上，越发难堪。 “毅儿，咱们走。”县令夫人最后瞥了书棋一眼，和褚毅一起寻找陆家的所在，书棋望着两人的背影，简直快被气疯了。 村里面人的嘴又开始不闲着了，全都在说书棋自作多情，又说县令夫人带儿子拜访陆家，是来提亲的，县令家儿子一表人才，不比李凌白差。 李凌白朝秦暮楚，可不是什么良人。 原来终归，还是书虞的命好。 陆大丽在院子里听着，十分解气，可进屋面对书虞，脸上又有些为难，毕竟她怕书虞拒绝，一直没敢跟书虞说这事。 男方都到家门前了，可书虞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书虞，婶子有件事瞒了你……”陆大丽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王正德上门说亲的事情跟书虞坦白了，书虞一时间陷入沉默。 “这事原是我自私，听着村里那些人的话，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们看看，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若实在不想见，我这就替你回绝了。” 虽然可能会挨骂，但陆大丽愿意承受。只能说虚荣心实在是个害人的玩意儿。 “就是这里了。”县令夫人打听了一番，这才找到陆家的正门，有些后悔没有带上王正德。 但毕竟王正德跟书虞有过那样一段过往，还是要避嫌，这事儿要不是王正德的小老婆杜香跟她说，她还不知道。 杜香也是没安好心，以为这样可以让县令夫人打消念头，可终归还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要紧，只要书虞能让她儿子动心，让她做什么都成。 “书虞，我们来了。”县令夫人迈进堂屋，看着擦的干干净净的灶台和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锅碗瓢盆，露出还算满意的表情。 “书虞，你做决定。”陆大丽做好了遭县令夫人恨的准备。 “见一面就见一面，人家也许还看不上我呢。”书虞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维护陆大丽，起身往外走。 “毅儿，你看看，这就是为娘跟你说的书虞姑娘，怎么样，是很漂亮，还会一手医术，连李老夫人的腿都给治好了。”县令夫人笑着道。 在她说书虞漂亮的时候，褚毅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听说书虞医术了得，褚毅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但又很 快暗下去，摇了摇头，就像不抱什么希望似的。 “书虞，你看看，这是我家三郎，一表人才。”县令夫人对自己的儿子是满脸骄傲。 书虞抬头看向褚毅，脑子里却忽然响起久违的系统的声音【触发支线任务——三郎的相思，限时一个月，请宿主解开县令三公子的心结，奖励烘干板一扇】 书虞愣了一下。 三郎的相思？ 心结？ 这县令三公子不肯娶亲，难不成是因为早已有了心上人？ 书虞盯着褚毅，心想，这烘干板可是好东西，能让草药快速风干，虽然没有也不妨事，但有的话就特别方便。 她得想法子得到。 “褚公子你好。”书虞笑着跟褚毅打了声招呼。 褚毅看了她一眼，礼貌回应：“书虞姑娘。”眼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 第109章 孽缘 褚毅态度冷淡，书虞倒不怎么在意。 毕竟在她眼里，褚大公子只是个支线npc，做任务的工具人。 陆大丽却对褚毅别样看待，觉得书虞对褚毅态度不一般，鲜少的热情主动。 陆大丽看了县令夫人一眼，县令夫人也在看她，两个长辈相视一笑，纷纷在对方脸上看到两个字——有戏。 “不要在外面愣着了，快请进屋。”陆大丽道。 书虞很自然的泡了茶，这茶还是王正德给的，不过县令夫人喝了，脸色淡淡，大抵没有她平日喝的茶叶好。 当书虞把点心拿上来，县令夫人那骄矜的面容才有些许松动，只因这糕点是京城来的，不由想起刚来时在马车上听书棋说的那番话。 她有些紧张的看了眼褚毅，想让褚毅主动一点，书虞可是香饽饽，李家出手这么大方都没给围下，若是这朵花被她儿子折走了，那可真算是她儿子的本事。 既然李凌白已经选择了书棋，那么将来说起来，也算不上褚家跟李家抢人。 “书虞姑娘，听闻你精通医术，不知你师从于谁？”褚毅在母亲的示意下被逼无奈的开口。 “没有师从，而是读我娘留下的医书自学到的一些皮毛，浅薄学识，不足为外人道也。”书虞拿出往常的借口，并趁机反问回去。 “褚公子，惠城多美人，难道没有一位令你倾心吗？” 陆大丽和县令夫人俱是一愣，都没想到书虞会问的这般直白，纷纷去看褚毅的反应。 褚毅愣了一下，许久，才缓缓道：“褚某醉心诗词，无意儿女私情。” 屁！ 要是没有系统，我就信了，大骗子！ “是这样吗？”书虞盯着褚毅的脸，努力不错过他脸上每一分细微的情绪变化，逼问道：“真的吗？我还以为，褚公子是早就有了意中人，心中再没其他人的位置了，这才单身多年。” 褚毅闻言，先是皱了下眉头，接着下颌动了一下，这是在咬牙。这分明是被戳中了心事，准备来说，是被戳中痛脚的表现。 “书虞姑娘，你很有想象力，话本子没少看。”褚毅表面彬彬有礼的说道，而这更让书虞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这么个儒雅斯文的公子哥突然说话夹枪带棒，证明他很抗拒这个问题，书虞猜测，褚毅有意中人，但这个意中人，是不能给人知道的。 甚至于，提都不能提。 书虞知道当着其他人的面，是不可能从褚毅口中问出实话的，于是道：“有些东西落在外面了，褚公子，可否帮我个小忙，和我一起去拿？” “抱歉，我不……”褚毅下意识想要拒绝，然而书虞冲他使了个眼色，褚毅有些奇怪，半晌，终究收回了话，点了点头起身：“好。” 两位长辈见状，自然乐得二人独自相处，也就没有拦着他们的道理。 “书虞姑娘，褚某这句话可能有些冒犯，但恕我直言，我对你没有特别的想法，希望回去后你能和我娘讲清楚。”出来后，褚毅立马开门见山道。 书虞挑眉：“褚公子好爽快，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说了。我知道你刚刚是在说谎，你有意中人，既然如此，又为何不想办法和你的意中人在一起？” 褚毅陷入长长的沉默，这份沉默既有震惊，更有难以启齿，他不知道书虞是怎么看出来的。 “为娘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县令大人的夫人如此，我家婶子也是如此，她们都是想为我们好，所以，我们不忍拒绝。可是，你以为，这件事我去说，便能减少对夫人的伤害吗？” 县令夫人性子如此傲气清高，却愿意巴巴的从惠城来到落霞村，就为了那么一点渺茫的希望，可见她有多紧张这个儿子。 “只要再有几次，我想母亲会……” “她不会放弃的。”书虞知道褚毅要说什么，直接打破他的幻想：“你一日不跟她说实话，她就一日不会放弃。” 褚毅低下头。 书虞道：“究竟有什么隐情，你不妨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 褚毅斟酌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道：“你是帮不了我的，没有人能帮我。环儿她，身子一日比一日弱，大夫说，她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书虞愣了一下，原来那位姑娘是生了病：“是何病症呢？也许我可以给出治疗的法子。如果我可以，我十分愿意帮你。” “你？”褚毅抬头看了眼书虞，似乎有些轻视，毕竟书虞这么年轻，就算懂点医道又能高深到哪里去，罗环的病，可是请遍名医也毫无办法。 不过，看得出书虞是真心实意，反正已经被她看出了秘密，索性便说了。 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褚毅长长的吐了口气，娓娓说道：“她叫罗环，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然而上天无眼，从小她的身子便不好，十七岁那年，更是生了一场恶病，然后便躺在床上，成了活死人。” “环儿自小与人定有婚约，可那家一听说环儿身染恶疾，立马退了婚约，可怜的环儿……” 褚毅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罗环与母亲的脸轮班在脑海中浮现。 他道：“原是我不好，不该肖想这不可能的人，便是说给我娘听，我娘也不会答应的，只会逼我逼的更紧……” 书虞听到这里，一脸若有所思，最终，还是问道：“这位罗环姑娘，可是东双镇人士？与她定亲的，可是姓林？” 褚毅奇怪的看着书虞：“你怎么知道？” 书虞一脸无语。 她能不知道吗，在褚毅之前，陆大丽差点把她说给林倩如的弟弟。而褚毅说的这位姑娘的情况，和林倩如弟弟林二郎那位退亲的未婚妻情况一模一样。 这是何等的孽缘啊！这位姑娘的两朵桃花，怎么偏偏都落到了她的手上，这种烂桃花她一点也不想要好吗？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说我也许有办法治好这位罗环姑娘，你信还是不信？” 第110章 不够清白 褚毅显然是不信的。 书虞赶忙道：“你也说了，罗环姑娘已然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出手救她了，就不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吗？” 书虞被褚毅这股迂腐劲儿气得够呛。 褚毅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才十几岁的女孩，抿嘴思量了半天，最终犹豫着点头道：“好，那我带你去见罗环。” 褚毅一心惦记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抓住书虞的手腕便要走，书虞愣了一下赶忙挣开他：“褚公子，你可真是……要去也不能是今天，改日。” 陆大丽和县令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她和褚毅要是一声不响就消失了，两个长辈还不得急死。 “好。”褚毅将手背到身后，脸色木然的说道。书虞心道这真是读书读成傻子的典范，表面看着是谦谦有礼的贵公子，内里根本是根木头，她拜服了。 陆家，陆平安手中拎着弓箭，怀里揣着一窝小兔，踏进院子里。 刚走到前门，便听到屋子里两个妇人闲聊的声音。 陆大丽道：“书虞这孩子鲜少主动，想来令郎一表人才，她是欣赏的。” 县令夫人坐在炕上，同样坐着，动作却比陆大丽优雅许多，一遍遍抚顺着裙摆，眉眼间难掩喜悦：“我家毅儿喜好诗书，在感情上却是一窍不通，以往介绍女子与他认识，他向来不解风情，可这回，我瞧着他对书虞是有意。” 毕竟，书虞三言两语，便把他叫出去了。 换做一般人，褚毅可不听。 “若是书虞真有本事让我儿这颗冷石头开窍，我家的聘礼定少不了，准备叫她风风光光出嫁，规格不会比她姐姐出嫁时低的。”县令夫人信誓旦旦道。 她也懂得异母姐妹相互之间会十分攀比的道理。李家是有钱，但只要书虞帮她尽了心，她也会努力做到不输给李家。 “聘礼倒是其次，银钱终究是身外之物。” 陆大丽喝了一口茶水，大咧咧的道：“书虞虽不是我生的，我却把她当成我的亲闺女，为她挑选婆家，我只挑一样，那就是对方真心待她，对方家里也一定要敬重她，不能给她委屈受，否则我可是不能依呢。” 陆大丽举止不拘一格，这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就是有些粗野。然而听到这句话，县令夫人却重新打量她，目光中这时才流露出真正的欣赏。 陆大丽与书棋姑妈，可是鲜明对比的二人。前者直言银钱不重要，后者却半句话不离银子。 “好好好，只要我儿中意，什么都好。”县令夫人一脸声道。 “砰——”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屋内两人吓了一跳，陆大丽赶忙出去，见门板破了一个大洞，而陆平安攥着拳头，手指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平安？哎呦，这是干啥呢！”陆大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忙上去拉住陆平安的手。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拿什么拳头碰门，你以为你这是铁掌？要受伤的！” “没事。”陆平安阴沉着脸，抽回自己的手，不在意的将手中的弓弦扔在墙根底下，连着护在怀里的那窝小兔子，也给随意的丢在了后院围栏里。 “怎么了？”县令夫人小声的问陆大丽。 陆大丽摇了摇头，又道：“没事，可能是今天打猎不顺利，所以发脾气。” “是吗？”县令夫人盯着陆平安的背影，又盯着陆大丽的表情，总觉得其中有古怪，可是她也说不清楚。 陆大丽不擅长说谎，被县令夫人一看，立马将眼睛移到一边，内心犯着嘀咕：平安这孩子，不会是为着她给书虞说亲，所以恼了。 “褚公子，请拿上这个。不要忘记我是以请你帮忙为由把你叫出来的。”书虞与褚毅达成了一致，准备回家时还不忘圆谎。 “还是你想得周到。”褚毅内心对书虞的靠谱程度多了三分，不管她医道如何，性格周到细密，总归是不会乱来的。 书虞和褚毅各自抱了一小把柴回家，看到陆大丽站在偏房的门口，她笑着上前想要搭陆大丽的肩膀。 “平安，这事你也别怨我，对我来说，你和书虞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偏心亏心任何一人。”书虞刚刚走近，便听到陆大丽道。 这二人在说什么？ 怨？陆平安有什么可怨？ 书虞不由停住脚步，避免惊动正在说话的陆大丽。 “原本我是支持你和书虞的，书虞是个好孩子，值得一个好归宿……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是知道的，你爹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接受书虞这种姑娘当儿媳的。那样显赫的世家，儿媳必当清清白白，无可挑剔。” 陆大丽叹了口气，她当然不是说书虞不清白，不好，但与陆平安之间，终究欠缺个门当户对。 她道：“我不能眼看着你刚到手的一丝希望破灭，也不能眼看着书虞被推上悬崖，所以我只有为她寻摸好的人家，只有确定有人真心待她，才安心。” 书虞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婶子在说什么？ 陆平安不是自幼丧父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爹，还有什么显赫世家，什么一丝希望……这都是什么？ 难道陆平安前段时间早出晚归，与这些有关？书虞听得一头雾水，努力搜寻原主的记忆，然而根本没有，不由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书虞。”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书虞想事想得出神，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抬头，脑门差点磕在陆平安的下巴上。 “呀！”男人蓦然出现在眼前，书虞吓了一跳，险些摔倒。 “小心一点，别这么冒冒失失的。”陆平安长臂一伸托住书虞的腰，及时将她拉了回来，书虞这才没有跌倒受伤。 “哦。”书虞回头看了一眼，陆平安将手抽了回去。 书虞眼神黯了一下，心里默默的想，先前褚毅碰她，她可是火烫一般就闪开了，怎么陆平安碰她，她却没有那种反感呢？ 书虞正视陆平安，突然觉得这张熟悉的脸，又陌生起来了，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藏着一个十分巨大的，她无从知晓的秘密。 第112章 庸医 “伯母，我确实是大夫，还为镇长看过病呢。”书虞不喜欢卖弄，但为了让罗母相信自己，也不得不亮出履历。 “镇长的身子是你帮忙调理的？”罗母想到自己确实听过的一些传闻。镇长膝下无子多年，多亏一位女神医出手，这才治好了病。 此事千真万确，镇长续娶的妻子，如今已怀孕七八个月了。 “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罗母想了想，还是疑心，只因罗环躺在炕上一日不如一日，遍寻大夫，却也束手无策，他们已经折腾不起了。 只怕再遇上个庸医，直接把罗环治死，那他们就连最后一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也失去了。 书虞歪着头沉思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 “伯母，您可知盛太医？” “京城回来的盛太医？当然知道！”罗母道。 他们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小地方，竟出了个太医，那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郑春盛的名头很响，只是，和这名头一起的，还有他古怪孤僻的性格。 郑春盛返乡养老，罗家两夫妻试图过去请盛太医出山，只可惜那时郑春盛已被小部分没良心的病人伤透了心，为了避免麻烦，直接拒绝了。 书虞见搬出郑春盛果然管用，立刻道：“我是盛太医的门生。” 她经常和郑春盛一起讨论医书，她还给郑春盛出过很多方子，两人关系确实是好，所以也不算骗人，日后就算传到郑春盛耳朵里，他也必然不会介意。 书虞一脸真诚道：“伯母，我家住在落霞村，离盛太医所住的郑家屯很近，我不会骗您的，骗您没有好处，我还要被追究指责，这又是何必呢？若还是不信，您也可以亲自去确认。” 罗母被书虞的说法动摇了。 不管治好镇长的女神医是不是书虞，但总归，盛太医的门生，不会胡作非为的，她一定有些本事。 “好，你们进来，环儿就在这屋的炕上。”罗母引着书虞往屋里走，书虞看到了罗环。 罗环二十三岁，比书虞年长几岁，由于常年缠绵病榻，她早已瘦成了一把干骨，约莫也就七十来斤，长发凌散的铺在枕上，却仍旧能够看出秀丽的轮廓。 这罗环姑娘在病重昏迷前，想来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也算是红颜薄命了。 “我为罗环姑娘诊脉，劳烦伯母说下罗姑娘染病的过程以及具体的病症，方便我判断。”书虞将罗环的手轻轻的从被子里拿出来，感觉一不小心就能折断。 她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搭住罗环的脉心，耳边听着罗母的讲述，轻轻点头，心中有了个大概，然后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针灸包，取出银针。 “没有用的，针灸已经在我家环儿身上试过了。”罗母本一脸期待着书虞能想出什么与众不同的治病方法，结果却是别的大夫早就用过的。 罗母满是失望，从炕沿边起身，出去了。 “伯母，您不要伤心，也许书虞姑娘的方法能奏效，也未可知呢。”褚毅见罗母红着眼圈出去了，立马跟出去安慰。 罗母摇了摇头，擦着脸上的泪水：“我就不该抱什么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恨老天爷狠心，给我这样漂亮懂事的女儿，同时又早早的收回她。” 褚毅也被罗母的情绪感染，灰心丧气，一边继续安慰罗母，一边也认为自己请书虞来为罗环治病，是病急乱投医。 “噗——咳咳咳……”这时，屋里却传来了声音。 罗母和褚毅一愣，赶忙冲进屋子里。 只见罗环靠在书虞胳膊上，歪着头，唇边和胸前染满了心血，被子和枕头上也有很多，血迹斑驳，触目惊心。 “放开我女儿！”罗母尖叫一声，上前推开书虞。 “环儿！”褚毅也是满眼哀痛，和罗母一起将罗环在炕上重新安置好。 只见罗环双眼紧闭，根本没有苏醒的痕迹。 书虞不但没有让她苏醒，还让她吐了这么多的血。 “庸医！”罗母眼眶里满是泪水，神情对书虞充满了憎恶：“环儿本就病入膏肓，你这是直接要了她的命啊，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书虞姑娘，你……你既然没有医术，便不该诓骗褚某，难不成，这是你对褚某的报复吗？”褚毅开始忍不住怀疑，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书虞，所以书虞才要对他心爱的姑娘下黑手。 书虞摸着被罗母推搡的肩膀，有点疼，估计是被捏青了。 “罗环姑娘体内气血淤堵，方才我是用银针为她疏通脉络，下针的确有些猛了，但对她却是有益处。” 她将银针收起，不紧不慢道：“不信的话你们仔细瞧瞧，她的嘴唇和脸上是不是颜色都比先前好了许多？” 罗母瞪了书虞一眼，这才低头看了看罗环，惊讶的发现，好像真像书虞说的那样，她女儿的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先前罗环的脸色一直苍白发青，而今虽仍旧不如正常人的脸色，但脸颊却隐隐有些红润了，而那乌青之气，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我没有要害罗姑娘，我也不是庸医，还有一个证据，就是她吐出来的这些血。”书虞只给罗母看，罗母发现，那些血不是红色的，而是发黑，发紫。 而就在这时，罗环的眼皮动了动，虽然很短暂，但对于一直紧盯着女儿的罗母来说，她全都看在眼里。 “环儿的眼睛动了，真的动了！”罗母欣喜若狂，接着抬头看向书虞：“她什么时候能醒？” “恐怕要很久。”书虞说道。 “很久……那就是说，她能醒过来？你有信心把她治好？” “有信心。”书虞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的环儿，终于有救了……”罗母再次哭起来，然而这次是喜极而泣。就在屋里几人都在激动当中的时候，罗父回家了。 掀开门帘一进屋，就看到罗母抱着病重的女儿，女儿脸上衣服上还有没擦净的血，而他的妻子，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炕边上。 “你害我女儿？”罗父咬牙切齿朝书虞冲去。 第113章 书棋的报应 罗父误会了，但书虞此刻也来不及解释。 她闭上眼睛。 最终，却是褚毅冲过来，硬生生挨了罗父的一拳。 褚毅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简直要被这一记老拳打吐血了。 “孩子他爹，你这是干啥呢？她是能救咱们环儿的恩人啊！”罗母赶忙拦在罗父面前，生怕书虞被罗父伤出个好歹，那她简直不活了。 书虞伤了，还有谁能救她女儿？ “恩人？”罗父茫然了：“那你哭什么？” “女儿有救了，我是高兴的哭出来！”罗母无奈的解释道。 不过，因为这么一拳，书虞心底对褚毅方才指责她的火气倒是被抵消了。 “书虞姑娘，都是误会，求你不要放弃环儿，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罗父唯恐书虞因为他，而放弃为罗环治病。 书虞哪里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笑了笑，安抚二老：“您放心，既然答应了要救罗姑娘，我便一定信守承诺。” “今日是第一次施针，往后我没两到三天来一次，何时苏醒要看罗姑娘身体的恢复程度，但最晚不会超过一个月的。”书虞说完，看向褚毅。 只见褚毅盯着昏睡中的罗环，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眼底满是爱意。 罗环醒来后，得知褚毅的良苦用心，一定会感动。只要罗环同意和褚毅在一起，二人终成眷属，那么“三郎的相思”这个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书虞和褚毅离开罗家，褚毅提出用自己的马车送书虞回家，书虞婉拒了，来到进镇的入口，上了村民大叔的牛车。 转眼来到正月十六。 书虞晨起推开房门，呼出的热气立刻凝成一片白雾，天空零零散散飘落着小雪，书虞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去院子里抱了几根柴禾。 书虞生起炉灶，往锅里舀了一瓢冷水，趁这会儿功夫去后院给家禽家畜们喂了米糠。小灵兔获得单独照顾，书虞给它抓了一小把粟米。 做完这一切，锅中的水刚好沸腾，书虞将淘好的米下锅。 待陆大丽和陆平安起来后，可以直接吃早饭。 “今天又要进城？”陆平安看了眼搁在柜子上的针灸包。平常时候书虞都将它好好收起来，只有用到的时候，才会摆出来。 书虞“恩”了一声。 陆大丽用八卦的眼神瞅她，笑道：“又是和褚公子约好的？” 书虞顿了一下，没有告诉陆大丽褚毅今天没空，而是扯了个谎：“是呀。” “我吃好了。”陆平安撂下筷子，起身走了。书虞扬了扬眉梢，却是因此而心情不错，往粥里面夹了一筷子咸菜，早饭直接多吃了一碗。 “柱子叔，今天又要麻烦您了。”书虞道。 柱子叔摸了摸老黄牛的头：“没事，你给钱大方，还请我吃面，我巴不得你天天雇我，用我的车呢。” 两人说着，远远地，只见村口来了一定花轿。 “呦，谁家的姑娘出嫁？”柱子叔惊讶的把牛车往旁边赶了赶，四人抬的花轿与他们错身而过，停在书家门口。 “是书棋。”书虞想起来，柳红仿佛炫耀过，说是书棋正月十六会被李家娶过门，不过她还以为，书棋会从姑妈家出嫁呢。 原定是这样，然而书棋因为跟李凌白置气，所以一直留在娘家。话都说出口了，也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昨晚上，书棋实在着急，本想连夜回到城里，然而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雪，终究把她堵在了村子里。 “棋儿，花轿来了！” “真的吗？您没看错。”有了上回认错马车的教训，书棋再不敢去丢那个人了，于是小心确认道。 “这村子里，还有谁这天出嫁？还有谁配乘这样的花轿？”柳红那颗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终于……”书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哭腔，这些天她是盼星星盼月亮，每天望眼欲穿的，好在李家到底是来人了。 书棋换上了喜服，盖着盖头，由柳红搀扶着来到院子外。外面有花轿，还有四名轿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下雪，所以其他东西并不方便。书棋这样自我安慰者，准备坐进花轿里。 “书棋小姐，且慢。”然而，一名轿夫却阻止了她，并且很随意的撩开了喜轿的帘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封信。 书棋掀开盖头，狐疑的拿出信一看，只见信上赫然写着“解除婚约”这四个字。书棋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大红色的喜帕也脱手掉在地上，染了一片污泥。 书棋一脸难以置信：“李凌白要与我解除婚约？” “什么？解除婚约？”柳红也随即尖叫起来。“早不解晚不解，偏偏成亲正日子宣布解除婚约，既如此，在干什么来着？这不是诚心羞辱人嘛！” 书棋将悔婚书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我不接受！我决不能接受！你家老爷和夫人呢？全都没有来？祖母也没有来？” 书棋不明白，便是老夫人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器重她了，可也不至于这般作践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书棋小姐，你还是别说了，老夫人都已经被你给气病了。”轿夫一脸轻蔑的看着书棋。 “昨天上午，一个叫沈红叶的女人指责你姑妈没有信守承诺，没有给够她银子，因此当众曝出她做的丑事，二人还因此大打出手，惊动了县令，最后闹得满城皆知，你以为，李家还会要你吗？” 沈红叶曝出的丑事，正是书棋姑妈派她潜入陆家，让她不惜一切手段把书虞赶走的事情。连自己的亲姐妹都能下手暗害，这样的女子，李家可不敢娶。就是个祸害精。 更何况，书棋与其姑妈一家，已经在惠城出了名了，她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李家自然不会允许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子进他们家的门。 “沈红叶？”书棋愣了一下，想起姑妈确实跟她提过这么一个人，姑妈说可以想法子把书虞赶走，而书棋当时还很高兴。 “沈红叶？”书虞也同样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扬起一抹有些嘲弄的笑意：“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114章 怕书虞跑了 “棋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啊，棋儿！”耳朵里传来柳红的一声惊嚎，只见书棋瞪大眼珠子，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雪地里。 “书虞，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柱子叔想着书棋和书虞是两姐妹，而书虞说不定想去救书棋一下，于是他缓缓松开拴着牛脑袋的缰绳。 “不了。”书虞却道。书棋充其量也就是个受刺激过度导致的惊厥，一会儿就该醒了，不救也死不了。 “上回救人就没落得什么好下场，我也不是什么活菩萨，所以不了。”书虞搓了搓手，就算戴了厚厚的棉手套，可还是十根手指头都发凉。 书棋穿着那么单薄的嫁衣，倒在大雪里，一定更是寒意彻骨。不过，比起周遭的寒冷，还是内心的绝望更加使人痛苦。 “也是，那咱们就继续走。”柱子叔道，也并没有认为书虞“见死不救”有什么问题，毕竟书棋黑历史不少。 他拿鞭子抽了下牛屁股，老黄牛慢吞吞的往前面走。 他想，书棋这回算是彻底毁了。 没人会要一个十九岁，还被退过婚的老姑娘。往后，书棋要么老死闺中，要么就只能嫁给鳏夫，懒汉，老光棍。 总而言之，好的姻缘，是再也落不到她头上了。 而柱子叔的想法，也是落霞村所有人的想法。 书家大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人都知道书棋被退婚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个月，书棋就能丢人丢到十里八村。 前阵子书棋还内涵过书虞不好嫁，这回算是当众打脸，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嘲笑书虞。 来到东双镇，书虞轻车熟路来到罗家，褚毅与罗家二老早已恭候多时。 三人甚至冒着寒风，站在门口等她。 书虞先是跟罗父罗母问好，最后才看向褚毅，喊了声：“褚公子。” “你来了。”褚毅盯着书虞，不知为什么，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意味。 发现书虞神色如常，他有些意外。 书虞进屋给罗环施了针，弄完一切好，马上要走。 褚毅终于忍不住了，好奇道：“书虞，你知道书棋被李家退婚了吗？” “知道，怎么了吗？”惠城虽大，但褚家与李家关系深厚，所以这么快就知道一点也不奇怪，说不定给书棋写退婚书的时候，褚家人还在场呢。 “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比如说，书棋活该，李家早就该这么做了……之类的。”沈红叶可是把书棋姑妈办的缺德事宣扬的满城皆知了。 书家几口子这么缺德，如今终于遭了报应，书虞难道就不觉得高兴？ “跟我有关系吗？”书虞却耸了耸肩，一脸不以为意。 褚毅闻言，愣了一下，再看向书虞的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肃然起敬。 书家几口子人品堪忧，书虞却宽宏大量，从来没想过落井下石。 难怪书虞要与书家断绝关系，是书家配不上她这样的好姑娘。 书虞定时来给罗环施针，眼见着罗环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脸颊恢复了红润，偶尔还能看到手指活动。 罗家二老喜极而泣。 因为褚毅总往罗家跑，县令夫人又不知道罗环的存在，所以想当然的认为他是去约见书虞，还以为两个人在顺利发展。 县令夫人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十来天，她认为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对褚毅道：“今天回来，把书虞带上，我让小厮在醉仙楼订好了厢房。” 有书棋的前车之鉴，县令夫人可不想把婚事拖得太久，最后今日定亲，过几日就娶亲，所有事情一个月内办妥。 褚毅看了眼满脸期待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实话，只能答应。 “纸包不住火，你早晚得跟你爹娘坦白。”书虞听完了褚毅的讲述，恨不得抬手给这榆木脑袋一巴掌。 “罗姑娘马上就醒了，你想到时候让她知道你与别人有了婚约？” “当然不想！”褚毅立马道。 “那就赶快说实话！”书虞说完，见褚毅一脸优柔寡断的表情，万分纠结与痛苦，只能道：“好，我去你家，我替你说。” “可是……”褚毅想要阻止，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道：“好，我觉得你分析的有道理，还是尽早说了。” 书虞第二次进入衙门后院，不用的是，上次她饱尝冷眼，而这回所有人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县令夫人更是拉过她的手，各种嘘寒问暖。 一阵寒暄过后，县令夫人要拉书虞上自己的轿子，去醉仙楼。 书虞看了褚毅一眼，讪笑着道：“夫人，您误会了，我跟褚毅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县令夫人僵住了，半晌，不相信的道：“怎么可能是朋友呢，这阵子我家毅儿成天往镇上跑，难道不是去见你？” 书虞已经征得褚毅的同意，将罗环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道：“我只是帮忙医治罗姑娘的病，实际上，褚毅真正在意的是罗姑娘。” “我儿喜欢一个病秧子？”县令夫人震惊了。 然后，她眼皮一番，倒下去了。 “夫人！” “娘！”衙役和褚毅七手八脚的上前把县令夫人扶起来，扶到椅子上坐着。 书虞一手捏着县令夫人的虎口，一手掐她的人中，很快将她就醒过来。 “你……你这个孽子！” 县令夫人睁开眼睛，仍旧捂着胸口，被褚毅气的够呛。 “这么多年，为娘为你的婚事，绞尽脑汁。整个惠城的千金小姐都放到你眼前，让你挑了个遍，你却喜欢一个半死不活还与别人有过婚约的女人？” 书虞在旁边听着，觉得县令夫人生气也不是没道理。 褚毅的操作确实令人窒息。 然而很快，书虞意识到了，所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县令夫人更加窒息的操作立马就来了。 “我是不可能同意让你娶那种病秧子的，能不能醒还未可知，就算醒了，八成也无法为褚家传承香火。”县令夫人捋顺着胸口，终于顺过一口气来。 “你就娶书虞，为娘做主了，这回不容你胡闹。”她说完，一把握住书虞的手腕，生怕书虞跑了。 第115章 自曝家丑 县令夫人平素养尊处优，手上的力气却不小。 书虞挣了两下，硬是没挣开。 “夫人，您先放开我，此事不能这样论。”书虞也害怕县令夫人实在反对褚毅娶罗环，直接来个强抢民女，所以赶忙出言安抚。 “古人云，强扭的瓜不甜。褚公子是成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他又不是小孩子，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就算我俩成了亲，可相互没有感情，也是场悲剧呀。” “感情终归是能培养的，我和褚毅他爹……”县令夫人刚要说什么，又觉得不妥，赶忙把话收回来。 “总之我说怎样就怎样，你放心，嫁进我们褚家，绝对亏待不了你！”县令夫人本觉得书虞哪里都很好，就是生过孩子这一点不好。 但现在有了罗环作比较，县令夫人觉得书虞生过孩子这点也是优点了，证明她能生，身体绝对没毛病。 “可我已经有喜喜和乐乐了。”书虞一脸抗拒。 县令夫人使了个眼色，衙役们随即堵住了门。 “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给我褚家添丁，你原先那两个孩子，我也会好好对待，保证他们能平安长大的。” 县令夫人这不是活脱脱把她当成生子工具了吗，她才不回答应。便是冒着得罪官府的风险…… “夫人，先前那事有眉目了。”就在书虞堪堪要与她撕破脸的时候，小厮急忙说道，然后把一张纸条递给她。 “当年是你？”县令夫人脸色陡变，立马松开了书虞。 “什么是我？”书虞有些奇怪，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不行，你先跟我去李府！”县令夫人没有解答书虞的疑惑，而是马不停蹄的命人准备了轿撵。 “娘，您要带书虞去做什么？”褚毅一脸担忧。 “傻孩子，我是带她去捡福气，你就乖乖等着。”县令夫人喜不自胜，继续拉着书虞的手，那股亲热劲儿让书虞觉得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到了李家，书虞和县令夫人一起直奔李宅内院，正是上次书虞和陆平安一起来时逛过的带小花园的院子。 今日院子聚集了不少人，下人奴仆，全是来看热闹的。 “都挤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干活儿的吗，一个个都皮痒了是不是，滚！”李云生怒道。 李家一向宽容治下，仆人们也就都长着几分胆子，没成想这下挨了骂，也足见李云生现在是有多心烦。 十多名仆人哗啦啦散去，小院里只剩下李云生和李云生的妻子，还有李老夫人以及贴身照顾她的小丫鬟，而站在正中间的，是柳红书棋和书远。 书虞扬了扬眉梢，对此既意外，又不意外。 书棋被退婚，总归，是要来讨个说法的。 “祖母，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千真万确，我是我爹亲生的，姑妈她……和我没什么关系，她做的事是她做的，不能算在我的头上啊！”书棋激动道。 书虞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书棋就是书远的种，柳红和书远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书棋甚至比她还大上一岁。 书棋也是狠，先前一直紧紧抱着姑妈不松手，甚至连亲娘都要不认了，结果一出事，立马进行切割，甚至连家丑都不惜抖搂出来。 然而在书虞看来，这委实是个昏招。 书棋这样做，虽然把自己从一桩丑事中摘出来了，却也把自己放到了另一桩丑事当中。这是饮鸩止渴，不过，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李老夫人恹恹的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小丫鬟不时往炭盆中添一两块炭火。 老太太一语不发，冷眼瞧着她，脸上哪有半分从前疼爱她的影子。 “书棋，即便你能证明，你和你姑妈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些年她对你的养育之恩，你也不能不念。”李云生说道，暗骂书棋不讲良心。 “姑妈只把我当做敛财的工具，对我动辄打骂，甚至警告过我，如若嫁不进李家，就把我卖进窑子，总之不能让她亏钱。”书棋说着，掩面抽泣起来。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做了许多糊涂事，但这一切都是姑妈在背后指使，我寄人篱下，也是身不由己。沈红叶的事，我是半点也不知情。”书棋借机把所有错误推到姑妈头上。 书棋说完，柳红立马在旁帮腔：“若不是这次的事，我也不能认清那女人的歹毒面目，更不能鼓起勇气跟书棋讲出她的身世。” “书棋是个苦命孩子，就算有什么错，也是我和她娘的错，还请老太太、老爷和夫人能再给她一次机会。”书远接着道。 这三人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团结的不得了。 被这么一说，书棋仿佛是天地间最洁白的，比地上的雪还要干净，反正所有错误都是别人犯的。 书棋一边抹眼泪，一边楚楚可怜的道：“我出自农家，身份卑贱，若不是六年前在鸡鸣寺遇到祖母，我也攀不上李家这棵大树。可与李家结缘，究竟是我的幸还是我的不幸？” “十三岁起，我便被姑妈接到身边，整整六年，我以为终于熬出来了，没成想一顶花轿，送来的却是退婚书。祖母，您知道那一刻，我内心有多悲凉吗？” “我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是不该在那时，对石阶下伸出手，然后一把抓住我原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眼见书棋声泪俱下，满满的委屈与怨怼，李老夫人不免再度生出恻隐之心。 归根结底，是她给书棋指了一条错误的路。 书棋原本是个好孩子，救了她，可却因她当年一意孤行，非要将书棋收为孙媳妇儿，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棋丫头，别哭了，到祖母这里来。”李老夫人心一软，朝书棋挥了挥手。 书棋得了大赦，立马扑到老太太的怀里，确保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眼底闪过一抹得逞后的得意。 书虞却听到身旁的县令夫人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开了口：“书棋，你错就错在，不该把别人伸出的手，说成是你自己的！” 第116章 打狗 “你什么意思？”书棋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县令夫人，尤其是县令夫人身旁的书虞。柳红和书远也都瞪大双眼，恨不得用目光把书虞当场杀死。 “老夫人，您先前拜托我调查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县令夫人轻蔑的看着柳红等人，“当年在鸡鸣寺救了您的，不是书棋，而是书虞！” 老太太的心一揪，对这个结果似乎早有猜测，只是一直缺乏证据。 而书棋听到这话，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得，尖叫起来：“你胡说！救了祖母的人是我，明明就是我！” 有关于这件事，书虞内心也存疑，毕竟书棋从小就被娇宠着，早已养成自私自利的性格，很难让人相信她有多么乐善好施，出手救人。 但，原主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书虞努力想从脑海中抽取一些画面，可也只有柳红等人掐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告诉她，救人的是姐姐，而不是她。 于是，大脑也就相信了，也便形成了一段认为的记忆。而真实情况如何，反而想不起来了。 不过通过书虞对书棋的观察，她发现书棋脸上的愤怒是真实的，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功劳要被被人抢去了。 反而是柳红和书远，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全都低下了头，而后又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副怪她坏了自己好事的表情。 书虞判断，是柳红和书远颠倒黑白，扭曲了真相。当年救了李老夫人的，是原主，而不是书棋。 柳红和书远当年本就是为了借钱，才来到惠城。所以为了有跟书棋姑妈谈判的筹码，他们就把原主做的善事，安在了书棋头上。 同时出于私心，他们也更希望书棋出人头地，接住李家欠下的大人情。至于原主，活该成为一块垫脚石。 原主从来都是那个后娘养的，从小就很悲惨。至于书棋方才控诉的说自己长大多么多么不容易，那纯粹是不要脸了。 “说救人的是书虞，你可有切实的证据？”李老夫人推开赖在自己怀里的书棋，谨慎的问道。同样的错误，可不能犯第二次了。 “有！”县令夫人立刻道：“衙役查到，当年有个在寺中乱跑的小丫头，打翻了佛前供奉的油灯，住持带着这小丫头去找她的父母，住持亲口说的，那对父母喊她，棋儿！” “不，不是我，不是我……”书棋如遭雷劈，努力想要否认，可是被县令夫人这么一说，她脑海中却闪过一些画面。 她想起自己打翻了，然后被人责骂。 她想起自己被带到爹娘面前，爹娘和人吵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内心无比害怕，然而爹娘说，她没有做坏事，她做了好事，她救了人…… “住持说，当年那小丫头打翻了油灯，被寺庙里的小和尚训诫，小和尚不过说了她两句，她便坐地大哭，引得一众香客不满。小和尚没办法，只好带她去见住持，住持这才领着那惹了事的丫头，去寻她父母。” “住持找到这孩子的父母，把这小丫头做的事说了，本只是想让其父母管教下孩子，毕竟打翻油灯，是对佛祖的不敬。哪成想，那对无良父母竟反讹诈起寺庙来，说寺庙不周，油灯烫坏了他们的女儿，要住持赔一大笔银子。” “这二人莫不是掉进了钱眼儿里？”李云生立马说道。既拜佛，便是信佛礼佛之人，所以听到县令夫人的讲述，在场李家众人都有些生气。 这小丫头所作所为明显顽皮不懂事，而她的父母更是蛮横无礼，竟然想要讹诈寺庙的钱？那都是他们虔诚奉献的香火钱！ 书虞则在旁边默默的想，书远和柳红当时已经穷凶极恶了，为了银子什么都敢干，讹诈住持这种事，自然也办的出来。 “正是因为那对夫妇极为奇葩的所做作为，住持才对这件事尤为深刻，时隔多年依旧能够记起来。”县令夫人冷笑着看向书棋。 “你是会法术分身吗，一面在寺里打翻油灯，被住持问罪，一面又去寺庙外面救了老夫人？” “凭什么说那个打翻油灯的小丫头是我，也许是别人呢？”书棋直到这一刻仍旧死皮赖脸，甚至指着书虞：“这种事听起来像是书虞做的，妹妹她从小便顽皮任性，没少让爹娘操心，说不定是她做了坏事，反安在我的头上。” 听了这话，书虞的心便是菩萨的，也要有三分气了。 “好呀，你既说是我，那咱们便去找住持验证一番。反正县令夫人说了，那住持时隔多年依旧记忆深刻，便让他亲自指指看，当年到底是谁？” 书虞上前想要拉书棋的手，书棋一下把她推开。 “我才不去！”书棋哆嗦着往后退，由于已经想起了一些片段，她十分清楚被住持训诫的就是自己。 因为当时太害怕了，才会强行让自己遗忘，然后相信书远和柳红灌输给她的谎言，她根本就知道那是谎言，还是为了保护自己，让自己相信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享受着从书虞身上夺来的一切。李家的感激，李老夫人的宠爱，优渥的生活，本都应该是书虞的。 “就算救人的是你又怎么样，可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在陪着祖母，我逗祖母笑，我让祖母开心，既然你的生活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认命吗？为什么要来破坏这一切！”书棋来到书虞面前，高高扬起巴掌，气急败坏的朝她脸上扇去。 一直以来，书虞都忍让着她。 原主忍让，是因为原主性格怯懦，而从小被打骂、欺侮惯了，便习惯如此。 书虞忍让，则是懒得理她，书棋很麻烦，李凌白更是麻烦，书虞一般是能躲就躲，不乐意沾上这两块狗皮膏药。 可，不乐意，不代表不能。 “啪——”书虞侧过脸，书棋打了个空，接着书虞反手就是一下，书棋的脸被打的偏过去，脸颊火辣辣的疼。 “贱人，你打我？”书棋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随后张牙舞爪扑向书虞，可却被李云生死死拦住。 书虞冷冷的勾着嘴角：“我打你了吗？我是在打狗！狗不听话，就得打！你真当我没有脾气呢。” 第117章 撑腰 “书虞，你个小贱人，不过是个没娘的野种，还轮不到你骑到我头上来！” 书棋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了。 李云生拦着她，她便扬起指甲在李云生脸上挠了一把。 “哎呦——”李云生捂着脸，吃痛道：“来人，快来人啊，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出去！” 然而府上的奴仆都被喝退了，李云生这一嗓子压根不顶什么事。没有了李云生的阻拦，书棋再度朝书虞扑去。 “棋丫头，你怎么是这样的人？都怪我看错了你！若当年没有一意孤行，也不会引来这灾祸！”李老夫人痛心疾首。 书棋猛地转向她，恶狠狠的道：“祖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明明最宠我……怪你，都怪你！” “如果你没有突然改变态度，如果你仍旧那么支持我，我不会被退婚，不会落得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书棋已经疯癫了。 “你要对老夫人做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还是老太太的贴身丫头第一个反应过来，意识到书棋脸色不善，挡在老太太面前。 “你给我滚开！”书棋拔下头上的簪子，刺向丫鬟，丫鬟倒地后，她又挟持起了老太太，这时其他人才如梦方醒。 “娘——” “放开老夫人！”众人皆发出惊呼，想要上前，书棋却将簪子逼近老太太的脖子三分，警告道：“不许过来！否则，我立马扎死她！” “你这个疯女人！”李云生骂道，可却也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棋儿，你冷静一点，你在做什么呀……”然而不光李家的人，连柳红和书远都惊了，书棋这根本是在找死，她到底想干什么？ “李凌白呢？让李凌白来见我，我还要做李家的少夫人，那个位子只能属于我！”书棋吼道。 “凌白他已经启程回京了！”李凌白早就烦透了书棋，而书虞又让他脸面尽失，所以昨天沈红叶的事情一败露，他立马拍屁股走人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他，六年了，你们当我是什么？既然答应我的，就要给我！”书棋掐着老夫人的脖子。 “棋丫头……”李老夫人无力的喊了一声，知道自己回天乏术，书棋的愿望是注定无法被满足了，而书棋，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啊！”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最终倒在地上的，却是书棋。一根银针飞入书棋后颈的穴道，扎的有些浅，却也足够发挥效力。 “老夫人，您还好吗？”书虞上前扶住李老夫人，防止她跌倒。 书虞不像陆平安，有武功，她方才纯粹是赌，若那一针飞偏了，后果不堪设想。但因没有别的办法，她也不得不冒险。 “娘，儿子没用，救不了你。”李云生上前抱着老太太哭起来，不愧愚孝的称号。好在李云生的夫人还算清醒，立马出去唤下人。 书虞趁机蹲下查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丫鬟的伤势，没有伤及要害，于是扯下裙角的布料为她紧急包扎。 这时，书棋咬牙抬起头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簪子刺向书虞的脸，书虞下意识的一挡，簪子刺入了掌心。 “书虞丫头！”老太太连亲儿子都扔了，将书虞拽向自己，这时下人们也进来了，立马上前将书棋架起来。 “没事，伤得不重。”书虞皱眉说道，赶忙用另一只手压住手腕，让血流的没那么快。 老太太叫嚷着让儿子去请大夫。 “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么点皮外伤……”书虞有心逞强。 “什么不用，简直是胡闹，血都滴到衣裳上了！云生，赶紧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鲜红的颜色让老太太心惊肉跳，坚决不听书虞的。 于是，硬是请来了本草堂的坐堂医。书虞被扶到了老太太的房里，丫鬟也得到了救治，李云生在门外处理剩余的事情。 “当年你们贪图李家的权势，扯下这么大的谎，如今谎言败露，多的我便不追了，但是先前的聘礼，你们须得给我如数奉还！” 原先李云生觉得，不管怎样，书棋都是救了他娘的恩人，所以那些银子白给也就白给了，可现如今，李家就算有再多钱，也绝对不便宜这些鼠辈半点！ 书远和柳红闻言，肠子都要毁青了，今天就不该来，若是不来，至少那些银子还能悄默声的收了，现如今，却是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李家有官府背景，他们可不敢抵赖。 “我要嫁给李凌白了，我就是李家未来的少夫人，爹，娘，你们放心，往后咱们家里有花不完的钱，都是咱们的……”书棋痴痴的道。 “棋儿……”柳红掩面哭泣，这一刻，她终于后悔了，六年前，是他们做了孽，现如今，报应终于来了。 他们吞了书虞的，终归要全部吐出来。 “把这一家三口给我扔出去，再不许他们进来，就算归还聘礼，也只管站在大门口，仔细脏了咱们家的地！”李云生命令道。 “是！”底下的人答应完，立马将三人给扔了出去。 李云生回到老太太的屋里，见书虞的手已经包扎好了。 “书虞，六年前是你救了我娘，今天又是一次，总共两次救命的恩情，想要李家如何报答，你尽管说。只要我有，绝不还口。”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我救人都全无所图。”书虞说完，又仿佛想到什么，“不过，我倒是有个小小的忙，想让老夫人和老爷帮我一下。” “什么忙？” “就是……”书虞附在老太太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书虞是想让李老夫人帮忙劝和县令夫人，让她放过自己。 “我本想让你成为我的孙媳妇，可凌白那孩子……算了，不提也罢。但褚毅是个正直的，不会亏待你，你当真考虑清楚，不嫁他吗？”老太太道。 “不嫁！”书虞态度坚定。 “好。”李老夫人见状，便答应了书虞，把县令夫人叫进来一通说，县令夫人虽然不愿意，但如今书虞有了李家人撑腰，她也是强求不得了。 第118章 讨价还价 不过，她为李家找回了真正的恩人，帮了李家这么大一个忙，李家势必会好好感谢她，她也不亏。 没了书虞，她再从城中挑一个乖巧懂事能生养的给她儿子便是。 “看来老夫人拉着你还有许多话要说，我就先回去了。”确定了书虞当不成自己的儿媳，县令夫人便对书虞冷淡了许多，先一步走了。 “虞丫头，你放心，将来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想嫁人了，就来告诉祖母，祖母一定给你择一位良婿。”老夫人说道。 “咱家凌白就很好嘛。”李云生老早就打过这个主意。 “快闭嘴，忘了你那孽子调戏虞丫头的事情了？” “什么孽子，娘，那是您亲孙子！”李云生都无奈了，老太太现在抱着书虞都不松手，仿佛书虞才是她的亲孙女。 “算了，终究是我李家没有那个福分，六年前错过了，如今仍是无缘，不过书虞，你放心，将来你出嫁，我给你准备嫁妆。”李云生道。 “不管你嫁到哪里，都让你风风光光的，不让人以为你没娘家人，就欺负你。”毕竟，书远那个亲爹，还有柳红书棋那对蛇蝎母女，是指望不上。 “是啊书虞，往后你就把李家当成你的家，把我当成你的亲祖母。”李老夫人觉得，她儿子今天总算说了句让她中听的话。 “好！”这一次，书虞没有拒绝，毕竟李家人是真心待她的。 又过了几天，罗环醒了。 原本，罗环与林家二郎感情很深，可一听说自己病重时，林家派人来退了婚事，她便立马心凉透了，这时褚毅陪着她，安慰她。 褚毅那个榆木脑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孩子好，徒有一颗真心，还是书虞在旁不停出主意，好在，最后，两人是走到了一起。 县令夫人那里，原本想通过强硬的手段逼褚毅娶亲，但褚毅绝食了几天，饿晕过去了，县令夫人只好作罢。 【恭喜宿主，再次完成支线任务，奖励烘干板一块！】书虞完成任务，得到了奖励，迫不及待的将新道具拿出来试验。 她把秋天时没有晒透的一小袋白龙须拿了出来，在烘干板上摊开。 烘干板看上去就是两层木板，刷着黑色的漆，可不知道被系统增加了什么黑科技，不到一刻钟，便将白龙须烤干了。 上面原本有些小小的霉菌，也不见了。书虞猜测这烘干板可能还有消毒杀菌的功效，确实是个好东西，就是太小了，看来只能用在比较珍贵的药材上。 农闲的季节快要过了。好日子总是过得比较快。 书虞给宋山明包了一笔红包，足足十两银子，请他帮忙牵线搭桥，书虞直接接触到了药农，买了不少种子。 药农乍一听说书虞要买的种子数量，都惊呆了：“姑娘，这么多种子，你就是有几十亩地，也种不完呀！我长期卖种，你明天种明年再买，不成吗？” 并非药农不想做生意，要知道书虞把他的几种草药种子和草药苗都包圆，他就免了去别县奔走叫卖的苦了。 可问题是，他怕这些种子搁到明年出了问题，书虞觉得他的种苗不好，往后再不来了。 “您放心，我们整个村子都种，地有百来亩，绝对种的完，甚至怕不够呢，到时我还来。”书虞可不是打算全部自家用，而是算上了全村的数。 “咋，你还是代表村子来的？他们把钱都交给你了？”药农打量着书虞，心道这一村人真是心大，竟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办事。 “不是，是我自己出钱，帮大家种地。”书虞道。 “这可真是新鲜，你这样做，有啥好处？”这年头，没好处的事谁干？ “嘿嘿，自然是有。”书虞看了眼天上的日头，掏出一两银子作为定金，交给了药农，“总共五两银子，您帮我送到我家，到时我再给您剩余的四两。” “不跟您说了，我还得进城呢。”书虞说着，赶快走了。 “卖药？”到了城里，书虞直奔本草堂，本草堂的掌柜和大夫全都眼熟她。 “我说书虞姑娘，放着李家那么一棵大树不乘凉，你自己瞎折腾啥呀，你便是卖一辈子的药，又能赚几个钱？”坐堂医笑着道，说着自以为为她好的话。 书虞不理她，掏出一张单子，放到掌柜的面前：“您且说，这些药你能给多少钱收？” 掌柜的看完，直接乐了：“书虞姑娘，这些药我可不收，都是些烂大街的药了，收你这散户，不如收药农的。” 书虞要成规模的种植草药，自然是要选些用量大，常见，好栽种的草药。这些草药大多由本地药农提供。 “我不是散户，这些草药，后续我全部能够大量供给。”书虞直接写下了几串数字，掌柜的看完有些惊讶。 “你不是在开我玩笑。”书虞写下的，甚至比一户资深药农所固定提供的产量还要高。 “我放着李家那么大一棵大树不要，跑这儿来跟你开玩笑？”书虞直接用他方才那半开玩笑半是戏谑的话给怼回去。 “好，如果你能稳定提供，我就收，不过价格上嘛，可就没有你前几次来卖药那样丰厚了，毕竟你知道的，这些都是常见草药，不值钱。”掌柜说道。 “你且说多少。”书虞本来对这本草堂掌柜印象不错，因前几次卖药他都很痛快，但没想到这次却含含糊糊起来，跟那宋山明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总觉得是奸商要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而果然，本草堂掌柜报了一串数字，很鸡贼的，他没有报单价，而是按照书虞提供的产粮，报了个总数。 乍一听，这数字很哄人，仿佛很赚钱。 但书虞可不好骗，她立马算了算单价，结果惊呆了：“你这收价比我们镇上的回春堂收价还要低，我跑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多卖点钱，结果还反赔了？” 掌柜的也没想到书虞居然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滑头把戏，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道：“这么多草药，你雇车进城也是笔收入，我可以派车进村去收啊，给你省下一笔路费，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呢。” 第119章 谈判破裂 “不成！”书虞斩钉截铁的拒绝。路费是要省，可药价也必须涨。 “孙掌柜，我本以为您是个痛快的人，对您客客气气，毫无保留，可您给价实在过分，是打量我年纪小，好骗好欺负吗？”书虞板起了脸。 孙海没想到，这个模样文静，看着规规矩矩的小丫头，严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气场，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可又看了眼书虞列出的清单，这么大批量的草药，若能把单价压下来，那可是笔不小的净利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报价。 “书虞姑娘，孙某向来凭良心做事，价格也是良心的价格，你若不答应，这笔买卖就算了，你既然觉得别人家出价高，那你到别家去呀。咱们的合作向来讲究个自愿自主，我不逼你。” 孙海哼了一声，抓起算盘拨了两下，看都不看书虞，一副坚决不被书虞拿捏的态度。他觉得这种半大丫头，好糊弄的很，吓一吓，指定就老实了。 “孙掌柜，你是拿捏着我手头草药量大，惠城之内，除了你本草堂，无别家药堂敢收，是吗？”书虞却不接招，并直接戳穿了孙海那点子龌龊的算计。 书虞看明白了，孙海是为了压价，什么狗屁话都能往外放。本草堂是惠城第一大药堂，他也确实有这份狂傲的资本。店大欺客。 但，书虞不愿意妥协，毕竟这回不止是她一家的地，还涉及到全村。要想说服村民放弃种粮食，跟自己一起种草药，那就需要绝对高的利润。 恶意压价，不能接受！ “书虞姑娘说什么都好，总之价格就是这个价格，我还是那句话，咱们的合作自愿自主。”要么低价卖我，要么你的草药全烂在地里，你自己选。 “好！”书虞一口答应。孙海嘿嘿笑起来，心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一抬脸，书虞扭头就朝门外走去。 “孙掌柜，你可莫要后悔呀。”书虞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抬腿离开。 “小丫头片子，当自己是什么，还让我后悔，呵呵，她在李家有关系，我在惠城也有人！”孙海愣了一下，恼羞成怒道。 “掌柜，书虞姑娘是诚心卖药，你多少涨点儿，她指定乐意，咱们也不亏，何必闹成这样呢，虽然最近生意不好……” “生意不好是因为谁？”孙海怒瞪胳膊肘朝外拐的坐堂医。 “要不是你医道不精，频频失手，店里能流失那么多老客？再多嘴，我开了你，你这么为那丫头片子说话，以后月银也找她要去！” 本草堂最近生意不好，所以孙海一改往日的慷慨，变得跟个钱串子似得。 归根结底，他的善良，也仅限在有钱赚的时候。 坐堂医一听这话，低头摆弄手枕，不说话了。他岁数大了，眼神没有以前精炼，脑子也没以前转得快，误诊总是有的。 再这么没用下去，东家早晚卸磨杀驴，他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闲性关心起别人来。坐堂医叹了口气，揉着头，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医者难自医呀。 “姑娘好，是要看病还是要抓药？”书虞从本草堂离开，径直来了距离本草堂不远的，一个名为“杏林阁”的地方。 杏林阁比本草堂小，不过倒也比开在镇上的回春堂大，只是位置不好，离本草堂太近，风头被本草堂压得死死的。 实际是因为杏林阁开张的时候，本草堂还不存在。 “既不看病也不抓药，我卖药。”书虞对杏林阁的小伙计说道。 “抱歉姑娘，我们店有固定的药农供货，不收别人的草药。您可以去小巷外的本草堂问问看，那边用药量大，说不定会收。” 小伙计虽然拒绝了书虞，可却毫不吝啬的给书虞指了别的路，这让书虞对这间杏林阁的好感倍增。 “怎么了？”这时，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挑开帘子从后面走来。 “爹，这姑娘想要卖药。”那小伙计说道，原来这还是一家父子店。 “姑娘，你要卖什么药？”霍景州打量了书虞一下，看书虞的穿着不像是城里的，乡下人进城一次不容易，指不定指着卖草药养家糊口呢。 他知道，如今年景不好，有些困难的家庭，连饭都吃不上了。这小姑娘若是卖的少，虽然店里没有缺，但他也愿意出手帮她一把，用公正的价格收了。 “我这里有白术，白龙须，半枝莲，天南星……每种一斤到三斤不等，半干的状态，都是去年秋从地里收回来的。”书虞说完，又把清单递给霍景州。“还有这些，都是可以卖的，量都比较大，这月种下，下月底就能收。” “这么多？”霍景州有些吃惊，接着摇了摇头，把清单推了回来，压根不敢接。“姑娘，我家只是个小药店，用不上这么多药材，何况我家有固定的药农供货，我也不能平白无故毁了他们的生计。” “那要是，我的供货价格比他们低呢？” “低也不行，诚信为本，那些药农跟我家合作几十年了，他们有没有错处，既没有缺斤短两，也没有给我不好的草药，我怎能说换就换？” “您这话说的极是。”书虞遭到拒绝，却反而乐了，觉得霍景州这人还比较靠谱，他不光考虑自己的利益，也会顾及到自己的合作伙伴。 “就算您这里不收，但您给我报报价，总成？”书虞这话其实是在考验霍景州，这些草药的价格她心中有数，虽然当初问的时候，没有带上数量。 但数量多，价格降一些，也有个限度。 孙海那是明抢。 “这倒可以。”霍景州随即给书虞报起价来，价格都比较贴谱，甚至比书虞预想的价格要高，估计霍景州给药农的，比别家给药农出价都高。 “好，我跟您说句实话，其实我也没想把这些药全部卖给您，只是需要借您家的一块招牌。”书虞长舒一口气，把方才没跟孙海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主要是孙海压根没能等到她说到这一步。 孙海要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非得把肠子都悔青。 第120章 金字招牌 “借我家的招牌？”霍景州不明白书虞的意思。 “拿本地药农来说，一户药农手里有三到六亩地不等，最多不超过六亩，而养活本草堂那样的一家药堂，只需三户药农外加一些散户的货，这就够了。 “养活您这样的小药堂，一户药农就够，甚至还有剩余，他可以再卖一部分到其他药堂去。而整个惠城，包括各镇，药堂加起来也不过五十家。” “五十家药堂难道不够多吗？”霍景州听书虞的口吻，怎么好像这么多家药堂还不够用似得。 “不够！非常不够！”书虞叹了口气。若带动整个村子种药，百来亩地，百来亩草药，本地药堂根本消化不完。 再加上书虞要用自己的知识，改变本地药农落后的种植方式，提高亩产，那就有更多的草药只能白白烂在地里了。 明明是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因为市场不够，便只能委曲求全，人为减产，那也太可惜，太浪费了。 “惠城太小，我想把草药卖到外面去，而要让外面的人认咱们的草药，就需要一块金字招牌。” 通俗点说，书虞想要打造一个品牌，类似于同仁堂，云南白药，总之要区别于市面上千篇一律的草药。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书虞发现，自己种出来的草药，品质远远高于市面上的草药，然而却卖不出好的价钱。 