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深情我的毒药》 第1章 人间炼狱 f国北方的荒岛上,矗立着一幢四方形的建筑。 高高的城墙,厚重的铁门挡去了外人欲窥视的目光。 这是臭名昭着的人间炼狱,有进无出。 炎炎烈日下,简灵溪戴着手烤,脚镣,蹲下身子费力将一根长木头杠上肩,无奈她身形单薄,木头太重,一下子滑倒,半晌爬不起来。 “贱人,想偷懒啊?还不快起来!”看守怒喝着,扬起长鞭打在她背上,霎时,皮开肉绽。 简灵溪咬紧牙关,没有喊痛,双手撑地奋力爬起来。 来这里已经一年了,她早就习惯了这种鞭打。 身上的伤口压根没有愈合过,新伤叠旧伤。 “看什么看?不服啊?”看守又是狠狠一鞭甩来,简灵溪本能伸手去挡,血迹斑斑的手臂上又添一道新伤。 “今天搬不完这堆木头,别想吃饭了。”看守恶狠狠瞪了她一眼,鞭子甩在地上,霹啪作响。 简灵溪始终表情漠然,她已经忘了眼泪是何滋味了。 忍着疼痛,重复着机械式的动作。 哪怕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她也要活下去。 她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妹妹,她一定要做到。 …… “简灵溪,有人来看你,跟我来。”不管她能不能跟上,看守大步往前走。 简灵溪满心疑惑,谁会来这种地方看她? 很快她被带到了一间干净的房间,虽然只铺着简单的白瓷砖,却是她这一年来到过最奢华的地方了。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穿着宽松的黑衣黑裤,戴着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不露真容。 “你是谁?”在炼狱呆过一年,她已经习惯了与妖魔鬼怪为伍,并不觉得害怕。 她的淡定超乎来人的想象,眼中掠过一抹赞许:“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要我做什么?”简灵溪直接挑明。 “你知道南宫家的二少吗?”来人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南宫萧谨?有过一面之缘。”她知道能找到这里来的人,必是权势薰天,早已将她调查个底朝天,她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现在出事了,你愿不愿意帮帮他?” 简灵溪浑身脏污不堪,一双眸子却异常清亮:“怎么帮?” “用你的医术治好他。”来人声音坚定。 简灵溪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从小到大,除了给妹妹治疗一些头疼脑热外,她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医术。她只是深城中医学院大二的学生,来人说的显然不是大二学生该有的水平。 静静看了她半晌,来人才淡淡开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这里吗?” “我杀了人。”这是她被关的理由,不是她真正做的事。 来人摇了摇头:“这里是关重刑犯的地方,犯下滔天罪恶的人才会被关到这里来,你还不够资格。” “你知道些什么?”简灵溪激动倾身,手拷撞击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该知道的我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了。” 垂眸沉思,十秒钟后简灵溪抬起头:“我答应你。” “是个聪明人。”她很满意简灵溪的识时务。 “我有一个要求。”咬了咬唇,简灵溪直视她的眼睛。总觉得似曾相识,她打扮成这样子,是不是怕她认出来? “能离开这里,已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来人站起来,目光转冷,在责怪她的贪得无厌。 简灵溪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讨价还价。 她说得对,先离开这里,比任何事都重要。 “好,我同意。” “在这里呆过的事,你不能对外说,我会给你安排另一个身份,让你顺利到南宫二少身边。记住,期限只有一年,如果你一年之内治不好他,就得重返这里。”来人侧身看向简灵溪,目光如炬。 “是。”简灵溪朝她深深一鞠躬,代表自己的顺从和敬服。 …… 是夜。 漫天星天熠熠,将漆黑的夜空渲染成浪漫的银河,缠绵着少女的梦。 婚车停在一幢豪华的别墅前,车门打开,简灵溪穿着一袭大红嫁衣下来。长长的红毯一路铺到大门内,四周却静得如同阎王娶亲。 踩着红毯,简灵溪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一步步走向那扇敞开的大门。为了她挚爱的人,不管南宫萧谨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要治好他。 突然,灯光全灭。 黑暗中响起诡异的“咝咝”声,简灵溪神经一紧。 出于本能,她快速跳到沙发上,借着窗外微弱的星光望去,简灵溪脸色大变,满地全是蛇,吐着狰狞的蛇信子朝她爬来。 第2章 打赌 蛇似乎闻到了美食的气味,爬行的速度加快,声音更加兴奋。 很快,简灵溪被蛇包围了,无处可躲。 “啪”地一声,沙发边的落地灯亮起。 一半明亮,一半昏暗的视觉效果更加令人惊恐,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简灵溪闭了闭眼,一条蛇顺势爬上她的裙摆,她用力一踢,蛇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飞出两米远。 “不想成为蛇的腹中物,立刻滚出去。”冷森的声音宛如魔鬼。 “你是南宫萧谨?”简灵溪一边闪躲着蛇的攻击,冷静地问。 “是又如何?” “我是你的新婚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话的同时,简灵溪四下张望,却不见南宫萧谨。这样的环境和气氛,实在是太可怕了,若换作一般女孩早就被吓掉了半条命。 简灵溪却十分淡定,她不是一般女孩,她是从炼狱爬出来的,她的经历比这更恐怖千万倍。 “妻子?我不需要,也不承认。你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南宫萧谨从监控里看着简灵溪,没想到她胆子还挺大。 “南宫萧谨,难道你想一直躲在这里,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吗?”简灵溪弯腰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手起刀落,将一条蛇的头砍下来,丢得老远。 她自幼偷偷学医,自然一眼便看出这些都是无毒蛇。 虽然,它们颜色鲜艳,头呈三角形,具备毒蛇的特征,却只是田间地头常见的无毒蛇。这说明南宫萧谨无意害她性命,只想吓吓她,让她知难而退。 “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南宫萧谨声音更冷了几分。 “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马上滚,你输了,就让我留下。”简灵溪说话间又处置了几条蛇。 南宫萧谨沉默了,简灵溪出言讥讽:“堂堂南宫家的二少,还怕输给我一个弱女子吗?” “你这激将法用得一点都不高明,但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题目由我来出。”他倒要看看她有怎样的能耐? “好。”事到如今,她没有退路。 “如果你在五分钟内让这些蛇消失干净,就可以留下。”这里可是有上千条蛇,就算她不怕,也处理不了。 简灵溪垂眸,做出为难状。 “办不到就马上滚。” 抬起头,简灵溪精准找到了监控头,朝南宫萧谨露出狡黠一笑:“说话要算数哦!” 简灵溪从沙发上跳下来,在蛇间行走,如履平地,丝毫不惧, 南宫萧谨看得眉头深锁,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简灵溪自花瓶里摘下鲜花上的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她吹出来的声音很低很难听,她却吹得很起劲。 突然,地上胡乱爬行的蛇似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全部转头往门外爬去。 一条条争先恐后,仿佛背后有天敌在追。 前后不出三分钟,一屋子的蛇消失得一干二净,除了几条被简灵溪杀死的蛇尸。 为免南宫萧谨耍赖找借口,简灵溪手脚麻利打开窗,将蛇尸丢出去。 搓了搓手,简灵溪笑着宣布:“我赢了。” 她驱蛇的那一幕看得南宫萧谨目瞪口呆,看来,这次老爷子找了个狠角色。 简灵溪怕南宫萧谨反悔,匆匆上楼,一把推开第一间房。 屋里一团漆黑,简灵溪双手在墙壁上摸索着,开了灯。 灯刚亮起,她还来不及看清屋里的情景,一个水杯砸了过来,伴随男人的暴怒:“谁让你开灯的?” 躲闪不及,简灵溪额头被砸中,起了一个大包,但她没有呼痛,大胆看向对方。 他坐在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一张扭曲的脸,一边俊美无俦,宛如上等的羊脂白玉。另一边被大火烧伤,巨大的疤痕宛如剧毒蜈蚣盘踞上面,让人害怕。 南宫萧谨原本要娶的是她的继妹,继母不忍毁了亲生女儿,又不敢拒绝南宫家的提亲,只得把她捞出来替嫁。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神秘女人的安排,但她真的顺利来到南宫萧谨身边。 继母提过几句,南宫萧谨在游艇爆炸中受了伤,变得脾气古怪,但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看够了没有?还不快滚?”南宫萧谨咆哮着,一双阴鸷的眼冷冷瞪着她。 “我赢了赌局,你必须让我留下来。”简灵溪回望着他,丝毫未被他的狰狞和戾气吓到。 南宫萧谨唇角挂上冷讥,衬得半边脸更加恐怖,形同鬼魅:“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我不要钱。”简灵溪答得干脆。 “不要钱,难道还想要我的人不成?”南宫萧谨挖苦。 在他受伤前确实有很多女孩子爱上他的颜值,可如今他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除了钱,还有什么可让人贪图的? 简灵溪慢慢靠近他,一步步走得异常坚定,火红的嫁衣似一团热情的火焰,要融化他心底的寒冰:“是的,我要你的人,我要你好起来,像正常一样生活。” 第3章 何方神圣 她脸上的决然和坚定,震撼了南宫萧谨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些被她说服了,奢望自己还有光明的未来,美好的前程。 错愕只是一瞬间,理智快速将他拉回现实。 “你真的不走?”南宫萧谨操控着轮椅朝她疾驶而去,简灵溪站在原地,目光坚定:“你死了这条心,你吓不走我的。” 轮椅飞驰如车,在脚踏板将要撞上简灵溪的一瞬,轮椅停下。 南宫萧谨抬起头,冰眸布满血丝,烧伤的脸对着她:“看清楚了吗?我已经毁容了,永远都治不好了。你愿意一辈子跟一个怪物在一起?” 简灵溪蹲下身,与南宫萧谨平视,伸出手轻抚上他凹凸不平的脸颊。 她的手指柔软微烫如同电流激活了他心底的绝望,面对她大胆的举动,南宫萧谨目光喷火。 赶在他发火前,简灵溪声音轻柔地说:“比起人面兽心,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吓人。还有,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治好你的伤,让你恢复如初。” 重重一把将她推开,简灵溪没有防备被推倒在地。 “世界级的顶尖名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南宫萧谨冷哼。 简灵溪爬起来,毫不惧色,盯着他的眼睛:“不是他们治不好,是你不肯让人治。” 南宫萧谨心中剧震,她怎么像是有读心术一般?轻易看穿他的意图。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南宫萧谨,我承认嫁给你,我有目的,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请你给我,也给你一次机会好吗?”简灵溪目光透着神圣的光,照亮了整张脸。 “既然你这么真诚,为什么不肯说出你的目的?”南宫萧谨反唇相讥,这个女人段位很高。 以心才能交换心,简灵溪知道自己若不说出真实的原因,南宫萧谨不会让她留在身边,更不会让她治疗。 最终,她还是将自己的出身,来历,包括那段非人的经历都告诉南宫萧谨。 没想到她真的会说,南宫萧谨更加看不懂她了。 “南宫萧谨,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蹲在他身边,简灵溪目露哀求。 她已经和盘托出,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他。 …… 早上九点,陈琳和王德各拿着一把驱蛇草,小心翼翼推开大门,看到干干净净的客厅,俩人怔忡住了,面面相觑。 异口同声问:“蛇呢?” 简灵溪从楼上缓步下来,这里没有她换洗的衣服,她身上仍穿着昨晚的大红嫁衣,显得高贵又美丽:“你们在找蛇吗?” “你怎么还在这?”陈琳惊呼,发现不对,立刻捂上自己的嘴,才发现为时已晚,多此一举。 “你是谁?怎么敢这么质问我?”简灵溪摆出主人的架势,在简家的经历告诉她,不管处于何种境地,只要挺直腰杆,哪怕装腔作势,别人也会惧你几分。 压下心中的疑虑,陈琳上前两步,微微躬身:“二少夫人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叫陈琳。” “他呢?”简灵溪指了指陈琳身后的男人。 “他是这里的司机叫王德。”陈琳忙为她介绍, “哦。你管钱吗?”简灵溪问。 陈琳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大红嫁衣,简灵溪说:“我昨晚什么都没带,就穿了这身嫁衣。它太笨重了,穿着它不方便照顾二少。陈管家,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买两套休闲服?” “二少让你留下来,照顾他?”陈琳不可思议地问。 “不信吗?那你可以去问问二少。”简灵溪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陈琳大惊,二少昨晚搞了那么大的阵仗,不就是为了吓走她吗? 怎么蛇不见了,她反倒留下了? “对了,顺便帮我买两包蜜饯回来,谢谢。”简灵溪吩咐完,转身往楼上走。 陈琳和王德互望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惊疑的自己。 走到楼梯口,简灵溪想起了什么,又说:“你们别怕,那些蛇都被我赶跑了。还有,你们的驱蛇草效果不好,遇到凶残一点的蛇,反而会激怒它。改天有时间,我告诉你们一种特别好用的药草。” 说完,提起裙摆,转身进了房间。 陈琳指着楼上:“她把蛇赶走了?” 王德猛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狠狠瞪了王德一眼,陈琳快速跑上楼,她刚抬起手还没敲门,门开了,她的手尴尬僵在半空。 “咦,陈管家,你怎么还不去办?”简灵溪理直气壮地问。 陈琳心里怄得要死,面上却不敢怎样。 她还没弄清楚她的本事,还是先不要得罪她的好。 强迫自己摆出管家的样子:“二少夫人,你要的东西不急,我先进去看看二少有什么吩咐?” 第4章 强迫二少 简灵溪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来的打算:“陈管家,你先去忙你的,二少,我会照顾得好好的。” “不是,二少夫人,你初来乍到,恐怕二少不适应,他不习惯陌生人的照顾。”陈琳脸上挂着假笑。 “哦……这样啊……”简灵溪故意拖长尾音,还往里看了一眼。 陈琳目露得意,既然二少一开始就排斥她,她一定要帮他把她赶走。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里依旧是她的天下! 简灵溪突然凑近陈琳,吓得陈琳尖叫着后退,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陈管家,听你的谈吐应该是管家学院毕业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是老爷子指定来照顾二少的人,你竟敢跟我抢功劳?”简灵溪板起脸来,狠狠教训陈琳。 陈琳咬牙切齿,一张脸胀成猪肝色。 她刚要张嘴反驳,简灵溪先一步说:“我不是小气的人,不会一个人独占功劳。我愿意和你和平共处,将来二少好了,我会告诉老爷子对你论功行赏的。” 陈琳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狂妄至极的简灵溪,她以为她是谁啊?真把自己当这里的女主人,还是二少的救世主? 可笑至极。 见陈琳脸色变幻不定,简灵溪故作不解地问:“陈管家,还有什么事不明白吗?” 陈琳怄得要死,却没有发作。 她敢这么狂妄说不定真是得了老爷子什么指令,她还是先静观其便再说。 陈琳一言不发,面色铁青,转身下楼。 目送她走远,简灵溪才长吁一口气。 看来,这里不止少爷诡异,下人也有异像,她要加倍小心才是。 关上门,见南宫萧谨已醒,简灵溪走到窗外,一把将窗帘拉开,明灿的阳光倾泻而入,照出一室光明和温暖。 “谁让你拉开窗帘的?快关上!”南宫萧谨怒吼。 走到他跟前,简灵溪无惧他的愤怒,用一个医生的口吻说:“长期不见天日会让人产生抑郁倾向,晒晒太阳既补钙,又能让心身愉快,帮助血液循环,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闭嘴!马上把窗关上!”南宫萧谨冷眸如刀,欲将这个处处跟他作对的简灵溪千刀万剐。 若在一年前,她肯定会害怕。 可从炼狱出来后,南宫萧谨这一点眼神恐吓,对她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双手抱臂,声音坚定:“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你得听我的!” “你……”南宫萧谨被气笑了,抓起床头柜上一把水果刀朝她掷去。 简灵溪没有闪避,让刀划过手臂。 血,霎时涌出,与她身上的嫁衣融为一色。 愧疚自眼底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愤怒:“还不快滚?” 简灵溪将刀拣起来,交给南宫萧谨,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还不解气,你可以再划一刀。” 她的手臂伤痕累累,凹凸不平,新伤叠旧伤,看着都疼。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不划了吗?那我扶你到阳台去晒晒,那边阳光充足。”说着,简灵溪伸手去掀南宫萧谨的被子。 南宫萧谨被她无畏无惧的执着,弄得快要投降了。 蛇吓不走她,刀惊不了她。 她究竟是不是女孩子? “滚开,别碰我。”南宫萧谨抗拒得很强烈,简灵溪却力大如牛,将他公主抱起。 “你……”南宫萧谨满脸不可思议,在她面前,他反而成了娇柔的小姑娘了。 南宫萧谨的体重是她的两倍,简灵溪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她用尽了吃奶之力才将他抱到轮椅上,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推到阳台晒太阳。 阳光刺痛了南宫萧谨的眼,他伸手挡住,咬牙切齿地说:“简灵溪,你竟敢这么对我?” “嗯,我敢。” 听到这样的回答,南宫萧谨几乎吐血。 …… 被强迫晒太阳的南宫萧谨满脸戾气,使得烧伤的脸看上去更加狰狞。简灵溪无视他的情绪,她必须让他拥抱阳光,学会与光明和平共处。 受伤并不可怕,脚站不起来也关系。可怕的是,心惧怕阳光,惧怕热闹,贪图黑暗的安全。 黑暗中滋生的懦弱和恐惧,是消磨斗志最好的温床。 简灵溪站到南宫萧谨身后,双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按捏着他的肩膀,使他放松。 她的按摩手法极好,特别舒服,以至于拒绝的话就在唇边,南宫萧谨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暖阳,微风,经脉疏通后的快意,南宫萧谨昏昏欲睡,决定暂时留下她。 第5章 再杀一个人 简灵溪找遍别墅,才在花园里找到正在喝茶的陈琳。气呼呼一把将手上的袋子丢到她身上,陈琳吓得尖叫跳起来:“你干什么?” “这就是你给我买的衣服?”简灵溪质问。 “对啊,不合身吗?”陈琳眼含讥讽,她可是按照她的尺寸特意去买的乡土气息浓郁的“休闲装”,保证舒适度爆棚,种田插秧都没有束缚感呢,就是视觉上辣眼睛。 这里来了那么多位“二少夫人”,她是第一个敢跟她叫板的人。 行啊,她倒要看看。 是她这个二少夫人道行高深呢,还是她这个地头蛇略胜一筹? 简灵溪定定看了陈琳几秒钟,突然,重重拍了下她的肩。 陈琳吓了一大跳,心脏快从嗓子眼儿里跑出来了,顾不得身份,大声怒喝:“你干什么?别以为你顶着二少夫人的头衔,我就会怕你。二少,都要敬我三分,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事到如今,陈琳也不藏着掖着了,以前的二少夫人怎么滚蛋的,这个简灵溪也不会例外。 “呵呵……”简灵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陈琳毛骨悚然,像遇到疯子似的。 “陈管家,你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来的吗?”笑容戛然而止,声音变得阴侧侧,夹带着地狱的阴风。 这样子的简灵溪看上去很恐怖,陈琳往后退,离她两米才瞪着她:“你少装神弄鬼,二少不管事,这里由我做主。如果你想摆二少夫人的谱,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免得自找难堪。” 不理会陈琳的警告,简灵溪自顾自地说:“我杀过人,是个死刑犯。他们要我好好照顾二少,不然让我滚回监狱去。你知道监狱有多可怕吗?这么大的老鼠……” 简灵溪夸张比划了下,陈琳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蟑螂,它们会咬你的手指,啃你的头发,还会……”简灵溪形容出一副人间炼狱的情景,陈琳脸色惨白。 “所以,为了不回去,我一定要照顾好二少。谁要让敢阻挠我,我不介意再杀一个人。”简灵溪目露凶光,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啊……啊……”陈琳终于忍不住尖叫着跑开。 …… 战斗完陈琳,简灵溪没有耽误进入厨房,厨师见识了她的手段后,也不敢拦她,跑得无影无踪。 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简灵溪乐得自在,手脚麻烦做了两个菜,一个青菜炒肉丝,一个糖心蛋,又煮了一锅粘稠的小米粥,还在柜子里找到了几味寻找的中药。 她心中大喜,放了一些在小米粥里,做成药膳。 当她回到房间,南宫萧谨已经躺在床上,蒙头大睡。 简灵溪一把掀开被子,将他拉起来。 南宫萧谨大怒:“你找死吗?” “不,我想活。”简灵溪亮晶晶的眸子毫不掩饰闪烁着对生存的渴望:“我要是有过一丝死的念头,就活不到现在。” 她表情认真,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触动南宫萧谨的心弦。 “别再招惹我,不然我弄死你。”南宫萧谨威胁着。 “呵……你想弄死我下地狱再陪着你吗?”简灵溪说:“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嘛。” 南宫萧谨被怼得无话反驳,这个女人是生来克他的吗? 收起笑容,简灵溪恢复淡然:“只要你病好了,我马上滚蛋,绝不会碍你的眼。你现在唯一能赶我走的方式就是配合我的治疗,尽快好起来。到时候,我随你处置。” 她的话字字如丝缠绕着南宫萧谨的心,这个女人明明那么可恶,偏偏令人心疼。 见南宫萧谨没有反对,简灵溪立刻将他扶到轮椅上,推他到桌边,为他盛了一碗粥,语带希冀地说:“尝尝我的手艺。” 这小米粥熬得软糯又粘稠,还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看上去很美味的样子。 南宫萧谨肚子不合时宜发出“咕噜噜”的催促声,简灵溪忙讨好地夹了个糖心蛋放在上面:“尝尝?” 糖心蛋上用蕃茄酱画了个大大的笑容,如同简灵溪此时讨好的表情。 忍不住南宫萧谨夹起,狠狠咬了一口,就像将她的笑容嚼碎,很解气。 简灵溪的厨艺实在是不错,南宫萧谨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见他吃好了,简灵溪也不客气,给自己盛了一碗大大方方将剩下的东西一扫而光。她速度很快,动作却不显粗鲁,让南宫萧谨挑不出刺来。 吃完东西,简灵溪拿来一个医药箱,对南宫萧谨说:“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用你管。”南宫萧谨冷冷转过身去,简灵溪执意去拉他的裤子,南宫萧谨怒了:“你是不是女孩子?还有没有点矜持?” “你是我的丈夫,我脱你的衣服要什么矜持?”简灵溪回答得理直气壮,南宫萧谨有种掐死她的冲动。 她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趁南宫萧谨怔忡间,简灵溪拿来剪刀剪开他腿上的布料,露出狰狞的伤口,感染,化脓。 纵然有了心理准备,见到这样严重的伤口,简灵溪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难怪他脾气这么差,身上有伤,难忍痛苦,脾气怎么会好? …… 一晃一周过去了,在简灵溪的精心护理下,南宫萧谨腿上伤口恢复得很好,已经完全愈合了。简灵溪一边帮他按摩,疏通经脉,一边给他扎针,刺激神经,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南宫萧谨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简灵溪一把掀开盖在南宫萧谨身上的被子,无视他吃人的目光,用医生的口吻说:“我扶你起来锻炼,锻炼。” “简灵溪,别忘了你的身份。”南宫萧谨恼怒地提醒,他似乎太纵容她了,她越来越不怕他了。 “我就是记得才要帮你锻炼啊,快点起来,别像个孩子一样。”简灵溪伸手去拉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用力一扯,简灵溪失去重心跌落在他怀里。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颊爆红。 南宫萧谨虽然腿受伤,终究是个男人,该有的反应都有,而且很强烈。 第6章 羞辱 简灵溪挣扎着从他怀里爬起来,她过于着急,动作慌乱,手无意间撑在南宫萧谨的伤口上。 导致刚刚愈合的伤口裂开,鲜血直流。 简灵溪慌了,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滚出去。”南宫萧谨双目阴鸷咆哮着,简灵溪不知所措,满心歉疚。 就在简灵溪进退不得之际,门被无礼撞开,南宫萧谨快速盖好被子,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面具戴上。 简灵溪本能伸住拦住来人:“你们是谁?怎么能这么无礼?” “哟,你就是我的二嫂?长得倒是可以,但皮肤太差,让人倒胃口。老爷子这次挑人的眼光不行啊,不过,以我二哥现在的模样,他也嫌弃不了你。”南宫宸俊美的脸上一片轻浮,伸手就要去摸简灵溪的脸。 简灵溪吃了一惊,连连后退,直到腿撞上了床沿才站定。 “二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择食了,连这种货色也啃得下口?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也是有心无力。”南宫宸大笑着,将带来的女人搂进怀里。 “二哥,我知道你在这里养伤一定很无聊,很寂寞,就带阮阮来看你了。”南宫宸用力将怀里的女人推了出去,她没有防备扑向南宫萧谨。 面具并没有完全遮住南宫萧谨烧伤的肌肤,近看异常恐怖,方阮阮吓得尖叫连连。脚下一滑,屁股着地,双手撑着后退,仿佛眼前是最可怕的食人怪。 南宫宸见状放肆大笑,从小到大他一直被南宫萧谨压一头。害他一直生活在他的阴影下,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简灵溪认出来了,他是南宫宸,南宫家三房的独子,上流圈有名的花花公子。时不时就上娱乐版头条,每次绯闻主角都不同。 南宫宸就是个典型的二世祖,没有功成名就的本事,倒是会嫉妒别人,落井下石。 见方阮阮花容失色,半天没爬起来,南宫宸粗鲁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挑起她的下巴,上扬的桃花眼闪着邪光:“怎么?他可是南宫萧谨啊,前阵子你和他才一起出双成对,恩爱甜蜜令人艳羡。老情人见面,你怎么吓成这样子?” “宸少,我们走。”方阮阮哀求看向南宫宸,声音发抖。 南宫萧谨未出事前,长得俊美绝伦,气质冷酷,能力卓越,是全深城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她是当今的流量小花,不乏成功人士的追求。可自从在一次宴会上见过南宫萧谨一面,她的心就遗落了。 她费尽心机拿到了南宫集团旗下的分公司的一个香水代言,与南宫萧谨有过几次接触,意外被狗仔拍到。 照片上了热搜,南宫萧谨没有澄澈。 她心里暗喜,也许南宫萧谨真的看上她呢。 自古英雄爱美人,她的美貌在娱乐圈里可是排得上名的。 没想到一场大火烧毁了南宫萧谨的一生,也烧碎了她的梦。 南宫宸是她现在出演的大女主剧的投资方,她不敢得罪他。 再说,他虽花心了点,却是南宫家三房的独子。能嫁给他,她也算是飞上枝头了。 南宫宸附在她耳畔,低声威胁:“不想我撤资,就乖乖听话,做你该做的事。” 说完,不管场合,吻上方阮阮娇艳的红唇。 方阮阮就微微挣扎了下,便主动配合南宫宸。 两人当着南宫萧谨的面吻得难分难舍,缠绵悱恻。 南宫萧谨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一双冰眸,沉如大海,没有一丝波动。 简灵溪垂下头,心里替南宫萧谨难过。 原来豪门里的争斗比她想象的还可怕,那些兄友弟恭只是人前的光鲜。 南宫萧谨曾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活在别人的赞美和崇拜里。如今,南宫宸这样羞辱他,让他情何以堪? 南宫宸和方阮阮两人越吻越投入,恨不能当场宽衣解带。 就在气息将尽时,俩人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分开。 南宫宸得意洋洋,搂着粉面桃花的方阮阮朝南宫萧谨靠近,睥睨着他:“二哥,你现在这样子也消受不了美人恩,方阮阮味道还不错,我先帮你照顾着,等你哪天‘行’了,我再把她还给你。” “喜欢穿别人穿过的破鞋,你高兴,你随意。”南宫萧谨舌毒如蝎。 南宫宸被啪啪打脸,怒气往头顶冲,他强行压下,笑得邪魅:“二哥,我知道你好面子,不肯承认,没关系,我懂。” “那慢走,不送。对了,你最好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以免染上什么脏病,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南宫萧谨的话像刀子般扎向南宫宸的心。 “你……”没想到南宫萧谨已经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还这么牙尖嘴利。他明明是来羞辱他的,现在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演了一出戏取悦他。 不,他一定是装的! 他现在已经是个废物了,怎么可能还这么淡定? 南宫宸一把推开方阮阮,顺手将简灵溪扯入怀里。 南宫萧谨古井般的眼睛闪过一抹杀气,快如闪电。 “你放开我。”简灵溪挣扎着,南宫宸简直就是个败类。 她越是挣扎,南宫宸越兴奋,唇往她脸上凑:“你嫁到南宫家好几天了,我哥还没有满足你?没关系,有事弟弟服其劳,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南宫宸抬眸挑衅看向南宫萧谨,他一定要让他向自己求饶! 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悄悄握紧,南宫萧谨仍是不动如山。 南宫宸目光更加阴鸷,他就不信,南宫萧谨真的意志这么坚定,谁都不在乎。 “嘶”一声,南宫宸撕下简灵溪一只袖子,上面布满丑陋的伤痕,一条条交错着,新旧相叠,宛如攀爬的蜈蚣。 南宫宸嫌弃皱了皱眉,他一向喜欢细皮嫩肉,白皙光滑的女人。 不过,看在她是南宫萧谨媳妇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 突然,双腿发麻,南宫宸竟站不住,跌倒在地,怒瞪着简灵溪:“你对我做了什么?不想活了吗?” 第7章 送上门来 简灵溪淡淡地说:“你知道我是从监狱出来的,我因杀人被判无期。我心狠手辣,为了自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南宫宸刚要威胁简灵溪,腿上的麻变成剧痛,宛如数不清的蛆在他骨头缝里爬着,啃噬着他的精髓。 南宫宸痛得不顾身份在地上打滚,嗷嗷惨叫。 方阮阮吓得不轻,忙蹲下来,想扶南宫宸站起来,却被他打了一巴掌:“废物,快打电话电救护车。” “哦,是,是……”方阮阮掏出手机,刚要拨号,简灵溪开口:“他中了我研制的剧毒,这世上除了我,谁都没有解药。还有,这里位置偏僻,救护车一来一往最少要两个小时,到时恐怕——神仙难救。” 没一会儿功夫南宫宸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几乎要昏过去了:“快把解药给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简灵溪丝毫不惧:“南宫宸,你这么威胁我,我怎么敢把解药给你呢?要是你好了,对我打击报复,我可怎么办?” “你……”疼痛益发强烈,钻心噬骨,南宫宸受不了了,收起凶恶的样子,开始求饶:“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我保证,绝不会对你打击报复。” “是吗?”简灵溪看向南宫宸:“你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哥都怀恨在心,趁他病,要他命。对我这样的蝼蚁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南宫宸气得几乎爆血管,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窝囊过。 该死的简灵溪,一个劳改犯竟敢这么对他,他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南宫宸咬牙切齿:“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简灵溪托腮,来回踱步,眉心纠结,十分苦恼的样子:“我本无意害人,我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南宫宸疼得要死,每一秒都是煎熬,简灵溪却迟迟不肯答应给他解药,分明是在故意折磨他。 心里想将她碎尸万段,面上却只能哀求:“你说,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简灵溪很勉强地开口:“那你先跟南宫萧谨道个歉。” “你……”南宫宸勃然大怒,俊脸扭曲得厉害。 “你不愿意啊?那就算了。”简灵溪很“通情达理”不为难他。 “不,我愿意,愿意……”南宫宸对简灵溪的恨已经深入骨髓,却不得不照办。 强忍疼痛,南宫宸爬向南宫萧谨,痛哭流涕:“二哥,对不起,都怪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你就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原谅我一次。你快让简灵溪将解药给我,我真的快痛死了。二哥……” 南宫萧谨一言未发,甚至眼睛都不看向南宫宸。 他不是圣人,恰恰相反,他一向恩怨分明。 别人敬他一尺,他回一丈。 别人欺他,辱他,他绝对加倍奉还。 房间里回荡着南宫宸的哀求与哀号,声声凄厉。 “简灵溪,你快把解药给我,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我有的,我都答应,都答应。”现在只要能解除他身上的痛苦,要他喊她妈,他也不会迟疑。 南宫宸的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简灵溪见好就收。 朝方阮阮伸出手:“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方阮阮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颤抖着手从包包里拿出手机,递给简灵溪。 简灵溪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南宫宸:“南宫二少,为防止你出尔反尔,就录一段视频为证。你把刚刚的所作所为说一遍。” “简灵溪,你不要太过分了。”南宫宸双目赤红,真想扑上去咬死她。 “宸少,你刚刚还说愿意付出一切,现在只不过要你将经历复述一遍,又没要你说谎,就这么为难吗?”简灵溪淡淡反问。 “啊……”又一阵痉挛般的剧痛袭来,南宫宸疼得快喘不过气来:“不为难,不为难,我录,我录。” 南宫宸录了好几遍,简灵溪都不满意,时不时地挑刺,将他逼至崩溃。 直到他快受不了,想要鱼死网破之际,简灵溪才给他扎了几针,瞬间南宫宸疼痛减轻,简灵溪将针拨出来收好:“好了。” “我还很痛。”南宫宸嚷嚷,症状虽然有所减轻,但没有完全好。 简灵溪将针收起包里:“你先回去,治疗要循序渐进。” “你骗我?”南宫宸站了起来,俊脸凶狠,眼底满是杀气,一步步逼近简灵溪。 “宸少,你想出尔反尔?”简灵溪双手背在身后。 南宫宸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简灵溪,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老子的女人。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老子弄死你。” 简灵溪丝毫不惧,回望南宫宸阴鸷嗜血的眼,失唇轻启:“三,二……” “少故弄玄虚……”话还没说完,剧痛袭来,南宫宸一下子承受不住倒在地直打滚。 这一次的疼痛比刚刚更强烈,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痛得他直想撞墙。 “简……灵溪……救救……我……”南宫宸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还想弄死我吗?“简灵溪居高临下看着南宫宸,有那么一瞬间,她身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芒,迷了南宫萧谨的眼。 “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救救我……”南宫宸毫无尊严紧紧抓着简灵溪的裤脚,苦苦哀求。 简灵溪将他现在的样子全拍了下来,等南宫宸快痛晕时才给他扎了几针,让他回去,三天后再来。 这次南宫宸不敢违逆简灵溪的话,这个女人太邪门了。 他就不信别的医生治不了,等他好了再来收拾她! …… 南宫宸走后,简灵溪忙拿来处理伤口的器具,对南宫萧谨说:“让我给你包扎下伤口,要是感染就前功尽弃了。” “你对南宫宸做了什么?”南宫萧谨幽深的眸子盯着简灵溪看,仿佛要看穿她隐藏的秘密。 简灵溪并没有隐瞒:“我用特殊的手法点了他一处痛穴,这穴位的痛感随血液流动而变强弱。一般医生是查不出来的。” “你的医术跟谁学的?”和简灵溪相处几天了,她的医术绝对不是还未毕业的医学生的水平。 简灵溪原本晶亮的眸子黯淡了下来:“我妈妈精通中医,我还算有些天赋,小时候妈妈教我辨识草药,我记得又快又牢。只是,妈妈过世得早,后来我就看着医书自学了些。” 南宫萧谨暗惊,她的医术这么高超,居然是自学成材。她的天赋之高,非常人能想象。 “把手机给我。”南宫萧谨转移话题 简灵溪秒懂他的用意:“我已经把视频发到我的邮箱了,南宫宸就算拿走了也没事。” 白了她一眼,南宫萧谨淡淡地说:“南宫宸花边新闻不断,没被爆出大丑闻,是狗仔太善良不想发独家吗?” 简灵溪微微红了脸,她确实考虑不周。 应对这种事,南宫宸必有其手段。 拿过简灵溪递来的手机,南宫萧谨十分熟练地操作着,认真而专注。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简灵溪与南宫萧谨对视一眼,提高音量问:“谁?” “大夫人来了,请开门。”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刚刚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伤口再不处理会更加严重。 “萧谨,我进来了。”傅琴等得不耐烦,没等里面的人开门,直接进来。 傅琴忽略简灵溪的存在,强撑起笑容,拉着傅怡宁走向南宫萧谨:“萧谨,我带怡宁来看你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萧谨哥哥,我好担心你。可是,他们说你需要静养,不让我来。”傅怡宁垂眸念着背熟的台词,眼角瞥见床单上浸透出的血渍,不禁惊声尖叫:“啊,怎么这么多血?” “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啊!”傅琴也吓了一跳。 陈琳赶忙进来,毕恭毕敬:“大夫人。” “你是怎么照顾二少爷的,他怎么流这么多血?”傅琴又惊又怒,浅色的床单被血染透,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啊,这些天都是二少夫人照顾二少爷的。她好像会点粗浅的医术。”陈琳头垂得很低,声音惶恐,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她还在盘算怎么给简灵溪点颜色瞧瞧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那就别怪她了! 傅琴犀利的目光射向简灵溪:“你就是简灵溪?一看就是没有教养的粗笨丫头,竟敢弄伤萧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8章 偷鸡不成 “我……”面对傅琴的指责,简灵溪不知该怎么解释? 原本南宫萧谨的伤口已经愈合,现在确实是她的疏忽。 傅琴大怒:“来人啊,把她拖下去,交给警局的人。” 简灵溪大惊,她刚从牢里出来,要是大夫人告她故意伤害,她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简灵溪哀求的目光看向南宫萧谨,希望他能替自己说句话。然,直到保镖架起她,南宫萧谨还是一言未发。 傅琴不给她辩白的机会,大喝道:“把她拖下去,拖下去。” 冷意自胸臆间漫延开来,简灵溪急切解释:“我正在给南宫萧谨治疗,你们突然闯进来……” “这么说起来还是我的错了?”傅琴冷睨着简灵溪:“治疗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她才出国半个月,老爷子就被人窜掇着给南宫萧谨娶了个媳妇,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傅怡宁是傅家长女,也是她的亲侄女,长得秀丽端庄,才情兼备,却因亲妈早亡,后妈掌权,在傅家过得并不快乐。她若嫁到南宫家,她们姑侄也好有个伴。 最重要的是,这两年傅家经营不善,生意一落千丈,名望受损,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掉出深城四大豪门之列了。唯有和南宫家联姻,才能化解傅家的危机。 这次的意外南宫萧谨伤得不轻,不过,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相信他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握时机,以免被其他人钻了空子。 至于这个劳改犯,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一双美目清澈如泉,简灵溪声音清脆:“大夫人给伤口上药,流点血是正常现象。” “你还敢顶嘴?你是哪家医院的名医?竟敢在这大言不惭。我南宫家的二少爷,自有最好的医生照料。你这个半吊子,也敢随意在他身上动刀子?若他有个意外,你就是故意杀人!”傅琴摆出大夫人的架势,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个碍事的女人赶走。 简灵溪看出了这位大夫人对她有很深的敌意,她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但从傅怡宁得意的脸上不难看出端倪。 南宫萧谨受伤后,娶了几位“二夫夫人”都被他吓跑了,导致现在深城大户人家的千金都不敢嫁给他了,看来这位大夫人想逆流而上。 只是,南宫萧谨愿意吗? 没给简灵溪思考的时间,傅琴命令保镖:“还不快把她带走!” 简灵溪势单力薄,南宫萧谨又不帮她。 大夫人冲着她来的,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简灵溪失望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她尽心尽力照顾他,他对她就没有一点革命情谊吗? 收拾了简灵溪,傅琴心情大好,还是装出一副十分心疼的样子:“陈琳,快叫医生来给萧谨看看。” 陈琳没有马上去,反而站在原地不动。 傅琴挑了挑眉:“你忤在那做什么?” 陈琳抬起头,一脸为难:“二少爷不肯让其他医生治。” “你胡说,他都流这么多血了,不治难道等死啊?”傅琴不信。 “是真的,不信您问二少爷。”陈琳低眉顺眼。 傅琴讨好地说:“萧谨,你流了好多血,还是让医生来看看?” “你们走。”南宫萧谨冷冷吐出三个字。 傅琴表情一僵,抽搐了几下才恢复慈爱的样子:“我知道你受伤了,心情不好。但是,你还年轻,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 傅怡宁忙附和:“是啊,萧谨哥哥,现在只是小挫折,未来路还很长,我会陪着你一起努力的。” “是吗?”南宫萧谨深邃的目光看向傅怡宁。 南宫萧谨有一双迷人又犀利的桃花眼,被他这么看着傅怡宁一颗心“怦怦”直跳。他这样戴着面具真是又酷又神秘,联想到他的绝世俊颜,傅怡宁美目含春,坚定地点头:“萧谨哥哥,你放心,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唇角弯出讥讽的弧度,南宫萧谨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具。 就坐在他身边的傅琴乍然见到那么狰狞的伤疤,吓得跳了起来,脸色苍白。 傅怡宁连连后退,用手捂住嘴巴,才不尖叫出声。 “现在呢?”南宫萧谨眼底眉梢全是讥诮。 傅琴太震撼了,她是知道南宫萧谨烧伤,毁了容,但南宫萧谨不让人探视,她也不知道他具体烧成什么样子。 没想到竟这么严重! 傅怡宁吓得双腿发软,好恐怖啊,简直就是卡西莫多! “你们走。”南宫萧谨重新戴上面具,语气冷得像冰。 面具遮住了南宫萧谨吓人的伤疤,傅琴才脸色稍缓,讷讷地说:“萧谨,你别误会,大伯母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只是太心疼了,你受苦了。” “慢走,不送。”南宫萧谨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傅琴觉得再呆下去,彼此都难堪。 她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那你好好养着,我和怡宁改天再来看你。”说完,拖着双腿发软的傅怡宁匆匆离开。 第9章 她不能死 傅琴匆匆走了,陈琳没有将简灵溪送警局,而是将她关了起来。 哼,没想到啊,她这么快就栽在她手上! 她会她知道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事之人! 被关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简灵溪饿极了,冷热交替,她知道自己生病了。 在炼狱的一年里,她被各种折磨,导致现在体质很差,挨不了饿,一饿就会胃痛,严重时还有高烧,休克。 算算时间,她已经被关一天一夜了。 原本她对南宫萧谨还有一丝期待,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对南宫萧谨而言她什么都不是,是老爷子硬将她塞到他身边。他可能巴不得她早点滚蛋,省得碍眼。 简灵溪用力拍门,扯开嗓子大声喊:“来人啊,快来人……放我出去……” 不管她怎么喊,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越来越虚弱,绝望慢慢爬上心腔。 没有死在监狱,她要命丧于此吗? 不,炼狱里那段惨绝人寰的日子,她都撑过来了,怎么能被这点小挫折打败? 好冷啊,好冷。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身上好冷,胃好痛。 简灵溪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牙齿打颤,冷从骨头缝里浸透出来。 意识渐渐模糊,耳畔传来一声声遥远而怯懦的呼唤:“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啊?姐姐,你不要丢下我,姐姐,我好饿,姐姐……我怕黑……” “小彤。”简灵溪费力睁开眼,她若有事,谁来照顾小彤? 简灵溪掐了掐自己的人中,使混沌的脑子清醒一点。 踉跄着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杂物房,堆放着各种无用的杂物,老鼠和蟑螂穿梭期间,肆无忌惮。她虽害怕,却早已学会淡然处之。 一年的炼狱生活,她尝尽了人间疾苦。 明白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给别人欺负你的机会。 顺着老鼠的活动轨迹,简灵溪找到一个被咬得破破烂烂的麻袋。惊喜地发现,里面还有一些糙米。 简灵溪抓起一把,放进嘴里,用力咀嚼着。 糙米已经发霉了,味道难以形容,好几次作呕想吐,都被她强行压下。 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不是发霉的糙米,是她生存的珍馐! 吃了点东西,胃里的绞痛缓解了不少。 简灵溪换了个姿势,闭目养神,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体力,等待! 时间在煎熬中一寸寸流逝,身体上的变化,让简灵溪越来越绝望。她开始怀疑,她真能等到奇迹吗? 疼痛和寒冷,瓦解着她的意志。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开始希望就这么结束,或许死了,是种解脱。 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若死了,小彤怎么办?她还那么小,她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她若就这么舍她而去,有何颜面见妈妈? 简灵溪徘徊于生死边沿,天人交战。 “吱”地一声,紧闭的门终于开了,微光照在简灵溪苍白的脸上,唇角溢出淡淡的笑。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意识。 …… 简灵溪是被一阵阵惨叫声吵醒了,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南宫萧谨房间的沙发上。南宫宸满头大汗在地上打滚,俊脸痛苦扭曲。 见简灵溪醒了,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挣扎着爬向她:“你快给我扎几针,快啊,我快痛死了,痛死了。” 胃里仍绞痛得厉害,简灵溪慢慢坐起来,看了眼墙上的日期。秀眉微蹙,离他发作的时间还有半日,他怎么像是忍耐已久? 南宫宸紧紧抓着简灵溪的手,声泪俱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对你无礼了。以后你治好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我好饿,没有力气拿针。”简灵溪虚弱开口,她暂时管不了南宫宸为何会提前发作了。他发作得正是时候,否则,她可能等不了了。 “快,来人,快给二少夫人,弄些吃的,快。”南宫宸喝斥着自己的保镖。 “是,宸少。”保镖不敢怠慢,匆匆下楼。 南宫宸扬起讨好的笑:“他们已经去准备饭菜了,你能不能先替我扎几针,我真的快痛死了。” 简灵溪脸色惨白,唇因缺水干裂,看上不去并不比南宫宸好多少。她摇了摇头:“针灸讲究手法和力道,扎不准会更严重。” “你……”南宫宸恨得牙痒痒,他发誓等他好了,一定要将简灵溪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你不是说三天后才来找你吗?为什么我两天就发作了?”南宫宸咬牙切齿,也不知她给他下了什么药,他找遍名医,个个束手无策。 第10章 计上心头 简灵溪也很疑惑,她对自己的医术一向有信心。何况,这点穴的手法是书上记载的秘法,不可能出错的。 简灵溪看向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南宫萧谨,会不会是他帮了她? 转念一想,不可能,他连替她求情都不肯,又怎么会大费周章帮她?还有,这是她的独门点穴法,别人破不了。 饭菜很快送上来了,两荤两素一汤,香气袭人。简灵溪顾不得许多,先盛了一碗汤喝了,绞痛的胃才终于舒服点。 在南宫宸和南宫萧谨的注目礼下,简灵溪风卷残云般将饭菜吃光光。末了,还打了个饱嗝。 南宫宸嫌弃极了,这么能吃,这么粗鲁,一点教养都没有。 老爷子可真会挑人,一个粗鄙的劳改犯,一个毁容残腿的怪物,真是绝配。 刺痛感越来越强,南宫宸心慌极了,开始哀求简灵溪。 看在他提前赶来,间接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简灵溪没有多为难他,还帮他多治疗了纵情过度的阳虚。 “好了。”将最后一根针拔出来,简灵溪小心翼翼收入针包。 南宫宸站起来,舒展了下四肢。不止疼痛全消,身体都感觉轻盈了不少,整个人神清气爽,舒服极了。 看来,他已经全好了! 趁简灵溪不备,南宫宸由后面抱住她的腰:“臭娘们,竟然一次次戏弄老子,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南宫宸,你最好别轻举妄动,除非,你想再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简灵溪后悔极了,有些人天性本恶。同情他就是害自己。 “你少吓唬我。大不了,我把你带回去,我看你怎么翻出我的五指山?”南宫宸凑近简灵溪脖颈,一股臭味袭来,有严重洁癖的南宫宸干呕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掉进垃圾堆里了吗?怎么这么臭? 简灵溪趁机用手肘重重撞向南宫宸腹部,南宫宸吃痛,松了手。简灵溪趁胜追击,在他背上扎了几针。 一股麻痒漫延开来,南宫宸大惊:“你对我做了什么?” 简灵溪慢条斯理将针收起来:“也没什么,就是自保而已。” “你……”背部奇痒难忍,南宫宸扭着身子往墙上蹭,一边嚷嚷:“来人啊,快来帮我挠挠,痒死我了。” 保镖推门而来,帮南宫宸挠痒痒。 可是,越挠痒越,不一会儿,整个背部已经血痕斑斑。 保镖不敢再挠了:“少爷,还是去医院看看?” 南宫宸大怒:“让你挠,你就挠,废什么话?” “少爷,都流血了,不能再这样挠了。”南宫宸脾气很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从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什么流血了?”南宫宸抬头望向简灵溪,见她气定神闲。 心里暗骂不妙,他又着了她的道了。 “好了,你们先滚出去,在外面等我。”南宫宸支走了保镖,不能让他们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门一关上,南宫宸像得了软骨病一般,“扑通”一声给简灵溪跪下:“我的姑奶奶,您就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简灵溪眉目含霜,不为所动。 像南宫宸这样的纨绔子弟,没有信用的。饶了他,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已经得罪他了,就不可能冰释前嫌,各自安好。 与其纵虎归山,不如想办法将他收入己用。 南宫宸快痒死了,那种抓心挠肝的痒比疼痛还难受。他受不了自己伸手去抓,抓了一手血,还是停不下来,越抓越痒,越痒越抓。吓得脸色惨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 简灵溪还是没动,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 唯有让南宫宸尝到绝望,他才有刻骨铭心的体会。 “啊,好痒啊,好痒……简灵溪,你快治好我,如果我个有意外,三房不会放过你的,整个南宫家都不会放过你的……”哀求不成改威胁,到了最后,南宫宸语无伦次,连意识都开始涣散。 自始至终,南宫萧谨就像个摆设一般,不言不动,冷眼旁观。 只是,古井般的眸子越来越深邃。 当南宫宸连惨叫都变虚弱时,简灵溪才从衣柜里拿了一瓶绿色药膏,给他抹了点。 瞬间,冰冰冷冷的感觉浸透皮肤,奇痒减轻了不少。 简灵溪收起药罐,南宫宸抓住她的手:“再给我抹一点。” “不行,这药很珍贵的,我只剩下这么一点了。”简灵溪低垂的眼眸闪过一抹狡黠。 “我马上让人去买。”南宫宸不敢再轻易得罪简灵溪了,她很邪门,像是专门来克他的。 “这药是我独门秘制,外面买不到。”简灵溪小心翼翼将药收好,十分珍惜。 南宫宸双目赤红,那股奇痒又来了:“那你再做一些。”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简灵溪显得很为难。 第11章 瞒天过海 “就是什么?”南宫宸急得不行,背上奇痒好了些,抓破的地方就很痛,这种感觉堪比酷刑。 经过了这两次,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的小命还捏在简灵溪手上! 简灵溪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需要自己去买原料药。” “这个简单,我马上让司机送你去。”南宫宸满口答应,他再不敢小觑简灵溪了。 见简灵溪还是犹豫,南宫宸快抓狂了:“还有什么问题?”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里归陈管家管,我要出去须得她同意。”陈琳差点就借刀杀人弄死她,这个人心狠手辣,不得不防。 “我当是什么事,陈琳就是我们家的一条狗!你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就是她的主人,她还敢咬你不成。”南宫宸怒极,一个两个都想造反吗? 简灵溪故意不看南宫宸的眼睛,让他误以为自己害怕。 果然,南宫宸上钩了,提高音量大声喝:“叫陈琳滚进来。” 不一会儿,一身西装裙的陈琳恭敬站在南宫宸:“宸少,有什么吩咐?” “你不让简灵溪出门?”南宫宸是三房独子,自幼被宠坏。欺软怕硬,嚣张跋扈。 陈琳微怔:“这里偏僻,出门不便。二少夫人是有什么缺的吗?尽管吩咐我,我马上去办。” “还真的是!陈琳,你只是个下人有什么资格管主人的行踪?还是你看我二哥残了好欺负?”南宫宸将对简灵溪的怒气全撒在陈琳身上。 原本还指望南宫宸能弄死简灵溪,没想到这个没用的草包竟然帮她说话! “宸少,你这话严重了。二夫人从来没有提过,我也不知道啊。”面对趾高气扬的南宫宸,陈琳只能低眉顺眼。 这种时候得罪他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现在你知道了?”南宫宸怒吼。 “是,我马上安排车,送二少夫人去。”陈琳躬身往回走。 “那个……”简灵溪吞吞吐吐。 南宫宸满脸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简灵溪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我从监狱出来,身无分文。” “这个简单,拿去。”南宫宸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副卡,递给简灵溪:“没有密码。” “谢谢宸少。”简灵溪也不客气,大方收下。 “你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南宫宸对简灵溪是又恨又怕,又无可奈何。 …… 别墅离市区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简灵溪让司机把车停一家大型百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她下车,司机跟了下来。 简灵溪顿住脚步,看了眼这个长相憨厚的中年司机:“王司机,你在车上休息就好了,我买点东西,半个小时就下来。” 王德恭恭敬敬地说:“二少夫人不用客气,我来就是帮少夫人提东西的。” 简灵溪明白了,他是陈琳的人,是来监视她的。 没再说什么,简灵溪乘坐电梯上了二楼。 这层是卖女装内衣的,王德半分没有尴尬,亦步亦趋跟着。 简灵溪也十分镇定,精挑细选着。倒是众人对这对奇怪的组合投来异样的眼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看了半天,简灵溪挑中一款运动型内衣,拿着往试衣间走,王德仍是亦步亦趋。 简灵溪终于忍不住,冷凝地问:“王司机,你要跟着我进试衣间吗?” “不,我在外面等二少夫人。”王德恭敬垂眸,退到了等候区。 简灵溪转身进了试衣间,把门上锁,手在墙上摸索着,过了一会儿,顺利找到了接缝处,用力掰开一块隔板,这两间试衣间是相通的,但门朝不同的方向。 她跟同学来过几次,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没想到这次能派上用场。 暗吁一口气,幸好这试衣间没人,不然,她会被当成b态抓起来的。 简灵溪片刻不敢耽误,匆匆拐进电梯下了楼。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十几分钟后,简灵溪到了简家。她从后院的侧门进入,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小木屋。 “小彤。”简灵溪激动地推开门,屋内很黑,她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开关按了又按灯还是黑的。 “糟糕,灯坏了,小彤最怕黑了。”简灵溪心疼不已。 她不敢大声,怕惊吓到胆小的妹妹,放柔音量:“小彤,姐姐回来了,姐姐来接你了,小彤。” 适应了黑暗,简灵溪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这里很久没人收拾了,又脏又乱,堪比猪圈。地上有些吃剩下的发霉食物,却不见简若彤。 简灵溪心如刀绞,她被判了无期,若彤的际遇可想而知。 但她一直心存侥幸,希望简世勋还有点人性,至少能给小彤一口饭吃。 现在看来,她高估了简世勋。 他能让她顶罪,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小彤,小彤,你在哪里? 第12章 替简家做贡献 简灵溪闯入主别墅,正在喝下午茶的秦兰吓了一跳,猛然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小彤呢?”简灵溪质问。 “死了。”秦兰双手抱臂,重重坐下。 简灵溪如遭雷击,身子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秦兰冷睨了一眼简灵溪,眼底满是鄙夷,故意大声说:“她死了,死了,死了。简若彤那小白痴死了,你满意了?” 秦兰的话如雷炸得简灵溪心魂俱碎,惊与怒冲击着简灵溪的灵魂。几个箭步冲上前,抓住秦兰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你骗我,你在说谎!是你把小彤藏起来了,你快把她还给,还给我!” 简若彤是她的逆鳞,简灵溪像疯了似的,双目赤红,不管不顾抓着秦兰使劲摇晃,如果小彤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放过害她的人! 她都已经是杀人犯了,不在乎多杀一个! 一年的监狱生活,简灵溪每天都在干重活,练了一把子力气。养尊处优的秦兰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吓得脸色惨白。 “你先放开我。”她的骨头快断了,这该死的简灵溪。 “把小彤还给我!”简灵溪大声喊着。 秦兰害怕极了,忙说:“好,好,好,你先冷静一点。刚刚我是跟你说着玩的,小彤身体那么好,怎么会有事呢。” “那她在哪里?”在没有见到小彤之前,她绝不会相信秦兰一个字。 “她……她……”秦兰目光闪烁,吞吞吐吐。 从小到大秦兰从没有善待过小彤,一有不高兴的事就打骂她。 让她们挨饿受冻更是秦兰最擅长的事,她比白雪公主的后妈还要狠毒。 “你把她怎么样了?”简灵溪手越抓越紧,恨不能立刻杀了秦兰。 “你别激动,别激动。小彤嫁人了。”秦兰眼一闭,大声说出来。 “什么?嫁人?小彤才十六岁,她怎么嫁人?你们为了钱把她卖了?”简灵溪惊怒交加,说他们的畜生简直污辱了畜生。 此时的简灵溪太可怕了,秦兰不敢再激怒她:“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和爸爸一天天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照顾小彤多久。我们就是给她找个伴,让她后半辈子有个依靠。” 简灵溪脑子“嗡嗡”作响,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杀了秦兰这个恶毒的女人。 “快说,小彤在哪里!”她不敢想象小彤如今的处境,她只想尽快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在……在……”秦兰目光闪烁,吞吞吐吐。 简灵溪急得不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泪在眼眶打转:“快说。” “她在……”秦兰趁简灵溪不备,用尖细的鞋跟重重踩在她的脚背上。 吃痛之下,简灵溪松开手,蹲了下去。 秦兰趁机抓起茶杯砸向她,血顺着额头淌落,挂在睫毛上,闪着恐怖的光。 “来人,快来人啊,把她抓起来。”秦兰打开门,朝外大叫。 两名女佣匆匆赶来,一人一边按住简灵溪的肩膀,使她无法动弹。 秦兰二话没说,上来就甩了简灵溪两巴掌:“小贱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上门打我。坐了一年牢,你都忘了以前的日子了。我今天就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又是重重的几巴掌,简灵溪被打得双颊红肿,嘴角浸血。 她甩了甩头,不让自己晕过去,嘶哑着声音继续问:“你究竟把小彤怎么了?” “哼,那个小白痴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趁她还有点用时,让她替简家做点贡献。”秦兰捂着自己的肩膀,疼痛激起了她的狂怒。 简灵溪撕心大喊:“秦兰,你不是人!” “贱人,到了现在还敢嘴硬,看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秦兰抓起滚烫的水壶,朝简灵溪走来。 秦兰有多心狠手辣,简灵溪从小就见识过,她不奢望她会心软。 嘴角挂着残冷的笑,秦兰高高提起水壶。 简灵溪最后一博:“我现在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 秦兰一怔,暗暗咬牙,她差点儿都忘了。 该死的,这个靠山还是她给她找的。 不对,要是南宫家真重视她,她又怎么会偷偷摸摸回来? 哼,南宫萧谨现在就是个毁容又残腿的怪物,自身难保。简灵溪分明就是在吓唬她,看她怎么收拾她! 秦兰一把捏住简灵溪脸颊,目光阴毒:“二少夫人,我现在就试给你看。” 抓起简灵溪一只手臂,滚烫的开水毫不犹豫浇下去…… 第13章 必须自救 “啊……”简灵溪疼得直哆嗦,浑身是汗:“秦兰,你一定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简灵溪双目赤红,透着一股狠劲,秦兰不禁瑟缩了下。 转念一想又挺直腰杆,南宫萧谨已经是个废人了,早晚会被家族放弃,又有谁能替简灵溪撑腰? 她现在说的每一句狠话都是在垂死挣扎! “把她关起来。”秦兰对女佣下令。 “是,夫人。”女佣依令将简灵溪关进杂物间。 脸颊肿成小山,手臂上的烫伤更是严重,脱皮,起泡,红肿,溃烂,要是感染她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简灵溪没有绝望,她知道南宫宸一定会找来的。 想想真是讽刺,她在生死存亡间指望不上自己的丈夫和亲人,倒是盼着恨她入骨的仇人来救她。 简灵溪尽量不去想自己的遭遇,忧思过多对她的伤势没一点好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她不担心自己,但好担心小彤。 秦兰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 王德久等不到简灵溪出来,不顾导购员的阻挡,撞开门查看。 见简灵溪逃跑,他不敢怠慢,匆匆给陈琳打电话。 陈琳大怒:“让你看着她,你是怎么办事的?” “对不起,陈管家,少夫人要试内衣,我……”王德很无奈,有些地方他真的不方便进去。 陈琳拿着手机,来回踱步,突然计上心头,上次闪过一抹阴鸷,对王德说:“你回来,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陈管家,我把二少夫人弄丢了,真的不要紧吗?”王德不蠢,他深知其中的厉害。 “是她自己跑掉的,与你有什么干系。就算老爷子去调监控也怪不了你,放心。”陈琳给王德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我马上回去。”王德挂了电话,不敢怠慢,匆匆往别墅赶。 …… 背上又痒又痛,南宫宸坐立难安,频频朝门口张望。 该死的,简灵溪怎么还不回来? 他刚刚应该跟着去! 终于盼到车回来了,南宫宸不顾身份冲到车边,拉开车门,车内只有王德一个人。 怒问:“二少夫人呢?” 王德忙下车,诚惶诚恐地说:“二少夫人逃跑了。” “你说什么?”南宫宸一把扯住王德的衣领。 “宸少,不关我的事啊。二少夫人拿着内衣进试衣间,我也不能跟着进去啊。”五德求饶。 “那你怎么不去找?”南宫宸将王德重重推倒在地。 王德不敢爬起来,坐在地上,仰望他:“商场人多嘴杂,二少夫人身份特殊,我不敢声张。” 南宫宸心急如焚,他不知道简灵溪对他做了些什么,身上莫名其妙的剧痛和奇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他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处置这个废物,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简灵溪! “赵毅,你快去找,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简灵溪给我找回来!”南宫宸气急败坏地喊。 “是,宸少。”赵毅应了声,将王德押上车,踩下油门,车如离弦之箭。 …… 杂物间长期关着,没有通风,空气很差,容易滋生细菌。 现在已经半夜了,南宫家还没有一点消息。 她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了吗? 摸出身上最后的一点药膏,给自己涂上。这烫伤很严重,再不处理她的手臂可能就保不住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必须自救。 强忍剧痛,简灵溪搬开一袋袋沉重的杂物,她知道简家的杂物间都有透风口,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杂物堆积,灰尘漫天,简灵溪一袋袋搬着。 她不能放弃,她一定要活着,才能救小彤。 不知搬了多久,简灵溪手已痛到没有知觉,只凭一股毅力撑着。 终于,一缕月光洒入,简灵溪看到了透风口。 只是,这透风口比正常的窗户高,还窄。 思忖了下,简灵溪搬了两个纸箱垒在一起,小心翼翼站上去,撕下纱窗的一角,用力扯掉。 “砰”地一声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简灵溪终于从透风口爬了出来,摔在后院的草坪上。 “谁?”女佣听到动静,开灯,大声喝。 简灵溪灵机一动,掐着嗓子,学猫叫:“喵呜……” 女佣不知嘀咕了句什么,灯又熄了。 简灵溪暗自松一口气,踉跄着朝侧门走去。 手上的烫伤太严重了,疼得她直抽气,但这里太危险了,她半刻不敢停留。 熟悉的门就在不远处,简灵溪释然一笑。 突然,灯光大亮,照得整个后院犹如白昼。 “你去哪啊?” 第14章 谁救了她 简灵溪转身,只见秦兰穿着一身绸缎睡衣,长发披在肩上,脸上妆容精致,风情万种。 “我真是小瞧你了,这样都能让你逃出来。”秦兰拨了下长发,眼底闪过一抹冷厉。 “秦兰,我警告你,我要是再不回去,南宫家不会饶了你的!”简灵溪很狼狈,却仍然淡定。 在监狱里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没人会同情弱者,只会趁机再狠狠踩上几脚。 “你警告我?哈哈……我的二少夫人,现在已经半夜了,南宫家可有人来找过你?你只是老爷子买给南宫萧谨的一件玩具,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啊?”秦兰目光闪烁着,她不能让这个祸害继续活着。 简灵溪不想跟秦兰逞口舌之快,她只想知道小彤的下落。 “你到底把小彤怎么了?”提起妹妹,简灵溪维持不了淡定,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个度。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秦兰得意的笑。 简灵溪咬紧牙根,不行,她一定要逃出去。 秦兰打了个哈欠,对两名长得粗壮的女佣说:“把她给我绑起来,明天早上送上船。” “是,夫人。”女佣应着,撸起袖子,朝简灵溪靠近。 简灵溪大惊,一步步后退,脚后跟踩到了石子,站不稳跌倒在地。 秦兰更加得意,女佣很快欺近。简灵溪抓起一把沙子朝她们的眼睛扔去,女佣吃惊忙转过身,将进入眼睛里的沙子弄出来。 简灵溪见机不可失,拼命往跑向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小贱人,你跟你那个短命的妈一样,诡计多端。”简灵溪几次三番差点儿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秦兰恨得牙痒痒。 留着她真是个祸害! “秦绿茶,你不配提我妈妈!”逃不掉,简灵溪豁出去了。 她是不会顺了秦兰的心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小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秦兰气得脸都歪了,她平生最恨别人这么说她。 她和简世勋青梅竹马,沈静仪才是该死的第三者! “给我抓住她!” 女佣被简灵溪丢了一脸沙子,正怒火中烧,听到秦兰的命令,没有迟疑立刻上前包围着她,慢慢靠近,缩小范围。 她们知道简灵溪诡计多端,不敢大意。 简灵溪一颗心往下沉,攥紧掌心里的东西。 就在此时,一辆皮卡冲破围墙,停在简灵溪身边。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车门打开,里面的人朝简灵溪喊:“上车。” 简灵溪没有迟疑,上了车。 “吱”地一声,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司机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秦兰和俩女佣怔忡半晌,才面面相觑。 …… 皮卡在深夜的道路上飞驰着,简灵溪没有心情庆祝死里逃生。 驾驶室内很黑,司机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简灵溪看不清他的样子,甚至分不清性别。 “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来意,但他救了自己是事实。 司机没有理她,自顾自开车。 此情此景,简灵溪唯有保持警惕和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皮卡停下,司机冷冷地说:“下车。”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和他呆了这么久,简灵溪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你就当我路见不平,下车。”声音压低,透着一丝不耐。 简灵溪知道再问也没有用,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虽然情形诡异,毕竟受益的人是她。 若不是他赶来救了自己,她不知道秦兰会怎么对付她? 简灵溪下了车,对驾驶室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司机踩下油门,车快速驶离。 冷风吹来,简灵溪打了个哆嗦。 今天的经历就像一场噩梦,她现在该怎么办? 小彤究竟在哪里? 站在深夜的马路边,恐惧啃噬着她的心。 一束车灯直射而来,晃得简灵溪睁不开眼。 “吱呀”一声,车停在她身边,简灵溪还没反应过来。南宫宸抓住她的手臂,怒吼:“你跑哪去了?” “嘶……”烫伤的手臂被用力抓着,简灵溪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额头布满冷汗。 “送我去医院。”简灵溪望向南宫宸,虽然他的脸色看上去很可怕,她却感到几分心安。 “该死的,我的药呢?”南宫宸抓着简灵溪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将十几个小时的恐惧和难受都发泄出来。 这半天他身上又痛又痒,犹如数不清的蚂蚁在身上爬。看了好几个医生,擦药,挂水都没有用,感觉堪比满清酷刑。 强撑的简灵溪被摇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一软,失去意识。 第15章 体虚内寒 简灵溪幽幽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烫伤严重的手臂经过专业的包扎,药液顺着透明的管子流入她的体内。 闭了闭眼,身上的疼痛清楚地告诉简灵溪,她还活着!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南宫宸跌跌撞撞朝她走来,衣衫零乱,白衬衫还染了血。脸色阴沉扭曲,眼底充血,仿佛要吃了简灵溪。 “你快把解药给我,我快痒死了。”南宫宸一边抓着血迹斑斑的背,扭着身子大吼。 简灵溪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帮他减轻痛苦,他可能来个鱼死网破。 现在小彤下落不明,或许他还有利用之处。 “把我的针包给我。”她的衣服换了,针包也不见了。 南宫宸半刻没有耽误,从简灵溪换下的衣服里找出她的针包:“快,快……我痒死了,痒死了……” 接过针包,简灵溪狠了狠心,拔掉自己手上的点滴。 忍着剧痛,捻起一根针扎向南宫宸肩部的穴位。 瞬间,南宫宸觉得舒服极了,奇痒慢慢消失,他长吁一口气。 简灵溪一针接一针扎着,半个小时后,她手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染红,脸色更是苍白得几近透明。 “好了。”简灵溪收起针包,体力不支,跌坐在沙发上。 痒是暂时止住了,可抓伤的疼痛漫延,南宫宸还是浑身难受。 简灵溪强撑着意识:“快叫医生来给我重新包扎,要是我的手废了,你这痒恐怕就治不好了。” “该死的,谁伤了你?”虽然他很想掐死简灵溪,但她没有治好他之前,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毫毛。 “这件事与你无关。”妹妹是她的软肋,要是让南宫宸知道了,她往后的日子更加暗无天日。 “你……”南宫宸怒极,好,都给爷等着。等他好了,他一定要将简灵溪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 翌日,简灵溪在地上拣到一张照片,上面竟是她的妹妹,简若彤。 妹妹看上去还好,身上没受什么伤,只是,衣服破破烂烂的,双眼空洞无神,痴痴呆呆。 简灵溪又惊又喜,心疼又担忧。 看照片的日期,小彤还活着。 只是,她现在在哪里?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极小的字:想知道她的下落,就回别墅去。 这是神秘女人做的吗?她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 简灵溪没有迟疑,马上要求出院,回别墅去。 她只想偷偷去看眼妹妹,并不是真的想离开。 如今凭她的能力根本不是秦兰的对手,何况,简世勋一直跟她沆瀣一气。 南宫宸这几天被简灵溪折腾出奴性,不敢违抗她的意思。 一行人回到别墅,简灵溪将自己秘制的小半罐药膏给南宫宸。 在这奇怪的症状没有完全消失前,南宫宸不敢轻易动简灵溪,只得听她的话,先回去。 送走了南宫宸,简灵溪上楼去看南宫萧谨。 不管怎样,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还是要当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两天没见南宫萧谨,他腿上的伤没人上药,又加重了些。 简灵溪给他把了脉,秀眉深锁,她两天不在,他是没吃东西吗?怎么脉象这么虚弱? 拿来自己调制的药膏,仔细给他伤口上药。 南宫萧谨没有拒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和简灵溪单独在一起时,南宫萧谨没有戴面具,冷厉的目光使疤痕更添几分狰狞:“你还回来做什么?” 面对南宫萧谨的质问,简灵溪怔了一下。 抿了抿唇,才讷讷地说:“我不是想逃跑。” “不想逃跑,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南宫萧谨冷笑。 “我……”张了张嘴,简灵溪终是没有说出口。南宫萧谨自身难保了,无法对她提供帮助。 “南宫萧谨,不管我们的关系怎样,我都感激你。因为你,我才有出狱的机会。你明明有可能痊愈,却不肯接受治疗。或许,你有你的苦衷和盘算,我不会拆穿你。如果你愿意,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治好你。请你允许我保有自己的秘密,我们和平共处,好吗?”简灵溪满脸真诚,小彤是她的软肋,越少人知道越好。 南宫萧谨眸深似海,唇紧抿着,用沉默代替回答。 手臂的烫伤还没好,疼痛钻心。简灵溪很疲劳,走到她之前睡的沙发上躺下。 她是学医的,知道休息是最好的良药。 脑子乱轰轰的,简灵溪辗转反侧,与小彤相处的一幕幕如同幻灯片般在她脑海里闪过。她泪流满面,却只能紧咬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被南宫萧谨发现。 简灵溪被冻醒,浑身发颤,才发现已经半夜了。 在监狱里她伤了根本,如今受伤更是体虚内寒,一条薄毯挡不住寒气。 她浑身犹如冰块,忙爬起来翻箱倒柜却找不到一条防御的被褥。 “到床上来。”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夜色下透出几分魅惑。 第16章 看光光 简灵溪垂眸,不敢看南宫萧谨:“不用了,我找几件衣服盖。” 她又在衣柜里找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件羽绒服或厚外套。 “不想冻死就上来。”南宫萧谨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正值初春,春寒料峭,昼夜温差大,伤未愈若再感染风寒,她怎么救妹妹? 简灵溪没有矫情,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可男人的刚阳气还是充斥着被窝,暖暖的。闻着熟悉的药香,简灵溪竟很快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简灵溪睡了被陷害入狱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鼻间全是她熟悉并喜欢的药香,被子很暖和,关键是这个抱枕温度宜人,还有弹性。 抱枕?弹力? 简灵溪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慌忙睁开眼,对上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天啊,她竟然像个八爪鱼般紧紧抱着南宫萧谨。 “轰”一下,脸瞬间成了煮熟的虾子。 从角度上来看,很明显是她怕冷缠上了南宫萧谨,人家一直好端端躺在原处。 “对不起,对不起……”简灵溪下意识道歉,慌乱掀被要下床才发现自己的腿挨着他的敏感…… 这下子简灵溪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顾不得会弄伤南宫萧谨的腿,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下了床,转过身用整理衣服来掩饰尴尬。 “我饿了。”相较于简灵溪的窘迫,南宫萧谨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好,我马上给你做。”简灵溪匆匆往门的方向走。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手,就别逞强。厨房有个帮佣叫秋婶,你教她,让她动手。”南宫萧谨坐了起来,光线照在他完好的侧边,俊美如嫡仙。 简灵溪眉头微蹙,却没有多问。 来这里也有十天了,她知道南宫萧谨不似他看上去这般落魄和无能。感觉他在下一盘棋,简灵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但除了相随相信,她别无选择。 已经九点多了,佣人们开始忙碌起来了。 简灵溪来到厨房,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正坐着摘菜,一见简灵溪忙站起来:“二少夫人。” “你叫秋婶?”简灵溪问。 “是,二少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秋婶长着一张笑脸,十分和善。 简灵溪也不客气:“秋婶,厨房有什么中药材吗?” “哦,有的,二少夫人,您来看。”秋婶打开冰箱,里面满满一抽屉都是名贵的中药。 简灵溪眼前一亮:“这是……蔓莲……” “秋婶,麻烦你帮我洗点米,我要熬药膳粥。”简灵溪挑选着药材,将难得的蔓莲放进口袋,这可是十分珍贵罕见的疗伤圣品。 “好嘞。”秋婶手脚麻利,很快淘好了米。简灵溪也选好了药材,不同的是,她只取药材一小截。 简灵溪和秋婶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加配料,一个观察火候,一个搅拌,一个仔细将药放进去…… 很快,一锅香喷喷的药膳粥煮好了。简灵溪尝了下,洒了一把葱花提鲜。 婉拒了秋婶的好意,简灵溪自己端上去给南宫萧谨。 推开门,床上空荡荡的,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想到某人的反应,简灵溪脸颊爆红。 他这时候洗澡,要是不小心让伤口沾到水就糟。 “叩叩叩……”忍着羞意,简灵溪敲响了浴室的门:“那个……南宫萧谨,你洗澡注意点,伤口不要再沾到水了。” 她话音刚落,浴室传来一声巨响,似是重物倒地。 简灵溪大惊,忙问:“南宫萧谨,你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 里面无人回答,隔着门板喘气声浓重。 南宫萧谨现在腿脚不便,他要是摔了就糟了。 顾不得多想,简灵溪闯了进去。 只见南宫萧谨没穿衣服,倒在湿滑的地上。 他身材极好,结实的肱二头肌,充满力与美,并没有因为卧床而变得松驰。水滴往下淌,在八块腹肌上滚动…… 简灵溪慌忙闭上眼,转过身去:“对,对不起……” “还不快扶我起来。”南宫萧谨声音冷凝,似冰水浇灭了简灵溪的浮想联翩。 “是。”简灵溪暗骂自己,都什么时候还在胡思乱想。 她是医生,南宫萧谨是病人,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简灵溪蹲下来,强忍羞意忽略他未着寸缕。将南宫萧谨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想借力使力将他扶到轮椅上。 可是,浴室地板上全是水,又湿又滑。 “啊……”简灵溪没能将南宫萧谨扶起来,反而压倒在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简灵溪慌乱不已,可她越是紧张越爬不起来。 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她撑不住身体,再一次倒在南宫萧谨身上,唇好死不死印上他岑薄的唇,简灵溪如遭雷击,瞳孔放大。 第17章 初吻没了 简灵溪忙不跌爬起来,红着脸,冲出浴室,靠在门边直喘气。 天啊,这可是她的初吻。 虽然刚刚是个意外,但她真的和南宫萧谨肌肤相亲了! 一颗心狂跳不止,这种感觉十分陌生,又羞又恼,又有几分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发酵。 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简灵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南宫萧谨现在是个病人,她怎么能这么大惊小怪? 做好了心理建设,简灵溪重新进去。 这次有了准备,简灵溪借助轮椅将南宫萧谨扶坐在浴缸旁边。 眼睛不敢乱瞟,将浴缸的水放满,调试好温度,问南宫萧谨:“你自己可以吗?” “不可以。”南宫萧谨回答得十分干脆。 简灵溪眉头深锁:“你刚刚已经快洗好了。” “可是我摔倒了。” 简灵溪睁大双眼,若不是南宫萧谨满脸严肃,她真当他是逗她玩的。 “没人给我搓背。”无视简灵溪置疑的目光,南宫萧谨双手用力一撑,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优美的姿势“跃”入浴缸,背对着简灵溪,意图十分明显。 “……”简灵溪一脸懵逼,他手臂这么有力,刚刚为什么爬不起来?害她如此狼狈。 她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还不快点,等下水凉了。”南宫萧谨淡淡提醒。 压下疑惑,简灵溪从柜子里取出一块搓澡巾,认命当起搓澡丫鬟。 简灵溪满面滚烫替南宫萧谨搓好了背:“你的伤要赶紧包扎,不能再泡了。你快点起来,我去外面等你。” 这次简灵溪也不管南宫萧谨能不能自己起来了,匆匆出了浴室。 南宫萧谨微微侧头将简灵溪落荒而逃的身影,尽收眼底,目光渐渐深邃。 趁南宫萧谨还没出来,简灵溪小心翼翼取出蔓莲,用剪刀剪开,挤出一点汁液在自己的烫伤上。原本因为给南宫萧谨搓澡而裂开的伤口,瞬间不疼了,红肿消退。 简灵溪开心极了,这种蔓莲她只在医书上见过,是绝佳的疗伤圣药。现在因为气候改变和环境破坏,这种野生的蔓莲已经绝迹很多年了,没想到竟出现在这里。 浴室门开了,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身上已经穿上干净的睡衣。 简灵溪在他身前蹲下,卷起他的裤腿,露出伤口。取来蔓莲,用同样的方法给南宫萧谨上药,一边解释道:“这是珍贵的疗伤圣药,有了它,你的腿很快就能好了。” 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个重大的好消息,南宫萧谨却没有展现出半分兴奋,仍是平静无波。 “南宫萧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试着治疗你脸上的伤痕。”简灵溪眼底一片认真,她之前没有太大的把握,可现在有了这蔓莲,她信心大增。 他曾集世间光华于一身,所到之处皆是艳羡,崇拜的目光。 如今顶着这半边烧伤的脸,他肯定不愿意见人。 “先治好你自己再说。”南宫萧谨的不信任如同一盆冰水临头浇下,简灵溪的自信被浇灭了大半。 南宫家有钱有势,现在整容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只要他愿意,一定可以去除这道丑陋的伤疤,恢复如初。 她只是一名未毕业的中医院学生,凭什么在他前面大放厥词。 简灵溪将粥端给南宫萧谨:“你不是饿了吗?趁热吃。” 南宫萧谨接过,默默吃了起来。 两个人的空间,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 蔓莲的疗伤效果名不虚传,没两天简灵溪的伤口就结痂了。可奇怪的是,南宫萧谨的腿伤并没有她这么好的效果。 简灵溪百思不得其解,她真想把医书拿出来再仔细研究研究,可妈妈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她手上有这本医书,否则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简灵溪的思绪。 简灵溪看了眼在轮椅上看书的南宫宸,开了门。 傅琴打扮得雍容华贵,站在门口:“你怎么还在这里?” “大夫人认为我该去哪里呢?”简灵溪淡淡反问。 傅琴被怼得一怔,怒意爬上心头:“你蓄意伤害萧谨,就该将牢底坐透!” “有没有受到伤害,南宫萧谨本人说了算。”简灵溪退后几步,让傅琴进来。 “你……”太嚣张了,真是太嚣张了,竟敢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气死她了! 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南宫萧谨,想到此行的目的,傅琴强压下愤怒,扬起慈爱的笑容走向南宫萧谨:“萧谨啊,几天没见你,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是不是下人伺候得不称心?告诉大伯母,我会替你做主的。” 第18章 敲诈一套豪宅 “不必劳烦。”南宫萧谨没有戴面具,纵然有了心理准备,傅琴还是被他脸上狰狞的疤痕吓到,笑容差点儿没挂住。 “萧谨,你是不是还在生大伯母的气?对不起啊,大伯母不是故意的。大伯母只是好心疼,这么大的伤痕,得多疼啊。孩子,你自幼就没有妈妈,我一直拿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你说,世上有哪个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子?我真的是太震惊,太心疼了。”傅琴说着挤出两滴泪,使自己看上去很真诚。 “谢谢关心,我没事,您请回。”南宫萧谨惜字如金。 傅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垂眸遮住一闪而逝的怒气。 “你身体不适,心情不好,不肯原谅我没关系。我已经跟老爷子说了,我留下来亲自照顾你。”这话是通知,不是商量。 “怡宁,你也进来。” 傅琴话音落下,一身淑女裙装的傅怡宁打扮得乖巧恬静,巧笑倩兮,端着小蛋糕走向南宫萧谨。 “萧谨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草莓蛋糕,味道还不错呢,你要不要尝一块?”这些天她一直在训练见南宫萧谨时的表情,最终选择了温柔可人的模式。 生病的人最需要别人的悉心照料。 “甜食是发物,对伤口没有好处。”南宫萧谨冷漠如斯。 傅怡宁俏脸微红,水眸晕染着愧疚:“对不起啊,萧谨哥哥。是我考虑不周,我觉得甜食可以让人快乐,我没想那么多。” 南宫萧谨始终没有正眼瞧傅怡宁一眼,傅琴忙做起和事佬:“怡宁这几天一直很愧疚,吃不下睡不着。萧谨,看在你们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就原谅怡宁这一次。” “好。”南宫萧谨如她们所愿应了声。 傅琴和傅怡宁全呆住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南宫萧谨真的这么容易就原谅她们了? “我原谅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重新捧起书,南宫萧谨下逐客令。 傅琴表情一抽,继续装出慈爱的样子:“萧谨,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回去呢?行李我都带来了,我和怡宁在这里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只要大伯母有的,我一定不会吝啬。” “是吗?”南宫萧谨动作优雅翻动书本,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了,大伯母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傅琴忙保证道。 “那不知大伯母肯不肯把临江的那套豪霆别墅卖给我?” “什么?你要那套别墅?”万没料到南宫萧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傅琴拔高了音量。 “这别墅靠山,风景不太好。江边别墅,风光最是宜人,有助于我伤情恢复。”南宫萧谨看向傅琴。 傅琴割肉般的疼,那是她名下的私产,价值两亿。最近听说有神秘富豪要将那地段的地全买下,建一个临江度假村。 若是真的,她留到最后再卖,价格能再翻几倍! 现在就算南宫萧谨用市场价跟她买,她也是血亏! “萧谨,你伤势未愈,江边风大,昼夜温差太大,不适合养伤的。”傅琴本能拒绝。 “嗯。”南宫萧谨这一声“嗯”不明其意,傅琴听得心焦。 傅怡宁不知其意,却想讨好南宫萧谨,挽回自己的形象。 于是帮腔:“姑姑,既然萧谨哥哥都开口了,您就割爱。” 傅琴目光狠狠瞪向傅怡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姑姑……”傅琴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怕了,傅怡宁瑟缩了下,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深吸几口气,傅琴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只要对你病情有帮助,我没什么舍不得的。萧谨,我们是一家人,说卖不卖的,传出去让人笑话。你尽管搬去住,想住多久住多久。”傅琴爽快地说。 “大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我心里不踏实,对病情也没有帮助。”南宫萧谨语气平平,傅琴额头沁出了一层汗。 “你们回去,我要休息了。”南宫萧谨再次下逐客令。 傅琴忍着心头剧痛,咬了咬牙:“好,你喜欢,大伯母就送给你了。” 南宫萧谨仍是面无表情,唇角却微微上扬:“那我先替灵溪谢谢大伯母了。” 傅琴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跟这个……”差点儿习惯性叫她劳改犯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和灵溪是合法夫妻,名下都是共同财产,我当然要替灵溪谢谢您。”南宫萧谨毫不吝啬补上一刀,傅琴差点儿没晕厥过去。 第19章 赚了两个亿 南宫萧谨当着傅琴的面,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律师,让他马上过来做过户手续。 捂着心口,傅琴心在滴血。 她什么好处都没捞着,竟然白白赔了一幢正在升值的豪宅!更可气的是,南宫萧谨竟然要分一半产权给简灵溪! 她算是什么东西? 简灵溪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将他们的对话全听了进去。 震惊之余,更是满心疑惑,南宫宸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傅琴想将她赶走,让傅怡宁取代她的位置吗? 相处多日,她越来越不了解南宫萧谨了。不过,如今的情形,她只能静其变,不能跟他唱反调。 律师很快来了,起草了一份赠予书,让傅琴签名。 傅琴拿笔的手颤抖得厉害,半天写不出自己的名字。 南宫萧谨淡淡开口:“大伯母,如果你不想签,我不会勉强你的。” 心头又被人重重扎了一刀,傅琴深吸一口气,却再也挤不出笑容:“不,我答应过的事从不反悔。” 最后傅琴还是一笔一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当写完最后一笔,她几乎瘫倒在椅子上。 “严律师,这份赠予算生效了吗?”南宫萧谨问。 “基本上是完成了,我去做一下公证就行了。”严律师将文件收起公文包里。 “那再给我起草一份赠予协议。”南宫萧谨看了简灵溪一眼:“我要将这幢豪宅全产权赠予我的妻子,当新婚礼物。” “什么?南宫萧谨,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傅琴接受不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发怒了。 “大伯母,你赠予了我,就是我的了,我有绝对的处置权。还是大伯母又反悔了?”南宫萧谨加重“又”这个字,气得傅琴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倒。 …… 傅怡宁和保镖一起将傅琴扶下去休息,简灵溪忍不住问南宫萧谨:“你为什么要把这么昂贵的别墅送给我?” “你不想要?”南宫萧谨不答反问。 简灵溪也不矫情:“想,当然想。这豪宅价值数亿,我奋斗一生可能也买不起。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无功不受碌。” “这是你应得的。”南宫萧谨口气不容人拒绝,简灵溪眉头深锁,没再说什么。 和南宫萧谨相处多日,她知道他不想说的事,谁都勉强不了。 简灵溪转移话题:“你的腿外伤愈合得差不多了,我去弄些草药给你泡一下,可能会恢复得快一些。” “嗯。”南宫萧谨淡淡应着,简灵溪马上去准备。 …… “姑姑,姑姑,你快醒醒啊,别吓我,姑姑……”傅怡宁在紧紧抓着傅琴的手,眼眶泛红,泪在打转。 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过世了,后妈进门,有了弟弟和妹妹,她更是不受待见。顶着傅家大小姐的头衔,人前风光,人后凄凉。 她不敢想象若没有姑姑护着,后妈会将她怎样。 傅琴幽幽醒来,傅怡宁大喜,将她扶靠在床头,紧张地问:“姑姑,你没事?还有哪里不舒服?” 手捂着疼爱不已的心口,傅琴咬牙切齿:“我那幢别墅价值两亿,并且还在快速升值中。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个劳改犯,这口气我咽不下!” “萧谨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傅怡宁十分不解,那个简灵溪有什么好的?论样貌,才情,能力,出身,她哪一样入得了南宫萧谨的眼? “我哪知道?”傅琴恨恨瞪了眼傅怡宁:“你怎么这么没脑子啊?南宫萧谨借机敲诈我,你还帮他说话?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傅怡宁委曲极了:“姑姑,我不是故意的。您不是说,要让萧谨哥哥消气吗?若这次我们被赶走,下次还有什么理由再来?只要我能嫁给萧谨哥哥,还怕拿不回您的别墅吗?” 话是这么说,傅琴还是很不甘心:“那是我的私产,你姑父不知道的。这次我可是出了大血了,你给我争点气。” “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萧谨哥哥喜欢上我的。”傅怡宁抱着傅琴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 “最好是这样。”想到她没住几天的别墅,她就眼前一阵阵发黑。 …… 傅怡宁擅长烹饪,尤其是烘焙各种甜食。南宫萧谨说甜食不利于伤口愈合,今天她特意做了咸蛋挞。 “叩叩叩……萧谨哥哥,我可以进来吗?”敲了半晌,无人应答,傅怡宁轻声问。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回应。傅怡宁拧开门把,不请自入。 房间里不见南宫萧谨,傅怡宁心头疑惑,自从受伤后,南宫萧谨就没离开过这房间,他能去哪里呢? 此时,浴室传来水声,傅怡宁眸光闪了闪。 “萧谨哥哥,你腿不方便,我进来帮你。”话说着,人已经推开门,就见南宫萧谨坐在木桶里,露出结实,精健的上半身。 第20章 你会死的 傅怡宁蹲下来,看着南宫萧谨俊美无俦的侧脸,强忍着摸一把的冲动。 若不是他烧伤一边脸该有多好? “萧谨哥哥,你在泡药浴啊,我帮你揉揉肩,放松一下。”白皙纤长的手指,还没碰到南宫萧谨。 微眯的眸子倏地睁开,绽出冷凝的光:“出去!” 傅怡宁忽略他的态度,声音益发娇柔:“没关系的,萧谨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用不好意思。而且,我很愿意伺候你的。” “滚出去。”南宫萧谨加重了音调,傅怡宁瑟缩了一下,没有被吓退。 手指抚上南宫萧谨的胸膛,慢慢移动着,声音柔得可以掐出水来:“萧谨哥哥,我好喜欢你啊。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愿意。” 南宫萧谨眼底的寒气越来越浓,声音冷得仿若地狱飘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萧谨哥哥,你别生气,我出去就是了。你慢慢洗,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傅怡宁慢慢站起来,趁南宫萧谨不注意,将藏在戒指里的药粉洒入木桶里。 傅怡宁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不信南宫萧谨敢不认帐。 他现在是残了,但老爷子对他的宠爱还在。二房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家产全是他的,嫁给他,她一点都不亏。 傅怡宁将房门锁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默默数着数。 一想到南宫萧谨那强健的胸肌,她腰肢不由发软,脸颊潮红,心猿意马。 简灵溪端着药上来,发现门从里面反锁,怎么都拧不开。 南宫萧谨正在泡药浴,不可能起来锁门。 里面有人! 是谁? “砰砰砰……谁在里面?快开门。”简灵溪扯开嗓子大喊,傅怡宁吓了一大跳。 这该死的简灵溪,竟在这时候坏她好事。 怎么办? 药效已经发挥作用了,这是她难得的机会。 若被破坏,依照南宫萧谨对她的态度,她怕是会被列入黑名单,身败名裂。 可简灵溪这么一喊,她也没时间作案啊 “陈管家,南宫萧谨可能发生了意外,你快拿钥匙来开门。”见陈琳进了客厅,简灵溪忙大喊。 陈琳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别问了,先把门弄开再说。”简灵溪声音很着急,陈琳也不敢怠慢。 若是她看护不力,让南宫萧谨发生意外,老爷子不会饶了她的。 陈琳匆匆去拿钥匙,傅怡宁急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的简灵溪,她一定要她好看! 在门被打开前,傅怡宁率先开门,挡在门口。 简灵溪心中更加不安:“傅小姐,你怎么锁门了?害我以为南宫萧谨被人挟持了呢。” “我给萧谨哥哥送点心来,他在泡药浴,我怕人打扰他,就锁了门。你这样大呼小惊的要干什么?萧谨哥哥一向喜欢安静。”傅怡宁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教训简灵溪。 “我给南宫萧谨添点药,麻烦傅小姐让我进去。”简灵溪不相信傅怡宁的说词,她必须亲自看看南宫萧谨。 傅怡宁一把抢过简灵溪手上的筐:“给我。”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甩上门。 这下子简灵溪百分百断定,傅怡宁居心叵测。 不对,她一定要进去救南宫萧谨。 陈琳看笑话般拿着钥匙走了,这门是实木的,简灵溪知道自己撞不开。 现在唯一的方法从窗户爬进去,简灵溪没有迟疑。 南宫萧谨住在二楼,窗外正好有一棵梧桐树。简灵溪看了下高度,双手抱着树身,双脚一蹬,慢慢往上爬…… 等到外面没了动静,傅怡宁露出得意的笑。 将耳朵贴在浴室门上,里面隐隐传来男人压抑的低吼。 傅怡宁不再迟疑,扭开门:“萧谨哥哥,你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此时的南宫萧谨全身躁热难耐,肾上腺素飙升,一向清心寡欲的他竟对傅怡宁有了别样的冲动。 南宫萧谨咬牙切齿:“你对我做了什么?”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傅怡宁大胆抱住南宫萧谨,动情地说:“萧谨哥哥,我喜欢你啊。我们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萧谨哥哥,你要了我。” 说着,傅怡宁将自己脱光,跨入浴桶。 药效发作,南宫萧谨心里厌恶至极,恨不能立刻杀了她,身体却与他唱反调。 “萧谨哥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要对我负责哦。”说着,就要去吻南宫萧谨的唇。 南宫萧谨身体尽量往后仰,却怎么都躲不开傅怡宁的魔爪。 “咚”地一声巨响,傅怡宁吓了一跳。 趁她转身之际,南宫萧谨用尽全力,一掌劈晕了她。 简灵溪身上多处被树枝刮伤,她顾不得身上的疼,匆匆爬起来,冲进浴室:“南宫萧谨,你没事?” “快把她弄走。”南宫萧谨满脸潮红,怒吼着。 身为医生,简灵溪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南宫萧谨的情况很紧急,她粗鲁将傅怡宁拖出来,丢在地上,急匆匆地说:“你忍耐一下,我去找针包。” 傅怡宁药量下得很重,南宫萧谨现在若不释放,每一分钟都有爆血管的危险。 找到自己的针包,简灵溪毫不迟疑往腹部开始扎针。 半个小时后,南宫萧谨叫嚣的某处慢慢恢复平静,肌肉不再坚硬如铁,眸中血色褪去。 给他把了脉,简灵溪才长吁一口气,抬手拭去自己额头的汗。 这是曼陀罗根茎提取的毒素加上几十味特殊的药材制作而成的,药性极强,男人只要沾上一点,若不释放非死即残。 幸好,她给他泡的药浴里有几味天然的解药,稀释了药性。不然,她也束手无策。 “南宫萧谨,你感觉怎么样了?”将南宫萧谨扶到轮椅上,简灵溪又问。 “我没事。”这一番折腾,南宫萧谨体能消耗极大,连声音都透着疲惫。 简灵溪紧绷的神经一松,才发现小腿处钻心的痛。 她卷起裤脚,瞬间脸色惨白,她小腿上有一个被毒蝎咬过的伤口,周围皮肤呈现出黑褐色,是中毒的迹象。现在她整条腿都发麻了,毒素已经蔓延开了。 她刚刚急着救南宫萧宸,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你怎么了?”南宫萧谨操控着轮椅靠近简灵溪。 简灵溪扬起惨淡的笑:“南宫萧谨,看在我拼死救你的份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在胡说什么?”南宫萧谨心头划过一丝慌乱,怒斥道。 将自己小腿的伤口展现给南宫萧谨看:“我怕傅怡宁对你不利,只能爬树进来,被毒蝎咬到了也没注意,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你医术不是很厉害吗?还说要治好我?怎么就不能医治自己了?”南宫萧谨失去冷静。 “医者不能自医,是自古的悲哀。寻常病可以抓药吃,这种毒必须割开伤口,将里面的毒液挤出来,我现在已经浑身无力,怕是不行了。”简灵溪声音越来越虚弱。 “南宫萧谨,你答应我,帮我把妹妹救出来,好好照顾她,好不好?”简灵溪强撑着意识,苦苦哀求。 南宫萧谨从轮椅上滑下来,坐在地上,抓起她的小腿,冷眸如冰命令道:“你的妹妹你自己照顾。” 说着,低头去吸她伤口的毒。 简灵溪大惊:“不可以,这毒性很强,你会死的……” 第21章 喂药 南宫萧谨不顾简灵溪的警告和抗议,一口一口帮简灵溪吸出毒液。 看着南宫萧谨不顾性命帮自己吸出毒液,简灵溪一颗心沉甸甸的,感动又惊恐。 她只是一个低微的劳改犯,不值得他这么做。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万死难辞其咎。 简灵溪用力推着南宫萧谨的脑袋,拼尽最后余力:“南宫萧谨,你快起来,别再吸了,你会死的。” 南宫萧宸抬起头来,深眸似海,紧紧盯着简灵溪:“你这条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阎王爷都夺不走。” 力气越来越弱,简灵溪阻止不了,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她暗暗发誓,如果自己可以侥幸逃过一劫,她一定会好好报答南宫萧宸。 …… 简灵溪从床上弹坐起来,陌生的房间令她心揪扯了起来,恐惧袭遍全身每一个细胞。 南宫萧谨呢? 匆匆掀被下床,脚才沾地,伤口的疼痛袭来,简灵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但她没有气馁,挣扎着又要爬起来,一试再试。 “二少夫人,你怎么下床了?”秋婶端着水果进来,见简灵溪这样子,忙将水果放下去扶她。 此时的简灵溪顾不得自己的安然,紧紧抓着秋婶的手,水眸透着惊乱:“南宫萧宸呢?他怎么样了?” “二少,他……”秋婶吞吞吐吐。 简灵溪一颗心高悬在半空:“你快说啊,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二少中了毒蝎的毒,目前没有血清。二少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秋婶将简灵溪扶起来,一边说。 “快,带我去见南宫萧谨,我有办法救他。”简灵溪急得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可是,你的情况……”简灵溪刚从鬼门关回来,她的状态不比南宫萧谨好多少。 “救人要紧,我没事。秋婶,快带我去,快啊。”简灵溪催促着,眸中荡着哀求。 秋婶不敢怠慢:“好。”扶着虚弱不堪的简灵溪往南宫萧宸的房间走去。 出了房门,简灵溪才知道她就住在隔壁。 进了房间,简灵溪眼里只有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却是一片赤红的南宫萧谨。他昏迷不醒,手上挂着点滴。 踉踉跄跄疾步走向他,简灵溪一屁股坐在床边,抓起南宫萧谨的手给他把脉。 眉头始终深锁着,俏脸更加惨白。 突然,简灵溪一把拔下南宫萧谨手上的点滴,一边的宫少宇终于忍不住吼:“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都是清理毒素的药水,你这样拔掉,毒素就会在萧谨体内堆积,造成肾脏的负荷。要是有个万一,你担待得起吗? 此时简灵溪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俊美的五官精致立体,却偏阴柔,仿若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简灵溪拿出自己的针包,没有时间理会这个咋咋呼呼的男人。 眼见简灵溪要给南宫萧谨扎针,宫少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究竟想做什么?” “毒素已经在南宫萧谨体内漫延开了,这些药水根本就起不了作用。这种蝎子,名叫红蝎含有剧毒,且没有解药。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他体内的毒逼出来,不然毒素到达脑部,就算不死他也会变成植物人的。”简灵溪目光清澈,透着一股坚毅的誓在必得。 南宫萧谨是为了救她才中毒这么深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救他。 宫少宇被简灵溪目光里的笃定惊艳了,她身体虚弱,摇摇欲坠,仿若一阵风吹来,她就会化成烟尘消失不见。 可她身上又有一股特殊的毅力,给人信心和力量,仿若有她在,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长这么大,宫少宇被誉为医学天才,在他的领域里,他没有服过谁,如今却被这小小丫头身上折射的自信折服了。 想无条件信任她。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简灵溪说完,不理会宫少宇的目光。 一把扯开南宫萧谨身上的衣服,捻起一根银针,精准扎下。 宫少宇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这个女孩不会伤害南宫萧谨。 行医时的简灵溪异常认真,每一针都扎得又快又准。尽管身体很虚,但她靠着一股信念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萧谨身上扎满了针,如同刺猬。 简灵溪额头沁出了层细密的汗珠,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近乎透明。 只是,南宫萧谨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反应,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还真像具下毒的尸体。 宫少宇开始自己怀疑简灵溪的医术,万一南宫谨萧被她弄死了,他怎么跟老爷子交待? “秋婶,麻烦你帮我把柜子里的蔓莲拿来。”简灵溪连说话都有力无气,她体内毒素未清,这番折腾后,毒素加速漫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是,二少夫人。”秋婶没有迟疑,从柜子里拿出简灵溪珍藏的蔓莲递给她。 简灵溪看了看,心一横,咬了一口蔓莲嚼碎。脸颊微红,俯下身,喂进南宫萧谨嘴里。 宫少宇震惊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现代人还用这么老套的方法喂药? 莫非,这个女人想占萧谨便宜? 不过,对着那半边烧伤狰狞的脸能下得口,也是重口味。 简灵溪一心只想救南宫萧谨,没有半分涟漪心思。 待确定南宫萧谨把药咽下,简灵溪才直起来身。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眼前一黑,她身子晃了晃。 一旁的秋婶扶住了她:“二少夫人,你没事?” 勉强扯出一抹浅笑:“我没事。” “二少夫人,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简灵溪脸色比南宫萧谨还差,秋婶十分担心。 “不用了,我没事。”简灵溪轻摇了摇头,暗中给自己扎了一针,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南宫萧谨身上,没有移开过。 待看到一缕黑气自南宫萧谨额头划过,她马上抓起他的手,用针扎破,挤出一滴黑血。 宫少宇震惊了,他在西方长大,接受西式教训,学的也是西医。一直以来他对中医嗤之以鼻,认为那些都是江湖骗术。 如今亲眼所见,他被这神奇的景象惊呆了。 简灵溪不受任何人影响,专心致志给南宫萧谨排毒。 挤完一根手指,挤另一根。 直到血的颜色渐渐恢复成正常的殷红色,她才露出释然的笑。 最终体力不支,倒在南宫萧谨身上。 ……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迷迷糊糊间,简灵溪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声音忽远忽近,越来越急切。 简灵溪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秋婶担忧的脸:“二少夫人,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南宫萧谨呢?他怎么样了?”简灵溪不顾自己的安危,她最害怕自己救不回南宫萧谨,欠他一条命。 “二少爷好多了,已经醒了。二少夫人,你可真厉害。宫医生都直呼奇迹呢。”秋婶眉开眼笑。 南宫萧谨没事,简灵溪神经一松,唇角上扬,眼角微微湿润,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二少夫人,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秋婶心疼地问。 简灵溪脸色极差,白中透着青紫,看得人好心疼。 “谢谢秋婶,麻烦你给我熬点粥。秋婶,我开一张药方,你给抓些药,煎了给南宫萧谨服下,可以帮助他尽快康复。”简灵溪双手撑着床要坐起来,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秋婶忙拿来纸和笔:“二少夫人,你说,我写就是了。” 简灵溪点点头,念出一串药名。 秋婶记得很快,字也十分好看。 简灵溪心里暗暗惊叹,南宫家真是藏龙卧虎,她以后一定要倍加小心才是。 第22章 送去金三角 红蝎的毒性十分霸道,如果不能完全清除,便会一直在体内积聚,破坏肾脏功能,最终导致器官衰竭。 简灵溪半分不敢大意,等秋婶抓药回来后,强撑着起来,亲自给南宫萧谨煎药。 中药讲究的是火候和剂量,稍有差池,不止达不到效果,还可能对身体造成伤害。 拗不过简灵溪,秋婶只能依她。 煎好了药,简灵溪让秋婶端给南宫萧谨。 秋婶试探性地问:“二少夫人,你不自己去看看二少爷吗?” “我……”简灵溪眉心紧锁,南宫萧谨体内的毒素排除得差不多了,只要按时服用她开的药,应该不会有大碍。 何况,他还有专门的医生照顾。 见简灵溪犹豫,秋婶拉着她:“二少夫人,你跟我上去,这药要趁热喝。二少一向不喜欢中药,我劝不动他的。” 简灵溪一听,只得跟上去。 …… 南宫萧谨双眼紧闭,脸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唇色仍偏紫红色,衬得疤痕更加狰狞。 简灵溪上前,不放心地给他把了把脉。 他脉息还有点虚弱,但毒素已经清除,没什么大碍了。简灵溪这才松一口气,将他的手小心翼翼塞入被子里。 正要起身,对上一双深邃如黑夜的眸子,简灵溪不止呼吸一窒。 顿了顿才说:“你的毒排得差不多了,但要注意休息。” “你呢?”南宫萧谨声音冷沉,关心的话却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 双手交叉搓了搓,简灵溪悻悻然地说:“我没事。” “真的没事?”南宫萧谨双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鹰眸如炬,看得简灵溪一阵阵心虚。 低垂着眼睑,简灵溪欲起身:“真的没事,我可是大夫。” 大掌一把扣住柔荑,不让她动弹。南宫萧谨声音比冰还寒:“你说过医者不能自医,我身上的毒素是你逼出来的。你直接被咬,中毒肯定比我深。没人给你逼毒,你怎么会没事?” 面对南宫萧谨逻辑缜密的质问,简灵溪一时语塞。 “我服了解毒的药,不用逼毒。”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南宫萧谨,简灵溪很不习惯。 “是吗?”浓浓疑惑的口吻。 “嗯。”手被南宫萧谨抓着,简灵溪心绪纷乱。 南宫萧谨没有再逼她,靠在床上,对她下令:“把药拿来。” 简灵溪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脸颊再次爆红,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次面对南宫萧谨,她竟然这么紧张。 端过药碗,递给南宫萧谨,他却不接。 简灵溪眉头微蹙,用目光询问。 “听说是你把药嚼碎了喂我吃,我才这么快好的。上次怎么喂,这次还怎么喂。”南宫萧谨语气冰冷,压制了旖旎,简灵溪还是脸颊红透。 “上次你昏迷不醒,不能自动吞咽,我才用了那个笨方法。现在你醒了,可以自己喝药了。”简灵溪又羞又恼。 突然,南宫萧谨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药碗,仰头一口饮尽。 简灵溪满脸诧异,这位爷翻脸比翻书还快。 “唔……唔……”就在简灵溪惊讶不解之际,南宫萧谨一把勾住她的脖子,薄唇贴上她的娇艳,将自己嘴里的药渡给她。 看着那张放大的一半绝美一半狰狞的脸,简灵溪呆若木鸡,不知不觉间将药咽了下去。 原本只想让她和自己喝同样的药,没想到她的唇意外香甜,连药的苦味都没了,只有少女的清甜令他欲罢不能。 南宫萧谨加深了这个吻,简灵溪脑子一片空白,连眼睛都忘了闭上。 直到她无法呼吸,南宫萧谨才松开了她。 身子一软,简灵溪差点儿扑倒在他身上,惊慌失措站起来,匆匆往外跑。 “站住。”南宫萧谨冷喝一声,简灵溪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你到底中毒多深?有没有救?”冷淡的语调里听不出关切,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简灵溪缓缓转身,脸仍一火烧般的发烫,她垂眸回答:“你已经帮我吸出大部分毒素了……” “你体内还有残留?我喝的药对你无效?”南宫萧谨接连抛出两个问题,语气却相当笃定。 他竟然这么了解自己,简灵溪惊讶万分。 “你死了,你妹妹由谁来照顾?”南宫萧谨加深的声量,透着一股从所未有的冷寒。 小彤。 简灵溪心“咯噔”一下,对,她不能死,她还有小彤要照顾。 可是,这红蝎的毒,无药可解。 虽然南宫萧谨及时为她吸毒,可她之前耽误了太多时间,毒已侵入五脏六腑。 “南宫萧谨,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犹豫了半响,简灵溪才开口。 “不能!”南宫萧谨断然拒绝。 简灵溪双眼瞠大,没想到南宫萧谨会这么无情。 她舍身救了他一命,他连听都不听一下她的诉求,一口拒绝。 简灵溪也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 魔鬼般的威胁自身后传来:“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弄死你妹妹,让你们姐妹在阴曹地府相聚。” “你……”简灵溪快气炸了,她舍命救了一个魔鬼。 南宫萧谨目光深邃如海,毫不在乎简灵溪的怒气。 “简若彤只有六岁小孩的智商,你这个亲姐姐不在了,还有谁会真心照顾她?”南宫萧谨语气仍然冰冷,却戳中了简灵溪最疼痛的地方。 定了定神,简灵溪冷声问:“你怎么知道小彤的情况?” 她的感觉没有错,南宫萧谨不似表面看上去这么落魄。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深邃的眸子看得简灵溪心里一阵阵发慌。 两人对峙了半晌,最终简灵溪败下阵来。 颓然坐在椅子上,简灵溪眉头深锁:“这毒入侵五脏六腑就很难清除了,除非……” “除非什么?”南宫萧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焦虑。 “古书上记载着一种血莲,能治百毒。”她只在妈妈给她的医书上看到过,这血莲生长于极寒之地,只存在于传说中。 “你能撑多久?”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迟迟不肯说的东西,肯定是稀罕之物。 简灵溪也不隐瞒:“我在厨房里找到一株蔓莲,用了它能撑三个月。” …… “轰隆,轰隆……” 简灵溪一觉醒来,窗外电闪雷鸣。 她忙起身关窗,一道道闪电劈开天际,狰狞着,咆哮着,天地间为之震颤。 大雨倾盆落在玻璃窗上,仿佛要将玻璃破碎。 突然,大雨中传来女人的哭喊,简灵溪定晴一看,竟是傅怡宁。 她跪在大雨里,披头散发,高档的时装被雨浸透,贴在身上显得十分狼狈。 傅怡宁对南宫萧谨做了那样的事,她会被惩罚,简灵溪一点都不意外。 隔着玻璃窗,简灵溪听不清傅怡宁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缩回床上,打算继续睡。 她原本就体质差,中了毒后,更是免疫力低下,人很容易疲惫,她先养一养,等精神好了,尽快治好南宫萧谨的腿伤。 或许他能看在她多次相救的份上,放她自由,让她去找妹妹。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简灵溪出声:“请进。” “二少夫人,你还是下楼去看看傅小姐。”陈琳推门而入,开门见山。 “为什么?”简灵溪不解地问,她跟傅怡宁没有交集。 她就算求人原谅,对象也应该是南宫萧谨。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陈琳不肯说。 简灵溪也不理会她,钻进被窝,躺下。 陈琳气得双眼冒鬼火,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大呼小叫。 她这次救了南宫萧谨,连老爷子都对她高看几眼。 深吸几口气,陈琳才压下怒火,说:“二少要将傅大小姐送到金三角去。” 第23章 长媳的凭证 简灵溪心头一颤,那是世界上有名的毒窿,三不管地带,是犯罪分子的天堂。傅怡宁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去了,怕是很难活着回来。 短暂的错愕后,简灵溪继续躺下。 说到底她之所以会中毒全因傅怡宁而起,她不是圣母。 原谅恶人,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二少夫人,现在只有你求情,二少或许能网开一面。”看着简灵溪的举动,陈琳眉头深锁。 “我为什么要帮她?”简灵溪反问。 “这个……”陈琳一时语塞,竟不知该怎么回答简灵溪。 就在此时,傅琴跌跌撞撞闯进来,她身上也湿了,头发滴着水,满脸狰狞,双眼布满红血丝恨恨瞪着简灵溪,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 “怡宁快被你害死了,你还不去救救她?你良心被狗吃了吗?”傅琴上来就一顿骂。 简灵溪先了一怔,随即笑了:“请问大夫人,我怎么害傅小姐了?我和她无恩无义,我为什么要救她?” “你……”傅琴气得浑身发抖。 陈琳附在她耳边说:“大夫人,您先消消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傅小姐。您就先服个软,以您在南宫家的地位,还怕以后没机会讨回来吗?” 傅琴思忖了一会儿,对陈琳点点头。 “灵溪啊,我承认这次是怡宁不对,她不该对萧谨做出那样的事。但她也是一片痴心啊,想她堂堂傅家大小姐,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贤良淑德,要做这种事得突破多少心理压力啊?要不是爱到了极致,她怎么做得出来?灵溪,你就看在大伯母送你的那幢临江别墅的份上,替怡宁求求情,好不好?”求人的傅琴仍摆着高姿态,一想到她的临江别墅,她的心就在滴血。 “呵呵……”简灵溪实在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傅琴表情一僵:“你笑什么?” “大夫人是关心则乱,糊涂了?一个世家千金能拿到那种药,怎么都跟单纯扯不上关系。既然目标明确,做足准备,又谈何压力?还有临江的别墅,不是您赠予南宫萧谨的吗?我可连房产证都没看到,您怎么能向我讨这个人情呢?”简灵溪每一句话都不饶人,傅琴气得几乎吐血。 但凡她还有一点点办法,她也不会来求简灵溪,还要受她奚落。 傅琴表情开始扭曲,这不单单关系到傅怡宁的后半生,更关系到傅家的将来。 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傅家还怎么在上流社会立足? 没了傅家当靠山,她在南宫家的地位也会动摇。到时沈兰那小贱人,还不骑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 不行,她绝不能让傅怡宁被送到那种地方去。 “你要怎样才肯答应替怡宁求情?”傅琴目露不屑,简灵溪就是一个劳改犯,谅她也不敢死撑着得罪她。 她无非就是想借机敲诈,要点好处。 简灵溪淡淡地说:“大夫人误会了,我没什么想要的。” “你……”傅琴气得浑身打颤,她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她还在这里跟她拿乔。 陈琳上前一步,表情似笑非笑:“二少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地球是圆的,或许哪天你需要别人帮忙呢。” 简灵溪心一突,总觉得陈琳话中有话。 傅琴咬了咬牙,摘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硬塞到简灵溪手上:“这是我嫁进南宫家,老爷子给长媳的见面礼,是祖传之宝。我今天把它给你,你就是南宫家承认的少夫人,地位凌驾于所有妯娌之上。” 陈琳没想到傅琴为了傅怡宁这么舍得,简灵溪一见那珍珠项链眼前一亮。 这可是罕见的百年深海珍珠,有疗毒的奇效,将它研磨成粉服下,她能多活两个月,体质也会变好。 简灵溪将珍珠收下,对傅琴说:“我去试试,但不保证能说服南宫萧谨。” 傅琴脚步踉跄了下,咬牙切齿挤出一个字:“好。” …… 简灵溪没有直接去找南宫萧谨,而是撑着一把雨伞,来到傅怡宁跪的地方。 此时的傅怡宁再无半分大家闺秀的傲气,卑微跪在大雨里,声声哀求。 乍然见到简灵溪,傅怡宁眼底划过一丝怨毒,很快被她收敛了起来。 “你来看我笑话吗?”挺起了背脊,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不,是你姑姑求我来替你求情。”简灵溪直白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入了傅怡宁心尖,痛得浑身发颤,却不敢反驳。 她的后半生都捏在这个劳改犯手上了,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那你到这来做什么?”雨水从发梢滴落,在她美丽的俏脸上滚过,划出一道道悲伤而倔强的痕迹。 “跟你讨点东西。”简灵溪开门见山,反正她跟傅怡宁已经结下梁子了。 依照傅怡宁和傅琴的个性,一旦有机会她们必不会放过她。 如今她也没必要客气,要尽力得到最大的好处。 傅怡宁眼底掠过一抹不屑,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要什么?” “曼陀罗。”简灵溪紧紧盯着傅怡宁。 “那是什么东西?”傅怡宁不解地问。 简灵溪目光如炬,不放过傅怡宁每一个表情:“你给南宫萧谨下的药的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垂下头,遮住眼底的光芒。 “那就算了。”简灵溪丝毫不勉强,撑着伞往回走。 傅怡宁急了,大吼:“你站住。” “傅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做人不要太贪心了,我姑姑肯定又给了你好处,你还不知足?”傅怡宁目光如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简灵溪早已被她碎尸万段。 抚了抚头发,简灵溪装出一副贪婪的样子:“这些都是世间罕见的东西,谁会嫌少呢?” “你……”初春的雨冰冷刺骨,傅怡宁从小娇生惯养,在雨中跪了那么久,身体都冻僵了,再这么下去,她会死的。 转念,放柔了音量:“你能不能提点别的要求,我真的没有这种东西。” “嗯。”简灵溪意味不明“嗯”了声,不再逗留,原路返回。 傅怡宁不明其意,一颗心高悬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替她求情? 简灵溪来到南宫萧谨的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南宫萧谨正坐在轮椅上看书,灯光洒在他身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高冷。 “大夫人给了我一条珍珠项链,要我替傅怡宁说情。”简灵溪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继续翻动书本,南宫萧谨冷讥道:“你倒是诚实。” “这里的事,你都了如指掌,隐瞒没有用。而且,我现在隐瞒了,日后会成为大夫人的把柄,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在南宫萧谨面前,她从不说谎。 简灵溪的坦白让南宫萧谨阴郁的心照进一缕阳光,但口气依然冰冷:“你拿了她的好处,就不怕办不成事?” “我说了,不保证能成,大夫人答应了。”简灵溪据实以告。 “这笔生意倒是稳赚不赔,恶人都由我来当。”南宫萧谨说着,听不出是否生气。 “不是我爱财,而是那珍珠是百年深海珍珠,有疗毒的奇效。我服用了,可以多延长两个月性命。”简灵溪目光清澈,看着南宫萧谨。 眉头微蹙:“因为这个你接受了?” 简灵溪坦然:“是啊,我才二十二岁,如果有一线生机,无论如何我都一定牢牢抓住。” “好。”猝不及防的一个字让简灵溪愕然。 南宫萧谨无视她的错愕,继续翻阅手上的原文书。 第24章 挑事 简灵溪带着疑惑,转身要出去,南宫萧谨问:“你找傅怡宁做什么?” “她给你下的药里有一味曼陀罗,曼陀罗是一种毒药,有致幻的作用。我想找她拿点来研究一下,看看是否对我身上的毒有效。”简灵溪仍选择坦白。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她不给你?” “是。” “我知道了。”南宫萧谨问完,继续看书。 简灵溪也不在意,往门外走。 “你要去哪里?” “回房休息。”简灵溪答得自然。 “你想刚结婚就和我分居?”南宫萧谨的话呛得简灵溪直咳嗽。 “咳咳……咳咳……”简灵溪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透过朦胧泪雾,南宫萧谨的表情一如既往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 娶她并非他的本意,他之前不是一直嫌弃她碍眼吗? 现在突然要和她同吃同寝,她还真不习惯。 “咳得这么严重,是不是着凉了?”他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简灵溪沉默了,最近南宫萧谨的变化有点大。 简灵溪忙摇头:“没有,没有……” “你不是说要治好我的腿伤,已经停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能开始?”南宫萧谨的态度八十度大转弯,简灵溪真被他弄懵了。 不过,他愿意配合治疗,她还是开心的。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天职。 …… 按照南宫萧谨的吩咐,简灵溪将自己的东西从客房搬回来,经过窗户,她下意识看向楼下。 原本跪在雨里的傅怡宁不见了,简灵溪眉心微蹙,是南宫萧谨放过她了吗? 甩了甩头,不想了。 反正答应的事她都做了,受害者是南宫萧谨,他原不原谅,她左右不了。 正值雨季,天气阴冷,尤其夜里温差很大。 简灵溪拿了一床厚厚的被子铺在沙发上,这样她半夜就不会冷醒了。 看见她的举动,南宫萧谨脸色阴沉:“你在做什么?” “铺床啊。”简灵溪动作没停。 “谁让你睡沙发的?”一股怒气朝自己袭来,简灵溪感觉后背一凉。 直起身来,看了看那张大床,想起那一夜自己像无尾熊一般抱着南宫萧谨睡了一宿,简灵溪双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我睡觉不老实,你腿伤还没有好,我还是睡这里比较方便。”在南宫萧谨冰冷的目光下,简灵溪声音越来越低。 但她没打算妥协,动作麻利铺好床。 走到南宫萧谨身边,无视他带着杀气的目光:“我给你把下脉。” 南宫萧谨危险地挑了挑眉,这小妮子是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房间内的温度陡降,简灵溪努力镇定,不去看他的脸色。 抓起他的手,细心听脉。 给人看病时,简灵溪就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表情特别认真,目光灵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南宫萧谨常常看得移不开眼。 五分钟后,简灵溪松开手,对南宫萧谨说:“你体内的毒清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丝残余,光靠药物是排不出来的,还要配合药浴。我让秋婶去抓几味药,晚上就可以开始了。” 简灵溪说得认真,南宫萧谨却挑起一边眉头:“今晚就开始?” “是啊,毒素越早排出来越好,积聚的时间越久,对身体的伤害越大。”简灵溪答得认真,却对上了一双幽深似潭,意味深长的眸子。 简灵溪一怔,继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俏脸瞬间爆红。 这个南宫萧谨是不是被毒变异了? 感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 简灵溪下楼去厨房,她要继续给南宫萧谨做药膳,双管齐下,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简灵溪,你个贱人,拿了我的东西竟然还这么害怡宁。”傅琴怒气冲冲而来,一巴掌甩在简灵溪脸上。 猝不及防之下简灵溪挨了一巴掌,脸颊瞬间肿起来。 她没有慌,冷冷地问:“我只是一名身份低贱的劳改犯,哪有能力去害身为世家千金的傅大小姐?” “你……”傅琴气得浑身发抖:“你还不承认?你是怕怡宁会对你造成威胁,才要萧谨将她嫁给柯发那个老混蛋的。” “谁是柯发?”简灵溪听都没有听过这名字。 “还在这里装蒜!柯发是简世勋的狐朋狗友,一个又老又丑的暴发户,他哪一点配得上我们家怡宁?”傅琴气死了。 从小到大,她在傅怡宁身上投资巨大,为的就是她能为她所用。 好不容易到了收获的季节,她没能爬上南宫萧谨的床也就算了。依她的才貌和家世,将来也能嫁一个勋贵子弟,巩固她的位置,扶助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为了不让她被送去金三角,她低三下四求人,连长媳项链都舍了。 万没料到南宫萧谨是不送她去金三角了,却要她嫁一个六十岁的暴发户。 这不止是下傅家的面子,更是践踏她的尊严。 没比送去金三角好多少! 简灵溪眉头微蹙,南宫萧谨做了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但她知道傅琴认定是她做的,她就算舌璨莲花,她也不会相信。 “大夫人,我在这里人微言轻,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南宫萧谨理论。”简灵溪无惧傅琴吃人的目光。 傅怡宁能做出那种事,真是丢尽了世家千金的脸。 她如此卑鄙,不择手段,若不给她点惩罚,日后必将后患无穷。 自作自受,她一点都不同情她。 反倒想为南宫萧谨的做法喝彩,将傅怡宁嫁了,断了她的后路和念想,落得清净。 “你这个小贱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我今天不收拾你?”傅琴怒了,变成泼妇扑向简灵溪。 有了那一巴掌的前车之鉴,简灵溪一直提防着傅琴发疯。 她一动,她比她更快,一个闪身躲到柱子后面,傅琴直接扑上去,收势不及,撞上了罗马柱,鼻子磕在上面,鼻血直流。 傅琴吓得面如死灰:“血,血……来人啊,快来人,有人要谋杀我……” 傅琴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保镖忙进来,见此情况,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是死人啊?还不快把她给我抓起来?”傅琴怒喝着保镖,这一个个的,都想造反啊? 保镖迟疑着不敢上前,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知道简灵溪是有人罩着的。 见他们如同雕像忤在那,傅琴更是急火攻心,冲上前狠狠给了两名保镖一人两巴掌。 打完还不解气,又踹了他们两脚,才怒吼道:“给我滚,你们被开除了。” 保镖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多逗留,匆匆离开。 “没用的东西,我要封杀你们,看哪一户人家还敢雇用你们,真是废物。”傅琴将气全撒到保镖身上,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毫无世家夫人的风范和气度。 骂久了,傅琴累得不行,坐在沙发上直喘气。 只是,这么久了,她的鼻血还在流。 “陈琳,陈琳……”傅琴一慌,忙大声呼救。 一直藏在暗处看戏的陈琳不得不出来,装出急匆匆的样子:“大夫人,您怎么流了这么多鼻血?” “都是简灵溪那个小贱人做的好事。”傅琴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上去撕了简灵溪。 “大夫人,您这不会是鼻梁断了?”陈琳小心翼翼地说。 傅琴一听,差点儿没晕过去:“什么?不是单纯的流鼻血吗?” “我看不像。”陈琳认真摇了摇头。 “那还不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傅琴大声疾呼,仿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晚一秒都会没命。 陈琳眼球子一转,计上心头:“二少夫人医术高超,不如先帮大夫人看看,以免耽误了病情。” 第25章 败下阵来 简灵溪岂会听不出陈琳的弦外之音,她不动色声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她若是不配合,不是太辜负她了吗? 只是,她很奇怪,为什么陈琳对她有这么深的敌意? 就算她撞见了她的好事,但她并没有大肆渲染,让她难堪,她为什么要处处跟自己作对? “打电话,叫救护车,快啊。”傅琴催促着陈琳,死鸭子嘴硬,摆出一副不求简灵溪的样子。 “大夫人,这里位置偏僻,救护车赶到都要一个多小时。您鼻血流不停,要是有个万一,我可担当不起啊。”陈琳故意用惊恐的口吻说。 这下子傅琴彻底慌了,突然觉得鼻子越来越痛,好像真的是鼻梁断了。 傅琴捂着鼻子,大声嚷嚷:“还不快过来给我看看?要是我的鼻梁真断了,你就是故意伤害。” 简灵溪无奈极了,次次都是大夫人上门挑事,还总要她背锅。 “二少夫人,您倒是快点啊,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的。”陈琳夸张催促着,她越是这样说,傅琴越害怕。 简灵溪慢吞吞上前:“大夫人,您把手放下来,我才能查看。” “你会不会看病啊?我手放下来,血又要流出来了。”傅琴狠狠瞪了简灵溪一眼。 “……” 要不是人人尊称她为大夫人,她还以为遇到个智障呢。 “您不把手放下来,我怎么看?”简灵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傅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将手放下,口出警告:“你给我好好看。” 简灵溪不再理她,看了下她的鼻子,捏了捏,傅琴马上惨叫:“你要谋杀我啊,疼死了。” 不理会傅琴的哀号,简灵溪进厨房,不一会儿出来,将一条包着冰块的毛巾递给傅琴:“你的鼻子没有断,只是流鼻血了,把这个放在鼻子上,可以让鼻粘膜收缩,血管收缩。” 傅琴一把夺了过来,连一句谢都没有,紧紧按在自己的鼻子。 好一会儿后,她取下毛巾,鼻血再度涌出:“你是不是故意害我?血怎么还止不住?” 简灵溪眉头微蹙:“大夫人情绪激动,导致气血上涌。你先平复一下心绪,血自然会慢慢止住。” “你信口雌黄!简灵溪,我警告你,我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休想独活。”傅琴怕得要死,她最近也不知中了什么邪。 事事不顺,倒霉到家了。 原本想趁着南宫萧谨受伤,让他和怡宁日久生情,为傅家铺路。谁知全被简灵溪破坏了,害得她赔了夫人又折兵,面子,里子全没了。 “放心,大夫人,只要你不随便大动肝火,你会长命百岁的。”简灵溪又进厨房,找出一颗大蒜跺碎,用纱布包着,递给傅琴:“把这个放在脚心,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傅琴一向讨厌大蒜的味道,头别到一边去,大声嚷嚷:“臭死了,你想薰死我啊?快拿开。” 简灵溪被她整无语了,真不想伺候。 见简灵溪不动,傅琴又横眉冷对:“还忤着做什么?你快想办法啊。我流了这么多血,要是贫血,就是你害的。” “……”简灵溪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作无理取闹。 真想转身上楼,任她自行作妖,爱死不死,不关她的事。 最终,简灵溪还是又进了厨房,取了些新鲜的艾草,将其揉碎与凉开水拌匀,递给傅琴:“把它揉进团,塞进鼻孔里。” “这是什么鬼东西?”傅琴又是百般嫌弃,简灵溪这下子真不伺候了,转身往楼上走。 傅琴勃然大怒:“你给我站住。” “大夫人还有什么吩咐?”这次开口的不是简灵溪,南宫萧谨坐着轮椅停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看着她。 见到南宫萧谨,傅琴的气焰消了一半。 但一想到他对傅怡宁做的事,她就怒不可遏。 顾不得还在流鼻血,“噔噔噔”快速来到南宫萧谨跟前,余怒未消:“你怎么能这么对怡宁?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家千金,竟嫁给一个比她年纪还大的暴发户。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一点也不,我已经网开一面了。若不是灵溪替她求情,她现在应该在金三角某个大佬的怀里。”南宫萧谨目光森寒,看得傅琴心瑟缩了一下。 想起自己才是长辈,傅琴瞬间有了底气:“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承认这次确实是怡宁不对。但她对你也是一片痴心啊,不然哪个女孩能做这种毁坏自己声誉的事?萧谨,你就看在大伯母一直对你不错的份上,饶怡宁这一回。” “在大伯母心目中傅怡宁是怎样的女孩子?”南宫萧谨突然转移话题。 傅琴清了清喉咙,十分自豪地说:“怡宁秀外慧中,懂事又乖巧,孝顺还听话。她可是我亲手带大的,品行端正,贤良淑德。” 不知何时南宫萧谨手上多了一叠照片,直接丢在地上:“大伯母还是先看看再替她说话,免得贻笑大方。” 傅琴低头看着自己脚边散落的照片,倏地,眼睛睁得老大。 快速蹲下来,拾起照片一张张看。 越看脸色越差,最后咬牙切齿,将照片撕碎。 怒瞪着南宫萧谨:“我不信!这些照片肯定是合成的!” “是不是合成的,大伯母你心里有数。”南宫萧谨语气淡淡,目光却刀般锐利。 在他的注定下,傅琴一张脸胀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难道,怡宁真的背着她做这种事? “大伯母,你请回。嫁给柯发已经对她最好的安排,大伯母要是还不满意,我只能把这些照片交给记者。”南宫萧谨语气越淡的时候,威力越惊人。 “你……”傅琴恨恨瞪了南宫萧谨一眼,转身离开。 “推我回房。”南宫萧谨对怔忡中的简灵溪说, “哦。”简灵溪这才回过神来,那满地的照片每一张都不堪入目。 场景不同,男人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傅怡宁娇笑的模样。 她浓妆艳抹,姿势撩人…… …… 简灵溪仔细将药材洒入浴桶里,一边加入热水,待药效差不多时,才出来喊南宫萧谨:“可以去泡了,泡好后,我再给你针灸,这样能更好的刺激经脉。” 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面向窗外,一点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简灵溪蹙眉:“快点啊,再晚药效就过了。” “你扶我进去。”南宫萧谨声音淡淡,却透着不容人反驳的霸道。 脸色微红,简灵溪垂死挣扎:“你不是自己可以吗?” “你就不怕我摔倒造成二次伤害?”剑眉微挑,淡淡反问。 简灵溪认命叹了一口气,南宫萧谨要做的事,她从没有争赢过他。 轮椅推进浴室,蹲下身子,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小心点哦,这地有点滑。” “嗯。”南宫萧谨轻应着,将全身重量都压在简灵溪身上。 简灵溪不堪重负,脚步踉跄了下:“南宫萧谨,你该减肥了。” 妈呀,好重。 “我一米八七,六十五公斤是标准的身材。”南宫萧谨自己都没意识到,每次和简灵溪在一起时,他就好放松。 简灵溪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他压垮了,咬着牙,慢慢往浴桶挪。 好不容易才将南宫萧谨弄进去,简灵溪汗流浃背。 “帮我把裤子脱掉。”南宫萧谨声音平静地要求。 “什么?”简灵溪拔高了音调,满脸惊讶。 “穿着裤子,皮肤无法直接接触药物,岂不是影响了药效?”南宫萧谨一本正经,说得头头是道。 简灵溪无法反驳,但他为什么不自己脱? 他是腿残了,可手好好的啊。 第26章 牛鬼蛇神 简灵溪一向以医生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她将南宫萧谨当成普通的病人照顾。 医生和病人之间本来就不该有羞耻感,她更应该表现得坦然一些,让病人更加自在,放松。 可面对这样的南宫萧谨,她就是做不到。 “还磨磨噌噌做什么?”南宫萧谨催促着,泡在药水里,腿上贴着布料很不舒服。 “那个……我去叫个保镖来帮你。”简灵溪转过身,匆匆往外走。 “站住!”南宫萧谨声音冷冽,仿若自北极刮来的寒风:“你是我的妻子,你不照顾,还要去扶救兵?” 简灵溪心一突,她确实不该。 南宫萧谨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肯定不愿意让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简灵溪低下头,讷讷道歉。 “那是什么意思?”南宫萧谨咄咄逼人。 脸颊的红晕越来越深,紧咬着下唇,她也不想这样,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对不起,我马上帮你。” 暗中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简灵溪告诉自己,就把他当普通病人就好。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靠近浴桶,将手伸进桶里,红着脸,快速帮他脱掉。 简灵溪动作又快又急,指甲刮伤了南宫萧谨而不自知。 虽然她的动作很粗鲁,南宫萧谨也不想跟她计较了,看在她舍身救自己的份上,有些事慢慢来。 泡了半个小时,待药效浸透后,简灵溪将南宫萧谨扶起来,让他趴卧在床上。 取来自己的针包,捻起一根针扎在他背上。 扎了第一针,简灵溪进入忘我的状态,她现在看到的是穴位和病人,没有其他杂念。 简灵溪的针法极好,动作轻柔,扎得一点都不疼,就这么趴着,南宫萧谨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简灵溪一针扎下,剧痛蹿过整个后背,像一条毒蛇从血管里爬过,痛得他浑身痉挛,忍不住仰起上半身,发出受伤的嘶吼。 简灵溪快速落针,另一手按在他背上经脉往下推:“南宫萧谨,你忍着点,把毒逼出来就好了。” 南宫萧谨咬牙忍着,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简灵溪两手按住他脊柱的两侧,用巧劲往下推,隐隐可见经脉里有一点黑。 那是南宫萧谨体内残存的毒气,简灵溪一边推着,一边用针挑破南宫萧谨腰侧的一根血管,将血挤出来。 “南宫萧谨,你忍着点,可能有点疼。”简灵溪边说,手上边用力。 除了最开始那一声控制不住的痛呼,南宫萧谨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若不是那强健有力的心跳,简灵溪还当这是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呢。 身为医者,她自然知道这样的挤血方法有多疼。南宫萧谨的忍受力着实令她佩服,为了减轻他的痛苦,简灵溪加快手上动作。 待完全将南宫萧谨体内的毒素挤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寒气森森的夜,简灵溪全身被汗湿透,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南宫萧谨一动不动趴着,简灵溪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唤道:“南宫萧谨,毒已经完全排出来了,你没事?” 问了一遍,无人回答。简灵溪又问一遍,还是沉默。 心一惊,简灵溪弯下身,侧头趴下来查看南宫萧谨的情况。 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心深锁,知道他是痛晕过去了。 简灵溪给他把了把脉,见他脉息正常,一颗心才松下。 此时的南宫萧谨浑身是汗,简灵溪怕他着凉,忙端来一盆温水,给他擦拭,之后在伤口上涂了特制的药,有助于他的身体康复。 做完这一切,已经半夜。 简灵溪累得不行,她只想躺下,睡到天荒地老。 但身上汗水湿答答黏着,她需要洗个澡。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像是透支了一般摇摇欲坠。 简灵溪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整个人躺进去,任温热的水漫过她全身,冲洗她的疲惫。泡着泡着,简灵溪眼皮越来越重,慢慢进入了梦乡。 “嘶……”简灵溪被冷醒,她忙爬起来,穿上厚实的睡衣。 那种冷从骨子里浸透出来,简灵溪瑟瑟发抖。 心知不妙,她肯定是着凉了。 中毒后,她体质变得奇差,任何一点小感冒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忍着全身不适,简灵溪披着一条毯子下楼,她要煮一碗浓浓的姜汤喝下,再好好睡一觉。 半夜的别墅静得落针可闻,衬得恼人的钟声敲成最美的音符。 突然,简灵溪发现陈琳房间的门没有关紧,灯光投射出一道斜影,隐隐有说话声传出。 简灵溪一向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宝宝,她尊重别人的隐私。 然,上次陈琳和神秘男人在厨房私会。之后,陈琳就一直想方设法陷害她。 下意识地,简灵溪贴着墙壁,慢慢靠近,或许她可以探查到一些秘密。 这别墅里藏龙卧虎,人人都不简单。 陈琳是管家,一直摆出一副高姿势,她半夜会找谁谈心呢? 抑或里面之人,就是她上次撞见的男人。 趴在墙边,里面人说话的声音极小,幸好简灵溪从小就耳聪目明。 “让你办点事都办不成,我对你太失望了。”男人压低声音,仍透着一股怒气。 陈琳一改平时的高冷,声音柔媚而委曲:“我一直在帮你,谁知简灵溪医术这么好,连红蝎的毒都给破了。” “红蝎无药可解,她活不了多久的。只是,杀鸡用了牛刀。”男人恨恨地说,嫌简灵溪坏了他的好事。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瞪大双眼,忙用手捂着嘴巴。 红蝎有剧毒,生长于亚热带雨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她一直怀疑有人故意放的,但是她自己爬树被咬,这件事纯属偶然,她没往谋害南宫萧谨那方面想。 现在看来,是早有预谋。 将红蝎放在梧桐树上,它会爬进南宫萧谨的房间。然后…… 这招真是太歹毒了,杀人于无形。 是谁,这么恨南宫萧谨?他都已经毁了容,残了腿,还要置他于死地? 简灵溪猫着腰,慢慢移动,回到南宫萧谨的房间后,她才长吁一口气。 此时她身上的寒气散尽,还出了一身汗。 “深更半夜的,你上哪去?”灯亮起,南宫萧谨狰狞的半脸边映入简灵溪眼底。 简灵溪没有被吓到,只是,眉头深锁,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南宫萧谨? “你发现了什么?”南宫萧谨拧眉问。 惊讶自简灵溪眼底划过,他是她肚子里蛔虫吗? 南宫萧谨白了她一眼:“别拿我跟那恶心巴拉的东西相比,你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我又不瞎。” 摸了摸鼻子,简灵溪尴尬地咳了两声。 她自认为挺能藏事的,怎么每每面对南宫萧谨就破功? 想了想,简灵溪还是将自己的发现说给南宫萧谨听。 毕竟这关系到他的性命,他一定要有所提防。 简灵溪讲得心惊胆战,南宫萧谨却平静无波。 “你早就知道了?” “红蝎不是寻常的毒物,更不会随便爬到人居住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蓄谋。”南宫萧谨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那你怎么不把陈管家抓起来?”简灵溪不解地问,放一个随时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内奸在身边,多危险啊。 南宫萧谨望向漆黑的窗外,目光也染了深沉的黑:“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个男人不是主谋。” “什么?”简灵溪吓了一跳,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牛鬼蛇神? 南宫萧谨瞟了简灵溪一眼,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有些事,你不必管,上来,睡觉。” 第27章 自然的关心 简灵溪很努力地克制,还是控制不住红潮在脸上扩散:“不用了,我睡沙发就可以了,晚安。” 动作迅速躺下去,拉上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深怕晚一秒就会被南宫萧谨抓上床。 看着她的举动,南宫萧谨既好气又好笑。 “还不快上来,你现在体质这么差,万一着凉,你还能撑多久?”南宫萧谨的话如针挑破了简灵溪浅薄的自欺欺人。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小彤不知在哪里受苦,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想通了现状,简灵溪不再矫情,起身在床的一隅躺下。 尽量与南宫萧谨保持相当的距离,一开始简灵溪浑身紧绷,渐渐地,被窝里的阳刚气让她昏昏欲睡,很快进入梦乡。 待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南宫萧谨才睁开眼睛。 长臂一卷,原本快掉下床的小女人舒舒服服躺在他怀里。 南宫萧谨垂眸看向她,脸上细碎的小伤痕破坏了她五官的完美,显得不起眼。但她认真治病时,眼底绽放出的自信光彩,经常令他移不开眼。 就这么静静看了她半晌,直到困意袭来,南宫萧谨才抱着她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简灵溪醒来,欲哭无泪。 情景再现,南宫萧谨规规矩矩躺在原处,睡相极好,一整夜没有动过。倒是她,又像只无尾熊紧紧攀着他,更可耻的是,她竟然流口水。 妈呀,给她一块豆腐,她一头撞死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叩叩叩……”敲门声惊碎了简灵溪的羞愧,忙打起二十万分精神。 经过昨晚,她深切感受到,这里就是龙潭虎穴,稍有差池,就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快速穿好衣服,简灵溪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竟是宫少宇:“萧谨醒了吗?” 他眼中的异彩看得简灵溪脸颊泛红,本能垂下眼睑:“刚醒,请进。” “方便吗?”语气里多了一分促狭的味道。 简灵溪一怔,随即明白了宫少宇的意有所指,脸颊爆红。 不理会他的调侃,退后一步,让他进来。 南宫萧谨已经坐起来,俊美的一边脸对着宫少宇,冷冷地问:“一大清早,你来做什么?” 宫少宇无惧的态度,拖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交叠着双腿:“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是不是某些事不和谐啊?” “有事就说,没事快滚。”南宫萧谨不想跟他耍嘴皮子,下了逐客令。 “看来这位小神医把你毒清理得差不多了,你都不需要我了。”宫少宇装出一副心碎的样子,南宫萧谨眼底的冷寒越来越重。 他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说正事,行了吗?从小到大,一点耐心都没有事。” 宫少宇又嘟嘟哝哝将南宫萧谨数落了一番,在他耐心被彻底磨光的最后一秒,他才恢复了正经:“我拿到了一株曼陀罗。” 南宫萧谨原本被怒气遮蔽的眸子,陡然一亮:“快拿出来。” 宫少宇叹了口气,无限哀怨地瞟了南宫萧谨一眼:“有了异性没人性。” “找死是不是?”南宫萧谨咬牙切齿。 这下子宫少宇不敢再跟他贫了,从包公文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一朵红得妖异的花,花呈现圆形,四周延伸出许多黑色根茎,宛如从地狱伸出来的魔爪,看得人心底发毛。 “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花了大价钱。”宫少宇表功。 “那辆限量版的跑车给你了。”南宫萧谨大方地说。 “哇,这么舍得?看来这位小神医对你意义非凡啊。”兴奋之余,宫少宇忍不住又调侃了一句。 “你再说一句,我就收回。” 宫少宇坐直身子,在唇上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匆匆站起来,往外走:“你不用送了,我知道车在哪里。” 宫少宇高兴疯了,那可是全世界仅有三辆的超级跑车。又经过南宫萧谨的改装,简直是每一个赛车手梦寐以求的宝物。 他以前求过南宫萧谨多次,他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现在居然这么大方送给他,他自然要赶紧开走,免得他心疼后悔。 …… 简灵溪在厨房做饭,动作不再麻利,磨磨噌噌的,连秋婶都看出了她的心不在蔫。 “二少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啊……”话音未落,简灵溪切到了自己的手指,血流如注。 秋婶忙拉着她的手到水龙头下冲洗,接着拿来药和创可贴给她包扎。 一边帮简灵溪包扎,秋婶一边心疼地念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简灵溪眼眶泛红:“谢谢你,秋婶。” 在秋婶身上,她感受到了失去已久的母爱。 不懂简灵溪的小心思,秋婶憨笑着说:“二少夫人太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 “二少夫人,我来,你去旁边休息一下。”秋婶接过简灵溪手上未摘完的菜,动作麻利。 简灵溪依言坐下,目光落在秋婶脸上,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秋婶,你是这里的老人?” 怔了一下,秋婶浮现笑容:“是啊,我在这里做了十几年了,算是看着二少长大的。” “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吗?”对于南宫萧谨,她了解得不多。 只从一些小道消息或八卦杂志上得知一二,但她知道,这些都不可信。 尤其她现在亲身参与其中,更是体会极深。 “嗯,二少很小就去国外读书了,他十五岁就获得国际知名学府金融和管理系双博士,被誉为一代神童。”说起南宫萧谨的成就,秋婶与有荣焉。 那份自豪感,就像南宫萧谨是她儿子一般。 这些简灵溪知道,说起来,南宫萧谨和她的经历有些相似。他也是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父亲另娶。不同的是,他有一个疼爱他的爷爷,本身也十分优秀。 若没有那场意外,他现在应该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受人膜拜。 突然从天堂跌落地狱,这种感觉对南宫萧谨更是晴天霹雳? 她一直在泥泞里挣扎,受的打击还小一点。 “南宫萧谨为什么不住大宅?”这是简灵溪一直百解不得其的地方,他住在大宅里,不仅有利他康复,幕后黑手也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秋婶叹了一口气:“我没在大宅里呆过,但可想而知大宅里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二少一向不喜应对那些,加上他的脸……” 说到这里,秋婶沉默了。 她是真的心疼南宫萧谨,那样一个嫡仙般的美男人,被烧毁了半边脸,换谁都承受不住。 简灵溪没再接话,看来秋婶并不知道南宫萧谨的真正意图。 不多会儿秋婶手脚麻利做好了饭,简灵溪端上楼。 房间里不见南宫萧谨,简灵溪将托盘放下,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想起昨晚的情景,简灵溪脸颊微红。 目光不受控制四处飘,倏地,她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竟然是一株曼珠沙华。 简灵溪不可置信,她闭上眼睛揉了揉,再睁开。 花还在! 不是做梦。 脚不受控制慢慢靠近,满脸惊艳,忍不住伸出手…… “吱呀”一声,浴室的门开了,南宫萧谨坐着轮椅出来,他换了一套衣服,头发湿漉漉的,水滴往下淌,落在肩上,晕开一朵朵湿花。 简灵溪眉头一蹙,顾不得她心心念念的奇花,进了浴室,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动作自然替南宫萧谨擦拭。 “以后洗了头要即时把头发擦干,不然很容易感冒,还可能造成偏头痛。”简灵溪动作轻柔擦拭,嘴里念唠着。 南宫萧谨并没有不耐烦,嘴角微翘,将愉悦挂在脸上。 第28章 憨憨又来了 替南宫萧谨擦干了头发,简灵溪将他推到餐桌旁,替他盛了碗粥,放在他跟前,又将几个小菜推离他近点,方便他取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简灵溪已经不怕南宫萧谨了,做事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大咧咧在南宫萧谨的对面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吃了起来。 简灵溪饭量比一般女孩子大,动作也显得急躁。和受过礼仪训练的大家闺秀没法比,但她自然不作做的动作,令南宫萧谨心情大好。 端起碗吃了起来,一时间房间内很安静。 只有筷子和碗的轻易碰撞声,清脆,悦耳。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一点都不尴尬。 待南宫萧谨吃完,简灵溪收拾碗筷。 一边用纸巾优雅擦嘴,南宫萧谨淡淡开口:“先别忙,你看看那株曼陀罗是不是你要的?” 惊讶划过简灵溪眼底,她难掩惊喜:“那株花是送我的吗?” “送你?”南宫萧谨挑了挑眉。 “……”笑容僵在脸上,简灵溪暗暗腹诽,不送她,问她干嘛? 将简灵溪的反应尽收眼底,南宫萧谨面无表情:“我只是要你看看真假。” “哦。”简灵溪失望极了,她还以为是南宫萧谨特意为她寻来的呢。 她太自作多情了,曼珠沙华这么珍贵,南宫萧谨没必要为了她花这份心思。 悻悻然站起来,简灵溪走过去,小心翼翼拿起玻璃瓶,一上手,她眼底绽放惊喜。 变幻不同的角度看着,越看眼底的光芒越盛。 这不是普通的曼陀罗,是生长在雪山之巅,被誉为彼岸花的曼珠沙华。 它的功效比曼陀罗好上百倍,是世间罕见的奇药。 不止有疗毒功效,更重要的是,它对修复神经有绝佳效果。 有了它,说不定她能提炼出治疗妹妹的药。 只是…… 兴奋自简灵溪脸上褪去,她将玻璃瓶放下:“这是一株难得一见的奇花,叫曼朱沙华,也被誉为彼岸花。” 南宫萧谨不懂这些,逐问:“对你身上的毒有没有效果?” “有。”简灵溪重重点头,心里开始又有了期待。 她好想要这株曼朱沙华啊,可是,南宫萧谨心思诡异,阴晴不定,她如果开口跟他要,他未必肯给。 而且,这种奇花可遇不可求,太珍贵了,她没有与之交换的资本。 简灵溪的表情相当丰富,将心思都摆在脸上,南宫萧谨目光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收起,不让任何人捕捉到。 “你是医生,懂得它的好处,那就……”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 简灵溪满脸期待,眼中的光芒令人移不开。 “交给你保管,不要弄丢了。”最后的嘱咐似一盆冰水临头浇下,浇灭简灵溪所有的希冀。 “是。”心不甘情不愿应了声,心里有了一丝邪恶的念头。 交给她保管,那她随时可以卷花潜逃。 念头一起,简灵溪忙甩了甩头,甩掉这份不该有的贪婪。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怎么能生出这种妄念? 简灵溪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南宫萧谨几乎忍俊不禁。 他从来不知道和一个人沉默在一起,也能获得这么大的欢乐。 …… 一整天简灵溪闷闷不乐,时而托腮叹气,时而望天蹙眉。 南宫萧谨都忍不住想告诉她,这株曼珠沙华是送她的。 转念还是忍下了,他还要再考验考验她。 “三少,您不能进去……三少……”外面传来保镖的阻拦和南宫宸的咆哮。 简灵溪用目光询问南宫萧谨,见他没有反对,便去开门。 正在保镖拉扯中的南宫宸一见到简灵溪,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二嫂,我来看看你们,这些看门狗不让我上去。” 面对这样的南宫宸,简灵溪恶寒搓了搓手臂,竖起二十万防备。 江山易改,本性难易。 她那么恶整过他,他是不可能对自己有好脸色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南宫宸这次来者不善,她必须小心应对才行。 “二少正在休息,宸少这样吵吵嚷嚷不好?”简灵溪淡淡说着。 南宫宸挣脱保镖的手,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快速上了几节楼梯,仍是一脸谄媚的笑:“我也不想啊,是他们阻挡我,我才大声喝斥的。二嫂,我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简灵溪也不客气,受了他这声“二嫂”。 “你上次给我的药真有奇效,但断不了根啊。今天擦了就用完了,二嫂能不能再给我点?”南宫宸一脸讨好,他真是怕了那种奇痒。 简直生不如死。 简灵溪满脸冷肃:“宸少怕是让人拿去研究了?不然,按药量可以再涂个三天,怎么会这么快就完了?” 心“咯噔”一下,南宫宸暗暗咬牙。 这死丫头,真狡猾,连用量都计算得这么清楚。 南宫宸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有时太痒了,不小心多涂了点,就……” “宸少,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又何必用骗三岁小孩的那一套说词呢?”简灵溪居高临下看着南宫宸。 心里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表面上却不敢得罪她。 他找了最有名的皮肤科医生看,做了一系列检查,一点毛病都没有。医生甚至要他去看心理科,他…… 那些药他也找人化验过,就是一些寻常的草药,没有特别之处。 但别人配的,一点效果都没有,涂上反而更痒了。 搞得他不得不求上门,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个劳改犯的功劳,而是南宫萧谨在教训他。 他真是太大意了,一心只想出一口恶气,却忘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南宫萧谨现在是很落魄,可他鼎盛时期的势力并没有完全消除,一定是他在捣鬼! 南宫宸做出了低姿势:“二嫂,你就帮帮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说话的功夫,南宫宸感觉那股难耐的奇痒又来了,他开始扭动着身子,在墙上蹭,姿态怪异,令人发笑,可他一点都不在乎。 边蹭,边求情:“二嫂,你再给我点,我真的好痒……” 简灵溪垂下长睫,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芒。 抬起头来,脸上尽是为难:“上次买药没买成,我已经把最后一点药膏都给你了。宸少,真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原料药,我也没办法。” 原本就是有点小痒,这下子越挠越痒,南宫宸急得不行:“二嫂……哦,不,姑奶奶,我喊你姑奶奶,行不行?你就行行好,饶了我。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南宫宸苦苦哀求,只差没给简灵溪跪下了。 “宸少,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会折寿的。上次的事,你都在场,我有没有撒谎,你最清楚。”简灵溪一脸无辜。 “你……”南宫宸气得要死,然身上的奇痒让他不得不收敛脾气,放低姿态:“二嫂,你再帮我扎几针,之后我亲自带你去买药。” 上次差点儿让简灵溪跑了,这次他不敢再大意。 她跑了,不仅没人能治他身上的奇痒,老爷子也不会放过他的。 故作为难,沉吟了一会儿,简灵溪才勉为其难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南宫宸大喜,几个箭步冲到简灵溪跟前:“谢谢二嫂。” “这个……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简灵溪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如同一盆冰水临头浇下,南宫宸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痒,挠哪里都不对。 “还有什么问题?”南宫宸不是傻子,他知道简灵溪在整他,却又不得不憋屈得顺从她的意愿。 窝囊得要死。 第29章 另一重身份 简灵溪一脸为难:“上次我遇到点意外,你二哥不让我出门。” “那你开张药方,我自己去买。”南宫宸俊脸垮下,南宫萧谨残了,此时本该是他意气风发,将他踩在脚底的时候。 怎么会栽在一个小小的简灵溪手上,凭她捏圆搓扁? “那可不行,这些药看似普通,却不普通,必须由我亲自去挑选。不然,宸少也不必现在又登门求药。”简灵溪意有所指。 南宫宸气得吐血,又不得不继续忍。 他真怕自己下一秒忍不住和她同归于尽。 “我亲自去求二哥。”南宫宸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来到南宫萧谨面前,南宫宸深吸几口气,才垂下头,摆出一副求人的姿态:“二哥,我错了,要打要骂随你便,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南宫萧谨挑向看向简灵溪,简灵溪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两人一阵眉来眼去,已经交换了许多信息。 南宫宸实在太憋屈了,从小到大,他一直活在南宫萧谨的阴影下。他是标杆,聚集了所有光芒。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追赶他的脚步,梦想成为像他一样光芒四射的存在。 可天才终究是稀有的,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他。 最后,他实在是太累了,放弃了。 当他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时,立即引来一片骂声。 老爷子气他不长进,父母骂他没出息。朋友笑他幼稚,连喜欢的女孩子都远离他。 这一生他最大的失败就是和南宫萧谨生在同一个家族里。 南宫宸低着头,忿忿不平。 他已经摆出了最谦卑的姿态,南宫萧谨还是沉默不语。 怒气在心中积聚,南宫宸的耐性一点点被消耗,南宫萧谨依然不松口。 “你究竟想怎样?”眼冒杀气,恨恨瞪着南宫萧谨。 “没想怎样。”凉凉淡淡的几个字却如同重锤,砸得南宫宸眼前发黑。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再这么下去,他会被活活气死。 咬了咬牙,“扑通”一声,直挺挺给南宫萧谨跪下:“二哥,我错了,我不该带方阮阮来让你难堪,我已经受到报应了,你就原谅我一次。我们之间也没有血海深仇,你不至于这么赶尽杀绝?” 不管南宫宸是求饶讲情,还是愤怒发泄,南宫萧谨皆没有反应。 就在南宫宸快受不了,打算同归于尽之际,南宫萧谨淡淡开口:“你不会无缘无故认错,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二嫂帮我调制解我身上痒的药膏,二哥,我快痒死了,你看。”南宫宸脱下衬衫露出后背,上面全是抓痕。 新旧交垒,伤口结痂了,又裂了,如此重复,触目惊心。 “二哥,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我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求求你,让二嫂出去一趟,给我抓药。”身上极其难受,南宫宸说着说着,像委曲的孩子般痛哭流涕。 “起来。”南宫萧谨眉头微蹙。 南宫宸抬起头来,泪水中绽出惊喜:“二哥,你答应了?” “不。”一个字斩钉截铁。 “……”南宫宸手握成拳,气得浑身发抖。 南宫萧谨撇了他一眼:“我要玉宛。” “什么?”南宫宸不可置信看向南宫萧谨。 “你没有听错。” “你……你……你怎么知道玉宛是我的?”话一出南宫宸就后悔了,他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转念一想,南宫萧谨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敢提出要求,必是掌握了证据。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只是,唇角微微上扬,配上他狰狞的半边脸,宛如魔鬼,吓得南宫宸心颤了几颤。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南宫宸问:“你要玉宛什么?” “你用来做什么,我就用来做什么。”绕口令般的话,南宫宸吓得脸色惨白。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玉宛,是深城最大最豪华的高级会所。 采用会员制,入会需要重重审核,其会员非富则贵。 里面是富人的天堂,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更可以根据每个人的口味,量身定制不同的玩法。 玉宛的保密性极好,深受富人喜爱。 久而久之,更成了他们谈生意的场所。 玉宛声称不安监控,尊重顾客的隐私性。 可南宫萧谨知道南宫宸不靠玉宛的正常收入,而是贩卖情报。 南宫宸跌坐在地上,错愕良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努力营造出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就是为了迷惑别人的眼。让人将他和不学无术,败家子,花花公子……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做得很成功,他到底哪里露了馅? “不肯?”南宫萧谨也不强迫,毕竟,建立一家玉宛要耗费的心血非旁人能想象。 他这么多年一直伪装,隐藏身份实属不易,肯定不甘心就这么白白拱手让人。 “你肯定不会看上玉宛本身,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替你查出来。”南宫宸做最后的挣扎,他几年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没了。 这可是他的命啊。 “那就算了,你回去。”南宫萧谨半分不勉强。 “你……”南宫宸抬起头,对上的是南宫萧谨志在必得的眼。 “你就这么吃定我心甘情愿把玉宛交给你?你知道玉宛对我意味着什么?南宫萧谨,做人不要赶尽杀绝。”南宫宸面部狰狞,破口大骂。 简灵溪听得一头雾水,她不知道玉宛是什么? 但她看得出玉宛对南宫宸很重要,堪比他的命。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同情南宫宸了。 不过,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若他不来找南宫萧谨的麻烦,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南宫萧谨,你真的这么狠?一点活路都不给我?”南宫宸嘶吼着,眼底一片血红。 “我没有逼你,要不要做交易,全凭你自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南宫萧谨语气沉了几分,眼底不再轻松,染上厚厚的阴郁。 “你……”南宫宸从身上摸出一把刀,架在简灵溪脖子上,挟持着她往外走:“简灵溪,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这刀子可不长眼。” 冰冷的金属贴在脖子上,那锋利的刀锋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 简灵溪僵直着背,不敢轻举妄动。 “南宫宸,杀了我,你就找到了解药了。”说不怕的骗人的,但从小的经历告诉她。害怕于事无补,只会让人抓住你的把柄,迎头重击。 “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南宫宸大声喊着,情绪异常激动。 玉宛是他多年的心血,也是他唯一能赢过南宫萧谨的筹码。 他绝不能就这么白白交出去,替他人做嫁衣。 南宫萧谨滑动着轮椅的轮子,慢慢靠近他们:“把刀放下,我既往不咎。” “你既往不咎?南宫萧谨,你还真当自己是神啊,无所不能?若你真这么厉害,就不会被人害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南宫宸大声嘲笑。 “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深眸绽出寒光,南宫萧谨撑住扶手的手,慢慢握紧。 “哈哈哈哈……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凭玉宛的实力能知道什么?那不正是你要它的原因吗?”玉宛是他的骄傲。 “南宫宸,你身上是不是又痒了。”简灵溪淡淡提醒着。 痒这种感觉很奇妙,不在意时便不会痒,一旦去想就抓心挠肝,奇痒难耐。 南宫宸拿刀的开始发抖,恶狠狠地警告:“你给我老实点,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了她,你今生都将在奇痒的折磨里度过,你能撑多久?”南宫萧谨冷静了下来,他手上还有一副奇牌。 “只是痒而已,我就不信全天下这么多医生会治不好我。”南宫宸越说越没底气。 “凭玉宛的实力,如果有其他方法,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上门求饶?”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扎中南宫宸的痛处。 第30章 扮丑的原因 南宫宸脸色瞬间惨白,这也是他不敢动简灵溪的原因之一。 玉宛的情报网已经相当成熟,他动用了所有关系,竟治不了这奇痒。更夸张的是,他找遍名医配不出和简灵溪同相效果的药。 他调查过简灵溪,她家开着一家保健品公司,她本人也是中医院的学生。她在学校里学习是拔尖的,但也没到天才的地步。 从小到大,她也没有用医术救过谁。怎么就突然这么厉害了? “走。”权衡了利弊,南宫宸挟持着简灵溪往门的方向走去。 南宫萧谨抓起桌上的杯子用力一掷,精准打中南宫宸的小腿腹,吃痛之下,单膝跪下,拿的刀自然离开了简灵溪的脖子。 从刀架在她脖子上时,简灵溪手里就捏着一根针,随时准备伺机自救。 南宫宸突然单膝跪地,她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针扎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动弹不得。 维持着怪异的姿势,南宫宸大喊:“简灵溪,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南宫宸落在脚边明晃晃的刀,简灵溪心有余悸。 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狠,她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简灵溪不回答,退到南宫萧谨身边。 她知道刚刚是他先出手,她才有机会自救。 “简灵溪,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南宫宸难受得要死。 “否则怎样?”南宫萧谨语调淡淡,却透着王者霸气。 南宫宸瞬间住了嘴,他现在成了别人俎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上下打量了简灵溪一番,确定她没事,南宫萧谨才暗暗松一口气。 “你想出去做什么?” 简灵溪一怔,不敢看南宫宸的眼睛。 他有一双透视人心的眼,随时可以看穿她的心思。 咬了咬牙,简灵溪决定坦白:“我想回家看看。” “上次你也是跑回家了?你手臂上的伤谁弄的?”最后一句寒气森森。 在南宫萧谨深邃的目光下,简灵溪瑟缩了下。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南宫萧谨说。 他的处境并不比她好多久,而且,小彤不知被秦兰带到哪里去了?为了小彤的安危,她不想告诉南宫萧谨。 “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跟别人没关系。”简灵溪语气有些心虚。 南宫萧谨也不逼她,滑动轮椅,背对着她:“叫保镖把他关起来,如果三房找来,就说他想要刺杀我。” “南宫萧谨,你卑鄙无耻。”南宫宸破口大骂,他真是小瞧他了。 他原本就是一只猛虎,就算现在没了利爪,他也不可能变成一只病猫。 是他太轻敌,但他不甘心。 从小到大,他一直运气好。 这一次要不是有简灵溪帮他,他早就被他整得跪地求饶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宸少,三房的独子,我要是少一根毫毛,你们都要坐牢……”不管南宫宸如何叫骂,还是被保镖拖了下来。 南宫宸被带走,简灵溪却没有松一口气。 她可以清楚感受到南宫萧谨的怒气,是冲她而来的怒气。 她今天有得罪他吗? 都说女人善变,男人的阴晴不定更可怕。 接下来的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南宫萧谨一直绷着脸,看着手上的原文书,余光都没瞥简灵溪一下,直接将她当成了空气。 简灵溪一颗心惴惴不安,几次开口欲问,都在唇齿间徘徊。 既然南宫萧谨不理她,简灵溪就去做自己事了。 “我下去花园走走,有什么事,你往窗口喊一声。”简灵溪告之行踪。 某男仍十分傲娇,说不理她就不理她。 简灵溪来到花园,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舒服极了。简灵溪仰起头,接受阳光的洗礼,让温暖跳跃于她脸上,慢慢绽开笑花。 这花园里种了好多花花草草,简灵溪欣喜不已。 在中医的眼中,每一株花草都是药。 只要配方得当,任何一种寻常的花草都可能是奇药。 突然,蔷薇旁边一棵没有被及时清除的杂草吸引发她的注意力。 简灵溪满脸欣喜,蹲下来,小心翼翼将草拔下来,放在掌心。这是一株碧松,具有淡斑除疤的效果,和珍珠粉搭配,可以美白嫩肤,延缓衰老,对脸上的痘印,疤痕更有奇效。 小心翼翼收好,简灵溪摸了下自己的粗糙的脸。 她脸上这些小伤痕,是她刻意留下的。 美貌对别的女孩子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对她却祸害。 简世勋做事不择手段,为了事业,他连妈妈的身体都不顾,让怀着身孕的她,日夜泡在实验室里,不眠不休。 只为尽快研制出新的保健品,帮他度过经济危机。 最后,妈妈成功了,却因操劳过度,伤了根本,导致难产。妹妹在生产的过程中缺氧,损伤脑部神经,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拼尽最后一口气,妈妈生下妹妹,撒手人圜。 妈妈走后,简世勋对她们姐妹俩不闻不问,一直在交际应酬。当时她还小,还认为爸爸很辛苦,他赚钱都是为了让她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可不到一年他就娶了秦兰,还带着一个跟简世勋长得有五分像的女儿。有一次她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道简世勋很早就在秦兰在一起了,简微安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当时她只觉得世界都坍塌了,她对事物的认知完全被颠覆。 妈妈一直教导她,做人要善良,要有一颗慈悲的心,要宽容,要大度。 然,当秦兰将她和正在发烧的妹妹赶出主屋时,她知道,有些人天生恶毒,不配她宽容。 随着一天天长大,她比一般同龄人早熟,懂得美貌不是她的武器,可能会毁了她一生。 于是,她在脸上弄出一些细小的伤痕,来掩盖她的五官精致。 简灵溪很庆幸自己当初那么做了,否则,依简世勋的为人处世,他很可能拿她去交换利益。 只是,哪个女孩不爱美,谁不渴望拥有吹弹可破的肌肤。 如今离开了简家,她是不是可以为自己多想一点的? “二少夫人,您摘这些杂草做什么啊?”不知何时陈琳站在她身边,简灵溪吓了一跳。 “怎么了?吓到你了啊,真是抱歉。”陈琳假惺惺笑着,微欠了欠身。 藏好情绪,简灵溪对陈琳扬起笑容:“没事。”说着,就要绕过陈琳到另一边去。 南宫萧谨明知陈琳要害她,还将她留在别墅,让她身居高位,这其中必有蹊跷。陈琳是她招不起的存在,她以后还是少与她接触比较好。 “二少夫人怎么了?一见到我就要走,是不是我哪里得罪您了?”陈琳皮笑肉不笑,简灵溪微怔,看来她是刻意来找她的。 既然如此,她逃避也没有用。 “陈管家,找我有事?”简灵溪开门见山,跟陈琳绕弯子不是她的强项。她对陈琳了解甚少,很容易陷入被动。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见二少夫人好兴致,来打声招呼而已。”陈琳并不直言。 简灵溪点点头:“哦。”说着,继续往主屋走去。 陈琳气得咬牙切齿,她有些弄不明白,简灵溪是真傻假傻? “二少夫人,你医术高超,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陈琳终于说出来意。 简灵溪一怔:“陈管家,我看你气血挺好的,不像有病的样子。” 脸色一黑,陈琳暗暗咒骂,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强行按下怒意,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她这个样子十分吓人,简灵溪竖起二十万分防备。 “陈管家,有话就直说,别笑成那样子,怪渗人的。” 第31章 让你跟着 陈琳脸僵得可怕,也不再拐弯抹角了:“我想替宸少求下情,二少夫人能不能给他些药,让他先止止痒?” “这个……”简灵溪垂下头,十分为难。 “我知道是二少下令将宸少关起来的,我不敢求二少放了他。但宸少痒得鬼哭狼嚎,身上都抓烂了,我怕再这样下去会出事。老爷子很重视一家人之间的和睦,若是让老爷子知道二少把宸少关起来,怕是会大发雷霆。”搬出老爷子吓唬简灵溪。 对于传说中的老爷子,简灵溪没有见过也不了解。 但正常的爷爷见到两个孙子相互仇视,必然也是十分伤心。 “不是我不给,我是真的没有药了。”简灵溪重申。 “二少夫人需要什么药,我马上让人去买。” “这件事我已经跟宸少再三申明过了,这些药别人去买,达不到效果,必须由我亲自去买,亲自挑选。”简灵溪一脸无奈。 “还有这种事?”陈琳表示怀疑。 望向陈琳怀疑的眼,简灵溪满脸真诚:“事实如此,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那……”陈琳垂眸沉吟着:“二少夫人保证不再乱跑,我让王司机送你去一趟药店。” “不必了。”简灵溪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这次子换陈琳惊讶。 简灵溪耸了耸肩:“这药又不是我要用的,我去买药是为了别人,还要受监视,提保证。我出去干嘛?还不如在家睡美容觉,” “……”陈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将怒气往下咽。 行,现在是她有求于她,她忍。 不过,简灵溪,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那就是你的死期。 恶毒的笑意自陈琳眼底一闪而逝,再抬头,陈琳眼底一片真诚:“对不起,二少夫人,您是主人,我是下人,我本没有资格管您。但老爷子派我来照顾二少,您和二少就是我的责任。若你们出个意外,我担当不起啊,不得不万分小心。这样,我陪您去抓药。” 简灵溪心“咯噔”一下,没等她回答,陈琳就抓着她的手往车库的方向走去。 “二少夫人,救人如救火,我们现在就走。”陈琳没有给简灵溪开口反对的机会,到了车库,打开车门,将她推了进去。 跟着自己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 “陈管家,是不是应该跟二少说一声?”陈琳今天的行为很奇怪,简灵溪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她一点都不想跟陈琳走,总觉得她有阴谋。 “不用了,二少在休息呢,我们快去快回,又用不了多少时间。”陈琳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她开车很猛,没系安全带的简灵溪差点儿撞上挡风玻璃。 一路上无言,简灵溪坚起二十万分防备,陈琳今天的表现如今怪异,她必不能着了她的道。 车子一路飞驰,来到市区最大的中药材链接药店。 简灵溪摇了摇头:“这种大型药店没有我要的东西。” “为什么?这里的中药材是最齐全的。”陈琳目光疑惑,她严重怀疑简灵溪在说谎。 幽幽叹了口气,简灵溪说:“我需要的药材,只有指定的地方才有,不是药店。” “那是哪里?”陈琳面露不耐。 “我指路,你开车,从这往右,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再左拐……”简灵溪认真指路。 陈琳狐疑看了她一眼,踩下油门,照着她说的路走。 出了大道拐小路,半个小时后,陈琳已经被搞得晕头转向,火气倏升。 “还要多久才到?”这话她问了不下十遍。 “快了,快了,往前,左拐。”这话简灵溪也回答了不下十遍。 “二少夫人,你不是故意耍我?”陈琳黑着脸。 “方向盘在陈管家手上,你不相信我,随时可以掉头回去。”简灵溪一脸无辜。 此话一出,陈琳更是憋屈。 好,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种神秘的药材,藏在这里鬼地方。 陈琳按捺下脾气,认真照着简灵溪的指导走。 终于,进了一个破旧的村子,拐进了一条极窄的巷子,车不能前行,只能下来走路。 简灵溪指了指前面一间简陋的诊所,对陈琳说:“就在那里,陈管家,我们走。” “这种地方……”陈琳一脸嫌弃。 简灵溪也不在意,下了车,大步往诊所走去。 陈琳怕她耍花样,亦步亦趋跟着。 诊所脏兮兮的,用完的针头和药瓶随意放在地上,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药味,呛得陈琳掩住口鼻,这是什么鬼地方? 环境这么差,基本的卫生条件都不能保证,谁敢来治病? 这里一看就是西医诊所,简灵溪却要这里买中药,不是故意整她吗? 陈琳眉头深锁,她倒要看看简灵溪在耍什么花样? 无视陈琳怀疑的目光,简灵溪往里面走,来到后院,一个个悬挂的竹筐里晒着各种草药。 简灵溪眼中绽出喜悦的光芒,拿起离她最近一筐里的紫苏,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小心翼翼放回去。 陈琳不解:“这不就是寻常的紫苏吗?” “是啊,我最近有点感冒,刚好买点紫苏回去煮水喝。”苏灵溪赞同点点头。 一口气卡在喉间,陈琳差点儿没气死。 敢情,她耍着自己玩呢? 简灵溪也不理陈琳,自顾自继续往里走。 这是一座民国时期建的宅子,庭院深深,斑驳的墙面涂满岁月的痕迹。 不知道简灵溪在搞什么鬼,陈琳只能小心跟着她。 只是,一进入这宅子,她就感觉莫名不适。 “阿婆,阿婆,你在吗?”来到一排厢房前,简灵溪扯开嗓子喊。 “阿婆,我是灵溪啊,我来你了。”简灵溪又喊了几遍,才有一名穿着一身黑,头发全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从颤巍巍从厢房出来。 老太太门牙已经掉光,说话漏风:“灵溪啊,你好久没来买药材了。” “是啊。”想到自己一年的牢狱之灾,简灵溪声音有些哽咽。 转瞬间又扬起笑容:“阿婆,您身体还好吗?” “好,好着呢,能吃能睡,就是这眼睛啊,越来越不好了。”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叹了口气。 简灵溪上前给她看了看,眉头微蹙:“阿婆,我给你开的药方,你没有按时吃?” “呵呵……”老太太尴尬地笑了笑:“人老了,记性不好。” “您不是记性不好,是嫌药太苦了。”简灵溪不给面子,直接戳破她的谎言。 老太太也不生气,“呵呵”笑着。 “阿婆,我是来买药的,药还有吗?”简灵溪附在老太太耳边说。 离得较远,陈琳没有听到她们的耳语,自感不妙。 “有,你自己去拿。”老太太点点头。 “谢谢阿婆。”简灵溪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说完,掀起门帘,进入厢房。 陈琳见状要跟上,老太太用自己的拐杖拦住了她:“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陈琳微怒。 “灵溪是进去拿药的,你又不懂,跟着做什么?”老太太收起笑容,那张刻满岁月纹路的脸,透着几分严肃。 “我……”陈琳竟一时语塞,但想到上次王德让去了一趟试衣间,她就逃跑了,陈琳硬要跟进去:“你别拦着我,她是我家少夫人,少爷让我跟着她,半步不能离开。” “你真当她是少夫人就在这里好好等着。”老太太寸步不离。 她越不让她进去,陈琳越觉得有蹊跷,非跟进去不可。 “老太太,你别逼我,你年纪这么大了,我不想弄伤你。识相的,就让开。”陈琳板起脸来,眼中绽出凶光。 第32章 妥协 “年轻人,不要戾气这么重,伤肝。你本来就熬夜,肝火极旺,再加上动不动生气,当心过早衰老。”老太太一本正经地说。 “你……”女人不管在任何年纪都爱美,尤其陈琳才三十几岁,正是轻熟,魅力四射的年纪。被人这么说,心里极度不舒服。 害怕简灵溪又借机逃走,陈琳不再跟老太太啰嗦,绕开她,往旁边走。 谁知本原颤巍巍仿佛要摔倒的老太太,竟又拦在她前面:“年轻人,不要心急。耐心等一下,灵溪又不会跑掉。” 陈琳立刻回嘴:“我就是怕她跑掉,你最好别再拦我了,不然,我不客气了。” “哎呀,你要对一个老太太怎么不客气法?”阿婆苦着一张脸,皱纹深得可以夹死蚊子。 见简灵溪进去好几分钟了,陈琳一把推开老太太的拐杖。 老太太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大喊:“打人了,打人了……年轻人殴打老太太了……” “你闭嘴,我可没有打你,是你倚老卖老拦着我的路。”陈琳有些心虚,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这老太太讹上她,可怎么办? 就在此时,简灵溪从里面出来,手上提着一包药材。 见老太太坐在地上,她忙去扶她:“阿婆,你没事?” 老太太嘴里哼哼唧唧,数落着陈琳的不是,任由简灵溪将她扶起来。 蹲下来,查看了下老太太的腿脚,见她没有受伤,简灵溪一颗心松下:“阿婆,对不起,我替陈管家向你道歉。” “灵溪,你什么时候结婚了?”老太太问。 简灵溪脸色微红,扶老太太到坐下,转移话题:“阿婆,我给你开的药方,你要按时吃,眼睛才会好,不要嫌苦。还有啊,你的老寒腿不能受风,这里晚上露重,要多盖点……” “好了,好了,你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太还啰嗦。”老太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简灵溪也不生气,握着老太太的手腕说:“阿婆,我给你把下脉,再给你开几副方子。” “不用了,不用了,老太太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喝那些苦不拉几的药了。哎呀,是药三分毒,你就饶了我。”说到最后,老太太只能求饶。 “好啦,好啦,阿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简灵溪拍了拍老太太的手,站起来,朝陈琳走去。 阿婆在后面喊:“灵溪……” 简灵溪转过头,朝她露出灿烂的笑:“阿婆,你放心,我会再来看你的。” …… 陈琳的车刚停下,保镖匆匆来报:“陈管家,二少找不到二少夫人,正在发脾气。” “知道了。”重重关上车门,陈琳朝简灵溪使了个眼色:“你先上去安抚一下二少,别让他知道我们出去的事。” 简灵溪不太明白陈琳的用意,也不想多生事端,点了点头,上了楼。 一见到她,南宫萧谨脸色阴沉地问:“你去哪了?” 知道南宫萧谨腿残了,没有安全感,任何一点隐瞒都可能造成两人之间的裂痕。简灵溪实话实说:“陈琳载我出去买了些药材。” “你胆子倒是大,竟敢跟她单独出去?”南宫萧谨迷人的桃花眼眯起,射出危险的气息。 “她要我替南宫宸止痒,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她若不是有把握也不敢跟陈琳一起出去,她虽然活不了几个月了,但她还是很惜命的。 赶在南宫萧谨发怒前,简灵溪献宝似的,拿出一盒膏药,膏体呈现出淡粉色,有股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 “这是我在阿婆那拿的药,是她祖传秘方,对筋脉的修复有奇效。”简灵溪小心翼翼合上,有了它,再配合她的针灸,事倍功半。 南宫萧谨只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阿婆?” 简灵溪点点头:“阿婆祖上世代行医,她也受到神医亲传。年轻时,她的医术相当了得。只是,后来她感情上遇到些挫折,发誓不再行医。或许是心理原本,她对中药的味道十分排斥。但骨子里那份使命感使然,她并没有完全放弃医术。但她只制药,不行医。” “你的医术就是她传授的?”南宫萧谨问。 垂下头,遮住眼底的愧疚,这一点她不能对南宫萧谨说实话。 简灵溪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阿婆收了几个关门子弟,个个很厉害,我资质平庸,只学到点皮毛。” 南宫萧谨了悟,原来她有名师指导。难怪,她小小年纪医术了得。 “你带陈琳一起去的?”南宫萧谨声音多了份凝重。 “嗯。”简灵溪点头,陈琳跟得太紧了,她避不开。 而她必须走这一趟,否则,要是南宫宸真有个意外,她怕连累了南宫萧谨。 “把阿婆的地址给我。”南宫萧谨声音多了几分急迫。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的顾虑,忙说:“放心,几十年前那里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瘟疫,阿婆救了整个村子的人。他们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阿婆的。” 有一点简灵溪没说,陈琳看到的阿婆不是阿婆真正的样子。 她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如同骗了人的狐狸,透着几分灵动的洋洋得意。有些嚣张,有些可爱。 南宫萧谨看得几乎移不开眼,她的聪颖远超他想象。 “你打算治好南宫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南宫萧谨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他现在奇痒难耐,撑不了多久的。我不是完全治好他,只想给他先止痒。”南宫宸毕竟是三房独子,他要是有个意外,南宫萧谨怎么交待? “让人把他带上来。”南宫萧谨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简灵溪悬着的心才放下。 很快,保镖将南宫宸带了上来,才不过几个小时,他已经被奇痒折磨得奄奄一息。 身上的衣服被他扯得破破烂烂,露出的地方都血迹斑斑,仿若受了重刑。 南宫宸嗓子喊哑了,他被这痒折磨得快疯了。 不顾尊严,紧紧抓着简灵溪的脚:“给我解药,给我止痒……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简灵溪,求求你,快帮我止痒啊……” 简灵溪不敢擅自做主,看了南宫萧谨一眼。 “松开你的手。”南宫萧谨冷冷的声音令人心颤,宛如从地狱飘来。 南宫宸恨得红了眼,却不得不听话。 他现在是他俎板上的鱼肉,不敢不听他的话。 见南宫萧谨脸色有所缓和,简灵溪捻一根针,扎在南宫宸背上。 瞬间一股舒畅蹿过全身,奇痒消失,从所未有的轻松。 南宫宸躺在地上,脸上露出笑容,喘着气,一动也不想动。 空间里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宸才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痒止住了,他流血的伤口剧痛能忍。 唯今他只能继续求简灵溪:“你就行行好,给我点药,我身上全抓烂了。” 他知道简灵溪给他的药不仅能止痒,还能消炎止痛,促进伤口愈合。 给他先止痒,已经是违背了南宫萧谨的意思了,简灵溪岂敢再心软? 将头别到一边去,假装没看到他的可怜兮兮。 南宫宸恨得牙痒痒,活到现在,他从没有这么窝囊过。 他发誓只要他活着一天,他一定不会放过南宫萧谨和简灵溪。 求人不如求己,这次他认栽了。 扶着椅背站起来,南宫宸咬牙切齿地说:“玉宛,我给你。” 南宫宸会妥协并不出乎南宫萧谨的意外,只是,时间比他预想的快了很多。 看来,比起超越他,南宫宸更在乎自己的命。 第33章 心有裂痕 南宫宸是个狠人,下定决心就马上去做。 他让最信任的助手将玉宛的全部资料整理好,带到别墅来。 等待的过程中,气氛很是凝重,剑拔弩张。 简灵溪置身其间,只觉得身边刀光剑影。她都不敢乱动,唯恐被这无形的剑气刺伤。 为了逃开这凝重的气氛,她借口下楼煮东西,跑得没有人影。 简灵溪一出房门,南宫宸忍不住嘲笑:“没想到一向冷心冷情,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南宫萧谨会这么在乎一个劳改犯。” 南宫萧谨没有接话,他的在乎对任何人都不是件好事。 想要保命,最好远离他。 “不说话?想让我误以为她只是你手上的一把枪吗?南宫萧谨,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越暴露你对她的在乎。”南宫宸在简灵溪睡觉的沙发上坐下,血染了她的毯子,南宫萧谨嫌恶地蹙了蹙眉。 南宫萧谨动作极不明显,可南宫宸还是看在了眼里。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想超越南宫萧谨。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打败一个人,必须先从了解他开始。 所以,他从小就一直在观察南宫萧谨,甚至下意识模仿他的为人处事。他自认为对南宫萧谨一些小动作研究得相当透彻,他一个眼神,蹙眉或抿唇,他都能分析出不同的含意。 他对简灵溪的在乎程度,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南宫宸不再逼问南宫萧谨,不自觉的沦陷往往陷得更深。这或许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送他彻底下地狱的利刃。 …… 半个小时,一名身姿婀娜的轻熟美女来到别墅,她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皆是难以言述的女人风韵。 一见南宫宸狼狈的样子,吴娜美艳的脸瞬间惨白:“宸少,你怎么了?” 挥了挥手,阻止吴娜靠近,南宫宸冷声问:“东西带来了吗?” “是,都带来了。”吴娜不敢多言,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交给南宫宸。 心在滴血,南宫宸别过脸去不看,咬牙恨恨对南宫萧谨说:“玉宛的资料都在这里了,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吴娜吃惊,忍不住问:“宸少,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没你的事了,滚。”自己数年心血毁于一旦,南宫宸心情奇差,看谁都不顺眼。 跟了他几年,吴娜知道南宫宸的脾气,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纵有满心疑惑,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南宫萧谨,这下子你满意了?还不快让简灵溪治好我?”心底恨意滔天,南宫宸半分不想伪装慷慨。 南宫萧谨拿起文件夹,拆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快速游览了一遍。 重重放下:“这里不是我要的东西。” “什么?我已经如你所愿,将玉宛给你了,你还想怎样?”南宫宸大怒,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南宫萧谨如此贪得无厌。 “就算玉宛经营得再好,也不过是一家娱乐场所。我要的是玉宛的情报网。”南宫萧谨如他所愿,直白说出目的。 “呵……”怒极而笑:“南宫萧谨,你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情报网向来只服从它的创始主人,你半路打劫,就算我给你了,其他人能信服吗?会忠心耿耿为你做事吗?” “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要把情报网的数据给我就行了。”南宫萧谨一脸平静。 “你……”南宫宸气得站起来,一拳头抵在南宫萧谨的鼻梁上,却不敢再进一步。 看着南宫萧谨那张半边烧伤的脸,南宫宸心发紧,他果然是个魔鬼。 面对近在咫尺的拳头,南宫萧谨没有半丝怯意,目光幽深似海,谁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南宫宸恨恨收了手,一字一顿地说:“算你狠。” 怕自己后悔,南宫宸喊吴娜进来:“把手机给我。” “宸少……”吴娜不知道南宫宸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她真的好担心。 然,身为属下,她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 从包包里掏出手机,递给南宫宸。 南宫宸熟练地开了机,打开一个加码的文件夹,输入代码,交给南宫萧谨。 “宸少……不可……”吴娜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声喊。 “下去。”南宫宸冷喝着。 虽害怕南宫宸生气,吴娜却不得不提醒他:“这里都是……” “你怎么这么多话,还不快下去?” 吴娜脸色惨白,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待南宫萧谨看完,南宫宸才恨恨咬牙问:“这下子你满意了?” 南宫萧谨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还好。” 一口老血卡在喉间,南宫宸真怕自己下一秒会吐血而亡。 “现在可以让简灵溪给我治疗了?”南宫宸一张黑到了极点,如果南宫萧谨再逼他,他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嗯。”南宫萧谨点点头,继续看手机里的内容。 …… 半个小时后,南宫宸泡在药水里,疼得浑身直冒冷汗。 他全身上下都是抓痕,药水从伤口浸进去,钻心噬骨的疼堪比满清酷刑。可他不得不忍耐,因为那些抓伤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再忍一下,再忍一下下就好。 然,这种酷刑一直折磨了三个小时都没有结束。 疼痛噬心,他整个人奄奄一息。 现在不是他不想逃,而是没有力气逃。 简灵溪又拿了一筐中药进来,南宫宸有气无力地问:“我到底要泡多久?” “三天。”简灵溪大方给出答案, “什么?那你不如杀了我。”南宫宸双目浮现杀气,这样的酷刑,他一秒也忍不下去了。 谁知道简灵溪是真心为他治病,还是借机报仇。 无惧他的威胁,简灵溪将药放进去,试了试水温:“这些可是你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你要放弃,我也不拦着你。” 简灵溪的话戳中了南宫宸的痛点,想起自己不顾形象,没有尊严求人的样子。 比起那些羞辱,这点痛算什么? 他一定要好起来。 他就不信他会一辈子被南宫萧谨踩在脚底下,出不了头。 恨意化成忍耐,南宫宸不再喊痛,而是闭上眼睛,默默承受。 身为医生简灵溪知道以南宫宸的现状,泡在这里面有多疼,但她一点都不同情他。 若不是他先来挑衅,羞辱南宫萧谨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现在他只是尝点苦头而已,受着。 …… 天慢慢暗了下来,简灵溪端着饭菜进来,放在桌子上,摆好,上阳台叫南宫萧谨:“现在天气不好,昼夜温差大,不要着凉了才好。” “他怎么样了?”简灵溪的关心暖暖沁入心扉,南宫萧谨语气不自觉柔和了些。 “还好,就是受点皮肉之苦。”将南宫萧谨推到桌边,筷子递给他。 “你是不是还留了一手?”南宫萧谨夹了一口米饭放进嘴里,优雅咀嚼着。 简灵溪抬起头来看向他,眼底的惊讶出卖了她。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南宫宸为人卑鄙,睚眦必报,若不留一手,以后你怎么制衡他?”南宫萧谨赞赏简灵溪的做法,她要是没有后路,就得由他出手了。 简灵溪垂下长睫,豪门看似光鲜,内斗却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她突然好奇南宫萧谨一路是怎么走来的? 没有一个人天生就会诡计和防备,必是受了许多伤害才学会自保和反击。 “做好你自己的事,我不会亏待你的。”南宫萧谨冷冷的话如同冰水临下浇下,简灵溪这才意识到,她不该对南宫萧谨产生好奇。 他们本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如今的阴错阳差终有一天会回归正常。 她应该和他保持应有的距离。 第34章 你不是我妈 各怀心思,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简灵溪边收拾碗筷,边对南宫萧谨说:“你准备一下,我呆会儿再弄个药浴给你泡。” 这次她从阿婆那拿回来了不少好药,她有信心可以治好南宫萧谨的腿。 南宫萧谨没有出声,只淡淡点了点头。 此时,楼下传来说话声,简灵溪本能抬头看向南宫萧谨,只见他微蹙了蹙眉,吩咐道:“把面具拿给我。”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有时戴面具不是为了遮丑,而是怕吓到别人。 这次来的人会是谁? 南宫萧谨才戴好面具,门被敲响。 “去开。”这次南宫萧谨主动说。 简灵溪压下心中疑惑,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名柔柔弱弱的中年美妇,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打扮庄重得体,又不会过分华贵。她很纤瘦,妆容遮不住脸上的病态。 “你就是阿萧的妻子,灵溪。”沈兰亲切地问。 “是。”简灵溪不知她是谁,只能小心翼翼应着。 扬起笑容,沈兰说:“别怕,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兰,是阿萧的三婶婶。” 简灵溪一怔,三房夫人,沈兰。南宫宸的母亲,她现在前来不是会兴师问罪的? “阿萧不会睡了?”见简灵溪没有反应,沈兰用委婉的方式提醒着。 往里看了眼,见南宫萧谨没有反对,简灵溪便退后了几步:“三夫人,请进。” “你现在已经是阿萧的合法妻子了,就跟阿萧一样叫我三婶婶。”沈兰平易近人,没有半分世家夫人的傲慢。 “是。”简灵溪从善如流,却留了个心眼。 在见识过傅琴的诡计多端,无理取闹后,她对南宫家所有人都保持一份警惕。 有些人,面冷心热,有些人,面热心狠。 她和她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不宜靠太近。 沈兰进了屋,将果盘放在桌上,走到南宫萧谨面前,蹲了下来,才微微抬头问:“阿萧,你最近好点了吗?” 对于沈兰的举动,简灵溪有些惊讶。 她是第一个蹲下来跟南宫萧谨说话的人,这充分展现出她的细心和对南宫萧谨的尊重。 “好多了。”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的,却没有针对傅琴时的冷然。 沈兰含着笑意的眼里,露出几许心疼。随即站起来,将放在桌上的果盘,端到南宫萧谨面前:“这是我自己种的芒果,你尝尝。” 简灵溪微惊,堂堂南宫家的三夫人居然亲自种芒果? “灵溪,你也来尝尝。这芒果挺甜的,纯天然的哦。”沈兰招呼着简灵溪,一点不拿她当外人。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见他听话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咀嚼着。 这下子简灵溪更加好奇了,南宫萧谨和南宫宸关系那么差,水火不容,可他对沈兰感情很深。虽话不多,但可以看得出,他对沈兰很尊重。 “甜吗?”沈兰小心翼翼问着,仿佛小孩子等待大人的夸奖。 “嗯。”南宫萧谨点点头,沈兰瞬间笑开了花:“你喜欢就好,萧谨,以后想要什么,尽管跟三婶婶开口,就像小时候一样,千万别见外。” 南宫萧谨没有再说话,只是又吃了一块芒果。 怕自己在场,他们有些话不好当着她的面说,简灵溪借口楼下有事出去了。 简灵溪一走,沈兰幽幽叹了口气:“阿萧,娶她是你自愿的吗?” 放下叉子,南宫萧谨没有说话。 “好,好好,你有你的打算,三婶婶不插手。可是,阿萧,你记住了,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支持你的。”沈兰满脸心疼。 南宫萧谨没有回应,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说出了沈兰的来意:“南宫宸还不能跟你回去。” 沈兰脸上的笑容僵住,哀伤在眼底漫延:“阿萧,我替阿宸向你道歉,他被我宠坏了。” “这件事与你无关,而且,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教训了。”南宫萧谨淡淡的,他从不恶意迁怒别人。 都是成年人,不管结果如何,都该自己承担。 “我知道,你不会真正伤害他的。阿萧,你别这么严肃,阿宸是怎样的个性,我很清楚。从小到大,他一直想在超越你,慢慢就有了心魔。也怪我,没能开导他,让他一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阿萧,我不是来替阿宸求情的。这些年,他做的一些事,我都知道,但身为母亲,我不好出面。随着时间流逝,我们之间也越来越生疏了。阿萧,我想去看看阿宸,可以吗?”沈兰眼含热泪。 换作任何人要求南宫萧谨都不会答应,可她是沈兰,是南宫家唯一真心对他好的长辈,他拒绝不了。 继续仰望星空:“让简灵溪带你去。” “谢谢。”沈兰满脸感激。 …… 在简灵溪的带领下,沈兰来到客房,看到了泡在浴桶里浑身是抓痕的南宫宸。 被药气和热水薰得昏昏欲睡的南宫宸瞬间惊醒,他万没料到母亲会在此时此刻来到这里,不禁瞪大双眼:“妈,你怎么来了?” 沈兰长得很美,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只是,长期病痛的折磨,使她脸色苍白,透着病态的孱弱,也更惹人心怜。 沈兰没有回答,一步步靠近。 南宫宸无路可退,眉头深锁看着母亲。 “我不来,你打算就这么瞒过去吗?”沈兰痛心疾首。 垂下头,南宫宸讷讷的说:“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你带着一名不入流的模特儿来羞辱阿萧,让他难堪,就算他原谅你了,老爷子那一关,你怎么过?”沈兰越说越激动,捂住了心口。 南宫宸嘴角弯出冷讥:“他倒是好样的,借题发挥,拿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还在你面前告了我一状。” “阿宸,你怎么到现在还习惯性把错都推到阿萧身上?他什么都没有说,是我听说了,自己找上门的。阿萧遭遇意外,你不同情他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落井下石?”怒其不争,又拿他没有办法。 “是吗?”南宫宸双手撑着浴桶的边沿,冷笑着:“是,我卑鄙无耻,就他口德高尚。他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得到众人夸赞,我就是反面教材。从小你就对他比对我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你生的呢。” 面对儿子的冷嘲热讽,沈兰心痛极了:“阿宸,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阿萧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我只是多关心他一点而已。” “多关心一点而已?”南宫宸重复着她的话,语气里十分悲愤:“我和他的生日只差一天,你从没有忘记过给他买礼物,我呢?” “我也没有错过你的生日啊。” “是,你是没有错过,你每次都买一样的礼物给我们。但都是南宫萧谨喜欢的,你给我的礼物只是稍带的,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太多怨恨积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索性一次摊开。 “知道吗?十二岁那年我拿了你的毛发去做亲子鉴定,才确定了你是我生物学上的母亲,但也仅此而已。” “阿宸……”沈兰惊得张大嘴巴,脚下步步后退。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儿子对她的怨恨这么深,她真的对他造成了这么深的伤害? “你走,等我好了,我就搬出南宫大宅。”南宫宸重重拍了下药水,深色的药水四散飞溅,落在沈兰洁白的裙角,晕开一朵朵悲伤的黑花。 沈兰更是惊得一步步后退,直到背抵住了墙才站稳:“阿宸,你心里对我有这么深的埋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你不是陪着南宫萧谨,就是在为他准备饭菜和衣物。你的眼里只有他,什么时候有过我?”南宫宸双目赤红,童年的阴影如影随形,一生都无法治愈。 沈兰泪如雨下,身子突然一阵抽搐,倒在地上。 南宫宸冲到她身边抱起她,失声大喊:“妈,妈……你怎么了?简灵溪,简灵溪,快来救救我妈……” 第35章 扎心 客房里动静很大,简灵溪离得并不远,立刻赶来,见沈兰的情况,忙随手拿起一根勺子塞入她嘴里,急匆匆对南宫宸说:“她癫痫发作了。” 南宫宸大惊:“什么?我妈没有癫痫病啊。” 简灵溪瞪了南宫宸一眼:“你是医生,还是我医术好?” 被她折磨成这个样子,南宫宸怎么敢怀疑她的医术? “你快将你妈放下,让她平躺在地上。”简灵溪吩咐着。 南宫宸忙照办,不敢跟简灵溪对着干。 简灵溪蹲下来,解开沈兰两颗扣子,让她保持呼吸顺畅。跟着,将她转侧过身来,以免她嘴里的口水和粘液流入气道堵塞。 沈兰仍抽搐个不停,简灵溪捻起一根针,扎入她头顶。 南宫宸见状大惊:“你在做什么?” “别吵了,你还想不想救你妈?”简灵溪此时脾气暴躁,南宫宸默默闭上了嘴,不敢再置疑。 简灵溪又在沈兰头上扎了几针,慢慢地,沈兰停止了抽搐。简灵溪将她嘴里的勺子取下来,让她可以自由呼吸。 又过了半晌沈兰才慢慢恢复神志,苍白的脸上浮着虚弱的笑:“谢谢你救了我。” “三夫人,你什么时候得的癫痫?”简灵溪给她把脉。 沈兰靠在沙发上,虚弱不堪:“大概五年前,我一直有吃药控制,也没怎么复发。” “突然的情绪激动是造成癫痫发作的主要原因。”简灵溪如实说。 沈兰扯了扯嘴角,疲惫地闭上眼睛。 南宫宸站在一旁自责不已,已经五年了,他竟然不知道母亲身上有这种病。 简灵溪只是个医生,病人的隐私她不好多问。 体贴拿了条毛巾给沈兰擦拭,又帮她倒了一杯水:“三夫人,你要注意休息,情绪不能有大幅波动。” “谢谢你,灵溪。”纵然身体极度不适,沈兰依旧保持着优雅。 简灵溪朝沈兰点点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宸少,你不能离开药浴太久,否则,功效减半,你又要多受几天苦了。”见南宫宸怔怔站着,简灵溪善意提醒。 沈兰凝眸望去,只见儿子上半身全是伤,交错纵横,一道道刚刚结痂的伤口,有的因泡太久药浴而浸出血来,光看着就觉得很疼。 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来,沈兰慢慢靠近南宫宸。 手指轻柔抚上他的伤口,眼眶含泪:“阿宸,你这是怎么了?” 提起这些伤,南宫宸挫败又气恼,情不自禁狠狠瞪了简灵溪一眼:“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哎……”沈兰幽幽叹了一口气:“阿宸,你不要再和阿萧争了,他现在已经很痛苦了。” 她对自己只有七秒的好,他还来不及感动,她就又替南宫萧谨说话了。 这叫他怎么能释怀? “他痛苦?我身上的伤全是他和简灵溪弄出来的。他趁机羞辱我,巧取豪夺拿走我最重要的东西,这些你都看到了吗?”南宫宸咆哮着。 她真的是他母亲吗? 为什么时时刻刻向着南宫萧谨? 他要求不多,只要她对自己多一点关心就好,她为什么就是办不到? “阿宸……”儿子虽对她有怨气,大部分时间都是体谅她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但他从没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沈兰十分无奈又痛心。 南宫宸重新跨入浴桶里,药水钻入他抓破的肌肤里,疼得他脸色惨白。他紧咬着唇,不喊出声。 他不需要沈兰的可怜,一人做事一人当。 成王败寇,现在的处境他认了。 不过,他不会就此罢休的,总有一天,他会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沈兰欲言又止,终成沉默。 现在她说什么都会被曲解,成为他又一重心病。 “灵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准备一间客房,我今晚在这住一夜?”沈兰十分客气。 简灵溪眉头微蹙,她虽顶着少夫人的头衔,实际上没有一点权利。 “我去让陈管家准备一下。”简灵溪只能这么说。 “谢谢。”沈兰暗暗松一口气。 …… 简灵溪找了一大圈,才在储物间找到正在翻东西的陈琳。 灰尘漫天,简灵溪用手掩住口鼻:“陈管家,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琳一惊,忙转过身:“二少夫人找我有事?” “三夫人说她想留下来住一晚,我不敢答应,来问问你的意见。”简灵溪将皮球踢给陈琳,这样她也怪不了自己自作主张。 没想到简灵溪小小年纪,心思倒是玲珑剔透:“这别墅的主人是二少,二少夫人应该去问二少,而不是我。我只是个听令行事的下人,主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故意用这种方式为难简灵溪,撇清自己。 简灵溪也不生气,只轻轻“哦”了一声:“那麻烦陈管家去跟二少说一声。” 陈琳脸上微僵:“我现在正忙着呢,二少夫人替我跑一趟。”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些是你份内的事,我可不敢代劳。”说完,不等陈琳发作,匆匆离开。 看着简灵溪离开的背景,陈琳气得牙痒痒。 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 沈兰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与南宫萧谨只有一门之隔。 简灵溪总觉得陈琳是故意的,但她也不能发表什么意见。 被沈兰的事这么一耽搁,很快到了半夜。 简灵溪还是准备好了药浴,让南宫萧谨去泡。 “我累了,明天再。”南宫萧谨已经洗了澡,躺在床上看书。 “不行。”简灵溪一把掀开被子:“治疗不能停,否则会影响疗效。”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我明天早上再泡,不差这一会儿功夫。”南宫萧谨难得好脾气。 其它事她可以听他安排,可在治疗这件事上,简灵溪有她的原则和坚持,绝不妥协。 伸手去拉南宫萧谨的手,满脸严肃:“药浴我已经弄好了,这些药异常珍贵,并非寻常可得。南宫萧谨,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点起来。” 南宫萧谨不肯动,简灵溪根本就拉不动他。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额头都冒汗了,南宫萧谨还是纹丝不动。 “南宫萧谨,你快点起来啊,药效一旦过了,就没用了。”简灵溪又急又恼,脸色胀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 突然觉得她执拗起来好可爱,脸上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盈满水光,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可爱之中又透着出几分妩媚。 南宫萧谨用力一扯,简灵溪失去重心,尖叫着跌入他怀里。 挺俏的鼻子撞上他坚硬如铁的胸膛,简灵溪疼得嗷嗷大叫。 “南宫萧谨,你不要太过分了……”抬起头,简灵溪怒气冲冲嚷嚷,却望进了南宫萧谨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霎时忘了语言。 他的眼睛很漂亮,随着情绪而变幻。 时而冷魅,时而高冷,时而肃杀,时而温柔…… 唯一相同的是,只要他刻意隐藏,没人能看懂他的情绪。 此时南宫萧谨眼里星光点点,简灵溪在其间看到了自己倒影。 满脸惊讶,傻里傻气的自己。 这么普通还带着点狼狈的自己在南宫萧谨的目光包围下,竟变得光彩夺目,浑身仿佛镀上一层金光,华光溢彩。 四目相对,紧紧缠绕。 简灵溪一颗心跳得飞快,仿佛要多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还不起来?”南宫萧谨眼底的温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简灵溪熟悉的寒气。 发懵的脑子瞬间清醒,简灵溪双手没有地方支撑,起来了又跌回去。 “哎呀……”她故意发出惨叫声来掩饰尴尬。 “你想成为真正的二少夫人?”讥讽的声音钻入耳里,似一把尖刀刺入她心深处。 第36章 拼演技 简灵溪顾不得许多,手用力撑在南宫萧谨胸膛上,借力使力站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她转过身去,声音冷了几度:“二少,我以后会恪守本分。我们的婚姻是怎么回事,我们都心知肚明。你有何打算,我不敢问,也不会问。身为医者,见病人痛苦不治,我心里过意不去,若是二少嫌我多管闲事,请你直说,我会约束好自己的。” 简灵溪承认在经历过南宫萧谨替自己吸出毒液的事后,她对他多了几分异样的感激。她更是发誓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治好他。 但她一直谨记自己的身份,从不妄想。 她唯一的妄念就是希望南宫萧谨看在她治好他的份上,放她自由,让她去找妹妹。 她不知道今晚南宫萧谨怎么了?突然阴阳怪气。她虽然卑微,却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泥人,可以任人捏圆搓扁。 说完,简灵溪径直走到沙发上,躺下,盖住被子,侧身背对着南宫萧谨。 背上火辣辣的,她知道南宫萧谨正盯着她看。 今晚明明是他阴阳怪气,反倒将错怪到她头上,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身为医者,简灵溪很重视养生。 生气入睡,对身体极其不好,不仅容易失眠,更可能让邪气入体。 想不通南宫萧谨莫名其妙的态度转变,简灵溪一夜未眠,直到天蒙蒙亮才因太伤神陷入零乱的梦境。 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梦魇连连。 简灵溪是怕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惊醒的,她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 本能四下搜寻南宫萧谨身影,见他已经起来,正在阳台晒太阳,简灵溪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去开门。 “陈管家,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简灵溪忍住打哈欠的冲动。 “不早了,二少夫人,太阳都晒屁股了。”陈琳冷嘲着,简灵溪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 暗自懊恼,她怎么会睡到现在? “二少还没吃早餐呢,二少夫人打算是自己煮呢?还是我让厨房做?”陈琳脸上的笑容森森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麻烦陈管家让厨房做了送上来,清淡点。”人家好心好意前来,她不该驳了她的面子。 “是,二少夫人。”陈琳又是一阵阴阳怪气。 见陈琳没有要下去的打算,简灵溪问:“陈管家,还有事吗?” “简总来了。”陈琳故意一字一顿。 简灵溪眉头深锁:“简总?” 陈琳无辜眨了眨眼:“就是您父亲。” “什么?”简灵溪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简世勋来了?他来做什么? “二少夫人,你这怎么了?”陈琳拍了拍自己的胸,一副被简灵溪吓得不轻的样子。 “没事,我去看看。”深吸几口,简灵溪要自己冷静。 他来了也好,她一直都想找机会去问问他,把小彤藏哪里去了? “二少夫人,你真的没事吗?”陈琳假惺惺地问。 简灵溪抬头挺胸,匆匆往下楼走。 来到楼下客厅,简灵溪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简世勋。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英俊,挺拔。反而随着时光的沉淀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特有魅力,连鬓角的白发都显得睿智而迷人。 简灵溪手垂在身侧,沉默站着。 简世勋站起来,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灵溪,你最近过得好吗?” “最近?”简灵溪冷笑:“您是贵人事忙,忘了我在牢中呆了一年?” 早料到简灵溪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简世勋并不在意,表情未变,依旧是慈父的温柔:“我知道你怪我,有些事我解释太多,你也不信。哎,算了,算了……” 简世勋一脸无奈,仿佛他才是最为难的那一个。 若不是太了解,简灵溪都怀疑自己会再度被简世勋骗了。 只可惜,她已经长大了,见识了他最丑陋的嘴脸,她绝对不会再受他蒙蔽。 “小彤呢?你把她弄哪去了?”不想跟他多扯,简灵溪开门见山。 简世勋微怔:“你回过家?” “家?”简灵溪语气凄凉:“那里不是我的家,在妈妈过世后,我和妹妹就没了家。简世勋,你快说,小彤呢?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简世勋垂下头,做出十分痛苦的样子:“灵溪,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对不起小彤……” “你根本就没有心,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你快告诉我,小彤在哪里?”简灵溪声音越来越急促,她离开一年多了,小彤没有自理能力,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她着实不敢想象。 “灵溪,不管你心底怎么想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小彤失踪的事。我知道你们姐妹俩从小相依为命,你一定很牵挂她。”简世勋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满脸悲伤。 “我出国出差昨天才回来,突然发现小彤不见了,就来告诉你,没想到你比我先知道了。都怪我,都怪我,没好好照顾小彤……”简世勋声音哽咽,自责万分。 若不是被他陷害成这个样子,简灵溪都差点儿要被他的演技骗了。 一年不见,简世勋脸皮越来越厚了。 他说的话,简灵溪半个字都不信。 可她这样强硬不利于事态发现,要是简世勋恼羞成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唯今之计,她应该先收敛脾气,看看简世勋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简世勋上前几步,抓住简灵溪的手:“灵溪,你最了解小彤,你知不知道她有可能去哪里?” “小彤失踪多久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只有几天。”简世勋不确定。 “你不是说你一直很关心小彤吗?怎么会连她失踪多久都不知道?”悲愤上涌,简灵溪快要忍不了了。 简世勋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之前出差了,没能及时发现,确定是我的错。小彤这孩子自从就怕生,你离开后,她更是将自己锁在屋里,谁都不见,我也没想到……” 一把甩开简世勋的手,简灵溪转过身去,努力平复心绪。 若不是那天秦兰说漏了嘴,她也许真会被简世勋所骗。 可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亲自登门来说这件事? 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手握成拳,垂在身侧。 她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控制,才能压制住那份心焦,和对简世勋的恨意。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简世勋满脸懊悔:“我已经报了警,也让人去找了。” “你报警了?”简灵溪转过身,满脸不可置信。 “是啊,小彤失踪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报警。”简世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不是一直不敢让人知道小彤的存在吗?担心她的痴傻让你没面子。”简灵溪咄咄逼人。 简世勋后退了几步,诚恳道歉:“灵溪,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你要怨我,怪我,都是我活该,咎由自取。是,之前我是不想看到小彤,因为她和你妈妈长得有八分像,每次看到她,我就想起你妈妈……” 呵呵…… 简灵溪心底冷笑连连,脸上却不再强势,露出被打动的震惊。 不管简世勋找她有何目的,这都是她绝佳的机会。 她一定要借机救出小彤。 见简灵溪态度有所软化,简世勋趁热打铁,眼底尽是深情和痛苦:“我和静仪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我发誓一定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我还没兑现诺言,她就……” 第37章 小贱人叫谁呢 “妈妈……”简灵溪动情流下两行泪,她不是被简世勋的鬼话感动,而是想起了妈妈临终对她的嘱咐,她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小彤。 见简灵溪感动了,简世勋嘴角微勾起一抹笑,很快恢复一脸悲痛自责:“灵溪,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们姐妹俩,从今往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 “怎么补偿?”简灵溪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呃……”简世勋没想到她问这么直白。他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一点小小的问题怎么能难得了他? “现在先别说这些了,我今天是来问问你,知不知道小彤跟谁有联系?或者,她喜欢去什么地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从简世勋眼睛里,简灵溪竟然看不出破绽,这一年来,他演技突飞猛进,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了。 或许他把自己带入进去了,连自己都骗了。 简灵溪蹙眉沉思,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久久不语。 简世勋也不催她,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过了半晌,简灵溪才说:“小彤从小就怕生,她不会自己偷跑出去的。或许是有人把她带走了……” “哎,你不知道,自从你入狱,小彤成天吵着要找姐姐。可能是她太想你了,自己跑出去迷了路。”简世勋不动声色将简灵溪的猜测堵回去。 说到现在,简灵溪还是弄不明白简世勋的来意。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看上南宫家的什么东西了? 简灵溪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我知道一个地方,小彤可能去哪里了,走,我们去找找。” “灵溪,你现在要照顾二少,不方便出去。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简世勋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没关系,我去跟二少说一声,他是知道小彤失踪,不会阻止我的。”简灵溪说完不给简世勋阻止她的机会,匆匆上了楼。 推开门,简灵溪走到南宫萧谨面前站定,半晌不说话。 南宫萧谨放下书,问:“什么事?” 昨夜闹了点不愉快,简灵溪心里有了疙瘩,如果可以她不会现在来找他。 思索了下,还是选择直说。 南宫萧谨听完,眉心微蹙:“你怀疑简世勋另有企图?” “不是怀疑,是肯定。他绝不会做对自己无利的事。”若不是有利可图,哪怕小彤死了,他也不会来找她。 “你打算怎么做?”南宫萧谨不发表看法,先询问她的意见。 “我想跟他回去一趟,看看他在搞什么鬼。”简灵溪说出计划。 南宫萧谨本能想反对,又怕自己给她造成什么误解。 “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不会。他亲自将我从南宫家带走,他不敢对我怎么样。毕竟,我现在顶着二少夫人的头衔。”简灵溪语气里不自觉加入几分自嘲。 南宫萧谨听得有些刺耳,却没说什么。 “你觉得简世勋会把简若彤还给你吗?”南宫萧谨问出关键之处。 “不会。”简灵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如果他们真把小彤弄丢了,拿什么还给她? 若是没有丢,他们肯定会用她作人质来要挟她,达到目的。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去?”绕了一圈,南宫萧谨只想告诉她这个。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简灵溪红了眼眶,却绽出坚定的光华。 她这样子令南宫萧谨心头一颤,他本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恰恰相反,他一向冷心冷情,看待事物比别人多一份漠然和理智。 如今在明知简灵溪此去必无功而返时,却说不出阻止的话。 “你去,把这个拿着。”南宫萧谨从轮椅侧面的隐形抽屉里拿出一部精致小巧的手机,递给简灵溪:“保持联络。” 没想到南宫萧谨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简灵溪迟疑着接过手机,讷讷道了声谢。 简灵溪从柜子取出自己的行李袋,掏出一包药放在桌子上:“这些药你要按时泡,只要坚持,很快就能看到效果。还有,这些是涂的,用法是……” “罗嗦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语气冷漠。 “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不妥,简灵溪讷讷应了声,转身下楼。 简世勋一见到简灵溪忙站起来:“灵溪,你还是把地址告诉我,我一定仔细找,你放心。” “二少答应了。”简灵溪一句话堵住简世勋所有语言。 …… 坐在简世勋车上,简灵溪心中百感交集。凭借着妈妈研制的保健品,简世勋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公司顺利上市融资,他的车更是换了一辆又一辆。 可她和小彤从没有坐过他的车,他只载秦兰和简微安。 窗外的景致匆匆掠过,简灵溪降下车窗,让寒风吹面,用这样的疼痛提醒自己,简世勋对她和妹妹都做了些什么?! 到了简家,简世勋很绅士,先行下车替简灵溪拉开车门:“灵溪,先到家里歇会儿,都中午了,你肯定也饿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简灵溪状似无意地问。 简世勋被噎了一下,也不尴尬:“你现在回来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拘束。” 说着也不管简灵溪反应,大步朝主屋走去。 听到车声,秦兰迎了上来,一见简灵溪立刻变了脸:“你这个小贱人,居然还敢来?” “小贱人叫谁呢?” “小贱人叫你呢。”意识到自己被简灵溪耍了,秦兰一张脸胀得通红。 又气又恼,她真后悔当日太仁慈了。那瓶开水,应该泼在她脸上。 “够了。看看你,哪有一点当长辈的样子?这里是灵溪的家,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回家,不需要你批准。”简世勋大声斥责秦兰。 秦兰不可思信地瞪大了双眼,简世勋从没有因为这个小贱人的事责怪过她,现在是怎么了? “还忤在这里做什么?快向灵溪道歉。” “什么?我向她道歉?”秦兰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尖细。 “不然呢?要我道歉吗?”简世勋满脸不悦。 秦兰瑟缩了下,一颗心七上八下,她弄不懂简世勋为什么突然对简灵溪态度转变。但她不敢强势违抗他,这些年她没有工作,养尊处优,全靠简世勋。 “嗯?”见秦兰迟迟没有动作,简世勋冷声提醒。 “对不起。”咬牙切齿说出这三个字,秦兰恨恨瞪了简灵溪一眼,转身跑进屋。 简世勋安抚性地伸手去拍简灵溪的肩,微微侧身简灵溪避开了。 “灵溪啊,你别跟你秦阿姨一般见识,她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要不是她从中周旋,你也不能这么快出狱。”简世勋说得自然,简灵溪真想骂一声无耻。 她是老爷子保释出来的,秦兰让她替嫁全为了她的宝贝女儿,简微安。她最不该感谢就是这对狗男女。 “好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进去。孙嫂,快去做几个拿手菜,让大小姐尝一尝。”简世勋边往里面,边大声吩咐。 简灵溪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目光落在她和妹妹住的小木屋,眼底渐渐湿润。 “灵溪,快进来啊。”简世勋催促着。 “那里不是我的家,这里才是。”说完,她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破旧的小木屋没有窗,大白天也是昏暗的。 地上是一层水泥很粗糙,她记得有一次小彤摔倒,蹭破了一大片皮。 然,这里记录着她和小彤的点点滴滴,这里才是她的家。 第38章 隔山观虎斗 这里对简家而言,比狗窝还不堪,没人愿意踏进一步。 不管过多长时间,还是保持原样。 上次匆匆而来,没有细看。 灯坏了,简灵溪拿出南宫萧谨给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一束光照亮了黑暗。她看清了屋里的情况,不禁红了眼睛。 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污垢,还有几颗发硬变霉的米粒。床上的被子很薄,简灵溪不敢想象小彤是怎么度过这个冬天的? 不,她已经离开一年了,都不知道小彤是何时被送走的。 简灵溪越想越悲愤,担忧和焦虑化成一股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真的想冲出去找秦兰算账,小彤从小没离开过这里,她肯定不会自己离开的。 简世勋虽然自私自利,可他从不管家里的事,只有秦兰视她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之前有她在,她在家干下人都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赚取她和小彤的生活费。秦兰享受着使唤她的乐趣,至少能给她们一口吃的。 她去坐牢,不能以折磨她为乐,秦兰又怎么肯白白养着小彤? 简灵溪在角落里找到一只鞋子,粉色的镂空凉鞋,小彤十五岁生日时,她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很喜欢。 简灵溪缓缓蹲下去,抓在怀里,一颗心沉甸甸的,如同灌了铅。 心里一遍遍祈祷着,小彤,小彤,你千万不能有事,等着姐姐,一定要等姐姐,姐姐会救你的,一定会。 见简灵溪进去良久,迟迟不肯出来。 简世勋在外面不耐烦地喊:“灵溪,你快出来啊,饭菜都做好了,趁热吃。” 喊了好几遍,里面都没有动静。 简世勋耐心减少:“这里面乌漆麻黑的,有什么可看的?快出来。” “简总不喜欢可以回您富丽堂皇的别墅去,我和小彤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冬天冷,我们没有足够存的被子盖,就抱在一起取暖。夏天热,小彤身上长满了诊子,我没钱买药,只能去采一些草药给她涂上……”简灵溪平静说着,简世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灵溪,你在怪我吗?”简世勋问。 唇角上扬,弯出讥诮的弧度,简灵溪淡淡反问:“不该吗?” 简世勋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过,尴尬短暂掠过,他便恢复了镇定,继续扮学他忏悔慈父的角色:“是,你该怪我,该怪我啊。是我感情太脆弱,不成熟,不敢面对小彤和你妈妈相似的脸。灵溪,我知道你伤心难过,我也不敢为自己开脱。过去的事,无法重来,唯今之计只有我们团结一心,先找到小彤再说。” 早就见识了简世勋的舌璀莲花,简灵溪还是有点惊叹。 他就是这样将妈妈骗得团团转的吗? 以至于她为他操劳至死都没有发现,他早已背叛了她,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见简灵溪还是不肯出来,简世勋只好纡尊降贵走出去。 一股臭味袭来,呛得他连连咳嗽,掩住了口鼻。 见状,简灵溪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浓浓的悲凉。 “灵溪,别再耽误时间了,走,先吃饭,我们一起去找小彤。”咳了好久,简世勋一秒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 空气不流通,一股怪味充斥着,四处都是杂物,不知藏了多少蛇虫鼠蚁。 简灵溪不是来这里给简世勋难看的,她是来找找有没有线索的。然,她翻了一圈,只找到一样,她悄悄藏在身上。 跟着简世勋出了小木屋,简灵溪不肯进大屋客厅。 不管简世勋怎么劝都没有用:“灵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秦阿姨也是无心的。再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给她一次机会。” 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客厅内金碧辉煌的装饰,简灵溪点点头:“好啊,我就给她一次机会。” 不知简灵溪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但简世勋不管。 他这次这么低声下气地讨好她,必不能前功尽弃,一定要达到目的才行。 在简世勋的带领下,简灵溪又来到简家富丽堂皇的客厅。 秦兰坐在真皮沙发上,用指甲锉修着指甲,看都不看简灵溪一眼。 简世勋用一家之主的口吻说:“秦兰,你是怎么回事?灵溪来了,你居然坐在那不动,真是太不像话了。” 原本憋了一肚子火,秦兰“腾”一下站起来,脸部扭曲:“还要我出门迎她吗?” “那也是应该的。秦兰,我一直以为你善良大度,一定会替我好好照顾灵溪和小彤。没想到你心胸狭窄,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让她们吃了这么多苦,你真是个……”简世勋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是个什么?”秦兰真的怒了,这些年来她为了他受了多少委曲?她是没有工作,但若没有她替他交际应酬,他能有今天吗? 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个劳改犯,处处针对她,为难她。 他是不是被简灵溪洗脑了? “泼妇。”简世勋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简世勋,你别太过分了。”秦兰大怒。 “过分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在外工作应酬,把家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替我分担点压力,让我可以心无旁骛发展事业。没想到你表里不一,一直在虐待灵溪和小彤,却在我面前说她们是多么多么不懂事,让我信以为假,成了一个昏匮的父亲。我对不起静仪,对不起两个孩子,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简世勋怒指着秦兰。 简灵溪自始至终冷眼旁观,她比谁都清楚,他们演这一出是给她看的。 她虽还看不出目的,但必然与南宫家有关。 在她没有用处时,他毫不犹豫推她去顶罪。 她若不是顶着一个南宫家二少夫人的头衔,就算她暴尸荒野,他们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两人越吵越凶,差点儿就暴发肢体冲突。 简灵溪始终垂首敛眉,当一个木头人。 吵到最后,简世勋拉着她往外走:“灵溪,我们走。以前是我瞎了眼了,才会被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蒙蔽,从今往后爸爸会好好珍惜你和小彤的,我要和她离婚。” “离婚?”简灵溪捕捉到了这个词,顿住脚步。 简世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事到如今反悔只会让简灵溪对自己反感。 于是,硬着头皮说:“对,离婚。” “既然如此,那就不是我们走,而是她走。”简灵溪指着掩面哭泣的秦兰。 瞪大双眼,秦兰怪叫道:“小贱人,你在说什么?” 简灵溪不在乎她的谩骂,继续说:“这幢别墅是你和我妈妈共同的产业,属于婚前财产,秦兰没有半点份额。现在要离婚,自然是她走。你走,算怎么回事?岂不是让人笑话?” “……”简世勋表情一僵,他无话反驳。 一年不见,简灵溪竟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你敢?”秦兰气不打一处来,这房子没有她的份? 若不是她,能有简世勋的今天吗? 简世勋暗骂一句:“蠢货。”抬起头来,直视秦兰的眼睛:“我为什么不敢?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穿,你住着静仪的房子,虐待她的孩子。秦兰,你给我滚,马上滚出去。” “简,世,勋!”秦兰咬牙切齿,脸部扭曲太得严肃,粉“唰唰”往下掉。 怕秦兰再发疯影响了他的大计,简世勋对外喊:“孙嫂,李婶,快进来把这个泼妇拖出去。” 简世勋竟真的要赶她走,秦兰气不打一处来,双目赤红,扑向简世勋:“简世勋,你这个混蛋,竟敢赶我走,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第39章 鸡飞狗跳 见秦兰冲上来,简灵溪忙躲到简世勋身后,趁机推了他一把。简世勋脚步踉跄着撞上秦兰,秦兰发狠扇了他两巴掌:“简世勋,你个混蛋,竟然为了这个小贱人跟我吵,还要离婚,赶我走。我告诉你,没门。” 秦兰边打边骂,简世勋脸上被她尖细的指甲抓出几道血痕。 一开始他并不想真的跟秦兰吵,是被简灵溪一步步逼到这份上。 以前秦兰很聪明的,就算没有事先讲好,他的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他的用意。今天却像个泼妇一般跟他吵个不停,让他退无可退。 现在她竟然跟抓伤他的脸? 真是反了,反了! 简世勋咬住后糟牙,狠狠一巴掌扇向秦兰。 男人的力气很大,秦兰站立不稳,扑倒在地。手心被蹭出了一片血痕,脸颊也快速肿了起来。 “简世勋,你个没良心的,竟然敢打我?我的命好苦啊,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个混蛋……”秦兰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边哭边骂。 简世勋气得额头青筋一突一突地跳,拉着简灵溪的手:“灵溪,我们走,爸爸带你住最好的酒店。” “我们为什么要便宜别人,委曲自己住酒店?”简灵溪又加了一把火,简世勋知道她的用意,却不知该怎么应对。 再次怀疑她真的简灵溪吗? 那个被他随意一吓,就替他顶罪的女儿? “小贱人,全是你在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秦兰终于看清了简世勋脸上的震惊和迟疑,知道他可能有其他打算,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带这个扫把星回来,更不会提出跟她离婚,还要赶她走。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简灵溪在捣鬼! 简灵溪并不害怕,拉着简世勋当挡箭牌左躲右闪,她纤瘦小巧,动作敏捷,秦兰绕着她跑,追得气喘吁吁。简世勋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被秦兰打了好几下。 霎时,客厅里鸡飞狗跳。 简灵溪边躲边拉着简世勋往古董柜靠近,秦兰一巴掌打来,她假装往后仰,顺势撞倒了珍贵的唐三彩。 简世勋心在滴血,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价值千万。 “秦绿茶,你真是太不要脸了,人家都赶你走了,你还死赖着不走。你不是一向以贵妇自居吗?要是传扬出去,你还怎么在上流圈里混?”简灵溪一边闪躲,一边刺激她。 秦兰平生最恨别人叫她绿茶,偏偏这个该死的简灵溪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底线。 上次没有弄死她,是她运气好。 今天,她没那么好命了。 三个人继续你追我逐,期间又摔碎一个明朝皇帝的御用茶杯和珍贵的琉璃盏,简世勋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终于忍不住暴吼:“都给我住手,你们闹够了没有?” 披头散发的秦兰被吓得一哆嗦,简灵溪没有太大反应,冷静看向简世勋:“你都看到了,是她一直追着我打,我可没有还手。” 明知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却愣是挑不出错处。 简世勋气得几乎爆血管,却不敢对简灵溪发火,只能朝秦兰吼:“你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这些古董值多少钱?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是孤品,碎了就没了。” “我……”一直以来简世勋对她都是很温柔的,哪怕他不是一个好丈夫,经常在外拈花惹草,可他对她还是体贴入微的。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死心塌地跟他的原因。 今天的简世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不止凶她,骂她,还打她。 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要突然带简灵溪回来? 他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她? 稍稍冷静,秦兰脑海里浮现许多问号。 回想从简灵溪进门至今,她似乎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你给我滚回房间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下来。”简世勋看似对秦兰凶,却是给她找机会,想先将她打发走。 他的这点小伎俩,简灵溪早已看穿,哪会如他所愿? “这里是你和妈妈一起奋斗买的第一套房子,也是我和小彤出生的地方。这里承载着我们一家人太多太多回忆了,如果妈妈在天有灵,必不想另一个女人占了这个家,夺走她的位置。”简灵溪声音低低的,脸上无限哀伤。 她是想赶秦兰的,但这是她的心里话。 如果妈妈还在世,他们一家人应该会很开心,很快乐。 哪怕简世勋和秦兰早已勾搭,可若没有权势,财富,秦兰是不可能跟着他吃苦的。 “你……”秦兰气得不行,又想冲上去狠狠给简灵溪一巴掌,却在收到简世勋警告的眼神后,停止了动作。 简世勋握着简灵溪的肩,用慈父的口吻说:“是我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照顾好她,让她为我们的事业操劳,以至于英年早逝。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了,所以,同样的错,我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你秦阿姨纵有万般不好,她毕竟陪了我这么多年,为我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我们没有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前,我不能这么绝情把她赶走。万一她有个意外,我的罪孽又多一重。灵溪,你能理解爸爸的心情吗?”简世勋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悲伤,纠结痛苦,仿若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简灵溪暗暗冷笑,她真是太佩服简世勋的无耻了,把皮球踢给了她。 她若是说一句不好,就要担下恶女的骂名,逼走继母,陷父亲于不仁不义。 “你不会想就这么放了她?别忘了,小彤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小彤的出走,跟她脱不了干系。”简灵溪偏不如他们的愿。 她和他们原就没有任何亲情可言,以前的她倍受欺凌,如今好不容易有出一口气的机会,她绝不放弃。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以为人性本善的小女孩了,在秦兰的欺压下,她懂得了一个道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越是强势,别人越不敢惹你。 若是心软,别人会欺你,辱你。 面对简灵溪的咄咄逼人,简世勋气得要死,却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 “简灵溪,你今天回来干什么?”秦兰怒问。 她被气糊涂了,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这里是我家,难道我不能回来吗?”简灵溪淡淡反问,噎得秦兰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老脸憋得通红。 “好了,灵溪,别闹了。我知道你有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现在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想想怎么才能找回小彤。”简世勋这话句提醒了简灵溪。 对,她回来是找小彤的,不是跟秦兰吵架的。 就算气死了她又怎样,小彤也回不来。 见简灵溪不再咄咄逼人,简世勋给秦兰猛使眼色,要她先到楼上去,不要再惹是生非。 秦兰纵然万般不愿也看出来了简世勋另有打算,假装生气,扭头就走。 简灵溪见状,冲到她面前,伸手拦住了她。 沉下脸来,冷声问:“你把小彤弄哪去了?” “神经病,她一个能跑能跳的大活人,她要去哪里,我怎么管得住?”秦兰硬刚了回来,只要她咬死不承认,简灵溪又能耐她何? 简若彤那小傻子可是她的命根子,她若真有能耐,早就来找她算账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你上次明明亲口承认的,你把她卖了!”简灵溪不再跟他们虚与委蛇,怒视着秦兰。 秦兰目光闪烁了下,随即更大声地回击:“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的?你有证据吗?” 第40章 疑点重重 简灵溪知道秦兰不会轻易承认,也不想浪费力气跟她争执。 转头看向简世勋:“她真的亲口说过,你是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换作以前简世勋必斥责简灵溪,她今天实在是太大胆,太过份了。可自己有求于她,还不能撕破脸。 简灵溪目光直勾勾看着简世勋:“你一直说对不起小彤,想要弥补,现在救她回来,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简世勋立刻撕了简灵溪的心都有了,她可真是他的好女儿,屡次三番设计让他和秦兰争吵。刚刚他还打了秦兰,这该死的逆女。 她怎么就不能像微安那样乖巧,温驯?偏偏事事跟他作对? 事到如今,他若不表态,简灵溪必不会善罢干休,简世勋咬了咬牙,怒问秦兰:“灵溪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把小彤弄哪去了?” “简世勋,你怎么能听信这个……”小贱人差点儿脱口而出,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从我进门那天起,她就敌视我,认为我抢走了你。这些年来,她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毫无尊重,连一声阿姨都没有喊过我。这次她回来,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你还看不出来吗?世勋,夫妻十几年,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就算再不喜欢小彤,也不可能卖了她啊。” 秦兰表现得委曲极了,一个劲喊冤。 简世勋一脸为难:“她说的没错,你现在没有证据。就算报警也没有用啊。” “好,看来你是相信她,不相信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但我不死心,还想给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太令我失望了。”简灵溪转身往外走。 简世勋吓了一跳,忙拉住她的手:“灵溪,你先别冲动,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狠狠甩开他的手,简灵溪满脸冷然:“那是什么意思?” “你秦阿姨好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总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开始质问她?这样,你给我点时间,我单独问问她。”简世勋软下语调,轻声哀求。 简灵溪也不想事情闹得太僵,现在不是对付秦兰的时候,她要先找到妹妹。 “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简世勋轻言哄着:“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去好好问问。” 说完,拉着秦兰上了楼。 当房门重重关上,秦兰挣开了简世勋的挟持,捂着自己被打的脸:“简世勋,你是不是疯了,居然为了那个小贱人打我?你忘了吗?你以前是怎么承诺我的?” “你怎么这么蠢?”简世勋瞪了她一眼:“你看不出来我是在演给她看吗?你非但不帮我,还跟我犟。以前你挺机灵的,怎么突然变这么蠢?” “你莫名其妙回来,莫名其妙发脾气,还帮着那个小贱人欺负我。我气都气死了,怎么能想到那么多?世勋,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带她回来?你看样子似乎还在讨好她。”秦兰终于恢复了理智。 简世勋扯下领带,重重丢在床上:“你还说,还不是为了你和微安。” “什么?为了我和微安?”秦兰满满的不可置信。 简世勋走到酒柜,拿起一瓶葡萄酒倒了一杯,一口饮尽,这半天真是憋死他了。 他比任何人都更想掐死简灵溪,可他还不能,他现在有事求她。 见简世勋独自喝闷酒,却不说明,秦兰急得不行。 走过去,扯下他的酒杯:“你先别喝了,告诉我啊。” “这批保健品出了质量问题,吃死了一个人,人家要告我。”简世勋满脸戾气。 “怎么会这样?那就跟他打官司啊,哪有保健品吃死人的,说不定是他讹诈。”这种事之前他们也遇到过,看上去很棘手,但都顺利解决了。 “蠢货,能有那么简单,我还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去求她吗?对方有权有势,而且,摆明了不把我整垮不罢休,这次我们是真的踢到铁板了。”简世勋烦躁不已,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她只是老爷子买给二少的一件玩具,能有什么作用?”现在南宫萧谨无权无势,又毁容还残疾,全深城的名门闺秀都不肯嫁给他,他能有什么出息? “都怪你。”简世勋剜了秦兰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兰无辜极了,她什么都没做,怎么能怪她? “要不是你自作主张向老爷子推荐她,我今天又怎么会这么被动?要是嫁过去的是微安,我还需要为这种事苦恼吗?” “简世勋,你太自私了,南宫萧谨已经毁了,让微安嫁过去,不是要她守活孤寡吗?”说起这件事,她还余怒未消呢,他倒是怪起她来了。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 “南宫二少现在无权无势,简灵溪又能兴起什么风浪?”秦兰满脸不屑,真不知简世勋是不是脑子坏了,怎么会求上她? “她现在能耐大着呢。你知道傅怡宁吗?”提起这些简世勋就肝疼,没想到简灵溪因祸得福。 秦兰瞪了他一眼,脱口而出:“在f国谁不知道四大家族之一的傅家,傅怡宁不止是傅家的大小姐,还是南宫家大夫人的亲侄女,出身名门,是真正的世家千金。” “那你知道她嫁给谁了吗?”简世勋再问。 “谁啊?没听说过傅大小姐结婚了啊。”秦兰满脸狐疑。 “柯发。” “什么?”秦兰满脸震惊,还掏了掏耳朵:“你说的是你的朋友柯发?不会是同名同姓?” “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柯发。”简世勋语气肯定,秦兰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床上。 “别说柯发的身份与傅家不配,单是他那年纪比傅爷还大。他还声名狼藉,弄死了几任妻子。傅怡宁那样身份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有交集。世勋,你不会是道听途说听错了?”秦兰坚持不信。 f国的四大豪门,掌握着f国的经济命脉。 虽然傅家这些年确实名望下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落魄也是勋贵之家的长女,不可能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糟老头子。 面对秦兰的一再置疑,简世勋怒了:“我亲眼所见,我又没瞎。” “什么?”这下子秦兰真的目瞪口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半晌,秦兰才站起来,慢慢靠近简世勋,目光仍带着惊疑:“傅怡宁的事怎么跟简灵溪扯上关系了?” 简世勋恼怒不已:“说是傅怡宁想借机爬上二少的床,还给他下药,关键时刻灵溪救了二少。二少因恩生情,现在很信任和依赖她。现在她是真正的南宫家二少夫人了,不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人物了。” 秦兰吓得脸色惨白又心有不甘,简灵溪这小贱人运气这么好,她没弄死她,反而帮了她。 不,如果她真攀上了南宫家这棵大树,她不会这么久了,没有找上门来。 简若彤那小傻子可是她的命,那天她还差点栽在她手上,不可能不想报复。 秦兰越想越不对,决定将之前的事简灵溪偷偷潜回家的事告诉简世勋。 南宫萧谨伤得那么重,都离开主宅到那么偏僻的别墅去住了。由此可见,老爷子已经半放弃他了。 一个毁了容还残疾又被放弃的公子哥儿,能翻出什么浪来? 简世勋听完,沉默在房间来回踱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想让这些小事使你分心。”秦兰走向简世勋,讨好般拍了拍他的肩:“世勋,我们是不是要试探一下,看看简灵溪到底在南宫家有多大的分量,再决定其它?” 第41章 一点点讨回来 “这个……”简世勋沉吟了下,这确实需要好好观察一下。 若是简灵溪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简世勋并没有对简灵溪另眼相待,他只想利用她。秦兰惊慌的心安定了下来,上前挽住简世勋的手臂,讨好地偎进他怀里:“世勋,以后你有什么决定要事先通知我一声,不然,我怎么配合你?这次真是被简灵溪那个小贱人害惨了,你的脸还疼吗?” 不说还好,一提简世勋就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痛。 不止是痛,更关乎到他的尊严。 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秦兰都不该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简世勋板起脸来,一把推开秦兰。 知道他生气,秦兰更加温驯,一脸自责和愧疚:“世勋,对不起嘛,都是我的错,我给你擦点药,好不好?” “哼,你以前很沉得住气的,这次怎么了?还净往我脸上抓,你让我怎么见人?”简世勋满脸不悦,语气却已经柔和了许多。 “对不起嘛,人家还不是太在乎了。我们青梅竹马,认识在沈静仪之前。为了成全你的事业,我甘愿背负小三的骂名。世勋,你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不能做背叛我的事。”秦兰委委曲曲,抽咽着。 简世勋是个典型的大男人,他喜欢女人温柔听话,小鸟依人。秦兰很懂他的心思,在外人面前总是尽力给足他面子。 沈静仪则不同,她很有能力,是个事业型的女人。 她希望和男人并肩而行,而不是依附在男人身后。 穷困潦倒时,他喜欢沈静仪这样的女人,她能冲到前面,帮他披荆斩棘。他可以心安理得享受成果,做他的大老板。 “世勋,你在想什么呢?”秦兰唤了简世勋好几遍,他沉浸在过往里没有回答她。 秦兰暗暗咬牙,她知道简世勋又想起沈静仪了。 男人就是这样,喜新厌旧,任何便宜都要占尽。 “没什么。”收回思绪,简世勋轻咳了两声。 秦兰也不拆穿他的伪装,拿来药水给他上药,简世勋疼得眦牙咧嘴,秦兰动作轻柔,嘴里一遍遍道歉。 以柔克刚这一招是秦兰的拿手好戏,她早已炼得炉火纯青。 简世勋果然只是咬牙默默忍受,并没有再对她怎么样。 “好了。”上好了药,秦兰边收拾药箱,边问:“你是去找她帮忙的,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提起这个简世勋就一肚子火:“谁让你没把之前的事告诉我,她一见到我就质问小彤的下落,我是一脸懵。幸好我反应快,才没有穿帮。” “她一直找我要小彤,我只好带她回来找了。” “看来她来者不善。”秦兰眉头深锁,她若是真的在南宫家站稳脚跟,对她可是件大不利的事。 不,不行,她绝不能让这个小贱人毁了她苦心经营大半辈子的家庭。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简世勋站了起来:“不能让她久等了,不管她在搞什么鬼,我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你。”秦兰一脸坚定。 …… 简灵溪站在富丽堂皇的客厅中央,心底一片凄凉。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妈妈的心血,她苦了自己,让别人享受她的成果。 简灵溪心在滴血,脸上却一片漠然。 妈妈失去的一切,她一定尽全力讨回来。 “孙嫂,孙嫂……”简世勋匆匆从楼上下来,大声吼道。 一名长得膀大腰圆的粗壮保姆匆匆而来,眼角斜光不屑瞥了简灵溪一眼,对简世勋十分恭敬:“先生。” “早就吩咐你做饭了,怎么大小姐还没有饭吃?是不是我平时太宽容了,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简世勋怒气冲冲,他对秦兰有感情,不想太为难她,对这些下人可没有。 孙嫂一直是秦兰的心腹,这么多年来帮着她做了不少欺凌简家姐妹的事。 简世勋从不过问这些事,今天突然这么维护简灵溪,孙嫂也是纳闷。 不过,她终究是个下人,主人的事,她不好过问。 只能匆匆应着:“先生和夫人都没有下来,我不敢上菜。” “混蛋,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们不在,灵溪就不用吃饭了吗?还不快去准备。”简世勋又一声大吼。 “是,是,是,饭菜都准备好了,请大小姐跟我到餐厅用餐。”孙嫂吓坏了,恭敬对简灵溪说。 “这声大小姐,我可不敢当。”简灵溪冷冷回道。 简世勋忙上前安抚:“灵溪,爸爸知道你在家里受了很多委曲,心里有气。这些事以后你再慢慢跟爸爸说,爸爸一定还你一个公道。都过了中午了,你一定饿坏了,我们先吃饭,先吃饭。” 看着简世勋讨好的嘴脸,简灵溪只觉得讽刺。 看来他这次真的遇上大麻烦了,否则不会这么低声下气。 她可要好好把握这一次难得的机会,狠狠替自己和妹妹出一口气。 “好啊,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呢。”简灵溪痛快应下,简世勋忙在前面带路。 餐厅布置得十分有情调,窗帘上水晶珠被风吹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精致的蕾丝桌布,上面摆放一盆盛开娇艳的玫瑰,幽香扑鼻,绽放浪漫。 简世勋为简世溪拉开椅子,热情招呼:“坐啊,灵溪。” “孙嫂,上菜。” “是。”这下子孙嫂不敢有半分怠慢,很快把菜都端了上来。 六菜一汤,十分丰盛。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简世勋在简灵溪身边坐下,夹了一只虾放在她碟子里:“尝尝这虾,很新鲜的。” 简灵溪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简世勋上手亲自替她剥好:“来,尝尝好不好吃?” 简世勋目光期待看着她,简灵溪唇角上扬,似笑非笑:“我海鲜过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害我呢。” “灵溪,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海鲜过敏……”简世勋不知简灵溪说的是真是假,只能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是啊,从妈妈过世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海鲜过敏呢?”简灵溪状似不在意,实则每一个字都扎向简世勋。 简世勋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夹起一块小羊排放在她碗里:“我记得你这小时候很喜欢吃羊排。” “简总,你记性真好。不过……”简灵溪用筷子翻挑着羊排,话没有说完。 “不过什么?”简世勋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积蓄的耐心又要用光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他这么找上她究竟是对是错? “多年前有一次,简夫人赏了我一块小羊排,我舍不得吃,给了小彤。结果,小彤吃了上吐下泻,差点儿丢了性命。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吃了。当然,我也吃不起。”简灵溪的话让简世勋脸上的慈爱,几乎挂不住。 他不是不知道秦兰对她们姐妹俩的所作所为,他是不在乎。 只要秦兰别弄出人命来就好。 很多时候,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两个女儿。 简灵溪夹起一根青菜,却没人放进嘴里,看着它出神,继续说:“这青菜好新鲜啊,小彤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青菜,她一直吃我从菜市场拣回来的烂菜叶子,还有孙嫂给的剩饭。” 简世勋岂会听不出简灵溪的弦外之音,看来他今天不帮她出口气,她是不会善罢干休了。 突然,重重将筷子拍在桌上,怒喝一声:“孙嫂,你给我滚进来。” 在外面的孙嫂心一哆嗦,却不敢不来,慢吞吞地进来,站在门口:“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你以前是怎么虐待两位小姐的,给我从实招来。若是敢有隐瞒,我绝不轻饶。” 第42章 整治恶奴 孙嫂垂下头:“先生,冤枉啊,我怎么敢虐待两位小姐呢?她们都是您的女儿,是我的主人,我只是一个下人。” “是吗?”简灵溪淡淡开口:“孙嫂,你怕不是老了,记性不好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孙嫂脸上的肥肉一抽,语气仍十分恭敬:“大小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说,但你不能红口白牙冤枉我啊。” “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最清楚。”说着,简灵溪撸起袖子,露出上面的斑斑伤痕,脸上尽是冷意:“这些伤痕有多少是你留下的,你大概也不清楚了?” “大小姐,你不能这么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啊。是,之前你住在小木屋里,我是给过你一些剩菜,但那些都是好的,新鲜的啊。我怕你和三小姐营养不良,想让你们补一补,我是一片好意啊。大小姐,你不能血口喷人,冤枉好人。”孙嫂抵死不认,将黑的说成白的。 简灵溪冷笑着,果然是秦兰养的狗。 颠倒黑白的本领很强。 简世勋很不耐烦,他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在扯这些过往上。 可他很清楚,简灵溪在乎这些,若他今天不给她个交待,她这口气咽不下。 “叼奴,你还敢狡辩?我简家待你不薄,你生性歹毒,吃着我简家的饭,虐待我女儿。你马上给我滚,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简世勋重重拍了下桌子,汤汁飞溅。 孙嫂还想喊冤,却接收到简世勋眼中传递出的信息。 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低眉顺眼,退了出去。 “站住。”简灵溪大喝一声。 孙嫂没有停下,匆匆往外走。 现在简灵溪气焰正盛,先生和夫人似乎都有些怕她,她惹不起,先躲开。 孙嫂充耳不闻,简灵溪抓起一根汤匙朝她掷去。 “哎呀。”被丢中后脑勺,孙嫂惨呼一声,伸手一摸,更是吓得腿都软了:“血……血……” “大小姐,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这是在做什么?”孙嫂呼天抢地,却不忘演戏。 简灵溪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孙嫂。 不明白简灵溪的用意,孙嫂一步步后退,满脸戒备:“你无缘无故弄伤了我,我可以告你的。我是简家的保姆,不是奴隶,我有人权的。” 孙嫂很紧张,开始语无伦次,简灵溪抿唇不语,只是一步步靠近。 退无可退,孙嫂背撞上了墙壁,瞪大双眼嚷嚷:“你不要再过来了,不然……” “不然怎样?”简灵溪淡淡反问,气定神闲。 “我……我……”孙嫂吞吞吐吐,突然,计上心头,她捂着脑袋,一个劲地喊:“我的头好晕啊,好痛啊,肯定是脑震荡了,我要去医院,去医院……” 说着,一把推开简灵溪要往外冲,简灵溪用力一扯,孙嫂脚下一滑竟站立不稳。 简灵溪趁机踢了她一脚,孙嫂整个人扑到她身上,彻底被激怒,破口大骂:“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很久没被老娘教训皮痒了啊?我今天就成全你。” 恶狠狠说完,扬起手就要往简灵溪脸上扇去。 突然,手腕被人握住,孙嫂满脸怒容,转脸一看,对上了简世勋阴沉的脸,不禁心一颤,忙开口求饶:“先生,先生,你要替我做主啊。我的头被大小姐砸伤了……” “我眼睛没有瞎,我都看到了,你要打灵溪。”简世勋重重一甩,孙嫂圆润的身子转了几个圈,撞到餐桌。她站立不稳,本能抓点什么来稳住身子,却将桌布扯了下来。 几道菜“乒乒乓乓”砸了她一身,鱼汤烫得她嗷嗷惨叫。 “啊……烫死了,烫死了……简灵溪,看我今天不撕了你?”剧痛之下,孙嫂失去了理智。 之前她对简灵溪非打即骂,她乖得跟条狗似的,根本不敢反抗。 现在却整得她浑身是伤,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孙嫂跌跌撞撞站起来,身上全是食物,披头散发宛如疯子,她直直冲向简灵溪。 简世勋就站在旁边,却故意别过头去,闭上眼睛。 看清了简世勋的用意,孙嫂更是得意,满脸狰狞。 这个小贱人,还真当自己是简家大小姐啊?跑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来了,今天她非打得她满地找牙不可。 简灵溪不再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而是静静站在那,目光淡然,无一丝惧意。 她这样子看得孙嫂更是心头火起,高高扬起手,双目凸起。 孙嫂长得粗壮,如一座大山压下,简灵溪悄悄将地上的菜叶往前踢,孙嫂踩到,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扑:“啊……救命啊……” 简灵溪微微侧身,往旁边挪了一步。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在孙嫂腰间扎了一针。 “哎呀妈呀,好痛,我的腰断了……断了……救命啊……”孙嫂趴在地下哀号不止,整个人动弹不得。 整个餐厅回荡着孙嫂杀猪般的嚎叫声,简世勋听得心烦:“来人,把她关起来。” 匆匆赶到的李婶听到这句话,忙替孙嫂求情:“先生,孙嫂伤成这样,还是送她去医院?万一有个意外,传出去会败了先生的名声。” “这是她咎由自取,真是个叼奴,当着我的面都敢这么猖狂。我不在的时候,指不定怎么欺负灵溪和小彤。我今天要是轻饶了她,怎么对得起静仪的在天之灵?”他已经在维护秦兰了,要是再护着这个叼奴,简灵溪对他必然更加反感。 既然她被挑中了,算她倒霉。 “可是,先生,孙嫂受伤了啊。”李婶和孙嫂是闺密,一起在简家做事,是秦兰左膀右臂,平日里也没少欺负简灵溪姐妹俩。 看孙嫂被整成这个样子,她心底也发悚。 前几天她们才一起修理了简灵溪一番,若不是她命大,有人来救她,说不定已经死在她们手上了。 简灵溪这次来者不善,她有点怕。 “受伤又怎样?还没死呢,押下去,关起来。”简世勋字字铿锵,不容人反驳的威严。 “是,先生。”李婶不敢再多言,蹲下来欲将孙嫂扶起来。 她刚碰到她,孙嫂就杀猪般大声嚎叫:“哎呀,好痛,好痛……李婶,我的腰断了,送我去医院。要是有个万一,我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李婶只要稍碰到她,孙嫂就哀号不停。 由己及人,李婶满脸惊惧,继续哀求简世勋:“先生,您就看在孙嫂一直忠心耿耿伺候夫人的份上,饶了她。你看,她疼成这个样子,真不是装的。要是延误了治疗,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那可怎么办啊?还是叫救护车?” 简世勋眉梢一动,孙嫂不算年轻了,但她长得壮实,不像骨头脆弱的样子。 凡事总有万一,他也不想背负骂名。 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以前的事我也不计较了,从即刻开始,你们被开除了。” 孙嫂疼得满脸是汗,已经顾不得工作了。 现在她只想保住这条老命,李婶倒是有些不舍。 这份工作其实很轻松,只要嘴甜点,会拍马屁,讨好秦兰,她经常把她不要的化妆品,衣服,包包什么的给她们。 她们舍不得用,拿到二手市场去卖,每次都能卖不少钱呢。 “李婶,你还忤着干什么?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孙嫂整个人动弹不得,疼痛漫延全身,现在每一秒钟对她都是凌迟。 “好。”咬了咬牙,李婶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刚拨了一个号码,简灵溪淡淡开口:“李婶,你好像有一次弄丢了秦兰一个手镯,被打了一顿,还罚了两个月的工钱?” 第43章 狗咬狗 李婶动作一僵,这件事她怎么能忘记?就发生在一年前。 “当时是不是孙嫂替你苦苦求情,你才没被开除的?”简灵溪又问。 不知道简灵溪突然提起这件事要做什么,李婶一脸戒备。 “在别人家帮佣,手脚不干净是最大的忌讳。富人圈子就这么大,你若是背着这样的名声,今后怎么找得到工作?你丈夫嗜赌如命,儿子即将结婚,女儿还在上大学,一家人的生计可全压在你身上呢。”简灵溪每一个字都戳中李婶的痛点。 “你知道什么?”虽然怀疑简灵溪此时提出别有居心,但这件事对她确实影响极大。 正如简灵溪所说,她经济压力非常大,她不能背这样的黑锅,否则,她找不到工作。 “李婶,你怎么还相信她的话啊?她在报复我们。李婶,你是不是傻啊?快打电话啊,救救我。”孙嫂疼得直哆嗦,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简灵溪在孙嫂身边蹲下来:“怎么?怕我说出你的秘密吗?” 李婶心“咯噔”一下,难道这件事跟孙嫂有关?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最好祈祷我没事,不然我一定告你。”孙嫂恨毒了简灵溪,若她此时能动,她一定跟她拼命。 简灵溪不理会孙嫂乱吠,转头对李婶说:“当时我就在现场,看得明明白白。” “真的吗?你知道是谁偷了夫人的手镯?”李婶着急地问。 “李婶,简家就你和孙嫂两人能进秦兰的房间,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那,你看不出来?”简灵溪问。 李婶脸色一白,本能直摇头:“不,不会的,我和孙嫂是同乡,我们一起出来工作十几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为人,我很清楚,她不会偷拿夫人的手镯,更不会陷害我。” “那要是摔碎了找个替罪羊呢?”简灵溪一步步引领李婶自己去思考。 “……”李婶整个人僵住了,目光慢慢下移,看向躺在地上的孙嫂。 意识到不妙,孙嫂惊声疾呼:“李婶,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了,我是怎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她今天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你怎么就上了她的当?” 李婶一听,定了定神。 看向简灵溪的目光多了份坚定:“大小姐,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了,我是不会上当的。” “事实还是挑拨看看就知道了,我记得孙嫂把手镯的碎片埋在后院了,如果她没有转移,就还在那里。李婶,想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看你自己的了。”简灵溪指出孙嫂销赃的具体位置。 “李婶,你千万别听她的,她想害死我们两个啊。她是回来报仇的,你还看不出来吗?”孙嫂满脸惊恐,汗流浃背。 秦兰不在,简世勋明显偏帮简灵溪,要是李婶再被策反,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婶满脸惊疑,不知该相信谁好? “孙嫂,你在害怕什么呢?怕李婶发现你一直在利用她吗?你一招用得真是巧妙,不止栽赃了李婶,将自己摘干净,还让她对你感激涕零,真是一箭双雕,高明高明。”简灵溪冷嘲着。 “你血口喷人,你就是想要害死我,你心肠太歹毒了。”孙嫂大声骂着,却掩饰不住心虚,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 “好啊,那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我带李婶去看看。”简灵溪站了起来,往外走几步。 孙嫂大喝:“不许去。” 这一喊等于不打自招,李婶满脸不可置信:“真的是你?” “不,不是我,不是我……李婶,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简灵溪要置我们于死地,你要清醒一点,不要着了她的道。”孙嫂急得又行,又动弹不得,每一次挣扎都疼痛入骨。 简灵溪不再跟孙嫂争辩,自顾自走出了餐厅,往后院而去:“孰是孰非看看就知道了。” 看了看地上的孙嫂,李婶咬了咬牙跟了出去。 简灵溪脚步没停,精准找到了孙嫂埋碎片的地方踩了踩:“就在这里,你自己挖开看看就知道了。” 这件事始终是李婶的心病,现在有机会查证,不管真假她都要一试。 蹲下来,直接用手去刨坑。 挖了半晌,什么东西都没有。李婶心情很复杂,她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责怪简灵溪骗了她。 私心里,她始终不愿意相信孙嫂陷害了她。 还记得当时孙嫂跪下来替她求情,拿自己的声誉替她担保,甚至把私藏的一万块都给了她。 这件事发生得莫名其妙,她被冤枉很憋屈。可孙嫂对她的维护,她感激在心。 抬起头来,看向简灵溪,李婶声音冷然:“大小姐,你说的碎片呢?” 简灵溪蹲下来,用手扒了扒,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微微蹙起眉,难道是她记错地点了? 不,她一直住在这后院,对这里的草一木如数家珍,她不可能记错。 是孙嫂后来怕被发现挖走了? 一般人不会做这种事,孙嫂也不像这么细心的人。 “大小姐,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要做什么?我和孙嫂只是两个下人,我们做的任何事都是主人授命。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真正害你的人报复,而不是诬陷我们。”恨恨说完,李婶往餐厅走去,她要去救孙嫂。 她看上去好严重,万一真的拖延太久可就糟了。 简灵溪跑去花圃旁边找来一把铲子,继续挖,没几下就发现一截镯子:“李婶,你看看这是什么?” 已经快进屋的李婶原本不想再上简灵溪的当了,可无形之中似有一根丝线扯住自己的脖子,她情不自禁转头一看,霎时睁大了双眼。 脚下生风,一下子冲到简灵溪面前,抢过她手上的半个镯子,眼睛越瞪越大:“就是这个,没想到不是丢了,而是碎了。” 这个玉手镯价值十万,当时孙嫂和她苦苦哀求,夫人才看在她们尽心尽力伺机她多年的份上,打了个五折。 她没钱,就用工资抵债,分期付款,直今都没有还完。 孙嫂拿出一万块借她,她还一直感激涕零。 敢情她一直在耍她,她真是太蠢了,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李婶越想越激动,快速冲回餐厅,朝躺在地上的孙嫂吐了口唾沫:“阴险小人,亏我一直拿你当好姐妹,你竟这么利用我?” “我没有啊,李婶,你千万不能听信简灵溪的话,她是回来离间我们的,她要报复我们啊。”孙嫂早已吓得不知所措,却不敢承认。 要是李婶再不理她,她就完了。 “我呸,我拿你当好姐妹,你竟把我当猴子耍?夫人的房间只有我们两人可以进,如今镯子碎了埋在后院,你说不是你摔的,难道是我?”李婶越说越气,一张脸胀得通红。 为了这件事,她不仅被秦兰打了一顿。 没有拿钱回来,又被老公爆揍一顿。 “我没有啊,真的没有。”事到如今她只能咬住不松口,她真是太大意了,怎么没丢在垃圾桶里,白白留下这破绽,现在真的是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此情此景李婶要是再看不出孙嫂的居心,她就白活了这把年纪了。 在转身离开之前,她狠狠踹了孙嫂两脚。 原本就疼得快昏厥的孙嫂惨叫连连,简世勋听得心烦,喊来园丁,让他把孙嫂拖到杂物间关起来。 解决完孙嫂的事,简世勋重重叹一口气:“都怪爸爸不好,是爸爸对你不够关心,才让叼奴欺主。” 简灵溪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色声,她倒要看看简世勋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第44章 一个都跑不掉 看着餐厅里的一地狼藉,简世勋上前拉起简灵溪的手:“走,爸爸带你去外面吃。” “简夫人呢?”简灵溪突然提起秦兰,简世勋心头一惊,竖起防备。 “我让她好好在房间里反省,我真没想到她在我面前两面三刀,害惨了你们。不提她了,灵溪,我们去吃饭,然后一起去找小彤。”简世勋硬拉着简灵溪要往外走。 “这怎么可以呢?我们还是叫简夫人一起,她也没有吃饭呢。”简灵溪皮笑肉不笑,她倒要看看简世勋能自私到什么地步? 再说,小彤明显是被秦兰弄没了,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 “灵溪,你真是个好孩子,善良又大度,你越是这样,我越愧疚。”简世勋垂下了头,心里恨不能立刻撕了简灵溪。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看他怎么收拾她?!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秦家的女主人。虽然她对我和妹妹不好,但她对你可是千依百顺的。现在孙嫂动不了了,李婶又不会做饭,她一个人在家多可怜啊,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吃。”简灵溪毫不隐藏自己的用意,将算计写在脸上,就看简世勋在乎什么了? 简世勋一脸为难:“我刚把她教训了一顿,现在叫她吃饭,岂不是跟她示好。不,不能就这么轻饶了她。不给她饭吃了,让她也尝尝挨饿的滋味。” “你不去啊?那我去。”说着不给简世勋阻止的机会匆匆上了楼。 简灵溪很快找到主卧,这里曾经是妈妈的房间,如今却被秦兰霸占着。 深吸一口气,压下不该有的悲伤。 抬手敲了敲门,秦兰以为简世勋回来了,高高兴兴开了门。 在看到简灵溪站在门口时,笑容僵在脸上:“你来做什么?” 简灵溪一把推开秦兰,走进房间。 秦兰没有防备,被推得脚步踉跄了下,急切地问:“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简灵溪没有理她,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了四周。 秦兰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她把房间布置得十分华丽,欧氏宫廷风,每一处都透着金钱的气息。 “喂,简灵溪,你到底有没有家教?没人告诉你不能不请自入吗?”秦兰嚷嚷着,被简世勋提醒后,她对简灵溪有所忌惮,说话也委婉了许多。 “不请自入和鸠占鹊巢,哪一个更无耻?”简灵溪淡淡反问。 秦兰气得不行,冲到简灵溪面前扬起手:“小贱人,我可是你爸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和世勋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就认识,是沈静仪厚颜无耻,她抢走了世勋,她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哦,我明白了。你们早有勾搭,却合起伙来利用我妈妈,让她熬尽心血为简世勋的事业铺路。她死了,你们在这坐享其成。”简灵溪不再惧怕,一字一顿说出心中所想。 “你……”秦兰脸色一阵一白,简灵溪这一瞎猜,竟猜得八九不离十。 仔细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简灵溪,秦兰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她可以随便找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找上她? 真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别以为我不知道,简微安只比我小几个月,她就是简世勋的亲生女儿。”简灵溪一把撕开了秦兰的掩羞布,让她无所遁形。 “小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好啊,沈静仪死得早,没有教育你,我今天就替她好好管教,管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秦兰彻底被激怒了,抓起一根鸡毛禅子朝简灵溪打去。 简灵溪一闪,躲开她的袭击。趁她惊讶之已,一把抓住鸡毛禅子的另一头,用力一拉。 秦兰养尊处优,简灵溪在监狱里干重活,两人的力气悬殊。秦兰被扯得站不稳,踉跄着往前扑,简灵溪趁机踢了她一脚。 “哎呀。”秦兰惨叫一声,头撞上了茶几,血蜿蜒而下。 见到血,秦兰吓得呼天抢地:“来人啊,快来人……杀人了,杀人了……简灵溪杀人了……” 原本想让简灵溪出口气的简世勋匆匆而来,目光着急落在秦兰身上,见她额头破了,还流血了,也顾不得初衷,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见简世勋还是心疼自己的,秦兰更是哭得大声:“世勋,你要替我做主啊,是她,是她推的我,我才摔倒的。世勋,把这个逆女赶走,赶走,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为了简世勋的事业,她只能暂时先咽下这口气。 简世勋现在自然不敢对简灵溪怎样,只能掏出手机,欲拨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刚拿出手机,就觉手上一空,手机到了简灵溪手里。 简世勋大怒:“灵溪,你干什么?快把手机还给我。” “她就额头破了点皮而已,擦点药就好了,何必这么大惊小怪?救护车真来了,邻居看到还以为你家暴了她。”简灵溪把玩着简世勋的手机,声音淡淡的。 “你……”简世勋掐死简灵溪的心都有了:“快把手机还给我。” 简灵溪不还,故意大咧咧坐在他们的大床上,双腿交叠,摆出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她想解开简世勋的手机,但她试了好几次密码都不对。 见状,简世勋顾不得许多,将秦兰放下,冲到简灵溪跟前,去抢手机:“灵溪,别闹了,手机不能乱按,密码输入错误太多次,设备会被停用的。” “停了等时间到了能再开启,你怕什么?”简灵溪一脸天真的问。 简世勋心在滴血,他里面有些绝密文件,为防止被人盗窃,设置了多次输入密码错误就自动粉碎文件。 深吸一口气,简世勋用妥协的口吻说:“灵溪,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直说,该整治的人你都整治了,还有什么不满,你说出来,爸爸替你出气。” “是吗?我想要什么都可以?”简灵溪高高举起手机,假装要把它摔了。 简世勋脸色惨白,心疼万分:“你说。” 简灵溪心里冷笑,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现在还跟她玩文字游戏。 “妈妈临终前嘱咐了我两件事,第一件是好好照顾小彤,这一点我没有做到。我愧对妈妈和小彤,现在小彤下落不明,我也只能先替妈妈完全第二个心愿了,希望她在天之灵可以保佑小彤化险为夷,平安无事。”提起妈妈和小彤,简灵溪满脸悲戚。 深怕她真的摔了自己的手机,简世勋也没怎样听清她的话,忙接口:“你尽管说,爸爸一定帮你。” “真的吗?”简灵溪假装眼前一亮,装出惊喜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爸爸说过要好好弥补你的。灵溪,先把手机还给我。”简世勋越是紧张手机,简灵溪越觉得里面有问题。 这时候脑海里不禁浮现南宫萧谨熟练操作手机的样子,如果把手机交给他,他一定可以破解里面的秘密。 念头一起,简灵溪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开始对南宫萧谨有了这种依赖的念头? “灵溪,你当心点啊,别把手机摔了……”简世勋声音发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乱。 “哦。”简灵溪应了声,却故意松开一根手指,简世勋看得心惊胆战。 “有什么要求你倒是说啊。”简世勋感觉自己快被她折磨出心脏病了。 “这幢房子是妈妈一眼相中的,她希望我和小彤一直住下去。”简灵溪看向简世勋淡淡地说。 简世勋松了一口气:“那没问题啊,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妈妈是希望把房产过户到我们名下。” 第45章 倒打一耙 “什么?小贱人,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简世勋还没出声,秦兰先破口大骂。 这幢别墅住于市区最中心的黄金地位,每年都在升值。更何况的是,左邻右舍非贵则富,是一个天然的社交圈,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无形资产。 简灵溪竟然一开口就要这幢别墅,门都没有。 简灵溪不理会秦兰的叫嚣,看向简世勋:“你舍不得?” “灵溪,现在不说这个,还是先吃饭。你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爸爸带你去个好地方,给你好好补一补。”简世勋转移话题,这幢别墅价值好几个亿,他怎么可以白白给她? 早知道他的反应,简灵溪也不失望,慢慢走到窗外,将手机拿高,借着阳光的折射看上面的纹路:“这手机是私人定制的?好特别啊,这些纹路在阳光下真好看,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简世勋一颗心快停了,急急上前几步:“灵溪,把手机给我,我去定个餐。” “我知道你不会舍得,还说什么要补偿我们,都是骗人的。我真是太傻了,以前你就没有在乎过我们,又怎么会突然对我们好呢?是我太渴望父爱,太天真了。”简灵溪将手机装进自己包包里,大步往外走。 “小彤我自己去找,就不劳简总费心了。” 一家子被弄得鸡飞狗跳,他一点好处没捞着,还让她拿走了自己装着绝密文件的手机。简世勋岂会就这么善罢干休,伸手拦住简灵溪。 脸上的慈父温柔再也挂不住了,露出他特有的獠牙:“做人不要太贪心了,差不多就行了,否则会鸡飞蛋打,两头空。” 知道简世勋的耐心已经告罄,简灵溪匆匆欲往外走:“我要去找小彤。” “站住。”简世勋大喝一声,简灵溪已经到了楼梯口,仍被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听话站在原地。 “灵溪,我们忘了以前的不愉快,重新开始不好吗?非得撕破脸,闹得大家都难堪?南宫家是什么地方?那里哪一个人不是人精,凭你一己之力想站稳脚跟简直痴心妄想。你是我女儿,我会尽全力帮你的。现在南宫萧谨身体不行,但老爷子还是重视他的,有我帮你,你一定可以达成心愿。灵溪,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懂得该怎么选择。”简世勋声音森冷,透着浓浓威胁。 “你要怎么帮我?”知道简世勋已经恼羞成怒,简灵溪强迫自己镇定。 “怎么帮你?那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把我放在眼里了。”简世勋一手搭在简灵溪肩上,手上用了力。 简灵溪悄悄将手上的针塞了回去,她不能冲动。 现在小彤下落不明,若是让简世勋看出她学了妈妈的针法,那就糟了。 他一直在找妈妈的医书,小时候就经常翻找她和小彤的东西。幸好她藏得很隐秘才没有被发现,这些年她不敢展现出半分会医术的样子,就怕简世勋对她和妹妹下狠手。 为了这本医书,简世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想到这里,简灵溪敛了敛心神,从包包里拿出手机还给简世勋:“这么多年你对我们不闻不问,突然示好,我需要点时间适应。你如果真想对我好,就告诉我小彤的下落,我会很感激你的。” 拿回手机,简世勋松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小彤在哪里啊。” “她知道。”简灵溪指着秦兰。 原以为简世勋被惹毛了要好好教训简灵溪了,没想到事情反翻得这么快,又把毛头对准了她。 秦兰捂着流血的额头,满脸愤慨:“那小傻子一天到晚呆在小木屋里,我哪知道她什么跑掉了?” “上次是你说,她嫁人了。”事到如今简灵溪没必要再跟他们演戏了,索性摊开来说。 “上次你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挟持了我,我当然很生气。一气之下,我就随口胡说,这你也信?”秦兰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 “你……”简灵溪瞪大双眼,怒指着秦兰。 秦兰瑟缩了一下,想到有简世勋撑腰,又抬头挺胸:“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 简灵溪气愤万分,又不能真的对秦兰怎样。 她刚刚那番试探,已经测试出来了,简世勋虽有情人无数,他对秦兰的感情却不一般。 若秦兰不是犯了原则性的大错,他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够了,别吵了。”简世勋大喝一声,秦兰瑟缩了一下,跑回房间。 简灵溪站得笔直,水眸无惧,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受了不少委曲,对我有很多怨言。今天这一闹,你惩治了孙嫂,也弄伤了秦兰,气该消大半了?至于小彤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答应你,一定尽力寻找她。不过,我有一点小小的要求。”简世勋用搓了搓拇指和食指。 “你想要什么?”简灵溪直视着简世勋。 “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想请南宫二少出面替我摆平。”简世勋露出了无耻的嘴脸。 简灵溪冷冷一笑:“能让简总纡尊降贵,委曲求全的怕不是小事?” “阶层不同,看待事物也不同。对我们是天大的事,在南宫家那样的大家族看来,不过是芝麻小事。” “别拐弯抹角了,直说。”简灵溪站得笔直,光线洒在她身上,折射出特有的冷静与淡然。 有那么一瞬间简世勋恍惚看到了沈静仪重生,她总是那么冷静,理智,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都可以解决。 如果她还在世,自己就不用这么慌张了。 只可惜啊,她个性太要强了,不懂得服软和妥协。 “黎氏的老太爷吃了我们的保健品,突发急病,现在昏迷不醒。黎家就说是我们的保健品有问题,要告我。告我,我是不怕的。这款养生保健产品是你妈妈最后的心血,也是简家的招牌,多少人受益。对它的功效,我是十分有信心的。只是,这年头就怕拳头硬的。黎氏餐饮这些年发展得极快,人脉和权势都在简家之上。我不得不承认论实力,简家不是黎氏的对手。所以……”说到这里,简世勋看向简灵溪,他相信她懂他的用意。 “你想让南宫家出面,叫黎氏不要告你?”简灵溪不辜负他的期待。 “不,是让黎氏找找别的原因。毕竟,老太爷都八十多了,又酷爱研究食谱,谁知道他到底吃了些?”简世勋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简灵溪懂了,她还是低估了简世勋无耻的程度。 妈妈的配方,她自然信得过,但简世勋是个利益薰心的小人,谁知道他用了什么材料,有没有符合标准? 他的保健品让人吃出了问题,他不仅让别人不可以找他麻烦,还要别人诬陷别人。 这样歹毒的心机,真的很简世勋。 见简灵溪沉默不语,简世勋又补充了句:“静仪养生饮品可是用了你妈妈的名字,若真上了媒体平台,你的妈妈的名字会被万人唾弃。灵溪,你忍心让你妈妈死不安宁吗?” 简灵溪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她一直纳闷简世勋为什么要用妈妈的名字当保健品的名字,现在她总算懂了。 不止可以卖人设,塑造他好丈夫,痴情汉的形象,还可以用来威胁她们。 看来,他偷工减料不止这几年的事了。 “灵溪,这款保健品可是你妈妈的得意之作,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品牌形象,深怕稍有不测,污了静仪的名声。灵溪啊,若不是黎氏仗势欺人,我也不会去打扰你。”简世勋倒打一耙。 第46章 交换 简灵溪只静静站着,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简世勋一颗心七上八下,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现在不能指望简灵溪为他做些什么,但他相信她会维护沈静仪的名声。 两人对峙良久,就在简世勋快耐心告馨的时候,简灵溪才开口:“我可以帮你,但我这幢别墅的产权。” 秦兰一听,坐不住了:“小贱人,你还真会落井下石,借机敲诈。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世勋已经把这幢别墅归到我名下了,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真的吗?”简灵溪双目绽出精光,狠狠瞪着简世勋。 简世勋狠狠瞪了秦兰一眼,警告她不要再出声激怒简灵溪了。 “当然不是,这是我和你妈妈一起精选的家,怎么会过户给别人?”简世勋忙保证:“你秦阿姨是被你气糊涂了,口不择言,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是口不择言,还是耀武扬威,打个电话到房管局问问就知道了。”简灵溪寸步不让,这是妈妈用命换来的房子,绝对不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你……”简世勋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简灵溪也不在乎,自顾自往楼下走。 简世勋忙追下去:“灵溪,灵溪……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灵溪……” 就在快出大门前,简灵溪突然站住,简灵勋收势不及差点儿撞上她:“灵溪,关于房子过户的事,你听我解释。有一次公司资金链断了,有客户要告我,我怕法庭强制执行,会把房子拿去拍卖,便先过户到秦兰名下。不过,你放心,我和她另外签了一份文件,说明这房子产权仍归属于我。” 十几年来父亲只是个影子,来匆匆,去也匆匆。她顶多只能远远看着他进屋的背影,都忘了他舌璨莲花的样子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约定,我只要这房子的产权,这笔交易你看着办,是要房子,还是要公司。”简灵溪转身就走,不再停留。 简世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真这么绝情?连这一点的忙都不肯帮?” 简灵溪冷笑:“简总,当你骗我去顶罪时,你可对我有过一丝仁慈?可想过我是你女儿,我们血脉相连?虎毒不食子,可你呢?” 简世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却紧紧抓着简灵溪。 她现在身份不同了,南宫家也不是他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 若今天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帮他,他就麻烦大了。 要是她借用南宫萧谨的手伺机报复他,他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放手。”简灵溪声音冷得像冰。 “真的只有交易这一条路?”简世勋又问了一遍。 “难道,我还能跟你提感情吗?”简灵溪一脸冷笑。 权衡利弊,咬了咬牙,简世勋豁出去了:“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会让秦兰把房子过户给你。” “不,不是我。是小彤。”简灵溪眼中精芒更盛。 “好,小彤就小彤。” “过户时可是要亲自到场签名的,到时我要见到小彤!”简灵溪步步紧逼,简世勋气得脸上的肉抖了抖。 简灵溪不再回头,大步往外跑。 简世勋气得打翻了门边一个明代青花瓷瓶:“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吗?没有我的帮助,你什么都不是。” 发泄完,简世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秦兰匆匆跑下来,看着一地碎片,有些发悚:“世勋,就这么让她走了,她会不会报复我们?” “只要她一天没有小彤的消息,就不敢对我怎么样。”关于这一点他有绝对的信心。 “那要是……”秦兰脸色惨白,欲言又止。 简世勋转头狠瞪着她:“是什么?你把小彤弄哪去了?” 一见他的脸色不对,秦兰赶忙喊冤:“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小彤只有五岁小孩左右的智商,她根本不敢出家门。快说,小彤在哪里?”简世勋怒问。 “我……我……”秦兰吞吞吐吐。 “说。”简世勋怒吼一声,秦兰吓得不轻,甚至抱住自己的头蹲下来。 见状,简世勋已经万分肯定简若彤的失踪就是秦兰干的。 对于这个弱智的女儿,他没有一点感情,她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 可如今她成了他手上唯一的筹码,他就要好好利用。 简世勋走到秦兰面前,跟着蹲下来,轻拍了拍她的肩。 秦兰惊恐地慢慢抬起头,和简世勋在一起几十年了,她比谁都了解他。 他并不是个谦谦君子,恰恰相反,他体内住着一只猛兽,一旦他感觉不痛快,便会冲出来狠咬别人一口。 “以前你怎么对小彤,我不管。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就是我们的护身符。如果她还没死透,就给我交出来。”简世勋声音很轻,甚至可以说是温柔,语言却残忍,嗜血,宛如恶魔。 这样的简世勋很恐怖,秦兰不敢再有所隐瞒,瑟瑟缩缩地说:“你还记得沪城的张至诚吗?” 简世勋眉头深锁:“真城集团的董事?” “是。”秦兰拍了拍膝盖,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半年前,微安去沪城旅游,在爬山的时候不慎扭伤了脚,被张至诚所救。他把微安带回去休养,细心照顾她。微安是个单纯的孩子,她没有心机,以为张至诚是真的对她好,加上他的年纪比你还大,她把他当成了伯伯,也就更加没有防备。” “哪知道张至诚是个表里不一的禽兽,他有个特殊的癖好,就是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尤其像微安这种涉世未深的单纯少女。他用尽方法逼微安就范,微安抵死不从,他就把微安囚禁起来,断水断粮。微安无助又惊慌,她才二十出头了,哪能甘心委身于一个足以当她爸爸的男人。被关了一个星期,她终于找到机会打电话给我。当时你不在,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我吓坏了,六神无主。微安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从小就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女儿,我不能让她就此毁了一生。”说起当日的事,秦兰仍感到十分害怕。 简世勋不是看不到她的情绪,而是他现在没有耐心安抚她。 清了清喉咙,简世勋替她说下去:“你就用小彤去换微安?” “是。”秦兰大方承认,一丝悔意都没有:“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就好,反正小彤智商不足,她什么都不懂。”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简世勋眉头紧蹙,他不是怪秦兰用简小彤去换简微安,而是她擅自作主,不将他放在眼里。 秦兰大声喊冤:“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我当时都急疯了。简世勋,那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简世勋眉头深锁,那段时间他确实关机了,与世隔绝。 “现在小彤还在张至诚那里?”简世勋问。 秦兰摇头:“我不知道。张至诚这个人风评有多差,你也晓得。我哪知道他把小彤怎么样了。” 简世勋抓起外套,匆匆穿上,伸手去扯秦兰:“跟我走。” “去哪里啊?我这样子怎么见人?”秦兰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平时只要简世勋在家,她连妆都不卸。 简世勋狠狠瞪了她一眼:“当然是去跟张至诚要人。我简世勋的女儿可不是一件玩具,任人白白糟蹋。” “我不去。”秦兰用力挣开他的挟持,往楼上走。 “站住!”简世勋大喝一声,秦兰不敢乱动:“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我……”秦兰转过身来,突然泪流满面:“你不要去找小彤,好不好?一旦张至诚恼羞成怒……” 第47章 向他求助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简世勋大声喝,秦兰吓得一哆嗦,泪落得更急了。 半晌才哽咽着说:“张至诚是个老混蛋,他趁微安饿了七天七夜,对食物没有抵抗力之时,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药,还拍了照片和视频。他说了,谁要是将这件事抖出去,他就把照片放上网,让微安身败名裂。” “世勋,微安还这么年轻,她有好大的前途,你一定要帮帮她啊。”秦兰哭得肝肠寸断,张至诚不是人,他差点儿玩残了微安。 这半年里,微安一直在国外休养,接受专业心理医生的治疗。 微安的个性那么开朗,乐观,都被吓成那个样子。简若彤是个弱智,胆子又小,半年过去了,她还有没有命在,真不好说。 “混蛋。”简世勋气得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他简世勋捧在掌心里的女儿,可是要嫁给勋贵之家,光耀门楣的,可不能就这么白白让人欺负了。 还有简若彤,她虽然痴傻,却是简灵溪的致命弱点。 “都半年了,你怎么不早说?”简世勋怒不可遏,朝秦兰大吼。 “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微安也在养伤,我是怕你生气啊。”她想把这件事压下来,反正,简灵溪入狱了,判了无期不可能回来。 简世勋从心底觉得这个傻女儿丢了他的脸,他从不管她。 她能换来微安的平安,也算是她报答了简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一点都不可惜。 简世勋岂全不知道秦兰在打什么主意,事到如今,追究无济于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小彤弄出来。 “你给张至诚打电话。”简世勋将座机话筒递给秦兰。 “我……” “快点。”简世勋不耐烦催促着。 秦兰颤巍巍接过电话:“我要说什么?” 简世勋目光闪了闪,附在秦兰耳边说了一通。 原本愁眉苦脸的秦兰听完,脸上绽出惊喜。抽了几张纸巾将脸上的泪擦干净,又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就算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她的样子。 她也要时时刻刻维护自己好的形象。 …… 简灵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别墅,陈琳在门口看见,故作惊讶地挖苦:“二少夫人,你怎么坐计程车回来了啊?简家没有司机吗?” 淡淡看了陈琳一眼,简灵溪不想跟她多说,兀自往里面走。 试探了简世勋和秦兰这么久,她的预感很不好。 她又进小木屋里呆了那么久,就是去找证据的。从被褥发霉的程度上来看,起码有半年没被人翻动过了。 小彤可能不是近期才失踪了,她已经失踪半年了。 回来的路上,她心如刀绞。 小彤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她胆子小还怕生,要是落入别有居心的人手里,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现如今能帮她的,可能只有南宫萧谨了。 虽然他看上去身不由己,处于劣势,但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不是他的实力,他是可以帮到她的。 “哟,回了一趟家,有人撑腰就拽起来了,不将我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了。”陈琳冷讥着。 简灵溪转身,脸上冷冷淡淡的:“陈管家,你有事吗?” “就算有事也不管劳烦二少夫人啊,您快楼上请。”陈琳阴阳怪气,微微欠了欠身。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要自己先撇开小彤的事,专心应付陈琳。 她现在是四面楚歌,稍有不慎,可能万劫不复,到时拿什么去救小彤? “抱歉,陈管家,今天天气太闷了,我刚刚下车,有点头晕。现在好多了,你有事尽管吩咐。”简灵溪对陈琳恭敬有礼。 陈琳唇角冷笑:“二少夫人言重了,您是主,我是仆,我哪敢吩咐您啊。不过呢,如果您现在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有空,有空,陈管家尽管说。” “我乡下有个亲戚,一直咳嗽个不停,去大医院检查说没大的毛病,吃了药就是不见好。后来也试了很多偏方,但都没有效果。我看二少夫人医术高明,能不能请你开张方子给我家亲戚调理一下?”陈琳开口。 简灵溪眉头深锁,陈琳突然跟她要方子,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我只会一些粗浅的医理,上不了台面。而且,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我没有亲眼看到病人,不知什么情况,不好开方子。”简灵溪婉言拒绝。 “就是咳嗽的老毛病,好几年了。我看她咳得辛苦,就擅自跟二少夫人要张药方。如果二少夫人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嘴上这么算,陈琳脸上的表情恰恰相反。 她越是这样,简灵溪越觉得可疑。 “这样,陈管家,你让你亲戚跟我视频一下,我看看他的情况才能对症下药。”简灵溪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 “好啊。”陈琳高高兴兴,一口答应。 陈琳很快接通了视频,对里面的人说了几句家乡话,简灵溪听不懂,默默站在一旁。 “麻烦你了,二少夫人。”陈琳将手机拿给简灵溪。 简灵溪接过,视频里的人一名六十多岁的女性长者,憨厚的长相,黝黑的皮肤是典型的乡下老人。简灵溪看了陈琳一眼,总觉得她突然提这个要求很奇怪。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忙,她若不答应,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敛了敛心神,简灵溪专心致志问诊。 老人不会说普通话,陈琳在一旁做翻译。 简灵溪看完之后对陈琳说:“我看阿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体虚肺热加上喜饮凉水造成的咳疾。以后不能再喝凉水了,不管多急都要饮干净的温开水。我再开几副药给你,先阿婆先吃一下,过阵子再换药方。” 陈琳没有理会简灵溪,将她的话转述给老人听。 “陈管家,你有纸和笔吗?”她刚刚回来,身上没有这些东西。 “有。”陈琳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纸和笔,简灵溪开了几味生津止咳化痰的药:“按照上面的方法煎服就可以了。” “谢谢二少夫人。”陈琳接过药方。 “不用客气。没别的事,我先上楼了?”简灵溪犹豫看着陈琳。 “去,去。”陈琳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般。 她的态度很奇怪,简灵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她又说不上来。 反正陈琳只是求药,没有多为难她,心里装着事,简灵溪回到楼上。 南宫萧谨躺在床上看书,却竖起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见她终于回来了,一颗心才放下。 简灵溪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发呆,也不说话。 正在暗自懊悔为何这么担心她的南宫萧谨,一见她这样子忍不住问:“怎么了?” 简灵溪着急起身,来到床边:“南宫萧谨,你能不能帮帮我?” “什么事?”他明明应该一口回绝的,却不忍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 “我继母秦兰不知把我妹妹简若彤弄哪里去了?我妈妈在生小彤时难产,造成她大脑缺氧,只有五岁小孩的智商。之前一直是我和小彤相依为命,我入狱后,小彤的处境可想而知。原本我还奢望简世勋能有一丝人性,给小彤一口饭吃。我还是太天真了,他毫不迟疑推我去顶罪,又怎么会在乎小彤的生死?”说到最后,简灵溪自责喃喃自语。 俊眉微蹙了蹙:“这就是你屡次三番离开这里的原因?” “是。”简灵溪答得干脆:“小彤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答应过妈妈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南宫萧谨冷声问。 简灵溪心一颤,那张照片,还有那段话,她该不该告诉南宫萧谨? 第48章 亲了一口 将简灵溪的迟疑看在眼里,南宫萧谨冷笑:“你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向我求助?”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简灵溪低下头,一番挣扎后,她还是选择全盘托出。 现在南宫萧谨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不能对他有隐瞒。 简灵溪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取出那张被她压在最底下的照片,递给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接过,扫过上面的字,古井般的眸子更加深邃:“你怀疑这是我干的?” 咬了咬唇,简灵溪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这张照片出现得诡异,上面的话更是,我不得不防。” “如果没有这张照片,你还会回到这里吗?”南宫萧谨声音低哑,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会。”简灵溪回答得很干脆,半分犹豫都没有。 她的干脆令南宫萧谨眉头舒展,声音却仍是寒冰一样:“为什么?” 简灵溪苦笑:“除了这里,我无路可去。我现在是老爷子保释出来的,一旦老爷子撤销对我的担保,我必须回监狱继续服刑,否则将成为通缉犯。” 这样的回答很真诚,是她的真正处境。 南宫萧谨却莫名不爽,难道,她没有一丁点想过他吗? 念头一起,即将被南宫萧谨掐熄。 虽然这些日子他们有过合作,还很愉快,但也有过争执和分歧。 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他还要再好好观察观察。 沉浸在惊恐之中的简灵溪没有注意到南宫萧谨的表情,她现在真的好害怕。 又回到她和小彤一起住过的地方,她才真确到感觉到没有她在,小彤不可能好好活着。 数不清可怕的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恐惧似黑暗的魔爪紧紧抓着她的心。 “南宫萧谨,求求你,帮帮我。只要你能帮我救出小彤,我什么都答应你。”她不相信简世勋和秦兰,她现在只能依靠南宫萧谨。 “我像能帮到你的样子吗?”南宫萧谨淡淡反问。 简灵溪慌乱不已,后退了好几步又一下子冲到他跟前:“我知道你可以的,南宫萧谨,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忍气吞声被陈琳欺负,可我知道这不是你真正的样子。” 眸深处掠过一抹精光,快如闪电:“那你说说我该是怎么样子的?” “我……”简灵溪低下了头,暗自懊恼,她真是太着急,说漏嘴了。 知道别人越多秘密的人,越活不长久。 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只是一种感觉。 是南宫萧谨身上隐藏不住的自信和霸气,若他真的遭遇那样的打击和伤害,必会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可他没有,虽然他离开了主宅,却没有真的放弃自己。 他每天都在看书,看的都是一些金融原文书。 试问哪一个没有信念的人会看这种艰涩难懂的专业书籍? “说说。”南宫萧谨放柔了声线,引导着。 他确实没有在她面前过多伪装,可他要知道她从哪里看出了破绽? 定定看着南宫萧谨,简灵溪说出了心里话:“你看上去像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还要被陈琳监视,虐待,你却掌握着这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相信你有能力帮我。” 听完,南宫萧谨沉默良久,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简灵溪看。 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简灵溪强忍逃跑的冲动,继续哀求:“南宫萧谨,求求你,帮帮我。只要能救出小彤,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她现在一无所有,没有可以和南宫萧谨交易的资本。 “我为什么要帮你?” “……”简灵溪怔住了,泪,快速自眼中划落。 是啊,她急昏头了,傻透了。 她和南宫萧谨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帮她? 他隐藏于此,必有他的目的,他会为了她暴露自己? 她一无所有,孓然一身,无权无势,他凭什么帮她? 深吸几口气,压下满心悲凉,用手狠狠拭去脸上的泪:“对不起。” 说完就要跑出去,南宫萧谨大喝一声:“站住。” 简灵溪顿住不动,却没有转身。 “你一点求人都姿态都没有,甚至没有耐心,拿什么去救你妹妹?”南宫萧谨话如沉钟撞向简灵溪心扉,闷痛漫延开来。 她却听出了一丝希望,霍然转身,脸上不敢有喜悦,她猜不透南宫萧谨的用意:“你愿意帮我?” 南宫萧谨不答而问:“简世勋怎么说?” 南宫萧谨没有明确答应,但他已不再像刚刚那样冷漠了,希望燃起,简灵溪不敢隐瞒,仔细将简家发生的事说了遍。 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看向南宫萧谨静静等他明态。 过了半晌,南宫萧谨还是一言不发。 希冀一点点淡去,简灵溪苦笑,她还是太傻了,别人稍微一套,她就和盘托出。 这样的她拿什么跟简世勋斗,用什么去救小彤? 就在简灵溪陷入绝望之际,南宫萧谨淡淡开口:“黎家的事我会处理,你妹妹能不能回来就靠你自己了。” 简灵溪一怔,待想清了南宫萧谨的用意后,她忍不住喜上眉梢,激动冲上去,在南宫萧谨烧伤的那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整个人呆住了,烧伤后人人看到他脸上的疤痕都表情诡异。 有惧怕,有同情,有嫌弃…… 而简灵溪成天跟他在一起,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淡定自若。他怀疑她是伪装的,不管是同情,还是安抚。 如今看来,她是真的不在意。 这一发现如同一滴清润的水,浸透了他的皮肤,进入他荒凉的心田,洒入一片湿润,种下一颗种子。 欣喜褪去,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简灵溪快速转过身去,一张脸胀得通红。 天啊,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她刚刚究竟是在发什么疯? 越想越羞,简灵溪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匆匆说完,也不管自己的借口是不是拙劣到可笑,拉开门就离开。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南宫萧谨唇角缓缓上扬。 …… 泡了一天药浴,南宫宸身上已经不痒了,那股钻心的疼痛也消失了不少。只是,泡在药浴里动弹不得,他憋得快疯了。 趁机出来透透气,恰好看到简灵溪满脸绯红从南宫萧谨房间出来。 他阅女无数,一看就知道南宫萧谨和简灵溪干了什么好事。 真没想到这劳改犯口味这么重,南宫萧谨都烧成那个鬼样子了,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不,像她这样的女人一定是看上了南宫家的权势。 南宫萧谨毁了容,还残了腿,哪个正常的女人愿意一辈子伺候一个废人? 以前他还真以为老爷子老糊涂了,随随便便塞个女人给南宫萧谨,只要是活的,母的就行。 在见识了简灵溪出神入化的针法后,他的想法改变了,老爷子一向偏爱南宫萧谨,在他的婚姻大事上,他不会这么草率的。 莫非,这是劳改犯还有不可告人的身份? 他真是太大意了,他应该好好查一查。 掏出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话筒那端没有传来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机械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南宫宸俊眉深锁,又拨了几遍,还是空号。 意识到不妙,他直接打到玉宛去,半天才有人接听。 “人都死哪去了?”南宫宸怒吼。 “对不起先生,玉宛已经歇业了,有事请找以前的负责人……” 第49章 我的丈夫 “什么?歇业了?”南宫宸忍不住再发出暴吼,玉宛歇业了,他这个老板居然不知道? “对不起先生,我只是个清洁工,什么都不知道。”说完,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南宫宸心头火起,又拨了一遍号码。 可不管他怎么打,电话那头就是没有人接。 倏地,他想起来了,他把玉宛给了南宫萧谨。 不对,就算换了老板,也没必要关门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吴娜都不接他的电话。 她可是一手栽培起来的。 想到南宫萧谨逼他交出玉宛,竟然只为了让其关门。 南宫宸心头火起,气不打一处来。 来到南宫萧谨的房门口,一脚踹开。 门撞上墙壁重重弹回,发出巨大的声响,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南宫宸一下子冲到他面前,压抑不住怒火,揪住他的衣领:“南宫萧谨,你凭什么关了玉宛?” “现在它是我的了,我要怎么处置是我的事。”南宫萧谨丝毫不惧。 “你……”南宫宸双目赤红,抡起拳头就要打南宫萧谨。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住手。”柔弱的沈兰跑了进来,因太心急,脚步都不稳:“阿宸,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南宫宸大声咆哮。 从没见过南宫宸这么暴戾的样子,沈兰吓白了脸,却没有退缩:“阿宸,你冷静点,有事慢慢说。阿萧现在病着呢,你不能这么对他,先放开他。” “从小到大,你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偏袒他。不管谁对谁错,都要我道歉。你这么宠他,干脆跟老爷子说,将他过继给你当儿子好了。”南宫宸怒不可遏,南宫萧谨明明不似表现这般光明磊落,为什么人人都护着他? 认为他才德兼备,堪当大任。 而他小肚鸡肠,没有大局观,什么事都是错的。 “阿宸,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沈兰痛心疾首。 她承认她确实对南宫萧谨关心多了点,但她只是可怜他那么小就失去了妈妈。 阿宸怎么就不能体谅她呢?还为此处处跟南宫萧谨一较高下。 何苦呢? “我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这里没你什么事,请你离开。”南宫宸满脸戾气,仍紧揪扯住南宫萧谨的衣领不放手。 “阿宸,算妈妈求求你了,你冷静点,别冲动。阿萧都这样了,你要是再伤了他……”你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沈兰话没说完,就被南宫宸冷冷打断:“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我今天杀了他,我去坐牢,去偿命都是我的事。” 听到这话沈兰几乎被吓晕,身子晃了晃,她努力站稳:“你真的不放手?” “哼。”南宫宸冷冷一哼,表明态度。 沈兰点点头,没再多言,转身走向桌子。 南宫宸以为她终于走了,一口气刚松下来。 就见南宫萧谨脸色大变:“三婶婶,你要干什么?把刀放下,这是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南宫宸转过身,就见秦兰拿着一把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为让南宫宸相信她的决心,她用力一划,血珠立现:“阿宸,你要是敢伤害阿萧,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沈兰以死相逼,南宫宸一颗心彻底凉透了。 她为什么就不能站在他这一边替他想一下? 哪怕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掺和他们的事就行。 她偏偏每次都毫无理由站在南宫萧谨那一边,不论对错。 “呵呵……”南宫宸笑得凄凉,心在滴血。 沈兰看得心很痛,南宫宸的笑容如同数不清的重拳砸在她心头,砸出一个个深坑。 她知道他要什么,可她不能给。 他已经够偏激了,她若再纵容他,早晚会出大事。 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啊,她怎么能不心疼他呢? 收起悲伤,沈兰目光坚定:“阿宸,松手,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南宫宸笑容扩大,眼底却一片冰冷。 “不然我们出国去散散心,妈妈知道q国有一个新建的生态度假村,环境很棒,我们去住一段时间,把过去的不愉快都放下,好不好?”沈兰殷殷期待。 “呵呵……散心是假,把我支开才是真的?你就怕我会伤了他,对不对?” 沈兰无奈极了,他成见太深了。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曲解她的意思。 都怪她不好,一直忽略他的感受,让他有了心魔。 “阿宸,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下执念?”沈兰大声地喊,泪如雨下。 南宫宸冷冷一笑:“你什么都不必做,你只要不阻止我就行。” “我办不到。或许你又会说我是在偏袒阿萧,可是,阿宸,我是在帮你啊。明知你在做错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错下去?”沈兰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他看。 “你到底是帮谁,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有判断。”南宫宸坚持不信。 曾经好多次他也相信过,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成了傻瓜。 无惧南宫宸的威胁,南宫萧谨冷冷地说:“是个男人就顶天立地,这样曲解母亲,伤她的心算什么男子汉?” “你倒是孝顺,不枉她全心全意对你。南宫萧谨,你说,为什么要关掉玉宛?”提起玉宛,他就心痛,那可是他心血结晶。 南宫萧谨现在莫名其妙把它关掉,就像挖走他的心头肉一样。 “我说过了,它现在是我的产业,我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南宫萧谨语调依旧淡然,离他这么近,南宫宸都感受不到他的情绪起伏。 “你把它抢走,却不好好经营。南宫萧谨,你在耍我?你就是想毁掉我的一切!”南宫宸怒不可遏,这样卑鄙无耻的人还被捧为天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南宫宸手越缩越紧,勒住南宫萧谨的脖子,他渐渐无法呼吸。 沈兰见状吓白了脸:“阿宸,快放开阿萧,你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南宫宸不理沈兰,她的所作所为如同一盆油泼下,点燃了他心底深处的怨火。 抬起手,就要往南宫萧谨脸上揍去,沈兰撕心大吼:“住手,住手,快住手。” 南宫宸充耳不闻,他今天若是放过南宫萧谨,他就对不起自己。 听到动静赶来的简灵溪看到这一幕,心里焦急万分。 但她不敢冒然进去,此时的南宫宸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他偏执只听得进去自己想听的话,一旦逆了他的耳,只会更加激怒他。 简灵溪慢慢走到沈兰身后,轻声劝道:“三夫人,你先把刀放下。威胁一个不在乎你的人,只会显得你很可笑。” “我……”沈兰心被戳了几数个窟窿,痛不可抑。 她承认简灵溪说得对,可她没有别的办法阻止他们兄弟相残啊。 趁着沈兰松动,简灵溪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平静柔和:“把刀给我。你是南宫家的三夫人,不能做这种有失体面的事。” “……”沈兰怔忡,是啊,只有懦弱无能的女人才会以死相逼。 她确实不该这么做,但她没有别的办法。 “南宫宸,她到底是不是生你养你的人?她身体有病,还为了你,不惜拼命,你对得起她吗?”简灵溪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南宫宸有几分没有底气,在他身上的奇痒没有彻底治好前,他不敢再得罪简灵溪。 这个看上去一无所有的女人,却成了他的克星。 要是传扬出去,他还怎么混? “你要殴打我丈夫,却叫我不用管,这可能吗?”拿下沈兰手上的刀,简灵溪一步步朝南宫宸走去。 第50章 以后要还的 一句“我丈夫”听得众人心里五味杂陈,对上南宫萧谨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简灵溪心颤了几颤,随即强迫自己镇定。 她现在要集中精力将他从南宫宸的虎爪下救下来:“南宫宸,你好歹也是南宫家的三少爷,身份尊贵,怎么能做这种欺负老弱病残的事?你就不怕传扬出去,被人耻笑吗?” “他是病残?他本事大得很,我看他是装的。”南宫宸咬牙切齿,口不择言。 “他是怎样的情况,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硬要睁眼说瞎话,我也没办法。只是,这里是南宫萧谨的别墅,你屡次三番上门挑衅,若是再伤了他,怕是不好跟老爷子交待?” “呵呵……”南宫宸冷笑:“连你也拿老爷子压我?” 简灵溪心“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她似乎碰了南宫宸的逆鳞。 “你们一个两个除了拿老爷子压我,都没办法了,是?”南宫宸大笑:“我今天就要试试看,后果有多严重。” 怒火狂烧,南宫宸抡起拳头重重砸向南宫萧谨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脸。 简灵溪和沈兰失声惊呼,南宫萧谨眼中绽出异彩,快速出拳先一步击中南宫宸的肚子。 他吃痛捂住肚子,南宫萧谨趁机抓住他的手臂往后掰,只听清脆一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南宫宸的惨叫。 他的手脱臼了。 南宫萧谨松开了他,南宫宸疼得满头大汗:“南宫萧谨,你耍诈?” “你仗着拳头硬欺负我,我还不能反击了?”南宫萧谨淡淡反问。 “你……”南宫宸气极了,为什么他每次一开始都占据上风,最后却被他反守为攻? 沈兰忙上前,要扶起南宫宸:“阿宸,你别再说了,我们回去。” 南宫萧谨稍有危险,她就急得不行。 自己被弄断了手臂,她连一句质问都没有,甚至想要他一起闭嘴。 这就是他的母亲,亲生母亲。 “不用你管。”南宫宸重重甩开沈兰的手,不让她靠近。 这一甩牵动手臂,痛得汗都下来了。 “阿宸,你不要生气,我不碰你,不碰你。你手脱臼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沈兰万分焦急,更是无奈。 只能耐着性子,像哄小孩一般哄着南宫宸。 南宫宸不理她,自己撑着地面要站起来。手太痛,根本无法使劲,重重跌坐在地上,狼狈极了。 突然,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沈兰一直嫌他不够优秀,她喜欢南宫萧谨那样的儿子, 南宫萧谨始终没将他真正放在眼里,每次他拼尽全力才能与他一较高下,而他轻轻松松就能化险为夷。 还有简灵溪,她明明就是个低贱的劳改犯,却偏偏是他的克星,每次都整得他死去活来,跪地求饶。 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吗? 不管怎么努力都摆脱不掉南宫萧谨这个魔咒? 南宫宸双目无神,看向窗外,仿佛那里有他想知道的全部答案。 他突然就不说话,也不动了,沈兰担心极了,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阿宸,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不管沈兰怎么问,南宫宸就是不开口,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看上去很诡异。 简灵溪眉头深锁,蹲下身,给他把脉,半晌才抬起头来:“他心智混乱,怕是陷入自我的思绪里不可自拔。” “那怎么办?”沈兰六神无主。 “先送医院。”掏出南宫萧谨给她的手机,简灵溪叫了救护车。 只是,这里离市区有点远,救护车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南宫宸就这么坐在地上也不是办法,简灵溪跟沈兰一左一右将他扶到另一间房等待。 自始至终,南宫宸如同木偶一般,不喊痛,不会动。若非他睁着眼,她们还以为他昏过去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沈兰心如刀绞,她想靠近他,安慰他,跟他说说话。 又怕刺激了他,万一他又发生新情况,她可怎么办才好? “灵溪,你会医术,对不对?依你看阿宸这是怎么了?”她宁愿他怨她怪她,指着她的鼻子骂,也不希望看到这副样子。 想了想简灵溪回答:“他这应该受了重大刺激,将自己封闭起来了。” “那能治好吗?”沈兰眉心深锁,泪在眼眶闪烁。 “心病还需心药医,现在我也说不好,还是让专业的医生看看。”简灵溪能理解沈兰的心情,虽然她觉得南宫宸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但亲人的心都是一样的,不管他再十恶不赦,都会为他担心,操烦。 “灵溪,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这阵子阿宸肯定来闹了不少事,我替他向你和阿萧道歉。我不奢望你们能原谅他,只想说声对不起。”说着,沈仪深深垂下了头。 简灵溪说:“一人做事一个当,宸少已经成年了,他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三夫人无须替他道歉,更不必自责。” …… 简灵溪没待太多,她和沈兰不熟,对她和南宫宸之间的关系也是一知半解,不好评价。 想到南宫萧谨可能还没吃东西,简灵溪匆匆下楼,见厨房有新鲜的莲子,便做了一碗莲子银耳汤。被南宫宸这么一折腾,南宫萧谨肯定心情不好,吃点甜食可以让人身心愉悦。 推开房门,简灵溪看不到南宫萧谨。 心想,他可能在洗手间。 她将甜汤放在桌上,等了好一会儿,南宫萧谨还没出现。 心里有些不安,南宫萧谨腿脚不便,浴室又湿又滑,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行随念动,简灵溪走到浴室,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无人应答,简灵溪心里更加不安:“南宫萧谨,你在里面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一连问了好几遍,里面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简灵溪这下子更加着急了:“南宫萧谨,你再不出声我要进去了。” “南宫萧谨,你倒是吱个声啊。” “我不在里面怎么吱声?”声音自背后传来,简灵溪吃了一惊,慌忙转身,就见南宫萧谨自己拨着轮椅从外面进来。 简灵溪一时间语无伦次:“你……你……你……” “我怎么了?不能到外面透透气?”南宫萧谨斜睨了她一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意识到自己太失态了,简灵溪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当然可以,你就应该经常到外面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有助于你的伤势恢复。只是,从我来到现在,没见你出去过,我以为……” “以为我掉进马桶了?”南宫萧谨难得的幽默,简灵溪并不觉得好笑。 将自己煮的莲子银耳汤推到他面前:“我做的,清热去火,你尝尝。” “清热去火……”南宫萧谨喃喃重复着,意味不明,端起碗来吃了一口。 今天的南宫萧谨有些莫名其妙,简灵溪不敢再接话,端起自己那一碗吃了起来。 空间恢复平静,只有碗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等南宫萧谨吃完,简灵溪边收拾碗筷,边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准备药浴。昨天没有泡,今天一定要续上,不然影响疗效。” “等一下。”南宫萧谨唤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简灵溪。 转过身来,简灵溪用目光询问。 南宫萧谨淡淡地说:“黎家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怎么应付简世勋就靠你自己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简灵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才好。 “谢谢你,南宫萧谨。”除了这烂俗的感谢,简灵溪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更是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治好南宫萧谨的腿。 “不必谢我,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就行了,以后要还的。”南宫萧谨冷漠开口打碎了她的感动。 第51章 浴室摔倒 “是。”简灵溪应着。 其实能用自己的能力去交换,是她最愿意的事。只是,不知为何她还是被南宫萧谨冷漠的态度伤到了。 简灵溪匆匆出了房间,她怕再呆下去,她会忍不住问南宫萧谨一些不该问的话。 她之于他,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他愿意帮忙,她应该感激涕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简灵溪洗好碗筷没有直接回南宫萧谨住的房间,而是去了隔间,研磨药粉。 她将傅琴给她的项链拆了,取出一颗,慢慢磨成粉,又加入蔓莲和几味草药,做好后,取了一点,自己服下,其它的小心翼翼包好,放在口袋里。 看着那株曼珠沙华,简灵溪很想打开,取一点点入药。只要一点点,她这药的功效会倍增。看了又看,最后她还是小心翼翼收起来。 这曼珠沙华珍贵异常,是南宫萧谨托她保管的,她不能擅自取用。 她虽没有太大的本事,这点信用还是要有的。 不问自取视是偷,她绝不做这种事。 红蝎的毒性果然名不虚传,她服用了蔓莲,争取了三个月的寿命。可她的身体还是出现了异样,经常会有各种小不舒服。 她不能再耽误了,一定要尽快把小彤救出来。 或许到时她可以再求求南宫萧谨,请他看在她拼死救他的份上,把这株曼珠沙华送她。 照医书的记载,只要再集齐其他两味药,她就可以治好小彤了。 简灵溪越想越激动,然,心里是惶恐和苦涩。 小彤,你千万不能有事,等等姐姐,一定要等等姐姐。 “二少夫人,你的电话。”外面传来秋婶的敲门声,简灵溪忙将曼珠沙华藏好。 简灵溪打开门,疑惑地问:“找我的?” “是。”秋婶点点头:“是您父亲,简先生打来的。” 简灵溪表情一僵,匆匆下楼去接电话。 “什么事?”拿起电话,没有寒暄,开门见山。 女儿对自己这么不尊重,简世勋很生气,却没有表达出来。他现在还要靠她去斡旋,不能与她撕破脸。 “灵溪,你有没有跟二少说啊?黎家的律师找上我了,说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了。”简世勋声音里多了几分急迫。 这就是南宫萧谨说的处理好了? 简灵溪有些不知所以,定了定神,说:“没有一点小彤的消息,我哪有心情说?” “你……”简世勋被气得额头青筋一突一突地跳,最后还是压下脾气赔笑脸:“你放心,我一直在找,很快会有消息的。灵溪啊,你先帮帮爸爸。要是法庭来调查,导致公司股价波动,或是传出现不利的消息,我会忙得焦头烂额,到时哪有时间去找小彤?” 简灵溪自然听得他的威胁,心里骂他无耻,声音仍平静:“没有小彤的消息,我也无法安心,就不知道跟二少提这件事。” 两人谁都不肯妥协,彼此威胁。 最后,简世勋怒了,大喝一声:“简灵溪,你真的连你妹妹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简灵溪不甘示弱,怼了回去:“你拿小彤的安危威胁我,我们谁更不顾亲情,瞎子都看出来了。” “你……”简世勋愤怒万分,却只能强迫自己淡然。 毕竟,现在是他有求于她。 他处于弱势,不能再强硬,万一激怒了她,对他没有好处。 深吸几口气,简世勋放柔的音调:“太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说了你也不信。小彤我已经派人在找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灵溪,你去跟二少说说,让他给黎家打个电话。” “在我没有看到小彤平安站在我面前时,你什么都不必说了。”说完,简灵溪直接挂了电话。 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她并不似表现得这么强势。 