十分的货，却只有三分的价，她不甘心。而这也是她一心想要带动大家跟自己一起种药的原因。 要让天下的人知道，惠城东双镇落霞村有个陆家，种出来的草药品质极好，这实在太难了，谁能记住那么犄角旮旯的小地方。 可是要是让整个落霞村，整个东双镇，甚至整个惠城都成为草药名城，那就容易太多了。这是能造福整座城的好事，却也是件大难事。 原来书虞不敢这么想，但与李家和褚家结识后，书虞慢慢有了这个宏大的版图。李家有商队，在京城有商铺，用书虞的现代思维，这就是物流与门店。 书虞打算，先从落霞村开始发展，只要大家看到做这件事可以赚钱，有利可图，便会自愿加入进来。有褚家这层官府背景，也不怕到时候有人捣乱。 “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怎么把草药卖出去，但我知道，我家的名字绝不可能成为什么金字招牌，你还是去别家试试。”霍景州道。 书虞开口，还想再说什么，但霍景州就像被触动了什么伤心事，冲书虞摆了摆手，转头对自己儿子道：“九斤，你招待这位姑娘，我去歇会儿。” 霍九斤答应一声，目送自己阿爹走后，小声对书虞说道：“姑娘你别介意，我爹不是冲你不高兴，他是冲他自己。” “因为金字招牌这四个字？”书虞问道。 霍九斤重重点头：“你不是惠城城里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杏林阁，其实开了九十年了，从我太爷那辈儿开始，当然了，最开始我太爷只是个土大夫，后来在我爷爷手里，才发展成店铺，曾经，也是惠城鼎鼎有名的医堂。” “后来呢？” “后来？”霍九斤自嘲的笑了一声：“喏，你都看到了，我家这小店是什么样，冷冷清清，要不我咋能在这儿跟你聊天呢？” “也是。”书虞点了点头，一下子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霍九斤却是个乐观的人，或者说没心没肺，他倒也没指望书虞安慰他，趴在柜台上，继续跟书虞闲聊似得讲述。 “明明是我家先开的，却被本草堂压得死死的，原先左右两间铺子都是我家的药堂，后来养不起了，慢慢就成了这么一间。” “可就这一间，也是苦苦维持。我爹常说，杏林阁这家祖传店，怕是要砸在他手里了。”说到这里，霍九斤才叹了口气，表现出些许惋惜。 “可也怪不了旁人，我爹就不是学医的材料，人家来店里看病，一回不准，两回不准，三回谁还来？” “我就更是了，我爹常骂我，就是个猪脑子，千金方到现在也背不会，更别说给人看病了。” 霍九斤笑嘻嘻的：“所以呀姑娘，我爹劝你去别家店试试是对的，杏林阁这三个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不存在了，只要没人再来看病。” 惠城范围内，有足足五十间药堂，少了一家，谁会在意呢？又不是本草堂那样厉害的大店。 不过，说起来，听说本草堂的于大夫最近也出了误诊，跑了不少老客。 归根结底，什么都能骗，唯有医术深浅不能骗，病人难受的要死要活，你个大夫出手不管用，人家还能体会不出来吗？ 就连江湖骗子，也知道要时常转换阵地，因为不管骗术有多高明，日子长了人们也会知道自己上当的。 “看来你爹不抱什么希望了，那你呢？”书虞听完霍九斤的讲述，问道。 “我什么？”霍九斤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但书虞总觉得，他这副样子是伪装，因为实在太刻意了，就好像用不在乎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遗憾一样。 “像你说的，杏林阁已经九十年历史了，虽说是家小店，可只要再熬一熬，也有一百年了，就这样被所有人遗忘，你不觉得可惜吗？” 书虞这话一出，霍九斤脸上的笑忽然消失了。 “从你太爷开始，你们家便都是大夫，你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虽然没有背会千金方，但你也看过千金方，你真的甘心吗？”书虞盯着霍九斤的眼睛。 果然，霍九斤的眼神不再故作轻松，而是将头低了下去，暗暗攥紧了拳头。 他当然是……不甘心的。 不仅不甘心，甚至还有些恨。 “前段时间，本草堂的孙海孙掌柜，劝说阿爹把药堂兑给他，阿爹苦苦支撑，已经太累了，有心答应，可那孙海表面仁厚，最终给出的价格，却是个侮辱人的价格，我当时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瞧不起谁呢！”霍九斤咬牙道。 “既然想打，那就打啊。”这时，书虞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霍九斤抬头望着她，书虞笑了笑。 “不用拳头打，用实力打，我可以帮你。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第122章 孩子病了 “可是怎么从老百姓中建立口碑呢？我和九斤医道不精，又没有闲钱去别的医堂挖医道大手。”霍景州叹气道。 书虞看了霍九斤一眼，霍九斤立马兴奋的道：“爹，你不知道，这书虞姑娘就是医道大手！本草堂的大夫都不如她！” “胡说！”霍景州立马道：“侯大夫行医多年，即便是对手，我也绝对认可他的实力。整个惠城，除了那位名声远播的盛太医，我看是没人能比过他的。” 然而，就算是郑春盛，遇到难题也要向书虞讨教呢。 “我听说，侯大夫这一个月来，误诊了好几次。是人都会老的。”霍九斤说道，然后把书虞将古今所有医书倒背如流的事迹跟霍景州讲了。 霍景州很是吃惊，不过他还是比霍九斤要想的周全，道：“能背所有医书固然厉害，但那只能说明你聪明，记性好，但侯大夫是有几十年看病经验的，即便要翻阅古籍才能找到药方，可也不代表他不会治病。” “这倒是。”书虞认可霍景州的说法，不过也早就想好了法子：“这样，我在杏林阁坐诊一个月，到时您和我一起，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这倒是行，不过这就相当于雇你当坐堂医，可是月钱……”银钱上霍景州终究犯难，每月就那么点生意，只够养活全家。 “我不要月钱。”书虞道。说实话，便是霍景州按照本草堂的标准给她发月钱，也不过每月三两，而她卖绣品，卖草药，卖粮食，轻松就能拿到。 她不缺这点钱。 书虞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想要的，是杏林阁这块招牌。” 这可是家九十年老店，虽然年份上有点水分，霍九斤说他太爷只是个土大夫没有店面，但问题不大，反正再过十年就可以说是百年老字号了。 书虞要帮霍景州父子俩拯救杏林阁这家岌岌可危的医堂，然后再利用这块招牌推广自己的高品质草药，可以说是双赢。 “您放心，到时用‘杏林阁’这块招牌卖药，我也会分您钱的，不会白用，而且我保证，永远不会做抹黑您家店铺的事情。” “好。”书虞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霍景州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又不用出什么本钱。 “那这些药，我便留下，你等着，我去给你取银子。”霍景州也是想向书虞展示自己的诚意，虽然他知道，自家的积蓄也不多了。 书虞却道：“不必，您和九斤帮忙去把马车上的草药卸下来，先存在店里，等什么时候药卖完了，您什么时候再把银子给我。” 反正霍景州已经给她报过价了，她心里有数，也知道霍景州也不会骗她。 “那……那就多谢书虞姑娘了。”霍景州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好命，竟碰上书虞这么个活菩萨，着实被书虞的大方与真诚给感动了。 但在书虞看来，这都是相互的，将心比心，霍景州对她不是也很真诚，也很大方。这份大方是真正的厚道，跟孙海那种表里不一的家伙可不一样。 把所有草药卸下来，马车也轻便了不少。 “姑娘，咱们在城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回到镇上，恐怕都要晚上了。”马车车夫一边说着，一边用鞭子抽打马屁股，加倍赶路。 到了镇上，书虞给了车夫约定的钱，又多添了二十文：“辛苦您了，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这次要跑两家店。” “不打紧不打紧，姑娘，你下次进城，记得还找我的车。”车夫收了钱，笑的合不拢嘴。 书虞也没多说，抓紧去与柱子叔约定的地方，柱子叔牵着牛车也显然是等了她许久了。书虞连忙道歉，坐牛车回村。 进村后，远远地，书虞瞧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前。 “平安？”书虞有些惊讶，没想到陆平安会站在门口等自己。 “怎么把喜喜抱出来了？”走近了，书虞才发现，陆平安怀中抱着孩子。 “你去做什么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难道是去找……”陆平安一脸不悦，想要说什么，但又觉得现在讨论这些不妥。 “喜喜发烧了，你快看看怎么回事！“陆平安小心翼翼托着喜喜的后脑勺和屁股，示意书虞赶紧把孩子接过去。 “发烧？”书虞一惊，赶忙摸了摸喜喜的脸，小家伙小脸儿滚烫。陆平安也是没办法了，才把孩子抱出来。 他想等书虞，又怕书虞在外面玩疯了，也是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大夫，或者去郑家屯找郑春盛。 “烧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书虞扒开喜喜的眼睛，又瞧了瞧孩子的喉咙，果然有些微的炎症反应，不过幸好也不严重。 “有一个时辰了，不过最开始并不厉害，只是有些流鼻涕，我娘按照你原先说过的，去后院找了些草药熬成汤，喂她喝了。但并不管用，还越来越厉害。” 书虞赶忙抱着喜喜进屋，听到摇床里，乐乐也开始打喷嚏，顿时她觉得头晕目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出去一天，两个孩子就都病了。 “书虞，你可回来了。”陆大丽听到声音进屋，手里捏着书虞晾在后院各种各样的草药，然而她完全不懂：“这可咋办呀，怎么一下子就这么烫了。” “我也不知道，这年头也没有温度计，也不能化验，这……” 温度计？ 化验？ 这些都是什么，陆大丽和陆平安全都听不懂。 但陆平安看出，书虞完全乱了，于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冷静一点，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书虞一愣，将喜喜放到炕上，转过头深吸了几口气：“你说的没错，我得冷静，冷静下来。” 也许是母亲的本能，书虞太关心两个小家伙，关心则乱。 “婶子，你去隔壁桂花婶家问问有没有酒，帮我借一碗来。”陆平安不喝酒，所以陆家没有酒，酒精可以帮助人体散热。 “平安，你帮我把这些土人参，黄芪……搁到火上烤，别烤焦。”书虞对陆平安道，而她自己也忙活起来。 眼见着喜喜小脸通红，病怏怏的躺在炕上，她真是心都要碎了。 第123章 和好 陆大丽和陆平安行动起来，很快完成了书虞交待的任务。 书虞将炙烤过的党参等补药扔在冰凉的酒里，原本清润透亮的酒液很快微微变色，并有了些许温度。 书虞用这匆忙炮制的药酒给喜喜擦身，成功降低喜喜的体表温度后，又在这小小的奶团子身上施了银针。 还不满一周岁的小娃娃皮肤娇嫩的很，书虞的银针每一次落下，明明是轻轻地，可对她来说，手腕却彷如承重千斤，汗水不住的滴下来。 书虞还找出了先前剩下的一些赤霄花，让陆大丽用一小朵熬出半碗水，喂喜喜喝下。半个时辰后，喜喜的烧总算是退下来了。 摇床里，乐乐的情况也在变坏。就跟喜喜一样，先是咳嗽，流鼻涕，然后再是发烧。不过乐乐医治及时，脸还没怎么发烫，那热度就退下去了。 “我的老天爷啊，谢天谢地，怎么这场病这样来势汹汹。”两个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后，陆大丽一屁股坐在炕上，人都要累瘫了。主要是心累。 书虞摇了摇头，皱紧眉头：“我也不太明白，仿佛不是普通的伤寒。” “咳咳……”这时，只听陆平安也咳嗽了两声。 刚把心掉到肚脐眼儿里的陆大丽连忙又提起了心脏，书虞也立马站起来，给陆平安把了把脉，所幸脉象是正常的。 “以防万一，你还是喝完驱寒的药。”书虞道。 “我去。”陆大丽支撑着起身。 “婶子，您歇着，我来。”书虞撩开门帘去后院找药，把一堆药材洗净扔在锅里，两瓢水熬成三碗，不光陆平安，她和陆大丽也都各自喝了一碗。 “都是药食同源的草药，喝了也没什么毛病，补补身子。”书虞道。 “恩。”陆平安捧着药丸，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书虞，却仿佛有什么话要说。犹豫了一下，却决定不说了。 “陆平安，我刚回来时，你是不是准备骂我来着？”然而书虞却主动挑了这个头，语气倒也没有多冲，半开玩笑似得语气。 自从县令夫人上门提亲，陆大丽极力撮合书虞和褚毅，书虞和陆平安两人的关系便进入了冷战状态，两人很少说话。 当然，书虞也不是有意避着陆平安，只是忙于草药的事，还有医治罗环，实在没什么时间。 “……”陆平安沉默了一下，道：“你最近在家的时间很少。” “所以呢？”书虞回望着陆平安。 陆平安却反而把视线移开了，看着退烧后，在摇床里熟睡的两个孩子。 “所以，你忽略了喜喜和乐乐。我那会儿的确想要说你，你不觉得自己作为母亲有些失职吗？” 陆平安说完这句话后，其实隐隐有些后悔。 他分明知道书虞是十分关心两个孩子的，就像刚刚，一听说他们病了，书虞连主心骨都要慌得没有了。 这样的她，怎么会是失职的母亲。 但，他心里有一股气，一股莫名的气，好像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因为他无法直抒胸臆，他没有那个立场…… 他和书虞…… 陆平安又想起了陆大丽的话，阿娘的警告没有错。 见书虞低着头不说一句话，陆平安疑心自己惹了她不高兴，犹豫半晌，他补充道：“算了，你是无意的，我不该怪你。” 书虞有些惊讶，骄傲如陆平安，何时为已经出口的话解释过？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最近这段时间，她确实把太多时间用在外人身上了。 除了每天早晚给两个孩子哺乳一次，她完完全全将照顾孩子的责任抛给了陆大丽，甚至陆平安也承担了一半。 “不，你应该怪我的，我会注意，以后不会这样了。”书虞道。 陆平安还想说什么，书虞却指了指他手心的药碗：“快喝了，再不喝就凉了，那样药效不好。” “好。”陆平安抬手将苦药汤一口气给喝了。书虞简直佩服他，方才书虞自己喝的时候，差点没吐出来。他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要吃这个吗？”书虞本来准备了蜜饯，这下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了。 陆平安其实不爱嗜甜，但看着书虞纤细莹白的小手捧着几颗杏圃，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捻起杏圃，搁到嘴里，指尖不经意碰到书虞手心，温热的。 可能吃甜的东西，真的会让人心情变好。 陆平安眼底不觉浮现出一抹浅浅笑意，将杏圃含在舌头底下。 书虞道：“虽然我说了以后会注意，但有件事得跟你们说一声，就是……我答应了城里杏林阁的霍掌柜，要去他那儿坐诊一个月。” 所以…… 可能一个月里，待在家里的时间还是有限。 陆平安本来乌云转晴的脸，一下子又有些沉甸甸了。 “每天都要去城里呀，那也太危险了，不如平安跟着。”陆大丽见两人之间好不容易转好的气氛，一下子又凝结起来，赶忙打圆场。 “两个孩子我帮你带，这你倒可以放心，其实今天这种突发意外，也不是经常有的。” “我可以跟霍掌柜说，每天只坐诊两个时辰，这样便只需外出半天了。”书虞沉思了一会儿，给出解决办法。 “我觉得可以，平安，你说呢？”陆大丽打量着陆平安的脸色。 陆平安眼神收敛，表情看不出喜怒，半晌，淡淡的“恩”了一声，然后便收拾了三人的药碗，出去了。 第二天，书虞再三确认两个孩子都没有问题了，这才放心的和陆平安一起进城。仍然是从村里到镇上坐牛车，然后从镇上到城里再换马车。 反正书虞每次都是付一天的钱，多一个人也不会多加银子。 “平安，你最近不往禹州那边去了？”柱子叔突然问道。 “先前有些事，已经结束了，便不去了。”陆平安回答道。 “不去好，不去也安心，听说禹州那边最近乱着呢，许多蛮人在那里挑唆战火，唉，就说这世道……”柱子叔感叹了一声。 “恩。”陆平安随意敷衍了一句，没有多说。 书虞却心下一惊，想起年前陆平安身负刀伤，难道，并非像陆平安跟她坦白的，是什么惠城附近匪徒作乱，而是禹州的蛮族？ 第124章 吃醋 一路沉默着来到惠城，书虞怀着很重的心事，却不敢直白的问陆平安。 柱子叔的话让她产生了怀疑，禹州离惠城虽近，但禹州和惠城附近，这两种说法差别还是很大的，土匪和蛮人更是两码事。 在书虞掌握的记忆里，武国占据水土肥沃的中原地区，是当世最强之国，可周遭亦有许许多多小的国家，西北角更是有着战斗力惊人的蛮族人。 惠城与禹州，便临近武国西北角。 如今，书虞也不知道，陆平安究竟那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但终归，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没有影响到陆家如今的生活，所以她姑且装傻，什么都不问。 “书虞姑娘，你来了。” 来到杏林阁，霍九斤看到书虞，立马笑着起身打招呼，将手中几乎快被他翻烂了的千金方扣在桌面上。 “这位是？”霍九斤看到书虞身旁的陆平安，笑容一淡。 “他是我……”书虞想了想该怎么介绍，最后道：“他是我家里人。因为总来城里，路途遥远，我一个姑娘家不安全，所以让家里人陪着我。” “那是那是。”霍九斤一听说是书虞的家里人，立马重新笑逐颜开。 他心想，这应该是书虞的兄长。 陆平安却看出霍九斤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不为人察觉的嘲弄的弧度。 “也不知道喜喜和乐乐在家里有没有哭闹。” 书虞闻言，很认真地想了想：“应该不会，早上喂奶的时候还好好地，走的时候也没哭，摸着已经不发烧了。” 陆平安便没有再说什么。 但霍九斤听完，下巴都要惊掉了。“书虞姑娘，你……你成亲了？” “啊？”书虞愣了一下，琢磨着要是说实话，得解释一大堆。为了省事，于是道：“恩，算是，我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快满一周岁了。” 霍九斤立马像一个被针戳破的口袋，直接就泄气了。搞了半天，书虞已经嫁人了，甚至连孩子都生出来了。他那点旖旎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还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仅能振兴家业，还能娶上漂亮媳妇呢，结果名花早就有主了，他在这儿瞎做梦。 书虞没有意识到，才刚见面，屋子里的两个男人便已经开始了暗暗斗法，而霍九斤根本不是陆平安的对手。 “霍掌柜呢？”书虞很自然的问霍九斤。 “我阿爹去陪我阿娘买布了，阿娘说要做两件暖和时候穿的衣裳。”霍九斤趴在柜台上，继续无聊的将医书翻来翻去，可惜那些文字只进了眼睛，却钻不进脑袋里。 也是，阿娘不管做什么，阿爹都陪着，所以陪着书虞来的，是她夫君，这也很正常。他给想成是兄长，那才可笑呢。 “好，本来有些事想跟他说，那就等他回来再商量。”书虞一边说着一边在本草阁里四处熟悉，将各类药材都记在心里。 她给陆平安找了个位置，而后自己在柜台前坐下，开始等待病人上门。 霍九斤本来和书虞肩并肩坐着，毕竟柜台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然而陆平安在角落里坐着，虽然什么都不说，那眼神却冰冷犀利。 坚持了一会儿，实在觉得瘆得慌，霍九斤便从柜台前起来了，起来的时候就跟针扎屁股似得，那叫一个慌乱。 “怎么了？”书虞被他给逗笑了。 怎么病人没等来，还把霍九斤给等的不正常了。 “没……没事，我就是坐的累着慌，起来走走。”霍九斤哪好意思说陆平安用眼神威胁自己呀，只能胡诌了一个借口，表情简直是欲哭无泪。 半个时辰后，霍景州回来了。 “霍掌柜，我可以把每日的坐诊时间调整到两个时辰吗？” “为何？”两个时辰，实在有些短。 “我知道是为什么。”霍九斤满含怨气，在一旁哼哼唧唧道：“书虞姑娘家里有孩子要照看，她当然不能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了。” 霍景州愣了一下，随即答应。“不过，店里生意本就不勤，每日两个时辰，也不知这一个月能诊治多少病人呀。” 这一点书虞体会到了，她来了这么半天了，店里连个病人的影子都没有。原先她在本草堂卖药，可是时不时就要客人抓药看病的。 看来杏林阁，情况的确是危及。 “没事，慢慢来，这种事急不得。”书虞道。 而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书虞终于等来了她来杏林阁接待的第一位客人，这三天里当然也有别的病人登门，不过都是小病，而且都是在她走后。 “霍大夫，快看看我家莲儿，她这是怎么了？”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娃，慌慌张张跑进来。看样子，与霍景州是旧相识。 “好烫。”霍景州一摸孩子的脸，立马有些心惊：“这么烫，这孩子病了得有多久了？” “早上还好好的呢！”莲儿娘哭着道。 “我在院里洗衣服，洗之前还看到莲儿好好地，自己在墙根底下玩儿，可没多会儿，她就跑过来跟我说，她难受，喉咙痛，还流鼻涕……” 这症状……好熟悉。 书虞立马上前，检查莲儿的眼皮与喉咙，果然和那日喜喜一样，都有些泛白发炎的症状。 “是一个时辰内就变成这样的？”书虞问。 莲儿娘抱着孩子，只是看着书虞，却不说话。 “这是我们杏林阁新请来的大夫，你回答她便是。”霍景州介绍道。 “大夫？你是说这个小姑娘？”莲儿娘明显对书虞有些不信任，但眼看自家女儿情况越来越危急，她也只好道：“是的，估摸着有一个时辰了。” “九斤，去拿药酒，还有给我准备针灸的银针。”书虞一边说，一边给莲儿诊脉，发现莲儿的脉象甚至比那日喜喜还要虚弱。 这病着实来势汹汹，猛如老虎。 不过，莲儿有三四岁了，比喜喜大，身子骨也要壮实些。而且幸好书虞有治疗的经验，立马着手医治，还能帮这孩子捡回一条命。 “娘……”书虞针灸过后，没过多会儿，莲儿便醒了过来。 “我苦命的孩子啊！”莲儿娘看到莲儿睁开眼，知道喊娘了，眼泪立马掉下来了。而霍景州和霍九斤都惊讶的看着书虞，见识到了，她医术的确厉害。 第125章 民愤 莲儿娘对书虞千恩万谢，抓了几服药，离开了。 霍景州开始对书虞的本事深信不疑，特意将和夫人逛街时买的点心拿出来，给书虞吃。 书虞摇了摇头，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陆平安站在书虞身旁，看到她纸上的文字，淡声道：“你怀疑那个小女孩的病和喜喜乐乐是同一种？” 书虞点头，脸色凝重道：“我只担心……” 陆平安问：“担心什么？” 书虞摇了摇头，仿佛害怕一说出来便会成真一样。 “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短短几天时间，杏林阁又陆陆续续接待了几个感冒发烧的病人。 “不止咱们杏林阁，听说城中大大小小的医堂都满是这种病人。”霍九斤去外面打听了一圈，回来报告道。 “。”书虞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这就是她的猜测。 古代，时有发生，往往伴随着战乱，饥荒。 霍景州跟书虞说起近几天城里流传的说法：“前段时间，禹州，战败的蛮族人化为流寇，逃进了惠城，人们都说，他们带来了不祥。” 书虞摇摇头，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她认为，与其说蛮族人带来了不祥，倒不如说他们带来了疾病。 毕竟蛮族人是战败才沦为流寇的，这些人在战场上受了伤，四处逃窜，生存环境十分堪忧，卫生条件就更差了，聚集之地，难免有疫病爆发。 而当这些身染疫病的人逃入惠城，便将疾病一同带入了惠城。 这样想着，书虞不由看了陆平安一眼，也不知道喜喜和乐乐的病，究竟是她从惠城带回去的，还是陆平安从禹州带回去的。 不过纠结这个没什么用，总归都是无心。 “未来一段时间，这种病人还会有很多，咱们的药材储备恐怕不够。”书虞皱眉思索，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听人说，有两个蛮族人被抓住了，现正被押在西市口审问，好像说，要将他们烧死……”霍九斤道。 “还有这样的事？”书虞想，这些蛮族人的命也是命，就算有罪，也该按照律法处置，而不是因为这种毫无根据的揣测，被百姓们按照私刑处死。 根本没有什么不祥之人，只有愚昧和偏见。 “平安，我想去看看，你能陪我吗？”书虞看着陆平安，有陆平安在她就能有安全感，要是她自己去，没把两个可怜的蛮族人救出来不说，很可能害把自己的小命给无辜的搭进去。 “好。”陆平安听几人提起蛮族人时，眼底有些阴翳的色彩，但书虞既然开口求他了，他也不会说不。 “我也去我也去！”霍九斤本来就想看热闹，但他跟书虞一样，都是胆小。 虽说都是大男人，但霍九斤在陆平安面前，瘦小的就跟竹竿一样。 “书虞，你们去围观，看看就行了，可莫要冲动啊。”霍景州其实也不信什么不祥之人的说法，但他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一个人很难对抗一群人。 他也知道书虞本性善良，乐善好施，更怕书虞会惹上什么麻烦。 “我会见机行事的。”书虞让霍景州放心。 于是，在霍九斤的带领下，三人来到惠城西市口，远远地就看到那里围了一大群人，叫骂声更是此起彼伏。 “该死的蛮族人，定是你们带来了不祥，烧死他们！” “没错，原本我们大家生活的好好的，可怎么你们一来，我们的孩子就开始生病，搞不好，是投毒呢！” “城中的人吃水，全靠那么几口井，若是有人往井里投毒，自然防不胜防，说起来我好像看到过蛮族人在井边鬼鬼祟祟的。” “就是他们没错了，烧死他们！” 书虞站在人群外围，已经看到有人举起火把，顿觉不妙。 “平安，得拦住他们。” “恩。”陆平安在周围看了一圈，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足下运着轻功，踩在一处高台之上，咻咻两下，前排几人便被击中，火把掉在了地上。 “谁？”几人一惊，立马四处寻找，但陆平安已经回到书虞身边了。 “咱们去前面看看。”书虞说着，努力往前面挤，差点被人推倒，好在陆平安扶住她的腰，保护了她。 “抱着我的腰。”陆平安沉声道。 “啊？”书虞愣了一下。 陆平安重复了一遍，道：“我带你到前面去。” 书虞面对眼前人山人海，觉得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于是伸出两只胳膊圈住陆平安的腰，紧紧搂着他。 陆平安托住书虞的臀部，在涌动的围观群众中一跃而起，径直落在最前面。 “我的老天爷，这两个人会飞！”人们惊呼道。 脚踩到了地面，书虞有些脸红的松开陆平安，虽然知道这个姿势是为了防止她受伤，但陆平安碰的地方也有点……太微妙了。 终于来到前排，书虞看清了两个蛮族人的样子，那是一男一女，两人都很年轻，估摸着跟书虞差不多大，甚至比她还要小些，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二人长得有些像，可能是亲人关系，而他们的长相与中原人不同，轮廓尤为深邃，皮肤更是像蜜一样，而头发也是卷曲黄棕色的。 “艾莎，振作一点，不要睡。”少年搂着自己的妹妹，满眼心疼，面对周遭人叫喊着要将他们烧死的话，他表情已然麻木了。 “哥，这一次，可能真的……”卷发少女奄奄一息，连说话也无比虚弱，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 书虞赶忙上前想给少女把脉，却被她的哥哥一把推开。 “你干什么？”少年充满敌意的瞪着书虞，手不觉摸向了自己的后腰。 “锵——”陆平安一脚踢在少年手腕上，一柄短的弯刀掉在地上。 少年是想对书虞动刀。 意识到他想伤害书虞，陆平安眯了眯眼睛，少年随即感受到一股杀气。 同时，少年觉得陆平安有些眼熟。 脑海中出现一些模糊的记忆。 那是数月前，在禹州城外，蛮族集结的军队最后一次被武国将士攻破…… 第126章 姐弟 蛮族想凭军队占领禹州，可惜最后失败了。 禹州本就是武国与西北小国接壤的地方，小国一部分平民生活在那里，战争打碎了平民百姓的生活，少年的父母都死在了战乱里。 少年带着妹妹，到处躲藏，不幸遇上武国奉命清剿流寇的士兵，她和妹妹一下子无处可逃。 这时，一个男人骑在马上，看了他们两眼，对手下说：“不伤平民百姓，放他们走。” 少年和妹妹这才捡回一条命，而后流浪着，最后逃入惠城。 少年看着陆平安，惊讶道：“是你……” 书虞闻言看向陆平安：“你们认识？” 陆平安面无表情：“不认识。” 少年再次打量陆平安，见他穿着布衣布鞋，一副平常百姓的打扮，而且五官有些粗糙，皮肤也很黑，和当日那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将军确实不一样。 可能自己眼花了。 “你真是要救我妹妹？”少年问道。 “恩，我是大夫。”书虞一脸真诚。 少年犹豫着要不要相信她，最后看了眼陆平安，虽然陆平安和那位少年将军只有一点点相似，大部分还是不像的，但他还是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好，我暂且把艾莎交给你。”少年松开了妹妹。 书虞于是捏住卷发少女的手腕，略微有些惊讶。 “她病了多久了？” “好几天了。”少年仔细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相对精确的回答：“九天。” “抱着她，你们俩跟我走！”书虞有些惊喜，这个名叫艾莎的女孩，无疑是治疗全城疫病的关键，她应该是城里病的最久的人了。 也许能通过治好她，研究出消除此波疫病的方法。 “你们要带走这两个不祥的蛮族人？不行！” “你们该不会是这两个蛮族人的同伙儿。” “今天必须把这两个人烧死，否则还是会有人生病的，我相信，绝对是他们给城里的人下了毒！” 少年抱起妹妹，跟在书虞身后，然而却被群情激奋的百姓们拦截。 “他们不是不祥之人，而只是两个被战争波及到的无辜百姓，就和我们是一样的，希望大家不要为难他们。” “烧死他们也没用，根本不是下毒。” “请放我们走，眼下只有治好这位姑娘，才能找到正确的治病方法。” 书虞努力想要解释。 然而，百姓们怎么可能听她的话。 “闹什么，都闹什么？”这时，衙门里来人了，听说西市口聚集了许多的百姓，也是怕出什么乱子。 “书虞？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干什么？”县令自然不会亲自出面，率领一众衙役的是褚毅。 书虞看到褚毅，总算松了口气，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这个姑娘是无辜的，她又不可能参军，也是为了活命才流浪到这里，如今性命危在旦夕，总不能眼看着她死在这里。” “年前两国边境交战，禹州城附近不少无辜百姓遭殃，虽有流寇，但更多的是迫于生计流浪的难民，我也听父亲说过此事，我明白的。” 于是，在褚毅的帮助下，书虞成功将两姐弟带走。 “九斤，能把他们带去杏林阁吗？”书虞不知道霍家愿不愿意跟着自己趟这趟浑水，若是他们拒绝，那也无可厚非，她再另想办法安置这两姐弟。 霍九斤闻言，目光落在艾莎美丽的长发上，最后定格在她虚弱的脸庞，点头道：“没问题的，我爹知道的话，也只会可怜这位姑娘。” 霍景州医道虽然不精，医德却相当充沛。 话虽如此，到了杏林阁，书虞还是先让姐弟二人在门外等候，她去跟霍景州表明实情。 霍景州一脸严肃道：“古语有云，为医者，医治不分平民国戚，不分长幼华夷，一视同仁，我当然同意，你就不应该来问我！” 书虞失笑，没想到霍景州还因为这事有些生气了，赶忙安抚：“我不是质疑您，只是出于礼貌，无论如何都该请示过你再行动。” 书虞出门朝少年点点头，少年抱着妹妹进了杏林阁，眼神里多少还是有些防备，书虞让少年把妹妹直接抱进里间。 “我要给这位姑娘施针，麻烦你们出去一下。”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医堂书虞大夫可准了，那一手银针，生死人，肉白骨，把你妹妹交给她，你就放心！”霍九斤拖着少年就往外走。 陆平安冷冷的瞥了霍九斤一眼。 “咳……”霍九斤顿时有种小心思被人看破的感觉。 真是的，这男人心机怎么这么深，怎么不管想什么都能被他看破。 “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喊人。”陆平安说完，很干脆的出了屋子。 少年还是不安，来回来打转。 书虞抬手给这位异族少女施针，同时在心中思索着几个问题。生 完毕后，她让艾莎在里屋躺着，来到外面，询问少年：“你妹妹生病之前，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能跟我说说吗？” “这……”少年抓了抓脑袋，“你问这个干嘛？已经九天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自从爹娘死后，他就和艾莎四处逃命，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经常吃了这顿没下顿，所以哪还能记得九天前都吃过什么啊。 书虞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那你还记得你妹妹生病前，你们两个住在哪里吗？” “这倒是能想起来，是在惠城外的一座破庙，好歹能遮风挡雨，所以我们便在那儿生活了一阵子。” “好，你带我们去看看。”书虞原本只觉得这是一场普通的，在古代叫，在现代，就是流感。 然而在艾莎身上，书虞却又得出不一样的结果尤其是想到城中百姓们说的，投毒。书虞开始怀疑这场疫病可能另有原因。 “可以。”少年先去里屋确认了一下自己妹妹的情况，确认她没事，并且脱离了危险，这才带领书虞等人去往城外的破庙。 “就是这里，我们在这儿生活了半月有余，但是艾莎生病后，为了能给她治病，我们便离开了，决定进惠城碰碰运气。” 书虞点点头，一边听少年说着，一边在破庙附近转悠，突然她看到一株长相奇特的植物，停下了脚步：“这是什么？” 第127章 苣草之毒 少年顺着书虞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也不太认识，不过艾莎说，这叫毛毛菜，是可以吃的，有次她还采了煮汤，不过我嫌味道不好，喝了一口就吐了。” 四处流浪的日子太辛苦了，连口粮食都吃不上。 兄妹俩经常只能以野果野菜果腹，有时候在别人收拾过的庄稼地里捡到剩下的粟米麦穗，都会高兴地不得了。 “毛毛菜？”书虞皱眉，将这株古怪的植物采下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她不认识什么毛毛菜，但她知道野菜绝对不能随便吃，会吃出毛病的。 “你妹妹是吃完这个后，生病的吗？” “我有点记不清了。”少年挠了挠自己卷曲的棕褐色头发。 “艾莎那段时间一直不舒服，可却不跟我说，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很严重了，我便带上她离开了这里……所以姑且算是在那之后。” 就在书虞满是犹豫，并不确定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响起。 【叮！触发主线任务——苣草之毒，请于十日内完成任务，否则游戏将宣告失败，迎来第一重结局。】 书虞直接惊了。 一直以来，系统都提示她触发支线任务，这是第一次出现主线任务的剧情。 游戏宣告失败？第一重结局？这游戏总共有几重结局？ 书虞一肚子问号。 【第一重结局，就是惠城被敌国占领，宿主种田发家任务失败的结局。】 系统贴心的为书虞解释。 【按照当前世界线发展，武国周边，诸国虎视眈眈，禹州城只是引火，大火即将燎原，如不解决苣草之毒，禹州城与惠城将难逃敌国铁蹄……】 书虞一下子就明白了。 禹州与惠城被敌国吞并，那她至今为止所经营的一切，就都化为泡影。 田地没了，草药没了，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没了…… 别说什么种田发家了，家都直接毁灭了。 系统，你这不是坑人嘛！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热爱草药与种田的小大夫，你现在是要我拯救天下苍生？ 【宿主，别这么悲观嘛，只要解了苣草之毒，危机不就迎刃而解了。】 【你还记得，这是一款古代游的游戏，主线剧情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也没办法，不是我坑你，是游戏就是这么设定的。】 虽然系统这么说，但书虞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她就是觉得自己被坑了。 仔细回想一下，先前触发的各种支线任务，她所得到的奖励，什么赤霄花，什么播种机，什么神秘种子，烘干板…… 不觉得像个阴谋吗？每一步都在引她来到当前的剧情。 书虞满含怨念，不禁开始想，这就是个游戏，要是我退出呢？ 姐不玩儿了，姐回家了，行不行？ 【不好意思宿主，本游戏讲究的就是个真实，所以即便是个游戏，你也不能随便退出，至少要有一个结局，哪怕是不好的结局。】 书虞表示：所以说，现在是第一重结局，之后还会有第二重，第三重，每一重结局都代表着不好的命运？ 【是的。】 我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离我而去？ 【是的。】 书虞一下子想到喜喜和乐乐，想到陆大丽，想到陆平安，想到霍景州霍九斤他们，所有她所接触过的人…… 虽然这是个游戏，但她也是真实的与他们相处，与他们接触。 但书虞心里，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 怎么可能让她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去，流离失所…… 看来，这个游戏，她非得一直玩下去了。 直到种田发家的任务完成。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我就再跟宿主说清楚一点。】 【“种田发家”这个任务，是新手级别的任务，所以其实宿主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触发完所有主线任务，手握田、产、钱，然后任务就成功了。】 呵呵，说得好听，主线任务这么难，一个不慎，那就满盘皆输。 【总而言之，宿主安心做任务，主线任务虽难，但奖励也相当丰厚，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信你个鬼！ 书虞已经完全认定系统就是个坑爹货了。 不过，系统说的没错，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不是毛毛菜，而是一种名为苣草的毒物，你妹妹艾莎是误食了这个，所以才生病的。”书虞道。 “那惠城的其他人呢？也是吃了这个？”少年眨着浅色的眼珠，疑惑道。 “不确定，必须的先弄清楚苣草是个什么东西。”书虞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叫苣草的东西，估计是游戏主线剧情原创出来的东西。 既然存在于剧情当中，一定就有记载。 “景叔，名为苣草的毒草，您听说过吗？”书虞几人回到杏林阁，她首先向霍景州请教。 “苣草？”霍景州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过。” “好。”书虞左思右想，最后想到另外一个可能知道的人，郑春盛！ 书虞打算回村后，去郑家屯一趟，找郑春盛问问情况。 至于艾莎兄妹俩，还得想个办法把他俩安置了。 “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们可以留在医堂，就在那个里间住，可能有点挤，不过如果你们没有其他更好的去除的话，不妨将就一下。” “不嫌弃不嫌弃！”少年立马道。 他和妹妹连破庙都愿意住，还能嫌弃这间完好的医堂？ “书虞，那就这样，先让他们俩住在杏林阁。”霍景州或许不是个医术多么高超的神医，可却是个坚决秉承医者父母心的好大夫。 但书虞也知道，霍景州家里一家三口，也都要吃饭要过日子，白白多出两张嘴来，肯定要更加紧巴巴的，于是她给了霍景州十两银子。 “书虞，我怎么能收你的银子呢？你在我家医堂坐诊，我没钱给你发月银不说，还能让你倒贴银子吗？”霍景州说什么都不要。 “您放心，我发誓要将杏林阁这块招牌做大做好，往后赚钱数银子的日子多着呢，亏不着我。”书虞把银子搁到柜台上，不容分说道。 “那好，我都给你记着，往后赚钱了，如数还给你。”霍景州见书虞一再坚持，也就没再推脱了。 “没问题！” 第128章 争分夺秒 时候不早了，书虞和陆平安赶着回家。 一进屋里，就见喜喜和乐乐都没有在摇床里，而是被陆大丽放在炕上，两个小团子爬来爬去，可有精神了。 书虞想，也许系统也不全是坑爹，它说苣草之毒不难解，看来是真的。 喜喜和乐乐就恢复得很快。 于是晚饭后，书虞立马去了郑家屯，和郑春盛一说，郑春盛便皱起了眉头。 “你等一下。”郑春盛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进了装东西的大瓦房，这间房子里装的全是他从京城带回来的好玩意儿。 “苣草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翻到过，但是印象不深，找找看。”他抱出来一摞古籍，拍在炕上，灰尘四起。 “咳咳咳……”书虞被呛的咳嗽，拿手挥了挥土，和郑春盛一人一本，在各种书里乱找。 “有了！”功夫不负苦心人，还真被书虞翻到了。 古籍记载，苣草是有毒之物，不可食用，不可触摸，轻则高热惊厥，肿疡流涕，重则性命不保。且此物毒邪异常，未必当场发作，毒性亦会随花叶传播。 “也就是说，不光食用和触摸苣草，会产生中毒反应，即便只是接触到花蕊花粉，叶子上的绒毛等，也会染毒。” 书虞猜想，喜喜和乐乐的毒就是这样被染上的。 要么是她，要么是陆平安，衣裳上携带了苣草的花粉绒毛，而不经意间染到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书虞是在破庙附近发现的苣草，但很有可能，惠城周围甚至惠城里，都有苣草生长。 早春时节，万物萌发，在冬天枯死的各种植物都重新长出来了。 谁能想到，便是这些从地里萌发出来的绿芽，竟蕴藏着夺人性命的剧毒呢？ “苣草的性质虽然了解了，但是怎么医治呢？”郑春盛问。 “白酒，补药，银针，只需这三样。”书虞道。 “这么简单？”郑春盛有些不敢相信。 书虞却叹了口气，一副苦恼的表情。 “步骤简单，东西却难，白酒不缺，补药却是稀罕物，一星半点没问题，可要大量使用，是哪儿找去？” “还有银针针灸，我只有一个人两只手，又能救得过来多少人？” “这倒也是。”郑春盛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再次进入他百宝箱一样的屋子里，从里面翻出一张图来。 “补药你得自己想办法，但针灸这事我认为也好办，我这里有一张御医所带回来的百穴图，你教他们就行了。” “可以！”书虞眼前一亮。想要教会一个人整套针灸，那很难，但治疗中了苣草毒素的病人，只需固定几个穴位，还是很好上手的。 “补药嘛，我倒是有个思路，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回去试试。”书虞带上郑春盛给的百穴图，回到家里，去后院看了看那只小灵兔。 小兔子刚到书虞手里时，小小的一只，也就成人巴掌大小，而现在已经很大一只了，毛绒绒的，除了眼睛颜色不同，其他都与别的兔子无异。 “小家伙儿，我可要把希望全部放在你的身上了，保佑我，别失败。”书虞拿了两根大白萝卜，给小灵兔喂下，然后去检查这几个月收集起来的透明珠子。 积少成多，虽然这些珠子每次只能收集不几颗，但日子长了，也已经有一小坛了，用水化开，便能滋养一片地。 书虞掀开后院废弃的一口大水缸，稍微洗了洗，把脏东西冲去，然后把小珠子放进去，倒入冷水。 书虞得到烘干板的奖励之后，便将之前晾晒到半干的几株赤霄花烘干了，花朵干瘪后，一些微小的红色种子便脱落下来。 书虞不确定这些是不是赤霄花种，于是给放进水缸中，盖上盖子，再次祈祷了几句，虽然知道不管用，但还是求个吉利。 第二天，书虞掀开盖子，只见水缸表面，那些小小的种子，竟然真的膨大并且发芽，虽然芽儿很小很小，不过可见，是可以生长的。 书虞立马让陆平安帮忙，在后院开垦了一块土地，然后将发芽的赤霄花种子撒进去，并用透明珠融化的水浇灌。 很快，一片密密的赤霄花便长了出来。书虞知道，再养几天，这些赤霄花便可以长得很高，那样更为划算，然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书虞忍痛将这一大片赤霄花割掉，用烘干板烘干，装进布兜里。 “婶子，你帮我继续浇花，每隔几个时辰浇灌一次，我想这些花朵的根须还在地里，也许还能生长。”书虞也不确定，只能试试看。 “这……这水是什么，种子种下去，竟这么快就能长出来？”陆大丽都惊呆了，看后院这口破缸里的水，简直像在看神水一样。 书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实在是因为时间紧迫，她原本想瞒着别人，可没那个功夫和精力，只是她自己做的话，实在忙不开。 书虞只能无奈道：“盛太医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您帮忙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回头我再跟您说。” 然后，书虞带着一包赤霄花，忐忑不安的前往惠城。 她打算将花朵放进惠城的几口井中，因为昨日百姓们指责艾莎兄妹的时候，书虞听他们说，惠城里的人吃水，全靠那几口井。 赤霄花是大补之药，不亚于人参灵芝，所以把花朵研磨成粉，放进井水里，不晓得管不管用。 “景叔……”然而，就在书虞进入杏林阁，激动的想要跟霍景州说的时候，却见霍景州倒在地上，头上还有血，霍九斤亦是倒在一边，昏迷不醒。 而艾莎兄妹二人，不见踪影。 “景叔！”书虞立马上前将霍景州扶起来，又让陆平安去拍打霍九斤，看来霍九斤伤的比较轻，又或者是年轻人体质比较好，所以很快醒过来。 “你们这帮天杀的，我跟你们拼命！”霍九斤睁开眼睛便开始闹，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陆平安直接把他制住，沉声道：“是我们，到底怎么了？” “你……你们……”霍九斤恍惚了一下，接着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你们可来了，那些刁民，他们听说我爹收留了两个蛮族人，便闯进来……” 第129章 倒霉 霍九斤又急又气，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他讲清事情经过，结果他一直在骂人，说什么城中百姓都是刁民，他要出去跟他们拼命。 书虞叹了口气，觉得霍九斤实在是个意气用事的人。 不过她知道，霍九斤心是善的，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奈的听着，并赶忙给霍景州治疗头上的伤。 陆平安也觉得霍九斤挺烦人的，但没有表现出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示意霍九斤和他去门外。 看到书虞垫着脚在药柜里找药，他上前询问书虞要拿什么。 “三七，止血。”书虞道。 陆平安把三七按量取给书虞。 书虞看着陆平安，又看了眼坐在门外，义愤填膺滔滔不绝的霍九斤，有些同情的看着他：“辛苦你了。” 陆平安明显是在有意拖着这个话痨，好让书虞不被打扰。 “尽快让霍掌柜醒过来。”陆平安道。 书虞点了点头，将三七和其他一些止血的药用碾槽磨碎，洒在霍景州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替他包扎。 霍景州的伤口不长，看痕迹应该是被人用棒子一类打出来的，所以他晕倒，可能主要还是被棍子打晕。 不一会儿，霍景州捂着头醒过来了。 “景叔，艾莎他们被城中百姓抓走了？” “书虞？”书虞他们来了？ 霍景州仍旧有些头晕，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书虞的话：“艾莎和图蒙被百姓们抓走了，说要把他们烧死，我努力跟他们解释，可是他们不听……” 书虞只知道那名异族少女名叫艾莎，这时从霍景州的口中，才总算知道少年的名字。 书虞不解道：“昨天救下他们的时候，百姓们虽不愿意，却也没怎么闹，这是又怎么了？” 霍景州叹了口气：“也是怪我。昨日你不是给了我十两银子吗，我知道那是你用来帮助兄妹二人的。今早，艾莎醒了，我想着她身子虚弱，家里也没什么有营养的吃食，就给了图蒙一点钱，让他去给妹妹买只老母鸡回来炖一炖。” “不曾想，他才把钱付给卖鸡的商人，那商人就晕倒了。图蒙也不清楚商人是怎么回事，他还想着救人，就把商人给带来了杏林阁。” “商人家里人知道了，这就不干了，说什么她当家的是被图蒙给害的，图蒙和艾莎都是灾星，要把他俩烧死。” 霍景州当然不会放任两个孩子被人拖走，于是拼命抵抗。 结果，他被商人qi子带着亲戚朋友一众闹事的人打破了头，霍九斤也被打晕了，艾莎兄妹俩就这样被带走了。 “那商人可是中了苣草之毒？”书虞心下一沉。这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无意中接触过苣草，已经身中毒素，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发作。 若是图蒙没有从那商人手里买鸡，那商人的家里人也不会把这事赖到他的头上，只能说图蒙和艾莎这对兄妹俩，确实是倒霉。 当然了，想到系统昨天发布主线任务时说过的话，书虞怀疑，兄妹二人的倒霉也有可能是设定，就跟游戏npc一样。 “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他的身体状况和先前发病的莲儿差不多。” “那就是了。”只有彻底了解情况，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图蒙昨日给我讲了他们兄妹二人的遭遇，两个孩子没了爹娘，也没了家，挺可怜的，我不能眼看着他们被不知情的百姓们活活害死……” “景叔，这事还是交给我们，您受伤了，还是养着。”书虞制止了霍景州想要出门帮忙找人的想法，让他在店里歇着。 “您也不想淑兰婶从娘家回来的时候，看到您病倒？”霍景州的妻子前日回了娘家，也幸好如此，才没有像霍景州一样，被人暴打。 “你说的是。”霍景州与妻子感情十分要好，被书虞这么一说，他也不希望妻子为自己忧心，“那，让九斤跟你们去，务必把那两个孩子救回来。” “您就放心。”书虞出门，告诉霍九斤他爹已经醒了，霍九斤心口的怨气和担心这才消了一点，可仍旧是喋喋不休。 “这帮天杀的，我爹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他们偿命！” “行了行了，已经知道你很厉害了，当务之急是去把艾莎和图蒙救回来，他们应该是被商人家的绑回家了？”书虞问。 “肯定是！”霍九斤道。 “那你带路，我们去商人家要人。” 然而，霍九斤却有些犹豫了。 “那养鸡的林水河媳妇儿是个凶婆娘，在杏林阁抢人的时候，她带了一大堆人，如今就咱们三个去要人……够呛。”霍九斤低着头道。 书虞这下明白为什么霍九斤骂人骂的那么欢实，却没张罗着出去找人了，他这是害怕，顿时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我去要人，不是去跟人吵架，更不是打架，而是去讲道理。” “我爹也想尝试跟他们讲道理，结果呢？那些人根本不听，还把我爹的头给打破了。”霍九斤缩着脖子道。 “林水河他媳妇儿再凶，不也是为了救她夫君吗，我把林水河给治好不就得了。”书虞白了霍九斤一眼，真是看不下去他这怂包样儿了。 “平安，你觉得呢？”书虞转而看向陆平安。 “可以。”陆平安却不像霍九斤那么畏畏缩缩，不过，他也坦言：“道理讲得清就讲，若讲不清，我便带你出来。救人是好，但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的。”书虞打包了几味药材，和陆平安肩并肩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问霍九斤：“你倒是去还是不去？” 霍九斤犹豫了一下，想到漂亮又可怜的艾莎，他还是舍不得，于是鼓足了勇气道：“我去！不过，你俩走反了，林水河家在这边，跟我来！” 远远地，几人看到，林家门外聚集了一大群人。 不止林家的人，还有许多城中百姓，他们本就不喜艾莎和图蒙，对这两个来历可疑的蛮族人怀有偏见。 有了林水河这事，他们更加认定兄妹俩会带来不祥。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这次谁来都没用！” 第130章 不害臊 “哥，你听到了，这次咱们俩是非死不可了。”艾莎脸色苍白，苦笑着道。 “算了，可能你我二人命该如此，只是可惜了书虞姑娘还有霍老板，终究白费了他们的苦心，霍老板还被连累受了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图蒙已经放弃求生了，不在乎自己马上就要被烧死，反倒担心起霍景州有没有事，二人是知恩图报的人，是好人，与城中百姓们想象的截然相反。 “把这二人烧死，衙门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起哄的百姓中，也有人认为众人此举并不妥。 “咋着，你不敢了？林水河已经遭殃了，你就不怕下一个是你吗？两个不祥之人不除，城中人人自危！” “说的也是。” “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们这么多人呢，衙门就算要发难，也不能抓走半个城的人，再者说，他们又不是咱们武国子民，说不准是蛮国奸细！” “呸，你个老王八蛋，你才是奸细呢！草菅人命说的这么好听，你就不怕阴曹报应，不怕生孩子没pi眼儿？”霍九斤亲眼目睹艾莎的惨状，怒不可遏！ 他忽然生出一股勇气，与那说混蛋话的人直接对上。 “臭小子，你说什么？”那人眼珠子一瞪。 霍九斤立马躲到陆平安身后。 “霍家小子，我知道你跟你爹都是大好人，不愿意做违背良心之事，所以我不为难你，但是今天这事，你不能再阻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水河的妻子刘翠花说道。 她个子很高，也很壮，甚至跟男人差不多，手里拿着菜刀，衣服上还染着鸡血，眉宇间透着一股凶恶之气，确实很符合霍九斤的描述，是个凶婆娘。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不好惹的。”霍九斤颓丧着脸道，好不容易涨上来的勇气又被刘翠花的凶恶之气给震了回去。 书虞朝两兄妹的方向走，结果被人们挡回来，刘翠花举起了菜刀，对着书虞比比划划：“你们可别当我开玩笑！谁也不救他们俩！” 昨天在西市口，刘翠花就是围观群众之一，所以她知道昨天就是书虞领头救走了兄妹俩，结果，她的夫君就遭殃了。 刘翠花后悔，早知道，昨天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得逞。 “林夫人，我知道你是关心自己的丈夫，所以才绑了艾莎和图蒙兄妹，但这样你的夫君就能醒吗？你真的相信原因在他们身上？” 书虞可不像霍九斤那么怂，她虽然也被刘翠花的架势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站定后依然没有放弃和对方沟通的想法。 “我可以救你夫君。”书虞道。 “我凭什么信你？你和这兄妹俩是一伙儿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夫君现在尚有一口气在，还有救，万一被你救到没气了呢？” 刘翠花冷笑一声。 “我找东街瞎婆子看过了，她看事可准了，她说我夫君就是被这两个祸害给害的，只要烧死他们俩，我夫君就能醒！” “可要是醒不过来呢？” 什么看事很准的婆子，不过是装神弄鬼的骗子，只会说一些人们想听的话。 比如说，刘翠花听信传言，内心早已认定艾莎和图蒙就是罪魁祸首，所以那婆子就顺着她的话说，而刘翠花也不会觉得那婆子说的有错，然后便会给钱。 “信神不信医？你夫君要是死了，也是你害死的！”书虞实在被这些人的愚昧给气到了。 “你夫君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一种名叫苣草的毒物，根本与人没关系！先前有小女孩和他一样，已经被我治好了。” “真的？”刘翠花脸色一变，有些想要相信，可又充满怀疑，还是担心林水河被她给治死。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你们这么多人，我但凡托大失了手，今天还不得被你们逼死在这儿。”书虞幽幽地道。 “好，那你过来试试。”刘翠花被书虞说动了，同意书虞给林水河医治。 书虞背着布兜，布兜里装着临走从杏林阁拿的药酒，赤霄花粉。 她身上又常带着银针。 书虞检查了一下林水河，确认他却是是中了苣草毒没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旁的毛病，这才放心的为其医治。 “哎哎哎，你做什么呢，为何要脱我夫君的衣服？”刘翠花见书虞朝林水河的衣服下手，当即发威了。 书虞瞥了她一眼：“我是大夫，自然是要为他治病，否则能为什么？” “你……你个小姑娘，脱别家男人的衣服，脸都不红，怎的这么不害臊。”刘翠花指责道。 陆平安脸色也是一沉，不过想到原来为王正德医治的事，书虞说过，大夫面前只有病患，没有男女，不过……还是不舒服。 看他看霍九斤，仿佛就没这种想法。 想想也是，刘翠花急眼，是因为林水河是她丈夫，她是林水河的媳妇儿，可他心里这股不得劲儿，又算什么？ “你去帮忙擦药酒。”陆平安把躲在他背后的霍九斤给拎出来。 “我去？我可不去！你看刘翠花那个母老虎，我怕我碰她男人一下，她再把我给活吃了！”霍九斤道。 “你个大男人，刘翠花不会因为你碰她男人，就把你怎么样。”陆平安面容冷峻的道。 “哦，我知道了，你和刘翠花一样，她不想自己男人被碰，你不想自己的女人碰别人！”霍九斤表情欠欠儿的道。 “到底去不去？”陆平安眯了下眼睛，里面闪过危险的光芒，霍九斤连忙跑过去帮林水河擦药酒。 感觉陆平安那骇人的目光仍在背后，他看了眼书虞，嘟哝道：“你把脸背过去！别看！” 书虞不知道霍九斤是臣服于陆平安的淫威，给陆平安当狗腿子，还以为是霍九斤自己的意思，寻思着他还挺封建，难道他当大夫，便不接待女眷了？ “行，你快点儿。”书虞背过身子。 霍九斤给林水河身上涂满了药酒，酒精挥发，成功降低体表温度。 林水河脸色正常了一些。 书虞捏了一丢丢赤霄花粉，让刘翠花和水，给林水河服下。 最后书虞施针，只用脸上，后颈，以及手臂的几处大穴。 第132章 劝说 这位药农虽然不是本草堂的供货商，却也难免担心等以后书虞的草药种的多了，有天也会取缔到自己的头上。 书虞见药农一副欲言又止，试探性的表情，不由笑了：“我和本草堂的生意没有谈成，便是谈成了，也不会把草药放在他家卖。” 药农愣了一下，有些听不明白：“为何？” 既然是跟本草堂谈生意，自然是要把草药放在本草堂的呀。本草堂每日进出客人那么多，用药数量是极其庞大的。 至少以药农的眼光看来，再想不出有别的了。若不是他家田地少，草药规模有限，他巴不得跟本草堂合作，安稳又省心。 “老伯，你可听说过青州云顶茶叶？”书虞思索着该怎么把自己想要打造一个草药品牌的事情跟药农解释清楚，最终想到用茶叶打比方。 “听说过，很贵。” “青州云顶茶叶，起源青州云山，因云山海拔较高，云雾经常没过山顶，故而得名。在人们印象里，云顶茶叶，那就合该是云山长出来的才对。但事实上，人们能买到云顶茶叶，却大多是青州龙野山长出来的。” “龙野山原本盛产茶叶，只是这种茶普普通通，可云顶茶叶出名后，龙野山的茶便也冠以云顶茶叶出售，原本普通的茶，也能卖到高价了。” 药农听完，不由瞪大双眼：“这岂不是欺骗？难道喝不出来吗？” 书虞笑了笑：“当然喝不出来，其实云顶茶叶原本就与龙野山的茶叶是同一种，只是云顶茶叶因云山的美景出了名，人们觉得生长于云雾间的茶树，必然比别的好，再加上一些文人墨客赋予了云顶茶叶雅趣，茶叶价格这才水涨船高。 这个故事还是郑春盛说给书虞听得。郑春盛家里便有云顶茶叶，据他说，是他治好了一位侯爷小儿子梦魇惊厥的毛病后，侯爷赏的。 侯府的东西不必说，自然是好的，是真正云山的茶叶。可郑春盛喝完，却觉得同市面上买的龙野山假冒的云顶茶叶，没什么分别，差不多是一个味道。 再一细打听，便打听到了云顶茶叶与龙野山茶叶这段渊源。 “云顶茶叶与龙野山茶叶同根同种，可就因为名气不同，价格便天差地别，可见天下的东西，也不一定是一分钱一分货。我与本草堂谈生意，原本是想打造一个草药中的‘云顶茶叶’，只可惜，孙海孙掌柜没那份心。” 当然，书虞想要做的与云顶茶叶也有些许不同。 云顶茶叶是纯粹被文人墨客们炒起来的，名不副实。但书虞的草药，那是真的三分钱三分货，比市面上一般的要好。 古代没有冶炼技术，没有西药，只有草药，而草药好坏与否，主要是看其中的成分，书虞的优质草药，疗效自不用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药农听得一知半解，未能全部明白，却也能听出来，书虞是要把草药销售到各地去，而不仅限于惠城这个地方。 这样看来，的确是他眼光短浅了。 “只是，你这打算虽好，实施起来却不容易。不过我听说了，书虞姑娘你现在在杏林阁坐诊，杏林阁的名气也比先前大咧，我还听人说，生了病找你，好的比去别家医堂要快！”这么想着，药农又觉得书虞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书虞姑娘，若你真能把草药销售到全国各地，可否加我一个？”药农满脑子都是云顶茶叶。 像他这种地里刨食儿的，茶叶是没喝过，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药农对云顶茶叶的价格，是听说过的。那茶叶十两银子一饼，跟金子似得。 若是他那满地的茶叶也能卖上这个价，他做梦都能笑醒，死了也甘愿。 “此事再议，我也还在摸索阶段，倘若能够成功，自然不会忘了您，不过到时候您就得按我的法子种草药了。”书虞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你记着我点儿就行。”药农笑呵呵道。 书虞有了种子，便开始准备说服村子里的人跟自己一起种植草药。 晚饭时候，书虞先把这事跟陆大丽和陆平安两人说了一下。 陆大丽随即觉得不可能。 “书虞，不是婶子总泼你冷水，而是你的想法，确实跟咱们一般的村里人不一样。村里的人种惯了庄稼，突然让他们换，他们能答应吗？” 说实话，当初她之所以能同意书虞放手种草药，是因为那些地原本就是书虞从王正德手里拿来的，是属于书虞，她也不好说什么。 但当时的她觉得，这实在是一个没谱的事情，从来没种过，怎么能知道成功不成功？万一失败了，那一年的收成岂不是都搭进去了。 对陆家来说，陆平安也好，陆大丽也好，乃至于书虞，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来钱道，所以也不怕失败。 可村里的一般人家，地里刨食，全指望那点儿地活着，要是种药种不成，庄稼也误了，那连活着都成个问题了。 “庄稼生长慢，收益低，像是咱们村里大部分人家种植的小麦，一年最多种两季，且十分靠天吃天，一旦年景不好，收成便只够个果腹，家里人口多，连人都难养活。” “可若是种药，两三个月便能收一茬，能够灵活变通，若是旱了，便种耐旱的草药，若是涝一些，也有耐涝的草药。草药收益高，忙活一年，换成粮食，总不至于养不活全家。”书虞解释道。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有几个人像你一样懂呢？”陆大丽叹了口气，摸了摸书虞的头：“你是个好孩子，有想要帮助大家的心，可这太难了。” 书虞想，她这不光是帮助大家，也是在帮助自己，凭她一家，产量终究是不够的，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扛住将草药推广到各地的成本。 如果不推广到各地，那她现在就是产量过剩，却没有市场。市场不足，那得啥时候才能发家？ 更别提还有个系统，时不时来个主线任务。 她得赶紧强大起来。 “平安，婶子觉得很难，你呢？你是怎么看的？”书虞寄希望于陆平安。 第133章 下定决心 “我娘说的不无道理。”陆平安淡淡的说道。 那张黝黑平庸的脸上，独一双眼睛好看的紧，沉着静默，冷峻如冰。因此也让人相信他的看法，他一定是理性的，睿智的。 “连你也不支持我……”书虞低下头，有些不甘心的拧着自己的衣角。 她知道陆大丽和陆平安都是为她好，但这种自己下定决心要打一场硬仗，可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我没有不支持你。”陆平安本来是相当冷静的，既然要他权衡利弊，那么他就会如实的说，可书虞失望难过的样子让他多少有些心软。 “我知道，你认为有你在，绝对不会让乡亲们吃亏。虽然他们不懂如何种植草药，但你懂，你绝对不会藏私。可你这样讲，大家便会相信吗？” 人都是自私的，自己自私，便也会这样去想别人。 “大家按自己的心意种粮食，哪怕遇上意外，颗粒无收，也不会怨旁人，只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可若你劝他们改种草药，往后出现任何问题，他们都会归罪在你的头上。赚了钱，那是他们自己个儿勤劳。亏了钱，那就是你害的。” 陆平安向书虞解释。 他一说完，陆大丽立马把话接过来：“是呀书虞，你想想，这些都是咱们村子里的人，街里街坊的住着，这事万一办不好，往后在村里都没法处了。” 她主要是担心，书虞忙里忙外，结果落个吃力不讨好。 “你们说的，我都懂，只是……”只是她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哪怕需要冒一些风险，可是又没法跟他们直说，什么系统啊，什么主线任务啊。 “你既然都懂，那就可以了。”陆平安说：“你尽力去做，只要失败了别哭鼻子。其中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们说。” 书虞愣了一下。 陆大丽惊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拦着书虞了？” 陆平安看了陆大丽一眼，视线移到一边，看着满炕乱爬的两只小团子，捉住一只抱进怀里，声音不自觉染上了一些温柔。 “我原本就没有要拦着书虞，我只是说，您刚刚分析的有道理，又想让她明白其中的利害，既然她都懂，做好了觉悟，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这小子！”陆大丽还以为他跟自己是一伙儿的，没想到呀，原来只有她自己是这屋子里的恶势力。“行行行，既然平安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支持。” 陆大丽苦口婆心，怕的不就是书虞吃亏，但书虞铁了心要做，那边还有个助拳的臭小子，那她也只好妥协了。 “反正咱们家地多，有余粮，乡亲们真亏惨了，大不了，就拿粮食给他们补上，不算什么事！” “婶子……”书虞顿时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陆大丽的想法原本是最保守的，能说出这种话，说明陆大丽真是为了她要豁出去了。 “我会多费心，多想办法，绝不会让乡亲们吃亏的，不会让他们恨上咱们，也不会让咱们家吃亏！”书虞声音充满决心的道。 “好。”陆大丽点点头。 书虞看向陆平安，只见陆平安仍旧抱着孩子，时不时用手逗弄两下，脸上虽没有十分明显的笑意，却能看出他眼神温柔，是十分宠爱两个小家伙的。 书虞内心淌过一股暖流，眼神更加坚毅了。 为了她两个可爱的孩子，为了把她当亲闺女疼的婶子，为了总是帮自己支持自己的陆平安，她也无论如何要强大自身，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 无论以后有多少类似于“苣草之毒”这样的困境，她都会努力在困境中化险为夷的，不想让这样平静美好的日子被破坏。 【宿主加油呦，祝你成功！】系统感应到书虞在跟自己说话，于是一改装死出来回答道，不过声音有些贱兮兮的。 哼。 书虞不搭理系统这满是阴阳怪气的鼓励，在脑中思索着要想办成这件事，该怎么切入。 “你可以先在村里挑选几户你认为劝说会有效果的人家，先去拜访这几家，成功后再去考虑别人。”陆平安给书虞出了一个主意。 “对呀，先挑选一些容易攻略的对象作为目标！”书虞眼前豁然开朗，心情雀跃的看着陆平安：“平安，不如你以后就当我的军师！” 她有专业技能，陆平安有冷静的头脑，通力合作，绝对所向披靡！ “可以。”陆平安瞧着书虞兴奋的样子，再瞅瞅怀里眼睛大大的跟两颗紫葡萄一样的喜喜，觉得母女俩很像。 他轻轻揉了揉喜喜的头。毕竟不能光明正大去摸书虞的头发，便这样代替。看到她那么高兴，他便也是。 晚些时候，书虞在屋子里哄两个孩子睡觉，陆大丽去院子里拿东西，见陆平安一个人坐在偏房的门槛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大丽看出他有心事，慢慢走过去：“平安，在想什么？” 陆平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放下了内心的一个重担，抬头对陆大丽说：“娘，我想明白了，先前你说的，我不应该和书虞太亲密的事。” 陆大丽心下一慌，有种不好的感觉。 陆平安道：“您说的都对，但我发现，我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走到一起，她和别人结为夫妻，还有喜喜和乐乐……所以我决定试试，试试把他们母子三人，留在我身边。” “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陆大丽皱紧眉头，下意识想要劝他，可又想到陆平安的性格，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抓住什么，便决计不会放手的。 她是劝不了他的。 “此决定至关重要，甚至关乎你以后的前途，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即便可能承受十分严重的后果，也绝不后悔吗？” 陆平安笑了一下：“她都不怕困难，我怕什么。” 果然是…… 陆大丽叹了口气：“好。” 陆平安道：“不过您放心，为了防止对她们母子三人不利，我暂时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日子还是照常的过。” 只是，有些事情，要好好地准备了。 陆大丽道：“好。” 第134章 种啥都不长 第二天，书虞上午和陆平安去城里，下午回来，便开始一个个拜访她心中列出的可以劝说的目标名单里的人。 书虞首先去了陆家的隔壁，桂花婶子的家。 “桂花婶，您上次托我给您问的榆花蜜，我打听到了，从城里买到给您带回来了。”惠城多产槐花蜜，但桂花婶点名要榆树花的，所以书虞费心找了许久。 “谢谢书虞，这可帮了我大忙，我娘家弟媳妇儿去年生完孩子，月子里保养的不好，落了一些毛病，我老家的土大夫说，就得喝这榆花蜜，槐树的不行。” “不客气。”书虞将小坛子放到柜子上，又劝道：“不过，真要是身体上的毛病，还是得正经吃药，土偏方不能尽信。” 桂花婶笑了笑，没有太把这话放在心上，村里的人，总会相信一些奇奇怪怪的偏方，不亲自试试看，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这一罐蜜几多钱？我取来给你。”她道。 “惠城盛产槐花蜜，这蜜是我特意找城外的蜂农要的，因为量不多，一向是他们自家留着吃，所以也没几个钱，您不用给了。”一罐槐花蜜的价格是七十文钱，这罐蜂农朝书虞要了五十文，所以算很便宜了。 “不给怎么行？你快说多少，我可不能让你吃亏。”桂花婶一听书虞居然不要钱，立马有些急了，她家虽不富裕，可也绝不贪人便宜。 “您经常帮我照看喜喜乐乐，我谢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吃亏呢？”书虞笑了笑，到最后也没提一罐蜜的价格。 桂花婶想，虽然书虞一家子忙，两个孩子时常请她帮忙照看，但书虞也经常给她好处呀。陆家有什么吃的喝的，都会给这院分上一点。 猪肉鸡蛋，糕点果子，甚至是那讲究人家才喝得起的茶叶，也分给过她一些呢，所以她从没觉得帮书虞看孩子是什么苦差事，反而，能帮忙改善家里伙食。 “对了桂花婶，您家的地准备啥时候种？”书虞终于转入正题。 “要过两天。你虎子叔最近在木匠家里帮工，不得空。” 书虞甜甜笑着，模样比往日更加乖巧：“桂花婶，您有没有想过地里不种粮食，改种草药？这两年年景不好，粮食也不收成，远不如种草药来钱多呢。” 桂花婶一愣，看向书虞。 “改种草药？”草药比粮食卖的价高，她当然是知道的。她天天跟陆大丽在一块，说话聊天，陆大丽心直口快，也不拿她当外人。 桂花婶知道，因为书虞去年把大片地改种了草药，所以陆家去年赚了不少的钱，甚至用那钱，又添了十多亩地。 陆家现在，是村里不折不扣的田产大户了，说起来哪个人家能不羡慕？两家挨着，以前，生活水平还差不多多少呢，现在却是天差地别了。 偶尔聊天时，从陆大丽口中听说草药是怎么怎么的能卖钱，她也心动不已，早就有过这心思呢。 然而…… 桂花婶笑笑，不以为意道：“改种草药，哪是那么容易的啊，草药这东西我和你虎子叔都不懂，从来没种过，哪敢冒那种险。” 她叹了口气，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陆大丽那么好的命，摊上书虞这么个好姑娘，孝顺能干，直接把陆家的生活提高了好几个水平，日子红火呦。 她光羡慕也羡慕不来。 “桂花婶，您是这村子里，除了婶子和平安，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既然说让您改种草药，自然不是说来当玩笑听的。您如果想种，我一定帮您，要种子我家有，我经验我也有，种成以后去城里卖，我更可以代劳，您只管收钱就行。” 这些话说出来有点贫，但却是书虞的心里话。 桂花婶当众维护过她好几次，不像陆大丽那样把她当亲生闺女，却也能算干亲的闺女了。即便带全村种草药，书虞也一定会多出三分心，给桂花婶家。 桂花婶不容易，生了三个孩子，三个都是闺女，本想留最后一个老姑娘招倒插门的女婿，可那孩子命薄，头些年因病夭折了，因此家里现在只剩两口子。 桂花婶想，他们家当家到处给别家帮工，不也是为了多赚些钱，供他俩将来养老吗。 可眼见着年景不好，地里粮食没多少，帮工赚来的钱换成米面又都吃了，一年忙活到头也攒不下钱。 可要是能种草药卖草药，那往后的生计就不用犯愁了。 “好。”桂花婶本就有过想法，被书虞这么一说，立马说动了：“等你虎子叔回来，我给他商量一下，看看种多少。” 虽然种的多卖的多，但要让他们第一次就把地里全占上，一点别的粮食也不种，那也是做不到的。 “恩，您俩商量，把商量完的结果告诉我，回头再带我去看看您家的地。” 因为各家的地不一样，有些地肥，有些地薄，有些土质偏沙土，因此书虞打算的是，给各家种不同的药材。 桂花婶点点头。 书虞从她家出来，一刻不停，又赶忙去了下一家。 这次来的是柱子叔家，也就是她进镇经常坐牛车的那位大叔家。 柱子叔家里的牛原本是用来耕地的，柱子叔一直舍不得用它套车，还指望它多活几年，给家里进账呢。然而，年景不好，地再怎么耕，也还是那么些粮食。 于是，柱子叔这才咬咬牙，把自己的耕牛拴上车，成了牛车，开始给村子里的人坐上去镇里，一次收那么几文钱，有总比没有要好。 而当书虞把改种草药的事情说给柱子叔听，柱子叔只犹豫了一下，几乎立马就答应了。柱子叔的妻子不由有些不满。 “种什么草药，人家一劝你就听，万一种不成，咱家吃啥？喝啥？日子还过不过了！”这么说着，柱子叔媳妇瞪了书虞一眼，有些怨恨书虞跑来说这些。 “就那些破地，种啥都不长，一年到头就出那么几粒米，够谁吃喝？要是粮食厚，我也不至于把家里的耕牛改成牛车！咱家这几个月的吃喝，你以为是靠啥撑着，还不是靠书虞坐车给的车费！” 第135章 真是个宝贝 书虞出手大方，因为去城里去的勤，总要麻烦柱子叔，故而书虞经常在原定的价格上多给几文。 几文钱不算多，却是心意，而且也能积少成多，几个月下来也是不小一笔外快，得有三四十文了。 寒冬腊月的，冻得人手脚冰凉，所以书虞还时不时请柱子叔吃饭，或者是一碗面，或是馒头和包子，总之周到的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夸她好。 可是这些，柱子媳妇却体会不到，也根本不念书虞的情。 “你吼我？为了这么个丫头片子，为了她一个外人，你竟然吼我！对我这么凶！”柱子媳妇眼泪说来就来，推搡着柱子的前胸后背，直哭直骂，不听道理。 “你个败家娘儿们，住手！” “你再给我嚷嚷一个？信不信我领着孩子回娘家！我这就走！” “你……你这是闹啥呀，赶紧回来，还当真了。” 眼见夫妻俩开始吵得不可开交，书虞也有些尴尬，连忙道：“婶儿，我也不是非要柱子叔听我的，这只是个建议，您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柱子媳妇一听这话，哭声和骂人声立马都停了下来，显然，她就是装给书虞看的，为的就是不让自家老爷们跟着书虞的话走。 黄毛丫头，敢跑到她家里来吹风，今天敢劝柱子把家里的庄稼换成草药，明天没准入就能劝柱子把家里的糟糠之妻换成外面的狐狸精！ “书虞，婶儿不是冲你，而是冲这件事。咱落霞村村里头，世世代代种小麦种粟米，草药是什么？从来没试过，这是违反祖宗的事呀。” 书虞闻言，嘴角一僵。 这话的意思，是说她违背祖宗吗？ “我看陆家种草药就种的很好，没试过不代表不能成。”柱子叔在一边小声说道，之所以答应书虞答应的这么痛快，其实是他也眼馋陆家卖草药赚钱。 柱子媳妇却不管，就是觉得自家老爷们被蛊惑了。 都到现在了，还替这狐媚小娘儿们说话呢，书虞可真是村里的祸害。难怪二黑娘成天讲，书虞不是个好东西。 “陆家能种成，不代表你也能种成，你以为你是谁？你有那个脑子吗？再说一年成功，不代表第二年也能成功……” “行了婶儿，我明白了，您不用往下说了。”书虞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女人分明是在阴阳怪气的诅咒她。 书虞直接从柱子叔家里出来了。经过院子，棚子里的老黄牛冲她哞哞叫了两声，就跟同她打招呼似得。 书虞笑了笑，想过去摸摸它，却听柱子媳妇的骂声不断：“你个不长心的牲口东西，叫什么叫，给我闭嘴！” 书虞叹了口气，收回手，精致离开了柱子家。 之后，书虞又去了年前定下说要用陆家播种机的几户人家。当时书虞请村里的木匠帮忙做了四台播种机，算上原有的，一共是五台。 除去自家要用的，书虞外租的四台，以一天三文钱的价格。书虞把改种草药的好处跟他们说，结果只有一家同意，不过也是试种一小块地。 其中还有一户人家，不但不相信书虞的话，还后悔定了播种机，要书虞把定机器的三文钱还回来。 书虞二话不说，把钱还给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晚上，虎子叔和桂花婶一起来到陆家跟书虞说他们两人商议后的结果，虎子叔表示，想把家中原本要种粟米的一亩地改种草药。 “好，那等明天让桂花婶子带我去瞧瞧地。”次日，书虞去桂花婶家的地里转了一圈，觉得他家的土质种植白及和青叶最好。 而另外一家愿意跟着书虞干的，书虞唤她苗姨。苗姨家的半亩地可以种名为地皮和地骨的中药。 为了让草药的经济效用尽快显现出来，书虞选择的都是产量高，周期短，易成活的草药。虽然这些草药价格略低一点，但比起种粮食，还是富富有余的。 主要是种草药来钱快，不用一等就等大半年。 这些草药一到两个月就能采摘出手了。 书虞将种子分给二人，并细细叮嘱，种的时候可不要种错了。 “连种子都要拿你的，真是不好意思，要不你还是朝我们要点儿钱。”苗姨是个性格直爽的人，跟陆大丽差不多，甚至比陆大丽还要能干。 她是个寡妇，丈夫死了十多年了，她一个人把两个男孩拉扯长大，还给其中一个凑钱娶了媳妇，盖了房子，足以见其能力。 “是呀书虞，白拿总觉得过意不去，更何况往后还有更多是要问你，麻烦你呢。”桂花婶也被说的赶忙掏兜。 “没事，你们信任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书虞打消二人想要给钱的念头，又转向苗姨：“姨，您家离得远，我可能平时照看的不周到，所以有什么事，您尽管来找我问我，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那是指定的。”苗姨乐着，又拉着书虞说了半天，最后才拿着种子回家。 “书虞这丫头脑筋活络，听她的准没错。只要咬咬牙再奋斗个几年，就能给我家二小子也奋斗出个三间大瓦房，那样我也就不用成天忧心了。”苗姨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家走。 “呦，兰芝，你手里捧的是啥宝贝呀，也让我们瞧瞧呗。”苗兰芝被这一嗓门生生拦住，下意识把手中的种子握紧，看向说话的人。 “护的这么紧，看来还真是个宝贝呢。”说话的正是柱子媳妇，她坐在门槛上，和村里几个平时要好的姐们儿闲话唠嗑，一人手里捧着一把瓜子。 可恨的是，这瓜子还是书虞给他们的，是正月里跑车的谢礼。这却依然阻止不了柱子媳妇把书虞描绘成一个妖魔，刚刚她还在说让各家媳妇提防书虞。 切记要把自家爷们看紧了，防止他们听了书虞在耳朵边吹风，搞啥不种粮食种草药，种到最后家都给亡了。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芸妹子。嗐，我能有啥宝贝呀，这是书虞给我的两包草药种子。”苗姨道：“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周芸立马冷笑一声：“不了，我们可没那闲银跟着书虞胡闹败家，要我说啊，兰芝你也别信她的，把这两包种子扔了。” 第136章 过分 “扔了还行？我家二小子以后娶妻生子，全指望这个了。”苗姨瞪大眼睛拒绝道，不曾想她这话一出，门槛上的几个女人一阵怪笑。 “那你可指望去，我看是指望在梦里。”几个女人边说边吐瓜子皮，看苗姨的眼神仿佛在拿他当傻瓜。 苗姨本来真心实意跟她们说话，这下却听出来了，她们就是拿她逗乐子呢，立马沉下了脸，拿着种子离开了。 她们当她是傻子，可其实她们自己才是最笨的！天上掉馅饼都不知道接，往后哪还有这种好事情。 “你们等着，苗兰芝听信书虞那死丫头的谗言，瞎胡闹，回头赔了钱赔了地，有她哭的日子去。”周芸几人信誓旦旦地道。 书虞把桂花婶和苗姨的事情给安排好后，立马开始置办自家的地。原本有王正德给的十亩田地，再加上用银子买的十二亩地，总共是二十二亩。 由于原来的十亩地在郑家屯，新买的地里也有五亩在那附近，所以书虞跟去年一样，直接在当地村里雇人。 还是尽可能多的把家里条件不好的人给轮换一遍，请他们帮忙耕地。 至于落霞村后山的七亩良田，因为离得近，上地干活，回家吃饭，怎么样都方便，所以书虞便和家里商量了一下，由他们亲自来。 首先将地里硬硬的土壤翻过一遍，让土地变得松软，同时还将顽强生长的杂草除去，这便可以上播种机了。 新买的十二亩地里，落霞村后山这七亩地肥土厚，所以书虞打算在这里种参和几味比较珍贵的草药，换了不好的地，草药长不好。 所以粮食就种在了郑家屯。而因为去年丰收，家里屯粮也屯了不少，所以书虞只种了一亩地小麦，半亩粟米，还有半亩高粱。 其余的，依照土壤特性，也分别种了不同的草药。 不过落霞村后山的地也有一点不好，就是离水源很远，山上没有井，也没有溪流，没办法，只能靠脚力挑水。 不过书虞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沙参一类的草药，对水的要求本身也不高，就是回头沤肥的时候，得多施点肥。 “累了累了，歇……歇会儿。”半天时间，三人合力翻了四分之一的地，书虞实在撑不住了，连忙把陆大丽和陆平安给叫住。 陆大丽常年在外做工，习惯了体力劳动，而陆平安更是个漫山遍野跑着打猎丝毫不惧的狠角色，一家三口只有书虞是个身子骨娇弱的。 为了不让自己拖后腿，书虞已经很努力在撑了，结果还是撑不住。太阳晒得她头晕脑胀，手更是颤颤，大腿也酸痛不已。 想想当初还在沈红叶面前耀武扬威，嫌弃沈红叶手上没力气，她终究还是太稚嫩了。真要干起活儿来，原来她和沈红叶一样，都是弱鸡。 “行，到树荫底下坐一会儿。”陆大丽脸上也出了一层的汗，拉着书虞一起在一棵大树下坐着，陆平安把水囊递过来，让二人喝水。 书虞皱着张小脸，抬头看陆平安，忍不住委屈道：“我和婶子都累了，怎么你却连汗都没出一滴呀，差距也太大了，我心态爆炸了。” 书虞一向争强好胜，是打碎牙都往肚子里烟的性格，难得见她娇嗔一回，陆平安不由失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如无的弧度。 “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婶子你看他，你看他过不过分！”书虞靠在陆大丽身上，身体累，心也累，脸上都是土。 只有真正种过地的人，才晓得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 系统，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怕我等不到种田发家，已经把自己累死在田埂上了。 【还不是宿主你太抠门，既然都雇了人了，干脆就全都雇人呗，自己上手的代价就是这样。】系统悠然的说道，毫不客气的说着风凉话。 错了，是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改，呜呜呜呜。 书虞嘤嘤完，就坚强的爬起来继续翻土。 “书虞，你去把翻好的地种上种子。”这时陆平安忽然说。 书虞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想办法帮她减轻负担。 “不行，脏活儿累活儿你们干了，我去偷懒？绝对不行！”书虞倔强的握紧手中的镢头，然而手却在不住的发抖。 她咬着牙，抬起镢头重重的铲进土里，肩膀和手臂的肌肉都疼得不行，以至于她松开牙冠小声的抽气。 陆平安见状，脸色微沉，走过来直接把书虞的镢头给收走了。 “我真的没事。”书虞抬头与陆平安对视道。 男人的眸子就像海一样，乌黑深邃，像是能将人吸进去。 这么平庸的一张脸，怎么就生了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呢？ “让你播种子，你就播种子。”陆平安说这话时，口吻有些严厉，书虞抿了下嘴唇，于是他稍稍放柔了语气，补了一句：“乖，听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最后这三个字，落在书虞耳朵里，像过电一样，让她身体麻酥酥的。 陆大丽笑着道：“书虞，你就听平安的，毕竟那播种机我们也用不来，你用最好。咱们三个抓点紧，争取今天把一半的地给翻完种完了。” 按照书虞规划的，刚好这一半的地种沙参，而另外一半是别的。 “好……好。”书虞答应着，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感觉自己耳根子特别热，明明春寒料峭，她这是冻着了吗？ 陆平安见女孩两眼发直，心不在焉的往地边走，去拿播种机，深邃的眼睛看到她通红的耳根，眼角弯了一下。 书虞走到地边，手刚摸到播种机的木质把手，就听一道声音幽幽的道：“地多也有地多的坏处，你现在晓得种地的辛苦了。” 书虞抬头，只见柱子媳妇扛着镢头，刚刚才来地里。 周芸一脸尖酸地道：“这么辛苦，若是一年的收成还泡了汤，那想死的心都有了。书虞，你现在明白自己随随便便游说别人种草药的行为有多坏了？” 书虞知道跟她讲不通，拎着播种机就走。 这时柱子叔从后面跟上来，斥她一句：“败家老娘儿们，瞎说什么呢，闭上嘴赶紧gan你的活儿。” 第137章 拖后腿 周芸瞪了一眼自家老爷们儿，又不想真的跟他动气，上回已经为书虞的事情狠狠吵了一架了…… 周芸怕真把柱子给数落急了，柱子把她给休弃回家。被休弃的女子，哪个能落得好下场。 “小丫头片子，年轻漂亮，纵有几分姿色，却终究不是过日子的料，翻两下土都给累得不行了，这种女人娶回家能有什么用。”周芸絮絮念叨道。 柱子一脸懵逼。他家这败家老娘儿们，最近都在寻思什么呢？书虞丫头招她惹她了，每回都扯这些没用的。 书虞不会翻土又咋了？反正她去城里，能雇他的牛车，能让他有银钱能养家过日子，不就得了吗？ 柱子完全是把书虞当做一个小财主看，他哪里有周芸想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歪心思，他比书虞大二十岁，都能当书虞的爹了，他才没那么下流和无耻！ “婶子，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咱们两个换着来。”书虞推着播种机路过卖力翻土的两人，满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跟翻地比起来，用现成机器播种，简直不要太容易。 “恩，要是累了我就歇着，这些活儿也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陆大丽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 种地是比她给人打零工累一些，可有书虞这个小天才在，能让种地的收益比她做工的收益高出几倍，所以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陆平安沉默的看了书虞一眼。不知道为啥，书虞竟然从他眼神里，看出一点点委屈。仿佛在说，你为啥不问我？ “呃……平安，你要是累了也记得跟我说哦。”书虞只能补充一句，内心却忍不住吐槽。 干了这么半天，你头上连滴汗也不出，一丝累得痕迹也没有，我有必要跟你说吗？不是多此一举？ “恩。”然而，陆平安却从鼻尖哼出一声。 虽然他的确不累，但书虞也不能关心都不关心他一下。 虽然不用你替换我，但你得问我。 “……”书虞隐约觉得，这个男人在撒娇，发现自己的想法后又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 陆平安他就是个木头，才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奇怪想法。 三个人闷头种地，各司其职。直到太阳越升越高，日头越来越晒，晒得人想在二月里减衣裳。当然，是在干活儿的情况下。 眼看快要晌午了，书虞抬手在眉骨搭了个凉棚，放眼望去，只见陆大丽和陆平安合力，已经翻完了三分之一的土。 而她在他们翻完的土上，也已经将种子种了一大半。 她想把最后一垄种完，播种机却卡住了。这是她请木匠帮忙仿制的机器，照原版终究还是差一点，所以用的时候老出小毛病。 书虞踢了踢它，总算让它开始正常工作，成功将最后半垄种完。 “差不多了，回家吃饭，下午歇着，明天再来。”陆大丽说道。 书虞点点头，她也正是这个意思。 周芸和柱子举着镢头，在自家地里忙活，累的满头大汗。女人皮肉薄，周芸比柱子更不耐晒，所以更觉得难受。 “歇会儿，累死了。”周芸说着，往地上一坐，也不容柱子不答应。 “又歇？都歇了好几次了，还剩最后一点，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吗？要不是先前浪费那么多时间，现在早干完早回家了。”柱子不满道。 “谁让你家有这么多地的，累死老娘了，老娘还不是给你干活儿，你还不容人歇着了。”周芸絮絮叨叨道。 闲了一个冬天，又因为书虞出手大方，让他们家相比于别家过了一个比较滋润的年，所以周芸比原来娇气了不止一星半点。 周芸偷懒的时候，恰好书虞几个人回家，路过柱子家的地，相互看到了，也不好不打招呼，书虞笑容有礼道：“柱子叔。” “哎，书虞，要回家了？” “今天的活儿干完了，明天再来。”书虞说完，视线落在周芸身上，见周芸一脸阴气沉沉，好似十分不想看到自己，本来想跟她说句话，这下也免了。 “我们先走了。”书虞收起脸上的笑，跟在陆平安身后。陆平安和陆大丽也先后与他们打了招呼，三人说话聊天的回家了。 “你看看，人家陆家那么多地，种完都回家了，你再看看你。”柱子叔抡起镢头，着急把剩下的地刨完。 “切，指不定干了多么少一点活儿，肯定还不如我呢！”周芸酸道，结果听到自家老爷们不屑的哼了一声，她很是生气，不甘的跑到陆家的地里去看。 然而，陆家刨完三分之一的地，又种完了四分之一多，这可是一块七亩多的地，远远超过他们家的，所以直接打了周芸的脸。 周芸心里这个气。 “不可能，那个小狐狸精就是个拖后腿的，有她在，陆家的地怎么可能种的这么快？” 正说着，苗兰芝和她二儿子孙樵扛着镢头从山上下来了，一边走还一边有说有笑，孙樵手里还拎着书虞同款古怪的机器。 苗兰芝道：“这个机器可真好使，一包种子很快就种完了。” 孙樵点头：“是呀，早早把地刨完了，原以为种子得忙活个大半天，结果也就一个时辰，就忙完可以回家了。” 周芸听着对话，立马把他们两个给喊住：“兰芝，什么好使的机器呀？也给我见识见识呗。” 苗兰芝知道周芸是个事儿精，上回自己好心好意跟她分享，结果被她嘲讽了一通，她现在根本懒得理她。 “快走，不要回头！”苗兰芝不但没有停下，还反而拽着孙樵的胳膊，加快了脚步，慌忙逃走。 “这个臭娘儿们，她居然不理我！”周芸又被气得够呛，不情不愿回到自家田间地头，吭哧吭哧继续苦干，汗流浃背，有苦说不出。 有了播种机，苗兰芝原本预计要干一天的活儿，半天就完成了。下午，她直接来陆家，找陆大丽一块做绣活儿，一边绣一边闲唠嗑。 书虞去后院喂了兔子，回来看到苗兰芝手里的布鞋，鞋面上绣了很好看的花，于是问道：“苗姨，您这鞋子绣完去集市上卖吗？” 第138章 巧思 “卖？”苗兰芝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这蹩脚绣工，哪有人会买呀，只是做了自己穿的。” 陆大丽只顾着跟苗兰芝说话，也没怎么注意她手里的东西，被书虞这么一说，她才仔细看了两眼，称赞道：“兰芝，你这绣工很好呀，谁说没人买？” 苗兰芝有些惊讶：“真的吗？可我在娘家的时候，成天被我娘说笨，女红差得很，还说我这样的，就算嫁了人，也指定要被夫家嫌弃。” 想到早死的相公，苗兰芝表情有些落寞，又有些怀念。 “嫁过来以后，我相公的确经常说我，嫌我针脚破，缝的衣服难看极了，可每次嫌弃完，他又都会穿上身，结果只是口头上嫌弃。” 书虞看着苗兰芝苦中有甜的眼神，不由想，虽然苗姨早早守了寡，在外人看来很可怜，但她和相公，当年应该很恩爱。 不知道为什么，书虞想到了自己。苗姨有两个儿子，她也有两个孩子，区别只是苗姨的相公死了，而她的相公是不知道哪儿去了。 书虞想起之前，自己曾经模模糊糊记起过那个男人的长相，可是记起来，记不起来，又有什么分别，反正那该死的男人不会回来找他们娘儿仨。 “可能最开始确实不够好，但绣的多了，也便熟练了。”书虞说道，看着苗兰芝那饱经沧桑的脸，明明比陆大丽小上几岁，看起来却比陆大丽要老，粗糙的手指布满老茧，脸上也满是皱纹。 “可能是的，毕竟这些年，我自己的，并两个儿子的衣裳鞋袜，都是自己动手做的。”苗兰芝模模糊糊的道。 两个儿子是不小的负担，每个都要给娶上媳妇，所以苗兰芝不像村里其他女人那么闲，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与人聚在一起，做鞋聊天。 所以就算她绣工见长，也没有人发现，没有人会夸她。苗兰芝对自己女红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不好的时候呢。 “您现在这绣花的手艺，比专业绣娘不差多少呢。”书虞看出苗兰芝的不自信，赶忙鼓励她。 “我看你绣的比我都好，要不你跟我一起，给镇里的绣坊做绣品。绣坊的林掌事人很好，若能做好，也是笔不小的进账。”陆大丽跟着说道。 “我不行……”苗兰芝一边说着，一边却又有些动心，看着陆大丽绣撑上的手帕，她眼前一亮：“这是什么绣法？我没见过。” 陆大丽道：“这是我们书虞研究出来绣法，又快又逼真，还省线，在镇上特别受欢迎，甚至城里也有人慕名前来预订呢。” “真的？”书虞光顾着草药这边，倒是许久没有关注绣坊了，说起来当初她还想着给陆大丽买下镇上的染坊呢。 “林掌事说的，她说最近绣坊订单特别多，全是点名要这种绣工出来的衣裳帕子香囊。喏，你瞧，这么一张帕子，给五十文钱，而且材料什么的都不用自己买，绣坊包了。” 书虞记得，原先一张手帕只给三十文，荷包香囊什么的给四十文，她知道林掌事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因此只可能是绣品供不应求，买主都高价抢着要。 “针线都不用出，就能赚这么多？”苗兰芝瞪大眼睛，也不管什么自信不自信的了：“我来试试！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要是成了，日子可好过多了。” “我来教您。”书虞另取一个绣撑，教苗兰芝那种新的绣法。 不一会儿，桂花婶也来串门，原本一直眼馋陆大丽做绣活赚钱，可她不好意思请教，见书虞和陆大丽都不吝赐教，连忙也让她们教自己。 新绣品供不应求，倒也不用担心加入的人多了，自己会少赚。几个女人热火朝天的说着该怎么赚钱。 周芸那头，也聚集了村里的妇人，却是在传着没用的闲话。殊不知，她们口中要把家给过破的几人，早已找到了赚钱之道。 晚上，躺在炕上，书虞捏着自己的腿和胳膊，全身上下全都酸痛不已，一想到明日还要干活儿，她就有些犯愁。 要说雇人，却也不值当，自己都种完一半了。可不雇人，她怕自己光是种地就费去半条命，之后再跑着种药，卖药，打理杏林阁这块招牌，都力不从心。 这时，系统的声音跳了出来。 【宿主想要享福，就试着去触发支线剧情呀，总会得到你想要的奖励的。简易播种机都有了，农用翻土机还会远吗？】 书虞被系统给诱惑到了。 ——下一个支线剧情，是农用翻土机？ 【不一定哦，我只是说有概率。】系统道。 ——噗，那你说个毛线。 【有概率就要争取啊！万一有奇迹呢！】 ——我看奇迹不常有，大坑常有。 自从主线任务后，书虞就对系统的印象急转直下。 这货鸡贼的很，每次都说得好听，结果才不是那样。保险柜那次，不就害她挨了书远一闷棍吗，这次可把她折腾的七荤八素的。 ——行，既然都是随机的，那我也一样随机等待支线剧情，遇得上就遇，遇不上拉倒。 【……】系统小计谋没能得逞，默默地消失了。 确切的说是暂时闭上嘴巴，等待下一次套路书虞的机会。 书虞冷哼一声，为自己没有被系统牵着鼻子走而小嘚瑟一下。 不过，系统也给了它一个灵感。 第二天，陆大丽准备做饭，看到书虞撅着屁股蹲在后院用一根小棍在地上画着什么，过来好奇的道：“画啥呢？” 书虞已经画了一早上了，总算有些眉目，高兴的对陆大丽道：“婶子，我想改造一下农具，让这些笨重的农具，更趁手一些。” 陆大丽不解：“这些都是祖宗传下来的，祖祖辈辈用，有什么问题？” 书虞笑而不语，是呀，这些都是祖宗传下来的，但书虞的脑海里，有着比陆大丽更多的祖宗前辈们，自然也有更多的巧思和经验。 她囫囵的跟陆大丽说了一通，陆大丽听不懂，于是她把陆平安叫来，说出自己的改造思路：“我想把镢头改到七寸长，二寸宽，三分厚，把长三尺有余，我想这样会更加轻便，用来翻地和刨土，再合适不过了。” 第139章 日子不过了 各家各户用惯了的镢头，形态粗笨，适合男人，抡起来十分有力气。 然而对于女人，女人本就身材娇小，手掌也小，镢头自带的重量，让她们光是想把工具挥起来，便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粗重的把身，也会让手小的人不一会儿，手就酸痛的不行，这对手腕和腰椎也都是一种折磨。 陆平安看着书虞画在地上的草图，若有若思。 书虞将镢头进行改造，所谓七寸长二寸宽等标标准准的数据，是经过她一早上的研究，很严谨得出来的，适合绝大部分女人使用，相当轻便。 “可以请老王叔帮忙做两个，用起来看看。”陆平安道。 于是陆家歇了一天，只是让陆平安去地里把昨天翻完但还没种的几条地给种完了。书虞则去木匠老王头家请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两根镢头。 改造完试用两下，果然轻松不少。不过陆平安抡了两下，却摇了摇头，对他来说太轻了，不便手。 “这是专门给女人使用的农具，婶子，咱们俩用。我再去找王叔做两个，给苗姨和桂花婶也用上。” “好，去。”陆大丽在书虞走后，依旧充满新鲜的动了两下新式镢头，书虞管这种镢头叫什么，条镢，反正特别好。 条镢也叫线镢，本身就是一种专门翻土、挖柴的农具，所以倒也不算是书虞新创的，只是这里的人都不知道。 播种用翻土机，原本就省去了不少苦累，现在书虞又做出了新式农具，几家的种地速度直接原地飞升，别提有多快了。 地翻了，种子种了，剩下的就是要浇水，以及经常性的除草，除虫。 这天，村里有人雇柱子的牛车，柱子一早就去镇上了。周芸比平时多躺了半个时辰，磨磨蹭蹭起来，随便吃了口饭，抗上镢头去翻地。 连着农忙了几天，周芸可算累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可又不能不干，柱子最近没少因为种地的事情训她。 以前他对她可不是这么凶的，果然还是变心了。周芸正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锁大门，耳朵一动，听到苗兰芝的声音。 “你书虞姐说娘已经绣的很好了，下次可以去绣坊领活儿了，一张帕子五十文，一只荷包五十五文，一个精致的香囊给六十文。等娘领了活儿，得了钱，就送你继续到镇上去读书。”苗兰芝的声音按捺不住的高兴。 苗兰芝家的孙樵，原本是读过几天书的，就在东双镇上的白鹿书院，可是后来因为给大儿子说亲，把积蓄用光了，孙樵这便从书院回来，跟着苗兰芝种地。 “娘，我不读书了，种地也能吃饱饭，我就跟着您一起种地。”孙樵说道。 “混小子，你懂什么，像咱们这样种地，能有啥出息？就算是种地，也得有个聪明的脑子，比方说你书虞姐，看看她多有本事。” 苗兰芝原本也想，就让孙樵留在村里算了，跟她大哥一样，到了年纪讨个老婆，饿不死，日子也就过下去了。 可看到书虞，她又觉得这样不行，还是得读书，还是得有才学，那样才能摆脱穷苦劳碌的命。书虞那些奇学巧思，不读书不识字，哪能有？ 周芸见苗兰芝神清气爽，还有闲心跟儿子聊天闲逛，心头一股无名火。凭什么她忙里忙外，累的浑身都要散了架，苗兰芝一个寡妇却能这么滋润。 “呦，兰芝，今儿这么闲呀，带着你家孙樵去干啥？不种地？” 苗兰芝看了周芸一眼，这次倒没急着走，想到之前她对自己说的风凉话，苗兰芝拉着孙樵站住，定定的与周芸对视。 “我家地种完了，现在要去陆家串门，怎么，要不要一起呀？你不是最喜欢把大家聚在一起聊闲的吗？”苗兰芝故意说道。 “什么？你家的地都种完了？”周芸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 “这不是用了书虞给的条镢，又用上了播种机，种地可轻松了，基本上只用忙活半天，剩下半天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条镢？ 播种机？ 周芸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是。 只是苗兰芝那副悠闲的样子，让她觉得气恨！凭什么！ 苗兰芝见周芸一副牙都快咬碎的样子，心头有股解气的爽感，你们不是说我我会很惨吗？可现在看来，惨的是你们，我可是舒服的很呢。 “行了，你也别跟我聊了，快上地去，再不干啥时候才能干完啊。对了，你啥时候种完，啥时候来找我们，咱们一起嗑瓜子绣花，不知道，绣花能赚好多钱呢，比你家柱子赶一天牛车赚的还多。” “你……”周芸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跟只逼急的兔子似得。苗兰芝轻哼一声，不管她，拉着孙樵往陆家的方向去了。 周芸气了半天，最后地不种了，开门就回了屋。 她累了，她也不想干活儿，她也想歇着！ “钱过两天才能赚到，反正地里的活儿没有了，这两天你就跟着我一起去陆家，多跟你书虞姐学学，你平安哥也很优秀呀，总之多跟好的人接触。”苗兰芝想让孙樵学好，当然，这也是跟书虞打过招呼的。 “到了陆家，你安安静静的，也别吵到哥哥姐姐们。” “知道了。”孙樵乖乖点头。 下午时候，柱子赶着牛车回来了，站在自家门口，他往陆家的方向看了看，不知为何愁眉苦脸，叹了好几口气，这才进院。 把牛栓进牲口棚，又给它抓了一把干草，柱子本要扛起镢头去地里和周芸一起干活儿，然而听到屋里有声音，于是进了屋。 没想到，周芸没有上地，而是在炕头呼呼睡大觉。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败家老娘儿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起来？走的时候我说啥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日子还过不过了！” 周芸迷迷糊糊醒来，只见柱子暴跳如雷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可她不但没有为自己偷懒感到羞愧，反而扬起嗓门理直气壮的吵吵。 “你吼什么呀，这几天把我累成啥样了你不知道？歇一天怎么了，歇一天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第142章 八仙 “一般村民坐车，一趟也就给您二十文，我本来就给您多加十文钱，难道还不够？”书虞惊了，这人怎么这么贪。 “其他村民坐车，下午就回来了，你这不是……得等到晚上嘛。”想多要一点钱，反正有的是理由。 “用不着！我下午就回，不用你等到晚上。”反正城里也不去了，就是在镇上各家药堂逛逛，谈一谈收购草药的事情，然后再去趟绣坊。 书虞冷笑着道：“既然您觉得我用您车让您如此吃亏，那么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用您，往后我再不给您添麻烦了。” “那你以后怎么进镇？”那村民本以为，书虞已经跟自己村子里养牛的人闹掰了，以后只能倚仗他，因此便能拿捏她一把。 不成想，书虞连他的牛车也不用了。 我自己买牛！ 书虞本来举棋不定，这下却被激的下定了决心。 然而，这些事她没必要跟村民说。 “我有我的方法。”书虞从荷包里数出五文钱，拍到牛车的车板上。 “钱我一分不少，也请你遵守契约精神，未时之前，请在镇口等我们。” 未时就是下午三点。 书虞说完，不跟这黑了心的村民废话，叫上陆平安便走。 村民拨弄着手心里的五文钱，想着书虞一定是在说大话，不过是为了吓唬他而已，下回进镇，还是得乖乖用他的车。 不知出门是不是真得讲究个翻老黄历，总之书虞今日诸事不顺。 连问了好几个药堂，都说不收。回春堂也还是那个鬼样子，压价压得厉害，并且宋山明一家药堂，本身也消化不了那么多的草药。 “算了，先去绣坊。”从最后一家药堂出来，与那药堂掌柜话不投机半句多，书虞叹了口气，又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灰心丧气。 陆平安见状，若有所思。 书虞将陆大丽的绣品交到绣坊，里外张望了一下，发现林倩茹不在，她原本就不常在绣坊里盯着。 “姐姐，我这儿有两份绣品，能请你帮忙看看吗？”书虞将桂花婶和苗姨的东西拿出来，给林倩茹钦点在绣坊里主事的姑娘看。 那姑娘仔仔细细检查，正面看了，还翻到反面，不过在书虞的严格要求与教导下，两人的绣品都合格。 只是这姑娘虽然暂代林倩茹掌事，但真涉及到招工上，她也做不了主。 “你把东西留下，等林掌事来了，我便跟她说，你过两天再过来。”那姑娘温温柔柔的说道。 书虞也没办法，只得把两人的绣样留下，又领了陆大丽一人的新活儿。眼见走了大半天，一无所获，还吃饱了一肚子，书虞的士气肉眼可见的低落。 陆平安斟酌了一下，到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不是说，想要把杏林阁这块招牌做大吗？既然如此，为何不自己在镇上开一家草药堂呢？” “自己开……”书虞陷入了沉默。 陆平安的意思是，挂杏林阁的招牌，在镇上开分店。 这样当然好，既可以消化草药，也可以直接扩大杏林阁的影响力，而她有医术，也有草药，医药都不缺，就只有一个问题…… “自己开店，和找别人合作分摊，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完全不同，我怕会没有时间照顾家里，我怕……”怕你又会说我，不顾孩子。 其实在书虞找上霍景州时，她便有这个想法，但那天晚上回去，喜喜和乐乐便中了苣草毒，然后便引得陆平安的批评与不满。 于是，书虞便将这个念头打消了，退而求其次，将开分店，改为了找人合作帮忙分销。先让乡民们看到种草药的出路，带领大家一起种草药。 然后，等到草药产量初具规模，利润足以超过成本了，她再借商队等打着杏林阁的名号往外推。 这样做要费不少事，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做下来了。结果，分销模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受限的依然是市场，市场小，人少，买药价格低，收价于是更低…… 总之是个死循环。 “不用怕。”陆平安却道。 与此同时，一只温暖的大掌落在头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书虞愣住了。 陆平安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温柔，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按照你原本的计划，开分店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便用尽全力去做，其他的不用考虑。”其他的交给他。 书虞沉默着垂下了眼帘。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就在书虞胡思乱想的时候，林倩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书虞？你怎么来镇上了，是来绣坊领活儿吗？哎呦正好，我这有个大活儿！” 书虞看了眼陆平安，暂降方才的疑问藏在心里，看向林倩茹：“林掌事，又有什么大活儿啊。” 林倩茹拉着书虞进了绣坊，直奔里间，她在绣坊里督工的时候，便在这个里间里歇息和做事。 林倩茹让书虞坐下，然后满眼欣喜的对她说道：“一位明州的女客，经她的小姐妹介绍，知道了咱们绣坊有和别处不一样的工艺，恰好下个月，是她家老夫人寿辰，于是，她便找上我，想让人给她绣一幅屏风，图案要八仙。” 明州距离惠城比较远，惠城位于西北，而明州位于武国南方富庶之地，听说那里朱门绣户，金玉楼阁，总之特别多的有钱人。 这样的地方，岂不是很符合自己的市场需求？虽然离惠城远，但距离她原本的目标京城，又近一些。 “好，下个月是吗？这个活儿我接了。”书虞道。 “你连工钱都没问呢。”林倩茹忍不住笑。 “工钱不重要，对我来说，有比工钱更重要的事。”书虞眼神熠熠发光，陆平安见状，眼底再次闪过一丝笑。 他不辞辛苦，只是希望她开心而已。 “好，不管怎么样，你答应就好。”虽说书虞不在乎工钱，但林倩茹还是跟她报了个价，一扇屏风十两银子，总共八扇，合成一幅八仙图。 八十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这个活儿，本身也不是个谁都能做来的活儿。 “八扇屏风，不需要满绣，实际上绣制的部分并不多，但极为考验绣工，一定要精细，漂亮，你能做到吗？” 第143章 买铺面 “没问题的。”书虞信心满满。 “行，交给你我也放心。”林倩茹松了口气，也算放下了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不过材料得容我预备两天，你过几日再来领。” 书虞点点头，趁林倩茹在，又赶忙把桂花婶和苗姨的事情跟她说。 “这二位都是你教出来的？”林倩茹问。 “恩，两位婶婶都有绣工，底子都不错，只是这种新式刺绣法，也是最近才跟着我学的，有可能不扎实。但我会盯着，不合格的地方我会帮着改针，往后她们熟练一些便好了。”书虞实话实说。 林倩茹接过绣样，基本没怎么看，直接答应了。 “你推荐的人，我都觉得没问题。”林倩茹让方才接待书虞的姑娘去取了两份新活儿，交给书虞，告诉书虞十日内绣完交上即可。 “工钱上，因为丽婶绣技纯熟，我才开价比较高，这两位新来的婶子，暂时就在丽婶的工钱标准上每样减十文，你看如何？” “若是绣的好，后面还会涨吗？” “会的。” “那好。”书虞觉得林倩茹这样安排合情合理，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快要走的时候，书虞想到陆平安的建议。 他当真不反对她在镇上开店？ 犹豫了一下，书虞问道：“林掌事，您在镇子上生活，比我了解镇上的消息，您可知道哪里有铺子出租吗？” 林倩茹一听，眼睛立马亮起来：“你想在镇上开店？” 若是书虞有心来镇里做生意，两个人距离便近了。 林倩茹虽然比书虞大十岁，却对书虞十分欣赏，很像结交她，若是能成为姐妹，互相照应，那可太好了。 “有这个想法。”书虞回答的十分谨慎。 林倩茹拉着书虞的手，生怕她突然反悔，跑了一样。 “我知道的，有两间铺子正在出租，今天要去看看吗？” “今天？”书虞下意识看了陆平安一眼。 这时绣坊的姑娘取了东西来，想要交给书虞，但陆平安顺势收了过去，省的书虞占手了。他道：“早晚都得看，今天看看也无妨，时间还早。” “好，那就看看。”书虞这才回答林倩茹。 林倩茹见书虞竟这么听陆平安的话，不由多看了陆平安一眼。 她记得，陆大丽原来说过，是拿书虞当亲闺女疼…… 她有些迷糊了，到底是亲闺女，还是儿媳妇啊，不过这个男人相貌平平，眼睛却生的极为漂亮，个子也高，很沉稳的样子。 配书虞，倒是也行？ “第一间铺子，就在这片街口，离绣坊不远，原先是卖布的，这几年不太景气，没啥生意，于是一转年便闭店了，店主想把铺子盘出去，还挺着急的。” 在同一条街上做了几年的买卖，林倩茹跟布店老板也熟，直接把书虞和陆平安带到了布店老板的家。 布店老板生意亏损，欠了亲戚家一些外债，急着用钱，听说有人要盘他的铺子，高兴的不得了。 不过，他尽力不在书虞等人面前表现出来，怕待会儿不好谈价。 “小姑娘，你看看，我这铺子收拾的还成？”布店老板带书虞几人来到布店，一边说一边打量书虞的表情。 书虞端的稳稳的，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仔仔细细的看。 布店许久未曾开张，架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整个铺子分里间和外间，十多平，不到二十平米的样子。 整整齐齐的放了两排架子，还有几张大桌。 装修整体尚可，盘下来改为药堂，也不需要大立大改。 “老板打算以多少钱卖？”书虞收回目光，声音淡淡的问。 布店老板观察了书虞半天，愣是没有在书虞脸上找到半分满意或者不满意的表情。小姑娘年纪不大，倒颇为老成持重。 摸不透她的想法，布店老板只能给了个谨慎的数字：“一百五十两。” “什么？这么贵？”这下书虞脸上有表情了，她皱了下眉，对这个价格自然是不满。原本七成要买的心，只剩一成了。 “不止里间和外面，看到那扇门没有，这后面还有个院子呢，这间店原本就是一间铺子一个宅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布店老板连忙引着书虞往后走。 书虞有些无语，不早说？ 众人推门往后去，没想到后院别有洞天。 后面有一个院子，有一间正房，还有两间厢房。 位于前头的铺面只有十来平米，但后头的宅子却有四五十平，且各类设施齐全，院子里有个牲口棚，有个小花圃，甚至还有一间单独的净房。 “铺面和宅子一起卖，总共一百五十两，你若诚心要，我把这些家具都赠给你，甚至前头的那些布，你也都可以拿走，反正也卖不出去……” 后面一句，布店老板说的很小声，带着一点落寞。 这间铺子无论是面积，装修，还是地段，都是十分不错的，一百五十两算是贱卖了，只因他现在用钱。 不过连铺面带宅子，其实并不好卖，但房型如此，也没办法。 “这铺子我还是挺中意的，只是价格……确实太贵的。”书虞默默地在心里拨了拨算盘，家里的积蓄满打满算，也就四十两，连个零头都不够。 “价格还可以再商量。”布店老板见书虞有意，赶忙拉拢她，报价本来就留有砍价的余地，只是看书虞要砍多少。 “姑娘，不若你开个数字？我听听看，行还是不行。” “我再想想。”书虞却道，转头小声对林倩茹说：“林掌事，您说的第二间铺面在哪儿？我想对比着看看，怎么合适怎么来。” 林倩茹点头表示理解。 “我若有意，再来找您。”书虞对布店老板说道。 布店老板对书虞伸出手，那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难不成，价格真的开高了？不是说了还可以谈的！ 林倩茹带书虞二人来到第二个铺面，这里相对来说就比较远了，在一个犄角旮旯，是个酒坊，还在开着门。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家这酒啊，我看就是不够香。”林倩茹打趣道。 书虞笑了笑，先从外面打量了一下。 这酒坊光从外面看，就不如之前的布店。 第144章 我家平安 酒坊老板接待了书虞等人，态度不冷不热。 “都在这儿了，随便看。”他也没有介绍什么，只让书虞自己看。 书虞皱眉，这间酒坊就跟经营它的人一样，潦草，敷衍，本来地处巷子深处，采光就不好，屋子不大，十来平，又小又乱，黑漆漆的，不怎么显干净。 书虞大概知道为什么这间酒坊会开不下去了。 不过，酒坊老板给出的价格倒是不高，三十两。若是买这间铺面，家里的积蓄完全够用，剩下十两也能好好地把铺子给收拾一下。 “选哪一个呢？”林倩茹问道。 书虞低头沉思，又双叒叕望向陆平安。 陆平安笑。 书虞是真把自己当成军师了。还是说，上回因为孩子的事情发火，真的吓到她了？所以总忍不住看他脸色？ 书虞还没等说，陆平安便仿佛看穿她内心的想法一样，说道：“我也觉得第一间比较好，把宅子收拾出来，你还可以带着孩子住，不管做什么都方便。” 他为什么能知道，她是更心仪第一间呢？ “可是好贵……”一百五十两呀，跟王正德买地都没用这么多钱。 没钱，举步维艰。 ——系统，你有没有那种支线任务，是可以直接给我发钱的？ 【没有哦，宿主不要痴心妄……啊不是，是胡思乱想】 书虞：“……” 你差点说漏嘴？痴心妄想？ ——你个坑爹的系统！ “你可以跟布店老板再好好谈谈，他不是也说了，价格还可以再商量嘛，而且现在有八仙屏风的活儿，绣完能得八十两呢。”林倩茹道。 “再去谈谈。”书虞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气势，回去跟布店老板砍价。 布店老板见书虞回来了，原本追悔莫及的脸上立马重新浮现出笑容，那笑容里还有些小得意。 既然第二次来，那肯定是十分有想法的，所以价格可以咬死一点。 然而他这想法刚冒出来，书虞就毫不留情的让他打消回去。 “我跟您说实在话，您也别跟我弯弯绕。您这间铺子，我是真心想要，但是钱，我也是真心没有那么多。不过我其实也不是特别着急，实在不行，我就再等一段时间，兴许有别间铺子。您就报个实诚价，我不还嘴了，咱们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好家伙，布店老板直接被书虞这一番话给说懵了。 只有一次机会？ 布店老板原本十分坚定要与书虞斡旋一番的心，顿时再次动摇了。 她不着急，他却不想再等了。 借了亲戚好几十两的外债，不还不行了。 最后，布店老板一咬牙，报了个底线的价格：“一百二十两！” 书虞道：“那些布您拿走，再给我便宜十两银子，往下我不再砍了。” 那么一架子布匹，肯定十两银子不止，但书虞买下来没用。 她要开药堂，又不开布店，自己穿不完，又没法出手，再便宜也不是捡便宜，她懂得不要因小失大的道理。 布店老板着实被书虞惊呆了。 他怀疑书虞会读心。 七八年前，那会儿铺面比现在便宜点，布店老板花三十两银子买了前头的铺面，后来，由于后头的宅子主人举家搬迁，便十分便宜卖给了他。 布店老板捡漏，这么大的宅子，连带里面的东西，才花了二十两，所以前后连铺面带宅子，他总共就花了五十两。 再拿五十两还外债。 余下，还有十两银子，虽然无法补贴他的损失，但确实是他底线中的底线。 书虞好像精准拿捏了他的命脉，多一寸，少一寸，都没有。 “好！你啥时候能给钱？”布店老板咬牙道。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可真精明呀。 原本看她脸蛋漂漂亮亮，不慌不忙温婉恬静的，以为是个老实木讷的呢。 “我暂时不能给您全款，您若着急，可以先给您四十两，下个月再给您剩余的钱。”书虞道。 下个月交上屏风，拿到八十两银子，然后再东拼西凑三十两，就可以了。 “成！”布店老板缓缓笑了，同时松了口气。 四十两，足够他先把大部分债给填上，搁在他脖子上的刀也能拿开了。 “容我收拾一下，三日后正式结契，如何？”布店老板道。 “好，三日后我带银子来。”书虞看向林倩茹：“林掌事，您能帮我们做个见证吗？” 林倩茹点点头，对布店老板说：“这是说好了，您可不能临时变卦，我把书虞当妹子，你若变卦，我对你会不客气的。” 林倩茹虽然是个女人，但在镇上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各方面关系和人脉都有一些，所以说话颇具分量。 布店老板道：“你放心。不瞒你们说，其实这间铺面还有一户人家相中，出价一百二十两银子，只是，不能立刻给钱，要再等两个月。我比较犹豫，约好了今晚给他答复，若是你们今天不来，或者不定下来，我便要答应他了。” 书虞心道，好险。 “还好咱们今天来了！”书虞万分庆幸的看着陆平安，笑逐颜开，眼睛弯的像是小小的月牙：“平安，都是你的功劳！” 陆平安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恩”了一声。 又和林倩茹说了会儿话，书虞两个人离开。 到镇口坐车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书虞和陆平安两个人在街上遇到了顺诚酒楼的掌柜，对方认出陆平安，慌忙拦在他面前：“小哥儿，你最近不打猎了？许久不来酒楼送货了！” 那语气，还有点埋怨。 陆平安道：“比较忙，最近没有上山，怎么？” 酒楼掌柜道：“你不来，我们酒楼的有钱食客都没野味吃了！都抱怨了！” 书虞有些疑惑：“镇上也不是只有我家平安一个猎户，其他猎户没有给酒楼送来野味吗？” 陆平安闻言，只从这句话里注意到几个字——我家平安，我家…… 酒楼掌柜叹了口气：“别的猎户倒也有，只是没你家这口气技术好，送来的野味多半是死的，一两天不吃，便不新鲜了。而且，食客要吃的是大一点的野味，不要山鸡野兔。” 他问：“小哥儿，你还能猎到野猪不？我高价收！” 第145章 一起挣钱一起花 饶是陆平安擅长打猎，可要对付一头野猪，也是需要面临巨大凶险的。 书虞刚想说话。 陆平安道：“野猪不常有，能不能猎到不能确定，你收价多少？” 酒楼掌柜道：“最近有位大客户，订了一桌酒席，你若能赶在月底之前送来一头野猪，我出价绝不低于十两，当然前提是要新鲜的。” 陆平安点头：“我试试。” 酒楼掌柜喜形于色，觉得只要陆平安答应，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 做酒楼生意，迎来送往，观各路三教九流，乃至于酒楼掌柜是个眼光极其毒辣的，他看出陆平安对这件事有兴趣，书虞却不赞成。 他将书虞和陆平安当做了一对小夫妻。 一件事，若是妻子不同意，那么丈夫最后往往会被说服。 所以为了拉拢书虞，掌柜的将自己刚在市场上买的冻柿子塞给书虞她。 “你家相公真厉害，这事我只敢拜托他，换做别人我可不信，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书虞忙不迭的将柿子塞回去。一包柿子就想让她同意送陆平安去冒险？ 然而，陆平安却把手伸过来，将柿子拿了过去，冲酒楼掌柜一颔首，对书虞说道：“快走，未时马上要到了，牛车还在镇口等着咱们俩。” 书虞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平安，见陆平安一副注意已定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背后。 坐上牛车，走到了半路，书虞忽然想到什么：“你是为了我才答应的？” 陆平安一向对银钱没什么渴求，赚多赚少无所谓，只要日常够用。这点和陆大丽差不多，母子俩一脉相承的淡泊，佛系。 所以陆平安忽然表现的很想要顺诚酒楼的十两银子，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书虞思来想去，只想到他是为了自己。 买铺面要不少钱，陆平安想攒钱。 陆平安手里捧着黄灿灿的冻柿子，鼻尖“嗯”了一声。 书虞心头一暖，同时又充满惭愧。“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程度的。” 陆平安见书虞耷拉着脑袋，好像十分苦恼的样子，内疚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于是问：“买了铺子，在镇上开了药堂，你便不会回家了吗？” 书虞瞪大眼睛：“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买的铺面带宅子，但我最多打打短，偶尔留宿，我的家还是在落霞村的。” 陆大丽将她当亲闺女一样疼，喜喜乐乐更是在她老人家膝前长大，她怎么会刚赚了点银子就忘本呢？ 陆平安道：“既然如此，你还说什么？” 他将头扭向一边，看到道路旁刚抽出新绿的树冠，没有再跟书虞纠结这个问题。陆平安不喜欢书虞总是把一切分的这么清楚。 确切的说，是书虞总是把别人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可是却把自己的事情从别人手上摘开。 她总是很怕麻烦任何人，所以总是很见外。他不需要她跟他这么见外。 然而，他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我……”书虞感觉到陆平安有些不高兴，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也是，反正她赚来的钱，还是归在陆大丽手上的，一起赚钱一起花，这样算来，陆平安付出一点，也没什么。 “好。”书虞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强调：“你上山打猎，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不可以自己偷偷的去。而且就算真的遇上野猪，你也要打量自己的胜算，千万不能冒行，知道吗？” “恩。”陆平安淡淡的答应一声，好像还是那么冷漠，但他却一抬手，把柿子塞到了书虞怀里：“你拿着。” 书虞把装着八九个冻柿子的网兜凑到鼻子前，轻轻嗅闻，能闻到很好闻的柿子的清香。她知道陆平安不生气了，笑了一下。 牛车停在落霞村的村口，陆平安先下车，回过头来扶书虞。书虞捋顺了一下身后的衣裙，抬头发现赶车的村民直勾勾的盯着她怀里的柿子。 “书虞，你这柿子在哪儿买的啊，真好。我家两个孩子一直嚷嚷着想吃冻柿子呢。”他是想让书虞白给他几个。 书虞翻了个白眼。 “镇子里的集市上，满大街都是，你随随便便就看到了。”书虞把柿子搂的紧紧的，一个都不给。 村民有些不高兴，意有所指的问：“你们下回啥时候去镇里呀？最好提前跟我说，要不然牛被别人雇去了，你们可就去不上了。” 书虞冷笑：“这个不牢您费心，往后我不会用您的车了，所以您家的牛随意给别人用去，与我无关。” 说着，就和陆平安往家走去。 村民一惊，没想到书虞来真的，真的不用他了！ “书虞……”他有些后悔，想要叫住书虞，然而书虞头也不回。 休想把她的大方与厚道当做理所当然！ 至于怎么去镇里，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驴车吗，驴车不行那就走，反正她不吞这口恶气了。 回家后，书虞把柿子放在屋檐下，免得屋子里生火做饭，给冻柿子暖化了，那样就不好保存了。 她又把买铺面的事情跟陆大丽说，并且强调了，就算在镇上开了药堂，也不会不回家，于主观上，她不想与好不容易互为家人的陆大丽和陆平安生分。 于客观上，她需要时时照看地里的草药。 所以她离不开落霞村。 “一百五十两，买到那么好的铺面和宅院？”陆大丽一开始听说买铺子要花一百五十两，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但随着书虞详细解释，她便展开了眉头。 “是咱们运气好，那布店老板着急出手，因此压低价格让咱们捡漏，不过一百五十两着实不少，我想，咱们近来的日子，要紧巴巴了。” 眼瞧着陆家的生活刚滋润一点，一朝又给打回原形了。 “这有什么，多少年都是这样过下来了，这点你放心，我和平安都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再者说，这算哪门子吃苦？”陆大丽道。 “只是两个孩子身上，你可不能省钱。”她又强调。 “那是自然的。”书虞点头，接着把陆大丽前阵子交上去的绣品的工钱拿给她，然后又从背着的布兜里拿出新的绣活儿。 第146章 竹林惊喜 书虞把从绣坊拿回来的布、针线等分成三份，“这份是您的，另外两份是苗姨和桂花婶的，林掌事同意两位婶婶在绣坊做活儿了。” 陆大丽惊喜道：“那可太好了，快告诉她们去，下午时候她们还来找我念叨呢，都担心通不过。” “好嘞。”书虞去了隔壁，同时也将工钱的问题跟桂花婶解释清楚：“先绣一段时间试试，林掌事说后面会涨工钱的。” 桂花婶摸着柔软的绣布，眼睛亮闪闪的，“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已经十分知足了，便是不给涨工钱，我也愿意绣！” 书虞点点头：“好，那您先试试手，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尽管找我，或者找我婶子，她天天在家，你们一起绣还能做伴儿。我把苗姨的给她送去。” 桂花婶“嗯”了一声，都没顾得把书虞给送出去，连忙将绣布在绣撑上面架好了，一脸兴奋的操练起来。 苗兰芝比桂花婶可外向多了，一听说绣坊同意了，工钱也定下了，她立马拍着胸口大咧咧道：“你可不知道，这两天我有多忐忑不安，茶饭不思的，睡觉都睡不踏实。” 她道：“就算草药不收成，但只要有这绣活儿，我也不用担心家里断了生计了，这下我可放心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不礼貌，担心书虞生气，赶忙补充：“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 “我明白。”书虞笑了笑。其实她之所以这般上心的教两位婶婶刺绣，就是为了让她们打消顾虑，有了进账以后，便能全心全意跟自己种草药。 总算完成了一天的事情。 晚上，吃过晚饭，书虞和陆平安陆大丽烤着火盆吃暖化的冻柿子，结果两个小家伙看到了，挥舞着小胳膊也想要吃。 书虞将柿肉挖到碗里，再借着炭火的热气，将柿子肉烘的热热乎乎的，给喜喜和乐乐喂下。两个小家伙吃的跟小花猫一样，吃得饱饱的，没多会儿就睡了。 没过多会儿，三个大人也歇息了。 【宿主宿主，别睡了快起来，起来！】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唔？”书虞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翻了个身，继续睡。 【别睡了，再睡就来不及了，快起来！啊啊啊起来！】系统就跟个大喇叭一样，在书虞的脑子里哇啦哇啦乱响，吵得书虞捂着耳朵从炕上坐起来。 ——干啥？ 这系统，一天比一天不像话了，现在连觉都不让人睡了！ 然而，却听系统催促声道：【宿主，现在立马去后山的小竹林里，我保证里面有惊喜！】 ——是惊喜还是惊吓？ 书虞揉着眼睛，不以为意的问。 【惊喜！我压上我系统的人格保证，这次绝对是为你好！】系统也是看出来自己最近有点招书虞讨厌，所以赶忙出来表现自己。 书虞闻言，睁开了眼睛，有些认真了。 ——真的是好事情？有关于什么的？ 【你最近需要什么，便是什么。快去，晚了就错过了！】 思索了两秒，书虞决定再信它一回，乌漆嘛黑的，只能借着窗户映进来的一点雪白的月光，摩挲着把厚衣服穿上。 “书虞你干啥去？天亮了？”陆大丽隐隐约约被吵醒。 “没事，我去方便一下，可能晚上柿子吃多了，您接着睡。”书虞随口扯了个理由，哄陆大丽睡下，然后推门进了院子。 外面大大的月亮挂在天上，一丝晨光都没有。 半夜三更，后山竹林…… 书虞原地站了一会儿，去敲了敲偏房的门：“平安，你睡了吗？” 最终，书虞成功把陆平安给从睡梦中薅了起来，让他给自己壮胆。 “竹林里有什么？”男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是没睡醒的表现，声音落在耳边，还怪好听的。 书虞有些飘飘然，努力想着借口，最终决定把一切推给梦。 “我做梦了，梦见竹林里有宝贝。” 陆平安：“……” 这就是你把我喊起来的理由？ “你就相信我，真的真的。”书虞道。 ——系统，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杀了你！我可为你赌上了自己的信誉！ 系统没说话，也不知道是真的淡定，还是心虚。 两人艰难的上了山，沾了一身的露水。 在竹林里找了好几圈，一无所获。 就在陆平安盯着书虞，怀疑她是睡觉睡傻了的时候，两人耳尖俱是一动，同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叽叽，叽叽叽叽——” “什么东西？”大半夜的，骤然听到奇异的声响，书虞心里有些发毛。 陆平安见书虞哆哆嗦嗦，小脸皱成一团的样子，困倦感跑了大半，忍不住笑着调侃道：“你之前没有想过自己会害怕吗？” “怕？我……我才不害怕！”书虞刚停止腰板放完这句狠话，一阵阴风吹拂后背，那“叽叽”的声音再次响起，书虞尖叫一声，扎进了陆平安怀里。 陆平安僵了一下，不太习惯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紧紧握住她的手。 “别怕，好像在那边，去看看？” 书虞纠结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来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一丛枯草里，有一团漆黑的影子，书虞盯着那影子看，突然它睁开眼睛，“噌”的扑过来。 书虞再次惊慌失措，尖叫出声。 陆平安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而那黑影跳出枯草丛，展露在月光下，让两人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双眼湿漉漉，头上长着两个小圆包，头耷拉着，四条腿的动物。 书虞愣了一下，狐疑道：“牛？” 陆平安道：“野牛。” 书虞咽了口唾沫：“看起来不大的样子，两个月？三个月？” 虽说只有几个月大，但毕竟是野牛，所以体型也已经初具壮硕。 书虞觉得，以她这副小身板，要是被它用尽全力撞一下，也得吃不消。 “哞——”离得近了，书虞才听清，原来不是叽叽叫，而是牛叫。 小野牛的声音实在是小。 这只小野牛模样可怜巴巴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书虞惊讶的发现小野牛的后退，有个铁夹子。 “它受伤了！” 第147章 驯服 半大的小牛犊，后腿挂着一个捕兽夹，血从伤口渗出来，滴在地面上。 小野牛眨巴着眼睛，鼻子往外重重呼气，又防备又好奇的盯着书虞和陆平安看，后腿时不时动两下，可惜凭它自己，是甩不掉那紧紧咬进肉里的捕兽夹的。 “我觉得它在向咱们求救。”书虞与小野牛的眼睛对视，心中一软。 这时听到系统欢天喜地的声音：【恭喜宿主，成功触发支线任务——保卫野牛袭击的村庄，限时一天，奖励畜牧大礼包一份】 【怎么样宿主，我没有骗你？】系统语气有点嘚瑟，就差把“邀功”两个字给写在脸上了。 【畜牧大礼包非常值得哦，请你用心完成这个任务！】 保卫野牛袭击的村庄？ 就凭这个小野牛？ 书虞觉得有些不对，这时，听陆平安若有所思的道：“这么大的小牛犊，应该是与母牛走散了，成年母野牛攻击性是很强的。” 他的意思是，如果书虞想要救助这只小野牛，那么需要慎重的考虑后果。小野牛的母亲大野牛若在附近，为了孩子跟他们两个拼命，也许会两败俱伤。 “这小牛犊受伤了，怎么也走不回山里，它的母亲若来找它，搞不好会横冲直撞闯进村子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书虞道。 书虞努力分析系统话中透出来的有用信息。 看来，袭击村庄的，不是小野牛，而是来找小野牛的大野牛。并且大野牛一定不在附近，否则系统的限定时间，不会长达一天。 既然是系统发布的任务，那么她一定是可以，或者说有很大可能性完成的。 试试看。 “平安，我想试着驯服一下这头小野牛，我觉得既然系……老天爷让我做了这个梦，那么就是我的机缘，我想把握看看。”书虞差点说漏嘴，赶忙把系统换成老天爷，把任务说成是老天让她做的梦。 陆平安仍旧觉得梦境指引什么的很扯，不过事实又确实摆在眼前，书虞说竹林有宝贝，还真就被他们在竹林里碰到了。 但究竟是宝贝还是横祸，还需另说。 “好，你小心一点。”陆平安知道书虞性格倔强，若是不让她做，她肯定不甘心，那么就顺她的心意，反正他会在背后保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伤的。 书虞点点头，看着小野牛的眼睛，一人一牛，四目相对，书虞希望它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并没有恶意。 “牛牛乖，我们是来帮你的，不要动。”书虞伸出一只手，小野牛起初往后缩了缩，下意识想要逃跑。 书虞的动作很慢，声音也很轻，像哄小孩一样。 或许她的声音真的有魔力，也或许这只小野牛十分通人性，总之当书虞靠近小野牛不足半米的时候，小野牛不再摆开逃跑和攻击的架势。 “哞——”它叫了一声，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轻一点，尾音却拖长，如果是个孩子的话，肯定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们帮你把捕兽夹摘掉，你不要攻击我们哦。”书虞这样说着，手掌心终于落在小牛的头顶，那两个还没长出的犄角，圆圆的，还有些软乎。 “哞——”小野牛又叫了一声，就跟听懂了她的话，回答她似得。 书虞小心翼翼的把搁在牛头上的手向后抚顺，抚摸了它好几下，人和牛都慢慢放松了神经，然后她才低头想要绕到小牛的身后。 “我来。”陆平安阻止了书虞。 书虞愣了一下，想到酒楼掌柜的事情，没有一味逞强，点了点头道：“你小心一点儿。” “恩。”陆平安来到小野牛的身侧，从侧面去碰那只捕兽夹。 结果手指刚刚碰到，小野牛便朝后狠蹬了一下，同时鼻孔重重的往外出气，因为很冷，而变成一团团的白雾。 小野牛很生气。 它不要人碰。 陆平安又尝试了几下，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他有些无奈的冲书虞摇了摇头。 “肯定会有一点疼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啊。”书虞焦躁不安的说道。 “它听不懂……”陆平安想要提醒书虞。 “哞——”然而，小野牛却小声叫了一下，接着剁了两下后腿，仿佛在跟书虞抱怨说：我也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嘛。 陆平安一顿。 神奇。 难道书虞真的能跟牛对话？ 这样看来，老天爷托梦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了。 【宿主，你放心，小牛很好攻略的，问题出在大牛身上。】系统好像看不下去两人这样畏手畏脚一样，出声提醒道。 书虞反应过来。 也是。要是攻略小牛都不成功，那就更别谈大牛了，那么“保卫被野牛袭击的村庄”这整个任务就都不成立了。 书虞意识到，自己以后触发完任务，不能光想着怎么完成，也得适当的卡一卡系统的bug，就好比现在这样。 “没事，你弄，它伤害不了咱们。”书虞淡定的说道。 陆平安挑了下眉，看向小野牛十分结实坚硬的后腿，被这后腿踢一下，死不了可也得疼半天……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书虞。 “忍一忍哦。”书虞捧着小野牛的脸。 小野牛用舌头舔食着书虞的手心。 陆平安不再只用一只手畏手畏脚的触碰，而是拿出两只手，掰开捕兽夹。 小野牛哀嚎一声，出于本能跺了一下脚，正好把腿从捕兽夹中拿出来。 陆平安眼明手快，将捕兽夹扔到一边，只听“咔哒”一声，捕兽夹上下闭合，那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小野牛哼哼唧唧了半天，用自己头上两个圆圆的小犄角轻轻去顶书虞的手。 “它在跟你说谢谢？”陆平安尝试着用书虞的脑回路去分析。 书虞尴尬地笑笑。 “可能是……” 其实，她也不知道呀。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陆平安做过猎人，自然会以猎人的角度看待这头小野牛，在他看来，野兽就是野兽，是不可能被驯服的。 书虞往山下看了一眼，竹林离村子很近，重达几百斤甚至上吨的大野牛若循着气味追来这里，然后下山进了村子，那一定会造成一场灾难。 保卫村庄，这头小野牛一定是关键。 第148章 那是我的牛 “你愿意跟我们走吗？我可以给你一个家，给你住的地方，给你吃的东西，也可以保证你不再被人伤害，只是……可能就没有自由了。” 书虞一脸真诚的对小野牛说道。 小野牛退后半步，不再蹭书虞的手心，它仿佛在纠结和思考。 陆平安确定了，这小牛的确通人性。 他和书虞一样，安静的站在一边，等待它做出选择。 “哞——”最终，小野牛往前近一步，将头贴在书虞的胸口，仿佛在说，我愿意跟你回家，对她更为信任和亲昵了。 “太好了，咱们家又有新成员了！”书虞高兴道。 “恩。”陆平安看了眼贴在书虞胸口，轻蹭她的小野牛，脸色有一点难看，伸手将书虞拉到自己身边。 “脏，别让它靠这么近。” 小野牛顿时表示抗议。 我才不脏呢！ “哞——” “它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哎。”书虞没有把陆平安的话往别处想，抬手拍了拍胸口的土，看着小野牛说道。 “它可能是饿了。”陆平安把头扭向一边，说谎不打草稿。 小野牛：我不饿，别听他的，我是在抗议他。 “哦哦，那咱们把它牵回去，喂它点吃的。”书虞道。 陆平安笑了一下，鼻尖“嗯”了一声。 小野牛：我的新主人，她真好骗…… “乖乖，跟我们走。”书虞摸着小野牛的头，引着它跟自己走。 小野牛乖乖的跟着她，也不乱叫。 桂花婶起夜，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音，于是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恍惚间看到书虞和陆平安赶着什么进了陆家的院子。 桂花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应该是……眼花了。 否则她怎么会看到，隔壁两个孩子，赶了头牛回家呢？ “家里没有喂牛的草料，你先吃点喂兔子的草，再舀一勺玉米渣。”书虞一边跟小野牛商量，一边把草和粮食放在一个摔破的铁盆里，搁在小野牛脚下。 小野牛低头吃草，吃的十分欢实。 “它应该不会乱跑，白天再抽空给它搭个棚子，至于粑粑……”不，书虞努力不去想那么可怕的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这样安排。 做完这些，书虞终于忍不住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意席卷而来。 “去睡，我在偏房，会听着点儿它的动静，不会让它闯什么祸的，你放心。”陆平安见书虞困极了的样子，推了推她的肩膀。 “平安，你太好了。”书虞说着，抱了陆平安一下，接着就迷迷糊糊的推开门回屋睡觉了。 陆平安却呆呆的立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书虞……抱了他…… 看来她真是困极了，整个人都不清醒。 陆平安脸上扬起一抹十分明显的笑，平时从来没有过。 然而，只有院子里的小野牛看到。 小野牛从鼻孔里往外呼气，就跟在嘲讽他一样。 陆平安看向小野牛，露出犀利的眼神：“乖着点儿，否则杀了你吃肉。” 说完，转身回屋。 脸上依然是带笑的。 第二天，书虞没有和平时一样，早早起来。 陆大丽见书虞缩在被子里，一副很累很困的样子，于是也就没喊她，还替她掖了掖被角，而后轻手轻脚的出去。 陆大丽推开屋门，到院子里拿柴禾，准备热锅烧水，洗手做饭。刚把几根木柴抱在怀里，就感觉有谁推了推自己的后背。 “书虞醒了？”陆大丽惊讶道，接着一转身，只见一只牛脸出现在眼睛，鼻孔还往外呼着白雾。刚刚是小野牛在用自己的头顶陆大丽的后背。 陆大丽愣了一下，接着“嗷”的一嗓子，把柴禾丢在地上，她跟逃命一样进了屋，拼命摇醒书虞：“书虞啊，快起来，野牛进家了，快逃！” “啊？这么快？不是一天吗？”书虞脑子不怎么清醒，嘟哝着道。 “快起来，等会野牛进屋，把你跟我都给顶死！”陆大丽激动道，毕竟人们的印象里，野牛和野猪一样，都是十分凶猛且脾气暴躁的野兽畜生。 “娘，怎么了？”陆平安被陆大丽那一嗓子惊醒了，穿上衣服站在屋外问怎么回事。 陆大丽见书虞喊不醒，便赶紧去护着摇床里的两个孩子，“平安，野牛进咱们家了！快拿你的弓，把它给打死！” 书虞一听这话，终于清醒过来，猛地从炕上坐起来：“不能打死！那是我的牛，我好不容易牵回来的牛！” 陆大丽一头雾水：“书虞你说啥？” 然后，陆大丽这才知道，昨晚上书虞不是出去方便了，而是去竹林里了。 “这也太危险了！”陆大丽一阵阵后怕，“万一那畜生不通人性，被你们救了，反而伤了你们怎么办？怎么都不跟我说！” 书虞感到十分羞愧。 “我……我忘了。”回来后困得要死，根本忘了跟陆大丽说了。 “你想养牛，咱们可以买，野牛也太危险了，还是杀掉吃肉。”陆大丽说道。 “哞——”院子里，小野牛仿佛听出有人说要吃它，慌忙发出叫声。 陆大丽却反而觉得更害怕了。 “它要干啥？是不是要进来顶死我？” “婶子，不会的。”书虞失笑，领着陆大丽来到院子里，然后朝小野牛招了招手，“过来，让婶子看看你。” 小野牛仿佛看出陆大丽眼神里有杀意，犹豫了一下， 不过最后还是过来了。 “您看，它很乖的。”书虞说道，并且鼓励陆大丽用手摸摸它。 “我不……”陆大丽急的往屋里躲，被书虞拉回来，把着她的手放到小牛的头上，小牛闭上眼睛任由她摸，而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她。 “还真是很听话呢。”陆大丽渐渐信了书虞的说法，又觉得十分神奇。 “回去小牛，待会儿吃完了饭，才给你做棚子。”书虞说道。 小野牛叫了一声，回院子角落里待着去了。 陆大丽新奇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柴禾，回屋烧火做饭。 书虞回屋里把被子叠上，想着大野牛的事情，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想法。 第149章 用爱感化 陆家的院子本来就不大。 书虞和陆平安讨论了一下，决定把牛棚盖在后院。 “木桩相互之间拉开一点，再拉开一点。” 书虞负责指挥，以及帮助陆平安递上各种工具。 好在牛棚并不是什么复杂难做的建筑，只要绑定四根木桩，再用木头钉一副框顶，然后铺上稻草就可以了。 “需要做这么大吗？”陆平安打量着书虞指挥下的牛棚占地面积，不理解。 “要的要的，不止小野，还要给大野留出地方呢。” 书虞给小野牛取好了名字，就叫小野，小野的妈妈自然就叫大野了。 大野？陆平安愣了一下，意识到书虞起了驯服大野牛的心思。 正要说她，陆大丽来了。 陆大丽如果知道书虞的想法，势必会很强烈的反对，但陆平安相信书虞是不会乱来的，于是把话咽了回去，暂时向陆大丽隐瞒了书虞的意图。 建造牛棚用了小半天，后面陆平安一个人就可以，于是书虞找出先前她上山采药的竹编背篓，开始用背篓混合草料。 原本在兔笼里舒舒服服晒太阳的小灵兔，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阳光了，圆圆的蓝色眼睛四下打量，忽然发现自己的旁边多了一个高高的棚子。 就是这个棚子，挡住了它的光。 而棚子里，站着一个体型庞大，黑乎乎的家伙。 小灵兔的鼻子动了动，然后亮出了自己白白的兔牙。 笨牛，走开！ 小野牛刚刚体验自己的新住所，这可比在山上舒服多了，它低头吃了口盆子里用草和粮混合成的草料，牛脸别样惬意，瞥了小灵兔一眼，不搭理它。 该死的笨牛！ “小白，给你找了一个新邻居，开不开心？”书虞作为一名人类，自然无法看出两只小动物的微妙，不知道小灵兔对新邻居很有意见。 她随手抓了一把玉米杆，放进兔子笼里。 然而小灵兔却把身子扭了过去，只拿屁股对着她。 “咦，小珠子呢，今天没有？”书虞在兔笼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透明的小珠子，可是算了算时间，应该有的呀。 她抬手拨弄了一下小灵兔的兔耳朵，确实什么都没有。 原来书虞以为，透明珠子是小灵兔的便便，每次收集完，都要洗好几遍手。 可后来有一次，她亲眼看到小灵兔拨弄长长的耳朵，那些小珠子是从耳朵里掉出来地，心理障碍便轻了不少，也没有再一个劲儿的洗手了。 可是，今天注定是要一无所获了。 哼，弄来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还想要我给你小珠子，没门儿！ “算了，没有就没有，我们小白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小珠子从耳朵里冒出来的话，也会很辛苦，歇着歇着。” 书虞没有一丝不悦，还十分理解的揉了揉小灵兔的耳朵，兔子毛的手感超级好。为了给小灵兔补充营养，书虞十分奢侈的往它食盆里舀了一勺麦子，还给了它一根白萝卜。 你……你对我温柔，我也还是生你气的，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脾气好，我就能……唉，算了算了，败给你了。 结果，小灵兔第一次跟书虞罢工闹脾气，以失败而告终。 傍晚，书虞和陆平安再次来到后山的竹林里。 “挖陷阱？”陆平安问。 “陷阱什么的太粗鲁了。对待小动物，咱们要用爱感化。”书虞说着，将她白天时精心调配的草料从背篓里拿出来，一层层铺在地上。 不是漫无目的的铺，而是铺在昨晚小野牛受伤匍匐的地方。做完这一切，书虞拉着陆平安在不远处的一片树丛里隐蔽。 在树丛里蹲了半个多时辰，书虞腿都要蹲麻了，竹林里终于有了动静。 书虞屏住呼吸，朝那团黑影看去。 黑影循着气味而来，但因为鼻子不是特别灵，所以转了好几圈，最后才在书虞布置粮草的地点停住。 也不知道它是被小野牛的气味吸引，还是被书虞精心放置的糖衣炮弹引诱。 大野不愧是大野，比小野足足大了好几圈，个头跟书虞差不多，比陆平安略矮一点，那对犄角自头顶呈半圆形向外伸展。 毫不怀疑，只要它发力，就能用那对犄角，把一个人顶个对穿。 而且大野牛油光水滑，若不是书虞和陆平安两个人的眼神都足够好，在黑夜中几乎捕捉不到它。 更可以想象，那副皮肉是多么结实，绝对不会轻易流血受伤。 直到这一刻，书虞才真正对野牛这种生物有了真正的认识，这跟昨天轻易俘获的那头小牛犊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系统，如果被野牛给顶死，能算我是工伤，帮我复活吗？ 书虞吞咽着口水，对系统说道。 【宿主，你为什么这么怂？】系统表示很看不上书虞这种贪生怕死的想法。 【你不是做好了准备吗？不用怕，冲上去，解决它！】 书虞一整个无语。 ——系统，你果然还是很坑爹。 “这就是你说的……小动物？”陆平安有些头疼。先前书虞还跟他说，野猪很危险，想阻止他捕猎野猪。 然而，野猪和野牛，到底哪一个更危险？明显是后者！ “呵呵，呵呵。”书虞干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大野牛围着那堆草转了两圈，发出几声低沉的牛叫，像是在呼唤它的孩子。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动静，大野牛盯着那对草看了一会儿，似乎实在抵不住诱惑，低头吃了起来。 “趁它不注意，咱们回家。”陆平安建议道。 昨晚他放任书虞，是因为面对一头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牛犊，他能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可今晚，也就百分之五十。 不想带着书虞冒险。 “嘘——”然而，书虞却固执的守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盯着大野牛，仿佛在等待什么时机。 半晌，忽然听到“咚”的一声，那头庞然大物，竟突然倒了下来。 陆平安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而书虞则攥紧拳头，露出胜利的欣喜。陆平安大脑快速运转，明白了什么。 “那堆草里，你加了料？” “加了有麻醉作用的草药，而且加了七八种，不信放不倒它。”书虞道。 陆平安沉默了一下。 “这就是你口中的，用爱感化吗？” 第150章 畜牧大礼包 书虞也沉默了一下。 半晌，有些厚脸皮的道：“设计帮它们母子团聚，当然算是爱了。” 陆平安：“……”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书虞从树丛中现身，表情有些小小的得意，她这个办法还不错。 虽然驯服小牛犊的过程很容易，但她也不会掉以轻心，用爱感化什么的，她怎么可能那么天真，一早就计算好了。 可是，还没等走出几步，她忽然脸色难看。 陆平安紧张起来：“怎么了？” “腿……腿麻了，不行，麻了麻了。”书虞小脸扭曲道，腿肚子直打哆嗦，险些没站住栽倒在地上。 陆平安及时拉了她一把。 “这里吗？”他伸出大掌，替书虞揉着小腿肚，腿麻的症状这才缓解。 “可以了，那个，松开我。”书虞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两人分心之时，原本躺在地上的大野牛忽然发出一声嘶鸣，然后竟然成功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直直朝她撞来。 书虞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下了那么大剂量的猛药，它竟然还有力气！ 完了完了，这下翻车了。 “小心！”没有一丝犹豫，陆平安立马将书虞按进自己怀里。 电光火石之间，他搂着书虞转身，堪堪避开野牛的攻击。 “哞——”大野牛一声哀嚎，在一下撞空后，不行撞在了后面的大树上，牛角扎进去拔不出来了。 草药的药效发挥作用，野牛挣了两下，彻底没有了力气。 这下不用担心它再次奋起袭击人了。 “嘶——”陆平安抽了口气，虽然声音很轻，但趴在他怀里的书虞还是听到了，赶忙抬起头来检查他的情况。 只见陆平安的后背，被牛角刮出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淋漓的。 他明明可以自己避开，不用管她。那样，他根本不会受伤。 可是…… “对不起。我应该把药再下重一点的，这样就不会给它起来的机会了。”书虞低下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自责不已。 “没事。”陆平安揉了揉书虞的发顶，不想看她难过。 【叮！恭喜宿主，完成“保卫被野牛袭击的村庄”支线任务，成功获得畜牧大礼包一份，注意查收。】 书虞没有搭理系统，而是蹲在地上在草丛中寻找着什么。 书虞在大野牛吃剩的草料中，收集到一小把草药，用小手用力的搓捻，直到草杆被搓烂，她给敷在陆平安的伤口上。 “应该能有一点止疼的效果，你再忍一忍，等到回去我再仔细帮你处理。” “恩。”陆平安内心有些纠结，对他来说，这么一点小伤，其实真的不算什么，但是，他又有一点希望得到书虞的关心。 最终，他将分寸精准控制在了有点疼，但并没有大碍上。 帮陆平安简单处理完伤口，书虞这才分神出来跟系统对话。 ——畜牧大礼包里都有什么？ 系统道：【一个兽医医疗包，一本家畜养殖手册，一个牛鼻环，另外您还将每日领取一包纯天然草料，和一包精料】 书虞想了想。 ——可以现在就把牛鼻环给我吗？ 虽然大野牛撞伤了陆平安，让书虞有一点生气，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放弃的话岂不是更加吃亏，所以她还没有放弃驯服大野牛的想法。 系统回答：【可以】 ——那就把牛鼻环放在我身上，注意不要被外人发现。 书虞说完，很快，感觉到怀里多了一样东西。 她将系统放进她怀里的牛鼻环拿出来。 陆平安挑了下眉，“什么时候做的？” 书虞硬着头皮扯谎：“白天时候去桂花婶……不是，是去苗姨家借的。” 桂花婶就在隔壁，她家从来没养过牛，要是说从她家借来的，陆平安肯定知道是假的，书虞慌忙改口。 苗姨家养过牛吗？ 陆平安不确定，也没有追问。 书虞将牛鼻环扣在大野牛的鼻子上，之所以一定要现在做，就是因为要趁着草药的麻醉成分还在起作用，可以让牛鼻子不是那么疼。 牛鼻环这东西，听起来有些残忍，可想要驯服牛，那就一定要做，否则这么大一只动物，你是绝对控制不了的。 书虞用力搬了搬大野牛的头，发现牛角一丝也动不了，叹了口气，对陆平安说道：“回家拿锯子。” 锯子是跟隔壁借的，用来搭牛棚，还没有还回去，正好可以用。 “只能把你的角锯掉了，否则你就只能待在这里，直到被饿死。”书虞拍了拍大野牛的头，说道。 “哞——”大野牛低吼一声，自然是不愿意。 “你家孩子在我家里呢，你不想见到它吗？”书虞寄希望于大野牛和小野牛一样通人性，能够听懂她的话。 而果然，听完这句话后，大野牛停止了嘶吼，把眼睛一闭，就跟认命一样。 “可能要锯一会儿，为了防止中途药效尽失，你再吃点儿。”书虞将草药递到牛嘴边，那牛张开嘴，却是要咬书虞。 书虞吓了一跳，陆平安举起锯子，要教训它的样子。 “别，它就是赌气。”书虞连哄带威胁的道：“最后再问一遍，吃不吃？不吃我可真不管你了哦。” “呼——”大野牛两个鼻孔重重的出气，明白自己今天算是栽在这小丫头手里了，张嘴不情愿的把草药抢了过去，不甘心的嚼着。 “好了，动手。”书虞退开了一点。 陆平安动作很快，将刺入大树的牛角给锯断。 “砰当——”一声，牛头掉在地上，不过书虞早有预料，提前铺上了软乎乎的草，所以也没有让它摔的很疼。 智商超高的大野牛用牛眼看了书虞一下，仿佛对书虞有所改观。 这个人类……好像还可以。 陆平安拍了大野牛一下，示意它站起来。 大野牛不耐烦的甩着尾巴，纹丝不动。 那点力度，在它这厚厚的肉上，是不起作用的。 虽然我反抗不了你们，但还不能不听你们的话吗？反正我体型大，有本事你们把我抬回去啊。大野牛非常叛逆。 “可以站起来吗？站起来回家，就可以早一点看到你的孩子了。”书虞温柔的说道。 大野牛愣了一下，居然十分听话的站了起来，四条腿稍微有些晃悠。 第152章 变卦 到了与布店老板约定的日子，书虞从家中积蓄中拿出四十两银子，家中还余一些，足够吃撑一家人接下来半年的生活。 “身上带着这么大一笔钱，你们可要小心，当心土匪劫道，或者是被贼人给偷了，听你桂花婶子说，近来世道很不太平呢。”陆大丽嘱咐道。 “您放心。”书虞看了陆平安一眼，有陆平安在，贼人敢伸手，只怕吃不了兜着走的只会是贼人。 书虞把大野从牛棚中牵出来，往它身上套上牛车。 大野不停甩尾巴，显然是不乐意，但书虞以草料诱惑，那每日发放的纯天然草料，口感可比玉米杆等东西好多了。 大野这才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拖着板车站在陆家大门口，结果引来一群人的注视，不少人惊慌失措。 可是看到大野对书虞言听计从，他们又一个个镇定下来，啧啧称奇。 “大丽，这是……这是野牛？”桂花婶目瞪口呆，想到自己前天晚上起夜迷迷糊糊看到的那个影子，原来不是自己看花眼，真的有野牛进陆家。 可眼前这个，却比她那天晚上看到的，大多了。 “书虞和平安不知道从哪里牵回来的，这是大的，后院还有只小的呢。”陆大丽的口吻仍旧无奈。 经过两天的观察，她对大野小野没有最初那种强烈的恐惧了，但进后院的时候，多半还是对牛棚绕着走。 “原来如此。”桂花婶明白怎么回事了，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是小的。 “书虞，你想让野牛拉车？”柱子上前一步问道，那脸上，有不可思议，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他没想到，书虞真的下定决心到这种程度。 “是呀。”书虞脸色淡淡的，摸了摸大野的后背，大野没有反抗，不过牛眼瞥了柱子一眼，从鼻孔呼出一口气。 “这种野物，岂能被人驱使？”柱子不信书虞有这个本事，更有些责怪她把自己撇到一边，归根结底人性还是自私的。 失去书虞给的额外的收入，家里一天不如一天，柱子的内心，比先前更加悔恨与不平衡了。 书虞看出柱子想法有些不善，怕是等着看她出丑，最后只能灰溜溜的重新启用他。 书虞不再理他，而是看向院子里：“平安，准备好了吗？” 陆平安收拾好出门。 “大野，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记得避让行人哦。”两人坐上牛车，书虞对大野轻轻说道。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大野缓缓抬腿。 柱子执拗的站在原地不动，挡在牛车面前。 大野虽然只是牛，却仿佛能看透柱子那副小心思，没有听书虞的话避让，而是站在他面前，“哞——”的一声，声音十分洪亮。 柱子吓了一跳，往旁边滚去。 大野抬了抬牛蹄，往他身上踹了好几脚土。 书虞：“……” 难不成，这就是大野的特殊技能，护主？ 柱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被飞扬起来的尘土呛的咳嗽不止，想要发作，然而牛车已经载着两个人，驶出村子了。 野牛的牛车，的确比黄牛快多了。 进了镇子里，大野又是备受瞩目，街上的人都绕着他们走，书虞直接赶着大野来到布店门口，停在一辆马车旁边。 马车？怎么会停在这里？书虞有些奇怪，和陆平安一起进店，结果意外的发现布店老板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 书虞仔细端详那人。 只见那男人体型偏胖，肚子滚圆，留着小胡子，一身丝绸衣服，穿戴很是富贵，小眼睛里却透露着精明和算计，是以不像什么大官，反而像是个商人。 “老板，我们如约前来签订文书了。”书虞道。 “书虞姑娘，陆公子。”布店老板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莫名道：“不急不急，先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这位是惠城来的甘旺甘老板。” “书虞姑娘，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甘旺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将书虞上下打量了一个遍，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垂涎之色，伸出肥手要与书虞握手。 书虞皱眉，不看他，而是继续看着布店老板：“这是怎么一回事？” 布店老板笑容讪讪：“书虞姑娘，这位甘旺老板愿意出价一百五十两买这间铺面连带后面的宅子，我想，我更愿意卖给他。” 果然是…… 书虞打一进店，看这架势就意识到了不对。 “老板，这不太好，你已经承诺将店转卖给我，还请绣坊的林掌事做了见证，如今我们拿着银子赴约，你却变卦了？” 当初找林倩茹当见证人，就是为了防止布店老板出尔反尔，没想到千防万防仍旧是没防住，太没有契约精神了！ “我虽然答应了你，可这位甘旺老板出价更高，我自然是给更高者了。”布店老板说道，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您若觉得价格不合适，当时可以直接说，或者你我再度磋商，然而您这样不声不响引入第三家，未免就太不厚道了。”书虞有些生气。 “我卖店是为了周转以及还债，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原先我以为没人买所以才……” 这时，甘旺站出来阻止布店老板继续往下说。 “书虞姑娘，魏老板也是迫不得已，你我应当理解他，你也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嘛，小姑娘家家，还是温柔点更讨人喜欢。” 书虞不太喜欢被人这样居高临下的教训。甘旺这口气，摆明了是拿她当孩子，而且这话听着好听，仔细想来，也是可笑。 “甘老板，若把你换成是我，你会一下子就欣然接受吗？” 甘旺顿时不说话了。 他是商人，商人重利，布店老板搞这么一出，不也是出于利益的目的吗？他们哪个有资格指责书虞。 “魏老板，这店铺您一百一十两给我，的确算是贱卖了。只是我认为，无论如何您不该不通知我一声，就来这么一下。” 书虞深吸一口气，将涌上心头的怒火压下去，用理智道：“这间店我是真心想要，您要一百五十两，可以。” 甘旺闻言，立马道：“魏老板，我出一百五十两，如何？” 第153章 缩头乌龟 当甘旺口中说出“一百六十两”的时候，书虞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她盯着布店老板，等着布店老板反应。 只见那姓魏的一脸灿烂而无耻的笑容，看甘旺跟看财神爷爷似得，哪里有半分犹豫与诚意，对书虞更是没有半分歉意与愧疚。 “甘老板出价爽快，做买卖，自然是价高者得。”最后四个字，他咬的十分重，分明是对书虞暗示什么。 书虞深吸一口气，终究没有热血直冲头顶，脑子一热，就报出高价来。 尚且不知这甘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也不确定他跟布店老板是不是一唱一和故意演给她看，哄抬价格。 书虞虽然要强，却从不会忘记掂量自己究竟是几斤几两，时刻小心不要被人带进沟里去。 “好一个价高者得。”书虞冷笑道：“看来甘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财大气粗，我这等小民就不与你争了，告辞！” 一丝犹豫也没有，书虞拉着陆平安就往外走。 布店老板还有些可惜，要是书虞再叫两次价就好了，说不定价格还能再往上抬一抬呢，反正什么口盟，什么见证，什么早有约定，都没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甘老板，这间铺子便是您的了。” “哼。”甘旺冷哼一声，满眼不屑，压根没把书虞放在眼里，转身和布店老板进了里屋，二人准备签订文书。 “甘老板，一手交钱，一手结契。”布店老板谄媚笑道。 甘旺那双满是精明与算计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 银票！布店老板立马双眼一亮。寻常人可用不起这东西，看来这位甘旺甘老板果然是做大买卖的豪绅，再一想只能用钱袋子装几枚现银的书虞，当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谁知道几个月后那个乡下穷丫头付不付得起尾款。 布店老板也不想想，当时他走投无路，叫地无门，是如何把书虞当做自己的救星的。 “三十两面值的银票？”布店老板欢欢喜喜的接过银票，却在看到上面的字后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甘旺。 甘旺煞有介事道：“出来的急，身上带的银票不多，先给你三十两，最多后日，一定把其余钱款结清。” “可您之前说能一口气全部给我啊……”他都跟要债的亲戚谈好了，今日要还四十两，最少是四十两，这让他怎么交差？ 原本，他在那些亲戚面前，信誉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你之前还说要一百五十两卖给我呢，现在不是又涨了十两？多等一两天，多赚十两银子，这还不划算？我连银票都使得，还会赖你这点儿小钱？” 甘旺摸着胡子，十分气壮道。 布店老板一时被怼的没话说，又有些后悔，刚开始就这般说话不算话，往后不知道还能生出什么变故，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吗？ 也是怪他，被钱迷了眼，一听说多赚那么多，立马猪油蒙了心。然而如今也是没有退路了，毕竟他已经把书虞得罪成那样了，书虞也不会回来了。 “好。”布店老板答应，再不情愿，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安慰自己，甘大老板一定说的是实话，不会糊弄自己。 甘旺是城里来了，兴许是觉得一来一回不方便，所以先把身上的三十两银票给他，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布店老板仍是一再要求着，最终甘旺有些不耐烦的写下了一张一百三十两的欠条。二人这才结了契，确立了文书。 甘旺收起布店老板递来的地契，心想自己这回圆满完成了任务，神气洋洋的出了布店，发现书虞两人还没走，坐在牛车上，冷冷的看着他。 “甘老板，烦请您将马车让一下，我们要过去。”店没买成，书虞打算去绣坊，跟林倩茹说一声，顺便问一下屏风等物准备好了没有。 然而，甘旺的马车却堵在路中间，不影响行人来往，却无法让大野经过。 “呦，可我这还忙着呢，还没办完事，要不你们再等等。”甘旺对书虞的美色有所垂涎，书虞却连正眼都不看他，甘旺心中有气。 一个乡下丫头，不知打哪儿来的傲气，老爷我看她一眼，是她的福分！ 书虞看到甘旺和布店老板笑呵呵的出来，地契都到手了，二人还有什么没谈完的？这死胖子分明就是为难她！ 书虞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甘旺了。 只是因为今日这点儿事？应该不至于。 书虞想到甘旺见她第一面，就说了句“久仰大名”，还说什么“百闻不如一见”，二人何曾见过，总觉得这死胖子的来历有些蹊跷。 “要等多久？”书虞问。 “不知道，一两个时辰。”甘旺知道，自己不给马车夫下令，马车是绝对不会移开的，书虞再生气也没办法。 这小丫头，听说狂的很呢，就是要治他一治，让她知道知道，他这位甘旺甘三爷在惠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书虞顶着大太阳，即便现在是冬天，可在大街上晒着，不难受也难堪啊。陆平安面色微沉，目光凉凉的落在甘旺身上，甘旺一颤。这位是？ “哞——”这时，大野突然叫了一声，牛鼻子往外出气，头上虽然断了一只角，可丝毫不影响它的威风，这可是野牛！纯纯的野兽！ 四条牛蹄子在地上挥舞起尘土，挡在他们面前，纹丝不动的马车忽然剧烈晃动起来，马惊了，害怕大野，慌忙想要逃离。 “停下，停下！不许动！”马车夫拼命勒着缰绳，可无奈不起丝毫作用，这时大野就像故意似得，又“哞哞”叫了好几声，甘旺的马咧嘴发出一阵哀鸣。 “哐当——哐当——”马匹慌忙逃窜，撞翻了路旁小贩的摊子，钻入了一个死胡同中，无人伤亡，可却造成了不少经济损失。 “该死的马，撞翻了我一篮子菜，谁的马？滚出来赔钱！” “对，还有我的菜和果子，马车主人赔钱！” 一群人叫嚣着讨要赔偿。 只见方才还在书虞面前威风凛凛，张扬着自己有钱的甘旺，却如缩头乌龟一般进了屋子里。 第154章 眼里有情 “甘老板，您财大气粗，还在乎这点钱吗？”书虞觉得好笑，甘旺这个大老板竟连这点小场面都镇不住，着实笑掉大牙了。 “是他的马车！”经书虞这么一说，摆摊的小贩们立马找准目标，将差一点就将布店门关死的甘旺给拖了出来。 “我给你们打欠条！”甘旺只能无奈的道。 “哼，叫你在我面前嘚瑟，不是有钱吗你，好好赔偿你！”书虞冷哼一声，终于知道了大野这护主属性有多好。 它这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咳咳，夸张了。不过就算是地头蛇想要压她一头，也得被大野的四个牛蹄子刨的一身是土。 “大野宝贝，真乖，回去给你加餐！”书虞说道。大野侧过牛脸看了书虞一眼，自然是高兴。 “往前走，再走一点，咱们去绣坊。”书虞道。于是大野拖着板车，毫不拖泥带水，叮铃桄榔来到绣坊门口。 林倩茹知道今天书虞要来镇上买铺面，于是便在绣坊候着书虞，见书虞坐着一头野牛拉的车，着实吓了一跳。 “林掌事莫怕，我家大野乖得很，只对付坏人，不为难好人。”书虞安慰她道。虽然这么说，但林倩茹还是有些怕，忙叫着书虞进店说话。 “和魏老板谈得怎么样，铺面到手了？可想好怎么装修了？打算什么时候开业？对了，我好像还没问呢，你要开什么店呀。”林倩茹一连串的问题。 她是巴不得书虞赶紧来陪自己。 林倩茹性子要强，如书虞这般大时，许过人家，结果没有两年，夫君便闹着纳妾，她一气之下和离了，成为了城中的异类。 绣坊里的女人，多半与她聊不到一起，书虞却很对她的性子，二人都一样有想法，争强好胜，吃苦耐劳。 书虞却摇了摇头：“没谈下来，那魏老板没有一点契约精神，我带着银子来见他，他反把新买主介绍给我认识，真真是要把我给活气死，他还想要我和那新买主争相竞价，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他竟然办出这种事？”林倩茹瞪大双眼，随即脸色怒涨，一张俏脸蛋都被气红了，拉着书虞就要找去那姓魏的家里。 “这个不要脸的泼皮，我都说你是我妹妹了，他还敢这么欺负你，便是价格上有异议，也不带这样膈应人的，等我一巴掌拍到他脸上去，叫他长长脸！” “好姐姐，咱们可不能去人家里闹事。”书虞吓了一跳，赶忙拖住林倩茹。 她感觉得出，林倩茹是个性子烈，脾气比较大的人，可没想到竟然这样骄如烈火，直接叫要打上门去。 “书虞妹妹，你不用怕，姐姐我没什么大本事，但在这条街上还算罩得住，你受了这等窝囊气，我还能坐视不理？” 书虞不由想起那个对林倩茹有非分之想的染坊老板冯四，在一个镇子上，冯四惦记她这么些年也没拿她怎么样，可见林倩茹确实是有几分手腕的。 书虞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道：“林姐姐，算了，反正那铺面我横竖也不要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置那口气了，气大伤身。” 若把店砸了，或者把姓魏的怎么着了，还得上赶着赔钱。书虞也不单单是怕林倩茹，同时也担心陆平安。 那会儿若不是大野抢了先，陆平安绝对会为了她而动手，布店老板和那个死胖子甘旺，俩人都不够陆平安一顿锤的，还是别闹事惹麻烦了。 书虞对林倩茹道：“那个新买主甘老板，我总觉得他有问题，来历有问题，目的有问题，是不是真的有钱也有问题。” 真正的财主，哪会随随便便打欠条呢？财主的骄傲绝对不允许！所以要么甘旺是个抠门精，要么他就是个别有用心的假有钱人。 无论哪一种，那姓魏的都牵连不开，早晚要被算计。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林倩茹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转念又好像想到什么别的事情，笑着看向书虞：“你方才喊我姐姐？” “不是，林掌事……”书虞慌忙改口。 “还是喊姐姐，这样听起来亲切。”林倩茹道：“不过现在上好的铺面没有了，你打算怎么办呢？再等等，看看有没有别的？” “终归是我没有福气，布店那么大个馅儿饼，总不会落到我的头上。”书虞低头，想了半天，最终道：“要不还是再去看看那家酒坊，我不太想等了。” 等来等去，谁又知道有没有好的呢？ “可别这么说，我的妹妹自然是最有福气的。”林倩茹安慰她，然后又嘱咐了绣坊里几件事，便和书虞一起去上次的酒坊看。 “对了，那八仙图的屏风，绣制所需的专用绸缎与丝线全部到了，你是现在就拿上，还是等会儿再回来取？” “现在。”反正有牛车，放在车上不碍事。 “这只大家伙不会顶我。”书虞把东西打包放到车上，邀请林倩茹上车，林倩茹心有忌惮道。 “大野，你会乖乖的？”书虞问道。 “哞——”大野声音不大的叫了一声，仿佛听懂了，回答她一样。 “哎，真有意思，野牛都这么聪明吗？”林倩茹顿时对大野生出兴趣，用手捋了一下裙子，矜持的坐到牛车上，矜持却不娇气。 书虞则是把手一伸，陆平安将她一拽，便将她拽了上去。 不过由于多了一个人，地方有点挤，所以书虞挨得陆平安很近，坐下的时候甚至不小心坐到了他的腿。 “对不起。”书虞连忙起来，赶紧跟陆平安道歉。 “你们俩还挺客气。”林倩茹笑道，看了眼陆平安，虽然陆平安一副冷脸，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但她却能瞧出，这男人眼里有情。 不禁有些怅然。 “我夫君当年若能有你夫君一半好，我也不至于毅然决然与他和离。” “他可不是我夫君。”书虞赶忙道。 林倩茹看向陆平安，只见陆平安一声不吭，把布包搁到自己腿上，腾出地方让书虞舒舒服服坐下。她道：“恩，现在不是。” 却是早晚的。 第155章 账房先生 书虞第二次来到酒坊。 或许是心境不同，这次感受到的，竟与上次不一样。 上次，书虞只注意到这间酒坊位于大街角落，相当偏僻处，过往人少，客流量也少，铺面小，铺子装修老旧甚至有点破。 而这次，书虞望着酒坊墙上插着的蓝白色幌子，那幌子不小，却只有在风起时才能看到，这是因为酒坊前面有一块空地。 也许可以把这块空地利用一下，这就可以解决店里恶劣的采光问题，还能让狭窄的铺面变大，虽然在装修上可能要花一大笔银子，但这间酒坊的破旧，正是它能被便宜转让的原因。 “客官打算打酒？”酒坊老板姓秦，名叫秦平，见店里来人，他也只是靠在柜台前掀了下眼皮，身子却没有动。 “老板，我们是上次来看铺面的人呀，你不记得了？”书虞有些惊讶。 “哦，好像是，我说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秦平跟上次一样，依旧是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生意做的心不在焉的，既不热情也不周到。 “怎么又来了，上次不是挺不满意的吗，我以为你们不想买。” “……” 书虞有些尴尬。难怪酒坊生意不好，这老板也太不会说话了，上回她是没看上，可也没表现出来，谈生意嘛，本来就是有个来回，没成想他还挑理了。 “这酒坊，您又不打算卖了？”她问。 “卖呀，怎么不卖。”秦平打了个哈欠：“上次你们来到现在，总共就卖了二斤散酒，这店开着没劲，我打算出手以后，找个地方打零工。” 自己开店，还不如去别人的店里当伙计，轻松，自在，随随便便做份营生。 “上次说的三十两银子，不能再便宜些了？”书虞最后问道。 “三十两我也就收回个本钱，不能讲价了。” 书虞点点头，本来也就是走个过场，总得问一下的。秦平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看他懒成这样，自然也不兴什么讨价还价，一锤买卖最好。 “成，我若买下，今日便可以结契吗？”书虞这话刚一出口，林倩茹便从一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对她说：“你再磨磨价，说不定还能再便宜些的。” “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我怕布店那事再来一遍，算了。” “今日可以结契，不过你要今日付钱，我可不接受赊账。”秦平见书虞和林倩茹两人窃窃私语，也有一点担心他们嫌贵，于是主动道：“银子虽然不能给你少，不过酒我可以给你两坛，权当优惠。” “什么酒？”书虞眼睛一亮。虽然陆平安不喝酒，但酒可以加入中药，做成药酒，自然是有用的呀。 “高粱酒，米酒，还有竹叶青，你自己挑。” 高粱酒是大坛的，米酒一掀开，便有一股清香，竹叶青的酒坛很小，比成年男人巴掌大点有限，不过闻起来挺清冽的。 “你要赠我，就赠高粱酒好了。”书虞顿了一下，想到什么，又问：“米酒和竹叶青怎么卖？” “米酒一斤九十文，竹叶青一斤一百五十文，来多少？” 书虞琢磨着板车的承重量，最终要了三斤米酒，一斤竹叶青。至于两大坛高粱酒，她让秦平留在铺子里就好，反正她制成药酒，也是准备搁在药堂里卖的。 两人商定后，秦平去请街口摆摊专门给人写信写状子的秀才，写了一封通用的转让文书。趁这会儿功夫，书虞几人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书虞仔细核对文书上面的内容的时候，秦平跟她打听起来：“书虞姑娘，你准备买这间铺子做什么生意啊。” “药堂。” “请到账房先生了？” “还没。” “你看我怎么样？”秦平见书虞年纪小，沉稳安静，和和气气的，料想着在这种老板手底下做事，一定会很舒坦。 反正要找个营生，在哪里做事不是做呢。 书虞闻言，看了秦平一眼，默默的将视线移回文书上，声音淡淡道：“我开的不过是间小药堂，还没到请人管账的地步，不过如果将来有了这个意思，我一定问您，如何？” 这只是一种说辞。 秦平这种人，连自己的店都能这么不上心，若聘请他当伙计，他还不得闲半天睡半天啊，能赚钱才怪。 不过也不好把话说的太直接。 “好嘞！”秦平欢欢喜喜的，还不知道自己的秉性已经被书虞看了个透，满心想着将来能混个美差。 书虞和秦平在文书上签了字，又各自按了手印。 “这间店现在就是你的了。”秦平拿着三十两银子，道：“我过几日就找朋友来帮忙把这些酒一类的搬走。” 过几日？这可不行。 “给您三天时间，够吗？” 酒坊改药堂，铺面不是拿来就能用的，得装修。秦平不赶快把酒搬走，她是请人装修还是不装？万一装的时候打碎了酒坛子，还得计较个损失，不知道要有多麻烦。 秦平张了张嘴，想说不够。他自然不着急了，反正银子都到手了。 “三天之后，我便请人装修，若到时候您还未将东西收拾走，您的东西万一损坏了或者遗失了，这我可不能负责。”书虞看出秦平的态度不紧不慢，不愿意积极配合，于是立马说道。 “三天时间够，够！”听了这话，秦平哪敢再推脱，连声答应。 林倩茹在一旁看着，不由露出赞许之色。 原以为书虞年纪小，可能会优柔寡断，被牵着鼻子走，免不了吃亏，可没想到她头脑十分清醒，是万事都理得开，而且敢说，也敢做。 “书虞妹妹，你可真行，我本想来帮你，没成想根本没有我的用武之处，你自己就全解决了。”往外走着，林倩茹道。 秦平想要讨账房先生一职的时候，她可真怕书虞一个不稳，答应下来，那往后可就麻烦了。 “我开绣坊的时候，比你大，却踩了许多坑，你比我强多了。” 听着林倩茹一个劲儿的夸奖，书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摸了摸脸，小声道：“林掌事，您别夸了，我哪担得起啊。” “还叫我林掌事？” 书虞愣了一下，改口道：“林姐姐。” 林倩茹答应了一声，接着无比欢快道：“太好了，以后我们同在一条街上做生意，彼此也好有个照应。我能有个伴儿了！” 第156章 黑心 书虞点点头，能和林倩茹相互照应，自然是好。 林倩茹在这条街上经营多年的人脉，会分给她一部分，而她也绝对会知恩图报，想办法做有益于林倩茹的事情。 估算了一下时间，书虞道：“我们该走了。” 林倩茹却还在兴头上，有些舍不得她。 “不若吃了饭再回家？我请你去顺诚酒楼吃！” 书虞摇了摇头，委婉拒绝了。 车上拉着酒，书虞和陆平安离开镇子，坐牛车回到落霞村。 书虞分别给木匠家里和隔壁桂花婶家送了一斤米酒，剩下一斤打算得了空给郑忠大叔送去，至于竹叶青，便给郑春盛。 不晓得郑春盛在京城喝惯了好久，会不会嫌弃镇上的酒淡。 “买下这间酒坊，价格便宜是便宜，可没有宅子，往后会不会不方便？春夏秋暖和，倒还没什么，可若是冬天，天冷了，你还日夜赶路？”陆大丽听说布店黄了，不免有些担忧。 “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后面再想办法解决，反正冬天还早，至少有大半年的时间，有大野在，从镇上回村，也就半个时辰，我回头请林姐姐帮忙打听着有没有人卖便宜点的民房，只要不离现在的铺子太远就可以。” “也行。”陆大丽点头，过了会儿，庆幸道：“还好有大野。” 大野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陆大丽不再总想着把两头牛弄走。 晚饭，书虞舍得动弹，在大锅烙了饼子，又煮了南瓜粥。 南瓜是苗姨给的，粥在锅里熬煮的烂糊，可以给喜喜和乐乐吃。 喜喜和乐乐不足一周岁，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已经能够模糊的发出一些音节，比如说papa，aa这样，经常喝粥，也会说类似于“粥粥”的话。 爹娘这样的发音，相对来说比较难。 “这里是阿娘，那边是叔叔，这位是外婆。”饭桌上，书虞一面给两个孩子喂粥喝，一面随口教道。 陆平安看了书虞一眼，对叔叔这个词有种莫名的……不舒服，但也不好提出异议，低头吃了两口饭，突然道：“是奶奶。” “恩。”他突然开口，书虞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平安看了她一眼，认真道：“不是外婆，是奶奶。” 书虞抱着喜喜，陆大丽抱着乐乐，男孩子淘气一些，吃粥吃的满脸满手，陆大丽一边给他擦嘴，一边道：“是呀，喊奶奶，奶奶更亲。” 这是为什么呢？书虞有些不大明白，不过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就听了，将话改为：“那边是奶奶哦。” 陆大丽偷偷看了陆平安一眼，见陆平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她也忍不住笑了。他那点儿心思她还能看不出？ 要说书虞也是挺聪明一个孩子，可怎么就是觉察不出来呢，可能真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原本，上次陆平安放下顾虑，说想和书虞在一起的时候，陆大丽还以为他会做一些什么事情，结果还是和以往一样，两人平淡如水的相处着。 不过，过日子本就是细水长流，可能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两天后，书虞再度去了镇上一趟，检验秦平的进度，果然，不盯着，秦平就是不着调，那些东西还是原样搁着。 书虞加重了语气，给他下了最后通牒，秦平这才赶紧找人动手。 然后，书虞去了惠城一趟，本想换马车，可她摸着大野那结实的后背，小心翼翼的问：“要是路程远一点，你能行吗？” 大野反刍嚼草，不给反应。 “你和马比，你的耐力能行吗？”书虞又说。 大野这可不干了，立马发出洪亮的牛叫，牛蹄子向后刨着。 它能服输？ 一看这反映，书虞立马笑了：“看来你可以，那好，你带我们进城。” 杏林阁里，霍景州正在给人看病，写好了方子递给图蒙，图蒙抓药，霍九斤负责收钱，艾莎把人送出去，同时也接待进来的人。 “书虞姐姐！”艾莎看到书虞，眼睛立马亮了，和书虞打了个招呼，不过也没有甩开眼前的病人，而是安抚他稍等一会儿，然后才迎出门。 是个合格的伙计。 “最近生意怎么样？”书虞下了牛车，从车上专门的口袋里掏了一把草料递给大野，让大野嚼着，她和陆平安随艾莎走进杏林阁。 “每天都有人来看病和抓药，霍师傅说，杏林阁保住了，不用再担心没有病人只能倒闭了。”艾莎道。 书虞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毕竟开的是医堂，生意好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叹气，只能说本本分分，各司其职。 “景叔，我来了。”书虞许久不见霍景州，见他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不过还有浅浅的疤痕，人却是有些胖了。 “书虞来了？正好，你来把脉，我应承了你婶子陪她上街，正愁走不开。” “好。”书虞失笑，霍景州还是老样子啊，很宠妻子。 书虞给两个病人把脉，都是小病，一个给开了便宜的药方，另外一个只说了少干活，好好养着，连药都没给开。 “还是你们杏林阁好。”那位被书虞嘱咐好好休养的病人道：“我先前去了本草堂，本草堂的大夫要我拿药，价格可贵了，没办法，我才来了杏林阁，我觉得你们杏林阁的大夫有仁心，本草堂只有黑心！” “是吗？”书虞有些惊讶。 这时小道消息一向灵通的霍九斤过来，说道：“自从城中许多人中了苣草之毒只有你才能治好后，咱们杏林阁的名声便传开了，大家生了病都来咱们医堂，本草堂生意没落，于是听说，最近经常开贵价药，吓走了不少穷苦百姓。” 原来如此。 不过书虞也没有落井下石，跟着说什么本草堂的坏话，而是道：“每个大夫的医法不一样，可能本草堂的大夫倾向于补身。” “小姑娘，你心好，还替他们说话，我看他们就是黑人。”那病人又满含怨念的说了半天，这才离开。 书虞将这名病人送走后，无意间在杏林阁对面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可是那人鬼鬼祟祟的，书虞想了一下，直接站在门口，把那人喊住：“孙掌柜，有何贵干？” 对面正是本草堂掌柜，孙海。 第157章 雇人做事 孙海没料到书虞眼睛这么尖，一下子就认出是他。 书虞都开口喊他的名字了，他也不好装死不出来，于是抖了抖大褂，佯装若无其事的来到街对面杏林阁门前：“书虞姑娘，好巧，在这里碰到。” “巧吗？”书虞定定的看着他，唇边的笑没有温度，毫不留情拆穿他：“原来孙掌柜只是碰巧才路过吗，我还以为你是有话要进来说呢。” 孙海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小丫头，看起来文静柔弱，性子可一点也不弱，想在她身上讨便宜，怕是讨不来。 “书虞，当初是我收了你的药，我也算你半个恩人，你如今这样对我，算是恩将仇报？”孙海语气有些恨恨地说道，早知道书虞有这样的本事，当初说什么也要把她留在本草堂，那样也轮不到霍景州捡来这么大一个好处。 孙海果然后悔了。 “我的确是先与孙掌柜您打交道在先，但我诚心卖药，自认从未占过您的便宜。” 本草堂回收草药，不止书虞一个，人人懂得采药，人人都能去，孙海也从未格外给过书虞高价，价格都是一样的。所以，实在谈不上什么恩人不恩人的。 反倒是最后一次，孙海想要以表面上的高价，实则低价大量收购她的草药这一行为，是想要坑她，算计她。 原本只是买卖的关系，孙海却硬是想拿这个道德绑架她。 书虞才不上套。 孙海知道自己不占理，脸色涨红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一拂袖子，冷冷离开，只是临到巷子口，给了书虞一个不善的眼神。 小丫头片子，我让你得意一时，难道还能让你得意一世？ 给我等着！ 病人们抓药离开，杏林阁安静下来，不多会儿霍景州携夫人回来了，霍夫人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一向话不多，默默做事，比较怕生。 霍景州留书虞和陆平安吃饭，书虞想着时间还不晚，而且有大野拉车，车是他们自己的，大野脚力又快，于是便答应了。 刚一坐下，书虞就觉得图蒙兄妹俩有些异样，仿佛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过了会儿，图蒙道：“霍师傅，九斤，婶娘，这一个多月来，我和莎莎多谢了你们的关照，要不是你们收留，别说吃饱穿暖了，我和莎莎连命都不晓得还有没有，大恩无以为报！” 霍景州连忙道：“别这么说……” 然而图蒙却拦下他，接着说：“书虞姑娘，陆公子，你们更是我和莎莎的救命恩人，尤其是书虞姑娘，感谢的话说的太多了，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书虞笑了笑，没有说话。 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她不是很善于应对这种煽情的场合。 一番感谢过后，图蒙眼眶微湿，艾莎更是已经低头在擦眼泪。 忍了又忍，图蒙还是如实说道：“我和莎莎打算离开，虽然在杏林阁很开心很安稳很舍不得，但我们知道，店里本来就不需要这么多人。与其赖在这里，不如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营生。” 他们不能一辈子赖在霍家呀。 虽然，霍家一家三口都宅心仁厚，就算他们不走，也不会硬赶他们，但兄妹俩的自尊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二人身无长物，无论如何是没法报答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霍景州原本想要说什么，可仔细想了想图蒙的话，硬把他们留下，两个孩子住的不舒服，日子久了，霍家也会不方便。 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早晚的。 “走走，也是没办法的事。”霍景州端起酒盅喝了口酒：“只是，你们要去哪里呢？” “莎莎，你身子骨养好了吗？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再住一段时间，又不急在一时半会儿。”霍九斤急切的道。 书虞叼着筷子，不由的想，霍九斤这意图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可是看艾莎的表情，艾莎明显对他没那个意思呀。可怜的九斤。 “世道不太平，要不你们先别走太远，就在惠城例找找看，还能继续住在这儿，等手头宽裕了，再找寻自己的落脚之处。”霍夫人温柔的建议道。 “现在的确不是出远门的好时机。”陆平安想到什么，出声提醒。 图蒙垂下脑袋：“惠城里没有合适的活计，我和艾莎都问过了，我想惠城毕竟还小，若去明州试试运气，不晓得会不会好一点。” 书虞一直没说话，考虑了半天，慎重的发出邀请：“要不然，你们俩去东双镇帮我的忙？” “什么？”所有人都望向书虞。 书虞笑了笑，看向霍景州：“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其实我在镇上盘了一间铺子，打算开药堂，店里正缺人手，用谁不是用呢？” 霍景州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是你先前提过的，要……” “是的。”书虞道：“借您的招牌，药堂名叫杏林阁，可以算是咱们在镇上开的分店，不过经营业务上会有些调整，我还在考虑，具体的回头再跟您说。” 霍景州点点头，这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的，书虞说帮他把生意做好，然后借他的招牌，如今杏林阁蒸蒸日上，虽然论根基论体量，仍旧比不上本草堂。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过发展势头这么好，再加上本草堂自己作死，吓跑了一堆穷苦百姓，要想与本草堂比肩，甚至将来超过本草堂，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了，先前承诺过的，店里生意好了便给你月钱，如今可以算一算了，还有之前艾莎他们来的时候，你留下的银子，都一并给你。” “恩，这个等待会儿再说，不忙。”书虞跟霍景州说完，这才看向图蒙和艾莎兄妹俩，淡声问道：“东双镇不比惠城繁华，但我有心要把药堂做好，你们要来吗？待遇上绝不亏待，咱们之间相熟，相互知根知底，许多事情也更好办。” 书虞真怕招个伙计跟秦平一样，那可太耽误事了。经过这一天的观察，书虞觉得，虽然兄妹二人在医术上一窍不通，却勤快，细心，有耐心。 第158章 试药 书虞尤其看好艾莎，她长得漂亮，为人和气，能把急躁的病人安抚下去，碰上哭闹的小孩子也不发憷，总之很适合留在医堂。 不过，杏林阁就这么大个地方，霍家一家三口，完全操持的开，再放两个人委实是浪费，并不合理。 “您在镇上新开药堂，您和陆公子两个人还忙不开吗？”艾莎见书虞盯着自己，于是便开口问道，很担心书虞是同情和可怜他们，故而才这样说。 可若是那样，不就和待在杏林阁没什么分别了嘛。 书虞道：“我开药堂，是为了卖药，所以药堂只是个窗口，我的重心是放在草药种植上，我是打算定时出诊，而其余时候，可能并不会在镇上，因为药田都在村里。” 兄妹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一丝希望。 不过图蒙还是有着最后一丝顾虑，他问：“您若不常在店里，到时药堂只有我和艾莎，我俩对看病抓药一概不懂，这能行？” 他担心书虞委以重任，而他和妹妹却做不来，最后反倒害的救命恩人赔钱，那可太对不起书虞了。 “放心，等到药堂开起来，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们俩了，用你们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同情，而是你们有这份本事。” 艾莎美丽而富有亲和力，而图蒙则重情重义，书虞绝对放心到时候把店交给他们俩。 闻言，艾莎和图蒙各自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对视着点头，都接受了书虞的这份邀请：“我们愿意去。” 书虞笑道：“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铺面还要装修一阵子，这段时间你们暂且在景叔这儿多看多学，到时候也更好上手。” “恩。”二人点头。 书虞心想，自己的赶快把酒坊收拾出来，并且还得尽快找个民居，才好安置这兄妹俩，毕竟酒坊面积有限，实在住不了人。 很快，书虞在镇上找好了木工和泥瓦匠，请木工打好整面的药柜，再请泥瓦匠把破破烂烂的墙重新粉刷，内墙外墙全部用灰抹平，打成新的一样。 药堂这边每日要忙，书虞却没闲工夫日日盯着，因为她还要赶制屏风。林倩茹为了让书虞全心全意绣制明州贵客的绣品，便自告奋勇帮忙督工。 “反正离得近，我在绣坊里待着也是待着，没事儿就过来瞧瞧，就当溜达锻炼腿脚了。”林倩茹道。 虽然是林倩茹自告奋勇，但书虞仍旧觉得不好意思，只能更加精心的绣制八仙图，指望贵客更加满意，能为林倩茹拉来更多绣品的订单。 有林倩茹的帮忙，书虞不用镇上村里两头跑，一门心思刺绣，很快绣好了一大半，请陆大丽和苗兰芝桂花婶等人帮忙看，三人都觉得她绣的漂亮极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赶工会针脚粗糙。”书虞说着，揉了揉眼睛，可能是白天晚上的绣，连着绣，让她视力都不大好了，眼晕。 “照这个速度，绝对可以按时交工，既然不着急，我看你还是谢谢，别把身子累坏了。”三位婶子都赶忙劝道。 “恩。”书虞也觉得自己该歇一歇了，八十两固然多，可要是为此把眼睛熬坏了，那却也不值当。 书虞决定休一天。 虽说休息，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陆大丽只看到，书虞埋头在草药堆里，左抓一把，右抓一把，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晚上，她将几个香囊，几个纸包，几个小瓷瓶分别摆在柜子上。 “这是什么？”陆大丽好奇道。 “香囊里是能醒目明神的草药，日常佩戴，对身体有好处。纸包里是几种保健的药，日常泡水喝，给您和两位婶子，防止刺绣把眼睛给毁了。” “保健？”这个词对于陆大丽来说有些陌生，毕竟这年头，有的是人连病了都没钱抓药，更别说没病还自己找药吃了。 就算是有钱人，也只晓得找人参，灵芝一类的补药补身子。 “人的身子，三分靠治，七分靠养，很多时候，我们的身体不是没病，而只是病痛没有达到表面，所以我们便不注意，然而等真的察觉，那便晚了，不好治或者不能治。”书虞解释道。 在她生活的时代，保健观念根植于每个人的大脑。 小孩子喝补脑口服液，年轻人吃维生素，许多女孩子还会喝胶原蛋白，葡萄籽，中年人补钙，老年人更是保健产品不离手，样样都想来一遍。 只是，在古代，这些东西还不成熟。 书虞想在镇上开药堂，便准备大开保健品市场，因为如论现代还是古代，其实大家的需求是不变的，想要美貌常驻，想要身体健康，想要青春活力…… 这年头的豪绅只知道山珍海味，人参灵芝，是他们只认这些吗？不是，是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书虞推出能够代替这些的保健药品，绝对会有人买。 当然，书虞也不止是想做有钱人的买卖，对于平民百姓，她也可以尝试着推出有针对的药品，譬如绣娘这种费眼睛的，便需要明目的药。 譬如泥瓦匠，木工，总是与灰尘脏东西打交道，时常咳嗽，便需要润肺的药。制作这些药的成本，并不需要很高，售价自然也能定的很亲民。 既然书虞说了，要在古代打造一个具有国民度的医药品牌，那么就真正做到让现代医学惠及古代，她不是技术工种，做精密仪器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只能从药上发挥。 “听起来有道理。”陆大丽听得一知半解，拿过香囊，闻着里面的味道并不好闻，但也不刺鼻，不过书虞说有效果，日常戴着，倒是能起到安心的效果。 她将书虞做给苗兰芝和桂花婶的香囊和纸包都收好，打算明日给她们。然后又有些好奇的指着几个小瓷瓶：“这又是什么？也是对眼睛好的？” 书虞摇了摇头：“这是抹在疤痕上，可以淡化伤疤，甚至将疤痕完全去掉的药，不过这个药还不成熟，配方上可能还需变动。” 正说着，陆平安从外面回来了。 书虞捧着瓶子过去：“平安，帮我个忙，能帮我试药吗？” 第159章 煎熬 试药？ 陆平安目光有些疑惑的落在书虞脸上，见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闪闪都是光，手中捏着小瓷瓶，那股跃跃欲试的劲儿，看来是对手中这瓶药十分自信且十分在意。 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会对身体有害吗？ 会…… 虽然涉及到很多问题，但陆平安几乎不假思索：“好，不过等会儿，我去洗一下手。” 书虞头点的像小鸡叨米一样：“嗯嗯！” 这款药如果成功了，一定会大卖的，不过可能无法面向普通百姓，但相信夫人小姐一些有钱人，定然会心动，也有资本买单。 书虞胸中酝酿着许多点子，之所以先制作了这两样，还是从自身出发。 研制保健效果的药，最要紧的就是成分，书虞保证里面的成分不会损伤人体，所以不会有任何副作用，问题只在于效果好与不好。 书虞准备把这两种药作为新开药堂的首推产品，自然是要精益求精了。 陆平安打了水，在院子里洗过了手，这才对书虞点了点头。 喜喜和乐乐在炕上爬来爬去，书虞怕两个小家伙捣乱，于是和陆平安一起来到偏房，一盏煤油灯摇摇晃晃，屋子里略显昏暗。 书虞让陆平安把衣服解到腰，趴在炕上，把后背露出来。 陆平安听完她这句话，沉默了一下。 书虞满心都是自己的药，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见他站着不动，问道：“怎么了吗？” 