但她不能有半分示弱,简世勋不可信。她表现得越有底气,他越相信她有本事。 接下来的时间,简灵溪心不在焉。 偷偷看着南宫萧谨的侧脸,欲言又止。 她想问问南宫萧谨跟黎家说了些什么?但南宫萧谨肯定不会告诉她细节,而且,他已经提前告诉她了,她不该对简世勋的来电这么在意。 没有太大的把握,简灵溪惴惴不安。 夜渐渐深了,简灵溪准备好了药浴,喊南宫萧谨去泡。 这次南宫萧谨很配合,直接自己拨轮椅进了浴室。 当门要关上时,简灵溪吩咐:“这次我加了几味新药,应该更能刺激你的神经,可能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如果太难受,或有其它不适,马上告诉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嗯。”南宫萧谨淡淡应了声,关上了门。 半个小时过去了,浴室没有动静。 简灵溪高悬的心渐渐放下,看来没出什么大意外,还在南宫萧谨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 突然,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简灵溪忙跑过去问:“南宫萧谨,你怎么了?” 她一连问了好几遍,南宫萧谨就是没有回应。 怕他出事,简灵溪顾不得许多,打开门,冲了进去。 就见南宫萧谨摔倒在地上,抱着受伤较重的右脚,疼得冷汗涔涔。 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看上去很不好。 简灵溪忙蹲下来,给他把脉,他此时经脉紊乱。 不过,药里的那股气正在冲击他伤腿经脉的阻塞处,一旦冲破,经脉畅通,或许他就能站起来了。 简灵溪不惊反喜,去拉南宫萧谨:“南宫萧谨,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请再坚持一下。经脉一通,你的脚就能走路了。来,再泡一会儿,我扶你起来。” 地面全湿了很滑,南宫萧谨疼得没有力气,简灵溪根本就拖不动他,更别说把他弄进那么高的浴桶里了。 现在是最佳良机,一旦错过,可能造成反效果。 简灵溪一边将南宫萧谨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着急地喊:“南宫萧谨,你用点力啊,不要放弃。现在很关键,来,我们一起加油。” 南宫萧谨双腿如同有千万只食人蚁在咬,他浑身无力,根本就配合不了简灵溪。 “我腿很痛,没有力气。”南宫萧谨喘着气说。 “我知道,只要药物冲破了你阻塞的经脉就好了,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再坚持一下。南宫萧谨,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的。”简灵溪水眸光彩熠熠,衬得她暗淡的皮肤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美得不似凡人。 南宫萧谨看得有些痴了,目光呆滞。 一心只想治好他,简灵溪着急想扶他进浴桶,什么都没有发现。 “来,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加油。”简灵溪咬着牙说。 在她的口号下,南宫萧谨很努力,无奈,地上太滑,腿太痛,他根本使不上力。加上简灵溪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两个人又又摔倒。 简灵溪头撞上了浴桶,快速肿了一个大包。 但她顾不得自己,立刻爬到南宫萧谨身边,着急地问:“南宫萧谨,你没事?” “我没事。”原本就痛,这一摔更是痛得他眼前发黑。 简灵溪是医生,岂会被他敷衍蒙蔽? 抓起他的手,再给他把下脉,心里更加着急。 不行,他现在经脉被药物冲击,正承受巨大的痛苦,根本就没有力气。 他们身高体重悬殊太大,她不可能将他扶起浴桶。 她也不敢下楼找人帮助,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敌是友。 灵机一动,简灵溪想到了一个笨方法,或许可以一试。 将南宫萧谨拖靠在浴缸边,拿来牙杯,舀起药汤浇在南宫萧谨腿上。 这样虽效果差了很多,但至少还可以浸透一点点,聊胜于无。 简灵溪一边“泼药”,一边取出自己的针,扎入南宫萧谨穴道,这样有助于药效吸收。 只是,南宫萧谨的痛苦会加倍。 第52章 腿好了 简灵溪每扎一针,南宫萧谨都浑身颤抖一下。 他脸色越来越白,却没有喊一句痛。 简灵溪只有选择更快地落针,以减轻他的痛苦。 只是,这样的过程注定漫长。一个小时后,南宫萧谨连坐都坐不直了,疼得歪倒在一旁。 “南宫萧谨,你撑着点,只要再坚持一下,我们就会成功的。南宫萧谨,你千万别放弃。”简灵溪一边鼓励着南宫萧谨,从口袋里取出她研磨好,准备给自己解毒的药。 “来,把这个服下,能减轻些痛苦。”南宫萧谨张嘴含了一些,待药缓缓咽下,那股钻心噬骨的疼痛真的减轻了些。 见他情况有所好转,简灵溪不敢怠慢,快速下针,扎满了南宫萧谨腿上没有穴位:“南宫萧谨,你一定要撑着。” “嗯。” 此时的简灵溪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全湿了,沾了黑色的药水看上去像中东跑来的难民。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额头,她忙着下针,连拨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即使这样,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和对自己溢于言表的关心,南宫萧谨只觉得心底暖暖的。 自从妈妈失踪后,他就再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真切的关心了。 纵然有人对他好,可他就是觉得隔着一层什么。 不似简灵溪这般坦然,毫无保留。 念头一起,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简灵溪一直将目的摆在明面上,他怎么会觉得她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的?毫无保留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更不允许感性驾驭理性。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萧谨感觉疼痛减轻,针灸的每一个穴位里都暖暖的,很舒服。 南宫萧谨将感觉告诉简灵溪,简灵溪大喜:“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简灵溪忙将针一根根拨出来,扶南宫萧谨坐在浴缸边。 疼痛减轻,南宫萧谨也有了力气,不想让简灵溪再这么辛苦,他努力配合。 简灵溪拿来花洒,帮南宫萧谨冲干净身上的药汤,拿来干净的衣服替他换上。 整个过程,她做得很自然,心无旁骛,亦无羞涩。 待将南宫萧谨扶躺在床上,她才长吁一口气。 疲惫袭来,脚下不禁踉跄了几步。 “你没事?”南宫萧谨蹙眉问,她脸色极度不好,白得跟鬼似的。 用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简灵溪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呆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浴室。” 南宫萧谨张了张口,想说让她先休息一下再收拾也不迟。 又怕自己对她展现出太多关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这番折腾,简灵溪累得不行,体力严重透支,走进浴室里差点儿的滑倒了。 她拿来拖把将水吸干,再收拾其他。 南宫萧谨是个爱干净的人,他容不得一点鹏脏乱。 体力透支太多,一阵晕厥感袭来,简灵溪有些站立不稳,头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关心着简灵溪的情况,南宫萧谨一直竖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 一听到动静不对,忙问:“简灵溪,你怎么了?” 头撞在墙上,简灵溪短暂失去意识,没有回答。 南宫萧谨又问了两遍,还是无人回应。 心下着急,他掀被下床,冲进浴室,将昏倒的简灵溪抱回房间,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蓦然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目光往下移,是他的腿。 他竟然真的可以走路了,他刚刚把简灵溪抱了回来,动作那么自然,一点都不吃力。 简灵溪并没有撞得多严重,只是短暂失去意识。 她捂着磕破的额头,缓缓坐起来,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在做梦?浴室的地板怎么跟床一样舒服?” 说着,抬起头,对上一双古井般深邃的眸子。 和往常的平静冷然不一样,此时深眸涌现许多情绪,鲜活灵动。 “啊……”简灵溪头越抬越高,发出尖锐的叫声。 南宫萧谨怕她把人引来,忙捂住她的嘴:“你鬼叫什么?” 简灵溪发出“唔唔……”的声音,要他放开自己。 南宫萧谨警告道:“你不乱叫,我就放开你。” “嗯嗯……”简灵溪忙不跌答应。 南宫萧谨缓缓松开手,简灵溪立刻跳了起来,整个人扑到南宫萧谨身上,紧紧抱住他,高兴得有了泣音:“南宫萧谨,你可以站起来了,你终于能站起来了……” 简灵溪比自己病好还开心,语无伦次,一遍遍重复着,最后居然号啕大哭了起来。 南宫萧谨心情也很复杂,腿站起来他比谁都开心,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哭又笑的简灵溪。 “谢谢。”任由简灵溪抱着自己的脖子又跳又叫,过了半晌,南宫萧谨才吐出这两个字。 “不用谢我,你能这么快好,有一半是你自己的功劳。要不是你能忍别人之不能,是不可能这么快好的。”简灵溪还处于兴奋之中。 “对了,你走几步我看看。”简灵溪推开南宫萧谨,满脸兴奋看着他。 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看,南宫萧谨本不想听话。 可看到她为自己受伤而不自知的额头,他又不忍心她失望。 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如她所愿走给她看。 已经一年没走过路了,难免有些僵硬不自然,可走几步就习惯了。 南宫萧谨走了两个来回,虽然他面无表情,但内心的激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突然,听到一阵压抑不住的抽泣,南宫萧谨抬起头,只见简灵溪泪流满面。 几个箭步来到她面前,蹙眉问:“是不是伤口很疼?” 简灵溪捂住嘴,拼命摇头。 “那到底怎么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实在是弄不懂她。 被南宫萧谨这么一吼,简灵溪止住了泪,可怜兮兮看着他:“我就是太开心了。南宫萧谨,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治好的病人。” 南宫萧谨嘴角一抽,声音沉了几分:“小白鼠?” “不不不……”简灵溪猛摇着手:“虽然我还没有取得行医资格证,但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只是,之前怕简世勋发现,我不敢表露出来。” “为什么?”南宫萧谨好奇地问。 垂下了头,简灵溪咬着下唇,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南宫萧谨面前总是藏不住事? 不,那是妈妈的遗愿,她不能告诉他。 想了想,简灵溪撒了个小谎:“我怕简世勋知道我的医术后,会强迫我为他做事。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靠妈妈的牺牲得来的,他不配。” 相同的经历,南宫萧谨感同身受简灵溪的悲伤,点点头,不再追问。 简灵溪暗中松了一口气,又有几分愧意在心头。 这种感觉陌生得很奇特,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和南宫萧谨之间只是战友,互相帮助,各取所需。 南宫萧谨从没有跟她提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事,她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 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还是有一点点不安。 “简灵溪。”南宫萧谨突然叫她。 “啊?”简灵溪抬起头,表情有几分呆萌。 这个样子的她落在南宫萧谨很可爱,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我腿好了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记住是任何人。” 简灵溪举起右手,作发誓状:“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嗯。”南宫萧谨满意点点头,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对她下令:“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擦些药膏就好了。”伸手去碰自己的额头,却疼得呲牙咧嘴。 “别让我说第二遍。”南宫萧谨霸道依旧。 “哦。”简灵溪乖乖坐在他面前,任他给自己上药。 第53章 妹妹的声音 简灵溪一直相信妈妈留下的医书是稀世珍宝,可她没有试过,心里没有底气。 如今治好了南宫萧谨,她信心倍增,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治好妹妹。 想到小彤,喜悦自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帮她贴好创可贴,南宫萧谨眉头微蹙:“你又怎么了?” 他发现她好多小情绪,他经常跟不上她的节奏。 简灵溪站起来,摸了摸额头:“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去把浴室收拾干净了,你休息。” 她明显有心事,却不肯跟自己说。 这样的认知让南宫萧谨很不爽,看着她在浴室忙碌的身影,南宫萧谨陷入沉思。 …… 翌日,简灵溪又接到简世勋的电话:“灵溪,我已经收到法院的传票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跟南宫萧谨说一声,让他帮帮我。” “我昨天就说过了,没有小彤的消息别来找我。”简灵溪态度强硬,她必须让简世勋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任他捏圆搓扁的无助小可怜了。 她现在有人罩着,而他需要她的帮忙。 “你真的这么绝情?”简世勋咬牙切齿。 “简总,我们还是谈交易,谈感情太可笑了。”简灵溪冷讥着。 “好好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依了你。”简世勋话里有话,简灵溪眉头深锁,然,她不想去猜简世勋的用意。 她只要坚持见到妹妹,其它一概不管,他就奈何不了她。 突然,话筒里传来稚嫩的,怯懦的呼唤:“姐姐……姐姐……我怕……好怕……” 简灵溪心一颤,整个人弹站起来,激动地喊着:“小彤,小彤,是你吗?我是姐姐,我是姐姐,你别怕,告诉姐姐,你过得好吗?” “姐姐……姐姐……救救我……姐姐……”声音越来越弱,终至无声。 简灵溪一颗心被揪扯了起来,痛不可抑:“小彤,小彤……告诉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不管简灵溪怎么问,那熟悉的怯懦的稚嫩女声再没有出现。 简灵溪又急又气:“简世勋,小彤在哪里?你把她还给我。” “刚刚我跟你谈感情,是你不要,非要谈交易。是你无情在先,可不能怪我。我的要求,你已经清楚了。只要事情处理得好,我就一定让你们姐妹相见。”说完,不给简灵溪发问的机会,匆匆挂了电话。 简灵溪对着电话急喊,回应她只有无情的忙音。 急得不行,简灵溪匆匆上楼,推开门,直截了当:“南宫萧谨,你帮帮我,小彤在简世勋手上。” 南宫萧谨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击,没有抬头,淡淡地问:“他说什么了?” “我听到了小彤的声音,她在向我求救,她说她好怕,让我救救她……”复述着简若彤的话,她心如刀绞。 她不敢想象在她入狱的这一年里,小彤受到了怎样非人的对待? “你能确定电话里的声音就是你妹妹吗?”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一怔,抬头看向南宫萧谨,从他淡然如水的眸子里看到慌乱惊恐的自己。 她明白南宫萧谨的用意,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刚刚的声音。 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但是,通过电波声音会有点变化。 之前住在小木屋里,没有电话,她从没有听到过小彤在电话里的声音。 再次看到南宫萧谨,简灵溪惊恐的心淡定了不少:“我不能肯定。” “据你观察简世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小彤吗?”南宫萧谨又问。 简灵溪乱了,这个她真不清楚。 若是简世勋知道小彤的下落,那么找到她很容易。 要是他不知道,小彤失踪了这么久,简灵溪不敢再往下想。 南宫萧谨不忍再逼她,放缓了声音说:“你先休息一下,我来想办法。” “你有办法?”简灵溪眼前一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南宫萧谨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便将视线收回,重新敲击键盘。 不知道南宫萧谨在做什么,她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坐在一旁,任由焦虑啃噬着她的心。 过了大概半小时,南宫萧谨对简灵溪说:“你给简世勋打电话,告诉他,黎奇愿意跟见他一面。” “黎奇?”简灵溪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南宫萧谨回答:“他是黎氏餐饮链锁公司的总裁,也是黎老爷子的大儿子。” 听他这么一解释,简灵溪懂了,点点头,马上要下楼打电话。 南宫萧谨淡淡睨了她一眼:“我不是给过你一部手机吗?你下楼打电话,不怕被人监听?” “啊?”简灵溪愕然,她不会又干了件蠢事? 是简世勋先打了座机电话,陈琳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你现在出事,陈琳高兴着呢,她不会干涉的。不过,你得防着她点。”南宫萧谨点到为止。 简灵溪更加迷惑了,她真的不懂,南宫萧谨明知道陈琳对他不利,为什么还要让她呆在这里? 她不敢问,他也不会说。 定了定心神,简灵溪从柜子里取出南宫萧谨给她的手机,打电话给简世勋。 简世勋一听黎奇愿意见他,惊喜万分。没想到他这个女儿真能在南宫萧谨面前说上话,看来,他以后得小心应付她才是。 “二少跟黎总说好了吗?”简世勋客客气气地问。 “说好什么?”在南宫萧谨的示意下,简灵溪不答反问。 “当然是黎老爷子不是吃了我们的保健品才出事的,请他好好查查原因。”简世勋急了。 “简总,你是不是要求有点多?你都不让我见小彤,我能做到这点,已经仁至义尽。”说完,不给简世勋再请求的机会,挂了电话。 听着里面忙音,简世勋气得差点儿摔了手机。 “她说什么了?”秦兰忙跑过来问。 “她说黎奇愿意见我一面。”简世勋咬牙切齿复述着。 “没想到她还有点本事。”秦兰酸溜溜地说。 简世勋抓起一只杯子重重摔在地上,大声吼道:“那有个屁用?她不肯直说,就是没有办成。我又不是见不到黎奇,要她卖这人情?” “你的意思是?”简世勋这两天脾气很暴躁,秦兰说话都小心翼翼。 “看来她已经猜到小彤并不在我手上,用一招来试探我。”简世勋咬牙,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儿还有点智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有没有联系上张至诚?”简世勋将矛头对准秦兰。 秦兰脸色一白:“不是说好了不找他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简世勋气得面部扭曲。 “世勋,我们再想想其它办法,不能去找张至诚啊。”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微安的名声。 “蠢货,小彤那样的小傻子,张至诚会稀罕多久?只要我们不追究,他不会故意扣着人不还的。大家都是体面人,有些事,打落牙齿和血吞,彼此都心照不宣。”简世勋恨恨地说。 “也对。”被简世勋这么一说,秦兰豁然开朗。 这件事本身就是张至诚的错,为了名声,他不敢对外声张。 经过这半年,他应该玩腻了小彤那小贱蹄子了。 她现在找上门是帮他擦屁股,他还要感激她呢。 “我马上去打电话。”秦兰匆匆站了起来。 简世勋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定要把小彤给我弄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是,我一定会说服他。”秦兰吓了一跳,这一次回来简世勋变了好多。 昔日的温柔体贴不见了,身上总有一股戾气。 就算他因黎家的事心烦,也不应该变化这么大。 他到底怎么了? 第54章 入虎穴 又是漫长焦虑的一天,简灵溪坐立难安。 南宫萧谨没有理会,只是,从看原文书改成敲笔记本。 简灵溪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敢问,关键是问了也不懂,何必自讨没趣。 她一直在等简世勋的消息,可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脑中浮现太多惊恐的画面。 南宫萧谨抬起头来,见简灵溪仍在踱步,不禁蹙了蹙眉:“坐下。” “我……”她想说,她坐不住,却不敢违抗南宫萧谨的意思。只能乖乖坐下,缩着身子,像个受尽委曲的小媳妇。 见她这样,南宫萧谨有点好笑,唇角控制不住微微上扬,被他强行抿成一条直线。 “秦兰开始行动了。”莫名其妙的话听得简灵溪一头雾水,倏地,睁大双眼。 “你是说,秦兰去找小彤了?”简灵溪满脸激动。 “嗯。”南宫萧谨轻轻点了下头。 简灵溪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心底一遍遍祈祷妈妈能保佑小彤。 时间在不安中一点点流逝,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简灵溪从高兴转为不安,继续踱步。 南宫萧谨无奈地说:“你能不能坐下来休息一下?你这么激动,要是有小彤的消息,你还有体力去接她吗?” “是。”简灵溪愧疚地垂下了头,在某些方面,她还是太容易冲动,感情用事。 监狱里的一年,她成长了不少。 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一切变故,从出来到现在,她自认为有所进步,但跟南宫萧谨一比,就被打回原形了。 尤其在南宫萧谨面前,她总是藏不住心事。 天渐渐黑了,简世勋一个电话都没有。 简灵溪要拼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给他打电话。 她越是在乎,越会成为他手上的把柄。他会把小彤当成人质,掌控着她对她予取予求。 夜,更深了,万籁俱寂,简灵溪睡不着,打开阳台的门,到外面吹风。 春天的夜风寒气森森,简灵溪享受着这样的寒意,可以吹散她心中不安的烦躁,让混沌的脑子清明一些。 “跟我走。”突然,身后传来低哑的男声,简灵溪惊讶转身,只见南宫萧谨穿着一身黑,身姿挺拔,标准的模特儿身材。 他脸上戴着一副狰狞的鬼面具,青面獠牙,在夜里异常恐怖。 “你……”他不是不让人知道他的腿已经好了吗? 简灵溪将心事全写在脸上,南宫萧谨岂会看不出来。 “还想不想救你妹妹?”南宫萧谨淡淡地问。 “想。”简灵溪毫不迟疑点头。 “走。”说着,南宫萧谨转身进了屋,在衣柜旁摸索了一会儿,原本普通的衣柜竟然缓缓向两边展开,出现一道门,内有乾坤。 简灵溪满脸惊讶,南宫萧谨没有解释,直接走了进去。 愣了一会儿简灵溪跟了进去,这里是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间,里面应有应尽,比外面的房间不知好上多少倍。 南宫萧谨直直往前走,打开一扇门,是一道往下的楼梯,简灵溪懂了,这是一条密道。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简灵溪也不敢问,只能小心翼翼跟着他。 十几分钟后,他们出了密道,来到别墅的后山。 那里停着一辆越野车,南宫萧谨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对怔忡着的简灵溪说:“上来。” “哦。”整个过程,简灵溪云里雾里,这样的情景她只在电影里见到过。 如今亲身经历,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子发懵。 不过有南宫萧谨带路,她一点都不慌。 越野车在路上飞快行驶着,不知开向何处。 简灵溪心里却很踏实,她相信南宫萧谨不会害她。 一个小时后,越野车停在市区的高档别墅区里。简灵溪对这里很陌生,这里是城南和简世勋住的城北分属城市两端,是深城最着名的富人区。 南宫萧谨下了车,简灵溪跟着下车。 简灵溪终于忍不住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南宫萧谨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里监控很多,你要跟紧我。” “好。”简灵溪郑重点头。 南宫萧谨相当熟悉这里,九拐十八弯,简灵溪一开始还勉强跟得上。渐渐的,她感觉很吃力。 突然,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南宫萧谨出声提醒:“别踩到那线条,那是远红外线。” 顺着南宫萧谨的目光看去,简灵溪看到自己抬起脚,即将踩到他说的线。 忙缩了回来,由于太着急,身子不稳,趔趄了几步,跌进南宫萧谨怀里。 男人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急忙想跳开,南宫萧谨紧紧搂住她,低声喝道:“别动。” 简灵溪吓得不敢乱动,脸贴着南宫萧谨的胸膛,只听得他心跳如鼓闷响。 几名巡逻的保安由远而近,南宫萧谨抓着她躲到车边。 南宫萧谨始终紧紧护着她,简灵溪一颗心跳得飞快,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是为了怕打草惊蛇,没有其它意思。 终于,保安走远了。 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站起来,却没有再松开她的手:“跟紧了,别被人发现。”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不敢再大意。 南宫萧谨一路拉着简灵溪躲过各种监控和巡逻人员,来到一幢蓝顶白墙的别墅后院。 别墅里亮着灯,南宫萧谨身手极好,一下子跃上墙头。 简灵溪看得心惊,为防止自己尖叫出声,她捂住了嘴。 南宫萧谨弯下腰,朝她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啊,不行的,会被人发现的。”简灵溪满脸惊慌,这里是高档住宅区,每一家都装了高科技的防盗装置。 以南宫萧谨的身手,若被发现,他能及时逃脱。 要是带上她就难了,她不能连累他。 “相信我。”短短的三个字,成功使简灵溪心安宁下来。 四目相对,南宫萧谨眼底的坚定打动了她,缓缓将手放在他掌心。南宫萧谨手腕用力,简灵溪被拉了起来,两人双双落入院子里。 简灵溪紧紧闭上眼睛,咬住下唇,她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她只能尽量不拖累南宫萧谨。 “起来。”压抑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简灵溪霍然睁开眼睛。 才发现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南宫萧谨将自己给她当肉垫。 虽然他戴着狰狞的面具,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声音里仍可听出他压抑的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忙不跌道歉,简灵溪爬了起来。 南宫萧谨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简灵溪很担忧,满脸自责地问:“你还好吗?” 此时客厅里亮起灯,南宫萧谨一跃而起,拉着简灵溪快速躲到花坛边。 与此同时,窗户开了,里面的人探出头来查看了下四周,见没有任何异样,才重新关上窗。 简灵溪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她看得出来,这里的住户防备心特别强。 这下子她半分不敢妄动,紧靠着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低头看了眼简灵溪,一言不发,护着她慢慢靠近窗边。 里面传来秦兰的声音:“张总,你看,我好话歹话都说了,你就让小彤回家。” 听到小彤的名字,简灵溪神经一紧,忙欲凑上前去,南宫萧谨按下她的脑袋,对她摇了摇头。 “简夫人,我们以前也是好说的,今后就当不认识。你今天这样,算不算毁约?”张至诚半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手上夹着一根雪茄,吐云吐雾。 秦兰暗中咬了咬牙,随即扬起笑容:“不管怎么说,小彤都是简家的女儿,她就这么失踪了,我对世勋也无法交待。张总,小彤已经侍候你这么久了,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也该扯平了。” 第55章 小白兔 简灵溪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南宫萧谨抓着她,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冲进去找秦兰算账了。 他们在说什么? 毁约,伺候,交易…… 秦兰真是一条毒蛇,小彤才十六岁啊,她竟下得手? 张至诚一双眼睛小得只剩下一条缝,经常让人看不清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简夫人,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总,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多少钱才肯放了小彤。”秦兰咬牙切齿,这个老混蛋糟蹋了她的女儿,她不能将他怎样,还要在这么低声下气求他。 她从没有这么卑微过! “钱?”张至诚用手指弹掉烟蒂,哈哈大笑起来:“小小一个简氏公司,我还不放在眼里。” 秦兰好话说尽,张至诚油盐不进。她开始有点急了,简世勋那边催得很急,她要是不能把那个小傻子带回去,无法跟他交待。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张总,我实话跟你说。带小彤来你这里,世勋是不知道的。他现在找我要女儿 ……我若不把小彤带回去,他会跟我离婚的。”秦兰垂下头,做出可怜状。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张至诚冷冷一笑,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你又不是我的丈母娘。” “你……”秦兰气得浑身哆嗦,她好话说尽,他一次次把她呛了回来。 突然,秦兰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小彤,不会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简灵溪几乎昏过去。 心里一遍遍呐喊着妹妹的名字,自责,愧疚,悔恨和愤怒……各种极端的情绪啃噬着她的灵魂,若不是南宫萧谨在,她一定控制不了自己。 “简夫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我们当初可是签了协议的,今后互不干涉,上面还有你的签名盖章。需要我拿出来给你看看吗?”张至诚软硬不吃,就是不松口。 一口气卡在喉间,咽不下,上不来,秦兰快憋屈死了。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她只想救回微安,才不会管简若彤的死活。 谁知道简灵溪还有本事来要挟他们?! 深吸一口气,秦兰强迫自己镇定:“张总,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想你应该另有打算,不然你也不会飞到深城来见我。” “啪啪……”张至诚鼓起掌来:“简夫人真是聪明人,我也不再绕弯子了。说实话小彤虽傻了些,但她乖巧可爱,从不敢忤逆我,着实惹人怜爱啊。要我就这么送她走,我可真是舍不得。不过呢,令千金的滋味实在令人难忘,我每每想起都心痒难耐,要是她肯再陪我三天,我就让小彤回家。” “你无耻!”秦兰气得浑身发抖,他把微安害得这么惨,现在还敢提这么可耻的要求,真的太无耻了。 秦兰都找不到骂他的词,如果可以她真想冲上去,给他两巴掌。 见秦兰气得不轻,张至诚半分羞耻都没有,笑得更加无耻:“我就是无耻,你能拿我怎么样?还不是一次次眼巴巴把女儿送上门,让我玩。” “张至诚,你不要太过分了。”怒气上涌,秦兰手指着张至诚。 “别这么生气,女人最忌讳的就是生气,生气会长皱纹哦。”张至诚大笑着,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 秦兰转身就走,再多留一秒钟,她会被气死。 “站住。”张至诚冷冷开口:“就这么走了,你不怕跟简世勋无法交待吗?” “我是不会拿微安来换的,死都不会。”秦兰表情坚定,不管简世勋要怎么对她,她都认了,她绝不再跟魔鬼做交易。 “不错,有骨气。”张至诚又嘲讽地拍了两个手:“希望下次可以听到你回心转意。” “下辈子。”秦兰恨恨瞪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张至诚也不追,就这么看着秦兰气愤离开,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 见秦兰出来,简灵溪欲冲上去。 南宫萧谨拉住了她:“别冲动,静观其便。” “小彤才十六岁啊,他们居然把她当货物一样做交易。不,我要去问清楚,我要带小彤回家。”悲愤使简灵溪失去的理智,这帮畜生。 “你冷静点,现在还不知道小彤在哪里?你就这么冒然冲进去,他们不承认,你又有什么办法?”南宫萧谨抓着简灵溪的肩,重重晃了两下。 简灵溪怔忡住了,望向南宫萧谨狰狞的鬼面具。 这世间人比鬼还可怕。 “现在该怎么办?”简灵溪求救般的问。 “先回去,我再查查。”南宫萧谨看着简灵溪,语气凝重,却多了几分保证。 张了张嘴,简灵溪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点了点头。 她没用,救不了小彤。 回到别墅,已经凌晨四点多了,简灵溪站在阳台吹风,她此时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南宫萧谨抓住她的手,往屋里拉。 简灵溪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 “睡觉。”南宫萧谨已经取下面具,那半边烧伤的脸依旧狰狞。 “你先睡,我睡不着。”简灵溪挣了挣,才发现他握得很紧,她挣不脱。 “不睡,明天哪有精神跟简世勋周旋?”南宫萧谨睨了她一眼。 这话倒是提醒了简灵溪:“我要去找简世勋,他必须把小彤找回来还给我。” 难以压抑的惊恐长出尖细的触角,扎入她心深处,每一下都痛彻心扉。 “你这么不冷静怎么救小彤?简世勋能随便把她还给你吗?你知道张至诚是什么人吗?”南宫萧谨每一个问题都是一记重锤,在简灵溪惊恐的心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她闭上眼睛,泪却滚滚而落。 挣开南宫萧谨的手,跑到墙角蹲下来,将脸埋在怀里哭得瑟瑟发抖。 她太没用了,她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小彤的。 可她非但没能护她周全,还让她遭受这么可怕的事。 她不敢想象那个叫张至诚的无耻男人会对小彤怎么样,她只希望能出现奇迹。 然,天底下真的有奇迹吗? 南宫萧谨站在不远处,任她痛哭发泄。 过了半晌才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沉浸于悲伤中的简灵溪挣扎得厉害,南宫萧谨把她扔上床,整个人压上去。 看着那张突然放大的脸,简灵溪停止了挣扎,忘了流泪,就这么呆呆看着他。 简灵溪哭得满脸通红,楚楚可怜,一双眸子沁了水,折射出迷人的七彩之光,闪着纯真和惑人。 南宫萧谨只觉得喉咙一紧,心深处某个地方被什么东西扎了下,麻麻的痛漫延开来, 此时此刻的简灵溪像只无助又可怜的小白兔,轻易勾起大灰狼的兽性想狠狠欺负她。 然,南宫萧谨什么都没做,翻身躺下,手却仍紧紧箍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沉声命令:“闭眼,睡觉。” “……”面对如此霸道的南宫萧谨,简灵溪一点办法都没有。 泪水宣泄了悲伤,力气用尽,倦意袭来,简灵溪听话闭上眼睛。 闻着南宫萧谨身上特有的气息,简灵溪很快进入梦乡。 看着睡觉眼角仍挂着泪的小女人,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她的软肋这么明显,真是一个好人选吗? 再让她留下来对他是助益,还是羁绊? 确定简灵溪真的睡着,南宫萧谨才翻身下床,打开笔记本电脑,接通一个视频电话:“查到张至诚的资料了吗?” “是的,爷。”视频那头的年轻男人恭敬恭敬。 “把资料传给我。”南宫萧谨眼中绽出鹰一样犀利的光芒。 “是,爷。”视频中断,文件很快传来。 南宫萧谨打开一目十行快速看完,鹰一般犀利的眸子绽出寒光。 第56章 摊牌 简灵溪一睁开眼,就见南宫萧谨穿戴完毕,站在床边等着她。 一个激灵,快速跳下床,匆匆拉了下稍微零乱的衣服,微红着脸说:“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没有。”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啊,你饿了?我去厨房拿吃的。”这些日子简灵溪专职伺候南宫萧谨的生活起居,陈琳都极少上来了。 “嗯。”南宫萧谨又应了一声,没有反对。 简灵溪摸了摸自己的头,总觉得南宫萧谨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 心里焦急,简灵溪没有心情做早餐,便让秋婶做了两份简单的三明治端上来。她想,南宫萧谨应该也吃腻着药膳,给他换换口味也好。 将早餐放在桌上,南宫萧谨坐下来,优雅吃了起来。 简灵溪没有胃口,欲进浴室洗漱。 “准备一下,我和你一起去简家。”南宫萧谨突然开口。 简灵溪一怔,愣在原地,半晌才问:“你跟我去简家?不怕被发现?”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淡淡睨了她一眼:“快去准备。” 虽仍有疑惑,简灵溪还是依言而做。 她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就是洗了把脸,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南宫萧谨看了她一眼,微微蹙起眉:“改天让秋婶给你准备几套新衣服。” 她从监狱出来,只有她一开始带的几件衣服。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在简家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这几件衣服还是她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赚钱买的。 “走。”南宫萧谨没有跟她争辩,又打开密道。 简灵溪蹙眉:“大白天的,我们就这样出去,会不会被发现?” “不会。”南宫萧谨说得斩钉截铁,简灵溪纵然再有疑虑也不好说出口,何况,她真的很想去简家找秦兰算账。 俩人仍然从密道出来,坐上车,简灵溪看着南宫萧谨的脸,吞吞吐吐地说:“你这样去,不怕被人认出来?” 南宫萧谨从车后座拿来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鸭舌帽和一副墨镜戴上,还有在脸颊疤痕上贴了一块假皮,瞬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简灵溪看得目瞪口呆,其实,他并没有做太多修饰,只是稍做遮掩,就像变脸似的。 南宫萧谨没有多言,踩下油门,越野车在路上飞快行驶,简灵溪降下车窗,任由风吹着她的脸,吹去她的惊慌和不安。 一路无话,越野车停在简家别墅门口。 简灵溪询问南宫萧谨:“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虽然不知道南宫萧谨在做什么,简灵溪还是不想拖累他。 南宫萧谨没有多言,上前几步按响门铃。 李婶很快来开门,见是简灵溪不敢怠慢,马上去通报。 简世勋和秦兰匆匆从楼上下来,简灵溪半句废话都没有,开门见山:“小彤呢?” “灵溪,你别急,先坐下,我们慢慢说。”简世勋伸手要去拉简灵溪,被她一手拨开。 “简总,你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简灵溪冷冷看向简世勋。 简世勋表情一僵,脸颊因愤怒微微抽搐着。 该死的,居然学会威胁他了。 看来,他最近太纵容她了,让她都有些飘飘然了。 “灵溪啊,你别急,小彤我一定会找回来的。”强忍怒火,简世勋保证道。 “我今天就要见到小彤。”有南宫萧谨在身边,简灵溪觉得自己更有底气了。 简世勋咬着牙,默默转身背对着简灵溪。 他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人没有,威胁也没用。 简灵溪气得牙痒痒,握下的手紧握成拳,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一旁的南宫萧谨拍了拍她的肩,给她递了个眼神。 简灵溪深吸几口气,对他点点头。 “如果我知道小彤的下落,你原不愿意帮忙救出来?”简灵溪的话让秦兰心头一颤,随即垂下了头。 她不可能知道的,她在套话,一定是的。 简世勋面露惊喜:“有消息了?你快告诉我啊。” 简灵溪目光紧紧盯着秦兰,看得她汗毛倒竖:“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张至诚。”简灵溪吐出这个三字,秦兰脸色瞬间惨白,不禁惊呼:“你怎么知道小彤在他手上?” 话一出口,秦兰就后悔了,但为时已晚。 简灵溪几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小彤才十六岁啊,你就为了你自己的女儿,拿她去交换,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你怎么都知道?”秦兰被晃得头晕眼花,更令她震撼的是简灵溪的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兰,你今天要是不把小彤还给我,我跟你没完。”简灵溪豁出去了,现在小彤肯定度日如年。 她不能让她继续呆在魔窟里,一定要尽快把她救出来。 “你……你……”秦兰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她和张至诚的交易,除了他们,她只告诉简世勋。 她相信不是简世勋告诉简灵溪的,其他人更加不会说,那么,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世勋,你说句话啊,让她放开我,我快被她摇散架了。”秦兰向简世勋求助。 简灵溪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事,证明她在南宫家还是有几分地位的,不然,查不到这些。 这对他有利有弊,利的是,她真能替他解决黎家的事。弊的是,她同样有能力对付他。 “灵溪,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简世勋伸手去拉简灵溪。 简灵溪用力一挥,顺势甩了简世勋一巴掌。 “你敢打我?”简世勋双目怒凶显现,他好歹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她竟然对他动手? 简灵溪真想再狠狠给他两巴掌,可她只能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此时倔强成不了大事,深吸几口气,她软下态度:“我只想找回小彤。如果这件事全是秦兰一人所为,我不怪你,希望你能拿出一个父亲的态度,不要再被秦兰蒙蔽了。” 简世勋静默半晌,秦兰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比谁都了解简世勋,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自己,他可以出卖一切,包括妻女。 沈静仪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秦兰像发了疯似的,朝简灵溪大吼:“简灵溪,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我,你能离开监狱吗?没有我,你能嫁进南宫家吗?如今翅膀硬了,学会倒打一耙了。不管你怎么诬蔑我都没有用,我不知道简若彤的下落就是不知道。” 看着秦兰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若不是自己亲耳听到她和张至诚的对话,她都要相信她的表演了。 “你还不承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兰死咬住不松口,她怕的不是简灵溪,而是简世勋。 若他知道张至诚的条件,他会答应的。 只要能度过难关,他是不会顾念亲情的。 南宫萧谨又给简灵溪遵递了个眼色,简灵溪朝他点点头。 美目直勾勾看着简世勋:“秦兰有办法救出小彤,但她不愿意。” “什么办法?”简世勋问,今天简灵溪说的话,他也很震撼。 秦兰昨晚是出去了一趟,但她说没见到张至诚啊。 怎么简灵溪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亲眼所见一般,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拿简微安去换。”简灵溪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将这样的事说得轻淡风轻,这一切都是他们逼出来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怜别人就是给自己埋下祸端,她之前的种种遭遇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贱人,你怎么都知道?”秦兰急红了眼。 第57章 不配为人 简灵溪不理会秦兰,只盯着简世勋看。 她要努力摒弃自己的私人情感,才能做到漠然。简世勋不配为人,不值得她付出多余的情感,可人性里的一些牵绊,她还割舍不了那么干净。 “你要黎家撤诉,还是保住简微安?”简灵溪将话说得更直白。 秦兰怕简世勋会答应,冲到他面前,满脸惊慌:“世勋,你别她在这胡说八道。她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她早就自己去救小傻子了,何必让你做这个恶人?她就是存心报复你。” “是吗?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为什么还这么激动?莫不是心虚?”简灵溪几个问题砸下,秦兰满脸狰狞,恨不能掐死她。 “都别吵了。”简世勋大喝一声,秦兰脸色铁青。 秦兰的表现太明显了,不用想也知道,简灵溪说的是真的。 可她若真有本事查到这么多,为什么自己不去救? 是南宫萧谨不肯帮她,还是张至诚太难缠? 关于张至诚,他多少知道一点。 他表面上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负责人,暗地里的身份绝不会这么简单。 简世勋衡量着利弊,沉默良久。 秦兰很着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简太太,自然不希望简世勋出事,毕竟他们荣辱与共。 可若拿女儿的一生去换,她宁可牺牲掉现在的荣华富贵。 简世勋来回踱步,简灵溪沉默不语。 “秦兰,你昨晚见到张至诚了?你没有对我说实话?”简世勋用的疑问句,语气却相当肯定。 秦兰抓住简世勋的手:“世勋,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不愿意用微安去换小彤,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要骗我?”前半句很温柔,后半句突然暴怒,秦兰吓得连退几步。 秦兰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简灵溪说的才是事实,简世勋对秦兰失望地说:“我对你太失望了,没有我,没有简家,你和微安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啊?” “啊……”秦兰被简世勋的暴吼吓到,不禁抱头尖叫。 “你去给张至诚打电话,我要亲自会会他。”简世勋看向窗外,语气平静,秦兰猜不透他的心思,她不愿意安排他们见面。 她了解简世勋,为了一己私利,他可以牺牲掉任何人。 秦兰没有回答,慢慢往外挪。 简灵溪看出了她的企图,淡淡地问:“你要逃?” “小贱人,你才要逃呢。”秦兰马上怼回去。 “那你还不快打电话?”简灵溪加入威逼的陈营。 “你要我打,我偏不打。”秦兰梗着脖子,一副要跟简灵溪杠到底的样子。 实则她想拖延时间找机会逃走,张至诚不是善类,微安要是再落在他手上,这辈子就真的全毁了。 她绝对不会帮简世勋的,绝对不会。 从小青梅竹马又结婚十几年,不管秦兰再怎么隐藏,简世勋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企图。 “现在是我要你打!”几个箭步上前,抓住了秦兰的手。 秦兰开始挣扎:“放开我,简世勋,你要干什么?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简世勋不由分说,将秦兰甩在沙发上,抓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递给她:“马上打。” “我不打!”秦兰别过脸去。 “真的不打?”简世勋俯身靠近她,秦兰浑身一激灵。 退无可退,秦兰跪在沙发上,抓着简世勋的手臂:“世勋,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微安已经住院半年多了,她的精神状态还不稳定,这些都是张至诚那个畜生害的。你不能再推她入火坑啊,世勋,她是我们的女儿。你从小就疼爱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做。” 秦兰号啕大哭,简灵溪恨秦兰自私,又可怜她对简微安的慈母之心。 最最可怕又可恨的是简世勋,几个女儿轮番利用。 只要他需要,不在乎毁了谁。 简世勋沉默了,秦兰大喜,继续说:“我和一些阔太太认识,我去找找人脉,说不定可以找到说服黎总的办法。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再让微安受苦了。” “微安在哪里?”简世勋问得很轻很温柔,秦兰一时大意差点儿脱口而出,幸好最后关头及时觉察到他的不对劲,住了嘴。 “微安是我的女儿,她生病了,我连看她的权利都没有吗?”简世勋痛心疾首。 “不是的,微安还没有好,医生说她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世勋,你关心微安,她知道的。等她好了,一定会尽快回来孝顺你的。”秦兰跟简世勋绕圈子,怎么都不肯说出简微安的下落。 简灵溪大喝一声:“你们别再演戏了。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带小彤来见我,还是让简氏破产,简世勋被立案调查,你们看着办。” 说完,简灵溪往外走。 秦兰一下子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满脸狰狞:“小贱人,你父亲有难,你不帮忙,还落井下石。我们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我今天就让知道知道谁才是养大你的人?!” 秦兰扬起手朝简灵溪重重挥下,南宫萧谨眸光一闪,精准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后掰,秦兰疼得惨叫连连:“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简灵溪见状忙跑到南宫萧谨身边,与他四目相对,心中底气更足。 “简灵溪,你快让你的爪牙放开我。”秦兰恶狠狠地命令。 南宫萧谨被形容成她的爪牙,简灵溪觉得好笑,更为秦兰默哀。 “够了,都住手。”简世勋大吼一声:“灵溪,放了秦兰,小彤的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简灵溪看向简世勋,眼底一片寒气:“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南宫萧谨甩开了秦兰,她站立不稳,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见简灵溪要走,又不甘心欲追上去。 简世勋重重甩了她一巴掌,秦兰被打得趴在地上:“你闹够了没有?现在是我们有求于灵溪,你还胡搅蛮缠,是想害死我吗?” 秦兰嘴角流血,失声痛哭:“我不管,简世勋,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伤害微安,否则,我跟你拼命。” …… 出了主屋,简灵溪听到这句话,不禁有些怅然。 如果妈妈还在,她一定也会这样保护她和小彤的。 “南宫萧谨,你能不能载我去个地方?”简灵溪满目哀伤。 亲眼目睹简世勋的自私残忍后,他对简灵溪多了几分心疼。 小小的她得有多坚强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 “好。”南宫萧谨点点头。 越野车启动,在简灵溪的指引下,来到墓园。 简灵溪下车,在路边摘了些野花,捧在胸前,绕过一排排亡灵,来到角落一处坟墓前。 墓碑上的女人很年轻,很漂亮,跟简灵溪长得不太像,却同样有双灵动温柔的眸子。 简灵溪将野花放在墓葬前,脸缓缓贴近女人的照片:“妈妈,对不起,我一年没来看你了……妈妈,我把小彤弄丢了,明知她现在在受苦,我却还没有能力救出她。妈妈,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小彤的,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小彤……” 风吹过,卷起满地落叶,舞出一个个悲伤的漩涡。 简灵溪靠在墓碑上,哭得难以自抑,跟沈静仪诉说自己的愧意。 南宫萧谨默默站着,一声不吭,如同一尊高大的雕像,更似她的守护神。 简灵溪哭声很低,即使在最亲的妈妈面前,她仍没有彻底放纵自己,哭出委曲。 突然,南宫萧谨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想告诉她,不要怕,他一定会帮她救出妹妹的。 然,他只能紧紧攥紧手,一动不动。 第58章 离他们远一点 简灵溪连悲伤都计算着时间,害怕耽误南宫萧谨回去的时间。 哭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朝沈静仪深深一鞠躬:“妈妈,下次我一定带小彤来看你。” 抬头望天,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外露的情绪,对南宫萧谨说:“我们快点回去,要是让陈琳发现你不在就糟了。” “好。”南宫萧谨主动牵起简灵溪的手,大步出了墓园。 掌心里的温度很暖心,简灵溪斜仰着头看向南宫萧谨,他刚毅的侧脸紧绷着,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一把锋利的刀。 一直以来,她从没有看懂过他的情绪,也不敢去他的喜怒。 南宫萧谨整个人就是一团谜,他不自行打开,别人就破解不了的谜。 上了车,南宫萧谨拿了一个眼罩给简灵溪:“你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拒绝的话滑到嘴边,在南宫萧谨强势的目光下,简灵溪如他所愿。 南宫萧谨打开音乐,舒缓轻慢的音乐声流淌,简灵溪混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竟真的进入梦乡。 看着她胸口呼吸起伏规律,南宫萧谨加大油门。 简灵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别墅的床上,天色已黑。 快速下床,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简灵溪自责不已,她怎么睡得这么沉? 是南宫萧谨抱她回来的吗? 想到那十几分钟路程的密道,简灵溪满脸通红,他怎么不叫醒她呢?他才刚恢复,而她这么沉。 四下望望,没看到南宫萧谨。 简灵溪眉心微蹙,他不是怕被人发现吗?怎么不呆在房间里? 简灵溪欲下楼看看,打开门,就见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正在回房。 悬着的心松了下来,上前帮他推轮椅,待进屋关上门后,对讷讷道歉:“抱歉,我睡太死了。” 南宫萧谨看了她一眼:“睡饱了?” 简灵溪怔忡,不知道这话是褒还是贬,只能继续说了声对不起。 “我饿了。”南宫萧谨自己滑动轮椅到桌边。 “我马上去做。”简灵溪自责极了,南宫萧谨腿伤刚好,她应该多做些药膳帮他固本培元,他才能好得更快,更彻底一些。 待简灵溪下去,南宫萧谨打开笔记本,接通了电话:“有消息了吗?” “对方很狡猾,请爷再给我半天时间。” “连你都这么费劲?”南宫萧谨眉头紧拧,对于自己的属下,他很了解,也有信心。只是,这个张至诚的势力远超他的意料。 “他和龙帮有关。”沐冰说。 “东南亚那个龙帮?”南宫萧谨亦没想到张至诚的来头这么大,难怪,他敢这么玩弄简家。 “是。”沐冰垂下了长睫,声音十分恭敬。 “查仔细了,马上告诉我。”说完,南宫萧谨挂了电话。 …… 简灵溪在厨房忙着晚饭,秋婶给她打下手,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陈琳进来看了看,见简灵溪做的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即拿来筷子要尝一尝。 简灵溪阻止:“陈管家,你现在应该处在例假中,不适合吃这种活血的药膳。” 她不让自己吃,陈琳偏要吃。她就不信邪了,吃一口又能怎样? 夹起一条笋丝,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着。 陈琳发现这味道还不错,没有一丝丝药味,还清冽爽口,要是淋上点香油和辣椒酱,一定很下饭,不禁又吃了几口。 简灵溪沉默着,她已经提醒她了,她不信,她也没办法。 要是她一直阻止,陈琳还当她太小气。 “给二少端去,他一定饿了。”陈琳放下筷子,淡淡地说。 简灵溪不想与她发现任何冲突,默默点点头,端着托盘上楼。 折腾了一天,南宫萧谨也饿了,加上今晚简灵溪做的菜很爽口,他多吃了一碗饭。 秦兰一心护着简微安,是不会同意用她去换小彤的。简灵溪心事重重,用筷子扒着米粒,没有胃口。 南宫萧谨放下碗筷,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冰眸深邃了几分,话到嘴边又咽下。 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给她希望,等于对她又一重打击。 “多吃点才有体力。”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嗯。”简灵溪应了声,匆匆扒了几口饭,实在吃不下了,便收拾了碗筷拿下去洗。 一见简灵溪下来,陈琳满脸怒气唤住她:“你刚刚的菜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我的肚子好痛。” 简灵溪一听,并不奇怪:“我跟你说了,你正处于例假中,不能吃那些活血的药物。”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的肚子好痛。”陈琳捂着肚子,她现在是血流成河。 “其实也不严重,只是,这次例假会失血多一些。”简灵溪据实以告。 陈琳一听,瞪大双眼:“你说什么?不严重?我这次的经血量比之前多了好几倍,浑身虚软,肚子又痛。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简灵溪幽幽叹了一口气:“那些是我给二少准备的药膳,是你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吃,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你……”陈琳被堵得哑口无言,只是,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样认栽,等于承认她自作自受。 “你给我开点药吃。”陈琳梗着脖子,恼羞成怒。 “陈管家,例假期间最好不用药物,这是常识。你是误服了活血的药,自然会经量多一些,这是正常的现象。等这次过了就好了,不需要特意吃药的。”简灵溪给陈琳普及常识。 “哼,又不是你不舒服,你当然可以高谈阔论。我现在经量过多,浑身虚软,头晕目眩,再这样下去,明天怕是要血崩了。”陈琳大声嚷嚷,都怪简灵溪。 她一定是故意的。 拗不过陈琳,简灵溪只得给她开几味补气补血滋阴的药:“陈管家,这些药最好还是等你例假结束后再吃。” 一把扯过简灵溪手上的药方,陈琳狠狠瞪了她几眼。 …… 夜静更深,白天睡多了,简灵溪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为免吵醒南宫萧谨,她悄悄起身,开门下楼,她想到花园走走。 春天的花儿开得异常娇妍,一朵朵迎风轻舞,舞姿蹁跹。月华镀上一层金箔,美得令人心醉。 夜风阵阵吹拂,闻着花香幽然,简灵溪顿时觉得心底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趁着月色,她蹲下来采一些草药。 有些平时没有用的杂草,在特定的时间内采撷,经过特殊的制作就能成为一味不同寻常的良药。 简灵溪蹲在半人高的花丛里,突然,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 她不敢乱动,深怕被人发现。 她在这里身份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借着月光,她看到一个男人熟练地打开陈琳的窗户,一跃而入。 原本简灵溪想回楼上的,只是,冥冥之中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一探究竟。 背贴着墙,慢慢靠近。 陈琳的房间里隐隐传来谈话声,隔着墙壁听不清楚。 简灵溪不敢多呆,唯恐被发现,陈琳恼羞成怒。 她现在已经处处在针对她了,她还是小心点为好。 绕回原处,简灵溪悄悄上了楼。 漆黑的房间突然亮起灯,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尖叫起来。 “深更半夜不睡觉,你上哪儿去?”南宫萧谨拧眉问。 拍了拍心口,简灵溪心有余悸:“你吓死我了。” “你发现了什么?”冷眸如鹰,紧紧攫住简灵溪。 本也没打算隐瞒,简灵溪如实告诉了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没有半分惊讶,淡淡的吩咐:“好奇害死猫,以后离他们远一点。”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第59章 萧爷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此时电话响了,他随手接起。 不知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南宫萧谨眸子绽出精光。 匆匆挂了电话,对简灵溪说:“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简灵溪问。 “别问,穿厚一点。”南宫萧谨拿着衣服进浴室,五分钟后出来,他又换了模样。 深色系的休闲装外面套了件中长款风衣,显得身姿挺拔,修长。戴了顶假发和面具,看上去神秘又高冷。 南宫萧谨每次换装都像变脸一样,明明就是普通的衣服,却被他穿出了不同的神秘感。 见简灵溪迟迟未动,南宫萧谨催促着:“快点。” “哦。”简灵溪身上穿着简单的薄针线毛衣和牛仔裤,再套上她唯一的外套就好了。 看着她的妆束,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走。” 俩人依旧从密道出来,坐上车,简灵溪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里?”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只是加速踩下油门,车如离弦之箭,在深夜的公路上飞驰。 简灵溪一颗心七上八下,她好希望南宫萧谨这次是带去接小彤的。然,她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不想给南宫萧谨这么大的压力。 他并不欠她什么,愿意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只能感激,不能强求。 越野车停在海边,呼呼的海风如刀片刮在脸上,生疼生疼。 简灵溪拢了拢单薄的外套,难怪南宫萧谨要她穿厚一点,这里真的很冷。 俩人就这么静静站了半晌,南宫萧谨并没有别的动作。 简灵溪心底充满疑问,他不会是带自己来吹冷风的? 又过了几分钟,简灵溪忍不住问:“南宫萧谨,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冷眸落在深邃的海面上,面具遮住他所有情绪,站成一尊雕像,没有回答。 突然,一艘快艇由远而近,发动机的声音很大,简灵溪凝眸望去。南宫萧谨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面具,趁简灵溪怔忡之际给她戴下。 快艇停下,三个男人匆匆朝他们这边走来。 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靠近南宫萧谨。 “萧爷,让您久等了,实在是抱歉。”来人同样戴着面具,只是这声音简灵溪十分熟悉。 是他,张至诚。 简灵溪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只想冲上去质问他,把妹妹还给她。 纤腰被大手箍住,阻止她冲动行事。 抬起头,望进南宫萧谨深不可测的眼底,简灵溪自责垂下了头。 她真是太冲动了,现在这种情况,她一无所知。最好是保持冷静,静观其变。 “张总太客气了,你愿意来这一趟,我不胜感激。”南宫萧谨刻意压低声音,挤出几他沧桑,听上去像老者的声音。 简灵溪更是心头一颤,南宫萧谨到底有多么副面孔? “哪里,哪里。能得到萧爷的召唤,是张某的荣幸。不知萧爷有何要事,非要见面才谈?”张至诚对南宫萧谨毕恭毕敬。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海风吹散南宫萧谨的声音,多了几分庄严和凝重。 “萧爷请讲。” “简若彤。”南宫萧谨紧盯着张至诚的眼睛,一字一顿。 张至诚微微一怔后,疑惑地问:“萧爷可以说得再详细一点吗?” 简灵溪必须咬住下唇,才能不出怒骂这个禽兽。 到了现在他还在装蒜,可耻又可恶。 南宫萧谨看着张至诚一字一顿地说:“深城简氏制药简世勋的小女儿,现年十六岁,智商略有不足。” “萧爷怎么突然对这么普通的人感兴趣?”张至诚继续问,装得很无辜。 他的演技极好,半分痕迹都没有。 哪怕简灵溪已经亲眼听到他和秦兰的对话,都看不出他在演。 “这个就不劳张总费心了,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南宫萧谨可以清楚感觉到简灵溪怒气陡升,箍着她腰的手用了几分力,提醒她不能轻举妄动。 “萧爷,这个你还真是为难我呢。你说的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要回去让人好好查一查。不过,萧爷请放心,一有消息,我一定派人马上通知您。”张至诚说得真诚而恭敬,让人产生不了怀疑。 简灵溪气得牙痒痒,没想到他不止是个畜生,还是个演技派。 南宫萧谨声音沉冷了几分:“明人不说暗话,我若没有九成九的把握,是不会来找张总的。如果张总愿意割爱,萧某不胜感激。” 风呼呼吹过,卷起海浪,荡起浪花一朵朵。 张至诚沉默了,藏在面具下小眼睛闪烁不停。 “我能问一下,您跟简若彤是什么关系吗?”张至诚不再撇清关系,而是衡量利弊。 萧爵,人称萧爷。 黑白两道都尊敬的人物,十年前横空出世,没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甚至连年纪都不太清楚。他做事亦正亦邪,自有一套自己的准则。 他为人很讲义气,出手也十分豪气,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这样的人物,居然为了一个小傻子纡尊降贵亲自找他,张至诚内心充满疑惑。 不过,萧爵这个人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匪夷所思。 “只要张总肯割爱,我可以提供简微安的下落,还额外送张总一份大礼。”南宫萧谨开出条件。 简灵溪心头一颤,他知道简微安的下落? “哈哈……”张至诚爽朗大笑:“看来萧爷已经把我这一点事都摸透了,如果我再坚持,就太不识抬举了。我今天就卖萧爷这个面子,只是,简若彤暂时不在深城,过两天我一定亲自送上门。” “那就多谢了。”南宫萧谨对张至诚拱了拱手,随即带着简灵溪转身离开。 简灵溪脚定在地上不肯就这么走了,南宫萧谨用眼神警告她,不可以在这时候任性。 四目相对,简灵溪落败了,在没有见到小彤之前,她谁都不能得罪。 上了车,简灵溪迫不及待,一把扯下面具,质问南宫萧谨:“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张至诚要人?” 南宫萧谨突然倾身靠近她,放大的脸,一边俊美一边狰狞,如同他给她的感觉一样。 时而温柔可靠,时而神秘残暴。 “你在教我怎么做事吗?”修长的手指捏住简灵溪的下巴,声音里浓浓的警告。 “我……”简灵溪瑟缩了一下,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南宫萧谨并简单。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确认,他有双重身份,甚至是多重身份。 “不敢。”简灵溪垂下眸子,乖巧而无奈地说。 能不能救出小彤现在全靠南宫萧谨,虽然他做事诡异,不按常理出牌,但他是她目前唯一一个愿意帮她的人。 无论如何,她都要牢牢抓住。 简灵溪服软的态度没有让南宫萧谨舒心,反而有种窒闷在心底漫延。 她应该活得恣意潇洒,不是这样唯唯诺诺。 …… 又等了两天,南宫萧谨不给她任何消息。 简灵溪彷徨不安,不敢逼得太急,怕惹恼了他,又压抑不住对小彤的担忧。 忧思过度,诱发体内的毒,简灵溪病倒了。 高烧不退,一直处在半梦半醒间。 心里很着急,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小彤还没救回来,她一定要撑下去。 可身体严重透支,毒素开始漫延,一点点侵袭她的免疫系统。 “水……水……”简灵溪挣扎着要起来喝水,身体却支撑不住又倒下去。 一杯水递到了唇边,简灵溪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过了会才有了几分力气。 费力撑开沉重的眼皮,见到一脸阴郁的南宫萧谨,沙哑着声音道谢。 “你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南宫萧谨蹙眉间。 第60章 圈套 关于她身体的情况,简灵溪不想多说:“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加上吹了海风感染了风寒,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南宫萧谨满脸不信。 感冒是小病,她不可能不会治。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这一晃头更是晕得天旋地转。 南宫萧谨扶她躺好,拿起电话打给宫少宇。 一个小时后,宫少宇火急火燎匆匆赶到。推开门,还没见到人就急匆匆地问:“阿萧,你哪里不舒服?” 南宫萧谨指了指沙发上的简灵溪:“不是我,是她。” “啊?”宫少宇大声嚎叫:“她不是会医术吗?你的毒还是她治好的,你找我干嘛啊?” “她说医者不能自医。”南宫萧谨冷冷睨了宫少宇一眼,语带警告:“那辆跑车体验感还行?” 宫少宇眼睛一亮,满脸兴奋:“真是棒呆了,简直是人间一绝……”说到这里,宫少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小蓝已经是我的了,你休想再打它的主意。” “小蓝?”南宫萧谨嘴角一抽。 “呵呵……这名字好听,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决定的。”宫少宇仰起下巴,一脸得意。 南宫萧谨不理会宫少宇的恶趣味,这名字简直是对跑车的羞辱:“宫大医生,你帮不帮她看病?” “我……”在南宫萧谨压迫的目光下,宫少宇心不甘情不愿走向沙发。 用手背轻触了下简灵溪的额头,取出听诊器,仔细听了下她的心跳,语气不善问简灵溪:“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有点发烧,休息两天就好了。”简灵溪感觉一股寒意漫延至周身经脉,她冷得控制不住牙齿打颤。 将她的症状看在眼里,宫少宇眼睛微眯:“你当我瞎,还是庸医啊?”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简灵溪还想解释,宫少宇冷冷打断她的话:“我要带你回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一把掀开被子,将简灵溪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霸道将她扶起来。 “她到底怎么了?”南宫萧谨担心地问。 宫少宇平时有些吊儿郎当,但在他的专业领域上,他从不马虎,对得起他的头衔。 “她不像普通的感冒,详情要待化验结果出来。”这就是中医和西医重大的区别,中医可以凭经验判断一个人的病情,西医则需要借助仪器。 “我不去,我没事的。我自己就是大夫,吃几帖药,休息一下就好了,不必去医院。”简灵溪气若游丝,却仍固执坚持。 “你自己还是学医的呢?怎么能讳疾忌医?你高烧不退会烧坏脑子的,到时候谁来照顾阿萧?”宫少宇对女人一向没有耐心,若不是看在“小蓝”的份上,他才不揽这种苦差。 南宫萧谨拨着轮椅,来到简灵溪跟前,冷眸如炬,仿佛要穿透她的内心:“你是不是红蝎的毒发作?” 知道瞒不过了,简灵溪只能点点头。 “你不是说,用了蔓莲和深海珍珠可以再撑五个月吗?”南宫萧谨声音轻颤着。 “是,我没说我马上会死。只是,身体虚弱时,毒素就会加速入侵,会出现各种不适的症状,这也是自然的现象。”简灵溪刻意说得云淡风轻,南宫萧谨却有种掐死她的冲动。 “你不保护好自己,怎么救你妹妹?”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看似柔弱,实则异常固执,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只有拿她最在乎的妹妹说事,她才有可能回心转意。 简灵溪嘴角绽出苦涩的笑:“我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放心,我不仅要救出小彤,还要治好她的病。” 听简灵溪这么说,南宫萧谨高悬的心才放下,对宫少宇下逐客令:“那你走。” 宫少宇睁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南宫萧谨毫不犹豫补一刀。 宫少宇张了张嘴,却不敢多言,他承认他现在怂,不敢得罪南宫萧谨,怕他把小蓝收回去。 这一招简直太卑鄙了,拿捏住他的七寸。 不行,他明天,哦不,今晚就把小蓝空运到q国去,看他以后怎么威胁他? “南宫萧谨,你没事别叫我。不,有事也别叫我,叫了我也不来了。”宫少宇傲娇丢下这句话才甩门离开。 简灵溪看得有些想笑,最后还是垂下了头:“对不起,宫医生生气了。” “我上次不是给了你一株曼陀罗吗?没有效果?”南宫萧谨不在乎宫少宇生不生气,他只想了解简灵溪现在的情况。 “你说让我保管的。”简灵溪声音低低的,透着几分哀怨。 “……”南宫萧谨被呛了一下,不自然地掩嘴咳了两声:“反正那药我也没有用,看在你治好我腿伤的份上,就送给你了,当是诊金。” “真的吗?”简灵溪双眼发光,病都好了一半。 “嗯。”南宫萧谨高冷地应了声,简灵溪高兴极了:“谢谢你,南宫萧谨。” “你就放心用,有效的话,我再派人去弄。”她是为他而中毒,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心情一好,病也去了大半。 简灵溪爬起来,取来那串珍珠,又磨了一颗和着其他药一起服下。 这次的毒发对她是一个警告,提醒她,一定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体,还有,有事要尽快去办,她没有太多时间了。 此时,简灵溪的手机响起。 她心一紧,这个号码,她只和简世勋联系过。 不假思索,忙接起:“喂。” “灵溪,你现在能来家里一趟吗?有小彤的消息了。”简世勋说。 简灵溪微微蹙眉:“找到小彤了吗?” “事情有些复杂,还是见面再聊。”说完,挂了电话。 简世勋这次的来电很诡异,简灵溪都觉察出了不对劲。 张至诚对南宫萧谨毕恭毕敬,他都不肯轻易说出小彤的下落,又怎么会跟简世勋做交易? 而且,秦兰那么疼爱简微安,她是不会同意拿女儿去换的。 那么,简世勋这次来电有何用意? 简灵溪将简世勋的话转述给南宫萧谨,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沉默良久。 简灵溪深感有诈,又怀着一丝希望。 小彤已经失踪那么久了,她的精神状态原本就不好,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若能早一点救出她,对她的摧残将少一分。 “我陪你再走一趟。”理智告诉他,简世勋不可能这么快得到简若彤的消息,又不忍见简灵溪担忧焦急。 没想到南宫萧谨仍愿意再陪自己走一趟,简灵溪有些过意不去:“你留下来,这里不能总没人在,陈管家会起疑的。” 南宫萧谨一边换衣服,话自然脱口而出:“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简灵溪一怔,抬起头来看向南宫萧谨。 好久好久没人这么关心她了,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个需要人关心的女孩子。 压下不该的情思,简灵溪婉拒南宫萧谨的好意:“真的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废话少说。”南宫萧谨冷冷睨了她一眼,取出帽子和墨镜,很快妆扮成那天的样子。 见南宫萧谨心意已决,简灵溪只能将感激藏在心底。 匆匆来到简家,简灵溪冲进客厅开门见山:“小彤怎么了?” “灵溪,你先别急,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简世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 简灵溪面色沉冷:“简总,我不是来做客的,有些事还是摆在明面上的好。” 简世勋点点头,缓缓望向简灵溪,眼底绽出杀气:“你如此绝情,就别怪我无义。” 第61章 环环相扣 简灵溪疾步后退,此时几名保镖从外面冲进来,将她和南宫萧谨团团围住。 明知道他会使诈,简灵溪心还是被重重蛰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痛漫延开来。 用指甲掐了下自己的掌心,他几次三番陷害自己,她对他仅有一丝血脉之情也被破坏殆尽:“简世勋,你想干什么?” “灵溪,你别怪我。简氏是我一生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就这么毁了。我抛下了自尊和骄傲,连父亲的面子都不要了,低声下气求你,你依然见死不救。你的心比石头还硬,我只能靠自己了。”简世勋把一切责任全推到简灵溪身上。 “呵呵……”简灵溪冷笑:“你别羞辱‘父亲’这两个字了,好不好?有父亲杀了人,要女儿去顶罪的吗?不止如此,你承诺过会请个律师帮我辩护,最后呢?你落井下石,制造了对我不利的证据,害我杀人罪名成立,被判了无期。你吃人不吐骨头,一次次利用我和小彤谋私利,你算什么父亲?” “你……”简世勋气得面红脖子粗,该死的,这个逆女:“早知你这么叛逆不孝,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 “把她给我绑起来。”简世勋冷冷下令。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这里毕竟是简世勋的地盘。 然,这些年的经历让简灵溪明白,害怕没有用,越是软弱,越会被人欺负。 “我可是南宫家的人,你敢动我?”简灵溪一脸冷凝,目光都带了几分杀气。 “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你是南宫家的人,不然,我抓你也没有用。灵溪,你就当还我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简世勋笑得得意。 简灵溪预感不妙,冷声大喝:“简世勋,你到底想做什么?” 简世勋目光如炬,淬了毒:“你虽然没名没份跟着南宫萧谨,但如果你死了,南宫家还是会替你讨个公道的。” “你什么意思?”简灵溪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保镖身上。 她和南宫萧谨已经被保镖团团围住,逃无可逃。 “我的好女儿,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还看不出我的用意?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嘴上说着失望,简世勋却得意大笑。 南宫萧谨突然开口:“你想杀了简灵溪嫁祸黎家,让南宫家出面收拾黎家,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简灵溪惊得脸色惨白,看向南宫萧谨,唇轻颤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简世勋残忍的眸子看向南宫萧谨,突然被他身上折射出的贵气和威严震撼了一下。 不愧是f国第一大家族,连一个保镖都这么有气势。 简世勋迟疑了一下,还是大喝一声:“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 黎奇的律师向法院起诉,法院已经立案并成立了调查小组。据可靠的消息,调查组过几天就要到简氏做抽查了,他没有时间再等了。 这些年他结交了很多权贵,还有黑白两道的各色人物。 每次应酬都花钱如流水,保健品的市场就这么大,简氏又多年没出新品,无法开源,他只能在节流上下功夫。 一旦抽查出不合格产品,简氏就完了。 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绝对不可以。 这些保镖不是寻常的保镖,是简世勋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亡命之徒。 一听简世勋下令,遂缩小包围圈,将南宫萧谨和简灵溪困在里面。 简灵溪和南宫萧谨背贴着背,她后悔极了,明知简世勋这次叫她没那么简单,她还是上当了。 她蠢,她死不足惜。 可南宫萧谨是无辜的,她不能拖累了他。 “简世勋,你不必这么兴师动众,我可以答应你自我了断,但我有个条件。”简灵溪双目坚定,她不想欠任何人,来世纠缠不清。 “哦?什么条件?”简世勋挑了挑眉,她若肯自行了断是最好不过的事,省得他留下破绽。 “放了他,他只是个保镖,跟这件事无关。”简灵溪说。 “哈哈……我的好女儿啊,你可真是善良过了头。都自身难保了,还要舍身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简世勋笑她天真。 “这世间人人平等,他是个保镖,那只是他的工作,他并不比任何人低微,他也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像你这样冷血自私的人是不会明白的。”简灵溪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不能让南宫萧谨出事。 他好心好意帮她,不能被她牵连。 “人人平等?”简世勋满脸狰狞:“这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有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人有辛苦一辈子还是一无所有。灵溪,你还是太年轻了。” “放了他。”简灵溪不想跟简世勋扯这个,他是就是魔鬼,听不慌人话。 “算他倒霉。”简世勋大喝一声,保镖不再迟疑,伸手去抓简灵溪。 他的手还没碰到简灵溪,南宫萧谨快速出拳,一手隔开他的攻击,抬腿踢向他的腹部,保镖整个人躬成虾米的形状,撞向另一名保镖,两人双双飞出几米。 没想到简灵溪带来的保镖这么厉害,简世勋大声喝道:“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是。”五名保镖一起攻向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沉稳冷静,以一敌五,不慌不忙,开始渐占上风。 简灵溪看得心惊胆战,没想到南宫萧谨身手这么好。 只是,这样的人海战术,他势单力薄,最后一定会寡不敌众。 简灵溪忙大声喊:“你快走啊,别管我。” 南宫萧谨薄唇抿得直直的,一言不发,动作越来越猛。 五名保镖都是身手一流的亡命之徒,却被一个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愤怒之余,全部暴起,攻势益发凌厉。 霎时,客厅的东西被砸得粉碎,各种物件乱飞。 见他们已乱了阵脚,南宫萧谨抓起烧得滚烫的水壶朝他们掷去,五个人见状忙往后退,南宫萧谨趁机拉住简灵溪的手往外躲。 保镖又追上来,南宫萧谨抓起一盘花生砸去,此举更是惹怒了他们。 简灵溪看得胆战心惊,压低焦急地说:“你快走啊,别管我。”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南宫萧谨声音低沉,简灵溪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走。”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边打边退,为了保护她,他身上挨了好几拳。 简灵溪好自责,她又一次连累了他。 “快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给逃了。”简世勋大声吼道,他已经亮出底牌了,要是简灵溪跑了,去跟南宫萧谨告状,他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今天这事不成功便成仁。 地上洒了水,又有花生,又湿又滑,保镖追得很费劲。 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往外撤,就在他们逃到后院之际,又有几名保镖赶来。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看来简世勋打定了主意,今天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简灵溪挣扎着,急得带了哭腔:“南宫萧谨,你走啊,别管我。如果可以请帮我救出小彤,我在九泉之下会感激你的,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闭嘴。”南宫萧谨冷冷一喝:“你这条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夺不走。” “……”简灵溪怔怔看着南宫萧谨,此时的他就像神抵,光芒万丈。 保镖追来,这次多了五个人。 简灵溪悲愤大喊:“简世勋,你真以为全世界都是傻瓜吗?南宫家会轻易信了你的鬼话,去找黎家算账?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这一点,我自有打算。灵溪,别再挣扎了。从小到大,你一直在抗争,可你有哪一次实现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乖乖束手就擒,我会看在你的份上,善待小彤的。”简世勋站在远处,眼底带笑,一片嗜血的残忍。 第62章 狗洞 南宫萧谨这次明显吃力,以一敌五,他还可以逃走。现在敌方增加一半人手,他要带着简灵溪一起脱困,很难。 眼见南宫萧谨又挨了几拳,简灵溪悲愤万分,自责又内疚。 简世勋要的是她的命,她不能连累了南宫萧谨。 眼角余光瞥见脚边有一把铲子,简灵溪拣起来,朝保镖乱挥乱砍,一边朝南宫萧谨喊:“走,你快走,求求你,快走啊。” 简灵溪像发了疯似的,南宫萧谨怕她这样下去会伤到自己。 长臂一卷,将她护在怀里,沉声喝道:“你冷静点,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带你出去。” 汗水湿在简灵溪额头上,她急得不行:“简世勋早有打算,他不会让我活着出去的,你快走。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你愿意这么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闭嘴。记住了,你欠了我的,还没还完就不能死。你死了,还有谁会在乎你妹妹?你这么努力,就为了让她和你一起死?”南宫萧谨语气很重,他就怕简灵溪做傻事。 妹妹是她唯一的软肋。 简灵溪垂下了头,她何尝不知道南宫萧谨是好意,但她真的不想连累他。 “你才嫁到南宫家几天啊,就给南宫萧谨戴了顶绿帽子?”简世勋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同时一怔。 俩人对望一眼,才发现此时俩人的姿势实在容易令人误会。 简灵溪红着脸,压低声音说:“你快松手。” “不松。”南宫萧谨回答得天经地义。 “你……”简灵溪不敢喊他的名字,要是简世勋知道他就是南宫萧谨,一定会对他下杀手。 “灵溪啊,你一直说爸爸不疼爱你,偏心微安。我今天就偏爱你一回,让你们一起到地下做一对苦+鸳鸯。”简世勋冷冷地说:“还忤着干什么?快动手。” 几名保镖互望一眼,点点头,一起进攻。 南宫萧谨一把夺回简灵溪手上的铲子当成武器,他本就武艺高强,有了武器更是如虎添翼,很快三名保镖被他打得倒地不起。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都想让对方先上,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笨蛋,你们倒是上啊,十个人打不赢一个,你们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简世勋大怒,简灵溪的眼光倒是不错,勾搭上了个武艺高强的。 只可惜啊,他只是个保镖。 趁他们犹豫不决,简灵溪拉着南宫萧谨跑进她之前住的小木屋,重重关上门。门的锁已经坏了,简灵溪怕他们闯进来,整个人压在门上。 这间木屋很小,大概十来平方,除了一张床和一些杂物,连个可以逃走的窗户都没有。 南宫萧谨有些好笑,躲进这里不是等于坐以待毙。 外面的人在撞门,简灵溪咬牙坚持着,但她知道自己挡不了多久的。 “床后面有个洞,直通外面,你快走。”简灵溪一边挡住门,一边朝南宫萧谨大喊。 一股暖意在心底淌过,她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要救他一命。 看着简灵溪倔强咬牙抵挡外面数名大汉撞门的样子,南宫萧谨突然觉得这样子的她很美。头顶笼罩着一圈神圣的光芒,美得他移不开眼睛。 “快走啊。”简灵溪嘶吼着,她坚持不住了,他还忤在那做什么? 南宫萧谨将床移开,床贴墙的地方果然有个洞,但很小,类似民间的狗洞。 “走啊。”简灵溪又一声大喊,她撑不住了。 “啊……”伴随着尖叫,简灵溪被撞得连退好几步,跌入南宫萧谨怀里。 外面的人想冲进来,无奈,小木屋太小了,只能进来两个人。人多了,手脚施展不开,反而成为束缚。 眼意寒气大盛,南宫萧谨动作很快,一下子把俩人打趴下,一脚踹了出去。 南宫萧谨身手了得,小木屋太小,他们无法用人海战术,一时间竟不敢攻进来。 简灵溪见暂时安全,心一松,累得瘫倒在地。 南宫萧谨一把将她扶起来:“你没受伤?” “我没事,你趁现在快走啊。”简灵溪目光紧张盯着前面。 “从那个小洞走?”南宫萧谨无语地问。 “对啊。”回答后才觉察不对劲,南宫萧谨如此高大,洞那么小,他确实钻不出去。 希望一下子被掐灭,简灵溪悲中从来,双手掩面,泪如雨下。 简灵溪这一哭,南宫萧谨有些手足无措。 他一向不懂怎么安慰人,只能蹲在她身边,将她揽靠在自己怀里,让她哭个痛苦。 南宫萧谨的胸膛很温暖,简灵溪更是难以抑制悲伤:“南宫萧谨,你快想想办法,快点离开,我怎样无所谓,我不能再害你了。南宫萧谨,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自己。” 她哭着求他救自己,这样的举动很傻,傻得很可爱,可爱得令他心动。 不禁伸出手,将她抱紧,低声许下承诺:“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 简灵溪没有忘记他们的处境,连悲伤都不敢大意。 从南宫萧谨怀里抬起头,用力拭去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压下惊慌。 开始四处翻找,急得满头大汗。 终于在床底下翻到一根棍子,简灵溪开心一笑,将它交给南宫萧谨。接着又找到一个瓶子,里面黑乎乎的,不知装了些什么? 简灵溪将瓶子紧紧护在怀里,像是什么珍稀宝贝一般。 南宫萧谨蹙了蹙,却什么都没有问。 就在此时,电锯声传来,整间小木屋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简灵溪吓了一跳:“卑鄙无耻,他们要拆屋子。” 就算知道也阻止不了,小木屋原本就脆弱,几名大汉没几下就了一面墙,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彻底暴露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避无可避。 简世勋冷冷地说:“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简世勋,你一定会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的。”简灵溪大声呛回去。 “再不解决,雇金减半。”简世勋这么一说,剩下的五个人齐吼着冲上来。 南宫萧谨将简灵溪推到自己身后,拿着她给的棍子迎上去。 只是,这次对方手上有了刀,南宫萧谨躲得很吃力。 简灵溪急得不行,拔掉瓶塞,快速跑向大汉,大喊道:“你快闪开。” 南宫萧谨一听,赶紧往后闪,瓶子里黑乎乎的液体洒在大汉身上,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接着是皮肉。 大汉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狰狞着朝简灵溪扑来:“你泼了我什么?” 南宫萧谨迎上去,几记重拳,大汉昏倒在地。 剩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他安排了十个人还拿不下一个弱女子,简世勋气得快吐血:“贱人,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南宫萧谨护在简灵溪面前,不让她受到伤害。 轻声说:“别怕,刚刚十个人我们都一起面对了,现在只剩几个残兵败将,我可以解决。”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她相信南宫萧谨。 简灵溪轻轻推开南宫萧谨,南宫萧谨朝她摇了摇头:“危险。”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简灵溪上前几步,手里仍抱着那个瓶子:“简世勋,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快放了我们。” “小贱人,你真是翅膀硬了,出息了。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飞出我的五指山?”简世勋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杀气。 他现在半分退路都没有了,不成功便成仁。 简世勋拉开西装,露出腰间的枪:“你这条命是我给的,我有权利随时收回来。” 拔出枪,对准简灵溪…… 第63章 反挟持 当简世勋拔出枪的一瞬间,南宫萧谨几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简灵溪护在怀里。 冷眸寒光冽冽:“简总,你真以为南宫家的人都是傻瓜吗?会被你这点小伎俩迷惑?你是不是太自大了?” 透过墨镜简世勋都可感觉到南宫萧谨目光的寒气,简世勋不禁有些胆怯。 能稳坐f国四大豪门之首,南宫家自然有过人之处,这一点他从不否认。 不轻易看低对手,是他成功的秘决。 他早已做好了一套万全的方案,只是,这个保镖的能力超出他的预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这不妨碍他的计划。 “我大义灭亲,帮南宫家找出了玷辱家风的人,他们会感激我的。”简世勋满脸狰狞。 简灵溪在南宫萧谨怀里挣扎着:“你快走啊,快走。你肯定还有许多事要做,没必要白白牺牲。” “谁说我会牺牲的?”南宫萧谨冷睨了简灵溪一眼,语气十分不满。 这个小女人怎么处处贬低他,抬高别人? 简灵溪被怼得哑口无言,她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灵溪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没想到你才嫁到南宫家没几天就不守妇道,给南宫萧谨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今天清理门户,也是为南宫家遮羞。”简世勋说得大义凛然,眼底的杀气越来越浓。 “你……”简灵溪被气笑了,是她傻。 她以为可以和他做笔交易,她忘了他是一条毒蛇。冷血残忍又自私自利的毒蛇,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简世勋故作痛心地闭了闭眼:“灵溪啊,事到如今,我是不得不为,你要怨我怪我,我也认了。我可以答应你好好照顾小彤,让她在特殊疗养院里过余生。只要你把你妈妈的医书给我。” “呵呵……”简灵溪冷笑,到了这种地步,他不仅要她的命,还要妈妈留下的医书。 她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简世勋了,世上所有恶毒的话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你一直不肯说,我也没有逼你,但我知道,静仪不可能把医书给撕了,她一定给了你。灵溪,你现在也用不着了,交给我。那上面有你妈妈的心血,你忍心它就这么失传了吗?”简世勋尽最后一次努力,他找遍了简灵溪所有可能藏医书的地方,就是毫无发现。 她的行程很简单,学校,家里,打工。 她住的小木屋每一寸他都翻找过,掘地三尺,一无所获。 他都有些怀疑沈静仪是不是把医书撕了,依他对她的了解,不可能。 简灵溪已经不想跟他多说了,他一次次拿小彤做文章,有哪一次真正做到过? 见简灵溪理都不理自己,简世勋缓缓举起枪,声音冷得令人发颤:“你别怪我,来世投个好胎。” 缓缓扣动扳机,南宫萧谨快速脱下外套,在手上旋转成武器,身形很快,欺近简世勋。 没想到南宫萧谨的身手这么好,简世勋吓得不轻,这一迟疑给了南宫萧谨绝地返攻的机会。 大力甩开衣服套住简世勋的头,趁机夺下他手上的枪,对准他的脑袋,对几名大汉喝道:“都不许动。” 变故就在一瞬间,简世勋脸色惨白:“你别乱来,快把枪放下。” 南宫萧谨对呆愣中的简灵溪说:“过来。” “哦。”简灵溪如梦初醒,快速跑到他身边。 “灵溪,你快让他放了我。灵溪,我是你爸爸啊,这么对我,会遭天谴的。”简世勋急得额头冷汗直流,该死的,他安排了那么多亡命之徒,怎么可能还会失败? 简灵溪对简世勋厌恶到了极限,如果可以她真想亲手杀了他。 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难受,挟持着简世勋慢慢往外走,剩下的大汉见状面面相觑。 他们都吃过南宫萧谨的亏,知道他有多厉害。他们几名兄弟伤势得严重,如今简世勋被挟持,他们不想再做无畏的牺牲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救我啊。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半分钱都拿不到。”简世勋急得不行,他还不想死。 保镖思索了一下,合力围上来。 南宫萧谨将枪抵住简世勋太阳穴,冷冷地说:“谁敢靠近,我一枪崩了他。” 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话,南宫萧谨朝简世勋手臂开了一枪。 “啊……”简世勋的嚎叫响彻云宵。 “简灵溪,你个逆女竟敢勾结外人杀你父亲,你会被天打雷劈的。”简世勋骂骂咧咧,简灵溪一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随手取来地上一块园丁擦东西的破布堵住简世勋的嘴。 南宫萧谨朝她投去一记赞赏的目光,两人配合默契,慢慢往外移。 很快靠近越野车,南宫萧谨先将简世勋塞进去,跟着跳上驾驶座,踩下油门,车如离弦之箭在路上飞驰。 简世勋手上中了一枪,血流不止,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冷静下来,寻找逃脱的机会。 经历这一次,简灵溪对简世勋的怨恨到达了顶峰。 她不会再心软放过他了。 南宫萧谨将车进入一个偏僻破败的小村子,这里位置偏僻,经济很差。年轻人都到外面工作,定居,村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孩子,守着破旧的房子。 南宫萧谨将简世勋拽下来,拖进一间破仓库。 简世勋趁机吐掉嘴里的破布,满脸惊恐:“你在干什么?” 南宫萧谨看都不看他一眼,问简灵溪:“你想怎么做?” 简灵溪用棍子抵住简世勋的头,满脸肃穆,大声喝问:“你到底有没有小彤的消息?” “有有有……我知道小彤在哪里,灵溪,你别杀我,杀了我,就再也没人知道小彤的下落了。”简世勋语无伦次,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他可以豁出一切。 “说!小彤在哪里?”纵然不信,可只要有一丝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她在……在……”简世勋吞吞吐吐,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说!”简灵溪满脸冷凝,她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感觉到了简灵溪的杀气,简世勋浑身瑟缩了起来:“我给秦兰打电话,让她去找张至诚要人。”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谎?”简世勋的无耻一遍遍刷新她的认知,简灵溪以身上流着他的血为耻。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彤在张至诚那里是你亲耳听到的,灵溪,我真的可以帮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简世勋不惜苦苦哀求。 “你舍得拿简微安去换?” “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彤自幼智商不足,已经够可怜了,她不应该再遭受这样的折磨。灵溪,你知道的,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全是秦兰自作主张。灵溪,你相信我一次,爸爸会救出小彤的。”简世勋像个孙子一般,只差没痛哭流涕了。 想了下,简灵溪冷声说:“那你快给秦兰打电话,看看她愿意不愿意来救你。” 简世勋咬牙切齿,却不敢违抗。 他现在是他们俎上的鱼肉,若不照做,只怕活不到明天。 掏出手机,用没有受伤的手艰难拨通了秦兰的电话:“你在哪里?” “在酒店啊,你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秦兰声音焦急,明显是知道简世勋计划的。 “得手了,你到这个地址来找我。”简世勋给秦兰发了个定位。 秦兰一看,疑惑地问:“你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当然是善后,不然还能在广场上吗?快点来,我等你。”简世勋说完,挂了电话,一脸讨好看着简灵溪。 第64章 最后一分钟 “她真的会来吗?”简灵溪怀疑,秦兰和简世勋是一同路人,皆是自私自利。 相较而言,秦兰比他多了一丝人味,她一直在保护自己的女儿。 简世勋点头如捣蒜:“会的,会的,她一定会来的。”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征求他的意见,要留下来等一等,还是离开? 南宫萧谨去车上拿来一根绳子将简世勋捆起来,简世勋哀号不止:“灵溪,你先帮我止血啊,再这么下去等不到秦兰来,我就失血过多了。秦兰对微安怎样,你是知道的,她一定不会轻易妥协。只有我,只有我可以说服她。” 简灵溪背过身去,不再看简世勋一眼。 这世上还有他不会出卖的人吗? 南宫萧谨拍了拍简灵溪的肩,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简灵溪努力挤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 南宫萧谨看得很心疼,她能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实在是太难了。 可以想象她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还要照顾一个痴傻的妹妹。 阳光落在俩人身上,将身影拖长。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如同两颗渴望靠近,又有着重重顾虑的心。 半个小时后,南宫萧谨看到一辆车慢慢驶来,拉着简灵溪躲进仓库。 此时的简世勋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水,给我点水……” 简灵溪是个医者,医者都有一颗仁慈的心。 但面对简世勋,她无动于衷。 她对他早就没有感情,现在连对人的同情之心也消磨殆尽了。 他不配为人,更不值得同情。 到了地点,见如此荒凉偏僻,秦兰不敢下车,给简世勋打电话。 简世勋接起,让她快点进来。 “世勋,你在这里面做什么?你出来,我在车上等你。”这里杂草丛生包围着一间破败的房子,旁边停着一辆越野车,但十分陌生。 “你进来,我受了点伤。”简世勋嘶哑着声音说。 “怎么会?你安排了那么多人。”秦兰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简世勋怒吼道:“你在怀疑什么?我受伤了,你还不进来看看?” 吼声阵阵震得秦兰耳膜“嗡嗡”作响,忙打开车门下了车,朝仓库走去。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贴着墙壁,躲在阴影处,不让秦兰看到,等她进来后再一举将她擒住。 “世勋,你在哪啊?”秦兰很害怕,整个人犹犹豫豫不怎么敢进去。 简世勋大吼:“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秦兰看到了,简世勋被绑着倒在地,霎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逃。 眼见秦兰转身就跑,南宫萧谨拔腿追上去。 秦兰穿着高跟鞋,惊慌失措摔了一跤,南宫萧谨趁机抓住了她。 “啊……你是谁啊?放开我,快点放开我……混蛋……”秦兰双手乱挥,想挣脱南宫萧谨的挟持,简灵溪从里面出来:“秦兰,放弃挣扎。” “简灵溪,你没有死?”秦兰瞪大双眼,心下一片绝望。 果然她的预感没有错,简世勋是骗她的。 南宫萧谨取出另一条绳子将秦兰捆得结结实实,丢在简世勋身边。 秦兰满脸狰狞,对简世勋咆哮:“你为什么骗我来?” “秦兰,你快跟张至诚要回小彤,灵溪会原谅你的。”简世勋一语道破目的。 “简世勋,你……”跟了他几十年了,早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实在不该对他抱有半分希望,怪只怪她傻。 见秦兰不肯说,简世勋急了:“你快点说。” 若非手脚被绑,秦兰早就冲上去跟简世勋拼命了;“你比禽兽还不如。” “我知道你想护住微安,我何尝不愿意呢?从小我就宠着她,她要什么有什么。相反,小彤什么都没有,她更不应该受这种罪。”简世勋想要扮慈父博同情,只是,没人会再相信他鳄鱼的眼泪了。 简灵溪在外面拣了一块尖利的石头,在秦兰身边蹲下。 秦兰慢慢挪动着想远离她,满脸惊恐:“小贱人,你想做什么?” 简灵溪面若寒霜,用石头尖利的那一头对准秦兰的脸,秦兰尖叫声冲破云宵:“你想干什么?救命啊,杀人了……” 简灵溪无动于衷,重重在秦兰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她真的动手了,秦兰倒被吓得不轻,连尖叫都渐渐小了。 “交出我妹妹,否则,我会将你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简灵溪声音极其平静,秦兰却吓得心魂俱碎。 她不是威胁,而是告之。 妹妹是她的软肋,也是铠甲,谁要是敢伤她,她一定找她拼命。 秦兰嘴唇哆嗦了半晌,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简灵溪手轻轻一扬,秦兰脸上又多了一道口子。 “啊……住手,快住手……”秦兰惊声尖叫,女人不管年纪多大最爱惜的永远是自己的容颜。 “这两下只能算是利息,要是小彤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把你千刀万剐后丢去喂狗。”恐怖的话,简灵溪说得波澜不惊,更是令人心惊。 “不……简灵溪,你这也太歹毒了?是,我是没有好好照顾过你们,可我也没有随意打骂过你们啊。”她顶多是不给她们饭吃,让她们自生自灭而已。 身为后妈,她自认为做得还算有良心。 简灵溪入狱,与她无关。 若非张至诚囚禁了她的女儿,她也不会拿小傻子去换。 “听你的意思,我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简灵溪语调平平,连多余的表情都不想施舍给她。 她越是冷静从容,秦兰就越害怕。 “我没有那个意思……”话到嘴边,秦兰不敢说。 “无话可说了?谈谈简微安的去处。”简灵溪将石头上带血那一端对着秦兰晃了晃。 秦兰很害怕,却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简世勋怒骂:“你还不快说,微安已经被张至诚糟蹋了,就算再陪他几天又何妨?” “微安可是你的女儿啊,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口?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正因为她是我的女儿,享受我给予的一切,就该替我分忧解劳。张至诚这个人是她自己招惹的,她就应该自己解决。没有我,她什么都不是。”简世勋坚持自私的想法,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简灵溪静静看着他们相互攀咬,心中没有任何感觉,只替妈妈感到不值。 她居然被这样一个畜生骗得团团转,还为他丢了性命。 秦兰和简世勋越吵越厉害,甚至有种欲将对方咬死而后快的感觉。 简灵溪大吼一声:“给你们最后一分钟时间,要嘛交出我妹妹,要嘛,我把你们的肉割下来喂肉。谁怀疑,可以先来试一下。” 看着简灵溪一脸冷肃,像个冷血的复仇女王,南宫萧谨只觉得心疼。 一个人要被伤得多透,才能炼就一颗冷硬的心? 南宫萧谨缓缓靠近,简世勋心一惊,软下态度,哀求秦兰:“你就给张至诚打个电话,你甘心就这么死了吗?再说,你死了,谁来照顾微安?秦兰,你不要本末倒置了。” 秦兰瞪大双眼,看向简世勋,瞳孔剧烈收缩着,恨不能跟他拼命,又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 世界这么精彩,她还这么年轻,她不想死啊。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简灵溪开始倒数计时,秦兰终于投降:“我打……我打……” 简灵溪从她包包里拿出手机丢给她,秦兰小声地说:“能不能给我松绑?” 简灵溪将手机重新塞回包包里,秦兰见状崩溃大喊:“不……不要……我打……我打……” 秦兰艰难找出张至诚的电话,正要拔过去,简灵溪阻止了她:“打给简微安。” 第65章 这仇,我替你报 秦兰目眦欲裂:“简灵溪,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拿我妹妹去交换你女儿时,怎么不觉得过分?”简灵溪心里剧痛,忍不住又在秦兰脸上划了一道。 “啊……贱人,贱人,我跟你拼了。”秦兰被绑得结结实实,根本无法动弹,她现在除了嘴里能嚷嚷,什么都做不了。 见秦兰执意不肯,又怕耽误太长时间回去会害南宫萧谨暴露身份。 简灵溪拿来秦兰的电话,翻了个遍,就是没有简微安的微信号。简灵溪知道秦兰不可能不跟简微安联系,她一定做了伪装。 沉下心来,仔细查找,简灵溪发现一个名叫“医美小唐”的微信号,她被置顶了,却没有聊天记录,明显是人为删除了。 简灵溪拔通了语言电话,没响几声,里面传来简微安的声音:“妈妈,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秦兰泪如雨下,紧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是按错了吗?”久久得不到回应,简微安一个人喃喃自语。 “微安,我是爸爸。”简世勋开口。 秦兰见状要阻止,南宫萧谨眼疾手快,在她开口之际用地上的破布堵住她的嘴。 “爸爸?你怎么用妈妈的手机?”简微安有些疑惑,这是她开的小号, “微安,你最近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跟爸爸联系?爸爸很担心你。”虚伪的话说得无比流利,他不去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没有啊,我就和几个同学出来玩。爸爸不是忙嘛,我就没有打扰你。”简微安声音里多了一丝防备,她之前也和简世勋很亲近。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她对爸爸也很崇拜,很敬重。她总以爸爸为楷模作为找男朋友的标准,又觉得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可是,自从亲眼目睹简世勋让简灵溪去替他顶罪后,她对简世勋所有的好感都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有恐惧。 这次出事,她特意叮嘱妈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爸爸。 “傻孩子,我是你爸爸,就算再忙也不会不接你电话。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多危险啊,爸爸真的很担心。”看着简世勋现在的处境,再听他和简微安的对话,简灵溪觉得恶心极了。 简世勋到底是什么魔鬼转世? “微安,你在哪里?爸爸很久没见你了,好想你。爸爸在q国时装展上买了一条当季最新的裙子给你,我漂亮的女儿穿上它,一定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公主。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简世勋循循善诱,连哄带骗。 秦兰怕简微安上当,拼命发出“唔唔……”的声响。 “那是什么声音?”简微安听到了,敏感地问。 “我在看电视,你听到的是电视声。微安,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去接你,晚上回家吃饭,给你妈妈一个惊喜,好不好?”简世勋疼得直冒冷汗,声音是温柔充满爱的。 “爸爸,我在国外呢,这么匆忙不行的。”简微安婉拒。 简世勋咬牙:“我给你订机票,你发个定位给我。” 秦兰目眦欲裂,赤红着欲咬死简世勋。 南宫萧谨紧紧按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 “我和同学还要再玩几天,爸爸,我回去再陪你。还有,谢谢爸爸的礼物,我回去一定第一时间穿给你看。”简微安的声音始终有几分防备。 简世勋额头青筋一突一突跳着,这个被娇生惯养的女儿,时候变得这么精明? 难道,经历过张至诚一事,她突然长大了? “微安,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像防着爸爸一样?”简世勋问。 “没有啊,怎么会呢,爸爸你误会了。这次旅行我们筹备很久了,又是团体活动,我不能先走的。”简微安不自觉对简世勋撒谎。 简世勋大怒,快要压制不住脾气了。 南宫萧谨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草惊蛇。 简世勋依言而说:“那你们慢慢玩,在外要注意安全,有任何事第一时间给爸爸打电话,知道吗?” “好,谢谢爸爸,爸爸再见。”话音断了,秦兰长吁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 微安好样的,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现在怎么办?”简世勋用目光征询南宫萧谨的意见,他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保镖不简单。 简灵溪有现在的底气,全靠他撑腰。 南宫萧谨拿着秦兰的手机出了仓库,给沐冰打了个电话:“给我查一下这个微信号的定位。” “是,爷。”沐冰接受了命令,没两分钟便有了消息:“在浴隆酒店。” 南宫萧谨挂了电话,把结果告诉简灵溪,问她:“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确实恨极了他们两个。 可医者天生仁心,她下不了手去杀人。 看了下四周,这里很荒凉,很少有人会经过:“把他们绑在这里,是死是活就靠他们的造化了。” “好。”南宫萧谨将他们绑得更严实,取走所有通讯设备,包括任何可以充饥的食物,将破败的门用石头堵上。 感动于南宫萧谨的细心帮忙,除了“谢谢”两个字,简灵溪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刚从密道出来,就听到有人敲门,简灵溪心一紧,忙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见南宫萧谨在床上躺下,她才去开门。 “二少夫人,天都快黑了,你和二少怎么没吃东西?没事?”陈琳假惺惺地问,头往里面探,想看看里面的情形。 孤男寡女躲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可想而知在做什么好事? 只是,南宫萧谨那张脸…… 看来这个简灵溪为了霸着这个位置,真是不择手段。 “没事,就是睡过头了。”简灵溪随意扯了个谎,却加深了陈琳的误会。 “呵呵……年轻人嘛,精力旺盛,可以理解理解……啊,我没有别的事,就上来问问二少今晚想吃什么?”陈琳假笑着。 简灵溪听不懂她的话,不过,她不是来找茬的,她已经很开心。 何况,她和南宫萧谨一身狼狈,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不能被陈琳发现。 “我等下自己去炒几个菜,谢谢陈管家。”简灵溪对陈琳恭敬有加。 “二少夫人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照顾二少和你本就是我的责任。”陈琳的改变让简灵溪升起浓浓防备,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了。”陈琳下了楼,看着她的背影,简灵溪眉头深锁,今天的陈琳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又有什么阴谋? 此时简灵溪也无暇多想陈琳的事,关上门,匆匆来到南宫萧谨身边,怕隔墙有耳,压低声音问:“你说简微安就在深城?” “是。”南宫萧谨差点儿没被简灵溪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但他清楚这件事对她有多重要。 “我们自己去跟张至诚做交易?”简灵溪心乱如麻,虽然简微安罪有应得,可她一开始也是受害者。 这整件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张至诚,他却可以用一个女人交换另一个,享受齐人之福,好处尽得,还不用付出代价,这太不公平了。 南宫萧谨自然看得出简灵溪心中的不甘:“你想怎么做?” “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简灵溪咬牙切齿,脱口而出。 “好。”南宫萧谨答应得云淡风轻,简灵溪怔住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这个张至诚敢这么明目张胆做这种事,背后肯定有强大的势力。她只要救出妹妹就心满意足了,其他事,等她有了能力再自己去报仇。 “南宫萧谨,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这仇,我替你报。”南宫萧谨字字铿锵,简灵溪怔忡良久。 第66章 离瘾 感动的泪在眼眶涌动,简灵溪侧身悄然拭去。 从小到大南宫萧谨是除了妈妈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你身上受了伤,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简灵溪打开衣柜,拿出她的药瓶。 南宫萧谨挑眉看她,简灵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脸:“我哪里脏了吗?” “以后别轻易让男人脱衣服!”南宫萧谨沉下脸来,满是严肃。 简灵溪张大了嘴,脸慢慢变红,最后成了煮熟的虾子。 她不是他想的意思,好不好? 何况,她是个医生,叫人脱衣服很正常啊。 “我给你上药。”不敢再看南宫萧谨的眼睛,简灵溪讷讷地说。 南宫萧谨也不矫情,脱下上衣,露出精健的上半身。 看到上面的伤痕,简灵溪心一紧,愧疚地话就这么溜出口:“对不起。” 南宫萧谨知道她的意思,只淡淡地说:“以后别再莽撞冲动就行了,这点小伤不碍事。你下去做晚饭,免得陈琳疑心。” “我还是帮你上药了再去。”简灵溪坚持,动作熟练拿出酒精棉帮南宫萧谨擦拭,再轻轻涂上她特制的药膏。 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浸透伤口,灼热的疼瞬间消失。 收拾好东西,简灵溪才对南宫萧谨说:“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饭了。” 简灵溪走后,南宫萧谨拿起电话:“事情怎么样了?” “爷,请放心,都安排好了。”沐冰始终恭恭敬敬。 南宫萧谨挂了电话,躺回床上,微阖着眼,准备休息一下。 门被敲了几下,南宫萧谨霍然睁开。 没有得到回应,外面的人轻声说:“二少,我能进来吗?” 南宫萧谨还是没有回答,只慢慢闭上眼睛。 外面的人又停了一会儿再推开门,见南宫萧谨在睡觉,她拉了张椅子坐下,静静等他醒来。 被人这么盯着,纵然镇定如南宫萧谨也十分难受。 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南宫萧谨的举动这么明显,郭碧侠嘴角溢出浅浅的笑:“二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习惯有人盯着你睡觉。” 被人拆穿,南宫萧谨也不管,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郭碧侠轻叹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二少都成家了。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了二少夫人,是个温柔的姑娘,只是,出身不太好,长相也差了点。” “既然你们看上去,为什么还要硬塞给我?”南宫萧谨不再装睡,冷冷反问。 “老爷子希望你能振作一点。”郭碧侠眼底满是怜惜:“二少,你是那么优秀,有才华,不应该被这一点小挫折打败。” “你们想靠一个女人让我振作?”南宫萧谨声音里有几分冷讥。 郭碧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南宫萧谨愿意跟她说话已经是很大的改善了,看来,这个新娘没有白娶。 “二少,你早晚会明白老爷子的一片苦心的。”多余的话,她不能说。 南宫萧谨紧抿着唇,重新躺下。 郭碧侠也没有多留,起身离开。 …… 简灵溪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南宫萧谨身上又凝结着一层冰冷的气息,这种气息,她刚来的时候经常能感觉到。 将碗筷摆好,简灵溪走到阳台去推南宫萧谨:“吃饭了,我今晚做了几个新菜,你尝尝。” 南宫萧谨没有疑义,端起碗,自顾自吃了起来。 简灵溪往他碗里夹了几次菜,他都听话吃了,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 简灵溪很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下。 她不是傻子,南宫萧谨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他没说,她也不敢去问。 “这几天吃得太清淡了,这个红烧肉你尝尝。”简灵溪夹了块肥瘦适中的肉放到南宫萧谨碗里。 南宫萧谨夹起吃了,没有评价。 简灵溪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抬起头,看见简灵溪眼底的忧虑,南宫萧谨淡淡地说:“没事。” 他明明就很不对劲,还说没事。 他终究是没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不过,她除了拖累他,又帮不上什么忙。 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简灵溪自嘲着,往自己嘴里扒饭。 南宫萧谨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一心只想尽快帮她救回妹妹。 夜幕降临,陈琳突然肚子疼,让简灵溪帮她看看。 来到陈琳的房间,她疼得直打滚,额头冷汗直冒。 简灵溪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突然脸色大变:“你中毒了。” “什么?中毒?你在开玩笑?”陈琳不可置信睁大眼睛。 简灵溪不敢耽误,取出自己用来解毒的珍珠粉给陈琳服下。 腹部的绞痛稍稍减轻了些,陈琳开始有些相信简灵溪的话了:“你说我中毒了?中了什么毒?” 简灵溪又仔细帮陈琳看了下,才说:“慢性毒,离瘾。” “什么鬼?”陈琳眉头深锁,她从没听说过。 “那是从十几种剧毒里提炼出的一种慢性毒药,开始小剂量服用,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可以治疗身体的一些小毛病。假如,疲倦,精神不好,心悸等……但这只是饮鸩止渴,当毒性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未完的话不必明说,陈琳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简灵溪说的那些小毛病,她都有。 后来,他给了她一些药丸,说吃了会好。 她就一天吃一颗,没想到竟是毒药? 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对他全心全意,他不会这么对自己的。 一定是简灵溪在挑拨离间,对,她和南宫萧谨是一伙的,她的话不能轻信。 “陈管家,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能不能给我看一下?”身为医者,简灵溪不能见死不救。 陈琳虽然对她充满敌意,却也没做过真正伤害她的事。 “没有。”陈琳咬牙,一口拒绝。 “陈管家,你不信任我,没关系。你可以找别的医生看看,不过,你的毒拖不得了,一定要尽快治。”简灵溪叮嘱了句。 “你不能治吗?”虽然不信自己中毒,陈琳还是希望简灵溪可以治好她。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能。” 陈琳激动抓住她的手,目光恳切:“你认得出毒药的名字,就应该治得了。” “陈管家,解毒这种事没那么简单。我是认得出来,但‘离瘾’的毒有很多种,我没有成分做研究,要是乱给药,会治死人的。”简灵溪陈述厉害。 “那怎么办?”被简灵溪这么一说,恐惧攀爬,占据着陈琳心头。 简灵溪知道陈琳没有对她说实话,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给你吃了一些解毒的药粉,应该能暂时压制几天。陈管家,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陈琳对她不信任,她可以理解。 她只将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她,至于怎么选择,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事。 再次给陈琳把了脉,简灵溪站起来:“你好好休息。” “你要去哪里?”见简灵溪要走,陈琳惊恐大喊。 “你现在需要养静,我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先上楼去了。”简灵溪如实说。 她只是个医者,又不神仙,可以算出她毒里的成分。 “不,你不要走,你多陪我一会儿。”陈琳语带惊恐,扑上前紧紧抓住简灵溪的手。 简灵溪急着回去,南宫萧谨说要帮她救妹妹,说不定今晚就会行动。 她不能被陈琳绊在这里:“陈管家,你暂时不会有事。我要回去照顾二少。” 简灵溪一根根掰开陈琳抓着她的手指,见她不肯留下,陈琳急了,双手抱住她的腰,像个耍赖的孩子:“我不让你走。” 第67章 耍赖 陈琳的举动让简灵溪很无语,她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她,处处叼难她。 现在突然画风变得这么诡异,她真有种阴谋笼罩的感觉。 “陈管家,你别这样。情绪激动会刺激毒性发作,你现在只要静养就不会有大问题。你又没有毒药,我也制不出解药,我呆在这,实在是没有用处。”简灵溪耐着性子说。 “我不管,你留下来,我比较安心。”陈琳继续耍无赖。 简灵溪没有被重视的自豪,反而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陈琳这样拖着她,她也不好硬走,万一她有个意外,又怪到她头上。 “好,我不走,陈管家,你可以先放开我了吗?”简灵溪语带无奈。 “真的不走?”陈琳抬起头,不放心地问。 “嗯。”简灵溪点了个头。 陈琳还是不放心:“你把刚刚给我吃的药粉再给我点。” 简灵溪真的无语了:“药不能乱吃的,不然解药也会变成毒药。” 简灵溪坚持不给,不管陈琳装可怜,还是威胁利诱,她都不给。 这些是她自己的救命药,若非情况紧急,她是断然不会拿出来的。 她是医者,天职就是救人。 但她也是个普通人,也想活下去。 怕简灵溪离开,陈琳就算躺在床上,也一直睁大双眼盯着她。 “陈管家,你这样盯着我,精神高度紧张,又怎么能休息得好?闭上眼睛,深呼吸。”简灵溪用医生的口吻说。 陈琳原本就怕死,现在更是不敢不听她的话。 “你答应过的,不可以走哦……要是你不在,我毒发就是你的错……”陈琳又威胁了简灵溪一遍才缓缓闭上眼睛。 她体内积聚了太多毒素,伤及肺腑,本来就精神差,容易嗜睡。在高度紧张后,突然放松,浑身倦意袭来,她一下子就进入梦乡。 简灵溪趁着陈琳睡着,四下无人,拿出银针,在她昏睡穴上扎了两针。 收好针,替陈琳盖好被子,简灵溪这才放心上楼。 …… 上了楼,推开房门,南宫萧谨已经穿戴整齐在等她。 简灵溪心一紧:“我们去哪?” “跟张至诚谈判。”其实,他可以让沐冰代劳,但他想让简灵溪亲身参与。 “你抓到简微安了?”望向高大如神祗的南宫萧谨,简灵溪眼底满是希冀。 “嗯。”南宫萧谨点头:“快走。” “等一下……”见南宫萧谨要打开密道,简灵溪忙出声。 顿住脚步,南宫萧谨用目光询问。 简灵溪简单把陈琳中毒的事告诉南宫萧谨:“她会不会是被人利用了?” “很严重?”南宫萧谨问,面无表情。 “嗯,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一个月内没有解药,恐怕就……”简灵溪看不懂南宫萧谨的表情,如同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陈琳留在身边。 “你不用对她的事太上心。”南宫萧谨十分冷漠。 简灵溪轻应了声是,陈琳这么对南宫萧谨,他不顾她的死活也是应该的。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摇了摇头,甩掉不该有的遐想,她现在应该将重心放在救妹妹这件事上。 相同的地点,海风呼啸,卷起半人高的浪花,再悄然褪去。一再重复,终成平静。 站在伟岸高大的南宫萧谨身边,简灵溪感觉自己好渺小。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天神守护着她,又是满满的距离感。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简灵溪只觉得心里堵了块海棉,胀胀的,闷闷的,很难受。 一束车灯射来,简灵溪眼睛被刺得有些睁不开,伸手挡了下。 很快,一辆厢形车停下,车门打开,丢下一个麻袋后,绝尘而去。 南宫萧谨抬步上前,简灵溪拦在他面前:“危险,还是我先去看看。” “女人要懂得躲在男人背后,不要事事总是逞强。”丢下这句话,大步向前。 简灵溪微红了脸,进也不进,退也不是。 “唔唔唔……”麻袋里有东西在动,简灵溪吓了一跳,还是不顾南宫萧谨的吩咐,疾步来到他身边。 南宫萧谨弯下腰,解开麻袋的绳子,有个人挣扎着露出了头。 简灵溪一看,差点儿失声惊呼。 简微安! 南宫萧谨摸了下自己的面具,提醒简灵溪,现在简微安认不出她来。 简灵溪会意朝他点点头,深吸几口气,压下震惊。 其实,在此时见到简微安,她心情很复杂。 抓到简微安就可以用她交换小彤了,她应该开心。 然,同时她也成了和秦兰一样的刽子手。 虽说简微安不值得同情,但摒除两人身份上的宿怨,这么做并不道德。 善念被她强行压下,小彤本就是替简微安受的罪,用她去换无可厚非。 “唔唔唔……”嘴被堵住,简微安说不出完整的话。 再仔细看看简微安,简灵溪心里莫名其妙的愧疚瞬间消失。 她身上穿着当季新款春装,发型很精致,是那种乖巧又不会零乱的梨花烫。虽然妆哭花了,显得狼狈,可她能住在高档酒店里,吃穿不愁,画着精致的妆,品尝侍者送上去的珍馐美味。 可小彤呢? 她智力不足,她胆子小,她什么奢望都没有,给她一根棒棒糖,她能高兴半天。她何其无辜,这对母女何其歹毒? 简灵溪转过身去,不再看简微安,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 简微安惊恐万分,双手被绑,嘴被堵住,她连求救都不能,只有用眼神恳求。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来人费了这么大的劲绑架了她,肯定不会轻易放了她。 “唔唔唔……”拼命的求救声被海风吹成呜咽的悲鸣,散于空中。 熟悉的快艇声由远而近,简灵溪紧张地搓了搓手。 南宫萧谨站在简灵溪身边,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很快,戴着面具的张至诚从快艇上下来,后面仍跟着两名保镖。 “抱歉,让萧爷久等了。”张至诚一下快艇就道歉。 “是我早来了,人,我已经带来了。”南宫萧谨开门见山,微微侧身让张至诚可以看到简微安。 “萧爷真是神通广大,我派了很多人一直都找不到。”张至诚奉承着。 “张总,我要的人呢?”南宫萧谨声音苍老透着无以伦比的凝重,如同暮鼓敲在心头。 “真的很抱歉,萧爷,上次说需要点时间,就是您要的人不在深城,这次我亲自去接她,她在半路逃跑……”张至诚话还没说完,简灵溪激动大喊。 “你说谎,小彤胆子那么小,她跑不远的。” 张至诚目光闪了闪:“这位是?” “怎么?张总对我的人都感兴趣?”南宫萧谨一把将简灵溪扯入怀里,用行动告诉张至诚,他的人,不是他可以招惹的。 “萧爷误会了,我怎么敢呢。呵呵……”张至诚尴尬笑了笑,随即恢复正色:“这次确实是我疏忽,请萧爷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一定把简若彤亲自交给你。” 简灵溪激动难以自抑,若不是南宫萧谨紧紧搂着她,她早就冲上去了。 该死的人渣,几次三番不肯交给小彤,他到底把小彤怎么了? “张总,你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这样出尔反尔不好?”南宫萧谨也很生气,但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他比简灵溪能忍。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请萧爷再宽限两天。毕竟要找一个大活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张至诚这话简灵溪没听明白,南宫萧谨听明白了。 这个张至诚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耻跟大胆,到现在还敢跟他提条件,讨价还价。 第68章 螳螂捕蝉 南宫萧谨看了旁边的简灵溪一眼,示意她冷静,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冲动。 简灵溪眼神零乱,十分激动。 张至诚的无耻程度远超她想象,他们费尽心力把简微安给带来了,他还不肯交出小彤? 突然,一个她不敢触碰的念头浮现,膝盖发软。若不是南宫萧谨一直搂着她,她已经站立不稳跌跪在地了。 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的想法,这个他不是没有想过。 但张至诚敢来,就证明小彤还活着。 龙帮在东南亚是有些势力,但还不敢欺骗他,更何况是戏弄他,谋取暴利。 南宫萧谨紧紧盯着简灵溪,用眼神安抚她,要她振作一点。 看懂了南宫萧谨的用意,简灵溪深吸几口气,朝他点点头。 同意一切让他做主。 张至诚是个人精,自然看出了旁边女人对南宫萧谨的重要性。 堂堂萧爷竟亲自出面向他要一个傻子,这本身就不正常。 但如果是为了女人就说得通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是,这个女人跟小傻子有什么关系? 小傻子是简世勋的小女儿,一出生妈妈就死了,她根本就不受宠。 对了,她还有个亲姐姐…… 只一瞬间,众人皆心思百转。 “那张总需要多少时间?”南宫萧谨威严开口。 “这个……”张至诚低头算计。 “嗯?”一声冷哼嵌进风里,吹惊了张至诚的心。 “啊,两天,就两天。两天后,我一定亲自送上门。”张至诚讨好地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看了简灵溪一眼,南宫萧谨冷喝:“好,两天就两天,希望张总言而有信。” “萧爷请放心,我以人格保证。”张至诚举起右手。 南宫萧谨搂着简灵溪转身,朝简微安走去,注意力却放在背后。 脚步踩在沙子上声音不大,加上风声呼呼,很容易被忽略。 偷袭的尖刀离他还有半米远时,南宫萧谨狠狠一把将简灵溪推开,挥拳迎上去。 “卑鄙无耻。”简灵溪怒骂着。 张至诚才不理会她,和两名保镖一起全力围攻南宫萧谨。 对方有备而来,带着武器,手身之高是专业级别的,非简世勋雇用的乌合之众可比。 南宫萧谨艺高人胆大,沉下心来,一时半刻也不会落败。 张至诚有些急了,他不知道南宫萧谨有没有埋伏。 他只想一击即中,趁他措手不及郊他擒获,现在这样情形对他并不利。 “连我都敢动?张至诚,你胆子不小。”南宫萧谨声音很低沉,透着一股杀气。 张至诚在道上混了几十年了,自认为经历过大风大浪,还是被南宫萧谨的威严吓到。 “萧爷,你别怪我。”张至诚豁出去了,拔出枪对准南宫萧谨。 “谁让你来的?”南宫萧谨冷静得令张至诚佩服。 张至诚咬了咬后糟牙:“我知道萧爷您身份不凡,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得罪了。” 简灵溪爬起来,惊恐万分:“不,你不能杀他……” 张至诚顿了下,果断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震断人的心弦。 简灵溪肝胆俱裂,尖叫出声:“不……” 朦胧泪眼中,南宫萧谨并没有倒下,张至诚反而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张至诚带来的两名保镖随之倒下。 此时简灵溪才看到半空中有架直升飞机在盘旋,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吊在半空,手上拿着枪。 此情此景十分诡异,简灵溪顾不得许多冲向南宫萧谨。 目光焦急在他身上巡视了一遍,见他没有外伤,还是不放心:“你没事?” “有事的是他。”南宫萧谨目光沉冷,看向倒在地,受了重伤的张至诚。 原本他占据了主动,他来之前,已经将这里巡视了一遍,是确定他单独前来才出现的。 万没料到,他竟然安排在空中。 这不是他的失算,是他太狡猾了。 南宫萧谨慢慢走向张至诚,简灵溪不放心地喊:“小心啊,他手上有枪。” 回头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南宫萧谨继续朝张至诚走去,他虎口受了伤,根本拿不动枪。 “不愧是萧爷,真是好谋算。”张至诚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手只紧紧捂着流血不止的虎口。 “谁让你来杀我的?”南宫萧谨问得很淡,似是不经意间的闲谈。 张至诚心里大惊,面上却没有多大的恐慌。 他是江湖中人,刀口舔血的日子,他随时做好见阎王的准备。 所以,及时行乐,想要什么就去抢,去夺。 当然,他也有江湖中人的义气,绝不做墙头草。 “萧爷,你混迹黑白两道,是德高望重之人,怎么会问这种蠢话?”张至诚声音里多了几分嘲笑。 “很好。”轻轻淼淼的两个字,却裹挟着杀气。 南宫萧谨从身上拔出一把飞刀,掷向张至诚。 张至诚认命闭上眼,飞刀却只割下了他的面具,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能将飞刀控制得收放自如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张至诚再次见识到了南宫萧谨的厉害。 咬着牙,一言不发,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简灵溪跑到南宫萧谨身边,用目光哀求他,先不要杀张至诚,逼他说出小彤的下落。 南宫萧谨朝她轻点了下头,走向张至诚:“简若彤在哪里?” “那个小傻子早被我玩死了。”张至诚唇角荡起恶魔的笑。 简灵溪一听,几乎昏厥,几个箭步冲到张至诚面前,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说谎,快把小彤交出来。” “你是谁?小傻子只有一个姐姐,还在坐牢,谁会在意她的死活?”张至诚眯起绿豆眼,他在试探,希望能出现一丝生的希望。 简灵溪咬牙切齿,只是,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张至诚只能从她的眼神和声音里辨别情绪。 拣起地上的枪,对准张至诚脑门,简灵溪大喊:“小彤在哪里?” 她明显不会开枪,但情绪激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擦枪走火。 虽然已经豁出去了,但有机会活下来,张至诚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你是小傻子的姐姐!”这话是肯定句,不再有半分疑惑。 简灵溪扔掉面具,露出真容:“是又怎样?你到底把我妹妹弄哪去了?你快把她还给我!” 张至诚说小彤死了,彻底刺激了简灵溪,黑洞洞的枪直戳着他,喊得歇斯底里。 南宫萧谨真有些担心,他怕简灵溪一激动杀了张至诚。 他死不足惜,可依照简灵溪的个性,她过后一定会自责无悔。 如果她真的要杀他,大可不必脏了自己的手,他代劳。 双手握住简灵溪的肩,南宫萧谨沉声说:“把枪给我。” 简灵溪心很慌很乱,小彤已经失踪半年了,她那么脆弱,会死并不意外。但她一直不愿意去想,潜意识里否认这个可能。 如今自欺欺人的泡泡,被张至诚戳破,惊恐如被关在黑匣子里的怪兽,蜂拥向她,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她几乎窒息。 “张至诚,你这个禽兽,再不把小彤还给我,我就杀了你。”简灵溪听不到南宫萧谨的劝说,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小彤,她要她活生生的妹妹。 张至诚绿豆眼闪了闪,他自然看出了简灵溪对南宫萧谨的重要性,这是他可以利用的一点。 只是,此情此景,他要脱逃,还很困难。 不过,先保住性命才能谈后来。 张至诚突然双膝发软,跪在地上,向简灵溪求饶:“我刚刚骗了你,小彤还没有死,她还活着,你别杀我,别杀我……” 第69章 黄雀在后 南宫萧谨一直注意着张至诚的改变,他混迹道上多年,绝不可能是这样被人一吓就求饶的软骨头。 他一定在耍什么阴谋。 沉浸于悲伤中的简灵溪看不出张至诚的演绎,她只想见到妹妹平安无事。 “说,小彤在哪里?”双手握枪,简灵溪手在颤抖。 “她在我家里,家里。”张至诚低着头,做出一副卑微的样子。 “你家在哪里?”简灵溪又问。 “沪城,沪城张家。”张至诚瑟缩着回答,仿佛怕迟一秒简灵溪就会开枪杀了他。 简灵溪转头向南宫萧谨求助,张至诚见机不可失,抓起一把沙子,掷向他们。 南宫萧谨早有防备,将简灵溪护在怀里,转了个身。 张至诚趁机拔出另一把枪,对准简灵溪,声音阴沉:“让我走。” 简灵溪张开双臂,挡在南宫萧谨面前:“张至诚,你个小人,卑鄙无耻。” “嘿嘿……随便你怎么骂,我都无所谓。要在道上生存下来,自然得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从来不在乎手段。 南宫萧谨冷冷打碎了他的梦:“你以为有枪就能逃得掉吗?” 螺旋桨的声音重新响起,张至诚不用看也知道南宫萧谨安排的人正拿枪对着他。 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必会没命。 张至诚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眼中精芒乍现:“萧爷,你杀了我。” 南宫萧谨冷鸷的目光盯着他:“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我会把你刚刚的表演剪辑成一段视频,放到网上。” 张至诚一怔,不明所以。 很快,他懂得了南宫萧谨的用意。 他要用他下跪的那一段做文章,让道上的人误会他是个软骨头。这样一来,就算他没有说出幕后之人的下落,他也不信。 脸色瞬间惨白,张至诚目光淬了毒:“没想到受人敬重的萧爷也会做这种无耻之事。” “和你相比,我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冷冷丢下这句话句,南宫萧谨搂着简灵溪往另一头走去。 简灵溪不甘心,南宫萧谨压低声音说:“先别急,不给他点苦头吃,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还有,他只是个马前卒。” 简灵溪抬头看向南宫萧谨,他的眼底一片沉静,流淌着令人心安的冷静。 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简灵溪有些后悔。 张至诚不仅不交出小彤,他还要杀南宫萧谨。 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让南宫萧谨难做。 找到小彤固然重要,可揪出隐藏的凶手也很重要。 简灵溪垂下头:“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南宫萧谨没有接话,只是握着她肩膀的手紧了几分。 经过简微安身边时,她惊恐的眼里流淌着不可置信。 简灵溪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身份,她是无所谓,就怕连累了南宫萧谨。 明白她的心意,南宫萧谨朝她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 简灵溪心稍稍一松,此时此刻她跟简微安无话可说,也不想多言。 跟着南宫萧谨走向越野车,她满脑子全是关于小彤的点点滴滴。 “唔唔唔……”简微安朝她发出求救声,简灵溪脚步顿了下,继续往前走。 …… 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三点。 简灵溪身体疲惫不堪,却毫无睡意。 来到阳台吹风,她一颗心好乱。 当自欺欺人的幻想被张至诚戳破,她再也维持不了冷静。 小彤是怎样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这样的她落在张至诚那个恶魔手里半年了,会有怎样的遭遇,没有脑子的人也想象得出来。 春夜风萧萧,望着四处茫茫漆黑,简灵溪陷入极端的自责里。 突然,一双手将她拦腰抱起,简灵溪吓了一大跳,转头对上一双沉冷的眸子。 到嘴边的惊恐咽了下去,挣扎着:“南宫萧谨,你快放我下来。” 长腿往屋里迈,并没有如她所愿。 “南宫萧谨,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一抹绯红爬上脸颊,不安的心在跳动。 将简灵溪扔在床上,在她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南宫萧谨快速躺下,长臂一卷,她重新落入他收里。 南宫萧谨闭上眼睛,沉声命令:“不许说话,睡觉。” “……”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我睡不着,你先睡。”她知道南宫萧谨的好意,太多的事情堆积在心底,她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南宫萧谨不理她,只是,更圈紧了她的腰。 “哎……”简灵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知道自己拗不过南宫萧谨。 霸道如他,决定要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背贴着他的胸膛,灼热的体温熨烫了她冰冷的心,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阳刚气和药香,简灵溪渐渐进入梦乡。 …… “咚咚……”敲门声大响,惊醒了简灵溪。 睁开眼,天已大亮。 意外的是,南宫萧谨竟然还没有起床,大手仍牢牢圈在他腰上。 简灵溪脸上一阵阵发烫,感觉已经在冒烟。 背对着他,她看不到南宫萧谨的表情,不知他是睡是醒。 简灵溪想将他的手移开,无奈,他的手箍得太紧,她怎么都移不开。 “南宫萧谨,你醒醒啊,有人在敲门了,南宫萧谨……”简灵溪唤了几遍,才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不要管她。” “不行啊,应该是陈管家醒了。”算一算时间,她给陈琳扎的睡穴时间差不多了。 “醒了就醒了,管她做什么?”南宫萧谨有些起床气,沙哑的声音里混着一丝磁性,好听得令人耳朵怀孕。 简灵溪脸颊更红了:“你先松手,我去看看,你继续睡。” “不要。”南宫萧谨像个耍赖的孩子,不仅不松手,下巴还在她脖颈间蹭了蹭。 一股麻痒蹿入简灵溪的骨髓,她浑身僵直,脸更是烫得可以煎蛋了。 南宫萧谨从没有这么依赖过她,她真的很不习惯。 “天亮了,我该去做早餐了,你让我起来。”简灵溪声音窘迫,一直扭动个不停。 “别再乱动了。”南宫萧谨声音里多了一丝压抑,简灵溪立刻明白怎么回事,更是恨不能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南宫萧谨的腿已经好了,他是个男人,有正常需求,她不能再这么跟他同床共枕了。 “你让我起来。”感觉到背后的异样,简灵溪窘得不行。 “咚咚咚,二少夫人,你起床了吗?”外面是女佣王玲的声音。 “啊,来了。”简灵溪应了声,用这一招迫使南宫萧谨让她起床。 “如果我不放手,你打算怎么回答?”磁性的声音吹在耳圈,麻麻的,简灵溪脑子一片空白。 “记住,你又欠了我一次。”说完,南宫萧谨才松了手。 一得到自由,简灵溪立刻翻身下床,快速拉好零乱的衣服,拨了拨头发,用以平复狂跳的心。 她不敢去看南宫萧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匆匆拉开了门:“怎么了?” “陈管家请二少夫人下去一趟。”王玲急匆匆地说。 “好。”简灵溪应着。 “二少夫人,你身体没事?脸好红啊。”王玲担忧地问。 摸了摸自己的脸,简灵溪尴尬笑笑:“没事,大概是我盖着头睡,捂的。” 王玲半信半疑,也不敢多问。 来到楼下,陈琳已经在客厅。 一见简灵溪立刻上来拉住她的手,刚要说话,见王玲还在,朝她挥了挥手:“你去花园里摘一些盛开的百合给二少夫人做药膳。” “是,陈管家。”王玲不敢有违,应了声,转身出去。 陈琳满脸紧张地问:“二少夫人,我一向浅眠,每晚都要醒好几次,昨晚突然睡得好沉,醒来天就亮了。是不是毒发了?” 第70章 引蛇出洞 简灵溪自然不敢说是她扎了她的睡穴,抓起她的手,给她把了下脉:“暂时没问题,你只要在三天内服下解药就好。” “三天?”陈琳惊恐大叫。 简灵溪重重点头,加深她的恐惧:“对,三天。” 陈琳脚下一滑,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我只剩下三天命了吗?” 见状,简灵溪没有解释。 慢性毒一旦发作起来是很恐怖的,因为毒已经侵入肺腑,再清除难上加难。 简灵溪原本想告诉她,三天只是窗口期,是解毒最好的时机,但一想到陈琳对南宫萧谨所做的种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不说话对陈琳本身就是一种压力,陈琳吓得瑟瑟发抖,抱膝坐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 简灵溪压下泛滥的同情,陈琳是这里的管家,红蝎会莫名出现,跟她脱不了干系。 “二少夫人,你救救我。我知道之前我有很多得罪你的地方,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一次。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救我。”陈琳抱着简灵溪的腿,苦苦哀求。 “你别这样,让人看到多不好啊。该说的,我昨晚都已经跟你说了。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也没有深仇大恨,没到我见死不救的地步。我是真的无能为力。”简灵溪一再申请。 陈琳站了起来,直勾勾看着简灵溪:“你说谎。你连红蝎的毒都能解,我身上的毒,你也一定有办法。” 简灵溪大惊,难道真的是陈琳把红蝎放在梧桐树上? 不然,她怎么能叫出红蝎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那蝎子叫红蝎?”简灵溪直接问。 陈琳后退了一步,眼底惊恐一闪而逝:“是宫医生说的,他说那是奇毒,还说二少能好是奇迹。” 简灵溪不信,紧紧盯着陈琳看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提,我都记了。红蝎是剧毒之物,被它咬了后果很严重。当时为了救南宫萧谨,无瑕顾虑其它。红蝎说不定还在这别墅里,要让大家都小心点,万一被咬了就完了。” “你怎么不早说?”陈琳责备看向简灵溪。 从陈琳的脸上,简灵溪竟看不出太多破绽,她像真的一无所知。 可能是她演技好,她没看出来。 “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了,先是大夫人和傅小姐,再来又是宸少,我都把这件事忘了。”简灵溪说的是真话,可陈琳不信。 不过,她现在没有证据指证简灵溪有祸心,再者,她有求于她。 “二少夫人,你再想想办法。”陈琳一个劲地求简灵溪,让她十分疑惑。 她平时接触了谁,谁最有可能给她下毒,她应该是有线索的。 她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而要一直哀求她? 突然,福至心灵。 “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简灵溪故意说话顿了下,勾起陈琳的求生欲。 “就是什么?” “红蝎是毒中之毒,如果能抓到它,我可以从中提取一些毒液,或许可以以毒攻毒,解你的毒。”简灵溪没有把话说死。 陈琳一听有希望,高兴不己,根本没注意到简灵溪的用词。 “我马上让人去找。”陈琳急匆匆去召集人手,抓红蝎。 看着她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简灵溪眉头深锁,真的不是她放的? …… 端着早餐上楼,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着,神情专注。 阳光洒在他没有烧伤的那边脸上,俊美无俦,宛如神祗。 简灵溪将早餐放好,轻咳了两声,化解尴尬:“吃早餐。” “陈琳怎么样了?”合上笔记本电脑,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把自己和陈琳的对话都告诉了南宫萧谨,沉眸紧紧盯着她:“你怀疑红蝎是陈琳放的?” “她是这里的管家,最方便做这些事。” 南宫萧谨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不可能。” “为什么?”没想到南宫萧谨会替陈琳开脱。 “目标太明显。” 简灵溪沉默了,南宫萧谨说的不无道理。 陈琳是这里的管家,是老爷子派来照顾南宫萧谨的。 一旦南宫萧谨出事,她是第一嫌疑人。 聪明人不会做这种事,可是,红蝎的出现一定是人为。 “简灵溪。”南宫萧谨突然叫了她一声。 “啊?”不明所以,简灵溪被吓了一跳。 “你这次做得很好。”第一次得到南宫萧谨的夸奖,简灵溪莫名其妙又受宠若惊。 他不是笃定陈琳不是凶手吗? “让陈琳去做,或许可以揪出隐藏的凶手。”简灵溪一脸蒙的样子有些萌,南宫萧谨心情大好。 “我也是将计就计。”简灵溪不敢居功,她还有过。 她潜意识觉得红蝎是有人故意放的,便没让人去抓。 但万一那个人不敢声张,没有将红蝎抓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情绪全写在脸上,南宫萧谨一眼看透:“不怪你,前阵子太多事了。” 待南宫萧谨吃完早餐,简灵溪才小心翼翼又急迫地问:“张至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小彤在不在他家里?” 她问得直接,南宫萧谨也不磨叽直接说:“我派人去找了,没有找到。” 希望被砸个粉碎,简灵溪脚步踉跄,跌坐在椅子上。 紧咬着下唇,却控制不住泪水滑落。 见简灵溪如此伤心,南宫萧谨拍了拍她的肩:“别急,目前是还没有找到,不过根据佣人的口供,她应该是被转移了。”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简灵溪弹跳了起来,泪水中绽出希望。 “我会尽力去找的。”简灵溪这样,南宫萧谨真的不忍心。 站到南宫萧谨面前,朝他深深一鞠躬,简灵溪一脸真诚:“南宫萧谨,谢谢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不必。”没人这么正式向他道过谢,南宫萧谨很不习惯,别扭极了。 他自认为不是好人,是她先为他付出,他只是回报而已。 电话铃声响起,看到简灵溪眼底悄然浮起的希冀,南宫萧谨眉头微蹙。 南宫萧谨接起电话,却一言不发。 简灵溪想问,又怕他误会,只能搓着手,极力压制着。 “简微安自杀了。” “……”简灵溪睁大双眼看着他,里面流淌着不可置信。 简微安和她命运恰恰相反,她在父母陪伴的时候,她只能和秦兰在一起,被嘲笑成没爹的孩子。 后来简微安夺走她的一切,成了简家唯一的小姐,享尽荣华富贵。 她和秦兰一样,每次看到她们都趾高气扬,以欺负她们为乐。 幸好,秦兰很注重对她的培养,课程安排得满满的。她和小彤亦很认命,每次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 后来长大了,简微安被秦兰带进上流社会,她们碰面的机会更少了。 不过,依照她对简微安的了解,她不是个会寻死觅活的人。 “她怎么样了?”短暂的错愕后,简灵溪问。 “救回来了,她坚持要见你。”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 “不见。”她和简微安没有交情,更不需要套交情。 “她说,你当年丢的坠子在她手上。” “什么?”简灵溪惊声尖叫,她丢了好多年的坠子,居然在简微安手上。 不对,她记得她明明藏得好好的,有一天去拿就不见了,一定是简微安拿走的。 “我去见她。”简微安满脸冷肃。 南宫萧谨其实不怎么愿意让简灵溪去见简微安,她看似冷酷,却比任何人都重感情。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珍视的东西。 她一听就答应要见,这坠子对她一定十分重要。 第71章 一变再变 为了防止陈琳突然找来,这一次南宫萧谨没有陪简灵溪一起去,让沐冰来接她。 沐冰人如其名,冷冷淡淡的,有一张线条分明,棱角闪光的脸。 车停在郊外一幢半新不旧的别墅前,沐冰先下车,替简灵溪打开车门。 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三楼一间杂物房前,沐冰推开门,让简灵溪自己进去,他守在外面。 简灵溪向他点头致谢,侧身进了房间。 “唔唔唔……”简灵溪一进来,被绑在角落的简微安发出声音,提醒她。 面沉如霜,简灵溪缓步走向简微安,弯下腰,一把拔掉她嘴里的布,冷声问:“我的坠子在哪里?” “简灵溪,你怎么会和绑匪在一起?”简微安喘着气,惊声问。 “你用坠子骗我来,就想问我这个?”简灵溪转身就要离开。 简微安忙大声喊:“不,我没有骗你,你别走。” “拿来。”简灵溪半分都不想跟她废话。 咽了口唾沫,简微安才开口:“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给你,求你放了我。” 简灵溪居高临下看着她,以前她和小彤见到简微安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逃得远远的。没想到有一天,她能这么睥睨她。 “我放了你?你们之前可有想过要放了小彤?小彤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你们要这么对她?她才十六岁啊,还是个孩子。”简灵溪越想越激动。 她必须竭力控制自己,才能不对简微安出手。 “什么小彤?小彤怎么了?”简微安一脸无辜。 简灵溪半分都不信她,秦兰做的好事,会不告诉她? “简微安,如果你想演戏,恕我不奉陪了。”简灵溪果断走开,简微安双手被绑,拼命挣扎,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怎么都爬不起来。 “你别走,听我说。”简微安疯狂大喊,她差点儿丢了命才换来这次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虽然太多事云里雾里,她看不清。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绑匪对简灵溪有情。 她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关键就在简灵溪身上。 在门口顿住脚步,简灵溪没有回头,冷冷地说:“你要是再有一句谎言,我马上离开,绝不回头。” “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注定成不了朋友,但我们同样姓简,也不该是敌人。”简微安苦着脸说。 简灵溪半句废话不想说,转身就走。 “你别走,别走,我说,我说。”简微安趴在地上,满脸惊恐。 站在门口,简灵溪挺直背,一言不发。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只想知道她的坠子在哪里? 简微安挣扎了好久,还是起不来,濒临崩溃的边沿:“简灵溪,你先让我起来啊” “坠子在哪里?”简灵溪又问了一遍,警告简微安,她的耐心已经告罄。 “我肯定不会放在身上。我知道那坠子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你一直在找。”脸贴在地板上,简微安唇角荡起一抹诡异的笑。 “秦兰偷人,你偷坠子,不愧是母女。”简灵溪忍不住骂道。 简微安也不生气,她抓住了简灵溪的软肋,等于抓住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咳咳咳……”简微安突然剧烈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简灵溪侧头,想看看她在耍什么把戏。 只见简微安咳得满脸通红,泪水流了一脸,咳得凶了,她开始呕吐。 可能是没怎么吃东西,她只吐出一些酸水。 简灵溪冷冷站在原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心软,更不能上当。 有其母必有其女,简微安从小就狡猾,才能讨得简世勋的欢心。 干呕了好一会儿,简微安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衬得额头的伤口惹人心怜。 “坠子其实一直在简家,只是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简微安有气无力。 “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拿。”简灵溪有些急迫,那坠子对她很重要。 它不仅是妈妈的遗物,更跟医书有关。 “你也说了,是人都追求有利的事。我不是圣母,不可能想在临死之前做一件好事,弥补你的遗憾。你想要坠子,我想活命,何不来个交易?”简微安挑明了说。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实,可听简微安这么直白说出来,心底还是有点不舒服。 她果然是秦兰的亲生女儿,一样的卑鄙无耻。 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光明正大要交换。 简灵溪转身就走,她不惯她毛病。 见她走,简微安心里焦急万分,但她知道她越是哀求,简灵溪越瞧不起她。 本来她们就站在对立面,现在更不可能化敌为友。 “简灵溪,你可想好了,走出这里等于你放弃了。”简微安倒在地上,仍想尽办法威胁她。 简灵溪不得不承认,简微安这一招奏效了。 她确实很想拿到坠子,破解里面的秘密。 但她若就这么被简微安牵着鼻子走,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现在是博弈的状态,她手上的筹码第一次胜过简微安。 想了想,简灵溪转身就走。 简微安不敢置信,苍白的脸色渐渐笼罩着绝望。 简灵溪不是替她嫁给那个毁了容,又残了腿的南宫萧谨了吗? 那天搀扶着她,对她百般呵护的男人是谁? 她给南宫萧谨戴绿帽子了? 不,她才出狱没几天,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 越想越惊悚,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就是南宫萧谨? 不,他不是残疾了吗? “等一下,简灵溪,我还有件事。”简微安惊恐大喊。 简灵溪就在墙外,她暂时不出现,用这种方式折磨简微安。 越是无知越是恐惧,简微安手上没有太多筹码,只要她沉得住气,她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简灵溪不出现,简微安惊恐加倍:“简灵溪,你出来啊,你现在走了一定会后悔的。” 双手被绑,简微安重心不稳,爬都爬不起来, 只能像只被绑的蜗牛在地上挣扎,蠕动着。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还不能死,她不想死。 “简灵溪,只有我可以从张至诚嘴里撬出小彤的下落……简灵溪,你可以不要你妈妈的遗物,你连亲妹妹的死活都不顾了吗?”简微安喊得歇斯底里。 提到小彤,简灵溪心底剧震。 怒火往头顶冒,几乎烧掉她的理智。忍不住冲进房间,一把揪住简微安的头发,往后扯:“好,我现在就送你去跟张至诚作伴。” “不……不要……”简微安满脸惊恐,身子因害怕而颤抖。 那耻辱的几天,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想起。 张至诚那个老混蛋,她只想杀了他。 “到了现在,你还想耍花样骗我?”用力抓着简微安的头发,简灵溪怒不可遏。 “哈哈……哈哈……”简微安像疯了似的又哭又笑,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干呕,身心都遭受了重大的折磨。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不愿意回到张至诚身边。简灵溪,你一直认为自己可怜,没人疼,没人爱。可你至少没人被人糟蹋过,你永远不会懂我的遭遇。那比噩梦还恐怖千万倍,前阵子我一直在做心理治疗。张至诚就是个魔鬼。”简微安边哭边说,词不达意。 “你无辜?小彤就不无辜吗?你遭遇不幸,就把灾祸转嫁到小彤身上?你还敢喊受不了?小彤呢?她才16岁,她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她受的伤害会比你轻吗?”面对简灵溪的质问,简微安无力反驳。 深吸一口气,眼底绽出坚定的光:“我犯下的罪,我去赎,你把我送到张至诚身边,我一定让他说出小彤的下落。” 第72章 黑鹰 简灵溪很仔细看着简微安的眼睛,想从那里探出什么信息,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明明不想见到张至诚,为什么要替小彤出头? 她和秦兰一样都自私自利,怎么可能做损己利人的事? 见简灵溪一直看着她,迟迟不做决定。 “怎么?你现在不想救小彤了?”简微安冷声反问。 垂眸想了想,松开了手。 简微安差点儿摔倒,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简灵溪的一举一动。 “好,我让你去。”简灵溪下了决定。 不管她在耍什么花样,都让她一试。 只要有一线希望救出小彤,她都不会放弃。 简灵溪下楼,找到了沐冰,提出让她带简微安去见张至诚。 原以为得费一番唇舌,没想到沐冰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谢谢。”简灵溪由衷地说。 沐冰对简灵溪十分恭敬:“少夫人不必客气,少爷吩咐了让我配合你。” …… 沐冰将简微安押上车,驶向城市另一头,来到海边,登上一艘鱼船。 在简灵溪心里疑惑,面上不动声色。 她相信南宫萧谨一定会有妥善的安排,进了船舱,里面十分闷热,还有一股鱼腥味。简微安一上船就干呕不止,脸色很难看。 沐冰给了她一包特制的陈皮,她吃了一块,感觉好多了。 沐冰继续带路,来到下层船舱,一扇舱门前有几名持枪的大汉把守。他们一见到沐冰,立刻恭敬行礼。 示意他们打开舱门,沐冰先进去看了眼,检查一下有没有异样,才让简灵溪和简微安进去。 张至诚虎口中了枪,子弹没有取出来,他绻缩着身子,靠在角落,不知是睡是醒。 简灵溪站在舱门口,推了简微安一把。 她脚步踉跄着往前扑,费了半天劲才稳住身子,满脸惊恐。 巨大的动静,张至诚转过头来,看见简微安小眼睛闪过一抹精光,一手撑着墙,缓缓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她。 简微安满脸惊恐,后退了几步:“你别过来。” 张至诚“嘿嘿”一笑:“小美人,我找了你好苦,你到底还是来了。” “张至诚,你个混蛋,你骗了我,对我做了那种事,还要我妈带人去换。现在又找我做什么?”简微安几乎崩溃,昔日恐怖的画面重回脑海。 “这半年里,我一直忘不掉你的滋味。小美人,你跟着我,我保证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张至诚一脸痴狂。 “好。”简微安答得很爽快,张至诚一怔,目露不信。 “你要什么?”他喜欢女人却从来不相信女人。 “我要简若彤。”简微安也不矫情,直接说。 张至诚了然点点头,看向舱门口:“她逼你的?”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简微安也不否认:“小彤在哪里?” 垂下眼睑,遮住光芒,张至诚沉吟半晌,才对着简灵溪开口:“简灵溪,你跟萧爷是什么关系?” 简灵溪面沉如霜:“小彤在哪里?” “萧爷神通广大,你又是他的女人,何必来求我?”张至诚笑得一脸诡异。 “你真的不肯说出小彤的下落?”简灵溪声音淡淡的,目光却透着坚定。 张至诚靠着墙,闭上眼睛。 简灵溪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张至诚吓了一跳,快速张开眼。 离得近了,他发现简灵溪五官十分精致,只是,脸上有很多细碎的伤痕,看上去皮肤粗糙,只要稍化点妆,换件衣服,她就是妥妥的美人坯子,不比简微安差。 张至诚色眯眯看着自己,简灵溪一阵恶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是明珠蒙尘,难怪能入萧爷的法眼。”张至诚“嘿嘿”笑着,简灵溪快速出手,在他肩胛扎了一针。 张至诚如同被蜜蜂蛰了一下,剧痛袭来,他以为很快会好,没想到痛慢慢漫延开。很快,他整个肩胛痛得不能动了,连手都麻得抬不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张至诚满脸惊恐。 简灵溪将闪着光的银针,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一套点穴法,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张至诚没有怀疑简灵溪话里真伪的时间,立刻痛得惨叫连连。 这种痛跟鞭打铁烙的不同,好像有数不清的虫子在啃噬他的骨头,痛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这种邪术?”只一瞬间,张至诚就浑身大汗。 他行走江湖多年,也结交不少人能异士,却从没有见识过这种手段。 简微安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这就是爸爸一直在寻找的医书上记载的点穴法吗? 原来真的在简灵溪手上,她可真能藏,竟瞒了爸爸这么多年。 “啊啊……啊……”张至诚疼得在地上打滚,虎口的伤口裂开,血随着他的滚动洒了一地,触目惊心。 简微安吓得连连后退,她怎么也没想到简灵溪这么厉害。 “你……饶了我……饶了我……”没几分钟,张至诚已经气若游丝,痛渐渐加深,他陷入巨大的绝望。 简灵溪站在一旁,如同复仇女神,声音冷如寒霜:“我再问最后一遍,小彤在哪里?” “我说,她在……在……啊……”张至诚惨叫一声,竟昏了过去。 简灵溪在他人中扎了一针,张至诚立刻幽幽醒来,睁眼见到简灵溪,他吓得双手撑地连连后退,仿佛她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 “不想受苦的话,就老实交待。”简灵溪再问一遍,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去压抑内心的慌乱。 她在医术上还有很多不足,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人发现。 但他们怎么都肯说出小彤的下落,她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相信妈妈在天有灵,也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她……在黑鹰手上。”张至诚疼得浑身颤抖,恨不能有个杀了他,给他个痛快。 “黑鹰是谁?”简灵溪蹙眉。 “你去问萧爷。”张至诚再度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简微安吓得冷汗涔涔。 突然冒出个黑鹰,简灵溪不相信张至诚的话。 他肯定是为了保命才这么说的,又取出一根银针在他眼前晃了晃:“再不说实话就晚了。” “啊……饶命啊,姑奶奶……我说的都是真的……黑鹰是……是……”张至诚吞吞吐吐半晌还是说不出来,可见心里有忌惮。 简灵溪明白,她再用刑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了。 转向简微安,满脸冷沉:“你说有办法让他说出小彤的下落的,现在呢?” “我……灵溪,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你不看在同是姓简的份上,也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放了我。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啊。都是张至诚这个混蛋的错,都是他,都是他……”简微安惊恐哭求,声泪俱下。 简灵溪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对守在门口的沐冰说:“她自己选择要见张至诚,就让他们在一起。” 听到这话,简微安连滚带爬,紧紧抱住简灵溪的腿:“灵溪,灵溪,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但我只想活下去,有尊严地活下去。”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我不是你妈,不会心疼你。松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击。 小彤不在他们手上了,她没有必要再受制于人。 “不,简灵溪,简灵溪,你饶了我,我知道黑鹰是谁。”简微安泪如雨下。 简灵溪用力踹开她,居高临下:“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被你一骗再骗?” “我没有骗你,黑鹰是张至诚的幕后老板,黑泽集团的执行长。” 第73章 迷雾重重 简灵溪不知道简微安说的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黑泽集团是什么。 眉头深锁,半信半疑。 简微安继续哀求:“简灵溪,求求你了,别丢下我,我可以帮你的。相信我,我能帮你找到小彤。” 看了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简微安,简灵溪冷冷地说:“松手。” “不,我不松手,除非你答应带我走。”简微安更加抱紧了她的腿,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放的样子。 简灵溪拿出一根针,作势要扎下,简微安尖叫一声,立刻松开。简灵溪半分没有迟疑,大步跨出舱门,守卫立刻将门关上。 简微安“砰砰”地敲门,哭求个不停,简灵溪没有回头,跟着沐冰回到岸上,上了车。 当简灵溪回到别墅,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怎么样了?”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一脸疲倦,丝毫没有对付张至诚时的凌厉,简单把经过跟南宫萧谨说了遍,问:“你跟黑鹰有恩怨?” “黑鹰?”南宫萧谨眉头一蹙,眼底绽出寒光:“原来是他想杀我。” “南宫萧谨,你要小心啊。”简灵溪忍不住叮嘱,她不知道南宫萧谨究竟有几个身份,她只知道他是南宫萧谨,她的丈夫。 他对她很好,她会加倍回报他。 “我知道了。”南宫萧谨淡淡点头。 “黑鹰的事,我会处理的,你再等两天。”不等简灵溪开口求自己,南宫萧谨先替她说了。 “谢谢你,南宫萧谨。”她真的欠他太多太多了,除了谢谢两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脸色很不好,先休息一下,今晚就让秋婶做饭。”南宫萧谨说完,自己拨着轮椅往另一边去。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疲惫袭卷而来,简灵溪很累很累。 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泪情不自禁自眼眶滑落。 心里一遍遍呼唤:“小彤,小彤,你在哪里啊?你千万不能有事,一定等姐姐,等姐姐来救你。小彤,你是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你出事了,让姐姐怎么活?” 无声悲伤,揪扯心肠。 恐惧侵袭着她的神经,哭着哭着,简灵溪倦极而眠。 南宫萧谨一直注意着简灵溪的举动,他没有靠近,因为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他只能默默在一旁,为她营造一方可以宣泄的空间。 从轮椅上站起来,将她抱到大床上,轻轻放下。 无意识间,简灵溪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松手,南宫萧谨弯着腰,扯了几下。 奈何,他怕力道太大,会惊醒她。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好怕……不要走……”简灵溪梦呓着,将南宫萧谨抱得更紧,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南宫萧谨四肢僵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简灵溪似是陷入噩梦里,抽咽不止。 南宫萧谨俯身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睡,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 有了安全感,简灵溪慢慢进入梦乡。 …… “咚咚咚……”简灵溪刚刚熟睡,敲门声响起,怕吵醒她,南宫萧谨赶忙去开门。 “二少。”见是南宫萧谨,陈琳没了以往的趾高气扬。 南宫萧谨冷着脸问:“什么事?” “二少夫人在吗?”陈琳垂下了头。 “灵溪不舒服,刚睡着了。”南宫萧谨没有让陈琳进来的打算。 陈琳显得十分焦虑:“能不能把二少夫人叫醒?我有急事找她。” “陈管家,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狐假虎威惯了,你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南宫萧谨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陈琳心一紧,赶忙认错。 “不敢。” 南宫萧谨唇角荡起冷笑:“你有什么不敢的?” “二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琳低眉顺眼,做出十分恭顺的样子。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下去。”南宫萧谨挥了挥手,陈琳不敢再坚持,转身离开。 简灵溪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十点了。 “南宫萧谨,你怎么不叫醒我?”简灵溪有些自责。 “你睡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叫醒你?”理所当然的反问,让简灵溪无法反驳。 刚刚睡醒,脑子有点懵,一直觉得她有件事没做,却又想不起来。 “饿了?”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还没回答,肚子还发出应和声。简灵溪脸一红,垂下长长的睫毛。 南宫萧谨拧开保温瓶的盖子,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咕噜噜……咕噜噜……”简灵溪肚子叫得更欢了。 淡淡撇了她一眼:“这是秋婶替你煲的粥,趁热吃。” “谢谢。”简灵溪也不矫情,走过去,取了碗筷,自己盛了一碗,见南宫萧谨一直看着自己,问:“你要吃吗?” “我吃过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可简灵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一时不知所以。 吃了粥,身上的不适感消失了,简灵溪收拾碗筷要下去洗。 南宫萧谨叫住了她:“你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简灵溪心一紧,念头浮现,脱口而出:“是不是有小彤的消息了?” “嗯。”南宫萧谨也不拐弯抹角。 明眸绽出喜悦的光芒,简灵溪激动上门,一把抓住南宫萧谨的手:“小彤在哪里?她还好吗?” “她被人带去了非洲,现在还不清楚确切的地点。”南宫萧谨直截了当。 “什么?非洲?”简灵溪惊恐大叫,脸色惨白。 她想起了在医院捡到的照片,小彤呆的地方环境很差,看上去又脏又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目前查到的线索指向她人在非洲,具体在哪一个国家,还要再详查。”简若彤是简灵溪最在乎的人,无论好坏,他都要告诉她。 过度震惊,简灵溪脚步踉跄了几下,绊住地上的盒子,差点儿摔倒,最后摇摇晃晃自己站稳了。 南宫萧谨目露担忧,简灵溪为了简若彤付出一切,甚至被威胁替简世勋顶罪。可见妹妹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他能理解她的痛苦。 但他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沉默。 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的狂乱,简灵溪问南宫萧谨:“她是怎么去的非洲?” “与小彤同时失踪的,还有黑鹰的一名属下。”南宫萧谨据实以告。 “他为什么要带走小彤?”简灵溪陷入一团迷雾,小彤只有五岁的智商,她胆子很小,不可能跟人攀交情,博同情,让人带她离开。 这个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小彤生下来就没了妈妈,父亲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自幼连简家大门都很少出,加上她智力有问题,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还在调查。”南宫萧谨也不清楚。 简灵溪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一颗心揪扯得紧紧的,总觉得有个人,撒了一张大网。 她很迷茫,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她和小彤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为什么有人会盯上她们? “南宫萧谨,那张照片……”简灵溪惊跳起来。 “你先别急,我一定会派人查清楚的。”这种事确实很蹊跷,给照片的人究竟是谁? 据调查的时间推算,简若彤被带走,他和简灵溪还不认识。 难道,这一切都是对方事先设下的局? 他到底要做什么? 简灵溪心乱如麻,原以为她出狱了,在南宫家站稳脚跟就可以将妹妹接出来,接到自己身边。 没想到幕后还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一切。 她们还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南宫萧谨站起来,走到简灵溪身边,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一切交给我。” 简灵溪抬起头,对上南宫萧谨古井般深沉的眸子。 第74章 谁杀了王德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陈琳一边敲门,一边喊,声音颤抖着,满是惊恐。 暂时先抛下自身的痛苦,简灵溪用力抹去脸上的泪,去开门。 一见到她,陈琳立刻抓住她的手:“二少夫人,抓到红蝎了……” 简灵溪也吃了一惊:“在哪里抓到的?” “就在后山的竹林里,可是……”陈琳咽了咽口水。 “可是什么?” “司机王德被蛰了。” 简灵溪脸色一变:“有没有送医院?” 陈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满脸慌乱:“救护车还没来,他就死了。” 身为医者,简灵溪知道这样的后果。只是,乍然一听仍有些震惊。 “二少夫人,你救救我。”陈琳双膝一软给简灵溪跪下,看到了王德的死状,她好害怕。 她还年轻,她不要跟王德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简灵溪弯下腰要扶陈琳起来:“陈管家,你别这样。如果能救,我一定救。但我真的没有办法,要不,你上医院看看?” 陈琳哭得十分凄惨,泪如雨下:“没用的,没用的,二少夫人,我今天去过医院了,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我一点毛病都没有,健康得很。二少夫人,你认得这毒,你一定可以救我的。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我做了很多得罪你的事,我不敢奢求你原谅。二少夫人,求你救救我,我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陈管家,你先起来。”简灵溪蹲下去,想将陈琳扶起来,陈琳死都不起来,两人在门口僵持不下。 “陈琳,你想干什么?”南宫萧谨冷冷开口,烧伤的半边脸,看得陈琳心颤。 “二少,我没有别的企图,我只想求二少夫人救救我。”陈琳转向简灵溪:“二少夫人,你不是说,只要抓到红蝎就可以用它治我身上的毒吗?现在红蝎已经抓到了,求你,救救我。” 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对视一眼,对陈琳说:“带我去看看。” “好好……”陈琳忙不跌站起来,在前面领路。 简灵溪用眼神告诉南宫萧谨,我去去就回来。 南宫萧谨虽不赞同,也没有阻止,只让她自己小心点。 下了楼,红蝎已经被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箱里。它似是受到巨大的惊吓,在箱子里乱蹿,乱撞,寻找出口。 简灵溪蹲在旁边仔细看,陈琳躲得远远的,深怕它逃出来咬她一口。 红蝎顾名思义,就是一只红色的蝎子,颜色是那种血样的红,而不是这种深红色。 简灵溪直截了当地说:“这不是红蝎。” “什么?不可能?”陈琳惊叫着,顾不得许多冲到简灵溪身边,看着玻璃箱子里狰狞的爬行生物;“王司机就是被它蛰死的。” “你亲眼看到的吗?” 陈琳一怔:“我没有亲眼看到王德被蛰,我赶到时,王德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手掌被蛰,伤口发黑,这红蝎已经被他用钳子夹住,就放在身边。” “当时还有谁在场?”简灵溪沉声问。 “王德的两个朋友,王德说,他们是山区的居民,经常进山抓蛇,就让他们来帮忙。”陈琳据实以告,不敢隐瞒。 简灵溪心里暗道不妙:“我能见见他们吗?” “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简灵溪眉头深锁:“王德被毒蝎蛰了,他们是他的朋友就这么丢下他不管?” 经简灵溪这么提醒,陈琳才发现不对劲。 “我马上派人去把他们追回来。”当时情况太乱,她太害怕,六神无主,竟忽略了这么大一个问题。 简灵溪看了眼惊慌失措的陈琳,她的慌乱不像演的。 默默将疑惑藏在心底,看着陈琳匆匆让保镖去把那两个人请回来。 “二少夫人,你说它不是红蝎。那王德是怎么死的?”陈琳恢复了一丝理智。 “它虽然不是真正的红蝎,尾巴也藏着剧毒,不及时救治,也会没命。但它的毒性没有红蝎强,照理说,王德不应该发作那么快。除非……”简灵溪想到了什么,顿了下。 “除非什么?”陈琳一颗心高悬着,不知所措。 “他被蛰很久了,你们发现他的时候,不是他刚被蛰的时候。”简灵溪大胆判断:“能不能带我去看看王司机的尸体?” “好,二少夫人,这边请。”陈琳没有迟疑,在面前带路。 俩人来到后院的一排佣人房,陈琳推开其中一间的门,退后几步,让简灵溪进去。 夜半时分,白炽灯的光芒照在王德的尸身上,显得阴森吓人。 简灵溪揭开尸体上的白布,走近几步,抓起王德的手查看他的伤口。 毒素漫延,他整只手掌都已经发黑发紫,看上去触目惊心。 仔细翻看他的手掌,依照伤口的形状来看,简灵溪敢断定,那不是红蝎蛰的。 红蝎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尾巴呈现齿轮状。王德手上的伤口和她小腿的伤口明显不一样,他伤口很平整,就是普通的蝎子蛰的。 “陈管家,你过来看一下。”简灵溪出声。 陈琳呆在屋外,犹犹豫豫,不敢进来。 简灵溪也不逼她,放下王德的手,重新为他盖上白布,鞠了一躬。 不管他生前做了什么坏事,人死债完,死者为大,她打扰了他的亡灵,应该道歉。 “二少夫人,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你要替他申冤啊。”王玲从外面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别这样。”简灵溪认识她,她是这里的女佣。 王玲怎么都不肯起来,泪如雨下:“我们是从山区出来的,山区有很多蛇蝎,我们每个人都会抓这些蛇虫鼠蚁。我爸爸更是各中高手,我们家小时候很穷,他经常进山抓一些野味给我们补充营养,他从来没有被咬过。就算被咬,我们也都懂一些急救措施,肯定是有人害了我爸爸。” 王玲哭得十分凄惨,言之凿凿。 陈琳一听也觉得很不对劲,忙问:“你认识那两个和你爸爸一起去抓红蝎的人吗?” “不认识。”王玲哭得很伤心,家里很穷,她是老大,高中毕业后就和爸爸一起出来给人帮佣。好不容易煎到现在,弟弟妹妹都长大了,开始工作,家里的房子也翻修了。 爸爸说,再过几年他就退休了,回老家陪陪妈妈。 谁知道…… “节哀顺便。”简灵溪拍了拍王玲的肩,她能体会失去亲人的痛,她不懂该怎么安慰她。 王玲抬起头,泪水中绽出坚定:“二少夫人,你懂医术,你看过我爸爸的伤口,他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 “这……”面对王玲的疑问,简灵溪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是怀疑,但还没有证据。 “是你!是你,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爸爸!”王玲站了起来,怒指着陈琳。 陈琳一怔,满脸怒火:“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你接受不了王德突然离世。我能原谅你一次胡言乱言,但你不能血口喷人。” “我没有说谎,我有证据。”王玲打开王德的手机,登陆手机银行,调出上面的记录,有几笔钱是陈琳转给王德的。 “你让我爸爸看着二少和二少夫人,这是你给他的钱。” “我是给过王德几笔钱,但我没有杀他啊。”陈琳额头冒汗。 “红蝎就是你让我爸爸放在树上的,你想害死二少。你怕我爸爸说出去,就杀人灭口。”王玲瞠大双眼,越说越激动。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陈琳气得浑身发抖。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爸爸钱?”王玲咄咄逼人:“不就是受人指使要害二少吗?” 第75章 畏罪自杀 “你……”陈琳很生气,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王玲豁出去了:“二少夫人,陈琳居心叵测,她要害二少和你。她连毒蝎都敢放进来,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王玲,你是不是疯了?说话要讲证据。”陈琳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就没发现王玲如此伶牙俐齿? “这些转帐记录就是证据。”王玲一口咬定。 简灵溪不知道南宫萧谨想怎么处置陈琳,她不敢擅做主张。 “好了,你们都先吵了,这件事应该让二少裁决。”简灵溪板起脸来,阻止她们继续吵下去。 “陈管家,王玲言之凿凿,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你们跟我上去找二少说个清楚。”说完,简灵溪走在前面。 王玲和陈琳相互怒视,眦牙咧嘴,恨不能冲上去将对方咬死。 简灵溪先上了楼,简单跟南宫萧谨说明情况。 陈琳做的事,南宫萧谨一直都知道。 他为什么要在身边放一个监视自己的人,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南宫萧谨沉默良久,简灵溪默默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 “让人带上来。”过了很久南宫萧谨才开口。 “好。”简灵溪点点头,到外面叫保镖把陈琳和王玲带上来。 王玲一见到南宫萧谨,立刻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请他为她做主,说王德是被陈琳害死的。 “你有什么话说?”南宫萧谨沉声问陈琳。 陈琳早已脸色惨白:“她血口喷人,我没有杀王德,我为什么要杀他?” “你是这里的管家,红蝎的事,你怎么解释?”南宫萧谨换了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红蝎是谁放进来的,这别墅保镖连佣人,上上下下也有将近二十口人。若说嫌疑,谁都有嫌疑,为什么偏偏是我?”陈琳梗着脖子说。 “那你为什么要给王德钱?”南宫萧谨面沉如霜,加上他烧伤的半边脸,极具威慑力。 “我身体不好,听说乡下有很多滋补的野味,我就托他买了些。二少,我不是傻瓜,如果我要王德替我做事,我不会用自己名下的帐号转钱给他。”陈琳说得义正辞严。 “这就是你的狡猾之处,看似光明磊落,实则包藏祸心。”王玲满脸恨意,她已经断定是陈琳杀了他爸爸,现在只想报仇。 陈琳冷静下来,转头质问王玲:“既然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早出来告发我?要等到现在?” “我承认,我也有私心。我家很穷,弟弟妹妹刚出社会都不容易,弟弟谈了个女朋友,明年就要结婚,女方提出必须先买房。我也想爸爸多赚点钱,早日将老家的房子盖起来,以后我们能在村里抬头挺胸做人,不再被人瞧不起。我爸是做错了事,但他也是一时糊涂,罪不至死?”王玲说得可怜兮兮。 “我是这里的管家,管理着大大小小的事,我有必要多此一举吗?”陈琳渐落下风,先是毒发,又是陷害。她真的沦为弃子了吗? “这里人多口杂,你一个人又没有三头六臂,自然需要帮手。”王玲咬住不放。 俩人争执不下,吵得不可开交。 南宫萧谨没有开口,任由她们争吵,互揭伤疤。 简灵溪亦是沉默,有南宫萧谨在,没有她插嘴的份。 “够了。”见陈琳和王玲吵得快打起来了,南宫萧谨冷喝一声。 王玲再度跪下,苦苦哀求:“二少,求求你,一定要替我爸爸做主啊。” 南宫萧谨犀利的目光落在陈琳身上:“红蝎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陈琳答得干脆,铿锵有力。 “王德的死呢?” “我也不知道。二少,如果你怀疑我,就报警。”陈琳一脸无畏。 南宫萧谨对王玲说:“你先下去。” 王玲睁大双眼,很是不甘:“二少,你不能偏袒她啊,她对你并不忠心,她……” “还轮不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南宫萧谨声音更冷了几分,王玲神经一紧,忙垂下头,默默退了出去。 “你也先出去,我有话单独跟她说。”南宫萧谨看向默默站着的简灵溪,眼底阴鸷一闪而逝。 “是。”简灵溪没有迟疑,应了声好,即转身离开。 …… “红蝎是他放的?”当房门关上,南宫萧谨开门见山。 陈琳瑟缩了一下,仍做垂死挣扎:“二少说的他是谁啊?” “不承认?”鹰眸扫过,陈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实在是不知道二少在说什么。”咬了咬唇,陈琳知道一旦承认,她就完了。 修长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调出一段录像,将笔记本转过来,面向陈琳,让她看清楚内容:“现在还不承认?” 陈琳一看,惊得连连后退,直到背抵住墙才被迫站稳。 视频的主角是她,里面的内容不堪入目。 地点就在厨房,是被简灵溪撞见的那一次。 陈琳唇角荡起绝望的笑:“二少,你早有这段视频,为什么不早公布?”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早在南宫萧谨的监视之下,她还自以为是。 老虎就是老虎,哪怕拔了牙,照样是百兽之王,不会轻易被打败。 “时候不到。”南宫萧谨关掉了视频。 “二少,你想让我做什么?”冷静下来,陈琳问。 她不是傻子,南宫萧谨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和目的,没有揭穿还让她继续呆在他身边,一定有他的打算。 灯影下,南宫萧谨表情讳莫如深,陈琳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应该说,她从没有了解过他。 “你敢背叛他吗?”南宫萧谨冷冷反问。 陈琳浑身颤抖得厉害,她当然不敢。 陈琳反应很强烈,用行为告诉他,她不敢。 “你走。”滑动轮椅,转过身,背对着陈琳。 南宫萧谨的反应特别奇怪,陈琳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二少,你不追究我……” “我不必多事,有人自会出手。”残忍的声音击碎了陈琳最后一丝幻想。 陈琳懂了,南宫萧谨将她留下来的举动,已经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是她的死期,她百口莫辩。 “呵呵……呵呵……”陈琳笑了,笑得沧凉又凄迷:“你默许派我来这里当管家就算计了这一切?” 南宫萧谨沉默不语,任由陈琳自行想象。 有些事,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不会跟任何说明。 “二少,我再大胆猜测一下,你的伤是装的?”陈琳突然抓起桌子的热水瓶朝南宫萧谨掷去,当热水瓶快砸中他时,南宫萧谨伸手稳稳接住,片刻没有离开过轮椅,不让陈琳看出真假。 “哈哈哈哈……”陈琳仰天大笑,泪流满面。突然,肚子剧痛如绞,她一下子跪倒在上,费力撑着,仰起头:“这毒是你下的?” 南宫萧谨依旧面不改色,任凭陈琳带着疑问和遗憾慢慢在痛苦中闭上眼睛。 房里动静很大,简灵溪不放心,推门而入,就见陈琳毒发在地上打滚。 她马上给她把脉,发现她的毒快速漫延,已经无力回天。 简灵溪震惊不已,她给陈琳服了她特制的药粉,最少能撑三天,她怎么会发作得这么快? 简灵溪取出针要替陈琳施救,南宫萧谨淡淡开口:“她自己服了毒,不必救她了。” “服毒?为什么?”简灵溪不信,几个小时前陈琳还苦苦哀求她救她。可见她的求生意愿很强,她不会轻易自杀的。 “东窗事发。”南宫萧谨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简灵溪眉头深锁:“王德真是她杀的?” 第76章 老爷子的礼物 南宫萧谨薄唇紧抿,没有再回答。 简灵溪这一迟疑,陈琳彻底没救了。 保镖上前,将陈琳的尸体抬下去。很快,房间又恢复如常安静,可简灵溪一颗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了。 短短几个小时,死了两个人。 死因不明,疑点重重。 陈琳最后的时光跟南宫萧谨在一起,到底他们说了些什么,陈琳才会畏罪自杀? 又或者陈琳就是南宫萧谨杀的? 简灵溪不敢再往下想,这别墅里的谜团更多了,她不想怀疑南宫萧谨。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他是个好人,绝对不是刽子手。 就算他杀人,也是被迫无奈。 简灵溪一遍遍对自己做心理建设,只是,脑海里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她坐卧难安。 一夜无眠,很快天亮。 南宫大宅来人了,是一名六十岁左右的婆婆,气质沉静,看上去精明能干。 她指挥人处理王德和陈琳的后事,给足了赔偿金,对外宣称是被后山的毒蝎所蛰,不幸遇难。还让人专业的除害人士来别墅清理这些毒物,将方圆几公里的毒物都清除干净了。 等忙完,她才上楼去见南宫萧谨,在楼梯口遇到简灵溪。 恭敬行礼:“二少夫人。” 简灵溪不知道她是谁,但一看那架势肯定职位不低,简灵溪忙回了个礼,深怕不经意间得罪了谁。 “二少夫人不必拘谨,我叫郭碧侠,是南宫大宅的管家。二少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最近受伤,脾气不好,还请二少夫人多多担待,好好照顾他。”郭碧侠说得十分客气。 简灵溪隐隐有些不安,忙道:“郭管家太客气了,我是二少的妻子,照顾他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那就好。”深深看了简灵溪一眼,郭碧侠上楼去看南宫萧谨。 很快房间里传来争执声:“二少,这里不安全,老爷子希望你能回主宅去。” “你不是派人来清理那些蛇虫鼠蚁了吗?还会有什么问题?”南宫萧谨淡淡反问。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正是那些毒物活跃的季节,谁都难保万一。二少,你考虑考虑回主宅住,那里环境更好,更适合休养。”郭碧侠苦口婆心。 “我在这里挺好的。”南宫萧谨说什么都不肯回去。 简灵溪很疑惑,南宫萧谨似乎很排斥南宫大宅。 她并不太清楚他的成长经历,也不好多说。 “二少,你再考虑一下,我带了一位新管家来,他会好好照顾二少的。”南宫萧谨执意不肯回去,这本就是在郭碧侠的预料之内。 “嗯。”南宫萧谨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郭碧侠默默退了出来,简灵溪想躲开,郭碧侠叫住了她:“二少夫人。” “郭管家。”简灵溪站在原地,恭敬叫着。 “二少不肯回大宅,麻烦二少夫人有机会劝劝他。他一个人住在这里,老爷子很不放心。”郭碧侠眉头微蹙,看上去很无奈,很担心。 简灵溪不敢答应,老爷子都改变不了南宫萧谨的想法,她更加做不到。 “有机会我会尽力的。”除了这么说,她别无选择。 简灵溪没有一下子就答应,赢得了郭碧侠的欣赏:“二少夫人不必有太重的心理负担,二少的脾气,老爷子清楚,你尽力就好,老爷子不会怪你的。” “是。” 郭碧侠对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他立刻上前,神态恭敬:“郭管家。” “二少夫人,他叫罗青,在大宅服务十几年了,深得老爷子信任。以后他就留在这里伺候你和二少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他有什么做得不尽心的地方,你尽管惩治他。”郭碧侠声音很温和,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罗青面向简灵溪,恭敬行了个礼:“以后还请二少夫人多多指教。” 简灵溪回了个礼:“别墅这么大,人口众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以后就请罗管家多费心了。” “二少夫人太客气了。”罗青长得眉清目秀,身材高大,看上去很能干的样子。 “你去忙。”郭碧侠开口。 “是。”罗青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郭管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简灵溪看向郭碧侠精明的眼,毫无惧色。 郭碧侠笑了,赞赏点头:“二少夫人真是聪慧过人。” 简灵溪没有接话,静待她往下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老爷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郭碧侠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 简灵溪接过,用眼神询问,是这什么? “二少夫人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郭碧侠满脸慈详。 小心翼翼拆开封口,里面是一张黑卡,简灵溪虽然没有见过,多少知道一点,这种黑卡特别珍贵:“这个我不能收。” “老爷子说了,你嫁到南宫家受委曲了,没有婚礼,也没有彩礼。老爷子想送你几件礼物又不知道二少夫人喜欢什么,让你自己去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郭碧侠解释着。 “我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老爷子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张卡,我不能收。”简灵溪推辞着,无功不受碌。 郭碧侠将卡硬塞进简灵溪手里:“这是老爷子的一番心意,二少夫人就收下。” “麻烦郭管家替我谢谢老爷子。”简灵溪只能收下,恭敬地说。 “我会的。”郭碧侠笑眯眯的眼里闪过一丝什么。 …… 上了楼,简灵溪将黑卡给南宫萧谨看。 南宫萧谨并没有特别的表现:“给你的,你就收下,该花就花,不必省着。” 没想到南宫萧谨会是这样的反应,简灵溪怔忡一下,将卡放进柜子里。 无功不受碌,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乱用。 放好卡,简灵溪坐在南宫萧谨面前,静静看着他。 南宫萧谨有些莫名其妙,眉梢微抬:“什么事?” “南宫萧谨,你以前的事,我不敢过问,但自从知道陈琳中了慢性毒后,我就留了心眼。你体内也有一丝毒,很轻,我以前都没有诊出来,后来又以为是红蝎的残毒。南宫萧谨,你要小心点啊。”简灵溪满脸凝重,难怪他一直对人心存防备。 “是吗?”南宫萧谨的反应异常平静,简灵溪惊讶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算是。”深眸看向窗外,幽远如梦,笼罩着一层神秘的纱。 “那你……”简灵溪站了起来,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嘲弄的笑,冰冷得刺痛了简灵溪的眼。 他是天之骄之,生长于f国第一豪门,他能力超凡,十几岁就已是双博士。不说出身,根据他这几天所展现出的实力,他肯定身份不凡。 这样的人居然还会中毒? 给他下毒之人,必是他十分亲近的人。 难怪,他总是冷冷淡淡,对人保持着距离。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简灵溪忙捂住嘴。 “我想吃你做的莲子百合汤。”南宫萧谨点菜。 简灵溪微愣,她只是找个借口,没想到南宫萧谨会配合她。 忙点点头:“好,你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简灵溪……”南宫萧谨唤住已经拉开门的她。 “啊?还有其他要吃的东西吗?”简灵溪转过头来问。 “别怕,我不会吃人。”南宫萧谨难得的幽默,简灵溪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对上他古井般深沉的眼,简灵溪看到了里面释放出的善意。高悬的心松了下来,朝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第77章 另有发现 罗青很能干,短短几天将别墅上下安排得明明白白,所有佣人各司其职,很快走出了王德和陈琳意外之死的阴霾。 看着窗外一片详和的景象,简灵溪对正在看书的南宫萧谨说:“我想回一趟简家。” 微挑了挑眉,南宫萧谨用眼神询问。 简灵溪也不隐瞒:“简微安说她把我的坠子藏在简家,我想去找一找。” “她的话,你信?” “那坠子是妈妈留给我的遗物,对我意义非凡,不管真假,我都要找找。”简灵溪目光坚定。 “你去,不用再偷偷摸摸,让罗青派车送你去。”南宫萧谨答应得很爽快。 简灵溪有些惊讶,忍不住问:“罗管家是你的人?” 南宫萧谨笑了笑:“你回娘家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吗?” 简灵溪脸色微红,她真是过分谨慎了。 “那我现在就去。”简灵溪匆匆套了件外套,往外走。 “等一下。”南宫萧谨叫住了她,简灵溪转身:“有什么事吗?” 南宫萧谨拿出一张黑金卡给她:“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不用了,我穿这样挺好的。”简灵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干净简单的牛仔裤配毛衣。只是,面料不好,是便宜货,不过,能穿就行。 “你现在是我南宫萧谨的妻子。”南宫萧谨语气加重了几分。 “是。”简灵溪双手接过那张烫金的卡,上面有南宫萧谨姓氏的英文缩写,质感比老爷子给她的那张还要好。 “那我先走了。”简灵溪又问了一遍,深怕南宫萧谨还有事要说。 “嗯,别舍不得花,这钱是我的,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南宫萧谨又叮嘱了句。 “谢谢。”简灵溪将卡塞入口袋,下了楼,跟罗青说明用意。 罗青十分周到替她安排了车,还准备了一堆礼物。 看着司机将礼物塞进后备厢,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简家现在没人了,她该拿这些礼物怎么办呢? 但她又不能明说,只好站在一旁,默默接受他的好意。 到了简家,司机要帮简灵溪把礼物拿进去,简灵溪阻止了他:“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人再说。” “是,二少夫人。”年轻的司机态度十分恭敬,跟王德的虚伪不同。 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简灵溪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好几遍,就在简灵溪要去推门时,李婶来开门,一见是简灵溪,她脸色微变:“大小姐,你来得真不巧,先生和夫人都不在家。” “我不是来找他们的,我回来拿点东西。”简灵溪面沉如霜。 李婶并不愿意让简灵溪进去,上次吃了她的亏后,对她多了几分忌惮,不敢阻止她。 “大小姐,里面请。” 简灵溪进了院子,直奔主屋。 李婶忙拦住她,指了指被拆了的小木屋:“大小姐,你的东西不是在那里吗?” 几天前,简世勋突然放他们的假,等他们回来后,屋里乱糟糟的,像是盗贼洗劫过一般,先生和夫人都不在家。 先生不喜欢下人多嘴,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将屋子收拾好,等他们回来。 可是,几天过去了,先生和夫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倒是简灵溪回来了。 “李婶,你是不是忘记那天先生亲自请我到主屋用餐?”跟南宫萧谨在一起久了,简灵溪身上多了几分霸气,李婶本就有惧意,现在更不敢拦她。 “对不起,大小姐。”李婶退后几步,让简灵溪进去。 简灵溪出狱后就觉得很邪门,孙嫂的惨状历历在目,她对简灵溪心有余悸。 进了主屋,简灵溪直接上楼。 这里已经翻修过了,跟她记忆里完全不同。但她知道秦兰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简微安也一样。 毫不犹豫推开她小时候的房间,一看里里梦幻又精致的布置,她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这是简微安的房间。 简灵溪开始四下翻找,顾不得会翻乱简微安的东西,她只想找到属于她的坠子。 李婶跟了进来,一见简灵溪的举动,忙上前阻止:“大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是微安小姐的房间,你怎么能擅自闯入,还这么乱翻她的东西。” 简灵溪抬起头,美目含霜:“简微安偷了我的东西,我只是来找属于我的坠子。你可以在一旁看着,她的东西我一样不会动。” 简灵溪满脸冷肃,李婶有些害怕。 但长久以前,她一直跟着秦兰欺负她,骨子里对她还是有几分轻蔑的:“大小姐,你现在是南宫家的少夫人,这样不经别人同意就擅长乱翻别人的东西,传出去不好听?” 简灵溪不理会她,继续翻找。 李婶看得很生气,却不敢像以前那样对简灵溪动手。 她现在身份不同了,连先生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她一个小小的佣人,能拿她怎么样了? 简灵溪翻得很仔细,连床垫底下都找了,就是没有她的坠子。 简微安的首饰很多,各种珠宝,各种宝石玉器,简灵溪看都不看一眼,她只要她的坠子。 几乎将房间翻个底朝天,还是一无所获。 简灵溪不甘心,跑进秦兰的房间,继续找。 简微安说的,坠子就是简家,那是妈妈的遗物,她一定要找回去。 李婶不让她进去:“大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已经把微安小姐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现在又有翻夫人的房间,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可承担不起。你要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你去报。”简灵溪一把推开李婶,闯进去继续翻找。 李婶在门口气得牙痒痒,又不敢真的报警。 简灵溪现在身份非同寻常,她得罪不起。 翻着翻着,简灵溪没有找到坠子,却找到一封信。 她原本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不知为何那封信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的注意力,让她移不开眼睛。 心随念动,简灵溪果断拆开,一目十行扫过,信的内容令她震惊。 顾不得坠子,急奔出门。 李婶在后面喊着:“大小姐,你不是要找什么坠子吗?为什么拿走夫人的信?你这样做,夫人回来我怎么跟她交待?” 简灵溪急奔出屋,上了车,催促司机开车。 司机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听令启动车子。 简灵溪在车上又把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手指用力握着,关节都泛白。 回到别墅,简灵溪匆匆上了楼,重重推开门,正在看书的南宫萧谨转过头,见简灵溪脸色极差,问:“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简灵溪将信交给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接过,上面是黑鹰写给秦兰的信。上面情意绵绵,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简灵溪不敢断定信的真伪,忙拿回来给南宫萧谨看。 “这是在秦兰的房间找到的,她藏得很隐秘。”简灵溪声音发抖,有些不敢置信。 “你先别急。”安抚了简灵溪一句,南宫萧谨将信拍了照,传给沐冰,让他去查一下信的笔迹是不是黑鹰的。 没过五分钟,沐冰传回消息,这笔迹确实的黑鹰的。 南宫萧谨立刻下令,让沐冰去郊区的仓库看看秦兰和简世勋还在不在? 等待的过程,时间如同一把刀子悬在半空,让人心惶惶。 简灵溪激动抓住了南宫萧谨的手:“秦兰如果死了,黑鹰会不会替她报仇,对小彤不利?” 简灵溪万没料到,秦兰和黑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可是,这封信感觉很蹊跷,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手写的信?而且,属上名字,是情不自禁,还是故意为之? 第78章 好想抱抱他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没有料到黑鹰会跟秦兰有关系。 黑鹰是张至诚的顶头上司,秦兰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帮忙?而要这么复杂用简若彤去换? 这其中一定有他们还没有想通的点。 等待的时间,简灵溪坐立难安,一个劲来回踱步,晃得南宫萧谨头晕。 “你先坐下来。”南宫萧谨无奈开口。 突然,简灵溪跳到南宫萧谨面前,满脸惊恐:“简微安能一下子说出黑鹰的来历,她是不是也认识黑鹰?黑鹰会不会去救她?” 经简灵溪一提,南宫萧谨暗道:糟了,他着了简微安的道了。 南宫萧谨刚刚拿起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喂。” “爷,有人潜入水底,凿穿了船把简微安和张至诚救走了。”这正是南宫萧谨担心的。 “现场有没有留下什么?”深眸绽出寒光,这是对他挑衅。 “有一封信。”保镖不敢隐瞒。 “传给我。”冷冷吩咐,南宫萧谨挂了电话。 不多时,短信提示音响起,南宫萧谨打开短信内容,上面是一条字条:萧爷,咱后会有期。 没有署名,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 望着上面几个字,南宫萧谨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南宫萧谨,发生什么事了?”简灵溪没有看到内容,一颗心揪扯得紧紧的,几乎无法呼吸。 “简微安和张至诚被人救走了。”南宫萧谨没有瞒她。 简灵溪惊得张大嘴巴:“难怪简微安骗我说,她可以说服张至诚说出小彤的下落。原来,他们早就勾结。” 说完,又狂乱地摇了摇头:“简微安不是被秦兰藏起来了吗?他一直找不到她?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深眸望向窗外,射出两束寒光。 黑鹰,好久不见,是时候该会会了。 简灵溪理不清头绪,却不敢太打扰深思中的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沉默不语,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 都是她不好,她中了简微安的计,亲自将她带到张至诚身边,还将他们关在一起。 她真是太蠢了,蠢得无可救药。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简灵溪焦虑的心狂跳着。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南宫萧谨接起,放在耳边,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 等他挂了电话,简灵溪捂着狂跳的心,小心翼翼地问:“秦兰和简世勋逃走了吗?” “嗯。”南宫萧谨没有隐瞒。 简灵溪自责万分,都怪她太心软,她不该就这么放过秦兰和简世勋。 可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下不了手。 南宫萧谨拍了拍简灵溪的肩:“你不必自责,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层,与你无关。” “我……”南宫萧谨非但不怪她,还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简灵溪在感激之余,更加愧疚。 …… 这一等又是几天,简灵溪从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强迫自己镇定,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她的认知。 自责改变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迷乱里,失了辨识真相的能力。 “咚咚咚……”门被敲响,简灵溪立刻去开门。 罗青手里捧着一个蛋糕,恭敬地说:“老爷子派人送了个栗子蛋糕来,这是二少之前最喜欢吃的厨师做的。” “哦,给我。”简灵溪接过蛋糕,待罗青下楼才关上门。 简灵溪将蛋糕放在桌上,来到阳台对南宫萧谨说:“老爷子派人送了个蛋糕过来,说是你最爱吃的,要不要尝一尝?” 南宫萧谨转头看向蛋糕,做成了跑车的造型看上去很有童趣,亦令人指食大动。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简灵溪问:“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嗯。”南宫萧谨轻应了声,没有半分情绪起伏,仿佛说话的人不是他。 “啊?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怎么不早说?”简灵溪有些抱怨。 “说了,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南宫萧谨用一种极其平淡的口吻说着。 简灵溪垂下长睫,一脸为难。 他是天之骄之,她一无所有。 她现在吃他的,用他的,事事都要依靠他,她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 “不必纠结,我从不过生日。”南宫萧谨自动替她解围。 虽然他这么说,简灵溪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她是南宫萧谨的妻子,这是他们在一起,他的第一个生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只用“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代替。 想了想,简灵溪眼前一亮。 跑到衣柜前翻找着,取出一些药和一个针线包。 南宫萧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没阻止她。 简灵溪找到一件南宫萧谨不穿的衣服,剪下一块布,给他做了个香囊,将她特制的几味药装进去,还在上面绣了朵向日葵。 做好后,简灵溪双手别于身后,脸上挂着矜持的笑,走到南宫萧谨面前。 南宫萧谨抬头望去,用目光询问。 简灵溪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双手递上香囊:“这个送给你,生日快乐。” 看着那临时赶制出来,针角粗糙的香囊,南宫萧谨唇角浮现,浅浅的笑:“谢谢。” “这布料是用你的旧衣服做的,但这里面的药是我特制的,具有凝神静气,清热解毒的功效。还有这朵向日葵,希望你心中永远有一束光,向着太阳。”简灵溪献上自己美好的祝愿。 “我会好好收着的,谢谢。”南宫萧谨的再次道谢,简灵溪有些不好意思。 “那来切蛋糕。”简灵溪跑过去,将蛋糕捧到南宫萧谨面前。 南宫萧谨眉目一沉:“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你说。”他突然变得这么严肃,简灵溪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验一验这蛋糕的成分。”南宫萧谨的话震惊了简灵溪。 张大嘴,半晌才说:“蛋糕不就是面料,鸡蛋和奶油吗?” 南宫萧谨没有再说话,深沉的眸子闪着幽光看着她。 简灵溪懂了,忙取来自己的工具,取出一小块蛋糕放在碟子里,用工具化验成分。 随着时间流逝,她脸色越来越凝重:“这蛋糕有毒。” “你能查出是什么毒吗?”南宫萧谨表现得很平淡,似是早就知道。 简灵溪心一颤,他明明很平静,她却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埋的痛。 今天是他的生日,老爷子竟然派来送来了有毒的蛋糕,光是想想简灵溪就无法接受。 南宫萧谨这么镇定,明显是早就知道。 她入狱之前,简世勋只是对她们姐妹俩不闻不问,任凭秦兰和简微安欺负她们,她就觉得十分难受。 老爷子是南宫家的大家长,是他的亲爷爷,他派人送来了有毒的蛋糕,南宫萧谨该得多崩溃? “我再仔细查查。”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这毒很轻微,成分却极其复杂。 分析了半天,还是有两味药不认识。 如实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南宫萧谨,他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淡淡地问:“是不是跟我体内的毒一样?” 简灵溪吓了一跳,暗自懊恼,她怎么就忘了这一点了呢? 抓起南宫萧谨的手替他把脉,他体内毒素很轻,对身体没有多大的伤害。只是,这毒很诡异,她竟不知道是什么毒。 “是,很像。”简灵溪不敢下断言,只能这么说。 抽回自己的手,南宫萧谨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他此时这么笑,衬得烧伤的半边脸十分狰狞,简灵溪都心颤。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南宫萧谨望天,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简灵溪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来。 难怪南宫萧谨处处防备,原来,他的身边全是敌人。 突然好心疼他,好想抱抱他。 第79章 被自己惊艳了 为南宫萧谨心疼,简灵溪一夜没有睡好。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 南宫萧谨对她说:“陪我回一趟南宫家。” “什么?”简灵溪吓了一跳,最后瞌睡虫都跑光了。 “你没有听错。”南宫萧谨很有耐心。 “为什么?”昨天老爷子才这么对他,他为什么要回去? 打开抽屉,取出一个面具戴上,南宫萧谨淡淡地说:“早晚要回去的。” 简灵溪本能想阻止南宫萧谨,但她没有立场,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对南宫家一无所知,对南宫萧谨的了解也停留在表面。 他浑身上下笼罩着层层谜团,如果他不愿意,谁都看不清。 “一定要回去吗?”南宫萧谨看上去心意已决,简灵溪只想最后再确定一下。 “是。”南宫萧谨没有犹豫。 简灵溪忙去刷牙洗脸,只是,打开衣柜她发愁了。 她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都是简单的牛仔裤和毛衣,清清爽爽的打扮是她喜欢且符合她学生身份的。 在别墅里,她只是顶着二少夫人头衔照顾南宫萧谨的佣人,怎么穿都无所谓。可现在要去南宫大宅,她不能丢了南宫萧谨的脸。 见简灵溪发愁,南宫萧谨眼里愉悦的星光点点:“衣柜里空荡荡的,你还能看出一件华服来不成?” 被南宫萧谨取笑,简灵溪怼了回去:“我还不是为了你的面子,不然,我怎么穿都无所谓。” 简灵溪虽然有些恼羞成怒,但她表情很生动,特别真实。 南宫萧谨也不再逗她,伸手击了两下掌,门被推开,秋婶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二少夫人,这是二少让人送来的衣服,放在这里行吗?” “……”简灵溪转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伸手去接:“谢谢,给我。” “还有呢。”秋婶指了指楼下。 简灵溪疑惑跟着往下看,霎时呆若木鸡。 满满的袋子堆满了沙发,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仅如此,楼下还站着两名打扮得十分时尚的美女。 简灵溪刚刚起床,脑子还有些懵,讷讷地问秋婶:“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二少给我打电话,让我联系服装店送些衣服来给你挑,还请了两名设计师。”秋婶据实以告。 简灵溪心里嘀咕,这哪是几套衣服,分明是把整个服装店都搬来了,好不好? “二少夫人,你是下楼挑,还是让她们送上来?”南宫萧谨弄了这么一出,秋婶对简灵溪的态度都恭敬了几分。 “我自己下去挑,二少喜欢安静。”看了眼已经戴上面具的南宫萧谨,简灵溪体贴地说。 他的腿虽然已经好了,但他脸上的伤疤仍在。每次他要见外人,都会事先戴上面具。这证明他还是很在意脸上的伤。 未受伤之前的他丰神俊逸,光芒万丈,如今容貌被毁,他自是不愿意被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简灵溪能感同身受他的痛,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在小事上帮他。 下了楼,两名设计师立刻上前,恭敬行礼:“二少夫人。” 并不习惯被外人如此称呼,简灵溪还是努力维持着仪态。 她一直牢记着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是南宫萧谨的妻子,一举一动都代表他的面子,无论如何,她不能丢了他的脸。 “两位好。”简灵溪打招呼。 “不知二少夫人平时喜欢什么风格的服饰?”大眼美女直截了当。 “我……休闲一点的,不过,我这次要去一个重要的场合,麻烦你们帮我挑一套比较正式稳重一点的衣服。”简灵溪提出要求。 “好的,二少夫人,你看看这套怎么样?”单眼皮美女拿起一套长裙,藕粉色,不是俗艳的那种粉,这种粉色看上去自带高级感,温柔又清纯,很适合简灵溪的年纪和身份。 腰间一排水钻,束出纤细的柳腰,仙气飘飘。 简灵溪没有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不过,她皮肤偏黑偏黄,这颜色显白。 “我去试试。”接过衣服,走进房间,很快出来。 两位设计师一看,眼睛都亮了:“这件衣服简直是为二少夫人量身定制的,再没有人能穿出这种气质了。” 被她们一顿夸,简灵溪很不好意思。 她知道自己皮肤粗糙,肤色也不好,实在当不起。她们可能是职业病,言过其实了。 大眼美女又拿来一套波点裙:“二少夫人要不要多试几套?” 怕南宫萧谨等急了,简灵溪婉拒她们的好意:“不必了,就这一套,我很喜欢。” “二少夫人真是好眼光,这是当季香奈尔的限量款,全球仅此一件。比高定还珍贵。”大眼美女夸道。 简灵溪不知道这裙子这么贵,刚想拒绝,又怕丢了南宫萧谨的脸,只得默默坐下,任两名设计师给她上妆。 脸上的伤痕让简灵溪一直有些自卑,有人盯着她的脸看,她会浑身不自在。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化妆,内心的忐忑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面前没有镜子,只见设计师拿出各种工具,还有许多瓶瓶罐罐往她脸上抹。随着时间的流逝,简灵溪四肢渐渐僵硬,就在此时,大眼美女高兴地说:“二少夫人,你看看还满意吗?” 简灵溪有些不安看向镜子,霎时,眼底涌现不可思议,若不镜中人随着她的表情而动,她都怀疑这个人不是她。 脸上的疤痕被化妆师用遮瑕膏遮得毫无痕迹,她的皮肤变白皙细腻,很有光泽感。简单的眼妆将她灵动的明眸勾勒得更富灵气,宛如两汪清泉,又蕴藏着一丝神秘。 修颜笔使她五官显得立体精致,淡粉色的唇膏使唇富有光泽,宛如水蜜桃引人采撷。 “这……”简灵溪看呆了,这真的是她吗? 单眼皮美女在一旁抿唇而笑:“二少夫人本来就是个美人的坯子。” 若不怕蹭掉脸上的粉底,简灵溪早就捏捏自己的脸,看看她们是不是给她戴了人皮面具? 简灵溪怔忡着,秋婶含笑上前:“二少夫人,你准备好了吗?二少等着呢。” “哦,好了。”简灵溪赶忙站起来,匆匆要上楼。 大眼美女追上前两步,将一双银灰色高跟鞋递给简灵溪:“二少夫人,换上这双鞋。” 一看那细高的跟,简灵溪眉头微蹙:“一定要穿吗?我没有穿过高跟鞋,怕闹出笑话。” 大眼美女蹲下来,给简灵溪换上:“没关系的,别有心理负担,穿高跟鞋是女人的本能。二少夫人,抬头挺胸,往前走。” 在她的指示下,简灵溪慢慢迈开步子。 刚开始几步确实很不习惯,她像是刚刚学走路的小娃娃,小心翼翼深怕摔倒。在客厅走了一圈之后,她已经掌握了技巧,越来越熟练。 单眼皮美女赞叹道:“二少夫人好聪明,学得真快。我从没有见过第一次穿高跟鞋能这么快适应的人。” “谢谢。”简灵溪大大方方接受她的赞美,她一直牢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是南宫萧谨的妻子,绝不能丢他的脸。 南宫萧谨坐着轮椅被保镖抬下来,一见打扮好的简灵溪,幽深的眸子闪了闪,抿直的薄唇微微上扬,但弧度特别小。 倒是简灵溪有些别扭,拉了拉自己的裙子,又觉得这动作不太优雅,垂下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走。”经过简灵溪身边时,南宫萧谨淡淡出声。 简灵溪这才如梦初醒,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在南宫家做好南宫萧谨的贤内助,而不是在意自己的外貌。 第80章 人参 加长型的房车停在宏伟的庄园面前,光是大门就恢弘气派,令人望而生畏。 保镖拉开车门,将南宫萧谨抬下来,简灵溪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巨大的雕花双页大门打开,郭碧侠率领一众佣人迎了上来,恭敬行礼:“二少,二少夫人。” 简灵溪微笑颔首,南宫萧谨则没有一丝反应。 郭碧侠默默退到一旁,经过大门时,一众女佣动作整齐划一鞠躬,异口同声说:“欢迎二少,二少夫人回家。” 这么大的阵仗比电影里演的还有夸张万分,简灵溪内心发悚,面上却尽量保持冷静,不动声色。 偌大的花园无处不精致,假山,喷泉,回廊,还有仿古的亭台楼阁。每一处都巧夺天工,美不胜收。 简灵溪从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房子,为了不让自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她极力保持着镇定。 一行人走了大概有半小时,才来到一幢庄严的别墅前,挑高的五层楼设计,烟灰色的外墙,气派不凡。 保镖将南宫萧谨抬进屋,就默默退了下来。 里面的装修更是低调奢华,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大理石上映出自己的倒影,简灵溪忙抬头挺胸,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端庄大方,不丢南宫萧谨的脸。 郭碧侠微微躬身说:“我先带二少和二少夫人去房间休息,老爷子还在处理公务。中午会和二少,二少夫人共进午餐。” 南宫萧谨仍是没有作答,简灵溪只好说:“麻烦郭管家了。” “哪里的话,二少夫人不必客气,也不要拘束,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来到南宫大宅,郭碧侠对她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简灵溪不敢掉以轻心,老爷子在送给南宫萧谨的蛋糕里下毒,郭碧侠肯定知情。 在郭碧侠的带领下,他们带到一楼最左边的房间。 郭碧侠推开房门,恭敬地说:“二少临时通知,我没时间多做准备,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请二少见谅。” “不,你做得很好,很细心,知道我腿脚不便,特意安排我住在一楼。”南宫萧谨淡淡开口,语带嘲讽。 简灵溪眉头微蹙,郭碧侠忙说:“我没有那个意思,二少不喜欢这间房,我马上给你换一间。” “不用麻烦了,我也不会长住。”说着,自己拨动轮椅进了房间。 简灵溪朝郭碧侠笑了笑,跟着去推南宫萧谨。 进了房间,简灵溪关上了门,将南宫萧谨推到房间中央,她才仔细看看周围环境。 房间以浅色系为主,鹅黄加米白显得温馨又不失浪漫。房间很大,一张大床摆在中央,尤为醒目,床头还贴了一个大大的喜字,看得简灵溪脸颊泛红。 “推我到外面看看。”南宫萧谨淡淡地说,指了指落地窗。 “是。”简灵溪忙收敛心神,推南宫萧谨到阳台。 这里靠近花园,风一吹,花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假山,喷泉,亭台楼阁,一一映入眼底,视野极好。 看来郭碧侠不是随便找间房间敷衍南宫萧谨的,从细节处可看出用心。 “咚咚……”门被敲响,简灵溪在得到南宫萧谨的允许后,跑去开门。 外面站着两名穿统一制服的女佣,恭敬对简灵溪说:“二少,二少夫人一路舟车劳顿,郭管家让我们送些水果和点心来。” “谢谢,给我。”简灵溪伸手接过,女佣微微欠身,退了下去。 将东西放在桌上,简灵溪拿出自己特制的工具测试食物里有没有毒。 有了前车之鉴,她半分不敢大意。 这毒很轻微,暂时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影响。 可她分析不出全部成分,也不知道服多了会怎样。 未知的事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她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 将简灵溪的举动看在眼里,南宫萧谨心头闪过一丝暖意。 自己滑动轮椅来到她身边:“现在我们人在南宫家,他们暂时不会出手,放心。” “他们?”简灵溪敏感捕捉到了这个词。 南宫萧谨没有开口,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香甜在口腔内漫延,他却只尝到了苦涩。 南宫萧谨戴着面具,简灵溪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可以从他细微的动作里看出他平静外表下的惊涛骇浪。 忍了又忍,还是问:“我们回来是?” “见一些人。”南宫萧谨明显不愿多说。 简灵溪也不再多问,削了个苹果给他。 南宫萧谨接过,重重咬了一口。 休息了没多久,郭碧侠亲自来敲门:“二少,二少夫人,老爷子已经在餐厅等你们了。” 简灵溪有些紧张,南宫萧谨看了她一眼,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简灵溪朝他露齿一笑。 走到他身后,推着他,请郭碧侠在前面带路。 将一切看在眼里,郭碧侠很欣慰。 南宫庄园占地极广,三房和老爷子分别住在不同的别墅。老爷子住的主屋更是气派恢弘,占地两亩,像个迷宫一般,若不是有人带领,第一次肯定迷路。 简灵溪原本就是个路痴,经常迷路,在大宅转了一圈,更是晕头转向。 “二少,二少夫人,这边请。”拐过最后一个玄关,来到宽敞明亮,宛如宴会厅般富丽堂皇的餐厅。 老爷子端坐在主位,经历沧桑的眸子仍炯炯有神。简灵溪不敢东张西望,将南宫萧谨推到餐桌前,忙向老爷子微微躬身,叫了声:“老爷子。” 南宫煌哈哈一笑:“你应该跟阿萧一样叫我爷爷。” 简灵溪也不忸怩,从善如流叫了声爷爷。 南宫煌很开心:“碧侠,把我的礼物拿来。” “是,老爷。”郭碧侠应了一声,很快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过来,双手递给简灵溪。 简灵溪忙说:“不用了,爷爷,您已经给过我礼物了。” “那不算,那是给你的零花钱,这是见面礼,你一定要收下。”南宫煌和蔼可亲地说。 “这个……” 简灵溪犹豫着,南宫萧谨淡淡开口:“给你的你就收下。” “谢谢爷爷。”简灵溪接过,颔首道谢。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南宫煌端起茶轻啜一口。 看了眼南宫萧谨,见他没有任何表态,简灵溪打开了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她惊呆了。 “喜欢吗?”南宫煌问。 简灵溪强压下震惊,将礼物放在桌上:“爷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千年人参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种人参,她只在书上见到过,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绝世奇药。 这棵人惨市值不会低于一幢精装别墅,她怎么敢收? “你是学医的,能将这棵人参物尽其用,这才是它最大的价值。再推辞我要生气了。”南宫煌故意板起脸来,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他的好心情。 南宫煌是f国的传奇,他一生创造了无数个神话。在f国百姓的心目中,地位超然,宛如神祗。 简灵溪生活在底层,和他们的生活没有交集。可她从小就听说过许多关于南宫煌的事迹,对他崇敬又敬畏。 一直觉得他应该是个严肃,极富威严的大家长,没想到他这么平易近人。 许多念头划过脑海,简灵溪只得将人参收下。 老爷子说的没错,这棵人参对学医之人是瑰宝。 它的功效奇多,是救命的良方。 “谢谢爷爷。”简灵溪合上盖子,再次道谢。 “来,坐坐,别拘谨。今天没有外人在,就是我们爷仨,放轻松一点。”老爷子招呼简灵溪坐下,对郭碧侠说:“上菜。” “是,老爷。”郭碧侠微微躬身,每一个动作都显示着对老爷子的恭敬和尊重。 第81章 豪门世家 在郭侠碧的指挥下,一群穿着黑白制服的女佣将菜一道道端上来。很快长方形的餐厅上摆满了各种美食,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简灵溪不敢去数,那样会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 粗粗估算下,起码有二十道菜。 简灵溪侧身看了眼南宫萧谨,只见他坐姿端正笔直,目视前方,浑身上下自然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简灵溪暗骂自己大惊小怪,这里是南宫萧谨成长的地方,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排场。 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要自己不管遇到什么都淡然处之。 “都别拘束,动筷子。” 他们身边一人站着一名女佣,帮他们夹菜。 这样的待遇堪比皇帝,简灵溪真的很不习惯。 虽然菜肴很可口,但简灵溪食不知味。 突然,她发现自始至终南宫萧谨没有跟老爷子说过一句话,这是豪门的餐桌礼仪吗? 她没有遇到过,不敢乱猜。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顿饭,南宫煌用餐巾擦了擦手,对简灵溪说:“人老了,精神不济,我要休息一下。你陪阿萧到处转转,记住,这里是你的家。” “是,谢谢爷爷。”简灵溪忙站起来,送他。 南宫煌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坐下来吃。 简灵溪这次注意到了南宫萧谨的反应,他没有一点反应。 自顾自地吃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想到那块有毒的蛋糕。简灵溪心颤了几颤。 南宫萧谨和老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传闻他是老爷子带大的,老爷子特别重视他,一早就拿他当继承人培养。 可根据她这两天来所接收的信息,事情似乎和传闻截然相反。 南宫萧谨优雅吃完盘中最后一块食物,简灵溪忙将湿纸巾递给他。南宫萧谨接过,擦了擦手:“走。” “好。”简灵溪走到南宫萧谨身后,推着他出了餐厅。 看着弯弯曲曲的走廊,简灵溪有些发懵。 南宫萧谨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出声提醒:“往左。” “哦。”简灵溪尴尬地红了脸。 按南宫萧谨的指示,简灵溪才走出迷宫一般的主屋。 “回房间吗?”知道南宫萧谨不喜见人,简灵溪问。 “到花园走走。”南宫萧谨的回答,令简灵溪颇感意外。 藏起微讶,其实,她是赞同南宫萧谨出来走走的。总是呆在屋子里,没病也会闷出病来。 不过,南宫萧谨现在腿伤已经好了,他继续伪装,自有他的目的,她不便多问。 午后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推着南宫萧谨走在花丛间,幽香阵阵,简灵溪脸上荡起开心的笑。 “阿萧?”不远处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唤,南宫萧谨眉头微蹙。 简灵溪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长发飘飘,气质型的美女。她五官精致,淡淡的妆容衬得她高贵典雅,一袭长裙,仙气十足。 “阿萧,你回来了。”半夏疾步夺到轮椅前,蹲下来与南宫萧谨平视,满脸担忧。 “嗯。”南宫萧谨轻应了声,态度不咸不淡。 半夏眼底掠过一抹心疼,很快压下,露出令人舒心的微笑:“我一直想去看你,又怕你不肯我。阿萧,能见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情不自禁半夏直起身,抱住了南宫萧谨。 简灵溪一怔,这个女人是谁?南宫萧谨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淡漠感,一般人见了都会心生俱意,不敢轻易靠近,她居然激动抱了他。 更令简灵溪疑惑的是,南宫萧谨虽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推开她。 一股不适感升起,简灵溪很想冲上去将俩人分开,理智阻止了她。 “抱歉,见到你,我太激动了。”过了一会儿,半夏松开了南宫萧谨。 “你不是去法国参加电影节了吗?”南宫萧谨问。 半夏点点头:“是啊,我提前回来了。阿萧,对不起,你在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南宫萧谨没有接话,气氛有些僵。 半夏看向简灵溪,问:“这位是?” “我的妻子,简灵溪。”南宫萧谨答得很干脆。 半夏美丽的眸子浮现雾一般的水泽,很快散去,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半夏,是阿萧的……朋友。” “你好。”简灵溪伸出手与半夏握了下,随即自卑缩了回来。 她不仅人美,连手都美得没有瑕疵。 “我以后就叫你灵溪好吗?”半夏主动释出善意。 “好。”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能拒绝吗? 可内心深处,简灵溪对这个女人有一股莫名的排斥。 “阿萧,这次我从法国带了你最爱的红茶回来,我泡一杯给你尝尝?”半夏用讨好的口吻说。 “不了,改天。” 似是没料到南宫萧谨会拒绝,半夏表情一僵,但只一瞬便恢复如常:“好啊,你什么时候想喝,我随时给你泡。” “我们走。”看了眼简灵溪,南宫萧谨开口。 “好。”朝半夏点点头,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继续赏花。 几米处有个凉亭,南宫萧谨说:“到那里休息一下。” “嗯。”简灵溪心不在蔫,心里一直想着南宫萧谨和半夏的关系,却不敢问。 “你是不是有话问我?”南宫萧谨主动开口。 “啊?”简灵溪一脸呆萌,望进他会窥视般的眼里,快速垂下了头。 在南宫萧谨面前,她像是透明人一般,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你不好奇我跟半夏的关系?”南宫萧谨直接挑明。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颊爆红,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你跟半夏是什么关系?”窘迫之后,简灵溪大大方方地问。 她现在占着他妻子的身份就有权利问,她何必藏着掖着,忸忸怩怩还被人嘲笑。 简灵溪问得直接,南宫萧谨倒是怔忡了下。 深邃的眼底布满了星光,薄唇轻启,话还没说出口,又一道声音响起:“阿萧,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沈兰穿着一袭改良的旗袍,宛如从民国画里走出来的富家太太,很美,很优雅,又孱弱得令人心疼。 “三婶婶。”这次南宫萧谨没有傲娇,主动打招呼。 “灵溪,你也来啦。”沈兰跟简灵溪打招呼,十分和蔼可亲。 “是,三夫人。”简灵溪微微颔首。 沈兰在南宫萧谨面前蹲下,美眸满是慈爱:“阿萧,能在大宅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总归要回来的。” 简灵溪看得出来南宫萧谨对沈兰与众不同,他对她特别尊敬。 他连老爷子都爱搭不理,却独独对沈兰放下心防。 拍了拍南宫萧谨的手,沈兰满眼欣慰:“你能这么想老爷子一定很开心。阿萧,你受伤的这段时间以来,老爷子都憔悴了。” 南宫萧谨没有答话,沈兰也不在意:“阿萧,你这次回来多住几天,我给你做最喜欢吃的鱼肉丸子。” “谢谢三婶婶。”南宫萧谨淡淡道谢。 “跟我还这么客气。”沈兰看着南宫萧谨,眼底闪着骄傲和自豪的光芒。 简灵溪想起了南宫宸的情况,忍不住问:“宸少还好吗?” 沈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忧愁爬上眉梢:“他还是老样子。医生的诊断和你一样,说他受了刺激将自己封闭起来。” “三夫人,你别太担心了,心病全靠养。有空的话,你也可以带宸少出去散散心。郁结散了,他的病自然就好了。”虽然南宫宸对南宫萧谨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沈兰是无辜的。 况且,她对南宫萧谨很好,简灵溪想宽慰她一点。 沈兰上前握住了简灵溪的手,满脸恳切:“灵溪,你医术高超,能不能帮帮阿宸?” 第82章 他们回来了 简灵溪一脸为难:“三夫人,不是我不想帮助,真的是无能为力。”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南宫宸之前做了那么多坏事,这也算是他的报应。 “不,灵溪,你一定可以帮到阿宸的。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反应,只有提到你的时候有反应。”沈兰目光里满是急切,她不敢去别墅打扰他们。 如今简灵溪主动问起,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简灵溪疑惑不已:“他对我有反应吗?” “是啊,每次提起你的名字,他脸上总有一丝异动。医生说,如果能让你去看看他,或许可以刺激他走出心魔。你在别墅照顾阿萧,我不敢去打扰。灵溪,你能不能去看看阿宸,就当是帮帮我?”沈兰十分恳切,紧紧抓着简灵溪的手。 “这个……”她不忍拒绝沈兰的好意又不想去,只能用眼神向南宫萧谨求救。 南宫萧谨明明接收到了她求助的信号,却垂下眸子,不理她。 简灵溪怔然,难道,南宫萧谨希望她去看南宫宸?他已经原谅南宫宸了? 不,依照她对南宫萧谨的了解,他和南宫宸积怨已久,他不是这么容易心软的人。 是看在沈兰的面子上? 这倒是有可能,他对沈兰一直很尊敬。 简灵溪半天没答应,沈兰尴尬笑了笑,给她找台阶下:“对不起啊,灵溪,我失态了,让你为难了。阿宸一直怪我偏心,对阿萧有误会。他肯定去别墅找茬了,我替他向你和阿萧道歉。” “不,三夫人,你快别这么说。宸少做的事跟你无关。”简灵溪最是见不了长辈这样,一人做事一人当,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让父母出面善后。 沈兰幽幽叹了一口气,看向花园的姹紫嫣红,眼底却一片苍茫:“我一直身子孱弱,对阿宸教管不严。我也知道他在外面做了很多荒唐的事,可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说。也怕说了他不高兴,影响我们本就淡薄的母子情。不管孩子多大,做了多少错事,他终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看他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痛。” “灵溪,你去看看他,就当帮帮我,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沈兰不是个会为难别人的人,她会死缠烂打,必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三夫人……”拒绝的话在沈兰眼底荡起哀求时,咽了下去:“那就请三夫人带路。” 沈兰高兴得眼底泪花点点:“灵溪,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姑娘。” 简灵溪只能尴尬笑着,南宫宸对她的名字有反应? 莫不是怕她再惩治他? “宸少在哪个医院?”简灵溪问。 沈兰说:“我没有送他去医院,请了心理医生来家里给他看。阿宸很要强,好面子,医院人多嘴杂,要是被记者拍到了,他好了之后会怪我的。” 简灵溪点点头,表示理解。 “灵溪,你今天刚到庄园来,就先陪阿萧到处走走。明天我再带你去看阿宸。”沈兰体贴地说。 “嗯,好。”对于这样的安排,简灵溪没有疑义。 现在除了牵挂妹妹的下落,她呆在哪里都一样。 …… 推南宫萧谨回到房间,简灵溪迫不及待拿出老爷子送给她的人参端详着,越看越惊奇,眼底的惊喜都溢了出来。 小心翼翼折下一小块须,放进嘴里嚼了又嚼,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药啊。 简灵溪兴致勃勃,跑到南宫萧谨面前:“有了这人参和大夫人的珍珠,我有把握去除你脸上的伤痕,南宫萧谨,你愿意让我治疗吗?” “你嫌弃我?”南宫萧谨沉下声音。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在意自己容貌。”简灵溪声音越来越低,垂下长睫,不敢看南宫萧谨。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南宫萧谨声音平静极了。 他越是这样,简灵溪越心惊:“我瞎猜的,一般人谁愿意脸上有疤?何况,你出门都戴着面具。” “嗯,你说的很对。” “啊?”南宫萧谨的话没有答疑,反而让简灵溪陷入更深的谜团里。 深深看了她一眼,南宫萧谨讳莫如深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咀嚼着南宫萧谨的话,简灵溪不敢再问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谜,她猜不透,只会被拉入其中,挣脱不出。 虽然南宫萧谨不想恢复容貌,但有了这两样珍贵的药,简灵溪还是很开心的。 “人参能解你身上的毒吗?”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微怔,他还记得她身上余毒未除。 心底霎时暖暖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替别人操心,极少有人关心她的时候。 不过,经南宫萧谨这么一提,简灵溪心底的喜悦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安。 “不能?”南宫萧谨又问。 简灵溪点点头:“这人参是滋补的良药,受伤或虚弱的急救圣品,但它解不了毒。” 南宫萧谨目光一黯,里面的神采消失:“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简灵溪点点头,收拾了东西,到沙发上坐下,不影响南宫萧谨。 …… 南宫萧谨刚躺上床,手机铃声响起,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眉头深锁。 划开接听键,放在耳边,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简灵溪一颗心悬了起来,是不是有小彤的消息了? 眼中是藏不住的渴望,却不敢问。 她怕南宫萧谨烦她,世界这么大,小彤不知被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本就难找。南宫萧谨愿意帮她,她应该感恩,不能催促。 何况,这种事急不来。 南宫萧谨坐起来,看向简灵溪:“秦兰和简世勋回家了。”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弹站起来。 “黑鹰罩着他们?”简灵溪声音微颤。 南宫萧谨满脸严肃,衬得疤痕更深:“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简微安和张至诚呢?”简灵溪问。 现在看来他们都是一伙的,可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 小彤就是个智力不足的孩子,她没什么可骗的啊。 简灵溪想得头都大了,越想越零乱,眼前迷雾重重。 “还没有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了。”南宫萧谨声音低低的,似蕴藏着某种情绪,即将爆发。 简灵溪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后悔了,她不该心软放过秦兰和简世勋。 这次他们大难不死,日后必将成为她的劫难。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简灵溪忙收敛情绪,努力镇定。 这里是南宫家,不比在南宫萧谨的私人别墅里,她不能随意释放情绪,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关键是,她不知道南宫萧谨要做什么,她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简灵溪打开门,半夏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十分精致的水晶雕花杯子,一看就是工艺品。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半夏笑得很温柔,让人不忍责怪她。 “没有。半夏小姐,有事吗?”私心里,简灵溪不想让半夏见南宫萧谨,但她也明白,她没有阻止的权利。 “厨房做了阿萧喜欢的甜点,我就泡了红茶,拿来给你们尝尝。”半夏态度谦和,却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请进。”不清楚他们的关系,简灵溪不敢阻拦,只得退后几步,让半夏进屋。 “谢谢。”半夏极有涵养,举手投足间一派大家闺秀风范,优雅,尊贵。 “阿萧,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半夏将托盘放在桌上,声音轻快,一副将自己当女主人的样子。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没有接话。 第83章 半夏心机 半夏将托盘里泡好的红茶放在南宫萧谨面前,从篮子里拿出两碟马卡龙蛋糕:“阿萧,这是刘姨做的,你之前很喜欢吃的,尝尝。” 在南宫萧谨对面坐下,半夏眼里只有他,把简灵溪当成空气。 南宫萧谨看了眼仍站在门口的简灵溪,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简灵溪走到单人座沙发前,南宫萧谨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这。” 南宫萧谨的维护很明显,简灵溪一颗心轻飘飘的,有种被重视的甜。 半夏垂下眸子,遮住里面一闪而逝的怨毒。 再看简灵溪时,脸上挂着善意的笑:“抱歉,灵溪,我不是故意忽视你的。来,这是大宅甜品师刘姨做的马卡龙,特别好吃,阿萧一直很喜欢,你也尝尝。” “谢谢。”不用直觉,简灵溪也可以感受到半夏对南宫萧谨的情意。 不想失了身份,让南宫萧谨觉得没面子。简灵溪尽量保持优雅,倾身拿起一块马卡龙咬了一口,外脆内柔,口感绵密,并不是很甜,细腻的奶油在口腔内漫延,十分美味。 “味道怎么样?”半夏歪着头问。 “很好吃。”简灵溪说。 这些东西她还是妈妈在世时,她吃过的。 妈妈过世后,她和妹妹能不挨饿就很好了,哪里还能吃到这种奢侈的点心。 “好吃就多吃点,再尝尝这红茶,是马卡龙的绝配哦。”半夏十分热情,双手捧起一杯红茶。 看了南宫萧谨一眼,简灵溪接过。 她心里始终警惕着,没有忘记老爷子送毒蛋糕的事。 在郊区别墅,她还可以自己下厨做给南宫萧谨吃。 在这里,她只能亲自给南宫萧谨试毒。 她最近服用了蔓莲和珍珠,体内有一定的抗毒力,加上红蝎的毒素,一般小剂量的毒,她能撑得住。 接过红茶刚要喝,南宫萧谨突然叫了她一声:“简灵溪。” “啊?”简灵溪本能应着,菱唇微张,分外呆萌。 修长的手指轻拂过她娇妍的唇,一股电流传达至全身。 俏脸微红,简灵溪不自觉用嗔怪的目光看南宫萧谨。南宫萧谨没有闪避,将自己的手指伸给她看:“唇上沾了东西了。” 简灵溪垂下头,恨不能地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 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半夏脸上挂着笑,手指却将沙发抠出一道深痕。 故意用轻快俏皮的口吻说:“原来外面的传闻是假的啊,阿萧,你不是被迫娶的灵溪。快老实交待,你跟灵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南宫萧谨抿唇不语,他戴着面具,半夏看不出什么。 却见简灵溪一副羞羞答答的样子,心头火一阵阵往上蹿。 半夏是国际知名的演员,演技一流,不管再怎么生气,她都能做到不动声色。 “灵溪,你告诉我嘛,你和阿萧之前认识?”半夏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问。 “不认识。”简灵溪微垂下头,其实,她见过南宫萧谨一面,但他明显不记得了,她没必要再提起。尤其是当着半夏的面。 “你们看上去感情挺好的,不像被迫结婚的样子。”不知是天真,还是故意,半夏一再提起被迫结婚。 “半夏,你这话是不是过分了?”南宫萧谨沉声开口。 “啊?怎么了?”半夏故作一脸茫然:“我说错什么了吗?” 蹙眉想了想,似是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拉着简灵溪的手:“灵溪,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 简灵溪摇了摇头,这个半夏太装了。 她明明喜欢南宫萧谨,却将自己装成了傻白甜。 “哎呀,灵溪,你别见怪,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半夏似是反应过来了,一个劲道歉,简灵溪被她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半夏小姐,你不必放在心上。” “灵溪,是不是不肯原谅我吗?”半夏可怜兮兮地问。 “我……”简灵溪一脸问号。 半夏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一时间竟有些下不来台。 该死的,她演了几十部戏,竟被简灵溪给绕了进去。 “你叫我半夏就好,叫半夏小姐多生分啊。” “哦,好。”简灵溪的反应让半夏气得快心梗了,脸上还要装出很开心的样子。 “阿萧,茶都凉了,我重新帮你泡一杯。”半夏说。 “不必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南宫萧谨直接下逐客令,半夏心里很生气,脸上却挂着笑。 优雅起身:“你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送走了半夏,简灵溪坐在南宫萧谨面前,没有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 南宫萧谨抿了抿唇说:“她是三婶婶表姐的女儿,是南宫家的常客。” “她喜欢你。”简灵溪直截了当。 “嗯。”南宫萧谨也没有隐瞒,半夏对他的心意很明显。 “那你……”南宫萧谨未受伤前可是国民老公级别的人物,有暗恋者一点都不奇怪。 可为什么半夏之前不肯嫁给南宫萧谨?现在又来献殷勤? “我什么?”南宫萧谨故意装傻。 “你喜不喜欢她?”想了想简灵溪还是直接问,若是南宫萧谨对半夏有意,她会成全他们的。 南宫萧谨脸一沉,目露不悦,自己滑动轮椅到阳台。 看着他冷硬的背影,简灵溪陷入沉思,她不该问吗? 这种事,她不想猜。 她怕主观影响,还是直接问比较干脆。 万一猜错了,容易产生误会。 …… 晚上,郭碧侠来请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去吃饭,南宫萧谨说身体不适,让她们把晚饭送到房间来。 郭碧侠领命而去,很快送来了精致的四菜一汤。 闻着那鸡汤的味道,南宫萧谨眸色一沉:“他回来了?” “是。”郭碧侠微微躬身。 南宫萧谨一把将鸡汤扫掉,陶瓷碎裂的声音吓得简灵溪从椅子上站起来。 郭碧侠倒像是见惯不怪,对女佣说:“把这里收拾一下,吩咐厨房另外做一道汤送来。” “是。”女佣训练有素,很快反应过来,手脚麻利。 “都滚出去。”南宫萧谨低声吼,女佣吓得手指被碎片割到,却不敢有半分迟疑。 简灵溪蹲下来,抓起她的手,轻声说:“伤口没有处理,不要再碰这些东西了,要是感染就麻烦了。你去包扎一下,这里我收拾。” 女佣惶恐:“这怎么可以呢?二少夫人,谢谢您,我皮糙肉厚没事的。” “如果你还尊重我这个二少夫人,就听我的。”简灵溪知道说道理她肯定是不会听的,只能搬出身份压人一头。 “这个……”女佣犹豫着,抬头看向郭碧侠。 郭碧侠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听简灵溪的话。 “谢谢二少夫人。”女佣道了谢,默默退下去。 简灵溪伸出手,还没碰到碎片,郭碧侠先一步收拾了起来:“二少夫人,你心善,但这些是下人干的活,你休息。” 听出了郭碧侠的弦外之音,简灵溪没有坚持,默默站在一旁。 整个空间气氛很压抑,南宫萧谨身上更是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是个擅长隐藏心事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失控? 他口中的他是谁? 郭碧侠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收拾好了,临出门前朝简灵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等下有空出来一下,她有话跟她说。 简灵溪会意点点头,跟南宫萧谨在一起也有近一个月了,她从没见他暴露过这么重的戾气。 郭碧侠和佣人都走了,简灵溪走到南宫萧谨身边,无惧他的怒气,抓起他的手认真给他把脉。 这不寻常的举动,连南宫萧谨都被她整蒙了。 第84章 谁说的才是事实 南宫萧谨满心疑惑,却也没有阻止简灵溪,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用眼神警告她,最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仔细听脉,过了几分钟简灵溪才松了手:“你突然爆怒,我怕你身体有异样,还好没事。” “你在消遣我吗?”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怒气。 简灵溪无畏无惧与他对视:“没有,这是一种本能。我是医生,你是我的病人,注意你的情绪起伏,随时关注你的健康,是我分内的事。” “我只是你的病人?”深眸溢出危险寒光。 简灵溪心微颤了下,认真地说:“南宫萧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你一直是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你体内还有一定的毒素,虽然轻微,也不得不防。你愿意把我当成什么人都行,我能力有限,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照顾你。”回报你。 南宫萧谨脸部线条紧绷,明显不满意简灵溪的回答。 她绕了一大圈,结果什么都没有说。 南宫萧谨内心是矛盾的,他隐隐有一股期待,却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被简灵溪这么一打忿,南宫萧谨怒火消散了不少。 “南宫萧谨,他是谁?”在南宫萧谨以为简灵溪不会多问时,她适时开口。 眉头深锁,南宫萧谨转动轮椅,背朝简灵溪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会追问,现在在南宫家,她做任何事都不方便,束手束脚。要是再被蒙在鼓里,到时候她真怕出事时,她会帮了倒忙。 简灵溪走到南宫萧谨蹲下,抬起头,直视着他阴鸷的眼:“南宫萧谨,你让我跟你回南宫家,就是信任我。哪怕是盟友,你也应该告诉我一些情况,不然,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盟友?”听到这个新鲜的词,南宫萧谨挑了挑眉。 “是,盟友。一个可以和你并肩作战的盟友。”简灵溪答得很真挚。 看着简灵溪认真的样子,南宫萧谨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残忍? 她虽被简世勋利用,甚至顶罪,被判无期徒刑。本质上,她的生活环境还是很简单的。被他拖入这个泥潭,她还能不能抽身而出? 她都已经这么说了,南宫萧谨还是不肯告诉她。 简灵溪心里很失望,努力压制着,不表现得那么明显。 女佣重新送来一道海鲜汤,简灵溪轻声说:“先吃饭。” “他是南宫家的二爷,南宫雷鸣。”南宫萧谨语带嘲讽。 简灵溪心一疼,南宫萧谨怎么这么形容自己的父亲?还发了这么大一通脾气? 未入狱前,她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上学忙着吸收知识,下课要照顾小彤,还要被秦兰奴役,赚取她和小彤的生活费。 对外界的事,她所知甚少。更不可能了解豪门的内幕消息,她只知道南宫萧谨的母亲,在他五岁时过世,他爸爸另娶,南宫萧谨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 可传闻终究是传闻,跟她所见所闻相差甚远。 “你跟他关系很糟?”简灵溪小心翼翼地问,深怕激怒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冷哼:“他背叛我妈妈,害她伤心欲绝,离家出走。而他直接对外宣称她已死,另娶她人,我该跟他关系好吗?” 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听得简灵溪惊心动魄,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在外光彩照人,真实的童年却如此灰暗。 “对不起。”简灵溪垂下头,她真是太不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往事,那是一道不会愈合的伤疤,她却硬让他揭开了。 “这些事,你早晚会知道的。”南宫萧谨恢复了平静:“去吃饭。” “哦。”简灵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弄不清楚他的想法,也不敢乱猜。 南宫大宅的菜做得异常精致也十分美味,简灵溪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南宫萧谨倒是没什么胃口,吃得比以前少很多。 吃完后,简灵溪开始收拾桌子。 南宫萧谨阻止了她:“这些是下人的活,你放着就好。” “好。”简灵溪放下碗筷,从随身的行李箱里拿出一颗药丸:“把这个吃了。” 南宫萧谨二话没问,接过,直接吞下。 简灵溪惊诧:“你怎么不问一下就吃了?万一我给你的是毒药呢?” “你会害我吗?”南宫萧谨问得认真。 简灵溪一怔,坚定摇了摇头:“不会。” “那还有什么可问的?”南宫萧谨滑动轮椅,拿出笔记本,十指飞舞在上面快速敲击着。 知道他在工作,简灵溪没有打扰他。 一颗心处在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动余波里,久久没有平复。 佣人来将碗筷收走,见南宫萧谨专心致志忙着,想起郭碧侠有话跟自己说,简灵溪出了房间。 郭碧侠就在不远处等着她,简灵溪匆忙走近:“抱歉,郭管家,让你久等了。” “二少夫人,你不要这么客气。是我让你为难了,二少,他还好吗?”郭碧侠愁容满面。 “嗯。”简灵溪模棱两可应了声,她不知道郭碧侠是敌是友,不敢透露太多。 笑了笑,郭碧侠说:“二少夫人,你能处处替二少着想,我很开心。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张了张嘴,简灵溪咽下到嘴边的话,垂下眸子:“没有。” “二少夫人不想知道二少和二爷的事?”郭碧侠主动提起。 简灵溪抬头看向她,眼底有着深深的疑惑,她这是试探,还是真心相告? 在老爷子身边几十年了,郭碧侠识人的本领不输老爷子,简灵溪年纪太轻,藏不住事。 “二少夫人,你不必有所顾虑,其实,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郭碧侠轻声细语。 “郭管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眼中绽出欣赏的光芒:“二少夫人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有你在二少身边,老爷子是很欣慰的。” 这样客气的夸赞,简灵溪岂会听不出来? 没有回应,保持冷静,等待郭碧侠说下去。 简灵溪不宜出来太久,郭碧侠也没有犹豫太久:“前二夫人离世,二爷另娶,二少一直有心结,不肯原谅二爷。二爷出现的地方,二少一定回避。二爷一直都想修复和二少的关系,但二少很排斥。” “那鸡汤?”既然郭侠碧都说了,她就可以问个清楚。 “鸡汤是二爷亲自炖的。二少小时候每次感冒生病都不肯吃药,二爷就亲自炖鸡汤给二少喝,每次都能很快康复。”诉说往事,郭碧侠脸上笼罩淡淡的忧伤。 “就因为二爷另娶,二少就跟他闹翻吗?”简灵溪故作无知地问。 “这个……”郭碧侠有些犹豫,简灵溪没有催促,只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郭碧侠才说:“这件事很复杂,二爷和二少之间也有许多误会。二少夫人,我这次冒昧找你,就是想请你帮忙,劝劝二少。” “劝他跟二爷和好?”简灵溪问得直接,有些话她不想模棱两可,容易产生误解。 “是。”郭碧侠点头。 简灵溪灵动的眸子幽光深邃:“郭管家,我知道你是为了二爷和二少好,我替二少谢谢你。可是,亲历者和旁观者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我们无法代表正义,心病还须心药医。许多事需要他们自己解开,我们强行干预,可能适得其反。” 郭碧侠没有说话,一双精明的眸子看着简灵溪,情绪不明。 简灵溪亦不退缩,坦然回望。 她没有说错话,不必恐慌。 而且,郭碧侠对她撒了谎,该心虚的人是她! 第85章 但愿没看错 走廊上很安静,静得简灵溪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半晌郭碧侠才长吁一口气,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你果然不负老爷子的厚望,有想法,有原则,不会趋炎附势,亦不会巧言令色。二少夫人,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为二少着想。” “郭管家,你在试探我吗?”简灵溪一脸蒙。 “算是。”郭碧侠并不隐瞒自己的意图。 “为什么?”简灵溪直接问,她没有生气的资格,但她有问的权利。 “二少夫人,跟我来,老爷子要见你。”郭碧侠在面前领路,简灵溪有些紧张,但她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郭碧侠身后。 经过九拐十八弯的走廊,郭碧侠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南宫煌沉稳的声音:“进来。” 郭碧侠退后几步,让简灵溪先请。 知道推辞不过,不能让自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简灵溪抬头挺胸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布置得很复古,都是红木家具。 “爷爷。”简灵溪在南宫煌的面前站定,恭敬叫了声。 南宫煌指了指沙发:“坐。” “不了,爷爷,有话您就直说。萧谨不知道我来您这里,要是回去晚了,他会起疑的。”简灵溪故意叫得亲近。 “灵溪,阿萧比你想象的要聪明,你能到我这来,都是他默许的。”南宫煌拿起水壶开始冲洗茶具。 简灵溪暗暗心惊,他们在玩无间道吗? 她又该扮演什么角色? 老爷子动作熟练,泡好了一壶茶,将一杯推到简灵溪面前:“坐,尝尝我泡的茶。” 简灵溪受宠若惊,老爷子是f国的神祗。 多少权贵富商以能见他一面为荣,他亲自泡茶给她喝,她何德何能? “灵溪,从你嫁给阿萧的那刻起就是我南宫家的媳妇,我只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身上没那么多传奇和光环,你不必拘谨。”老爷子抬起头,眼中一片和善。 “谢谢爷爷。”简灵溪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捧起茶,轻啜了一口。 淡淡的茶香在唇齿间流转,绵长而细腻,回味甘甜。 “好喝吗?”南宫煌问。 “说实话,我没怎么喝过茶,喝不出品种和好坏。但这茶回味无穷,清香干冽,一定是好茶。”简灵溪没有遮掩自己的缺陷。 南宫煌赞赏地点点头:“你很诚实。” “我的资料,爷爷一定看过,没什么可隐瞒的。”她相信南宫家就算再急于娶媳妇,也会将对方的背景来历调查清楚。 简灵溪不卑不亢的态度,南宫煌很欣赏。 她的出身不能跟名门闺秀相比,甚至输给普通百姓。生活给了她异于常人的磨砺,她没有被打败,她不仅自己成长,还要照顾妹妹。 她人格里的坚韧是生活给予的,一般的千金小姐不能比。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南宫煌的赞美毫不吝啬。 “爷爷过奖了,我做得不好。”简灵溪垂下头,她实在弄不懂老爷子这次召见她的用意。 “不,你做的很好。阿萧之前谁都不见,现在能主动回来,都是你的功劳。”南宫煌不抹黑她的功劳。 简灵溪头垂得更低了,这一切真的跟她没关系,都是南宫萧谨自己的决定。可她什么都不能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老爷子叹了口气,感慨万千:“阿萧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各项能力都很出众,是我最出色的孙子,也是我看中的接班人。没想到一场意外,让他变成这样。” “爷爷,你别太难过了,相信萧谨会好起来的。”除了安慰,简灵溪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奋不顾身救了阿萧一命,这份恩情,南宫家记下了。”老爷子突然转移话题,睿智的眸子幽光闪过。 简灵溪先是一惊,继而释怀。 南宫萧谨发生那么大的事,老爷子虽没有出面,但他一定是知情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碧侠都告诉你了?关于阿萧和雷鸣的事。”说到儿孙,老爷子脸上似乎多了几道皱纹。 “嗯。”简灵溪点点头,她不知道老爷子要说什么,只能先顺从。 “我想让你帮着他们父子俩缓和关系,你做得到吗?”老爷子不再拐弯抹角,问得直接。 简灵溪坦白摇摇头:“萧谨不是个容易被改变的人,而且,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不久,对他的长成经历更是一无所知。我若强行干预,只会被他厌恶。”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老爷子点头,承认自己的失误。 “爷爷,你这么在乎萧谨,为什么不让他知道?”简灵溪大胆反问。 南宫煌微怔,随即开怀大笑:“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不为难你了。你回去。” “是,爷爷。”简灵溪站起来,恭敬转身。 待简灵溪出去后,南宫煌才问郭碧侠:“你看她是真的生性纯真,还是有所隐瞒?” “她奋不顾身救了二少,自己身上还有余毒,这毒是无药可解的。她至今未提任何要求,应该是真的善良。”郭碧侠如实作答。 望着门口,老爷子幽幽地说:“但愿我们没有出错。” …… 翌日,沈兰亲自来请简灵溪。在南宫萧谨的默许下,她随沈兰来到庄园南边一幢别墅里,名叫兰鹤楼。 别墅前院种了好多兰花,都是珍贵稀有的品种,一盆盆养得极好,看得出养花之人很用心。 沈兰领着简灵溪来到二楼,在一间房门口停下,敲了敲门。 很快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女人来开门,见是沈兰,神态恭敬:“二夫人。” “阿宸,醒了吗?”沈兰忧心忡忡。 林雅退后几步,让沈兰进来:“还没呢,二夫人先坐一下,我去看看。” 沈兰抬手阻止了她:“不用了,我带了个来见他,你先出去一下。” “是,二夫人。”林雅退了出去,拉上门。 沈兰推开套房的门,南宫宸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身影显得孤单。 怕声音太大惊吓到了他,沈兰放轻脚步,慢慢靠近他:“阿宸,你早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南宫宸没有反应,仍是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吃西餐,还是中餐好呢?我给你碗面,牛肉面线,好不好?”沈兰极力用讨好又温柔的口气说,南宫宸没有回应。 沈兰看向简灵溪,眼底迷茫和哀伤闪现。 简灵溪比划着,让沈兰提醒南宫宸一下,有人来看他了,以免他突然见到她再受刺激。 沈兰点点头,轻拍了下南宫宸的肩:“阿宸,你看看谁来了?” 南宫宸仍是没有半丝反应,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 “宸少,你是不是玩过头了?”简灵溪冲到南宫宸面前,一把扯住他的领口。 沈兰被她的举动惊呆了,不是说好不刺激他的吗? 她怎么突然这么凶? 南宫宸呆滞的眸子在看到简灵溪时闪了一下,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裂开害怕的纹路,紧接着,身体轻颤。突然,抱头蹲下,发出猛兽般恐惧的嘶吼。 沈兰担心极了,忙蹲下来安抚他:“阿宸,你别怕别怕。灵溪是来帮你的,她是个好女孩,她不计前嫌,原谅你了。” “不……”南宫宸抱着头,蜷缩在角落,身体控制不住颤抖得厉害:“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是妖怪,好痒……好痒……” 说着,南宫宸似又感受到那种抓心挠肝的痒,整个人扭动着,手往身上抓。 南宫宸的反应远超沈兰预料,她不知所措,只能救求看向简灵溪。 第86章 拆穿 简灵溪朝沈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发作,怎么一见到我就发作了呢?”简灵溪走到南宫宸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是个妖女,会妖术。”越抓越痒,南宫宸眼底的恐惧加深。 “不装了?”简灵溪淡淡地问。 南宫宸一愣,才发现自己着了简灵溪的道了。 他辛辛苦苦装了这么久,被她一吓就轻易露出原形。 身上真的好痒,南宫宸一边挠着,一边想着该怎么继续装下去。 简灵溪真是他的克星,莫名其妙出现害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该死的,这里可是南宫大宅,她一个牢改犯是怎么进来的? “三婶婶,他已经好了。”简灵溪大方宣布。 “……”沈兰满脸惊诧,看看南宫宸,再看看简灵溪。 “阿宸,你是装的?”事情就摆在面前,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 事已至此,伪装无用,南宫宸索性嘶吼着:“简灵溪,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她真是妖女,一碰到他就倒霉。 简灵溪摊了摊手:“我可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心虚,露出了马脚。” “你……”南宫宸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上去掐死她。 “你没做什么,我怎么会这么痒?”南宫宸双目凸出,血丝密布,她如果不是南宫萧谨的女人,他一定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她。 “心理作用而已。我刚故意吓了一下,你没有心理准备,先是控制不住表情,就假装受到了惊吓,要我走。可你心里最害怕的是,我会不会给你下药。痒,这种感觉本来就容易产生心理作用。加上你抓的时候手上细菌进入毛囊,引发真菌扩散,这也是越抓越痒的原因之一。”简灵溪解释着。 “这里是南宫大宅,你怎么进得来?”南宫宸很想停手不再抓,但他真的很痒。 一定是简灵溪在他身上做的手脚,一定是。 “我现在也是南宫家的一份子,我当然可以来。”简灵溪淡然从容,一派悠闲,更衬得南宫宸狼狈。 “哼,你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劳改犯,还在这里洋洋得意,大言不惭。”南宫宸继续抓着,根本停不下来。 “阿宸,你真是吓死我了。”沈兰一把抱住他,激动不已。 这些天她吃不下,睡不着,时刻活在自责里。 她不怪他欺骗她,只要他好好的,怎样都可以。 感受到母亲的伤心,南宫宸愤怒的情绪被压了下来。 想起他伪装的目的,又怒火中烧。 “你放开我。”用力推开沈兰。 南宫宸动作很粗鲁,沈兰本就孱弱,被这么一推,站立不稳,脚步踉跄着后退。突然,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她支撑不住,往前倾。 简灵溪忙扶住她:“三婶婶,你没事?” 沈兰脸色发白,额头冒汗,极力隐忍着疼痛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是不是脚扭到了?”身为医生,简灵溪岂会被她的轻描淡写所骗。 “好像有点疼。”沈兰眉头蹙得深深的,冷汗往下淌。 “三婶婶,你坐下,我帮你看看。”简灵溪扶沈兰到沙发上坐下,短短几步路,她疼得不行。 简灵溪蹲下身,抓起沈兰的脚踝,轻按了下:“这里疼吗?” “嗯。”沈兰极力隐忍着,保持优雅,不大喊出声。 又按了几处地方,从沈兰的表情上确认她扭伤的地方,简灵溪说:“没关系的,葳到了。我给你推拿一下,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 “好。”沈兰脸色益发白了,手抓着沙发,指关节泛白。 简灵溪一边跟沈兰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手摸到扭伤的地方,用力一掰。 剧痛袭来,沈兰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南宫宸一把推开简灵溪:“你做什么?” 南宫宸很用力,简灵溪被他推倒在地。 抬起头,就见南宫宸抱起沈兰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接着跑了出去。 简灵溪一脸茫然爬起来,走到床边,抓起沈兰的手给她把脉。 一搭上沈兰的脉博,简灵溪就眉头深锁,沈兰是被痛晕的,她脉象虚弱,心脏很不好,明显以前受过重伤。 简灵溪暗怪自己粗心,沈兰气色很差,身体孱弱,一看就是久病未愈。她怎么就没先给她把下脉? 若是知道她心脏受过重伤,她就不会用这种粗暴的方法给她推拿了。 南宫宸匆匆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盒子,里面有一排药。将沈兰扶靠在自己肩头,拿起一颗药,塞进她嘴里。 “那是什么?”简灵溪问。 南宫宸狠狠瞪了她一眼:“简灵溪,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她什么都没有做,不接受莫须有的指控。 “你医术那么好,会看不出来我妈心脏不好?她不能受刺激。”南宫宸赤红的眸子死盯着简灵溪,恨不能将她拆吞入腹。 一丝愧疚划过眼底,简灵溪承认是自己疏忽了。 之前沈兰癫痫发作,她给她把过脉,竟没有发现这一点。 “南宫宸,你知道三夫人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还用这种幼稚的方式骗她?”简灵溪静静看着南宫宸。 被简灵溪看得有些心虚,南宫宸梗着脖子说:“简灵溪,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如果我妈有个三长两短,南宫萧谨都护不了你。” “三夫人只是痛晕了。追根究底,要不是你推了她那一把,她又怎么会扭伤?”她才不揽下这责任,本来就是南宫宸有错在先。 “你……”南宫宸气得咬牙切齿。 “阿宸……”沈兰幽幽醒来,听到他们在争吵。 “你没事?”担忧挂在眉梢。 儿子这么担心自己,沈兰很欣慰,努力挤出笑:“我没事,你放心。” “灵溪,吓到你了,抱歉。”沈兰虚弱不堪,说一个字要停顿一下。 简灵溪忙说:“三婶婶,你快别这么说,是我太粗心了,居然没有看出你心脏不好。” “老毛病了,是我没跟你提。”沈兰体贴地将错揽在自己身上:“灵溪,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医术真好,我的脚一点都不疼了。” “没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看得出沈兰有话对南宫宸说,简灵溪识相告辞。 …… 还没走出大门,简灵溪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半夏。 “灵溪,你怎么来了?阿萧呢?”半夏一双美目往她身后看。 “萧谨没来,我是受三婶婶之邀来看宸少的。”简灵溪据实相告。 微眯了眯眼,半夏问:“听说你医术高超,你能治阿宸的病?” “宸少本来就没事,不需要治。萧谨还在等我呢,我先回去了。”别人家的事,简灵溪不想参与太多。 半夏既是沈兰的侄女,她自有告诉她,不需要她多嘴。 “这个时间点,阿萧应该没什么事。灵溪,能请你到我房间坐坐吗?”半夏一脸真诚。 “有事吗?”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半夏单独见她没有好事。 “嗯,是关于阿萧的。”半夏抛出了诱饵。 原本想退缩的简灵溪一怔,本能点点头。 到了半夏的房间,一股清新的地中海气息扑面而来。蓝与白的基色在女孩子的房间比较少见,不过,她布置得十分雅致,有品味。 “不要客气,随便坐。”半夏指了指沙发:“喝什么?” “不用了,我不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简灵溪没有坐下,静静站着。 半夏停住忙碌的身影,走到沙发上坐下,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精致的金色烟盒,敲出一根含在嘴里:“不介意?” 第87章 合 胜 简灵溪眉头微蹙,摇了摇头。 犹豫了一会儿,半夏还是没有点燃,取下来放在烟灰缸里。 “灵溪,你真的了解阿萧吗?”半夏一脸凝重。 “我现在是不怎么了解,但我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探索。”简灵溪答得干脆,直接,不做作。 这个该死的劳改犯居然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她算什么东西?也配? 心里气极,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姑姑的关系,我从小就自由出入南宫家,算是和阿萧一起长大。后来,他出国读书,我也经常到国外去看他,对他还算比较了解。灵溪,有句话我知道不太好听,你也不会喜欢,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简灵溪截下了半夏的话:“不必了,半夏。有些事从别人嘴里知道,难免太主观。我现在是萧谨的妻子,不管他的过去怎样,我都会包容。他的未来,我也会好好经营,与他一起面对,并肩而行。” “……”半夏气得怒目圆睁,她有什么脸在这跟她谈这些? 看来她不扒下她的遮羞布,她还真当自己是只天鹅了。 “你在怕什么?”半夏站了起来,用一种压迫的姿势睥睨着简灵溪。 半夏出身高贵,又受过专业的训练,身上气势很足。 简灵溪只觉一股强势的压迫感袭来,从小的磨砺使她比一般更坚韧,不会轻易被吓到:“我没有怕啊。半夏,你想表达什么?” 半夏气得牙痒痒,她是真的傻,还是在跟她装疯卖傻? 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今天就要把态度摆出来,让她知难而退。 “你觉得自己配得上阿萧吗?”半夏语气凌厉,越来越不客气。 “配不上。”简灵溪十分坦白。 半夏露出得意的笑,简灵溪接着说:“是他配不上我。” “你……”半夏瞠大双眸,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你说阿萧配不上你?” “是,你还年轻,听力正常,不用怀疑自己听错了。”简灵溪一本正经。 “呵呵……”半夏真的被气笑了,在原地转了个圈,才勉强稳住情绪:“你脸可真大,坐牢给你的自信吗?” “我是坐过牢,但我是被冤枉,早晚有一天法律会还我清白。我不是自己硬要嫁给南宫萧谨的,是老爷子出面保释了我,让我嫁给他的。换言之,我是老爷子选中的孙媳妇。还有,我刚到别墅的时候,他像一滩烂泥,自暴自弃,伤口溃烂都不肯治。是我帮他走出阴霾,重拾自信。”简灵溪承认自己有夸张的成分,但她说的都是事实。 这个半夏明显想让她知难而退,她好拣个现成的二少夫人当当。 呵呵…… 南宫萧谨最狼狈落魄的时候,她去哪了? 他没人照顾,受伤发炎的时候,她怕是在法国喝下午茶? 现在见他好了就来抢,到底是谁不要脸? “简灵溪,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半夏被气得失去理智,精致的妆容都快掩不住她脸上的丑陋表情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简灵溪依旧淡然,半分不激动。 两相比较,半夏感觉自己落了下风,更加生气。 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臆间乱蹿的怒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都不用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什么?”简灵溪故作一脸茫然:“你不会是想跟我吵架的?” “你……”半夏被气得差点儿吐血,果然是劳改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不知道我是谁?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跟人吵架,那是泼妇的行为。”半夏抬头挺胸,端出一副高贵不凡的样子。 简灵溪蹙了蹙眉,一脸茫然:“你不是三夫人的侄女吗?” “简灵溪,你是不是故意的?”半夏气得维持不了优雅,嘶声大吼。 “我故意什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简灵溪仍是茫然。 一口老血卡在喉间,半夏感觉自己血压飙升,浑身的毛孔张开在嘶吼。 “半夏,你冷静点。跟我做,深呼吸。来,呼……吸……”简灵溪好心教她冷静,她越是这样,半夏越感觉她在戏弄她,羞辱她。 差点儿没被气晕过去,一口气喝了一杯水,才勉强压制了一些些怒火。 “简灵溪,你好样的,在这跟我装疯卖傻。好,我今天就挑明了告诉你。我和阿萧青梅竹马,我们相互喜欢,识相点,你马上离开他。当然,看在你照顾他这些日子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你的。开个价。”半夏趾高气扬,用斜光看着简灵溪。 “是吗?既然你和萧谨相爱,为什么在他重伤时,你不亲自照顾他?为什么全深城的女孩子都嫌弃他的时候,你出国了?”简灵溪语气不重,却直戳半夏灵魂。 “……”半夏双目圆睁,这个简灵溪太伶牙俐齿了。 “半夏小姐,你不必赶我,赶了我也不会走。除非,萧谨亲口对我说,否则,谁都是离间不了我们。”简灵溪晶亮的眸子闪着坚定的光。 半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眼睁睁看着简灵溪走出了房间。 “站住。”简灵溪走到楼梯口时,半夏冲了下来。 “半夏小姐,该说的你都说了,重复的事就不必再说了。” “哼,我真是小瞧你了。看来你并不似外表看上去这么单纯,你心机很深。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长成这个样子,阿萧对你只是一时新鲜,绝不会长久。”容貌上,她能甩简灵溪十条街。 昨天她化了妆,看上去还算清纯。 今天卸了妆,满脸伤痕,惨不忍睹。 晶莹剔透的肌肤是女人最迷人的地方,皮肤不好,五官再精致也没有用。 “相处在于交心,只关注容貌的男人太肤浅了。如果萧谨真是这种人,我也不会喜欢他。”简灵溪说完,掉头就走。 半夏站在原地,气得直喘气。 该死的劳改犯,现在嘴硬,是?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她知道她的厉害! …… 回到南宫萧谨的房间,简灵溪一脸疲惫。 正在忙的南宫萧谨眼角余光看到她的样子,眉头轻蹙,转动轮椅面向她:“怎么了?” 简灵溪直接倒在沙发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南宫萧谨,在这里生活,你累不累?” 南宫萧谨心头一颤,从来没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他们总认为他理应强大,该撑起整个集团,整个南宫家的繁荣。从没有人关心过他愿不愿意,想不想。 “怎么突然这么问?”震撼仍在心中激荡,他转移话题。 “就是觉得大家族里的人际关系好复杂。南宫宸故意装病,害三夫人担心了这么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简灵溪不想提半夏的事,她看得出来,她是一厢情愿,南宫萧谨对她并没有太特殊的感情。 “他是装的?”南宫萧谨重复着,其实,这一点都不意外。 “嗯,我已经拆穿他了。”简灵溪坐起来,看向南宫萧谨:“三夫人的身体怎么这么差?她心脏很不好,像是曾经受过重伤。” 以简灵溪的医术,她会诊出沈兰的病症一点都不奇怪。 南宫萧谨也不隐瞒:“是,多年前有人暗杀老爷子,她替老爷子挡了一枪,伤在心脏,抢救了一个月才脱离危险。自那以后身体就一直孱弱,不能受刺激。” “原来如此。”简灵溪点头,沈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危险时候竟这么勇敢。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看得出她心里有事,她在顾左右而言他。 在南宫萧谨深邃的目光压迫下,简灵溪吐出一口气:“半夏说,你和她真心相爱,要我退位让贤,成全你们。” 说完,简灵溪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南宫萧谨,想从他的反应里看出他的真正心意。 第88章 她的婆婆 “你怎么回答?”南宫萧谨没有如简灵溪所愿,不答反问。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简灵溪微斜着头,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审问的感觉。她想知道南宫萧谨的真正心意,很显然他在回避。 简灵溪的反应超出南宫萧谨意料,幽深的眸子涌入些许光彩:“你已经回答了,不是吗?”‘ “你怪我吗?” “不,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有自主的权利。你想怎么回答都可以,我也可以配合你。”从她的表情里,南宫萧谨看出了她的答案,喜悦慢慢往上升。 简灵溪一怔,他是什么意思? 不想泄露太多自己的情绪,南宫萧谨转过身,让简灵溪看着他宽阔的肩:“三婶婶自幼对我很照顾,半夏经常来庄园,自然和我熟悉了些。她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不管,我对她没有半分心思。” 听闻此话,心中涌入一股沁心的甜,他这是正式跟自己解释吗? “南宫萧谨。”简灵溪轻唤了声。 “嗯。”他应着,没有转身,静待她说下去。 简灵溪慢慢靠近他,正在开口,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 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简灵溪将放在桌上的手机拿给南宫萧谨。 看了眼来电显示,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划开接听键,放在耳畔就一直沉默。 简灵溪在一旁静候,不知怎地一颗心悬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一分钟后南宫萧谨挂了电话,没有让简灵溪等太久,直接说:“简家寄了一个包裹到别墅。” “是什么东西?”简灵溪心一颤,果然跟她有关。 “秋婶打开看了,是半个坠子。”南宫萧谨让秋婶把照片放到他手机上,他打开图片给简灵溪看。 一听到“坠子”两个字,简灵溪就急得不行,南宫萧谨一打开图片,她迫不及待凑上前。 图片上面是一个银色的坠子,花生的形状,看上去很普通,却被切成了一半。 “是妈妈留给我的坠子,我去简家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原来真的被简微安藏起来了,她想做什么?”简灵溪急得团团转。 她怎么能把坠子切成两半? “这坠子现在在别墅吗?”强迫自己冷静。 “是。” “我能不能回去拿?”她不知道南宫萧谨回来这一趟要做什么?她只知道他什么都没做,不会就这么回去。 “秋婶已经让人送来了,你耐心等一下。” 简灵溪在南宫萧谨脚边蹲下:“谢谢。”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有人动你,等于跟我宣战,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南宫萧谨不想她道谢。 简灵溪一怔,不知该怎么接话。 和他在一起没多久,倒是一起经历了生死。 不管他们名义上是什么关系,总是生死之交。 女佣送来水果,简灵溪削了一个苹果给南宫萧谨。 印象里,一般男人都不怎么喜欢吃甜点,可南宫萧谨很喜欢,这倒是出乎意料。 待简灵溪洗了手出来,又有人敲门。 “二少夫人,这是你的包裹。”女佣将一个特快专递交给简灵溪。 “谢谢。”关上门后,简灵溪迫不及待拆开包裹。 轻巧的半个银花生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简灵溪忙蹲下去,心疼地拣起来。 仔仔细细看着,从材质到样式,每一处都看得很认真,最后放在掌心里掂了掂。 欣喜自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这是假的。” 南宫萧谨并不意外:“她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东西真的在她手上,又怕你不信,才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你。” “她有什么目的?”她有些猜不透简微安的用意。 “引你回去。”南宫萧谨说出自己的看法。 简灵溪蹙眉沉思,南宫萧谨又说:“你身上可能有她,或者简世勋想要的东西。” 闪光一闪,简灵溪想到了,她对张至诚施了点穴法。 简世勋一直在找妈妈的医书,他之所以让她和小彤留在家里,也是为了那本医书。 简灵溪满脸凝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十几年来,她一直隐藏自己的医术,从不曾显露过半分。若非如此,她和小彤可能活不到现在。 南宫萧谨一直觉得简灵溪隐瞒了他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跟这个坠子有关。 她不说,他也不问。 任由时光在猜测中,一点点流逝。 简灵溪好几次都想说,可南宫萧谨一副不想知道的样子。他本身已经够烦了,她不想再增加他的负担。 “我有点闷,想到外面走走。”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点点头:“去。” 出了房间,走在长廊上,简灵溪一颗心沉甸甸的。 简世勋那么卑鄙又有心机,现在被他知道了,妈妈的医书在她手上,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拿走。 往后她一定要加倍小心。 其实,她和简世勋之间已经势同水火,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要怎么对付她,她也无所谓了。 关键是小彤下落不明,他要是抓到了小彤就糟了。 越想越揪心,连脚步都变得沉重。 “你是灵溪吗?”一道清甜和亲的声音响起,简灵溪转头一看。 只见一名四十出头的美妇朝她走来,时尚的阔腿裤搭上高跟鞋,显得高佻。v字形的毛衣,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显得脸小,五官很立体。 脸上化着淡妆,看得出肤质极好。 “你是?”简灵溪不敢怠慢,这里是南宫大宅,可能是长辈。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梁安琪优雅上前,笑容可掬。 简灵溪摇了摇头,微微垂眸,一副恭顺的样子。 她迟迟没有表明身份,她不敢瞎猜。 “啊,你瞧瞧,忘了自我介绍了。灵溪,你好,我叫梁安琪。”梁安琪伸出右手,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简灵溪一怔,梁安琪? 南宫二爷的续弦,南宫萧谨的继母,她的婆婆? 简灵溪怔忡很久,梁安琪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还不能接受吗?” “不是……我……”不是说,她和二爷搬出去住了吗? “没关系的,灵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想,我可以配合你,就当我们没有碰到过。其实,是我唐突了,我不该让你为难。我只想问一下,阿萧还好吗?”梁安琪一脸真诚,没有刻意的难过或虚伪的悲伤。 “嗯,他身体好多了,就是不愿意见人。”怕梁安琪出现,南宫萧谨会大发雷霆,她先提醒了句。 梁安琪眼底荡开了然的笑:“放心,我知道阿萧不愿意见我,我不会惹他生气,自讨没趣的。” “谢谢。”不知该说什么。 “不,是我该谢谢你。阿萧这些年过得很苦,这跟我有关,我不想为自己辩白,但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灵溪,阿萧一直封闭着自己,希望你可以打开他的心,让他真正走出来。”梁安琪说了这一句,越过简灵溪走向另一端。 原本就心乱如麻,现在更不知梁安琪的用意。 一路恍惚,简灵溪来到花园凉亭,这里景色特别美,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让她想起刚出监狱的那一天。 那么难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她现在已经自由了,相信可以救出小彤。 只是,她的时间不多了,就算找到了小彤,南宫萧谨愿意替她照顾她吗? “二少夫人,原来在这里啊?二少有事找你,你快去看看。”一名女佣匆匆跑来,气喘吁吁。 简灵溪整个弹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就是二少突然大发雷霆,说要马上见你。”女佣一脸惊慌,简灵溪茫然,她出来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第89章 十周年祭 简灵溪不敢怠慢,一路跑回房间。 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简灵溪心一紧,南宫萧谨一直很克制,他是个内敛冷静的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会让情绪外露? “南宫萧谨,你怎么了?”冲进房间,简灵溪开口问。 “你过来。”南宫萧谨声音冷得似千年寒铁,连目光都异常森寒。 小心翼翼躲过地上的碎片,简灵溪来到南宫萧谨身边:“怎么了?” “你刚刚见了谁?”南宫萧谨戴着面具,声音宛如阎王般冷肃。 眼底划过一丝惊乱,他不会在她身上安装了监听器? 她才见过梁安琪,他就知道了? 她该怎么回答呢? 如果他在她身上安了监听器就应该知道,是梁安琪叫住她的,她什么都没有说。 这不能怪她? “说!”森寒一个字,雷霆万钧。 简灵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明白南宫萧谨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在走廊遇见到……二夫人。”她只能这么称呼梁安琪。 “二夫人?凭她也配?”南宫萧谨怒吼,抓起一只杯子摔碎。 “啊。”碎片四溅,划破了简灵溪脚踝,她低呼一声。 南宫萧谨看到了,愧疚一闪而逝,很快恢复暴怒:“你再说一遍。” 现在的南宫萧谨莫名其妙,从玻璃的折射里简灵溪看到了几名女佣在探头探脑,随即明白了什么。 简灵溪重复了一遍:“我在走廊遇见了二夫人,又不是我去招惹她的,你发什么大的脾气干嘛?” “知道是她,你就应该绕着走。”南宫萧谨大声说。 “你这是无理取闹。”简灵溪被气笑了。 “你顶着二少夫人头衔的一天,就该和他们划清界线。”南宫萧谨更怒了。 “不可理喻。”简灵溪丢下这句话,转身欲走。 南宫萧谨大喝:“你上哪去?” “我不想跟你吵,去外面吹吹风。”简灵溪看了眼鬼鬼祟祟的女佣。 “不许去。”南宫萧谨拨着轮椅来到她面前。 简灵溪深吸一口气:“南宫萧谨,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在这人生地不熟,有人跟我打招呼,我能不理不睬吗?南宫家的人,我没有接触过,也不认识谁是谁,你要我怎么办?” 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南宫萧谨只能霸道地说:“以后不许跟陌生人说话。” “……”简灵溪瞠目结舌看着他,随即无奈耸了耸肩,走到沙发坐下,生闷气。 外面偷听的女佣久没再听到动静,就走了。 简灵溪一直从反光玻璃查看她们的举动,直到确定她们都走光了,才去关上门。 快步走到南宫萧谨身边,压低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萧谨拉开阳台的帘子,让简灵溪看。 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简灵溪刚刚和梁安琪碰到地方,就恰好那一段走廊看得最清楚。 “你是说,她故意的?”简灵溪一点就透。 南宫萧谨眼底蒙上阴鸷:“她一听说我回来,就蹿掇南宫雷鸣回来。” “她想做什么?”简灵溪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究竟怎样,不敢轻易猜。 “让我不痛快。”南宫萧谨语气恢复了平淡。 简灵溪眉头深锁,大胆问:“你和他们交集都少了,她为什么还要针对你?莫非,你这次意外与她有关?” 南宫萧谨沉默着,眼神冰寒。 这件事,她也只是猜测,南宫萧谨不肯说,她也不再多问。 “你故意发这么大的火是……”虽然她配合了他,但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否则,会产生误会。 “她故意让我看到那一幕,就是想离间我们的关系。我如她的意。”幽深的眸子寒光森森,二十几年了,有些帐应该慢慢算清楚了。 “我知道了。”简灵溪点点头,表示明白。 …… 翌日,南宫萧谨起了个大早,穿上黑色西装,打扮得庄严肃穆。 简灵溪从沙发上爬起来,揉着自己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语带困意:“你怎么这么早?” 看了她一眼,南宫萧谨声音凝重:“快去收拾一下,换一套庄重一些的衣服。” “今天是什么日子?”隐隐觉得不安,简灵溪最后的瞌睡虫被赶跑了。 南宫萧谨看了她一眼:“我奶奶的忌日。” 简灵溪一怔,突然很紧张:“你怎么不早说?我该做些什么?” “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南宫萧谨依旧淡漠,他的话却给了简灵溪安全感。 难怪,他突然要回南宫大宅,原来是为了他奶奶的忌日。 不敢耽搁,简灵溪换了一条样式简单的白裙子,外面套了个黑色针织外套,将头发扎起来。用粉液遮了遮脸上的伤痕,她也知道遮不住。 来到南宫萧谨面前,有些紧张地问:“我穿这样可以吗?” “挺好,走。”南宫萧谨淡淡开口,简灵溪忙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出了门。 来到大厅,已经有好多人在等候。 简灵溪有些紧张,她怕做不好丢了南宫萧谨的脸。 沈兰迎了上来,拍了拍简灵溪的肩,笑着安慰她:“别紧张,都是一家人。” “嗯。”简灵溪点点头,朝沈兰露一个感激的笑。 此时,老爷子从楼上下来,扫了一圈,见南宫雷鸣还没来,微怒道:“雷鸣呢?” 郭碧侠立刻上前:“我再去催一下。” “不必了,没有那份心就不用去了。”老爷子率先走在面前,所有人不敢轻慢,跟了上去。 此时南宫雷鸣从外面进来,他手上捧了一束现摘的康乃馨,上面还沾着露水。 见老爷子一脸不悦,南宫雷鸣唤了声:“爸。” “你明知早上要祭拜你妈,还让人等?”看到那束康乃馨时,老爷子语气不再那么冷硬。 “我去给妈妈摘花了,对不起,来晚了。”南宫雷鸣低垂下头道歉,他脸上一片哀伤,眼窝深陷,似是一夜未眠。 老爷子不再说他,迳自走在前面。 经过南宫萧谨身边时,南宫雷鸣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朝简灵溪点点头。 简灵溪不敢怠慢,回予客气疏离的微笑。 南宫家的祠堂位于庄园后山的山顶,占地极广,修得富丽堂皇。四周种了大片的松树,还有悼念逝者的黄菊。 风吹来,树摇花舞,环境悠然又静谧,是个适合逝者安息的清静之地。 今天是南宫煌妻子逝世的十周年忌,老爷子很重视,请来道士为爱妻念经超度,举办隆重的祭祀仪式。 一行人进了祠堂,里面挂着蔡徐芬的遗像,是一名面容和善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刻满了岁月痕迹,眼底浓浓的慈爱。 老爷子站在遗像前,沉默久久,郭碧侠点了三柱香递给他。 老爷子接过,朝遗像拜了拜,亲自插在香炉里。 接下来,南宫家的人依次上前,由大房开始每一个人献上一柱香。 在道士的诵经声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上香,鞠躬,退到后面。 大房做完,轮到了二房。 南宫雷鸣第一个上香,他将自己亲自摘来的康乃馨插在花瓶里,随即跪下,久久不起。 南宫萧谨唇角上扬,眼底一片漠然。 奶奶在世时可没见他这么孝顺,现在又是演的哪一出? 所有人皆惊讶于南宫雷鸣的举动,又不敢窃窃私语,要是惹怒老爷子,谁都担待不起。 已经退出祠堂的老爷子见他们都不动,上前一看,蹙眉问:“雷鸣,你这是在做什么?” “爸,我对不起妈。她临终前就希望安琪能参加她的葬礼,可十年过去了,她连参加她十周祭的资格都没有。我辜负了妈的期待,我有愧。”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震惊万分。 第90章 祭祀风波 “你想做什么?”老爷子又惊又怒,他万没料到南宫雷鸣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上,提这件事。 抬起头,南宫雷鸣直视着老爷子愤怒的眼:“爸,请你允许安琪来祭拜妈妈。” “荒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故意让你妈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老爷子气得心脏起伏不定。 南宫雷鸣满脸哀伤:“爸,二十年了,我和安琪结婚已经二十年了,她尽职尽责,委曲求全,她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还不能得到您的认可吗?” “你……”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呼吸略微困难,郭碧侠眼疾手快忙上前扶住他,从随身的药包里取出一颗药,给老爷子服下。 “雷鸣,今天是妈的忌日,你就少说几句。看看爸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南宫雷鸣的大哥,南宫海宁站出来,大声斥责。 各种指责的目光投向他,可南宫雷鸣并不想就此罢休:“爸,我知道我以前个荒唐,但这二十年里,我和安琪恩恩爱爱,我没有再闹出过别的绯闻。爸,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安琪无关。她跟着我受了二十年的委曲了,我只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爸,请您看在安琪伺候妈临终的份上,让她来给妈上柱香。” 南宫雷鸣态度十分坚决,南宫海宁上前拽着他的手臂,要拉他起来:“你太不懂事了,今天全家人都在,你怎么能重提这件事?当年是你有错在先,你自己同意让梁安琪住在外面。这些年,你每次回来都带她来小住,我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该在妈的面前再得这件事,扰了她的安宁。” “就因为是妈的忌日,我才要提。她伺候了妈一年,无微不至,是我们做子女的都办不到的。她用自己的善良和孝心,打动了妈,妈临终前已经承认了她这个媳妇了。然,最后在大家的反对下,她连送妈最后一程的资格没有。这对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南宫雷鸣坚持己见。 “大家为什么反对?还不是因为她……”南宫海宁没有说下去,家丑不可外扬,长辈的事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 “当年的事,我说了二十年了,全是我的错,是我情不自禁,与安琪无关。是我追求的她,是我死缠烂打,是我辜负了……”南宫雷鸣越说越激动,老爷子大喝一声:“够了。” “你留在这里好好反省,师父,我们进行下一个仪式。”老爷子气呼呼离开,众人不敢耽搁,鱼贯而出。 接下来还有许多仪式,祭祀最重时辰,耽误不得。 长辈先行,简灵溪最后才推着南宫萧谨离开。 仍跪在蒲团上,南宫雷鸣唤了声:“阿萧。” 简灵溪脚步顿了下,南宫萧谨立刻转头瞪着她,要她尽快离开。 简灵溪加快了动作,南宫雷鸣再度开口:“我想跟你谈谈。” 南宫雷鸣音量很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简灵溪犹豫看向南宫萧谨,不知他是何想法? “走。”短短一个字,显示出决心。 有过切身之痛,简灵溪不敢再耽误惹南宫萧谨生气,匆匆推着他离开。 出了祠堂,简灵溪才稍松一口气。 仪式继续进行,只是被南宫雷鸣这么一闹,所有人心情都十分凝重。尤其老爷子脸色奇差,郭碧侠亦步亦趋跟着,深怕他有个意外。 繁琐的仪式整整进行了三小时,直到中午才暂告一段落。 下午还要去南宫老夫人的坟前做一场法事,才算完成。 今天太阳很大,所有人都很累,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 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要回去休息,傅琴迎面走来,一身黑色裙装衬得高贵优雅,长发盘成簪,用一枚钻石发夹夹住,显得精练而优雅。 “阿萧,你都回来两天了,怎么也不到大伯母那去住住?”傅琴一脸和善,仿佛忘了之前的事。 “抱歉,我行动不便。”南宫萧谨声音冷硬,一点敷衍的意思都没有。 傅琴倒是不介意他恶劣的态度,故作委曲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有火,但你也不该冲我撒啊。梁安琪倒是几次三番上门要拜访,我可是闭门谢客,一次都没有接待过。” 不在乎南宫萧谨的看法,傅琴看向简灵溪继续说:“灵溪啊,阿萧从小就没有父母的疼爱,他很可怜的,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阿萧,你放心,我们大房会全力支持你的,一定不让那狐狸精进门,坏了我南宫家的名声。”傅琴说完,也不管别人的反应,踩着高跟鞋离开。 傅琴是故意来刺激南宫萧谨的,简灵溪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将手搭在他肩上,轻拍了拍。告诉他,她和他站在一起。 感受到简灵溪细微动作下的含意,南宫萧谨眼中的戾气稍散了些。 想要取代他妈妈的位置,就凭梁安琪也配? “阿萧,灵溪。”沈兰出声。 “三婶婶。”简灵溪乖巧叫人:“今天天气炎热,你身体怎么样了?” 沈兰笑了笑:“我没事,就是稍有些头晕,大概是晒的,休息一下就会好。我昨晚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会升温,就让阿姨炖了些冰糖雪梨汤,你们要不要跟我去喝一碗降降火?” “不用了,三婶婶。”南宫萧谨直接拒绝。 沈兰了然:“瞧瞧我都糊涂了,仪式繁琐复杂,你们都累了,快去休息,我等下派人送去。” “谢谢三婶婶。”简灵溪道谢,南宫萧谨心情不好,她应该替他维护好形象。 …… “沈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惺惺作态,会俘虏人心。”傅琴走到她身边,阴阳怪气地说。 “大嫂,你何必这么埋汰我呢?妯娌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相当尊敬。”沈兰淡淡回应,苍白的脸被阳光晒出几分红润。 “哼,就因为太了解了,我才觉得恶心。”傅琴越说越不客气。 “大嫂,天气热,容易上火,我炖了冰糖雪梨汤,要不要派人给你送点降降火?我们都上了年纪了,平时更需注意保养,气大伤肝。”沈兰声音弱弱的,似全为了傅琴好。 傅琴气得脸都歪了,这个伪装的贱人,每次都装得弱不经风,却怼得她哑口无言。 这么多年来,她看似光风无限,实则各种恶名都落到她头上。沈兰倒是会装,轻轻松松,收获一路好人缘。 有时候她也挺佩服她的,但她就是学不来她惺惺作态的那一套。 “哼,你留着自己喝。”傅琴重重一哼,她讨了个没趣。 “大嫂,最近怎么都没看到怡宁呢?对了,上次啊,我出门听到两个人在八卦,说什么怡宁嫁人了,你说好不好笑?怡宁是什么样的身份?她嫁人必会风光大办,岂会这么悄无声息。”沈兰当个笑话讲给傅琴听。 傅琴大怒:“你想说什么?” “啊,没有啊,我就是觉得现在的人啊,造谣就靠一张嘴,也不怕被人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沈兰不胜嘘唏。 被打了脸,还不能反击,傅琴气得脸红脖子粗。 傅怡宁嫁给柯发这件事虽是秘密的,但上流社会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时间一久,全都捅了出来。 更可气的是,那个该死的柯发娶了怡宁,他不感激涕零,拿她当祖宗一般供着,还敢对她家暴,打得她身上没一处好肉。 怡宁回家哭诉,还被她继母赶了出去,说她丢人现眼,不配当傅家人。 这件事肯定也流传开了,沈兰根本是在明嘲,不是暗讽。 “沈兰,你别得意,你以为没人看清你的真面目吗?哼,我们走着瞧。”傅琴气呼呼走开又踅回来:“你以为阿萧会看上半夏吗?哼,痴人说梦。” 数落了沈兰一番,傅琴才踩着高跟鞋离开。 沈兰站在原地,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一丝被傅琴激怒的痕迹都没有。 第91章 继母求饶 回到房间,简灵溪忙对南宫萧谨说:“今天天太热了,祭祀灰烟大,你去洗个澡,我泡些甘草菊花给你喝,清肝明目,降火去躁。” “嗯。”南宫萧谨双手撑着轮椅扶手站起来,长腿一迈,往浴室走去。 他确实需要洗个澡,冷静冷静。 之前南宫雷鸣曾无数次要求过,让梁安琪进南宫家,承认她二夫人的身份。老爷子不忍他伤心愤怒,又自觉南宫雷鸣行为恶劣一直没有松口。 没想到南宫雷鸣不死心,居然在奶奶十周年忌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上大闹。 看来,他对梁安琪真是死心塌地,真爱啊。 越想越生气,南宫萧谨拧开水龙头,任由凉水冲刷全身,去洗不去心底的愤怒。 往事一幕幕如幻灯片般上演,他绝对不会原谅南宫雷鸣,更不会让梁安琪进门。 他们现在敢这么明目张胆,还不是看他出了意外,废了,没有能力阻止了。 磨砂的玻璃映出南宫萧谨结实健壮的身躯,也映出他唇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 趁着南宫萧谨洗澡,简灵溪忙泡了一壶甘草菊花茶,倒了一杯放凉,等南宫萧谨出来就可以喝了。 很快,浴室的门开了,南宫萧谨只围着一条浴巾,露出上半身结实的胸肌。水滴由发梢淌落,划过小腹,落入浴巾里…… 简灵溪抬起头,就见到这么一幅美男出浴图,眼睛不自觉被吸引,移不开。 南宫萧谨的身体是黄金比例,完美得无可挑剔,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丝毫不逊色于国际名模。 “看够了?”戏谑的声音响起,简灵溪如梦初醒。绯色快速在脸颊漫延开来,羞涩难当,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对于南宫萧谨的身材,她看过不知多少遍了。可每一次她都看得眼睛发直,真是太养眼了,她忍不住啊。 “咳咳……”简灵溪尴尬清了清喉咙,端起她刚泡好的甘草菊花茶,递给南宫萧谨:“把它喝了,等下吃饭。” 简灵溪尴尬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十分可爱。就这么看着,内心的郁结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南宫萧谨久久没有接过菊花茶,反倒直勾勾看着她。简灵溪脸颊更红了,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好热,我也要去洗个澡。” 走得太急,膝盖撞到了茶几的尖角,简灵溪疼得站立不稳,整个人摇摇晃晃。 怕她摔倒,南宫萧谨上前两步,环住她的腰。 简灵溪吃惊,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他怀里。沐浴液的香气混和着南宫萧谨的阳刚扑面而来,简灵溪瞠大双眸,望入他深不可测的眸底。 四目相对,空气中火花四溅。 情不自禁,南宫萧谨缓缓低下头,慢慢靠近那嫣红闪着诱人光泽的娇妍…… 倒在他怀里,简灵溪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近。其实不是不能挣扎,而是不想挣扎。 两张脸越靠越近,四目纠缠。 “叩叩叩……”乍然的敲门声惊醒了一室迷乱,简灵溪低声说:“你先到浴室去换衣服,我去看看什么人。” 南宫萧谨不似简灵溪那样焦急,只是,深眸上的薄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沉。 敲门声,没有停止。 简灵溪怕南宫萧谨被人拆穿,声音更急了些:“南宫萧谨,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 再盯着简灵溪看了几秒,南宫萧谨才托起她的腰,让她站起来。他遵从她的想法进了浴室,还把轮椅也给拖进去。 见状,简灵溪才长吁一口气。 南宫家的情况好复杂,南宫萧谨的情绪更是阴晴不定,她经常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敲门声又响,简灵溪忙拨了拨微乱的头发,去开门。 门一开,她愣在原地。 “抱歉,我知道阿萧恨我,我不该出现在他面前,惹他生气。但是,雷鸣在祠堂长跪不起,他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怕他受不了。”梁安琪一脸憔悴,忧心忡忡。 今天的她素面朝天,皮肤依旧白皙紧致。只是,有些岁月刻画的痕迹。 简灵溪愣在原地,本能回头往房间里看。 她怕南宫萧谨发火,又不能赶梁安琪走,进退两难。 其实,这些年来,在外梁安琪早就是南宫家的二夫人了。老爷子对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她随南宫雷鸣到南宫大宅。 除了没有得到老爷子的亲口允诺,她已经得到了一切。 简灵溪不明白,她还有什么可争的? 见简灵溪久久不答,梁安琪脸上溢出凄然的笑:“我自己知道没有资格恳求阿萧的原谅,只要他肯去见见雷鸣,要我怎样都可以。” “我要你立刻滚出南宫家,今生不再踏入一步,你也愿意?”南宫萧谨嘲讽的声音响起。 简灵溪心下一惊,转头望去。 南宫萧谨已经穿戴完毕,戴上面具,坐在轮椅上。 “阿萧……”梁安琪张了张嘴。 “你不配这么叫我。”南宫萧谨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裹着寒冬的霜雪。 梁安琪垂下了头,做出一副卑微的样子:“是,二少。你真的愿意原谅雷鸣吗?” “那得问你自己。”南宫萧谨声音极寒,听得人心颤。 深吸一口气,梁安琪抬起头来:“二少,你已经长大了,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有些当年不便说的事,我想现在应该让你知道了。” “不必拐弯抹角了,还不是舍不得南宫家的荣华富贵?”南宫萧谨冷嘲。 “我已经一把年纪了,追求的是安逸,对物质早已看淡。我有自己的事业,就算没有南宫家,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梁安琪强调自己不是为了钱。 “那你这么拼命想进南宫家的大门为了什么?”南宫萧谨冷问。 “为了成全雷鸣的心愿。我早就跟他说过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不在乎名分,不在乎权利和世俗人的看法。可雷鸣不想让我受委曲,他拼尽一切想给我最好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我必须陪他一起努力。”梁安琪目光闪着坚定的光。 “说得真好听。既然如此,你们就继续表演。灵溪,关门。”南宫萧谨强忍怒气,这个女人害得他家破人亡,还活得如此潇洒。 他都没找她麻烦,她倒是先上门倒打一耙。 简灵溪朝梁安琪抱歉笑笑,伸手关门,梁安琪挡住了门,不让她关上。 看了看房间里的南宫萧谨,再看看眼前的梁安琪,简灵溪很为难。 “二少,算我求你了,你去见见雷鸣。”说着,梁安琪笔直跪下。 膝盖撞击大理石发出的声音很响,听着都觉得疼。 简灵溪有些发懵,本能去扶梁安琪:“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梁安琪摇了摇头:“灵溪,你与这件事无关,你别掺和,我不想让你为难。” “关门。”南宫萧谨大喝一声,明显发怒。 简灵溪很为难,梁安琪跪在门框的位置,她根本就关不上门。 见状,南宫萧谨大怒,抓起简灵溪刚刚泡的菊花茶掷去,梁安琪不闪不避,任由茶杯砸在她额角,划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南宫萧谨,你怎么能这样?”简灵溪跑去将南宫萧谨推走,以免他盛怒之下,中了梁安琪的计。 虽然梁安琪表现得很真诚,可她句句字字都在激怒南宫萧谨。 她果然不简单,是个极富心机的女人。 今天南宫雷鸣闹了这么大一出,也是受她指使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92章 委曲还是阴谋 将南宫萧谨推到房内,简灵溪蹲下来与他平视。 无声握着他的手,给予他力量。 此时无声胜有声,南宫萧谨静静看着她,牢牢握住纤细的柔荑。 梁安琪就这么跪着,简灵溪打电话给郭碧侠,让她来将梁安琪劝走。 郭碧侠很快赶到,见梁安琪这样,她蹲下身,语气凝重地说:“梁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郭管家,对不起,我只想求二少去看看二爷,劝他起来。今天二少如果不去见他,他一定不会起来的。二爷最近身体很差,我怕他熬不住。”梁安琪说着红了眼眶。 “二爷我会去劝的,你还是先起来,不要为难二少了。再说,今天是老夫人的十周年忌日,你们这样闹,成何体统?”郭碧侠在南宫家服务四十年了,是老爷子的左膀右臂。 南宫家每个人都对她礼让三分,有些话,别人不敢说,她敢。 梁安琪一个劲地摇头,泪水纷飞:“我不想为难谁,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尽一切,换取二少和二爷和好如初。郭管家,我知道今天日子特殊,我应该缩在角落里不出来,以免碍了大家的眼。可是,二爷为我挺身而出,我不能让他为我孤军奋战。我知道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二爷。是老天垂怜,让我得到他如此深情厚爱,这辈子我十分感恩并知足。” “那你起来,别让下人看了笑话。”郭碧侠顺着她的话说。 “郭管家,人生在世,只求问心无愧。不管你们怎么看待我,我今天都必须坚持到底。”梁安琪弯下了腰。 “梁小姐,你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何必将事情闹得这么难堪?下午还要一大堆仪式,你就别再为难二少了。”郭碧侠语气凝重。 她在南宫家服务了四十年了,算是看着南宫雷鸣长大的。 年轻时的他能力卓越,颇受老爷子重视。 若非遇上梁安琪,他的人生会一帆风顺,或许已经成为南宫集团的执行者了。 当年梁安琪是一名小护士,南宫雷鸣有次受伤,进了医院,是她照顾的他。自此,两人感情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竟逼得南宫萧谨的母亲离家出走,南宫雷鸣非但没有反省,反而一意孤行。瞒着老爷子擅自离婚,跟梁安琪结婚。 老爷子知道后,大发雷霆。 南宫雷鸣丝毫无愧,为了梁安琪跟老爷子闹翻,几年都没有来往。 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面周旋,南宫雷鸣才又和南宫家来往。 老夫人身体不好,老爷子拗不过她,只得答应让南宫雷鸣继续在集团任职。他的底线是梁安琪不得搬进南宫大宅住,对外他也不会承认这个儿媳妇。 一开始梁安琪答应得好好的,也不敢出现。 随着时光流逝,她渐渐出现在老夫人面前,讨巧卖乖,讨得老夫人欢心。 老夫人一直身体不太好,她是护士,最会照顾人。她的细心体贴,更得将老夫人伺候得很好。以至于后来,老夫人不满其他护理人员,非要她伺候不可。 老夫人离世前,算是已经承认了梁安琪这个媳妇。只是,老爷子怕南宫萧谨担心,一直没有表态。 如今的梁安琪除了未能以南宫家二夫人的身份参加上流社会的活动外,几乎已没有任何不便。 她还在争什么? 梁安琪泣然欲泣:“郭管家,你是看着雷鸣长大的,他是怎样的性子,你比谁都了解。他最近身体状况真的很不好,他受不了的。” “那你应该去劝二爷,不要再为难二少了。他受了伤,你怎么忍心在这时候揭他的伤疤?梁小姐,如果真如你所言,大家都有无奈,也有许多坚持。你起来,不要再闹了。”郭碧侠微微弯腰,将梁安琪扶起来。 梁安琪仍然不肯,撕开嗓子大声喊:“二少,我求求你了,你去看看二爷。” “梁小姐,你要再这样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郭碧侠眉宇间明显有了怒意。 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将她想得十恶不赦。 梁安琪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无奈的笑,额头的血蜿蜒着,她没有伸手去擦,更衬得脸色惨白,楚楚可怜。 双手垂下,如同木偶般往前走。 郭碧侠不放心,怕她再闹出什么事,派人跟着她。 梁安琪走后,郭碧侠进了南宫萧谨的房间,朝南宫萧谨微微躬身:“二少,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惹你生气了。” 南宫萧谨唇角上扬,弯出讽刺的笑:“她现在已能自由出入大宅,难道不是老爷子默许的吗?” “呃……”郭碧侠语塞,大家都是明眼人,有些事心里有数就好,不必挑明。 简灵溪不想南宫萧谨为难郭碧侠又给自己树敌,忙打圆场:“郭管家,祭祀还没有结束,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安排,你去忙。谢谢你专门跑这一趟。” 郭碧侠感激点点头:“两位先休息一下,下午应该会更累些。” “好。”简灵溪送郭碧侠出门。 “二少夫人,麻烦你宽慰一下二少,今天的事确实是我疏忽了。”郭碧侠看向简灵溪,一脸愧疚。 “郭管家言重了,我会照顾好二少的。这几天事多,你也辛苦了。”简灵溪笑了笑。 郭碧侠还想再说什么,一名女佣匆匆而来,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她连告辞都没有说,就匆匆离开。 女佣送来午餐,南宫萧谨被气得没有胃口。 简灵溪将饭端到他手上:“生气不吃饭是弱者的行为,要是梁安琪看到了,岂不很开心?” 南宫萧谨眸光一沉,一把夺过碗筷,往嘴里扒了两口。 简灵溪被他孩子气的一面逗乐了,又不敢当着他的面笑,怕他生气。只能转过身,偷偷地笑。 简灵溪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南宫萧谨没有拆穿她,继续吃饭。 今天大家都在,是梁安琪的绝佳机会。 她一定不会错过的,下午肯定还有别的花招,他要吃饱了饭,才有力气看戏。 吃了饭,按照惯例简灵溪给南宫萧谨把脉。 其实,他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脸上的伤,就只有他体内微轻的毒素了。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南宫萧谨不肯治脸上的伤? 不过,他身上的秘密很多,多一样也不多。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南宫萧谨出声问。 简灵溪怔了一下,一股暖意自心腔升起,脸上不自觉挂上笑容:“我没事。”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血莲的!”南宫萧谨语气肯定,像是许下了承诺。 简灵溪惊讶看向他,没想到他还记得。 “时间差不多了,走。”转瞬间,南宫萧谨恢复了漠然,仿佛刚刚那个人只是简灵溪的幻觉。 来到大厅,已有好多人在等候。 大房,三房,分据一方,似是形成了楚河汉界,只有二房人最少。 大房人丁最旺,有一子两女。 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寒暄,简灵溪松了一口气,只站在南宫萧谨身后,默默成为背景。 时间一到,老爷子由楼上下来,率先走出去,一行人不敢怠慢,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下午的仪式主要在墓园,但要先去祠堂上香,再诵几遍经才能去。 南宫雷鸣仍跪着,一动不动。 老爷子见状控制不住怒火飙升:“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爸,您先消消气,我来劝劝二哥。”沈兰上前,阻止老爷子的行为。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不是不知道,还要这么闹。除了私心,他哪还有半点为人子的样子?既然如此,就给我滚出去。”老爷子明显动了怒。 第93章 老夫人的录音 “爸,妈生前最疼二哥。您先不要动气,让我劝劝他,好吗?”沈兰声音温温柔柔,能抚平人内心的骄躁。 “哼。”老爷子别过脸去,其实,他一直在给南宫雷鸣机会。只是,他做得太过,让他下不来台。 沈兰走到南宫雷鸣身边蹲下:“二哥,今天是妈的忌日,大家都在看着呢,你这样不是让爸为难吗?有什么问题,稍后再说,好吗?二哥,你先起来。” 沈兰苦口婆心,南宫雷鸣理都不理。 跪得直笔,面无表情,闭上眼睛,将沈兰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南宫海宁看不下去了,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南宫雷鸣,你够了没有?今天是妈的忌日,她生前最疼你,你非但不伤心,还在她的祭祀仪式上捣乱。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那个梁安琪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人性都丢了?” 南宫海宁话很重,南宫雷鸣仍是不肯认错,还为梁安琪辩解:“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安琪不知情,与她无关。”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南宫海宁气得挥起拳头要揍他,沈兰忙拦着:“大哥,别冲动,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先放开二哥,好不好?” 傅琴见机上前,怒视着沈兰:“沈兰,你就别再这里劝了,时辰是大师测算的,耽误了,你担待得起吗?” “雷鸣啊,别怪大嫂我心直口快,你今天这么做真是太过分了。现在梁安琪除了一个名分外,她跟二夫人有什么区别?你非要跟全家作对,为她抗争到底吗?”傅琴也是动了怒,好好一场祭祀弄成现在这样,谁都为难,以后还能好好相处吗? 不管谁说什么,南宫雷鸣都充耳不闻。 最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无赖到底。 劝不动,骂不听,打不得。 所有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老爷子气得不行,郭碧侠不敢离开半步,气氛很凝重。 老夫人不在了,傅琴自认为长嫂如母,这时候她必须站出来。 “来人啊,把二爷扶下去休息。”傅琴大声唤人。 保镖和女佣都不敢轻易上前,老爷子没有发话,他们不知该听谁的。 “还愣着做什么?”连保镖都使唤不动,傅琴面子上挂不住,不禁怒喝。 南宫海宁瞥了她一眼,尽是不满。不过,现在不是他们夫妻吵架的时候,他应该和傅琴站在同一阵线上。 “你还在这里阻止仪式进行吗?”南宫海宁怒视着仍跪地不起的弟弟,他倒是希望他能继续坚持。 那样才能彻底伤了老爷子的心,将他赶出南宫集团。 但此情此景,身为兄长,他不得出面。 “大哥,你要怪我,怨我都可以。我跪在这里,不是要阻止仪式,恰恰相反,我是为了完成妈的心愿。”南宫雷鸣坚持己见。 “把他拖走,从今天起,不准他再踏入大宅半步。”老爷子发怒。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南宫海宁内心是高兴的,只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南宫萧谨毁了,要是南宫雷鸣再被赶出去,二房就没人了。三房对他构不成威胁,他就是南宫集团的接班人。 老爷子都下令了,保镖不敢迟疑,领命上前,对南宫雷鸣说:“二爷,请别为难我们。” 南宫雷鸣眉头深锁,似是没料到老爷子会这么绝情。 但他仍不肯放弃,他今天豁出一切都达不成心愿,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还忤着做什么?”老爷子又是一声怒吼,气得手捂心脏。 郭碧侠忙扶住他:“老爷,你先坐会儿,消消气。” 南宫海宁一抬手,给了南宫雷鸣一拳:“你今天真是太过分了,以前不管你怎么任性,大家都让着你。你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跟全家人作对,连妈妈的亡灵都不放过。” 南宫雷鸣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角蜿蜒下一道血痕,他没有伸手去擦,抬起头,坚定看向老爷子:“爸,我真的是想完成妈的心愿。她临终前,留下一段录音。” 众人皆惊,南宫雷鸣从口袋里取出一支录音笔:“爸,你听听就知道了。” “不,雷鸣,不要,别把录音笔交出去。”梁安琪在外面大声喊着。 老爷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谁让她来这里的?她把赶走。” “是。”保镖立刻上前,欲拖走梁安琪。 南宫雷鸣立刻奔到她面前,张开双臂护住她:“我看谁敢?” 见状,老爷子更加失望,心脏处一阵阵绞痛,让他额头冒汗。 “雷鸣,我求求你了,我们走。我一直在强调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南宫家的一切我都不在乎。雷鸣,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南宫家的权势。雷鸣,跟我回去,好不好?”梁安琪在后面哭得撕心裂肺。 南宫雷鸣转身一把抱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安琪,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啊,是为了妈妈,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妈妈会原谅我们的,都十年了,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了。妈妈知道的,她不会怪我们的。”梁安琪双手环住南宫雷鸣的肩,两人抱作一团,任泪横流。 明明是他们在闹,搅了亡灵清静,还在这里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所有人心里皆有气,更觉得莫名其妙。 摆明了就是在找借口,而且是拙劣的借口,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雷鸣,我们走。”梁安琪拉着南宫雷鸣的手,一步步往外走。 南宫雷鸣跟着走了一段后又挣开她的手,满脸坚定:“我就这么走了,等于承认自己不孝,大闹自己母亲的祭祀活动,还拖累了你。安琪,这些年你跟着我,受了那么多委曲,我是个男人,如果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什么脸?” “雷鸣,你别说了。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我们过得好就行。我一向不在乎外面的闲言碎语的,你知道的。”梁安琪伸手去拉南宫雷鸣,他一步步后退,重新将录音笔拿出来。 梁安琪脸色大变:“不要,雷鸣,我求你了,不要啊……” 南宫雷鸣边摇着头,边按下开关,老夫人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响起:“当你们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这一生跌宕起伏,吃过苦,也享过福,儿孙满堂,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老夫人的声音一响起,所有人皆沉默,老爷子更是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看向南宫雷鸣。 录音笔没有关,老夫人的声音继续:“我病了的这一年里,多亏了安琪的悉心照料。之前因为秀仪的事,我也是对她心存不满,百般挑剔。不管我怎么发脾气,骂她,她都坚持照顾我。细心又周到,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安琪改变了我的观点。当然,你们可能认为她是装的,是为了进南宫家才刻意讨好我的。活了一辈子了,我还是有几分识人之明的,安琪确实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都是旁观者,不能感同身受,不好去判断是非。老头子,我知道你喜欢秀仪,也心疼阿萧,你必然不会同意让安琪进门。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留下这段录音,如果十年后,雷鸣和安琪还恩爱如初,你就让安琪进门。接纳她,还有我们最小的孙女。” 老夫人说到这里声音很弱了,似是处于弥留之际。 录音还没有放完,南宫雷鸣按了暂定。 目光诚挚看向老爷子,拉着梁安琪朝他跪下。 第94章 救女心切 老爷子别过头去,态度有了明显的软化,不似刚刚那般强硬,还是不肯松口。 “爸,这些年来,我和安琪过得很好。她真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好妻子,好儿媳。爸,你就接受她,让妈的在天之灵安息。”说着,南宫雷鸣磕了一个头。 梁安琪跟着磕头,她原本额头就破了,这一磕头,血涌了出来,更衬得她孱弱无依,楚楚可怜。 录音一出,情势逆转。 老爷子反对的态度不再强烈,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南宫雷鸣和梁安琪双双跪着,老爷子不发话,他们不敢起来。 霎时,气氛再度凝重。 “阿萧,你怎么看。”老爷子凝重的声音响起,却将南宫萧谨推到台前。 始终沉默当隐形人的南宫萧谨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他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眼睛里猜测他的心思。 无奈,他一向擅长隐藏,谁都不敢轻易下判断。 简灵溪倒是十分惊讶,她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点名南宫萧谨,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气氛再度陷入深沉的凝重里,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心烦躁,却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南宫萧谨仿佛哑巴了一般,一言不发。 南宫雷鸣有些尴尬,让他众目睽睽之下求自己的儿子,他办不到。 其实,他理解老爷子的意思。 只要他求得南宫萧谨的原谅,其他都好说。 自从和梁安琪在一起后,他就跟这个儿子疏离了。 以前每次碰面,他都对自己爱搭不理。他小时候他还刻意买些玩具,想改善关系,可他像个小大人,不管他做什么,他都冷着一张脸。 久而久之,他失去了耐心,父子俩的关系也就越来越淡薄。 如今他伤成这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还要他接受安琪,他真是开不了这个口。 简灵溪双手搭在南宫萧谨肩上,轻拍了拍,用她的方式安慰他,给他精神上的支持。 南宫煌并非真的要逼南宫萧谨,他只是用这种方式让南宫雷鸣死心。 没想到老婆子临终前会留下这样的遗言,和她几十年夫妻,患难与共。他不能无视她的心愿,又不可以忽视孙子的感受。 他只能将决定权交给他。 混沌的眸子显得疲惫,南宫煌沉声开口:“阿萧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们还要继续闹下去吗?” 梁安琪率先站起来,伸手去拉南宫雷鸣:“算了,别为难大家了,我们走。” “不!”南宫雷鸣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似陷入了无限的绝望。 “雷鸣,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梁安琪重新跪下,抱着他的头,泪水直流。 挣开她的怀抱,南宫雷鸣跑到老爷子面前:“爸,我实话跟你说了。安琪并不在乎是不是能被南宫家所承认,而我,已经是不孝子了,实不敢再让你们伤心。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女儿,阿蕊。” “雷鸣,你就别再东拉西扯了,爸爸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南宫家不会接受梁安琪的。你之前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好了,起来,别再闹了。”南宫海宁走过去,扯着南宫雷鸣的手,欲将他拉起来。 “阿蕊得了白血病,她是南宫家罕有的血型,我找遍了全世界都找不到能与她配型的骨髓。只有安琪被承认,她才是南宫家的女儿,你们才会帮她,我也是迫不得已。”犹豫了许久,绝望漫延,南宫雷鸣不得不当众说出真相。 南宫雷鸣已经将话挑明了,梁安琪膝行到老爷子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小蕊是无辜的。老爷子,您就大发慈悲救救她。就算不看血缘,她也是一条生命啊。她才十九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她有权利活下去。求求你们,救救她。” 祠堂前回荡着梁安琪撕心裂肺的哭求,原来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性质一变,对她的指责也削弱了。 梁安琪不顾颜面,一个劲地磕头。 磕得额头血迹斑斑仍不肯停下,南宫雷鸣赶紧将她揽入怀里:“安琪,你不要这样。小蕊病着呢,她需要你的照顾。都是我的错,这是老天对我惩罚。” “不,雷鸣,是我让你做了负心汉。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这些年里你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二少,你怕他生气才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你并非不关心他,是怕惹他不快。没人明白你的心意,只会觉得你无情无义。雷鸣,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我知道自己可耻,但我无悔。”梁安琪趁机表白,说得感天动地。 站在南宫萧谨身后,简灵溪可以清楚觉察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气。 他们的一言一行,对他都是伤害。 尤其是梁安琪,她和南宫雷鸣越是恩爱,南宫萧谨就越愤怒,越悲哀。 她为他心痛,却无法用语言去帮助他。 “爸,求求你了,救救小蕊,她是我的女儿啊,身上也同样流着您的血。”南宫雷鸣不死心,继续求老爷子。 南宫煌冷肃着脸,唇抿得直直的,一言不发。 傅琴心里着急,一个沈兰她已经应付得很吃力了,要是再来一个梁安琪,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不行,她不可以让这个狐狸精进南宫家的大门。 都不知道是不是苦肉计。 傅琴走上前,端出长嫂的架势:“雷鸣,你女儿生病了,你就不能私下跟我们说吗?我们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吗?非得闹成这样,还搬出妈的遗言。耽误了她的祭祀时辰,这可是要犯忌讳的。好了,都先起来,先把仪式完成了,有什么问题再解决,行吗?” 傅琴说得合情合理,南宫雷鸣都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是无理取闹了。 可是,老爷子对他已经相当不满,若不趁热打铁,怕是没有希望了。 “大夫人,你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你能体会我们的感受的,对不对?”梁安琪出声。 傅琴脸微微抽搐,这个梁安琪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都这时候了,还能摆她一道。 她要是再反对,不是成了没有同情心的人了吗? “是,我是孩子的母亲,可也是儿媳啊。今天这么重要的仪式,你们就不怕妈妈在地下难安吗?”傅琴狠狠瞪了梁安琪一眼。 “老爷子,只要你肯接纳阿蕊,我愿意和雷鸣离婚。”梁安琪此话震惊了所有人。 她真的愿意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 南宫雷鸣板起脸来:“你在胡说些什么?快,把话收回去。” 梁安琪笑得凄然:“能和你在一起度过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年,我已经知足了。雷鸣,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小蕊。” “不许你胡说,我们是一家人,小蕊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南宫雷鸣大声斥责。 “我们走。”南宫萧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冷冷开口。 简灵溪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不敢再劝他。 理智上,她是觉得他应该再忍耐一下,否则就中了他们的计。 可感情上,她知道他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转身就走,梁安琪扑上来,跪在他面前:“二少,求求你了,你就当大发慈悲,救一个陌生人。” “我为什么要救?”南宫萧谨声音冷得像冰块。 接触到他冷酷的眼神,梁安琪不禁瑟缩了一下。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没有退路。 若不让他同意,她的小蕊就没救了。 第95章 家规 “二少,我知道你怨我怪我,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我应该躲得远远的。我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我对你造成的伤害罄竹难书,不管你怎么对我,都是我罪有应得。今天我厚着脸皮求你,求你救救小蕊。”梁安琪额头早已瞌破,现在每瞌一下,地上都是一个血印子,无比凄惨。 “我为什么要怨你?怪你?你是什么人?对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南宫萧谨字字尖锐,怼得梁安琪哑口无言。 南宫萧谨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他不会原谅梁安琪。 傅琴露出宽慰的笑,总算他做了件对大房有利的事。 简灵溪推着他转身就走,脚步匆忙,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对南宫萧谨很不利。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妈妈的线索吗?如果你同意救小蕊,我就告诉你。”南宫雷鸣开口。 简灵溪心一惊,有种窒息的痛在胸臆间漫延。 不禁加快了脚步,她这个局外人都如此震惊,可想而知南宫萧谨会有多心痛。 南宫萧谨用手撑住轮子,阻止简灵溪继续往前。 简灵溪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目光,可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寒气,可见他内心有多愤怒。 “雷鸣,你还是不是阿萧的亲生父亲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南宫海宁都看不下去了,这样的话真是太伤人了,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你要我怎么救她?”南宫萧谨声音冷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南宫雷鸣亦不敢直视他的眼,但今天已经闹成这样了,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就让他怨他怪他,反正,在他心目中,他早就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了。 “你和小蕊的血缘最近,你可不可以去医院做个骨髓配型的检查?”南宫雷鸣自觉理亏,说话都不敢大声。 南宫萧谨还没有回答,傅琴先愤怒开口:“我们体谅你一片爱女之心,今天的事已经不计较了。可你怎么能这么对阿萧?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拿刀捅他的心窝子?” 傅琴这话很重,南宫雷鸣被说得垂下了头。 他也知道不该这样,可他没有别的办法。 但凡还有其他可能,他也不会出此下策,与全家人为敌。 他何尝不知道此话一出,等于斩断了与南宫萧谨父子情分。 可他不能为了一个儿子的感受,放弃一个女儿的生存希望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怎样,活着才有希望,才能去爱,去恨。 “爷爷,依家规,这件事该怎么做?”南宫萧谨突然转向老爷子,这让众人一头雾水。 南宫煌脸上写满疲惫,抬了抬手,示意郭碧侠替他回答。 郭碧侠朝他微微躬身,转向大家,大声念出家规:“依照南宫家的规矩,只有明媒正娶的太太所生的子女才能入南宫家的祖谱,享受南宫家的身份和待遇。