陆平安垂下眼帘。“没事。” 书虞说过，她是以大夫的视角看待每一位病人，既然请他帮忙试药，那么也就是将他看做病人，她态度那么坦坦荡荡，他要是扭捏，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陆平安按照书虞说的，将衣服脱到腰，露出后背。 男人后背宽厚，呈现出十分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既没有白斩鸡感，也没有过度黝黑，精瘦的肌肉分布在应有肌肉的每一处，身材堪称完美。 但是，他的后背遍布许多伤，新一点的诸如前阵子被大野的牛角划出来的伤口，旧一点的有各种因为打猎而被其他野兽袭击留下的痕迹。 新伤摞着旧伤。 书虞每次看到，都不免感到心疼。 很快将多余的情绪整理好，书虞从瓷瓶中倒出一点点淡青色的药膏，这药膏是由十种草药研磨成粉，再混入麻油和石蜡制成，有点点粘稠。 “会有一点凉。”她提醒道。 陆平安不吭声，只觉得一团冰凉的药膏落在自己后背，接着，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将药膏推开，涂抹在有明显疤痕的地方。 明明是凉的，可他却为什么觉得，心头落下了一团火呢？ 书虞没有察觉到面前男人的异样，一边专心涂抹药膏，一边道：“这药膏十天一个疗程，按照我的预想，第十天就应该能看到疤痕变淡了。” “比较新比较浅的伤疤，三个疗程左右就能完全去除，比较大范围，颜色比较深的陈年伤疤，我想，总得五六个疗程才能去除大半，不过具体还是要看使用者的体质，伤痕情况，毕竟有些人天生皮肤耐受，吃不进成分。” “你说，如果推出这款药膏，买的人会多吗？一个疗程没有效果，大家会不会不愿意再买？我要不要再研制一个玉颜膏，增白膏之类的，搭配使用或许会更好，但那样价格会不会就太贵了，大家会不会不愿意尝试……” “你觉得可行吗？”她一边涂药，一边跟陆平安说自己的想法。毕竟陆平安脑子好使，是她的军师。 药堂马上就要装修好了，也马上就要开张了，原本书虞不紧张，她确定自己这条路没错，是走得通的，她的医术也足以给她底气和勇气。 但，就是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好像是一种预感。 仔细想来，仿佛就是从布店的变故开始，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东西，忽然间从手边飞了，她于是有了一种虚的感觉。她能确定自己不出错，可没法确定老天。 “平安？”书虞发现自己说了半天，陆平安却一个字也不回，以为他是快要睡着了，于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恩，我在听。”陆平安嗓音微哑，在书虞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眸子沉的像一片深沉的大海，海深处，涌动着无尽的浪潮。 书虞说话的时候，手也继续在他背上游离，只因为伤痕实在太多了，所以书虞涂抹了一遍，待药膏吸收后，便又涂了一层。 她并不知道陆平安正因此受着怎样的煎熬。 陆平安甚至想跟书虞说别拿他试药了，这试的哪里是药，分明是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唉，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办呀。”这时候可不能打退堂鼓，书虞特别希望陆平安能够鼓励一下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独立，冷静处理问题，甚至有些争强好胜的书虞，开始十分依赖眼前的男人，只要他说行，她就能放一大半的心。 心态真的挺重要的。 “你……你刚才说了什么？”陆平安努力回想书虞方才说的一堆话，然而他的注意力都用来控制别的了，根本想不起来。 “你没听？”书虞动作一顿。 “听了。”陆平安努力压抑着什么，声音很低。 “听了但是没记住。” “……”书虞想了想：“算了。” 她不打算再说一遍，却抬起瓷瓶，打算第三次再涂一遍。 还是努力从产品上找信心，她一定可以的，大力出奇迹！ “等等。”陆平安翻身起来，将衣服穿上。 “可以了，很晚了，你总不能指望一下就见效。” “我知道，但是我想，多涂几遍，也许效果会更好？”书 虞凑进陆平安，陆平安“噌”的从炕上坐起来，书虞一头雾水。 她很可怕？ 他躲什么呀！ “很晚了，去睡。”他沉声道。 书虞攥紧了小瓷瓶，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帮我试药很麻烦？辛苦你了，那你早点休息。” 说完，出了屋子。 陆平安看着书虞耷拉着脑袋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小傻子。” 第160章 晚节不保 明州的买主因为一些事要外出，所以催促绣品要尽快。 书虞努力赶工，终于将八仙图绣毕，一幅一幅的摊开，剪去多余线头，力求完美。最终在买主指定期限内，书虞准时交工，林倩茹也跟着松了口气。 书虞收到沉甸甸的银子，林倩茹道：“这是工钱。” 可是数了几遍，总是有多。书虞有些奇怪：“多了十两？” “那位夫人说你绣的很好，多余的是赏钱。”其实这银子就算林倩茹偷偷觅下书虞也不会知道，十两银子不少，但林倩茹是诚信做事的人。 “多谢林姐姐。”书虞说着，从身上的布兜里取出两个香包，递到林倩茹面前，“虽然不足以报答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是还是希望您能收下。” “你瞧，你怎么又这么客气了。”林倩茹摸了摸书虞的头，当真把书虞当成自己的妹妹疼，又将香包端详了一下，放到鼻子前嗅了嗅，“好香啊！” “这是安神包，里面放着可以理气安神的草药，有助于缓解精神紧张，对睡眠也很好，平时也可以佩戴，等味道淡了，便将芯子一换，方便简单。” 林倩茹帮书虞督工，书虞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贵重的礼物，林倩茹不会收，而且也是不缺的。 书虞于是问了绣坊里的绣娘，据说林倩茹有梦惊梦魇的老毛病，于是便做了这两个安神包。 “我正需要呢！”林倩茹本就觉得这香包沁鼻好闻，一听说有安神效果，更是喜欢的不得了，香包绣工精致，她抬手挂在腰上，美观度也是满分。 药堂收拾的差不多了，书虞制作了两面幌子，蓝色的底，黄色花边，黑线绣的字，是让陆平安先在绸子上写下，然后她描着绣的。 陆平安写得一手好字，笔走龙蛇，铁画银钩，特别霸气。 她将一面幌子留作药堂开张的时候再挂上去，一面给了霍景州，霍景州看完连胜说好，立马让霍九斤搬来梯子，把门前已经破旧的帷幔给换了下来。 “以后，咱们杏林阁的门前，统一悬挂同一样式的帷幔，您若想要更改，希望能跟我商量一下，不过咱们最好是不要换，这样人们更容易记住。”书虞道。 “我看这面就很好，比以前的漂亮多了，我不会想要换的。”霍景州笑呵呵的道，书虞觉得能够这样有商有量的合作，特别好。 “我爹懒得弄这些。”霍九斤在一旁拆穿。 “你个臭小子。”霍景州瞪了霍九斤一眼，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先前那幌子都被晒得褪色了，还破了口子，他一直都没管。 “景叔，镇上的药堂要开张了，这还只是第一步，我打算着往后还要开更多分店，这样子的话，我们经营起来一点也不能马虎。”书虞不免格外叮嘱。 “关于咱们药铺，以帷幔为代表，处处不能马虎。咱们必得统一标准，事事规范起来，才能体现出咱们杏林阁与其他医堂药铺等的不同。” “我知道了。”霍景州严肃起来，把书虞的话句句听入耳，记在心上。要不是书虞，他家这祖传老店，直接就断在他手里了。 他很感谢书虞。 “对了，你知道吗，本草堂的侯大夫病了，孙掌柜辞了他，并从明州请来二位大夫来，据说都是名医，城中百姓慕名前去，最近本草堂生意又好起来了。”霍九斤道。 百姓们当初既然能够慕书虞的名来，自然也会慕他人的名而去。书虞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甚在意。 反正她要开拓保健品市场，谁也不能夺了她的利。其他大夫，压根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与思维。她并不担心出现竞争对手。 不过听说侯大夫被辞退了，书虞多少有些唏嘘。她从前在本草堂卖药，对那位老大夫印象不错，二人还交流过医道心得。 “侯大夫得了什么病？”书虞问道。 “不太清楚，仿佛是总是忘事，说话也不清楚。年前不就误诊了许多次，似乎近来越来越厉害了。没办法的，人老了，总有糊涂的时候。” 书虞想了想，“侯大夫的家离得远吗？” “倒是不远。” “我想去看看。” 霍九斤不知道书虞要去看啥，看了也不能治呀，就是老糊涂了，普天之下还能有谁不老的吗？ 霍景州却理解书虞的想法：“侯大夫宅心仁厚，一生救人无数，只可惜几次误诊外加配合孙掌柜开贵价药，终究晚节不保。我还是为他感到可惜的。” 对的，书虞就是觉得惋惜。 “好。”霍九斤决定那就带书虞去侯家拜访一下。 “侯大夫，您还记得我吗？”侯家小院收拾的干净，书虞和霍九斤进门的时候老爷子正坐在摇椅上晒太阳，不过已是下午，日头西斜，也并无多少暖意。 侯大夫睁开眼睛，看到书虞，笑了一下，面容慈祥：“书虞，你怎么会来看我？”又看了眼霍九斤，“噢，想起来了，你在杏林阁坐诊。” 书虞见侯大夫整个人反应都有些慢，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望着那晃动的花白头发，她恻隐之心更重，上前很自然的替侯大夫把了把脉。 侯大夫道：“我经常听人夸你呢，说杏林阁有个好大夫，不错不错。” 又不知想到什么，长长的舒了口气。 书虞不由想起，霍景州说他，因为误诊，被人以为晚节不保。 手指一动，眉心微蹙起来。 “对了，我想起家里好像还有一些点心，你们吃吗？”侯大夫把书虞和霍九斤当两个孩子，立马要拿出家中的好吃的招待。 “您别忙活，我们不吃。”书虞安抚着侯大夫坐回来，“您把另一只手给我行吗，有些事我想确定一下。” “呵呵，不用诊了，我的身体我知道，人老了，总归是要不中用的。”侯大夫开始有些抗拒，书虞知道，那是因为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越是年老，越讳疾忌医。 人终究是怕死的。 书虞坚持着给侯大夫诊完了脉，沉思片刻，她忽然道：“您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故，比如说跌倒，撞到头之类的？” 第163章 可遇不可求 杜香还记得王正德称赞书虞是个福星的事，还要让她的孩子将来认书虞当干娘，书虞从王家捞了不少好处，银子也有，地也有。 杜香抒发不满，还被王正德给骂了。王正德不时在外勾搭小贱人，杜香习惯了疑神疑鬼。她不由得想，那老不修的，一定是还对书虞有情，惦记着从前没娶上她那档子事。 在杜香眼里，书虞就跟粒沙子一样，让她眼红的紧。 面对书虞的责问，杜香有恃无恐，冷哼一声道：“这是我家老爷买来伺候我的奴才，甭管我要打要骂，那都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书虞道：“打死人，不偿命吗？” 杜香像是听了个笑话：“你没听清楚我说的吗？她是奴才，跟牲口一样，签了死契，便是我将她打死，那也是她的命！武国律令，奴籍者，非人！”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书虞想了想，在古代，仿佛是有奴才等同于财产的规定，意思就是，奴籍的人就跟家里的花瓶，字画，甚至鸡鸭牛羊一样，总之可以随便处理。 春桃半趴在书虞怀里，几乎只剩半条命，她动了动手指，神志有些恢复，似乎明白书虞是唯一能救自己的人，她拼进最后一丝气力：“救……救命……” 毫不怀疑，再被杜香这么虐待下去，她早晚是个死。 和她一起伺候杜香的另一个小丫头，就是因为被杜香一脚踹断了腿，所以才没有跟出来，被扔在柴房养着，早已半死不活。 “求求您，救我……”春桃见书虞眉目温软，一副和气的样貌，一定是个善良的人，于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求姑娘，买……买下我。” 奴才可以买卖，只要书虞愿意花钱买下她，她便是书虞的了，虽然依旧是个奴才，但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可以买她？”书虞回头问林倩茹。 “可以，前提是她的主子得愿意。”林倩茹看了眼杜香。 杜香的恶名早已传遍东双镇，镇长新娶的小老婆是个蛇蝎。不过，谁让她肚子争气，怀了镇长的种呢，所以人们再不满，也不敢跟她作对。 林家在东双镇小有钱财，林倩茹开绣坊多年，她在镇上也算能说得上话的，所以她才敢脾气火爆，几次想帮书虞出头。 然而，镇长一家，她也是惹不起的。 “书虞，劝你别多管闲事，该上哪儿凉快上哪儿凉快去，本夫人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杜香说着，把春桃从书虞怀里拽起来。 春桃骨瘦如柴，在杜香手里跟个破布娃娃似得，绝望的闭上眼，一滴眼泪落在书虞手背上，书虞怎么也不忍心。 这是人命呀！ “书虞，咱们走，本草堂的事情已经够你犯愁一阵子的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吗？”林倩茹劝道。 奴才不等于人，书虞知道，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林倩茹必然也是这种想法，当然不是说林倩茹跟杜香一样恶毒，只是一定会有个高低取舍。 “贱皮子，把夫人我的翠玉镯子给摔碎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欠打！你个贱骨肉的东西。”杜香拽着春桃的胳膊，狠狠踹了她好几脚。 春桃连疼都喊不出来了，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的厉害。 书虞被林倩茹劝着走出几步，猛地回来：“既然夫人这么讨厌这个奴才，不如卖给我怎么样，您出个价？” 终究还是没拦住。 “唉。”林倩茹叹了口气。 “你想买我们家春桃？”杜香愣了一下，接着冷笑道：“不卖！本夫人不差钱，用不着卖奴才。” “夫人当然不差钱，只是您用着不喜欢，又何必留在身边碍眼呢？”书虞说着，看了眼春桃，春桃眼巴巴的望着她，抿着唇不敢说话。 也或者是已经说不出声。 “那也不卖！本夫人的东西，向来不与分享。”杜香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说的书虞莫名其妙的，然后松开了春桃：“把东西捡起来，回家！” 春桃最后看了书虞一眼，张了张嘴，用口型说了句“谢谢你”。 林倩茹也看到了，心中不落忍：“这小丫头，其实挺好的，就是命不好。” 书虞没说什么，沉默的回了店里。 三人看到书虞和林倩茹结伴回来。“书虞姐姐，怎么了？” 艾莎远远的看到书虞冷着脸，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情况不好？ “布店被本草堂的孙海孙掌柜盘下了，和咱们抢地盘，不过没事，咱们的草药跟他完全不是一回事，不用怕他。”书虞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艾莎这才安心，抬手拍了拍小胸脯。 “可是，书虞姐姐你……” “我有点累，进去坐会儿，你们在外面看着，有事喊我。”书虞一脸疲惫的表情，进了单独为病人开设的诊室，也就是一个小内间。 “不舒服吗？”陆平安低声问道，语气难掩关心。 书虞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挑开帘子进屋了。 “书虞姐是不是为孙掌柜的事生闷气啊。”图蒙上前说道。 “她不是这种性格。”书虞不是会为一点小事就怄的不行的人，陆平安看向林倩茹，林倩茹立马把事情给交待了。三人都沉默了。 “书虞姐是个好人，好人都见不得别人受苦。”图蒙说道。 艾莎幽幽地叹了口气。 只有陆平安若有所思，缓步走进内间，只见书虞趴在问诊的桌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页。 这本书名叫《针道大成》，陆平安看不懂，不过这本书里都是图画，画着各种人体穴道。书虞听到声音停下动作，见陆平安进来，知道他肯定已经听林倩茹说了，搞不好是进来劝自己的，她有点头疼。 “饿不饿？忙活了一早上，在家喝的那点粥不知道有没有消化完。”陆平安上前问道，书虞有些惊讶，随即摸了摸肚子：“有一点点。” “那吃这个。”陆平安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书虞将油纸拆开，里面有两个酥饼。 第164章 勾引 书虞将一个酥饼递给陆平安，另外一个拿在手里，瞪了半天，没吃，反而瓮声瓮气的开口：“我想找到帮助侯大夫治病的办法，没找到。” 陆平安轻声答应：“恩。” “我想救下那个小丫头春桃。” “恩。” “我什么都想，什么都做不了。” “……”陆平安揉了揉书虞的头，柔声安慰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没有成果，有什么用。”书虞将酥饼包回油纸里，有些垂头丧气。 “我现在一闭上眼，就想起那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瘦的一把骨头，哭着求我救她，她对我说谢谢，然而我却帮不了她。” 行医治病，却救不了人…… 陆平安知道书虞性子倔，一件事她记在了心上，便很难放下，她这是钻进了牛角尖里，于是思索片刻，出主意道：“林掌事说，那个丫头是镇长夫人的？” “恩。”书虞回想着杜香，无语：“也不知道我做什么了让她讨厌我，说什么也不肯把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卖给我。” 就算杜香当时同意卖，肯定也是狮子大开口。 “镇长夫人的奴才，就是镇长家的奴才，杜香那里你搭不上话，却有别的你能搭上话的人，不如去试试。”陆平安道。 “对呀！”书虞一拍脑门，她怎么傻了，把这个给忘了，王正德肯定能做得了杜香的主！ “现在开心了？”陆平安见书虞重新开了灵窍一般，不由失笑。 书虞重重点头，把陆平安手里的酥饼塞到他嘴里：“不愧是军师，每次都能帮我想出办法，我这就去。” 陆平安叼着酥饼，一抬手把书虞给拎回来，跟拎只小鸡崽子差不多：“不是说肚子有点饿吗？吃饱了再去。” 门帘被撩开一条小缝，艾莎看着里面对坐吃酥饼的两个人，悄悄把帘子给放下，回头冲图蒙和林倩茹比了根大拇指，意思是让他们放心。 “陆公子总能找到让书虞姐姐开心的办法。”艾莎道。 林倩茹这才放心了。想着陆平安和书虞，不由生出几分羡慕。 世间好男儿，可遇不可求呀，只可惜书虞那个傻丫头，好像仍旧蒙在一层纸中，也许是缘分还未到。 吃完了酥饼，书虞没有直奔王家，而是敛了几瓶药，又交待图蒙和艾莎好生看着店里，这才和陆平安一起步行去到镇长家。 “你要把这些给王正德？”陆平安问。 “不带礼物，不好办事。”书虞一笑，又接着道：“而且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让王正德试用一下，效果好，就会介绍他的朋友来用了。” “不错，是个好主意。”陆平安道。 书虞望着陆平安微微含笑的眉眼，忽然一愣。他从什么时候起，这么爱笑了呢？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 “到了。”见书虞盯着他，也不看路，陆平安连忙提醒，“刚夸完你，你又想什么呢。” 书虞差点撞在王正德家门前的影壁上，幸好被陆平安用手垫了一下，她赶忙回神，尴尬地笑笑：“没，没想什么。” “咱们快进去。”书虞拼命掩饰，要是让陆平安知道，自己因为满脑子都是他所以才差点撞墙，那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丢人！ 书虞和陆平安进门，镇长家的小厮认识书虞，笑呵呵道：“书虞姑娘好久没有来了，不巧，镇长今日不在家呢。” “镇长不在？他干什么去了？”书虞想着，要是只是出去办点小事，他们倒可以等一等。 “镇长他……”小厮表情有些尴尬，镇长出去会红粉知己了，这总不好对外人说，“总之是不在家。” “好。”书虞见小厮一脸为难，感觉不好问太深的样子，正准备和陆平安打道回府，结果听到东厢房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哭声。 书虞脚步一顿。 小厮叹了口气：“春桃春喜又要挨打了。” 书虞一听这话，赶忙往东厢房走，陆平安也没拦着，默默的跟在后面。书虞一推开门，一杯茶迎面扔来，幸好身后的大手及时将茶接住了。 “小贱蹄子，今儿不打死你们俩，夫人我决不罢休！”杜香跟疯了一样，抄起桌上的东西往地上的两个小丫头身上砸，东西扔完了，便抄起了鸡毛掸子。 “夫人，春喜没有勾引老爷的意思，您放过她。”春桃扑在另一个更为瘦弱的小丫头身上，杜香一棍子敲在她后背，春桃闷哼一声。 而被春桃护着的小丫头，则在不住哭泣，不停求饶。 “夫人，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你要是没有勾引老爷，老爷怎么会为你一个奴才说话，还特意让我替你请个大夫，他那么怕你死了？”王正德又去鬼混了，杜香便发了疯。 “夫人，老爷确实没有那个意思，老爷只是怕你怀着身子，有奴才死在家里头，惹来晦气。”小厮也赶忙上前劝阻。 丝毫不怀疑，要是他今天不来，春喜真能被杜香弄死在家里。 “你给我起开！”杜香眼珠子通红，其实她哪里不知道春喜是无辜的，不过是泄愤罢了。 毕竟她这副身子，也不能出去真的收拾勾引王正德的小贱人，也不敢拿王正德怎么样。就在杜香把小厮甩开的同时，她终于注意到了门口的另外两人。 “你怎么又来了？”杜香看书虞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她眼珠一转，拎着鸡毛掸子来到书虞面前：“你来找我家老爷？” “是。”书虞眼睛盯着倒在地板上，两个蜷缩的小丫头，心想就算王正德不在家，她也非得把人从这个虎穴狼窝里捞出来。 “好呀你，我看你也算一个，你个狐媚子，小狐狸精，你找我们家老爷准没好事！”杜香挺着大肚子就要跟书虞动手，她不信书虞敢还手。 书虞连忙后撤，却踩在她方才泼来的茶上，脚底一滑。 “哎呦——”杜香哀嚎一声，捂着肚子，书虞暗叫一声不妙，低头一看，只见杜香大腿根往下流了血，量不多，她赶忙道：“把她扶到床上去！” 第165章 两姐妹 王正德站在自家门口，没有进去，而是上下摸索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衣裳都整齐穿着呢，腰带也没松，然后又闻了闻衣领和袖口，一股脂粉味儿。 他皱眉。 已经小心再小心了，还是沾上了外头女人的香味儿，要是给杜香闻见，保不齐又是一顿闹。 杜香不敢跟他大呼小叫，却敢以没胃口，不想吃饭暗暗要挟。王正德紧张孩子，只得耐着性子哄杜香吃饭，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他也就没耐性了。 “老爷，您回来了！” 小厮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跟只无头苍蝇似得，见他回来立马跑上前。 “去厢房准备一桶洗澡水，我要沐浴。”王正德道，说话时还能闻见口中一丝酒气。小厮心想，老爷又去喝花酒了。 “老爷，出……出事了，夫人踩在茶水上，摔了。” “什么？”王正德立时大骇，抬脚就往正房走。 小厮在一边汗流浃背的解释道：“夫人教训春桃春喜，过程中不慎失足，结果就……不过幸好，当时书虞姑娘也在，正在房里施救。” 王正德听说书虞来了，那颗心顿时放下了一半，但仍步履匆匆的站定在正房门口，恰好书虞推门出来。 “我儿子……不是，我是说，香儿怎么样了？要紧吗？保住了吗？”王正德急切地问道，字里行间透露着他明显更关心杜香腹中孩子的安危。 一看就是出了事保小不保大的渣男货色。难怪杜香见到个女的出现在王正德视线范围内，就会跟疯了一样。 “出血不多，胎儿保住了，只是接下来几个月，建议夫人卧床休养，平时不要起来，否则还是容易滑胎。” 杜香有孕七个月，想要足月生产，怎么也得再等上个俩仨月。 “保住了就好，保住了就好。”王正德长出一口气，激动的直搓手，又对书虞道：“书虞姑娘先去歇着，我处理点私事。” 他转头，声音狠厉的吩咐：“那两个惹事的丫头呢？夫人摔倒，全是这两个奴婢引来的灾祸，把她们俩各打五十棍，扔出去！” 书虞一听，五十棍？那还不得把人打的屁股开花丢了半条命。 她赶忙道：“王镇长，我今日来正是要跟你说那两个小丫头的事，我想买下春桃和春喜。既然贵府用着不顺心，何不发卖给旁人呢？夫人有孕卧床，我看还是不宜见血光。” “你想要？”王正德有些诧异，小厮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王正德呵呵笑起来，眼珠子转着：“书虞姑娘倒生了一副菩萨心肠，你打算用多少银子买？” 书虞倒是有钱，上回的八仙屏风拿到八十两工钱，还有一份赏银，置办铺子和两处宅子花去一些，她手里留有不少，但她却没有掏钱的打算。 看王正德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利用她的同情心，坑她一笔。 “王镇长，我没钱。”书虞道。 一旁的陆平安闻言，看了她一眼。 王正德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再度勾起唇角，那笑有些冷：“书虞姑娘，你是在拿我打趣？想买奴才，还有说自己没钱的道理吗？” 书虞从他手里拿到的地，去年颇为丰收，他可是知道的。 这小妮子想从他这儿吃白食？ “王镇长有所不知，小女在镇上开了一间草药铺子，有数的一点家底全贴在生意上了，所以没钱，不过我有别的。” 书虞从随身的布兜中掏出那几个瓷瓶，捧给王正德，王正德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这是何物？” 书虞道：“此物名为保益丸，用法每日一颗，一瓶十颗，市价一两，给您三瓶便是三两银子，换您两个不成器的奴婢，应该不会让您吃亏。” “这么贵？”王正德拔出瓶塞，将里面的小药丸倒出来，绿豆那么大点的红褐色小药丸，一瓶一两，折算下来，这一粒就要一百文。 谁脑子抽筋了，浪费钱买这个。 然而书虞模样却不紧不慢的：“王镇长可还记得我给您的补方，您用着可还顺意，而这保益丸正是那补方的增益版，药力更为强劲，能够温肾助阳，治疗阳虚过度引起的腰膝酸软，困倦乏力。” 听完书虞所说的功用，王正德眼睛立马亮起来了。 温肾助阳，懂得都懂。 自从杜香怀孕，王正德意识到自己的毛病已经被治好了，便越发自信出去结交了好几位红粉知己，最近确实时常腰酸。 而书虞先前的那个方子，不知是不是吃久了，效果早已没有最初那么好了。而他也许久没吃了，吃了跟没吃一个样。 “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奇？”王正德很是心动，却又极力克制着，“就算你这几瓶小药丸价值不少，可三两银子买两个丫头，还是少了点，当初买她们花了我四两银子，这样十二三岁的丫头，聪明伶俐，正是能干活儿的时候。” 刚才你还要把人给打死扔出去呢，现在发现有人愿意买，你又开始坐地起价了。书虞内心满是嫌弃，不过她也留了一手，又从布兜里掏出一瓶药来，只是瓶塞颜色不一样，保益丸是蓝色瓶塞，这瓶是黄色瓶塞。 “我这儿还有一瓶修痕膏，可以去除身体的疤痕，无论烫伤还是刀伤，不过夫人孕后腹部的斑纹，只能淡一些，总比没有的好。” 让陆平安帮忙试药，总算没有白费，陆平安背后一些比较淡比较轻微的伤痕都被消去了，只有一些太过陈年的和比较严重的，无法起什么效果。 杜香身上的妊娠纹本就是不可逆的，能淡就不错了。 王正德想想杜香总提这事，心烦得很，最后道：“成交！” 春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灰白色的墙，有几处老化的墙皮，光从窗纸透进来。 她努力想要回忆，却只想到自己被夫人毒打，春桃趴在她身上拼命想要护着她，却只跟她一样遭到毒打，她晕了过去，想着，自己死定了。 可是，自己还活着。 她动了动身子，察觉腿上有些异样，掀起被子，努力坐起来，发现自己被打断的腿用夹板固定住，得到了十分精细的包扎。 第166章 奴性 “你醒了？”被洗的浆白的门帘被掀开，一个看着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大姐姐端着脸盆进来，看到她坐着，脸上挂着和善的笑。 春喜下意识想要躲。 “别怕，你已经不在王家了，我也不会像杜香那样打你。”书虞将脸盆放在炕沿上，将毛巾在水中沾湿，她本来想替春喜擦擦脸，没想到她醒了。 “这里是哪儿？我……我妹妹呢？”春喜仍旧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观察书虞，见她十分面善，稍稍往炕边移动了一点，结果疼的倒抽了一口气。 “轻一点，别动的太厉害，你身上有伤，不过腿已经接上了，你年纪小，只要好好养着，以后不会落什么大毛病的。”书虞叮嘱道。 “春桃比你伤的轻，上完了药就跟他们出去了，非要帮着干活儿，拦都拦不住，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尽量温和的口吻。 春喜闻言，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书虞拧干毛巾，朝她招招手。 春喜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擦了擦脸和手。 将这姐妹二人从王家带回来的时候，春喜完全昏迷，春桃状况要好一些，不过书虞还是建议她多休息，然而小丫头勤快惯了，又十分感激书虞把她们救出魔窟，所以争着抢着的干活儿，书虞只能随她去了。 因为不知道春喜什么时候醒，所以书虞跟陆平安商量了一下，今晚她留在镇上照顾两个人，让陆平安回家，毕竟早上来的时候，是跟陆大丽说要回去的。 若是两个人都留下，只怕老人家不知道情况，担心。 图蒙和艾莎就住在隔壁，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不多时，三人便买菜回来了。 春桃那个小身板，怀里却抱了一袋子土豆，艾莎在一边拼命劝她分给自己一点，春桃道：“我是做奴婢的，东西自然要我来拿，哪能让主子动手。” 艾莎惊慌道：“我不是主子，我也是在书虞姐姐手底下做活儿的，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图蒙左手一袋粳米，右手一袋黄面，春桃倒也想帮他拿，可惜搬不动。 瞧见自家妹妹一脸窘迫的样子，他笑道：“没想到咱们莎莎也是千金小姐的命，如今都有奴仆使唤了。” “哥，不许你拿我开玩笑！” 书虞在屋子里头就听到外面三人的打闹，春喜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作势要下地，赶忙被书虞拦住，朝外喊道：“春桃，你姐姐醒了。” 春桃把土豆放在门槛边上，急急忙忙跑进屋。 “姐姐，你终于醒了！” “桃子，咱们真的……真的不用再回去伺候老爷和夫人了？”春喜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向妹妹确认。 春桃重重点头：“呸，让那什么老爷夫人见鬼去。” 再三确定了不用回去，姐妹二人相拥而泣。 书虞默默退出来，给两个人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在院子里洗干净手，然后让艾莎帮忙打下手，图蒙帮忙生火起灶。 春桃听到外面做饭的动静，安抚着让姐姐休息，自己则一头钻进了厨房，看着几人都在忙活，她窘迫的左看右看，都没什么可干的活了，最后目光落到了干柴上。 半大的身体拎起斧头都有些费力，正当她蓄力想要一次把干柴劈开时，忽然伸出一只手，夺过了斧头。 “我，我可以。”她怯生生说道。 陆平安则把斧头放到一边，看了眼她的皮包骨头，默默摇头:“会闪到腰，我来就好。” 把洗好的菜放下，他再次捡起斧头，一下劈开柴火。 春桃都看傻了，两只小手在肚子前不停的摩擦，眼神四处瞟，忽然看到书虞投来的目光，她下意识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接着就是一个响头，“求小姐不要赶我们走，我们什么都能做，我什么都会！” 这给几人都看傻了，知道她勤快书虞也没逼着她做任何事，瞧着她动手也没拦着，可这会儿忽然跪地又是磕头的，她忙上前去把人给扶起来:“想什么呢，我不会赶你们走，你们想走我也不拦着你们。” “我们不想走。”春桃抬头的时候，眼泪哗哗的流，哭得小脸都花了。 书虞抽出丝巾想给她擦擦，结果她慌忙避开，眼中满是害怕。 “放心，你们想留下来，我就找事情给你们干，给你们工钱。” 书虞是有这个打算的，两个小丫头要是离开了她，说不定在别处也要沦落到被人贩卖。 真是可恶，这个时代的买卖人口，居然不犯法！ 瞧着她生气的模样，陆平安就大概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淡定，旋即温声道:“你们先养好伤，才能干活，你若没事干，就去给你姐姐煎药。” 煎药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得一刻不停的盯着火候，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 书虞本打算自己煎的，可看着这蠢丫头，不给她找些事情干恐怕难安心，便去把药拿来，让春桃去煎。 春桃拿着药，走到院子里生火，煎药，拿着扇子扇着火，心跟火苗似的，忽高忽低，一时吃不准小姐的心思。 她安不下心来。 厨房里继续忙活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书虞把菜做好端上桌后，就去扶着春喜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桌边后，她硬是不坐下。 春桃在一旁，把身体缩到角落，明明椅子就在身前，也不敢坐下。 书虞都被这二人所谓的尊卑规矩弄得心累了。 “在这没什么小姐和下人，你们就安心的，当好一个工人，你们给我挣钱，我负责你们的吃穿就行，别那么见外，或者你们觉得不适应，不想吃，就现在离开。” 软的不行，她来硬的。 姐妹二人互看一眼，都清楚离开这的后果，连忙乖巧的坐下。 虽然吃饭时仍不敢放开，书虞也不逼她们，慢慢来就好了，被压迫出来的奴性，没那么容易解开。 吃完了晚饭，她送陆平安到镇口，目送着陆平安身影消失在远处，她才转身回去。 还没到家呢，就看见院墙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准 第167章 贼 书虞把药铺开在镇上，又岂会真的简单卖药而已，那能挣多少钱？孙海又不蠢，吃了一次亏哪能吃第二次。 要是书虞真有其他的法子挣钱，他定要掺上一脚，能把书虞踩死绝不留情，就算不死也得分半杯羹。 夜探书家小院，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私藏，不过孙海可不会蠢到自己前往。 书虞瞧着那身影翻进了院子，回头无辜的看向陆平安，无奈的低语道:“他还真是高看我了。” 猜都不用猜，能来这的也就孙海的人了。 陆平安跟她一样的淡定，就好像进贼的不是自己家，还夸道:“你太厉害，威胁到他了。” 又是开店又是偷师，孙海是真害怕。 “等等？”书虞问道。 陆平安点了点头。 二人默契的寻了一个舒坦的地方坐着，就等着守株待兔。 现在的他们，话都不需要太挑明了。 坐着无聊，书虞还拿出了《针道大成》继续看，这两天她也看到了关于脑梗的针灸之术，只不过有些晦涩难懂，她还得再钻研钻研，毕竟是人脑，半点差错都容不得。 陆平安安静的在一侧看她，不时看一眼院墙，也不担心那小贼能从院子里翻出什么，刚搬到这，多少东西都没带来呢，再说就算真想带走什么，他也能让贼带不走。 时间也快，不到一刻钟，墙上一个身影就翻了出来，嘴里还嘀咕着，“一穷二白开什么药铺？锅比脸都干净！” 贼进去找了一圈，没找到那人吩咐的什么医书啊，药之类的，本着贼不走空的理，想顺点财物，结果空荡荡的装饰都没一个，再想顺点吃的，那真的打开锅盖，干净得反光。 那嘀咕声不大不小的，让坐在台阶上的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书虞黑着脸，心头也不是滋味，吐槽能不能换个地点？还趴人墙头上呢，就说这么戳心窝子的话。 陆平安则在那人跳下墙的时候，直接伸手掐着对方脖子抵到了墙上。 “啊，我错了，我什么也没偷，别送我见官，饶命啊！” 瞧瞧这自然而然的求饶，都跟口头禅似的了，没半点害怕的成分。 书虞上前打量，瞧着这人贼眉鼠眼是个生面孔，应该不是东双镇的人，孙海也是个老滑头，干坏事都不用本地人。 “想不报官也行，你回去偷点东西回来，什么医书啊，好药啥的。” 贼本来就没害怕，脑子转得贼溜快，这一听对方都晓得派自己来的是谁了，那就好办了，他端着一副为难样开口道:“我也只是拿钱办事，你家东西我只带走了空气。” 书虞倒吸口凉气，属实有被无语到，直接冷下声线::“我和县令有些交情，他还欠我个人情呢，想关一个贼十年二十年的，应该不成问题。” 直接二选一，她都不想废话了。 “你别唬我。”贼说话都没了三分底气，来之前他就探过这院子是谁的，书虞的名声不大不小，在这东双镇还是有点名气，一查就知道了不少事迹，为这事被关二十年，他都四十了！ 可要他去偷东家，这就不是坐牢的事了，没等他想明白，脖子一紧。 陆平安更直接。 “死了个贼，应该没人查得到。” 这直接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而且对方简单掐着脖子，他连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直接肯定对方是个练家子，跑不掉，命又在对方手上，他眼里贼溜溜的转，立马有了主意。 “成，我去偷。” 话音刚落，书虞直接一颗药丸塞进贼的嘴里。 陆平安配合的松手再用力，贼不想咽都咽了下去，瞬间眼神惊恐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玩意？” “毒药，天亮前你没回来，死了更没人知道是我们了。”书虞摊手表示不关自己事。 陆平安也松开手，但就挨着书虞，以防贼逼急了干出伤害她的事。 有他在身边，书虞的胆子也是大了不少。 贼这会儿是真没选择了，立马松口:“我给你偷来，你答应给我解药。” “我要你的命也没什么好处。”书虞直接嫌弃，先出了这贼嫌弃她穷的那口气。 贼转身就进了黑暗之中。 陆平安则忍不住笑出声。 书虞奇怪的同时，仰头看他，有被惊到，他平时笑一笑都难得了，居然还笑出声了？ 但怎么觉得这笑有点诡异。 陆平安忽然正色，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别抖，容易叫人看出破绽。” 得亏那贼被唬到了，不然肯定能看到书虞说话时，肩膀是微颤了，这是心虚的，没底气。 反正贼走了，书虞也不装了，肩膀耷拉了下来，“贼，我都没见过。” 和平的22世纪，哪见过正儿八经的贼，加上这杀人了又没有高科技检测，死都是白死，害怕心虚不是正常的？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够好。 陆平安揉了下她的脑袋，温声道:“有我在，别怂。” 又揉头，他好像揉成习惯了，不过这动作带来的感觉，奇奇怪怪又有点享受，她没抗拒，闷闷道:“有你在我才敢这么猖狂的。” 陆平安进院子的脚步一顿，心头涌出一股怪异的感觉，恩了一声:“早点休息。” 各自回到屋子，书虞累得躺下就睡着了。 天才露出鱼肚白，她就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她，还骂了几句。 “喂，醒了。” “猪都没你睡那么死，喂？起来给我解药啊？” 实在叫不醒了，贼直接推了下她的手。 书虞被迫清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陌生人，立马吓得激灵，猛的坐起来惊呼:“啊！” 声音不大。 可陆平安还是听到了，就几个呼吸间，人推门而入。 贼才是真的被吓到，赶紧贴着墙指着桌子上的一个包袱，“别杀我，东西我都带来了。” 陆平安的杀意才淡下去。 书虞看到陆平安，心才定下来，对于刚刚自己的举动，有些脸红，太丢脸了，轻咳两声缓解尴尬后，她起身去打开包袱。 贼连忙说:“给我解药。” “马上。”书虞打开包袱，瞧着两本医书，以及两株人参，果断又扔给贼一颗药丸。 第168章 闹心的奖励 贼赶紧吞下，倒了一杯凉水咽下去，道:“我可以走了？” 书虞点点头，看着贼走了，她才翻开一本《杂经论》。 这书像是野记，未经人验证过了全是人体经络图以及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针灸之术，看得越多，她越觉得这书中记载真是有趣且胆大。 需要时间慢慢钻研，她放下这一本，再看另一本《百草录》，看了没两页，她就确定了这书是本废书，就给不懂医术的人看了。 什么还魂草，吃了可肉白骨，起死回生。 要真有这么厉害的药，长生的愿望早实现了。 她啪的合上书，又看那俩株人参，不看还好，这一瞧人参上沾有粉末，刻意营造出上等品的模样，抖一抖能掉半斤粉，再看人参，就是个残次品，不值钱不说，还有一堆霉点。 “这人真贼！” 书虞没想到对方这么狡猾。 陆平安也看出了不对劲，温声宽慰:“孙海鸡贼，不可能没想到贼有可能被我们发现。” “也是。”书虞叹气，仍有些后怕，“幸好他没干什么，不然我……” 那贼要是有心思害她，命肯定没了。 “下次跟我一起睡。”陆平安直接拿出办法，见书虞震惊的瞪大眼睛，他缓缓出声解释:“睡一个房间罢，这样你安全我放心而已。” “哦哦哦。”她连应三声，脑海里想太多了反而误会了陆平安的好心，怪不好意思的，看着天已经大亮，她索性直接起床，“这开业前几天，我先坐堂看诊。” 揽一些人气也好，不然有孙海在，这铺子还真不好做起来。 陆平安点头，打开了屋门。 结果他们以为起得早，图蒙，艾莎，以及春喜春桃姐妹起得更早。 都刚打开屋门，猝不及防的六双眼睛对视。 春喜急忙把门关了，盯着春桃开启了催眠模式:“把刚刚的一幕忘掉，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 本想起早干活的，要是因为看见了这一幕被赶走，春喜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 春桃傻乎乎的，还问:“为什么？” “傻啊，小姐对外都是说和陆公子是兄妹。”一开始春喜也以为是，但哪有兄妹从一个房间出来的？还那么早，不就是不想让她们知道二人的关系嘛。 春桃哦了一声，仍是懵懵懂懂。 另一边的图蒙和艾莎，看着春喜姐妹装傻，二人也麻溜的各自关了自己房间的门。 倒让刚反应过来的书虞想要解释，都没地解释了。 陆平安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被人误解，那就能借别人之口挡掉一些烂桃花。 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书虞，还傻傻的求救:“她们好像误会了，怎么办？” “时间证明一切，越解释越乱。”陆平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偏偏书虞还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去开了店门。 时辰还早，百姓们却已经开始一天的忙活了，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影，叫卖声不绝于耳，阳光也洒在门头上。 早上的空气，吸着格外舒服，心情也好，如果没有看到孙海的话，她心情会更好。 “起这么早啊书掌柜。”孙海显然等候多时了。 书虞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早。”然后转身进店里。 孙海半点不自觉的跟着进了店里，精明的眼睛四处张望，嘴角耷拉透着一丝嫌弃。 比起他的店面大不如。 “要我说啊，这装修上你还得费点心思，这瞧着也太寒碜了。” 对方笑着说的。 书虞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人笑得格外讽刺，她也不客气的回怼:“不用费啥心思，我们不是充门面的，有实打实的医术，顶好的药材。” 孙海听出话里的意思，不就反讽他光有门面好看，内里不行嘛！ 都是人精，听出了这意思，他也能笑着继续待下去。 见图蒙和艾莎做了早饭端上来，孙海还有准备混吃的意思。 陆平安直接往门中间一站，居高临下盯着孙海询问:“孙掌柜家吃不起饭了？也是，毕竟花大价钱抢了铺子。” 他刻意咬重了抢字。 孙海脸皮再厚，这会儿也端不住了，气得脸涨红，“你们又好到哪去？小偷！” 骂完他转身就走。 图蒙刚想质问，被书虞拦了下来，和陆平安互看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昨天贼回去带回来的东西，是孙海示意的，大早上来就是想看两个人的笑话，结果没看着有些恼怒了。 还小偷，他也是好意思说。 书虞甚至想坐实了小偷这词，又觉得完全没必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陆平安更无所谓孙海的话，苍蝇吃屎，你总不能因为他嗡嗡叫，就拿手拍死他，把屎沾自己手上。 吃过了早饭，春喜春桃姐妹二人养伤也不闲着，收拾桌子，打扫卫生，干些轻活。 艾莎则招呼着前来问诊的病人，图蒙负责抓药，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书虞也看诊了几个病人，闲时就拿出《杂经论》和《针道大成》两本一起交替着看，这一配合她才发现，好多针灸的穴道能有更多的联合，只不过需要实践。 至于侯大夫的脑梗，她也有了新的点子，等着忙完就去试一试。 夜半三更，她好似中了毒一样，还挑灯夜战，这两本医书越看越觉得其中有大奥妙，探索不完的感觉。 【成功触发支线剧情，延续生命，完成任务获得奖励—人体，限时一个时辰。】 开什么国际玩笑？书虞懵的。 系统，请问人体算是什么奖励？给我一具尸体？还有延续生命又是什么鬼？ 【宿主很需要，为了满足宿主才出现的奖励。】 换言之，宿主应该感谢而不是怀疑且恼怒。 书虞更无语，合上了书，怒道:“现在半夜三更，还限时，系统，你要是不想给直接说，别玩这种闹心的游戏。” 真无聊。 系统熟知宿主想法，表示他也不能控制时间以及规则。 【祝宿主好运，这奖励宿主是真的需要。】 那你说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系统遁了。 下一刻，她家院门被砸得巨响。 第169章 夫人要生了 砰砰砰！每一下都恨不得砸开门。 才片刻，还没来耐性，门外的人只能扯着嗓子嚷道:“书掌柜，快醒醒，救命啊！” 书虞已经到了门口，一开门瞧着是王正德家的小厮，顿感不妙:“怎么回事？” “我家夫人要生了，书掌柜快跟我去，来不及了。”小厮急得满头大汗。 延续生命的任务原来就是这个！怕任务没那么简单，书虞不敢大意，“平安，帮我拿银针。” 陆平安听到声响，刚出屋门便径直去了她的屋子。 书虞赶紧抓了人参，白术，杜仲些安胎药，就跟着小厮跑着赶去。 路上小厮解释，本来杜香白天还好好的，结果王正德晚上回来，身上多少沾了点外面的东西回来，结果杜香气得吵闹，没多久就哼肚子疼，流血。 他就急忙来找书虞了。 还没进院子，就听着杜香嘶喊声响彻云霄，听着声音都感觉到疼。 人刚进院子，王正德直接把她推进屋子里，嘴里念叨着，“书虞，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 知道他想要保住的肯定是孩子。 书虞冷漠扫他一眼，抓紧进了屋子，瞧着杜香躺在床上，由几个丫鬟压着翻动的身体。 又折腾又嚷嚷，杜香已经满头大汗，分不清是疼的还是累的，余光看到了书虞，尖着嗓子吼道，“你怎么才来，还不赶紧给我看看孩子！” 王正德重视这个孩子，她更重视，母凭子贵，她想要站稳地位，孩子就不能有事。 书虞已经上前刚准备蹲下，被嚷这嗓子，她顿住片刻。 丫鬟忙跟着开口，“书小姐，你快看看，流了好多血，疼了两刻钟了。” “拿布堵着嘴，这么嚷下去力气都没了。”说着，书虞掀开了杜香的裙摆查看，已经出血不说，还破水了，她神经瞬间紧绷，低声道:“准备热水，毛巾，把人参拿下去熬了赶紧端上来。” 这是要生了。 丫鬟们忙前忙后的准备。 王正德在屋子外来回踱步，这会儿他悔不当初，早知道回来会吵架，他干脆懒得出去，或者让让她也好，万一孩子出事可怎么办？ “镇长，这么长时间你还让别人怀上身孕过吗？”陆平安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被镇长两夫妻来回折腾，他心疼书虞。 王正德愣了片刻，脸色惨白无血色，被陆平安一提醒，他才回头想想这大半年，他虽然重振雄风，但至今有孕的，也只是杜香一人，那岂不是说他可能只会有这一个孩子？ 他现在真是悔青了肠子。 陆平安冷冷看着，目光移向屋子，里面还会传来杜香的阵阵嘶喊，但已经弱了很多，她一个人能撑住吗？ 想想书虞之前为自己接生，如今亲眼看见生孩子的场面，他都不敢想象书虞是怎么熬过来了，想着，心疼更甚。 屋内。 书虞内检过后，确定杜香已经开了一指，因是头胎，生产过程基本上是16到18个小时之间，接下来才是最折磨人的。 “杜夫人，你最好歇一歇，现在没那么疼，你能休息就休息，或者吃点东西，等到开十指大概还需要八个时辰。” “不疼，你试试看？”杜香立即恼了，眼中有被戳穿的恨意。 书虞无奈，冷声提醒:“我生过孩子，我知道什么感觉，夫人要是觉得这样能让镇长心疼，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受罪的是你，而且孩子要是出事，你也知道后果。” 杜香被戳穿了心思，都忘记了哭喊，想着书虞还生了双胞胎，岂不是更疼？ 加上冷静下来后，确实没那么疼。 见她听话了，书虞便让丫鬟盯着，出了什么事立即叫自己，她需要准备东西。 杜香默默的，尝试闭上眼。 听着屋内安静了，书虞又一脸冷漠的走出来，王正德心都凉了半截，声音都在颤抖:“怎……怎么样了？” “等，准备热水，酒，剪刀，再请一个产婆过来，我一个人怕出意外。”书虞轻声说道，这个孩子太重要了，她不敢大意。 王正德立马吩咐人去办。 准备这些东西很快，但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书虞拿着《杂经论》翻找难产的针灸之术，还别说，这薄薄的一本册子，还真记载有。 她一心扑在上面，隔了半个时辰就给杜香内检一次，现在过了两个时辰，开了两指。 已经开始宫缩阵痛了，每隔一刻钟就能听见杜香强忍的痛哼。 王正德在屋子门口徘徊，又到书虞身侧转悠，着急都写在脸上:“真没事？” 产婆也在一旁等着，老练的声线劝慰道:“镇长别担心，女人都要经历的，有的人还疼三天三夜也没生呢。” 这一对比，时间好像就没那么长了。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书虞都忘记了系统的任务，一个时辰完成生产，压根就不可能，对于奖励她也不抱希望。 天刚蒙蒙亮，屋内杜香就已经忍不住嘶喊，阵痛比之前来得更猛烈，时间也更短了。 这是要开指的预兆。 书虞再次内检，还是三指多一些。 看着她疼痛的样，产婆也吃不准书虞的想法了，但按照她的经验，还是出了声:“书大夫，可以让夫人用力了，这都七个多时辰了，夫人耗尽了力气，还怎么生产？” “再等等。” 书虞也有点忐忑不安了，现在的技术根本不支持剖腹产，她如果贸然动手，怕得背上人命，她再伸手摸了摸孩子，胎位是正的。 她温声道:“夫人撑住，累了歇一歇。” 杜香已经没力气骂人了，早之前不疼的时候，她还真能眯一会儿，结果后来阵痛来得频繁，每次肚子痛到无法形容，根本歇不了。 书虞这会儿不敢再离开房间半步。 镇长夫人要生了，乡亲们都来了门外等候。 听说了书虞在接生，孙海立马带上了自己的坐堂医，去了镇长家。 王正德哪会嫌大夫多，连忙招呼下人搬了椅子来。 这会儿，房间内忽然撕心裂肺的喊叫，吓得所有人的神经再次紧绷。 “再忍忍，开了五指了。”书虞兴奋道。 第172章 厚脸皮 书虞是天蒙蒙亮时清醒的，腿脚都发麻了，把《针道大成》收了起来，旋即看向人体模特，好是好，就是不怎么好放着，总不能一直放在床上。 忽然灵光一闪，她出了屋子，正巧陆平安也醒了，她赶紧招手道:“平安，来来来。” 那阵势像极了揽客。 陆平安神色认真道:“下次别这么叫别人。” 可以叫他。 书虞愣了下，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想不清楚也懒得想，她有大事要干。 她要人体模特摆在店里去，让别人瞧瞧这稀奇的玩意，另一方面也可以涨涨名气，让人知道杏林阁的针灸之术是顶尖的。 陆平安看到人体模特时，并没多想，现在就有针灸图，她这几日都窝在房间里，应该就是弄这个。 这是史无前例的。 乡亲们一听说，纷纷来到店里观摩，书虞不让摸，他们就看。 孙海听说她把人体模特摆了出来，便也上门来看。 要说脸皮厚，孙海绝对排第一。 书虞也没赶人，只是让陆平安注意点，别让孙海有机会做什么。 事实上昨儿夜里孙海就知道了这么个玩意，本想偷偷弄到手的。 听说的和看到的，果然不一样，他清楚这些穴位的准确度，满眼的欲望。 “书掌柜，既然摆出来就是要卖了，开个价。” 书虞默默摊开一个巴掌。 “五两？成交。”孙海已经乐开花了。 “孙掌柜想占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书虞摇了摇脑袋，笑道:“五百两，黄金。” 五百里孙海是犹豫的，但一听黄金，眼珠子瞪得老大:“张口就来？” 她见过黄金吗？知道五百两是多少吗？买下这个镇子都绰绰有余！ “我们不卖。”陆平安已经看不下去了，拒绝得那么明显。 孙海翻了个白眼，扫向书虞都是不屑:“直说不就行了，卖什么关系，这玩意送我我都不要。” “偷的就要？”书虞笑问。 孙海脸色惊变，被人戳中了心事立马炸毛了:“谁偷了？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脚步不停的出了店铺，典型的做贼心虚。 “得小心他。”陆平安看了眼模特，保不齐孙海真动了心思。 “他要是来，我这次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或者说，书虞就是故意把人体模特摆出来的，就等着瓮中捉鳖。 陆平安看明白她打的鬼主意，宠溺浅笑:“吃完饭我们回家看看孩子。” 听到孩子，艾莎几个小姑娘满脸的好奇。 “小姐，你什么时候把孩子接过来一起住？省的你们难跑。”春喜道。 艾莎跟着接话:“我们也能帮忙带孩子。” “以后再看。”书虞有这个想法，但不是现在，家里的草药她得盯着，等着杏林阁稳定下来，她不会来这么频繁。 正吃午饭呢，杏林阁冲进来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他满脸的泪痕，看到了书虞砰的一声跪下，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恳求道:“大夫，求你救救我媳妇儿，她难产出了好多血，快不行了。” “人在哪？”书虞立即放碗就拿上药箱子，为了方便，里面备上了许多药。 男人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下才赶紧带路:“街尾就是。” 街尾的巷子越走越窄，人也少了，走近了就看到一处屋子外面围着不少人。 “快让开，大夫来了。”男人挤出一条道。 “小李，你居然敢叫她来，你不知道镇长夫人……” “闭嘴！”小李怒喝说话的人，转头看向书虞十分害怕，忙解释:“我信你。” 他就怕书虞生气转头就走。 书虞懒得搭理他们，听着产妇的声音都弱了很多了，急忙进屋子，把门合上，正对上了产婆的目光。 好巧不巧的，居然是之前镇长家接生的那个。 看到书虞，产婆心虚的别开目光:“你快看看，人不行了。” 床上的产妇已经进气多出气少，肚子高高隆起，张开的双腿下，染红了床单。 书虞立即查看。 胎儿头过大，出不来还卡着，而且伴随着出血，再不生下来，就是一尸两命。 “准备剪刀，火，酒，立刻马上！”书虞先给产妇含着人参片吊着气，再行针助产。 片刻后，产妇恢复了点力气，睁开眼睛都是迷离的:“大夫，孩子……” “很疼，忍着。”叮嘱完产妇，书虞让产婆压着产妇让她别乱动，旋即开始消毒，拿着剪刀移到产妇下半身。 产婆都不敢看，别开了脑袋嘴里还嘀咕着:“天爷啊，这可不干我的事啊，都是她自作主张乱来的，你们要是没了，可别来找我报仇……” 说着呢，忽然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 产妇也终于松懈下紧绷的神经，双腿一耷拉，昏迷了过去。 产婆处理婴儿，书虞则给产妇挤出胎盘，缝合，再行针止血，一系列的操作忙活下来，她的手都在抖。 看似简单，她却也忙活了一个时辰。 出门时，小李跪在台阶上连连磕头，真诚的谢意无需语言表达。 书虞赶紧扶起他:“去看看你媳妇儿。” 小李急忙进屋子。 剩下一院子的人，看着书虞的眼神都变了。 怀疑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要知道难产都会要了女人的命，从古至今就没多少人能侥幸活下来。 产婆都说小李媳妇儿没救了，一尸两命。 可书虞竟然救下了她们母子，这医术就叫在场的人心服口服了，再回想之前的流言，还有人从产婆口中听来的。 产婆还在院子里呢，对上乡亲们凶狠的目光，她低着头解释:“是有人用我的家人逼着我说的。” “不是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的？” “我昨儿还瞧见你割了两斤猪后腿，不是被银子收买的？” “呸，得亏小李没听你的，不然这会儿人都没了！” 书虞看着这场闹剧，没想着还有意外收获，流言蜚语现在不攻自破，母子也平安，她默默回了杏林阁。 流言传播的速度很快，原本还被人谩骂的杏林阁忽然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处处都在议论书虞医术精湛，起死回生。 第173章 温馨小家 “小姐，太好了，现在人人都夸赞咱们杏林阁的书大夫是神医，好几个产妇还没生呢，就提前来定了日子，想让你给她们接生。”春喜真心替小姐高兴，但说的这番话还是夹杂了讨好的意味。 她不比妹妹春喜，心善却不单纯，想留在这里，她只能谨小慎微，像讨好主人一样，把自己的地位放低如宠物。 “小姐好厉害。”春喜附和，眼睛直冒泡泡，她忍不住想要是能有小姐这么厉害，她和姐姐就不用受苦了。 书虞没回答春桃，甚至没看她一眼，转而笑着问春喜：“你想学医术吗？我教你。” “真的？”春喜乐开花又不敢相信。 书虞点点头，指着一侧的药柜：“先把药认全。” “嗯呐。”春喜迈着轻快的脚步，认认真真去找图蒙认药。 图蒙认认真真教她。 艾莎也跟着过去凑热闹。 剩下春桃站在原地，心情忽上忽下，吃不准小姐的想法，唯一确定的就是小姐因为她的话生气了，看着小姐直接去了后院，她快速跟上，迟疑片刻忍不住询问。 “小姐，能不能不要赶我们走？” “这是第几次了？”书虞盯着春桃，眼底难掩失望。 春桃莫名其妙。 “我带你们回来就没有想过要赶你们走，你也不用在这唯唯诺诺的，当自己家就好，要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我把接生的本事教你？” 书虞听春桃的那番话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确实因为接生两次而名声大噪，但这并非全是好处。 无形的限制了她的本事，总不能一直给人接生？这时候要是春桃姐妹二人愿意学，她可以不吝啬的教他们本事。 春桃瞬间破防，眼眶红了起来，看小姐欲开口，她害怕小姐反悔了急忙答应：“多谢小姐，我们一定好好学，给杏林阁争光。” “这才对嘛！等我把时间空闲下来，这两日你先去看看穴位图。”书虞说完，便先回房间收拾东西。 春桃立马就开始了学习。 店里没客人，四人也专心学习。 书虞和陆平安回了落霞村。 地里的农活基本上干得差不多了，这两天闲暇时候桂花婶就跟苗兰芝一起来陆大丽家，一边聊着家常，一边开始干起针线活，这忙活着就是一天，能打发无聊还能挣钱，简直美滋滋。 村子里其他人看着，眼红得不得了，可之前拒绝了书虞，又不好意思开口，找了几次陆大丽，都被搪塞过去了。 远远瞧见了陆家那特别的牛车，几个村妇佯装唠嗑的在必经之路上，瞧着牛车到了眼前，那牛太壮，靠近一点就心虚。 但贪心给人勇气。 “书虞你回来了啊，那什么你上次给的药种子还有吗？我家空了两亩地，也想种一点。” 有人开了口，其余人跟着附和。 “我家也还有一亩地。” “我家三亩。” 书虞猜到各位的心思，笑着应下，“有的，明天我去看看地适合种什么，再给婶婶们种子” 没料到书虞答应这么爽快，几个婶婶乐呵呵的目送牛车走远。 “立个字据，请镇长见证，免得后面出现什么岔子。”陆平安道。 已经到了家门前，书虞下了牛车，转头看向陆平安忍不住夸赞：“你真是我的好军师啊！我正犯愁呢，这法子不错。” 简单又有效。 给婶婶们种子并不难，难的是这些人不能全部信任，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要是顺顺利利的还好，要是出了事还有得吵闹。 先签了字据，能避免不少麻烦。 “只是军师？” 陆平安开始对这个称呼莫名生厌。 不是军师还是什么？书虞疑惑。 陆平安叹了口气，算了。 “进屋。” 二人一前一后进去。 陆大丽正做饭呢，听见声响伸出了半个身子：“我再加两个菜。” “辛苦婶子了。”书虞进屋看孩子。 两个小家伙乖乖的在床上打滚，一见到了书虞，喜喜乐乐笑着的脸一垮，瘪着嘴巴一吸气就要哭。 “乖乖，来抱抱。”书虞立马张开怀抱，把两个小家伙往怀里一抱，心在那一瞬间完全融化。 “呀呀。” 小家伙立马乐了，显然刚刚就是装哭而已。 书虞无奈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脸颊：“小机灵鬼。” “来我抱。”陆平安伸出手，把喜喜抱在怀里，再看看她怀里的乐乐，因为能独享母亲一个人的怀抱，嘴角都扬到耳根了：“太得意了。” 喜喜不愿输，抱紧了陆平安的脖子，特意仰高了下巴。 乐乐不满了，也费力的抬起脑袋，意思到不够高，又闹着书虞。 书虞没办法，无奈站了起来：“这两个小家伙真不像一岁的孩子。” “跟我一样的聪明。”陆平安道。 书虞投去奇怪的目光，她的孩子聪明和遗传有关？ 陆大丽已经做好了晚饭，来叫二人吃饭，一家四口的画面十分温馨，如果一直这样也挺好。 “吃饭了。” 饭桌上，给小家伙喂了米糊糊后，就让他们在一旁的摇床里坐着玩，从刚出生到现在，一眨眼快一年了，两个孩子逐渐长开，都有点书虞的影子。 自己的骨肉呢，眨眼就好像回到她刚生产时，气愤，无奈早早被幸福代替。 “周岁宴我们要办吗？”书虞温声询问。 “不光要办，还要办得风风光光的，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孩子，让人都知道喜喜乐乐过得很好。”陆平安格外认真。 村里人就算现在说孩子不详的话少了，但两个孩子没有爹这一点无法改变，那就证明孩子跟着娘也能过得比其他人好。 知道他是为孩子争口气，书虞附和：“好，大办。” “呀呀。” 两个小家伙手舞足蹈的，开心的裂开嘴，就好像知道自己要办周岁宴，开心着呢。 书虞叹气一笑：“再大点估计就不好带了呀，这么聪明用哄孩子的把戏就难忽悠了。” “聪明才好，随他娘了，以后都有大本事。”陆大丽笑道。 提起孩子，话题就说个没完，想着明日还有事，书虞陪孩子玩了一会儿就哄孩子睡了。 第174章 打牛的主意 次日大清早，婶婶们就来门外等着了，本来昨天就只有三个人，来的却有六个，其中柱子媳妇儿周芸就在，特意躲在人后，还以为书虞看不见她。 为首的是村里的五婶，排行第五，喊多了就没人改口了，她笑着解释：“大家都想跟着一起种草药，可以书虞？” 这哪是询问，人都带到面前来了，还能说不？ 书虞笑着应好，人越多她当然越开心，只要别出幺蛾子。 陆平安跟着一起去，负责驾牛车，这会儿拉着大野出门。 几人瞧着这牛，心虚的不敢坐前面，一个个往后面挤，直接把周芸挤到了书虞身边。 气氛大写的尴尬，关于牛车的事情，前一阵可是传开了的，有人偏偏还看热闹不觉得事大。 “书虞啊，你家这牛车还真稳当。”五婶笑道。 就因为各家挑的地都格外远，走着去来回得一个多时辰，书虞便直接用牛车了，听出了五婶想看热闹，她没接茬，只是提醒道：“若是想种草药，我们提前立一个字据。” “立字据？你怎么不早说？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想帮我们，原来是挖了坑等我们跳呢！”周芸记着柱子的叮嘱，为了能够缓和一点关系，憋了好半天了。 瞧着她炸毛的模样，书虞索性沉默。 陆平安也拉停了牛车，问道：“掉头回去？趁现在还没走远。” 五婶冷静多了，问：“字据内容是什么？” “无论种什么都跟勤劳有关，并不是我给了你们种子，你们种下去了就没事了，种子，包括怎么种我都可以教你们，但收成的时候，要达到我需要的产量，大家放心，每一块土地能种多少我就收多少。” “达不到呢？”五婶问。 “如果不是一点都不管，就不会达不到。”书虞十分笃定。 几位婶婶互看一眼，都有些迟疑。 周芸冷笑道:“我看这字据啊，多半对咱们都不利，不然干什么在村子里不说，非半路说，不就逼着咱们答应吗？” “我是想让你们听完我说话。”书虞盯着周芸，难掩的怒气夹着厌恶，这人就是个搅屎棍！ 五婶犹豫片刻，先下了牛车，行动上就已经拒绝:“书虞啊，这立字据的话，我怕是种不了。” 本就是五婶打头阵，其余人就唯她马首是瞻，见她下了马车，一个个跟着也下去。 书虞无奈再次解释:“字据只是保证双方的利益，种多得多，也只能卖给我。” 五婶犹豫了:“等我们回家先商量商量。” 说完先带头往回走了，接着又走了几个，还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六婶一个七婶，二人见人走远了，才小声道:“书虞，我们想种。” “种了大半辈子的粮食，也没种出什么来，我们想试试看。”七婶并没有太大的希望，就是想试一试，万一不成她也不怨什么，至少试过了。 六婶同样的想法:“字据我们愿意签。” “好，我也给二位婶婶保证，除非天灾，不然定让你们挣到钱。”书虞又增加了动力，心里也更多了一份责任感:“咱们去看地。” 陆平安架着牛车，一路到了山脚，就看到了几块田地。 六婶七婶是认真的，想要种植草药，拿出的土地肥沃不黏。 书虞查看了一番，便直说了:“婶婶，你们这个土地适合种很多药材，但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几个月就能卖的，但价格上肯定不高，还有一年一收的，价格会高上许多。” “你觉得种什么好？”六婶问。 她们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选，量多钱少和量少钱多，似乎是差不多的。 七婶喃喃道:“我觉得一年一收的好，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思在这上面。” 书虞点点头:“我也觉得可以种一年一收的决明子以及板蓝根，这两种药材需求大，你们一样种一半。” “好。”二人同时答应。 商量好了一群人便往回走，把二位婶婶说回家，陆平安才驾牛车回去。 进了院子，他便给大野喂草，看着小野往大野身上蹭，他又多拿了一把草，给兔子也喂了。 书虞则进屋就开始折腾，种子，播种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还要把字据准备好。 等着回镇上，再去找王正德。 门外，周芸刻意路过，本想瞧瞧这家人在干什么，结果刚看了一眼，就对上了那野牛的眼神，明明是个畜生，却瞪着眼珠子，凶神恶煞的。 “贱人，连养的牛都是个贱皮子，瞪！再瞪我挖了你眼珠子！” 陆大丽恰好回来，看着周芸鬼鬼祟祟的，特意放缓了脚步，听着她的谩骂，陆大丽瞬间火冒三丈:“我撕烂你的嘴！” “你敢！”看着陆大丽，周芸立马呛了回去，但到底是自己骂别人，底气弱三分，赶紧往自家走。 陆大丽可不是开玩笑，真就放下了农具直接伸手就要撕。 气势汹汹的唬住了周芸，加上体型弱一点，她边嚷着打人了，边往自家院子跑。 陆大丽紧追其后，追到院门前门关上了，她直接捡了块石头往里砸:“再让我听到，我绝对不放过你！” “嗷。” 屋内传来惨叫，陆大丽知道石头砸了人，脸色一慌赶紧往回走。 那石头不偏不倚的，直接砸柱子的肩膀上，幸好是肩膀，要是脑袋就开花了，看着抵着门的周芸，他气得破音:“你又干了什么？” 周芸心虚，拔高了音量给自己底气:“我干什么了，是陆大丽那个寡妇要打我！” “你不干什么她能打你？”柱子又不傻。 “还不是因为你，现在牛车没人坐，都等着饿死！”周芸就是气。 柱子也知道现在家里开支困难，因为他上次提高了价钱，现在村里人宁愿走路也不坐他的牛车，没了这收入，日子可不是一般难过。 “那我能怎么办？” “要是书虞家的牛死了，不就只能坐咱家的了？”书虞和别人不一样，必须用牛车的，周芸打着主意。 “那不行，遭天谴的。”柱子的拒绝多少有点不强硬。 第175章 邀请 “天谴？”周芸都被气笑了，指着厨房质问：“你知道咱家米还有多少吗？再不想法子，也不用等天谴了，不超过半个月，都得饿死。” “这……”柱子仍迟疑：“他们家人不好惹。” “随你，卖了那牛犊子至少够咱们过完今年。”周芸直接下了一剂猛药，费心费力折腾老牛，还不如直接偷牛犊子。 话撂在这，她直接进了屋。 柱子没跟着进去，转而进了厨房，现实情况比周芸说的还要困难，装米的缸见底了，菜也只剩下了角落的菜角以及土豆，别说半个月，怕十天都难熬。 手上倒是还有些银子，可那些都是压箱底……撑也撑不了多久。 他下了决心。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周芸背对着他，嘴角上扬很快又收敛，转过身来道:“这得从长计议，现在首要的就是上门讨个说法。” 耗了这会儿时间，柱子被石头砸到的肩膀，她掀开衣服一看，果真红肿又泛着青紫，这可不是伤，是银子。 柱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被周芸拉着出了门。 这边陆大丽刚说了周芸在门口谩骂的事，两夫妻登门了。 周芸气势汹汹一脚踢了院门，冲进来直接指着陆大丽的鼻子：“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差点把我家这个砸死了，砸到肩膀都这么严重，要是砸到了头那还得了！” “我……”陆大丽的底气在看到伤的一瞬间全部泄气了，那伤瞧着就严重：“我看看。” “我来看。”书虞上前查看，手刚碰上柱子的肩膀，就听柱子痛哼。 柱子有苦说不出，后腰不是一般的痛，周芸下手也太狠了，但他还是装到底了。 伤是外伤，皮下有淤血，说不严重也严重，这半月的手是无法干重活的。 周芸见书虞沉默，底气更足了：“是我们找镇长来说理，还是自己解决？” 说到这，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一家人理亏，陆大丽张开嘴，挤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书虞愧疚道：“不用麻烦镇长，婶婶你直说，要我们怎么赔偿？” 这么爽快？周芸和柱子互看一眼，来之前还以为很难呢，柱子都被交代了，谈不拢就撒泼打滚的。 周芸迟疑的伸出五根手指：“这少说得在家养一个月，一家人又等着你叔挣钱呢，五两。” “五两？够你家吃一年了！”陆大丽立即不满了。 书虞则考虑了下，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五两银子。 得了银子，周芸深怕书虞反悔，拉着柱子赶紧走，回到自家还赶紧关上了门。 二人一走，陆平安去关了门，顺道又给牛加了一点草。 书虞则继续处理药种子，这件事就好似没发生过一样。 陆大丽心里发虚，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对不起书虞，婶不是故意的，当时太生气才……知道周芸抵着门她才敢往院子里扔，谁知道柱子居然恰好中招。 书虞抬头：“没事的婶婶，要是我也忍不住。” “下次要报复，就别让人抓到马脚。”陆平安说话更直接。 陆大丽点点头：“不会了。” 她进了厨房忙活吃的。 书虞则看向陆平安，眼含责怪：“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毕竟对方是长辈。 陆平安则道：“下次被人利用了冲动呢？” 他的担心不是夸张，现在他们一家在别人眼里是香饽饽，有人想分一杯羹也有人眼红，要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就不是五两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书虞沉默表示理解，便把心思全放在药种子上，没多久两位婶婶登门了，只不过脸色都不大好。 来书虞家的位置好巧不巧的，都会经过周芸家，那女人自己不种草药就算了，看着别人去种又不舒服，但凡路过她家门口，不挖苦几句就吃不下饭一样。 村里就没一个人的嘴巴有她厉害的。 “又遇到周婶了？”书虞苦笑。 两个婶婶同时苦笑：“都习惯了。” 这说得还真是无奈。 书虞也不再提周芸，把种子拿出来之后，又推出来播种机，越早种越好，这播种机也省事。 六婶见状婉拒道：“不用了书虞，我们自己种就行。” “不收你们钱。”书虞道。 二位婶婶这才应下，拿着种子推着播种机走了，刚出门又被周芸冷嘲热讽了一番。 家里的事处理完，书虞和陆平安又赶着回镇上了。 字据的事情要尽快落实，还有教他们学习医术的事，在牛车上，她谈了自己的想法。 陆平安完全赞成：“有她们帮着会轻松许多，也值得信任，好好培养。” 瞬间戳中了书虞的点，她激动的一个劲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牛车半路改道，去了郑家屯。 东双镇没多大点地方，书阁也没多少书，更何况学医一般都是家族传承，能在书阁里出现的书，也只是简单的草药识别。 要精品，还得找郑春盛。 听书虞要买书，这瞬间将二人关系变得生分，郑春盛脸色一沉:“买什么买，这些书我也用不上，留着生灰还不如让它们发挥自己的作用。” 他推开一间屋子，屋内只摆着书架，上面全是书。 来这的时候想着这些东西是大半辈子的心血，得带着，结果带着来了，他翻阅已经没太多的意义了，没有病人，这些医书反而成了摆设。 “全给你。” 书虞只打算借几本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全部？” 郑春盛点头:“对，别推辞了，留在这里真的没用。” 他不是开玩笑，甚至招呼陆平安一起把书搬上牛车。 直到牛车上堆满了铁皮箱子，郑春盛留恋的看几眼，便转过身去了。 “前辈。” 既然舍不得书，又觉得留着可惜了，她倒有个好办法。 郑春盛回头，眼神茫然。 “杏林阁还缺一位坐堂医，不知道前辈可想去？” 郑春盛立马摇了摇头:“在宫里忙碌大半辈子了，来这就是来养老的，不折腾了。” “那位置我随时给你留着，想来就来，这些书我会好好珍藏的。”书虞知道，为医者的书有多重要。 第176章 不可缺少 坐在牛车上，书虞自己就翻出了一本《百草集》在手里看，平平无奇的书面和名字，一打开，种类齐全，每一种介绍也十分详细，甚至最后附有最常见的药方。 “那么开心？”陆平安扫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字，便侧开了头继续驾牛车，对医术完全的不感兴趣，只是瞧她那么乐，好奇看一眼书中的内容。 书虞点头，语气都透着欢快:“这可是好书，外面买的都没那么详细，正好适合新手学习。” 她连翻了好几本，全是记载十分详细的书籍。 “嗯，你准备让她们学什么？”陆平安问。 “我想让四个人都学，艾莎和春桃学习药材，春喜学习针灸之术，图蒙可以都学。”书虞对图蒙可是十分看好啊，他成熟稳重，顺便学学做账管事。 她为以后考虑，她的伟大宏图实现的一天，需要值得信任的人掌管她才能放心。 “好。” 陆平安淡淡的回一个字，目光盯着牛有些恼，她想了这四个人学习这些一直待在她身边，那自己呢？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 “我呢？” 他想知道，也不打算让这个问题困扰自己。 书虞啊了一声，盯着陆平安确定他不是玩笑后，也正色回答:“我相信你，你是军师，是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不可缺少！ 陆平安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很快消失，嗯了一声，再次恢复沉默。 这算是什么回答？书虞还认真酝酿了这番话来着，哎，算了，看书看书。 她提醒自己:要习惯平安的淡漠性格。 到了杏林阁外，图蒙和陆平安把铁皮箱子搬进了屋子里。 本来就不大的铺面被五个箱子一堆，瞬间更显逼仄。 几人看着占据了一个角落的箱子，面面相觑。 “放在这有点挡。”艾莎试着来回走动，明显的不方便。 “加个阁楼？”书虞抬头看，果断放弃了:“放平安屋子里。” 这些都是郑春盛的心血，不能丢更不能出事，她回头瞧外面，对面一处台阶上，本草堂的小厮伸长了脖子看。 四目相对，小厮赶紧溜了。 书虞挑了几本书给春喜春桃。 图蒙张了张嘴，看着自己的妹妹，默默垂下头，他们已经得到小姐很多恩惠了，脸皮再厚他也开不了口求小姐也教他。 艾莎看着哥哥的模样，明白哥哥的意思，她自己本身就不是学这些的料，但哥哥对于草药却十分认真的去学了，没有人教也好，哥哥也一直在默默去自学。 如果春桃春喜学会了，那他们兄妹岂不是？ “小姐，能也教我哥哥吗？”哥哥不说，她来说。 书虞拿书的手一滞，笑道:“别总担心我会赶你们走，从把你们带过来，我就没打算让你们离开了，就算不想学，也要学，喏。” 除了图蒙，艾莎也一脸懵圈的接住书，翻开看一眼，两个眉头瞬间都要挤到了一块，含着哭腔道:“我看不懂。” “不学医术就得去种田。”书虞关上了铁皮箱子，再次给几人一个重击:“要想出师快，就得全部看完，熟记于心。” 图蒙和春喜姐妹二人点点头，都想留下来，都想有更好的出路，现在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哪能放弃？拼了命也要出师的。 艾莎没答应，捏着书踌躇半晌还是开了口:“那我去种田。” 她了解自己，死记硬背都记不住。 等着村子里种草药的人越来越多，书虞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有艾莎帮忙更好:“也可以，种的是药材，你还是得看草药的习性，晚些时候我给你带几本书回来。” 艾莎高兴的脸又垮了下去，终究还是逃不过。 书虞安排完这些，马不停蹄的去了镇长家。 上次被陆平安提醒过后，王正德开了窍，处理完琐事就在家里陪着夫人孩子。 有了陪伴，杜香也不闹了，夫妻二人相处融洽，连带着府里的气氛都透着幸福的味道。 王正德迎出来，开门见山:“什么事？” 杜香在身后抱着孩子，也是笑容满面。 “坐月子还是少吹风少抱孩子，以免以后身体一堆的毛病。”书虞提醒完杜香，才跟王正德说了字据一事。 杜香把孩子给了丫鬟，进了屋子里。 几人随后进去。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想好了？立了字据可不是只管着乡亲们，出了事你也得负责任。”要是以前，王正德才不会废话。 书虞颔首:“我明白。” 能立字据来让乡亲们跟着种草药，王正德立马嗅到了钱的味道。 “我家也还有十几亩地，能种不？” “能，只不过按照字据上的，只能卖给我。”书虞觉得有必要先提醒一下他。 王正德翻了个白眼，可见眼角的细纹:“我也签一份字据。” 说着，下人立马准备笔墨纸砚，开始按照书虞所说，写了一份字据，双方确定无误后，签字画押，还盖上了镇长专有的印章，即刻生效。 “明日我就跟你去村子里，把字据写了。”王正德答应格外爽快。 书虞谢过，又给杜香检查了下身体。 面对书虞特有的检查方式，杜香羞得脸都红了，从床上起来，她脸更红:“我这恢复得怎么样？” “可以的，伤口在愈合了，只不过想要完全愈合得要两个月，忌同房。”书虞一眼看穿她所想。 杜香脸烧红:“我……” “现在镇长在家，是因为孩子，你再着急也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孩子以后慢慢要。”书虞知道，杜香想用孩子得到王正德更多的在乎，但刚生完就怀上对身体不利。 杜香点点头，看着书虞欲言又止，现在想想她之前对书虞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难以开口。 “没事我就先走了。”书虞道。 “等等。”杜香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想让我家人跟着你种草药可以吗？” 她相信王正德的眼光，也看重书虞的能力，但之前她的所作所为，她怕书虞拒绝。 “好啊，只要你家人愿意。” 再怎么说杜香也嫁了人，娘家的事做不了主。 “你放心，我家人会答应的。” 第177章 有钱不赚是蠢蛋 镇长签了字据的事，书虞特意在镇上放了消息出去。 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从医术再到种草药，多少人不见其人却知道了不少她的事迹，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有好有坏，但不可否认她的实力，很多人心动。 在别的村子还犹豫时，郑家屯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看着书虞如何从无到有，再加上她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都抱着必挣钱的想法，组织了人前去镇上。 都不等书虞回到落霞村了。 郑家屯派了几个代表人，径直去往杏林阁。 现在的杏林阁来了不少人看诊，抓药，全都忙活着，乍然看到四五人一起，艾莎上前询问:“你好，看诊还是抓药？” 这句“你好”还是书虞要求她说的。 起初不习惯，说着说着就顺口了。 郑家屯来的人里有郑忠，他本来不愿意来的，可一村子的人都在劝说，他也只好顺从。 “找你家掌柜，我们是郑家屯来的。” 常从书虞嘴里听到郑春盛这个名字，联想郑家屯，艾莎就知道应该是熟人:“你们稍等，我这就去找掌柜来。” “我想方便。”郑忠道。 艾莎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后面，跟我来。” 走到后院，郑忠便拉住了艾莎，后知后觉不太妥就松了手：“我有急事找你家掌柜。”方便是假，想撇开同村的人先见书虞是真。 艾莎迟疑着没答应。 倒是书虞听见声音熟悉，开了屋门，瞧见是郑忠立即扬起笑颜。 不等她开口，郑忠便自责道：“村里人都想种草药，现在就在屋外，你要是不想我去回绝他们。” 那得罪人的事，他来干就好。 书虞急忙摇头：“别，想种才好呢。” 郑家屯地势偏低且平坦，土地肥沃不说又比落霞村的土地多，要是种草药的话，产量不会低，想着，她激动问：“人在哪呢？” 郑忠狐疑的指向外面：“那……” 没说完呢，书虞就先冲了出去。 众人看到笑容诡异的书虞出来，四目相对，都感觉背脊发凉，太反常了，宁愿她拉着一张脸也别笑得这么瘆人啊。 “大家准备种多少？字据都愿意签吗？”书虞开门见山。 “咱们村大概有五十亩地，都是好地。” “你确定卖不出去的话，你就买吗？” 书虞点头：“字据上白纸黑字，我跑不了。” 有了这句话，大家也都放心了。 “那好，我们签。” 有钱不赚是蠢蛋。 书虞知道，大家都上门了，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她也不啰嗦，“就这两日，我就把播种机以及种子都给大家送去。” “行。”三两句商量好，一群人离开。 郑忠临走前看了她好几眼，最后还是回到郑家屯，把这事告诉了郑春盛而已。 陆平安一直在一旁听着，见她乐上心头，不忍心但还是泼了冷水：“种的人多，那相对而言的数量就大，这些药你准备卖给谁？如果没有人收，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买下。” 就目前而言，就算杏林阁的生意好转，也无法消化。 书虞自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接下来就是寻找李家商议了，念着之前的恩情，李家应该不会拒绝，我有把握。” “凡事多做两手准备。”陆平安直觉不会这么顺利。 书虞点点头，把这话记住了。 郑家屯的人愿意种草药，这事比镇长签了字据还叫人惊讶，一个村的人，居然也敢。 孙海一听说，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结果太用力，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好一个小丫头，鬼点子是真的多！” 种草药绝对不能挣钱，他经营医馆多年，这惠城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那么多的药，就等着亏死！ 正气恼呢，看到了来人两手空空，他怒道：“什么也没偷到？” 话一出，医馆的病人投来目光。 孙海忙改口：“没挖到东西？” 男人配合的点头，旋即在孙海的眼神示意下跟着去了后院，周围没人了，他一脸颓丧：“进都进不去，墙上不知道撒了什么东西，摸到手就疼。” 说着摊开手，全是一片的红疹子。 “知道她会有所防备，没想到这么阴险，先把手上的这治了，我还有事交代你。”孙海说完，转身进了屋子，出来时手上多了个瓶子。 至于想要书籍还有那所谓的穴位人，怕是得再从长计议，不说医术，把穴位人他一定要弄到手！ 傍晚，杏林阁里一片祥和。 春喜在穴位图周围打量，手上拿着医书，手上拿着银针，一点一点的熟记穴位及反应。 春桃则闻着药的味道，对比医书上，以为什么味道，结果鼻子受了刺激，那味道特别熏人，她定睛一看，惊呼一声的同时丢了出去。 图蒙急忙捡起来:“这蛇皮可是好东西，能祛风湿、明目，也能治疗惊痫、咽喉肿痛。” 春桃去看书，记载的一模一样:“图蒙你好厉害，比我记得快多了。” 图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我比你年纪大嘛，见识多些记住就简单了，你要是不懂的，就问我。” 春桃点点头。 艾莎则趴在柜台上，双眼布满委屈，别人都在学，就她闲的没事，不知道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教她，刚看过去，就对上了小姐的眼神，她惊站起。 书虞失笑:“走，你也要开始了。” 看着她们都十分认真在学，书虞很欣慰，那自己也能放手做点其他的事。 之前从药农手上买的种子还剩下不少，但郑家屯需要的量也大，手上暂时没那么多，先去买一些防备着。 带上艾莎去学一学，上了牛车后，陆平安驾着牛车，几人前往东双镇的西北方向，一个村落。 东双镇的药农大都来自这个村子，一听说是书虞要买种子，明知道是大生意，一家家却闭门闭户。 三人走了村子里一圈，主动询问也没人愿意回答他们。 “看来是有人后面捣鬼了。”书虞摊手表示无奈，她得罪的手也就那一两个，不难猜。 “书姐姐，这！”小男孩从墙缝里露出半个脑袋，紧张兮兮的。 第180章 碰壁 已经过了一刻钟，书虞凑近拔了眼睛周围的银针，道:“睁开眼睛看看感觉怎么样？” 侯大夫缓缓睁眼，模模糊糊的景象逐渐清明，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的东西更清楚了，他欣喜的看向书虞:“看清了！” 他不敢相信一个年轻的丫头，居然有这样超高的医术，本来绝望的心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苗。 霍景州惊了，本以为试试而已，不想第一次就能成功，他果真还是小看了书虞。 “那就好。”书虞试着取出头上的银针，再一一询问侯大夫的感觉。 “头没那么重，也听得更清楚了。”侯大夫抬起手活动了几下，笑容更甚:“手指也更灵活了些。” 实际效果没那么夸张，书虞做到的就是缓解，而侯大夫是太失望，所以觉得一点点变化也十分明显。 “每七日行一次针，下次我再来，接下来就是景叔给您治疗。”书虞看向霍景州，不知道刚刚的行针手法他看会了多少。 霍景州忽然对上书虞的目光，心有点虚:“再看一次应该可以了。” 一次恐怕不行，书虞担心意外:“侯大夫，你家有坛子嘛？” “你想做什么？” 侯大夫去找了个跟头差不多大的坛子，又备了笔墨纸砚。 书虞记着穴位，以坛子为形，画了个简易版的人头穴位图。 等着画好，霍景州的嘴已经惊得合不拢:“这也行？” 该说不说，挺有样，甚至对比着侯大夫的脑袋，他都有了行针的思路。 “当然行，可以多练。”书虞对自己的作品忍不住感慨，像，贼像！感觉可以多来一个，这样学起来简单多了。 特别是春桃，给她备一个学着还快点。 侯大夫心都扑在坛子上，他之前看过的针灸，忽然也想上手试一试了。 “侯大夫，想不想回到医馆继续坐堂诊治？”书虞看了眼霍景州。 如果侯大夫回到杏林阁坐堂，一来可为侯大夫正名，挽回名声。二来也能给杏林阁拉拢更多的客人。 只不过，也有弊端，侯大夫现在的名声，恐怕不仅没有病人闻名而来，反而有病人跑得更远。 侯大夫神色纠结，显然也在纠结这个问题。 霍景州思考片刻，道:“杏林阁有您一个位置。” 侯大夫无疑是心动的，现在没有医馆敢收他了，可他又担心，抬头对上书虞坚定的目光，他点了头。 离开侯大夫家，几人回到杏林阁，得知书虞和陆平安要留下吃晚饭，霍九斤忙去买了肉和鱼，嘴里还念叨着:“开荤了！” 医馆生意好转，霍景州却担心以后，故在吃食上一直朴素。 霍九斤年轻力壮，干力气活是受不了的。 趁着吃饭的空隙，书虞和陆平安去了李宅。 书虞只是到了门外，门童立马迎了出来，嬉笑着询问:“书小姐，您请。” “不需要通报？”书虞问道。 门童点头哈腰的:“自然不用，老夫人吩咐了，书小姐来这就是回家。”说着呢，他眼神示意另外一个门童去通报，自己则领着二人进了院子。 前厅里侯着，丫鬟又是端水又是拿点心，深怕怠慢了。 没让书虞二人等多久，李老夫人在丫鬟搀扶下来了前厅，瞧见书虞，她脸上的褶皱又多了数条，乐呵呵的上前去，就坐在书虞身边，伸手就拉着书虞:“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这次来有什么事？” 她清楚，书虞要不是有事，不会登门。 书虞也不绕弯子了:“我有一笔生意想跟李府合作。” 李老夫人点头，表示明白，旋即招呼小厮:“叫老爷过来。” 很快，李云生就撂下手上的事赶过来了，进来时便坐下先咕噜喝了两口茶，才问道:“合作什么？” “卖药，我打算将草药卖到邻近的几个城池或者是更远的地方去，你放心，我的草药绝对是好药，量也足够大，你就负责将药运到别的地方贩卖，从中抽取提成。”书虞十分有信心，这可是大生意。 加上地处边境，不少地方经常遭到敌国的骚扰，更需要草药。 李云生闻言却皱紧了眉头，他盯着书虞看了半晌，又转而看向了老夫人。 他开不了口。 李老夫人犹豫不定，片刻还是婉拒了:“我们早跟本草堂有了合作，他们的药量就已经足够了，但也能顺带一些。” 书虞的笑颜微微有些僵硬，她忽略了这茬，在惠城最大的药铺就是本草堂，药农往他那供药，自然也会找人卖出去，只是她没想着是李家。 “那多谢老夫人了。”书虞起身道。 “这……”老夫人想挽留，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把这个难题丢给了李云生。 李云生则违背了老夫人的意愿:“我送你们出府。” 书虞点头。 从前厅到大门的距离并不远，直到了门口，几人也没有再提关于药的一个字。 李云生看着书虞转身，便忍不住还是开了口:“书虞，我是生意人，我得为了李府的前景着想，突然换掉药商，对于李府来说，那是未知的损失，我不敢冒险，但我认识一个姓楚的商人，在明州，你可以试一试。” 又是是明州姓楚的商人。 “好，那先多谢了。”书虞只能试一试。 李云生点头，目送二人离开后，刚转身就对上了老夫人质问的眼神，他忙苦笑着解释:“娘，你也知道咱们家和本草堂合作多年了，要是真的换人，损失太大，再说了，楚家也有意涉及草药的生意，正好。” “这下书虞不会登门了。”老夫人连连叹气，就像是孙女闹脾气不回家一样的愁。 李云生也没办法，但有一点他能确定:“书虞不会记恨您的，她要是那样的人，您又何必挂念她？不值得。” 这么说，似乎很有道理，李老夫人点了点头:“那你务必帮书虞和楚家的生意谈成。” “行，你放一百个心，儿肯定做到。”李云生就差发誓了。 老夫人这才作罢。 书虞和陆平安回去的路上，她始终沉默不语，秀眉紧锁，脸上大写着愁。 “你不先打听打听楚家？” 第181章 这就是后果 现在李家的生意是做不成了，但草药已经种下去，再过数月就能售卖，在这之前，她必须得敲定销处，找到合作商，否则这造成的后果她无力承担。 压力很大，楚家……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家族，真会和自己合作吗？ 信心满满的她，遭遇李家一拒绝，泄气了。 “既然李老爷说楚家有意，应该不难，先试试，还有机会。”陆平安下意识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安心。 书虞抬头看他，对上宠溺的目光，晃了神，黝黑的眼眸犹如漩涡，将她不断往深处拽去。 内心的暴躁缓缓散去，平静下来的她勾唇浅笑:“有你在身边真好。” 军师这个职位太适合他了，随时能解她所惑。 陆平安闻言眼神微微一滞，惊讶，欣喜一闪而过，故作淡漠的语气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书虞收回目光，掩藏好心里的点点悸动，玩笑似的询问:“那你不成家了？” 她对于自己同手同脚的动作毫无察觉。 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其实平安挺好的，对孩子和自己都好，但不能因为他好，就把他禁锢在身边，他有他的自由。 看着她走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没跟上，陆平安苦笑，大概猜中了她的心思，快步上前轻声道:“我也可以不成家。” 太好了，她对自己也有意，只是这层窗户纸暂时不好捅破，她还没意识到呢。 书虞顿住脚步，回头看他认真的模样，闷闷哦了一声，旋即转身，在他看不到的方向，嘴角上扬。 想打听明州的消息，问普通人不行，老百姓就守着一亩三分地，知道的消息不仅少还不怎么可靠。 但能问谁还是个问题。 二人先回杏林阁，打听人，还是问霍景州这个本地人比较方便。 进屋时，侯大夫也在，看到书虞和陆平安，他还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相迎:“我说不来了，景州非要拉着我来。” 他年迈了，这脸属实拉不下来，又给他治病又让他来坐堂，哪好意思再吃人家饭？ 按理来说，该他请才对。 霍景州端着菜出来，憨笑道:“以后都要一起吃饭，在乎这些做什么，快坐快坐，就差一个汤了！” 四方桌上，摆了七八道菜，鱼，鸡，还有小炒肉，素菜也是时令菜。 不得不说，霍景州娶了个好媳妇儿，手艺属实不错。 “开饭。”霍九斤端着汤出来，往桌上一放，开始舀饭，嘴里还念叨着:“我已经把侯大夫来咱们医馆的消息放出去了，顺道提了一嘴，以前侯大夫误诊是因为生了病，医者不自医。” “大家怎么说？”霍景州还是很关心反响的。 霍九斤点头:“大家都理解，毕竟侯大夫都坐堂好多年了，大家相信侯大夫的医术。” 侯大夫听着，夹菜的手都在抖:“谢谢。” 他真心感谢，书虞他们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这是你积累一辈子的苦劳，应该谢自己。”书虞浅笑，夹菜吃饭时，顺道问起:“你们知道明州姓楚的商人吗？” “楚河？”霍景州问。 楚河汉界？书虞脑子里弹出了象棋，想偏了！急忙回神:“明州只有一家姓楚的？” 霍景州沉思了下，点头道:“明州繁华一些，生意人也多，但有名的就是做布匹生意的楚家，当家人就叫楚河，今天还听本草堂的人说，楚河要跟他们合作，现在正大肆找药农种药材呢。” “动作这么快！”书虞慌了，下意识看向平安，要是楚河跟本草堂也合作了，那自己岂不是要凉凉？ “别急，明日我们就去明州。”陆平安十分淡定。 被他的稳重感染，书虞静下心来:“吃完饭我们就先回了。” “好。” 这顿饭吃得很快，书虞不敢过多拖延时间，连夜坐着牛车回到东双镇。 刚进铺子，四人就围了上来，艾莎好奇询问:“那贼怎么样了？” 四个人担心一整天了。 书虞摇摇头:“不知道，先休息。”说着她径直回了屋子，没急着睡，而是找出了一匹旧布料，往里塞满了药渣，鼓鼓当当的再缝合起来后，再用不同颜色的针线在布上缝出标记。 用坛子画穴道虽然简单，但不能试针，她便想出这个来给春桃练手。 忙活到半夜，她才弄完，趁着还有时间，睡了会儿。 从东双镇去到明州，需要半天时间，早早她就起床收拾，药柜里拿出她种的几样药材装好，放上牛车后，她给大野喂了一把草。 “还能走吗？”她这几日都在用牛车，怕大野受不住。 大野仿佛受到了鄙视，嚼着草，瞪圆了眼睛。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书虞看着大野生气，无奈揉了揉它的脑袋:“吃完出发。” 哞！ 大野给她回应。 真通灵气，不晓得会不会说话。 按照系统的意思，后续有可能？ 【宿主，动物会说话就成精了，你不知道民国以后动物禁止成精？】 哟，这句话系统还真是与时俱进了，书虞笑了。 得知她想法的系统，甚是无语【系统能装的东西，比宿主多。】 当然，你是硬盘，几个g的？ 越聊越偏的废话，系统恶狠狠的哼了声，遁了。 这还生气了？书虞深吸了一口气，逗下系统心情都畅快多了。 吃过早饭，已经日上三竿，二人坐上牛车出发。 走过街道，正好露过本草堂，结果瞧着官兵押着囚车过来。 陆平安叫停了大野，二人在一侧观看。 官兵到了本草堂门口后，停了下来，直接把贼从里面抓出来，吊在囚车上。 “诸位听着，县令大人有令，凡偷盗者，暴晒三日，砍其双手，这就是昨日去偷杏林阁财物的贼，他就是例子！” 官兵说完，直接把人绑在了囚车上，正对百姓背对本草堂。 店铺里，孙海的脸色早气得涨红，再看到不远处的书虞和陆平安，就明白这是二人赤裸裸的挑衅！ 等着，这口气他绝对要出，书虞，你会后悔这么做的！ 不远处的书虞二人，已经接收到了孙海怨恨的目光。 第182章 抢先一步 “我等着。” 孙海看懂了，书虞刚刚的口语说的就是这三个字，太猖狂了！ “贱人，别让我有机会，不然要你生不如死！” 书虞看着孙海跳脚，摇了摇头叹气道:“完了，彻底得罪他了。” “你把侯大夫请回去就已经是得罪得死死的了。”陆平安直接挑明了，而且不止这件事，即将面对的楚河，也是要得罪本草堂的。 书虞摸了摸鼻子，故意做了个鬼脸，瞧着孙海更生气，左右找东西想砸的模样，书虞更乐了，想偷她的东西，就该付出代价。 “给他长点记性，免得老惦记我们的东西，走了。”书虞还想着快去快回，她想孩子了。 陆平安驾着牛车往镇外走。 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再看看门外被挂着的贼，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跟去看看书虞要去哪。” 小厮立马跑了出去，跟着牛车出了一里地，看着牛车缓缓消失在视线后，才跑回本草堂。 孙海这会儿气没消呢，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到整书虞的法子，瞧着人回来，没好气问:“去惠城了？” 小厮摇头:“去了明州，小的路上还听到了个消息。” 瞧着他半天没吐一个字，孙海怒喝:“扭扭捏捏干什么，说！” “霍景州和书虞把侯大夫请到杏林阁坐堂，侯大夫今日已经开始问诊了，还说，书虞治好了侯大夫的顽疾。”小厮的声音都在抖，不出意外，掌柜的又要发火。 孙海快气炸了，拾起茶杯就扔在地上，砰一声碎裂后，他还是不解气，转身进了后院，又砸了不少东西，才缓缓镇定下来。 好一个书虞！ “你说，他们去的明州？”不知道为何，孙海心慌意乱。 小厮忙应声:“是的，小的确定了才转头回来的。” “备马，去明州。”孙海立即吩咐，临走之前，又见了一个人。 书虞和陆平安到明州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比起惠城，这里更大，也更繁华，处处都是小摊贩，卖着各种东西，以及铺面，比起惠城都要精致不少。 书虞处处看，留意到一处布庄，名叫楚氏布庄:“这应该是楚氏的产业了。” “进去问问。”陆平安已经率先踏入了店内， 错觉吗？书虞怎么觉得他对明州格外的轻车熟路？进布庄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对上书虞怀疑的目光，陆平安淡淡解释:“之前打猎靠近明州，就直接拿到这边卖，我娘让我看过布，太贵了没买。” “哦哦。”书虞盯着他，真觉得他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但解释了也就明白了，她把目光放到了布庄掌柜身上。 掌柜瞧着这二人穿着简单朴素，大概也能消费得起普通料子，便笑着相迎，开始介绍道:“二人想买什么料子？成婚用的红布在这。” 他指了指单独的一个货柜，上面摆放着全红色的布料，有深有浅，有大红，玫瑰红数种。 知道被误会了，书虞刚要解释，陆平安已经先开口:“我们想见你家楚掌柜。” 原来不是买布，掌柜仍然挂着笑容:“往前走一条街，楚氏钱庄，掌柜的今日在那。” 就是说往日在这？书虞又看了看陆平安，见他已经往门口走，急忙跟上。 掌柜的跟出门看了眼。 “掌柜的认识他们？”小厮问道。 “眼熟那个男的，记不起来了。”掌柜的想半天，实在想不出来了。 离开布庄，二人直接去了钱庄，这一次不但看到了楚河，还有孙海，二人交谈甚欢，瞧着阵势，应该是谈拢了，楚河送孙海出来。 孙海提前一步，就是确定和楚河的合作，没想到他猜对了，书虞果然是来找楚河的，幸好。 他得意的看一眼书虞，满眼挑衅。 “那楚老板，就这么定了。”孙海刻意拔高音量。 “好。”楚河应声，亲自将孙海送出了门，才把目光落到了书虞二人身上，礼貌性的打量一眼，他便转过了身。 书虞急忙开口:“楚老板且慢。” “进来说。”楚河直接邀请，径直先进了里屋。 书虞拉了陆平安一把，她有点心虚，没把握。 “相信自己。”陆平安说着，和她一道进了屋子。 楚河示意二人坐下，旋即有下人端来了茶水。 闻着茶香就知道茶叶不错，再看楚河，身高九尺，穿着白色长衫，面容温和，不过三十的年纪，楚氏家族庞大，旁系很多，他能在掌控住楚氏，就明显他只是给人温和的感觉而已，没点手段镇不住别人。 被打量也没有让楚河恼，反而给了他们时间打量过后才主动开口:“你们找楚某何事？” 书虞赶紧拿出自己带来的药材，摆在了桌上:“楚老板，我听别人说你想要做药材生意，我有固定的药农，产量也大，药材绝对比任何人的都要好。” 这夸得过头了，楚河没应话，而是拿起药材打量:“确实不错，只不过我已经答应孙掌柜，从本草堂拿草药了，书掌柜还是另择他人。” “这药……”书虞还想努力。 楚河已经起身:“送客。” 简单两个字，直接让书虞闭了嘴，离开了明州，书虞都没反应过来，一路上沉默，满脑子都只剩下完了这两个字一直萦绕。 陆平安没有安慰，总要遇到挫折才会成长，太过顺利反而会让人骄躁。 她需要挫折。 专心驾着牛车，直接回到东双镇。 镇里又出了件热闹事，路上人人议论，说是啊那贼被吊了半天，就半死不活的了，为了一口水和吃的，供出了幕后主使。 书虞知道答案，却还是竖起了耳朵。 “孙海，本草堂的掌柜。” “不会？指不定就是因为在本草堂门前，那贼胡乱咬住一个人，就为了吃的而已。” “那也说不准，那贼说得有模有样，就不知道县令大人怎么判了。” 书虞都能猜到了，等到了县令那，贼肯定又反口说不是孙海，反正没有证据，顶多就是受点罪了，拖过一时算一时。 “婶子，你怎么来了？” 书虞刚下牛车就看到了陆大丽。 第183章 小野被偷 还有喜喜跟乐乐也来了，艾莎和春桃一人抱着一个，也跟着站在门口。 谁都脸色沉重。 特别是陆大丽，脸色特别难看。 哞！大野忽然蹬了蹬蹄子，有些暴躁。 连带着书虞都感觉更不妙了:“怎么了婶？” 陆大丽看着书虞，不敢开口，又看看平安，深吸一口气才说道:“牛没了，我下午去地里浇水，把喜喜乐乐给你桂花婶带着，等我回去的时候，小牛犊子被人偷了，连带着鸡跟兔子，都没了！” 家里被人洗劫一空了？ 书虞傻眼了:“大白天的，被人拉走一只牛，没人看见？” 小的动物能理解，大的牛犊子，居然没人瞧见？ 陆大丽急忙解释:“看见了，说是不认识的人拉走的，说往镇上的方向，我急忙带着孩子来了。” 把孩子放家里不安全，桂花婶又还有事情要忙，她只好把孩子带着一起来。 哞哞！大野更狂躁不安了，眼珠子盯着陆大丽，莫名的能叫人看出来很生气。 陆大丽也很愧疚，实在没办法。 天色已经暗了，想找更难，书虞看成了大野:“你能找到小野吗？” 她是不是蠢，把希望寄托于一头牛身上。 在场几人除了陆平安，都觉得书虞是病急乱投医了。 谁知大野听懂了一样，哞了一声，自己调转了牛车。 书虞松了口气，叮嘱道:“婶，你照顾好孩子就行，别太担心。”说着她上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蛋，上了牛车。 陆平安随后，拉着牛绳，加快速度出了东双镇。 离开镇子后，大野直接不听陆平安的使唤了，直接快速冲回了落霞村。 似乎野习惯了，跑得快大野也没感觉很疲惫，冲到了院子后，他喘着气去闻气息，在原地转了转之后，它出了院子，径直去了柱子家院门前。 在原地踢腿。 陆平安上前敲门。 书虞已经怒火中烧，她只是没用他家的牛车，就处处使绊子，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门半晌才开的，开门的是周芸，刚看到是书虞，她就开始骂骂咧咧:“催命呢，敲那么响干什么，门坏了你们赔？哎，你干什么！” 书虞直接把门推开，就冲进了院子。 地方就那么大，牛犊子根本没地方藏，书虞狐疑的看向大野。 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大野直接往院子里进，可牛车卡住了。 陆平安又松了牛车。 瞧着这阵势，周芸恼了:“书虞，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放牛撞我们？我告诉你，要是我们伤着一点半点，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最好没动我的牛，不然我先不放过你们！”书虞觉得大野不会闻错，对周芸的态度更是凶狠。 就没见过这样的书虞，周芸心里打鼓。 柱子从屋里走出来，叹气的指着牛圈子里他家的牛:“书虞，你家牛丢了，找到我家来我能理解，毕竟我家里有牛的味道，但你也看到了，这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哪有你家的牛犊子？” 书虞没应话，她气糊涂了，忘记了柱子叔家也有牛，不由得心虚的把目光放到了大野身上。 大野已经进了院子，庞大的身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厨房门口哞了两声。 书虞急忙进了厨房，什么也没有啊，可看向大野，顺着他鼻子的方向，看到了地上的绳索，她急忙拿起来递到大野鼻子前。 大野一闻，哞哞了两声，眼神变得凶狠。 周芸赶紧躲到了柱子身后，还拔高了音量解释:“那是我家拉牛的绳子，有牛味很正常。” 哞。大野又叫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直接到牛车旁，示意陆平安给他绑上牛车。 书虞眯着眼打开夫妻二人，拿着绳子就出了院子:“借绳子用用。” 周芸想拒绝的，被柱子拦下了，看着牛车走远，柱子看了眼厨房:“这牛神了。” “就是头畜生。”周芸立马回了句，厌恶了扇了扇鼻子前，好像那头野牛的膻味一直在，令人嫌恶。 柱子没说什么，去关了院子门。 大野出了村子后，一路又往镇上的方向走，它一停下来，书虞就给它闻一闻绳子，接着继续找方向，继续走。 到了半道，大野转了方向，不再往镇上走。 牛车两旁亮着灯笼，可这周围全是黑暗，书虞往陆平安身边靠了靠，遇事不顺，小牛又被偷，忙活了一天，她已经身心俱疲。 “靠过来。”陆平安伸开手，将她揽进怀中：“安心休息会儿。” 不知道大野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两个人瞪大眼睛再挺着也没用。 书虞本想强撑会儿的，但靠近温暖坚实的怀抱，那两眼睛就跟中毒了似的，咋用力都感觉被锁死了，压根睁不开！随即大脑也跟着死机，陷入一片空白。 这该死的安全感，让她无法抵抗。 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陆平安垂下头，借着灯笼的光，看着她的脸，手不听使唤的抬起，轻轻从她脸颊上划过。 “嗯。”她哼哼唧唧一声，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香。 可她的动作就像火上浇油，陆平安瞬间神经紧绷，坐直了身体目视前方，将注意力强行转移。 空气静谧而隐藏暧昧的气息，笼罩的只有陆平安一人，就这样挺好，他不敢打破。 但很快，牛车到了一处村子附近的山脚下，朝着山上长长嘶吼了一声。 “哞！” 牛在山上？ 书虞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向了黑暗里的山，耳尖的听到了几声回应，轻轻的，若不仔细听压根听不见。 “去山上。”陆平安也听见了。 大野听话的开始上山。 山路是小道，牛车上不去，书虞和陆平安各自拿了一个灯笼照亮，解下了牛车。 大野在前面领路，不时的哞哞两声，唤着小野。 声音越来越近了，两人一牛的速度也在增加，找了约莫半刻钟，大野忽然拔腿小跑起来。 书虞和陆平安跟上，看见大野停下来，她把灯笼提高，看清了眼前的场景，大野在舔舐小野的身体。 小野原先好好的皮肉，被鞭子抽出一道道血痕，深可见肉。 第184章 给我儿出气 哞。 小野也看到了他们，低低的叫了一声。 它气息太弱了，大野心疼的一直舔舐伤口。 书虞急忙打着灯笼，就近找了一种蕨类草药，借着灯笼的火烧成碳色，再用手捻成粉末，洒在伤口上，不需要片刻，就能立即止血。 效果极佳，但伤太多了，两个人合力，一刻钟后才把皮毛上的伤口解决。 还没松口气呢，小野还在低低吼叫，书虞凝神，看着大野一直轻轻舔舐的地方，顿时色变，忙推开大野的嘴，打着灯笼照亮了小野的脖颈。 这还有一处伤！ 看得出对方想割了小野的脖子让小野直接死，但没割到。 “不是惯犯。”她加重了语气。 不是惯犯，那就是有人蓄意谋之。 “我知道。”如果是专门偷牛的，又怎么会将牛丢在野外，那是不是说其他的家禽也在这？ 趁着书虞给小野处理伤口，他在周围寻找，在离小野一百米处，找到了数只鸡的尸体，皆被割了脖子死的。 嗦嗦。 轻轻的声响。 他把灯笼放低一些，就能看到鸡尸体的下面在动，他扒开鸡后，就看到下面的小兔子，蓝色的眼睛还在转动，十分有神。 似乎知道是自己人，小兔子钻了出来，蹦跶着往陆平安身边蹦。 太吓兔子了，要不是因为身量小，它又激灵的先躲到了尸体堆里，早也没了。 陆平安先把鸡脚绑在一起，一手提着鸡尸体，再一把把兔子提起来，它乖乖的都不蹬腿。 书虞本来觉得小野还活着就十分庆幸了，兔子多半是没了的，一抬头看到他手上全身是血，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要冒出眼泪来，给她瞬间心疼的，接过了兔子。 在她的手里，小兔子才卸下防备似的，蜷缩成一团，小嘴一直蠕动。 “其他的……”书虞看到鸡的尸体，叹了一声气，这对于这个小家来说，损失已经算惨重了。 “能下山吗？小野的伤得再好好处理。”书虞看着小野的身躯，不禁犯愁，牛犊子再小，也比一个人大，还四条腿呢，体重也更重。 “能扛吗？”陆平安看了一眼周围，压根没有适合的东西可以拖下山，唯一的办法就是扛下去，他扛得动，就怕小野的伤不允许。 书虞闻言再三查看了小野的伤，找来几根棍子暂时固定住小野的头，以防脖子扭到再崩开伤口，弄好后她看看小野再看看陆平安，有些怀疑:“能行吗？” 陆平安点头，上前试探了下姿势，就把小野横着扛在肩膀上，开始下山。 大野走在前面，如果路不好，它就会轻轻的叫一声，来提醒后面的二人。 半个时辰后，他们才到山脚，把牛车重新绑到大野身上，再将小野放到牛车上，陆平安驾着牛车，回到镇上。 杏林阁里有足够的药材，且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心。 看到小野受伤，陆大丽满心愧疚，一直帮着又是烧热水，又是研磨草药的，就没闲下来。 书虞重新拿好的药给小野包扎，弄完后才给它拿了一把草。 小野嚼着，已经恢复了精神。 另一边，艾莎负责把兔子洗干净，第一次见蓝色眼睛的兔子，就好像别人看她和兄长一样，惊艳之余又想打量，她可喜欢了，抱着爱不释手。 “小姐，能把它留下来吗？” “嗯，你负责照料。”书虞瞬间提了句:“她会掉出白色的珠子，你要全部收集起来好好存放，等种子发芽了我再告诉你怎么用。” “好。”艾莎立马抱着小兔子去屋子里，搭了简易版的兔窝。 忙活了一夜，总算忙完了，书虞回到房间，看着床上两个小可爱已经熟睡，眉眼不禁温柔了几分，再有两天，就一年了。 她躺到床上，左拥右抱，两个孩子察觉到妈妈来了，都往怀里拱，把书虞逗乐:“没睡着？” 刚问完，两个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溜溜转。 乐乐笑弯了眼睛，露出两颗白白的乳牙:“么么。” 喜喜也不甘示弱:“啊啊。” 陆平安打开屋门，就站在门口看着对面的屋子，不时能传来母子三人的笑声，清脆悦耳入了心，他抬了抬脚，还没落下就收了回去，连同心里的那份冲动。 “欲壑难填。” 摇了摇头，他合上了门。 书虞今日得去郑家屯，得去查看一下乡亲们种的草药如何了。 陆平安劝她，先冷静下来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再去考虑怎么卖出去，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 再说，急也急不来，她索性出门。 陆平安驾着牛车，以往妥妥当当的牛车，不知道为何，吸了吸鼻子之后，它喘着粗气，开始踢着牛蹄。 “大野！”他低喝，试图稳住大野的情绪，手抓紧了缰绳，已经磨出了红痕，可见大野是用力想要挣脱的。 书虞担心，急忙下了马车来到牛头前安抚:“大野，冷静下来！” 才片刻的时间，周围人又害怕又想看热闹，把大野围成了个圈。 这正是街道繁华处，周围都是人，要是大野发狂后果不堪设想。 书虞用手捋着大野的毛，看着大野怒气冲冲瞪着的方向，竟不偏不倚又是本草堂。 孙海就在店铺门口，嘴角高调上扬，仿佛无声说着:来啊，有本事来撞我！ 书虞甚是无语，要不是她压着，大野还真能撞上去。 安抚了一刻钟左右，大野才缓缓平静下来，载着二人出了镇子后，两个人本来都是沉默的，忽然想到什么，二人对视一眼。 书虞失笑:“这么默契？你是不是也发觉了不对劲。” 陆平安点头:“大野发狂过一次，是因为小野，这一次突然发狂，不难猜到是孙海搞的鬼！” 大野像是赞同一般，哞哞了两声，踢了踢蹄子，转过头来看着二人。 无声的诉求:给我儿出气。 书虞伸手摸了摸大野的背，安抚着:“你放心，我不会让伤害小野的人好过。” 哞。 陆平安看向大野，问:“你打算怎么办？” “引君入瓮。” 书虞已经想到了法子，既然想要牛，那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第185章 聪明的大野 到了郑家屯的地界，地里已经有不少村民在干活了，远远瞧见了书虞的牛车，郑忠第一个来到路上等着，没等牛车到跟前，就先迎了上去:“来了，你瞧瞧大家都认真着呢。” 起初他还担心大家不配合，自己会给书虞惹麻烦，没想到大家都那么积极。 书虞看在眼里:“种子都种下去了吗？” “谁家翻了土的，就去村长那领你给我们那玩意，种种子特别快，好多家都种完了，轮着来的，不过也快了。”郑忠估摸了下，给了个答案:“也就再有四五天，就都弄完了。” “行，我这两天就在郑家屯，有什么事让大家来找我就行。”等着到了后日，她再回去准备孩子的周岁宴。 “去我家住？” “我们住郑太医那就行。” “好。” 目送着他们离开，郑忠就回到地里接着干活，有人询问书虞来是不是要看种子的，他便老老实实回答，书虞会在郑家屯小住两日。 这个消息传得很快，特别是有心人的耳中。 书虞和陆平安直接到了郑春盛家门口，把牛车解了，就把大野牵到了五十多米的田埂边吃草，接着才敲门。 郑春盛正从厨房出来，碰了一鼻子的灰，听到敲门声，他边叨叨边去开门:“谁啊？敲那么急是赶着……书虞，你们怎么来了？” 瞧着他灰头土脸的，书虞失笑:“来给你改善下伙食。” 郑春盛眼睛立即放光:“快去快去。” 催着书虞去了厨房，他才得空闲去洗了把脸，收拾完才转身进了厨房，跟着给书虞打下手。 陆平安负责添柴加火。 半个时辰后，三菜一汤顺利出锅。 闻着菜香，郑春盛吸了吸鼻子，问及:“马上到孩子的周岁宴，你们是去镇上还是村里办？” 书虞有被惊到，没想着他这么惦记着，立马来了兴趣追问:“你是准备好礼物了？是什么？” “给孩子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郑春盛白了她一眼，打消她的念头:“孩子玩意。” 切了一声，书虞道:“村里热闹些。” 郑春盛点点头，倒觉得也是:“你现在找到人买草药了吗？那么多草药，要是……”剩下的结果都不需要他明说，只是看书虞和陆平安脸色都不对，他又开了口:“我可以问问京城。” “麻烦了。” “说这些。” 有了解决的法子，书虞心头都轻快了不少，吃过饭后去地里看了看种子，再交代了村民们一些简单的毛病如何处理后，天已经暗了。 她做了晚饭，三人吃完之后，很快家里的蜡烛灭了。 约莫半个时辰，指定在睡熟过去了，一个黑影才从墙头轻轻的跃下，直接奔着不远处的大野去。 他们二人也是心宽，就把牛放在院子外，摆明了，让人偷。 万金也怀疑过，毕竟自己的同伴刚被抓，被县令带回去之后，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孙海交代了，这头牛必须得消失，杀了不值钱，卖了的话，肯定比小牛值钱。 他舍不得杀，就打着卖的心思，摸索着到了大野身前，牵起了牛绳就带着牛走了。 站在黑暗里的书虞和陆平安，没想着这“君”来得这么快，四目相对，她无奈苦笑。 “大野还真听话。” 陆平安也觉得稀奇:“他好像知道咱们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请君入瓮是第一步，如果能抓到大野是被孙海雇人偷的，那就能解决孙海这个大麻烦，一来能让杏林阁在东双镇，以至惠城都有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去杏林阁的病人绝对不会少。 再有，本草堂出事，丢失了和李府或者楚河的合作，那杏林阁就有机会了，就能解决眼前一大麻烦。 当然，前提是确实是孙海先害人。 跟着贼七拐八拐的，来了之前小野被杀的村子里。 贼轻车熟路的走到村子的一个偏僻的角落，没走近就能闻见一股牲畜的排泄物味道，浓郁的臭味又夹杂了血腥味，令人作呕。 二人忍着不适到了院墙外。 陆平安托着她的腰，轻松把她送上墙头，他随即也趴到了一旁。 院子不小，全是圈，养着猪牛羊鸡等，而此时，这个院子的主人屠夫，正挥刀杀了一只羊，一刀直直刺入脖子，随着木盆装了小半盆的血，羊也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忙完之后他才看向万金以及他身后的牛:“杀还是卖？” “上次的你给我杀了吗？没被发现？”万金先问。 墙头上的二人眼神同时暗含杀意。 屠夫血淋淋的手指着身后:“全扔后山了，收了钱我办事你放心，说不卖就不会卖，这次呢？” 万金现在想想都还后悔，要是卖了那些鸡和牛犊子，也得不少钱，但现在估计都被野兽啃光了，好在现在有头更大的:“这头卖给你。” 屠夫上前打量牛，又看看贼，基本上能断定对方不知道这是头野牛，家牛和野牛的价格可不一样，他试探道:“五两。” “这么大一头牛就值五两？几百斤的肉了！”万金原先想的，就能有五两就不错了，咋呼这一句也是想拿个高价。 “这牛谁吃肉？都是干活的，你怕被人发现不敢卖活的，价格自然不高，我最多给你加一两，你要是不愿意，就牵走。”说着，屠夫转头正准备继续宰羊了。 万金急忙开口:“行，六两就六两。” 麻溜的一手交银子一手交牛后，万金掂量着银子的量，乐呵呵的出了院门，直奔镇上去。 他没走多久，大野忽然发了狂，一角顶飞了屠夫，又一脚踩断了他的腿，把院子的圈撞得烂兮兮的，放跑了所有的动物。 这些动物里面，不知道多少是被人偷来的。 做完这些，大野又出了院子，嗅了嗅万金的气味，直奔镇上。 万金才走到本草堂后门的时候，就发觉了不对劲，一回头看到了大野，还以为看花眼了，刚揉眼睛的动作没做完，就看到牛冲了过来。 “啊！” 一声惨叫刚落，人就被顶贴着墙壁。 第186章 活的模特 “来人啊，救命啊！”万金已经顾不上什么了，这会儿小命就在牛手上，不招呼人来帮自己，必死无疑。 大野也不是直接把角顶他身上，而是用头，硬邦邦的头骨直接顶人身上，那也是不好受的。 被连着撞几次，万金感觉腰都断了，瘫坐在地上嗷嗷的嚷着。 本草堂的人听到声音来开了后院门，看到牛小厮立马关了门，回去告诉孙海。 外面也聚集了不少村民，多的几人只是披着外衫就冲出来了，看着是头大野牛，心头都发怵，只敢看不敢靠近。 “这不是杏林阁书大夫的牛吗？咋跑出来了。” “哎哟，铁定是没关好，这要是撞死了人可咋得了，这下杏林阁完了，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大夫。” 畜生伤人，主人可是要负责的。 村民们一句接着一句。 “人都快死了。” 书虞撞了撞陆平安。 收到她的示意，陆平安从暗处走出，忽然拔高了音量嚷着:“是不是我家的牛？快让开，我看看！”说着已经挤到了人群前面，看着真是大野，他惊呼着:“大野，快停下！” 大野回头看了一眼，又狠狠撞了上去。 这一下，直接把万金撞吐血。 陆平安还在假模假样的阻止。 书虞也气喘吁吁的从人群里挤出来，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拉着牛绳:“大野。” 她没说还有这招啊，陆平安猝不及防，只好继续配合着上去帮忙，担心大野误伤她。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让万金又被撞了两下，才把牛给安抚下来。 书虞趁着大家安静的空隙，高声的自言自语:“咋回事啊？这牛咋跑到镇上来了，咱不是绑在了郑家屯吗？” “说，是不是你偷的我家牛？”陆平安忽然质问，一句话就把百姓的注意力引到了万金身上。 有看到的村民嘀咕:“我今天确实看到了牛车去了郑家屯，这大半夜的回来镇上就算了，还追着这人跑？” “这人不是咱镇上的？瞧着好面生，难不成是偷牛贼？” “应该不是？我还经常瞧见本草堂的掌柜跟他交谈，只不过都是在后门，鬼鬼祟祟的。” “难不成是本草堂的掌柜指使的？两家药铺本来就争来斗去的。” 越说越有谱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基本已经脑补出了事实。 书虞和陆平安看着事态发展和他们之前预料的一样，他便直接上去提起剩下半口气的万金:“跟我见官去！” 想想之前同伴的遭遇，万金立即挣扎起来，可悲撞了太多次，他一开口就吐出乌血，解释不了一句话。 隔着一道门，孙海听清了村民们的猜测，听到要见官时，他立即打开了门，佯装恼怒:“干什么呢半夜三更吵吵闹闹，让不让人睡觉了？” “孙掌柜，是你叫人去偷书大夫家的牛的？”有村民大着胆子询问。 也有人看不惯:“忒贼心了，人招你惹你了居然把主意打到牛身上。” 牛可值钱的，有些一家子一年到头就靠着牛给人干活挣钱养家糊口呢，所以对于牛格外看重。 “还医者仁心，黑心罢！” 随着谩骂声多了起来，孙海清咳一声才朗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人我不认识，又不是来我本草堂抓药，就是我指使的！诬陷人也要讲证据！” 这一说，倒是有点道理。 书虞也不废话:“见官，到时候县令大人肯定会给我一个交代！” 说着，陆平安配合的提起万金就准备走。 孙海忙上去拦了一步，苦口婆心道:“我说了，你们没有必要闹到官府去，再怎么样人命关天，你家牛差点把这人撞死，告到官府去，指不定还要被人倒打一耙，说你放牛伤人，至于牛怎么跑回来镇上的，那是个畜生养习惯了，都认识家的路！” “孙掌柜说的不错。”书虞咬牙切齿，恨不得敲碎孙海的牙，这话听着像劝，实际上给万金找借口呢。 瞧瞧，一开始还担心害怕的万金，听完这番话都冷静下来了。 陆平安冷笑，盯着孙海握紧了拳头，片刻松开:“证据确凿，他开脱不了。” 说着，他提着万金就走。 书虞急忙跟上。 留下孙海自己嘀咕着那句话，心头惴惴不安，总是担心万金松口，没了睡意，当即吩咐人去惠城。 书虞和陆平安没急着走，把万金绑在院子中，一家子人除了两个娃娃，都出来了。 陆大丽安抚好孩子才出来的，知道是这个贼偷了小野害小野伤成那样，气得冲上来就是一巴掌:“你个杀千刀的，断手断脚的，居然偷我家的牛！” 啪的一声，直接把所有人都震懵了。 陆平安就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娘。 书虞则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原来婶婶这么霸气。 其余四人只是被这果断震惊道。 万金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被堵着嘴的他恶狠狠瞪着陆大丽:贱人，杀了你！ 陆大丽现在都还后怕，幸好抓到了人。 “婶子，你别气坏了自己，我有法子让他受罪，春桃，让你学的针灸之术如何了？之前我教你治疗脑梗的，记住了吗？”书虞忽然话头一转，盯着角落的春桃。 日日夜夜的看书，练习，春桃也没练过手，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学了差不多。” “正好，练练手，我看着也好指出你哪不对，场面过于血腥，艾莎，春喜，你们俩还小，回屋睡着去，婶子，你去看着孩子。” 书虞笑着打发人都走了后，就剩下了她，陆平安，春桃还有图蒙。 “图蒙，仔细看。”她温声提醒。 春桃咽了咽口水，手上拿着银针，再三确定要在真人头上扎针后，她还是有点胆怯。 “你若一直这样，不会成的，趁早放弃。”书虞故意说话激她。 要是一直胆小，不会成功，她也是借这个机会给春桃长胆子。 图蒙都想自己动手了，又不敢提。 春桃则环视了一眼周围人的目光，心一横，捏紧银针刺入了万金的脑袋。 完了，要死了，万金绝望闭了眼。 第187章 认罪认罚 不闭眼睛还好，这一闭上吓坏了春桃，急忙又抽出了银针。 针口立马出了血。 万金就感觉刺痛，旋即耳晕目眩，半刻都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等着好不容易回神，那小丫头又拿着银针在眼前晃悠，害怕就写在脸上。 唔唔唔！ 大姐，放过我，你学艺不精就好好学啊，着急练什么手？ 万金有苦难言，求救的看向书虞，结果看到对方冷漠的眼神，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头上又是一疼。 这次不知道扎到哪了，脑袋好像被一张网笼罩，不断的收紧，头皮发麻。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春桃立即回头，求救的看向小姐，但她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仿佛她要一直是这样，小姐就放弃自己了。 她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想着，她强行镇定下来，开始一针一针的没入万金的脑袋。 随着刺痛一阵接着一阵，万金想死的心已经有了，但很快，大脑忽然空白一阵，等着思绪慢慢回笼的时候，他就感觉豁然开朗，脑袋都轻松了。 他的眼神表明了一切。 书虞欣慰的笑了:“学得不错，还得多练习练习。” 春桃重重点了头，开始拔针。 万金已经腿软了，还来，还练？真不当他是人吗？可被堵着嘴，绑得死死的，他只能动动眼睛表示不满。 书虞看都不看他，直接吩咐图蒙:“你也试试看。” 图蒙可不会和春桃一样迟疑，甚至因为是男人，力气大，下手没个轻重，连着两针都下重了，拔了又重新刺进去。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万金真的是万念俱灰，某一刻甚至希望对方给个痛快，但这眼神忽然定睛看向某个地方，那牛不就是屠夫说已经杀了的那头？为什么还活着？ 原本的怀疑现在无比肯定，那头大牛是故意等着自己去偷的。 唔！ “闭嘴。”图蒙呵斥了一句，手上的针速度慢慢加快。 结束了。 书虞上前看了一圈，点了点头:“不够沉稳，虽然穴位都对了，但你下手太重，没事情干的时候，就拿筷子去夹一些虫子什么的，锻炼一下力度，觉得稳了就换更小的，直到把握好银针。” “好。”图蒙收好银针后，有些颓然。 “再练练其他针灸之术，我天亮就带他见官。” 书虞最后一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从现在开始，这人就归春桃和图蒙了，随二人怎么折腾。 春桃不怎么开心。 图蒙则乐疯了。 万金感觉到了阎王在招手。 这一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只是额外想家，想起了以前的快乐时光，就好像回光返照？ 直到进了惠城，到了县衙，他都迷迷糊糊了，看着人影都恍惚，感觉缥缈。 这一次，县令大人听完了来龙去脉，重重叹气后失笑:“怎么都盯着你家了。” 书虞也很无奈。 按照流程，县令大人让官兵先拿开了堵着嘴里的布。 忽然嘴巴松了，万金的理智也跟着回神，强大的求生欲让他迫不及待的解释:“大人，冤枉啊，我走在路上呢，是他家的牛自己冲过来撞我的！” “我家牛为什么只撞你你不知道？偷它的牛犊子，没撞死你都是好的！”书虞冷喝。 “胡说八道。”万金慌了下神，立马镇定下来:“你有证据吗？”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施针的问题，回过神后，感觉思绪都清晰了不少。 书虞懒得废话:“大人可以抓旺家村的屠夫来审，昨天夜里万金偷牛去卖不成，屠夫被牛撞伤，身上的伤就是证据！” 县令大人立即下令:“去把屠夫带来。” “大人，她家牛是自己跑出来，撞了别人又来撞我，是发疯了！”万金害怕的急忙阻止。 可已经晚了。 县令大人直接吩咐暂停，让人骑着马快马加鞭的，在两个时辰后才把屠夫带来。 屠夫惨太多了，一条腿和身上，脸都缠着白色布条，看到了万金时，他一肚子的火蹭蹭往上冒。 “你送来的疯牛！还我银子，赔我药钱！” “什么牛啊银子的，我不知道。”万金脸一歪，就是不承认。 这显然是要死磕。 “你给他多少银子？”陆平安问。 屠夫道:“六两。” 陆平安直接伸手去万金的怀里，掏出了不多不少的六两银子，给官兵呈上去给县令大人的时候顺口提醒:“这银子上还有一阵腥味。” 那银子窝在屠夫的身上久了，那味道难散。 加上不常闻的人更容易闻到，像县令大人这种几乎不碰的，银子靠近鼻子时，臭得他犯恶心。 “万金，你可还有话说？” 已经证据确凿了。 书虞在旁轻声细语的引诱道:“孙海已经放弃你了，只要你供出有人指使，就能好好活着，要不然你就要被砍掉双手，你想想没了手，你还怎么活？还没娶妻生子？” 万金的脸色微微动容，但也只是一瞬，他默默的点头承认:“我认罪，我见钱眼开偷盗成瘾，认罚。” 离开了官府，书虞仰头看着乌云黑压压的天空，喃喃道:“要下雨了。” 陆平安清楚，她所言非天非雨，而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贼会愿意牺牲自己。 “仗义每多屠狗辈。” 只是万金跟了一个不好的人，若是干正事的话，应该会有更好的正好。 书虞点点头，表示明白，只是原以为能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没了，心慌的感觉又开始浮上心头。 草药啊草药，她该怎么办？ “你给孩子准备礼物了吗？” 陆平安转话题的速度，她都跟不上了。 书虞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明日就是周岁宴了，东西都没准备呢，还得赶回落霞村。 想着，她立马来了精神头。 到杏林阁邀请了霍家和侯大夫，她就跟陆平安赶回镇上，买了七七八八一系列要吃的饭菜以及小玩意后，回到杏林阁，把小野放上牛车后，几人也坐了上去，一车满满当当。 回去落霞村的路上，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 柱子难得有了拉牛车的生意，在半路上看到了牛车上的小野，一连回了好几次头。 第188章 鸿门宴 书虞留意着柱子呢，想想万金一个贼，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知道家里没人？又怎么顺利把牛偷走的，除了有人内应，否则不会神不知鬼不觉。 她知道周芸善妒，柱子叔也贪心，只是没料到二人会真的干出这种事。 “给他们一个机会。”陆平安忽然开口，驾着牛车的他没有看书虞，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书虞歪过脑袋来看着他，满眼惊疑，还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系统，他不会跟你一样，也长我身上了？这也太神了，想啥都能知道。 系统无语。 【不知道宿主有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否情绪外露太明显，脸上就写着自己的情绪？】 一语道破。 书虞迟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真有那么明显？” 噗。 陆平安摇了摇头，她这模样属实可爱，触碰到了他的点，伸手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宽慰道:“没事，有我这个军师呢。” 换言之，她蠢一点也无妨。 “哼。”书虞听出了话里有话，白了他一眼，转过了身看着别处去了。 二人朝夕相处，了解她的性格，加上陆平安善于观察，又处处细致入微，才会每次猜中她的心思。 他又不是神。 没必要解释。 到了家里，安顿好了大野小野，车里的东西也一一搬到屋子里。 买了一些红绸，春桃春喜开始布置院子，让院子看起来更为喜庆。 艾莎负责洗菜，图蒙负责生火，陆大丽炒菜，厨房里热火朝天。 书虞和陆平安也没闲着，两个小屁孩犯困了，开始闹觉，一人哄一个。 艾莎听着哭声，就侧头去看，屋子里的四个人，真叫人羡慕:“哥，我想爹娘了。” 以前他们也是一家四口。 图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禁眼睛发涩:“他们一直在你心里。” 难受归难受，她也很庆幸遇到了书虞和陆平安，有现在安稳的生活。 吃过晚饭，各自回屋休息。 另一边的院子，却不淡定了。 已经深更半夜，床上的周芸是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把柱子吵醒了一次又一次。 柱子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坐起来:“你是干什么，不睡了是不是，明天不用干活了是不是，日子不想过了？” 一连串的低喝，直接把周芸气得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发泄，跟着怒喝:“你觉得她们会放过我们？你不说了，万金手已经被砍了，还被流放，你也想？” 柱子直接听懵了，看着周芸一脸懵:“你说的什么玩意？关他什么事？” 周芸深吸一口气才冷静下来，看着他跟看着一个蠢人一样，只是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嫌弃，耐心解释道:“你忘记了之前那头野牛冲进咱们家的事了？是玄乎，但书虞和陆平安肯定已经怀疑了，不然他们为什么突然回落霞村来。” “那不是孩子周岁宴？”