私生子女不得冠以南宫之姓,不能和南宫家人来往,不能享受一切待遇,当然,也不会被南宫家迁连,所有帮助私生子女的南宫家人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郭碧侠念得很大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我救了她,也要受惩罚?”南宫萧谨问,声音变淡,已听不出起伏。 “是。”郭碧侠垂下头,挤出一个字。 南宫萧谨看向南宫雷鸣:“请你再说一遍要求。” “……”南宫雷鸣张大了嘴巴,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梁安琪立刻上来,扑到南宫雷鸣身上哭:“雷鸣,你不要再为难阿萧了,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是我害了阿蕊。雷鸣,我们走,这大概就是阿蕊的命了,在她余下的日子里,我们就好好陪陪她,也算是尽力了。” “不,小蕊还那么小,她做梦都哭着要活下去。我们不能放弃,不能。”被梁安琪这么一说,南宫雷鸣满脑子全是女儿的音容笑貌。 她才十九岁,那么善良,那么天真,那么可爱。 她自幼喜欢艺术,考上了f国最有名的艺术学校,是芭蕾舞社团的骨干,亦是领舞者。她那么优秀,光芒四射,怎么就没救了呢?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小蕊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怪我们的。雷鸣,我们走,走,回家陪小蕊。”梁安琪紧紧拉着南宫雷鸣的手,似是怕他又说出什么令南宫萧谨难过的话。 南宫雷鸣仍有些不甘心,频频回头,只是,被梁安琪强拉着。 所有人都默默站在原地,没人开口挽留。都巴不得他们早早离开,傅琴心中更是高兴,他们这么一闹,彻底失去了老爷子的欢心。 老爷子就算再偏爱南宫雷鸣,也不可能让他继承家业了。 这么一说,大房就又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梁安琪走得很慢,突然,整个人往南宫雷鸣身上倒去。 南宫雷鸣及时扶住了她,着急唤着:“安琪,安琪……你醒醒啊……” “医生,医生,快叫医生来啊。”南宫雷鸣被吓得六神无主,撕心大吼。 郭碧侠都不敢擅自作主,只能静待老爷子下令。 傅琴在心里暗骂:真是只狐狸精,可真会演,一出又一出。 “南宫家规没有一条见死不救的?”南宫雷鸣抱着梁安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庄园很大,从这里到大门口走路得半个小时。 现在又这么热,小蕊已经这样了,安琪不能再有万一了。 “叫医生给她看看。”老爷子开口,对这个儿子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碧侠,通知师父开始仪式。”声音凝重。 “是。”郭碧侠领命,去请那几个诵经的道士。 接下来,仪式继续。 所有人到祠堂里,老夫人的遗像前依次上香,道士诵了几遍经,接着一行人坐车,来到墓园。 南宫家的私人墓园,埋葬着南宫家的祖祖辈辈。 墓园建得十分华丽,庄严又肃穆。 请了专业人士看守和打扫,老夫人的墓位于正中央,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旁边还有一个墓室,那是老爷子为自己准备的。 墓碑上的老夫人和善慈爱,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众人。 众人齐齐站在老夫人墓碑前,依照道士的指示对她鞠躬或献花,整个人仪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今天很热,所有人都深感疲惫。 身体不好的老爷子却一直坚持着,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终于进行到最后一个仪式,道士开始做法烧纸屋。 好几层楼高的纸屋做得金碧辉煌,上面应有尽应,连机场都不缺。 这是对亡者的献祭,希望她在阴间能享受到最好的一切。 简灵溪悄悄递了一块沾湿的手帕给南宫萧谨,看天气,开始要吹北风了,这么大的纸屋烧起来,一时半刻烧不尽。 烟雾对人体有害,她只能防范于未然。 沈兰走到他们身边,笑着对简灵溪说:“灵溪,你真细心。” “对不起啊,三婶婶,我不知道有这仪式,身上只有一条手帕。你去找郭管家要一条,她一定有的。”简灵溪讷讷道歉。 “不必,不必。我是三房媳妇,祭拜婆婆是应尽的本分。我等下还要亲自烧纸钱呢,不好让人看了笑话。”沈兰笑得温柔。 “可是,三婶婶,你身体不好,老爷子会理解的。”简灵溪还是担心。 “放心,我不是陶瓷,没那么脆弱。灵溪,等下你不必过来,照顾好阿萧就行了。”秦兰吩咐了句,转身离开。 道士已经开始围着纸屋念经了,傅琴戴着孝帽跪在纸屋前,低下头,十分恭敬而悲伤的样子。 第96章 暗示 沈兰跪在傅琴旁边,往火盆里丢纸钱。道士的诵经富有节奏,声音起伏跌宕,一浪高过一浪。 念完一遍后,开始烧纸屋。 纸一点就着,冲天火光,烟雾呛得人眼泪鼻涕直流。 傅琴用手帕捂住口鼻,还是被呛得不行。 好几次,她都想起来,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然,她是长媳,这样的仪式她必须在场,否则,就是不孝。 沈兰同样被呛,但她看上去还算优雅,不似傅琴这般狼狈。 傅琴不禁疑惑,沈兰明明身子骨弱,为什么还能坚持到现在? 悄悄挪到沈兰身边,手帕不敢移开,声音闷闷的:“你是不是事先做了什么措施?” “什么什么措施?”沈兰疑惑反问,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往火盆里丢纸钱,神态十分虔诚。 傅琴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捻起纸钱往火盆里丢,模样就十分敷衍:“你少装蒜。” “大嫂,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问什么?”沈兰无奈。 “好,我就说清楚。你是不是在身上涂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怕这烟雾?”吸入几口烟,傅琴呛得咳嗽不止。 沈兰笑了笑:“哪有什么东西可用,不过是有一颗孝顺虔诚的心罢了。” “你……”她竟敢嘲笑她不够孝顺,不够虔诚。 众多道士在场,傅琴不敢跟沈兰吵,只得吞下这口气,先将仪式做完再说。 果然不出简灵溪所料,起风了,纸屑和烟雾往这边吹。简灵溪忙推着南宫萧谨往后退,他现在不能自如行动,她就要像照顾孩子一般照顾他。 南宫萧谨淡淡看了简灵溪一眼:“不用,我没那么脆弱。” “呃……”对上南宫萧谨冷凝的眼,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退后一点。”烟雾越来越浓了,简灵溪开口劝。 “不用。”南宫萧谨坚持己见。 “那好。”简灵溪继续站在他身后,一阵风吹来包裹着烟雾,简灵溪不甚吸入几口,呛得直咳。 南宫萧谨将手帕递给她:“用这个。” 简灵溪摇头:“不用了,我没事,就是有点不小心。” “拿着。”不容人拒绝的口吻,怕他生气,简灵溪只好接过。 手帕是她浸泡过薄荷水的,清香去味,一闻清脑醒神。 偌大的墓园里,纸灰纷飞,将天空遮蔽成灰色,似上苍亦在为一个灵魂哀伤。 诵经声再起,几名道士唱喝着听不懂的经文。 所有人皆不敢乱动,满脸肃穆。 又过了半个小时,纸屋燃尽,仪式结束。 一行人依次在老夫人坟前上香后,驱车回南宫大宅。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所有人都很累,只想回房洗个澡,好好休息。 南宫煌累得步履蹒跚,郭碧侠搀扶着他,小心翼翼。 刚进主屋,南宫雷鸣冲了出来,他满脸狰狞,吓了众人一惊。 “爸,求求你了,救救小蕊。她又进了icu,医院里已经没有她血型的血浆了。爸,救救小蕊,她是无辜的。”南宫雷鸣双目赤红,闪着泪光。 南宫煌原本已经很累了,南宫雷鸣这么一吵,疲惫写在脸上,理都不理他,在郭碧侠的搀扶下,继续朝房间走去。 “爸,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南宫雷鸣再度大喊。 南宫煌加快脚步,郭碧侠一脸忧心:“老爷,你慢一点。” 不管自己怎么哀求,老爷子就是冷血不顾。 南宫雷鸣绝望到疯狂:“爸,你真的要我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吗?” 南宫煌脚步一顿,缓缓转身,阳光落在身上,衬得白发闪着冷光。 郭碧侠忙说:“二爷,你就少说两句话,折腾一天,老爷很累了。他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能不能先让老爷休息一下?” “小蕊快不行了,她急需血浆救命。休息比人命更重要吗?”南宫雷鸣寸步不让。 “来人,把他赶出去。”老爷子动了怒。 保镖不敢怠慢,一左一右站在南宫雷鸣身边:“二爷,请。” “你们滚开,我看谁敢动我一根毫毛?”南宫雷鸣使出耍赖那一招,在南宫家他早没了形象,更是大家公认的不孝子。 为了小蕊,他不在乎毁得更彻底。 “咳咳咳……”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咳得不停。 郭碧侠担心极了:“老爷,你别生气,别生气……”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朝女佣喊:“快去叫医生来。” “是。”女佣匆匆领命而去。 南宫雷鸣满脸挣扎,老爷子被他气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实在不该再多言。要是老爷子有个万一,他万死难辞其咎。 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庄园常年有医疗团队入驻。 一喊,医生匆匆赶来。 查看了下老爷子的情况,忙让人将他扶去休息。 南宫雷鸣还要跟上去,郭碧侠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二爷,你要再胡闹,休怪我无礼了。” “我……郭管家,你在南宫家服务几十年了,我们都是你看着长大的。有些事,没有绝对的是非曲直,角度不同,理解不同,看法也不同。当年的事就算我错了,这些年来,我也受到惩罚了,请你跟老爷子好好说说,让他救救小蕊,救救小蕊。”南宫雷鸣急得失去理智。 郭碧侠加重了语气:“二爷,你能不能冷静点?南宫家的规矩,你比谁都清楚,你还是另外想想办法。南宫家的血型虽特殊,却也不是独一无二,相信你可以找到血浆。” “你们看着二爷,如果老爷子再被打扰,我唯你们是问。”郭碧侠真的动了怒了,老爷子才是一家之主,她必须先照顾他。 看了南宫雷鸣一眼,郭碧侠转身就走。 南宫雷鸣不死心还要追上去,保镖拦住了他。 南宫雷鸣急得不行,他不能被困在这里,他一定要救小蕊。 趁着保镖分神,他快速出手,两名保镖被他打倒在地。 保镖并非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只能守不能攻。 南宫雷鸣看都不看保镖一眼,匆匆跑向另一头,朝南宫萧谨的住处而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救小蕊,救小蕊,救小蕊。 …… 门被敲响,简灵溪去开门。 一见南宫雷鸣,她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阿萧呢?”南宫雷鸣亦没有跟简灵溪多说的打算。 “他在洗澡。”简灵溪据实以告,南宫萧谨有洁癖,薰了那么久的烟,身上都是灰尘。 南宫雷鸣一把推开简灵溪闯进去,见轮椅在外面,浴室传来流水声,不禁眉头深锁:“阿萧洗澡,你不用进去帮忙吗?” 简灵溪心一颤,这是她的疏忽。 但一般人怎么会硬闯别人的房间? “二少,他喜欢自己洗。”简灵溪垂下了头。 “那我在这里等他。”南宫雷鸣坐下,一副非等到南宫萧谨不可的样子。 简灵溪着急万分,算算时间,南宫萧谨快出来了,要是让南宫雷鸣看到他能走了,那就糟了。 跑到门口,敲了敲门,简灵溪提高音调说:“二少,你洗好了吗?我给你拿换洗衣物进去了?” 里面的南宫萧谨眉头一蹙,在独处的时候,简灵溪不会喊他二少,只会连名带姓叫他。 而且,她知道他腿已经好了,不用多此一举,肯定是有人来了。 “嗯。”关了花洒,南宫萧谨应了声。 见他听懂了自己的暗示,简灵溪松一口气,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二爷来了,他在外面等你。”简灵溪没有废话,直截了当。 南宫萧谨唇角弯出冷凝的弧度,衬得烧伤的脸狰狞而霸道。 第97章 怀表 做戏做全套,简灵溪让南宫萧谨先呆在浴室里,她把轮椅推进来让他坐着,才推着他出来。 在房间里踱步的南宫雷鸣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南宫萧谨才会答应他的要求。 南宫萧谨没有戴上面具,狰狞的伤痕盘踞脸上,南宫雷鸣乍然见到,震惊万分。 “阿萧……你的脸……” 唇角弯出冷讥,南宫萧谨不在乎他的眼光。 从他娶梁安琪的那一刻,他就不是他的父亲了。 南宫雷鸣愧疚不已,他受伤后,他没有正式去看过他一次。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他小的时候,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如今若非迫不得已,他也实在没脸站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南宫雷鸣压下震惊,涩涩开口:“阿萧,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敢恳求你的原谅。只请你看在一条人命的份上,帮帮小蕊。” “我不是圣人。”南宫萧谨一口回绝。 南宫雷鸣并不意外,抬起头来,愧疚散去,眼底是救人的坚定:“好,那就谈谈条件。” 南宫萧谨冷笑:“你身上有什么是我求而不得的东西?” 一双无形的手重重扇了他一下脸,南宫雷鸣脸颊微红。 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实在不该被他三言两语击溃,失了目标。 这股勇气一旦消失,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有这个。”深吸一口气,南宫雷鸣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 南宫萧谨脸色一沉,他认得,这是妈妈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他连这个都能拿来当筹码? 南宫雷鸣鼓足了勇气,南宫萧谨却没有表现出在乎的样子。 “这是……”等了好久,南宫萧谨都不说话,南宫雷鸣一急。 “滚。”薄唇轻启,只一个字,杀伤力十足。 南宫雷鸣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守在门外的保镖忙进来,对南宫雷鸣做出“请”的手势。 “二爷,您还是到秀仪楼休息,别为难我们了。” “狗东西,连你们都敢对我指手画脚?”南宫雷鸣更一腔怒气没处发。 “二爷,这是老爷子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保镖朝他鞠了一躬:“得罪了。” 不给南宫雷鸣反应的机会,保镖一左一右架起他,拖着往外走。 南宫雷鸣怒极,破口大骂,连怀表掉在地上都没有觉察:“狗东西,快放开我,放开我……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简灵溪一直注意着南宫萧谨的脸色,南宫雷鸣一被押出去,她立刻关上门。 南宫萧谨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拣起地上南宫雷鸣的怀表。 他蹲在那久久不起,微弯的背透着极限悲伤。 简灵溪很理解那种痛,找不到语言来形容。 恨他,自己难受。 不恨更难受,宛如万箭穿心。 她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 一颗心揪扯着,她只能默默陪着他,给予无声的安慰。 过了好久,南宫萧谨才缓缓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怀表。 简灵溪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倒一杯水给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南宫萧谨接过,一口饮尽,也不管是不是会烫。 重重将水杯放下,冷声开口:“我们走。” “去哪里?”简灵溪一脸懵。 “仪式结束了,我们该回家了。”说完,南宫萧谨重新坐在轮椅上,示意简灵溪推他离开。 简灵溪一头雾水:“现在就走吗?” “是。”南宫萧谨斩钉截铁说出一个字。 知道南宫萧谨一向说一不二,简灵溪没有多言,推着他,拉开门,走出去:“我们要不要跟老爷子告个别?” 想了想,简灵溪还是觉得不妥。 “不必。”南宫萧谨惜字如金,简灵溪知道他内心不好受,不忍他再生气。 出了主屋没走多远,郭碧侠追了出来:“二少,二少夫人,你们要上哪去?” 南宫萧谨抿着唇,简灵溪怕他得罪人,忙说:“萧谨住在这里不习惯,奶奶的祭祀已经结束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简灵溪涉世未深,瞒不过郭碧侠:“二少,你难得回来一趟,多住几天。” “这里人太多了。”南宫萧谨冷冷开口。 郭碧侠懂得南宫萧谨的意思,深深弯下腰:“对不起,二少,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与你无关,你也阻止不了。灵溪,我们走。”南宫萧谨语气坚定。 “对不起啊,郭管家,麻烦你跟爷爷说一声,我们改天再登门谢罪。”简灵溪只能这么说。 深知南宫萧谨的个性,郭碧侠不为难她:“这次是我安排得不够细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你们安排一辆车,送二少回去。” “是。” …… 回到别墅,天色已暗。 罗青没料到南宫萧谨会这么快回来,匆匆迎上去。 简灵溪亲自推着南宫萧谨,不假他人之手。 上了楼,回到熟悉的房间,简灵溪长长吁了一口气。 南宫萧谨转头看她:“在大宅很压抑?” “不是……”简灵溪不想南宫萧谨这么敏感,他心情已经很糟了,不该再为她的事分心。 “在我面前,你不必压抑,有话可以直说。”南宫萧谨此话让简灵溪很感动,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还能关注她的心情。 他对自己好,不能成为她不懂事的理由:“我真的没事,可能是车上有点闷。忙了一天,你饿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想吃甜汤。”南宫萧谨点餐。 “好。”他真的是她见过最爱吃甜食的男人。 简灵溪下楼,来到厨房,秋婶见她忙问:“二少夫人,你们怎么这个时间回来?是不是……”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秋婶垂下了头。 “秋婶,你是从大宅调派过来的吗?”她看得出来秋婶是真的关心南宫萧谨,而他也是真心信任她。 “嗯。”秋婶点点头:“二少是我一手带大的,只是,他很小就独自出国,每年回来的时间也不多。” 简灵溪了然,难怪,她觉得秋婶对南宫萧谨的忠诚度不一般。 “秋婶,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些南宫萧谨小时候的事?”简灵溪眸底荡起哀求,经历这一次,她发现南宫萧谨不似表面看上去这么冷漠而强大。 他的心破了一个很大的窟窿,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汩汩冒着血。只是,他隐藏得极深。 若非她有相同的经历,一般人看不出来。 正因为有感同身受,她更想帮他。 就当是她向讨一点人情,希望他能念着自己的好,在她离开后善待小彤。 简灵溪表情很认真,秋婶犹豫着:“二少夫人,我不是有意隐瞒,是二少不喜欢有人打听他的事。我看他对你挺特别的,你还是不要多问,以免失了他的信任。” 简灵溪一怔,眸底浮现几分愧疚:“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在他们心目中,她就是一个劳改犯,南宫萧谨的私人保姆。她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了,不该多话。 “二少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哎……日后你会明白的。”秋婶欲言又止。 “秋婶,厨房有什么新鲜的食材,二少又想吃甜食了。”简灵溪转移话题。 “哦,有。二少夫人,你看看。”秋婶拉开冰箱的抽屉,里面有好多食材,都可以做甜食。 简灵溪拿起一泡芋头粉和莲藕:“就做这个。” “好,二少夫人,要不要帮忙?”秋婶笑着问。 “不用了,这种甜食,我还是会做的。对了,我上次放在冰箱里的药粉呢?”翻了半天,没看到她特制的药。 秋婶从冰箱的暗格里取出来:“是这个?冰箱里放了太多食物,我怕会影响功效,就给你放暗格里了。二少夫人,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不必客气。” “对,对……谢谢秋婶。” 第98章 吃点甜就不苦了 半个小时后,简灵溪端来热腾腾的芋圆莲藕汤,加了几瓣百合,色香味俱全。 南宫萧谨仿佛饿极,舀起软糯的芋圆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着,甜腻在口中漫延,驱散了心底的苦涩。 他永远记得妈妈跟他说过的话,如果觉得生活太苦了,就吃点甜的。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什么意思。 渐渐长大,他深知里面的含意,就益发离不开甜食了。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好吃吗?”简灵溪问。 “嗯。”南宫萧谨淡淡应了声。 “我在里面加了一点点药粉,能解你身上的毒,但是,效果会很慢,而且,这药特别苦。”简灵溪解释道。 南宫萧谨动作没停,吃得又快又优雅。 他不回应,简灵溪心里忐忑不安:“对不起啊,我应该事先跟你说清楚,征得你的同意。” “我的身体已经全权交给你了,你可以自行作主。”嘴里含着东西,咬字却仍十分清晰。 简灵溪浑身一颤,他如此信任自己,她真的好感动。 暗暗发誓,她一定不会辜负南宫萧谨的这份信任的。 …… 翌日,简灵溪手机响了,她浑身一颤。 这是南宫萧谨买给她的手机,只给简世勋打过电话。 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不安在心底涌现,简灵溪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空间,划开接听键。 里面没有声音,简灵溪亦不开口。 她十分肯定来电之人,就是简世勋。 “灵溪啊,听到我的声音不意外?”简世勋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森森然,令简灵溪毛骨悚然。 “祸害遗千年,我一点都不意外。”简灵溪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简世勋并没有动怒,声音反而流淌着几分笑意。 “你打这通电话不会是想夸我的?” “哈哈……灵溪啊,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连我都骗了,瞒得我好苦啊。”简世勋咬牙切齿,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有这种心眼? “形势逼人强,我若不这样,能活到现在吗?” “别把我说得像个吃人的怪物似的,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只要你听话,我疼你都来不及,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简灵溪沉默了,不再接话。 简世勋有什么目的,她和他一样清楚。 他要绕圈子,她就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话筒里久久没有声音,简世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臭丫头,事到如今,还在给他摆谱。 “包裹你收到了?”冷冷的声音裹着寒气。 简灵溪没有出声,她越是表现得急切,简世勋越会拿住她的把柄。 现在她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绝不能让简世勋占了上风。 “那是你妈妈最心爱的坠子,都怪微安一时贪玩,就将它切成了两瓣。”简世勋仍在做戏。 简灵溪听得快吐了,将电话拿离耳畔,让他演戏演个够。 “简灵溪,你真的连你妈妈最后的遗物都不想要了吗?”说了一大堆无人回应,简世勋怒吼。 “妈妈会理解我的,坠子是她留给我的纪念,她绝不希望我为了它去冒险。”简灵溪一字一顿,口齿清晰。 她表现得越不在乎,简世勋越着急。 “好,既然你不要,我留着也是睹物思人,明天我就把它丢掉。”简世勋使出杀手锏。 简灵溪冷笑:“别演戏了,你舍得丢掉,又何必寄一个假的给我?” 被识破简世勋也不尴尬,反倒笑得很得意:“看来,你对你妈妈的遗物研究得很透彻了,没错,那只是我找专人打造的,完全一模一样。”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没有一模一样的。”简灵溪声音越来越严厉。 “灵溪啊,你也别假装不在乎了,我可以把真的坠子给你。不过……”简世勋故意拖长尾音,想给简灵溪一种压迫感。 简灵溪没等他开出条件,迳自挂了电话。 南宫萧谨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简灵溪转头,望进他深不可测的眸底,感受到了那份没有喧于之口的鼓励。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可以应付。 …… 简家。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简世勋气得砸了电话。 秦兰在一旁看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简世勋暴怒,在客厅里暴走:“该死的,这个白眼狼。别以为巴上了南宫萧谨就能飞上枝头,就算你上了天,我也能把你拽下来,将你推进地狱。” 秦兰端起茶,优雅抿了一口,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变。 看见她眼底的不屑,简世勋更怒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冲我发什么火?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简世勋将她骗到仓库的事,她是不会轻易善罢干休的。 只是,还有些事,需要和他一起处理。 这样狼心狗肺的男人,还指望她继续对他好吗?做梦。 “你……”仓库的事,简世勋自知理亏,不敢再对秦兰强势。 这次若不是微安及时赶到,他就没命了。 微安是个女孩,肯定是偏向妈妈那一边。不管他有多少理由,他把秦兰骗到仓库,害她差点儿没命,这是事实,更是她们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他还要靠微安东山再起,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简世勋走到秦兰身边坐下。 他一靠近,秦兰嫌弃地往旁边挪。 简世勋脸皮厚,不死心更靠近一些,将秦兰逼到了角落。 秦兰发怒要站起来,简世勋一把抱住了她:“兰兰,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信简灵溪的话,给你打电话,害你也陷入险境。兰兰,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这次我错得离谱,我不找理由,只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原谅我一次。兰兰,我还是最爱你的。” 背对着简世勋,秦兰听得脸上的肉抽搐了下。如果她再年轻二十岁,或许会听了这甜言蜜语原谅他,可她现在已经四十几岁了,人生过半,早已看透了他的自私自利。 简世勋是她见过最自私的人,若非现在微安出息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用力挣脱简世勋的怀抱,秦兰站起来,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爱我?” “是啊,兰兰,这么多年来,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简世勋立刻表忠心。 “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以为我不会你在外面有多少狐狸精?!”现在她有底气了,不怕把话挑明。 “男人在外难免要逢场作戏,我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子。”简世勋脸上挂着赔罪的笑,心底却愤怒不已。 一朝得势,就想欺到他头上来了? 他现在是落魄了,可早晚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到时候,谁都高攀不起他。 秦兰一声冷哼:“我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这套说词对我没用。” 他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她还想怎样? 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了,简世勋冷声问:“那你想怎样?” “世勋,夫妻一场,我也不想我们成为仇人,所以,在微安面前我没有说出你骗我到仓库的事。微安毕竟是你的女儿,身上流着你的血。但这次的事也让我明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我可以继续替你隐瞒,但我需要一样保证。”秦兰不在乎简世勋阴沉的目光。 “什么样的保证?”她的心机比他想象要多要重。 第99章 南宫萧谨中毒 “我要沈静仪留下的配方。”秦兰笑着说。 “什么?”简世勋大吼。 秦兰重复了一遍:“别以为我不知道,沈静仪当年研制了另一种功效更强的保健品,只可惜她身体太虚弱,没有完全成功就去见阎王了。现在简氏以沈静仪名字命名的保健品只有其一半功效,我要她完整的配方。” “你……”简世勋瞠大双眼,震惊不已:“你一直在假装?” “不,我之前确实对你一心一意,你却要置我于死地。简世勋,我是人,会害怕,我必须给自己找个保障。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是你让我看清了人性。”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秦兰什么都不乎了。 简世勋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却不敢对秦兰怎么样。 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将一只老狐狸当成了小白兔。 “你可以不给,但我要和你离婚。”秦兰此话震惊了简世勋。 “你说什么?离婚?”简世勋怒问。 “是。我不会再和一个不在乎我性命的人在一起了,那样太没安全感了。”秦兰迎向简世勋愤怒欲杀人的目光,无畏无惧。 简世勋恨得咬牙切齿,他这辈子最恨被人威胁。 “你要安全感,我可以给你别的东西。房子,车子,存款,甚至公司都可以过户到你的名字。可你为什么要一纸莫须有的配方?兰兰,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简世勋软了态度,他现在不能跟秦兰离婚。 她还有大用处,无论如何,他都要安抚住她。 “我就要配方,不然离婚,两条路,你选一条。”秦兰斩钉截铁,态度坚决。 秦兰这不是给他选择,是在敲诈! 他现在要靠微安,他根本就不可能和她离婚。 “你又不是学医的,你要这配方有什么用?静仪少写了一味药,还有用法用量和顺序都错了。这些年来,我到处网罗医学人才,都破解不了,你拿着有什么用?”简世勋还在垂死挣扎。 “没关系,我只要配方,至于用处,你就不用管了。如你所说,这么多年你都破解不了,拿着也没有用,不如给我,不是吗?” 简世勋被堵得哑口无言,还是不甘心。 “你这么舍不得就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夫妻一场,仓库的事,我不会跟微安说的。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秦兰不给简世勋犹豫的时间。 明知她在逼自己,简世勋还要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去劝秦兰。 心里窝着一团火,快到了爆发的边沿。 “兰兰,你别这样,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只是,我配方不在我手上。”简世勋目光闪烁不停,努力想办法先稳住秦兰。 他现在是两边都不能得罪,他必须忍耐。 等他拿到医书,看他怎么收拾她们?! “再见。”秦兰二话不说,扭身上楼,开始收拾衣服。 简世勋追上来,又是道歉,又是求饶,好话说了一大筐。 这一次秦兰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最后,秦兰拖着行李要下楼,简世勋大喝一声:“你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是你先放弃在前。”秦兰脸上没有一丝留恋,对他彻底死了心。 “好,我给你。”简世勋几个箭步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件婚纱。 那是秦兰和他结婚时穿的婚纱,一直挂在衣柜里,没有动过。 秦兰满心疑惑,他现在拿这个是想故伎重演,唤起她对他的眷恋吗? 简世勋撕开婚纱下摆一角,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锦囊,交给秦兰。 秦兰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这藏东西的方法真是绝了。 正常人想不出来。 而且,不用怕她把婚纱丢掉,更不怕她带走。 秦兰木然接过锦囊,打开,里面是一纸泛黄的纸。她展开一看,是沈静仪的字。 原来,她想要的东西就在她眼前,不得不佩服简世勋的心思缜密。 他太可怕了,她更要防着他。 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兰兰,我是真心待你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会用余生好好待你的。”简世勋再度恳求。 既然给出了最珍贵的,他就要抓住更重要的。 “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呢?”简微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简世勋忙扬起笑脸:“微安,你回来了啊,我正和你妈商量着,中午去哪里吃饭。带你去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法国餐厅吃饭,好不好?” “妈。”简微安叫了一声秦兰,用目光问她,简世勋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个爸爸是怎样一个人,她从小就知道。 “是啊,微安,你最喜欢吃那里的鹅肝。”拿到了东西,秦兰决定先敷衍一下简世勋。 女儿是最贴心的,她任何时候说,她都会相信她的话。 简微安在沙发上坐下:“简灵溪还没有消息吗?” 她竟敢这么对她,她一定要她好看! “我刚给她打电话了,她知道那坠子是假的。”简世勋微垂下眼睑,这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擅于伪装,快要青出于蓝了。 “她没什么想法?”一身黑色紧身套装,简微安看上去不似以前乖巧可爱,多了几分野性和自信。 “没有。” “看来没有下够猛料。”简微安唇角上扬,挂着残忍的笑。 “微安,你还有什么法子?”简世勋凑上前问。 简微安淡淡睨了他一眼:“爸,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女儿呢,你这样对付她不好?血浓于水。” “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和你妈已经死了。我和她再没有亲情了,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简世勋说得义愤填膺。 “爸,你养着她要做什么?”简微安咄咄逼人。 简世勋脸色微变:“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儿。” “只是这样吗?”状似不经意地问,眼角却射出一根箭。 简世勋恼羞成怒:“微安,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别生气,她这么对你们,对我,我真的很生气。可是,她现在进了南宫家,成了南宫家的二少夫人,我们要对付她,可就不方便了呢。” “只要我们手上,有她在乎的东西就不难。”简世勋眯了眯眸子,贪婪一闪而逝。 “爸,你还有什么办法?”简微安是问,亦是试探。 简世勋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 …… 挂了电话,简灵溪面色凝重。 南宫萧谨默默看着不说话,来自亲人的伤害,只能自愈,别人的劝慰可能会适得其反。 简灵溪亦没有跟南宫萧谨解释的打算,默默收拾东西,将行李归置好,取出老爷子送她的人参,爱不释手。 简世勋带给她的阴云也消散了不少,用刀子小心翼翼切下一段参须:“南宫萧谨,我到隔壁去做几味药。” “嗯。”南宫萧谨点点头,她不知道她每次看到珍贵药物时,脸上绽放的光彩有多迷人。 进入隔壁房间,简灵溪取出这日子得到几味药,仔仔细细看着,分切几块,将其捣碎成粉。用手指粘了一点点,放在舌尖尝了下。 简灵溪双眼放出精光,对,就是这种。 随即目光一暗,要是有血莲有就好了。 这样或许她也有救了。 小心翼翼将药粉装起来,放在密封袋里,仔仔细细折叠好。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秋婶在外面敲门,声音十分急迫。 简灵溪忙去开门:“怎么了?秋婶。” “二少突然昏倒了。”秋婶满脸焦急。 “什么?怎么会这样?”半刻没有停,简灵溪冲到隔壁,就见原本好端端的南宫萧谨,头垂下,歪坐在轮椅上。 简灵溪忙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此时他的脉象紊乱,心律失衡。 简灵溪惊叫:“不好,他中毒了。” 第100章 封锁别墅 简灵溪取出自己刚制成的药粉,掰开南宫萧谨的嘴,给他喂了些。 转头对呆愣中的秋婶说:“秋婶,麻烦你帮忙把二少扶到床上去,我要给他施针。” “哦,好。”秋婶如梦初醒,上前帮助,俩人全力将南宫萧谨抬上床,简灵溪片刻不敢耽误,拉开他的上衣,用手指记录位置,快速下针。 简灵溪满脸凝重,下针的动作又快又准,秋婶在一旁默默看着,不敢发出声音,怕惊扰了她。 大概一刻钟后,简灵溪才停下动作,用手拭去额头的汗。 “二少夫人,二少怎么样了?”秋婶焦急地问。 “不知道,他中的毒很霸道,来势汹汹,我只能暂时先压制住,让他不那么快毒发。他早上还好好的,我才离开没多久,怎么突然就中毒了呢?”简灵溪眉头深锁,百思不得其解。 秋婶摇头:“我煮了一些梅子汤拿来给二少喝,就见他这副样子,我不敢乱动,忙去喊你。” “秋婶,你去通知罗管家,封锁别墅,任何人都不能出去。去调监控,看看有谁上楼没有?”简灵溪冷静下了两道命令。 “好,我马上去。”秋婶领命。 简灵溪再度抓起南宫萧谨的手腕,细细体会他的脉象。 这毒不像是刚中的,感觉积蓄有些时候了。 不然不会发作得这么凶猛,可是,她一天至少给他把一次脉,除了他体内的一点点余毒,没有别的问题。 简灵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一直和南宫萧谨在一起,算是寸步不离。 他也是个谨慎的人,不可能有人光明正大给他下毒。 那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千头万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在哪里? 她和他同吃同住,那个人是怎么在他身上下毒,而让他们都没有觉察到的? 想不通,简灵溪更觉可怕。 为什么一直有人要害南宫萧谨? 是他得罪了人,还是别人为了某种利益要杀他? 南宫萧谨的手机铃声大作,简灵溪本不想接。 手机是私人物品,她不可乱动。而且,南宫萧谨的朋友,她一个都不认识,不知道说什么? 可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似有极其重要的事。 联想到南宫萧谨这次诡异的中毒,简灵溪划开接听健。 “二少。”沐冰的声音十分恭敬。 简灵溪听出了他的声音,忙开口:“我是简灵溪,二少中毒了,他现在昏迷不醒。” “请二少夫人先把别墅封闭起来,我马上过去。”沐冰匆匆说着。 “好。”简灵溪应着,沐冰知道南宫萧谨的另一重身份,他必然是他信任的人。 这幢别墅的人,不太可靠,相信南宫萧谨会赞同她的决定。 又查看了下南宫萧谨的情况,见他脉象已经平稳下来了,简灵溪才长吁一口气。 但,他这次的毒来势汹汹,毫无征兆,她半分不敢大意。 打开人参,切了一块,掰开南宫萧谨的嘴,让他含着。 这千年人惨虽不能解毒,却可以防止毒扩散太快,紧要关头,可以保命。 …… 不到半小时,沐冰匆匆赶到。 罗青不认识他,见他来势汹汹,不肯让他进来,听见争执声,简灵溪赶到门口,对罗青说:“他是二少的朋友,是二少请他来做调查的。” “这个……”罗青不太信,他是这里的管家,出了什么事,他可是第一责任人。 见罗青不太放心,简灵溪为他担保:“罗管家,让他进去,有什么事我担着。” “是。”简灵溪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阻拦。 沐冰跟着简灵溪到楼上去看南宫萧谨,见他昏迷不醒,忙问简灵溪:“知道他是怎么中的毒吗?” “不知道。我一直跟二少在一起,吃住都一样。而且,他的饮食都是亲手做的。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简灵溪如实相告。 “二少中的什么毒?”沐冰又问。 简灵溪摇头:“我还没查出来,只能暂时先压制住。我想这下毒之人,肯定还在别墅里。” “那就麻烦二少夫人先照顾二少,我去看一下。”看了南宫萧谨一眼,沐冰下了楼。 有了沐冰在,简灵溪感觉不那么孤力无援了。 可她还是好迷茫,南宫萧谨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沐冰将所有人集合起来,一一查问,问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头绪。 时间一寸寸流逝,简灵溪还是查不到南宫萧谨中了什么毒。 所幸,他的情况还算稳定,没有继续恶化。 但他这样昏迷不醒,对他的身体很不利。 简灵溪一直守着他,寸步不离。 坐在床边,抓起南宫萧谨的手,紧紧握着:“南宫萧谨,你快醒醒。你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你一定要把害你的人揪出来。” 到了晚上南宫萧谨还是一点苏醒的痕迹都没有,简灵溪十分着急。 她恨自己学精不艺,这么久了,都查不到他中的什么毒。 突然,福至心灵,拿起银针消了毒,刺破南宫萧谨的手指,挤了几滴血在医用的管子里。 匆匆奔下楼,找到正在盘问下楼的沐冰:“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宫医生,让他去化验一下成分。” “好。”沐冰不敢迟疑,他看得出来南宫萧谨很相信简灵溪。 她现在既是二少夫人,等于他的半个主人。 “等一下。”简灵溪唤住欲走的沐冰,附在他耳畔又吩咐了几句。 沐冰郑重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已经半夜,简灵溪滴水未进,秋婶端着饭菜上来:“二少夫人,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 “谢谢秋婶。”简灵溪感激地笑笑。 看了眼南宫萧谨,走过来端起饭。 人是铁,饭是钢。 南宫萧谨中了奇毒,她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救他。 简灵溪努力吃着,然,美食在嘴里索然无味,她只能硬逼自己。 “二少夫人,你别着急,相信二少一定会好起来的。”秋婶宽慰着简灵溪。 “嗯,我也相信他。”看向南宫萧谨,简灵溪眼底闪过一抹坚定。 突然,简灵溪发现南宫萧谨唇在动,眼睛也在动。 忙快步走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南宫萧谨体内有两股气流,一股沉寂似死水,一动不动。另一股则十分活跃,上蹿下跳,似要冲破什么。 简灵溪心道不妙,这股诡异的气流活跃得太厉害,对此时南宫萧谨的身体损伤特别大。 要是继续这么冲击下去,很有可能会暴血管。 简灵溪忙取出针,扎入他的天灵穴,慢慢捻揉着,使其进入控制神经末梢,降低他体内气流的噪动。 然,简灵溪未能如愿。 那股气流股毒驱使,一点点要浸透脑神经。 简灵溪更急了,手上落针很快,不一会儿,南宫萧谨整个脑袋被她扎满了针。 “南宫萧谨,你撑着点,一定不能放弃。” “南宫萧谨,你还年轻,还有许多心愿未完成。你还要找你妈妈,南宫萧谨,你是个勇者,不能就这么轻易被打败了。”简灵溪一边说话刺激着他,一边给他针灸。 随着时间流逝,她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她不敢伸手去擦。唯恐,稍一停顿,南宫萧谨体内那股邪气就会占据上风,破体而出。 秋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从简灵溪凝重的表情上,她意识到了事态严重。 “二少夫人,要不送二少去医院?”秋婶提议。 手上动作没停,简灵溪断然拒绝:“没用的,一般医院查不出毒,只会当成器官衰竭来治疗。这样一来会害死他的。” 第101章 偏方 “啊?”秋婶不懂医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二少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简灵溪看了秋婶一眼:“目前能最快解救南宫萧谨的就是找到真正的解药,但我们现在还凶手都没抓到。” 沐冰一来就查了监控,既没有被人破坏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人上来。 哦,不对! 有人上来,是秋婶! 她是第一个发现南宫萧谨昏倒的人,她之前做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她心太乱,一心救治南宫萧谨。 加上对秋婶的信任,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秋婶,你来这里多久了?”简灵溪一边扎针,一边跟秋婶说话。 所幸,南宫萧谨体内那股乱蹿的邪气已经暂时压下去了。 他刚刚滚动的眼睛和嘴角慢慢恢复正常,他暂时安全了。只是,她要多施几针巩固一下,以免邪气再度快速上攻。 人的血管壁是很薄的,经不起这样几次三番的折腾。 幸好南宫萧谨年轻,血管韧性很足,加上他练过武,身体素质比一般好。换作其他人,早就不堪重负了。 “一个月,一开始老爷子只派了陈琳来当管家,我是后面来的。”秋婶如实回答,突然,她抬起头,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二少夫人,你不会怀疑我是下毒的人?” “现在二少生死未卜,大家都有嫌疑,不止你,我也一样。”简灵溪一字一顿,身上自有一股凝然的霸气。 简灵溪把话说这么明白了,秋婶脸色一凝:“二少夫人说得有道理,有什么话,你直接问我。” “对不起,秋婶,我也是为了二少好。”简灵溪朝秋婶鞠了一躬。 “不,是我应该谢谢二少夫人,你给我留了面子,没有让我像其他下人一样受审。”收起笑容,秋婶一脸严肃,看上去竟有几分威严。 既然把话说开了,简灵溪也不再有所顾虑。 “秋婶,你进来的时候,南宫萧谨就是这个样子的吗?”简灵溪目光盯着她,似要看透她灵魂的颜色。 “是,我当时太震惊了,我本能扶起二少的头,看看他怎么了?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敢耽误,马上到隔壁喊你了。”秋婶眉头微蹙,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深怕有所遗漏,洗不清身上的嫌疑。 “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你看到南宫萧谨时,他是什么样子的吗?”简灵溪又问。 秋婶不知简灵溪的用意,还是认真想了下才说:“二少头垂下,身子歪倒一旁,一看就是昏倒了。” “秋婶,谢谢你的配合。”简灵溪道谢。 “二少夫人,你不必客气,有任何疑虑你都可以问,不必担心我会乱想。二少小时候是吃着我的奶长大的,说句托大的话,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当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秋婶说得真诚:“二少夫人,你做得对,但凡有疑点就不能放过。二少突然中毒这种事太蹊跷,这别墅里一定有内鬼。”秋婶说得认真。 简灵溪叹了一口气,秋婶的说词没有破绽,完全符合一个人的反应,她一下子也判断不出真伪。 “二少夫人。”沐冰回来,喊了简灵溪一声。 “怎么样了?验出成分了吗?”简灵溪匆匆跑到沐冰面前。 沐冰将一份报告递给简灵溪,她接过,打开封口,将文件展开,快速浏览一遍。 在几十个成分里面,简灵溪看到了一个特别的药名——鱼尾草。 这个名字震撼了她,简灵溪丢下文件,抓起南宫萧谨的手,将袖子撸高,在他上手臂有一处紫黑色的印记,类似胎记,形状像鱼的尾巴。 原来是这个在作祟,难怪她刚刚一直和他体内的邪气做斗争。 宫少宇的医术果然了得,一般医生不认识这味草药,而且,他还是个西医。 “二少夫人,你查到什么了?”秋婶见简灵溪迟迟不动,忍不住问。 “秋婶,麻烦你给我拿一瓶白醋和半斤花椒上来。”简灵溪解下头上的橡皮筋扎在鱼尾草的位置,又拿出一把刀,将上面刺破。 霎时,血喷涌而出。 沐冰看得眉头深锁,若不是有足够的自制力,他早就冲上去夺下简灵溪手上的刀了。 他一直铭记二少给他的信号,他对简灵溪的事很尽心,足以证明,她在二少的心目中位置不同。 二少在乎的人,就是他应该给予足够信任的人。 简灵溪离他最近,被溅了一身。 她一点都不在乎,刀顺着鱼尾草的纹路一点点划过,移动得很慢,血流了一身。简灵溪聚精会神,在她看似干净利落的手法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在抖。 她心里很害怕,但她不能退缩。 一旦她稍有迟疑,就会延误治疗,付出的可能就是南宫萧谨的命。 “二少夫人。”秋婶拿来白醋和花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样的治疗方法特别奇怪,闻所未闻。 “把白醋放在蒸发器里蒸,记住,一点点放,不能停。”简灵溪手上动作没停,声音异常坚定。 她此时但凡有一点点犹豫,他们的信心都会动摇。 “是。”秋婶片刻不敢怠慢,照简灵溪的话去做。 沐冰默默站在一旁,守着南宫萧谨。 他是想相信简灵溪,可她若有一点点对二少不利的举动,他第一个不饶她。 不一会儿,整间房间飘满醋味。 简灵溪拿出她特制的药粉洒在南宫萧谨手臂的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被简灵溪用刀割开鱼尾草,呈现出一种深紫色,渐渐变黑。 简灵溪对秋婶说:“把花椒给我。” “是。”秋婶将花椒递给简灵溪。 简灵溪拿起来往自己嘴里塞,秋婶以为她饿了:“二少夫人,你饿了可以跟我说,这花椒特别辣,你等下会受不了的。” 深城属于沿海地区,饮食比较清淡,能吃辣的人并不多。 平时简灵溪做菜也很少加辣椒,这次猛吃对身体很不好。 简灵溪嘴里快速咀嚼着,没空回答秋婶的问题。 吃了七八颗,她的唇已经肿了起来,脸被辣得通红。 她不是说情况危险吗? 怎么还在这时候吃起东西来了?还吃得满脸通红,她到底在做什么? 沐冰竖起警备,他绝对不会让简灵溪乱来的。 最后,简灵溪用她红肿的唇贴在南宫萧谨的手臂上,吸出一口黑血,吐掉。 秋婶大惊:“二少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简灵溪没有理她,继续吸血。 很快,地上多了一摊黑色的血渍。 随着时间的流逝,简灵溪动作越来越慢。 脸色发青,加上红肿的唇,看上去整个人扭曲变形,诡异得令人害怕。 简灵溪开始呼吸困难,但她仍坚持着。 这一次若不把毒血吸出来,南宫萧谨就没命了。 她一定要坚定,绝不能倒下。 此时此刻傻子都看得出来简灵溪在帮南宫萧谨,秋婶满脸担忧,张了张嘴:“二少夫人……” 沐冰眉头深锁,匆匆往外走。 秋婶问:“你要去哪里?” “找宫医生来。”简灵溪的状态看上去特别糟糕,若她有个万一,他无法跟二少交待。 私心里他又不想阻止她救二少,只能尽量保她平安。 此时简灵溪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过,令她欣喜的是,南宫萧谨的血已经开始变成正常的颜色了。 只要她再坚持,再坚持一下下就好。 突然,简灵溪整个人往后仰。 秋婶及时接住了她:“二少夫人,你怎么样了?” “秋婶……薰醋不能停,要薰十二个小时……”吩咐完,简灵溪昏了过去。 第102章 救人自救 简灵溪幽幽醒来,嘴里一直念着南宫萧谨的名字,直到她彻底清醒。 秋婶双手合十,满脸惊喜:“谢天谢地,二少夫人,你可算是醒了。” “二少怎么样了?”双手撑着床,欲起身,不亲眼看看南宫萧谨,她不放心。 “二少夫人,你不要乱动,二少还是老样子。有宫医生守着他呢,他情况还算稳定。”秋婶伸手压着简灵溪的肩,不让她起来。 简灵溪脸色很差,唇上的红肿消退了,看上去不再那么扭曲了。 只是,黑紫的眼眶,发青的唇使她看上去整个人状况很不好。 听秋婶这么说,简灵溪直接坐了起来:“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掀开被子,脚才踩地,她站立不稳,几乎摔倒,幸好秋婶及时扶住了她:“二少夫人,你还是躺着,要是你有个意外,二少醒了,我们怎么跟他交待?” 简灵溪眉头深锁:“我已经用特殊的方法将他体内的毒,吸出来了,照理说,他应该醒了。他不醒,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这下子秋婶也不敢再拦着简灵溪了,二少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秋婶扶着虚弱的简灵溪来到南宫萧谨的房间,一进屋,简灵溪目光就落在南宫萧谨身上,加快了脚步。 一屁股坐在床边,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南宫萧谨体内的毒已经清除了,只剩下一点点余毒需要以后慢慢调养。 简灵溪眉头蹙得更深了,照这样的情况看,他应该苏醒了才对,为什么还是昏迷不醒? 闻着满屋子的醋味,简灵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秋婶,醋是一直薰着吗?有没有停?”简灵溪问。 “宫医生讨厌醋味,他让人停了一会儿,可我谨记二少夫人的吩咐,又重启了蒸发器。二少夫人,是不是那一会儿就出事了?”秋婶忧心忡忡。 她怕味道消散,一直紧闭门窗,就算停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味道也还在,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是。”简灵溪答得干脆。 “啊?”秋婶满脸惊讶,一颗心揪扯了起来。 简灵溪声音凝重:“薰醋要一直保持在一个浓度,才能有效驱散毒性。一旦停了,我们普通人闻着一样,但里面的浓度就降低了。” “对不起啊,二少夫人,都是我的错,你事先一再叮嘱,我还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秋婶愧疚极了,垂下头。 “不怪你。”将南宫萧谨的手塞回被子里:“治疗的过程总会发出各种各样的意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简灵溪越是善解人意,秋婶越是自责。 想给南宫萧谨扎针,才发现她一直随身携带的银针包不见了。 “秋婶,我的针包呢?”简灵溪问。 “这里。”秋婶忙打开抽屉取来给简灵溪:“你突然昏迷,我怕你带在身上扎到自己,就给你取下来了。” “谢谢秋婶。”简灵溪仔细用酒精消了毒,又在火上烤了烤,才挽起南宫萧谨的袖子,在他仍有些发紫的手臂上,扎了几针。 简灵溪动作很利落,力道和精准度都掌握得刚刚好。哪怕,精神不济,整个人摇摇欲坠,她都坚持着。 她是医生,知道每一针扎下去都关乎病人的生死存亡,半分马虎不得。 不多会,简灵溪已经额头冒着冷汗,身子剧烈晃了下差点儿摔倒。 秋婶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二少夫人,你还好吗?” “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秋婶,你快拿纸笔写下这几味药。我若昏迷,你就煎给我喝。”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简灵溪拿针的手仍十分稳健。 秋婶快速记得简灵溪说的药方和煎药的火候及用量,在帮南宫萧谨扎完最后一针后,简灵溪坚持不住,又昏了过去。 宫少宇正好回来,一见简灵溪的情况,不禁怒道:“她在逞什么能啊?身体这么差,还不乖乖躺着休息?” “宫医生,你帮二少夫人看看,她都是为了救二少。”秋婶眉头深锁,活了一把年纪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简灵溪几次三番不顾自身安危,拼了命去救南宫萧谨,这样的真情用命去体现,没有丝毫值得怀疑的地方。 宫少宇嘴上虽满是牢骚,仍快速抱起简灵溪,将她放在沙发上,给她做检查。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一个南宫萧谨已经够让他不省心的了,现在又来一个简灵溪。 她不是医术高超吗? 怎么每天都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的? “宫医生,二少夫人怎么样了?”秋婶在一旁焦急地问。 “不知道,她的情况很复杂,我想把她带回医院治疗。”宫少宇伸手要抱简灵溪起来。 秋婶忙将简灵溪让她写下的药方给宫少宇看:“这是二少夫人昏迷前让我写的,她吩咐她如果昏迷就照这方子煎药给她喝。” 宫少宇不懂中医,也看不懂那些草药的名字和用途:“她都事先吩咐了,证明没什么大碍,你就去抓药煎给她喝,有什么事再说。” “是,我马上就去。”秋婶攥紧药方,匆匆往外走,想起了什么,踅回来对宫少宇说:“二少夫人强调,薰醋不能停,请宫医生忍耐一下。” 宫少宇往后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好了,好了,知道了,真罗嗦,你再不去,等下简灵溪出了什么意外,可与我无关。” 秋婶不敢再有片刻迟疑,匆匆离开。 宫少宇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看着简灵溪,秀挺的剑眉蹙成一个“川”字。 她看似柔柔弱弱,却总能爆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能量。 一向对人十分漠然的他,竟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仔细看,她也不是很丑嘛。 就是皮肤差了些,脸上的伤痕看似严重,实则印记很浅,他相信以她的医术,要让自己的脸恢复白皙细嫩,并不困难。 她为什么要一直扮丑? 都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难道,她与众不同? 宫少宇托腮,蹲在简灵溪身边陷入沉思,模样之认真,就像他在实验室里做研究。 “宫少宇,你在做什么?”一道虚弱又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宫少宇转头见南宫萧谨已醒,正强撑着要坐起来。 “你们一个两个,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身体这么虚弱,还逞强?南宫萧谨,你给我躺着不许动。”宫少宇忙跑过来,按住南宫萧谨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你刚刚在做什么?”南宫萧谨仍是满脸怒气。 宫少宇怔忡了一下,唇角挂着揶揄的笑:“你不会以为我要对她怎么样?” 南宫萧谨脸色一沉,散发着杀人的寒气。 “你……阿萧……你……”宫少宇惊讶到结巴:“你不会对她产生感情了?” 南宫萧谨狠狠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相识多年,宫少宇深知南宫萧谨的个性,他是那种冷静到近乎冷血的男人。 他做任何事都是有规划的,他不喜欢事情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之外。 照理说,他不应该对简灵溪动情。 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照顾,他是个重承诺的男人。 可是,从南宫萧谨对简灵溪种种不同寻常的表现来看,他像是爱上了她而不自知。 “谁让你来的?”被宫少宇看得浑身不自在,南宫萧谨转移话题。 宫少宇翻了个白眼:“你被人下了毒,差点儿就没命了,你不知道?” “下毒?”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103章 有了异性没人性 宫少宇挂上听诊器,放在南宫萧谨额头,似要听听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南宫萧谨一把挥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你一向冷静睿智,怎么会着了别人的道都不知道?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来,我给你检查一下。”宫少宇仍在戏弄他。 南宫萧谨冷眸一瞪,一股森寒的气息袭向宫少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宫少宇就举手投降:“我错了,大哥,我错了,行不行?” “可是,你这样子真的不正常啊。”一边求饶,一边嘟哝着。 南宫萧谨垂眸沉思,他中毒了? 他的饮食一直由简灵溪负责,他相信以她目前需要他帮助的程度,她不可能对他下药。 秋婶算是他的奶娘,对他也忠心耿耿,没有理由害他。 会是谁? “知不知道我中了什么毒?”南宫萧谨问。 收起玩笑的表情,宫少宇认真答:“不知道。简灵溪给我几滴你的血,我化验出了几十种药物成分。” “她也不知道我中了什么毒?”目光落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简灵溪身上。 宫少宇摇头:“据秋婶描述,她是给你吸出来的。” “什么?”南宫萧谨震惊万分。 宫少宇坚定点点头:“别说,她看似柔弱,在救你的这件事上很奋不顾身。阿萧,我虽然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让你娶她,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不过,这个女人,你娶得很值。她几次三番救了你的命,只是……”有些事不方便说出口,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她有没有事?”南宫萧谨眉头蹙成一个“川”字。 “她昏迷之前让秋婶写了一张药方,吩咐了用法,她应该可以自救。”宫少宇吊儿郎当的脸上掠过一抹佩服,他是公认的天才,自视甚高。 能令人佩服的人屈指可数,南宫萧谨中其中之一,现在又多了个简灵溪。 秋婶煎了药进来,见南宫萧谨醒了,喜出望外:“二少,你可算是醒了。二少夫人的医术真厉害。” “那是给灵溪煎的药吗?”那黑乎乎的中药,一看就是简灵溪的手笔。 “是的,二少。” “快给她服下。”南宫萧谨仍很虚弱,没有起身,只是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简灵溪的情况。 秋婶将药放在茶几上,扶起简灵溪,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舀起一勺子药,小心翼翼喂她喝。 所有人皆沉默,只有汤匙与碗碰撞的清脆声在空间里回荡。 直到将整碗药喂完,秋婶才让简灵溪重新躺好。 到了下午,简灵溪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南宫萧谨一颗心忐忑不安,面上仍极力维持着镇定。 宫少宇不会把脉,他抽了一管子简灵溪的血让人去化验。 他不敢离开,简灵溪昏迷不醒,南宫萧谨余毒未除,他必须守着他们。 又一天过去了,简灵溪仍是老样子,一动不动躺着。 只是,脸色不再铁灰,恢复一丝丝红润。 好几次南宫萧谨都想让宫少宇送她去医院,又想起她给自己治疗时的自信。既然她留下了药方,就一定能自救。 时间在忐忑不安中一寸寸流逝,慢慢长出了尖锐的棱角,刺痛惊恐的灵魂。 就在南宫萧谨的忍耐时限到达前,简灵溪眼睫微动,秋婶忙唤道:“二少夫人,你醒醒啊,快醒醒……” 简灵溪脑子已经能清晰接收到了外面的信息,她听见了秋婶在喊她,也很努力要睁开眼睛,不让他们担心。 然,眼皮像是被强力胶粘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南宫萧谨坐着轮椅,来到她身边,沉声说:“简灵溪,你快给我醒过来。只有你才能揪出下毒的凶手,时间拖得越久,线索得消失得越快。” 简灵溪眼球子滚动着,仍是撑不开眼皮。 南宫萧谨声音更冷了几分:“你要是有个意外,我可不会帮你照顾简若彤一辈子。” 小彤是简灵溪心中最深的牵挂,简灵溪动得更厉害了。 连手指都在挣扎,只是,身体像被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将她往深沉的黑暗处拖。 简灵溪明明有了意识,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南宫萧谨心底被一抹恐惧拉扯着,她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她若有个意外,他岂不是欠了她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 他这辈子最讨厌欠人人情,也没有欠过。 拨着轮椅来到简灵溪身边,南宫萧谨抬起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此举,震惊了秋婶和宫少宇。 “简灵溪,你妹妹正不知在什么地方,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你自己看着办。” 突然,简灵溪整个弹坐了起来,随后慢慢睁开眼睛,泪夺眶而出:“小彤……” 见她醒来,秋婶又惊又喜。 “二少夫人,你总算是醒了,你昏迷了两天两夜了。”秋婶微微哽咽,含着几分心疼。 过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真正恢复清醒。 犹带着几分迷离的眸子看向南宫萧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是真的醒了,才松一口气:“幸好,这法子管用。” “南宫萧谨,你让我把一下脉。”她想抬起手,却觉得手像是有千斤重一般,使了好大的劲还是抬不起来。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一丝暖意算心底淌过:“我没事,你还是顾好自己。” 简灵溪坚持:“不然,你伸出舌头让我看一下。” 不忍她着急,南宫萧谨只得照做。 看完后,简灵溪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仰躺下去。 秋婶忙上前,焦急地问:“二少夫人,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谢谢你,秋婶。”她只是昏迷太久,身体机能一下子没有恢复过来。 她知道这两天若不是秋婶照她开的药方给她喂药,她可能就没命了。 简灵溪醒了,南宫萧谨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秋婶,给她弄些吃的,她两天没吃东西了。”南宫萧谨声音低沉,夹杂一丝不易觉察的关心。 宫少宇眉梢微挑,他可从没见南宫萧谨对谁这么体贴入微过。 他的感觉没有错,南宫萧谨对简灵溪动了感情。 可是…… 昏迷了两天,简灵溪饿极了,不顾形象狼吞虎咽吃了两碗馄饨。 “二少夫人,够吗?不够我再去煮点。”看着连汤都不剩的碗,秋婶问。 简灵溪微微红了脸:“我吃饱了,谢谢你,秋婶。” 宫少宇拉了把椅子坐在简灵溪面前,漂亮的丹凤眼直勾勾看着她。 简灵溪疑惑又羞赧,她也才吃了两碗馄饨,有这么夸张吗? 被宫少宇看得浑身不自在,简灵溪摸了摸自己的脸,讷讷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话一出口,蓦然想到她脸上数不清的细碎伤口,简灵溪就自惭形秽垂下了头。 宫少宇的皮肤细腻白皙,比女人还晶莹剔透,连毛孔都没有。 “你明明可以轻易治好你自己的脸,为什么要故意扮丑?”宫少宇终于问出了心里话。 简灵溪一怔,没想到他竟能看出这一点。 垂下头,沉默不语,这是她的秘密,不便告人。 小彤就是因为长得漂亮,才被秦兰当成换简微安的筹码。 长相某些时候是女人的优势,但有时候也是女人的致命伤。 她只求能安安稳稳活着,不奢求美貌。 “宫医生,这些伤是日积月累的,很难去除,我也不喜欢用很厚的粉底液去掩。”简灵溪微垂下头,避开宫少宇窥视的目光。 “宫少宇,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南宫萧谨下逐客令。 抬起头,宫少宇满脸不悦,瞪着南宫萧谨:“过河拆桥,有了异性没人性。” 第104章 藏在烟雾里 南宫萧谨冷眸一沉:“研究所的经费……” 宫少宇吃了一惊忙站起来,满屋子乱转,找他的医药箱:“我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手术,我得去准备一下。秋婶,你好好照顾阿萧,没事别再叫我。不对,有事也别叫我。” 抓起他的医药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如一阵风般下了楼,很快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简灵溪瞠目结舌,没想到宫少宇这么怕南宫萧谨。 不过,他们一看就是那种感情很好的兄弟。 没事一年都不用联系,有事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肝脑涂地。 宫少宇走了,秋婶看出了南宫萧谨有话要对简灵溪说,忙识相收拾了碗筷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简灵溪直截了当地问:“你昏迷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吗?” “没有。”南宫萧谨回答得十分干脆。 “我究竟中了什么毒?” 眉头深锁,简灵溪摇了摇头:“我还没查出来。” “那你怎么给我解的毒?”南宫萧谨问。 “我挤了你几滴血,让宫医生拿去化验,他化验出了其中有味鱼尾草。鱼尾草是剧毒,生长于深海,极不好取,数量也特别稀少。这药是毒,也是引子。不先破了它,你体内的毒素会慢慢累积,到了一定程度就神仙难救了。”简灵溪简单解释着。 “我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南宫萧谨声音不大,眼底却一片杀气。 “你体内的毒很奇怪,像是有很多种剧毒组成,它们功效很强又彼此牵制。下毒之人,好像只是要你半死不活,并不是真的要了你了吗?”简灵溪蹙眉说出自己的推理。 “还有一点更奇怪,这鱼尾草直接服用毒性没有这么强,用烟薰才能达到这种效果。”简灵溪双手抱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和南宫萧谨异口同声说:“祭祀烧的纸屋。” 越想越心惊,简灵溪分析着,语速越来越快:“他们先在你吃的东西里下了一些不会引起任何反应的药,再在烧纸屋时加入了鱼尾草,让你中了剧毒。毒引不会一下子就发作,他们算好了,你不会呆太久。若你回到别墅再作发,只会调查别墅里的人。这一招真是太阴险了,防不胜防。” 南宫萧谨还有一点不解:“你和我吃一样的东西,并且,我吃之前,你都先试过。祭祀那天你也在,大家都被烟呛了,为什么你没事?” 他不是怀疑简灵溪,纯粹疑惑。 简灵溪眉头深锁,这也是她没有往南宫家想的原因之一。 那两天为阻止南宫萧谨被人下毒,她和他吃的一模一样,还事先帮他试过。 不对。 简灵溪目绽精光:“我知道了,当时我被烟呛得直咳,你把那块浸泡了薄荷水的手帕给我用了。薄荷化解了鱼尾草的毒性,没有毒引,我就没有中毒。” 说完,简灵溪又推翻自己的猜测:“那个人怎么能连我会用薄荷浸泡手帕这抬都算到?还有,就算他算到了一切,也算不到他会把手帕给我。” 突然,一切明了。 简灵溪瞪大双眼:“他要害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南宫萧谨早简灵溪一步想到了这些,眉头深锁。 将所有可疑之人过滤了一遍,南宫萧谨还是理不出头绪。 拿起电话,南宫萧谨欲打给沐冰,简灵溪先一步开口:“你出事之时,我让罗管家把别墅封锁起来,让沐冰去调查了。” “你做得很好。”南宫萧谨不吝啬的夸奖,简灵溪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情况急紧,她只知道不能让凶手逃走。 如今看来,凶手不在别墅里,而是南宫大宅。 “现在该怎么办?”简灵溪问。 “我身上的毒能撑多久?”南宫萧谨冷静得简灵溪都害怕。 简灵溪摇了摇头,垂下长睫,表情惭愧:“我还没有查到你身上究竟中了什么毒,只是破解了毒引。你醒了就暂时无碍,至于时长多久,我真的知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南宫萧谨很感激她,虽然他没有用语言表达出来。 简灵溪走到南宫萧谨身边,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这下子南宫萧谨没有拒绝很配合,简灵溪全神贯注。 南宫萧谨的脉象特别奇怪,之前他体内那一丝毒药,仿佛又成了解药,将他这次中的毒化解了大半。 他能这么快醒来,不止是她的功劳。 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养毒? 养毒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秘法,类似于现在的灭活疫苗。 先在体内植入少量毒,让自身产生抗体,又不会对人体有太大的伤害。之后,一旦真的中了毒,症状就会减轻很多,延长救治的时间。 但其过程要复杂得多,加上南宫萧谨本身不知道,更是难上加难。 难道,她之前探查到了南宫萧谨体内的毒,不是有人在害他?而是帮他? 简灵溪越想越迷茫,她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沉默着,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丝异样。简灵溪亦不敢问他,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南宫萧谨目光越来越深邃。 “你呢?”南宫萧谨突然问。 简灵溪有些懵,抬起头,满脑子问号。 “秋婶都告诉我了。”南宫萧谨给了个提示。 “我没事。”简灵溪微微垂下头,她体内原本就有红蝎的毒,多一些对她影响不大。 突然,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南宫萧谨放大的脸近在咫尺:“说实话。” 手指上的温度传满全身,简灵溪脸颊发烫,想与南宫萧谨保持距离。 她退一步,他就进一步,牢牢将她困住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非逼得她说出真话不可。 “我真的没事,红蝎的毒无解。它是百毒之王,其他的毒对我会有影响,但影响不大,更不会致命。而且,我已经让秋婶给我服了药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南宫萧谨离得好近好近,近得她思绪都有些跟不上节奏。 “真的,我不会骗你。我很怕死的,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没那么伟大。何况,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去救小彤。”在南宫萧谨的强势压迫下,简灵溪有些语无伦次。 托住她下巴的手慢慢放下,南宫萧谨郑重其事地说:“你是为了救我才中的毒,我欠你一条命,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南宫萧谨,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简灵溪趁机说。 转过身,南宫萧谨直接拒绝:“不。” “为什么?你都没听是什么事呢。”简灵溪很急,她知道南宫萧谨是重承诺的人。 一旦他答应了就会办到,她不容易才等到他明确说出这句话,她不想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救你妹妹,护她一世周全。”南宫萧谨替简灵溪说出了答案。 简灵溪垂下头,看来南宫萧谨很了解她了。 不,不是他了解她,是她表现得明显了。 她不止一次求过他,他一直不肯答应,她却强人所难。 毫无预兆南宫萧谨转过身来,双手搭在简灵溪肩上,稍稍用了力:“简若彤是你的妹妹,只有你会无条件对她好。用别人承诺换来的怜悯只有一时,不可能一辈子,懂吗?” 四目相对,简灵溪看到南宫萧谨眼眸深处映着自己微张着唇,一脸迷茫的自己。 “记住,只要你活得好,简若彤才能活得好。”南宫萧谨重重握了一下她的肩,转身拿起笔记本敲击着。 他的话一字一句刻入简灵溪脑海,他说得对。 她才是小彤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只有她会尽心尽力,无条件照顾她。 谁说红蝎之毒没有解药,她就必死的? 这世上的诸多药物都是别人研制出来的,前人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第105章 撕毁承诺 接下来的几天,简灵溪日以继夜,废寝忘食,一直在查南宫萧谨中了什么毒。 南宫萧谨这边也没有闲着,他暗中调查是谁在纸屋上动了手脚。 可南宫家全体都参与了祭祀,纸屋是事先就糊好的。现在已经烧了,连片证明都没有留下,根本就查不到。 这次的事让南宫萧谨有了更深的警惕,那个人已经对他动了杀机,稍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他要杀的人是他,还是简灵溪? 看着沐冰传回来的线索,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他一直让人查简若彤的下落,却只查到了她最后出现在非洲。至于具体的国家和位置,毫无线索。 照理说,一个深城人在非洲是很容易辨认的。 除非,她被人关起来,行动不自由。或者,有人给她改变了容貌。 想到这一点,南宫萧谨快速在电脑上敲下一行命令,沐冰收到,马上去办。 “二爷,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啊……”外面传来罗青焦急的阻挡声和南宫雷鸣的怒斥,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他竟敢找上门? 门“砰”一下被用力推开,粉碎了南宫萧谨最后的希冀。 他没有戴面具,半边烧伤的脸就这么映入南宫雷鸣眼中,他也只是微蹙了蹙眉,再没了第一次见到时的震撼。 “二少,对不起,我拦不住……”罗青惊慌不已。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眼前的书本上,将南宫雷鸣当成了空气。 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不想见他,如果他识相最好早点滚蛋。 南宫雷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怒斥罗青:“忤在这干嘛?滚!” 罗青左右为难,两个都是他的主人,他谁都得罪不起。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还是先退下。 罗青将门关上,南宫雷鸣轻咳了两声,似要引起南宫萧谨的注意,又像在排解尴尬。 南宫萧谨继续看他,连眉梢都没挑一下。 “阿萧,小蕊病危需要输血,你帮帮她,好不好?”南宫雷鸣哀求着。 南宫萧谨仍是一动不动,只是,紧抿的唇成了一条直线。 南宫雷鸣几个箭步来到南宫萧谨身边,一张老脸胀得通红:“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只要你救救小蕊。就当我求你了。”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安琪进不了南宫家的门,小蕊的身份就不能被承认。 南宫家没有一个敢冒着破坏家规来帮他,而且,这些年为了安琪,他和家里人都不怎么来往了,感情疏离了许多。 老爷子一向对阿萧疼爱有加,只要他愿意出手,相信老爷子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小蕊是他的女儿,身上流着南宫家的血。 南宫萧谨仍是不为所动,翻书的动作更快了些,在南宫雷鸣看来却是冷漠而残忍。 “南宫萧谨,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吗?小蕊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南宫雷鸣狂吼。 “她与我何干?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难道,我都要负责?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又不是上帝,也不是阎王,我管不了那么多。”南宫萧谨字字尖锐。 南宫雷鸣自知理亏,垂下头,心底的勇气一点点消散。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女儿和妻子的痛哭声,南宫雷鸣压下对南宫萧谨的愧疚,说:“是,你是没有责任救那些人,但你现在有能力救小蕊。阿萧,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这么排斥小蕊。请你抛开感情,用理智想一想。你现在见死不救,日后能心安吗?” “我为什么要不安?”南宫萧谨真的被南宫雷鸣的一再胡搅蛮缠气笑了,他不找他们的麻烦,已经是他宽宏大度的表现了。 这样的欲加之罪,从南宫二爷嘴里说出来真是太可笑了。 而且,他都明确拒绝了,他还一说再说。 深吸一口气,南宫雷鸣梗着脖子说:“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你愿意救小蕊,我什么都答应。” “呵……”南宫萧谨忍不住讥笑:“你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这……”南宫雷鸣尴尬极了,确实,自从他犯了错,和梁安琪在一起后,就失去了老爷子的信任。闹得最僵的那一阵子,他和家里断了往来,连公司的职位都没了。 若非母亲想他,帮他在老爷子面前说尽好话,他现在可能连“二爷”这个头衔都没了。 在他落魄的时候,南宫萧谨则是一颗冉冉而起的新星。 他能力一流,极受老爷子常识。若非发生这次意外,他已经正式进入公司董事会,准备接班。 此消彼涨,他确实没有能于之交换,令他心动的东西。 “我名下有两家公司,几处房产,还有一些古董字画。这些我通通都可以给你。”南宫雷鸣一心只想让南宫萧谨救他的女儿,绞尽脑汁拿出筹码,却不曾想一想。 这样的话有多伤人。 “南宫先生,二十年前,你就说过,今生不会再踏入这里半步。请问,你的誓言可以信吗?”南宫萧谨冷冷反击。 南宫雷鸣心猛地一痛,如同被人拿鞭子狠狠抽打过。 这里是袁秀仪的嫁妆,他们曾在这里度过一段快乐幸福的时光。 在他和梁安琪产生感情后,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在众人都反对,指责他的时候,他做出的无奈反击。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想守信的羞耻之心就请回。”南宫萧谨始终表现很冷漠,情绪没有起伏。 南宫雷鸣撕心大吼:“但凡我还有一点点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来这里求你。阿萧,失去亲人的痛你最能体会,你就不计前嫌帮帮小蕊。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很抱歉,我本人就是自私,残忍,没有慈悲心。”南宫萧谨唇角溢出笑,衬得脸上的伤益发狰狞。 “你……”南宫雷鸣还想说什么,简灵溪匆匆进来。 “二爷,请你偶尔也站在萧谨的角度上替他想一想。梁小蕊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救她?若真有关系的话,他们不止无恩无义,还有仇。你让阿萧怎么大度?怎么慈悲?二爷,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这里不会有你要的结果。”简灵溪一脸冷肃挡在南宫萧谨面前。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然,我也不至于丢下这张老脸来这里苦苦哀求。”南宫雷鸣大声嘶吼。 “二爷,我能理解你爱女心切,你真觉得萧谨应该无私付出吗?”简灵溪声音不大,却字字戳中南宫雷鸣的要害。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呢? “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忏悔,我有罪。阿萧,你能不能先暂时放下这些恩怨,救小蕊一命?”南宫雷鸣仍在强调。 简灵溪看了南宫萧谨一眼,他脸上虽没有表现,可从他攥紧的手,她看得出,他内心波动起伏巨大。 “二爷,你还是请回。”简灵溪悄悄握住了南宫萧谨的手,给予他精神上的支持。 “你……”南宫雷鸣气得快吐血,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长辈,她只是一个劳改犯,是老爷子买给阿萧的玩具,她竟然也敢这么跟他说话? 咬了咬牙,南宫雷鸣使出了杀手锏:“你不是一直在寻找当年的真相吗?只要你救小蕊,我就告诉你。包括你妈妈最后的线索,还有你最在意的那个人。” 南宫萧谨瞳孔剧烈收缩着,难以掩藏的情绪流于表面。 简灵溪第一次见他有这么大情绪波动,很担心,他身上的毒只是暂时被压制,情绪波动太多,对他的影响极不好。 第106章 不让心殇扩大 “说。”过了半晌,南宫萧谨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 握着南宫萧谨的手,简灵溪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得飞快。 她朝南宫萧谨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跟南宫雷鸣做交易。 虽然,她不知道交易的内容,但她知道这不是双赢,而是双输。 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话太伤人了,裂痕一旦造成就再难有弥合的那一天。 南宫雷鸣喘着粗气,似是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摸一个u盘:“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了。” 南宫萧谨激动之下,几乎要站起来,简灵溪牢牢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乱动。 简灵溪在南宫雷鸣看不到的地方朝南宫萧谨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冲动。 她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寻找了那么久的答案,如今就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放过。 然,悲哀的是,他的父亲藏着他母亲的行踪秘密,要他用自己的血去换。 光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残忍,更何况每一步他身不由己。 他都已经答应了,简灵溪还在阻拦什么? 南宫雷鸣又惊又乱,他不想这么做的,是阿萧不理解他,不肯帮他,他只能用交换的方式了。 反正他早就恨他入骨,不会再当他是父亲了。既然没了亲情的羁绊,那就各取所需。 “阿萧,你想好了吗?”南宫雷鸣很着急。 简灵溪转过身来,冷冷看着南宫雷鸣:“南宫二爷,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萧谨的亲生父亲?” “我当然是。”南宫雷鸣承认得很快,满脸愤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简灵溪,你出去,这里没你插嘴的份。” “她是我的妻子,自然有权利插嘴。”南宫萧谨立即出声维护。 被怼得一头包,南宫雷鸣恼羞成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的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了吗?” 南宫雷鸣的一再相逼,彻底激怒了简灵溪。 快速转身,一步步走向他。 简灵溪满脸冷肃,竟有一种神圣的光芒,看得南宫雷鸣心虚。 “都说父爱如山,父亲是一棵大树,能替我们遮风挡雨。可你呢?你是一把刀,一次次剖开他的伤口,往他最痛的地方戳。萧谨不需要你为他做些什么?你能不能别再刺激他了?让他可以假装自己还有一个父亲?”简灵溪话很重,字字戳中南宫雷鸣的痛处,一张脸憋得通红。 “果然一点家教都没有,莫说我是阿萧的父亲,就是一个普通的长者,你也不该这么跟我说话!”说不过简灵溪,南宫雷鸣只能端出长辈的架子,扳回一点点颜面。 “是。我说话比较直,因为我和萧谨有着相似的经历。我们都在小时候失去了母亲,父亲缺席了我们的成长,任我们自生自灭,如今还要用各种方式榨取我们的剩余价值。”简灵溪对了回去,南宫雷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他以为最难对付的是南宫萧谨,没想到却是这个长相丑陋的劳改犯。 “阿萧,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想知道你母亲最后留下了什么话吗?”南宫雷鸣自以为是,又朝南宫萧谨喊话。 简灵溪大喝一声:“够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手上掌握了可以制衡萧谨的武器?你口口声声要人尊重,你什么时候尊重过自己?你明知道萧谨一直在寻找妈妈的下落,你非但不告诉他线索,还藏起来跟他做交易。让他去救害他妈妈离家出走仇人的女儿,这一招比诛心还狠,你不知道吗?”简灵溪义正词严,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南宫雷鸣被逼得节节后退,脸色惨白。 “我……”张了张嘴,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这样的想法。 可他说不出辩驳的话,他正在做这样的事而不自知。 他真的没有这么多想法,他只是想救小蕊,救他可怜的女儿而已。 他真有这么十恶不赦吗? “二爷,你请回。”简灵溪打开了门。 “……”南宫雷鸣怒瞪着她,想反驳,想怒斥,话到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南宫雷鸣有点明白了。 她这么做不全是在帮南宫萧谨,也是在帮他。 他缺席了萧谨二十年的岁月,他本来就恨他。 如果他再跟他做交易,他们这一世的父子情缘就算是终了了。 可他就这么回去,小蕊怎么办? 她在昏迷之时都喊着要活下去,她要跳舞,她要站在舞台最中央,让全世界都看到她。 南宫雷鸣站在门口,陷入天人交战。 他理解简灵溪这么激动阻止他的原因了,对她的偏见也消除了。只是,他来这一趟鼓足了勇气,背负着小蕊活下去的希望,他怎么能退缩? 这辈子他注定成了南宫萧谨的好父亲,那他起码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挽救小蕊的生命。 闭了闭眼,再睁开南宫雷鸣眼底一片通红:“我一定要救小蕊。” 这话像是跟自己强调,又似在跟向简灵溪解释。 该做的,不该做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她全做了,说了,他还是执迷不悟。 简灵溪也不想再阻止谁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身为医者,有一点她要事先言明:“萧谨刚中了剧毒,体内毒素还没有完全清除。令媛身体处于特别阶段,她要输入有毒的血,对她是灾难。” “什么?中毒?怎么会这样?”南宫雷鸣满脸震惊。 “是在南宫大宅中的毒。”简灵溪故意这么说。 南宫雷鸣声音发颤,瞳孔放大:“你说什么?南宫大宅怎么会有人给阿萧下毒?简灵溪,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既然说了就是有依据。”简灵溪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在他眼中看不出什么讯息,她只能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 “你有什么证据?”南宫雷鸣还是不信。 简灵溪不再多言,她对南宫雷鸣是彻底失望了。 他除了没有指使人虐待南宫萧谨外,本质上他和简世勋没什么区别。 有些人天生冷情,或者说残忍。 这样的人就没必要再对他寄予期待了。 “二爷,请回。”简灵溪指了个手势,南宫雷鸣觉得很没有面子,又自觉理亏,不敢发作。 站在那里,面色铁青。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答应过小蕊,一定要救她。 若他就这么回去了,怎么对得起她? 可他继续在这里耗着,除了让南宫萧谨更加反感外,于事无补。 犹豫了半晌,南宫雷鸣最终离开。 看着他下楼的背影,简灵溪长长吁出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南宫萧谨冰冷的声音传来。 简灵溪转过身,直视他发怒的眼:“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这次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任何讯息,我才后悔。” 简灵溪摇头:“其实,你并不想和他交易,否则谁都阻止不了你。我相信依照你的能力,二爷藏不了什么秘密。南宫萧谨,你又何必逼他在你面前露出最丑陋的一面呢?最终受伤最重的还是你自己。” “别用你的想法套在我身上,我不是你,我可以撑起自己一片天。”南宫萧谨别过脸去,狰狞的疤痕如同剧毒的蜈蚣就落入简灵溪眼底。 或许她这么做不太对,但她一点都不后悔。 她知道被亲人一再伤害有多痛,她不想南宫萧谨经历这些。 之前的事她没有参与过,现在他受着伤,她是医生。在治疗他外伤的同时,她也希望可以持平他内心的痛。 起码,不让那道伤痕再加深。 第107章 谁的骨灰 简灵溪收到了一个包裹,上面没有任何信息。 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快速拆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装着一些深灰色粉沫状的东西。 隔着密封袋简灵溪用手捏了捏,心底暗暗吃惊。 这些好像是……骨灰。 念头一起,简灵溪一颗心被一双怪手揪扯着,痛到无法呼吸。 泪,情不自禁涌了出来。 一旁的秋婶见状忙问:“二少夫人,你怎么了?” 简灵溪张了张口,还没有回答,手机铃声响起。 她快速划开接听键,里面立刻传来简微安巫婆般的笑声:“简灵溪,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你给我寄了什么东西?”简灵溪声音发抖,怒不可遏。 虽然事实摆在面前,她还是不愿意承认。 “简灵溪,别装了,好不好?你不仅学了沈静仪的医术,还是中医学院的高材生,你会不知道这是什么?”简微安声音尖锐,笑中带刺。 简灵溪沉默了,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能瞎猜。 简微安寄这个东西来就是为了搅乱她的心智,她一定要冷静,绝不能中了她的计。 电话没有挂断,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等待对方先开口。 最终还是简微安沉不住气:“简灵溪,没想到你这么冷血,连你亲妹妹的骨灰都不要了。” “你说什么?”简灵溪目呲欲裂。 简微安得意地哈哈大笑,一字一顿地说:“我说,那些是简若彤的骨灰。” “你说谎!小彤不可能有事的,她没有死,她还活着。简微安,不管你寄这些东西来有何目的,我都不会上你的当的。”简灵溪大声吼完,直接挂了电话。 嘴上说着不相信,心里却坚定不了。 简灵溪颤抖着双手,捧着那包东西,脸色惨白如纸。冷汗自额头一滴滴划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二少夫人,你没事?”秋婶担心看着她。 一直以来简灵溪都是冷静的,时刻保持着一个医者该有的清醒。 她从没见简灵溪这么失控过,真的好担心。 耳畔一直回响着简微安的话,简灵溪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身子颤抖得宛如风中落叶,红肿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那袋子,满眼痛苦和震惊。 秋婶伸手去拿那包灰色的粉沫,简灵溪大喝一声:“不要动它……不要动它……” “二少夫人,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说出来,二少会帮你的。二少夫人,你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秋婶劝着,她十分担心简灵溪的精神。 简灵溪看着秋婶,突然,泪如雨下。 秋婶吓得手足无措,忙去楼上告诉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不想暴露自己已经可以行走的事,让两名保镖抬他下去。 一下楼就见简灵溪失魂落魄站在那,满眼痛苦,泪流满面。 拨着轮子,快速来到简灵溪面前,南宫萧谨沉声问:“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简灵溪内心剧颤,心防彻底被冲垮。 “这是简……微安……寄……来的……她说……是……是……小彤的……”唇颤抖得厉害,简灵溪结结巴巴地说。 南宫萧谨视线落在那袋子粉沫上,眸色深沉。 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沐冰,让他拿去化验。 “简灵溪,简微安恨你入骨,让你痛苦是她最高兴的事,你怎么能轻易上她的当?”南宫萧谨冷静分析,每一个都有别人触碰不了的软肋。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一旦深陷其中,往往难以自拔。 “可是这些真的是骨灰。”简灵溪声音由低转高,最后成了尖叫。 “越是这时候,你越应该冷静。简灵溪,你是医生,要相信科学。是不是你妹妹的骨灰,化验一下dna就清楚了。”南宫萧谨说。 简灵溪抬起头,看向南宫萧谨。 四目相对,她在他眼里了惊慌失措的自己。 对,他说得对。 她应该相信科学,而不是简微安的一面之词。 她现在巴不得她痛苦死掉,她越是惊慌,就中了她的计。 设计了这么一出,简微安肯定在哪个地方偷笑。 从南宫萧谨身上攫取了力量,简灵溪一颗狂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朝他重重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沐冰很快到了,拿走了灰色粉沫和几根简灵溪的头发。 等待的过程,简灵溪惴惴不安,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南宫萧谨被她晃得头晕,他并没有阻止她。 这是她发泄的方式,他若是阻止,她会憋成内伤。 秋婶端了饭菜上来:“二少夫人,你多少吃一点。” 简灵溪扬起感激的笑,却比哭还难看:“谢谢秋婶,我不饿。”她继续踱步,如同运转中的陀螺,停不下来,也不敢停下来。 南宫萧谨朝秋婶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劝她,让她自行排解惊慌。 傍晚,沐冰拿着报告匆匆而来:“二少,二少夫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简灵溪急匆匆奔到他面前:“把报告给我。” 沐冰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后者朝他点点头。 沐冰将报告给简灵溪,她迫不及待打开。 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上面的信息,最后落在尾页的结语上。 肯定亲子关系:符合遗传规律,亲权概率大于0。9999。 简灵溪惊得后退了好几步,亲子关系概率大于0。9999。 这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非兄弟姐妹。 简世勋还活着,肯定不是他的骨灰。 简微安刨了她妈妈的坟? 心里一阵阵剧痛翻搅,简灵溪二话没说冲出别墅。 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看看妈妈,看看妈妈。 南宫萧谨拣起她丢下的鉴定报告,快速看了一遍。 沉声命令沐冰:“开车送简灵溪去墓园。” “是,二少。”沐冰匆匆领命。 好几次南宫萧谨都控制不住自己站起来,欲追出去。幸好,理智压制了冲动。 他辛苦伪装到现在,蛇已经蠢蠢欲动,他不能功亏一篑。 原来晴朗的天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顷刻间大雨磅砣。 在路上奔跑的简灵溪很快全身湿透,但她一点都顾不上。 她此时脑子空空,只有一个信念。 她要到妈妈的坟上去看看,看看她有没有事? 沐冰很快追上了简灵溪,打开车门,朝她喊:“二少夫人,你快上车,我送你去。” 雨很大,陷入忘我状态里的简灵溪一时间没有听到。 最后沐冰不得不下车,抓住她的手臂又重复了一遍,她才上了车。 在简灵溪的一再催促下,沐冰车开得飞快,一路水花四溅。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简灵溪指定的墓园门口,未等车完全熄火,简灵溪就匆匆奔下去。 雨夜的墓园一片凄迷哀伤,雨水四溅,声声凄厉,似一个个孤单的灵魂在哭泣。 简灵溪快速往前走,终于找到她妈妈的坟。 一看情形,她心魂俱碎。 墓碑被人掀倒在地,坟被撬开,里面的骨灰不见了,连墓碑上妈妈的照片都被人恶意撕掉一半,剩下一只眼在雨中落泪。 简灵溪扑跪在地,撕心裂肺地喊:“妈妈,妈妈……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孝,让人搅了你的清静。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跪在地上,任雨水冲刷,却洗不去她满身愤怒。 简灵溪哭得肝肠寸断,简微安太狠了,居然连亡灵都不放过。 沐冰默默站在一旁,打开视频,让南宫萧谨看简灵溪现在的样子。 南宫萧谨薄唇紧抿,深眸绽出杀机。 剧烈的悲伤加上体内余毒,简灵溪哭晕了过去。 第108章 不要过来 “妈妈……”简灵溪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弹坐起来。 南宫萧谨递了一杯水给她:“你做了一夜噩梦了,喝点水。” 灯光昏暗,衬得南宫萧谨五官更加立体,顶角分明。 她从不觉得他的伤疤难看,只心疼他受的苦。 意识渐渐回笼,简灵溪接过水,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很痛,干得在冒烟。 仰起水,“咕噜噜”一口气喝完。 南宫萧谨又倒了一杯水给她,简灵溪这次没喝完,轻声道谢。 混沌的脑子越来越清醒,简灵溪眼底的光芒越来越黯淡,渐渐浮现一层薄雾,凝成水珠,将落未落。 南宫萧谨拍了下她的肩,简灵溪抬头望去:“我一定让简微安为这次的挑衅付出代价!” “南宫萧谨……”第一次有人肯这么帮她,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淋了雨,有些发烧,再睡会儿。”南宫萧谨将她推倒,替她盖上被子。 简灵溪吸了吸鼻子,不忍心拂他的好意,在他注视下,缓缓闭上眼睛。 可妈妈坟墓被毁的那一幕定格成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面,刺激着简灵溪的神经。 哪怕她已经极力控制,身体还是因愤怒而轻颤着。 南宫萧谨懂她的悲伤,他不擅长安慰人,只能默默陪着她,用自己的方式替她报仇。 凌晨,简灵溪高烧不退,一直梦呓。 南宫萧谨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顾她。 他不会医术,只能运用常识给她物理降温。 整整一夜,他没有合眼,直到简灵溪额头不再滚烫,渐渐进入正常的梦乡。 “二少,你一夜没睡吗?”秋婶端着早餐上来,就见南宫萧谨守在简灵溪身边,眼睛是熬夜的红。 南宫萧谨沉默,秋婶亦不敢多言。 只得垂下头,轻声说:“二少夫人发烧,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我熬了小米粥,二少,你先吃点?” “嗯。”南宫萧谨轻应了声,拨着轮椅来到桌子旁边。 此时手机响了,他划开接听键,放在耳旁,沉默听了好久,才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有所顾忌。” 简灵溪幽幽转醒,秋婶惊喜地说:“二少夫人,你可算是退烧了。” “秋婶,麻烦你照顾我了一夜,谢谢。”她烧得迷迷糊糊,可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有个人细心照顾着她。 否则,她的烧不会退得这么快。 “二少夫人,照顾你的人不是我,我可不敢居功。”秋婶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朝后看了正在吃早餐的南宫萧谨一眼。 简灵溪一惊,昨晚是南宫萧谨一直在照顾她啊? 双手撑着床,简灵溪努力要坐起来。 高烧一夜,体能消耗过多,加上忧思过重,余毒侵袭,简灵溪支撑不住又倒了下去。 秋婶惊呼:“二少夫人,你没事?”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虚弱而已。” “我喂你吃点东西。”秋婶说。 “不用不用,麻烦秋婶帮我盛一碗过来,我可以自己吃。”简灵溪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没病到那种程度。 “好。”秋婶起身,盛了一碗小米粥又夹了一些她腌制的开胃菜,用托盘端来放在简灵溪身边的茶几上:“二少夫人,还是我喂你?” 简灵溪还没拒绝,南宫萧谨拨着轮椅过来,端起小米粥,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我自己可……”话没说完,南宫萧谨已经将粥塞进她嘴里,简单粗暴。 简灵溪瞬间眼睛瞪如铜铃,南宫萧谨不管不顾继续往她嘴里喂东西,逼得简灵溪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一碗粥见了底,她才趁机开口:“我吃饱了,吃饱了,真的不用了,不用了。” 南宫萧谨无视她的抗议,将碗递给秋婶:“再盛一碗。” “是。”从没见过南宫萧谨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秋婶很开心。 自从夫人离开,他就一夜长大。 心智成熟,思维缜密,不管学习还是生活上,都不需要人照顾。 这种成熟和理智非正常,她看得好心疼,又无力改变。 如今看到他这么对简灵溪,她才觉得他像个正常人。 而非一台行走的机器,虽然一言一行都规范完美,却少了人味。 像现在这样多好啊,有血有肉,会心疼人,照顾人。 这次南宫萧谨给简灵溪自己选择:“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啊,我自己来,自己来。”简灵溪怕南宫萧谨再喂她,忙接过碗,大口大口吃着。 直到碗见了底,南宫萧谨才满意拨着轮椅往另一边去。 简灵溪长长吁了一口气,被他这么一搅,悲痛暂时消散。 吃了饭,有了力气,简灵溪弄了几味草药煎水喝。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被气病了,就如了简微安的意了。 喝了药,简灵溪精神好多了,只是一想到妈妈被人刨了坟,她就悲愤难忍。 “跟我走。”南宫萧谨换了一身休闲服,戴上萧爷的面具。一个虎形面具,看上去凶猛,霸气。 “去哪里?”简灵溪双手抱膝,整个人蔫蔫的,这是心病。 “去了就知道了。”南宫萧谨没有明说,打开密道走进去,简灵溪不得不跟上。 越野车一路飞驰,简灵溪盯着窗外,陷入自责和痛苦里。 南宫萧谨也没有安慰她,专心致志开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间废弃的厂房前。 解开安全带,南宫萧谨说:“下车。” 简灵溪这才如梦方醒,跟着下了车。南宫萧谨走在面前,她亦步亦趋跟着。 厂房荒废已久,机械都生了锈,曾经有多辉煌,现在就有多落魄。 往里走了大概五分钟,一间房门前有两个大汉守着。 大汉见着南宫萧谨,恭敬行礼:“萧爷。” “把门打开。”这面具是特制的,戴上可以改变声线。此时他的声音是苍老而浑厚的。 “是。”大汉忙将门打开,南宫萧谨回头看了简灵溪一眼。 简灵溪心一颤,快步进了屋。 果然看到简微安双手被绑,嘴里塞着毛巾,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悲愤交加,简灵溪冲上去狠狠给了简微安两巴掌,扇得她脸颊快速肿起来。 “唔唔唔……”她用眼神用简灵溪求饶,简灵溪不为所动,抓起她的头发,将她的头重重往墙上撞。 “唔……”简微安惨呼一声,血,顺着额头滑落:“唔唔唔……” 简灵溪霸气拔下她嘴里的布,大声喊:“我妈妈的骨灰在哪里?” 从没见过简灵溪发狂的样子,简微安很害怕。 更恐怖的是,黑鹰派了一队人保护她,她还是着了他的道。 可见简灵溪的靠山有多可怕? 她明明嫁的是一个毁了容,又残了腿的残疾,怎么就成了大名鼎鼎的萧爷了? 难道,萧爷就是南宫萧谨? 简微安越想越惊慌,一颗心揪扯得紧紧的。 她该怎么办? 她还不想死啊。 该死的黑鹰,还不快派人来救她? 口口声声说爱她,关键时刻还不是要她自生自灭。 “简灵溪,你快放开我,不然,你这辈子都休想拿到你妈妈的骨灰。”压下惊恐,简微安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和简灵溪撕破脸了,求饶只会显得自己软弱可欺。 “你在威胁我?”简灵溪脸一沉,身上自然散发着一股威严的霸气。 “各取所需。”简微安梗着脖子说,只要她手上有简灵溪在乎的筹码,她就可以和她谈判。 简灵溪没有开口,从身上取出自己的银针包。 冷肃的脸上闪着杀气,针在灯光下散发着冷凝的光。 她一步步靠近,想到张至诚被扎后凄惨的样子,简微安惊恐摇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第109章 跟黑鹰的关系 心中有团火在烧,简灵溪不顾简微安的哭嚎,一针扎在她肩颈处。 闪电般的剧痛蹿过全身,简微安仰头发出惨绝人寰的痛呼。 “简灵溪,你快把针取下来,快取下来……啊……好痛……”简微安双手被绑,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哼,这才是第一针。”简灵溪化身复仇天使,又捻起一根针,慢慢蹲下去,靠近简微安。 简微安吓得心魂俱碎,求饶声冲破云宵:“简灵溪,你真的不在乎你妈妈的骨灰了吗?” 她越是提到骨灰,简灵溪就想到妈妈的坟被人刨了的惨状,怒火控制不住往上冒。 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她真想杀了简微安,让她亲自到地下跟她妈妈赔罪。 在简微安的哭嚎声中,简灵溪又给她扎了第二针。 霎时,痛得冷汗直冒,双眼流淌着绝望,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直打滚,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怪手搅动着。 简微安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眼底满是惊惧和绝望。 昔日任她欺负的小可怜竟然深藏不露,她太大意了。 这是她人生最大的失误,可是,她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她不想死。 “放过我……”简微安气若游丝,每吐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她连打滚的力气都没了,疼痛化作漫天的暴雨梨花针,钻入她每一个毛孔,痛得她连灵魂都在颤抖。 “我妈妈在骨灰在哪里?”简灵溪一点都没有心软,满面寒霜。 “在……在……”简微安话没说完,直接痛昏了过去。 简灵溪失去理智,用力摇晃着简微安。 南宫萧谨怕简微安真死了,简灵溪会后悔,起码得等她说出灰骨在哪里才能杀了她。 握住简灵溪的肩,阻止她继续摇晃简微安:“你冷静点,现在重要的是让她说出骨灰的下落,你要处置她,随时都可以。” 南宫萧谨的声音切换自如,是她熟悉的低沉磁性,引领着她走出泥沼。 看向南宫萧谨的老虎面具,简灵溪朝他点点头,松开了简微安。 站起来,简灵溪只觉得一阵头晕,忍不住往前扑。 南宫萧谨及时伸手扶住了她:“你没事?” 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刚刚太激动了有点头晕。” “到那边休息一下。”南宫萧谨扶着简灵溪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给她。 “谢谢。”简灵溪喝了水,心底的郁结消散了些。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简微安,简灵满恨不能杀了她。 但南宫萧谨说得对,杀她之前要先问出妈妈骨灰的下落。 她生前,她太小了,无法孝顺她。 如今她长大了,却连她的骨灰都保不住,她真是枉为人子。 简灵溪站起来,倒了一杯冷水泼在简微安脸上。 昏迷的她长睫微微颤动,晃晃悠悠醒了过来。 一见简灵溪吓得魂飞魄散,蜷缩着身子像爬起来。 动作一弓一弓,像只虾子,看上去可怜又可笑。 简灵溪一点都不同情她,她连刨坟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可见心机之毒。 她这一昏迷,身上的疼痛消失了。 然,记忆里的疼痛占据着神经,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令她几乎崩溃:“简灵溪,我错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给你赔罪,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简微安侧躺在地上,用头撞击着地面,给简灵溪赔罪。 “骨灰在哪里?”简灵溪又问了一遍,声音似隆冬的冰霜,寒意彻骨。 简微安崩溃大哭:“我不知道……是黑鹰派人干的……我打个电话给他,问一问……” 简灵溪控制不住怒火,狠狠踹了她一脚:“你想搬救兵?” “不,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简灵溪,你相信我一次。我人都在你手上,我玩不出花样的。”简微安哭泣求饶,涕泪横流,再无昔日光鲜的形象。 不管自己怎么说简微安都坚持不说,简灵溪又取出一根针:“这第三根针扎下去,可就……” 没有说完的话,给了简微安无尽想象的空间。 “该说的我都说了,简灵溪,你应该有一点了解我的,我不可能亲自去做这种事,肯定有人代劳。”简微安拼了命在想说服简灵溪。 “你跟黑鹰是什么关系?”南宫萧谨问,声音沧桑沉稳。 “我……”简微安咬住下唇,她不想说。 “不说?”淡淡的两个字浓重的威胁。 “不,我说,我说。”双手被绑,简微安脸在地上蹭,她真怕毁了容:“能不能扶我坐起来再说?” 简灵溪没有回应,只是拿针在她眼前晃了晃。 简微安吓得惊声尖叫:“别……我说,我说……我被张至诚囚禁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从他那出来,我心态崩了,满脑子全是被他欺凌的画面。妈妈带我出国散心都没有用,只好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在心理医生那里治疗了一个月,才有所好转。某一天我去逛街,在一条小巷子里,遇到了几个混混,我害怕极了。这样的画面令我又想起了张至诚,我吓得发了疯,竟不管不顾抓起砖头跟他们拼命。” “混混见我这样更加兴奋,他们说,好久没有遇到像我这样刚烈的女人了。他们人多势众,像猫逗老鼠一样。我一个弱女子全凭一股狠劲,根本撑不了多久。他们要抓我上车,我死都不肯,就要我绝望的时候,黑鹰出现了。他赤手空拳,三两下就把那群混混打跑了。我当即晕了过去,醒来已经在医院。我本来就有心理创作,这次更是伤上加伤,黑鹰一直陪着我,开导我,照顾我。他像爸爸一样呵护我,宠爱我。呵呵……” “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自己遇上好人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后来,黑鹰告诉我,他之所以出手相救是因为我长得跟他亡妻一模一样,他要我当他的情人。呵呵……男人啊,全都一个样,贪恋我的美色和年轻的身体。我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商。我提出要他替我报复张至诚,我就答应当他的女人。谁知,他竟是张至诚的顶头上司。我自己挖的坑,必须往里跳。他砍了张至诚一根手指给我赔罪,我成了他的女人。”讲完,简微安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悲戚,凄凉。 她不是天生就这么贱,她是被逼无奈。 “既然你是黑鹰的女人,张至诚为什么还到处找你?”简灵溪提出疑问,她不信简微安的话。 她和秦兰是一丘之貉,心机深沉,诡计多端。 “简若彤早就不在他手上,他交不出来,自然要找借口。而我由黑鹰罩着,一般人找不到我,不是最好的借口吗?”简微安冷静反问。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用眼神询问他相不相信简微安的话。 南宫萧谨朝她点点头,他相信此时此刻简微安没有说谎的必要。如果她要说谎,可能编一个更好的理由,没必要将自己最不好的一面扒出来。 “简灵溪,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把我身上的针拔出来。”简微安害怕极了,那种生不如死的痛,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在征得南宫萧谨的同意后,简灵溪将房间的固定电话丢在简微安身边:“给黑鹰打电话,让他把我妈妈的骨灰送来。如果他敢耍什么花样,我就让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那种痛。” “你太狠了。”简微安怒道。 “我再狠也干不出刨人坟墓这种事,简微安,你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干休。当然,你可以等黑鹰来救你,如果你等得到的话。”简灵溪一字一句咬得无比清晰。 第110章 谁是主使 若是以前简微安一定对她的威胁嗤之以鼻,然,在亲身经历领教过她神乎其神的针法后,她再也不敢小瞧她了。 何况,她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男人。 “好,我打。”简微安答应了,现在她只求能活下去。 “你先松开我,不然我怎么打电话?”简微安垂下长睫,遮住里面的诡光。 简灵溪半分都不相信她:“你报号码,我给你拨。” “……”简微安气得咬牙切齿,最后还是报出了黑鹰的手机号。 在与南宫萧谨充分沟通后,简灵溪将简微安扶坐起来。 并非大发慈悲,是怕她耍什么阴谋诡计。 她要看着她,不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电话打通,里面传来黑鹰的声音:“怎么?想我了?” “我……”简微安刚一开口,简灵溪瞪了她一眼,要她好好说话,不许耍花样。 “是,人家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简微安声音娇滴滴的,听得简灵溪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哈哈……小宝贝,乖乖在家等,我会尽快回去,到时好好疼你……”这样的话听得简灵溪面红耳赤,这就是她说的被迫无奈? 那她的适应能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 “黑鹰,你把简灵溪妈妈的骨灰放哪了?”一阵肉麻的对话后,简微安切入正题。 “简灵溪找你了?”黑鹰声音冷沉了几分,透着杀气。 “她哪有这个本事。她现在可能还在沉浸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呢,这一次的打击足以要了她的命。”简微安声音控制得很好,没有露出多少破绽。 “小宝贝,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给你不痛快。你是我的女人,惹你不开心,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一定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黑鹰森森然笑着。 简灵溪几乎控制不住情绪,这些畜生,不配为人。 “你告诉我嘛,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刨了她的坟,我还是应该去上柱香的。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一直做噩梦,会不会是她来找我了。”简微安声音微颤,惹人怜爱。 “哈哈……真是个小傻瓜,人都死那么久了,哪有什么灵魂,你尽瞎想。不要自己吓自己,等我回来就什么都不怕了。哈哈……”黑鹰又一阵意味深长的笑。 “我真的好害怕,你让我去祭拜一下,求你了。”简微安继续软语哀求。 “好,我等下让人去接你。”黑鹰果断答应。 “啊,不用了,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现在正在外面逛街呢,等下我直接过去。”简微安越说越不对劲,简灵溪想刚打手势阻止她。 黑鹰已经猜出来了:“谁抓了你?” “是我。”南宫萧谨开口,用的是萧爷的声音。 见黑鹰已经听出了端倪,简微安顾不得许多忙大声呼救:“黑鹰,你快救救我,救救我,简灵溪会一手扎针的邪术,我快被她折磨死了。黑鹰,你快把沈静仪的骨灰还给他们。” “萧爷,您是长辈,有什么事咱私下自己解决,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黑鹰极力压抑着怒气,听得出来,他确实很在意简微安。 “她可是不是一般的小丫头,就算坟不是她亲自刨的,骨灰总是她指使寄的?”南宫萧谨半分都不示弱。 “坟是我派人刨的,骨灰在我手上。萧爷要算账可以冲着我来,微安胆子小,要是她吓出个万一就不好了。”黑鹰加重了语气。 “黑鹰,你在威胁我吗?”南宫萧谨微怒。 “二少,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你在乎的人,我也有。”黑鹰直接指出了南宫萧谨的身份。 南宫萧谨一点都不意外,简灵溪是他的新娘,他屡次出面。 “既然你知道简灵溪是我的人,还帮着简微安刨坟,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南宫萧谨霸气侧露,简灵溪听得心中感动。 “是我顾虑不周,请二少原谅。你不要伤害微安,我马上派人把骨灰送过去。”黑鹰突然软了语气,变得不像他自己。 “好,我等着。”南宫萧谨直接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简灵溪用目光询问,南宫萧谨朝她轻摇了摇头。 简微安似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哆嗦着声音问:“你就是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简灵溪冷冷瞪了简微安一眼,跟了出去。 当门关上,简灵溪迫不及待地问,满脸担忧:“黑鹰知道你的事,会不会很麻烦?” “这个你不必担心。”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没想到简微安跟黑鹰竟是这种关系。”简灵溪眉头深锁。 原来简微安骗她送她去见张至诚,不是因为他们是仇人关系,是为了方便黑鹰去救她。 “我已经调查过了。”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你早就知道了?”简灵溪惊讶。 “救走简微安和张至诚的是黑鹰派去的人。”南宫萧谨解释着。 简灵溪沉默了,仰头看着南宫萧谨的虎头面具,蓦然发现他真的很神秘。 他不怕被黑鹰拆穿,是不是还有另一重面具? …… 南宫萧谨带简灵溪到另一间房间呆着,简灵溪坐立不安。 既然黑鹰早知南宫萧谨的身份还敢刨她妈妈的坟,必然有恃无恐。 他不是毛头小伙子,不会为了简灵溪不顾一切。 “你先坐下。”南宫萧谨被她晃得头晕,站起来,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处理好。” 简灵溪张了张嘴,她有太多不放心,但她必须相信南宫萧谨。 等待的时间如坐针毡,好几次欲站起来,最后在南宫萧谨的瞪视下又坐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敲门声。 南宫萧谨沉声说:“进来。” 沐冰推门而入,对南宫萧谨恭敬行礼:“黑鹰一直沪城。” “骨灰呢?”南宫萧谨问出了简灵溪的焦虑。 “对不起,二少,现在还没有查到。”沐冰满脸愧疚。 “简世勋和秦兰在哪里?”南宫萧谨剑眉微挑,他好像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沐冰一个激灵,暗自懊恼,他怎么会错过这条重要的线索:“我马上去查。” “不必了。”南宫萧谨阻止了他。 简灵溪惊问:“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全是简微安干的,简世勋和秦兰都参与其中。” 南宫萧谨取下面具,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简灵溪,看得她莫名其妙,更是浑身不自在。 “你身上是不是有简世勋要的东西?”南宫萧谨直接问。 “我……”简灵溪瞠目结舌,他是怎么知道的? 医书的事,她一直很谨慎,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不方便说?”南宫萧谨理解地点点头:“那就算了。” 简灵溪怕南宫萧谨生气,急匆匆开口:“不,不是的……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必告诉我是什么事。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南宫萧谨表情不变,一点都不生气。 简灵溪冲到他面前,仰起头,目光真诚:“不,南宫萧谨,我相信你。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们的命运已经有了太多牵扯了。我妈妈出身于医学世家,她自从小聪明伶俐,对药物很敏感,对草药的气味更是闻过一遍就记住了。家人对妈妈寄予厚望,她却爱上不学无术的简世勋。妈妈的家人很反对,但妈妈一心孤行,更像是被简世勋洗了脑一般,变得不可理喻。苦劝无果之下,妈妈的家人对她彻底失望,将她赶出家门,断绝关系。” 第111章 被迫成长 “妈妈医术精堪,帮人看病养活这个家,让简世勋咸鱼翻身,过上小康的日子。后来,简世勋开了一家制药公司,妈妈更是废寝忘食,潜心研究,熬尽心血研发新品。渐渐地,简氏有业内有了一定的名气。简世勋觉得现代人作息不规律,又注重养生,他发现了保健品市场有巨大的潜力。就让妈妈研制保健品,为了帮简世勋度过危机,妈妈不顾身怀六甲,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最终掏空了身子。”简灵溪没有跟人提过这些事,妈妈是个傻女人,为爱付出了一切,却所托非人。 “临终前,妈妈看清了简世勋真面目。她发现简世勋一直在利用她,从没有爱过她。她伤心欲绝,却不能让时光重来了。她很庆幸自己留了一手,没有将从家里带出来的祖传秘籍交给简世勋。” “妈妈还在世时就悄悄教我医术,也算我有点领悟力,我学得还不错,妈妈很欣慰。但她一直叮嘱我不可以让人知道我在学医术,连简世勋都不许说。当时我还太小,不懂为什么,问了好几次,妈妈总是很难过,却强颜欢笑说,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想想,妈妈早就发现了简世勋的用意,却太重感情,离不开他。”话说到这里,简灵溪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南宫萧谨看得直蹙眉,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简灵溪接过,道了声谢。 深吸几口气,压下悲伤,简灵溪继续说:“简世勋一直在找我妈妈留下的祖传医书,这也是他没有把我和妹妹赶出家门的原因。” “你一直住在简家,怎么瞒得过他?”南宫萧谨纯属心疼,并没有想打探她隐私的意思。 “他让秦兰把我和妹妹赶到小木屋,让我们自生自灭。我必须替佣人做家务活才能换来一日三餐,简世勋以为他不出面就没他的事,但若没有他的指使或授权,佣人怎么敢这么对我们?”简灵溪满脸悲愤,她想起了小彤有一次生病,高烧不退,她抱着她跪在门口苦苦哀求。 简世勋,秦兰和简微安一家三口在别墅的阳台上烧烤,欢声笑语。 他不仅视而不见,还嫌她太吵,命人将她们姐妹俩锁在小木屋里。 情急之下,她只好自己给小彤扎针。 她之所以有现在的医术,都是替小彤治病的经验。 小彤是难产儿,缺氧造成了脑部损伤,身体也一直很差。若不是妈妈留下的医书,她可能也没命了。 收起思绪,简灵溪认真回答南宫萧谨的问题:“我把医书藏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南宫萧谨深深看着简灵溪,不禁为她的经历揪心,更想为她的聪敏,机灵喝彩。 她那么瘦弱,娇小,看上去弱不经风,她本应在父母的呵护下,快乐无忧长大。 然,她却经历了别人想象不到的苦痛,这种磨难是亲人给的,更是令人难以承受。 沉浸于过去,简灵溪止不住浑身颤抖。 南宫萧谨上前,将她揽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简灵溪瞬间放松了下来,这些年来,她一直强撑着,不管多苦多难。 每次她快熬不下去的时候就提醒自己,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妹妹的照顾。 撑着撑着,她都忘了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 靠在南宫萧谨身上,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压抑的惊恐和悲伤涌了上来,化作一颗颗泪无声涌出,湿透了南宫萧谨的衣服。 南宫萧谨并不介意,只是,她的泪烫痛了她的心。 “二少……”沐冰轻咳了两声。 简灵溪快速离开南宫萧谨的怀抱,别过身去,默默擦拭泪水。 南宫萧谨有种想将她重新抓回怀里的冲动,最后,理智战胜了感情。 “说。”南宫萧谨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悦。 沐冰不敢耽误:“黑鹰派了两个人送骨灰来了。” “在哪里?”问话的不是南宫萧谨,而是简灵溪。 “在外面。”沐冰恭敬回答,在前面领路。 简灵溪匆匆跟上去,南宫萧谨不放心紧随其后。 跟着沐冰来到厂房的门口,简灵溪看到了两名身穿黑衣的大汉,他们手上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盒子。 简灵溪睁大双眼,泪在涌动。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拳,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以冲动,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能再被人耍得团团转。 沐冰让他们把骨灰盒放在地上,俩人依言而做。 简灵溪的腿一直想往前冲,她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直到沐冰将骨灰盒捧到她手上。 简灵溪伸手要去接,南宫萧谨大喝一声:“慢着。” “沐冰,你让人去化验一下。”南宫萧谨沉声说。 沈静仪的骨灰对简灵溪太重要了,她经不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是。”沐冰转身,命令属下先把那两名大汉关起来。 大汉脸色大变:“古时候两国交战都不斩来者,我们只是奉命送东西来,你们扣押我们,传出去谁还会相信你们?” “我总要查验清楚真伪,才能放你们走?”南宫萧谨重新戴上虎形面具,霸气十足。 大汉无奈,只得暂时留下来。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你怀疑他们做假?” “他们诡计多端,我们不得不防。”南宫萧谨很冷静。 简灵溪点头表示同意,她确实是太冲动了,失了理智。 又是一阵沉默的等待,这次简灵溪已经慢慢静下心来。 就算再浮躁,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南宫萧谨并不想她这么压抑自己,但他不太会安慰人,且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才她产生误会。 他和她最好是合作关系,彼此需要,相互扶持。 突然,天空中传来螺旋桨快速旋转的声音。 南宫萧谨从窗外望去,只见两架直升飞机在空中盘踞。 简灵溪惊问:“怎么了?” “是黑鹰。”南宫萧谨并不慌张,似是早就料到。 “他想先用骨灰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再用直升机空降人手,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简灵溪冷静分析,跟南宫萧谨在一起,她学到了不少。 “是。”南宫萧谨赞赏点头。 “你早有准备?”简灵溪眼里闪着对他的崇拜。 她眼里的光照亮了他的心,南宫萧谨感觉自己就是她的英雄,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在胸臆间流蹿。 抓起简灵溪的手:“跟我走。” 简灵溪匆匆跟上他的脚步,任由他带领自己在厂房内穿梭。 她将自己完全交给了他,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的。 出了厂房,可以清楚看到直升飞机上的人。 黑鹰探出头来,大声说:“二少,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派人送来的。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女人还给我了?” “等我验明了骨灰的真伪,自会决定,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南宫萧谨悄悄将简灵溪护在自己身后,用身体挡在她面前。 “难道,简灵溪连自己妈妈的骨灰盒都认不出来吗?”黑鹰声音满是不耐,他是亚太第一大帮派的老大,就算南宫萧谨本事再大,他也不怕他。 “简微安一开始就说,那是简若彤的骨灰,查完才确定是沈静仪。她说的话,已经不足采信。”南宫萧谨借着简微安讽刺黑鹰的卑劣无耻。 “二少,你真要跟我黑鹰做对吗?”霸气的声音被风刮得支离破碎,更添几分森森寒气。 “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黑鹰,你想讨简微安欢心,我可以理解,但你不应该动我的人。”南宫萧谨丝毫无惧。 第112章 反被利用 “哈哈哈哈……没想到二少也是性情中人,很好,很好。其实,灵溪和微安是姐妹,我们本应是亲戚。何必弄得这么难堪呢?”黑鹰哈哈大笑,攀亲戚。 见南宫萧谨沉默,黑鹰接着说:“二少,你的女人毫发无伤,骨灰你也拿去化验了,是不是可以让我看看我的女人?”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拉着简灵溪退回屋里。 黑鹰气得咬牙切齿,将南宫萧谨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简灵溪不明白南宫萧谨是何用意,又怕自己无形之中给他添了什么麻烦。 忙问:“你发现了什么?” “直升飞机上的人不是黑鹰。”南宫萧谨语出惊人。 “什么?不是黑鹰?”简灵溪见过照片,确定他就是黑鹰。 虽然他坐在直升飞机上,离得有点远,但那长相和气质确实是他啊。 “像黑鹰这种级别的人物都有几个替身。”南宫萧谨语出惊人。 简灵溪满脸惊讶,替身? “骨灰会不会是假的?”黑鹰了个替身驾着直升飞机,来这里转一圈是想干什么? “快走。”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往里面撤。 感受到南宫萧谨的紧张,简灵溪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直升飞机停在草坪上,从上面下来四五名壮汉。 个个全身武装,荷枪实弹。 很快跟南宫萧谨的人打了起来,枪声响起,简灵溪吓得脸色惨白。 她自幼学习的是救人之法,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有人因为她的事牺牲。 南宫萧谨拉着她进入地下室,当门关上,简灵溪问:“他们会不会有事?” “不会。”南宫萧谨很自信,他的属下都是菁英。 “可是……”枪声乍响,震得简灵溪耳膜“嗡嗡”作响。 她没遭遇过这样的场面,下意识揪住南宫萧谨的衣角,寻求安慰。 南宫萧谨看了她一眼,长臂一卷,将她圈入自己怀里,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捂住她的耳朵。 他贴心的举动,简灵溪心头暖暖的。 只是,她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妈妈是个好医生,她一生致力于治病救人,她肯定不想因为她的事而牺牲。 然,事情越来越复杂。 枪声渐停,简灵溪推开了南宫萧谨,用目光询问他,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南宫萧谨摇了摇头,就在此时门被踹开,南宫萧谨及时将她拉入怀里,一脚踢开闯入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踹倒在地,南宫萧谨一脚踩在他胸口,踩得他喘不过气来。 “饶命啊……”黑衣人求饶,南宫萧谨又是一脚踢中他的颈部,他晕了过去。 “二少,你们没事?”沐冰匆匆赶来,满脸焦虑。 “没事,外面怎么样了?”南宫萧谨冷冷地问。 “都活抓了。”沐冰恭敬回答。 “你做得很好。”南宫萧谨拍了拍沐冰的肩,牵着简灵溪走出去,来到关押简微安的那间房。 刚刚枪声大作,简微安吓得魂飞魄散,双手仍然被绑,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见到简灵溪,简微安瑟缩得更加厉害:“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枪声?” “那就要问你了。”南宫萧谨冷酷的声音宛如二月寒潭,冰冷刺骨。 简微安脸色惨白:“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简灵溪也迷茫看向南宫萧谨,简微安不是他抓来的吗? 南宫萧谨冷声说:“黑鹰帮你刨了灵溪妈妈的坟,他知道我一定会出面。他利用你会诱饵,想将我一网打尽。” 短短一句话解释了所有,简灵溪比简微安还震惊。 原来,南宫萧谨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在帮她。 看出了简灵溪的想法,南宫萧谨轻摇了摇头:“这次算是我连累了你,黑鹰要对付的人是我。你的事只是个诱因,不是结果。” “……”简灵溪瞠目结舌,事情比她想象的还复杂。 “二少,你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黑鹰做的,与我无关啊。简灵溪,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黑鹰啊,是他利用了我。”简微安顺杆爬。 简灵溪气极,又上前狠甩了简微安两巴掌:“或许你有一部分被蒙在鼓里,但你绝对不无辜。只有你才能想得出这种阴毒的计谋。” “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简灵溪,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简微安哭着求饶,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一起长大的份上?是你欺负我们的份上吗?”一想到小时候简微安对她和小彤所做的种种,简灵溪就恨不能再给她扎几针。 她忍住冲动,看向南宫萧谨。 此时南宫萧谨来这里找简微安,不是让她出气的,一定有其他原因。 “简灵溪,求求你,别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简微安崩溃痛哭。 “黑鹰在哪里?”南宫萧谨问。 简微安摇头:“我不知道,他这个人特别谨慎。每次他要见我,都安排车来接我。有一次我发现他身边站得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来,他告诉我,那是他的替身,他有好几个这样的替身。我问他为什么要找替身,他说他的仇家太多,以防万一。” “那你怎么知道跟你在一起的人是黑鹰本人,而不是他的替身?”简灵溪心细如发。 “黑鹰手臂上纹了一条龙,是五爪金龙,他替身手臂上纹的是四爪的龙。”简微安半分不敢隐瞒:“而且,在一起久了,就会对他身上的一些气味很敏感。”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等他做出判断。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简微安。 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简微安心里防线彻底崩塌。 “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我会遭天打雷霹。”简微安哭得涕泪横流。 “黑鹰易了容站在你面前,你能不能认出他?”南宫萧谨问。 “易了容?”简微安满脸不解。 “是。”南宫萧谨懒得跟她多废话。 简微安吓了一大跳,忙说:“能能能……我一定可以的……” “把她带走。”南宫萧谨下令,守在外面的保镖忙进来,架起简微安。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二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放了我,放了我……”保镖将简微安拖了出去,她凄厉的喊叫越来越来。 “你想利用简微安引出真正的黑鹰?”简灵溪直接问。 “是。”南宫萧谨也不隐瞒。 “简微安对他有那么大的魅力吗?”简灵溪有些怀疑,简微安是长得漂亮,可像黑鹰那样的枭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而且,照简微安所说,她并不情愿跟着他。 “黑鹰这一生只娶过一个女人,就是他的亡妻。他和妻子很相爱,他妻子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是他事业上最好的助手。而且,她是为了救黑鹰死的。这些年,黑鹰身边女人无数,每一个女人身上都有他妻子的影子,或五官相似,或体态,甚至发形和气息。简微安是其中最像的一个,相信他不会舍得这么快让她死。”南宫萧谨说出自己调查的结果。 “如果他真在乎简微安又怎么会拿她做饵?”简灵溪提起疑问。 南宫萧谨冷冷一笑:“这大概是女人和男人思维方式的不同,男人可以为事业牺牲一切,何况,简微安只是一个替身。” “那你呢?”简灵溪突然问。 南宫萧谨一怔,随即眉头微蹙,转移话题:“走,这里不能久留。黑鹰发现我识破了他的诡计,必会有后手。” 第113章 买凶 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躲进地下防空洞,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轰炸的声音。 简灵溪瞠目结舌,半晌发不出声音。 南宫萧谨一直拉着她的手,用这种方式给她力量。 “他怎么敢用炸弹?”简灵溪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唇角上扬,南宫萧谨满眼冷讥:“黑鹰一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为什么要杀你?”简灵溪不解,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杀一个人,是得有多么大的深仇大恨?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是说,不是黑鹰自己要杀你?而是,有人买凶?”联想到南宫萧谨的几次意外和他在南宫大宅中的毒,简灵溪一颗心揪扯得紧紧的。 究竟是谁? 为什么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只淡淡看了简灵溪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简灵溪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南宫萧谨心底一暖,本能想要挣开她的手。 他懂简灵溪的安慰,但他还没这么脆弱,不需要她的同情和怜悯。 他稍动,简灵溪就握得更紧了些:“南宫萧谨,我们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了。我知道自己还很弱小,不能成为你的战友,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成为你的朋友。让你可以信任的朋友。” 从小到大,他一直单打独斗,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 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要成为他的朋友。 简灵溪看似柔弱,却不按牌理出牌。 她像棵风雨中的小草,被打压后没有萎靡不振,而是顽强生长。风霜没有摧毁她的斗志,反让她的韧性更足。 南宫萧谨久久不答,简灵溪生出几分怯意。 她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慢慢松开紧握着的南宫萧谨的手,就在柔荑将要脱离大掌之际,南宫萧谨反手将她牢牢握住。 简灵溪抬头看他,幽光深深,不敢再有所期待。 她发现南宫萧谨不想让人靠近,每次她尝试靠近,他总会将她推得好远。 可当她要远离,他又不放手。 谜一样的行为,她真的看不懂。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南宫萧谨的心更像是宇宙黑洞,深不可测。 “好。”过了许久,南宫萧谨才吐出一个字。 简灵溪长吁一口气,露出舒心的笑。 此时外面的轰炸声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她侧头看着南宫萧谨,在他深邃的眼波里看到了星辰大海。 不知过了多久,轰炸声渐渐停止。 南宫萧谨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外面的动静。 简灵溪紧张呆在他身后,不敢出声,怕打扰了他。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男人呼喝的声音。 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场面,简灵溪很紧张,但只要看到南宫萧谨的身影,她的心就莫名安宁了下来。 她相信有他在,一切都可以解决。 “砰砰砰……”又一阵枪声响起,南宫萧谨忙转身将简灵溪圈入怀里,再度捂住她的耳朵。 微仰起头,简灵溪露出一个微笑,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她没事。 看到她自信迷人的笑容,南宫萧谨怔忡了一瞬,松开了手。 刚刚的举动是下意识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 南宫萧谨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简灵溪迷惑不已。 但她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枪声渐停,打斗声很厉害。 简灵溪知道应该是黑鹰的人攻进来与南宫萧谨的人战斗,她以为只存在于电影里的画面,就这么真实呈现在自己面前。 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外,她很快就适应了。 从小她就知道一个道理,无法改变的,就要去适应它。 “二少。”是沐冰的声音。 南宫萧谨打开了防空洞的盖子,钻了出来,沉声问:“怎么样了?” “如二少所料,都抓住了。”沐冰身上沾了血,简灵溪忙问:“你受伤了吗?” 沐冰低头看了眼,摇了摇头:“谢谢二少夫人关心,我没有受伤,那是别人的血。” “没事就好。”简灵溪松了一口气。 南宫萧谨大步出了防空洞,简灵溪也跟了进去。 外面的情景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厂房被炸得只剩下断垣残壁,硝烟弥漫,零星的火堆燃烧着,这里几乎成了一堆废墟。 “快走。”南宫萧谨突然拉住简灵溪的手,往前跑。 毫无心理准备,简灵溪被拉着狂奔,为免拖累南宫萧谨,她拼尽全力,跟上他的脚步。 跑出厂房的一瞬间,被炸得只剩下骨架的厂房轰然倒下,简灵溪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再晚一步,他们就被压成肉泥了。 “二少,你没事?”沐冰追了上来。 “没事。”回答着沐冰,南宫萧谨的目光一直落在简灵溪身上。 简灵溪朝他摇摇头:“我也没事。” 一架直升飞机由远而近,简灵溪吓了一跳,脸色瞬间惨白。 南宫萧谨见状忙说:“别怕,那是自己人。” 直升飞机停下,降下台阶,南宫萧谨拉她上去。 当飞机渐渐升空,简灵溪问:“简微安呢?” 她不是在意她的死活,她还想知道坠子的下落。 “沐冰已经派人护送她先离开了。”南宫萧谨回答。 简灵溪感激地说:“谢谢。” 她知道在那种情形下,要保一个人有多么不容易。 黑鹰既然动用了轰炸机就属于彻底放弃了简微安,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 一路无话,直升飞机停在海边,南宫萧谨带简灵溪登上一艘游轮。 豪华的游轮,舱内布置得宛如五星级酒店。 “你先休息一下。”南宫萧谨说。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简灵溪终于忍不住问。 “去一个地方。”说完,不给简灵溪再发问的空间,转身出了船舱。 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九死一生,简灵溪紧绷的神经此时才稍稍松下。 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疲惫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袭卷了全身。 简灵溪往后躺倒,喘着粗气。 刚刚身处其中,不知害怕。 此时想起,一阵阵背脊发凉。 南宫萧谨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历炼出来的吗? 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的生活离她的想象太远了。 其实,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只想尽快学会秘籍上的东西,找到妹妹,治好她的病。 她再不敢说南宫萧谨跟她的经历相似的,他的经历是用命,用血拼出来的。她所受的苦,在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倦意袭来,简灵溪抵挡不住,陷入沉沉的梦乡。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 简灵溪吓了一跳,从床上弹跳起来,冲到甲板。 一阵海风袭来,寒意刺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南宫萧谨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这里风大,你身子弱,还是进去。” 他的衣服温暖了她的身,也安抚了她的心:“南宫萧谨,我们要去哪里?” 她发现游轮一直在开,甲板上站了很多人,个个黑色西装,腰间佩枪。 “沪城。”南宫萧谨并不瞒她。 “去找黑鹰?” “是。”海上的星光璀璨如水,映照在南宫萧谨眼底。 “为什么?”简灵溪觉得自己应该问清楚,如果与她有关,她不想南宫萧谨为他冒险。 “这是我和黑鹰之间的一些恩怨,是时候该了结了。我不是因为你才去的。”南宫萧谨补充了句。 简灵溪脸色微红,他每次都是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如果帮不上忙,她想回别墅去。 带着她,总有诸多不便。 她不会武功,他还要处处护着她。 “我既带着你,自有用处。” 第114章 意想不到的大礼 “进去,这里风大。”南宫萧谨替她拢了拢外套,话很伤人,动作却很暖,这样的南宫萧谨令人看不懂。 “嗯。”轻应了声,简灵溪转身进了船舱。 现在的情形很看上去很不妙,她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沐冰送来食物,简灵溪吃了些,想继续睡。 淋雨发烧,再上惊吓愤怒,情绪牵动了她体内的毒。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三个月,不能被迫提前。 游轮很大,哪怕行驶的速度特别快,还是很平稳,没有一丝颠簸感。 然,睡了一觉的简灵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爬起来,站在窗边看着平静的海面,她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想想从她出狱以来所经历的种种,就像在做梦一样。 然一切又这么真实,全反映在她每天的生活里。 原以为南宫萧谨就是一个遭遇意外的男人,毁了容,残了腿,需要她照顾。没料到他竟有多重身份和一身秘密,他的防备心很重,即使她同他一起出生入死,他仍没有一点点要告诉她的打算。 也是,她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除了会一点医术外,她帮不上他任何忙。知道太多,恐有一天会是麻烦。 她懂南宫萧谨的做法,异位而处,她也会跟他做同样的选择。 道理她都懂,只是,内心那股被排挤在外的不适一直干扰着她。 “啪”地一声,灯亮了。 乍然灯光刺得简灵溪眼睛疼,她本能伸手挡了下。 南宫萧谨沉声教训:“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病全好了吗?海上风这么大。” 简灵溪被训得垂下了头:“我下午睡了好久,现在没有睡意。” 走过去,替她将窗关上,南宫萧谨才开始脱衣服。 简灵溪看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转过身去。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简灵溪更是不知所措,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瞟。 蓦然想起自己没有带药出来,她应该给南宫萧谨弄个药浴。 匆忙之间转过身:“南宫萧谨……” 话还没有说完,对上他精健的胸膛,简灵溪瞬间脸颊爆红:“对不起……” 讷讷道完歉,快速转过身去。 她这副样子看得南宫萧谨好气又好笑:“又不是没有见过,害什么羞?” 被他这么一说,简灵溪更觉得无地自容。 她是中医学院的学生,对人体的构造的熟悉程度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有什么可害羞的? 轻咳了两声,用以掩饰尴尬,简灵溪说:“我的药都在别墅里,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现在应该泡个药浴。” “沐冰。”船上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南宫萧谨稍微提高音量,外面的沐冰立刻进来。 “把她的药拿来。” “是。”沐冰出去又进来,手上多了一个物制的药箱,可移动,可携带,带冷藏效果。 将它推到简灵溪面前:“二少夫人,这是你放在别墅的药,你清点一下,有什么遗漏,我再派人去取。” “谢谢。”简灵溪打开一看,她从监狱出来,本来就空无一物。 这些都是在别墅里“偶然”所得,有些已经被她制成了方便保存的粉沫,简灵溪查看一下说:“谢谢,一样都没有少。” 在简灵溪确认没少东西后,沐冰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一见到这些药材,医者的本能又回来了。 简灵溪看了眼周围,这里没有木制的浴桶,泡澡不方便,她就现配制了几样,刚要让南宫萧谨服下,转身竟看不到他了。 直到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她才惊觉自己配药配得太入神了。 五分钟后,浴室门打开,南宫萧谨只围了一条浴巾出来。 就算已经无数次看过他的身材,简灵溪还是觉得惊叹。 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像是上帝刻画出来的,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充满力与美。 收起遐思,简灵溪忙取来毛巾,给南宫萧谨擦拭头发。他一直没有立刻把头发擦干的习惯,这是简灵溪最看不过的地方。 于是,养成了本能。 每次他湿着头发出来,她帮他擦干。 俩人动作很默契,不需要语言。 擦干头发后,简灵溪倒了杯水:“把药吃了。” 南宫萧谨二话没有,接过药一口吞下。 接着上了床,侧身躺下,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 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简灵溪心微微泛疼。 夜深了,简灵溪将灯关了,让南宫萧谨睡个好觉。 …… 翌日中午,游轮停在码头。 坐上加长型的房车,来到一幢位于山顶的庄园。 庄园比之前住的别墅大上数倍,虽比不上南宫大宅奢华气派,但地理位置更好。田园风的布置,更适合居住。 南宫大宅是很奢华,但也压抑。 生活其中,总觉得每走一步都要规规矩矩,保持着优雅和体面,不然,会被人笑话。 这里则不同,小清新的风格,很自然,很随性,无拘无束。 南宫萧谨大步走面前,简灵溪紧随后,这里真的很大,她怕不小心就迷路了。 进了主别墅,简灵溪眼睛发光,这里跟她梦想中的家简直一模一样。 清新淡雅的田园风,不奢华,却精致。东西少而精,很有品味。 “喜欢这里?”简灵溪表现得太明显了,不用问也知道。 “嗯嗯嗯……这里很漂亮,是你的……房子吗?”简灵溪咽下了“家”这个字,这个字对她和南宫萧谨来讲都很奢侈。 “是。”南宫萧谨随意应了声,大步往楼上走。 他没有喊自己,简灵溪愣在原地,进退不得。 “过来。”走到拐角处,发现简灵溪没有跟上,南宫萧谨沉声说。 没有迟疑,简灵溪快步跟上。 绕过二楼,上了三楼,南宫萧谨推开其中一间房:“进去看看。” 简灵溪满脸疑惑,走了进去,霎时,惊得站在原地:“这……这是……” “布置得很匆忙,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尽管告诉沐冰,他会去办。”南宫萧谨以为简灵溪不喜欢。 “什么?这间实验室为我准备的?”简灵溪做梦一样,她甚至偷偷捏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很疼。 “是。之前的别墅条件不好,环境也复杂,这里比较简单,也安静,适合你潜心制药。”南宫萧谨解释着。 “哇。”简灵溪控制不住激动,扑抱住南宫萧谨,又想笑又想哭,半晌挤不出声音来:“谢谢你,南宫萧谨。” 感受到简灵溪发自心底的喜悦,南宫萧谨也很开心:“喜欢吗?”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嘴角溢出的笑,不再冰冷,融入了春天的阳光,很暖。 “嗯,喜欢,当然喜欢。我做梦都要拥有一间私人的实验室,可是……”这太奢侈了。 激动过后,简灵溪松开了南宫萧谨:“我们以后不回深城了吗?”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解你自己的毒。”南宫萧谨满脸严肃。 感动溢满心腔,原本他一直挂心着她身上的毒,还专门给她建了一间实验室。 哪怕他是为了不欠她人情,她也很感激。 这是每一位学医的人终生的梦想,尤其是她。 妈妈留下的医书深奥莫测,每看一遍都有其不同的领悟,她真的很需要一间药物齐全的实验室来做检验。这样她才能尽快做出治疗小彤的药物。 “我会的。”简灵溪重重点头,在没有找到小彤之前,她不能死也不敢死。 “二少。”楼下传来沐冰焦急的呼唤,南宫萧谨匆匆下楼。 第115章 谍中谍 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该下去,简灵溪最后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担忧,跟着下了楼。 “黑鹰送来一封信。”沐冰并没有因为简灵溪在,而有所顾虑,将信交给南宫萧谨。 “他动作倒是快。”南宫萧谨毫不意外,正在展开信,简灵溪大喝一声:“等一下。” “怎么了?”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满脸凝重,伸出手:“把信给我。” 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必有重大发现,于是,将信递给她。 小心翼翼接过,放在鼻下闻了闻,简灵溪将信丢进垃圾桶里,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两颗药丸,分别给南宫萧谨和沐冰:“这信封的纸用致幻剂泡过,接触时间久了,就会产生幻觉。” 南宫萧谨没有迟疑把药吃了,沐冰见状也吃了。 “你没事吗?”见简灵溪没有吃药,南宫萧谨微微蹙眉。 “我自从就是闻着各种草药长大的,对这些有天然免疫力。”有一点简灵溪不想重复,她怕南宫萧谨自责。 她体内有红蝎的毒素,小小致幻剂,对她产生不了作用。 “啊啊啊……”外面传来阵阵吼叫,沐冰第一个冲出去看。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随紧其后,只见一名保镖仰天大叫,像疯了一样。 几名保镖要抓他,却怎么都抓不住。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保镖像发了疯似的,招招凌厉,逼得其他人近不了他的身。 沐冰看向简灵溪:“刚刚是他把信给我的。” “他可能是接触那封信久了,产生了幻象。”简灵溪低头从她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一颗药丸,递给沐冰:“让他把这颗药吃了,应该就没事了。” “好。”沐冰接过药,亲自上前。 保镖仍在与众人打斗,没有停手的意思。 沐冰不想伤到他,让其他人都让开,他朝保镖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保镖双目赤红,挥着拳头冲上去。沐冰一个灵巧的闪身,抓住保镖的手臂往后掰。保镖吃痛顺势半跪在地上,仰起头,沐冰直接把药丸丢进他嘴里,一拳击在他腹部,让他吞下去。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看似复杂,实则五秒钟不到。 “先按住他。”简灵溪出声,沐冰立刻执行命令。 药效还没发挥作用,保镖挣扎得很厉害,若非沐冰武艺高强,早就被他挣脱了。 简灵溪取出针,快速扎在他人中,保镖仰天狂叫一声,昏了过去。 “黑鹰为了让拿过的人快速中招,用的剂量很大。他接触的时间最久,吸入了过多剂量,药效没那么快发挥作用。”简灵溪解释着。 沐冰点头,对其他保镖说:“把他抬下去休息,醒了让他立刻来找爷。” “是。”保镖异口同声。 回到客厅,手机铃声响起。 南宫萧谨快速划开接听键:“哈哈哈哈……二少真是好福气,身边人才济济。” “不如你会算计。”南宫萧谨也不客气,回击了句。 “二少客气了,论计谋,我可比不上你。”黑鹰又是一阵放肆的笑。 南宫萧谨冷冷地问:“你不惜牺牲简微安都要置我于死地,是谁要我的命?” “萧爷,你也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知道规矩,我怎么可能出卖我的雇主?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下去?”黑鹰换了称呼,提醒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不接话,黑鹰“嘿嘿”一笑:“二少,虽然我们现在立场不同,但我还是十分欣赏你的能力。能在我黑鹰的全力攻击下全身而退的年轻人,你是唯一的一个。” “谢谢夸奖。”南宫萧谨不骄不躁,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黑鹰不是这么高调的人,他特意打来这一通电话,南宫萧谨至今仍弄不懂他的用意。 南宫萧谨的态度极冷淡,黑鹰就算有话也接不下去了。 说太多显得他很心急,若是这样,他将变主动为被动。 黑鹰还在思考该怎么说下去,南宫萧谨直接掐断了他的电话。 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黑鹰脸色黑如锅底。 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生气伤身。”秦兰迈着优雅的步伐上前,拍了拍黑鹰的肩。 “这小子太猖狂了,事事与我对着干,不知天高地厚。”深沉的眼底一片阴鸷。 “他会不会伤害微安?”秦兰满脸担忧,黑鹰瞒着她利用微安,她真的气死了,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太了解黑鹰了,他是个唯我独尊,冷酷又凶残的男人。惹怒了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会。”黑鹰说得斩钉截铁。 “万一呢?刀箭都无眼。”提起这个秦兰一颗心就悬在半空,不管黑鹰怎么保证。一日没有见到微安,她一日无法安心。 睨了她一眼,黑鹰不悦地问:“你在怪我吗?” “不……”秦兰忙露出讨好的笑:“要不是你,我都没命了,怎么会怪你呢?” “秦兰,我把你留在简世勋身边这么多年,你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到?”黑鹰眯起眸子,射出危险的寒光。 秦兰委曲地扁了扁嘴:“简世勋是怎样的人,你很清楚。他自私,防备心又重,他不相信任何人。” “我看他对你还算不错。”黑鹰坐在沙发上,长臂放在扶手上,霸气十足。 “简世勋是我见过最自私无情的男人。”秦兰满脸愤恨,只要一想到他骗自己到仓库的事,她就怒不可遏:“你为什么还不向他摊牌?” “东西你拿到了吗?”黑鹰反问。 表情一僵,秦兰眉心纠结:“从小到大,她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东西是要在她身上,我不可能没发现。” “你的意思是那东西不存在?”黑鹰挑了挑眉,他亲眼所见,怎么会错? “我不是怀疑你的判断力,是……”秦兰欲言又止。 “是什么?”黑鹰不悦。 “可能……消息有误。”秦兰小心翼翼地说。 “不可能。”黑鹰大怒站了起来,秦兰忙道歉:“对不起……” 捏住秦兰的下巴,黑鹰语气森然:“你怕不是在简家当了二十几年的富太太,都忘了出身了?这些年若不是我暗中帮忙,简氏能发展得这么好?你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你不会是乐不思蜀了?” “我怎么敢?你派人盯着我,不是吗?”简家的佣人和保镖里都有他的人,她心知肚明。 黑鹰松开了手,改拍了拍秦兰的脸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拿不到,简微安你就自己去救。” 说完,大步离开。 “不,黑鹰,你不能这么对我……”不管秦兰怎么求,黑鹰都不回头。 秦兰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腿撞到了沙发才一屁股坐下。 她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穷得叮当响。父母是老一辈的封建思想,重男轻女,她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简世勋的父亲早年外出经商,给家里寄些钱,他又是家中独子,吃的穿的都是同龄孩子中最好的。他也慷慨,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分给其他小伙伴吃。 久而久之,成了有名的孩子王,每天都前呼后拥。 简世勋每天都背着书包从她家门前经过,她十分羡慕,可爸爸说,她是女孩子,不需要读书,长大了就找个人嫁了,要笔彩礼,给哥哥娶媳妇。 她不想像其他姐姐一样,早早嫁人,不仅早早当了娘,辛苦种地,还要照顾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她虽年幼,可她心底很清楚,她不要那样的生活。 她要读书,有了知识后,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天天看着简世勋穿得光鲜亮丽去上课,她好羡慕。 于是,她鼓足勇气去求他;“大哥哥,你借我点钱,让我去读书,我一定会努力学习,成为优秀的女人,等我长大,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第116章 始末 她只想试试,为自己的命运搏一把,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她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没想到简世勋竟同意了,还给了她几块钱。 她拿着钱去求爸爸,她跪在雨里,不管大人怎么打骂,她都不起来。最后,她病倒了,奄奄一息。 她高烧不退,唯一的村医都说她没救了,只能听天由命。 许是良心有愧,妈妈跟她说,只要她好起来,就同意让她去上学。 一周后,她奇迹般好了,妈妈不敢食言,求着爸爸同意让她去上学。 她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她学习很认真很刻苦,老师都夸她。 与之相反的是简世勋,他父亲生意失败,跳海自杀。债主追上门,将他家里所有值得的东西都拿走了。 简世勋的妈妈受不了打击疯了,短短几天,他从天堂跌落地狱。 再后来,简世勋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有一天,他妈妈也不知所踪。风光一时的简家,家破人亡。 几年后,她小学毕业,家里打死都不让她再上学。逼得她下地干农活,还有媒人上门给她提亲。 她害怕极了,她不要像姐姐们那样活得那么憋屈,每天有干不完的活,还要挨丈夫和公婆的打骂。 当时有人介绍外出务工,她很想去,可家里人不同意。 他们越是反对,她越是叛逆。 她找到介绍人,强烈表达自己的意愿。 介绍人答应悄悄带她走,当她坐上大巴才发现,自己上了贼船。 车上的女孩子全在哭,她躲在角落里,缩小存在感,一路上她都乖巧听话,不哭不闹。 她永远记得当时坐了三天三夜的车才到达目的地,一路颠簸,看守她们的介绍人很累了。她趁他们防备松懈之际跑了,她不敢回头,拼尽吃奶的力气拔腿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直到她累瘫才停止。 接下来的日子她漫无目的流浪,她太小了,找不到活干。只能去垃圾桶里找东西吃,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她饿昏在街头。 当她醒来,竟看到了简世勋。 他长成了少年,理着短寸,十分精神。只是,少了稚气,多了几分稳重与老成。 他让她回家,她不要,她说,几年前她已经自己抵给他了。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不管他怎么赶她,吼她,她就是死缠着他。 后来,他没办法了,只能随她。 接下来的几年,他们相依为命,日子很苦却很单纯,很快乐。简世勋打零工,做苦力,维持俩人的生计。一有空,他们就到学校去旁听。 在外面越久,他们越能体会到知识的重要性。 一晃,他们成年了。 而他们的关系早在日积月累下,自然发生。她认定了他,他也拿她当妻子。 有一天,她发现简世勋跟一个女孩子举止亲密。 女孩子很漂亮,气质很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眉宇间全是无忧无虑。 简世勋对她小心翼翼,讨好奉承,她不敢当面追问,只能强忍着先回家。 她希望简世勋能自己跟她解释,可他回来像没事人一样。 忍无可忍,她冲他发了火。 简世勋也不瞒她,他说,她叫沈静仪,是当地知名医学世家的千金,一名医学天才。 他说,沈静仪喜欢他,只要娶了她,他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并不同意,她自幼早熟,知道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他若真娶了千金小姐,那她怎么办? 简世勋并不在意她怎么想,他甜言蜜语哄得沈静仪团团转,为了他不惜跟家里人决裂。 她一无所有,没有学历,连一份好点的工作都找不到。离开了简世勋,她怎么活? 她想去找沈静仪摊牌,求她不要抢她的男人。 此事被简世勋发现,他打了她一顿,将她关起来,警告她,若是敢坏了他的事,他就杀了她。 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冷酷残忍的简世勋,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另一副面孔。 为阻止她坏事,他要将她送出国。 夜黑风高的晚上,简世勋拖着她来到码头,登上一条拥挤的小船。 她一直求他,不要送她离开,她保证不会破坏他的事。 他不信,执意送她走。 船在海上遇到台风,船翻了,她抓住了一个救生圈,在海上飘了两天才被人救起。 这个人就是黑鹰。 彼时,黑鹰的妻子乔娜仍在世,她收留了她,教她利用女人的身份谋生。 她说,女人是水,男人是刚。 只要掌握好分寸,男人会是她脚边最忠诚的狗。 跟在乔娜身边,她学到了很多很多。 渐渐地,她得到了乔娜的赏识,成了她的助手。 好景不长,黑鹰被仇人暗算,乔娜替他挡了一枪。乔娜死了,黑鹰伤心欲绝。 有一阵子黑鹰终日酗酒,喝得酩酊大醉,醒来就抱着乔娜的照片大哭。 黑鹰对任何人都无情,独对乔娜深情厚义。 属下报告说找到了仇家,黑鹰单枪匹马,将对方的老巢都端了,亲自替乔娜报了仇。 他要她回到深城,回到简世勋身边。 她不愿意,简世勋差点儿害死了她,她宁可在众多男人身边周旋,也不想再见到简世勋。从他不顾她的死活送她上船的那一刻,她就和他恩断义绝。 黑鹰威胁她,如果她不去就杀了她。 她问,为什么? 黑鹰说,沈家有一本祖传的医书,里面记载了许多高深的医术,有些已经失传多年。其中更有沈家先人世代行医得出的经验,是无价之宝。 没了乔娜的庇护,她斗不过黑鹰,只能听从他的话,回到深城。假装历劫归来,落魄又可怜,用她学来的方法迷惑简世勋。 许是对她还有几分愧疚和感情,简世勋背着沈静仪养着她。 后来,沈静仪不顾家人反对,跟简世勋私奔,还开了一个小医馆,替人看病贴补家用。 简世勋过上了好日子,还养着她。 她找了个机会和沈静仪认识,成了她的闺密。只是,她千方百计打探医书的消息,沈静仪嘴巴很严,什么都不肯说。 黑鹰对医书很执着,她总觉得里面还有更隐秘的东西,但他不肯说,她也问不出来。 沈静仪死后,黑鹰仍要她继续寻找。 她只能将注意力放到简灵溪身上,可她一个小女孩,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藏着医书不被她发现? 不过,这些年来,她成了简家太太,养尊处优,日子过得潇洒惬意。 黑鹰也没有太逼迫她,她也就得过且过了。 微安出事是最大的意外。 她当时是想去找黑鹰帮忙的,但这些年里,她和黑鹰联系少了,怕现代的通讯手段容易被人发现,他们一直采用原始的书信方式。 而且,他们书信用的都是暗语。有时是陌生人,有时是亲人,有时可能是情人。 几年前,黑鹰突然给她寄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书,不仅署上他的名字,还不许她烧掉。 她不知道黑鹰是何用意,却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她很清楚,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他给予的,他随时可以收回去。 随着龙帮的势力越来越大,黑鹰的仇人越来越多,他行踪更加隐密。他有替身,出现的时候不一定是他本人。 微安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她一定要救她。 突然想到张至诚很好色,她便用简若彤去换。 简若彤虽是个傻子,智商不足,但她长得很美。再长大几岁,必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换回女儿后,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黑鹰偶遇微安,竟看上了她和乔娜相似的容貌,强迫她成为他的女人。 她不清楚黑鹰当时知不知道她和微安的关系,不过,依照黑鹰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个性,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所顾虑。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黑鹰对微安的新鲜感这么短,他竟利用她当诱饵,去刺激简灵溪,想通过这种方式达到目的。 陷入漫长的回忆里,秦兰无法自拔。 她从小就想掌握自己的命运,然,至今她任何事都身不由己。 “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老了,人生活成她这个样子,也算定了型,再难有大的改变。 但微安还小,她有无限的可能,她一定要把她救出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第117章 坠子交易 “二少夫人。”简灵溪刚从实验室出来,一名长相美丽精干的中年女人站在楼梯口,看样子应该等了她很久了。 “你是?”她刚来到傲风山庄,谁都不认识。 中年女人恭敬上前,对她行了个礼:“我叫董晴,是傲风山庄的管家。二少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简灵溪朝她礼貌点头致意:“那以后就麻烦董管家了。” “二少夫人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天快黑了,二少夫人一天没吃东西了,厨房准备了一些饭菜,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董晴礼貌周到。 看了眼时间,简灵溪才惊觉自己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七八个小时,难怪她肚子都在抗议了。 “二少呢?”跟着董晴下了楼,简灵溪问。 “二少已经吃过了,是他吩咐我,要盯着二少夫人的一日三餐,不能让你在实验室里废寝忘食。”董晴笑着说。 简灵溪被她看得脸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心底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 来到餐厅,饭菜已经摆上桌了,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 这里做的都是家常菜,不似南宫大宅那样奢华气派,却样样精致可口,简灵溪吃得很满足。 吃饱后,她问董晴:“二少在哪里?” “二少一直在二楼书房里忙,二少夫人可以自己去找他。”懂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 简灵溪没有立刻上去,取出自己调配的药包,泡了一杯特制的茶,给南宫萧谨送去。 “叩叩叩……” “谁?”南宫萧谨的声音带着几分防备。 “是我,你在忙吗?我给你泡了一杯药茶,端来给你喝。”简灵溪说明来意。 “进来。” 得到南宫萧谨的允许,简灵溪推门而入。 第一次来他的书房,这里布置简单干净。挑高的楼层,四面墙全是书。 将泡好的药茶放在桌上,简灵溪说:“把手给我。” 南宫萧谨没有迟疑,听令而行。 简灵溪搭上他的手腕,给他把脉。表情从严肃到放松:“你没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我好得很。”收回了手,南宫萧谨回答。 有她这个尽职尽责的医生在,他怎么会有事? “南宫萧谨,你体内余毒未消,还是要注意点。有任何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不要强撑着。”简灵溪叮嘱。 “我知道。”说话的同时,南宫萧谨的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看上去很忙。 简灵溪站了起来:“别忙太晚了,注意休息,一定要把茶喝了。” “等一下。”南宫萧谨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简灵溪。 疑惑转身,用目光询问。 “简微安寻死觅活要见你。”深眸看向她,将决定权交给她。 “我去。”简灵溪没有迟疑,她也刚好要去问清楚。 南宫萧谨站起来,率先出了门,简灵溪忙说:“你忙你的,不用陪我,我找沐冰带我去就行了。” 回头看了她一眼,南宫萧谨没有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简灵溪不敢耽搁,跟了上去。 南宫萧谨领着简灵溪来到左边一幢别墅的地下底,这里的地下室很深,足有负十层。里面七拐八弯,像迷宫一般。 若没有人给她领路,她一定会迷路。 南宫萧谨用指纹打开其中一间房,原本蜷缩在角落的简微安一听到动静,立马爬起来。 她快速冲到简灵溪面前,伸手要去抓她的手,简灵溪退后几步,南宫萧谨挡在面前,冷声道:“干什么?” 简微安吓得举起双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太激动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简灵溪提高警惕,简微安一直心机深沉。 “简灵溪,你放我走,我可以告诉你坠子的下落。”简微安提出条件。 “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有南宫萧谨在一旁给她撑腰,简灵溪感觉自己更有底气了。 简灵溪的反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不气馁:“明人不说暗话,你有多在意那个坠子,你最清楚。” 简灵溪沉默了,是的,坠子对她相当重要。 那关系到医书最核心的秘密,她一定要拿到。 “你不是把坠子给了简世勋?简微安,你现在说谎都不过脑子了。”简灵溪冷喝。 “我没给他。”简微安说得斩钉截铁。 “没给?他怎么能做出一个那么像的赝品?”连她都差一点被骗了。 “我是给了他,在他做出另一个后,我又悄悄拿回来了。”简微安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简世勋对她一直不错,她这样防着他,心机太可怕了。 “因为爸爸不直接把真品给你,而要做一个假的,我觉得其中一定有秘密。”幸好她留了一手,不然,她现在连个谈判的筹码都没有,只有等死的份了。 简灵溪别过身去,眼里快速掠过一抹焦虑。 看来,简世勋也发现了坠子里的秘密了,若不尽快拿回来,怕是会被他破解。 没有错过简灵溪眼底的焦虑,南宫萧谨快速出手,将简微安推倒在墙上,掐住她的脖子:“坠子在哪里?” 离得近了,南宫萧谨脸上的伤疤十分狰狞:“说,坠子在哪里?” 简微安怕得要命,却紧咬着唇。 南宫萧谨的反应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她赌对了,简灵溪很在意这个坠子。这可能是她现在唯一的护身符了。 简灵溪上前,从随身的医包里取出针,在简微安面前晃了晃:“这针的滋味你应该还记得?” 简微安脸色惨白,吓得身子发抖,却仍紧紧咬住唇,一个音都不发出来。 这是她手上唯一的筹码,她绝不能被吓唬住。 “看来,你是忘了。”简灵溪淡淡地说,快速落针,这次扎在简微安肩颈处。 闪电劈过般的痛在全身蹿动,痛得她浑身哆嗦:“啊啊……”简微安尖叫连连。 “简灵溪,你太卑鄙了。”简微安大声叫骂,疼得扭动不止。 南宫萧谨松了手,简微安摔倒在地,疼得在地上打直滚:“简灵溪……简灵溪……你快把针拔出来……啊啊……好痛……” “啊……简灵溪……放了我……痛……痛死我了……”没一会儿简微安痛得浑身是汗,惨叫连连。 “说,坠子在哪里?”简灵溪冷声喝道。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啊……”体内的痛似闪电一道道划过,痛得筋骨扭曲,连灵魂都在颤抖。 即使如此痛苦,她仍咬牙不说。 她很清楚,一旦说了,就是她的死期。 不,她不要死,她还这么年轻,她前途无量。 这一次简微安的忍耐力超过了简灵溪的想象,这一针的威力有多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算是习武的大汉也未必能撑住,何况简微安自幼娇生惯养。 上次被扎了两针,她痛晕过去才好转。 这次的疼痛竟然奇迹般渐渐减轻,简微安内心震惊不已。 其实,主动找简灵溪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她必会对自己施针,严刑逼供。 早有心理准备,她也没有信心可以扛过这一劫。但她必须自救,黑鹰冷血无情,像她这样的替身,他身边一抓一大把,她已经是枚弃子,他一定不会浪费人力和时间来救她。 她手上仅有的筹码,就是简灵溪在意的坠子。 简微安浑身被汗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来,惨白的脸上透着诡异的笑:“简灵溪,我死了,这世上就再没有人知道坠子的下落了。” 第118章 互不信任 简灵溪惊呆了,没人比她更清楚这银针扎穴的威力,痛起来生不如死,记录里没有几个人可以撑过去。 万没料到简微安会是其中之一,看来,她的心智比一般人更坚定。 这银针有个坏处,就是一旦撑过,下次就起不了作用。痛是因为人体筋脉受阻,现在她等于打通了这些筋脉。 剧痛过后,简微安有种浑身舒畅的感觉。 就像运动暴汗后,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的畅快。浑身轻飘飘的,感觉什么小毛病都没了。 见简灵溪面色不好,南宫萧谨悄悄站到她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下意识的动作都没感觉到自己的举动太紧张了。 简微安笑了,笑容里说不出的诡异森然:“简灵溪,我挺佩服你的,你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嫁了个人人恐惧的怪物,却让你捡到了宝。我的人生已经毁了,再无法跟你抗争了,你就放过我。认真说起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我们最大的交集就是由两个妈,生在同一个家庭里。” 简灵溪眉头深锁,简微安最后一句话有些拗口,却说出了实情。 她们确实没有深仇大恨,但她们的出生注定了敌对。 南宫萧谨用目光问,要他出手吗? 简灵溪朝他轻摇了摇头,让她考虑一下。 简灵溪没有马上答应简微安的要求,离开了地下室。 她突然变得情绪好低落,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二少,二少夫人……”回主屋的途中,沐冰疾步而来。 “什么事?”南宫萧谨直接问,与简灵溪有关的事,他不想再瞒着她了。 收到南宫萧谨的用意,沐冰直接说:“骨灰的化验报告出来了。” 简灵溪如同一阵风冲到沐冰面前,仰起头,目光闪着期待又害怕的光芒。 她紧攥着拳头,没有说话。 “说。”南宫萧谨命令。 沐冰没有迟疑:“医生化验了三次,仔细对比过和二少夫人的dna,确定不是沈夫人。” 简灵溪静静盯着沐冰看了足足有五秒,突然,脚步踉跄着往后退。 南宫萧谨怕她摔倒,几个箭步上前,扶住她的腰:“你没事?” 简灵溪如同失了魂一般,眼睛眨都不眨。 “简灵溪,你冷静一点,他们这么做就是想让你难过,甚至是崩溃。你要是太在意,就真的中计了。”南宫萧谨沉声说。 缓缓抬起头,望进南宫萧谨的眼波深处,在里面她看到了他的关心。 虽然他对自己忽冷忽热,但关键时刻,他总是挺身而出,给她撑起一片天。 突然,自责和内疚涌上心头,简灵溪控制不住情绪,泪如雨下。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手垂在身侧,有些不知所措。 泪如雨滚滚而落,斗大的泪,无声无息更惹人心疼。 南宫萧谨终是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拭,可她并非没有止住泪,反而越流越凶。 简灵溪冲进他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前,呜咽出声。 那破碎的,压抑的哭声,字字刺心。 泪更是烫得他胸口发疼,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从没有一个人的能如此牵动他的情绪,让他想许诺一切,只要她能停止悲伤。 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静静站成一尊雕像,任她宣泄悲伤。 简灵溪哭得很压抑,很克制,然,悲伤的情绪很深,她拔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才渐渐止住悲伤,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南宫萧谨,谢谢你。” “哭够了?” 他的话出乎她的意料,怔忡后,满怀愧意:“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南宫萧谨这话,更令简灵溪惊讶。 “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及时发现。” “南宫萧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了,你再这么说,我要无地自容了。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了解妈妈,她最是善良,她不会怪我。甚至不希望我为此冒任何危险,她总说,人死了,就是一坯灰土。她想随风洒入大海,来世做个自由自在的人。”简灵溪努力挤出笑。 这笑容比哭泣还令人心疼。 “南宫萧谨,我想答应简微安的条件,换回妈妈的坠子。”简灵溪仰头看他。 “好。”没有任何疑惑,一口答应。 “谢谢你,南宫萧谨。”简灵溪笑了,笑容很轻很美,却也极致悲伤。 …… 虽然做了决定,简灵溪还是故意晾了简微安两天,让她在惴惴不安里恐惧,直到崩溃的边沿。 这样做,她就不敢耍花样。 再次来到地下室,简微安憔悴得不像话,披头散发,活似被关了半生的疯子。 一见到简灵溪,爬行上前,抱住她的大腿,撕心痛哭:“放了我……简灵溪……我愿意把坠子给你,你放了我……放了我……” “好。”冷冷淡淡的一个字如雷砸下,简微安满脸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真的愿意放了我?” “是。”简灵溪一脸冷肃,如同九天上的神女。 “谢谢你,谢谢你……”简微安激动爬站起来,抱住简灵溪,仿佛她们之间一点隔阂都没有。 简灵溪用力推开简微安,迳自走出去。 简微安不敢有所迟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两人出了地下室,沐冰的车停在门口。 简灵溪拉开副驾驶座,简微安忙打开车后座,唯恐迟一秒会被他们丢下。 车子启动,一路无话。 很快车停在海边,海浪阵阵拍打着岩石,溅起高高的水花。 简灵溪下了车,拍了拍车窗。 简微安满脸惊恐,打开了门:“这里是哪里?” “沪城。”简灵溪答得干脆。 朝简微安伸出手:“坠子呢?” 尴尬笑了笑:“我怎么可能把坠子放在身上?” “我已经兑现了承诺,你最好别耍花样。”风吹起她的长发,猎猎在脑后起舞,衬得她高贵又冷傲。 “我怎么敢在你面前耍花样?”简微安垂下了头,思忖对策。 “说!”简灵溪冷冷一喝。 简微安吓了一大跳,脚步踉跄着往后退。 简灵溪逼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直到海水淹没她的小腿,才大声求饶:“简灵溪,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要回去取啊。” “说出地方,我自己去取。”风越来越大,吹散了她的声音,冷似寒霜。 “万一你拿到了东西,又来抓我怎么办?”简微安充满防备,经历了这么多后她谁都不信。 简灵溪没有跟她多废话,转身往回走,对沐冰说:“麻烦你了。” “是。”沐冰点点头,上前拽着简微安的手臂往回拖。 简微安吓得尖叫连连,挣扎不休:“放开我……放开我……简灵溪,你一次次出尔反尔。” “我出尔反尔?我已经履行了承诺带你出来,你还不肯说出坠子的下落。难道,我就这么放你走,你会好意将坠子寄给我?”简灵溪语带嘲讽。 “我当然会啊。”简微安答得很大声,听起来却没有底气。 “我不信。简微安,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宁可不要坠子,也不会再被你戏耍。”简灵溪字字铿锵,配上冷酷的表情,让人不敢相信她的话。 沐冰用力一拽,简微安摔倒在地,使劲挣扎:“好,我们互不信任。你怕我骗你,我更你不信守承诺。这样,你跟我回深城简家,我拿给你,这总可以了?” 见简灵溪眼底亮起光芒,简微安忙补充道:“别以为你可以自己去找,你又不是没有找过。简灵溪,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第119章 骨灰喂狗 在取得南宫萧谨的同意后,沐冰开着直升飞机送她们回深城。 回到简家,简微安片刻不敢耽误,径直来到后院一口已经干涸的水井旁。简灵溪从杂物房里搬来一架梯子,放入井中,人往下爬。 简灵溪拉住了她的手,满脸戒备:“你做什么?” “给你拿坠子啊。”简微安回答得干脆:“坠子就放在这枯井里面。” “你上来,我去拿。”简灵溪半丝不敢放松。 “简灵溪,你也太小心了?这口井一直在,总不会有密道?而且,那个人武功那么好,我一个弱女子能逃得掉?”简微安看向沐冰,眼底满是惧怕。 此时自己确实占有优势,但简灵溪还是不放心。 “好啊,那你自己下去拿。”简微安爬上来,站在井边,让简灵溪下去:“在井底靠左,往下挖,里面有个盒铁子就是了。” 简微安一路遮遮掩掩,现在突然说得这么明白。 简灵溪又对她产生怀疑了,不知为何,她很难再相信简微安。 “我去拿。”沐冰上前,利落下了井,井盖竟自动盖上。 简灵溪惊觉上当,刚一转身,一把黑洞洞的枪对准她的脑门,简微安嘴角挂着巫婆般的笑:“简灵溪,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来救你?” 此时从屋里冲出来一帮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为首的是一名五十岁开外的男人,长相凌厉,双鬓斑白,一双沉郁的鹰眼看得人心慌。 “哈哈哈哈……微安,我真没看错你,你是我见过最有胆识最聪明的女孩子。”黑鹰大步走来。 “你们……”简灵溪瞠目结舌。 简微安双手环胸得意的笑:“从挖坟开始,我们的目的就是抓住你。可是,南宫萧谨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我们没有下手的机会,只好演了一场苦肉计。简灵溪,认命,不管你再怎么自作聪明都斗不过我。” 黑鹰揽住简微安的肩,简微安排斥得挣扎了下,见他没有松手的打算,也就任他去了。 “你们处心积虑想要干什么?”简灵溪看着被盖上的井盖,十分担心。 这口井很深,井下的空气少,呆太久,人会缺氧的。 “简灵溪,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蠢?”简微安迈步上前,扬起了手,之前她所受的苦,要千倍万倍讨回来。 简灵溪没有被动挨打,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重重将她推开。 简微安自幼娇生惯养,轮力气自然比不过坐过一年牢的简灵溪,一下子被推远。若不是黑鹰扶住她,她就摔倒了。 “简灵溪,我们新仇旧帐一起算。”简微安知道赤手空拳,她不是简灵溪的对手。 但被扎针的仇,她一定要自己的报。 转身到杂物房里取来一条鞭子,重重挥向简灵溪。 “啪”地一声,简灵溪手臂被打中,皮开肉绽。 简微安并不解气,反而更加激起她的兴奋,一连挥出几好鞭,简灵溪闪躲不掉,只能别过身去,用后背来挨打,尽量减轻伤势,保护自己。 这次确实是她太蠢了,她知道简微安诡计多端,还是上了她的当。 她犯的错,她自己承担,可若因此害了沐冰,她就罪孽深重了。 “好了,住手。”简微安打得正起劲,黑鹰出声。 凤眸一瞪,简微安不甘地说:“怎么?你也看上她了?” “小宝贝,别乱吃飞醋。你吃了这么多苦,才把她骗来,不是为了打她一顿的。”黑鹰脸色阴晴不定:“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哼。”简微安心不甘情不愿,将鞭子甩在地上,霎时,尘土飞扬,落叶碎裂。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有的时间慢慢折磨死她。 “来人,把她带走。”黑鹰一声令下,几名保镖上前,将简灵溪团团围住。 简灵溪满脸凝重,左右看看,人太多了,她的药只能用一次,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她会受更多苦。 权衡利弊,她决定先保全自己。 她相信南宫萧谨很快会发现她被抓了,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简灵溪放弃挣扎,任由保镖将她绑得严严实实,蒙上眼睛,塞进车里。 看不见东西,感官更加清晰。 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十分颠簸。 路边的地方有牛羊的叫声,还有乡下的电动三轮车声。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简灵溪被拖了下来,关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这是一间土坯房,没有装修过,只有一扇门,没有窗。 四肢被绑,简灵溪爬不起来。 只能蠕动着朝墙边挪动,借墙支撑,坐直了身子。 在想办法自救的同时,她要先保存体力。 她相信不用多久,简微安和黑鹰就会来审问她。 他们费尽心思,让简微安当饵,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出简灵溪所料,没过半小时,简微安换了一套时尚的阔腿裤套装,脸上化了妆,一改之前的狼狈,光鲜而霸气,像个大姐大。 将鞭子卷了几圈,放在掌心里轻拍,姿态散慢又霸气:“说。” “说什么?”简灵溪反问。 “医书在哪里?”瞬间角色互换,简微安眯起眼,展开鞭子。 “呵……”简灵溪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挺能适应,从受害人变成加害者,过程衔接得毫无违和感。”简灵溪唇角上扬。 “找死。”简微安扬起鞭子,抽在简灵溪脸颊。 血痕立现,简灵溪并不在乎。 “简灵溪,我劝你最好别逞口舌之快,免得受苦。乖乖交出医书,或许,我还能劝黑鹰饶你一命。” 简灵溪闭上眼睛,不理会她。 任由简微安一个人唱独角戏,她是绝对不可能把医书交给他们的。 那是妈妈留给她最珍贵的东西,就算是死,她也要守护好它。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简微安也知道打骂对简灵溪没有用,她自幼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承受力比一般人强。 她都可以撑过来的事,她一定也可以。 “来人。”简微安大喝一声,门开了,一名保镖手上端着一个骨灰盒。 简灵溪心头剧颤,脸上却不动色声。 还是这一招,她不会再上当。 简微安冷冷一笑,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牵来一条狗,打开一个狗罐头。 简微安蹲下身子,摸了摸大狗的头,在它耳边说:“虎子,这次给你吃点特别的。” 在简微安的授意下,保镖打开骨灰盒。 “简灵溪,你可仔细看好了,你妈被喂狗,全是你害的。” “……”简灵溪目眦欲裂,血色在眼底涌动,恨不能冲上去杀了简微安。 简微安拿起一根勺子舀起一勺骨灰:“虎子,好好享受,能吃到沈静仪的骨灰,不枉你做狗一世。” “住手!”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简微安早被简灵溪碎尸万段了。 唇角浮着冷笑,简微安维持着动作不变:“说。” 简灵溪用力挣扎:“简微安,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你这样对待逝者,就不怕冤魂索命吗?” “哈哈……沈静仪活着的时候就没有斗过我妈妈,她都死了十几年了,怎么向我索命?简灵溪,我没有耐心的,再迟一秒,你妈就进了狗肚子了。哈哈……”简微安笑得疯狂,扭曲。 “妈妈……妈妈……”看着那一勺子骨灰,简灵溪痛得连灵魂都在颤抖。 她知道简微安诡异多端,这些骨灰未必是真的,更未必是她妈妈的。 但她冒不起这个险,机会只有一次,万一是呢? 她将来有什么颜面到地下见妈妈? 第120章 斗智斗勇 “三……二……”简微安开始倒数计时,将勺子举高,慢慢倾斜。 “我说。”简灵溪认命闭了眼:“医书一直在简家。” “简家哪里?”简微安步步紧逼。 “简世勋的书房里。”简灵溪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定定看了她三秒,简微安忽尔笑了:“你看我脸上写着‘好骗’两个字吗?这一招可是我用过的,你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是你逼我说的,现在又不信。难道,要我随便说个地方,你才信?”简灵溪冷讥。 “你……”简微安气得面站扭曲,走上前,捏住简灵溪的下巴:“谅你也不敢对我耍花样,否则,我要你永世活在痛苦里,不得超生。” 放狠话不解气,简微安抽出鞭子狠狠打了简灵溪一顿,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命令保镖好好看着她,若她跑了唯他是问。 这一顿鞭子打得简灵溪奄奄一息,然,皮肉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灵上的。 她恨自己的无能让妈妈死不瞑目,她把妹妹弄丢了,现在还让人刨了妈妈的坟,她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女儿。 …… 简微安从土坯房出来,钻进一旁的房车里。 房车快速启动,简微安对坐在一旁的黑鹰说:“她说医书就在简家书房里。” “会不会有诈?”把玩着两颗铁球,黑鹰微微眯起眼睛。 “我用沈静仪的骨灰吓唬她,谅她不敢说谎。”简灵溪一直以她妈妈为荣,沈静仪的骨灰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不亚于简若彤的命。 “你做得很好。”黑鹰摸了下简微安光洁细嫩的脸。 她嫌弃地别过脸去:“你答应过的,只要我替妈妈完全任务,你就放了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看着简微安那张与乔娜有八分像的脸,黑鹰目光越来越黯。 这些年来,他像收集艺术品般收藏着一个个跟乔娜相像的女人。 但凡有一点点像,只要能让他死寂的心再跳动一下,他都会不择手段得到。 然,收集得越多,他越清醒。 她们都不是乔娜,乔娜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他收藏的女人,不会真心待他,更不会替他去死。 直到他遇到简微安,她是他迄今遇到最像乔娜的一个。不仅是长相,还有气度,和骨子里那份坚毅不屈都很像。 有时他会恍惚,觉得她就是重生的乔娜,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礼物。 简微安看似娇弱,却有着不输男人的意志。 在得知他和秦兰的关系后,她平静地接受了,甚至提出她愿意替秦兰完成任务,只要事成之后,放她们母女自由。 简微安斜睨着黑鹰,无惧他身上帮派老大的气势,冷冷地问:“你想出尔反尔?” 黑鹰无奈一叹,仍想尽力挽回:“放心,我一向说话算数。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微安,你很有胆识,我可以尽全力栽培你。” “我要先得到自由。”简微安霸气地说。 是人都有弱点,恰巧她发现了黑鹰致命的弱点。 他是很强势,对属下也很严苛,要求绝对的忠诚。 其实,他不喜欢唯唯诺诺的女人。 乔娜是个大女人,她一路与他并肩作战,开疆拓土,是一名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斗士,而非躲在他身后,需要他保护的弱女子。 只要她拿到了医书,黑鹰一定更加对她刮目相看。 主动权在她手上,到时她的世界将天高海阔。 “先别说这些了,我们把沐冰困在井里,南宫萧谨说不定已经找上门了。”简微安看向窗外,目光沉冷。 “嘿嘿……微安,你果然是有大智慧的女人。”黑鹰一直不吝啬地夸奖她。 男人就是犯贱,她越是对他冷冰冰,爱理不睬,他越是对她殷勤有加,巴着不放。 “我早就把沐冰转移到别的地方了。”见简微安不理睬自己,黑鹰咬牙地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简家。”简微安催促着。 “告诉我地点,我让人去拿就行了。”虽然转移了沐冰,可南宫萧谨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会不会杀个回马枪,谁都保证不了。 他不想简微安再冒险。 “那里是我的家,只有我能找到。”简微安心意已决,满脸坚定。 黑鹰拗不过她,只好跟着一起去。 换了辆低调的普通轿车,先停在简家周围观察一会儿,见没有异样,才让简微安下车。 临下车前,黑鹰抓住了简微安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人多目标大。”简微安很坚持,她和黑鹰就像弹簧,她强他就弱。 “把这个带上。”黑鹰不放心,给了她一把枪。 简微安将枪放在包里,下了车,绕过大门,由后门进去。 黑鹰不仅自己守着,还命令几个属下保护简微安。 现在的简家很不安全,目标太大。 简微安用指纹开了锁,熟门熟路来到简世勋的书房。 简世勋很在意这里,没有他的同意不能进来。他甚至自己动手打扫,说是怕佣人弄乱他的东西。 他一直在找医书,会不会他也知道了简灵溪的藏书之处? 看着书架上一排排精装的原文书,简微安有些好笑,越是没文化的人越喜欢这种排场,附庸风雅。 简灵溪说,她把医书藏在一本三国志里。 简微安没有耽误,快速翻找。 找了几个小时,将书房翻个底朝天,她找到了两本三国志,就是没有简灵溪所说的医书。 她会不会被耍了? 不,简灵溪不敢。 看着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房,简微安闭眼冥想,她将自己幻想成简灵溪。 如果她是她,会将医书放在什么地方? 肯定不会是三国志这种书,对,医书。 简世勋没有学过一天医,却经营着深城最大的保健品公司。为了附和他的身份,他的书房里有很多医书,但他平时绝对不会去翻,藏在里面最安全。 简微安目光扫过,这里医书这么多,古今中外,应有尽应,会是哪一本? 如果一一翻找,这工程太大了。 简灵溪是偷偷摸摸进来的,肯定不敢呆太久。 高的地方,她不会放,因为要拿梯子,可能发出动静。 缩小了目标范围,简微安将目光落在靠近门边的一个柜子上,里面全是医书,每一本都很厚,上面还落了一层灰,一看就是久未有人动过。 这是最好的藏书之处,简微安眼前一亮,快速翻找。 然,翻了一本又一本,都没有。 不对,她没有见过沈静仪的医书,根本就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她只是依照年代,先入为主的认为它必然很旧,纸张泛黄,甚至被翻得有些地方破损了。 突然,福至心灵。 她懂了,简灵溪料定就算告诉了她地方,她也找不到真正的医书。 该死的,她千算万算,还是上了她的当。 她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简微安吃了一惊,匆匆往外跑,幸好,南宫萧谨没有派人在这里埋伏,不然,她就完了。 “怎么样了?”见简微安脸色奇差,满头大汗,黑鹰问。 “我上当了。”简微安咬牙切齿。 黑鹰眯起眸子,静待简微安继续说。 “快开车去找简灵溪,其他的我路上再跟你解释。” “开车。”黑鹰下令,司机立刻发动引擎。 简微安并不隐瞒,将经过和自己的发现都告诉了黑鹰。 她现在的能力还太薄弱,无法和任何人抗衡,她想保全自己,只能先攀附着黑鹰这棵大树。 听了简微安的分析,黑鹰打电话给看守简灵溪的人,让其务必严加戒备,不得有任何闪失。 电话还没有挂断,里面传来惊呼声。 黑鹰脸一沉,暗道不妙。 第121章 发现新技能 “快,开快点。”黑鹰催促着,司机将车开得飞快,缩短了三分之一时间到达目的地。 黑鹰匆匆下来,快速奔到屋前。 只见他的属下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黑鹰低咒了一声,不用看也知道简灵溪被救走了。 等了好一会儿,见没什么危险简微安才下车,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保镖:“醒醒。” 保镖不知是生是死,没有任何反应。 简微安又踹了他几脚,怒喝:“快醒醒,人呢?” 保镖双手抱头,幽幽醒来,见到黑鹰吓得浑身颤抖:“老大。” “简灵溪呢?”黑鹰冷着脸问,身上散发着肃杀之气。 “你们离开后不久,突然来了一架直升飞机,从上面下来好几个人,把我打昏。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保镖低垂着头,面如死灰。 黑鹰惩罚人的手段格外残忍,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该死。”黑鹰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枪。 “老大,饶命啊。”保镖吓得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简微安冷睨了黑鹰一眼:“现在杀了他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跑了,还不如留着将功折罪。” 没想到简微安会替他说话,保镖感激涕零:“谢谢简小姐,谢谢简小姐。老大,先饶我一命,我保证一定将功赎罪。” “滚。”看在简微安的面子上,黑鹰先不惩罚他。 “谢谢老大,谢谢简小姐。”保镖连滚带爬,深怕迟一秒黑鹰会改变主意。 “这次让简灵溪有了喘息的机会,是我的错,你惩罚我。”简微安不逃避责任,主动认错,黑鹰更加欣赏她了。 她的胆识和魄力比许多男人都强,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成为一方霸主。 “这不怪你,我也有错。先回去再想办法,这次和南宫萧谨的梁子是结得深了。你暂时要避避风头,他不是好惹的人。”黑鹰看向简微安,口气不是命令,而是商量。 “我想见见妈妈。”简微安提起要求,黑鹰确实是她目前最好的避风港,在没有解决完简灵溪的事之前,她怕是离不开他了。 “可以。”黑鹰答应得很痛快。 …… “妈妈……妈妈……”简灵溪发着高烧,梦呓不停。 南宫萧谨拿着毛巾替她擦拭额头的汗,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妈妈……我没有照顾好妹妹……不,不要……简微安,你不可以……啊……”简灵溪陷入恐怖的梦境里不可自拔。 看着浑身是伤的简灵溪,南宫萧谨幽深的眸子里一片肃杀和心疼。 之前以为黑鹰利用简微安当诱饵,没想到却是简微安自愿的,他们配合得这么默契,他都被耍得团团转。 若不是沐冰机智逃了出来,他不敢想象现在简灵溪会怎样。 她的每一声哭喊都似一把刀子在他心上划过,密密麻麻的疼漫延开来。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南宫萧谨开口。 董晴捧着托盘进来:“少爷,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 南宫萧谨头也不回,一直盯着简灵溪。 董晴端了一碗瘦肉汤上前:“宫医生说,要喂二少夫人喝点东西,她才有体力。” “我来。”南宫萧谨接过董晴手上的碗,仔细吹了吹,舀起一勺,小心翼翼放到简灵溪唇边,一点点喂进去。 南宫萧谨极有耐心,动作更是仔细,如同呵护着刚刚出生的婴儿。 “咳咳咳……”许是呛到了,简灵溪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汤喷出来,溅了南宫萧谨一身。 他一点不在意,忙抽出几张纸巾,替简灵溪擦拭。 这一咳,简灵溪竟从昏迷中转醒。 朦胧的视线里映着南宫萧谨担忧的脸,简灵溪恍惚不已,她还活着吗? 简灵溪明明已经睁开眼了,却没有焦距,只是直勾勾看着他。 读懂了她未出口的话,南宫萧谨郑重地说:“你没事,你还活着。” 迷离的眸子渐渐有了焦距,终于看清了南宫萧谨的脸:“我这是在哪里?” 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 “沪城,傲风山庄。”南宫萧谨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放心,你没有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沐冰,他……”想起沐冰被关在井里,简灵溪激动直起上半身。 “他自己回来了。”南宫萧谨的话让简灵溪精神一松,重新瘫倒下去。 南宫萧谨重新端起碗,要喂简灵溪。 简灵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 “你不想报仇吗?”南宫萧谨直戳她内心最痛地方。 “我……”她当然想,她要拿回妈妈的骨灰,绝不让她有任何损伤。 南宫萧谨没有再说话,将勺子递到她唇边,简灵溪目光变得坚定,张嘴一口一口喝着。 是的,她要报仇,就要先养好伤。 这一次是她太大意了,才会一而三再而三着了简微安的道。 喝完一碗瘦肉汤,简灵溪恢复了些许力气,南宫萧谨知道她心里着急,逐将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沐冰被机关困在井下,但他们并不想要他的命。算好了他缺氧的时间,打开盖子,要生擒他。他们没有算到沐冰一直酷爱游泳,更擅长憋气。 他假装缺氧昏迷,一上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沐冰没有恋战,对付他们不是他的目标,他要尽快救出简灵溪。 于是,他反跟踪黑鹰的属下,终于发现了乡下的土坯房。他耐心等了好久,才等来简微安和黑鹰一起离开的机会,救出简灵溪。 只是没想到简微安这么狠,将简灵溪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是我疏忽了。”南宫萧谨道歉。 简灵溪摇头:“不,是我自己被简微安骗了,连累了沐冰和你。” “现在什么都别想,养好身体再说。”不想给简灵溪太大的压力,南宫萧谨替她盖好被子。 南宫萧谨站起来,转身欲离开。 简灵溪唤住了他:“南宫萧谨……” “什么事?” “你能不能扶我去实验室?”简灵溪提出要求,她现在没有一点力气,勉强起来,只会撕裂伤口,得不偿失。 南宫萧谨蹙眉:“你身上都是外伤,宫少宇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会治好你的。” 简灵溪说;“我知道宫医生医术高超,但这种恢复太慢了,我等不了。” “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我有更快更好的方法可以自治,只是,药都在实验室里,我要自己去配。”简灵溪很坚持。 多拖一日,丧心病狂的简微安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不能再耽误了。 定定看了她两秒,南宫萧谨一把掀开被子,弯腰将她抱起来。 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怕自己摔倒,本能圈住他的脖子, 简灵溪有些害羞,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目光不知该往哪里瞟:“你扶着我就可以了,我能走。” 她只是怕一个摔倒,撕裂伤口。 南宫萧谨没有理会她,健臂十分有力,抱着她来到三楼实验室。 将她放在椅子上,南宫萧谨撸起袖子,甘当下手:“你说,我去拿。” 简灵溪张了张嘴想拒绝,南宫萧谨投来一记不容人抗拒的眼神,简灵溪只能被迫接受,使唤起堂堂的南宫家二少。 开始简灵溪担心中药很难辨认,南宫萧谨是个门外汉他不会找,更拿不准剂量。最后才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几乎她刚一开口,南宫萧谨立刻找到对应的药材。 剂量拿捏得比她还准,不用过第二遍称。 简灵溪心底暗暗吃惊,他简直是学中医的天才。 第122章 无微不至 不出十分钟,南宫萧谨便将简灵溪所需的药材捧到她面前。 仔细检查了下,简灵溪点点头:“谢谢。” 她伸手去拿,南宫萧谨却不给她:“你说,我做。” 简单的语言不容人拒绝,简灵溪已经习惯了南宫萧谨的霸道,加上她自身真的不宜乱动。 简微安那顿鞭子往死里打,她真的只剩下了半条命。 伤口被仔细上了药,有些还缝了针,她现在需要躺着静养,一旦伤口撕裂,就会增加感染的风险。 但她没有太多时间了,每次受伤都会增加她毒发的风险。 唯有保持平稳的状态,才能压制住毒,争取多一些时间。 简灵溪不再客气,使用南宫萧谨当她的药童。 没曾想,他竟每件用具都认识,而且,她只简单说了一遍,他就得心应手。 简灵溪忍不住问:“南宫萧谨,你以前是不是接触过中医?” “没有。”南宫萧谨答得干脆,手上动作没停,继续给她捣药。 简灵溪更加惊讶了,他没有接触过就学得这么快,要是有过系统性的学习,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突然,简灵溪有股冲动,她想将妈妈留下的医术教给南宫萧谨。 这样就算她三个月后死了,她也没有遗憾了。 心随念动:“南宫萧谨,我教你医术?” “你休想把责任推卸到我身上,自己的责任自己杠。”南宫萧谨头也不回,直接怼她。 简灵溪垂下头,她真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为什么南宫萧谨总能看透她内心的想法? “这些药怎么煎?”南宫萧谨将配好的药材,拿到简灵溪面前。 知道南宫萧谨不会让自己动手,简灵溪直接说出了方法:“先用大火将五碗水煮成三碗,转小火煎两小时,放凉后加入最后两味药,煎至一小碗就可以了。” 南宫萧谨动作麻利,中间并没有再重复任何问题。 简灵溪真的太惊讶了,就算是学医的,也不能一下子就记住这复杂的煎制方法。 当转成小火熬的时候,南宫萧谨拿着一盒药膏,走向简灵溪:“这个怎么用?” “那个……我自己来就行了……”简灵溪微红了脸,她和他只是名义的夫妻,还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 “你身上的伤是我上的药,再上一次又怎样?”南宫萧谨不悦看着她。 “啊?你上的药?”简灵溪张大了嘴,不对,她身上有多处缝了针,这需要专业的训练,南宫萧谨怎么会? “怎么?你想让宫少宇给你上药?”南宫萧谨脸色阴沉,仿佛简灵溪敢回答是,他就掐死她。 “……”简灵溪一脸莫名其妙,这不是她愿意怎样就怎样的,好不好? 她受伤昏迷,自然是由医生给她上药啊。 突然,一个念头在心中若隐若现,简灵溪不敢往深里想。 她时日无多,只想日子简单一点,不愿意多增添烦恼。 她不傻,南宫萧谨之所以接受她成为他的新娘,绝对不是老爷子的一道命令。他一定有其它的目的和考量,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她的好,她点滴记在心里。 不管将来如何,她都感谢他。 如果不是他,她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离开监狱。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简灵溪垂眸,讷讷地说。 昏迷时,她无从选择。 现在再让南宫萧谨上药,她会很难为情的。 南宫萧谨不理会她的拒绝,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医疗床上,伸手去掀她的衣服。 简灵溪本能闪躲,她是医生,本不该介意这种事。 他是好意帮自己,她不该代入太多私人的情绪,玷辱他的善意。 道理她都懂,就是克制不了内心的野兽。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南宫萧谨声音沉冷,给她两条路选。 侧过身,看到南宫萧谨眼底的坚持。简灵溪声音细如蚊鸣:“那就麻烦你了。” 红着脸,将头埋入枕头里,任由南宫萧谨摆布。 这样的时间度秒如年,待南宫萧谨给她全身都上好了药,慢火熬制的药时间也到了。 南宫萧谨替她整理好衣服,将药倒出来,端到她面前。 简灵溪接过,小声道了谢。 南宫萧谨极有耐心,等简灵溪喝完药才又抱着她回到房间。 知道拒绝也没有用,简灵溪只得接受。 即使尴尬害怕,她仍感觉到南宫萧谨对她的小心翼翼。 “你好好休息下,不许胡思乱想,更不许下床乱动。”替她盖好被子,南宫萧谨霸气警告。 简灵溪乖乖躺着,不敢乱动,甚至闭上眼睛,用行动让南宫萧谨放心。 看着这样子的简灵溪,南宫萧谨心头泛起丝丝陌生的疼意。 沐冰带她回来时,她浑身是血,双眼紧闭。有一阵子他不敢去碰她的鼻息,就怕她已经没气了。 她身上的伤连宫少宇都直呼残忍,她醒来没有喊过一句痛。 她在简家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原本装睡躲过尴尬,最后却被倦意卷走意识,一觉睡到天黑。 “少夫人,你醒了,饿了?”董晴微微躬身,看着她。 睡得脑子都木了,简灵溪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我睡多久了?” “五六个小时了。” 简灵溪感受了一下身体,高烧退了,伤口也不那么疼了,是她配的药发挥了作用。 “少夫人,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不用麻烦了,厨房做了什么,我就吃什么。”简灵溪不是客气,她受伤只要不吃发物,其他没什么禁忌。 她自己注意点就行了,不需要麻烦别人。 “是。”董晴转身出去,简灵溪掀被要下床,门口传来一声大喝:“你干什么?” 简灵溪被吓一大跳,凝眸望去,见是南宫萧谨才松一口气,继续动作:“睡了那么久,我想上厕所。” “我抱你去。” 简灵溪还没反应过来,南宫萧谨已经一把抱起她。 “南宫萧谨,你放我下来,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腿好好的,我可以自己走。”简灵溪尴尬得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从小到大,除了妈妈没人这么细心照顾过她。 在感动的同时,她又害怕。 南宫萧谨这样照顾,很容易让她让他产生依赖。 她不能对依赖任何人,她要更加坚强。 “南宫萧谨,你放我下来。”简灵溪感觉自己脸颊如火在烧,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瞟。 知道她害羞,南宫萧谨将她抱到卫生间门口才放她下来。 简灵溪快速走了进去,锁上门,深怕南宫萧谨闯进来。 快速解决完,简灵溪匆匆打开门,果然不出他所料,南宫萧谨没有离开,一见到她,二话没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小心放在床上。 简灵溪很想再次重申自己没那么脆弱,但她知道南宫萧谨必然不会理会。 既然说了无益,她又何必多言。只能默默将他的好,感念于心。若她有幸活下来,她一定好好报答他。 董晴推了一辆推车进来,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很多都是养生汤,对伤口恢复极有益处的那种。 看着餐车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简灵溪惊呆了,不用这么夸张? “不知少夫人喜欢吃什么,厨房就一样做了些。”董晴解释着。 简灵溪悄悄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南宫萧谨,她知道这一定是他的主意。 伸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盅补气补血的红枣党参瘦肉汤喝了起来,她比任何人都想尽快好起来。 “再喝一盅。”见她喝完,南宫萧谨递了另一盅更加滋补的冰糖燕窝给她。 “谢谢。”简灵溪接过,他这么体贴入微,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23章 拖延时间 看着简灵溪吃了东西又躺下,南宫萧谨才重回他的书房。 “爷。”沐冰敲响了门。 “说。”南宫萧谨目光落在笔记本电脑上,冷冷吐出一个字。 “这是黑鹰与秦兰和简微安之间真正的关系。”沐冰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对不起,爷,之前是我的疏忽。” 南宫萧谨拿起来,一目十行:“不是你的错。是黑鹰故意放出假消息来迷惑我们。” 简灵溪在秦兰房间找到的那张字条,就是黑鹰的杰作之一。 不过,那应该不是故意放着给简灵溪拿的,应该另有用处。是简灵溪误打误撞,黑鹰才将计就计。 他还错估了简微安,让简灵溪陷入那样的险境。 这次与黑鹰的交锋,他输了。 “查到黑鹰的老巢没有?”南宫萧谨目光沉冷,敢动他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 “有几处疑似之所,还没有确定。” “找到简微安的藏身之处,就可以找到黑鹰。” “是,爷。”沐冰领命而去。 翌日傍晚,沐冰传来消息。 南宫萧谨披上衣服就要出去,简灵溪见状忙问:“是不是有简微安的消息了?” 她一直没问没催,是知道南宫萧谨一定会命人尽全力去找。 “是。”他不想瞒她,她受的苦,他会替她加倍还给简微安。 简灵溪掀被下床,几个箭步来到南宫萧谨面前:“带我去。” “不行。” “南宫萧谨,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幼稚的威胁逗笑了南宫萧谨。 极有耐心地拍了拍她的肩:“别耍小孩子脾气,好好休息。” “南宫萧谨,她要拿我妈妈的骨灰去喂狗。”这件事她没有提过,却是心底最深的痛。 握着她的肩紧了紧,眼底掠过一抹杀气。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看来,简微安比黑鹰还狠。 “我一定要亲自拿回妈妈的骨灰。”简灵溪坚持,她相信南宫萧谨懂她。 四目相对,简灵溪眼底的坚毅打动了南宫萧谨,牵起她的手,往三楼走去。 简灵溪不明所以,用目光询问他。 “要去可以,先涂上药。”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简灵溪红了眼眶,将那句“谢谢”咽了下去。 这一次简灵溪强忍着羞意,让南宫萧谨给她上药,将一些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包扎好。 一行人,出了傲风山庄,来到位于城西的一个富人区。 这里是沪城物价最高的地区,独门独户的别墅,风格各异,彰显着个性,也象征着身份。 天未黑,彩霞漫天,映着山峰,美得令人心醉。 简灵溪无暇欣赏这种美,一颗心被自责和愧疚充斥着。 她连妈妈的骨灰都丢了,她不配为人子女。 南宫萧谨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力量。 简灵溪唇角扬起浅笑,告诉他,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然,她勉强的笑容落在南宫萧谨更像是无助的哀伤。 从黄昏等到半夜,沐冰来报:“爷,一切安排就绪,可以动手了。” “好。”南宫萧谨淡淡吐出一个字,下了车。转身对简灵溪说:“在车上等着我。” 经历上次的轰炸,简灵溪知道他们火拼起来有多狠。不敢轻举妄动,她的目的是拿回妈妈的骨灰,不想南宫萧谨因此受伤。 认真点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南宫萧谨大步离开,看着他挺拔背影,简灵溪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儿里。 位于别墅区的最南边,有一幢北欧风格的风格,华美壮观,在夜空下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神,冷眼脾睨众生。 沐冰已经在四周安排了人手,只等南宫萧谨一声令下,他们就冲进去。 站在南宫萧谨身边,沐冰满脸冷肃,这里是黑鹰的巢穴之一,不可小觑。 “爷。”南宫萧谨站了好久好久,一直没有下令,沐冰忍不住唤了他一句。 就在此时,别墅灯光全亮,大门敞开,从里面出来六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男人上前,对南宫萧席微微躬身:“我是黑鹰的助手,我叫棕熊,不知萧爷大驾光临,还望见谅。” “交出简微安。”南宫萧谨直截了当。 棕熊站得笔直,无惧南宫萧谨身上的凌厉气息:“萧爷,您就别为难我们了。简小姐是我们老大的女人,守不住她,我们怎么在道上混?” “你是执意要跟我做对了?”凌厉的目光一扫,令人胆战。 此话一出,沐冰立刻动手,攻向棕熊。 两人身手不分伯仲,一开始打得难分难解。 渐渐地,沐冰占了上风,棕熊额头冒汗,渐感吃力。 沐冰攻势越来越猛,棕熊招架不住,被踹倒在地,飞出一米远。沐冰快速欺近,一脚踩在他胸口。 棕熊面如死灰:“萧爷,你再考虑一下,别把事情做绝了。” 南宫萧谨冷冷看了地上的棕熊一眼,大步朝别墅走去。 沐冰一脚踹晕棕熊,沐冰一声令下,其余的五名保镖很快被拿下。 南宫萧谨顺利进了别墅,一路连个阻挡的人都没有。 简微安化着精致的妆,穿着高定时装,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红茶和几样小点心,看上去像等待已久。 “二少,请坐。”抬起纤纤玉手,简微安比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萧谨依言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冰冷,毫无情绪。 简微安并不介意,亲自给南宫萧谨倒一杯茶:“二少,你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南宫萧谨没有接话,静待简微安说下去。 端起红茶啜了一口,简微安显得优雅大方:“原本和二少结婚的人应该是我,只因……” “只因你嫌弃我又残又丑。”南宫萧谨替她说下去。 “不,是阴差阳错。二少,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你曾经救过我一次,我一直铭感于心,却没有机会报答你。”说着,简微安脸上露出一抹梦幻般的笑。 “交出沈静仪的骨灰。”南宫萧谨不想再听他废话,冷冷命令。 “二少,有些事,真的是我身不由己。南宫家派人求亲时,我正在国外读书,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拒绝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简微安急切表白。 “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那个从天而降,救我于危难的天神。那天我和同学去酒庆生,我们都很开心,多喝了点,谁知被人下了药,是二少及时发现,告诉了酒保,我们才逃过一劫。自那以后,我就……”简微安脸颊泛红,眼含秋波,急欲倾诉自己对南宫萧谨的爱慕之情。 “别拖延时间了,你等不到救兵的。”南宫萧谨直接戳穿简微安的目的。 表情微微一僵,眼底的爱意转变成委曲:“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清白了,没资格成为你的妻子。二少,你调查过我和黑鹰的事,就知道我是被迫的,这一切皆非我所愿。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黑鹰的计划,就算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跟你作对。二少,你救救我。” 若非他一向冷心冷情,对女人更是充满防备,不然,他真可能上了她的当。 南宫萧谨“腾”地一下站起来,大步欺近,掐住简微安的脖子:“这演技你还是留在黑鹰面前施展。我再问一遍,沈静仪的骨灰在哪里?” 南宫萧谨用了力,简微安被掐得喘不上气来。 简微安憋红了脸,唇蠕动着:“我真的不知道沈静仪的骨灰在哪里,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用。” 薄唇溢出残冷的笑:“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生不如死。” 第124章 合合散 简微安目露惊骇,哑着嗓子问:“简灵溪真有这么好吗?” “没你心肠歹毒。”南宫萧谨目光凌厉,衬得脸上的伤痕,更加狰狞。 “呵呵……”简微安突然笑了起来,南宫萧谨鹰眸如电,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二少,既然我的真心你不屑一顾,就别怪我了。”简微安的话令人费解,手指传来阵阵麻意,南宫萧谨惊觉上当。 一把甩开简微安,摊开手掌,他的掌心竟然一片红肿:“你在自己的脖子上下了毒?” “不然怎么能骗到英明神武的二少?”简微安毫不隐瞒,此时黑鹰从楼上下来。 “哈哈……哈哈……二少,你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上。”黑鹰得意洋洋,看向简微安的眼里更是赞赏。 她不仅有勇有谋,还胆大心细。 今天能生擒南宫萧谨,全要归功于她。 南宫萧谨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脚下踉跄了几步,几乎要摔倒。 他的脆弱更是取悦了黑鹰,笑得更加得意猖狂:“万没料到二少还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劳改犯出头,真是大出我的意料。” “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南宫萧谨强撑着意识问。 “抱歉,二少,行有行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答应你,有一天我会到你坟上告诉你的。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几乎在冲破云宵。 黑鹰掏出枪,对准南宫萧谨的太阳穴:“二少,你还有什么遗言,我可以替你转达。” 南宫萧谨目光极冷,被他看着,有种钻心刺骨的寒。 在道上混了几十年,黑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南宫萧谨此时的镇定还是令他敬佩,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定力,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啊,他已经没有明天了。 简微安站在一旁,心底有些遗憾。 她并不想南宫萧谨死,他未受伤前的风华绝代令她心动过。可如今物是人非,她和他站到了对立面。 黑鹰要杀他。而她要用他换取自己的自由,不得不牺牲他。 “对不起。”听到黑鹰扣动扳机的声音,简微安闭上眼睛。 “砰”一声枪响,简微安浑身一颤。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南宫萧谨沉郁肃杀的脸。 “啊……”简微安尖叫一声:“你……你……他……” 沐冰疾步而来,担忧地问:“爷,你没事?” “没事。”南宫萧谨抽出一把刀,扎在黑鹰手上,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南宫萧谨,你敢这么对老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刚刚他已经胜券在握,没想到南宫萧谨假装中毒,将他骗了出来,还暗算了他。 “带走。”南宫萧谨不想跟黑鹰废话,像他这样的枭雄,是不会轻易说出幕后黑手的。 现在不是动用蛮力的时候,攻心为上。 “是。”保镖进来,很快将黑鹰,简微安和他们的一众属下擒住,装车带走。 …… 简灵溪坐在车上,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好几次想下车看看,都被司机拦下了。 眼睁睁看着别墅的灯亮起,传来打斗声。 简灵溪似乎有点明白了,南宫萧谨带她来,并不想让她直接参与。是想让她呆在现场,又能确保她安全的地方,让她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消息,不至于惊慌失措。 感动南宫萧谨的体贴安排,但在没有看到他平安无事出来之前,她的担忧不会比任何时候少。 时间如同受了伤的蜗牛,每爬一秒都漫长如同世纪。 远远看到一群人走来,简灵溪再也忍不住冲下车,司机拦都拦不住她。 看到了南宫萧谨,简灵溪激动地一下子扑进他怀里,不顾众目睽睽,紧紧抱着他:“南宫萧谨,你没事?” 感受到简灵溪对自己的担忧,南宫萧谨冷硬的脸部条线柔和了些:“没事,回去再说。” 闻到了一股药味,简灵溪抓起南宫萧谨的手,看到他红肿的掌心:“你中毒了?” “嗯。”南宫萧谨轻应了声,仿佛中毒的人不是他。 简灵溪也不再多问,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南宫萧谨:“这是合合散。” “我没事,走。”他是真的中毒了,只是一直在强撑。 简微安在脖子上抹了毒,还故意说一些话来激怒他,这一招防不胜防。 所幸这些日子简灵溪将他的身体调理得很好,他才能凭意志撑下来。 见南宫萧谨脸色渐呈苍白,简灵溪取出针包,封住他胸口的大穴位,才扶着他:“走慢一点,毒都是随血液走的,你放缓呼吸,就能延长发作的时间。” “好。”南宫萧谨跟着简灵溪慢慢走着,两人相偎相依,看上去就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被抓的简微安嫉妒得红了眼,虽然南宫萧谨毁了容,可他所展现出的权势,还是很令人心动。 简灵溪长得那么丑,杀过人,坐过牢,一身麻烦和污点,南宫萧谨怎么会看上她? 回到车上,简灵溪忙从包包里取出一颗药丸给南宫萧谨服下,随即脱掉他的上衣。取出一把小刀,从肩膀沿着手臂到他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简灵溪的技术很好,伤口不深,只破了皮并没有伤到肉,南宫萧谨并不觉得疼。 “忍着点。”话音刚落,简灵溪用力顺着划开的伤口往下推。渐渐地,伤口涌出一层黑血,颜色很深。 简灵溪脸色苍白,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想到她身上的伤,南宫萧谨阻止了她:“回去再请宫少宇来治。” “不行。合合散是一种霸道的毒,一般中招立即发作,你强行压制,是可以暂缓毒发,但压制后的毒性会更强。我必须先给你挤出来。”简灵溪继续用力推,她可以感受到自己伤口正一寸寸裂开。 可她一点都不在乎,南宫萧谨为她而冒险,就算用命去换,她也必须救他。 “你的伤……”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很固执,一旦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不碍事,我只是一些皮外伤,又养了两天好得差不多了。你不是看到了吗?”为了让南宫萧谨安心,简灵溪压下羞意,故用轻松地说。 “开车。”南宫萧谨没有再拒绝,命令司机。 车是改装过的,后座空间很大,简灵溪庆幸自己备了很多药,不然,还真有些棘手。 回到傲风山庄,简灵溪也替南宫萧谨包扎好了,她也撑不住,昏倒在南宫萧谨怀里。 心里积压着太多事,简灵溪没有昏迷太久,很快醒了。 南宫萧谨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感受到南宫萧谨冰冷的眼神,简灵溪瑟缩了一下,还是记挂着他的身体:“你感觉怎么样了?会不会头晕?把你的手给我看一下。” “你不是说你的伤已经好了吗?怎么又裂开了?”南宫萧谨满脸不悦。 “我……没事。”垂下头,简灵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直视南宫萧谨责备的眼睛。 “把衣服脱了。”南宫萧谨冷冷开口。 “啊?”简灵溪吓了一跳,抬眸看他。 手上拿着她的伤药,南宫萧谨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了,你身上也有伤,我自己涂点就行了。”简灵溪脸颊浮现两朵红云。 南宫萧谨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背上你涂得到吗?你脱,还是我帮你?” 霸道的语言,不容人拒绝。 简灵溪知道他是生气了,在气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给他上药,导致伤口撕裂。 第125章 我自己来 南宫萧谨耐心告罄,伸手去拉她的衣服,简灵溪忙大声求饶:“我自己来,自己来。” 转过身去,解开扣子,褪下外衣,到手肘处,露出伤痕累累的背。 每一次看到她身上的伤,南宫萧谨内心的震惊就多一分。 她背上不仅新伤狰狞,还有许多旧伤,依照颜色的深浅来看,有几道伤深可见骨。 这种伤就算青壮男子都未必杠得过来,她一个弱小的女孩子,秦兰肯定不会给她请医生,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南宫萧谨将手放在她肩膀处的一道旧疤上,很深的一道,斜跨整个背,足以致命:“这是谁打的?” 顺着南宫萧谨手指的滑动,简灵溪想起来了,那是她十岁那年秦兰打的。 妹妹生病,高烧刚退,她哭着要喝肉汤。她去求女佣,她们什么都不肯,还骂她们是没娘的孩子,还矫情。 她很伤心,很生气,跟她们理论了起来。 然,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们一人一口唾沫足以淹死她。 回到小木屋,妹妹哭闹不止。知道她难过,她也不好受。 晚上,她趁着众人熟睡,偷溜进别墅厨房,想偷一块肉给妹妹解解馋。 秦兰从监控里发现了她,带人将她抓个现形,还狠打了她一顿。这道伤就是当时留下的,她昏迷高烧,几乎死掉。 如今想起,依稀还可以听到小彤的哭喊声。 “姐姐,姐姐,你不要睡了,小彤不要吃肉肉了,姐姐,你起来跟小彤。” “姐姐,不要不理小彤……小彤好害怕……姐姐,不要不要我……” 简灵溪不说,南宫萧谨也不再问,沉默给她上好了药。 简灵溪忙把衣服扣上,转移话题:“你知道黑鹰一直在?” 知道她着急,南宫萧谨也没有隐瞒:“你把简微安骗到简家争取了时间,救你出来后,我就派人暗中盯着黑鹰。黑鹰知道有人盯着他,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简灵溪双眼一亮,接着说:“于是,你假装刚发现,带人找上门。黑鹰早安排了人手要抓你,你反将一军,擒住了他。” “聪明。”南宫萧谨赞赏点点头。 “可你还是中毒了。”简灵溪眉头深锁,这合合散,有迷惑心智的成分,比致幻剂效用更强,更难破解。 若非南宫萧谨意志坚定,他们可能就得手了。 “是我低估了简微安。”双眸绽出寒光,确实是他的疏忽。 “简微安?”简灵溪问。 南宫萧谨将经过告诉了她,简灵溪惊讶:“你说她把毒抹在脖子上?” “是。”就是这样他才中招, 简微安真是好算计,这一招太高了,防不胜防。 “她自己不会中毒吗?”南宫萧谨问,他对这些知之甚少。 “会,但她可以事先服用解药。”简灵溪解释着,她自己有疑问。 简微安为什么要下这种毒? 难道,她对南宫萧谨有所企图? 可她是黑鹰的女人,黑鹰怎么会允许女人背叛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这次再见简微安她真的变化非常大,高深莫测又心狠手辣。 “走,我们现在去问问她。”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心里着急,没有再让她等。 “谢谢你,南宫萧谨。”这些日子,她一直再对他说谢谢。 南宫萧谨弯腰抱起她,简灵溪羞涩不已:“我自己可以走。” “你再挣扎,等下不是你伤口裂开,就是我伤口裂开。”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简灵溪一怔,乖乖不敢乱动,任由他抱着出了主别墅,往关押简微安的地下室走去。 傲风山庄守卫森严,一路上遇到许多保镖在巡逻,简灵溪脸颊发烫,红得可以掐出血来。在数次抗议无果后,她只能化身驼鸟,将脸埋入南宫萧谨肩膀。 到了地下室,南宫萧谨让属下拿来一把轮椅,推着简灵溪来到关押简微安的囚室前。 短短几天,再次见面,相同的地方,却已经历了一番斗智斗勇,生死厮杀。 简微安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垂下头,任由长发遮住她的表情。 她知道简灵溪来了,成王败蔻,没什么可说的。 “我妈妈的骨灰呢?”简灵溪开门见山,她已经极力克制,可一想简微安要将她妈妈的骨灰喂狗的举动,她就难抑激动。 “我不知道。”简微安很配合。 “你不知道?”简灵溪微微倾身,想要冲上去,南宫萧谨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那么激动。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才强压下愤怒。 “我确实不知道,坟是黑鹰让人刨的,骨灰也是他寄的,剩下的自然在他手上。那天我拿不是骨灰,只是石灰。”简微安再次重申。 “你一再说谎,让我怎么相信?”简灵溪怒吼,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情绪化,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一日没有拿到妈妈的骨灰,她就一日寝食难安。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简灵溪,人都有一种通病,更愿意相信假话。”简微安唇角上扬,微泛冷嘲。 南宫萧谨手按住简灵溪的肩,让她平复一下心情。 他亲自上前几步,沉声说:“骨灰的事你不知道,那坠子呢?你不可能那么傻交给黑鹰。” “南宫萧谨,她到底哪点比我好?你为什么对她的事尽心尽力?”简微安眼中绽出几分忌意。 “她样样都比你好,你连她一根毫毛都比不上。”南宫萧谨十分直接。 “不,你说谎!她在简家一直是蝼蚁般的存在,像过街老鼠,她还长得那么丑。她杀过人,坐过牢,是个判了无期的劳改犯,她满身污点。我名牌大学的学生,自幼样样优秀,不仅精通金融数学,还擅长琴棋书画。而且,老爷子一开始钦定的儿媳妇是我。”简微安贬低简灵溪,抬高自己。 南宫萧谨冷哼:“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可再怎么渡金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小三之后的事实。” “不,我妈不是小三,她和简世勋青梅竹马,沈静仪才是小三。她不要脸,抢走了我爸爸。”小三女儿这个名号,她背了二十几年了,她痛快别人这么说她。 “是我妈妈瞎了眼,被简世勋蒙蔽了。这种烂人爸爸,你要就拿去,我不跟你争。”简灵溪冷冷开口。 “你……”简微安气得咬牙切齿,她怎么能表现得这么高高在上,衬得她卑微又低贱。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 简微安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声音已恢复了平静:“南宫萧谨,你这么对她值得吗?她真如你所看到的那般单纯善良吗?她是真心跟着你的吗?她没有企图吗?” “你不必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的生活从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南宫萧谨冰眸射出寒光,简微安唇角上扬,垂下了头。 她当然不会指望自己几句话就能影响他,但她必须说。 她要简灵溪时刻记得,她只是个冒牌货。 她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名不正,顺不言,更是拣了她不要的。 “简微安,坠子呢?”简灵溪双手拨着轮椅上前,她知道简微安的用心险恶,她不想跟她多废话。 简微安将头埋入膝盖里,不理会简灵溪。 如今坠子成了她的保命符,她若是交出来,简灵溪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与其满足了别人的愿望,自己又讨不到半点好处,她为什么不让她永远都得不到,抱憾终生。 简微安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简灵溪面色深沉,她以为誓死不说,她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第126章 不甘示弱 简灵溪从轮椅上站起来,南宫萧谨走到她身边要扶着她。 她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那么脆弱。 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底,简微安眼底的妒意更深。 南宫萧谨是她的,是她的。 简灵溪就是个贼,跟她妈妈一个样。 “把门打开,好吗?”简灵溪要求。 南宫萧谨不赞同她此时去冒险,她身上有伤,简微安虽被控制了,但她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她现在插翅难飞。”简灵溪继续哀求。 拗不过简灵溪,南宫萧谨只好打开了门,他寸步不离守着她,唯恐简微安对她不利。 南宫萧谨的举动十分暖心,简灵溪慢慢走到简微安面前,缓缓蹲下来,与她平视:“你真可怜。” “你……”简微安气得眼冒寒光,美丽的脸庞渐渐扭曲,但她没有真正发怒。 她是个识时务的人:“没错,我现在确实可怜,都成为阶下囚了。简小姐,你能不能大发慈悲放了我。” “你这脖子上的合合散是黑鹰给你的。”简灵溪忽略简微安的挑衅。 唇角上扬,弯出冷笑。 简灵溪是学医的,她会知道一点都不奇怪。 “黑鹰没有告诉你,这合合散的威力?”话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简微安依旧用不屑的目光看着简灵溪,仿佛她是个跳梁小丑。 她已经想不到办法来对付她了,只能用这些来吓唬她了。 她还以为她学了沈静仪的医书后,会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如此。 “你可以感受一下自己的体内,是不是有股火在四处乱蹿?”简灵溪继续说:“你摸一下自己的脖子,上面是不是长出了细颗粒?” 心里清楚简灵溪绝对不是好心,但人的心理很奇怪,明知的事却控制不住由她引导。 突然,觉得体内乱蹿的火燃烧得更旺了,她连经脉都被烧得灼热。 手亦控制不住,抚上自己的脖子。 上面真的布满密密麻麻的小颗粒,简微安内心惶恐不安,脸上却维持着不屑:“简灵溪,你这小把戏骗不了人,是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想借此挑拨我和黑鹰。我可以告诉你,我恨黑鹰,如果可以让他死,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愿意全力配合。” “忠言逆耳,就让时间证明。我有句必须先告诉你,你现在还有机会,等你真正受不了的时候,就晚了。”说完,简灵溪没有对她做什么,转身离开。 她的举动莫名其妙得令她心里不安,体内的火直往上冒,烧得脖子痒痒的,简微安忍不住去抓。 这一抓就停不下来了,越抓越痒。 “简灵溪,你对我做了什么?”简微安愤怒大喊。 “我有碰到过你吗?那本来就合合散的毒性。”简灵溪目光坦然,她不背这个锅。 “我会怎样?”脖子是身上毛孔很多的地方,没抓几下,简微安手上已经染了血。 “合合散是什么鬼东西?”简微安痒得心烦意乱,明知不该抓,但就是停不下来。 简灵溪并不吝啬,给她科谱:“合合散是道上常用一种药,用来控制不听话的女人。你说,黑鹰这么喜欢你,怎么会给你用这么霸道又可耻的药?中合合散的一个小时内若没有服用解药或及时治疗,就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简微安越听越心惊,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她浑身都不舒服。体内更有一股莫名的空虚和躁动,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张至诚给她下药一样。 “离不开男人。”简灵溪淡淡地说。 “你说谎,你骗人!”简微安不信,黑鹰不会这么对她的。 他说她很像乔娜,他想栽培她,让她成为女中豪杰。 他从没有强迫过她做任何事,哪怕他一直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女人。 “是不是你应该能感觉得到。” “简灵溪,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简微安目眦欲裂,她是医生要弄这种药太简单了。 这一招栽赃嫁祸,挑拨离间,真是高明啊。 “你要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简灵溪继续往前走,简微安大吼:“站住。” 简灵溪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南宫萧谨也中了同样的毒,你一定有办法解的。简灵溪,你快帮我解毒啊。”习惯了用命令的口吻对简灵溪说。 “我是会解,但我不愿意给你解。”简灵溪大步往外走。 “站住,简灵溪,你给我站住。”不管简微安怎么喊,简灵溪都不回头。 “简灵溪,你要是不给我解药,我就当场死在你面前,让你永远都无法得知坠子的下落。”简微安双目赤红,威胁简灵溪。 她不要被那些臭男人玷辱,之前是她身不由己。 她一直很洁身自好,身边的同学一个个都谈恋爱,跟男朋友同居,就她是异类。 她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嫁入顶级豪门的,她不能留下任何污点或把柄。 之前被张至诚算计,她无力反抗。 现在还有机会挽救,她一定要把握住。 “你在威胁我?”简灵溪好笑地问。 简微安回答得很认真:“没错,我就是威胁你。简灵溪,我们都有内心最在乎的东西,何必彼此为难?” “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是你拿了我的东西不还,还逼我用别的东西交换。简微安,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求人是弱者的行为,她不想在简灵溪面前示弱。 从小到大她样样比她强,在简灵溪面前,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连奴婢都算不上。 骨子里她有一种骄傲,瞧不起简灵溪。 “啊……”体内的火越烧越旺,简微安忍不住发出可耻的声音。 看向南宫萧谨的目光多了另一重含意,简微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要怎样才肯替我解毒?”身体的变化特别快,简微安害怕极了。 她在黑鹰那见过那些不听话被惩罚的女人,她们所做的事,相信她们清醒后都会羞愧得咬舌自尽。 不,她不要成为那样的女人,她不要。 “你知道我要什么。”简灵溪淡淡地说。 “好,我给你坠子,你帮我解毒。”简微安一口答应。 “我要先拿到坠子。”她不会再上简微安的当了。 “啊……啊……”突然,简微安在地上直打滚,目光迷离,涣散。 刚刚她抓伤了脖子,上面残留的药浸入体内,她才发作得这么快。 “简灵溪,帮帮我,先帮帮我……”体内的热越来越炽狂,几乎要烧毁她的意识。 简微安很害怕,她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她故意引她去抓自己的脖子,为的就是这一刻。 “坠子……坠子……”简微安仍在做垂死挣扎,搜肠刮肚想找出一个好的借口。可是,她的身体好难受,那团火折磨得她无法集中精力。 简灵溪继续往前走,心里默数着数。 “啊……简灵溪,你不要走……不要走……坠子在我的房间里……”简微安终于受不了说出了口。 “我去你的房间仔细翻找过,什么都没找到。简微安,我一再给你机会,你却把我当成傻瓜。”简灵溪怒了,她应该再给她加点药。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房间里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我所有珍贵的首饰,就在墙上的美人图后面。简灵溪,你相信我,你可以马上派人去取。”简微安受不了了,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她不想让南宫萧谨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她才是他的新娘。 简灵溪就是个替身,是冒牌货。 第127章 失踪三天 简灵溪眉头深锁,不知该不该相信她? 南宫萧谨拍了拍她的肩:“我现在就派人去取。” 惊诧和感动自眼底划过,简灵溪轻声说:“谢谢。” “走。”南宫萧谨扶着简灵溪往外走,一边吩咐沐冰派人去取。 简微安在囚室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简灵溪,你快救救我,救救我……你要的,我都已经都告诉你了。简灵溪,你这么对我,我就算死了,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你的人,应该是我。”简灵溪忍不住转身:“从小你就一直欺负我和小彤,你高兴时会拿我们取乐,不高兴会拿我们出气。你自己遭了别人暗算,还要拖小彤下水。如今小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笔帐,我是不是要好好跟你算一算?还有,你是不是忘了几天前,你一顿鞭子打得我几乎没命。简微安,这样的深仇大恨,我不落井下石,你就谢天谢地。” “你……”被简灵溪怼得无话可说,然,体内的变化惊恐着她的心。 南宫萧谨一直站在简灵溪身边,以一种守候者的姿势。 简微安挣扎着爬起来,给简灵溪跪下。 既然她已经付出代价就要得到回报,不管过程如何,她只要结局好。 “简灵溪,我求你了,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你救我一次。我就算打了你一顿,也没有让人糟蹋你啊。我不要变成那样的女人,我不要……”简微安将头磕得“咚咚”作响。 简灵溪大步往前走,她对简微安已经够仁慈的了。 后面传来简微安的阵阵咒骂,南宫萧谨听得眉头深锁:“她接下来会怎样?” 简灵溪应该想自己对付简微安,他不能越俎代庖。 她亲身经历过苦,仇要由她来报。 “合合散真正发作时,若没有男人,她生不如死。”这些事,她没必要瞒着南宫萧谨。 “我知道了。”南宫萧谨表示明白,他不仅不会让人进去,还要安排几个帅气的猛男站在她面前。 …… 回到别墅,疲惫爬上眉宇,简灵溪身子微晃了下,一直关注她身体变化的南宫萧谨一把抱起她,往房间走去。 当简灵溪反应过来,她已经躺在床上。 脸颊飞上两朵红云,简灵溪无奈地说:“我没那么脆弱,南宫萧谨,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照顾我。” “伤还没前好,都给我乖乖躺着。”南宫萧谨不理会她的抗议,霸道下令。 “……”简灵溪张了张嘴,终是选择沉默。 她现在确实累了,在拷问简微安的同时,她也不好受。 “南宫萧谨。”见他要出去,简灵溪唤住了他。 “嗯?”转身,用目光询问。 “我想再给你把下脉。”刚刚看了简微安的样子,她发现这合合散,比她想象更厉害,她要随时注意他的变化。 “好。”南宫萧谨很配合,走回床边,坐在椅子上,将手递给她。 搭上他的脉搏,简灵溪陷入忘我的状态。 还是南宫萧谨体内那一丝余毒,它看似毒,却可以解百毒。 简灵溪真的很好奇:“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毒?” 南宫萧谨认真摇了摇头:“除了这次意外,从小到大,我很少生病。” 简灵溪没有再问,南宫家很复杂,许多事,不是她可以知道的。 “你体内的合合散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一点饮食。”简灵溪缩回手,叮嘱着。 “你自己呢?”南宫萧谨反问。 “我会注意的。”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简灵溪敛下长睫,心头暖暖的。 “我是说你体内的毒。”南宫萧谨没有让她回避。 “目前没问题。”扬起浅笑,她想轻松带过。 既然无法可解,又何必给他增添压力。 南宫萧谨虽不懂医术,但他还是有常识的。 体弱百病侵,她受了这么重的外伤,肯定会影响到她体内的毒。 她不说是怕他自责吗? “我累了,要睡一下。”简灵溪故意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 “睡。”南宫萧谨站起来,替她盖好被子。 当门关上,简灵溪睁开眼。 南宫萧谨,你究竟为什么会同意娶我? …… 一觉醒来,简灵溪惊得弹坐而起。 她只是想闭目养神,怎么就睡着了? 看了下时钟,更是惊讶,她居然了睡了三个小时。 她的体质正一天天变差,容易疲倦,嗜睡就是典型的症状之一。 快速掀被下床,去简家拿坠子的人应该回来了,南宫萧谨为什么不叫醒她? 打开房门,董晴守在外面:“少夫人,你醒了。” “沐冰回来了吗?” “回来了。” “他现在在哪里?”简灵溪面露焦虑。 “他跟二少出去了,少夫人找他有事吗?”董晴问。 “没……没什么……”这件事董晴并不知情,她亦不想多说。 “二少离开前吩咐了,让二少夫人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董晴恪守本分,遵守南宫萧谨的嘱咐。 简灵溪脸色微变:“他要去很久吗?” “二少没说,我不清楚。要是二少夫人实在担心,就给二少打个电话。”董晴语气很平顺,柔和,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简灵溪想说她没有南宫萧谨的号码,又觉得不妥。 董晴恭敬地说:“二少夫人有什么事尽量吩咐。” “没什么。”简灵溪转身进了房间,董晴说:“天黑了,二少夫人现在用晚餐吗?” “我还不饿。” “二少临走前特意吩咐了,一定要照顾二少夫人的一日三餐。”董晴恭敬之下,藏着一份强势,那是对主人的忠诚。 张了张嘴,简灵溪不想为难她:“我去餐厅吃。” 董晴退后几步,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萧谨这一离开,就是三天,期间没有半点音信。 简灵溪很担心,却不知该向谁打听,她想见南宫萧谨的心情超过了想马上拿到妈妈的坠子。 突然发现,她的重心一直围着南宫萧谨转。 从她出狱后,几乎和他形影不离。 关于南宫萧谨的一切侵入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占据着核心。 三天没有南宫萧谨的消息,她度日如年,才知道自己对他一无所知,而她在他面前已是透明。 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慌乱,但她并不后悔。 她本来就是个简单的女孩子,不需要故作神秘。 南宫萧谨算准了她的一举一动,连简微安都不让她去看。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怕她又受刺激。 可他就这么走了,没留下一点消息,她怎么能安心? 三天时间,她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然,心里的煎熬更重了。 简灵溪呆在三楼的实验室里,潜心研制可以治疗简若彤的药。脑损伤在西医里是不可逆转的,是伴随终生的后遗症。 中医却可以通过药物和针灸的结合,重新激活细胞,修复受损的神经。只是,这一过程很会漫长,需要很大的毅力和决心。 她从不缺少毅力和决心,只怕时间不够。 “叩叩叩……”门被敲响,简灵溪本能以为是董晴来叫来吃饭:“晴姨,我做完这些就去。” “二少夫人,二少受了伤,你快来看看。”沐冰焦急的声音响起。 简灵溪丢下做了一半的实验,打开门:“南宫萧谨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沐冰不敢多说。 “他在哪里?”简灵溪匆匆往外走。 “楼下。”沐冰在前面领路。 简灵溪三步并作两步走,几乎是一路小跑下了楼梯,就见南宫萧谨躺在单架上,面如死灰,没有血色。 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简灵溪惊问:“他怎么失血这么严重?” 第128章 几乎抽光了血 沐冰垂首而立,薄唇紧抿,显然是不想告诉简灵溪。 简灵溪撕开南宫萧谨的衣服,检查他身上,却没有发现伤口。 这下子她更加震惊:“沐冰,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救他?” “二少去给梁小蕊献血了。”沐冰别过脸去,目露杀气。 “梁小蕊……梁小蕊……”咀嚼着这个名字,简灵溪目露惊愕:“梁安琪的女儿?” 沐冰咬牙切齿:“是。”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简灵溪如遭雷击,梁安琪和南宫雷鸣逼走了他妈妈,南宫萧谨没有对付他们,已经算仁慈了,怎么会去给他们的女儿献血? 依照她对南宫萧谨的了解,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种事。 “二少夫人,你就别再问了,快救救二少。”沐冰痛苦地别过脸去,一向冰硬的表情涂满外露的愤怒。 “你应该送他去医院输血啊。”简灵溪急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她学的是中医,以针灸和药物为主。但她也不排斥西医,只要能救人,不用管中医西医。 “南宫家的血型特殊,医院里没有。”如果医院里有,二少又何必遭这种罪。 简灵溪更感棘手,没有合适的血型,就只能慢慢养,让人体自然产生。 但南宫萧谨现在失血过多,情况危急。 简灵溪忙喊道:“快把他抬上三楼,到我的实验室去。” “是。”沐冰没有迟疑,叫来两名保镖,一起将南宫萧谨抬上三楼。 指挥他们将南宫萧谨放在医疗床上,简灵溪取出千年人参,切了一块,掰开他的嘴,让他含着。转身,开始配药。 唯今之计,只能配一些养血生血的药,让南宫萧谨自身调理。 配了药,简灵溪吩咐了熬制的方法,让沐冰去煎。 她取出针,先护住南宫萧谨的心脉。 这种治疗的方法,她没有试过,更加小心翼翼,不能有半分差池。 随着时间流逝,简灵溪额头全是汗,她腾不出手来擦拭。 南宫萧谨失血过多,心脉微弱,稍有差池,他就会没命。 幸好,老爷子给的这棵千年人参,功效很强,吊着南宫萧谨一口气,给她争取了更多时间。 “二少夫人,药熬好了。”沐冰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进来。 “你喂他喝,小心点,一定要让他喝下去。”简灵溪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捻着针。 “是。”沐冰蹲在南宫萧谨身边给他喂药。 然,他昏迷着,药喂不进去。 沐冰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没用,连喂个药都做不到。 简灵溪见状,一把接过沐冰手上的药碗,仰头喝了一大口,倾身贴上南宫萧谨的薄唇,一点点喂进去。 喂药的同时,她捻针的动作没有停。 这样的治疗必须同时进行才有奇效,少一样,他都可能没命。 不知过了多久,一碗药全喂进去了,简灵溪已经脸色惨白,一头大汗。 她状态差得沐冰都忍不住问:“你没事?” 简灵溪轻摇了摇头:“我没事。沐冰,你再去煎一次刚刚的药,这次的剂量加一倍。” “是。”他看得出来简灵溪是真心在救少爷。 几个小时下来,简灵溪神经一起紧绷着,片刻不敢放松,唯恐一个不慎,南宫萧谨会有危险。 终于,南宫萧谨脉博恢复了正常,造血功能也开始如常运作。虽不能马上就补充全部的血量,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悬着的一口气松下,简灵溪累到虚脱,身子往旁边倒去。 沐冰及时扶住了她:“二少夫人,你没事?” “我没事,你帮我看着南宫萧谨,我去吃点药。”推开沐冰,简灵溪走得很慢。 这次的鞭伤很重,令她体质变差,伤到了根本。若不是有这棵千年人参,她恐怕已经毒发了。 这棵人参相当珍贵,她都不舍得用。 切下一小片,和其他药材一起捣碎了,服下。 休息了一会儿,直到感觉自己不那么虚弱了,简灵溪才重新回到南宫萧谨身边。 观察了他的面色又给他把了脉,简灵溪这才长吁一口气:“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谢谢二少夫人。”沐冰看得出来,简灵溪为救南宫萧谨耗尽心血,身体也变差了。 简灵溪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二少夫人,你脸色很不好,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在就行了。”简灵溪九死一生,她是他救出来的,他知道她伤得有多重。 “不用,我守着他就好。”简灵溪坚持,沐冰也不再多言,默默退到门外,守着他们。 南宫萧谨幽幽醒来,就觉浑身无力,连抬手都十分吃力。 他看到简灵溪趴在他身边,一颗心发软。 简灵溪猛然惊醒,望进两泓深邃的幽潭里,不禁惊喜叫道:“南宫萧谨,你总算醒了。” “沐冰,二少醒了,你快去厨房将药膳拿来。”简灵溪开心极了,霎时忘了自己的疲惫和伤势。 沐冰应声而去,南宫萧谨上下打量了简灵溪一圈:“你为了我又弄伤了自己。” “没有啊,我已经全好了,没事了。”简灵溪极力想展示出自己很好的一面,她越是如此,南宫萧谨越肯定她受了伤。 “以后再慢慢收拾你。”他现在真的很虚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简灵溪表情一僵,只能干笑。 随即想到他受伤的情景,不禁蹙眉问:“你为什么要给梁小蕊献血?” 关键是他们太狠了,几乎抽干他身上的血。 是梁安琪和南宫雷鸣干的吗? “多嘴。”南宫萧谨冷冷挤出两个字,端药膳回来的沐冰心里一颤。 如果事情再重来一遍,他还是会告诉简灵溪真相。 若不把实情告诉她,她怎么治疗? 而且,多余的话他都藏起来了。 “给我。”简灵溪接过药膳,舀起一小勺,仔细吹了吹,递到南宫萧谨嘴边。 看着她,南宫萧谨张口含下。 一股奇怪的电流蹿过全身,简灵溪面红耳赤垂下了头。 “啊。”南宫萧谨张嘴,发出声音,示意简灵溪再喂他。 面对南宫萧谨如此孩子气的举动,简灵溪脸更红了,忙又舀起一勺喂他。 喂完他吃完了药膳,简灵溪又观察了他的脉博和心律,确定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你这几天要静养,任何事都不要理,等身体好了再说。”简灵溪用医生的口吻说。 “嗯。” 没想到南宫萧谨会这么配合,简灵溪秀眉微蹙,总觉得南宫萧谨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不眠不休照顾了他这么久,简灵溪体力严重透支,又不想让南宫萧谨看到徒增他的愧疚。 简灵溪说:“我去洗漱一下,有什么事让沐冰喊我,你千万不能乱动。” “简灵溪。”南宫萧谨突然叫了她一声。 “啊?”本能反应,看向他。 “过来。”南宫萧谨朝她勾了勾手。 “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这是医生对病人应有的态度。 南宫萧谨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仍不改他骨子里的霸气:“过来。” 轻叹一口气,简灵溪走到他身边蹲下,乖巧地看着他。 “把手伸出来。”又是不容的置疑的口吻。 简灵溪虽疑惑,却依言而行。 深深看着她,南宫萧谨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东西放在她摊开的掌心里。 霎时,简灵溪瞠大双眼,光芒越来越盛,泪也控制不了模糊了视线。 掌心里的温度和质感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她第一感觉就是,这次是真的,这是妈妈留给她的坠子。 第129章 惩罚 豆大的泪一颗颗滚滚而落,滴在银制的坠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南宫萧谨,你是为了给我拿这坠子才受的伤吗?”简灵溪哽咽地问。 “不是。”南宫萧谨答得很快。 “那这坠子……”她有很多问题,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简微安这次没有说谎,坠子就放在她房间墙上的暗格里。只是,她藏得很隐密,沐冰找了几次,差点儿就错过了。”他应该更早把坠子给她的,只是,他想给她一个更大的惊喜。 岂知…… “你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要再被她骗了。”南宫萧谨沉下声来,简微安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他不想惊喜又变成伤害。 “嗯。”简灵溪站起来,取出放大镜,仔仔细细看着。 那是一个跟花生一般大的坠子,不是纯银的材质,因为纯银太软,容易变形。它不会,摸上去很硬,说不清是什么材质,但一看就不是廉价的东西。 从外面看不出来,但用放大镜就可以看清上面是有一点点镂空花纹的。 “这是真的,是妈妈留下的坠子。”简灵溪声音十分坚定。 南宫萧谨悄悄松一口气,她为了这个坠子差点儿丢了性命,他总算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简灵溪站远了些,将坠子放在自己心口的地方,朝南宫萧谨深深鞠躬:“谢谢你,南宫萧谨。” 她这样子感激又客气,南宫萧谨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的反应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替她完全心愿,拿回坠子,弥补缺憾。 “放心,以后有你报答的时候。”出口的话有些伤人,然,已经改变不了了。 “是。”简灵溪并不介意,为了找这个坠子,南宫萧谨为她做了很多很多。 “我累了。”南宫萧谨闭一眼,不想看到她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他做任何事只凭自己心情而定,从不要求任何回报。 “好。”沉浸于喜悦中的简灵溪也感觉到了南宫萧谨的不对劲,只好先出去。 简灵溪出去,沐冰进来,恭敬地问南宫萧谨:“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南宫萧谨双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沐冰担忧不已,要去扶他,南宫萧谨一记眼刀扫过,沐冰原地不敢乱动。 “梁小蕊救回来了?”深沉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杀气。 “是。”沐冰恭敬回答。 “南宫家的人什么反应?” “目前还不太清楚。”沐冰垂下了头,他不赞同爷冒这样的风险。 “还不去查。”深邃的眸底绽出精光,衬得刚毅的脸颊更添冷硬。 “是,爷。”沐冰仍站着不动,南宫萧谨问:“还有什么事?” 犹豫了一下,沐冰还是说:“爷,你这么做值得吗?” “沐冰,你越矩了。”南宫萧谨看向沐冰,目光森寒。 “爷,有些话我知道不该说,但我不得不说。你为了一味药,几乎丢了命,我觉得不值。”沐冰第一次不顾身份,硬刚南宫萧谨。 “出去。”南宫萧谨暴怒,指着门,心口起伏不定。 沐冰不敢再多言,匆匆出了实验室。 爷现在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不宜生气。 南宫萧谨重新躺下,倦意袭来,他连手指都不想动。 这一次跟梁安琪交易,他确实是为了一味药,但他没想到她这么狠。 梁小蕊还没有换骨髓呢,她就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是他低估了她的狠,看来,她想要他的死,比她女儿活命更重要。 …… 又过了两天,南宫萧谨身体彻底康复了。 他年轻,身材素质好。 这次看似凶狠,却没有外伤,度过最危急的那一关,便好得很快。 加上简灵溪的悉心照料,又用了许多名贵的药材。 带着沐冰来到关押黑鹰的地方,南宫萧谨浑身散发着冰寒的气息。 这些日子经历了很多事,他都没空来会会他。 黑鹰坐在地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只手臂中了枪,又被南宫萧谨扎了一刀,这么多天没有处理,伤口已经溃烂发炎。离他一米远,南宫萧谨已经能闻到腐肉的味道。 “萧爷,你要来送我上路了吗?”黑鹰抬起头,脸上是不寻常的红,嘴唇发白,伤口溃烂引发了高烧。 尽管如此,他的唇角仍噙着一抹猖狂的笑,配得上他枭雄的身份。 “现在送你上路,岂不是便宜了你?”沐冰搬来一张椅子让南宫萧谨坐下。 “哦?看来萧爷对我还有期待。”声音虚弱而沙哑,他已经快撑不起往日的霸气了。 “是。”南宫萧谨一点不否认。 “如果萧爷要问幕后之人,就省省口舌。”他就算死也不会坏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你倒是嘴巴紧。”南宫萧谨淡淡地说,如果他是把软骨头,他倒是要瞧不起他了。 “谢谢夸奖。”黑鹰当成赞美收下:“你今天不会是太闲来找我聊天的?” “当然不,我只是很好奇,你那么看重简微安,为什么会给她下合合散。” 黑鹰靠在背上,光线幽暗,衬得他脸色晦涩不明:“因为她千方百计想离开我。” “你没说实话。如果你要一个傀儡,就不会欣赏简微安。正因为她的不听话和叛逆,你才对她刮目相看。” “看来萧爷把我们的关系摸得很透彻。”黑鹰仍是不肯直接说。 “把她带进来。”南宫萧谨一声令下,保镖拖着简微安进来,如同破布般将她丢在地上。 简微安嘴里一直哼哼着,闻到男人的味道就扑上去,不管不顾。 保镖跑太快,她抓不到。 又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阳刚气,她快速站起来,张开双臂,冲向南宫萧谨,双眼绽出精光:“南宫萧谨……你要了我……我比简灵溪漂亮,比她身材好,比她有气质……我才是你的妻子,她就是个冒牌货……” 简微安抱住他的大腿,南宫萧谨甩不开,恶心极了,一脚将她踹飞老远。 简微安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撞到墙壁才止住滑势,吐出一口血。 “南宫萧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吐出一口血,简微安体内的躁动减轻了不少,她稍稍恢复了点理智。 “这是你自作自受。”南宫萧谨给沐冰使了个眼色,沐冰上前就站在简微安身边。 合合散的功效很强,一闻到阳刚气就发作。简微安双眼迷离,像条狗一样爬向沐冰。 可悲的是她此时脑子是清醒的,她不愿意这么卑贱,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理智与身体对抗着,她浑身是伤。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贱,时刻向男人求欢,每次有理智时,她就弄伤自己,用疼痛来抵抗药效,挽留一点点尊严。 “啊……”沐冰的气息一阵阵侵袭着她的神智,不管她怎么都努力都没有用。 南宫萧谨唇角弯出极寒的弧度,问黑鹰:“这就是你要的效果?” 黑鹰沉默着,他的伤原本不重,没有及时治疗,已经拖成重伤。伤口感染发炎,子弹还没有取出来,他活不了几天了。 他知道南宫萧谨要什么,他现在所做的都是他以前玩剩下的。 甚至不到他狠厉的百分之一,不可否认,这种滋味相当难受。 “成王败寇。”黑鹰始终笑着,这条命已经豁出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好。”南宫萧谨大声喝彩,转身就走,沐冰跟了出去。 被药物控制的简微安不知羞耻,抓着沐冰不放,嘴里哼哼叽叽。 沐冰一脚踹开她,简微安又喷出一口血。此时疼痛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毒控制了她的灵魂,她只要男人,男人。 南宫萧谨离开后,四五名大汉将简微安团团围住,黑鹰眼睁睁看着,几乎爆血管。 第130章 真真假假 黑鹰紧紧闭上眼睛,耳朵却异常灵敏。 手握成拳,崩得伤口裂开,他毫无感觉。此时身体上的任何不适都比不上内心的折磨,他是真的喜欢简微安。 此时自己的女人被人糟蹋,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比刀割还难受千万倍。 终于,黑鹰受不了睁开眼睛,大声吼:“南宫萧谨,老子认输了。” …… 南宫萧谨重新站在黑鹰面前,才隔了十几分钟,黑鹰奄奄一息,可见刚刚的那一幕对他打击有多大,也足以证明简微安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说。”南宫萧谨看着他,冷眸如电。 “南宫萧谨,你年纪轻轻做事够狠。”黑鹰喘着粗气,不知是褒是贬。 南宫萧谨没有接话,冰眸看着黑鹰,透着几分不耐。 转了转脑袋,换了个姿势,黑鹰才继续说:“你要先给简微安解药,我才告诉你。” “跟我讨价还价?”南宫萧谨冷哼。 “我为了她,毁了自己最在乎的声誉,到时你出尔反尔,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好,我就信你一次。”像黑鹰这种级别的人物,除非他愿意,不然就算凌迟他,他也未必肯说。 龙帮最重声誉,这是道义,比他的命还重要。 当着黑鹰的面,沐冰喂简微安吃了一颗药丸,她随即昏了过去。 “这下子可以说了?”南宫萧谨耐心告罄。 “还不行。”伤势加重,黑鹰说话都有气无力。 “你耍我?”南宫萧谨冷眸寒光,黑鹰哈哈一笑,随即咳了起来。 他伤势很重,连笑都撕裂伤口。 “我拿最看重的信誉去换她,自然要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黑鹰脸上在笑,眼底却是一片认真。 “好。我晚上再来。”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语言,很多时候一个眼神足矣。 黑鹰向他展示了弱点,等于向他弃械投降。 他说只是早晚的问题。 回到别墅,南宫萧谨没看到简灵溪,逐问董晴:“二少夫人呢?” “在房间里呢。” 南宫萧谨没有多言,直接上了二楼。 推开门,只见简灵溪拿着那枚花生坠子发呆,眉头紧锁。 南宫萧谨走过去,拿走她的坠子:“你身体还没好,快去休息。” “我没事了。”简灵溪扬起笑,时间紧迫,她早一天参悟坠子的秘密,就能早一天找到治疗小彤的方法。 “快去。”南宫萧谨将坠子放进自己的口袋,逼简灵溪听话。 知道他不会真的拿走自己的坠子,简灵溪还是心底一惊,本能想伸手去拿,南宫萧谨长腿一迈,坐在沙发上。 简灵溪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拗不过南宫萧谨,只得乖乖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南宫萧谨,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简灵溪声音很轻很轻,她以为南宫萧谨不会听到。 “嗯。”他大方应了声,简灵溪睁开眼,竟有些不知所措。 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南宫萧谨眼底划过一抹柔和的笑意:“我又不会吃了你。” 简灵溪坐起来,直视着他的眼:“你为什么不肯治你脸上的伤?” 她问得直接,南宫萧谨微怔,反问:“你很介意我脸上的伤?” “不不不……”简灵溪摇头摆手,深怕迟一秒南宫萧谨会误会她嫌他丑。 身为医者,对别人身上的病痛,只有感同身受的怜悯,不会有嫌弃或鄙夷。 “谁都渴望自己能拥有一张完美无暇的脸……” “那你呢?”南宫萧谨反问。 “啊?”简灵溪一时没反应过来。 南宫萧谨站起来,用和她一样的口吻说:“女孩子都重视自己的容貌,你为什么故意扮丑?” “我的伤是真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简灵溪心里沉甸甸的。 “我知道。但你可以轻易治好它,不是吗?” “是。”和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她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 “答应我,治好它,好吗?”南宫萧谨要求。 简灵溪表情一黯,眼底也失去了光泽:“这样的我让你没有面子吗?” “不,我想让你活得更加自信。容颜不是一个人的优点,不可否认的是,一副好的皮囊可以提升一个人的自信,达到画龙点晴的效果。”南宫萧谨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眼底的她。 “我……”在南宫萧谨黑曜石般的眼里,简灵溪看到了自己,她驼着背,缩着肩,处处透着一份小心翼翼,愁眉苦脸。 她是这个样子的吗? 是的,她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不然遭殃的是小彤。 “你希望我变美吗?”简灵溪大胆回望南宫萧谨。 “我只希望你能自信从容,简灵溪,你的医术连宫少宇都自愧不如。你有足够自信的资本。”南宫萧谨鼓励她,他没有半句虚言,他是真的觉得她很好。 “好。”南宫萧谨说得对,她已经离开简家了,不必再忌惮秦兰和简世勋了。她可以活出自我,她不能再畏畏缩缩,她应该自信从容。 “简灵溪,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好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见她眼底绽出光芒,南宫萧谨欣慰笑了。 简灵溪站起来,抬头仰望南宫萧谨,纤纤手指大胆抚上他的脸颊,落在疤痕处。 南宫萧谨浑身一僵,本能想退后。 简灵溪看着他,没有逃避:“你这疤痕是假的。” 她用的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没错。”南宫萧谨大方承认。 “为什么?”简灵溪蹙眉,这疤痕跟真的一模一样,她一直不敢下定论。这样疤痕不是贴的,应该是某种特殊的手术做上去的。 “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我当然要让他先开心一阵子。”南宫萧谨声音冰冷,透着一股杀气。 “对不起。”简灵溪心一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人的秘密,她不应该去撕开他的伤口。 “你不用说对不起,只是,你要替我保守,我现在还不能取下它。”南宫萧谨不仅不怪她,还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好。”这次她从南宫萧谨看到了信任。 …… 服用了解药后,简微安幽幽醒来,体内那股不寻常的躁热终于消失了。许多羞耻的画面浮现脑海,她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发出嘶吼:“黑鹰,我要杀了你。” “你动手。”黑鹰的声音传来,简微安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竟和他关在一个囚室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简微安惊声尖叫,为什么她到现在还逃不过他的魔爪? “不用怕,你体内的合合散已经解了。” “你帮我解的?”简微安满脸不信,他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她? 黑鹰轻笑:“简微安,这是我欠你的,我会救你的。” 简微安踉踉跄跄站起来,后退好几步:“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能耍什么把戏?”黑鹰反问,他挪了挪肩膀,疼得冷汗直冒。 “你诡计多端,谁知道你会不会有后手?”简微安满脸戒备,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可以从他的虎口脱险,却被推入万丈深渊。 “没有了,你放心。”黑鹰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她。 简微安不甘大喊:“你为什么要下那种药?” “不是我,是婉晴。我让她下的是另一种对你身体无害的毒,我没想到她会背叛我。”黑鹰咬牙切齿,目露狠厉。 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不管什么理由。 “哼,南宫萧谨不会放过我们了,你现在说什么都行。”简微安很想杀了黑鹰,但她更清楚,她现在和他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死了,她也活不了。 第131章 虎毒食子 “我会让他答应放了你的。”黑鹰看向简微安,眼底多了一抹眷恋。 “少说大话了,你都自身难保了,拿什么救我?”简微安满脸不屑,心底还是升起一丝希望。 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活下去是她当下最大的心愿。 “我会对简微安说谎,可我不会欺骗乔娜。”黑鹰目光微眯,光晕中透着几分迷离。 他知道她是简微安,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女孩。看似乖巧温驯,实则心狠手辣。但她越是展现出自我,身上乔娜的影子就越明显。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轮回。 乔娜是前世,她是今生。 无论如何,这是他弥补的机会。 “我跟乔娜真有那么像吗?”简微安抚上自己的脸颊,目露疑惑。 说得她都好想去找出乔娜的照片来看看。 黑鹰靠在墙上,艰难挪动了下,看向天花板,陷入回忆:“像,很像。” “黑鹰,你装得那么深情是想感动自己?其实,你一点都不爱乔娜。” “我爱她,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黑鹰大声反驳。 简微安比他还大声:“你一点都不爱她,你爱的只有自己。你找那么多跟她相像的女人,冠冕堂皇说什么为了纪念她。呵呵……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真的爱一个人,你会为她守身如玉,看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怎么会收集各种风情的女人,夜夜笙歌。”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黑鹰怔忡住了,却不生气。 第一次顺着简微安的思维剖析自己的心态,心乱如麻。 乔娜为他而死,他以难过为名,夜夜有不同的女人陪在他身边,在各种放纵里治疗悲伤。 仔细想想,里面有一种报复的成分。 乔娜确实很在意他,是他最好的助手,帮他处理各种大事小情,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一味往前冲。 可是,乔娜嫉妒心很强,她不容许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出现。 像他们这样的男人难免要逢场作戏,但他不可以。乔娜像是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一有女人靠近他,她马上出现。 这一点他一直很不满意,也曾跟她争过吵过。乔娜不直接跟他硬碰硬,她用女人的柔和化解他的戾气,让他心甘情愿同意她的行为,可事后他又后悔。 这种压抑使他心理越来越平衡,后来乔娜为他而死。 他知道乔娜的个性,一定喜欢他能为她远离女人,守身如玉。但他的身份和骨子里背叛,他做不到。 于是,他找了一个借口。 用纪念为名,收集跟她相似的女人,既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又营造出痴情的形象。 这么多年下来,连他自己都被自己骗了,他感动了自己。 “哼。”简微安冷哼一声,黑鹰一看就不是个痴情的男人,自欺欺人。 长叹一口气,黑鹰缓缓睁开眼睛:“简微安,你是我身边出现过最聪明的女人之一。假以时日,你会有比乔娜更高的成就。乔娜太重感情,而你很冷静,很理智。” “你这是在夸我吗?”简微安双手抱臂:“我的人生已经被你彻底毁了,你在这猫哭耗子给谁看?” 黑鹰疲惫极了,不再跟简微安争辩。 该做的,他会做,该说的,他已经说了。 至于,她是怨他,还是恨他,他管不了。 黑鹰的状态看上去真的很糟糕,简微安不再刺激他。 他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虽然渺茫,总比没有要强。 毒解了,身上的伤越来越痛,简微安闭目养神。 现在这种情况,单靠她的能力是逃不掉的。 唯今之计就是等待,说不定有奇迹发生。 身体受损严重,疲惫不已,但简微安不敢真的睡着。脑子飞快运作着,她现在一定要自救。 时间在恐惧中一点点流逝,开门声异样响亮,简微安瞬间清醒。 南宫萧谨戴着半边面具,缓步而来。 面具遮住了伤痕,衬出他半边侧脸轮廓分明,俊美无俦,神秘又惑人,宛如西方的神。 简微安双眼发直,这样的南宫萧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俊美迷人,融合了神秘与权力,引人入圣。 南宫萧谨看都没看简微安一眼,直接下令:“把她拖出去。” “是。”保镖应声上门,架起简微安。 她大喊:“黑鹰,黑鹰,你不是信誓旦旦要救我吗?” “南宫萧谨,说好了不动她的。”黑鹰睁开眼,声音依旧虚弱。 “我只答应你给她解药。”南宫萧谨一步步走向黑鹰,居高临下:“现在可以说了?” “我要确保她安全。”黑鹰坚持。 南宫萧谨冷笑:“你以为这样得寸进尺,我拿你没办法吗?” “不,你有办法对付我,我也不敢骗你。我只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少了霸气的黑鹰竟如同一个长者,一身的详和之气。 “你不说,我随时可以将她打回原形。”南宫萧谨冷冷警告,他耐心已经告罄。 “好,我们各退一步。让我看着她离开,我就告诉你。”黑鹰提出折中的方案。 “南宫萧谨,你放了我,这一切都是黑鹰指使的,与我无关啊。我也是受害者,南宫萧谨,求求你,放了我。”简微安大声哀求,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她若不把握住,她的人生就真的毁了。 南宫萧谨沉默了,他有千万种让黑鹰生不如死的方法,可对他动刑根本就没用。 时间拖得越久,对方会将证据消灭得一干二净。 “沐冰。”南宫萧谨喊了沐冰一声,沐冰会意,站到面前,拖着简微安往外走。 不知南宫萧谨要做什么,简微安大喊大叫。 沐冰冷冷警告:“想离开这里就闭上嘴。” 简微安心底震惊又恐惧,却只能选择相信,乖乖闭上了嘴。 南宫萧谨接过属下递来的遥控器,按下,吊在花天板上的巨大液晶监控器缓缓降下来,上面是这座十层地下室的监控,南宫萧谨将简微安离开的那一格放大,让黑鹰看个清楚。 接下来空间异样安静,黑鹰紧紧盯着监控画面,怕南宫萧谨造假骗他。 南宫萧谨也不催促,十分有耐心,他一定要让黑鹰心甘情愿说出来。 终于,画面定格在大门口,简微安离开的背影都不见了。 南宫萧谨问:“这下子可以说了?” 换了个姿势,黑鹰唇角微微上扬:“二少,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我要你亲口说。”南宫萧谨坚持。 “南宫雷鸣。”黑鹰如他所愿。 “他为什么要杀我?”这个人选算预料中,此时被证实,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虎毒不食子,就算他没拿他当儿子,他也不应该随便杀人。 “呵呵……二少,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从不过问别人的隐私。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至于答案,更要二少自己去找。”黑鹰状态越来越差,身子撑不住往旁边滑。 “证据呢?”南宫萧谨咄咄逼人。 “什么证据?” “你们交易的凭证,别拿我当三岁小孩耍。”缓缓在黑鹰面前蹲下,南宫萧谨手上多了一把尖细的刀。 “二少果然心细如发,你可以去这个帐户查一查。”黑鹰报出一个帐户,做他们这种生意的,狡兔三窟,这种帐户很多,一个只会接一单生意。 南宫萧谨让人去拿他的笔记本电脑来,当着黑鹰的面亲自追查。 这种帐九拐十八弯,洗了又洗,才会进入正常的帐户。 南宫萧谨花了二十分钟才将资金的流向和经过查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从南宫雷鸣的私人帐户里打出来的。最后通过各种特殊的渠道进入黑鹰指定的帐户,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不信。 然,逻辑上不通。 梁小蕊的病情很严重,需要换骨髓。 他可能是最适合的一个,他就不怕他宝贝女儿没救了吗? 第132章 找上门来 南宫萧谨上前几步,在黑鹰身边蹲下来,想再仔细问一问,却发现黑鹰已经断气了。 眉头深锁,他该相信逻辑,人性,还是黑鹰最后的遗言? 都是佐证,都不可尽信。 重返别墅,南宫萧谨面容冷竣,心事重重。 简灵溪急步上前,问:“你放了简微安?” “是。”南宫萧谨答得很干脆,面无波澜。 “为什么?”她屡次害他,他为什么要放了她? “跟黑鹰做交易,让他说出谁要置我于死地。”这件事简灵溪很清楚,他没必要隐瞒。 “他说了吗?”简灵溪心一痛,从南宫萧谨的脸上,她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又不能下定论。 视线落在她脸上,南宫萧谨语气平静得可怕:“说了。” “谁?”简灵溪心一颤,着急地问。 定定看了她两秒,南宫萧谨才说:“南宫雷鸣。” “啊?”简灵溪惊得后退了好几步:“会不会是黑鹰在说谎?” “他死了,死无对证。”南宫萧谨形容不出自己此时的感受,自从他背叛妈妈跟梁安琪在一起后,他就将他视作陌生人。 他承认他恨他的无情无义,但他从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他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集团总裁的位置? 简灵溪惊愕万分,连声音都颤抖:“黑鹰死了?妈妈的骨灰……” 不,她不能让妈妈死后还变得残缺不全。 南宫萧谨握着简灵溪的肩,目光透着坚定:“黑鹰死了,棕熊还在。这种事黑鹰肯定不会亲自动手,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回骨灰,让你妈妈入土为安。” 南宫萧谨坚定的目光,安抚了简灵溪惊慌的心灵。 她相信南宫萧谨会说到做到:“谢谢你,南宫萧谨。” “等我真正做到了再谢。”有些事,希望越大,失望越重。 知道南宫萧谨全是为了自己着想,简灵溪更感激了。 放下手,南宫萧谨匆匆往楼上走,一边说:“我们现在就回去。” “回哪里?”简灵溪愣在原地。 “深城。”话传来,南宫萧谨的身影已消失在楼梯处。 …… 翌日中午,南宫萧谨和简灵溪重返深城别墅,离开前简灵溪两手空空,这次归来,她多了好几个行李箱。里面装是全是从实验室里带来的珍贵药材,她连夜整理了一批,带的数量也有限。 罗青要帮忙拿行李,沐冰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假他人之手。 南宫萧谨依旧坐在轮椅上,黑鹰死了,除了简微安,没人知道他的腿已经好了。坐在轮椅上能稍稍减低南宫家的人对他的防备心,更方便他行事。 换了管家,换了新气象。 所有人都不敢怠慢简灵溪,对她亦是毕恭毕敬。 简灵溪让人将南宫萧谨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当她的暂时药房,这样方便她研制和调配药物。 罗青不敢迟疑,很快按简灵溪的要求命人布置好。 简灵溪看了很满意,她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想有间药房,一个可以让她独立思考的空间,她要尽快破解坠子里的秘密,制出可以治愈小彤的药。 当然,她还有点私心。 她不会放弃自己,但凡有一点可能,她都想要自救。 南宫萧谨没什么事,简灵溪就躲进药房,她将坠子又反复看了好几十遍,还是没有参悟其中的秘密。 坠子只是一个坠子,一个普通的纪念品。 拿着坠子放在灯下,简灵溪亦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是不是要拿到医书,两相结合,才能显现出来? 心烦意乱,简灵溪推开窗,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换换思路。 突然,看到罗青和一名中年女人在争执。定晴一看,简灵溪吃了一惊,是梁安琪。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几天前她差点儿抽光了南宫萧谨的血,她又来做什么?看看他死了吗? 愤怒盖过了理智,简灵溪冲下楼,果然是梁安琪。 她衣着朴素,满脸憔悴,脸上脂粉未施,看上去比之前老了好几岁。 “灵溪。”梁安琪唤了简灵溪一声。 “梁小姐,你来这里有事吗?”想到南宫萧谨经历了九死一生,简灵溪态度好不了。 “我想见见二少。”梁安琪垂下头,搓着手,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心头火起,简灵溪不再跟她虚与委蛇;“你几天前几乎抽光了南宫萧谨的血,今天又想做什么?” “灵溪,你误会了,那不是我做的,是那个医生自做主张。就算我再恨二少,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要他的命啊。杀了他,等于杀了小蕊,我再心狠手辣也不会做这种事?二少不是我生的,小蕊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梁安琪说得真诚。 “若非有人授意,一个医生敢做这种事?”这是个好借口,却不能让人信服。 梁安琪垂下了头:“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你们第一个怀疑就是我,我是多说多错。” 简灵溪冷冷地说:“那梁小姐还来做什么?” “是小蕊,她从楼梯上摔下来,被地上的铁片刺破了大腿动脉,大出血。她现在……” “你请回。”不等梁安琪说完,简灵溪直接下逐客令。 “灵溪,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二少。”说着,梁安琪不顾身份给简灵溪下跪。 脑海一直浮现南宫萧谨几乎被抽光血的样子,简灵溪半丝不心软。 她不知道南宫萧谨为什么要跑去给梁小蕊献血,但她绝不能容许南宫萧谨再被抽血第二次。不管他是否愿意。 “梁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怎么说,你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真想不通她哪来的脸? 梁安琪跪得笔直:“请帮我转达一下,我相信二少会见我的。” “你……”简灵溪差点儿被气笑了,她这么对南宫萧谨,不怕他报复,反倒在这里耍无赖。 “既然梁小姐心意已决,我也不劝你了。”简灵溪转身就走,对罗青下令:“不许闲杂人等打扰二少,知道吗?” “是,二少夫人。”罗青恭敬领命。 简灵溪直接进了屋,她怕梁安琪捣鬼,就在楼下客厅守着,不让她有机会再刺激南宫萧谨。 自己真的和南宫萧谨同病相怜,一次次遭遇来自亲人的伤害。 见简灵溪面色凝重,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秋婶犹豫着上前:“二少夫人,她来做什么?” 秋婶是南宫萧谨的奶娘,她自然是知道梁安琪的。 简灵溪没有隐瞒将事情告诉了她,秋婶气得火冒三丈,恨不能拿把刀,冲出去杀了她。 “她居然还有脸上门来?”秋婶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 “我也想不通。她明知这次来只有羞辱,不可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自取其辱?”静下心来,简灵溪分析梁安琪的动机。 难道,她只是救女心切,走投无路? 不,她总觉得梁安琪有一份底气。 “这种不要脸的人,我们不需要多猜测。二少夫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见到二少的。”秋婶比简灵溪还激动,她亲自见证了很多,一直替南宫萧谨鸣不平。 “谢谢你,秋婶。”这些日子遇到了这么多人,秋婶和沐冰才是真心对南宫萧谨好的人。 “哎,二少夫人,你这么说不是折煞了我吗?二少是我奶大的,他受了多么委曲和痛苦,我比谁都清楚。现在他受了伤,毁了容,梁安琪还来刺激他。士可忍,孰不可忍。以前在大宅有老爷子在,没有我们置喙的余地,我一直恨自己无能为力。现在她敢乱来,我就跟她拼命。”秋婶忿恨难平。 第133章 掌握之中 接下来,秋婶在客厅里和简灵溪说了许多关于南宫萧谨小时候的事。 只是,他过早成熟,没有趣事,反倒有许多令人心疼的遭遇。 简灵溪一直注意着梁安琪的举动,深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然,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只是默默跪着,并没有别的举动。 她是如此,简灵溪越不安。 难道,她真的指望用这种方式打动南宫萧谨吗? 依照她对南宫萧谨的了解,他不可能被感动。 他不追究她指使医生要抽光他的血的事,已经是宽宏大度了,她还真敢提要求。 突然,天气陡变,从霞光漫天到倾盆大雨,只有一瞬之间。 梁安琪一动不动,继续跪着,任由大雨淋湿,她仿佛跪成了一尊雕像。 秋婶挽起袖子:“我去把她赶走。” 简灵溪拉住了她,轻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卑微哀求。我们若太强势,传出去会对二少不利。” “还是二少夫人想得周到。”秋婶点点头,大宅里的勾心斗角不输电视剧,而她一直学不会。 眼见天快黑了,简灵溪忙进厨房做了几道拿手的小菜,端上楼,放在桌上:“我做了几样药膳,你来尝尝。” 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一片朦胧。 灯亮了,连外面的景物都看不太清楚。 南宫萧谨转动轮椅,来到桌边,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唇角弯出浅笑:“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是心虚想补偿我吗?” 简灵溪脸一红,微微垂下了头。 梁安琪就跪在大门口,南宫萧谨又不瞎,他肯定是看到的。 他不下去,就是默许了她的做法,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她只是有空,想下厨给他做顿好吃的。 简灵溪盛了一碗鱼汤,递到南宫萧谨手上:“尝尝看。” 陈琳死了,没人再苛扣他们了,厨房里准备的食材才是最新鲜最好的,做不出来的味道跟以前不同。 南宫萧谨接过尝了一口,不吝啬地赞美:“厨艺有进步。” “不,是食材变好了,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好吃。”简灵溪不敢居功,见南宫萧谨喝完,马上给他盛了一碗饭。 享受着她的伺候,南宫萧谨吃得津津有味。 “你怎么不吃?”他都吃一碗了,她连筷子都没有动。 “我还不饿。”简灵溪敷衍地说。 “有话你就直接问,省得憋出病来。”语气淡淡,没有半分责备。 “……”简灵溪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深吸一口气,直视南宫萧谨深邃的眼:“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让梁安琪求上门?” “是。”南宫萧谨端起第二碗饭。 “梁小蕊从楼上摔下来……”简灵溪还没问完,南宫萧谨直接承认:“是我干的。” 简灵溪沉默了,半晌不说话。 “你觉得我太狠了?”放下碗筷,看着她。 “不,你应该早点说,省得我……像个跳梁小丑。”她不是不想为他做事,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你表现得很好,我正要谢谢你呢。”给她夹了一块肉,南宫萧谨目光柔和。 简灵溪拉着椅子坐到南宫萧谨对面,琉璃般的眸子看着他:“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吗?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我们在一起相处,这些事原本也没想瞒你。只是,有些事不可能完全按照我的剧本去走。我只能说,一切都是在我的掌握之中。”南宫萧谨表现得很真诚。 “好,我相信你。”简灵溪点头,确实,人生是复杂的,许多事只能计划个大概,不可能连细节都照顾到。 其实,只要南宫萧谨开口,她愿意无条件配合他。 “吃。”将椅子挪回原本,简灵溪端起自己那一碗饭吃了起来。 更重要的一点是南宫萧谨对她并未完全放下防备,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就在试探她。她相信以他的精明,许多事都是在他的设计之中,她也不会是例外。 处于他这样的境遇,多了些防备,有利无害。只是,被防备的她,经常感到无奈和伤心。 她认同他的做法,却无法不被伤。 简灵溪默默吃着,压下内心的纷繁复杂。 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南宫萧谨眸光一黯,再次端起碗,却没了胃口。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烟雨蒙蒙。 梁安琪如同一尊雕像跪着,全身早已湿透。她用最卑微的姿势哀求南宫萧谨,此时的她是一名慈母。 透过监控看着大门口的这一幕,南宫萧谨半分都不心软。 唇角微微上扬,弯出残冷的弧度,他倒要看看她能伪装到何时? 突然,一束车灯射来,梁安琪本能伸手挡住强光,保护眼睛。 车在她身边停下,南宫雷鸣匆匆下车,西装革履的他瞬间被雨淋湿,快步跑向梁安琪:“安琪,我找了你一天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起来。” 抬起头,梁安琪脸色惨白,雨水密布:“雷鸣,你回去,不要让二少看到。不然,他会生气的。他生气了,就更加不会救小蕊了。” 南宫雷鸣硬要将她拉起来:“你怎么这么傻?他现在恨死我们了,又怎么会救小蕊?安琪回去,小蕊还等着你呢。” “不,我不回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蕊……”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而什么都不做。 不管他怎么说,梁安琪就是不肯起来,更不肯跟他回去。 南宫雷鸣痛苦极了:“小蕊已经病得很重了,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雷鸣,是我对不起你。我毁了你的一切,我是罪人。你不要管我了,你回去照顾小蕊。是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有义务和责任救她。我一定要救她,就算是跪死在这里。”梁安琪声音十分坚定。 一道闪电划过,雷声隆隆。 梁安琪吓得抱着头,尖叫连连。 “安琪,你这又是何苦呢?做错的人不止是你,我更是罪魁祸首。小蕊不止是你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宝贝。看着她这样,却救不了她,我内心的煎熬不会比你少。小蕊昏迷中一直喊着,妈妈,妈妈。安琪,你回去看看她。”南宫雷鸣苦口婆心劝着。 梁安琪泪如雨下,就是不起来。 她回去了有什么用,她救不了女儿,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朵还未绽放的花朵在她面前枯萎。 不,她受不了,受不了。 劝不了梁安琪,也进不了别墅,南宫雷鸣在外面喊:“萧谨,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有什么气就冲着我来,不要对一条无辜的生命下手。” 在监控里看到南宫雷鸣这么说,南宫萧谨笑了,唇角不可自抑地往上扬。 这话说得好像是他心狠手辣要杀梁小蕊似的,到底是谁狠心?是谁不守信用,要他的命? 要不是沐冰及时将他救出来,现在他怕是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还怎么给他们的宝贝女儿继续献血? 简灵溪在一旁看着,一颗心也揪扯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简世勋已经够没人性的了,没想到南宫雷鸣比简世勋更狠。 简灵溪伸手要合上笔记本,这样的画面看得人心好压抑。 南宫萧谨伸手挡住,不让她关掉:“放心,这些话伤不了我。” “可是……”她深知这种感觉,揪心的痛。 这不是表面一句不在乎就可以表达的,那种痛不可自控,钻心噬骨,被无形中的血缘牵系着。 “好戏还在后头。”看着画面,南宫萧谨真的蛮不在乎。 简灵溪刚要再开口,画面里再度传来南宫雷鸣的声音:“抽了你那么多的血,真不是我们授意的,凶手我给你带来了。” 第134章 血莲现世 南宫雷鸣像是料定南宫萧谨一定会看到这一幕,打开后备箱,将手脚被捆的一个人拖下来。 “呜呜……”被捆的人嘴上贴着胶布,说不出话来。 南宫雷鸣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整个人跌入泥水里,头往下,爬不起来:“阿萧,你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就算你恨我们,你也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不是吗?” “南宫萧谨……”见南宫萧谨拨着轮椅要下楼,简灵溪拦住了他:“你真的相信他们?” “看看又何妨?”南宫萧谨极度平静,简灵溪无话可说。 看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设计之中,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下。 简灵溪让保镖将南宫萧谨抬下楼,她亲自推他来到门口。保镖亦步亦趋跟着,为他们撑着两把大伞,不让雨滴溅到他们身上。 求了一下午,南宫萧谨终于愿意出来见他们了。 梁安琪激动极了,手捂着心口又哭又笑。 跪得久了,她双腿发麻,站不起来。 只能膝行向前:“二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请你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救救小蕊。大人造的孽,不应该报复到孩子身上啊,她是无辜的。” 南宫雷鸣蹲下来,抱住梁安琪,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阿萧,你就救救小蕊。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不关安琪的事。” 到了这一刻南宫雷鸣还护着梁安琪,简灵溪眉头深锁。 他们是来求人的,还是来秀恩爱? 南宫萧谨不理会他们,冷冷对保镖说:“将他押过来。” “是。”一名保镖继续为他们撑伞,另一名跑去拖着被捆的男人,将他拖到南宫萧谨面前。 保镖捏住他的下巴,让南宫萧谨可以看清他的样子。 “你是谁?”南宫萧谨问,保镖将他嘴上的胶布撕下来。 “我叫陈启,是蕙心医院的医生。”陈启吓得不轻,不敢有所隐瞒,直接告诉南宫萧谨。 “你为什么要杀我?”南宫萧谨认出来了,当天是他替他抽的血。 陈启瑟缩了一下,垂下头:“我没有要杀你,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责,我不会杀人的。” “是吗?”轻轻淼淼的两个字却似千斤重锤狠狠砸下,陈启惊得心一颤。 “当然。”陈启梗着脖子说,此情此景,他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说错一句话,他可能就没命了。 “你有什么证据?”这话是问南宫雷鸣的。 南宫雷鸣忙打开车门,拿出一叠资料,交给南宫萧谨:“这些是从他的住处搜出来的,他是小蕊主治医生的副手,平时很关心小蕊。医院里很无聊,日子漫长,小蕊有时也会跟他聊聊天,哪知道他竟对小蕊生出了非分之想。小蕊血型特殊,不止找不到适合的骨髓移植,连可以输的血都相当少,她每一次稍有意外就九死一生。上次你来给小蕊献血,是陈启亲自抽的,他想多抽一点,以防小蕊再次病发。” “就这么简单?”南宫萧谨冰冷的目光落在陈启身上,灯影划过,照在他狰狞的伤疤上,陈启脸色惨白。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梁小姐,我也不敢妄想赖蛤蟆吃天鹅肉,我只想尽最大的努力保住她的命。”陈启承认了,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他没什么可隐瞒的。 “你倒是诚实。”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 “我真没杀人的打算,只是没有控制好度……”陈启垂下头,忏悔。 “这话你自己信吗?”南宫萧谨始终表现得很平淡,看不出情绪。然,他周身的气压惊人,双手又脚被捆的陈启很害怕。 “可能你听着有些荒唐,但这些都是真的。”陈启再度重申。 “就这些?”南宫萧谨将南宫雷鸣给他的资料丢在地上,瞬间被雨水浸湿。 南宫雷鸣上前两步:“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滑稽,阿萧,是我的忽略,这次全是我的错。” “呵呵……”南宫萧谨笑了:“如果不是梁小蕊再度病危,需要我的血救命,你会去调查这件事吗?” “我……当然会。”南宫雷鸣有点心虚,许多事他确实没有做到位,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们回去。”南宫萧谨对简灵溪说。 简灵溪点点头,她离他最近,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心跳起伏。 这种伤害比刀割还疼,她一个旁观者看着都难受,更何况是南宫萧谨。 见他们要走,梁安琪冲了上来,抓着轮椅扶手跪下:“二少,事情真的就是这样的,你不信,可以去调查。我们难辞咎,你要怎样对付我们都可以。求求你,救救小蕊。” 简灵溪绕到前面,撑伞挡着梁安琪:“二少几天前才被抽了那么多血,他几乎丢了命,现在都还没养过来,他现在去献血,危险系数很大,你们忍心吗?” 梁安琪垂下了头,咬牙切齿。 这个简灵溪真是伶牙俐齿,如果她再执意哀求就是要南宫萧谨的命。 “二少年轻,身体好,这次不会抽太多血的。我会让医生尽量少抽点,只要保住小蕊的命就好。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小蕊能活着,救救我的孩子。”梁安琪跪在雨里,哭得撕心裂肺。 南宫雷鸣蹲下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声音极其悲伤:“安琪,我们走,别为难阿萧的。他为小蕊献过一次血了,我们不能再勉强他了。” 梁安琪将脸埋在南宫雷鸣胸前,身子抽泣不止。 “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活着,就这么难吗?” 南宫雷鸣将梁安琪抱起来,扶着她一步步往外走。 两人搀扶着,一步步往外走,梁安琪的哭泣声在雨中异样凄迷。 突然,她挣开南宫雷鸣的怀抱,跑到南宫萧谨面前。简灵溪担心她会对他不利,快速移步,拦住了她:“梁小姐……” 目光越过简灵溪落在南宫萧谨身上,梁安琪摘下脖子上的项链,上面的血色坠子在雨中晃荡:“这里面就是当今世上最后一片血莲。” 简灵溪瞠目结舌,什么?血莲? 视线落在那枚坠子上,水晶一样的结晶体,里面是一片血色的莲花瓣。 这样的坠子所有人都会当它是个装饰品,简灵溪也不敢肯定,它是不是她梦寐以求的救命药。 “来人。”冷肃的声音一起,一名保镖上前,一把扯过梁安琪手上的吊坠,双手递给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看不出真伪,将它递给简灵溪。 小心翼翼接过,简灵溪仔细看了又看。 这不是普通的结晶体,是特制的药水,用来养护血莲。这样的设计真是太巧妙了,若不是梁安琪说出来,就算拿到了,她也看不出来。 “是真的吗?”南宫萧谨问。 按下惊喜,简灵溪冷静地说:“光是这么看,我不敢确定,要打碎看看。” “不可以。”梁安琪急得大喊。 “这是假的?”南宫萧谨冷冷地问。 “如果这是假的,世上就没有真的了。这是我祖先用特殊工艺,特殊的药水保存的,必须在特殊的环境里打开。随随便便打开,药水风干,不但血莲功效失效,还会变成剧毒。”梁安琪面无表情地说。 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用目光询问她,梁安琪说的是真是假。 简灵溪秀眉紧蹙,朝他点点头:“确实不能随便打开。”至于具体的方法,她也不知道。 “二少,我之前确实是存了私心,所以,老天爷惩罚我,让小蕊受了重伤。求你,再帮她一次,我要是再食言就让天打雷劈。”梁安琪郑重发誓。 第135章 过来,睡觉 简灵溪满脸震惊,看看梁安琪再看看南宫萧谨,唇嗫嚅着,喉咙干涩得厉害,发不出声音。 他是为了血莲才跟梁安琪做的交易?他为了救她,几乎丢了命? 故意忽略简灵溪的惊愕,南宫萧谨垂眸不语,手里把玩着血色坠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电闪雷鸣,重重雨帘下,天地间一片朦胧。 南宫雷鸣满脸焦急,朝着南宫萧谨喊:“这东西是无价之宝,安琪都已经给你了,你就再帮小蕊一次。” “这东西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是你们出尔反尔,还差点儿抽干了我的血。这世上就梁小蕊命贵,其他人就该为她付出?不计回报。”南宫萧谨冷冷挖苦。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梁安琪满脸焦急:“不是我不想给你,是你被人带走了……我……” “那就谢谢你特意送来了。”冷冷反怼,南宫萧谨命令保镖推他回屋。 梁安琪再度冲上前,力气之大,保镖都被她冲撞得后退了好几步:“不,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我没有给梁小蕊输血吗?”南宫萧谨冷哼:“你们抽了我那么多血,现在应该还剩下不少。” “二少,这都是陈启自作主张,不是我指使,不是我。”梁安琪百口莫辩。 “把他带走。”南宫萧谨目光落在陈启身上,吓得他浑身瑟瑟发抖。 之前他一心只想为梁小蕊多存一点血,鬼迷心窍,根本没发现南宫萧谨的恐怖之处。 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他不是个普通人,更非他惹得起的人物。 “是。”保镖上前,将陈启拖走。 “不,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就算做错了事也应该由法律来制裁,你们不能动用私刑。不可以……”陈启的喊声越来越远,终被雨声覆盖。 “我们回去。”南宫萧谨对简灵溪说。 简灵溪点头,推着他往别墅走去。 梁安琪再度冲上来,双眼通红,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南宫萧谨,你真的这么狠?” 简灵溪怕梁安琪发疯,忙推着南宫萧谨大步往里冲。 南宫雷鸣一把抱住梁安琪的腰:“安琪,安琪,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你还有什么办法?我们的女儿,她快死了,你不帮我,还阻止我。南宫雷鸣,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梁安琪失去理智和南宫雷鸣大吵起来。 “你冷静点,安琪。”南宫雷鸣抓着梁安琪的肩,用力摇着,想使她平静下来。 大雨倾盆,他们全身湿透。 “雷鸣,怎么办?我救不了我们的女儿,我不是个好母亲,我对不起小蕊,对不起你……”回过神来,梁安琪趴在南宫雷鸣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不,安琪,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一切都是命,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南宫雷鸣亦痛苦万分,女儿同样是他的命,他岂能不伤心?岂会不想救? 无奈的是,南宫家血型特殊。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不能直接给他输血,怕会诱发溶血症。 两人在雨里抱头痛哭,悲伤难发自抑。 …… 简灵溪推南宫萧谨进了别墅,立刻关上大门,深怕南宫雷鸣会追上来,纠缠不休。 她是同情他们的遭遇,但她更气他们的冷血残忍。 南宫萧谨是她亲手救回来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将责任完全推给医生,她不信。 “南宫萧谨,你身上都淋湿了,去洗个澡。”想到他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简灵溪心情很复杂。 “这血莲你打不开?”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关注点不同。 拿起缠在手腕上的血莲,借着灯光,简灵溪更加清楚看到里面了它的形状。 这个坠子就是一个天然的容器,血莲盛放在里面。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没有把握。书上记载血莲生长于山峰之巅,极寒之地,传说它可以解百毒。但没人真正见过,我更是第一次见。” 南宫萧谨微微颔首,不再逼她。 简灵溪在他面前蹲下,抬起头与他平视:“你不该为了我这么冒险。” “我答应过的事一定做到,不管对象是谁。”不想简灵溪为此纠结,南宫萧谨声音平静:“而且,梁安琪并没有讨到好处。” “可是……”你差点儿丧了命。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血莲取出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南宫萧谨转移话题。 “嗯。”简灵溪点头,为了自己,为了小彤,也为了不辜负南宫萧谨,她一定要取出血莲。 …… 简灵溪一整天都呆在药房里,连三餐都没有吃。 秋婶担心她会忙出病来,南宫萧谨敲响了房门。 “秋婶,我真的不饿,我忙完这些就去吃饭,你放心。”以为又是秋婶,简灵溪扯开嗓子回应。 “是我。”富有磁性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简灵溪不敢怠慢,打开了门:“你哪里不舒服吗?” 南宫萧谨脸色微微一沉:“不生病都见不着你了?”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以为……”简灵溪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她真是忙糊涂了。 “出去,吃饭。”简单的几个字,不容人置疑。 简灵溪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跟着南宫萧谨出去。 匆匆吃完了饭,她又要回去继续研究。 南宫萧谨冷喝一声:“站住。” “还有事吗?”简灵溪苦着脸,他这是怎么了? “有。” “什么事?”简灵溪打起精神。 “睡觉。” “啊?”某女瞠目结舌,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不快过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位,南宫萧谨一脸严肃。 简灵溪尴尬红了脸,喉咙发涩:“那个……我还不困,你先睡。” 见她又要开溜,南宫萧谨面色更沉了几分:“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这是命令。” “南宫萧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一点都不困。你就让我继续研究会儿,不然就算躺下我也睡不着啊。”简灵溪苦着一张脸。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累坏了自己,得不偿失。”脸部线条冷硬,说出的话却十分暖心。 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都是铭感于心。 只是,有些事,并不会照着想法走。 她必须将有限的时间都用在重要处,不给自己将来后悔的空间。 “快点。”见她仍忤在原地不动,南宫萧谨催促。 叹了口气,简灵溪屈服了:“我去个洗个澡。” 在药房呆了一整天,她身上全是中药的味道。 “嗯。”南宫萧谨应了声,拿起书本继续看。 简灵溪拿着衣服进入浴室,洗了个澡,换了睡衣出来,走到沙发要躺下,南宫萧谨冷声命令:“过来。” “我睡这里就可以了,我习惯了。”说完,似怕南宫萧谨会抓她上床,快速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她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停顿。 将她幼稚的举动尽收眼底,南宫萧谨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有时特别冷静,理智得令人心疼。有时又很幼稚,常常令他哭笑不得。 简灵溪是真的累了,没过多久,传出均匀的呼吸。 南宫萧谨下床,将轻巧的她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在大床上。 在她身边躺下,替俩人盖好被子。 睡梦的简灵溪表现最有诚实,寻着温暖的地方,她偎进南宫萧谨怀里。 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南宫萧谨浑身僵硬,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轻叹一口气,他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第136章 遇见故人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简灵溪做了一个羞羞的梦,醒来脸颊潮红。 呃,这触感,这姿势,这气息,怎么跟梦中一模一样? 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南宫萧谨黑曜石般的眼。 “啊……”尖叫一声,整个人弹坐了起来,简灵溪蹙眉沉思,她明明是在沙发上睡的,怎么会跑到床上来? 难道,是她梦游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她根本就没有梦游的毛病。 快速下了床,拉了拉自己的睡衣,还好,只是微皱而已,梦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先去洗漱一下。”匆匆说完,进入浴室。 南宫萧谨慢慢爬起来,想到昨晚的一切,眸光柔和,汇聚了星星点点。 简灵溪出来,秋婶正好送来早餐。 不知为何简灵溪总觉得秋婶今天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仿佛多了一丝什么。 是她太敏感了? 吃完了早餐,简灵溪又要回药房,南宫萧谨叫住了她:“收拾一下,跟我回趟大宅。” “又要回去?”简灵溪吃了一惊。 “你不愿意?”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南宫萧谨淡淡地问。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之前……”他带她回去也不说清楚是什么事,害她好被动。 喝了一口牛奶,南宫萧谨说:“我昨天接到电话,老爷子生病了。” “严重吗?”简灵溪问。 “不知道,他让我回去一趟。”南宫萧谨表现得十分平静,简灵溪看不出什么。 “好,那我去收拾一下。”他不告诉自己,总有他的打算,她只要配合他就好,多问无益。 要回南宫大宅了,简灵溪不想自己容貌成为他被人取笑的话柄。 取出一颗珍珠,加了一大块人参,又参了几十种珍贵的药材研磨成粉,敷在脸上,一边收拾着需要的药材。 南宫家不似她想的那么简单,里面勾心斗角,人心难测,她多备一些伤药和解毒的药。 一个小时后,简灵溪去浴室洗掉脸上药泥。 镜中的女孩子明眸皓齿,皮肤细腻,白皙无暇,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掐出水来。 抚上自己的脸颊,简灵溪都有些不敢置信,这真的是她吗? 她是有把握治好脸上的伤,但没想到药材的功效这么好,只用了一次她就恢复了容貌,脱胎换骨。 摸着白皙清透的脸颊,简灵溪露出释然的笑。 她将这一天设定在三十岁,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年。 这一切都要感谢南宫萧谨,他不仅给了她药,还给了她信心。 从浴室出来,简灵溪低垂着头,慢慢走到南宫萧谨面前。 南宫萧谨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简灵溪慢慢抬起头,琉璃般的眸子黑白分明,透着期待,照得脸颊微泛红光,如同打了胭脂。 看着她白皙无暇的皮肤,南宫萧谨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不吝啬地开口:“这样,很好。” “真的吗?”简灵溪一脸期待,如同小学生等待老师的评价。 “嗯,你很美。”南宫萧谨再次给予她肯定,简灵溪心头甜甜的,泛起层层涟漪。 一直以来,她活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经常忘了自己才二十几岁,是个爱美的年纪。 “谢谢。”轻声道谢,谢他的赞美,谢他的药物,更感谢他的鼓励。 “走。”南宫萧谨说着,自己滑动轮椅往前。 …… 下午,他们回到南宫大宅,郭碧侠早早在门口等待。 车停下,两名保镖将南宫萧谨抬下去,简灵溪亦步亦趋守在他身边。 见到恢复容貌的简灵溪,郭碧侠难掩眼底的惊讶:“二少夫人,你的脸……” 过去的事太复杂,她也不需要跟人多解释。 于是,想了一番说词,一语带过:“我做了激光去疤术。” 郭碧侠半信半疑,不过,简灵溪变美是一件好事。 毕竟,南宫家基因好,颜值高,简灵溪略丑,站在期间,显得另类。现在这样挺好,配得上风华绝代的二少。 只是…… 看了眼戴着半边面具的南宫萧谨,郭碧侠心头划过一丝难过。 “二少,二少夫人,里面请。”郭碧侠在前面带路,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跟在后头。 来到老爷子房间的门口,郭碧侠敲了敲门,护士前来开门。 郭碧侠问:“老爷子情况怎么样了?” “刚吃了药,睡着了。” “可以进去看他吗?” “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休息,等他醒了再来。”护士不畏权贵,全然站在病人的角度。 郭碧侠为难看向南宫萧谨,他淡淡开口:“让老爷子休息,我晚上再来。” “好。”郭碧侠松了一口气,带着南宫萧谨来到大宅左侧一幢独立别墅:“这是老爷子为二少和二少夫人准备的新房,上次你们来,刚装修完还不能入住,委曲二位了。二少,二少夫人,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这幢别墅是浪漫的法氏风格,装修得富丽堂皇,每一处都精致华美。 其实,简灵溪不太喜欢这种豪华型的风格,她喜欢田园风,富有生活气息。 不过,这是老爷子的一番心意,是给南宫萧谨的礼物,她自然不会挑三拣四。 “我很喜欢,谢谢爷爷,辛苦郭管家了。”简灵溪礼貌地说。 “二少夫人太客气了,你喜欢就好。”郭碧侠唤来几名女佣:“她们都在大宅服务多年,二少夫人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她们去做。” “好。”简灵溪微微颔首,进退有礼。 她现在是二少夫人,一举一动代表着南宫萧谨的面子,更应该落落大方。 “那我先去忙了,等老爷子醒了,我再派人来请你们。”郭碧侠说。 送走了郭碧侠,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回到主屋。 这里布置得很漂亮,白与紫的色调呈现出高雅,浪漫的气息。 大床上用玫瑰花瓣,摆出心形,简灵溪看得尴尬不已。 她到现在都理不清她和南宫萧谨真正的关系,说是夫妻,他们更像战友,是合作伙伴。 各取所需,一起努力。 相较于简灵溪的玲珑心思,南宫萧谨很平静,看了眼四周,无波无痕。 这独立的别墅和主屋不同,小巧精致,更为自由,简灵溪也可以亲自下厨给南宫萧谨做饭,防止有人下毒。 不知要在这里住几天,简灵溪先将东西归置好。幸好沐冰给她定制了一个特殊的药箱,可以自由调节储存的温度,不然有些药材真不好随身携带。 整理完所有后,天色已黑,简灵溪来到厨房,就见几名厨师已经开始忙碌做菜,热火朝天,香气四溢。 “二少夫人,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一道女声响起,简灵溪凝眸望去,对方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理着短发,浓眉大眼,看上去风风火火,精明强干的样子。 “哦,没有,我就是想看看。”简灵溪有些尴尬。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萧风阁的管家,我叫史红玉,二少夫人有任何吩咐尽管跟我说。”史红玉对简灵溪很恭敬。 “好的,谢谢史管家。”简灵溪客气地说:“家里藕吗?” “嗯,有。”史红玉点头。 “给二少做点甜品,他喜欢吃。”看了眼今晚的菜色,都是些硬菜,不太合适南宫萧谨的胃口。 “是。”史红玉应得很大声,简灵溪被吓了一跳。 “啊。”走出厨房简灵溪撞到一个人,她往倒在地上,像是扭到了脚。 简灵溪忙蹲下来,扶起她:“你没事?” “灵溪?你是简灵溪吗?”阮沁凡小心翼翼地问。 “沁凡,你怎么会在这里?”简灵溪惊讶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故人。 第137章 特意等你 “啊,好疼。”脚踝处传来阵阵钻心地疼,阮沁凡眉头深锁。 “来,我给你看看。”简灵溪手按住阮沁凡的脚踝处,慢慢按压着:“这里疼吗?这里呢?这里……” “疼,啊,疼啊,就是这里。”阮沁凡双目莹泪。 简灵溪又轻轻帮她揉了几下:“没事的,扭到筋了,我给你推拿一下。” “二少夫人,不用麻烦你了,让沁凡找医生看一下就行了。”史红玉在一旁说。 “没关系的,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和沁凡是旧识,不会破坏南宫家的规矩的。”简灵溪知道南宫大宅规矩多,不想连累他们。 “二少夫人?”阮沁凡看向简灵溪,满脸惊讶。 安抚性地朝她笑了笑:“说来话长,沁凡,你忍着点,会有点疼。” 说话间,简灵溪手上用了力,阮沁凡不敢乱喊,疼得眼泪直流,最后还是喊出了声:“啊……” “好了,你动一下试试。”简灵溪扶阮沁凡站起来。 她摇头落泪,不敢乱动,真的好疼啊。 “相信我,试一下。如果还疼,我就让史管家给你放三天假。”简灵溪利诱。 “真的吗?”阮沁凡泪眼朦胧。 简灵溪没有回答,直接问史红玉:“我有这个权利吗?” “当然。”史红玉恭敬垂下了头。 “来,试试。”简灵溪十分有耐心,扶着阮沁凡引导她。 一脚踩下去,阮沁凡原本一颗心揪扯着,甚至闭着一只眼,怕疼。 她一点点加重力道,用力踩下去,睁开眼,满脸惊喜:“真的好了,灵溪,你太厉害了。” 被阮沁凡这么一夸,简灵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没事就好。我再给你拿些药油,你晚上睡觉前搽一下,明天就彻底好了。” “谢谢你,灵溪。”阮沁凡抓着简灵溪的手,一脸激动。 “阮沁凡,注意你的身份,她是我们的二少夫人,不得无礼。”史红玉在一旁出声。 “对不起。”阮沁凡垂下头,讷讷地道歉。 简灵溪抓起阮沁凡的手,笑得一如既往:“没关系的,沁凡,你就把我当作以前的简灵溪就好了啊,不必拘谨。” 阮沁凡瑟缩着,悄悄抬头看了眼严肃的史红玉:“这里是南宫大宅,最讲究尊卑。谢谢二少夫人,我先去干活了。” 简灵溪不知道阮家发生了什么事,阮家的公司是深城最大的纺织公司,阮沁凡是阮家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阮家究竟遭遇了什么,她怎么会沦落到南宫大宅当女佣? “你去忙。”简灵溪知道不为难她,等有机会再找她问问。 …… 吃完饭,郭碧侠派人来报,老爷子醒了,要见他们。 简灵溪和南宫萧谨稍做整理就去看望他,人老就怕生病,老爷子这一病,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睿智的眸子都失去光泽。 身为医者,简灵溪看得出老爷子是操劳过度,加上心情郁结,造成了心脏上的毛病,应该还有一些老年人常见的慢性病。 不过,像老爷子这样身份贵重的人物,都有专门的医疗团队,她学艺不精,不敢妄下断言。 南宫萧谨戴着面具,看不出情绪,他不开口问候,简灵溪只得先上前询问:“爷爷,你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人老了,都有一些小病小痛。”南宫煌回答,声音仍是虚弱。 “阿萧,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老爷子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 简灵溪懂事地说:“爷爷,萧谨,你们谈,我去花园逛逛。” “不必,你留下。”南宫萧谨开口:“你是我的妻子,有权利知道一切。” 没想到南宫萧谨会这么说,简灵溪瞠目结舌。 四目相对,她在南宫萧谨看到了清澈的信任。 “咳咳……”老爷子轻咳了两声,打断他们的四目纠缠:“灵溪,你不必回避,这件事也与你有关。” “啊?跟我有关?”简灵溪吃了一惊,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失身份,太不稳重,太大惊小怪了。 于是,敛下眸子,做出二少夫人该有的矜持和优雅:“对不起,我失态了,爷爷,请吩咐。” “灵溪,你不必拘谨,做真实的你自己就好了。如果阿萧喜欢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我也不会选择你。”老爷子这话令人深思,此情此景,简灵溪不敢多问。 只能恭敬应了声:“是。” 她默默退到南宫萧谨身后,用行动告诉老爷子,她是南宫萧谨的妻子,她会一直站在他身后,当好一个贤内助。 老爷子赞赏地点点头,看向南宫萧谨:“医生说,我要静养一阵子。这段时间,你就回公司当代理总裁。” “我这个样子能胜任吗?”南宫萧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阿萧,你是我一手培养的,你的能力,我比谁都清楚。这场意外是改变了一些事,但没有改变我的想法。你依然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希望你能经受起这一次的考验。”老爷子深邃的眸里一片坚定。 “如果我不愿意呢?”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的,似乎不是真的要拒绝。 老爷子却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阿萧,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一下。南宫集团看似风光,里面却出了不少问题。我老了,有时候明知问题所在,还是做不到杀伐决断。南宫集团以后全靠你了。” “你这话严重了,让别人听到很不好。”南宫萧谨仍没有答应。 “灵溪,你帮我劝劝阿萧。”老爷子曲线救国,转向简灵溪。 突然被指名,简灵溪满脸为难,笑容尴尬,答应不是,不应该也不是。 心里暗忖,老爷子,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们先回去了。”南宫萧谨没有立刻明确态度,老爷子也不逼他。 点点头:“阿萧,你认真考虑一下,希望你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 回到住处,南宫萧谨对简灵溪说:“我要想甜品宵夜。” 简灵溪一怔,应了声:“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汤圆,芋头汤圆。”南宫萧谨直接点餐。 “好。” 简灵溪来到厨房,晚上九点多,收拾完了厨房,厨师都下班休息了。只留下一个值班的,以便主人随时叫餐。 见到简灵溪,厨师忙恭敬上前:“二少夫人,您饿了吗?” “二少想吃点甜品,我给他做就好了,你去休息。”简灵溪没有架子,笑得平易近人。 “还是二少夫人告诉我,我来做。”厨师有些为难,他拿人工资就该做好分内的事。 “二少喜欢我亲手做的。”打开偌大的冰箱,简灵溪翻找食材。 “是。”厨师默默退到一旁。 很快简灵溪找到自己需要的食材,这道甜食太简单了,只需要下水煮熟就可以吃了,不需要技巧。 只是,有一个人盯着自己,简灵溪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束手束脚。一回头,对上厨师恭敬的神态,她只能尴尬笑笑。 简灵溪不想吃,只做了一碗,盛好放在托盘里,端着往外走,对还守在厨房里的厨师说:“二少不会再吃东西,你去休息。” “谢谢二少夫人。”厨师朝她鞠了一躬。 大宅的规矩很多,简灵溪一下子适应不了,只觉得尴尬。 “灵溪。”往回走的长廊上,一道胆怯的声音响起。 简灵溪四下看看,只见阮沁凡藏在柱子后面,小心翼翼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她这样小心,简灵溪只觉得好笑,快步上前,关心地问:“是不是脚还疼?” “不不……不,脚好了,一点都不疼。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又怕史管家说我不懂规矩。刚刚看到你去厨房,就在这里等你了。”阮沁凡解释着。 第138章 夜半惊魂 看着自己手上的芋头汤圆,简灵溪对她说:“你等我一下,我把这些给二少送过去,再来。” “好。”阮沁凡点点头。 简灵溪将甜品端给南宫萧谨:“你先吃着,我去花园逛逛。” “嗯。”南宫萧谨显得漫不经心,简灵溪知道他心里有事,但他不告诉自己,她就假装没看到。 简灵溪回到原地,阮沁凡迎了上来:“灵溪,你真的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 “嗯。”点点头,简灵溪给予她肯定的答案。 灯光映照下,阮沁凡脸色一片惨白:“灵溪,你不是坐牢了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你呢?怎么会在这里当女佣?”简灵溪转移话题,她的事太复杂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阮沁凡是个心思单纯的千金小姐,她说了,她也未必肯信。 “……”阮沁凡垂下头,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 “沁凡,你别哭啊,来,我们到那边坐一下。”简灵溪拉着她到花园的藤椅上坐下。 简家和阮家是邻居,阮沁凡心地善良,经常帮助简灵溪姐妹俩,也没有因为她在家里不受重视而瞧不起她。还经常拿一些糕点和她不穿的衣服给她们姐妹俩,她是简灵溪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想起伤心事,阮沁凡泪流不止。 简灵溪递了一张纸巾给她,没有说话,只默默陪着她。 哭了好一会儿,泪水宣泄了悲伤,阮沁凡才慢慢止住哭泣:“对不起啊,灵溪,我太失态了。” “没关系的,沁凡,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哭出来就好了。”简灵溪善解人意。 深吸几口气,强自压下悲伤,阮沁凡眼睛红通通的,如同迷路的小白兔,十分惹人心怜:“在你入狱后不久,我们家就破产了。” “怎么会呢?阮氏是深城最大的纺织集团。”市值上千亿。 说到这个,阮沁凡更伤心了:“我家是遭人陷害的,他们在布料里加了有毒纤维,客人用了我们生产的床上用品,皮肤过敏,将阮氏告上法庭。对方趁机煽动舆论,将阮氏推上风口浪尖。为了尽快平息风波,爸爸只好出面和对方谈,岂知对方设了个局,将我爸爸的话录下来,重新剪辑。造成了他想花钱熄事的假象,此事在网上发酵,顾客纷纷退订单。阮氏资金链断裂,只能宣布破产。法院把我们住的房子都收走拍卖,爸爸因这件事打击太大,一病不起。我妈妈又是个大家闺秀,没有生存能力。我只能暂时休学,出来工作,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说到伤心处,阮沁凡又泪流不止。 听完阮沁凡的叙述,简灵溪嘘唏不止。 她一直很羡慕阮沁凡,她是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子。 生活很单纯,个性也有些天真。 她每年的生日愿望,就是世界和平。 可以想见,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她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沁凡,你别太伤心了,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家家有本难经的念,简灵溪只能这么安慰她。 “嗯,我知道的。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让你见笑了,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熟人,有点失控。”擦干了泪,阮沁凡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勉强的笑容,十分惹人心怜。 她本是个被保护得在象牙塔里的公主,突然要面对人生的艰难困苦,她不能适应,又不得不适应。 “沁凡,你别再我跟客气了,你要是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简灵溪故作生气板起脸来。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阮沁凡手放在简灵溪手上,拍了拍。 “你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有别的事?”见她迟迟不开口,简灵溪替她挑明。 “我……”心事被拆穿,阮沁凡垂下头,连耳根都红了。 简灵溪一脸正色地说:“以前你帮了我们很多,如果现在能为你做点事,我会很开心的。沁凡,有什么困难,你就直说,只要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尽力。” 她自身难保,正因为如此,她更加能体会阮沁凡的不易。就当是还她一份人情,她愿意尽力相帮。 阮沁心犹豫了好半晌才说:“你能不能跟史管家说说,放我两天假?妈妈来电话说,爸爸病情又加重了,我想回去看看他。可是,我这个月的假已经请完了,按照合同,我是不能再请假的,不然,就会被辞退。我大学还没有毕业,学的又是最费钱,不好找工作的艺术类。我不能丢了南宫家这份工作。” “好,我明天就跟史管家说。”简灵溪痛快答应。 “谢谢你,灵溪,给你添麻烦了。”阮沁凡变得畏畏缩缩,少了以前的自信活泼。 “阮伯父得的什么病?”简灵溪问。 “他被气得中风了。”提起父亲的病,阮沁凡伤心到了极点。 想了想,简灵溪说:“你把他的症状仔细描述给我听,我给他开点中药调理一下,说不定对他的身体有帮助。” “灵溪,你会医术?”阮沁凡既惊又喜。 “我是中医药的学生啊,虽然还没实习,不过,我的成绩还不错。”本能不想说太多,简灵溪一语带过。 “你瞧瞧我,都糊涂了。”阮沁凡柔和笑笑,对简灵溪根本不抱希望。 中风的后遗症是很难治愈的,何况简灵溪才学了两年又坐了牢,她估计只是看她可怜,客气客气的? 不过,现在能遇到一个愿意帮助她的人,她已经万分感激了。 阮沁凡将父亲的病症,描述给简灵溪听。 用心一一记下,在脑海里开出一张药方。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给你请假,顺便把药给你。”简灵溪站起来,她出来这么久,南宫萧谨会不会起疑? 她不是要瞒着他阮沁凡的事,刚刚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从何说起。 告别阮沁凡,回到房间。 南宫萧谨已经上床睡觉了,简灵溪暗暗松一口气。 洗了澡,换了睡衣,习惯性睡在沙发上。 这里每个房间都是恒温的,不用怕夜里会冷醒。 迷迷糊糊间,简灵溪只觉得身子一轻,像是飘浮在半空。 失重的感觉使她猛然清醒,才发现南宫萧谨正抱着她。 不禁惊叫出声:“南宫萧谨,你干什么?” “别叫,到床上去睡。”沙哑的声音混合着一丝起床气,不容人置疑的口吻。 “可是……”话还没说完,南宫萧谨直接将她丢到床上,他动作很粗鲁,简灵溪撞得生疼。 “好疼,南宫萧谨,你能不能轻点?”简灵溪抱怨着,他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她睡沙发又没碍着他什么事,干嘛非要跟他挤一张床? 男女授授不亲啊,他们又不是真夫妻。 “睡觉。”拉来被子将俩人盖上,南宫萧谨长臂一缩,将她卷入怀里。 简灵溪浑身僵硬,稍动了动:“南宫萧谨,你放开我……” “闭嘴!”低吼一声,南宫萧谨将她的头按入自己胸膛。 这下子简灵溪想动都想弹不得了,想不通南宫萧谨任性的行为背后的含意,索性也就不想了。 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她再挣扎就显得矫情了。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简灵溪渐渐陷入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人生最美的阶段。 那里没有风雨,没有纯粹的爱满满包围着她。 “二少,二少夫人……”简灵溪好梦正酣,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 脑中闪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简灵溪顾不得许多,匆匆披衣下床,打开门。 第139章 老爷子病危 “郭管家,怎么了?”简灵溪打开门,见郭碧侠站在门口,满脸焦急。 “老爷子半夜突发急症,正在抢救,大房和三房都守着,你们也去看看。”郭碧侠说。 “好,我们马上就去,谢谢郭管家了。”简灵溪道谢,她知道郭碧侠通知他们是为了不给大房和三房留下话柄。 老爷子病危在急救,他们好梦正酣,怎么都说不过去。 关上门,简灵溪拿衣服给南宫萧谨:“老爷子突发急病,我们快去看看。”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接过衣服快速穿戴好,简灵溪推着他来到大宅。 这里灯光通明,住在庄园里的人都来了。 小辈都住在外面,也只有大房和三房的儿子媳妇在。 一见南宫萧谨,沈兰匆忙起身,迎上来:“阿萧,灵溪,你们都来了。” “三婶婶。”简灵溪礼貌叫人。 “嗯,来,这边坐。”老爷子病危,沈兰心情沉重,没有余力寒暄。 依照沈兰的指示,俩人就坐在三房身边。 令简灵溪意外的是,南宫宸居然也在。 他一脸平静,没有连他们打招呼的打算。简灵溪也当作没有看到他,现在情况特殊,她和南宫宸结了那么深的梁子,没那么容易化解,她也不想和他发生冲突。 现在只好的方式就是假装不认识。 傅琴看见沈兰对南宫萧谨的殷勤,满脸不屑,冷哼了一声,也不敢乱来。 等待的时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谁都不敢先开口。 终于,紧闭的房门开了,傅琴第一个冲上去:“祝博士,老爷子怎么样了?” “老爷子心肌有一部分梗塞,需要做个支架手术。”祝希明满脸凝重。 傅琴大惊:“这么严重?手术有危险吗?” 祝希明点点头:“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加上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也不是太好。不过,请大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什么时候手术?”祝希明是老爷子重金挖来的权威专家,世界级的医学博士,傅琴只能相信他。 “越快越好。老爷子的意思是再过几天,请你们劝一劝他。”祝希明凝重地说。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祝博士。”傅琴一改飞扬跋扈的个性,对祝希明十分有礼。他是老爷子的私人医生,也是老爷子身边最亲近的人,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 “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老爷子吗?”傅琴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的,但要注意时间,不能说一些让病人情绪激动的话。”祝希明叮嘱了句。 傅琴进了房间,来到老爷子跟前,满脸担忧地问:“爸爸,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老爷子半阖着眼:“海宁呢?” “他在应酬,还没回来。”傅琴缩了下脖子,小声地说。 “你也别为他遮掩了,他是什么样的个性,我清楚得很。”老爷子睁开双眼,隐隐发怒。 “爸,祝博士说了,你的情绪不能起伏太大。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海宁回来。”傅琴极力为南宫海宁开脱,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必须维持好他的面子。 尤其是现在,老爷子要手术,可能有段时间无法处理集团的事,他一定会选出一个代理总裁。这是大房的最佳表现时间。 “不必了,你也回去。”老爷子挥了挥手,满脸失望。 傅琴十分着急:“爸,你听我说,海宁真去应酬了,他不是你想的样子……” 南宫煌闭上眼不理她,郭碧侠忙上前:“时间不早了,大夫人先回去休息。” “你……”她是老爷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掌管着大宅大大小小的事,傅琴不敢得罪她,只能离开。 郭碧侠跟着出来喊南宫萧谨和简灵溪进去,傅琴更是气得不行。 不是说身体不好要休息吗? 怎么就有精力见别人了? 依她看就是老爷子不是什么心肌梗塞,是心长偏了。 哼。 傅琴气恼不已,她最气的是南宫海宁。以前他还有所收敛,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成天不着家也就算了,她有事给他电话,他还关机。 也不知被哪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了。 傅琴一肚子火,见到沈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上前挖苦几句:“你不跟着进去看看啊?万一老爷子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老爷子没有喊我们,我们就安分在这里守着就好。”沈兰声音很轻,却刺痛了傅琴的心。 她这明显是在挖苦她,没有得到老爷子的召唤,就眼巴巴进去。 “沈兰,别以为你装出一副温良恭顺的样子,就没人能看清你的真面目了。”傅琴很气沈兰的虚伪,她明明是朵白莲花,为什么所有人相信她? “大伯母,你这话就太过分了。一直以来你排斥三房,打压我们,我们都忍下来了。现在我们并没有招惹你,你在爷爷那受了气就来找我们的麻烦,是不是有失你南宫家大夫人的身份?”南宫宸站出来,维护母亲。 “阿宸,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大伯母说话?快跟她道歉。”沈兰眉头深锁,先责怪自己的儿子。 傅琴冷笑:“你们母子俩的双簧演得是越来越好了。” “妈,你为什么要一再退让?不管你怎么做,人家都不领情。”南宫宸年轻气盛,他最是看不惯母亲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虽然他也怨她对南宫萧谨对他好,但绝不容许别人在他面前欺负她。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你爷爷还病着呢,等下让他听到了,不好。妈妈没关系的,我们问心无愧就好。”沈兰劝着南宫宸,最后一句却拱了一把火。 傅琴气得脸红脖子粗,却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不是他们母子俩的对手。 现在特殊时期,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她要尽力团结大房,一致对向。不让其他宵小有机可趁,夺了本应属于大房的一切。 傅琴冷冷一哼:“是人是鬼,很快就会见分晓了。沈兰,你自好为之。” “你……”南宫宸气不过要追上去跟傅琴理论,沈兰抓住他的衣服:“阿宸,算了,让她说,又不会少块肉。这么多年了,她一直看我不顺眼,我都习惯了。”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软弱?你这样处处讨好别人,别人根本不会领你的情。”南宫宸替母亲不值。 沈兰只是笑笑不说话,南宫宸气得想拂袖而去,又不甘心所有好处都落到南宫萧谨身上。 满腹怨气坐下,思忖着该怎么对付南宫萧谨。 对,他的目标是南宫萧谨,而非大房。 大房看似人多势众,却不团结,而且,没有一个可以挑大梁的领头羊,很容易逐个击破。 不过,他当了那么多的玩纨绔子弟,老爷子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能力。 他需要一个帮手,必须时能助他一臂之力。 …… 房间里,南宫萧谨静静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 老爷子叹了口气:“担心什么来什么,阿萧,你准备好了吗?” “我不去。”南宫萧谨直接拒绝。 “为什么?”老爷子急得直起上半身,简灵溪忙上前,叮嘱着:“爷爷,你现在不能太激动,有话慢慢说。” 一边回头给南宫萧谨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顺着老爷子点,有事以后再说。 “我从不说违心的话。”南宫萧谨故意把简灵溪的暗示说出来,弄得她很尴尬。 “咳咳……”老爷子激动得一口气卡在喉间,咳嗽不止。 郭碧侠忙帮他顺气,忧心仲仲地说:“二少,你就答应了?集团是老爷子一生心血,不交给最有能力的人,他怎么能安心手术?” 第140章 他在操控 面对众人的劝说,南宫萧谨的回应就是拨着轮椅往外走。 简灵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南宫家的事,她并不清楚。 虽然她不知道南宫萧谨为什么要拒绝老爷子,但她是南宫萧谨的妻子,还是应该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爷爷,您先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您。”朝老爷子鞠了一躬,简灵溪跑过去推南宫萧谨。 “二少……”郭碧侠喊着。 老爷子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出来,沈兰立刻上前问:“老爷子还好吗?”