柱子无奈。 “哎，你就不明白我的意思？要是书虞他们追究起来，查到了我们两个偷的牛犊子，哪会放过我们？被砍手还怎么活？” 周芸看着自己的双手，虽不纤细白皙，那也不算丑，要是没了……光是想想她就红了眼眶。 柱子愣住，仔细捋了一下，确实有可能。 要不怎么说做了坏事人心虚呢，尽往自己身上揽一些有的没的。 两夫妻一个吓一个，这一晚上谁也没睡着，睁着眼到天亮，仿佛这个夜随时会有人来害他们一样。 总算等到天明，两个人悬着的线才松了一点点。 叩叩！ 突然有人敲门，吓得二人一个激灵，周芸立马随手抄起棍子，戒备状态拉满。 柱子咽了咽口水，听着敲门声还在继续，他便把刀藏到背后，去开了门。 书虞和陆平安就站在门外，她一脸笑意，看到柱子叔眼睛上的乌青，关心询问:“柱子叔，你一夜没睡吗？发生什么事了？” 柱子叔立马黑着脸:“我没事，你有什么事？” 他已经握紧了刀把。 陆平安无声往前站了一点，随时能一击制服柱子。 书虞浅笑，拿出一张红色请柬:“今天是喜喜乐乐的周岁宴，邀请叔和婶子晚些时候过去吃饭。” 柱子迟疑的伸手接住，耳边迷迷糊糊听见书虞又说了什么，等他回神抬头时，人已经走远了。 周芸瞧着人走了才过来赶紧关了院子门，夺过柱子手上的请柬，看着上面端正的字迹，不禁喃喃道:“是不是鸿门宴？” “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柱子松口气，侥幸心理已经慢慢发芽。 书虞为了正式一点，都发了请柬的，包括郑家屯那边，她邀请了郑春盛和郑忠。 等着下午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到陆家了。 借了桌椅，在院子里摆了几桌，院子外也摆了几桌，几乎请了全村的人，满打满算的，应该有十一桌，跟办酒席一样热闹。 村里太久没喜事，当忙里偷闲，一个个聚在一起，难得闲聊。 桂花婶，苗婶，都在厨房里帮忙。 书虞和陆平安抱着喜喜乐乐，站在门边，目光瞥了眼柱子，她忍不住失笑:“做贼心虚也太明显了。” 夫妻二人都不敢坐在院子外面，为了方便，大野小野都牵到了院子外面不远处拴着。 陆平安点头表示赞同，只不过缺乏证据，否则…… “书虞！” 远远的霍九斤就喊着，快步跑近后，看着两个孩子满眼欢喜:“还真像他。”莫名的含点酸味。 人家孩子都一岁了，他媳妇儿八字还没一撇。 霍景州夫妻和侯大夫也到了跟前，纷纷送上贺礼。 霍景州看着两个孩子，笑道:“姑娘像爹，有福气。” 乐乐还配合的哼哼两声。 书虞则一脸尴尬:“先入座。” “好。” 他们入座后，郑春盛跟郑忠也到了，手上拎着一堆的礼物。 郑忠解释:“乡亲们知道孩子周岁宴，让我帮忙带来的，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书虞没请他们，自然不会来。 但她一开始考虑的，便是没理由请人家来，无亲无故的，现在人家送了礼物，反而显得她小气了，怕别人吃她饭一样。 第191章 一根筋 过了些日子，乡亲们种的草药算着日子要发芽了，书虞不敢大意，得去看看才能放心，便早早叫上了陆平安。 他用一条绳子栓着小野绑在牛车上一道出门，喜喜乐乐刚会走路，就折腾着到处跑，陆大丽就带着俩去了苗婶家，一起干绣活的同时，能让她家小子帮忙带带，家里没人，就怕贼惦记牛。 这带着也能安心，径直去了郑家屯。 郑忠知道她们要来，在村口等着，人一到，直接下了田，他跟在书虞身后，看着地里冒出的绿芽没种过草药，心里没谱:“这算好不？” 书虞蹲下来打量，瞧着已经生出叶片，点了点头:“可以的。” 放眼看过去，不少地里都冒出来了，再浇几次肥，能长得更快。 她特意带来了兔子产的化肥，装了小半袋，拿绳子绑紧袋口，就放进了井里。 郑忠一脸茫然。 书虞道:“让乡亲们来这打水浇地，浇一次就够了，不需要浇多，不然草药会死。” “好。”郑忠还想问问，但想着书虞不会害他们的，便把话咽了回去，开始招呼乡亲们打水。 书虞和陆平安也没闲着，把自家的地也浇了水后，正好晌午，她和陆平安去了郑春盛家，敲了敲门。 郑春盛把门拉开，撩开的袖子，加上水渍，显然正做午饭呢，他面露喜色:“来得正好，在这吃午饭，菜都在厨房。” 菜是备好了，就是没开始炒被。 “好，我来做，你们等着。”书虞直接撩开袖子就进了厨房。 郑春盛和陆平安打下手。 很快四菜一汤上桌，闻着菜香，郑春盛已经舀饭坐好，刚准备夹菜时，就听有人敲门，他无奈放下碗筷，打开门看到来人，脸色冷了下来。 门外的老人看他这样，话到了嘴边卡住了，不想开口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盛太医，我孙子还是没长牙，晚上老是醒，一直哭。” “我开了药方没吃？” 老人无奈道:“太苦了，强行灌都灌不下去。”加上孩子小，瞧着孩子一哭，心都软了，只能喂一点算一点。 “那就另请高明！”郑春盛就准备关门了，他不是不帮，连开了两个药方，他们都不喂孩子吃，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 老人见状，急忙挡住门直接闯了进来，开口就喊道:“书大夫，能不能顺道看看我家孙子？” 郑春盛算明白了，哪是来找自己的，分明是知道书虞在这特意来的，正好，给他省事，直接走到桌旁，端碗吃饭，还不忘喊陆平安:“快吃，不然没得吃了。” 陆平安有些疑惑，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什么。 书虞闻声放下碗筷，刚刚也听到了这孩子的症状，脑子一转，便想到了个好主意:“带孩子来了没？” 老人连忙点头，又转身出去，抱回来一个孩子。 孩子已经一岁半，这会儿窝在人的怀里舒服了，睡得正香。 书虞上前活动了下孩子的手脚，孩子就醒了，下意识的挣扎。 “放地上看看。” 老人刚把孩子放下，孩子小脸一皱就要哭，张着双手想要抱，老人又蹲了下来，想抱的同时又看向了书虞。 “正是学走路的时候，你们老是抱着，他腿不用力，这样下去他不残也残了，想要再站起来不可能。”书虞特意把话说重，要的就是吓到对方。 可已经这样说了，老人还是犹豫不决:“孩子总哭……” 在门外的媳妇儿看着，想说话又不敢。 书虞看了眼，轻轻叹气，这老人溺爱孩子也不是这么爱的:“孩子哭和残废，你们自己选，要是哭了你们就抱，那也没必要吃药了，牙也不用长，你们嚼碎了喂就行。” 老人回头看了眼媳妇儿，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什么大夫，不会看病就别乱说！” 话落，出门恶狠狠瞪了眼媳妇儿:“还不走？” 媳妇儿乖乖跟上，只是一步三回头，满是对书虞的愧疚。 见这个阵势，郑春盛唏嘘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去给他抓药了，还让平安吃快点。” 书虞摆了下头，表示无奈:“这孩子严重缺钙，再不补充真的站不起来，老人溺爱太过也不是好事。” “钙？”郑春盛一脸茫然，没听过这个。 “能让骨头发育更好的。”书虞简单解释。 吃过午饭，她和陆平安直接回了落霞村，叫上了桂花婶和苗婶，一块去了地里。 之前种地皮的土地偏阴，一日晒到太阳的时间也就早上两个时辰，一下雨，能连着几日湿润，最适宜地皮生长，这才数月，已经长出了满地的绿色。 苗婶跟桂花婶瞧着，互看了一眼，桂花婶才迟疑问道:“这地皮不就是地皮菜嘛？山上多的是，这种的真能卖？” 她跟苗婶两个人瞧着所谓的草药就是山上遍地长的地皮菜时，都傻眼了，种都种了，拔了又可惜。 “当然能，我这不来了嘛。”书虞笑着摘了一把，绿油油的，又嫩又饱含水分:“你们先摘一部分，放起来晾晒，干了就装好，我过几日就来拿。” 苗婶和桂花婶两个人点点头，选择相信书虞，也没再多问。 连着几日太阳特别好，地皮菜晒干得也快，等着收好后，二人就拿到了陆家。 这几日，老人带着孩子去了数家医馆，药吃了，钱也花了不少，可孩子不但没好转，之前能站起来的双腿，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吓得老人赶紧去杏林阁找书虞查看。 一进大门，艾莎就端着笑颜迎了出来，温声询问:“老人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老人夫家姓刘，十里八乡的都喊她刘老太，这会儿抱着孙子四处看，没看见书虞，语气十分不耐烦:“书大夫在哪？叫她给我孙子看看。” 哪有求医的这个态度，艾莎脸色微变，仍带着笑意道:“书大夫去收草药了，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要不然您坐着等等？” “等？我孙子的病能等吗？现在马上把她叫回来，耽误了我孙子的病她负不了责！”刘老太怒喝。 “娘。” 第192章 找事的老太太 媳妇儿刘王氏，已经看不下去了，刚开口唤了一声，就被刘老太鼓着一双眼睛怒瞪。 这不算，她还呵斥道:“你生的儿子还是我生的儿子？当娘的连个孩子也照顾不好！要不是你会有那么多事？” 刘王氏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垂着头默认了这些罪名。 艾莎都看不下去了，可又怕管闲事给杏林阁惹麻烦，耐着性子说道:“就快回来了。” “别说给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赶紧叫她来。”刘老太可不吃这一套，立马赶人。 艾莎被推着出了杏林阁，无奈只能去找书虞。 而杏林阁也不安定。 刘老太问图蒙会不会看病，图蒙摇摇头，直接被劈头盖脸一顿批。 “不会就别站这，装模作样的，也不知道书虞脑子里想什么，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长不大不会办事，也不找个坐堂医来，开什么医馆。” 图蒙憋着一口气。 春喜春桃也没逃过。 “你们俩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抬个椅子端杯水来嘛？腿是断的还是脑子不好使？” 春桃抬来椅子，春喜则去端茶，回来途中恨不得往茶里吐口唾沫星子才解气。 有着刘老太坐在店里，来个人她都要说上几句，简直是没事找事。 那张嘴比起茅坑里的臭石头还臭，不管人家说什么，都能给人说一通，话又难听。 这一来一去的，一个下午，杏林阁一个客人也没，图蒙和春桃春喜有苦难言。 郑家屯。 书虞和郑忠以及几个村民正商量着，那些草药之后该什么时候松土，施肥，包括很快就需要做的修支。 每个时间书虞都会过来，但还是提前说了，让乡亲们有个准备，这刚说一半，艾莎来了。 走路慌慌张张的，还红着眼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书虞瞧着都心疼:“怎么回事？” 陆平安眯着眼打量。 艾莎把事情始末都说了，抹了把眼泪:“快点回去，我担心他们。” 她以为书虞在落霞村，就在村里找了半天，才在桂花婶家找到陆大婶，才知道书虞来了郑家屯，又跑过来这边，浪费了好多时间。 郑忠在旁附和:“刘老太是刘家庄的人，谁都不敢惹她，十里八乡的听说她的名字，也都避得远远的，越让她越得寸进尺。” 最后一句，是他的提醒。 书虞想起上次，也无奈摇头:“好，就照我说的做就行，对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去山上摘些地皮菜，晒干，或者先用水洒一洒养着，过几日我要要。” 就等着刘老太来找她了。 陆平安看着她那隐含的笑意，就知道她算到了刘老太会来找她，并且还算计了点什么。 看破不说破，他驾着牛车的速度加快。 只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也不知道孙海想的什么，从惠城回来，听说了刘老太的事，登门了杏林阁，说自己本草堂肯定能治她孙儿的病，把人带过去了。 书虞回来，听着图蒙诉说时，一脸的感谢，也就这一次，孙海做了一次好事，以为是抢生意，结果抢了个烫手的山芋。 “怎么办？”陆平安轻声问，不难看出书虞的失落。 “等？还是上门抢人？”书虞失笑:“走，去看看戏。” 一听看戏，图蒙几人都不淡定了，也要跟着去。 就留了春喜一个乖巧的在看店，其余几人直接去了本草堂。 忽然几人进来，孙海保持着微笑把几人迎进来:“书大夫也生病了？” “倒不是，我想看看您是怎么医治刘老太的孙子，算是学习，孙掌柜不介意？”书虞端着公式化微笑。 孙海颔首:“不介意。”他要的，就是大打书虞的脸，杏林阁看不了的病，他本草堂能。 刘老太瞥见书虞，嘴就跟开了开关似的:“哟，书大夫来了，我还以为杏林阁就是个摆设，挂羊头狗肉都不卖，要能开就开，不开就赶紧关了门，别祸害百姓。” “娘，书大夫也要忙她自己的事，咱们可能正巧赶上了。”一连几次了，刘王氏都愧对书虞。 说的也没错，书虞要把这件事考虑进去的，她不在，医馆就看不了疑难杂症。 “怎么？你也病了，分不清谁是一家人了是？真是没娘教的玩意！”刘老太立马怒喝。 刘王氏又垂着脑袋了。 陆平安轻轻抚摸了下书虞的脑袋:“清官难断家务事。” 是啊，她管得了这一次，管不了一辈子，她插手说不定刘王氏以后的日子更难过，索性闭了口，也不跟刘老太计较，而是去看着她孙儿的情况。 本草堂的坐堂医已经在看诊了，望闻问切过后，提笔写了个方子。 这是刘老太第二次来了，之前来的时候，是另一个坐堂医看的，这会儿她拿着药方一看，顿时眼睛都气绿了:“又是这个药方，压根没用，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孙海立即上前，拿过药方一看，转头看着坐堂医问:“怎么回事？” 坐堂医也不怯:“小儿牙齿不出，夜里惊醒，夜啼，乃是体弱之症，取熟地黄，地骨子，当归等药温煮服下，小儿不宜用量大，药效自然慢，你们去别的医馆，也是这个方子。” 刘老太眼神闪躲了下，拔高了音量掩饰住心虚:“就是庸医，怎么可能只有这个药方，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孙儿治？” 孙海看着坐堂医，见他无可奈何的摇头，就明白了是这老太太找事:“多吃一些时日就能见效了，你买几副……” 书虞见状，和陆平安互看一眼，转身就走了。 图蒙几人莫名其妙，还没看刘老太骂人呢，怎么就走了？ “这下安心了？”陆平安问。 书虞摸了摸鼻子:“我还是希望刘老太能来找我的。” 只是没想到，刘老太在在本草堂没治好毛病，居然也没有去杏林阁。 书虞看着眼前冒热气的粥，悠悠叹了口气。 真愁人啊。 “完了完了，刘老太来了！”艾莎的脸都皱成了苦瓜脸，又害怕又不得不迎了上去。 刘老太一进门，便抱着孙儿坐到书虞面前:“你上次说的方子，写给我。” 话落，把一摞铜钱放在了桌上。 第193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知道的晓得是来抓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刘老太是来讨债的。 就没见过求人治病还如此猖狂的。 几人都恨不得怼上去，甚至希望书虞别给她治了。 想归想，书虞对于刘老太前来，还是开心的，笑着迎上前，收了银子后，叫春桃把药粥端了出来。 她特意加了草药调味，可增强药性的同时添加香味，闻着就香。 刘老太脸上褶皱又多了几条:“就这个可以？” 书虞点头:“这个味道孩子应该爱吃了，咸的。” 说不如做，刘老太把孩子抱腿上，狐疑的舀了一勺药粥，吹凉了些就喂给孩子。 孩子折腾了一天，早就有些饿了，这会儿没抗拒就吃了一口，随着味道在嘴里散开，他扑腾着手臂，张着嘴:“啊啊。” 刘老太又喂了一口，孩子乖乖吃下。 很快一碗粥见底，她乐笑了:“吃完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又眯着眼打量书虞:“这粥真的能治病？” 别是忽悠她，要是没什么用，她就砸了这杏林阁。 “当然能，不止这个药粥，还要用药做其他的一起给孩子吃下，孩子缺钙太严重了。”书虞早想好了，从后面拿来了地皮菜，又捡了不少药掺和在里面，混匀后递给刘老太。 “熬粥，煮汤，炒菜都能放一些进去，也可以用水泡发后煮熟凉拌。” “凉拌？”刘老太示意媳妇儿把药拿着，从怀里拿出了银子，递给了书虞。 “对，就是煮熟之后过凉水，加上盐之类的调味就可以了，总之孩子必须天天吃，且不能再这么一直抱着了，要多走路，晒太阳，没事就多活动活动四肢。”书虞再次叮嘱。 现在孩子愿意吃了，刘老太也不啰嗦更懒得听那些话，抱着孩子就走。 几人都傻眼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刘老太这么平和。 “这刘老太这些日子把镇子和城里的大夫都得罪完了，我还以为又要被骂。”艾莎一脸哀怨，她之前没少被骂。 图蒙接话:“想救孩子心切。” “话是不假，但哪能那样骂人？”艾莎还是不满。 “她强势了一辈子，也没人会跟个老人计较，对了，近来这地皮菜需要的量大，要是有人送来就按市价收了，有多少收多少，我去一趟惠城。” 还得跟霍景州他们通通气，书虞拿上剩下的地皮菜，跟陆平安去了城里。 而二人一走，孙海则派人跟了上去，另一边又派人打听了，刘老太抓的什么药。 等得知用的地皮菜时，他一脸不屑，这药压根没那么大的作用，恐怕吃个三年五载的才能补好，他就等着书虞被刘老太骂个狗血淋头。 惠城。 书虞去杏林阁之前，先走访了一遍城里的药铺，基本上地皮菜这一味药都有，但是量十分少，最多的一家药铺库存，都不到十斤。 这东西只是配伍用的，药铺都不需要这么多，那价格，也就能抬上来了。 书虞心里有主意，便去了李家。 经上次一事，李云生多少有些愧疚，听到书虞只是想让客栈推一道凉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直接带着人去了客栈。 书虞拿着地皮菜进了厨房，陆平安给她打下手，清洗，生火，翻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话都不多说一句。 书虞不时侧头看他，属实觉得这样的人在身边，只有这么好了:“你不好奇？” 陆平安摇头:“好奇，但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是的。” 李云生以李家的名义，举办了一个所谓的试吃会，百姓们好奇之余，又觉得有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客栈里坐满了人。 书虞将菜做完，开始吩咐小二把菜上桌，她则在客栈中间为大家解说。 “这第一道菜，地皮菜炒鸡蛋，可清热明目，收敛益气。” 菜端上桌，瞧着黑乎乎的地皮菜沾在鸡蛋上，客人的脸色都透着抗拒，有好奇者还是尝了一口。 “地皮菜独特的香味包裹嫩口的鸡蛋，还不错。”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少人开始动筷。 书虞继续:“这一道凉拌地皮菜，目赤红肿、夜盲、久痢食用后都能缓解。” “真的假的？吃饭也能治病？” “当然，我们杏林阁主打的，就是吃饭也能养好身体，告别苦涩的汤药。”书虞赶紧趁机打波广告。 在凉拌地皮菜的一致好评后，上了第三道。 “地皮菜烧肉鲜，能治疲倦乏力，阴虚干咳，能疏通肠道，多日不如厕，或是如厕不顺畅的，都有用。” 吃饭时提这个，不少人皱着眉头，但便秘的毛病，大部分人又都有，看着这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吃了不少。 很快，就有人开了口:“再来一份烧肉鲜。” “客官，的已经没了，收钱的要来一份吗？”小二哈着腰问。 客人直接撂下银子:“这三道菜都再来一份。” “好勒！” 小二揣着银子去了后院，瞧着老爷正和书大夫说话，忙凑上去:“老爷，客人还要那三道菜。” 就在刚刚，李云生还好奇书虞的目的，这会儿已经显而易见了，想靠着卖地皮菜赚一笔，明知道也好，他也愿意帮书虞这个忙。 “明天送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我保证你不会后悔买这个地皮菜的。” 书虞很有把握，转身进了厨房，教了厨师怎么炒菜之后，她才跟陆平安一起离开，又得连夜赶回落霞村。 本来要找霍景州的，最后时间紧迫，她也只是来得及提醒他们，有来卖地皮菜的就收。 书虞和陆平安回到家，就有人闻声来了。 桂花婶和苗婶种的量大，采了许多晒干了，装了两个麻袋直接扛到了陆家，看着书虞桂花婶被苗婶撞了下，深吸一口气才开口:“书虞，我们都按你说的，晒干收好了。” “嗯，按照每斤五十文，这里有多少？”书虞已经拿出了钱袋子，看着陆平安把地皮菜过秤之后，因为是干的，一个半人高的麻袋，也只有十二三斤。 分别给了银子后，苗婶拿着银子都不敢相信:“这么多吗？” 第193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知道的晓得是来抓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刘老太是来讨债的。 就没见过求人治病还如此猖狂的。 几人都恨不得怼上去，甚至希望书虞别给她治了。 想归想，书虞对于刘老太前来，还是开心的，笑着迎上前，收了银子后，叫春桃把药粥端了出来。 她特意加了草药调味，可增强药性的同时添加香味，闻着就香。 刘老太脸上褶皱又多了几条:“就这个可以？” 书虞点头:“这个味道孩子应该爱吃了，咸的。” 说不如做，刘老太把孩子抱腿上，狐疑的舀了一勺药粥，吹凉了些就喂给孩子。 孩子折腾了一天，早就有些饿了，这会儿没抗拒就吃了一口，随着味道在嘴里散开，他扑腾着手臂，张着嘴:“啊啊。” 刘老太又喂了一口，孩子乖乖吃下。 很快一碗粥见底，她乐笑了:“吃完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又眯着眼打量书虞:“这粥真的能治病？” 别是忽悠她，要是没什么用，她就砸了这杏林阁。 “当然能，不止这个药粥，还要用药做其他的一起给孩子吃下，孩子缺钙太严重了。”书虞早想好了，从后面拿来了地皮菜，又捡了不少药掺和在里面，混匀后递给刘老太。 “熬粥，煮汤，炒菜都能放一些进去，也可以用水泡发后煮熟凉拌。” “凉拌？”刘老太示意媳妇儿把药拿着，从怀里拿出了银子，递给了书虞。 “对，就是煮熟之后过凉水，加上盐之类的调味就可以了，总之孩子必须天天吃，且不能再这么一直抱着了，要多走路，晒太阳，没事就多活动活动四肢。”书虞再次叮嘱。 现在孩子愿意吃了，刘老太也不啰嗦更懒得听那些话，抱着孩子就走。 几人都傻眼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刘老太这么平和。 “这刘老太这些日子把镇子和城里的大夫都得罪完了，我还以为又要被骂。”艾莎一脸哀怨，她之前没少被骂。 图蒙接话:“想救孩子心切。” “话是不假，但哪能那样骂人？”艾莎还是不满。 “她强势了一辈子，也没人会跟个老人计较，对了，近来这地皮菜需要的量大，要是有人送来就按市价收了，有多少收多少，我去一趟惠城。” 还得跟霍景州他们通通气，书虞拿上剩下的地皮菜，跟陆平安去了城里。 而二人一走，孙海则派人跟了上去，另一边又派人打听了，刘老太抓的什么药。 等得知用的地皮菜时，他一脸不屑，这药压根没那么大的作用，恐怕吃个三年五载的才能补好，他就等着书虞被刘老太骂个狗血淋头。 惠城。 书虞去杏林阁之前，先走访了一遍城里的药铺，基本上地皮菜这一味药都有，但是量十分少，最多的一家药铺库存，都不到十斤。 这东西只是配伍用的，药铺都不需要这么多，那价格，也就能抬上来了。 书虞心里有主意，便去了李家。 经上次一事，李云生多少有些愧疚，听到书虞只是想让客栈推一道凉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直接带着人去了客栈。 书虞拿着地皮菜进了厨房，陆平安给她打下手，清洗，生火，翻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话都不多说一句。 书虞不时侧头看他，属实觉得这样的人在身边，只有这么好了:“你不好奇？” 陆平安摇头:“好奇，但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是的。” 李云生以李家的名义，举办了一个所谓的试吃会，百姓们好奇之余，又觉得有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客栈里坐满了人。 书虞将菜做完，开始吩咐小二把菜上桌，她则在客栈中间为大家解说。 “这第一道菜，地皮菜炒鸡蛋，可清热明目，收敛益气。” 菜端上桌，瞧着黑乎乎的地皮菜沾在鸡蛋上，客人的脸色都透着抗拒，有好奇者还是尝了一口。 “地皮菜独特的香味包裹嫩口的鸡蛋，还不错。”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少人开始动筷。 书虞继续:“这一道凉拌地皮菜，目赤红肿、夜盲、久痢食用后都能缓解。” “真的假的？吃饭也能治病？” “当然，我们杏林阁主打的，就是吃饭也能养好身体，告别苦涩的汤药。”书虞赶紧趁机打波广告。 在凉拌地皮菜的一致好评后，上了第三道。 “地皮菜烧肉鲜，能治疲倦乏力，阴虚干咳，能疏通肠道，多日不如厕，或是如厕不顺畅的，都有用。” 吃饭时提这个，不少人皱着眉头，但便秘的毛病，大部分人又都有，看着这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吃了不少。 很快，就有人开了口:“再来一份烧肉鲜。” “客官，的已经没了，收钱的要来一份吗？”小二哈着腰问。 客人直接撂下银子:“这三道菜都再来一份。” “好勒！” 小二揣着银子去了后院，瞧着老爷正和书大夫说话，忙凑上去:“老爷，客人还要那三道菜。” 就在刚刚，李云生还好奇书虞的目的，这会儿已经显而易见了，想靠着卖地皮菜赚一笔，明知道也好，他也愿意帮书虞这个忙。 “明天送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我保证你不会后悔买这个地皮菜的。” 书虞很有把握，转身进了厨房，教了厨师怎么炒菜之后，她才跟陆平安一起离开，又得连夜赶回落霞村。 本来要找霍景州的，最后时间紧迫，她也只是来得及提醒他们，有来卖地皮菜的就收。 书虞和陆平安回到家，就有人闻声来了。 桂花婶和苗婶种的量大，采了许多晒干了，装了两个麻袋直接扛到了陆家，看着书虞桂花婶被苗婶撞了下，深吸一口气才开口:“书虞，我们都按你说的，晒干收好了。” “嗯，按照每斤五十文，这里有多少？”书虞已经拿出了钱袋子，看着陆平安把地皮菜过秤之后，因为是干的，一个半人高的麻袋，也只有十二三斤。 分别给了银子后，苗婶拿着银子都不敢相信:“这么多吗？” 第194章 被砸臭鸡蛋 “没几天地皮菜又会长出来的，晒干之后给我就行，要是没晒干的，只能收十文一斤。”书虞道。 两个婶婶连忙点头应和:“好好好。” 两个回去了，还商量了明天继续去摘地皮菜。 一袋地皮菜卖了六百多文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 郑家屯有书虞之前的提醒，早早就上山去摘了不少地皮菜回来，这刚得到消息，就用一牛车，拉了半车的地皮菜来，全是干的。 书虞过了称之后，都给了银子，夜里又把这些放到牛车上，驾着大野回惠城。 他们一来一回的，也就两天时间，霍九斤扛着麻袋时，忍不住犯嘀咕:“书中记载的地皮菜就寥寥几字，真有那么大的作用？能挣钱吗？” 他很怀疑。 “当然。”陆平安十分确定。 霍九斤定睛看他，半晌后自己摇摇头，算了，他护媳妇儿，懒得说这些。 “书虞。”店铺外，李云生温声唤道，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到来书虞完全不意外，招呼人坐下。 李云生直接开门见山:“地皮菜你这还有多少？我以每斤一百文的价，全买了。” “有一百六十一斤。”书虞说完，看着还在搬的霍九斤忙开口:“不用往里搬了，搬到李家马车上。” 李云生失笑:“你早算到了，真是天资聪颖，要是李家能有你在，我也就能把家业交给凌白了。” 这话隐含的意思，书虞明白，要是她愿意，李凌白还是能娶她的，甚至李云生还拿出了李家的家业为条件，属实诱惑。 她看了一眼陆平安，见他也看向了自己，温声问道:“之后有地皮菜还要吗？” 李云生已经看到了地皮菜的好处，三天时间，地皮菜供不应求，这只是一家客栈，若是李家名下所有的客栈都卖，那指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地皮菜的口味新颖，加上有药效，这几日已经不少人证实了，根本不愁卖。 “当然要。” 就算一百文收下，他也不亏。 书虞拿出了文房四宝，直接写了契约:“空口无凭的，还是写一个契约比较好。” “好。”李云生毫不含糊的签字盖了手印。 这是对书虞的保障更是对他的保障。 地皮菜风靡一时。 书虞靠着中间商赚差价，也小赚了一笔，同时也让杏林阁的名声渐渐起来了些。 李云生特意命客栈的人介绍了，地皮菜的菜方是从杏林阁出来的。 闻声来杏林阁的人不少。 随着杏林阁的客人增加，更显得本草堂冷清。 孙海闲得无事，溜达到了杏林阁的对面，看着店铺里的客人进进出出，眼都红了，气得转身就走。 店铺里，图蒙和春桃负责看诊，简单的病症以及治疗两个人以及逐渐熟练，上手也快。 而乡亲们送来的地皮菜，都由春喜负责检查好坏，在院子里的麻袋中，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艾莎，白天招呼客人，晚上算账。 书虞和陆平安这才是真的乐得清闲，她也不担心，直接放手让他们干，只是坐在一旁，有疑难杂症的，她就自己看诊。 忙活着，一天就又过去了。 关了门，几人都放松下来伸展腰肢，艾莎揉着手腕，拿出了今日的账本，这一算，好看的杏眼都是亮光，忍不住惊呼:“咱这个月光是地皮就卖了五十七两银子！加上看诊的二十五两，共八十二两。” 这可是开了药铺后，第一次挣这么多。 快了快了，离书虞定的小目标:月入百两。越来越近了。 陆平安也不想打破这份喜悦，但不得不:“我今日回家，看到有其他人来收地皮菜，出价六十文一斤，已经有不少人偷偷卖了，我顺藤摸瓜查了，但对方很狡猾，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不会又是孙海？”艾莎气呼呼的语气咬重了名字。 “真是阴魂不散。”图蒙也气得握紧了拳头。 春桃春喜两姐妹也被气道。 “说不准会是李家的对手。”书虞也怀疑孙海，但现在她只跟李家合作，地皮菜只有李家在卖，已经挣了不少银子和人气了，定有人眼红，说不准是不是对家，但:“契约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她准备好好敲打一下乡亲们，不然以后的生意更难做，刚起步，她不想被扼杀在摇篮里。 次日一大早，她就跟陆平安一起回村，手上拿着一摞契约，等着乡亲们聚集过来卖地皮时，她刚准备开口，就迎面砸来个东西。 速度太快，她来不及看清。 但陆平安一伸手，直接拦下的同时，鸡蛋碎了，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滑落，臭鸡蛋的腥臭味同时散发出来。 书虞靠的近，直接朝一旁忍不住干呕。 陆平安的脸色黑如墨，瞪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看在她年迈…… 这还不够，刘老太捡着鸡蛋又砸。 又碎了一个在她家的手上。 臭鸡蛋太臭，乡亲们避得远远的，看着刘老太都一脸茫然。 “刘老太你干什么呢？” “别扔了，臭死了。” “要疯回你刘家庄疯去啊，来我们落霞村耍什么浑，再不停手我们赶人了！” 乡亲们一人一句。 吐沫星子都要淹死刘老太了，她完全没有退后的意思，砸完了十几个鸡蛋，她才深吸口气怒喝道:“庸医，你们卖的地皮菜有毒，我家里人吃了之后，上吐下泻，现在孩子都还在家哭呢！砸你鸡蛋都算好的，我还想杀了你们！” “中毒不送医，还有闲心来这里找我们的麻烦？”书虞沉声道。 以刘老太这么溺爱孙子的程度来来，怎么可能还有闲心来兴师问罪？除非孩子没病。 刘老太眼神闪躲了下，又拔高了音量:“你得医，要是医不好，我就是死也要拖你们一道！” 看着她不依不饶的样，书虞没法拒绝，只是让乡亲们把草药送到杏林阁，让春喜收下就行了。 陆平安要驾着牛车帮忙拉草药进镇子，只能让书虞一个人前去，心里不自觉的担心，让他的速度一直不慢。 而看过刘老太一家人的症状后，再查看了地皮菜熬的药粥，她确定了刘家人确实都中了毒。 第194章 被砸臭鸡蛋 “没几天地皮菜又会长出来的，晒干之后给我就行，要是没晒干的，只能收十文一斤。”书虞道。 两个婶婶连忙点头应和:“好好好。” 两个回去了，还商量了明天继续去摘地皮菜。 一袋地皮菜卖了六百多文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 郑家屯有书虞之前的提醒，早早就上山去摘了不少地皮菜回来，这刚得到消息，就用一牛车，拉了半车的地皮菜来，全是干的。 书虞过了称之后，都给了银子，夜里又把这些放到牛车上，驾着大野回惠城。 他们一来一回的，也就两天时间，霍九斤扛着麻袋时，忍不住犯嘀咕:“书中记载的地皮菜就寥寥几字，真有那么大的作用？能挣钱吗？” 他很怀疑。 “当然。”陆平安十分确定。 霍九斤定睛看他，半晌后自己摇摇头，算了，他护媳妇儿，懒得说这些。 “书虞。”店铺外，李云生温声唤道，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到来书虞完全不意外，招呼人坐下。 李云生直接开门见山:“地皮菜你这还有多少？我以每斤一百文的价，全买了。” “有一百六十一斤。”书虞说完，看着还在搬的霍九斤忙开口:“不用往里搬了，搬到李家马车上。” 李云生失笑:“你早算到了，真是天资聪颖，要是李家能有你在，我也就能把家业交给凌白了。” 这话隐含的意思，书虞明白，要是她愿意，李凌白还是能娶她的，甚至李云生还拿出了李家的家业为条件，属实诱惑。 她看了一眼陆平安，见他也看向了自己，温声问道:“之后有地皮菜还要吗？” 李云生已经看到了地皮菜的好处，三天时间，地皮菜供不应求，这只是一家客栈，若是李家名下所有的客栈都卖，那指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地皮菜的口味新颖，加上有药效，这几日已经不少人证实了，根本不愁卖。 “当然要。” 就算一百文收下，他也不亏。 书虞拿出了文房四宝，直接写了契约:“空口无凭的，还是写一个契约比较好。” “好。”李云生毫不含糊的签字盖了手印。 这是对书虞的保障更是对他的保障。 地皮菜风靡一时。 书虞靠着中间商赚差价，也小赚了一笔，同时也让杏林阁的名声渐渐起来了些。 李云生特意命客栈的人介绍了，地皮菜的菜方是从杏林阁出来的。 闻声来杏林阁的人不少。 随着杏林阁的客人增加，更显得本草堂冷清。 孙海闲得无事，溜达到了杏林阁的对面，看着店铺里的客人进进出出，眼都红了，气得转身就走。 店铺里，图蒙和春桃负责看诊，简单的病症以及治疗两个人以及逐渐熟练，上手也快。 而乡亲们送来的地皮菜，都由春喜负责检查好坏，在院子里的麻袋中，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艾莎，白天招呼客人，晚上算账。 书虞和陆平安这才是真的乐得清闲，她也不担心，直接放手让他们干，只是坐在一旁，有疑难杂症的，她就自己看诊。 忙活着，一天就又过去了。 关了门，几人都放松下来伸展腰肢，艾莎揉着手腕，拿出了今日的账本，这一算，好看的杏眼都是亮光，忍不住惊呼:“咱这个月光是地皮就卖了五十七两银子！加上看诊的二十五两，共八十二两。” 这可是开了药铺后，第一次挣这么多。 快了快了，离书虞定的小目标:月入百两。越来越近了。 陆平安也不想打破这份喜悦，但不得不:“我今日回家，看到有其他人来收地皮菜，出价六十文一斤，已经有不少人偷偷卖了，我顺藤摸瓜查了，但对方很狡猾，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不会又是孙海？”艾莎气呼呼的语气咬重了名字。 “真是阴魂不散。”图蒙也气得握紧了拳头。 春桃春喜两姐妹也被气道。 “说不准会是李家的对手。”书虞也怀疑孙海，但现在她只跟李家合作，地皮菜只有李家在卖，已经挣了不少银子和人气了，定有人眼红，说不准是不是对家，但:“契约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她准备好好敲打一下乡亲们，不然以后的生意更难做，刚起步，她不想被扼杀在摇篮里。 次日一大早，她就跟陆平安一起回村，手上拿着一摞契约，等着乡亲们聚集过来卖地皮时，她刚准备开口，就迎面砸来个东西。 速度太快，她来不及看清。 但陆平安一伸手，直接拦下的同时，鸡蛋碎了，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滑落，臭鸡蛋的腥臭味同时散发出来。 书虞靠的近，直接朝一旁忍不住干呕。 陆平安的脸色黑如墨，瞪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看在她年迈…… 这还不够，刘老太捡着鸡蛋又砸。 又碎了一个在她家的手上。 臭鸡蛋太臭，乡亲们避得远远的，看着刘老太都一脸茫然。 “刘老太你干什么呢？” “别扔了，臭死了。” “要疯回你刘家庄疯去啊，来我们落霞村耍什么浑，再不停手我们赶人了！” 乡亲们一人一句。 吐沫星子都要淹死刘老太了，她完全没有退后的意思，砸完了十几个鸡蛋，她才深吸口气怒喝道:“庸医，你们卖的地皮菜有毒，我家里人吃了之后，上吐下泻，现在孩子都还在家哭呢！砸你鸡蛋都算好的，我还想杀了你们！” “中毒不送医，还有闲心来这里找我们的麻烦？”书虞沉声道。 以刘老太这么溺爱孙子的程度来来，怎么可能还有闲心来兴师问罪？除非孩子没病。 刘老太眼神闪躲了下，又拔高了音量:“你得医，要是医不好，我就是死也要拖你们一道！” 看着她不依不饶的样，书虞没法拒绝，只是让乡亲们把草药送到杏林阁，让春喜收下就行了。 陆平安要驾着牛车帮忙拉草药进镇子，只能让书虞一个人前去，心里不自觉的担心，让他的速度一直不慢。 而看过刘老太一家人的症状后，再查看了地皮菜熬的药粥，她确定了刘家人确实都中了毒。 第195章 比装可怜 有人往药里加了些料，会让人有中毒的反应但不致命。 书虞看着刘老太皱着眉盯着自己，那眼里分明写满了心虚，她重重呼出一口气，俨然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一直盯着她的刘老太懵了，书虞这是什么反应？当即怒喝着指着书虞:“你要是不解毒，我就告上官府去！” 她的焦急更让书虞确定了想法，脸上的无所谓更是明显:“你们压根不是中毒，这粥里什么都没有，上吐下泻是你们身体不好。” 说谎都不眨眼的。 要是一个人身体不好还能说，但一家人都上吐下泻，那肯定有问题。 刘老太瞪着药碗不敢相信:“不可……”话没说完她立即转口:“我都找人验过了，就是有毒，我们刚喝下去，就接着上吐下泻。” 像是为了验证一样，刘王氏刚捂着肚子进屋，刚准备开口叫人，就听肚子咕咕响，立马转身，夹着腿就又出去了。 刘老太冷笑着:“看到了没？” “你怎么没事？莫非知道粥里有毒？”书虞定睛看着她。 刘老太张了下嘴，差点就说了一句她不知道，但这样反而露出马脚，故意瞪了那眼粥，不掩饰的嫌弃怒骂着:“媳妇儿嫁进家都好几年了，做的粥还是那么难喝。” 话音刚落，书虞端着粥碗往嘴里送，在刘老太震惊下喝了一口，在嘴里仔细咀嚼，其实味道还不错。 真的看媳妇儿不顺眼，做什么都是错的，但这是他们的家事，书虞真不好说什么，吃出了粥里的东西是什么，轻声道:“番泻叶。” 吃出来了？刘老太为了以防万一，还多熬了两个时辰。 不敢相信的她，舀了一碗尝了尝。 真是“时迁偷鸡，不打自招”了，看都看得出来的问题，书虞轻咳:“我给的药方里没有番泻叶，镇里的药铺就那么两家，想查出你在哪家买的番泻叶不难，如实说，谁指使你陷害我的。” 要是知道是谁买的，那不是就能查到自己？刘老太咽了口唾沫。 书虞再下一剂猛药:“走，见官，你拿臭鸡蛋砸我这也要算的。” 被戳穿就算了，还要算旧账，一听刘老太就慌了，可老脸拉不下，她一瞅见媳妇儿捂着肚子进来，也不顾她难受，直接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好啊，你个贱妇，居然敢往粥里下毒，毒害我跟孩子，你这个当娘当媳妇的，真是好狠的心啊！” 看着娘打完自己往地上一坐，抹起了眼泪，加上那番话，直接砸晕了刘王氏，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半晌才回过神来。 乡亲们最爱看这些热闹事，一听嚎哭声，个个挤到院门处看。 “娘，我不敢……” 是的，刘王氏不敢，但凡有这个胆子也不能被婆婆欺负成这样。 但刘老太打定了主意把这黑锅扣在媳妇儿头上，哭嚷着:“儿啊，你去城里上工，你媳妇儿就要把我跟你儿子害死了啊，老天爷，我刘家是作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媳妇儿……” 越说越难听，刘王氏的脑袋也越垂越低，连解释都没有，就跪了下来。 什么都不说，等于承认了一切。 “没想着平日里胆子小，却敢做这样的事！” “说来也是刘老太太过分，哪有这样苛待媳妇的，那刘王氏嫁过来，是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听说生完孩子那天，立马就要下地干活了。” “也是活该，就是没毒死。” 乡亲们的话都议论进了屋内人的耳朵里，刘老太恼怒，把那些说闲话的脸都记了下来，目光飞快打量书虞一眼，看她没什么反应，就立马低着头想着怎么才能让书虞信。 书虞看着刘王氏，忽然庆幸自己没有找到孩子爹，不需要面对这样的婆婆，否则她真的是悔肠子青了。 她庆幸的同时，对刘王氏又多了些许怜悯，作为同龄人，她活得这么卑微，真是比死还难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王氏也感同身受，忽然一起身，冲向了一旁的围墙。 墙是用石头搭着泥土建的，她不偏不倚往一块石头上撞。 “啊！” 叫的不是刘王氏，是刘老太，但仅仅是震惊，半点没拦着的动作。 书虞冲出了几步，还是晚了，看着撞晕的刘王氏，忍不住揪心的疼。 两年，到底什么样的压迫，才让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疼的情况下，都只敢咬紧牙关呢？ 她检查了下伤口，撞的狠但是没看到的严重，她止了血后又急忙洒上了随身的金疮药，简单包扎了。 乡亲们都围了进来查看刘王氏，看着书虞快速的处理伤口，都傻眼了。 知道书虞是个大夫，听说还很厉害，但没有眼见为实的震撼，这么厉害的人，真会给刘家下毒？大家更怀疑了。 “没，没死？”刘老太缓过来，起身过来查看，竟有些惋惜。 旁人都愣了。 书虞更是为刘王氏不值得，冠上了夫家的姓，活得这么憋屈，忍不了了！ “对，没死，倒是你个老不死的，她嫁进你刘家，到底是哪对不起你了？没给你做吃的还是没给你做穿的？没给你刘家留后吗你要这样对她，她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把脏水泼她身上，她不敢反驳只能以死证明清白，这会儿撞晕了你还怪她没撞死，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是？” 真是不吐不快，书虞一直告诉自己不是刘家人别多管闲事，但她真的忍不下去。 旁人听着都觉得舒畅多了。 大家不敢说，是因为乡邻，也是刘老太不好惹。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陆平安赶回来了，径直往书虞身边一站，保护者的姿态。 都说陆平安跟书虞寸步不离，原来是真的。 “行啊，你们一帮人欺负我一个老太太，羞辱我，我不活了！” 就她会撞墙，会装可怜吗？自己也会，刘老太从地上爬起来，眼看着就要往墙上撞，一个箭步冲过去，速度很快，但快碰到石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居然没有一人拦着自己。 这么撞上去，肯定疼得要命，她老了，这一撞说不定真的没了。 第195章 比装可怜 有人往药里加了些料，会让人有中毒的反应但不致命。 书虞看着刘老太皱着眉盯着自己，那眼里分明写满了心虚，她重重呼出一口气，俨然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一直盯着她的刘老太懵了，书虞这是什么反应？当即怒喝着指着书虞:“你要是不解毒，我就告上官府去！” 她的焦急更让书虞确定了想法，脸上的无所谓更是明显:“你们压根不是中毒，这粥里什么都没有，上吐下泻是你们身体不好。” 说谎都不眨眼的。 要是一个人身体不好还能说，但一家人都上吐下泻，那肯定有问题。 刘老太瞪着药碗不敢相信:“不可……”话没说完她立即转口:“我都找人验过了，就是有毒，我们刚喝下去，就接着上吐下泻。” 像是为了验证一样，刘王氏刚捂着肚子进屋，刚准备开口叫人，就听肚子咕咕响，立马转身，夹着腿就又出去了。 刘老太冷笑着:“看到了没？” “你怎么没事？莫非知道粥里有毒？”书虞定睛看着她。 刘老太张了下嘴，差点就说了一句她不知道，但这样反而露出马脚，故意瞪了那眼粥，不掩饰的嫌弃怒骂着:“媳妇儿嫁进家都好几年了，做的粥还是那么难喝。” 话音刚落，书虞端着粥碗往嘴里送，在刘老太震惊下喝了一口，在嘴里仔细咀嚼，其实味道还不错。 真的看媳妇儿不顺眼，做什么都是错的，但这是他们的家事，书虞真不好说什么，吃出了粥里的东西是什么，轻声道:“番泻叶。” 吃出来了？刘老太为了以防万一，还多熬了两个时辰。 不敢相信的她，舀了一碗尝了尝。 真是“时迁偷鸡，不打自招”了，看都看得出来的问题，书虞轻咳:“我给的药方里没有番泻叶，镇里的药铺就那么两家，想查出你在哪家买的番泻叶不难，如实说，谁指使你陷害我的。” 要是知道是谁买的，那不是就能查到自己？刘老太咽了口唾沫。 书虞再下一剂猛药:“走，见官，你拿臭鸡蛋砸我这也要算的。” 被戳穿就算了，还要算旧账，一听刘老太就慌了，可老脸拉不下，她一瞅见媳妇儿捂着肚子进来，也不顾她难受，直接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好啊，你个贱妇，居然敢往粥里下毒，毒害我跟孩子，你这个当娘当媳妇的，真是好狠的心啊！” 看着娘打完自己往地上一坐，抹起了眼泪，加上那番话，直接砸晕了刘王氏，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半晌才回过神来。 乡亲们最爱看这些热闹事，一听嚎哭声，个个挤到院门处看。 “娘，我不敢……” 是的，刘王氏不敢，但凡有这个胆子也不能被婆婆欺负成这样。 但刘老太打定了主意把这黑锅扣在媳妇儿头上，哭嚷着:“儿啊，你去城里上工，你媳妇儿就要把我跟你儿子害死了啊，老天爷，我刘家是作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媳妇儿……” 越说越难听，刘王氏的脑袋也越垂越低，连解释都没有，就跪了下来。 什么都不说，等于承认了一切。 “没想着平日里胆子小，却敢做这样的事！” “说来也是刘老太太过分，哪有这样苛待媳妇的，那刘王氏嫁过来，是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听说生完孩子那天，立马就要下地干活了。” “也是活该，就是没毒死。” 乡亲们的话都议论进了屋内人的耳朵里，刘老太恼怒，把那些说闲话的脸都记了下来，目光飞快打量书虞一眼，看她没什么反应，就立马低着头想着怎么才能让书虞信。 书虞看着刘王氏，忽然庆幸自己没有找到孩子爹，不需要面对这样的婆婆，否则她真的是悔肠子青了。 她庆幸的同时，对刘王氏又多了些许怜悯，作为同龄人，她活得这么卑微，真是比死还难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王氏也感同身受，忽然一起身，冲向了一旁的围墙。 墙是用石头搭着泥土建的，她不偏不倚往一块石头上撞。 “啊！” 叫的不是刘王氏，是刘老太，但仅仅是震惊，半点没拦着的动作。 书虞冲出了几步，还是晚了，看着撞晕的刘王氏，忍不住揪心的疼。 两年，到底什么样的压迫，才让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疼的情况下，都只敢咬紧牙关呢？ 她检查了下伤口，撞的狠但是没看到的严重，她止了血后又急忙洒上了随身的金疮药，简单包扎了。 乡亲们都围了进来查看刘王氏，看着书虞快速的处理伤口，都傻眼了。 知道书虞是个大夫，听说还很厉害，但没有眼见为实的震撼，这么厉害的人，真会给刘家下毒？大家更怀疑了。 “没，没死？”刘老太缓过来，起身过来查看，竟有些惋惜。 旁人都愣了。 书虞更是为刘王氏不值得，冠上了夫家的姓，活得这么憋屈，忍不了了！ “对，没死，倒是你个老不死的，她嫁进你刘家，到底是哪对不起你了？没给你做吃的还是没给你做穿的？没给你刘家留后吗你要这样对她，她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把脏水泼她身上，她不敢反驳只能以死证明清白，这会儿撞晕了你还怪她没撞死，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是？” 真是不吐不快，书虞一直告诉自己不是刘家人别多管闲事，但她真的忍不下去。 旁人听着都觉得舒畅多了。 大家不敢说，是因为乡邻，也是刘老太不好惹。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陆平安赶回来了，径直往书虞身边一站，保护者的姿态。 都说陆平安跟书虞寸步不离，原来是真的。 “行啊，你们一帮人欺负我一个老太太，羞辱我，我不活了！” 就她会撞墙，会装可怜吗？自己也会，刘老太从地上爬起来，眼看着就要往墙上撞，一个箭步冲过去，速度很快，但快碰到石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居然没有一人拦着自己。 这么撞上去，肯定疼得要命，她老了，这一撞说不定真的没了。 第196章 在下匿了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看着刘老太看着冲过去，然后停了一下，才轻轻撞上去。 大家都皱着眉头，属实不解这一波操作。 刘老太没算到大家都没拦着自己，又怕死，不敢撞太厉害，就装模作样撞了下，感觉脑袋湿润，应该是流血了，她就顺势嚎叫一声，“晕”了过去。 大家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书虞已经无奈扶额，演戏也得有个样啊。 陆平安摇了摇头，没眼看。 “行了，起来，你这样真的是个无赖了。” 一个村的人，大家都觉得没脸见外人了。 刘老太还是没动。 有人接连叹气。 刘王氏撞了一地的血，而刘老太就是脑袋上鼓了起来，大家都不瞎，对这老太太厌恶到了极点。 “平安，把她抱上牛车，这伤口得好好处理。”书虞道，正起身的时候就目光瞥到了屋门处，露出半个脑袋的小孩儿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正是刘王氏的孩子。 陆平安已经抱着刘王氏起来，乡亲们自觉让开一条道。 刘安杰见状，立即跑了出来，那双无力的小腿，这会儿跑得飞快:“娘。” 他到陆平安面前拦着:“不准。” 因为没牙，他说话都不清晰，但能听明白。 陆平安停下没动。 书虞温柔解释:“你娘受伤了，得带医馆看病，你也一起去好吗？” 刘安杰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跟上。 孩子虽然还小，却出奇的懂事。 三人上了牛车就走。 村民们也都跟着离开了。 为了装的更像，刘老太硬是撑着不睁眼，竖着耳朵听人都走了，才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顿时气上心头！ “好个贱蹄子，居然敢让我丢脸！” 以后她怎么面对乡亲们？再想着乡亲们的冷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最后都归到了柔弱好欺负的媳妇儿身上。 她回屋子去等。 而牛车上，书虞也慢慢跟刘安杰熟络，大概是身为母亲的天性，刘安杰对她很信任，窝在她的怀里，用着不清晰的声音为娘亲解释。 “奶奶不让喝粥，有虫子。” 所以啊，这所谓的毒，全让刘王氏吃了，可怜的刘王氏，怕以为刘老太转性忽然对她好了，才吃了那么多，这会儿晕了，直接失禁。 “乖，你娘没事的。” “嗯。” 听着二人对话，陆平安什么也没说，目光直直看向前方，想来想去，怕也只有孙海会干这些龌龊事，得给他个教训。 到了药铺门口，图蒙立马来帮忙，抱着刘王氏也不嫌脏，直接带进了屋子里。 艾莎去打热水。 春桃春喜之前就干着伺候人的活，收拾起刘王氏也麻溜，先为了止泻的药，又擦洗了身子。 等着刘王氏醒来，晚霞已经密布小片天空。 书虞给刘安杰看了，这孩子确实缺钙，但腿是有力的，故意装出不能走路的模样，也问了出来，这孩子就是觉得奶奶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就不能过分的针对娘亲。 小小的孩子，养成了这样的心理，书虞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刘老太了。 “咳。” 嘴里好苦。 刘王氏醒来第一感觉，就是嘴里苦涩得很，刚睁眼目光就盯住了茶桌上的茶壶。 春桃看她神色，立马就倒了茶端过来，一手还提着茶壶。 刘王氏从没受过别人这么对待，急着起身，结果眼睛一花，又坐了回去。 “坐着喝。”春喜把人扶着坐下。 春桃立马递茶。 刘王氏双手接过，嘴里苦涩淡了，她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 她抬着杯子，春桃就猜到一杯肯定不够，又倒了一杯。 “谢谢。”刘王氏又一口气喝完，才缓和过来，抬眼快速扫了一眼屋内，才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姑娘，问道:“我这是在哪？” 天都黑了，屋里点了油灯，她没做饭呢？又要被骂了…… “杏林阁，你儿子也在，已经吃过晚饭了，你别担心，也给你留了一份的，要不要现在吃我给你端过来？”春喜心细，也可怜这个女人，之前看着就跟纸片人似的，风吹就跑，这会儿受伤脸色苍白，更给人一种随时要散的感觉。 春桃也把茶杯放回去，给刘王氏简单说了一下之后发生的事，都是书虞说的，但未了，她还怒嗔了句:“刘老太真够恶毒的！” “不是这样的，婆母……” “你还为她解释？”震惊春桃的三观了，这个女人到底脑袋里装着什么啊。 刘王氏张了张嘴，事实上她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为婆母开脱了，心寒吗？早无感了，只是她没有后路，更没得选。 “娘。”门外跑进来个孩子。 看清了是杰儿，刘王氏激动得眼眶蓄泪，一把将孩子抱进怀中，摸着孩子的腿，感激的看向跟着进来的书虞:“谢谢书大夫，帮我孩子治好了腿。” “不是我治的。”书虞进来坐下。 “啊？” “安杰本来就会走路，只是觉得他要是不会走路把你婆母拖着，你婆母就没时间骂你了而已，孩子都这么为你着想，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也为孩子想想，他可是冒着一辈子残疾的风险。” 书虞说重了。 孩子小，压根不懂这些，只是靠直觉做事，但书虞要刘王氏明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不光害了自己，更是害了孩子。 【没想着宿主挺有善心。】 书虞恼火，该死的系统，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听这话还有点讽刺的意味。 【还说看你这么善良的份上，赠送给你一个任务勒，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在下匿了。】 是古代待久了，还学会了自称在下？ 书虞先吐槽，后才表明:行，什么任务？ 一刻钟过去，系统直接没气。 需要这么认真吗？书虞吐血。 【需要。】 然后就继续没声了，属实把书虞气到。 刘王氏看书虞面色一直变化，心头也知道自己的怯弱，可她得为了孩子:“书大夫放心，我的事不会连累到你的，不会让婆母找你的麻烦。” “她听你的吗？”书虞本来不想拆穿的:“多为自己考虑一下，毕竟孩子也在考虑你。” 第197章 死了也得抬回去 一个女人能忍到这一步，只有孩子，书虞也只是试试，要是刘王氏自己不想，谁劝都没用，可能现在的委屈求劝就是为孩子最好的方式。 刘王氏看着孩子，认真的在考虑，又抬头看看书虞，她的关心那么显而易见，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 无论是她看做靠山的夫君，还是敬爱的爹娘。 夫君只会让自己孝敬，爹娘只会叫自己隐忍，只有书虞让她考虑考虑自己。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婆母肯定会叫夫君写休书了的，她嘴角下耷，仿佛压着这几年的委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无论婆母做什么，夫君都只会怪我不懂事，不孝敬，爹娘只会说让我隐忍，都是从媳妇熬成婆的，多忍几年就好了，可已经第四年了。” 休书，她甚至觉得好像会解脱一样，这样的想法真可笑，离开了刘家，她怎么活下去？ “你怎么想？”书虞认真问。 “没有想法。”换句话说，刘王氏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几日你就先待在杏林阁，我会对外称你还昏迷未醒，这几日我也用针灸加药浴，让安杰恢复更好点。”书虞现在明白，刘安杰就是刘王氏的软肋，又补了句:“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本来刘王氏都要拒绝了，听到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还有些尴尬，她实在没办法为自己解释才想死的，但真的好疼。 最后她点了点头:“谢谢书大夫。” 书虞出门了，春喜也端来了热好的晚饭，看着刘王氏就忍不住连连叹气:“你比面团还好捏。” 春桃赶紧警告了春喜一眼，忙解释:“她还小，不懂事。” “嗯。”刘王氏摇摇头，忽然想起在自己手里任意揉捏的面团，确实好像她。 屋内的气氛随着这一声就静下来了，春桃想让刘王氏静静，春喜觉得无趣，姐妹二人一起出门了。 这一晚上，刘王氏都睡不着，想了从没想过的所有事，那些被她咽下去的无数委屈在这一夜，在脑海里一直回放。 天还没亮，书虞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两次进贼让她有阴影了，悄悄起身去查看，透过窗户纸便看到刘王氏包着一头的纱布呢，正在洗东西，不难看出那些是床单被褥，换纱布的时候染了血迹。 咔咔。 门打开，刘王氏惊慌的扭头，看着书虞走出来，她不安的站起身:“书大夫，我是不是声音太大吵到你了，我小声些，马上就洗好了。” “你不疼？” “心乱。”开了第一次口，后面就感觉说话没那么难了，刘王氏苦笑着解释:“想太多了睡不着，就想干点活。” “进屋聊一聊？这黑灯瞎火的也洗不干净。”书虞笑着邀请。 “娘。” 屋内传来孩子带哭腔的呼唤。 “我明日再洗，书大夫快睡。”说着，刘王氏进了屋。 书虞转身回去关了门，换上她睡不着了，好愁啊，虽然下毒的事情是刘老太做的，赖不上自己，但背后的人抓不到，要对付这种阴招真累。 公鸡第一声打鸣，屋外的声音就开始多起来了，春桃春喜，图蒙艾莎，都是这个时间起，该收拾院子的收拾院子，该做饭的做饭。 刘王氏也起了，把床单被褥洗好晾晒，就帮着做饭菜，早饭吃的面疙瘩汤，一人又煎了一个鸡蛋。 煎鸡蛋费油，多数人家都是用煮的，端上桌的时候，刘安杰都看傻眼了，孩子小，控制不住的口水流到嘴角，他急忙吸溜了下，垂着脑袋喝汤。 他潜意识的认为，不能吃。 书虞第一时间给他夹了一个鸡蛋，就看着孩子皱着眉头，伸筷子把鸡蛋夹了回去。 刘王氏怕他们生气，忙解释:“孩子不爱吃鸡蛋。” 她坐在孩子旁边，恰好没看到另一边嘴角的口水。 几人却都看到了。 “不爱吃会流口水？”春喜直来直去。 艾莎也跟着附和:“他明明爱吃，是你不让他吃？”对刘老太的讨厌，让她也喜欢不起来眼前这个软弱的刘王氏。 图蒙赶紧圆话:“让孩子吃，他正在长身体。” 刘王氏被冤枉了一般，低头问孩子:“你想吃鸡蛋吗？” 刘安杰摇了摇头，继续喝汤。 书虞看了眼众人:“他还没长牙，嚼不动。” 听这话大家才作罢，默默吃自己的，吃完就干活去。 书虞也没闲着，说好给孩子药浴，她吃完饭就忙活起来了。 陆平安在一旁帮忙，切药材，熬煮，盖上了盖子，遮住了那熏鼻子的药味:“我查了，没留下什么证据，孙海学聪明了。” “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弄这些小把戏真的跟过家家一样。”书虞真的无奈且无语至极。 药已经沸腾，对话也结束。 相处得越久，书虞越觉得自己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平安都能猜到，默契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无聊。 “刚过完冬，没什么食物，野猪什么的都下山找吃的，我回村待几日把野猪赶走，你自己在镇上小心点。” 陆平安把药汤舀进桶里。 “哦哦，那你小心点。”书虞晓得，落霞村就在山脚下，有野兽很正常，自己家也有农作物，帮别人也是帮自己家。 她也趁这些时间，尽快安排陆大丽来镇上住，带着孩子一起。 “嗯。” 陆平安应一声，就没了后话，他把药汤倒进了浴桶里，就走了。 书虞看着背影消失在门口，还奇怪的嘀咕:这么急？ 刘王氏已经牵着孩子进了房间，她听了书虞的叮嘱，尽量让孩子走动，这才几天，孩子确实比之前走路稳健不少，牙也长得快。 水温还烫，趁着这个时间，书虞用银针给孩子疏通血脉。 刚弄着，外面就传来了刘老太的嘶吼。 “王氏，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你夫君都回来了你都不回家，你要翻天是不是，赶紧带着我孙儿回家，他爹想见孩子。” 刘王氏听着就要出门，只是这片刻，她还没走出去，刘老太又开始喊着。 “贱蹄子，我回去就让我儿休了你，让我进去，她就是死了，也得抬回我刘家去！” 第197章 死了也得抬回去 一个女人能忍到这一步，只有孩子，书虞也只是试试，要是刘王氏自己不想，谁劝都没用，可能现在的委屈求劝就是为孩子最好的方式。 刘王氏看着孩子，认真的在考虑，又抬头看看书虞，她的关心那么显而易见，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 无论是她看做靠山的夫君，还是敬爱的爹娘。 夫君只会让自己孝敬，爹娘只会叫自己隐忍，只有书虞让她考虑考虑自己。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婆母肯定会叫夫君写休书了的，她嘴角下耷，仿佛压着这几年的委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无论婆母做什么，夫君都只会怪我不懂事，不孝敬，爹娘只会说让我隐忍，都是从媳妇熬成婆的，多忍几年就好了，可已经第四年了。” 休书，她甚至觉得好像会解脱一样，这样的想法真可笑，离开了刘家，她怎么活下去？ “你怎么想？”书虞认真问。 “没有想法。”换句话说，刘王氏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几日你就先待在杏林阁，我会对外称你还昏迷未醒，这几日我也用针灸加药浴，让安杰恢复更好点。”书虞现在明白，刘安杰就是刘王氏的软肋，又补了句:“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本来刘王氏都要拒绝了，听到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还有些尴尬，她实在没办法为自己解释才想死的，但真的好疼。 最后她点了点头:“谢谢书大夫。” 书虞出门了，春喜也端来了热好的晚饭，看着刘王氏就忍不住连连叹气:“你比面团还好捏。” 春桃赶紧警告了春喜一眼，忙解释:“她还小，不懂事。” “嗯。”刘王氏摇摇头，忽然想起在自己手里任意揉捏的面团，确实好像她。 屋内的气氛随着这一声就静下来了，春桃想让刘王氏静静，春喜觉得无趣，姐妹二人一起出门了。 这一晚上，刘王氏都睡不着，想了从没想过的所有事，那些被她咽下去的无数委屈在这一夜，在脑海里一直回放。 天还没亮，书虞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两次进贼让她有阴影了，悄悄起身去查看，透过窗户纸便看到刘王氏包着一头的纱布呢，正在洗东西，不难看出那些是床单被褥，换纱布的时候染了血迹。 咔咔。 门打开，刘王氏惊慌的扭头，看着书虞走出来，她不安的站起身:“书大夫，我是不是声音太大吵到你了，我小声些，马上就洗好了。” “你不疼？” “心乱。”开了第一次口，后面就感觉说话没那么难了，刘王氏苦笑着解释:“想太多了睡不着，就想干点活。” “进屋聊一聊？这黑灯瞎火的也洗不干净。”书虞笑着邀请。 “娘。” 屋内传来孩子带哭腔的呼唤。 “我明日再洗，书大夫快睡。”说着，刘王氏进了屋。 书虞转身回去关了门，换上她睡不着了，好愁啊，虽然下毒的事情是刘老太做的，赖不上自己，但背后的人抓不到，要对付这种阴招真累。 公鸡第一声打鸣，屋外的声音就开始多起来了，春桃春喜，图蒙艾莎，都是这个时间起，该收拾院子的收拾院子，该做饭的做饭。 刘王氏也起了，把床单被褥洗好晾晒，就帮着做饭菜，早饭吃的面疙瘩汤，一人又煎了一个鸡蛋。 煎鸡蛋费油，多数人家都是用煮的，端上桌的时候，刘安杰都看傻眼了，孩子小，控制不住的口水流到嘴角，他急忙吸溜了下，垂着脑袋喝汤。 他潜意识的认为，不能吃。 书虞第一时间给他夹了一个鸡蛋，就看着孩子皱着眉头，伸筷子把鸡蛋夹了回去。 刘王氏怕他们生气，忙解释:“孩子不爱吃鸡蛋。” 她坐在孩子旁边，恰好没看到另一边嘴角的口水。 几人却都看到了。 “不爱吃会流口水？”春喜直来直去。 艾莎也跟着附和:“他明明爱吃，是你不让他吃？”对刘老太的讨厌，让她也喜欢不起来眼前这个软弱的刘王氏。 图蒙赶紧圆话:“让孩子吃，他正在长身体。” 刘王氏被冤枉了一般，低头问孩子:“你想吃鸡蛋吗？” 刘安杰摇了摇头，继续喝汤。 书虞看了眼众人:“他还没长牙，嚼不动。” 听这话大家才作罢，默默吃自己的，吃完就干活去。 书虞也没闲着，说好给孩子药浴，她吃完饭就忙活起来了。 陆平安在一旁帮忙，切药材，熬煮，盖上了盖子，遮住了那熏鼻子的药味:“我查了，没留下什么证据，孙海学聪明了。” “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弄这些小把戏真的跟过家家一样。”书虞真的无奈且无语至极。 药已经沸腾，对话也结束。 相处得越久，书虞越觉得自己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平安都能猜到，默契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无聊。 “刚过完冬，没什么食物，野猪什么的都下山找吃的，我回村待几日把野猪赶走，你自己在镇上小心点。” 陆平安把药汤舀进桶里。 “哦哦，那你小心点。”书虞晓得，落霞村就在山脚下，有野兽很正常，自己家也有农作物，帮别人也是帮自己家。 她也趁这些时间，尽快安排陆大丽来镇上住，带着孩子一起。 “嗯。” 陆平安应一声，就没了后话，他把药汤倒进了浴桶里，就走了。 书虞看着背影消失在门口，还奇怪的嘀咕:这么急？ 刘王氏已经牵着孩子进了房间，她听了书虞的叮嘱，尽量让孩子走动，这才几天，孩子确实比之前走路稳健不少，牙也长得快。 水温还烫，趁着这个时间，书虞用银针给孩子疏通血脉。 刚弄着，外面就传来了刘老太的嘶吼。 “王氏，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你夫君都回来了你都不回家，你要翻天是不是，赶紧带着我孙儿回家，他爹想见孩子。” 刘王氏听着就要出门，只是这片刻，她还没走出去，刘老太又开始喊着。 “贱蹄子，我回去就让我儿休了你，让我进去，她就是死了，也得抬回我刘家去！” 