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简灵溪只好替他回答:“看情况不是太好,不过相信医生会给他制定一个合理的治疗方案,他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见简灵溪敷衍,沈兰也不便多问,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没事我就放心了。” “三婶婶,你脸色很差,快去休息,不要熬夜了。”作为医者,简灵溪本能关注的是一个人的身体状况。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没有用。 “好,你们也早点休息。”沈兰从善如流,拍了拍简灵溪的手。 回到住处,天还未亮。 简灵溪对南宫萧谨说:“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晨练一下。” “你也觉得我不该拒绝老爷子?”南宫萧谨突然问。 简灵溪一怔,转过身来,直视他深邃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顾虑,我只是觉得现在不应该再刺激老爷子。你表面看似冷酷,实则你很在意他。要是老爷子因此有个意外,你会自责一辈子的。” 她看到的不是公司利益,她看到的是人性。 “这么了解我?”唇角上扬弯出讥讽的笑。 “不,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坦白说,你身上谜团重重,我知道你不想让人了解,也不想改变你什么。只是,南宫萧谨,有些遗憾是我们承受不起的。不管怎么说,老爷子把你养大,亲自栽培,你对他肯定有很深的感情。”简灵溪提出自己的见解。 爱也好,恨也罢,都是因为在乎。 定定看了简灵溪几秒,看得她手足无措,南宫萧谨才说:“集团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旦我接手了,就很难抽身。” “你之前不是也打算进入集团……”话没问完,福至心灵,简灵溪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南宫萧谨知道她有一个玲珑心,有些事,很容易被她看透。 简灵溪蹲下来,直截了当地问:“你不会是为了不接手集团,自己制造了那一场意外?” 所以,他在脸上做了假伤疤。腿上的伤倒是真的,但并不严重。以宫少宇的能力可以轻松治愈他。 这是一场他自编自导自演的骗局? 简灵溪越想越心惊,站了起来,一步步往后退:“你……” 南宫萧谨知道瞒不住她了,有些事不似表面看的那么简单。他也不可能跟简灵溪解释清楚原由,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 “我不管你想到了什么,立刻,马上给我忘掉。”南宫萧谨霸气命令。 简灵溪笑了,笑容未通眼底:“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南宫萧谨。 “如果当初嫁给你的人是简微安,你会接受吗?” “不会。”南宫萧谨答得干脆。 “谢谢,谢谢你没有再隐瞒我。”简灵溪转过身,大步朝外走。 南宫萧谨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我想到外面走走,你放心,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不会乱跑,更不会随便说出你的秘密。哦,不对,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简灵溪一脸慌乱,语无伦次。 南宫萧谨很担心她现在的状态,但他知道他越是强制她,越适得其反。 慢慢松开了手,他相信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会想通的。 一得到自由,简灵溪脚下生了风,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简灵溪一口气跑到花园,黎明时分,天方刚露鱼肚白,路灯仍亮着,照在她脸上,惨白一片。 南宫萧谨真的是太可怕了,他为了不想进集团,自己制造了一场意外。 他在布一个局,惊天大局。 那么她呢? 她在他的棋局里,属于哪一个角色? 越想越后怕,她不该一时冲动,拆穿他。他真的要对付她,她毫无招架之力,只有任他摆布的份。 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一切,是自然发生,还是他有意为之? 太多太多可怕的想法充斥着脑海,简灵溪双手抱臂搓了搓。 好冷。 心冷。 “二少夫人,你怎么在这?”史红玉起来,见花园有个人影走来走去便来看看。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简灵溪只能这么说。 “是不习惯新环境,没事,过几天就适应了。二少夫人想吃什么早餐?我让厨房做。”史红玉个性大大咧咧,十分豪爽。 简灵溪心情很低落,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唯一觉得可以依靠的南宫萧谨却一直在算计她。 她无人可信,亦不敢付出信任。 “我不挑食的,都可以。”简灵溪淡淡笑着,与人保持着疏离。 “那二少呢?”史红玉又问,她是这萧风阁的管家,应该了解主人的喜好。 “他……喜欢吃甜食。”简灵溪说得有些迟疑,她现在已经不敢肯定南宫萧谨是真的喜欢,还是为了迷惑她。 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轻易让人了解他的,毕竟,每一个生活细节都可以成为他的弱点。 “好,我知道了。那二夫人,你先逛逛,我去吩咐厨房做早餐了。”史红玉微微颔首,踅回屋里。 天一点点亮起来,等下佣人和园丁都起来了。 简灵溪不敢继续呆下去,她现在的身份是二少夫人,不能任性妄为。 回到房间,南宫萧谨坐在沙发上,似在等她。 朝他尴尬笑笑:“我有点困,我去睡个回笼觉。” 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你怕我?”南宫萧谨淡淡开口。 “是。”既然他开了头,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南宫萧谨微微垂下眼睑,遮住里面的光泽:“我承认我有些事瞒着你,但我保证,这些事与你无关,也没有任何伤害到你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是老爷子的主意,还是你的选择?”她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都有。”南宫萧谨还是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也不能逼你。南宫萧谨,看在这些日子,我几次舍命相救的份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抬起头,直视他讳莫如深的眼,简灵溪勇敢一回。 潜意识里南宫萧谨并不想答应简灵溪,却不想看到她这样脆弱无助。 这件事确实对她有一定的伤害,不管他的动机为何?! “说。” 简灵溪唇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如果三个月后,我还活着,我们就离婚。”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南宫萧谨眸色一沉。 一言不发,转身进了书房。 “砰”地一声,门重重关上。 巨大的关门声令简灵溪的心颤了几颤,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被利用的人是她,现在还得不到真正答案的人也是她。 南宫萧谨是事件事的主导者,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他牢牢抓在手里,没有自由。 该悲哀的,生气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又浮现脑海。 原来这不是梦,不是救赎,是一场人为的阴谋。 第141章 讨好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将简灵溪自震惊里拉回现实。 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去开门。 这里是南宫家,她是南宫萧谨名义上的妻子,不管何时何地她都应该谨慎小心,不露破绽。 “沁凡。”门口站着阮沁凡,简灵溪这才想起自己答应她的事:“抱歉,我马上去跟史管家说。” “不用了,灵溪,妈妈早上给我来电话说,她带爸爸要乡下去散散心,我今天不回去了。”穿着南宫家专属的女仆装,阮沁凡显得乖巧懂事。 “这样啊,也好,散散心,有助身体康复。”简灵溪仍沉浸在自我的悲伤里,没有拔出来。 “灵溪,你没事?”阮沁凡关心地问:“你脸色特别差,昨晚没睡好吗?” 摸了摸自己的脸,简灵溪说:“嗯,昨晚老爷子突发急病,我们都去守着他了。” “严重吗?”阮沁凡吓了一跳。 “要动手术,目前情况还算稳定。”简灵溪如实回答。 “对不起。”阮沁凡退后一步,讷讷地说。 “为什么突然道歉?”简灵溪不解。 阮沁凡一脸谦卑:“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女佣,不该过问主人的事。” “沁凡,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你也是关心我才问的,我知道你是好意。”简灵溪有些心疼,阮沁凡是个心地单纯的女孩子。 她没什么心机,更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要她一下就变得圆滑,很难。 “谢谢你啊,灵溪,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那你休息,我去干活了,就不打扰你了。”哪怕简灵溪没有拿她当下人看,她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沁凡,你等我一下。”匆匆说完,简灵溪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她拿着几副中药出来:“这是我配的调理的药材,你寄给你爸爸试试,如果有效,我再改几味药,另开几副。” “谢谢。”接过药,阮沁凡红了眼眶。 拍了拍她的肩,简灵溪安慰道:“放心,康复是个漫长的过程,我相信他一定好起来的。” “嗯,那我走了,你休息。”送走阮沁凡,简灵溪关上门。 折腾了一夜,她确实累了。 看着那张偌大的双人床,想到她和南宫萧谨之间扭曲的关系,简灵溪唇角尽是无奈的笑。 其实,她不应该太在意的。 如果不是南宫萧谨,她还在监狱里饱受欺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 之前她已经在地狱里了,是南宫萧谨救了她。 不管他怀有怎样的目的,起码从相识到现在,他没有害过她,甚至帮了她不少。 替她拿回妈妈的坠子,帮她惩治了简家人。 这些都是她一个人办不到的,她应该感激他。 躺在沙发上,陷入一团迷雾里,简灵溪闭上眼,想睡个回笼觉,却被脑中纷乱的思绪纠结着,挣脱不出来。 迷迷糊糊间,身上一暖,简灵溪猛然惊醒,就见南宫萧谨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立刻翻身坐起来,简灵溪将毯子折叠好:“中午了,我去厨房拿东西。” “我请了个客人,今天就到餐厅吃。”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简灵溪眉头深锁,客人? 南宫大宅是可以随便让人进来的地方吗? 咽下到嘴边的话,简灵溪点点头:“那我去换件衣服。” “好。” 从卫生间出来,简灵溪换了件白色长裙,外面套了件简单的针织黑色小外套,长发随意扎起来,露出优美的鹅颈。 脂粉未施,却美得清丽脱俗。 脸上的疤痕消失了,皮肤白皙细嫩,如同婴儿般光滑,连一丝斑点都没有。好的皮肤衬得五官更加立体精致,秋水翦眸,盈盈波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美,惊艳人心。 南宫萧谨看着她,简灵溪有些局促不安:“我这样穿,可以吗?” “很好,走。”收回视线,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 他现在还是个残废,需要简灵溪的照顾。 来到餐厅,这里显然精心布置过了,精致的烛台和现摘的鲜花,增添几分浪漫气息。 他们才刚到,客人就来了。 “阿萧,灵溪,这是给你们的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半夏穿着高定时装,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煞是迷人。 她是国际知名的明星,接受过专业的形体训练,加上出身名门,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 “谢谢。”接过礼物,简灵溪道谢。 “哇,灵溪,你去整容了吗?突然变得好漂亮。”半夏夸张地说,刻意强调“整容”两个字。 “我做了激光去疤。”简灵溪坦然,她之前是丑,突然变美是事实,隐瞒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垂下长睫,遮住里面嫉妒的光,半夏假装亲切拉着简灵溪的手;“你这样子好漂亮啊,我都被你比下去了呢。” 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让人听不出真与假。 “坐。”南宫萧谨淡淡开口,简灵溪忙抽回自己的手,坐在他右侧。 半夏很自然在南宫萧谨左侧坐下,女佣送上牛排,半夏很熟练地用刀叉,动作流畅而优雅,连咀嚼都赏心悦目。 南宫萧谨也一样,他的餐桌礼仪特别好,动作行云流水,俨然一副流动的画。 相较而言,简灵溪动作笨拙,甚至差点儿将牛排切飞。 她尴尬万分,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对面的半夏唇角上扬,露出冷讥。 连牛排都不会切,根本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光靠整容变美有什么用? 南宫家是f国第一豪门,孙媳妇应该礼仪规范,进退得宜,处处彰显着不凡与尊贵,才能保住南宫家的面子。 像简灵溪这样的土包子,一出场就出尽洋相。 简灵溪切得小心翼翼,深怕给南宫萧谨丢脸。 她时刻谨记着,现在她和他是命运共同体。在外,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他的面子,无论如何,她都要做到最好。 只是,她十几年没有切过牛排了,真的很生疏。 突然,一只手将她的盘子端走,简灵溪惊讶抬头,就见南宫萧谨将她的盘子放在自己跟前,双手优雅而快速将牛排切成小块。 接着将盘子推到她面前:“吃。” “谢谢。”他的举动让暖心,简灵溪却不敢太感动。总觉得他每做一件事,都有其深意。 将南宫萧谨的举动看在眼里,半夏心里有团嫉妒的火焰在狂烧,烧得她几乎失去理智。 用力掐了自己掌心一把,半夏半开玩笑地说:“阿萧,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绅士的一面呢。” “那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南宫萧谨淡淡地说,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半夏和简灵溪同时一怔,他这是在表白吗? “阿萧,你还记得大宅后山那棵桃树吗?上面结了很多桃子,我们等下去摘,好不好?”半夏想和南宫萧谨聊回忆,那是简灵溪没有涉足的领域。 “你看我这个样子可以摘桃子吗?”南宫萧谨淡淡反问。 “呃……”半夏被怼得红了脸:“阿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把你当……”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吃,再不吃就凉了。”截住她的话,南宫萧谨低头吃着盘里的美食,没有半分想和她叙旧的意思。 半夏陷入自我怀疑里,早上真的是南宫萧谨打电话让她来做客的吗? 不是她太想念他,出现了幻觉? 若真是他主动打的电话,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冷漠? 不止怼她,护着简灵溪,还暗戳戳秀恩爱,到底是她会错意了,还是他另有企图? 第142章 不能再错过 吃完了午餐,半夏提议推南宫萧谨到花园去走走,南宫萧谨答应了。 半夏十分开心,不管他有怎样的目的,只要他愿意让自己靠近,她就还有机会。 简灵溪不好跟着,只能先回房间。 她想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破解血莲之谜,将它顺利取出来。她必须先活着,才能谈以后。 “灵溪。”阮沁凡匆匆进来,叫住简灵溪。 转身,扬起淡淡的笑:“找我有事吗?” 疾步走到简灵溪身边,阮沁凡四下看看,见没有人,还是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能让半夏和二少单独在一起?” “有什么问题吗?”阮沁凡到南宫大宅没多久,难道她也知道南宫萧谨和半夏的事? 阮沁凡一脸纠结:“你不会不知道?” “知道什么?”简灵溪故意假装不懂。 “那个……”垂下头,阮沁凡欲言又止,不管什么地方嚼舌根都是大忌。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藏着掖着。”简灵溪也想听听别人对南宫萧谨和半夏有什么看法或议论。 “灵溪,你真的不知道吗?”阮沁凡试探。 简灵溪继续装迷茫:“沁凡,有话你就说,吞吞吐吐不像你的个性。” 阮沁凡左右看看,仍是不放心。 简灵溪拉起她的手:“到我房间坐坐。” “这个不好?”虽然她和简灵溪是旧相识,但她是主,她是仆,她不能没规矩。 “没关系的,史管家又没看见。”简灵溪拉着阮沁凡进了主卧,阮沁凡好奇地四处看看。 阮家也算是一代富商,她自幼的吃穿用度都是一流的。 来到南宫家后,她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南宫家才是真正的豪门。 “咦……灵溪,你睡沙发上吗?”阮沁凡问。 心“咯噔”一下,简灵溪有些心虚:“怎么会呢?” “那这根头发……”阮沁凡弯下腰,拣起一根头发,一看长度和颜色就是简灵溪的。 “这是我的啊,怎么了?”简灵溪装蒜,看来以后她要收拾干净些才是。 不然很容易被下人发现,她们私下去说,不知又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没什么。”阮沁凡也觉得自己太敏感了,沙发上掉根头发很正常。 “随便坐。”简灵溪快速扫了眼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见没什么重大破绽,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阮沁凡走到简灵溪身边,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以前三夫人一直在搓和半夏和二少,他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是吗?”简灵溪只是笑笑,并没有太特别的反应。 “你早就知道了?我是不是太嘴碎了?”阮沁凡有些尴尬,红了脸,垂下头。 “不,沁凡,你的个性我了解,你不是个搬弄是非的女孩子,你都是为了我好。”简灵溪拍了拍阮沁凡的手。 抬起头,阮沁凡正色说:“灵溪,你别怪我多嘴。你既然嫁给了二少,就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不要轻易让人抢走了。虽然,嗯……二少……有些缺陷,但他还是南宫家的二少啊,只要跟着他,你就一生衣食无忧了,不像以前……”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阮沁凡每说一句都觉得哪里错了,她想改,又越说越错。 简灵溪理解地笑笑:“沁凡,你别这么小心翼翼,我知道你是好意。以前我在简家是怎样的情况,你最了解,你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衣食无忧,我懂。” 听她这么一说,阮沁凡才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我真怕你误会。灵溪,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又不是什么豪门千金,哪端架子去啊?沁凡,你想说什么就大大方方说出来,说错了也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听说,二少出了意外后,老爷子就不同意半夏和二少在一起了。不过,半夏还是很喜欢二少的,她一直没有死心,你要防着点啊。”阮沁凡真心为她着想。 简灵溪重重点一下头:“嗯,我会注意的,谢谢你,沁凡。” “灵溪,虽然我们家现在破产了,我也沦为南宫家的女佣,但如果你不嫌弃,我还是很愿意当你的朋友。”阮沁凡鼓起勇气说。 以前是她帮助简灵溪,现在是她高攀不起,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们一直是朋友啊,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简灵溪紧紧握住阮沁凡的手,之前她没少帮助她们,她一直铭记于心。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更愿意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尽最大的可能去回报曾给予过自己帮助的人。 “嗯。”阮沁凡重重点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 花园里,半夏推着南宫萧谨漫步于百花丛中,春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南宫萧谨愿意和她一起散步,她真的很开心。 “阿萧,你看,那边那朵金色海岸开得真美。”说着,半夏跑去摘下来。 南宫萧谨蹙了蹙眉,本能想到,要是简灵溪一定不会把它摘下来,独自欣赏。 她会认为万事万物都有其生命,应该让它在枝头尽情绽放。 “阿萧,你怎么了?”南宫萧谨戴着一边面具,神秘,尊贵又冷傲,半夏一颗心怦然跳个不停。 “没事,我们回去。”南宫萧谨冷冷地说。 “今天天气格外好,阳光也不灼人,我们再走走。呆会去我那,我给你泡我最拿手的红茶?”半夏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他生气了。 “半夏,你在娱乐圈好几年了,有些事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南宫萧谨淡淡提醒, 半夏蹲下身,与他平视:“阿萧,你在怪我吗?” “我对你并没有期待,为什么要怪你?”话如刀直刺半夏内心。 脸色一白,唇微抖着:“你给我打电话,不是……” 南宫萧谨冷冷打断她:“不是!上次你请我们喝红茶,吃点心,这次只是个回礼,什么都不是。” “你说谎!阿萧,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并非全无感情。老爷子在帮你选新娘的时候,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飞回来的。阿萧,你相信我,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不离不弃守着你。”半夏很激动,第一次当面告白。 她在娱乐圈这么多年,没半点绯闻都没有。她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和实力,取得现在的成就,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他。 是,当她知道他发生意外时,她有过一丝犹豫。 她一下子接受不了那样的落差,她一定要站上最高的巅峰,让所有人都看到艳惊四座的她。 谁知,那一丝犹豫就错过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随时可以将南宫萧谨抢回来,简灵溪实在是无法跟她相提并论。 在看到南宫萧谨对简灵溪的态度后,她才有了极深的危机感。 他对她很特别,特别在乎,不惜利用她。 “半夏,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有些话不应该说得这么明白。”南宫萧谨冷冷看向她,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不,我一点都不聪明。阿萧,我很笨的,我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一直傻傻爱下去,不会因任何事动摇。我知道你在怪我,没关系,只要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改成你喜欢的样子。”半夏放下矜持,满脸急迫,紧紧抓着南宫萧谨的手。 “放手。”冷冷的两个字如冰雹砸下,南宫萧谨脸色阴沉。 “我不放,我不会再放手了,阿萧。”半夏不仅不松手,还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让他感受自己为他而狂跳的心。 第143章 撕裂的情感 南宫萧谨毫不给面子,一把甩开半夏。 男人愤怒的气力很大,半夏被推倒在地,满脸惊愕,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萧谨。 “阿萧……”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花园里人来人往,有佣人看到了这一幕,不敢久呆,匆匆离开。 是,她家是比不上南宫家,但也算得上名门望族。她是家里的独女,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聪明美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进入娱乐圈后,更是凭借着演技一炮而红。短短几年,拿下女演员所能拿的所有最高奖项。她还投资了好几家娱乐公司,每年光是分红就有几十亿。 她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人,她跟简灵溪有本质上的区别。 她可以靠自己貌美如花,还可以赚钱养家。 南宫萧谨看都不看半夏,自己拨着轮椅回别墅。 望着他冷漠的背影,半夏撑在地上的手越抓越紧。 …… 回到屋里,南宫萧谨去了书房,打开电脑,沐冰传来一份文件。 他按了接收,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关上电脑,南宫萧谨闭上眼睛,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间。 一眼扫过,没有看到简灵溪的身影。 眉头深锁,站起来,走向她的“药房”。 那是一个小套间,被她当成了临时药房。 “叩叩叩……”意思意思敲了敲,随即推门而入。 正拿着坠子研究的简灵溪吓了一大跳,此时此刻他突然这么闯进来,两人都有些尴尬。 “还没找到方法?”南宫萧谨主动开口。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不敢轻易打开,万一真的风化就完了。” 血莲如此珍贵,她半分不敢马虎。 “今天可能南宫雷鸣会来。”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简灵溪惊讶,他在暗示什么吗? 不,肯定是她想多了。 就算他在暗示也是因为她为了救他中了不治之毒,他问心有愧。 简灵溪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将视线落在装着血莲的坠子上。 书上记载血莲极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开成五瓣,大小均匀,上面隐隐还见金色的纹路。那是集天地精华的象征。 越看越觉得这个血莲是真的,只是,南宫萧谨怎么会知道梁安琪有这东西? 拿着坠子,想到南宫萧谨为了自己,差点被抽干了血。简灵溪心就一阵收缩,她现在的反应是不太过激了? 就算他当初为了某些目的娶了自己,对她也并不是全无好处。 起码,她离开了监狱,惩治了简家,还拿回了妈妈的坠子。如果不是他的帮助,任何一样她都办不到。 红蝎也不是他放的,自己救他亦是心甘情愿的。 他却为了她,不惜跟自己最憎恨的人做交易。 光是这一点就十分难能可贵,她这样怪他,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简灵溪走到南宫萧谨面前,抬起头,眼底一片澄澈:“对不起。” “嗯?”南宫萧谨用目光询问她,为什么道歉? “就算你对我有所隐瞒,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我不该怪你。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你并没有亏待我,还处处帮助我。南宫萧谨,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勉强你告诉我。但是,我希望你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坦白告诉我。如果是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我不希望再产生这样的误会了,好不好?”简灵溪十分坦然,她不喜欢猜心,也猜不透。 如果可以,她希望和南宫萧谨坦诚相待。 当然,他身上谜团重重,她也不指望他会告诉她过去的事。 只是,关于她,她有知情权。 面对简灵溪清澈如水的眼,南宫萧谨犹豫了。 确实,两个人的相处贵在坦诚。只是,他的世界并不似她看到的那般干净,美好。有些黑暗超乎想象,他不能说,也不想说。 南宫萧谨的沉默如一记重锤,砸向简灵溪的心。 暗自嘲笑,她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对不起。”这次的道歉,多了一丝苦涩和自嘲。 她太不自量力了,在南宫萧谨眼里,她什么都不算。 她就是老爷子送给他的一件礼物,他能为她做这些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还在这里奢望被平等对待,真是太奢求了。 简灵溪的两句对不起南宫萧谨都听懂了,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在局势未明之前,他不能给她太多期待。 南宫萧谨转身出了药房,史红玉在外面敲门,说有人找他。 蹙了蹙眉,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操控着轮椅出去。 一身休闲装的南宫雷鸣神色憔悴,双眼布满红血丝,眼袋下垂,眼眶泛紫,明显睡眠不足,操心过度。 南宫萧谨并不同情他,相反的是,他厌恶看到他这副样子。 曾经在他最脆弱无依的时候,他搂着梁安琪享受二人世界。不曾有一点点顾虑过他的感受,如今他所承受的一切应该说是报应。 “老爷子在大宅,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南宫萧谨态度十分冷淡。 “阿萧,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南宫雷鸣满脸疲惫,这些日子他该做的,能做的,全做了。 “请回。”南宫萧谨直接拒绝。 南宫雷鸣跑到他面前,弯下腰来:“算我求你了,你救救小蕊。阿萧,是我对不起你,小蕊是无辜的。” “世上无辜的人那么多,我每个人都要救吗?”南宫萧谨反击。 “……”南宫雷鸣被怼得哑口无言,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不应该来求南宫萧谨,但他实在无法看着小蕊渴望活着的眼睛。 如花年纪,她明明还有机会活下去,却因为他而葬送。 深吸一口气,南宫雷鸣继续说:“给你造成的伤害,我穷尽一生都无法弥补。以前犯的错,我不能再犯第二次。只要你肯救小彤,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南宫雷鸣以为这是南宫萧谨愿意看到的,孰不知他越是展现出对梁小蕊的父爱,南宫萧谨就伤得越重。 “阿萧,你究竟怎样才肯答应我?”南宫雷鸣急了,双眼赤红,仿佛眼前的人不他儿子,是他的仇人。 相较于南宫雷鸣的激动,南宫萧谨表现得十分淡然:“我什么都不要。” “你……”南宫雷鸣很生气,很无助,也很无奈。 “二哥,你这样逼阿萧,于心何忍啊?”沈兰匆匆走来,苍白的脸上一片担忧。 正是有火无处发泄的时候,一见沈兰,南宫雷鸣板起脸来:“连你也要教训我?” “你是二哥,我是弟妹,我不敢教训你。只是,你有没有睁开过眼睛看看阿萧?你从小就没有管过他,现在他受了伤,你并不关心他,还一直逼他。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沈兰一直恭顺有礼,尤其是对家人和长辈。 她第一次这么激动,言词激烈。 “沈兰,这里不是三房,你马上给我出去。”南宫雷鸣恼羞成怒,指着门口下逐客令。 “萧风阁是老爷子为我安排的新居,三婶婶是我的客人。南宫先生,你才是不请自来的那一个。”南宫萧谨冷冷地说。 他是堂堂南宫家的二爷,他们一个两个竟敢这么对他?! 如果换作以前,他绝对毫不犹豫离开,此生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 可他现在有求于人,他没有那样的本事。 他是厚着脸皮来的,恼羞成怒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南宫雷鸣脸色铁青,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一言不发。 沈兰上前一步,去拉南宫雷鸣,给他找台阶下:“二哥,老爷子身体不好,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不用你假好心。”南宫雷鸣反手一甩,沈兰站立不稳,摔倒之际头撞到了茶几上,当即昏迷不醒。 第144章 各怀鬼胎 “三婶婶……”南宫萧谨大吼一声,几乎要站起来。 一直站在玄关处的简灵溪立刻跑过来,拍了拍南宫萧谨的肩,阻止他冲动。 快速蹲下来给沈兰把脉,过了一会儿才说:“三婶婶身体本就虚弱,她被撞晕了。” “来人,快帮我把三夫人扶去休息。”简灵溪一个人搬不动沈兰,又怕南宫萧谨泄露他腿已经好了的事,只能朝外大声喊。 阮沁凡正好路过,立即进来,帮简灵溪把沈兰抬到沙发上。 简灵溪吩咐阮沁凡:“先帮我照顾一下三夫人,我去拿些药,马上回来。” “是。”阮沁凡恭敬应着。 推倒沈兰非南宫雷鸣的本意,他也很懊恼。 只是,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故意的,他解释什么都没有用。 南宫萧谨冷冷地说:“南宫二爷,请回。” “我……”南宫雷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如同调色盘。 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只是想救他的女儿而已,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十恶不赦? 简灵溪很快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盒伤药和针包。 捻起一枚银针,轻轻扎入沈兰太阳穴。 沈兰幽幽醒来,视线由模糊到清晰,声音很是虚弱:“灵溪。” “三婶婶,你感觉怎么样了?”简灵溪又给她扎了一针,问。 挤出虚弱的笑,沈兰声音低哑:“我一向身子骨弱,没事的。你们别怪二哥,他不是有人推我的。” 沈兰的维护让南宫雷鸣尴尬,站在那里直喘粗气。 面子已经挂不住了,但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能离开。 他一离开,小蕊可能就没命了。 血液他还能花重金,满世界找。 骨髓则不一样,医生已经下了好多次病危通知书了,他一定要救小蕊,一定! 简灵溪看了南宫雷鸣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到沈兰身上。 拿起她特调的伤药,抹在沈兰额头,霎时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浸透,沈兰只觉得神清气爽,伤口也不疼了。 她慢慢坐直身子,握住简灵溪的手:“灵溪,谢谢你。” 摇了摇头,简灵溪说:“三婶婶,你不要这么说。”如果她早一点出来,也许沈兰就不会受伤。 见南宫雷鸣还忤在那,南宫萧谨气不打一处来:“来人,把他轰出去。” “你敢?”南宫雷鸣不敢置信瞪大双眼。 简灵溪忙上前,蹲下来对南宫萧谨说:“别这样,弄得大家都难堪。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好了。”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以南宫雷鸣的可耻程度,简灵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有一点她说得对。 在没有破解血莲之谜前,他确实不宜和他撕得太严重。 当然,他并不怕他。 见南宫萧谨态度有所缓和,简灵溪将他推回去,刚要转身,南宫萧谨问:“你觉得我不该那么对他?”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他这么对你,你不应该以德报怨。只是,现在非常时期,老爷子病重,你们这样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 说完,未等南宫萧谨开口,简灵溪匆匆回到客厅。 沈兰从沙发上爬起来,有些摇摇欲坠,阮沁凡忙扶着她:“三夫人,你还是坐下。” 拍了拍阮沁凡的手,沈兰毫无架子:“我没事,谢谢你。” 南宫雷鸣侧着身子,满脸怒气,心中有愧又不想放下架子。 一个个真爱多管闲事,就算他错了,也轮不到她来批评。 沈兰走到南宫雷鸣身边,主动道歉:“对不起,二哥,我刚刚的话说重了。我确实太片面了,阿萧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心疼他的遭遇,没有仔细顾及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自己伤了她,她还给自己找台阶下,南宫雷鸣顺势而下,他也不想跟全家人为敌。 沈兰救过老爷子,她的话在家里还是分量很重的。 只要她肯帮自己,他的事或许会有转机。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刚刚太冲动了,你不怪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你再这样客气,我就无地自容了。”南宫雷鸣愧疚不已。 “二哥,我知道你心里是在乎阿萧的。他从小就吃了很多苦,现在又受了伤。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应该缓一缓,不要在这时候逼他。”沈兰放柔了音量,用哀求的口吻说。 南宫雷鸣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我都懂,只是,小蕊病得很重。我可以慢慢等,她等不了了啊。” 提起女儿,南宫雷鸣显得很激动。 “这个……”对于南宫雷鸣和梁安琪的事,她不便多说。 梁小蕊是不被老爷子承认的,南宫家任何人都不可以去救她。依家规论处,后果很严重。 谁都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救一个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但他更不应该去纠缠南宫萧谨。 他才是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 “沈兰,阿萧自幼跟你亲近,你能不能帮帮我……”南宫雷鸣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现在是放下尊严跟骄傲,抓住每一丝可能的机会。 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南宫雷鸣心里还是只有梁小蕊,丝毫不顾南宫萧谨的感受。 沈兰真替南宫萧谨悲哀,但她不能直接跟他起冲突。 “对不起,这件事,我开不了口。”沈兰直接拒绝,如同一记耳光扇在南宫雷鸣脸上。 简灵溪匆匆而来:“三婶婶,你怎么起来了?感觉好点了吗?” “我没事,就一时低血糖,有点犯晕而已。”沈兰一语带过,化解南宫雷鸣的尴尬。 “我再给你抹点药。”简灵溪拉着沈兰到一旁坐下,她的额头瞌了一个大包,简灵溪小心翼翼给她上药。 就在此时,郭碧侠匆匆而来:“二爷,老爷子有请。” 南宫雷鸣眉头深锁,他不想去见老爷子。 他对他只有批评和责难,这么多年了,俩人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请。”南宫雷鸣迟迟不动,郭碧侠态度强硬了些。 郭碧侠是老爷子身边的红人,又比他年长,南宫雷鸣对她本就有几分惧意。 她这么强势,他只能跟着她一起走。 “二少夫人,你也一起来。”郭碧侠在经过简灵溪身边时说。 简灵溪秀眉微蹙,她不明白郭碧侠为什么要叫上她? 她没给她发问的机会,她只好跟上去。 一行人来到大宅,郭碧侠先进去禀报,看看老爷子的状态。 很快,郭碧侠出来喊简灵溪。 简灵溪发怔,不是顺便叫的她吗? 怎么她成了主角? “二少夫人,请。”郭碧侠见她发呆,又喊了一遍。 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进去。 站在老爷子跟前,恭恭敬敬喊了声:“爷爷。” “你很忐忑?”哪怕重病仍不改老爷子的睿智。 “是。”简灵溪答得坦然。 “你倒是诚实。”老爷子轻咳了一声,听不起是褒是贬。 简灵溪垂下头,恭敬站着。 “阿萧为了你冒险,你怎么解释?”老爷子开口,混沌的眸子射出寒光。 “不知爷爷指的是……” “你说呢?”老爷子并没有挑明,简灵溪不敢瞎猜。 南宫萧谨的多重身份对外是保密的,她不知道老爷子知不知道。 万一这只是老爷子的试探,她该怎么回答? “爷爷,我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简灵溪十分恭顺,谦卑。 “好,我就直接问。阿萧差点儿被抽干了血的事,你还想瞒着我吗?”老爷子声音含怒。 简灵溪头垂得更低了:“这件事,我也事后才知道的,不是我怂恿他去的。” “你的意思是阿萧自作多情?” 第145章 揽下责任 老爷子这么问,简灵溪是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碧侠。”老爷子大声喊,守在玄关处的郭碧侠立刻过来:“老爷。” “上家法。”老爷子满脸怒容。 郭碧侠大吃一惊:“老爷子,这……” “身为阿萧的妻子,没有尽到辅助的责任也就算了,还让他为她冒险,险些丧命。”老爷子一字一顿,声音凝重。 “还不跪下?”老爷子大喝一声,简灵溪满脸不解,这是什么家规啊? 郭碧侠走到简灵溪身边,撞了撞她的手肘,压低声音说:“快跪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一脸懵,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老爷子就是大宅里的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 她没必要跟他对着干,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简灵溪缓缓跪下,弯下腰。 “请家法。”老爷子态度强硬,铁了心,今天一定要惩罚简灵溪。 郭碧侠一脸为难:“老爷,您先消消气,这件事应该要请二少和二爷来问清楚。就这么冒然处罚二少夫人,怕是很难服众。” “好,把所有人都叫来,今天就让她心服口服。”老爷子坐了起来,郭碧侠忙去搀扶他。 …… 一个小时后,几房的人都到齐了,连嫁出去的南宫盈和正在上班的南宫玉盼都回来了。 除了正在外地开画展的南宫羽,南宫家的人算是到齐了。 老爷子坐在大厅正中央,简灵溪跪在他面前,一旁的郭碧侠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大家都知道那里面装着家法。 南宫是f国的顶级豪门,对家族里的人要求很严,规矩也多。 老爷子病重,脸色苍白,此时表情凝重,更添几分威严,所有人皆不知道简灵溪犯了什么错,老爷子要这么生气请家法。 除了南宫萧谨外,其余南宫家的多数都在看热闹。 身为长媳,傅琴觉得自己不该坐视不理,应该拿出风范来。 于是,上前两步,问出所有人的心声:“爸,灵溪是犯了什么大错吗?” 老爷子给郭碧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 郭碧侠有些为难,她不认为这件事是简灵溪的错。但她是老爷子的管家,在大家眼里,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着老爷子的意思。 双手捧着锦盒,郭碧侠上前两步,脸色严肃,下巴平视着大家:“简灵溪没有尽到一个当妻子的责任,专心一致照顾丈夫,扶持他,帮助他,还让他为她去冒险,差点儿丧了命。依照家规,应该杖打五十。” “这个……”傅琴满脸惊讶,心里却暗喜不已。 在郊区别墅,她可是吃了他们不少亏。 他们联起手来,不仅骗了她一幢别墅,长媳项链,还落井下石,逼迫怡宁嫁给那样一个不堪的糟老头子,丢尽傅家的脸。 这笔帐,她一直记着呢。 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去算,没想到老爷子倒是在帮她出一口气。 “灵溪,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的责任就是照顾好阿萧的生活起居,让他过得舒心。你怎么能怂恿他为你冒险呢?你这样不贤,我也帮不了你了。”傅琴恨铁不成钢责备了几句,往后退。 她本来就不是真心相帮,只想让她在大家面前出糗,给她一个下马威。她才会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跟她对着干。 当然,如果她能为她所用,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执行家法。”老爷子开口。 人都到齐了,郭碧侠也不敢再忤逆老爷子的意思。 将锦盒小心翼翼放下,从里面取出一把翠绿色的棍子,似玉像瓷,分不清是什么材质。 郭碧侠双手举着:“二少夫人,你知道错了吗?” 简灵溪瑟缩了一下,唇紧咬着。 短暂的几次见面,她对老爷子的印象谈不上好坏。 印象深刻的是,他是个睿智的长者。有一双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她对他很是尊敬。 但她没想到老爷子会如此不讲道理,他是护短? 简灵溪久久没有回答,南宫萧谨为她受伤,她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动。但她事先并不知情,老爷子怎么能把这件事算到她头上? “你还不认错?”老爷子冷下声音,偌大的客厅瞬间温度陡降好几度。 简灵溪抬起头来,直视老爷子的眼睛:“爷爷,你要怪我,我无话可说。” “好。”老爷子冷冷一个音落下,郭碧侠不敢再迟疑,高高举起家法。 “等一下。”南宫萧谨拨着轮椅上前,半边面具遮住他受伤的脸,冷眸如钩,身上的霸气丝毫不输老爷子。 “我想请问一下老爷子,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是什么?”南宫萧谨问得认真。 老爷子眉头深锁,还是如实回答:“相互扶持,互敬互爱。” “那妻子有难,丈夫可以袖手旁观吗?”南宫萧谨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他这么做是公开跟老爷子叫板,简灵溪回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老爷子是铁了心要杀鸡儆猴,她皮糙肉厚,被打几下没关系。 接收到简灵溪的眼神,南宫萧谨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挨打。 “你想说什么?”老爷子重重一咳,郭碧侠忙递上一杯水。 “灵溪为了救我,身中奇毒,时间不多。我若是不尽力救她,岂不是忘恩负义?”南宫萧谨不顾场合说出来。 “你说清楚点。”老爷子虽仍是一脸威严,脸色明显缓合了些。 “我被人下药,是灵溪不顾危险,爬树翻窗进来救我,连被毒蝎咬了都没有觉察。”南宫萧谨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 傅琴更是脸色惨白,要是让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是怡宁做的。 他一定不会放过傅家,怡宁也别想再重回上流圈了。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不能让南宫萧谨继续说下去了。 傅琴突然上前,在简灵溪身边跪下:“爸,这件事,我也有错。” “与你何干?”老爷子蹙眉。 “阿萧自小就没有母亲在身边,我是他的大伯母,更应该尽到照顾他的责任。他这次受伤,个性变得很孤僻,执意要搬出去住。他受了伤,心情不好,我更应该跟过去照顾他,也不至于让他被下人欺负。”傅琴一脸自责的样子。 “谁敢欺负南宫家的二少?”老爷子大怒,郭碧侠忙上前给他顺气,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生气。 “是陈琳。”傅琴垂下了头。 “她不是死了吗?”这件事郭碧侠禀报过他,后来他指望了一名管家过去伺候。 难不成这里面有隐情? “是。她受人指使,非但没有尽心尽力照顾阿萧,处处苛待他,最后还在别墅放了毒物,想咬死阿萧。”傅琴此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包括简灵溪。 难道,陈琳是大夫人的吗? 否则,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怎么从没有告诉过我?”老爷子站了起来,满脸震惊。 傅琴头垂得低低的,做出一副自责万分的样子。 “对不起,爸爸,都是我的错,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知道的时候,陈琳已经畏罪自杀了。我怕您伤心震怒,影响健康,就没敢说。爸爸,都是媳妇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傅琴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责,她此举弄得众人莫名其妙。 “你……”老爷子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最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霎时,大厅乱作一团。 郭碧侠忙让护工将老爷子扶回去,去请祝希明来给他看看。 “爸爸。”傅琴脸上挂泪,忙要跟进去。 郭碧侠拦住了她:“大夫人,你还是留步,不要再进来添乱了。” 傅琴气得牙痒痒,但她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了,就不该意气用事。 第146章 心中有戏 生生在众人面前做了一回小丑,傅琴心中极其不甘。 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形象,这下子毁掉一半了。 但为了傅家,她不得不这么做。 傅家现在的生活一落千丈,怡宁的事更是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若是要是老爷子再封杀傅氏,傅家就真的完了。 她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没有傅家撑腰,她在南宫家的地位也难保。 傅琴刚刚转身,南宫海宁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捂着脸颊,傅琴满眼不可思议:“你为什么打我?” “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点数吗?爸爸身体这么差,祝博士千叮咛万嘱咐,他现在不能激动,你还故意气他。”南宫海宁横眉冷对。 “我哪有故意气他?我是为了平息他的怒气,好不好?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南宫家的安宁。我这么委曲求全,南宫海宁,你是不是眼瞎了啊?”她本来就委曲,南宫海宁还当着全家人的面打她,他到底有没有拿她当妻子? “所有人都看到是你把老爷子气晕的,你还在这里狡辩?”南宫雷鸣也是怒了,她以前是嚣张跋扈了些,起码还有分寸。 现在是越来越蠢了。 “你……我……”傅琴有苦难言,表面上确实是她气晕了老爷子,可她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啊。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这时候他应该站在她这边一致对外,他怎么能当着所有小辈的面下她的脸? 南宫莹忙上前,搂着傅琴的肩:“妈,我们先回去。” 傅琴恼怒万分,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南宫雷鸣继续吵下去。 南宫家看似和和睦睦,相亲相爱,实则三房相互竞争,各怀鬼胎。 “走。”南宫莹劝着,她是女儿,不好当面发表什么意见。 只能先将他们分开,不让他们继续吵下去。 咬了咬牙,傅琴心不甘情不愿,在南宫莹的劝说下,转身欲走。 南宫海宁冷冷喝道:“站住。” 南宫莹身影一顿,压着怒意说:“爸,爷爷还昏迷着呢,你和妈都冷静一点。” 这个女儿一心向着傅琴,他对她也早没了指望了。 亏他小时候将她捧在掌心里,哎…… “你也知道你爷爷还晕迷未醒?你们就这么走了,让人怎么看我大房?尤其你爷爷,还是她气晕的。她不留下负荆请罪,还想躲清静不成?”南宫海宁每一句话都扎向傅琴,气得她几乎控制不住。 感受到母亲情绪上的波动,南宫莹低头劝道:“妈,我们到那边坐一下,等等看爷爷的情况。” “南宫海宁,你是不是昨晚在那个狐狸精那被洗了脑?今天处处看我不顺眼。你别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傅琴气炸了,不顾场合,失去理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南宫海宁怒斥,恨不能冲上去再给她一巴掌。 “你自己做的事,你最清楚。”傅琴大声呛回去。 怕他们再扯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南宫莹忙劝道:“爸,妈,你们就一人少说两句话。爷爷要是醒了,听到你们这样吵,又要生气了。” 听了女儿的话,傅琴紧绷,别到一边去。 南宫海宁也强自压下愤怒,走到沙发旁,重重坐下。 一番莫名其妙的争吵暂时平息,沈兰来到简灵溪身边,轻声说:“灵溪,你先起来。” 简灵溪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三婶婶,我还是跪着。” “可是……”沈兰心疼地看着她。 简灵溪感激沈兰对自己的照顾和厚爱,她在沈兰身上能看到妈妈的影子。 见沈兰惺惺作态,傅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她在救简灵溪,非但没落个好,还气晕了老爷子,当众挨了南宫海宁的打。甚至简灵溪都不知道她帮了她,而沈兰只一句话,大家都拿她当好人。 简灵溪不肯起来,沈兰也没有逼她,只是,她也没有再回去,静静守着她。 空间陷入深沉的凝重,所有人各怀心事,却不敢明着说出来。 直到下午老爷子都没有醒,他们守在大厅里,肚子饿得咕咕叫,谁都不敢去吃饭。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个人的心都越来越焦躁。 南宫海宁第一个坐不住,上前去敲门。 郭碧侠出来,恭敬地唤了句:“大先生。” “爸爸怎么样了?”南宫海宁蹙眉问。 “老爷子心肌梗塞,祝博士昨天就说了要他尽快手术,老爷子说要拖延几天。今天他生了这么大的气,病情又加重了,祝博士怕他醒来太激动,以防万一,他给老爷子注射了些镇定剂,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郭碧侠如实相告。 “你怎么不早说?”南宫海宁一直高高在上,习惯了用责备的口吻说话。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大家还没吃饭,我让厨房安排一下。”郭碧侠接受了他的指责,南宫海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你去照顾老爷子。我们就先散了,等老爷子醒了再说。”南宫海宁说完,转身就走,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 郭碧侠见状只能出来,再告诉大家一遍。 沈兰忙去扶简灵溪:“你先起来,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简灵溪眉头微蹙,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爷子这次不是去请南宫雷鸣的吗?怎么拿她开刀? 这里面一定不似表面看的这么简单,简灵溪不肯起来:“谢谢三婶婶,我没关系的,你快去吃饭。” “灵溪……”她怎么劝都不肯起来,沈兰十分无奈。 这孩子真是太死心眼了。 傅琴缓步上前,冷冷地说:“人家在假孝顺,你又何必阻挡?” “大嫂,你说这些太难听了。灵溪刚到大宅来,有些规矩不懂是难免的。你要是觉得她有不对的地方,你教教她就是了,何必说话这么刻薄,有失你大夫人的身份。”沈兰柔柔弱弱的,就算骂人也没有气势。 “我就是个性太直爽才吃亏,不像你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惺惺作态,我光明磊落,有一说一。”被秦兰一激,傅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嫂,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没关系,我也不指望所有人都喜欢我。但是,现在这种场合,我们当着晚辈的面吵,岂不是太失身份了?阿莹,陪你妈妈回去休息。”沈兰语气明显强硬了些。 “你……”傅琴原本想从她身上挽回点尊严,没想到反被数落一番。 傅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今天真是丢脸丢大发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南宫莹见状,拉住了她的手:“妈,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等下又要低血糖了。我们回去吃点东西再来,省得被某人算计。” 最后一句,南宫莹刻意看了沈兰一眼。 从小到大,妈妈一直觉得自己出身好,处处要压沈兰一头。沈兰看似孱弱,每每受欺负,可最后吃亏的总是妈妈。 她知道沈兰并不似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她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 傅琴还是不肯走,南宫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才心不甘情不愿跟她回去。 大房的人一走,其余人都散了。 偌大的大厅只剩下二房和沈兰,简灵溪继续跪着,她不敢轻易起来。 老爷子今天行为很奇怪,她不想给他落个什么把柄。 虽然膝盖跪得很疼,但这样的苦不算什么,她早就习惯了。 南宫雷鸣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快速掏出来一看,划开接听键,里面传来梁安琪撕心裂肺的哭声:“你在哪里啊?快回来了,小蕊不行了。” 第147章 崩塌 “什么?安琪,你别着急慢慢说。”南宫雷鸣急得不行,匆匆往外走,到了门口又顿住脚步。 他现在回去于事无补,只能跟安琪一起坐困愁城,眼睁睁看着小蕊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刚刚小蕊又进了急救室了,医生说,情况很危急。小蕊的身体一天天变差,再不换骨髓,以后怕是有了也换不了了。”梁安琪的哭泣声声砸在南宫雷鸣耳里,悲伤得红了眼眶。 南宫雷鸣压低声音,不知说了些什么,匆匆挂了电话。 转身进屋,南宫雷鸣来势汹汹,满面阴云,冲到南宫萧谨面前。 沈兰忙张开双臂,挡住南宫雷鸣:“二哥,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也很痛苦。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考虑清楚。”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现在不救小蕊,我一定会后悔。”南宫雷鸣态度坚决,一字一句直戳南宫萧谨的心。 戴着面具的他,没人能真正读懂他的心思。 “二哥,算我求你了,别再冲动了,老爷子还病着。”沈兰提醒他厉害。 南宫雷鸣没有多言,他轻轻拨开沈兰,动作不重,态度坚定。 简灵溪看得心一紧,他又一次因为梁小蕊,选择了牺牲南宫萧谨。 这样的剜心之痛非语言可以形容,简灵溪替他心疼,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南宫萧谨低头与她对视,眼底淌过一抹暖意,快如闪电,简灵溪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南宫雷鸣大步走到南宫萧谨面前,满脸坚定:“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请你救救小蕊。” 南宫萧谨抬起头,静静看了他几秒,拨着轮椅往书房而去。南宫雷鸣跟了上去,沈兰很不放心,她想跟又不敢去。 只能在原地踱步,满脸焦急。 简灵溪仍跪着,是什么样的秘密,让南宫萧谨愿意用自己的骨髓去换? 南宫家每个人都有秘密,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 “三婶婶,你身体不好,先坐下。再这样下去,会影响你的病情。”身为医者,简灵溪第一考虑的就是人的身体。 人这一生什么荣华富贵,恩怨情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身体健康了才有能力去做其它的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看了眼简灵溪,沈兰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思索半晌,简灵溪问:“三婶婶,你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张了张嘴,沈兰轻摇了摇头。 她不肯说,简灵溪也不再追问,默默垂下头。 偌大的空间更安静了,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敲在心头,惊起层层巨浪。 大概一个小时后,南宫萧谨才从书房出来。 他戴着面具,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从他紧握的手来看,简灵溪读懂了他的心情。 他此时很愤怒,甚至伤心,却无从发泄。 沈兰迎上去,将南宫萧谨推到一旁,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声音柔柔的:“你没事?” “没事。”南宫萧谨的声音很平静,沈兰更是弄不清,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 南宫雷鸣疾步而来:“现在可以跟我上医院了吗?” “二哥……”沈兰开口。 “这里没你的事,他已经答应我了,就该说到做到。”瞪了沈兰一眼,南宫雷鸣眼底一片赤红。 该说的,不该说的。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全都说了,做了。 他知道今生今世南宫萧谨都不会原谅他了,他现在只想保住小蕊的命。 “老爷子醒了。”郭碧侠出来说。 南宫雷鸣一怔,他必须趁着老爷子还没有发现带南宫萧谨走,一旦他知道了,他们就走不了了。 几个箭步来到南宫萧谨身后,推着他,匆匆往外走。 郭碧侠都觉察到了不对劲:“来人,拦住二先生。” 保镖立刻上前,挡在门口,南宫雷鸣大怒:“都给我滚开。” “二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郭碧侠满脸凝重。 “这是我跟阿萧之间的事,郭管家,我一向尊重你,请你不要多管闲事。”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推手,仿佛抓住了梁小蕊的救命稻草。 郭碧侠目光一沉:“老爷子刚刚醒来,你就不要再惹他生气了。二先生,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请你三思而后行。” “在你们眼里,我从没有做对过任何事。错了就错了,我不在乎。”南宫雷鸣表情狂乱,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小蕊,救小蕊。 “要走你自己走。”老爷子在护工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刚醒的他气色很差,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爸,我求求你了,救救小蕊,不管你们怎么怨我怪我,她都是无辜的。爸,求你了。”说着,南宫雷鸣“扑通”一声给老爷子跪下。 “爸,你身体不舒服,我不该在这时候惹你生气,但人命关天。小蕊已经危在旦夕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爸爸,求求你,你不要再阻止了,好不好?”垂下头,南宫雷鸣已经没了傲气,此时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他没有别的奢求,只想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 “来人,把他赶出去。”老爷子暴怒。 郭碧侠忙上前,扶住老爷子,轻声安慰他:“您别动气,祝博士说了,您要好好休息。” “今天谁劝都没有用,将这个逆子给我赶出去,从今以后,不许他再踏入南宫家半步。同时通知媒体,我正式和他脱离父子关系,从此生死无关,老死不相往来。”老爷子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如同巨石砸在每个人心头。 郭碧侠大惊:“老爷……” “你别再说了,咳咳……”老爷子气得咳嗽不止,郭碧侠吓得不轻:“老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爸,你真的这么狠吗?” “二先生,你不要再说了。”郭碧侠是真的动怒了,她是个下人,本不该也不能管主人的事。但南宫雷鸣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了梁安琪,他抛妻弃子,让所有人都愤怒伤心。 如今儿子受伤毁容他不管,一心只想救他的女儿。 这样的人太自私得没了人性,明知老爷子病重,他还气他。 “是,你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可以说我狠,但你们何尝不狠?南宫集团设立了那么多慈善基金,帮助了那么多无助的病人,却要见死不救,放弃小蕊的生命,你们这样做善良吗?是不是太双标了?就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就连基本的生存权都没了吗?”南宫雷鸣强词夺理,他跪在原地,双目赤红如血,失去了理智。 “好,好好……”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郭碧侠怕他再出意外,要扶他回房休息。 老爷子不肯,执意坐到大厅中央。 “今天就把话说清楚。”老爷子冷着脸,身上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威严。 郭碧侠一边照顾着老爷子,一边派人去喊祝博士。 “别以为我不知道,阿萧去医院献血,你们几乎抽光了他的血。”提起这个,老爷子心痛如绞,他怎么就养了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那不是我干的,是陈启医生自做主张,我知道后也很震惊。阿萧是我儿子,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会抽光他的血。再说,就算为了小蕊,我也应该留着他,不是吗?”南宫雷鸣极力想澄清,却越说越扎心。 “够了,是不是你做的,你都做了。”老爷子都替南宫萧谨感到难受,何况他本人。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谁都知道他内心波澜壮阔。 南宫雷鸣恼羞成怒:“好,就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有失必有得,这是他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第148章 被雷亲 “把他轰走。”老爷子气得直接下令。 南宫雷鸣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来,脸色一片死灰。 今时今日,他成了全家的公敌,更令小蕊陷入万劫不复。 若非南宫家特殊的血型,他也不会这么疯狂。 想方设法,不顾一切要救她,到现在弄得成了众矢之的。 他不能怪别人,怨只怨命运捉弄。 南宫雷鸣失魂落魄,转身往外走。 天空突然倾盆大雨,走出别墅,南宫雷鸣瞬间被淋湿,但他毫不在乎。 若是小蕊有个三长两短,他往后余生终将在暗无天日。 “老爷……”郭碧侠轻声唤着,想替南宫雷鸣求情,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父子反目,亲人互伤,是世上最令人痛心的事。 南宫雷鸣走在雨中,突然放声大笑,其凄厉的笑声令闻者心颤。 那样无助又悲凉。 沈兰脸色惨白,唇嗫嚅着,好几次想冲出去给南宫雷鸣送一把雨伞,却不敢。 老爷子动了肝火,她要再不懂事,只会火上浇油。 南宫雷鸣边走边笑,笑声被风雨声吹散,听得人心头一沉。 漆黑的天际划过一道道狰狞的银龙,看得人胆战心惊。 每一道闪电划过,都照得南宫雷鸣身影孤寂,悲凉。 这样的天气走在雨中十分危险,但没有老爷子的命令,没人敢让南宫雷鸣回来。 突然,一道闪电霹中了南宫雷鸣,他应声倒地。 郭碧侠立刻冲出去:“快,把二先生抬进来,快。” 两名保镖将南宫雷鸣抬了进来,突遭雷击,他脸色发黑,昏迷不醒,模样十分吓人。 郭碧侠刚要喊医生,简灵溪快步上前,从随身的包里取出银针:“郭管家,让我试试。” 看着简灵溪坚定的眼神,郭碧侠点点头,命人将南宫雷鸣放在沙发上。 查看了下南宫雷鸣的脉博,简灵溪眉头深锁,忙将他的衣服解开,捻起一根针扎在他心脏处,接下来第二针,第三针…… 治病时的简灵溪异常专注,心无旁骛,任何人和事都影响不了她。 几针下去,南宫雷鸣并没有苏醒的迹象,简灵溪脸色更加凝重:“他被雷雳中了心肺,我只能暂时先将保住他的心脉,郭管家,你派人送他去医院。” 不是她不能治,是伤得太重,她不敢下手。 南宫雷鸣身份特殊,要是有个万一,她难辞其咎。 “快去叫祝博士来。”郭碧侠对一旁吓傻了的女佣喊道。 “是。”转过身来,女佣匆匆而去。 很快祝博士急步而来,他的助手抬着单架紧随其后。 祝希明俯身,掀起南宫雷鸣的眼帘,简单看了下他的情况,声音变得急促:“病人遭雷击,伤了心肺,需要立刻进行心肺复苏,快,抬起手术室。” 助手们依言而行,简灵溪这才松一口气。 南宫雷鸣被雷霹中的事,历历在目,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从他平静的眼里,她看不出任何情绪。 缓缓走到他身边,对老爷子说:“爷爷,不管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你现在身体不好,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这惩罚先记下好不好?改天我一定随传随到。” “先记下?”老爷子错愕地重复着,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讨价还价。 “是,先记下,现在大家都累了。”简灵溪无畏无惧,她懂了,老爷子并不是真的要惩罚她。 是借着她来教训南宫雷鸣,让他不要再这样伤害南宫萧谨了。 只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意料,南宫雷鸣半丝不悔改,还变本加厉。 梁安琪那通电话更是成了催化剂,让事态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最终一道惊雷,霹伤了南宫雷鸣。 郭碧侠也在劝,最终老爷子疲惫眨了眨眼:“好,就先记下,你以后若再犯事,加倍处治,绝不宽恕。” “谢谢爷爷。”简灵溪站在原地,朝老爷子深深的鞠躬。 回到萧风阁,简灵溪和南宫萧谨身上都湿了。 简灵溪将南宫萧谨推回房间,关上房门说:“你快去洗个澡。” 南宫萧谨站起来,朝浴室走去,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想到南宫萧谨没有拿衣服,简灵溪忙拿了换洗的睡衣,敲了敲门:“南宫萧谨,我把衣服给你放门口了,你出来拿一下。” 南宫萧谨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有水声一直在流。 简灵溪加重力道又敲了几下,仍是无人应答。 预感越来越不好,用尽力气敲着:“南宫萧谨,南宫萧谨,你没事?回答我一声啊。” 除了水声一片寂静,简灵溪真的着急了,忍不住用力撞门。 撞了好几下,门才被撞开,顾不得肩膀的疼痛,简灵溪冲进去。 花酒开着,南宫萧谨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简灵溪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颊:“南宫萧谨,你醒醒……醒醒啊……” 南宫萧谨双眼紧闭,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撸起他的袖子,搭上他的脉搏,静下心来,仔细听脉。 突然,简灵溪心一惊,南宫萧谨体内的那一丝毒正往外扩散…… 忙取出针包,往他的心口扎了几针,护住心脉。 浴室的地上潮湿得很,再这样下去,湿气入体,会让毒扩散得更快。 简灵溪很急,她一个人抬不动南宫萧谨,又不能喊人来帮忙。 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他腿伤已经好了,就糟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南宫萧谨为什么要隐瞒。 咬了咬牙,抓着南宫萧谨的腿,将他往外拖。 浴室的门本就不宽敞,南宫萧谨一米八几的个子,简灵溪勉强将他拖出来,同时也将他撞得浑身淤青。 拖出浴室,他浑身湿透,不换衣服让他躺着情况会更糟糕。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她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不该有男女之防,性别之分。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简灵溪才给南宫萧谨换好了衣服,搬上床。 她累得浑身大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她不能休息,被这么折腾南宫萧谨都不醒,可见他情况很严重。 匆匆将她的药箱拖到床边,取出最后一截蔓莲,研磨成粉喂他喝下,再配合针灸,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简灵溪才取出小刀。在他手指上划一道口子,挤血。 血是暗红色的,里面有一丝黑气。 南宫萧谨状态很不对劲,这一天,他除了跟南宫雷鸣进房间谈事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他体内的毒一直保持得很平稳,虽未能彻底根除,但也没有影响他的正常生活。还有更重要的是,这毒似乎能抵御,或者说,化解一些外来的毒,起到保护南宫萧谨的作用。 但毒的剂量要恰到好处,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只要多一点点就会起到反效用,这毒又十分奇特,她查不出来,更不知道解法。 当下,她只能先将他的毒挤一些出来,看看他能不能醒过来? 她用针灸之法将他的毒集中到左臂,再顺着血管往下推。 血的颜色越来越暗,越来越黑。 简灵溪沉下心来,用力挤血,直到他的血渐渐变红,恢复正常的颜色。 “我怎么了?”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简灵溪惊喜望去:“你总算醒了。” 南宫萧谨想要坐起来,浑身却没有半分力气。 按住他的肩膀,简灵溪回答:“你体内的毒扩散了,我帮你挤出来了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脸庞掠过一丝迷茫。 对,他想起来了,简灵溪说他体内有一丝毒,很轻,不会危害性命,但她查不出来是什么毒。 “我还好,就是浑身无力。”南宫萧谨又试着动了动,还是爬不起来。 “躺着,别乱动,我给你扎了针,封住你周身的几大经脉,防止毒扩散。你先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再给针灸解开穴道。”简灵溪解释着。 第149章 有事瞒着我 听简灵溪这么说,南宫萧谨不再乱动,乖乖躺着。只是,脸色紧绷,阴沉得可怕。 “这毒……”简灵溪欲言又止,南宫萧谨这次毒扩散,一定跟南宫雷鸣有关。 “你是怀疑南宫雷鸣下的?”对于这个父亲,他早就死了心,如今直呼他的姓名,他很坦然。 如果可以,他想把他身上属于他的那一部分血还给他。 “嗯。”这话很扎心,但若是真的,她也不该回避。 防患于未然比发现了再改变来得有效,南宫萧谨这毒很奇特,她不知道下次她还能不能控制得住? “在书房里,他没有碰到过我。”他知道简灵溪想问什么,直接告诉她。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他想要你给梁小蕊捐骨髓,肯定不会给你下毒。他希望你现在健健康康的,我问的是,你是不是受到很大刺激?”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是。” 感受到他心律失衡,脉搏也变得很紊乱。 简灵溪忙说:“你试着深呼吸,放空思想,什么都不要想。” 南宫萧谨一向以自控力好为傲,可如今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见状,简灵溪给他扎了一针。 南宫萧谨缓缓闭了双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次他是睡着,简灵溪拭了拭额头的汗,才觉得浑身粘腻腻极不舒服。 看了眼熟睡中的南宫萧谨,他没这么快醒,她趁机进浴室洗了个澡。 刚走出来,还没擦干头发,门被敲响。 简灵溪本能打开了门,门口站着阮沁凡,手上捧着托盘:“二少夫人,史管家让我给你们送晚餐来。” 站在门口,阮沁凡眼角余光瞥见满地的衣服,还有简灵溪刚刚洗过澡,自然脑补出一幅儿童不宜的画面。 不禁红了脸,不是说,南宫萧谨腿受了伤,那方面不行吗? 看房间零乱的程度,战况还很激烈呢。 闻着饭菜的香味,简灵溪肚子发出抗议声。 接过托盘,笑着说:“谢谢你,沁凡。” “二少夫人别客气,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阮沁凡垂下了头。 简灵溪眉头微蹙:“沁凡,你还是喊我灵溪,你这样叫,我很不习惯。” “不可以的,南宫家有南宫家的规矩,我只是个下人,不能坏了规矩。”阮沁凡恭敬有礼。 张了张嘴,简灵溪不想她为难,便说:“那好。” “二少夫人没有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嗯,去。”一心记挂着南宫萧谨的情况,简灵溪匆匆关上门。 将托盘放在桌上,简灵溪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她又累又饿,但只能看着美食不能吃。 南宫萧谨还没有恢复,她让他熟睡,自己在这里大吃大喝,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面前没有饭菜,她还没觉得这么饿。 如今面对着香喷喷的饭菜不能吃,简直是酷刑。 终于等到南宫萧谨幽幽醒来,简灵溪感觉自己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饿归饿,她还是上前先给南宫萧谨把了脉,见毒控制住了,脉象恢复正常,一颗高悬的心才松了下来。 “你感觉怎么样了?”将他的手放下,简灵溪问。 “好多了。”双手撑着床,南宫萧谨很轻易坐起来,他感觉身上轻盈了不少。 “咕噜噜……”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简灵溪红了脸。 白皙无暇的雪肤上那一抹红更加艳丽夺目,眼中的水泽光晕,映在南宫萧谨眼底,激起一片惊艳的水雾。 这样子的简灵溪美得不自知,纯真之中带着一丝小魅惑。 南宫萧谨轻咳了两声,收回自己放飞的思绪。 “我饿了,有吃的吗?”掀被下床,南宫萧谨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史管家很早就派人送饭菜来了,只是,你一直没醒。我让人拿去再热一下,你体内的毒有波动,身体免疫力会变差,还是要小心点。”说着,简灵溪端着托盘出去。 走廊上看不到人,她也不想麻烦,自己端着菜来到厨房。 “二少夫人,你怎么到厨房来了?”阮沁凡正在洗碗,忙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二少刚醒,我把饭菜拿来热一下。”简灵溪答得很自然,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阮沁凡眼底掠过一抹精光,快速消逝。 她扬起笑,走上前,要接过简灵溪的托盘:“我来。” “不用了,这些小事,我自己可以。沁凡,这里没有外人在,你就别拘谨了。”简灵溪说着,走到灶台边。 她知道阮沁凡从小生活无忧,更没有下过厨,她能洗碗不摔碎已经很不错了。热菜对她来讲,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行的,二少夫人,这些是我的工作,要是让史管家看到了,我就……”阮沁凡垂下头,泣然欲泣。 简灵溪忙转身,拍了拍她的肩:“沁凡,你别哭啊,只要我不说,史管家是不会知道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家已经破产了,我不可能再回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时候了。我既然应聘女佣,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有些事,总是要学的。”阮沁凡抬起头来,莹泪的眸子星光点点。 简灵溪赞同她的想法,有些事既然改变不了,就要努力去适合它。怨天尤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让自己变坚强,才能应对所有风风雨雨。 退后了几步,让阮沁凡去热菜。 阮沁凡动作生疏,甚至不太会用微波炉。 不过,她做得很认真,很努力。 简灵溪在一旁默默看着,很是心疼。 一夕之间,她从天堂跌落地狱,这样的落差,许多人都受不了。 将一盘清蒸鱼从微波炉里取出来,阮沁凡忘了戴隔热手套,被烫得险些丢了盘子,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撑到将盘子放在桌上。 烫得直跳脚,忙捏着自己的耳朵。 简灵溪忙上前,摊开她的手指一看,上面被烫得起了几个水泡。 阮沁凡强忍委曲和疼痛,挤出笑容说:“我没事,用凉水冲一下,过会儿就好了。” “你都起泡了,不可以再用凉水冲了,万一感染就糟糕了。你等一下,我去拿点烫伤膏给你擦一下。”简灵溪说完,匆匆往外走。 “不用了,灵溪,你快端给二少吃,别让他等急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自己处理就好了。”阮沁凡唇角一直挂着笑,她越是如此,简灵溪越心疼。 但是,有些成长必须自己经历。 她也不会在这里长住,不可能一直帮她。 “厨房应该备有急救箱的,你去找点药搽一下。”简灵溪叮嘱了句。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将托盘端起,放到简灵溪手里:“快去。” …… 见简灵溪回来,南宫萧谨忍不住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南宫萧谨亦非热心之人,沁心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她不想给她增添任何麻烦。“ 只能找了个借口:“萧风阁是最新的装修,灶具全部都是智能的,我不太会用。” “厨房没人留守值班吗?” “呃……有,是我不让他们帮忙的。”简灵溪将饭菜放在桌上,转移话题:“趁热吃。” 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 心底掠过一丝异样的不适,他强行忽略。 走到桌子前,坐下,夹起一声清蒸鱼放进嘴里,随即吐了出来,剑眉紧蹙:“糊了。” “啊?不会,我尝尝。”简灵溪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确实糊了,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对不起啊,我重新给你做一道?”将鱼放进托盘里,端起匆匆欲往外走。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南宫萧谨终于忍不住问。 第150章 她来做什么 简灵溪转身,直视南宫萧谨的眼睛:“没有啊。” 她明明很不对劲,却不肯对自己说实话。南宫萧谨内心不适,却也不想逼她。 重新坐下来,端起米饭:“不用麻烦了,凑合着吃,时间不早了。” “哦。”简灵溪将鱼放下,其实,她也不想去,要是让沁凡知道了,以她敏感又自尊的个性一定会很难过。 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简灵溪饿得很。 糊掉的鱼南宫萧谨一口没动,简灵溪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在简家她经常吃隔夜的馊饭,糊掉的东西对她已经是美味。 看着简灵溪将整条鱼吃光,南宫萧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不是每个人出生就衣食无忧,这世上好几亿人挣扎在贫困线上,连温饱都不能保证。简灵溪在简家的处境,他不是不了解,只是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总是忍不住心一紧。 吃完了,简灵溪收拾碗筷要去洗:“你休息。” “你是二少夫人,不要总和下人抢活干。”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听出了他话里对自己的关心,简灵溪露出浅笑:“我知道了。” 简灵溪离开后,南宫萧谨重新躺下,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想到在书房和南宫雷鸣的对话,他就控制不了情绪上的波动。 他的话,他不相信。 “南宫萧谨……”简灵溪匆匆回来,脸色凝重。 从床上弹坐起来,南宫萧谨问:“怎么了?” “二先生昏迷不醒,粱安琪带着大批记者在庄园外又哭又闹,郭管家来问你,能不能让她进庄园说话?要是任由她这么闹下去,会损伤南宫家的形象和声誉。”简灵溪转达郭碧侠的话。 南宫萧谨取来笔记本电脑,快速侵入南宫家的监控系统,调出门口的监控。 大雨里,各路记者无惧风雨,扛着长枪短炮,将南宫家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梁安琪站在雨里,没有打伞,雨水将她淋透,她脸色透明,显得楚楚可怜。 身边的记者拿着话筒,追问她各式各样的问题。 她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言不发。 记者很激动,有些架起手机,当场直播。 南宫家的保镖维持秩序,想驱散记者,无奈记者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赶都不走,还倒打一耙。 保镖怕造成不好的影响,变得十分被动,束手束脚。 简灵溪凑上前一看,满脸凝重。 老爷子心肌梗塞,不能受刺激。 南宫雷鸣被雷霹,伤了心肺,一时半刻不能出来澄清,要是让梁安琪继续闹下去。 这件事必然成为明天的头版头条,对南宫家的影响很大。 “南宫萧谨,你怎么看?”简灵溪焦急地问,她现在的命运和南宫家息息相关,她也不想看到他们出事。 “她想干什么?”黑眸绽出寒光,紧紧盯着屏幕,大门口的梁安琪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四处张望。 “她说二先生到大宅一天了,连电话都不接,她怕他出事。”简灵溪将郭碧侠告诉她的话重复一遍。 “呵呵……”南宫萧谨笑得诡异:“让她进来。” “……好。”简灵溪怔了一下,匆匆出去告诉郭碧侠。 得到指令,保镖放行让梁安琪进来,尽职尽责挡住所有记者,不管他们怎么叫嚣。 以梁安琪的身份不能进大宅,更怕她刺激到老爷子。 南宫萧谨更不可能让她到萧风阁来,沈兰主动开口让她到三房的兰鹤楼去谈。 一路淋着雨,梁安琪浑身湿透,进了兰鹤楼,她也没有迟疑,直截了当地说:“我是来找雷鸣的。” “来人,给梁小姐拿条毛巾擦擦。”沈兰吩咐,女佣很快拿了条毛巾递给她。 梁安琪没有接,只淡淡地说:“谢谢,不用了。” “梁小姐,你今晚弄这么大的一出,是想毁掉南宫家吗?”沈兰本身柔弱,就算生气也没什么气势。 “不敢。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我只想守着自己的家人,过安稳而平凡的日子。只是,事态的发展不能如我所愿。你们要怨我,怪我,我无话可说,我也愿意承担。现在小蕊病重,她昏迷中一直喊着爸爸爸爸,我听得心都碎了,雷鸣又不回来,我只能来找。”梁安琪说得有理有据,看似卑微,实则强硬。 “二哥是个成年人,他要走要留,我们拦得住吗?”沈兰蹙眉。 “我不知道,我好慌,也好乱。女儿病重,丈夫失踪,我什么都顾不得了。三夫人,雷鸣是不是出事了?他就在南宫家,你们却推三阻四不让我见他,一定是他出事了,一定是。”梁安琪瞪大双眼,几个箭步欺近,吓得沈兰踉跄后退。 简灵溪及时扶住了她,才避免她摔倒。 深吸一口气,沈兰朝简灵溪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别担心。 站稳,恢复三夫人的优雅姿态:“二哥确实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要不要紧?严不严重?”梁安琪疯了似的,满脸狰狞。 “他……”虽亲眼目睹,沈兰还是觉得十分惊讶。 沈兰越是吞吞吐吐,梁安琪就越疯狂:“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若不是佣人拦着,梁安琪可能一激动掐死沈兰。 “你快说啊。”被女佣抓着,梁安琪还是挣扎不休。 见沈兰说不出口,简灵溪替她说:“二先生被雷霹中伤了心肺,他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被雷霹中?这怎么可能?你在说谎,你们究竟把雷鸣怎么了?为什么要编出一个个荒唐的理由,阻止我见他?”梁安琪挣扎得厉害,两名女佣几乎压不住她。 “梁小姐,请你冷静一点,二先生在大宅治疗,但老爷子明令禁止你入内。不然,我们也不会阻止你。”简灵溪上前几步,对于梁安琪,她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梁安琪不信,继续挣扎:“我不信,在没有看到雷鸣之前,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信。放开我,放开我……雷鸣……雷鸣……” 梁安琪喊得撕心裂肺,沈兰来到她面前:“你别再喊了,二哥白天大闹了一番,气晕了老爷子。老爷子已经下令要和他脱离父子关系了,如今是二哥被雷霹了,才能继续留在大宅。你再这么闹下去,激怒了老爷子后果会是怎样,你自己想。” 听了沈兰的话,梁安琪渐渐安静了下来。 不再撕心大喊,而是默默落泪。 她不再挣扎,任由女佣抓着她。 这样子的梁安琪楚楚可怜,显得她们太强势,在欺负她。 沈兰对女佣说:“放开梁小姐,去给她煮碗姜茶去去寒。” “是,三夫人。”女佣松了手,梁安琪无力支撑,整个人滑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悲伤得无以自抑。 见状,沈兰蹲下来,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家里有最好的医生,相信二哥一定会没事的。” 梁安琪反手抓着沈兰的手:“三夫人,求求你,帮我去看看雷鸣,好不好?求求你了。” “这个……我们刚回来,老爷子发了大火,现在正在休息……”沈兰十分为难,她能理解梁安琪的心情,但她不能帮她做事。 “求求你了,三夫人,求求你了……”梁安琪耍起无赖,弯下腰去要给沈兰磕头。 沈兰眉头深锁,梁安琪泪如雨下:“三夫人,你帮帮我,小蕊病危,昏迷中她一直喊着要爸爸。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什么都不能给她,还让她受尽委曲。她现在只剩下这个小小的心愿了,说什么我都要满足她。三夫人,求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我报答你。” 第151章 她怀孕了 “那好,我去看看二哥情况怎么样了,但我不能替你转达什么,更不能带他出来。”沈兰先将丑话说在前头。 梁安琪点点如捣蒜:“是,谢谢三夫人,谢谢三夫人。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知道雷鸣是否平安。” 沈兰站了起来,揉了揉被梁安琪抓痛的手,理了理鬓角,大步往外走。 匆匆几步,简灵溪追上她:“三婶婶,你真的要去吗?” 回头看了梁安琪一眼,沈兰叹了一口气:“两位至亲同时病重,她也怪可怜的。我就帮她看看,让她安心,省得她再闹,影响了老爷子。” 简灵溪总觉得梁安琪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她想跟沈兰一起离开,又怕她闹事,只能留下来看着她。 女佣端来热腾腾的姜汤,梁安琪冷得瑟瑟发抖,却没有喝。 春寒料峭,雷雨之夜,寒气袭人,梁安琪淋了那么久的雨,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 简灵溪默默站在一旁,她和梁安琪不该有交集。 突然,梁安琪晕了过去。 女佣惊呼一声,面面相觑,同时将目光转向简灵溪。 简灵溪是个医者,她无法眼睁睁有人在她面前晕倒而不救。 虽然心底掠过一抹不安,她觉得这么做对不起南宫萧谨。 起身,给梁安琪把了下脉,简灵溪面色大变。 “她是身体虚弱,加上淋雨受惊,感染了风寒。找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不然会加重病情。”简灵溪对女佣说。 “是,二少夫人。”女佣忙去拿了一套沈兰穿的家居服给她换上,又给她灌了点姜汤。 简灵溪手上抹了风油精在她太阳穴按压着,没过多久,梁安琪幽幽醒来。 简灵溪松一口气,起身要离开。 梁安琪挣扎着坐起来:“谢谢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而已。”她知道南宫萧谨不想她跟梁安琪有所接触,她还是要尽量避免才好。 扯出虚弱的笑,梁安琪仰起头,让泪回流:“我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我的存在除了惹人嫌,给人添堵外,半丝帮助都没有。” 她这么说,简灵溪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二少夫人,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谈谈?”梁安琪突然要求。 简灵溪蹙了蹙眉,本能想拒绝,脑中又闪过血莲坠子。 她很为难,一方面不想让南宫萧谨多想,一方面又渴望得知一些关于血莲的事。 简灵溪没有回应,倒是女佣们十分识相,对简灵溪恭敬地说:“我们就在外面守着,二少夫人有事喊一声。” 说完,鱼贯而出。 站在原地,简灵溪看向梁安琪一脸防备。 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我现在的处境不可能伤害你,二少夫人,你就放心。” “什么事?”事到如今,大家都敞开来说。 脚踩在地上,梁安琪端起姜汤喝了起来,她实在是太冷了,风寒入体,非常时期,她不能生病的。 梁安琪的举止让简灵溪觉得十分怪异,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将姜汤喝完,放下碗,抽了一张纸巾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嘴巴才说:“谢谢你的姜汤,我现在身体暖和多了。” 一直觉得她在演戏,简灵溪竖起防备,静静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梁安琪问。 简灵溪没有接话,静静看着她,任她一个人演独角戏。 只要她不回应,她就伤害不了她。 “二少夫人,请你帮帮我,救救我的女儿。”梁安琪突然给她跪下,简灵溪不知所措,她这一会儿一个样,她真不知该怎么接招。 压下内心的惊慌,简灵溪淡淡地说:“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不,我不起来,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梁安琪耍起无赖。 “梁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这样没有用的。令千金血型特殊,我也没有办法。” “你有,你有的。二少只听你的话,只要你肯替小蕊求求情,他会答应的。他是很在乎你的,不然,他不会见我,更不会跟我交易。”梁安琪急切地说。 提起这件事,简灵溪心“咯噔”一下。 她有好多疑问,或许可以趁机找到答案。 “交易应该是你情我愿,平等互换的。你为什么要指使人抽光他的血?”想到当时的情形,简灵溪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 若非南宫萧谨身体素质好,他早就没命了。 “我没有,是陈启干的。小蕊得的是白血病,光是输血根本救不了她,她需要做骨髓移植才有康复的希望。我巴不得二少健康长寿,我怎么会害他?”梁安琪急切解释。 简灵溪蹙眉,这话听着好像有些道理,但她始终不相信一个医生会做这样的事。 如梁安琪所说,输血只能暂时续命,骨髓移植才是根本。她都懂的道理,医生会不知道吗? 逻辑上说不通,肯定有人在说谎。 “没有及时发现陈启对小蕊的感情是我的疏忽,但抽血一事真不是我指使的。陈启被二少关起来了,二少肯定是知道真相的。”梁安琪更急了。 “就算抽血的事不是你指使的,我也说服不了二少给你捐骨髓。”这件事换作她,她也做不到。 “不,你可以的。我看得出来,二少特别在乎你。你是不是很需要血莲解毒?”梁安琪是名护士,多少懂点医理,但她不会看病。 她看不出来简灵溪是不是有病,但她知道南宫萧谨跟她做交易,一定是为了她,一定是。 “梁小姐,你这样出尔反尔不好?以后谁还敢相信你的话?”简灵溪冷冷地说。 “我没有出尔反尔,血莲坠子确实给你们了,是你们解不开其中的秘密,跟我有什么关系?”梁安琪理直气壮。 简灵溪一时语塞,无言应对。 血莲被藏得那么隐私,南宫萧谨也没想到?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被动。 “这件事,我实在帮不了你。”简灵溪拒绝,梁安琪心机太深了,她没有信用又让你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太可怕了。 “简灵溪,你真的不要命了吗?”梁安琪瞪大双眼:“这瓣血莲可是当世仅存,它的功效不用我说,相信你很清楚。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这血莲的秘密了。” 她确实很想取出血莲,解自己身上的毒。 但她不能将自己的渴望建立在南宫萧谨的痛苦之上,他已经帮了自己好多好多了。 如果这是她命定的劫数,她也认了。 自己都把话说得这么白了,简灵溪还不为所动,梁安琪更加着急了。 上前抓住她的手,脸因急迫显得狰狞:“你还这么年轻,难道对未来就没什么憧憬了吗?世界这么大,这么美,你甘心还没好好看看就香消玉殒了?” 扒下梁安琪抓着自己的手,简灵溪平静地说:“我确实很想活下去,但我不希望自己的生存建立在别人的痛苦,甚至是生命之上。那样就算活得再久,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梁小姐,或许我们可以做另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她真的走投无路了,无论如何,只要能救小蕊,她什么方法都愿意试。 思索了一下子,简灵溪说:“刚刚你昏倒,我给你把了脉,发现你怀孕了。” “什么?我怀孕了?”梁安琪满脸不可思议,为了小蕊的病,她和南宫雷鸣是希望能再生一个孩子救小蕊的。 难道是上苍听到了她的心声,可怜她,派了个天使来拯救他们家? “是,但你脉象不稳,加上你最近大喜大悲,胎儿有早产的先兆。”简灵溪如实回答。 第152章 自救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听简灵溪这么一说,梁安琪竟感觉肚子隐隐作痛。 她弯下腰,本能用手护住肚子,满脸惊慌:“简灵溪,我的肚子好痛,你快帮帮我。” 站在原地,与她保持距离。 简灵溪面沉如霜,不是她趁人之危,她只是想要活下去。 而且,梁安琪并非善类,以她的种种表现来看,她的目的并不单纯。 简灵溪没有理她,梁安琪感觉肚子剧痛,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伸长手向简灵溪求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这里可是两条人命啊。” 没一会儿,梁安琪已经冷汗涔涔,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见状,简灵溪上前,蹲在她身边,给她把脉,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先别紧张,放宽心,跟着我做。来,呼……吸……呼……” 梁安琪静下心来,跟简灵溪一起做。 简灵溪的动作很有感染力,慢慢地,狂跳的心平静了下来,体内涌动的情绪也不那么强烈了,慢慢地,腹部的疼痛减轻了。 梁安琪紧闭双眼,额头的汗也慢慢止住了。 等感觉自己的情况真的稳定了,梁安琪才真的松一口气:“你刚刚说的交易是什么?” 她既然问了,简灵溪也就开门见山:“你这一胎怀象不好,你本身的年龄和体质都不适合怀孕,时机更是不好,基本上很难保住。” “不,你一定要帮我保住这个孩子,保住他。”梁安琪瞠大双眸又开始激动了。 简灵溪淡淡地说:“你要是再这么激动,就一切都不能谈了。” “好,好好……我冷静,我不激动。”梁安琪忙保证道,现在她只想要保住这个孩子,用他的脐带血来救她的女儿。 倒了一杯水给梁安琪,简灵溪说:“你刚刚怀孕一个月,就算七个月剖腹产也还有六个月。依照你描述的情况,你女儿怕是等不了了。” “这个……”梁安琪吓得脸色惨白,她确实忽略了这一点:“那该怎么办?” “我是学中医的,我可以试试帮你保住胎儿,也可以延长你女儿的时间。”简灵溪此话一出,梁安琪大喜:“真的吗?” “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事,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力。不过……”说到这里顿了下,梁安琪急问:“不过什么?” “没有血莲,我只剩下三个月的命。” 梁安琪恍然大悟,这就是她所说的交易? 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梁安琪在心底盘算着。 权衡着利弊,这是不是简灵溪骗她的一种说词? 她年纪轻轻能有多好的医术?一旦她给了她血莲,她出尔反尔,她又能怎么办? 担忧和顾虑一一掠过,梁安琪沉默良久。 看出了她的顾忌,简灵溪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找人替你看看,做个详细的检查。” 此话令梁安琪心头一颤,她敢这么说,真是超乎她的意料。 结束了话题,简灵溪主动退出去。 去探查情况的沈兰淋着雨回来,简灵溪忙让女佣给她拿一条毛巾来擦擦。 沈兰接过,道了谢声,随意擦了擦。 简灵溪担忧地说:“三婶婶,你的手好冷凉,快去泡个热水澡。” “不急,我没事的。”沈兰拍了拍简灵溪的手,走向梁安琪。 不等她开口问,沈兰直接说:“二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不过,医生说,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梁安琪急切地说。 “抱歉。”沈兰直接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扬起虚弱的笑:“对不起,我又一次不识好歹了。三夫人,谢谢你,谢谢你专程替我跑这一趟。” 雨仍下着,丝毫没有缓的迹象。 梁安琪站起来,朝沈兰深深一鞠躬:“谢谢三夫人,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她没有拿伞走入雨里。 简灵溪拿着雨伞,追上去:“你不要命了吗?” 长长吁了一口气:“我在这里呆得越久,大家都为难。外面的记者是跟着我来的,理应由我去处理。二少夫人,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你放心。” 见她去意已决,简灵溪也不再拦着,把伞给了她:“这个你拿着。” “谢谢。”接过雨伞,梁安琪大步往外走。 望着她的背影,沈兰问简灵溪:“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里面有很多事,沈兰并不知情,简灵溪亦不知该从何说起来,只能用沉默代表。 沈兰十分善解人意:“今天大家都累了,你快去休息,相信梁安琪这一次不会再闹了。” “嗯,好,三婶婶你快去泡个热水澡,对了,睡前喝碗姜汤去去寒。”简灵溪又叮嘱了句。 “我知道,放心。”沈兰笑着答应。 …… 回到萧风阁,已经半夜,简灵溪疲惫不堪。 怕南宫萧谨已经睡着,不敢打扰他,她推开客房,在里面洗了个澡,躺上去,一觉到天明。 幽幽醒来,外面雨仍下着,淅淅沥沥,成了最佳的催眠曲,迷惑人继续睡。 奋力睁开眼,被悬在上方的脸吓了一大跳。 惊叫一声,弹跳而起。 简灵溪拍着心口,语带责备:“南宫萧谨,你这是做什么?” “我很吓人吗?”平静的语调听不出喜怒。 脑子还很迷糊,过了半晌简灵溪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伤害到了他的自尊。 一脸愧疚,讷讷地说:“对不起啊,我只是刚刚睡醒,突然被吓了一跳。不是你长的吓人,相处这么久了,你的样子我早就习惯了。” 简灵溪解释着,她从不觉得南宫萧谨脸上的疤痕吓人。 而且,他都亲口承认了,他的疤痕是假的。 “你怎么睡到这里来了?”南宫萧谨转移话题,简灵溪对他容貌的态度是怎样的,他很清楚。 他并不介意,只是,她一夜未归,他很担心,却发现她原来就在隔壁。有一丝不甘,想捉弄一下她罢了。 “昨晚我回来已经大半夜了,我怕影响你休息。”简灵溪实话实说。 南宫萧谨伸出手,简灵溪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别动。”南宫萧谨长臂一卷,简灵溪瞬间跌回他怀里。 “南宫萧谨,你干什么啊?”简灵溪嚷嚷着,满脸通红。 这一大清早的,他又是吓人,又是抱她,他到底想干嘛? 一只手紧紧箍住简灵溪的腰,南宫萧谨伸手探向她额头,摸到一片滚烫。 声音十分不悦:“你发烧了?” “啊?”简灵溪有点懵,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真的发烧了。难怪,她头这么沉,整个人懵懵的。 “可能是淋了雨,没事,我等下自己弄些药吃吃就好了。”简灵溪说:“那个……南宫萧谨,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强忍着揍她一顿pp的冲动,南宫萧谨松了手。 “我让人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南宫萧谨站起来,满脸严肃。 “不用了,一点小感冒而已,我自己可以治。”简灵溪不想麻烦别人。 “给我乖乖躺着。”南宫萧谨加重语调。 这下子简灵溪不敢再乱动了,只能乖乖躺好,听南宫萧谨的话。 医生很快来了,给简灵溪开了些药,嘱咐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简灵溪从床上坐起来,对南宫萧谨说:“我说了嘛,一点小感冒而已,不碍事的。” “你忘了你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了吗?”南宫萧谨一脸冷肃,简灵溪心一紧。 他指的是她体内的毒? 一丝感动的暖流自心底淌过,简灵溪轻轻地问:“南宫萧谨,如果我有办法自救,你会反对吗?” 第153章 遇热冷,遇冷热 “说说看。”南宫萧谨没有直接答应,他知道简灵溪会这么问,肯定不简单。 垂下头,简灵溪将自己昨晚和梁安琪的谈话说了遍。 “如果你不同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简灵溪强调,他们这样的身份,南宫萧谨确实为难。 “我为什么要反对?”南宫萧谨反问。 简灵溪一怔:“你答应了?” “如果我不想救你,也不会跟她交易。是她太狡猾了,笃定我解不开血莲的秘密,才这么有恃无恐。现在是天赐的良机,轻易放过,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南宫萧谨思路清晰,不感情用事。 既然已经付出,就要得到相应的回报。 “谢谢你,南宫萧谨。”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简灵溪开心极了。 昨晚因为这件事,她内疚了半天。 “记住,梁安琪这个人不似表面上这么简单,你和她相处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南宫萧谨叮嘱,简灵溪看似聪明,却太感情用事。 梁安琪能掳获老太太的心,让她在临终前替她说好话。光是这一点就非常人能办到,他真的担心简灵溪不是她的对手。 连他都差点儿栽在她手上,不然,也不会被抽了那么多血,九死一生。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简灵溪郑重点头。 南宫萧谨起身离去,心事落地,简灵溪感觉病都快好了。 起身,换了件衣服,到厨房吃了点东西,再把药吃了。就到药房去继续研究血莲的破解之法了,她不能全靠梁安琪替她解秘,如果可以自己解开,事情不是更简单? 这种湿冷的天气,像这种结晶体的坠子应该是冰冰凉凉的,简灵溪发现一种奇特的现象。 这坠子天气冷时,发热,天气热时,冰凉。 她总觉得这与解开这坠子之迷有关。 突然,福至心灵,她找来一根蜡烛,将坠子放在火上薰。 血莲的颜色越来越鲜艳,变得如血一样。花瓣舒展,似要活过来一般,同时坠子也越来越烫,有种要融化的感觉。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忙将坠子拿开。 温度一下子不降而升,简灵溪怕它会融化。 匆忙接了一盆凉水,将坠子放进去,让它冷却。 这样的温度肯定不是解法,坠子都融化了,里面的血莲无法幸免于难。 坠子的温度很高,一入水,白烟升腾,简灵溪心很慌。 这瓣血莲如此珍贵,要是被她弄坏了,可怎么办? 这不止牵系着她的命,还有南宫萧谨的一番心意。 简灵溪懊恼不已,双眸紧紧盯着水面。幸好遇水之后,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等到它恢复正常,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春雨绵绵的时节,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乱试了。 这血莲的储存之法确实玄之又玄,不懂的人很可能就把它给毁了。 难怪,梁安琪这么爽快拿来交换。她肯定是料定了没有她,别人解不开。 最后还得去找她,她再提出其他条件。 整理好思绪,简灵溪将坠子戴在自己脖子上,出了门。 正好遇到匆匆而来的沈兰,见她脸色很不好,简灵溪忙问:“三婶婶,你怎么了?” “快,老爷子醒了,执意要见阿萧,你去喊他,我们一起到大宅去。”沈兰很急,说话都在喘。 “是。”简灵溪不敢迟疑,先让沈兰在客厅稍等,她去喊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开始并不愿意去,在简灵溪的再三劝说下,才勉强答应。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大宅,大房的人已经守着了。 傅琴一见沈兰和南宫萧谨一起进来,眼底掠过一抹不屑。 南宫莹很了解自己的母亲,怕她又冲动,闹出什么事来。忙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妈,这次我们绝对不能先出头。” 傅琴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一路匆匆而来,沈兰什么都没说,简灵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郭碧侠从老爷子的房间出来,对南宫萧谨说:“二少,老爷子让你进去一下。”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不愿意去,隐隐他已经知道老爷子又要旧事重提了。 “二少,请。”郭碧侠亲自上前推他,南宫萧谨无法拒绝。 老爷子的房间没有得到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也不敢进。 傅琴心里泛酸,火气“蹭蹭”往上冒。 老爷子一直偏心,现在非但一点没改,还越来越偏。 无论任何事,他率先找的就是二房和三房。大房在他眼里就是空气,有时她都怀疑南宫海宁是否是抱养的了。 傅琴的目光如刀剜过沈兰和简灵溪,她们越是亲密,她就越生气。 她真的不明白,沈兰哪点好?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出她的惺惺作态?将她当成好人? “三婶婶,你没事?手好冰。”注意到沈兰的脸色很差,简灵溪压低声音问。 沈兰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老毛病了,我一直都体寒。也可能是昨晚淋了雨,感染了风寒。没事儿,我已经吃过药了。” “你心脏不好,不能总吃药。任何药物都有副作用,会对心脏造成负担,久而久之,药可能变成了慢性毒。你还是要从饮食,运动和调理为主。”简灵溪给出建议,这几天沈兰忙里忙外,担惊又受怕,对身体影响很大。 若是条件允许,她现在应该放下一切静心休养。 “哎呀,感情可真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亲母女呢。”看不下去,傅琴忍不住出声嘲讽。 “妈,你别说了。”南宫莹轻轻撞了傅琴一下,她这个妈就是遇事沉不住事,又老爱跟沈兰斗。 每次看似都她先挑事,但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没赢过,倒是为沈兰赚取了不少人缘。 沈兰和简灵溪没理会她,傅琴已经一肚子火了,感觉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人家不痛不痒,她却受了内伤。 火气更是怎么都压不住,每次见到简灵溪和沈兰,她就想到傅怡宁。 简灵溪看似卑微,什么都没有。 实则她掌握了南宫萧谨,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有。 面对傅琴的挑衅,沈兰和简灵溪只是相互笑笑,不与理会。 她们越是无视她,傅琴就越生气。 控制不住的邪火几乎吞噬了她的理智,要不是南宫莹一直拉着她,她肯定又闹得鸡犬不宁。 “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沈兰争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老爷子的态度,你就算对爸爸再有意见,也该为他想想,为我们大房考虑考虑。”自从嫁人后,南宫莹处事变得圆滑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任性妄为。 傅琴心一“咯噔”,女儿提醒得对。 非常时期,她不该处处跟沈兰对着干。 她现在要做的是帮大房争取最大的利益,等大房掌控了集团,还怕收拾不了沈兰? 收回心思,傅琴轻咳了两声,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南宫萧谨进老爷子房间很久了,迟迟不出来,连南宫海宁都坐不住了。 他知道老爷子单独跟南宫萧谨谈,肯定与他的集团有关。 一旦他将集团交给南宫萧谨,再要他吐出来,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不行,他才是长子嫡孙,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集团理应交到他手上。 等待的时间越久,南宫海宁急得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南宫海宁来到门边,提高音量说:“爸爸,您身体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您?” 门应声而开,郭碧侠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么顺利就能进去,南宫海宁心倒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第154章 什么都没捞着 来到老爷子跟前,南宫海宁满脸担忧:“爸,您还好吗?” “还行,暂时死不了。”老爷子语气不善,他的一生也算多子多孙,但三个儿子当中,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弄得他至今,没能选出一个继承者,一大把年纪,还要为集团,为这个家操心。 “爸,您别生气,您千万别动气。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荒唐事,让您很失望。请您相信,我已经改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以集团的利益为重。”南宫海宁低头认错,在老爷子面前他一直畏畏缩缩,像猫见了老鼠一般。 “你真的能以集团的利益为重?”老爷子看向他。 南宫海宁心一紧,一股不详的预感升起,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能反悔。 “当然。”南宫海宁表现得十分真诚。 “那好,为了集团将来的发展,我已经决定让阿萧当集团的执行总裁了,你要好好配合他,让集团顺利平稳地过渡。”老爷子直截了当。 “爸,您怎么能决定得这么草率?”最坏的事还是来了,南宫海宁接受不了。 “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绝非草率。上次若不是游艇发生意外,阿萧早已正式进入集团。”老爷子虽然病着,却不改其气势。 “可是,阿萧,他……”南宫海宁想从他的身体上做文章。 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阿萧的能力和才华有目共睹,就算他身体上有些不便,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力和执行力。管理公司靠的是脑子。” 最后一句,老爷子很明显在说他无能,南宫海宁敢怒不敢言。 一口气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憋得满脸通红。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要慎重点,毕竟集团不是南宫家的,我们要为其他股东负责。”南宫海宁梗着脖子说,老爷子之前就一直偏心二房。 雷鸣做了那样的事,他都一步步慢慢原谅他。现在甚至让他自由出入大宅,还可以带上梁安琪。若非雷鸣重伤了他的心,他早将集团交给他了。 老爸不行,他把目光放到了儿子身上。 从小就对南宫萧谨格外偏爱,亲自培养,满足他各种要求。 如今他毁了容,还残了腿,老爷子还是不改初衷,执意而为。这不是让人笑话南宫家没人吗? f国的第一集团让一个怪物打理,这光是听就是一则笑话。 一旦真的对外宣布,股价必然大跌。 “让阿萧去管理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负责。”老爷子字字铿锵,不容人再反对:“你不是才说要以集团为重吗?” “我……”南宫海宁吃了个哑巴亏,他快憋屈死了。 明明他才是他的长子,他一直在集团任担副总经理的位置,接手集团是顺理成章的事。 老爷子这么做,他的脸面往哪搁? “你不服?”抬起头来,老爷子眉梢轻佻。 “不敢。”南宫海宁垂下头,做出恭敬的姿势。 他说的是不敢,而非心服。 老爷子如此精明的人,自然听得出,但他没时间了。 如果他的病情不是恶化得这么快,他一定会先帮南宫萧谨扫平所有障碍。 如今只有靠他自己了,如果他愿意的话。 谁会相信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集团继承权,南宫萧谨根本就不屑一顾,还是他威逼利诱,他才勉强答应,并且提出了十分苛刻的条件。 “碧侠,你叫严律师来一趟,让他拟一份文件,我要转百分之三十的股权给阿萧。”此话一出,南宫海宁炸裂了。 南宫海宁激动极了,张开双臂,挡住郭碧侠:“等一下。” “你想干什么?”老爷子声音凝重。 深吸一口气压下对老爷子天然的畏惧:“爸,这件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你手上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现在给了阿萧百分之三十,你这个董事长不是被架空了吗?” “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分?”老爷子问。 南宫海宁一怔,他知道老爷子这么问,绝非真心,但他一定要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南宫家的一份子,更是长子嫡孙,他应该站出来,扞卫自己和南宫家其他人的权利。 “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将大家都召集起来开个会,好好商量一下。”南宫海宁很满意自己的急中生智,这样既不强出头,又可以阻止老爷子一时冲动。 “集团是我一手建立的,也是我将小作坊的它发展成今天的规模,我有处置的权利?”老爷子音量不高,南宫海宁却吓了一大跳。 “是,集团是您的,您有处置的权利。可您应该为阿萧想一想啊,这么大的责任压在他身上,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对他不是件好事。”南宫海宁垂下头,不敢看老爷子的眼睛。 “你还是老爷子,个性懦弱,既贪婪又怕担当。明明是你不同意,非得拉上别人。海宁,你要是直说,我也可以理解,但你这样太让人失望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暂时停职,到外面散散心,好好反省反省。”老爷子无奈又强势。 南宫海宁急得跳脚:“爸,你怎么能这么偏心?我在公司做得好好的,你要停我的职?” 老爷子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跟南宫海宁多说,只朝郭碧侠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照他的话去做。 郭碧侠微微鞠躬,快速离开。 南宫海宁一肚子火,又不敢真的对老爷子怎么样? 感觉再在这里呆下去他要疯了,甩门而去。 一见南宫海宁满面怒火,傅琴迎上来问:“怎么了?” “老爷子已经决定要让阿萧当集团的执行总裁,并且将自己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过户给他。”南宫海宁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 “什么?老爷子是病糊涂了?还是给人灌了迷魂汤?南宫萧谨都成了那样子,他还把集团交给他,不是让人笑话我南宫家没人吗?”傅琴的想法和南宫海宁惊人一致。 “哼。”南宫海宁气得重重一哼,老爷子真的是越老越糊涂了。 傅琴急得团团转:“不行,我要去找老爷子。” 南宫海宁一把拉住她:“老爷子现在已经完全偏向他们了,我才说了一句应该和大家商量一下,不要草率行事,老爷子就停了我的职。” “太过分了?”傅琴大声嚷嚷,毫无当家主母的风范:“肯定是南宫萧谨说了什么,迷惑了老爷子。我要去找老爷子说清楚,都是子孙,他不能这么偏心,他该一碗水端平。” “妈,你就别添乱了。老爷子现在不会听你的,你进去了,只会将事情闹大。”南宫莹拉住冲动的母亲,晓以厉害。 “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傅琴又急又怒,集团本来就该由大房掌握,现在倒好了,给了二房不说,还把大儿子赶出集团。 这偏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还有,老爷子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大房?让他们以后怎么在上流圈立足? 南宫莹理解母亲的心情,只是,她太明白冲动于事无补了。 “妈,你先坐下。老爷子的股份,他要给谁,我们也没有办法。”拍着母亲的肩,南宫莹安慰她,目光却落在一言不发看戏的沈兰身上。 她倒是沉得住气,还跟简灵溪站在同一阵线上。 要是妈妈有那样的心机和沉稳,大房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吗?”傅琴还是不甘心,南宫萧谨害得怡宁这么惨,要是他真的执掌集团,大房还有好日子过吗? 第155章 接手集团 “妈,你冷静点,看看别人。”南宫莹压低声音说。 傅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确实没有沈兰能装,在这一点上,她比不上她。 气氛很是凝重,感觉到大房的敌意,简灵溪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尽量缩小存在感。 南宫萧谨要做什么,她阻止不了。但她相信,他每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老爷子也强迫不了他。 郭碧侠领了一个穿黑西装,拿公文包,长得端正精明的男人进来。 南宫海宁忙拉着男人往一旁走去,男人莫名其妙,却不敢拒绝他:“大先生,有什么事吗?” “现在老爷子病得糊涂,神志不清,他的话在法律上是无效的。”不敢跟老爷子硬碰硬,南宫海宁只能挑软柿子捏。 “这个嘛,我还没见到老爷子,不好说。而且,家里都有权威的医生在,应该没问题的。”严律师仿佛听不懂南宫海宁的话。 南宫海宁气得脸都黑了,严如海是老爷子的御用律师,要收买他并非易事。但是人就有缺点,他会让他服服帖帖的。 “严律师,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有些话我就不会藏着掖着了。你能不能帮帮忙,拖延一下时间,不让法律文件那么快生效?”南宫雷鸣直截了当,毕竟老爷子等着呢。 “这个恐怕爱莫能助。大先生,老爷子还在等我,我先去了,我们改天再聊。”严如海趁机匆匆跑开,大步流星,仿佛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他。 南宫海宁气得不行,一个两个都无视他。 很好,他倒要看看,没有他的支持,南宫萧谨怎么在公司呆下去?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严如海从老爷子的房间出来,匆匆离开。 南宫萧谨也跟着出来,他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得到他的情绪。 简灵溪上前推他,南宫萧谨淡淡地说:“回萧风阁去。” “好。”简灵溪点点头,走到半路,傅琴追上来:“走这么快干嘛,我还没恭喜你呢。” 南宫萧谨抿唇不语,不搭理她。 原本就不痛快的傅琴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掐着肉,傅琴强行按下愤怒:“怎么?当上了执行总裁,连我这个大伯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大夫人,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但是,生气伤身,我们都回去冷静冷静,有什么事以后再解决,以免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简灵溪上前几步,拦住挑衅的傅琴。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就是个杀了人的劳改犯,让你站在这里,已经够给你脸了,不要自找难堪。”傅琴话越说越难听。 简灵溪毕竟年轻,傅琴又是长辈,有些话她不能直接怼。 南宫萧谨见状,淡淡开口:“谢谢大夫人的祝福,你的好意,我收到了。我一定全尽心尽力为集团负责,不会辜负老爷子的期待。对了,大先生放长假,你们正好出去好好玩一下,要不要我让秘书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去处?” “你……”南宫萧谨冷嘲热讽,气得傅琴血气上涌。 “我听说大先生最近很喜欢去捧一个叫梦妮的女明星的场,大夫人是不是该多关心他一下?有空多管管自己,少掺和别人的事,免得后院起火,火烧眉毛而不自知。”南宫萧谨十分毒舌,每一个字都直戳傅琴的心窝子。 傅琴气得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下,差点儿摔倒。 简灵溪有些担心,万一她真摔倒,会不会赖上他们? 这豪门内斗真大出她的意料,她们平时一个个光鲜亮丽,高不可攀,背地里却是一副泼妇的嘴脸。 南宫莹匆匆赶来,扶住了她:“妈,你怎么跑这来了?害我好找。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南宫萧谨,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你最好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样子。集团的记者会你敢出席吗?”傅琴气得口不择言,开始人身攻击。 她这么说真是太失身份了,连南宫莹都看不下去了,挽着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拉走:“今天天气实在是太闷了,让人心烦意乱。妈,我们回去喝点燕窝去去火。” 傅琴本不愿意就这么吃鳖,却拗不过女儿,只得跟她一起回去。她真的气得头都要爆炸了。 简灵溪忙推着南宫萧谨回到萧风阁,当门关上,她才长吁一口气。 豪门大宅里的勾心斗角实在是太可怕了,根本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纯然的利益。 “你很累?”南宫萧谨淡淡地问。 “是。”简灵溪毫不隐瞒。 “去休息。”从轮椅上站起来,南宫萧谨长身玉立,身姿优雅。 “南宫萧谨,你为什么要答应继承集团?”他之前不是不愿意吗?还特意制造了这一起意外,现在又要接手。 她真的被他绕晕了,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你觉得我不应该继承?”南宫萧谨不答反问。 “这不是我觉不觉得的事,是你究竟怎么想?南宫萧谨,如果你不信任我,你可以不说。我想恳求你一件事,你以后能不能事先通知我一声,不要让我显得这么被动?”简灵溪勇敢说出自己的心声。 四目相对,他从简灵溪眼里看到了坚定与坚持。 眼底掠过一抹赞赏,缓缓开口:“简灵溪,我希望你以后有事像今天这样直接问我,不要憋在心里,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原本以为南宫萧谨会生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简灵溪有些错愕,心里却泛起丝丝甜腻。 “我跟老爷子做了交易,替他管理一年,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他放我自由,不再要求我接管集团。”南宫萧谨只说出表面现象,隐藏真实的原因。 简灵溪一怔,f国的第一财团,市值百万亿,多少人挤破头想坐上那位置,他却避之唯恐不及。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吗?”南宫萧谨问。 蓦然回神,简灵溪正色说:“不,人各有志,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权势固然好,同时也意味着责任和担当。” 她知道南宫萧谨没有真正对自己说实话,他有多重身份,看上去根本不差钱。 正如她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 他不告诉她,自然他的打算。 “南宫萧谨,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我只希望,你需要我配合的时候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怕自己会搞砸你的计划。”简灵溪坦诚地说。 “好,我答应你。”南宫萧谨重重点头,他接下来的计划确实需要她的辅助。 简灵溪张了张嘴,还没开口,手机铃声响起,上面显示一个陌生来电。 眉头微蹙,简灵溪划过接听键:“喂。” “灵溪,你帮帮我,帮帮我。”里面传来梁安琪惊恐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简灵溪问。 “这个不是重点。简灵溪,我现在在蕙心医院,我的肚子好疼,医生说,有流产的先兆,你不是说,你可以帮我吗?简灵溪,你快过来啊。”梁安琪声音十分急迫。 “你在医院应该有医生帮你,我就不用去了?”简灵溪拒绝,就算要答应,她也不能这么快让梁安琪如愿。 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珍惜,她必须让她知道她的重要性。 不是她求着她,现在是她需要她。 “我……”话筒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吸,简灵溪听得出来,她声音很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梁安琪才强忍痛苦,说:“简灵溪,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现在我们谁都离不开谁。” 第156章 事有蹊跷 “你现在什么情况?”从梁安琪的声音里听得出她很不舒服,简灵溪也不再为难她了。 她本身的年纪就偏大,加上身体虚弱,又为女儿的事,操心过度。身体一直处于损耗的程度,突然要孕育一个宝宝真的很难。 “我就是浑身无力,肚子又隐隐作痛。还有,我刚刚见红了。”说到最后一句,梁安琪显得很紧张, “你先放松,别激动,平躺着,放空思绪,什么都不要想。”简灵溪吩咐着。 梁安琪忙照做:“简灵溪,你快来啊。” 想了想,简灵溪说:“我先教你几套动作,你照着做,呼吸吐纳。” “好。”此时是她求上门的,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照做。 电话没有挂,简灵溪就当着南宫萧谨的面说,也不回避。 南宫萧谨戴着面具,静静而立,并不干涉她。给她充分的自由,让她去她想做的事。 她为他而中毒,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 在电话里教会了梁安琪,直到听到声音变平稳,简灵溪才说:“你让人给你买一束兰花,插在花瓶里,放松心情,睡一觉,醒来后有什么问题再找我。” “你不过来了吗?”梁安琪又拔高了音量。 简灵溪有些生气:“梁小姐,我现在是先帮你稳定情绪,并没有真正跟你交易。就算我们做了交易,也是平等的,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对不起。”见简灵溪生气,梁安琪忙道歉。 几套动作做下来,她感觉真的舒服了不少。 心跳的频率降下来了,小腹的坠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好了,你先用手指以画圈的形式按摩小腹,动作一定要轻,同时跟宝宝说话。说你很爱他,很期待他的到来。”简灵溪又叮嘱。 “它才一个月……” “他已经是一条生命了,他有灵性。如果你都不期待他的到来,他一定会离开你的。”简灵溪声音很凝重,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往往比药物还有效。 “是,我知道了,我错了。”梁安琪不敢再置疑她的话。 今天梁安琪的态度让简灵溪感觉很可疑,她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相信她? 她是不是调查了她什么? 除了给南宫萧谨治疗过外,她在医学的建树上一片空白。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她跟梁安琪没有交集过,想也没有用。 “简灵溪,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梁安琪再一次提起,简灵溪心头一颤。 “我现在没空,你的情况应该稳定下来了,休息。”说完,挂了电话。 简灵溪怔怔看着手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南宫萧谨忍不住问。 “梁安琪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去医院。”蹙着眉,简灵溪说出疑惑。 南宫萧谨面色一沉:“你是怀疑她故意引你去?” “有这想法。”简灵溪坦白。 梁安琪就在医院,她不应该表现得这么急切。 更何况,她并没有见识过她的医术,依照她的个性,不可能盲目信任她。 总之,她心里一直觉得很不对劲。 “我派人去查查。”南宫萧谨往房间走去,简灵溪对着他身影,露出感激的笑容。 突然,感觉门被推开了,有一束光照了进来。 简灵溪转身望去,只见阮沁凡站在门口,一脸震惊。 “沁凡,你怎么了?”阮沁凡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南宫萧谨消失的地方。 简灵溪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好几声,他们真是太大意了。 上前抓住阮沁凡的手,将她拉进来:“沁凡,你都看到了什么?” 她不知道阮沁凡来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二少,他的腿已经好了?”压下震惊,阮沁凡抬起头,眼底一片清澈。 停顿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说:“沁凡,二少还不想让人知道,你能不能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为什么?如果老爷子知道了肯定很开心,说不定病都好了呢。”阮沁凡不解,腿伤好了是一件大喜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我也不知道,这是二少的决定。”简灵溪据实相告,她真的不知道。 “这样啊,那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替二少保守秘密的。”阮沁凡露出单纯的笑。 松了一口气,简灵溪说:“谢谢你,沁凡。” “灵溪,你别这么说。我在这大宅里只认识你,你对我还这么好,我不帮你帮谁呢?再说,下人乱讲主人的事,会被严厉惩罚的,这是南宫家的规矩。”阮沁凡反握着简灵溪的手,让她宽心。 “沁凡,能在这里遇到你真好。”简灵溪由衷地说,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单纯善良。 她真的很喜欢阮沁凡的个性,积极乐观向上,一点都没有因为家庭突遭巨变而自暴自弃。 她能屈能伸,勇敢面对,这样的品质太难能可贵了。 “对了,你饿了?我给你送吃的来了。”阮沁凡来到门口,拿起自己的篮子,放在茶几上,从里面取出一碟碟精致的糕点。 看着阮沁凡的举动,简灵溪感到十分亲切。 在简家的时候,阮沁凡也总是像这样拿着一碟碟点心给她和妹妹吃。 时光茬苒,事是人非。 “灵溪,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将碟子摆好,却发现简灵溪正愣愣看着自己。 “谢谢你,沁凡。”简灵溪上前,情不自禁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彤这些年吃过的好吃的,都是阮沁凡给的,是她在小彤苦涩难耐的生命里给了她一丝甜。希望小彤可以凭借着这一丝甜,勇敢坚强地活下去。 “怎么了?灵溪。”被抱得莫名其妙,阮沁凡拍了拍简灵溪的背,像安慰受伤的小女孩一样。 深呼吸,压下突然泛起了苦涩,简灵溪轻轻推开阮沁凡:“就是想到了你以前总是拿东西给我们吃。” “灵溪,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苦尽甘来了。像这样的点心,我可起不给,但你现在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了,想吃什么有多少。”阮沁凡越说声音越小。 简灵溪懊恼极了,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来,坐下来一起吃。”简灵溪拉着阮沁凡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块马卡龙放在她唇边。 吸了吸鼻子,压下悲伤和委曲,阮沁凡站起来:“灵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只是个下人,有些规矩,我必须遵守。” “沁凡……”简灵溪很心疼,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沦落为别人家的佣人,这样的落差很多人都受不了。她却做得这么坦然,真的令她佩服又心疼。 “我先去厨房帮忙了。”不给简灵溪再劝说自己的机会,阮沁凡转身离开。 南宫萧谨推开门,他已经坐在了轮椅上:“你过来一下。” “好。”简灵溪顺手端了一碟小蛋糕进去。 简灵溪一进门,南宫萧谨就说:“查到了。” 神色一凝,简灵溪问:“是什么?” “梁安琪从大宅回去后就约了蕙心医院最知名的妇产科医生做了个详细的检查,确定怀孕。医生同你说的一样,她这一胎很难保住,甚至劝她尽快做手术,不然,胎儿越大,对她的伤害越大。梁安琪怎么都不死心,于是,医院又为她安排了几名专家会诊,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南宫萧谨将调查结果告诉她。 “你的意思是,梁安琪真的是别无选择才相信我的?”简灵溪挑出重点。 南宫萧谨也不信梁安琪,总觉得她会耍诡计,但他相信沐冰。 这些年来,他查的情报没有出过错。 第157章 迷团重重 翌日,老爷子邀请了f国最大网络媒体的主编到大宅来做采访,亲自宣布自己不日将做一个小小的手术。界时,集团将由他最器重的孙子,南宫萧谨全权管理。 并且,他已经将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过户了百分之三十给南宫萧谨,如今,南宫萧谨是南宫集团的第一大股东。 他不是空有虚名的傀儡,他掌握了实权,可以处置集团的任何事。 报道一登上网,立刻冲上热搜榜第一。 网友贴出南宫萧谨未受伤时的照片,霎时,全城轰动,他很快被评为f国最帅的男人,国民老公。 帖子下女网友的评论更是冒着粉红色的泡泡,青一色全是花痴,颜控。 突然,有人曝光了另一张照片。 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戴着面具。 评论再度沸腾,这次两级分化。 有人说,南宫萧谨受了重伤,身残志坚,勇气可嘉,比深城所有豪门菁英都强。 同时有一批不和谐的声音说,南宫家没人了,居然连一个残废当执行总裁。 两派人争论不休,各种难听的语言都有。 简灵溪怕南宫萧谨看了伤心,刻意陪着他,不让他有接触网络的机会。 南宫萧谨看得直想笑:“你觉得我会受不了网络暴力?” “啊?”简灵溪惊叫一声,藏在身后的平板掉在地上。 “原来你都知道了?”简灵溪尴尬不已,她似乎做了件蠢事。 这一切应该都是南宫萧谨的意料之中,他又怎么会因为这些事而受打击? 她真是多此一举,徒惹笑话。 弯下身,将平板拣起来,简灵溪端了一盘水果放在南宫萧谨面前:“你受伤后哪都没有去,网上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照片将背景都抠掉了,看不出南宫萧谨身在何处。 不过,他没有把他身上的衣服换掉。简灵溪记得南宫萧谨穿这套衣服,是在他奶奶的祭祀典礼上。 心一颤,原来早有预谋。 “南宫萧谨,你知道有人偷拍你?”简灵溪问,她总觉得没有南宫萧谨的允许,这张照片不可能在网上传播得这么快。 “嗯。”南宫萧谨点点头,给予她正面的回答。 “为什么?”简灵溪满脸惊讶,没头没尾地问。 南宫萧谨懂她的意思:“这一天早晚要面对,倒不如先给别人一次机会。” “别人?谁?”简灵溪有种被他耍了的感觉。 “大房。”南宫萧谨轻轻吐出两个字,简灵溪并不意外这答案。 南宫萧谨接管集团的事,大房上蹿下跳,反对得最激烈。 可是,简灵溪总觉得如果是大房做的,也不太明显了? 不过,大房只想借着舆论,网暴南宫萧谨,重击他的痛点,最好让他自惭形秽,无颜见人。 只要达到目的,他们并不在乎。 “你确定?”虽然找了种种理由,简灵溪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明显了,更像是陷害。 “你想说什么?”南宫萧谨好整以暇,双手交叠。 简灵溪敛眉沉思,说出自己的看法:“大房确实反对得很激烈,但他们还是惧怕老爷子的。不敢在这种时候将照片捅上网,不然,目标太明显了。老爷子一定会找他们算账。” “还有呢?”南宫萧谨循循善诱。 “不管这照片是否曝光,都不妨碍你就职,这更像是在离间你和大房的关系。”说完最后一个字,简灵溪眼睛闪过一抹精光。 南宫萧谨赞赏地点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 简灵溪不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这次南宫萧谨没有再考验简灵溪的耐心,直接说:“这时候出现这张照片,确实大房的嫌疑最大。反对最激烈的人是他们,如果能阻止我走马上任,他们肯定不会放弃。但显然这张照片的杀伤力,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大。当然,如果我心里脆弱,倒是可以打击我一下。” “你知道是谁放上去的?” “对方很狡猾,这个id是国外的,很难追查。而且,照片一传上网,他就注销帐号,更是无从查起。还有一点,对方显然对我很熟悉。”说到这个,南宫萧谨语气变得凝重。 “那是?”简灵溪有点被绕进去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达到目的。”南宫萧谨转移思路。 简灵溪好像有点懂了,又似乎更迷茫了。 南宫萧谨的为人处理一直都很神秘,她根本就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饿了。”南宫萧谨转移话题,这件事,她帮不上忙,又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嗯?你想吃什么?”他话题转移得太快,她都有些跟不上节奏。 “芋圆丸子。”南宫萧谨点餐。 简灵溪微微蹙眉,他是她见过最喜欢吃甜食的男人。 “好,我马上去做。”简灵溪走了出去,南宫萧谨收起表情,掏出手机,拨打了沐冰的号码:“查到了吗?” “对不起,二少,对方太狡猾了。”沐冰愧疚道歉。 “你在网上另发一张帖子。”南宫萧谨吩咐。 “是,二少。”听了他的指示,沐冰立刻答应。 简灵溪来到厨房,亲自给南宫萧谨做芋圆丸子。 她来的次数多了,厨师也习惯了,不跟她抢活干。 知道二少喜欢她亲手做的甜品,所有人都默默羡慕着。 二少成了集团的执行总裁,简灵溪就是总裁夫人,地位不同以往。得小心翼翼伺候着,不能得罪。 很快,简灵溪做好了甜汤,放在托盘里,端着走出去。 一名女佣慌慌张张而来,与她撞个正着,简灵溪手上的甜汤撒了对方一身,她自己也被烫到了。 女佣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烫伤,跑到简灵溪跟前:“对不起,二少夫人,都是我不好,冲撞了你,你没事?” “你手臂都红肿了,快用凉水冲一下,等下要是起泡就糟了。”简灵溪只顾着对方的伤势。 女佣泪如雨下:“我没事,二少夫人,真的对不起。你也烫着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你快别哭了,我不会怪你的。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天气越来越热了,若是伤口发炎会很麻烦的。”简灵溪一点架子都没有。 “谢谢二少夫人,谢谢二少夫人。”女佣千恩万谢。 “快去。”简灵溪一点都不怪她,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她从小的经历比她们难过多了,她能共情。 待女佣退下,阮沁凡才走到简灵溪身边:“我给你擦点药?你应该也烫得不起。” “好。”在好友面前,她就不逞强了。 怕南宫萧谨知道了说她,简灵溪和阮沁凡来到她的房间。 脱下薄毛衣,简灵溪左手手臂红肿一片,阮沁凡心一惊:“这么严重啊,让医生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就是学医的,这点小伤不碍事。沁凡,你去花园里帮我摘点芦苇,它的消炎去红效果最好。”简灵溪笑着说。 “好,那你等一下,我去去马上回来。”阮沁凡没有迟疑,匆匆离开。 见没人,简灵溪才露出痛苦的表情,轻按了下自己的手臂,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怕女佣难受,她没有及时脱下衣服,捂得久了,伤口越严重。 走进卫生间,放了些凉水,用手沾起一些在伤口上轻拍,这样能有效降低伤口的温度,不至于破皮,起泡。后期再上药效果会更好。 泼了凉水,简灵溪感觉舒服些了。 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简灵溪蹙眉,这香气好浓郁,闻了让人心浮气躁,她不喜欢。 不好,这是迷香。 简灵溪意识到,刚要拧一块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却来不及了。身子一晃,她倒地不起。 第158章 捉双在床 简灵溪幽幽醒来,只觉得身上凉嗖嗖的,蓦然惊坐起来,这间房怎么这么陌生? 这里是哪里?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砰”地一声,门被撞开,傅琴像一阵风似的刮到她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简灵溪被打得头一歪,往后倒去,却撞上一堵结实的胸膛。 “啊,你是谁?”拉高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简灵溪惊叫出声。 傅琴冷笑;“装,再装!已经来不及了。简灵溪,你敢在我南宫大宅偷人,你把我南宫家的脸都丢光了!” 扬起手,一巴掌又要扇下去。 门口传来一声冷喝:“住手。” 南宫萧谨被人推来,他戴着面具,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阿萧,这个女人不安于室,她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护着她?”傅琴大声嚷嚷,巴不得所有人都来看戏。 “南宫萧谨……”简灵溪喊了一声,委曲的泪在眼眶打转。 她知道自己遭了暗算,是阮沁凡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哪里得罪她了吗? “你们都出去。”南宫萧谨冷喝。 女佣们不敢多留,纷纷逃走。 傅琴却不怕他,满脸痛心疾手:“阿萧,你这是怎么了?她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要维护她吗?” “她是我的女人,她做了什么,我来处置。”冷眸一瞪,还在床上的男人吓得滚了下来,身上一片赤诚,简灵溪忙闭上眼睛。 “沐冰。”南宫萧谨声音冷若寒霜,直刺人骨髓。 “是。”沐冰立刻上前,将男人抓起来,嫌他丢人,给了他一条裤子穿。 待男人手忙脚乱套上裤子,南宫萧谨冷声问:“你是谁?” 男人声音发颤:“我是这里的园丁,我叫陈遽。” “你和简灵溪是什么关系?”南宫萧谨很冷静,仿佛他就是个旁观者。 “我……我……”陈遽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话来。 傅琴又道:“阿萧,你还问什么?事情都摆在面前了。依照南宫家的规矩,他们应该浸猪笼。” 男人吓得浑身直哆嗦:“大夫人,我……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你就是个普通的园丁,论身份地位哪一点比得上阿萧?简灵溪就算瞎子也不会看上你。”傅琴大声喝。 “我们在高中就认识,暗中交往两年了。我们说好的,毕业就结婚。我比灵溪大三届,我先毕业了,灵溪还在学校。我学的是园林设计,找了一圈都没有适合的工作。南宫大宅的薪水比别的地方高,我就来应聘了,想着多赚点钱,将来可以给灵溪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我刚开始工作,假期很少,和灵溪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一年前的某一天,她跟我提出分手,我很震惊,接受不了,但她去意已决,我也没有办法。后来,我才知道,她跟我分手是为了不连累我。后来她因杀人罪被判无期,我一直很自责,也不相信。她是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她怎么会杀人?”陈遽讲述着自己与简灵溪之间的一切,说得十分动情。 简灵溪瞪大双眸,这个人是演员出身? 不然怎么能将子虚乌有的事,讲得如此生动而深情。 若非她就是当事人,她都要相信他编的故事了。 “好不容易我攒了一笔钱,想要通过关系去牢里看看她。我想知道真相,我要救她。可是,我没有门路,终究连见一面都办不到。灵溪,对不起,是我太无能了,我没有本事给你好的生活。都是我的错,如今还害得你……”未说完的话是给简灵溪泼的脏水,让她怎么都洗不掉。 陈遽抬头挺胸,直视南宫萧谨阴鸷的眼,声音害怕得发颤,脸上却一片无畏:“二少,一人做事一个人当,你放了灵溪,你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南宫萧谨冷笑:“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 “呃……”南宫萧谨的反应让人琢磨不透,陈遽垂头不语。 “够了,来人,把他们拖下去,真是丢人现眼。”傅琴大喝。 “大夫人,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南宫萧谨冷睨着她。 “我……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大宅的大夫人,掌管着大宅大事小情,如今出了这种事,我理应出面。阿萧,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怎么生气也于事无补了。阿萧,大伯母懂你的心情,没人愿意被人背叛。你先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我会处理的。”傅琴再次想支走南宫萧谨。 “大夫人,你这么急着想支走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南宫萧谨的态度很明显,他不相信傅琴会秉公办理,她一定会公报私仇。 “胡说,我能有什么事?我不是怕你伤心吗?你现在腿脚不便,简灵溪耐不住寂寞,做出这种事,对你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我知道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这个,阿萧,你的心情我都理解。”傅琴一副慈母的样子。 南宫萧谨不理会傅琴,问简灵溪:“你怎么说?” 感受到他身上袭来的寒气,简灵溪突然很委曲,泪情不自禁在眼眶涌现。 这件事很明显就是陷害,他看不出来吗?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说:“我去给你做甜汤,一名女佣撞到了我,甜汤洒了,我被烫到,就去……” 事已至此,说这一些与阮沁凡无关,她无法说服自己。 可要她说是她陷害她,她又没有证据,也不敢相信。 阮沁凡没有理由这么做,她是被人胁迫,还是收买了? “就去哪里?编不出来了。”傅琴冷笑看着她。 “厨房里应该有监控,我去了哪里一查便知。”闭了闭眼,压下内心的波澜。简灵溪抬头看向南宫萧谨,眼底一片清澈。 傅琴暗中咬牙,她倒是会狡辩。 没关系,她今天就要她心服心口。 “来人,去调监控。”傅琴大声吩咐。 史红玉在一旁畏畏缩缩,不知该不该听傅琴的命令。 她是萧风阁的管家,理应效忠二少。 可傅琴是南宫家的大夫人,她拥有绝对的权势,她也得罪不起。 傅琴来得太匆忙,没有带下人,如今竟使唤不动一个小管家。 狠狠瞪了眼史红玉:“还不快去?” “呃……”史红玉还在犹豫,沐冰已经送来南宫萧谨的笔记本电脑,他侵入厨房的监控系统。 果然如简灵溪所说的一样,女佣匆匆忙忙撞上了她,她自己也被烫伤了,却没有责怪女佣,更好言安慰她。 后来,她跟着阮沁凡走了。 “把阮沁凡找来。”南宫萧谨说。 “是。”沐冰立刻行动。 很快穿着女佣制服的阮沁凡来到房间,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里面的任何人。 南宫萧谨直接问:“你刚刚把二少夫人带哪去了?” “我的房间。”阮沁凡据实相告。 “那她怎么会跑这里来?”南宫萧谨声量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我……”阮沁凡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因害怕而轻颤。 “说!”简单的一个字砸下,阮沁凡吓得弹跳开去。 “我和二少夫人自幼相识,来到这里后,她对我多番照顾,我一直很感激。当时我路过厨房,见她被烫到也没想太多,就带她到我的房间换衣服,上药。后来……”阮沁凡声音越来越低。 傅琴逼问:“后来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后来陈遽来了,他请我先出去一下,让他和二少夫人单独谈谈。他们本就是恋人,我也不敢阻止就出去了。”阮沁凡最后一句让简灵溪彻底寒了心。 第159章 迅速打脸 “阮沁凡,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诬陷我?”简灵溪冷冷一记眼刀射向她,阮沁凡瑟缩了一下。 她满脸惊恐,委曲的泪直往下掉:“灵溪,对不起,你都被当场抓住了,我再替你隐瞒也隐瞒不住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阮沁凡指证简灵溪,傅琴开心极了,却硬是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板起脸来,问简灵溪:“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不认识这位园丁先生,更没有和他谈过恋爱。”简灵溪语气生硬,话是回答傅琴的,却是说给南宫萧谨听的。 “简灵溪,嘴硬没有用,你还是老实招了。”傅琴挑了挑眉,冷声警告。 “大夫人,我虽不聪明,看起来也不算笨?就算我要和别人幽会,怎么也得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青天白日,又是出来给二少做甜汤,我就不怕他见我久不回去,派人找我吗?”简灵溪静下心来,认真怼回去。 傅琴冷笑:“这就是你的狡猾之处,不按常理出牌才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眉头微蹙,简灵溪问阮沁凡:“你说我和这位先生是恋人,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这哪用什么证据啊?你们交往两年了,他不敢去你家找你,就经常在巷子口等你。”阮沁凡一脸无辜,说得有鼻子有眼。 傅琴又在一旁煽风点火:“阿萧,你就别再问了,我南宫家还没出过这样的丑事,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他肯定得气死。快让人把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拖走。” 不理会傅琴的嚷嚷,南宫萧谨自己拨着轮椅,往前几步。 强大而冰冷的气息袭来,阮沁凡后退了一步,急急垂下头,不敢直视南宫萧谨噬人的眼睛。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南宫萧谨声音不大,阮沁凡却心慌得不行,感觉连腿都在发颤,快要站不住了。 咬了咬牙,她大声喊:“二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逼我说假话吗?” “阿萧,你是不是疯了?简灵溪给你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居然还相信她?”傅琴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奇耻大辱。 尤其南宫萧谨腿残了,那方面不能满足简灵溪,只会更加愤怒。 “不说?”南宫萧谨放低了声量,轻得几不可闻,却杀伤力巨大。 阮沁凡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朝自己袭来,震撼她的灵魂。 差一点她就抵挡不住了,闭上眼,积蓄了剩余的力量说:“二少,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很好。”意味不明的两个字砸下,阮沁凡快要支撑不住了。 “沐冰,给她看看。”南宫萧谨操控着轮椅转过身,沐冰将笔记本拿给阮沁凡看,上面是她和陈遽密谈的画面。 连声音都那么清晰:“陈遽,你快趁现在没有人把简灵溪抱到你房间里,一切照我们商量好的做。” 陈遽拉住了阮沁凡的手,一脸深情:“沁凡,非这么做不可吗?一旦做了,我就没有退路了。我的后半辈子也就完了。”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想反悔?”阮沁凡生气甩开了陈遽的手。 “不,不是……沁凡,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要我的命。”陈遽赶紧表白。 阮沁凡转怒为笑:“你放心,我怎么舍得要你的命?我就是气不过,我一定要让简灵溪身败名裂。” 画面定格,一切真相大白。 阮沁凡吓得面色惨白,冷汗涔涔:“你……怎么会……”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南宫萧谨,他们谈话的地方在后院一个很隐密的角落,那里是监控死角,他怎么能拍下来? “无话可说了?”事态一下子反转,南宫萧谨继续追问阮沁凡。 阮沁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如调色盘。 “敢情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傅琴也看到了监控画面,里面每一句话都很清晰。 “我没有。”阮沁凡大声喊:“明明是他们旧情复燃,让我帮助牵线搭桥。我最多只能算是协助,我也是碍于情面,不得不做。二少,你为什么要这么冤枉吗?简灵溪就真的那么好吗?值得你为了她,弃男人的尊严于不顾?” 阮沁凡句句直戳南宫萧谨的内心,她就算死,也要拉上简灵溪。 简灵溪裹着被子下床,走到阮沁凡面前:“沁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纵然事实摆在面前,她仍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阮沁凡一手导演的。 面对简灵溪的质问,阮沁凡心虚大喊:“简灵溪,明明是你们情不自禁,为什么要将屎盆子扣到我头上?”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南宫萧谨的音量不大,却每次都直击阮沁凡的痛点。 “我说的都是事实。二少,我承认我有错,我不该帮着他们在一起。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二少,求求你,原谅我一次?看在我无心帮你试出她真面目的份上,你就饶了我。”阮沁凡双膝跪地,哭求着。 “你帮我试出她的真面目?”南宫萧谨好笑地重复这句话。 “让我将功折罪,二少。”阮沁凡一个劲地磕头。 南宫萧谨不理会她,转向陈遽问:“你看清她的真面目了?还想替她遮掩?” 陈遽脸色阴沉,一双眼睛充血,痛苦万分。 他知道阮沁凡这么做是为了自保,他们一开始也商量好了,不管南宫家有什么责难都由他一个人担下。 他是男人就该说到做到,可阮沁凡的表现令他太失望了。 由始至终,她没有正眼看过他。他就是她手里的一件工具,玩完了就扔了,一点都不可惜。 垂下头,陈遽久久没说话。 他愿意承担下一切,只要阮沁凡能全身而退。 “二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看在灵溪照顾过你一场的份上,原谅她。”陈遽最后还是选择站在阮沁凡这一边,她可以对他无情,他不能对她无义。 “你倒是痴情,只可惜被人利用了。”南宫萧谨掌控着全局,让每个人都照着他的剧本走。 沐冰递上一本日记,南宫萧谨快速翻了几页,丢到陈遽面前:“你认识这个?” 陈遽面如死灰,他当然认识。 这是他的日记,里面记录着他暗恋阮沁凡的点点滴滴。 他已经将它埋在后院的梧桐树下了,居然还能被挖出来? 南宫萧谨太可怕了,他坐在轮椅上,看似个废人,却掌控着全局。 “你还有什么话说?”沐冰大喝一声。 陈遽跌坐在地上,证据确凿,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傅琴更是气得跳脚,好不容易才抓到简灵溪的小辫子,却还是让她给逃了。她不甘心,不甘心。 南宫萧谨到底是不是男人?他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事?还这么理智替简灵溪洗白? 心里有气,傅琴狠狠踹了陈遽一脚,怒骂道:“狗东西,快说,谁借你们的狗胆?敢这么陷害我南宫家的二少夫人。”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陈遽一个劲重复着这句话。 简灵溪弯腰拾起日记,一页一页仔细看过,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这里面记录的女孩跟她印象里的阮沁凡相差甚远,是个人情感角度不同的原因?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阮沁凡会这么设计陷害她,她到底图的什么?是不是有人指使了她? 将日记递给阮沁凡,简灵溪面无表情地说:“看看,这个男人对你很用心。” 第160章 互信最重要 阮沁凡接过看都没看,直接撕个粉碎。 双手撑在地上,转过身来冲陈遽喊:“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陈遽,我帮了你们这么多,你们竟然为了自保,牺牲我?好,算我天真,有眼无珠。” “……”陈遽很难过,但他选择沉默。 他答应过的就该做到,就算她利用了他,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他不该反悔,更不能指证她。 这样亵渎了神圣的爱情,是他不能容许的事。 今天的阮沁凡让简灵溪大开眼界,事到如今,证据确凿,她还在这里狡辩? 慢慢蹲下来,静静看着阮沁凡,简灵溪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得罪了她? “简灵溪,求求你,饶了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佣,我背不起这样的锅。没有替你守住秘密是我的错,可我已经尽力了啊。求求你了,我家破产了,爸爸生病,妈妈懦弱,他们全靠我了。要是我被送进牢里,他们就没人照顾了。你忍心一下子害死三条人命吗?”阮沁凡道德绑架,想要简灵溪认下罪责,帮她。 若是以前简灵溪或许还会犹豫一下,这阵子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就明白,人心难测的道理。 伤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在乎的人,她不会再傻白甜去当圣母。 到了这一步,事情有些僵持不下。 简灵溪对南宫萧谨说:“能不能让我单独和她谈谈?” 南宫萧谨还没开口,傅琴抢先一步:“让你们继续串供吗?” 监控视频已经证实了简灵溪是被陷害的,可她不会错过任何一丝丝拉简灵溪下地狱的机会。 她不仅要替怡宁报仇,更想砍掉南宫萧谨一只手臂。 看得出来,南宫萧谨格外重视她。 简灵溪看都没看傅琴一眼,目光定定望着南宫萧谨,只要他相信她就行。 “好。”简短的一个字是对她莫大的信任,简灵溪露出感激的笑:“谢谢。” “阿萧,你怎么能答应呢?她们本来就是一伙的,现在东窗事发,肯定是要商量牺牲谁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依我看,把他们通通送走就是了。这样的人留在家里早晚是祸害。”傅琴想要来个一网打尽,牺牲哪一个她都不觉得可惜。 “请问大夫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南宫萧谨突然转移话题将矛头指向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当然是有人看到通知我的啊。”在南宫萧谨阴垫冰冷眸子的注视下,傅琴说得有些心虚。 “能把那个人交给我吗?”南宫萧谨说得客气,声音却是不容人抗拒。 傅琴微怒:“你在怀疑我吗?” “不敢。只是这件事有太多蹊跷的地方,更像有人在暗中操控。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人耍着玩。”南宫萧谨的话字字直击要害,傅琴进退两难。 把人交出来,等于曝光了她的眼线。 不交又显得她心虚,与这件事有关。 挑了挑眉,南宫萧谨声音益发低沉:“很为难吗?” “当然不是。”傅琴被逼得节节败退,只能说出通知她的人:“就是这里的厨师,周生生。” “哦。”南宫萧谨不痛不痒应了声,不知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傅琴脸色很难看。 原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铲除简灵溪,挫一挫南宫萧谨的锐气。起码能打击一下他的自尊心,没想到事态反转得这么快。 她倒是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她会不会是被人利用了? 傅琴越想越不对劲,突然大喝一声:“把周生生给我找来。” 史红玉不敢听傅琴的命令,只能弯着腰,假装没听到。 傅琴一见更怒了:“你是死人啊?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 “对不起,大夫人,我是萧风阁的管家,只听二少的命令。”史红玉直接说,省得傅琴三番五次使唤她。 “你……”她可是南宫大宅的大夫人,一个小小的管家,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真是想反了吗? 是看大房失势了,都来踩一脚? 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主人再落魄也是主人,奴才再得势也是奴才。 傅琴扬起手狠狠甩了史红玉一巴掌:“狗眼看人低。” 生生挨了一巴掌,史红玉捂着自己的脸颊,垂下头,不敢吭声。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大夫人有权利处置下人。 “大夫人,你在我的地盘上指使我的人,打骂我的人,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声音沉冷,字字威严。 “南宫萧谨,你别太过分了,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大伯母。你今天到现在一直喊我大夫人,我也没跟你计较。怎么?我现在连使唤一个下人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傅琴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 “你当然可以使唤任何一个下人,但你不可以无理取闹。大夫人身份尊贵更应该以身作则,给所有人树立一个好的榜样。”说完,南宫萧谨不再理会傅琴,示意沐冰推他出去。 沐冰推着南宫萧谨离开,傅琴有气无处发,气得头晕,也跟着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简灵溪,陈遽和阮沁凡。 沐冰亲自给简灵溪送来一套衣服,顺便将陈遽带走。 阮沁凡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蹲坐在地上,垂下头,长发遮住她所有表情。 简灵溪淡淡开口:“我跟你有仇吗?” “没有。”阮沁凡答得干脆。 “我得罪过你?” “也没有。” “请给我一个理由。”简灵溪开门见山,猜不透的,她就不费心去猜了。 “理由?”阮沁凡缓缓抬起头,本来乖巧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简灵溪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很陌生。 一手撑地,阮沁凡慢慢站起来。 姿态高傲,抬头挺胸,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之前在你就是个小丑,活得那么卑微,我高兴就赏你一口饭吃,你感激涕零。这种感觉好极了,我就当养了一条狗,会摇尾乞怜的狗。可如今我家破产了,你成了二少夫人,一下子变成了我的主人,骑到我头上来了。换你可怜我了,换我对你毕恭毕敬了。你觉得我该怎么想?”阮沁凡满脸恶意的笑。 简灵溪抿唇不语,她没想到阮沁凡心理会这么扭曲。 她只是推己及人,想帮她一把。她从没有炫耀或伤她自尊的意思,她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简灵溪,你以为你这么对我,我就该感激你,对你摇尾乞怜吗?不,你这是羞辱我。曾经我是天上最耀眼的星星,你是地上最卑微的猩猩。我落入泥里,你狠狠踩了几脚,还一脸无辜地说,我在帮你。简灵溪,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你这虚伪的样子吗?”阮沁凡心理失衡,歇斯底里,大声喊叫。 “事到已此,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陈遽并不认识你,他一直暗恋我,到了这里更是对我百般讨好。我教唆了他,我要你身败名裂。”阮沁凡双眼瞠大,喷出怨恨的火光。 “你不是这样的人。”简灵溪声音很轻,却似一盆冰水浇下,阮沁凡一个激灵,眼底掠过一抹什么。 “呵呵……简灵溪,你太蠢了?我不承认你逼我,我承认了你不信。不过也是依照你的智商,就算被人卖了也还帮人数钱呢。”阮沁凡继续挖苦她。 “我相信陈遽是你指使的,但你并不是整事件的筹划者。你的背后还有人,你这么激怒我,就是想掩护他。”简灵溪直接戳穿她的伪装。 阮沁凡怔忡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第161章 讽刺 “啪啪……”阮沁凡鼓起掌来,满脸嘲讽:“这就是我最瞧不起你的地方,事情都摆在面前了,你还在找借口,找理由。简灵溪,你真的是蠢得无药可救了。” 简灵溪没有被激怒,更没有偏离自己的判断:“你到南宫大宅没多久,接触过什么人,一查便知。你这样隐瞒一点意义都没有,到头来只会害了你自己。我不知道你说阮总中风的事是不是真的,但你的父母年纪都大了,他们需要你的照顾。这世上最在乎你的人就是他们,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考虑过他们往后的日子吗?” 阮沁凡别过脸去,不让简灵溪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难怪简世勋不待见你,你不仅没有豪门千金的胆识,连常识都没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破产了,我爸妈也会留一笔钱,不至于老来无依。”阮沁凡继续嘲讽简灵溪。 “别装了,沁凡。如果阮家还有钱,阮总绝对不会舍得让你出来给别人家当女佣。除非,你们一开始就另有图谋。”简灵溪一步步拆穿,一步步逼近。 阮沁凡被逼得节节败退,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都已经用最恶毒的话去说她了,她怎么还能保持冷静? 她不是应该很生气,让人直接处置了她吗? 她怎么跟别人的想法不一样,不按套路来,她该怎么接下去? 阮沁凡掌心有些冒汗,面上却极力维持着平静。 简灵溪上前几步,一把握住她的肩:“沁凡,你冷静一点,好好想想,不要被人利用了而不自觉。不管对方许诺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如果南宫萧谨追究到底,你可能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在牢里度过了。你好好想想值不值得?想想你的父母,他们该怎么办?” 阮沁凡是阮家的掌上明珠,自幼被捧在掌心里长大,她对父母应该有很深的感情。 和她完全是相反的类型,她相信这是个突破口。 阮沁凡脸色微微发白,简灵溪说中了她的心殇。 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唇角继续挂着冷笑:“简灵溪,你真是太可怜了,当圣母当惯了,硬要给别人洗白。我告诉你,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我烦了陈遽一直缠着我,我更恨你对我的施舍。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你施恩,你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我受不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阮沁凡压低了声线,简灵溪微微蹙眉,本能觉得她不会说实话。 阮沁凡用手轻抚着自己的长发,眉梢一挑,清纯之中蕴藏着一丝妩媚:“虽然二少容貌有损,但他有钱有势,可以帮助我阮家东山再起。” 最后一个理由,简灵溪心颤了一下。 若说之前她的种种理由都有破绽,如今这个理由真能说服她。 “你这么陷害我,南宫萧谨怎么会喜欢上你?”一遍遍要自己冷静,简灵溪发现自己有点乱了。 阮沁凡唇角上扬,弯出浓浓不屑:“你嫌弃他不行,耐不住寂寞爬上别人的床。只要是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简灵溪静静看着阮沁凡,一言不发。 原本还想继续刺激简灵溪,阮沁凡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在简灵溪眼里看到了对她的同情和怜悯,仿佛她现在就是只跳梁小丑,什么都被她看穿了,还不自知,沉浸其中继续演戏给她看。 深吸一口气,阮沁凡收起所有表情:“反正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无话可说。” 知道套不出什么话了,简灵溪也不再逼她。 拉开门,笔直走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南宫萧谨的书房,简灵溪抬手轻敲了两下。 “进来。” 推开门,简灵溪默默站着。 南宫萧谨十指快速在键盘上敲打着,问:“问出什么了?” “没有,她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什么都不肯说。”简灵溪如实相告,眉头微蹙,一脸悲伤。 “南宫萧谨,你为什么肯相信我?”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可能就被傅琴处置了。 深眸凝望着简灵溪,南宫萧谨淡淡反问:“我为什么要怀疑你?” 简灵溪一怔:“谁看到那样的画面,都会……” “嗯,我不是一般的人。你在大宅没有朋友,只有敌人,会被人陷害很正常。是我让你卷入到这里是是非非里来的,我必须要保障你的安全。”南宫萧谨说得认真,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她。 感动的泪在眼底涌现,南宫萧谨的样子变得模糊。 被人如此信任,是她从没有过的感觉。 “谢谢。”过了半晌,简灵溪才挤出这两个字。 她红着眼眶又刻意忍泪的样子,南宫萧谨心里一疼。 好想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告诉她,以后他会照顾她,她可以随心所欲,不必活得这么卑微。 手刚刚伸出去,南宫萧谨马上缩回来。 “你不必谢我,在这里我们需要相互信任。”南宫萧谨生硬地说。 感受到南宫萧谨态度上的瞬间转变,简灵溪有些莫名,但她不能强求,只能适应。 收起不该有遐想,简灵溪说:“阮沁凡什么都不敢透露,只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不过,我感觉得出来,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做得出来的,她的背后肯定有推手。” 南宫萧谨点头,简灵溪急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有点眉目了,要想引蛇出洞,我们需要多一点耐心。”南宫萧谨目光一沉,锋利的寒光闪过。 “好。”她会全力配合他。 …… 回到琴瑟楼,傅琴气得不行,抓起桌上的花瓶往地上砸。 听到声音,南宫莹立刻出来,见傅琴又要去砸一个宋朝的青花瓷瓶,忙上前一把夺下来:“妈,你这是怎么了?”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傅琴气得跳脚,直喘粗气。 南宫莹忙拉她坐下,轻拍着她的背:“妈,你冷静一点先消消气。你年纪大了,不要发这么大的火,要保重身体。” 一边安抚她,一边倒了一杯水:“先喝点水,消消气,有什么话慢慢说。” 傅琴闭了闭,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接过水,咕噜噜一口饮尽。 “妈,你喝慢一点。”自己这位母上大人啊,做事总这么冲动。暴躁易怒,很容易被人拱火。 “气死我了。”一杯水稍稍浇熄了她的怒火,傅琴仍是气得不轻。 南宫莹一直替她顺气:“妈,你冷静点,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接到消息马上去抓“奸”,根本没来得及通知女儿。 深吸几口气,傅琴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南宫莹。 美丽的脸庞微沉:“妈,你怎么这么傻,被人当枪使了。” “我……”事到如今,她如果没发生这一点,她就太蠢了。 “南宫萧谨是怎么处理的?” “他没有怀疑过简灵溪半分,还亲自替她找出证据。”傅琴不解,是个男人看了那样的情形都会怒不可遏,南宫萧谨怎么能忍? 他自从受伤后就变得很奇怪,很深沉,很阴郁。 开始她以为他受了打击,性情大变,似乎不是。 突然想到了什么,傅琴抓住南宫莹的手:“他这次回来,来者不善,会不会对大房不利?” “他现在接掌集团,在公事上与爸爸肯定会有冲突。妈,你最近还是少惹他为妙。毕竟他现在是爷爷钦定的执行总裁,还是集团最大的股东。弄不好,他给爸爸小鞋穿,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南宫莹比他们都冷静。 傅琴一下子跳了起来,怒喝:“他敢?” 第162章 逞强示弱 南宫莹将她拉坐下来,声音有些挫败:“妈,你就不能跟沈兰学学吗?她多沉得住气,多会做人啊。她什么都不做,所有人念着她的好。你事事强出头,所有人都在怪你。” “我就是学不来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小家子气。”傅琴一直自诩出身名门,瞧不起沈兰这种旁枝。 “她除了会装可怜,博同情,还会什么?” “有时候示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妈,你就是个性太要强了,才和爸……”南宫莹没有说下去,她嫁了人后懂了很多。 夫妻之间不光有爱就行,还牵扯了许多利益。 “莹莹,你怎么了?你以前可是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怎么才结婚一年就全变了?”这个小女儿她一直疼入心坎,她怎么才嫁了人就跟她不同心了呢? 握住傅琴的手,南宫莹脸上少了几分未嫁时的天真浪漫,多了几分世故成熟:“妈,我以前被你们保护得太好了,嫁入陆家后,我才知道这里面有许多事不似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此时傅琴才发现南宫莹的不对劲:“莹莹,你是不是在陆家受了什么委曲?” 南宫莹露出淡淡的苦笑:“妈,我没事。我不能一直活在你们的羽翼之下,我总要学着长大。现在伯毅正在冲刺事业,我应该帮他。” 蓦然发现女儿一夕长大,傅琴有些愧疚,她这些日子没有好好关心她:“莹莹,你是妈妈的宝贝女儿,妈妈一直把你捧在掌心里,你有什么委曲一定要跟妈说啊。别憋在心里。” “嗯,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南宫莹敷衍应了声,她这个妈沉不住气,又容易受人挑拨。 她就算有事也不敢告诉她。 “妈,你不觉得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吗?挑拨离间你和南宫萧谨的关系?”南宫莹认真分析。 傅琴点点头:“这件事我也想到了,可恶,是谁敢这么陷害我?” “现在南宫萧谨手握大权,所有人都虎视眈眈,敢怒不敢言。三房之中没一个真正服他的,包括他爸。”南宫莹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是秦兰?”傅琴问。 “秦兰不能排除,毕竟,南宫宸和南宫萧谨年龄相仿,他也是最佳的人选之一。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手握重权,秦兰表面假惺惺,跟南宫萧谨亲近,暗地里谁知道她做了什么?”南宫莹站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 “莹莹,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觉得女儿很可靠,她的想法和大局观都比她强。 “静观其变。妈,你最近没事少出去,最好不要离开琴瑟楼。一则让南宫萧谨看看你的态度,二则也让对方无从下手。只要你沉得住气,就不怕对方的陷害。”南宫莹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想法。 思考了下,傅琴点点头:“好,妈都听你的。” “还有你说的周生生是怎么回事?”南宫莹又抓住了一个重点。 “他是我安插在萧风阁的眼线,没关系是个谍中谍。”傅琴咬牙切齿,一个个都不想有好日子过了。 南宫莹看向母亲:“他现在人呢?” 提起这个傅琴就一肚子火:“被南宫萧谨带走了。” “妈,你怎么能把这个都告诉他?”南宫莹怪叫道,她以前只觉得母亲冲动,没想到她是没有脑子。 “你不知道南宫萧谨是怎样逼我的,我要是不说,就等于我筹划了这件事。我才不背这样的锅,再怎么说,我都是大夫人,不能被人这么冤枉了。”傅琴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但事关她的面子,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女儿瞧不起。 南宫莹双手抱臂,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面色十分凝重:“妈,我们去跟南宫萧谨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什么?”傅琴大声喊:“莹莹,你是不是糊涂了?南宫萧谨现在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我还要凑上这张老脸让他打啊?” “妈,你冷静点,听我说。”上前挽住傅琴的手臂,南宫莹将母亲拉到沙发上坐下:“你本来就是被人利用的,现在去跟南宫萧谨说清楚,不但可以洗刷你的冤屈,还可以赢得他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莹莹,你是没看到他刚刚对我的态度……”想到这一点,傅琴激愤难平。 他太嚣张,太可恶了。 “妈,为了大房的将来,你就忍一下。大丈夫还能屈能伸呢,你这样倔强只会伤害自己,让别人得意。”最后一句戳中了傅琴的痛点。 美目一瞪,拍了拍女儿的手:“莹莹,你说得对。我现在受点委曲不要紧,就是不能奸人得逞。” …… 南宫莹陪傅琴来萧风阁,史红玉去通报,南宫萧谨原本不肯见,在简灵溪的劝说下才勉为其难。 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出来,傅琴站在原地,心不甘情不愿。一旁的南宫莹推了她一把,傅琴才生硬地说:“阿萧,刚刚我太着急了,有些话没有说清楚。我回去想了好多,发现这件事很蹊跷,我就是别人手上的一枚棋子。阿萧,我是来把事情给你说清楚的。” 南宫萧谨戴着半边面具,没人看得出他的情绪。 南宫萧谨的态度很冷漠,傅琴感觉自己的火又要被他拱起来了。 简灵溪拿出二少夫人的架势:“二位先请坐,有话慢慢说。史管家,奉茶。” “是。”史红玉领命而去。 简灵溪已经给下了台阶,纵然傅琴心里再生气也只能压下。 “你好,我叫南宫莹,是阿萧的堂妹。不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真正打过招呼,现在正式认识一下。”南宫莹主动走向简灵溪。 她的举动令南宫萧谨微微蹙眉,南宫莹自幼被宠大,身上的大小姐脾气很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老爷子都很疼她。 她长得漂亮,从小就是时尚圈的宠儿,追求者更是可以绕城市一圈了。身为f国第一豪门的小公主,她确有骄傲的资本。 所有人都宠着她,让着她,也接间养成她飞扬跋扈的个性。 这两次见面,她的变化好大,南宫萧谨竟觉得有点陌生。 “你好,南宫小姐。”简灵溪看了南宫萧谨一眼,伸出手与南宫莹握了下。 “哎呀,我应该喊你二嫂的,但总觉得怪怪的,我还是喊你灵溪,好不好?”南宫莹脸上挂着亲切的笑,一丝架子都没有。 “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南宫莹满脸羡慕地说:“灵溪,你的皮肤好好哦,晶莹剔透,一点瑕疵都没有,你是怎么保养的啊?能不能告诉我?” “这个……”简灵溪垂下了头,从小的经历她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 而且,她的皮肤……一言难尽,她分享不了。 “不是周生生去通知你的吗?”南宫萧谨开口,转移了南宫莹的注意力,简灵溪暗暗松了一口气。 “是啊,他可能就是个谍中谍。”傅琴大声说:“阿萧,我这时候来就是想跟他对质的,以免你被他骗了。” “把他带上来。”出乎傅琴的意料,南宫萧谨没有质疑她。他这么做,她心里倒有些打鼓了。 回头看了女儿一眼,南宫莹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很快厨师周生生被保镖带到大厅,他脸色惨白,走路时畏畏缩缩腿发软,明显吓得不轻。 “周生生,你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简灵溪和陈遽在房间里……嗯的?”那样不堪的话傅琴不敢当着南宫萧谨的面说,只能一语带过。 第163章 心有不甘 周生生四十多岁,长得憨厚老实,肥头大耳,一看就是厨师的长相。 他垂着头,冷汗直流:“大夫人,你不是让我注意着二少夫人的一举一动吗?是有人说的,我就马上告诉你了。” “谁说的?”傅琴怒问。 周生生一脸迷茫,喃喃自语:“谁说的?” 他这副样子看得傅琴火大:“装什么蒜?快说,是谁告诉你的?或者,谁让你陷害我的?” “我没有,我不敢。”周生生头摇得如同波浪鼓。 “你……”傅琴气得不行,欲冲上去狠狠给他两巴掌。 简灵溪阻止了她:“大夫人谁先熄怒,我看他的样子不太正常。” “哪里不正常?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装蒜。”傅琴怒不可遏,一个个都想耍着她玩,是? “我能不能给他把个脉?”简灵溪对南宫萧谨说。 “嗯。”南宫萧谨点点头。 简灵溪上前,手搭在周生生手腕上,仔细听脉:“麻烦你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一番看诊后,简灵溪下了定论:“他中了致幻剂。” “那是什么东西?”傅琴嚷嚷,南宫莹强忍着抚额的冲动,她这个母亲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南宫莹上前,用更温和地语气问:“灵溪,听说你医术高超,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他有明显中致幻剂的征兆,其表现就是幻听,幻想,出现幻觉。他舌苔发黄,心悸盗汗。有些事他记得,有些却很模糊,连自己都分不清楚是真是假。”简灵溪解释着。 “你是说,有人给周生生下了致幻剂,让他来通知我妈妈?”南宫莹接口说。 “目前我不能肯定对方的意图,但他中了致幻剂是事实。”简灵溪直接说出自己的诊断。 “那就是了,那个人太阴险了。暗中筹划了一切,还借刀杀人。阿萧,幸好你及时赶来了,否则,我就筑成大错了。”傅琴一脸讨好看向南宫萧谨。 不理会傅琴跟南宫莹的一搭一唱,南宫萧谨用眼神询问简灵溪:“确定吗?” 简灵溪郑重点点头。 “这么说,他也是被人陷害的?”南宫莹问出了重点。 “不排除这个可能。”身为医者,此时的她不带任何个人感情。 唯有这样,她才能精准判断出事情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大出傅琴和南宫莹的意料,在大宅里出现这种事,实在是匪夷所思,更重要威胁着他们的安全。 若不能尽早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他们随时都会有危险。 “阿萧,现在老爷子不管事,你是集团的执行总裁,你说,这件事该怎么查?”傅琴放低了姿态,她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这个人藏在暗处,随时会伸出刀来,捅他们一下。 而且,很明显,他这次是想让她出面对付南宫萧谨。 她不能再与南宫萧谨对着干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她应该先和南宫萧谨联手,等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了再说。 “沐冰,你去查一下,他这几天都接触过什么人,包括他的饮食起居,每一样都要查得清清楚楚。”南宫萧谨下令。 “是。”沐冰领命。 简灵溪退到南宫萧谨身后,南宫莹上前,感激地说:“灵溪,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妈妈就要被人冤枉死了。她本身又倔强,也不聪明,容易被人利用。灵溪,我要替妈妈郑重向你道歉。她被蒙在鼓里,针对了你,你还愿意站出来洗清她的冤屈,灵溪,你是我见过最大度的女孩子。” “南宫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我也想抓出陷害我的凶手,是真正的凶手,而不是一个傀儡。”简灵溪坦然。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南宫莹朝傅琴挤了挤眼,让她过来说几句好话。 傅琴一直瞧不起简灵溪,加上傅怡宁的事,她对她成见很深。 而且,她是长辈,怎么能轻易向一个劳改犯道歉? 见母亲迟迟不动,南宫莹急了,又挤了挤眼,傅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灵溪,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受人蒙蔽,冤枉你了。” 简灵溪亦没想到傅琴会道歉,只能说:“大夫人也是无心之失,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太好了。我们是一家人,千万不能被外人离间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南宫莹忙打圆场。 “你们可以走了。”南宫萧谨的逐客令很不合时宜,南宫莹的笑容僵在脸上,若换作以前的她早就发飙了。 这个南宫萧谨真是太不识好歹了,她们都已经放下身段,主动讨好了,他还这么傲气! 而且,简灵溪不是自己查明了吗? 周生生中了致幻剂,有人利用他来陷害大房。 南宫萧谨此话一出,简灵溪都有些尴尬。 但她不能与他拧着干,在这里,除了他,她谁都不能信,谁都靠不住。 傅琴怒火中烧,却只能看着女儿的脸色。 今天如果不是听她的,她也不会来这一趟。不来就不能揭开周生生中了致幻剂的事,那她洗不清嫌疑。 可南宫萧谨也太傲了? 她已经放下身段,主动求和,他还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还没正式接掌集团呢,要是集团真的落到他手里,大房还有出头之日吗? 简灵溪很想替南宫萧谨打圆场,但感觉圆不回来了。 “萧谨,你是不是累了?”急中生智,简灵溪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接着对傅琴和南宫莹说:“对不起,大夫人,南宫小姐,萧谨最近太操心了,睡眠和精神都不好。你们看……”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阿萧,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南宫莹暗中推了傅琴一把,傅琴恨恨瞪了南宫萧谨一眼,拂袖而去。 南宫莹朝他们点点头,尴尬笑笑,快速追上自己的母亲。 “妈,不是说好了吗?要沉得住气,你怎么又发脾气了?” “你看看他那样子,有把我放在眼里吗?还没走马上任就如此嚣张,等他掌握了实权,哪还有我们大房的容身之地?”傅琴十分生气,步子迈得很大。 南宫莹也很生气南宫萧谨的态度,换作以前她可能比妈妈更暴跳如雷。但一年的婚姻生活她明白了很多,要在一个大家族里生活下去,并且出人头地,一定要隐忍。 忍别人之不能忍,方可成为人上人。 匆匆追了几步,挽住母亲的手,南宫莹知道她正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只能挽着她,用女儿柔弱的方式安慰她。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简灵溪不解地问:“大夫人是来示好的,你为什么要故意激怒她?” 南宫萧谨看向她:“你真觉得这件事与她无关?” “我不能肯定,但周生生中了致幻剂是事实。”她不偏不倚说出自己的结论。 “还有吗?”南宫萧谨又问。 简灵溪一怔:“你指的是什么?” “你觉得这件的筹划者会是谁?”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眼底掠过一抹什么。 “我不知道。”简灵溪实话实说,她若是知道,肯定不会瞒着南宫萧谨。 这件事不仅关系到她的清白也关系到南宫萧谨的面子,他们现在是同一条战船上的战友。 不能说荣辱与共,明面上对付她,暗地里就是对付南宫萧谨。 南宫大宅处处暗藏玄机,她必须与南宫萧谨保持相同的步调,才能生存下去。 “那我们就一起找出来。” 简灵溪心跳加速,瞪大双眼:“你知道凶手是谁?” 第164章 咬住不放 南宫萧谨静静看着简灵溪,看得她莫名其妙。 “南宫萧谨,我知道你一直在筹划一件大事。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你的忙,但你有任何关于我的消息能不能先告诉我,免得我这么被动。”简灵溪不怪南宫萧谨,毕竟,他从没有掩饰过他的企图。 从一开始她就很清楚,南宫萧谨之所以同意娶她,必然是看中了她哪一个长项。 虽然她至今仍不知道是哪一点,但她不能再追问。 只是,这次的事特别蹊跷。 就算周生生中了致幻剂,被人坑骗引傅琴上勾。但南宫萧谨是怎么知道的?他几乎和傅琴同时到达。 是谁通知的他? 还是…… 越想越可怕,简灵溪阻止自己往下想。 她孤身一人,无权无势,除了相信南宫萧谨,她没有第二条路。 “你怀疑这件是我筹划的?”南宫萧谨直接挑明。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简灵溪如实地说。 南宫萧谨赞赏地点点头:“你很诚实。” “我没必要隐瞒,这确实是个疑点。” “如果是我做的,我的动机是什么?”南宫萧谨和她分析起动机和理由。 简灵溪微蹙了下眉:“借机打击大房。” “大房值得我牺牲你吗?”他问得自然,简灵溪却是心头一颤。 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能与大房相提并论? 不,男人都以事业为重,她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敢妄自尊大。 “我不知道。”在南宫萧谨炯炯有神的目光下,简灵溪垂下了头。 “大胆说出你的想法,我不怪你。”南宫萧谨循循善诱。 简灵溪猛然一惊,感觉南宫萧谨一直在引导她往哪个方向想。 “南宫萧谨,我已经很坦白了,你也对我坦诚一点,好吗?”她真的不希望跟南宫萧谨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他虽被委以重任,可身边危机重重。 就算她没有能力帮他,她也不想沦为别人伤害他的一把利剑。 在简灵溪的坚持下,南宫萧谨淡淡开口:“你去给我煮甜汤,过了时间都没回来,我不放心就让沐冰出去找你。沐冰在院子里看到傅琴来势汹汹,不敢耽搁,马上来找我。” “你没查到什么?”她有点不信,这里有这么多隐形的监控,他不可能不知道。 “阮沁凡嘴很严,你也见识到了。” “可是……”事情确实如此,可简灵溪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去休息一下,你也很累了。”南宫萧谨主动结束话题。 “好。”点点头,她知道南宫萧谨有所顾虑,他不说,她问也没有用。 …… 阮沁凡被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她就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南宫萧谨没有提审她,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万分惊慌。真正恐惧不是面对的那一刻,而是猜测的途中,她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这才是真正噬心的折磨。 她好饿,这里连水都没有。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主动提示别人她的存在。但若是所有人都忘记她,她就饿死了。 她好渴,真的快渴死了。 “有没有人在?给我点水喝。”终于忍不住阮沁凡拍着门。 不管她怎么拍打就是无人应答,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她打不开。 越是着急,口渴得越难受。 “给我点水喝?我罪不至死?你们不能动用私刑。”阮沁凡越喊口越渴,随着时间的流逝,勇气消失,她也越来越害怕。 “呜呜……”绝望漫过心扉,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此时,门被打开了。 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被沐冰推进来,阮沁凡忙站起来,唇因缺水泛起一层皮屑,脸色惨白,眼眶泛红,看上去楚楚可怜。 南宫萧谨身上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阮沁凡吓得后退了几步。 “说。”南宫萧谨开门见山。 身子一颤,咬了咬牙,阮沁凡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二少,请你好好想想,我这不是在害你,而是在帮你啊。简灵溪那么狡猾,如果没有揭穿她的真面目,她随时可能对你不利。” “哦?她为什么要对我不利?”看向她,眼底一片认真。 “她现在是你合法的妻子,如果你有万一,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大笔遗产了吗?就算没有遗产,南宫家也不会亏待她。这样她就可以拿着南宫家的钱,养着陈遽,过他们潇洒的二人世界了。”阮沁凡急中生智。 点点头:“你这么说,似乎有点道理,继续。” 心乱如麻的阮沁凡听不出南宫萧谨说的反话,一心只想抹黑简灵溪,洗白自己。 这是她最好的自救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我知道她已经和陈遽密谋很久了,他们已经想好了退路。”阮沁凡一咕脑将自己敷衍陈遽时对他说的情话,转述成简灵溪的语言。 “这么说起来,我真应该谢谢你。” “二少,你不怪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阮沁凡一颗心狂跳不止,戴着半边面具的南宫萧谨有种独有的神秘和冷傲,禁俗系的气质。 她从小家境好,长得漂亮,追求者无数。她也谈过几次恋爱,却从没有遇到过一个令她心动的。 在知道南宫萧谨腿并没有残疾后,她就对他有了一丝想法。尤其是现在,他成了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又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毫不夸张地说,他是继老爷子之后,深城最有权势的男人。 容貌上一点点损伤算什么? 男人最大的魅力在事业上,权势才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 家里破产了,她过够了受人白眼的日子。 以前求着她家的人,现在见了她都像见了瘟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如果能得到南宫萧谨的垂怜,她就可以重新过上以往的日子。 不,阮家只是小富,根本不能跟南宫家比。 沐冰上前,开始翻箱倒柜。 阮沁凡吓了一大跳,忙问:“你干什么?” 沐冰不理会她,继续翻找着。 她住的佣人房,空间不大,她来不久,东西也少,很快被翻了个底朝天。 在抽屉的夹缝里,沐冰找到一本存折。 阮沁凡心脏几乎停止,腿发软,倒在地上。 是她太天真了,南宫萧谨被简灵溪迷得团团转,怎么会看得上她? “说说。”南宫萧谨的态度仍是不急不徐,就像猫逗老鼠一样。 “我没什么可说的,这本存折是陈遽给简灵溪的,他们怕你发现托我保管。”阮沁凡继续一贯的说词,她知道南宫萧谨不相信她。 没关系,谎言说一千遍,总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疙瘩。 “阮沁凡,看在简灵溪的面子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南宫萧谨加重声量,阮沁凡心颤了几颤动。 垂下头,咬牙不语。 事已至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管你再问几百遍,几千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阮沁凡抬头挺胸,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是镶在骨子里的傲气。 “很好。”意味深长的两个字,在她心底砸出两个深坑。 有那么一瞬间,阮沁凡后悔了,她想说出来。 可是,她已经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了。 除非,她可以取代简灵溪在南宫萧谨心目中的位置,如今看来,显然不能。 “沐冰,给她看。” “是。”沐冰应了一声,取出一叠照片,放在阮沁凡面前。 她颤抖着手拿起来,一张张看过,泪如雨下,崩溃痛哭。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二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火气冲我来好了,不要为难他们。” 第165章 过招 “说。”南宫萧谨今天的脾气格外好,似乎一点起伏都没有。 阮沁凡身体颤抖得厉害,惊恐的泪怎么都止不住,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二少,求你,饶了我……”整个人趴在地上,阮沁凡哭得难以自抑。 她只哭不说,连沐冰都没有耐心了,深深蹙起眉头。 正欲上前催促,南宫萧谨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动。 沐冰不解,但没有违抗命令,快速退到南宫萧谨身后。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阮沁凡的哭声,过了许久她才勉强压下惊恐。 抬起头来,看向坐着仍威严十足,高高在上的南宫萧谨:“我家破产了,爸爸急怒攻心中风了,他现在虽然保住一条命,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全靠我妈妈。我妈妈一直养尊处优,她伺候不了人,短短日子就消瘦得可怕。我大学还没有毕业,学的又是艺术类的,不好找工作。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邮件,说南宫大宅正在招聘女佣,要求很严,但待遇很好。薪资更是更是普通大学毕业生的几倍,而我恰好符合所有的要求。” “这份工作确实薪资诱人,但我一开始还是接受不了。从小大到,我就是被人伺候长大的,如今要我去伺候别人,我真的接受不了。有一天,爸爸情绪激动,再度病发。我们紧急将他送入医院,却交不起住院费。我和妈妈找遍了所有亲戚,没有一个肯出手帮忙。当时的绝望,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人给我打电话说,如果我愿意到南宫大宅当女佣,他就帮我支付爸爸的医疗费。那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只有答应。我到大宅工作不到半个月,就遇见了灵溪。她摇身一变,成了二少夫人。说实话,我心里很不舒服。那样的落差感太大了,以前总是我接济她们,她们对我感恩戴德。突然反过来了,她处处帮着我,我必须仰视她。我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好,从天堂跌落地狱,我就应该接受,但我做不到知行合一。她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恨她。总觉得她是在羞辱我,但我除了对她表现出感激外,什么都做不了。”阮沁凡哭着说出自己的心路历程,她从被人伺候的千金小姐,沦为伺候别人的女佣,她心态崩了,黑化了。 南宫萧谨替她说下去:“于是,那个人找上你了,要你给灵溪下药,炮制了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是。”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是谁?”南宫萧谨声音骤降十几度,阮沁凡冷得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直视着南宫萧谨的眼睛,阮沁凡说。 沐冰大喝:“老实交待。” 阮沁凡泪如雨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一直通过邮件联系。” 沐冰将笔记本电脑递给南宫萧谨,他打开,登陆阮沁凡的邮箱。 唇角不禁溢出一丝冷笑,对方很狡猾,用了读过一遍自动粉碎的文件,半丝线索都没有留下。 “二少,我该说的都说了,求求你,饶了我。”见大势已去,阮沁凡只能哀求南宫萧谨手下留情。 “你一点都不无辜。”南宫萧谨声音不大,阮沁凡却吃了一惊。 “别人就是看中了你的嫉妒心,才利用了你。如果你不是一直自持高贵,接受不了凤凰变鸡的事实,别人也许不会找上你。”冷眸如霜,她嘴上说得好听是被人利用。 “我……”阮沁凡无话反驳,确实,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 因为她嫉妒简灵溪的好运气,她不应该比过她得好才是。 阮沁凡一个劲地给南宫萧谨磕头:“二少,我错了,是我心态不好,我不该恩将仇报。你要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爸爸妈妈。他们年纪大了,又经历这一场变故,他们受不了的,二少,求你了。” 现在想想,她真想给自己一记耳光。 那么明显的陷阱,她还往里跳,她真是蠢透了。 南宫萧谨没有多说,让沐冰推他离开。 阮沁凡见状,惊慌不已,膝行上前,挡在门口:“二少,求你了,放了我爸爸妈妈。” “我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南宫萧谨难得好心,看在她还算孝顺的份上。 “真的吗?”泪水中绽出喜悦,照亮了她斑斑泪痕的小脸。 “走。”南宫萧谨对沐冰说。 沐冰推着他离开,阮沁凡哭倒在地。 …… 老爷子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他年纪大了,需要一段康复的时间,更要静养。 按照计划,南宫萧谨走马上任。 知道他第一天上班,记者将南宫集团围得水泄不通。 架起手机做直播,为了争一个好的位置,差点儿打起来。 保安都维持不了秩序,记者像疯了似的,都想抢一个独家头条。 只是,他们从早上等到中午,都不见南宫萧谨。 突然,有人喊:“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南宫萧谨早就从别的出入口进去了。 南宫萧谨第一天上班,除了沐冰,他还带来了一名得力的助手,肖艳。 她人如其名,做事果断,人长得冷艳如冰。 南宫海宁暗中使坏,设计让老爷子之前的秘书出了车祸,人躺在医院里,无法进行交接,这样南宫萧谨就无法开展工作。 他这一点小伎俩,根本就难不倒南宫萧谨。 他派宫少宇亲自给姚秘书做手术,她很快醒了,用视频的方式跟肖艳交接了工作。 肖艳之前就是南宫萧谨的左膀右臂,做起事来雷霆风行,效率极高。 短短一天,她完成了别人半个月的工作量,基本掌握了公司的运营模式,交出一份详细的报告给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看了之后很满意:“你辛苦了。” “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肖艳半分不居功,若不是二少运筹帷幄,她也做不了这些。 “下去。” “是。”肖艳转身离开,南宫萧谨拿起文件又看了一遍,修改了一些不妥当的地方。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南宫萧谨头也不抬。 西装革履的南宫海宁推开门,抬头挺胸,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阿萧,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谢谢副总关心,还好。”只看了南宫海宁一眼,又继续埋首于文件里。 “年轻人肯干是好事,但你第一天上班,就不用这么拼了。下班时间到了,我送你。”南宫海宁说。 “不用,我自己有车。”南宫萧谨对他爱理不搭,南宫海宁气得不行,却只能强自忍耐。 他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一旦被激怒就前功尽弃了。 “外面记者太多了,你一个人坐车目标太大,还是坐我的车。”南宫海宁好心地劝着。 放下笔,抬起头,金属的面具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副总,你安排在路口的人已经被我打发掉了,你现在还要我坐你的车吗?” “你……”南宫海宁又惊又怒,他是怎么知道的? 南宫萧谨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副总今天的见面礼很特别,我印象深刻。以后有机会,我会回礼的。” “南宫萧谨,你太狂妄了?别以为老爷子钦点了你,你就可以坐稳这个位置。告诉你,早着呢。”南宫海宁恼羞成怒。 “谢谢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倒是副总,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要是这些照片上了报,对你声誉可是极大的损伤。”南宫萧谨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叠照片,放在桌上。 第166章 不该探求 桌上的照片让南宫海宁震惊,抓起撕个粉碎,指着南宫萧谨的鼻子,破口大骂:“南宫萧谨,你别太过分了。你以为这些照片就能扳倒我吗?天真!” “南宫大先生和傅家的联姻可一直是深城的一代传奇佳话,若是这些照片爆了光,你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怕是要粉碎了。”南宫萧谨丝毫不惧,他不惹事,也不怕事。 南宫海宁若是想跟他对着干,他奉陪到底。 “你敢?”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他找茬,怎么反被摆了一道? “这个就要看副总的表现了。”南宫萧谨始终淡淡,和他相比,南宫海宁自己都意识到了,他太心浮气躁了。 说不过他,南宫海宁愤愤转身。 南宫萧谨声音再度响起:“姚秘书是老爷子最得力的助手,她莫名其妙被人撞成这个样子,老爷子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你想说什么?”南宫海宁心头剧惊,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查到了这么多。看来,他真是小瞧他了。 “副总是聪明人,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加倍奉还!”南宫萧谨气势十足。 南宫海宁吃了个哑巴亏,气得头顶冒烟,直接甩门而去。 肖艳进来,将又一份文件交给南宫萧谨。 她本不该多嘴,想了想她还是说:“二少,你这么跟副总硬刚,怕是不好?” “你觉得我服软,他会不针对我?”南宫萧谨反问。 柳眉一蹙,肖艳道歉:“对不起,二少,我想得太简单了。” “还有事吗?”南宫萧谨转移话题。 “记者的事怎么处理?”肖艳恭敬地问。 南宫萧谨戴着半边金属面具,另半边完美无暇,棱角分明,整个人显得矜贵又霸气:“收购他们的网站。” “是。”肖艳应了声,转身离去。 工作了一天,南宫萧谨有些累了,坐直身子,转了转脖子,活动活动颈椎。 “二少,要回去了吗?”沐冰推开门,南宫萧谨在外身体不便,他必须随侍在侧。 “嗯。”拉开窗帘,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结束一天的繁忙,迎来夜生活的灯红酒绿。 手机铃声响起,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南宫萧谨嘴角不自觉弯出舒适的笑意,划过接听键:“喂。” 他不自学放柔了声线,磁性的嗓音透过电波,简灵溪心被电了一下。 声音有些发硬,轻咳了两声:“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嗯,快回来了。”被人关心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南宫萧谨第一次有了想回家的念头。 “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想他工作一天了,身体又还没康复,她应该给他做点药膳补一补。 南宫萧谨轻挑了下眉:“可以点餐?” “呃……”简灵溪有些没有底气,她做的都是一些药膳,味道肯定比不上家里的厨师。而且,有些食材是相冲的,她得综合考虑。 如果南宫萧谨真要点餐的话,她可能做不出来。 “逗你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只要……” “饭后甜点。”简灵溪替南宫萧谨说出来。 “嗯。”南宫萧谨很认真地符合着。 “南宫萧谨,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食?”虽说每个人喜好的口味不同,但南宫萧谨嗜甜的程度超过常人。 “我还有点事,先挂了。”南宫萧谨声线冷硬,挂了电话。 简灵溪一怔,她能很明显感觉到南宫萧谨在生气。 她说错什么了吗? 他有不方便说的原因? 百思不得其解,简灵溪索性不想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该一时好奇。 看了下时间,简灵溪将手边的东西整理好,直接往厨房而去。 经过阮沁凡的事后,郭碧侠将原先的厨师都换掉了,调来一批大宅的老人,每一个都在大宅服务了十五年以上,人品没得说。 一见简灵溪来厨房,都毕恭毕敬:“二少夫人,晚餐想吃点什么?” “我想亲自下厨给二少做几样家常菜,你们先去休息。”简灵溪一点架子都没有。 “是。”三四名厨房没有多言,鱼贯而出。 他们来时郭碧侠特意嘱咐过,多听话,多做事,少插嘴。 厨师们出去了,偌大的厨房由她一个人发挥,简灵溪倒觉得舒服多了。 她有自知之明,论厨艺她自然比不上这里的厨师。只是,她做的东西比较健康,她想帮南宫萧谨将身体调理好。 他体内的毒虽被压下去了,但仍面临着随时发作的可能,她不得不防。 简灵溪动作很麻利,做了一个清蒸鱼,一个红烤肉,还有一盘烧茄子。简单的家常菜,她用了对应的药,使味道更加美味,还可以调理人体机能。 她刚刚做好,沐冰推着南宫萧谨进来。 “沐冰,你推二少去餐厅,这里油烟大。”简灵溪将菜装盘,一边匆匆说。 “是。”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询问了他的意见后,沐冰才应道。 当简灵溪将菜端上桌后,沐冰已经不见了。 简灵溪也没有问,更没有煮他那一份。 她知道南宫家规矩严,沐冰不可能跟他们同桌吃饭,便也省去了这些客套。 帮南宫萧谨盛了一碗饭,简灵溪说:“你先吃,我去做甜汤。” “不用了。”端起饭,南宫萧谨说。 站在原地,简灵溪有些无所适从,他是不是在生气她的多嘴? 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里,南宫萧谨开口:“晚上吃太多甜食对身体不好,现在不是都流行抗糖吗?我以后要慢慢戒掉。” “对不起。”简灵溪道歉。 “为什么道歉?”放下碗筷,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我以后再也不会过问你的私事了。”垂下了头,简灵溪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你没有错,你是医生,想彻底了解我的饮食喜好很正常。坐下来一起吃,菜凉了,味道就变了。”说完,南宫萧谨又端起碗来,简灵溪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没吃几口,她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看来电显示,简灵溪眉头深锁,划开接听键:“梁小姐。” “灵溪,我的肚子又疼了,这次特别厉害。灵溪,你说要帮我保住这一胎的。”梁安琪急得不行。 简灵溪一直很不喜欢梁安琪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语气有些不善:“梁小姐,我好像没有答应过你。”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要血莲了吗?”梁安琪惊叫,仿佛简灵溪这么说是件多么奇怪的事。 简灵溪久久不说话,梁安琪有些着急了,小腹的坠痛更厉害了,她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这个孩子快离开她了,不,这不仅是胚胎,是两条人命啊。 “简灵溪,你说话啊。”身体上变化让梁安琪莫名烦躁,失去了判断和理智。 南宫萧谨放下碗筷,示意简灵溪打开免提。 简灵溪点点头,按下免提,梁安琪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简灵溪,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人知道解开血莲秘密的方法了,你可要考虑清楚。” “梁小姐,你本来就胎象不稳,还这么激动,若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谁都保不住你的胎儿。”简灵溪声音凝重,梁安琪吓了一大跳。 “我也想啊,但我就是心浮气躁,睡眠极差。”她不是第一次怀孕,她自己孕妇应该注意什么,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又太难。 加上南宫雷鸣没有消息,小蕊又病情反复,她怎么静得下心来? 第167章 菩提子 知道梁安琪已经濒临崩溃,简灵溪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中了红蝎的毒,一直用药压制着,若没有血莲,我只能撑三个月。梁小姐,如果你有诚意,就先告诉我解开血莲的方法,我才能心无旁骛为你安胎。” “不行。”想都没想,梁安琪一口拒绝:“给了你血莲,你不管我了,我怎么办?” “这就是信任的问题,我之前就说过了,你才怀孕一个月,就算剖腹产最少也要七个月。没有血莲,我活不到那一天。”简灵溪的话没有震撼到梁安琪,却刺痛了南宫萧谨的心。 那一天,非不是为了他,她也不会身中奇毒。 “梁小姐,如果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你另请高明。”说完,简灵溪要挂电话。 梁安琪忙大喊:“等一下,先别挂电话,我知道有另外一味药可以延缓毒性发作。它就是菩提子。” “梁小姐,你不想合作,我也不勉强。这菩提子跟血莲一样珍贵,虽没有血莲永久的功效,但它强身健体的功效更胜血莲百倍,更能帮助血莲的吸收。”简灵溪知道菩提子是什么,也知道它的珍贵之处。 只是,太难寻了。 “我手上有一枚。”梁安琪说。 “你有?”简灵溪很好奇,梁安琪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 “是,我有。简灵溪,你快过来,只要你帮我保住胎儿,救了小蕊,我会把血莲给你,让你彻底解毒。”梁安琪疼得直喘气,她真的需要简灵溪。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她心乱如麻,不知答不答应? 梁安琪说的确实是可以解决她们目前互不信任的最佳方法,只是,这么一来,她就要留在梁安琪身边最少半年,南宫萧谨会同意吗? “简灵溪,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你还想怎样?啊……”肚子又是一阵痉挛,梁安琪疼得惨叫一声。 “你先别人激动,我说过了,胎儿是有生命的,你现在的任何情绪都直接影响到他的去留。梁小姐,你要先学会克制,不然我也爱莫能助。”简灵溪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她在等,等南宫萧谨的答复。 “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就是控制不住。简灵溪,你快来啊……不然就来不及了……”梁安琪再度尖叫。 南宫萧谨用口形说:“我让沐冰送你去。” 简灵溪一怔,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 震惊归震惊,心随念动,嘴比心诚实:“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好,你快点。”梁安琪又嘱咐了句。 挂了电话,简灵溪问南宫萧谨:“你真的愿意让我去?” “我为什么要反对?”南宫萧谨反问,简灵溪一怔。 “我说过了,只要可以救你,我不计代价。”南宫萧谨字字铿锵,可简灵溪一丝喜悦都没有。 她知道南宫萧谨为了报答她,才这么委曲求全。 可,这不是正好也是她想要的吗? 她有什么用难过的呢? “谢谢。”站起来,淡淡说了声:“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南宫萧谨点头,让沐冰备车。 …… 车停在蕙心医院门口,沐冰替简灵溪打开车门。 简灵溪礼貌道谢,拿着东西往里走,沐冰没有离开,亦步亦趋跟着他。 “你不用送我了,先回去。”简灵溪笑着说。 “对不起,二少夫人,二少吩咐我保护你,我不能离开。”沐冰固执的说。 一丝异样的感动划过心头,简灵溪摇了摇头:“真的不用,梁安琪现在需要我,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沐冰没有跟简灵溪争辩,只是垂着头。 知道他对南宫萧谨忠心耿耿,不会随意违背他的意思。 简灵溪无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由他去。 来到梁安琪所在的病房,简灵溪敲了敲门。 很快一名护士来开门:“请问,你是简小姐?” “是。”简灵溪点头,护士做了个“请”的动作让简灵溪进去,却拦住了沐冰:“你是谁?” 简灵溪解释:“他是我的助手。” “对不起,简小姐,能不能请你的助手在外面稍候?”护士垂下头,语气却强硬。 “为什么?”简灵溪问。 “梁女士不习惯让男医生看诊,尤其她现在怀有身孕,还希望简小姐多多理解。”护士不卑不亢。 看样子梁安琪早防着她带人来,简灵溪转头对沐冰说:“你先回去。” 纵然不愿意,沐冰也看出了简灵溪的为难,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简小姐,请。”见沐冰走了,护士才让简灵溪进去。 这是一间独立的病房,宛如公寓。空间很大,应有应尽,布置得也十分温馨,舒适。 看样子梁安琪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较高的人,简灵溪走到她身边。 梁安琪双眼紧闭,眉头深锁,脸色苍白得可怕,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梁小姐。”简灵溪淡淡开口,梁安琪才幽幽睁开眼。 “灵溪,你来了,快帮帮我。”梁安琪气若游丝,显得十分虚弱。 简灵溪让她把手伸出来,她给她把脉:“你的心绪紊乱,脉象很不稳定。你要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先给针几针,让你可以放松地睡一觉。” “谢谢。”梁安琪露出感激地笑。 “你不用谢我,只要履行承诺就好。”简灵溪拿出针包,开始给梁安琪施针。 简灵溪的手法极好,扎得一点都不疼,没扎几针,梁安琪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之际,简灵溪停止了动作。 梁安琪睁开眼,用目光询问。 “梁小姐对我的医术还满意吗?” “嗯,简小姐医术高超,没得说。你才给我扎了几针,我就觉得通体轻盈,一直压在心头的烦闷也消失了。”梁安堪坦白说出自己的感受。 “既然梁小姐满意,就把菩提子给我。”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梁安琪。 “何必这么着急?毫不夸张地说,我一家三口的命都在你手上,我不敢也不会食言的。”梁安琪闭上眼睛,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声音很轻。 “梁小姐,如果你没有诚意,我就先走了。”简灵溪站起来,转身就走。梁安琪大惊,忙爬起来,伸手去拉她。 本能反应简灵溪甩开她的手,梁安琪本就虚弱,身子倒下去,腹部绞痛万分:“简灵溪,你……” “抱歉,我从小受了很多人的陷害,养成了这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还请梁小姐不要随便碰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简灵溪声音冷淡,梁安琪被怼得哑口无言。 看来她是无法再空手套白狼了,必须给她点甜头吃,她才会真心为她保胎。 不过,她还是要试一试简灵溪的医术,毕竟菩提子虽不似血莲般稀有,也珍贵异常。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 “我现在肚子好痛,简小姐,我不会食言的。但我现在疼痛万分,根本下不了床。简小姐,你说过我们之间必须互信,你就不能多等一两天吗?”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梁安琪反诉简灵溪的不是。 眉头深锁,简灵溪无力反驳。 梁安琪现在的情况确实不能乱动,只要卧床休息。 “那好。”事已至此,她也没有退路。 不过谅梁安琪也不敢耍花样,她最多也只能拖个一两天。 “谢谢。”重新躺下,梁安琪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唯恐稍有不慎,孩子就没了。 简灵溪继续替她针灸,很快梁安琪整个人放松下来,进入沉沉梦乡。 护士进来,对简灵溪说;“简小姐,为了方便你照顾梁小姐,她安排你住在这间房。”说着指了指隔壁的一间房。 第168章 你不是母亲 “好,谢谢。”简灵溪点点头。 “我叫刘玲是梁女士的特别看护,同时也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简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刘玲第一次释出善意。 “好。梁女士已经睡着了,但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怕她半夜可能会惊醒,我会守着她的,你去休息。”既来之,则安之,她不该再对谁存有偏见。 当然,也不会对谁放下戒心。 “好的,简小姐。”刘玲说完,转身退下。 简灵溪取出手机,给沐冰打电话:“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很好,不必担心。请转告二少,注意身体。” “二少夫人,梁安琪不是好对付的人,你一定务必小心。”沐冰叮嘱着。 “嗯,谢谢,我知道的。”挂了电话,简灵溪走到窗外,拉开窗帘,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美丽的花海。 这里正对着医院的花园,景色极美。一点都不像医院,更似私人的后花园。 简灵溪极有责任感,既然她答应了,就要做到最好。 一夜未眠,守着梁安琪到天亮。 她半夜做了场噩梦,惊醒数次,简灵溪一边给她针灸,一边用语言安慰她。在简灵溪的细心照料下,梁安琪睡了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好觉。 醒来,疲惫感尽消,身体都变轻盈了。 梁安琪十分感激地说:“灵溪,昨晚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等价交换,各取所需。”简灵溪淡淡提醒梁安琪,她们之间的交易。 “你放心,等我身体再好一点,我马上取菩提子给你。”梁安琪再三承诺。 “梁小姐,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不知能不能问?”犹豫了许久,简灵溪决定亲自问。 “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虽是交易的关系,但我更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梁安琪表现得平易近人,简灵溪却不敢轻信。 看向梁安琪的眼睛:“听说你以前是一名护士,在医院工作,应该是学西医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珍贵的中药?” 像血莲只存在于传说中,一般的中医根本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二少没有告诉你?”梁安琪微做惊讶状。 简灵溪只看着她,不说话。 讨了个没趣,梁安琪有些悻悻然:“我家祖上从唐朝开始就世代行医,也算是传统的中医世家了。千百年来,代代相传,有不少独门的医术和药材。有些如今已经失传了,原本我也应该学中医的,但我从小就不感兴趣。又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愿,就学了个护理专业,也算是对二老的一丝安慰了。” 听完,简灵溪内心很惊讶。 她没想到梁安琪竟有这么深的中医渊源,比妈妈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你……”话一出口,简灵溪才惊觉不该问,忙止了口。 梁安琪了然笑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向家人求救?” 简灵溪坦白点点头,梁安琪靠在床头,脸上笼罩着一层悲伤:“为了和雷鸣在一起,我和家里人闹翻了,他们和我断绝关系,甚至逼我改了姓。” “对不起。”简灵溪自觉问了别人的伤心事。 “没关系,这些都已经是往事了。过去二十年了,我也很少再想起了。我从不后悔选择了雷鸣,如果给我第二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梁安琪目光坚定。 小三做得这么坦然,简灵溪无话可说。 世间百态,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 但人生在世,还是应该以道德为标准,不能太放纵自己。 她不反对活得随心所欲,但有一个大前提,就是在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认为是我破坏了雷鸣夫妻的感情。其实,外面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我已经不在乎了。二十年过去了,是非曲直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一家人能健健康康在一起。”梁安琪说出最朴素,也是最不容易的想法。 简灵溪没有再接话,她和梁安琪的身份有些尴尬,不应交浅言深。 而且,她们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不是朋友,更非战友。她要时刻保持着警惕心,不要被她蒙蔽。 “梁女士,简小姐,早餐想吃点什么?”刘玲进来问。 简灵溪说:“梁女士现在需要营养,补充体力,给她做些富含高蛋白的早餐。还有,准备一些燕窝,让她随时食用。” “是。”刘玲应下,又问:“简小姐呢?” “我不挑食,随便都可以。”她没有挑食的资格,有吃的就行。 梁安琪开口:“刘护士,以后简小姐的食物和我一样,你就不用做两份了。” “是。”刘玲领命退了下去。 空间只剩下她们两人,简灵溪帮梁安琪把了脉,她的脉象比昨天好了些:“等下我会再给你扎几处穴道,帮助你舒解心中的郁结。记住,你的心情对胎儿影响很大,一定要放松。” “好,我都听你的。”梁安琪很配合。 吃过了早餐,简灵溪一刻没有闲着,立即给梁安琪针灸,点了自己特制的香料,让她放松心情。 一个小时后,梁安琪只觉得心里更加舒畅了些。 “灵溪,你的医术真好。”梁安琪赞叹道:“中医的博大精深是西医无法比拟的,我现在经常后悔,我小时候为什么那么排斥中医?如果我当时学了,现在说不定可以救小蕊。” 提起心肝宝贝女儿,梁安琪红了眼眶。 简灵溪突然有点羡慕,梁安琪人品有缺憾,但她是个好母亲。 为了救女儿,她什么都愿意。 如今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高龄怀孕,只为女儿的一线生机。说实话,这样的母爱并不多见。 “你休息一下。”收起针包,简灵溪淡淡地说。 “灵溪,你从南宫大宅来,知不知道雷鸣的消息?”梁安琪满脸悲伤地说:“我知道问这个让你为难,但我真的好担心。” 简灵溪坦白:“二先生一直在老爷子住的主屋里养着,我们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的情况。不过,老爷子聘请的医疗团队是一流的,他们会治好二先生的,你就放心。” 听她这么说,梁安琪没有放心下来,反而更加悲伤,眼眶情不自禁泛红:“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遇见我,老爷子也不会对雷鸣这么失望。” 不知道梁安琪说这话的用意,简灵溪没有多言,也不敢多想。 和梁安琪交易,她只能拯救自己。 见简灵溪不为所动,梁安琪幽幽叹了一口气:“对不起,灵溪,让你为难了。” “梁小姐,你应该时刻注意着,不能情绪过于波动。”简灵溪再度吩咐,既然她已经决定和她进行交易,就不想再牵扯到她和南宫萧谨之间的恩怨。 他们的过去她没有参与,未来她也不想搅和。 如果她能侥幸活下去,当南宫萧谨和老爷子的合约期满,希望他可以和她离婚,放她自由。 “好。”依照简灵溪的吩咐,梁安琪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连躺下的都极其缓慢。 梁安琪快要睡着之际,刘玲匆匆进来,神色慌张。 感觉到某种不寻常的气息,梁安琪睁开眼睛,见刘玲的脸色,她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是不是小蕊怎么了?” 刘玲看了简灵溪一眼才说:“蕊小姐又进了抢救室。” “什么情况?”梁安琪急得不行,掀被下床,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简灵溪出声提醒:“梁小姐,你不能激动。” “你没有生过孩子,你无法体会一个当妈妈的心情。我的孩子正在与死神搏斗,我怎么能不激动?”下床太急,脚发软,梁安琪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第169章 亲情的殇 梁安琪“哎呀”一声,冷汗直流,她的肚子好痛。 “简灵溪,你快救救我啊,救救我。”梁安琪疼得直吸气,一动不敢动。那种痛钻心噬骨就像有什么东西要生生剥离一般。 没有立刻去扶她,简灵溪淡淡地说:“梁小姐,如果你再这样任性妄为,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错了,我一定改,简灵溪,你快先救救我啊,我的肚子好痛。”梁安琪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敢乱动。 “没有用的,你潜意识里根本就不在乎他。早晚有一天他也会离你而去的,不如现在就拿掉他,你也省得受罪。”简灵溪用纯医生的角度说。 梁安琪急了:“不,不可以。我一定要保住他,保住我们这个完整的家。宝宝,对不起,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很爱你。只是,你姐姐生了很重的病,妈妈很害怕。宝宝,你原谅妈妈,好不好?留下来,陪着我,宝宝,妈妈求你了。” 小腹坠痛着,一阵痉挛。 隐隐有一股粘稠的液体往下滑,梁安琪惊恐极了,泪如雨下。 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遍遍求着。 “简灵溪,你快想想办法啊,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简灵溪……啊……”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绝望漫上心扉。 “小蕊……宝宝,你们不要这么狠心,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们要是离开了,让我怎么活?”沙哑的声音压抑的泣声,将悲伤演绎得淋漓尽致。 简灵溪幽幽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于心不忍,走上前,给梁安琪扎了一针。 梁安琪随即昏了过去,刘玲大惊:“你对梁女士做了什么?” “她现在情绪太激动了,我只能先扎了她的昏睡穴,让她睡一觉。”简灵溪解释着,手搭上梁安琪的脉搏,眉头深锁:“她的情况很糟。” “那怎么办?”刘玲急了。 “帮我把她搬到床上去。”简灵溪说着,站到梁安琪左侧。 “是。”刘玲不敢迟疑,立刻上前帮忙。 将梁安琪安置好后,简灵溪才说:“你去看着蕊小姐。” “好。”犹豫了一下,刘玲还是离开了。 简灵溪取出自己事先准备的艾条,开始替梁安琪薰艾保胎。 她原本就年龄太大,身体虚弱,不适合怀孕。现在又这么激动,帮她保住这一胎的困难度极高。 想是这么想,简灵溪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当梁安琪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觉得好累,身体好沉重,手都抬不起来。 简灵溪来到她身边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的宝宝……”双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梁安琪问。 “他还好。”短短的三个字,梁安琪高悬的心才放下。 “这一次多亏了你,灵溪。”梁安琪感激地说。 摇了摇头,简灵溪说:“不全是我的功劳,你和这个孩子母子缘深,他舍不得离开,十分坚强。” 医生不是神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闭了闭眼,梁安琪尽量放松自己:“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简灵溪将事先熬好的粥,端来,亲自喂梁安琪吃。 她没有拒绝,她现在一定要吃东西,为了宝宝,为了小蕊。 吃完了粥,稍稍恢复点体力,梁安琪才小心翼翼地问:“小蕊怎么样了?我能去看看她吗?” 母女连心,她知道小蕊还活着,她正坚强与病魔做斗争。 知道越是不让她看,她心里惦记着不利于调养身体。 简灵溪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你必须严格克制你的情绪。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能激动,否则,这次真的神仙难救。梁小姐,你仔细考虑好了,失去了这个胎儿,你的女儿活命的机会就更小了。” 有些话很伤人,但她一定要说清楚。 “好,我答应你,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灵溪,谢谢你。”梁安琪慢慢坐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如同身患重病之人。 简灵溪让刘玲推来轮椅,扶梁安琪坐上去,她跟着一起到了梁小蕊的病房。 病房被布置得很梦幻,丝毫不像病房,更似一个童话屋。 里面装满了每个女孩的公主梦,冒着粉色泡泡的浪漫情怀。 从这房间的布置就可看得出梁安琪和南宫雷鸣对梁小蕊的宠爱,简灵溪见到了梁小蕊。 她长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精致漂亮,去瘦弱得令人心疼。 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式,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简灵溪手放在梁安琪肩上轻拍了拍,提醒她,不要激动。 梁安琪转过头来对简灵溪说:“我知道。” 接下来空间很安静,梁安琪就这么静静守着梁小蕊,脸上一直挂着笑。 这样的她很脆弱,也很坚强。 简灵溪知道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要他们不牵挂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梁安琪的小三身份令人不耻,但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好母亲。 梁小蕊的长睫毛微微眨动着,梁安琪轻声说:“小蕊,别怕,妈妈在这呢。” “妈妈。”梁小蕊无声唤了句,梁安琪泪如雨下:“是,妈妈一直在,妈妈会陪你的。” 过了半晌,梁小蕊终于睁开了眼睛:“妈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不想让女儿担心,梁安琪敷衍着。 “爸爸呢?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梁小蕊眼中溢出担忧。 “你爸爸出差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小蕊,你不要胡思乱想,要听医生的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管用什么方法,爸爸妈妈都会救你的。”抚着女儿的发梢,梁安琪声音沙哑。 “妈妈,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不必说这些话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妈妈,我只想要最后的时光和你们在一起。”说着说着,流下泪来。 轻轻拭去女儿眼角的泪,梁安琪说:“傻孩子,妈妈没有骗你,是真的。妈妈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怀孕了,你要当姐姐了。” “怀孕?”梁小蕊已经十九岁了,她当然知道怀孕是什么。 她也听医生说过,同父同母婴儿的脐带血与她的配型成功率最高。但妈妈年纪不小了,这时候怀孕风险很大。 “是,已经有一个月了。所以,小蕊,我们一起加油。等到宝宝出生,你就有救了。我们一家四口,要幸福在一起。”梁安琪俯下身,额头抵着女儿的额头。 这样的一幕简灵溪不忍再看,她本来就心软。亲情更是她的软肋,虽然简世勋摧毁了她的信念。可妈妈给她的爱不比别的母亲少,亲情的殇,最能刺痛她的心。 “简小姐,你能不能帮小蕊调理一下?”梁安琪提出要求,她身体的免疫力太低了,很容易遭受细菌的侵袭。 “我看看。”简灵溪坐到床边,给梁小蕊把脉。 从没看过中医的梁小蕊好奇地问:“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简灵溪一怔,从梁小蕊单纯清澈的水眸里,她真的看到一片无知。 “简小姐是一名中医,她医术特别好。小蕊,你要配合简小姐,她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人。”梁安琪对女儿说。 有时候心理暗示也是一种治疗方法,虽然梁安琪的话夸张了点,简灵溪却没有反驳。 信念真的可以创造奇迹,只要梁小蕊足够坚定。 把完脉后,简灵溪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蕊小姐,你做过针灸吗?” “针灸?”梁小蕊一脸迷茫,简灵溪不解,梁安琪身在中医世家,还藏了那么多珍稀药品,她的女儿怎么连中医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170章 耐心等待 梁安琪给女儿解释:“针灸是中医的一种传统治疗方法,很有效的。” 从梁安琪的身上简灵溪没有看到她对中医的排斥,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扎针吗?”梁小蕊想起来了,她看过古代的电影,里面的大夫都很厉害。 “嗯。”简灵溪点点头。 梁小蕊瑟缩了一下,自从入院以来,她不知进行了多少次检查。每一项检查都十分痛苦,但为了能好起来,她一直很勇敢。 可是,想到那么长的针扎入肉里,她就觉得好疼。 看出了女儿的想法,梁安琪轻抚着她的鬓角:“简小姐针灸的手法极好,一点都不疼的。”撸起自己的袖子给女儿看:“我昨天才扎过,一点痕迹都没有,对不对?” “妈妈,你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要针灸?”梁小蕊十分懂事,抓住了重点。 想了想梁安琪还是决定告诉她事实,为了保胎,她可能无法时刻陪伴在她身旁。与其让她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告诉她,省得她担忧烦恼,加重病情。 “妈妈年纪大了,怀上这一胎很不容易。我身体不是特别好,以防万一需要保胎。针灸就是保胎的一种治疗方法。”梁安琪看着女儿单纯的眼睛,她是不是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她就像温室里一朵艳嫩的花蕊,没有经过风吹雨打。 若是有一天,没人呵护她了,她该怎么活下去? 梁小蕊伤心地垂下了头,梁安琪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妈妈,你现在冒险怀孕,是不是都是为了我?”梁小蕊哽咽着声音,悲伤难以自抑。 女儿的懂事和体贴让梁安琪感动又心疼,轻抚着她的发:“傻孩子,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无论如何,妈妈都会救你的。” “可是,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不公平。”抬起头,梁小蕊眼底闪着泪花。 “我知道,所以,我们一起对他好,加倍地疼爱他,好不好?”此时的梁安琪身上笼罩着母爱的光辉,简灵溪看了都有些被触动。 “好了,傻孩子,别哭。你要记得,一定要勇敢坚强,千万不能放弃。我们都在努力,我们一家人要开开心心在一起。”梁安琪眼底闪着泪花,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一把扑进梁安琪怀里,梁小蕊泪如雨下,发不出声音,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母女俩都为了对方,强忍悲伤。 这样的一幕刺痛了简灵溪的心,缓缓转过身去,往外走。 梁小蕊唤住了她:“简姐姐,我愿意配合你针灸。只要能治好病,我什么痛苦都能忍受。” 简灵溪身子一顿,看向梁小蕊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面盛满对生的渴望。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小彤。 她的妹妹也渴望有人去救她? 沉浸于悲伤中,简灵溪站成一尊雕像。 梁安琪轻唤着:“简小姐,简小姐……你怎么了?” 蓦然回神,简灵溪眨了眨眼,眨掉不该出现的多余情绪。 她和梁安琪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她不该代入太多的情感,暴露自己的弱点。 “没什么。”简灵溪淡淡地说。 “简姐姐,你是说要给我针灸吗?”梁小蕊问。 简灵溪点点头:“嗯,我可以先帮你疏通经脉,让你身体的免疫力好起来,这样细菌对你伤害减少了,你就能多……”拖延一点时间。 最后几个字对渴望生活的梁小蕊太残忍了,简灵溪没有说出口。 “谢谢你,灵溪。”梁安琪听出了简灵溪的弦外之音,她怕女儿伤心,接了话:“现在就开始吗?” “不,蕊小姐刚刚抢救过来,身体还虚,让她先休息几天。情绪和信念对一个人的病情影响多大,不用我说?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好心态,专心养着。”有些东西是相通的,中西医都一样。 “好。”梁小蕊和梁安琪异口同声。 又过了一天,梁安琪的身体明显好转。 简灵溪再提要求:“梁小姐,你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什么时候把菩提子给我?” 她不是圣人,到这里来更不是来做慈善的,她的目的简单直白,就是要解药。 “简小姐,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我绝对不会食言。菩提子我已经让人去取了,你耐心稍等就好。”半躺在床上,梁安琪说着,从她的表情上,简灵溪看不到虚伪的做作。 不过,在东西没有得手之前,她绝不相信她。 梁安琪也看出了简灵溪疑虑,但她没有再说话。 此时的语言没有用,等简灵溪拿到东西,她才能完全相信她。 这一等就是半天,期间好几次简灵溪都想问,什么时候能到? 但她不能问,她越是着急越暴露自己的弱点,越会成为梁安琪制衡自己的把柄。 …… 南宫集团。 简灵溪离开后的这几天,南宫萧谨很忙。 南宫集团看似风光无限,内部其实出了不少问题。 拉帮结派,还有许多墙头草。 真正有能力的人得不到施展的机会,那些擅长溜须拍马的人却晋升得很快。 这充分体现出,集团内部的腐败。 若非有老爷子一直撑着,集团恐怕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他这几天揪出了不少毒瘤,却不能一下子的摘除。其根太深,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更要有耐心。 忙完一个筹划案的审批,南宫萧谨揉了揉眉心,闭了闭眼放松一下。 看向一直沉默的手机,拿起来,调出一个号码迟迟没有按下。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南宫萧谨坐直了身子:“进。” 肖艳捧着一堆资料进来:“总裁,这是你要的五年内集团的财务报表。” “发现什么问题没?”南宫萧谨问。 “这里有一个项目,回扣很严重。”肖艳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南宫萧谨。 接过,南宫萧谨一目十行,快速看完:“副总负责的?” “是。”肖艳认真地答。 “请他来一趟。” “是。”肖艳出去,南宫海宁很快进来。 上次和南宫萧谨闹得很不愉快,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惩治他,消消他的气焰,让他懂得什么叫长幼尊卑。 扣紧西装外套,摆出长辈的架势:“你找我?” “请坐。”南宫萧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南宫海宁心里冷笑,跟他斗,他还嫩了点。 怎么?现在才发现集团没想象中容易? 有点晚了呢。 南宫海宁依言坐下:“总裁,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五分钟后还有一个会议。” 南宫萧谨也不多言,将文件拿给南宫海宁:“你看看这个。” 南宫海宁一看,恼羞成怒,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你想干什么?” “副总不应该解释一下吗?这个工程倍受外界瞩目,要是到时候传出质量有问题,这个谁来负责?”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的,却极富威严。 深吸一口气,南宫海宁才说:“这些都是行业内的规矩,不会影响到工程质量。阿萧,你还太年轻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多了。你不拿,他们还战战兢兢不敢做事。” “副总看看这份文件。”南宫萧谨又取出另外一份丢给南宫海宁。 这是一份质检部门出具的权威检测报告,上面显示工程各种数据都不达标,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 “这些部门总爱夸大其词。”南宫海宁不以为然。 “副总认为这些只是小事?”南宫萧谨问。 “当然。这几十年来集团建了那么大型商场,可有出过一次意外?阿萧,我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你也要学会变通。这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不会出意外的,放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南宫海宁蛮不在乎,可见这些年,他做惯了这种事。 第171章 美人有约 不怕被人知道,也不怕查。 “站住。”南宫萧谨冷冷开口,南宫海宁不耐烦,恼羞成怒:“别以为你挂着一个执行总裁的头衔,就能随意对我发号施令。告诉你,就算老爷子在,他知道了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如果出了事呢?”南宫萧谨问。 “能出什么事啊?你胆子这么小,真不知老爷子是怎么看上你的?”南宫海宁又挖苦了句,见南宫萧谨不依不饶,他索性说:“出了事,我全权责任,行不行?” “我现在可以走了?”不屑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南宫海宁大步离开。 他还以为他多有魄力呢,原来不过是个胆小鬼。 南宫海宁离开后,沐冰进来:“二少。” “事情怎么样了?” “照计划进行。” “好。”南宫萧谨抬起头来,眼中射出精光。 …… 从南宫萧谨办公室出来,南宫海宁郁闷万分。 他堂堂集团的副总,南宫家的大先生,他拿点回扣怎么了?这个南宫萧谨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看来他得加紧计划,务必将他从执行总裁的宝座上拉下来。 南宫海宁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大先生,你什么时候才下班啊?人家做了好多菜等你呢。” 声音十分妩媚,南宫海宁听得骨头都酥了:“我下午还有一点事,晚上再过去,好吗?” “不嘛,人家好想你,你快来陪陪人家嘛,人家刻意下厨,手指都切破了,你却不领情,人家太伤心了。”女人娇嗔着,南宫海宁一颗心都酥了。 “好好好……我马上来,马上来。”一想到女人娇美的样子和丰满的身材,还有那独特的技术,他就血液沸腾。 南宫海宁匆匆进了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也不用司机,自己开车离开。 很快,他的豪华跑车停在一幢独立的别墅前,别墅不大,小巧精致,价值不菲。 南宫海宁按了门铃,穿着真丝睡衣的女人来开门,女人一见到他,就扑到他身上:“人家好想你啊。” “哪里想?”南宫海宁坏笑着,他就喜欢年轻的女人。 和她们在一起,他会觉得自己好年轻,就像回到十七八岁的年纪,精力充沛。 “哎呀,你好坏。”被门用脚踢上,并没有关紧,里面隐隐传出粗喘声。 就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未关紧的门被踹开,相机的闪光灯照得南宫海明怔忡半晌,随即怒吼:“你们是谁?快别拍了,把相机交出来。” 女人尖叫着往他怀里钻:“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是哪里的记者?” “还不快住手?”南宫海宁顾不得形象,冲上去欲夺下拍照者的相机。 来人趁机又拍了好多照片,将他的丑态,全方位,无死角拍下来。 “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拍我,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这行混?快把照片交给出来。”南宫海宁大声吼,偷拍者戴着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却仍看得出十分年轻,他们身手矫健,推门往外跑,很快消失在门口。 南宫海明没有穿衣服,他不敢追出去,气急败坏打电话给自己保镖:“给我查,是谁在整我。查到了,我要他的命。” 南宫海宁发了好大的火,女人吓得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她才用毯子裹住身子,走到南宫海明身边:“怎么办?你被人跟踪了。” “跟踪我?” “是啊,这种事在娱乐圈很常见的,只是,我没想到连你别人也敢动手。”女人叫姚怡是一流明星,当今娱乐圈的顶流。 她演技很好,出道好几年,凭实力闯荡娱乐圈,没有闹过绯闻。 外人都传她背景硬,有人罩着,却没有人知道她的金主是谁。 而她一直都是清纯玉女的形象示人,要是刚刚的照片流出去,她就毁了。 “大先生,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姚怡问,她只是一个演员,论身份地位自然无法和南宫海宁相提并论。 南宫海宁本能想到了南宫萧谨,他最近处处针对自己,一点面子都不给,会不会是他? 随即摇了摇头,南宫萧谨太耿直,也太嫩了,他不会做耍这样的花招。 那会是谁? 南宫海宁百思不得其解,在商场多年,他得罪的人不计其数。不过,依照他的身份,就算对他不满,也不敢得罪他。 就在此时,手机响了,是傅琴打来的,南宫海宁不想接。 他和她就是单纯的商业联姻,没有任何感情,加上傅琴情商低,脾气大,不会像别的女人柔情似水,她总是板着脸给他看。 若不是怕激怒老爷子,他早就和她离婚了。 手机铃声没有受他的情绪影响,一直不停地响。 南宫海宁更是心烦气躁,此时他火气正旺,想找个人吵一架。聪明的话,她最好别惹他。 在铃声将断的最后一秒,南宫海宁划开了接听键:“什么事?” “你在哪里?”傅琴的声音拨高,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要你管!”南宫海宁回怼了回,就要挂电话,傅琴急急说:“再挂我电话,你会后悔的。南宫海宁,你以前怎么荒唐,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让我太难堪,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一次,你真的太过分了。我看你怎么跟老爷子交待?!” 怕南宫海宁倒打一耙,傅琴聪明地先搬出老爷子。 “傅琴,我现在很忙,没空陪你疯。” “是啊,你很忙,忙着和女人鬼混。”傅琴声音尖锐直刺南宫海宁耳膜。 “你……”南宫海宁恼羞成怒,又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会想说我捕风捉影?照片都传上网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傅琴气得浑身发抖,南宫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说什么照片?”心里一颤,南宫海宁看向一旁的姚怡。 南宫海宁的恶劣态度,激怒了一直强压情绪的傅琴:“你自己上网看看。” 说完,挂了电话。 傅琴居然敢挂他电话,南宫海宁气得头顶冒烟,同时也预感到了事态不妙。 他忙用手机打开新闻网站,头版头条的男女映入眼帘。 那正是他和姚怡刚刚情不自禁的照片,没有做任何处理,很明显有人要毁了他的形象。 南宫海宁眼前一黑,脚步踉跄了下,几乎摔倒。 姚怡见状,忙跑过来扶住他:“大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看。”将手机递给她,姚怡看了尖叫连连:“怎么办?怎么办?你快让人把新闻撤掉,把转发通通删除。” “对。”南宫海宁如梦初醒,快速拨打了几个电话。 “什么?我的面子都不给?”南宫海宁大声吼,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对不起,匆匆挂断。 南宫海宁气得差点摔了手机,姚怡忙阻止他:“大先生,别冲动。这明显就是有人针对你,你快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而且,那个人还有很大的权势。” 南宫海宁立刻将目标锁定,他最近都在集团,除了南宫萧谨根本没和其他接触。 而且,南宫萧谨处处针对他。 怒气冲天,南宫海宁立刻拨打了南宫萧谨的手机。 “喂。”南宫萧谨接起。 南宫海宁控制不住脾气,大声吼:“南宫萧谨,我可是你的大伯父,你竟敢这么对付我?” “什么事?”南宫萧谨淡淡反问。 “敢做不敢认?”南宫海宁冷笑。 “副总,我还有事要忙,没有时间玩猜谜语,你不说,我就先挂了。” “好好好……”南宫海宁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姚怡忙跑到他身边帮他顺气。 姚怡美丽的大眼睛里盛满哀求,南宫海宁的怒气消了一半:“南宫萧谨,照片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第172章 我可以 “什么照片?”南宫萧谨继续问,态度让人琢磨不透。 刚刚还十分笃定的南宫海宁这下子有些动摇了,声音里带了几许疑惑:“你真的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副总,有话请直说,你再这样拐弯抹角,我就挂了。” 南宫海宁眉头深锁,如果不是南宫萧谨会是谁? 谁敢这么整他? 谁有这么大的权势,能让新闻网的主编惧怕得不惜得罪他?包括整个南宫家。 “我挂了。”南宫海宁久久没说话,南宫萧谨提醒了句。 “等一下……”心里开始打鼓,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男人在外面有几个可心人儿很正常,但他毕竟是长辈,跟晚辈谈这种事总有些别扭。而且,他跟南宫萧谨矛盾重重,剑拔弩张。 南宫萧谨耐心告罄,迳自挂了电话。 听着里面的忙音,南宫海宁血气上涌,气得摔了手机。 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姚怡尖叫一声,抱头蹲在沙发边。 南宫海宁看了她一眼,心烦意乱,穿上衣服就要离开。 姚怡上前拉住了他:“大先生,你不要走啊。” “我再不走,等下就走不了了。这些无孔不入的记者,恐怕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了。”他真是太失算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你是南宫家的大先生,舆论对你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我是明星啊,照片若不尽快处理掉,我的前途就完了。”姚怡很害怕。 看了身边楚楚可怜的姚怡,南宫海宁有些不忍心,有些遗憾。 她真是一名可心人儿,每当他心情不好,她总能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他对她还有有几分眷恋的。 想了想,南宫海宁说:“你先别怕,我让人送你到国外躲一阵子。照片的事我会尽快处理的,等风波过了,你再回来。现在的人都健忘,我以后再找几个好的经纪团队好好包装包装你,你还是最红的纯情玉女。” “嗯,谢谢大先生。”姚怡柔情似水偎进南宫海宁怀里。 果然不出南宫海宁所料,记者已经将别墅包围了,他现在是插翅难飞。 南宫海宁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到底是谁在整他? “大先生,请你委曲一下,换上这套衣服出去。”姚怡拿来一套女佣的衣服,南宫海宁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要我穿钟点工的衣服?”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谁都想不到大先生会伪装成钟点工。”姚怡垂下长睫,十分悲伤:“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这些记者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他们等不到我,是不会善罢干休的。若是让他们亲眼看到你在这,事情就更解释不清了。大先生,你就委曲一下,求求你了。” “那好。”南宫海宁被说服了,不管怎样,他都要先离开。 离开这里,他才能想办法。 南宫海宁换上钟点工的衣服,怎么看都别扭,更像个异装癖的变t。一穿上,他立刻就要换下,姚怡又哭又求,才让他打消了念头。 姚怡给他戴了顶假发,化了妆,看上去舒服多了,只要不开口,还是可以蒙混过关过关的。 “打扫阿姨五点会来,七点你再离开。”姚怡安抚着南宫海宁。 人生第一次这么狼狈,南宫海宁气得不行,又没有别的办法。 他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成了过街老鼠。 该死的,不要让他逮到是谁搞的鬼! 他一定要抽他的皮,剥他的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终于,等到了天黑,南宫海明让助手在外面接应他。 姚怡先让一名阿姨出去,她刚出大门就被记者团团围住,穷追猛问,吓得哭了起来。 从监控里看到这一幕,南宫海宁气得将假发扯下来,重重丢在地上:“这样子我怎么出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从这里出去的人。” 姚怡也是愁眉苦脸:“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比我想得要严重。如果我判断没错,肯定有另一批记者守着南宫大宅。你要是太久没露面,等于默认。这样子对你的影响很大。”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得先离开这。”南宫海宁来回踱步。 “还有一个方法。”姚怡说。 “什么办法?你快说啊。”南宫海宁急得不行,事情在网上发酵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他非但不能去处理,连这里都出不去。 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这么窝囊过。 姚怡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最后在南宫海宁的注视下,她才讷讷地说:“别墅后是一片竹林,记者不会守在那里的,而且,从外面看没有门。” “没有门?你让我怎么出去?”南宫海宁微怒。 “有个洞……”姚怡声音越来越小,头垂得低低的,十分为难的样子。 南宫海宁一把握住她的肩,声音急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快说啊。” 姚怡抬起头,语速极快:“那里有个狗洞,正好容纳一个人。” “你让我钻狗洞?”南宫海宁发怒。 姚怡忙道歉:“对不起啊,大先生,我也是一时急糊涂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给你倒杯水?” 南宫海宁仍紧紧抓着姚怡的肩,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钻心的疼,姚怡一开始还强忍着,最后受不了哭了起来:“大先生,我错了,你饶了我。” 南宫海宁脸色紧绷,阴沉得可怕。 他仿佛听不到姚怡的哭求,情不自禁加重了力道。 “疼,疼……大先生,饶命啊。”姚怡放声尖叫,南宫海宁仿佛才如梦初醒,松开了她。 匆忙后退了好几步,姚怡跌坐在地上,双手环抱自己瑟瑟发抖。 南宫海宁慢慢上前,他还没有靠近,姚怡惊恐大叫:“大先生,我错了,我错了……你就饶了我?” 一把将姚怡拉起来,褪下她肩膀的衣服,她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被他掐出好几道印记,已经淤青充血,触目惊心。 “抱歉。”南宫海宁的主动道歉,姚怡满脸惊讶。 “疼吗?”视线落在她伤处,眼底一片疼惜。 姚怡泪如雨下,扑进南宫海宁怀里:“疼,好疼。” 南宫海宁替她轻轻揉着伤处,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哇呜……大先生,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怪我,你不怪我就好,不怪我就好……”姚怡哭得浑身抽搐,也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高超。 不管什么什么美人泪总能令英雄气短,南宫海宁抱着她,哄了好久,姚怡才慢慢止住泪。 抬起婆娑的泪眼,姚怡双手攀住南宫海宁的脖子:“大先生,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说得对,只要能先出去,不管什么方法。”南宫海宁眉头微蹙,眼中绽出精光。 “真的吗?”姚怡问得小心翼翼,深怕又触及他的逆粼。 “带我去。”替姚怡擦干脸上的泪,南宫海宁说。 “好。”站了起来,姚怡在前面带路,来到后花园的一隅。姚怡拨开一片杂草,露出一个洞,直通外面:“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南宫海宁眉头蹙得更深了,那确实是一个狗洞,偏窄。 像姚怡那样的纤细美人正好,他一直养尊处优,加上人到中年难免发福。虽不至于身材走形太严重,也不复年轻时的精健,要他从这里钻过去,还是有些难度的。 “还是算了,我们另外想办法。”见南宫海宁脸色阴鸷,姚怡忙说。 “不,我可以。”说着,南宫海宁趴在地上,匍匐前行,慢慢爬着。 第173章 卡在狗洞里 爬到一半,南宫海宁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他越是着急,越难移动。 渐渐感觉呼吸困难,快喘不过来气了。 “快,快叫救护车,快。”南宫海宁声音虚弱,从未有过的恐惧漫过心头。 “不行啊,大先生,现在要是叫救护车,记者一定会赶来的。你现在这样子,上了新闻……”姚怡话不敢再往下说了。 “大先生,你再试试,加油啊。”姚怡上前帮忙,抓着南宫海宁的脚欲将他往外推。 胸被卡住,南宫海宁几乎窒息,更使不上力气:“不行,你快叫救护车,快。”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保住命要紧。 姚怡也被吓住了,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大先生,你再坚持一下,千万不能有事啊。”见南宫海宁久久没有说话,姚怡大声喊。 力气耗尽,加上缺氧,南宫海宁已经处于昏迷的边沿,他还有意识,却开不了口。 姚怡急得不行,她在花园内看不到南宫海宁的样子,也无法判断出他现在的情况。 要是南宫海宁出了什么意外,南宫家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不仅前途尽毁,还要吃官司。 “大先生……大先生……你怎么样了?你说句话好不好?不要吓我。”怡怡拍着南宫海宁的背,哭得梨花带雨。 救护车来了,尖锐的笛鸣果然引来记者。 一见是南宫海宁被卡在狗洞里,个个兴奋不已,不顾一切上前拍照。 医生一直在喊,让他们让开,不要影响他们救人。 可记者哪听得进去? 南宫海宁出轨一流女星本来就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如今又穿着女装,在钻狗洞。 这新闻有无数种延展性,够耸动,比单纯的出轨更加劲爆,吸晴。 医生急着救人,记者们却疯狂往前挤,抢占最佳的位置,拍下这震撼的新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南宫海宁在外面的助手带着一群保镖赶来,出手打伤了几名记者,才让他们不敢再往前挤。 医生忙给南宫海宁施救,只是,他被卡在狗洞里,不能生拉硬拽,否则,会让他受到二次伤害。 助手王龙蹲下来,查看南宫海宁的样子:“大先生,你怎么样了?” “救我……”南宫海宁气若游丝,挤出这两个字。 “是。”王龙双手撑在,矫健爬起来,对身后的保镖说:“把这堵墙拆了。” “是。”保镖们异口同声,谁都不敢再耽误,忙去找来工具,有的砸,有的挖,有的用手刨,而这一切全被不远处的记者录下来。 一群人同心合力,忙活了近两个小时才将南宫海宁救出来,快速送往医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南宫海宁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姚怡不见了。 …… 南宫海宁幽幽醒来,先是胸口疼,接下来感觉浑身都疼,连呼吸都疼。 “水……水……”喉咙在冒烟,他艰难挤出声音。 一杯水拿到他面前,他拼命伸长脖子,却怎么都喝不到。 南宫海宁凝眸望去,只见傅琴满脸怒气,拿着水,并没有要细心喂他喝的样子。 南宫海宁很生气,可他现在浑身虚弱,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强自忍下。别过脸去,不看傅琴。 他的表现令傅琴勃然大怒:“南宫海宁,你这次可是出了大名了。” “你说什么?”他刚刚醒来,脑子还昏昏沉沉。傅琴非但不好好照顾他,还说话刺激他。 这样的老婆娶来有什么用? 他要她离婚!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金屋藏娇,豢养当红明星,上班时间幽会,玩异装,还爬狗洞,你的丢人事迹挂在知名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上呢。”傅琴将新闻上的标题一一念了出来,南宫海宁气得七窍生烟,他想起来了,他被人算计了。 “ 滚。”南宫海宁气得不行,怒吼出一个字。 “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啊?南宫海宁,结婚快三十年了,我对你从没有过二心。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操持家务,替你应酬赚面子。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憋了一夜的怒火无处发泄,傅琴再也忍不了了。 “你个蠢货。你除了趾高气扬,仗着家世耀武扬威外,你帮过我什么?我每天累死累活地工作,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倒好,没有一句温言软语,还成天给我甩脸子。若不是怕老爷子身体受不了,我早就和你离婚了。”越想越气。 “离婚?”傅琴声音尖锐:“南宫海宁,你这些年在外面养了多少妖艳贱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就是太懂事,顾着你的面子才一直隐忍。你倒是好啊,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来了。告诉你,要离婚也应该由我提。你的好事全国人尽皆知,你还有什么脸跟我离婚?” “爸,妈,你们不要吵了。这里是医院,公共场所,你们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南宫莹推门而入,眉头紧锁。 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曲,还要被女儿指责,傅琴气得几乎爆血管:“莹莹,我真是太疼你了。现在是他骂我蠢,要和我离婚,你还帮着他说话?” 傅琴气得双眼通红,南宫莹忙上前挽住她的手,放柔了声线:“妈,我没有偏帮谁的意思。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我们互相指责一点用都没有,还会中别人的奸计。” “哼,我看你都是在帮他说话。”傅琴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然她也不会留下来照顾他。 是南宫海宁不识好歹,醒来没有半丝悔意,还对她大吼大叫。 真当她好欺负啊。 将她批得一无是处,还要和她离婚。 现在出轨的是他,错的人更是他。他没有道歉也就算了,还反过来责怪她。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妈,我真的是为了这个家好。你消消气,消消气啊。”拉着母亲坐下,南宫莹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傅琴的气消了不少,但她不想在这时候便宜了南宫海明。 凭什么他羞辱了她,背叛了她,还在这里理直气壮指责她的不是,她却要委曲求全,顾全大局给他擦屁股? 不! 今天她非要他给自己道歉不可! 见傅琴平静了不少,南宫莹来到父亲身边,先端起水杯插了一根吸管,伺候他喝了一杯水后才说:“爸爸,这次的事真的是你太不小心了,出了这样的事,你不能怪妈妈。” 南宫莹并没有直接指出是他的错,南宫海明也不好多说,只是阴沉着脸。 事已至此,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他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件事要全家一起解决才行。 见南宫海宁没有索然大怒,南宫莹叹了一口气说:“爸,出了这样的人,换作任何妻子都会生气的。你应该体谅一下妈妈的感受,她接到电话就来了,在这里陪了你夜了。爸,应该向妈道谢。” “哼。”他知道女儿的用意,可他不想向傅琴低头。 这些年她在事业上没有帮到他,还处处拖他后腿,就连生活上的照顾都没有。若不是家里没有温暖,他也不会在外找女人。 追根究底都是她的错。 “爸,你知道昨晚你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吗?”南宫莹提醒着。 南宫海宁眉头深锁,脸上渐渐有了一丝懊悔。 “我都是被人设计的。”南宫海宁梗着声音说。 “是,我们都知道你是被人设计的,可这件事影响太大了,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解决。爸,你有没有头绪,是谁陷害了你?”南宫莹用女儿的柔和态度一步步打开南宫海宁的心房。 第174章 给我道歉 提起这一连串的事,南宫海宁气不打一处来:“肯定是南宫萧谨搞的鬼。” “你确定吗?”南宫莹有些迟疑,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他出轨被狗仔拍到,上了新闻。他被困在姚怡家,怕碰到堵在外面的记者去爬狗洞,才引起的轩然大波,怎么跟南宫萧谨扯得上关系? 女儿的怀疑让南宫海宁很不悦,怒道:“你怀疑我在说谎?” “不,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暗中设局一箭双雕。”南宫莹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怀疑?”心咯噔一下,南宫海明看向女儿。 “南宫萧谨刚刚接手集团,根基未稳,他就算要对付你,也不会选在这时候。而且,你是南宫家的大先生,也是集团副总,你任何负面消息都会对公司的股价有影响,我想这不是南宫萧谨现在愿意看到的。”南宫莹严肃脸,冷静分析。 南宫海宁点头,赞同她的说法:“莹莹,你说的有道理。集团有一大堆事够他忙的,他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来对付我。只是,除了他,还有谁这么大胆?” “爸,你和姚怡认识多久了?那幢别墅是你买的吗?”南宫莹小心翼翼抛出两个问题,一边观察着南宫海宁的表情变化,深怕激怒了他。 他那么要面子,肯定不想和她讨论这些。 但有些事,她必须查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南宫海宁沉下脸来:“你问这个做什么?”说着,瞥了傅琴一眼,意思就是她教唆女儿来问的。 傅琴气得又要站起来,南宫莹忙用眼神哀求她,不要冲动,顾全大局。 “爸,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说开了我们一起解决。这次的事不止关系到你个人的声誉,也关系到我大房的荣辱。”南宫莹边劝边晓以厉害,其实,这些事他们比她更懂,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 他们俩人一样倔强,需要一个人来调和。 现在她是嫁人了,可大房的兴衰同样关系着她在夫家的位置。 豪门世家的利益错综复杂,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嫁给爱情,而不去考虑两家人的得与失。 想起了昨晚的所有事,尤其是他被困狗洞狼狈的那一幕。南宫海宁恼怒极了,这下子全世界都看到了他的丑态。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怒气,南宫海宁将自己昨天的经历说了遍。 当然,人都是自私的,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说。 南宫莹蹙眉:“王龙带着保镖把墙推倒后,记者随之蜂拥而入,并没有看到姚怡。” “她是明星见惯了这种事,肯定是怕记者拍到扯不清,先走了。”南宫海宁替姚怡说话,她在于事无补,更坐实了他的罪名。 “她会不会受人指使?”南宫莹问。 “不可能。”南宫海宁直接否决,姚怡是他一手捧红的,他是她最大的金主爸爸,她不可能背叛他。 再说,她上哪儿去找比他更有钱有势的主儿? 知道南宫海宁一向自负,就算明知被人背叛也不会承认的。 南宫莹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但她会派人去查清楚的。 最好不是她搞的鬼,否则,就算天涯海角,她都不会放过她。 “爸,我想给你和妈妈举办一个宴会,庆祝你们结婚二十八周年。你们在宴会上表示得恩爱一些,这样就能将绯闻压下去。”南宫莹提起自己的想法。 南宫海宁眉头深锁,他只想和傅琴离婚,还秀什么恩爱? 不过,上流社会这种事很正常。尤其是联姻的婚姻,就算在家里打个头破血流,在外人面前也要装出恩爱甜蜜的样子。 “爸,你觉得怎么样?”他迟迟没有表态,南宫莹又问了一遍。 “咳咳……”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南宫海宁勉为其难地说:“就照你的意思去办。”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傅琴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是他犯了错,她宽宏大度给他擦屁股,他不仅一点感激都没有,还说得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不,她不能吃了这哑巴亏,她越是懦弱,越会被他瞧不起。 “南宫海宁,这次的事,你必须向我道歉,否则,休想我会配合你。”傅琴站了起来,双手抱胸。 这些年来,他一次次背叛婚姻,为了他的前途和大房的荣辱,她一忍再忍。发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要出面替他处理那些妖艳贱货。 可自己的忍耐和付出,没有换来他一句好话,他还处处挑她的刺,认为是她做得不够好。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错,将责任全部推到她身上。 既然忍耐换不来尊重,那她就要他的道歉来提升地位。 “傅琴,你别太过分了。”南宫海宁咬牙切齿。 “你自己看看这些照片,要不是我让哥哥及时压下新闻,你现在已经形象尽毁了。”从包包里拿起一叠照片,丢在南宫海宁身上。 “你……”南宫海宁勃然大怒,眼角余光瞥见照片上的画面,不止住了嘴,拿起一一看了,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黑得可以掐出墨汁来。 照片上是他穿着钟点工衣服被困在狗洞里的样子,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各个角度,各种难堪,将整个救援过程都拍了下来。 南宫海宁气得手在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傅琴见状嘴角勾出冷笑,十分解气:“是我及时让哥哥把这些压下来的,否则,你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了。以后你还有脸在上流圈子里混吗?” “你……”傅琴得意洋洋来邀功,直接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南宫莹没想到母亲真的情商这么低,现在拿出这些照片有什么用?除了出一口气外,只会让他们原本就是不稳定的感情益发摇摇欲坠。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这件事确实是爸爸的错,他非但没有道歉,还颐指气使,这样的态度换谁都难以接受。 哎…… 左右她都可以理解,但她谁都不能偏帮。 “好,算你狠。傅琴,这件事不需要你管,我马上让律师过来,给我们起草离婚协议书。”南宫海宁恼羞成怒,他就算再落魄,也不能让傅琴骑到他头上去。 “什么?你敢!”她只要他服一次软,就这么难吗? 南宫海宁没有多言,伸手去够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南宫莹见状,将手机拿走:“爸,妈,事情已经够乱了,你们就不能各退一步吗?你们结婚都二十八周年了,许多事比我更清楚。忍一时风平浪静,你们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哼。”南宫海宁重重一哼:“活到这把年纪,还没人敢威胁我。” “你做了这样的丑事,还要我替你遮掩,你不该给我道歉吗?”两人硬碰硬,互不相让,南宫莹一个头两个大。 “够了。你们再这么吵下去,大房就毁了。”南宫莹大声吼,傅琴吓了一大跳。 “莹莹……”女儿这次回来变化太大,她都有点不敢认了。 南宫莹气得转过身去,悄悄抹眼泪。 傅琴心软了,她对南宫海宁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但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莹莹,你别哭了,妈妈知道,你都为了这个家好。” “不,你根本就不懂。”南宫莹大吼一声,掩面跑开,留下傅琴和南宫海宁两人面面相觑。 “我向你道歉。”南宫海宁突然说,毫无心理准备的傅琴吓了一大跳。 第175章 心的距离 傅琴眉头深锁,有些怀疑南宫海宁言不由衷。但他能说出这句话,已经大超她的预期,她要的不就是他的一个态度吗? 这么多年来,他们争吵不断,将原本薄弱的感情吵得点滴不剩。 他越是不理她,她越想要刷存在感。有时就变得无理取闹,恶性循环,他越来越不着家,她的怨气也就越大。 但她从没有想过要离开他,她是个思想保守的女人,一旦嫁了就是一辈子。 “你是真心的吗?”太多的碎片自脑海里掠过,傅琴原本想说,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们重新来过。谁知出口的话还是带了刺。 “是。”没想到南宫海宁这次道歉很真诚。 “海宁,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我都以为今生等不到了。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容易被激怒,情绪上来就顾不了许多。我不是一个好妻子,常常让你觉得没面子。可是,海宁,我从没想过跟你离婚。结婚这么多年了,你对我态度越来越差,我不要求别的,我只想你能对我好一点,尊重一点。只要你肯对我好,哪怕要我赴汤蹈火,我也愿意。”结婚这么久了,傅琴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 傅琴的剖析,让南宫海宁很触动。 他们脾气都不好,谁都不肯退让和妥协。 谁都在等着对方先做出让步,关系越闹越僵,对彼此的偏见也越来越大。 “那我们就不要再让孩子们为难了,各退一步,好不好?”不知有多久南宫海宁没这么心平气和跟她说过话了,傅琴呆若木鸡,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的南宫海宁变化太大,真像是假的。 太多的委曲一下子涌上心头,傅琴控制不住眼眶泛红。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掉过眼泪了,她的个性太强,不喜欢示弱。其实她也知道男人都喜欢温柔,会撒娇的女人,但她就是学不来,也是不屑。 自幼的教育让她严格要求自己,不会像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献媚讨好男人。她要的是平等和尊重,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生活越弄越糟,最后连婚姻都差点儿保不住。 “海宁,我们都太倔强了,这段婚姻里,你是犯了大错,我也有错。如今我们都老了,孩子们也长大了,我们就不要再折腾了,为了他们,我们握手言和。”傅琴终于放下心结,满脸坦诚。 “谢谢你,傅琴。”南宫海宁嘴上道歉,心里却是不服的。 刚刚女儿的话触动了他,权衡过利弊,现在意气用事,除了将自己推入深渊外,没有别的好处。 傅琴是不讲理,脾气大,情商低。但几十年的夫妻,他们是命运共同体。只要他服个软,她一定会帮自己的。 如今的傅家大不如前,只有南宫家才是她的依靠。 “你休息一下,我去找莹莹。”傅琴接受了他的示好,哪怕一直觉得他此举很突兀。 …… 从网上看到了南宫海宁的新闻,简灵溪有些担心,又有点开心。 担心的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集团,让南宫萧谨难以处理? 开心的是,她终于有借口给他打电话了。 到蕙心医院几天了,南宫萧谨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她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加上要照顾梁安琪和梁小蕊,她也没什么时间。 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按下那个熟悉的名字。 没响几声,里面传来南宫萧谨富有磁性的声音:“喂。” “喂,是我。”简灵溪开口。 “嗯,我知道。”南宫萧谨没有主动开启话题,简灵溪有些尴尬。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严格说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南宫萧谨打电话,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作为他的医生,她很不称职,身为妻子,更加没有尽到义务。 “还好,你呢?”南宫萧谨声音很淡,简灵溪都快接不下去了。 “我还好,就是还没有拿到菩提子,梁安琪很狡猾。”简灵溪主动汇报情况,她还是偏向南宫萧谨的,不想他难受。 “对付她,你要多留个心眼。你都去了两天了,如果她再不找药给你,你就马上回来,我让沐冰去接你。”南宫萧谨眉头微蹙,他不想她冒险。 终于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简灵溪唇角溢出释然的笑:“放心,她现在需要我,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她说已经让人去取菩提子了,她再不给我,我也不会继续留下。” “你把握好分寸,我们保持联络。”南宫萧谨点头,那毕竟关系着她的身体。 “那个……大先生的事……”见南宫萧谨要挂电话,简灵溪忙问。 “你也看到了。”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简灵溪走到窗外,拉开窗帘:“那么大的新闻,全城轰动,只要会上网的人都看到了。南宫萧谨,这件事对你有没有影响?” 她直接问。 “有。”南宫萧谨答得干脆。 “那你……”简灵溪有些担心,她不是怕他处理不了,是怕他的身体受不了。 “我会处理好的。”南宫萧谨什么都没有透露,简灵溪也不好多问。 挂了电话,简灵溪心里有些发涩。 她知道自己帮不了南宫萧谨,他不告诉她,也在情理之中。她和他有名无实,不过是互帮互助的战友罢了。 他现在还让她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她为了他身中剧毒,一旦她解了毒,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道理她都懂,只是内心深处总会涌现一股涩然。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一个人的冥想。 收拾好心情,打开门,梁安琪坐在轮椅上。 “梁小姐,有事你喊一声就是了,不必亲自过来。”她现在的身体最好静养。 “我必须亲手交给你。”梁安琪将一个锦盒郑重其事,双手捧着递给简灵溪。 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心里有了一丝雀跃,简灵溪却不敢有太大的期待,直到盒子打开,她看到了实物才真正放下心来。 里面是一粒晶莹剔透,泛着红光的菩提子。 看这颜色比她想象中还要好,有了它,她就能再延长半年的性命了。 她可以加入一些其他药物辅助调好,这样能提高药效,甚至可以将毒性发作的时间延长到一年。 拿着救命药,简灵溪心情十分激动,脸上却很平静,淡淡说了句:“谢谢。” “灵溪,你不必谢我,只要你帮我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和小蕊,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梁安琪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和她相处久了,看到她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不惜一切代价。 简灵溪是有些感动的,但她一直要自己牢记,不能同情任何人。心软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她和她只是交易,她要随时保持冷静。 “梁小姐,你回去休息。重复的话我说了你也烦,该注意些什么,你都知道。”简灵溪急着去研究菩提子,这些药,她只在医书上见过。 具体的使用方法,她还需要慢慢摸索。 “好。”梁安琪也不打扰她,自己拨着轮椅转身。简灵溪伸手要关门,她大喊一声:“等一下。” “还有事?”简灵溪问。 梁安琪满脸纠结,最后还是提了出来:“我好担心雷鸣,每次睡着了都会做噩梦。灵溪,你能不能帮我回去看一下?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知道他平安无事就放心了。” 没想到梁安琪会提这样的要求,简灵溪满脸为难。 “求求你了,灵溪。”梁安琪双手合十,苦苦哀求。 第176章 失忆 眉心纠结,简灵溪本不想答应,却知道梁安琪不会善罢干休。 “那好。”私心里,她也想回去看看南宫萧谨。 梁安琪长长松了一口气,满脸感激:“谢谢你,灵溪,谢谢你。” “丑话说在前头,我是可以帮你回去看看,但二先生在老爷子的主屋里,我不一样能进得去,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简灵溪给她打预防针。 梁安琪胎儿还很不稳定,情绪上的起伏对她影响很大。她不能给她希望,万一办不到,那样的落差可能害了她。 “我懂,你愿意走这一趟,我已经万分感激了。”梁安琪满脸希冀。 一想到要回去,简灵溪发现竟十分雀跃,比她得到菩提子还开心。 这样的情绪是她所陌生的,她也理解不了,解释不出。 出了医院,拦了辆计程车,报了南宫大宅的地址。 司机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她,简灵溪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司机慌忙坐好,挂档,踩下油门。 一路风景匆匆掠过,不知为何简灵溪竟觉得司机速度很慢,好几次都想开口让他开快点。最后发现不妥,忍了下来。 她出狱的那一天都没有这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终于到了,车停在富丽堂皇的巨大拱门前,简灵溪下了车。 门卫见到她,忙迎上前,恭敬弯腰:“二少夫人。” “嗯。”简灵溪淡淡应了声,她知道豪门大宅,有很多势利的下人。有时候越是高冷,他们越惧怕。 “我开车送您?”从大门到别墅开车要将近十分钟。 “也好,谢谢。”简灵溪接受了他的好意。 来到萧风阁,史红玉见到她,有些惊讶:“二少夫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她离开前跟这里的人说,她要回家住几天:“我回来拿点东西,晚点就回去。” “呃……”史红玉一脸迷茫,随即恢复。主人的生活作息,不是她们做手人的可以管的。 “快中午了,二少夫人想吃点什么?我去厨房做。”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简灵溪才发现肚子真的有点饿了:“我都可以。” “好的,二少夫人,那你先休息一下,马上就好。”史红玉恭敬退下去,身为下人最基本的技能就是懂得察颜观色,她看得出来简灵溪心里有事。 稍作休息,吃了午饭,简灵溪换了件衣服,来到大宅。 保镖尽职尽责拦住了她,简灵溪也不生气:“麻烦通报郭管家一声,我想见下她。” “请稍等。”不是要求见老爷子和二先生,他们都可以通融。 很快郭碧侠疾步而来:“二少夫人,你不是要回娘家住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看一下,我晚上还要再回去的。”简灵溪不擅长说谎,垂下了长睫。 “这样啊,二少夫人,你找我有事吗?”郭碧侠问。 犹豫了一会儿,简灵溪说:“郭管家,能不能让我去看一下二先生?” “这个……”郭碧侠很为难,却不忍拒绝简灵溪。 “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好吗?”简灵溪蹙眉,那天她给他把过脉,确实伤得不轻。可照南宫家医疗团队的水准,不可能治不好。 “二少夫人,你是不是替谁而来?”郭碧侠问得直白。 简灵溪怔忡一下,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现在老爷子对梁安琪意见很大,她若是说真话,郭碧侠一定不会让她见南宫雷鸣的。 “是二少让你来的?”见简灵溪为难,郭碧侠挑破。 简灵溪垂下头,这让她怎么回答? “那二少夫人请跟我来。”郭碧侠不想让简灵溪为难,是二少让她来的,她也不敢说,怕二少没面子。 长吁一口气,简灵溪跟在郭碧侠身后,她这次能进来全靠运气。 郭碧侠在前面带路,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二少夫人,请。” “谢谢。”简灵溪由衷感激,谢谢郭碧侠的误会。 “我就在门外,二少夫人有事喊我一声。”说完,郭碧侠替他们关上门。 简灵溪进入房间,找了一圈找不到南宫雷鸣,不禁疑惑,是郭管家骗了她吗? 不,不会的,郭管家不会骗她,也没必要。 就在简灵溪进退不得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阳台上有个身影。 她慢慢走近,放轻了脚步,深怕打扰了他。 张了张嘴,简灵溪不知该怎么称呼南宫雷鸣。南宫萧谨不认他,她的身份着实尴尬。 “你是谁?”就在她低头纠结的时候,南宫雷鸣转过身来,眉头微蹙。 “我……”简灵溪被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的穿着不像佣人,南宫雷鸣板起脸来:“你不是佣人,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简灵溪满脸疑惑。 “认识你,我还问什么?”南宫雷鸣微怒。 仔细看他,简灵溪眉头越蹙越紧。 她印象里的南宫雷鸣脾气不好,但他身上有一股勋贵之子特有的冷傲,哪怕在求人的时候,都没有真正放下过身段。 那是镶在骨子里的骄。 此时的南宫雷鸣容貌未改,身上却少了几分盛气凌人。 “我叫简灵溪。”简灵溪报出自己的名字,一边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简灵溪……”南宫雷鸣咀嚼着她的名字,侧着头,眉心纠结。 “你真的不认识我?”一个念头划过脑海,简灵溪惊讶。 南宫雷鸣微怒:“你究竟是谁?不说给我出去。” “我是一名中医,能不能让我给你把下脉。”看他的样子伤已经好了,可他却愿意呆在这里,并且不认得她。 种种迹象表明,他失忆了? “中医?”南宫雷鸣仔细打量了下简灵溪,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对。”简灵溪知道他的疑虑,郑重点头:“你不相信我没关系,我只要把个脉而已,对你又没有什么损失。万一我可以治好你呢。” 沉思了一会儿南宫雷鸣伸出手,简灵溪搭上他的脉搏,仔细诊断。 他脉象平稳,气息绵长,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血淤阻塞。 简灵溪直接问:“你失忆了?” 南宫雷鸣惊得一下子缩回了手,目露震惊,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医术了得。只把了一下脉,就能诊出他失忆。 “你能治吗?”对简灵溪刮目相看,声音里多了一丝期待。 “你记得自己是谁吗?”简灵溪不是神仙,把脉不能诊断出所有症状。 “我叫南宫雷鸣,是南宫家的二少爷,今年二十二岁……”说到岁数的时候,南宫雷鸣从玻璃折射出的影像里看到了现在自己。 “二十二岁?”简灵溪惊讶重复。 “是,我失去了二十几年的记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叫——简灵溪?你知不知道我的过去?”南宫雷鸣越说越激动,双手握住简灵溪的肩膀,让迷惑和恐惧浮现在脸上。 简灵溪震惊了,他居然被雷霹失忆了。 难怪,这么多天了,他都没有回去。 “抱歉,我失态了。”垂下手,南宫雷鸣一脸懊恼。 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惊慌失措,身为医者,简灵溪能感同身受每一位患者的痛苦。 “我也很抱歉,这些不是我擅长的,我帮不了你。”南宫雷鸣身份特殊,她就算能治,也不敢轻易出手。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仅对南宫雷鸣,对整个南宫家都意义非凡。 听简灵溪这么说,南宫雷鸣一脸失望,缓缓转过身去。 看着他悲伤失落的背景,简灵溪心头五味杂陈。 同时也很头疼,她该怎么跟梁安琪说他的情况? 第177章 请我进去 从南宫雷鸣的房间出来,简灵溪眉头深锁,郭碧侠见状迎上去:“二少夫人,你没事?” 简灵溪直接问:“二先生醒来就失忆了吗?” “是。”知道简灵溪会医术,她也没有隐瞒。 “那他……”有些事,她不好问。而且,她对南宫家的一切并不熟悉,怕问到不该问的。 “哎。”郭碧侠轻叹一口气:“二少夫人,跟我来。” 站在南宫雷鸣的房门口,有些事不好说。 简灵溪点头,跟着郭碧侠来到偏厅。 这里布置得古色古香,十分雅致。 郭碧侠让人送来一杯茶,简灵溪道谢:“郭管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看着简灵溪的眼睛,郭碧侠也没有多犹豫:“二少和二先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简灵溪摇了摇头:“萧谨不曾跟我详细说过,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些传闻。” 郭碧侠点头,很多事当事人看法都不同,更遑论是不靠谱的传闻。简灵溪能不受外界影响,寻求真相,这一点很难得。 幽幽叹了口气,郭碧侠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二先生自从就聪明伶俐,很受老爷子器重。他将他当成继承人培养,二先生也很争气,从小到大学习一直很优秀,气度不凡,为人处事,有理有节。直到他和二夫人恋爱结婚,老爷子对他的一切都很满意,也准备等小少爷再大一点,就将集团慢慢交给他。谁知,他会和梁安琪产生感情,不顾一切,最后闹得妻离子散,老爷子更是伤心失望。” “郭管家,萧谨的父母开始很相爱吗?”简灵溪问。 “是,他们非常相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郭碧侠答得干脆,作为见证者,她常常也很嘘唏,更想不通梁安琪究竟给二先生下了什么药?将他迷得晕头转向。 可二十几年了,他对梁安琪倒是忠心耿耿,呵护有加。 孽缘啊。 不是亲历者,简灵溪知道每一个人的讲述里都带着主观判断。 他们毕竟是长辈,简灵溪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沉默。 “医生是怎么说的?”简灵溪问,她是中医,但她不排斥西医。 每一种学术都有其优势,不是她擅长的就是最好的。 有些病,中医治不了。同理,有些西医解决不了的问题,中医可以治。 “说二先生被雷霹中时,受了刺激,患了选择性失忆。”郭碧侠说。 “能不能治?” “很难,失忆的原因很复杂。”郭碧侠转述了医生的话。 简灵溪点头,她也知道失忆和别的病不同,有时需要一点运气,甚至是缘分。 “那……”简灵溪欲言又止。 “二少夫人,你是家里第一个知道二先生情况的人,有什么意见,你就直说。”郭碧侠满脸柔和,简灵溪受宠若惊。 “连萧谨也不知道吗?”简灵溪不解,失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为什么要瞒着? “二少和二先生这些年来,误会很深,老爷子决定先不告诉他。”郭碧侠如实相告。 简灵溪吓了一跳,看向郭碧侠。 身为南宫家的管家,掌管着大宅上上下下,郭碧侠一直很懂得看人。 而简灵溪属于比较单纯的,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因为你懂医术。”郭碧侠直接告诉她答案。 “你想让我治好二先生?”简灵溪问。 郭碧侠摇头:“恰恰相反,老爷子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二先生永远不想起梁安琪母女。” “啊?”简灵溪惊讶极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老爷子会这么做。 “你觉得老爷子太残忍了?”郭碧侠叹息着问。 “不,我只是很意外。”简灵溪垂下了头,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而且,她真没觉得老爷子残忍,他有他的考量和偏爱。 “老爷子希望二先生不要恢复记忆,可以和二少把关系修复好。” “这个……他不仅忘了梁安琪,同时也忘了二少。”简灵溪不解老爷子的真正用意,但她知道任何关系都不是单方面的。 南宫萧谨和南宫雷鸣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几了,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 郭碧侠走向简灵溪,眼底带着一丝希望:“二少夫人,你有没有办法帮二先生恢复几年的记忆?” “我办不到。”简灵溪答得干脆:“人的脑部结构非常复杂,尤其是主管记忆和感情的神经。它们是不可控的,又怎么能随意摆弄。” 简灵溪的答案在意料之中,郭碧侠也不意外。 只是,希望落空,心里难免有些空荡荡的。 “我知道了,我会如实禀报老爷子的。二少夫人,你还要回去吗?”郭碧侠转移话题。 “呃……是。”她话题转得太快,简灵溪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节奏。 “我安排车送你?”郭碧侠恢复了一个管家该有的恭谨,简灵溪总觉得她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太上来。 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二少夫人,有件事想请你保密。”郭碧侠看着她的眼睛说:“二先生的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二少。” “好……”简灵溪总觉得郭碧侠意有所指,她是不是知道她在梁安琪那? 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 “那二少夫人请自便,我先去忙了。”郭碧侠微微躬身,退了下去。 简灵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肯定郭碧侠是知道她的去向的。 只是,她为什么不阻止她? 老爷子究竟怎么了多少? 太多的问题在脑海里纠缠,简灵溪走出主屋,往萧风阁而去。 这次她不知道要走多久,她想给南宫萧谨配些药,帮他再调理调理身体。 走到门口,身后一道娇蛮的声音:“简灵溪。” 简灵溪转身,就见半夏穿着一袭高定长裙,化着精致的妆,撑着一把遮阳伞站在不远处。 本能不想拱理她,脚步继续往前。 “你怕我吗?”半夏唇角荡着挑衅的笑。 知道这是激将法,简灵溪想转身不理,又怕半夏纠缠不休。 “半夏小姐,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谈的?”简灵溪表明立场。 “不,我们能谈的可多了。请我进去坐一下?我们好好谈谈。”半夏仿佛听不到简灵溪的拒绝。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她越是想进来,她偏不让。 明知她是来挑衅的,她为什么要惯她毛病? “你……”半夏头顶冒烟,这个简灵溪真是太可恶了,三番五次不给她面子。 “半夏小姐,我要回去休息了,再见。”说完,大步迈上台阶。 半夏气急败坏地大喊:“简灵溪,你给我站住。今天你不跟我谈,你会后悔的。” “说说看。”简灵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半夏。 这次的角度和姿势,半夏十分不悦,仰起下巴。摆出符合她身份的傲气。 她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劳改犯,凭什么在她面前拿乔? “这里人多嘴杂,怎么说?简灵溪,你怕我怕得都不敢让我进门了吗?”半夏再用激将法,简灵溪有些无奈。 “进来。”今天若是不让她进来,她怕是不会罢休。 她不是怕她,是不想彼此难堪。 “哼。”半夏赢了一局,冷哼一声,撑着伞,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萧风阁。 进了屋,半夏半丝客人的自觉都没有,这瞧瞧,那看看,评头论足:“哎呀,这里怎么能放陶瓷?应该放个水晶,最好是黄水晶,才展得大气。” 她的意思都指向简灵溪低俗,没有品味。 简灵溪耐着性子,任她说,她倒要看看,半夏能耍出什么新花招。 第178章 戳穿 半夏挑了有十几分钟针,说得她口干舌躁,简灵溪却无动于衷。 简灵溪的波澜不惊让半夏自觉像个小丑,眼底怒气氲氤,唇角却微微上扬:“看来,你对阿萧一点都不上心。” 被她说了半天,简灵溪着实有些烦了,忍不住呛回去:“半夏小姐,没人请你来做客,是你自己求着要来的。我大度让你进来了,你还在那里挑三拣四,这就是你所谓客人的礼貌吗?真是抱歉,我看不懂。” “你……”简灵溪每一个字都在打她的脸,半夏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气得七窍生烟。 “有话请讲,没事的话,我要去休息了。”简灵溪淡淡地说,她知道半夏是来找茬的。 但她不会如她所愿,站在这里乖乖接受她的批评。 她又不是她妈,有什么资格教育她? 只因为她的喜欢,她就要退让吗? 她是谁啊? 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自己的愤怒。半夏恢复了自己一贯高傲的表情:“明人不说暗话,你的丑事已经在大宅里传开了,你还有什么脸在这呆下去?简灵溪,你还是自己卷铺盖走人,免得丢人现眼。” “我做了什么了?”简灵溪反问。 “你真要我说出来吗?”半夏挑了挑眉,一副她给她留了面子的施恩样。 简灵溪没有说话,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你都不怕丢人,我还怕你难堪不成?你和陈遽上床,被当场抓住,你还有脸留下来?”半夏满脸不屑,眼底全是鄙夷。 “半夏小姐,你的消息也太置后了?还是你找的探子不够专业,只给你一半消息?”简灵溪不怒反问,眼里甚至带着一丝同情她的余光。 半夏一怔:“你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是被人陷害的,南宫萧谨已经亲自查明,还我清白了。连大夫人都不敢说什么了,真不知道你打哪听到的十八手消息。”简灵溪振振有词怼回去。 半夏瞪大双眼,看着眼前一点都不觉得难堪的简灵溪。 “这就是你想说的事?那你已经说完了,请。”简灵溪下逐客令。 半夏气不过,板起脸来:“简灵溪,你也太嚣张了?做了这等丑事,还敢这么猖狂?听说你会医术,肯定是你给阿萧下了什么药,他才会失去判断能力,相信你。你都和别的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了,阿萧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不想和半夏再扯下去,简灵溪直接转身往里走。 见她走了,半夏忙追上去,伸手去抓她,一把揪住简灵溪的肩膀,将她扳过来:“简灵溪,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半夏,请注意你的身份。”简灵溪真的怒了,这个半夏像条疯狗一样,见着了她就咬,简直莫名其妙。 “今天我就替阿萧好好教训教训你。”气不过,扬起手,一巴掌朝简灵溪扇过去。 一年的地狱生活,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简灵溪早练就了一份本能的反应,她身子一蹲,轻易躲开半夏的巴掌。 倒是半夏失去重心往前扑,她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白皙无瑕的脸上。 “啪”地一声巨响,半夏呆若木鸡。 脸上的疼痛漫延开来,热辣辣一路往心底灼烧。 捂着疼痛的脸,半夏双眼绽出噬人的寒光:“简灵溪,你敢打我?” “是你先动的手,我又不是泥人,做不到不还手。”简灵溪寸步不让,在监狱里她明白了一件事,你越是忍让,别人越当你懦弱好欺负。 “你……”半夏再度被怼得哑口无言,今天的简灵溪战斗力好强。半夏气得抓狂,不顾形象,像泼妇一般冲上去厮打简灵溪。 “住手。”她还没有碰到简灵溪,门口传来一声大喝。 半夏满脸扭曲,缓缓转过头,只见南宫萧谨戴着半边面具,操控着轮椅快速而来。 电动轮椅被他当成了车开,一眨眼就来到了她面前。 “放开她。”冷凝的声音似裹了千年寒霜,直戳人心深处。 半夏心一惊,忙松了手,泣然欲泣蹲下来,声音委曲极了:“阿萧,她打我。” “是吗?”冷冷淡淡的两个字,分不出情绪。 “你看我的脸,就是她打的。”半夏继续告状,她演了这么多戏,这样的桥段最是驾轻就熟。 “你打的?”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 “是。”简灵溪勇敢与南宫萧谨对视,他想要偏袒半夏这个绿茶? 她不相信南宫萧谨看不出来半夏对他有意? “手疼吗?”南宫萧谨此话一出,半夏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连自己此时该有的表情都忘了。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拳,砸在她心头,砸出一个巨坑:“阿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会……” “沐冰,给她看。”随着南宫萧谨声音落下,沐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平板电脑,递到半夏面前。 里面是客厅的监控,将她主动招惹简灵溪,辱骂她,还要打她的事全拍得明明白白。 半夏面如死灰,南宫萧谨一向最注重隐私,他怎么会在自己家里装监控? “阿萧,我……不是……” 南审萧谨截断了她的话:“不是你主动找茬?不是你恼羞成怒?不是你先动的手?” “……”半夏捂着被打红的半边脸,无话可说。 他说得对,是她主动挑事,但她也是为了他好,他已经被这个简灵溪下了药,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 “是,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我都是为了你好。阿萧,你不要再被她蒙蔽了,她不是你看到的这般善良无害。她……” “她和陈遽的事,是你一手设计的。”南宫萧谨话如雷,轰得半夏后退好几步,简灵溪亦是一脸震惊。 “我都不在大宅,怎么设计她?”半夏想笑,嘴唇却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撑不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直戳半夏要害。 半夏恼羞成怒,大声吼:“南宫萧谨,我没想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抵不上简灵溪的几句离间,我对你太失望了。” 用指责来转移问题,也是剧本里常有一段。 “把阮沁凡带上来。”南宫萧谨不想跟她多废话,他摆出的都是证据。 几天不见阮沁凡,她身上没有严刑拷问的痕迹。只是被关了几天,饱受惊吓,更加清瘦憔悴。 “你说。”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如同王者。 阮沁凡看了半夏一眼,随即垂下头,一副十分心虚的样子。 “她是谁啊?”半夏先发制人。 南宫萧谨冷凝的目光射向阮沁凡,心一抽,阮沁凡忙说:“半夏小姐,对不起,我不能再替你背锅了,二少全都知道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半夏仰起头,气势十足。 “半夏小姐,这是你给我的存折,我还给你。”阮沁凡慢慢走近半夏,将存折双手递给她。 半夏接过来,一把撕掉,将碎片狠狠砸向阮沁凡:“你收了谁的好处?要这样陷害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知道半夏不会承认,阮沁凡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 里面是半夏的声音:“你只要让阿萧看到简灵溪跟别的男人在床上醒来,我就给你一百万。”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简灵溪是你的邻居,她对你没有设防,你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记住,要是事情败露,你就自己担下,否则,你爸爸……”未说出口的话谁都知道是威胁。 录音一出,半夏脚步踉跄,面如死灰又极度不甘心:“你个贱人,什么时候偷偷录了音?” 第179章 我才是 阮沁凡抬起头:“跟你这样的人做容易,我必须留个心眼。不然到时候,你什么都不承认,我可承担不起这一切后果。” “贱人。”半夏气得失去理智,冲上去就要打阮沁凡,简灵溪一把抓住半夏的手,狠狠将她甩开。 半夏自幼娇生惯养,论力气实在比不上简灵溪。 被她这么一推,半夏顺势往后倒,算准了南宫萧谨的位置,要倒在他怀里。 南宫萧谨操控轮椅,后退一米,半夏重重摔在地上,尾椎着地,疼得“嗷嗷”惨叫:“我的腰……快叫救护车,送我去医院……快……我的腰,断了……” 半夏惨叫连连,没人理她。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演戏,虽然她真的满头大汗,可她是拿过大满冠的影视天后,这一点演技对她而言只是正常发挥。 “我的腰,真的断了……救救我……”半夏的惨叫响彻云霄。 南宫萧谨冷冷地说:“别演了,就算你腰真的断了,也是活该。你威胁收买阮沁凡诬蔑灵溪,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阿萧,你真的这么狠?”半夏不可思议看着南宫萧谟,眼底全是陌生。 “我早就说过了,谁动了我的女人,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南宫萧谨声音不大,却使客厅里的气温骤降好几度,冷气嗖嗖。 半夏绝望极了,她都摔成这样,他非但不送她去医院,还要跟她算账? “南宫萧谨,你太无情无义了。”半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身体上的疼痛加上心灵上的惊恐和绝望,她豁出去了:“是,是我做的。是我指使阮沁凡陷害简灵溪,我要她身败名裂,永远无法再在南宫家的立足。南宫萧谨,从小我就喜欢你,你也对我一直很好,我早就将自己当成了你的妻子,可你一声不响娶了别的女人,如今还为了她,这么对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娶亲的事?”南宫萧谨淡淡反问,语气不重,却直戳半夏内心。 半夏疼得不行,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她和南宫萧谨也没有以后了,索性说清楚。 有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快受不了了。 “是,我知道你出了意外,毁了容,残了腿。我忙是事实,但我也可以回来。只是,你伤得那么严重,意志消沉,搬到郊区别墅那个鬼地方去住。我是女孩子,我会怕,我是明星,我有大好的前途。我是喜欢你,但我不能因此毁了一生。”半夏大声喊出心里话。 她没有错,她只是做了所有人都会做的一个选择。 “可我后来后悔了,阿萧,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可以放下你,可我真的办不到。我知道自己的方法或许有些过激,那是因为我害怕,害怕失去你啊。阿萧,我的一片真心,你一点都看不到吗?”半夏大声吼,她的痴情感动了自己,怎么就感动不了南宫萧谨? 他从小就是一个冷情的人,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简灵溪。 “这是怎么了?”沈兰从外面进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姑姑,你快救救我,救救我啊。”看到沈兰,半夏泪如雨下。 一看半夏趴在地上,沈兰忙蹲下来,满脸焦急地问:“半夏,你怎么了?” “我的腰摔断了,姑姑,你快叫救护车,送我去医院。”半夏疼得汗流浃背。 沈兰吓得六神无主:“好,我马上打电话。哦,对了,大宅有医疗团队,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沈兰自言自语着,匆匆往外走,眼角余光瞥见简灵溪也在。 她急急上前,抓住简灵溪的手:“灵溪,你在就好。麻烦你帮半夏看看。” 简灵溪十分为难,沈兰一直对她很好,很照顾,她不想让她伤心。 可半夏这样陷害她,她做不了以德报怨的圣母。 善良得有限度,否则,就是蠢。 “灵溪,你怎么了?”沈兰一脸不解。 “对不起,三婶婶,我帮不了她。”简灵溪直接拒绝,她看得出来半夏可能是真的受伤了。至于伤得多重,她不清楚,也不想替她看。 “为什么?”在她眼里,简灵溪医术高超,她不是看不了,而是不想看。 “姑姑,别求她,叫救护车。”半夏疼得不能动弹,看向简灵溪的眼神淬了毒。 沈兰也觉察到了不对劲,惊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姑姑,我的腰断了,要不救治,我可能就要瘫痪了。姑姑,你先帮帮我。”半夏喊得声嘶力竭,沈兰被吓一大跳。 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半夏越来越疼,惨叫连连。 沈兰只能蹲跪在地上,替她擦汗,心疼万分又无可奈何。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瞟向简灵溪,意在向她求助。 简灵溪视而不见,她不是不帮沈兰,是半夏做的事太过分了。 见所有人都沉默,阮沁凡朝简灵溪跪下:“灵溪,我对不起你。做了这样的事,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我一定要向你道歉,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看着跪在地上的阮沁凡,简灵溪心中五味杂陈。 不管阮沁凡有怎样的苦衷,她的所做所为都严重伤害了她的感情。 她的设计这么歹毒,若不是南宫萧谨相信她,她可能陷入了万劫不复。 一句道歉,不能抵销她做的恶。 “你起来。”简灵溪淡淡地说,她不原谅。 简灵溪没有直说,阮沁凡心底清楚,她没有原谅自己。 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来,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她道歉是为了心安,别人不原谅是她的自由。 阮沁凡朝南宫萧谨深深一鞠躬:“二少,这件事,我虽不是主谋,但不能洗刷我的罪行。我愿意接受你任何形式的惩罚,能不能请你网开一面,让我回去看看爸爸,妈妈?” 南宫萧谨戴着面具,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露在外面的下巴紧绷,简灵溪知道他余怒未消。 没想到她不在的这几天,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沈兰虽是后面来的,但她不傻,从众人的言谈间,她也看出了些什么。 再结合半夏的样子,和简灵溪对她的态度,她似乎明白了。 “半夏,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她受伤了,她本不应该在这时候再指责她,让她难过。 可她是她的侄女,因为她的关系才能自由进出南宫大宅。 如今她犯了错,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姑姑……我好疼……疼……”不想再继续受人指责,半夏大声喊疼,希望沈兰可以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不要再说了。 她确实收买阮沁凡去陷害简灵溪,可她并没有成功,还被简灵溪害成现在这样子。 “你这是自作自受。”沈兰别过身去,对她失望极了。 “姑姑,连你都这么说我?”半夏自幼娇生惯养,当了明星后更是众星捧月,她哪受过这样的委曲? 沈兰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只生了阿宸一个儿子,自幼视你为亲生,对你百般宠爱。你也十分讨喜,我是把你疼入心坎。老爷子也因为这层关系,让你自由进入大宅。你为什么要陷害灵溪?” “因为我喜欢阿萧!”半夏大声喊。 沈兰一怔:“当初,是你主动放弃的。” “是,我错了,所以我要争取。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把阿萧抢过来。简灵溪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劳改犯,她配不上阿萧,更不配当南宫集团的总裁夫人。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美丽,聪明,我气度好,形象佳,我擅长应酬,出席宴会,我才是阿萧最佳贤内助。”陷入自恋里,半夏表情疯狂而扭曲。 第180章 说不清的感情 “半夏,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沈兰痛心疾首,满脸不可置信。 “呵呵……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成王败寇,幸存者偏差。只要站上至高点,谁管你怎么上去的?他们只看得到你的风光,根本就看不到你背后的辛酸。姑姑,你是我的姑姑啊,你怎么能不帮我?”半夏已经陷入某种癫狂里,沈兰别过身去,不想理她。 “啊,好痛……好痛……救护车怎么还不来?”恨意支撑起意志,一旦松懈下来,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她疼得连神经都在颤抖。 所有人皆沉默,沈兰虽于心不忍。 但这时候她不能明目张胆去帮她,她真的很失望。 就在此时救护车到了,两名医生将半夏抬上单架。 半夏被救护车接走,沈兰只吩咐一个女佣跟过去,照顾她,她自己并没有去。 阮沁凡也获得了南宫萧谨的特赦,让她去看一下她爸爸妈妈,再回来接受惩罚。 当空间只剩下三个人,沈兰来到简灵溪身边,一脸歉疚:“对不起,灵溪,是我没有教导到半夏,她今天的所做所为,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给你造成了伤害,我向你道歉。” “不,三婶婶,你不要这样。这不关你的事,更不是你的错。半夏是成年人,她有独立的思想和行为,你管不了她。”简灵溪最是见不得长辈为晚辈的事道歉。 他们养得了她的身,养不了她的心。 紧紧握住简灵溪的手,沈兰一脸欣慰:“灵溪,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你善良大度,聪慧又懂事,你才是阿萧最佳的贤内助。” 被沈兰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简灵溪垂下了头:“我没你说得那么好。” “灵溪,适当的谦虚是好品德,过分妄自菲薄就不好了。”沈兰拍了拍她的手:“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一下。” “三婶婶,你没事?要不我给你把个脉?”简灵溪有些担心。 “不用了,老毛病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和阿萧几天没见了,一定要很多话说。”沈兰朝她挤了挤眼,简灵溪才恍然大悟,她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在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简灵溪俏脸绯红,明明她和南宫萧谨之间很正常,被沈兰这么一弄,她浑身不自在。 沈兰走了,简灵溪坐立不安。 南宫萧谨淡淡地问:“这几天,她没为难你?” “没有,她不敢。她的状况很不好,只有我能替她保胎。对了,她今天已经把菩提子给我了。”简灵溪献宝似的从口袋里取出那锦盒,打开给南宫萧谨看。 随即想起了一件事,问:“梁安琪说她改过姓,她之前姓什么?”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简灵溪一怔:“这件事很严重?” 南宫萧谨操控着轮椅,转过身去,简灵溪十分不解。 依照梁安琪的说法,她以前的家族应该是很有名的中药医家。而f国有四大中医世家,不知她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南宫萧谨不肯说,她也不为难他。 忙转移话题:“我给你把下脉。” 南宫萧谨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 想到自己这次离开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简灵溪鼓起勇气上前,抓起他的手腕,在南宫萧谨烈烈如火的目光注视下,给他把脉。 他整体脉象是平稳的,强而有力。 只是,那一丝毒一直没有消散。若有似无留在他体内。 简灵溪眉头深锁,松开了手:“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南宫萧谨答得干脆。 “睡眠质量呢?” “很好。” “精神状态?” “也不错。” 明明是自己渴望听到的答案,心底却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酸涩。 她不在他身边,他倒是过得很好。 吃得好,睡得香。 “怎么了?”见她眉心没有舒展过,南宫萧谨问。 压下不该有的思绪,摆出医者专业的姿态,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你的脉象很平稳,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那缕余毒一直在。南宫萧谨,你要自己小心点,若有任何不舒服,马上通知我。还有饮食要特别注意,我开了一张注意事项给沐冰,他会替你留意的,你要听劝。” 话匣子打开,简灵溪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仿佛将南宫萧谨当成了三岁小孩。 南宫萧谨没有打断她,只是默默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失态,简灵溪双颊爆红,羞窘得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那个,我要回去了。”确定南宫萧谨没什么事后,简灵溪一颗心也放下了。 虽然她不知道南宫萧谨何以会突然赶回来,但他替她揪出半夏这个幕后凶手,她还是十分感激。 “她让你回来做什么?”简灵溪还没走到门边,南宫萧谨开口。 简灵溪身影一顿,她知道瞒不过南宫萧谨,又不想违背郭碧侠的嘱咐,真的是进退两难。 “我回来拿一……”味药。 南宫萧谨冷冷截断她的话:“我不喜欢听到谎言。” 声音冰冷而疏离,简灵溪心一紧,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几分,吁出了一口气才说:“她不放心二先生的伤势,让我回来看看。” 说出来后,简灵溪感觉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了地。 建立一份信任很难,毁掉一份信任却相当容易。有时只须一句谎言。 “你倒是尽职尽责,尽心尽力。”南宫萧谨冷冷讽刺了句。 “对不起。”知道自己不该当梁安琪的眼线,简灵溪主动认错。 南宫萧谨唇角微弯:“不,你没有错。身为医生,照顾好病人是你的职责,无论身心。” “南宫萧谨,我……”张了张嘴,她终究是找不到替自己辩驳的语言。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不必这么害怕。”戴着面具,波澜不惊,简灵溪实在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简灵溪,只要能尽快治好你的毒,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做,无论任何事我都不会怪你。”南宫萧谨再次强调,可他的话没能给简灵溪吃一颗定心丸。 她反而感觉像被重重扇了一巴掌,他是什么意思?让她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吗? “好。”停顿了许久,简灵溪应了声,匆匆往外走。 感受得到她的怒气,南宫萧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站住。”话就这么出了口,他后悔都来不及。 简灵溪站在原地,没有转身。 南宫萧谨直接问:“你在生什么气?”他现在很忙,要处理的事特别多,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她玩猜谜的游戏。 现在非常时期,他更不希望和她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这样的事让她怎么说?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 “我没有生气,只是,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梁安琪身体还很不稳定,我不能前功尽弃。”简灵溪找了个借口,连她自己都理不清楚的思绪,她怎么跟他说? “简灵溪,我们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我只希望你足够尽快好起来。”南宫萧谨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你不是因为愧疚?”简灵溪问得小心翼翼,明知不该问,她还是忍不住。 “是。”南宫萧谨大大方方,她因他而中毒,他必须救她,他不能欠下这条人命债。 这是真实的答案,却不是她想听到的。 简灵溪心里像塞了块浸了水的海棉,胀胀的,沉甸甸,很不舒服,却无法跟谁说。 “就算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自己不小心,与你无关,你不必这么内疚。”简灵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灵魂。 第181章 不懂自己 说完,简灵溪大步往外走。 一路上她一直在想南宫萧谨的问题,她在生什么气? 对啊,她在生什么气? 气南宫萧谨让她不择手段活下去? 气他内疚让她中了毒? 还是气他不怪她,帮着梁安琪回来看南宫雷鸣? 简灵溪越想心越乱,她真的弄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态。 “啊……”简灵溪跑得飞快,撞上了一个人,害她摔倒。 简灵溪自责万分,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 “没事……”南宫莹原本一肚子火气,在看到简灵溪的脸色时缓和了不少:“灵溪,你怎么跑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莹小姐……”看清撞到的人是南宫莹,简灵溪懊恼极了。 傅琴极度难缠,她现在不想惹麻烦。 南宫莹不悦地瞥了简灵溪一眼,随即笑道:“不是说好了叫我名字吗?你可是我的二嫂呢,你叫我莹小姐,我怎么敢当?” “对不起……”简灵溪再度道歉。 南宫莹松开简灵溪的手,故作生气别过身去:“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家人?”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她对南宫莹一无所知,只能将她当成傅琴一样的人对待,少惹为妙。 “哎呀,跟你开个玩笑嘛,别这么紧张。”南宫莹被简灵溪弄得哭笑不得,拼命想和她套近乎,让她放下对自己的戒心。 “好了,不开玩笑了,灵溪,你没事?刚刚跑这么急。”南宫莹一脸担忧。 “没事。”简灵溪垂下了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没伤着,我就先走了。” “正好我也要出去,我送你。”南宫莹十分热情,简灵溪却不敢接受。 她现在的处境特殊,不能让南宫家的任何人知道。 “不用,不用,我叫车就好了。”简灵溪还没从和南宫萧谨的争执里回过神来。 南宫莹“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灵溪,你真是太可爱了,连拒绝人都不会。大宅方圆数里是没有出租车的,我们出门不是自己开车,就是司机接送。” 简灵溪一听面红耳赤,她真是不会找借口了。 南宫大宅可是f国的顶级豪门,家里豪车成堆,司机成排,怎么会在出租车在附近? 南宫莹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的,你不想我送你,我也不勉强。嗯,那你忙,我就先走一步了,拜拜。” 说完拍了拍简灵溪的肩,南宫莹大步离开。 看着她自信又优雅的背影,简灵溪垂了下头,和她们相比,她太小家子气了,一点都不落落大方,明显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一路失魂落魄来到大宅门口,拿出手机想用软件打车,才发现附近真的一辆车都没有。 就在她发愁之际,沐冰追了上来:“二少夫人,我送你。” “谢谢。”简灵溪知道自己再拒绝就太矫情了,她一直没有矫情的资格。 坐在副驾驶座上,简灵溪满脑子都是跟南宫萧谨的对话。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并没有半分过分之处,她为什么这么不舒服? “二少夫人,其实二少很关心你。”一直沉默寡言的沐冰,突然开口。 简灵溪吓了一跳,侧过头来,只见沐冰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二少夫人,你在医院有任何事就去找一个叫周嫂的护工,她会帮你的。”沐冰说。 “这是二少安排的?”简灵溪问得小心翼翼。 “是。”沐冰答得很干脆。 简灵溪怔忡了一下,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真伪。 但这不应该是她现在考虑的问题,她要抓住这次机会,得到血莲。有了命才能谈以后,此时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暗暗骂了自己几百遍,简灵溪收拾好心情,对沐冰说:“替我谢谢二少。” 沐冰还想说些什么,终是咽了下去:“是。二少夫人,你有任何事,也可以给二少打电话。” “好。”简灵溪没有多想,只当沐冰在客套。 到了蕙心医院,简灵溪谢过沐冰,一个人进去。 见她回来,梁安琪一颗高悬的心才松下,扬起笑:“灵溪,你回来了。” 知道她的想法,简灵溪淡淡地说:“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 忽略她的挖苦,梁安琪直接问:“雷鸣怎么样了?” 想起郭碧侠的嘱咐,简灵溪扯了个小谎:“我没有见到二先生。” “你说真的?”梁安琪不信。 “老爷子住的大宅,未经允许谁都不能擅入,这一点你也知道。我这次出来是告诉他们,我回家住几天,我还要赶回来,无法多逗留,更加找不到借口。”简灵溪冷漠脸,一副随便梁安琪爱信不信的样子。 梁安琪现在极其需要简灵溪,她并不想跟她起冲突:“抱歉,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太担心雷鸣了。” 双手放在自己仍平坦的小腹上,梁安琪满脸悲伤:“如果雷鸣知道我怀上了宝宝,他一定很开心。灵溪,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出事了。否则,他不会丢下生病的小蕊和无助的我。他肯定是身不由己,才不回来的。” 简灵溪无话可说,梁安琪和南宫雷鸣结婚二十年了,她自然是了解他的。 其实,她应该说出来让梁安琪安心,但她先答应了郭碧侠,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二先生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南宫大宅很平静,没发现任何异样。”简灵溪换个方式安慰她。 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今天的天气很好,霞光漫天,映照远山,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美得醉人。 “雷鸣最喜欢这样的夕阳,他骨子里有一股浪漫情怀。”梁安琪喃喃自语着,陷入一个人的沉思。 简灵溪没有接话,也没有打断她。 任由她在回忆里,想念南宫雷鸣。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其他的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她爱莫能助。 手机铃声响起,梁安琪快速收起悲伤,按下视频通话:“宝贝,怎么了?” “妈妈,你现在身体好吗?”梁小蕊的声音里有几分涩然,似是压抑着什么。 梁安琪坐了起来,一脸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我好害怕。”说着,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梁安琪急了:“小蕊,你别哭,别哭,不用怕,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小蕊,你告诉我妈妈,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爸爸不要我们了……”梁小蕊一开口就很伤心,可见梦境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简灵溪在一旁直蹙眉,难道这就是父女连心? 她的话触动了梁安琪的痛点,悲伤漫延,肚子一抽一抽地疼。 察觉到她的情绪影响,简灵溪忙说:“梁小姐,你不可以太激动。快深呼吸,放空思绪,什么都不要去想。” “简姐姐,我妈妈怎么了?”视频里传来梁小蕊的惊恐呼喊。 简灵溪忙说:“没事,就是有些情绪波动,怕影响到了胎儿。蕊小姐,你自己先呆一会儿,我等下过去看你,好吗?” 她两个人都要救,两边都得安抚。 梁小蕊很懂事,忙说:“简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要照顾好我妈妈。” “好。”应了声,简灵溪挂断了电话。 抓起梁安琪的手给她把脉,怀孕初期,胎象不稳,本来就很容易保不住。她年纪大了,又身体虚弱,还担心过度。 每次剧烈的情绪起伏,都是胎儿的生死劫难。 第182章 求你帮个忙 简灵溪沉下脸来:“梁小姐,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小腹一抽一抽地疼,梁安琪脸上渐渐浸出汗来。 照简灵溪教她的方法呼吸吐纳,尽量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直到小腹的抽痛慢慢平复下来:“对不起,灵溪。” “你自己的身体,你的孩子,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只是你自己。”简灵溪漠然地说,身为医生,她已经尽心尽力了。 但梁安琪的情绪太不稳定,每每都令她束手无策。 简灵溪开始怀疑,她真能帮梁安琪保住胎儿吗? 现在才一个多月就险象环生,未来的六个月该怎么办? 还有梁小蕊,她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若不尽快换骨髓,恐怕撑不过三个月。 “对不起,灵溪,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努力克制。”梁安琪再三保证。 简灵溪摇了摇头:“事情的厉害,你比我清楚。医生只能辅助你,很多病,关键在患者的情绪上。梁小姐,你也出身医学世家,这些最浅显的道理,不必我一再重复。” “是。”梁安琪好怕简灵溪一气之下不理她了,毕竟,她已经将菩提子给她了,她可以再延长半年的性命。 说归说,生气归生气。 简灵溪还是取出了针包,给梁安琪针灸,让她放松神经,慢慢进入睡眠状态。 梁安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将针拔出来。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简灵溪怕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梁安琪,忙去开门。 刘玲搀扶着梁小蕊站在外面,一见简灵溪,梁小蕊急切地问:“简姐姐,我妈妈怎么样了?” “进来说。”梁小蕊的身体很差,任何一点风寒可能要了她的命。 简灵溪亲自上前扶她,进了屋,见到睡得正熟的梁安琪,梁小蕊一颗心才放下。 “你妈妈刚刚情绪有点激动,影响了胎儿,我给她扎了针,她现在已经睡着了。”扶梁小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简灵溪解释着。 梁小蕊抬起头来,悲伤的眸子望着简灵溪:“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给妈妈打视频电话。” “不,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太自责。你妈妈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适合怀孕。”想了想,简灵溪还是决定让梁小蕊知道。 听简灵溪这么说,梁小蕊紧张极了,忍不住抓着简灵溪的手:“简姐姐,妈妈说你医术高超,你帮帮她。” “我会尽力的,但我只是个医生,不是神仙,许多时候,我也无能为力。”她只是个普通人,不能成为别人的信仰, 垂下头,看向熟睡中仍眉头深锁的母亲,梁小蕊幽幽地说:“我知道妈妈冒险怀孕全是为了我,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个好女儿,我没能照顾好妈妈,还让她为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 面对这样的自责,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肩,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梁小蕊亦沉默了,愧疚的眸子紧紧盯着梁安琪,深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会出意外。 “蕊小姐,你回去休息。我给你妈妈扎了针,她可能没这么快醒来。”简灵溪劝着,劳心是养病的大忌。 “简姐姐,我能不能跟你谈一谈?”梁小蕊说着,目露哀求。 简灵溪点点头:“好。” “我们到外面去说,别吵到你妈妈了。”简灵溪扶着梁小蕊来到客厅。 “我给你倒杯水?”见她十分犹豫,简灵溪倒了杯水给她。 “谢谢。”接过,梁小蕊喝了好几口,才缓缓开口:“简姐姐,妈妈都告诉我了。你是……哥哥的妻子。” 说到“哥哥”两个字,梁小蕊悲伤垂下了头:“我知道我不配这么喊他,他从不曾承认过我。” 简灵溪不知该怎么安慰梁小蕊,其实,她是无辜的。 可南宫萧谨比她更无辜,她自小就生活在父母的宠爱里,他却因此失去了一切,包括一个温馨的家。 “简姐姐,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梁小蕊长得甜美可人,精致如同陶瓷娃娃。现在生病,脸色苍白,显得十分孱弱,惹人怜爱。 面对她的恳求,很多人都不忍心拒绝。 可简灵溪不是很多人之一,她一直牢记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是南宫萧谨的妻子,与梁安琪,梁小蕊,不能算是敌人,也非朋友。她要时刻把握着一份尺度,以免被利用。 “你说。”她没有答应。 梁小蕊虚弱的笑笑:“简姐姐,你的防备心真强。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的,你不答应就算了。” “其实,我想求你安排我见一下……二少。”梁小蕊说出了要求,简灵溪吓了一跳。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 “你不必意外,自从我查出患了这个病后,我就一直想见见二少,只是没有机会。”梁小蕊望向窗外,本应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病痛却使她快速成熟。 “你想要他救你?”这么问很残忍,可私心里她站在南宫萧谨的角度,有些愤怒她们的自私自利。 梁小蕊摇了摇头:“不,我从不敢那么奢求。我只想亲自跟他说声对不起,父母的事,我还没有出生,我无权干涉什么。但这些年来,我享受了他的幸福,害他变得孤苦伶仃。我该向他道歉,还有上次他好心来给我献血,却差点儿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我更欠他一句对不起。” 她说得十分真诚,简灵溪挑不出毛病,却无法答应。 “对不起,蕊小姐,南宫萧谨脾气不好,我左右不了他的任何事。”简灵溪说出自己的处境,她不会再让南宫萧谨因她的事为难了。 眼底掠过一抹失望,快如流星,恢复正常:“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无理取闹了,让你为难。只是,简姐姐,你以后喊我小蕊,好不好?我不是什么蕊小姐,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 “好……”梁小蕊的悲伤让简灵溪无法再冷漠,别的事她办不到,一个可以让人舒服的称呼,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谢谢。”梁小蕊露出羞怯而感激的笑。 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沉默无言。 简灵溪已经想好借口要离开,梁小蕊先一步开口:“简姐姐,你坦白告诉我,我的病有几分治愈的可能?” 一怔,简灵溪很为难。 良好的心态决定一个人病情的好坏,她不能带给她悲观的情绪。 可要她说谎骗她,她也办不到。 简灵溪迟迟没有回答,已经把真实的答案告诉她了。 藏起剧痛,梁小蕊笑笑:“谢谢你,简姐姐。” “小蕊,你不用太悲观的。大家都在努力,你也要加油啊。”简灵溪拍了拍她的肩:“为了你妈妈,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你都要勇敢坚强。” “嗯,我会的。不瞒你说,我很怕鬼的。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鬼,我就不敢睡觉。还有,这个世界如此美好,我还没到处去看看呢,不到最后一秒,我是不会放弃的。”梁小蕊眼中绽出对生的渴望。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治疗如何痛苦,她都渴望活下去。 “呜呜……”梁安琪的房间传来哭泣声,简灵溪和梁小蕊对望一眼,匆匆去看。 只见梁安琪被噩梦缠绕,哭得不能自己。 简灵溪怕她再这么下去会影响到胎儿,她让梁小蕊将她唤醒,自己则取来针包给她治疗,先稳定住她的心脉,以免她过分激动,造成不可预料的结果。 第183章 活着好难 梁小蕊爬到梁安琪身边,轻抚着她的肩,细声地说:“妈妈,别怕,梦与现实是相反的,这是你告诉我的。妈妈,你醒醒,小蕊陪着你呢。” 陷入噩梦里,梁安琪双手开始乱挥,简灵溪忙说:“抓住她的手,以免她伤了肚子里的宝宝。” “是。”梁小蕊忙按住母亲的手,声音变得焦急:“妈妈,你快醒醒啊,你做噩梦了,不要这么激动,不然会伤到宝宝的。” “走开……走开……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走开……走开……”梁安琪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手被梁小蕊压着,她挣扎得益发厉害。 她听不到女儿声声焦虑的呼唤,挣扎的弧度越来越大。 梁小蕊快要按不住她了,急得泪在眼眶里打转:“妈妈,你醒醒啊,求求你了,别吓我,好不好?妈妈,到底怎么了?” 简灵溪给梁安琪扎了好几针,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简灵溪焦急万分,又快速扎了数针,梁安琪仍陷入梦魇里,不可自拔。 “简姐姐,怎么办啊?”好几次她都差点儿被母亲推开,梁小蕊惊恐万分。 梁安琪的情况确实棘手,简灵溪忙拿来自己的医药箱,取出一颗她特制的安神定精的药,要给梁安琪服下。 可她一点都不配合,头扭来扭去,挣扎个不停,让她连喂药都办不到。 见此情况,梁小蕊急得哭了起来,大声喊:“妈妈,你快醒醒啊,再这样下去,宝宝会离开你的。” 梁小蕊的话起了作用,梁安琪渐渐安静了下来,在空中乱挥的手,慢慢垂下。只是,泪水仍不断往外流。 情况有所好转,简灵溪又给她扎了几针。 这次很多有了效果,梁安琪渐渐安静了,再次熟睡。 这一番折腾,梁小蕊出了一身汗,但她顾不得,担忧地问:“简姐姐,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简灵溪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一切还要等她醒来才能弄清楚。” 趴在床上,梁小蕊双手握住梁安琪的手,泪悄悄滑了下来:“妈妈,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一定要撑下去。现在爸爸不知去哪儿了,你要是再出事,我可怎么办?” 梁安琪睡死了过去,听不到女儿的惊恐,更无法回应她。 整整睡了一夜,梁安琪才幽幽醒来。 身上没有熟睡后的轻盈,有的只是疲倦。 她好累好累,如同梦中去干了体力活,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见梁安琪眼皮在动,梁小蕊急忙呼唤她:“妈妈,妈妈……你是不是醒了?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 “小蕊……你怎么在这?”费力睁开眼,梁安琪声音沙哑得可怕。 “哇呜,妈妈……”确定梁安琪真的没事,梁小蕊“哇”一声哭了起来。 女儿的放声痛哭,惊痛了梁安琪的心,挣扎着爬起来,把女儿揽入怀里:“小蕊,怎么了?突然哭得这么伤心?发生什么事了?乖,别哭了,告诉妈妈。” 反手抱住梁安琪,梁小蕊哭得身子抽搐不停:“妈妈,你在做噩梦,醒不过来,不管我怎么喊,你就是不醒。连简姐姐给你扎针都没有用,妈妈,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小蕊,对不起……”她虽没有印象,但从女儿的反应里,她知道自己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小蕊,你去洗把脸,我给你妈妈把个脉。”简灵溪开口提醒梁小蕊,不能让梁安琪情绪再激动。 “好。”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梁小蕊十分听话去洗脸。 当简灵溪手搭上她的脉博,梁安琪才问:“我怎么了?” “梁小姐,你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惊吓?”简灵溪反问。 脸色惨白,梁安琪眼底掠过一抹慌乱:“我究竟怎么了?” “你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今天多亏了小蕊唤醒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将真实情况告诉她,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 梁安琪连唇都起了一层白色的皮屑,简灵溪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说,她也不勉强。 毕竟,她和梁安琪只是交易的对象,连朋友都算不上。 “把这药吃了。”将药丸交给她。 “这个……”时刻记着自己身怀有孕,不能乱吃药。 “放心,孕妇不能吃的药我也不会给你。”说完,简灵溪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拿起水杯,将药吃了,梁安琪礼貌道谢:“你又救了我一次,灵溪,谢谢,真的谢谢你。”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简灵溪问。 眉头深锁,梁安琪如实说:“就是觉得特别累,明明刚醒来,却像是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过一样。” “还有吗?” “没了。”仔细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变化,梁安琪摇了摇头。 简灵溪还没有开口,梁小蕊匆匆进来,一下子扑进梁安琪怀里:“妈妈,你没事?你吓死我了。” 轻抚着女儿的头顶,梁安琪安抚她:“抱歉,吓到你了。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醒不过来。小蕊,你在这陪了我一整夜,累不累?” “我不累,妈妈,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不要这个宝宝了,好不好?”梁小蕊红着眼眶,声音哽咽。 放弃这个宝宝,等于切断她唯一的生存希望。 可她不愿意自己的命是用妈妈和她肚子里宝宝的命换来的,要是她们有个万一,她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终生活在愧疚里。 梁安琪大惊:“小蕊,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好不容易才怀了这个宝宝。” “我知道,但我不能让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妈妈,你养了我十九年,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孝顺你,让你享清福,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梁安琪十分痛苦,泪如雨下。 “小蕊,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是爸爸和妈妈的爱情结晶,我们生你,养你,只因为爱你。小蕊,让你好好活着,健康走遍全世界就是我们唯一的愿望。为此,我们可以付出一切。”梁安琪抱着女儿,同样很悲伤。 “妈妈,我也一样。我不能没有你和爸爸,我……”她也想好好活下去,可对别人而言轻而易举的事,对她怎么就这么难? “妈妈,我不要你为我冒险。”压抑了好久,终于哭出心底的惊恐。 “你放心,妈妈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灵溪在吗?她的医术很高明的,她一定可以保我平安生下宝宝,让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说着,梁安琪看向简灵溪。 她不只在安慰梁小蕊,更要简灵溪的一个保证。 “好了,好了,乖啦,别哭了,我们一起加油。睡了这么久,我好饿,你饿了吗?”梁安琪哄着女儿,无论任何时候,她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刺激妈妈了,梁小蕊从她怀里抬起头,哭眼睛鼻子都红了,万分惹人怜爱。 “灵溪,我现在能吃什么?”梁安琪咨询简灵溪的意见,也是转移话题。 “吃点清淡有营养的粥,我去让刘看护给你做。”简灵溪走了出去,正好碰到提着保温瓶的刘玲。 刘玲先开口:“简小姐,我给梁女士煲了份海鲜粥,你看看她能不能吃?” “嗯,你想得真周到。她们正好都饿了,拿进去。”看了眼,里面没有孕妇禁忌的食材,简灵溪对刘玲笑着说。 “简小姐,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刘玲将另一个保温瓶递给简灵溪。 第184章 暗流涌动 简灵溪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白粥,什么都没有加。 “谁送来的?”眉头微蹙,谁会给她送粥呢? 想了想,刘玲说:“长得高高瘦瘦,很好看的一个男生,但不苟言笑,冷冰冰的。” 是沐冰! “谢谢你,刘看护。”简灵溪道了谢,刘玲笑笑,说了句不客气,就往里走,送食物给梁安琪和梁小蕊。 简灵溪提着保温瓶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仍是满心疑惑,沐冰怎么会特意送一份白粥来给她呢? 这里面有什么她不懂的含意? 想不通,她就直接问。 掏出手机,拨通了沐冰的号码。 “二少夫人。”铃声只响了一下,立刻传来沐冰恭敬的声音。 简灵溪直接问:“你怎么给我送粥来了?” “二少让我送的。”沐冰如实回答。 “为什么?”简灵溪更加不解。 “我只听令,不知道原因。”沐冰声音更恭敬几分。 简灵溪一怔:“那我自己去问二少,他在忙吗?” “是,早上有好几个会议。” “那我就不打扰他了。”简灵溪挂了电话,用汤匙舀起一勺粥吃着。 甜的! 南宫萧谨送一份粥给她有什么用意? 居然在白粥里加了糖。 脑海里隐隐有一丝灵光闪过,但她迟了半拍,没有抓住。 越吃越不是滋味,简灵溪合上盖子。 拿出梁安琪给她的菩提子,仔细端详着。 窗外的光影照在其上,红光熠熠,仿佛有了生命。 简灵溪拿出一颗傅琴给她的珍珠,磨碎了将粉沫洒在其上。 奇异的景象出现了,珍珠粉竟冒起白烟,渐渐化成水。 吸收了珍珠粉的菩提子,红如血,娇艳欲滴。 简灵溪开心极了,梁安琪没有骗她,这果然一颗真的菩提子。 小心翼翼包好,她现在还缺另一味药。 制好后,她就可以再延长最少一年的时间。 将菩提子放在心口,简灵溪对着天空祈祷:“妈妈,你一定要保佑我尽快找到小彤。” …… 从医院回来,南宫海宁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动不动就暴躁发脾气,对傅琴也变得温柔体贴。还宣布在一周后举办他和傅琴结婚二十八周年的纪念宴会。 此消息快速在上流圈里传来,众人对此的反应不一。 南宫海宁和傅琴的婚姻是典型,关连的利益和家族。他们在外人眼里,是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可在懂的人眼里,他们貌合神离,纯然利益。 加上南宫海宁刚被人拍了不雅照传上网,此时大办宴会,主要是为了粉饰太平,给大家一种恩爱如初的假象。 这种事,大家都懂。 不过,老爷子知道了,还是很开心。 虽然他对这个荒唐的儿子很失望,可他起码还留着颜面。不像老二那样,为了一个女人抛妻弃子,连家都不要了。 为了一周后的宴会,所有佣人都忙碌了起来。 请来国际知名的婚庆公司,设计他们的纪念日主题,布置场所,安排流程。 霎时,原本冷清的大宅变得十分热闹。 傅琴请了最好的设计师,给她设计礼服和发型,包括整体的妆容。 这一次,她一定要风风光光站在众人面前,哪怕她们在背后嘲笑她,她也要她们先笑着恭维她。 热搜上的新闻更加热闹,一则是南宫海宁和姚怡迫不及待的亲热照,一则是他和傅琴要大办结婚二十八周年庆典的花絮。 两个热搜,争夺着冠亚军名次,不分伯仲。 南宫海宁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无法将热搜撤下来。 “该死的,究竟是谁?”南宫海宁气得将杯子砸在墙上,碎片四散,一片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醒目的伤口。 傅琴见状忙上前:“海宁,你没事发这么大的火干嘛?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整你,你越是生气,他就越高兴。来人啊,快拿医药箱来。” 一边劝着,一边心疼帮他吹气。 不记得已经多久没见过傅琴这副温柔体贴,又处处替他着想的样子了。 女佣拿来医药箱,傅琴挥了挥手:“都下去,笨手笨脚的。” “是。”女佣不敢逗留,匆匆退了下去。 傅琴拿出消毒水和海棉,小心翼翼给南宫海宁的伤口消毒,再给他贴上创可贴。 “还疼吗?”做好一切后,她问。 南宫海宁摇了摇头,感慨地说:“傅琴,这些年,我只顾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想到你对我还是这么上心。” “结婚快三十年了,我不对你上心,对谁上心?以前我也有错,我脾气不好,耳根软,常会被人教唆而不自知。海宁我们以后遇事有商有量的,不要再让人挑拨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了,好不好?”将过去的种种都归结于别人,给他留点面子,给自己留条退路。 南宫海宁站起来,紧紧握着傅琴的手,眉宇间荡着一丝愧意:“傅琴,这些年来真是委曲你了。” 一句道歉,一句委曲,彻底击垮了傅琴的防线,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她也是个女人,一个渴望爱,渴望温情,渴望安慰的女人。 只是,他们都同样倔强,他越是强势,她越不服软。对抗的结果就是将彼此弄得到伤痕累累,越推越远。 “只要你记得我的好就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未来,我们一起面对。”吸了吸鼻子,傅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温柔而灿烂的笑容点燃了她的脸,南宫海宁怔然,他都忘了,曾经的她也是貌美如花,天真烂漫,温柔体贴。是生活将她一步步逼成如今的沧桑,他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爸,妈。”南宫莹从外面快步跑进来,搂住他们的肩膀,眼眶泛红,泪光莹莹:“你们能和好,真是太好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同心协力,就不怕外面的小人得志。” 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傅琴十分感慨:“莹莹,你真的长大了。” “爸,其实妈妈一直很爱你。只有她才会无条件原谅你,不顾众人的眼光力挺你。”南宫莹趁机替傅琴说好话。 南宫海宁点头:“我知道,以前是我糊涂,错怪了你妈妈。放心,我以后一定加倍补偿她。” 一家人的温馨时刻,格外美好。 “莹莹,你怎么来了?”坐到沙发上,傅琴问。 南宫莹紧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傅琴急了,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她不想在这时候给他们添堵。 女儿突然变得这么懂事,傅琴一直怀疑她遭遇了些什么。 之前她被自己的事缠身,抽不出精力来过问她的事。 如今,她和南宫海宁已经重归于好,自然要关心女儿的事。 南宫莹挤出笑容:“妈,我真的没事。哦,对了,礼服设计好了,你看看这样式怎么样?喜欢的话,他们就要着手制作了。” 拿出手机,将设计师发来的图片给傅琴看。 傅琴担忧看向南宫海宁,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南宫莹自幼被娇宠,个性很犟。 她不想说的事,谁都勉强不了。 傅琴也不再逼她,开始和她挑选礼服。 女人和女人在服装上总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一晃眼,就到了中午。 王龙给南宫海宁打来电话,说姚怡要见他。 南宫海宁犹豫了好久,狠下心说不见。 从他的表情上,傅琴看出了不对劲。 但他们好不容易才和好,她不想破坏这份难得的温馨。 他跟她保证过的,要好好待她,补偿她,言犹在耳,他不会这么快就食言的。 傅琴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仍是充斥着怀疑和不安。 第185章 处理 一整天南宫海宁都有些坐立不安,傅琴跟他商量宴会的细节,他都不怎么能听得进去。 女人的第六感让傅琴有很深的危机感,她忍不住问:“海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南宫海宁心不在焉,应了句。 傅琴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海宁,夫妻几十年了,你有没有心事,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有事不隐瞒对方,要一起面对。” 看着傅琴真诚的眼,南宫海宁仍然迟疑,没有开口。 “是不是跟姚怡有关?”傅琴直接问。 南宫海宁愕然,在他心目中傅琴一向粗枝大叶,并不细心。如今竟能一眼就看透他的心思,他真的很意外。 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傅琴说:“其实,我也有敏感的一面。只是,你一直嫌我管着你,我就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久而久之,你又觉得我不够关心你。” “我……”原来他这么自私,这么可恶。 “海宁,我说过要相信你的,你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但现在非常时期,外面有很多记者守着,你若要出去小心点。这次的宴会对你声誉很重要,如果被记者拍到不好的一面,那就前功尽弃了。”说完,傅琴站起来,给他足够的自由。 她用行动告诉他,他可以去找姚怡,只要避开记者,保住彼此的颜面,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宫海宁唤住了她:“傅琴……” 背影僵住,却没有转身。 “是姚怡……”南宫海宁第一次觉得这么愧对傅琴,话卡在喉咙深处,不知怎么说出口。 “她怀孕了。”过了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傅琴气得浑身发抖,却紧握拳头,强迫自己不可以冲动。 宴会举办在即,现在出事,对她的影响更大。 “你打算怎么办?”仍是背对着南宫海宁,压抑怒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她要我去见她。”对姚怡,他是不舍的。 毕竟,她跟了他几年了,一直温柔似水,很得他的欢心。 “我是说,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不是她个性不好,是这个男人一次次挑战她的底线。 知道傅琴在生气,南宫海宁有些心虚。 他现在是出轨,她能如此大度,平静问他,实在超出他的想象。 “我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不需要再多一个。”南宫海宁表明立场,事情的轻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这些年来,他玩归玩,但有个度。就是绝不留下私生子,如今姚怡也算是挑战了他的底线。 “我去帮你处理。”傅琴听完长吁一口气,自告奋勇。 “你去?”眉头深锁,私心里他想保护姚怡。 她是他的女人,怀孕也不全是她的错。 “对,我去。海宁,你和姚怡的新闻还挂在热搜上,要是此时被人扒出她怀孕,你的前途就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这个孩子,千万不能让姚怡出来胡言乱语。”身为豪门太太,她早见惯了这种事,哪怕没有亲自处理过。 南宫海宁考虑了很久才点头:“好,你让她把孩子打掉,给她一笔钱,打发掉就算了。” 到了现在南宫海宁还在维护姚怡,傅琴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放心,我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说完,往房间走去。 …… 夜静更深,王龙载着傅琴来到郊区一幢别墅前,这里环境优美,十分雅致,依山傍水,是个适合度假的好地方。 王龙先去敲门,用了暗号。 不久后,一名女佣开了门,让他进去。 傅琴推开门,大方往里面走。 女佣吓了一大跳,忙阻止:“你是谁啊?快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啪”傅琴没有说话,伸手就是一巴掌。 女佣捂脸惊呼:“你怎么能打人呢?” 王龙忙对女佣说:“她是大夫人,来见姚小姐的,你快去通报一声。” “啊,哦,是……”女佣惊讶极了,不敢多言,匆匆往里走。 傅琴也没有闲着,大步流星跟了进去。 “小姐……小姐……她……她……”女佣跑得气喘吁吁,姚怡坐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意外看到傅琴。 “快给大夫人泡杯茶。”姚怡吩咐女佣。 “是。”女佣匆匆领命而去,顾不得脸上的疼。 姚怡仍然坐着,一点没有起身相迎的打算:“大夫人,你深夜而来,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你这贱人,使尽媚术迷惑海宁,我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现在还想用怀孕来拴住他,呵……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不愧是戏子。”在南宫海宁面前她不能发火,对着姚怡,她不必再忍耐。 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姚怡比傅琴还优雅:“大夫人也是出身名门,正统的大家闺秀,怎么说话这么粗俗?没错,我是个戏子。我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本事?勾搭男人的本事?我呸。”这种贱人,还有脸谈本事。 “随你怎么想,大夫人,我不阻止你的想法,你也别让我改变自己。”自始至终姚怡都表现得十分淡然,每一句话都呛得傅琴无话可说。 “你……”傅琴被气得浑身发抖。 姚怡又优雅喝了一口牛奶,淡淡地说:“大夫人,女人不要总生气,伤身还容易老。” “贱人。”傅琴气得不行,冲上去就要打她。 姚怡不闪不避,还扬起脸,主动让她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大夫人是经过海宁的同意来安置我的?这次大夫人要和他举办结婚二十八周年的纪念庆典,该是花了不少心思?大夫人好不容易才挽回自己的形象,让海宁对你改观,要是他看到你打我,他会怎么想?”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像姚怡这么不要脸的。 傅琴被气笑了,放下手,恢复自己的优雅:“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算你还有点小聪明,既然你知道是海宁让我来的,那你猜到他让我来做什么了吗?” “当然是安置我,让我平安顺利生下孩子。”姚怡答得干脆。 “哈哈……”傅琴大笑不止:“这就是你当戏子的自恋?” 笑容戛然而止:“我告诉你,海宁是不会要私生子的。这些年,他在外面女人无数,他私生子早不知有多少个了,还轮得到你?” 姚怡脸色微变,强自镇定:“我要见他。” “你不配。”傅琴冷笑着一步步走向她。 姚怡这时才预感到不妙,站起来,想要逃,却被傅琴一把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没想到傅琴的力气这么大,她竟挣不开。 “我想干什么,你不早就告诉了吗?”傅琴冷笑,离她这么近,姚怡才真正感觉到危险。 忙大声喊:“小俏,快打110。” 傅琴给王龙使了个眼色,王龙忙进去,抓住正要偷偷打电话的女佣:“啊。”一声尖叫后,重物倒地的声音。 姚怡面如死灰:“大夫人,你也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对付我一个弱女子,就不怕别人说吗?” “说什么?说我打小三?”傅琴冷笑,这些年她不知处理了多少个像姚怡这样的小三。 她们一开始都一样,以为南宫海宁会护着她们,有恃无恐,甚至跟她呛声。 最后呢? 还不是一个个像狗一样趴在她脚边求饶,这些贱人,全是为了钱。 她们全都是一路货色,贪幕虚荣,自恃美貌,最后还不是一样下场凄惨? 第186章 大闹宴会 “我……”姚怡想说自己不是小三,却没有底气。 看来,她确实高估了南宫海宁对自己的感情。 姚怡怔忡之际,傅琴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她两巴掌。 “啊啊……”姚怡惨叫连连,美丽的脸瞬间肿成猪头,但她顾不得脸,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 傅琴重重一甩,姚怡趴倒在沙发上,满脸惊恐。 刚刚的嚣张自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恐:“大夫人,你饶了我,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你不敢?像你这样的贱人我见多了,现在求饶,什么都答应。哪天见着了海宁,你就告我黑状。贱人,我是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的。”傅琴抓起刚刚姚怡喝的牛奶杯,乳白色的牛奶洒了她一头一脸,说不出的狼狈,再无半分明星的光彩。 姚怡惨叫连连:“救命啊,救命啊,王助理,你快救救我啊。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救救我。” 傅琴满脸狰狞的冷笑:“贱人,别做梦了。王龙是陪我来的,他怎么可能站在你那一边?我也是高估你了,看你有恃无恐,我还当你多能耐。不过是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啊,我告诉你,我才是唯一可以替海宁生儿育女的女人。” 将空牛奶杯直往她肚子上砸,姚怡又惊又痛。忙屈起膝盖,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的形状。 她没想到傅琴这么狠,亲自动手。 姚怡很疼,蜷缩着身子,无法使劲,竟输给了傅琴这个老太婆。 但是,此情此景,她也不敢真的对傅琴怎么样?只有任她宰割的份。 “饶命啊,大夫人,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我马上离开,走得远远的,让你再也看不到我,好不好?”求救不成,姚怡只能求饶。 “现在说这话晚了!”傅琴大喝:“你不要怪我,怪就怪你自己贪念太重!” 姚怡拼命摇头:“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傅琴满脸扭曲,狰狞如同自地狱来的厉鬼:“你说呢?” “不,不要……不要……啊……”姚怡惊恐的尖叫冲破云宵。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南宫大宅今天对外开放,豪车云集,宛如一场盛大的车展。 特设的宴会厅里,布置得典雅不失浪漫。 成千上万朵蓝色妖姬,点缀其间,衬得神秘,高雅又梦幻。 音乐轻曼,衣香鬓影,丽人和绅士端着酒杯交谈,气氛十分热络。 房间里,傅琴穿着一袭高级定制的宝蓝色礼服,显得雍容华贵,高雅不凡。精致的妆容使她更加年轻,贵气,顶级珠宝彰显着她的身份与地位。 一袭嫩黄色礼服的南宫莹俏丽,年轻,充满活力,头顶的钻石皇冠熠熠生辉,衬出她南宫家小公主的身份。 “妈妈,你今天真美。”南宫莹不吝啬地赞美道。 “我老了,还美什么?我的莹莹才是整个宴会上最美的女人。”女儿这样,当母亲的与有荣焉。 南宫莹撒娇般地偎进母亲怀里:“妈妈,我们快出去,爸爸都等急了呢。” “好。”好多年没有当这样的主角了,她还真有些紧张。 “伯毅呢?”傅琴问,她和南宫海宁这么重要的纪念日,他也不早点过来帮忙,真是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笑容一僵,南宫莹挽着傅琴的手说:“伯毅出差赶不回来了,他让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傅琴正色看向南宫莹:“莹莹,你实话跟妈妈说,你和伯毅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你最近总是一个人,他再忙也不能这么忽略你。” “没事,妈妈,宴会要开始了,我们走。”南宫莹仍在粉饰太平,什么都不肯说。 傅琴是过来人,女儿的委曲她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她懂事,不想在这关键时候给她添乱。 拍了拍她的手,傅琴郑重地说:“莹莹,你放心,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有妈妈替你撑着。” “……”委曲一下子涌上心头,南宫莹几乎落泪。 忙吸了吸鼻子,压下情绪。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场宴会,娘家是她最硬的底气。 只要父母好,有权有势,谁都不能骑到她头上来。就算陆伯毅,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宴会厅内,众贵妇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个个一脸讥笑,却不敢说得太明目张胆。 热搜的新闻虽然关了评论却迟迟没有撤下,与这场精心准备的宴会形成可笑的反差。 其实,上流社会,这种事很常见。夫妻貌合神离,各玩各的,更是寻常事。 然,像傅琴与南宫海宁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们更加好奇是谁在背后整南宫海宁,他可是南宫家的大先生,南宫集团的副总,权势之大,一般人想象不到。 音乐放缓,灯光突变,一束追光落在楼梯上,傅琴挽着南宫海宁,唇角噙着高贵的笑,缓步下来。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南宫海宁优雅向众人点头致谢。 两人携手走向礼台,南宫海宁对着话筒说:“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和傅琴的结婚二十八周年的纪念宴会,谢谢大家。” 话音刚落,台下很配合,掌声阵阵。 “今天我要感谢我的夫人,傅琴,感谢她这二十八年来的支持,关心和照顾。是她的善良和贤惠,撑起这个家,让我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全力在事业上冲刺。傅琴,谢谢你。”面向傅琴,南宫海宁由衷感谢。 傅琴感动得红了眼眶,嘴角却挂着幸福的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海宁,这一生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最幸福的际遇。” 夫妻俩深情表白,十分感人。 若没有那条醒目的热搜,所有人都会被感动,可如今这一切显得那么讽刺。 南宫莹率先鼓起掌来,所有人跟着鼓掌。 不知谁起了哄,大声喊:“亲一个。” 接着起了蝴蝶效应,气氛十分浓烈,许多人一边鼓掌,一边喊:“亲一个,亲一个……” 南宫海宁配合众人的要求,倾身要去吻傅琴。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傅琴,你个杀人犯,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所有人纷纷转头,望向门口,只见姚怡穿一袭白色的裙子,脸上脂粉未施,憔悴得吓人。 南宫莹忙大喊:“来人,把这个人轰出去。” 保镖立刻上前,姚怡手上拿着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反正,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热搜的照片众人都看过,对姚怡也不陌生。 人人显得十分兴奋,这可比看傅琴和南宫海宁装恩爱有趣多了。 人的劣根性就是喜欢看别人的笑话。 南宫莹上前,怒斥姚怡:“你想干什么?” “呵呵……”姚怡笑得前仰后合,尖锐的刀片划破她如水雪肌,留下一道醒目的血印,令人揪心又心疼。 “我的孩子被人害死了,我来给他报仇啊。” “这里是南宫家,容不得你撒野。”南宫莹又急又怒,这场宴会是她一手筹划的。凝集了她的心血,绝不能让一个贱人破坏了。 “莹小姐,你在害怕什么?”姚怡反问。 “今天是我爸爸,妈妈结婚二十八周年的纪念日,你莫名其妙闯进来,还敢质问我?姚怡,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最后一句南宫莹用只有她们听得到的音量说。 姚怡早就豁出去了:“我今天敢来,就没想活着出去。莹小姐,你不必威胁我。话我会说,会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让所有人看清傅琴的真面目!” 第187章 用命陷害 宾客云集,姚怡手上拿刀抵着自己的脖子,南宫莹实在不敢对她用强。 她毕竟还年轻,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心里急得不行。 好不容易才让爸爸妈妈的感情好起来,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而且,这件事闹成大房将成为f国的笑柄,老爷子也会更加失望。 姚怡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礼台上,绝美的脸上荡起凄然的笑:“大先生,你真的这么狠心,不要我们的孩子吗?” 南宫海宁脸色十分难看,他一向要面子。今天是他洗白的日子,被姚怡这么一闹,他的人设将彻底崩塌。 原本他就气得不行,姚怡的问话更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让他情何以堪? 凝重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别闹了,快回去。” “哈哈……哈哈……”姚怡仰天大笑,黑绸缎般的长发随着身体轻晃,荡起圈圈涟漪,孱弱可怜。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和傅琴没有感情,你们之间只是联姻,貌合神离。你说,就算不能给我名分,也会好好待我。大先生,我从二十岁就跟着你,到现在六年了。我好容易有了我们爱情的结晶,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吗?”姚怡泪眼迷离,泣然欲泣。 “够了,不要再说了。来人,送她下去休息。”南宫海宁别过身去。 姚怡身子晃了晃,笑容益发凄然:“我真是太天真了,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却深信不疑。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白死。” “傅琴,你这杀人凶手,我要你偿命。”姚怡怨毒的目光看向傅琴,同时让她为了众人目光聚集的所在。 “一个戏子,有钱就能上,谁知道你有没有怀孕?谁知道你的孩子是谁的?说不定,连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凭着演技在这里撒野,告诉你,姚怡,我不管你背后的主使者有多大的权势,你最好适可而止。”傅琴站在台上,雍容华贵,高雅不凡。 “我是演戏的,在你们眼里就是不入流的戏子。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比谁低贱,我凭本事赚钱,不偷不抢,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姚怡愤怒大喊。 傅琴冷笑:“小三我见多了,就是没有见过你这样嚣张的小三。怎么?现在不红了,想另辟蹊径,借此再火一把?” 被傅琴奚落得脸上青白交加,姚怡挺直胸膛:“傅琴,你自诩出身高贵,瞧不上我。但我起码是个人,有最基本的人权。傅琴,你杀了我的孩子,你要偿命。” “我怎么杀了你的孩子了?拿出证据来,空口白齿诬蔑我,我要告你毁谤。”傅琴怒了,暗中给女儿使了个眼神,让她想办法,快点将姚怡弄走。 “我既然敢来,当然有证据。”姚怡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投屏。 准备播放傅琴和南宫海宁纪念册的巨大电视屏上出现了一段监控录像,傅琴像疯了似的,拿着牛奶杯猛砸姚怡的肚子。 不管她怎么求饶,她都不停手。 直到姚怡裙子上全是血,人也昏了过去,她才停了手。 视频不长,其内容却令人触目惊心。 在场的全是f国上流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很多豪门太太都处理过丈夫在外面的野种。但她们一般都是让别人动手,很少亲自上阵,更别说像傅琴这么狠厉了。 傅琴双手染血,满脸狞笑的样子,定格成最后的画面,看得每个人心里毛骨悚然。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这么破坏我的形象?”傅琴又惊又怒,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这种事私下里很多人处理过,比她更狠的多得是。但曝光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视频有没有剪辑过,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傅琴,你不止杀了我的孩子,还让我失去了子宫。医生说,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你还我孩子,还我当母亲的权利。”姚怡越说越激动,疯了似的往台上冲。 宾客们不敢拦她,往后退,悄悄让开一条路。 姚怡冲上了台,拿刀对着傅琴:“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什……什么交待?”傅琴也被吓到了,悄悄往后退。 “你对我造成了终身难以弥补的伤害,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道歉。”孩子未成形,加上她小三的身份,法律不可能定傅琴的罪。 她要她道歉,要她向她低头。 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对她狠下的罪行。 “姚怡,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傅琴气得浑身发抖,她堂堂南宫家的大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今天本是她一生中风光的日子,却被这个低贱的戏子给彻底破坏了。 她抢了她的丈夫,破坏了她的家庭,害她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不得成眠。现在倒好,她倒打一耙,要她道歉。 简直是痴人说梦。 “好,我知道,你们有权有势,我一个普通人奈何不了你们。我今天就死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的真面目。”说着,姚怡用刀划破自己的颈动脉。 血,喷了出去,溅了傅琴一头一脸。 傅琴惊声尖叫,现场乱作一团。 南宫莹忙让保镖将姚怡送医,所有人皆受到了惊吓,不等南宫家的人开口,纷纷告辞。 一场精心准备的宴会以闹剧收场,傅琴一直怔怔站在台上。 姚怡喷在她身上的血已经凉透,她满脸不可置信。 南宫海宁怒吼:“你怎么这么歹毒?我让你劝她打掉孩子,你就不能用温和一点的方式吗?现在好了,真的闹出了人命,我的前途毁了,你满意了?”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好。”南宫莹维护傅琴,扶着失魂落魄的她。 “妈,我们回去洗个澡,走。”谁都料想不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 傅琴浑身是血,脑海里全是姚怡的血喷出来的那一刻。 她在她眼底看到笑意,一抹极其恶毒的笑。 她在陷害她,她用自己的命陷害她。 傅琴转身抓住女儿的手,用惊恐的哭腔说:“莹莹,她在陷害我,陷害我。” “我知道,我知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幕后主使者的。南宫大宅守卫这么森严,没有请柬,她怎么进得来?这里面肯定有内应。”南宫莹边劝边分析,扶着傅琴慢慢下台阶。 突然,傅琴踩到了什么东西,失去重心,整个人往下滑。 “啊……” 南宫莹本能想抓住她,却被带着一起往下滑, 为了营造更好的效果,台阶大概有一米高。 四周用蓝色妖姬围成一个个心形的形状,傅琴就这么摔进花丛里,被刺扎得遍体鳞伤。 南宫莹年轻,身手较好,及时躲开了些,却也未能幸免。 “来人啊,快救救我……”傅琴不顾体面,大声喊叫。 南宫海宁站在台上看着,没有下来帮忙的打算。 傅琴用牛奶杯猛击姚怡小腹的那一幕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放,她这么歹毒。 万一有一天,他躺在床上,需要她伺候,她一定会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江山易改,本能难移。 这么多年的压抑,傅琴的个性已经扭曲了。 现在是她还需要他,所以,她对他还能温言软语。 一旦角色互换,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样的妻子如同一枚定时炸弹,他不要。 “爸,你快去看看妈妈怎么样了?”南宫莹强忍疼痛,挣扎爬起来,一边大声喊。 南宫海宁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爸,你……”南宫莹不可思议瞪大双眼。 第188章 开直播 保镖将傅琴抬上单架,医生很快跟上,给她检查伤势。 穿着礼服,本来就露,南宫莹身上多处被扎伤,血珠立现,衬得她莹白的肌肤,触目惊心。 南宫莹摇摇晃晃上了台阶,走到南宫海宁面前:“你在怪妈妈?” “她做事太绝了,如果不是她做那样的方式对姚怡,也没有今日之祸。”这下子全完了,他全毁了。 “你怎么能将责任全推到妈妈身上?这些年,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妈妈在家独守空房,还要维护你的面子,你知道她过得多难吗?这次的事,更加不能怪到她身上,她这么委曲求全都是为了你,为了大房。”南宫莹大声喊,嫁人后,她才深刻体会到母亲的不易, “你闭嘴。”南宫海宁恼羞成怒,男人逢场作戏,天经地义。 别的男人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爸,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一直很崇拜你,拿你当偶像,你是我们家的天。当我渐渐长大,看到了妈妈的付出,你的形象就没那么高大了。这些年来,你对妈妈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她还在维护你的尊严。这次姚怡的事闹得这么大,上了热搜都撤不下来,妈妈仍然站在你这一边,替你着急。甚至你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她还在出面解决。扪心自问,有几个女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现在小三耍诡计,你还对妈妈有意见了。你这样的双标,我也无话可说。”南宫莹失望极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南宫海宁恼羞成怒:“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就因为有,我才这么难过。别人家的爸爸都顶天立地,爱家,爱孩子,可你呢?心里只有自己,你和姚怡在一起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你觉得别人没有给你面子,你又什么时候给过妈妈面子?”南宫莹一步步走向他,身上很疼,但心更痛。 南宫海宁拂袖转身,南宫莹大声喊:“你要去哪里?” “南宫莹,你最好适可而止,我是你爸爸。”南宫海宁脸上怒气越来越重。 深吸一口气,压下即将爆炸的脾气,南宫莹不诚心地道歉:“对不起,爸爸,你还是跟我去看一下妈妈。我们才是一家人,只有妈妈会替你着想。” “你在威胁我?”南宫海宁眯起眼,这个女儿怎么变成这样? “不,我在提醒你。”南宫莹丝毫不惧,她对爸爸太失望了。 妈妈为了他受了伤,他连探望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太自私了。 “你……”南宫海宁气得扬起了手,南宫莹也不怕,抬起头迎上去要让他打。 手高高举着,终究是下不了手。 王龙匆匆进来,拿着手机给南宫海宁看:“大先生,不好了,姚怡刚刚开了直播录音,她自杀的一幕正被各大网络媒体转载,事情很严重。” “什么?”南宫海宁大惊,一把抢过王龙的手机。 没想到姚怡心思这么深沉,她是存心要毁了他,与他同归于尽。 看着姚怡粉丝为她发起的帖子,南宫海宁气得砸碎了王龙的手机。 “把这些直播间和帖子通通给我封掉,删掉。”南宫海宁气得浑身颤抖,到底是谁?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姚怡是正下的流量花旦,当红的一流明星。 她是有些影响力,但她不敢这么对付他。 这么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就算搞臭了他,她也再无法回到娱乐圈来。 “大先生,我一看到就打电话过去了。可是……”王龙垂下了头,答案不言而喻。 “你个废物。”南宫海宁抬起脚,重重踹上王龙的肚子。 王龙后退了好几步,身子不稳,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苦苦哀求:“大先生,不是你想的样子。各大网络媒体也不敢跟你做对,有人入侵了他们的系统,将内容放上去。他们正在紧急调派人手解决,是这个人太阴险了。” “入侵他们的系统?”南宫海宁问。 “是。”王龙手撑着地,爬不起来。南宫海宁那一腿用尽全力,他又没有半分准备,他现在伤得很重。 “废物,一群废物。”沉默了一秒,南宫海宁彻底爆发了。 发了疯似的猛砸所有东西,没过多久,原本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宴会厅,成了一片狼藉。 从未见南宫海宁发这么大的火,南宫莹吓坏了,忙跑回琴瑟楼。 傅琴刚刚包扎好,身上全是伤。 “妈妈,你怎么样了?”南宫莹见到包成木乃伊的傅琴,流下惊恐的泪。 “莹莹,你怎么也伤成这个样子?”看着女儿白皙无瑕的肌肤上布满血珠,傅琴心痛如绞。 经傅琴这么一提醒,南宫莹才想起身上的伤,泪如雨下。 母女俩抱头痛哭,傅琴先止住了泪:“莹莹,你先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皮肤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你还这么年轻,千万不能留下疤痕。” “嗯。”南宫莹吸了吸鼻子,忍下泪。 她是陆伯毅的妻子,陆家的二少奶奶,她的全身上下都不能有一点点瑕疵。 医生动作很快,给南宫莹上了药。所幸,她伤得不重。 经过这番折腾,她们都冷静了下来。 南宫莹眉头深锁,在客厅里回来踱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和权势,敢这么整南宫家的大房? “莹莹,你别想了,快坐下,担心身体。我对你爸爸彻底失望了,闹了这么大一戏,我们的颜面尽失,以后再难在上流圈里立足了。”傅琴已经放弃了,爱咋咋地,她不管了。 “不,妈妈,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南宫莹将姚怡直播的事说了遍。 傅琴大怒:“这个贱人,我当天就不该一时心软,我应该让她一尸两命。” “当时是有人看着监控的,还好你没下狠手,不然,你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杀人犯了。”南宫莹坐到傅琴身边,暗自庆幸。 “姚怡会用自己的命来陷害我?”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和姚怡是有些恩怨,也不值得她用自己一条命来陷害她啊。 南宫莹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幕后之人太可怕了。 此时郭碧侠亲自而来:“大夫人,小小姐,老爷子请你们过去一趟。” “爸爸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和莹莹都受了重伤,如果不重要,我们就改天去。”这件事已经惊动老爷子了,看来情况很糟糕。 “老爷子就是怕大夫人不去,才让我亲自来请的。大夫人,如果你真的伤势太重,我可以让人用单架抬你去。”郭碧侠态度虽恭敬,却是不容人抗拒的强势。 此时的她代表着老爷子。 “不用,不用,我和莹莹跟你走,跟你走。”傅琴忙站起来,却扯动身上的伤,疼得呲牙咧嘴。 南宫莹忙过来扶她:“妈妈,你没事?” “我们走。”母女俩交换一个眼神,相互安慰。 来到大宅,灯火通明,南宫家所有人都在,老爷子坐在主位,一脸凝重。 傅琴和南宫莹不敢太靠近,怕老爷子的雷霆之怒烧到自己。 “南宫海宁,这件事,你打算怎么收场?”没有预兆,老爷子大声质问。 南宫海宁上前几步,疯狂砸东西发泄后,他还来不及去换衣服,一身狼狈。 “爸,这件事很明显就是有人设计我。”南宫海宁眉头深锁。 “我眼睛没瞎,我会看。就算有人设计你,也要有你的把柄。现在姚怡生死未卜,她的粉丝聚集在我南宫集团前抗议,要我交出负心汉,杀人凶手,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老爷子目光如炬,落在南宫海宁身上。 第189章 三个选择 老爷子音量不大,南宫海宁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他知道现在的粉丝很疯狂,这件事是当下的热点,处理不好,不仅事业,他的人生都要毁了。 “爸,我错了。”南宫海宁当着众人的面给老爷子跪下:“姚怡跟了我好几年了,她一直安分守己,乖巧听话。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会处理好的。” “你怎么处理?花钱摆平那些狂热的粉丝?还是让那个女明星出面给你澄澈?你们和她的对话被当场直播,现在全网都是,怎么删都删不干净。”老爷子压抑着怒气,质问着。 “我……”南宫海宁也觉得十分窝囊,但他想不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此陷害他。 “傅琴,你怎么说?”老爷子犀利的目光落在傅琴身上,她瑟缩了下。 身上包了重重纱布,她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十分怪异:“爸,您觉得我该怎么做?” 她讨了个巧,将问题抛给老爷子。 “现在是我问你。”老爷子毫不给她面子。 傅琴跟着跪在南宫海宁身边,声音哽咽:“爸,我错了,是我做事太冲动了。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海宁好,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我也始料未及。爸,您就帮帮我们。” 老爷子没有开口,全场鸦雀无声。 谁都搞不懂老爷子的用意,而且,这件事谁沾上了谁倒霉。 他们都想尽方法跟这件事撇清,谁都不想沾上一身腥。 “集团在l国有一个项目,你们一起过去。”老爷子淡淡地问。 “什么l国?”南宫海宁大惊质问,l国是个极度贫穷的国家,那里什么都缺,最有钱的人都得一周才能洗一次澡。 那里相当于古代的流放之地,老爷子这么做太过分了?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给你第二条路走。傅琴,你去自首,承认你对姚怡施虐,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让法律公平裁决。” 还未傅琴开口求饶,老爷子又说:“你辞去南宫集团所有职务,在知名的网站上公开向姚怡,向她所有的粉丝道歉,接受她们的道德审判。” “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样跟让他戴上枷锁,游街示众有什么区别? “那就只有最后一条路了。”老爷子声音凝重,傅琴和南宫海宁却听不出来,满脸希冀。 “和南宫家断绝一切关系。” “不,爸,你不能这样对我……当年,雷鸣……”南宫海宁急得口不择言,老爷子大怒。 “我给了你三条路了,你还想怎样?真想要集团被你毁掉才甘心吗?你好好想想,明天一早给我答复。”郭碧侠见状,忙上前去搀扶老爷子。 老爷子走了,众人也散了。 傅琴和南宫海宁仍跪在那,满脸惊恐,不知所措。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为了顾及集团的声誉,老爷子是不会心软的。 他一向就不喜欢大房,觉得大房没出息,无法替集团出力。 如今他们是选也得选,不选也得选。 相信老爷子心底最佳的解决方案是,和他们脱离一切关系。 傅琴和南宫海宁面面相觑,在彼此眼底看到了对对方的责备,接着同时别过脸去。 南宫莹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爸,妈,你们别再闹别扭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问题,你们是夫妻,是一体的,应该同心协力。” 傅琴看向女儿,眼底浮现一抹希冀:“莹莹,这次只能靠你了。” “我?”南宫莹指向自己的鼻子,一脸疑惑。 “你让陆家老太君出面替我们求情,老爷子不会不给她面子的。”傅琴说。 “妈,你太看得起我了,奶奶怎么会听我的话?”南宫莹继续来回踱步。 傅琴双手撑地摇摇晃晃爬起来,走向女儿,紧紧握住她的手:“莹莹,你去求求伯毅。他是陆家的继承人之一,老太君对他也是宠爱有加。她不会太不给他面子的。” 甩开母亲的手,南宫莹别过身去:“南宫家的事,什么时候别人敢插手了?” 终于看到了女儿的不对劲,傅琴手放在她肩上,将她的身子扳正:“莹莹,这次回来一直很奇怪,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肯说。是不是伯毅欺负你了?” “妈……”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南宫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原本想回家找安慰的,只要爸爸妈妈的感情能修复,大房重掌大权,她不怕陆伯毅不回心转意。 只是,万没料到娘家非但不能成为她的依靠,反而还会拖累她。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越想越委曲,止不住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 从小到大南宫莹一直娇生惯养,她个性很直,脾气也大,根本藏不住心事。 这次回来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成熟懂事了,还很会隐忍。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自己的个性,肯定是遭遇了重大的事件。 但她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她? 心疼替她拭泪,傅琴声音带了一丝哽咽:“莹莹,你在陆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妈妈。就算妈妈再无能,我也替你作主的。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 “妈妈。”母亲的力挺瓦解了她的心防,南宫莹偎进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行了,别哭了。”南宫海宁心烦意乱,大声咆哮。 傅琴怒瞪着他:“南宫海宁,你真是连一点人性都没了。在你的心底,除了你自己,还有过别人吗?” “你……”他的人生已经跌到了谷底,还要受傅琴的气,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猛一下站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打傅琴。 南宫莹挺身挡在傅琴面前,满脸失望:“爸,你就不能有点担当吗?这次的事全是你惹出来的,妈妈已经够宽容大度了,她尽最大的努力给你擦屁股。你就算对她没有感激,也不能对她动手?” “好好好……你们母女一条心,我是外人,行了?”南宫海宁不敢打南宫莹,却气得抓狂,一拳砸在墙上,骨裂的声音十分吓人。 霎时,南宫海宁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就这么滑坐在地上。 南宫莹虽然气他的自私,但他毕竟是她爸爸。 他受了伤,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忙唤来医生,医生看了下南宫海宁的伤势,满脸凝重地说:“大先生指骨裂了,需要手术。” 说完,医生忙让助手扶着南宫海宁去做术前准备。傅琴这才回过神来,忙问:“有没有危险?” “不算严重,但如果不及时手术,很可能落下终身残疾。”医生如实相告。 “啊,医生,你一定要尽力帮帮海宁。”傅琴吓了一大跳。 “放心,大夫人,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医生说着,进入手术室。 傅琴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短短几个小时遭遇了这么多的变故。 在她人生最风光的时候,被一个戏子推入万丈深渊。 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妈,你别冲动。现在外面舆论沸腾,弄得不好,连老爷子都会受迁连。老爷子现在盛怒之中,我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等哪天舆论热度不在了,或许老爷子会回心转意。”南宫莹劝着。 “莹莹,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离开这里,去l国?”没想到女儿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傅琴有些惊讶。 “老爷子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三个选项当中,这个是最好的。你和爸爸先避一避风头,我们等待机会,重新再来。”隐忍是必修课, 过程虽痛苦,却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190章 救人伤了自己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是隐婚,并没有对外公布。南宫海宁和傅琴的纪念日宴会,她也没有受邀出席。 加上梁安琪的病情很不稳定,她离不开。 事情全程她都是局外人,只从新闻上看到了现状。 不禁还是有些担心,尤其看到姚怡的粉丝聚在南宫集团门口拉横幅抗议,要南宫海宁和傅琴血债血偿。 她对南宫大房并没有任何好感,但她担心南宫萧谨的处境。 毕竟,他现在是集团的执行总裁,粉丝们的愤怒之火一定会烧到他身上。 他现在这副样子,怕是经不住那些无脑粉丝的攻击。 简灵溪坐立不安,她好想去看看南宫萧谨。 可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理由去? 简灵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真想心一横,随便编个理由去找他。 可内心的自卑和顾虑又如同重重枷锁,困住了她的脚步。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简灵溪忙拿起一看,心下大喜,居然是南宫萧谨来打的。 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喂。” “现在有空吗?我让沐冰去接你。”听似问话,却不容的反对。 “有什么事吗?”简灵溪问。 “准备一下,沐冰马上到。带上你的医药箱,我要你救一个人。”说完,不给简灵溪发问的机会,匆匆挂了电话。 听出了南宫萧谨语气里凝重,简灵溪不敢迟疑。 匆匆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这些东西,她都是随身携带的。 当她拉着行李箱出来,坐在沙发上的梁安琪惊讶地问:“你要出去吗?” 简灵溪点点头:“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要去看看。梁小姐,注意事项,我已经说过八百遍了。我只能辅助你,能不能撑过去,一切还要靠你自己。” “是,我知道。”梁安琪点点头:“你去,早点回来。” 她无法限制简灵溪的自由,也知道她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自己。 铃声响起,简灵溪划开接听键,和沐冰约好了地点,匆匆而去。 到了约定好的停车场,简灵溪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随即问:“谁生病了吗?” “二少夫人到了就知道了。”沐冰同样不肯说,简灵溪心头疑云重重。 他们到底要救什么人?这么神神秘秘。 压下疑惑,简灵溪坐直了身子。反正,等下就知道了,她急也没有用。 大概过了半小时,车子停在郊区的一幢独立别墅前。 别墅看上去很旧,毫无特色,不引人注意。 沐冰将车开入车库,替简灵溪打开车门。 下了车,沐冰在面前领路,简灵溪跟着他,进了客厅。沐冰脚步不停,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恭敬地说:“二少夫人,请。” 简灵溪点点头,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修和外面一样,都很普通。 身为医者,她无瑕注意到环境,目光落在床上的患者身上。 霎时,睁大双眼,惊呼出声:“姚怡?” 沐冰接话:“是的,二少夫人,她伤了颈动脉,大出血。各路医生都束手无策,二少希望你能救救她。” “她跟二少……”话说了一半,简灵溪咽下去。 当务之急,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救人如救火,何况她性命垂危。 简灵溪忙坐到她身边,给她把脉。 她脉象十分虚弱,若有似无,身体情况十分糟糕。不过,没有怀孕流产的迹象。 压下满腹疑惑,简灵溪打开医药箱,先取出一截千年人参,掰开姚怡的嘴让她含着。人参吊命,可以保住她的一口气。 接着取出自己的针包,给她针灸。 简灵溪用的是特殊手法,极耗精力。没一会儿,她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沐冰在一旁得出了不对劲,忙问:“二少夫人,你没事?” 手上的动作没停,简灵溪平静地说:“我没事,你去外面看着,六个小时之内,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沐冰领命而去,他相信简灵溪的医术,不然,二少也不会请她来。 这套针灸法,极其消耗体力和精力,更重要的是,不能停。 一旦停了,不止功亏一篑,还会损伤患者的身体。 以姚怡现在的身体状态,怕是凶多吉少。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凶手……凶手……”治疗到了一半,姚怡突然陷入梦魇,挣扎不休。 她脖子上的伤口很深,她不好容易才住了血,要是再裂开,她的小命也就完了。 针灸几个小时了,简灵溪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累得双手都快抬不起来了,但她顾不得自己。 南宫萧谨既然请她来救她,姚怡对他而言应该十分重要。 她一定要救活她,绝不辜负他的期望。 “姚小姐,你冷静点。你想不想活着亲自报仇?别忘了,对方有权有势,就算你的一条命也不能让他怎么样。最多避避风头,等过一阵子,他照样风光无限,而你白白丢了一条命,你觉得值吗?”简灵溪一边跟姚怡说话,一边冷静下针。 似听到了简灵溪的话,姚怡从歇斯底里的呼喊,转成喃喃自语的悲戚。 简灵溪暗自松一口气,用袖子拭去额头的汗,继续下针。 时间过得很慢,她很用心,每一针都下得小心翼翼,捻捏的力道和拔出的时间都很考究。她精神高度集中,体力和精力耗损得特别快。 简灵溪感觉快体力不支了,她只能给自己扎一针,将精力其中起来。 虽然这一招提前预支的笨方法,但她没有其他选择。 六小时过去了,天黑了,沐冰不放心,敲了敲门:“二少夫人,我给你送点吃的,可以进来吗?” 里面一片寂静,简灵溪没有回应。 沐冰预感很不好,又伸手敲了敲:“二少夫人……” 半响,仍没有回应。沐冰不再等待,直接破门而入。 只见简灵溪趴在床边,头朝下,像是累极睡着了一般。 沐冰拍了拍她的肩,她毫无反应,更是身子一歪,往旁边倒去。沐冰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她。 简灵溪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冷汗仍不断往下掉。 沐冰急了,忙将简灵溪抱起,放在隔壁房间的床上,掏出手机给南宫萧谨打电话。 一听沐冰说的情况,南宫萧谨心一颤:“你好好照顾她,我马上到。” “是。”沐冰语气凝重,要是简灵溪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二少交待? 肖艳敲了敲门:“总裁,股东都已到齐了,会议可以开始了。” “取消。”南宫萧谨操控着轮椅往电梯而去。 “总裁,这次的会议……”肖艳追了几步,南宫萧谨已经进了电梯,门缓缓关上。 到了地下停车场,南宫萧谨坐上自动驾驶的新能源车。 上了高速,他不必再伪装,改为自主驾驶。油门一踩到底,车如离弦之箭飞射了出去。 简灵溪昏迷不醒,姚怡的情况却稳定了下来。 沐冰守着简灵溪寸步不离,要是她有个不测,他怎么跟二少交待? 一阵急促的门铃打破了沐冰的冥想,他很快下楼打开。 南宫萧谨急匆匆进来:“她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沐冰只吐出四个字,南宫萧谨如一阵风刮上楼。 来到简灵溪身边,看到她的情况,南宫萧谨一颗心揪扯得紧紧的。 他只是让她来给姚怡治病,她怎么反倒病倒了? 轻触着简灵溪冰冷而细嫩的脸颊,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简灵溪,你到底怎么了?我命令你,快点醒过来,如果十分钟内你不醒过来,我就送你去医院。” 第191章 赔上命都不够 南宫萧谨一直紧紧盯着简灵溪,眼睛一眨不敢眨,唯恐一个不慎,她就这么消失了。 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才发现她的手好粗糙,粗糙得令人心疼。 “简灵溪,五分钟了,你快醒醒。”南宫萧谨一颗心沉甸甸的,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找她来救姚怡? 但他怎么也料不到她会给人治病,治得自己昏迷不醒。姚怡是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又不是中毒。 简灵溪一开始是筋疲力尽才昏迷了,后来渐渐有了意识,却因太累不想睁开眼。 直到后面南宫萧谨来了,他紧张地威胁她。 突然,她不想醒来了。 第一次感觉到他是在乎她的,这是真的吗?还是她的幻觉? 可他握着她的手是那么用力,紧张得掌心都出了汗。 “两分钟。”南宫萧谨继续倒数计时,简灵溪有些好笑,有些纠结,她要不要醒过来呢? 南宫萧谨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简灵溪,你到底怎么了?我数到十,你再不醒,我就送你去医院。” 他很固执,也很紧张。 两道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简灵溪很不自在,眼睫控制不住地轻颤着。 南宫萧谨见了,声音发紧,带着一丝激动的颤音:“简灵溪,你醒了,是吗?” 他的目光太凝重,声音太紧张,简灵溪实在不忍心,看他为自己担忧着急。 于是,缓缓睁开了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南宫萧谨,你怎么在这?” “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南宫萧谨还是很紧张,俊冷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我没事,就是消耗了太多精力,累的。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南宫萧谨的关心,简灵溪一颗心暖暖的,胀胀的,有什么东西充斥期间,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南宫萧谨谨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你没骗我?” 简灵溪重重点头,就差没有举手发誓了。 见她这样,南宫萧谨一颗慌乱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仍紧握着她的手,赶紧松开,尴尬侧过身去。 他的举动落在简灵溪眼底,荡起浅浅的笑意。 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他本能的反应。 他对自己并非全然利用,他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喜欢”这个词蹦出来,简灵溪吓了一大跳。 她希望南宫萧谨喜欢她吗? 不,她和他只是合作者,利益交换。 她怎么会希望他喜欢上自己呢? 不,她没有,没有。 念头一起,简灵溪惊恐又尴尬。 她到底是怎么了? 对,肯定是太累了,脑子打结才会胡思乱想。 闭了闭眼,她找到了正题:“你为什么要救姚怡?” “救得活吗?”南宫萧谨不答反问。 简灵溪郑重点头:“嗯。她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什么时候能醒来,要看她的意志。不过,她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看来,事情不似她看到的那般简单。 南宫萧谨站起来,深深看了简灵溪一眼:“等她醒来,再让她自己告诉你。” “南宫萧谨,大房的事是你和姚怡一起策划的吗?”知道有些事不该问,也不能问,却还是忍不住。 “是。”南宫萧谨答得很干脆,这一点倒令简灵溪十分意外。 倏地,一个念头划过脑海,简灵溪惊问:“一直在陷害你的人是大房?” 这次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只静静看着简灵溪。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看得她心“怦怦”直跳,乱了节奏。 简灵溪垂下了头,讷讷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该多问。” “不,你可以问。我让你来救姚怡,已经把你卷入其中了。”南宫萧谨没有生气,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眼底涌动着希冀,她不是想探求他的秘密,她只想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帮得到他? 南宫萧谨张了张嘴,沐冰匆匆来报:“二少,姚怡醒了。” 简灵溪掀被下床,脚刚踩到了地,无力支撑,整个人往前倾。南宫萧谨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 不顾沐冰在场,抱着她走向姚怡所在的房间。 简灵溪惊呼:“南宫萧谨,你的腿……” “没事,她不会出卖我的。”南宫萧谨迈着从容而坚定的步伐,简灵溪心底涌动一股莫名的酸涩。 他是个防备心很重的男人,这个姚怡究竟是什么人,竟可以得到他无条件的信任? 将简灵溪小心翼翼放下,南宫萧谨倾身,轻唤:“姚怡,你怎么样了?” 历经生死,姚怡十分困难地睁开眼,声音极度沙哑:“二少,你……怎么……在……” “这里不是医院,你放心。”南宫萧谨知道她担心什么。 她是公众人物,当今最火的流量明星。又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揭露渣男的真面目,她的一举一动全在镁光灯下。 简灵溪给姚怡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南宫萧谨:“她没事了。” 南宫萧谨回望简灵溪,眼底荡起感激。 “二少,他有没有受到惩罚?”姚怡挣扎着要坐起来,简灵溪不让,她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身体还特别虚弱。 “抱歉。”这两个字如同一盆冰水,临下浇下。姚怡满脸绝望,唇一点点上扬,发出刺耳的笑声:“呵呵……哈哈……” “姚小姐,你伤口还没好,不能大声说话,要是撕裂了就麻烦了。”简灵溪紧张提醒着,她伤的是颈动脉,人体最脆弱,也是最危险的部位。 她现在应该静养,不能有任何一点点情绪上的起伏。 止住了笑,姚怡看向简灵溪:“谢谢你舍命救我,其实,我不值得。我很脏,我是南宫海宁见不得光的情人。为了能在娱乐圈站稳脚根,我服侍了他整整六年。我……” 姚怡情绪很激动,简灵溪说:“姚小姐,你冷静点,不管怎样,生命才是最可怕的。只有一次,不能重来。不管你遭遇了什么,有怎样的委曲,你想复仇也好,报恩也罢,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好好活着。”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看得比我通透。我现在别无所求,就要南宫海宁身败名裂,陪我一起下地狱。”姚怡说得咬牙切齿。 简灵溪知道她心中堆积了太多恨,若不让她说出来,对她的伤有害无益。 怕就怕她过分激动,若是伤口撕裂,引起大出血。 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再救她一次。 南宫萧谨沉下声来:“你好好养伤,来日方长,终有一天,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 “二少,为什么他能逃过这一劫?”她利用了自己的影响力,制造了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原想着,一定可以让他成为过街老鼠。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南宫海宁是南宫家的大先生,权势薰天。 若非扳倒他难如登天,她也不必赔上自己的命。 “是我的错,我没料到老爷子会出面干涉。老爷子给了他三条路,他大概会选去l国。”这是最轻的惩罚,先躲一阵子避避风头,等过后再回来。 姚怡闭上眼,滑下两行泪:“这不怪你,是我无能。我应该亲手杀了他。” 从他们的对话里简灵溪听不出什么事,只知道姚怡极恨南宫海宁。 恨到不惜用赔上自己风华正茂的一条命,都要推他下地狱。 见姚怡稍稍冷静了点,简灵溪又给她把了下脉,取出一颗药给她服下。 没过多久,姚怡沉沉睡去,暂时抛下这一切恩怨情仇。 第192章 是不是有仇 看着姚怡脖子上缠成一圈的纱布,南宫萧谨眉头微蹙,问简灵溪:“你能多照顾她几天吗?” 简灵溪一怔,和南宫萧谨相处这么久了,她从未见他对哪个人如此上心过。 就算老爷子也没有。 心头那股酸涩更浓了,他不会是喜欢姚怡? 可她是南宫海宁的女人,这样的关系不是乱套了吗? 不过,感情的事就是无法自控的。不然,古今中外就不会有那么多凄婉绝美的千年痴恋了。 “我得先回去看看梁安琪的情况。”简灵溪强迫自己冷静,她和南宫萧谨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更甚者,他娶她都怀着她不知道的目的。 为了能早日救出妹妹,她必须配合南宫萧谨。 听简灵溪这么一说,南宫萧谨点点头:“等下让沐冰送你。你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告诉他,他会去办的。” “好。”简灵溪也没有客气,应了声。 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其实,她的东西很简单,不需要特意收拾。 但她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以免空下来胡思乱想,顺便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做好准备。 提着药箱,简灵溪对沐冰说:“麻烦你了。” “二少夫人,请。”沐冰对简灵溪的态度益发恭敬。 上了车,简灵溪紧紧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沐冰亦非多嘴之人,沉默开着车,直到将简灵溪送回蕙心医院。 “谢谢。”简灵溪道了谢,欲去拉车门。 “二少夫人。”沐冰突然唤住了她。 简灵溪回头,眼底掠过一抹感伤,唇角弯出浅淡的笑:“沐冰,以后你还是喊我灵溪。” 别人不知道,沐冰是南宫萧谨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一定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 沐冰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二少和姚怡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冷如冰霜的沐冰竟主动开口替南宫萧谨解释,这一点大出简灵溪意料。 “那是?”心随念动,还没意识到,话已经出了口,简灵溪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 “姚怡的妹妹姚倩是二少的员工,三年前,姚倩出差,被人绑架,最后撕票,死状惨不忍睹。姚怡一直在调查她妹妹的案子,最近才知道当年的绑架案是黑鹰做的。而南宫海宁也参与其中。”沐冰简单叙述了下,简灵溪却听得惊心动魄。 “南宫海宁位高权重,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简灵溪心一紧,这个世上有太多黑暗面,是她想象不到的。 “有些衣冠禽兽,追求刺激,是外人无法理解的。”他不想让简灵溪知道太多血腥的事,二少会怪他的。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惧。 简灵溪朝沐冰扬起羞涩的笑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有事可以直接问二少。”沐冰意有所指地说。 垂了头,简灵溪声音讷讷的:“我问过了,他不肯说。” 沐冰没有接话,简灵溪下了车,朝沐冰挥了挥手。 回到梁安琪的病房,里面传来阵阵惊呼。 简灵溪吃了一惊,忙推门而入。 只见梁小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梁安琪蹲跪在她身边,焦急万分。 她身边有一个破碎的杯子,牛奶流了一地。 “怎么了?”简灵溪惊问。 看到简灵溪,梁安琪如同看到了救命菩萨,忙爬起来,踉跄着上前抓紧她的手,满脸惊慌:“你快救救小蕊,救救小蕊……” 梁安琪六神无主,除了一个劲求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简灵溪蹲下来,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倏地,她看到了地上有一滩血。 “她怎么又流血了?”白血病最忌讳的就是流血,何况梁小蕊血型特殊,很难找到附和的血桨。 梁安琪掩面哭泣:“都是我不好,小蕊帮我倒牛奶,结果摔了一跤。” 简灵溪忙说:“快,帮我将她扶到床上。” “哦。”梁安琪赶紧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将梁小梁抬上床。 简灵溪取出一颗药,掰开梁小蕊的嘴,塞了进去。只是,昏迷中的她无法自主下咽,简灵溪只能对梁安琪喊:“想办法让她把药咽下去。” “是,好。”梁安琪慌乱应着,爬上床,将梁小蕊的头抬起头,枕在她腿上。 轻拍着她的脸,声音因惊恐而哽咽:“小蕊,你醒醒,快把药吃了。小蕊,你别吓妈妈,小蕊,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小蕊……” 见状,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的血还没止住。 突然,灵机一动,她将开水将药冲开,再用针管吸起来,一点点喂进梁小蕊嘴里。 在梁安琪的辅助下,终于将药喂完。 简灵溪半刻没有闲下,忙给梁小蕊针灸。 药物加上特殊的针灸手法,她的血很快止住了。 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简灵溪对梁安琪说:“先让她睡一觉,等她醒了再看看情况。” “灵溪,小蕊没什么大碍?”简灵溪的治疗过程,她都看在眼里,还是不放心。 “只要能止住血。”身为医者,她说话不能太满。 患者和家属的心理都是很脆弱的,医生的一句话可以安她们的心,也可以将她们推入深渊。 所以,她只能说,自己有把握的话。 “灵溪,你一定要帮帮小蕊啊。”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女儿的命,若她有个不测,她也不想活了。 “我会尽力的。”简灵溪再三保证,取来包扎的工具,先将她肉里的碎片取出来,再敷上药包扎好。 梁安琪自责万分,现在的小蕊如同水晶,一点都碰不得。 她怎么能让她替自己做事呢? 简灵溪给梁小蕊测了下体温,还好,没有发烧。 一颗心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下,幸好她回来得及时。 不然,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意外。 梁小蕊受了伤,就怕大出血,梁安琪必不会放自己离开。 简灵溪内心很纠结,她该怎么办? “梁小姐,你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看着就好。”简灵溪劝着,梁安琪太紧张了,对她的身体影响很不好。 摇了摇头:“灵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小蕊生死未卜,我怎么安心?” 劝不动梁安琪,简灵溪板起脸来:“梁小姐,你的身体你自己都不在意,那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你还是另请高明。” “不,灵溪,你别生气,我去,我去休息。”梁安琪害怕简灵溪撒手不管,忙下了床,却一步三回头。 简灵溪始终板着一张脸,梁安琪只能听话。 待她出去,简灵溪再确定了一下梁小蕊的情况,才给南宫萧谨打电话:“对不起,我可能过不去了,梁小蕊受伤了。” “嗯。”南宫萧谨没有逼她,只淡淡应了句。 张了张嘴,简灵溪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翌日中午梁小蕊才幽幽醒来,流了那么多血,她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简灵溪将她扶靠在床上,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简姐姐,谢谢你救了我。”梁小蕊很懂事。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跟你妈妈做了交易,就要履行自己的承诺。”简灵溪还蛮喜欢梁小蕊的,她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不会因身体上的不适而无理取闹,相反的,她很能体贴别人,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简姐姐,我一直不敢问,你跟妈妈是不是有仇?”梁小蕊声音虚弱。 “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有仇,我怎么会救她?你妈妈怎么能安心将我留在身边?”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她真的好奇。 第193章 她上当了 梁小蕊眉头深锁,轻摇了摇头,大胆说出自己的感觉:“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你是个好医生,治病时全心全意,毫无保留。但你对我们有防备,有时很疏离。” 简灵溪一怔,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简姐姐,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管你能不能治好我,我都很感激了。我只希望你能保住我妈妈,哪怕不能留住她肚子里的宝宝也没关系。”梁小蕊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悲伤。 她们都知道那不仅仅是宝宝,是她生存的唯一希望。 “我去给你弄些吃的。”简灵溪站起来,梁小蕊懂事得令人心疼。 如果可以,她不会见死不救。 简灵溪出来看到一脸焦虑的梁安琪,她眼窝深陷,眼眶乌青,明显一夜没有睡好。 轻叹了口气说:“小蕊已经醒了,你去看看她。” “谢谢你,灵溪,谢谢。”梁安琪眼中绽出喜悦的光,对简灵溪感激涕零。 昨天救姚怡消耗了太多体力,昨晚又守了梁小蕊整整一夜,简灵溪感觉自己走路都是虚浮的。 她体力严重透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否则,她体内的毒会漫延。 可这种情况,她无法休息,连喊累都不能。 在门口遇见刘玲,简灵溪吩咐她给梁小蕊和梁安琪分别做两份午餐。 她们的体质相差很多,不能一直吃相同的食物。 “是。”刘玲很配合,立刻去办。 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简灵溪整个人瘫靠在上面,一动都不想动。 身体极累,脑子却没有停止转动。 突然,好想小彤。 她到底在哪里? 还活着吗? …… 又过了一天,梁小蕊伤口愈合得很好,也没有再流血,简灵溪高悬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灵溪,你去休息一下。这两天为了照顾我们,你受累了。”梁安琪感激又愧疚。 简灵溪真的快支撑不住了,她不想逞强,毕竟她自救才来的,不是来无私牺牲奉献自己的。 “好。”点点头,简灵溪走进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梁小蕊和梁安琪在吵架,简灵溪惊愕极了。 梁安琪视女儿如命,为了她,这么大年纪了还冒险生娃。梁小蕊也很听话孝顺,她不会在明知梁安琪不能受刺激的情况还跟她吵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匆匆下了床,推开门,原本隐隐约约的声音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梁小蕊十分激动:“我要去南宫家找爸爸。” “你不能去。”梁安琪喝斥。 “我为什么不能去?爸爸都失踪好多天了,你还一直骗我,他出差了。不行,我一定要去,爸爸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他不会丢下我们的。”梁小蕊很急,匆匆往外走。 梁安琪想追上去,拉住她,却突然肚子一疼,脸皱成一团,重新跌坐在沙发上,不敢乱动。 简灵溪几个箭步来到她身边,担忧地问:“你没事?” “灵溪,帮我把小蕊追回来,求求你。”此时此刻她顾不得自己,一心只在乎女儿。 “好,你在这等我,不要乱动。”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简灵溪快速追上去,在走廊上抓住了激动的梁小蕊。 “你妈妈的身体状况,你不是不明白。这时候,你怎么能跟她吵架?”简灵溪满脸凝重。 梁小蕊一怔,愧疚自眼底涌现,随即歇斯底里地喊:“我要找爸爸。爸爸被困在南宫家,妈妈还骗我他出差了。爸爸最疼我了,他知道我生病,不会这么久不回来的。他一定是出事了,出事了!” 简灵溪抓着她的肩,大声喝斥:“小蕊,你冷静点。你爸爸是南宫家的二先生,他在南宫家就是在自己家,没人会伤害他的。他为什么不能出来,我不知道,但相信他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你以为你妈妈不着急吗?她的身体有多差,你很清楚。她是为了你才高龄冒险怀孕的,她的担忧和害怕绝对不会比你少。小蕊,你真的不应该在这时候和她争吵。”简灵溪渐渐放缓了音量,晓以厉害。 激动褪去,梁小蕊一脸恐惧和自责:“简姐姐,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任性。” “我们回去,别让你妈妈再这么担心了。”简灵溪拉着梁小蕊的手往回走。 突然,梁小蕊抽回自己的手,一步步后退:“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直觉很强烈。爸爸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会不管我和妈妈。简姐姐,你照顾好我妈妈,我要去一趟南宫大宅。” “站住。”简灵溪大喝一声,梁小蕊顿住了脚步。 “你这样子怎么去南宫大宅?你连门都进不了。”简灵溪残忍戳破了梁小蕊的妄想。 梁小蕊一怔,泪情不自禁滑落。 倔强伸手擦掉,梁小蕊仰起小脸:“我知道,我是私生女,不被南宫家承认,进不了南宫大宅。但我不是去分财产的,南宫家的一切我并不想要。我只要我爸爸,我要他平安无事,回到我和妈妈身边。” “简姐姐,我不求你帮忙,但你别阻止我。”梁小蕊下定了决心。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的身体状况很糟,应该和梁安琪一样安心静养,慢慢熬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或许,她们都能迎来新的希望和曙光。 她若去南宫家闹,一定会出事的。 到时候…… 她想要拿到血莲,彻底解毒,就必须要等到梁安琪生产,甚至是用脐带血救了梁小蕊。 可以说,她的命和梁小蕊,和梁安琪绑在了一起。 “小蕊,你回来。”简灵溪追上去,抓住了欲进电梯的梁小蕊。 梁小蕊突然发了疯似的,歇斯底里大喊起来:“你放开我,我要爸爸,我要去找爸爸。” 情急之下,简灵溪脱口而出;“你爸爸失忆了,他不记得你了,你去了也没有用。” “什么?你说什么?”梁小蕊双手握着简灵溪的肩,用力摇晃着。 瞪大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仿佛要将简灵溪拆吞入腹。 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简灵溪只能继续说:“前几天我受你妈妈之托,特意回南宫家去看了下。你爸爸被雷霹中,失忆了,他只记得自己今年二十二岁……” 听完,梁小蕊满脸不可思议,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不,这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骗我……” “我拍了一段视频,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简灵溪掏出手机,调出自己拍的视频给她看。 梁小蕊满脸不可思议看完,蹲在地上,捂脸,崩溃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简灵溪能体会她的感受,拍了拍她的肩:“小蕊,你是幸福的,你爸爸妈妈都很爱你。他们拼尽一切想救你,你一定要努力,加油,撑下去,千万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待。你爸爸患的是暂时性失忆,或许哪天就想起了。你别急,咱先治病,好不好?” “简姐姐,你带我去看看爸爸,好不好?”梁小蕊泪流满面,苦苦哀求。 眉头一蹙,简灵溪断然拒绝:“对不起,我办不到。” “简姐姐,求求你了,你是二少夫人,是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夫人。你要是办不到,就没人办得到了。简姐姐,我求你了,求求你了。你也说了,爸爸是暂时性失忆,说不定他见到了我,就想起一切了呢?简姐姐,我知道你个好人,你就帮帮我。”梁小蕊哭着哀求,甚至跪地磕头。 简灵溪为难极了。 第194章 求生意志 “砰”地一声门响,简灵溪抬头望去,只见梁安琪站在门边,面色如灰。 简灵溪恍然大悟:“你们设计我?” “不,简姐姐,我们只是太担心爸爸,只能出此下策。简姐姐,求求你了,你帮帮我们。”梁小蕊继续哀求。 “灵溪,你是个善良的好人。你帮我带回来了雷鸣的消息,我很感激你。只是,你不肯明说,我会更加担心。对不起,我确实和小蕊一起骗了你,但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对不起。”梁安琪给简灵溪鞠躬。 她们演了这一出,套了自己的话, 简灵溪是很生气,但她无法责怪她们。 她确实替梁安琪去看了,却没有把真相告诉她们。 简灵溪站起来,往房间走去。 梁小蕊还想追上去,拦住简灵溪继续磨她。 梁安琪阻止了她,朝她摇了摇头:“小蕊,别再逼灵溪了。南宫家规矩严禁,她和二少还没有正式举办婚礼,不算真正的二少夫人,她有许多地方身不由己。而且,带你去,冒的风险太大了。若是让老爷子知道,动用家规,她会很麻烦的。” 简灵溪没有走远,梁安琪的话悉数飘进她耳朵里。 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是想让她想清楚吗? …… 简灵溪很累,她睡了一天。 手机铃声阵阵,惊醒了她。 迷迷糊糊间,她没有看来电显示,划开接听键。 里面传来南宫萧谨的声音:“姚怡刚刚太激动,又受伤了,你能不能来看看?” 南宫萧谨三番五次为了姚怡亲自给她打电话,简灵溪心里涩涩的,有些不愿意,还是一口就答应:“好,你让沐冰来接我。” “嗯。”应了声,没有多余的语言,挂了电话。 救人如同救火,简灵溪没有犹豫,换了件衣服,拿上自己的医药箱往外走。 梁安琪和梁小蕊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看着她。 “我有病人,情况紧急,我要出去一趟。”她和梁安琪只是交易,不是卖身,她还有基本的人权和自由。 梁小蕊站起来,朝简灵溪深深弯下腰去:“对不起,简姐姐,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设计你了。” “算了,都过去了。我也有错,我受人之托,却没有忠人之事。就当扯平,大家都别有心理负担了。梁小姐,我真的有急事,必须出去一趟。”既然还有半年要相处,就给彼此找个台阶下。 梁安琪点头:“你放心去,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的。” “谢谢。”简灵溪道了谢,下了楼,沐冰已经等到那。 再次来到别墅,姚怡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还很糟糕。 “她怎么会这样?”照理说,她伤势不应该恶化成这样子。 “她情绪一直很激动,好几次不顾阻拦,要去找南宫海宁拼命,拉扯之间伤势加重。”沐冰没有说实话,简灵溪自然看得出来,但她没有戳穿他。 从医药箱的暗格里取出自己珍藏的一颗药丸,小心翼翼喂姚怡吃下。 简灵溪没有其它的举动,只静静守着她。 沐冰不懂医,不敢多问,加上他本身就是沉默寡言,只能静静呆在一旁,等待简灵溪的吩咐。 过了大概半小时,简灵溪将姚怡脖子上缠的纱布解开,那伤口看得沐冰都眉头深锁。 简灵溪又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对着姚怡的伤口洒下一些粉沫。 粉沫很快被吸收,伤口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医术,沐冰在一旁看得目露惊诧。 简灵溪重复着这样的动作数次,少量轻散。 奇异的是,姚怡原本惨白无血色的脸,渐渐有了一丝红润。简灵溪俯身给她把了下脉,紧蹙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 在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她是很紧张的。 姚怡是南宫萧谨指定要她救的人,她一定要救活她,不能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 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简灵溪长吁一口气,对沐冰说:“她没事了。” 沐冰点点头:“谢谢二少夫人。” 简灵溪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谢她。 “你还没吃东西?我去给你买点。”由于姚怡的特殊身份,南宫萧谨不敢随便让人来照顾她。 一般情况下宫少宇在,但他不会做饭。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随便煮点就好了。厨房在哪里?”简灵溪站起来,微笑着问。 “在楼下。可是……”沐冰看了简灵溪一眼才说:“这里不开火,冰箱是空的。 “这样不行,姚怡伤得重,流了很多血,她需要补充营养。外面的东西加了太多盐和调味品,影响她伤口愈合。还是我给她做得清淡的药膳。”简灵溪分析着,说出道理。 “二少夫人需要什么食材,我去买。” 简灵溪点头,取出纸笔写了一张食物清单和一张药膳用的方子给沐冰:“帮我买这些就行了,谢谢。” “是。”沐冰接过单子,转身离开。 简灵溪重新守在姚怡身边,随时注意着她的任何变化。 她是医生,她很清楚姚怡这次的情况有多凶险。 之前,她终日为了生存忙碌着,连新闻时事都没空关注,更没有时间看电视或电影。她对姚怡很陌生,也不知道她演了些什么戏。 在她的眼里姚怡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一个误入歧途,又个性刚烈的女孩子。 姚怡睫毛颤动,挣扎着要醒过来。 简灵溪忙给她把脉,她的脉搏很紊乱,情绪很不稳。嘴里呢喃着什么,简灵溪听不清楚。但照她的估算,应该是要报仇之类的话。 一般人伤得这么重早就没救了,而她体内有一股气支撑着。 那是怨气,更是毅力。 “姚小姐,你不要这么激动。我知道你想活下去,起码要亲自报了仇才甘心。你能听到的话,就深呼吸。我是医生,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治好你,有了健康的身体,你还怕报不了仇吗?”简灵溪的话句句戳中她的内心,激发她的求生欲。 姚怡睫毛眨动得更加厉害,在简灵溪的鼓励和刺激下,终于冲破重重阻碍,睁开眼。 简灵溪长吁一口气,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她终于把姚怡救回来了,没有辜负南宫萧谨的期望。 “谢谢你……”姚怡声音嘶哑,对简灵溪充满感激。 “不用谢我,你能一次次闯过鬼门关,全靠你自己的意志力。姚小姐,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你的伤口经不起再一次撕裂了,否则神仙难救。你伤的是颈动脉,人体最脆弱最危险的地方。你现在应该静下心来,好好休息,天大的事等你身体康复了再说。”简灵溪一脸认真。 医生只能治病,不能医心。 看着简灵溪真挚的眼,姚怡艰难点了下头。 得到她的承诺,简灵溪才松一口气。 端来一杯水,用棉签醮着在她干裂的唇上轻点。 “你再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伤才好得快。”简灵溪说。 姚怡乖乖闭上眼,不知是不是简灵溪的话给了她信心。 她很快进入沉沉梦乡,当她再次醒来,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 肚子不可抗拒发出“咕噜噜”的叫声,简灵溪端起已经放凉的粥,喂她。 姚怡也不客气,张嘴一口一口吃着。 几天几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全靠营养液续命。她真的饿了,很快一碗粥见了底。 知道姚怡没有吃饱,简灵溪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宜一次进食太多,要少量多餐。” 第195章 妈妈的味道 吃了东西,姚怡感觉好了很多。 “我能起来坐坐吗?”她问。 想了想,简灵溪点点头,提出要求:“你可以坐起来,但不能太久,更不能激动。” “我答应你。”姚怡已经恢复了平静,跟前几天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 简灵溪扶她坐起来,仔细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半仰躺着,期间她小心翼翼,尽量避开她的伤口。 “抱歉,你一连救了我两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姚怡笑着问。 “我叫简灵溪,你叫我灵溪就好了。”简灵溪给姚怡泡了一杯蜂蜜水,让她润润嗓子和肠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甜食能使人感到快乐,驱散心底的忧伤和悲凉。 “你是二少夫人?”姚怡问。 简灵溪一怔,蓦然想起梁安琪的话。 她和南宫萧谨没有举办婚礼,她不算正式的二少夫人。 若是以前她会回答得很干脆,但经历过这些事,她没了底气。 简灵溪满脸尴尬,在娱乐圈最基本的生存法则就是要懂得察颜观色。 姚怡看向窗外:“二少是个好男人。” 不知姚怡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简灵溪保持沉默。 她和姚怡只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谈不上交情。如今说这些,似乎不太妥当。 而且,她和南宫萧谨的关系本来就很复杂,不为外人知。 简灵溪没有接话,姚怡也不再继续这话题。 突然,看向简灵溪:“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做了南宫海宁六年情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毁掉他?” 简灵溪抬起头来,眼中掠过一抹惊诧。 她确实很想知道,但姚怡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讲述。 万一她又激动,对伤口的愈合很不好。 身为医生,她不能因一己之私,害了病人。 “姚小姐,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我扶你躺下来。”简灵溪说。 “灵溪,你年纪轻轻没想到耐心这么好。”姚怡似乎躺得烦了,想找个人聊聊天,哪怕随便说说。 重新坐下,简灵溪看向姚怡:“事情分轻重缓急,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休息。” “好。”姚怡没有疑义,听从简灵溪的话,躺下来休息。 她失血过多,本来就疲惫。可能是心里藏了太多事,憋得慌,想找个人说一说。 简灵溪替姚怡盖好被子,关上灯,让她可以更好的睡一觉。 她一直守着她,直到姚怡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起身离开房间。 出了房门,意外在客厅里看到南宫萧谨,简灵溪愣在原地,半晌竟做不出反应。 南宫萧谨主动开口:“这次多亏了你,你又救了她一次。” 他的客套如同一根刺扎入简灵溪心底,痛得很尖锐,却没有伤口。 “我本来就是个医者,冶病救人是我的天职,你不必客气。”她同样说着疏离的话。 “南宫雷鸣怎么样了?”南宫萧谨的问题猝不及防,简灵溪再度怔忡。 “他……失忆了。”他是南宫萧谨的父亲,她隐瞒一点意义都没有。 同住在大宅里,他早晚会知道。 只是,她对郭管家食言了,对不起她。 没想到他会失忆,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严重吗?” “选择性失忆,他说他现在只有二十二岁。”既然开了头,就如实相告。 “二十二岁……”南宫萧谨如同鹦鹉学舌,喃喃重复着简灵溪的话。 她不知道这个年纪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也不便多问。 倒是没想到南宫萧谨主动开口:“那是他遇见我妈妈的前一年,看来,他的潜意识里一点都不想和我妈妈有交集。” 南宫萧谨很平静,简灵溪却从中听出了无限悲凉。 她知道亲人的伤害比任何人都要重,因为有着血缘牵绊,更加痛彻心扉。 “南宫萧谨……”简灵溪叫了他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不需要安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任阵阵凉风吹进来:“能给我做碗甜品吗?” “好。”简灵溪好像有点明白南宫萧谨为什么这么嗜甜了。 她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每次他心情不好,或遇到与南宫雷鸣有关的事时,他就会想吃甜品。 来到厨房,打开冰箱。 她只让沐冰买了些简单的食材,并没有买甜食。 幸好,冰箱里有一地瓜粉。 她烧了水,将地瓜粉倒进去,用力反复揉搓,直到它变得又韧又软,她才加了一点点红花米,使颜色不再那么单调。 将捏好的面,搓成一个个小丸子。 红通通的,煞是可爱,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这次简灵溪特意多加了一勺糖,在上面放了好几片姜,才端出去。 南宫萧谨一看,眸色一紧,瞳孔收缩了一下,站在他前方的简灵溪什么都没看到。 沉默吃着,这次南宫萧谨吃得很慢,仿佛舍不得这美味要细细品尝。 面对甜点,南宫萧谨是没有抵抗力的。 每次他都吃得很快,却很优雅,让人一看就觉十分美味。 可这次他的动作明显迟钝,感觉上像是不怎么愿意吃的样子。 简灵溪忍不住问:“是不是很难吃?这里平时不开火,冰箱里没有现成的,我就用地瓜粉自己做了点。不好吃就不要吃了,等下让沐冰去市区买点。” “不,很好吃,跟我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的,简灵溪却听出了几分沙哑。 “小时候……”简灵溪有些惊讶,有些不知所措。 他小时候吃的就是他妈妈亲手做的? 难道,她勾起他的伤心事了? 南宫萧谨抬起头来,冰眸深邃如子夜的天空,笼罩着浩瀚的神秘莫测。简灵溪不由自主被吸引,那里仿佛蕴藏了一块巨大的磁铁,吸住了她的心魂,让她怎么都逃不开。 四目相对,空中有奇异的火光喷射。 简灵溪一颗心怦怦跳着,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试了许久才艰难垂下了头,避开他的目光:“你喜欢就好。” “过来,坐。”南宫萧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简灵溪眉头深锁,她弄不清南宫萧谨的用意,不敢上前。 “你怕我?”眉尾一挑,声音里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含意。 简灵溪一怔,总觉得今晚的南宫萧谨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过来。”南宫萧谨十分固执,这次多了一丝命令。 迟疑了一下,简灵溪还是走了过来,坐得离他很远。 南宫萧谨极度不悦,真想将她抓过来靠近自己。 她离这么远,是怕他身上有传染性的病毒吗? 忍了又忍才强行压下不悦,端起碗,将最后一点汤喝完。 “派去非洲的人传回来一点消息了。”南宫萧谨没头没尾地说,简灵溪先一愣,继而瞪大双眼,快速挨近他。 紧张地问:“有小彤的消息了?” “嗯。”这次南宫萧谨没有再吊她的胃口重重点了下头。 简灵溪又惊又喜,顾不得许多,抓住南宫萧谨的手:“小彤在哪里?她是不是……是不是……”还活着? 最后三个字,她不敢问不口,又是她心底最在意的事。 看向简灵溪担忧又害怕的水眸,南宫萧谨实在不忍心再折磨她:“是,她还活着。” “南宫萧谨,带我去见她,求求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简灵溪放下尊严和骄傲,苦苦哀求。 妹妹是她在这世上最深的牵绊,亦是坚强的勇气。 她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她难以想象,这半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还不行。”南宫萧谨的话如一盆冰水,临下浇下,简灵溪一颗心如置冰窖,瑟瑟发抖。 “为什么?” 第196章 甜枣还是毒药 “现在只是有了线索,还没真正找到她的人。”这是事实,他不得不说。 简灵溪眼底的光芒一寸寸熄灭,失望和惊恐爬上脸颊,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悲伤又无助。 南宫萧谨有些后悔了,他应该等到有确切的消息了再告诉她。不该为了一时的情绪,用这种方式伤害她。 他明知道妹妹是她的逆鳞,她受了这么多委曲,吃了这么多苦,全是为了她。 “抱歉。”南宫萧谨道歉。 简灵溪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不,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小彤的消息,不管好的坏的,我都愿意听。而且,这其实算是好消息。起码,又一次肯定小彤还在人世。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最后一句是对人生最卑微的呐喊,南宫萧谨心一阵抽痛。 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替她找回妹妹的决定。 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简灵溪:“你看看。” 简灵溪接过,仔细一看,霎时双眼放光:“是小彤,她是小彤。” 虽然她变得又黑又瘦,眼中也没有光彩,但简灵溪照顾了她整整十六年,没一天远离过。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小彤,她的妹妹。 “南宫萧谨,你有她的照片,是不是找到她所处的地方了?”眼底的希望重绽,简灵溪声音发紧。 “带走小彤的人十分狡猾,也很警觉。他不跟任何人来往,更是专门往偏僻的地方去。我派去的人,不敢离得太近,怕打草惊蛇,很被动。”南宫萧谨不忍心她胡思乱想,索性告诉她实情。 “那他对小彤……”简灵溪知道此时不应该在意这个,只要他能照顾好小彤,留她一条命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不重要。 简灵溪只说了半,南宫萧谨却秒懂她的意思。 “他对小彤就像对待妹妹一样,没有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真的吗?那他为什么要带走小彤?还跑那么远的地方?”这个人的行为超乎常人想象,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就是我们想不透的地方,不过,他应该是为了躲避张至诚。”有一件南宫萧谨没有告诉简灵溪,黑鹰死后,龙帮群龙无首,发生了几次大的械斗。 最后张至诚打败了各小分派,成了龙帮的新首领。 她本就与这些事无关,没必要再让她担惊受怕。 提起张至诚,简灵溪想到秦兰和简微安,还有很多没有露面的简世勋。 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不应再出现的面孔。 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现在也没有余力再去关注他们了。 “南宫萧谨,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她突然转移话题,南宫萧谨眉头微蹙:“说。” “我想回一趟简家。”抬起头,简灵溪眼底闪着光。 南宫萧谨没有多问,点点头:“你什么时候想去,让沐冰送你。简世勋失踪了,简氏因资金链断裂,破产了。法院正在清理资产,简家也被查封了。不过,你想进去,沐冰会想办法的。” 简灵溪怔忡,没想到短短时间,简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有些嘘唏,却不难过。 没了简氏,简世勋就成了丧家之犬,也算是老天对他的一种惩罚。 只是替妈妈感到不值,她的一生心血全喂了狗。 “谢谢。”简灵溪无法告诉他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道谢。 “我去看下姚小姐。”已经半夜,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可南宫萧谨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含意,她只能找个借口选逃开。 看着简灵溪有些狼狈,落荒而逃的身影,南宫萧谨陷入沉思。 进了姚怡的房间,检查了下她的情况。 她已经放下心结,情绪稳定了,就不会有大碍。 姚怡睡得很熟,简灵溪就在沙发上躺下,她思绪纷乱。 太多事缠绕着她,她久久不能成眠。 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天蒙蒙亮,睡神才眷顾到她。 心事重重,简灵溪没怎么睡,醒来浑身疲惫,她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查看姚怡的情况。 见她已醒,忙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灵溪,你的医术真好,谢谢。”姚怡由衷感激,虽然她情绪过激,做了很多蠢事,但现在平静下来,她知道若没有简灵溪的妙手回春,她活不到现在。 简灵溪摇了摇头:“医生只能起到一个辅助的功能,一切还是靠你自己。” “你和我见过的医生都不一样。”姚怡直勾勾看着简灵溪。 出于好奇,简灵溪问:“什么地方不一样?” “一般医生会都吹嘘自己的医术,就你一直这么谦虚。明明是你救了我,还要我归功到自己身上。”姚怡笑起来格外好看。 哪怕伤得这么重,却有一种病态美。 她不愧为获得大满冠的影后,光是这颜值就很能打。 简灵溪但笑不语,给姚怡把了下脉:“你恢复得很好,就是失血过多,身体太虚,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都可以,谢谢你,灵溪。”姚怡再度道谢。 简灵溪点点头,出了房间,竟意外看到南宫萧谨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脸上仍戴着半边面具,斜靠在沙发上,睡姿很随意,却令人移不开眼睛。 面具没人挡住他的俊美,反使他看上去高冷神秘,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简灵溪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理智回笼,疑问丛生。 他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是为了守着姚怡吗? 他对这里很熟悉,每晚都来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浮现心头,酸楚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深吸一口气,压下不该的情绪,大步走过,进入厨房。 南宫萧谨被简灵溪的脚步声吵醒,瞬间翻身而起。 厨房传来做饭的声音,南宫萧谨站起来,慢慢靠近。 简灵溪穿着简单的薄毛衣和牛仔裤,长发扎起,露出优美的雪颈。她动作麻利,刷锅,加水,倒油,打蛋……可以同时做好几件事。 自幼虽没有父母的宠爱,物质上却从不匮乏。 他没有做过饭,只记得小时候妈妈就很喜欢下厨,她说,给家人做饭是一件极度幸福的事。 简灵溪做得很认真,并没有发现南宫萧谨就在门口盯着她看。 这里的食材不多,她就简单给姚怡做了份瘦肉粥,营养又美味,可以帮助她尽快好起来。 将米放进锅里,加了水,先熬煮一段时间,简灵溪开始准备其他配菜。 转身之际,蓦然看到门口有一道欣长的身影,简灵溪吓了一跳,刀自手上滑落,砸在脚背上,疼得她直跳脚。 身子歪歪扭扭几乎站不住,南宫萧谨如一阵风刮进来,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里:“你没事?” 简灵溪惊魂未定,满脸尴尬,轻摇了摇头:“没事。” 轻轻挣开南宫萧谨的怀抱,然,脚背仍十分疼痛,她站不稳。 南宫萧谨一把将她抱起来,不顾简灵溪的惊呼将她放在沙发上。 单膝着地,蹲在她身边,脱下她的鞋子。 只见脚背被刀砸得一片红肿,幸好,不是刀面朝下,不然,她的脚就废了。 南宫萧谨冷声问:“你的药箱呢?” 简灵溪本能指了指姚怡的房间,南宫萧谨瞪了她一眼:“不许乱动,我马上回来。” 南宫萧谨推开房门,乍然见到他,姚怡十分惊讶,开口唤道:“二少。” 提起药箱就走,南宫萧谨仿佛没有看到她。 姚怡心里更是疑惑,紧接着外面传来简灵溪羞涩的惊呼:“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姚怡唇角浮现了然的笑,一直漫延至眼底。 第197章 掌心的宝 南宫萧谨不顾简灵溪的反对,将她的玉足放在自己膝盖上,打开医药箱,里面有许多瓶瓶罐罐。 眉头深锁,问:“哪一瓶是伤药?” 知道拗不过南宫萧谨,简灵溪指了指一个红色的瓶子:“那个。” 顺着她的手势,南宫萧谨拿起来:“怎么用?” “还是我自己来。”简灵溪很不自然,她又不是伤得太重,只是被重物砸了下。 疼痛过去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上药。 若是以前她连停都不会停下,这只是一点小伤,而且,她没有矫情的资本。 南宫萧谨冷冷看着简灵溪,毫不妥协。 最后,还是简灵溪投降了,教他用法。 南宫萧谨学得很认真,先挖出一小块药膏,放在掌心里,双手合十,用掌心的温度使其融化成油状,再用手直接按在她红肿的地方。 “是这样吗?”他如同好学的孩子,再次求证。 简灵溪点头:“是的,你做得很好。’ 得到简灵溪的表扬,南宫萧谨很开心。 慢慢移动掌心,给她做按摩,让药物吸收得更快。 霎时,一股热热麻麻的触感袭来,原本疼痛的伤处瞬间被热流包围,变得很舒服。 “还疼吗?”南宫萧谨一边按摩着,一边问。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疼了。好了,可以了。” 她没那么脆弱,不需要他这么精心呵护。 知道简灵溪是不好意思,南宫萧谨没有松手的打算,继续按摩着,直到感觉手上的药膏被吸收得差不多了,才如她所愿放开她。 她的脚很白,小巧精致,每一个小脚趾头都圆润可爱,如同一颗颗丸子,让人想一口吞掉。 只是,被砸中的伤处仍红肿未消,看得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好了?” “嗯,不疼了。”怕南宫萧谨不怕,简灵溪忙站起来,来回走了几圈给他看:“你看,我真的没事了。我去做饭了,姚小姐还等着呢。对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南宫萧谨知道她脸皮薄,不想为难她。 “那就跟姚小姐一样吃瘦肉粥?”简灵溪用轻快的口吻问。 南宫萧谨点点头:“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简灵溪一直觉得南宫萧谨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但她不敢多想。 一直以来,她和南宫萧谨之间只是各取所需。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都是南宫萧谨在主导一切。 为免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快速钻入厨房,此时米已经煮得差不多了。她将配菜倒进去,盖上锅盖,将火调小,让它继续熬煮。 想到南宫萧谨喜欢甜食,简灵溪取出一盒做好的蟹黄包,放在蒸笼上蒸。 很快,两样都煮了,她用托盘盛了一碗瘦肉粥加上一碟蟹黄包,端到餐桌上,招呼南宫萧谨:“早餐做好了,你趁热吃,我把这些端给姚小姐。” 看着简灵溪匆匆进屋的身影,南宫萧谨挑了挑眉,他有这么可怕吗? “姚小姐,可以吃了,需要我喂你吗?”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简灵溪问。 “不用,我自己可以。”姚怡双手撑着床,要坐起来。 简灵溪忙说:“你别乱动,我来。” 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给她垫了两块枕头,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简灵溪端着碗坐在床边:“你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还是我喂你。” “谢谢。”姚怡没有拒绝,在南宫海宁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时,她还不能死。 没有真正报仇,就赔上自己一条命,她是不是傻? 简灵溪十分有耐心,喂粥的动作很轻很柔,如同对待一尊易碎的陶瓷娃娃。 一碗粥见了底,简灵溪问:“还要吗?” “我吃饱了。”姚怡扬起感激的笑。 “嗯,少食多餐。我把这些放在保温瓶里,你饿了随时可以吃。姚小姐,你失血过多,需要补充营养。你要是饿了,就告诉我,千万别跟我客气。”简灵溪叮嘱了句。 姚怡轻点了下头:“放心,我会的。” “你昨晚陪了我一夜,又忙了一早上,一定累了,你去吃点东西。我保证一定好好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姚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好。”简灵溪笑了笑,又仔细给她把了个脉,才离开。 简灵溪刚打开门,就见南宫萧谨站在门口。 她微微一怔,侧过身,让他进来。 南宫萧谨也没有多言,见姚怡气色不错,问:“你怎么样了?” 姚怡由衷地感激:“谢谢二少给我请了这么好的大夫,我好多了。” 南宫萧谨点头:“好好休息,什么都别去想。” “他什么时候启程?”她没有指名道姓,但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一周后。”这种事瞒不住,也不需要隐瞒。 姚怡绝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如同盛开的罂粟花,笑得美丽而毒辣:“够了,我一定尽快好起来,送他一份大礼。” “你想怎么做?”南宫萧谨微微蹙眉,他没想到姚怡这么刚烈,用如此绝决的方式报仇。 只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她的牺牲只能让南宫海宁一时陷入舆论的漩涡,并不能真正让他伤筋动骨 他是南宫家的大先生,身份非凡,老爷子一定会罩着他。 而且,姚怡的牺牲大家都以为是桃色新闻,归结于男人都会犯的错。他只要到外面避避风头,过一阵子再回来,一切风平浪静。 美丽的眸子看着窗外悠然游过的白云,声音坚决:“这一次,我会让他真正身败名裂,再也爬不起来。” …… 在简灵溪的细心调理下,姚怡好得很快。 今天天气格外好,她问能不能到外面走一走,呼吸下新鲜空气。 简灵溪点头同意:“我陪你。” “谢谢你,灵溪。”姚怡看向她,真诚道谢。 简灵溪替她穿上外套,又拿了条围巾给她。 两人来到别墅的后花园,春意渐浓,草长莺飞,触目所及,一片绿意盎然,象征着新生和希望。 这是一幢陈旧的别墅,平时应该没有人在,花园也没怎么打理。虽不至于杂草丛生,可也没有种植花卉。 简灵溪扶着姚怡走在鹅卵石上,姚怡抬头望天,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这里的空气真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停下来,好好给自己放个假了。”姚怡似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简灵溪说。 简灵溪不好接话,只是笑笑。 她和姚怡算不上熟悉,有些话也不好多问。 姚怡却像是憋了很久,想找个人说说话。 “灵溪,你有在乎的人吗?”姚怡突然侧头问。 一怔,简灵溪眼底涌现浓浓的悲伤:“当然有。” “抱歉。”见状,姚怡忙道歉,她不该探问别人的秘密。 “我有一个妹妹,她很聪明,长得也好看。我们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相依为命。她学习成绩特别好,每次都考年级第一,她的梦想就是考上f大。我发誓一定要让她完成心愿,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于是,我做各种工作,发传单,当服务员,商场里的保洁,甚至是扫厕所我都干过。然,f大的学费特别贵,我根本就供不起。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平面模特儿的工作,又被导演看中演了一些配角。”姚怡望着天,讲述自己的经历。 简灵溪静静听着,不由感叹,她是一个好姐姐。 为了供妹妹上学,为了完成妹妹的心愿,她委曲了自己。 “娱乐圈的水特别深,我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光有演技是不行的。有时机会只有一次,被人顶掉了,一生就只能当个十八线的小演员。我承认,我有野心,我不甘平凡。明明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却硬生生被人抢走了。我真的很不服气,于是,我学会了争取,抓住每一个机会往上爬。”姚怡揭开自己的伤疤,也揭开光鲜背后的辛酸。 第198章 恶魔出现 简灵溪不知道姚怡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她是太无聊,还是太憋屈? 谁都不愿意将自己的伤口撕开,展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下。 她只能当作她想倾诉,默默当个好听众。 “六年前,我才二十岁。在一个酒会上,我遇见了南宫海宁。对于这个年纪可以当我爸爸的男人,我并没有任何想法。虽然他有权有钱又有势,许多小姐妹都兴奋讨论着,挤破了头想让他看到自己。娱乐圈的残酷,我是见识过的。但我仍有几分傲气,不肯向现实低头。幻想着有一天,我能凭自己的努力和天赋,闯出一片天。当天现实就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姚怡始终望天,眼神迷离。 感受到她心跳的不稳定,简灵溪轻声说:“我们到那边坐一下?” 陷入回忆里,姚怡反应有些迟钝,慢了半拍才点点头。 简灵溪扶她到花园一隅的藤椅边坐下,姚怡仍仰头望天,陷入某种情绪里不能自拔。 “灵溪,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侧过头来,姚怡莫名其妙地问。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简灵溪收敛了下表情,她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姚怡轻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有些事压在心里很久了,想跟人说说,你愿意听吗?” 她都这么说了,简灵溪没有选择的权利:“嗯。” 姚怡知道她是为了配合自己,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反对,何况她是医生,仁心仁德,更能感同身受别人的悲伤。 “我给你倒杯水?”见她唇上起了白色的皮屑,简灵溪说。 “谢谢。”姚怡接受了她的好意,继续抬头望天。 今天的姚怡怪怪的,心事重重,她真的只是想讲述自己的过去吗? 她的情绪不稳定,简灵溪不敢让她一个人呆太久,泡了一杯枸杞菊花茶就匆匆回来了。 “谢谢你,灵溪,你真的好善良。”姚怡由衷感谢。 端着水杯,轻抿了几口,姚怡继续说:“我没有往前凑,反倒引起了南宫海宁的注意力。他约我共进晚餐,坦白说,我并不想去,但我的经纪人很兴奋。她忙里忙外帮我打点一切,还花重金,搭上人情,请了圈里最有名的造型师,给我到头到脚改造了一番。她说,这是上苍恩赐给我的机会,让我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我在圈里也两年了,见惯了这种事。我也知道只要能攀上南宫海宁这高枝,我以后就不愁没片子拍了。可内心深处我仍然排斥,用美貌和身份去换资源,是很普遍的事,我却希望可以靠自身的实力。” “我还是太天真了,南宫海宁的邀约,不容许别人拒绝。时间一到,他的助手准时出现。那一刻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我是他看上的猎物,不管他的新鲜感能保持多久,我都没有逃脱的可能。” “所幸南宫海宁表现得很绅士,他身处高位,所见所闻,非我能及。他不像我想象中的强势霸道,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恰恰相反,他温柔体贴,给了我一种错觉。我和妹妹自幼在孤儿院长大,我在南宫海宁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不知不觉,我真的沦陷了。为了某种自己渴望却得不到的虚情,我自欺欺人。不过,南宫海宁对我还算不错,他暗中投资,给我量身定制了几部戏,奠定了我在娱乐圈的位置。有他当背后的金主,我不愁没有片子拍。说实话,我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一开始的不情愿,最后也变成了依赖。我也很清楚,他还有很多女人,而我只是其中之一,却是跟他最久的一个。”说到这里,姚怡唇角微勾,荡起冷笑。 “或许是我孤儿院的经历影响太深了,对每个人帮助我们的人,我都充满感激。哪怕像南宫海宁这种明显是看上我年轻和美貌的男人,我也一样心存感激。如果没有他的扶持,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可能我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又或许沦为别人的玩具。谁知道呢?总之,我一直认为遇见他,是我最幸运的一件事。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会对他一直怀着感恩的心。哪怕某天他厌倦了我,把我一脚踹开,我也不会怨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了我妹妹?”平静的讲述突然变成歇斯底里的呐喊。 简灵溪很担心她的情况,忙叮嘱:“姚小姐,你冷静点。不要想了,好不好?不要再想了。来,我扶你回房。” 做了几个深呼吸,姚怡极力压下内心的愤怒和悲戚。 “抱歉,我吓到你了。”这一刻 她的声音已恢复了平静。 “姚小姐,已经发生的事,我们无法改变。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才能去谋图以后。”简灵溪不知道南宫海宁现在怎么样了,但以姚怡的身份地位,根本就动不了他。 哪怕她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煽动粉丝的情绪也做不到。 这样的顶级豪门,并一般人所能想象。 闭上眼睛,姚怡沉默不动。 简灵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敢妄加评论。 万一激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过了好半晌,姚怡才睁开眼睛,眼底一片猩红的悲伤:“他那么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为什么要害了我的妹妹?当年进娱乐圈,包括跟他在一起,有很多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小倩。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姚小姐,你冷静点,冷静点。你跟妹妹的感情这么好,她也不希望你为她做傻事。”简灵溪能理解姚怡的感受,她也是姐姐,同样爱着自己的妹妹。 她是在劝姚怡要惜爱自己的生命,不能做过激的事。可她不知道若有一天轮到她自己,她能不能做得到。 “灵溪,你有妹妹吗?”姚怡突然问。 简灵溪垂下头,眼底掠过一抹悲伤:“有。我的妹妹失踪了,被坏人带走了,我一直在寻找她。” “对不起,灵溪,我……”没想到自己再一次触碰到了她的痛处,姚怡忙道歉。 摇了摇头,简灵溪压下悲伤,努力扬起一丝笑意:“没关系,我知道妹妹还活着,虽然我暂时找不到她,但我倾尽一切努力去找,永远不会放弃。” “你是个好姐姐。”和简灵溪相处不久,姚怡深深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善良。 “好与不好,没有一个度。有时感情也是单方面的付出,我只求她能平安无事。”生而为姐妹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她很珍惜。 “姚小姐,如果我是你妹妹,我一定不希望你为我做傻事。你已经为别人活了半生,应该为自己好好活一场,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简灵溪看着姚怡的眼睛,认真地说。 心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有些被愤怒蒙蔽的情绪跳了出来,姚怡愣愣看着简灵溪。 被她看得很不自在,简灵溪说:“快变天了,你身体还很虚弱,我们先回去。” “好。”点点头,这次姚怡没有疑义。 刚走进屋里,简灵溪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姚怡体贴地松开手:“你去接电话,我没事。” “嗯。”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简灵溪匆匆进了屋,赶在铃声断掉前一秒,接起电话:“喂。” “看来你在南宫家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啊。”一道阴森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 简灵溪心一紧:“简世勋。” “哈哈……是我,乖女儿,你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我。为父我很欣慰。”简世勋笑声很尖锐,似要刺破简灵溪的耳膜。 第199章 勒索 简灵溪知道简世勋打电话给她必是坏事,本能要挂掉。简世勋像是看到了一般,急说:“挂了电话,你会后悔的。” “你想干嘛?”简世勋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她越是害怕,他越会扑上来,狠咬她一口。 “我们父女俩这么久没见了,你一点都不想我吗?”简世勋故作慈父,他的话只让简灵溪觉得恶心。 简灵溪没有回答,直接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丢在床上,铃声响个不停,她都没有去接。 转身出了房间,见姚怡坐在沙发上,情绪已经平稳下来了。 “我给你把个脉。”说着,简灵溪在姚怡身边坐下。 姚怡十分配合,伸出手给简灵溪。 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搅得简灵溪心烦意乱,差点儿把不准脉。 “灵溪,有事你就去忙,不用担心我。”姚怡扬起笑,向简灵溪保证着。 “没事。我给你重新包扎下伤口。”取来医药箱,简灵溪动作纯熟,利落地帮姚怡拆开纱布,上药,仔细包扎好。 姚怡是明星,伤口又深,简灵溪用药很谨慎,不想让她的脖子留下一道丑陋的疤。 可现在看来,有点困难。 “你是担心我脖子会留疤吗?”姚怡问。 简灵溪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她真是越来越藏不住心事了。 “我会尽力的。” “没关系,留疤也没关系。灵溪,你是我遇见过最负责的医生了,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姚怡反过来安慰她。 简灵溪微怔,她总感觉姚怡说这话,有种绝望的气息。 她不会还要做傻事? “姚小姐……” “灵溪,我长你几岁,也算是同辈,你就叫我名字,不要总叫姚小姐,感觉那么生疏。”姚怡笑着要求:“朋友都叫我小怡。” “好,小怡。”一个名字可以拉近距离,她不会反对,也没有理由拒绝。 简灵溪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铃声又响了。 姚怡催促:“你去接,对方肯定有急事。” 想了想,简灵溪还是去接。 她刚拿起电话,铃声停了,一条彩信进来。 简灵溪打开一看,霎时,面如死灰,忙回拔了电话。 简世勋却故意不接,让她干着急。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像在报复她一般,这次换简世勋不接。 简灵溪蓦然惊悟,她这么着急会让简世勋抓住把柄。 静下心来,将手机丢在床上。 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它,刚刚响个不停的手机,仿佛坏掉了一般,整整一天不再响起。 简灵溪看着彩信上的图片,心急如焚。 理智告诉她,现在是比耐性的时候,谁先妥协,谁就输了。 “灵溪,你没事?”这个简灵溪第三次将水当成牛奶给她喝了。 “抱歉,我马上去换。” “灵溪,我知道我跟你才认识,不应该交浅言深,过问你的事。你要不要给二少打个电话?”姚怡提议。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麻烦他了。”说着,走了出去。 她不肯说,姚怡也不能强迫她, 半夜,简灵溪好不容易才睡着,突然,铃声大作,她瞬间惊醒,弹坐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本能按掉,不想接。 铃声又一次响起,简灵溪有种不详的预感,划开接听键:“喂。” “看来你真是得到了南宫萧谨的宠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简世勋冷讥着。 “你那张图片是什么意思?”简灵溪直接问。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简世勋不置可否。 简灵溪大声喊:“你把妈妈的骨灰藏哪去了?” “别这么激动啊,如果你妈妈泉下有知,她会很心疼的。”简世勋戳破她的谎言。 简灵溪沉默,姜是老的辣,简世勋诡计多端,她不能上了他的当。 只是一个相像的灰骨盒而已,并不代表里面真装了妈妈的骨灰,她不能激动,更不能冲动。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简灵溪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问。 “很简单,我现在破产了,所有资产都被法院查封了,我要一笔钱。”简世勋无耻说出要求。 “多少?”跟这种人不必多说,他既然敢来勒索她,就不会改变主意。 他没有人性,心里只有自己。 “痛快。”简世勋赞了句,随即说:“不多,就一个亿。” “你怎么不去抢?”简灵溪怒极。 简世勋一点都不生气:“你现在是南宫家的执行总裁夫人,一个亿不过是一个月的零花钱,算不了什么。” 简灵溪深吸一口气,要自己冷静,跟简世勋这种禽兽是不能讲道理的。 他根本就一点人性都没有,妈妈不顾一切嫁给他,给了他一切,帮他创立公司,给他生儿育女,最后还为了帮他而死。 他一点点感激之心都没有,现在连她的骨灰都不放过。 “灵溪,南宫家有的是钱,你不必替他省这一点点。你妈妈可是只有一个,没了就永远没了。”如此冷血的话他说得云淡风轻,简灵溪只能紧握双手,只能勉强压制住脾气。 “一个亿,我没有。”她答得很干脆,因为了解简世勋。 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给了他一次,就有无数次。 如今妈妈的骨灰等于是他手上的摇钱树,更可能是护身符,他不会轻易交出来的。 她知道这样很不孝,但她不能再轻易对简世勋妥协了。 “好,简灵溪,没想到你为了一点点钱,连你妈妈的骨灰都不要了。你可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女儿啊,很好,好极了。”简世勋恼羞成怒。 怒气冲冲,简世勋挂了电话。 一口气松懈下来,简灵溪任惊恐爬上脸颊。 她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可她真的没有一个亿,就算有,她也不能给简世勋。 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不能为虎作伥。 可是,妈妈的骨灰…… 简灵溪急得不行,在房间里回来踱步。 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发呆,久久不敢按下去。 她不能再麻烦南宫萧谨了,他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简世勋没有人性的,不给他钱,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咬了咬牙,简灵溪还是按下了通话键,铃声响了两声,她就后悔了。 当她要挂断时,传来南宫萧谨被吵醒,沙哑中又带着点焦急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若非大事,简灵溪不可能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我……”简灵溪暗自责怪自己,她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南宫萧谨忙了一天,一定很累了,她就算再着急也可以等到明天再给他打电话, “说。”命令的一个字,听得简灵溪心头一颤。 做都做了,他也已经醒了,此时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简灵溪直接说:“简世勋用我妈妈的骨灰勒索我,要一个亿。” “你怎么说?”南宫萧谨眼眸微眯,看来,他忽略了一个大隐患。 “我说我没钱,但他不会善罢干休的。”依她对简世勋的了解,妈妈的骨灰是他手上的一张王牌。 他不会轻易交出来。 “你先睡,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南宫萧谨向她保证。 “可是……”简灵溪很自责,她不该再麻烦。 “乖,听话,睡觉。”他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简灵溪心一软,露出一抹娇羞的笑。 “好,你也早点睡。”挂了电话,简灵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夜很深,星星却异常明亮,一闪一闪照着夜归人的心。 看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简灵溪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妈妈,你一定要保佑南宫萧谨,让他早日拿回你的骨灰。” 第200章 封住她的唇 心情很沉重,哪怕强迫自己要休息,她还是睡不着。 简灵溪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还要照顾姚怡和梁安琪,她的身体不能垮。还有妈妈的事,南宫萧谨一个人处理不了,因为简世勋肯定还会提出别的要求。 爬起来,打开医药箱,简灵溪找出一颗安神定精的药服下,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简灵溪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快速爬起来去开门,人还迷迷糊糊。 “灵溪,你没事?”姚怡站在门口,担忧地问。 脑子还一片混沌,简灵溪说:“没事啊,怎么了?” 姚怡拍了拍胸口:“你看看几点了?平时你很早就起床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简灵溪吃了一惊:“都十一点了啊,我怎么睡到现在?” “你昨晚很晚才睡?”姚怡问,她接了电话后,就整个人精神恍惚,很不对劲。 简灵溪不想说太多,看向姚怡,眼中多了一丝歉意:“你饿了?我马上给你做早餐。” “都这时候了,还吃什么早餐啊?”姚怡淡淡瞥了她一眼:“而且,你不用担心我会饿肚子。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厨艺还行,你今天就尝尝我的手艺。” “这怎么行?你受了伤。”简灵溪反对。 姚怡笑笑:“我又没有伤到手脚,我还能劳动,不至于瘫在床上等人伺候。” 见的气色和心情都不错,简灵溪抓起她的手,给她把了下脉,才放下心来:“你的伤好很多了,我等下再给你换药。” “嗯,你别管我了,去梳洗一下。我米都下锅了,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吃了。”姚怡将简灵溪推进房间里。 “好。”简灵溪没有拒绝姚怡的好意,她现在确实整个人还很懵,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进了浴室,简灵溪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才一夜的时间,她憔悴得不像话,黑眼圈好严重。难道,姚怡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 匆匆梳洗了下,化了点淡妆,她不想自己再吓到别人。 才走到客厅,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 姚怡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着,此时的她就像邻家大姐姐般随和又亲切,毫无明星的架子,动作熟练,真的是做惯了家务活的样子。 简灵溪走了进去,撸起袖子:“我来帮你。” “不用,你到那边坐一下,我马上就好。”姚怡笑着说,手上动作没停。 简灵溪也不跟她抢,有时候做做家务活就当运动,还可以纡缓心中的压抑。 而且,姚怡手脚没有问题,不影响干活。 只要她不太累,不影响伤情就没事。 很快,姚怡关了火,将菜盛盘,端上桌,招呼简灵溪:“灵溪,来尝尝我的手艺。” “好。”简灵溪从善如流,坐到餐桌前,阵阵菜香扑鼻,引人食指大动。 她做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简灵溪夹起鱼香肉丝尝了一口,不辣微甜,很适合南方人的口味。 “怎么样?”姚怡看着简灵溪,双眼闪着期待,似等待表扬的孩子。 “很好吃,小怡,你的厨艺真好,以后能不能教教我?”简灵溪又尝了一口,很给面子地赞美。 “没问题。”姚怡盛了一碗饭给简灵溪,一顿饭,两个女孩吃得很愉快。 饭后,简灵溪抢着去洗碗:“你做饭,我洗碗,很公平。” “那好。”姚怡坐下来,相处时间越长,她越喜欢简灵溪。 洗好了碗,简灵溪顺便给双手消了毒:“小怡,我给你上药。” “好。”姚怡很配合,整个人过程,她没有喊一下痛。 对于她的忍耐力,简灵溪十分佩服。 刚刚替姚怡包扎好,简灵溪的手机响起,她一怔,本能不想接,在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立刻划开接听键:“喂。” “简灵溪,你竟敢出卖我?”简世勋气急败坏,朝话筒怒吼。 知道是南宫萧谨行动了,但简世勋可以给她电话,这么质问她,就证明他没有抓到简世勋。 简灵溪淡淡地说:“我不相信你。” “很好,那你就等着看你沈静仪的骨灰落在你头上。哈哈哈哈……”简世勋疯了似的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 “你想干什么?”简灵溪大惊,她知道简世勋没有人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等着瞧就知道了……” 赶在简世勋没有挂电话前,简灵溪急急大喊:“不要再折磨我妈妈了,她的一生已经够苦了,你不能让她尸骨无存。简世勋,你就不能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妈妈吗?” “我是想放过她,我也不想伤害她。可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啊,我必须自救。简灵溪,静仪的骨灰被毁都是你害的,是你这个不孝女。”简世勋给她扣上大帽子。 简灵溪踉跄着后退,简世勋是很无耻。 但他说的不无几分道理,是她没用,连妈妈的骨灰都保不住。 她不是个好女儿,连做人都不配。 “你究竟想要什么?”简灵溪崩溃了,她屈服了。 她做不到像简世勋那般没人性,她一定要拿回妈妈的骨灰,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想干什么?我想活下去啊,简灵溪,我是你的父亲,就算你恨我,也不该对我赶尽杀绝?没有我,哪有你?”简世勋同样激动。 “你快让南宫萧谨把这些人撤回去,不然,我不介意鱼死网破。”说完,不给简灵溪反应的时间,直接挂了电话。 简灵溪心慌极了,姚怡在一旁隐隐听到几句对话,她对简灵溪的身世不了解,不清楚,不好多问,但她的脸色真的很差:“灵溪,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对不起。”匆匆说了句,简灵溪跑进房间,锁上门,给南宫萧谨打电话。 他似乎很忙,过了很久才接起,等不及他开口,简灵溪先一步说:“南宫萧谨,求求你,把派去抓简世勋的人撤回来。” “他威胁你了?”话是问句,语气却相当肯定。 “是,对不起,我知道你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好,但我不能冒险。简世勋没有人性,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南宫萧谨,我不能让妈妈的骨灰再受损了,我……”说到最后,简灵溪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大哭。 声声无法自控的痛哭传进南宫萧谨,似一把把尖刀戳刺着她的心。 “我马上过去。”匆匆说完,挂了电话,不顾一堆文件还有会议室等待的股东,高管,南宫萧谨开车离开。 肖艳看得直摇头,她跟了南宫萧谨三年了,他从没有这么不冷静过。 看来,他对这个新娘子很上心。 可是…… 南宫萧谨车速很快,当他出现在别墅,姚怡吓了一跳,却不意外。 未等南宫萧谨开口问,她指了指简灵溪的房间。 用力一拧,发现门上了锁。 “灵溪,开门,是我。”用力拍着门,声音焦虑。 很快门开了,简灵溪哭得双眼通红,来不及拭去的泪挂在眼睑,孱弱无助得揪痛了南宫萧谨的心。 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放心,我不会让简世勋乱来的。” 他的话瓦解了简灵溪最后的坚强,趴在他胸前,感受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安全感,简灵溪泣诉:“我太没用了,我连妈妈的骨灰都保不住。我已经把妹妹弄丢了,现在还让妈妈骨灰不全,我……” “唔……”南宫萧谨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再说出这些自责的话。 看着眼前放大的脸,简灵溪惊呆了,忘了呼吸。 第201章 绝美女人 南宫萧谨原本只想让她平静下来,可一沾上她的唇就难以移开了。 又香又甜又软,如同罂粟,只沾了一点点就让人上瘾。 面对突如其来的吻,简灵溪毫无心理准备,更是忘了反应,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在他们背后的姚怡也是看得一怔,随即识相离开,留给他们充足而私密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在简灵溪即将窒息之时,南宫萧谨才松开她。 简灵溪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发软,只能靠南宫萧谨双手环着她的腰,她才不至于摔倒。 她一脸懵的样子格外迷人,呆呆萌萌的,让人好想继续欺负她。 南宫萧谨压下邪恶的念头,轻咳了两声:“你还好吗?”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颊爆红,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匆匆往后几步,与南宫萧谨拉开距离。 “简世勋说什么了?”这话将简灵溪彻底拉回现实。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知道惹急了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南宫萧谨,你把派去的人撤回来,我不能再让妈妈的骨灰……”想到简微安用骨灰喂狗,简灵溪快喘不过气来。 满脸惊恐,身子控制不住颤抖着。 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件事,南宫萧谨握着她的肩:“别怕,他不敢那么做的。” “南宫萧谨……”一开口,她哽咽地难以成言。 拍了拍她的肩,南宫萧谨郑重承诺:“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他。” 将眼眶的泪逼回去,简灵溪感激地说:“谢谢。” “谢谢”两个字,轻易刺痛了南宫萧谨的心。 他真的很讨厌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然,此时此刻她如此悲伤,他不能怪她。 南宫萧谨掏出手机,拨通了沐冰的电话:“怎么样了?” 简世勋十分狡猾,他的人并没有抓到他,被他逃掉了。 “找到了,二少。”沐冰说。 “在哪?” 听闻此话,简灵溪眼前一亮,紧紧盯着他。 “简家。”沐冰说出一个众人的想象不到的地点。 “盯住他,我马上到。”南宫萧谨匆匆说了句,挂了电话。 简灵溪紧紧盯着南宫萧谨:“他在哪里?” 不忍见她担忧难过,南宫萧谨说出地址。 简灵溪一怔:“我早该猜到的,他在简家建了一个地下室。” “我跟你一起去。”简灵溪态度坚决,不给南宫萧谨反对的机会。 盯着她看了几秒,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太坚决,他拗不过她。 “走。”本能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 沐冰和保镖等在离简家不远处的公园里,南宫萧谨来这里跟他们汇合。 “什么情况?”南宫萧谨问。 沐冰恭敬地答:“简世勋一直住在简家,他每隔几天就趁着夜深人静打扮成园丁的模样出来买食物,。” “里面有没有打手?”简灵溪满脸担忧。 “应该没有,否则,他不会亲自出来。他现在破产了,所有不动产都被查封了,还欠下一大笔高利贷。他应该是怕人追债才躲到这里的,不过,这真是个好去处,一般人想不到。”沐冰看着不远处贴着法院封条的简家大门。 “我们现在怎么办?”简灵溪问。 沐冰不敢擅自做主,恭敬垂首而立,等待南宫萧谨发号施令。 “等。”南宫萧谨只吐出一个字。 一行人在这里干等,简灵溪过意不去,对南宫萧谨说:“现在大白天众目睽睽确实不好行动,你先回公司去。” 看了简灵溪一眼,南宫萧谨点点头:“你跟我一起去。” “啊?我?”简灵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十分惊诧南宫萧谨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然还有谁?”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我还是回别墅去照顾姚怡。”她什么都不懂跟他去公司做什么? 而且,那么大的集团人多嘴杂,难免不便。 “给我做饭。”不给她继续拒绝的机会,南宫萧谨拉着她上了车。 …… 南宫集团是深城的地标建筑,六十六层的高楼,直入云宵,高不可攀。外观采用全景玻璃,在阳光下变幻各种不同的颜色,神秘又高雅,令人向往。 进入南宫集团工作,几乎是每个深城人的梦想。 这里待遇好,薪资高,还有很好发展前途,是每个职场人心目中的圣地。 简灵溪是学医的,她没有这种向往,可以前每次路过这里总会停下来,多看几眼。 她没想到自己今生会有机会进到内部,而且还是坐着总裁专属电梯,直达顶楼。 电梯是特殊玻璃做成的,里面的人可以欣赏外面的风景,外面窥视不到里面。 随着电梯一直往上,简灵溪有点恐高,紧紧抓着南宫萧谨的手臂。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唇角却一直微微上扬,显示出他的好心情。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南宫萧谨淡淡地说:“到了。” “哦。”简灵溪不好意思松了手,南宫萧谨有些不悦,心里更有种莫名的怅然若失。 电梯里就放着他的轮椅,南宫萧谨坐上去,示意简灵溪推他。 简灵溪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肯让人知道他腿已经好了的事? 可她何止不知道这件事,关于南宫萧谨,她可以说一无所知。 她甚至连他为什么要娶她都不敢问。 暗中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一路走来,南宫萧谨已经帮了她很多很多了,她应该心存感激,不该有任何置疑。 来到南宫萧谨的办公室,这里的装璜跟她想的差不多。 简洁,气派,只在细节处彰显低调的奢华。 南宫萧谨自己操控轮椅来到办公桌前,拿起堆积如山的文件开始批阅。 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次来,连坐都不敢坐。 在南宫萧谨看似淡然冷漠的表象下,他的心落在简灵溪身上,连签名都变得潦草。 “随便坐,沙发旁边有杂志,你若无聊可以看看。”他终于开口。 简灵溪问:“你不是要我来给做饭吗?厨房在哪里?” 南宫萧谨指了指休息室的隔壁:“那。” “好。”简灵溪吁出一口气,不知为何,这次跟南宫萧谨在一起,她总觉得什么地方变了?哪哪都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里有个小厨房,但灶具都是崭新的,明显没有使用过。 打开冰箱,除了一些饮料,空无一物。 简灵溪犯了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什么都没有,让她怎么做饭? 从小厨房出来,简灵溪说:“这里没有食材,我下楼去买点,你想吃什么?” 南宫萧谨没有看简灵溪,按下内部电话:“肖秘书,你进来一下。” “是,总裁。”电话挂断,敲门声响起。 一身职业装遮不住肖艳的美貌和魔鬼身材,她是那种女人见了自卑,男人见了疯狂的类型。 姚怡和半夏都是娱乐圈的影后,长得出类拔萃,却都没有肖艳长得好看。 简灵溪看呆了,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这么冷艳的女人。 “总裁。”越过简灵溪,肖艳站到南宫萧谨办公桌前。 “你去瑞娜订一份午餐来。”南宫萧谨说:“两人份。” “是,总裁。”肖艳目不斜视,仿佛看不到简灵溪一般。 肖艳人美,连走路的仪态都这么美,简灵溪心头有些酸涩,没想到南宫萧谨也逃不过男人本色,都爱美女。 不懂简灵溪内心的想法,南宫萧谨继续低头批文件:“你坐着等会,不用自己做了。” 简灵溪没有疑义,默默在沙发上坐下。 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再次疑惑,南宫萧谨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当然,她不敢问,他也不会给她答案。 第202章 不能乱想 等待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半个小时后,肖艳提着两个精致的食盒进来。 南宫萧谨说:“东西放下,你出去。” “是,总裁。”肖艳从善如流。 当门关上,南宫萧谨才坐轮椅上站起来,亲自打开餐盒,食物的香气飘散空中,每一道菜都十分精致,连配色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南宫萧谨将菜一一端出来,放在茶几上,最后将一碗饭递给简灵溪。 简灵溪有些自责,她明明是跟来做饭给他吃的,反倒要他伺候她。 接过,道了声谢。 南宫萧谨端起自己那一碗,在她对面坐下,夹了颗爆炒虾仁到她碗里:“尝尝看。” “谢谢。”简灵溪夹起,放进嘴里。 心里牵挂着母亲的骨灰,她原本没什么胃口。 这爆炒虾仁的味道却惊艳了她的舌头,虾仁特别新鲜,用热油爆炒过,加上一些胡萝卜做配菜。既去掉了虾的腥味,又保留了虾的鲜和香,咬下去,q弹又有嚼劲。胡萝卜的甜融入其中,味道妙不可言。 “怎么样?”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点头:“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这道石斑鱼也不错。”南宫萧谨夹了块鱼肉给她。 这里的每一道都特别可口,是简灵溪目前为止吃过最好吃的菜,比南宫大宅里的大厨做的还好吃。 美味可以使人感到幸福和快乐,不知不觉简灵溪心中的郁结消散不少。 蓦然抬头,撞入一双幽深沉静的眸子里,简灵溪心一颤,筷子差点儿掉在地上。 “你怎么不吃?”慌乱之中,简灵溪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南宫萧谨又给她夹了块茄子:“你吃。” 今天南宫萧谨的态度一直很奇怪,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不想让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变得尴尬,简灵溪只能埋头苦吃。 原本的珍馐佳肴渐渐变了味道,她还是不露马脚继续吃着。 只是,南宫萧谨的目光如同两个千瓦灯泡,照得她心慌意乱。 “我吃饱了。”自幼缺衣少食,养成了她对食物的尊重。哪怕再难以下咽,她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一粒不剩。 “嗯,你去休息里睡一觉,等到晚上我们再一起去简家。”南宫萧谨说。 秀眉微蹙,她呆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会让他分心:“我还是回去照顾姚怡。” 简灵溪一而再,再而三要离开,南宫萧谨有些不悦:“姚怡那有人照顾,你还是顾好自己。” 放下碗筷,南宫萧谨站起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简灵溪莫名其妙,却不敢再激怒他。 她需要南宫萧谨的帮助,即使自己这样有些卑微,有些可耻,但在她能力还没有达到可以随心所欲时,她必须隐忍。 原本她想收拾一下餐具才去休息的,又怕南宫萧谨再发脾气。 只好进了休息室,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这枕头上隐隐有南宫萧谨残留的气息,他这几天都住在这里吗? 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飞舞蹁跹,往事一幕幕浮现。 妈妈对她的好,妹妹用轻软的声音喊着姐姐。 不知不觉泪湿了眼眶,她不是个喜欢落泪的女孩子。 从小的经历告诉她,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为了年幼的妹妹,她学会了坚强。 一路走来,她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更加没了泪水。 可此时躺在有南宫萧谨气味的床上,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脆弱。 紧咬着唇,不敢放声大哭,深怕惊扰了南宫萧谨。 他现在很忙,她帮不了他,只能尽量约束自己不给他添麻烦。 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南宫萧谨一直心不在焉,等了几个小时,终于按捺不住担忧,推开休息室的门。 只见简灵溪蜷缩成虾米的形状,睡得极不安稳。 这样的姿势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她眉头深锁,眼睑下还挂着两行泪。 幽幽叹了一口气,南宫萧谨爬上床,由背后环着她的腰。头枕在她肩上,轻声说:“放心,我一定帮你拿回妈妈的骨灰。” 似是听到了南宫萧谨的保证,简灵溪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一觉醒来,空间昏暗。 简灵溪十分恍惚,手撑着床刚要爬起来,却发现腰上有双手紧紧箍着她。 熟悉的气息沁入鼻间,她知道他是南宫萧谨。 霎时,手脚僵硬如铁,不知该不该动? 南宫萧谨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是她占了他的床,他没有地方睡吗? 那他可是叫醒她,不必这样委曲自己。 越想心越乱,关键是俩人的姿势很亲密。 就像一对相拥而眠的恋人,可她和南宫萧谨只是交易关系。 背对着南宫萧谨,简灵溪不知道他是睡是醒。 只能继续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时间滴答,一寸寸流逝。 天色越来越暗,简灵溪身体僵硬得开始酸痛。 南宫萧谨终于动了,她吁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一直很紧张。 她和南宫萧谨之间不是没有过亲密接触,一般都是意外,有些是南宫萧谨莫名其妙发脾气,故意整她。 她从不敢往其他方面想,她很清楚自己和南宫萧谨的差距。 他在谋划些什么,而她只是他计划中的枚棋子,随时可以丢弃。 她不能将自己想得太重要,更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南宫萧谨已经醒了,却迟迟未动。 简灵溪不舒服极了,轻轻出声:“天黑了,你醒了就起来。” 身后没有动静,紧紧贴着她的身躯亦是一动不动。 简灵溪有些急了,一时冲动,推开南宫萧谨,坐了起来。 转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对上一双沉如古井般的眸子。 心脏漏跳了几拍,简灵溪快速移开,怕再看一秒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匆匆说了句:“我上洗手间。” 跌跌撞撞出了门,心太急,差点儿撞上了门框,尴尬得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南宫萧谨慢条斯理从床上坐起来,半边面具遮住他的表情,沉静的眸子却如同见到了猎物一般,绽出耀眼的精光。 简灵溪故意在洗手间磨蹭了半晌才出来,南宫萧谨已经等了她好久。 “走。”坐在轮椅上,示意她推他。 简灵溪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人痴呆的前兆,反应总是慢半拍。 “我们去哪?” “简家。”南宫萧谨看着她吐出这两个字。 心头一颤:“有消息了?” “没有。”话如冰水浇熄了她的希望,简灵溪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外走。 到了地下停车场,南宫萧谨坐上驾驶座,车如离弦之箭飞射了出去。 拐角处,有个人走出来,看着消失南宫萧谨驾驶的车消失在夜幕下,双眼露出惊惧。 …… 夜静更深,万物熟睡。 简家后院的侧门悄无声息打开,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运动套装的男人探头探脑,观察了半晌,才戴上鸭舌帽走了出来。 没走几步,似是感受到了危险,急匆匆往回撤。 沐冰动作很快,一下子追上去,抓住他后颈的衣服。 简世勋快速转身,出拳击向沐冰的肚子。 沐冰早有准备,身子往后一缩,一拳打在简世勋脸上。 “啊。”简世勋只简单练过一些防身术,根本就不是沐冰的对手,很快被打倒在地,嗷嗷惨叫。 简灵溪追了上来,冷声问:“我妈妈的骨灰呢?” 简世勋气恼极了,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连合外人暗算老子。我早就警告过你了,若不照我的话去做,你就等着看你妈妈的骨灰被践踏。” 第203章 字面意思 南宫萧谨拍了拍简灵溪的肩膀,让她不要着急,他来对付简世勋。 简灵溪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相信他。 简世勋坐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嘴里骂骂咧咧,十分强势。实则,他心里很害怕。 “简总,你在外面得罪了那么多人,欠了那么多钱。一个亿,够吗?”南宫萧谨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你……你的腿……”简世勋大惊,南宫萧谨什么时候腿好了? 不对,他今天还被拍到坐着轮椅。 所以,他一直在装残疾。 简世勋越想越心惊,商场上混迹这么多年,他黑白两道的人都结交了不少。 他深谙一个道理,知道别人的秘密活不久。 南宫萧谨当然看得出简世勋的恐惧之处,慢慢蹲下来,与他平视:“简总,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简世勋突然痛哭流涕:“南宫家财大气粗,我自然不敢跟你做对。可我是个人,我什么都不求,只想活着。一个亿,对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你就当捐了,行不行?” “不行。”南宫萧谨声音不大,却如一记重锤砸在简世勋心头。 坐在地上,脑子快速转动,他该怎么做才能逃过这一劫? “简总,你是要把骨灰交出来,还是我送你进监狱?”没有起伏的声音听得简世勋冷汗涔涔,该死的秦兰,当初如果不是她坏事,把简灵溪从监狱里弄出来,让她替嫁。 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更甚者,南宫萧谨会成为他的好女婿。 他现在可是南宫集团的掌权者,有这样的靠山,他还愁什么? 可是,命运捉弄人,他偏偏娶的是简灵溪,一直与他不对付的逆女,平白给他惹了这么多麻烦。 他和简灵溪的关系已经无法弥合了,就算他再放低姿态也求不来他们的一丝心软和怜悯。 “简灵溪,由你决定。”简世勋将问题抛给简灵溪,不是好意,是威胁。 简灵溪再度被推到暴风雨圈里,不过,她也没想要逃避。 这一次说什么,她都要拿回妈妈的骨灰,将她好好安葬。 “骨灰在哪里?”他是生了她的人,她不能杀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今生今世再不要见到他。 “呵呵……”简世勋转为冷笑:“你们杀了我,我保证你们会后悔的。” 沈静仪的骨灰是他手上的王牌,他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 “走。”沐冰揪着简世勋的衣领,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拎起来。 哪怕已经做好了被虐打的心理准备,简世勋还是很恐惧:“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简灵溪,我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么对我,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沐冰不理会他的嚎叫,拎着他走进别墅,直接丢在客厅的地上。 外面不安全,还是这里说话方便些。 简世勋双手撑地,快速往后挪,直到撞到了沙发才停住。 他们人多势众,他孓然一身,孤独无助。 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他们的对方,但他也没有输,因为他掌握了简灵溪的命脉。 灯光照出简世勋的狼狈与无耻,南宫萧谨让保镖看着他,叫沐冰和简灵溪去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沈静仪的骨灰。 狡兔三窟,南宫萧谨有种预感,简世勋不会将骨灰藏在这里。 简灵溪和沐冰搜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简灵溪还是很失望。 脚步沉重走到南宫萧谨身边,仰起头,眼里涂满忧伤。 伸手握住了柔荑,不顾众目睽睽,给她坚定的支持。 简世勋没有错过他们的小动作,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简总,既然你现在无处可去,就呆在这里。法院拍卖时,我会买下。一日三餐你也不用愁,有人给你送来的。”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简世勋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灯光照在面具上折射出寒光刺人,如同邪恶的撒旦。 简世勋大怒:“你想囚禁我?”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是在替灵溪尽孝。” “你……”简世勋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南宫萧谨现在是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权大势大,他要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南宫萧谨,简世勋将目标放在简灵溪身上:“别以为抓住了我就可以肆无忌惮,我如果没有留一手,怎么敢出现?” 简灵溪心一颤,她知道简世勋狡猾,他会留后手很正常。但他在他们手上,她无须惧怕而妥协。 “简世勋,你是什么样的人从小到大,我太清楚了。别再谈什么父女亲情,如果可以我宁可放干身上的血,与你断得干净。交出妈妈的骨灰,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简灵溪冷着脸说。 “呵呵……放干身上的血?说得好听,你能做到吗?就算做到了依然改变不了,你是我女儿的事实。”简世勋冷笑。 血缘亲情岂能说断就断? 不管简灵溪再恨他,她依然姓简,是他简世勋的女儿。 这是烙在血液里印记,老天爷都改变不了。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别过脸去。 这是一点不仅是妈妈的悲哀,同时也是她和妹妹的悲哀。 感受到简灵溪心中难以言述的痛,南宫萧谨一阵心疼。 他和简灵溪都有一个可恨的父亲,但和简世勋相比,南宫雷鸣还是要强一点的。 给沐冰使了个眼色,拉着简灵溪往外走。 抬头看向南宫萧谨,眼底一片迷茫。 南宫萧谨温柔开口:“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透透气。” 秀眉紧蹙,不解南宫萧谨的意思,她还是跟着他出去。 到了屋外,满天星光,美得令人心醉。 南宫萧谨松开了她的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让沐冰给他一点苦头吃。” 简灵溪摇了摇头:“没用的,现在他无处可去,骨灰是他手上唯一的利器,等同于他的命,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简世勋惨叫。 南宫萧谨目光紧盯着她看,简灵溪不解,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 “不,我怕你难过。”他答得干脆,简灵溪心头一紧。 有太久没人这么在意过她的感受了? 除了妈妈,南宫萧谨是第二个对她好的人。 哪怕他始终藏着秘密,可他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她都铭记于心。 简灵溪轻笑出声:“你知道我是怎么入的狱吗?” 南宫萧谨目光一沉,他当然知道。 转过身,双手在自己晃荡着,故意做出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那一夜,跟今晚好像。也是满天星光,我和小彤在小木屋的屋顶看星星。简世勋慌慌张张回来,一看到我们就大喝,我们不敢惹他,立刻下来。他喊我到外面,我不肯去,他就骂我,还威胁我,要断了我和妹妹的口粮。虽然他平时没给我们多少吃的,都是我帮佣人打工赚来的一些残羹冷炙,但我知道,如果他一声令下,不让佣人给我们吃的,我们就会饿死。我已经上大学了,我可以走,小彤不行。我还没有能力照顾她,我必须忍。我出了屋,简世勋拖着我上了车。他开得很快,一路飞弛,我很害怕,我问他要去哪儿,他不肯说。”咽了咽口水,简灵溪身子颤了颤。 那一夜的噩梦至今历历在目,没有随时间而褪去惊恐。 只是渐成一块沉默的巨石,压在心头。 渐渐的,她以为自己忘了,不在意了。 此时提起,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第204章 冷彻心扉 “问得烦了,他将车停在路边,打了我一顿,我当下就昏了过去。当我醒来,躺在一间陌生别墅的地上,我的对面还躺着一个女人。不,确切地说,是一具女尸。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警方来了,把我带走,说我杀了人。我知道是简世勋陷害了我,我拼命喊冤,没人理我。直到开庭的前一天,简世勋才来看我。他让我认下所有罪行,说会好好照顾小彤。我知道他在威胁我,拿小彤的命威胁我。他说会给我请最好的律师,让我判得轻一点,他说只是误杀,几年就出来了。”说着,简灵溪唇边的笑容越扩越大。 南宫萧谨更加心疼,他知道她脸上在笑,心底却在哭。 “我问他,为什么要杀人陷害我?他也没有避讳,他说,那个女的是他的情人,也是对手公司派来的间谍。她偷了他公司的绝密配方,高价卖给对手公司。他知道了很生气,争执之间误伤了她。他说,他不是存心要杀她,只是,很生气没有及时送她去医院,当他气消了些,要送她去医院时,她已经死了。他要我顶罪,他说,家里和公司全靠他撑着,他若有事,小彤就没有以后了。”仰起头,让泪回流眼眶。 上前几步,南宫萧谨手搭在她肩上,默默给予她支持和力量。 转身,面向南宫萧谨,酸涩的心似乎不再那么沉重了。 简灵溪唇角的笑容没有消失过,南宫萧谨却很想大声冲她喊,不要再笑了,想哭就哭出来。 然,除了精神上的支持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小彤是妈妈生命的延续,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她。也是我还太傻,我怀着最后一丝对人性的信念,我幻想着他真的能善待小彤。事实证明,我错了,我高估了人性。有些人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不配称之为人。”在监狱里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但她不能放弃。 她知道活着不仅是她自己的事,还有小彤,没有她,小彤可能连基本的生存权都没有。 “别说了。”南宫萧谨一把将她揽入怀里,阻止她这种自虐式的讲述。 抱着简灵溪,南宫萧谨才发现她身体冰冷得可怕。 暮春初夏的时节,天气已经慢慢变热。 她却冷得如同冰块,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她至今说起来,仍反应如此强烈,南宫萧谨知道她心底有多痛,多惊慌。 她是表现得很成熟,很冷静,实则上她才二十出头,大学没有毕业,还是个渴望被呵护的小女孩,却要经受这些不该属于她的磨难。 简灵溪没有拒绝南宫萧谨的拥抱,她现在好冷,真的冷。 他的怀抱好温暖,她贪心想着,让她靠一会儿,就一会儿。等她不冷了就离开,不冷了就离开。 月光下,两个人静静相拥,被月影拖出长长的影子。 突然,里面传来简世勋撕心裂肺的惨叫,简灵溪身子微微一僵。 南宫萧谨说:“沐冰有分寸,他不会弄死他的。” “嗯。”简灵溪轻点了下,简世勋的死活,她并不在意,但她要妈妈的骨灰。 收拾好心情,离开南宫萧谨的怀抱,简灵溪扬起笑:“谢谢你,南宫萧谨。” 月华如水倾落于她白皙无瑕的脸上,镀上一层神圣而坚强的光辉,美得南宫萧谨移不开眼睛。 脸上的伤疤修复好了,她的美总在不经意间,令人惊艳。 身在豪门,南宫萧谨自幼接触的都是俊男美女,他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没有一个人美得过简灵溪。 她的美染了几分风霜,又纯真得晶莹剔透。 被南宫萧谨看得有些不自在,简灵溪知道是自己失态了。 “简灵溪,今天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伴随一声咆哮,简世勋晕了过去。 微蹙眉头,简灵溪大步来到客厅。 沐冰恭敬地说:“二少夫人请放心,他只是暂时昏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他什么都不肯说?”其实,这一点在她意料之中。 “是。”沐冰也没想到简世勋还是一把硬骨头。 “辛苦你了。”简灵溪道谢,就算沐冰是南宫萧谨的属下,听令行事,他也帮了自己,跟他说声谢谢是基本的礼貌。 沐冰回礼:“二少夫人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只是,我没有办好。” 简灵溪还想说些什么,南宫萧谨说:“先把他抬下去。” “是,二少。”沐冰从不违逆南宫萧谨的命令。 “夜深了,今晚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我们先回去?”心疼简灵溪的遭遇,南宫萧谨声音温柔了几分。 简灵溪没有疑义,点点头:“好。” …… 在简灵溪的坚持下,南宫萧谨送她回姚仪住的别墅。时间太晚了,他不想回来折腾,就留在客房随便住一夜。 知道他有轻微的洁癖,简灵溪重新给他打扫了一遍,换上崭新的被褥。 “我要饿了,想煮点甜点吃,你要来一碗吗?”简灵溪问。 “好。”南宫萧谨看着简灵溪,虽然她表面一切如常,可他知道她的心里很难受。 潜意识里,他怕她出事,想多陪陪她。 这次简灵溪煮了冷冻的水果汤圆,五颜六色,炫彩缤纷,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两人沉默吃着,她没有开口,南宫萧谨同样没有说话。 吃完,简灵溪放下碗筷,抱歉地说:“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我都没有好好给你把把脉。” “我不是陶瓷娃娃,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南宫萧谨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 看着他的眼睛,简灵溪不再坚持,只感激点点头。 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头一沾枕就蒙周公召唤。 突然铃声大作,简灵溪瞬间惊醒,拧开灯,看向墙上的挂钟,五点一刻。 对于这种时候莫名其妙的来电,简灵溪有了本能上的恐惧。 拿起,划开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阴侧侧的声音:“简灵溪,你敢这么对待你的父亲,早晚会遭报应的。” 天未全亮,这样的声音异常恐怖,如鬼似魅揪扯着别人的神经。 “你是谁?”压下心头的惊惧,简灵溪冷声问。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要记住一点,今天十二点前,南宫萧谨的人如果不从简家撤出来,我就将你妈妈的骨灰洒到你头上。”声音很中性,分不出男女。 简灵溪控制不住拔高了音量:“我妈妈的骨灰在你手上?” “你猜。哈哈哈哈……”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简灵溪大声:“你说话啊,你是谁?把我妈妈的骨灰还给我,还给我……” 任凭她怎么喊叫,话筒里除了忙音,什么都没有。 黎明前的黑暗,简灵溪有种恍惚感,她是不是做梦了? 不,不是梦,真的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她早就猜到的,简世勋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他那么狡猾,肯定留有后手。 那会是谁? 秦兰吗? 还是简微安? 惊恐化成丝丝针扎般的寒气,钻入她骨髓,简灵溪双手紧紧环住自己,仍止不住冷。 对,南宫萧谨。 找他,他一定有办法。 顾不得许多,简灵溪匆匆跑去敲南宫萧谨的房门。 南宫萧谨很警觉,哪怕睡得再沉,门一响他就醒了。 快速翻身而起,打开门。 简灵溪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控制不住颤抖着,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轻抚着她的背,南宫萧谨声音温柔:“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有人给我打电话,他说,你的人再不从简家撤出来,他就要毁掉我妈妈的骨灰……”瞪大双眼,里面盛满恐惧。 第205章 神秘人 南宫萧谨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双手握着简灵溪的肩:“你别急,慢慢说。” 简灵溪摇了摇头:“南宫萧谨,我不是做噩梦,我现在很清醒。这是他给我打的电话,你看看。” 拿起手机,调出里面的通话记录。 一眼扫过通话记录上的时间,南宫萧谨给沐冰打电话,让他立刻去查这个号码是谁的。 南宫萧谨搂着简灵溪进了他的房间,安慰着:“别急,他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简灵溪脸色惨白,她很想控制情绪,那股惊恐一路漫延,她怎么都止不住。双眸落在窗外某个点,她总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抓着她的弱点。 她的状态很不好,南宫萧谨一颗心高悬着。 慢慢蹲在她面前,将她冰冷的柔荑放在自己掌心里,轻轻揉搓着,给她温暖。 简灵溪不是没有感觉的木头,她知道自己给南宫萧谨带去了很大的困扰。她也想表现得淡定一些,不那么慌张。她知道自己越是惊慌,越会给人留下把柄。 但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她好害怕。 沐冰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有了消息:“号码是没有身份证登记的,查不到谁是机主。并且,在打完电话后就立刻注销了,连地点都追踪不到。” 答案早在意料之中,南宫萧谨并没有太失望:“好好看着简世勋,不管他玩什么把戏都不要理会。” “是,二少。”沐冰没有疑义,他知道南宫萧谨每一道命令都有他的考量,他只要执行就好。 “南宫萧谨,他……”他和沐冰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既然他要玩,我们就满足他。”南宫萧谨半边唇角上扬,弯出一丝冷笑,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他的自信感染了简灵溪,一颗心惊慌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抱歉,我太沉不住气了。”惊恐渐渐褪去,简灵溪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汗颜。 照理说,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更应该学会淡然和从容。 “你能第一时间找我,我很开心。”深眸看着她,里面流淌着她看不懂,也不敢去懂的情绪。 简灵溪一怔,垂下了头,不敢再沉溺于他的目光中,她怕自己会沉沦。 “谢谢。”故意用疏离客套的两个字,拉开与他的距离。 对于他的帮忙,她心存感激。 可那没有解开有谜题,她还是要保有几分警惕。 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 她早已没了那份纯然相信别人的天真,生活随时给她一记重锤,为免粉身碎骨,她必须比别人更清醒。 感受到简灵溪的疏离,南宫萧谨十分不悦,看在她刚受了这么大惊吓的份上,他不跟她计较。 收拾好心情,简灵溪站起来:“天亮了,我去看看姚怡。”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简灵溪转身就走。 …… 来到姚怡的房间,她已经醒了。 简灵溪手搭在她手腕上,给她把脉。 “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要注意休息,伤口也要勤加换药。”放下姚怡的手,简灵溪说。 姚怡由衷感激:“谢谢你,灵溪。” 简灵溪摇了摇头:“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二少。” 握住简灵溪的手,姚怡美丽的眸子十分真诚:“你和二少我都很感激。” “我先给你换药,呆会再去做早餐。”简灵溪站起来,拿出她的医药箱。 动作轻柔拆下姚怡脖子上的纱布,仔细给她先消毒再上药。她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恢复得很好,这次上了药后,简灵溪没有再给她缠一圈纱布了。 天气越来越热,这样闷着不利于伤口恢复,更有可能滋生细菌。 做好了一切后,简灵溪问:“你想吃什么?” “灵溪,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忍了又忍,姚怡还是问出了口:“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探听你的隐私,我只想有什么地方可以回报你。如果你不方便说,当我没问。” “谢谢你,小怡,我最近是出了一些事。不是我不相信你,是别人帮不上忙。”简灵溪十分真诚,她的事说起来匪夷所思,谁会相信。 “嗯,我知道了,灵溪。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有些人脉的……”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捂住了嘴。 “瞧我,真是太大言不惭了。有二少在呢,还有什么事办不到。”姚怡自嘲笑笑。 简灵溪不想让她感到尴尬:“今天早上就做三明治,好不好?” “嗯,好。”姚怡点点头。 系上围裙,简灵溪开始开火做早餐。 简单的三明治做起来很快,只是,她一直想着早上电话的事,心不在焉,不是把蛋煎糊了,就是面包考焦了,弄得手忙脚乱,花的时间比平时还长。 弄了半个小时才总算做出三份像样的早餐,解下围裙,洗了手,简灵溪敲了敲南宫萧谨的房门:“可以吃早餐了。” 接着又去喊姚怡,姚怡很快出来,看到桌上有三份早餐,不禁疑惑地问:“二少也在吗?” “嗯。”简灵溪点点头,在面包上涂上果酱,交给姚怡。 “谢谢。”姚怡咬了一口,看向简灵溪的眼神晶灿灿的,似笑非笑。 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简灵溪问:“怎么了?” “没有,就是好羡慕。”姚怡笑弯了眼,眼里多了一丝狡黠,少了忧伤和冷艳,显得古灵精怪。 没有见过姚怡这一面,简灵溪有些不自在,她明显是在取笑她。 霎时,双颊飞上两朵红云,手颤了下,果酱涂到了手上。 她更加尴尬,忙说:“我去洗个手。” 南宫萧谨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简灵溪行色匆匆,自他身边走边,俊脸一紧,目光深沉。 姚怡看到南宫萧谨,立刻站起来,恭敬打招呼:“二少。” “她怎么了?”南宫萧谨发现自己最近特别在意简灵溪,她的任何一丝小情绪上的变化都能牵动他的心。 “可能是害羞。”姚怡坐下来,拿起面包,慢条斯理咬了一口,故作不经意地说。 “害羞?”南宫萧谨眉头锁得更深了,一大清早的,莫名其妙害什么羞? “没什么。”姚怡轻咳了两声,收起戏谑的表情。 “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南宫萧谨坐下来,看姚怡的样子应该没有大碍了,接下来是不是按照计划继续? 放下面包,坐直身子,姚怡一脸严肃:“灵溪说我恢复得很好,已经没事了。二少,你要我怎么做,尽管说。” 南宫萧谨点点头,拿起面包吃着,他戴着半边面具,就算深谙察颜观色的姚怡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虽然年轻,却不是她看得透的类型。 “你先养好伤,过一阵子再说。”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的,却是命令。 姚怡不敢违抗,只能应是。 她很清楚,这次的事件闹得很大,南宫海宁却毫发无损。这证明她的能力不足以对付他,若没有南宫萧谨的帮助,她可能一辈子都报不了仇。 简灵溪匆匆回来,满脸惊恐,连声音都在发抖:“他又打电话来了。” 南宫萧谨立刻回拔过去,号码已经被注销了。 拉起简灵溪的手,南宫萧谨冷声说:“走。” “去哪里?” “简家。”南宫萧谨边说边拉着简灵溪来到车库,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随即发动车子。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语,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 “打电话的人会不会是秦兰,或简微安?”不想影响南宫萧谨开车,快到简家,简灵溪才问。 南宫萧谨目视前方:“不太可能。” 第206章 反向操作 “为什么?”简灵溪看向他。 “我调查过了,秦兰是黑鹰安插在简世勋身边的眼线。黑鹰死了,简世勋又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不太可能留她在身边。简微安自从离开后,我一直派人盯着她。她去了q国,在大学城的一间餐厅打工,准备复读。”这些事,他都暗中盯着,却没有告诉简灵溪。 没想到南宫萧谨在后续还关注秦兰和简微安的事,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心底充满感激。 不过,南宫萧谨不喜欢她对他说谢谢。 “那会是谁?”简灵溪眉头深锁,话虽这么问,却不指望得到答案。 简世勋这些年交友广阔,黑白两道都有,谁能猜得出来? 车停在简家后院外的路上,简灵溪和南宫萧谨从侧门进入。 他们一进门,沐冰就迎了上来。 简灵溪急问:“简世勋呢?” “他昨晚发了高烧,现在还在昏迷中。”沐冰如实回答。 “带我去看看。”简灵溪走在面前。 沐冰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匆匆跟上简灵溪的脚步。 由于地下室阴冷潮湿,沐冰怕对简世勋的病情不利,将他移到了楼上他的房间。 上了楼,推开门,简灵溪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简世勋。 短短一夜,他鬓角全白,脸色不再红润,呈现出一种高烧的红。眉头深锁,仿佛被噩梦惊扰,身体一抽一抽。 简灵溪没打算给他治病,拿出针包在他太阳穴扎了两针,简世勋幽幽醒来。 乍然见到简灵溪,他还有些恍惚:“我这是在哪里?” 强压下愤怒,简灵溪将他穴位里的针拔出来:“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我妈妈的骨灰是不是在他手上?” 简灵溪拿针的样子,让简世勋仿佛看到了沈静仪,眼中绽出异样的光:“静仪……不,你不是静仪,你是灵溪。我果然没有猜错,静仪把医书留给了你。你学了静仪的医术,灵溪,你瞒得我好苦。” 简世勋强撑着要坐起来,语无伦次。 事到如今,简灵溪也不怕他知道:“没错,我是学了妈妈的医术,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医书交给你的。简世勋,你最好把妈妈的骨灰还给我。否则……” “否则怎样?”简世勋双眼绽出精光,一寸寸靠近。 简灵溪后退了一步,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退缩。 现在有南宫萧谨撑腰,她有足够的能力对付简世勋。 根本没必要对他有半忌惮,但凡她表现出害怕,他就会咬住不放。 “昨晚你不是见识过了吗?还是想要再试一次?”简灵溪满面寒霜。 “呵呵……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让人折磨你的亲生父亲,你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灵溪,你会遭到报应的。”简世勋疯了似的狂笑着。 南宫萧谨走进来,站在简灵溪身边。 “二少,你可真令人意想不到呢,我们家灵溪可真有福气,能得到你的垂青。”简世勋阴阳怪气。 南宫萧谨并不理会他,只默默站着,身上的强大气场却让简世勋暗暗胆颤。 “你想说什么?”南宫萧谨云淡风轻,简世勋却觉得背脊一凉。 他似乎招惹了招惹不起的人,但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只能往前。 “没有别的意思。”简世勋退回床上,这才感觉到身体一阵阵发寒,受伤的地方也很疼,慢慢将身子蜷缩起来,用来抵御病痛。 他知道简灵溪没有拿到沈静仪的骨灰前,不可能救他。 他更不可能在这时候把骨灰给她,这是一场搏奕,与性命相关,他必须狠。 不仅对简灵溪要狠,对自己更狠。 简灵溪见状,刚要开口,南宫萧谨给她使了个眼色。 “简总,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交出骨灰,我保证让你安全离开深城。”南宫萧谨提出条件。 简世勋伤病交加,难受得要死,但他没有失去理智,费力睁开眼:“二少这么为灵溪奔波,着想,应该是对她有感情的?那就念在我生她一场的份上,你大方一点,帮我把外面的债务解决了。” “你……”他一次次刷新简灵溪对无耻的认知。 南宫萧谨轻拍了拍简灵溪的肩,让她不必激动。 “好。” 没想到南宫萧谨会答应,简灵溪满脸震惊。 简世勋也是没有想到,他在试探他的底线,没奢望他会答应。 “二少果然大方。”简世勋冷得牙齿打颤:“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了。” “好。”南宫萧谨又应了声,搂着简灵溪的腰,将她带出来。 一出房门,简灵溪迫不及待地问:“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为了保命,他什么都不会说。神秘人在暗处,他如果真的毁了你妈妈的骨灰,我们也无法阻止。”南宫萧谨分析利弊。 简灵溪脸色惨白,她知道南宫萧谨说得对。 他们的顾虑是简世勋的保命符,他必然会紧咬住不放。 原以为他只是一个人,他们只要拿住了他,他早晚会交出来。 没想到他留了一手,和别人合作。 这下子他们又变得相当被动,明明抓住了他的人,又拿他无可奈何。 “难道真要帮他还清债务,送他离开?”简灵溪不相信南宫萧谨会这么做。 “是。”没想到他斩钉截铁吐出一个字。 …… 没能拿回妈妈的骨灰,还要任简世勋予取予求,简灵溪不甘心。可是,南宫萧谨执意要这么做,她也反对不了。 心深处她不相信南宫萧谨会向简世勋妥协,但他的种种行为,都要告诉她,她想多了。 他为了让她早点拿到妈妈的骨灰,低下高贵的头颅。 被南宫萧谨带来他的办公室,简灵溪坐立难安。 话都说透了,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南宫萧谨这么帮她,她应该感激的。 她既想拿回妈妈的骨灰,又不能置简世勋于死地,给他一笔钱,大抵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可是…… 简灵溪心烦意乱,来回踱步,停不下来。 南宫萧谨看得头晕:“你去休息室里,休息一下。” “我睡不着。”简灵溪继续踱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都是她没用,想不出好办法。 南宫萧谨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古井般的眸子望着她:“你相信我吗?” 深邃漆黑的眸子如同两个磁铁,牢牢吸住她的灵魂。 一颗怦怦直跳,快要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失控的心律没有影响她的判断力,重重点点头:“相信。” “那就把一切交给我。”他的话很轻,却重重砸进简灵溪心深处。 “好。”简灵溪郑重点头:“南宫萧谨,我一直相信你,更愿意把事情交给你。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你的原则。” “放心,不会。”南宫萧谨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去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他的声音好温柔,动作好宠溺。 简灵溪的心再度狂跳了起来,明知他对她的好可能怀有其他目的,还是忍不住沉沦了。 控制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快速转身,匆匆往休息走去。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她动作一滞,很缓慢地转身,看向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伸出手,示意简灵溪把手机给他。 没有迟疑,将手机放在他掌心,南宫萧谨快速划开接听键:“喂。” “你是谁?”不男不女的声音带着疑惑。 “南宫萧谨。”从容报上自己的名字。 电话没有挂断,声音却沉默了。 “你要不要跟简世勋见一面?”南宫萧谨主动提,电话那头继续沉默。 他弄不懂南宫萧谨的用意,更加小心谨慎。 第207章 改变策略 “我要跟简世勋通话。”他提出要求。 “那不行。”南宫萧谨拒绝。 “为什么?” “他受了伤,又高烧,现在昏迷不醒。” 听到南宫萧谨的话,简灵溪震惊极了。 他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你骗我?”神秘人质问。 “我都主动让你们见面了,为什么要骗你?” “嘿嘿……二少果然名不虚传,想用这一招骗我出现,再来个瓮中捉鳖。高明啊。”神秘人了然大笑,想骗他,没那么容易。 “不见?挂了。”南宫萧谨直接断了电话,他的举动很不正常,简灵溪都看得一愣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南宫萧谨回到办公桌前,重新低头批阅文件,没有把手机还给她的意思。 简灵溪眉头轻蹙,算了,她都决定相信他了,一切就由他做主。 她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拿回妈妈的骨灰。 简灵溪没有睡觉,她取出妈妈留下的花生坠子,继续研究。 妈妈说过,这坠子与医书密切相关,缺一不可。 坠子她研究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来,秘密应该在医书上。 医书,她要尽快将医书拿回来。 专注的时光飞逝如电,一晃,天色已暗。 南宫萧谨下班,接她一起回简家。 沐冰报告简世勋还算安分,一直昏昏沉沉。中间有一次嚷嚷着要请医生,没过多久又昏死过去。 简灵溪来到他的房间,看了下他的情况。 他伤得不轻,加上风寒,病得很重。 不过,她一点都不想出手救他。 甚至他就这么死了,或许对她是一种解脱。 “灵溪,你学了静仪的医术,那你帮我看看,我快死了。”就在简灵溪转身之际,简世勋费力睁开眼,声音沙哑得可怕。 “可以,把妈妈的骨灰还给我。”简灵溪冷漠提出条件。 “我是你的生身父亲,你的生命是我给的。法律上,你应该赡养我,情理上你应该照顾我。我现在生病,你要是不管,就是遗弃罪。”简世勋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遗弃罪?”简灵溪不想被他影响的,可他的每一句话都能戳中她的愤怒点:“你配为人父吗?你杀了人,威胁我顶罪。好,我去。你说会照顾小彤,结果你让秦兰把她送给人糟践。而且,你是真的想生下我们吗?不,你是为了利用妈妈,让她死心塌地帮你赚钱。简世勋,你能不能给自己留点颜面?” 被简灵溪一通数落,简世勋并不以为然。 “不管怎么说,我生了你,这是事实。你得孝顺我,这也是法律赋予的责任。简灵溪,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那你为什么不治好我,等我好了,我立刻离开,走得远远的,让你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我。”简世勋用了激将法,他好像有点懂南宫萧谨的用意了。 如果他好不了,他就不必履行承诺。 不愧南宫老爷子亲自培养的接班人,够狡诈。 “你真的要我救你?”简灵溪淡淡地问。 简世勋一怔,心里直打鼓。 她是不是又想出什么鬼点子要整他了? 她对自己可是恨之入骨,她不会这么好心救自己的。 “呵……”简灵溪唇角上扬,弯出冷笑:“你要我救你,又不相信我。简总,这么矛盾,是因为心虚?这世上还有你可以相信的人吗?” 简世勋病得脸色发白,他真的浑身都不舒服,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是的,没错,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信。 他这一生辜负的人很多,却对秦兰最好,到头来呢? 她才是一直隐藏自己身边的间谍,这样的际遇让他去相信谁? “我要你治好我。”与其这样半死不活拖着难受,他宁愿赌一把。 前提是,他手上握着简灵溪的命脉,沈静仪的骨灰。 他能确定简灵溪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好啊。”简灵溪随意说着,让人觉得相当不安。 她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自己的针包,拔出一根,故意在简世勋眼前晃了晃,一针扎在他头顶。 简世勋怪叫一声:“你想谋杀生父?” “是你求我,威胁我救你的。怎么?不要了?那我走了。”简灵溪不置可否,转身就要走。 “站住。”简世勋怒道,她这一针扎下,让他头疼欲裂:“你最好想清楚了再下针,否则……” “否则你就毁了我妈妈的骨灰。”简灵溪替他说出来。 简世勋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过后,他感觉似乎舒服点了。 可仔细一感知,又不知道哪里有明显的变化。 简世勋又惊又喜,她果然深知沈静仪的真传。 沈静仪最厉害的不是制药,更非研发,而是她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法。 只是,她不愿意用这个去赚钱,为了他们一家的生计,她才研发了保健品。 “静仪过世时,你年纪还那么小,天赋竟这么好。我真是看走眼了。”简世勋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不知是后悔,还是庆幸? “灵溪,治好我。治好了我,你就能拿到你妈妈的骨灰了。”简世勋声音幽幽的,却似地狱的魔音,一阵阵敲在简灵溪心头,让她很想动手宰了他。 最后,简灵溪没有他杀,反而救了他。 一套针灸下来,简世勋高烧已退,通体舒畅,就连身上被虐打的伤都好了不少。 “你起来走走。”简灵溪说。 简世勋也觉得自己浑身有劲,想下来走一走,甚至是跑一跑。 掀被,翻身,下床,动作一气呵成,比没受伤前还敏捷。 活动了下手脚,简世勋感觉伤已经全好了,浑身更是有使不完的劲,舒服极了。 “灵溪,你真是个天才。”简世勋哈哈大笑,目光贪婪地看着简灵溪,仿佛看着一棵摇钱树。 “我妈妈的骨灰呢?”简灵溪直接问,她救他不是为了情分,而是利益交换。 “灵溪,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被秦兰蒙蔽,对不起你,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简世勋说得情真意切,感动了自己。 “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父爱吗?”简灵溪冷笑,她已经不是当年无助幼稚的小女孩了。 经历了这么多,她懂得了人心。 而简世勋不加修饰的贪婪,让她看了恶心。 简世勋被噎了一下,但他不会放弃。 之前他还年轻,不懂营销。 如果现在他得到像沈静仪一样医术高超的人才,他一定可以让她发挥最大的功能,不止是利,他更要名。 “灵溪,我真的很抱歉……”简世勋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哪怕明知道这样的效果不佳。 他真的后悔了,他怎么这么有眼无珠呢? 简灵溪冷冷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简世勋知道她还在气头上,此时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出击。 出了房间,简灵溪看到站在走廊上的南宫萧谨。 他对她张开双臂,泪一下子涌至眼眶,简灵溪放纵自己扑进他怀里。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相拥,任由时光一寸寸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才收拾好心情,离开南宫萧谨的怀抱,对他扬起感激的笑:“我没事,今晚简世勋可能会逃走。” 南宫萧谨瞬间明白她的打算,点点头:“我会让沐冰照办的。” 夜静更深,天空突然下起雨了。 雨势加大,密密麻麻,将天地都笼罩其中。 这样的雨夜是大自然最佳的催眠曲,让人只想沉醉,不愿清醒。 雨太大,沐冰让保镖也去休息了,今晚不必巡逻。 雨帘重重的后院,空无一人。 等了一个多小时,确定他们全去休息了,简世勋才蹑手蹑脚下了楼。 第208章 逃走 偌大的客厅静得落针可闻,简世勋十分警觉,贴着墙走,慢慢往一个储藏间而去。 轻轻推开门,快速关上。 他不敢开灯,雨夜天太黑,储藏间里东西又多,好几次他都差点儿撞到。幸好,他感知能力还不错,最后还是摸索着找到了机关。 将柜子移开,用指纹打开密室的门,快速闪身而入。 这间密室直通外面,简世勋没有迟疑,快速逃离。 十几分钟后,他已经站在了简家别墅的外面。 看着这幢别墅,他咬牙切齿。 这里可是他半生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他真的不甘心。 可他比谁都清楚,简灵溪不可能饶了他。 虽然他很想她能为自己所用,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他从不相信信仰,只信自己。 掏出手机,拔通了电话:“我已经出来了,你来接我。” “马上到。”电话里非男非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简世勋藏在一棵大树后避雨,仔细感知身体上的变化。 简灵溪年纪这么小,医术造诣竟然这么高。 她只给他做了一套针灸,他就通体舒畅,连以前一些小病小痛都好了。 他真是有眼无珠,放了这么大一块宝贝,没发现,还拿她当根草。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后悔于事无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总有一天,他会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 “吱”地一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他身边,车门打开,简世勋不假思索跳上车。 车如离弦之箭,快速消失在雨帘中。 “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阴侧侧的声音在黑夜下,显得异常恐怖。 简世勋不耐烦地吼:“把变声器摘了。” “我不。”他开着车,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几乎盖住整张脸。 “张丽。”简世勋大声吼出她的名字。 “简世勋,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对我客气一点。”她冷冷地说。 “好好好……”简世勋咬牙切齿,愤愤然把头别到一边去。 张丽并没有理会他,继续开车。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在一个偏僻小村庄的一幢大宅前。 张丽将车熄了火,跳下来,不管简世勋,迳直入内。 简世勋低咒了一声,跟进去。 雨水淋了他一身,一阵寒风吹来,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张丽拿着一块巨大的浴巾给自己擦拭,摘下帽子,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微卷的波浪形,妩媚动人。 一张脸精致如雕,美丽不凡。 简世勋忙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喝了后,才感觉身子暖了些。 “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简世勋看了一圈房子的装潢,很陈旧,墙体斑驳脱落。不过,看得出这是以前是大户人家才住得起的房子。 “有的住就不错了,还挑。”张丽冷冷怼回去,将浴巾随意丢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敲出一根,含在嘴里,没有点燃。 “有没有吃的?我好饿。”简世勋靠在沙发上,这一路的逃亡,他的心是悬着的,此时落地,疲惫和饥饿一起袭来。 张丽横了他一眼,站起来,将一个袋子丢给他。 简世勋接过,打开一看,瞬间怒火中烧:“你就给我吃面包?” “简大爷,你现在是在逃命,不是来享福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张丽一张脸在灯光下美艳动人,她是那种令人一眼惊艳,二眼惊心的女人。 简世勋咬牙切齿,暗暗咽下所有不甘。 拆了一个面包吃起来,他每一口都咬得很重,仿佛正咬着谁的血肉。 张丽淡淡瞥了他一眼:“接下来该怎么办?” “简灵溪得到沈静仪的医书,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术。她从小就聪明,说不定南宫萧谨的腿就是她治好的。如果得到她,我们还有什么可愁的?”简世勋双眼绽出精光。 “你果然歹毒,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张丽骂了句。 简世勋毫不在乎:“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次我们能不能翻身,全靠她了。” “可她是南宫萧谨的新娘,你就不怕?”对于简世勋卑鄙无耻,她早领教过了。 “这一点才是最棘手的地方。南宫萧谨到现在还假装残疾,他肯定不是个善茬。而且,他有权有势,身边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打手,不好对付。”他不会太贬低自己,也不会盲目自信。 “那该怎么办?” “我现在生病又受了伤,脑子不太灵光,先睡一觉,等我醒了再想办法。”简世勋站了起来,他比谁都清楚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简世勋进了房间,洗了澡,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他明明精神上特别累,身体却像有使不完的劲,直想起来暴走一圈。 就算他不懂医术,可在沈静仪身边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也知道自己当下的情况很不正常。 他受伤又受寒,病得很重。 是简灵溪给他扎了一套针,他才恢复的。 难道,是她动的手脚?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是医生,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让他一下子就康复,还精力充沛。 该死的,她对他做了些什么? 越想越心惊,简世勋惊怒交加,控制不住情绪起来暴走。 突然,感觉体内有股莫名的气流在乱蹿,他控制不住想大吼,更想砸东西。 哪怕心里知道这样的情况很不正常,他用尽全力,还是克制不了。 “啊……”简世勋发出雄狮般怒吼,抓起触手可及的东西就砸。 他体内有股劲,不发泄出来就会爆血管。 隔壁的张丽听到动静,敲响了他的房门:“你怎么回事?” “啊……张丽,你快来救救我,我控制不了自己……”简世勋惊恐出声,张丽破门而入。 简世勋满脸狰狞,他想控制又控制不住。 汗一颗颗自他额头滑落,仿佛体内住着一头怪兽,正与他夺舍。 “你怎么了?”张丽是习武之人,她上前,一把抓住简世勋,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用力压着。 简世勋仍挣扎不休:“我不知道。今天原本病得迷迷糊糊,是简灵溪给我针灸后我才恢复的。肯定是她捣的鬼。” “针灸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张丽表示怀疑,闻所未闻。 “沈静仪医书里记载的独门针灸法,她一般不轻易演示。和她结婚那么多年,我也只见过三次,真的神乎其技。”被张丽死死压着,简世勋仍在扭动。 当然,这不是他的本意,是体内有股气在蹿动,他控制不住。 张丽听后,对沈家的医书更感兴趣了。 难怪黑鹰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得到,看来这医书的妙处比她想要多。 “啊……”简世勋仰天大吼,突然力大无穷,张丽都压不住他,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简世勋呐喊着,高举起一张椅子,一张脸胀得通红,双眼更是血色一片。 张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往后退了好几步,以免被他砸伤。 可简世勋却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定格成一尊雕像。 过了半晌,张丽迟疑地问:“你没事?” 她话音刚落,简世勋手一松,椅子砸了下来。 张丽眼疾手快接住,否则,这一砸下,简世勋脚就废了。张丽还没有放好椅子,“咚”地一声巨响,简世勋直直往后仰,倒在地上。 疾步上前,张丽惊慌问:“简世勋,你怎么了?” 体内的气流一下子泄了,简世勋四肢像瘫了一般,动也不能动:“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209章 张丽的底细 张丽从没有见过简世勋这种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只能先将他扶到床上躺好:“你可能是刚刚太激动了,伤了元气,好好休息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就正常了。” 简世勋也希望如张丽所说,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家医术的厉害。 但此时此刻还不到绝望的时候,说不定真的是他自己吓自己。 发泄了一通,简世勋浑身疲惫极了,眼皮打架一下子就要睡着了。 他强撑着:“你注意点,简灵溪有可能会找来,千万别把东西交给她。骨灰是她的软肋,也是我们的保命符。” 张丽郑重点点头,简世勋这才放心睡去。 简世勋的情况有些匪夷所思,张丽守了他一会儿。雨停了,她听到了汽车靠近的声音。 她听力一直很好,加上自幼习武,灵敏度比一般人高。 这偏僻的小山村白天都极少见汽车,何况是刚刚下过大雨的夜。 看来,简世勋猜的没错。 简灵溪在他身上动了手脚,故意放他离开,再将他的势力一网打尽。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很好。 只是,他们低估了她。 听到车熄火的声音,张丽打开窗户,一跃而出。 沐冰和保镖快速将这里包围,没一分钟便找到了简世勋。 他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昏迷不醒。 简灵溪跟着进来,一看他的情况,眼神都没有波动。 不用任何人吩咐沐冰立刻带人去搜,除了在屋后找到一辆百万的越野车外,什么都没发现。 将里里外外又搜查了一遍,才向南宫萧谨汇报:“我们来晚了一步,他逃走了。” 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现在怎么做?” 简灵溪没有开口,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喷雾,朝简世勋的脸喷了几下。 他幽幽醒来,乍然见到简灵溪吃了一惊,随即了然:“果然是你搞的鬼。“ 与之前的精力充沛相比,他现在十分虚弱,连说话都无法大声。 “你的同伙呢?”简灵溪直接问。 “呵呵……”简世勋笑了,笑得意味不明:“你很聪明,这招欲擒故纵,用得不错。可惜你低估了他,他是不会被你们抓住的。灵溪,别再斗气了,治好我。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女,你这么对付我,良心会安吗?” “我当然心安理得。简世勋,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可以不说,当你要说的时候,可能就来不及了。”简灵溪满脸寒霜。 她已经能做到对简世勋的无耻无动于衷了,跟这种禽兽生气不值得。 简世勋很累,也不想多说,慢慢闭上眼。 现在他只能祈祷张丽脱险,只要她没被抓住,他就还有希望。 南宫萧谨上前,牵着简灵溪的手离开房间。 “你过来看看。”南宫萧谨带简灵溪来到隔壁房间,被褥零乱,明显是睡过还没整理。 地上有一个行李箱,里面装了几套衣服,有男装也有女装。一些化妆的工具,有帽子,有墨镜,还有成套的护肤品。 简灵溪惊道:“来电话的人是女的?” 南宫萧谨点点头:“从她留下来的行李看,显然是。如果是男的,就算需要化妆成女性,会备一套彩妆,而不是护肤品。这证明她是个女的,还是个爱美的女人。” 简灵溪点头,表示赞同南宫萧谨的分析。 “还有一点,她会武功。”南宫萧谨从行李箱的暗格里掏出一把短匕首,小巧精致,上面还雕刻一朵玫瑰花。 接过一看,简灵溪发现花朵旁边,刻了一个字“丽”。 “这是她的名字吗?”递给南宫萧谨看。 南宫萧谨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匆匆出去找沐冰。 简灵溪跟着出来,焦急追问:“你是不是知道她是谁了?” “可能是黑鹰的左膀右臂,张丽。”南宫萧谨下了判断:“沐冰,你去查一下张至诚上位后,张丽的去向。” “是。”沐冰没有迟疑,立刻领命而去。 “她是谁?”简灵溪还是一头雾水。 南宫萧谨原本不想让她知道江湖上这些腥风血雨,可是,这件事与她有关。为了让她有个防备,他还是给她普及了一下。 “张丽和张至诚是黑鹰的左膀右臂,张至诚心狠手辣,管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张丽美艳又长袖善舞,帮黑鹰打理娱乐城。黑鹰死后,张丽和张至诚争夺权利,最后,张至诚上位,成了现在的龙帮首领。张丽权利被夺,下落不明。” 简灵溪听得暗暗心惊,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牵扯出这么多人。 她想问,张丽为什么要帮简世勋? 他们不算同一个世界的人,话到嘴边又咽下。 这些只能从简世勋那得到答案,南宫萧谨如果一早知道,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 刚停的雨又开始下,时大时小,淅淅沥沥,直到天亮。 一夜未眠,简灵溪很担心南宫萧谨的身体,执意给他把个脉。 他白天那么忙,公司的文件堆积如山,还要为自己的事奔波劳碌,她真的欠他太多了。 仔细听脉,过了半晌才长吁一口气:“没什么大碍,毒也被压制住了。如果没有受到外界的强力干预,是不会有事的。” “嗯。”南宫萧谨收回手,淡淡应了声。 保镖来报,简世勋醒了,强烈要求见简灵溪。 原本简灵溪不想见他,但转念一想,或许可以从他嘴里探出张丽的下落。 站在简世勋的床前,看着他惨白的脸,简灵溪毫无感觉。 就算有,也只是恨。 简世勋能感觉到简灵溪已经来了,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沙哑着声音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简灵溪没有隐瞒:“我只是将你原本的精力集中到一块,提前释放。” “什么意思?”简世勋听不懂,但他感觉很恐怖。 “就是字面意思。你原本受了伤,又高烧,身体虚弱,但能靠自身的免疫力撑过来。用点药,休息几天,就会好转,但你当下会很难受。我用特殊的针法,将你的精力提前预支。你会产生一种错觉,不止伤病瞬间好了,还精力充沛,浑身是力。当精力透支后,你就是现在的状态,加上之前的伤病会破坏免疫力,你会越来越虚弱。”简灵溪解释得更清楚了些。 “贱人。”简世勋目眦欲裂,他想起来掐死她,却浑身无力,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这么对我会遭报应的。”简世勋身体虚弱,连呼喊都没有力气。 简灵溪冷冷看着他:“你能不能换个台词?若是这世上真有鬼神的存在,第一个遭受报应的人就是你。你杀人栽赃,要我去顶罪。你利用了妈妈,最后逼死了她。你说要好好照顾小彤,却让秦兰拿她去换简微安,害她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是人的所为?” 被简灵溪怼得无话可说,简世勋恨不能掐死她。 是他错了,他不该一时心软。 当年他就让她判死期,立即执行的那种,也就没有现在的后患。 后悔没有用,那是弱者的行为。 她现在不敢真正弄死他,只要张丽能逃脱,只要沈静仪的骨灰还在他手上。 他就不信制不住这个逆女。 等着瞧,早晚有一天,他会要她好看。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压下内心激动的翻江倒海,冷冷地说:“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的同伙是张丽,昔日黑鹰的属下,现在张至诚的手下败将!” “你……”简世勋万没料到简灵溪会知道张丽,还把她的底细都摸透了,恐惧在心底层层堆积。 第210章 同处一室 简世勋的反应给了简灵溪信心,原本的不确定现在变成了完全肯定。 双手别在身后,冷冷看向简世勋:“小彤的事是秦兰一人所为,我还不想迁怒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简世勋,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黑鹰之死是南宫萧谨干的。你认为张丽比得上黑鹰的老谋深算和张至诚的心狠手辣吗?” 简世勋面如死灰,他开始相信简灵溪说的话了。 她没那么厉害,可是,南宫萧谨就不一定了。 f国第一豪门的接班人,就算毁了容,残了腿,老爷子都没有放弃他,还把自己的股份给他,让他成为南宫集团的第一股东,顺利接手集团。 他似乎是踢到了铁板,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可事到如今,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除了一硬到底,简灵溪是不会放过他的。 精力被提前透支,他疲惫不堪。 感觉累到不行,最后还是缓缓闭上眼睛。 简灵溪取出一根针,扎在他后颈处,简世勋瞬间弹坐起来,惊声尖叫:“简灵溪,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沈家的针灸法和点穴术,你应该比谁清楚。”简灵溪满面寒霜,从她被陷害的那一刻起,简世勋就是她的仇人。 “你……”话刚出口,简世勋浑身奇痒难耐。 他原本就没有力气,只能拼尽全力去挠,挠不到,痒得抓心。 这是一种酷刑,堪比凌迟。 “简灵溪,你快放了我,快帮我止痒。痒死我了,痒死了……”简世勋从床上摔下来,顾不得疼痛,伸手在身上各处乱抓,却都挠不到重点。 “简灵溪,求求你了,别再折磨我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饶了我。”没多久,简世勋已经忍不住求饶。 “交出我妈妈的骨灰。”简灵溪高高在上,冷面含霜,毫不把简世勋放在眼里。 如果可以,她真想亲手杀了他。 “你也知道张丽逃了,骨灰就在她手上,我不知道啊。灵溪,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了。灵溪,求求你,饶了我。”简世勋在地上直打滚,汗流浃背,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他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酷刑,他受不了了。 “早说早解脱。”说完,简灵溪不理会他的哀号,大步离开。 简世勋拼尽全力,爬起来抓住她的脚,整个人匍匐在地:“放了我,我受不了了……你不能就这么对我……我是你的父亲……” “用我妈妈骨灰威胁我的父亲,您可真敢开口。”简灵溪的脚被简世勋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一股强烈的恶寒爬上心头,她忍不住一脚踹开了他。 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简世勋滚了几滚,撞上沙发上才停止。 看都不看他一眼,简灵溪径直离开。 南宫萧谨就在门口,简灵溪虽装得若无其事,但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拉起她的手:“沐冰送来一些东西,去吃一点?” “好。”知道南宫萧谨关心她,简灵溪强颜欢笑。 来到餐厅,这里像是久未住人,虽然简单收拾过,空气中仍有一股霉味。 老旧的餐桌铺上新的桌布,还摆上一瓶鲜花,赏心悦目,令人心情愉悦。 这有心的安排应该不是沐冰的手笔,简灵溪感激看向南宫萧谨。 他很绅士替她拉开椅子,简灵溪道谢坐下。 南宫萧谨提来餐盒,层层打开,从里面拿起一道道做工考究的食物。 每一道都是顶级大厨的手艺,光是闻着就觉得好饿。 简灵溪撑起笑容:“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尝尝看。”将餐具摆好,南宫萧谨才在她对面坐下。 拿起筷子,简灵溪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感觉在口腔内漫延。排骨炸得火候刚刚好,又酥又脆,一口咬下汁液在的香甜弥漫整个口腔,有种幸福的味道。 简灵溪眼眶泛红,极力压抑着。 南宫萧谨蹙眉:“不好吃吗?” 摇了摇头:“不,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醋排骨。只是……” “只是什么?” “味道很像我妈妈做的。”简灵溪唇角上扬,眼里却泪光点点。 没想到会勾起她的伤心往事,南宫萧谨道歉:“抱歉……” 简灵溪慌忙摇头:“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说抱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我太脆弱了,不够勇敢和坚强。谢谢你带我吃这么好吃的糖醋排骨,开动。” 故作轻松,简灵溪给南宫萧谨夹了一块:“你也尝尝,真的特别好吃。” 不忍让她继续伪装,南宫萧谨配合她吃了起来。 今天的简灵溪情绪很不稳定,变得有些呱噪。 跟南宫萧谨说起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南宫萧谨沉默听着,没有打断她。 有过相似遭遇的他知道这些仅存的美好是她能坚持到现在的动力,她现在是太苦了,才强迫自己去回忆这些美好,以期驱散痛苦,让自己得到一丝平衡。 她的心情他能感同身受,也更加心疼。 “南宫萧谨,你下午去上班,这里有保镖在。张丽就算杀个回马枪也讨不到好处,你放心。”吃完了饭,简灵溪说。 “我下午没什么事。”南宫萧谨看了她一眼,目光坚定。 “可是……”她知道他有多忙,他实在没必要陪着自己。 “没什么好可是的。”南宫萧谨霸道截断了简灵溪的话:“你昨晚一夜未眠,趁现在去休息一下。” 他语气温和,却是不容人拒绝的命令。 在南宫萧谨坚定的目光下,简灵溪只好点点头。 这间宅子很大,一共两层,房间很多。 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沐冰已经命人收拾出了一间客房,彻底打扫过,换上全新的被褥。 简灵溪很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着,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自幼更是什么事要自己干。 突然,什么事都有人帮她安排好了,她还真不习惯。 不过,这是南宫萧谨的一片好意,她无法拒绝。 简灵溪进了屋,刚要关上门,南宫萧谨伸手撑住,不让她关上。 简灵溪疑惑地问:“还有事吗?” “这里的房间久未住人,打扫起来很麻烦。时间太匆忙,沐冰只收拾出了这一间。”南宫萧谨盯着她看,简灵溪垂下了头,后退几步让他进来。 南宫萧谨打了个哈欠,走进浴室,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简灵溪脸颊微红,目光落在大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这次来就来抓人的,不是来度假的,根本就没带衣服。 折腾了一天,她也淋了些雨,衣服有股怪味。 她自己闻了都不舒服,何况是有轻度洁癖的南宫萧谨。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南宫萧谨从浴室出来,身上只围了条浴巾。 乍然看到美男出浴,简灵溪呆愣了半秒才垂下头,声音有些紧张:“你睡床,我睡沙发。” 说完,不给南宫萧谨发言的机会,匆匆跳上沙发,躺下去,侧过身,背对着他。 简灵溪一连串的动作弄得南宫萧谨有点懵,眼角瞥见她泛红的耳坠,他才露出了然的笑。 他像是会趁人之危,饥不择食的禽兽吗? 简灵溪躺下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全身感官集中在背后。可以很明显感觉到两道灼然的目光正盯着她看,她不知所措,只能继续装死。 哎,她到底怎么了? 又不是第一次和南宫萧谨共处一个屋檐下,她在紧张什么? 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她早就知道南宫萧谨是个正人君子,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酸又庆幸,太多复杂的情绪溺涌上心头,她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第211章 己所不欲 各种不该有的想法纷至沓来,简灵溪一颗心揪得紧紧的。 她似乎越来越在意南宫萧谨了,明知道他娶自己,一定有他的用意,她却不敢问。任由猜测纠结成一个个恐惧的黑印,烙在心头。 经历这一天一夜,她的体力也严重透支。 身上的余毒虽说对她的影响不大,却也破坏了她的体质,精力大不如前。 不知不觉间,简灵溪沉沉睡去。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南宫萧谨才将她抱起来。 她很轻,躺在他怀里如同一片羽毛,轻得没有重量,随时可以飞走。 南宫萧谨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比任何名贵香水都要令人沉醉。 简灵溪本能靠近,无意识攀住他的肩。 熟睡中的简灵溪像个无助的孩子,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一旦醒来,她就装作若无其事。 看着她无意识的举动,南宫萧谨眉头紧蹙。 他知道她是真的很没有安全感,这样的她令人很心疼。 然,她清醒的时候特别倔强,如同一头犟驴,隐藏所有伤口,哪怕跌得再痛也不哭。 南宫萧谨将她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 扯过被子帮她盖好,南宫萧谨并没有躺在她身边。 他知道她对他有了顾虑和防备,这种时候,他愿意迁就她,给她营造一个安逸舒适的空间。 南宫萧谨回到沙发上,在她原本的位置躺下,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睡意很快袭来,他也慢慢进入梦乡。 …… “叩叩叩……”敲门声刚响,南宫萧谨立刻惊醒。 “什么事?”压低声音问,怕他吵醒简灵溪。 “没有找到张丽,但找到了她的女儿。”沐冰恭敬地说。 南宫萧谨回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简灵溪,用眼神示意沐冰出去说。 在沐冰的带领下,南宫萧谨来到一楼大厅。 偌大的大厅灯火通明,一排保镖站得笔直,包围着一个纤弱的女孩子。 一头乌黑的直发垂下,包裹着一张精致却苍白的小脸。一双水眸红通通,泛起惊恐的泪光。 她四下张望,手臂直直垂下,抓着自己的裙子:“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萧谨站在三节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啊……啊……”乍然看到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张晨曦吓了一大跳,原本就煞白的脸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情不自禁往后退,直到差点儿撞到保镖身上才停住。 “我家没有钱的,你们勒索不到钱。求求你们,放了我。”张晨曦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吓得瑟瑟发抖。 “你是张丽的女儿?”南宫萧谨开口,声音冷若寒霜。 张晨曦十分警觉:“我是孤儿,没有妈妈。” “是吗?”轻轻淼淼的两个字,却似一把重锤在张晨曦内心砸出两个大洞。 “当然。”张晨曦有些心虚。 沐冰上前几步,念出她的资料:“张晨曦,今年十八岁,深城大学音乐系新生。张丽的私生女,一直寄养在乡下,三年前才接回深城上高中。” “……”张晨曦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帮绑匪竟然把她的底细摸得这么透。 她虽然年纪小,没有什么大的见识,可是,这些绑匪的衣着都很考究。尤其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他浑身高定,气度不凡。 “我真的没有钱……”张晨曦整个人蹲下来,双手抱头,她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真的好害怕。 他们会不会是妈妈的仇人? “张丽在哪里?”沐冰直接问。 “什么张丽?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害怕得浑身颤抖,却矢口否认。 “把她带下去。”南宫萧谨开口。 “是。”沐冰亲自上前,拉着张晨曦往客房里拖。 张晨曦不肯,挣扎得很厉害。 可她一个小女孩怎么抵得过沐冰的力气,很快被拉进房间,关上门。 “开门啊,你们是谁?放了我,我是个孤儿,没有人会来赎我的。求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张晨曦一个劲地拍门,哭着喊着。 南宫萧谨往楼上走,吩咐沐冰:“看紧了她。” “是。”沐冰恭敬垂首应着。 南宫萧谨回到房间,简灵溪幽幽醒来。 伸手揉了揉眼睛,她不是躺在沙发上吗?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见南宫萧谨进来,简灵溪脸颊泛红,垂下头,一时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她睡相挺好的,绝不可能从相隔几米的沙发睡到床上,这肯定是南宫萧谨所为。 “刚刚谁在喊?”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有个女孩大喊的声音。 看了她一眼,南宫萧谨坦白:“我们找到了张丽的女儿。” “什么?”简灵溪一下子从床上弹站起来。 南宫萧谨静静看着她,等待她说话。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知道南宫萧谨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想让张丽尽快显身,帮她拿回妈妈的骨灰。 然,内心深处她真的不想这么做。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们这么做,张丽和简世勋有什么区别? “你很不赞同?”南宫萧谨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 “是。”简灵溪承认得很直接:“我知道有些时候不能心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能争取主动权。但是,张丽做的事,不应该迁连她女儿。” 这让她想起了小彤。 “你说得对。”南宫萧谨赞同。 简灵溪抬起头,不解看向南宫萧谨,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伤害她,如果今晚张丽不出现,我就让沐冰送她回去。”南宫萧谨的态度让简灵溪惊讶,抓一个人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他竟然抱着随时要放了她的打算。 “谢谢你,南宫萧谨。”简灵溪上前几步,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一下。 他这么做全是为了她,抓和放,都顾虑到她的处境和心情。 是她太不懂事了,到了这时候还心软。 “她说什么了?”退后几步,为了掩饰尴尬,简灵溪问。 简灵溪没有指名道姓,南宫萧谨却秒懂她的意思。 “什么都不肯说,甚至不承认和张丽有关。”这件事,不需要对她隐瞒。 “我能不能去跟她谈一谈?”简灵溪眼中闪着希冀。 “可以。”南宫萧谨转身下楼,简灵溪跟了出来。 让守在门口的保镖打开门,简灵溪不让南宫萧谨跟着进去。 按下开头灯亮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张晨曦惊叫出声:“啊,你们不要过来,放了我,我真的是个孤儿,没人会为我交赎金的。你就发发慈悲放了我,我会一辈子感念你们的大恩大德的……” 张晨曦吓得不敢睁开眼睛,缩在角落里,语无伦次。 看着那蜷缩成团的小小人儿,简灵溪再次想到了小彤。 心变得很柔软,放轻了脚步靠近她:“你别怕,没人会伤害你的。” 简灵溪的声音很温柔,短暂驱散了张晨曦的恐惧,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她:“姐姐,你是天使吗?” “怎么说?”简灵溪不解。 “你长得好美,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你一定是天使,是来拯救我的。”张晨曦抓住了简灵溪的手,一脸期待。 挣开她的手,简灵溪说:“我不是什么天使,我叫简灵溪,是你妈妈张丽拿走了我妈妈的骨灰,不肯还给我,还威胁我。我并不想为难你,我只要拿回我妈妈的骨灰,让她入土为安。” 简灵溪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张晨曦暗暗心惊,面上却没有太多表现。 “姐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抓错人了,我真的是个孤儿,不认识什么张丽,不信,你可以去查。”张晨曦目光清澈,宛如两汪泉水。 简灵溪心一沉,小小年纪,演技真好。 第212章 定时炸弹 “如果不是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不可能抓你来的,你再否认也没有用。我和你无怨无仇,伤害别人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快乐。你如果想早点走,就告诉我张丽的下落,我保证你的安全。”简灵溪改变了主意,她不能代入太多个人的情绪。 这个女孩看似无助脆弱,却心机很深,一点都不单纯。 “我真的没有说谎,求求你,姐姐,你再好好调查一下,好不好?”张晨曦仍然不承认。 简灵溪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不逼你。” 说完,转身就走。 张晨曦猛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满脸惊恐:“姐姐,求求你放了我。冤有头,债有主,谁拿了你妈妈的骨灰,你找谁去,好不好?” 简灵溪想掰下她的手,可张晨曦抓得特别紧,她感觉手臂都快被抓伤了。 “放手。我答应你,再呆一晚,如果张丽不来找你,我就放了你。”她看得出张晨曦有所隐瞒,但人都是自私的,都有护短的心理。 她会下意识保护她妈妈无可厚非,立场不同,想法不同。 不管她是怎样一个人,只要她没有伤害她,她就没有资格管她。 “不,姐姐,我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有心脏病的,姐姐……我受不住惊吓,姐姐,你放了我。”张晨曦怎么也不肯放简灵溪走,缠着她苦苦哀求。 她看得出来她心善,不似外面那些男人。 她可能是她的突破口,错过了她,就没有下一次了。 “你放手。”原本想来套她的话,没想到被她看穿了,缠住了。 “姐姐,我求求你了……”张晨曦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医生的本能,简灵溪立刻给她把脉,她心律失控,跳得很不规律,时快时慢。 简灵溪一惊,她没有骗她,她真的有心脏病。 忙将她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让她呼吸得顺畅一些。 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给她施救。 没过多久,张晨曦幽幽醒来,喘着气问:“你是医生?” 简灵溪手上的动作没停:“略懂一二。” 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一辈子都不能剧烈运动。可她偏偏酷爱舞蹈,她是个天生的舞者,一听到音乐声,就控制不住四肢,翩翩起舞。 她最想考的就是深城舞蹈系,可惜身体不允许,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音乐系。 她好希望有一朝病能治好,可以尽情跳舞。 从小到大,病发无数次,她很清楚这种感觉。 每次病发后,她都要静卧,虚弱好久好久。 可这次不同,她感觉没那么难受。 难道,这位姐姐是神医? “谢谢你,姐姐。”张晨曦嘴很甜,一口一个姐姐。 简灵溪快速落针,捻揉,拔出,重复了几遍。张晨曦感觉心口顺畅了,比没发作之前还舒服。 收起针包,简灵溪转身就要走。 “姐姐。”张晨曦大声喊她。 “你先休息一下,不要再激动了。我说过的,明天就放了你。”简灵溪字字铿锵,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从不食言。 简灵溪从张晨曦的房间出来,整个人疲惫极了。 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害她? …… 半夜,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大宅灯熄灭,只留下两盏昏黄的照明。 简灵溪亦没有睡,她和南宫萧谨一起等,等张丽的到来。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但简灵溪心中有很深的不确定性。 张丽是黑鹰的得力助手,见惯了世面,她岂会看不出这是个陷阱。 现在就赌张晨曦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了,只是,她真的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 虽然是张丽先用她妈妈的骨灰威胁她的,她一点都不必感到内疚。但,她还是过不了心底这道坎儿。 黑暗中,南宫萧谨一直陪着她。对他这几天不离不弃的帮助,简灵溪非常感激。甚至心里有了不寻常的悸动,但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是两条独立的行平线,不管因什么原因而短暂交汇,最终一定会回归原地。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痴心妄想,让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颗心。 时钟滴答,如同炸雷,响在每个人心头。 这样的时光很难熬,又湿又冷的寒夜,她出了一身汗。 突然,外面有了一丝异样的动静。 沐冰和南宫萧谨交换了一个眼神,维持同一个姿势。 门锁被撬动,她的动作很快很纯熟,一下子就开了。 一身黑色紧身衣裤的张丽站在大门口,面色冷沉,她提高音量说:“二少,我来了,开灯。” “啪”地一声,客厅灯亮起。 张丽无所畏惧,一步步走进来:“晨曦呢?” 南宫萧谨给沐冰使了个眼色,沐冰点点头,亲自去客房里把张晨曦带出来。 一见到她,张丽满脸慌乱地问:“晨曦,你没事?” 乍然见到张丽,张晨曦吓了一大跳。 脸色惨白,声音虚弱地问:“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深吸一口气,张丽说:“晨曦,没用的。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南宫家的二少,现在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权大势大,瞒不住他的。” “妈妈,你为什么要拿走别人妈妈的骨灰?你太残忍了,快把骨灰还给姐姐,她是好人,她救了我一命。”听张丽这么说,张晨曦立刻改口。 张丽转向南宫萧谨:“二少,你也是深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为什么要去为难一个孩子?晨曦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受不了刺激的,你放了她。” 南宫萧谨冷笑:“你倒是一个好母亲,可惜啊,心肠太毒。只顾一己私利,连死人的骨灰都不放过。你有什么资格求我放了她?” “是,我是没有资格求你。但我这个。”张丽手上一直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她将袋子提高,拉下一截,露出骨灰的上半部分。 简灵溪惊呼:“妈妈。” 南宫萧谨拉住了她,张丽敢单枪匹马而来,一定有备而来,不能冲动。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可是纵横黑白两道黑鹰的得力助手。 “放下它。”南宫萧谨冷喝。 张丽唇角上扬,露出妩媚一笑:“二少,大家都是成年人,就别玩小孩子那一套的。我不是被吓大的,大场面我也见识过不少。如果我没有一点准备,我敢单枪匹马闯虎穴吗?” “条件。”南宫萧谨不想跟她多废话了。 张丽将骨灰盒转了个圈,让他们看到上面绑着的定时炸弹:“放了晨曦,否则,大家就一起灰飞烟灭。” “妈妈……”张晨曦被吓傻了,呢喃着。 她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张丽,她的表情和打扮都那么陌生。 她几乎不敢相信,她真的她慈爱又温柔的妈妈吗? “晨曦,别怕。今天就算妈妈救不了你,也会陪着你的。”看向张晨曦时,张丽眼中的狠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柔。 张晨曦摇头:“不,妈妈,你快走。别管我了,反正,我的病治不好,早晚也是要死的。妈妈,谢谢你这么爱我。今生能成为你的女儿,我很幸福。如果有来世,就让我当你的妈妈,让我好好照顾你,补偿你。妈妈,你快走……” “晨曦……”女儿的话字字刺心,张丽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她不好,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出身,更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从小到大,她都不让她喊妈妈。她还这么懂事,这么孝顺,她真的很对不起她。 第213章 舍近求远 南宫萧谨一把将张晨曦拉过来,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刀,抵住张晨曦的脖子:“张丽,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别企图挑战我的底线。” 张丽冷笑:“二少,我知道你的本事,不敢跟你斗。但我不得不来,因为我在乎我的女儿。来之前,我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好。”手上稍稍用了力,张晨曦脖子上多了一条血痕。 “妈妈……”她低声喊着,深怕太大声影响了张丽。 然,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在张丽眼里,急出了一身冷汗。眼底更是猩红一片:“南宫萧谨,你是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深城仍至f国响当当的人物,你怎么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手无寸铁又身患绝症的小女孩?” “因为她有一个心狠手辣的妈。别给我戴高帽,我从不自诩是好人。商人最重利,能用最少的成本赚取最多的利润,才是商人最大的成功。”南宫萧谨不为所动,他一向不会心软。 而且,这次张丽的行为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把定时炸弹关了,放下骨灰。”南宫萧谨冷冷命令,声音沉冷,宛如撒旦。 “我……”张丽才一开口就被南宫萧谨堵回去:“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除非,你想亲眼看到你女儿死在你面前。” 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重锤,砸在张丽心头,砸出一个个巨大的血窟窿。 当他把刀架在她女儿脖子上时,她就输了。 她是个母亲,心存内疚的母亲。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她面前,不管她放了多少狠话,她都做不到。 在黑鹰身边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见惯了这种腥风血雨的场面。她以为自己可以应对,可真正落到她身上时,她发现自己办不到。 “三……”南宫萧谨毫无预警数起数,张丽知道他说到做到。 咬了咬牙,将骨灰盒拿起来,拆下上面的定时炸弹且剪断线。 不用南宫萧谨吩咐,沐冰指挥两名保镖将张丽抓起来。 张晨曦撕心裂肺大喊:“妈妈,妈妈……你们放了我妈妈……” 张丽十分平静:“晨曦,别激动,当心身体。妈妈没事的。” 到了这时候,她还在安慰自己,张晨曦一颗心沉甸甸的,伴随阵阵熟悉的疼痛。 “妈妈,你不该来的。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不知道这是个陷阱,你为什么要来自投罗网?”张晨曦惊慌失措,脸色越来越惨白。 张丽没有回答女儿的话,而是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简灵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简世勋合作吗?” 简灵溪眉头微蹙,没有回答。 她知道张丽一定会说出答案,果不其然她继续说:“我想拿到沈静仪的医书,治好我女儿的病。” “医书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学医靠的是天赋,而不是秘籍。”简灵溪冷冷提醒:“我给你女儿看过,她患的是先天性心脏病,但不算太严重,好好保养,她还是可以活下去的。你没必要为她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说晨曦的病不严重?”张丽满脸惊恐,她带张晨曦看遍了全世界着名的心脏科权威,他们都说,晨曦活不到二十五岁。 “我说了,只要保养得好。”医生的严谨,她从不轻易夸下海口。 “那你能不能治好晨曦的病?”张丽双眼发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 简灵溪紧抿着唇,她懂张丽的希冀,但她不会以德报怨的。 “姐姐的医术很好,她可以治好我的。”张晨曦开口。 张丽沉默了,脸上变幻着各种情绪。 有惊有喜,有懊,有恼,亦有悔。 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给简灵溪跪下:“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了人神共愤的事,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你要怎么对付我才能消气,我没有半句怨言。能不能请念在人命可贵的份上,救救晨曦?” 客厅里回荡着张丽撕心的哀求,她从没有这么求过人。 但为了女儿,她愿意拆断所有傲骨。 “妈妈,你别这样,你起来啊……妈妈……”南宫萧谨松了手,张晨曦吓得腿软,无法站立,只能爬着靠近张丽。 “晨曦。”一把抱住女儿,张丽满脸痛苦。 她错了吗? “妈妈。”张晨曦回拥她,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 经历了刚刚那场生离死别,她们都心有余悸。 “晨曦,你没事?让妈妈看看。”抬起她的头,看向她脖子上的伤。 伤口很浅,只稍稍破了点皮,可见南宫萧谨并不想伤她。 “谢谢你,二少,谢谢。”抚着女儿的发,张丽感激南宫萧谨的手下留情。 沐冰将骨灰盒递到简灵溪手上,她手颤抖得几乎接不住。 南宫萧谨要帮她拿,她又不肯。 将骨灰盒紧紧抱在胸前,离她心口最近的地方。 失而复得的感觉使她泪如雨下,垂下头,泪一颗颗砸在骨灰盒上,晕开点点悲伤。 南宫萧谨拍了拍她的肩,给予她无声的安慰:“要不要去化验一下?” 他的提醒很残忍,惊醒了简灵溪的梦。 张丽听到急说:“我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拿一个别人的骨灰来戏弄你们。” 南宫萧谨没有理会她,只盯着简灵溪看。 简灵溪很缓慢地转身,抱着骨灰盒上了楼,她动作很慢。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走一步,停顿一下。 “简小姐……”张丽大喊,简灵溪一脸呆滞,仿佛听不到她的话,继续往前走。 南宫萧谨怕她出事,紧跟着她,回头瞪了张丽一眼。沐冰忙上去,将她和张晨曦拖下去。 张丽仍在哀求:“简小姐,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闭嘴。”沐冰冷冷一喝,张丽很害怕,却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简小姐,这关系到沈静仪的秘密,你真的不想知道吗?”张丽赶在被拖进去前,大声喊。 简灵溪僵硬转身,一脸木然:“你想说什么?” “这里不方便。”张丽眼神闪烁。 简灵溪没有二话,继续往楼上走。 “是关于你妹妹简若彤的身世。”简灵溪学了沈静仪的医术,那么,她就有办法治好晨曦。 她不会医术,就算得到了医书也要找人去学,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费事费时,效果还不好。最好的人选就在眼前,她何必舍近求远。 “灵溪。”简灵溪呆愣成一尊雕像,不言不动,南宫萧谨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又怕她这样下去会出事,忍不住轻唤了声。 简灵溪谁都没理,径直上了楼。 张丽不死心还想喊,沐冰在她张嘴之际给她塞了块手帕。 张晨曦惊慌大喊:“妈妈……” …… 抱着骨灰盒上了楼,推开简世勋的房门,简灵溪将沈静仪的骨灰盒恭恭敬敬放在简世勋床对面的桌子上,让他一眼就能看见。 简世勋精力透支得厉害,继续昏迷不醒。 简灵溪拿起喷雾朝他脸上喷了几下,简世勋幽幽醒来。 他浑身上下又痛又痒又累,哪哪都不舒服。 过了半晌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看到贴着沈静仪照片的骨灰盒,他眼睛越睁越大。单手撑着床,慢慢爬起来:“沈……沈……” 简灵溪默默站在一旁,静静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压下心中的惊惧,简世勋抬头看向一旁的简灵溪:“张丽给你了?” “你跟我妈妈到底有什么冤仇?你利用了她一生,最后连她的骨灰都不放过?”简灵溪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砸在他心头,激起一圈圈巨浪。 第214章 错了 “呵呵……”简世勋呵呵笑了起来,脸色苍白似纸,使他看起来阴森恐怖。他的笑极具讽刺意味,简灵溪看得心头火起。 或许,她错了。 她不该带妈妈来,妈妈这一生被简世勋坑惨了,她不会想要见到她的。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弯腰抱起沈静仪的骨灰就要往外走,简世勋冷冷一喝:“站住。” 简灵溪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别以为你拿到沈静仪的骨灰就可以肆无忌惮对付我了,告诉你,门都没有。呵呵……”简世勋继续笑着,声音刺耳恐怖,宛如从地狱飘来的魔音。 “我应该好好向沈静仪学习,她把你培养得如此忠心。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成了信念,半分没有怀疑。”简世勋似在喃喃自语,又像在提醒简灵溪什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绝不让任何人抵毁她妈妈,尤其是简世勋。 这世上谁都可以说妈妈不好,唯独简世勋不可以,他没有资格! “我说了,你会信吗?”简世勋冷笑着问。 “不会。”她答得干脆。 “呵呵……”简世勋继续笑着,笑得简灵溪心烦意乱,真想冲上去给他几拳。 但她办不到,她的良知不允许她殴打亲生父亲。 哪怕是简世勋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底线。 “既然你说了不信,我就告诉你。沈静仪表面装得神圣不可侵犯,一副圣母的样子,实际上她骨子里很贱。她给我戴了顶绿帽子,贱人。”简世勋咬牙切齿。 简灵溪大怒,上前扬起手,狠扇了简世勋一巴掌:“你说谎!我警告你,不许诬蔑我妈妈。你自己和秦兰才是一对渣男贱女,别以为我不知道,简微安就是你的亲生女儿,而她只比我小几个月。简世勋,你和秦兰才是最龌龊卑鄙的狗男女。” “骂,骂啊,越骂越证明你心虚。我说中了,是不是?”简世勋虚弱不堪,脸上却挂着极度讽刺的笑,看得简灵溪心口火起。 “你……” “怎么还想打我?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会遭天打雷劈的。”简世勋冷冷警告:“对,我是渣,我承认,微安是和我秦兰的女儿,但那又怎样?我渣不代表沈静仪就冰清玉洁,这是两回事。” 简灵溪竟无言以对,气得心口起伏不定。 不想听他继续诬蔑妈妈,简灵溪转身就走。 “我告诉你,简若彤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沈静仪和别人生的野种。”简世勋的话惊得简灵溪脸色惨白。 唇嗫嚅了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你不信,沈静仪给你洗脑太彻底了。她要你好好照顾野种,要你为她奉献一生。”简世勋豁出去了,他不好过也不会让任何人好过。 抱着沈静仪骨灰盒的手越来越紧,简灵溪气得连眼睛都红了:“那我真该替小彤感到庆幸,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的幸运。” “你……”原以为可以好好刺激下简灵溪,没想到反被她刺激。 不想再听到简世勋的任何话,简灵溪抱着骨灰盒快速离开。 南宫萧谨就站在门口等她,一见到南宫萧谨,委曲和悲伤涌上心头,简灵溪控制不住泪水往下掉。 隔着骨灰盒,将她拥入怀里,沉声问:“你想怎么处置他?” “我不能白白背了个杀人犯的罪名,我要让他绳之以法,还我清白。”简灵溪说出心底的心愿,这是她一直坚持的动力。 “好。”摸了摸她的头,南宫萧谨答应。 “谢谢你,南宫萧谨。”闭上眼,滑下两行泪。 若没有遇到南宫萧谨,她这个愿望可能就是奢望。 “再去休息一下,天亮后,我们就回去。”拥着简灵溪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简灵溪一颗心沉甸甸的,她不得不承认,简世勋的话对她造成了影响。哪怕她再坚定地相信妈妈是清白的,她和小彤是亲姐妹,心里也有了一道裂痕。 回到房间,简灵溪恭敬将母亲的骨灰盒放在桌上,双手合十,对她拜了三拜。 南宫萧谨站在简灵溪身边,照她的样子给沈静仪拜了三拜。 抬头看了他一眼,简灵溪满脸感激,轻声说:“妈妈,这次能顺利把你找回来,全靠南宫萧谨。” “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南宫萧谨的回答让简灵溪一怔,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还要和她继续演下去吗?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南宫萧谨问,其实他好想捏捏简灵溪的脸颊,但在岳母的骨灰盒面前,这样的举动很不妥。 而且,简灵溪容易胡思乱想。 有些事,他还没有想明白,还是再等一等。 “我们结婚了,你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不是吗?”南宫萧谨反问。 简灵溪闭了闭眼,点点头:“对,你说的对。” 她无力争辩些什么,南宫萧谨不是她可以看透的。 就算他要利用她,她也甘愿。 因为没有他,她不可能战胜这些牛鬼蛇神。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想要他帮她找回小彤。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牵系,不可能就此结束。 …… 折腾了一夜,拿回了妈妈的骨灰,简灵溪还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她知道自己不该受简世勋的影响胡思乱想,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小彤真的不是简世勋的亲生女儿吗?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啊,就是她的妹妹。 她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她,她就要办到。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争吵不休。 天刚蒙蒙亮时,简灵溪就起来了。 远处隐隐传来鸡鸣声,简灵溪下楼拿了点水果,给沈静仪上香。 张丽从窗户看到她,一个劲地大喊:“简小姐,我真的有个秘密要告诉你。简小姐,是关于你的身世的,不听你会后悔。” “身世”两个字,让简灵溪心一颤。 联想到简世勋说的话,简灵溪浑身很不自在。 脑海里的两个小人继续打架,吵得简灵溪头很痛。 她本能想离开,逃得远远的。 妈妈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让别人随便抵毁她? 何况,她很清楚,张丽是为了让她救张晨曦才这么说的。 她的话没有可信度,她为了一己私自,可以拿走她妈妈的骨灰威胁她,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简灵溪行色匆匆,看都不看张丽。 任凭她喊得撕心裂肺,她只当没听到。 回到房间,简灵溪整理了一下思绪,给沈静仪上香。 突然,她发现骨灰上边角被磕了一块。 凑上前,仔细一看。 面如死灰,这不是妈妈的骨灰盒。 这张照片上的粘胶没有粘好,明显是被人撕下重新贴上。 简灵溪吓得尖叫,南宫萧谨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匆匆来到她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这不是我妈妈的骨灰盒。”简灵溪连声音都在颤抖。 南宫萧谨揽着她的肩,安抚她,一边提高音量命令:“沐冰,把张丽带到楼下大厅。” 看着桌上的骨灰盒,简灵溪害怕极了,身体颤抖得她都控制不住。 “灵溪,别怕,你冷静点。现在张丽和简世勋都在我们手上,他们不交也得交。”南宫萧谨眼底绽出精光,真是够了。 抬起头,侧看向南宫萧谨。 简灵溪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声音。 来到楼下大厅,张丽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脸期待又紧张:“简小姐,你愿意跟我交换了?” “交换什么?”简灵溪冷声问。 “我告诉你沈静仪的秘密,你治好我女儿的病。”张丽急匆匆地说。 “你倒是真敢想。”南宫萧谨冷哼,身上寒气逼人。 第215章 谁都不承认 简灵溪将骨灰盒拿到张丽面前,目光因极度愤怒和恐惧而泛起红光:“这张照片明显是撕下来再贴上去的,这是不是你干的?” 张丽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已经是阶下囚了,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让南宫萧谨对她大动干戈。她不能说错一句话,否则将陷入万劫不复。 “这是简世勋给我的,我拿到的就是这个样子。而且,我压根没有仔细去看。谁会没事盯着一个骨灰盒研究它的破绽?”张丽矢口否认。 简灵溪摇摇欲坠,不知为何,她这次特别地慌。 咬牙切齿地说:“张丽,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简小姐,我说的都是事实。请你好好想想,我又没有见过沈静仪的骨灰盒,我怎么去换?”张丽说得情真意切,极力想表达自己的冤屈。 南宫萧谨扶着简灵溪,让她不要这么激动。 随即让沐冰去把简世勋带下来跟张丽对质,张丽双手被绑,十分惊慌。 她慌的不是换骨灰的事,她根本就没有动过。 但这不重要,她拿着骨灰威胁简灵溪是事实,这一点足以让她恨她一辈子。 她现在还想要她救自己的女儿,简直是痴人说梦。 简世勋精力透支后异常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睡之中。 沐冰弄不醒他,只能将他搬下来。 简灵溪不想靠近他,把自己的喷雾交出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亲自上前,在简世勋脸上喷了几下,没过多久,他幽幽醒来。 见到张丽,冷笑道:“我还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不过如此。” 张丽和简世勋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而且,这种关系并不牢固。 此时危难,更是恨不能踩在对方的尸体上逃脱。 “简世勋,沈静仪的骨灰盒是你偷偷换掉给我的?”张丽大声质问。 “呵呵……张丽,做人能不能厚道一点?你自己存有私心自己换掉,还要推卸给我。不愧是黑鹰的得力助手,光是这份巧舌如簧,别人就望尘莫及。”简世勋丝毫不示弱。 两个吵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承认是对方所为。 简灵溪被吵得头疼欲裂,冷声大喝:“够了!” 张丽有求于人,不敢得罪简灵溪,她只想向她示好,争取宽大处理。 “简小姐,简世勋的为人,你也清楚。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我根本就没有必要换掉你妈妈的骨灰盒,这对我没有任何用处。”张丽卑微申辩。 简灵溪心很乱,她不知道该相信谁!她谁都不信。 好不容易才偷回妈妈的骨灰盒,她心还没安定下来,就发现是假的。 看出了简灵溪状态很不好,南宫萧谨轻声说:“现在这样问于事无补,他们都不会说实话。我先拿骨灰去化验一下,看看真假。” 抬起头看向南宫萧谨,简灵溪眼底荡起感激:“嗯。” 揽紧了她的肩膀,南宫萧谨声音温柔:“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 骨灰的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与简灵溪的dna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是她母亲。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简灵溪还是几乎昏过去。 这一次的打击大到她无法想象,先给她希望,再将她推入绝望的深渊。 简世勋这一招够狠,横竖他都没有损失,还重伤了她。 她该怎么办? 她要怎么做才能拿回妈妈的骨灰? 在这里呆了两天,全是不好的回忆。 南宫萧谨来到她面前:“我们先回去。” “好。”简灵溪没有疑义,南宫萧谨刚刚接手集团,还有那么多事要忙。 她已经够拖累他了,不能让他再把时间继续浪费在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上。 简灵溪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她不能回大宅。 梁安琪那边暂时没事,她也不会时刻陪着她。 于是,南宫萧谨将简灵溪安排他名下的一套别墅里,离市区不远,闹中取静,交通方便。 对他的任何安排,简灵溪都接受。 现在她整个人很乱,需要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好好理一理。 亲自送简灵溪来别墅,南宫萧谨再次向她保证:“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保重身体,你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扬起笑容,却显得异常虚弱:“南宫萧谨,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都这么大了,懂得怎么照顾自己,放心。你快去上班。” 她越是装得若无其事,越是压抑。 但个性使然,她不可能跟他撒娇,求安慰,要帮助。 在他没有替她拿回她妈妈的骨灰前,太多的安慰也只是虚无缥缈的空话。 拍了拍她的肩,南宫萧谨转身,钻入车内。 看着南宫萧谨离开的背影,简灵溪怅然若失。 急忙压下这种不该有的妄念,转身进了屋。 “二少夫人。”一名女佣迎了上来,对简灵溪恭敬行礼。 “你好。”没想到南宫萧谨还安排了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简灵溪不禁有些怔忡。 从小到大,她的生存能力很强的,她是一株在风雨中坚强而生的杂草,而非被娇养的兰花。 他不必安排得这么贴心,这样会让她慢慢丧失自理能力的。 “二少夫人好,我叫小桃,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小桃长得乖巧,很讨人喜欢。 “嗯,好。”经历了这么多,简灵溪渐渐封闭起自己。 她不再天真单纯,对任何人都释出善意。 她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唯有她好了,才能寻找小彤。 如果妈妈在天有灵,她一定会告诉她,不用为她的骨灰费心劳力,先找小彤才是正事。 是的,死了就剩下一堆骨灰了,不会痛。而活人不同,有感觉。 “二少夫人,你的脸色很不好,我给你倒杯水?”小桃关心地说。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二少夫人快去休息,你的房间在这。”小桃替她打开主卧的门。 “谢谢。”礼貌是一个人镶在骨子里的气质,不管对任何人,她都保有一份敬意。 虽说无法阶级平等,但人心可以平等。 进了房间,简灵溪再撑不起坚强,疲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但她不能崩溃。 她还没有找到妈妈的崩溃,还没有找到妹妹。 她不能倒下,她要坚强。 一遍遍提醒着自己,然,身体的过度透支在这一刻漫延至全身。 她在泪水中,沉沉睡去。 幽幽醒来,外面天色已黑,简灵溪忙掀被下床,她怎么一下子睡到这时候? 拉开房门,小桃恭敬等着:“二少夫人,你醒了啊。饿了?饭菜已经做好了,请随我来。” “好。”虽然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也要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 在小桃的带领下,简灵溪来到餐厅,乍然见到熟悉的人,不禁惊呼:“南宫萧谨,你不是在上班吗?” 抬起手腕,晃了晃手上的名表,南宫萧谨戏谑地说:“现在都七点了,我又不机器人。” 被他这么一说,简灵溪脸上浮现两抹红晕。 她实在是太累了,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坐。”见她愣愣站着,南宫萧谨轻笑开口。 “哦。”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小桃手脚麻利端上来几道家常菜。 这些是真正的家常菜,不是饭店大厨做的精致佳肴。但看上去更有家的味道,每一道菜都散发着温暖。 小桃为他们分别盛好两碗饭才退下去,不打扰他们用餐。 简灵溪端起饭碗,刚要吃,却感觉两道目光盯着自己,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第216章 当服务员 最近南宫萧谨对她的态度很奇怪,似乎一丝丝暖昧。她不敢深想,只能一遍遍提醒自己,他是怀有目的的,并且没有向她表明。 他帮她或许不纯粹,他有别的打算。只是,还没有亮出底牌。 她可以感激他,也可以帮他做事,成为他的心愿。这些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都是交换。但有一点,她绝不可以交出自己的心。 那是她仅剩的尊严,她一定要保住。 “快吃。”夹了一颗卤蛋给她,南宫萧谨轻声说。 简灵溪没有多言,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明明很饿,但在南宫萧谨的注视下,她却难以下咽。 抬起头,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勇敢回望他,简灵溪冷静开口:“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管任何事我都能接受。” 这一年来非人的遭遇,她已经锻炼出一颗强大的心脏。 虽然有时候会高估自己的承受力,但她一定要接受各种打击,各种灾难。 “你妈妈的骨灰有可能在简微安手上。”南宫萧谨用了一个不肯定的“可能”,简灵溪知道没有九成的把握,现在他不会告诉自己这些。 “你不是说简微安在一个大学城的餐厅打工,准备复读。”她不是想过平凡的生活吗? “从表面上的资料上看。”南宫萧谨不再隐瞒,凡事都有两面性。 很多人都是双面,甚至几面。 根据不同的人设,展露不同的个性。 简微安不是个甘于平凡的女孩子,在秦兰的影响下,她一直使尽全力往上爬。 “你的意思是,她背后有人?”经历了这么多,她不再是昔日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有些事,一点就透。 “还需要深入调查。”南宫萧谨今天的话模棱两可,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简灵溪一颤,南宫萧谨绝不会无缘无故,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告诉她这些的。 他一定有他的目的。 深吸一口气,看向他古井般幽深的眼:“你是不是怕我没有防备,会有危险?” 深眸闪过一抹光,南宫萧谨诚实点点头。 保护一个人,不是让她一直活在象牙塔里,而是向她提示危险,让她有所防备,保护好自己。甚至给她一把刀,让她必要时去拼命,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这个消息纵然心惊,但不是没有可能。 “能不能安排我见简微安一面?”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眼底毫无惧意。 定定看了她三秒,南宫萧谨才问:“你确定吗?” “是。”回答得不假思索。 “好。”南宫萧谨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在简灵溪碗里。 …… q国。 这里的天气比f国暖和很多,已经进入夏季,放眼望去,满大街都是穿短裙秀长腿的美丽女孩。 南宫萧谨刚刚接掌集团,千头万绪,又有南宫家的分派内斗。简灵溪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跟来,她只让沐冰保护她。 拗不过她又实在忙,南宫萧谨只能顺从她的意思。 明面上沐冰跟着去,暗地里他又派了一队心腹暗中保护,确保万无一失。 简微安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复读生,终日为生活和学习忙碌,顾不上其他。 然,派去调查的人发现了许多蹊跷又没有证据。 下了飞机,临近中午。 沐冰早早准备好车,载着简灵溪直奔简微安正在打工的那家餐厅。 他们没有隐藏行踪,选择直接面对。 中午的餐厅客流不是很多,简灵溪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沐冰坐在她后排,这样既可以保护她,又不会干预她。 很快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简微安拿着菜单走来,脸上挂上标准礼貌性的笑:“小姐,中午好,请问点些什么?” 简灵溪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白皙,毫无瑕疵的脸。 简微安微微蹙眉,很快恢复正常。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餐厅的招牌菜?”简微安服务态度极好。 “你不认得我了?”简灵溪定定看着她。 欲言又止:“你是很面熟,可是……” “别装了,简微安。”简灵溪忍不住喊出她的名字。 “你真的是简灵溪?可是,你的脸……”她以前脸上全是细碎的疤痕,糟糕的肤质看上去就很丑。现在疤痕会消,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加上化了点妆,真是判若两人。 “治好了。”简灵溪淡淡地说。 简微安了然:“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是。”简灵溪并不隐瞒。 简微安也不慌张,看了下环境:“这里人多嘴杂,我们换个地方谈?” 没想到简微安这么坦然,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一般。 简灵溪并没有如她所愿:“就在这里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可以,但我在上班,你就长话短说。要是让经理看到我偷懒,不仅会扣工资,严重的会开除。”简微安很紧张自己的工作。 “好,我长话短说。我妈妈的骨灰呢?”简灵溪没有给人准备的空间,直接挑明。 “我不知道。”简微安垂下了头。 “真的不知道?”简灵溪不信,站起来,咄咄逼人。 “是真的,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简微安十分坦然,抬起头看向简灵溪。 今天的她素面朝天,眼神清澈,身上没了那份娇贵之气,却多了一份自食其力的坚定。 这样的感觉简灵溪很熟悉,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简微安,你最好说实话。”跟在南宫萧谨身边久了,简灵溪也感染他的霸气。 说话做事不再畏畏缩缩,变得自信从容,甚至有时咄咄逼人。 必须承认这是南宫萧谨给她的底气。 “你现在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南宫萧谨一定替你调查清楚了我的底细。简灵溪,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完成学业,将来找一份好工作,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我承认以前我是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但我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了。而且,有些事不是我可以选择的,我也是身不由己。”简微安一脸坦然。 “简微安,如果可以,我比你更想今生与你不复相见。你是最后一个拿走我妈妈骨灰的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简微溪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住音量上扬。 “我早就跟你解释了,那些不是骨灰,是石灰。你妈妈的骨灰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我不可能亲自去刨坟,是黑鹰干的。”简微安又重申一遍,事隔这么久,简灵溪又重新找来,她是不是有新的线索? 简微安怎么都不承认,简灵溪气得快要爆炸,却必须隐忍着。 “好,我换个说法。”压下内心激荡,简灵溪将简世勋拿骨灰威胁她的事说了遍。 “这个我不知道,我自从离开就没有再跟家里的任何人联系过,包括我妈妈。不信你可以去查我的轨迹,通话记录。”简微安很坦然,用一切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惜,简灵溪不信。 “会不会是爸爸从黑鹰属下手上拿到的?”简微安竟然帮她做起分析来,简灵溪只觉得很可笑。 她和简微安一直是敌人,从不是朋友。 “对不起,灵溪,我要去工作了,再说下去,我明天要卷铺盖走人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等我下班,好吗?”简微安紧张地四处张望,简灵溪看得眉头深锁。 这里的公众场所,她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没等简灵溪回答,简微安放下菜单,匆匆走向刚进来的另一桌顾客,扬起职业性的笑容:“两位午安,请问点些什么?” 看着这样的简微安,简灵溪陷入沉思。 第217章 只想靠自己 随着午餐时间临近,客人越来越多,简微安很忙。穿梭于各桌顾客之间,服务他们的所需。 简灵溪点了一份午餐和一杯茶,就这么盯着简微安的一举一动。 以前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她打过无数种工。对餐厅服务员一点都不陌生,这份工作看似简单,也需要一些技巧。 客人多的时候,更要耐心。否则,忙中出错,万一把汤洒在客人身上,后果很严重。 她看得出来,简微安做这份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动作很纯熟,忙而不乱。有些闪躲的动作做得很到位,几乎是本能。 在简家她可是千金小姐,被人伺候着,十指不沾阳春水。 难道,她真的想和过去彻底告别,从新开始? 简灵溪在餐厅里呆到打烊,看到简微安下班才离开。 一整天简灵溪的注视,让她心中惶惶。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看着朝她走来的简灵溪,简微安深吸一口气;“要说的,能说的,我中午已经说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简微安,你要过平凡的生活,我不拦你。只要你说出我妈妈骨灰的下落,我答应你,我会不计前嫌,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简灵溪满脸寒霜,她一次次妥协,已经快要低入尘埃里了。 “你说是爸爸拿的,你为什么不找他问清楚呢?当初是一时意气用事,你也是个女孩子,我们天生胆小,没人把拿骨灰去玩的,我真是的骗你的,你要我再说几遍才肯相信?”简微安快崩溃了,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意识到自己失态,不想在简灵溪面前表现得太弱势,她用力拭去脸上的泪,哽咽着声音说:“简灵溪,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从天堂跌入地狱,你还不满意吗?” “我知道你现在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有权有势,不同以往了。如果你真的这么在乎你妈妈的骨灰,就动用你所有的能力去找,而不是在这里为难我。”简微安又重重抹了一把泪。 简微安在卖惨,她想让觉得她可怜,同情她。 或许以前的她会心软,现在的她不会。 心软是种病,只会被人利用。 简灵溪不接话,只静静看着她。 简微安烦躁不安,她说服不了简灵溪。 她不想和过去有半丝瓜葛,所以逃到q国来。 简灵溪还是追来了,她说破了嘴,她也不相信。 “简灵溪,你到底想怎么样?”简微安双手紧绷,脸都变得扭曲。 简灵溪只看了她一秒,沉默转身离开。 简微安怔怔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不知所措。公交车在她身边走过一站又一站,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回到酒店,简灵溪疲惫不堪。 手机铃声响起,简灵溪知道是南宫萧谨打来的,心里感觉极其复杂,又惊又喜,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委曲涌上心头。 如同受了伤的孩子,看到父母就想躲进他们怀里寻找保护。 “喂。”划开接听键,简灵溪咽下哽咽,让声音变得平静透亮。 “今天还好吗?”南宫萧谨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格外富有磁性,好听得令耳朵怀孕,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关心和温柔,差点儿就击溃了简灵溪的伪装。 “挺好的,简微安不承认早在意料之中。”她没有资格脆弱,更不能事事寻求呵护。 许多事她要一个人去面对。 “我会继续审问简世勋的,照理说,他不应该是块硬骨头,可这次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他就是不说。”南宫萧谨蹙眉。 沈静仪的骨灰被人当成筹码,这对简灵溪是极度沉重的打击。 “谢谢你,南宫萧谨。”简灵溪真的十分感激。 她又在对自己说谢谢了,南宫萧谨内心是不爽的,他更希望她能说点别的。和他在一起,她似乎一直很客气。 而她的感谢没有让他觉得舒服,反而有股深沉的压抑。 “你早点休息,有事随时保持联络。”南宫萧谨主动挂了电话,简灵溪还想问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呢。 愣愣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她是不是惹怒他了? “哎……”叹了一口气,简灵溪刚要放下手机,信息响起,她拿起一看。 瞬间血液凝固,那是一条彩信,上面是赫然是她妈妈的骨灰盒。 照片拍得十分清晰,简灵溪将它放大看了又看。 这个是真的,照片没有任何破损,明显是未撕之前拍下的。 简灵溪慌忙拨打这个号码,铃声一直响,就是没人接。 这样的套路简灵溪很熟悉,就是上次简世勋跟她玩的把戏。 会不会真的是简世勋捣的鬼? 不对,他现在在南宫萧谨的严密监控下,跟外界断了联系。还有更重要的是,身为医生的她很清楚简世勋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一天当中会昏睡二十个小时,没有余力去做。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就像他和张丽串通一样,事先约定好,不管对方发生什么事都坚决执行。 拿着手机,将图片放大,看了又看。 她可以很肯定地说,这确实是她妈妈原来的骨灰盒。因为在地下埋了十几年,有些痕迹都造不了假的。 简灵溪紧张又害怕,忍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最近她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黑暗中总有一双怪手,一直搅乱她的方向感。 每当她有了一丝明确的方向后,总会出现许多事。 简灵溪拉开房门,敲响了对面沐冰的房门。 “二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沐冰问得直接。 “进来说。”沐冰侧过身让简灵溪进屋,探头看了下四周的情况才关上门。 简灵溪将彩信拿给他看:“这是我刚刚收到的。” “你确定是这真的?”相处这段时间了,彼此也有了些默契。 “是。”简单的一个字,充分表明了内心。 “二少夫人,你把电话给我,我去查一下。”沐冰满脸凝重,简灵溪不假思索将手机给他。 沐冰恭敬接过,将彩信和号码发到自己手机上,再还给简灵溪。 他半秒没有迟疑,拨打了几个电话,吩咐他们马上去查。 “二少夫人,你先别急,休息一下。”沐冰给简灵溪倒了一杯水,安慰她。 “谢谢。”当手握着温热的杯身时,简灵溪发现自己手冷得像冰块。 q国已经入夏,这样的夜晚有些闷热,潮湿,她却冷成这个样子。 没过多久,沐冰得到了回复,告诉简灵溪:“跟上次的操作一样,他立刻注销的号码,我们查不到任何信息。” “会不会是张丽的同伙?”简灵溪眉头深锁,她强迫自己冷静。 之前因她的不冷静已经被骗了一次了,对方显然还没有达到目的,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底线。 或许,他们认准了她的软肋,她一定会屈服。 可是,他们要的是什么? “不排除这个可能。”在一切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事都不能排除。 没过多久,简灵溪的手机再度响起。 看着上面陌生的号码,简灵溪死死盯着它,却不敢接。 沐冰将手机拿起来,双手恭敬递给她。 简灵溪才不得不划开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女士,您好,我是某某公司的,请问能耽误您几分钟,了解一下我们的公司吗?” 紧绷的神经一下崩裂,原来是推销电话,简灵溪不假思索挂断。 沐冰见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陪着她。 这一夜,简灵溪没有回房间,亦一宿没有成眠。 第218章 亲自出马 天亮后,简灵溪换了件纯白色的连衣裙,将长发扎成高马尾,脸上脂粉未施,看上去清纯无暇,就像刚入校园的女大学生。 在楼下餐厅吃了早餐,简灵溪来到简微安正在复读的学校。 已经上课了,校园里没什么人,亦没人发现她的身份。 根据沐冰给她的资料,她很快找到了简微安所在的班级。 她坐在第三排,衣着朴素。几十块的白t,配上简单的牛仔裤,标准的女学生打扮。纵然脂粉未施,在一众学生里,她的长相还是很出众的。 尤其是她身上那份被娇养出来的高雅气质,不是这些家庭普通的学生可比的。 短短一节课,简灵溪已经看到好几名男同学悄悄给她递纸条。 虽然简微安没有接,甚至立刻丢掉,却阻止不了男同学对她的爱慕之情。 下课铃响,简微安收拾书本,第一个离开教室。 一名长相高瘦的男同学追了出来:“简微安,等一下。” “有事吗?”简微安一脸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男同学有些不自然,却鼓足勇气,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装得十分精致的礼物,双手递给她:“这是我上周末出去玩带回来的,送给你。” 简微安转身就走:“谢谢,无功不受碌,你还是送给别人。” “简微安。”男同学不甘心,追了上去,逼到拐角处才将逼得简微安无处可走。 “你想干什么?”抬起头,简微安一脸戒备。 男生挠了挠头,以舒解内心的紧张,随即将手放下,满脸严肃地说:“简微安,我喜欢你,当我女朋友。” “不。”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扼杀了一个人的希望。 男同学满脸震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像你喜欢我一样,我也有权利不喜欢你。”说完,简微安抱紧怀里的书本,昂首阔步离开。 当简微安往操场走去时,简灵溪才现身:“简微安。” “你怎么来了?”简微安一脸震惊。 “找个地方谈谈。”简灵溪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从容和淡然,加上比简微安更出色十倍的容貌,她瞬间成了目光聚集的目标。 很多下课的同学都看呆了,简微安是这复读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可跟眼前的美人一比,她默然失色,成了容貌平平的小花。 真是没有比对就没有伤害。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简微安音量拔高,多了一丝恐惧。 简灵溪淡淡反问:“你在害怕什么?” “呵呵……”简微安无奈冷笑:“简灵溪,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难缠。” 简灵溪静静而立,不置可否。 四目相对,两人都很坚持。 随着时间的流逝,俩美女引来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简微安不胜其烦,大步往校外走去。简灵溪随即跟上,有几个胆大的男生上前跟她要电话号码,简灵溪一律回答:“我已经结婚了。” 男同学们不信,还嘲笑她找的借口太拙劣。 之前在学校里,由于脸上的疤痕,她被称为系里最丑的女生。当然,也就少了这些困扰。 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男生直接的表白和示意,她的拒绝显然不如简微安老练。 见简灵溪被几个男生缠住,脱不了身。 简微安动了一走了之的念头,最后还是踅回来,拉起简灵溪的手,对那些男生说:“她是我的女人,这下你们懂了?” “切,骗谁呢,我们才不信。”男生们不甘心,学校里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美女,怎么会一对? “不信?”简微安挑起一边眉头,目光犀利扫过四周。 突然,倾身吻住了简灵溪的唇。 周围的人个个目瞪口呆,原本热闹的操场更是鸦雀无声。 受到惊吓最深的当属简灵溪了,本能想推开简微安。 简微安没有闭上眼,一手扣紧她的腰,警告她最好配合。事情一次性解决,免得以后麻烦。 过了三分钟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简微安牵着简灵溪的手离开。 直到出了校园,她才狠狠甩开她的手:“简灵溪,你能不能别再来了?该说的,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如果你觉得我骗你,你就杀了我。” “我从不想要任何人的命,我只想要回我妈妈的骨灰。”简灵溪目光落在简微安身上,她要确定这件事是否与她有关。 简微安气得直跺脚,如果不是极好的控制力,她早就大喊大叫了。 “好,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你要跟就跟。”压下怒意,简微安大步往前走。 简灵溪也不喊她,亦步亦趋跟着她。简微安来到昨天打工的餐厅,进入后厨,换上制服。简灵溪同样在昨天的位置上坐下,点了一份跟昨天一样的午餐。 在观察简微安的同时,简灵溪心中的坚定渐渐有了裂缝。 难道,简微安真的改邪归正,想过平凡的日子了? 不,她太了解她的心高气傲了。 她绝不是甘于平凡的人,现在的忍辱负重,肯定是某种目的。 简灵溪知道暗中派人调查比她这样单刀直入更有效果,但她等不及了。 她必须用这种方式逼简微安露出马脚,再拖下去,她真怕妈妈的骨灰会被毁。 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妈妈的骨灰再有所损坏,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简灵溪一连跟了简微安三天,早上到学校,下午到餐厅。 她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甚至安静如一尊雕像,却给简微安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又到了餐厅打烊的时间,简灵溪结帐离开。 出了餐厅,一阵冷风吹来,简灵溪瑟缩了一下。 简微安从后面搭上她的肩,简灵溪吃了一惊,立刻转身。 简微安一脸快崩溃的样子:“简灵溪,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我?” 定定看着她泛红,惊恐又愤怒的眼,简灵溪淡淡地说:“答案你知道。” 快速转了几个圈,用以发泄内心的激愤。 简微安深吸几口气:“跟我来。” 简灵溪没有任何疑义,跟着她走。简微安带她来到公园的一角,晚上十点多的公园人很少,除了零星几对情侣相依散步外,居然看不到其他人。 简微安从包包里取出一包烟,敲出一支含在嘴里,熟练打火,点燃,深吸几口。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简灵溪眉头深锁,她从未见过简微安这一面。 当然了,她跟她也不熟,她有几种面目,她也不想去深究。 现在连她的生活都不想打扰,只要她交出她妈妈的骨灰。 简灵溪没有催促,只默默等着。 如果她要逼她,就不必亲自出面,大可以让沐冰把她抓回去好好审问。 但有些话是审不出来的,哪怕用了极刑。 路灯拉长两人的影子,重叠再分开。 简微安吐出几个烟圈,露出讥讽的笑:“没想到我们之间还能这样‘和平相处’的时候。” “简灵溪,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才三岁,那时的你穿着最流行的蓬蓬裙,头上戴着皇冠像公主一样。我在公园摔了一跤,你跑过来扶了我一把。当时我就想,如果你是我姐姐该有多好。后来这个愿望真成真了,我又希望你立刻消失。因为你的存在提醒着我和妈妈,我们是掠夺者,我们偷走你的幸福,我们欠了你,我们应该对你有愧。尤其是你身上那份不屈更令人生气,还有,在你身上我和妈妈经常看到沈静仪的影子。她明明已经死了,却一直困扰着我们。”简微安仰望星空,企图让泪回流。 第219章 两个人的替身 此时的简微安看上去很脆弱,楚楚可怜,但简灵溪一点都不同情她。 她和秦兰做过多少伤害她和小彤的事,数都数不清。 她小时候的遭遇就算该有人付出代价也是秦兰和简世勋,是他们不负责任生下了她,却没有给她一个安逸舒适的环境。 简灵溪最讨厌她用这一套来博同情,世上比她可怜的人比比皆是,她不是最惨的那一个。而且,她现在捏着别人的痛处,在装无辜。 简微安猛吸几口烟,想压下内心的悲伤,却被呛得直咳。 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索性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她神经病似的又哭又笑,简灵溪始终绷着脸,静静看她表演。 过了半晌,简微安才止住悲伤:“你想知道些什么?” “从f国接走你的人是谁?”简灵溪毫不客气抛出第一个问题。 简微安大惊,原来她连这个都知道。 “这没什么可惊讶的,彼时简世勋只顾自己,黑鹰已死,秦兰下落不明。你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打击,不可能一下子就缓过神来。你原来的学校并没有退学,大可不必如此辛苦,要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依照你的个性,你会选择在你熟悉的圈子里,继续长袖善舞。”简灵溪分析着。 “是吗?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只是,我之前的学校学费太贵了,我根本就负担不起。”简微安提出合理的反驳。 简灵溪微微一笑,并没有任何藐视的意思:“别说得这么可怜。我知道秦兰存着一笔私房钱,而且,你有那么多首饰,随便卖掉一些,足够付你的学费。再不济,你的爱慕者也愿意为你承担。” “你……”简微安万万没有想到,最了解自己的竟然是简灵溪。 “说,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简灵溪目光坚定。 别过身,仿佛怕被简灵溪再度看透一般,简微安又点了一根烟,吐出的烟雾遮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一再耍诡计,简灵溪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一阵冷风吹过,简微安打了个寒战,苦笑着吐出一个名字:“张至诚。” “他?”简灵溪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呵呵……没错,就是他。从你们离开,我迷茫无措。身上的毒还没有彻底清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好害怕,我只能往前走,不断地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最后,我体力透支昏了过去。当我醒来,已在一幢别墅里,毒彻底清了,我浑身像散掉了重组一般,呵呵……”简微安边说边笑,无比凄惨。 “后来张至诚来了,他说他一直很喜欢我,他忘不掉我。他说,他说黑鹰死了,他会成为首领。等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就是他身边最尊贵的女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简微安说着,嘴角始终挂着不屑的笑。 简灵溪没有打断她,她要分析她话里有几分是真的。 “你不信?”简微安转过身,看着简灵溪的眼睛。 “是。”既然她问了,她也没必要隐瞒。 “呵呵……我也不信。所以,张至诚给我讲了个故事。当年他和黑鹰一起出生入死才有了龙帮的现在,而和他们一起历经生死的还有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乔娜。”提起乔娜,简微安一脸嫌弃。 她与这个女人素昧平生,却因一张相似的容颜被两个男人惦记着。 这样的经历对乔娜是幸运,对她却是灾难。 “不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乔娜是黑鹰的妻子,黑鹰能有今天,一半功劳归于她。而且,她最后是为救黑鹰而死,黑鹰对她有愧,一直在寻找与她容貌相似的女人,收归后宫。黑鹰也是因为我与乔娜酷似的容貌才看上我的,张至诚告诉我,他也是。哈哈……”简微安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笑出了荒唐。 “原来,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张至诚默默爱着乔娜,她却选择了黑鹰。哈哈……可笑,杀人不眨眼的龙帮两位掌权者,竟是这样的痴心汉。哈哈……”简微安继续大笑,笑得远处一对情侣匆匆看了这里一眼,快速离开,深怕半夜遇到个疯子。 简灵溪秀眉紧锁,再这样下去,她们会不会被抓走? 简微安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丝毫不在意外界的一切。 “张至诚说,只要我心甘情愿当他的女人,他什么都愿意给我。我当时就要他把命给我。没想到他只错愕了一下子,就给了我一把枪。我之所以走到今天全拜他所赐,他毁了我的一生。可当我真正有机会杀他时,我却怎么都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哈哈……”简微安继续狂笑。 “够了!”简灵溪冷声大喝,简微安笑声戛然而止,笑容也僵在脸上:“我不是来听你诉苦的,我只想要我妈妈的骨灰。” 简微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没有因,哪有果?简灵溪,你都跟了我几天了,现在连这点耐心都没了?” 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简灵溪敏感觉察到了简微安的不对劲。 那不是情绪上的悲愤,她可能被药物控制了。 念头一起,简灵溪疾步上前,抓起简微安的手腕。 简微安挣扎:“你干什么?” “你的情绪很不正常,我给你把下脉。”简灵溪大声说。 “简灵溪,你是不是当医生当上瘾了?谁遭遇了我那样的事,心态都不会正常的。”话虽这么说,简微安却没有动,任由简灵溪给她诊脉。 过了一会儿简灵溪松开了她,淡淡地问:“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容易暴躁?有时会莫名其妙想哭,莫名其妙想发火,或看到一点小事就悲伤难以自抑?” “你怎么知道?”简微安一脸震惊。 “张至诚给你吃了什么东西?”简灵溪问。 简微安眉头深锁,她在那里住了五天,一日三餐,她哪里会注意到食物里加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简灵溪说:“这药不可以混在任何食物里,会降低药效,只能单独服用。而且,一定要用白酒一起服下。” 提起这个明显的特征,简微安想起来了。 那是一周前,张至诚突然来找她。 她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牵扯,只想让他尽快走。 他说,给他一次,她答应了。 反正又不是没有做过,就当被狗咬了。 他说,要吃点东西助兴,她也答应了。 她也不想自己那么痛苦,既然逃不过,那就享受。 “一周前,他来了一趟。”细节她不便说,只能一语带过。 “那是什么药?”简微安问,虽然简灵溪说的症状她都有,但她不会完全无条件相信她。 “致幻剂。”简灵溪吐出一个名字:“它分很多症状,如果服用的次数多了,会被控制。” “被控制?他还嫌我现在不够听话吗?”简微安大怒。 “简微安,你的症状还轻,我可以治好你。但你要帮我拿回我妈妈的骨灰。”简灵溪提出要求。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哪怕她和简微安注定是敌人,也可以有短暂的合作。 简微安静静看着简灵溪,简灵溪没有回避,任由她看。 “简灵溪,我再重申一遍,我真的不知道你妈妈的骨灰在哪里?我今天只想告诉你,我一个人确实没有办法来到这里,一切都是张至诚安排的。你若指望我帮你拿回骨灰,怕是要失望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替身,没那么重要。”简微安这话说得真诚,她不想再树立一个敌人了。 尤其是简灵溪的靠山,南宫萧谨。 第220章 不能交心 简灵溪知道简微安在张至诚心目中还是有很重的份量的,她必须从她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 “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办到。”简灵溪目光晶亮看着她。 “呵……我该说谢谢吗?”简微安冷讥了一声,随即说:“他在一周前就给我下了药,怕是早知道你们要找来。” 经她这么提醒,简灵溪感觉这个张至诚更加狡猾,不好对付。 “这样就更加能证明我妈妈的骨灰在他手上。你说,坟是黑鹰派人刨的,现在这帮人是张至诚的属下。”简灵溪冷静的分析。 还有简世勋,他失踪过一段时间会不会与张至诚有关系? 越往下想,事情越复杂。 当然,她也不能因为简微安中了幻致剂就认为她是无辜的。谁知道她和张至诚是不是一伙的?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如果她还相信一个人,她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好,简灵溪,我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事成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互不相欠,互不干涉。就算见了面,也当不认识。”简微安提出要求,她惹不起这样的大人物。 “好。”不假思索答应。 …… 回到酒店,简灵溪一颗心并没有放松。 事情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越来越多。 到底谁真谁假,她一时间还分辨不出来。 简灵溪对沐冰说:“我们明天就回去。” 看了她一眼,沐冰什么都没有问:“我马上去订机票。” “谢谢。”对于他的一路守护,她十分感激。 她不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这几天她的身边出现多次意外都是人为。如果没有沐冰,她无法完整离开这里。 一下飞机,简灵溪直奔简世勋所在的大宅。 这间大宅原本是简世勋和张丽的藏身之地,南宫萧谨觉得这里偏僻又安静很适合简世勋“静养”,便一直让他住在这里,派人看着。 经过几天的恢复简世勋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嗜睡了,精力恢复了不少,脸色变红润了,又在酝酿着阴谋诡计。 如果可以简灵溪这一生都不想见到他了,她要将他送上法庭,让他得到应有的审判,还她一个清白。 只是,现在妈妈的骨灰还下落不明,她还不能这么做。 见到简灵溪,简世勋并不意外。 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看电视。 简灵溪直截了当地问:“我妈妈的骨灰呢?” 简世勋没有回答,只当她是空气。 怒气在眼底漫延,简灵溪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后,再狠狠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简世勋仿佛施恩一般看向她:“当了南宫家的二少夫人脾气渐长啊。” “快说,我妈妈的骨灰在哪里?”这几天来的奔波和担忧化成一股怒气在胸臆间横冲直撞,简灵溪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 “骨灰不是已经在你手上了吗?还问我做什么?”简世勋像在故意激怒简灵溪,每一句话都让她火大。 简灵溪咬牙切齿:“你真的不说?” “不是不说,是不知道。”嘴上说着不知道,给人的感觉却是有恃无恐。 她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机会,他却在跟她打太极。 “好,你执意如此,就别怪我。”简灵溪冷冷地说,简世勋不是不怕,而是料定了她就是一只纸老虎,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简灵溪取出银针,长长的针在灯光下闪着冷厉的锋芒。 “你想干什么?”在知道她学了沈静仪的医术后,简世勋再不敢小瞧她了。 以前还有简若彤那小傻子扼制她,现在他可什么都没了。 除了一个她想知道的秘密,但他不能说。 起码现在不能说,他一定要拖到一个有利的时机,才能拿到最好的筹码。 简灵溪毫不犹豫,将针扎入他肩膀。 针扎的瞬间并不疼,只有些微微的刺痛跟蚊子叮咬一样。 没过一会儿,简世勋觉得奇痒难耐。而且,这种痒是全身的,每一处都痒得要命,可真正抓的时候又抓不到实处。 “简灵溪,你这个不孝女,用这种酷刑对付你的亲生父亲,你会遭天打雷劈的。”简世勋边抓边骂,这种痒比痛更难受。 深入骨髓,痒在灵魂。 怎么挠都挠不到,抓心的痒。 “痒……痒……痒……痒死了……简灵溪,你快帮我止痒啊……”没几分钟,他已经衣衬零乱,抓出了一身血痕。 简灵溪冷眼旁观,她一点都不同情他。 这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我可以帮你止痒,交出我要的东西。”简灵溪面无表情,自从他用自己去顶罪,她和他就再无任何父女亲情了。 若他能兑现承诺善待小彤,她还会对他手下留情。 可他没有一样做到,如今更是湮没人性,拿她妈妈的骨灰威胁她。 这样的他算什么父亲?连做人都不配! 纵然痒得要死,简世勋还是嘴很硬:“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骨灰给了张丽,是她拿走的。什么时候被换了,我也不知道啊。你应该去找她,而不是在这折磨我。简灵溪,不管你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能这样折磨我,你会遭报应的,报应。” “要说报应,第一个遭报应的人应该是你。好,你可以继续嘴硬。”说完,简灵溪不再多他一眼,离开房间。 出了房门,里面还传来简世勋阵阵不堪入耳的咒骂。 简灵溪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的激荡。 她并非生性残忍的人,折磨别人,她一点都不快乐。 她从来只希望生活在一个平静安然的环境里,而不是被一手无形的黑手按入泥潭,甚至是沼泽。 可经历的一切无从选择,她只能做到不主动去害人。但若人要害她,她也必会为了自保,全力出击。 哪怕现在某些时候还不够狠心,但她一定会让自己更勇敢,更坚强。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简灵溪吓了一跳,快速转过头来,惊讶出声:“南宫萧谨,你怎么来了?” “嗯。”模棱两可应了声,目光温柔落在她脸上。 那束柔光里隐隐有着一丝什么,简灵溪不敢去猜,更要自己忽略。 看出了她眼神里的闪躲,南宫萧谨心头情不自禁划过一丝不悦。 他也知道这种感觉是没道理的,他和她从一开始就是各有目的。 互不交心也是正常的状态,他没有资格向她要求太多。 压下内心不该有的波动,南宫萧谨说:“你在q国的事,我都知道了。看来,这幕后还有一双大黑手。” “你知道是谁?”简灵溪双眼充满希冀看着他。 “暂时还不肯定。” 听出了南宫萧谨话里的暗示,简灵溪急问:“你有人选了,是不是?” “嗯。”南宫萧谨又应了声。 “是谁?”简灵溪急问,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没有得罪过任何大人物,谁会这么对她? 南宫萧谨还不想告诉她答案,拍了拍她的肩:“这件事急不得,你刚回去,先去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沐冰会处理的。” 他不说自有他的道理,简灵溪还是很失望。 不过,他愿意这样帮她,她已经万分感激了,不要再要求过多。 朝他点点头,简灵溪说:“我想去看一下张丽。” “去。”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愿意给她足够的自由,帮助她达成心愿。 “谢谢。”简灵溪再次道谢,虽然她知道南宫萧谨不愿意听,但这是她的礼貌和教养。 其他的,她暂时回报不了,只能寄望于将来有一天,她变强大。 第221章 我要知道你的过往 张丽和张晨曦被关在地下室里,这里闷热,潮湿,对张晨曦的病情很不利。 她需要一个阳光充分的环境可以放松身心,让心情得知愉悦。 沐冰替简灵溪打开门,张晨曦窝在张丽怀里,母女俩相互依偎,抵挡惊恐。 乍然看到简灵溪,张丽很高兴,扶着女儿一起站起来:“二少夫人。” 简灵溪不想看到张丽眼底的希冀,她不能原谅她的所做所为,不管她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张丽,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用意。”简灵溪开门见山,有些话说了太多遍,她知道都觉得累。 张丽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她知道简灵溪的用意。 满脸严肃地看着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以晨曦的名字起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我们母女俩将不得好死。” 看得出来张丽是个好母亲,如今她竟然用女儿的性命起誓,想必是不会有假。 到底是谁拿走了她妈妈的骨灰? “好,我问你几个问题。”简灵溪同样一脸肃穆。 “请讲。”有求于人,张丽态度十分恭敬。 “骨灰是简世勋亲自交给你的?” “是。” “你平时放在哪里?” 张丽蹙眉想了想:“那阵子四处逃亡,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我一般放在车上。” “会不会被人掉包?” “绝对不会。”张丽答得异常肯定。 “为什么?” “车锁是特制的,用了特殊工艺,且得有我的指纹和密码才能打得开。那阵子我都睡在车上,离开的时间少之又少。”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有信心的。 “这么说来,骨灰可能在给你之前就被人掉包了?”简灵溪尽量使自己没有情绪起伏。 “二少夫人,你应该问过简世勋,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不肯说。”简灵溪眉头蹙了一下,那样的点穴法一般人承受不住。之前的南宫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张丽一脸凝重:“他老谋深算,他的话不能轻信。” “可以说说你是怎么跟他成一伙的吗?”简灵溪选择用这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 看了女儿一眼,张丽垂下长睫,面露为难。 简灵溪有些懂了,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纯粹的事。像张丽这样的女人肯定思相开放,信奉及时行乐,简世勋更不是吃素的主儿。 可想而知,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事。 张丽有羞耻心,不想当着女儿的面说出来,也情有可原。 她的意思,简灵溪懂了,但有些细节,她一定要问。 “我们出去说。”简灵溪转身走在面前。 张丽吁了一口气,默默跟上,一双手拉住了她。 转身对上一双含泪愧疚的眸子,张丽心一疼,伸手替她擦掉泪水:“傻孩子,哭什么呢?二少夫人不会伤害我的,她只想问我一些事。” “妈妈,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不必怕我难过回避我。一直以来你把我保护得很好,像在象牙塔里一般。可我一点都不傻,现在是网络时代,资讯发达。该懂的,我都懂。”张晨曦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她要知道她的苦衷和处境。 她不能一直活在象牙塔里,她该知道人间的险恶。 她更该知道妈妈为了她付出了多少? “晨曦……”张丽有些惊讶,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但知道是一回事,当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那就在这里说。”简灵溪赞同张晨曦的观点,她该知道她妈妈的不容易。 深吸一口气,张丽下了决心。 女儿大了,懂事了,她不会永远不知道。 把她保护得太好,不是一件好事。 单纯的女孩子容易被伤,她应该言传身教,让她知道人心险恶,多一份防备。 张丽抬头望着天花板,半晌才开始说:“从我懂事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最初的时候在孤儿院,后来差点儿被卖,我就逃了。记忆里我一直在流浪,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着。直到有一天,义父收养了我,准确地说,是我们。” “我,黑鹰,张至诚和乔娜。义父是搞杂耍的,他看中了我们,要训练我们给他们赚钱。当时年幼,我们只知道义父是好人,从此以后,我们有地方住,有饭吃,不会再挨饿受冻了。事实证明,我们想得太天真了。义父很凶,只要我们谁不好好练功,就是一顿毒打,练不好就没饭吃。这样的日子比流浪还难,我们都偷跑过,却没有成功,被抓回来后就是一顿皮开肉绽的毒打。渐渐的,我们不逃了,我们很认真地练功,我们的表演得到了大众的喜欢赏钱多了,义父高兴,慢慢也不再打我们了。”张丽陷入回忆的长河里,脸上时而痛苦,时而欣慰。 那些苦和痛,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 她亦不敢去想,每一次回忆都是伤痕累累。 “就这样,我们渐渐长大。其实,我们都是孤儿,连自己真正几岁都不太清楚。只能给自己取个名字,选个喜欢的年份和日期当生日。我们的表演越来越好,义父不再满足于卖艺赚钱。当时流行功夫片,他要自己开个公司,捧我们当明星,给他赚更多的钱。想法是美好的,但他没有那个能力,第一笔投资被人骗了。半辈子的辛苦钱没了,他脾气变得更加暴躁,动不动就打我们。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只要心情不好。两年后,他喝醉了掉进海里淹死了,我们解脱了。”听张丽说到这里,张晨曦已经泪如雨下。 她没想到妈妈小时候这么苦,跟她相比,她真的生活在天堂里。 简灵溪只想知道张丽和简世勋的事,无意探究她的过往。 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天生富贵,有人天生卑微。 她没有打断张丽的话,既然她和黑鹰乔娜,张至诚一起长大。她就听一听,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义父还在的时候,我们都盼着他死,可他真的死了,我们又失了主心骨,不知该何去何从。我们只能靠在街头卖艺,赚点小钱,勉强温饱。黑鹰比我们年长几岁,他提议我们到码头去干活,凭劳动赚钱。可我和乔娜是女孩子,我们干不了那么重的体力活。于是,黑鹰和张至诚去码头当搬运工,赚钱养活我们。他们还让我们读书识字,那段时间,我们都感到很幸福。日子有了奔头,也有了冲劲。又过了两年,有一天,他们受伤回来,浑身是血,我和乔娜吓坏了。当时我们才十几岁,不知该怎么应对。所幸,卖艺的时候经常受伤,我们多少会一点治伤的方法。但他们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我们治不了。我们跑很远的地方去请医生,医生来了说救不活了,转身就走。”提起那一次,张丽还心有余悸。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来了一名医生,他用中药和神奇的针灸法治好了他们。 当他们康复后,医生悄无声息走了。如同上天派来拯救他们天使,他们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沈。 伤好后,黑鹰和张至诚才对她们说,他们并不是真的在码头当搬运工。他们加入了一个帮派,这次的帮派内斗,他们被迁连了。 黑鹰和张至诚回去后,得到了原首领的赏识,说他们铁骨铮铮,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完好无损回来。渐渐地,他们被重用,地位一天天提升。 没过两年,他们已是首领最信任的心腹。 第222章 医者仁心 有了地位有了钱,她和乔娜得到了好的生活,有了学习的机会。 黑鹰一直告诉她,他绝不可能一辈子当人的属下,终有一天他要成为人上人。黑鹰的思想比较活跃,他一直要她们好好读书,将来才有出息。 她和乔娜都很有天赋,也很刻苦,一路跳级,最终追上了同龄人。 十八岁那年,原首领被仇家追杀,死了。 帮里乱作一团,首领的儿子想接手帮里事务,但他从没有做过,没有经验,没有威信,是个二世祖,没人服他。 有人推举黑鹰当首领,又遭到原首领家族的反对。 形势十分严峻,内斗一触即发。 此时,黑鹰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要当首领。 帮里形成两派,斗得昏天黑地。 乔娜不听她的劝告,执意要到黑鹰身边去帮她。 乔娜告诉她,她一直喜欢黑鹰,就算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之前,她就有所感觉,只是没料到乔娜这么勇敢。她执意而为,她也尊重她的意愿。 她们一起来到黑鹰身边,帮他出谋划策,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 就这样,他们四人团结一心,在一场场腥风血雨里战胜了原首领的家族,黑鹰成为新的首领,并改名龙帮。 乔娜几次舍生忘死救黑鹰于危难,当危机解除,他们顺理成章在一起。她知道张至诚也喜欢乔娜,可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单恋的痛苦她尝过,看在从小患难与共的份上,她安慰张至诚看开点。不被爱就祝福,张至诚没有令她失望,他收起那份心思,专注事业。 日子过得飞快,他们的生活也越来越顺。 再后来,乔娜成了帮主夫人。 黑鹰开始洗白,用赚来的钱做正经生意。 黑鹰说她聪明,就让她管理他的娱乐城。张至诚在道上混久了,对各种人情世故都很熟悉,就他继续帮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她们四个终于有了一番成就,不必再挨饿受冻了。 可是,人的渴望是无止境的。 黑鹰的野心很大,他要的不仅是f国道上的生意,他要的是成为亚太大陆上最强的首领。 痴心的乔娜为了他而死,黑鹰并没有收敛,反而益发放肆。 在那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戒心,她在想退路。 这样的生活并非长久之计,她有了一生花不完的钱,她不想在冒险了。她想找个地方,开个小店,平淡过一生。 黑鹰知道她的想法后,愤怒了。骂她没有用,不思上进。 可她真的怕啊,她从小就没有家,她渴望有个家,过平淡的日子。 在黑鹰的阻挠下,她无法离开,但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拼命了,她有了生命的延续,她不仅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她负责。 她悄悄生下了她,偷偷养着她,不让任何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她怕,真的好怕。 道上的腥风血雨太残忍了,她的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啊,她经受不起这些。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生下了她,却没有给她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她寻遍了天下名医都治不好她的病,看着她那么喜欢舞蹈,却要忍痛放弃,她真的很心痛。 一次偶然间,她听到了黑鹰的秘密。 他派秦兰潜伏在简世勋身边要拿到沈静仪的医书,帮女儿求医多年,她对所有名医有了一定的了解。 沈家是f国四大中医世家之首,传说,沈家已经传承千年,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名医。中医和西医不同的是经验,是传承。 中医看中经验,西医看中技术。 沈家将世代的行医记录编写成册,加上他们的潜心钻研和实践,写成了一本沈家医书。据说,里面有各种治疗疑难杂症的方子,能治百病。 虽然传闻不可尽信,但为了女儿,她要试一试。 于是,她主动亲近简世勋。 她是经营娱乐城的,最擅长的就是揣度人心。很快,简世勋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这次黑鹰死了,张至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顾旧时情谊,对她赶尽杀绝。不仅夺走了她的娱乐城,还要杀她。 娱乐城,她并不稀罕。但没有了那份职位和光环,她要找能治疗女儿的人就更难了。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投靠简世勋。 虽然他也是丧家之犬,但只有他知道沈静仪医书的下落。 听到这里,简灵溪大致明白了张丽的一生。 但她并不同情她,人生的路是自己走的。 可以怪命运不公,但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二少夫人,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管你有什么差遣,我都会全力以赴。只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晨曦。”张丽“扑通”一下,给简灵溪跪下。 早已泪流满面的张晨曦跟着跪在张丽面前:“妈妈,你快起来啊。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妈妈,我这一生真的很幸福了。妈妈,今生能成为你的女儿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快起来啊,求求你,不要再为我做这么做了。我承受不起的。” “晨曦。”张丽与女儿抱头痛哭,她生下了她,却没有好好照顾她,她还这么懂事,处处为她着想。 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灵溪转身就走。 张丽推开张晨曦,追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二少夫人,只要你愿意求晨曦,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 沐冰上前,冷声喝道:“放手。” 张丽吓了一大跳,却猛摇头,不肯放手。 陪晨曦看过那么多医生,只有简灵溪说她的病可以治,不致命。 不管真假,这都是她们的一线希望,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我给你开张方子,你按时按量给她服用,过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好转。”她是医者,天生就有一颗仁心,终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张丽虽可恶,但情有可原。 她相信如果妈妈在天有灵,也会赞同她的做法的。 “谢谢,谢谢,谢谢二少夫人,谢谢……”张丽喜出望外,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简灵溪郑重声明:“世上没有神医,能不能治还要看你们的毅力和执行力。还有,最重要的是要有信心。很多时候意志力是战胜一切病魔最好的药。” “是,我们知道,一定按你的吩咐去做。”张丽千恩万谢,搂着女儿的肩又哭又笑。 …… 从地下室出来,简灵溪陷入更深的谜团里。 到底是谁拿走了她妈妈的骨灰?他又有什么阴谋? 天渐渐暗了,奔波几天,她不止人累心更累。 沐冰送她到别墅里休息,简灵溪连饭都没有吃,直接躲进房间,倒头就睡。 这几天和简世勋,张丽,简微安都有接触,他们各说各话。除了简世勋,张丽和简微安都说得很真诚,很无辜。 她究竟该相信谁? 她要怎么做才能拿回妈妈的骨灰? 小彤在哪里? 血莲的秘密未解,她体内的毒,总是一枚定时炸弹。 加上最近南宫萧谨的态度越来越诡异,她一个头两个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梦中有很多怪兽在追她,她逃不掉,逃不开,只能一个劲拼命往前奔跑。怪兽紧追不放,有一只咬住了她的手臂,她鲜血直流,她拼尽全力仍甩不开。 怪兽越靠越近,巨大的爪子压在她身上,她动弹不得,惊声尖叫:“啊……妈妈……” 尖叫着惊醒,整个人弹坐而起。 双目紧紧盯着前方,汗流浃背,惊恐万状。 梦中怪兽的嘶吼化作一阵阵刺耳的铃声,凝眸望去,简灵溪双手颤动,不敢划开接听键。 第223章 见死不救 铃声一遍遍响着,简灵溪剧烈喘息,最后还是狠狠划开接听健,发泄般地大吼:“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怎么了?”里面传来南宫萧谨担忧的疑惑。 屈起膝盖,抚额,拭去额头的汗水,简灵溪深吸几口气才说:“对不起,我做了个噩梦。” “没事?”南宫萧谨语气明显地担忧。 摇了摇头,才意识到他看不到,忙说:“我没事,你呢?” “老爷子让我们回去一趟。”南宫萧谨说明用意。 不知为何,简灵溪心底掠过一抹失落:“什么时候?” “下午。” “好,我知道了。”简灵溪应下,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他有要求,她不会也不能拒绝。 “那你再休息一下。”说完,南宫萧谨挂断电话。 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简灵溪放下手机,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她从回来睡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下床,梳洗一下,才打开房门。 小桃恭敬等在那,扬起笑容:“二少夫人,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都可以。”至今她还是很不习惯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她知道只要她顶着南宫家二少夫人的头衔,就要享受被人服侍的感觉。 可她办不到,也不允许自己放纵。 她很清楚,她和南宫萧谨的婚姻不会长久。终有一天,她还是要回归到平常的生活中去。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她不能有依赖任何的思想,恰恰相反,她要变得更加强大而孤立,才能保护妹妹。 一顿早餐吃得食不知味,明明很饿,却形同嚼蜡。 之前在简家食物很匮乏,每次她都不能吃饱,尽可能多留一些给小彤。那时候的东西是最差的,经常带着一股馊味,她却觉得十分可口。 如今大厨做的珍馐佳肴摆在她面前,她却食不下咽。 不,她不能有这种心态。 她绝对不能让环境改变她,而是要努力去适应现在经历的一切。 吃了早餐,简灵溪回房挑了几套附和自己身份的衣服。 她的衣着打扮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南宫萧谨的颜面,她必须谨慎再谨慎。 暮春初夏,天气一天天变热,她穿了一套小香风的薄款针织套装。长发披散着,直顺宛如黑瀑布,衬得脸色更加白皙。淡妆扫去连日来的疲惫,使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一些。 做完这些,已经临近中午。 沐冰敲醒了她的房门,简灵溪问:“现在就发出去大宅吗?” “二少让我接二少夫人去公司,再一起回大宅,”沐冰如实相告。 简灵溪点点头:“那走。” 到了南宫集团,简灵溪坐上总裁专属电梯直达顶楼。 南宫萧谨去开会了,她只能耐心等待。 肖艳送上现磨的咖啡:“二少夫人,请慢用。” “谢谢。”简灵溪礼貌道谢。 自幼学习中医的关系,她不喜喝咖啡。当然,之前条件有限,她也没有别的喜好。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肖艳再次推门而来,对简灵溪恭敬地说:“抱歉,二少夫人,这次会议需要的时间可能久一点。我给你叫餐?” “不用了,我不饿。二少吃了吗?”简灵溪在这个长相绝美的秘书面前常常自惭形秽,她真的是太美了。 “还没呢,所有人都在开会,二少不会一个人先吃的。”肖艳站得笔直,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魅力。 那是经历沉淀下的风韵,非人为刻意刻画的痕迹。 简灵溪微微蹙眉,都三点多了,他还没吃东西。 三餐不济,对身体的影响最大。 “他经常这样吗?” “是。”肖艳答得很干脆:“二少在工作上很认真负责,一旦忙起来经常忘记吃饭。” “这怎么可以?”简灵溪猛一下站起来,肖艳后退几步。 “抱歉,我吓到你了?”简灵溪道歉。 “没有。二少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惊愕只是一闪而逝,甚至都没让简灵溪觉察到。 回头看了眼休息室的方向,简灵溪说:“能不能麻烦肖秘书帮我买些什么?” 她对这里不熟,又不敢乱走动。 “是,二少夫人请讲。”肖艳恭敬地垂下了头。 简灵溪说出几样东西的名称,肖艳微蹙了下眉:“二少夫人请稍等,我去去就回来。” “谢谢,麻烦你了。” …… 这个会议整整开了五个小时,结束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南宫萧谨问身后的沐冰:“灵溪呢?” “二少夫人在办公室。” “快走。”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由沐冰推着,语气有些急促。 “是。”进了办公室,南宫萧谨关上门,从轮椅上站起来。 环视一圈,不见简灵溪的身影。 明知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可能有事,心底还是莫名升起一丝惧意。 “南宫萧谨,你开完会啦?”简灵溪从休息室探出头来。 见到她,他高悬的一颗心才放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用僵硬的声音说:“准备一下,我们该走了。” 简灵溪端着一碗甜品走出来:“你开了那么久的会,什么都没吃,肯定饿了。先吃几口垫垫肚子再走也不迟。” “这是你做的?”心头涌现一股暖意,不自觉放柔了声线。 “我让肖秘书买的食材,我简单煮了一下。”将甜品放在桌上,简灵溪笑着说:“尝尝看。” 这次是汤圆,花生馅的汤圆。 简灵溪厨艺不算好,她包的汤圆大小不一,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南宫萧谨坐下,十分赏脸,一口气吃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还有吗?” 简灵溪一怔:“这种东西吃太多对消化道不好,我们还要回大宅呢。” 南宫萧谨眼底明显掠过一抹失落,简灵溪差点儿就投降了。 “沐冰。”提高音量一喊,沐冰立刻出现。 “二少。” “现在就回去。” …… 一进入南宫大宅,简灵溪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可具体哪里她又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他们还没回到萧风阁,郭碧侠匆匆而来:“二少,二少夫人,老爷子等你们很久了,请随我来。” 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见他没有指示,逐跟着他一起往前。 老爷子坐在大厅里,脸色苍白,看上去并不好。 见简灵溪和南宫萧谨来了,他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郭碧侠。 “什么事?”南宫萧谨主动开口。 老爷子示意郭碧侠说,她点点头,转向南宫萧谨:“二先生自从被雷劈中后,就患了选择性失忆症。老爷子刚开始并不相信,但找了很多名医,都确诊了。他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二十二岁……” 南宫萧谨有些不耐烦:“那又怎样?” 郭碧侠表情一僵,看了老爷子一眼,继续说:“二少,你能不能去看看二先生,说不定能刺激他的记忆早点恢复。” “你们找错人了。他最在乎的人是梁安琪,你们应该去找她。”南宫萧谨冷笑,对于这个父亲,他已没有半分感觉了。 “二少……”郭碧侠有些为难。 “叫我回来就为了这件事?”南宫萧谨声音微怒。 郭碧侠和老爷子都没有开口辩解,南宫萧谨自己拨着轮椅往外而去。 简灵溪着急跟上,欲言又止。 她理解南宫萧谨的心情,同时也不解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做? 老爷子是最了解南宫萧谨个性和经历的人,他不应该强迫他。 “站住!”南宫萧谨快出大门时,老爷子大喝。 “就当帮我,也不肯吗?”老爷子凝重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哀伤,简灵溪十分惊讶。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f国传奇,南宫老爷子放下身段求人? 南宫萧谨态度十分坚决:“我早就说过了,他的事与我无关。” “倘若他要死了,你也不愿意见他一面吗?”老爷子凝重地问。 第224章 南宫雷鸣出事 南宫萧谨拨动轮椅,转身面向老爷子,声音冷酷,毫不迟疑:“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二少……”郭碧侠一脸为难,她是亲历者,她知道南宫萧谨心底有很深的创伤。 然,不管怎么说,南宫雷鸣都是他的亲生父亲。 就算再恨他,也不该将他往绝路上逼。 南宫萧谨继续往外拨,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硬。 简灵溪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拍了拍他的手:“先听听看怎么回事,再决定好不好?” 看着简灵溪眼底的哀求,南宫萧谨强压下怒气,没有再执意要走。 郭碧侠对她投来一记感激的眼神,同样在南宫萧谨身边蹲下:“二少,不是老爷子故意为难你,医生检查出……” 话到这里,实在很难再说下去。 简灵溪心“咯噔”一下,身为医生,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看了老爷子一眼,郭碧侠才继续说:“二先生脑子里长了一颗肿瘤,压迫了记性神经靠近暂时性失忆。医生说,再发展下去,他会记忆混乱。” “那我有什么办法?”南宫萧谨声音很冷,这是他早已心寒的表现。 在他抛妻弃子,另娶他人后,他和他就没有任何瓜葛了。在他心里早就没有这个父亲了,他的死活与他无关。 “二先生的肿瘤长的位置很偏,医生没有把握,不敢开刀。他来日无多了……”说出最后几个字,郭碧侠十分悲伤。 南宫萧谨唇角上扬,弯出一丝冷笑,吐出两个不合时宜的字:“报应。” “你……”老爷子大怒,他不是不理解南宫萧谨的心情。只是,他现在生了这么重的病,身为儿子,他怎么能这么冷酷?说出这样没有人性的话? “老爷。”郭碧侠跑到老爷子身边,轻抚着他的背,替他顺气:“让二少好好想想。” 南宫萧谨一听:“不必了,我们走。” “南宫萧谨……”简灵溪压低声音说,她不敢去看老爷子的脸色。 她理解他的感受,亦明白他此时的激动和不安。 他现在所有冷言冷语,不全出自于真心,还有一份不知所措。 和南宫雷鸣的关系,使他无法用正常人的感情表现出现在的心情,他只能继续用这种夹枪带棒,不讨喜的说话方式来掩饰内心的激荡。 简灵溪恭敬走到老爷子身边:“爷爷,您先别急,保重身体要紧。让我劝劝萧谨,好不好?” 看了她一眼,老爷子微微颔首,郭碧侠扶着他回房休息。 南宫雷鸣虽一直是他们心头的刺,可如今他突然身患重病,也一样成为他们心头共同的伤。 老爷子离开后,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重回大厅。 简灵溪在他的对面坐下,久久不语。 “你想当他的说客?”南宫萧谨坐得笔直,冷冷地问。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有人要我原谅简世勋,我也办不到。” 听到这样的回答,南宫萧谨脸色才稍稍缓和。 简灵溪继续说:“老爷子身体不好,乍闻这样的噩耗必然十分伤心,你不要跟他硬杠了。” “你倒是会做好人。”冷睨了她一眼,南宫萧谨依旧语气不善。 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并不跟他计较。 此时他的心里肯定憋着一团火,他能发泄出来就好。 “我们回萧风阁去?”简灵溪问。 南宫萧谨继续冷讥:“你不怕完不成任务,老爷子找你算帐?” “不怕。”简灵溪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答得十分认真。 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南宫萧谨感觉很不舒服。 他不喜欢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脸色更加阴沉,却因戴着面具,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虽看不清南宫萧谨的表情,但简灵溪可以看得到他的眼神。 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之窗,哪怕再懂得掩饰的人都会露出一定的破绽。何况,南宫萧谨不加掩饰。 简灵溪坦然迎向他带着微怒的目光,轻轻地说:“我就吃了早餐,到现在都没吃饭呢。我们回萧风阁吃饭,好不好?” 她放下身段的温言软语,南宫萧谨再无法对她板着一张脸。 “刚刚给我做汤圆,你自己没吃点?”南宫萧谨不自觉放柔了音调。 简灵溪笑着说:“我要减肥。” 南宫萧谨冷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在减肥?”全身瘦得没剩下四两肉,抱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比一片羽毛还轻。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本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笼包,简灵溪羞红了脸:“减肥是女孩子一生的事业。” 这下子南宫萧谨真被简灵活溪逗笑了,眼神里的冰融化了,点点星辉闪烁其中,万分迷人。 纵然他戴着面具,无法窥视全貌。但可以想象得出,他笑起来是怎样光芒四射,惊艳时光。 自羞涩中回过神来,心中的疑窦继续生长。 他为什么要假装脸烧伤? 如果他只是为了推卸老爷子强压在他身上的责任,他只要假装腿残就好了啊,何必多此一举? 不,南宫萧谨心思缜密,他做的一切都是有规划的。绝不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走。”南宫萧谨轻咳了两声,简灵溪蓦然回神,忙站起来帮他推轮椅。 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回到萧风阁,史红玉迎了上来,恭敬躬身:“二少,二少夫人。” “史管家,麻烦你了。”南宫萧谨没有开口的打算,简灵溪只能暂时先当这个家。 南宫家是f国的顶级豪门,每个人的修养都很好,对下人也算和善。但他们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不没有人像简灵溪这般平易近人过。 不能说她出身不好才不敢对下手呼来喝去,这一点恰恰相反。 越是高贵的人越有修养,越懂礼貌。 有些暴发户,粗俗得很。 “二少夫人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分内该做的。”简灵溪的客气让史红玉有些不知所措:“天快黑了,二少,二少夫人,你们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简灵溪想了下:“我去做。” 说完,俯身对南宫萧谨说:“好久没给你做药膳吃了,我今天做几道好吃的给你吃。” 南宫萧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有束光,照进她心底,暖暖的,融化了寒冰。 他轻“嗯”了声,点点头。 简灵溪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将南宫萧谨推到书房,才去厨房。 在厨师的帮助下,简灵溪学到了很多。 以前怎么做都不好吃的东西,一下子变成了人间美味。 看来她以后得好好跟厨房师傅们讨教一下厨艺了,也真难为了南宫萧谨的胃。 他自幼吃惯了各国名厨做的菜,现在却要被她“荼毒”,还不能反抗,真是太可怜了。 简灵溪很有灵性,学东西特别快,一点就透,厨师忍不住连连夸奖。 弄得简灵溪很不好意思,她的厨艺她自己清楚。 以前为了自保,不得不做。不求多美味,只要能裹腹就行。 初嫁到南宫萧谨身边,见他没人照顾,甚是可怜就搬门弄斧了。 如今想来,他不是被人虐待,是在韬光养晦。 和他相处越久,越发现他身上裹挟着好多秘密。 压下内心不该有的翻涌,简灵溪端着托盘到书房。 推开门,乍见沈兰也在,她忙唤了声:“三婶婶。” “灵溪,你这孩子怎么又瘦了?”沈兰上前几步,眉头深锁。 将托盘放下,简灵溪扬起笑:“没有啊,可能是三婶婶几天不见我,想我了,才会觉得我瘦了。” “你这孩子。”沈兰摇了摇头,她知道简灵溪故意岔开话题。 第225章 乖乖躺好 “三婶婶,你来得正好,尝尝我的手艺?”她做的都是一些药膳,润阴补阳,补气益血,没什么特殊的禁忌,沈兰的身体也能轻松食用。 “好啊。”沈兰也不推辞,爽快答应下来。 简灵溪忙将桌子收拾出来,将饭菜放上去,叫佣人多添了一副碗筷。 为沈兰拉开椅子,简灵溪招呼道:“三婶婶,你请坐。” “谢谢灵溪。”沈兰亦笑得和蔼可亲,三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其乐融融。 简灵溪这次做的菜得到沈兰大力的夸赞,南宫萧谨虽没有太多语言表达,但他用行动支持。 被人赏识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不管哪一方面亦然。 很快吃完了饭,简灵溪泡了花茶给他们解腻,消食。 看得出他们有话要说,她很识相要走。 沈兰唤住了她:“灵溪,你过来,坐这边。”坐了自己身边的位置,沈兰一脸温柔。 盛情难却,简灵溪在她身边坐下,看了对面的南宫萧谨一眼。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简灵溪暗暗坐直了身子。 深吸一口气,沈兰轻轻地说:“阿萧,我知道你不爱听,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去看看二哥?” 简灵溪有预感沈兰是来当说客的,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你觉得我应该去?”对沈兰,南宫萧谨多了几分敬重。 “怎么说呢?你一路走来有多难,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执意不去,我也可以理解。只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了。”沈兰声音很轻,没有给人压迫感,而是一种类似于哀伤的祈求。 南宫萧谨沉默了,此时的他没有怼老爷子时的戾气。她不知道他是压抑深了,还是故意伪装。 不过,看得出沈兰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很重。 他不想让她失望伤心,也不想勉强自己。 “阿萧,这件事很突然,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我知道这样劝你,让你很为难,你心里不好受。阿萧,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不如意十之八九。二哥以前是做了很多不该的事,但他……生了这么重的病,你就原谅他。”说到“原谅”两个字,秦兰音量都变小了。 “原谅……”南宫萧谨唇角微勾,细细咀嚼着两个字。 他没有任何过激的语言,甚至没有愤怒。沈兰却是一阵心虚,她知道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真的很不应该。 异位而处,她都未必做得到,凭什么用道德绑架去要求别人? 沈兰有些羞愧,站了起来:“阿萧,或许我真的不该来这一趟,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三婶婶,我送你。”不想让沈兰太尴尬,简灵溪站了起来。 朝简灵溪投来感激一笑,沈兰拍了拍她的手:“好啊,正好我托人从国外买了一些花茶,你去拿些来尝尝。” “谢谢三婶婶。”简灵溪道谢,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出去。 到了前院,沈兰才幽幽叹气:“这次二哥突然得病,老爷子很伤心。我也知道不该逼阿萧,但医生说,二哥的情况不容乐观,我真的不想阿萧将来有一天后悔今天的决定。” 简灵溪看向沈兰,思忖了一下子还是问:“三婶婶,你认为萧谨应该去看他吗?” 南宫萧谨不认这个父亲,她也亦不敢开口唤他爸爸。 沈兰眉心锁成两道“川”字,抬头看了下天:“我能理解阿萧内心的恨,二哥之前实在是太荒唐了,为了一个护士,抛妻弃子,害得二嫂……哎……可二十年过去了,现在二哥又得到这样的病,我还是继续阿萧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没有爱,哪来的恨?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希望阿萧承受那样的痛苦。” 简灵溪听了感慨万千,她和南宫萧谨的经历实在是太相似了。 她能完完全全理解他的感受,并且知道他每一个愤怒的挣扎点。 这种感觉特别复杂,绝不是可以轻易原谅的。 “三婶婶,对不起,我不想逼萧谨。”简灵溪垂下了头,简世勋的事,南宫家人还不知道,她也没必要自揭伤疤。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她既办不到就不该答应,让别人尴尬,自己也痛苦。 沈兰并不生气,反而笑得很理解:“灵溪,你很坦白,我很喜欢。你能处处为阿萧着想,我真的很开心。这才是一个妻子应有的样子。好了,我不为难你们。你回去,好好陪陪阿萧。他看似冷漠,内心却很柔软。不管他表现得多么强势,不在乎,终究是割舍不下血缘亲情的。” “好。”简灵溪将沈兰送到门口就踅回。 她刚进屋,南宫萧谨正在客厅坐着,看样子似乎在等她。 简灵溪笔直走向他,勇敢迎向他的审视。 “你要说什么,就说。”南宫萧谨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一丝丝情绪。 “我想帮你针灸一下。”简灵溪此话一出,南宫萧谨一怔。 “你……” 简灵溪在他面前蹲下来:“你刚吃了药膳,再配合一套针灸会事半功倍。” 静静看她一分钟,南宫萧谨唇角微微上扬:“你什么都不说,岂不是辜负了别人的期待?” “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何来的愧疚?”简灵溪反问。 冰眸渐渐龟裂,化出一道水来。 “走。”他的转变太大,简灵溪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怔忡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的意思,忙上前推着他到房间。 在无人的地方,他们都不必再伪装了。 简灵溪去拿自己的针包,对南宫萧谨说:“你把衣服脱了,到床上趴着,我马上就来。” 说完,感觉一道异样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令人浮想联翩。 可她真的很单纯啊,没有半分不轨的意思。 “咳咳……”简灵溪轻咳了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身就走。 在某些时候,南宫萧谨会故意捉弄她。 实在她弄不懂南宫萧谨的态度,他愿意倾尽一切帮她,在态度上又有几分疏离和神秘。 越和他相处得久,她越是搞不懂。 甩了甩头,简灵溪甩掉不该有的遐思。 她拿了自己的工具,还有一些特制的精油。 当她再度进来,南宫萧谨如她所愿。 脱掉上衣,露出结实有肉的上半身,趴在床上等她。 这副画面真的令人浮想联翩啊,简灵溪脸很烫,不管她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是无法让脸上的温度快速降下来。 幸好,南宫萧谨老老实实趴着,没有看到她的脸,否则,她就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简灵溪先倒出一些精油,用掌心搓热,再按在南宫萧谨双肩上往外推。 这种按摩,手法很重要,她也是第一次试,不知道动作如何,只能询问南宫萧谨的感受:“这力道怎么样?” “嗯,很舒服。”南宫萧谨像是要睡着了一般,声音带着鼻音的软呢。 简灵溪脸上的红晕加深,她是个正经的医者。是在帮他治病,此时怎么像是一个按摩女郎? 快速调整心态,不让思想继续偏离轨道。 试了几次后,简灵溪动作越来越纯熟。药物的浸透也越来越快,南宫萧谨背上渐渐出现一种灼烧感。 开始并不强烈,推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热,仿佛着火一般,快要烧起来。 见南宫萧谨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简灵溪见时机成熟,拿出针包,开始给他针灸。 扎入第一针,南宫萧谨疼得忍不住发出嘶吼。 第226章 千万别出事 简灵溪利用针灸将药物直接导入到他的身体内,她知道这种疗法很痛苦,却是最有效的。 “南宫萧谨,你忍耐一点。”她知道南宫萧谨的忍耐力比一般人强,他都表现得这么痛苦了,必是万分煎熬。 事情已经开始就不能半途而废,唯一能减轻她痛苦的方法就是加快手上的动作。 南宫萧谨疼得肌肉都贲张起来,坚硬如铁,简灵溪几乎无法下针。 “南宫萧谨,你放松一点,不然我扎不进去。”简灵溪轻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放松一点。 可这种紧绷是一种本能,为了抗拒过度疼痛。 简灵溪只能暂时先将针拔出来,替他按摩,放松肌肉。 过了好半晌,体内那种钉子重锤的痛减轻不少。南宫萧谨才嘶哑着声音说:“继续。” 此时他已经浑身是汗,其疼痛的速度已经到达他的极限。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不是个脆弱的人,他的忍耐力不知比一般人强多少倍。她才没扎几针,他就反应这么大,接下来还有很多的疗程,她怕他受不了。 想了想,简灵溪站起来:“今天就先到这。” “别担心,我可以。”南宫萧谨将脸埋在双手间,不让简灵溪看到他的样子。 “这套治疗法还不够成熟,我再研究研究,今天就不做了。”身为医者,她了解每个患者的痛苦。 南宫萧谨的忍耐已达极限,她真的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 简灵溪拧来一块热毛巾,敷在南宫萧谨背上,让他的毛孔张开,将残存的药物吸入进去。 如此反复试了好多次,南宫萧谨坚硬似铁的肌肉才本能放松了下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简灵溪问。 “好多了。”南宫萧谨喘着气。 简灵溪很是心疼,亦有些自责,她似乎太激进了。 这套疗法,她没有用过,没有考虑到南宫萧谨的承受力。 “抱歉。”又拧了次毛巾,替他擦掉背上的汗,简灵溪呐呐道歉。 南宫萧谨终于抬起头来,一张脸因疼痛而惨白,使得疤痕看上去更加狰狞。 “你是医生,只要不是出了重大的医疗事故,你都不必感到抱歉。我知道,这次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忍耐力不够强。”南宫萧谨的话让简灵溪心头一暖,能得到这样的理解,是每个医者的梦想。 但她确有不妥之处,该认错的地方还是要认错。 “你现在能起来吗?”简灵溪问。 “可以。”纵然疼得浑身虚脱,南宫萧谨还是坚强地爬了起来。 简灵溪忙去搀扶他,南宫萧谨道了谢。 见他这个样子,简灵溪还是很自责,都怪她学艺不精。 扶他坐好,忙给他把脉。 简灵溪原本愧疚的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他看似虚弱,但他的经脉通顺了不少。原本隐藏在体内的毒有被击散的迹象,看来,这次的尝试并非完全无用,还是有疗效的。 只是,过程太痛苦了,没有坚持下来。 如果坚持到底,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见简灵溪的表情,南宫萧谨问:“怎么样?” “方法是可行的,就是过程太痛苦了,我再好好想想,改进一个。”简灵溪声音飞扬了几度,能找到一个治疗病人的方法是每个医生都很开心的事。 这样的成就感笔墨难以形容,那是对她最高的肯定。 “那就治。”南宫萧谨声音清淡,听不出一丝惧意。 “不行,太痛苦了,超出了你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我是想把你体内的毒逼出来,不是要置你于死地。”说起自己的专业领域,简灵溪一脸严肃,容不得别人反驳。 南宫萧谨也不多言,爬进来往浴室走去。 那样的剧痛过后,不会很快就忘记。 神经末梢会记住那丝痛,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看着南宫萧谨微驼的背,简灵溪再度后悔,她太莽撞了,不该在南宫萧谨身上试验。 收拾着用具,简灵溪陷入沉思,理论上这个方法是成立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用的药物份量太重了,还是哪一味药错了? 沉浸于学术里,简灵溪一脸严肃,连收拾东西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简灵溪立刻去开门,霎时怔忡:“大夫人。” 门一开,刺鼻的药味飘散出来,傅琴捂着鼻子:“谁受伤了?怎么这么大的药味?” “没有,我脚有些扭伤,擦了点药油。”简灵溪随意扯了个谎,傅琴来者不善,她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还有南宫萧谨在浴室洗澡,万一出来被傅琴看到他的腿并没有残就糟了。 “大夫人,房间有点乱,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到客厅里用茶。”压下惊慌,简灵溪强装镇定。 看出了简灵溪有些心虚,傅琴偏要进去看看:“不用了,我是来看阿萧的,他腿脚不便,我应该迁就他。” “大夫人,你这样不好?”简灵溪声音淡淡,却似一根刺扎入傅琴心头。 她如同受伤的刺猬一下子跳得老高:“哪里不好了?” “房间是私人领域,萧谨在洗澡,你执意在房间里等他,是不是太没礼貌了?”简灵溪无惧她的怒视,一定要把她请出去。 傅琴面不改色,更是直接拨开简灵溪往里走:“洗澡就洗澡嘛,萧谨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还害羞不成?” 面对这样无赖的傅琴,简灵溪真是无可奈何。 目光紧张地往浴室的方向瞟,“请”不走傅琴,简灵溪只能提高音调,提醒南宫萧谨暂时不要出来:“大夫人,你看,房间这么乱都没有好好收拾,实在不能见人,我们还是出去说?” “你在害怕什么?”傅琴眯起眸子,她可是出身名门,自幼见惯了这种把戏,她岂会看不透? “大夫人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害怕?” “不害怕就让我在这里等阿萧呗。”傅琴把她给绕进去,简灵溪一怔,只能作罢。 说得越多,越让人起疑。 傅琴来者不善,没有抓到些什么,她是不会罢休的。 南宫大宅的隔音极好,加上洗澡时的流水声,她不敢确定南宫萧谨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万一他直接出来,被傅琴撞见那就糟了。 简灵溪脑子快速转动着,突然,灵光一现,福至心灵。 忙打开衣柜,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对傅琴说:“刚刚萧谨忘记拿衣服了,我给他送去。” 虽感觉简灵溪的状态奇奇怪怪,但是,洗澡不带衣服是常事,她不疑有他,双腿交叠,坐得笔直,优雅又端庄:“去。” 简灵溪如蒙特赦,快速敲响了浴室的门:“萧谨,我给你送衣服来了,开开门。” 简灵溪一连唤了两遍,里面一丝动静都没有。 想到刚刚南宫萧谨的状况,简灵溪心“咯噔”一下,他不会在浴室昏倒了? 南宫萧谨那么倔强,他为了不让她愧疚,很有可能不舒服也不告诉她。 简灵溪用力旋转着门把,就是打不开。 顾不得傅琴还在,简灵溪一个劲地拍门:“南宫萧谨,你快把门打开啊,不要吓我。南宫萧谨……” “发生什么事了?”傅琴立刻来到她身边,满脸惊疑地问。 对上傅琴探究的眼,简灵溪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她现在破门而入,会曝光南宫萧谨的秘密。 可她若不进去看看,万一南宫萧谨有个意外,她无法跟任何人交待。 “说啊。”傅琴催促着:“你一直阻止我进房间,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227章 简灵溪受罚 简灵溪没有理会傅琴,直接冲出去找沐冰。 她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找,差点儿迷失了方向。 情况紧急,她怕南宫萧谨出事,也怕傅琴发现他的秘密,急得脑子都糊成一团,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二少夫人,你怎么了?”远处传来一道声音,简灵溪喜出望外,大声喊:“沐冰,快,快去救二少。” 沐冰几个箭步来到简灵溪面前,脸色紧绷如铁,一双冰眸射出寒箭,似要在简灵溪身上射出几个窟窿来:“二少怎么了?” 简灵溪简单地把情况说了下,她话音还没落下,沐冰已经消失在大门内。 怔忡了一下,简灵溪匆匆跟上。 沐冰手长手腿,跑得飞快,简灵溪拍马都跟不上。 