第198章 不争气 十里八乡的，闲暇时间往板凳上一坐，都要聊几句书虞，特别是最近和刘家扯上，一听说刘老太骂上门了，立即放下手头的活，都看热闹去。 药铺门口很快围满了人。 刘老太的话也越发难听，甚至提起了书虞的过往。 被父亲母亲赶出家门，未婚先生子，以及现在赖在陆家，把陆平安的婚事不晓得搅黄了多少。 总而言之，什么脏水都往她的身上泼。 书虞黑沉着脸，跟在刘王氏身后出来，在屋内折腾这么久，就是因为刘王氏怎么劝说也不愿意待着，怕连累书虞，拉着孩子就往外走。 刘老太一看到媳妇儿，眼神立即阴狠:“没死还不跟我回去？” 刘王氏没动，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 “我什么我？赶紧走。”刘老太直接打断，怒瞪了她一眼，就拉着孩子一抱，转身就走。 孩子被带走，刘王氏愧疚的看一眼书虞等人，迈着小步子跟上，她早些离开，免得婆婆又骂出更难听的话来。 艾莎重重哼了声，没想着刘王氏这么容易就被带走:“早知道不帮她了，说那么多都没用。” 春桃颔首，表示同意:“浪费了一晚上的口水。” 春喜皱着眉:“她回去肯定会很惨。” “随便随便，管也没用。”艾莎说完，拿扫帚就扫地。 几人也各自忙活去了。 书虞也没心思一直惦念着，收拾一番，就回了落霞村。 陆大丽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她一个人拉不到两个，只能拉着乐乐在院子里走。 喜喜则坐在一旁，眼珠子跟着人动，看到了书虞回来，他立即张开了双手，挣扎着要起来:“娘，娘，抱～” 小奶音一出，瞬间融化了心，书虞快步上前去，把喜喜抱在怀里，才看向陆大丽:“婶，地里的活应该都差不多了？” 陆大丽也抱着乐乐起来，笑着点头:“都差不多了，有的找短工就行，只是我想了想，我还是留在这算了，镇上的事我帮不上忙，这边又放心不下。” “喜喜乐乐你带去镇上，跟着我啊，学不到什么。”陆大丽有些愧疚，两个孩子都聪明，她一个农妇，什么也教不了。 “要不是婶，哪有我们娘三现在，婶的人品就没话说。”书虞真心感谢，伸手捏了捏喜喜的脸。 喜喜咧开嘴笑得开心，露出六颗白白的牙。 乐乐不乐意了，挣扎着也要娘抱:“娘～” 书虞把喜喜放下，又抱着乐乐。 陆大丽道:“放心，我没事就去看你们。” 书虞点点头，把两个娃娃放下后，去做了晚饭，上了桌也没看见陆平安回来。 察觉她的心思，陆大丽先解释:“平安说了，得去山上住几天，把野兽彻底赶走了再回来，你也别担心。” “好。” 歇了一晚，第二天书虞就带上了两个孩子，租了牛车前去镇上。 一年多来，都是陆大丽带着孩子比较多，小的时候还好，能背着抱着，这会儿一岁多，喜喜有二十老斤，乐乐稍微轻些，也就十八九斤。 她背着喜喜，抱着乐乐，坐在牛车上又怕磕着碰着，身体挺得笔直，等着到了镇上，腰酸背痛。 这也让她更为心疼陆大丽，一直以来帮了她那么多。 “喜喜乐乐！”艾莎看见孩子，立马围了上来，先接过乐乐，忍不住捏捏孩子的脸蛋。 乐乐也不怕生，睁着如黑葡萄的眼睛，打量着艾莎。 艾莎乐得自我介绍:“叫艾莎姨姨。” “咦？”乐乐歪着脑袋，显然没明白。 艾莎都乐开花了，抱着孩子就往屋内走:“乐乐都会叫姨姨了，乖乐乐，叫姨姨。” 乐乐这会儿不叫了，睁着眼睛乐呵呵的打量周围。 春桃先过来，把书虞身上的喜喜解下来，再抱着孩子跟艾莎一起，哄着孩子叫人。 春喜好不容易得乐乐抱在手上，回头问:“虞姐，你带喜喜乐乐过来，还要送回去吗？” 书虞摇摇头:“不送回去了，麻烦你们帮着带带。” “不麻烦不麻烦。” 几人一齐摇头。 正说着，霍九斤走了进来，伸脑袋打量孩子，脸色垮成了苦瓜色:“小陆平安。” 哎，要早一点认识书虞……他看到书虞就后悔，要是有书虞这样的媳妇儿，他就不用被爹娘念叨娶媳妇儿的事，也能轻松多了，书虞那么能干。 “你咋来了？”书虞趁着他们抱孩子呢，坐着休息会儿，带着孩子坐了一个时辰的牛车，腰酸背痛。 “我去给孩子熬米糊糊。”春桃抱着喜喜转身去厨房。 春喜抱着乐乐也跟了上去。 艾莎看着书虞，眼神纠结。 两姐妹负责的事能去院子里，可艾莎要招呼客人。 “虞姐，现在没病人，我能……”没说完，看着书虞点头，艾莎一乐，赶紧去了后院。 人都走了，就剩下图蒙在柜台抓药，书虞给霍九斤倒了茶水:“什么事？” 霍九斤喝了口茶水，润了嗓子才娓娓道来:“这几天本草堂一直在收草药，什么白芨，地榆，三七，有多少要多少，价格虽不高，但基本上买断了惠城的所有药，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对方忽然这么大动作，霍景州担心杏林阁受影响，自己拿不定主意，就让霍九斤来了。 “和楚家的合作，他们买了多少？”书虞皱着眉头，要是能签订和楚家的契约，草药又何须愁卖。 霍九斤掰着手指头:“一种草少说也要数千斤，反正一天都要有五辆马车送药出城。” “不用管他，咱留着正常用药量就行。”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楚家要跟本草堂签订契约了，以自己的实力，现在压根拿不出几千斤的量，也没那么多的银子来买药农的草药。 “就这样什么也不管？”霍九斤没忍着继续说:“本来咱们有侯大夫坐堂就好了不少，现在又回去了。” “那也没办法，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得先稳住，本草堂从医多年，她才刚刚开始，急不得。 霍九斤张了张口，啥也没说，吃了午饭才回去，路上瞥见了个跳河的女人。 第198章 不争气 十里八乡的，闲暇时间往板凳上一坐，都要聊几句书虞，特别是最近和刘家扯上，一听说刘老太骂上门了，立即放下手头的活，都看热闹去。 药铺门口很快围满了人。 刘老太的话也越发难听，甚至提起了书虞的过往。 被父亲母亲赶出家门，未婚先生子，以及现在赖在陆家，把陆平安的婚事不晓得搅黄了多少。 总而言之，什么脏水都往她的身上泼。 书虞黑沉着脸，跟在刘王氏身后出来，在屋内折腾这么久，就是因为刘王氏怎么劝说也不愿意待着，怕连累书虞，拉着孩子就往外走。 刘老太一看到媳妇儿，眼神立即阴狠:“没死还不跟我回去？” 刘王氏没动，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 “我什么我？赶紧走。”刘老太直接打断，怒瞪了她一眼，就拉着孩子一抱，转身就走。 孩子被带走，刘王氏愧疚的看一眼书虞等人，迈着小步子跟上，她早些离开，免得婆婆又骂出更难听的话来。 艾莎重重哼了声，没想着刘王氏这么容易就被带走:“早知道不帮她了，说那么多都没用。” 春桃颔首，表示同意:“浪费了一晚上的口水。” 春喜皱着眉:“她回去肯定会很惨。” “随便随便，管也没用。”艾莎说完，拿扫帚就扫地。 几人也各自忙活去了。 书虞也没心思一直惦念着，收拾一番，就回了落霞村。 陆大丽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她一个人拉不到两个，只能拉着乐乐在院子里走。 喜喜则坐在一旁，眼珠子跟着人动，看到了书虞回来，他立即张开了双手，挣扎着要起来:“娘，娘，抱～” 小奶音一出，瞬间融化了心，书虞快步上前去，把喜喜抱在怀里，才看向陆大丽:“婶，地里的活应该都差不多了？” 陆大丽也抱着乐乐起来，笑着点头:“都差不多了，有的找短工就行，只是我想了想，我还是留在这算了，镇上的事我帮不上忙，这边又放心不下。” “喜喜乐乐你带去镇上，跟着我啊，学不到什么。”陆大丽有些愧疚，两个孩子都聪明，她一个农妇，什么也教不了。 “要不是婶，哪有我们娘三现在，婶的人品就没话说。”书虞真心感谢，伸手捏了捏喜喜的脸。 喜喜咧开嘴笑得开心，露出六颗白白的牙。 乐乐不乐意了，挣扎着也要娘抱:“娘～” 书虞把喜喜放下，又抱着乐乐。 陆大丽道:“放心，我没事就去看你们。” 书虞点点头，把两个娃娃放下后，去做了晚饭，上了桌也没看见陆平安回来。 察觉她的心思，陆大丽先解释:“平安说了，得去山上住几天，把野兽彻底赶走了再回来，你也别担心。” “好。” 歇了一晚，第二天书虞就带上了两个孩子，租了牛车前去镇上。 一年多来，都是陆大丽带着孩子比较多，小的时候还好，能背着抱着，这会儿一岁多，喜喜有二十老斤，乐乐稍微轻些，也就十八九斤。 她背着喜喜，抱着乐乐，坐在牛车上又怕磕着碰着，身体挺得笔直，等着到了镇上，腰酸背痛。 这也让她更为心疼陆大丽，一直以来帮了她那么多。 “喜喜乐乐！”艾莎看见孩子，立马围了上来，先接过乐乐，忍不住捏捏孩子的脸蛋。 乐乐也不怕生，睁着如黑葡萄的眼睛，打量着艾莎。 艾莎乐得自我介绍:“叫艾莎姨姨。” “咦？”乐乐歪着脑袋，显然没明白。 艾莎都乐开花了，抱着孩子就往屋内走:“乐乐都会叫姨姨了，乖乐乐，叫姨姨。” 乐乐这会儿不叫了，睁着眼睛乐呵呵的打量周围。 春桃先过来，把书虞身上的喜喜解下来，再抱着孩子跟艾莎一起，哄着孩子叫人。 春喜好不容易得乐乐抱在手上，回头问:“虞姐，你带喜喜乐乐过来，还要送回去吗？” 书虞摇摇头:“不送回去了，麻烦你们帮着带带。” “不麻烦不麻烦。” 几人一齐摇头。 正说着，霍九斤走了进来，伸脑袋打量孩子，脸色垮成了苦瓜色:“小陆平安。” 哎，要早一点认识书虞……他看到书虞就后悔，要是有书虞这样的媳妇儿，他就不用被爹娘念叨娶媳妇儿的事，也能轻松多了，书虞那么能干。 “你咋来了？”书虞趁着他们抱孩子呢，坐着休息会儿，带着孩子坐了一个时辰的牛车，腰酸背痛。 “我去给孩子熬米糊糊。”春桃抱着喜喜转身去厨房。 春喜抱着乐乐也跟了上去。 艾莎看着书虞，眼神纠结。 两姐妹负责的事能去院子里，可艾莎要招呼客人。 “虞姐，现在没病人，我能……”没说完，看着书虞点头，艾莎一乐，赶紧去了后院。 人都走了，就剩下图蒙在柜台抓药，书虞给霍九斤倒了茶水:“什么事？” 霍九斤喝了口茶水，润了嗓子才娓娓道来:“这几天本草堂一直在收草药，什么白芨，地榆，三七，有多少要多少，价格虽不高，但基本上买断了惠城的所有药，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对方忽然这么大动作，霍景州担心杏林阁受影响，自己拿不定主意，就让霍九斤来了。 “和楚家的合作，他们买了多少？”书虞皱着眉头，要是能签订和楚家的契约，草药又何须愁卖。 霍九斤掰着手指头:“一种草少说也要数千斤，反正一天都要有五辆马车送药出城。” “不用管他，咱留着正常用药量就行。”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楚家要跟本草堂签订契约了，以自己的实力，现在压根拿不出几千斤的量，也没那么多的银子来买药农的草药。 “就这样什么也不管？”霍九斤没忍着继续说:“本来咱们有侯大夫坐堂就好了不少，现在又回去了。” “那也没办法，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得先稳住，本草堂从医多年，她才刚刚开始，急不得。 霍九斤张了张口，啥也没说，吃了午饭才回去，路上瞥见了个跳河的女人。 第200章 孙海的合作 天空万里无云，难得的好天气，早上不热，书虞便想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加上艾莎几人也没好好出过门，大家就一起出门转转。 店铺先关门，等着图蒙回来再开。 几人乐得开怀，图蒙要是有意见，只能怪他是个男人了。 早晨的街道十分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卖的多是些吃食，艾莎几人都有工钱，看着喜欢的，就一人来一个。 走到街尾的时候，就手上都拿满了东西。 “都说京城繁华，突然好想去，那里应该什么都有？”艾莎向往的眼神看向天空，不禁落寞:“京城在哪个方向？” 别说她了，春桃春喜也是跟着看天空，伸手转了一圈，方向不知道，但:“肯定什么都有。” “以后有机会咱们就一起去。”书虞也想看看，那京城是不是电视剧拍的那样。 “真的？” 三人异口同声，满眼的激动。 “真的。”她肯定要去的，窝在这个小镇，不是她的目标。 “娘～”乐乐忽然张口，目光看向了某处。 书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好巧不巧的，竟是本草堂。 孙海在门口，指挥这小厮把过年时的红灯笼给拿下来，换上小的红灯笼，一连串的，像个糖葫芦。 不过说起来，和楚家的生意这么大，孙海不需要自己去忙活？还有闲心来这挂灯笼？ “娘，要。” 乐乐的声音，拉回了书虞的心思。 “乐乐乖，咱们去买。”书虞抱着孩子刚转身，乐乐忽然脸色一遍，嘴角下耷，哇的一声。 哭声震耳欲聋，太响亮了，周围人都投过来目光。 书虞赶紧哄孩子:“乖乖，我们去买。”刚走一步，怀里的乐乐就开始挣扎了。 这眼神死死盯着那灯笼，摆明了一定要要。 孙海早看到了他们，看着孩子那么喜欢，便直接拎着两个灯笼，笑着走过来。 看到灯笼靠近，乐乐立马笑了，挥着小手。 “孩子想要，书掌柜提一声就行，来。”孙海把灯笼一人给了一个。 乐乐笑了。 喜喜则拿着灯笼，皱着小眉头，仿佛想不通为什么妹妹这么喜欢这个玩意，他没觉得好玩啊？ “多谢孙掌柜。”书虞点头示意，看了眼艾莎。 艾莎拿出钱袋，正要拿银子，被孙海阻止。 “正好有件共同获益的事想跟书掌柜谈谈，请？”孙海抬手。 一旁是客栈。 “好。”书虞倒想听听孙海想干什么，答应了:“艾莎，你们抱着孩子再逛一逛就回去。” 还没到艾莎怀里呢，乐乐不乐意了，又挣扎起来，把手上的灯笼一扔，声音奶声奶气:“娘，糖糖。” 噗，昨晚上的事还记着呢，这小家伙的记忆这么好？还是巧合？书虞失笑:“姨姨带你去买糖糖好不好？” 艾莎急忙接过孩子。 乐乐不哭了，红着眼眶看着艾莎，好像在怀疑。 “孩子很可爱。”孙海真心夸赞。 “谢谢。”书虞看着艾莎她们离开，转身跟着孙海进了客栈。 客栈二楼靠窗，桌上放了四盘点心，又点了一壶茶，孙海亲自给她倒茶时，笑着道:“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咱们之间有些误会，但那都是小事，我这次谈的，是大事。” 小误会？书虞嘴角明显的讥讽，那么多事，戳破了脸皮不好看，她笑了笑问:“什么大事？” 孙海见状，把点心推往她面前，道:“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正四处收药，你那有不少的药草，不如我们合作双赢？” “怎么个双赢法？”真勾起了书虞的好奇心，以孙海的所作所为，不针对就不错了。 “你把你的药卖给我，我全收，这样你也不用愁把药卖去哪，我也能交了楚家那边的货。”孙海说得诚心诚意，显然是认真的。 书虞微微蹙眉，打量着孙海，确实是双赢，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找人合作，能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见她迟疑，孙海又道:“每种药按市价少两文。” 听着数不大，但千斤的药，算下来也不少。 “一文。” “成交。”孙海连契约都已经写好，等着书虞一答应，双方签字画押，各自手持一份:“一个月后我来落霞村收药。” 看着人都出了客栈，书虞拿着手上的契约书，紧了紧，跟着出了客栈，直接回了杏林阁。 图蒙已经回来开门了，看到书虞先回来，还奇怪了下，还没问，书虞就说有事，直接回房间了。 仔细看了契约书，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孙海不是什么好人，不能完全相信，书虞大概算了下有多少药材，便听到屋外传来声音。 喜喜乐乐玩了小半天，十分高兴，脸上都挂着汗珠，都拿着一堆的小玩意儿。 乐乐的头上，还扎了两根花头绳，更显可爱了。 “晚点我要回落霞村，春桃跟图蒙在这，春喜和艾莎跟我一起回去。”书虞接过乐乐。 一到娘亲怀里，乐乐立马什么也不要了，手一松，就抱着娘的脖子，嘴里还嘀咕着:“糖糖。” 亮晶晶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书虞默默叹气，一岁的孩子有那么聪明吗？还记得自己答应的，别人买的不算:“好，去买去买。” “娘。”喜喜忽然出声，小眼睛写满了委屈，娘居然不带他。 “一起去。”说着，她让抱着喜喜的艾莎一起去。 又出门重新买了糖，乐乐爱不释手，这边也收拾差不多，图蒙把牛车准备好，就准备出发了。 书虞拍了拍大野的脑袋，它就侧过头来蹭了蹭她。 小野绑着绳子，也走了过来，尾巴一甩一甩的。 看着这样，图蒙也放心让书虞驾车了，把今天买的东西往牛车上放。 春喜在一旁，搓着小手:“虞姐，你走了，那有病人来的话怎么办？我们再去叫你吗？会不会有点麻烦？” “你来看诊，拿不定主意的，就让他们去本草堂，切记，不要顾虑太多，勉强自己。”书虞还是拐着弯说的，就是让春喜别硬给人看不能看的毛病。 春喜心中激动，练了这么久了总算能自己动手了:“是。” 第200章 孙海的合作 天空万里无云，难得的好天气，早上不热，书虞便想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加上艾莎几人也没好好出过门，大家就一起出门转转。 店铺先关门，等着图蒙回来再开。 几人乐得开怀，图蒙要是有意见，只能怪他是个男人了。 早晨的街道十分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卖的多是些吃食，艾莎几人都有工钱，看着喜欢的，就一人来一个。 走到街尾的时候，就手上都拿满了东西。 “都说京城繁华，突然好想去，那里应该什么都有？”艾莎向往的眼神看向天空，不禁落寞:“京城在哪个方向？” 别说她了，春桃春喜也是跟着看天空，伸手转了一圈，方向不知道，但:“肯定什么都有。” “以后有机会咱们就一起去。”书虞也想看看，那京城是不是电视剧拍的那样。 “真的？” 三人异口同声，满眼的激动。 “真的。”她肯定要去的，窝在这个小镇，不是她的目标。 “娘～”乐乐忽然张口，目光看向了某处。 书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好巧不巧的，竟是本草堂。 孙海在门口，指挥这小厮把过年时的红灯笼给拿下来，换上小的红灯笼，一连串的，像个糖葫芦。 不过说起来，和楚家的生意这么大，孙海不需要自己去忙活？还有闲心来这挂灯笼？ “娘，要。” 乐乐的声音，拉回了书虞的心思。 “乐乐乖，咱们去买。”书虞抱着孩子刚转身，乐乐忽然脸色一遍，嘴角下耷，哇的一声。 哭声震耳欲聋，太响亮了，周围人都投过来目光。 书虞赶紧哄孩子:“乖乖，我们去买。”刚走一步，怀里的乐乐就开始挣扎了。 这眼神死死盯着那灯笼，摆明了一定要要。 孙海早看到了他们，看着孩子那么喜欢，便直接拎着两个灯笼，笑着走过来。 看到灯笼靠近，乐乐立马笑了，挥着小手。 “孩子想要，书掌柜提一声就行，来。”孙海把灯笼一人给了一个。 乐乐笑了。 喜喜则拿着灯笼，皱着小眉头，仿佛想不通为什么妹妹这么喜欢这个玩意，他没觉得好玩啊？ “多谢孙掌柜。”书虞点头示意，看了眼艾莎。 艾莎拿出钱袋，正要拿银子，被孙海阻止。 “正好有件共同获益的事想跟书掌柜谈谈，请？”孙海抬手。 一旁是客栈。 “好。”书虞倒想听听孙海想干什么，答应了:“艾莎，你们抱着孩子再逛一逛就回去。” 还没到艾莎怀里呢，乐乐不乐意了，又挣扎起来，把手上的灯笼一扔，声音奶声奶气:“娘，糖糖。” 噗，昨晚上的事还记着呢，这小家伙的记忆这么好？还是巧合？书虞失笑:“姨姨带你去买糖糖好不好？” 艾莎急忙接过孩子。 乐乐不哭了，红着眼眶看着艾莎，好像在怀疑。 “孩子很可爱。”孙海真心夸赞。 “谢谢。”书虞看着艾莎她们离开，转身跟着孙海进了客栈。 客栈二楼靠窗，桌上放了四盘点心，又点了一壶茶，孙海亲自给她倒茶时，笑着道:“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咱们之间有些误会，但那都是小事，我这次谈的，是大事。” 小误会？书虞嘴角明显的讥讽，那么多事，戳破了脸皮不好看，她笑了笑问:“什么大事？” 孙海见状，把点心推往她面前，道:“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正四处收药，你那有不少的药草，不如我们合作双赢？” “怎么个双赢法？”真勾起了书虞的好奇心，以孙海的所作所为，不针对就不错了。 “你把你的药卖给我，我全收，这样你也不用愁把药卖去哪，我也能交了楚家那边的货。”孙海说得诚心诚意，显然是认真的。 书虞微微蹙眉，打量着孙海，确实是双赢，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找人合作，能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见她迟疑，孙海又道:“每种药按市价少两文。” 听着数不大，但千斤的药，算下来也不少。 “一文。” “成交。”孙海连契约都已经写好，等着书虞一答应，双方签字画押，各自手持一份:“一个月后我来落霞村收药。” 看着人都出了客栈，书虞拿着手上的契约书，紧了紧，跟着出了客栈，直接回了杏林阁。 图蒙已经回来开门了，看到书虞先回来，还奇怪了下，还没问，书虞就说有事，直接回房间了。 仔细看了契约书，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孙海不是什么好人，不能完全相信，书虞大概算了下有多少药材，便听到屋外传来声音。 喜喜乐乐玩了小半天，十分高兴，脸上都挂着汗珠，都拿着一堆的小玩意儿。 乐乐的头上，还扎了两根花头绳，更显可爱了。 “晚点我要回落霞村，春桃跟图蒙在这，春喜和艾莎跟我一起回去。”书虞接过乐乐。 一到娘亲怀里，乐乐立马什么也不要了，手一松，就抱着娘的脖子，嘴里还嘀咕着:“糖糖。” 亮晶晶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书虞默默叹气，一岁的孩子有那么聪明吗？还记得自己答应的，别人买的不算:“好，去买去买。” “娘。”喜喜忽然出声，小眼睛写满了委屈，娘居然不带他。 “一起去。”说着，她让抱着喜喜的艾莎一起去。 又出门重新买了糖，乐乐爱不释手，这边也收拾差不多，图蒙把牛车准备好，就准备出发了。 书虞拍了拍大野的脑袋，它就侧过头来蹭了蹭她。 小野绑着绳子，也走了过来，尾巴一甩一甩的。 看着这样，图蒙也放心让书虞驾车了，把今天买的东西往牛车上放。 春喜在一旁，搓着小手:“虞姐，你走了，那有病人来的话怎么办？我们再去叫你吗？会不会有点麻烦？” “你来看诊，拿不定主意的，就让他们去本草堂，切记，不要顾虑太多，勉强自己。”书虞还是拐着弯说的，就是让春喜别硬给人看不能看的毛病。 春喜心中激动，练了这么久了总算能自己动手了:“是。” 第201章 都想占便宜 陆家。 王彩刚做好饭，端上了桌，就看到陆大丽回来了，立马上前去接过了背篓:“婶，饭做好了，洗手就能吃饭了。” 她的境遇陆大丽是知道的，也心疼这个孩子，不让她干农活，没想着她把饭做了:“你伤还没好，不能做这些，先好好养伤。” “我没事的。”王彩真心摇了摇头，她不觉得疼。 说是这样说，走路都还一瘸一拐的，陆大丽还想说什么，就听院门打开的声，一回头瞧见书虞跟两个孩子，立马咧开嘴笑了:“咋回来了？” “回来住两天，婶，帮我拿下东西。”书虞抱着喜喜，就抱不了乐乐。 陆大丽哎一声，上去抱着喜喜。 王彩不知道什么情况，站在门口，害怕的身体发抖，看着书虞忽然看向自己，她更是绷不住的跪下了:“求你别让我走，我什么都能做，明天我就下地……” “你干什么？”书虞抱着孩子呢，根本抽不出手及时拦住。 陆大丽也抱着孩子，春桃一手的东西。 没办法，书虞放下孩子，上去把人扶起来:“没人赶你走，快起来。” “那你们来干什么？”王彩看着春桃他们。 院子就这么大，来这么多人，很像要把她赶走的阵势。 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书虞不忍:“是要收药材，和你没关系，先挤着睡几天。” 担心家里被子不够，书虞还带了两床回来。 “那我再做两个菜。”王彩赶紧进了吃厨房。 东西往里搬完，陆大丽拉着书虞说:“你跟孩子睡平安的屋。” 其他人睡平安的屋，一来不合适，二呢，也是因为陆平安不会说书虞什么。 书虞本来想的就是这样，吃完饭后，各自回屋收拾好，书虞就带着两个孩子睡陆平安的房间。 孩子看到陆大丽，想跟陆大丽一起睡，看着要分开，喜喜没动静，乐乐哇的一声哭了。 她左右看，一边是娘，一边是奶奶，她两边都想去，但她分不开。 书虞看乐乐哭得撕心裂肺，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婶，你带着睡。” “别，我带着平安长大就够累的了，之前没办法只能帮着带，这你都回来了，该让我轻松轻松了。”陆大丽转身进屋，把门关上了。 孩子还是得跟娘亲才行，她怕书虞不好选择，那就她来选。 看着奶奶都走了，乐乐自己就跟着书虞走了，躺到了床上，挨着娘暖和得很，没多久她就睡熟。 喜喜也睡得快，完全不闹。 一夜过去，早上几点书虞先给孩子收拾好，就出了屋子。 王彩起得早早的做早饭，有粥，馒头跟凉拌的地皮菜。 几人上桌就开始吃饭，还有活要干呢。 “我吃饱了，婶，我今天跟你一起下地。”王彩放下碗，就拿上镰刀，跟着陆大丽就要出门。 “你别去了，在家里带孩子。”书虞站起来。 不让王彩做事，她待着不安心，又有伤在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孩子。 “在家。”陆大丽说完就出了门。 书虞也让春桃艾莎收拾:“我们去郑家屯，孩子就交给你了，昨天晚饭你就没吃什么，早饭也没吃多少，你这样不是为我省粮食，你得让你伤好快点才能帮我，还有两个馒头，吃了。” 她架着牛车走了。 院子里就剩下一大两小，王彩赶紧吃了馒头，就带着喜喜乐乐玩。 种草药最多的，还数郑家屯，能收不少药，书虞估摸着，转眼就到了郑家屯。 郑忠早早看见牛车，就赶着回屯了，听书虞要草药，立马就吆喝着人去采药。 别人都去了，郑忠没动，书虞不免奇怪:“还有事？” 郑忠点点头，招呼着书虞等人去了郑春盛家，坐了下来他才说:“之前孙海收药，有些人悄悄的卖了点，量不多，你打算怎么处理？” 写着有契约，书虞想让他们赔偿完全可以，但她摇了摇头:“等这事过完，你把名单给我，就各走各的。” 都是农民，家里都没几个子，要是赔了她，就没银子了，都是为了吃饭，她做不到，只能解除契约，希望能做到震慑的效果。 “好，我去说。”郑忠得了答案，抓紧去忙了。 郑春盛自然将二人的话都听了进去，见她这么大动静，问道:“找到收药的人了？” “孙海。” “看样子你是信他的，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人心隔肚皮，别让自己栽了，好不容易变成今天这样，要是被毁了，我这可不能哭啊，中午吃什么？”郑春盛倒了一杯茶，淡，太淡了，他嘴里淡得慌:“想吃辣的。” 艾莎和春桃都傻眼了，对于这个见过两次的老头，都好奇这是什么人，二人主动起身:“我们去做。” “你们先在村里转转，了解了解，我来做。”书虞打发两个人，直接进了厨房就开始忙活起来。 春桃跟艾莎也出去转转。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来郑家屯，看到有妇人聚集在一起聊天，两人就凑了上去。 知道二人跟着书虞来的，妇人们乐呵呵的拉人坐下，又给瓜子和水果的，问候两句，就有人问:“你们跟着书虞多久了？书虞真的收留了王彩了？” “收留？”春桃没明白。 妇人渍了一声，一副大家都懂的模样:“书虞不是喜欢帮人吗？你看你们，还有刘家那媳妇儿，都是可怜人，你回去问问书虞，我家侄女在垄下，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娃娃，命苦得很，能不能帮帮她。” “我家六婆婆，都九十了，孩子不认她，没个人照应着……” “我家……” 四五个妇人，七嘴八舌的说一堆自家不幸的人，就指着这两个人在书虞面前说说了。 “你们想什么呢？别想占书虞便宜。”艾莎气不过。 “你都占了，还好意思说？”妇人立马怼了句回去，看着艾莎这个异乡人就满眼的厌恶，转头看春桃，立马又笑呵呵的。 艾莎气不过，转身跑着离开。 春桃看着她的背影，没跟着走，对于妇人们说的话，一一应付着，顺道打听:“听说之前有人来收药？” 第201章 都想占便宜 陆家。 王彩刚做好饭，端上了桌，就看到陆大丽回来了，立马上前去接过了背篓:“婶，饭做好了，洗手就能吃饭了。” 她的境遇陆大丽是知道的，也心疼这个孩子，不让她干农活，没想着她把饭做了:“你伤还没好，不能做这些，先好好养伤。” “我没事的。”王彩真心摇了摇头，她不觉得疼。 说是这样说，走路都还一瘸一拐的，陆大丽还想说什么，就听院门打开的声，一回头瞧见书虞跟两个孩子，立马咧开嘴笑了:“咋回来了？” “回来住两天，婶，帮我拿下东西。”书虞抱着喜喜，就抱不了乐乐。 陆大丽哎一声，上去抱着喜喜。 王彩不知道什么情况，站在门口，害怕的身体发抖，看着书虞忽然看向自己，她更是绷不住的跪下了:“求你别让我走，我什么都能做，明天我就下地……” “你干什么？”书虞抱着孩子呢，根本抽不出手及时拦住。 陆大丽也抱着孩子，春桃一手的东西。 没办法，书虞放下孩子，上去把人扶起来:“没人赶你走，快起来。” “那你们来干什么？”王彩看着春桃他们。 院子就这么大，来这么多人，很像要把她赶走的阵势。 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书虞不忍:“是要收药材，和你没关系，先挤着睡几天。” 担心家里被子不够，书虞还带了两床回来。 “那我再做两个菜。”王彩赶紧进了吃厨房。 东西往里搬完，陆大丽拉着书虞说:“你跟孩子睡平安的屋。” 其他人睡平安的屋，一来不合适，二呢，也是因为陆平安不会说书虞什么。 书虞本来想的就是这样，吃完饭后，各自回屋收拾好，书虞就带着两个孩子睡陆平安的房间。 孩子看到陆大丽，想跟陆大丽一起睡，看着要分开，喜喜没动静，乐乐哇的一声哭了。 她左右看，一边是娘，一边是奶奶，她两边都想去，但她分不开。 书虞看乐乐哭得撕心裂肺，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婶，你带着睡。” “别，我带着平安长大就够累的了，之前没办法只能帮着带，这你都回来了，该让我轻松轻松了。”陆大丽转身进屋，把门关上了。 孩子还是得跟娘亲才行，她怕书虞不好选择，那就她来选。 看着奶奶都走了，乐乐自己就跟着书虞走了，躺到了床上，挨着娘暖和得很，没多久她就睡熟。 喜喜也睡得快，完全不闹。 一夜过去，早上几点书虞先给孩子收拾好，就出了屋子。 王彩起得早早的做早饭，有粥，馒头跟凉拌的地皮菜。 几人上桌就开始吃饭，还有活要干呢。 “我吃饱了，婶，我今天跟你一起下地。”王彩放下碗，就拿上镰刀，跟着陆大丽就要出门。 “你别去了，在家里带孩子。”书虞站起来。 不让王彩做事，她待着不安心，又有伤在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孩子。 “在家。”陆大丽说完就出了门。 书虞也让春桃艾莎收拾:“我们去郑家屯，孩子就交给你了，昨天晚饭你就没吃什么，早饭也没吃多少，你这样不是为我省粮食，你得让你伤好快点才能帮我，还有两个馒头，吃了。” 她架着牛车走了。 院子里就剩下一大两小，王彩赶紧吃了馒头，就带着喜喜乐乐玩。 种草药最多的，还数郑家屯，能收不少药，书虞估摸着，转眼就到了郑家屯。 郑忠早早看见牛车，就赶着回屯了，听书虞要草药，立马就吆喝着人去采药。 别人都去了，郑忠没动，书虞不免奇怪:“还有事？” 郑忠点点头，招呼着书虞等人去了郑春盛家，坐了下来他才说:“之前孙海收药，有些人悄悄的卖了点，量不多，你打算怎么处理？” 写着有契约，书虞想让他们赔偿完全可以，但她摇了摇头:“等这事过完，你把名单给我，就各走各的。” 都是农民，家里都没几个子，要是赔了她，就没银子了，都是为了吃饭，她做不到，只能解除契约，希望能做到震慑的效果。 “好，我去说。”郑忠得了答案，抓紧去忙了。 郑春盛自然将二人的话都听了进去，见她这么大动静，问道:“找到收药的人了？” “孙海。” “看样子你是信他的，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人心隔肚皮，别让自己栽了，好不容易变成今天这样，要是被毁了，我这可不能哭啊，中午吃什么？”郑春盛倒了一杯茶，淡，太淡了，他嘴里淡得慌:“想吃辣的。” 艾莎和春桃都傻眼了，对于这个见过两次的老头，都好奇这是什么人，二人主动起身:“我们去做。” “你们先在村里转转，了解了解，我来做。”书虞打发两个人，直接进了厨房就开始忙活起来。 春桃跟艾莎也出去转转。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来郑家屯，看到有妇人聚集在一起聊天，两人就凑了上去。 知道二人跟着书虞来的，妇人们乐呵呵的拉人坐下，又给瓜子和水果的，问候两句，就有人问:“你们跟着书虞多久了？书虞真的收留了王彩了？” “收留？”春桃没明白。 妇人渍了一声，一副大家都懂的模样:“书虞不是喜欢帮人吗？你看你们，还有刘家那媳妇儿，都是可怜人，你回去问问书虞，我家侄女在垄下，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娃娃，命苦得很，能不能帮帮她。” “我家六婆婆，都九十了，孩子不认她，没个人照应着……” “我家……” 四五个妇人，七嘴八舌的说一堆自家不幸的人，就指着这两个人在书虞面前说说了。 “你们想什么呢？别想占书虞便宜。”艾莎气不过。 “你都占了，还好意思说？”妇人立马怼了句回去，看着艾莎这个异乡人就满眼的厌恶，转头看春桃，立马又笑呵呵的。 艾莎气不过，转身跑着离开。 春桃看着她的背影，没跟着走，对于妇人们说的话，一一应付着，顺道打听:“听说之前有人来收药？” 第202章 黏上陆平安 一听这话，热闹的妇人们同时哑巴了，看了看对方，有人尴尬的笑了两声。 “收药的不是书虞嘛？” 其余妇人见状，立马附和。 “对啊，就只有书虞来收药。”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见问题又甩到了自己身上来，春喜摇了摇头，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就笑着打哈哈:“就是收药，婶婶家里的药长得怎么样了啊？” 妇人顺着话回答:“很好，包你们满意的。” 聊了几句几人岔开话题，春喜本来就长得巧讨喜，加上嘴巴会说，没多久就和妇人们聊成一团。 艾莎则踢着路上的石子，郁闷的在村里晃悠，那些人说的话，听着就不舒服，书虞救了她跟哥哥，她们十分感谢，也一直尽心尽力的做事，不让自己吃闲饭。 可春喜春喜，再到王彩……她们好像只是书虞善心大发时的施舍而已。 “咦，你是艾莎？” “你是？” 迎面走来个男人，约莫五十多岁，扛着扁担，看着艾莎眼睛一眯，满是笑意。 看着他笑，艾莎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我也是郑家屯的，听说书虞带着两个丫头来收药，其中一个是异乡人，就猜到是你了。”男人乐呵呵的，把扁担顺着一边放下。 这没来由的自来熟让艾莎浑身不自在，但想着乡亲淳朴，没在多想，能猜到她也正常，十里八乡就她跟图蒙两个长相有差别的。 “大叔，你这担着什么？”她也热心询问。 男人左右看了一眼，悄悄掀开了遮挡的布，露出了里头的草药，随即小声说道:“我知道有人收草药，你想不想挣钱？” 艾莎犹豫了下，眼睛缓缓弯成月牙，十分有兴致的点头:“当然想，你有办法？” 男人拍了拍胸脯:“你把草药卖给我，我以高出市价的价钱跟你买，要知道书虞卖给孙海可是低于市价的，书虞把钱给了乡亲们，一文钱也挣不了。” 这数月艾莎一直在学习算账，片刻脑海里就算出来了大概利润，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她一脸欣喜，害怕被人看出来一般，还捂住了嘴:“确定？” “确定。”男人肯定的点头。 艾莎急忙也跟着点头:“行，那我怎么联系你？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这是十两银子，定金。”男人从怀里拿出银子递过去。 艾莎接过:“好！” 男人四处张望，抬起扁担叮嘱:“村口东面石磨上，放一把勺子，我晚上就来收药。”话落匆匆走了。 艾莎掂了掂银子，快速回去。 书虞也刚做好饭菜，四菜一汤，过年剩的腊肉，用来炒折耳根，又蒸了香肠，再炒一个几个菜，敲了鸡蛋煮了个鸡蛋地皮菜汤。 刚进院子，就闻着了香味，春喜吸了吸鼻子。 “好香。”艾莎随后。 在杏林阁的时候，做饭都是艾莎和春喜两姐妹做，还没尝过书虞的手艺呢。 郑春盛已经端椅子做好，自己舀饭了:“吃饭了。” 几人洗手一起坐下吃饭。 饭已经九分饱，郑春盛放下碗筷:“我出去溜溜。”说着出了院子。 人一走，春喜和艾莎憋不住了，同时开口。 “我打听到了。”春喜道。 “有个男人。”艾莎道。 “你先说。”二人异口同声。 书虞放下碗筷，忍不住轻笑:“看你们俩吃饭都在憋着，一个一个说。” 春喜看了眼艾莎，先开口了:“听村里的婶婶说，确实有人收草药，市价卖的，她们担心你给不了市价，偷偷卖了点，但那个人这几日都没出现，说是个男人，五十来岁。” “是不是留着山羊胡子，眼睛贼兮兮的？”艾莎忍不住打断。 春喜好奇她怎么会知道，点了头。 “我今天碰上了，还给了我银子让我把草药卖他。”说着，艾莎把银子拿出来，还说了约定的见面方式。 春喜奇怪的撑着脑袋:“会不会是孙海？” 书虞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孙海，但还是摇了摇头:“要是他的话，完全没必要找我了，这样对他来说没有好处。”抓到了人，一切就能明了:“过几天收到草药，就把人引出来，时候不早，咱们先回去。” 出门走几步就遇上了郑春盛，书虞告别了他，架着牛车回落霞村。 王彩把菜切好，就等着人回来就开始炒菜，闲暇时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喜喜比较静，不爱哭闹，自己坐在椅子上就看着她们玩。 乐乐则喜欢走，跑，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容易摔，王彩片刻都不敢失神。 咯吱。 院门被从外推开，响出声音。 陆平安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眼神微冷。 “爹～”乐乐张开手就跑过去。 喜喜也站了起来。 陆平安一愣，这个称呼来得猝不及防:“谁教你叫的？”他已经把乐乐抱了起来。 闻着爹爹的气息，乐乐环抱着他的脖子:“乐乐不想没有爹爹。” 一听着奶声奶气的话，委屈巴巴的，就猜到乡亲们可能说了什么话，陆平安没在纠结，只是问:“书虞呢？” 至于刘王氏为什么在这，他丝毫不关心。 王彩愣了半晌，被问话回神:“去郑家屯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书虞她们已经回来了。 看着陆平安抱着孩子，熟悉的真像孩子爹，而且两人脸靠的近，越看越像父女。 “怎么样？”陆平安抱着孩子进屋。 书虞随后，把喜喜也抱着:“孙海找我合作了。” 春喜几个直接钻进了厨房。 听着书虞把事情前后说完，陆平安点了点头:“他那边药材不够，不会这么折腾，小人在里面作祟，等我抓住他。” “这个倒是不急，野兽都赶回去了？”书虞问。 陆平安点了下头:“差不多了。” 书虞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再看陆平安，身上的粗布衣还是干干净净的，相对于在山里待了几天的人来说，算得上干净。 “你是不是太久没打猎，手生了？怎么什么也没带回来？” 院子里空空荡荡，这不像陆平安的本事，除非，他压根没去山上，想起上一次，书虞的怀疑更甚。 第202章 黏上陆平安 一听这话，热闹的妇人们同时哑巴了，看了看对方，有人尴尬的笑了两声。 “收药的不是书虞嘛？” 其余妇人见状，立马附和。 “对啊，就只有书虞来收药。”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见问题又甩到了自己身上来，春喜摇了摇头，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就笑着打哈哈:“就是收药，婶婶家里的药长得怎么样了啊？” 妇人顺着话回答:“很好，包你们满意的。” 聊了几句几人岔开话题，春喜本来就长得巧讨喜，加上嘴巴会说，没多久就和妇人们聊成一团。 艾莎则踢着路上的石子，郁闷的在村里晃悠，那些人说的话，听着就不舒服，书虞救了她跟哥哥，她们十分感谢，也一直尽心尽力的做事，不让自己吃闲饭。 可春喜春喜，再到王彩……她们好像只是书虞善心大发时的施舍而已。 “咦，你是艾莎？” “你是？” 迎面走来个男人，约莫五十多岁，扛着扁担，看着艾莎眼睛一眯，满是笑意。 看着他笑，艾莎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我也是郑家屯的，听说书虞带着两个丫头来收药，其中一个是异乡人，就猜到是你了。”男人乐呵呵的，把扁担顺着一边放下。 这没来由的自来熟让艾莎浑身不自在，但想着乡亲淳朴，没在多想，能猜到她也正常，十里八乡就她跟图蒙两个长相有差别的。 “大叔，你这担着什么？”她也热心询问。 男人左右看了一眼，悄悄掀开了遮挡的布，露出了里头的草药，随即小声说道:“我知道有人收草药，你想不想挣钱？” 艾莎犹豫了下，眼睛缓缓弯成月牙，十分有兴致的点头:“当然想，你有办法？” 男人拍了拍胸脯:“你把草药卖给我，我以高出市价的价钱跟你买，要知道书虞卖给孙海可是低于市价的，书虞把钱给了乡亲们，一文钱也挣不了。” 这数月艾莎一直在学习算账，片刻脑海里就算出来了大概利润，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她一脸欣喜，害怕被人看出来一般，还捂住了嘴:“确定？” “确定。”男人肯定的点头。 艾莎急忙也跟着点头:“行，那我怎么联系你？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这是十两银子，定金。”男人从怀里拿出银子递过去。 艾莎接过:“好！” 男人四处张望，抬起扁担叮嘱:“村口东面石磨上，放一把勺子，我晚上就来收药。”话落匆匆走了。 艾莎掂了掂银子，快速回去。 书虞也刚做好饭菜，四菜一汤，过年剩的腊肉，用来炒折耳根，又蒸了香肠，再炒一个几个菜，敲了鸡蛋煮了个鸡蛋地皮菜汤。 刚进院子，就闻着了香味，春喜吸了吸鼻子。 “好香。”艾莎随后。 在杏林阁的时候，做饭都是艾莎和春喜两姐妹做，还没尝过书虞的手艺呢。 郑春盛已经端椅子做好，自己舀饭了:“吃饭了。” 几人洗手一起坐下吃饭。 饭已经九分饱，郑春盛放下碗筷:“我出去溜溜。”说着出了院子。 人一走，春喜和艾莎憋不住了，同时开口。 “我打听到了。”春喜道。 “有个男人。”艾莎道。 “你先说。”二人异口同声。 书虞放下碗筷，忍不住轻笑:“看你们俩吃饭都在憋着，一个一个说。” 春喜看了眼艾莎，先开口了:“听村里的婶婶说，确实有人收草药，市价卖的，她们担心你给不了市价，偷偷卖了点，但那个人这几日都没出现，说是个男人，五十来岁。” “是不是留着山羊胡子，眼睛贼兮兮的？”艾莎忍不住打断。 春喜好奇她怎么会知道，点了头。 “我今天碰上了，还给了我银子让我把草药卖他。”说着，艾莎把银子拿出来，还说了约定的见面方式。 春喜奇怪的撑着脑袋:“会不会是孙海？” 书虞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孙海，但还是摇了摇头:“要是他的话，完全没必要找我了，这样对他来说没有好处。”抓到了人，一切就能明了:“过几天收到草药，就把人引出来，时候不早，咱们先回去。” 出门走几步就遇上了郑春盛，书虞告别了他，架着牛车回落霞村。 王彩把菜切好，就等着人回来就开始炒菜，闲暇时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喜喜比较静，不爱哭闹，自己坐在椅子上就看着她们玩。 乐乐则喜欢走，跑，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容易摔，王彩片刻都不敢失神。 咯吱。 院门被从外推开，响出声音。 陆平安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眼神微冷。 “爹～”乐乐张开手就跑过去。 喜喜也站了起来。 陆平安一愣，这个称呼来得猝不及防:“谁教你叫的？”他已经把乐乐抱了起来。 闻着爹爹的气息，乐乐环抱着他的脖子:“乐乐不想没有爹爹。” 一听着奶声奶气的话，委屈巴巴的，就猜到乡亲们可能说了什么话，陆平安没在纠结，只是问:“书虞呢？” 至于刘王氏为什么在这，他丝毫不关心。 王彩愣了半晌，被问话回神:“去郑家屯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书虞她们已经回来了。 看着陆平安抱着孩子，熟悉的真像孩子爹，而且两人脸靠的近，越看越像父女。 “怎么样？”陆平安抱着孩子进屋。 书虞随后，把喜喜也抱着:“孙海找我合作了。” 春喜几个直接钻进了厨房。 听着书虞把事情前后说完，陆平安点了点头:“他那边药材不够，不会这么折腾，小人在里面作祟，等我抓住他。” “这个倒是不急，野兽都赶回去了？”书虞问。 陆平安点了下头:“差不多了。” 书虞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再看陆平安，身上的粗布衣还是干干净净的，相对于在山里待了几天的人来说，算得上干净。 “你是不是太久没打猎，手生了？怎么什么也没带回来？” 院子里空空荡荡，这不像陆平安的本事，除非，他压根没去山上，想起上一次，书虞的怀疑更甚。 第203章 赊任务 陆平安才意识到，他听说孙海跟她签订了契约，急匆匆的赶回来，反倒忘记了这茬。 没露出半点的不自然，也没停顿，他回答道:“我设置了陷阱，听六叔说你们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去看就下山了。” 六叔，村里的一个老猎人，早出晚归的时间里都是在山上，靠着这个生活。 有理有据的，书虞点头笑笑。 “我待会儿去看看，会有猎物的。”陆平安刻意咬重了会有。 这段时间，不少人说他也不打猎了，就靠着书虞养活，话可不是一般难听，难不成书虞也觉得他没用？他忍不住打量书虞，对上她的目光。 “你待会儿就走？”书虞关心的是这个。 陆平安点点头，看着院子里忙活的几人，再看向自己的屋子，几天没回来，这家都没他睡的地了。 书虞顺着他的目光，立即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无奈，这一院子的女人，他一个男人待着确实不妥:“要不然再找人砌间屋子？” “又不是天天在这。”陆平安捏了捏乐乐的脸，几天没见，有些想念呢。 好像孩子也格外想他，粘在身上都不想下来。 乐乐盯着他，糯声问道:“爹爹要走？” 陆平安点头。 “等等，爹爹？”书虞捕捉到重点， 话一出，一大两小都盯着她看。 喜喜明显的奇怪，仿佛觉得娘提出的问题不对。 乐乐则眼睛很快的泪汪汪了。 陆平安把乐乐抱紧了些，心都跟着揪起来:“村里人说闲话了，两个孩子那么小，没必要承受。” “她们这么小，懂吗？”书虞刚问完，就从两个孩子那委屈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我担心你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愁娶？”陆平安皱着眉。 书虞看着他的脸，身材，再对比同村的，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心中的愧疚也少了点。 “吃饭了。”艾莎喊了一声。 二人抱着孩子起身，去院子吃。 人多了，屋子里坐着太挤，搬了张桌子出去，一家人都围着坐下。 陆大丽洗了手，跟着坐下吃饭，不时给书虞夹菜，快速吃完了就抱着喜喜，让书虞好吃饭。 “我今天去地里，碰上苗婶桂花婶了，她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收草药，她们家里已经屯了不少了。” “直接送来就行。”书虞看了看这院子，怕是放不下这么多草药，恐怕得送去杏林阁放着。 “没晒干的要不要？”陆大丽又问。 “得要干的。”说起来，这也是个问题，只希望天不要阴下来才好，书虞抬头看天，有着几朵乌云，看着不太妙。 陆平安吃完饭，逗着孩子玩一会儿，就继续上山了。 书虞送他到后山小路，看着人没了身影，才转头回到院子里，刚进门，就听轰的一声后，西边的山头落下一道闪电，随着风吹来，都有一种润润的味道。 看样子，这雨很快就要下了。 “娘～”孩子站在门边呼唤。 书虞急忙进屋，帮孩子脱了衣服就捂在被子里，让二人睡觉，她则无心睡眠，看着孩子熟睡后，她缓缓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凉水，喝了半杯后，她沉声唤道:“系统，在不在？” 【你这语气跟我欠了你多少钱一样。】 “你可不就欠我一个任务呢嘛？”上一次，直接就玩消失了，书虞记着呢。 【没任务。】系统冷漠至极。 “赊两个任务行不行？我需要烘干机，要不然村民那么多的草药就毁了。”下雨一潮，草药肯定要发霉，没有烘干机，那村民不知道要亏损多少去，书虞只是算个大概，就得几百两银子。 半晌没回应，她没耐心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能不能别老玩消失？” 【脾气真差。】系统忍不住吐槽【可以赊，但如果有任务就没得选择的机会了。】 “你这一环套一环了，我怕我不做任务就活不了。”上一次就让书虞明白了，要是不做任务，保不齐后面就得凉凉，这坑娘的系统。 【端正你的态度，烘干机还要不要了？】系统直接威胁。 书虞急忙端出笑容，温声道歉:“错了错了。” 【这还差不多，老地方，郑家屯。】说完，系统遁了。 确定了系统已经消失，书虞翻了个大白眼，真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这破系统……它会知道，算了算了，搞定了这件事，书虞才安心睡下。 这一夜，一直在下雨，雨虽然不算大，却也润湿了泥土，小路上都是泥泞，早上吃完早饭，书虞就跟艾莎，春喜一起去郑家屯了。 到郑家屯的时候，又下起了毛毛雨。 艾莎实在不解:“为什么这个天气还来收药，药不仅会因为有水更重，还不容易晒干，对于收药的我们来说，是个大活啊。” “不收的话，草药会全部坏到乡亲们的手里，到我们手上，还能烧火烘干，虽然麻烦一点，但起码保住草药了。”春喜学了不少关于药的，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但二人随着书虞一起进院子时，傻眼了。 郑春盛开完门就开始骂骂咧咧:“你又哪弄来的玩意，我家院子都没了，你把我家当你库房了是不是？啥都往这丢。” 两台烘干机，占满了大半个院子。 书虞也没想着这么大，比之前的大了几倍，幸好系统懂事，选的是木料，才好解释:“这是药材烘干箱，这药材受潮就要不得了，这个是我提前让人做的，主要是在郑家屯收药，就让人送到这了。” 郑春盛气也没办法，转身进屋了。 春喜则上前打开看，眼里都是惊奇。 艾莎不明白，但看到身后已经有村民挑着扁担来了，就从屋子里端出来桌子，往旁边放好后，又拿出笔墨纸砚:“来我这里登记。” 春喜也拿来了秤和一把剪刀，跟着吆喝:“大家把草药先抬来我这，再去一旁登记。” 来的第一个，就是郑忠，他把草药放下后，朝着书虞一笑。 春喜随意剪下一段药材，看着没问题又秤了重量，随即报给艾莎。 “板蓝根四十儿斤，牛膝五十九斤。” 第203章 赊任务 陆平安才意识到，他听说孙海跟她签订了契约，急匆匆的赶回来，反倒忘记了这茬。 没露出半点的不自然，也没停顿，他回答道:“我设置了陷阱，听六叔说你们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去看就下山了。” 六叔，村里的一个老猎人，早出晚归的时间里都是在山上，靠着这个生活。 有理有据的，书虞点头笑笑。 “我待会儿去看看，会有猎物的。”陆平安刻意咬重了会有。 这段时间，不少人说他也不打猎了，就靠着书虞养活，话可不是一般难听，难不成书虞也觉得他没用？他忍不住打量书虞，对上她的目光。 “你待会儿就走？”书虞关心的是这个。 陆平安点点头，看着院子里忙活的几人，再看向自己的屋子，几天没回来，这家都没他睡的地了。 书虞顺着他的目光，立即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无奈，这一院子的女人，他一个男人待着确实不妥:“要不然再找人砌间屋子？” “又不是天天在这。”陆平安捏了捏乐乐的脸，几天没见，有些想念呢。 好像孩子也格外想他，粘在身上都不想下来。 乐乐盯着他，糯声问道:“爹爹要走？” 陆平安点头。 “等等，爹爹？”书虞捕捉到重点， 话一出，一大两小都盯着她看。 喜喜明显的奇怪，仿佛觉得娘提出的问题不对。 乐乐则眼睛很快的泪汪汪了。 陆平安把乐乐抱紧了些，心都跟着揪起来:“村里人说闲话了，两个孩子那么小，没必要承受。” “她们这么小，懂吗？”书虞刚问完，就从两个孩子那委屈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我担心你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愁娶？”陆平安皱着眉。 书虞看着他的脸，身材，再对比同村的，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心中的愧疚也少了点。 “吃饭了。”艾莎喊了一声。 二人抱着孩子起身，去院子吃。 人多了，屋子里坐着太挤，搬了张桌子出去，一家人都围着坐下。 陆大丽洗了手，跟着坐下吃饭，不时给书虞夹菜，快速吃完了就抱着喜喜，让书虞好吃饭。 “我今天去地里，碰上苗婶桂花婶了，她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收草药，她们家里已经屯了不少了。” “直接送来就行。”书虞看了看这院子，怕是放不下这么多草药，恐怕得送去杏林阁放着。 “没晒干的要不要？”陆大丽又问。 “得要干的。”说起来，这也是个问题，只希望天不要阴下来才好，书虞抬头看天，有着几朵乌云，看着不太妙。 陆平安吃完饭，逗着孩子玩一会儿，就继续上山了。 书虞送他到后山小路，看着人没了身影，才转头回到院子里，刚进门，就听轰的一声后，西边的山头落下一道闪电，随着风吹来，都有一种润润的味道。 看样子，这雨很快就要下了。 “娘～”孩子站在门边呼唤。 书虞急忙进屋，帮孩子脱了衣服就捂在被子里，让二人睡觉，她则无心睡眠，看着孩子熟睡后，她缓缓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凉水，喝了半杯后，她沉声唤道:“系统，在不在？” 【你这语气跟我欠了你多少钱一样。】 “你可不就欠我一个任务呢嘛？”上一次，直接就玩消失了，书虞记着呢。 【没任务。】系统冷漠至极。 “赊两个任务行不行？我需要烘干机，要不然村民那么多的草药就毁了。”下雨一潮，草药肯定要发霉，没有烘干机，那村民不知道要亏损多少去，书虞只是算个大概，就得几百两银子。 半晌没回应，她没耐心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能不能别老玩消失？” 【脾气真差。】系统忍不住吐槽【可以赊，但如果有任务就没得选择的机会了。】 “你这一环套一环了，我怕我不做任务就活不了。”上一次就让书虞明白了，要是不做任务，保不齐后面就得凉凉，这坑娘的系统。 【端正你的态度，烘干机还要不要了？】系统直接威胁。 书虞急忙端出笑容，温声道歉:“错了错了。” 【这还差不多，老地方，郑家屯。】说完，系统遁了。 确定了系统已经消失，书虞翻了个大白眼，真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这破系统……它会知道，算了算了，搞定了这件事，书虞才安心睡下。 这一夜，一直在下雨，雨虽然不算大，却也润湿了泥土，小路上都是泥泞，早上吃完早饭，书虞就跟艾莎，春喜一起去郑家屯了。 到郑家屯的时候，又下起了毛毛雨。 艾莎实在不解:“为什么这个天气还来收药，药不仅会因为有水更重，还不容易晒干，对于收药的我们来说，是个大活啊。” “不收的话，草药会全部坏到乡亲们的手里，到我们手上，还能烧火烘干，虽然麻烦一点，但起码保住草药了。”春喜学了不少关于药的，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但二人随着书虞一起进院子时，傻眼了。 郑春盛开完门就开始骂骂咧咧:“你又哪弄来的玩意，我家院子都没了，你把我家当你库房了是不是？啥都往这丢。” 两台烘干机，占满了大半个院子。 书虞也没想着这么大，比之前的大了几倍，幸好系统懂事，选的是木料，才好解释:“这是药材烘干箱，这药材受潮就要不得了，这个是我提前让人做的，主要是在郑家屯收药，就让人送到这了。” 郑春盛气也没办法，转身进屋了。 春喜则上前打开看，眼里都是惊奇。 艾莎不明白，但看到身后已经有村民挑着扁担来了，就从屋子里端出来桌子，往旁边放好后，又拿出笔墨纸砚:“来我这里登记。” 春喜也拿来了秤和一把剪刀，跟着吆喝:“大家把草药先抬来我这，再去一旁登记。” 来的第一个，就是郑忠，他把草药放下后，朝着书虞一笑。 春喜随意剪下一段药材，看着没问题又秤了重量，随即报给艾莎。 “板蓝根四十儿斤，牛膝五十九斤。” 第204章 明显有事 “白芨，三十七斤。” “地皮菜，七十斤。” …… 随着春喜一个个的检查，称重，艾莎的一个个记录，书虞负责发银子，队伍排得很快，最后一个人领了银子回家后，院子里堆满了，甚至堆进了屋子里。 郑春盛看着满院子的药，黑沉着脸，书虞显然把他的院子当她的了。 他脸上虽然不悦，身体却在帮忙检查药，看看有没有春喜没注意到的劣药。 忙活完，书虞让二人检查一番，她则进了厨房，先将午饭做了。 等着吃完饭，她又叫春喜和艾莎如何使用烘干箱，几人一齐动手，很快药也装了回去。 占用了郑春盛的院子，书虞晚上特意做了红烧肉，蒸鲈鱼，算是一点点的报答。 黑了一天的脸，才终于在看到饭菜时乐了，郑春盛真心夸赞:“懂事。” 吃完了饭，书虞三人没急着回去。 艾莎按照书虞的指示，在石磨上放了一个勺子，按之前的约定来说，今天就能守株待兔，抓到人了。 是夜，风刮来微微凉，几人缩在黑暗角落，静默冷着。 郑忠跟郑春盛都拿着家伙事，看着艾莎在石磨旁走来走去，就是不见那个男人来。 都已经一个时辰了。 “还来吗？”郑忠腿都蹲麻了。 “看样子怕不会来了，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郑春盛抬头看了眼月亮的位置。 “走，应该是发现我们了。”书虞刚准备从黑暗里走出来，就听见艾莎咳嗽，立马退了回去，将身影藏匿月色下。 男人姗姗来迟，艾莎咳了两声，恼火的咬牙切齿说道:“我等了你几个时辰了！我再不回去都要被怀疑了。” 自知是自己的错，男人笑着道歉，目光忙看向艾莎带来的扁担里，他顺手翻弄了下草药，没什么问题。 “怎么就这点？” 大致估算了下，也就五十斤，这能干什么？男人笑颜生硬。 艾莎心里翻白眼，手揉了揉肩膀，不满的嗔怪:“我又不是男人，肩那么能扛，你要是想要，就跟我过去，你能扛多少就扛走。” “真的？”男人狐疑的盯着艾莎，没看出什么毛病，只是上门女去扛太猖狂了，被发现怎么办？ 书虞早算到了男人会迟疑，告诉了艾莎办法，她旋即点点头:“明天晚上我想办法让她们回落霞村，你到时候直接来拿就行了只不过你得先付定金。” “没问题。”男人对于钱很舍得，立马付了药钱，又拿出了五十文钱做定金。 “你明天几个人来？我才好把药准备好。”艾莎问。 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反问她:“你有多少药？” 艾莎目光不经意的瞥过某处，看到了书虞比的手势，也学着摊开了手掌。 “五百斤？”男人喜悦惊呼。 艾莎僵着嘴角:“行，五百斤就五百斤，别忘了带银子来。” 男人点头，怕艾莎反悔，又多给了一百文钱定金，这才挑起扁担离开。 书虞几人随后，看着男人出了村子后，把药放上了马车交给一个男人，又换了银子后，嘀咕了半晌，男人才上马车一起离开。 “这个男人也是中间商。”书虞微微皱着秀眉:“马车上看穿着也只是一个小厮，就看明天了。” 这法子是书虞出的，引出后面的人，但如果试探出对方不是最后的买家，就放长线钓大鱼。 明天，来的应该就不止一人，也更好查出是谁。 “先回去休息。” 书虞架着牛车，又回落霞村。 大野晓得家的路，自己就往那个方向走，速度不快不慢，十分的稳。 小野跟在一旁，也不闹腾了。 牛车上的三人，早累了，昏昏欲睡到最后，直接躺下了。 拿着布垫着，软和一点，躺下去没多久，就真睡着了。 书虞都控制不住的眼皮打架。 总算到了家门口。 院门是开的。 陆平安跟陆大丽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听到声音，便起身走出来。 “这么睡会着凉。”他看着书虞睁眼，眼里都是茫然，显然刚醒过来。 艾莎和春喜困得没法了，早上起得早，忙活一天，根本受不住，晃晃悠悠的下了牛车，两人都直接进屋了。 书虞不行，用冷水洗把脸精神点了，才看清两个孩子看着自己眼巴巴的。 特别是乐乐，小眼睛都红了。 陆平安解释:“哭了好久，就是要娘。”说着，把乐乐送到她怀里，自己则接过了陆大丽手上的喜喜:“先去睡。” 都累了。 陆大丽走之前，眼神在二人之间打转。 那打量的眼神，没等书虞仔细琢磨，就听陆平安问了。 “发生了什么事？” 她把男人找上艾莎以及自己的计划全说了:“你明天不忙的话，帮我抓人？” 就靠着郑忠和郑春盛不行，两个人都上了点年纪，但也不能再找人了，人多嘴杂，保不齐被谁泄露。 陆平安点头:“不忙，睡。” 书虞后知后觉婶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家里本来只有两个屋子的，书虞跟陆大丽一起睡，不过后来书虞生了孩子住不下，就又腾出了一间小屋。 小屋睡着艾莎跟春喜，另一间屋子睡着陆大丽跟王彩。 现在整个院子就只有堂屋和陆平安自己的屋子了。 堂屋里摆着桌椅和杂物，根本不能睡人。 但现在…… 陆平安也意识到这个，把孩子放在床上后，直接走到了一侧拿出凉席和被褥，:“我睡地上。” 说着，他已经走到另一边打地铺。 书虞要是推让，就显得多余了，她带着孩子，陆平安不可能让她睡地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她上前帮忙，铺好被褥后，各自睡下。 次日天已经露出鱼肚白，温暖的阳光洒下，艾莎和春喜在门口刚伸懒腰，就看见对门打开，陆平安扭动着脖子出来。 随后是书虞，她揉着腰，一脸的疲惫，显然没有睡好。 春喜急忙拉着艾莎，又回了屋子里，还把门关上了。 艾莎莫名其妙:“干嘛？” “你没看见？”春喜叹气一声:“你咋这么蠢？这不明显有事吗？” 第204章 明显有事 “白芨，三十七斤。” “地皮菜，七十斤。” …… 随着春喜一个个的检查，称重，艾莎的一个个记录，书虞负责发银子，队伍排得很快，最后一个人领了银子回家后，院子里堆满了，甚至堆进了屋子里。 郑春盛看着满院子的药，黑沉着脸，书虞显然把他的院子当她的了。 他脸上虽然不悦，身体却在帮忙检查药，看看有没有春喜没注意到的劣药。 忙活完，书虞让二人检查一番，她则进了厨房，先将午饭做了。 等着吃完饭，她又叫春喜和艾莎如何使用烘干箱，几人一齐动手，很快药也装了回去。 占用了郑春盛的院子，书虞晚上特意做了红烧肉，蒸鲈鱼，算是一点点的报答。 黑了一天的脸，才终于在看到饭菜时乐了，郑春盛真心夸赞:“懂事。” 吃完了饭，书虞三人没急着回去。 艾莎按照书虞的指示，在石磨上放了一个勺子，按之前的约定来说，今天就能守株待兔，抓到人了。 是夜，风刮来微微凉，几人缩在黑暗角落，静默冷着。 郑忠跟郑春盛都拿着家伙事，看着艾莎在石磨旁走来走去，就是不见那个男人来。 都已经一个时辰了。 “还来吗？”郑忠腿都蹲麻了。 “看样子怕不会来了，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郑春盛抬头看了眼月亮的位置。 “走，应该是发现我们了。”书虞刚准备从黑暗里走出来，就听见艾莎咳嗽，立马退了回去，将身影藏匿月色下。 男人姗姗来迟，艾莎咳了两声，恼火的咬牙切齿说道:“我等了你几个时辰了！我再不回去都要被怀疑了。” 自知是自己的错，男人笑着道歉，目光忙看向艾莎带来的扁担里，他顺手翻弄了下草药，没什么问题。 “怎么就这点？” 大致估算了下，也就五十斤，这能干什么？男人笑颜生硬。 艾莎心里翻白眼，手揉了揉肩膀，不满的嗔怪:“我又不是男人，肩那么能扛，你要是想要，就跟我过去，你能扛多少就扛走。” “真的？”男人狐疑的盯着艾莎，没看出什么毛病，只是上门女去扛太猖狂了，被发现怎么办？ 书虞早算到了男人会迟疑，告诉了艾莎办法，她旋即点点头:“明天晚上我想办法让她们回落霞村，你到时候直接来拿就行了只不过你得先付定金。” “没问题。”男人对于钱很舍得，立马付了药钱，又拿出了五十文钱做定金。 “你明天几个人来？我才好把药准备好。”艾莎问。 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反问她:“你有多少药？” 艾莎目光不经意的瞥过某处，看到了书虞比的手势，也学着摊开了手掌。 “五百斤？”男人喜悦惊呼。 艾莎僵着嘴角:“行，五百斤就五百斤，别忘了带银子来。” 男人点头，怕艾莎反悔，又多给了一百文钱定金，这才挑起扁担离开。 书虞几人随后，看着男人出了村子后，把药放上了马车交给一个男人，又换了银子后，嘀咕了半晌，男人才上马车一起离开。 “这个男人也是中间商。”书虞微微皱着秀眉:“马车上看穿着也只是一个小厮，就看明天了。” 这法子是书虞出的，引出后面的人，但如果试探出对方不是最后的买家，就放长线钓大鱼。 明天，来的应该就不止一人，也更好查出是谁。 “先回去休息。” 书虞架着牛车，又回落霞村。 大野晓得家的路，自己就往那个方向走，速度不快不慢，十分的稳。 小野跟在一旁，也不闹腾了。 牛车上的三人，早累了，昏昏欲睡到最后，直接躺下了。 拿着布垫着，软和一点，躺下去没多久，就真睡着了。 书虞都控制不住的眼皮打架。 总算到了家门口。 院门是开的。 陆平安跟陆大丽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听到声音，便起身走出来。 “这么睡会着凉。”他看着书虞睁眼，眼里都是茫然，显然刚醒过来。 艾莎和春喜困得没法了，早上起得早，忙活一天，根本受不住，晃晃悠悠的下了牛车，两人都直接进屋了。 书虞不行，用冷水洗把脸精神点了，才看清两个孩子看着自己眼巴巴的。 特别是乐乐，小眼睛都红了。 陆平安解释:“哭了好久，就是要娘。”说着，把乐乐送到她怀里，自己则接过了陆大丽手上的喜喜:“先去睡。” 都累了。 陆大丽走之前，眼神在二人之间打转。 那打量的眼神，没等书虞仔细琢磨，就听陆平安问了。 “发生了什么事？” 她把男人找上艾莎以及自己的计划全说了:“你明天不忙的话，帮我抓人？” 就靠着郑忠和郑春盛不行，两个人都上了点年纪，但也不能再找人了，人多嘴杂，保不齐被谁泄露。 陆平安点头:“不忙，睡。” 书虞后知后觉婶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家里本来只有两个屋子的，书虞跟陆大丽一起睡，不过后来书虞生了孩子住不下，就又腾出了一间小屋。 小屋睡着艾莎跟春喜，另一间屋子睡着陆大丽跟王彩。 现在整个院子就只有堂屋和陆平安自己的屋子了。 堂屋里摆着桌椅和杂物，根本不能睡人。 但现在…… 陆平安也意识到这个，把孩子放在床上后，直接走到了一侧拿出凉席和被褥，:“我睡地上。” 说着，他已经走到另一边打地铺。 书虞要是推让，就显得多余了，她带着孩子，陆平安不可能让她睡地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她上前帮忙，铺好被褥后，各自睡下。 次日天已经露出鱼肚白，温暖的阳光洒下，艾莎和春喜在门口刚伸懒腰，就看见对门打开，陆平安扭动着脖子出来。 随后是书虞，她揉着腰，一脸的疲惫，显然没有睡好。 春喜急忙拉着艾莎，又回了屋子里，还把门关上了。 艾莎莫名其妙:“干嘛？” “你没看见？”春喜叹气一声:“你咋这么蠢？这不明显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