当她来到房间,沐冰已经破门而入,抱着昏迷不醒的南宫萧谨出来。 简灵溪心一紧,冲上去要给他把脉,沐冰狠狠瞪了她一眼,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此时此刻她一颗心浸泡在愧疚的酸楚里,她真是后悔极了。 怎么这么急功近利?她应该再好好研究一下。 之前的治疗太顺利了,让她盲目自信。 沐冰不让简灵溪给南宫萧谨治,找来南宫大宅的医生给他看。 医生只说他身体经受过超出极限的刺激,损耗过大,昏迷不醒。 中医和西医的诊断方法是不同的,沐冰听不懂专业术语。 但他知道这次是因为简灵溪给他乱医治造成的,二少最近身体好好的,并没有任何异常,她为什么要给他乱治? 老爷子听到消息,也坐不住了,由郭碧侠推着他来到萧风阁。 傅琴立刻跑向老爷子将他迎进来:“爸,这次您可得好好查一查。这个简灵溪不知对阿萧做了些什么,害他昏迷在浴室里,若不是沐冰及时赶来,阿萧可能就没命了。也怪我,我想去看阿萧,她百般阻挠,我执意进房间,她才动不了手脚。可我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她会陷害阿萧。” 傅琴越说越激动,最后掩面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果决一点,阿萧可能就不会这么严重了。” 现在大房处境艰难,再过几天就要到l国去了。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话了,必须小心谨慎,拐弯抹角。 如果能在老爷子面前卖个好,或许大房还有一丝机会。 “简灵溪,你怎么说?”老爷子冷冷看着她,简灵溪一颗心揪紧着,不知所措。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简灵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关南宫萧谨的秘密,她不能出卖他。 慢慢走至老爷子跟前:“对不起,爷爷,是我医术不精,害了萧谨。” “阿萧好端端的,你给他治什么病?治成现在这样子?”纵然担忧生气,可该有的判断力他还是有的。 南宫萧谨是他自幼养大的,他对人的防备心很强,能得到他的重视不容易。他愿意让简灵溪治,对她就有充分的信任。 简灵溪亦非不知轻重的人,阿萧能从郊区别墅走出来,重拾自信有一半功劳属于简灵溪。 所以,他现在愿意听她好好说一说。 “他最近工作很忙,压力大,又三餐不定时,身体有些亚健康。”无法说出真相,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而且,她不会忘记在郊区别墅的时候,老爷子派人送来的蛋糕里有毒。 南宫家的关系复杂得难以想象,简世勋和秦兰坏在脸上,虽然可恶可恨,却可以防范。南宫家则更危险,如同一枚枚定时炸弹。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亚健康会治得昏迷不醒?”老爷子声音十分威严,简灵溪吓了一大跳。 老爷子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她实在是瞒不住他。 但有些事不能说,还是不能说。 “爷爷,是我学艺不精害了萧谨,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甘心接受。”说着,简灵溪笔直跪下。 膝盖撞地的声音很响,听着都很疼。 郭碧侠俯下身来想替简灵溪求情,老爷子一记冷冷的眼刀扫过,未出口的话烂在了肚子里。 傅琴在一旁看得很解气,想到南宫萧谨和简灵溪昔日对她做的种种,她就恨不能手撕了他们。 她的十亿别墅,她的长媳珍珠项链……还有,傅怡宁现在的水深火热全拜他们所赐。 可她亦懂老爷子的心理,老爷子表面看上去很愤怒,实在并不想现在的处罚简灵溪。 否则,她根本无法好好跪在这里。 她知道现在老爷子愿意听怎样的话,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爸爸,您也别太着急了,阿萧年轻,恢复力好,相信他很快会没事的。治疗这件事,毕竟是他们小俩口商量好的。还是等阿萧醒了问清楚了,再处置也不迟。万一冤枉了她,阿萧会怪您的。” 没想到傅琴没有趁她落难狠狠踩她几脚,还反过来帮她说话。 简灵溪对她没有太多感激,反而充满戒备。 傅琴不是个大度的人,恰恰相反,她坏在明面上,绝不吃亏。 她现在替她说话,究竟有什么意图? 傅琴都这么说了,郭碧侠也顺势开口:“大夫人说的对,现在二少昏迷不醒,我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等他醒来再做决定。” “看在你们俩的面子上,把她先关起来。”老爷子一脸疲惫,儿孙一个接一个出事,他真的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老爷子松了口,郭碧侠亲自上前搀扶简灵溪。 她执意不肯起来:“爷爷,我有个请求。” 郭碧侠听了,一个劲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激怒老爷子了。 可是,简灵溪很执拗,很坚持。 老爷子别过脸去,不看她,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了。 简灵溪不是看不出来,但她必须自己给南宫萧谨把下脉才能安心。 给他治疗了这么久,她对他的情况是最熟悉的。 而且,她要知道这次的针灸法错在哪里? “我想给萧谨把个脉。”简灵溪固执说出口。 “你还真当自己华佗再世?这满屋子都医生都及不上你一个?”老爷子大怒。 傅琴忙上前:“年轻人不知轻重,爸爸,您消消气,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您可是刚刚动了手术,还在恢复期,千万别动怒,南宫家可全指望着您呐。” 郭碧侠也加入劝说的队伍:“二少夫人,你就放心。大宅的医疗团队是相当专业的,他们一定会治好二少。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简灵溪不傻,她看得懂她郭碧侠眼里的暗示。 但今天的祸是她闯的,只有她最了解情况。 大宅里的医生都是名医,却都是西医,不懂情况。 简灵溪急出了一头冷汗,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让老爷子同意她给南宫萧谨把个脉。 她要求不多,只是把个脉而已,不会伤害到他分毫的。 最终,她还是屈服于现实,咽下所有语言。默默跟着郭碧侠下去,途中她还是很担心;“郭管家,能不能恳请你有任何消息通知我一声?” “好的,二少夫人。”将简灵溪送进客房,亲自关上门。 趁门还有一条缝时,简灵溪伸手挡住。 郭碧侠无奈:“二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要是我手劲大一点,你这手怕是要废了。你可是学医的,手是你的第二性命啊。” “郭管家,我知道这次我闯祸了,我不敢替自己辩解。但是,我真的没有半丝害萧谨的心。你也知道,如果没有他,我现在还在坐牢。老爷子怨我,怪我,我都能理解。但我真的很担心萧谨的情况,能不能请你把这个放在他枕边?”简灵溪摊开掌心,上面一条项链,结晶般坠子晶莹剔透,转动着里面似藏着一朵血色莲花。 第228章 霸气宣誓 不忍简灵溪失望,郭碧侠收下了坠子:“我尽力。” 她不能保证一定做到,只能答应尽力。 “谢谢,谢谢你,郭管家。”简灵溪千恩万谢。 郭碧侠走了,她被关在客房里失去自由。 当门重重关上,简灵溪踉跄着后退,力气一下子被抽光,疲惫涌上心头。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抱头,后悔不已。 她怎么就这么大意? 她明知道过程很痛苦,她凭什么认为南宫萧谨就承受得住? 悔恨似长了触角的怪兽,紧紧抓着她的心,痛到窒息。 她被囚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血莲坠子能起一点点功效。 她虽还没有找到破解,该怎么取出血莲。 但她发现血莲对任何一种毒都有一定的吸附力,她现在不知道南宫萧谨的情况,如果是逼毒不成功,造成毒的扩散,血莲或许能吸走一点点。 坐困愁城,无计可施。 但凡有一点点功效,她都要试一试。 …… 南宫萧谨昏迷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醒来。 医生也解释不出病因,通过检查,他的身体没有大毛病,只是有些劳碌过度。他还很年轻,不至于因为这一点昏睡。 南宫雷鸣的病还想不到对策,南宫萧谨又病得莫名其妙。 一夕之间,老爷子的头发全白了,皱纹横生,看上去又老了好几名。 郭碧侠端着一碗鸡汤进来:“老爷,你多少喝点汤?这样不吃不喝,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老爷子这一次并不固执,接过鸡汤一口喝光。 他很清楚,现在这个家需要他,他还不能倒下。 接过空碗,郭碧侠恭敬地说:“老爷,你身体不好还是去休息一下,这里我守着,我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二少。” “你在我身边多年,我岂会信不过你?只是,我回去了也睡不着,还不如呆在这里安心。”卸下威严,此时此刻的南宫煌就是个普通的祖父。 一个关心自己孙子,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爷爷。 只是,大多时候他戴着威严的面具,不肯让人看到他内心的柔软。 南宫萧谨和老爷子十分相似,同样倔强,同样固执,也同样外冷内热,不懂表达。 “如果二少醒了,知道你这么关心他,在意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暗暗叹了口气,郭碧侠说。 老爷子没有回应,抬头看向窗外。 此时天色已暗,路灯亮起,一盏盏照亮黑暗。 可南宫家的黑暗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 “她怎么样了?”老爷子没头没尾地问。 在他身边几十年了,郭碧侠自然知道他问的是简灵溪。 “二少夫人很关心二少,她是真心的。这次可能真是意外。”她不是替她求情,而是说出心中所想。 “世上好心办坏事的人还少吗?”老爷子声音沉冷,他不否认她的心意。 但能力要与心意匹配,才能相得益彰。 否则就是他身边的一枚定时炸弹,他一定毫不犹豫给他拆掉。 老爷子自有一套判断力,郭碧侠不好多说。 拿出简灵溪交给她的坠子,对老爷子说:“这是二少夫人让我放在二少枕头上的。” 盯着坠子看了几秒,老爷子眼底掠过一抹惊讶:“她还说了什么?” “她很着急,想给二少把个脉。老爷,您看……”见老爷子态度有所松动,郭碧侠趁机替简灵溪求情。 “你也觉得应该让她来看一下?”不答反问,让人看不出他的意思。 郭碧侠垂下了头:“老爷,二少夫人的医术是你认可的,你千方百计将她送到二少身边。如今二少恢复到现在的程度,有一半是她的功劳。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她在照顾二少,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二少的情况。” 老爷子陷入沉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他一贯的策略。 像简灵溪那样浑身污点又麻烦的女孩子岂能随便进南宫家?这背后肯定是他在推波助澜。 没错,她没有令他失望。 她确实让阿萧振作了起来,她甚至为了救他差点丧命。 这些事,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他不知道。 郭碧侠深知老爷子的习惯,他在思考时,不准任何人打扰。 身为管家,她所能做的,能说的,只有点到为止。说多了就是越矩,会犯大忌。 最终老爷子没有松口,郭碧侠只能陪在他身边,默默为南宫萧谨祈祷。 半夜,老爷子真的累了,忍不住开始打瞌睡,郭碧侠蹲在他脚边劝:“您去休息,好不好?医生都说了,二少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很快就能醒来。他一旦醒了,我第一时间去通知你,好不好?” 看了眼昏睡中的南宫萧谨,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 他背已经佝偻,再不复昔日的威风霸气。他是真的老了,白发苍苍,却还要为儿孙操碎心。 郭碧侠上前搀扶他,老爷子摇了摇头:“不用了。” 转身看了南宫萧谨,郭碧侠开心惊呼:“老爷,您看……” 老爷子快速转身,只见南宫萧谨眼皮颤动,正奋力挣扎着要醒过来。 他脸上仍没有多余的情绪,但眼底的光芒泄露了他的心情。 郭碧侠忙说:“我去叫医生。” “等一下。”老爷子微抬手阻止了她。 郭碧侠虽有些疑惑,却没有再多言。 俩人紧张地看着南宫萧谨,默默为他加油鼓劲,盼着他能战胜身体极限,早一分醒过来。 南宫萧谨没有令他们失望,他冲破了重重压在他眼帘上的黑雾,睁开眼。 郭碧侠喜出望外:“二少,你终于醒了。” 老爷子也很激动,却一脸严肃,紧抿着唇,一动不动。 “简灵溪呢?”南宫萧谨看向郭碧侠。 她一怔,悄悄看了老爷子一眼:“二少夫人太累了,在休息呢。” “你说谎。”纵然刚刚清醒,身体还很虚弱,可那份镶在骨子里的霸气,仍令人折服。 “二少……”郭碧侠垂下了头,不敢再说谎。 “我要见她。”南宫萧谨语气肯定,不容任何人置疑。 “你不能见她。”老爷子威严开口,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郭碧侠左右看看不知所措,南宫萧谨刚醒,应该顺着他点来。 可老爷子的权威是不容人随便挑衅的,俩人一旦杠上很难收拾。 “老爷,我去叫医生来给二少检查一下。”郭碧侠说完匆匆往外走,南宫萧谨双手撑着床,费尽力气要起来。 却因为昏迷太久,身体过虚而整个人重新倒下去。 郭碧侠一急,忙跑回来,俯身劝道:“二少,你刚刚清醒,不要乱动。” “我要见简灵溪,立刻,马上。”南宫萧谨十分坚持,郭碧侠按着他的肩膀,想要他放松,躺下去都办不到。 “好,我马上去叫二少夫人。”为了南宫萧谨的身体着想,郭碧侠自做主张。 她匆匆自老爷子身边走过,不敢看他的眼睛。 在南宫家几十年了,她一直兢兢业业服侍着他,从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可此时真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先让二少安心才是正事。 其他的,等他身体好了再说也不迟啊。 没过多久,郭碧侠领着简灵溪而来。 她满脸焦急,眼睛通红,一看就是担惊受怕,没有睡好的样子。 “你没事了?”似问似答,眼底的泪涌现,汇聚于冰晶自眼角滑落。 她的泪烫伤了南宫萧谨的心,伸手替她拭去。 他才睡了一觉,她就这么憔悴,他们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沙哑的声音,霸气的宣誓,惹得简灵溪泪如雨下。 第229章 亲昵举动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互动看在老爷子和郭碧侠眼里,有了不一样的触动及感受。 “咳咳……”老爷子轻咳了两声,提醒他们,他这个老头子还在呢,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是在指责他吗? 悄悄拭去泪,简灵溪站到老爷子面前,朝他深深一鞠躬:“爷爷,对不起,这次真是我的错。是我学艺不精,乱用方子,才害的萧谨。我以人格向您保证,我以后绝对不敢了。请您原谅我一次,让我留下来照顾萧谨,将功折罪,好不好?” 简灵溪知道如果没有老爷子的同意,郭碧侠不敢放她出来。 而老爷子的威信不容人挑衅,身为晚辈,她该有晚辈的姿态,也是给老爷子一个台阶下。 “哼。”老爷子冷冷一哼,态度已不那么坚持了。 郭碧侠趁机上前:“老爷,你守了二少一天一夜了,肯定累了,就由二少夫人来照顾二少。你身体不好,该回去休息了。” 这一番说得很有水准,不仅是替简灵溪求情,更是点出了老爷子对南宫萧谨的重视,他照顾他的辛苦。 简灵溪看了老爷子一眼,他眼窝深陷,眼帘下一片青紫,很明显熬夜的痕迹。他刚做了那么大一个手术,现在应该是好好休息,不能操劳,更忌讳熬夜。 这一点她相信他们都懂,只是关心到了哪种程度就忘了自身的处境。 “爷爷,您快去休息,我会照顾好萧谨的。”见老爷子还是不放心,简灵溪郑重承诺:“如果我照顾不好萧谨,甘愿领罚。” 简灵溪的态度很真诚,郭碧侠都被打动了。 但她不能再劝,否则会适得其反。 一切还是要老爷子做主。 过了半晌,老爷子才开口:“碧侠,扶我回去。” “是,老爷。”郭碧侠立刻上前,搀扶着他,一边回头朝简灵溪使了个眼色。 老爷子走了,房间只剩下他们俩人。 简灵溪毫不客气,一把抓起南宫萧谨的手给他把脉。 她表情相当严肃,眉心紧蹙,凝重得令人不舍。 南宫萧谨开口问:“我不会是得了绝症?” “呸呸呸……乌鸦嘴。”简灵溪一连“呸”了好几声。 “哈哈……”南宫萧谨被她的样子逗笑,眼角眉梢挂上愉悦,眼底是璀璨的光芒。 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 棱角分明的五官立体又精致,笑起来每一个棱角都在闪光。 如果他撕下脸上的假疤痕,必是颠倒众生的妖孽, 看着他的样子,简灵溪脸颊泛起红晕,慢慢晕染开来:“你笑什么?” 她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他在嘲笑她,却不知原因,感觉莫名其妙。 “你可是个大夫,怎么能讳疾忌医?连说都不让说。”南宫萧谨声音里尽是笑意,磁性好听,令人上瘾。 仔细回想了自己刚刚的行为,简灵溪原本就泛红的脸,更是红得可以掐出血来。 她真是关心则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迷信,但你也不能胡说八道。”瞪了他一眼,不自觉流露出的娇嗔,撩动了南宫萧谨心弦。 突然收起笑容,满脸严肃。 他的转变太快,简灵溪跟不上他的节奏,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简灵溪问,又要给他把脉,南宫萧谨轻轻一闪,躲开了她的碰触。 简灵溪眉头深锁,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南宫萧谨的阴晴不定,变化无常,丝毫不逊于女人。 俩人间好不容易散开的雾霾,一下子又凝结了起来。 “对不起,南宫萧谨,我再次为自己莽撞向你道歉。”他这次遭受的无妄之灾都是她害的,她太飘了,没有想好每一个细节。 虽然他已经没事了,她还是很自责。 他不怪她,她也欠他一个正式的道歉。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知道自己的沉默让她误会了。 可很多事,他还没有想好,不能让她有任何幻想。 “你真的感到抱歉?”南宫萧谨严肃地问。 “是。”简灵溪态度十分真诚,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借口和理由。 “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当赔罪。”南宫萧谨亦十分严肃地说。 简灵溪一怔,他是认真的吗? 这样阴晴不定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不愿意?”南宫萧谨挑了挑眉。 “不,我马上去,马上去。”虽搞不懂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他昏迷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 不管出于何种身份,她都应该给他弄点吃的。 简灵溪来到厨房,厨师忙迎上来:“二少夫人。” “现在有什么吃的吗?”现做太久了,她怕南宫萧谨等不及。 厨师有些为难:“我刚刚炖了点鸡汤,是想当佐料用的。” 简灵溪眼前一亮:“带我去看看。” “是。”厨师将简灵溪迎进来,掀开锅盖,里面飘出诱人的食物香气。 “太好了。”简灵溪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放在另一个干净的锅里,手脚麻利地给南宫萧谨做了一碗鸡丝面。 南宫萧谨唤来沐冰,还没吩咐他,简灵溪就回来了。 沐冰很识相,朝南宫萧谨微微躬身退了下去。 简灵溪想跟沐冰打招呼,他却理都不理她,大步离开。 他还在怪她差点儿害了南宫萧谨,这次确实是她的错,她不怪任何人给她脸色,她只想将功折罪。 撑起笑容,简灵溪将面放在床头柜上:“刚好厨房有鸡汤我怕你太饿,就给你做了碗鸡丝面,你尝尝。” 南宫萧谨沉默端起来,很给面子,一口气吃完,将碗递给简灵溪:“还要。” “不行。”简灵溪拒绝。 剑眉一挑:“为什么?” “你昏迷太久刚醒,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宜一次吃太多,这样不利消化。现在要少食多餐,才能帮助你尽快好起来。”简灵溪用医生的角度解释。 南宫萧谨掀被下床,高大挺键的身躯朝她一步步靠近。 简灵溪感到极重的压迫感,一步步后退。 俩人一进一退,简灵溪被逼到了墙角,不知所措。 今天的南宫萧谨真的太奇怪了,她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我已经全好了。”就在简灵溪被他身上的荷尔蒙干预,心思飘浮之际,南宫萧谨淡淡开口。 “呃……”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哪怕背紧紧贴着墙,仍避免不了与他的身体有有些碰触。 简灵溪弱弱地说:“虽然好了,也应该再好好休养一下。” “不吃饱,怎么能养好?”南宫萧谨居高临下看着简灵溪,她这副想辩解又害怕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轻易勾起他心底的邪念,让人想欺负她。 简灵溪无语了,她没想到堂堂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竟是一个吃不饱就耍无赖的吃货。 而她从没有见识过他这一面,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这里随时有人会进来,万一被人看到他站得好好的,就穿帮了。 最终简灵溪败下阵来:“你回床上去躺着,我再给你做一碗。” “这才听话。”南宫萧谨情不自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如此亲昵的动作让俩人皆是一愣。 趁南宫萧谨怔忡时,简灵溪从他的腋下钻出来,跑得飞快。 南宫萧谨这几天的举动真的是莫名其妙,时而热情,时而冷漠。 时而亲近她,时而又疏远她。 害她一颗心如同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灵溪,你怎么了?”沈兰拍了下她的肩,简灵溪吓得尖叫起来,沈兰反被吓得脚步踉跄着往后退,几乎掉下台阶,简灵溪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第230章 威胁利诱 “三婶婶,你没事?”简灵溪愧疚地问,沈兰心脏不好,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她就罪孽深重了。 闭上眼,沈兰努力调节呼吸,过了半晌才睁开眼,挤出笑容:“抱歉,是我吓到你了。”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给你把下脉看看?” “好。”沈兰没有迟疑,将自己的手腕递给她。 把过脉,确定沈兰没什么大碍,简灵溪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来:“三婶婶,你是来看萧谨的吗?” “是啊,昨天我来,郭管家说老爷子守着,不让别人进,我很担心。刚刚在花园看到老爷子回去了,我寻思着应该是阿萧醒了,就来看看。灵溪,阿萧到底怎么了?”沈兰满脸担忧。 愧疚涌上心头,简灵溪刚要开口,南宫萧谨操控着轮椅出来:“我没事,就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沈兰疑惑,分开前他还好好的,在南宫大宅里能有什么意外?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不想人继续深究。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沈兰温柔地说。 “嗯,三婶婶,你身体不好,还是少出来走动。”南宫萧谨这话明显带了刺,简灵溪微微蹙眉。 他这是在做什么? 反观沈兰,她并不在意南宫萧谨的态度:“我知道,我会注意的。阿萧,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仗着年轻就恣意挥霍自己的身体,等有一天疾病来临再去后悔就来不及了。” “三婶婶,我送你。”见沈兰脸色不是太好,简灵溪说。 拍了拍她的手,沈兰笑着摇了摇头:“都在大宅里,走几步就到了,不用送来送去的。你好好照顾阿萧,我先走了。” 看着沈兰孱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简灵溪才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里面深不可测,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拉着她往里拽。 简灵溪用最后一丝理智掐住自己掌心,让自己抽离他的迷惑,不再沉沦。 她对南宫萧谨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她好害怕。 她时刻记得她和他只是一场交易,并非真正的夫妻。她绝对不能对他有任何一丝丝非分之想,他的世界神秘莫测,绝不是她可以踏足的领域。 如今她只想找回妈妈的骨灰和妹妹,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能想。 简灵溪匆匆说:“我去给你煮面。” 看着她逃也似的身影,南宫萧谨亦陷入沉思。 他最近是怎么了? 一有机会总是忍不住想捉弄她,可真正亲近时,他又不得不一把推开她。 更重要的是,他想保护她。 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让她得到他想要的。 这样的自己,连他都觉得奇怪,简灵溪肯定当他是神经病。 …… 南宫萧谨原本就没什么大碍,是简灵溪刺激了他的神经,他承受不了才昏迷的。休养了两天,他已经恢复如初。 两天没去公司,堆积了一大堆公文要批,南宫萧谨决意去上班。 吃了早餐,领着简灵溪一起去。 把她放在大宅里,她做什么都不方便,还要应付挑刺的傅琴。何况,简世勋那边随时可能有消息,他们不能在这里久呆。 听闻他们要离开,郭碧侠匆匆赶来:“二少,你不再休息几天吗?” 换上正式的西装,南宫萧谨一身贵气。 哪怕坐在轮椅上,仍无损那份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优雅。 “我已经好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南宫萧谨冷冷开口。 郭碧侠点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二少还是要注意点。” “沐冰,我们走。”不耐烦郭碧侠的唠叨,南宫萧谨唤来沐冰。 这阵子沐冰成了南宫萧谨的影子,随传随到,不需要时立刻消失。 “二少,请等一下。”犹豫了一会儿,郭碧侠还是开口。 清晨的阳光照在南宫萧谨银制的面具上,寒光森森:“郭管家,你还是不要说了。” 被这么怼,郭碧侠没有退缩。 有些事不仅是她的责任,还是一种使命。 不管多难,她都要去完成。 “二少,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就再考虑一下。”郭碧侠弯下腰,用这种方式哀求南宫萧谨。 “沐冰,走。”南宫萧谨态度亦十分坚决,一下子气氛变得很僵硬。 但和南宫萧谨相比,郭碧侠毕竟只是个管家,是个下人,沐冰还是听二少的话。 推着他大步流星往车库走去,郭碧侠是看着南宫萧谨长大的,深知他的个性。 他从小就这样吃软不吃硬,看似无情却比任何人都多情。 其实,老爷子并非指望他真能唤起南宫雷鸣的记忆,让他能在最后的时光记起自己是谁。 老爷子只是希望他不要因一时意气用事,造成一辈子难以弥补的遗憾。 有些伤能治愈,有些人错过就不在了。 “二少。”郭碧侠大喝一声,这次态度坚决。 “如果二先生恢复不了记忆,你想知道的事只怕就是永远的秘密了。”郭碧侠横了心,她今天一定要让南宫萧谨去见南宫雷鸣。 南宫萧谨没有动,背挺得直直的。 简灵溪看得出来,他绷着一股劲,陷入很深的纠结里。 南宫雷鸣肯定是掌握了足以令他屈服的秘密,否则,郭碧侠不会在这时候枉做恶人。 她更加迷惑了,老爷子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他帮的是南宫萧谨,还是他的儿子南宫雷鸣。 手心手背都是肉,异位而处,若她是老爷子必然十分痛苦。 谁都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可硬逼能有好效果吗? 南宫萧谨沉默着,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空气里飘浮着凝重的气息,令人呼吸都困难。 就在郭碧侠几乎放弃时,南宫萧谨冷冷开口:“我去。” 郭碧侠脸色一喜,随即默然。 她这样做太可耻了,简直是拿刀子在他伤痕累累的心头又划了几刀。 她能感受到他撕心裂肺的痛,只希望往后时光能温柔一点,修复他内心的创伤。 “二少,请。”怕他会反悔,郭碧侠不得不趁热打铁。 南宫萧谨唇角上扬,弯出冷讥,郭碧侠心一颤,她这下子算是把他得罪狠了。 …… 大宅主屋,老爷子的住处。 这里不仅窗明几净,没有一丝尘埃,还要绝对的安静。 能到主屋工作的女佣都是精挑细选的,做事麻利,懂得察颜观色。更重要的是,做事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南宫萧谨一个人来到主屋,他自己操控轮椅,郭碧侠在面前带路。 推开一扇房门,郭碧侠恭敬地说:“二先生就住在这里,二少,你自己进去。” 南宫萧谨没有迟疑,电动轮椅被当成车开“嗖”一下就消失在门内。 郭碧侠轻叹一口气,替他们把门关上。 暗暗祈祷他们能好好谈一谈,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了。 南宫雷鸣躺在床上,乍然一个人坐着轮椅闯进来,他被吓到,冷声喝问:“你是谁?” 南宫萧谨没有烧伤的半边脸,俊美无俦,唇角上扬,噙着冷讥的笑:“我如你所愿,不要再装了。” “你在说什么?”南宫雷鸣眉头深锁,一双眼紧紧盯着南宫萧谨看,眼神戒备。 “好,我就再说一点你能听得懂的话。梁安琪怀孕了,但她高龄,身体又差,这个孩子很难保住,也可能一尸两命。”南宫萧谨充满恶意地说。 南宫雷鸣仍是一脸迷惑:“谁是梁安琪,跟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萧谨点点头,甚至坚起一根大拇指:“没想到你的演技这么好,若是早年往娱乐圈发展,奥斯卡影帝非你莫属。” “你究竟是谁?你闯进我的房间,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意欲何为?”南宫雷鸣冷喝。 第231章 互不信任 南宫萧谨继续冷笑,唇角微扬:“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你最清楚。明人不说暗话,南宫雷鸣,我妈妈在哪里?” 其实,没有什么大秘密。 当年他妈妈自来于一个神秘的家族,但她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出身。他查了十几年,动用了所有力量就是查不到任何线索。 那是一个神秘而高贵的家族,每次他快要有消息了,就有一股力量阻止他继续查下去。 这么多年,他屡次碰壁。 现在只有南宫雷鸣能告诉他关于他妈妈的出身来历,这也是他一直被牵制的主要原因。 南宫雷鸣掀被下床,自幼长在勋贵之家,他身上自有一股尊贵之气,于举手投足间流淌。 他眉头深锁,深深看着南宫萧谨:“我又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你妈妈是谁?年轻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 看南宫雷鸣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失忆了,但南宫萧谨不信。 他深知老爷子的个性,如果硬与他杠,老爷子不会放他走。哪怕囚禁他一辈子,都不会让他离开南宫大宅去找梁安琪母女。 他只能曲线救国,假装失忆,让老爷子以为他忘了所有人,放松警惕,甚至产生不舍,他才有机会回去照顾那对母女。 好,既然他想伪装,他就奉陪到底。 南宫萧谨不再多言,从轮椅的暗格里取出他的笔记本电脑,神情专注,十指在上面飞舞,敲下一串串指令。 他的举动很奇怪,南宫雷鸣不能理解。 他莫名其妙前来,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莫名其妙赖着不走,简直是莫名其妙。 “再不说你是谁,我要喊人把你请出去了?”南宫雷鸣威胁。 南宫萧谨没有回应,只淡淡耸了耸肩。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别怪我。”南宫雷鸣眉头锁成一个“川”字。 一把拉开房门,对外大声喊:“来人,来人啊……” 守在走廊上的郭碧侠匆匆而来:“二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这里的管家,怎么能随随便便放外人进来?”南宫雷鸣劈头盖脸的指责,郭碧侠心一紧。 她不是替自己难过,是替二少不值。 异位而处,如果她的父亲这么对她,她也必是不会原谅他的。 “二先生,他不是随便的外人,他是二少,你的亲生儿子。”郭碧侠垂下头来,大声说。 “什么?我儿子?我才二十二岁,哪来这么大的儿子?”南宫雷鸣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得一脸不可思议。 郭碧侠暗暗叹气,替南宫萧谨心疼:“您是失忆了,您今年五十了,不是二十二。您是失忆了,但还有判断力。您照过镜子,一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不会长得这么着急。” 虽然南宫雷鸣保养得好,比一般人年轻,但年岁摆在那,但凡有眼睛都无法自欺。 “可是……”南宫雷鸣哑口无言,照他的容貌和记忆,他确实是缺失了一大段记忆。 “二先生,您回去跟二少好好谈谈,或许他能帮您恢复记忆。”郭碧侠态度虽恭敬却坚决,不让南宫雷鸣有机会反驳。 “我……”南宫雷鸣十分不甘,但人在屋脊下,不得不低头。 说什么他是这里的二先生,却将他成当犯人般囚禁。 他连大门都不能出,所知的一切都是他们口中所诉,他连查证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片面的真相,他不能也不敢相信。 踅回房间内,南宫雷鸣来到南宫萧谨面前,慢慢蹲下来,与他平视:“你的腿怎么了?” 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姿态,这样的口吻关心他。 南宫萧谨不禁一怔,随即再度冷笑。 看来他伪装的段位越来越高了,也越来越能屈能伸了。 他为了梁安琪母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虚伪得可耻的关心都装得出来。 南宫萧谨没有理他,继续敲击键盘。 原本想先示一下好的南宫雷鸣碰了一鼻子灰,轻咳了两声:“郭管家说,你是我儿子?” “生物学上的。”南宫萧谨补充道。 “我以前对你很不好?”南宫雷鸣又问。他不傻,他看得出来南宫萧谨不是自愿来看他的,像是被人逼迫。 亲生父亲生病,儿子不愿来看他,还要别人逼迫,这关系是有多糟糕? “别装了,行不行?”南宫萧谨声音极冷,似从北极严寒飘来的冷风,字字刺骨。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没有失忆。”南宫雷鸣声音幽幽的,含着一丝惊惧。 南宫雷鸣的演技真好,南宫萧谨叹服。 他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同处一个屋脊下,南宫萧谨收起笔记本,操控轮椅往外滑去。 速度很快,充分展示他的坚定。 南宫雷鸣追上去:“你等一下。” 背对着他,南宫萧谨唇角弯出冷笑:“想通了?不装了?” “能不能请你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我的过去?”郭管家说的不多,他一直感觉她隐瞒了他很多。 如今突然蹦出一个儿子,儿子口中,他似乎还有个女人。这个女人年纪大了,还怀了他的孩子,情况危急。但显然这个女人,不是儿子的母亲。 光是想想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他到底经历些什么? 南宫萧谨始终认为他在伪装,不管他装得多么像。 一道雷劈中就失忆了,这种剧情只有电视剧里才有。 他断不会相信。 “你真的想知道?”南宫萧谨淡淡地问。 “当然。”他用力点点头。 “好。我就告诉你。”轮椅快速转身,戴着半边面具的南宫萧谨宛如撒旦。那冷戾的目光充满了恨,看得南宫雷鸣心底发毛。 不给他心理准备的机会,南宫萧谨说:“你在一次旅行中遇见我母亲,对她一见钟情,不顾一切将她娶回家,让她远离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可你没有好好珍惜她,在我五岁的时候,你出轨一个护士,抛妻弃子。我母亲受不了打击离家出走,你没有半分愧疚。甚至说她已死,注销了她的户口,另娶了小三。” 南宫萧谨的讲述很平静,并没有太多指责。 南宫雷鸣却听得惊心动魄,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一定是他为了刺激他,报复他才这么说的。 看着南宫雷鸣震惊的样子,不管他的表情是真是假,南宫萧谨都有一股报复的快意。 “你是不是不相信自己会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放心,还有更绝的事在后面呢。”南宫萧谨继续挖苦他。 “你们的女儿得了白血病,但血型特殊,找不到适合的骨髓,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为防止我不肯二次献血,你几乎抽光了我的血,还利用我的弱点逼迫我给她捐骨髓。这就是你,南宫雷鸣,南宫家二先生这一生所做的好事。”话音落下,南宫萧谨不再迟疑,操控着轮椅离开。 南宫雷鸣被他所说的事震惊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失忆了,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但他字里行间对他的恨意那样浓,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是真的吗? 他以前真的对他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越想记起,脑子越是一片空白。 突然,头痛欲裂。 他冷汗涔涔,脑袋里像是有无数道闪电霹过,剧痛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啊……”疼痛越来越剧烈,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好痛……” “二先生,你怎么了?二先生……”听到动静,郭碧侠匆忙进来,一见南宫雷鸣的情况吓得忙去扶他。 他双眼通红,如同噬人的怪兽紧紧盯着她,欲将她拆吞入腹。 第232章 伤了老腰 南宫萧谨从大宅出来,简灵溪和沐冰就在外面等他。 “我们走。”他戴着面具,别人看不懂他的情绪。可简灵溪可以从他的眼神和语境里听出他是悲伤或愤怒,这次他的情绪波动特别大。 因为她听出了他无法自控颤抖的尾音。 简灵溪亲自推他:“去哪里?” “公司。” “好。”简灵溪推着他大步朝车库走去,郭碧侠匆匆追上来:“二少,二少夫人,请留步。” “郭管家,还有事吗?”简灵溪停下脚步,眼中却多了几分戒备。 如果他们再为难南宫萧谨,她不会袖手旁观的。 “二少,二先生受了刺激,痛昏过去。医生说,有可能牵动他脑内的肿瘤……” “与我何关?”打断郭碧侠的话,南宫萧谨冷冷反问:“你们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我没有对他动手,不信你们可以验伤。”南宫萧谨目光很冷,被他盯一会儿如置冰窟。 “二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二先生情况危急,你就留下来等一等。要是有个万一……” “自古祸害遗千年,他能有什么万一。真有万一也是他遭到了报应。”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带刺都难听,不给任何人面子。 郭碧侠十分为难,南宫萧谨的个性很固执。 这二十年来,南宫雷鸣对他不闻不问,连他被炸伤,九死一生他都没来看他一眼。 如今要他守在床前尽孝,真是太强人所难了。 知道自己劝不动南宫萧谨,郭碧侠将哀求的目光投向简灵溪。 简灵溪假装没有看见,将脸别到一边。 许多事冷暖自知,别人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痛,不能道德绑架。 “这是怎么了?”傅琴从远处走来,满脸疑惑。 郭碧侠向她打招呼:“大夫人。” “郭管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争执得那么大声。”傅琴执意要知道。 她现在必须抓住每一个可以留下来的机会,不管什么理由,只要能留下来,她都不会放过。 傅琴摆明了不问清楚不罢休,相处几十年了,郭碧侠岂会不明白傅琴的用意。但她毕竟是大夫人,有些面子的东西,她应该给她。 “走。”南宫萧谨很不耐烦,又是冷冷一喝。 简灵溪不敢耽误,也怕傅琴从中做梗,她立刻推着南宫萧谨往外走去。 郭碧侠一脸为难,欲言又止。傅琴见了,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不行,她要把他们留下来。 现在只有让老爷子对南宫萧谨彻底失望,大房才有留下来的希望。 海宁虽不受重视,但他毕竟在公司多年,不管是经验和威信都完胜南宫萧谨。 如今老爷子身体不好,只要赶走南宫萧谨,三房又不管事,将来偌大的集团还不是大房的囊中之物? 对,她一定要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郭碧侠不敢拦她,傅琴可不怕。 她的身份摆在那,他们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站住!”随着一声冷喝,傅琴张开双臂,挡住他们的去处。 简灵溪有些为难,以她目前的身份还是不便跟傅琴起冲突。 南宫萧谨一张脸黑如锅底,额头青筋凸起,却被面具遮住,傅琴看不到,更加大胆:“阿萧,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才当上执行总裁几天啊,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将来还得了?” “你想说什么?”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寒气森森,令人心底发悚。 傅琴怔了一下,挺起胸膛,摆出大夫人的架势:“阿萧,你之前学的礼貌都到哪去了?你自幼接受的菁英教育,让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呵……”南宫萧谨一声冷笑,傅琴如同被人狠狠打了脸。 这个南宫萧谨真是越来越嚣张,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不行,这一次她绝不能输。 一旦输了,大房岂非要被他踩在脚底? l国那个鸟为拉屎的地方,要是南宫萧谨刻意为难,他们别想活着回来。 “你笑什么?”傅琴板起脸来,一开始她只想借此机会找个借口拖延离开的时间。 现在倒好,南宫萧谨是真真惹怒了她。 “大夫人,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南宫萧谨冷哼。 “你……太过分了。好,既然你不懂长幼尊卑,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傅琴回头四下寻找称手的“武器”。 可在这主宅的前院什么都没有,她又不能跑太远,一旦走开,就丧失了机会。 突然,眼角瞟见花圃里有一把园丁剩下的铁铲,她如获至宝。 拿在手里,高高举起,往南宫萧谨身上砸去。 郭碧侠以为傅琴只是一时生气,做做样子,没料到她真的对南宫萧谨动手。 眼看着铁铲砸向南宫萧谨,简灵溪本能扑到他身上,想替他挨这一下。 然,疼痛感久久没有落下来,她疑惑转过头,只见沐冰精准抓住傅琴的手腕,不顾她的瞪视,将她狠狠推开。 沐冰用了巧劲,傅琴踉跄了好几步还是站不稳,后脚踝撞在花圃边沿,太高的脚根被撞断,整个人以极其难看的姿势往外仰,头朝花圃里栽。她手里仍紧紧抱着的铁铲砸在她额头,砸出一个大包。 “啊……救命啊……”傅琴被砸得哇哇大叫,毫无大夫人应有的仪态。 郭碧侠忙命人去扶她,只是,傅琴喊得太大声,两名女佣怕她怪罪,不敢用力拉她,怎么都起不来。 “没用的东西。”郭碧侠大怒,亲自上前把傅琴拽起来。 “哎呀,我的腰……”傅琴刚起来就闪到了腰,疼得动弹不得。 郭碧侠一边扶着傅琴,一边对女佣吼:“还不快去叫医生来?” “是。”女佣吓得脸色惨白,匆匆而去。 傅琴发丝零乱,额头肿了一个大包,腰疼得她站姿扭曲而怪异。 怒瞪着沐冰,傅琴大声吼:“把沐冰给我关起来。” 一条狗竟敢对她下这样的狠手,真是太不把大房放在眼里了? 他们还没到l国去呢,南宫萧谨就嚣张至此。他们真的去了,哪还有命回来? 这次说什么她都不会罢休。 保镖是大宅的保镖,他们更惧怕傅琴,于是,上前欲抓沐冰。 南宫萧谨冷冷一喝:“我看谁敢?” 惧怕南宫萧谨身上的威严,保镖不敢对沐冰用强,有些不知所措将他围着,以防他趁机逃走。 傅琴见状气急败坏大吼:“我是南宫家的大夫人,他打伤了我,这是重罪,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要是让他跑了,我不仅要治你们失职之罪,还要告你们徇私舞弊,包藏罪犯。” 几顶大帽子砸下来,保镖有些扛不住了。 他们最怕的就是家族内斗,他们谁都得罪不起,谁都不敢得罪。 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傅琴的瞪视下上前,抓住了沐冰的手臂。 要解决这两名保镖对沐冰而言不是难事,但他没有反抗,因为不想连累二少。 他知道他不怕,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若是反抗,以傅琴的阴险肯定会给他按上多重罪名。 虽然最后不一定她说的算,终是会给二少添麻烦。 “放开他。”这次明显就是傅琴要动手打他,沐冰只是尽职尽责保护他而已,何错之有? “哼,谁敢放了他?仔细你们的皮。”扳回了城,傅琴腰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俩人剑拔弩张,谁都不肯退让。 医生匆匆而来,询问傅琴哪里不舒服。 傅琴这才记起自己的腰,疼得哇哇大叫,失了大夫人的端庄得体。 医生给她按了好几处,她都说疼。 “还是照个ct,就怕伤了骨头。” 第233章 打狗看主人 一听医生这么说,傅琴立刻鬼吼鬼叫起来。 简灵溪见她实在疼得难受,遂上前:“大夫人,你应该是扭到了,我给你推拿一下?如果不是扭伤太严重,推拿一下会舒服很多。” “哼,你现在巴不得我就此残废了才好,怎么可能好心给我看病?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我不信你那一套。”傅琴不识好心人,把简灵溪臭骂了一顿。 简灵溪也不跟她一般见识,默默退到南宫萧谨身边。 护士抬来单架,每挪动一点点,傅琴就是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 在瑟琴楼的南宫海宁都听到了她的动静,匆匆赶来,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的感情不合,但傅琴是他的妻子,谁敢伤她,等于跟他宣战,这一点不能忍。 见到南宫海宁,傅琴气焰一下子变弱,像是被欺负不敢还手的小媳妇,指着南宫萧谨:“是他。他目无尊长,屡次对我出口恶言,还指使恶仆伤人。” 没有一句提到自己的错处,全责任全推到南宫萧谨身上。 这一套傅琴从小用到大,已经炉火纯青了,南宫萧谨也习以为常了。 南宫海宁冲上前,就要打南宫萧谨:“别以为你现在是集团的执行总裁就可以放肆无礼!不管怎么说,傅琴都是你的大伯母,你让人这么伤她。可有把南宫家的家规放在眼里?把老爷子放在眼里?” 一连给他扣上几顶大帽子,南宫海宁怒气更焰:“雷鸣只生了你,没有好好养育你,让你变得如此乖张,跋扈,我今天就以大伯父的身份好好教训教训你。” “大先生,请住手。”南宫海宁的拳头将要落下,简灵溪冷冷开口。 “怎么?凭你一个劳改犯也敢插手我南宫家的事?”他早就想亲手狠狠揍南宫萧谨一顿了,今天不管谁对谁错,他都是为妻子出头。 机会难得,先揍了再说。 “我不敢,但我不想大先生一错再错。”简灵溪一脸平静,无惧南宫海宁吃人的目光。 “这么说,你倒是为了我好?”南宫海宁冷讥,他要看看这个劳改犯能怎样舌璀莲花? 简灵溪目光坦然:“这里是爷爷住的主宅门口,身为晚辈,我们实在不该在此喧哗,扰了他老人家的清净。现在是科技的时代,孰是孰非,不是单凭一张嘴说的。这里有监控,调出来一看,事情一目了然。” 南宫海宁咬牙,没想到她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说话有条不紊,逻辑清晰。且坦然从容,无惧无畏。 看样子刚刚的事,十有八九是傅琴有错在先。 不过,就算傅琴有错,也改变不了她受伤的事实。 她是大夫人,更是他们的长辈。 他们目无尊长,害长辈受伤,这本就是南宫家家规不能容许的。 若不趁此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挫挫他的锐气,以后就没机会了。 “郭管家,你去调监控,我倒要看看是谁对傅琴动的手。这一次我绝不善罢干休。”出了姚怡事件后,他被老爷子发配,还禁足。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他无脸见人,成天呆在这大宅里,已经快发霉了。 他要拿这件事好好发泄一下,不然真要憋屈死了。 南宫海宁明显还在护短,简灵溪知道就算他亲眼看到傅琴的所作所为,还是会一心偏袒她的。 不过,没关系,她自有她的方法。 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现在这一步,郭碧侠毕竟只是管家,他们都是她的主子。 许多事,她做不得,许多话,她也说不得。 郭碧侠让人拿来一个平板,输入密码,调出里面的监控录像。 画面十分清晰,连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傅琴拿凶器要打南宫萧谨,沐冰忠心护主,推了傅琴一把,她自己摔倒。 但南宫海宁看到的不是全部,他只看到沐冰竟敢推他的大夫人,简直不将大房放在眼里。 眼角余光瞥见被保镖控制住的沐冰,南宫海宁气急败坏,冲上前狠狠甩了他几巴掌。 沐冰没有反抗,生生挨了下来。 简灵溪看得十分揪心,她知道沐冰可以轻易反抗,他之所以愿意挨这几巴掌,全是为了南宫萧谨。 他对南宫萧谨真的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南宫海宁这几下用了十成力气,沐冰的唇角浸出血来,看得南宫萧谨眼底一片猩红。 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南宫海宁以大伯父的身份压他,他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沐冰替他承受这份屈辱。 南宫萧谨暗暗发誓,今天之仇,他一定会千倍讨回。 打狗看主人,南宫海宁这下子真出了一口气。 他也是懂得察颜观色的人,见好就收。 等下要是老爷子出面,他就不能仗着身份压人了,恐怕还要被欺一头。 临走前,南宫海宁对沐冰撂下狠话:“你最好祈祷傅琴没事,否则,我一定让你把牢底坐穿。” 说完,匆匆跟进去看傅琴。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气氛十分凝重。 简灵溪看不懂南宫萧谨此时想何去何从,只能静候他的吩咐。 郭碧侠也很为难,她见证了一切。 可现在傅琴受了伤,她实在不敢替沐冰说话。 就在此时,保镖匆匆来报,说老爷子醒了,请二少和二少夫人进去。 郭碧侠不敢接话,南宫萧谨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足以将人冻结成冰。 “好啊。”南宫萧谨说出这两个字出乎众人的意料,不过,他愿意配合郭碧侠很开心,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只召见南宫萧谨和简灵溪,郭碧侠替他们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自己不敢进去。 简灵溪推着南宫萧谨来到老爷子跟前,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憔悴,精神状态也不好。 他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过了半晌才开口:“傅琴的事,你也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监控一看就明白。”南宫萧谨即使面对老爷子态度都不是很友好,简灵溪一直想不通。 不是说老爷子亲自培养他当接班人吗? 可老爷子在给他的蛋糕里下毒,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关于这祖孙俩的关系,简灵溪一直很迷惑。 “就算傅琴的行为过激了点,她也是你的大伯母,你对她的态度难道是不是催化剂?”老爷子声音自有一股威严。 “你要这么黑白不分,我也没有办法。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南宫萧谨桀骜不驯,他做事问心无愧,老爷子要偏袒,他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老爷子微微不悦:“难怪傅琴气得要打你。” 简灵溪心里着急,但她不敢插嘴。 她人微言轻,多说多错。 其实,老爷子看了监控就了解了事件的始末。 他要站在道德那一边,还是站在道理那一边,全看他的心情,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老爷子才又开口:“你从小就是这样,个性倔强,不懂迂回,吃了多少暗亏都不长记性。这次的事,依我看就算了。傅琴受了伤,沐冰也被打了几巴掌,谁都没有讨到好儿。” “是。”南宫萧谨出奇配合,毫无疑义。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服,但这世上许多事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功过。这次就当教训,以后做事不要那么莽撞了,免得伤人伤己。” “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南宫萧谨态度看似恭敬,却十分不耐烦。 老爷子气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234章 执意要走 见老爷子咳得厉害,他刚做完手术,太激动会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 南宫萧谨不肯服软,又不会关心老爷子。简灵溪犹豫了一下上来,替老爷子拍背顺气。 她的手法看似随意,却是富有节奏的。 每一下都拍在老爷子的穴道上,化解他的怒气,让顺气了,咳嗽也就不那么厉害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渐渐止住咳。 简灵溪端起他之前喝剩下的茶递给他,柔声说:“爷爷,你喝点茶,润润喉咙。” 接过茶杯,老爷子喝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一些。 看到老爷子没事了,南宫萧谨不再停留,操控着轮椅要离开。 “站住。”老爷子又怒了,这个不孝的孙子真的是不气死他,不甘心吗? “爷爷,你刚做完手术,不能生气的。今天,就算了,有事改天再说。”简灵溪不想他们再起冲突了,有些事不能在气头上解决。 否则,会越弄越糟糕,最后无法收拾。 微微侧头看向简灵溪,老爷子怒气氤氲的眸底一片冷然:“你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看。” 老爷子嘴上让她说,眼神却是愤怒的。 这明显是要拿她出气,简灵溪敛眉沉思,她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知道老爷子想要她同意他的话,批评南宫萧谨,以获得平衡和尊严。 但她不想那么说,这件事明明就是傅琴胡搅蛮缠,以大欺小。监控里拍得明明白白,老爷子还硬是要偏袒他们。 这对南宫萧谨太不公平了。 简灵溪清澈的眸子看向老爷子,声音清亮,无惧无畏:“爷爷,你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老爷子微微一怔。 简灵溪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四目相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的影子。 “萧谨说话确实冲了一些,容易得罪人。但是,大夫人用长辈的身份压人,胡搅蛮缠,最后还要动手打人,实在不是一个大家夫人应有风范。不管怎么说,萧谨坐在轮椅上,他没有反抗的余力。大夫人居然拿着铁铲,要不是沐冰及时出手,只怕萧谨现在已经头破血流了。”简灵溪语速缓慢,声音坚定。 “看来你们真是夫妻一条心啊。”老爷子这句话简灵溪听不出是褒是贬。 “是爷爷要我说实话的。大夫人受伤完全是意外,沐冰并没有故意伤人。如果他有意伤大夫人,大夫人只怕……”有些话点到为止,谁都听得懂。 “好,好,好……”老爷子一连说了几个好,听不出具体的含意。 “对不起。”简灵溪弯下腰道歉。 “你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为什么道歉?”老爷子问。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简灵溪说:“我不为自己的语言道歉,是爷爷您让我说实话的。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只是,惹您生气确实是我不该。” “这么说,是我专制霸道,硬要你歪曲事实,迎合我的想法?”老爷子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轻叹一口气,简灵溪感觉老爷子像是要故意找茬似的。 “不敢。”简灵溪继续维持着恭敬的姿态。 “是嘴上不敢,还是内心不敢?”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喝,这下子简灵溪终于肯定了老爷子是故意找茬。 也是,他被南宫萧谨这样忤逆,又不好说他。 此时她撞上枪口,还不成了他顺理成章的出气筒? “简灵溪,我们走。”南宫萧谨看不下去了,大声一喝。 简灵溪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冲动。 她总觉得老爷子另有所图,他是一家之主。 在儿孙之间最该讲求的是公平,他不可能如此偏袒大房。 而且,以他现在的年纪和声望,刻意叼难她,实在不附和他一贯的作风。 所以,她一直觉得事有蹊跷。 可究竟是什么,她还辨别不出来。 “哼。”老爷子冷冷一哼,对南宫萧谨的态度很不满。 “简灵溪,最近天气变化无常,我筋骨很不舒服,听说,你的按摩手法很厉害。留下来帮我治一治。”老爷子突然转变了态度,令人疑惑不解。 但他的要求合情合理,简灵溪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刚要开口答应,南宫萧谨抢先一步:“我的身体也不舒服,还需要她帮我调理。我们要回去了,再见,不用送了。” 南宫萧谨霸气说完,不给简灵溪反应的时间。 操控轮椅往外滑,在经过她身边时,拉住她的手,一直往门的方向而去,为了配合简灵溪的脚步,他还刻意放慢速度。 老爷子没有阻止,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紧紧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抽回。 “老爷,你身体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给你看看?”郭碧侠进来担忧地问。 “不用了,老毛病,不要紧。”老爷子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那我扶你到床上休息。”郭碧侠恭敬地走到他左手边,扶起他,慢慢走。 老爷子看似好好的,威严依旧,可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件事只有郭碧侠知道。 他之所以这么逼南宫萧谨,也是希望他能快速长成。 他才好放心将集团,将南宫家托付于他。 “哎……”老爷子又幽幽叹了一口气。 郭碧侠说:“老爷,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动怒,你就听他一回。” “这件事,你在场,你怎么看?”老爷子问。 “监控你也看到了,事实很清楚。二少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哪怕是面对大夫人。而且,他刚从二先生处出来,怕是心情不好受。”老爷子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老大太令我失望了。”从小他就不聪明,还自以为是。现在年纪越大,更加变本加厉。 “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太担心了,身子要紧。这个家只要有您在,就不会倒。”说出这话里,郭碧侠心底无限酸涩。 这世上多少人羡慕老爷子的成就,他成了他们心目中难以超越的传奇。 只是,在这份风光背后,又有多少人看得懂他的无奈和悲伤? 他年事已高,早就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可他还不能休息,还要为儿孙操碎心,连生病都不能好好养着。 望着天花板,老爷子内心凄苦。 上苍已经不给他机会了,他活不了多久了。 …… 出了大宅的门,南宫萧谨直接去了关押沐冰的地方。 保镖拦着,不让他进去。 南宫萧谨冷声大喝:“把门打开。” “抱歉二少,没有老爷子的吩咐,我们不敢把门打开。”保镖恭敬地垂下了头。 “沐冰是我的贴身保镖,我生活上有诸多不便,离不开他。这样你们也不能放了他?”南宫萧谨陈述沐冰对他的重要性,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是卖他的面子,还是坚守老爷子的命令。 “这个……”保镖十分为难,沐冰是二少身边最信任的人,几乎和他形影不离。 现在他亲自上门求情,说离不开他。 他们不放行,似乎说不过去。 可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权利,关与放都在老爷子的一念之间。 “二少,请您不要为给我们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没有任何权利。您真的需要沐助理,只要老爷子发话,我们立刻放了他。”一名保镖恭敬地说。 “这么说,你们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了?”南宫萧谨身上散发着冷凝的寒气,保镖只觉得气温骤降,冷得发抖。 “对不起,二少。”他们还是不敢放。 “真的不行?”此话已经含了肃杀之气,连简灵溪都是心头一颤。 第235章 狂妄至极 保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继续道歉。 突然,南宫萧谨拿出一把枪,保镖们吓得面无人色,纷纷退开:“二少,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冲动。” 南宫萧谨眼神一片冰冷,理都不理他们。 快速扣动扳机,射中门锁,锁开了。 南宫萧谨冷喝:“沐冰,我们走。” 二少亲自来接他,还与保镖发生了冲突。沐冰不敢迟疑,匆匆出来。 推着南宫萧谨往外面走去,保镖惊魂未定,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快去告诉老爷子。” 南宫萧谨和沐冰刚到车库,南宫海宁领着人追来:“你居然为了一个下人,在大宅里开枪?” “在你眼里他是个下人,在我眼里,他是我的助手,左膀右臂,也是我的好兄弟。”南宫萧谨霸气依旧,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他的话砸在沐冰心头,砸出一个个感动的深坑。 有二少这句话,他这辈子也就值了。 “阿萧,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希望因为一个外人起冲突,让人看笑话。但他伤了傅琴是事实,不能就这么放他走。”如果就这么让沐冰走了,他大房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上流圈混? “沐冰我今天非带走不可。”南宫萧谨同样固执,丝毫不让。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简灵溪想劝南宫萧谨,却说不出口。 沐冰是他的好兄弟,他为了他受委曲,他必是不会让他继续呆在这里受苦。他们离开后,谁知道南宫海宁和傅琴会怎么对付沐冰? 况且,现在还有老爷子的袒护。 这也是她开始就没有阻止南宫萧谨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南宫海宁消息这么灵通。 “南宫萧谨,你别太过分了。”南宫海宁大怒,如果他能对服软,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他就不计较了。 可他态度实在是太嚣张了,让人生气,他岂能如此善罢干休? 无论如何,傅琴都是他的长辈,他不仅一丝愧意没有,还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真是欺人太甚。 “大先生,还是回去收拾行李,过几天就要起程去l国了。那里可不是什么都有的,别到时候哪哪都不习惯。”南宫萧谨往他伤口上撒盐。 “你……”南宫海宁被气得双眼喷火,南宫萧谨太嚣张,真是太嚣张了。 见南宫海宁一副要打人的样子,简灵溪心头一惊,本能站在南宫萧谨面前,想在必要时保护他。 简灵溪的举动令南宫萧谨心头一暖,她明知道他不需要保护,他有能力自保。每次他一遇到危险,她就本能冲到他面前,想替他挡下危险。 明知是螳臂当车,也在所不惜。 他相信她这一刻是真心的,不掺杂任何私念,纯然对他的关心。 “让开。”南宫海宁肺都要气炸了,南宫萧谨竟敢这么挖苦他。就算他现在落了难,也轮不到他来冷嘲热讽。 “大先生,我替萧谨向你道歉。他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为免情况恶化,她只能先服个软。 气头上的南宫海宁不吃她这一套,冷哼:“南宫家自幼花了那么多钱,请人教他的礼仪尊卑都喂了狗了吗?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言行负责。小孩子才躲在妈妈怀里要奶喝。” 南宫海宁只会说南宫萧谨没有教养,忤逆长辈,可他这个长辈又当得怎么样呢? 可有半分令人信服的地方? 简灵溪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南宫海宁不肯。 “来人,把沐冰关进来。他要是跑了,我唯你们是问。”南宫海宁拿出大先生的霸气,保镖不敢不从。 保镖上前,不敢真的对沐冰怎么样。 只能恭敬地朝他鞠躬:“沐先生,请你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 “沐冰,走。”这次南宫萧谨语气十分坚决,摆明了就是要与南宫海宁对着干。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两名保镖苦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宫海宁更怒了,想指着南宫雷鸣的鼻子骂,简灵溪却挡在他面前,看得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滚开。”冲动之下,南宫海宁一把推开简灵溪。 没想到南宫海宁真的会动手,简灵溪反应慢了半拍,被推得一个趔趄。地上有一颗弹珠,她一脚踩在上面,站立不稳,往一旁倒去。 南宫萧谨惊得差点儿站起来,去救她,最后他用理智强行压下。 她最多摔一跤不会有大碍,他一旦曝光就前功尽弃了。 摔倒只是一瞬间,但她的每一个动作在南宫萧谨眼里,都是放慢到极致的慢动作,考验着他的忍耐力。 简灵溪摔倒,手被粗糙的水泥地磨出了一层血珠。 她怕南宫萧谨见了生气,又与南宫海宁起冲突,便将手别到身后。 见她举止惊异,南宫萧谨寒眸一沉,冷声道:“把手伸出来。” 简灵溪强颜欢笑:“你不是说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忙吗?我们快走。” “怎么走?大先生不让我带走沐冰,没有他,我无法工作。”南宫萧谨一字一顿,又与雷宫海宁杠上。 “哦?这么说,你与沐冰是绑在一起的?没有他,你就活不了了?”南宫海宁声声挖苦,居高临下冷睨着南宫萧谨。 “我一个残废,事事都要依靠别人。沐冰是我使唤惯的人,没有他,我不方便。”南宫萧谨为了带走沐冰不惜拿自己的身体说事,这一点倒是大出简灵溪意外。 趁她怔忡,南宫萧谨一把抓住她的手,翻过来一看。 阴鸷的眸子染上嗜血的红,抬起头,看向南宫海宁:“暴力用到侄媳妇身上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教养?” “我……”南宫萧谨的眼神着实可怕,南宫海宁一时语塞。 不管怎么说,是他推了简灵溪一把。 不就摔了一下吗? 有那么矜贵就伤着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想打回去吗?来啊。我承认,我是推了她一下,可她就这么巧受了伤?”南宫海宁满脸冷笑,这种栽赃嫁祸的把戏他见多了,也敢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想这种手段陷害我?我可不是傅琴那没脑子的,会上你们的当。”南宫海宁万分不屑。 “大先生,你……”简灵溪刚刚开口即被南宫萧谨打断。 “拿出证据来。”盯着南宫海宁,看得他头皮发麻。 “什么证据?”权势果然是最能改变人的,几日不见,南宫萧谨身上颇有第一集团执行总裁的霸气。 唇角上扬,弯出冷讥,南宫萧谨淡淡地说:“大先生说灵溪故意弄伤自己陷害你,请你拿出证据来。” “哼,这一切都明摆着,还要什么证据?”南宫海宁仰起头,字字铿锵。 他知道南宫萧谨要他认错,可他就是偏偏不如他的愿。 “大夫人要打我,自己摔伤了,监控拍得明明白白,你们硬说是沐冰推的。现在你把灵溪推倒,害她受伤,你却说是她自己故意摔伤,陷害你。我今天算是涨见识了。” “南宫萧谨,你是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南宫海宁恼羞成怒,一张老脸胀得通红。 “说不过就倚老卖老,能不能玩点新鲜的花样?”南宫萧谨继续火上浇油。 简灵溪很不解,南宫萧谨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这么逼南宫海宁,与他撕破脸,对他有什么好用? 难道,与姚怡有关? “混帐。狂妄到极,我今天就替老爷子好好教训教训你。”南宫海宁气得失去理智,拿起桌上的杯子往南宫萧谨头上砸。 第236章 身负秘密 简灵溪本能又要去救南宫萧谨,有一双手拉了她一把。 待她回过神来时,南宫萧谨的额头已被砸破,血蜿蜒而下。 简灵溪大吃一惊,立刻上前,要帮他止血,南宫萧谨说:“不用了,我们去见老爷子,看他怎么说。” 南宫海宁如梦初醒,看着南宫萧谨额头的伤,他后悔莫及。 他怎么会这么冲动? 不对,是南宫萧谨故意的。 他一个劲拱火,是他逼他动的手。 可这种事谁会相信他的清白? 沐冰二话不说,推着南宫萧谨要去找老爷子理论。 南宫海宁吓得腿发软,他这次犯了大错,老爷子已经十分厌恶他了。 若是他再伤了他的宝贝孙子,老爷子岂能轻易饶了他? 他真是太蠢了,他中了南宫萧谨的计。 转眼间,沐冰推着南宫萧谨已经快出门了,南宫海宁匆匆追上去。 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很不甘心,却不得不认错:“抱歉,是我一时冲动,我不该打你。阿萧,只要你不跟老爷子告状,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大先生不会又要说是我陷害了你?”南宫萧谨唇角微勾,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冷笑。 咬了咬牙,南宫海宁继续放低姿态:“这次是我的错,我心甘情愿认罚。” “不后悔?”南宫萧谨又问了遍,简灵溪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猜想了。 南宫萧谨一直在拱火,就是要逼南宫海宁盛怒之下对他动手。 “不后悔。”每一个字都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 南宫萧谨和南宫海宁到书房里谈事,简灵溪只能焦急地在外面等。 哪怕她知道若非南宫萧谨故意,南宫海宁动不了他分毫。 心仍像是被一根丝线悬着,无法踏实。 他们谈了很久,一直到下午都没有结束。 简灵溪越等越焦急,最后坐不住,站起来踱步。 沐冰看不下去开口:“二少夫人,你放心,二少不会有事的。” 简灵溪几次用身体替南宫萧谨挡危险的举动,化解了沐冰对她的怨气。 看得出来,她还是在乎二少的。 将二少的安危摆在第一位。 被看得脸上一热,简灵溪讪讪坐下,拿起水杯要喝,才发现水杯已空,又是一阵面红耳赤的尴尬。 沐冰上前几步,主动示好:“我给你再倒一杯水。” “谢谢。”简灵溪受宠若惊, 沐冰一向只伺候南宫萧谨,对任何人都是爱搭不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之前因为她误治南宫萧谨的事,他还给她脸色看呢。 如今的主动讨好,她受宠若惊。 他不会也像南宫萧谨一样在酝酿什么阴谋? 越想越不踏实,简灵溪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原本南宫萧谨就是神秘莫测,现在又添几分诡异。 未知的事容易让人产生恐惧,而恐惧延展的想象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就在简灵溪胡思乱想间,南宫海宁推门出来,面如死灰。耷拉着肩膀往外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简灵溪匆匆跑到书房:“南宫萧谨,你的伤还好吗?我给你上药,包扎一下。” “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碍事。你的手呢?”经由南宫萧谨这么一提,简灵溪才记起自己手上的擦伤。 伸出手让南宫萧谨看:“我没事,就是皮肤比较薄,有时蚊子叮咬挠几下都有这样,过会儿就没事了。” 刚刚擦伤时看上去有些严重,她才不敢让他看的,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你伤在额头,我还是给你包扎一下。”说完,匆匆去拿她的医药箱。 这次南宫萧谨没有阻止她,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简灵溪很快去而复返,打开医药箱,拿出消毒棉片,给他拭去上面的血迹。 他和南宫海宁谈太久了,伤口没有及时处理。 血凝固在上面,稍用力会很疼。 简灵溪只能尽可能放柔动作,慢慢一点点擦拭着。 俩人靠得很近,近得南宫萧谨可以清楚闻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用这个角度看简灵溪,她特别美,细尖的下巴因认真而紧绷着,似一把箭射进他空寂的心房。 “好了。”意识到自己思想的游离,南宫萧谨一把推开简灵溪。 手上正拿着创口贴,简灵溪被推得踉跄几步,不知所措。 “怎么了?”她满脸疑惑:“弄疼你了?” “没有,一点小伤不必麻烦了。”转动轮椅,别过身去。 他突然抗拒的态度让简灵溪更加莫名其妙,不过,他身上本来就是背负着一个不可能对她说的秘密。她该识相一点,不要过问。 简灵溪伸长手,将创可贴递给他:“伤口刚消毒了,为防二次感染,你把创口贴自己贴上。” “谢谢。”接过创口贴,南宫萧谨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莫名其妙了。 他最近有些心不由己,她肯定把他当神经病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梁安琪那边无事,她就要跟在他身边。 南宫萧谨蹙眉,快速下决定:“我们在大宅住几天。” “好。”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外,但她没有多言。 他有秘密不能说,她何必自讨没趣。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简灵溪也觉心很累。有些事,她还是云里雾里,她需要一个安静的时间理一理。 南宫萧谨去上班,把简灵溪留在大宅里。 “二少夫人。”简灵溪正在发呆时,郭碧侠前来。 转身,扬起礼貌的笑:“郭管家,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嗯,没什么大碍了,谢谢二少夫人关心。”郭碧侠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是你给我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啊,我都忘了,谢谢你啊,郭管家。”双手接过血莲坠子,简灵溪惊喜又懊恼。 这可是唯一能解红蝎之毒的圣物,且世上极其稀少,说不定是唯一的。 她竟然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她真该死。 “二少夫人,这坠子对你很重要?”郭碧侠试探性地问。 简灵溪答得干脆:“是,很重要,跟我的命一样重要。” 郭碧侠被简灵溪凝重而庄严的回答震撼到了,她把比她命更重要的东西给了二少,是不是代表二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超越了一切? “既然这么重要,二少夫人可要收好了。”郭碧侠笑着说。 “谢谢你,郭管家。”她能亲自把坠子还回来,她真的万分感激。 “二少夫人把坠子交给了我,我一就有责任物归原主。现在我算是完成任务了,二少夫人好好休息,我就不会打扰了。”郭碧侠恭敬告退。 想起了什么,简灵溪高声说:“郭管家请留步。” 转身,用目光询问:“二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大夫人怎么样了?”简灵溪问,她知道南宫萧谨不怕得罪大房。 可毕竟是亲戚,又同住一个屋脊下,实在不该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医生说她扭伤了腰,要卧床静养。”郭碧侠如实告知。 “我能不能去看看大夫人?”简灵溪小心翼翼地问。 既然南宫萧谨想再住几天,必有他的打算。 他不说,她亦不敢问。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搞好关系,减少一些负担,不要腹背受敌。 当然,她也知道傅琴的个性不好相处,弄得不好很可能适得其反,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当然可以。”郭碧侠很高兴简灵溪的懂事,如果她能帮二少处理好与家庭内部的关系,那就真的太好了。 “二少夫人,我陪你走一趟?”郭碧侠体贴地说。 简灵溪欣喜点头:“谢谢郭管家。”她知道郭碧侠的用心良苦。 第237章 神奇的推拿 郭碧侠带着简灵溪来到琴瑟楼,刚到客厅就听到傅琴的叫骂和哀号。 简灵溪有些想退缩了,傅琴刚刚受伤,心情必然很差,她会不会撞到枪口上,反给南宫萧谨惹麻烦? 看出她的心思,郭碧侠朝她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很快,去通报的女佣来请她们进去。 傅琴扭伤了腰,趴在床上,一动就扯到筋骨,痛得哇哇大叫。 “大夫人,你伤势好点了吗?”郭碧侠上前问。 她是老爷子身边的红人,傅琴不敢给她脸色看,勉强扯了扯唇角:“人老了,恢复得慢。哎呀……” 才一开口,她稍微动了下就疼得不行。 “大夫人,你要保重啊。扭伤最好是找中医推拿,有些手法高明的医生推拿个一两次就好了。我给大夫人带了位推拿手法很厉害的医生来,大夫人,肯不肯让她试一下?”傅琴趴着,以她的角度看不到简灵溪。 傅琴喜出望外:“郭管家推荐的必然是名医,我当然愿意。” “嗯。”郭碧侠微微颔首,退后几步让简灵溪上前。 简灵溪坐在床边,撩起傅琴的衣服。 傅琴一扭头,看清是她,不禁大喝:“简灵溪,你想干什么?” 郭碧侠开口:“二少夫人是中医学院的高材生,擅长推拿和针灸,让她给你试试。” “不是……她就是你说的名医?”傅琴怪叫道,她才不相信简灵溪的医术。 就算她真的医术高超,她也不敢让她治。 她和南宫萧谨一唱一和,把她害得这么惨。她若趁给她治病时下毒手,她不得终身残疾? 郭碧侠笑着靠近傅琴:“大夫人,你别看二少夫人年纪小,她的推拿手法真的很好。大夫人,你就让她试一下。” “这……”傅琴是千万个不愿意,但在大宅里,郭碧侠地位仅次于老爷子。 她亲自带简灵溪来,又这么力荐她。 她实在不能不给她面子,傅琴陷入两难。 简灵溪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勉强:“大夫人伤势不算严重,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不用推拿也关系。” “什么?我都疼得下不了床了,你还说我不严重?”傅琴怒道,这个该死的简灵溪处处跟她做对。 “我这有瓶药油,大夫人让下人给你推一推,把里面的筋推松了,你也就不疼了。”简灵溪将自己带来的药油交给傅琴的女佣。 女佣赶忙恭敬双手接过,简灵溪细心教她用法。 她教得很细,女佣反而记不住,一连问了好几遍。 傅琴额头青筋暴起,她现在才发现屋里的人蠢死了。 “还是你来。”众目睽睽,她谅简灵溪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简灵溪看了郭碧侠一眼,她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她要帮南宫萧谨缓和与大房的关系,就要学会宽容和忍耐。 其实,傅琴的心情不难理解。 她怕她不是真心给她治病,反下狠手陷害她。 简灵溪左手掌心有伤,不能用这种药油帮人推拿。否则,药油进入伤口,会使她的伤口更难愈合。 只是,这药油必须用掌心的温度去催化,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哎,再次暗暗感叹,她做事考虑得太不周全了。 好不容易傅琴肯让她治了,她若是退缩,她肯定又生出别的想法。 咬了咬牙,将傅琴腰间的衣服推高,露出她受伤的位置。将药油倒在掌心里,双手合十,轻轻搓热。 药油浸入她伤口里,又烫又痛,她只能强忍着不动色声。 简灵溪的推拿手法真的很好,傅琴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很舒服。 伤口处热热的,药油浸透皮肤,进入筋骨,化解了疼痛。 傅琴闭上眼睛,享受简灵溪的服侍。 见状,郭碧侠露出微笑,对傅琴说:“主屋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大夫人,你好好养着,我改天再来看你。” “有劳郭管家费心了,还不快送送郭管家。”傅琴瞪了眼旁边不懂察颜观色的小女佣,看来,她得换一批女佣了。 “是,大夫人。”女佣被瞪着一个激灵,心底泛起不详的预感:“郭管家,这边请。” 郭碧侠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你帮大夫人治着,我先走了。” “好,郭管家慢走。”简灵溪说话间,手上的动作没停,力道也控制得刚刚好,重一分会疼,轻一分则效果不佳。 当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人,傅琴闭上眼,她被按得好舒服,嘴上却不饶人:“简灵溪,别以为你献殷勤,我就会原谅南宫萧谨。” “大夫人,你误会了,我来这里,萧谨并不知道。”简灵溪继续手上的动作,她的掌心与药油接触的时间太久了,灼烧得很痛。 “哼,随你怎么说。”傅琴半分都不信。 她才嫁进南宫家没多久,倒是和南宫萧谨配合默契,一搭一唱,将大房整得这么凄惨。 这笔帐她是不会忘记的,别以为她帮她推拿了几下,就可以将功抵过了。 她的伤就是他们弄的,治好她也是他们应尽的责任。她一点都不感激。 推拿了大概有半小时,简灵溪站起来:“好了,大夫人,你可以试着动一动。” “什么?现在就可以动了?你是想疼死我?”傅琴怒道,她之前可是稍微动一点点就疼得要命。 “试试看。”简灵溪声音笃定,纵然不信,傅琴心底也有了一丝好奇。 一个还没毕业的医学院学生能有多厉害? 傅琴咬着牙,如果她敢坑她,她就死定了。 傅琴试着挪动了一点点,咦,不疼。 肯定是她的弧度太小了,加上刚刚推拿完,腰部比较软,所以才不疼的。 她又试了动了下,这次弧度更大。 咦,一点疼痛感没有。 神奇了。 不,她才不信简灵溪的医术有这么好。 于是,她左右扭动了好几下,腰就像是大好了一般,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这下子傅琴忘了要跟简灵溪作对了,掀被下床,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小心翼翼。 一脚踩到了地,站起来。 腰虽然还酸酸胀胀的,不是很舒服,但已经不再刚刚的疼了。 傅琴不信,来回走了好几圈。 越走筋骨越松,腰越不痛。 只是扭到的地方仍有一丝轻微的刺痛,傅琴抬起头,看向简灵溪,眼底满是不甘:“我的伤是南宫萧谨弄的,你治好我也只是赔罪,我不会感谢你的。” “替病人分忧解劳是我分内的事,我什么都不图。不过,大夫人,你现在刚刚推拿完,筋骨会舒服些。等过阵子还会难受的,要再多推拿几次才能大好。”简灵溪不卑不亢,她做事向来只求问心无愧,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和回报。 但这一次她承认她有点私心,她希望傅琴能够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再跟南宫萧谨过不去了。 “多久推拿一次好得快?”傅琴问。 身体上的直观改善,她不得不相信简灵溪,确有她的高明之处。 “四个小时。”简灵溪说。 “那好,你就留下来,四个小时给我推拿一次。”傅琴毫不客气地命令。 简灵溪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 傅琴挑眉:“怎么?你不是要将功赎罪吗?不愿意了?” 垂眸沉思了一下,简灵溪答应了:“是,大夫人。” 瞪了她一眼,傅琴一点都不感激:“这还差不多。” “来人啊,我饿死了,快给我准备饭菜。”腰疼得她什么都吃不下,更怕上厕所,一动就疼得想死。 现在好了,她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第238章 强行留下 “是。”傅琴脾气很差,一不顺心,动辄打骂,佣人不敢懈怠,忙给她准备吃的。 走了几步,她又觉得腰开始疼了。 忙命令简灵溪:“你再给我推拿一下。” “大夫人,不行的,任何治疗方法都讲究时间,就像吃药一样,不是想吃就可以吃的。”简灵溪没见过这种任性的病人,有些无奈。 “那不用药油光揉揉也不行吗?”傅琴瞪着简灵溪,是不是欺负她不懂医? “不行。筋骨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息,一个劲地揉搓也会造成损伤,得不偿失。”简灵溪站在专业的角度上,不允许病人任性。 傅琴不认为简灵溪是真心为她好,只当她是故意推辞。 “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啊?”傅琴冷冷瞪了她一眼。 简灵溪敛下眉,不敢反驳。 她知道此时傅琴心情会找她的茬,她若不接话,她也奈何不了她。 简灵溪一副小媳妇的模样,看得傅琴气不打一处来。 和她几次交锋,她都躲在南宫萧谨身后挑拨离间,让南宫萧谨出面对付她。 这次她竟然主动来给她治病,肯定别有用心。 “大夫人,你吃饭,我先回去了。”见佣人端来的饭菜,简灵溪长吁一口气。 “慢着。你不是答应了我隔四个小时给我推拿一次吗?怎么刚刚说出的话这么快就反悔了?”傅琴冷冷挖苦。 “都在宅子里,你需要的时候派人喊我一声,我马上就来。”简灵溪说。 “怎么?我这屋子里是有洪水啊,还是猛兽啊,让你一秒都呆不下去?”傅琴偏要与她对着干,简灵溪不舒服,她才舒服。 伤腰之仇,不能不报。 有老爷子偏袒,她对付不了南宫萧谨。 但她可以拿简灵溪出出气,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她。 傅琴的态度让简灵溪觉得很无奈,她只想与她化干戈为玉帛,很明显她并不领情。 看来是她想得太美好,多此一举了。 “大夫人,你先吃饭,等下饭菜都凉了。”简灵溪提醒了句。 傅琴是真的饿了,刚刚腰疼得吃不下也不敢吃。只要一动就疼得要命,上个厕所更是如同炼狱的酷刑。 她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现在闻到食物的香味,她的肚子忍不住“咕咕”直叫。 傅琴对不长眼的女佣大声喝:“没眼色的东西,没见我扭伤了动不了啊?还不快拿过来。” “是,大夫人。”女佣被骂了一顿,忙将饭菜端到她面前。 “这样怎么吃啊?”傅琴嫌东嫌西,这不好,那也不好。 女佣们被骂得狗血淋头,仍要唯唯诺诺,不敢有半丝反抗。 简灵溪不敢出声,默默站在一旁,尽量缩小存在感。以免被傅琴找到错处,拿她当耙子。 她受点委曲不要紧,就怕南宫萧谨与她起冲突。 她就本意只想化解怨恩,不愿平添仇恨。 挑完女佣的刺,傅琴终于愿意好好吃饭了。 吃饱了,坐得久了,腰又已经发紧发酸发痛了。 一手往后扶着腰,一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怒喝道:“你们眼瞎啊,没见我腰疼吗?还不快过来扶我。” 两名女佣立刻上前,傅琴又是一顿骂:“没眼力劲的东西,我要你们干嘛?” “哎呀,轻一点,你想疼死我啊?”傅琴哪哪都看不顺眼,女佣默默承受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因为这里工资高,她们需要这份工件。 “好疼啊,简灵溪,你快帮我按按。”傅琴趴在床上难受得要命,这该杀的沐冰,她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简灵溪无奈地说:“大夫人,药效还没有走完,你先忍耐一下。揉得太频繁反而会加重伤情。” “哼,不愿意你就直说,何必推三阻四的。你现在是执行总裁夫人,是老爷子跟前的大红人,我可不敢使唤你。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傅琴阴阳怪气地说。 早知傅琴不好相处,简灵溪没指望她能对自己和颜悦色。 她也做好了被她叼难的准备了,可是,她的要求超出一个医生的能力范围。 她来是给她治病的,不能依着她的性子胡来。 在明知对她有害的情况下,还顺从她,这严重违反了她的职业操守。 “对不起,大夫人,四个小时还没到。”简灵溪如实告之。 “你走。”傅琴恼羞成怒。 简灵溪知道她是生气在说反话,但她现在留下来没有太大的意义。 她不会听从傅琴的话她做乱治,留下来只会惹她不开心。 简灵溪微微躬身,朝后退:“大夫人,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在傅琴愤怒目光的瞪视下大步离开。 傅琴气恼万分,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朝她掷去。 水杯撞到门框上,碎片四散,有几片割伤了简灵溪的脚。 她眉头深锁,却没有喊出声来。 “你给我站住。”见她执意要走,傅琴更怒了。 可她现在腰疼越来越严重了,渐渐动弹不了。 她好怀念简灵溪给她推拿时的舒服劲啊,全身肌肉都放松了,有种浑身血液顺畅的舒畅感。 嘴上不承认,她心里还是叹服的。 身为南宫家的大夫人,她有私人的按摩师,更是去过各国最顶级的美容院,找最高级的技师按摩过,她们的手法没一个比得上简灵溪的。 要是她能给她来个全身按摩该有好多啊。 简灵溪转过身,满脸无奈:“大夫人,不是我不想给你按,是真的不行。凡事过犹不及,治疗也要按照疗程来,才能获得最佳的效果。” “你给我按按肩膀,这里趴着极不舒服。”傅琴退而求其次,简灵溪见她真的很矫情,便答应了。 她是想用使唤她的方法来获得心理上某种平衡? “好。”简灵溪坐到傅琴身边,双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揉捏着。 捏望按摩跟推拿不同,她采用另一种方式。 傅琴被伺候得很舒服,昏昏欲睡,简灵溪是她遇到过手法最好的按摩师。 按着按着,傅琴睡着了。 见傅琴睡着了,简灵溪替她盖好被子,走到外面,将药油交给她的贴身女佣,细心地用纸笔写下使用方法。 女佣满脸惊慌:“大夫人很挑剔的,她醒来看不到你一定会大发雷霆。二少夫人,你还是等大夫人醒了再走。” 简灵溪心想,要是傅琴醒了,她就走不了了。 脸上荡起温柔地笑,安慰女佣:“不会的,大夫人只是受了伤,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才会乱发脾气的。你们体谅一下她,等她伤好了就没事了。” “二少夫人,您就留下来。”女佣苦苦哀求,傅琴用尽方法留下了简灵溪。要是她放她走,等傅琴醒了,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还有事。”简灵溪有点不耐烦了,有其主必有其仆。傅琴难缠,她的女佣也难缠。 见简灵溪脸色大变,女佣不敢再强行阻拦:“那若是大夫人怪罪,还请二少夫人替我美言几句。” “好。”简灵溪点点头,转身就走。 该做的事,她已经做了。 尽了力问心无愧,若是傅琴再胡搅蛮缠,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任她摆布了。 回到萧风阁,天色已晚。 想到南宫萧谨额头的伤,简灵溪眉头深锁,她要给他煲点汤,补一补。 简灵溪来到厨房,陈厨师立刻迎上来,她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厨师恭敬地问:“二少夫人,这次想做些什么?” “二少受了点伤,我想给他煲点补血的汤,厨房有没有新鲜的食材?”简灵溪笑着问。 第239章 真实故事 “有,有有……二少夫人,这些海鲜都是刚刚打捞起来的,特别新鲜。”陈厨师领着简灵溪来到鱼缸边,指着里面正在悠游的各种鱼类说。 这些鱼都是名贵品种,营养价值很高。 但南宫萧谨似乎不怎么喜欢吃海鲜,简灵溪犯了难。 “要不给二少炖扇贝排骨汤?”陈厨师提议。 简灵溪眼前一亮,点点头:“嗯。” 她可以在里面加一些药,对他的伤和毒都有效。 在陈厨师的指导下,简灵溪亲自操作,很快将食材准备好,放入炖盅,调好时间,等它慢慢炖。 等待的时候很无聊,简灵溪随手拿起一本食谱看。 上面的每一道菜的做法都很别致,跟她以前吃的完全不同。 当然,她并没有跟谁学过做菜,都是自学成材。有些小细节总是处理得不好,味道差了好多。 如今一看,茅塞顿开,原来要这样做才好吃。 学习使人快乐,简灵溪越看越觉得有趣,受益匪浅。 “陈师傅,这本书哪里买的?”她想买一本来,有空学一学,给南宫萧谨换换口味。 “二少夫人喜欢这一本啊?”陈厨师问。 “嗯,上面记录的烹饪方法很特别,是我以前不曾想过的。”简灵溪双眼亮晶晶。 陈厨师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是我自己写的,二少夫人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看。” “原来是陈师傅的心血结晶啊,难怪外面都看不到。不过,你花了这么时间写的,我怎么好意思拿走?”简灵溪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太冒昧了? “我学做菜到现在几十年了,我们当厨师的,最高兴的事就是有人欣赏我们的厨艺。二少夫人喜欢我的做菜方法,我很开心。”陈厨师憨厚的脸上一片潮红,有些激动,有些受宠若惊。 他都这么说了,她再推辞就太矫情了。 将食谱收起来,简灵溪真诚道谢:“谢谢你啊,陈师傅。” “不用,不用,二少夫人真是太客气了。”陈厨师忙摇手,他平时只会做菜,不擅长与人沟通。 现在更是显有局促,紧张得不知所措。 见他面露难色,简灵溪问:“陈师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想到简灵溪会主动问,陈厨师鼓起勇气:“我有一件事想求二少夫人帮忙。” “你说。”简灵溪微笑着,一点架子都没有。 陈厨师叹了一口气:“我出身于农村,自幼家贫,但我很喜欢做菜,一直想到大城市学个厨师证,以后能有一份好收入。但父母都反对,他们拿不出这笔钱,要我老老实实在家种地。阿桑和我是邻居,她家也穷,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很小就出去打工了,她在外面省吃俭用,攒下的钱都寄回家了。知道我的想法后,她一直鼓励我,让我不要放弃。说人要有志向,要走出大山看一看。她让我不要着急,说钱的事,她会替我想办法。” 说起阿桑,陈志一脸愧疚又感激。 “没过多久,她真的拿了一笔钱给我,让我拿去当学费。我知道她没有钱,她每个月赚的钱都寄回家了。她哥哥娶媳妇,家里盖房子都是她的钱。我追问她哪来的钱,她只说是她赚的,具体的什么都不肯说了。我怕她为了帮我,做了什么错事,不肯收。她很生气,将钱甩在我脸上就走了。她走后我就后悔了,她是个好姑娘,我怎么会这么怀疑她?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联系不到她。眼看着开学将近,我只好拿着钱去上学。期间,她一直给我寄学费和生活费,却不肯见我。不管我怎么哀求,她都不出现。直到我毕业,我终于见到了她。”说到这里陈志眼眶泛红,泪在涌动。 简灵溪亦是心头一紧,故事到了这里,一般是个悲剧。 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心底的悲凉,陈志继续说:“为了供我上学,还不能断了给家里的生活费,阿桑每天打三份工,起早贪黑,只能休息三小时。几年前,她在上夜班的路上被一名醉驾司机撞伤,差点儿死掉,落下了终身残疾。为了得到肇事者承诺的赔偿金,她没有告他,选择私了。这些年她给我寄的钱,就是她的赔偿金。也因为要给我寄学费,还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她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导致现在……”说到这里,陈志泪掉了下来。 简灵溪听了很震撼,也很感动。 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付出了一切,这种事她不是没有听闻过。 以前一直觉得只是新闻里炒作起来的有爱故事,没想到她竟遇到了一个。 “陈师傅,你先别伤心。好人有好报,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相信你夫人一定好起来的。”简灵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些苍白空洞的安慰。 陈志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憨厚老实的脸上一片红潮,为自己的失控感到不好意思。 “阿桑不是我夫人,二十年了,我向她求婚不止百遍,她都不肯答应。她说,她不能连累我。二少夫人,我知道你医术高超,能不能请你帮阿桑看看?”陈志终于鼓起勇气请求。 简灵溪很爽快地答应:“当然可以。” “真的吗?你答应了?”陈志像做梦一样,他没想到简灵溪这么好说话,一下子就答应了。 “嗯,真的。”简灵溪笑着郑重点头,她理解陈志的心情,愿意给他一份保证。 “谢谢你,二少夫人,谢谢,你真是个大好人。”说着说着,陈志声音哽咽,只能转过身去,悄悄抹眼泪。 “现在时间不早了,二少应该快回来了,我们明天再去,可以吗?”简灵溪懂得陈志的急迫,主动开口定下时间。 “好,谢谢二少夫人。”除了感谢陈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汤炖好了,简灵溪揭开盖子,香味扑鼻,她拿来一个小碗,舀起一勺尝了一小口,海鲜提振了肉的香,肉中和了海鲜的腥,味道恰到好处,不油腻,还很开胃。 简灵溪感觉自己厨艺进步飞快,这都得感谢陈志的不吝赐教。 将汤盛放在保温瓶里,简灵溪离开了厨房。 原以为南宫萧谨很快会回来,谁知一等就到半夜。 简灵溪等到在沙发上睡着,醒来看着墙上的时钟,她想给南宫萧谨打电话问问情况,又怕打扰到他。 已经凌晨三点了,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简灵溪只好回房间睡觉,可心里有所牵挂,怎么都睡不着。 身体十分疲惫,心头却像压着一块巨石,搬不开,喘不过气来。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开门声,简灵溪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打开房门一看,才惊觉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简灵溪暗自警告:“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南宫萧谨那么厉害,身边又有沐冰保护,他不会有事的。” 回到床上,简灵溪强迫自己入眠。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蒙周公召唤。 睡得太晚,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 询问了史红玉才知道南宫萧谨早上回来换了套衣服又去上班了,知道他平安无事,简灵溪心放下了一半,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看着保温瓶里自己为他煲的汤,有些失望,有些怅然。但她没有表现出来,默默将隔了夜的汤倒掉,换了身衣服,拿着药箱来厨房找陈志。 一见到简灵溪,陈志长长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早上睡太晚了,我们走。”迟到不是她的习惯,等待的煎熬她很清楚。 第240章 排斥 “二少夫人,你还没吃午餐呢,吃了再走。我不急,都已经等了二十年了。”陈志看着简灵溪,眼底一片真诚的感激。 “也好。”这一去不知要多久,她确实要补充下体力。 吃了饭,简灵溪告诉了史红玉自己的去向,让她安排一辆车和司机送她和陈志去。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一举一动都要注意影响,考虑周全。 车在一幢带院子的两层小别墅前停下,别墅不大,却十分雅致。前院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平添几分雅韵。 陈志恭敬地先帮简灵溪打开车门,接着跑到一个花坛前蹲下来,从底下取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进了屋,陈志见阿桑不在客厅,敲了敲她的房门:“阿桑,你快出来,我给你带了位名医来。” “陈志,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我是不会再见你的。”隔着房门,阿桑的声音很坚定。 “阿桑,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出来让医生给你好好看看。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伤。”陈志信心十足,语气充满希望。 “哎,你走。都二十年了,能治好早就好了。陈志,我知道你对我有愧,可你已经照顾了我二十年了,够了。你欠我的早就还清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娶妻生子,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阿桑劝着,声音很无奈。 “我说过了,你就是我的妻子,今生今世除了你,我谁都不娶。阿桑,我妈又来找你了,是不是?她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日子是我在过,幸不幸福我自己清楚。”陈志一脸坚定。 “你快开门啊,这是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名医。阿桑,你就试试,给我,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不好?”陈志苦口婆心劝着。 阿桑用沉默来代替自己的态度,陈妈妈话虽难听,却有道理。 她已经是个残废,除了连累陈志,还能做什么? 他现在岁数不小了,再不娶妻生子就晚了。 不管之前发生什么事都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她从不奢求他的回报。 怕简灵溪等得不耐烦,陈志一个劲地敲门,可阿桑就是不开,任凭他好话说尽,苦苦哀求。 站在院子里,简灵溪听到了陈志的话。 她被他的深情和责任心感动了,像这样负责任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若是简世勋有陈志万分之一的重情义,她何至沦落于此。 简灵溪不请自入,轻声地说:“陈师傅,你先别着急,让我跟她谈一谈。” “二少夫人,真是太对不住了。你好心好意,她却……”陈志急得眼眶泛红,他是个老实的男人,不擅长言语。 简灵溪冲他笑了笑:“没关系,我都理解。你去休息一下。” “这……”陈志怕阿桑说了什么惹怒简灵溪的话。 “去。”简灵溪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陈志还是不放心,但他实在拗不过阿桑。只能默默退到一旁,闭上嘴。 简灵溪轻敲了敲门:“你好,我叫简灵溪,我母亲是一名中医,我自幼跟她学习,有了一点小心得。我听陈师傅说,你出了车祸,已经坐了二十年轮椅了。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无望的治疗,你都心寒了。可是,你甘心一辈子就这么在轮椅上度过吗?你不想出去走一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你把它们照顾得很好。看得出来,你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我还年轻,没有太多经历,但我懂得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既然都已经绝望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不如给自己一次机会,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完,简灵溪沉默着等待阿桑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门仍是紧闭着。 陈志急出了一身汗,不顾简灵溪眼神的劝阻:“阿桑,你快出来,不要让我们二少夫人久等了。” 房间里仍是一片寂静,看来阿桑是铁了心不出来了。 “二少夫人,这……”陈志很抱歉,是他求二少夫人来的,如今却让她吃了个闭门羹。 “没关系的,陈师傅,病人的心情我理解。她今天心情不好,那我改天再来。”简灵溪体谅地笑笑。 阿桑要治的不单单是身体,还有心病。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开口的机会,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 陈志很着急,冲出大门,绕到后院,敲着阿桑的窗户:“阿桑,算我求求你了,你让二少夫人看看。只要你伤好了,我就不再纠缠你。但你的伤一天不好,我就一日不会离开你。你赶我没有用,大不了我住在院子里。” 陈志很固执,他平时话不多,但一定说到做到。 突然,门开了。 简灵溪看到了坐在轮椅上面容憔悴,瘦小又苍老的阿桑。 算算年纪,她今年应该四十岁左右,可看上去很苍老,像五十岁。 伤病之下常年不出门的她,皮肤都透着病态的苍白。 听到开门声,陈志立刻冲回屋,一见到阿桑,他高兴的蹲下身与她平视:“阿桑,你真傻,我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该尽的孝我会尽,不该听的话,我也不会听。” 自始至终,阿桑表情漠然:“陈志,我知道你对我有愧。可是,我出车祸的事真的与你无关。我借你钱让你学一门手艺,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我不需要你的报答。好,就算报答,你也报答完了。你给了我这一幢小别墅,还照顾了二十年。够了,陈志,真的够了。你知道我不是个贪心的人,别人给我太多,我也不好受。陈志,你就安心去过你的日子,我会好好的。” “阿桑,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我要娶你。我要你成为我的妻子。”陈志动情紧握着阿桑的手。 “你不需要同情我。”阿桑使尽吃奶之力都抽不回自己的手。 “二十年了,是不是同情,你还看不出来吗?”陈志急切地表白。 “你喜欢我?”阿桑问。 “是,我喜欢你。”陈志回答得无比坚定。 “我不喜欢你。”阿桑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下,陈志脸色惨白。 他从没有想过这一点,他一厢情愿的认为阿桑如此帮他,必然是对他有情的。 这样的结果他从没考虑过,整个人震惊万分。 “陈志,你走,不要再来了。”阿桑拨着轮椅转身,陈志跑到她面前:“我不相信。” 阿桑唇角上扬,弯出一抹冷讥:“陈志,你是个烂好人,我真不忍心再欺骗你了。我一个残废,无依无靠,你愿意照顾我,我自然求之不得。所以,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半推半就。你向我求婚,我不答应,你要帮我,我也不拒绝。我用恩情牵制着你,让你给我当牛做马,你还看不出来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推开我?你可以继续利用我,利用我一辈子。”陈志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 “我问心有愧啊。陈志,你也年纪不小了,再不成家就晚了。我已经害了你二十年了,不能让你无人送终啊。”阿桑动容了。 “我不相信……不相信……”陈志喃喃自语着,受了极大的打击。 简灵溪问阿桑:“如果我可以治好你的腿,你愿意嫁给陈师傅吗?” 阿桑一怔,凝眸望去。 一个小姑娘,好大的口气。 这二十几年来,陈志到处寻医问药,皆无效果。 她年纪这么小,居然敢说可以治好她的腿? 第241章 绝望后的希望 看出了阿桑眼底的不相信,简灵溪也不生气。 用眼神示意陈志先起来,她给阿桑做了一番检查,把了脉,这下子她更有把握了。 “你这腿伤原本是可以治好的,只因一开始延误了治疗,后面又没有找到正确的疗法。日积月累,越治效果越不好,心情也沮丧,渐渐丧失了希望。”简灵溪一番简单的话引起阿桑的共鸣,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只是,这伤腿都二十年了,真的还能治吗? 她会不会是陈志找来骗她的? 阿桑在家呆久了,心思单纯,全写在脸上。 简灵溪一个眼就看透她的想法:“我能不能治好你,不用猜,试一下不知道了吗?” “二少夫人,你说真的吗?阿桑的腿真的还有救?”陈志喜出望外。 “我会尽力的。”她不敢百分百肯定,但阿桑的腿神经没有坏死。只是,筋脉阻塞得厉害。脉络不通,各种疾病就会找上来。 当然,没有一个医生能给病人百分百的承诺,她也一样。 “谢谢二少夫人,谢谢二少夫人……”陈志开心极了,对她千恩万谢。 相较于陈志的激动,阿桑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简灵溪也不多话,对陈志说:“我要帮阿桑施针,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哦,好,是。”陈志反应有些呆滞,看得简灵溪暗暗感叹。 他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世上稀缺的好男人。 推阿桑回房,将她扶到床上,简灵溪取出自己的针包,专注在地她腿上施针。 一开始阿桑半信半疑,可随着针越扎越多,她感觉腿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有种久违的血液流动的舒畅感。 突然,一阵强烈的刺痛袭来,阿桑惊呼出声。 简灵溪看了她一眼:“你忍耐一点,这个位置的经脉阻塞得太严重了,不疏通的话,你的腿就会痛。痛则不通,恶性循环,最后的结果就是双腿无法行走。” 边解释,边落针,动作没有停,熟练又坚定。 这个位置扎针实在是太痛了,尽管阿桑的忍受力比一般强,还是忍不住尖叫起来。 守在外面的陈志听到叫声,心急如焚:“二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不用担心。”简灵溪应着,下针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她知道陈志担心阿桑,但她现在不能停,不能开门让他进来。 听到简灵溪的回答,陈志一颗心稍安,却没有真正落地。 二十年了,他到处寻医问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一次次怀抱希望,却一次次陷入绝望。 这样大起大落的状态对他的打击都很大,更何况是当事人阿桑。 只是,他不能放弃。 无论如何,哪怕找到地老天荒,他也一定要治好她的腿。 腿残了,对阿桑的个性影响很大。 她一直拒绝他的求婚,也是因为不自信。 她不相信他会一辈子对她好,同时也不想连累他。 之前她还愿意让他照顾她,和她同住一个屋脊下。 最近几年,她不愿意了。 想方设法赶他走,不肯让他靠近她。 他知道是他妈妈找了她,对她说了些难听的话,给她的心理造成影响。 追根究底还是她身体的原因,只要腿伤好了,她就能恢复自信。妈妈也不会再反对,他也能好好和她在一起。 以丈夫的名义照顾她一辈子。 “啊……”就在陈志惴惴不安之际,房间里传出阿桑控制不住的尖叫。 陈志怕阿桑出事,忍不住赶紧敲门:“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你开开门啊,让我进去看看……” 阿桑的尖叫声不停,一阵比一阵高。 陈志急得不行,门敲得越来越用力。 他要进去看看,绝不能盲目相信任何人。 他有些后悔了,真是病急乱投医。 南宫家权大势大,就算简灵溪治死了阿桑,他也没有办法。 “开门啊,二少夫人,你开门,开开门啊……”陈志后悔又懊恼,陷入极端的自责里。 只是,不管他怎么拍打,简灵溪就是不开门。 而阿桑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没有停止过。 陈志惊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许多开始撞门。 使尽吃奶之力,撞了好几下才将门撞开。 不顾肩膀的疼痛,陈志冲进房间,目光快速搜寻着阿桑。 只见她躺在床上,双手被绑住,双腿扎满了银针。简灵溪全神贯注,继续给她扎针,一下又一下。 随着针落下,阿桑疼得抽搐,情不自禁发出尖叫。 陈志看得忧心忡忡,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简灵溪并没有对阿桑怎么样,她确实是在给她治病。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之前去过那么多大的医院,也不见她这么痛苦过。 “二少夫人……”陈志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句,简灵溪手上捻针的动作并没有停:“情形你看到了?出去。” “不是……这……”陈志欲言又止,他实在不放心。 “阿桑的腿多年没有运动,已经有萎缩的迹象。我要先刺激她的经络,让她血液流通,她的腿才有恢复的希望。”简灵溪终于抽空给陈志解释了下。 其实,她现在需要全神贯注。 但陈志不放心她,突然闯进来,她真的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来。那样,她的治疗将会中断,前功尽弃,还会给阿桑本就薄弱的信心造成打击。 “可是,她怎么会这么难受?”阿桑额头布满汗珠,疼得满脸扭曲,看上去十分痛苦。 “嗯,她经脉阻塞得厉害,这种疏通是很难受的。”简灵溪回答。 陈志仍站在原地不肯离开,简灵溪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不相信我?” “不是。”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没有任何说服力。 “抱歉,二少夫人,我只是太担心阿桑了。”陈志道歉,强迫自己要相信简灵溪,但要他现在就离开,他真的有点办不到。 看出了他的犹豫和迟疑,简灵溪也不再逼他。 如果这样能让他放心,他要看就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异常煎熬,不仅阿桑痛苦,简灵溪也出了一身汗。 陈志在一旁干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 终于,到了时间,简灵溪将针一根根拔出来。 阿桑的痛苦也慢慢减轻,不再尖叫,整个人虚脱地瘫倒在床上。 陈志忙冲上去,担忧地看着她:“阿桑,阿桑,你怎么样了?” 还未自痛苦中缓过神来,阿桑闭着眼睛直喘气,似乎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这次的治疗对简灵溪的精力消耗巨大,她一边收拾用具,一边调整呼吸。 见阿桑什么都不肯说,陈志忙问简灵溪:“二少夫人,阿桑怎么样了?” 强撑着精神,简灵溪看了眼阿桑,慢慢地说:“她伤的时间太久了,加上错误的治疗造成了二次伤害。现在先要替她疏通经脉,这种疗程长,见效慢,很需要耐心。” “那她的伤能治好吗?”陈志怀着一丝希望。 “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能尽力。只要配合好,是可以治的。就算无法痊愈,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至少可以离开轮椅,拄拐前行。”简灵溪的话给了陈志无限希望。 他喜出望外,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上前握住简灵溪的手:“谢谢你,二少夫人,谢谢。” 感染到陈志的喜悦,简灵溪觉得刚刚治疗的疲惫感顿消。 能治好病人,减轻病人的痛苦,是当医生的人最大的成就,最幸福的时刻。 “你先别谢我,有件事,我需要跟你们说清楚。”抽回了手,简灵溪恢复一脸严肃。 第242章 心头一根刺 陈志心头一颤,好不容易涌现的希望又要崩塌了吗? “二少夫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么多年了,任何事我们都经历过。”陈志看着简灵溪,不管结果如何,对于她的出手相助,他很感激。 “我可能无法准时来给阿桑施针,但若有时间,我一定会来。我现在开一个方子给你,这些药有熬喝的,有泡药浴的,也有热敷的。你一定要按照我的方法,按时给阿桑用药,这需要毅力和坚持,你可以做得到吗?”简灵溪双目严肃看着陈志。 “我发誓,我可以。”陈志郑重地说,只要能治好阿桑,他什么苦都可以吃。 简灵溪点点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信心。治疗的过程不可能一帆风顺,疗程也不会短。这期间肯定会有瓶颈期,这时候人最容易丧失信心。你们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任何事,效果快与慢,都要坚定不移,不放弃治疗。” “我答应你,二少夫人。”陈志满脸严肃。 “我不答应。”阿桑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沙哑着声音。 陈志立刻冲到她身边:“阿桑,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些年来,为了治好腿,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现在有了希望了,你不可以放弃。” 闭了闭眼,再睁开,阿桑眼底一片悲凉和疲惫:“我累了,二十年了。你不是当事人,无法感同身受。你不能理解我的痛苦,这种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被推入绝望的感觉我真的受够了。” “……”陈志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口。 是的,这二十年来,她过得很苦很苦,他都看在眼里。她很坚强,很勇敢,也一直很乐观。 如今她也是被伤得彻底才放弃希望,这一切都怪他。 是他没有好好照顾她,是他没用。 简灵溪很替陈志着急,他是个好男人,看得出来阿桑对他的感情很深。 他们都很苦,因为在乎对方的感受。 她很希望他们能走出感情的困局,有情人终成眷属。 “阿桑,刚刚的治疗有没有效果,你心底最清楚。我不相信你愿意就这么度过余生,在悔恨和痛苦里与寂寞相伴。我看得出来陈师傅是真心喜欢你的,他照顾你,帮助你,不全是因为愧疚,而是爱。他爱你,相信你也是有感觉的,只是身体的原因,你自卑,强迫自己不承认。”简灵溪戳穿了阿桑的伪装。 阿桑无言以对,她的心思这么明显吗? 连一个刚刚认识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来? 趁着阿桑犹豫,陈志紧紧握着她的手,满脸真诚表白:“阿桑,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喜欢你了。我想考厨师证,想到大城市工作,也是因为你。因为你在那,所以,我拼命往前。” 这件事陈志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过。 第一次听到的阿桑很震惊,这是真的吗? 他不是因为觉得亏了她,才对她这么好的? 二十年的相依相伴,他们对彼此都很熟悉。 陈志对阿桑的了解远超她的想象,将她的疑问看在眼里,郑重举起右手三指朝天:“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如果有半句虚假,我愿意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陈志,你不要发这个的毒誓……”阿桑捂住了陈志的嘴,因为在乎,所以明知发誓不可信,还是很害怕。 就怕有个万一。 阿桑的举动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陈志露出微笑。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阿桑羞得面红耳赤,想抽回手,陈志却抓得很紧,说什么都不放松。 简灵溪见状默默退了出来,将有限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陈志,你放手。”阿桑装出凶狠的模样,却是一只纸老虎,没有半分威慑力,反而令人十分心疼。 陈志更加攥紧她的手:“不放,说什么都不说。这辈子不放,下辈子也不放。” 没想到一直木讷的陈志会说出这样霸道总裁的台词,阿桑怔忡了。 她在他眼底看到了自己,她是那么憔悴,苍老。她已经老了,还身患残疾,她不能拖累他。 定了定神,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阿桑淡淡开口:“陈志,你是不是希望我好?” “当然。”陈志忙点头,她这一生过得太苦了。她是个绝顶好女人,不应该被命运这样对待。 她应该被呵护,被照顾,赐予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那你就走,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阿桑表情很平静。 陈志心头一紧,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别的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一点不可以。” “陈志,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阿桑不再逃避,直视他的眼睛。 不用想,陈志直接回答:“你善良,勇敢,又坚强。阿桑,我没有读太多书,笨嘴拙舌,不懂表达。但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阿桑笑了,笑得凄迷而悲伤:“你果然是不够了解我。我父母重男轻女,哥哥读到了大学,而我初中就出来打工了。外面的生活很苦,也很枯燥,每天两点一线,不是上班,就是睡觉,连逛街的时间都没有。父母每次来电,从不问我过得好不好,一开口就是要钱。我很烦接到他们的电话,可我不得不接。每次回家他们的口头禅就是,他们养了我十几年,我该孝顺他们,替他们分忧解劳。他们总是喜欢比较,谁家的女儿有出息了,寄了多少钱回来,帮家里盖了房子,让他们的父母在人前有多风光……” 第一次听阿桑提起这些,陈志心里有很深的触动。 在他们那个闭塞又偏远的小山村里,父母思想都很封建,重男轻女是普遍现象。 他知道阿桑从小就很懂事,也很辛苦。她哥哥放学回家就可以玩,她不仅要做家务,有时还要下田干农活。 记忆里她一直笑眯眯的,很乐观。 之后,她进城务工,一年才回去一趟。 这二十年来,为免她触景伤情,他都尽量避免提及回去。 但她吃的苦,受的累,他都能体会。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倒流,他可以替她撑起一片天。 “我哥哥娶媳妇,父母找我要彩礼钱,家里盖房子,他们也要我出钱。在他们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赚钱的机器,没有感情,甚至没有感觉。”阿桑望向窗外:“以前的我年纪小,也可能是被洗了脑,我把自己当成了无私奉献的。我希望他们能看到我的付出,重视我的存在。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给我一点爱和关怀,而不是提款机。” “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不该企图去改变一个人的观念。那是改不掉,不管他们嘴上说得多好听,都是口是心非。陈志,我一直是个要强的人。小时候我拼命读书,希望父母可以看到,以我为荣。长大后,我拼命赚钱,希望可以成为他们的骄傲。最后呢?我两样都失败了,我的人生好失败。”说着,阿桑双手掩面,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 陈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刚开始几年,阿桑父母还偶尔会来看看她,后面他们就借口带孙子忙,渐渐地不来了。 最后一次到现在,他们应该有十年没来了。 想到这里,陈志更加心疼。 她为了家里付出一切,最后却被家人抛弃。 “阿桑,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陈志向她郑重承诺。 阿桑突然失控大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同情,你的照顾,让我觉得自己好可悲。陈志,你的存在就是我心头的一根刺,你知道吗?” 第243章 跪地磕头 从没有见阿桑这么激动过,想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抚她的情绪,却被阿桑一手挥开,更加激动地大喊:“陈志,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走,只要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好没用。我一生好强,绝不允许自己这么窝窝囊囊过一生。二十年了,你欠我的还清了,多余的,我不接受,你明白吗?” “我对你不是同情,真的不是。”陈志急切想解释,阿桑却捂着耳朵:“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只相信我自己,我看到的事实。” “阿桑……”陈志站了起来,他刚靠近一步,阿桑就大喊大叫。 “好,我走,我走,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陈志怕阿桑过于激动会伤了自己,忙举手投降,退了出去。 见到门外的简灵溪,陈志感激地朝她鞠了一躬:“真是太谢谢你了,二少夫人。” 简灵溪摇了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心里苦,偶尔会发泄一下,你要学会体谅她。” 陈志点头:“我知道。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心目中的阿桑,我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嗯。”简灵溪拍了拍陈志的肩,给予他支持和鼓励。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走?”简灵溪问。 陈志摇了摇头:“阿桑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二少夫人,我能不能请个假?” “当然可以。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她,不用急着回去,我会跟史管家说的。这是我写的方子,你按上面的方法给阿桑用药,一定要定时定量,效果才会最佳。我们随时保持电话联系,过两天我有空会再来给她针灸的。”简灵溪自己写的药方交给陈志。 “谢谢,谢谢你,二少夫人。”陈志千恩万谢。 简灵溪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她接受了陈志的感激:“我收下你的感谢,不过,现在有点早了。等阿桑真正可以下地走路的那一天,你再来谢我。” 抬起头,陈志眼底一片惊喜:“二少夫人,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从不欺骗病人,这是我操守。但是,她真的拖太久了,能好多少,好到哪种地步,得靠她自己。医生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一切还要靠她自己,还有你。陈师傅,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是有感情的,你将会成为她最大的动力。加油哦,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战胜病魔,一起迎接美好的明天。”简灵溪给予自己最好的祝福。 陈志不再害羞,直视着简灵溪晶灿灿的眼睛:“谢谢二少夫人,我一定会的。” …… 回到大宅,天色已暗,不知南宫萧谨回来了没,简灵溪匆匆往萧风阁走去。 还没进去,傅琴身边的女佣突然出现,拦住了她:“二少夫人,你去看一下大夫人。” “她怎么了?”简灵溪蹙眉,都过去一天一夜。如果下人严格按照她给的方法给她用药,她的扭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大夫人,扭伤没有好,反而疼得益发厉害了。”女佣哭着说。 简灵溪蹙眉:“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严格按照我方子上写的做?” “我……我是听您的话,每隔四小时给大夫人按一次。可是……大夫人硬逼着我,一直给按她……”女佣声音越说越小,不敢去看简灵溪的脸色。 “她不遵医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另请高明。”简灵溪一口拒绝,再好的医生都需要配合的病人。 她自己作,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见简灵溪不肯,女佣吓得“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二少夫人,求求你了,你去看看大夫人。今天没有请到你,大夫人会扒了我的皮的。” “你起来。”简灵溪冷冷地说,傅琴这么作,只会加重伤势,她真的治不了。 “不,二少夫人,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女佣跪着摇头:“二少夫人,求求你,发发善心,大夫人真的会扒了我的皮,她……” 那天简灵溪见识了傅琴对下人的恶劣态度,她相信傅琴平时对这些下人肯定很不好。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没有卖身契。 说白了这就是一份工作,受不了大可以走,没必要这么委曲求全。 “对不起,我真的爱莫能助。”傅琴的脾气她也见识过,她不想自讨没趣。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按摩过度的肌肉拉伤,需要自己恢复。 她去了也没用,英雄无用武之地。 “二少夫人,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女佣不死心,一个劲给简灵溪磕头。 女佣明显吓得不轻,磕头磕得“咚咚”作响,简灵溪开始迟疑了。 “大夫人这伤现在不能治,得等受损伤的肌肉和筋骨自行恢复。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要再受两天苦。”简灵溪解释着。 “大夫人不会相信的,她不会饶了我们的。二少夫人,求求你了,你就去看看。哪怕你解释一句,也胜过我们千言万语。”女佣继续磕头。 见她额头都磕破了,浸出血来,简灵溪实在有些不忍心:“这样,我回去看一下,如果二少还没回来,我就跟你走一趟。” 女佣大喜,继续磕头:“谢谢二少夫人,谢谢二少夫人……” “你快起来。”简灵溪伸手去扶她,若不是进了南宫家,她都不知道二十一世纪了,还有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佣人。 其实,不管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阶级都是存在的。只是有些被隐藏在光鲜的文明外衣之下,不为外所窥视罢了。 简灵溪进了萧风阁,史红玉迎上来:“二少夫人,你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 “二少回来了吗?”朝车库的方向看。 “还没。”史红玉回答。 简灵溪有些失望,又怕被看出来,忙说:“对了,这段时间陈厨师家里有点事,他跟我请假,我答应了,史管家,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你是二少夫人,萧风阁里的一切你都可以作主。”史红玉慌忙恭敬垂首。 又看了车库的方向一眼,简灵溪强自按下失望的情绪:“大夫人身体不舒服,我去看一下。如果我一个小时之内没有回来,你就去找我。” 史红玉满脸不解,仍是恭敬应是。 跟着女佣来到琴瑟楼,远远就听到傅琴的叫骂。 简灵溪暗暗摇头,她知道这伤不舒服,但也没有傅琴表现的这么夸张。 她比一般人更怕痛,脾气恶劣。 要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放平心态,好好休息。 其实,她的扭伤并不严重,是她一再作妖,将自己弄得伤上加伤。 见简灵溪停在门口不肯进去,女佣着急了,她忙推开傅琴的房门,冒着被骂的风险禀报:“大夫人,二少夫人来了。” 傅琴疼得哇哇大叫:“还不快进来?” “二少夫人,里面请。”女佣跑出来恭敬地说。 简灵溪看了她一眼,默默记下她的样子。 来到傅琴跟前,简灵溪问:“哪里不舒服?” 傅琴强忍怒气:“你不是医生吗?这都看不出来?” “我确实看不出来,我临走前留下了药油和使用方法,如果严格执行,大夫人现在已经可以下床了。我想不通为什么会加重?”简灵溪如实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什么意思?你治病治了一半,跑得无影无踪,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傅琴双手撑着床,奋力转过身来,却再度扭到了腰,痛得她龇牙咧嘴。 第244章 无事献殷勤 简灵溪轻叹了一口气,傅琴是个不认输的人。 越说她错,她越要犟到底。 这样的争辩与事无补,对她的病情亦没有半分好处。 吵架吵到了一半,对方突然偃旗息鼓,傅琴一口气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心里怄得要死。 身体上的疼痛让她多了份忍耐和警觉,一遍遍对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是找简灵溪来看病的,不是跟她吵架的。 就算要找她算账,也要等她治好她的伤之后。 简灵溪慢慢坐在傅琴身边,撩起她腰间的衣服,露出伤处。 上面红肿一片,是过度揉捏的结果。 她里面的扭伤还未完全恢复,外面的皮肤又被搓伤,伤上加伤,自然是更加难受。 简灵溪如实相告:“大夫人,你这伤不用治,过两天等红肿消退,自然就好了。” “什么?还要过两天?简灵溪,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我这样有多难受吗?我吃不下,睡不着,连上厕所都是酷刑,你快帮我治治啊。”傅琴急得快哭了。 从小到大,她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更可气的是,明明是南宫萧谨害了她,她却要求他的妻子治疗。 这种窝囊气也是她生平仅遇。 “大夫人,真的不是我不治,而是不能治,也不需要治。人体本身就有自愈的能力,过多干预只会破坏原来的规律,伤上加伤。你的伤本来就是按摩过度造成的拉伤,再按只会更加严重。”简灵溪坚持自己的观点。 她是医生,绝不会因为病人的任性就放弃自己的原则,听之任之。 “你……”傅琴咬牙切齿,她等了那么久,她就给她这么个答案。 想了想,简灵溪说:“这样,大夫人,如果你实在疼得睡不着,我可以给你扎几针,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精神放松了,有利于病情恢复。” “哼,睡一觉就会好,我还不如吃两颗安眠药。”傅琴冷哼,她不懂医术,还爱辩解,极力否认别人的方案,以达到平衡。 “也行。”简灵溪赞同地点点头,虽说安眠药有副作用,但偶尔吃,影响不大。 还有更重要的是,傅琴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对病情很不利,她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 “来人,送客。”见简灵溪说什么都不给她治,傅琴恼羞成怒,大声喊。 女佣垂着头,不敢看简灵溪。 这道逐客令简灵溪求之不得,也不跟傅琴告辞,匆匆离开。 还未出大门,迎面走来一个衣着时尚的精致女孩。 南宫莹笑着迎上来:“灵溪,好久不见。” “嗯。”简灵溪脸上维持着礼貌的笑,淡淡应了声。 南宫莹上前握住她的手,满脸愧疚:“是不是我妈妈又对你耍性子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简灵溪摇了摇头:“大夫人有伤在身,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时间不早了,你好好照顾她,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灵溪……”南宫莹唤住了她。 “嗯?”侧身回头,简灵溪眼底明显划过一丝不耐。 她不想与大房有太多交集,之前来给傅琴看病,也是想着缓和一下关系。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弄巧成拙。 “我妈妈的个性,我还不了解吗?她从小就怕疼,被蚊子咬一口都喊疼。这次伤到了腰,动弹不得,她内心害怕,只能用强势的方法发泄出来。我知道你留下了药油,也留下了使用方法,可我妈妈谁的话都不听,我也劝了好多遍,没有一丝效果。”南宫莹同样一脸无奈。 “大夫人的伤养养就好了,真的不碍事。”简灵溪再次说。 “我相信你,灵溪。”南宫莹眼底的信任让简灵溪心头一颤,她很真诚。 “谢谢。”虽然南宫莹一直表现得很友好,简灵溪还是不敢跟她太亲近。 大房,二房的关系很微妙,她是个新媳妇,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凡事别掺和,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好。 南宫莹仿佛看不到简灵溪的冷漠和拒绝一样,继续热情拉着她的手:“我刚刚烤了些饼干,你尝尝再走?” 话是问句,却不给简灵溪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径直往餐厅走去。 简灵溪好几次要开口拒绝都被南宫莹打断,她被按坐在餐椅上。 很快,南宫莹从烤箱里取出她做的饼干,卡通动物的图案,每一个都各具特色,十分可爱。看得出来,南宫莹心灵手巧。 “来,尝尝。”南宫莹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个小熊头像的饼干给简灵溪。 人家这么热情,她要是再推辞就显得太矫情了。 在南宫莹期待的目光下,她咬了一口。 “怎么样?”南宫莹像个等待老师评分的学生,小心翼翼地问。 “很好吃呢,奶油味道很浓,巧克力也很香甜,两种的比例配合得恰到好处,又特别脆。”简灵溪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灵溪,你真的好可爱。”南宫莹突然掩唇而笑,简灵溪不知所措。 简灵溪脸颊微红,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南宫家规矩多,礼仪也多,她没有学过,真怕给南宫萧谨丢脸。 倒了一杯果汁给简灵溪,南宫莹才在她的对面坐下,一脸真诚地说:“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过度分析我的话。我虽从小生在富贵之家,也学习过各种礼仪和人际交往。可我平时还是很随意的,我喜欢不做作的你。灵溪,豪门不似外人看到的那般光风,我们确实比一般享受到更好的物质,但同样也要付出更多。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所以,我喜欢简单一点的人和事。” 南宫莹一直对她释放善意,简灵溪却感觉不是很舒服。 像傅琴那样毫不掩饰,坏在表面上,让人有防备。 南宫莹很热情,若是她在背后插一刀,就防不胜防。 可能是秦兰自幼就两面三刀,她对南宫莹没有太多的好感。 她看过一些关于她的报导,虽不是负面消息,但大多数媒体都评价她是f国的第一名媛,举止优雅,进退得宜,但众星捧月,有点小脾气。 当然,这种评价不会太客观,她相信其中有文章。 但那句有点小个性,小脾气,值得深思。 简灵溪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她自己十分清楚。 南宫莹不该,也不用对她献殷勤,这她最需要防备的一点。 “看来,我太自作多情了。”南宫莹站了起来,对简灵溪礼貌笑笑:“二嫂,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我……”简灵溪开始反思,她真的太冷漠了吗? 人一个千金大小姐愿意放下身段与她结交,她却在这怀疑东,怀疑西,难怪她会生气。 事已至此,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那我先走了,大夫人的伤只要养两天就会好的。不过,你们不能再纵容她了。筋骨是很脆弱的,修复也有一个周期。现在千万别再用力去按捏它,否则会伤上加伤。”吩咐完这一句,简灵溪感觉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再多留,大步朝门口走去。 南宫莹转身进了傅琴的房间,傅琴仍疼哇哇大叫,一边哀号,一边骂女佣。 “你们都出去。”南宫莹淡淡地说。 女佣如蒙特赦,逃得飞快。 傅琴大声:“你们快回来,帮我再按几下,疼死我了……” 南宫莹坐在她身边,看了眼她的腰:“妈,你就忍耐一下。凡事过犹不及,说不准真如她所言,会自己好起来。” “p……连你也帮她说话?”傅琴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不是帮她说话,而是……”南宫莹俯下身,在傅琴耳边说了些什么。 第245章 南宫萧谨有事瞒她 听了女儿的话,傅琴激动得要起直身子,却扯动腰,疼得又是一阵咒骂:“莹莹,这一次你一定要替我出这一口恶气。” “妈,你还怎么不明白呢?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忍一时风平浪静。难道,你真的愿意到l国去?”南宫莹一脸无奈,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母亲这么单纯? 是她经历多了,成长了,还是母亲老了,退步了? 两者都有,仔细想想,她从小的生活范围还是比较单纯的,不像陆家将斗争演绎到了极致。 若不快速成长,只怕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我当然不愿意去,还不是你爸,都是他的错,老爷子太偏心了。他儿子犯的错,我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连我也发配到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傅琴不满地抱怨。 南宫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妈,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在老爷子的心目中,你和爸是一体的,你们是夫妻,让你们在一起甘苦与共,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老爷子把你留下,把爸送到l国,就表示他真对大房绝望了。” “好嘛,我知道了,你喊这么大声干嘛,我只是说说而已。”傅琴咬牙,他在外面逍遥快活,她独守空房。他犯了错,她倒要跟一起受苦了。 老爷子这分明就是偏心,偏心二房,三房,偏心儿子,她这个媳妇就是个外人。 哼! 南宫莹知道有些观念一下子转变不过来,换作以前的她,也会跟妈妈一样的想法。如今她已经适应了,有些事很扭曲,不讲道理,却是现状。 谁都改变不了,唯一适应。 南宫莹蹲在地上,与傅琴平视,原本精致无忧的小脸染上淡淡哀伤:“妈,我知道你很委曲,也很辛苦。爸对你怎样,我都看在眼里。如果我们生在普通人家,我一定支持你们离婚。可高处不胜寒,这些事,你比我懂。不管爸爸再荒唐,再不负责任,我们都必须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有共同要面对的困难,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傅琴满眼震惊,伸手抚了抚南宫莹的发梢:“莹莹,你在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女儿她了解,她一直被捧在掌心里长大。 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雨,可以说,比她还单纯。 如今才嫁到陆家不到两年,就变得这么沧桑,像经历了别人几过辈子的坎坷。 “豪门里就那些事,放心,都过去了。”南宫莹笑了笑,明显不愿多谈。 傅琴还是很担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整个人简直是脱胎换骨,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莹莹,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妈妈,妈妈替你做主。”傅琴满脸心疼,女儿是她捧在掌心里娇宠着长大的,从不曾受过半点委曲。 她突然变得这么隐忍和懂事,一定跟陆伯毅有关。 “是不是伯毅欺负你了?”傅琴控制不住思绪脱疆的野马,脑中全是女儿被人欺负,无力反抗的样子。 “妈,你就别管我了,管好你自己。其实,你这次受伤是留下来的绝佳机会。”关于自己的遭遇南宫莹三缄其口,不管傅琴怎么问,她就是不说。 “怎么说?”女儿不肯说,自有她的道理,等到有一天她想说了,她一定会告诉她的。 “我让医生给你开一张证明,说你腰部受了重伤,不能舟车劳顿,更需要专业的护理和治疗,否则会留下病根。老爷子就算再狠心,也不会让你这时候到l国去的。能拖一时是一时,等他气消了,我再想办法哄哄他,这次危机也就过了。”南宫莹出主意。 傅琴眼前一亮,紧紧抓着女儿的手:“莹莹,你真是太聪明了。” “我的主意再好,也需要你配合。你得多辛苦几天,不要再乱发脾气了。老爷子何等精明,要是被他看出来,我们谁都好过不了。”南宫莹叮嘱。 咬了咬牙,傅琴大声说:“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南宫莹怕隔墙有耳,附在傅琴耳边说了些什么。 傅琴听完,面露难色,但在南宫莹的坚持下,她最终点头。 …… 简灵溪回到萧风阁,南宫萧谨还是没有回家。 他不是说,需要在大宅住几天办些事吗?怎么一直没回来? 是集团出什么事了吗? 她忙拿出手机,登陆各大新闻网站,没什么特别的消息。 关于南宫海宁和姚怡的热搜也都撤下来了,看不到任何负面消息。 越想越不对劲,不知他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简灵溪最终还是拨通了南宫萧谨的电话,铃声响起,她一颗心突然跳得飞快,几分期待,几分不知所措,更有几分紧张。 她只是打个电话而已,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不同的情绪? 铃声一直响,却没有人接。 直到耳际传来忙音,简灵溪才无力垂下手。 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南宫萧谨出事了。 快速找出沐冰的号码,拨了出去,铃声一直响,同样没人接。 简灵溪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急得在客厅里团团转。 就在铃声即将结束之际,话筒里传出沐冰冷沉的声音:“二少夫人。” “沐冰,二少怎么不接电话?”简灵溪急切地问。 “二少在忙。”顿了一下,沐冰说。 “忙什么?”简灵溪一听就知道沐冰在说谎。 沐冰明显被噎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公司的事。” “真的吗?”简灵溪站了起来,声音变得凌厉。 沐冰微微蹙眉,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逼得节节败退? 简灵溪又继续问:“是不是南宫萧谨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二少挺好的,就是最近公司很忙。二少夫人,我现在还有事就先挂了,等二少忙完,我让他给你回电话。”说完,不给简灵溪询问的机会,无礼挂了电话。 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简灵溪更加肯定南宫萧谨一定出事了。 “史管家。”将手机装进口袋里,简灵溪高声喊。 史红玉立刻出现:“二少夫人,你有什么吩咐?” “备车,我要出去一趟。”这里没有出租车,更没有网约车。 “是。”史红玉不敢过问主人的事,立刻去办。 在客厅里回来踱步,简灵溪冲进房间,换了套方便行动的休闲装,又带上自己的医药箱。此时,司机已经在等待。 深城的夜霓虹闪烁,五光十色,十分热闹。 灯盏自车窗外匆匆掠过,简灵溪无心欣赏它的美,她一心只牵挂着南宫萧谨,他到底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忍不住一再催促司机开快点,再快一点。 之前熟悉的路,突然变得好漫长,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怎么都放不下。 在简灵溪的忐忑不安下,车子停在南宫集团外。 简灵溪下了车,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她眉头深锁。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沐冰的电话:“我在集团门口,你下来接下我。” “二少夫人,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沐冰眉头深锁,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简灵溪会固执前来。 “我人都来了,不见到南宫萧谨,我是不会走的。”简灵溪很固执,她一定要见到南宫萧谨才能安心。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沐冰满脸凝重:“二少夫人,她……” 南宫萧谨掩唇轻咳了两声:“让她上来。” “可是……”沐冰担忧地看着南宫萧谨。 “去接她,今天冷。”南宫萧谨挥了挥手,沐冰片刻不敢耽误,急匆匆下楼去接简灵溪。 第246章 有没有酒 一见到沐冰,简灵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想从他的细微变化里看出点什么。 无奈,他总是一张冰块脸,情绪不外露,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沉默跟他上了楼,来到总裁办公室,沐冰推开门,让简灵溪进来,随后帮她关上。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简灵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南宫萧谨。 他看上去跟平时一样,西装革履,戴着面具。 “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南宫萧谨沉声开口。 终于见到了他,简灵溪一颗高悬的心还是未能放下。 “你两天没回去了,我担心你……的伤。”有些话只能藏在心里,一旦出口,会破坏掉原有的一切。 “一点小伤不碍事,我没那么娇贵。”南宫萧谨声音没有多少起伏,简灵溪亦看不出他的变化。 上前几步:“我还是给你把个脉。” “不用了,一点小伤,不必大惊小怪。”南宫萧谨再次拒绝:“最近公司很忙,我可能不回去了。如果你在大宅呆得不舒服,就回别墅去,我让沐冰去安排一下。” 简灵溪不解:“你不是说大宅还有些事没有完成,需要在那边住几天?” “事情有变。”南宫萧谨只吐出这四个字。 她不是傻子,她感觉得到南宫萧谨对自己的冷漠,简灵溪心底发苦发涩,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是她咸吃萝卜淡操心,做了件丢脸的事。 “对不起,打扰了。”简灵溪说完,匆匆往外走。 南宫萧谨本能站起来要去追,剧痛袭来,他还来不及掩饰,已经被简灵溪看出了端倪。 放下成见,匆匆赶到他身边,简灵溪惊急地问:“你究竟怎么了?” 这一站扯动了伤口,南宫萧谨痛得久久无法平复。 顺着他的视线,简灵溪目光落在他的左腿上,惊问:“你受伤了?” 简灵溪是个医者,且医术高明,已经被她看穿了,再隐瞒已经毫无意义,南宫萧谨轻应了声:“嗯。” “怎么伤的?什么时候伤的?”他一直坐在轮椅上,一般人看不出他腿受伤。 这次若不是他站起来要追她,她也看不出来。 “昨晚,枪伤。”南宫萧谨只说出四个字,简灵溪听得惊心动魄。 “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扯他的裤子。 南宫萧谨目光灼灼看着她,简灵溪后知后觉,脸颊越来越烫。 “我看看你的伤……”话一出口,简灵溪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干嘛越描越黑。 灯光下简灵溪泛红的耳坠闪着珍珠一般的光泽,淡淡的粉,发出含蓄的邀请。 “我知道。”南宫萧谨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让事态失控。 压下羞涩与尴尬,简灵溪一把抓起南宫萧谨的手,专心致志给他把脉。 身体有任何病症,她一把脉就能知道个大概。 南宫萧谨沉默着配合,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她早晚会知道,也省得他编借口。 随着时间的流逝,简灵溪眉头越蹙越紧。 “你不仅中了枪。”简灵溪下了断言。 深知她的医术高超,被看出来南宫萧谨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嗯。”他点头:“我也中了毒,对方将毒抹在子弹上。” 简灵溪大惊,第一次听到这种神奇的下毒方法。 古人将毒抹在箭头上,现在这种是升级版?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谁给你治的伤?用了什么方法?”简灵溪急了,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南宫萧谨也不再隐瞒:“是宫少宇帮我取出的子弹,至于用了些什么药,只有问他了。我现在感觉还行,就是腿使不上劲,无法走路。” 他之前一直装残,现在不会是真的残了? “我要看看的伤口。”简灵溪语气坚定。 不管他伤在哪里,身为医者,她都不应该害羞。 南宫萧谨抬起头,看着简灵溪。 她不闪不避,目光清澈。 此时此刻在她心目中只有病人,她要替他治伤,没有其他任何杂念。 “好。”南宫萧谨答应得很干脆:“你推我到休息室去。” 简灵溪依言而行,将南宫萧谨扶上床,替他褪下多余的衣物,露出包着绑带的伤口。 “我想解开看看,可以吗?”她尊重南宫萧谨的意见。 “好。”南宫萧谨也答应得很痛快,既然让她看了,就要让她看清楚,看明白,否则,依照她的个性,她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无法使她彻底心安,就丧失了他的本意。 征得南宫萧谨的同意,简灵溪小心翼翼替他解开绑带。 身为医者,纵然没有太多实践经验,但是在书本上,剖析课上,她看到了许多惨无人道的伤口,却都比不上南宫萧谨的伤口。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看得出来伤口被精心处理后,且宫少宇的技术很好。可他的伤口有毒,宫少宫不擅长解毒,只给他用了一些普通的消炎,杀菌的药。 延误了治疗,他伤口发黑发紫,溃烂,流脓,看得简灵溪眉头深锁。 忍不住斥责了声:“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边说边打开自己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各种瓶瓶罐罐。 原本熟悉的药物因慌乱而记浑,她怕,怕自己下错了药,会使他的伤口更加严重。 一紧张简灵溪将瓶子打翻,瓶子掉了一地,她忙蹲下去拾。 看出了她的担忧和紧张,南宫萧谨心头划过一丝暖意,不禁柔了声音:“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抬起头,简灵溪眼眶泛红,泪在里面涌动:“毒已经快浸透入骨了,你还说没事?若是二十四小时内没有找到解药,你这条腿就废了,还有可能危及性命。” 南宫萧谨微微一怔,宫少宇学的是西医,在外科方面他很厉害,毒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毒,只用常规疗法。 若不是简灵溪说,他也不知道这么严重。 “你有办法吗?”惊慌只是有一瞬间,南宫萧谨很快冷静了下来。 事已至此,唯有积极面对。 简灵溪继续在医药箱里翻找,终于在暗格里找到最后一截蔓莲。 用磨粉器将蔓莲磨成粉,简灵溪问南宫萧谨:“你这有酒吗?” 不知她要做什么,南宫萧谨还是如实回答:“外面有酒柜。” 那些酒不是用来喝的,都是摆设,亦是珍藏。 简灵溪冲出去,在成排的名酒面前流连。 这些都是洋酒,她不会用,更不敢乱用。 在她失望转身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瓶白酒,简灵溪眼前一亮。 拿起来,匆匆往休息室走去。 拧开盖子,酒香四溢,简灵溪将白酒倒入研磨成粉的蔓莲上,搅拌均匀。 慢慢坐在床边,抬起头来,看着他古井一般的眼睛:“现在没有特效药,我只能先用这方子压制你的毒,让其漫延得慢一些。但是,这会很痛,你忍耐一下。” 南宫萧谨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四目相对,简灵溪在南宫萧谨眼底看到了信任,不再迟疑,将药抹在他的伤口上。 溃烂的伤口抹上酒精,那种痛堪比酷刑。 南宫萧谨额头瞬间沁出了汗,但他咬牙忍着。哪怕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他仍没有喊出声。 简灵溪见状,开始均匀涂抹。 她可以感受得到南宫萧谨疼得浑身颤抖,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得先阻止毒性扩散,才能争取更多时间去找解药。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哪怕南宫萧谨再铁骨铮铮,也有极限。 在简灵溪抹完最后一滴药,他大吼一声,痛昏了过去。 第247章 已经输入指纹 “二少……”在办公室外守的沐冰听到声音,马上冲进来,就看到南宫萧谨痛昏过去,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湿透。 简灵溪拿着刀子在挖他的伤口,沐冰忍不住大喊:“你在做什么?” “我要把他伤口上的腐肉挖出来,不然他永远都好不了。”简灵溪拿刀的手又快又稳,每一下都十分精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惊慌,她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让手不颤抖。 沐冰蹙眉:“你没有麻醉药吗?” “他这伤口上的毒与麻醉药相冲,用了只会更加严重。”她比任何人都不忍心让他受这样的苦,可她没有别的好方法。 沐冰不懂医术,不好跟简灵溪的辩驳。 既然二少同意让她医治,就是相信她的医术,他还能说什么? 简灵溪动作十分利落,手起刀落,看得沐冰眉心深锁。没多会儿,她处理好伤口。 取出一个黑色的陶瓷瓶,洒了一些粉沫在南宫萧谨伤口上。 实在是太疼了,昏迷中的南宫萧谨都不自觉抽搐了下。 简灵溪快速将伤口包扎好,从另一个白色的瓶子里倒了一颗泛着红光的小药丸,对沐冰说:“你能不能帮下忙?” 沐冰几个箭步来到跟前:“二少夫人,请吩咐。” “帮我把南宫萧谨扶起来,我要给他喂药。”简灵溪说。 “是。”沐冰坐在床上,将南宫萧谨扶靠在他身上,双手扶着他的头:“这样可以吗?” 简灵溪点点头:“嗯。” 她小心翼翼掰开南宫萧谨的嘴,将药塞进去,一边在他前胸上下抚推着,让他顺利将药咽下去。 待见他喉咙滚动,将药咽下去后,简灵溪才长吁一口气,站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脚步有些虚浮。 沐冰将一切看在眼里,忙问:“二少夫人,你没事?” 摇了摇头:“我没事。沐冰,你可以把真相告诉我吗?” 沐冰垂下头,少爷不肯说的,他怎么敢说? 这个答案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国,可真正面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南宫萧谨从没有真正信任过她,哪怕他展现得再光明磊落,也只有一半是真。 他的世界,她掺与不了,也不敢靠近。 只是,他身上的毒非同寻常,若不问清楚,她无从下手。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不该过问二少的事。只是,这毒很霸道,也很奇特。我只能暂时压制,还没有破解的方法。你最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解药……”简灵溪话没有说完,看向沐冰。 “如果找不到呢?”沐冰问。 简灵溪如实说:“南宫萧谨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这么严重?二少夫人不是说可以延缓发作吗?”沐冰满脸焦急。 “是,我最多能再拖一天,也就是四十八小时。”简灵溪满脸严肃,事关南宫萧谨的性命,她比任何人都凝重。 “请二少夫人务必尽力保住二少,我一定会尽快查到凶手的。”沐冰向简灵溪保证,也是跟自己保证。 是他保护不力才让二少中了别人的算暗,这件事他难辞其咎。 “嗯。”简灵溪淡淡应了声,开始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她知道沐冰对她并不信任,否则也不会推三阻四不让她见南宫萧谨。 若他们真的信任她,就该在受伤的第一时间找她来。 一开始她或许还能想想办法,现在时间拖这么久了,毒浸入骨髓,顺着血液流入经脉,再想清除难上加难。 “二少就交给二少夫人了,我去找凶手。”说完,沐冰匆匆离开。 简灵溪拧来毛巾,替南宫萧谨擦拭身上的汗,使他睡得舒服一些。 摘掉他脸上的面具,露出半边狰狞的伤口。 他这伤做得太逼真了,摸上去的触感都跟真的烧伤一模一样,并且洗不掉。 人都是爱美的,不管男女,这是天性。 可他一直顶着这疤痕,难道不难受吗?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压下心头紊乱的思绪,简灵溪将南宫萧谨扶躺好,解开他上衣的扣子,取出自己的针包,开始给他针灸。 她全神贯注,每一次落针,捻捏,拔起……都十分用心,不敢有半丝大意。 两个小时后,她收起针,站起来,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几乎摔倒。双手本能乱抓,抓住了柜子的手把,才勉强站住。 回头看了眼南宫萧谨,见他仍昏迷着,没有看到她的狼狈,一颗心又酸又涩,也稍安。 …… 翌日,南宫萧谨幽幽醒来,只觉得腿上的伤没有那种灼烧般的痛了。他试着动了下,仍是没有力气。 侧过头,看到简灵溪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心紧蹙,睡梦中都悬着心的样子。 回想和她认识以来,她一直这样陪着他,照顾他,而他却一直防着她,隐瞒她。 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南宫萧谨脸色紧绷,她本来就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他不需要太在乎她的感受。 他知道简灵溪是个聪明人,她亦明白他们的关系只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她尽心尽力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她还指望他替她找到妹妹。 有些事一旦和利益挂钩,就变得理所当然,不需要过分去解读。 简灵溪睡得很不安稳,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猛一激灵,快速惊醒,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眸子。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探南宫萧谨的额头,他体温正常,没有发烧的痕迹,她一颗心才放下。 “饿了?想吃什么?”简灵溪问,有些事太凝重了,他不说,她也不问。 “汤圆。”南宫萧谨声音沙哑。 简灵溪断然拒绝:“你现在受伤又中毒,不能吃这些发物。我给你煎些白粥,清淡,养胃,对身体好。” “我不要。”南宫萧谨像个孩子似的。 简灵溪张了张嘴,在南宫萧谨坚定的目光下,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给你做两个甜心鸡蛋。”这是她最后的妥协了。 南宫萧谨也见好就收,露出一抹浅笑:“好。” 在做早餐之前,简灵溪还是照例先给他把了下脉,见毒被控制住了,没有扩散的痕迹,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但这只是暂时的,她用的方法她最清楚,那只能压制一时。 并且有一个缺点,就是压制得越深,反弹得越强。 替他拉好被子,简灵溪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做早餐。” 看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色,南宫萧谨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涟漪。只是,很快被他抹平,心湖上不留任何痕迹。 简灵溪打开小冰箱,发现里面只有一些饮料,并没有任何食物。 想想也是,这是办公室,又不是家。 饿了直接点餐,南宫萧谨也不会做菜,怎么可能屯食物? 那现在该怎么办? 简灵溪犯了难,拿出手机,点开外卖平台,这附近全是高端写字楼,各种外卖,琳琅满目,尽有应有。 可南宫萧谨受了伤,又中了毒,许多东西不能吃。 而且,外卖重油重盐很不健康,吃了对身体没好处。更重要的是,总裁专属电梯需要用指纹开启,她现在连楼都下不去。 哎,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 “简灵溪。”南宫萧谨的呼唤传来,简灵溪忙定了定神,快速来到他身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里没有食物,我已经让肖艳点了餐送过来了,你到门口拿一下。”南宫萧谨体贴地说。 简灵溪一怔,他想得真周到:“好,我去拿。可是……” “上次我已经输入你的指纹了,现在你来回自由。”看出了她的顾虑,南宫萧谨说。 第248章 不能进去 简灵溪僵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还是南宫萧谨有读心术? 南宫萧谨的态度很奇怪,一会儿靠近,一会儿远离,她真的猜不透他的想法。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见她迟迟未动,南宫萧谨微微蹙眉。 “没,我马上去。”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不必去猜测他的用意。 简灵溪用指纹打开电梯,来到一楼拿外卖。 总裁专属电梯突然出现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人,霎时成了集团的第一八卦,快速传得沸沸扬扬。 南宫萧谨本身就是话题王,只是,他受伤之后,性情大变。除了他的贴身秘书和助理,以及一众高管,其他人很难见得到他。 但他的每一道命令都雷厉风行,行之有效。他才担任集团执行总裁不到一个月,集团高层就来了一次大换血。 新建的几个项目十分有潜力,推进得很快,也很成功。 若说之前公司的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体上,现在所有人都改变了观念,将注意力放在他能力上。对他无不叹服,不愧是老爷子亲自培养的接班人。 行事做事十分果断,目光长远又有前瞻性,他确实是个天生的王者。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必然是f国这一代企业家里的领军人物。 之前有传闻南宫萧谨受伤后萎靡不振,老爷子要帮他娶个妻子冲冲喜,帮他重新振作起来,却没有哪家豪门千金愿意嫁给他。 如今这个从总裁专属电梯里出来的女人是谁?引发各种猜测。 当然,这种小道消息是不会传进总裁耳朵里的。 简灵溪拿了外卖回来,南宫萧谨因伤势太重又沉沉睡去。 放下外卖,简灵溪帮他把了下脉,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这毒竟然能诱发他体内潜藏的毒素,两种毒相生相克,在他体内形成两股势力,相互攻击。 而南宫萧谨这个“载体”就会特别虚弱,因为能量被消耗得很厉害。 简灵溪暗道不妙,再这样下去,还没找到解药,南宫萧谨就死了。 取出银针,想给南宫萧谨放毒,却发现办不到。 这两种毒特别奇怪,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 就像两个势均力敌的战士,一直打斗,却分不出胜负。若是外力强行介入,只会破坏其中诡异的平衡,哪一方获胜,对南宫萧谨都是致命的。 简灵溪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半刻静不下来,只能来回踱步,以发泄心中的不安。 看着昏迷不醒的南宫萧谨,简灵溪打开医药箱,从格层里取出她小心翼翼珍藏的一颗药。 这是她用梁安琪给她的菩提子和几十种名贵药材制成的,一共有两颗,她已经服用了一颗,这一颗就得一周后再服用。 到时,她就可以再延长一年的寿命了。 这菩提子虽不似血莲有那么强的解毒功效,也是顶顶珍贵的药物,世间难求。 若是南宫萧谨服下,起码可以解一种毒。 只是,她就只剩下半年的命了。 她是俗人,若能活着,她一点都不想死。 但现在南宫萧谨情况危急,若她只顾自己,见死不求,那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算让她再活几十年又能怎样,她不会开心。 最终,简灵溪还是坐在南宫萧谨床边,掰开他的牙齿,将药塞进去。 可他此时陷入深度昏迷,无法自动吞咽。 这药若是吐出来就丧失了效果,简灵溪没有办法,只能俯下身,堵住南宫萧谨的唇,帮他将药咽下去。 纵然在帮他治病,简灵溪还是羞得满面通红。 更令她羞涩万分的是,南宫萧谨一点都不配合,舌尖往外顶,害她怎么都喂不进去。 心里很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喂药的方法,她也没有学过,只能依着本能而行。 “二少……”沐冰匆匆而来,就见简灵溪在强吻南宫萧谨。 他震惊万分,整个人僵在原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简灵溪一大跳,用力拍了南宫萧谨的肩,他一激动,咽了口口水,药就这么滑了进去。 简灵溪又羞又喜,快速抬起头来,问:“找到解药了吗?” “还没。”沐冰垂下了头,他辜负了她的期待。 南宫萧谨吃了药,她要用针法刺激他的穴道,以便让药物更加被吸收,与他体内的毒做斗争。 简灵溪匆匆吩咐道:“我现在要给二少施针,可能需要两到三小时,你在外面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更不能打断我。” “是。”简灵溪脸色凝重得令人不得不信。 沐冰将门关上,简灵溪不再迟疑,一针又一针落下,全神贯注,毫无杂意。 她将自己半年的寿命给了他,绝不能再出差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眼已是中午。 肖艳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沐冰立刻去开门。 “我想问一下总裁中午吃点什么?” “不用了。”沐冰答。 “不用了?”肖艳疑惑重复了一遍。 “总裁现在没有空吃,等他饿了我再告诉你。”沐冰三缄其口,这两天虽然他们住在公办室里,南宫萧谨受伤的事,连肖艳都瞒着。 沐冰不擅长说谎,肖艳一眼就看得出来,冷声问:“是不是二少出事了?” “你把公司的事处理好就行。”沐冰知道自己瞒不了肖艳,索性不瞒了。 “快说,二少怎么了?”肖艳怒喝一声,连表情都变得狰狞。 一直以来肖艳都是冷艳优雅的,从没见她这副样子过,沐冰眉头深锁,想了想同在一个屋檐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与其相互猜疑,产生嫌隙,不如直接告诉她,一起面对。 在肖艳的坚定目光下,沐冰将南宫萧谨受伤的事告诉了她。 肖艳责怪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又不会医术,告诉你也没用。而且,是二少不让我说的。”沐冰目光坦然,这不是他的主意。他只是按照南宫萧谨的意思行事。 “现在谁在里面?”望着那扇紧闭的休息室的门,肖艳心中有了答案。 “是二少夫人。”话都说开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二少不让你告诉我,却告诉她?”肖艳有些不可思议。 “是她自己来找的,但二少同意的。现在二少中了毒,希望她能解。”最后一句沐冰说得并不肯定,虽说,这些日子以来,简灵溪一直在给二少医治,可她的医术究竟怎样,他也不清楚。 肖艳眉头深锁,提高了音量:“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二少的安危交给一个半吊子?万一二少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跟小姐交待?” “她是二少夫人。”沐冰强调。 “这个二少夫人是怎么来的,你和我一样清楚。沐冰,以前做事特别谨慎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说着,肖艳推开沐冰就要往里闯。 答应过简灵溪不让人进去打扰,沐冰不肯让开。 两人由推搡到动武,肖艳也是练家子,身手不输沐冰,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因在南宫萧谨的办公室里,不想摔坏他的东西,俩人都有点克制,没有发挥出最高水准。 “肖艳,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二少夫人在给二少治伤,万一惊扰到了她,影响效果,你担待得起吗?”私心里,他已经有点偏向简灵溪了。 毕竟一路走来,他见识了一切。 她虽给二少惹了不少麻烦,也是真心真意待他的。 “你什么时候被简灵溪洗了脑了?一口一个二少夫人,你忘了小姐对你的恩情了吗?”肖艳一拳挥中了沐冰的鼻子,鼻血直流。 第249章 怎么这么听话 沐冰捂住了鼻子,停止动作,肖艳也不再进攻,满脸怒气却凝重。 俩人皆沉默,空气中仍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肖艳沉下声来说:“我们跟了二少多年,我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决定。但你也要谨记,小姐对我们有恩,我们发过誓要效忠她一辈子。” “如果有一天,二少和小姐让你二选一,你会选择谁?”沐冰目光冰冷,直勾勾看着肖艳。 肖艳一怔,绝美的脸上划过一抹沉郁:“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 说完,大步往外走。手放在门把上又转身,看着沐冰说:“若是二少有个意外,你就自行谢罪。” 望着肖艳冷酷决然离开的背影,沐冰陷入沉思。 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他虽沉默寡言,却坚信自己的判断。 二少对简灵溪绝不是原先计划的样子,他已经在相处中改变了心意。 当然,他不能也不该去猜测主子的心意,他唯一能做就是遵从。 至于他欠下的人情,他会用自己的命去还。 …… 办公室的隔音极好,加上简灵溪专心致志施针救南宫萧谨,她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全神贯注,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一点点偏差。 只是,南宫萧谨体内原本的毒就很诡异,这次中的毒更是变化莫测。 她只能验出个大概,并不能断定走向。 所幸的是,菩提子发挥了功效,在她的银针配合下,渐渐压制住了外来的毒。他体内原本的毒亦像是打累了,渐渐偃旗息鼓,南宫萧谨的危机暂时解除。 这一番治疗费尽心血,简灵溪疲惫不堪。 加上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一直在给南宫萧谨治疗,她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但她没有忘记沐冰还在外面,他肯定等得很着急了,她应该告诉他一声,让他放心。 双手撑着膝盖,勉强站起来。 简灵溪打开了门,急得心焦的沐冰立刻迎上来:“二少怎么样了?” 抹了把额头的汗,简灵溪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暂时没事了。” 话一说完,她整个人往后倒。 沐冰吓了一大跳,忙伸手搂住她的腰。 见简灵溪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得吓人,沐冰一遍遍唤着:“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 南宫萧谨幽幽醒来,腿伤很痛,稍动一下就像是牵动了全身的痛感神经一般,疼得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使劲动了下,才发现身边躺了个人。 定晴一看,竟是简灵溪。 休息室里光线不好,简灵溪的脸色看上去异常惨白,仿佛受了伤。 心头一紧,南宫萧谨双手撑着床,勉强坐起来,拧开灯。 此时沐冰端着煎好的药进来,见南宫萧谨醒了,眼睛一亮,脸上却没有多余的喜悦。 从小到大他就是这副样子,喜怒不形于色。 也是特殊的成长环境使他缺少表情,甚至不知道怎么笑。 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去扶南宫萧谨:“少爷,你醒了。” “简灵溪怎么了?”南宫萧谨的视线始终落在简灵溪脸上。 “她为你解毒太累了,昏了过去。”沐冰说出自己认为的事。 “她最近身体挺好的,没见任何异常,怎么会突然变这么虚弱?”南宫萧谨不赞同沐冰的分析。 沐冰垂下了头,南宫萧谨冷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不敢,少爷。二少夫人治疗的时候不让我在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沐冰如实相告。 手指轻触简灵溪冰冷的脸颊,现在已是初夏,休息室里又是恒温,她这冰冷的温度很不正常。 “沐冰,快叫宫少宇来给她看看。”心中一紧,南宫萧谨下令。 沐冰垂首而立,并没有立刻去办。 “怎么了?”抬起头,南宫萧谨面露不解。 “二少夫人吩咐过,不要去找宫医生。”沐冰说完,忙又垂下了头。 “她真的这么说?”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不明白简灵溪此话的用意。 “是。” 南宫萧谨思索了下,她既然如此吩咐必有她的道理。 一切还是等她醒来了再说,南宫萧谨靠在床头,沐冰忙将药端给他:“这是二少夫人吩咐煎的,让你一醒来就喝。” 南宫萧谨看了沐冰一眼,没有多言,接过那黑不溜啾的中药,眉头微蹙,还是一口喝光。 接过他递来的空碗,沐冰问:“二少,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吃点?” 经他这么一提,南宫萧谨才发现自己肚子真的饿了。 又看了简灵溪一眼,他记得她说过的话。 唯有吃饱了才能战胜一切,不管是病魔,还是困难。 “拿来。”他的腿特别疼,想挪到轮椅上都办不到。 “是。”沐冰匆匆出去,提了个精致的餐盒进来,打开里面竟全是素菜。 南宫萧谨无肉不欢,他并不算太挑食,但也讲究搭配。要他光只吃蔬菜,他吃不下。 “这也是简灵溪吩咐的?”沐冰知道他的喜好,不会给他这些东西吃。 “是。”沐冰恭敬应着。 南宫萧谨挑了挑眉,什么时候他的心腹助手这么听简灵溪的话了? “二少,你多少吃一点。你身上有伤,还中了毒,应该遵医嘱。”最后三个字说出了沐冰的心声,他不是听简灵溪的话,他是听医生的吩咐。 小孩子都知道想要病好得快,就要乖乖听医生的话。 南宫萧谨考虑了下,还是接过慢慢吃了起来。 他受伤,嘴里本就发苦,没味,这些菜又太淡了,他实在是难以下咽。 只是,每次他想放下筷子,就想到身边躺着昏迷的简灵溪。 她为了给他治疗,累成这个样子。 他若是耍性子不配合,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想到此,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 南宫萧谨吃完了饭,简灵溪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颗心高悬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相信她,她是个医者,最了解自己的身体。她既然不让沐冰去请别的医生,一定有办法治好自己。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晚上七点多简灵溪才幽幽醒来。 乍然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简灵溪有片刻怔忡。 当卡顿的记忆快速涌入,她记起来了。 忙爬起来,抓起南宫萧谨的手就要给他把脉。 “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南宫萧谨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问。 刚刚醒来,简灵溪脑子本就有些卡顿,她只是依着记忆里的本能给南宫萧谨把脉,根本不知道他要的解释什么? 她一脸迷茫,无辜地看着自己。 南宫萧谨喉咙一紧,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他艰难咽了下口水。 “咳咳……”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你给我治伤,怎么会治到自己昏迷不醒?” “太累了。”简灵溪避重就轻。 “为什么不让沐冰去找宫少宇?” “我用的是中医疗法,宫医生学的是西医。我们看诊的方向就不同,我治了一半的病人,他接手不了,我也怕弄巧成拙。”简灵溪无惧南宫萧谨审视的目光。 她说得这么坦诚,他竟无言以对。 但就因为她说得太快,太流利,像是事先编好的台词,他更有些不安。 “可以让我给你把脉了吗?”简灵溪问。 她暗自懊恼,没想到身体会突然变这么差。 看来,她要早点破解血莲坠子,才能一劳永逸。 在简灵溪坚持的目光下,南宫萧谨投降了,将手伸给她,任由她用医术探索他的身体。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过去,简灵溪放下了手,抬起头,看着南宫萧谨的眼睛:“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该也不能过问,但你身上的毒很诡异,你能告诉我是谁开了枪吗?” 第250章 绑架 南宫萧谨眼中的暖意消失,变成一片冰冷:“这件事与你无关。” 他的话如刀狠狠刺中了简灵溪的心,看来确实是她管太多了。 他和她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行平行线,她之所以能出现在他身边,应该是他的一场预谋。 而她却不安守己,当好一枚棋子,妄想打探他的生活轨迹。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从床上爬起来,简灵溪脚步仍有些虚浮。 她强迫自己站直,快速转移话题:“我还需要几味药材,我现在出去买。” “等一下……”南宫萧谨唤住了她。 简灵溪眼底升起几分希冀,是他想通了要告诉她了吗? “天黑了,让沐冰送你去,顺便给我带几包蜜饯回来,你的药太苦了。”南宫萧谨不是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但他不能跟她说。 知道太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更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好。”藏起失落,简灵溪匆匆出了休息室,正好与推门而来的肖艳面对面。 简灵溪主动打招呼:“肖秘书。” “总裁呢?”肖艳对她的态度很冷淡。 指了指后面的休息室,简灵溪说:“在里面。” “谢谢。”绕过简灵溪,肖艳要进休息室。 “肖秘书……”简灵溪唤住了她。 “二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她没有转身,语气冰冷而不善。 “二少身体不好,需要养静。如果没有大事,肖秘书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身为医者,她只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不管肖艳为什么对她转变了态度,她都必须说。 “我有分寸,谢谢提醒。”肖艳继续往里走,简灵溪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再多说只会惹人厌恶,她又何必枉做小人。 打开办公室的门,找到了沐冰向他说明来意。沐冰二话没说,放下手上的文件拿起车钥匙。 沐冰开车带简灵溪来到最大一家中药店,简灵溪让他在车上等她,她自己下去买。 想了想沐冰点点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简灵溪关上车门,径直走进店里。 她拿出自己来之前写的药材单子,家店马上去抓。 简灵溪和一般人有点不同,她很喜欢中药的味道,闻着就很亲切,感觉神清气爽。 看着一格格熟悉的药材,简灵溪脸上的愁云渐渐散去,脸上有了光泽。 突然,感觉背上有把硬梆梆的东西抵着自己,简灵溪刚要转身,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别动,跟我走。” 简灵溪心下一惊,她知道抵着自己背的东西是一把枪。 “这里是药店里,有监控的,你这是公然挟持。”简灵溪淡淡的说,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慌,沐冰就在外面。 “我要是怕就不会来了,你走不走?”冰冷而坚硬的金属往她背上戳了戳,浓浓的威胁意味。 “你想干什么?”简灵溪拼命拖延着时间,拼命朝一名店员眨眼睛,示意她自己有危险。 店员看不懂她的暗示,上前问:“小姐,你眼睛不舒服吗?” “哦,不,没有。可能刚刚手上脏揉了下,有点不舒服。”简灵溪知道逃不过了。 “嗯,没事就好。”店员朝她礼貌点点头,转身去忙自己事了。 “你还有什么花样?”冷森的声音似男似女,听在耳里很不舒服。 这下子简灵溪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依照对方的吩咐向店员问了卫生间的方向。 后面的人穿着休闲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出长相,甚至从体形上分不出男女。 他拿枪抵着简灵溪,她不得不照他的话去做。 “简灵溪,别耍花样,我的子弹可不长眼。”冷冷的警告配合着动作,令人不敢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照他的吩咐,简灵溪从后门出来,外面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厢型面包车。他拉开车门,用力将简灵溪推进去。 他跟着跳进来,车子快速启动,急驶而去,这过程不到两秒钟。 摔在车椅上,简灵溪头撞到了车门,疼得一阵头晕目眩。 快速坐直身子,看向挟持她的人:“你是谁?为什么要挟持我?”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乖乖把沈静仪的医书交出来。”他直接道明用意。 简灵溪暗惊,她记忆里妈妈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除了实验室里研究药物,就是在家照顾她。 为什么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多人要她的医书? “怎么?不愿意给?”绑匪将枪抵住她的额头,慢慢扣动扳机。 简灵溪不急不躁,反而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她毫无惧意的样子超出绑匪的想法,不禁问:“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简灵溪回答得很干脆,这是人性的弱点,不是谁都可以克制的,她只是个俗人。 “还不说?”绑匪怒吼一声。 简灵溪反问:“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绑匪一怔,他没料到这种时候简灵溪还能这么理智。 “当然。”在她清澈眸子的注视下,绑匪梗着脖子说。 “抱歉,我不相信你。”简灵溪说得很干脆。 “你在耍我?”绑匪恼羞成怒,狠狠甩了简灵溪一巴掌:“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现在你的小命在我手上,你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简灵溪被打得脸往一边歪去,快速肿起来。 帮南宫萧谨针灸消耗了她太多精力,被他这么用力地打,她脑子发懵,耳朵“嗡嗡”作响。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示弱,一旦她表现得脆弱,就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闭了闭眼,压下脑中的晕厥感,缓缓睁开眼,直视着他。 被简灵溪看得浑身不自在,绑匪还以为自己口罩掉了,忙伸手摸了下,还好还在。 “你是……”简灵溪慢慢拖长尾音。 绑架忙转过身去:“我不是。” “秦兰。”简灵溪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原本她还不敢肯定,但她这么闪闪躲躲,戴着鸭舌鸭,又戴着口罩很明显是怕她认出来。 她的生活很匮乏,认识的人不多,知道她有医书的更是少之又少。 “你……”秦兰瞪大双眼,她都妆扮成这样了,她还认得出来? 既然被认出来了,秦兰索性摘掉口罩和鸭舌帽。 才一个多月没见,她看上去很苍老,像被岁月狠狠虐待过一般。 “秦兰,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猜测是猜测,真实面对时简灵溪还是很震惊。 秦兰冷笑:“我为什么要绑架你?这得问你自己!你为什么要去找微安?” “是她让你绑架我的?”简灵溪蹙眉,她和简微安达成了协议,她也没有影响她的生活,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张志诚。”秦兰咬牙切齿供出了真正的幕后主使:“你找微安的事让张至诚知道了,他用微安来威胁我,我要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拿到沈静仪的医书。” 这下子简灵溪有些懂了,其实,她去找简微安就知道瞒不住她幕后之人。这肯定不是张至诚勒索她的真正理由,不过是骗骗秦兰的借口。 如果秦兰说的是真话。 “张至诚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你觉得他会信守承诺吗?”简灵溪反问,如果秦兰真的只是为了救女儿,她还有办法脱险。 若这只是她的借口,障眼法,那她就危险了。 秦兰怒了,扯住简灵溪头发往后拉:“你少在我面前耍小聪明。简灵溪,你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快点说出沈静仪医书的下落。” “我手上有没有医书,你还不知道吗?”简灵溪坦然对视,秦兰一怔,竟有些迟疑了。 第251章 不敢去的地方 “沈静仪是带着沈家的医书出来的,她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秦兰瞋目裂眦,用力扯着简灵溪的头发。 “如果医书在我手上,你在沈家找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一无所获?”头发一根根被扯断,很疼。但简灵溪没有丧失理智,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拖延时间。 她相信以沐冰的能力一定可以很快找到她。 “那是你太狡猾了。”秦兰咬牙切齿,她自以为一直压制着她,没想到事情是相反的。 这个小贱人,好深的心机,从开始就深藏不露。 难怪她说什么都要上中医学院,甚至不惜跟简世勋大吵一架。 原来她早就预谋,是为了掩饰她学习了沈静仪的医术。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左右不了你的想法。但是,我没有的东西也交不出来。”简灵溪十分迷惑,妈妈的医书确实很深奥,尤其是那套独门的穴道针灸法。 但这些都是需要实践的,用来治病救人的。 不管是以前的黑鹰,现在的张至诚还是简世勋,他们想得到医书肯定不是为了救人。 那么,医书里究竟还有什么秘密,值得这么多人抢破了头? “你……”秦兰再度举起了手,简灵溪冷冷道:“在你动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你是不是得罪得起南宫萧谨?” “哈……才嫁入豪门几天啊,就这么大派头了?是啊,你现在可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了,身份尊贵,我得罪不起。”秦兰冷讥,突然,目露凶光:“这一次要是微安因你而出事,我一定要你给她偿命。” “你在张至诚心目中很重要吗?”简灵溪突然问。 秦兰一怔,本能顺着她的话问:“你什么意思?” “不管是你或简微安都只是张至诚手上的一枚棋子,他需要时就威胁利诱,不需要时就随丢弃的棋子。”简灵溪直白地说。 秦兰惊得渐渐松了手,是的,她说的没有错。 她和微安都是蝼蚁,被人随意威胁,随意践踏。 可她们又想怎么样呢? 逃不出他们手掌心啊。 发现自己竟被简灵溪牵着思绪走,秦兰大怒:“小贱人,才几天不见,你倒是益发伶牙俐齿了。你放心,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快说,医书在哪里?” 秦兰又拿起枪,对准简灵溪的脑门。 简灵溪抿唇不语,脑子飞快转动着。 “快说。”秦兰又一声大吼,明显着急了。 简灵溪看向车窗外,天色已黑,包面车一直飞速行驶着,她根本不知道现在身在何方。 想想时间沐冰一定知道她失踪了,照他的行动力,应该已经追来了。 她相信沐冰一定可以追上来,找到她。 “我是不可能把医书放在身上的。”简灵溪语带无奈地说。 “在哪?我们马上去取。”秦兰声音很急,她知道自己不是南宫萧谨的对手。 张至诚就是不敢正面与南宫萧谨为敌才逼迫她前来的,说她不怕是骗人的,但比起害怕被南宫萧谨报复,她更害怕女儿出事。 想了想,简灵溪报出一个地名。 秦兰冷冷瞪着她:“你怎么会把东西放在那里?” “不然放在哪里?谁敢进南宫大宅搜我的东西?”简灵溪反问。 仔细想想,南宫大宅确实是个好地方。 莫说肖小鼠辈了,就算江洋大盗也不敢去啊。 那现在么办? 别人不敢去,她更不敢。 她还要留着这条命陪女儿呢。 不,不对,她是不是上了简灵溪的当? “简灵溪,你在说谎!”秦兰目光如刀剜着她。 “我说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简灵溪充分了句:“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无法跟张至诚交差。而且,我相信张至诚不敢要我的命。” 最后一句很狂,狂得很自信。 不是她的自信,是对南宫萧谨有信心。 之前张至诚就对他毕恭毕敬,如今他成了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又多了一重身份加持。 张至诚若不是向天借了胆子,就不敢动他的女人。 “你……”秦兰发现简灵溪变了,她不仅脸上的疤痕没了,人变美了,同时变得自信了。 说话很硬气,有条不紊,思维清晰。 她是个女人,她知道这个有人撑腰的自信。 再次悔青了肠子,她当初怎么就脑子进水让她替嫁? 不然,今天被众星捧月的就是她的微安。 她会跟着风光,跟着享福,而不是像现在成了过街老鼠。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一个错误的决定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微安的一生。 这一次再见秦兰,虽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但简灵溪感觉得出她变化很大。 看来,她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 简灵溪满脸冷凝:“不是我搬出南宫萧谨替自己撑腰,而是事实就摆在面前。秦兰,你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纵然深知她的话有道理,秦兰还是冷哼:“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更懂得利用身边的一切。我以前真是太小瞧你了,不过,你也别想拿捏我。连简世勋都被我耍得团团转,何况是你。” 简灵溪沉默了,她知道秦兰在佯装坚强。这是心虚的表现,她什么都不必做,只要等她崩溃就好。 车厢内陷入一片深沉的凝重,秦兰瞳孔剧烈收缩着,可见她心底正在挣扎。 前方的司机传来大喝:“秦兰,你在干什么?” 秦兰浑身一颤,抬头望去,她怎么忘了呢? 张至诚根本就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做这件事,他派一个属下来,美其名曰帮她,实际是监视她,怕她不听话。 收起犹豫不决,秦兰板起脸来,将黑洞洞的枪抵住她的太阳穴,大声喝道:“简灵溪,你别再耍花样了,今天你若是不交出沈静仪的医书,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好,我给你,你带我回南宫大宅。”简灵溪回瞪着她,有恃无恐。 秦兰气得快要吐血,却拿她没有办法。 她该怎么办? 真去了南宫大宅,她还有命能回来吗? 简灵溪同样害怕,但她一定要保持冷静。 只要她不交出医书,她就能活。 但凡她交出医书,张至诚可能杀人灭口。 面包车在黑夜的马路上飞驰着,秦兰有心无力,简灵溪嘴太硬了,她实在是撬不开。 更重要的一点是,私心里她并不想在这时候得罪南宫萧谨。 张至诚有权有势,他可以跟南宫萧谨抗衡。 她只是他手上一枚棋子,随时可以丢弃。得罪了谁,对她都没有好处,可她又想不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突然,简灵溪透过车窗看到了后面有辆黑色越野车追了上来。 她心底一喜,这是沐冰的车,他果然没有令她失望,这么快就追来了。 她该怎么做才能给他一个提醒? 秦兰拿枪指着她的头,简灵溪双手抓着秦兰拿枪的手,高高举起来。 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危险的动作,秦兰大惊失色:“简灵溪,你干什么?找死啊,快放手。” 简灵溪说什么也不放,争抢之间,秦兰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巨响,在黑暗中犹为恐怖。 达到了目的,简灵溪松了手。 秦兰夺回了枪,惯性往后仰,摔在椅座上,怒道:“找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 满脸怒容,秦兰爬起来,举枪对准简灵溪的脑袋。 看到了秦兰眼底的杀气,简灵溪心底一片凉意,缓缓闭上眼。 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 突然,“砰”一下,越野车撞上面包车。 司机一惊,控制不住方向盘,面包车在路上蛇行。 第252章 他有心上人 此时司机和秦兰都看到了越野车,皆是一惊,才发现上了简灵溪的当。 司机骂骂咧咧,加速踩下油门。 改良过的面包车如同离弦之箭飞射了出去,站着的简灵溪被晃得站得不稳,往一旁倒去,头重重撞上玻璃窗,疼得晕厥了几秒。 她强迫自己快速回神,生死时刻,她绝不能只靠别人,还需要自救。 “小贱人,好深的心机,居然鸣枪求助。”秦兰气得咬牙切齿,她竟然三番五次上她的当。 他们吓成这样,表示他们是没有准备与南宫萧谨正面刚的。 只要他们有所忌惮,那就好办了。 简灵溪知道自己此时绝不能示弱,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秦兰,才有办法让她放了自己。 “秦兰,你都看到了,沐冰已经追上来了,再不放了我,南宫萧谨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简灵溪冷静回望秦兰。 其实,她感觉此时的秦兰比她还惊慌,看来,她真的猜对了。 “小贱人……”司机为了摆脱掉沐冰,将车开得很快,几乎要飞起来。秦兰站都站不稳,连威胁简灵溪的能力都没有。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向懂得明哲保身。快停车,冤有头,债有主,我会找张至诚算去,不会与你为敌。”简灵溪给了她一条退路。 秦兰脸色惨白,冷笑连连:“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轮到你对我说这种话了。简灵溪,你是运气好,但论实力你比不过我。” “你真的不肯放了我?”简灵溪又问了一遍,沐冰的越野车也是特制的,堪比坦克。 他只敢轻轻撞上来,想用这种方式逼面包车停下来,又怕伤了简灵溪。 车子被撞,她们站不稳,东倒西歪。 秦兰摔倒在地,手上的枪飞脱了出去,恰巧落在简灵溪身边。 她眼疾手快,拣了起来,对准秦兰的脑袋,对司机吼道:“快停车,不然我杀了她。” 秦兰冷笑:“你别白费心机了,他是不会听你的话的。他不是我的属下,是张至诚派来监视我的。” 简灵溪眉心深锁,她是想到了,但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沐冰降下车窗,大声喊。 简灵溪对准司机的手果断开了一枪,他剧痛之下,手无法掌握方向,面包车歪歪斜斜往前冲。 秦兰大惊失色:“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车子即将失控之际,司机本能踩下了油门, “吱”地一声巨响,惊得灵魂都在颤抖。 沐冰匆匆从车上下来,用枪砸碎了车窗玻璃,制服了司机。 一连串的动作眨眼间就完成了,没给司机任何反应的机会。 将司机揪下车,狠狠将他揍昏。沐冰快速来到简灵溪跟前,恭敬地问:“二少夫人,你没事?”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没事。” 秦兰面如死灰,亦不再挣扎。 她知道自己此时落入南宫萧谨手里,她怎么挣扎都逃不过。 经历这一番惊心动魄,简灵溪好不容易聚集起的一点力气消耗光了,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已在南宫萧谨身边。 深邃幽静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南宫萧谨声音微哑:“你没事?” “我没事。”双手撑着床想要爬起来,浑身无力又跌了下去。 南宫萧谨伸手扶她:“还说没事,你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吓的嘛。”简灵溪用自嘲来化解尴尬,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南宫萧谨觉得欠了她。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不需要他的愧疚或怜悯。 其实,一直以来他帮了很多,如今就当她报答他。 “你说谎。”南宫萧谨没有被她糊弄过去,直截了当地戳穿。 “我没有。”简灵溪快速反驳。 南宫萧谨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俩人离得很近,近得眼中只倒映着彼此的影子。 简灵溪快速别过头,避开南宫萧谨的探究。 “你打算怎么处置秦兰?”南宫萧谨转移话题。 眉头深锁,简灵溪问:“她在哪里?” “我让沐冰把她关起来了,放心,张至诚绝对找不到她。”南宫萧谨眼底绽出自信的光芒。 “谢谢。”简灵溪挣扎着爬起来:“秦兰的事不重要,先关着她,也看看张至诚的反应。” 突然,简灵溪想问南宫萧谨知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她妈妈的医书? 转念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可笑,她都不知道,还指望别人回答? 然,心底某一个角落有道声音很笃定,它在说,南宫萧谨肯定知道真相。 不知为何,简灵溪觉得自己有些害怕,她不敢去想,她怕蹦出一些她无法面对的事来。 “你身体还这么虚弱,要去哪里?”南宫萧谨微怒。 “给你煎药。”简灵溪答得很干脆:“我只是受了点惊吓,不碍事。你的毒拖不得,在没有解药之前,必须先用药压制着。” 说完,不给南宫萧谨再发问的机会,踉踉跄跄出了门。 此时才发现她又回到了办公室里,有些不懂,南宫萧谨私人有那么多房子,为什么受了伤要住在这里? 是有公事未处理,还是另有其他考量? 算了,她何必多想。 她是猜不透南宫萧谨的想法的,她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果然不出所料沐冰守在外面:“二少夫人,你有什么吩咐?” “我给店家的单子抓的药,你有没有拿回来?”简灵溪直接问。 “有。”沐冰知道这些药是给二少治伤用的,不敢怠慢。 “给我。”简灵溪眼睛一亮。 “是。”沐冰转身进了他的办公室,拿了一大袋药给简灵溪:“二少不怎么喜欢中药的味道,我将煎具放在我办公室里了。” “好,你想得真周到。”简灵溪进了沐冰的办公室,目光本能找到了煎具。 将药分成一份一份,包好。 开始用慢火煎,她专心致志,都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沐冰。 沐冰亦不打扰她,离开了办公室,将自己的私人领域暂时留给她。 这药很不好煎,不仅是掌握火候,有几味特殊的药材要在中间的加入,时间和剂量都要把控好。否则,不仅影响药效,严重的对南宫萧谨身体反而有伤害。 这一剂药熬了两个小时,简灵溪蹲得双腿发麻,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摔倒。 她不顾自身安危,小心翼翼护着药。 见药没有洒出来,一颗狂跳的心才稍安。 闭了闭眼,使自己清明几分,便端着药来到南宫萧谨的办公室。 她给南宫萧谨服用了她特制的菩提子药丸,虽然还未能彻底治好他的伤,但毒已经控制住了,伤势也在一点点好转中。 当然,若是沐冰可以拿到解药,他的伤会好得更快一些。 端着药,来到休息室,手放在门把上,刚要扭开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南宫萧谨的声音,极其温柔,音线低沉宛如大提琴,奏出轻柔的笑。简灵溪听得一怔,认识这么久,她从未听到南宫萧谨用这样的声音说过话。 他是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肯定是个女孩子,难怪,他一直对自己忽冷忽热,原来是心有所属。 既然有了心怡的女孩,他为什么还要娶她? 是怕老爷子反对吗? 不,老爷子没有门等之见,否则,以她一个杀人劳改犯的身份,怎么进得了南宫家? 那他究竟为什么娶自己? 这是她一直疑惑不解,却不敢去追寻的谜团。 简灵溪越想越不安,身子很虚弱,心悸得厉害。 她知道偷听人说话是不道德的,她很想走开,脚却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移动不了分毫。 第253章 敌意 这里的隔音效果一级棒,门只是未关紧,开了一条小缝,简灵溪只能听到南宫萧谨温柔得醉人的嗓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二少夫人……”肖艳疑惑的声音响起,简灵溪吓了一大跳,托盘差点掉在地上,幸好,她及时稳住身子。 只是,碗里的药还是洒出来了一些。简灵溪有些心疼,这一碗药熬尽了她的心血。 “你怎么了?”见她脸色惨白,一脸心疼,肖艳蹙眉问。 强迫自己镇定,简灵溪回过神来,扬起浅笑:“没事,就刚刚突然有点头晕,可能是贫血。” “那你自己要注意点。”嘴上说着客套的话,脸上却恢复一片漠然。 “嗯,我会的,谢谢。”定了定神,简灵溪敲了两下门,里面立刻传来南宫萧谨的声音:“请进。” 简灵溪侧身问:“肖秘书,你找二少有事吗?” 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文件,肖艳说:“我有一份文件要给总裁签名。” “那你先进去。”简灵溪退后一步,休息室太小了,三个人有点挤。 就像一颗心,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好。”肖艳也不推辞,迳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总裁,这是城南那边的项目,你过目。”肖艳恭敬将文件双手递给南宫萧谨,接过,南宫萧谨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完。 “把笔给我。”朝肖艳伸出手。 肖艳立刻将笔给他,南宫萧谨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 拿到签名文件,肖艳没有立刻离开,南宫萧谨眉梢微挑:“还有事?” 出于本能,肖艳眼角望了门的方向一眼,看到一片裙摆飘过。美艳的眸子掠过一抹冰寒,故意提高音调:“小姐,她……” “我都知道了。”南宫萧谨听到了她和简灵溪在门口的对话,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是。”肖艳恭敬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总裁何等聪明,她要是做得太明显,一眼就会被看出来。 反正,她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肖艳出来,笔直自简灵溪身边走过。 简灵溪是个敏感的人,她清楚感受到了肖艳对自己的敌意。 心下一紧,难道南宫萧谨打电话的对象是肖艳? 念头一起,随即被她否认。 肖艳就在她身后,不可能是他温柔的对象。 仔细想了想,简灵溪自认为自己没有得罪过肖艳,她怎么突然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敌意?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是招黑体质,明明从没有想过要惹事,却每次都招来一大堆麻烦事。 药快凉了,耽误不得,简灵溪推开了门。 将药放在床头柜上,对南宫萧谨说:“药的温度刚刚好了,再凉就影响效果了,快喝了。” 南宫萧谨没有任何动作,只定定看着她。 简灵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我的蜜饯。”南宫萧谨像个耍赖的孩子。 “我还没有买,就……”她被秦兰绑架了,哪有时间给他买蜜饯? “你欠了我一份。”南宫萧谨严肃地说,其认真的程度令简灵溪瞠目结舌。 在他坚持的目光下,她本能点了点头。 南宫萧谨很满意她的反应,端起药碗,其味道令他眉头深锁,最后还是憋着气一口饮尽。 见他喝了药,简灵溪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这次把脉的时间很长,简灵溪一直眉头深锁,南宫萧谨都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很棘手吗?” 放下他的手,简灵溪站起来:“不,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点。但,还是要尽快找到解药,否则,你腿上的伤很难愈合。”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南宫萧谨定定看着她,不容许她躲避。 “没有。”简灵溪抬头挺胸,坦然回望他。 “你说过,我身上一直有种毒。”南宫萧谨问。 “是。”简灵溪答得很干脆。 “你说我体内的毒剂量小,对我的身体无害,反而能形成保护盾,化解或阻止其他毒入侵我的身体?”南宫萧谨条理清晰,重复着她的观点。 “是。”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但她不得不回答。 南宫萧谨微微倾身:“我的伤口无法愈合,证明我身上原本的毒化解不了此次外来的毒。两种毒同时存在会很凶残,而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究竟给我解了哪一种毒?” “……”没想到不懂医理的南宫萧谨竟能用他极强的逻辑推理出这一些,简灵溪一时怔忡,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有错过简灵溪眼底一闪而逝的错愕,南宫萧谨知道自己猜对了。 “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个音阶,带着一丝困惑,一丝催促,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撩拨。 简灵溪心弦一颤,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告诉他真相。 幸好及时收住心神,说了又怎样? 能改变什么吗? 说她将自己半年的寿命给了他,他会感激她,还是笑她傻? 暗暗用指甲掐了把掌心,用痛来提醒自己,南宫萧谨不简单,他做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浑身上下尽是谜,她不能与他靠太近,最后受伤的必然是她自己。 “我两样都解不了,只能用药先给你压制住了。”简灵溪抬起头,直视南宫萧谨的伤口:“外来的毒只是压制,所以,你的伤口愈合不了,必须先彻底解了毒,伤口才能痊愈。” 南宫萧谨不懂医理,简灵溪又解释得有理有据,他想不相信她都没办法。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他最后一次昏迷,她给他喂了药。 虽然他当时迷迷糊糊,意识不清,可有些感觉是有记忆的。 简灵溪知道自己的说词只能瞒他一时,依照他的聪明才智早晚会知道。 但那又怎样呢? 她不需要他的感激和回报,她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怕南宫萧谨再问出什么令她招架不住的问题,简灵溪忙说:“你吃了药,最好休息一下,才能达到最好的疗效。” 她为了给自己抓药,差点儿被秦兰绑架。他若不好好听话,真的很对不起她。 南宫萧谨躺了下来,如她所愿闭上眼。 见状,简灵溪一颗心才落地。 两个人的空间有些尴尬,他暂时无恙,她也没有必要时刻守着他。 简灵溪给自己配了一副药,到沐冰的办公室去煎。 期间,她一直心神不宁,好几次都煎过了头,甚至被药罐盖子烫伤了手。 好不容易熬成功了一碗,她刚要喝,外面传来沐冰的呼唤:“二少夫人,你快来看看。” 心一紧,能让沐冰这么着急,失了分寸,一定是南宫萧谨又出事了。 简灵溪匆忙放下药碗,跑出去问:“怎么了?” “你快进来看看。”沐冰进了南宫萧谨的休息室,简灵溪忙跟了进去。 只见南宫萧谨脸很红,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他双眼紧闭,一看就是陷入昏迷。 简灵溪碰了一下他的脸,其滚烫的温度让她震惊。 不禁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沐冰,你什么时候发现二少变成这样子的?”简灵溪声音急迫,忙去抓南宫萧谨的手给他把脉。 “就在刚才。”他奉命去办事,回来交差才发现的。 简灵溪努力调匀呼吸,要自己静下心来。 她是医者,遇事更不能慌。不然,不能服众,还会给人造成心理压力。 沐冰不敢问,他相信简灵溪的医术。 二少几次遇险都是她救回来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空间陷入凝重的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任由时间一寸寸在惊恐中流逝。 第254章 火龙 直到简灵溪替南宫萧谨把完脉,沐冰才问:“二少怎么样了?” “是我太大意了,他中的毒里有一枚‘火龙’,不能用清热去火的药,否则,会造成反效果。”简灵溪自责万分,她一直都很谨慎,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是你给二少用错了药导致的?”肖艳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她快速出现,满脸惊怒。 “肖艳。”沐冰蹙眉,冷斥了声。 她对简灵溪的敌意太明显了,连他都感受得到。 简灵溪双手撑着桌子,微弯着腰,认真思考。 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于事无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去弥补。 见她迟迟不回答,肖艳加大了音量:“简灵溪,你怎么敢随随便便给二少用药?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简灵溪没空理会肖艳,她脑子快速转动着,她要尽快找到一个法子,先把南宫萧谨的体温降下来。再这么烧下去,就算不死也会变成白痴。 这几天肖艳一直对简灵溪很不满,她不请自来,把二少害成这个样子,还敢对她摆二少夫人的谱? 她以为她是谁啊? 真当自己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吗? 哼! 见肖艳要发飙了,沐冰忙按住她的肩,用眼神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治好二少。 “沐冰,你还不去找宫医生来。”肖艳强忍下这口气,但她绝不能容许简灵溪再把二少当成小白鼠了。 二少的命多矜贵啊,一万个简灵溪都都赔不起。 简灵溪抬起头来,俏脸散发出自信的光芒:“宫医生是西医,根本解不了这种毒。” “全天下就你会解。”肖艳冷讥了声,她发现自己在简灵溪面前变得很不淡定。 “我不能这么说,就目前而言,我是最了解他病情的一个。”简灵溪不是自夸,而是自信。更因南宫萧谨的病情耽误不得。 “你倒是不怕闪了舌头。”肖艳发现自己的修养在简灵溪面前很容易破功。 简灵溪转头,面向沐冰:“你相信我吗?” 简灵溪的双眼透着坚定,这种坚定可以传达入人的脑电波。 沐冰一直是最理智最冷静的人,他都被她的眼神震撼了,坚定吐出一个字:“信。” “沐冰,你是不是疯了?二少都变成这样子了,你还相信她的鬼话?”肖艳彻底丧失了自己的优雅与从容,连声音都变得尖锐。 “二少夫人几次三番救了二少的命,我相信她的为人,更相信她的医术,她一定可以再救二少一次。”沐冰的话不仅震撼了肖艳,简灵溪更是感动不已。 被人信任的感觉很暖,同时责任也很重。 之前沐冰也怀疑过她,不信任她,没想到在这危难关头,他能这么挺她,坚信她,她真的很感动。 “事不宜迟,沐冰,你去弄一个大的木桶来。”简灵溪吩咐了第一件事,此时任何事都可以先放下,救南宫萧谨要紧。 “是。”沐冰没有置疑,火速去办。 简灵溪不敢劳烦肖艳,她原就对自己意见很深,她只能自己翻箱倒柜找被子。只是,这里一般情况都是恒温的状态,根本不需要备厚的被子。 简灵溪很纠结,只能将衣柜里南宫萧谨几套挂在里面的衣服拿出来盖在他身上。 肖艳不解,怒问:“二少浑身滚烫,烧得快滴出血来了,你还这么捂着他,是不是想把他捂死?” 亏她还是医生,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高烧不能捂,应该散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简灵溪很忙,没空理会肖艳。 她是医生,她知道怎么做才对病人好。她现在没有余力也没有精力去解释,南宫萧谨现在的热是假象,他体内寒气极重。 见简灵溪一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肖艳气得不行。 她自认为优雅从容,做事高效又周到。不然,南宫萧谨也不会这么器重她。 身为秘书最重要的就是认真和服从,还有就是懂得察颜观色,帮总裁解决好所有事,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 不知道为何,她现在特别讨厌简灵溪。 不管她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 “简灵溪,你没有听到我说话?”肖艳一把扯过简灵溪手上的衣服。 “肖秘书,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成见,现在我也没多余的精力去问。如果你不想南宫萧谨出事,就请不要阻止我。”简灵溪满脸冷肃。 肖艳被她眼底的自信和神圣震慑住,此时她竟在简灵溪眼里看到了和二少一样的光芒。 那样的笃定与自信,不是一般人有的。 然,她只不过是一个劳改犯,无权无势,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她怎么会有这种自信? “请让一让。”简灵溪冷声提醒,肖艳不敢再跟她做对。身子往旁边侧了侧,让简灵溪过去。 看了有些呆滞的肖艳一眼,扯过她怀里的衣服,简灵溪笔直走过去帮南宫萧谨盖上。 用完所有衣服,简灵溪无奈一叹,坐在他床边,抓起南宫萧谨的手腕,给他把脉。 他体内有一团火在烧,然,大部分的地方却是冰。厚得化不开的冰,火烤着冰,冰不易融化。于是,火暂时占了上风。 可一旦冰反扑,火随时会灭。 到时情况会更加危险,简灵溪紧紧握着南宫萧谨的手,一遍遍给他加油鼓劲:“南宫萧谨,你一定要撑下去。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背负着怎样的秘密,可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你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绝对不会甘心就这么一蹶不振,任人摆布的,对不对?这次确实是我的疏忽,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给你自己,也给我一次机会。”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简灵溪感觉掌心里南宫萧谨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她心底大喜,一遍遍唤着:“南宫萧谨,南宫萧谨……” 将简灵溪的状态看在眼里,肖艳眉头深锁。 看来子她是喜欢上了二少,但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像二少这样优秀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会轻易爱上他。 只是,简灵溪不配。 就在此时,沐冰匆匆回来,搬了一个巨大的木桶进来。 简灵溪立刻去帮忙,沐冰摇了摇头:“不用了,二少夫人,我自己来就行,放在哪里?” “就放在浴室。”简灵溪跑进浴室,指了指空旷的地方。 沐冰将木桶搬进去,简灵溪拿来一些消毒除菌的草药混和着水刷了几遍,待确定彻底干净后,才对沐冰说:“麻烦你把二少抬进来。” “是。”沐冰对简灵溪彻底服从,她一个口令,他一个动作。 南宫萧谨人高马大,跟沐冰体形差不多。所幸,沐冰是个练家子,抱起南宫萧谨不成问题。 小心翼翼将南宫萧谨放进去,问简灵溪:“接下来呢?” 简灵溪将花酒给他:“放热水,越热越好。” “这个……”沐冰有些迟疑,他也是有常识的人。此时就像要给二少理物降温,用的也应该是温水,而不是热水。 明白沐冰的顾虑,简灵溪一边准备药材,一边说:“没时间解释了,你若信我,就照我的话去做。” “是。”沐冰不再迟疑,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相信简灵溪不会故意害二少的。 “帮他把衣服脱掉。”简灵溪又吩咐了句。 “是。” 沐冰这边放好了水,简灵溪也准备好了所有药材,将其一样样慢慢按照顺序放进去。 这个过程很漫长,很熬人,简灵溪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沐冰同样不敢懈怠,专心致志等候简灵溪的指令。 第255章 惹人心怜的女孩 肖艳一直在门口守着,她帮不上忙,也不甘心就此离开。 她要看着简灵溪,若她敢对二少不利,她立刻杀了她。 没过多久,原本滚烫的水慢慢变凉,甚至开始结冰。 简灵溪一边给南宫萧谨施针,一边喊:“沐冰,快加水,越热越好。” “是。”见到水结成了冰,就算原先有一丝疑惑,此时也已经打消了。 他不懂医,不能照常理去判断。 简灵溪是二少相信的人,他也该无条件相信他。 如此反复换水,渐渐的,水变凉,结冰的速度越来越慢。 简灵溪改从南宫萧谨正面施针,每一针她都扎得坚定不移。可谁都不知道她内心有多么惊慌,她的医术都没有实践过。 南宫萧谨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不得不做,又不能出半丝差池。 自始至终,她看似从容不迫,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很虚。 因为在乎,不容许自己出一丝丝错误。 又过了半个小时,南宫萧谨红似血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身上的温度仍很烫,但和刚发现时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 简灵溪施针的动作不能停,只能吩咐沐冰:“给二少倒杯水,尽量让他喝一点。” 沐冰匆匆往外走,差点儿撞上了守在门口的肖艳。 冰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自她身边经过。 肖艳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整个过程,她亲眼见证。 没错,她承认自己错怪了简灵溪。 她真的医术不错,而且对二少尽心尽力。 可那又怎样呢? 她如今孤身一人,本就需要二少的保护,若是二少出事,她上哪去找这么好的靠山?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 南宫萧谨身上的高热虽退了一些,但身体仍很滚烫,他陷入昏迷之中。沐冰用勺子一点点往他嘴里喂水,可他没有咽下去,又从嘴角流出来。 沐冰眉心深锁,要他打打杀杀,与人动武,他还行。 可是,这细致照顾人的活儿,他不擅长,做得很别扭。 看出了沐冰的动作生硬,简灵溪拔出最后一根针。 刚要站起来,头一阵阵晕厥,她忙垂下头,闭上眼,待晕厥感消失。 “二少夫人,你没事?”沐冰看出了简灵溪脸色极不好,苍白而憔悴,感觉明显体力透支。 扯出一抹浅笑,简灵溪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双手撑着膝盖,费力站起来。 纵然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忍不住踉跄了下。 “小心。”沐冰急忙出声,站起来,扶了她一下。 “谢谢。”强自压下晕厥感,简灵溪忙道谢。 将沐冰对简灵溪的关心看在眼里,肖艳美丽的眸子氤氲开层层疑惑。 认识沐冰几年了,他人如其名,就是一冰块。 除了二少,他从没有关心过任何人。 如今他不仅对简灵溪毕恭毕敬,言听计从,还如此关心她。 莫非,他对简灵溪…… 肖艳瞪大双眼,不敢再往下想。 沐冰是二少身边最亲近,也是他最信任的助手。若是他对二少有二心,那后果不堪设想。 简灵溪接过沐冰手上的水杯,慢慢一口口喂南宫萧谨喝水。 她极有耐心,动作也很轻柔,就像照顾着襁褓里的婴儿。 沐冰默默退到一旁,等待简灵溪吩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渐渐的,南宫萧谨仿佛有了吞咽能力。 简灵溪大喜,又慢慢喂他喝了一些水。 这个简单的动作,她却做得满头大汗。 喝了水,南宫萧谨眼睑动了动,简灵溪忙在他太阳穴扎了一针,轻声说:“南宫萧谨,你醒醒啊,你可以听得到我说话了,是不是?” 随着简灵溪捻揉针的动作越来越快,南宫睫毛颤动得也越来越厉害。 仿佛随时会醒过来,沐冰看得也很激动。只是,他内敛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双手抱臂,一再收紧。 简灵溪没有放弃,一遍遍呼唤着南宫萧谨。 她是医者,她知道他现在处于何种境地,他体内的药物还没有彻底清除,需要他用自己意志去对抗。 她帮不上他的忙,只能用声音去鼓励他。 她相信南宫萧谨是个意志力十分坚定的男人,他不会令她失望的,他一定会战胜所有。 等待的时间十分煎熬,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南宫萧谨才缓缓撑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 一滴泪自简灵溪眼角滑落,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喜极而泣:“南宫萧谨……” “嗯。”喉咙里有把火在火烧,他发出声音十分困难,可为了让简灵溪安心,他还是费尽力气,挤出一个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简灵溪忙转过身去,用力拭去脸上的泪,对沐冰说:“你把二少抬回床上,给他换件干净的衣服,避免着凉。” “是。”沐冰立刻上前。 简灵溪暗暗感激,今天多亏了沐冰,否则,她一个人根本抬不动南宫萧谨。 更重要的是,她还要面对肖艳的敌意和置疑。 医者治病时最重要的是心无旁骛,否则,很容易弄巧成拙。 沐冰依言而行,帮南宫萧谨换好衣服出来问简灵溪:“现在我要做什么?” “尽快找到解药,否则,会很麻烦。”这次“火龙”稀释掉了菩提子的药性,南宫萧谨又要被两种毒围攻了。 她能力有限,不知能保他到几时。 沐冰眉头深锁,简灵溪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太多,她也没有多问。 “我再去给二少煎副药,你给他弄点吃的。折腾了这么久,他肯定饿了。不过,他现在体内有毒,不能再吃甜食了。”简灵溪叮嘱着。 “是。”沐冰应了下来,简灵溪犹豫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多言,选择离开。 …… 简灵溪煎好了药,知道南宫萧谨现在还无法起床,她意思意思敲了敲门,刚要推开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肖艳冷着一张脸:“把药给我。” 张了张嘴,简灵溪还没说话,肖艳已经一把夺走她的托盘。 简灵溪愣在原地,她百思不得其解。肖艳之前对她好好的,虽不热情亲近,也算客气,这次是怎么了? 这份莫名其妙的敌意,自来哪里? 肖艳很明显是不让自己进去见南宫萧谨,简灵溪心底划过一抹异样,难受得紧,却没有跟她争。 南宫萧谨暂时度过危险期,这些药谁送进去都一样。 只是,知道归知道,在没有确保他真的安然无恙前,她还是有些小不放心。 “砰”地一声,肖艳当着简灵溪的面将门关上,充分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简灵溪只能默默退下去,她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她不仅心累,体力也跟不上。 刚刚一直绷着一根弦,突然放松下来,疲惫袭来,简灵溪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好冷。 心想应该是空调开太大了,她想起来将空调关了,却怎么都起不来,一直在挣扎。 “冷,好冷……”简灵溪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嘴里喃喃自语。 突然,身上一暖,她全身放松,终于陷入深沉睡梦。 看着沙发上睡着却无意识喊冷的简灵溪,沐冰眉头深锁。 他一直跟在二少身边,也见证了她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她看似柔弱,实则坚强,但有时过于逞强,不肯在二少面前示弱。 刚刚在给二少治疗的时候,她明明那么虚弱,彷徨却要佯装淡定,仿佛任何事都难不倒她。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很特别,特别惹人心怜。 第256章 我带你去 肖艳被南宫萧谨赶出来,本就一肚子火,还看到沐冰一副含情脉脉看着简灵溪的样子,更是怒不打一处来。 几个箭步来到他身边,重重拍了下他的肩。 沐冰转头,瞪了她一眼。 肖艳唇角弯出冷讥:“你喜欢上她了?” 沐冰看了熟睡中的简灵溪一眼,怕吵醒她,拉起肖艳的手臂往外扯。肖艳推半推就跟他出来,来到他的办公室,她才一把挥开他。 论武力她是稍逊一点点,但绝不会这么容易怕他制服,若非她愿意,沐冰想要打赢她,还得挂点彩才行。 “心虚了?怕二少知道?”肖艳继续激他。 沐冰压低声音,透着一股慑人的威力:“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最清楚。”肖艳保持自己的观点不变:“沐冰,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最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否则,后果自负。”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沐冰反击。 肖艳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你对二少动了情。”沐冰声音笃定,没有一丝令人置疑的地方。 “你胡说!”肖艳快速否认。 沐冰没有跟她争辩,只是静静看着她。 肖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咬牙切齿地警告:“沐冰,我没想到你竟会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这么污蔑我?我警告你,这样的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 “我是不是污蔑,你心底清楚。”沐冰没有被她吓到,他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 “你……沐冰,你真的变了,不再像冰块,像木头了。”肖艳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声喊着。 “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到底。倒是你,好自为之。别打着为小姐好的幌子,肆意干涉二少的事。你表现得太明显,肖艳。”最后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说完,沐冰大步离开,不给肖艳再辩解的机会。 他是看着沉默寡言,不代表他眼盲心瞎,看不出身边人的变化。 有些事,他只想藏在心底。 若不是肖艳咄咄逼人,他也不想让她太难堪。 望着沐冰离开背影,肖艳攥紧拳头,气得浑身瑟瑟发抖。 ……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简灵溪惊得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一件外套自身上滑落地上,她拣起来一看,好熟悉,啊,是沐冰的外套。 是他怕自己着凉,给自己盖上的? 简灵溪仔细将外套叠好,准备等下看到他时还给他,向他说声谢谢。 睡了一觉,身体上的疲惫感消失了不少。 一阵奇异的声音响起,简灵溪东张西望了一圈,最后脸红地发现是自己的肚子在叫。 仔细算一算,她有两天时间没好好吃过饭了,不饿才奇怪。 小厨房在休息室里,她不想打扰南宫萧谨休息。 这么晚了,外卖都关了,哪里还有吃的卖? 不行,她好饿。 而且,她必须补充营养,让身体健康一点。南宫萧谨随时会毒发,她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充沛的精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想到自己已经可以使用总裁电梯了,简灵溪披了件厚外套,出了办公室,手刚放在仪器上,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二少夫人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简灵溪转身就见沐冰一脸寒霜看着自己,她还没有说话,肚子先传来“咕噜噜”的叫声。 她有些尴尬,清了清喉咙:“我饿了,想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便利店还开着。” 吃喝拉撒是人生存的本能,她是个医者,最了解这一点,没什么可害羞的。 而且,有没有吃东西很影响情绪。 “我知道有一家面馆还没有打烊,我带你去。”沐冰转身从办公桌上拿了车钥匙。 本能想推辞,但一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又是深更半夜,她一个女孩子总是不太安全,有沐冰陪她自然是最好的。 “谢谢你,沐冰。”简灵溪接受了他的好意,突然想起什么:“你等一下。” 匆匆跑回办公室,拿来他的外套,双手递给他,满脸真诚地说:“谢谢你的外套。” “走。”接过自己的外套,沐冰没有多言。 深夜的停车场,空旷得有些吓人。 简灵溪很庆幸,此时有沐冰陪她。 说到底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怕黑,怕鬼,怕孤单,怕寂寞,更怕危险。 只是,人生所遇的种种使她不得不坚强。 上了车,沐冰熟门熟路,九拐十八弯,来到大学城旁边的一家小面馆。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里没有打烊,反而很热闹。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匆忙着,看着应该是夫妻俩。 男的在煮面,女的在招呼客人。 看上去很忙,却笑得很充实。 这里地方不大,木制的桌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老太太刚招呼完一桌客人,忙过来问:“两位,吃点什么?” 沐冰礼貌看向简灵溪,简灵溪笑了笑:“你点,我对这里不熟,我什么都吃,不挑食。” “两碗炸酱面。”沐冰淡淡开口,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老太太笑着问:“要不要加两个我们的特色馒头?” “好。”沐冰点点头。 “好嘞,请稍等,马上就来。”老太太匆匆而去。 简灵溪看了眼四周,这里位置偏僻,很不起眼。 沐冰是南宫萧谨得力的助手,在金钱上应该不会匮乏,他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吃面呢? 她没有瞧不起任何人,她尊重每一个付出劳动赚钱的人。 只是,有点好奇。 当然,照她现在和沐冰的关系,有些话,她还是不方便问。 但是,两人就这么坐着,又显得很怪异,很尴尬。 想了想简灵溪还是问:“你经常来这里吃东西吗?” “不,很少。”沐冰端起水,喝了一口,惜字如金。 “哦。”简灵溪尴尬应了声,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简灵溪自认为也不是口才很好的人,算了,多说多错。 “肖艳的态度,你别放在心上。”沐冰的话让简灵溪感到震惊。 “你看出了些什么?”简灵溪问。 眉头微蹙,沐冰说:“我只是觉得她对二少夫人不够敬重。” “是吗?”简灵溪不信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沐冰反问。 简灵溪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老太太已经端着两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炸酱面过来,还有两个炸得香酥的馒头。 “两位,请慢用。”老太太笑容可掬。 “谢谢。”简灵溪礼貌道谢。 面香气扑鼻,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又活蹦乱跳。 沐冰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吃了起来。 简灵溪也不再客气,放下包袱,专心填饱肚子。 这里的炸酱面真的味道很好,这酱不太辣,很适合南方人的口味。 里面的酱汁蘸着馒头吃,味道惊艳了舌头。 简灵溪从没有试过这种吃法,加上本身很饿,她吃得很快。 “要不要再来一碗?”沐冰问。 “呃……”经他这么一提,简灵溪才发现自己吃完了。 “好,谢谢。”她也不忸怩,饿了就是饿了,没必要伪装。 很快老太太又送来一碗,这次配的是一根炸鸡腿。 担心南宫萧谨一个人,简灵溪吃得很快。 “我吃饱了。”见沐冰只吃了一碗就不吃了,简灵溪忙站起来。 沐冰付了帐,率先走在面前。 上了车,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南宫集团。 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建筑物,简灵溪终于问出置疑:“南宫萧谨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养伤?” 第257章 夜半惊魂 沐冰看了简灵溪一眼,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早知他不会回答,简灵溪讨了个没趣,有些尴尬,只能低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进了电梯,沐冰才说:“住在这里方便,二少现在是执行总裁,不能消失太久。” “可这里人多嘴杂,容易泄露消息。”简灵溪抬起头,看向沐冰。 沐冰恰巧低头,对上她迷惑的眸子,语气坚定地说:“有我和肖艳在,不会!” 简灵溪点点头,心底有些苦涩。 看来肖艳也是南宫萧谨极其信任的人,而她顶着二少夫人的头衔,却被排除在外。这一次若不是她执意追来,南宫萧谨肯定不会让她知道。 由此可见,她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回到办公室,简灵溪不放心,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想悄悄看一眼南宫萧谨。 她刚打开一条缝,灯光乍亮。 突然的光线刺得她本能闭上眼,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去哪儿了?” 简灵溪微怔,如实回答:“我饿了,沐冰带我去吃了面。” 南宫萧谨眸色一沉,一丝怒气在眼底氤氲:“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要随便跟别人出去。” “呃……他是沐冰。”是你最信任的属下。 看到简灵溪脸上的不解,南宫萧谨好不容易压下的愤怒又浮了上来:“简灵溪,你记住了,永远要对人保持一份警惕,不管再亲的人。” “也包括你吗?”她晶亮的眸子始终盯着他。 第一次被人问得哑口无言,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简灵溪问得很认真,她不是为了呛声南宫萧谨,她是真的想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是不是她连他都不能信任? “是。”在简灵溪清澈目光的注视下,南宫萧谨亦认真回答。 这个答案不在意料之中,亦非意料之外。 听了心里还是苦涩的,不怎么舒服。 她越来越弄不懂南宫萧谨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了? 但自从和他在一起后,他似乎也没有真正伤害过她,还为她做了不少事。 “你休息。”简灵溪转身欲走,南宫萧谨发出压抑不住的闷哼。 急忙转身走向他,简灵溪担忧地问:“怎么了?” 南宫萧谨强忍疼痛,不发出声音,冷汗一滴滴自鬓角滑落:“没事。” 简灵溪一把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霎时脸色大变,掀开被子,拿来一把剪刀剪开他的被子,露出伤口。 原本已经有所好转的伤口,变得很严重。 发黑发紫,还流脓。 简灵溪忍不住责怪了一句:“你伤口都这样了,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没有解药吗?”疼痛钻心,南宫萧谨还是强忍着。 简灵溪暗暗自责,她太大意了,这“火龙”比她想的还厉害,竟能彻底化解菩提子的功效。 不,这不是普通的“火龙”,是极寒之地的“火龙”。 特殊的地理环境下自然生长的东西,才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赶忙取来医药箱,她急得手都有些颤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一定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冷静,一旦用错了药,就是一条人命。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才压下内心的波澜。 从底层找出伤药,和一把特殊的刀。 南宫萧谨一开始还能忍耐,如今看到伤口真真是疼得钻心刺骨。 简灵溪拿了一颗药给南宫萧谨:“这是止痛和麻醉的,你先吃了。” 南宫萧谨疼得浑身发抖,拿起来就往嘴里塞,迫不及待吞下去。 待他感觉好一点后,简灵溪才问:“我给你扎一针,让你睡一觉。” “会不会有影响?”南宫萧谨问。 “会有一点。”简灵溪据实相告。 “那不用了。”南宫萧谨目光坚定。 简灵溪有些犹豫:“可是,会很疼。” 虽然她给他吃了药,但比不上注射的麻醉药,还是会很难受。 “开始。”南宫萧谨靠在床头,淡淡地说。 既然他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麻药会影响效果,对身体没有好处。 事不宜迟,没有再犹豫,仔细给自己双手消了毒,尤其是那把刀。 搬了把椅子,坐在南宫萧谨身边。 怕他太痛会乱动,用绳子将他的双手绑起来。 南宫萧谨没有出声,默默配合着她。 用目光告诉她,不用担心,大胆做。 接收到他的目光,简灵溪点点头。 不再看他的脸,把心力放在他的伤口上。 比划了几下,划下第一刀,黑血流了出来。 “啊……”纵然有了心理准备,可这疼还是令南宫萧谨惊呼出声。 简灵溪抬起头,目露担忧。 南宫萧谨额头全是汗,目光却透着坚定:“你是医者,应该习惯这种事,不能因病人的情绪而影响你的判断和治疗。” 简灵溪心一惊,更是汗颜。 南宫萧谨说得对,一个合格的医生应该不管遇到任何危急的事,都不能动摇,更不可能怀疑或中途改变自己的判断。 这样特别危险,很可能葬送掉病人的性命。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定了定心神。 全神贯注于他的伤口上,不管其他,亦不再看他的脸,怕自己会再度心软。 她每一刀都很果决,异常坚定。 南宫萧谨也紧咬牙关,不发出一点点声音。 这毒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若是再不解,就会一次次浸透。这样每次刮毒对身体的损伤之大,难以形容。 她不能减轻南宫萧谨的痛苦,只能加快速度,尽量缩短疗程,让他不那么难受。 手起刀落,挖出腐肉,挤出黑血,再洒入她特制的药粉,用以压制毒性,让毒蔓延得慢一点。 恒温的空间里,汗自简灵溪鬓角一滴滴滑落。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她才将他伤口清理好,上药,包扎。 做好一切,简灵溪才敢抬头看向南宫萧谨。 他双眼紧闭,唇色腊白,明显是痛晕过去了。 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疼,他的意志力实在是太强了。 一般人忍耐不了这样的痛苦,而他竟然连昏过去都没有动一下。 简灵溪站起来,拧来毛巾,仔细替他擦拭身上的汗。 突然,南宫萧谨抓住她的手,简灵溪抬起头,却见他仍昏迷着,只是在做梦。 他的手很用力抓得她很紧,很痛,他仿佛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无意识间的呢喃,语焉不详。简灵溪听了几遍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心,不禁一颤。 她知道他喊的对象一定不是她,那会是谁呢? 谁能让他如此牵挂,如此害怕,连睡梦中都在哀求? 是不是他的心上人? 越想心越痛,明知自己不该对他过度关注,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粗鲁地抽回自己的手,快速收拾好用具。 简灵溪来到沐冰的办公室门口,她刚抬手敲了一下门,门立刻打开,沐冰脸色严肃地问:“是不是二少出事了?” 沐冰的警觉超出简灵溪的想象,难怪,南宫萧谨这么信任他。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简灵溪点点头:“二少的毒越来越严重,如果毒素不彻底清除,他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只会一次次溃烂,伤口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大。直到……” 没有说出口的话,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敛了敛心神,沐冰说:“我马上去。” “等一下。”简灵溪唤住了他。 “二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看到简灵溪对二少的真心付出后,他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恭敬了。 “从二少伤口处取出的弹壳还在不在?”简灵溪严肃地问。 第258章 还有一周时间 想了想,沐冰说:“在,在宫医生那。” “好,请宫医生化验一下,看看毒药的具体万分,尽快给我。”简灵溪声音凝重,既然取得解药这么困难,她只能自己配。 但配解药是件危险的,其成分和剂量,稍有偏差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好,我马上去。”沐冰不敢有所怠慢,立刻起身。 已经凌晨五点了,简灵溪不敢睡,仔细观察着南宫萧谨的境况。 体查他的脉博,呼吸和心率。不敢有一丝丝大意或放松,她想起来了,南宫萧谨中的这毒应该就是“火龙毒”。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因为其制毒方法很特殊,花费的时间,精力巨大,还不一定会成功。 曾经有一名制毒大师,花了三十年时间才制成。 所以,这火龙毒也被称之为万王之毒。 是她一时大意了,她以为当今社会太平盛世,这种毒不过存于传说里,书本间。她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利益和各种勾心斗角。 对有些毒痴而言,制毒不是谋生的手段,是兴趣爱好,更是追求。是一种极其快乐和享受,如同治病救人一样会上瘾。 突然,福至心灵。 她所有的学识都自来于妈妈的医书,包括对各种毒物的认识和解法。 之前她一直沉浸在医术那一部分,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医书就是救死扶伤的。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医书还有一半在讲制毒,解毒。 那些人拼命追着要医书,是不是因为这一点? 想到这里,简灵溪心底剧震,如果如她所猜,那就麻烦了。 转过身,见南宫萧谨脸色又开始变得滚烫,她忙起身,拧了块热毛巾给他敷上。 这毒很诡异,不按常理来,必须反着做才行。 要是由宫少宇来给南宫萧谨治,恐怕他已经没命了。 天亮了,肖艳让餐厅送来营养粥,亲自端进来,却见昨晚已经明显好转的南宫萧谨又变得奄奄一息。 她大惊,质问简灵溪:“你对二少做了什么?他白天明明已经好多了,怎么又这么严重了?” 简灵溪被叫声惊醒,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解释道:“毒还没有解,会反复的。” “什么?那你还不快想想办法?”肖艳心里很急,失去一个秘书应有的冷静和判断力。 抬起头,看向肖艳,简灵溪没有说话。 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肖艳恼羞成怒:“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肖秘书,请你小声点,二少睡得不安稳,他刚刚才睡着。”简灵溪声音平静,衬得肖艳咋咋呼呼,不讲道理。 “你……”一个劳改犯,竟在这里给她端二少夫人的架子。可偏偏她说得字字在理,让她无从反驳。 肖艳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失了自己的优雅和体面。 她一直是冷艳知性的形象,绝不能在简灵溪面前破功。 毛巾又凉了,简灵溪换了一条给南宫萧谨敷上。 水太烫了,简灵溪一双手被烫得又红又肿,她却毫无怨言。 她是医生,救治病人是她的天职,这一点苦不算什么。 南宫萧谨眼睫颤动,幽幽醒来,肖艳尖眼看到,忙挤到他跟前,关心地问:“二少,你感觉怎么样了?” 没有回答肖艳的话,南宫萧谨抬眸看向简灵溪,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简灵溪上前几步,对肖艳客气地说:“肖秘书,麻烦你让一下,我给二少把个脉。” 肖艳脸色一沉,怒火中烧。 又在二少表功,排挤她。 她这次没有多言,往后退,在南宫萧谨看不到的地方瞪了简灵溪一眼。 肖艳对自己的敌意明显得她都无视不了了,简灵溪也不想去揣测别人的心意。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稳住南宫萧谨体内的毒。 越过肖艳,抓起南宫萧谨的手腕,专心致志给他把脉。 这毒真的太诡异了,跟书上讲的很不一样,导致她一时没认出来。 将南宫萧谨的手放下,简灵溪问:“你饿了?吃点东西?” “好。”南宫萧谨没有疑义,他是个听话的病人。 他还有很多事没做,没有任性的资本,他要尽快好起来。 经过昨晚的刮毒,南宫萧谨变得更加虚弱,连自己拿碗的力气都没有,简灵溪只能一口一口喂他。 肖艳在一旁看着,瞳孔剧烈收缩。 她想接过简灵溪手上的活儿,却没有资格。 吃了一碗粥,南宫萧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简灵溪眉头轻锁,也不逼他。 她知道他身上有多难受,而人在难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胃口。他能吃下这碗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代表他想恢复的决心。 简灵溪暗暗发誓,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她一定要解开南宫萧身上的毒。 放下碗筷,简灵溪倒了一杯水,取来一颗药,递给南宫萧谨。 他二话没说,接过,一口吞下。 南宫萧谨对她如此信任,简灵溪更觉责任重大。 “你先休息一下。”说完,简灵溪就要离开。 “等一下。”南宫萧谨唤住了他。 简灵溪转身用目光询问,南宫萧谨看了她几秒:“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没想到此时此刻南宫萧谨还能顾及她的身体,简灵溪眼底涌现一丝感动:“我没事,挺好的。” “你说谎。”南宫萧谨直接戳穿。 简灵溪眉头微蹙,她的身体是不怎么好,但和南宫萧谨一比,一点都不重要。毒虽未解,也不会马上发作,还有半年的时间。 现在最危急的是南宫萧谨,时间一点点流逝,她还没找到解决方法。 “南宫萧谨,我不能跟你说我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身上的毒还在,但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现在我们应该集中精力解你身上的毒。”简灵溪说得坦然,她知道任何谎言都瞒不过他。 “你有几分把握?”虚弱地靠在床上,目光却不透惧意。 “一分都没有。”简灵溪不想欺骗南宫萧谨:“之前是我眼拙,没有认出这毒药来。后来又给你误服了一种药,造成反效果。现在你的伤口不仅没好,还一天天恶化。若再不解决根本问题,伤口就会反复发作。” “我还有多少时间?”南宫萧谨此话了出,简灵溪喉咙发紧。 她不敢去预测这些,也是私心里不愿意面对。 这不是一个医者应有的行为,但她就是无法彻底抛开私心,将南宫萧谨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去对付。 感情越来越强烈,攻占了理智。 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南宫萧谨,你一直都是很有自信的,你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那我该问什么样的问题?”他声音里似乎在笑,含着一丝自嘲。 “好了,你休息。”简灵溪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她不想回答,亦不愿去想。 “简灵溪,你是个医者,应该对生死看淡才是。现在就一个小小的问题,你都不敢面对,这样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南宫萧谨双手撑着床,慢慢倾身。 怕他扯动伤口,简灵溪忙上前,按住了他:“心态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病情,南宫萧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告诉我。”南宫萧谨相当坚持。 简灵溪眉头深锁,在他的目光逼迫下,她妥协了。 艰难开口:“如果一直找不到解药,还有一周。” 说完,简灵溪垂着头,不敢去看南宫萧谨的表情。 南宫萧谨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只淡淡吐出几个字:“我知道了,谢谢。” 第259章 认清身份 “叩叩叩……”门被敲响,简灵溪松了一口气,起身开门。 这样的话题太沉重,太压抑了,她承认自己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去面对。 她是想当一名优秀的医者,但同时她要先当好一个人。 一个有血有肉,有良心有责任的人。 普通人是抛不开亲疏之别的,越是在乎,越是恐惧。 “拿到了吗?”见到沐冰,简灵溪急忙开口。 沐冰也没有让她等待,爽快点点头。 简灵溪露出一丝笑意:“给我看看。” “沐冰。”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南宫萧谨开口叫他。 不敢有所迟疑,沐冰立刻来到南宫萧谨面前:“二少。” “怎么回事?”南宫萧谨直截了当地问,沐沐不敢隐瞒他。 看了简灵溪一眼说:“二少夫人让我去宫医生那取弹壳回来检验毒药的成分。” “就这样?”南宫萧谨有些不信。 “是。”沐冰恭敬垂下了头。 “简灵溪,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他太敏感多疑了? “没有。沐冰是你最信任,最忠心的属下,你可以不信我,应该相信他。”简灵溪目光清澈,坦然。 她真的没有欺骗他,何必心虚? 轻叹一口气,南宫萧谨唇又变得腊白一片,闭上眼,随即昏睡过去。 “二少……”沐冰见状大惊,简灵溪给他把了脉:“没事,他就是身体严重透支昏睡了。” 沐冰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行走江湖多年,他见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包括很多阴暗和血腥。对于一些不曾示人,只存在于角落里的龌龊事,他也了然于胸。 南宫萧谨这次中的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仔细替南宫萧谨盖好被子,让他睡得安稳一些。 指了指外面,示意沐冰出去说。 沐冰会意,恭敬让简灵溪先行。 她现在没有心情,亦没有精力和他谦让。 率先走了出去,迫不及待朝沐冰伸出手:“给我。” 沐冰亦没有半分迟疑,从口袋取出化验报告简灵溪。 快速展开,上面全是专业术语,简灵溪越看越心惊,额头沁汗,脸色发白。 “很严重吗?”沐冰着急地问。 简灵溪点点头:“是。很严重。” “你能治吗?”不知从何时起,他对简灵溪多了尊重和寄望。 “宫医生怎么说?”简灵溪目光没有离开过化验单。 “如你所料,宫医生不擅长解毒,他说他没有办法。”沐冰语气里多了一丝焦虑。 简灵溪攥紧手上的化验单,满脸凝重:“我可以试着配制一下解药,但成功率不会太高。因为毒药的成分和剂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影响重大。情况紧急,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解药,如果能拿到是最好的事。我试着配配看,以防万一。” “是。”沐冰恭敬行了个礼,赞同她的意见。 “你让肖秘书好好照顾二少,我会写一张注意事项的单子给她。”事不宜迟,配解药是件十分精细的活儿,耗时耗力,她不能再被任何事打扰。 最近肖艳对简灵溪确实有很深的敌意,沐冰懂简灵溪的意思,点点头:“交给我,我会办好的。” 来到南宫萧谨公办桌前,取出他桌上的笔和纸,简灵溪认真写下注意事项,和药物的使用方法,交给沐冰:“告诉肖秘书,一定要严格照上面写的做。” “是,二少夫人,你放心。” “沐冰,能不能借你的办公室一用?”她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这里也只有沐冰的办公室附和这个条件。 “当然可以。”沐冰直接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给简灵溪。 简灵溪接过,道了谢,匆匆而去。 肖艳一直没有离开,就在办公室里,可他们的心情太凝重,忽略了她的存在。 简灵溪离开,她才出现:“沐冰,你变了。” “这是二少夫人写的注意事项,你好好照顾二少,我去找解药。”匆匆将字条塞给肖艳,大步往外走。 肖艳没有伸手去接,字条飘落。 沐冰转身,冰眸含霜瞪着肖艳:“事关二少的性命,你还不快执行?” “我不相信她。”肖艳大声喊。 “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可以相信谁?”沐冰几个箭步来到她身边,握着她的肩,用力摇晃着。 从未见沐冰发这么大的脾气,肖艳被吓到了,脸色发白。 接着用力一拨,隔开沐冰禁锢自己的双手:“我要告诉小姐。” “小姐知道了有什么用?除了担心,她会医术吗?她能治好二少身上的毒,还是可以让二少不药而愈?”沐冰语速很快。 肖艳震惊极了:“在你心目中,小姐就一无是处?她什么都帮不上,只会拖累二少,是吗?” “不,我承认小姐对二少很重要。她有她的优点和长处,但现在二少需要的是解药,是简灵溪擅长的领域。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不要让私人感情蒙蔽了心智?”沐冰字字铿锵。 “你……”肖艳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理智上,她承认沐冰说得对。 小姐和简灵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感情上,她还是希望此时小姐能陪在二少身边,以免让简灵溪趁虚而入。 人的生病或遇险的时候,感情特别脆弱而丰富,很容易对救治自己的人,产生不必要的感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请你牢牢记住了,二少才是我们真正的主人。我们必须用命去守护他的安危,其他都不重要。”沐冰提醒着肖艳,他发现她越来越偏激,行为也越来越怪异。 难道…… 看着沐冰匆匆离开的背影,肖艳陷入沉思。 沐冰说得对,二少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他们应该尽最大的能力保护他的安全,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而且,他们没有对主人置喙的余地。 她最近是怎么了? 变得不像自己。 …… 简灵溪将自己关在沐冰的办公室里一天一夜,没有出来。 肖艳依言关心照料的南宫萧谨,时不时还要应对公司的琐事,甚至是上门找茬的股东。 去找解药的沐冰亦没有回来,每个人各司其辞,忙得不可开交。 南宫萧谨再次毒发了,伤口处的溃烂更加严重,疼得他受不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肖艳给他用了简灵溪留下的药,开始还有用,最后效果越来越差,终至无效。 见南宫萧谨疼得受不了,肖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去喊简灵溪。 可不管她怎么敲门,里面就像是没有在一般,任凭她怎么敲都不开。 “简灵溪,你快出来啊,二少疼得受不了了。”不得已,她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 里面仍是没有动静,肖艳急出了一身汗,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与优雅。 这下子她有些明白沐冰的话了,此时小姐在,帮不上任何忙,简灵溪才是希望。 这样的顿悟她并不开心,反而越来越阴郁。 “简灵溪,你再不开门,我要撞门了?”肖艳美丽的脸上掠过一抹刚毅,她可不像表面上看上去这般娇柔。 又敲了几遍,还是无人回应。 肖艳深吸一口气,抬起腿,还没踹下去开门了。 简灵溪满脸憔悴,披头散发,眼底布满红血丝,连声音都沙哑到粗嘎:“走。” “你配出解药了?”肖艳急切地问。 简灵溪没有回答,虚弱得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往南宫萧谨的办公室走去。 肖艳又感觉血气上涌,但她克制住了。 此时的简灵溪就是一个工具人,她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第260章 为他丢了命 南宫萧谨的情况比简灵溪预料的还要严重,一天没有刮毒,他伤口又扩大了些。还未靠近他,就闻到了腐肉的味道,可见他有多疼,多难受。 换作一般人早就受不了了,幸好他的意志力超强。 简灵溪取出一颗白色药丸,给南宫萧谨服下。 此时他已经疼得失去了理智,狂摇着头,不肯配合。 她熬尽心血制成的两颗解药,就这么浪费掉一颗,简灵溪连心疼的时间没有。 快速点了南宫萧谨周身几大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双手捧着他的脸,简灵溪严肃地说:“南宫萧谨,你仔细看看我,你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南宫萧谨双目赤红,混沌,满是戾气,充斥着痛苦和狂乱。 痛继续漫延着,他却动弹不得,绝望的感觉逼他快要发疯。 “放——开——我——”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似要杀人。 简灵溪知道他现在有多痛苦,但她必须确定他是清醒的,才能给他用药。 “南宫萧谨,你看着我,回答我,我是谁?”简灵溪不顾他的挣扎,一字一顿地问。 用力闭上眼,南宫萧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过了好响才睁开眼:“简灵溪。” 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简灵溪心中大喜。 他果然没有令她失望,意志力这么强。 简灵溪解开他的衣服,取出针包,在他心口处扎了几针,护住他的心脉,避免他等下在治疗中受不了。 “南宫萧谨,你一定要撑住。”虽然落针的速度很快,可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她压抑的哭腔如同蜡油落在南宫萧谨心头,烫得浑身一颤,被疼痛控制的理智一点点回归,咬紧牙关说:“我一定。” “嗯。”扬起笑,泪却落得更凶。 简灵溪不敢有半分耽误,剪开他的裤腿,纵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他伤口的恶化程度吓了一跳。 这毒比她认知的还要霸道,厉害,应该是改良过的。 虽然很像“火龙毒”,但其中又有很多微妙变化。这也是迟迟研制不出解药的难点,药物的成分表在她手上,但她总觉得还有一味药没有显现出来。 可她没时间了,南宫萧谨的情况相当危急了,再不解毒,他会没命的。 姑且一试,但是,苍天保佑,让他活下来。 取出一颗翠绿的药丸,递到南宫萧谨面前。 手僵在离他唇两公分处的地方,如同被人点了穴,无法动弹。 她好怕,怕自己会害了南宫萧谨。 若是治不好他,不用别人来处置她,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看出了她的犹豫和迟疑,南宫萧谨沙哑着声音说:“我相信你。” 他的一句相信让简灵溪泪奔,到了此时此刻他还在鼓励她。 用他的命来给自己做试验,这叫她怎么能不感动?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内心的零乱,简灵溪将药塞进南宫萧谨嘴里。 “等一下,二少夫人……”沐冰急匆匆赶得,满头大汗。 简灵溪将药抠出来,急切地问:“是不是你找到解药了?” “是。”沐冰将紧紧攥在掌心里一个陶瓷瓶交给简灵溪,她忙接过,从里面倒出一颗绿色小药丸,跟她自制的一模一样。 她放下鼻子下闻了闻,快速分析出几味药。 只是,还有几味药,她没闻出来。 简灵溪脑子很乱,这很像解药,也有可能是毒药。 有时候解药和毒药只有一味之差,加上她制做了一天一夜的解药,她怕自己处于一种环境下太久了,鼻子失灵。 南宫萧谨现在的状态,若是再服下毒药。顷刻间就会毙命,不会给她施救的机会。 她冒不起这样的险。 见简灵溪迟迟没有动作,沐冰急了:“怎么了?它不是解药吗?” 摇了摇头,简灵溪坦白地说:“我不敢确定。” “我肯定。”沐冰表情无比坚定。 从未见沐冰如此保证过,简灵溪眉心纠结,开始动摇。 沐冰是不会害南宫萧谨的,听他的,南宫萧谨也撑不了多久了。 然,她心底仍有一些疑虑。 对南宫萧谨,她不敢冒一点点风险。 简灵溪左右为难,她自制的药她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二少夫人,别犹豫了,你看二少……”随着沐冰声音越来越焦虑,简灵溪看去,只见南宫萧谨又陷入被毒物侵占到崩溃的状态。 穴位被制,他动弹不得。 然,双眼一片赤红,宛如野兽一般。 咬了咬牙,简灵溪掰了一半沐冰送来的解药送进自己嘴里,狠狠咽下。 “二少夫人,你……” “简灵溪,你……”沐冰和肖艳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简灵溪没有解释,只闭上眼静静感受自己的身体变化。 大概十分钟后,她才睁开眼,快速将另一半解药给南宫萧谨服下。 她不敢有半丝懈怠,忙对沐冰说:“你照我的方子去弄一个药浴,要快。” 说完,也不管沐冰肯不肯,自顾自说出了一个药方。 手上的动作没停,取来她惯用的那把刀,开始清理南宫萧谨的伤口。 这次她没有给他用麻药,他亦控制不住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 肖艳看得心头火起,只想冲上去将简灵溪这个庸医从窗口丢出去。 沐冰拦住了她:“照二少夫人的话去做。” “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事?你到现在还相信她?”肖艳不可思议地看着沐冰,简灵溪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药,将他洗脑洗得这么彻底? “她怕解药有异,亲自给二少试毒,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证明她对二少的用心吗?”沐冰低吼着,肖艳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肖艳一怔,他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可解药被她吃了一半,还算是解药吗?还能解二少身上的毒吗? “你想不想二少活着?”沐冰一句话震住了肖艳。 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想。” “那就照做。”沐冰双目异常坚定,他相信简灵溪。 “好。”肖艳被他说服了。 简灵溪很忙,她全神贯注,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分神去听沐冰和肖艳的对话。 她之所以能试出解药的真假,是因为她之前服用过菩提子。 当然,她服用的时间久了,药物已被她吸收了。但“火龙”与菩提子相克,南宫萧谨体内的药就是被其化解的。 医理是相通的,火龙与菩提子相克,那解药必然药性与菩提子相近又相克。 她现在没有时间去做实验和分析,只能用她的身体去试。 如果解药是真的,她体内菩提子的功效会损失一半,也就是说,她又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了。 但她没有选择,亦不后悔。 用她三个月的命去换南宫萧谨一生,很值。 现在试出来了,解药是真的,但只剩下一半。而她吃了真正的解药,用身体去感受,大概也试出了成分。 如今她得用自己的方式给他解毒了。 吃了一半的解药,南宫萧谨神志慢慢清醒。 腿上的伤特别痛,钻心噬骨,他却紧紧咬住牙关,不发出声音,哪怕尝到了一口血腥味。 已经刮过两次了,简灵溪这次动作特别快。加上毒解了一半,伤口有了愈合能力,凝血功能也强了,她处理起来亦轻松了不少。 沐冰这边也很快,奔走了几家药店,买齐了简灵溪要的药。 快速将其倒入之前的浴桶里,注入足量的水。 做好一切,他来到简灵溪面前:“二少夫人,都准备好了。” 简灵溪点头,又取出一颗药给南宫萧谨服下:“这次,我们一起加油。” 第261章 你喜欢他 沐冰将南宫萧谨抱放入浴桶里,滚烫的水灼烧着伤口,那种痛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哪怕南宫萧谨自制力再强,都疼得浑身哆嗦。 见他唇角浸出血来,简灵溪吩咐沐冰:“快,往他嘴里塞一根铁勺子。” “是。”沐冰成了简灵溪最得力的助手,将她的命令贯彻到底。 简灵溪全神贯注,这样的解毒方法一个人是做不来的,太消耗精力和体力了,至少要三个功力相当的医生一起配合,才事半功倍。 此时情况危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救人如救火,什么经验,什么理论和感觉都是次要的。 她只跟着直觉走,在治疗南宫萧谨的时候,她经常会有一些福至心灵的时刻。 每当遇到瓶颈或危机的时候,脑中总会迸发出一些大胆的灵感。 她没有选择,只得照做。 事后往往证明是对的。 这一次她也选择相信直觉,她和南宫萧谨已经绑定在一起了。 简灵溪一边点穴,一边施针,忙得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 汗水滑进眼里,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用力眨眼。 一滴还未眨掉,另一滴又将要流进来。 简灵溪只能强迫自己克制,她不能再慢了,再慢会严重影响到南宫萧谨恢复的效果,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突然,一块手帕替她拭去额头不断淌落的汗珠,简灵溪抬眼望去,竟是肖艳。 眉头微蹙,还未开口,肖艳先说:“你一定要治好二少。” “嗯。”简灵溪应了声,连一直反对找茬的肖艳都来帮忙了,她一定会治好南宫萧谨的。 三个人在休息里忙得不可开交,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搭理。 整整过了六个小时,简灵溪才瘫倒在地。 沐冰立刻上前,关心地问:“二少夫人,你没事?” 强迫自己再坚持一下,不要马上昏过去,简灵溪有气无力地吩咐:“把二少扶到床上去,床头柜上有瓶药,你给他酒在伤口上,包扎好。再把蓝瓶子里的药给他吃一颗……” 话一说完,她还是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 简灵溪昏睡中一直感觉自己的身子往下沉,她像飘浮在水面上,下面有一根什么缠着她往下拽。她拼了命想往上浮,挣扎在生与死的边沿。 她忘了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身处何方。 脑中一直有个念头,很强烈,她不能死,她还要救人。 救谁呢? 她不知道。 只知道他对她相当重要,比她的命还重要。 于是,她不放弃任何一丝可以抵抗的机会,拼尽一切往上浮。哪怕一次次呛水,一次次绝望,一次次被死神抓到了鬼门关前,她都没有放弃。 终于,她一脚蹬开了缠着她的东西,双手拼命划动着,让身体往上浮,离开令人窒息的水里,去吸收生存的氧气。 “二少夫人……”简灵溪听到了有人在喊她,声音很杂,很乱。 很多人在她身边走动着,很忙,很急。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有千斤重,她没有力气。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简灵溪感觉渐渐清晰。 鼓起一口气,用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空间。 白色的天花板,粉蓝色的窗帘,简单的桌椅,还有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简灵溪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二少夫人,你醒了。”小桃用棉签蘸了水,在简灵溪干裂的唇上按了按,给她补充一点水分。 吸收了一丝水分,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记忆回笼。 她想起来了,她在给南宫萧谨解毒,然后昏倒了。 “二少怎么样了?”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可怕,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喉咙更是疼得厉害,像有把火在烧。 小桃听不太清简灵溪在说什么,只得去找医生。 穿着白大卦的宫少宇匆匆而来,用听诊器仔细帮简灵溪检查了一遍,才松一口气:“你到底怎么了?” 一个医生问病人这种问题十分怪异,宫少宇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简灵溪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多项指标都不一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度他以为她没救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就是一株在逆境中顽强求生的野草,一定会向阳而生,不会就此枯萎。 因为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她不会允许自己这么懦弱离去。 他是个医生,一名拥有多个博士学位的医生。他尊重科学,讲求现实,不应该让这种荒唐的想法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但他体内仿佛住了个分裂的小人,让人做了一个荒唐的决定。 于是,奇迹发生了。 简灵溪在一度没了心跳的情况下,又活过来了。 “我怎么了?”简灵溪有气无力地反问。 她不是因为救治南宫萧谨太累才昏过去的吗? 宫少宇摆了摆手,用不耐烦来掩饰震惊和尴尬:“算了,算了,你醒了就好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把你送到殡葬馆了。” 对于宫少宇夸张的说词,简灵溪并不在意,轻咳了两声问:“南宫萧谨怎么样了?” 宫少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蹲下身来,近距离盯着简灵溪看。 看得她莫名其妙,一张精致却苍白的小脸浮现尴尬的红晕:“宫医生,我怎么了?” “你对南宫萧谨是真感情?”宫少宇满脸严肃,毫无玩笑的意思。 简灵溪垂下眸子,遮住里面的思绪。 她对南宫萧谨到底是哪种感情,她也分不清楚。 应该是感激。 因为没有他,她连出监狱的机会都没有。 哪怕明知他在利用她,她仍愿意尽最大的能力报答他。 “宫医生,我昏迷多久了?”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简灵溪转移话题。 “简灵溪,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爱上了南宫萧谨?”宫少宇十分认真,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脸色一僵,惨白如纸。 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敢去直视,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被人挑破,她连伪装的时间都没有。 唇哆嗦着,简灵溪急切地说:“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宫少宇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问得无比认真。 “他救了我,我必须报答他。”对,就是这样的。 妈妈从小就教她,做人要知恩图报。这种观念已经深植入髓,而且,她还指望着南宫萧谨帮她找到小彤。 简灵溪不肯承认,宫少宇已经了然于胸。 他平时虽粗枝大叶,在一些特殊的事上,他比谁都敏感。 宫少宇今天特别奇怪,什么都不说,还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简灵溪眉头深锁:“宫医生,南宫萧谨到底怎么样了?” 直起身,宫少宇双手插在口袋里,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就住在你隔壁,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 “……”简灵溪瞪着他,怎么不早说? 不过,她现在虚弱得连床都起不了,哪有力气去看他? 告诉她一声会死啊? 非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为免继续自讨没趣,简灵溪闭了嘴。 见她精神恢复得很快,宫少宇也放心,吩咐小桃:“给她弄些流食吃吃,先补充营养,等她可以自己下床了,再带她去看二少。” “是,宫医生。”小桃十分恭敬应下。 待宫少宇走后,小桃才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你放心,我听说二少恢复得很好,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真的?”简灵溪眼前一亮,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小桃重重点头:“是我亲耳听到的,不会有假。二少夫人,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肯定饿了,你想吃什么?” “三天三夜?”简灵溪震惊。 第262章 内奸 “嗯。”小桃认真点头,她是被临时调来照顾二少夫人的。 快速消化这个时间差,用心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变化。 难怪,她身体这么虚。 “小桃,麻烦你给我煮点粥。”她昏迷了这么久,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喝点粥,先将身体机能调整过来再说。 “是,我马上去。”小桃匆匆而去,很快端着煮好的小米粥回来。 她将病床摇起来,让简灵溪半躺着,接着一口一口喂她吃。 简灵溪也不推辞,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她要尽快恢复体力,才能去看看南宫萧谨。别人说的她都不敢尽信,她要亲自给他把脉,才能确定他的毒性是否解了? 照她的预设,只服了半颗解药,应该好不了这么快。体内残存的毒素,需要她再仔细给他清理清理。 到了下午,简灵溪已经勉强可以下床了。 她并不严重,只是,身体的平衡被破坏,加上太劳累才会昏迷这么久。 她身体并没有太严重的受损,只是,菩提的功效消失,透支了她的生命力。 经过三天三夜的休养,她各项机能已经适应现在的状态,恢复起来也比较快。 加上她心急,催生了意志力,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她以惊人的速度康复。 简灵溪一直在吃东西,少量多餐,她是医者,她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尽快好起来。 到了晚上,她已经不用小桃搀扶,自己可以走得很稳健了。 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还很苍白,唇上也没有血色。稍微走快一点就会气喘吁吁,这样的她不宜见南宫萧谨,他会担心。 只是,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万一南宫萧谨体内的毒有什么变化,耽误了时机,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问小桃借了化妆品,简灵溪化了个淡妆,掩饰自己的苍白和憔悴。 立刻要小桃带她去见南宫萧谨,拗不过她,小桃只能照做。 两间病房果然离得不远,只有一墙之隔。 当小桃扶着简灵溪进来,南宫萧谨刚好清醒。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的存在,其它皆虚无。 他们身上强烈的排外气息,让小桃很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南宫萧谨开口:“你先出去。” 小桃知道二少在说自己,将简灵溪扶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立刻麻溜出去,带上了门。 “你还好吗?”两人异口同声。 “我很好。”又是异口同声。 接着轻笑出声,南宫萧谨认真地说:“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他用了一个“又”字,自从相识,简灵溪一次次奋不顾身救他,他都知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简灵溪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觉,她不敢靠近,不敢奢望,只能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尽职尽责。 听到这样的话,南宫萧谨心里并不舒服。 没有谁,天生应该为了谁。 但此时此刻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给你把下脉。”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简灵溪倾身。 “嗯。”南宫萧谨也很配合,将自己的手给她。 把脉的过程,两个人都很安静。 只是,双手相触时灼灼生烫,搅得简灵溪一颗心静不下来。 好几次她都把不准脉,尴尬得面红耳赤。 看到她的异样,南宫萧谨问:“你怎么了?” “没事。”敛了敛神,简灵溪强迫自己拿出专业医者的素养,不要让任何外来因素干预她的心神。 慢慢进入状态,用她独特的方法探索南宫萧谨的身体。 五分钟后,她放下他的手:“伤口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只是有些痒。”南宫萧谨如实回答,她为了救他,折腾掉自己半条命。 现在还没有全好又惦记着他,他若不好好配合就是狼心狗肺, “你恢复得挺好的。”简灵溪放下心来,只是,仍有一丝疑虑。 “有话就直说。” “呃……”简灵溪惊讶看向南宫萧谨,她什么都没说,他都能读出她的心声? 南宫萧谨转了转头:“你把话都写在脸上了。”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色爆红。 她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让人一眼看透。 事关他的安危,她不敢掉以轻心。 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说:“你体内的毒清得太干净了。” “什么意思?”南宫萧谨侧头问。 关于菩提子和她为他试毒的事,她不想说。 这是她心甘情愿做的,不需要他的任何愧疚或报答。 “没什么。”将他的手塞入被子里,简灵溪问:“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话里有话。”南宫萧谨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执意问。 简灵溪眉头深锁,其实,她现在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出错,还需要一些时间再好好看看。 “南宫萧谨,你这次受伤,为什么不追查凶手?”前几天一直忙着给他解毒,她也问过,但他让她不要多嘴。 如今种种谜团呈现,她真的不得不问。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想找出解决方法,但有些事,不便让她知道。 “这件事与我身上的毒有关?”看着她清亮的眼睛,南宫萧谨问。 “是。”简灵溪答得干净,他愿不愿意查是他的事,愿不愿意让她知道也是他的自由。但她有责任告之他,自己潜在的风险。 至于听不听,同样是他的自由。 “说说看。”南宫萧谨靠在床头,目光深邃。 敛眉沉思了一会儿,简灵溪说:“我怀疑凶手就在你身边。” “有什么证据?”南宫萧谨平静得让简灵溪怀疑他早就知道真相。 自始至终,她从没有看懂过南宫萧谨的真实意图,这次也不想去瞎猜。 不管他有怎样的打算,她只要尽到告之的义务,问心无愧就好。 “我怕那不是解药,只给你服用了一半。虽然,后面我又通过自己的方式给你解了些,但毒并没有彻底根除。还有一些残留,需要我用药去清除。可你现在体内的毒全解了,毫无问题。这应该是另服了半颗解药的结果。”她用了一个不确定的词“应该”。 南宫萧谨沉默了半晌才说:“这次中毒,我身边只有肖艳和沐冰,我对他们绝对信任。” 简灵溪点点头,表示了解。 若非全然信任,他也不会让他们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全权处理他的事。 要是谁对他有杀心,他将赔上一条命。 她并不强求他赞同自己的意见,这只是她的想法,他问,她便说,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想让他有几分警惕心。 “你休息。”简灵溪站起来,结束话题。 南宫萧谨亦没有强留,只静静看着她离开。 …… 回到自己的病房,简灵溪躺下来,倦意侵袭。 体内的菩提子被破坏,对她身体的影响不可畏不大。 平衡被破坏,流逝的不单单是她三个月寿命,还有身体各机能的衰退。 闭上眼,身体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 南宫萧谨是个精明而谨慎的人,他不会轻易对人付出信任。 沐冰和肖艳能让他留在身边,必是经历了重重考验。 但除了他们两个,谁又能这么靠近南宫萧谨? 在他不知不觉间给他服了解药? 这个人的居心为何? 到底是想救他,还是要害他? 为什么南宫萧谨对他的身份三缄其口? 太多太多的谜团困扰着她,又不会有人给她答案。 其实,她不该想这么多。她相信南宫萧谨可以解决,就是忍不住替他操心。 “二少夫人,二少让人送了燕窝粥来,你要不要吃一点?”小桃轻声问。 第263章 简灵溪死了 爬了起来,简灵溪点点头:“好。” 反正睡不着,索性吃点东西,让身体好得快一点。 小桃盛了一碗,端给简灵溪。 简灵溪接过,用勺子舀起一口,放进嘴里,脸色大变,立刻吐掉。 小桃忙问:“二少夫人,你怎么了?这粥不合胃口吗?” 简灵溪脸色变得惨白,隐隐还透着一丝绿光,强撑着不倒下,对小桃说:“快,把我医药箱拿来。” 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小桃不敢怠慢,立刻匆匆去拿。 短短几分钟,简灵溪额头布满汗珠,她砸碎桌上的水杯在手臂上划了一刀,让意识清醒一点。 她必须自救,不然,谁都救不了她。 小桃匆匆拿来她的医药箱,简灵溪已经连打开的力气都没了:“帮我打开,把第二层,第三排蓝色瓶子的药拿一颗给我。” “是。”小桃照做,将倒出来的药,放进简灵溪嘴里。 她快速吞咽下,靠在床头直喘气。 “二少夫人,你没事?我去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小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拼尽力气睁开眼,简灵溪虚弱地说:“不用,我自己就是医生。” “可是……”小桃不懂医术,但她看得出来简灵溪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小桃,你真想帮我的话,就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简灵溪声音越来越低,这毒太霸道了。 她都没有咽下,就这么严重。 若是她稍大意一点,现在已经没命了。 “是。”简灵溪脸色青中透着紫,看上去相当不好。小桃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按她的吩咐去做。 “麻烦你帮我倒一盆水来。”简灵溪强撑着,眉头深锁,难掩痛苦。 “好。”小桃匆匆进了洗手间,倒了一盆水出来,放在简灵溪床边。 从医药箱里取出自己专用的刀,简灵溪不思假索,狠狠往手腕上划了一刀。 小桃惊呼:“二少夫人……” 简灵溪抬起头,朝她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轻生的,我在自救。” 血滴入水里,竟是黑紫色的。 一滴又一滴,很快干净的水成了黑墨般的颜色。 随着放血,简灵溪渐渐恢复了些力气,脸色亦不再那么吓人。 “我再去换一盆水?”小桃站在一旁,看着简灵溪自救,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自责又担忧。 简灵溪点点头:“这次在水里加些盐。” “是。”小桃声音带着哭腔,匆匆而去,又匆匆回来:“二少夫人。” “谢谢。”道了谢,简灵溪将手放进水里,加了盐的水浸入伤口,疼得她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更是哆嗦个不停。 小桃快哭了,但她紧咬着下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帮不上忙,也不能让二少夫人分心。 渐渐地,水里的血变成正常的红色。 简灵溪慢慢直起身子,靠在床头,直喘气。 “二少夫人,你真的没事吗?”小桃很担心,万一简灵溪有个意外,她该怎么跟二少交待? 勉强睁开眼,她想扯出一抹笑安慰小桃,却发现唇角太重,她办不到:“谢谢你,小桃。” “二少夫人,是不是刚刚的食物里有毒?”念头一起,不经大脑就问了出来,最后她自己被吓得不轻。 “嗯。”简灵溪淡淡应了声。 小桃吓得腿软,瘫倒在地,接着跪下:“二少夫人,你相信我,这毒不是我下的,不是我……” 食物是她经手的,她有重大嫌疑。 “我如果怀疑你,就不会让你帮忙了。而且,毒要是你下的,你刚刚就可以要了我的命。”简灵溪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桃放下一松,对简灵溪感激涕零:“谢谢二少夫人,谢谢二少夫人……” “你快起来,我们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刚刚是谁把粥给你的?”简灵溪快速让脑子转动起来。 “是……是……是肖秘书。”小桃满脸惊慌,肖秘书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给二少夫人下毒? “你确定?”简灵溪也是心一紧,肖艳虽对她有敌意,不至于做这么明显的事。 小桃赶忙说:“肖秘书长得那么好看,我是不会认错的。二少夫人,你不相信我?” “不,不是的,你想多了。小桃,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我可能就没命了。”小桃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她对她的帮助,她感激于心。 泪如雨下,小桃头摇得如同波浪鼓:“都是太大意了,要是因此害了二少夫人,我万死难辞其咎。” “小桃,我真的一点怪你的意思都没有。我想请你帮忙抓到凶手,你愿意吗?”简灵溪冷静分析。 “啊?我?我可以把凶手引出来?”小桃既惊又喜。 简灵溪重重点头:“嗯,只要你按我的话去做。” “是,二少夫人,你尽管吩咐。”小桃满脸坚定,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她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简灵溪示意小桃附耳过来,她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小桃一直点头。 …… 小桃惊慌失措从简灵溪病房里冲出去,一边大喊:“不好了,不好了……二少夫人七窍流血……” “你说什么?”沐冰抓住撞上他的小桃,急问。 小桃指着简灵溪病房的方向,惊恐万状,结结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沐冰松开她,匆匆跑进简灵溪的病房,只见她七窍流血,倒在床上,已经死了。 沐冰不敢置信,上前检查她的脉博。 震惊地发现,简灵溪真的死了,她没了呼吸和脉博。 惊恐如同藤蔓缠住了他的心,沐冰失了分寸,用力摇晃着简灵溪:“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沐助理,二少夫人……她……她……呜呜……”小桃吓得哇哇大哭。 沐冰一把将她拎起来,双手握着她的肩,满脸寒霜:“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肖秘书给了我一个保温瓶,说里面是二少给二少夫人的燕窝粥,我拿给二少夫人,她只吃了一口,就……就……”小桃哆嗦着,说不下去了。 “肖艳?”沐冰声音极冷,如同北极吹来的寒风。 “是,是肖秘书。”小桃无比肯定。 眼中绽出杀气,沐冰匆匆往外走,走到一半又踅回来,朝小桃吼:“还不快去叫医生?” “是是是……”小桃被吓得魂飞魄散,她是去找医生的,是他拦住她的啊。 看了眼简灵溪的“尸体”,沐冰眼底是猩红色的疼痛,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身体绷成一条直线,似是一根蓄势待发的箭。 宫少宇匆匆赶来,看到简灵溪的惨况时,都吓得不轻。 身为医生,他见过无数尸体,从不知道怕是什么感觉。 然,今天见到简灵溪的“尸体”,他真的被吓坏了。 快速收敛了心神,拿出专业医生的态度。 宫少宇深吸一口气,弯下腰要仔细给她检查一下。 “住手!”南宫萧谨坐在轮椅上,被沐冰推着快速而来。 被烧毁的半边脸,衬得他宛如修罗,从地狱而来。 “阿萧,你先回去,她没气了。”宫少宇收起玩笑,十分认真地说。 冷眸含霜瞪着他:“我不信。” “好。”宫少宇伸手要将简灵溪的头转向南宫萧谨,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她的脸,南宫萧谨从喉咙深处发出极寒的声音:“别碰她。” 这下子宫少宇明白了,默默退后,甚至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沐冰推着南宫萧谨缓步上前,心中剧痛,脚步却异常坚定。 他不能让简灵溪死得不明不白,如果真是肖艳做的,也只有二少能替她做主了。 第264章 折辱 简灵溪现在的样子十分恐怖,披头散发,七窍流血,头发粘着血,堪比电影里的厉鬼。南宫萧谨一点都不怕,他慢慢伸出手,放在她鼻下,细细感受,祈盼着她还有呼吸。 然,他等了好久,手都酸了,连一丝妄想出的气体都没有。 拨开她粘在脸上的长发,手按在她的颈动脉上,如果她一息尚存,他一定可以感觉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简灵溪的心跳,脉搏都没有起伏。 她是真的死了。 南宫萧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垂在身侧的手却握成拳,冷眸如剑,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压抑不住怒吼:“怎么回事?” 小桃哭得双眼红通,身体都颤抖不止。 踉踉跄跄来到南宫萧谨跟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有人送来燕窝粥,毒死了二少夫人。” “是肖秘书。”在南宫萧谨噬人的目光下,小桃哆哆嗦嗦地说。 “你亲眼所见?”哪怕再生气,震怒,他也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看了简灵溪的“尸体”一眼,小桃吓得磕了个头:“是,是肖秘书亲自拿给我的,我可以跟她对质。” “肖艳呢?”南宫萧谨问沐冰。 沐冰恭敬地说:“已经派人去找了?” “她不是一直在这吗?”心底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肖艳会做这种事,她没有杀人动机。 哪怕她不喜欢简灵溪,也不到杀人的地步。 而且,她知道他的脾气,敢随便动他的人,他绝不轻饶。 理智分析,这件事不可能是肖艳做的。 小桃知道肖艳是他得力的助手,她也不敢污蔑她。 这其中到底谁在捣鬼? 是谁杀了简灵溪? “我刚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沐冰没有说出口,他刚刚是去找肖艳算账的,结果没有找到她,只能去找南宫萧谨。 “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顾?找,给我找!”南宫萧谨面部线条紧绷,冰眸都透着血样的红。 “是。”沐冰不敢怠慢,组织了保镖全医院找。 这里是宫少宇创办的私人贵族医院,拥有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服务和环境。当然,价格也漂亮得惊人,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为了保护南宫萧谨的隐私,宫少宇特意腾出了一幢楼,专门救治他。 独立的大楼,唯一的通道守卫森严。 沐冰调出监控,没有肖艳出入的痕迹,那她一定还在这幢楼里。 沐冰亲自带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然,他什么地方都找过了,肖艳却像是平空消失了一般,人间蒸发。 “沐助理,找到了。”一名保镖大声喊。 “在哪?”匆匆转身,沐冰跟着保镖来到宫少宇的办公室。顺着保镖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蜷缩在宫少宇办公桌下的肖艳。 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像昏迷不醒的样子。 沐冰急步上前,将她拽出来:“别装死了,二少都知道了。” 肖艳仍没有动,昏迷不醒,不管沐冰怎么摇晃她。 最后,沐冰索性将她杠在肩上,匆匆来到病房。 南宫萧谨已经等得心焦如焚,乍然见此情况,冷声问:“这怎么回事?” “我们在宫医生办公室的办公桌下找到的她,她就是这个样子。”沐冰实话实说,这些日子他是看不惯肖艳对简灵溪的态度,毕竟他们同生共死过,他也不会因私心故意抵毁她。 南宫萧谨还没开口,宫少宇已经上前,戴上听诊器,仔细帮肖艳诊断。 整个过程,他一直眉头深锁。 事关人命,还闹到他办公室去了,可见事情非同小可。 好半晌,宫少宇才取出一瓶药,亲自给肖艳注射。没过多久,她就幽幽醒来。 抱着头,揉着太阳穴,缓缓望去,呢喃着问:“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了?” 南宫萧谨操作着轮椅,一下子滑到她面前,肖艳吓了一跳,张了张嘴:“二少……” “你为什么要毒死简灵溪?”没有迟疑,南宫萧谨直截了当问。 肖艳大惊:“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这个要问你了。”南宫萧谨强压着怒火,目光如刀,仿佛要挖出肖艳的心脏看看,里面是不是黑色的。 跟着南宫萧谨几年了,肖艳自认为熟知他的脾气,一般情况下,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让人很难揣测他的心意。 唯有当他震怒到无法自控的时候,才会让心情浮于表面。 由此可见,他现在愤怒到顶点。若非还有一丝理智支撑,他早就把她碎尸万段了。 “二少,不是我……我没有杀简灵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语无伦次,类似疯言疯语,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如何取信别人? “小桃,你说。”既然不承认,就让她们对质。 小桃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得要死,但她牢记简灵溪的话。 不抓出真正的凶手,凶手就会杀人灭口。 她还小,她不想死。 小桃原本是趴跪的姿势,她慢慢抬起头,看向肖艳,深呼吸,压下心底的惊恐:“肖秘书,是你把燕窝粥给我,说是二少要给二少夫人的。” 肖艳眉梢一挑,怒瞪着她:“胡说八道。我今天根本就没见过你。” “肖秘书,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这保温瓶上肯定还有你的指纹,你不承认也无所谓,拿去化验一下就知道谁在说谎了。” 小桃抬头挺胸,直视着肖艳。 “你……”肖艳被怼得哑口无言,但她有没有做,她很清楚。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肖艳恳求南宫萧谨:“二少,让医生来采集指纹,还我一个清白。” “那你为什么会昏迷在宫少宇的办公桌下?”事情益发诡异,南宫萧谨不是没有理智的人。 肖艳头还昏昏沉沉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仔细搜索了一遍记忆,她丢失了昨晚到今天的全部记忆。 是谁? 谁在陷害她? 她哪都没去,也没接触过特别的人。依照她的身手,二少绝不相信她是遭人暗算。 这下子她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二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肖艳态度强硬。 “去查。”南宫萧谨看了眼已经盖上白布的简灵溪,眼底一片猩红。 滋事体大,宫少宇不敢有所迟疑,忙让人将桌上的保温瓶拿去化验,采集指纹和肖艳做对比。 “沐冰。”南宫萧谨强行压下剧痛,他必须保持清醒,冷静处理这件事。 “二少。”沐冰恭敬应声上前。 “去把所有监控调出来,她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避开所有监控盲区。”对自己身边的人,他一直特别谨慎,不容许有任何不忠。 肖艳能让他调过来做私人秘书,不仅因为她能力出众,可以胜任这份工作。更重要的是,她对他忠心耿耿。 对他而言,忠心比什么都重要。 他宁可要一条忠诚的狗,不会咬人,也不会去养一条喂不熟的狼。 人生一路走来,他最恨的就是背叛。 他相信肖艳也深知这一点,而且,她没有理由杀简灵溪。 “是。”沐冰领命而去,到监控室截取了从昨晚到现在的监控记录,传到南宫萧谨的电脑上。 南宫萧谨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上阵,仔细地一段一段看过去。 肖艳急出了一身冷汗,是谁在陷害她? 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在宫少宇的医院里动手脚?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杀了简灵溪嫁祸给她? 更可怕的是,居然能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塞到宫少宇的办公桌下。 他是在折辱她吗? 第265章 是我杀的 南宫萧谨半晌没有说话,下巴绷成一条直线,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剑,随时会把背叛他的人斩落马下。 小桃吓得大气不敢出,悄悄抬眼看向简灵溪的“尸体”。 她不知道她服用了什么药,将自己变成一具死尸。 但她仍很可怕,万一凶手不上当,她会不会更危险? 还有,连二少和宫医生都判断她已经死了,二少夫人真能醒过来吗? 太多太多的谜团惊打着她的心,惴惴不安,额头的汗一滴滴滑落。 相较小桃,肖艳更加惊恐。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守卫如此森严的地方,这么设计她。关键她还一丝觉察都没有,这太不附和常理了,说给谁听,谁都不信。 何况,她之前一直针对简灵溪,沐冰对她有很深的意见。 如今,她是最大的嫌疑人,却找不到方法自证清白。 众人皆沉默,任由时间一寸寸流逝。 好几次肖艳都想开口问南宫萧谨,有没有查到什么? 可她现在是嫌疑犯,最好保持沉默。 她相信二少不会冤枉她的,她跟了他那么多年了,他是了解她的。 否则,也不会让她跟来深城,成为他的秘书。 南宫萧谨手指滑动着,视频一帧一帧看过去。 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看到了肖艳拿着一个保温瓶从走廊走过。 将画面定格,南宫萧谨转过笔记本,面向肖艳,冷声问:“你怎么说?” 肖艳瞠大双眼,看着电脑监控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是她吗? “二少,她不是我。”肖艳脱胎换骨,但她知道这样说服不了南宫萧谨。 “那她是谁?”声音沉冷,浓浓的不信。 肖艳猛摇着头:“我不知道,还请二少详查。” 冷眸紧紧盯着肖艳,身为他的秘书,帮他处理集团的大事小情,她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不给理由,不讲逻辑,只一味否认。 她以为这样装疯卖傻就能逃过一劫? “肖艳,别考验我的耐心。”南宫萧谨看似平静,实则一颗心汹涌澎湃。 简灵溪的惨状一直印在他脑海里,哪怕她现在盖着白布,他都不敢看向她。 一看心就剧痛,那种钻心噬骨的痛,是他从未有过的。 他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理清。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先找到真凶。 他绝不能让简灵溪死得不明不白,对了,她之前说过,他的毒被解得很干净。提醒他,他身边可能有内奸。 那会是谁呢? 如今嫌疑最大的是肖艳,可越表象的东西,越不能信。 “二少,我的为人你是了解的,不然,你也不会让我来这。我根本就没有理由杀简灵溪,就算我要杀她,也有能力弄得神不知,鬼不觉。我不会傻到亲自送毒药来,还留下一个证人指证我。”收起惊恐,肖艳冷静分析。 她说的正是南宫萧谨想的,这也是他没有处置她的原因。 嫁祸的痕迹太明显了,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但反向思考,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策略? 反向操作,让人觉得不可能,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这个人是谁?”指着屏幕上的肖艳问肖艳。 肖艳猛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就在此时,沐冰拿着化验报告匆匆而来:“二少。” “说。”南宫萧谨没有去接化验单。 “是肖艳的指纹。”沐冰含霜的眸子望向肖艳:“粥里面是一种罕见的剧毒,只需要吃一口就便七窍流血,无药可医。”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南宫萧谨眼底一片冷寒:“你怎么解释?” 肖艳双肩垮下,俏脸惨白如纸。 明知有人陷害,可无力辩解,人生最悲哀的事都让她遇上了。 “我无话可说。”说得再多,二少不信,她也是枉然。 陷害她的人是谁? 等等…… 会不会是…… 念头惊现,肖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想说什么?”南宫萧谨问,他没有错过肖艳一闪而逝的惊慌,再慢慢转陷入绝望。 抬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肖艳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这么傻? “肖艳,二少夫人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沐冰不顾身份,当着南宫萧谨的面质问。 “呵……”肖艳笑了,眼底浓浓的嘲讽:“她不配呆在二少身边。” “她刚救了二少一命。”沐冰回击。 “是吗?她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你都看到了,她是怎么帮二少治疗的。刮骨割肉都不打麻药的,她是想活生生疼死二少?”肖艳突然变了态度。 沐冰冷冷地问:“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杀了二少夫人?” 肖艳身子几不可察轻晃了一下,压下所有苦涩,大声说:“是。” 她的承认不仅南宫萧谨意外,就连正在逼她的沐冰都不敢置信。 “理由。”人不是小鸡,杀一个人需要很强的理由。 “我看她不顺眼,这算理由吗?”肖艳笑了,笑容冰冷而残忍。 她从否认到现在的一再承认,过程没有太多转变。 难道真是因为证据确凿,否认不了了吗? “不算。”虽然气她这阵子老找简灵溪的茬,但相处几年了,沐冰知道她的为人。她是骄傲的,自信的,甚至有时自视过高,但她绝不是滥杀之人。 “沐冰,谢谢你啊,到了现在,你还在为我找理由。之前你不是一直认为是我干的吗?现在我承认了,你倒是怀疑了,人啊,纯粹点,不要做得这么拧巴。到时伤人伤己。”肖艳最后一句话里有话,沐冰听得眉头深锁。 南宫萧谨冷冷开口:“肖艳,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面对南宫萧谨,肖艳态度自然恭敬下来,不似面对沐冰时那样无所谓。 她垂眸,抿唇不语。 南宫萧谨极有耐心,默默等着说话。 她是他一手带起来,他了解她的个性。 她性烈如火,不输男子。 只要她不想说的,怎么逼她都没有用,哪怕用了刑。 一条人命,他不要莫名其妙违心的答案,他要找出真凶,让她能瞑目于九泉。 “你们都先出去。”南宫萧谨下令。 沐冰第一个反对:“二少,她身手了得……” 抬起头,冰眸毫无温度望向沐冰:“你是担心我打不过她?” “不敢。”他当然知道二少的武功,但是,他中了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真不一定是肖艳的对手。 然,他是主人,这样伤自尊的话,他不敢说。 “那就出去。”南宫萧谨声音含怒。 看了肖艳一眼,沐冰最终选择遵从。 二少不是草率的人,他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的,他自有打算。 沐冰将无关的人都带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南宫萧谨和肖艳,以及简灵溪的“尸体”。 没有旁人了,南宫萧谨冷冷地问:“这下子可以说了?” 肖艳心头一颤,二少还是很在乎她的。 她都承认杀人了,他还执意还她清白。 这样的主子叫她怎么能不誓死效忠? 只是,她现在必须杠下所有罪责,他才不会继续追查下去。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肖艳眼底一片猩红:“二少,你就不要再问了。” “如果你不是被人利用或威胁的,就老实交待。”南宫萧谨字字铿锵,加上他身上的狂霸之气,令人不敢不从。 咬了咬牙,肖艳看着南宫萧谨,不再隐藏,任由眼中的爱意流淌:“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南宫萧谨一怔,他万没料到肖艳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这么简单? 不,他不信! 第266章 动心了 “呵呵……”话说出了口,肖艳顿时觉得无比轻松。 原以为她这一生都要背着这份沉重的爱,呆在他身边。 她高估了自己,她以为自己做得到。实际上,她不行。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她虽经历特殊,本质没变。她是女人,就有女人的敏感,脆弱和善妒。 “二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也一直提醒自己,压抑自己。可感情是不能自控的,不然就是虚情,不是真爱。我嫉妒简灵溪,她凭什么站在你身边?得到你的关注和关心?我恨她。”肖艳瞪着床上的死尸,眼底流露出快意。 南宫萧谨沉默了,仍用一双冰样的眸子盯着肖艳,仿佛要透她的灵魂,看看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二少,我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我都没有怨言。”肖艳“扑通”一声,给南宫萧谨跪下。 沉默,仍是沉默。 肖艳跪得腿都麻了,南宫萧谨仍没有发话。 她都已经承认,并说出他要的理由了,他怎么还不相信?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南宫萧谨才淡淡开口:“你在保护谁?” “我没有……”猝不及防,肖艳回答得很快,很急切。 这份急切泄露了她的伪装,让南宫萧谨看出了破绽。 “说。”南宫萧谨怒了,抓起水杯重重砸下。 玻璃飞溅,碎片割伤了肖艳的脸。 一道血痕,破坏了她精致的美艳,呈现出几分孱弱。 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她只能将头垂得低低的。 “是不是她?”南宫萧谨没有指名道姓,肖艳却是肩膀一缩,明显吓了一大跳。 “果然……” 肖艳忙否认:“不,不是的,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任何人无关。二少,我是因爱生嫉,你处置我,不要迁怒任何人。” 她越是解释,越是急切。南宫萧谨就越断定自己的猜测,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帮手,难道是你自己躲到宫少宇的办公桌下再把自己弄晕的?”南宫萧谨唇角上扬,冷讥。 “是的。”肖艳继续承认:“若不这样,谁会相信我是无辜的?” “好,你既然安排了这么多事,为什么还要承认?”问题仿佛又绕回原处,实则肖艳越来越难以招架。 肖艳眼神开始闪烁,她知道自己瞒不过南宫萧谨,但她现在只是猜测,也没有证据。 她在外就是一个女强人,不仅能力强,武艺都强。 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如今被人利用了,她还不能辩解。 “是不是她?”南宫萧谨又问了一遍,这次语气更加凝重。 压下所有情绪,肖艳勇敢直视南宫萧谨的眼睛:“二少,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怀疑她?” 他又何偿愿意怀疑她? 但能让肖艳心甘情愿认下所有罪行的,除了她,还有谁? “真的不是?”南宫萧谨又问了一遍,目光灼灼看着肖艳。 他比谁都不愿意是她,可事实就摆在面前,他做不到假装眼瞎心盲。 肖艳听得出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可她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不是。”昧着良心,最后一遍重申,肖艳跪得笔直,绝望自眼底漫延。 “沐冰。”南宫萧谨高声喊。 “二少。”一直守在门外的沐冰立刻出现。 南宫萧谨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按规矩处置。” “是。”沐冰微微弯腰,要去拉肖艳。 肖艳先一步瞪着他:“我自己走。” 共事一场,沐冰给她最后的体面。 …… 沐冰和肖艳离开后,南宫萧谨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伤口还没有彻底好,他每走一步都很痛,但怎么都比不上心里的痛。 刚刚他强迫自己不能流露出太多情绪,他要找出凶手,替她报复。 如今凶手找到了,他一点都不开心。 从未有过的剧痛漫延至周身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自从妈妈失踪后,他就封闭起自己。后面多少人自他生命里来来去去,他都不在意。 简灵溪的来到,在他的计划之内,她的“功效”却远超他的计划。 她一次次救他,奋不顾身。 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哪怕她有点小心机,也全是为了别人着想。 她虽生存在地狱里,却有一颗向阳的心,同时也感染了他。 是,他娶她,别有目的。 但他从没有想过让她死,如今,她却因为他死得不明不白,他的心空了。 原本他以为他是没有心的,如今才发现,他一直有。他发现得太晚了,被挖走了。 坐在简灵溪身边,南宫萧谨小心翼翼取下她脸上的白布。 此时此刻的她很吓人,七窍流血,血粘住了发丝和布料,有些恶心。 有洁癖的南宫萧谨却一点都不在意,抽出湿巾,一点点给她擦去血渍。他做得很用心,很认真,慢慢地,血渍擦干,简灵溪恢复了容貌。 他认真地扫过她的眼眉,她秀挺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巴,落在她纤细的鹅颈上。 娶她几个月了,他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认真地看看她。 此时才发现她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精致的五官,立体的轮廓,白皙无暇的皮肤,加上一颗善良的心。只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简灵溪,你醒醒,好不好?”南宫萧谨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不舍。 他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简灵溪充其量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痛化成了液体,在眼底涌动,他闭了闭眼,强行逼回。 “简灵溪,你是个医者,你能解百毒,你不会被毒死的。简灵溪,我命令你马上醒过来。你不是还想救你妹妹吗?你死了,别指望我会管她。”哀求不成改威胁,此时此刻的南宫萧谨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不知所措,他痛苦迷茫。 他发现了自己对简灵溪动了心,她却连表白的机会都不给他。 “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死了,你起来,快点起来。”南宫萧谨抓着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 她仍是一动不动,没有呼吸。 突然,南宫萧谨将她拉起来,拥入怀里,抱得紧紧的。 仿佛要将她镶入他的体内,与他骨血相融,今生今世永不分开。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南宫萧谨低吼:“滚。” 小桃怯生生的声音传来:“二少,我是来给二少夫人服用解药的。” “什么?”南宫萧谨顾不得自己秘密被发现,一把拉开门。 乍然如此近距离看着南宫萧谨,小桃惊声尖叫。 南宫萧谨如同拎小鸡一般将她拎进房间,丢在地上,冷冷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小桃被吓哭了,哆哆嗦嗦地说:“二少夫人只喝了一口粥,就知道有毒,她吐了出来,还是中了毒。她给自己解了毒后,就要我配合她,揪出凶手。她说,只有她死了,凶手才会出现。” “她还吩咐了你什么?” 小桃不敢怠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二少夫人吩咐我必须在十个小时之内给她服下解药,不然,她就真的死了。” 她话刚一说完,只觉得掌心一空,南宫萧谨夺过药瓶倒了一颗,掰开简灵溪的唇放进去。 可她现在连呼吸和脉搏都没有,根本就无法自主吞咽。 南宫萧谨立刻俯下身,吻住她的唇。学着他昏迷时简灵溪给他喂药的样子,将药往她喉咙深处推。直到确定她将药咽下去,仍舍不得离开。 第267章 时间过了 简灵溪唇如同冰一样,没有属于人的温度。南宫萧谨一遍遍吻着,直至镀上他的温度和气息。 小桃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现在的简灵溪就是一具“尸体”,如此恐怖,二少怎么吻得下去?还这么恋恋不舍? 他是真的很爱二少夫人? 过了好半晌,简灵溪还没有醒来。 南宫萧谨着急地问小桃:“她怎么还不醒?” “呃……我……不知道……”小桃吓得不轻。 “她还吩咐什么了没有?”他还是摸不出她的脉搏。 “没……没有了……”在南宫萧谨的瞪视下,小桃瑟缩着努力回想简灵溪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她就吩咐了十小时之内必须给她服下解药,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啊。 “去把宫少宇叫来。”南宫萧谨强压着不安,冷冷命令。 “是,是。”小桃挣扎着连滚带爬跑出去。 没一会儿宫少宇匆匆赶来:“南宫萧谨,你不是在开玩笑?简灵溪已经死了,她没有呼吸和脉博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南宫萧谨将装解药的瓶子给他:“她留下了解药,她一定不会死的。宫少宇,你快给她看看,她怎么还不醒?” 退后几步,宫少宇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南宫萧谨:“你是不是疯了?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死而复生这回事?” 南宫萧谨懒得跟他解释,他后悔了,他真是病急乱投医。 宫少宇是纯正的西医,他讲求的严谨的科学。中医的博大精深,玄奇精妙,对他而言就是天方夜谭。 这就跟信仰一样,要改变一个人的信仰太难了。 不理会宫少宇不可思议的目光,南宫萧谨紧紧握着简灵溪的手,他坚定她的医术。她很惜命的,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 为了好友,宫少宇又认真给简灵溪检查了一遍,她分明就是一具“尸体”了,怎么可能再复活。 宫少宇担忧地看向满眼希冀的南宫萧谨:“阿萧,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便。” “你出去。”看都不看宫少宇,他一直是个无神论者,如今却忌讳听到“死”这个字。 看着已然丧失理智的南宫萧谨,宫少宇眉头深锁,体谅他的心情,不跟他一般见识:“阿萧,你是习武之人,有基本的医学常识,也应该摸得出她的脉搏和心跳。她已经停止心跳几个小时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我知道你现在自责,难过,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但你不能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啊。” 南宫萧谨不理会宫少宇,任他一个人在那喋喋不休。 他不理自己,宫少宇渐渐恼怒,转向小桃质问:“是你说的简灵溪能死而复生?” “是,啊,不是我说的,是二少夫人吩咐的……”在宫少宇凌厉的目光下,小桃吓得语无伦次。 “到底是什么?”宫少宇低吼了一声,小桃连连后退,垂下头,身体颤抖不止。 见状,宫少宇很无奈。 仰天长叹,是他们疯了,还是他出了问题? 尽量控制情绪,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缓和些,不那么严肃吓人,慢慢靠近小桃又问了一遍。 宫少宇长相俊美,有一双迷死人的桃花眼,一旦他刻意温柔,没有几个女孩子可以招架得住。 何况,小桃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生活在社会底层。哪里抵挡得住他的美男计? 宫少宇面带微笑看着小桃:“抱歉,我刚刚态度不好,你能再详细说一遍给我听吗?” 在他“含情脉脉”目光的注视下,小桃俏脸微红,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将简灵溪吃了第一口毒粥到后面的自救和诈死说了遍。 宫少宇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目光落在简灵溪的脸上。 难道,她真的没有死? 不,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令人假死的药? 那根本就是电影里胡编乱造出来的情节,他可是医学博士,怎么能这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宫医生,你还是不相信?”小桃怯生生地问。 宫少宇不想骗她:“没有科学依据。” “你的意思是说,二少夫人真的死了?”小桃信心在动摇,惊惧于眼底流淌。 不忍心吓她,宫少宇只说出自己的观点:“我从学医起就没听说过,心跳停了几个小时还可以复活的人。” 小桃被吓得脚步踉跄往后退,直到背抵住了墙,才止住身子。 脑中回放着她与简灵溪的一个字对话,她不相信她已经死了。 不,她不可能死的。 她已经自行解毒了,她没有理由自己再服毒。 激动地冲上前,抓住宫少宇的手:“宫医生,你相信我,二少夫人不会害自己的,她一定会醒过来,一定可以。” 一个南宫萧谨,又来一个小桃,宫少宇一头两个大。 简灵溪到底给他们用了什么药,让他们深信不疑这种明显的谎言。 算了,他再怎么说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既然他们相信就让时间证明,他多说无益。 …… 到了晚上,简灵溪还是没有醒来,离她服用假死药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 随着时间流逝,南宫萧谨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 她真的可以醒来吗? 十个小时了,超过她自己限定的时间点,她不仅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连心跳都没有恢复。 若不是小桃一直在他面前,南宫萧谨都要开始自我怀疑。 是不是他太渴望简灵溪活着,自己幻想出了这一切。 心一点点提起来,悬到了嗓子眼儿里,俊目已经不再淡定,越来越慌乱。 哪怕一再要求自己相信她,可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不能当一个睁眼瞎。 “小桃。”南宫萧谨怒吼一声,小桃哆哆嗦嗦上前:“二少。” “你再仔细想想,她还有没有说什么,你漏掉了?” 小桃吓得泪如雨下,拼命摇头:“没有,真的没有。我记性一直不错,当时那么危险,二少夫人说的话,我怎么敢忘记?” “那她怎么还不醒?”南宫萧谨不该迁怒于小桃,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能把简灵溪的话遵守下来照做,已经相当不错了,不该对她苛求太多。 但他现在心很慌,慌得不像他自己。 只想找个人撒撒气,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桃吓得跪下,匍匐于地:“二少夫人确实是这么吩咐的,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二少啊。” “滚。”冷冷吐出一个字,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做出自己意想不到的事。 “是,是,是……”小桃连滚带爬,出了病房。 “你怎么了?”小桃一边擦眼泪,一边匆匆往外走,意外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沐冰扶好她,不解地问。 “沐,沐助理……”小桃结结巴巴半晌。 “发生什么事了?”直觉告诉沐冰,他离开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沐冰是南宫萧谨最信任的助手,小桃没有多想,将事情跟他说了遍,最后难掩惊恐:“二少夫人真的只吩咐我十个小时之内给她服用解药,其他什么都没说。我只是照她说的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二少夫人现在什么情况?”沐冰抓着小桃的肩,声音又快又急。 “还是老样子,没有心跳和呼吸。”说起这个小桃害怕极了,万一二少夫人真的死了,二少会不会告她杀人? 不,不会的。 他们已经抓到凶手了,凶手是肖秘书,这件事与她无关啊。 小桃吓得不轻,脑中思绪纷飞。 沐冰不再理她,匆匆往病房而去。 心急如焚的他,没有敲门就进去,乍见恐怖的一幕。 第268章 惊人的自制力 南宫萧谨俯身捧着简灵溪的脸,一遍遍吻着她的唇,仿佛要将她吻醒。 他失去了防备,连门被人打开都不知道。 可见他已经失去了理智,跟了他数年,不管在何种危机下,他都保持着冷静与清醒。从未见他如此惊慌失措过。 沐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整个人僵在那,目光落在简灵溪脸上。 他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见过的尸体无数,不用细看,他已然明了,简灵溪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不过,有一点异像。 “二少。”怕迟了会耽误,沐冰大胆开口,惊扰南宫萧谨。 缓缓离开简灵溪冰冷的唇,南宫萧谨转头望去,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谁让你进来的?” “抱歉,二少。二少夫人这种情况,不像真死,她没有尸斑。”沐冰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还用你说?”他虽然痛苦,惊慌,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二少夫人医术精湛,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但总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我们可以找个人帮她看一下。”沐冰提出自己的想法。 “你有人选?”南宫萧谨看向沐冰。 犹豫了一下,沐冰还是说:“古老夫人。” 南宫萧谨侧过身去,一言不发。 沐冰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站在门口,垂首认罪:“请二少责罚。” 南宫萧谨背挺得直直的,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却没有发怒。 时间一寸寸流逝,沐冰一颗心也七上八下。 南宫萧谨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沙哑而粗嘎,那是经历了灵魂挣扎后的妥协:“去请。” “是。”沐冰大喜,匆匆而去。 南宫萧谨将视线落在简灵溪脸上,轻抚着她细嫩的脸颊:“简灵溪,你再不醒来就真的对不起我了。” 天亮了,沐冰还没有回来,简灵溪仍是老样子。 擦掉了脸上的血渍,她就像睡着一般。身体没有半丝变化,只是,没了心跳和呼吸。 开始宫少宇不相信她是假死,可她没有尸斑,没有腐烂,跟睡着了一模一样。 这样的异像,宫少宇从没见过,不禁啧啧称奇。 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假死药? 简灵溪真的没有死,她还能活过来? 身为一个只相信科学的医生,要他改变自己的观念,相信这些很难。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倒要好好研究研究,到底怎么回事。这对他往后的行医经验很有帮助,或许会彻底颠覆他的观念。 “阿萧,你吃点东西,再这样下去,你身体会撑不住的。”宫少宇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是来劝南宫萧谨的。 南宫萧谨不言不动,只紧紧盯着简灵溪看,似是怕错过她眼睫眨动的瞬间。 喊了几遍,他都不理自己。 宫少宇心底憋了气,伸手搭在南宫萧谨肩上,将他扳过来,严肃地问:“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真的爱上了她了?” “是。”南宫萧谨血丝密布的眼底一片坦然。 他答得干脆,宫少宇倒是被他吓得连退好几步:“不是……你……怎么会?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喜欢上她了。”或许昨天他还不明白,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清理了自己的感情。 是的,他爱上了简灵溪。 爱上这个明明脆弱,却十分乐观积极的女孩。 她的人生很苦,她却没有自此消沉,反而一直向阳而生。她不仅自救,还救人。 他利用了她,她却用她的光和热融化了他心底的尖冰,让他从冰冷的地狱爬出来,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宫少宇眉头深锁,他知道自从南宫萧谨母亲离开后,他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哪怕是与他有过生死之交的他,他也不是毫无保留。 南宫萧谨会听从老爷子的话娶一个监狱里的劳改犯,他也很疑惑,他问过,他不告诉他。但他知道他一定他特殊的理由。 南宫萧谨会爱上简灵溪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不过,兄弟能敞开心门,接纳一段感情,实在是件好事。 只是,简灵溪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上前两步,拍了拍南宫萧谨的肩膀:“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但现在她生死不明,你不能先垮了。你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她还没复活,你早死了。阿萧,去吃点东西,你身上还有伤,我给你换药,好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他开心快乐就好,不管她爱上谁,他都无条件支持他。 再看了一眼简灵溪,南宫萧谨点点头。 他同意换药,也同意吃饭,但不能离开这间房。 早就见识了他的执拗,宫少宇答应了。 不管怎样,照顾好南宫萧谨是他的责任。 简灵溪的症状,他解释不了,更无法医治。真如她吩咐的那样,那就只能让时间去解决了。 …… 等到半夜,沐冰还没回来,简灵溪同样没有任何变化。南宫萧谨一颗心揪扯了起来,她已经这样十几个小时了,再不醒来,肯定会出问题。 古老夫人已经退隐多年,让她出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除了难熬的等待,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南宫萧谨就这么守着简灵溪,不肯去休息。 宫少宇知道劝不动他,只得在他水里下安眠药,南宫萧谨太警觉了,只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被发现宫少宇也不否认:“阿萧,你现在必须休息,简灵溪千方百计才救回你一命,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再次病倒。” “我没事,你最好别多管闲事。”知道宫少宇是为了他好,这次他可以不追究,但下不为例。 “那好,你随便自生自灭。要是简灵溪活了,你却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宫少宇转身就走。 “帮我看着她,我就睡三个小时。”南宫萧谨说完,端起水杯一口饮尽。 宫少宇张了张嘴,想调侃他几句,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南宫萧谨,他亦没有爱上过任何女人,不是太明白他此时的感受。但身为医生,他有同理心,他知道他此时很难过。 男人和女人不同,无法用表象的哭和闹宣泄悲伤。他们用的方法更加隐晦,一场大醉或一场大梦。 南宫萧谨就这么坐着,背对着他,宫少宇轻叹一声,将他抱起来,放到另一张病床上。 来到简灵溪跟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心里啧啧称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真的没有死吗? 她如果能活过来,他一定要拜她为师,向她好好学习学习。 …… 三个小时后,南宫萧谨幽幽醒来,头很重,像压了块巨石,他还是努力撑开眼皮。 本能搜寻简灵溪的身影,她不见了。 南宫萧谨从床上弹站起来,打开灯,这是简灵溪之前呆的病房,可怎么只剩下他一人? 快速拉开门,宫少宇守在门外:“你醒了。” “灵溪呢?”南宫萧谨语速又快又急,一把揪住宫少宇的衣领。 “你先别激动,是沐冰把她带走了。”宫少宇立刻举手做投降状,震惊于南宫萧谨的自制力。 他给他吃一颗安眠药,一般人最少能睡上六个小时。而南宫萧谨居然能控制得刚刚好,说三小时就三小时。 这样的自控能力太可怕了,他生平仅见。 也可从侧面看出南宫萧谨对简灵溪的在乎,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 “沐冰?他带走灵溪做什么?”南宫萧谨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第269章 交友不慎 南宫萧谨很用力,宫少宇被勒得快无法呼吸了:“你先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 松开他的衣领,改抓他的肩膀,南宫萧谨声冷如刀:“快说!” “沐冰说什么古老夫人不肯出诊,要他带简灵溪去给她医治。”宫少宇边咳边说,十分狼狈。 “他有没有说去哪里了?”南宫萧谨心头划过不详的预感。 “没有。”宫少宇认真回答。 南宫萧谨丢开他,找出手机,拨打沐冰的电话。 以前只要铃声一响,沐冰立刻接起。 这次他拨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南宫萧谨急得不行,顾不得腿上有伤,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身上更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身为医生,宫少宇不能看他这么折腾自己,忍不住开口:“沐冰是你最得力的助手,你要相信他。” 南宫萧谨没有理会宫少宇,拨了另一个电话:“查沐冰的去向,立刻,马上。” “阿萧,你这是在做什么?沐冰难道不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吗?”宫少宇不解,他怎么连沐冰都不相信了? 这件事之前,他是十分信任沐冰的,可他同样信任的肖艳背叛了他,他对人的信任产生了裂痕。 南宫萧谨走到窗边,拉开窗,夜里寒风吹着他的发,扬起层层的忧愁。 太多的事一起发生,他又发现了自己的心意,重重叠加,他没有余力细思其他。 如今想起所有,仍是零零碎碎,没有一件完整。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突然,铃声响了,南宫萧谨扫了一眼,是沐冰的来电。 划开接听键,他还没有开口,里面先传来沐冰焦急的声音:“二少,抱歉,事出紧急,没有等你醒来,也没有跟你商量,我就自作主张了,请二少责罚。” “灵溪在哪里?”第一个问题是心底最深的牵挂。 “古宅。”沐冰毫不隐瞒:“古老夫人不敢出诊,她只答应我带人来给她看。” “她现在怎么样了?”听到他的解释,南宫萧谨语气略松。 知道南宫萧谨看不到,沐冰还是一脸愧疚:“我不知道,古老夫人脾气古怪,她不让我跟着。只说,三天后再去找她。” “古宅在哪里?”他在亲自去看看。 “二少,你不能来。”沐冰坚定地说。 “理由!”简灵溪生死未卜,他居然让他不要去,他哪来的胆子? “对不起,二少,这是古老夫人救治二少夫人的要求,我不能不答应。”沐冰声音满是抱歉,却没有悔意。 他相信只要能救二少夫人,二少一定会同意的。 “她说什么了?”南宫萧谨问。 “半个月内不能找她。”沐冰艰难地说。 “不行。”南宫萧谨斩钉截铁,半个月时间太久了,足够让她毁尸灭迹,逃离无踪。 “二少,你不想救二少夫人吗?”沐冰大胆质问。 “我当然想。”南宫萧谨低吼,这个沐冰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他和肖艳是他身边最信任的助手,肖艳背叛了他,现在轮到沐冰了吗? “二夫人这个样子,连宫医生都束手无策。只有古老夫人说可以一试,二少,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沐冰的话钻入南宫萧谨耳里,刺痛他的心。 是,沐冰说的没错。 简灵溪现在这样子超出常理,不是寻常医生敢治的。如今似乎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道理他懂,可要他全然放手不管,他办不到。 沉默良久,南宫萧谨一字一字地说:“告诉我地址。” “二少……”沐冰十分为难,古老夫人和南宫家的恩怨很深,她愿意出手相救,已经远超想象。要是二少去了,激怒她,二少夫人就真的神仙难救了。 “说!”南宫萧谨自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告诉沐冰他的耐性已经告罄,别再挑战他的底线。 万般无奈,沐冰只能说出地址:“城东森林。” …… 南宫萧谨没有迟疑,抓起外套匆匆往外走。 宫少宇快速冲到门边,张开双臂挡住他:“你的腿伤还没全好,你要去哪里?” “让开。”南宫萧谨满脸阴鸷,今天真是见鬼了,一个两个全在拦他。 “不让。”宫少宇脾气犟起来也是十头牛的拉不回。 南宫萧谨怒视着宫少宇,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滚开。” “南宫萧谨,你能不能冷静点?治病不是变魔法,需要一个过程。简灵溪现在的样子,能把她弄活的已经是神仙了。这件事,急不来的。何况,你身上还有伤,你应该先让自己彻底康复,才能更好地照顾简灵溪。不要她没醒,你又病倒了。现在不是演电影,你和她不需要这么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宫少宇一字一顿, 南宫萧谨胸膛起伏不定,理智上,他必须承认宫少宇说的有道理。 古老夫人性格古怪,要是他们不遵守约定,她肯定不会再出手相救,到时候他上哪找人救简灵溪? 但感情上,他控制不了自己。 她现在这副样子,生死未卜,就这么把她丢给一个陌生人,他怎么能放心? 而且,她吩咐过的,服用了解药她就能醒来。 南宫萧谨脑中有两个战斗力十足的小人在打架,吵得他头疼欲裂,双目赤红,紧紧盯着宫少宇。 表面冷静,宫少宇心底发悚。 和他认识这么久了,南宫萧谨一直是克制,隐忍,喜怒不形于色的。这种人压抑久了,一旦爆发,威力足以毁天灭地。 他有自知之明,论武力,他不是南宫萧谨的对手。 身为医生,同时也是他的好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南宫萧谨挥出一拳,宫少宇本能一闪,惊呼道:“南宫萧谨,你不要乱来。” 重拳堪堪擦过宫少宇招蜂引蝶的俊脸,砸在门框上。 厚重的实木门框被他砸出裂痕,宫少宇听到了他骨头折断的声音。 宫少宇身子一瑟缩,惊见南宫萧谨整个人往后倒。 他本能伸手去拉他,无奈他太重了,他拉不动,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使得楼层都颤了颤,几名护士立刻跑上来看。 一见两个男人相叠的画面,都面红耳赤,纷纷转身就跑。 哎呀,难怪院长长得这么好看,年轻又有能力,却没有女朋友,更从没传出过的绯闻。原来,他好这一口。 太伤心了。 以前好男人都是别的女人的,现在好男人都是别的男人的,这世界太令人绝望了。 几名护士掩面哭泣,伤心欲绝。 “回来,你们都给回来。跑什么跑?还不快帮我把他扶起来?”宫少宇十分狼狈地从南宫萧谨身上爬起来,气急败坏朝护士大声吼。 “啊?”听到宫少宇的怒吼,护士们纷纷跑过来帮忙:“宫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宫少宇瞪了她们一眼:“少废话,帮忙把他抬到病床上去。” “是。”护士们吓得一个激灵,七手八脚将南宫萧谨弄上床。 宫少宇撑着腰,喘着气,狠狠瞪着突然昏迷的南宫萧谨:“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交了你这么个损友。南宫萧谨,我警告你,早日好起来早日滚蛋。” 嘴上抱怨着,骂骂咧咧,宫少宇还是很细心地给南宫萧谨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还好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过激后的结果。 他认命地抓起他的手,亲自给他上药包扎。 这种小护士才干的活,他已经八百年没干过了。 其实,他大可叫个护士来做这粗活,又怕人家被他恐怖的面容吓晕过去,只得委曲自己。 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第270章 藏身之处 毒解了,南宫萧谨的腿伤好得很快,不出两天,他已经重回南宫集团上班。 这里一切如故,只是,少了肖艳,南宫萧谨也不再新招秘书。调来南宫海宁之前的秘书,何彤帮他处理一些琐碎的事。 当然,何彤不能呆在这一层,没有南宫萧谨的召唤,她也不能随便上来。 但在众人眼里她已经是高升了,能被二少委以重任,是秘书科里多少人盼望的事?! 南宫萧谨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让自己忙起来,才没有时间去想简灵溪。 她现在生死未卜,他却连呆在她身边照顾她的资格都没有。 每每想起,自责就化作千万条毒虫啃噬着他的心。于是,他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分散注意力。 可时间还是过得很慢,才三天,他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二少。”沐冰敲了敲门进来,恭敬垂首而立。 南宫萧谨继续埋头在成堆的文件里,肖艳不在了,沐冰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他现在行动不便,身有残疾,没有沐冰在身边,他怕瞒不了别人,只得将他调回来。 他们很有默契,刻意不提简灵溪。 “什么事?”手上的动作没停,南宫萧谨冷声问。 “找到张至诚了。”沐冰说。 搁下笔,南宫萧谨抬起头,眸中闪着杀意:“在哪里?” “公海上。”沐冰看着南宫萧谨的眼睛。 “准备一下,去会会他。”南宫萧谨声音冰寒,使得空间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是。” …… 风平浪静的夜晚,月朗星稀,将幽蓝色的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一艘大型渔船栖息着,在海波中一动不动。 一艘游艇快速逼近,渔船上亮起灯火,一群人快速跑向甲板。个个孔武有力,拿着棍棒。 南宫萧谨站在游艇上,戴着半边银制的面具,宛如从地狱来的修罗,霸气,狂傲。 “你是谁?”渔船上的壮汉大喊着,声音稍稍发紧。 “叫张至诚出来。”南宫萧谨宛如神祗,踏月而来。 壮汉眯了眯眼,果然是来者不善。 他们伪装成普通的渔船在这里已久,居然有人能找到他们。 “滚远一点。”壮汉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从腰部拔出一把枪。 他还没有抬起手威胁,一把飞刀射中了他的虎口,惨叫声连连,差点儿没站稳掉入海里喂鲨鱼。 见同伴被伤,其他几名壮汉一起围了上来,纷纷拔出枪对准南宫萧谨:“活得不耐烦了,敢在这里撒野?” 南宫萧谨眸光更加阴冷,手灵活翻转着,几把飞刀射出去,精准射中了几位大汉的虎口,惨叫声再度响起。 “快去禀报老大,我们遇到强敌了。” “是。”一名及时趴下逃过一劫的壮汉对另一个人说。 他们举枪反击,南宫萧谨快速从俯下身,躲在挡板后。特制的挡板导弹都射不穿,待他们子弹打得差不多了,他才又站起来。 黑暗中,他宛如从海底冒出来的海神,神秘而强大,令人恐惧。 渔船上的人不敢大意,将受伤的兄弟抬下去,做出防守的姿势。 没过多久,张至诚挺着大啤酒肚,穿着特制的防弹衣,疾步而来:“是谁?竟敢对我下手,好大的胆子!” “是我。”南宫萧谨站起来,月光照在面具上折射出幽冷的寒光,令人心颤。 张至诚一眼便认出来,哈哈一笑:“原来是萧爷啊,不知萧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你倒是找了一处好地方。”一直在海上飘着,伪装成普通的渔船,难怪他找了这么久。 “嘿嘿……狡兔三窟嘛,做我们这行的,就是仇家多,得多备几个去处不是。不过,我就是躲到了天涯海角,还是逃不过萧爷,您的五指山呐。”张至诚一边打哈哈,一边用手势指挥属下进入备战状态。 南宫萧谨冷笑:“你倒是诚实。” “在萧爷面前,我哪敢说谎啊。”张至诚点头哈腰,像个孙子似的。 可南宫萧谨不会被他这样的假象蒙蔽,张至诚是个标准的小人。 “好,把人交出来。”南宫萧谨不再拐弯抹角。 眨了眨绿豆般的小眼睛,张至诚一脸无辜:“什么人?” “张至诚,少跟我装蒜。没有证据,我不会找到这里来。”风吹散南宫萧谨的声音,丝丝继继缠绕入心,惊起层层恐慌。 “之前无意间得罪了萧爷,我在此再次郑重向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无名小卒一般见识了。哎,萧爷是知道的,之前帮里的事都由前老大做主,我是插不上手的。日后我一定安分守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过日子,不敢再出现在萧爷面前,惹您生厌。”张至诚仍是一副奴才相,脸上满是讨好的笑。 “装蒜?”冷冷的两个字从南宫萧谨嘴里挤出来,如同重锤砸向张至诚。 张至诚继续演苦情戏:“萧爷,我怎么敢呢?黑鹰死了,龙帮元气大伤,仇家纷纷找上门,我才躲到这里来的。我连陆地都不敢久呆,怎么敢得罪您?萧爷,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冷哼一声,南宫萧谨大声喝:“把人带上来。” “是。”得到指令,沐冰拖着一个人走出船舱。 秦兰满脸脏污,狼狈不堪,双手被绑,拼尽全力都挣扎不了。 沐冰推了她一把,失去重心,秦兰脚步踉跄着往前扑。 虽没受什么刑,可惊吓了数日,吃不好,睡不好,秦兰身体很虚,被这么一推,直接扑到了围栏上,望着下面深不可底的海面,她吓得魂飞魄散。 南宫萧谨看着对面的张至诚,冷冷道:“认识她?” 张至诚点头如捣蒜:“认识,认识,简夫人嘛。” “秦兰,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说?”南宫萧谨站在甲板上,海风吹起他的长外套,猎猎作响。 声音响在秦兰耳里,激起层层惊恐的波澜:“你是……南宫萧谨?你的腿……” 南宫萧谨不理会她的惊讶,突然俯身靠近她,秦兰吓得尖叫连连。 她错了,错了,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不该自作主张让简灵溪替嫁,亲自将她送上神坛。让她拥有权利,来对付他们。她更不该不知死活招惹现在的南宫萧谨,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谁派你来绑架灵溪的?”南宫萧谨失去耐心大吼道。 “啊……”秦兰吓得整个人往后仰,摔在甲板上,还是感觉太危险。她想往后移,离南宫萧谨远一点,获得一点点安全感。 可惜双手被绑,她移动起来十分困难。 “说。”南宫萧谨吐出一个字,随即手掌翻飞,一把飞刀射在秦兰身边,只要再往左移动几寸,就射中她的心脏了。 秦兰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还是不敢指证张至诚。 她要保住微安,她的微安。 秦兰的表现让张至诚很满意,谅她也不敢供出他来。 不过,这种小把戏玩不了多久。南宫萧谨既然亲自找上门,肯定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 他现在是逃不掉了,只能想办法把他干掉。 看这艘游艇不大,南宫萧谨亲自打头阵,上面也没有太多人。 他还是得跟他拼一拼,才能争取主动权。 有一点他还是心底发悚的,他至今没有查到南宫萧谨的真实身份。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地方。 秦兰垂下头,哆嗦着思索着应对之策。 她只是张至诚手上的一枚棋子,就算她指认他,他也可以翻脸不认。 她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脱身? 第271章 道高一丈 秦兰迟迟不开口,南宫萧谨也不发火,朝沐冰使了个眼色。 沐冰上前,解开了秦兰身上的绳子。 秦兰满脸惊疑,莫名其妙,他们这是在耍什么诡计? 不过,能暂时得到自由也是好的,她双手都被勒出了血印子,疼痛钻心。 忍不住握着自己的手腕扭了扭,疼得她惊呼出声。 南宫萧谨将一个瓶子丢在地上,冷冷地说:“幕后没有主使者,就是你自己干的。敢绑架我南宫家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这里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你喝了。” 秦兰汗流浃背,一步步后退:“不,不是我……不是我……她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她做对啊。” “那你为什么绑架她?”南宫萧谨步步紧逼,不放松。 “我……”看了看眼前修罗一般的南宫萧谨,再看看对面船上一脸威胁的张至诚,秦兰陷入绝望的两难。 他们都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她谁都得罪不起。 她现在不敢奢求荣华富贵了,只求能和女儿平平顺顺过完下辈子就行。 “说。”伴随着大喝,南宫萧谨又射出一把飞刀。 秦兰吓得捂住自己的眼睛,尖叫连连,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张至诚好心地说:“萧爷,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丈母娘,对她这么威胁恐吓不好?” “什么时候杀人不眨眼的张至诚也会怜香惜玉?”南宫萧谨冷讥。 “嘿嘿……别我看一副大老粗的样子,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不过,要是让我不痛快,我可就不计后果了。”话是对南宫萧谨说的,却是说给秦兰听的。 被逼入绝境,秦兰进退无路。 她交待了会害死微安,不交待南宫萧谨不会放过她。 她现在就是他们手上游戏的棋子,谁都不拿她当人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南宫萧谨一直在逼秦兰说出幕后主使者的下落。 张至诚一双绿豆眼眯起,这样不对啊。 南宫萧谨何必多此一举,这里又不是法庭要求人证物证俱全才能定罪判刑。 他早就知道是他派秦兰去绑架简灵溪的,现在玩的是哪一出? “不好,快去船舱看看。”醒悟过来,张至诚对助手说。 “是。”助手虽不明所以,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立刻带了两名兄弟去看,他们还没有进入船舱。 “砰砰”两声枪响,两名大汉中枪倒地,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生死未卜。 张至诚看到了,立刻躲到船帆后,拔出枪来,大声咒骂:“南宫萧谨,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搞声东击西。” 四五名穿潜水服的水鬼从船舱出来,与张至诚的属下打斗成一团。 他们有备而来,身上穿的既是潜水服,也是防弹衣,个个身手了得,以一敌十都轻松。 张至诚的属下虽也是精挑细选的,但都是草莽,只凭着一股狠劲闯天下。如今敌人攻上船,他们竟毫无所察,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筹。 心里惧怕,加上实力不如人,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见状,张至诚悄悄往船舱里移动,大船外有小船,他必须选逃,不能被南宫萧谨抓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次是他大意了,他一定会吸取教训重头再来。 在黑鹰手上忍了几十年,如今这一点小挫折算得了什么? 他悄悄边打边撤,终于找了一个机会往船舱而去。 幸好,属下缠住了南宫萧谨的人,他逃得还算顺利。 快速跳到一艘小游艇上,开足马力,急疾而去。 他将马力开到最大,回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得意的大笑:“萧爷,后会有期。”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不甘心。 这船上的东西可是他半辈子的心血,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南宫萧谨。 不过,他只是暂时寄存在他那里而已,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拿回来的。 游艇开得飞快,海风将他的头发往后吹,脸上的肥肉都变了形。 离大船越来越远,直至看不到。 张至诚才拐了个方向,继续开。 南宫萧谨神通广大,连他躲到这里也能找到。 他要先在公海上绕几圈,彻底摆脱他,才能驶向目的地。 开了两个小时,天方露出鱼肚白。 张至诚才放慢了速度,找出干粮和水,吃了起来。 就在此时,头顶一架直升飞机盘旋着,轰隆隆的声音吵得他头疼。 就在他快要发火之际,上面传来南宫萧谨的声音:“你想逃到哪去?” 吃到一半的面包掉在地,张至诚缓缓抬起头,直升飞机下降,南宫萧谨坐在上面睨脾着他。 张至诚又惊又怒,将水重重丢进海里:“南宫萧谨,你不要欺人太甚。” “说,你的幕后主使是谁?”绕了一圈,南宫萧谨终于问出最终的目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至诚梗着脖子,抬出重型扫射枪。 “南宫萧谨,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步步紧逼?好,既然你不给我活路,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将枪口对准直升机,张至诚满脸狰狞。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果然丢出一枚手雷。 手雷在张至诚周围爆炸,激起巨大的水花。 小小的游艇摇晃着十分厉害,张至诚已经站不稳,浑身湿透。 心中更是惊恐万分,他知道南宫萧谨故意不杀他,而非失了准头。 张至诚气势全消,瘫坐在游艇上,完了,完了,这下子他真的完了。 南宫萧谨居高临下睨脾着他,一言不发,任由螺旋桨的声音在深夜的海面上扬起恐怖的魔音,惊痛着张至诚的灵魂。 一个小时后。 浑身湿透的张至诚被丢在岸边的一幢别墅的地方,上好的羊毛地毯被弄得脏兮兮,南宫萧谨一点都不心疼。 端坐于沙发中间,双手摊开放在扶手上,霸气侧露。 他没有让太多人进来,只有熟知一切的沐冰随侍左右。 张至诚脸色惨白,一副斗败公鸡的样子。 “可以说了?”南宫萧谨音量不高,神经高度紧张的张至诚吓了一跳。 抬起头,绿豆般的小眼睛左右看看,闪烁不定。 他这副样子一看就是在打鬼主意,南宫萧谨冷冷警告:“少在我面前耍花样,我连你的老巢都端了。” “萧爷,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权大势大,何必难为我一个小人物。我也是听命行事。”张至诚做出哀求的样子。 “听谁的命令?”南宫萧谨没有被他绕进去,冰眸如刀射向他。 “这个……”张至诚犹犹豫豫,不肯痛快说。 南宫萧谨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飞刀把玩着,明晃晃的刀闪着嗜血的光,张至诚吓得心一紧。 突然,直起身子给南宫萧谨跪下:“萧爷,求求你,饶了我。你费了这么大的劲找到我,肯定掌握了他的信息。我只能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得他授命,不然,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你做对啊。萧爷,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他算账啊。” “他是谁?”南宫萧谨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张至诚。 吓得慌忙磕头:“萧爷,你明知道的,我不能说出他的姓名啊。” “哼,事到如今,你倒是忠心可嘉。”南宫萧谨冷哼。 张至诚一张脸胀成猪肝色,还是紧咬牙关。 南宫萧谨自己查到是他的本事,与他无关。 他说了就是背叛,会被处于极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说,不能说。 没想这个软骨头还有硬气的时候,南宫萧谨站起来,在他身边绕了几圈。 突然,将刀插向他的掌心,张至诚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 第272章 死守到底 不顾他的哀号,南宫萧谨用力旋转,生生绞碎他的指骨,张至诚浑身是汗,仰天长啸,几乎要昏过去。 抬起没有受伤的人欲打向南宫萧谨,沐冰从背后抓住了他。 “啊……南宫萧谨,你是个魔鬼……啊……疼死老子了,快放手……快放手……”张至诚撕心裂肺地嚎叫,一遍遍咒骂着南宫萧谨,却闭口不提幕后之人。 南宫萧谨眸色一沉,用力一拍,张至诚的手直接被钉在地上,鲜血横流,将纯白色的羊毛地毯染成鲜艳的红。 “说不说?”南宫萧谨发了狠,宛如从地狱来的索魂者。 张至诚疼得几乎咬碎了牙,还是不肯说。 他的倔强激起了南宫萧谨的兴趣,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说说,你为什么不敢说?”他换了个问法,看来他可以学习一下他的驭下之术。 受了这样的酷刑,张至诚只希望自己能昏过去,暂时解除痛苦。 然,他连这一点都成了奢望。 只能紧咬牙关,表达出自己强烈的态度。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有软骨头,南宫萧谨不是一般人,他铁石心肠,求饶对他没有用,反而被看轻。骨头硬一些,或许可以被高看一眼。 “不说?”淡淡的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霹在张至诚心坎上。 他想说,但不能说。 不说,南宫萧谨不会放过他。 说了,他同样不会送过他。 张至诚陷入两难,他真想去撞那实木的茶几,让自己昏过去。可惜,他现在连这点都办不到。 “你知道黑鹰是怎么死的吗?”南宫萧谨蹲下身,唇角上扬,弯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是你?”张至诚惊呼出声。 黑鹰死了,抓不住凶手,他成功上位,帮里有一半人认为是他做的。 他一方面积极寻找凶手,也不强烈否认。 干他们那一行的,崇拜的是能力,不是人品。只有能力足够强大,就可以收服一帮信徒。 但他心里很不安,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杀了黑鹰。不管他派出多少人,都没有线索。 “是。”南宫萧谨答得干脆,明人不做暗事。隐藏不代表不惧怕,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张至诚瞪大双眼,流露出不可思议:“真的?” 唇角微微上扬,挂着冷讥:“我有必要向你保证真假吗?” “黑鹰的幕后大佬,现在扶植了你。依我看,你还连黑鹰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土匪也应该有枭雄的样子,敢做敢当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这个张至诚跟黑鹰明显不属于同一个段位的,找这种人接班,他也是黔驴技穷,无人可用了。 张至诚恨恨咬牙,他最恨别人拿他跟黑鹰比。 前半生,他一直被他压得死死的。 黑鹰在人前风光,他在暗地里帮他收拾烂摊子,没有他,哪有他的春风得意? 可他是怎么对他的? 抢了他心爱的女人,还没有照顾好她,让她死于非命。 更可气的是,他对她的离开不是真的伤心,反而成了他寻花问柳的借口。 他找了一个个跟她相似的女人,美其名曰,寻找替身。 这点小伎俩骗骗无知的纯情少女还差不多,同为男人,他岂能不了解他的花花肠子? 他半分不比黑鹰差,凭什么好处全被他占尽? 干他们这一行的时运太重要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本他以为要一辈子屈居于黑鹰之下,难有出头之日。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而他抓住了。 只是,他没想到黑鹰背后真的还有一个影子,操控着他的影子。 他不是没有觉察,只是没有证据。试探过黑鹰好几次,他都说没有。他怕激怒了黑鹰,他会不顾兄弟之情,把他咔嚓掉。 江湖飘了几十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虚情假意。 黑鹰表面上重情重义,实际上还不是在利用他们替他卖命? 要是有一天,他们没用了,黑鹰肯定毫不犹豫一脚把他们踢掉。说不定还嫌碍眼再踩上几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的命运他要掌握在自己手里,黑鹰就让他见鬼去。 他承认自己不是好人,但他守住了底线。 黑鹰不是他杀的,他已经对得起他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黑鹰会是南宫萧谨杀的。 看来,惹了不该惹的人。 张至诚思绪万千,疼得几欲晕厥,却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黑鹰是他杀的,不代表黑鹰就全说了。 对,如果黑鹰都说了,他也不用在这里给自己用刑了。 想通了这一点,黑鹰更加不敢说了。 他现在四面楚歌,也没有一个得力的属下有能力冒险来救他。 他只能奢望他及时出现,救他一命。 过了许久,张至诚才沙哑着声音开口:“既然黑鹰是你杀的,该知道你都应该从他嘴里知道了,又何必逼问我?” 没想到张至诚脑子倒是活洛了起来,南宫萧谨也不急。 走到沙发处,重新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能在黑鹰手下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张至诚肯定有他的长处。 他绝对不是光会心狠手辣的莽夫,他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几时? 南宫萧谨不再逼问他,张至诚惴惴不安。 他伤得很重,再不处理,怕不仅手掌,连这条手臂都保不住了。 张至诚倒在地上哀号着,脑子快速转动,他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一命? 沐冰警戒心十足看着张至诚,他擅自送走二少夫人,惹得二少不快。他虽让他重新回到他身边做事,并且没有再追究,可他们之间那种默契正一点点消失中。 他不后悔这次自作主张,只要能救回二少夫人的命,二少再怎么怪他,他都无怨无悔。 偌大的客厅漫延着凝重的气息,张至诚时不时发出阵阵哀号和求饶,南宫萧谨无动于衷。 这次他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查清楚他的目的。 他要对付的人,究竟是简灵溪,还是他? “萧爷,求求你了,派个人给我处理一下伤口。再这样下去,我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张至诚怀着最后一丝祈盼。 “行啊,说出他是谁。”南宫萧谨坚持。 张至诚终于绝望了:“你杀了我。” 他会选择死都不肯说出他是谁,倒是出乎南宫萧谨的意料。 “好,我换个问题,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惧怕?”南宫萧谨字字铿锵,窗外旭日东升,别墅仍拉着厚厚的窗帘,没有一丝阳光。 闭了闭眼,再睁开张至诚眼底猩红一片:“南宫萧谨,你问这些毫无意义。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我张至诚不是个君子,没有那么高尚的气节。可以说的,我一定说,我惜命。同样的,不能说的,我也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既然你承认黑鹰是你杀的,他临死前告诉你了吗?如果他说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说了。”南宫萧谨开口,张至诚满脸愕然。 “嘿嘿……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何必耍这种小把戏。”张至诚笃定黑鹰也不敢说,死都不会说。 “南宫雷鸣。”南宫萧谨直截了当,吐出这个名字。 张至诚一怔,继而瞪大绿豆般的眼睛。 唇嗫嚅着,久久发不出一个音阶。 南宫萧谨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改变,人在极度震惊的时候,是无法在一瞬间就控制住情绪。或多或少会表现出些什么来,所以,他没有给他心理准备的时间,直接说出来。 看张至诚的表情,他有多重解释,却混乱复杂,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第273章 马路激战 “你真的不知道?”看了张至诚半晌,仔细琢磨了他的表情,南宫萧谨得出了一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的结论。 张至诚又惊又慌,又有些如释重负:“萧爷,二少,你都调查过了,就知道我只是个小喽罗,一个傀儡而已。他每次见我都戴着面具,我根本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声音呢?你听不出来是谁?”南宫萧谨有点急切,从黑鹰那里他是掌握了一些证据,但这些太刻意了,更像是人为诬陷。 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心态,明明对他绝望了,却还是抱着一丝盼望。希望他不要灭掉他最后对人的看法,为此,他不惜一切寻找证据。 可他太狡猾了,每每他刚发现一点线索就被掐断。 张至诚猛摇头,受不了伤口的疼痛,痛哭流涕:“我的萧爷啊,他戴着面具,自然也会伪装声音,我怎么听得出来?我能不能坐上龙帮首领的位置,全靠他扶持,我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啊。他每次都来无影,去无踪,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萧爷,求求你了,先帮我治疗,再这样下去,我的手就废了。” 他刚刚打败张丽一派,成为首领。 帮中人看似都臣服,实则更多人心有不服。 多少人等着要他的命,用他的尸体当垫脚石,爬上首领的位置。他若是少了一条手臂,更是难以制服他们。 冰眸紧紧盯着张至诚,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 南宫萧谨换了个问题:“是不是他让你绑架简灵溪的?” 张至诚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再度惨白如纸。 从他的脸色,南宫萧谨已经看出了答案。 但是,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沈静仪的医书? 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 折腾了一夜,南宫萧谨也累了,让沐冰将张至诚带下去,他要好好想一想。 沐冰拎着张至诚的衣领,张至诚大声嚎叫:“萧爷,饶命啊,真不是我跟你做对。我也是身不由己,不然,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萧爷,我的手要废了,求求你,让人帮我治疗一下。萧爷,萧爷……” 张至诚的求饶声鬼哭狼嚎,吵得人心烦。沐冰一记手刀将他霹晕,拖下去。 南宫萧谨不想在这里久呆,自己驾车离开。 他相信不用他吩咐,沐冰都会把这里处理好的。 一直以来,他对他忠心耿耿。 为什么这次会数次忤逆他的意思? 答案在荆棘中若隐若现,闪着刺人的寒光,他都不敢俯身去看。他怕,答案会让他万箭穿心。 车在路上飞驰,南宫萧谨发现自己没有方向。 此时此刻他身心俱疲,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休息。 简灵溪生死未卜,没人给他做甜品,没人给他准备药浴,更没有人会在乎他的身体,关心他体内的毒是否彻底清除了。 车开着开着,脑中全是她的样子。 回想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除了妹妹的事,没有求过他任何事。反倒帮了他很多很多,更是数次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而他一开始就不纯粹接受她,他还不如一个小女子光明磊落。 突然,前面一辆车迎面快速驶来,速度快得惊人,南宫萧谨几乎反应不及。所幸,他的车是经过改良,坚如坦克。 南宫萧谨迅速集中精神,双手齐用,转动方向盘。 车轮擦过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火速掉头,后面的车追了上来,紧咬不放。 你追我赶了一段时间,两辆车的速度都很快,驶过之处,尘土飞扬,几乎要飞起来。 南宫萧谨目光更加森冷,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用的也是改良过的车,功能丝毫不输他。只是,驾驶员的技术差了点,他才能堪堪躲过最初那一击。 车在路上蛇行,幸好,这是一段偏僻的地段,没什么往来车辆,不然像这样的速度,早就不知酿成多少惨案了。 前面即将进入隧道,南宫萧谨踩下油门,车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快速消失在后面车的视线内。 他们没有迟疑,迅速追上去,却见南宫萧谨的车停在路边。他们亦同样放慢了速度,不敢轻举妄动。 开着车慢慢靠近,南宫萧谨用的特殊材质的车窗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因此他们并不清楚,南宫萧谨还在不在车上。 驾驶室内两个戴着头套的男人,面面相觑,用眼神让对方下去看一看。 都知道南宫萧谨的厉害,谁也不愿意当活耙子。 只是,时间拖得久了,万一南宫萧谨真的逃了,他们该怎么向上面交待? 于是,他们只能划拳定胜负。 赢的人留在车上,输的人下去查看。 高瘦的男人输了,目露不甘,还是拿好武器,全神戒备下了车。 微胖男人在车上,亦没有放松,全神贯注看着同伙的一举一动。他们是一起来的,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高瘦男人要是出事,他要立马去救他。 高瘦男人端着枪,小心翼翼靠近。可南宫萧谨的车实在是太高科技了,他怎么都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 突然,南宫萧谨从天而降,精准骑在他的脖子上。高瘦男人几乎没有反应,就被他打昏在地。 微胖男人在车上看到一切,立刻加快油门,火速冲上去。 南宫萧谨唇角弯出冷笑,一个腾越后空翻,落在车顶上。 车内的男人赶紧加大的油门,旋转方向盘,欲将南宫萧谨甩下来。可南宫萧谨就像粘在上面一般,怎么都甩都甩不动,这样的武艺令人恐惧。 微胖男人一边开车,一边腾出一只手,朝车顶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车顶上更是一轻。 知道自己打中了南宫萧谨,微胖男人很开心,却不敢大意。将车停在,打开车门,小心翼翼下来查看。 南宫萧谨趴在地上,头朝下,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微胖男人举着上了膛的枪,慢慢靠近,只要南宫萧谨动一下,他就将他射成马锋窝。 “南宫萧谨,你给我起来,少在这里装死。”微胖男人大声呼喝,试试南宫萧谨的反应。 像他这样骄傲自负的男人,肯定受不了别人的谩骂。 见他仍是没有动,微胖男人,放下一半心。 但他没有完全放松警戒,又骂了南宫萧谨有五分钟,见他仍是没有动,看来是真的受伤了。 他几个箭步上前,一脚将他踢翻过来。 微胖男人还来不及高兴,南宫萧谨一跃而起,迅速极快攻向他。 吃惊之下,微胖男人就要扣动扳机,南宫萧谨整个人侧身飞起,长腿一踢,精准踹中他的下巴。 他整个人往后翻,手上的枪也握不住掉在地上。 这是反转只一瞬间,等他反应过来,枪已经抵在他太阳穴上,随时可以送他去见阎王。 “谁派你们来的?”南宫萧谨声音极冷,宛如从地狱飘来的阴风,吹得人毛骨悚然。 微胖男人紧咬牙关,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不说?”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的,听在耳里却极具威胁。 微胖男人心一阵阵抽紧,虽然已经做足了准备,可真正面对时还是很害怕。 不过,如今落在他手上,他也只能认栽了。 南宫萧谨一把扯下他的头套,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存了心死的决心,微胖男人瞪视着南宫萧谨。 一副“老子就是不说,你能拿老子怎么样”的无赖样。 南宫萧谨没有对他用刑,毫发无伤放了他。 临走前还替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埃,拍了拍他的肩膀,弄得微胖男人毛骨悚然。 第274章 你们走吧 看着南宫萧谨的背影,微胖男人越想越不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 身影一顿,南宫萧谨转过身来,讥讽地问:“放了你还不好吗?” “你……哪有这样的好心?”事出反常必有妖,南宫萧谨不是吃素的主儿,他绝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用意?”南宫萧谨看似心情不错,愿意逗他玩。 微胖男人一怔:“你少耍花样,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好。”淡淡说了句,南宫萧谨一步步靠近他。 吓了一跳,微胖男人步步后退,全身紧绷,进入备战状态。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无法跟南宫萧谨抗衡。他现在就像猫逗老鼠一样,不将他整崩溃了,不会一口吞掉。 突然,他从靴子里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在南宫萧谨离他还有一尺之处,他发起进攻。 横竖都是绝路一条,倒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南宫萧谨态度看似轻蔑,却没有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当刀刺向他喉咙的一瞬间,他往后一仰,脚步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一击不中,微胖男人快速发起第二波攻击,这次没了章法,刀子乱挥,像发了疯似的。 只要伤了南宫萧谨,他就回本了。 南宫萧谨左躲右闪,轻轻松松避开他的攻击。 微胖男人气喘吁吁,才终于明白自己真的不是南宫萧谨的对手。 他都没有出手,他已经溃不成军。 若他认真起来,他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想通了这一切,他也不想白费力气了。 阻止了攻击,但没有放下武器,更没有任何人投降的意思。 南宫萧谨双手环胸,静静看着他。 微胖男人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不知所措。但他已是南宫萧谨的手下败将,还能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人站成两尊雕像。 不同的是,南宫萧谨淡定从容,微胖男人冷汗涔涔。 “你到底想做什么?”心防崩塌了,微胖男人大吼出声。 “你在怕什么?”南宫萧谨采取攻心术。 “我没有!”微伴男人手抖得不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手上有刀,南宫萧谨赤手空拳,他却被打得节节败退,说出去真是太丢脸了。 “说,谁派你来的?”南宫萧谨采用柔和的姿态,声音平缓,听不出半分起伏。 微胖男人神经紧张,汗如雨下,大声喊:“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是吗?”轻轻淼淼的两个字,宛如一把重锤在微胖男人心头砸出两个大窟窿,汩汩冒着血泡。 明明是他来追杀南宫萧谨的,为什么反被他逼得无路可退? 是他身上的气息太邪门了,虽然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必死的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时,他还是害怕了。 这个南宫萧谨太可怕了,感觉他们从一开始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死,太需要勇气了。 哪怕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当真正要面对时,才发现自己过不了那道坎。 无法眼睛一睁一闭就当没来过这世界,太多太多的不舍和犹豫纠结,勇气就消散了。 微胖男人突然朝倒在地上的高瘦男人跑去,将他翻转过来。 试了下他的鼻息,还有气,他还活着。心中大喜,使劲拍打着他的脸:“醒醒,你快醒醒。” 高瘦男人幽幽转来,沙哑着声音开口问:“我还活着吗?” 微胖男人大喜,重重捶了下他的肩:“兄弟,你活得好好的。” 历经生死,两人都很开心。 “叙旧完了吗?”南宫萧谨淡淡开口,高瘦男人吓得一大跳,腾身而起,同样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刀。 他看了高胖男人一眼,用眼神问:“你打不过他?” 微胖男人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你行,你上。” 南宫萧谨没有错过两人的眉来眼去,淡淡地说:“一起上。” 没有见识过南宫萧谨的男人,高瘦男人怒道:“好狂的口气。”说着,拿着就要往前冲。 微胖男人终是不忍见他白白牺牲,一把拉住了他:“别轻举妄动,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生死攸关的时刻,不能再胡吹,应该认清事实。 看了眼同伴,高瘦男人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可是没和南宫萧谨过两招就被他打趴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真是太冲动了。 “现在怎么办?”向微胖男人征求意见,南宫萧谨是他们共同的任务,理应共同应对,共同解决。 “还没商量好?”南宫萧谨双手抱胸,好整以暇。 他悠闲自在的样子吓得高瘦男人一激灵,现在好像角色互换了。 微胖男人抬头挺胸,梗着脖子说:“南宫萧谨,你走。” “哈哈……哈哈……”南宫萧谨被逗笑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回荡在隧道里,更加诡异,原本就害怕的微胖男人更是脸色惨白。他知道南宫萧谨有狂妄的资本,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处置了他们,像捏死两只蚂蚁般简单。 高瘦男人刚刚昏过去了,没有见识到南宫萧谨的厉害,只认为他太怂。 他们手上有刀,还是两个人,怎么都不可能输给一个赤手空拳的南宫萧谨? 瞪了微胖男人一眼,高瘦男人疾步攻向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自信大方站在那,任由他的刀刺向自己。 这不寻常的反应搅乱了高瘦男人的心,刀停顿了那么一下。当刀尖离南宫萧谨心脏只有一寸之远的地方,他快速转身,一跃往后,展翅飞起,宛如背后真长了一支翅膀。 配上他的半边面具,就像穿着古装的大侠,看得高瘦男人目瞪口呆。 只这稍一迟疑,南宫萧谨快速落地,疾步朝他奔来,速度之快超出了世界顶级的运动员。当高瘦男人感觉到危机时,南宫萧谨的脚已经到了他胸前。 他逃无可逃,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你……”这样的武功他只有在电视里见过,他一直以为是特技,没想到南宫萧谨给他上了一课。 功夫是真的,然,不是人人学得会的。 微胖男人没有自己逃,立刻跑到同伴身边将他扶起来。 “你没事?”他早就提醒过他了,他偏偏不信邪。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抱怨地看了微胖男人一眼,这个南宫萧谨太可怕了。 微胖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说了,你信吗?” “扶我起来。”他受了内伤,胸口特别痛,应该是肋骨断了。 别看他瘦,却很重。微胖男人使了些力气才将他扶起来,高瘦男人气喘吁吁:“南宫萧谨,你并不想杀我们,有什么要求说。” “看来,你比他聪明。”语带讥讽赞了句。 他们虽不舒服,也无法还嘴。 成王败寇,他们两个人被南宫萧谨耍得团团转,说出去还怎么在道上混? 不,别管以后了,如果过不了眼前这一关,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南宫萧谨靠在自己车身上,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我的要求,你们知道。” 微胖男人立刻说:“我不能告诉你。” “哦……”南宫萧谨拖长尾音,带着一丝戾气,吓得他们同时一个激灵。 他们真不该接受这一趟任务,惹了这么个煞星。 不过,在道上混的最讲信用。 信用就是生命,一旦丢了,就什么都没了。 俩人互看一眼,目光渐渐坚定。 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毒,欲服下,南宫萧谨淡淡开口:“你们走。” 第275章 只卖药不治病 两人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南宫萧谨武艺明明比他们高出这么多,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他看上去可不像一个心慈手软的主儿,这是不是他的另一种阴谋? “你……真的要放我们走?”微胖男人忍不住出声。 “不想走?”南宫萧谨反问。 “不,我们当然……”最后一个字他刹住了车,他们这样说,不是等于将弱点都暴露了吗? 被俘虏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了弱点。 “别等我反悔。”南宫萧谨这次收起玩笑,语气变得坚定。 “可是……你为什么要放我们走?”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有阴谋。 “你们什么都不肯说,我要两具死尸做什么?”南宫萧谨直接给了答案,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用行动安抚他们的心,告诉他们,他是真的要放他们走。 南宫萧谨上了车,高瘦,微胖两个男人也没有迟疑,快速上了车。高瘦男人受了重伤,微胖男人开车。 他们当着南宫萧谨的面,启动车子,驶离,越来越远,南宫萧谨遵守承诺并没有追上来。 微胖男人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南宫萧谨哪有这么好心会放过我们?” “不管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先送我去医院,老子快疼死了。”刚刚面对强敌,他一直苦撑着。现在安全了,心口更痛了。 “好。”微胖男人踩下油门,却不敢去附近的大医院,他们说不清楚是怎么受的伤。就算说是自己摔的,也会被查出来,最后麻烦。 “你忍着点,我们找阿婆治去。”微胖男人说。 “嗯。”高瘦男人不再说话,他伤在胸口,每说一个字都疼痛万分。 同伴受伤,情况紧急,他仍没有放松,一直注意着后面有没有追上来。 怕南宫萧谨来个欲擒故纵,这一招是常规操作,不得不防。 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九拐十八弯,没有一点点被跟踪的痕迹。 微胖男人这下子放心了,加大油门朝目的地而去。 他们来到一个偏僻小村子,这里因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很贫穷落后。有理想的年轻人都到外面去了,村子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 微胖男人将车停在一幢石砖砌成的大宅前面,宅子很旧了,但依然可以看得出当年的风光。 民国时期的宅子经历百年风霜,没有被战乱摧残已经很难得了。 微胖男人扶着高瘦男人下车,推开厚重的大木门,一边喊着:“阿婆,阿婆……” “我在这呢。”阿婆头发班白,梳着老太太发簪,看上去更显老态。 今天的阳光很好,她将草药搬出来晒一晒。 “阿婆,瘦仔受伤了,你快帮他看看。”微胖男人扶着高瘦男人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 阿婆开始骂道:“年轻人不去找一份工作,踏踏实实生活,成天打架斗殴。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会治病,我只卖药,受伤了啊,到医院去,别找我。” 微胖男人来到阿婆身边,抓起她的手,做出一副讨好笑着:“阿婆,你人最好了,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瘦仔这次伤得重,可能是肋骨断了,还吐血了,你就帮他看看。” “什么?肋骨断了?”阿婆一听急得不行,顾不得许多匆匆去看他。 微胖男人搀扶着阿婆:“你慢一点,阿婆,瘦仔年轻,多等一会儿没关系。你要是摔了,可就麻烦了。” “哼,少在这里装贴心小棉袄,你们能少闯点祸,我这老婆子啊,就能多活几天。”阿婆瞪了他一眼,皱纹生横的脸上一片焦急。 “是是是……”微胖男人猛点头,阿婆面冷心热,嘴上抱怨着,还不是每次都救他们。 来到客厅,阿婆拉开瘦仔的上衣,见到这伤,眉头深锁,提高音量:“这明显就是被人打的,你还想骗我?” “对不起,阿婆,是我不好。我遇到了点麻烦,瘦仔是为了帮我才受的伤。阿婆,求求你,救救他。”小胖讨巧地哀求着。 他深知阿婆的个性,她最是心软,更欣赏重情重义的人。说瘦仔是为了救他,阿婆一定会治。 “阿婆,你要打要骂,我都没有怨言。可是,我现在好疼,阿婆,你能不能先给我点药吃吃?”他们知道阿婆这里有许多珍贵的药物,有奇效,非医院里那些西药可比。 “哼,疼死你活该,看你以后还怎么出风头?”阿婆瞪了他一眼,语气和缓了许多,明显是相信了他们一搭一唱的说词。 仔细看了下瘦仔的伤,阿婆眉头深锁:“小胖,你去给我把纸笔拿来。” “是,阿婆。”小胖快速去拿,阿婆站起来,拉开一个个抽屉,在第三个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油,直接递给瘦仔。 “我老婆子只卖药,不给人治伤,你自己擦。”阿婆将药塞进他手里,转身就坐在椅子上。 瘦仔苦着一张脸,哀求道:“阿婆,你就好人做到底。我这样子自己擦不了药啊,何况,你的药都是需要特殊手法配合才有奇效的。小胖是个大老粗,他学不会的。” 阿婆面沉如水,不肯妥协,这是她的原则,不能破例。 “那你就自求多福。”阿婆端起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喝着。皱纹横生的脸上,布满忧伤。 只是,没人看得懂。 “阿婆,你的笔和纸。”小胖拿来笔纸,放在桌上。 摊开纸,阿婆没有多言,快速在上面写下一连串药名,包括煎服的时间,火候和用量。慢慢叠好递小胖:“这些药材,我这没有。你去城里的大药店抓,照上面的方法煎给他用。你们不肯去医院,我也不多问。我老婆子,一生只卖药,不治病,这规矩不能破。至于能不能好,就看他造化了。” 她只是老了,但眼不盲,心不瞎。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全然不知。只是啊,人老了,害怕寂寞了,有人能偶尔陪陪自己,她也知足了。 人生在世,不就是相互利用吗? 包括夫妻,甚至是父母与子女。 瘦仔努力直起上半身,却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阿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就破个例,救救我。阿婆,我后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养老送终。阿婆,你就把我当成亲孙子,我一定全好好孝顺你的。” 他不这么说,阿婆对他还有几分好感。他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将来也可以为了别的事放弃承诺。 这样的人最不可靠,墙头草,两边倒。 阿婆双手别于身后,佝偻着背,走了出去。 “阿婆……”瘦仔还在哀求,小胖给他使了个眼色:“别说了,阿婆生气了。” “为什么?”瘦仔问,他已经说得很小心谨慎了,没一句是不礼貌的。 小胖瞪了他一眼:“阿婆的为人古怪,阴晴不定。她上次收留我们,并不是好心。可能是刚好她心情不错,你别想太多了。” “那我的伤怎么办?胸口越来越疼了,我真的肋骨断了。”瘦仔疼得嗷嗷大叫。 “忍着,你这样子去医院,很快会被南宫萧谨查出来的。”小伴倒了一杯水给他:“我现在去给你抓药,你要相信老婆的医术。” 瘦仔又在木床上躺下来,哼哼叽叽:“不是伤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哦,我阻止过你,是你自己要强出头,现在反倒怪我咯?”小胖怒指着瘦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第276章 向沐冰道歉 见小胖发怒了,瘦仔反而沉默了。 阿婆的态度很明显了,她不会全心全意给他治伤。要是小胖再不理他,他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们是一同出生入死,但必要时也会相互出卖。 “胖哥,你原谅我这一回,我只是太疼了,胡言乱语。”瘦仔放下身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深吸几口气,小胖也软了语气:“好了,好了,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你受了伤,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我们现在不能去医院,会暴露身份。我怀疑南宫萧谨是欲擒故纵,不然,他那么高的武艺,要拿住我们太容易了。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为什么要放了我们?你再忍耐一下子,我去抓药,再帮你向阿婆求求情。” “嗯,我懂,谢谢胖哥。”瘦仔道了谢,指了指阿婆放下的药油:“你先帮我擦下药再去,这是阿婆留下来的,说不定擦了会好点。” “好。”小胖拿起药油,倒了一些在掌心里。 合起手掌,双手旋转,用体温催化药性,再轻轻按压在瘦仔受伤的胸口。 由于怕他真的是肋骨断了,用力怕是会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小胖上药的手法极好,药油浸透入骨,热热的,麻麻的,暂时缓解了他的疼痛。 瘦仔不再嗷嗷叫,脸露轻松,被按得很舒服。 “阿婆的药还是这么有效。”瘦仔忍不住称赞。 “是啊,阿婆的药可比医院里的药强多了。”小胖也是受益者之一,他们对阿婆的药十分推崇。 能制出效果这么好的药,阿婆一定医术了得。 只是,上门求医的人很多,她却一个都不救。 有一次真的眼睁睁看着一个病人死在面前,她都没有出手。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他们一直在查,却没有线索。 阿婆不是本地人,她几十年前突然来的。 当时这里瘟疫大流行,尸横遍野。 阿婆如同天神降临,救活了一村子里的人。 他们对阿婆万分感激,当时村子里最有钱的族长,在瘟疫过后举家迁往海外,就把房子留给她了。阿婆在这一呆就是半辈子,无亲无故,无儿无女。 据说,她以前也收过几个徒弟,后来不知道怎么都不来了。 他们与阿婆结缘也很凑巧,有一次老婆上山采药,扭伤了伤,他们刚好路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善心大起救了她。 他们是道上混的小人物,给钱就卖命。经常受伤,就经常到老婆这来求治疗,久而久之,就结成了这样奇怪的关系。 本质上,阿婆是瞧不起他们的。 但她太寂寞了,需要人陪,他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好了,你在这休息,不要乱动,我去给你抓药。阿婆的医术你是见识过的,她既然开了方子,又给了药油,哪怕没有亲手给你治,你也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他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离不开谁。 “嗯。”瘦仔点点头,擦了药之后,他伤口不那么疼了。 心中的戾气也消失了不少,此时此刻他不敢奢望太多。万一把小胖气走,就真的没人管他的死活了。 …… 南宫萧谨最终选择回到简灵溪最后住的别墅,这里还留着她所有东西。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中草药扑面而来。 这是属于她身上的气息,南宫萧谨闭上眼睛,贪婪地深吸了一口。 慢慢走到床上,躺下去,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都盖上,在充满她气息的房间里,命令自己睡一觉。 这一天,东奔西跑,耗费了太多力气。 他看似已经恢复如初,没有半丝病态。事实上,只有他知道自己,他的伤还没有好。 一直以来,他都孤身一人。 只有简灵溪会时刻在意他的伤,在乎他的心情。 她真是个细心的好姑娘,只是,以前他有太多重担在身,没能好好感受她的温柔和体贴。 如今,她生死未卜,他才开始后悔。 其实,他说不出来简灵溪哪里好? 论长相,才情和能力,她都不是他身边最好的。但就是每一样都刚刚好,组合了一个独一无二,完美无缺的她。 他怀着目的,她却对自己倾心相待。 若是救不活她,他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里。 想着想着,南宫萧谨闭上眼,这被子里的温度像极了简灵溪,不浓烈,淡淡的,恰到好处,舒服得令人流连忘返。 南宫萧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睁眼,外面已经天黑。 他爬起来,拉开门,沐冰恭敬等在门外,仿佛算准了他清醒的时间:“二少,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嗯。”南宫萧谨淡淡应了声,走向餐厅。不大的餐桌上摆着精致的四菜一汤,都是家常菜。 南宫萧谨是真的饿了,端起饭吃了起来。 即使很饿,他仍动作优雅。教科书般举餐桌礼仪,赏心悦目。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吃了一半,南宫萧谨对沐冰说。 “不用了,二少,我等下再吃。”沐冰始终恭敬,他是主,他是仆,应理有距离和规矩。 “让你吃,你就吃。”南宫萧谨抬起头,斜睨了他一眼。 沐冰不敢再违抗他的命令:“是。”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在南宫萧谨对面坐下。 两个大男人,同桌而食,谁都没有说话。 南宫萧谨吃相极好,也很快,碗见了底,他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拭了拭嘴。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夜色迷离,心底空荡荡的。 沐冰也吃好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双手递向前:“这是古老夫人所在的森林地图。” 南宫萧谨快速转过身,拿起地址,匆匆扫了一眼:“这是什么地方?” “古老夫人只允许我将二少夫人送到森林入口,她让我把人放下,立刻离开。我不得不照办。”沐冰愧疚地垂下了头。 他不是不想告诉南宫萧谨,是连他本人都不太清楚。 “这片森林沼气很重,没有古老夫人的解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他不是怕死,是不想做无畏的牺牲。 二少现在身边危机重重,肖艳不在了,他若再出事。二少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他死不足惜,却也要死得有价值。 抬头盯着沐冰的眼睛,南宫萧谨问:“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对不起,二少,你当时伤还没好,身体虚弱。要是你激动冲进去,中了沼气,后果不堪设想。”沐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抱歉。”南宫萧谨第一次跟沐冰道歉,不管他们的身份如何,他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可辩解的。 而且,学会认错比能力更重要。 沐冰跟了他很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他实在不该胡思乱想怀疑他。 沐冰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他只是不想二少心里有疙瘩,影响了判断和心情。 没想到南宫萧谨会跟他道歉,他真是受宠若惊,愧不敢当。 “二少,你不要这么说,你不怪我,我已经……”沐冰话还没说完,南宫萧谨拍了拍他的肩。 冷眸透出几分暖意:“这件事,以后就别提了。你去查查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到里面去?” “是。”沐冰恭敬领命,二少夫人是他送过去的,他自然要负责将她完整接出来。 这不仅是他的使命,责任,更是承诺。 对自己,对所有人的承诺。 “肖艳呢?”背对着沐冰,南宫萧谨淡淡地问。 沐沐心头一紧,二少表面上很冷,心里还是在乎他们的。 只是,这件事他该不该现在跟他说? 第277章 内斗 久等不到沐冰的回答,南宫萧谨蹙眉转身,却见沐冰一脸为难。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他不该问,说好的交由他全权处置,他何必多此一举。 有了前车之鉴,沐冰更加小心翼翼,赶忙垂下头:“肖艳被小姐接走了。” “真是她?”南宫萧谨瞳孔倏地放大,他一直不愿意相信。 沐冰知道南宫萧谨在问什么,但这件事,他回答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南宫萧谨仰天,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了,你去。” “二少,我查到那辆车进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子。”沐冰将自己调查结果告诉他。 “嗯。”南宫萧谨淡淡应了声,提不起劲来,继续站在窗外,看着远处的璀璨灯火。 突然,他想到曾经看到过的一段话。 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等待的人,做好饭菜,静待爱人回家。 家,这个词对他而言太奢侈了。 妈妈离开后,他便没了家,没了等待他归来的人。 曾经简灵溪给过他,他却毫无所觉,直至错过。 从没见南宫萧谨神情这么落寞过,沐冰很不放心。但他一个大男人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他。只能默默退到一旁,守成一尊忠诚的卫士。 “叮咛咛……”南宫萧谨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浑身一颤,快速掏出一看。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眸色转冷,任由其响到即将断掉,他才划开接听键:“什么事?” “二少,老爷子病危,你快回来。”郭碧侠的语速又快又急,充斥着担忧与慌乱。 “怎么回事?”南宫萧谨沉声问。 “电话里说不清楚,二少,你还是快回来一趟。”电话里声音嘈杂,依稀听到许多零乱的脚步声。 眉头深锁,南宫萧谨应了句:“我马上到。” 匆匆拿着外套往外走,南宫萧谨说:“跟我回大宅一趟,老爷子出事了。” “是。”沐冰急忙走在面前,他可没有忘记他们现在的角色。 南宫萧谨腿还没有好,仍要坐轮椅,他是他的贴身助理。 来到南宫大宅,沐冰推着南宫萧谨匆匆往老爷子住的主屋而去。 还没进大门,沈兰迎了上来:“阿萧,你爷爷,他……” “他怎么了?”戴着半边面具,遮住自己烧伤的脸,同时也显得更加冷漠。 沈兰满脸悲伤,接过沐冰的工作,将南宫萧谨推进屋里。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郭管家不肯说。我只知道老爷子突发心脏病,正在抢救。可前阵子老爷子刚做了支架手术,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要注意后续调养就没什么大碍了。这次突然病发,我觉得事有蹊跷。”沈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跟南宫萧谨说了下。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老爷子一直在大宅里,没有外出。外人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能气着他的肯定是家里人。 这样排除一下,除了大房,就是那位。 沈兰和南宫萧谨有一样的想法,但她不敢说得那么直白。 郭碧侠看到南宫萧谨,赶紧迎上来:“二少,你回来了。” “嗯,老爷子究竟怎么了?”南宫萧谨语气平缓,他有种预感,郭碧侠是故意叫他回来的。 看了沈兰,郭碧侠一脸担忧:“想必三夫人已经跟你了,老爷子突发心脏病,医生正在抢救。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上次手术后,老爷子的身体一直挺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病?”深眸看着郭碧侠,那种预感更强烈了。 “我当时不在老爷子身边,是下人发现告诉我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二少夫人呢?”没有看到简灵溪,郭碧侠疑惑地问。 “她有点事来不了。”南宫萧谨淡淡地说,想到简灵溪生死未卜,他一颗心很痛。 郭碧侠疑惑,却不敢直接质问南宫萧谨。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而僵硬,沈兰默默陪在南宫萧谨身边。 此时,傅琴和南宫海宁姗姗来迟。 原本她的腰已经痊愈了,可如今看到南宫萧谨,她本能摸着自己的腰,又觉得有些隐隐作痛了。 南宫莹扶着傅琴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暗中提醒着她,不要轻举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她还想留下来,就要学会讨好南宫萧谨。 毕竟,他现在是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也是第一大股东。 若是老爷子就这么去了,没有留下遗嘱,他就是继承人。 现在大房处境艰难,能不能逃过被流放这一关,要看南宫萧谨的脸色。 傅琴看了女儿一眼,不耐烦地用眼神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忍,不会冲动的。” 沈兰笑着上前:“大嫂,你的伤全好了?你一直在休养,我也不敢去打扰你。只能让下人送一些滋补的营养品过去。” 知道母亲一直跟沈兰不对付,看到她就控制不住的脾气。 南宫莹怕她生气,再生出事端,忙笑着说:“妈妈早上还让我替她去谢谢三婶婶来着,是我不好,一忙就忘了。有劳三婶婶挂心了,我妈妈恢复得挺好的。就是医生说,她年纪大了,有些骨质疏松,让她少走动,多休息。” “阿莹啊,你嫁人后真是益发妥贴了,这小嘴啊,越来越甜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我也是怕打扰大嫂休息,才没有登门探望,现在看她已经康复,我就放心了。”沈兰一脸慈爱看着南宫莹。 “三婶婶才客气呢,你自己身体也不好,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对了,我回来几次,怎么都不见阿宸?”南宫莹比傅琴聪明,她不会拿自己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比。 对付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抓住她的软肋,沈兰这个人惺惺作态,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无懈可击。 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却是劣迹斑斑,是她的致命弱点。 “阿宸啊,他出差去了。”沈兰笑容微僵,南宫莹怎么一下子变这么聪明了? 不仅学会隐忍,还会进攻,跟未出阁时判若两人。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阿宸变得这么有上进心了,三婶婶,你也该放心了。不过,年轻人嘛,就是贪玩了点。等年纪再大一点或娶了媳妇就会收心了,你也别怪阿宸。你一直在家里,没怎么接触外面的世界。你都不知道那些三流小演员手段有多高,阿宸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会被吸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三婶婶,你要劝劝他,凡事适可而止,好歹他也是南宫家的三少,一直传花边新闻,总是不太好。”说着说着,才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南宫莹一脸歉疚:“对不起啊,三婶婶,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不,你说得对。阿宸以前这么荒唐,是我管教无方。”沈兰收起笑容,一脸悲伤。 “哎呀,三婶婶,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我的,我有口无心。而且,我也希望南宫家越来越好,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南宫莹像是很着急,拼命想解释,却一个劲往沈兰心窝上戳。 沈兰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我都懂。阿莹啊,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我真羡慕大嫂啊,生了两个贴心小棉袄。一个聪明能干,一个温柔体贴。” 提起大女儿,傅琴脸上的得意变成气恼。 人人说她有福,生了三个孩子都很有出息。 可事实上呢? 大儿子自幼不喜经商,对家族生意一点都不感兴趣,更是跑到沿海城市去开了个画廊,一年难得见上一面。 大女儿就更不用提了,呆头呆脑,一点不像她。 如今,她也只有小女儿可靠了。 第278章 争宠 二姐自幼不受宠,她也不懂得讨母亲欢心。就连她也跟她不亲,因为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在家也像个幽灵一般,没有多少存在感。 若不是刻意提起,他们经常忘了她的存在。 她不知是真的傻,还是迟钝,不懂得讨巧卖乖。一回家就往房间里钻,现在进了公司上班,更是以上班近为由,在外买了一套房子,极少回来。 反正,她们姐妹俩和别的姐妹不同,就算见了面也没什么话可说。 久而久之,二姐成了母亲心头一道疤,平时提都不愿提。 同住一个宅子,虽有不同的私密住所,但有些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沈兰这是反将一军呢,想激怒母亲? 南宫莹扬起乖巧的笑:“三婶婶这么喜欢女儿,就让阿宸早日成家嘛。多个媳妇,就像多个女儿一样,你以后就不用总羡慕别人了。” “哪那么容易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现在只希望他平平顺顺就好。不过,我倒是羡慕你婆婆啊,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好媳妇,肯定是当女儿一样疼爱。”沈兰状似无意地说。 南宫莹笑容一僵,沈兰这是故意的。 谁不知道她的婆婆早就过世,现在这个婆婆是后妈。 她嫁进陆家又生了个儿子,现在与陆伯毅是竞争对手。 护短是人的天性,加上婆媳天敌,她怎么可能对她好? 沈兰这是故意在她伤口洒盐呢,呵呵…… 好,这次就算扯平了,谁也没占着便宜。 不过,经此一役,她对沈兰改观了。 以前她一直觉得是母亲太冲动,太耿直,才会被沈兰气得跳脚,颜面尽失。现在看来,不是那样的。 是沈兰太会伪装,段位太高了。 南宫萧谨虽不是女人,也看得出来她们的勾心斗角。 对沈兰,他有一份感激,也戴了滤镜。但今天看来,她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有些人坏在表面上,就像傅琴,不藏着掖着。这种人虽可恶可恨,却不可怕。 她头脑简单,要对付她很容易。 有些人棉里藏针,看似柔和亲切,实则暗藏杀机。若有一天她在背后插上一刀,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宫莹笑容僵硬,她只是初出茅庐,段位肯定比不上沈兰,被这么一噎,怒气上涌,有些沉不住气了。 傅琴虽然迟钝,还是看出了女儿处于下风,忙站起来,要替她出头。南宫莹一见,立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妈妈,你不是说腰还有点酸疼吗?我们到那边坐,贵妃椅躺着舒服点。” 感受到女儿抓着自己的手正在收紧,傅琴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改天再找沈兰这个贱人算帐。 欺负她,她可以忍。 但她不能欺负她的女儿,否则,她找她拼命。 几个女人的明争暗斗,在没有硝烟下结束。 南宫萧谨始终静静等待,任由时间流逝,一动不动,仿若一尊雕像。 经由上次的事后,南宫海宁不敢再招惹南宫萧谨了。 他心机深沉,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才醒悟自己不如一个晚辈,他这辈子也算是白活了。 等待的时间沉默漫延,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门开了,老爷子的私人医生,祝希明走了出来。 刚刚还装腰伤复发的傅琴,飞快迎上去,仿佛怕迟一步会被人抢了头功。 “祝医生,老爷子怎么样了?” 摘下口罩,祝希明一脸凝重:“老爷子刚刚做了支架手术,你们都是了解的。他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如今复发,情况不太妙,加上他年事已高,身体各项机能都大不如前。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傅琴一脸焦急:“祝医生,你一定要尽力医治老爷子啊。” “放心,大夫人,我一定尽自己所能。但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祝希明最后一句话,令众人的心皆是一颤。 一直垂眸冷漠的南宫萧谨都抬头看了他一眼,傅琴更是夸张地掩面哭泣。 沈兰慢慢来到她身边,轻斥着:“大嫂,你别这样,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他这一生做了那么多好事,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长命百岁的。” 她这一番说词,得体又大方,还不失孝心,衬得她像个粗陋的村妇。可这么多人在场,她又不能发作。 傅琴暗暗咬牙,暂时咽下这口气。 好你个沈兰,逮到机会就踩着我往上爬,展现自己是? 咱,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老爷子没脱离危险期,身为子孙都不敢轻易离开。 南宫萧谨不愿意见她们在这明争暗斗,对郭碧侠说:“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通知我。” 没等郭碧侠回应,自己操控着轮椅离开。 明知不该招惹他,他现在是南宫家的支柱,傅琴还是没有控制住的脾气,酸溜溜地说:“阿萧,你这样不好?年纪轻轻的,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他可是你爷爷,一直疼爱你的爷爷。他现在生死不明,你还有心情睡觉?” “妈……”南宫莹拉着傅琴的手拽了拽,示意她不要多言。 哎,她怎么就学不会闭嘴呢? 总爱惹事,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难道不明白吗? 被女儿这么一瞪,傅琴有些心虚。 她似乎又做错了,不过,她是大夫人。 就算南宫雷鸣也要对她毕恭毕敬,一个侄子辈的,竟敢这般嚣张,让她颜面何存? 再说了,这客厅里的人除了南宫海宁,就她辈分最大,她数落他几句怎么了? 如果他真的懂礼,还应该感谢她。 傅琴沉浸于自我固化的思想里,挺直腰杆。 不知是不是心理准备,医生都说她痊愈了,可她一直觉得腰隐隐酸痛。 哎呀,不行,她得去找个技师来按摩按摩。 傅琴思想发散,南宫莹忙拉着她坐下:“妈,医生说你腰不好,要多休息,你怎么总是不听?” 从女儿眼神里,傅琴读出了她的用意。 她在怪她不该多嘴,傅琴心里有委屈,也有心虚。 是,她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见状,郭碧侠忙说:“二少,公司事忙,你先去休息。老爷子醒了,我马上派人喊你。” “嗯。”淡淡应了声,轮椅直直滑向大门。 傅琴看得咬牙切齿,他一个又残又毁容的怪物,怎么配当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 南宫莹附在她耳畔,轻声说:“妈,算我求你了,别再冲动了,好不好?你现在应该学会说软话,哄哄他,说不定他一高兴,就让你们留下了。你倒好,沉不住气,还处处挑他的刺。你是不是真想后半辈子在l国度过啊?” 女儿的提醒,让傅琴愧疚地扁了扁嘴。 用嘴形说:“好嘛好嘛,你别念叨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对于这样的母亲,南宫莹实在是心累。 老爷子没醒,这样的等待也是熬人。 几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又不能像南宫萧谨那样找借口离开。 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 就在傅琴怎么坐都不舒服,失去耐性的时候,门开了,护士带来好消息:“老爷子醒了。” 傅琴和沈兰同时冲上去,傅琴瞪了沈兰一眼。 后者眉头深锁,还是往后退了一步,让她先行。 沈兰的识时务,傅琴很满意,大方走到护士面前:“老爷子怎么样了?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吗?” 护士礼貌笑笑:“抱歉大夫人,老爷子说他没事了,让你们都散了。他要单独见二少。” 老爷子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事了,可他每次偏袒得毫不掩饰,实是在令人心寒。 此时更像一个巴掌扇在傅琴脸上,让她难堪。 第279章 只有他知道 傅琴尴尬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才没有让愤怒浮现脸上。 南宫莹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爷爷醒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妈,你守了这么久,滴水未进,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傅琴和南宫莹还站在原地,郭碧侠已经差人去通知南宫萧谨了。 这下子不止傅琴,就连南宫莹都有些生气了。 果然,上行下效。 老爷子看重谁,连下人的态度都很明显。 不过,现在纠结这种小细节没有用。 她们还是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找个好方法,让老爷子重新重视大房。 这样,大房才不用看南宫萧谨的脸色行事。 南宫萧谨来了,被迎进老爷子房间,傅琴更是气得不行。 今天若没有南宫莹一直拦着她,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母女俩回到琴瑟楼,傅琴再忍不住大发雷霆:“老爷子这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看来,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南宫萧谨一个孙子了,那我们还守在那里干嘛?惹人嫌?” “妈,你就别生气了。一直以来老爷子不都是这样的吗?他亲自带大南宫萧谨,亲自教导,从一早就决定让他继承集团了。”南宫莹陈述事实,亦是在提醒傅琴。 不要奢望老爷子会轻易改变想法,他一直都是偏心二房的。 “你说我能不生气吗?都怪你大哥不争气,一心只搞什么油画,一年到头回来没两次,难怪老爷子都不重视大房了。”傅琴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 老爷子的思想还是很封建的,重男轻女。 在他的认知里,男孩子才能继承家业。女孩只是联姻的工具,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 她的大女儿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她能力很强,却未能担任要职,给她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当,已经算是莫大的恩赐了。 若她身为男儿身,肯定不是这样的待遇。 就说南宫宸,一个典型的二世祖,花边新闻不断。就因为他是男孩,沈兰在老爷子面前,还有几分面子。 哎…… 她当初怎么就没坚持再生一个儿子呢? “妈,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大房继续留在深城。游艇爆炸的事,我看没那么简单。”南宫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傅琴一怔:“你什么意思?” 南宫莹双手抱胸,淡淡一笑:“当时游艇上那么多人,怎么就南宫萧谨受了重伤?这很明显,就是有人冲着他去的。等他到了位置,才故意引爆的。” “啊?不会。不是查过了吗?是船舱的人抽烟,烟头没有彻底掐熄才引起的爆炸。”傅琴复述着调查结果。 “妈,你太天真了。真有人要害他,自然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啊?他们动手脚能瞒得过他?”傅琴不信女儿的猜测,老爷子在她心目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南宫莹再次感叹,母亲的命太好了,才会活得这么单纯。 曾经她比她还单纯,相信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短短一年,她就被迫熟知里面的肮脏龌龊。 “妈,是不是真的,现在谈为时过早。我今天说的话,你放在心上,好好想一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千万千万别再惹老爷子生气了。”南宫莹郑重叮嘱。 “我知道了。我哪敢惹老爷子生气啊?我哪一次不是绞尽脑汁讨他欢心啊?”傅琴委曲极了,她已经是很孝顺的儿媳妇了,是老爷子一直瞧不上她。 不对,都是沈兰那小贱人在背后告她的黑状,破坏老爷子对她的好印象。 看出了母亲的想法,南宫莹无奈一叹:“妈,你别总是针对沈兰,她不是好惹的主儿。别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心机深着呢。” “看,我以前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傅琴瞪了女儿一眼。 上前拉住母亲的手,南宫莹看着她的眼睛:“妈,你应该向沈兰学习一下。” “什么?要我跟她学?我才不要自降身份呢。”一直以来她仗着出身比沈兰好,一直瞧不起她。 “妈,虚心使人进步。不说别的,单凭沈兰可以赢得老爷子欢心这一点,你就该向她学习。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她,但你越是这样,就越衬得她委曲求全,周全大局,老爷子也会越来越偏向她。妈,有时候学会示弱反而是一种逞强。”南宫莹最后一句话,令傅琴陷入沉思。 …… 被郭碧侠推着来到老爷子病床前,南宫萧谨一脸平静,更没有主动开口询问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老爷子躺着,脸色惨白,衬得皱纹更深了。几天不见,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老爷子闭目养神,没有睁眼,南宫萧谨亦默默等待。 空气中凝结着丝丝凝重,郭碧侠只能上前轻唤着老爷子,打破沉默:“老爷,二少来了。” 缓缓睁开眼,老爷子沙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嘴上虽这么说,南宫萧谨心底是明白个七八分的。 刚刚一家人都在,却不见南宫雷鸣。 他不是被老爷子刻意藏起来,就是出事了。 而他倾向于后者。 “碧侠,你说。”老爷子虚弱不堪,连话都不想说。 “是。”郭碧侠上前应道,亦没有多做思考:“二先生的病情恶化,医生说,他的时间不多了。” “关我什么事?”南宫萧谨话极端冷漠又刻薄。 郭碧侠被噎了一下,还是接着往下说:“老爷子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我去了,他的病就能好了吗?”南宫萧谨字字带刺,老爷子紧闭双眼都眉头深锁。 “不能。”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公司了。”说着,操控着轮椅往外驶去。 郭碧侠张开双手挡住他:“二少,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二夫人的下落吗?这件事,只有二先生最清楚。只是,他现在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为了让我去见他,你们可是什么方法都想尽了。”南宫萧谨唇角冷讥。 郭碧侠急切摇头:“不,二少,我们没有骗你,更没有任何阴谋的万分。找回二夫人是你最大的愿望,老爷子一直在暗中帮你。现在二先生这情况,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二少,老爷子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南宫萧谨沉默了,一双冰眸似刀,落在郭碧侠脸上。 她是看着他长大的,深知他的脾气。 骗他一时可以,骗不了他一世。 而且,用这样的理由让他去看南宫雷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会让他更加厌恶,不仅是南宫雷鸣,还有老爷子。 老爷子叱咤商场数十年,他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难道是真的? 可他一直不肯说,现在失了忆,又怎么说? 他明知道他一直在寻找妈妈的下落,如果他对他还有一丝亏欠,就该主动告诉他。 他为什么一直隐瞒着不肯说? 让他找不到妈妈,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还是折磨他,看着他痛苦,他会很开心? 无数个极端的念头划过脑海,南宫萧谨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亦越握越紧。 郭碧侠叹了一口气,又说:“就当是最后的努力,二少去见见他,和他好好谈一谈。” “好,我去。”南宫萧谨突然应下,老爷子都觉得不可思议,倏地睁大双眼。 南宫萧谨讥笑道:“这不是你们劝说的结果吗?有什么可惊讶的?” “阿萧,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老爷子蹙眉问。 第280章 死都不原谅 垂下长睫,唇角仍维持着上翘的弧度,南宫萧谨淡淡地说:“不敢。” “二少,你错怪老爷了,他……”郭碧侠忍不住替老爷子辩解,在众多子女,孙子辈中,老爷子最骄傲,最操心的就是二少。 偏偏他…… “碧侠,送他去。”老爷子开口阻止郭碧侠继续说下去,对人好,不必成天表功。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是。”身为老爷子的贴身管家,照顾了他半辈子,郭碧侠自然懂得他的用意。 “二少,我们走。”郭碧侠上前推着南宫萧谨出去,坐电梯到了二楼,拐进左边一间房。 郭碧侠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就推着南宫萧谨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没有开窗,也没有开灯。 郭碧侠手放在门口的开头上,刚要按下,里面传一道沙哑的声音:“不要开灯。” “二先生,你怎么了?”郭碧侠用目光对南宫萧谨说,请他稍等一下,她先去看看。 南宫萧谨不置可否,没有给予反应。 南宫雷鸣的声音很不正常,郭碧侠也顾不得许多了,匆匆进到主卧室去看。 房间一片漆黑,她刚从外面进来,还不习惯,闭上眼睛,等适应了黑暗才睁开眼。 只见南宫雷鸣没在床上,而是蜷缩着双腿,坐在窗沿上,背对着她。 郭碧侠眉头微蹙:“二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灯光太晃眼了,不想开灯。”南宫雷鸣语气温和。 “那就拉开窗帘,今晚有月光。”郭碧侠同样放柔了声线,自从得知南宫雷鸣颅内有肿瘤后,她对他更加小心翼翼。 哎,她和他年纪相仿,比他大几岁。 撇开主仆关系,她大胆拿他当弟弟看。 只是,这个弟弟太叛逆了,让老爷子操碎了心。 如今他病重,不久于世,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真正给他温暖的贴心人陪伴,想想也是可怜。 “不要。”南宫雷鸣像孩子一般惊恐大喝。 郭碧侠慢慢靠近他,轻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失去记忆的这二十几年里,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南宫雷鸣抓着自己的头发,十分痛苦,他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二先生,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郭碧侠蹲在他身边,微微仰头问。 南宫雷鸣手仍抓着头发,声音因痛苦而哽咽:“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真的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吗?” 郭碧侠幽幽叹气,他之前做的事害老爷子伤心了十几年,更害二少在怨恨中长大。 照理说,他现在的痛苦都是罪有应得。 可看到他这么痛苦,她却有些心软。 “我把二少带来了,你们好好谈谈。”解玲还须系玲人,希望在他生命终结前,能解开二少心中的结。 他欠二少的太多太多了,不要再把遗憾留到下辈子了。 “不,我不见他……”南宫雷鸣抓住郭碧侠的手,不让她去叫南宫雷鸣。 “为什么?”郭碧侠蹙眉。 想到南宫萧谨看自己的眼神,南宫雷鸣就心底一抽。 他恨他,很恨很恨。 而他虽失忆了,却对他有本能的愧疚。 他不敢面对他,他目光里的鄙夷和怨恨令他万箭穿心。 “他不会原谅我的,永远都不会。”南宫雷鸣垂下头,头顶的头发都已经白了。 郭碧侠幽幽叹道:“二少吃了很多苦,这些是你无法想象,也是你缺失的。不是我替他说话,就算他现在怨你怪你,也情有可原。你并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他都说了,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世上真有那么可恨的人吗?那个人真的是我吗?”南宫雷鸣痛苦万分,失忆的恐惧,身体的病痛,还有这些扎心的话都是一道道魔咒紧紧箍着他,他头痛欲裂,脑子却仍是一片空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郭碧侠心里亦是五味杂陈,却不知该说什么。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买单的,没有一个人可以一生无忧,逍遥到底。 就算有,也要用下辈子来偿还。 “二先生,你好好跟二少谈一谈。他受过重伤,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上。就算他有些过激的言行,你也不该跟他计较。”郭碧侠劝着。 南宫雷鸣猛摇头:“我不敢……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不敢奢求他的原谅。” “唉……”见他如此痛苦和自责,郭碧侠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就在此时,一阵开门声传来,郭碧侠心一紧,快追出去,只见南宫萧谨已经自己操控着轮椅到了外面。 她立刻追上去:“二少,你等一下。” 南宫萧谨紧绷着俊脸,一言不发,轮椅滑行的速度更快了些。 郭碧侠心里一惊,细回想了一下与南宫雷鸣的对话,他们没说什么令他生气的话啊。他怎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加快脚步,郭碧侠追了一段路,才在南宫萧谨等电梯的空档追上了他:“二少,你怎么了?” “我没心情听他惺惺作态,忏悔己过。”南宫萧谨冷讥。 郭碧侠手放在轮椅扶手上,紧紧抓着,不让他离开。 声音凝重地说:“这次你真的误会二先生,自从你上次跟他说了那些话后,他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他很迷茫,也很自责。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又本能相信你说的话。他日夜难以入眠,加重了病情。” “这么说,是我害了他?”南宫萧谨冷笑。 “二少!”郭碧侠加重了语气,他这个样子,连她听了都十分难受,何况是他的亲生父亲。 挑了挑眉,南宫萧谨不屑地问:“这次骗我回来就是为了道德绑架我的?” “不,我们没有那个意思……”郭碧侠没有看过这样浑身戾气,浑身是刺的南宫萧谨,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非要我跟他讲往事?这就是想制造我和他相处的机会吗?让我看到他的惨状,希望我会心软原谅他?”南宫萧谨直接说出他们的目的。 郭碧侠垂下了眼睫,是的,这是老爷子的用意。 可他不单单是为了儿子,更是为了孙子。 恨一个人太苦太累了,他已经这样过了二十几年了。老爷子不忍心,他后半辈子还在背负着这样的重担度过。 趁二先生还活着,他想解开他们心结。 将来就算到了黄泉,碰了面,也能平静地说说话。 活着亦不用背负着沉重的仇恨,恨一个人太累了。 “二少,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理解老爷子的用心良苦。比起二先生,他更希望你能解开你的心结,让你得到救赎。”郭碧侠用了一个很严重的词。 南宫萧谨喃喃重复着:“救赎?” “呵……我不需要,没有他,我照样过得很好。”南宫萧谨口气强硬,不看到他,他的心情就会平静很多。 老爷子真是老了,心软了,跟老太太一样爱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二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请你冷静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二先生真的过世了,你会有遗憾吗?”南宫萧谨的态度在意料之中,郭碧侠还是觉得很棘手。 他个性很强,油盐不进。 单看这一方面,他们父子俩真的超级像。 都很有主见和判断,都不听别人的劝。 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刚毅,也一样的感情丰富,容易受伤。 “不会。”南宫萧谨丢下这一句,电梯门开了,他不再顾及郭碧侠的阻止,操控着轮椅滑进去。 第281章 双面千金 从主屋出来,南宫萧谨一秒都呆不下去,打电话给沐冰,让他开车来接他,回别墅去。 等待的时间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近他:“阿萧,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看清是南宫莹,南宫萧谨抿唇不语。 他现在谁都不想理,最好别来招惹他。 南宫萧谨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十分吓人,南宫莹心底一颤,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脚尖抵地欲走,却没有立刻转身,犹豫了一下,她蹲下身子,手搭在轮椅扶手上:“是不是爷爷骗你回来看二叔的?” 南宫萧谨仍是没有说话,紧绷的面部线条更紧了几分。 他的反应告诉了南宫莹答案,她幽幽一叹:“爷爷真是老糊涂了,现在还做这种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已经不适用现在了,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找任何借口和理由。” “南宫莹,是不是陆家不要你了?”南宫萧谨冷冷开口。 南宫莹脸色大变:“你怎么这么问?” “不然你堂堂陆家的大少奶奶,怎么这么闲,一直呆在娘家不回去?”南宫萧谨像一只刺猬,谁靠近他,他就对谁不客气。 何况,南宫莹并非真的关心他。 想套他的话,她还嫩了点。 不过,和以前叼蛮任性相比,她是进步了不少。 “阿萧,我能理解你心情不好,也可以原谅你的口不择言,但大家都是兄妹,没必要这么伤人?”南宫莹站了起来,她是学会了隐忍,但不代表她会一直委曲自己。 她好心好意关心他,他像只斗鸡似的,逮到谁都要啄一口,太过分了? 见她牙尖嘴利,南宫萧谨懒得理她,直接下逐客令:“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要来招惹我。” “你……”南宫莹气得不行,从小至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鸟气。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捧在掌心里的,所有人都宠着她。哪怕她现在嫁到陆家,生活稍有不顺,可她背后有南宫家的撑腰,谁都不敢小瞧了她。 这个南宫萧谨真是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 难道妈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这样的态度换作是谁都受不了。 南宫莹气得双颊绯红,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又踅回来,但没有说话,只静静站着。 南宫萧谨心里烦,她却像只苍蝇赶都赶不走。 他操控着轮椅往一边滑去,离南宫莹远远的。 沐冰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若不是怕被下人看到,他也不用在这里如坐针毡。 “你现在接手南宫集团,是家里权势最大的人,我们不敢招惹你。但你也应该有最基本的修养?我只是关心,你何必这么狂妄?”南宫莹淡淡的声音飘来。 南宫萧谨想假装听不见,可心头的火气却控制不住往上冒。 张了张嘴,最后压下所有声音。 南宫莹毕竟是个女生,他就算吵赢了,赶走她,也会落个没有绅士风度的骂名。 虽然他一直不在乎名声,但这次很明显,她故意踅回来,就是要激怒他。 南宫萧谨突然控制了脾气,不说话,远超南宫莹的意料。 这样的他,连架都吵不起来。 何况,他坐在轮椅上,看着像弱者。这件事要是闹到老爷子跟前,她吃不完兜着走。 垂下眼睫,脑子快速转动着。 打定主意,南宫莹委曲自己,蹲了下来:“对不起啊,阿萧,你心情不好,我不该惹你。但我们毕竟是堂兄妹,自从一起长大,我真的只是关心你。也怪我,脾气不好,总是词不达意,让人误会。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以柔克刚是女生最好的武器,她一定要善加利用才行。 “抱歉,我也语气不好。”她都这么服软了,他再盛气凌人,显得太过分了。 她说得对,他们之间没有太深的交集,更谈不上仇怨。 南宫萧谨这么说,南宫莹露出了舒心的笑:“没事,我原谅你了。阿萧,今晚月色这么好,我推你在花园走走,好不好?” “我们已经好久好久没在一起谈谈心了。”说着,南宫莹声音有几分落寞:“我好怀念小时候啊,如果人可以不长大,该有多好?” “我在等沐冰,公司还有点事。”话是拒绝的,语气却没那么强硬了。 南宫莹脸皮很厚,继续缠着他:“我陪你等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天啊。”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有什么事,说。” 这次他的语气缓和,不再带刺,南宫莹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南宫萧谨。 继续蹲在地上,垂着头,拣起一颗小石子划圈圈。 她这样子就像个无助的小女孩,惹人心怜。 南宫萧谨与她没有太深的感情,他只盼着沐冰快点来。 人人羡慕这大宅的富丽堂皇,奢华高贵,可谁又知道身处其中的难处? 要随时保持警惕,不能与人交心,更要防着别人的暗算,成天过得如履薄冰。 这里亲情淡薄,唯利是图。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到这里来。 可偏偏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注定逃不开,躲不掉。 南宫萧谨不安慰她,南宫莹只好自己抬起头来,迁就他:“阿萧,你能不能在爷爷面前替我爸爸求求情,不要让他到l国去?” “抱歉。”南宫萧谨不假思索,断然拒绝。 南宫莹亦知道南宫萧谨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她没指望他一口答应。 眼底渐渐涌现泪光,在月光下闪着孱弱的卑微:“阿萧,你现在接手了集团,对商场上事很了解了。陆家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伯毅虽是陆家的长子嫡孙,但他妈妈在生下他不久后就过世了,我公公又另娶了他人。伯毅表面上是陆家的大少爷,实则上他的处境艰难。我现在的婆婆一直在我公公面前蹿掇,要让她儿子坐上陆氏总裁的位置。由于伯毅在陆家的处境尴尬,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之前还好,我有南宫家撑腰,所有人对我还礼让三分。现在传出我爸爸要流放到l国的事,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变了,动不动挑三拣四。” “爸妈还没去l国呢,他们就这么势利了。一旦他们真的走了,我在陆家还怎么呆下去?”南宫莹用另一种方式哀求,希望他能念在堂兄妹一场的份上,网开一面。 她相信只要南宫萧谨愿意帮忙,老爷子一定会收回成命。 “阿萧,你是男人,不懂豪门内宅的事。但你应该了解,家族背影对一个女孩太重要了。尤其陆家这么复杂的家庭,若没了娘家的支持,我……”说到这里,南宫莹声音哽咽到说不下去了。 南宫莹一边低头假装抹泪,一边幽幽地说:“我知道我妈妈对你一直不怎么好,但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从没有实质性伤害过你。她就是情商低,还爱说话。有时候明明是一片好心,却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我也说过她,但她就是改不掉。阿萧,你要是心里还有芥蒂,我可以让她亲自跟你道歉。她一辈子养尊处优,肯定受不了l国那贫瘠的地方。阿萧,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帮帮我们,好不好?”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任由南宫莹一个人演独角戏。 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成熟了很多。 说话做事,有条不紊,确实比以前进步很多。 他和她从小就不亲厚,现在对他使用亲情术没有用。他心底没有一丝触动,只觉得好烦好烦。 伸手掏出自己的手机,当着南宫莹的面拨打沐冰的手机:“怎么还不来?” 第282章 拼命讨好 “对不起,二少,车坏了。”沐冰也很着急,他知道南宫萧谨一秒都呆不下去。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换一辆。” “可是……”沐冰迟疑着,南宫萧谨现在是个“残疾人”,必须带上轮椅。而他这部特制的轮椅,体积大,一般的轿车后备箱装不下。 若不是在大宅,一切好办。 可现在不能让人抓到把柄啊。 听懂了沐冰的顾虑,南宫萧谨加重了语气:“快修,不然就换一辆车。” “是。”听出了南宫萧谨的耐烦,沐冰忙应着。 原本悬着心的南宫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只要南宫萧谨不离开,她就有把握说服他。 “阿萧,既然车坏了,就让沐冰慢慢修。你要是累了,我送你回萧风阁去休息?”南宫莹假装看不到南宫萧谨眼底的厌恶,继续扮演贴心的好堂妹。 “……”南宫萧谨只想让她滚远一点,却不想像个泼妇一般,失了应有的风度。 骨子里,他还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要时刻保持自己的颜面和气度,他是可以发脾气,但那样显得自己跟个神经病似的。 南宫萧谨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 南宫莹试探性地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没有阻止,没有发怒,就放大了胆子。 “阿萧,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总在这里捉迷藏的,我啊,特别傻,每次都躲到同一个假山后,总是第一个被发现。”回忆着小时候的趣事,希望能触动他心底陈封的情感。 一路上,南宫莹喋喋不休,南宫萧谨却一言不发。 既然赶不走她,他就当她是只苍蝇。 人偶尔也会被苍蝇缠住的,不过,只要过一阵子就好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南宫莹不敢真的推南宫萧谨回萧风阁去,到了他的地盘,他肯定会下逐客令,那她不是白忙一场?自讨苦吃? 所幸,萧风阁和琴瑟楼离得不远,只要穿过一片花园就到了。于是,南宫莹一边推着南宫萧谨漫步月色下,回忆儿时趣事,一边有目的将他带往琴瑟楼。 “呀,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阿萧,进去坐会儿?我今天亲手做了梅子茶,你还没有尝过我的手艺?”话是问句,却不给南宫萧谨反对的机会。 推着他往里走,一边扯开嗓子大声喊:“妈妈,妈妈,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谁啊?这大晚上的……”傅琴不耐烦从客厅出来,见女儿推着南宫萧谨一起回来,十分惊讶,愣在原地。 南宫莹一个劲给她使眼色:“你瞧瞧,你从来不来琴瑟楼做客,我妈都惊呆了。妈妈,你别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是阿萧。我们刚在花园逛了一圈,口都渴了,来尝尝我做的梅子茶。” “哦哦哦……”傅琴如梦初醒:“快进来,快进来。” 南宫莹笑嘻嘻推着南宫萧谨进了客厅,佣人立刻送上两杯梅子茶。 亲自端了一杯放到南宫萧谨手上,南宫莹眨着扑闪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尝尝味道怎样?”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我不喝酸的东西。” “啊?这样啊,抱歉,那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做。”南宫莹面露尴尬,暗中咬牙,喝一口又不会死,有必要这么下她的面子吗? “不必。既然到了这里了,有话就说,说完我走。”南宫萧谨眸色平静,他早就看透了南宫莹的把戏。 知道自己的道行在南宫萧谨面前是不值一提的,南宫莹也不觉得难堪。 其实,她之前提过自己的目的,南宫萧谨没有反对跟她来了,虽然他没有答应帮忙,但这是一个好现象,不是吗? 南宫莹给母亲使了个眼色,傅琴仍旧呆呆的,接收不到女儿释放的信息。南宫莹很无奈,她真不明白母亲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得这么天真,着实令人羡慕。 南宫家看似复杂,比起外面的家族就简单太多了。 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为难她了。 南宫莹倒了一杯水,亲自拿到南宫萧谨手上:“阿萧,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你这么能说会道,大可自己去找老爷子。”南宫萧谨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却是他的真心话。 以南宫莹现在的口才,要说服老爷子不是件难事。 “阿萧,我已经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了,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爷爷的个性你还不了解吗?他看似疼爱我,但他骨子里重男轻女的观念没有变。我爸爸确实是不该,如果他不是我爸,我也不会为他求情。可是,血浓于水。父女就一辈子的缘分,有今生没来世。身为他的女儿,我不能在他落难时还落井下石。”南宫莹满脸真诚,听她这么说,傅琴也懂了她的用意。 虽心疼女儿,但她更想留下来。 l国环境那么差,治安也不好。 听说一些组织以绑架有钱人勒索赎金为生,她不想成天活得提心吊胆。 收到了女儿的眼色,傅琴亦放下身段:“阿萧,之前发生的种种不愉快,我有一半,哦不,百分之九十的责任。我这个人要强又好面子,更容易被人激怒,做出一些违背心意的事。阿萧,有些话,我真的是一时情急就脱口而出,我不是有意的。如果有伤害到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南宫莹亦站了起来,抱着母亲的肩膀:“妈,你该改改自己的脾气了,你这样子很不讨喜,又会吃暗亏。” “哎……”傅琴叹了口气,垂下头,一副愧疚的样子。 南宫莹暗中撞了一下母亲的肩,傅琴转头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 母女俩用眼神交换了一番心得,最后傅琴妥协了。 慢慢走到南宫萧谨跟前,学着女儿蹲下来跟南宫萧谨说话。 他坐在轮椅上,他们若是站着就显得居高临下了。 这样与他平视,确实更显尊贵。 “阿萧,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很欣赏你的。如果对你不好,我不会一心想将怡宁嫁给你。她后面的所做所为,我也料想不到,我也痛心疾首。我把她培养成一个大家闺秀,她却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哎……我一直想向你道歉的,只是,我太要面子了,拉不下脸来。后来又有了许多误会,才造成今天的局面。阿萧,我今天郑重向你道歉,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就当我人老了,犯糊涂了,原谅我,好吗?”傅琴说得十分真诚。 她能这么放下身段跟自己道歉,真是远超南宫萧谨的意料。 不过,他一向不是圣人,不会因她们的求情改变自己的计划。 何况,她们一点都不无辜。 南宫雷鸣更是,既然享受了身份赋予的荣华富贵,就要经得起其带来的折磨。 凭什么她们便宜占尽,别人就活该倒霉? 南宫萧谨仍是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傅琴心中的火气快要压不下去了,该死的南宫萧谨。 她们都这么苦苦哀求了,他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知母莫若女,南宫莹怕母亲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她幽幽地问:“妈妈,你不是说,当年二婶婶失踪前,来找过你,还留下了一样东西?” 南宫萧谨眼眸微眯,看来,谁都知道他在寻找妈妈的下落,都想借题发挥,给自己谋点福利。 好,他就成全她们。 “什么东西?我能不能看看?”南宫萧谨终于愿意开口了,傅琴松了一口气。 可是…… 第283章 真物 傅琴看向南宫莹,用目光询问她。 怕被南宫萧谨看出了端倪,南宫莹忙拉着母亲,附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傅琴一脸为难:“不好,那是秀仪托付给我东西,我不能随便给别人。” “妈,阿萧不是别人,他是二婶婶的亲生儿子。”南宫莹故意压低声音,却让南宫萧谨听得很清楚。 知道她们母女俩没安好心,可能会拿出一些假的东西骗他。 可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南宫莹很聪明,她抓住了他的软肋。 他为什么这么恨南宫雷鸣? 不仅因为他逼走妈妈,更可恶的是,他趁他不在,将妈妈留下的东西全搬走了,连件念想都没有给他留下。 当时他很小,很无助,只知道哭,他根本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南宫雷鸣要。 等他长成少年,有了他与硬碰硬的能力,他却告诉他,他早将妈妈的东西全扔了。 他红着眼质问他,为什么? 他说,他不想再看到妈妈的任何东西,更不准她的东西继续影响他。 他还记得他当时的语气和口吻,活像妈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事实上,谁都知道是他出轨了,和梁安琪在一起,回家闹离婚。若不是当时太小打不过他,他一定会跟他拼命。 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匹夫之勇没有用。只会白白牺牲,他要找到妈妈,更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与他抗衡。 如今他实现了当日许下的愿望,他彻底打败了南宫雷鸣,让他变成丧家之犬。 苍天有眼都在帮他,他的宝贝女儿得了白血病,治不好了。梁安琪大龄冒险怀孕,能顺利生产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三十。 南宫雷鸣更是被雷霹中,失忆了,还身患绝症。 不用他出手,老天就在收他。 这一切明明就是他梦想里最好的事,可他却没有想象的开心。 一颗心反而沉甸甸的,像垂了千斤重铅。脑子更是零乱不堪,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没有妈妈留下的东西,他才更加没有线索。 妈妈当年和他谈恋爱,家里并不同意,她是和他私奔来到南宫家的。更是从不提自己的身世,以至于没人知道她的出身来历。 曾经,他认为老爷子骗他,他肯定知道,只是不告诉他。 因为当时南宫雷鸣还是很受宠的,被寄予厚望。老爷子又极重门等,他不会让他迎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可他后来亲自调查过了,种种迹象表明,老爷子当初是被迫无奈,爱屋及乌。 当然,他妈妈也相当优秀,才能在后面获得老爷子的信任和疼爱。 见南宫萧谨没有说话,露出半边脸亦不再那么刚毅。 南宫莹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一扇门,一扇通往南宫萧谨内心的门。 “妈,你就去拿。二婶婶都失踪二十年了,阿萧找了她二十年,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点线索呢。”南宫莹催促着。 傅琴继续一脸为难,最后才勉为其难点点头:“那好。” 说完,傅琴转身上了楼。 南宫莹陪着南宫萧谨,表情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阿萧,你别急,我妈这个人记性不好,总爱丢三落四。加上时间久了,她得好好找一找。来,你先喝口水。”说着,又把水递给南宫萧谨。 似为了缓和关系,这次南宫萧谨没有拒绝,接过水,喝了几口,还道了声谢。 南宫莹很开心,绞尽脑汁想话题,扯一些有的没的。但她越说越尴尬,她和南宫萧谨原本就不太亲厚,她比他小了两三岁。 南宫萧谨母亲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奶娃娃,连她长什么样都忘了,更遑论有共同的回忆。 她深知这一点,亦不想破坏南宫萧谨这一刻的信任。 忙说:“你先自己呆一会儿,我上去帮我妈妈找一找,这样能快点。” “嗯。”南宫萧谨淡淡应了声。 不可否认他心中的期待,但还没到丧失理智的时候。 傅琴能不能拿出东西另说,他巴不得南宫莹离开,这样他也能耳朵清静。 得到了南宫萧谨的许可,南宫莹匆匆上楼,来到母亲的房间,火速锁上门。 傅琴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见南宫莹,立刻上前拉着她的手,满脸焦急:“莹莹,你让我拿什么给南宫萧谨嘛。” 想了想,南宫莹说:“把你的保险柜打开,我找找。” “好。”傅琴没有二话,找到钥匙,打开保险柜。 里面一层层全是她名贵的首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南宫莹在里面挑了又挑,最后选中了一条粉钻项链。 她一拿,傅琴立刻心疼惊叫道:“不要拿这一条,这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粉色心形钻,价值上亿啊。” 说着就要去抢女儿手上的项链,南宫莹举高了手,不让她得逞:“妈,你能不能理智一点?这些都是身外物,有比你留在深城重要吗?” “可是,这粉钻项链是我的陪嫁之物,大家都知道的啊,怎么能说是袁秀仪的东西呢?”傅琴急中生智,总算扳回一程。 南宫莹想了想,放下,又重新翻找。 这里的珠宝首饰实在是太多了,挑得她眼花缭乱,实在不知道哪个好? 南宫莹每拿起一样,傅琴心就颤了几颤。 每一样她都舍不得,都能找出各种理由。 南宫莹才不管她呢,太小家气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若能留在深城,还愁没有这些东西吗? 要是到了l国,这些东西戴给谁看啊? 最后还可能成为绑匪的目标,活了大半辈子了,她怎么连这点帐都算不清楚。 突然,南宫莹挑到了一个祖母绿的戒指,质地极佳,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个……”傅琴刚刚开口,南宫莹就不耐烦瞪了她一眼。 傅琴捂住滴血的心,别过脸去:“拿去,拿去。” “这戒指怎么没见你戴过?”南宫莹问。 傅琴拿起来仔细看着,这戒指固然好,同样价值无法估量,但在她琳琅满目的首饰里,还是很不起眼的。 偏头想了好一会儿,傅琴却想不起来这个戒指的来历了。 她有个喜好,就是收集各种好看的,名贵的首饰。 但对于这些心爱之物,她如数家珍,每一样都来历都记得清清楚楚。 蹙眉想了半晌,傅琴才在脑海角落里搜寻到它的踪影。 突然,她兴奋地抓住女儿的手:“莹莹啊,你的眼光真是没得说。我想起来了,这个戒指是袁秀仪给我的见面回礼。” “真的吗?”南宫莹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真有袁秀仪的东西:“妈,你以前怎么没跟我提过?” “这种东西又拿不出手,你也不会喜欢,我告诉你干嘛?再说,时间都过了那么久了,我都忘了还有这茬了。”傅琴如实相告。 “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们。妈妈,你这次一定要表现得好一点。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不管南宫萧谨说什么,你都要忍,知道吗?”南宫莹又叮嘱了一遍。 傅琴有些不耐烦,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孩子怎么像个小老太太似的。” “妈,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实权掌握在南宫萧谨手里,他让你们留下,你们就能留下,根本不需要老爷子同意。”南宫莹真想拿把刀剖开母亲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再次感叹,不是沈兰道行深,是母亲真的太天真了。 为免再被女儿教训,傅琴忙拉起她,急说:“我知道了,我又不是真的蠢。我们快下去,别让南宫萧谨等太久了。” 第284章 神秘婆婆 傅琴和南宫莹匆匆下楼,遍寻不着南宫萧谨的踪影,才发现她们被他耍了。 他从一开始就在演戏,为了摆脱她们。 傅琴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抓起桌上的梅子茶重重往地上扔。 玻璃杯碎裂,梅子茶更是溅到她高贵的白色真丝裙上,傅琴更是气得不行。 这可是纯手工真丝刺绣的,高级定制,世上仅此一件,独一无二。 该死的,南宫萧谨真是她的克星,一遇见他,她就倒霉。 南宫莹实在是看不下了,大声吼:“妈,你这是做什么?发脾气能改变现实吗?你已经过了当大小姐的年纪了,应该学会沉稳内敛。你这样子怎么能成事?” “连你都怪我?莹莹,我真是白疼你了。跟了你爸这么多年,我福没享到,倒是被迁连得要到l国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南宫雷鸣在外乱玩女人,出了事却要我陪他受罪,凭什么?好,谁让我嫁给了他呢?我认了,但你是我女儿,你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替我想一想吗?”傅琴红了眼眶,她真的是太委曲了。 之前女儿还是个贴心小棉袄,会处处为她着想。 可现在呢? 她对她诸多要求不算,现在还怪她。 她真是没有指望了。 见傅琴哭了,南宫莹心中更加无奈。 她好像有点明白父亲的感受了,母亲思想单纯,还听不了逆耳的话。她在事业上帮不了他,在家里也没多大助力,难怪,他会去外面找女人。 当然,出轨肯定是错的,不管什么理由。 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是她拴不住男人的心。 想了想,南宫莹坐在母亲身边,搂着她的肩,用女儿的姿态柔声说:“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我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你原谅我,好不好?” 越想越委曲,傅琴开始抽泣。 南宫莹又说:“如果南宫萧谨不答应帮忙,你们不久后就要去l国了,到那时我们见面的次数就少了。我好怕。” 说着说着,声音也哽咽了。 女儿哭了,傅琴万分不舍,一把将她拉入怀里:“莹莹别哭,妈妈知道的,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是妈妈不好,妈妈太任性了,我一定改。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妈妈一定听你的话。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南宫莹从傅琴怀里抬起头来,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睫上,鼻子红通通的,万分惹人怜爱。 她深吸一口气,哽咽着声音说:“我们现在手上有袁秀仪的戒指,这是我们反败为胜的武器,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它,达到最好的效果。” “莹莹,你是不是在陆家过得很不好?”女儿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若非历经剧变,不可能是现在的样子。 陆家的事太复杂了,她不想说。 以母亲单纯的思想无法替她出谋划策,她说了,只会让她担心,有什么用? 摇了摇头,努力扬起笑:“没有啊,我过得挺好的。” “你在说谎!”知女莫若母,她虽然没有太深的心计,但不代表她天真到无邪。 许多事,她看破不说破。 赶在女儿开口前,傅琴又说:“你这阵子经常往娘家跑,却不见陆伯毅来接你一趟。你告诉妈妈,是不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南宫海宁在外逍遥快活了半辈子,她深知那种苦。 南宫莹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她绝不让她经历她经历过的痛苦。 “哎,妈,我在陆家确实过得不怎么顺心,但不是你想的样子。伯毅对我挺好的,有南宫家在,他还不敢玩花花肠子。只是,要是你们真的去了l国,我的处境……”南宫莹垂下了头,这些事摆在明面上,不用说也知道。 傅琴眉头深锁,暗暗责怪自己,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娘家的支持对一个出嫁的女人太重要了,就拿她来说。 若非她姓傅,南宫海宁早就和她离婚了。 “莹莹,你放心,这次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要是我做得不好,你就骂我。”傅琴拉着女儿的手保证道。 “妈妈,谢谢你。”南宫莹偎进母亲的怀里。 …… 离开南宫大宅的势力范围,南宫萧谨让沐冰先下车,他自己开着车,漫无目的。 脑中一直浮现,南宫雷鸣的话。 他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跟他谈谈,说不定他真能想起什么来?现在全世界只有他知道妈妈的出身来历,万一他死了,他就没了线索。 这些年来,他努力扩大自己的势力,更创建了世界一流的情报组织,他网罗最好的情报员,却仍没有妈妈的任何消息。 她就像误入凡间的精灵,被伤透了心,重新回到天堂。 他毫无头绪,更无方向。 但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南宫雷鸣现在是遭到了天遣,他活该。他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已经是十分仁慈了。 他绝不能主动靠近他,否则,他就对不起妈妈。 车子越开越快,踩下油门,加足马力。 降下车窗,任由夜风吹散他的烦乱,带来一丝清明。 “吱”地一声巨响,车轮强烈擦过地面,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幸好,此时已是凌晨,路上无人。 南宫萧谨掉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一个多小时后,他来到一个破落的偏僻小村子。 将车停在路边,他下车,借着月色朝一幢富有民国特色的大宅走去。 夜深人静,村子里的人早早就睡了,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人们也习以为常。 大宅的大门紧闭,所幸围墙并不高,南宫萧谨一个腾飞,跃上墙头,轻飘飘落下。 这里的建筑古色古香,露天的院子里摆满了草药。 南宫萧谨心头一颤,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了简灵溪。 没事时,她就喜欢与这些草药为伍。 她每次进入“药房”,总是很开心,可以在里面泡上一天,不吃不喝。 夜色下,草药的香气幽幽。 许是和简灵溪在一起久了,被她影响了。南宫萧谨发现自己不仅不排斥草药的味道了,还觉得很好闻,很亲切。 月光朦胧,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月下仙子在晒药,跟他的灵溪长得一模一样。 忍不住出声唤:“灵溪。” “谁?”一声苍老的呼喝声响起,漆黑的院子亮起了灯。 阿婆拿着拐杖从厢房出来,怒瞪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南宫萧谨亦没有闪躲,就这么站在原地,与阿婆对望。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告诉你,我老婆子孓然一身,无儿无女,更没有钱。你别看我宅子大,那不是我的,你若是求财就找错地方了。”阿婆气势不减,丝毫不惧。 独居几十年了,她见过的肖小无数。 但像今天这个倒是第一次见,他一身休闲服挺括,笔直,一看就是上等面料。尤其是他身上的气质,矜贵,优雅,非一般草莽可比。 脸上的面具更是独特,绝对不是便宜的道具。 “你就是阿婆?”南宫萧谨问。 “呵呵……你既然找上门来,又何必明知故问?”阿婆全身戒备,几十年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你有一个徒弟叫简灵溪?”南宫萧谨又问,他刚刚突然福至心灵,想到简灵溪曾告诉过他,她跟这位阿婆学过医术。 她的医术那么厉害,教他的阿婆是不是更高明? 说不定她知道解决古老夫人沼气的方法,那样他就可以进去看看了。 “你是?”阿婆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矜贵不凡的男子,看来她误会了。 第285章 什么仇什么怨 阿婆没有否认,等于间接承认。 南宫萧谨大方地说:“我是简灵溪的丈夫,我叫萧谨。” 最后关头,他还是保留了自己的姓。 在深城南宫这个姓太罕有了,很容易就联想到,他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婆眉头深锁,足以夹死蚊子。 她想起来了,上次灵溪带了一位管家来找她拿药,是有提过一嘴。 但当她要仔细问时,她又不肯说。 她啊,一直是个淡薄的人,不八卦,也就没有特别追问。 由于自身的原因,她不喜欢别人追问她的过往,也无意探知别人的隐私。 灵溪匆匆而来,匆匆离开。她还给了她很多珍藏的药,她说过会来看她,可这么久了,她一次没来过。 不过,她很随性,不强求。 没想到简灵溪没出现,倒是等来了她的丈夫。 这个男人明显出身极好,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家,跟灵溪亦非同一个档次的人。 他怎么会是灵溪的丈夫? 无数的疑问快速自阿婆心底掠过,面上不动声色。 “你这么晚,以这种方式拜访,是不是灵溪出事了?”说到最后几个字,阿婆声线明显拔高,显示出对简灵溪的在乎。 “是。”南宫萧谨也不隐瞒。 “她怎么了?”阿婆急走几步,差点儿忘了前面有台阶,幸好及时煞住脚步。不然,她这老胳膊老腿的,掉下去就完了。 阿婆的举动让南宫萧谨放下心来,她是真的关心简灵溪。 南宫萧谨不是个磨叽的男人,于是,他把简灵溪服药的事说了遍。 “假死药?”阿婆喃喃着,仰望星空。 “是。”南宫萧谨应了声。 “她没有在限定的时间内醒来?”阿婆又问。 “是。”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说出这话,南宫萧谨无比愧疚。 身为她的丈夫,不仅没能好好保护她,还总是让她因救他陷入险境。 “你不知道?”阿婆怒了,拐杖重重敲着地。 “她现在在古老夫人那,我进不去。”南宫萧谨很坦诚,他是来救药的,不得不说。 “古月馨?”阿婆声线再度拔高。 南宫萧谨心一紧,这个阿婆果然不是一般的乡下老阿婆。她能一下子说出古老夫人的名字,看来,她对四大医学世家必有了解。 “是。”南宫萧谨应着,目光一眨不眨盯着阿婆看。 灯光下她一头长发全白了,盘成簪,由于刚刚起床显得零乱。脸上的皱纹很深,目光微凶,看得出来平时脾气不是太好。 背微微佝偻着,穿着朴素,典型的乡下老太太。 从表面上看,她毫无特殊之处。 只是,她遇事的态度,远比一般老太太淡定。这样的人不应该默默无闻,栖身于这么偏远落后的小村子里。 若她刻意为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婆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进屋。 南宫萧谨蹙眉出声:“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阿婆没有转身,声音极冷。 “灵溪说,她曾跟你学过医术。我想请教你,这假死药有解吗?”问出最后一句,只有南宫萧谨自己知道,他喉咙发紧,他害怕。 阿婆冷哼:“你有本事找到古月罄,还来问什么?” 听出了阿婆在提起古月馨时,话里不悦。 南宫萧谨再问:“阿婆跟古夫人相识?” “不敢,我高攀不起。”说完,直接走进屋里,将门重重关上。 南宫萧谨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久久没有起来。 …… 天微微亮时,鸡鸣了,阿婆穿戴整齐,推开房门准备开始新一天。 赫然发现,南宫萧谨仍在。 垂下眼睑,假装没有看到他,阿婆穿过院子朝另一头的厨房走去。 小小的厨房各种灶具都十分陈旧了,阿婆烧水做早餐。 她这几天胃有点不舒服,洗了点小米,准备熬点红枣小米粥吃吃。 将东西放入锅,盖上锅盖。阿婆来到院子里,查看草药的情况。 挑挑拣拣,有些已经干了,可以进行下一道工序。有些被露水沾湿,需要挑出来重新烘烤一下。 阿婆坐在凳子上,将草药放在自己的膝盖,认真地挑拣着,始终一言不发,亦不看南宫萧谨一眼,就当他不存在。 南宫萧谨亦不介意,没有说话。 这样脾气古怪的老太太越是苦苦相求,越适得其反。 他还是先不好轻举妄动,观察观察再说。 粥煮好了,阿婆忙要去关火。 匆忙之间被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着踉跄了好几步,眼看着头就要撞在石柱上了。南宫萧谨及时伸手,拉了她一眼。 一阵天旋地转,老太太晃晃悠悠站不稳。 那一下子发生得太快,老太太反应不及。 待她回过神来,喘着粗气,重重推开南宫萧谨:“我是不会感谢你的,如果你想借此向我老太婆索恩,那你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一个乡下的老太太对人有这么深的敌意,南宫萧谨实在是想不到。 不过,看她的面相就是不好相处的样子。 “你没事?”南宫萧谨极少主动关心别人,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脚步蹒跚往厨房走去。 关了火,打开锅盖,她气恼不已,粥都熬焦了。 都怪那个年轻人,没事不滚,坐在那里影响她。 她表面上对他爱搭不理,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才会错过了时间,还差点儿摔跤。 究其根源,都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她老太太独居多年,虽偶尔会感到寂寞,却极不习惯有人不经她允许,擅自出现在她的地盘上。 越想越气,老太太大步出来,指着南宫萧谨:“你马上给我滚。” “阿婆……”南宫萧谨只唤了声,老太太声音变得尖利:“再不走,我要喊人了!这里是乡下,村民们都很热心,只要我一喊,他们立刻会来帮我。” “我无意打扰你的清静,只是,灵溪现在生死不明,我想起她说过这里,就来求助阿婆。我没有恶意,你别这么激动,好吗?”南宫萧谨没有与这种老人相处的经历,言行举止显得很笨拙。 她年纪大了,又是简灵溪的师傅,他应该尊重她。 “你马上离开。”阿婆脾气很大,举起拐杖做出要打人的架势。 南宫萧谨没有被她吓唬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状阿婆怒极反笑:“怎么着?你是吃定了我不敢喊人吗?” “你跟古老夫人有恩怨?”话是问句,声音却十分肯定。 “你……”阿婆没想到他能一下子就戳中她介意的点。 “古老夫人住在一片森林里,那里有沼气,一般人进不去。希望阿婆可以帮帮我。”南宫萧谨直接切入正题。 “哼,我为什么要帮你?”阿婆冷哼着,怒气未消。 她真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几十年了,她以为自己都放下了,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南宫萧谨蹙眉,认真思索着她的话。 她年纪大了,对物质的要求不会太高了。用钱财收买她,准是不可能的事。 这老太太脾气古怪,个性又差,提起古月馨时咬牙切齿。 她心里有恨。 “我可以帮阿婆实现一个愿望。”南宫萧谨语气淡淡,却有种君临天下,君无戏言的感觉。 “一个小娃娃,好大的口气。”阿婆冷哼,不过,她倒是看出来,这个不肯说出真实姓名的男人,来历不简单。 “我说到做到。”南宫萧谨再度重申。 阿婆慢慢走到凳子旁边,坐下,抬起头,一双混沌眼睛绽出精光,如狼一样:“先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再谈其他。” 第286章 侵略 阿婆的要求让南宫萧谨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她绝对不是普通的乡下老太太。 他昨晚只是一时福至心灵,就驱车前来。如今一想,他应该让沐冰好好查一查这老婆婆的出身来历。 话说回来,他是来求人的,还隐瞒身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我叫南宫萧谨,是一名商人。”他用最简单的语言介绍自己。 “南宫?你姓南宫?”阿婆双眼倏地瞠大,眼球凸出显得十分可怕。 “是。”果然不出他所料,阿婆知道南宫家。而且,依照她的反应,不像是仅知道那么简单。 难道,她跟南宫家有什么渊源? 阿婆强行压下内心的激荡,上上下下打量了南宫萧谨一圈:“南宫煌是你什么人?” 在深城所有人都尊称他一声老爷子,以至于许多人并不清楚他的名字。 “他是我爷爷。”南宫萧谨如实相告,虽然这个老太太行为举止很怪异。 从她的种种表现上来看,她认识古月馨,并且可能有仇。那么,她又懂医术,还是灵溪的师父。 她极有可能能制出沼气的解药,他对她要有一份尊重和耐心。 其实,从南宫萧谨报出真实姓名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可当想法被证实,她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老太太闭上眼睛,沉默了良久。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 南宫萧谨上前几步,轻拍了她的肩:“阿婆,你还好吗?”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我看看。”倏地睁开眼,阿婆提出要求。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我不是故意戴面具的,是脸被大火烧伤,怕吓到别人才戴的。” “摘下来,我不怕。”阿婆十分固执,目光中更带了一丝殷切的期盼。 “抱歉。”南宫萧谨垂下头,再次拒绝。 “让我看看,或许我可以治好你脸上的伤。我是个大夫,在大夫面前不需要遮遮掩掩的。”阿婆表现得更加急迫,甚至起身疾步走向他。 她进,南宫萧谨就退,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阿婆眯起眼眸:“你为什么不肯让我看?” 她太不讲理了,南宫萧谨感觉自己的修养正一点点耗尽:“这是我的隐私。” 阿婆顿住脚步,不再靠近:“你这次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请阿婆制出解古老夫人森林沼气的解药,我要去看看灵溪。”这是他心底最开始的期盼。 “你怎么知道我会?”阿婆继续盯着他。 南宫萧谨实话实说:“我一开始并没有把握。” “呵呵……”阿婆一笑,露出一排假牙:“你倒是聪明,还会套我的话。” 阿婆的态度变化莫测,南宫萧谨已经不敢肯定她说的是褒是贬。 “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要求。”阿婆答得很爽快,爽快得令南宫萧谨心生戒备。 “什么要求?” “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她慢慢靠近他,眼底的光芒令人十分不适,如狼一般。 其实,他并不是时刻戴着面具,在简灵溪跟前,他更多时候是没有戴面具的。 但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觉得坦然。 阿婆的要求不高,对他更没有难度。 可她那噬人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感觉他不是摘下面具,而是被扒光了。 本能心理抗拒,南宫萧谨处于两难的境地。 一种是不愿,一种是担忧。 阿婆是学医的,她会不会看透他的伪装? “怎么?不愿意?你刚刚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在乎灵溪呢,原来连这点付出都不肯。好了,你走,以后别再来了。”阿婆用了激将法。 南宫萧谨不是看不出来,还是如她所愿摘下了面具。 简灵溪有此一劫,全是为了他。 如今她生死不明,他现在有一个可以见到她的机会,他不允许自己放弃。 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他都要牢牢抓住。 原以为还要废一番唇舌南宫萧谨才肯摘下面具,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 看着那张一半俊美无俦,细如陶瓷,一半狰狞扭曲,疤痕攀爬的脸,阿婆看得入了神。 她在脑中幻想出一张完美无缺的俊脸,每一次蹙眉,每一次抬头,每一次启唇都是令人心动的姿势。 阿婆慢慢靠近,南宫萧谨强忍着后退的冲动。 当她枯瘦如柴的手要抚上他没有烧伤的那半边脸时,南宫萧谨快速戴上面具,冷冷地说:“请阿婆遵守承诺。” 枯瘦的手僵在半空,凝成尴尬又寂寥的姿势。 阿婆恼羞成怒:“你在怕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痕,你这么着急戴上面具做什么?敷衍我吗?” 她的眼神和举止根本就不像一个大夫对病患的态度,更像是将他当成了某个人的代替品。目光里含着别样的企图,他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她提到了老爷子的名字,又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难道,她跟老爷子有什么渊源? 思及此,南宫萧谨淡淡地问:“阿婆认识我爷爷?” 阿婆脸色一僵,唇角却在微微颤抖,缓缓转过身去:“不认识。” 她这样子的口是心非,南宫萧谨岂会看不出来。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老爷子年轻时也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加上才华横溢,爱慕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 如今让他遇上,也不是件特别难以理解的事。 阿婆微驼的背显得有些僵硬,南宫萧谨没有打扰她,任她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 过了半晌,阿婆才缓缓转过神来:“从昨晚等到现在,你饿了?我这穷乡僻壤的,比不上城市到处是大酒店,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自己养了鸡,种了些菜,我给你下碗鸡蛋面。” 南宫萧谨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阿婆已经主动释放善意,他一拒绝可能会激怒她,破坏现在的气氛。 虽然,他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谢阿婆。”南宫萧谨道谢,接受了她的好意。 阿婆脸上露出一抹笑,却毫无亲切之感,反而显得十分诡异:“不必客气,等着。” 望着阿婆走远的背影,南宫萧谨掏出手机给沐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此时所在的地方,让他去查一查阿婆的来历。 没让南宫萧谨等太久,阿婆端了一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过来。 身为晚辈,还有求于人,南宫萧谨忙起身去接。 阿婆不让他动手,笑着说:“看你的样子肯定是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没关系,不用跟老婆子客气。” 说着,她将面放在了桌子上,还拿来抹布仔细擦了擦。 此时的态度与刚刚判若两人,简直把南宫萧谨成当了她最尊贵的客人。 “谢谢阿婆。”除了道谢,南宫萧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阿婆看的眼神藏着一丝企图,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令他感觉很不舒服。 若不是为了简灵溪,他肯定掉头就走。 “别愣着了,趁热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阿婆催促着,就在他对面坐下,一双混沌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被人这么看着,南宫萧谨浑身都不舒服,怎么吃得下? 见他迟迟不动筷子,阿婆稀疏的眉头一挑:“你嫌脏吗?”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知道自己再不吃,她一定会生气。南宫萧谨只能端起那笨厚而具有年代感的大碗,挑起一根面,优雅吃起来。 这味道太一般了,但也没有想象中难吃。 只是,阿婆的目光侵略性太强了,他必须拿起自己最大的自制力才能不起身离开。 第287章 弱肉强食的家族 阿婆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继续看着南宫萧谨,眼神中偶尔还流露出少女般的痴恋。南宫萧谨如芒刺在背,忍了又忍,终是忍无可忍。 放下只吃几口的面,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拭了拭嘴,动作优雅得令人着迷。 南宫萧谨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阿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制出解沼气的药?” “王月馨住的森林……”阿婆故意拖长尾音,意味不明,加上她闪烁不定的目光,有种贼眉鼠眼不坦荡的感觉。 “阿婆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南宫萧谨先保证。 想了想,阿婆幽幽叹一口气:“几十年了,没想到还能听到她的名字。” 他果然没有猜错,她和王老夫人,甚至是老爷子是熟识,这里面的渊源还颇深。 阿婆陷入回忆,南宫萧谨亦没有打扰她,静静当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阿婆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我已经记不清来到这里多少年了,也记不清自己多大年纪了,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时间啊,过得真快。一转眼,我都已经鸡皮鹤发,快入土了。” 南宫萧谨耐着性子,听着阿婆絮絮叨叨。 一个人独居,难免寂寞。 突然来了个人,会突然变得话多,也是正常。 唯一不同的是,南宫萧谨相信阿婆的过往可能与南宫家有关。 眉头深锁,过了好半晌,阿婆才说:“对,我想起来了,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叫古月红。” “你是古家传人?”南宫萧谨问。 古家是f国四大医学世家,经常也十分辉煌。只是,古家仿佛被人下了咒,十代单传,且一代都只生一个女孩。 为了延续古家的香火,古家先祖只能让古家女儿招婿上门。一代代延续下来,倒成了f国一段另样的传奇,还演变出各种不同的版本。 依照阿婆的年纪算,她应该跟古月馨同辈。 如果她是古家人,那么,古月馨…… 念头一起,南宫萧谨内心涟漪激荡,面上却不动声色。 “古家传人吗?我是吗?我配吗?”阿婆突然疯狂大笑起来,苍老而粗哑的声音宛如乌鸦啼哭,难听得令人想马上捂住耳朵。 南宫萧谨并没有那样做,他只是静静看着阿婆,任由她发泄。 过了好半响,古月红才慢慢平复心绪。 “年轻人,你的定力很好,我已经好多好多年,没见过像你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人了。既然我们有缘,我就跟你说道说道,免得将来我死了,都没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阿婆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淡漠。 那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和无力抗争的沉默。 “你是南宫家的人,应该对f国的四大医学世家有所了解。古家十代单传,每代只生一女,招婿上门,这已经成了f国人尽皆知的事了。可谁又知道呢,古家上一任家主,生了一对双胞胎。”阿婆看向南宫萧谨的眼睛:“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双生子之一的妹妹。” “外面传言,古家是祖上做了缺德事,遭到了天遣才一直生女儿的。外人只说对了一半,事实上是,古家的医术只能女人学,男子学不了。为免发生家族夺权的悲剧,古家祖上想出一个好方法。哈哈哈哈……”说到这里,阿婆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里充斥着浓浓的嘲讽:“古家的女人不是生不了男孩,而是生下了男孩就被秘密处死,以绝后患。哦不,也不是每一个都处死,会留下一个有优秀基因的,自小给他服用各种药,让他变得神志不明,用来传宗接代。当然,他只是个傀儡,除非家主生不了女儿才会用到他。” “太残忍了。”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实在想象不出,在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的现在,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残忍吗?更残忍的还在后面。”阿婆唇角露出冷讥,一张皱纹横生的脸显得益发诡异了。 “古家女人既然可以生儿子,也就可以生多女。这些女儿从生下来就被关在一个大宅里,接受训练。有专人教她们医术,最后挑出一个天赋最好的去学古家的秘籍,也就是外人所知的古家独女,历代家主。”古月红讲述的事太诡异,太残忍了。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南宫萧谨都觉得毛骨悚然:“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啊。古家是f国四大医学世家,却排在最末位。祖上一直想当第一,就绞尽脑汁。可惜啊,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不管她耍了多少阴毒的诡计,如今的古家还是摆在四大世家之末。哈哈……这就是上苍对她最大的惩罚。”古月红的笑声里充满了恨。 “我和古月馨是双生子,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从小做任何事几乎都一样,连学习成绩,天赋都分毫不差。教导我们的老嬷嬷都无法取舍。只能一直试验我们,给我们浇灌竞争的想法。许是上苍捉弄人,不管经过几轮比试,我们还是分不出胜负。于是,家主想到了一个方法,放我们出门历练。”说到了这里,阿婆语气明显缓和了。 抬眼望向远处高升的旭日,阿婆继续在回忆中畅游:“那一年,我们十八岁,是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家主没有告诉我们要做什么,就说让我们出来增长见识。我们当然是很开心的,但家主不让我们同路而行,还给我们易了容,叮嘱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们是双生子。我们被安排了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路径出发。” “从生下就被关在宅子里,我对外界的一切充满好奇。一路上,我都很开心,所见所闻皆超出我的想象和认知。大宅与世隔绝,我们只有每天不断地学习,成了井底之蛙。出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我像只被放出笼的小鸟,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除了精彩,还有危险。”话锋一转,阿婆声音里多了几分戾气。 “家主只给了我们一些钱,要我们靠自己的本事活下来。而我们唯一的本事就是给人治病,我还好,遇到过好人,也遇到过坏人,一路上虽经历过坎坷荆棘,甚至是生死考验。但我要给这段旅程一个总结,我还是觉得很值。因为我知道了原来书本上的一切都是骗人的,真实的世界比上面形容的更精彩千万倍。地球果然是圆的,最后,我还是和古月馨遇见了。” “她有一次给人治病,上山采药时,遇见了土匪差点儿被劫财劫色,是南宫煌路过救了她。”说到南宫煌,古月红本能看向南宫萧谨。 目露痴迷,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见到南宫煌时,内心的悸动。 游历半年了,她见过很多人,包括很多男人。 南宫煌是她见到过最好看的男人,不仅仅是长相,关键是他身无以伦比的气度。 乍然见到那一刻,她一颗芳心就遗落在他身上了。 可命运总是捉弄人,她发现南宫煌跟古月馨相爱了。 刚开始她很痛苦,也很不甘。 家主从小到大就让她们竞争,说不管任何事,强者胜。 既然如此,南宫煌她也可以争取啊。 她和古月馨长得一模一样,能力学识都难分伯仲。从小到大的比试里,她从没有输过,这次也不例外。 之所以暂居下风,也只是因为输在缘分上。 如果她早一步遇见南宫煌,他也一样会爱上她的。 于是,她找上了古月馨,跟她摊牌。 第288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从小到大她和古月馨就是竞争对手,没有一般姐妹之间的感情。她们不会谦让,更不会割舍。一直以来她们接受的教育就是,把对方打倒,成为最强的那一个。 这样的观念深植入脑,以至于她们的个性在世俗人眼里是有些扭曲的。 古月馨并不意外她也喜欢南宫煌,她们是双生子,又是一路在激烈的搏杀中长大。她们彼此厌恶,又彼此欣赏, 在这种扭曲的教育下,她们经常会喜欢同一样的东西。 就算一开始觉得平平无奇,在知道对方喜欢后,也会深爱上。 她跟古月馨提出像以前那样公平竞争,各展本事,让南宫煌自由选择。 古月馨不同意,她说,爱情是自私的,不能让。 惊讶于古月馨的改变,她用各种激将法都没有用。 那一次古月馨很坦然,跟她说了她和南宫煌之间的事。她说,南宫煌跟别的男人不同,他不会朝三暮四,一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 她跟古月馨说,既然如此相信南宫煌,为什么不敢接受她的挑战? 古月馨说,感情需要相信,更需要经营和维系。她是相信南宫煌的,但也绝不会允许任何女人靠近她。 半年不见,她发现古月馨改变了很多。 虽然她看上去还是那么讨厌,可她总觉得哪里变了? 具体让她说,她又说不上来。 在知道她的心意后,古月馨更是将南宫煌看得牢牢的,让她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她有些后悔了,她干嘛要告诉古月馨呢? 她要显得光明磊落,倒是给了人防备之机。 不过,她和古月馨是双生子,做任何事都心意相通。 经常他们偷偷去约会,故意瞒着她,甚至哄骗她。最后还是每次都被她找,她装无辜,古月馨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毕竟,她要在南宫煌营造出一个善良贤惠的好姐姐形象。 虽说让她们独自游历,可家主还是派人看着她们的。 很快,她们三个人的事传到了家主耳朵里。 家主让她们回去,古月馨依依不舍。 因为她知道身为古家的女儿,是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婚姻的。 若想成为家主就必须接受前任家主,也就是她们母亲安排的男人。 但她们又不能放弃家主之位,成为一个平凡的,终日相夫教子的女人。 因为古家对外的形象就是只有一女,必须招婿上门。而没有被选中的女儿,将被迫服下一种药,失去所有记忆,并受制于家主,一生一世为奴为婢。 那些教导她们的嬷嬷就是其中之一,曾经她们也是古家的女儿,只是,在这畸形的竞争中输了,就失去了一切。 为防止她们心生怨恨,家主不止会让她们服下失忆的药,还会给她们下毒。每个月都要服解药,否则,将会全身溃烂而亡。 死前受尽痛苦,死得毫无尊严。 那是古家对背叛者很高的责罚。 她们回到了古家,家主让她们选择。 一个嫁给南宫煌,一个留下成为下一任家主。 她们惊讶极了,历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家主真的会让她们如愿以偿吗? 事实证明,能当上古家家主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她被训练得没有感情,满脑子只有家族。 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辱,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自己的儿女。 她们和家主虽是名义的母女,但她们和她并不亲厚,可以说相当陌生。她们从生下来就被带走了,由专人养大,教导她们规矩和礼仪。 家主忙着古家的大事,一年到头只有除夕夜才能见到一面。 家主不得与她们同桌而食,她高高在上,她们恐惧不安。 与其说是母女,实则比陌生人还不如。 当家主给出选择时,她就留了个心眼。而被感情冲昏了头的古月馨,跪在家主面前,说她愿意放弃古家的一切,只求能和南宫煌在一起。 家主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她,二选一,她选哪一样。 她明白了,这是一项考验。 她和古月馨的竞争到了最后的阶段,用一个男人来检验她们对古家的忠心。 家主花了这么多的力气培养她们,绝不会轻易让她们走的。 生是古家人,死是古家鬼,若是敢背叛,想逃离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是喜欢南宫煌,但比起性命,她更希望能活着。 看透了家主的考题,她答得很干脆。 一切由家主做主,她不敢有自己的主意。 当她说出答案时,古月馨似乎也明白了,这是家主的一项考验。而她答错了,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古月馨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家主却亲自将她扶起来,对她说,如果她可以说服南宫煌入赘,她可以成全她。 这下子连古月馨都惊呆了,这不是一种考验吗? 家主说:“我暗中观察了南宫煌好长一段时间,他与时下的年轻人不同,他虽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但他身上有股闯劲,并且聪明,头脑灵活。这样的人并非池中物,假以时日,他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古月馨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古月红面如死灰,她问家主:“我做错了什么?我的答案哪里错了?” 家主看着她,目光中难掩失望:“不,你答得没有错,可以说,你很聪明,也懂得取舍。当然,更加可能是因为没那么爱。你的答案没有错,却不是我要的。” “那家主要什么答案?”她第一次如此勇敢质问家主,因为她知道自己输了,将会一败涂地。 她就要跟那些被洗去记忆的嬷嬷一样,无名无姓,像具行尸走肉在古家屈辱地走完这辈子, “我要的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而不是猜测出的我的想法。”家主的话很绕,但她们都听懂了。 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可她还是不甘心。 太不公平了,古家历代就没有能自己择婿的家主,为什么古月馨可以例外? “家主,你偏心。”事已至此,任何好处都被古月馨占尽,她就算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 “说说看。”家主没有生气,反而大方让她说出心中所想。 古月红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她大胆地说:“其实家主从开始就选中了古月馨,所谓的游历,只是为了找个借口让她赢罢了。我们是你生的,你有权决定我们的生死。你不必假装得公正无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爱,你可以大方说出来。” “月红,你别说了。”古月馨忙阻止她,她们是双生子,虽是竞争关系,但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她已经暗自下了决心,如果她当上家主,她就用家主的身份赦免她,让她改头换面,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已经赢了,你就要成为家主了,还可以和南宫煌在一起。你是历代以来最幸福的家主了,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古月红悲愤交加,为什么都是古家的女儿,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当着现任家主的面,古月馨不能直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毕竟,她还没有真正当上家主,这件事随时会有变数。 而且,这样的想法对现任家主是大不敬。 “家主,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都赢不了古月馨?”古月红又问。 家主没有回答,她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古月红仰天大笑,绝望在心头漫延。 从小她就知道身为古家女儿是可悲的,但她努力争取着,争取一份活下来的希望。 原来,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奢望。 她恨,她好恨。 既然,活不了,她也不会活成一具行尸走肉。 古月红抓起一把药粉,洒向家主。 第289章 捉弄 千钧一发之际,古月馨冲上前,挡在家主面前。 袭击家主是死罪,古月红被抓了,古月馨成了功臣。 那药粉是一种剧毒,只要皮肤沾上一点点立刻毙命。古月红虽是袭击者,但她也存了必死的决心。 命运真是爱捉弄人,古月馨被家主救了,毫发无损,还更加得到家主的信任和重用。而她犯了谋逆大罪,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等待发落。 那段时间,她生不如死。 好几次她都想了结自己,可她不甘心。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家主放弃? 古月馨明明忤逆了家主, 为什么却能得到重用?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她不怕死,但她要死得其所,起码要死得清楚明白。 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分不清日和夜的区别。她活得如同行尸走肉,若不是凭着一份不甘心,她一定坚持不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几年,她从开始的不甘等到绝望。 她才明白家主根本就不给她任何辩解和质疑的机会,家主就是想将她关到老,关到死。 呵呵…… 她不甘,她大哭大叫都没有用。 她成了活在粪坑里的蛆,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这么多年过去,古家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说不定古月馨已经成了家主了,不,她不甘心,她不能就此窝囊死去。 她要出去看看,看古月馨到底怎么样了? 是不是在她游历的时候,古月馨和家主暗中培养了感情,才会私定她为接班人? 她到底哪里不如她,要落得如此下场? 下定了决心,她就一直在等。 等一个机会,她都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一死,这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这一晃又是混沌不知的几个月,哦不,可能是几年。 终于,皇天不负有人天。 地牢换了一名年轻的看守,她和以前的嬷嬷不同,每次送饭都要规律,还很准时。这样她就从中找到了时间点,她故意打碎一只碗,藏起一块碎片。 地牢看得特别严,若是她藏起整只碗,肯定过不了关。 看守也是个粗心的,没有细看就收走了。 她利用这块碎片,在下次看守给她送饭时,挟持了她。 她是被当成继任家主培养的,医术一流,只要她一些小工具,她能轻易制服一个人。 看守开始怎么都不肯说,甚至好几次想自杀,以死谢罪。她好不容易才抓到一个人,怎么会轻易让她死? 不管看守嘴多硬,她有的是办法让她说。 所幸,这地牢没人来。看守平时也没怎么和别人接触,她失踪几天都没人发现。 从这几天的时间里,她探听到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家主在她被关进地牢的第二年就死了,古月馨顺利继位,成为新任家主。 她并没有和南宫煌在一起,而是接受了家主安排的男人,并在婚后第二年生下一女。在她的经营下,古家还是老样子。 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 仍是f国四大医学世家之一,仍排在最末位。 只是,古月馨深居简出。还有她打破了历任以来家主定的规矩,亲自教导自己的女儿,宠着她,护着她。 自己在地牢受尽非人折磨,古月馨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她不甘心,她要去会会她。 亲眼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她要她告诉她,当年究竟有什么内幕? 控制了看守,她行动方便多了。 只是,古月馨现在身为家主,她身边守卫众多,不好靠近。 不过,没关系,这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这一点点时间还等不起吗? 她躲在看守的房间里,放她出去给她打探消息。 这么多年的地牢生涯,她什么都做不了,就在脑中研制药物。她是很有天赋的,不然也无法跟古月馨次次打平。 相信经过这几年,古月馨肯定输给她了。 她被关在地牢里,无事可做,只能在脑中研制各种药物,用来打发时间,防止自己精神崩溃。 而古月馨呢? 她很忙,忙着结婚产女,忙着古家的各种事。她肯定没有时间好好静下心来研制药物,任何事情都是相通的。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以前她们的医术就是半斤八两,分不出胜负,现在她肯定更胜一筹。 一个月后,她等到了机会。 古月馨要去参加四大医药世家举办的医学论坛大会,于是,她乔装成她随从里的老嬷嬷。 当时交通还没有这么便利,路也不好走。 参加一次大会,要走几天时间。 在古月馨入住酒店的当晚,她终于找到机会潜入她的房间。 事隔八年再次见面,古月馨第一眼竟认不出她。 她亦十分震惊又气愤,她们是双生子,从小到大,一直长得一模一样。 可在地牢里八年里,她快速老去。 地牢的湿气使她变得浮肿,脸上出油,长了痘痘,痘痘愈合后留下疤痕和斑点。长期的压抑和愤怒,她内分沁失调,整个人都变了,有黑眼圈了,眼袋也大了。 而古月馨还是老样子,皮肤依然紧致白皙,岁月像家主一样呵护着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当她见到古月馨如今的样子时,她心中的恨达到了极点。 她被她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却活得这么精致,优雅又高贵。 “你怎么出来的?”震惊后,古月馨终于认出了她。 “呵呵……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出现在你面前?”古月红满怀怨恨瞪着她。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我们是双生子啊,一直是最有默契的,不是吗?”古月红攥紧手上的药粉,上次没能要了家主的命,是她学艺不精。 经过了这几年的潜心研制,她改良的药方。虽没有经过实验,但她相信功效要比之前强上千百倍。 “当年的事是家主决定的,我也改变不了。不过,你要怨恨我,我无话可说。”古月馨面上十分坦荡。 “是啊,好处都让你占尽了,你还有何好说的?”古月红冷讥:“古月馨,你告诉我,当年你是怎么陷害我的?” “我什么都没做。”古月馨十分坦荡。 “好一个什么都没做。既然,你不肯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古月红面部开始狰狞,药藏在指甲里,随时准备弹出去。 看穿了她的企图,古月馨淡淡地说:“你别白废心机了,你那药是杀不死我的。” “哼,行不行,试了才知道。”古月红冷笑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 古月馨静静看着她,幽幽一叹:“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不放下。好,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告诉你。当年我们的游历是公平的,家主想让我们经历情爱,看透人性,获得最后的升华或是自此变无情。而她试验的结果是,你是天生无情,为了自身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你虽然医术跟我不分伯仲,可你没有一颗良善的心。如果让你当上家主,古家誓必会变得更加冷漠,甚至是凶残。” “哼,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们自幼接受的不就是这样的教育吗?一切为了家族荣誉,其他任何事都可以牺牲。”她完全照家主的教导去做,怎么就错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古月馨不慌不忙,在椅子上坐下:“没错,家主是这么教导我们的,但她发现自己错了。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是没有一颗仁心的。医者最需要的就是仁心,若无法与病患感同身受,就无法成为一个好大夫,更研制不出治病救人的药。古家之所以超越不了其他三家,是因为古家擅长的毒,不是药。毒,救不了人,只会害人。只有制药才能救人。”古月馨淡淡地说。 第290章 成为你 “哈哈……哈哈……她把我教成这副铁石心肠的鬼样子,却突然醒悟了,要我瞬间变成她希望的样子。这世上还有比她更自私更无耻的人吗?”古月红双眼喷火。 每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全是大人教导所致。 怎么? 历来家主都是这么做的,有一天,她突然醒悟了,她倒是要成为牺牲品了? 这世上还有这种事? “家主也很后悔,但她接受的是和我们一样的教育,要改变太难太难了。其实,我们之间没有输家和赢家,全是被命运捉弄的身不由己。”几年不见,古月馨变了,许是身处高位了,连说话都变得冠冕堂皇。 “能把一个人的偏心说得这么好听,你也是煞费苦心,家主没有白疼你。古月馨,我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姐妹,却一生下来就被迫成为敌人。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的天赋和学习能力是一样的,连想法都分毫不差。凭什么家主认为你有仁心,而我歹毒?”古月红不服, 这些年来她最痛苦的不是失败,不是被囚,而是家主没理由的偏心。她甚至不给她一个展示自己,或和古月馨公平竞争的机会。 “是南宫煌。”说到这里,古月馨露出悲伤又有一丝少女的恋慕。 “跟他有什么关系?”古月红质问。 “当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和南宫煌已经认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他教了我很多很多,改变了我固有的观念,让我懂得这世界是有爱的。只有当你怀着一颗仁善的心去做事,才能收获更好的效果。比如,我们给病患治病,如果我们用很敷衍的态度,那么就只可能治好他表面的病痛。而每一种病的产生都是有根本原因的,没有找到病灶,就是治标不治本,这也是古家一直被人诟病的地方。我照南宫煌的话去做,放下架子和身份,不怕脏,不怕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果然效果大不同。” “这种成就感,会给你鼓励,让你全身心投入。这种良性的循环会让一个人的心态有很大的改变,延展到平时的行为处事里。”古月馨知道这种感受,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古月红心中充满了仇恨,她更加不会明白。 “呵呵……成王败寇,随便你怎么说。”古月红还是没能得到答案,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报仇了。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自己也是从她这个阶段过来的,深知她现在的想法有多么扭曲,无法改变。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将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八年?”提起这段非人的经历,古月红就恨不能杀了古月馨,再将家主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 她不配当人母亲,她连禽兽都不如。 “谋杀家主是怎么的大罪,你应该清楚。长老们一直要家主处决你,家主念在骨肉亲情上不忍心,用强硬的手段排除众异,保下你一命。”既然她心不有甘,她就告诉她所有真相。 古月红满脸不屑:“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叩谢家主的不杀之恩?” “哎,你怨气太重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那你又何必要我说?”古月馨幽幽一叹,看着这个孪生妹妹,变成这个样子,她也是心疼。 虽然她们从小被训练得很无情,更将对方视为敌人,是自己登上家主之位的绊脚石。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过得比她好。 家主之位,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风光。 其中的艰辛和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她若是说给古月红听,她肯定认为她在惺惺作态,甚至是向她显摆。 “呵呵……不然你去地牢里呆个十年八载再来跟我说你有没有怨气?”古月红挖苦着:“古月馨,别摆出那副表情恶心人,好不好?就算我刺杀家主,家主不得不处置我。但家主一年后就死了,这七年间可是你在当家主,你可有想过放过我?” “有。”古月馨答得干脆,铿锵有力。 古月红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戛然而止:“说得真好听啊,我都要相信了呢。那为什么七年了,你还不放我出来?” 最后声音含在喉咙里,字字似诉如泣,更像一把尖刀刺入古月馨心底。 “你被判了监禁二十年。”古月馨回答。 “哈哈……哈哈……好一个公正无私的家主啊,我被判刑二十年,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古月红脸上在笑,眼底却一片森然的杀气。 “古月馨,八年了,你享受了八年的荣华富贵,也够本了。”阴气森森说完,不再有半丝犹豫,手指轻弹,藏在指尖的药粉飞洒了出去。 古月馨早就看出了她的企图,早有防备,在古月红抬手的一瞬间,她抓起桌布快速旋转,让其竖立成扇形,挡去古月红的药。 她们从小比到大,熟知对方的一切。 古月红早知自己第一击不会中,于是,她准备了后手。 刚刚她只是虚晃一枪,等古月馨手忙脚乱之际,她抽出准备好的匕首,刺向她的心脏。 刀尖刺入肉里的声音异常响亮,震颤着心房,连空气都停止了流通。 旋转的桌布停止了,挂在古月馨身上,被她紧紧捂住。 她脸色惨白,趔趄着往后退:“你真的这么恨我?” “我们从小到大就被教育成竞争对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而且,你一直做得比我狠。古月馨,这八年里,我在地牢里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你却登上人生高峰,成为家主,享受着至高无尚的荣耀。你可有一刻想到过我?若是没有你,我就是家主唯一的女儿,也是她唯一的人选,我能不恨你吗?”古月红歇斯底里,光是看现在俩人的容貌就知道,她们的生活过得怎样。 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落到这样的下场? “你心胸太狭窄了,容易记仇,这样的个性撑不起古家。”古月馨复述着家主的话,她不是没有问过。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当这个家主。 可谁让她投胎在古家,就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 “呵呵……既然你心胸如此宽广,就把家主之位让给我好了。”古月红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眼神却是誓在必得。 古月馨懂了,她不仅想要报仇,更想要家主之位。 一个人在低谷久了,就想拼命往上爬。 成为家主是古月红的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更是她的执念。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 “让给你可以,但你怎么服众?顶着我的名字,成为我的影子,你愿意吗?而且,我们现在的长相,凭谁一眼都能分辨出来。古月红,这些你都想过了吗?”她提醒她不要再做梦了,快回归现实。 看着镜子里映出自己的模样,古月红心底的恨意更深。 她变成现在这样子,是谁害的?她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要被关在地牢里八年? 不,若不是她想方设法,自己逃了出来,她要在地牢呆上一辈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哪一点比不上古月馨,分明就是家主偏心。 不,不对,是古月馨耍的诡计,是她把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越想越生气,眼中的杀气更深。 古月红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一步步走近古月馨,满脸狰狞举刀落下:“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去死。” 第291章 念及感情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几名长老闯进来,大声喝:“你想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古月红咬牙切齿,为什么她的运气这么差,总在最后关头才输掉。 不,她没有输。 她早就该死了,现在拉上古月馨,她也算是赚了。 念头一起,她没有回头,刀重重刺下,身后传来一连串惊呼。有重物击向她,可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想和古月馨同归于尽。 突然,已经被她重伤的古月馨利落翻身而起,一掌拍掉她手上的刀。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扑,重物的重击力道也相对减少了些。 “住手。”古月馨站起来,大喝一声。 长老们惊喜出声:“家主,你没事?” 古月红不可思议抬起头:“你不是中了我一刀了吗?怎么会……” “我们从小所有经历都是相同的,我了解你,就如同你了解我一样。”角色瞬间互换,古月馨恢复家主的气派。 “你早就发现我逃出来了?”古月红怪叫道,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古月馨摇头:“不,是我故意放你出来的。古家的地牢堪比铜墙铁壁,岂会只有一个看守?我原想着,放你一条生路,你可以离开古家,远走高飞,我就当不知道。” 这样她才能向众人交待,向过世的家主交待。 她是算到过了,古月红不会甘心,她一定会来找自己报仇的。她也一直在等,等她来。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她会在此时动手,让她连保下她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哈哈……”古月红仰天大笑,突然吐出一口血:“我输了,古月馨,我承认我输了。我没有输在医术上,我输在心机上。哈哈哈哈……” “你当年就胆大包天谋害先家主,被关了八年,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又来谋害现家主,你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一名长老气愤地大声喝。 古月红丝毫不惧,只是哈哈大笑。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最后不过成王败寇。 “古月馨,你动手。”睁大双眼瞪着她,她要记住她的样子,来世找她报仇。 古月馨没有对她动手,却对长老们:“你们先出去。” “家主,这个人心怀怨恨,不能再留。不管你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感激你的。这样的人活着,对你,对古家都是极大的威胁。你应该让她服了失忆药,送进大宅才是。”长老们不肯走,非要现场处置了古月红。 “我还是不是古家的家主了?”古月馨扳起脸来,摆出家主的架势。 “家主……”一名长老还想劝,另一名长老撞了撞她的手肘,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可是……”耿直的长老,不愿离开。 古月馨大声喝斥:“还不走?” “是,家主。”所有长老不敢多逗留,纷纷离开。最后耿直的长老也不得不跟着离开,临走前她看了古月红,眼底尽是无奈。 “你还不趁这个机会杀了我?永绝后患,还在这里装什么善良小白兔?”古月红一手撑地,直起身,用袖口抹去嘴角的血迹。 就算要死,她也要死得有尊严。 “你走。”古月馨说。 “呵呵……这里没人了,何必再假装。古月馨,我们是双生子,心意相通。你能骗我一次,是因为我被关在地牢里太久了,误判了外面的形势,也错估了你的心机。现在一切都摆在眼前,我还会再相信你吗?”长老的那一击让她受了内伤,每说一句话,心口就疼痛万分。 古月馨不想多跟她废话了,她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尤其是一个恨她入骨的女人,她所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 她不要她的感谢,更无须她记得她的恩情。 只因血浓于水,放了她,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虽知道这么做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她可能成为自己将来最大的敌人。 但她还是决定放了她,让她走。 “不要等我后悔了再求我。”古月馨背对着她,声音冷漠。 “你真的要放了我?”古月红心底涌现了一丝希望,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刚刚从地狱出来见识了人间美好风光的一隅,她当然希望可以看到更多更美的风景。仔细算算年纪,她也才二十六岁,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她甚至可以闯出一片天。 但她可以相信古月馨吗? 她会不会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她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没有之一。 她知道她不会善罢干休,又怎么会放虎归山,给自己树一个敌人? 太多太多的念头自脑海闪过,被囚禁了八年,她谁都不相信。 可是,此时她若不走,被长老们抓住了,等待她的将是几个漫长的八年。 不,她们要给她服下失忆药,送入大宅,让她成为一具没有人格,没有思想只能听命行事的活尸。 古月红站了起来,伤口很疼,可和性命相比,这一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转身就要走,无论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会回来的,她不会中了古月馨的计,更不会感谢她的不杀之恩了。 “站住。”古月红手放在门框上,古月馨开口。 冷笑转身:“怎么?伪装不过几分钟就原形毕露了。” “这个给你。”古月馨从随身的行李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桌上。 古月红眉头深锁,怀着深深的疑虑,不敢去拿。万一她在上面涂了毒,怎么办? 古家以毒闻名天下,古月馨身为家主,更是各中高手。虽然,她也和她一样厉害,却不得不防。 “放心,上面没有毒。我既要放了你,就说到做到。现在是乱世,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要多加小心。这些钱给你傍身的,千万别外露。我希望你能买处宅子住下来,冷静地想一想。”最终古月馨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愿望。 但有些事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需要亲身经历才有体会。 “呵呵……别装得那么高尚,你这是在施舍我呢。八年的非人折磨,我都熬过来了,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谢谢家主。”古月红声音里毫无感激之意,浓浓的讽刺。 转身拿起钱,大方打开门。 长老们守在外面,不让古月红离开:“家主,你要三思啊,她心术不正,放她走后患无穷啊。” “是啊,家主,你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她可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下得了手的人。”另一名长老劝着。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都别再多说。有任何事,我负责。”当了几年家主,古月馨身上多了一抹上位者的威严,她的话一言九鼎,不容许任何人反驳。 “哎……”长老们叹息不已,她们都知道古月红是个祸患,偏偏家主一意孤行。 在古月馨的坚持下,古月红大方离开。 到了外面,她才知道八年间,世界变化如此之大。 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她暂时放下仇恨,用古月馨给她的钱过上了奢华的日子。 从小到大,她和古月馨吃穿不愁,却未能像一般孩子那样,可以随意玩乐。她们除了睡觉,就是学习。 名义上是家主的继任者,实则是她们受了很多苦。 那些嬷嬷心狠手辣,不会用循循善诱的方法。 一旦做不好,就是一顿毒打,或是不给饭吃。 为了过上好日子,为了成为人上人,她们不得不努力。 如今她终于有了享受人生的资本了,她绝对不会再委曲自己。 她买一座宅子,买了仆从,过上她理想中最享受的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 第292章 谁是谁的劫 有钱人总被人惦记,特别是来历不明的有钱单身女人,更容易传出诸多风言风语。当然,她并不在意这些。 她一向以自我为中心,只要自己过得快乐就好。 某天,她在游玩时,遇见到一个男人。 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人,他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可以勾走人的魂魄。 男人主动搭讪,她也没有拒绝。 在她心目中没有太多贞洁观念,经历八年的地牢折磨,她更是比一般人想得通透。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开心。 而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她开心这就够了。 他说,他叫陈羽,是一名古董商人,家在千里之外。这次他来这里,是为了生意。他谈吐不俗,举止也很优雅。 陈羽让她想到了南宫煌,只是,南宫煌身上的阳刚气很重,而陈羽偏阴柔,给人一种小男人的感觉。 她内心是有大女人主义的,于是,她更喜欢听话,顺从,事事讨好她的男人。 郎有情,妹有意,俩人顺理成章在一起。 陈羽的到来让她孤寂的单身生活一下子就丰富多彩了起来,他教会了她很多很多,尤其是男女之事。 他特别懂,每次都伺候得她很舒服。 渐渐地,她有些迷恋他。 刚开始只是抱着游戏的心态,随着相处日长,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比喜欢南宫煌还喜欢,因为陈羽是她一个人的,南宫煌心里没有她。 渐渐地,她迷失了自己,更忘了初心,对他有求必应。 陈羽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总是心思玲珑,总能变出与众不同的花样。当然,富裕的物质是需要大把金钱支撑的。 从认识以后,陈羽就分文未出,用的都是她的钱。 而古月馨给她的钱,她买了宅子,买了仆从之后就所剩无几了,加上这段时间的挥霍无度,很快捉襟见肘。 她问陈羽:“你不是古董商人吗?应该很有钱。” 陈羽说:“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以前家里确实是经营古董生意的,只是,多年前家道中落,欠了很多债。我亦不是来做生意兴的,来这里是为了躲债。” 古月红一听很不是滋味,她平生最恨别人欺骗她。 但陈羽很有手段,开始装可怜要离开,让她心软。之后又展开花言巧语的攻势,很快,她投降了。 心想,他没钱也好,她养他。 那样他就不敢对她有二心了,她本就是大女人的个性,要是找了一个强势的男人,她还不适应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养一个享受高品质生活的男人,比养一个女人还费钱。 她只能重操旧业,刚开始她给人治病。由于医术高超,药到病除,很快积累了口碑。找她看病的人很多,但她立了很多规矩。 每日只看十名病患,且诊金高昂。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特别是怕死的有钱人。不管她的条件再苛刻,只要医术好,能治好病就不愁没有患者求上门。 就这样靠着她行医,他们又过上了无忧无虑,挥霍无度的日子。 一晃就是几年,有一天,一名特殊的病患找上门。 他浑身溃烂,流脓,整个人奄奄一息。 家属说,他是家中独苗,因被仇家暗算,中了不知名的毒,才变成这个样子。说只要能治好他的病,多少诊金都不是问题。 她一眼便认出了他中的毒,她可以救,但她不想救。 这些年来,有陈羽陪在身边,她过得很快乐,已经好久没有去想古家的事了。 这毒是古家的独门秘方,非长老级别的人不会用。这个男人年纪不大,却中了古家这么高深的毒,必是和古家有仇。 她现在还不想跟古家硬碰硬,她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点诊金,得罪古家。 这些年,她隐姓埋名,用医术改头换面。在她还没有足够能力打败古月馨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何况,她身边有了陈羽,仇恨没那么深了。 报了仇后,她就不能再有现在的生活了,她舍不得。 第一次,她对求上门的患者说她治不了,请别人另寻高人。 家属不肯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他们寻遍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 没人比她更了解这种奇毒了,除了古家人,外面的人肯定解不了。而且,这个男人中毒有些时日了,撑不了几天了。 家属似是看出了她能治,抬来一箱黄金,说治好后还有重谢。 黄金她很喜欢,这一箱够她生活好几年了,但她还是不能出手。 将人赶走,当晚她辗转反侧。 陈羽看出了她有心事,更加卖力侍候她。 完事之后,将她搂在怀里,趁她昏昏欲睡之际,套她的话。 这些事压在心底太久了,又是这种脆弱的时候,加上她和陈羽在一起好几年了,虽没有一纸婚约,但他们和夫妻无异。 在他的花言巧语攻势之下,她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和经历。 原以为陈羽会惧怕她,没想到他半分惧色都没有,还十分心疼她的遭遇,咬牙切齿说要替她报仇。 一直以来,她都是孤军奋战,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如今不止有人支持她,还心疼她,无条件站在她这边。那一刻,她想,就算她要为陈羽去死她也值了。 陈羽提出要她治好男人的毒,他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男人家这么有钱,更可能是拥有权势的勋贵之子。他既被古家人下了毒,就是得罪了古家。若她治好了他,他会对她感激涕零。 到时,她要报仇,他可能就是她最大的助力。 她豁然开朗,她孤军奋战惯了,怎么没想到找个盟友呢? 古月馨身边有那么多人帮她,她傻傻的一个人去对付她,不是以卵击石吗? 想通了这一点,她第二天就亲自上门。 看到男人家时,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勋贵之家。 他果然不是普通人,他是当时首富的独子。 她解了他的毒,首富一家对她感激涕零。 也对她道出了中毒的原因,是他们的仇家买通了古家人给他儿子下了如此狠辣的毒。目的就是要他们家断子绝孙,此仇不共戴天,他们一定要报。 不止要让仇家付出惨重的代价,更不会放过古家。 只是,古家一直很神秘。 甚少有人知道她们的住处,她们更不随便出手。 若非与她们有着很深的渊源,连她们的面都见不着。 古月红自报身份,说她就是被古家陷害过的人。她一直想找机会报仇,却因个人能力有限,不能如愿。 首富一听大喜,他愿意赞助她,只要能替儿子报仇,铲除古家。 就这样,她开始从消磨斗志的情爱里抽身,专心复仇大计。 古月馨接手古家后,古家变得更低调了。 由于她们一直住在有沼气的地方,外人靠近不了,更是给她们编出了各种各样的身份和故事。古家虽是四大医学世家,却因擅长用毒,被妖魔化。 听到古家,一般并没有多少好感。 但真正有需要的人,又奉若神明,这也造就了古家异类般的存在。 在任何时代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有了首富的支持,她做任何事都方便很多。甚至买通了几位古家的婢女,给她暗通消息。 经过一年多的精心筹备,她招兵买马,做足了准备。 她要古月馨心甘情愿让出家主之位,还要她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她耍了阴谋诡计陷害她。 那天是她的生辰,古家大办宴席会古月馨庆生。 古家人擅长用毒,就算是无色无味的毒,也能凭感觉分辨出来。于是,她让内应在饭菜中下了无色无味的软骨散…… 第293章 叛变 当她带人闯入古家,所有人都中了软骨散,倒在地上。 等了十几年,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来到主位找到古月馨,她明明也中了软骨散,却仍端坐着,面色平静,仿佛早就料到她来一般。 看着倒了一地的古家人,古月红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古月馨,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名长老啐了一口,骂道:“古月红,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家主心慈放了你,你不知道感恩,还恩将仇报。老家主果然目光独到,她早看出了你的心肠歹毒。” “古月馨不歹毒?如果不是她在老家主面前讨巧卖乖,说我坏话。老家主岂会将家主之位让给她?”她至今不认为自己有错,这一切都是古月馨陷害她的,她要付出代价。 “你果然是养不熟的狼,老家主当初还没真正表态,你就对她下杀手,若不是现家主替她挡下剧毒,你就谋杀亲生母亲的凶手。你至今没有一丝悔过,连自责都没有,只会责怪别人。让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当上家主,古家早就完了。”另一名长老怒斥,古月红上前狠狠给了她两巴掌。 打得她嘴角浸血,掉了两颗牙。 “我会变成这样还不家主命人教的吗?古家对外一代只有一女,古月馨成了家主,我就要被送大宅,逼服失忆药,终身不得离开,替她继续作孽。是不是我要那样才附和你们心目中,好人的形象?”古月红怒极反笑,古家的家规和教育本就扭曲,还想要教出一个满怀正义的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长老冷哼:“你自己心术不正,还要怪别人。家主和你一起长大,你所经历的事,她也经历过,怎么她就有一颗仁心?” “她有没有仁心,一切全由你们说了算。别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全都是成王败寇的游戏。”古月红睥睨着古月馨:“古月馨,你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了,是不是该换人坐一坐了?” “你为什么一直想要坐这个位置?”古月馨语气淡淡,仿佛早料定了这一切。而她也早已看透尘世繁华,生离死别。 古月红被噎了一下,她怎么回答都不是。 好一个古月馨,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没关系,就让她再得意一会儿。 “你我都是继任家主的人选,从小到大,我们的比拼里你没有一次赢过我。你可以坐,我当然也可以坐。”她最愤恨不平的就是家主的偏心。 这个话题是无解的,一直在原地绕。 她们的想法都没有错,唯一错的可能就是她们生在古家这种畸形的家族里。明明应该是世上最亲近的人,最后却成了你死我活的比拼。 她们从生下来就注定了只能活一个。 古月馨缓缓站起来,古月红十分惊讶:“你不是已经中了我的软骨散了吗?怎么还能站起来?” “我自始至终就没有中过什么软骨散。”随着古月馨的话音落下,躺了一地的古家人纷纷站起来,个个面露杀气将古月红和她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你……你们……”古月红震惊极了,她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就失败了? 她哪里露出破绽了? 对,是古家婢女,是她们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哦不,这可能是反间计。 她们不是被她收买了,而是故意被她收买了。 瞬间从胜利者变成失败者,古月红满心不甘:“古月馨,你设计我?” “如果你不是存了害古家的心也不会上当。”古月馨大方承认。 “哼,五年前,我就说过你惺惺作态,你还装得大义凛然。你从没有放心过我,那为什么五年前不直接下手,要拐弯抹角放了我,又设计我?你是不是人格分裂,还是想彰显你的智慧,证明我斗不过你?”古月馨越说越觉得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而她居然傻得被当猴耍了整整五年,她要用这种方式立威,让古家人知道。 她的上位不是家主偏心,而是实力体现。 “古月馨,我从开始就说过了,论医术,我半分不输你,我只输在心机上。你们个个诬蔑我心术不正,你呢?你设计了我一次又一次,你就心术正了吗?”古月红怒视着众人。 “这次不是家主的主意,是我们。”一名穿红衣的长老站了出来,她曾是老家主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叫红缨。 “哼,这样强行洗白有意思吗?敢做不敢当。”事已至此,是她计不如人,她自投罗网,她无话可说。 可她最瞧不起像古月馨这样遮遮掩掩的小人,做了就是做了,大方承认不行吗? 非要装成无辜的白莲花,她呸。 “你们都先下去,我想单独跟她谈一谈。”古月馨对众人说。 红缨人如其名,性烈如火,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家主,你已经放过她一次了,还给她一大笔钱让她重新开始。结果呢?她勾结外人想将我们一网打尽,抢夺古家。老家主的眼光没有错,她担不了大任。” “我答应你们,这次绝对不会再私自放了她。我只是想跟她说清楚,以免她再心存怨恨。”古月馨对红缨很尊重。 “家主……”一家之主,如此放下身段,让她怎么再拒绝? “去,把他们都带下去。”说到最后一句时,古月馨眼中绽出杀意。 她手一扬,漫天粉沫飞扬。 古月红大喝一声:“不好,快闭气。” 可惜晚了一步,他们原本就处在震惊之中,古月馨毫无预警出手,他们纷纷倒地,昏迷不醒。 “你……”古月红是用毒高手,在古月馨扬手的一瞬间,她就先闭气,吞下一颗解百毒的药。 她并没有中毒,却救不了其他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拖走,情势逆转。 战斗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她败得莫名其妙。 收拾完了现场,长老们也不再为难古月馨,纷纷退下,给她和古月红单独叙话的空间。 当所有人都退下,偌大的厅堂只剩下她们姐妹俩,古月馨幽幽开口:“你真的不该回来。如果不是你觊觎古家,我不会伤害你。就算知道你救了很多古家的仇人,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真的不该杀到这里来。” “哼,古月馨,我真没想到你的演技这么好。”古月红十分不屑。 “陈羽呢?他怎么没跟你来?”古月馨突然转移话题。 “你一直暗中观察我……哈哈哈哈……我真是傻,我的一切一直在你的掌握之中。” “真正设计你的人是陈羽。”古月馨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古红月冷笑:“你可真行,戏精上瘾了,到了现在还在演,还想离间我跟陈羽的感情。” “哎,你对我的偏见太深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一定要告诉你,陈羽是古家的仇人。他是故意接近你,骗取你的信任和感情,再利用你来对付古家。”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这次的行动他也是谋划者之一?他为什么不出现?如果他真的爱你,就应该跟你如影随行,不会放任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古家是龙潭虎穴,是我不让他来的。”话虽这么说,古月红心里却在打鼓。 进门之前陈羽还和她在一起的,他是怎么时候跑掉的? 对,他很聪明的。 他一定是看情势不对,自己先走了。 反正留下来也是会被一锅端,倒不如先逃出去,再想办法来救她。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你看看这个。”见她执迷不悟,古月馨拿出一大叠信封放在桌上,示意她打开看看。 第294章 撕开面具 古月红冷笑:“我脸上写着‘傻子’两个字吗?明知你在耍诡计,我还顺着你的心意走。” “你太固执了,这样的你很容易吃亏。好,你不看,我就念给你听。”古月馨铁了心,拆开一封封信,一字一字念给古月红听。 其实,信的大意古月馨刚刚已经说了。 陈家家主中了毒,求上古家。古家家主一看,这毒非同凡响,她不敢治,便推说治不了。当时的陈羽还小却很懂事,为了救父亲的命,他跪在雨中苦求。 可此毒不仅狠辣异常,更是一种异术。而世上只有一个人懂得下这种毒,这个人古家得罪不起,亦不敢得罪。 陈羽孝心可嘉,跪在雨里整整三天,直到昏死了过去。 古家家主感动于他的孝心,想出手替他父亲解毒。可为时已晚,尽管家主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救不回人。 陈家家主没了,陈羽年纪尚小,他的叔叔伯伯们个个如狼似虎,将属于他的家产拆分干净,还将他赶出来。 父亲没了,陈家没了,母亲郁郁寡欢,不久后也撒手人圜。 之后的流浪生涯,陈羽受尽屈辱,活得不如一条狗。 十二岁那年,他昏倒在大雪里,被人所救。 救他的是一名富婆,丈夫过世,膝下无子,她名下有一生花不完的钱。但她很寂寞,就想找个人陪。 陈羽长得俊美异常,很合她的胃口,于是,她收养了他。 白天他是家中少爷,读书识字。晚上他是她的奴隶,任由她摆弄。 就这样,他过了人生中最黑暗屈辱的十年。终于他长大了,羽翼渐丰,他开始想方设法逃离富婆的控制。 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是富婆养大的,他的心思逃不过富婆的眼睛。 每次他逃走都会被抓回来,受尽折磨和屈辱。终于,他不逃了,他杀了富婆,还伪造了她的遗书,顺利接手了她所有的财产。 他心中的仇恨烧到了极点,他重金雇用死士,杀光了陈家所有人。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欺他,辱他的人。 他最恨的是古家,若不是古家见死不救,若他父亲没死,他就不必遭遇后面的一切。他的人生是被古家毁掉的,他一定要毁掉古家。 然,古家很神秘,且都是女子。就算是家主的丈夫也不能住在古家,他没有办法混进去,只能暗中打探。 等了几年,终于让他等到了从古家出来的女人。 后面的一切都是他制造的偶遇,他对古月红所有好,恩爱或顺从都是为了骗取她的感情,达到报复的目的。 古月红听完哈哈大笑:“故事编得不错,很精彩,只可惜我不信。” “好,你不信,我让他亲口告诉你。”古月馨命人将陈羽带上来。 “古月馨,你真是越来越卑鄙无耻了。你绑走了他,还编出一个他独自逃走的故事。” 古月馨叹气:“是他要逃走,让古家人抓住了。” “编,你就继续编。” “陈羽,你自己说。” 古月红大声说:“陈羽,别怕,我会救你的。” 陈羽沉默,一言不发,只是唇角噙着一抹笑。 仔细一看,会发现这笑诡异莫测,看得人心慌。 古月馨深深看着他:“你倒是厉害,能掐会算,连人心都拿捏得这么准确。” “古家主,你派人抓了我,还要逼我说违心之言,这就是你准备让月红看到的真相?”陈羽淡淡反问,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左右古月红的思想。 关于这一点,他很有自信。 “古月馨,你真是越来越卑鄙了。”古月红大骂着。 古月馨深深看着古月红,唇嗫嚅着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突然,她手一扬,白色的粉沫自她袖子里洒向陈羽。 古月红发现后要救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多年不见,古月馨下毒的本事越来越高,防不胜防。 吸入了粉沫的陈羽身子摇摇欲坠,古月红忙上前扶住他,手紧张搭在他的脉博上。人生第一次她紧张到探不到他真实的脉搏,越是想静下心来,越做不到。 最后汗流浃背,只能对古月馨大吼:“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你别着急,我不会杀他的。”古月馨淡淡的,连表情都没有起伏。 “古月馨,我警告你,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跟你拼命。”古月红紧紧抱着陈羽,她此时不敢离开他,怕古月馨再下毒手。 古月馨没有回应,只是幽幽一叹。 没过多久,陈羽表情变得呆滞,突然开口说出自己接近古月红的目的。 和古月馨调查的丝毫不差,他就是为了报仇。 他费尽心思讨好古月红,就是要将她培养成自己复仇的棋子。 古月红听完哈哈大笑:“古月馨,你给他下了毒,让他说出违心之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我没有给他下毒,我给他下的是‘吐真言’。” 古月红知道这种药,那是古家不传之秘,只有历任家主才会。 她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受尽酷刑的人誓死都不肯说出幕后之人是谁。可一服了“吐真言”,连一丝反抗都没有,和盘托出,什么都交待了。 但他清醒之后,悔恨万分,最后自尽而亡。 这证明他是受了药物的控制才吐的真言,而他内心很强大,一直坚持不肯说。 这也说明了,没人可以抵抗得了“吐真言”的药效。而且,说的全是大实话。 就算事实摆在面前,古月红还是不信:“这世上只有你会‘吐真言’的秘方,谁知道你会不会制出另一种‘吐假言’的药?” 看着万分固执的古月红,古月馨很无奈:“好,既然你不相信就走。” “你好不容易设了这么一个惊人大局才擒住了我,你会放了我?”古月红不信,她不会再放过自己的。 上次她假意放了自己,最后还不是派人跟踪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宅子后面有一条小路,你带着他走。”知道多说无益,古月馨转身就走。 “站住。”古月红不信她的好心:“你又在耍什么诡计?” “我耍诡计可以让你得到自由,你何乐而不为?”古月馨反问。 眉头深锁,思忖了下古月红,还是扶着陈羽离开。 一路上她小心翼翼,东躲xz,一直在提防古月馨的暗算。 可是,直到她顺利逃出古家的势力范围,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吐真言”是有时效性的,药效过了,人就清醒了。 陈羽坚持说,那不是自己的真心话,他是被下了毒才说的。 古月红表面上应着,她相信他。心底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更在暗中观察陈羽的一举一动。 彻底和古家决裂,反目成仇。 就算古月馨愿意放过自己,长老们也不会同意的。 之前的宅子是不能呆了,她和陈羽搬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有医术在身,不怕饿死。她想和陈羽恢复如初,她一边行医赚钱,他陪着她继续过之前的日子。 至于古家的仇恨她也放下了,念在古月馨放了她两次的份上,过去的就扯平了。 陈羽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后来古月红发现他变了。 他变得对自己不再尽心尽力了,他开始早出晚归,对她的质问很敷衍。 从他服了“吐真言”后,古月红原本就对他心存顾虑,留了一份心眼儿。而他的改变,更是佐证了古月馨的说词。 他接近自己并非真心,完全是为了利用自己。 她不愿意相信,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一个人怎么能伪装得不露痕迹? 第295章 使命 事实证明,她偏激的个性最终会害了自己。 有一天,她跟踪陈羽来到一处宅子。他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她想方设法打探才知道,这里住着一名少妇和一个孩子。 而陈羽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只是,他在外做生意,特别忙,经常不在家。不过,他十分宠爱他的夫人,给她最好的一切。每次她的生辰,他都收罗天下美物送给她,还费尽巧思,给她举办不同的生辰庆典。 每次都很轰动,令所有女人羡慕不已。 打探到这些,古月红差点儿昏倒。 她养的男人在外养着别的女人? 她不信,她趁夜潜入宅子,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个女人和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温婉可人,说话轻声细语,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女人。 古月红如遭雷击,她最恨的就是背叛。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闯进去,陈羽见到她,第一反应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女人身前,质问她怎么来了? 那一刻她全懂了,原来,世上最傻的傻瓜是她,不是别人。 她问他,是不是利用了她,要她替他报仇? 陈羽开始不承认,当她抓住他的儿子时,他终于承认了。 自始至终他对自己毫无感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她,让她死心踏地为他报仇。他不仅不承认自己有错,还说是双赢。 反正就算没有他,她也要找古家寻仇。 他的到来带给她的快乐,是无法用任何事去衡量的。 一直以来陈羽在她心目中是完美的,他温柔体贴,对她关怀备致,顺从听话。 原来一切不过是虚情假意,关键是他的态度, 他一丝愧疚都没有,还在这里大言惭。 古月红心中恨极了,是她瞎了眼了,才会被这么个心机男耍得团团转。她抽出刀,砍向女人。 女人柔柔弱弱的,没有反抗之力,一下子就死了。 陈羽发了疯,抱着女人,哭着求她快醒醒,不要离开他。 那一刻古月红才知道什么是爱,而她得到的只是一场骗局。 她心灰意冷,她累了,她什么都不想计较了,她只想离开,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陈羽在背后给了她一刀,她不可思议质问他:“为什么?” “你是古家的人,既然我灭不了古家,也要杀一个古家人祭奠我的双亲。”陈羽双目赤红:“如果你不杀了柔儿,我还会对你网开一面。古月红,你杀了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信仰。” “她是你的信仰,我是你的仇人吗?我对你那么好,付出一切。”她第一次掏心真心,却被人如此践踏。 “你对我好?你是对我好吗?还不是贪图我的男色,我的技术,享受我的服侍。古月红,你知道吗?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想吐,你让我想到那个收养我的贱人。你不是一直问我的技术怎么这么好,是不是天赋异禀?我可以告诉你,那些是我的耻辱。我被迫学习去服侍老女人的,我把它用到了你身上。”陈羽的话如刀子更狠,扎入古月红心底,没有血,更痛得她浑身颤抖。 “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不止设计了我,还这么羞辱我。陈羽,我跟你不共戴天。”古月红拔出插在身上的刀,刺向陈羽。 陈羽是个柔弱书生,而她自幼被泡在药里,身体极好,加上学了一些防身术。就算她受了重伤,也可以轻易杀了陈羽。 他并没有反抗,反而笑得一脸从容。 古月红懂了,她又被利用了。 他的计划败露了,没有她的帮助,他这辈子休想报复古家。他的女人死了,他最后的依恋没了,他也不想活了。 “哈哈哈哈……”古月红仰天大笑,原来她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她一直在说命运不公,是她自己修行不够,德不配位。 如果她和古月馨的位置互换,她绝不会放过她。她一定会给她服用失忆药,将她关起来,让她终生不得离开,以免对她造成威胁。 对,老家主做对了,她是比不上古月馨。 她思想狭窄,心胸不够开阔。她凡事自私,只求自己开心,从不顾全大局。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只可惜啊,她醒悟得太晚了。 并且,不是她自己发现的。 别人告诉她了,她还不肯相信。 陈羽最后对她说:“古月红,你这辈子是追不上古月馨的,死了这条心。你根本就不是当家主的料。” 她知道他临死还想蛊惑她,用这种方式在她心中种下怨恨的种子,让她继续对付古家。 他根本就不在乎古家毁在谁的手上,只要毁了,他的仇也就报了。 好一个陈羽,好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一不做二不休,临走前她杀了他们的儿子,让他们一家三口在天堂团聚。省得孩子将来长大了,重蹈陈羽的覆辙。 这一次不是因为恨,她是真的想做件好事。 她伤的很重,外面全是抓她的官兵。她只能躲在山洞里,自己给自己疗伤。 时光匆匆如梭,转眼又过一年。 她从山洞里出来,听到有人在议论古家。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凑上前听,才知道古家出了大事。 当然,有些秘密,外人不可能知道的。故事很零散,如同碎片,是她根据对古家的了解串起故事的整体脉络。 古月馨再度放了她,引起家族长老们的不满,觉得她太感情用事,暗中勾结,想将她赶下家主之位。 然,古家一代只有一女,她们虽都姓古,却没有古家的纯正血统。无法练习古家的秘籍,学不会秘籍中的盅术。就撑不起古家,这样等于毁掉古家。 古家之所以能名列四大医学世家之列,全因为会上古流传下的巫盅之术。 她们陷入两难,觉得继续让古月馨当家主,古家就毁了。可不让古月馨当家主,古家也维持不了现在的风光,更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败落。 于是,她们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全力培养古月馨的女儿,古静。 据说古静从小就聪明,一学就会,举一反三,深受长老们喜爱。只是古月馨对她太溺爱,对她抓得不紧,又不让她去大宅接受嬷嬷们的魔鬼训练。 几名长老商量好了,先架空古月馨,再好好培养古静。当然,她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古静这么快乐逍遥下去,她也有十几岁了,再不学习就晚了。 之前历任家主都是从婴儿时期就离开了母亲,被嬷嬷们养大。 古月馨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长老们的算计早被她发现。只是,她将计就计,暗兵不动,观察长老们对她的忠心。 上位者最怕身边有一个对自己有异心的人,那等于头顶悬着一把剑。 双方的暗中较量没有赢家,最后两败俱伤。 古月馨心灰意冷之下,决定归隐山林,从此不问外界的任何事。她解散了大宅,给各位嬷嬷解药,让她们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听到这里,古月红不信。 古月馨不可能会随随便便放弃古家,她和她接受的是同样的教育。她们从小第一学会的不是医术,不是孝心,是对古家的忠诚。 那种教育是深入骨髓的,有人潜移默化给你植入一种观念。 若不是先家主对她太过分,逼得她无路可走,她也不会忘记这种忠诚。 那是烙印入骨髓里的东西,清除不掉。 经过这次事件,她对古月馨有了改观,不再那么恨了。 直觉古月馨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否则,她不会解散古家,绝对不会。 她要去看看古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296章 留下来陪陪我 她是古家养大的孩子,对古家了如指掌。哪怕为了怕她潜入,图谋不轨,在许多地方做了改动,还安排了机关。 可人有种天生的本能,就算改,也不会改得面目全非,总会留下一些习惯的印记。哪怕再浅,只要有心,她还是能破解。 这次回来,她的心情很复杂。 但她还是习惯性带着恨,因为没了这份支撑,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趁夜潜入古家,古月红一进来感觉很奇怪。古家像是空了一般,无人看守,黑灯瞎火。她心底存了一份小心,会不会是古月馨后悔放了她,用来诱她上钩的毒计。 思及此,她后悔了,转身就要离开。 可又不甘心,坊间传成那样,不太可能是古月馨耍的诡计。 她屡次败在她手上,她没必要为了她设计这么大的阵仗。 谨小慎微往里走,最后她发现古家真的没人了。 后院的杂草没人清除,连厅堂里都结了一层蜘蛛网。这对一向有洁癖的古家人来讲,是不可容忍的事。 但她还是不相信古月馨会解散古家,一定是她出事了。 确定没人后,她更加放心大胆地寻找。 可她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却发现一条密道。 她沿着密道下去,直通一处森林。 森林里有很重的沼气,她立刻拿出药服下。 等药效发挥了作用才继续往前,穿过森林,里面的风景美极了,就像童话世界。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景致,还是在黑夜,如果是白天肯定更加变幻莫测。 古月馨从屋里出来,对她说:“你来了。” 对她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像是等待已久。 “你为什么要解散古家?”古月红直接问。 “你不是很恨古家吗?几次三番要毁了它,现在它不存在了,你应该高兴才是。”面对古月馨的反问,古月红无言以对。 是,她是恨古家。但她恨的是人心的不公,而是家族本身。 哪怕她被迫逃离,改头换面,东躲xz。 但她只想将古月馨赶下家主之位,并不想真的毁了古家。 “人人羡慕的家主之位,你不稀罕?” “是,我恨这个家主之位。它绑住了我的一生,让我活得像具行尸走肉。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也认了。可这家规,要我变得六亲不认,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一点,我不能忍。我是个人,不是机器,更做不到将自己的骨血当作工具。我违心当了这么多年家主,终于把古家这阴毒的家族给毁了。”古月馨笑了,笑声诡异而苍凉。 毕竟是双生子,哪怕仇恨了十几年,她对古月馨还是很了解的。 “因为家主让你放弃南宫煌,你怀恨在心?” 古月馨抿唇不语,半晌才说:“不,是南宫煌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他有远大的志向,他不想委曲求全,成为我背后的男人。” “你恨他吗?” “我……”古月馨说不出来,她恨他吗? 他教了她很多,也改变了她很多。让她快乐,更让她沉浸在无尽的痛苦里。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可能活得更好。 她会按照家主给她安排的路,一步步走下去,重复着每一任家主的使命。哪怕无法将古家带上巅峰,也不会做得太差。 “你想一辈子就住在这里?”古月红问。 “是,这是我唯一能保护我女儿的方式。古家没了,她就不必重蹈我们的覆辙,可以活得随心所欲。月红,我们没有现实的梦,就让她去完成。”古月馨满脸慈母的光辉,古月红被她说服了。 是的,她们都是这家族畸形教育的牺牲品。 她们都觉得十分痛苦,想要逃离,又何必让下一代继续痛苦。 想通了一切,古月馨和古月红冰释前嫌,俩人住在一起,过了一段快乐无忧的日子。 若不是发生了后面那件事,她们可能真的成为好姐妹。只是,造化弄人,她们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要自相残杀。 …… 阿婆从回忆中抽身,看向南宫萧谨:“如果你不是烧伤半边脸,你跟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真的长得好像。” “阿婆,你是灵溪的师父,既然可以进入森林,能不能请你帮帮她?”南宫萧谨心中五味杂陈,在听完了阿婆家族的恩恩怨怨后,他更加没有把握。 小时候的教育能影响人的一生,不管她后面经历了什么,有多少反转。最后还是会被性格影响,阿婆最后和古月馨经历了什么,她没有说。 从恨到爱,再由爱生恨,这样的过程更能影响一个人。 这样的人格是扭曲的,畸形的。她的个性是扭曲而自私的,她必须有利可图,才会去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无条件的好,掏心掏肺。 “古月馨既然答应要救她,就会说到做到,你也不必太着急了。”阿婆看着南宫萧谨的眼睛劝他。 她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是再坚持,就是自讨没趣。 “那我就告辞了。”南宫萧谨站起来,对古月红礼貌颔首。 “年轻人,你可真势力,一听我不去救灵溪,立刻就要离开。原本我还以为你有多爱灵溪,可以为她付出些什么,没想到不过如此。”阿婆冷哼。 “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阿婆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要是再死缠烂打,就是不知好歹了。”南宫萧谨转身就走,他感觉阿婆身上的邪气很重。 她看他的眼神不像一个长辈看晚辈,更像女人看男人,他很不舒服。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会去查。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救出简灵溪的,没必要跟这样一个心理扭曲的老太太在一起。 她既是古家人,就会各种邪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会武艺也斗不过她。 “站住!”阿婆大喝一声,他越是想逃,她越不让他走。 有求于人,南宫萧谨乖乖站住,却没有转身。 “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都要慢慢来。既然你对灵溪有情有义,我这个当师父的,也不该再拒绝你。只是,我和古月馨结怨已久,几十年不曾碰面了,如今冒然去找她,需要一点心理准备。”阿婆突然软下态度,南宫萧谨没有高兴,只觉得可疑。 “那就谢谢阿婆了。”南宫萧谨转过身,对她深深一鞠躬。 无论如何,她都是长辈,更是灵溪的师父。 如果她真能救治灵溪,他愿意替她养老送终。 “哎……人老了,总爱回忆往昔。我在这里住了三十年了,哪都没有去,成了井底之蛙。年轻人,你看上去谈吐不凡,除了出身富裕之家外,应该游历过不少地方。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好不好?”阿婆很努力想展现出自己亲切和蔼的一面,却笑容僵硬,做得不论不类,更添几分诡异之感。 “我还年轻,没有多少阅历。如果阿婆喜欢,我可以找个人专门讲给你听。”南宫萧谨又一记棉花拳打来,古月红只觉得脸颊生疼。 这个南宫萧谨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一次次驳她的面子。 怎么? 只想收获,不想付出?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在怕什么?”古月红一步步靠近,她虽年纪大了,可只要她愿意,随随便便可以撂倒几名大汉。 她真的是太寂寞了,想找个人陪陪自己。 他连这点都推三阻四。 “阿婆,我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南宫萧谨耐着性子。 “看来,在你心目中公司比灵溪的命重要,那你还求我做什么?”古月红步步紧逼。 第297章 强迫帮他治伤 古月红的激将法用得一点都不高明,南宫萧谨还是转身就走。 虽然他很想救简灵溪,可他还没到丧失理智的时候。如果她真视简灵溪为徒弟,不必他苦苦哀求,她也会焦急上火,义无反顾。 可是,她无动于衷,还跟他谈条件。 这样的人,不是真心。若他能满足她的要求,皆大欢喜。若他做不到她的要求,那么,将惹上极大的麻烦,说不定还会害了简灵溪。 古月罄神秘莫测,古月红给人的感觉更是诡异邪气,还是不招惹的好。 见南宫萧谨笔直往外走,古月红恼羞成怒,大喝一声:“站住。” “前辈还有什么吩咐?”南宫萧谨没有回头,语气亦十分冰冷。 “吩咐?我敢吩咐你吗?你连灵溪的生死都不顾了,我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婆,还能敢使唤你什么?”古月红冷笑挖苦。 “那就告辞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他执意要走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古月红:“男人果然没一个靠得住。” 说着,她手一扬,藏在戒指里的毒药飞射了出来。 意识到不妙,南宫萧谨欲屏气凝神,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闻得一股异香袭人,浑身虚软,连站都站不稳。 他强撑着甩了甩头,却于事无补。 只能一只手抓住药架,不肯倒下去。 “啪啪……”一阵掌声响起,古月红佝偻着背走向他,皱纹横生的脸上溢出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 “不错,你是我见过最有毅力的年轻人。中了我的独门秘方,还能强撑。很好,好极了,不愧是南宫家的人。你没有辱没你爷爷的威名。”古月红渐渐靠近,南宫萧谨想逃,却怎么都办不到。 “你想干什么?”纵使中了她的暗算,南宫萧谨仍很镇定,看不出惧意。 “你是个聪明人,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你会不明白吗?”古月红笑着靠近他,一双混沌的眸子闪着邪气,更令人心生厌恶。 她如同一条毒蛇,身上散发着腥臭味而不自觉,还以为自己是条美人鱼。 “我不明白。”南宫萧谨在拖延时间,心中坚定沐冰一定会很快查清她的底细,跑来救他的。 在沐冰没来之前,他一定要坚持住,更不能失去意识。 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我会让你好好明白的。”古月红看似颤巍巍,却一下子将南宫萧谨杠在肩上,大步往房间走去。 南宫萧谨怒极,更多的是羞恼。 人生第一次他这么窝囊,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放我下来。”这样女孩子的台词,实在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可如今他的情况,偏偏雷同。 古月红箭步如飞,没过多久,便到了房间,重重关上门,将南宫萧谨放在床上。 房间里没有窗,常年不见天日,散发着一股霉味,更有一道类似于腐烂味道,闻之欲呕。 南宫萧谨快速爬起来,只是,他中了她的暗算,身体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别害怕,我不会强人所难的。我只是想给你治你脸上的伤。”古月红打开抽屉,拿出各种瓶瓶罐罐,找了一会儿,才从中选了一个紫色的药瓶。 “不劳前辈费心,我这伤不要紧。”南宫萧谨一口拒绝,当然,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处于弱势,根本就左右不了古月红的想法。 果然,古月红没有理会他的意愿。 自顾自捣腾着药,淡淡地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我眼睛还没有瞎。我当然看得出来,你脸上的疤痕是假的。” 她是古家的传人,能看穿他的小把戏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南宫萧谨仍有点心慌,他现在对抗不了她。 “前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非得已,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好一个情非得已啊,那你跟我说说,你好好的一张脸为什么要弄成这副鬼样子?”古月红摘下他的面具,前后左右,仔细看着他的脸。 眼中不禁溢出赞叹,好一个俊美男子啊。 虽和南宫煌有着相似的轮廓,但五官更加立体精致,俊美无俦。 难道,他是怕别人看上他的美色才故意扮的丑? 南宫萧谨抿唇不语,古月红心术不正,他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刚刚不该留下来听她的故事,人是不会轻易揭开自己的伤痕给别人看的。尤其是古月红这种自尊心强的女人,她之所以愿意讲那么多,一则是因为她太寂寞了,再来就是料定他逃不掉。 不会把她的秘密宣扬出去,所以,她才大胆放心吐露心声。 他本不该这么后知后觉的,全因为心太急,牵挂太深。 古月红枯树般的手抚上南宫萧谨的脸颊,那冰冷湿滑的触感,南宫萧谨恶心极了,更多的是羞辱感。 “请你放尊重一点。”纵使身处险境,他身上的威严感仍在。 “年轻人,你不要有不好的想法,好不好?我是在帮你治伤,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一副被人强迫的样子。哎……”话虽这么说,古月红的手没有移动,在他脸上仔仔细细摸着,用这种方式进行着一场别样的探索。 南宫萧谨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双目渐渐溢出杀气:“前辈,你不要欺人太甚。” “哈哈……哈哈……”古月馨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戛然而止,突兀又诡异:“这世上想救我出手治病的人千千万,只要我放出点风声,不知多少有钱人捧着大把的金钱救上门。我愿意给你治,是你的福气。你不但不感激,还如此不识好歹。不过,我老婆子就不喜欢逆来顺受的人,我喜欢有个性的孩子。你很合我的口味。。” 南宫萧谨怒目而视,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然,除了默默忍受外,他没有反抗的力气,这一点才是最令他沮丧的地方。 “年轻人,你就死了这条心,你是改变不了我的想法的。我老婆子只要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又摸了他的脸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松开了手。 起身,拿出另一瓶透明的药水,先倒一些在碗里摇了摇,再将紫色瓶子里的药倒进去,搅拌均匀。 捣腾好了之后,拿着一步步靠近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双眼瞪大:“前辈,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我自然看得出来,可是,你不说,我就照自己的方式去做。”虽然在脑中早已勾勒出他恢复模样时是何等的俊美,可在没有亲眼之所之前,一切只是想象。 她一定要看看他的模样,她是个平凡的女人,酷爱世间最好的一切。 被困这地方几十年,没有见过一个像样的男孩子。 谁都不知道她之所以愿意教简灵溪,全是因为她的长相。 她故意将自己的皮肤弄得很粗糙,却掩不住她精致的五官。她天生就是个美人坯子,就像蒙了尘的珍珠早晚有一天也是会绽出光芒的。 她一直穿着十分朴素,典型的乡下老太太打扮,那是因为她不想引人注意。她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饰,都只能悄悄穿给自己欣赏。 古月红拿着调好的药就要往南宫萧谨脸上涂,南宫萧谨只能说:“我是为了怕仇家追杀。” “你是南宫家的人,f国的首富,谁敢对你动手?”古月红问,其实,她并不相信南宫萧谨的说词。 从他的谈吐和行为举止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不是个胆小之人。而且,身上有种上位者的霸气。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惧怕自己的仇家到改变自己的容貌,况且,他并没有隐瞒身份。 第298章 男宠 越想古月红对南宫萧谨越好奇,更加想要治好他的伤。 他不仅外表成谜,内心世界更丰富。 有这样经历独特的男人陪着她,她后半辈子就不会寂寞了。 古月红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思,南宫萧谨心情复杂极了,厌恶,憎恨,恶心,羞耻……各种之前不曾有过的感受一一浮上心头。 “我说了你不信,那你还要我说什么?”南宫萧谨冷冷反问。 古月红赞同地点头:“是啊,你说的又不是真心话,我何必问呢?我只要做我想做的事就好了。” “你……”南宫萧谨被气得不行,如果他现在还有力气,他一定杀了她。 “别一副想吃人的模样,我老婆子什么都经历过,我不怕的。”说着,伸手在南宫萧谨肩上点了几下,南宫萧谨瞬间动弹不得了。 “你……”这下子他彻底慌了,哪怕从小没有父母的陪伴,他也从未如此惊慌过。这一刻他是真的慌了,这个老太婆,比他想象还要厉害难缠。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时间向外求救,沐冰不知道什么能到? 古月红不再理会他的感受,一把将他推倒,将调制好的药涂在他伤痕狰狞的那边脸上。一股热辣辣的灼烧感,直透皮肤深处。 热辣感越来越强,疼痛万分。 南宫萧谨直觉,她不是想给她治伤,而是想毁了他。 “啊……”最后受不了疼痛,南宫萧谨嘶吼出声。 古月红在一旁看着,频频点头:“不错,比我想象中能忍,不愧是南宫煌的孙子。” 疼痛越来越剧烈,加上中了她的药粉,南宫萧谨再也受不了昏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当他醒来,他已不再那间阴森森的房间里。 他躺在一张欧氏的大床上,高级的床垫躺在上面如置云端,十分舒服。他努力直起上半身,仔细观察了下四周。 房间十分奢华,欧氏宫廷风,色彩浓烈,金碧辉煌。连天花板上都雕刻着精致的浮雕,整间房间无一处不奢华精致。 突然,门被推开。 一名穿着当季限量版长裙的少妇走了进来,她皮肤白皙,晶莹剔透,五官精致,轮廓立体,美得艳丽,独具风情。长长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肩上,散发着成熟的风韵。 她手上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质问:“你是古月红?” 少妇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真是太聪明了,竟然一眼就看出来。怎么样?我美吗?” 说着,放下托盘,张开双臂,在南宫萧谨面前转了个圈,裙摆飞扬,阵阵香气袭人。 此时她看不出年龄,最多只有四十岁。 可依照她说的和南宫煌认识的时间推算,她现在起码七十岁以上了。 这样的变化堪比大变活人,若不是那碗面的味道太熟悉了,南宫萧谨也无法一眼认出来。 “你……”南宫萧谨惊讶极了,看来,古家真的神秘莫测。 不仅用毒的功夫一流,还会这种驻颜之术。 古月红千娇百媚地掩嘴而笑,一口牙齿整齐而洁白,连手都似青葱一般,美得毫无瑕疵。 但无论她的容貌还是举止都透着一股邪气,甚至有一丝风尘味。 震惊过后,南宫萧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 古月红解开了他的穴道,他已经可以动了,只是,仍没有力气,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倏地记起他是被脸上的热辣感痛晕的,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一丝丝感觉了。 伸手一摸,皮肤细滑,平整如初,他脸上的疤痕不见了。 “萧谨,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帅最有阳刚气的男人。”古月红双眼露出痴迷之色,一步步靠近。 她的表情让南宫萧谨极度厌恶,这个恶心老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把年纪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 看看这奢华的一切,乡下的宅子不是她真正的栖身之所,是她掩人耳目的地方。 这些年她用美色,用金钱养了不少男人。 他们一个个都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一开始她是很喜欢的。 毕竟,主人都喜欢听话的狗。 招之则来,挥之即去,让人省心。 渐渐的,她腻了,烦了,他们都太没个性了,一个个软骨头。只会怕她,从不知道反抗,或替自己争取。 她的手段都没用上,他们就全软了,一点都不好玩。 这个南宫萧谨很特别,个性十足。 别人精心妆扮自己,是为了变美,他是扮丑。 如果不是她眼光好,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伤痕是假的,倒是要错过一个极品男人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南宫萧谨浑身使不上力气,咬牙切齿地问。 古月红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都是成年人,你会看不出来?好,你实在想装糊涂,我就告诉你,我想圈养你啊。” “做梦。”南宫萧谨怒目而视。 他的反应,让古月红很满意,双手兴奋地鼓掌:“不错,就是这个样子,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完美男人。” 南宫萧谨强迫自己冷静,他不能跟着她的节奏走。 深吸一口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富婆圈养男宠不是一件稀罕事,这世上的事只要你情我愿,不违法,都是值得尊重的。 毕竟,人世百态,谁都有选择怎样生存的权利。 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就另有别论了。 尤其,她还是自己妻子的师父,与他爷爷相识一场,光是想想他就恶心到了极点。 “南宫萧谨,我知道你的个性,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臣服于我的。”古月红坐在真皮沙发上,撩起一缕头发,满脸自信。 南宫萧谨沉默了,她这么驾轻就熟,估计没少做这种事。 至今都还没有败露,不是那些男人太窝囊了,就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古月红从小接受着畸形的教育,她连谋杀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毫无愧意,还认为是别人的错。她早就丧失了基本的人伦道德观念,她只以自我为中心。 只要自己快乐,任何事她不会顾及。 这样的人很不好对付,她个性扭曲,天不怕,地不怕。 跟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实力比她更强,才能打败她。 南宫萧谨的反应并不出乎古月红意料,不过,他越是强硬,她越喜欢。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个性的男人了,太快臣服的话,没有征服欲,不好玩。 重新端起西红柿鸡蛋面走向南宫萧谨,直接坐在床边,用筷子挑起一根面要喂他:“两天了,你都没吃东西,一定饿了。来,我喂你,张嘴。” “滚开。”闻到她身上的过于浓郁的香水味,南宫萧谨差点儿吐了。 她年纪大了,身上有股掩饰不住的腐味,香水叠加腐味其味难以用笔墨形容。 “南宫萧谨,偶尔耍点小脾气是个性,但不要过头了,我的耐心有限。”虽然她喜欢有个性的男人,他若是太不知好歹,她也是会生气的。 毕竟她骨子里是个大女人,喜欢一切可以由她掌握的东西。 “你快放了我。”南宫萧谨狠狠瞪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早被他碎尸万段了。 “放了你?当然可以,只要你让我开心。”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大家都懂。 她的无耻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南宫萧谨冷冷瞪了她一眼。 倒在枕头上,闭上眼。 如今他是她俎板上的鱼肉,他不能意气用事,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对策。 第299章 不从也得从 南宫萧谨这点无声的反抗对古月红起不了什么作用,本质上她体内有股邪恶的气息,她喜欢强迫别人。 “来,先吃点东西。”南宫萧谨不理她没关系,她还是夹起一根面喂他。 南宫萧谨头一偏,面条擦过他的脸庞,落在枕头上。 古月红心底有些许不悦,却没有再强逼他吃东西。 将面放下,低下头地说:“一哭二闹三绝食,是古代女子的把戏,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能在一个大男人身上看到。萧谨啊萧谨,你这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我好喜欢啊,哈哈……” 说着趁南宫萧谨不备,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还发出响亮的声音。 愤怒之火狂烧,南宫萧谨积蓄全身力气,狠狠一拳击向古月红。 早有准备的古月红轻轻松松躲过,笑得一脸妩媚:“你连东西都不吃,还想打赢我?下辈子。” 看着放在桌上的面,再看看得意洋洋的古月红。 南宫萧谨陷入剧烈的挣扎,他不是不想吃东西,是怕她下毒。 她浑身邪气,诡异莫测。 古月红恍然大悟:“你是怕我在食物里下毒?这个你大可放心,你连动都动不得,我要对你下毒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吗?何必费这么力气。而且,我古月红下毒一向不走寻常路。” 想想南宫萧谨觉得有道理,她下毒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觉。他现在已经中了她的毒了,身上没有力气,逃都逃不掉,她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深吸一口气,端起面,一口一口吃着。 这面是古月红亲手煮的,味道很一般。虽然肚子很饿,他还是吃得很艰难,形同嚼蜡,难以下咽。 终于将面吃完,南宫萧谨放下碗,质问古月红:“你都七老八十了,人生中除了这点男女之事外,就没有别的事做了吗?” 古月红心头一颤,她的人生很匮乏吗? 是的,比起古月馨的盛声远播,她活得像个影子,没名没姓。她有过很多男人,却没有孩子。 不是她不要想,她也想要一个人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将来有人给她养老卷送终,烧香扫墓。可惜啊,天不从人愿,她一直怀不上。 后来她找了原因,可能是她在制毒中误服了一种药,导致了不孕不育。 不过,算了,没有就没有。 儿女是债,她这样子多好啊,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兴致来时,就来这里来,换一副面孔,享受人间极致的繁华。累了,就回到乡下的大宅去,成为一名没人关注的老太太。 她对自己这样的双面人生很满意,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像她这样活得随心所欲? 没有,连古月馨都做不到。 “南宫萧谨,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质问我的男人,念在你是初犯,我不跟你计较。可你别不识好歹,我说过的,我不是一般人,不走寻常路。你可以有你的个性,但不能一直忤逆我。我们之间的悬殊有多大,你应该很清楚。毫不夸张的说,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古月红半是告之,半是威胁。 …… 沐冰怎么都查不出阿婆的来历,意识到了不妙,怕南宫萧谨有危险,先赶到乡下大宅去看。 他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 院子里晒着草药都好好的,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二少呢? 他打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沐冰很着急,二少一心想救二少夫人,这种关键时刻,他是不可能关机的。 除非出事了。 此念头一起,又被他否决掉了。 二少心思细腻,武艺高强,能害到他的人不多。 而且,他明确告诉了他,让他去查阿婆的来历。 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 最后在阿婆的房间里发现二少的手帕,这条手帕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一直随身携带着,怎么会掉在这里? 沐冰越想越心惊,这只有一种情况,二少遭人暗算。 会是谁呢? 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一直住在这里的阿婆,难道是她? 二少和阿婆无怨无仇,她没有害他的理由。 沐冰想得头都快爆炸了,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来。 突然,两个男人鬼鬼祟祟从后院进来,一个受了伤,另一个搀扶着他。 “阿婆是怎么了?非要我们先到外面住两天才回来,你看看我这伤都没有上药,更严重了。”瘦仔嗷嗷叫。 “忍着点,阿婆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惹怒了她,她不会帮你治的。”小胖扶着慢慢往里走。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个老太婆一样罗嗦。”瘦仔伤口原本就疼,又走了一大段路,此时累得不行。 小胖扶他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你先在这坐一下,我去找找阿婆。” “嗯。”没有阿婆的允许,他们不敢擅自走动,万一碰倒了阿婆的药,她一生气,不会再管他的死活。 沐冰用枪从后面抵住瘦仔的后脑勺,冷冰金属触感,常年混迹道上的瘦仔很清楚。 吓得立时出了一身冷汗,瘦仔颤抖着声音说:“你,你……你要干什么?” “住在这里的阿婆去哪儿了?”沐冰声音极冷,丝丝入耳,惊得瘦仔更加恐惧。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刚刚才回来。你是来找阿婆求药的?阿婆一向随性,飘忽不定。她不想治的人,给再多钱也没有用。你还是先把枪放下,让阿婆看到了,她更不会出手相助了。”瘦仔强忍恐惧,用这样的方式套近乎。 他缓缓转过头想看看用枪指着他头的人长什么样子,沐冰沉声大喝:“不想死的话,最好少乱动。” 沐冰已经认出来了,他们就是在路上对南宫萧谨下手的“道上散兵”。 就是没有加入任何组织,但收钱办事的人的统称。 这两个人还算出名,当南宫萧谨给了体貌特征后,他很快就查到了。 之所以没有动手,就是想抓住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没想到会在此时,在这里遇到他们。 他们跟这宅子里的阿婆是什么关系? 难道,幕后主使是这宅子里的阿婆? “你是谁?”最初的惊乱过后,瘦仔静下心来。 如果是求药的,不会拿枪指着他。 因为他们互不相识,而且同是求药之人,实在必要刀箭相向。 一瞬间,好几个念头转过脑海。 “二少在哪里?”沐冰问得更直白些。 瘦仔心里剧颤:“你是南宫萧谨的人?” “我叫沐冰。”大方报上自己的名字,沐冰用枪戳了戳瘦仔的后脑勺。 威胁的意味极浓,只要他敢说半句假话,他随时可以让他脑袋开花。 “大哥,饶命啊,我也是刚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瘦仔能屈能伸,立刻求饶。 “快说。”沐冰拉开保险,扣动扳机。 在道上混迹多年,他们也是典型的亡命之徒,对于这样的声音实在不陌生。 “大哥,你刚刚就在宅子里,应该看到我们从外面回来,这里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更没有见过南宫二少。”瘦仔哭丧着声音说。 “好,那就说说看,谁指使你们去杀二少的?”沐冰话锋一转,语气更加阴森。 瘦仔背脊一僵,一股寒气自脚底板升起,直透心房。 “道上规矩不能说。”瘦仔声音强硬,却底气不足。 “是吗?”随着话音落下,沐冰一枪打中了他的肩膀。 “啊……”瘦仔没有忍住,发出惊呼。 沐冰用的消音枪,小胖只听到瘦仔的惨呼,忙赶过来一看。 趁他还没看清,沐冰果断出手,同样打中他的肩膀。 第300章 服软 小胖惨叫一声,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强忍疼痛没有倒下,快速躲在拱门外,怒喝道:“哪个王八糕子,敢暗算老子?给老子出来。” 瘦仔出声:“小胖,你别反抗了,他是南宫二少的贴身助理,沐冰。” “啊?”听到沐冰的名号,小胖吓得差点儿腿软。 他们刚开始真是太欠考虑了,也是对方出的价太高,蒙蔽了他们的理智。他们在道上腥风血雨混了这么多年,还不如这一票值钱。 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们也烦了。想着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找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娶个妻子好好过日子。 高利润必伴随着高风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要对付的人是南宫萧谨,当揭开谜底,他们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干。 道上规矩,接了单,要是因害怕而拒绝,就会被人唾弃,以后再难立足。 他们是没有组织的“散兵”,全靠接这种散单过活,一旦声名坏了,等于要他们的命。 万不得已下,他们只能对南宫萧谨下手。 当与他正式交手后,他们就知道不是南宫萧谨的对手。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死也不能退缩。 “出来。”沐冰的声音极寒,小胖一个哆嗦,不敢违抗。 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从暗处走出来:“大哥,饶命啊。” “你们谁说?”沐冰的问话没头没尾,瘦仔和小胖同时都是一激灵。 他们都知道沐冰在问什么,却不敢回答。 沐冰满面含霜,用枪指着瘦仔的头,问小胖:“你说,还是他说?” 他看似给出选择题,实则是一种双向的威胁。 他们都在他的枪口下,谁都逃不掉。 两人都是冷汗涔涔,暗自后悔万分。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后悔都没有用。 瘦仔闭了闭眼,大声说:“我们不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沐冰没有威胁,而是直接朝他的膝盖开了一枪。 “啊啊……”瘦仔再度惨叫,疼得整个人往地上倒去。只是,衣领被沐冰抓住,他倒不下去,疼得撕心裂肺。 在道上混的,受伤是家常便饭。 只是,他们运气好,受的都是皮肉之伤。像今天这样酷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受不了。 “说不说?”当沐冰的询问声又响起,小胖吓得直接给他跪下:“大哥,哦不,大爷,爷,爷爷……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们接单从不真正与客户接触,这也是他们喜欢找我们的原因。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事情败露,也不会供出他们。爷,你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应该了解这一点。” “那你们怎么收钱?”沐冰眉头微蹙,是的,他清楚这些规矩。只是不甘心,这个人究竟是谁? 几次三番对二少下狠手,又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就算有,追查到一半也会断掉。 他似乎对二少的一切了如指掌,可排查了所有可疑之人,又没有头绪。 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们会上黑市买身份证开户,用一次就注销。”这是常规操作,但凡道上的人都懂。 可就这简单的方法最有效,将所有痕迹抹去,查不到来龙去脉。 既然如此沐冰暂时先不逼问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二少再说。 “你们真的没有看到二少?”沐冰目露焦急。 “我们发誓,真的没有。”嘴上信誓旦旦,苦苦哀求,心里却在想如果真的抓住南宫萧谨,他们还用呆在这里吗? “这宅子里的老婆婆是什么来历?她怎么可能让你们住在这?”沐冰是调查不到她最初的身份,但关于她这些年的行为作风,脾气秉性,他还是调查到了。 瘦仔疼得不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胖接过话茬,将他们和阿婆认识的经过说了遍。 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要能让他们取信于沐冰,让他放了他们,他们不会隐瞒的。 听完,沐冰眉头深锁:“这么说来,你们并不知道阿婆的真正来历?” “阿婆不就是一个懂医术的乡下老太太吗?”小胖问。 沐冰陷入沉思,瘦仔见状大声嚎叫:“大哥,大爷,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我们。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沐冰冷哼一声。 小胖忙摇头:“没有以后了,没有以后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沐冰用枪柄敲昏了瘦仔,省得他再鬼哭狼嚎,引起村民的注意。接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小胖。 小胖吓得浑身哆嗦,肩膀受伤,血流不止,他不敢反抗。 沐冰的武艺比他们俩合力都要高很多,他若轻举妄动,就是自不量力。 “大爷,饶命啊,饶命啊,只要你不杀我,从今以后,我为你做牛做马。哦不,我就是你身边的一条狗,你让我往东,不绝不往西。”说完,还学了两声狗吠。 只是,他的保证讨好不了沐冰,他对他举起了枪。 小胖吓得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沐冰又搜了一遍宅子,仍是一无所获。 南宫萧谨这次的失踪很不寻常,他武艺高强,一般人很难打赢他。 而且,看这情况,他是和老婆婆一起失踪的。 他随身的手帕都落下了,房间里又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中了暗算,是老婆婆干的吗? 她为什么要绑走二少? …… 南宫萧谨浑身使不上劲,只能任由古月红摆布。 所幸的是,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强上他的地步。 只是,过于迷恋他的长相,就坐在他对面托腮看着他。 满脸痴迷,仿佛他秀色可餐,光看就会饱。 感觉自己再这样被她盯着看下去会发疯的,南宫萧谨双手撑着上半身,努力想要坐起来。 古月红忙要去扶他,南宫萧谨冷冷地说:“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啊你,还是这么嘴硬,太不讨喜了。你要是肯服软,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俩人就这么枯坐着真是太无聊了,还不如找点游戏玩玩。 “哼。”南宫萧谨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古月红微怒:“南宫萧谨,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男人敢忤逆我的命令。虽然我喜欢有个性的男人,但凡事都要有个度。超过了度,后果自负。” 不知道古月红给自己下了什么药,他浑身虚弱,连站起来都十分困难。 这样的他莫说与她抗衡了,逃走都是痴人说梦。 气喘吁吁,南宫萧谨靠在枕头上:“你要我怎么服软?” 古月红眼前一亮,妩媚的大眼睛绽出痴迷的光,落在南宫萧谨的喉结上:“你是个成年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身边肯定不乏追求你的女孩子,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懂吗?” 强忍恶心感,南宫萧谨说:“我现在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就算想干点什么也干不成。” “这样啊……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我若给你服了解药,你强行离开可怎么办好呢?”古月红故意装出一副纯情少女的无辜样,还眨巴着扑闪的大眼睛。 如果南宫萧谨现在还有一点点力气,他肯定一巴掌扇昏晕她。 活到二十几年,他的经历也算非凡。 今天遇到古月红,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经历不算什么。 她才是人间至邪至恶,且无耻得没有下限。 “你是下毒的高手,我能逃得出你手掌心吗?”南宫萧谨面无表情地说。 古月红是个自信又自恋的女人,激将比服软更能打动她。 第301章 到底要什么 古月红一怔,随即掩嘴咯咯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聪明孩子,不过呢,你最好收起你心里头的小九九。我吃过的盐,可是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南宫萧谨,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哦,不乖可是会吃苦头的。” 她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人了,南宫萧谨只能一遍遍深呼吸,才能压下内心的火气。 有一句话她说得对,硬碰硬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只有逃出这里,他才能反败为胜。继续呆下去,他就是她俎板上的鱼肉,只有任她宰割的份。 她现在只是一时新鲜才任由他强硬,等她烦了,她要怎样就怎样,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是脸色紧绷,刚毅的下巴更是抿成一条直线,如同尖刀一般。 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一双桃花眼,哪怕是盛怒都带着惑人的气息。 似一簇圣火,引人像飞蛾一般扑向他,不管不顾。挺俊的鼻梁似鹰,冷戾而傲气,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又格外吸引人。 岑薄的唇看似无情却多情,是被称为最适合接吻的那种唇形。至于身材更是无可挑剔,他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想了想古月红服软了:“那好,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先让你恢复力气。不过,你要给我一点保证。” 南宫萧谨没有开口,只是微微挑眉问。 “亲我一口,我就给你服用解药。”说着,将自己脸颊凑过去。 她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薰得南宫萧谨欲呕。她一凑近,又提出这么可耻的要求。南宫萧谨立刻别过脸去,控制不住眼神流露出厌恶。 “怎么?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还要我相信你?”他三番五次这么抗拒,古月红是真的怒了。 他是嫌弃她年纪大吗? 可她现在这样子看上去顶多三十几岁,是名成熟的姐姐。 这说明什么呢? 他克服不了自己的内心,他是为了逃走才故意讨好她的。 不过,他想逃走的心思一直写在脸上。 哎呀,古月红觉得自己心情好复杂啊。 她既希望他能乖乖臣服于她,又想他能拥有自己独立的个性,不要轻易被她改变。 以前她只要看中一个男人直接拖走,才不管他的想法呢。 他若识相听话是最好的,不然,她有的办法对付他。 这个南宫萧谨真是她的冤家,她打心底不愿意伤害他。 “你是想要一个男宠,还是一个男人?”南宫萧谨冷静地问。 古月红微怔:“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男宠是玩具,不需要有灵魂和思想。若不听话,你可以给他下药。男人则不同。” “哦?说说看。”古月红来了兴趣,她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解释。 一直以来的经历告诉她,只要她看中的东西就勇敢去抢去夺。到手了,才算是她的。 在她心目中男人就是她的男宠,她要他听话,顺从,供她享乐,伺候她开心。 南宫萧谨深邃似海的眼紧紧盯着她:“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爱过?” “爱过?”古月红喃喃重复着他的话,脑中浮现陈羽的样子。 只是,年代久远,太模糊了,她都快记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陈羽笑起来很好看,一双眼睛弯弯的,带着一丝邪气。每次他不需要语言,只要一记眼神就能撩得她心痒难耐。 还有,他的技术一流。是她所有经历过的男人当中最好的,可能是因为他对她另有所图,才格外卖力讨好。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却伤她最深。 “爱情是你们这些小年轻玩的游戏而已。”从回忆中抽身,古月红面露不屑。 “你会用毒,征服一个男人太容易了,不费吹灰之力。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趣吗?养男人的最高境界,是俘虏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为你放弃一切。”南宫萧谨的话如同雨滴敲在古月红心头,惊得她一激灵。 “心?”古月红再度呢喃,心有什么用呢? 不,她不相信人心,她更相信自己的医术。 “对,让一个男人付出真心,才是征服的最高境界。”南宫萧谨声音肯定。 古月红怔怔看着他,目光里的痴迷仍在:“你是想让我俘获你的心吗?” “你不想吗?”南宫萧谨反问。 古月红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南宫萧谨强忍恶心,没有甩开。只是,目光沉静如海,不起一丝涟漪。 “我想啊,可是,你会对我动心吗?你知道我的身份和经历,你对我是又惧又恨,而且,你心有所属,你是不会爱上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古月红又凑近了几分。 活了一把年纪了,许多事就算没有亲身经历,她也是懂的。 她一向信奉及时行乐,从不给自己找麻烦。 她从生下来就不被期待,成长的过程中更没有人对她好,她只有自己对自己好。 “没错,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但这不就是征服的快意吗?唾手可得,那我和你以前的男人有什么区别?”南宫萧谨半真半假,继续迷惑她。 古月红不是个寻常人,不走寻常路,她没有正常的人伦和道德观。跟她讲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似是而非就好。 思索了一下,古月红才说:“不一样,你是南宫煌的孙子。” 对于这样的回答,南宫萧谨差点儿吐血。但他只能继续陪她绕圈圈,为自己争取时间。 “好,我换个问题。当年如果南宫煌爱上的人是你,你会选择他,还是家主之位?”南宫萧谨知道她的答案,但他主要的目的是,将她绕晕。 “当然是家主之位。”果然古月红没有迟疑,古家的家主之位才是她最深的执念。 “家主是不能自己选择丈夫的,并且生下的子女都不能自己抚养,甚至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在竞争中长大。”南宫萧谨仔细观察着她。 他发现了一点,古月红虽年纪一大把了,却有些懵懂,对事物的看法不是那么清晰,边界感很模糊。 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自我为中心。根本就不去看,不去管外面世界的真实模样。 所说所做全是她一个人的认知,片面之词,实在是听不得。 “古家历来如此,十代之中只有古月馨例外。”说起这个双生姐姐,古月红脸上浮现一丝羡慕。 她对她的感觉是相当复杂的,她们从小竞争,又相互陪伴。你死我活,又惺惺相惜。 “你羡慕古月馨吗?”不知不觉中,南宫萧谨仿佛成了一个导师的角色,他引导着古月红往他设定的方向走。 “不,我恨她。”刚刚还眼神迷离的古月红瞬间清醒,双眸晶亮,绽放异光:“南宫萧谨,你很厉害,很好,我喜欢。绕了这么大一圈,你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你的想法很好,有勇有谋,但是,你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我。” 话音落下,古月红拉开窗,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南宫萧谨大惊失色:“我们在海上?” “聪明,你答对了,我们就是在海上。”古月红赞赏地摸了下他俊俏的脸,南宫萧谨眼中绽出吃人的光。 这一招真是太绝了,船在海上行走没有痕迹,更不会引人注意。 被抓的人逃不掉,根本就不用古月红下药。 人在绝望之下,很容易自暴自弃,顺从了她换取一线生机。 孰不知古月红就是黑寡妇,利用完了会毫不留情一口吃掉。 “这里景色不错?”古月红侧过身子,让南宫萧谨更加清楚他现在的处境。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别跟她耍心机,他是逃不掉的。 第302章 带她回家 南宫萧谨沉默地闭上眼睛,原来,古月红早就看穿了他,他还像个小丑一样,在那里上蹿下跳,演得不亦乐乎。 古月红转身走向他,坐在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萧谨啊,你确实是个聪明的男人,可我也不笨啊。几十年了,我掳走了那么多男人,为什么没被发现啊?就是这片海帮了我啊。哈哈哈哈……” 原本她打扮得还算美丽妖娆,可这么一说,形同鬼魅:“你还是不要再动歪心思了,乖乖从了我。我会让你快乐的,孩子。” “滚开。”南宫萧谨怒了,大吼一声。 猝不及防古月红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笑得花枝乱颤:“瞧瞧,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何必伪装呢?我说过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你心里头有什么小九九,我清楚得很。不拆穿就是逗你玩呢,哈哈哈哈……” 古月红的笑声十分刺耳,字字割据着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抓起碗狠狠朝古月红砸去,她身手灵活,一下子就闪开了,毫发无伤。 “哈哈……来,往这边砸,来啊……”古月红像是找到了一款新奇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趁她玩心大起,南宫萧谨抓起一块碎片抵住她的颈动脉。 古月红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马上靠岸,不然你将得到一具尸体。” “这不是女人的台词吗?”古月红本能反问,南宫萧谨俊脸憋得通红。 他现在浑身无力,根本无法跟她抗衡。 古月红是个没有道德感和耻辱心的疯子,时间拖得越久,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且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要是他真的被古月红怎么样了,他哪还有脸活下去? “现在是我的台词。”说着,南宫萧谨用力一划,他脖子上立刻出现血痕。 他没多少力气,血痕不深,却破坏了他整体的美,古月红心疼不已。 忙劝:“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有事好好说啊。” “好好说?我让你放了我,你愿意吗?”他设想过人生的无数种结局,就是没想到这一种。 生得轰轰烈烈,死得窝窝囊囊。 纵然再不甘,也要有所取舍。 要他像只狗一样对一个老妖婆摇尾乞怜,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我……”古月红知道南宫萧谨跟一般男人不同,他个性刚毅,说到做到。 距离上一次,她已经好几年没遇到可心的男人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还是南宫煌的孙子,她可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那样就太伤她的心了。 “好,我让你走。”古月红咬牙答应。 “条件。”南宫萧谨才不信她有这样的好心。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够聪明。”古月红又顺便将自己夸了一番。 “废话少说。”南宫萧谨控制不住怒火,她的每一句话对他都是极端的羞辱。 古月红风情万种瞥了他一眼:“真是个心急的男人。” 南宫萧谨快吐血了,快听她多话一句,他就自爆而亡。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别生这么大的气。”古月红想恢复正经,还是一点都不正经。 “我要见南宫煌一面。”古月红面色变得严肃。 万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南宫萧谨不禁迟疑。 老爷子虽是f国的大人物,不常出门,一出门身边就保镖无数。可以古月红的手段要见他一面,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她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 自己说出了条件,他又开始怀疑东怀疑西了,做人就不能纯粹一点吗? 古月红长长叹了一口气:“是你要我说出条件的,现在又是什么表情?” “老爷子一直在深城,你要见他不是难事。”南宫萧谨说出心中的疑惑,虽然他现在是她俎板上的鱼肉,他也不想被当猴耍。 “是,我要见他不难,但要和他心平静气好好叙叙旧,恐怕不是件易事。”古月红挑了挑眉,问:“难道你是怕我掳走南宫煌?” 南宫萧谨被噎了一下,面色十分难看:“老爷子心脏不好,刚做了支架手术,前几天又复发了。” “他身边不是有很多专业的医生照顾?这些人真没用。”古月红怒道。 她的激烈反应远超出南宫萧谨的想象,他搞不懂她的心,更不想随意去猜测。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必经的过程,谁都逃脱不掉。不管老爷子再有钱,也改变不了。”南宫萧谨看着古月红的眼睛。 只见她突然激动:“谁说改变不了的?那是他请了一群庸医。南宫萧谨,你快带我去见他,我能治好他的病。” 南宫萧谨思忖着,看古月红的样子似乎对老爷子余情未了。只是,她这个人喜怒无常,性格扭曲,他无法把握她的想法。 不过,带她去见老爷子,回到南宫家,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好,我带你去。”南宫萧谨点点头。 当他答应,古月红又犹豫了。 双手抱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垂下眼睑,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南宫萧谨不再强撑,靠在床上休息,他要尽快恢复体力,才能应对一切。 只是,他不是简单的身体虚弱,他是中了古月红的毒。唯今之计,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骗回南宫家。 古月红是个多疑的人,他越是表现得积极,她越是心存顾虑。 于是,他选择沉默。 海上起风了,寒风阵阵由敞开的窗口灌入,古月红冷得一个哆嗦,忙将窗关上。还打开衣柜,找了一件貂皮大衣披上。 她的举动很奇怪,南宫萧谨格外留了个心眼。 难道,她怕冷? 过了好一会儿,古月红才从抽屉里取出一瓶药,倒了一颗在掌心上,递到南宫萧谨面前:“吃了它。” “这是什么?” “南宫家可是你们的地盘,我若没有点把握,怎么敢硬闯?虽然我活的时间不短了,但我还想要长命百岁呢。”古月红凑近南宫萧谨:“还没有尝尝你这小鲜肉的滋味,我怎么舍得死呢?” 南宫萧谨气愤万分,却无力反抗。 “你是名医,也是下毒的高手,你应该诊出来了,我体内原本就有毒。你不必多此一举。”不管任何时候,面对怎样危险的境遇,他都要想尽一切方法使自己避免伤害。 能少一点是一点。 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注意,听他这么一说,古月红抓起南宫萧谨的手,搭在他脉搏上,细细给他把了个脉。 随着时间的一寸寸流逝,她的眉头深锁, “你这毒是怎么来的?”古月红问。 “我不知道。”南宫萧谨没有隐瞒。 “不知道?”古月红不信。 “是灵溪诊断出来,我才知道的。她说这毒在我体内很久了,只是,剂量很轻,不会危及性命,甚至还有化解剧毒的功效,必要时可保我一命。”说话间,南宫萧谨的重心仍放在古月红身上,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她好像认识这种毒又不怎么愿意说。 古月红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时而托腮,时而蹙眉,满脸凝重。 “我是不是快死了?”南宫萧谨突然问。 “不,这不是毒,它不会中了你的命。”恍惚间古月红脱口而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上了南宫萧谨的当。 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她欣赏能力强的人,哪怕是敌人,只要能让她心服心口,她也会敬佩的:“南宫萧谨,原来你在试探我。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 “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古月红答得异常干脆。 第303章 心心念念 南宫萧谨并不指望从她口中得到答案,只是想确定一下这毒是否与古家有关。 如今看来,应该是的。 但他不能多问,古月红个性叛逆。你越问,她越不回答。 等到你不在意了,放弃了,说不定她就告诉你了。 “那我还需要服你的毒吗?”南宫萧谨淡淡地问。 古月红诡异一笑:“当然要,这又不冲突。” 说着,重新将药递到南宫萧谨面前。 没有迟疑,南宫萧谨拿起一口吞掉。 “你……”他的举动让古月红震惊了,他真的不怕死吗? 古家的毒,天下无双。不是古家人,外人解不了。 何况,她的修为远在古家所有人之上,除了古月馨能勉强与她并驾齐驱外,任何人都解不了她下的毒。 看来,他要离开意愿很是强烈呢。 哎,罢了,罢了,她就暂时先成全他。 这样的男人世间难寻,她真不想他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这一次古月红信守承认,南宫萧谨服了她的药后,她就解了他身上的虚软,让他恢复力气。 随即附在他耳边轻声警告:“别在我面前耍花招,有些事你承担不起后果。” 南宫萧谨只想先离开这个鬼地方,等靠了岸,他才有办法收拾她。 …… 船开了半天才靠岸,走出船舱,南宫萧谨才发现这艘船很大很奢华,堪比一流的渡轮。船上有很多雇员,个个各司其职,忙碌而安静。 此一发现他对古月红更加忌惮,莫说买得起这艘豪华游轮需要几十亿,就算平时的保养和这些员工的工资,就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她绝对不仅仅靠卖药赚钱,她必然还在做其他生意。 下了船,一辆顶配的劳斯莱斯房车等候已久。见他们下来,司机立刻打开车门,恭迎他们上车。 古红月报出了南宫家的地址,司机立刻启动车子,一路往南宫家大宅平稳使去。 熟悉的景色自窗外匆匆掠过,南宫萧谨心情相当复杂。 虽然他对南宫家没有多少感情,但那毕竟是他的家,他从小生长的地方。他可以破坏它,别人不行。 而今,他往家里带了一个实力高强的敌人,他真有些愧疚。 不管路多长,终是有尽头。 豪华的房车停在大宅门口,司机摇下车窗,南宫萧谨重新戴上半边面具,将头伸出窗外,让守卫看清是他。 恭敬对他行了一礼,守卫放行。 豪车沿着林荫道,往大宅驶去。 终于进了南宫大宅,古月红亦降下车窗,命令司机开慢一点,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边看边赞叹:“不愧是f国的第一豪门,这宅子可真气派。每一处的设计都这么精美,简直是鬼使神差。” 南宫萧谨沉默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不管多奢华精致也已经看腻了。 一路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心情愉悦下,很快到了主屋门口。 郭碧侠迎了出来,见南宫萧谨从车上下来,腿已经全好了,她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喜出望外。 顾不得身份,冲上前,围着南宫萧谨绕了几圈:“二少,你的腿全好了?” “嗯。”南宫萧谨淡淡应了声,这次被掳,他无法再装了。 不过,他装了那么久,也是该“痊愈”的时候了。 “太好了,太好了,老爷子知道了一定很开心。”郭碧侠高兴极了,马上要去报喜。 “郭管家。”南宫萧谨开口唤住了她。 “二少,还有什么吩咐?”郭碧侠眼底全是兴奋的笑。 “爷爷在休息吗?”自从受伤后,他性情大变,一直称呼他为老爷子。如今突然再喊爷爷,郭碧侠微怔。 不过,她没有接收到南宫萧谨的暗示,只以为南宫萧谨腿好了,心情也变好了。 忙道:“老爷子感觉今天身体不错,就到花园里去练拳了。” “麻烦你去通报一声,我带个名医来给他看病。”南宫萧谨如此客套,郭碧侠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顺着南宫萧谨的目光,她才看到美丽妩媚又风情万种的古月红。 “这位就是名医?”郭碧侠问。 古月红抢先一步反问:“不像吗?” “哦,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多嘴了,请见谅。”郭碧侠同样见多识广,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郭管家是?你不用去通报了,我和二少去看看,顺便观察一下老爷子的身体真实情况。若是告诉他我的身份后,再给他把脉,他的心情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不能真实反应出他现在的情况。”古月红说得头头是道,郭碧侠都没有话反驳。 只能看向南宫萧谨,人是他带来的,他说怎样就怎样。 “照古医生的话去办。”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退缩没有用。 郭碧侠点头称是,做了“请”的手势,对他们说:“二少,古医生,这边请。” 绕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假山,来到一处繁花如锦的花园。 穿着纯白太极服的南宫煌正在练太极,沉浸其中,步履稳键,动作行云流水,出拳亦十分有力。 古月红站在不远处,看着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南宫煌微微蹙眉。 在她的心目中,他仍停留在最初相遇的时候。年轻气盛,风度翩翩。 可如今岁月磨去了他的帅气和年轻,只剩下一副相似却苍老的皮囊。 她知道世上没有不老的人,但想象跟现实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为免老爷子大喜大悲受刺激,郭碧侠先一步上前,轻声说:“老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千万别激动。” 老爷子继续打太极,幽幽一叹:“这年头南宫家还能有什么好事?” “二少的腿好了。”郭碧侠说。 停止动作,老爷子盯着郭碧侠的眼睛问:“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老爷,不信你自己看。”郭碧侠手指向南宫萧谨站立的方向,老爷子静静看着他,面上平静无波,心底却是波澜壮阔。 唇微微颤动着,嗫嚅了许久,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怕他太激动有个好歹,郭碧侠忙搀扶着他:“老爷,这是真的,你没有眼花。” 南宫煌往前走了一步,步履蹒跚,哪怕他脸上装得再镇定,可所有动作都泄露了他此时的激动。 “阿萧,过来。”淡淡喊了声,藏着一丝哽咽。 没想到老爷子会对自己的脚康复表现得这么激动,南宫萧谨心底划过许多感触,依言走向他。 古月红暗中拉了下他的手臂,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不要耍花样哦,你可是服用了我的药。”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大步走向老爷子。 他不仅站起来,而且恢复极好,箭步如飞,一点都看不出曾经受伤的痕迹。 “老爷子。”到了南宫煌面前,南宫萧谨主动了句。 他还是不肯喊自己爷爷,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好好的,其他都没关系。 伸手重重拍了下南宫萧谨的肩,老爷子难掩激动地说:“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南宫萧谨可以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很用力还控制不住在颤抖,说半分不感动是骗人的。 但他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现在相信,他怕日后被打脸。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古医生。”收敛起情绪,南宫萧谨怕古月红等得不耐烦了。 毕竟,他现在的命可还是掌握在她的手上。 “古医生?”老爷子眯起眼,顺着孙子的手势望去。 一位美艳的女子站在繁花间,人比花娇,有些眼熟。 第304章 无辜的少女 见到南宫煌的那瞬间,古月红是有些失望的。 在她的记忆里,南宫煌还是那个英俊帅气又儒雅的大哥哥。他时而温柔,时而冷酷,对她的追求和示爱无动于衷。 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别任性,我只拿你当妹妹。 他的出现曾给了她无限幻想的空间,有一段时间她以他为原型找了很多相似的男人。却都找不到那种感觉,后来,她明白了。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性,就因为南宫煌独一无二才配得上她的喜欢。 如果唾手可得,她还不稀罕了呢。 不过,她记忆里最初的美好一直是他。 如今再见,他成了一个平凡的老头子。 满头白发,皱纹横生,背驼了,腰也弯了,连她最爱的眼神都不再犀利了。 这样的南宫煌太普通了,在街上遇见她肯定认不出他来了。 四目相对,南宫煌从古月红的眼神里读出她对自己的熟悉。 而且,她看他的眼神很大胆,有所企图,毫不掩饰。 他年轻时,经常看到。 随着年龄渐长,身份地位的提高,身边所有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就算有些女人怀着目的接近他,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古医生,我们认识吗?”老爷子主动开口。 古月红款步走向他,每一步都轻盈而从容。 老爷子真有些好奇了,以他在f国的名望和地位,已经很多很多年没遇到过如此“坦然”的女子了。 “你还认不出我了?”古月红压根没打算隐藏身份,倒是南宫萧谨有些意外。 难道古月红真的只是想跟老爷子见一面,叙叙旧? “你是?”南宫煌眉头微蹙,这语气,这神态,还真像极了一个故友。 但她太年轻了,比她年轻了好几十岁,怎么会是她呢? “煌哥哥,你真不认得我了吗?”古月红用手指把玩着发梢,微歪着头看着他。 “古月红?”名字就这么脱口而出,却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古月红笑了,笑得无比妩媚又风情:“煌哥哥,你可是老了好多好多呢。” “你……怎么长这样了?”南宫煌眼底尽是震惊,古月红现在的长相跟以前完全不同。 虽说她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但五官没这么艳丽,属于古灵精怪的类型。 如今的她是那种艳光四射的美,让人一眼难忘,无法忽略。 “那我现在美吗?”笑着张开双臂,在南宫煌面前转了个圈,让他三十六十度无死角地看看自己。 老爷子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一点小惊吓,他很快就平复了。 很多疑惑接踵而至,浮现心头:“你怎么和阿萧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古医生?是你治好了阿萧的腿?” “没有,我的腿是灵溪治好的。”南宫萧谨忙说,他服用了古月红的药,对她还很忌惮。 他不知道古月红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在能力范围内,他要阻止老爷子被她迷惑。 古月红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唇角上扬,并不戳穿他。 “是的,灵溪是我的徒弟。”古月红反将南宫萧谨一军,搞得他无言以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她并没有说谎,她教过简灵溪就是她的师父。 “原来如此。”老爷子何等睿智,自然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寻常。 他认识的古月红并非良善之辈,几十年前又将古家闹得天翻地覆。她失踪了几十年,突然出现在南宫家,还是跟他最冷漠的孙子一起来的,这件事怎么看都很蹊跷。 “你第一次来南宫家,我应该好好招待招待你。”南宫煌的威严早已镶入骨髓,印在血液里,随着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并一般人可比。 古月红还是看得有些痴了,就是这股霸气,让她念念不忘半生。 虽然他容颜已老,但气势依旧。 不,比年轻时更加沉稳,深厚,令人迷醉。 “碧侠,设宴,我要好好款待这位老朋友。”说到最后几句,南宫煌看向南宫萧谨想从他的表情里探知,他知不知道古月红的年龄和身份。 南宫萧谨坦然回望,暗中颔首。 老爷子藏起惊愕,作了个“请”的手势:“月红,里面请。” 古月红也不忸怩,大大方方跟着老爷子一直走进主屋金碧辉煌的客厅。 一进入大厅,看着这精致的装潢,古月红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艳:“煌哥哥,你不愧是f国的首富。这大宅无一处不精致,奢华而不落俗套。” “哈哈……”老爷子爽朗一笑:“钱财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话是这么说,可这世间有几个能享受这等富贵?煌哥哥,从认识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池中物,将来必有一番大成就。幸好你没有答应姐姐,如果你入赘古家,是可以一生衣食无忧,却只能成为一具傀儡。”古月红快人快语。 一直以来,她不需要刻意隐藏自己的想法。 说她天真也好,霸气也罢。 她一向只做讨好自己的事,从不管别人怎么看。 她的话触动了南宫煌不为人知的雷区,他脸色微微一沉:“碧侠,阿萧,你们先下去。我跟月红好好聊聊。” “是,老爷。”身为管家,郭碧侠不敢违逆老爷子的意思。 哪怕她很担心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不得不出去。 南宫萧谨同样迟疑,古月红这个人冷血残忍,喜怒无常,她会不会突然对老爷子不利? “你放心,我会好好帮你爷爷看看的,先去。”古月红对南宫萧谨抛了个媚眼,害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萧,你先去休息。”老爷子庄严开口。 既然他们都要求独处,他也不好继续呆下去。 临离开前,南宫萧谨给老爷子递了个眼神,让他小心点。 当所有人都离开,古月红大方坐在真皮沙发上,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赞道:“不错,是顶级的猫屎咖啡。” 老爷子也坐下,静静看着她:“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哎呀,别这么直接嘛。几十年没见了,你就没有想念过我吗?”古月红拿起一块小蛋糕,咬了一口:“不愧是f国的第一豪门,每样东西都精益求精。” “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老爷子继续说,江山易败本性难移。 古月红不是个恋旧的人,恰恰相反,她很残忍,喜新厌旧。 “煌哥哥,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都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只一味下逐客令,真是太无情了。亏我以前还这么喜欢你。”年纪一大把了,还用少女的口吻说话,南宫煌听得极不舒服,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了解古月红叛逆的个性,她不说的事,谁都强求不了。 恰恰相反,激怒了她,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几十年了,他对她做的事仍印象深刻,就因为她的为人处事太极端了。 老爷子沉默了,静静喝茶。 古月红也不客气,吃着点心,评头论足,一点没拿自己当客人。终于,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你家厨师做的点心真好吃,不知煌哥哥肯不肯忍痛割爱?” 老爷子微微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厨师就是一份工作,只要你出高薪定能挖走他。” “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跟煌哥哥打个招呼才礼貌。”古月红仍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你一向不按牌理出牌。” “哎呀,真没想到这么久没见,煌哥哥还记得这么清楚。那不知煌哥哥对姐姐的记忆还有多少呢?”古月红歪着头,斜看着老爷子。 第305章 不按牌理出牌 提起古月馨,老爷子表情没变,只是眸色微沉:“我和你姐姐早就没关系了。” “嗯,我知道,她选择了家主之位,放弃了你。”古月红话接得很快,像是拿一把刀子戳向老爷子心窝。 常年处于高位,老爷子一直受人尊重。如今冷不盯被人戳心窝,怒气上涌。 几乎要发怒,但他还是冷静控制住了。 古月红这次到访就很奇怪,还跟南宫萧谨一起来的,这就更奇怪了。 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能得罪古月红。 古家的毒技别人不知道,他清楚得很。古月红身怀绝技,又喜怒无常,招惹了她,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见老爷子迟迟不坑声,古月红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捂嘴轻声道歉:“对不起啊,不该道出实情。煌哥哥,我是不是伤了你的自尊了?” “没有。我承认我和你姐姐相互喜欢过,但不是每一段恋情都有结局。这世上的事分分合合都很正常,只是年代久远,现在再谈已经没意思了。我如今儿孙满堂,人也半截身子入土了。”老爷子恢复了淡然,他有些明白古月红的用意了。 她今天是来揭他的伤疤的,她一向睚呲必报。 当年他屡次拒绝她,她会不会怀恨到今天很难说。 “瞧你说的,你和我相差不过几岁,我现在好年轻啊,我可从不觉得自己老过。”对于自己的容貌她可是很满意的。 “人和人不能比。”老爷子幽幽叹了口气:“我这两年身子大不如前了。” 这是实话,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再多的金钱有什么用? “煌哥哥,我看你的气色是很不好。还有,你身体有很多疾病,最严重的是心脏。”古月红直白说出他的病症。 她是用毒高手,亦是名医,能一眼看出他的病症,一点都不令人感到意外。 “人老了,总是逃过生老病死。” “煌哥哥,你是个有魄力的男人,应该相信人定胜天,不能这么消极。”古月红站了起来,慢慢走向他。 “人定胜天?”老爷子挑出一句有趣的台词。 “对,你看看我,我可以,你也可以。”古月红正在说服他什么。 老爷子眉头微蹙:“你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不像你的个性。” “还是煌哥哥了解我啊,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你应该听说过长生不老药。”古月红刻意压低声音,似怕被人听到。 “那都是传说里的。古代的皇帝一生都在追求长生不老,最后呢?就连英明神武的唐太宗都死于非命。”老爷子仔细观察着古月红。 难道,她变成这副样子是因为服用了长生不老药? 不,她如果有,就不用找上他。 “这是真的,古书里有过许多真实的记载,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被后人删除了。只剩下只言片语,显得神秘又诡异。煌哥哥,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我可以制出长生不老药。”古月红凑近他,轻声说。 老爷子身子微微往后仰,与古月红拉开距离:“没有人敢在这偷听,放心说话。” 将他的不自在看到眼里,古月红起了逗弄他的兴趣。 双手别在身后,头靠近他,红唇几乎凑到他脸上,笑得妩媚万千:“煌哥哥,你怎么还像个小男孩一样害羞呢?” “月红,你别这样,坐好。”老爷子轻斥一声,太荒唐了,活到这把年纪还被人调·戏。 “哎呀,这有什么嘛,我又没有真正亲到你。话说,煌哥哥,你可真纯情。如果不是你儿孙满堂,我还以为你在为姐姐守身如玉呢。”古月红一再提起古月馨,她就是想知道在南宫煌心里,古月馨还有多少地位? 老爷子轻咳了两声,面容严肃:“别胡闹了,坐下。” “哈哈……”古月红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出来了:“妈呀,笑死我了,煌哥哥,你真是太可爱了,都快八十岁的人了,怎么还经不起逗呢?” 老爷子狠瞪了她一眼,古月红才收勉强收起笑:“好嘛,好嘛,不逗你了。你呀,就是太严肃了,有事总是藏在心里才会累病。像我这样多好啊,无牵无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半丝毛病都没有,所以说,人生怎么走都是自己的选择。当然,我知道你心底厌恶我的轻浮,瞧不起我的自私,但我快乐啊,我对自己负责。” “你可以快乐,但你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老爷子严肃地说。 “我没有啊。”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若不是太了解她,南宫煌真要被她骗了。 几十年了,她丝毫没变,甚至变本加厉自私。 这样的她,他不想招惹。 可她如今找上门,又是和阿萧一起来的,恐怕由不得他不从了。 “你刚刚说的药怎么回事?”南宫煌转移话题,在他还不确定能不能制衡她的时候,他不能先激怒她。 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古月红笑得意味深长,她就知道没有人可以拒绝得了长生不老的诱·惑,尤其是像老爷子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毫不夸张地说,他如同古代帝王,什么都不缺,就是抵抗不了年华老去。 南宫煌开始问了,古月红倒是不着急了。 她已经抛下鱼饵了,就不怕鱼不上钩。 钓鱼最重要的是耐心,太着急容易把鱼吓跑。 而且,这宅子这么漂亮,食物这么好吃,她想住几天好好享受享受。 “煌哥哥,我先给你把下脉下,看看你的身体情况?”古月红恢复了严肃,走到老爷子身边。 老爷子眉头深锁却不能直接拒绝,只得伸出手。 古月红搭上他的脉搏,静下心来,仔细查看他的脉象。 他老了,身体各机能都衰退了,各种老年病缠身。也是他年轻时为了拼事业,不顾身体掏空了。所幸的是,他功成名就后,请了专业的医生调养,才不至于太糟糕。 和底层的同龄人相比,还是要好很多的。 从古月红的脸色,南宫煌看不出什么来,但他的身体怎样,他了解。 他也是普通人,也贪生怕死。如果能活着,他也不想死。人生还是有很多牵挂放不下。 过了半晌,古月红才放下他的手。 南宫煌用目光询问她,收到了他的眼神,却不急于回答。 而是走到自己刚刚的位置,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眉头深锁:“凉了。” 南宫煌按了铃,郭碧侠立刻出现,恭敬行礼:“老爷。” “给古医生重新换一杯咖啡。” “是。”郭碧侠端起咖啡,对古月红说:“古医生请稍等。” “等一下。”古月红唤住转身欲走的郭碧侠,她有礼询问:“古医生,还有什么吩咐?” “换一种,就换卡不奇诺。” “是。”郭碧侠站在原处,没有立刻离开。 古月红挑了挑眉:“怎么了?” “哦,我想问一下古医生,要不要给你重新换几样点心?”郭碧侠对她很恭敬,古月红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点点头:“你看着办。” “好。”郭碧侠退了下去,古月红对老爷子说;“煌哥哥,你这个管家不错呢,跟了你很多年了?” “几十年了。”南宫煌心生警惕,古月红一向不按牌理出牌,她无缘无故问,会不会又想到什么馊主意了? “她对你感情很深呢。”古月红笑着说。 老爷子脸色一沉:“她是管家,照顾我是她的职责所在。” 第306章 吐血 古月红趴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支着下巴看着老爷子:“煌哥哥,你这样子很伤人的呀。她明显就对你有情,你不会感觉不到。你这样子太伤人了。” “月红。”老爷子喝斥着,阻止她再胡说八道下去。 “哎呀,我又没有说错。你们男人啊,太自私了。明知她对你的心意,不接受,不拒绝,假装不知道,让她死心塌地为你付出一生。你们总说我任性,自私,可是,我一向活得潇洒,坦荡。我会把话说清楚,不会给人错误的感觉。”古月红无视老爷子的不悦。 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才发现自己虽称不上好人,但比起那些伪善之人,她可是要好上千万倍。 起码她活得通透,直白,从不藏着掖着。 哪怕她要那些男人陪着她,她也会告诉他们真实情况。 当然,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呢,有知情权啊。总比一生活在自己的一丝妄想里好? 古月红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老爷子也不想改变她。 气氛十分僵硬,此时郭碧侠推门进来,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咖啡和几盘精致的点心,水果。 “古医生,请慢用。”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姓郭?”古月红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问。 老爷子怕她说出什么来,忙道:“你去厨房看着,让他们做些好吃的,不能待慢了古医生。” “是,老爷。”跟了老爷子半生,郭碧侠自然看得出他是在支走自己。 这次古月红没有再招惹他,默默吃着点心,直到郭碧侠离开,她才抑制不住哈哈大笑。 老爷子脸上浮现羞恼,却拿她没有办法。 看来,他得想个方法将她弄走。 古月红这个人只顾自己开心,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好嘛,好嘛,我不笑了,不笑了,别这么瞪着我。”古月红保证着,想收起笑,却仍是忍不住让嘴角上扬。 “我累了,你先自己到处逛逛,有什么事找郭管家就行。”老爷子声音有些无力,惹上这么个煞星,怕是很难送走。 古月红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颗药在掌心里,递到他唇边:“你盛情款待我,我也该有所回馈才是。” “这是什么?”她是下毒的高手,她的药,他可不敢吃。 古月红了然:“放心,你是我的煌哥哥。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是不会无缘无故害你的。” 她的药可珍贵了呢,肯定都要用在刀刃上。 老爷子不愿意吃,但他很清楚古月红的个性,她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拒绝。 年轻时她就个性乖张,现在老了,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煌哥哥,你这样可是伤我心了啊。我们呆在一起这么久了,如果我要对你下手,还需要等到现在吗?”古月红挑眉,语气里满是自傲。 她话虽不好听,却是实情。 想了想老爷子还是拿起她手上的药,当着她的面一口吞下。 古月红赶忙在他背上拍了两下,老爷子不解,抬起头用目光询问。 古月红没有理他,手继续在他背上拍打着,一下又一下很有规律。 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渐渐的,老爷子觉得心口很痛,喘不上来气。 他震惊地看向古月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心口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连呼吸都困难,一口气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古月红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拍打的节奏变了,越来越用力。 绝望漫延上心,老爷子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阅人无数,到头来还是看走了眼。 不,古月红一直是这样的人,心狠手辣,从不顾念别人。 是他的失算,他该付出代价。 只是,就这么死了,他着实是不甘心。 突然,古月红重重一拍,老爷子整个人往前倾,张嘴呕出一口浓血。 古月红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好,关心地问:“煌哥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自己居然没死,南宫煌快速回神,用心感觉一下身体的改变。 一直以来他心口不畅,像压了块巨石,经常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此时却觉得通体舒畅,呼吸变顺了,心口的巨石被搬走了。 “你在给我治病?”南宫煌淡淡地问。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害你啊?也是,我在你心里可是劣迹斑斑,不过,煌哥哥,你就算不相信也要相信你的判断啊。现在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杀人狂魔。”古月红并没有太多责怪,她为人做事一向邪恶,会被误解太正常不过了。 “谢谢你,月红,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南宫煌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 古月红与别人不同,她喜欢真实。 “嗯,你去休息一下,呆会儿会更好的。”古月红大方接受他的道谢,她现在可是南宫煌的恩人了,留在这里更有底气了。 老爷子手撑着桌沿站起来,缓缓往里走。 古月红重新坐下,一边欣赏着这里的装潢,一边吃着点心。 等点心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拍拍双手,走出大厅,到屋外去看看。 都知道她是老爷子的客人,对她毕恭毕敬,古月红也十分享受这样的待遇。 在郭碧侠的安排下,负责主屋工作的人都知道古月红是老爷子的客人。从她们进来工作到现在时间最短的也有几年了,从没见老爷子带客人回来住过。 所以,对古月红的态度更加恭敬。 虽然她从小就被迫和古月馨进行残酷的竞争,但她也是被伺候长大的。这些年在她的游轮上,她就是女皇,因此对这些佣人的态度,她表现得坦然,丝毫不会局促。 佣人们都是受过训练的,一眼便看出了古月红的身份不凡。 古月红在花园里闲庭信步,慢慢欣赏。 南宫萧谨来到她身边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摘了一朵玫瑰花放在鼻下闻了闻,古月红歪头微笑:“你觉得呢?” 她说话总是这样子,不说清楚,给人一种模棱两可的感觉。 加上她本身就给人一种邪恶之感,很容易让人往坏处想。 南宫萧谨眸色一寒,本想放一番狠话,又觉得自己此时就是她手上的一只蚂蚁,说这样的话特别可笑。只能,抿唇不语。 “你真是太可爱了。萧谨,哦不,我听你爷爷喊你阿萧是?那我以后也喊你阿萧。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撩起一簇发梢,咬在嘴里,朝他抛了个媚眼。 南宫萧谨快速走开,他还是自己去看看老爷子的情况,省得被她气死。 他刚转身,古月红拉住他的手臂:“别这样嘛,开个玩笑都不行?好好好,我怕了你了,我告诉你,我给煌哥哥服了一颗药……” 古月红话还没说完,南宫萧谨快速转身,眸色如刀,似要将她千刀万剐:“你敢对老爷子动手?” 翻了个白眼,古月红才继续说:“你这样沉不住气,怎么能干成大事?我给煌哥哥通了下血管,他堵在心口的浓血吐出来了,现在正在休息。” 本能的,南宫萧谨已经不再相信她的话了。 甩开古月红的手,大步流星往主屋走去。 他要亲眼见到老爷子安然无恙才能安心,古月红是他带回来的,如果老爷子因此而有不测,他一定要杀了古月红。 看着南宫萧谨俊挺身影消失在门内,古月红也不着急。 来日方长,到时候他就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了。 继续咬着头发,露出一抹娇羞无限的笑。 第307章 爷孙的隔阂 南宫萧谨没有经过郭碧侠的通报,直接闯入老爷子的房间。 老爷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看上去很差。 脚步犹如千斤重,南宫萧谨的心情更加凝重,俯下身,唇颤抖着。“爷爷”两个字就含在嘴里,却唤不出来。 他只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慢慢将手伸到他鼻下,欲探清他是否还有呼吸。 倏地,老爷子睁开眼。 四目相对,离得很近。 南宫萧谨的心情经历了几个起伏,先是一惊,继而放松,接着又是疑惑,又是惊愕。 老爷子双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有些吃力。 忍了又忍,南宫萧谨还是没有克制住扶了他一把。 靠在床头,老爷子看向他,眼底藏了很多东西,面上却波澜不惊:“你担心月红对我下毒手?” “是。”南宫萧谨大方承认。 “这么说,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是。” “她用什么方式威胁你?” “惯用的伎俩。”一问一答,南宫萧谨没有隐瞒。 一切如他所料,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还活着,而且,一身医术更加出神入化。” 这种喜怒无常又邪恶万分的人,是他最不想招惹的一类。 “抱歉。”南宫萧谨道歉,是他招惹了她,还将她带回来。等于在大家头上悬了一把刀。 老爷子摇头:“这不能怪你,她是怎样的个性,我很了解。她要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而且,她一定是用了你无法拒绝的理由。阿萧,你服了她的毒了?” “是。”这种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南宫萧谨大方承认。 心底他也想和老爷子一直对付她,他一个人实在是力量太渺小了。 “为什么?”老爷子的每个问题都很简洁,却直透本质。 虽然感觉耻辱,南宫萧谨还是将古月红要他当她男宠的事说了遍。 “无耻。”老爷子怒了,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她实力很强,我暂时不是她的对手。”自始至终,他隐瞒了简灵溪的事。 深吸一口气,老爷子压下怒意:“你这么做是对的,她这个人向来只顾自己,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阿萧,这件事我会帮你的。” “你不怪我把她带回来?”其实他还是很愧疚的。 自己的事没有能力解决,还要连累家人,实在不是他的处事方式。 “当然不,我很高兴你愿意让我帮你。”自从他受伤后,他们爷孙俩就没好好说过话。 这里面有很多的误会,他们又都是个性逞强的人,没有一个人肯先低头。 “谢谢。”受伤后,他第一次对老爷子道谢。 其实,从小到大他对自己都很好。虽然严厉了些,却都是为了让他成才,这一点他不怪他,相反很感激。 只是,自己遭遇的意外根据种种迹象表明都与老爷子有关。他送来的蛋糕里有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他现在还逼他去认南宫雷鸣,更是戳中了他的痛点。 南宫萧谨的服软让老爷子湿了眼眶,他知道他有心结,他有怀疑和忌惮。他不是不想说,有些事需要自己亲身去经历才能懂得其中滋味。 “她现在呢?”他们还有重要的敌人要对付,不是伤感的时候。 “在花园。” “你想怎么做?”老爷子问。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关于他体内有毒的事,他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所为。不,他不能现在就交了底。 “我暂时没有头绪。”对于南宫萧谨这样的答案,老爷子是有些震惊的。 一直以来这个孙子行为果断,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是因为他中了她的毒吗? 不,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他的个性要强,绝不会轻易屈服。 总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但他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她暂时没有恶意,我们还按兵不动。等到有把握的时候再一击命中。”老爷子一头花白的头发更衬得他眉宇之间的睿智。 这才是一个八十岁老人该有的样子,古月红那样的就是妖怪。 “那你好好休息。”在确定老爷子没事后,南宫萧谨退了出去。 他刚关上门,有人重重拍了他的肩膀。 在这里敢对他这么做的,除了古月红,不做第二人想。 “怎么样?看到了?我是真的替煌哥哥治了病,没有对他下毒。”古月红双手别在身后,嘟着嘴,眼睛里划过一丝委曲和无辜。 南宫萧谨没有配合她演出,沉默不语。 “老爷子你也见到了,可以走了吗?”南宫萧谨毫不客气,直接下逐客令。 “你赶我走?”古月红眼底划过一丝不可思议。 “老爷子老了,经不起折腾,你还是放了他。”他说的句句真心话,虽然不好听。 古月红沉默了一会儿才挑眉问:“那你是愿意跟我回到游轮上去?” “你……”南宫萧谨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他暂时还没想到对付她的方法。 她下毒的功夫神出鬼没,更重要的是,他想借她的手将灵溪救出来。 “哦……我懂了。”古月红做作恍然大悟:“你真以为我只是想来看一下煌哥哥,看完就滚蛋。” “不然你还想做什么?”南宫萧谨态度很不好,古月红却莫名欢喜。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遇到这么有个性的男人了,尤其是她见完南宫煌后,她更加坚定自己要得到他的决心。 过去的南宫煌已经死了,死在岁月的横流里。 他太老了,身体不好,哪哪都不行了。怎么给她快乐?她可是个正常的女人,有正常的需要,垂垂老矣的南宫煌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正值壮年的南宫萧谨正是她的菜,不管从年龄,外貌,还是气势上,都可以弥补她的缺憾。她怎么能轻易放他走呢? “你爷爷没有告诉你吗?”古月红挑了挑眉,他们在里面谈了半天,不就是在想办法对付她吗? 这种事,她经历得太多了,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 人生嘛,本来就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 狭路相逢勇者胜,人生很不公,也很公平。 南宫萧谨不想猜,古月红这个人太邪恶,难保她不会挑拨离间。 她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南宫萧谨这点小心思瞒不了她。 哎呀,做人真难啊。 说真话没人信,说假话倒是全信了。 古月红摊了摊手:“你这么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了。不过,我是不会因别人对我的态度而改变我要做的事的。” “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伤害老爷子。他老了,没有几年可活了。就算他曾经没有接受你,他也没和古月馨在一起。”南宫萧谨还是觉得不安。 他好像上了古月红的当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古月红浑身邪气,让她留在大宅,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不错,没想到你还是个孝顺的孙子。放心,我不恨煌哥哥。他不像其他男人利用我,欺骗我,从一开始他就明确告诉我,他不喜欢我,只拿我当妹妹。我这个人,有时是偏激了些,可我爱憎分明啊。负过我,欺过我,辱过我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相反,对我好的人,我也会斟情付出。”斟情这两个字用得十分巧妙。 南宫萧谨冷冷看着她:“你最好说到做到。” “否则呢?你要对我怎么样嘛,我好怕哦。”古月红又开始不正经了,南宫萧谨面色黑沉,转身就走。 再和她呆下去,他一定会被她气死的。 看着南宫萧谨高大挺拔身影消失在门外,古月红收起放浪的表情,妩媚的大眼溢出一抹精光。 第308章 退而求其次 接到南宫萧谨的电话,沐冰匆匆赶来,见他没事,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只是惊讶于他不坐轮椅了:“二少,你这几天发生什么事?我在阿婆处发现了在路上袭击你的那两个人。” “他们招了吗?” 沐冰头垂得更低了:“是属下没用。” “古月馨那有消息吗?”南宫萧谨知道沐冰尽力,这个人一直藏在暗处,用尽各种手段对付他,却不露痕迹。 由此可见,他对他是相当熟悉的。必然是他认识的人,只是,每次线索都中断,查不出来。 “还没有。”沐冰头垂得更低了,他真没用,二少吩咐的事,他一样都没有办好。甚至连他失踪都找不到。 南宫萧谨转身,双手撑在桌沿,将自己的经历说了遍。 他和沐冰亲如兄弟,他更是他的左膀右臂,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凶险,他需要他的帮忙。 尽管那些经历很羞耻,他还是告诉了他。 有些事不说清楚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现在身边危机重重,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沐冰看完气愤万分,恨不能亲手将古月红那个老鬼碎尸万段。 “二少,我能做些什么?”只要他一声令下,他可以为他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你什么都不要做,关注着古月馨的动向。时间一到就去接灵溪。”南宫萧谨凝重地说。 “是,二少。”沐冰领命,二少夫人是他擅自送进去的,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要将她平安接出来。 过了半晌沐冰才问:“二少,你的身体……” “我没事。”南宫萧谨答得很快:“你最近将注意力放在古月馨那边,还有,看住那两个人,我觉得他会杀人灭口。” “是,二少。”沐冰心一紧,他得赶紧去安排一下,别真让人钻了空子。 …… 古月红就这么大咧咧在主屋住下了,她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使唤主屋的佣人起来,毫不客气。 看在她替自己治病的份上,老爷子虽对她有所不满,却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还有更重要的是,南宫萧谨还中了她的毒,他要替他拿到解药。 大宅的气氛变得很微妙,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只有古月红这个客人很坦然,该吃吃,该喝喝,毫无烦恼,其实是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 初夏的风光极好,花园的花被园丁照顾得郁郁葱葱,娇妍可人,散发着迷人的幽香,于微风中轻歌曼舞,在属于它们的季节里尽情绽放。 古月红命令佣人将她的早餐搬到花园里,她一边吃着精致可口的早餐,一边欣赏着美丽的风景,好不惬意。 这些年她也有过许多这样的时光,只是,她怕被人发现,一直躲在海上。 她的游轮是顶级豪华,可风光和陆地上还是没法比的。 只能说各有特色,而她已经厌倦了海里浮荡的虚浮感,她现在更喜欢南宫家的大宅。 刚刚入夏,天气还微凉,古月红已经迫不及待穿上轻薄的长纱裙,露出她姣好的身体和光洁白皙的肌肤。 这些都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她会毫不吝啬展露于人前。 微风拂面,她用纤纤玉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甚至闭上眼,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你是?”南宫海宁从琴瑟楼而来,就见一位顶级美人在主屋的花园喝早茶,不禁过来看看。 她长得极美,被搭讪是常有的事。 古月红微眯着眼望去,他跟南宫煌有着相似的轮廓,照他的年纪和外貌看,应该是他的儿子。 有那样一个长相俊美的爸爸,基因良好,儿子自然也不会太差。 只是,这个人跟南宫萧谨没法比。 “我是老爷子的客人,我姓古。”古月红自我介绍,一双桃花眼随时随地都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南宫海宁眉头微蹙,老爷子极少在大宅里招待客人。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有几分媚气,又过于美艳,不像是老爷子会邀请的客人。 “你好,我是老爷子的大儿子,我叫南宫海宁。”不管怎样,她既在这里,他就应该展现出主人的气度。 “你好啊。”古月红伸手与南宫海宁轻握了下,眸光流转间,波光潋滟,不自觉间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南宫海宁本非正人君子,更是常年没有离开过美色。 他阅女无数,却从没见过像古月红这样的美人。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韵,自信又邪气。就像妖精一般,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勾人的气息,一频一笑里,无限风情,引得人心痒难耐。 在手离开之前,古月红故意在他掌心轻撩了下。 南宫海宁眸色一沉,他果然没有看错,她是个轻浮的女人。 如此美人,又这么主动,若能春宵一度,也是人生一件美事。 不过,她是老爷子的客人,他应该放尊重一点。 在他没弄清她的身份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他已经激怒了老爷子,即将被流放。要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就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我叫你雷鸣,你可以叫我月红。我这个人呢,个性很直,不喜欢那些假客套。”古月红做任何事都很主动,忸忸怩怩是她所不耻的。 “好。”南宫海宁在她对面坐下:“月红,你就是阿萧请来的医生?” 他记起来了,似乎有听傅琴提过一嘴,但他没放在心上。 老爷子身体不好,大宅里经常有医生来来去去,不值得他意外。 “对啊,我不像吗?”将自己美丽的波浪长卷发往后撩,露出白皙无瑕的鹅颈。 举动作颇具撩人的气息,南宫海宁本就不是善男信女,又被关在大宅许久,不便外出寻食。成天对着傅琴,他都快吐了。 这个美人很主动,相信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就会跟他走。 但她的身份还是让他有所忌惮,老爷子的客人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哪怕再寂寞,这点理智他还是有的。 “呵呵……人不可貌相,只是,我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医生。”南宫海宁说的是真心话。 “来南宫家两天了,你是我见过最会说话的南宫家人了。”古月红掩嘴而笑,每一个动作间都散发着惑人的气息。 “我是实话实说。”南宫海宁表情认真。 “好啦,好啦,我相信。”古月红故意发嗲,南宫海宁听得心头一酥,连身子骨都有些发软。 见南宫海宁对她的心意很明显了,古月红暗中盘算着。 老爷子太老了,就算他要伺候她,她也不要。南宫萧谨呢,心有所属,不好啃。她倒是可以强迫他,就怕他反应过激。 许多年才遇到的极品男,她必须得有耐心,等他慢慢上钩。 她现在倒是可以先从这个大先生身上入手,看得出来,他也是个中好手。 “海宁,你还没吃早餐?一起吃点。”古月红微微倾身,让他看清她的波澜壮阔。 “好啊,我正好饿了。”南宫海宁眼睛都移不开,暗暗咽了口口水。 古月红喊女佣,让她给南宫海宁弄份早餐。 女佣领命而去,南宫海宁的视线仍没有收回。 古月红嘴角的笑容一直扩大,漫延至眼底。 老爷子拄着拐杖出来,见他们相谈甚欢,表情十分凝重。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将这个祸害弄走。 再让她呆下去,大宅必会被她搞得鸡犬不宁。 她没有人伦道德感,更没有羞耻心。 她只顾自己快乐,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咳咳……”老爷子敲了下地面,轻咳了两声。 第309章 来者不拒 南宫海宁被古月红撩得神魂颠倒,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乍然见到老爷子,很是心虚,惊出了一身冷汗。匆匆站起来,迎上去。 “爸,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南宫海宁假装孝子,上前搀扶他。 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南宫海宁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 老爷子轻轻推开他,自己拄着拐杖走向古月红:“海宁,我给你介绍你一下,她是古月红,是我的老友,你不可对她无礼。” “老友?”南宫海宁咀嚼着这两个字。 “是,她驻颜有术,你看不出来?她只比我小两岁。”老爷子说出古月红的年纪,南宫海宁震惊得合不拢嘴。 她看上去比他还年轻,怎么会已是将近八十的老妪? 一想到刚刚她对自己抛媚眼,百般暗示,他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密了些。 难怪他一直觉得她浑身邪气,如今想来,她就像古书上记载的采阳补阴的妖精。 “煌哥哥,你干嘛说出人家的年龄嘛。你不知道吗?随便说女生的年纪是很不礼貌的,亏你还是谦谦君子呢。”古月红说话拿腔拿调,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孩子不懂事,你就不要逗他了。”老爷子在她对面坐下,淡淡的声音里是警告,亦是无奈。 古月红这尊大佛,他暂时送不走。必须先约束一下南宫家的人,以免着了她的道。 几十年没见,她更加邪气,也更加随心所欲,不顾别人的感受。 更重要的是,她医术高超,毒术更是一流。 轻易招惹不得。 越想越头疼,老爷子问呆若木鸡的南宫海宁:“你还有什么事?” “哦,没有,没有,我就是来看看爸爸的。您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南宫海宁吓得脚底抹油,疾步离开。 走得太急,差点儿就摔倒了,看得古月红哈哈大笑。 “煌哥哥,你瞧瞧你,把他吓成什么样子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话虽这么说,古月红可一丝同情他的意思都没有。 “月红,这里是南宫家,你来做客,我欢迎。但请你不要随意戏耍这些孩子了,他们经不起逗。”老爷子淡淡提醒。 “哎呀,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有判断,你操心得太多了。难怪身体不好。”古月红仍不认错。 “月红,你要是再这么任性,我就只好请你到别的地方住了。”老爷子发狠话。 古月红垂眸,用勺子搅拌着咖啡,一言不发,亦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 面对这样子的她老爷子心底有些发悚,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但他要是任由她继续胡闹下去,她真要把大宅给拆了。 他改变不了她的个性和处事方法,但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受伤害。 “煌哥哥,你想让我去哪儿啊?”抬起头来,古月红问。 老爷子微怔,随即镇定下来:“我名下有几处庄园,环境和风景都不错,你可以挑一处喜欢的。” “哦?是吗?煌哥哥,你可真大方。”古月红挑眉问。 如今的古月红说的话模棱两可,连他都听不出来是褒是贬。 怕激怒她,他选择了沉默。 “你如果喜欢大宅可以继续住下去,不过,孩子们单纯,你就不要逗他们玩了。”老爷子再度强调自己的底线。 古月红是个敞亮的人,她坏也坏在面上,不喜欢遮遮掩掩:“看来阿萧都告诉你了啊。” “是。”老爷子目露寒光,瞪向古月红。 她一点都不心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拿起咖啡轻啜了一口,眉头微蹙:“有些凉了呢。麻烦帮我换一杯,好吗?” “是,古小姐。”古月红不让人唤她古医生,她说那样把她叫老了。 看着女佣走远,古月红才抬起头来,看向老爷子:“你喝过凉了的咖啡吗?” 不懂她的用意,老爷子沉默不语。 她要钱要物,甚至要他用权势替她做些什么,他都可以斟情答应。 但家人是他的底线,绝不容许她轻易触碰。而她不仅要他孙子以身相许,还来撩拨他的儿子。 这种没有人伦和三观的女人,他真想把她丢出去。 “当然。”见古月红一直看着自己,老爷子只能回答。 “被迫喝的,还是自愿喝的?”古月红又问。 从她的眼神里,他读不出什么信息。 端起佣人送来的茶抿了一口:“好久没喝了,我改喝茶几十年了。” “那你应该没有被迫过。我有。我有过很多被强迫的日子,做任何事都身不由己。当时我就暗暗发誓,当我足够强大,我一定会让自己过得舒心惬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古月红微微抬眸,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面色一沉,茶杯重重放下,滚烫的茶水溅出了些:“月红,他们是人,不是玩具。你可以玩,做你想做的事。你也说了,被人强迫的感觉不好受,为什么不能推己及人?” “哈哈哈哈……”古月红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几分张狂,几分不羁:“煌哥哥,你果然是老了。不止是身体不行,心态也老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得趁我还年轻貌美去做想做的事。” “这么说,你是不肯放过阿萧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就索性挑明了。 “我不是已经放过他了吗?不然,他有本事从我身边逃开吗?”古月红满脸猖狂,老爷子也认同她说的是事实。 在那种情况下,若她下点毒,或是稍微手段强硬些,南宫萧谨不可能逃掉。 听她这么说,老爷子对她的用意更迷惑了。 “这么说,你最初的目的就是想来大宅?”不懂就直接问,这是古月红的思维方式。 “嗯……”故意拖长尾音,吊着老爷子的胃口:“煌哥哥,你跟姐姐真的从没有联系了吗?” 她突然转移话题,还是戳在他的心口上,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的景致没有回答。 古月红的思维太跳跃了,他跟不上她的节奏。 她刚刚明明快答应了,这么一扯又等于白说。 老爷子沉默,古月红也没有再开口,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任由凝重漫延成灾。 女佣给古月红换了一杯咖啡后,恭敬离开。 端起热腾腾的咖啡喝了一口,古月红又问:“你和姐姐那么相爱,你真甘心就这么和她分开?” “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再谈还有什么意思。我已经老了,那些风花雪月,情情爱爱对我而言已没任何意义。我现在唯一盼望就是子孙平安,顺遂。”老爷子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哎,没想到啊,煌哥哥也是个薄情汉。如果姐姐听到你这些话,肯定很伤心。她曾经说过,是你改变了她。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古月红一脸哀怨看着南宫煌,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人生路上,总会遇到很多人,有些短暂停留,有些只是过客。人是自我成长的,谁都改变不了谁。”老爷子一番话,颇有深意,可他说得太隐晦了,古月红听不懂。 “月红,你就从没想过找一处风景好的地方,安定下来?”老爷子给她提供了一个方案,如果她愿意,他可以送她一处。只要她放过他的孙子。 “我?”古月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得如同繁花盛开:“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啊,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管我,也没人拦得住我。” 她不着痕迹堵住老爷子的收买,只要她愿意,有的是人捧着大把钞票上门求她。 老爷子眉头锁得越来越深,看来她是缠上他们家了。 第310章 沈清秋 话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只是没有彻底撕破脸。 不过,老爷子已经明白了古月红的用意。 人总有底线,有些事可以答应。有些事,誓死不能从。 “月红,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阿萧是我最看中的孙子,也是我集团的继承人。要是有人对他动手,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老爷子厉声警告。 古月红故意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煌哥哥,你别吓我,我胆子小。而且,我就住在南宫家,你要对我下手太容易了。” “古月红。”面对她屡次的装疯卖傻,老爷子已经不想再她周旋了。 “听到了,听到了,我没有耳聋。我知道了,阿萧是你的宝贝孙子,我暂时不用对他动手的,行了?”古月红十分敷衍掏了掏耳朵。 老爷子可没有忽略她说的“暂时”两个字,更加严肃地说:“你是个敞亮人,我们有话就直说。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要这么直接吗?”古月红用了她的经典姿势,歪着头,撩起一簇头发在指间把玩着。 “说。”老爷子感觉自己气血上涌,心口又在隐隐作痛。 古月红见状,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双手放在他肩上给他按摩:“你怎么还是这副急性子?自己的身体怎样,你不知道吗?你现在不能动怒,不能动怒。” 老爷子被她绕得更加生气了,但他只能闭上眼睛深呼吸,强迫自己压下所有怒意。 他这一生经历非凡,大大小小的风浪更是见过无数。 年轻时就一直拿古月红没办法,她的个性太鲜明了,不管不顾,又没有太明显的是非观。她以自我为中心,全然不顾别人的看法。 没想到过了几十年,她更难缠了。 这话他问得好几遍了,每次都被她绕回去。 他又不敢真的用硬,她一身下毒的功夫出神入化。 她孓然一身无所谓,大宅几十口人,他在乎。 古月红的按摩手法极好,老爷子很快平静下来。 他没有被她蛊惑,脑子快速转动着。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要装傻,他还真的拿她没办法。 “我那天说的事,你考虑过吗?”古月红俯下身,在南宫煌耳边说。 “你是说长生不老药?”老爷子问。 “是,像你这样什么都有了,就是抵不过年华老去。如果有了长生不老药,你就可以避免病痛,一直无忧活下去。”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古月红显得格外小心翼翼,每次声音都压得很低,似是怕被人听了去。 老爷子眉头深锁:“这世上哪有长生不老药?” “如果我告诉你有,你信吗?”古月红绕到他跟前,正色说。 摇了摇头,老爷子说:“这不可能。如果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 “你呢?”古月红趁机问。 “什么?” “你想要长生不老吗?”不给他装傻机会,古月红正色地问。 老爷子终于正视她的问题:“你是说真的?” 古月红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哎呀,我的哥哥,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你要我做什么?”老爷子直接问,她费了这么大的劲找上门,看来是志在必得。 “找一本医书。沈家的医书。”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再拐弯抹角。 “沈家?四大医学世家之首的沈家?”老爷子问。 古月红唇角上扬,弯出一丝讥讽的弧度:“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沈家吗?” “我们到客厅去说。”事态严重,老爷子站了起来。 两人来到客厅,古月红关上大门:“煌哥哥,你有办法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听说沈家已经销声匿迹几十年了。” “是。”古月红咬牙切齿,沈家霸占着四大医学世家之首的头衔百年,将其他三家压得死死的。 即使沈家莫名其妙消失,众人仍记得它是四大医学医家之首。 “你知道些什么?”老爷子问。 古月红也不隐瞒,这些年她一直在找沈家人。 自古以来,沈家一直很神秘,独住在一座岛屿上,与世隔绝。向他们求药的人很多,沈家愿意出手相救的人却极少。 但沈家不以诊金多少救人,而是看病人的病情。病情越离奇,越罕见,他们越愿意救,并且,不要诊金,直到把人治好,送出岛。 正因为他们总收一些症状离奇的病人,才获得第一世家的名望。 百年来,沈家一脉相承,代代相传。他们有游历天下治百病的传统,游历的时候却要隐姓埋名,不能对任何人透露。 那些被救离岛的人,会被洗去记忆,没人能说得清岛屿的具体位置,更别说景致风光了。 随着传闻,沈家更是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身为四大医学世家之一的古家,对沈家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沈家住在一座岛屿上,那岛屿很奇特,但随着潮涨朝夕改变位置,加上沈家找人设计了一套机关。岛屿变成了移动的了,更加神秘莫测。 沈家和古家不同,他们医术传男不传女。 同样的,也重男轻女。 可能是这样的观念遭到天遣,沈家几代生不出儿子。为了不让沈家医术断送在自己手上,当时的家主力排众议,选出了一名有慧根的侄女教她医术。 事实证明,女人比男人更细心,许多他们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她想通了。 她的出现改变了沈家对女人的偏见,在她的主张下,沈家所有人都可以习医。并且,每年都有一场比试。 这样的良性循环让沈家日渐繁荣,还出了几位医学圣手,传为美谈。 只是,沈家的家规不让他们以真名行医,唯有当过世后,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就是沈家人。 有一阵子,病人遇到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就以为他是沈家人。渐渐地,沈家几乎成救苦救难的代名词,也因此奠定了沈家第一医学世家的地位。 听完沈家的故事后,古月红一直很不服。 沈家究竟有没人真才实学,谁都没有见过。 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故事,只是,外人杜撰的情节。谁都说不出出处,也拿不证据。 游历的那阵子她就刻意找过,但一点头绪都没有。 在她被陈羽重伤,又遭到官兵追捕逃到山洞里疗伤时,她还真遇到了一个沈家人。 他一直称自己姓古,孰不知她才是真正的古家人。 他医术很好,只是,为人过于迂腐,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男女授授不亲那一套。帮她疗伤时都用蒙上眼睛,若不是她当时伤太重,她一定好好捉弄他一番。 后来,她才知道他叫沈清秋,是沈家那一代最杰出的医者。他游历了几年后,回到岛屿,潜心数年,融合沈家历代的行医心得和典籍,制出了一颗长生不老药。 当时乱世,军阀割据,这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来。 有钱有势的人最怕死,最想要长生不老。 那些人找到了岛屿,破坏机关,将沈家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可不管怎么逼问,用了怎样的酷刑,就是没人招认。 他们杀了沈清秋一家,要他再制出一颗长生不老药,他宁死不从。 有一天,沈秋清趁他们不备撞墙而亡,自此,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再度失传。军阀几乎杀光了沈家人,自此无人再提沈家和长生不老药。 有一次古月红游历路过一个小镇,遇见了一个人,她当时就认出来了,他就是沈清秋。 虽然他改变了容貌,但他改变了身上的味道。 擅长用毒的古家人对气味是相当敏感的,只是,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假装不认识。 第311章 目的 当时她对长生不老药也没什么概念,而且年轻根本没往那方向想。 后来因为有事,她没多做逗留,匆匆离开。 直到最近几年才又有风声起,说沈家的医书里记载着长生不老药。 听完古月红的话,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就是个传说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 “一定有。”古月红十分激动地站了起来,对他大声吼。 古月红的举动让老爷子十分惊诧,这几天她在南宫家一直表现得很轻浮,随性,对什么事都蛮不在乎。原来,她的弱点在这里。 “当年的四大医学世家如今都已经没落了……”老爷子无不感慨,世上没有永远昌盛的家族。 他从不奢望财富能延续到几代几代,他只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儿孙康键,和和睦睦就好。 老爷子的话让古月红想起古月馨的决定,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如今的古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不过,这已经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沈家医书,制出长生不老药。 有了它,她还怕什么呢? 名利,财富,地位……要什么有什么。 “煌哥哥,你是f国的首富,你人脉广,一定有办法找到沈家的。”古月红有些着急了,若不是怕得罪南宫煌,她岂会放过南宫萧谨。 没关系,一时放弃是为了将来更好地拥有。 这世上没人能抵抗得了长生不老的诱·惑,等到那时,她还怕南宫萧谨逃吗? 哼哼。 沉思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说:“以你的医术应该结交了不少有钱有势的人,他们也必会替你尽心去寻找。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消息,我能有什么办法?充其量,我也只是比别人多了几个钱而已。” 古月红满脸不悦:“煌哥哥,你倒是了解我,没错。这些年我确实用过很多方法,但沈家实在是太神秘了。加上那一次的军阀屠杀,沈家没剩下几个人了。经历了那一场剧变,沈清秋一定会加倍小心。一个有名望的人或许藏不住,倘若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是很容易隐藏而不被人发现的。” “煌哥哥,我知道当今世上有一个神秘的情报组织,只要他们肯接这个任务,就一定能查出沈家人。”古月红尽眼神闪烁着期待。 “什么情报组织?”连古月红都找不到的,一定十分神秘。 “它叫s组织,很神秘,却效率一流。他们接受任务有自己的标准,且是他们自己定的,委托人都干预不了。”她亲自找了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若不是有事相求,她一定给他们下毒,让他们尝尝得罪她的下场。 想象是美好的,可她连他们的门道都摸不着。只能以常规方式求上门,不过,这也体现了一点,他们是真的有能力。 “s组织?”老爷子眉头深锁,喃喃重复。 “是。”古月红双眸绽出期待的光。 “我从没有听说过。”老爷子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下,古月红强自按下愤怒的情绪。 她生性强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求上门,还屡次三番被拒绝,她真是太气愤了。 “煌哥哥,你真的不肯帮忙?”古月红明显要发怒。 老爷子只能先出声安抚:“月红,你先别急,稍安勿躁。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你给我点时间,我让人去好好查一查。” 他很清楚古月红的个性,她不容许别人拒绝。 她个性又很偏激,一言不合就冲动。 这件事他得先拖上一拖,好好想一想。 不管是在应对古月红的要求上,还是替她完全心愿。 “你可别想着敷衍我,煌哥哥,这么多年了,你是了解我的。我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还有,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要提醒你一下,我还是最恨别人欺骗我。一旦我不爽了,会做什么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古月红慢慢走向老爷子,笑得一脸妩媚,威胁的意味却极浓。 她的话很刺耳,身处高位的老爷子也听得不爽。 已经许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但为了家人,他还是选择隐忍。 “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说话一向算数。”老爷子再度承诺。 古月红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懂得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 纵然老爷子没有一口答应,让她很失望,也很气愤,但她相信他最后不会拒绝的。 伸了个懒腰,顺带打了个哈欠:“今天起太早了,我有点困了。煌哥哥,我再去睡个回笼觉,等你好消息哟。” 说完,也不管老爷子的反应,迳自往她的房间而去。 古月红离开后,老爷子才让凝重爬上脸颊,这种事很棘手。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好久老爷子才按了铃,没一会儿郭碧侠出现:“老爷。” “你去查一下s组织。”老爷子没有多余的废话。 “s组织?老爷,你怎么突然查这个?”郭碧侠的身份不仅仅是老爷子的管家而已,她最核心的身份是他的助手。 处理一些一般人处理不了的事,还有,老爷子只信任她。 “你知道这个组织?”老爷子反问。 “多少有点耳闻,这个组织不是f国的,至于它的出处没人说得清楚。他们相当神秘,且不轻易接受任务,一旦接受了,就一定会完成。”郭碧侠简单说了自己的所知。 “你能不能联系上这个组织?”老爷子看向她。 郭碧侠垂下头:“对不起,老爷,我办不到。” “你尽量去办。”既然她知道,也省得他多费唇舌。 “老爷,我能斗胆问一下原因吗?”对老爷子下达的每一道任务,她都是严格执行的,从不曾问过原因。 但这次她明显看出了老爷子很为难,她想替他分忧解劳,而不是单纯地完成任务。 他身体原就不好,若再有事藏在心里,郁结成伤,对身体的影响更大。 抬起混沌疲惫的眼,看向郭碧侠。 几十年了,她一直恪尽职守,将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好,更从不多嘴。 见老爷子面露不悦,郭碧侠才意识到自己越矩了:“对不起,老爷,我马上去办。” 恭敬弯腰,转身欲走。 老爷子淡淡开口:“这是古月红要求的,我暂时还不能跟她起冲突,只得先按她的意思办。” “我知道了,老爷。”虽然不清楚古月红的身份,但从老爷子无奈的表情来看,古月红必非凡人。 “阿萧呢?”老爷子突然问。 “二少上班去了。”郭碧侠恭敬回答:“老爷,你还没吃早餐,要不要让厨房给你熬点粥?” “不用了,我没胃口。你去琴瑟楼一趟,告诉傅琴和海宁,没有我的召唤,不能踏入主屋半步。否则,我就让他们提前出发。”早上若非他出现,真不知老大会跟古月红做出什么事来。 “是,老爷。”郭碧侠再度鞠躬。 “等一下。”想了想老爷子改变了主意:“你让他们暂时先去别庄住几天,等月红离开了再回来。” “是。” 看着郭碧侠离开的身影,老爷子眉头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 傅琴正在吃早餐,听到郭碧侠的传话,震惊万分:“为什么?我们这阵子都闭门不出,没惹事了啊?老爷子为什么要让我们搬到别庄去住?” 郭碧侠低垂着头:“这是老爷子的命令,大夫人还是尽快收拾收拾。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傅琴重重将筷子拍在桌上,怒道:“我要去找爸爸问个清楚。” 第312章 意外发现 郭碧侠抬起头,直视着傅琴发怒的眼,声音严肃,不急不徐:“大夫人,老爷子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你何必自讨没趣?再说了,激怒老爷子对您也没任何好处。” “你……”郭碧侠是老爷子身边的大红人,傅琴一直是很忌惮她的。 可留在深城,留在大宅是他们现在的目标。 老爷子莫名其妙要他们离开大宅,是不是已经彻底放弃了大房? 不,她不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要找老爷子求求情,都是他的儿子,他不能这么偏心,厚此薄彼。 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傅琴扯起微笑:“抱歉,郭管家,我这个人性子急。刚刚是我太震惊了,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我不是故意对你吼的。我知道你只是传达老爷子的意思,决定权在老爷子手上。” “大夫人,你不必抱歉,我只是个下人。老爷子的话就是权威,我们都改变不了,你还是好自为之。”郭碧侠说完,不理会傅琴难看的脸色,大步离开。 傅琴瞠目结舌,气得将桌上的食物扫落。 南宫海宁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见此情形不禁怒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傅琴瞪着南宫海宁:“你刚从主屋回来,是不是你惹老爷子生气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刚刚憋了一肚子火,这个女人还敢在这里跟他大呼小叫。 怎么? 他现在在这个家里,一点位置都没有了吗? “老爷子刚刚让郭管家来通知我们,马上收拾东西到别庄去。没有他的命令,不能擅自回大宅。”傅琴仍处在震惊之处。 在她的思想里,离开大宅等于离开深城,是被老爷子彻底放弃的意思。 “什么?”南宫海宁同样震惊。 强行压下愤怒,傅琴软了语调:“海宁,你刚刚真的没有惹老爷子生气吗?如果有,我们一起去给他道歉,求他原谅。我们现在不能离开大宅啊,一旦走了就回不来了。” 南宫海宁知道这件事跟住在主屋的古月红有关,可这种事他怎么跟傅琴说。 这一次真的不能完全怪他啊,他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而且,他什么都没做,是古月红主动逗弄他的,跟他没关系啊。 要是他早知道她一把年纪了,不管她整容做得多成功,他也不会对她有意思的。 老爷子这次太狠了,不知者无罪,怎么能这样判了他的刑? “海宁,你倒是说话啊。”夫妻多年,傅琴虽不是有智慧的妻子,也不是特别敏感。但此时南宫海宁的表情十分慌乱,她要是看不出来,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你闭嘴,还不快去收拾东西?”南宫海宁恼羞成怒,这件事虽然是老爷子小题大作,但他也不是全然无辜。 而且,说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现在只能哑巴吃黄莲,暂时将苦咽下,照老爷子的吩咐去做。 “真的要走?”傅琴震惊,她更加肯定南宫海宁干了什么好事。 “老爷子的命令,你敢违抗吗?”南宫海宁恨恨瞪了她一眼,转身上楼。 “你……”傅琴气得头顶冒烟,明明是他闯祸,她跟着遭殃,他不安慰自己也就算了,还敢这么大声呼喝自己。 她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了,才会嫁给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不行,他要走,他自己走。 他犯的错自己去承受,她是无辜的,她才不陪他一起去受罪。 她要去找老爷子求求情,对,她的腰伤还没好呢,老爷子会答应让她留下来养病的。 说做就做,傅琴悄悄出了琴瑟楼,怕被郭碧侠发现,东躲xz摸进了主屋。 “大夫人……”佣人乍然见到她这样子对她行礼,傅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们不要声张,假装没看到她。 女佣们虽感奇怪,却都照她的话去做。 毕竟,她是主人,她们是下人。 一路遮遮掩掩,傅琴进了主屋。 慢慢往老爷子的房间走去,突然听到有人谈话,她怕被发现,立刻躲到门后。 对话的人竟是老爷子和南宫雷鸣,傅琴知道他一直没有离开,却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没想到他被雷劈失忆了,还患了绝症。 傅琴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不小心喊出来。 这就是老爷子要他们离开的原因吗? 赶走大房,老二也命不久矣,三房没一个争气的,剩下就全是南宫萧谨的了。 原来如此,难怪老爷子这么迫不及待,毫无转圜的余地。 哼,一直以来老爷子偏心南宫萧谨,没想到他竟袒护他到这一地步。 幸好被她发现了,否则,大房真就什么都没了。 傅琴自以为聪明地联想了许多,老爷子和南宫雷鸣的对话很短,音量不高,她根本听不清楚,只能自行想象。 很快老爷子从南宫雷鸣的房间出来,傅琴躲在楼梯后,等老爷子走了才出来。 这下子该怎么办? 如果真听话搬离这里,那整个南宫集团就彻底落入南宫萧谨手里了。 但老爷子直接下了令,她违抗不了。 在这座大宅里,老爷子就是皇帝,一言堂。 没人敢不听他的话,亦无人敢真的违抗他的命令。 傅琴很焦急也很纠结,刚刚是一时气极才冲动跑来的。 经过这一段,她的勇气消逝了不少。 就在此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傅琴吓了一大跳,快速翻脸:“你找死啊?哪来的佣人这么大胆!我马上叫郭碧侠辞了你!” 古月红丝毫没被她的气势吓到,反而笑得十分灿烂:“我像佣人吗?” 经她这么一说,傅琴才抬头看向她。 第一眼就被她的美貌惊到了,她长得实在是太美了,是那种张扬又有个性的美,女人看了都会嫉妒。 “你是谁?”她的长相,衣着和气度都不像佣人。 傅琴惊讶地捂住了嘴,难道是老爷子晚来的第二春? 不会。 傅琴的情绪太外露了,古月红一眼就看透:“你是大房媳妇?” “你怎么知道?”傅琴更加惊讶。 “呵呵……”古月红掩唇而笑,一双美目波光流转,媚态横生。 “你笑什么?”这个人太不礼貌了,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还不收敛,真不把南宫家放在眼里。 古月红突然伸手捏了傅琴的脸颊一把,傅琴又惊又怒,气得双眼冒火:“你究竟是谁?再敢对我无礼,我要喊人了。” “你啊,太后知后觉了,连家里来了客人都不知道,还当什么大夫人啊?”古月红用手指缠着自己一缕长发把玩着。 “客人?”傅琴眉头深锁,老爷子极少在大宅宴请客人。她嫁过来也几十年了,更未见有客人在大宅留宿过。 古月红歪着头邪笑,给人一种极度不正经的感觉:“没错,就是我。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老爷子。” 经她这么一提,傅琴有些退缩了。 对,她是想质问老爷子的,现在如何是好? “你今年多大了?”古月红突然问。 这个问题是不能随便问的,不管对哪个女人都是不礼貌的。 傅琴怒瞪着她:“就算你是老爷子的客人也不能这般轻浮无礼?客人该有客人的样子。” “哦,是吗?那请问一下大夫人,客人该有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古月红声音柔柔的,媚媚的,不具一点杀伤力。 傅琴摆出主人的架势:“看你的衣着打扮,也是出身名门。都是接受过礼仪训练的,不需要我教你?” “需要啊,我真的需要。”古月红凑上前,倏然放大的脸,吓了傅琴一大跳。 捂着狂跳的心口,一步步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第313章 好好玩玩 傅琴越是害怕,古月红就越觉得好玩。 “你不是说我不会当客人,没有礼仪规矩吗?那我虚心向你请教啊,你教教我呗。”古月红眨着大眼睛,黑白分明,一片无辜。 傅琴就算再傻也知道古月红故意逗她玩,更加怒了。 大房还住在大宅就人人敢嘲弄她了,要是真的离开,这深城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怒气越烧越旺,越想越不甘心。 “你再敢对我无礼,我要请你出去了!”傅琴板起脸来,不管在怎样的处境下,她都要维护好自己的面子。那是大房的尊严,也是她的立足之本。 上流社会最是会捧高踩低,从不做雪中送炭的事。 凭实力说话,没人会同情弱者,只会在她的伤口上狠狠再洒上一把盐。 “你这个真是太没趣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要扭曲我的意思呢?”古月红无奈叹息。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肢体语言,明显跟她的话是相反的。 “你……”感觉自己被人当猴子耍,傅琴气不打一处来。 “哎……你看看你,心态一点都不好,连玩笑都开不起。难道,你看上去跟实际年龄老了那么多。”古月红再度戳中傅琴的软肋。 她如同刺猬般跳了起来,竖起浑身利刺,却不敢真的对古月红怎么样。 如今的大房算是待罪之身,若是再惹起什么风波,老爷子定然不会轻饶。 这个女人自称客人,却毫无客人的拘谨和礼貌。但她能呆在这里,又证明她真的身份非凡。 然,古月红最后一句话刺痛了她伤处。 她出身名门,自幼锦衣玉食,自是比一般人漂亮,精致又年轻。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子,还不是被南宫海宁害的? 女人像花,需要男人的温柔浇灌。 而他对自己从没有温柔可言,如今更是害得她连最熟悉的地方都呆不下去了。 见她这副样子,古月红玩心大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里的人都太规矩了,跟老爷子似的一板一眼,让她无从下手。 如今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有趣的,她一定要好好玩玩。 “别生气,别生气,快深呼吸,不然又要长皱纹了。”古月红忙说,傅琴气得一口气卡在喉间。 又真的被她牵着鼻子走,不敢再发怒了。 她昨晚才发现她最近憔悴了好多,还长了几根白发,真是不能再操心了。 见傅琴照自己的话做,古月红笑弯了眼:“我就说嘛,女人天生爱美。我不是说你老,只想跟你分享一下我的护肤心得。” 傅琴戒备看着她,这个女人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妖里妖气,长得那么美,却没有规矩,一开口就能气死人。 说话更是颠三倒四,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她还是少跟她接触为好,去找老爷子求下情。 傅琴转身就要走,古月红唤住了她:“喂,别走啊。你不觉得我美吗?” 她的话让傅琴顿住了脚步,任何时候变美都是女人的追求,永不止境。 古月红是很美,张扬,闪耀又个性,也是南宫海宁会喜欢的类型。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怎么保养啊。”古月红如同猎人一步步设下陷阱,让猎物往里跳。 忍了又忍,傅琴最终还是转过身:“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我从不骗人。”她骗死人不偿命。 “你比我年轻多了。”傅琴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这是她的软肋。男人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这是天性,就算她再怎么保养也回不到二十几岁的状态。 “哈哈哈哈……”古月红哈哈大笑起来,慢慢走近傅琴:“那你猜一猜我今年大概几岁?” “四十。”她身上有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比那些仗着青春的狐媚子更具魅力。 莫说男人了,就算是她也忍不住被吸引, 她想知道她的保养秘方,她是怎么做到这么美的? 这绝对不是天生丽质。 “哈哈哈哈……”古月红又是一阵畅快大笑:“你可真会哄人开心。” “你不止四十?”傅琴微讶,其实,她看上去不到四十,是她出于女人的嫉妒心才这么说的。 古月红笑着靠近她,附在她耳畔说:“我只比老爷子小两岁。” “啊?”傅琴吓得脸色惨白,急步后退,仿佛见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她的反应逗乐了古月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在逗我玩呢。”傅琴瞪了她一眼,她看上去比沈兰都年轻,怎么会跟老爷子同龄? 好不容易才勉强收住笑,古月红叹息道:“这年头说实话都没相信了,可怎么办好啊?” 她看上去疯疯癫癫,没个正经,傅琴不想再跟她扯下去了。 万一被老爷子看到了会怪她的,哎呀,被她这么一缠,她都忘了来的目的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呢?对了,南宫海宁是你丈夫?”想起早上的情形,古月红眼底更是一片邪气。 “是。”傅琴全神戒备。 “别这么紧张,我想说的是,老爷子向他介绍了我的年龄,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他。”古月红说得一本正经。 经古月红这么说,傅琴倒有几分相信了。 “你是怎么……”太不可思议了,她的皮肤好光滑,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美得毫无瑕疵,不见一丝斑点或皱纹。 “我是个医生啊,自然比一般更擅长保养之道。”古月红声音变得轻快,她感觉傅琴已经快上钩了。 “原来如此,可这也太神奇了?”在知道她的年龄后,傅琴对她的戒心没了,取而代之就是羡慕,羡慕,羡慕。 她真的是从小美到老,是所有女人穷尽一生追求的目标。 “其实也不神奇,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啊。正好,我呆在这里也无聊。”古月红说得随意,傅琴深信不疑。 “你真的愿意教我?” “当然,我都说几遍了。独自美丽也是件寂寞的事啊,还不如一起美丽呢。”古月红上前亲切拉住了傅琴的手,距离越近,傅琴越能感觉到她惑人的美。 她虽然美得艳丽张扬,却不是一眼美女,而是那种越看越美,越品越有味道的女人。 霎时,傅琴感觉自己被迷惑了,她好想变得像她一样美。 如果成真,她还怕南宫海宁去外面找女人吗? “来,跟我回房,我有一套独门的保养手法,我可以先教你。再配合我秘制的护肤品,保管你用了年轻上十岁不止。更重要的是,不止是年轻,你的容貌也会有微改变,变得更加精致,立体。”古月红如同一条毒蛇蛊惑着人类。 傅琴喜出望外,跟着古月红走。 楼梯拐弯处遇见郭碧侠,见到傅琴,她问:“大夫人,你到主屋有事吗?” “我是来找爸爸的。”被古月红这么蛊惑,她还真忘了。 “大夫人,请随我来。”郭碧侠在南宫家的地位很高,她的出现往往代表着老爷子的旨意,可以与傅琴这一辈的人平起平坐。 傅琴对郭碧侠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加上她擅长跑来主屋,犯了忌讳,更是心虚。 古月红淡淡地问:“郭管家,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古医生请讲。”郭碧侠垂眸,她是老爷子的客人,她应理对她恭顺。 “请问,南宫家的下人都比主人嚣张了吗?”古月红说得毫不客气,直接打了郭碧侠的脸。 她眉头微蹙,这个古月红连老爷子都拿她没办法。她受点委曲又何妨? “不敢。”郭碧侠微微躬身,做出谦卑的姿势。 “嘴上说着不敢,我看你大胆得很。”最后一句,古月红怒目圆睁,气势十足。 第314章 游戏开始 古月红对郭碧侠的态度,让傅琴感到惊奇。 南宫家上上下下,谁都不敢对郭碧侠无礼,因为她是老爷子的代表。相当于古代皇帝面前的大太监,就算是大皇子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她在老爷子面前极有分量,她的一句话顶得别人数句。 这个过分美艳的客人,竟敢这么指责她,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莫非,她大有来头? 也是,能被老爷子留在主屋做客的,身份定然不非。 面对古月红的刻意叼难,郭碧侠表现得不卑不亢:“古医生,这是老爷子的吩咐,非我擅自所为。古医生,你还是去休息。” “哦?你是嫌我插手管你的事了?”古月红一向我行我素,从不给任何人面子。 郭碧侠知道古月红是老爷子当前最头疼的问题,她只是个下人,不能与她起冲突,以免让老爷子为难。 只是,有些原则性的问题,她不能退让。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客人不懂避嫌,她也不能太软弱。 “古医生,你是客人,不会在南宫家长住,有些事,你也不清楚前原后果,还是先去休息。”郭碧侠态度仍恭敬,话语却不客气。 句句在提醒古月红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管太多。 原本古月红只是无聊想找个人逗弄一番,郭碧侠竟敢这么驳她的面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我还就是和大夫人投缘了,想跟她说说女人的体己话,你一定要阻止吗?”古月红不再拐弯抹角,正面与她刚上。 暗中叹了一口气,郭碧侠自知不能与古红月硬碰硬,转向傅琴:“大夫人,我送你回去。” “这……”傅琴很为难,她知道一旦跟郭碧侠走了,便会立刻被送出大宅,回来之期遥遥。 眼前的女人似乎是她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但她浑身邪气,怎么看都不正经,她可以相信她吗? “大夫人,跟我走,你有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帮你跟老爷子求情。”古月红的话戳中了她的软肋。 傅琴眼前一亮:“真的吗?” 古月红重重点头:“当然。” 见傅琴快被古月红蛊惑了,郭碧侠蹙眉喊:“大夫人。” “你只是一个管家,竟然屡次三番对主人不敬,真是胆大包天。老爷子怕是没有见过你这副嚣张的样子,我今天就替他清理门户。”古月红摆出架势,郭碧侠满脸凝重。 这个古月红没脸没皮,我行我素,什么事都要与别人对着干,她又实在是不能拿她怎么样。 见状,傅琴先怂了,郭碧侠在老爷子身边几十年了,深得他的器重。 古月红来路不明,能在大宅呆几天,她也不清楚。 这样冒然投靠她,跟郭碧侠做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古医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是客人,我怎么敢劳烦你呢?你快去休息,我先走了。”傅琴礼貌说着,转身就要走。 古月红从后面拉住她的手:“我不让你走。” “啊?”傅琴没有接触过像这么任性又随意的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瞪着郭碧侠,古月红一字一顿地说:“你跟我在一起,我看谁敢赶你走?” 她从一来就看郭碧侠不顺眼,她在她的煌哥哥身边几十年了,想想真让人嫉妒,这可是连她姐姐都享受不到的福利。 哼,连老爷子都得由着她的性子来,一个小小的管家,能拿她怎么样?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郭碧侠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古月红天生反骨,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她若是硬要带走傅琴,必得跟她出冲突。 她现在是老爷子头疼的人物,闹到老爷子面前,他不会帮自己的。 权衡利弊,郭碧侠微微躬身,妥协道:“既然古医生和大夫人一见如故,你们就好好聊聊。大夫人,请注意时间。” 说完最后一句,郭碧侠转身离开。 古月红胜利了,她朝着郭碧侠的背影做鬼面,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女孩。所有举动皆与她的年龄不符,傅琴看得瞠目结舌。 这不是一个女版的老顽童吗? 只是,她没有忽略郭碧侠最后一句话。 现在她算是彻底得罪了她,不走也得走。 想到这里,傅琴如同泄了汽的气球,提不起半丝力气,更是哭丧着脸。 古月红见状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我……”张了张嘴,傅琴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也把我当外人?”古月红不悦瞪了她一眼。 这话傅琴没法接,她本来就是外人,还是个陌生的外人。 她对她一点都不了解,何况,她浑身充满邪气,她是不太敢相信她。 古红月耸了耸肩:“那好,你回去。” 说完,她转身上楼,走得毅然决然。 傅琴急了,她刚刚已经站队选择了她,她要是一走了之,她可怎么办啊? 心里还没考虑清楚,脚下已经生了风,几个箭步跑到古月红面前:“古医生,老爷子不知为何突然要我们搬到别庄去住,我今天就是来求情的。” “哦?你们惹老爷子生气了?”古月红故作关心地问。 “没有,我这两天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离开过半步。”傅琴十分肯定,她想表现得好一点,让老爷子原谅,怎么敢惹他生气? “这样啊……”古月红拖长了尾音,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煌哥哥真是太小心翼翼了,这样防着她真的好吗? 难道他还不了解她吗? 她最喜欢跟别人对着干了,别人要往她东,她偏偏要往西。 他这么着急将大房赶到别庄去,不就是怕她对他们下手嘛。 看来,他还是很宝贝大房的嘛。 “古医生,你是老爷子尊贵的客人,你能不能在他面前替我们求求情?我保证,一定安分守己,不会再惹事了生非。”傅琴苦着一张脸。 古月红拍着胸脯答应:“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啊,真的啊?那真是太谢谢古医生了。”傅琴喜出望外,将古月红当成了自己的恩人。 “哎呀,这么客气干什么?谁叫我跟你投缘呢?大夫人……哦,我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姓傅,单名一个琴字。” “傅琴,真是个好名字。我叫古月红,你以后就喊我月红。我这个人,比较随性,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直来直往多好啊。”她笑眯眯看着傅琴。 “这怎么可以呢?你是老爷子的朋友,我是晚辈,我应该称你一声古阿姨。”傅琴一本正经。 “噗……”没有忍住,古月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几次要说话都说不出来。 傅琴怕她从楼梯下摔下去,忙扶着她:“古阿姨,你当心点。”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这么喊我。我有这么老吗?”古月红站直身子,还摆了个姿势。 她的美是不容人忽视了,傅琴自然摇头。 “那就对了嘛,我们不要管什么年龄辈分了,就叫名字多好啊。” “可是……”傅琴还是觉得不妥。 古月红板起脸来:“你再可是,我就不帮你了。” “可……”傅琴慌忙改口:“是。” “这就对了嘛,走,到我房间去,我先教你护肤,等老爷子休息好了,我们再去找他。放心,有我在,你不会被赶走的。”古月红拉着傅琴的手,边说边往她的房间走去。 她说的话句句戳中傅琴的心,她抛开烦恼,跟她进了屋。 就试试,反正也不会更糟。 大不了就是提前到l国去,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 当她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后,已经追悔莫及了。 第315章 找件玩具等他来 郭碧侠很不放心,总觉得古月红又要搞事情了。 但她人微言轻,对古月红起了什么作用。 只得去找老爷子,老爷子一听,匆匆站起来,跟她来到古月红的房间门口。 郭碧侠敲了敲门,没人应答。 她心里惊愕不得,与老爷子面面相觑。 老爷子示意继续敲,郭碧侠又敲了好一会儿,里面仍然毫无动静:“古医生,古医生,你开下门,好吗?” 不管郭碧侠怎么敲,里面就是没有动静,仿佛没人在一般。 但女佣们都看到了,古月红拉着傅琴进了她的房间就没出来过。 老爷子最知道古月红的个性,他怕再晚就要闹出人命了,忙说:“去拿钥匙来。” “是,老爷。”郭碧侠匆匆去拿,快速回来。 钥匙还没插进去,门开了,古月红拨了拨波浪长发,挑眉问:“煌哥哥,你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傅琴呢?”老爷子开门见山,两道眉紧拧着,似压了千斤重担。 “在里面啊。”古月红并不否认,老爷子很着急,顾不得身份,推开她,走进去。 目光快速扫过房间,没有见到傅琴。 不禁大声喝问:“人呢?” “不是在那里吗?”古月红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她确实跟傅琴有几分相像,但她年轻很多。 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五官也更加精致,立体。乍一看有点像,可又不太像。 “你真的是傅琴?”老爷子问。 傅琴站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爸爸,是我,我是傅琴。” “大夫人,你的脸……”郭碧侠惊讶开口。 傅琴伸手摸了摸,眼底全是惊喜:“郭管家,我是不是年轻了许多?” “嗯。”郭碧侠点点头。 “古医生的美容术真是太神奇了,我就用了一次就变成这样了。”傅琴对古月红崇拜得五体投地,双眼更是闪着迷妹的光芒。 面对她的夸奖,古月红也不谦虚:“我的美容术可是当今一绝,你是有福的人,才能遇到我。” “是是是……”傅琴应了一连串是。 老爷子眉头深锁,转身往外走:“跟我来。” 他没有指名道姓,可傅琴知道他在唤她。 心底不禁一个激灵,抬头看向古月红。 古月红淡淡开口说:“煌哥哥,你越是年纪越大越霸道了,傅琴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要她搬走啊?长辈做事要以德服人,不能仗势欺人。” “这是我的家务事。”老爷子声音低沉,威严十足。 傅琴心一沉,有种绝望漫延。变美的喜悦已经被覆盖掉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外人,不能插手嘛。哎呀,我懂。可是,煌哥哥,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的,我这个人嘛,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爱打抱不平。你连我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让你子孙服你呢?就算他们表面顺从,内心也是怨言,你这么做,不是傻吗?”古月红的话震惊了所有人。 她是唯一一个当这么跟老爷子说话的人,连傅琴都额头冒汗。 她有些后悔了,古月红会不会越帮越忙,害大房陷入万劫不复? 老爷子还没开口,傅琴忙跑到他面前,恭敬垂首而立:“爸爸,对不起,我不该忤逆你的意思,但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一切都很习惯,突然要走,我真的好舍不得。许多东西也来不及收拾,爸爸,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若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你坦白告诉我,我一定改。” 看着突然变年轻的傅琴,老爷子很不习惯,心底更是不安。 世间万物都有规律,人的生老病死就是一个周期的循环。 年华是慢慢老去的,就算能变年轻,也没这么快。 他可以肯定古月红对傅琴用了什么邪术,他本想让他们远离这是非之地,没想到却把他们拖入泥潭。 哎,都是他的错,是他的太心慈手软了。 “爸爸……”老爷子迟迟不说话,傅琴惴惴不安,不敢抬头又不知所措。 古月红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挑眉问老爷子:“我和傅琴一见如故,我想和她一起健身,一起护肤,你没意见?” 老爷子眸光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多言,抿直唇,转身就走。 郭碧侠跟在身后,古月红大声喝:“郭管家,请你等一下。” “古医生,有什么吩咐?”立刻转身恭敬询问,连老爷子都拿她无可奈何,她要更加小心才是。 “我房间的钥匙在你手上?”古月红对谁都不客气,更不懂迂回。 “是的。大宅每间房间都有备用钥匙,以防不测,统一由我保管。”这是她的职责,没什么可隐瞒的。 古月红朝她伸出手:“麻烦把我的那一份交给我,我不喜欢有人开我房间的门。” 郭碧侠默默站着,没晌没有说话。 见状古月红挑了挑眉:“怎么?你想随时自由进出我的房间吗?” “不敢。”郭碧侠双手将钥匙递给她,古月红胡搅蛮缠的功夫很厉害,老爷子都拿她没办法,她又能做什么? 古月红冷哼一声,毫不客气一把扯过她手上的钥匙,转身进入房间,重重关上门,留傅琴忤在外面。 “郭管家,我……她……”傅琴开口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夫人,你好自为之。”说完,郭碧侠大步离开,傅琴呆愣在原地,他们都怎么了? 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惹老爷子生气了? …… 一晃五天过去了,古月红赖在南宫大宅不走了,非要老爷子找到s组织不可。 老爷子一个头两个大,又不敢真的得罪她,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尽快送走这尊瘟神。 南宫萧谨在办公室呆了几天,他决定回来解决古月红的事。 毕竟是他将她带回大宅的,他不能将这个麻烦丢给老爷子自己一走了之。 老爷子年纪大了,折腾不起,如果他因此有个意外,他也不会心安。 还有他这几天研究了下沐冰给他的地图,发现这片森林只有一处入口,就是沼气最重的地方。 他得想办法让古月红出手相助,灵溪已经进去一周了,杳无音信,生死未卜。 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大宅很大,处处是风景。 哪处都集合了大自然和匠人们的巧思,古月红特别随意,看哪处顺眼了,就让佣搬来桌椅或美餐一顿,或惬意赏景。 夜幕低垂,她又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花园的一隅,种植着一大片粉玫瑰,娇研可人,粉粉嫩嫩,处处飘浮着少女心,看得她惊艳了半晌,立刻决定今晚在这里用餐。 她一声令下,佣人们莫敢不从,立刻布置起来。 搬来桌椅,铺上纯白的桌布,精致的烛台上烛光摇曳,与天上的星光遥相辉映,美得浪漫又梦幻。 古月红穿着一袭洁白的银色长裙,无袖,深v,将她姣好的身材展露无疑。七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格外妩媚。 桌上摆着她点的西餐,红酒,佣人替她倒了一杯,古月红单手轻晃着,动作优雅又灵动。 若不是知道她的年纪显得有些突兀,单看画面,就是偶像剧的一幕。 “你们都退下。”南宫萧谨坐在她对面,淡淡下令。 “是。”女佣们不敢违抗,纷纷离开。 古月红抿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才扬唇问:“你不逃了?” “你知道我逃不掉。”她说过,她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就是算准了他反抗不了,才任他去撞南墙。 等到他实在没有办法了,自然会乖乖回来求她。 第316章 遮遮掩掩 古月红很满意南宫萧谨的诚实,为他倒了一杯红酒:“你看看你,几天不见都瘦了。” “你要怎样才能给我解沼气的药?”南宫萧谨开门见山,他没必要跟她拐弯抹角。 “哎呀,这么多天不见,你都不肯摘下面具让我好好看看你。一开始就迫不及待逼人家,真是太讨厌了。”古月红故意嗲声嗲气,还朝南宫萧谨抛了个媚眼,害他几乎控制不住,想立刻站起来离开。 暗自深呼吸,压下心口的怒意:“摘下面具,你就给我药?” “这个嘛……”古月红故作犹豫,用眼角余光斜睨着他。 其实,他这个样子更帅,更神秘。 半边俊脸,完美无暇,面具又给人一种神秘,禁欲的感觉。 他是她讫今遇到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他的帅鬼斧神工,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古月红毫不掩饰贪婪看着自己,南宫萧谨心里极不舒服。 她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就像要扒光他的衣服一般。 若非他有极佳的自制力,早就掉头走了。 南宫萧谨讨厌这样的自己,他一直是自负且自信的。他有那样的实力可以解决任何问题,可在古月红面前,他的自信正一点点被肢解。 他明明恨不能杀了她,又偏偏得求她。 这样的无奈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伤,对他更是。 然,他别无选择,必须硬着头皮去做。 “你还有什么要求?”南宫萧谨又问。 怕真的惹急了他,他掉头就走,古月红只好委曲自己,收回贪婪的目光,喝了口红酒解解馋。 “你为什么不敢把灵溪的事告诉你爷爷?” 她的问题出乎他的意料,本能蹙起眉:“老爷子年纪大了,我没必要让他操心。” “是吗?”状似无意的两个字,却重重砸在南宫萧谨心头。 “你什么意思?” 古月红一脸无辜,烛火跳跃在她精致白皙的脸上,映出惑人的妩媚:“哎呀,你这孩子,防备心太重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其实呢,我个性耿直,比任何人都单纯。” 南宫萧谨别过脸去,一副快吐了的样子。 “好嘛,好嘛,这年头太难了,说实话都遭人嫌弃。哎呀,我太难啦。”古月红戏精上身,演得不亦乐乎。 南宫萧谨受不了站起来,大步离开。 “站住。”古月红大声喝。 南宫萧谨没有转身,亦没有说话,任由沉默漫延着。 “看来,你对灵溪也不是很上心嘛。一点点小小的委曲都受不了,你还要进迷雾森林?”古月红双手抱臂,露出一抹冷讥。 假装没看到她的表情,南宫萧谨捕捉到一个词,喃喃重复:“迷雾森林?”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古月馨现在所的地方叫迷雾森林,外面那层沼气只是第一关而已。里面迷宫一般的机关,才是真正的难题。”古月红大方告诉他。 “你能不能破?”她说的话,他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 “你觉得呢?”古月红撩了下头发,露出一抹自信的笑。 南宫萧谨真的很讨厌她这副样子,可他有事相求,必须要忍。 “要怎样,你才肯带我进去?”南宫萧谨问得直接。 “带你进去?”古月红微讶,他真的要亲自去带简灵溪出来吗? “是。”南宫萧谨答得铿锵有力。 这下子换古月红沉默了,她一直以为南宫萧谨对灵溪并非真心,现在看来,她要再好好考察考察了。 “迷雾森林是古月馨的老巢,你知道的,古家以毒闻名。下毒,解毒都是一把好手。我们给人解毒,也替人下毒,所以,仇家遍天下。古月馨退隐几十年了,身边没人保护,你认为她的仇家为什么不找她报仇?”古月红正色提醒。 南宫萧谨很快答:“里面有难以破解的机关?” “没错。最外面那层沼气只是第一屏障而已,进去了才知道有多凶险。反正,古月馨答应了让你半个月再去接人,你就再等一周呗,何必冒险。”说完,盯着南宫萧谨的表情变化。 “你在里面住过,你最了解,一定有办法。” “是啊,我确实知道,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古月红又不正经朝他抛了个媚眼。 南宫萧谨咬牙切齿:“你可以提另外的条件。” “可是,我就这么一个愿望。”古月红走近他,欲将身子靠在他身上。 南宫萧谨往旁边挪,古月红脚下踉跄,差点儿摔倒。 看似含春的媚眼里笼罩一层杀气,声音仍是媚媚的:“阿萧啊,你是个聪明人,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不管怎么说,灵溪也是你的徒弟,如果她有个意外,你脸上也无光。有些原则性的事,你就死了这条心,我绝无可能妥协。你可以再想想其他条件。”说完,不给古月红反应的时间,大步离开。 张了张嘴,古月红却没有喊出声。 经历过这么多男人,她了解南宫萧谨,他是个三观很正,个性很刚的男人。硬是要将他掰弯,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她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越不可能,她越有兴趣。 她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 萧风阁里,南宫萧谨来到简灵溪的药房,看着里面各种药材,闻着药香,他仿佛看到了简灵溪在里面认真配药的样子。 相识短短几个月,她救了自己无数次。 如果没有她,他或许活不到现在。 她明明那么柔弱,却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让人感叹。 这一次是他不好,她为了救他殚精竭虑,他却护不了她周全。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南宫萧谨的自责。 冷声说:“进。” “二少。”沐冰推开门,恭敬行礼。 “有什么消息?”南宫萧谨急切地问。 沐冰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二少夫人的消息,是郭管家。” “她怎么了?”南宫萧谨别过身去,眼底是藏不住的失望。 “郭管家在找s组织。”沐冰说。 “有没有说什么事?”南宫萧谨转过身来,正色问。 “我调查了,是古月红要s组织帮她找一个叫沈清秋的人。”沐冰据实相告。 南宫萧谨沉默了,双手撑在桌上,眉头深锁,她找沈清秋做什么? 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让他带她回南宫家就是为了叫老爷子替她找人? “之前古红月也用普通的方式联系过s组织,但不得其门而入。” “我知道了,你先暗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看来古红月不似表面上表现得那么轻浮,孟浪,无所谓。 她来大宅,还有更重要的目标。 “是,二少。”沐冰匆匆而来,匆匆消失。 …… 翌日一早,南宫萧谨来看老爷子。 他极少主动来看自己,尤其在他受伤后,老爷子既惊又喜,脸上仍是一片严肃:“你最近工作挺忙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年轻,不需要睡那么久。” “不要仗着年轻就随意挥霍健康,等老了后悔就来不及了。”老爷子感叹道。 没了健康,一切皆是浮云。 “古月红没有提什么要求?”南宫萧谨直截了当问。 老爷子表情微僵:“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好的。你最近没事别回大宅了,省得她找你麻烦。” “她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吗?”任何一种个性的形成都有原因的,古月红这样的,很罕见,他相信一定可以找出原因。 唯有找到她的软肋,才能制衡住她,反败为胜。 第317章 相互试探 老爷子眉头深锁,对于古月红他也不是特别了解。 当年他还年轻,她不顾他和她姐姐是恋人关系,对他展开疯狂的追求。她的行为举止十分大胆,有时超出了人伦范围,让他惊愕万分。 她却不以为然,反而沾沾自喜。 和她一起长大,有过相似经历的古月馨则正常得很。她有正确的三观,伦理和道德感。 如果角色互换,他当时是古月红的恋人,古月馨绝对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就算有过情不自禁的悸动,她也一定会克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困扰。 古月红却极尽破坏之能事,想方设法要拆散他们,弄得他们十分无奈,不胜其烦。 他们都当面说过她,她却不觉得自己有错。 总是理直气壮地说,男未婚,女未娶,姐姐有机会,她也要有。她们从小就一直在竞争,为什么这件事不可以? 她特别固执,她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几十年了,他都已经忘了那段过往,忘了她的不走寻常路了,她却又出现了。 登堂入室,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她个性扭曲,很难改变。”老爷子幽幽一叹,这是他的债,他要自己解决,不能留给下一代。 南宫萧谨试探着问:“她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老爷子何等睿智,南宫萧谨的小伎俩瞒不过他:“她告诉你了?” 知道老爷子误会了,南宫萧谨顺势而说:“她没说得太明确,她说老爷子知道。” 他要试探老爷子真实想法,他要不要他让插手? “她这个人说话一直颠三倒四,不可信。”老爷子拿起茶轻啜了一口。 老爷子不肯告诉他,是怕他解决不了,还是不肯让他知道古月红的真实目的? 不过,话已至此,他不能再逼老爷子了。不然,会被他瞧出端倪,有些事情他们相互防备,还不到说开的时候。 “她是我带回来的,我应该负责解决。”南宫萧谨说出自己的决定。 老爷子面露惊讶,随即说:“她本来就是要找我的,与你无关。阿萧,你先回公司去,尽量不要和她碰面。” 古月红的个性他琢磨不透,还有,她有一手出神入化的下毒手段,不得不防。 老爷子想保护他,他明白,但他不需要。 他已经小孩子了,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也要开始保护别人了。 “我惹的祸,我不会逃避。”说完,南宫萧谨站起来大步离开。 “阿萧……”老爷子在后面气急败坏唤着,南宫萧谨却没有回头。 “咳咳咳……”急火攻心,剧烈咳嗽了起来。 郭碧侠见南宫萧谨出去了,才敢进来,忙递了一杯水给老爷子:“老爷,你身体不好,不能太激动。” 接过水杯喝了一杯,感觉喉咙不那么痒了,老爷子才幽幽叹了一口气:“哎,碧侠,你联系到s组织了吗?” “我已经将要求递上去了,要不要接,还需等待他们的评估和审核。”郭碧侠如实相告。 “这个什么组织?规矩这么怪。”老爷子蹙眉,活了一把年纪了,他经历过无数风雨。 一般所谓的组织都是奔着钱去的,只要给钱,一切好办。 可这个s组织很不同,它不看在钱的份上,将好好的生意拒之门外,还立下重重规矩。 该不会是故作姿态? 标新立异,有时能吸引眼球,让人记住它。可矫枉过正,往往不会有好的结果。 “它是规矩奇怪,但一定它接受了任务,就一定会完成。这也是让众人趋之若鹜的重要原因。”郭碧侠坦白地说。 不过,她也没跟他们真正合作过,具体还要过什么关卡,她并不了解。 老爷子点点头:“你多看着点阿萧,别让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老爷,你还是这么关心二少。为什么不让他知道?”郭碧侠替他拍了拍背,顺顺气。 “还不是时候。”抬头望向窗外,今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可他的世界却是灰色的。 南宫萧谨从老爷子住处出来,古月红站在门口等他:“阿萧,早啊,你每天都帅得令人怦然心动。” 她孟浪的语言,让南宫萧谨脸色一沉,不理会她,自她身边走过,要出大宅。 古月红伸手拉住了他:“哎呀,开个玩笑都不行啊?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呢?”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瞪着她的手。 “要我放手啊?我偏不要。”说着,整个人靠在他的手臂上,脸还在他肩上蹭了蹭,如同一只撒娇小猫咪。 南宫萧谨怒气冲脑,声音如冰:“放手。” 见他真的生气,古月红也不敢再逗他了,讪讪然松了手,嘟着唇说:“好嘛,好嘛,你别生气,我不逗你就是了。阿萧,呆在这里好无聊,你陪我出去逛逛?” 古月红得寸进尺提出要求,南宫萧谨并不生气,反而答应得很痛快:“可以,只要你绘出迷雾森林的机关图。” “你……”一向是她对别人提要求,让别人无所适从。 没想到南宫萧谨倒是学了她的精华,还用得这么灵活。 不错,不错,她就喜欢与她旗鼓相当的男人。 一个大男人跟小姑娘似的,总是唯唯诺诺,偶尔她会觉得新鲜,可时间久了就觉得烦。 男人就该有男人的阳刚之气,就像女人该有女人妩媚一样。 “做不到就滚开。”南宫萧谨不再纵容她,反而凶巴巴的。 他看清了一点,古月红天生反骨,想法与众不同。 顺着她,反而被她瞧不起。 逆她而行,她会觉得有趣,甚至产生惧意。 “你好凶啊……”古月红满脸震惊,随即笑得一脸沉迷:“可是,我好喜欢。” 她像迷妹见到爱豆一般尖叫了起来,还兴奋跺着脚。 这副样子真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跟她的外貌完全不附,很违和,看得人直犯恶心。 “阿萧,你带我出去玩嘛,好不好?求求你了。”继续抓着南宫萧谨的手臂摇着,闹得他不胜其烦。 试了好几次,却甩不开她。 她不仅懂医术,还会一些功夫。 被这样一个怪物缠上,南宫萧谨满满的无力感,声音仍是冷傲:“你不是一向讲求公平吗?交换条件。” 古月红咬唇,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竟然答应了,南宫萧谨倒是有些不相信了。 她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更不会信守承诺。 “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做交易?”古月红冷讥。 “好,我就信你一回。”南宫萧谨点头:“跟我走。” 这里是主屋,老爷子的地盘,他随时会出现阻止他。 “好啊,你在哪,我在哪。”古月红一脸娇羞,南宫萧谨实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南宫萧谨带她来到萧风阁,古月红毫不客气,随意打量,随意发表自己的评价。 这里不似主屋大方,奢华,只能算得上小巧精致。 两相比较,她更喜欢主屋。 对,她这个人很高调,喜欢的东西也是浓烈型的。 史红玉忙送上点心和茶,古月红扫了一眼,嫌弃地说:“我不喝茶,只喝顶级咖啡。” “去换。”南宫萧谨开口。 “是。”史红玉不敢耽误。 古月红双腿交叠,微微侧身,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这里就是你和灵溪的爱巢?”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相当于默认。 古月红又看了一眼:“虽然不太金碧辉煌,也算温馨雅致,是灵溪会喜欢的样子。” “你很了解她?”古月红没有评价过简灵溪,他倒是好像,在她心目中,简灵溪是什么样子的。 第318章 老牛吃嫩草 “嗯?”古月红歪着头,想了下:“我和她相遇也是因缘际会了,她当时被她后妈毒打了一顿,被罚跪在雨中。她很倔强,发着高烧,还跪得笔直。当时我就对她很感兴趣,现在的女孩子每一个都娇生惯养,受不了一点点苦。她是我许多年来,见过最能吃苦的女孩子。” “只是,她真的太倔强了,这样的个性不讨喜,会很吃亏。她继母命令她跪到天亮,她还真的傻傻跪着。那一场大雨差点儿要了她的命,如果不是我暗中给她吃一颗药,她哪能活到现在?”古月红平静讲述着与简灵溪认识的过程。 她的语言很平静,没有多少起伏。 南宫萧谨却听得惊心动魄,因为在乎,所以心疼。 在一起这么久了,她一直坚强乐观,从不抱怨。更没有对他说过她之前吃的苦,她一心为他,几次险些丧命。 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她。 “后来我问她,要不要学医术。学点医术,可以自保,起码在别人伤害她的时候,不至于丧命。她千恩万谢对我磕了三个响头,但我不是她的师父。我当时也只是太无聊了,突然想教人而已。我不是善良的人,更不想救苦救难。我给了她地址,让她有空就来跟我学学。她也没多少时间,既要上学,要照顾她痴呆的妹妹,还要做家务赚口粮。不过,我也不在意,她来了,遇上我心情好,就教教她。有一点我是很欣慰的,她悟性很高,很多东西一学就会。尤其对一些草药,特别敏感。如果不是我太随性了,真想收她做关门弟子,她是个可造之材。”能从她嘴里说出夸人的话很不容易。 南宫萧谨也很意外,古月红竟会给予简灵溪这么高的评价。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古月红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迷雾森林机关图。”南宫萧谨收起不该的思绪,重得目的。 简灵溪是个什么的人,他会自己去了解,不需要通过别人的嘴去认识。 而且,古月红这个人心太不正,知道他太在乎简灵溪,她会不会对她不利? “哈哈……你还真是急性子。”古月红满脸堆笑,这次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拿纸笔来。”古月红坐直身子,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南宫萧谨亲自去拿,古月红接过,认真画了起来。 她没有画很快,画画停停,小动作很快,有时蹙眉沉思,有时咬笔晃脑。 南宫萧谨并不催她,默默坐着,戴着面具的脸看向窗外,落在那片盛开的鲜花上。阳光轻歌曼舞,他仿佛看到简灵溪在摘花。 她确实很有学医的天赋,每一样寻常的杂草在她手里都能变成药。 看着看着,视线越来越模糊。 “画好了。”古月红将自己画好的图纸重重拍在南宫萧谨面前,他眉头微蹙,拿起一看,脸色黑如炭。 “这是什么东西?”这上面就是小孩子的涂鸦,哪有一点点机关的样子? 古月红抬起头,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南宫萧谨:“我不会画画。” “你……”南宫萧谨瞬间变脸,感觉被她狠狠耍了。 像是怕他生气一般,古月红说得很认真:“我是真的不会画画,可不画你又不开心,我只能硬着头发画。” 南宫萧谨强迫自己深呼吸,再呼吸,他现在有求于人,不能掐死她。 古月红轻轻放下笔,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低头站在南宫萧谨面前:“我真的不会画画,不是故意的。阿萧,你相信我。” “好,你说,我画。”南宫萧谨不逼她,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我……”古月红继续低头,装可怜。 绞着自己的手指玩:“里面的机关太复杂了,我说不清楚。而且,古月馨不是傻子,我出来后,她自然会改变机关,不会傻傻等着我找上门?她可是清楚我的个性的。” 古月红说的不无道理,但南宫萧谨不相信。 南宫萧谨大步流往外走,古月红赶忙追上去:“阿萧,你别生气嘛,我真的没有骗你。” 古月红虽年纪大了, 她的身体保养得很好,如同她的外貌一样,十分健康,甚至可以称得上身轻如燕。 在院子里,古月红追到了南宫萧谨,死死拽着她的手不松开:“阿萧,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不勉强你,你走。”南宫萧谨浑身散发着冷傲的气息,顺着她的话说。 “我……”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你真的非逼我不可?” 南宫萧谨仰着头,做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他知道古月红的心理扭曲,对她而言,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值得珍惜。 她有些犯贱,越是对她不好,她越贴上来。 “不敢。”话虽这么说,表情却全然不是那意思。 “哼,活了这么久,就你对我最狠。偏偏我好喜欢啊。”古月红再度兴奋尖叫起来,听得南宫萧谨毛骨悚然。 若不是有绝佳的自制力,他早就逃了。 可人是他招惹回来的,他不能留她在这里祸害全家。 老爷子的身体那么差,若是因此有个意外,他将来也不会心安。 “放手。”南宫萧谨声音极冷。 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戴面具的半边脸,冷冰的金属折射出她痴迷的样子,古月红看得更是血液沸腾。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渴望得到一个人过了,为了他,她放弃了很多,一遍遍妥协。 有时她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多年前,在她遇到陈羽的时候的感觉。 他是不择手段靠近自己,利用自己,但那一段时间,他给她的快乐是真实的。 以至于她到现在仍念念不忘,可陈羽只有一个,别人代替不了。她也曾刻意找过,但世上的人千千万万,能给她独特感觉的,就那么一个。 她知道,她爱上的不是某一个特定的人。而是那种感觉,属于自己极致快乐的感觉。 古月红的目光太大胆,太恶心了,南宫萧谨受不了一把甩开她。 过于专注自己的心思,古月红没太留神,竟被他甩得踉跄了好几步,跌倒在地上。 南宫萧谨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离开。 古月红发挥自己死缠烂打的功夫,快速追上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阿萧,你不要走。” “放手。”南宫萧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必须一遍遍对自己催眠,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对她出手。 “不放。”古月红用撒娇而任性的口吻说,手顺势圈得更紧了些。 南宫萧谨知道光用语言警告,她是一定不会松手的。 深吸一口气,打算对她出手,一道惊愕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你们……” 古月红没羞没臊,她自然不会先放手。 她从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别人的感受关她什么事? 南宫萧谨则不同,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年纪足以当她奶奶的女人缠上,这对他而言是一件极度耻辱的事。 傅琴满脸惊愕,慢慢从外面走来。 瞠目结舌,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们。 古月红非但不松手,还搂得更紧了几分,对傅琴挑了挑眉:“你来做什么?” “阿萧,她是老爷子的故友,她的年纪足以当你的奶奶,你怎么能……”古月红是很美,但她的年纪摆在那。 天啊,她都看见了些什么? 南宫萧谨懒得解释,用力掰开古月红的手,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古月红依依不舍,将怒气撒到傅琴身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319章 倒霉蛋 “我?”傅琴被吼得莫名其妙,顿时有些心虚。 他们的姿势,一看就关系非同寻常。她实在不该出现,应该悄悄走开。 可她太震惊了,南宫萧谨平时一副禁欲高冷的样子。怡宁只是给他下了点药,他就狠心毁了她。 原本她以为他是喜欢简灵溪的,毕竟他们形影不离,他又处处护着她。捧得简灵溪都开始嚣张了,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如今一看,情形大出她所料。 南宫萧谨竟好古月红这一口? 我的天啊,她是太震惊了。 而且,身为大伯母,她有义务提醒他,古月红的年纪可以当他的奶奶了。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传出去,岂不是要毁了南宫集团? 他可以毁掉自己的声誉,他不能毁掉南宫集团。 “傅琴,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识时务,没想到你也是蠢的。你难道不晓得吗?知道太多秘密会死得比别人快。”最后一句古月红压低了声音,吓得傅琴一颗心“怦怦”直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能对阿萧那样呢?”害怕归害怕,骨子里她仍是南宫家的大夫人,想要维护南宫家的声誉。 “哪样了?”古月红妩媚风情地撩了下头发。 “就……”她敢做,她还难以启齿。 古月红故意不正经撞了傅琴腰一下,挑眉问:“说啊,哪样了?” 傅琴尖叫着跳开好几步,这个女人真是太轻浮了。 她就是典型的狐狸精。 突然,几个信息闯入脑海,傅琴恍然大悟:“是你害得海宁要被老爷子赶走?” “那可与我无关,是他自己色迷心窍。对我图谋不轨,被老爷子撞见了才受的罚。”古月红声音柔柔媚媚,饱含邪气。 “你……”她刚刚可是亲眼所见,她死缠着南宫萧谨:“你就那么缺男人吗?见谁都勾搭。” 傅琴怒极的话如针,古月红却不在乎,更是仰天大笑:“对啊,我就是缺男人了,你要把你的男人给我享用吗?” “你……”傅琴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能这么放浪?随口说出这么可耻的话? “我怎么样啊?大夫人。”古月红一步步靠近,傅琴一步步后退。 突然,脚后跟抵住了一块什么东西,她猛然转头看,倒吸一口凉气。 她被古月红逼到了水池边,再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你想干什么?”傅琴满脸惊讶,此时她才明白,老爷子要他们到别庄去住,是为了保护他们。 而她竟然傻得去跟她求情,啊,不好,她给自己做了什么护肤品?像是整容一般,她瞬间年轻了十几岁,连南宫海宁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之前她还沾沾自喜,想着有机会再让古月红帮自己做一次。 如今想来,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干嘛吓成这个样子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古月红倾身靠近。 傅琴退无可退,整个人往后仰,几乎要掉下去了。 “你走开,快走开。”傅琴毛骨悚然,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难怪老爷子看上去那么失望,原来是她太蠢了。 “真的要我走开吗?难道,你不想变得跟我一样美丽吗?”古月红摸了下自己光洁细滑的肌肤,媚态横生。 傅琴张了张嘴,却不敢骂出口。 她若是知道她是这样子的人,就算可以立刻返老还童,她也不要。 然,人生没有那么多早知道,怪只怪她太单纯了,被她的表象蒙蔽。 “真的不想了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古月红后退了几步,傅琴赶忙离开水池,走向另一边,离古月红远远的。 老爷子是怎么了? 既然明知她是这样子的人,为什么还要留她住在这里? 难道,他就不怕家里人出事吗? 不,不对,古月红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是古月红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傅琴胡思乱想,对古月红满怀戒备。 不行,她要尽快离开这里。 看刚刚的情形,连南宫萧谨都奈何不了她,她还是少惹为好。 对,她回去就立刻紧闭大门,等她离开了再说。 想通了这一点,傅琴不想跟她多言,转身大步就往门外走。 “站住!”古月红冷冷的声音自背后飘来,傅琴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吸一般,站在原地。 古月红慢悠悠晃到她面前:“大夫人,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是你可以随便利用的吗?既然你都开始怕我了,我就大方告诉你。现在我手上没有镜子呢,你可以用手摸摸你的脸。” 傅琴心下剧颤,明知不该听她的话,却控制不了自己,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霎时,呆若木鸡。 她的脸上有很明显的皱纹,一摸就摸得出来的那种。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几个箭步,她冲到水池边,水里映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跟她很像,却是七老八十的她。 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脸使劲往水里凑,看清了又惊恐地缩回身子。 转身满脸不可思议,质问古月红:“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不是很开心自己变美变年轻了吗?高兴时不感谢我,这会儿倒来怪我了。”古月红唇角上扬,满脸冷讥。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傅琴捂着双眼,可她可怕的模样已经映入脑海,再拔不出来了。 “这就是你啊,大概七十岁的你。”古月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她也不是故意要针对她的,谁叫她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撞到她的枪口了呢? 是她自己倒霉,怪不得她。 “七十岁……”傅琴喃喃自语,不能接受。 她才五十岁,保养得很好,看上去顶多四十五。如果再做个美容,好好保养一下,她是个成熟的贵妇,气度不凡。 这个该死的古月红竟让她莫名其妙老了二十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月红,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傅琴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向她,眼中杀气极浓。 “是啊,你跟我无怨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害你呢?”古月红歪头邪笑看着气急败坏的傅琴,声音里满是嘲弄。 傅琴死死瞪着她:“你这个老妖妇,心肠真毒。” 古月红眼中寒光一闪,脸上仍是一片灿烂:“老爷子什么都不告诉你们,难怪你们活得这么单纯。如果没有了老爷子的庇护,你们一天都活不下去。” “你……”傅琴内心惊惧万分,她是大夫人,老爷子的大媳妇。 哪怕现在不受重视,可她的身份摆在那呢,伤她就是打老爷子的脸。古月红只是个客人,竟敢在主人家里胡乱撒野,丝毫不顾忌。 她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来历?连老爷子都不放在眼里? “你究竟是谁?”世界级的富豪她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就没有古月红这名人物。 不过,她这么孟浪,轻浮,一看就不是好女人。 而且,她年纪那么大了,还这么妖里妖气,实在是诡异。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古红月一步步走向她,傅琴再度后退。 “不管你是谁,别忘了,这里可是南宫大宅。伤了我,你休想安然无恙活着出去。”摆出大夫人的派头,实则心里无限虚。 “哈哈……哈哈……”古月红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止都止不住。 她越是猖狂,傅琴越害怕。 趁她疯狂之时,拔腿往外走。 古月红任她走,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 第320章 交换秘密 傅琴慌不择路,为了维持仪态,她习惯了穿高跟鞋,如今过于惊恐,脚被扭了下,整个人往前扑。 “啊……”惊叫一声,扑倒在地,粗糙的沙子磨破了她的手腕,血珠立现。傅琴一直娇生惯养,更是比任何人都怕疼。 一见自己流血了,吓得不知所措。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她要逃,离开这里,去告诉老爷子,让他为自己做主。 对,现在只有老爷子可以对付得了古月红这个怪物。 傅琴爬了起来,可是,扭伤的脚好疼好疼,她刚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 噙着泪,忍着痛,尽量往前走。 边走边喊:“来人啊,快来人……唔唔……” 她一开口喊,立刻被人捂住嘴巴。 冷冷的声音夹着森然的寒气吹在她耳边:“你再敢喊一声,我就掐死你。” 此时傅琴才发现,古月红的手掐着她的脖子。 “你……真敢在这里杀人?”现在是法治社会,莫说她是南宫家的大夫人了,就算她是路边的流浪汉,她也不敢随意动手? “我敢不敢,你要不要试试看?”古月红突然压低了声线,变得苍老又邪恶,吓得傅琴魂飞魄散。 她心里很清楚古月红敢,她就是个疯子。 只图自己高兴,不顾后果的疯子。 “饶,饶命啊……月红……不,古前辈,你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对死亡的恐惧,傅琴开始求饶。 她的求饶让古月红很满意,她最不喜欢有人自作聪明跟她对着干。 她喜欢温驯的狗,任她呼来喝去,不敢反抗,只会摇尾乞怜。 “求求你了,饶了我。”古月红虽没有再多的动作,傅琴却越来越惊恐。 挑了挑眉问:“饶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傅琴气结,这人真是怪物,思维,三观都非正常人。 但她的小命在她手上,她实在不敢跟她硬对着干。 “我……我是这里的大夫人,可以帮你做很多事。”不管怎样,先保住她的小命要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活着,她早晚有一天能对付得了古月红。 就算老爷子不帮她,她还有女儿和儿子,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哦?”想想也是,这重身份是挺好用的。 她又是个蠢货,至少可以当她的挡箭牌。 此时只要能保命,傅琴什么都愿意做:“你不是喜欢阿萧吗?他这个人硬软不吃,不会轻易服软的。但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古月红淡淡的问,傅琴浑身一个激灵。 “他的个性是经历造成的,我可以把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你。再和你一起想办法。”傅琴瞪大双眼,心里默念,阿萧,你别怪我。 不是我狠心,是她太可怕了。 就算我不说,她早晚也会知道的。 到时候你一样逃不掉,还不如现在就帮帮我。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报你的。 古月红松开了她,傅琴暂时捡回了一条命,双腿发软,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剧烈喘着粗气,吓得瑟瑟发抖。 感觉身边有人靠近,她心一紧,险些尖叫,幸好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在盘算着怎样对付我吗?”古月红蹲在她身边,音量不高,却惊得傅琴差点儿跳起来。 “不敢,我不敢。”傅琴低下头,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 冷哼一声,古月红霸气地说:“你最好是不敢,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走。” “去哪?”傅琴感觉自己快被吓死了。 “当然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聊聊啊。你不是要告诉阿萧的成长经历吗?难道,你又想骗我?”冷森森的声音自耳畔吹过,傅琴忙不跌地说:“不敢,不敢,我怎么敢骗你啊。” “那走,你想被人看到你这副怂样吗?我倒是无所谓。”古月红站起来,双手抱胸,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傅琴用泣声说:“我脚葳伤了,走不动。” “真麻烦。”古月红不耐烦瞪了她一眼,随即蹲下来,抓着她的脚,什么都不问就那么随意一掰。 剧痛袭来,傅琴张嘴欲尖叫,古月红一块手帕塞在她嘴里,让她发不出来:“一点用都没有,这点疼就鬼吼鬼叫的,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成何体统。” 说了一番后,站起来,对傅琴说:“起来,走两步。” 傅琴不敢擅自取下嘴里的手帕,怕惹古月红生气,只能含泪摇头,表示自己真的很疼,站不起来。 古月红冷森森警告:“现在不起来,后果自负。” 她不按牌理出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傅琴吓得心脏一缩一缩,哪怕再疼,也咬着牙,双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她的脚全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傅琴看向古月红的目光更加复杂了,看来,她的身份极不简单。 光是这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就令人惊叹,她究竟是谁? 傅琴不敢多想,亦不敢耽误。古月红脾气很差,耐心不好,激怒了她,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不敢带她回主屋,亦不敢去她的琴瑟楼。 只能随意找了个花房,这里处处是美景,花房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只除了花匠在固定的时间来看看。这是个隐秘又适合谈话的地方。 古月红在藤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女皇的架势:“说。” 此时此刻她是女皇,傅琴是卑微的婢女,只有站着的份。 “古前辈,你能不能帮我恢复容貌?”花房里随处是水,倒映出她现在如鬼般的样子,她的心态快崩了。 “得寸进尺?”古月红重重拍了下桌子。 傅琴吓了一大跳,急忙摇头:“不,不是的。你也是女人,很清楚容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如果我一直这个样子,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那你去死。”古月红半丝同情心都没有。 傅琴“扑通”一声,给她跪下:“前辈,求你了,你就帮帮我。我嫁给海宁几十年了,他一直嫌弃我,在外面养了很多女人,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他犯了错,老爷子连我也一起罚了。我的命真是太苦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求了,只要能安度余生。我虽长得并不美,也是一直精心保养的。女人都接受不了自己一夕变丑的样子,前辈,你就好人做到底,帮帮我。” 她说得很认真,态度也不错。 只是,古月红是没有同情心的,因为她连心都没有。 不过呢,傅琴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了,变美是女人一生的追求。突然,变丑确实是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托腮想了想:“视你的态度而定,只要你对我忠诚,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前辈,谢谢前辈。”傅琴看到了一丝希望,不敢再惹她生气,慢慢将南宫萧谨的从小到大的经历一一说给她听。 古月红听得很认真,时而蹙眉,时而抿唇。 原来,他从小就经历了这么多,难怪,身上总是凝结着一层寒冰。 “游轮爆炸是谁干的?”古月红问。 傅琴摇头:“说是驾驶员抽烟引发的,他已经被起诉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古月红双眼亮晶晶,看来,这里面有一段好戏呢。 南宫萧谨脸上的伤明明是他自己弄上去的,他连家里人都骗,到底想干嘛? 那场意外会不会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哎呀,看来,她得多住些日子了。 这里面有好多好多秘密呢,她这个人嘛,最喜欢探知别人的秘密,特别有意思。 第321章 见识她的厉害 见古月红似乎对自己说的很感兴趣,傅琴忙又重提要求:“前辈,我的脸……” “嗯,你只要对我忠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是不是说,你的丈夫对你不好,还背叛你?” “是。”提起这个傅琴伤心又气愤,可傅家现在大不如前了,她也年纪大了,提不起离婚的勇气。 “你想不想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古月红问。 傅琴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无光:“他是不会改变的,几十年夫妻了,他对我早就没有感情了。” “只要你想,我就有办法。”古月红笑了,笑得如同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傅琴很想点头,可一想到自己被她害成这个样子,她又心颤不已。 不,她不能再听信她的任何话。 她就是一个怪物,一条毒蛇,没有诚信的。 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绝不能再上当第二次。 傅琴活了一把年纪,还不懂得表现管理,将任何事都写在脸上,真是太傻太天真。 看来南宫家的环境还算单纯,不然,养不如这么单纯的人。 “不要啊……真是太遗憾了……”古月红有些惋惜地说:“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个人呢,很随性,从不在乎世俗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些假道学的人骂我孟浪,骂我轻浮,那是因为他们不敢像我一样。当然,他们也没有我的资本。人啊,难过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呢?” “当然啦,每一种生活都需要能力的。不是我自夸,这世上像我这样有能力让自己活得随心所欲的人,太少了。本来我还想教你呢,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古月红耸了耸肩,站起来。 傅琴十分紧张看着她,古月红了然点头:“放心,我向来说话算数。你跟我到主屋去拿,我的护扶品的神奇之处,你还没有领教过呢。” “可是……”傅琴害怕了,一时变美有什么用?过后却成了这副鬼样子,她不要了,她不贪心,她只求能恢复自己的本来面貌,她就满足了。 古月红咯咯一笑:“放心,只要你对我忠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而且,我并没有骗你啊。一次换肤本来就会这样,多换几次,等皮肤固定了就好了。” 有过这一次教训,傅琴哪敢再贪心啊。 忙摇手:“不用了,不用再麻烦前辈了。前辈能让我恢复到原本的样子,我也很感激了。”傅琴的一再拒绝激怒了古月红。 她就是这样霸道,她可以任性,可以善变,别人却不能忤逆她的意思。否则,她会让她知道惹怒她的下场。 “真的不要?”声音很轻很轻,傅琴却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前辈,你饶了我。”双膝一软,她又跪下。 这样的惊吓太刺激了,她的心脏受不了啊。 “让你不要将我喊得那么老,你还明知故犯。”古月红彻底怒了,折下一条藤条使劲抽打着傅琴。 “啊……”古月红力气很大,没几下打得她皮开肉绽:“前……哦不……古……月红,你饶了我,我以后一定谨记,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月红,月红,你还要在大宅住下去,是不是?打死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留下我,还可以当你的眼线。不,就算当条狗,我也可以替你看门不是?” 傅琴求生欲很强,一再放低身份。 此时此刻她只求能活着,什么尊严,面子,身份,容貌,她通通都不在乎了。 为了表忠心,傅琴不顾廉耻学了两声狗叫。 “哈哈哈哈……”古月红被取悦了,笑得无比畅快。 将藤条折起来,勾起傅琴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皱纹横生的脸上拍了拍:“真是条好狗,好,我喜欢。” 拣回一条老命,傅琴趴在地上直喘气。 但她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对古月红的恐惧。 她就是个疯子,视人命如草芥,毫无道德感的疯子。 现在连老爷子和南宫萧谨都忌惮她几分,她该怎么办?谁能救救她? 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听老爷子的话。 傅琴被打得浑身是伤,爬都爬不起来。 古月红蹲下来,看了看她的伤,微微蹙眉:“这就受不了了?真没用。” 傅琴害怕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喊疼,也不敢哭泣,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不痛呼出声。 “哎呀,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娇生惯养。”古月红冷嘲着,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颗药,递到傅嘴嘴边:“吃了它。” 傅琴紧咬牙关不松口,古月红笑了,笑得妩媚又风情:“怕是毒药啊?” 出于本能傅琴点头,在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又慌忙摇头。 她迟钝的反应惹得古月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放心,我要你的命,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不必浪费一颗药。你要知道,我的药可是比你的小命值钱多了。” 要是别人敢这么羞辱她,傅琴早就跟她翻脸了。 可她是古月红啊,她不敢。 “吃。”将药又递上来,经过这么多次了,傅琴知道忤逆她的下场有多惨。 她如果真的要她的命,她是没办法反抗的。 牙一咬,眼一闭,她吞下了那颗药,瞬间失去所有力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经历的许多事如幻灯片般一一浮现,此时才发现,原来,她一直过得很幸福。 只是她不够聪明,又自以为是还爱摆谱,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人生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南宫海宁不爱她,她也不强求了。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会自己找乐子,好好抚养子女,不会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以至于没了自我。 呵呵…… 原来啊,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人在死前会回顾自己前半生,然后出现各种遗憾。 “行了,别一副已经要升天了的样子。起来活动一下,你的伤口已经全好了。”古月红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 “好了?”傅琴不可思议地问,刚刚那锥心刺骨的疼痛感仍在。 “起来活动一下不就知道了?”古月红不耐烦瞪了她一眼。 求生本能,傅琴慢慢坐了起来,奇怪的是,身上的疼痛感真的消失了。 低头一看,衣服上的破口仍在,上面还沾着血渍。然,她的皮肤完好无损,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傅琴瞠目结舌看着古月红,原来,她这么厉害。 难怪老爷子这么忌惮她,还纵容她在大宅胡作非为。 “天啊,这是真的吗?”傅琴撸起自己的袖子看,伤口莫名其妙不见了。 若不是藤条抽打的感觉太清晰了,她真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 古月红傲娇地仰起下巴:“乖乖跟着我,你会见证更多奇迹。可你若敢背叛我……”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傅琴吓死了,古月红果然是个怪物。 “好,现在就替我做件事。”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一抬她屡试不爽。 人啊,都是犯贱的。 好好说话不听,非要揍一顿才知道她的厉害。 “什……什么事?”傅琴吓得脸色惨白。 古月红怒目而视:“你刚刚不是还要当我最忠心的狗吗?” “是,请吩咐。”傅琴整个人蔫了,惹上这么一个煞星,她知道接下来肯定不会好过。 “过来。”古月红朝她招了招手,傅琴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不从。 拖着沉重的脚步,如赴刑场般走向她。 古月红凑到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傅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第322章 错综复杂 古月红这个人行事虽乖张任性,却滴水不漏。 可能是因为她的容貌变化太大的原因,沐冰竟查不到太多关于她过去的事。 当他将报告放在南宫萧谨办公桌上时,他是有些惭愧的:“对不起,二少。” 南宫萧谨摇了摇头,表示这不是他的错,只怪古月红太邪恶了。 她能伪装成性格孤僻的老太太和美艳的贵妇,也能装扮成其他人。 这样百变的人,最难查,还没有一个真正的方向,要查到真的太难了。 “我找人专门去研制破除迷雾森林沼气的药,都还没有消息传来。”沐冰更加愧疚了,近来他的办事效率实在是太差了,哪件事都办不好。 “我知道。”南宫萧谨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古月馨是古家家主,当今最顶流的用毒高手。 几十年间没人破解过她的沼气,这些人也是第一次接触,短短几天要破解,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也是他一直去找古月红的原因之一。 “二少,或许有个人知道……”沐冰不敢再说下去。 南宫萧谨目光一凝,周身散发着寒气。 “对不起,二少。”沐冰头垂得低低的,他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凝重,南宫萧谨抿唇不语,却没有让沐冰离开。 他没开口,沐冰亦不敢找借口。 “她怎么样了?”没头没尾,更没指名道姓,沐冰知道他在问她,寒霜覆盖的脸裂开道道惊愕。 沐冰半响没说话,南宫萧谨不悦挑眉:“嗯?” “还在医院里,我没有特别去探听。”回过神来,沐冰答。 “安排一下,我要见她。”南宫萧谨此话一出,沐冰更是愣在原地。 二少真是太在乎二少夫人了,一再为她妥协。 “是,二少。”这次沐冰不敢迟疑,匆匆去办。 沐冰走后,南宫萧谨站起来,走开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望着那朵离自己很近的白云发呆。 简灵溪,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否则,你对不起我为你付出的这一切。 …… 蕙心医院附近咖啡厅。 初夏时节,马路上许多女孩子已经穿上超短裙,秀出姣好的身材和迷人的大长腿。 包厢里,梁安琪穿着秋季的休闲装,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只点了一杯牛奶,默默等待。 南宫萧谨十分守时,半分都不差,推开门,四目相对,梁安琪惊诧地问:“你的腿好了?” “你很失望?”关上门,南宫萧谨冷讥。 “不,你能好起来,我很开心。”梁安琪手握着牛奶杯,淡淡地说。 “你今天找我,有事吗?”这种时候他还能主动找她,她真的很意外。 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她一定要赴约。 雷鸣自从进了南宫家后,就一直未再出现过。他生死未卜,她又无法探知到任何消息。 简灵溪请了个假,就失踪了,她也找不到她。 难道,她不想要血莲了吗? 现在她势单力薄,还要照顾小蕊。 加上她身体处于特殊时期,除了静待,她什么都做不了。 原以为简灵溪会很快回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南宫萧谨。 “我要迷雾森林沼气的解药。”南宫萧谨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梁安琪做梦都没想到南宫萧谨今天找她来,是要这个。 她毫无心理准备,直接将惊诧写在脸上。 “你……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用处,有什么条件,你直说。”南宫萧谨很不耐烦,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看到她。 梁安琪有些激动,感觉肚子因自己情绪而微微发疼。 她忙做了几个深呼吸,要自己冷静。 “我已经改名换姓了,跟那边的人再无瓜葛,我没有解药。”强自压下震惊,梁安琪淡淡地说。 “好。”南宫萧谨也不再勉强,站起来就要走。 当南宫萧谨手放在门把上时,梁安琪挡不住内心的担忧,哀求:“你能不能告诉我雷鸣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萧谨早知道她会问这个,头也不回,走得毫不迟疑。 梁安琪心破防了,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南宫雷鸣,她担心他的情况,却无人可问。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小蕊,她不能难过,必须坚强。 当南宫萧谨托人带话说要找她,她就想到了,他必是有事相求,她可以向他提出见雷鸣一面的要求。 谁知他一开口就要迷雾森林的沼气解药,这是她办不到的啊。 也是,若非走投无路,南宫萧谨又怎么会找上她呢? 若非他修养好,可能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弄死自己了。 南宫萧谨走得决绝,梁安琪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手护着肚子追上去:“二少,求你了,你让我见雷鸣一面。我保证,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我不会带他回去的,绝对不会。” “拿解药来换,我可以答应让你们见面。”南宫萧谨答应得很痛快,因为他一早就知道这是她的条件。 梁安琪脸色惨白,趄趔着后退了好几步,知道不可能,她还有抱着一丝希望:“能不能换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他能拉下脸来跟她谈交易,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她还妄想跟他讨价还价,真是个精明的女人,可惜找错对象了。 南宫萧谨步伐加大,眼看着他就要进入电梯了。 梁安琪大声喊:“你别走,南宫萧谨,我答应你,答应你。” 她扶手门框,身子摇摇欲坠,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孱弱又可怜。 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以为南宫萧谨在欺负她,可谁又知道,他的人生就是被这个女人毁了的? 顿住身形,其实,他知道这个决定对梁安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年,她只是个普通的护士,因照顾南宫雷鸣而和他勾搭在一起。南宫雷鸣很决绝,毫无愧疚,更无悔意。不惜离婚都要跟她在一起,老爷子找人彻底调查过她。 才发现她的身份不凡,她是古家家主古月馨唯一的女儿,亦是古家这一代的家主继任者。 古家的传统,女不外嫁,招婿上门。 老爷子震怒,亲自去跟梁安琪谈。 她却说,她不会让南宫雷鸣入赘古家的,她已经放弃了古家继承人的身份,她和古家彻底脱离了关系。 老爷子不信,他也和古家女人有过一段情,她们的手段和心肠都十分强硬。 男人只是她们的附属品,说得难一点,就是替她们传宗接代的工具。 特殊环境下长大的人,思维方式与一般人不同。 就算是三观还算端正的古月馨也逃不掉这种观念的束缚,她年纪轻轻,又怎么做得这么果决? 为了取信老爷子,她拿来了古月馨亲手写的断绝关系的书函。 老爷子是认识古月馨的字迹的,他震惊万分。 他问梁安琪,为了南宫雷鸣值得吗? 她说,她一直就想脱离古家,她受不了那里的规矩和气氛。遇见南宫雷鸣,只是让她有了更决绝的勇气。 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相夫教子,平凡过一生。 老爷子被她打动了,加上南宫雷鸣反应相当激烈,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为了对得起他母亲,老爷子立下规矩。 梁安琪只能当个外室,没有资格进南宫大宅。 她什么条件都答应,她说她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跟南宫雷鸣在一起。 这段往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南宫萧谨就是其中之一。 他当年虽小,可他记性极好。 加上一些线索串联,他常常在想,若非梁安琪是古月馨的女儿,老爷子会答应吗? 第323章 谁先认输 见南宫萧谨转身,梁安琪泪如雨下,整个人虚软无力,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垂下头,紧咬下唇,半晌没有说话,就这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很久。南宫萧谨也不逼她,静静站着,等她反应过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梁安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难以自拔。 这件事对她而言太难太难了,她发过誓的,这辈子自也不能回去了。 不管自己遇到了多少困难和灾难,她都咬牙挺过来。从不曾想过要回去找她帮忙,她已经够对不起她了,不能再这么自私。 可是,如今南宫雷鸣生死未卜。 她相信他一定是出事了,如果没事,他不会弃她们母女于不顾。就算老爷子软禁了他,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逃回来的。 一个多月了,他毫无音信。 若非确定他人就在南宫大宅里,她都要去登报寻人了。 小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的身体也是时好时坏,每日卧床,每一个动作都要小心翼翼。只盼着这个孩子可以平安降生,救小蕊一命。 然,命运未知的黑手一直在她眼前晃动,随时会掐住她的脖子,断了她的最后一线生机。 她一个人快撑不下去了,她好想雷鸣,好想有个肩膀能够让她靠一靠。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自断手脚,斩断了所有退路。 如今她用命换来的家正一点点崩塌,瓦解,她真的受不了了。 太多的悲伤和惊恐一下子涌入心头,梁安琪承受不住,差点儿晕过去。但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能倒下。 她倒下了,小蕊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想好了没?”她一副被人迫害的样子,看得南宫萧谨很不耐烦。 “是。”怕南宫萧谨生气,梁安琪双手抓着门框,慢慢站起来。 小腹隐隐坠痛,她只能深呼吸,一遍遍在心里祈祷:“孩子,我的宝贝,你要乖哦,妈妈很快就带你去见爸爸。爸爸要是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定会很开心的。宝贝,现在妈妈需要你的配合,你一定要乖乖的。” 抬起头,看向南宫萧谨:“迷雾森林的解药我没有……” 没等她说完,南宫萧谨心头涌现被戏耍的愤怒,转身就走。 “二少,别走。我是没有,但我有配方。”梁安琪很急,往前追了几步。 南宫萧谨转过身,冷冷看着她:“给我。” “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还有,我要见到雷鸣。”梁安琪提出要求。 没有多言,南宫萧谨大步离开。 “南宫萧谨,你就不能行行好吗?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雷鸣了,我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种煎熬如同油烹,你能理解吗?”梁安琪大声喊着。 “我没有兴趣听你的苦衷,这就是一场交易,你情我愿,别说得那么委曲。你不愿意,我马上走,绝无二话。”南宫萧谨站在电梯旁,随时准备离开。 张了张嘴,梁安琪终是没有再哀求。 她知道南宫萧谨的个性,他冷漠,薄情,说一不二。他一直视她为仇人,又怎么会同情她呢? “可以告诉我,你进迷雾森林要做什么吗?”梁安琪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被南宫萧谨牵着鼻子走。 “不能。”南宫萧谨断然拒绝。 “那恕我难以从命。”怀孕后的梁安琪更加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这下子换南宫萧谨蹙眉了,他没有立刻离开。 唇角微勾,梁安琪笑得十分无奈而悲凉:“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迷雾森林,那你也应该知道里面的人对我很重要。虽然我曾经做过很多任性的事,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去破坏她的平静。” “我从不伤害无辜。”南宫萧谨做出承诺,却有了潜台词。 他不会伤害无辜,也不放过罪恶之徒。 “灵溪呢?她答应过的事还算数吗?”梁安琪突然转移话题。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她在试探自己。 看来他们互不信任,很难达成一致。 但这世上除了她,恐怕只有古月红知道怎么进迷雾森林了。 古月红的难缠,他是彻底没辙了。 如果有其他方法,他一定不会找上她。 “你想说什么?”南宫萧谨浑身戒备。 “我给她的菩提子,只能保她三个月性命。不过,要是她加了其他一些药材,或许能提高到六个月。但这已经是极限了,毒素留在体内的时间越久越难以根除,这是常识。没有血莲的话……”未说完的话谁都懂。 南宫萧谨眸色一沉:“你在威胁我?” 梁安琪摇头:“不,我们都有彼此在乎的人,都懂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灵溪是和我做过交易的,我只希望她能尽快回来,履行承诺。” 第一次南宫萧谨认真地审视着梁安琪,她看上去柔柔弱弱,却比谁都坚强。 如果不是敌对的身份,他还真有些佩服她了。 处在这种境遇下,换作一般女人早就崩溃了。 她还能这么冷静地跟他谈条件,果然不是一般人。 “你上次为了救灵溪给小蕊献血,这次应该还是灵溪的事?”话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知道瞒不过她,南宫萧谨沉默了。 若不让她知道一些,她是不会给他迷雾森林沼气的解药的。 “是。”南宫萧谨只吐出一个字。 梁安琪心中大惊:“她从不出迷雾森林,灵溪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 “你还有完没完?”南宫萧谨冷喝一声,阻止梁安琪的刨根问底。 该说的,能说的,他已经说了,她还想得寸进尺? 梁安琪脸色一白,她知道再问南宫萧谨必然会生气。 可事关迷雾森林,她不得不防。 “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深吸一口气,梁安琪面容坚决。 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差临门一脚。 南宫萧谨没有回应,她太放肆了,得寸进尺,他要是再退让,她就会要他将南宫雷鸣送回她身边了。 知道南宫萧谨的耐心已经告罄,梁安琪没有再卖关子:“答应我,不能伤害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草一木。” “我只想救人。”南宫萧谨没有承诺不伤人,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任人宰割。 要是古月馨敢对简灵溪不利,他也不会放过她。 相反的,她如果真的救了她,他也会感激在心。 “好。”她很清楚,这是南宫萧谨最后的妥协了,她要是再多说一句,他一定头也不离开。 梁安琪慢慢走回包厢,从包包里取出纸和笔,认真写下药方。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写过药方了,以前熟记脑海的药名,竟变得这么陌生。但那些药名还是刻入了她的血液里,不需要刻意去想。 写好了药方,梁安琪认真地折叠好,双手捧着交给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伸手去拿,她却不松手。 挑了挑眉,金属的面具都折射出不悦:“不舍得?”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雷鸣?”她又一次背叛了最爱她的人,一定要得到满意的结果。 “等我确定这药是真的。”他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梁安琪突然拿回药方,撕得粉碎。 南宫萧谨压抑着怒火:“你干什么?” “二少,人活于世,谁要需要妥协。你防着我,我又何尝没有防备?南宫大宅,我是进不去了。若你出尔反尔,我又能找谁去?”梁安琪满脸坚定:“我的处境你很清楚,我斗不过你。” 梁安琪确实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软肋。 对峙半晌,空气中火花四溅,最终两人各退一步。 第324章 兑现承诺 拿到了药方,南宫萧谨立刻交给沐冰,要他马上让人配出来解药来。而他亲自载着梁安琪来到大宅,他的车不需要经过任何通报,可以任意带任何人进来。 只是,这一刻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房深处,痛不可抑。 带梁安琪来见南宫雷鸣,等于他背叛了自己的妈妈。 那种的感觉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她毁了他的家,毁了他妈妈,毁了他的童年,乃至往后的人生。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亲自带她去见南宫雷鸣。 这根刺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但他必须这么做。 郭碧侠见到梁安琪震惊极了,尤其带她来的,还是南宫萧谨:“二少,你这是……” “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南宫萧谨冷淡地说。 亲自在前面领路,梁安琪低眉顺眼,不敢有半分违抗,默默跟在南宫萧谨身后。 这样的一幕实在是诡异又震撼,郭碧侠知道南宫萧谨有多恨梁安琪,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带她回来见二先生的。 “二少,你们不能进去。”回过神,郭碧侠阻止。 南宫萧谨沉默挑起了一边眉,目光犀利。 郭碧侠忙垂下头:“对不起,二少,这是老爷子的吩咐。” “让开。”冷冷的两个字,谁的面子都不给。 “二少,请不要为难我。”郭碧侠也很强势,这是她的职责。 现在南宫雷鸣失去了部分记忆,他不记得梁安琪了,又何必让他们再见面? “人是我带来的,出了事,我负责。”南宫萧谨慎十分强势。 郭碧侠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南宫萧谨,有些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不禁愕然愣在原地。 南宫萧谨笔直往南宫雷鸣所在的房间走去,梁安琪匆匆跟上。 听他们的对话,可以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雷鸣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郭碧侠不敢再阻拦南宫萧谨,她想去告诉老爷子,又怕惹他生气,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南宫萧谨径直往前走,梁安琪亦步亦趋跟着,不敢稍有迟疑,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一定要见到南宫雷鸣。 走到南宫雷鸣房门口,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犹豫了一秒,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应答,南宫萧谨加重手上的力道又敲了好几下,才有一名穿着大白卦的护士来开门。 护士不认识南宫萧谨,但她知道这里的人她得罪不起,只能恭敬地说:“病人现在不宜见客,你先回去。” 后面的梁安琪立刻冲到跟前,紧张地问:“你说谁是病人?” “二先生刚刚才痛晕过去,还没有清醒。”护士如实相告。 “痛晕过去?他怎么了?雷鸣怎么了?”梁安琪急得不行,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护士的手。 她很紧张,很害怕指甲抓破了护士的手都不自觉。 “你先放手。”护士痛呼出声,梁安琪这才看到她的伤口,忙不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紧张了。” “让她进去。”南宫萧谨冷冷地说。 护士还想拒绝,南宫萧谨先一步说:“我叫南宫萧谨,出了事我负责。” 一听他的名字,护士恭敬退后好几步。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老爷子任命他为南宫集团执行总裁的事,全深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二少。”护士退开了,梁安琪迫不及待冲出去。 一个多月没见,南宫雷鸣憔悴又清瘦,他双眼紧闭,眉头深锁,额头上还有一层细汗。他像是心事重重,睡得极不安稳。 梁安琪慢慢走近,在他身边坐下,拉起他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与他十指相扣。 表情很激动,却极力压抑着,眼里噙着泪,嘴角上扬:“雷鸣,你怎么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怎么不回家啊?我和小蕊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你,念着你。” 南宫萧谨没兴趣看他们生离死别的煽情,转身出了房间,将门关上。 郭碧侠站在外面,为难地看着南宫萧谨:“二少,你为什么要带她来?” “这是我跟她做的交易,让他们见一面。我说过了,出了事,我负责。”半边冰冷的金属面具遮住他的表情,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让人心惊。 郭碧侠是看着他长大的,她知道他有多恨梁安琪。 他必然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才会答应梁安琪这样的要求。 南宫萧谨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为阻止郭碧侠冲进去将梁安琪带走,他如同门神一般守在那,一动不动。 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问,他都不会说实话。 郭碧侠轻叹一口气,让所有人都退下。 房间里,刚刚头疼发作晕过去的南宫雷鸣,感觉有一个悲伤的声音一遍遍呼唤着自己。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悲伤又脆弱,让他一颗心揪着疼,想要立刻醒来看看她的样子。 只是,他最近的病情又加重了,每次发作都万分痛苦。且,止痛药已经止不住他的疼痛了,只能硬扛。 昏迷对他是最好的解脱,他可以暂时摆脱疼痛。 “雷鸣,你醒醒啊,你到底怎么了?我知道如果不是身不由己,你不会不回家的。你知道我跟小蕊,有多么需要你。雷鸣,你快醒醒,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梁安琪一手将南宫雷鸣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别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肚子。 她想笑,泪却先一步爬满全脸。 在梁安琪的声声呼唤下,南宫雷鸣挣扎着醒过来,沙哑着声音问:“你是谁?” “雷鸣,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梁安琪眼底一片慌乱,脸上扯出虚弱的笑。 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了呢? 南宫雷鸣双手撑着床,费力想坐起来,无奈身体太虚,没有撑住又倒了下去。 头疼的感觉再度袭来,他忍不住嘶吼出声:“啊……” 从未见过南宫雷鸣这个样子,梁安琪害怕极了:“雷鸣,你怎么了?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求求你,雷鸣。” 闭了闭眼,待疼痛缓解后,南宫雷鸣才再度睁开眼,里面一片疲倦:“我没有装,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我被雷霹了,记忆只停留在二十二岁。” “什么?”梁安琪惊愕万分,差点儿从床上掉下去:“失忆?” 南宫雷鸣轻轻点点头:“是的,后面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我是安琪啊。”梁安琪快崩溃了,难怪他一直不回家。 原来是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安琪?”南宫雷鸣喃喃重复着她的名字,脑子里一片空白,搜索不到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是,我是安琪,我是你的妻子,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她叫小蕊。她每天都盼着你回家,雷鸣,你再好好想想,你一定可以记起我们的。”梁安琪紧紧握着他的手,满怀希冀。 对她说的,南宫雷鸣没有半分印象。 但他想起了南宫萧谨对他说的话,他抛妻弃子,出轨,另娶他人。 就是她吗? 安琪? 他们的婚姻不受祝福? 不然,他病得这么重,老爷子都不让她来看自己。 哎,他之前到底造了多少孽? 或许,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于这个女人,他毫无印象。 这几天他脑海里一直浮现一张女人的脸,很模糊,但他可以肯定,不是眼前的女人。 震惊过后,梁安琪很快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没关系,你不记得,没关系,我都记得,我会把我们一起经历的事全都告诉你。” 第325章 难以回答的问题 梁安琪进去有两个小时了,郭碧侠知道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说了。 她心情很复杂,抬头看向南宫萧谨。 他戴着面具,外人轻易窥视不到他的内心。他站得笔直,如同一名忠诚的卫士。 郭碧侠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他心里有放不下的恨,更有一份善良冲击着他。 他无法原谅父亲对母亲的背叛,同时也不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于是,他带梁安琪来了,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 他知道二先生时日无多了,他不想原谅他,只能做这种的安排。让梁安琪告诉他一切,后面的事怎么发展,他也算没有遗憾了。 一路见证他的成长历程,郭碧侠知道他要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哎,他果然不是表面看的这么冷酷。藏在他冰冷外表下的是一颗比任何人都火热,善良的心。 古月红不受约束,她才不管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 她随意走动,见南宫萧谨在,立刻跑过来:“阿萧,你在这里做什么?” “咦,你们这是怎么了?”古月红绕着南宫萧谨和郭碧侠转了一圈,眉头微蹙。 她闻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息。 郭碧侠不知该怎么回答古月红,她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别人越是不让她知道的事,她越要知道。 这个家除了老爷子,就她知道梁安琪的真正身份。这么算起来,古月红是梁安琪的姨妈,如果让她知道这层关系,家里必会再度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古小姐,厨房来了一名意大利厨师,她做的甜点特别好吃,你要不要尝尝?”郭碧侠转移话题。 瞪了她一眼,古月红丝毫不给面子:“你想支开我吗?” 她直接用话打了郭碧侠的脸,让她无话可说。 在这大宅里,连老爷子都要让她三分,一个小小管家竟想套路她,门都没有。 不想让她知道是? 好啊,她还就要知道了。 郭碧侠无话对答,气氛陷入尴尬。 古月红谁都不怕,就是有点稍稍在意南宫萧谨对自己的态度。 她也没有更过激的行为,只陪着他默默地等。 她不傻,一来就看清了,他们都在守着这门里的人。 很重要吗? 有点意思。 见古月红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郭碧侠吓了一大跳,不行,不能让古月红和梁安琪碰面,否则就糟了。 古月红天生叛逆,她已经阻止不了她了。 现在只有请老爷子出面,看看能不能作用了。 郭碧侠匆匆离开,去找老爷子。 一听情况,老爷子双眼涂上担忧,却没有立刻去。 “老爷,你快去看看,我怕……”有些话,她不好说。 “我如果去了,就更让月红起疑。她或许一时会卖我的面子不插手,但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不会善罢干休。”老爷子满脸凝重。 南宫萧谨知道她们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在此时带梁安琪回来? 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嫌这个家不够乱? “还是老爷考虑得周到。”郭碧侠垂下了头,她确实是太着急了。 但梁安琪已经进去很久了,随时会出来,二少不离开,古月红一定不会走的。 她的念头刚起,老爷子淡淡开口:“你去把阿萧叫来。” “是,老爷。” 郭碧侠一开口,南宫萧谨就知道她的用意,没有过多考虑,立刻跟她走。 古月红这个人太邪门,太难缠。更糟的是他现在还不能正面得罪她,暂时避开不失为上策。 见南宫萧谨要走,古月红立刻巴上来,笑得一脸讨好:“阿萧,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去看看老爷子。” 南宫萧谨抿唇不语,古月红天生反骨,别人越是不想让她做的事,她偏要做。 淡淡睨了她一眼,迈开步子往前走。 南宫萧谨冷漠的眼,却令古月红血脉贲张。 她好喜欢他这副样子啊,又酷又帅又禁欲,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扑倒。 来到老爷子的住处,他正在茶室泡茶。 古月红会跟来在老爷子的意料之中,他将刚刚冲泡好的茶倒入杯子里,淡淡地招呼:“月红,你来得正好,尝尝我泡的茶。” “好啊。”古月红毫不拘谨,挑了张看得比较顺眼的沙发坐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微微蹙眉:“这茶不好。” “哦?”老爷子轻问:“这是我重金购买的大红袍。” “不好喝。”古月红重重将茶杯放下,任由珍贵的茶水溅了出来,她嫌弃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我还是喜欢喝咖啡。”古月红不会喝茶,她嫌茶太淡太咸,不如咖啡浓郁,香气袭人。 老爷子也不生气,对郭碧侠说:“给古小姐煮杯咖啡。” “是,老爷。”郭碧侠匆匆离去。 “阿萧,你也坐,喝点什么?”老爷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问。 “茶。”南宫萧谨在老爷子身边坐下,刻意与古月红保持一定的距离。 古月红不傻,她自然看得出来南宫萧谨的心思。 但她不动声色,任由他去。 毕竟在老爷子面前,她也不敢太放肆。 她是不拘小节,可以只求自己快活,其他不管不顾。可南宫萧谨不是个轻易令人捏圆搓扁的人,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惹急了他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老爷子放下茶杯,给南宫萧谨倒了一杯。 礼貌道了声谢,端起来像老爷子一样轻啜了一口。 古月红问:“好喝吗?” 南宫萧谨知道对付她不能一味冷漠,否则,她一定会弄出一些事让你在意他:“嗯,清香甘冽,回甘无穷。” “为什么我喝不出来?”古月红蹙眉,明明是从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 这样的问题谁都回答不了,这是个人的品味问题,亦是习惯,是修养。 南宫萧谨不回答,古月红转向老爷子:“你说说看嘛。” “呃……这个是个人的喜好问题,没有对与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老爷子轻咳了两声,和古月红说话很费劲。 她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他常常觉得自己在哄小孩子。 “哼。”不满意他的回答,也挑不出毛病,只能任性别过脸去。 三个人的空间任沉默漫延,老爷子和南宫萧谨喝着茶,古月红眼睛四处乱瞟。 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找阿萧有事吗?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我在场不方便?” 在南宫萧谨面前,她不想唤他煌哥哥,那样显老了两个辈分。 她可是年轻成熟的小姐姐呢,她想要和南宫萧谨去环游世界呢。 坐着她的豪华游轮,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过一段神仙般无忧无虑的日子。 古月红就是这样,有什么事从不憋在心里,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没什么大事,就是公司的一些问题,我怕你听了犯困。”老爷子淡淡地说。 古月红双手托腮,眨巴着妩媚的大眼睛:“你们说嘛,实在太无聊了,我会自己找乐子的。” 当她真蠢吗? 她只是不愿意戳穿他们而已,看来秘密还在那间房间里。 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这漫漫人生啊,过得太快也不好,有些事呢,就像茶,要细品才会品出味道。 活了这把年纪,说她什么都不懂,那是肯定是骗人的。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天真无邪,可以迷惑别人,又可以迷醉自己。 她为什么能这么年轻啊? 第一要归功于她的秘方,第二就是心态了。 “阿萧,这次的收购案谈得怎么样了?”老爷子从善如流,开始和南宫萧谨谈公事。 两人男人说起公事滔滔不绝,一开始古月红还有点兴趣,随着时间流逝,她开始犯困,最后撑不住,头一歪,睡着了。 第326章 你不可以去 看着突然睡着的古月红,南宫萧谨微微蹙眉:“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她的咖啡里加点药而已。”老爷子并不否认。 “不怕她发现?”她医术那么高,不会连这一点都发现不了。 老爷子摇了摇头:“她一向自负,不会往这方面想。她最烦别人谈生意,她每次听都犯困。” “你还真了解她。”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 人是他带回来的,他不能将这烂摊子丢给老爷子。 “我们换个地方说说。”老爷子站了起来,就算给她下了药,他也不敢保证她是真的睡着了。 南宫萧谨站起来:“不必了,我马上把她送走。” “阿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可以跟我说,或许我能帮得上忙。”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混沌的眼底满是担忧。 “没事。”南宫萧谨知道瞒不住老爷子,但有些事,他不想亲口说。 “唉……”幽幽叹了一口气,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我是你爷爷,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帮你的。” 老爷子这话很暖心,南宫萧谨不敢深想。 转身走到门口,顿住脚步说:“我会尽快将她弄走的。” 趁着古月红被老爷子绊住,南宫萧谨回到南宫雷鸣的房间敲响了房门。 里面不开,他用脚去踹。 梁安琪吓了一大跳,脸色惨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她不可能在这里一直陪着南宫雷鸣,趁南宫萧谨还没破门而入,她紧紧抓着他的手:“雷鸣,你失去了记忆,可能一夕之间难以接受我说的话。没关系,你慢慢想,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一定会记起我和小蕊的。雷鸣,我得走了,我在蕙心医院等你。” “砰”地一声巨响,门被踹开,撞上墙壁再弹回来,惊得人心魂都颤了几颤。 南宫雷鸣奋力爬起来,他现在脑子很乱,怒气上涌,忍不住大声怒吼:“你想干什么?” 南宫萧谨不理会他,冰眸看向梁安琪:“走。” 梁安琪满脸惊恐,本能摇了摇头,随即站了起来,依依不舍看向南宫雷鸣:“我等你。” 她知道自己呆得时间太长了,南宫萧谨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别走……”他平时总是一个人呆着,没有记忆,加上病重,这种感觉就像黑洞吸走了他的灵魂。 他害怕又不知所措,浑浑噩噩。他有很多问题,很多疑惑,却无人替他解答。更甚者,他没有获得太多的关心。 老爷子是给他请了最好的医生和看护,但也仅此而已。 人生走到尽头,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亲情呵护。 这个女人他是没有印象,但他可以感受得到,她是真心爱自己的。 她眼里的惊恐和爱意不会骗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动情,不像编故事。 他虽还记不起来,但他想和她多呆一会儿,陪他说说话也好。 梁安琪泪如雨下:“对不起,雷鸣,我不能留在这里陪你,我是不受欢迎的人。雷鸣,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来找我们。” “走。”南宫萧谨忍不住又发出一声怒吼。 “是。”梁安琪十分委曲又不舍,掩面匆匆离开。 南宫雷鸣想追上去,却浑身无力,从床上掉下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南宫萧谨觉得好讽刺。 他们果然是真爱呢,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仿佛他才是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 见南宫雷鸣掉下床,梁安琪惊呼一声要上前扶他,南宫萧谨一把拉住她往外扯。 古月红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他可没时间陪他们在这演戏。 “雷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梁安琪不敢挣扎,只能任无助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将梁安琪拖出来,南宫萧谨让司机送她回去。 梁安琪一个劲地追问:“二少,求求你告诉我,雷鸣是不是还有其他问题?他病得那么重,不像仅仅失忆那么简单。” 南宫萧谨冷笑:“跟他单独呆了几个小时,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你最想要的还是刺激他的记忆,让他尽快回去?” 被南宫萧谨说中一半心事,梁安琪低头敛眉,随即又抬起头来:“二少,你也有心爱的女人,也肯为她付出一切,你应该能懂我的感受。是,以前是我不好,我下贱,我无耻,我情不自禁破坏你的家庭。我是罪人,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谅。我落到今天这一步,大概是上苍对我的惩罚。但雷鸣现在是我的丈夫啊,我们结婚也有二十年了,我只想知道他现在的病情,就这么难吗?” 梁安琪越说越委曲,最后声嘶力竭地吼。 南宫萧谨不想再看到她,对司机说:“把她送走,立刻。” 说完,半秒都没有再停留,大步进了屋。 梁安琪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司机好心要扶她,她冷冷瞪着他:“不用。” 做了几个深呼吸,极力平复自己的思绪,梁安琪维持着仪态,转身钻入车里。 她还会再回来的,一定会。 …… 翌日,沐冰送来了解沼气的药。 南宫萧谨立刻抓起车钥匙,就要自己去。 沐冰阻止了他:“二少,让我先去探探路。这药是可以解沼气,但迷雾森林太危险了。古月馨用毒的手法世上一流,这么多年来求毒,求药的人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人能进得了迷雾森林,想必里面一定机关重重。” “你是怎么把灵溪送进去的?”这件事他一直没有细问。 沐冰如实回答:“近几年来,古月馨放开了一个出口,专收一些中了奇毒或患了疑难杂症的人。迷雾森林的出口有个小木屋,将病人放在里面,如果古月馨想救,就会带走,留下一条字条说明来接的时间。反之,人会继续留在那里,家属一定要立刻接走。如果一直强求,激怒了她,她会出手杀了病人。” 听完沐冰的解释,南宫萧谨沉默了。 看来这个迷雾森林真是个龙潭虎穴,外面这层沼气就这么难解,里面必是机关重重,九死一生。 可是,简灵溪是为了救他,才下毒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一定要救她。 “我必须亲自去。”南宫萧谨口吻坚定,不容人置疑。 “二少,你要三思啊。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替小姐想想。”沐冰真的不想搬出小姐,但此时除了她,谁都阻止不了他了。 提起她,南宫萧谨沉默了,刚毅的轮廓镀上冷酷的寒光。 沐冰紧张看着他,迷雾森林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不能让二少去。 “你先出去。”南宫萧谨冷冷地说。 沐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南宫萧谨这么说,就是下定了决心要去。 “嗯?”沐冰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南宫萧谨眼中寒气森森。 “二少,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去过一次,比较熟悉。”沐冰垂下头,既然他阻止不了,就誓死相随。 原本他想让沐冰留下来做其他事,但他态度如此坚决,他若不答应,他也会悄然跟随。 与其如此,倒不如俩人一起去,配合默契,能减少危险。 “好。”南宫萧谨点点头,沐冰面露惊喜:“我马上去准备。” 沐冰走后,南宫萧谨接到了梁安琪的电话。 “你还没有出发去迷雾森林,对不对?”梁安琪开门见山。 “什么事?”南宫萧谨亦很直接,他和梁安琪没什么可谈的。 “如果是灵溪在里面,我可以负责将她安然带出来。我要雷鸣回到我们身边。”知道南宫萧谨不耐烦,梁安琪亦不罗嗦。 第327章 求来的机会 带梁安琪去大宅见南宫雷鸣,他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良心,背叛了妈妈。 他不会再贪生怕死而跟梁安琪做任何交易,南宫萧谨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梁安琪急得不行,拨了一遍又一遍,电话一通他就挂掉,最后索性关机。梁安琪心很慌,见面时她处在震惊和悲伤中,无暇顾及太多。 现在回想起来,南宫雷鸣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她医术学得不是很好,但仔细帮他看看,还是可以看出端倪的。 南宫萧谨一直不接电话,还直接关了机,她该怎么办才能接触到他? 南宫萧谨和沐冰全副武装驱车来到城东,这是一片原始森林,古树参天,雾霾笼罩,有几缕阳光倾泻而下,斑斑如梦编成一张诡异的网,沉沉压在头顶。 这里从表面上看跟普通的原始森林没有任何不同,慢慢往里走,会看到一间屋子。 普通的小木屋静静矗立在一隅,在寻常之处会很不起眼,但在这里显得弥足珍贵。 因为既能遮风挡雨,又能躲避野兽的侵袭。 沐冰在面前开路,毕竟知道这里的人极少,能进到这里来的更多。原始森林,荆棘密布,每走一步,都有可能被割伤。 在沐冰的披荆斩棘下,他们来到小木屋前。 南宫萧谨问:“就是这里?” “是。”沐冰上前推开屋门,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些水跟干粮。 离小木屋不远,有一片一眼望不头的沼泽地。 上面的沼气就是这迷雾森林的第一道天然屏障,南宫萧谨取出用梁安琪给的药方研制的药丸,刚要服下,一道急切地声音传来:“等一下。” 沐冰快速凝神,进入备战状态。 梁安琪跑得满头大汗,匆匆而来:“等一下,二少。”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梁安琪的身体状态很糟糕。 如果她想保住孩子,就该控制情绪,卧床静养。 南宫萧谨不理会她,侧过身去。 梁安琪急切地说:“就算你们避过了沼气,也躲不过里面的机关。” 古月红和梁安琪都提过,南宫萧谨也相信里面会有所谓的机关。但不闯一下,他不会死心的。 “二少,或许你艺高人胆大。但这迷雾森林存在几十年了,你可有听说过谁进去了,能全身而退的?”梁安琪气喘吁吁。 “这不关你的事。”南宫萧谨冷冷地说。 梁安琪喘着粗气:“我知道你恨我,我做过些什么,我承认。我不后悔也不想忏悔,我的人生一直都是自己做主的。我想再争取一次,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 怕南宫萧谨不给她机会,梁安琪急说:“这森林里机关重重,越往里走越危险。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救灵溪。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到了迷雾森林,但她和我做了交易,要保住我的孩子,我们的交易还没有完成呢,她不能言而无信。” 情急之下,梁安琪说的话颠三倒四,怕南宫萧谨生气,她补充了最后一句:“你知道我的身份,这世上大概只有我能安然无恙进出迷雾森林了。我可以帮你把灵溪带出来,只希望你能让雷鸣回到我身边。二少,我们都有彼此在乎的人,为什么不合作?扬长避短。” 梁安琪屡次要求南宫萧谨都不同意,迫不得已,她今天追到了这里来了。 可任凭她好话说尽,南宫萧谨仍相当固执,不肯和她做交易。 她能理解他的坚持,跟她合作明明是最优的选项,他却要硬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只因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他认为跟她交易等同于背叛他妈妈。 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也不同。 她之所以放下尊严和面子,还不是因为私心? 人性是相通的,不同的是看你怎么做。 沐冰是很赞同梁安琪的提议的,但他不敢说。 “我再告诉你们一点,这沼气是会随着时间和气候的变化而变化的,清晨和傍晚的解药都不尽相同。”为了取信于他们,她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南宫萧谨寒眸如刀:“你没有给出真正的配方?” “不,我给了。但我已经很久没来了,任何事物都是会改变的,我也不能确保以前的配方还适合现在。”梁安琪说得坦诚。 “你……”南宫萧谨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二少,你应该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如果就此丧命,你也会有遗憾的,是不是?”梁安琪继续说服,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沐冰不敢多言,心里却相当着急。 南宫萧谨浑身散发着冷凝的寒气,连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四目相对,梁安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没有简灵溪,她或许真的无法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没有这个孩子,小蕊也难以得救。 南宫雷鸣生死未卜,看他的样子像是得了重病。一家人全出了事,她一个人岂能独活? 趁现在还有一丝挽救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把握住。 “二少……”沐冰知道这里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还是忍不住开口。 南宫萧谨冷冷瞪向他,沐冰勇敢迎向他含霜的眸子:“二少,就让她进去。二少夫人现在情况不明,就算我们能顺利进去,也未必能将她平安接出来。” 这里危机重重,处处是陷阱,前路未卜。 正如梁安琪所说的,他们还有好多事没做。 救人固然重要,赔上自己的性命还是有些不值。 沐冰都在替自己说话,梁安琪眼中绽出希冀。 南宫萧谨抿唇不语,没有拒绝亦没有答应。 梁安琪知道他还在挣扎,他还无法彻底放下对她的仇视和偏见。 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南宫萧谨妥协了:“好,你去。” “你答应了?”梁安琪喜出望外,进去对她而言亦是件万分困难的事。可相比和南宫雷鸣就此离别,她还是愿意一试。 “嗯。”南宫萧谨看向她,目光中流露着坚定。 他一向说一不二,一诺千金。 梁安琪深吸一口气,望天溢出一抹释然的笑,唇角上扬,泪却自眼底滑落:“二少,放心,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完,梁安琪毅然决然往后前。 她什么都装备都没带,更没有见她服用任何东西,就这么大步进入沼泽。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梁安琪站在沼泽上,任由身子往下沉。 若非知道她就是从迷雾森林里出来的,他们都要怀疑她是要自杀。 南宫萧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明白了,那就是个机关。 所谓的沼气亦是一种掩护,更是进入迷雾森林的第一道机关。 这道机关设计得相当巧妙,一般人猜不到。 眼睁睁看着梁安琪慢慢往下沉,终至消失不见。 就连见识甚广的沐冰都被这一幕惊呆了,那片沼泽他去过,是真的沼泽,而且特别软。若不是他功夫好,跑得快,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眼前的一幕着实出人意料,但他们都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是漠然的。 只是,接下来的异常难熬。 …… 沼泽下面是一座位于地下的城池,当梁安琪着地,立刻有两名女子拿刀抵着她的脖子,怒喝:“竟敢擅闯老夫人的清静之地,活得不耐烦了吗?” 梁安琪无畏无惧,面容冷凝:“我要见老夫人。” “哼,老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一名女侍喝道。 闭了闭眼,梁安琪坚定地说:“麻烦你们通报一下,就说古静求见。” 第328章 仗着被宠爱 一听她报出名字,侍女不敢大意,立刻去报。 很快梁安琪被带到一个大厅里,这里布置得古色古香,是民国时期的风格,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 梁安琪四处看着,眼眶微微湿润。 二十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像是老样子。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枣红色功夫服,双鬓斑白的女人疾步而来。她身手矫健,健步如飞,看上去十分健康,面容刚毅,不苟言笑,看上去十分严肃,甚至有些吓人。 “你怎么来了?”红缨冷冷地问。 梁安琪深吸一口气,朝她深深一鞠躬:“红姨,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你已经和这里彻底脱离关系了,就不应该再回来。”红缨满脸严肃,看不出情绪起伏。 “是,我知道,是我伤了母亲的心,辜负了她的期待。我不孝,我自私,我不应该回来,更没有资格求她原谅。对不起,红姨,我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请你帮帮我。”梁安琪笔直跪下,膝盖着地发出巨响,听着都疼。 “二十年前,你毅然决然,毫无转圜的余地。既然做了选择,就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快走,来人,送她出去。”红缨不为所动。 她个性刚正不阿,不管任何事说到就要做到。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两名侍女立刻上前,按住梁安琪的肩膀,欲将她拖走。 梁安琪没有说话,没有求饶,只是,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额头冒着冷汗,随时会昏过去。 她一言不发,红缨倒是有些心软了:“你怎么了?” “我怀孕了,但这一胎很难保住。”梁安琪实话实说。 “你想让家主替你保胎?”红缨问。 梁安琪摇了摇头:“不,家主前几天救了一个女孩子,她叫简灵溪,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为她而来?”红缨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是,我要将她带出去,她可以帮我保胎。”有些事不便说得太清楚,她对不起这里的人,也没有脸见她们。 她只想悄悄带走简灵溪,完成与南宫萧谨的交易。 红缨沉默了,刚毅的眉毛蹙成一座小山。 当年她为了能跟南宫雷鸣在一起,和家主决裂,脱离母女关系。 她们发誓此生再不相见,事隔二十年,她却为了一个外人闯入这里,破坏自己的誓言。她本应立刻将她赶出去,任她自生自灭。 可她看上去十分虚弱,摇摇欲坠,不用把脉也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很糟糕。、 她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生气她的自私和任性,却也不舍得看她吃苦。 如果她呆在古家,就是古家家主,高高在上,与所有权威之人平起平坐。可当初她不听劝,任性自私地选择了什么爱情。 不管不顾,现在的苦果就应该由她承担。 “简灵溪由家主亲自治疗。”红缨直接说。 梁安琪瑟缩了一下,她虽下了决定,执意而来,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去见母亲。 当年,她狠狠伤了她的心。 如今她还没有脸见她。 “红姨,你能不能告诉我,简灵溪怎么样了?”关于简灵溪的事,她一无所知。 “不知道。家主的规矩,你应该还记得。她救的人,从不让别人插手。”红缨走上前,手搭在梁安琪脉博上,细细感受她体内的奇经八脉。 眉头越蹙越紧:“你怎么把自己折腾顾这个样子?” 梁安琪露出虚弱的笑:“红姨,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 红缨脸色一紧,冷冷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死在这里,破坏了这里的名声。” “是。”梁安琪不怎么认真地应着,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多年不见,她还是老样子,面冷心热。 被梁安琪看得浑身不自在,红缨轻咳了两声:“你们先下去。” “是。”两名侍女不敢违抗她的命令,退了下去。 梁安琪激动上前,握住红缨的手,满脸感激地说:“谢谢你,红姨。”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可没帮你什么。”红缨傲娇地别过脸去,眼角却不自觉抽搐了下。 “红姨,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很疼我,拿我当亲生女儿。是我不好,我既辜负了母亲的期待,也对不起你的厚爱。”说起以前梁安琪言语间尽是愧意,实际上她并不后悔。 如果她选择当古家家主,就要一辈子呆在这阴暗湿润,暗无天日的地方终生与毒物为伍。 她很清楚自己的个性,她不适合这样的日子。 她向往阳光,向往自由,更向往一段甜蜜的爱情。而她很幸运,因为她都得到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那样选择。 红缨嘴硬心软,她看着梁安琪长大,她是长老,是古姓旁枝,终身未婚。从小她就细心教导着梁安琪,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般看待。 她二十年前的决定确实让她很失望,也重伤了家主的心。 但她此时求上门,身体状态这么差。要她将她赶出去,她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见红缨脸色有所缓和,梁安琪忙往她身上凑。红缨个性刚硬,黑白分明,但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软。 对她的撒娇没有抵抗力,二十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梁安琪整个人软软靠在红缨身上,苍白的脸色使她看上去孱弱无依又楚楚可怜:“红姨,你就告诉我,简灵溪怎么样了?” “她……”红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红缨这个人心直口快,没有花花肠子,更不会拐弯抹角,如今说话吞吞吐吐,必是有所顾虑。 “红姨,你求求你了,我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了,简灵溪对我很重要。”这下子梁安琪真的急了,她来这一趟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是无功而返,她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不仅是见不到南宫雷鸣,她的身体也需要简灵溪的照料。 忍了又忍,红缨还是问:“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年龄也不适合,为什么要冒险怀孕?” 紧咬下唇,梁安琪一脸悲伤,泪悬在眼眶,泣然欲泣:“小蕊得了很严重的白血病,必须换骨髓。南宫家不肯出手帮忙,我只能自己冒险。小蕊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失去她。如果她活不了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没想到梁安琪到了这把年纪了,还如此任性。 她该说她什么好呢? “红姨,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简灵溪关系到我们一家四口的命啊,如果不是事态严重,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啊。”梁安琪苦苦哀求。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红缨满脸冷肃。冷硬的眼眸瞪着她,复杂的情绪淌过。 有同情,有心疼,有懊恼,更多的恨铁不成钢。 她在毒物中长大,怎么就长了一个恋爱脑,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平凡小女人? 二十年前,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二十年后,她为了孩子,宁可牺牲自己。 她这样任性,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可知道生她养她的母亲会有多难过? 红缨一言不发,梁安琪“扑通”一声,再度给她跪下:“红姨,求求你了,哪怕让我见见简灵溪也行啊。” “你没有说实话。”红缨直接指出。 表情一僵,梁安琪垂首敛眉,做出虔诚哀求的姿势。 “我说的句句属实,若非走投无路,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清静。红姨,简灵溪不是犯人,是迷雾森林要救的人,让我见见,没有违反规矩。”她不能说出南宫雷鸣的事,若让她们知道他对她不好,她们不会放过他的。 第329章 心软就输了 纵然二十年没见了,红缨还是看得出来梁安琪在隐藏些什么。 对,她没有说谎,只是隐瞒。 她身体这么差,还怀着孩子,一个人冒险前来,不用说也知道跟那个男人有关。 “她自己服了假死药,却跟她体内的毒有冲突,变成另一种剧毒。若不是家主竭尽全力救治,她早就死了。”红缨如实相告,她知道自己不说,梁安琪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这么严重?”梁安琪吓了一大跳,连家主都解不了的毒,这世上恐怕无人可解了。 “是。”红缨郑重点头:“你让外面的人先回去,离家主限定的时间还有一周。不管能不能救活,期限一到家主都会把人送还的。” 红缨直接拆穿了梁安琪的谎言,迷雾林木是她们的地盘,她还不至于老糊涂到有人闯入而不知道。 梁安琪脸颊微微发红,她太久没来了,疏忽了太多。 “红姨,我……”梁安琪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确实又一次欺骗了她们,不管有什么理由。 “回去,别再来了,这次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红缨别过身去,背挺得直直的。 “红姨……”梁安琪知道这么要求,太为难她了,但没有见到简灵溪,她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南宫萧谨对她成见很深,若不带点证据回去,空口白齿,她怎么跟南宫萧谨解释简灵溪的情况?他肯定不会履行承诺。 而且,哪怕为了她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确保简灵溪平安无事。 “别再得寸进尺了。”红缨声音变冷,寒气森森。 梁安琪双手撑地,艰难站了起来,小腹传来阵阵坠痛,她摇摇欲坠:“对不起,红姨,但我不能走。” “你……”红缨霍然转身,却见梁安琪额头密布着斗大的汗珠,脸色更是白如纸。 支撑不住梁安琪整个人往前倾,红缨伸手扶住了她,有些心疼,有些为难:“你这又是何苦呢?” “红姨,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很任性,也很逞强,一旦认定的事必须要做到。你怀疑我,我不会怪你。天地可鉴,我真的是为了我的孩子。现在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哪怕要拿我的命去换,我也不会犹豫一下。”梁安琪说完,昏倒在红缨怀里。 …… 梁安琪幽幽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她之前的房间里。 这里一点都没有变,还是粉色系的公主风装饰,连床头的娃娃都没有丢掉,还是她最爱的那一只。 抓起那一只自己亲手缝制了小衣服的芭比娃娃,梁安琪眼眶泛红,泪意在眼底一点点凝聚。这里的整体风格跟上面的古家大宅是一样的,民国时期的宅子,全红木的家具,虽都价值不菲,但她不喜欢。 她偏偏喜欢纯现代的西式公主房,在她十岁生日那天,家主送了她这么一间房间。布置得如梦似幻,跟她想象中的公主房一模一样。 由于迷雾森林的特殊地理位置,要将这些东西运进来就不是件易事。更别谈这些东西都是千挑万选的,从国外空运来的。 那是在三十几年前啊,简直不可思议。 家主为她费心费力,只想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 从小到大,家主为她破坏了许多家规。 不仅没有送走她,亲自教导她,还纵容她的任性,让她可以悄悄溜出去玩。 因为有家主的宠爱,她一直过得很幸福。直到遇见南宫雷鸣,她生命里的劫。 一向没有拒绝过她任何要求的家主,对她大发雷霆,甚至让她二选一。 当时她也很痛苦,很震惊,为什么她不能二者兼得? 亲情和爱情一点都不冲突,为什么要让她选? 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家主和老爷子的关系…… 可她还是很任性,不撞南墙不回头。 彼时她还年轻,不懂家主的感受。当她生了孩子,成为人母时,她才明白家主当时的割会舍有多痛? 只是,她没有机会了。 当她选择南宫雷鸣时,就再无法回到家主身边,承欢膝下了。 红缨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碗药,放在床头柜上:“趁热喝了,这是保胎的。你这胎怀相很不好。” “谢谢你,红姨。”梁安琪端起碗药,不顾烫嘴,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红缨看了眉头深锁,她虽是古家的孩子,自幼便学习医术。但她并不喜欢中药,更怕苦。 虽然她天赋很高,却不是发自真心的喜欢,有些需要亲身尝试的东西就学得很痛苦。 后来家主心疼她,更是纵容她去学了医护。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她竟能这么从容地喝药,真是远超出她的想象。 看得出了红缨眼里的震惊,梁安琪一边喝着,一边淡淡地说:“这孩子不单单是一条人命,它关系到我们一家四口,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都要保住它。” “哎……”红缨幽幽一叹,她没有生养过,不能完全体会她的感受。 见红缨心软,梁安琪趁机说:“红姨,你就让我见见简灵溪,我保证,我只要见她一面,不会对她做任何事。”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固执。”红缨继续叹息,梁安琪看得出来她已经妥协了。 “谢谢你,红姨,你对我还跟以前一样好。”梁安琪十分感激,若非现在不能乱动,她一定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就因为身边的宠爱和纵容才养成了她自私任性的个性,她感激她们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付出。 红缨脸色一沉,她似乎又纵容她了。 当她离开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不能再回来,如今她不但回来了,她没有马上赶她走,还要帮她。这真的严重违背了她的原则,可事到如今,她又能怎么办呢? 怕红缨反悔,梁安琪悄悄下了床,每一个动作都是放慢的,小心翼翼,唯恐孩子出事。 她脸色苍白得令红缨心疼,任她撒娇般挽住自己的手臂:“红姨,现在就去,好不好?” 咽下叹息,红缨扶着她,慢慢走向简灵溪居住的房间。 简灵溪的客户离家主的房间不远,仅隔了一条走廊。梁安琪伸长了脖子往房间的方向看,眼底满是愧疚。 “走。”红缨看出了她的心思,但家主是不会出来见她的。 有人闯入地下城池,家主必是第一时间知道,她到现在都没有出面,自然是知道谁来了。 没有派人来给她任何消息,也是默许了她的做法。 家主了解她们每一个人的个性,知道她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她之所以敢带梁安琪去见简灵溪,也是基于这点笃定。 不管之前说了多么绝情的话,毕竟,血浓于水。 梁安琪是家主一直呵护在掌心里的宝贝,她一直都很牵挂她。 推开房门,梁安琪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简灵溪。 她慢慢走近,在她身边坐下,仔细看着她的脸。 简灵溪就像睡着了一般,从外面上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皮肤晶莹剔透,长长的睫毛如扇般铺展着,恬静安然,如同睡美人等待王子吻醒。 知道她听不到自己说话,梁安琪还是忍不住轻声呼唤:“灵溪,灵溪,你醒醒啊。你只是向我请了假,怎么一直不回去?你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你要帮我保住这个宝宝的。” 简灵溪一动不动,亦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变化。 梁安琪又说了好多话,喃喃自语,诉说着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身体变化。简灵溪听不见,可红缨听进了心里,不禁微微抽疼。 第330章 为爱刚强 红缨没有催促她,任由她向简灵溪诉说自己近日来的委曲和辛酸,听得她也是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很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她。 过了半晌,梁安琪才红着眼眶抬起头,双手撑着床沿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向红缨:“红姨,简灵溪能醒过来吗?” “我不知道,她身上有好几种毒,情况特别复杂。如果不是家主亲自出手,我也无能为力。”红缨是古家长老,也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用毒,解毒的高手了,她都说出了无能为力,看来简灵溪的情况不容乐观。 梁安琪眉头蹙得紧紧的,没有简灵溪的帮忙,她真的很难顺利产下这个孩子。还有她没有筹码,南宫萧谨也不会让她再见雷鸣的。 “你快走。”红缨催促着:“今天的风向不好,到了夜晚沼气的毒性比平时重十倍。你是从小体内就有了抗体,一般的沼气伤害不了你。但你现在怀着孩子,体质变差,抗体也减弱。一个弄不好,很可能伤及根本。” 这一点梁安琪何尝不知道呢?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要她就这么放弃,她真的办不到。 而且,回去之后,见不到雷鸣,孩子也难保,小蕊的病情反复,光是这种折磨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红姨,求求你了,你想想办法,好不好?简灵溪此时的性命与我绑定在一起,她醒不来,我也活不了了。”梁安琪强人所难,苦苦哀求。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是学医的,这些基本的常识应该有。”多年未见,她的个性还是没变。 只求自己高兴,将责任强加于别人身上。 “对不起,红姨。”梁安琪也知道红缨已经尽力了,她不该再强人所难了。 她已经和这里脱离关系了,如今又强求而来,她没有立刻将她赶走,还让她来见简灵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再胡搅蛮缠,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梁安琪退后几步,对着红缨深深一鞠躬:“谢谢你,红姨。对不起,让你为难和操心了。” 临走前,拿出手机,对着简灵溪拍了几张拍照。 “我先走了。”梁安琪大步往前走,不再回头。 当她到了机关处,就要往上升时,红缨唤住了她:“等一下。” 梁安琪面露惊喜,以为她要帮自己,红缨从外衣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梁安琪:“这里有一颗续命丹,若你生产不顺时,服下它可保你一命。” 看着那个精致的药瓶,梁安琪不愿意去接。 她知道这颗药有多珍贵,更重要的是,她心底忌讳。 她一点都不想用到这颗药,她要他们一家四口平平安安,幸福快乐在一起。 然,理智上她很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挣扎半晌,她还是收下了红缨的药:“谢谢你,红姨。” 手里紧紧攥着药瓶,她知道这不是红缨给的,是她的母亲,古家家主给的。 离开的最后一刻,梁安琪四处张望,她有种感觉。 母亲一定在看她,她就在某一个角落里悄悄看着她。 心里像塞了块海棉,闷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母亲自幼将她捧在掌心里长大,她却为了爱情变得自私自利,等待拿刀往她心上砍。 如果还有来世,就让她当她母亲。 让她用自己的爱去赎罪。 越想越悲伤,压抑不住的酸楚化作泪,汹涌往下淌。 梁安琪就地跪下,朝着母亲房间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跟着站起来,进入机关。 …… 当她重新回到地面,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森林里雾霾重重,视线极度不好。加上似乎快下雨了,天压很低,闷得人快透不过气来。 见她上来,南宫萧谨顾不得许多,匆匆上前,急问:“灵溪呢?” “她还没有醒。她服用了假死药和她体内的剧毒相冲,产生了另一种毒,情况很复杂。不过,你放心,既然家主将她接进去就一定会好好治疗她的。”怕南宫萧谨不信,梁安琪拿出手机,将自己刚刚拍的照片和视频给他看。 看着照片是如同睡美人般的简灵溪,南宫萧谨一颗心揪着疼。 她在身边时,他没有好好照顾她。 好几次让她为自己为涉险,差点丧命。 这一次她会服用假死药也是因为他,她要找到潜藏在他身边的凶手。 越想越愧疚,越想越心疼。 南宫萧谨戴着面具,外人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 可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悲伤,让人轻易感觉得到。 梁安琪才不管南宫萧谨的情绪,她冒了这么多的风险,克服了重重困难和心理障碍才取来了消息,一定要物有所值。 “二少,现在可以让雷鸣跟我回家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饱含希冀。 南宫萧谨冷冷看着她:“你可以去问他,他愿不愿意跟你走。” “你怎么能过河拆桥?”梁安琪震惊了。 “请你搞清楚,不是我求你去的,是你自己求着我要去的。”南宫萧谨毫不客气,用话“啪啪”打了她的脸。 没想到南宫萧谨会翻脸不认帐,梁安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忙稳住心神:“二少,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有契约精神。如果不是你能这么容易得到简灵溪的消息吗?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闯一闯,看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没错,她确实帮了他一个忙,但这并不是他要求的,是她自己求着要去的。 “二少,过往的恩怨提得太多也没意思了。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对我有好感,我也不让自己变得那么卑微去讨好你。我履行了自己该做的,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不要让人看了笑话。”梁安琪满脸严肃,字字铿锵。 她现在孤身一人,只能用强硬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是的,南宫萧谨说的对。 这件事不是他求她的,是她求他的。 但谁主动,谁被动,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二少……”沐冰轻唤了声,提醒南宫萧谨这里是迷雾森林,梁安琪的地界,在这里跟她起冲突,万一古家人看到了,对简灵溪不利,可怎么办? 俩人固有的默契,南宫萧谨听懂了沐冰的暗示。 他不是个没有契约精神的人,只是,在面对梁安琪时,他总不愿意让她太舒服。因为那样他会觉得自己背叛了母亲,他怎么能跟一个害了他母亲,抢走他父亲的女人做交易? 这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事。 “走。”南宫萧谨大步离开,梁安琪跟着很辛苦。 森林的地上长了很多杂草,荆棘,稍不留情就会被割伤。 而且,她身体不好,怀着宝宝,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只能求饶:“二少,你能不能等等我?” 南宫萧谨头也不回,更加快了脚步。 他不允许自己对梁安琪心软,她和南宫雷鸣卿卿我我时,可有想过独守空房,暗自垂泪的他妈妈。 梁安琪跟着很辛苦,但她一路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看似柔弱,可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却异常坚定。 如同她当初执意要跟南宫雷鸣在一起,没人可以阻止得了她。 出了迷雾森林,梁安琪气喘吁吁,脸色惨白,整个人几乎站不稳,沐冰都怀疑她会不会昏倒在半路。 但她的意志力特别强,一路咬紧牙关,没有再开口求情。 来到车边,梁安琪整个人靠在车门口,虚弱得几乎会倒下:“二少,简灵溪还在里面呢。” “你在威胁我?”南宫萧谨寒眸如箭,射向她。 第331章 不能接受 “是。”梁安琪不再掩饰,坦坦荡荡。 既然哀求只会让他更加瞧不起她,她又何必这么委曲求全? 她自有她天然的优势,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不管任何方法,她都要试上一试。 南宫萧谨就这么站着,与她对峙。 梁安琪亦不再示弱,身体上的虚弱她控制不了,但气势上她没有输。 哪怕拼尽最后一丝余力,她也要争取到底。 他们两个之间剑拔弩张,连沐冰都觉得身边刀光剑影。 过了半晌,南宫萧谨才淡淡地说:“他脑子里长了个肿瘤,命不久矣。”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梁安琪瞪大充血的双眼看着他。 南宫萧谨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不知哪来的力气,梁安琪一下子冲到他跟前,用手挡住车门,不让他关上:执意要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面具折射出的寒光落在倒映在她眼里,南宫萧谨紧抿着唇,仍是一言不发。 他知道她都听清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俩人就这么对峙着,梁安琪手紧紧抓着车门,抓到指关节泛白,仍毫不动摇。 她不是没有听到,恰恰相反,她听得很清楚。甚至南宫萧谨的话如雷一直在她耳边轰隆隆作响,但她不肯相信。 南宫雷鸣跟她在一起好端端的,怎么才回去一个月就患了这么严重的病?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 一定是南宫萧谨为了报复她在骗她,一定是,一定是。 沐冰上前,对梁安琪说:“你放手,早点回去,天快黑了。” “他不说,你说!”梁安琪拿起她古家小姐的架势,声嘶力竭地喊。 “再说几遍也一样,你都听到了。”沐冰不想多话,但这迷雾森林危机四伏。 一旦入夜就有各种猛兽出没,他们实在没必要在这里耗。 梁安琪捂住自己的耳朵,满脸惊恐的扭曲,更加用力地喊:“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南宫萧谨,我知道你恨我,也恨雷鸣。可就算他再对不起你,你也不该这么诅咒他啊。雷鸣,雷鸣……你快回来啊,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不回来?” 陷入自我的极度惊恐里,梁安琪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喊得声嘶力竭,连枝头栖息待眠的昏鸦都被吓飞了,发出凄厉的叫声。 眼见梁安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沐冰看向南宫萧谨,向他请示该怎么办? 虽然她和二少有很深的仇怨,但她却是唯一可以进入迷雾森林的人。 只要二少夫人一天没有出来,她就很重要。 接收到沐冰询问的目光,南宫萧谨思想挣扎得很厉害。 站在儿子的角度,他应该将她丢在这里,任她自生自灭。反正,她是这里的人,自然有人会救她。 若是为简灵溪考虑,他应该带她走。 兑现对她的承诺,等到她平安出来再说。 南宫萧谨陷入两难的挣扎,天却一下子变得好黑,气压得很,大雨将至。 眉头锁成两道“川”字,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跟她有交集。 偏偏…… 梁安琪陷入痛苦之中,不可自拔。 手紧紧抓着车门,害怕南宫萧谨离开,人却承受不住噩耗带来的打击,仰天长啸。 眼看着天一点点变黑,南宫萧谨果断出手,将她霹晕,沐冰及时接住了她。 “你送她回去。”说完,不给沐冰反应的时间,关上车门,踩下油门,车如离弦之箭快速飞射出去。 沐冰扶着梁安琪,慢慢走向她的车子,将她放在后座上,才从她的包包里掏出钥匙,载她回蕙心医院。 …… 绕了这么一大圈,最终还是没能带回简灵溪,南宫萧谨一颗心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车在路上飞驰着,他却没有方向。 他做了这么多,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突然间像失去了重心,变得很迷茫。 有时他甚至忘了自己的初衷,他娶简灵溪的目的并不单纯。 是她一点点改变了他,让他学会信任和爱。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孰不知简灵溪的思想和做法正慢慢改变着他的观念和行事作风。 一直以来,他看似强势,把控着她的一切。 她处于弱势,必须听他的话。 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她用自己的方式主导着一切,她屡次救他,为他以身试毒。她开解他,照顾他,如同温润无声的水一点点浸润着他的心扉,让他一颗冷硬如铁的心,渐渐变得柔软。 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开着,天彻底黑了,灯一盏盏亮起。 自从妈妈离开后,他就没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不羡慕,也不向往。可自从跟简灵溪在一起后,吃着她亲手做的不怎么美味,却十分对身体有益处的药膳,他就会觉得一颗心有了着落。 然,他发现得太晚了。 “叮咛咛……”手机铃声响起,南宫萧谨自迷思中快速回神,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他立刻挂断。 对方却不肯善罢干休,一直打,一直打,非要他接不可。 原本他应该直接关机了事的,却鬼使神差按了接听键。 里面立刻传来古月红抱怨的声音:“阿萧,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这下子南宫萧谨更后悔了,这个难缠的古月红从哪里弄到了他的手机号码:“有事?” “当然有啊。不过,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人家想你了,不行吗?”古月红发嗲,南宫萧谨额头青筋暴起。 古月红仿佛看到了他的表情,不再逗他,语气变得有些凝重:“你爷爷出事了,你快回来看看。” “出什么事了?”南宫萧谨完全不相信她的任何一个字。 “你回来就知道了。”似是怕他再追问,古月红竟率先挂了电话。 她这拙劣的把戏,南宫萧谨唇角扬起冷笑。 直接关了机,驱车回他的别墅。 …… 躺在有简灵溪气息的床上,南宫萧谨辗转反侧,迟迟未能入眠。 最后,索性爬起来,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他想看看从梁安琪手机上拷贝下来,简灵溪现在的照片。 对,他要拿给宫少宇研究一下,让他找专家会诊。 手机一开,无数条短信响起。 南宫萧谨点开一看,里面有古月红发来的,也有郭碧侠发来的,甚至是沐冰。 不禁眉头微蹙,点开一条郭碧侠发来的。 “二少,老爷子突然病危,看到速回。” 郭碧侠一向稳重,若非情况紧急,她不会发这样的短信。 难道,古月红说的是真的? 可是,早上他出门时老爷子还好好的。 不再多想,拨通了郭碧侠的电话:“老爷子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老爷子中午说他累了要休息一下,他一般午睡最多两个小时,这次却睡到了傍晚还没有动静。我进去一看,发现他正发着高烧,陷入昏迷。”郭碧侠声音很急,满是自责。 她是老爷子的管家,也是贴身助理,竟然连他病发都不知道,她真是太失职了。 “现在情况如何?”南宫萧谨知道郭碧侠不会拿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说事。 “医生正在抢救,二少,你快回来。” 南宫家现在群龙无首,大先生被禁足,管不了事。二先生失忆,还身患重病。三先生常年不在家,连三夫人都联系不到他。 几个孙子辈的,不是离得远,就是管不了事,除了南宫萧谨,她不知道该找谁好? 思忖了一下,南宫萧谨说:“我马上回去,注意古月红的动向,别让她靠近老爷子。” “是,二少。”郭碧侠恭敬应着,她一定竭尽全力的。 第332章 不再掩饰 当南宫萧谨赶回大宅时已是半夜,因老爷子突然发病,大宅灯火通明。 傅琴,南宫海宁和沈兰都守在大厅里,个个脸色凝重。 一见南宫萧谨疾步走来,沈兰立刻迎上去,惊喜地说:“阿萧,你的腿真的好了,真是太好了。听下人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这几天我回娘家了,也没能见到你。阿萧,恭喜你啊。” “谢谢三婶婶。”他可以感觉得到沈兰发自内心的喜悦。 傅琴看了眼他们亲热的样子,眼梢往上挑,露出不屑的样子,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跑过来冷嘲热讽了。 遇上了古月红这个煞星,她已经心力交瘁,不知所措了,没有更多的心力去对付沈兰。 何况,现在南宫萧谨是古月红心尖上的人,惹怒了她,她可是得掉一层皮。 其实,她也知道像沈兰这样惺惺作态,才能赢得人心,但她的个性太直了,就是学不来。 而且,现在老爷子生死未卜,他们在这里说什么恭喜,谢谢是几个意思啊? 傅琴越看越生气,却不能发作,只能暗中掐了自己掌心一把。 “来,我们到那边坐。”沈兰指了指在傅琴对面的沙发。 南宫萧谨点了点头,和她坐在一起。 傅琴看得更加火起,突然,眼角余光瞥见古月红从旋转楼梯上下来。怒气渐消,一丝窍喜自心底爬起。 古月红可是个奇人,让她去对付沈兰再好不过的。 这下子她倒要看看,沈兰还能惺惺作态到几时? 古月红穿着一袭玫红色的薄纱长裙,衬得肤白胜雪,长波浪卷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慵懒而妩媚,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浓浓的女人味,似狐狸精般撩人。 她今天化了浓妆,眉宇间更有一层媚意,看得南宫海宁眼睛都直了。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么美,这么媚的女人。若非想到她的年龄,他的魂都被勾走了。 一旁的傅琴狠狠瞪了他一眼,南宫海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与她怒目而视。 古月红很满意自己出场的效果,她一向如此高调,一鸣惊人。 不过,和南宫萧谨坐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依照年纪判断应该是他的长辈? 长辈也不能离他那么近,他是她的! 想到此,古月红径直走向他们,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一屁股坐在两个中间,霸道地分开他们俩人。 沈兰刚刚回来,是听说主屋来了客人,却没有见过古月红。 沈兰还没有开口问,南宫萧谨弹站起来,走到另一边的沙发,用行动对古月红发出警告。 看懂了南宫萧谨的含意,但若是就此退缩,她就不叫古月红。 古月红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露出一抹娇羞的妩媚,暗示的意味相当明显,看得人心面红耳赤。 她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对南宫萧谨的兴趣了,那样太难受了。 她一向忠于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犹豫,也不考虑其他。 能快活一时就快活一时,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流言蜚语。 当然,要是南宫萧谨肯配合她,她是很开心的。 他要是冥顽不灵,她也不会再傻傻地等了。 “阿萧,时间这么晚了,你饿了,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古月红眼里心底全然没有老爷子病危的事,她只有自己。 “不用。”南宫萧谨语气十分冷淡,可他越是如此,古月红越是激动。 她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刚,这么直的男人了,他对她越冷漠,她就越兴奋,越喜欢。 怎么办啊?她好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给你煮杯咖啡?提提神。”古月红毫不拘小节,就在南宫萧谨坐在沙发扶上坐下,露出一截白皙无瑕的小腿,令人浮想联翩。 南宫萧谨怒了,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之前还有收敛,现在倒好,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不顾廉耻一再调·戏他。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可以任她捏圆搓扁的人偶吗? “古小姐,请放庄重一点,注意场合。”南宫萧谨咬牙切齿。 撩了下长发,古月红不怒反笑:“我哪里不庄重了啊?我不是在关心你吗?是你一直对我很冷漠啊。” “不信啊,你问问你大伯母喽。”古月红看向傅琴。 傅琴浑身一颤,吓得不敢抬头。 自始至终,她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嗯?”看着傅琴发出威胁的冷哼,傅琴吓得双腿发软,却不得不站起来。 古月红的可怕之处,她可是领教过的。 “时间晚了,大家都很疲惫了,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做点点心来。”她谁都得罪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开溜。 古月红何等精明,她岂会看不出傅琴的想法。 哼,看来,她给她的教训不够深刻,才一下子就忘了呢。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古月红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傅琴。 她每靠近一步,傅琴的心就颤几颤。 “不用了,古小姐,你是客人,我去就好了。”傅琴吓得脸色惨白,连说话都在哆嗦。 “没关系,我没拿自己当外人。我们走。”古月红索性亲热地挽住傅琴的手,拖着她往外走。 到了没有人的走廊,古月红才一把推开她:“没有用的东西。” “月红,我……”傅琴想开口替自己辩解,可一接触到古月红的目光,她就不知所措了。 “你是不是忘记上次的教训了?竟敢跟我对着干?”幽黄灯火下,古月红一张脸笑得扭曲,宛如鬼魅。 傅琴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你就饶了我!众目睽睽的,我说什么都不合适啊。月红,你仔细想想,阿萧那么好面子,你这样做,他会更加反感和抗拒。” “哦?是吗?”她知道他不高兴啊,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之前的那些男人也是一样的,开始都不情不愿,最后还是服服帖帖! 有几个在她玩腻了后,还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呢。 男人啊,有时就是犯贱,不能太顺着他们了。 她可是个大女人,是女皇般的存在。 一向只有男人对她屈服,不要以为她给了三分颜色就可以开染坊了。 “这么多天了,如果你要强迫阿萧,他也逃不掉。你还是希望他能心甘情愿的,不是吗?”傅琴大胆猜测,看得出来古月红对南宫萧谨的态度是不同的。 “你有办法?”双手抱臂,身子斜靠在柱子上,古月红认真地问。 她对南宫萧谨确实是不同的,他不仅仅是他,还是煌哥哥的孙子,等于承载了她两重遗憾。 如果可以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是再好不过的事,但她耐心有限,他若继续傲娇,她也不介意对他使用非常手段。 在过去的数十年间,她没有一次失败过。 傅琴慢慢站起来,四处张望。 她堂堂大夫人竟然动不动就向人下跪,若是被下人看到她多没面子啊。 可一靠近古月红,她就全身发软,忍不住对她卑躬屈膝。 “说。”傅琴吞吞吐吐,古月红大喝一声。 傅琴脸色一白,忙说:“阿萧从小就个性倔强,越是强迫他,他就反弹得越厉害。” “这还用你说?我不是一直顺着他吗?也没见他对我有所改观。”古月红狠狠瞪了她一眼。 “可能是我们的方法不对……”傅琴垂下头,脑子快速转动着。 急出了一身冷汗,她若不及时想出方法,古月红不会放过她的,怎么办?怎么办? 谁来救救她? “我有办法。” 第333章 刺探 一身名媛打扮的南宫莹缓缓走来,傅琴心下更急了,匆忙上前几步,拉住女儿的手,对古月红说:“月红,你别听她的,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见怪。” “说。”古月红丝毫不理会傅琴说了些什么,目光直勾勾落在南宫莹身上。 “莹莹……”傅琴急得额头冒汗,她怎么来了? 古月红不是她得罪得起的人物。 “妈妈,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拍了拍傅琴的手,南宫莹挣脱她,径直走向古月红。 “我能帮你得到南宫萧谨,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南宫莹面容平静,无惧无畏。 “哦……”古月红拖长了尾音,来这里好久了,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甚至是畏畏缩缩的,这个小女娃倒是有点意思。 傅琴急了,冲上前拉住了南宫莹的手:“莹莹,别闹了。你是听说你爷爷病重才回来的,他们都在客厅守着呢,你也去。” “妈,我确实是来看爷爷,我也是来找她的。”转过身,南宫莹直视着傅琴担忧的眼睛。 “莹莹,你……”她的目光太清澈,太坦然,仿佛已经知道了一切。可她什么都没说啊。 南宫莹郑重点点头:“妈,我确实都知道了,你就不要再瞒我了。” “莹莹……”傅琴震惊极了,她身边有奸细? 此时不便多说,南宫莹走向古月红,每一步都优雅而坚定。 古月红来了兴致,看来煌哥哥的几个儿子都不怎么样,孙子辈的倒是人才辈出,个个非凡,有点意思。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下场你妈妈比你体会深刻。”威胁的话字字森冷。 想到古月红对自己用的刑罚,傅琴浑身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南宫莹想做什么,但她已经阻止不了了。 “阿萧从小的经历,我妈妈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他心里充满恨,对他父亲,还有破坏他家庭的那个女人。但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亲自对他们动手,可见他内心是矛盾的。阿萧的个性很复杂,他看似冷酷,有时比谁都善良。所以,只有真正了解了他,才能走进他心里。”南宫莹淡淡地说。 “你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我要的是结果。”古月红耐心不好,最烦别人说话绕来绕去。 可偏偏南宫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狡猾,一个比一个能绕。 “这么多年,我只看他对简灵溪上过心。”南宫莹不再绕弯子,直接说出答案。 “你的意思是让我学简灵溪?”古月红脸色一沉,她从不学任何人。 她就是她,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不,你有你的个性,做不来任何人的替身。之前阿萧和灵溪形影不离,最近灵溪却突然不见了。我觉得你可以从这里入手。”南宫莹目光清澈,容貌坦然。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的话音刚落,古月红便似一阵风刮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冷冷地问。 傅琴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忙求饶:“月红,莹莹不懂事,她说错了话,我替她向你赔不是,你就饶了她。求求你了,求你了。” “滚开。”古月红用力一挥,傅琴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摔倒在地。 “妈!”南宫莹担忧地喊。 这一摔,傅琴只觉得自己骨头快断了,但她顾不得疼,立刻爬起来。 却不敢再上前,只能在原地求饶:“月红,求求你了,不要伤害莹莹。她还小,不懂事,她说错了话得罪了你,我来替她赎罪。求你了,别伤害她。” “没想到你自私自利,倒是一个好母亲。”古月红冷冷地说,听不出是褒是贬。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受伤了,比我自己受伤了还痛。”傅琴哭着哀求。 南宫莹趁机说:“我想说的就是这样,阿萧现在最在乎的人是灵溪,如果你用利用灵溪,他一定会妥协的。” 古月红沉默了,静如一尊雕像。 傅琴大气不敢出,唯恐哪一句话说错又激怒了这祖宗。 “他真的那么在乎灵溪?”古月红蹙眉。 “是。”南宫莹大声应着。 看着被自己掐住了咽喉却面无惧色的南宫莹,古月红心底的怒意倒是消失了不少。 她与别人不同,就喜欢有个性的人,不喜欢对自己唯唯诺诺没有骨气的软蛋。 只要古月红手用点力,她就会没命了,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但是,为了能从她身上获得最大的利益,她不得不这么做。 正所谓,不入虎穴,蔫得虎子。 三人都没有开口,任由沉默在空气中漫延着。 初夏的夜风仍有丝丝寒气,傅琴只觉得脊背冷汗一滴滴往下落。 她很想开口求古月红放了莹莹却不敢,因为她知道古月红天生反骨,事事顺着她,她反倒不乐意了。 可是与她对着干,又等于找死。 时间一寸寸流逝,缕缕风声穿透沉默,从耳际掠过。 古月红目光闪了闪,慢慢松了手。 得到自由的南宫莹控制不住上涌的惊恐,疾步后退。 傅琴忙上前扶住了她,惊问:“莹莹,你没事?” “咳咳咳……”喉咙又干又痒,南宫莹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没事,你别担心。” 傅琴有很多话想问她,指责她,可在古月红面前,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不似她们九死一生的激动,古月红继续倚靠在柱子上,慵懒而随意,目光却似一把剑刺向南宫莹:“你仔细说说。” 南宫莹深吸一口气,欲走向古月红,傅琴拉住了她,低声说:“莹莹……” 她还没说什么,古月红不耐烦地威胁:“傅琴,你还想尝尝在花房的滋味吗?” 想起那鞭子落在身上,皮开肉绽的感觉傅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拍了拍她的手,南宫莹安抚她,别担心,她既然敢来就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你还在磨蹭些什么?”她最烦这种眉来眼去了,以为她不知道她们在说她的坏话吗? 虽然她一向不惧人言,但当她的面,还是不能忍,哪怕只是眼神交流。 怕古月红生气,南宫莹不再迟疑,快步来到她身边:“如果你可以抓住简灵溪,阿萧一定会妥协。” “你确定?”古月红挑了挑眉,她会不会是南宫萧谨派来的奸细? “不能。”南宫莹实话实话,现在不把话说明白,到时候古月红一定会秋后算帐。 “耍我!”怒喝着,表情已经开始扭曲。 南宫莹脸色很平静:“我说过了阿萧从小就经历坎坷,在他心中几乎视全家人为仇人,包括老爷子。哪怕老爷子对他那么好,他也对他心存怨恨。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是没有弱点的,只有找到他的爱,才能突破他的防线。虽然简灵溪是老爷子强塞给他的新娘子,但阿萧接受了。她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的破绽。” 古月红脸色阴沉,却将南宫莹的话听了进去。 南宫萧谨确实是为了求她去救简灵溪才找到的她,但她怎么知道南宫莹是南宫萧谨的帮手,还是傅琴那一边的? 关于南宫家,她确实是看出来了,分成几派,连面和都做不到。 但这会不会是他们的反间计?想让她去闯迷雾森林救出简灵溪? 南宫莹并不知道古月红的想法,只是,她看她的目光十分特别。 不像纯然的厌恶或不信,带着几分试探。 彼此不信,相互猜测。 夜风吹起古月红的艳色纱裙,飘荡着一丝诡异。 “你知道简灵溪在哪里吗?”古月红看着南宫莹的眼睛问,她就不信她能不露破绽。 第334章 与虎谋皮 南宫莹诚实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古月红瞪着她,满脸不悦。 “我只是提供一条思路,免得你现在做了无用功,还会激怒阿萧。”南宫莹没有半分心虚。 古月红继续试探她:“你可以帮我找到简灵溪吗?” 南宫莹想都没想直接说:“我尽力。”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古月红拍了拍她的肩,像是将一件重责大任交给她。 哼,她倒要看看她们母女俩在耍什么花样? 她可是古月红,想骗她,门都没有。 “好。”南宫莹大方应下。 古月红掩嘴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该睡美容觉了。” “那你快去休息。”傅琴忙不跌地说,尽快送走这尊瘟神,他们才有清静的日子过。 傅琴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古月红怒瞪了她一眼:“怎么?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啊?” “怎么会呢?”傅琴脸成了苦瓜,还要卖力讨好她。 活到这一把年纪,她还没这么窝囊过。 “古小姐,我妈妈胆子小,不经事,你就别为难她了。”南宫莹走到傅琴身边,手搭在她肩上,给予她力量。 古月红伸手羞辱性地拍了拍傅琴的脸:“你真是没用啊,白活了这把年纪,连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娃娃都比不上。” 自从遇见古月红,她的尊严已经彻底被她踩在脚底下了,想反抗也有心无力,最终只能放弃了。 倒是南宫莹十分气愤,看自己的母亲被人羞辱,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这对她也是种致命的打击。人格上的打击,深入灵魂,终身都抹不去。 “哎呀,好饿啊,你还不快让厨房看看?让他们弄些吃的过来。”古月红继续使唤着傅琴,简直不拿她当人看。 “是是是……我马上去……”傅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还是硬咽下了内心屈辱。 “手脚麻溜一点。”古月红的每一句话都似一把尖刀,刺入傅傅和南宫莹内心。 傅琴半分不敢迟疑,快速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南宫莹跟在她身边:“我去帮忙。” 古月红没有阻止,她懂得要让鱼上钩,鱼杆就不能抓得太紧。 南宫老爷子都拿她没有办法,就凭她们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还能拿她怎么样? 南宫莹和傅琴不敢怠慢,进了厨房,叫醒值班厨师,让他准备一点宵夜送到主屋去。 等厨师开始忙碌了,她们才找到空隙,跑到隐蔽的角度说悄悄话。 “莹莹,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来蹚这趟浑水?”傅琴责备着。 “妈,你就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有分寸。”南宫莹快速说。 “你根本就不知道古月红有多可怕,她不是个正常人,她会邪术的。”傅琴很急:“莹莹,你快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哦,不,你出国,到国外躲一阵子。不要再让古月红看到你了。” “妈,妈,妈……你冷静点。”南宫莹一连唤了傅琴好几声,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里:“你真的不必这么担心,我敢来,就有脱身的方法。而且,我们要充分利用她。” “莹莹啊,你这傻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古月红会邪术,连老爷子都不敢得罪她。南宫萧谨高高在上,是集团的执行总裁,他们哪一个我们惹得起?”傅琴急得不行,忍不住在原地转圈。 “正因为她可以对付南宫萧谨,我才要帮她。”南宫莹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为什么?”傅琴不解,她是越来越不了解南宫莹了。 她最近的变化特别大,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 “妈妈,你可真是傻啊。让古月红缠着南宫萧谨,他如果真的屈服于她,传扬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呆在南宫集团总裁的位置上?二叔出事了,三叔不管事,大房就是爷爷唯一的选择,不管他愿不愿意。”南宫莹说出自己的盘算。 傅琴先是一惊,接着眼前一亮。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可是,古月红这个人邪门得很,要是让她知道她们利用了她,她肯定会报复。 知母莫若女,南宫莹一眼就看透了母亲的想法:“我们并没有利用古月红,我们一直在帮她,站在她的角度上,仔细替她考虑。” “也对,可是……”话是这么说,但与虎谋皮,总是很危险。 拍了拍母亲的手,南宫莹满脸凝重地说:“妈,这可能是大房最后的机会了。富贵险中求,你也不希望被送到l国去?” 一提起l国,傅琴就心发慌。 她死都不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受罪,她的付出太不值得了。 到了此情此景,他们都已经山穷水尽了,南宫海宁还在家里挑三拣四,连古月红那种老怪物都不放过。 她算是彻底对他绝望了,等度过这场危机,她就跟他离婚。 她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了,她的人生已经过半,她要勇敢替自己活一回。 “莹莹,妈妈赞同你的想法,但是,古月红真的太可怕了,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物。”她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只有万分之一,那些细节都没有透露。 南宫莹却执意而为:“事到如今,我们都没有退路了。好了,妈妈,你不要这么害怕,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 知道劝不动她,只能配合她。 希望这一次幸运之神可以站在大房这一边,让她也扬眉吐气一番。 厨师一做好点心,傅琴怕古月红生气,半分不敢迟疑,匆匆端到大厅。每人分了一份,最后,亲自将一份马卡龙送到古月红跟前:“这是你最喜欢的甜点,尝尝。” 古月红毫不给她面子:“你是想害我?” 傅琴一怔:“怎么会呢?” “还说不会?夜这么深了,你还让我这种高热量的东西,不是存心要我发胖吗?”古月红蛮不讲理,傅琴无言以对。 只能垂下头,沉默将点心收回。 “等等……”古月红又瞪了她一眼。 傅琴不解,她在古月红面前每次都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她却次次挑刺,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 “弄馋了我,还拿走,你这是几个意思啊?”古月红故意找茬,傅琴怎么做都不对。 傅琴尴尬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脸憋得通红。 最令她不自在的是,她的狼狈全被沈兰看到的。 该死的,一直以来她都是高高在上,沈兰低她一头。经过这一次,她的尊严彻底粉碎了。 古月红不顾傅琴难看的脸色,拿起一个马卡龙咬了一口,发出满意的叹息:“嗯,味道还不错。” 她没有让傅琴离开的意思,傅琴不敢离开。 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像丫环一样伺候着她, 就在此时,老爷子的房门开了,傅琴如释重负,第一个冲了上去:“老爷子怎么样了?” “突发的心脏病,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摘下口罩,满脸凝重。 古月红一边吃着马卡龙,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说了句:“庸医。” 祝希明可是国际一流的心脏科权威,如果不是老爷子与他私交颇深,就算皇亲国戚也难以请到他。 古月红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祝希明。 “你有办法让老爷子脱离危险期?”压抑着怒气,祝希明保持着医生的冷静与克制。 “我可以马上让他醒过来,你信不信?”古月红挑衅地问。 祝希明沉默了,不是他瞧不起她,而是他从医几十年了,他相信科学,更相信自己的医术。 “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能在五分钟之内让老爷子醒过来,你就从此不能再行医。”古月红口气十分狂妄。 第335章 随心所欲 祝希明是德高望重的名医,他在医学界享有很高的盛誉,所有人见到他不说恭敬,最起码都是客客气气的。 如今古月红竟然当众置疑他的医术,还要跟他打赌。 行医数十年,他救人无数,见到的行行色色的人也不计其数,早就练就了一份淡然的心态。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他很想当她是疯子,一笑而过,古月红却不肯放过他。 挑起一边眉,态度嚣张地问:“不敢吗?”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她众目睽睽,再三挑衅,他若不接受,岂非显得心虚,承认技不如人? “好。”祝希明面色严肃,只吐出一个字。 南宫莹挽着母亲的手,看着这一切,古月红的嚣张狂妄超出她的想象。 不过,这样的人肯定有几分真本事,她们就拭目以待。 古月红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一言为定哦,到时可别耍赖。” 说完,往老爷子的房间走去,在经过祝希明身边时,还嫌他碍事,故意撞了他一下。 古月红一个人进去,重重将门关上。 祝希明虽然修养极好,还是忍不住散发出怒气。 郭碧侠忙上前,给他鞠躬认错:“抱歉,祝医生,您先消消气。忙了这么久,您一定饿了,我让厨房准备了饭菜,已经送到您的住处了,您先休息一下。真的很抱歉。” “这件事与你无关,郭管家不必如此客气。”祝希明强压着怒意,他现在不想离开,他要留下来看看古月红究竟有怎样的能耐。 敢如此大放厥词,五分钟,好,他就等她五分钟。 祝希明虽然没有明说,郭碧侠明白他的用意,也没有再劝。 虽然她很希望老爷子尽快醒过来,脱离危险期,但她不想古月红获胜。 若她真的办到了,祝希明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客厅里所有人各怀心事,但谁都没有先开口,静静等待他们的胜负。 墙上的时钟滴答而过,每一秒都似受伤的蜗牛在爬行,慢得令人心焦。 短短几分钟,过得比几个世纪还漫长。 突然,门开了,古月红双手抱臂,斜靠在门上,脸上一片淡然,让人看不出情绪。 大房的人不敢上前,南宫萧谨懒得去问,最后,郭碧侠上前:“古小姐,怎么样了?” 古月红没有回答,唇角上扬着冷讥,媚眼瞪向祝希明:“你可以就此离开医学界了,医术这么差,还敢自称名医。“ “你……”祝希明变了脸色,她实在是太猖狂了。 “古小姐,让我进去看看。”郭碧侠想化解尴尬,也想看看老爷子究竟怎么样了。 古月红目光颇有深意看向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移开。 郭碧侠亦被她看得心头火起,幸好她有很高的自控力才不至于露出马脚,让古月红抓住把柄。 她现在几乎在南宫家称王称霸,谁都不敢轻易得罪她。 “请。”古月红突然移开身子,让郭碧侠进去。 郭碧侠不敢迟疑,谁知道喜怒无常有古月红下一秒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匆匆进了房间,惊喜看到老爷子醒了,连脸上的氧气罩都取下了。 “老爷,你真的醒了?!”郭碧侠蹲下身,恭敬看着老爷子,眼底的湿润再也藏不住。 “嗯。”老爷子应了声,对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照顾自己的助手,他还是满怀感激的。 “你感觉怎么样了?”慌忙转头,眨掉眼底的泪意,恢复管家的样子。 “还好,让大家都散了,我没事了。”他知道自己这一病,所有人肯定都来了,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 郭碧侠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老爷子得的是心脏病,最忌讳情绪上的波动,他应该抛开一切杂念好好休息。 纵然在病中,人很疲惫,老爷子对周遭的一切还是很敏感的:“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郭碧侠答得又快又急,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古月红的声音轻飘飘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请的庸医治不好你,我和他打了个赌而已。” 老爷子眉头深锁,用目光询问郭碧侠。 害怕老爷子动怒,再发病,郭碧侠只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 “月红。”老爷子听完唤了声。 古月红走了进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想教训我?” “哎……你啊你……希明是当今心脏科的权威,要不是看在我和他私交的份上,就算王室都未必请得动他。这次的人情,我记下了。你向希明道个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老爷子刚刚清醒,身体还特别虚弱。 古月红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你是不是有搞错?要我去跟一个技不如人的庸医道歉?这世上有句话叫,愿赌服输。” 老爷子很无奈,他真的拿她没办法:“月红,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你不要一时兴起就伤害别人。要学会和别人平等相处,三人行必有我师。或许你在某一方面比别人优秀,但可能别人在别的方面比你强。你不要这么自负,一直得罪人。” “我就是这么自负,怎么了?”古月红仰起下巴,怎么都不肯妥协。 郭碧侠怕他再出事,忙说:“老爷,你先休息,有任何事以后再慢慢说。” “不行。”古月红脾气一上来,谁都阻止不了。 郭碧侠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古小姐,老爷子刚刚醒来,还很虚弱,让他好好休息下。” 古月红双手抱臂,走向郭碧侠,脸上似笑非笑:“你在拖延时间吗?” “我……” 她一直这么直接,从不拐弯抹角。 老爷子知道郭碧侠有所忌惮,她不是古月红的对手,对她说:“你去告诉他们都散了。” “是,老爷。”多年的默契,她知道老爷子的潜台词,他让她好好安抚一下祝医生,等他好了,再亲自道歉。 古月红唇角上扬:“煌哥哥,你们这么做可就没意思了啊。我亲手救醒了你,现在倒成了里外不是人了我?” 老爷子脸色还很苍白,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他实在没有精力应对古月红的胡搅蛮缠。 很显然他想息事宁人,古月红却不愿意让他如愿。 “月红,你到底想要什么?”老爷子闭了闭眼,十分无奈。 “我这个人嘛,很简单,只要求别人说到做到。”她执意要让祝希明不再行医。 “祝医生和你素不相识,也没有仇怨,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她的个性越来越乖张扭曲了。 “那又如何?”古月红冷冷反问,谁规定了非得有怨才能对付?她看他不顺眼,不行吗? 谁让她心情不好,还找个人开刀呢? 他撞到她枪口上了,算他活该倒霉。 “老爷子,你不必再说了,是我医术不好,技不如人,我愿赌服输。”古月红的音量不低,加上没有关门,他就站在门外,全都听到了。 “希明……”老爷子想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现在身体虚弱,加上对事件并不了解,就算想做和事姥,也有心无力。 “你心脏不好,注意休息。”叮嘱完这一句,祝希明大步离开。 老爷子瞪了古月红一眼,后者毫不在意,甚至挑了挑眉。 经由古月红这么一闹,所有人对她是又怕又敬。 她的医术真是太高明了,祝希明都没有把握的事,她竟能在五分钟内办到。 而且,她事先并没有给老爷子做过检查,这样的医术简直可怕。 但她的行为太猖狂了,竟然逼祝医生不能再行医。 她这样亦正亦邪,随心所欲,真真可怕。 第336章 不一样的感觉 闹腾了一番,将所有人折腾得够呛,古月红才安心去睡。 这一觉睡到翌日下午才醒,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才下楼。 经过昨晚所有女佣对古月红更加恭敬了,一见她下楼,忙迎上去,询问她想吃什么?到哪里吃? 古月红撩了撩长发,眼珠子转了一圈:“去二少的萧风阁吃。” 女佣们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面露难色。 南宫大宅是一座大庄园,其成员都有自己的住处。 古月红住在老爷子的主屋里,就是主屋的客人,她的活动范围也应该在主屋,怎么能随随便便到别人的私人领域去? “怎么?不能去?”古月红眉梢一挑,女佣们吓得够呛。 这个古月红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阻止不了。 “我们先去萧风阁问一下。”一名女佣恭敬地说。 “还需要去通报?”古月红挑眉,语带不悦。 “呃……是的,这是大宅的规矩。萧风阁是二少的私人领域,就算老爷子也不能随便闯入。”女佣躬着身。 古月红沉默了,女佣们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大气不敢出。 这尊大佛太不好伺候了,一旦惹怒了她,她们吃不完兜着走。 女佣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过了好半晌古月红才说:“那算了,就到餐厅吃。” “是,古小姐。”女佣如释重负,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古月红有些无聊,在花园里随意走动。 碰到昨晚和南宫萧谨亲亲热热坐在一起的沈兰正在给花浇水,一个念头划过浮现,唇角上扬,勾出一抹邪笑。 古月红漫不经心走到沈兰跟前,一见是她,沈兰忙放下手中的喷壶,扬起礼貌的笑,恭敬唤了声:“古小姐。” “你是?”虽然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还是要确定一下才行。 沈兰表现得落落大方:“我是三房媳妇,我叫沈兰。” “原来是三夫人,”古月红不太认真地绕着她转了一圈,突然倾身欺近。 倏地放大的脸吓了沈兰一大跳:“古小姐,怎么了?” “你心脏受过枪过,一直没有治好过。”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沈兰一脸震惊地看着古月红,嘴因惊讶而微张:“古小姐,你都不用把脉,只看一眼就知道了?” 不管她是赞美,还是假意,她都很受用。 古月红微微仰起下巴,一脸傲娇:“把脉是初级大夫才做的事。” “嗯,我们昨晚都见识了古小姐惊人的医术了。”沈兰一脸崇拜又十分自然,不像傅琴给人一种生硬的感觉。 “你很会赞美别人。”恭维的话她听多了,像这样不露痕迹的倒是少数。 沈兰收起笑,满脸严肃:“我说的字字发自肺腑。老爷子为南宫家操劳了一辈子,生了这么重的病,还不能好好休息。哎,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真是不孝。” “你家男人呢?他为什么不替老爷子分忧解劳?”古月红摘下一朵玫瑰,放下鼻下闻着。 “他不喜欢经商,不喜欢束缚,世界各地到处跑。”提起丈夫,沈兰垂下了头,难掩失望和悲伤。 “看样子,你很空虚寂寞呢。”古月红轻浮地说。 沈兰是大家闺秀,一向循规蹈矩,加上良好的修养,乍然听到这样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只能尴尬笑笑,继续浇花。 在南宫家她就是霸王一般的存在,所有人不是怕她,就是结巴她,像沈兰这样云淡风轻的,倒是第一个。她勾起了她的兴趣。 见她只是专心浇花,并没有半分想要与她攀谈的意思,古月红忍不住开口问:“你都知道我的医术了,为什么不求求我?” “求你什么?”沈兰一脸茫然,古月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转过身,冷哼一声:“当然是求我给你治病,难道,你不想好起来吗?” “我的病根治不了了,就这样。”沈兰的反应远超出古月红的意料。 “你真的不想好起来?”这怎么可能? “不,我当然想。只是这么多年了,我看遍了名医,几乎每天都在吃药也不见好转。我累了,不想再折腾了。人是有寿命期限的,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现在活一天,就是赚一天,我知足了。”沈兰笑得坦然,说没有遗憾是骗人的,世事无常,哪能尽如人意。 古月红怒了,她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装蒜? 她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还不快来求她? “我看你是假淡然?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看淡生死。”古月红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 “人生有长度也有宽度,我是个早产儿,从小就身子骨弱,一直与药为伍。后来长大了,慢慢有所好转。生子之时难产,差点儿丧命,又是调养好几年。再后来……”说到这里沈兰不想说下去了,许多人羡慕她能嫁入南宫家,锦衣玉食,仆从成群。 可谁又知道她的真正心愿呢? 她不过是想跟寻常人一样,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却难以实现。 “后来怎么了?”古月红问。 其实,她并不是真正想听沈兰的故事。 活了这把年纪,她去过那么多地方,见了那么多人和事。 什么样的离奇,新鲜事她没见过? 只是,现在有些无聊,她还喜欢逼别人。 沈兰笑了笑:“一点小事,不值一提。抱歉啊,古小姐,你是客人,我还在这里絮絮叨叨的。真是太失礼了,天快黑了,如果不嫌弃,就到兰鹤楼用晚餐。” “好啊。”古月红双手别在身后,接受了她的邀请。 反正无聊,闲着也是闲着,这个沈兰进退得宜,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像傅琴那般将心事全写在脸上了,不过,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古至今,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真正单纯的人是无法在这样的大家族里生存下去的,她看上去比傅琴有趣多了。 “请。”沈兰在前面领路,将古月红迎进家里。 兰鹤楼的名字十分雅致,这里的布置也很清雅别致,中西合璧的装潢没有半分突兀之感,融合得恰到好处,精致无双。 看了一圈,就算是挑剔的古月红也不得不承认,沈兰很有品味。 不过,她还是比较喜欢奢华大方的东西。 就像鲜花,她偏爱牡丹和玫瑰,美得浓烈,艳压群芳。 如同她的为人处事一般,要嘛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那一个。 “古小姐,喝点东西?”沈兰亲自招待她,不假他人之手,这让古月红很满意。 大方坐在沙发,翘起二郎腿,弯下腰来,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我不喜欢喝茶,咖啡也喝腻了,果汁味道不咋地。你这可有什么新奇好喝的东西?” “呃……”古月红将一般招待客人的饮料都拒绝了,沈兰真有点发愁。 古月红却不催她,双手托腮,瞪大双眼看着她。 沈兰眉头微蹙:“要不喝点酒?” “你身体都这样子了,还敢喝酒?”沈兰的提议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看来,她比傅琴有趣多了。 “反正都这样了,能快乐一时是一时。”说着沈兰走进书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瓶顶级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她熟练打开了软木塞,倒了两杯,先拿一杯给古月红,跟着自己坐在她对面,拿起一杯轻晃着。 猩红色的液体荡起一圈圈潋滟的涟漪,衬出她眼底的迷茫和悲伤。 沈兰不再客气,自己先喝了一口,才长长吁出一口。 “你心情不好?”古月红晃动着酒杯,挑眉问。 第337章 同一类人 “抱歉。”沈兰并不否认,放下酒杯,露出属于南宫家三夫人得体的笑。 “不用说抱歉,是人就有心烦的时候。”古月红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眼中绽出精光:“好酒啊,我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酒了。没想到你这里还有这好东西。” 沈兰倾身笑笑:“沈家主营酒庄,有许多世界各地的名酒。古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几瓶。” “好啊。”古月红从不知道客气是何物,只要她相中的东西,别人不给她,她也会去抢。 就像南宫萧谨。 酒是个好东西,不仅局限于男人和男人之间。 女人也一样,几杯酒下了肚,什么客气,顾虑都抛开了,无拘无束,畅所欲言。 古月红是个不受拘束的女人,她敢爱敢恨,敢做敢当。 酒是很好的催化剂,可以让两个陌生人快速熟悉起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红酒的酒精度数很低,古月红和沈兰都是有酒量的女人。 喝醉倒不至于,不过,有利于打开话匣子。 “你为什么不求我给你治病?”古月红摇晃着杯中瑰丽的液体,再度问出疑惑。 酒精上头,沈兰脸颊染上几分醉意,红扑扑的,看上去健康许多。 “你不会给我治的。”沈兰说。 “何以见得?”这是她引起她注意的方式吗? 那么,她成功了。 “老爷子病重,你明明有办法,却见死不救。最后若不是要打击祝医生,给自己立威,你也不会出手的。”沈兰坐直了身子,说出自己的观点。 古月红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看得沈兰背脊发毛,感觉整间屋子阴气森森。 “抱歉,我……”沈兰很识时务,她一回来就听说了古月红的诸多事迹。 连老爷子都惧怕三分的人,她得罪不起。 “你很聪明。”古月红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没有起伏,听不出是褒是贬:“你是极少数能一眼看透我用意的人。” 她有她独特的处事方式,所有人都认为她嚣张跋扈,蛮不讲理。 可她如果真的一直任性,哪能活到现在? 活了这么久,她又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被她陷害的人,不在少数。她能安然活到如今,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心机。 沈兰垂下长睫,遮住里面的情绪。 突然,再度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一回来就听说家里来了个客人,果然还是要自己接触才能下判断。” “她们把我说得跟吃人老虎似的。”古月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人生这么苦,如果她一直在意别人的眼光,就不必活了。 沈兰没有反驳,古月红个性嚣张却是个通透,直率的人。她做过什么就会认,坦坦荡荡不虚伪。 当然,这种坦荡基于自身的实力和自信。 “古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来,干一杯。”沈兰对着古月红举起酒杯。 “好,你的个性我也喜欢,来,干杯。”伸长手,清脆的玻璃杯碰撞,两人一起一口饮尽。 “哈哈……好久没和人一起喝酒了,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不醉不归。”古月红来了兴致。 沈兰又开了一瓶:“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再干一杯。” 两个女人越喝越上头,等到两人都迷迷糊糊之际,地毯上东倒西歪躺了好几个酒瓶。 “咳咳……”沈兰像是喝急了被呛到,剧烈咳了起来,没一会儿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呼吸困难。 她很难受,拼命想呼吸,却吸不进生存所需的空气。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脸憋得通红倒在地上。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古月红才从沙发上爬起来。 一见沈兰的样子,立即明白她是发病了。 古月红上前,将她扶到沙发上平躺好,解开她领子,让她得以顺畅呼吸。 屈起两指快速在她胸口点了几下,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一把水果刀。 古月红抓起沈兰的手指,快速在上面划了一刀。 血,喷涌而出,沈兰感受不到疼,她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这种窒息的感觉她并不陌生,自从替老爷子挨了一枪后,她就随时处在这样的绝望里。 子弹取出来了,却伤及心肺,她的身体变得十分孱弱。 冬天怕冷,夏天怕热,许多事都不能做,不敢剧烈运动,甚至连参加舞会都要小心翼翼。 好几次病发,她都以为自己撑不过来了。 但她不想死,她要活下去。 她为南宫家做了这么多,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古月红捏住沈兰的手,用力挤出血来。 奇怪的是,随着手指的血流出,她感觉稍稍能呼吸了。古月红面容冷肃,将她拉坐起来,用力拍着她的后背。 一口气本就卡在喉咙间,这下子更加难受。 古月红仿佛看不到她的痛苦,继续拍打着她的背,看似凶残,无序,实则她每一次下手的力道都控制得很好,而且,每一下都不同。 沈兰却感觉窒息越来越严重,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苍茫的脑海里许多画面匆匆掠过,唯一剩下的就是不甘。 古月红用力击向她的后背,沈兰张嘴吐出一口浓血。 霎时,可以吸进新鲜的空气了,她顾不得嘴角的血迹,慌忙大口大口呼吸赖以维生的氧气。 过了好晌,沈兰才觉得一口气好像缓过来了,她又拣了一条命。 病发过后,她疲惫不堪,靠在沙发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看着沈兰的样子,古月红半分都不担心,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浅尝着,淡淡地说:“你还真是舍命陪君子啊。” “谢谢你,古小姐。”努力挤出感激。 “如果你不陪我喝这么多酒,就不会发病,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何必如此?为了讨好我吗?”古月红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 尤其是面对这些晚辈,她更加没必要藏着掖着。 气顺畅了许多,沈兰双手撑着沙发,坐直了些:“不,我不是为了陪你,更不是想讨好你。我是自己想喝。” “哦?你不怕死?”古月红挑了挑眉,对这个三房夫人,她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怕,当然怕。地狱被形容得那么恐怖,谁能不怕呢?”沈兰心口起伏得厉害,可奇异的是,常年笼罩在心头的凝重感消失了不少。 以前病发,她总是躺个几天动弹不得,连说话都万分困难。 这一次却好得特别快,仿佛不需要恢复期。 “只是这样?”古月红语带疑惑。 “当然不止,我还有个儿子,他还没有结婚,也不太懂事,我放心不下。”沈兰唇角上扬弯出苦涩的笑。 “你没有说实话。”古月红言词看似犀利,但相较于其他人已经是十分客套了。 沈兰转头,视线落在古月红脸上,语气淡淡;“古小姐,你明明就十分细心,通透,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蛮横,不讲理?” “呵呵……我喜欢啊。”古月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也没有说实话。”沈兰反将她一军。 古月红坐直了身子,妩媚的大眼睛瞪着沈兰,语气懒懒的:“那你说说看,我的实话是什么?” 沈兰眉头微蹙,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那你还自以为是!”古月红加重了口吻,不悦的情绪很明显。 迟疑了一下,沈兰还是说:“你不希望被人看透,故意给自己套上一层保护色。嚣张,跋扈,蛮不讲理,就是你故意展现给别人看的,用来保护你真正的本色。古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不想被人探知的秘密,不仅是你,我也一样。” 第338章 一顶大帽子 “有点意思。” 沈兰很会说话,说得很绕口,怎么都能圆得上。 古月红以前一直很讨厌这种狡猾的人,总觉得他们不真诚,心机深。这一次却莫名欣赏沈兰,她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 “有人跟你说过,你很特别吗?”古月红问。 沈兰脸上溢出悲伤的笑:“有。” “谁?” “我的丈夫,南宫杰。”忆起往昔,沈兰脸上浮现着梦幻之色,却夹杂着深浓的苦涩。 “他对你不好?”古月红个性跳脱,对任何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 今天却对沈兰的事展现出极大的兴趣,这一点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对我……”沈兰声音低低的,夹杂着说不出的悲伤。 顾不得才刚发完病,端起桌上的酒杯又要喝,这次古月红阻止了她:“你真不要命了?这时候还喝酒?” “如果我再发作,你能救我吗?”沈兰认真地问。 古月红亦认真回答:“可以救,但我不会救。救一个存心求死的人,不值得。” “我若存心求死,就不会苦苦坚持到现在。我只是太累太累了……”最终沈兰没有喝,将杯子放下,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望着天花板,语气悲伤;“沈氏是深城四大豪门之一,却排在最末位,一直被其他三家瞧不起。我虽姓沈,却是沈家旁枝,父亲没有在沈氏担任要职,我的身份更低。像我这样的身份,是不配不上南宫家的三先生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中了我,但我很开心。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爱上他了。我们之间的身份太悬殊了,我不敢抱有幻想。当他选上了我,我简直快高兴疯了,如今转过头想想,我真是年幼无知。” “他不爱你?”这种故事古月红听过很多了,一下子便能分出个大概。 “是,他不爱我,又不得不娶妻。于是,随便娶了一个,当是完成自己的责任。”沈兰没有保留,这些话她憋在心底太久太久了,没人可以诉说。 “后来呢?”古月红听得来了兴趣。 “生了孩子后,他就找了个借口,到处去旅行,极少回家。”提起丈夫,沈兰只有深深的无奈感。 “他玩他的,你也可以。”在古月红眼里没有忠贞这个观念,而且,本来就是他对她无情,她何必对他有义。 沈兰一怔:“我从没有想过。他可以不爱我,我却不能对不起他。” “为什么?你这观念太迂腐了,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古月红教训她,女人不该委曲求全,应当为自己而活。 “他是我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我并不是对他忠贞,而是忠贞于我的爱情。”沈兰知道自己的观念和古月红大相径庭,她也无法理解自己。 “迂腐。”古月红又骂了句:“他对你不好,你就该对自己好。你这样傻傻守着这个家,有什么用?他在外面逍遥快乐呢,你这不是苦了自己吗?” “也许,但我自幼接受的教育里,不允许我做出逾越本分的事。古小姐,你知道吗?我听说了你的事迹,我并不反感,真的,一点都没有。恰恰相反,我很羡慕你,佩服你。你活得真潇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知道吗?多少人梦寐以求你这样的生活,却因各种现实的原因不能实现。”沈兰说得真诚,眼底艳羡的光芒越来越亮。 古月红唇角溢出得意的笑:“那是自然。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弱肉强食,谁认真谁就输了。我有能力让自己活得随心所欲,为什么要压抑自己?沈兰,你是我在南宫大宅里第一一个聊得来的人。改日,我可以带你去见识见识。” “谢谢你啊,古小姐。只是,我怕是不行了。我这样的身体,连多走一段路都会气喘吁吁,我还是不要给你添麻烦了。”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力气正一点点恢复。 这么多年来,看过无数所谓名医,从没有一个医术如此高超。 “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人。”古月红语气不善。 沈兰忙坐直身子,满脸紧张:“不,我不是拒绝,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去。我怕自己的身体扫了你的兴。” “有我在,就算阎王都收不走你。”古月红自信满满。 “那我就先谢谢古小姐了。”沈兰从善如流,她知道古月红的个性是不可忤逆的,她必须掌握好分寸。 “叫我月红。”瞪了她一眼,古月红说:“同辈交流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是,月红。”沈兰也不忸怩,她的表现让古月红很满意。 将杯中最后一口红酒饮尽,古月红站起来:“我先走了,改天再和你一起喝酒。” 沈兰忙要起来送她,古月红摆了摆手:“好好呆着,耍这些虚礼有什么用?” …… 古月红走后,刘妈才从房间里出来,疾步来到沈兰身边,担忧地问:“小姐,你没事?要不要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不用了,她才是最好的医生。”沈兰一改孱弱,坐直了身子,将垂下的头发往后拨,整个人显得精神许多。 “小姐,她真的会帮你治病吗?”刘妈扶沈兰站起来。 “会的,我相信她会的。”沈兰满脸笃定的自信。 刘妈没有沈兰那样的自信,不过,她相信小姐。 她虽然身体不好,但她要做的事,一定可以办到。 “小姐,你空腹喝酒又发了病,我给你做点吃的?你吃了再去休息一下。”刘妈满眼心疼,沈兰是她一手养大的,她待她如亲生。 “好。”沈兰点头,古月红有一句话她是很赞同的。 自己都不对自己好,别人怎么会对你好? 自信源自于本身的强大,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无惧风雨,无惧任何人的打击,可以活得随心所欲。 …… 见古月红和沈兰一起进了三房的宅子,傅琴就一直关注着。 不知她们都谈了些什么,直到天黑古月红才出来。 傅琴又惊又急,不行,她必须去看看。 古月红将她整得那么惨,必是不会放过沈兰的,对? “叮咚……叮咚……”见古月红进了主屋,傅琴才按响了兰鹤楼的门铃。 刘妈很快来开门,一见是傅琴,忙恭敬唤道:“大夫人。” 傅琴高傲地仰起下巴:“沈兰在吗?” “在的,只是……”刘妈有些迟疑。 “不敢见我?”傅琴语带嘲讽。 “不是的,三夫人她刚刚发病了,正在休息,怕没有精神招待大夫人。”刘妈更加恭敬地弯下腰。 “发病了?那我更应该去看看她。”傅琴连语气都透着一股兴奋。 刘妈头垂得低低的,极力掩饰自己对傅琴的厌恶,往后退了几步,让傅琴进去。 傅琴毫不客气,熟门熟路来到沈兰的房门口,没有礼貌一把推开,走了进去。 沈兰睁开眼,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率先打招呼:“大嫂,你怎么来了?” 不用她们招呼,傅琴自己挑了张顺眼的沙发坐下,挑了挑眉:“不欢迎我?” “大嫂,你这说的哪里的话,你愿意来,我自然是欢迎的。只是,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不能好好招呼你,怕你怪罪。”沈兰靠在床头,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 傅琴眯起眸子,仔细观察,看看她是不是装的? 二十几年了,她一直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她是真病,还是装病。 “你说这话不是在贬损我吗?你都病得起不了床了,我还能怪你没招待好我?这话要是传到老爷子耳里,他会怎么想我?沈兰,就算你不乐意见到我,也不能这么陷害我?”傅琴给她扣了一顶大帽子。 第339章 拼演技 沈兰满脸惊恐:“大嫂,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是吗?”傅琴站起来,慢慢走进她,眯起眸子仔细观察着她。 “大嫂,你为什么总是要曲解我的意思?”沈兰看向傅琴,眼底一片悲伤。 “沈兰,你别再装了。明明是只狐狸,却要装成小白兔,你恶心不恶心啊?”傅琴嫌恶地看着她:“妯娌这么多年了,我们谁还不了解谁啊?这里又没有外人,这么装你不累吗?” 任由傅琴说教,沈兰沉默不语。 她就是这样子,不是装可怜,就是装无辜,整得她像个恶人,处处找她的茬,挑她的刺。 事实上,每次都是沈兰先拱火,激她发怒,再让她当恶人。 她知道她本身也有部分原因,她太冲动,太耿直,才会明知是陷阱,却忍不住往里跳。 这也是沈兰的高明之处,抓住她的痛点一个劲地戳,害她气得跳脚,丧失理智。 “这里又没有外人在,你能不能别再装了?”傅琴怒吼一声,她太讨厌沈兰这副被欺负了还不敢还嘴的样子了。 究竟谁才是真正憋屈的那一个,她最清楚。 任由傅琴叫嚣着,沈兰用沉默对待。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沈兰一个字没有说,傅琴已经快自己气出心脏病来了。 “你……”捂着心口,傅琴气得不行。 “大嫂,你坐下歇会儿,先喝口水。”沈兰提高了音量说:“刘妈,给大夫人倒杯茶来。” “是,三夫人。”刘妈立刻出现,早已准备好了。 她将茶杯放在桌上,顺嘴说:“这是上好的杭白菊,清热去火,润肺润躁,大夫人,您慢用。”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傅琴气得嘴巴都歪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奴才也敢这么嘲笑她。 傅琴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给她一巴掌:“老叼奴,好大的胆子。” 这一巴掌傅琴用了全身力气,刘妈被打得倒在茶几上,撞翻了上面的杯子,玻璃杯碎裂,扎得她鲜血直流。 沈兰心疼地大喊:“刘妈……” 勉强自己站起来,刘妈躬着腰,强忍疼痛,安抚沈兰:“小姐别担心,我没事。我马上去拿东西来收拾一下。” “刘妈,你过来。”沈兰坚持。 “小姐,我没事……”刘妈捂着自己的伤口,不让沈兰看到。 “过来。”沈兰加重了语言,她又没有眼瞎,怎么会没看到? 这副主仆情深的戏码,她们也演过无数遍了,傅琴都看腻了:“行了,别再演了,你们的演技够好了,奥斯卡欠你们一人一座小金人。” 深吸一口气,沈兰说:“大嫂,妯娌这么多年了,我自以为你对尽到了应有的恭敬和尊重,你却处处挑我的刺,看我不顺眼。当然,我也不是珠宝,做不到人人都喜欢。我只能尽力做好我自己,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大嫂,你今天就挑明了说,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你……”傅琴又被气得够呛,就是这样子,她就是这样子。 每次看似在认错,在服软,实则都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小姐,你别生气,为了我的事不值得,你才刚发病,需要静养。”刘妈劝着,满脸担忧。 “大嫂,我真的病了,你该看的看了,该说的也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沈兰对逐客令,傅琴更气得不行。 是,没错。 在这里她看似强势,咄咄逼人,沈兰委曲求全,骂不还口。 可真正的受害者是她啊,她快被气出心脏病了。 她们一搭一唱,将她往恶人的路上越推越远。 “好你个沈兰,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不过,你别得意。你这一套不可以一辈子都管用,早晚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的。”傅琴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却意外撞到了古月红,吓得她脸色惨白,仿佛见到了鬼魅。 “我有这么可怕吗?”古月红十分不悦。 傅琴瞬间就蔫了,一改对沈兰时的颐指气使,从气势上矮了下来:“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突然看到有点惊讶而已。” “有什么可惊讶的?你就是亏心事做多了。”古月红丝毫不给她面子。 她可是真实见识过古月红的厉害的,不敢跟她顶嘴。 “你们有事谈啊?那我就先走了。”惹不起,她躲得起。 说完,傅琴转身就要走,古月红冷冷命令:“站住。” 一滴汗自额头划落,傅琴有点后悔了,她不该一时兴起来质问沈兰。 其实,她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惹了一身臊。 傅琴乖乖站住,低眉顺眼,像个孙子一样。 “给沈兰道歉。”古月红冷睨着她。 “什么?我给她道歉?”本能反应,傅琴几乎要弹跳起来。 “没错。”古月红双手抱臂,重重点头,冷媚的眸子看着傅琴,看得她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嗯?”见傅琴缩着脑袋,没有别的动作,古月红又是一阵冷哼。 感觉脖子凉嗖嗖的,傅琴纵然百般不愿,还是屈服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沈兰跟前,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沈兰没有感受到她的诚意,反而又被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道歉,还是威胁?”古月红很不满意,她一直站在沈兰这一边。 她惹不起古月红这尊大佛,只得更加委曲求全:“我错了,你原谅我。” “不,不不……大嫂,你不必这样,我承受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以前哪里做错了,得罪了你,我今天当着古小姐的面,郑重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大嫂,你是长辈,你要怎么教训我都可以,但刘妈是我的奶妈,一直照顾我到现在。她有任何得罪你的地方,我替她向你赔不是。”沈兰不顾身子虚弱,掀被下床,态度恭敬。 一见沈兰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傅琴就气得不行,差点儿又被她弄破防。 幸好,理智及时拉住了她,不就是做戏吗? 她也会,只是不屑而已。 扬起生硬的笑,傅琴说:“你这么说,我真是要无地自容了。我这个人就是脾气不好,控制不住自己。沈兰,今天真的是我的错,你还生着病呢,我却惹你生气。我现在郑重向你和刘妈道歉,对不起。” 说完,甚至还给她们鞠了一躬。 傅琴突然变得这么能屈能伸,远超出沈兰的意料。 忙上前扶起她:“大嫂,你快别这么说了,误会一场。大家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谢谢啊。”傅琴皮笑肉不笑,她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演戏首先还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跟厚脸皮,好,她回去得再好好练习练习,下次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就这样?”古月红不满的声音响起。 心一哆嗦,傅琴胆战心惊看向古月红,这个姑奶奶又想怎么样? “古小姐,真是抱歉,你亲自登门,还让你看了一场笑话。我和大嫂没事的,就是有点小误会,解释开了就没事了。”沈兰通情达理地说。 傅琴暗暗咬紧后糟牙,好一朵白莲花,这演技她是不得不服。 可她跟古月红是怎么勾搭上的? 她是怎么做到这么虚弱,还人人喜欢的? 她真应该向她虚心学习,好好取取经。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沈兰,我给你一个机会出出气。”古月红一只手摸着下巴,冷媚的眼里溢出邪恶的光,令人心颤。 吃过她亏的傅琴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脸色惨白。 她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遇上这么个煞星了呢? 第340章 不明其意 沈兰脸色惨白,赶忙摇头:“古小姐,不必如此,我们就是有点小矛盾和小误会,解释开了就好了。都是一家人,相互体谅和理解就好。” “你怕她?”古月红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深吸一口气,沈兰才淡淡地说:“古小姐,你一直独自生活,不懂人际关系的矛盾和复杂。就算是再亲的人也会磕磕绊绊,有矛盾很正常。而且,每个人的思想和观念都不太一样,有分歧才是常态。若是事事较真,家里哪有宁日?” “哦?你倒是心胸开阔。可惜别人并不领情。”古月红始终站在沈兰那一边,傅琴是又气又恨,还不得申辩。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么就成了不可饶恕的恶人了呢? 沈兰手段可真高明,一回来就攀上古月红这棵大树。 若不是积怨已深,她真该向她好好请教请教。 此时的傅琴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尽量缩小存在感,希望她们可以忘记她的存在。 然,她心里也很清楚,这只是一种奢望而已。 “大嫂,谢谢你特意来探望我。我今天实在是身体不行,不能好好招呼你,改天再请你来喝茶。时间不早了,大哥肯定等急了,你先回去。”沈兰体贴地给傅琴找了个台阶下。 “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不用送了。”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现在肯定要顺杆下。 “古小姐,我走了。”傅琴恭敬对古月红笑笑,转身就往外走。 背后传来一声冷喝:“站住!” 傅琴心一颤,脸皱成苦瓜,如同提线木偶般一顿一顿转过身来,语带哀求:“古小姐。” “成年人就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古月红说得大义凛然,实则她只是太无聊了,正好看到了一出好戏,就想参与进来。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从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 傅琴躬着身,做出谦卑的样子:“古小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就回去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不,你若真知道错了就要当着我的面改。”古月红好整以暇,哎呀,她今天睡了太久了,一点困意都没有。 那不如看场好戏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傅琴在心里将古月红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脸上却十分恭敬:“请古小姐明示,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真的吗?”轻轻淼淼的三个字,却似一把重锤砸下,砸得傅琴吓得魂飞魄散。 古月红这个人自私又邪门,她为什么又要插手这件事? 看沈兰的样子也不是对她特别恭敬啊,她为什么一直偏帮着她? “是。”在古月红饶有兴趣的目光下,傅琴咬牙说。 “好。你就给沈兰跪下磕三个响头,然后自扇五个大巴掌,说一百句:我错了。就行了。”古月红云淡风轻提出条件。 傅琴脸色越来越阴沉,几乎没气背过气去。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可悲的是,她又反抗不了。 傅琴还没发作,沈兰踉跄着走向古月红,刘妈怕她摔倒,忙上前扶她。手一伸出来,上面血迹斑斑,清晰可见的玻璃渣子还扎在肉里,没有清理出来。 沈兰心一疼,眼里噙着泪:“刘妈……” “小姐放心,我没事,就一点小伤,我皮糙肉厚的,等下清洗一下就好了。”刘妈笑着安慰她,沈兰脸上的愧疚却越深。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低低道歉,无限惭愧。 她们一搭一唱,再度将火引到傅琴身上。 古月红眸色深沉,蕴藏着几根冰箭,射向傅琴。 浑身一哆嗦,傅琴无话可辩。 人是她打的,但是刘妈这个老叼奴自己弄伤陷害她的啊。 她那么魁梧 ,哪会弱不经风,挨了一巴掌就这么严重?肯定是她故意的。 最可气的是,她明明被陷害了,还无话可辩,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沈兰收起心疼的表情,在刘妈的搀扶下,走到古月红身边:“古小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事情不是这样处理的。若今天大嫂真的对我下跪了,我就是这个家里的罪人了。古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让大嫂回去休息。” “不行。”她好不容易找到乐趣,怎么能白白让她溜掉。 “古小姐,我求你了。”沈兰的手搭在古月红手上,满脸哀求。 “哼。”抽回自己的手,古月红一脸傲娇。 她阅人无数,不会看走眼的。 沈兰并不是真的大度原谅,她只是不能落人口舌。 既然如此,她就来当这个恶人。 反正,在南宫家人的心里早已将她妖魔化了,再多一些惧怕的目光,对她没有损害。 傅琴附在古月红耳边轻声说:“古小姐,你饶了我这一次,我会报答你的。” “怎么报答?”古月红直接问出声。 傅琴老脸一红,也顾不了许多了。 无论如何都比给沈兰下跪磕头,自扇巴掌认错要强。 见傅琴东张西望,鬼鬼祟祟迟迟不敢说,古月红有些恼了:“还不快说?” “古小姐,借一步说话。”傅琴实在不想让沈兰听到。 “说!”古月红怒了,这就是最讨厌傅琴的地方。蠢笨不说,还自以为是。 劝不动古月红,傅琴只能曲线救国:“沈兰,麻烦你和刘妈先出去一下,好吗?” “嗯,好。”沈兰答应得很爽快,傅琴一颗心还没放下,古月红大声吼:“我让你走了吗?” 傅琴气得几乎吐血,但想到自己被古月红打得皮开肉绽,又不敢再违逆她的意思。 快速权衡了下利益,在这里说出来只是丢脸,若是再被古月红整下去,要的就是她这条老命了。 咬了咬牙,心一横,她蹲在古月红身边,尽量压低声音说:“明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想请大家吃一顿饭,到时会着重邀请阿萧。” “说清楚点。”古月红不耐烦了,这蠢货连话都说不清楚。 傅琴又羞又恼,面红耳赤:“就是可以帮古小姐达成心愿……” “哦?我有什么心愿?”古月红似笑非笑看着她,非要她说个清楚明白。 傅琴快被古月红给整疯了,真想不管不顾,马上拂袖而去。但她不敢啊,今天古月红是存心要整她,她若敢逃,下场肯定比现在更惨千万倍。 牙一咬,心一横,傅琴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主要是借着她的生日宴将南宫萧谨请回来,然后在他的食物里下点东西,可以让古月红为所欲为。 傅琴话音刚落,脸上立刻挨了古月红一巴掌:“无耻,卑鄙,你怎么当人大伯母的?连这样下三滥的招术都想得出来?” “我……”捂着发痛的脸颊,傅琴惊恐万分。 古月红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看来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她一定会把自己往死里整的。 “沈兰,你都听到了,你怎么说?”古月红满脸恼怒,将问题抛给沈兰。 一向温柔孱弱的沈兰也变了脸色,面容严肃:“大嫂,不管怎么说,阿萧都是你的侄子,不管你喜不喜欢他,和他有什么过节,你都是长辈,怎么可以对他用这样的招数?” “你……”被古月红骂,她认了。 谁让她技不如人,她怕她。 可是,沈兰算什么东西? 她怎么敢这么质问她? “你还有理了?”古月红站了起来,傅琴吓得不轻。她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心弦崩断了,傅琴双膝一软,当众给古月红跪下:“对不起,古小姐,我错了。” 第341章 欠我一个人情 “哼。”古月红高高在上,冷睨着她:“你这一招不仅暴露了自己丑陋的嘴脸,还陷我于不义。我承认,我是喜欢阿萧,但我不会不择手段得到他。” “我要用强,他能逃得掉吗?还需要你在这里给我出这馊主意?” “对不起,对不起……”傅琴满心慌乱,除了道歉,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真是急糊涂了,古月红能力那么强,她要是存了歹心,南宫萧谨肯定逃不掉。她到现在还没有得到他,就是想让他心甘情愿。 这么明显的一点,她怎么还没想明白? 果然,论心机她是比不上沈兰的。 “对不起有用吗?”古月红蹲下来,与她平视,傅琴吓得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我是急糊涂了,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古小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行啊。”古月红答应得很直接,傅琴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 “你的听力很好,没有聋,别怀疑自己的耳朵。我这个人就是心软,看不得别人苦苦哀求。”这话比她还虚伪,傅琴心里吐糟着,脸上却不露痕迹。 “谢谢古小姐,谢谢古小姐。”傅琴紧绷的神经不敢松下,古月红肯定还有后招等着她。 “去向沈兰道歉,照我刚刚说的做。”古月红提出交换条件。 “我……”傅琴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绕来绕去,她还是没能绕过这魔咒。 该死的沈兰究竟给古月红这煞星灌了什么迷魂汤,她这么不余遗力地帮她? “不肯啊?那我就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古月红的话还没说完,傅琴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兰见状,忙蹲下来,轻摇着她:“大嫂,大嫂……你醒醒啊……” “这下子出气了?”古月红突然似笑非笑地问。 抬起头,沈兰眼底掠过一抹惊诧:“古小姐,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 “你无以为报是?没关系,让你先欠着。这个人情,我改天来取。”说完,如同一阵风翩然而去。 …… 傅琴惊醒,整个人弹坐起来,没有看清前方就哀求:“求求你……饶了我……” 南宫莹忙坐在她面前,扶着她的肩:“妈,你醒醒,看着我,我是莹莹啊。” 好半晌傅琴才从噩梦里回过神来,东张西望,见古月红和沈兰都不在,才扑进女儿怀里:“莹莹,她们是一伙的,怎么办啊?沈兰这个小贱人,好高明的手段。一下子就成了古月红的心腹,古月红为了替她出气,差点儿就逼死了我。” “妈,你先冷静一点。”当母亲被保镖送回来时,她也吓得不轻,幸好医生看过后,说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惊吓过度,暂时昏迷。 南宫莹不知道傅琴在兰鹤楼经历了些什么,但她惊吓成这个样子,事情必然很严重。尤其还跟古月红扯上关系。 如今古月红在南宫家的地位等同于老爷子,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她,对她更是毕恭毕敬。 古月红也没拿自己当外人,随心所欲,蛮不讲理。 老爷子的行事作风稳重威严,讲求公正公平。大家只要安守本分,他也不会过度干预。 古月红则不同,她心术不正,加上日子太无聊,就喜欢整人玩。偏偏她喜怒无常,本领又高,被她整了,也无处伸冤。 恶性循环,众人不敢反抗,她越放肆。导致她现在成了这里的女皇帝,连老爷子都管不了她。 想起在兰鹤楼经历的一切,傅琴激动地大喊:“我对她这么恭敬,她为什么处处针对我?对沈兰一见如故,眼巴巴跑来替她出气。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妈,你先消消气。”南宫莹担忧地看着母亲,她实在是太激动。 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傅琴脸因愤怒而变扭曲:“莹莹,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能一直这么被沈兰压制着,不能。” 看着凡事情绪外露的母亲,南宫莹很是无奈:“妈,你就是太冲动了,才会中了沈兰的计。这么多年的妯娌了,你还不清楚她吗?她是虚伪了点,但她真的做得比你好,起码这样能赢得人心。就更衬得你强势霸道,爱摆架子。” “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傅琴一把推开南宫莹,她受了这么大的羞辱,她还在数落她。 南宫莹幽幽一叹:“我们要分析出原因,才能想办法应对。” “那你有什么办法?”她咽不下这口气,沈兰实在是太贱了,演戏陷害她。 南宫莹站起来,双手抱臂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敛眉沉思。 傅琴原本就心急又愤怒难忍,南宫莹还不说话,只沉默走来走去,看得她头晕目眩,更是怒火中烧。 “别再走了!”傅琴大吼一声,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 南宫莹忙坐到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背:“妈,对不起,都是我没用。你别生气,也别着急。沈兰虚伪了这么多年,早晚会露出马脚来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傅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不知道古月红是怎么帮沈兰的!她要我给她下跪磕头,自扇耳光求她原谅。” 说起这一点,傅琴气得浑身发抖,血压飙升。 南宫莹一听也是愤怒不已,手握成拳,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沈兰的手段太高明了,她是怎么办到的?”愤怒过后,南宫莹发出质疑。 这也是傅琴想知道的,她拼了命讨好古月红,她却不拿自己当人看。 只和沈兰见了一面就如此帮她,不遗余力帮她,这是为什么? 傅琴脱口而出:“难道她之前就认识?” “难说。”南宫莹比傅琴冷静,更能理智。她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走进死胡同。 南宫莹灵机一动,眼前一亮:“妈,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们就试探一下她们。” “我……”提起生日傅琴脸色更难看了,她出了个馊主意,彻底激怒了古月红。 “妈,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南宫莹看着母亲沉重的表情说:“你把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好好想想。” 原本傅琴不想说的,这样的伤疤她不想再撕开第二次。 可她需要帮手,女儿是她唯一的指望。 沉默了半响,心理剧烈挣扎。 南宫莹没有催促,等待她自己想通。 最后傅琴还是将所有经过一五一十说给南宫莹听,说到最后咬牙切齿,脑子嗡嗡作响,差点儿又晕过去。 知道母亲好面子,南宫莹咽下指责她的话:“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莹莹,妈妈现在只有靠你了。”傅琴红了眼眶,她为什么一直看沈兰不顺眼?为什么不是因为她处处不如她,还过得比她好吗? 她是羡慕妒忌恨! 安慰了母亲好一会儿,待她情绪平复下来后,南宫莹才说:“妈,这次就当个教训,我们努力改进。明天是你的生日,我一定会帮你办一个温馨的生日宴的。” “嗯。”傅琴头靠在南宫莹肩上,声音里夹杂着委曲的哽咽:“就我们娘俩一起吃个饭,到外面去吃。” “不行,我们要在琴瑟楼里办,必须宴请大家一起来热闹。”南宫莹大声说。 “莹莹……”傅琴还没问出口,南宫莹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办事,你放心。明天我一定送你一份惊喜。” 经过今天这一打击,傅琴哪还有心情。 算了算了,随她去。 如果老爷子不松口,不管是离婚,还是去l国,这都是她在琴瑟楼里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第342章 面对恶魔 翌日中午,南宫莹亲自到主屋邀请古月红晚上来参加傅琴的生日宴,古月红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莹,看得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尴尬地问:“古小姐,我脸上脏了吗?” “没有,你很年轻,也很漂亮。”古月红难得赞美别人。 “谢谢古小姐,那我就先去忙了,晚上一定要来哦。”南宫莹表现得落落大方,转身就要好。 背后传来古月红的话:“傅琴是幸运的,那么笨的脑子却生了你这么个贴心的女儿。” 她都这么提了,南宫莹不得不转身,郑重其事向古月红鞠了一躬:“我替妈妈向古小姐道歉,请你原谅她的不理智。” “我把她吓晕了,你不怪我?”古月红似笑非笑,这个小娃娃比傅琴聪明多了,有点意思。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就是她的喜好有点奇怪,偏爱聪明人而已。 南宫莹满脸真诚:“妈妈都告诉我了,我帮理不帮亲。” “好一个帮理不帮亲,冲你这句话,今晚我去了。”古月红开怀大笑,眼底却闪着恶魔的光芒。 “那我先走了,恭候大驾。”南宫莹十分谦逊有礼。 “等一下。”古月红唤住了她。 南宫莹转身顿住脚步,恭敬地问:“古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我就是想问你一些事而已。”古月红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 “古小姐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南宫莹始终维持着一份恭谨,让古月红觉得受人尊重,又不会过分纠结她。 “我很可怕吗?”古月红问。 南宫莹心里暗暗一惊,脸上却不动色声:“古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很紧张,像是怕被我吃了一般。”古月红挑了挑眉。 “怎么会呢?古小姐就算再尊贵不凡,也是凡人啊,怎么会吃人啊?”南宫莹将她捧了一番。 “不错,不错,很会说话,嘴很甜,不像你的母亲人蠢,又爱惹是生非。”古月红毫不避讳又数落了傅琴一顿,南宫莹沉默着。 她不能附和,也不能反对。 古月红果然很难缠,她这样说,是不是要套路她? 南宫莹也不着急,就这么站着,静等古月红说下去。 古月红亦不再开口,一边欣赏着窗外的美景,一边喝着咖啡。 南宫莹只能耐心等待,她若是有不得体的举动,古月红必会针对她。 不行,她一定要忍人之不能忍。 大房已经惹古月红生厌了,她要是再被她厌弃,大房就完了。 古月红在南宫家很有话语权,足以影响老爷子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俩人彼此试探,谁都没有开口。 “你倒是有耐心,又经得住打击。”过了许久古月红才说。 “我再次替妈妈向你道歉,古小姐远来是客,我妈妈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惹你不快,确实是她不好。今天是她的生日,我能不能替她向古小姐讨个愿望?”南宫莹不卑不亢。 “有点意思,说来听听。”古月红挑了挑眉。 “请古小姐原谅她,就当重新认识,好吗?”南宫莹弯下腰去,堂堂南宫家的小小姐,从没对任何人如此谦卑过。 她已经抛开身份和骄傲,将姿态放到最低了。 “就这样?” “是的。” “我的承诺重可不止千金,你好好考虑清楚。”不错,南宫莹的表现已经彻底引起她的兴趣了。 “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南宫莹坚持。 古月红站起来,绕着南宫莹转了一圈:“好,看在你这份孝心上,我就答应你。” “谢谢古小姐。”南宫莹绽出开心的笑,她原就基因好,五官精致,加上年轻,又懂得化妆和保养,这一笑宛如繁花盛开,美极了。 “过来。”古月红看得有些痴了,对她招了招手。 她的表情十分怪异,南宫莹心底发毛,却不敢违抗她的意思,缓步上前。 古月红伸手轻抚她的脸,南宫莹吓得后退好几步,脸色惨白:“古小姐,你这是……” “放心,我性别女,爱好男,对你没有兴趣。来,让我看看你的皮肤,好光滑好细腻啊。”古月红这样的话更是吓得南宫莹不知所措。 挤出生硬的笑容:“古小姐才是真正的大美人,我妈妈说,你的护肤品都是自制的,有奇效。她只用过一次就年轻了不止十岁,古小姐,你肤如凝脂,美似白玉。我们要是一起出去逛街,别人肯定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没错,我的皮肤是很好,但还是不如你。”古月红又伸出手,南宫莹吓得又后退了几步。 唇嗫嚅着,心里在喊救命。 “宴会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我先去忙了。古小姐一定要准时到哦,再见。”南宫莹惨白着脸,匆匆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古月红冷冷的声音响起。 南宫莹脚被钉在了地上,不敢强硬离开,亦不敢回头。 古月红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终于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惧怕她了。 她似乎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不该主动招惹古月红。 只是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吗? 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惊慌,南宫莹很缓慢地转身,一顿一顿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 动作再慢,早晚还是要面对。 垂着头,南宫莹不敢直视古月红的眼睛:“古小姐。” “你在怕什么?”古月红明知故问。 “没,没有啊。”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如此卑微。 “睁眼说瞎话。”古月红就是这样子,谁的面子都不给,直接啪啪打脸。 深吸一口气,南宫莹鼓足勇气,抬起头来:“是,我确实怕你。” “哦?为什么?我长得很吓人吗?”古月红轻抚了下自己白皙无暇的脸颊。 “不,你不是长得吓人,是长得太美了。”南宫莹十分坦然。 “这小嘴,可真甜。”古月红又靠近她几分,伸手要去抚触她的脸,南宫莹又疾退好几步。 古月红怒了:“你不是说不怕我吗?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我最讨厌口是心非,阿谀奉承的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但就算再亲的人也应该保持距离,要有边界。古小姐,你是家里的客人,我敬重你。”最后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出口,古月红是听得懂的。 “你是在说我不自重?”古月红挑了挑眉。 这个古月红特别难缠,南宫莹觉得自己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她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古月红总能挑出刺来。 暗暗咬了咬牙,妈妈对她那么恭敬,却被她瞧不起,整得惨兮兮,看来她不能对她过分恭敬。引起她的逆反心理,她就是第二个被整的对象。 “是。”南宫莹大声说出来。 古月红沉默了,面无表情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南宫莹心底发毛,但她毕竟是南宫家最受宠的小公主,还是陆家媳妇,见过的名人无数。她的见识和心智非一般人可比。 “再说一遍。”古月红似在酝酿怒火。 这下子惊恐了,说第二遍比第一遍要难得多。 “嗯?”古月红继续逼她。 手指在掌心掐出一道血痕,南宫莹才鼓起勇气说:“古小姐……” “直接回答,废话少说。” “是。你的行事作风,特立独行,许多地方都有背常理,让人难以接受。”南宫莹说完,空间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古月红盯着她,不言不动。 她的目光像两团火焰,若不是南宫莹见多识广,她已经被吓得站不住了。她不是那种平等的相互,深不可测,宛如一条毒蛇,随时会伸出蛇信子咬她一口,将她置于死地。 第343章 按计划进行 “很好。”古月红绕着南宫莹转了一圈,吐出令人浮想联翩的两个字。 其实,这里是南宫家,不管古月红的权势再大,她也不太可能在主屋对她做什么。 只是,她身上的气息太邪恶,太霸道了,令人心生畏惧。 “你走。”古月红突然说。 南宫莹有些不敢置信,却也没有多作停留。 礼貌说了句:“我跟妈妈在兰鹤楼恭敬古小姐大驾光临。” 古月红没有说话,抬眸看她,南宫莹匆匆离开。 看着她明明害怕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古月红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南宫家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华灯初上,一盏盏精致的水晶灯亮起,将布置一新的兰鹤楼映照得十分热闹。 今年不是傅琴的大寿,只是普通的生日,加上南宫家最近接接二连三出事,大房又即将被驱逐。只能在家里办个家宴。 若非女儿坚持,傅琴说什么都不肯。 如今所有人都针对大房,包括邪门的古月红,她只求安稳度日,闭门不出,不要再惹上古月红那个煞星了。 时间将至,佣人们在大厅里做最后的准备。 房间里,南宫莹给傅琴上妆,梳头。 为免母亲过于担心,她没有提及早上在主屋发生的事。只是,整整一天她都陷入惊恐和猜测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莹莹,你怎么了?”她心不在蔫的样子引起了傅琴的注意。 晚宴时间快到了,南宫莹不想节外生枝,笑了笑:“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傅琴蹙起眉,女儿是她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她不容许她受一点点委曲。 “伯毅打电话来说,公司出了点事,他不能亲自来给你拜寿了,要我替他向你道歉,说声生日快乐。”南宫莹脸色微黯。 “什么?太过分了。”傅琴怒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自从大房出事后,他就没有来过大宅,只打了几次敷衍的电话。老爷子几次病危,包括她受伤,陆伯毅都没有现身。 这些事她都记在心里,只是怕女儿伤心,不主动提罢了。 她不是真的傻,她看得出来女儿的婚姻出问题了。她试探过,她不说,她也没有强求。 莹莹是她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她有自己的骄傲和脾气。 就算她是她的母亲,也不能事事干预。 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伯毅却越来越过分,连她的生日都不来,他到底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有没有把南宫家放在眼里? “妈,你别生气,他不来就不来,有我陪着你呢。”相较于傅琴的大动肝火,南宫莹表现得十分淡然,将她的长发挽起,盘成簪,用一枚精致的蓝宝石发钗固定,显得高贵又端庄,很附和她南宫家大夫人的身份和气质。 “莹莹,你一直不说,妈妈也不逼你。可是,孩子你如果受了委曲一定要说,妈妈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替你讨个公道。”傅琴义愤填膺。 “嗯,我会的。”南宫莹敷衍着,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宝蓝色的礼服,递给傅琴:“妈,你换上。” 知女莫若母,她不想说的事,谁都勉强不了她。 傅琴看着她,接过衣服,转身进了换衣间。 …… 晚上七点,人陆陆续续来了。 说是家宴,实则没有几个人。 她的儿子正在国外开画展,抽不出时间回来,只拍了个祝福的视频,邮寄了礼物。南宫家的三先生连老爷子的生日都很少出现,更何况是她? 如今恐怕连沈兰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南宫宸借口有事也不来了。 傅琴的生日宴显得冷冷清清,哪怕南宫莹竭尽全力去办,还是没有那种宾客盈门的热闹感。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南宫萧谨没有拒绝参与。 当他答应时,南宫莹还错愕了好一会儿。 沈兰是第一个到的,她将一份包装得很精致的礼物,交给傅琴,笑着说:“大嫂,祝你永远美丽,年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谢啊,快请坐。都是一家人,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还送什么礼啊?”从她们的对话里丝毫听不出任何隔阂,仿佛昨天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这就是豪门世家的相处之道,不管私底下斗得再凶,表面也要维持平和。 傅琴看到南宫萧谨,忙迎上去,热情地说:“阿萧,你来了啊。” “生日快乐。”南宫萧谨连称呼都没有,只把沐冰准备的礼物交给傅琴。 “谢谢,你来就好了,真不必破费的。人都到齐了,开席。”傅琴脸上始终洋溢着开心的笑,招呼着各位,热情而周到。 “我来了。”人未至,声先到。 傅琴一个哆嗦,脸色白了白,很快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古小姐,你来啦,欢迎欢迎。”傅琴快速迎上去,对她展现出恭敬。 “生日快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古月红将一个没有任何包装的陶瓷瓶递给傅琴。 纵然心里不悦,傅琴还是表现得很欢喜:“谢谢古小姐,里面请。” “你不问我这里面是什么吗?”古月红又露出了令人发毛,似笑非笑的表情。 “呃……是什么?”她不想问的,因为没打算用。 但古月红都提醒了,她不问不行。 古月红神秘一笑,附在傅琴耳边说出了功效,吓得她双手颤抖,差点儿就摔碎了。 “手别抖哦,这玩意儿很稀有的。如果不是你生日,一般人我是不会送的。”古月红拍了拍她的肩:“你要好好珍惜哦。” “是,谢谢古小姐。”傅琴一张脸宛如苦瓜,还要强颜欢笑。 所有人入席了,尽管傅琴和南宫莹极力调动气氛,还是显得很冷清很尴尬。 时不时接收到沈兰“关心”的目光,傅琴更是如坐针毡。 她一直在跟沈兰比较,却处处落于下风。 酒过三巡,南宫莹站起来,走到傅琴身边,牵起她的手:“妈妈,我们跳支舞。” 古月红泼了盆冷水:“哪有女儿邀请母亲跳第一支舞的,这是丈夫做的事。” 傅琴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色微红,幸好今天都喝了点酒,看不太出来。 南宫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瞧瞧我,喝多了,居然想抢爸爸的殊荣。对不起,爸,请。” 自始至终默默吃菜的南宫海宁成了众人注视的对象,今晚是傅琴的生日,他是主人,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站了起来,走到傅琴面前,静静凝望着她。 南宫海宁有一双深邃似海的眼睛,里面有用不完的深情。 在他的凝望下,傅琴一颗冰冷的心渐渐变得火热,开始沸腾。 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哪怕结婚几十年了,看尽他的冷漠和无情,傅琴还是抵挡不住。 南宫海宁后退一大步,微微躬身,做出一个标准的绅士邀舞的动作。 看着他风度翩翩的样子,傅琴一颗沉寂的心还是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他们虽是联姻,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曾经南宫海宁的英俊帅气是上流圈出了名的,纵使如今年华老去,岁月依旧没有在他脸上刻下多少痕迹。 傅琴将手缓缓放入南宫海宁掌心,四目相对,空气里仿佛飘起粉色的泡泡。 在南宫莹的示意下,浪漫的华尔兹圆舞曲响起,灯光变暗,南宫海宁握紧傅琴的手,将她拉近,一手顺势搂住她的腰,俩人就地翩翩起舞。 俩人都是社交场上的老手,舞技极好,配合虽不默契,也算赏心悦目,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古月红突然站起来,走向南宫萧谨,主动向他邀舞:“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第344章 祖母绿手链 昏黄的灯光下,南宫萧谨戴着半边面具显得冷酷又禁欲,另外半边脸完美得令人控制不住要尖叫。他就这么随意坐着,整个人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对古月红更是致命的吸引力。 这样的他太酷太迷人,她简直要把持不住。 古月红一开口便吸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更是纷纷将目光落在南宫萧谨身上。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拒绝的话已经在嘴边,古月红不由分说,强行拉起他,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上,轻声说:“给个面子呗。” 最后南宫萧谨没有让她难堪,接受了她的邀舞。 “阿萧,你的舞技好好哦。”古月红沉醉地仰头看着南宫萧谨,怕他会生气甩开她,先牢牢抓住他的手。 “你这腿真的是灵溪治好的吗?”古月红思想跳跃很快。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他只想早点跳完这支舞,离开。 “灵溪还是没有消息吗?”古月红不在乎他的冷漠,她就是喜欢他这副冷冷酷酷的样子。 提起简灵溪,南宫萧谨一颗心往下沉。 他违背了自己的良心,跟梁安琪做了交易,还是没能见到她。 虽然手上有梁安琪发来的照片,他也找人鉴定过了,这照片是真的,没有一丝修改过的痕迹。然,在没有亲眼见到她时,他的心始终高悬着。 情不自禁垂眸看了古月红一眼,这一眼又冷又酷,如刀一般扎入古月红心里。 天啊,他终于愿意正眼看她了。 古月红血液在沸腾,内心在咆哮。 正在古月红处于极度的兴奋中时,南宫萧谨松开了她,转身就走,用行动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南宫萧谨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虽然他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一直是古月红在讨好他。 他是这大宅里唯一一个敢给古月红脸色看的人。 南宫莹离大门最近,她伸手拦住了南宫萧谨:“阿萧,怎么了吗?” “没事,我累了。”南宫萧谨岂会不知南宫莹的用意,他来这一趟就是想看看他们在搞什么把戏。 “再呆一会儿,等切了蛋糕再走。”南宫莹挽留。 南宫萧谨冷冷瞪向她,南宫莹心一紧,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只一个眼神就让人心惊。 “好啊。”南宫萧谨的话让所有人神经一松,尤其是南宫莹。 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刚刚一直屏气凝神,甚至忘了呼吸。 “快请坐,来,这边坐。”南宫莹将南宫萧谨领向甜品区,那边亦布置得十分温馨浪漫,各式的甜点和饮料摆了满满一桌。 “阿萧,你不是爱吃甜食吗?想吃什么?我给你拿。”南宫莹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碟子,笑着问。 “我有手,自己来。”南宫萧谨一句话又让气氛陷入尴尬,他才是这场生日宴的主控人,随便一个动作就能影响全场。 南宫莹将碟子递给他,尴尬笑了笑:“你请便。” 南宫萧谨随便夹了块小蛋糕,走到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刷着网页,不再理人。 这边傅琴和南宫海宁一曲终了,现场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这是傅琴人生里过的最尴尬的一个生日了,她不明白女儿究竟想做什么? 整支舞曲的过程中,南宫海宁如同机器人,做着标准的动作,却连一句都不跟她说。 今天是她的生日,身为丈夫他不得不在人前配合她,跟她演一对恩爱夫妻。 然,他心不甘情不愿,连一句“生日快乐”的祝福都没有。 傅琴越想越气,碍于面子,她也不能发作。只是,心越来越寒凉,终至绝望。 南宫莹迎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缓解尴尬:“妈妈,你跳得真好。” “谢谢我的宝贝女儿。”傅琴抱住南宫莹缓解内心的悲伤,用只有她们俩人听得到的声音问:“莹莹,你打算做什么?” “妈妈,你再忍受一下。”拍了拍傅琴的背,南宫莹拉着她,重新来到宴席上。 取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双手递给傅琴:“祝我最亲爱的妈妈生日快乐,万事如意。” “谢谢,我的莹莹。”接过礼物,傅琴表现得一脸欣喜。 “妈妈,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南宫莹说着给傅琴递了个眼色。 傅琴已经很累了,她只想早早结束这一切。 以前她很热衷这些交际应酬,今天却觉得好累好虚伪。 但这是女儿的要求,她不得配合。 拆开精美的外包装纸,里面是一个锦盒,静静躺着一条价值不菲的祖母绿手链。 每一颗宝石都晶莹剔透,毫无杂质,一看就是顶级货。 傅琴被这份礼物惊住了,沈兰控制不住掩嘴惊呼:“这……这不是秀仪的手链吗?怎么会在莹莹手上?” 她这么一惊,南宫萧谨眸色一沉,疾步上前,冷声问:“这真是我妈妈的手链?” “嗯。”沈兰点点头:“这祖母绿宝石是一套,母亲分别给我们三个儿媳做了见面礼。大嫂是项链,二嫂是手链,我是一枚戒指。” 袁秀仪离开时,南宫萧谨才五岁,对母亲的容貌都有些模糊了,对她的首饰更是毫无印象。 但他相信沈兰不会说谎,因为这是信物,做不得假。 冰冷的目光射向南宫莹,声音更是极致森寒:“这手链哪里来的?” 母亲离开后,南宫雷鸣将她的东西都丢了,他连个睹物思人的地方都没有。 “我买的啊。”南宫莹一脸震惊和无辜:“我就是见我妈妈有这样一条项链,看到这条手链当即就买下来了,想给她配成一套。我没想到这会是二婶婶的东西……” “哪里买的?”南宫萧谨怒问。 南宫莹被吼得瑟缩了一下:“我在一个拍卖会上买的……” “哪个拍卖会?”南宫萧谨步步紧逼,不让她有思考的机会。 “亚洲亚拍卖会。”南宫莹被他的气势逼得步步后退,几乎要站不住。 自从当上公司的执行总裁后,南宫萧谨身上的威慑力惊人,快要赶上老爷子了。 南宫萧谨深深凝望着南宫莹,似要看透她的灵魂,看她是不是在说谎。 一旁的古月红默默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南宫萧谨当众掏出手机,拨通沐冰的电话,让他去查这手链的来历。 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更是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傅琴有些受不了这诡异的感觉,看向女儿用目光询问她。 她是知道这条祖母绿项链的来历的,有了这条手链为什么不告诉她?而要当着南宫萧谨的面说? 南宫萧谨对所有人都冷漠淡然,唯独对他母亲的事十分上心。 她这不是故意招惹他吗? 沈兰慢慢走到南宫萧谨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阿萧,你先别急,一定会查出来的。我记得当年二嫂是带走这条手链的。” “真的?”南宫萧谨看向沈兰,语气有些急迫。 沈兰眉头深锁,似在用力思考:“是的,因为这是母亲给我们的见面礼,家里人都特别重视,更印象深刻。二嫂离开时,带的东西很少,这手链就是其中之一。” 听沈兰这么说,南宫萧谨一颗心揪扯着。 妈妈,你在哪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一向嚣张跋扈的古月红都没有说话。 突然,南宫萧谨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都没有看,直接划开接听键:“说。”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立刻往外奔。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只有古月红悄然尾随而去。 第345章 各自的坚持 南宫萧谨直接进了车库,坐上自己的车,离开大宅。 古月红伸手招来保镖:“给我一辆车。” “古小姐,要不要给你配个司机?”保镖恭敬地问。 “不用,我自己会开。”冷冷瞪了他一眼,保镖不敢迟疑,双手送上一把车钥匙。 古月红打开车门,追了上去。 南宫大宅占地数百亩,周围没有其他建筑物。 两辆顶级豪车在人烟稀少的公路上飞驰而行,目标很明显。 南宫萧谨心烦意乱,他虽看不清后面车上的人是谁。 但很容易猜测出来,在他盛怒的时候,除了古月红谁都不敢来招惹他。 南宫萧谨车技很好,却怎么都甩不掉古月红。 没想到她年纪这么大了,车技还这么好。 她所展现出的种种态度和想法,跟一个八十岁的老太丝毫沾不上边,比年轻人还时尚,前卫,更会玩。 快要进入市区了,南宫萧谨趁着红绿变幻的间隙快速冲过去,古月红慢了一步,但她不管不顾硬闯红灯,当即被拦下。 终于摆脱了古月红,南宫萧谨一路直达蕙心医院。 夜色浓重,蕙心医院,四个大字的招牌异常明显,刺得南宫萧谨怒气难耐。 刚刚他接到了沐冰打来的电话,说梁安琪突然腹痛难忍,被送入急救室。 原本她的死活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谁知梁安琪在昏迷前,一直喊着他的名字,还说他若不来,一定会后悔的。 简灵溪还在迷雾森林,这诡异的地方只有梁安琪能安然进出。 他现在确实不希望她死,起码在简灵溪安然无恙回来之前,她最好活着。 还有血莲的秘密没有解开,她还不能死。 脚上像是灌了铅,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南宫萧谨还是大步进入。 按沐冰给的地址,来到抢救梁安琪的急诊室门口。 梁小蕊瘦得不像话,一米六五的身高,只有不到七十斤,皮包骨头,风一吹就倒。 她坐在塑料椅上,躬着身,双手合十,垂泪祈祷。 这副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南宫萧谨一点都不同情她。 人生有时也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 南宫萧谨默默站在门边,他一直很懊恼自己为什么来? 来这里帮她们,他怎么对得起伤心欲绝的妈妈? 可是不来,他又救不出简灵溪。 心里有数十头矛盾的怪兽正在啃噬他的骨肉,懊和恨,悔与殇同时漫延着。 不知过了多久,梁小蕊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南宫萧谨的那一刻,她怔忡了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伸手揉了揉眼睛,见他没有消失,仍然不信。 最后重重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漫延,她才弹跳起来。 一下子冲到南宫萧谨面前,小脸挂着泪痕,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间,发不出声来。 努力了好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沙哑至极的声音:“爸爸还好吗?” 从某种严格的意义上来讲,梁小蕊是无辜的。 给他造成这么大伤害的人是南宫雷鸣和梁安琪,身为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人,他不该如此迁怒于梁小蕊。但他不是圣人,之前所经历的种种他也忘不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不刻意进行报复,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哥哥……”梁小蕊小心翼翼唤着,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闪着恐惧。 “我不是你哥。”南宫萧谨冷冷警告她。 “是,二少……”梁小蕊吐出一个陌生的称呼:“我爸爸怎么样了?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我不知道。”南宫萧谨很烦躁,他真想拔腿就走。 但内心对简灵溪的牵挂成了一根钉子,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梁小蕊泪如雨下,崩溃大哭:“求求你了,告诉我。妈妈说,爸爸被老爷子重用,他很忙,没时间过来看我。可我已经十九岁了,不是三岁。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不管再忙,爸爸都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求求你了,二少,就当可怜可怜我,我只想知道爸爸现在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 梁小蕊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于是孝心可嘉。 如果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一定会告诉她。 偏偏他们的关系扭曲而复杂,他不想回答。 南宫萧谨一言不发,梁小蕊更是悲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过去。 刘玲匆匆赶来,见状忙搂着梁小蕊的肩,慌忙安抚着:“小姐,你不要哭了。现在梁女士还在抢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啊?” “刘护士,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我,妈妈不会高龄冒险怀孕,就不会受这么多苦,还要经历这么多危险。”梁小蕊很自责,她好恨自己给爸爸妈妈带来的伤害。 “好了,好了,小小姐,你快别这么想了。你只要好起来,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刘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孩子太苦了。 就在此时,急诊室的门开了,梁安琪脸色惨白,被推了出来。 梁小蕊一把推开刘玲冲上去,然,她哭得太久,身体过于虚弱,没走两步就摔倒。 “小小姐……”刘玲惊呼一声,及时扶住了她。 “妈妈……妈妈……”梁小蕊奋力想爬起来,却感觉全身很沉很重,使不上劲。 最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梁安琪很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终于看清了站在对面的人影的模样。 苍白的脸色使得唇角那抹笑,诡异得令人发悚:“二少,你来了。” 她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声音细如蚊蚋,但她相信南宫萧谨能听到。 “你想干嘛?”南宫萧谨冷酷地问。 “你既然愿意来,就是想清楚了。二少,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见见雷鸣,你答应过我的。”梁安琪闭上眼睛说话,为了节省力气。 “呵……”南宫萧谨冷笑一声,然,梁安琪说的没错。除了她,他现在没有更好的途径。 梁安琪努力调整呼吸,尽可能使自己放松。 她一紧张就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孩子一出事,她也活不成了。 南宫萧谨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并不急于这一时。 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都去不了。 空间沉默着,却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南宫萧谨才开口:“给我迷雾森林的地图。” 梁安琪原本就没有睡着,听到这话只轻摇了摇头:“迷雾森林能存在几十年,没人能进得去,自然有其不可破解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就算告诉了你,你也进不去。何必呢?” 南宫萧谨没有二话,转身就走。 “站住。”梁安琪直起上半身,这一动腹部又传来一阵绞痛,冷汗涔涔,但她顾不了许多了。 以她的身份和情况,能见到南宫萧谨的机会少之又少,她要把握住每一个时机。 南宫萧谨没有理她,伸手去拧门把锁,梁安琪急了:“我有一颗药,必要时可以救命。我用药换取与雷鸣再见一面的机会,好吗?” “你现在比任何人都需要它。”南宫萧谨冷冷怼回去。 “我……”梁安琪有些绝望了,她做了这么多,南宫萧谨油盐不进,她该怎么做才能见到南宫雷鸣? 他的病怎么样了? 她不相信南宫萧谨说的,她要亲眼看看他,亲自给他把脉。 虽说,她已经弃医多年,可有些东西深入骨髓是一辈子都忘不掉,抹不去的。 “拿地图来换。”南宫萧谨坚持。 俩人对峙着,空气中剑拔弩张。 第346章 杀手锏 最终梁安琪妥协了,用尽所有力气吐出一个字:“好。” 得到自己所要的,南宫萧谨并没有任何快意。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现在却被迫一遍遍跟她交易,他一次次背叛了妈妈。 “拿来。”和她多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一秒钟,对妈妈都是一种背叛。 “我要先见到雷鸣。”梁安琪寸步不让。 “出尔反尔?”南宫萧谨眯起眸子,射出危险寒光。 “不,我怕你出尔反尔。二少,你已经食言过一次了,我没有筹码了。”梁安琪苦笑,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南宫萧谨不在乎梁安琪的挖苦,对她,他本来就不必讲什么诚信和道义。 一个用尽手段抢走别人丈夫的女人,凭什么指责他食言? 在迷雾森林里,是她自己巴巴追上来,不顾他的反对自告奋勇,与他何干? 他凭什么听她的,凭由她牵着鼻子走? “二少,我的要求对你只是举手之劳。可我却要继续背叛我的家族,你知道这有多难吗?”梁安琪怒了,他太铁石心肠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南宫萧谨冷讥。 “你……”梁安琪气得手指向他,却无可奈何。 是啊,为了能和南宫雷鸣在一起,她毁了自己的一切。 不仅是亲情,她的前途,还有她的信誉和人格。 她什么都没了,都豁出去了,还差这最后一点吗? 而且,迷雾森林的凶残难以想象。 她是看在雷鸣的份上才一再阻止他的,既然他不领情,她就顺他的意。 不过…… “这样,既然我们互不信任,就想个折中的方法。”梁安琪提议。 南宫萧谨只看着她不说话,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他要加倍小心。 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梁安琪虚弱得连话都不想说,但她必须打起精神来。 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付出了一切就是想和南宫雷鸣在一起。 她绝不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和他分开,绝对不可以! 哪怕是死,他们一家人也要在一起。 “一手交人,一手交图。”梁安琪脸色苍白如纸,态度却异常坚定。 “呵……”南宫萧谨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梁安琪真的要被他逼疯了,崩溃大喊:“南宫萧谨,你究竟我要怎么做?才肯让我们一家团聚。” 一家团聚。 南宫萧谨被这四个字刺中,心脏像被蜜蜂蛰了一下,疼痛漫延开来。 她害得他妈妈离家出走,至今沓无音信,生死未卜。她还有脸请求他,让他们一家团聚。 他现在唯一的冲动就是转身离开,然,一想到简灵溪,他一颗心纠结成团。 人生至此,他从未这么无奈和挣扎过。 “二少,我求你了,你把雷鸣还给我们。就算我们千错万错,我们也都遭到了报应了。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是死。这样的愿望你都不能答应吗?”梁安琪动之以情,南宫萧谨沉浸于自我的纠结里,一颗心仍是冷硬的。 自己已经低入了尘埃里,南宫萧谨还是如此铁石心肠,她只能祭出最后的杀手锏。 “好,既然你如此铁石心肠,那就一起死,包括简灵溪。”梁安琪豁出去了,发了狠,眼底一片猩红。 南宫萧谨心一沉,梁安琪既然可以进入迷雾森林,就证明古月馨对她还有牵挂。 她要是从中做梗,真的对简灵溪很不利。 梁安琪唇角上扬,挂着一抹苦涩自嘲的笑:“放心,我已经影响不了迷雾森林里的人了。但是,血莲的秘密只有我知道,它是红蝎之毒唯一的克星,任何药物都替代不了。” 南宫萧谨脸色沉了下来,她体内还有红蝎之毒,那是为了救他而中的毒。他欠了她一条命,他发过誓,一定要治好她, “二少,我并不想和你为敌,只想和自己的丈夫,女儿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梁安琪仍在尽力说服南宫萧谨,她一定要见到南宫雷鸣,一定。 南宫萧谨心乱如麻,梁安琪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实则为达目的,她比谁都狠心。 见他犹豫,梁安琪再下最后一剂猛料:“只要你答应把雷鸣带出来让我们团聚,我就告诉你,你妈妈最后出现的地点。” “你说什么?”几个箭步冲到她跟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梁安琪现在如同一片风中的落叶,脆弱得不堪一击,只要他稍一用力,她就没命了。 但她无畏无惧看着南宫萧谨,眼底闪着绝望的疯狂。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我说的你都听到了,不是吗?”勇敢望进南宫萧谨充血的眼里,这是她最后的杀手锏。 “我妈妈在哪里?”纵然知道梁安琪狗急跳墙,不一定会说实话,南宫萧谨还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他找了妈妈二十年了,毫无消息。 甚至他为此成立了全世界最大的情报网,也查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她就像误入凡间的精灵,被人间的情爱刺伤重返天堂,抹去了在人间所有痕迹。 “南宫萧谨,这么多年了,我的个性你也了解。我想说的话,一定会说,我不想说的话,谁都勉强不了我。”梁安琪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是她与南宫萧谨的心理战,是决胜局,她只能赢,不能输。 “南宫雷鸣对你就那么重要?”终于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是,很重要,比我的性命还重要。我知道你恨我破坏你的家庭,害你妈妈离家出走,害你成为实质性的孤儿。是,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我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背负着重重道德的枷锁,可谁又知道我为这段感情付出多少了?我和家里决裂,被迫与母亲断绝关系。我的付出不比任何人少,哪怕我没有资格喊苦,但事实就是事实。”梁安琪知道每个人的角色不同,站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也不同。 “好,我答应你。”南宫萧谨咬牙切齿答应了下来:“你要是敢耍花样,我立刻送你们一家人到地狱团聚。” “谢谢你,二少。”梁安琪闭上眼睛,滑下两行泪。 雷鸣,我终于办到了,我要接你出来,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雷鸣,你不会死的,只要有我在,我就会救你,哪怕用我的命去换。 …… 愤怒,自责,愧疚……各种极端又复杂的情绪化成巨大的石头,压在南宫萧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车在深夜的公路上飞驰着,他将油门踩到底,车几乎飞起来,如同离弦之箭。 风从车窗灌入,吹得面具“咣咣”作响,南宫萧谨不管不顾,他心中有把火,若不发泄出来,他会被活活烧死的。 突然,一辆车快速更快,飙到他身边狂按喇叭。 南宫萧谨猛然回神,看向旁边的车,古月红朝他大喊:“停车,你快停车。”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更烦见到古月红。 目视前方,非但不停车,反而开得更快。 古月红气得重重拍了两下喇叭,声音十分刺耳。 这个南宫萧谨真的是处处想与她对着干,她让往东,他偏偏往西。 不过,就是这样叛逆,她才这么喜欢。 调整了下坐姿,古月红加大油门追上去。 幸好保镖拿给她一把顶级跑车的钥匙,不然,她回去非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砰”地一声巨响,冲破云宵。 南宫萧谨的跑车撞上防护栏,车头整个凹陷进去。 古月红大喊一声:“阿萧……” 第347章 我要带他走 活到这把年纪,她什么都经历过,却没有一刻如此害怕。 车都忘了熄火,直接冲下来,短短几步,她却感觉远在天边,不管她怎么跑都到达不了。 终于到了车旁,古月红撕心裂肺地喊:“阿萧,阿萧,你有没有事,快回答我……” “我没事,把车门给我弄开。”南宫萧谨隐忍的声音传来,古月红才如梦初醒,任由惊喜攀爬上脸。 “我的小祖宗,你真是吓死我了。”古月红用力去拉车门,无奈,车门被撞扁了,怎么都打不开。 南宫萧谨也在里面使劲,两人合力用了十几分钟,才将车门弄开,南宫萧谨走下来。 古月红忙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他的白衬衫上染上点点血迹,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被挡风玻璃的碎片划出一道血痕,伤口不深,却看得古月红好心疼。 这样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居然受伤了,这就好比一块上好的玉,裂开一道痕。 古月红忙跑回自己车边,取来纸巾要替南宫萧谨擦拭。 “不用了。”南宫萧谨冷冷瞪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她,他不会受伤。 “阿萧,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伤,我有药膏,保证你一涂就好,绝对不留疤。”古月红自觉有错,讨好地说。 “请你离我远一点,就是对我好了,谢谢。”南宫萧谨没有心情应付她。 古月红沉默了,双手抱臂,站在路中央,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南宫萧谨目光深沉,无惧她的注定。 深夜的路上,俩人就这么对峙了许久。南宫萧谨掏出手机,欲打电话叫沐冰来接他。 古月红一把夺走他的手机,笑得宛如孩童:“你不用叫车了,我送你回去。” 南宫萧谨狠狠瞪着她,古月红这个没脸没皮,她不是听不懂别人的拒绝,是假装听不懂。 原本心里就窝着一把火,此时更是烧到了脑门上。 他没有迟疑,大步往前步。 古月红一点都不意外,快步跟上。 两人在深夜的公路上走着,一前一后,在古月红心里如同散步一般。 今晚是十五? 月亮特别的圆,又大又亮,高高悬挂于天边,照亮了前方的路。 南宫萧谨加快了脚步,古月红怕他生气,亦步亦趋跟着,保持着她喜欢的距离。 人生至今,除了陈羽,每一段感情都是由她主动的。 她早已习惯了被冷落,因为她很清楚,最后的得胜者一定会是她。 而这过程中的小曲折,关系到了她得到持续多久的新鲜度。 南宫萧谨不是拒绝她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现在对他的兴趣是越来越浓了,不得到手她怕是会一生遗憾呢。 前方来了一辆车,车灯直照在古月红脸上,她本能伸手一挡。 车停下,南宫萧谨快速打开车门,坐进去,车没有半秒停留,快速使离。 这车来得猝不及防,古月红毫无防备,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驶远。 冷媚的眸子眯起,绽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我看上的猎物是逃不掉的。” 南宫萧谨坐上副驾驶座,沐冰愧疚道歉:“对不起,二少,我来晚了。” “不,你来得刚刚好。回南宫大宅。”走了那段路,他考虑了很多,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沐冰二话不敢多问,踩下油门,往南宫大宅驶去。 …… 半夜三更,南宫雷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有人进来,气息还特别强烈。 他挣扎着睁开眼,一张戴着半边面具的脸落入眼里,眉头深锁:“发生什么事了?” “起来,跟我走。”南宫萧谨声音极冷,浑身散发着北极的寒霜。 双手撑着床,缓缓直起上半身,疑惑地问:“去哪里?” “见你最想见的人。”南宫萧谨露出自嘲,什么时候他成了这样的孝子?一对害自己母亲下落不明的狗男女牵线搭桥。 这一刻,他无比唾弃自己。 南宫雷鸣重新躺回床上,如今他的记忆停留在二十几岁,还特别单纯,并没有牵肠挂肚的人。 “我哪都不想去。”这里才是他的家,虽然环境不同,母亲不在了,父亲老了,还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 但他空白的记忆里有这地方。 “你确定?”南宫萧谨又问了一遍。 “嗯。”南宫雷鸣淡淡应了声,闭上眼。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人又特别疲倦,他还能去什么地方? 想到他为了和梁安琪在一起所做的种种,南宫萧谨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之前对他和妈妈绝情,现在忘了自己重病的女儿。 这样自私自利的灵魂,岂配为人? “起来,走。”南宫雷鸣不肯去,他越想强迫他。 猛然被拽起来,南宫雷鸣吓了一大跳,脑子嗡嗡作响,随即传来一阵剧痛。 “我不走……”他很怀疑,他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吗?为什么对他这么狠? “不走也得走。”南宫萧谨揪着南宫雷鸣的衣领,不顾他身体虚弱,拖着往外走。 听到动静,郭碧侠匆匆赶来,此情此景她也懵了:“二少,你这是……” “你什么都不用管,出了事我负责。”南宫萧谨继续拽着南宫雷鸣。 南宫雷鸣满脸痛苦,额头更是沁出一层冷汗。可南宫萧谨心里窝着一团火,他必须在古月红赶回来之前,将他弄走。 要是古月红都掺和进来,事情就更糟糕了。 郭碧侠伸手挡在面前,满脸严肃:“二少,你不能带走二先生。” “你让开。”对郭碧侠,他还是尊重几分。 “二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可以商量。但是,你不能带走二先生。”郭碧侠态度十分坚决,南宫雷鸣病得这么重,他要是有个万一,老爷子该有多伤心? 与郭碧侠对峙着,南宫萧谨实在不想说出梁安琪的名字。 他跟梁安琪做交易,就是一种耻辱。是他无能的表现,他还要亲自将南宫雷鸣送到他身边,简直就是拿刀子自挖心脏。 但是为了简灵溪,他一定要这么做。 南宫萧谨脸上的血迹在灯光的映衬下,宛如血蛇,闪着狰狞的光:“我不想对你动手。” 郭碧侠惊呆了,她怎么都不想到南宫萧谨会说出这样的话。 眉头深锁:“二少,你究竟怎么了?你有任何难题都可以说出来,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老爷子。二先生的身体状况,你也是知道一二的。他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二少,你要三思啊。” 郭碧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南宫萧谨却不为所动,冷笑看向南宫雷鸣:“我今天就是来成全他的心愿的。” “深更半夜,你在胡闹什么?”老爷子在护工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慢而来。 这次病发,他整个人益发憔悴,又瘦了一圈,背驼得益发厉害了。 “老爷,你怎么样了?”郭碧侠担忧上前,扶他到沙发上坐下。 “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我是死人吗?”此话听似在骂郭碧侠,实则骂的是南宫萧谨。 他对他寄予了太多期待,而他最近的行为却让他好失望。 南宫萧谨岂会听不出老爷子的弦外之音,上前几步,来到他面前,继续刚刚的坚持:“我要带他走。” “放肆。”老爷子真的怒了,拐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三更半夜的,你要带他去哪里?” “蕙心医院。”南宫萧谨如实相告,老爷子何等精明,就算他不说,他也会猜到。 “为什么?”身上的怒气收敛了些,老爷子不解地问。 他有多恨梁安琪,没人比他更清楚。 如今这么做,肯定有他不得已的理由,他要听一听。 第348章 不能杀我 “他们才是一家人。”南宫萧谨给出理由,唇角却上扬着自嘲的弧度。 “阿萧,你跟我来。”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他知道南宫萧谨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然,有些事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护工搀扶着老爷子出了房间,郭碧侠护着南宫雷鸣,不让南宫萧谨带走他。 南宫萧谨一个头两个大,他是不是太冲动了? 是,他有无数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南宫雷鸣的方法,他却选择了最笨最蠢的一种。 思考一下,南宫萧谨转身跟上老爷子的脚步。 来到老爷子的房间,他遣退了所有人。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纵使重病,他眼中的睿智仍没有消退半分。 “我跟梁安琪做了交易。”这样的话由他嘴里说出来特别难堪,但他必须坦诚。 “跟灵溪有关?”老爷子一下子就看穿了本质。 南宫萧谨只微微一怔,随即点头。 执掌集团数十年,白手起家,将一个小作坊发展成今天市值几万亿的大财团,老爷子的远见,魄力,敏锐度都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哎……灵溪这么久没回来,我就知道她出事了。阿萧,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忙的?”老爷子幽幽叹了一口气,几分无奈。 他老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会救她。”南宫萧谨满脸笃定,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一定要让简灵溪平安无事醒来。 “好。”老爷子喝了一声,这才是一个当丈夫的人该有的担当。 “现在我可以带走他了吗?”只要老爷子不松口,他就无法光明正大带走南宫雷鸣。 多事之秋,他不想跟南宫家起冲突。 老爷子没有马上回答,一双混沌而睿智的眸子牢牢盯着南宫萧谨:“你都想好了?梁安琪可能让雷鸣恢复记忆。” “在他选择梁安琪的那一刻,就已经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南宫萧谨说得轻巧,实则他内心有多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哎……都是孽……”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人生的路怎么走,就看他们自己了。 “你去。”老爷子闭上眼,挥了挥手。 南宫萧谨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 凌晨三点,梁安琪睡得昏昏沉沉,房门被敲响。 看护她的刘玲立刻惊醒,看向梁安琪,见她已醒,忙安慰她:“梁女士,别担心,我去看看。” 梁安琪有种感应,是南宫雷鸣来了。 掀开被子欲下床,刘玲阻止了她:“梁女士,你身子不好,要卧床,不能随便乱动的。” “那你快去开门,是雷鸣来了。”梁安琪一脸惊喜。 “这……”刘玲只觉得她在做梦,为了她的情绪着想,她没有迟疑,立刻去开门。 门一打开,刘玲惊呆了,真的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南宫雷鸣。 但他消瘦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脸色很难看,像生了重病。 “先生,你真的回来了,快,快请进。”刘玲立刻让开,让南宫雷鸣进来。 这里的一切南宫雷鸣没有印象,显得有些排斥。 梁安琪顾不得许多,下了床,见到南宫雷鸣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泪如雨下,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肩,哭得不能自己。 南宫雷鸣微怔,怎么是她? 过了好半晌,梁安琪才竭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扬起笑,牵着南宫雷鸣的手往里走:“雷鸣,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 看了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套医院的私人公寓。 不仅有住宅需要一切用具,更有医疗设施。两者兼顾,既可以当家,亦是随时可以救命的医院。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南宫雷鸣问。 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悲伤,梁安琪让南宫雷鸣坐下:“你回来了,这些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一点一滴,毫无保留全都告诉你。” 梁安琪深情款款凝望着南宫雷鸣,眼睛一眨不眨,仿似怕稍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一言未发,就这么四目相对,南宫雷鸣都要融化在她的深情里了。 “我……”南宫雷鸣还开口,南宫萧谨出现在门口:“打扰一下,梁女士。” “啊?”梁安琪快速弹站起来,挤出虚弱的笑:“抱歉,二少,我马上就好。” 说完,她蹲下来拍了拍南宫雷鸣的肩:“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南宫雷鸣眉头深锁,他虽失了忆,可他不傻。 明眼人一看就是南宫萧谨和梁安琪做了交易,这下子他更加迷茫了。 …… 深夜的走廊上,白炽灯拖长了南宫萧谨和梁安琪的影子。 “说。”冷冷的两个字从薄唇蹦出来,身上的肃杀之气慑人。 梁安琪身子一哆嗦,只觉得对面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冷得瑟瑟发抖。 抬起苍白的脸,直视南宫萧谨墨样的眼:“地图我还没有画,我明天再给你,好吗?” 南宫萧谨身上的寒气又森冷了几分:“你敢耍花样?” “不,我不敢。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雷鸣带来了,你知道的,我刚刚经历了生死,医生嘱咐我不能乱动。”梁安琪哀求地看向他:“你再给我一天时间。” “我妈妈的下落。”南宫萧谨一一指出她答案的条件,她若敢食言,他一定要她好看。 梁安琪垂下头,搓着手,十分为难。 “欺骗我的下场,你承受不起。”南宫萧谨已经失去耐心了。 抬起头来,梁安琪为难地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查不到你母亲的下落,你就没有问问老爷子吗?” 寒光如箭射向她:“说。” 他只要她履行承诺,不想听她半句废话。 “二少,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事关重大,你可以去问老爷子。”梁安琪头越垂越低,如果地上有个洞,她一定钻进去。 南宫萧谨不再跟她磨蹭,直接走向病房。 明白了他的用意,梁安琪立刻上前拉住他的手:“二少,求求你,别带走雷鸣。” 自己被她当猴耍了,南宫萧谨怒不可遏:“放手!” “不放。”梁安琪满脸惊恐,她知道惹不起南宫萧谨,但她也不能说出袁秀仪的下落啊。 哪怕只是一点线索。 “好,不要命,别怪我。”南宫萧谨最后警告。 梁安琪慌忙松了手,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特殊,经不起他一拳。 她松手的一瞬间,南宫萧谨立刻往病房而去,他带他来的,他可以立刻带他离开。 愤怒加快了脚步,一把踹开了门。 鹰眸扫过整间房间,却不见南宫雷鸣。 南宫萧谨感觉恶魔的黑气在自己体内流蹿,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奔回走廊,梁安琪并没有逃,她静静站在那,似在等他。 南宫萧谨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调虎离山?你以为这招对付得了我吗?” “二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梁安琪承认。 “好,很好。”面具下的眼渐渐变红,几乎溢出血来。 收紧手上的力道,梁安琪只觉得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抽走。 她很艰难,很努力地想多吸一些珍贵的氧气,却越来越困难。 “你不能杀我……”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南宫萧谨冷笑一声,宛如阎王索魂。 没人敢这么耍他,梁安琪一再突破他的底线,士可忍,孰不可忍。 “我是古家的人……唯一的女儿……她们会给我报仇的……”她已经语不成句。 “简……灵……溪……”终于说出这个名字,她失去意识。 第349章 就是一条狗 南宫萧谨来到主屋,要去见老爷子,古月红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可真无情,深更半夜将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丢在公路上,也不怕人家出事。” “滚开。”南宫萧谨心情差到了极致,没功夫陪她玩。 “你叫我滚?再说一遍!”古月红的脸诡异地扭曲着,似想笑,又想哭。 南宫萧谨不再开口,侧过身欲从她身边走过。 古月红却刻意拦他,哪边都不让他过。 “阿萧,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凶巴巴的样子了,特别迷人,特别帅。噢……我好爱……”古月红捧心尖叫,南宫萧谨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他的举动超乎她的意料,古月红怔在原地,白皙无暇的脸上精准印着一个巴掌印。 “你打我?”古月红控诉他。 “是我打的。”在这个老妖婆面前不需要讲什么男女之别,绅士风度。 她根本就非正常人,不需要对她太客气。 “哇哦……”古月红竟然兴奋地大叫,将自己的左脸凑了上去:“来,再打一巴掌,再打一巴掌……” 她果然心理不正常,南宫萧谨直接给她来个过肩摔,趁她倒地不起时,大步走向老爷子的领域。 古月红躺在地上,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天啊,有几十年了,没有一个人在知道她的本领后,还敢这么对她。 原来,她并不是那么可怕。 哈哈…… 终于有人不怕她,不怕她了。 哈哈哈哈…… 听着背后传来的大笑声,南宫萧谨只觉得毛骨悚然。 “二少,老爷子刚刚睡着,你有事吗?”郭碧侠刚出房门,就看到南宫萧谨要敲门。 “有事。”南宫萧谨满脸凝重,哪怕戴着面具,郭碧侠也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急迫。 “能不能缓一缓?老爷子这几天太累了,睡眠又不好,好不容易睡着……”郭碧侠目露哀求。 想了想南宫萧谨点点头:“郭管家,有件事我想问你。” 微垂下头,做出恭敬的样子:“二少请讲。” “我妈妈到底是哪里人?”南宫萧谨没有迟疑,直言不讳。 郭碧侠一怔,满脸为难:“二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不需要问为什么,只要回答我。”南宫萧谨霸气侧露,自从母亲离开后,家里就很少有人提及她。 原本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怕他伤心才故意不提的。 如今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二少,我不知道。”郭碧侠垂下眼睑。 “我去问老爷子,他一定知道。”南宫家不可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儿媳妇。 郭碧侠挡在门口,不让南宫萧谨进去,声音亦严厉了几分:“二少,老爷子为这个家操心一辈子了,他现在病得这么重,你能不能体谅他一下?” 她搬出“孝顺”这面大旗,南宫萧谨有些压力,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孝顺的孙子,这一点郭碧侠比谁都清楚。 “好,我等他醒来。”南宫萧谨双手抱臂,站在门口,这是他最后的妥协。 郭碧侠眉头深锁:“二少,你……” 南宫萧谨缓缓闭上眼睛,用行动告诉郭碧侠,他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南宫萧谨就这么靠在墙上,站成一尊雕像,不言不动。 郭碧侠不敢离开,她守在门口,怕南宫萧谨闯进去。 老爷子年纪大了,真的经不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 古月红要去的地方,谁都拦不住。 她很好奇南宫萧谨这么气势汹汹找老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那群不长眼,敢拦她的保镖已经被她撂下了。 她贴着墙,一步步靠近。 却见南宫萧谨站在门口,不能入内。 内心好奇的火苗烧得越来越旺,这个南宫家很有意思。 每个人都很多面,心中小九九特别多。 郭碧侠看到鬼鬼祟祟,举动怪异的古月红,忍不住问:“古小姐,你这是……” 更努力学蜘蛛侠趴在墙上的古月红一听并不尴尬,继续贴着墙,慢慢朝这边靠近:“这是我新学的一种锻炼方法,对保持身材有奇效。郭管家,你要学吗?我可以教你。” 郭碧侠很佩服古月红可以一本正经说瞎话:“这方法我怕是学不来,谢谢古小姐了。” 古月红双手叉腰:“你一脸嫌弃哦。”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古小姐,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一看就是保养有方。”这话倒是真的,古月红的年纪足以当她妈了,看上去比她年轻数十岁。 这样的妖孽世间怕是难寻第二个了,不过,她宁可自然老去,也不想像她一样。 “哼,一听你就是言不由衷,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古月红站直了身子,抬头挺胸,像个骄傲的女王。 郭碧侠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尽自己的本分,垂首敛眉,继续守着老爷子,不让南宫萧谨闯进去打扰他。 古月红从不在乎别人的态度,哪怕他们已经表现出对她的不欢迎。 “阿萧,你守在这里做什么啊?”古月红慢慢蹭到南宫萧谨面前,眼里全是痴迷的光。 她的表现越来越明显,南宫萧谨感到可耻。 他怎么会惹到这样不知廉耻的老妖婆? 南宫萧谨不理会她,古月红也不在意。 她就是喜欢他这副冷冷酷酷的样子,光是这么看着他,她就浑身血液沸腾,兴奋到了极致。 郭碧侠替南宫萧谨感到难过,他的人生已经够坎坷的了,还要被这样的妖物纠缠,这对生性高傲的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时间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一点点流逝,古月红并没有放弃和南宫萧谨攀谈,她一直找话题,南宫萧谨忍得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古月红早被他凌迟了。 郭碧侠亦在想办法帮南宫萧谨摆脱古月红,可她就一个人,分身乏术。 权衡利弊,她决定守着老爷子。 毕竟,老爷子身体不好,经不起更多刺激。而南宫萧谨就算受点打击,亦无伤大雅。 三个人各怀心思,任由沉寂的空气漫延着。 丝丝缕缕,纠结成团。 “哎,太没劲了,我要去找煌哥哥。”古月红突然这么说。 郭碧侠心“咯噔”一下,涌现极端不好的感觉。 “郭管家,请让开。”古月红从来都是直来直往,不会说客套话,而她居然用了“请”这个字,更证明了她的誓在必得。 郭碧侠面露难色:“老爷子睡眠不好,他才睡着,古小姐还是等他醒了再来。” “你敢拦我?”古月红露出凶狠一面。 “抱歉。”她确实不怎么敢跟她硬碰硬,但守候老爷子是她的职责所在,她不能退缩。 “哦?”古月红笑了,笑得很明媚,却看得人毛骨悚然。 “老爷子再怎么睡眠不好,只要我一颗药就能解决,你给我让开。”古月红冷媚的眼溢出寒光。 郭碧侠仍没有退缩:“是药三分毒,老爷子心脏本就不好,还是尽量少吃药。” “你在怀疑我的医术?”古月红一步步逼近,郭碧侠心里很急,面上却不动声色。 恭敬弯下腰:“不敢。古小姐的医术有目共睹。” “那你还不快滚开?我就纳了闷了,你好好的人不当,偏偏要当狗。”古月红直接开骂。 在南宫家所有人都敬重郭碧侠三分,就连南宫萧谨也不敢对她无礼。 古月红的话很重,打得郭碧侠颜面尽失。 她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退让:“是的,我就是老爷子身边的一条狗。一条看门狗,我不会让人进去骚扰他的。” 第350章 暗算 郭碧侠一直很有分寸,为人处事都十分得体。 换作以前,她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由此可见,她被古月红逼到了什么地步。 古月红才不管她什么心思,缓步上前,伸手羞辱性地拍了拍她的脸:“不错,看来煌哥哥眼光很好呢,养了这么条好狗。” 她这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南宫萧谨都看不下去:“古小姐,这里是南宫家,郭管家在大宅服务了数十年,深得大家的敬重,请你放尊重一点。” “阿萧,你不是?人家可是在帮你,你怎么反倒替她说话了?”古月红气得跺了跺脚,一副小女孩的姿态。 南宫萧谨快被她逼疯了,真想转身就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不能,他寻找妈妈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消息,他一定要打探清楚。 老爷子深知他对母亲的思念,更知道他一直在苦苦寻找,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妈妈究竟是谁? 是什么样奇特的来历,让大家三缄其口,提都不敢提? 就在此时,老爷子按响了铃。 郭碧侠左右为难,她不想让南宫萧谨和古月红进去,又怕老爷子出事。 最终,还是快速推开门。 其他的事可以先搁置一旁,万一老爷子出了什么问题,她万死难辞其咎。 匆匆来到老爷子跟前,惊慌地问:“老爷,你没事?” 看样子老爷子已经醒来一阵子了,他示意郭碧侠扶他起来。 郭碧侠照做,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 待老爷子仰躺好,他问:“是阿萧要找我吗?” “是的,老爷。”这里的隔音极好,老爷子是听不到门口的吵闹声的,但门口有监控,他看得到外面的情形。 “让他进来。”老爷子声音有气无力。 郭碧侠朝老爷子摇了摇头,门开着,她说的话会传出去,不能表达太多。 老爷子眨了眨眼,告诉她自己心里有数。 “是。”她该做的都做了,她也明白自己只能阻止一时。 南宫萧谨进来了,身后跟着古月红。 她跳到老爷子跟前,双手别在身后,倾身打量着老爷子。 用医生的口吻说:“恢复得不错,没什么大问题。睡眠不好嘛,好解决啊,我等下给你开副药。” “有劳了。”老爷子客气地说。 “煌哥哥,我们什么关系啊?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古月红故作生气,鼓起腮帮子。 “月红,时间不早了,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好吃的。我跟阿萧有些话要说。”老爷子亲自下逐客令。 换作任何人都会马上离开,可她不是。 她是特立独行的古月红,只求自己开心,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老爷子,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利用完了我就扔?”古月红问,从她的脸看不出情绪。 “哎,月红。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跟阿萧真的有正事要谈。”老爷子无奈一叹,对她只能哄着劝着,不能凶,不能骂。 “好啊,那我也要听。”古月红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摆出一副认真听的架势:“你们尽管说,就当我不存在,我不会插嘴的。” 她这副样子,让人还怎么说得下去? 南宫萧谨实在受不了,转身就走。 “阿萧,你要去哪儿?你等等我……”红色的裙角翩跹,古月红追了出去。 老爷子和郭碧侠互望一眼,彼此眼里尽是无奈。 “阿萧找我什么事?”老爷子问。 郭碧侠没有隐瞒:“二少想知道二夫人的来历。” 老爷子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幽幽一叹:“该来的,总要来的。他已经这么大了,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老爷,你……”郭碧侠微讶。 “秀仪是阿萧的母亲,阿萧有权知道关于她的一切。”说话的同时,老爷子望向窗外。 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大雨将至。 古月红追了出去,然,南宫萧谨手长脚长,她追不上,只能气得在原地跳脚。 愤怒过后,莫名的快意袭上心头:“阿萧,你越来越有意思了。知道吗?几十年了,没有一个男人可以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你也不会例外。” …… 南宫大宅有古月红这个妖孽在,南宫萧谨不想回去,却必须回去。 整整三天,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去,古月红都能精准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再克制的脾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沿,她再这样下去,他就对她不客气了。 凌晨三点,南宫萧谨的车一进大宅的车库,古月红倚在车库门口等他。 “阿萧,你怎么回来得越来越晚了?虽说你年轻身体好,可也不能这么熬夜啊?熬夜可是很伤肾的,以后怎么让女人‘性’福?”古月红越来越不廉耻。 南宫萧谨看都不看她,大步朝萧风阁走去。 古月红疾步跟上,仍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到了萧风阁,古月红动作很快,比南宫萧谨更快进了门,让他无法将自己赶去。 南宫萧谨实在忍无可忍,爆发狂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门边摆了个撩人的姿态,古月红嗲声嗲气地说:“我想要你啊。” 南宫萧谨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呵呵……”古月红突然“咯咯”笑了起来:“阿萧,明人不做暗事。你明知道我在这里,如果你真不想被我缠着,大可以不回来,反正我也进不了南宫集团。而你回来了,又何必装得如此盛怒?” 古月红戳穿了南宫萧谨的用意,他有那么多的房子,哪处不能住? 再不济可以住酒店啊,何必回来? 被人拆穿,南宫萧谨并不恼羞成怒:“你知道我的用意?” “我不知道啊,但一定跟我有关。你已经很久不提迷雾森林的解药了,看来,你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了。那让我猜一猜是为了什么呢?”古月红双手抱胸,很认真地想。 “你去过迷雾森林了,知道那里不是有沼气解药就可以进得去的。你想让我带路?”古月红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南宫萧谨静静站在她对面,一言不发,任由她一个人自说自话。 古月红将自己的猜测尽数说了出来,南宫萧谨眼皮都没动一下。 “我全猜错了?不能。”古月红微讶。 带着疑惑,靠近南宫萧谨:“你告诉我啊。” 就在她手搭在南宫萧谨肩上时,一阵奇特的香气袭来。 古月红脸色大变,急急后退,不一会儿,她额头开始冒冷汗:“你暗算我?” “你不想要简灵溪的命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弱点的?” 古月红一连发出好几个疑问,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说啊。”古月红大吼一声,身体却控制不住晃了晃。 抬手捂住额头,仍阻挡不住那阵阵晕厥感。 该死的,她自幼习毒,自幼泡在毒里,早已百毒不侵。 只对一种花粉过敏,这世上除了古月馨没人知道。 南宫萧谨不可能进得了迷雾森林,古月馨亦不会随随便便将她的弱点告诉别人。 虽然她们从小就是竞争者,这点基本的道德古月馨还是有的。 她不会这么害她,不会。 头越来越晕,眼前幻化出好多个南宫萧谨,她连站都站不稳。 抓住柱子不让自己这么快倒下,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我知道了,一定是煌哥哥。他可真行,为了你,这么对付我。你们记住了,我是不会被任何人打败的,绝对不会……” 身子越来越无力,她整个人往下滑,最终昏倒在地。 第351章 快点放了她 眼睁睁看着古月红倒下,南宫萧谨冷声开口:“出来。” 一抹翩跹的身影从花从中站起来,姿态优雅慢慢靠近。 来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长发扎成马尾,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看上去毫无特色。在南宫家优良基因的衬托下,她更是如同丑小鸭般,引不起外人的注意。 她就是大房的女儿,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玉盼。 “阿萧,你准备把她弄哪儿去?”南宫玉盼眉头微蹙。 “这次能制服她,多亏了你的细心,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她,他并不想和大房有太深的牵扯。 虽然南宫玉盼在大房,乃至整个南宫家都是幽灵一般的存在。 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所有人都拿古月红没办法,她才回来几天,还刻意避开与古月红碰面,却能精准抓到她的弱点。 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也多了一份戒心。 南宫玉盼摇了摇头:“阿萧,你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对大房有偏见,我爸爸做了些什么,我也略知一二,我不替他辩解。只希望你能念在他是长辈的份上,网开一面。” “你要我替他求情?”南宫萧谨问。 南宫玉盼并不否认:“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爸爸。眼睁睁看着他到l国受罪,我办不到。” “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们对你可是一点都不上心,比南宫莹差远了。”南宫萧谨毫不留情戳向她的心。 “我这个人比较木讷,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会撒娇卖萌。莹莹是最小的孩子,她长得好看,嘴又甜,父母会偏爱她一点很正常。”南宫玉盼实话实说。 “你不怨他们?”似在闲聊,却不像南宫萧谨的个性。 南宫玉盼直接指出来:“阿萧,你在怀疑什么,可以直接问,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她主动这么提,倒是堵住了南宫萧谨继续问下去的理由。 他走到古月红身边,欲将她杠起来,又蹙眉嫌弃。 这个老妖婆,他一点都不想碰她。 “我来。”看出了他的为难,南宫玉盼自告奋勇。 怕古月红随时会醒来,南宫萧谨纵然再不情愿,也勉强杠起她走向车库。 将她丢进后备箱,重重关上,他坐进驾驶座,踩下油门,车绝尘而去。 …… 翌日中午,南宫萧谨一如既往在公司,私人电话响起。 他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按下接听键。 里面传来老爷子急迫的声音:“古月红失踪了,是不是你干的?” “是。”南宫萧谨没有否认。 “你把她怎么样了?”老爷子声音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颤音。 “你就不必管了,她是我带回来的麻烦,由我解决。”南宫萧谨不懂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害怕? 看得出来,他也很烦古月红,却赶不走她。 “快把她带回来,快……咳咳……”老爷子急得咳嗽不止,连手机都拿不稳。 “为什么?”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南宫萧谨站起来。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话筒里传来郭碧侠的惊呼,接着一片嘈杂,显然是老爷子出事了。 匆匆挂了电话,南宫萧谨抓起外套往外走。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南宫大宅。 见到郭碧侠立刻问:“怎么回事?” 郭碧侠满脸凝重,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早上女佣来报告说,古小姐一夜没有回房。老爷子怕她生事,派人四处找,最后看到监控。知道是你把她带走的,老爷子就变得很紧张,亲自给你打电话,后来急火攻心……” “医生怎么说?”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老爷子这一生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竟然为了一个古月红急成这样,可见古月红有多可怕。 “还没有出来。”郭碧侠忧心如焚。 她也不明白老爷子何以会如此紧张? 没过多久,门开了,医生出来,郭碧侠忙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老爷子心脏不好,这次急火攻心,伤及根本,怕是……”不敢说出口的话,如同惊雷炸得南宫萧谨僵化成石。 这些年明里暗里发生了很多事,导致他对老爷子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纯然的信任。但不管心里有多少疑虑,他还是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老爷子会离他们而去。 哪怕这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而且,他还没有告诉他妈妈的下落,怎么能出事? 南宫萧谨一把揪扯住医生的衣领,金属的面具闪着极寒之光:“一定要治好他。” 郭碧侠从震惊中回神,去拉南宫萧谨:“二少,你冷静点。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不会有事的。” 话听似在安慰南宫萧谨,实则在安慰自己。 南宫萧谨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恰当,缓缓松了手。 医生吐出一口气,脸色惨白。 祝希明是他的恩师,他临走前要他替他好好照顾老爷子。 师父交待的事,他不得不做。没想到南宫家的人这么无礼,难怪脾气那么好的师父都被气走了。 “抱歉。”南宫萧谨主动致歉,这确实是他的不对。 “医生,我们可以进去看看老爷子吗?”郭碧侠的担心不比任何人少。 “可以是可以,但老爷子现在的状态最好静养,他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了。”医者本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是,我们一定会注意的,谢谢你,医生。”郭碧侠应对得宜。 南宫萧谨进了房间,一室的药水味让他眉头深锁。 他不喜欢这味道,更希望永远都不要再闻到这味道了。 老爷子双眼紧闭,昏迷中还眉头深锁,似压着重重大山。 记不清他多久没好好看过老爷子,原来他已经苍老成如此样子。 人人羡慕他身处高位,荣华富贵,可谁又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古月红……你快放了她……”老爷子醒了,挣扎着开口。 南宫萧谨有好多好多话要问,可他病成这样子,他怎么问得出口? “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南宫萧谨不解,古月红在大宅作天作地,闹得鸡犬不宁。 他把她弄走,他不是可以清静了吗?怎么会害怕到病发? “她比你想象的还可怕,在你无法战胜她之前,不要激怒她……”老爷子瞪大双眼,混沌的眸子里流淌着一丝恐惧。 南宫萧谨还没问,老爷子又昏了过去。 他退了出去,让医生进去看看。 古月红这个人原本就邪门,现在看老爷子的反应,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想了想,南宫萧谨掏出手机拨通了沐冰的电话:“把古月红带回来。” “二少,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古小姐不见了。”沐冰声音微喘,像是正在奔跑。 “怎么会不见的?”他亲自设计的地牢,连黑鹰都束手无策,古月红虽然邪门,毕竟是个女人。 而且,外面有那么多看守。 “还找不到原因。”沐冰据实以告,这一点都是最棘手的原因。 看来他低估了古月红,她并非只是个邪门的老女人。她背后还有一股隐藏的势力,老爷子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不让他动她的? 可这世上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人从傲风山庄带走? 唯一的可能就是,山庄的内鬼。 在他的山庄里安插了人手,而不被他发现。 这股势力不仅仅是可怕而已。 想到此,南宫萧谨吩咐了郭碧侠一句:“加派人手,保护老爷子。” “二少,发生什么事了?”郭碧侠不解地问,谁敢擅闯南宫大宅? 第352章 暗卫 老爷子的病情很不稳定,南宫萧谨没有机会问他。 他亲自到傲风山庄去调查,结果一无所获。 这一点才是最令人心惊的地方,他引以为傲的山庄出现了内奸,他明知道有,就是查不到。 “二少,二少,不好了……”沐冰匆忙而来,冷若寒冰的脸上一片焦急。 沐冰一向沉稳内敛,从没有见他这么慌张过,南宫萧谨冷声问:“怎么了?” “梁安琪也不见了。”沐冰自责万分。 “什么?”南宫萧谨这下子震怒。 “对不起,二少,都是我的疏忽,没有及时将她转移走。”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后悔都没有用。 南宫萧谨握紧了拳头,要自己冷静下来。 梁安琪骗他将南宫雷鸣送到蕙心医院,却不履行承诺,还趁他不备,把南宫雷鸣转移走了。他一怒之下,直接带走梁安琪。 她耍了这么多心机,就是为了跟南宫雷鸣在一起。 他已经答应她所有条件,她还给他来一出调包计。 他要她明白,他们能在一起是他的恩赐。 梁安琪并不在傲风,却在古月红失踪不久后失踪。 这两者没有关连,他不相信。 按古月红的说法,她不知道梁安琪的存在。 这一切究竟是谁在作祟? 梁安琪?古月红?或者是,一直在暗中操控的幕后黑手? 他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始终有个人在干预他。 每次他快要触及真相时,他就会出现,给他制造许多烟雾弹,让分身乏术,陷入重重疑云。 这双黑手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看来他得好好彻底一下身边人了。 …… 傍晚,南宫萧谨回到大宅,郭碧侠匆匆来报:“二少,你回来得正好,老爷醒了,他要见你。” 南宫萧谨没有迟疑,大步朝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经过一天的休息,老爷子的脸色看上去好些了。 只是,仍然十分虚弱,没说两句话就喘。 “阿萧,古月红呢?”老爷子急迫地问。 “她失踪了。”此时隐瞒老爷子没有任何意义,有些事他还要向他求证。 “怎么失踪的?”老爷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把她关在傲风山庄,她突然不见了。”说话的同时,南宫萧谨仔细观察着老爷子的表情变化。 老爷子吃了一惊,倏地睁开眼,急得几乎要直起上半身:“你说什么?” 南宫萧谨不动色声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老爷子脸色越来越白,重重躺回枕头上:“阿萧,你这次惹上大麻烦了。” “她到底有什么来历?”既然老爷子主动开口了,他也无须再压制自己。 闭上眼,老爷子声音十分凝重:“她是古家的女儿,擅长用毒。我虽不知道她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但她不是简单的人物。她擅长用毒,亦会解毒。天下没有不透风墙,尤其是那些想要保命的有钱人,不管她再怎么隐藏,都能找到她。你说,她就呆在小镇上的一个大宅,没人打扰她,必是有人暗中保护她。” 道理南宫萧谨也懂,他派人仔细调查过,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否则,他一开始岂会如此纵容古月红? 就因为怕她背后还有一股隐形的势力,直到确定没有,他才对她动手。 没想到这股势力比他想的还要厉害,隐藏得更深。 “老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这样模棱两可的判断不像出自老爷子,他欲言又止,肯定有他的顾虑。 “唉……”幽幽一叹,老爷子看向南宫萧谨:“有些事,你现在还不用知道得太清楚。你最近一定要小心点,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不会善罢干休的。” “你为什么不直说是谁?”老爷子说话很不干脆,甚至有些畏首畏尾。南宫萧谨咄咄相逼:“不说清楚,不是保护我,让我有个明确的目标,我才能制定计划去应对。老爷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相信我。” 抬头看向已然长大,顶天立地的孙子,老爷子内心无限感慨。 有欣喜,也有失落。 是的,他已经长大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他必须自己去面对。 他老了,不知还能活几天,就算想继续为他遮风挡雨也有心无力了。 想了想,老爷子淡淡开口:“古家擅长用毒,仇家很多。但古家的家主又都是女人,包括长老。于是,古家先辈早早就训练了一支暗卫,世代相传,暗中保护古家重要的人。” 南宫萧谨一惊,问:“古月红不是败给古月馨了吗?她不是古家家主,怎么能享受这种待遇?” “古月馨虽和古月红是双胞胎姐妹,她们外表长得一模一样,个性却截然不同。古月馨很重感情,古月红是她唯一的妹妹,她不会让人欺负她的。”相恋一场,他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也正因如此,许多话他不能说。 “暗卫?”南宫萧谨知道一些有钱有势的家族会自幼训练一些保镖跟随自己,保护自己。但暗卫这个称呼,听起来好遥远,像是古代穿越来的。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人存在吗? “是的。”老爷子郑重点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也知道要南宫萧谨一下子就接受这种事,有点困难。 “他们是谁?”震惊过后,南宫萧谨问。 老爷子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古月馨不可能把这种家族最高机密告诉我。这些年,我也刻意调查过,这种暗卫来历不简单。他们利用多重身份,隐于市井之间。有可能是普通的上班族,也可能是商业大佬,甚至是帮里首领,这一点很难查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可能受制于古家的毒,不得不成为暗卫。” 一个念头掠过南宫萧谨脑海,他问出口:“梁安琪是否也受到这样的保护?” “如果古月馨连古月红都保护的话,那她不会放弃她女儿。”别人不清楚,他很了解。古月馨之所以跟梁安琪脱离母女关系,还非要她改姓,不是为了惩罚她,而是保护她。 老爷子给的消息令人震惊,不过也解了南宫萧谨不少疑惑。 看来,古家的暗卫势力惊人,早已浸透到各行各业,才能这么顺利将人从傲风山庄带走。 “你好好休息,别太操心了,我会注意的。”老爷子病得这么严重,还在为他操心,他实在不想再逼他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处理古月红的事,母亲的来历,他等老爷子好点了再问。 南宫萧谨转身要离开,老爷子唤住了他:“阿萧。” “嗯?”脚尖旋转,南宫萧谨转过身来。 “小心点,古家比你想象的还要邪门。”他说的是古家,不是古月红。 “包括古月馨吗?”她是老爷子心头隐藏的伤,极少有人知道。 老爷子微怔,面色凝重点点头。 …… 离开老爷子的房间,南宫萧谨吩咐郭碧侠加强戒备,将大宅的保镖再好好调查一遍,一旦发现有任何疑点,无论真假,立刻先停用。 郭碧侠一一照办,大宅的保镖都是千挑万选,经过重重考验,且家世没有任何疑点的。不过,谁都难保有万一,她不会固执己见,害了老爷子。 南宫萧谨口袋的手机响起,他掏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从不接来历不明的电话,然,铃声一直催促他。 “哪位?”划开接听键,南宫萧谨直接问。 “咯咯咯……”一声诡异的笑声透过话筒传来,南宫萧谨寒眸一沉:“古月红?” 第353章 特殊癖好 “阿萧,看来你很思念我啊,我都没开口呢,你就知道是我。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啊,哈哈哈哈……”古月红嚣张的笑声由话筒里传来,刺得南宫萧谨耳膜极不舒服。 南宫萧谨沉默着,任由她在电话里狂笑。 古月红个性嚣张,狂妄,她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所以,他不必问。 她自会说出目的。 笑声渐止,古月红的声音变得楚楚可怜:“阿萧,你好无情啊,暗算了人家,把人家关起来。现在人家主动打电话给你,你也不关心一下人家。” 一个八十岁的老妪学八岁的小女孩撒娇卖萌,南宫萧谨听得毛骨悚然。 若非要查出她的位置,他早就受不了挂了电话。 “好嘛,好嘛,不逗你了。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你的助手在我手上。”最后几个字古月红声音骤变,寒气森森。 “谁?”南宫萧谨不想和她玩猜谜语的游戏,直接问。 古月红夸张地捂住嘴:“不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帮了你,你却一点都不关心她?阿萧,你这样无情不行的,不得人心,以后谁还会死心塌地为你做事?” 她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眼中绽出寒光:“你打这通电话不就是为了告诉我的吗?”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越来越了解我了。好,我就告诉你,南宫玉盼在我手上,你想我怎么处置她呢?”短短一句话,声音变了几变。 南宫萧谨大惊,这两天他太忙,没有去关注南宫玉盼。 “你……” “我怎么会知道是她,对?”古月红替南宫萧谨说出来:“我确实百毒不侵,却天生对蔷薇过敏。只要碰到蔷薇花,我就会头晕,气短,严重的会晕厥,甚至是休克。这是我唯一的弱点,这几十年间,我一直要寻找治疗之法,但效果都不怎么好。没想到南宫玉盼这么细心,我和她没有过交集,她竟然能看得出来?可惜啊,你们太心急了,算漏了一点,我当时并没有彻底昏迷,还有一点意识,也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你把她怎么样了?”事已至此,后悔没有用。 依照古月红心狠手辣的程度,她绝对不会放过南宫玉盼。 南宫玉盼本和这一切无关,她是为了帮他才被卷进来的,他有义务救她。 “怎么样了呢?让我想想啊……”古月红故意拖长声音,给人予无限惊恐的想象。 “放了她,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南宫萧谨冷声开口。 “阿萧,你这么说真是太伤我心了。如果不是知道她和你的关系,我还以为你爱上她了呢。”古月红不满地嚷嚷。 南宫萧谨对她这种说话方式厌恶至极,却拿她无可奈何。 “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现在特别想挂我的电话,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说完,迳自挂了电话。 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南宫萧谨心头的火苗越烧越旺。 立刻给沐冰打电话:“查一下这个号码的具体位置。” “是,二少。”沐冰二话没问,立刻执行他的命令。 没五分钟,沐冰给了回复:“在公海上,具体位置不明。” 想到那艘豪华的游轮,南宫萧谨垂下的手握成拳。 最后,他动用了特殊关系,从卫星探测上查到古月红的游轮刚刚入港,就停在深城的绿湾码头。 这是深城最大的码头,看来是古月红故意让他找到的。 她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他去找她。 南宫玉盼本与这件事无关,她是为了帮他,才被卷入这场是非中来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救她。 …… 初夏晴朗的天空上高挂着一轮圆月,照得水面波光潋滟,倒映着数不清的星子,散发着浪漫的气息。 南宫萧谨独自前来,他飞跃上船,船上的保镖快速出动,将他团团围住:“你是谁?” “南宫萧谨。”霸气报上自己的名字,古月红设了这个局,就是为了引他上钩。 保镖还没有开口,船舱里传来古月红的声音:“让他进来。” “是。”保镖转身恭敬应了声,随即对南宫萧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次没有太注意,今天南宫萧谨才发现古月红雇用的不是一般人的保镖。 从他们的体型和站姿上看,更似雇佣兵。 没有迟疑,南宫萧谨进了船舱。 古月红穿着一袭金色鱼尾裙,躺在铺着纯白羊绒毯的贵妃椅上,波浪形的长卷发垂在肩头,头上戴着一顶镶满钻石的皇冠,衬得她高贵又奢华,宛如从欧洲宫廷而来的皇后。 “阿萧,你来啦。”古月红主动打招呼,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就这么懒洋洋躺着,画着精致眼妆的大眼睛,闪动着妩媚的光。 “放了南宫玉盼。”南宫萧谨直截了当,半句废话都没有。 “哎呀,别这么着急嘛,好歹相识一场,来,坐下叙叙旧也好啊。”古月红撩起一簇头发把玩着,声音媚到了骨子里。 南宫萧谨是来求人的,却半分不低头:“我和你无话可说。” “你……”古月红脸色僵硬了一下,强迫自己压下愤怒,转成笑容:“阿萧,偶尔的冷酷可以给人征服欲,但一直冷酷就是不识好歹了。” 南宫萧谨自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他没有任何改变,又重申一遍自己的来意:“放了南宫玉盼。” “好啊,既然你这么着急,我就……更加不能如你所愿了。”古月红媚态如故,却多了几分强势。 早就料到她不会痛快放人,南宫萧谨一步步靠近她。 古月红的表情变化很丰富,从不解转为不屑,渐渐变成兴奋。 她丝毫不惧南宫萧谨的威胁,这里是她的地盘,南宫萧谨不敢伤她。 “阿萧,你要是早这么做,我们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纠葛和误会呢?”古月红忍不住站起来,迎上去,手搭在他肩上,来回轻抚着。 他看似清瘦,却有一身肌肉,十分男人。 南宫萧谨二话没说,出手就给了古月红一巴掌。 打得她脸颊快速肿起,古月红愣了好一会儿:“你为什么打我?” “你不就是希望被这么对待吗?”南宫萧谨冷冷反问。 “呃……”古月红无言以对,其实,她并不是希望他打她,而是在他关注她,在乎她。 不管他对她做什么,只要不是无视,她就很开心。 南宫萧谨反手又是一巴掌,古月红被打得踉跄几步,倒在沙发上。 脸上很疼,身体深处却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快乐。 她想笑又想哭,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之中,控制不住自己。 “开心吗?”南宫萧谨问着,又给了她一拳。 古月红没有还手,而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南宫萧谨不再客气,出手狠揍了她一顿。 他没有留情,不分重轻,甚至挑她的弱点部分重击。可古月红并没有还手,没有喊人,甚至没有骂他,要他住手。 反而像怕被外面的人听到会闯进来,她紧紧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古月红的表情对他而言,亦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正在满足她某些难以言述的癖好。 南宫萧谨气自己无能,更气她的纠缠不清。 他发了狠,揍得她趴在贵妃椅上半晌起不来。 古月红头朝下,半晌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南宫萧谨喘着粗气,寒声问:“南宫玉盼在哪里?” 第354章 妖物妖物 南宫萧谨一连问了两遍,古月红一动不动。 他打的人,他知道伤有多重。若是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肯定经不起他两拳, 但古月红不同,她的身体和一般人不同,可能比他还健康。 她还在想方设法要得到他,绝对不会白白让他打死她。 南宫萧谨狠踹了她一脚,厉声说:“别装死,快起来。” 古月红仍是没有动,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眉头深锁,南宫萧谨半分都不想跟她有肢体接触。忍不住又踹了她一脚,古月红从沙发上滑下来,无声无息。 南宫萧谨用脚将她踢翻,让她面朝上。 古月红被打得鼻青脸肿,成了猪头,简直要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她双眼紧闭,鼻孔流血,看上去真的伤得很重,像是昏迷不醒。 “别装死,快起来。”南宫萧谨又重复了一遍,这下子他眼神没有移开,盯着她,看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又过了几分钟,古月红仍没有半分醒来的意思。 南宫萧谨失去耐心,大步朝门口走去。 刚刚一动不动的古月红,慢悠悠“醒”来,发出艰难的呼唤:“阿萧,你别走。” 早知道她不会有事,对她突然醒来,南宫萧谨一点都不意外,又重复问了一遍。 “你可真狠心,把人家打成这个样子,也不关心一下人家的伤势,只问别人的下落。”古月红慢慢睁开眼,双手撑地艰难坐了起来,他下手可真狠。 她现在浑身是伤,尤其是腰部简直要断了。 若非她天生骨骼清奇,又被浸泡在毒液里长大,换作一般人,早就没命了。可他对她没有半分关心,只逼问她别的女人的下落,还丢下她不管。 果然,男人天生就薄情,偏偏她好喜欢啊,怎么办呢? 南宫萧谨感觉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野兽,他想任由它出闸,揍死古月红这个老妖怪。 可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南宫玉盼是为了帮他,才与她为敌的。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救她。 “说不说?”南宫萧谨掏出一把枪,对准古月红心口。 古月红一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是那样狠心的人,又何必次次拿这东西吓唬人?你知道我死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首先,南宫玉盼一定会没命,再来就是南宫家的每一个人,还有你的小妻子,简灵溪。”视人命如草芥,说得轻描淡写。 南宫萧谨又惊又怒,脸上却不动声色:“你是古家的叛徒,就算古家有这实力,也不会为了你这么做。而且,你是不是太小瞧南宫家了?f国的第一豪门,岂会被人轻易灭门?” 他置身事外,冷静分析。 “是不是咱走着瞧,不说别的。我可以豁出一条命,你敢南宫家上上下下十几条命为你陪葬吗?”古月红恢复了些力气,手抓着沙发扶手,坐在沙发上。 抽出几张纸,拭去脸上的血迹,她又恢复了老妖怪的本色。 只是,奢华的金色礼服染了血,头顶的皇冠也掉下来,显出几分狼狈。 没想到她不仅是嚣张跋扈,还懂心理学。 她抓住他的弱点,认定他不敢反击。 可惜,她真的高估了他对南宫家人的感情,除了老爷子,他谁都不在乎。 南宫萧谨目光发狠,徐徐开了保险,扣动扳机,手越压越重。 古月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终于开口:“等一下。” “老爷子没有告诉你?”怕南宫萧谨没有耐心,古月红说得又快又急。 这船上的都是她的心腹,能力和忠诚不用怀疑。 可人生只有一次,她若死了,再多的人给她陪葬又有什么用? 不,只有活着,她才能潇洒恣意,才能尝尽天下美食,玩遍天下美男。 她知道南宫萧谨并非真的要她的命,他只是被逼急了,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否则,他刚刚拳头再重一些,她就没命了。 “古家暗卫?”南宫萧谨用问句回答她。 “呵呵……家主一直说我恋爱脑,只要被男人一哄,连自己姓氏都忘了。她才是真正的恋爱脑,连这种事都告诉外人。”这可是古家的机密,非长老级别的人物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南宫萧谨真的快被逼疯了,古月红就是个疯子,她要逼疯所有人跟她为伍。 “阿萧,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在这时候犯了蠢?古家暗卫遍天下,说不定你身边的朋友,同事,甚至是你的属下,仆人就是其中之一。”古月红再度大笑。 她在提醒南宫萧谨不要招惹她,她是从他的严密监控下,神不知鬼不觉下出来的。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戴着面具的他看上去特别神秘而禁欲,古月红再度痴痴看着他。 他可真是她的小冤家,光是站在那,甚至对她恶语相向,她都好喜欢。 “别这么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故作矜持垂下了头,满脸红晕。 古月红这副做作的样子看得南宫萧谨直想吐,她不是正常人,没有正常人的思维方式。 原本以为除掉她就没事了,哪知她的身份如此特殊,竟是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你究竟想要怎样?”南宫萧谨咬牙切齿,古月红抓住了他的弱点,哪怕他再强硬,也不得不妥协。 古月红倏地瞪大双眼,里面流淌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不是?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阿萧,你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啊。” “说。”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意味着他的耐心已经告罄。 古月红似是被吼怕了,委委曲曲,扁着嘴说:“好嘛好嘛,你别这么凶嘛,人家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会怕的……” 南宫萧谨不想再被她耍着玩了,转身就走。 古月红诡异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你敢走出这里,天亮就会看到南宫玉盼的尸体。” 顿住脚步,南宫萧谨举枪对准她的脑门。 古月红不怕他,扬起下巴,满脸写着“你能奈我何?” 毫不迟疑,南宫萧谨扣下扳机,子弹擦过古月红的脸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精准射中她背后的花瓶。 陶瓷碎裂的声音,十分刺耳。 古月红抬起手,轻抚着自己受伤的脸颊。 双眼噙满了泪,看上去无限委曲的样子:“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哇……哈哈……” 她又哭又笑,疯癫成狂。 南宫萧谨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对她举起枪。 是的,她说对了。 他不敢真的杀了她,他有太多顾虑,不像她孓然一身,无牵无挂,可以拿自己的命去玩。 “阿萧,你真是太可爱了,这样的你,让我怎么能不喜欢呢?”古月红站起来,扭着纤细的柳腰一步步靠近他。 人生至今,他没这么窝囊过,被一个老女人吃得死死的。 明明他手上有枪,只要一按扳机,就能杀了这老妖婆。可是,他不能。 他有弱点被她拿捏住,只能受制于人。 她朝南宫萧谨招了招手:“阿萧,你过来。” “过来嘛,你不是要见南宫玉盼吗?我让你见啊,可是,你不能一直对我这么凶?虽说男人冷酷,会让人有征服欲,但你一直这样,我早晚会失去耐心的。到时就不陪你玩了……”古月红媚眼一挑,里面有多重含意,她相信成年人都懂。 “怪物!”南宫萧谨忍不住骂了一句。 “哈哈哈哈……这话我就当赞美收下了。”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面对这样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老怪物,他还真的是有心无力。 可他要就这么妥协吗? 不,绝不! 第355章 为什么扮丑 “来人。”古月红提向音量,大声喊人。 门被推开,两名保镖恭敬站在门口:“小姐,有什么吩咐?” 南宫萧谨感觉背脊发凉,原来一切都是古月红的算计之内。 刚刚他狂揍她一顿,不是因为船舱的隔音好,是古月红早就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进来。 她看似疯疯癫癫很不正经,实则暗中掌控着一切。 他之前真是小瞧她了。 “把南宫大小姐带来。”古月红说话的同时,眼睛看向南宫萧谨。 他戴着面具,她看不到他的内心活动,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更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冷着至极寒光,令人十分兴奋。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定力,未来可期。 如果他能为她所用,就太完美了。 没过多久,保镖押着南宫玉盼进来。 南宫萧谨快速扫了她一眼,还好,虽有些狼狈,却没有明显的皮外伤。 “阿萧,你怎么来了?”见到南宫萧谨,南宫玉盼十分惊讶,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可是,两名保镖压着她的肩,她刚抬头就又被按下去了。 “你没受伤?”南宫萧谨生硬吐出关心。 “我没事,别担心。”南宫玉盼十分冷静,没有被人绑架者的惊慌失措。 “你们下去。”古月红挥了挥手,两名保镖松开了南宫玉盼,朝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南宫萧谨发现一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训练有素,看着不像保镖,更非那些散兵游勇。 他们是…… 蓦地想起一群人,他目光沉了沉。 得到自由,南宫玉盼慢慢走到南宫萧谨身边,压低声音问:“阿萧,你还好吗?” 她果然和一般女孩子不同,不哭不闹,还关心他。 以前他对南宫玉盼没怎么关注,不,应该说,整个人南宫家对她的了解不多。 她生在大房,是南宫家的第一个女孩,照理说,应该集千万宠爱于一身。可她却不得傅琴欢心,没什么存在感。 每次有家宴,都没人注意她有没有出席。 不过,她以实力考进南宫集团,这点倒是出乎老爷子的意料。 原本老爷子不喜欢家中女孩进入集团工作,有人说他思想守旧,太封建,重男轻女。 他知道不是这样的,老爷子是为了避免以后的纠纷。 大家族里的女孩一般的结局是联姻,就算自由恋爱,嫁的人也不会太差。 商业上的利益错综复杂,娘家与婆家若有冲突,她该站在哪一边? 或者说,她会不会为了丈夫,牺牲娘家的利益? 这些都是可以预见很现实的问题,为免日后麻烦,倒不如先堵住这一缺口。 但南宫玉盼让老爷子破了例,她从最底层做起,一步步以让人无可挑剔的成绩脱颖而出。 南宫集团本来就是注重人才,若是因为他的杞人忧天,斩断了南宫玉盼在商业上的发展,他不忍心,也会落人口食。 南宫玉盼用自己的实力打破了南宫家女孩没有在集团任职的规矩,如今她坐上了部门经理的位置,也是她努力的成果。 但近些年来,她在南宫家的存在感越来越弱,让人几乎感觉不到。 “我们走。”南宫萧谨冷冷瞪着古月红,对南宫玉盼说。 南宫玉盼没有多问,重重点头。 她莫名其妙被绑架,没人告诉她怎么回事? 如今见到南宫萧谨和古月红,她大概知道了。 是她帮南宫萧谨抓住了古月红的弱点,遭到了报复。 “慢着。”古月红迈着优雅的步伐,靠近她们。 她整个人散发着慵散的气息,然,脸上的伤却显得十分突兀,变得诡异万分。 “就这么带走她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古月红声音不大,话却如一把把重锤,砸在南宫萧谨心头。 她自己无耻,非要弄得人尽皆知? 站在原地,南宫萧谨没有动,这艘船上的人很不简单。 若是古月红执意不肯让他们走,他是无法毫发无损带走南宫玉盼的。 “你就是南宫莹的姐姐?”古月红绕着南宫玉盼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南宫玉盼临危不乱。 古月红点点头:“不错,傅琴总算还没有太失败,还有你这么个女儿。” “古小姐过奖了。” “呵呵……我从不无缘无故夸奖别人。你确实很细心,也很大胆。竟然敢暗算我?”古月红语调没有太大的起伏,南宫玉盼不太能听得出她话里的含意。 南宫萧谨拦下所有责任:“这件事与她无关。” “哦?是吗?如果不是她告诉你,我蔷薇花过敏,你能暗算得了我吗?阿萧,明人面前何必说暗话?”古月红伸手拍了拍南宫萧谨的肩。 “放了她。”冷冷话里听不出哀求。 “好啊,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别说放了她,就算那一位我也可以放。”古月红故作神秘。 “哪一位?”南宫萧谨心“咯噔”一下,无数种猜测涌现心头。 她到底知不知道梁安琪的身份来历? “哎呀,你今天是怎么了?变得这么虚伪。阿萧,这个样子可不讨喜哦。”古月红重重拍了下他的肩,南宫萧谨只浑身五脏六腑都被震了下。 冷眸闪过一丝诧异,古月红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 “古小姐,强扭的瓜不甜。而且,你是长辈,见多识广,不应该这么为难阿萧。”南宫玉盼无惧古月红的威胁,替南宫萧谨说话。 她成功引起了古月红的注意,媚眼落在她身上,微微眯起,射出森寒的光:“小娃娃,你是在说我老不羞吗?” 南宫玉盼微垂下眼睫,她是这个意思,只是没说得那么明显而已。 古月红要怎么这么解读也可以,她的行为她自己最清楚。 空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被古月红盯得浑身发毛,南宫玉盼强自镇定,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伸出手,抚上南宫玉盼的脸颊,后者吓得脸色惨白,后退却撞上了南宫萧谨。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人。你明明长得很好看,为什么要故意扮丑?”古月红思维跳跃得特别快,他们都跟不上。 “职位需要。”南宫玉盼不想继续这话题,一语带过。 古月红却不打算如她的愿,一把取下她的黑框眼镜,趁南宫玉盼反应不及之时,另一只手扯掉她的马尾。 长发如瀑般垂直而下,包裹着一张五官精致的小脸。 她没有化妆,肤质细嫩,明眸皓齿,是典型的美人坯子。加上身上那份恬淡从容的气质,她很美,很优雅。 古月红拆掉了南宫玉盼的伪装,连南宫萧谨都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女人天生爱美,有些为了变美,无所不用其极,她好好的一个豪门千金,大家闺秀,为什么要刻意扮丑? 简灵溪有扮丑的理由,她没有。 “瞧瞧你这样子,比你妹妹美多了。别以为我不懂,美貌亦可在职场上给自己加分,你非要扮丑?”古月红摸着下巴,露出一抹兴趣。 她最喜欢探人隐私了,别人越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越要挖出来。 而且,这个女孩可不似表面看的这么简单呢。 “也不是刻意,就是穿着端庄成熟一些,会给人一种更加专业的感觉。我不想因为自己南宫家大小姐的身份,在工作上造成任何不便。”南宫玉盼并不慌张,依旧淡然。 古月红对她的兴趣更浓了,南宫家不愧f国的第一豪门,每个人都有好多副面孔,有意思。 “你真的是傅琴生的吗?”古月红突然认真地问。 南宫玉盼浑身一僵,竖起防备:“你想问什么?” 第356章 胆大包天 古月红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会是真的?” “古小姐,你想表达什么?”南宫玉盼恢复了冷静,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 她被绑来两天了,虽然没有受到虐待,但像她这样冷静的,还是很难得。 不错,不错。 光是这份定力就远胜许多人,在南宫家也只有南宫萧谨可以与她媲美了。 “看你长得一副聪明人的模样,怎么就听不懂呢?我是在赞美你啊。”古月红大大方方地说。 南宫玉盼一怔,古月红果然性情古怪,思维活跃得特别快,让人跟不上她的节奏。 “谢谢。”南宫玉盼微微颔首。 “有点意思,小小年纪就处变不惊,实在难得。”古月红绕着她走了一圈,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神经一直紧绷着。 古月红绝非圣人,她有仇必报。 她虽表现得很友善,谁知道她下一秒会不会变脸,给南宫玉盼致命的一击? 他和家里所有同辈的感情都很淡泊,对南宫玉盼也不例外,加上她刻意疏远大家,他跟她仅止于点头之交。 这次她突然主动找到他,说她有办法帮他。 他很意外,同时也有防备。 每个人都有私心,谁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人。只是,时间太短,他还来不及查清她的意图,古月红就逃脱了,并且抓住了她。 这件事因他而起,他有责任和义务救她回来。 南宫玉盼看向南宫萧谨,用眼神告诉他,别担心,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就算出了事,她也不会怪他。 “我是不是可以带她走了?”南宫萧谨冷冷开口。 “啊?”古月红似被吓了一大跳,抬起头看向他:“阿萧,你在说什么?” “你耍我?”南宫萧谨怒了,他知道古月红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如愿,与其说怨她,不如说恨自己无能。 在南宫萧谨冰冷目光的瞪视下,古月红假装害怕,捂住心口一步步后退。 南宫萧谨不想再跟她演戏,陪她一起疯了,抓起南宫玉盼的手,大步往舱门走去。 冷森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这里像是可以任由人自由出入的地方吗?” 跟她耗了这么久,她一直在原地绕圈子。 既不放人,也不说出目的,明显就是耍着他们玩。 南宫萧谨最后的耐心,他要逼古月红亮出底牌。 果然不出所料,南宫萧谨一出来就是遭到两名保镖的合力攻击。 他们身手绝佳,南宫萧谨不得不放开南宫玉盼:“找个地方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是。”南宫玉盼临危不乱,快速跑开,远离战斗圈。 当然,甲板上很大,没有遮蔽物,又到处都是保镖,她根本就逃不掉。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就是不给南宫萧谨添乱。 保镖身手绝佳,两个就成功困住了南宫萧谨。 越打南宫萧谨越暗叫不妙,这两个他可以撂倒。可这后面还有起码十个,下面的船舱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若他们采用车轮战,他最后必败。 南宫玉盼也看出了情况不妙,朝南宫萧谨喊:“阿萧,你自己先走,别管我了。” 她的话正是南宫萧谨所想,只是,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就这么走了,显得很不仗义,也很孬。 不过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虽然他被抓了,古月红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他的人格和尊严将遭受严重的践踏。 权衡了利弊,南宫萧谨掏出枪,对准保镖开了一枪。 保镖反应很快,快速在地上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南宫萧谨趁机跳下游轮,瞬间没了身影。 保镖大喊一声:“追。” “不必了。”古月红从船舱里出来,淡淡地说。 “是,小姐。”保镖们对她恭敬鞠躬,宛如迎接女皇。 古月红冷媚的眸子扫过南宫玉盼:“把她带进来。” …… 短短几分钟,她又重新回到船舱,南宫玉盼表情不变,依旧平淡,让人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但显得太老成持重了,没有这年纪女孩会有惧怕。 古月红坐在她贵妃椅上,与南宫玉盼对视。 “过来。”古月红朝她勾了勾手。 南宫玉盼没有动,站姿笔挺,维持着她大家闺秀的仪态。 “过来。”古月红又说了一遍,这次加重了语调。 “古小姐,有话就在这里说。这是你的地盘,没人敢进来。”南宫玉盼不卑不亢。 古月红微挑了挑眉:“你胆子比我想像的还大。” “我不是不怕,而是怕没有用。古小姐会因为我害怕而放了我吗?”南宫玉盼反问。 “当然不会。”古月红亦回答得十分干脆:“不过,你这么强势有时候会吃亏的。” “我只知道凡事要靠自己,就不能示弱。人可以善良,但不能懦弱。”南宫玉盼对答如流,毫无紧张她。 古月红对她更加欣赏了:“不错,不错,你真的跟南宫莹很不一样。” 提起妹妹,南宫玉盼脸上掠过一抹羡慕:“莹莹自幼聪颖,深得大家喜好,她不必须坚强。” “哦?听你的口吻,你在南宫家过得很不如意?”古月红眼底掠过一抹兴味,瞧瞧她都挖出了些什么? 不,不对。 南宫玉盼不是她挖出来的,是她自己掺和进来的。 她既然可以观察得到她对蔷薇过敏,就更清楚自己的脾气和本事。 若没有别的野心和目的,她是不会来淌这趟浑水的。 “古小姐从哪里看出来,我过得不如意?”南宫玉盼反问。 此时她们的角色是平等的,丝毫不似绑架者和人质的关系。 南宫玉盼的表现着实超出古月红的意料,她就喜欢这种聪明人。 不管是自以为是的聪明,还是心机深沉,都比蠢笨的人要好玩得多。 记不清有多少年了,没人在明知道她的身份之后还敢利用她。 就算南宫萧谨也没有这个胆子。 “傅琴的生日南宫莹忙前忙后,张罗着一切,你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她们也不在意。这证明了一点,你跟她们并不亲近,而且,由来已久,都成了一种习惯。未出阁的姑娘,父母兄弟姐妹就是一切,此乃人之常情,除非从小就不受待见。”古月红给出自己的分析。 南宫玉盼点头:“人人都说古小姐乖张任性,从不考虑别人。实则古小姐心细如发,在可以任性的时候才任性。” “你倒是了解我。”古月红淡淡应道,听不出是褒是贬。 南宫玉盼静静站着,不回应,这样的话,她不需要回答,因为怎么回答都是错。 “你不是真的想帮阿萧,你想借机靠近我,引起我的注意。”古月红下了判断。 “何以见得?”南宫玉盼反问。 古月红有种反被南宫玉盼压制的感觉,哎呀,多少年了,她的身边没有出现这么大胆的人了。 短短时间她竟遇见了两个,真的太有意思了。 “你多少对我的医术有所了解,我不可能被人偷袭。如果你不想被我发现,当天你可以不出现,可你偏偏去了。你做得这么明显,我能不成全你吗?”古月红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她仇家无数,若只一味任性,她活不到现在。 很多时候,嚣张跋扈只是她的保护壳,透过这一切,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南宫玉盼慢慢走近古月红,朝她深深一鞠躬:“古小姐既聪明又心细如发。” “你也不遑多让,胆大包天,连我都敢利用?”古月红重重拍了下桌子,水杯震动着不安:“如果你没有一个合理说服我的理由,我就把你拖到公海喂鲨鱼。” 第357章 出乎意料 南宫玉盼无惧古月红的声势,表情依旧淡然。 古月红看上去很凶,眼底却藏不住对她的欣赏。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胆识的女孩子了,还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豪门千金。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古小姐,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我在家里没有一点地位,我就像一只幽灵,出不出现都没人在意。”南宫玉盼徐徐讲述,表情不变,没有一丝激动或凄苦。 仿佛她是个局外人,这一切与她无关。 “那是你不会争取。”古月红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异常冷静。不,不是冷静,是冷血。 那是怎样形势都温暖不了的冷血,生在骨子里,浸透入灵魂。 “古小姐怎么知道我没争取过呢?”南宫玉盼反问。 “傅琴的生日,南宫莹忙前忙后,出谋划策,你却不闻不问,到了时间才回来,这叫积极争取吗?”古月红说出自己的观点。 她是看上去对任何事都无所谓,实则她把任何事都放在心上。 她若没有过人之处,岂能毫发无损活到现在? 当然,狡兔三窟,一个好的容身之处,可以让她很好避开别人的窥视。 南宫玉盼点点头:“古小姐果然观察入微,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正式见面呢。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妈妈从小就不喜欢我,不管我怎么讨好她,她都能挑出刺来。渐渐的,我也想通了,与其在她面前晃荡,惹她生气,不如搬离大宅,或许距离可以产生美,她会对我有所牵挂。” “后来呢?”古月红听得津津有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最喜欢挖别人的隐私了,尤其是关于南宫家。 南宫玉盼也不客气,在古月红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可以给我一杯酒吗?” “当然可以。”古月红亲自起身,倒了一杯红酒给南宫玉盼。 “红酒没意思,有威士忌吗?”南宫玉盼丝毫无惧古月红身上散发出的威胁。 古月红挑了挑眉,蹲下身子,从下面的酒柜里取出一瓶她珍藏的威士忌,给南宫玉盼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接过,道了声谢,南宫玉盼仰头一口饮尽,喝得太急,呛得咳了几声,但她一点都不在意。 古月红这次很懂事,没有等南宫玉盼开口,又给她倒了一杯。 南宫玉盼一连喝了三杯,脸颊泛起红晕,眼中亦有了几分醉意。 举起了杯子,轻晃着,看其在灯光下变幻不同的颜色。 古月红也不催促她,倒是先进入房间,给自己上了药,换了身玫红色的睡衣再出来。 一番收拾后,她又变得精致高雅,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南宫玉盼直勾勾看着她:“古小姐,你可真厉害。” “雕虫小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催促着南宫玉盼:“快说。” 南宫玉盼也没有让她等太久,眉头微蹙,陷入回忆:“刚离开的时候,我还盼着她给我打电话,问问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家?然,一次没有。直到周末我回去,他们都没人多问我一句。我当时很伤心,真的很伤心,我大哭了一场。第二天,我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我怕被人看到,戴着墨镜。可笑的还是我自己,她们根本没人发现我的异样。后来,我摘下了墨镜,还是没人注意到我。” 这是她心底的殇,从不示人。 她一直藏在心深处,一个连她都触摸不及的角度。放得久了,也就忘了。 没想到如今再度撕开,伤口还是那么痛。 伤口是不能捂的,越捂烂得越快,最终无药可治。 “那时我才真正明白,他们是真的不在乎我,不管我做了什么。渐渐的,我也就不太回家了。为了上班方便,我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公寓,一般情况下,就算周末也很少回家。大概他们也当没我这个人了,妈妈生日那天,如果我不回去,也是没关系的。”自始至终,南宫玉盼的声音十分冷静,就算讲到最痛苦的地方也没有起伏。 她讲的都是一些小事,但细节决定一切。 傅琴连她回不回家都不在意,平时还会关心她吗? 古月红真的有些同情她了呢。 她的童年也是不如意的,她们的母亲不是一般的母亲,是家主,只有过年才能看到。她的姐妹不是姐妹,是竞争对手。 并且是你死我活的那一种。 大宅的嬷嬷们特别严厉,在授业的时候,不管她们的身份,一旦学不好就是一顿打。轻的话,关起来,不让吃饭。严重点的,要去祠堂跪着,甚至要被鞭打。 当然了,她并不孤单。 因为古月馨同她一样,她们的待遇没有不同。 要学的东西特别多,加上竞争压力,她倒是没有被抛弃的孤独感。 嬷嬷们一直给她们浇灌一个观念,打败对手,才能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她们拼尽一切,没有时间去想念母亲,想念家庭。 不,从小到大,她们就没有感受到过家的温暖。 古月红一口饮尽杯中酒,对南宫玉盼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 南宫玉盼没有迟疑,亦不惧怕,慢慢在古月红身边坐下。 古月红给她倒了一杯酒,搂住她的肩,一副跟她是好姐妹的样子。 附在她耳畔说:“你说了这么多,跟我有什么关系?” “事情总要有因才有果,我不告诉你原因,只说结果,你也不信啊。”南宫玉盼又抿了一口酒。 “长话短说,我可没什么耐心。”古月红声音陡然转冷。 “是。”南宫玉盼答应得很干脆。 “古小姐,你在南宫家住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多多少少对里面的人也有所了解了?”南宫玉盼坐直了身子,往旁边挪了一点,与古月红拉开一点点距离。 “你指的是大房?还是你那个蠢笨的妈?” “不,我指的是所有人,包括老爷子。”南宫玉盼始终脸色冷淡,她比南宫萧谨还冷情。 南宫萧谨看似无情,却面冷心热。 南宫玉盼则不同,她的血是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特别能隐忍。这样的人最是可怕,就像一条藏在隐秘洞穴里的毒蛇,平时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它只要一开口,就会咬死人。 “你的野心不小哟。”古月红再度审视着她,看来她一开始低估她了呢。 不过,她喜欢有野心,有能力,甚至有点自私的人。 这样跟她的气质更相符,同样的,更好防备。 “古小姐,你不也一样。”南宫玉盼将这话当成了赞美。 “你又看出了什么?”话问得很平静,实则暗藏杀机。 她确实狂妄,因为她有那样的资本。 但她不会盲目自大,忽略了身边的危险。 恰恰相反,只要她感到了危机,必然立刻将其除去。 “古小姐,你不必这么防着我。我之所以把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你,就是向你坦白,让你真真正正看清楚我。”南宫玉盼表情真诚。 她的表现,古月红并不满意:“说。” “古小姐到南宫家不仅仅为了看爷爷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南宫玉盼说出了自己的观察。 古月红突然转手掐住她的脖子:“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连阿萧都不知道的事,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咳咳……”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掉,南宫玉盼开始呼吸困难。 然,就算如此,从她脸上还是看不出一点惧意。 “古小姐,你不是要我坦白吗?我说了实话,你这么生气,我怎么敢再说下去?” 第358章 看到曾经的自己 古月红一怔,南宫玉盼的反应真的与众不同,太出人意料。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一个道理,知道太多事的人会短命。”古月红声音极冷。 “不,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渴望一个聪明人,可以帮你。”纵然小命捏在古月红手上,南宫玉盼还是坚持己见。 “呵……小娃娃,你口气真不小。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你却敢说你了解我。”古月红面色一沉,收起笑容,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 “古小姐,你不觉得吗?我们是同一类人。”南宫玉盼越说越大胆。 “不,我可比不上你,你足够隐忍,而我的个性受不了半分委曲。”其实她也觉得像,所以,她想听听她的用意。 只是绕了半天,她仍在原地,没有给她实质性的东西。 她耐心有限,烦了。 “那是因为你已经足够强大,不必再委曲求全了。可我不行,除了一个南宫家大小姐的头衔外,我什么都没有。我就是不想再忍了,才会用这种方式让古小姐看到我。”南宫玉盼释放出真诚,可古月红并非一般人,特殊的成长经历使她不相信人性。 而且,南宫玉盼自己都坦白了,她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说说看,你可以为我做什么?”古月红松开了她,换了个话题。 南宫玉盼捂住自己的脖子,咳嗽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找上古月红本来就是一招险棋,必须拿命去拼。 南宫玉盼很多调整了状态,恢复自己一贯的冷静:“古小姐权大势大,单看这艘游轮和外面的保镖就非一般人可以拥有的。古小姐医术高超,这些年必是治好了不少达官显贵,只要古小姐开口,他们肯定义不容辞。但是,古小姐身边缺少一个人,来帮你打理人际关系。古小姐太随心所欲了,有时难免会得罪人,若有一个人在事先提醒,或事后帮你解决,你是不是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你想毛遂自荐?”古月红被她勾起了兴趣。 “是。”南宫玉盼快速回答。 “哈哈……哈哈……”古月红仰天大笑:“南宫家的大小姐,我可请不起。” 南宫玉盼无比认真看着古月红:“古小姐,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是真的非常有诚意。而且,你找不到比我更熟悉南宫家的人。” “哦?我要熟悉南宫家的人做什么?”古月红状似不经意地问。 这次南宫玉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垂下了头。 直顺的长发垂下,遮住她的表情,更显得虔诚而让人无法窥视。 古月红追问:“说说看。” “我不敢妄加揣测。”南宫玉盼继续卖关子。 “我给你这个胆子,给我猜,随便猜,猜错了,我也不会怪你。”古月红十分大方承诺,眼睛却微微眯起。 “抱歉,古小姐,我不能说。”南宫玉盼彻底钩起古月红的胃口。 “你……”古月红侧身看向她,迷人的媚眼眯起,射出极寒之光:“南宫玉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都耍。” 面对古月红突然的指责,南宫玉盼没有惊慌,只是不解地看着她:“我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了,古小姐,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呵呵……堂堂南宫家的大小姐,外面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来呢,你却甘当我的跟班。说,究竟是谁指责你来的?”古月红一改刚刚的好脾气,声色俱厉。 她依旧很美,却透着杀气。 “我是自己要来的,没有任何人指使人。不相信的话,古小姐可以随便查。”南宫玉盼早料到古月红不会轻易同意,她见招拆招。 “你既敢来,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我怎么查得出来?南宫玉盼,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也很大胆。但你自信过头了,不该不自量力来招惹我。你没看到吗?连老爷子都对我客气有加,你在我面前还太嫩了点。”古月红板起脸来。 被训了一顿,南宫玉盼脸色没变,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和淡然。 “对不起。”与古月红对望了好一会儿,她道歉。 “呵……终于承认了。” “不,我想说打扰了。还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诉古小姐。拒绝我,是你的损失。”南宫玉盼站得笔挺,身姿傲然,一点都不像在求人。 “哈哈……哈哈……”古月红大笑起来:“你是我见到过最有心机的南宫家人,不过,你这一招以退为进,对我不起作用。” “我为我看错古小姐而道歉,原本我以为古小姐是女中豪杰,没想到……”没有说完的话给了古小姐无尽的想象,也令她气愤万分。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南宫玉盼的激将法,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往里跳:“什么?” “没什么。古小姐,你不让我跟阿萧一起走,又不肯留下我。请问,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南宫玉盼问得淡然,仿佛事不关己,更非性命攸关。 “少给我自作聪明转移话题,回答我。”古月红一旦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古小姐,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意思到了就行了,何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呢。”南宫玉盼丝毫无惧。 “我要你说。”古月红发怒了,不知何时她手上多了一根鞭子,重重一鞭抽在南宫玉盼背上。 没有任何防备,南宫玉盼被打得猝不及防,一下子扑倒在地,扭过头,惊讶看着她:“古小姐,你这是……” 古月红唇角上扬,笑得宛如女魔头:“南宫玉盼,你不是在暗中观察我几天了吗?你既然敢设计陷害我,又说想跟着我,就应该对我有充分的了解。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这一生是救过不少人的命,同样的,我也杀过很多人。” “傅琴过生日前,你还没有回家?那你大概不知道,你那蠢笨的母亲被我整得有多惨!”古月红毫不在乎露出凶狠的一面。 人活一世,一种是让人尊敬,另一种是让人害怕。 做第一种太累了,德高望重,需要经常委曲自己。 所以,她选择第二种,让人害怕。 “古小姐,我跟你摊牌,你没有到南宫家之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南宫玉盼此话大出古月红意料。 “哦?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虽然意外,也在怀理之中。 她不是隐世之人,这世间也留下了她的许多传奇。 就像那些求药之人,还不是能通过特殊渠道找到她。 “因缘际会,别人的毒药是千金难求,古小姐的药是上亿难求。”南宫玉盼这话彻底引起了古月红的兴趣。 “你倒是见多识广。”古月红亲自上前,将南宫玉盼扶起来。 那一鞭古月红用了大力气,南宫玉盼背上的衣服裂开了,露出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来,坐下,给我好好说说。”古月红扶南宫玉盼到沙发上坐下,满脸好奇。 “谢谢古小姐。”南宫玉盼礼貌道谢,仿佛她的伤跟古月红无关,她只是单纯帮了自己。 接下来,南宫玉盼给古月红讲了一段自己的经历。 古月红越听越有兴趣,这个小女娃娃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 仔细算起来,她的经历跟她有此相似之处。 都是生在鼎盛的富贵之家,都是家里极其重要的一分子,却被家人不喜,命运捉弄。最后才明白这世上无人可靠,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战胜一切。 她在南宫玉盼身上,看到了她年轻时的影子。 不同的是,南宫玉盼比她更早熟,更懂算计。 第359章 不一样了 南宫萧谨没有回大宅,回到傲风山庄。 他刚打开大门,董晴披着薄外套匆匆迎上来:“二少。” “嗯。”南宫萧谨打开车门,淡淡应了声。 董晴忙倒了杯水给南宫萧谨,乍然看到他手臂上有血迹,惊呼道:“二少,你受伤了,我去拿药箱。” “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碍事。”若不是董晴惊呼,他都没留意。 古月红的保镖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竟能伤得了他。 而且,很明显他们并没有尽全力。 “这怎么可以?二少,让我帮你处理一下。要是发炎了,可就遭了。”董晴坚持,不给南宫萧谨再开口的机会,匆匆离开,很快回来。 拗不过董晴,南宫萧谨只得给她包扎。 董晴是专业的管家,学过急救,也学过护理,她包扎起伤口动作娴熟,轻柔。 “二少,这伤口挺深的,还是要注意点,这几天不要碰到水。”董晴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吩咐。 “嗯。”南宫萧谨半靠在沙发上,淡淡应了声。 “二少,忙了一夜,你饿了?我给你煮面?”董晴体贴地问。 “不用,你去休息。”南宫萧谨始终戴着面具,别人只能通过他的眼神猜测他的想法。 然,人类的心灵之窗被他掩护得很好,一般情况下不会透露出多余的信息。 “是。”董晴恭敬欲退下,突然又转身说:“二少,查到内奸了。” 刚要假寐的南宫萧谨倏地睁大双眼:“谁?” “是门卫,忠伯。”董晴没有隐瞒。 “忠伯?”南宫萧谨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的身影,却没多少印象。 董晴给他详细介绍了一番:“他叫陈忠,是一名退伍军人。曾因公受伤,人看上去老实敦厚,做事很认真,很尽责。” “带我去看看。”南宫萧谨站起来,他倒要亲自会会古家暗卫究竟是怎样的一批人。 “二少,请。”董晴在前面领路,到了地下室,董晴用指纹打开其中一间房的门。 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陈忠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发出震天响的呼噜声。 董晴欲叫醒他,南宫萧谨伸手阻止。 他注意到了,他们一出现,陈忠的呼噜声就变了节奏,很明显他已经醒了。 这才是一名退伍军人应有的警觉性,何况,他现在身处危难之中。 南宫萧谨坐在对面,静静等着他“醒”来。 过了好半晌,陈忠才翻了个身,继续睡,呼噜声依旧。 董晴有些怒了,南宫萧谨却不急不躁。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天亮,陈忠才睡到自然醒。 睁眼见到坐在对面的南宫萧谨,他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下来:“二少,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陈忠,你的忍耐力果然超过一般人,不愧是古家的暗卫。”南宫萧谨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陈忠一脸迷茫:“二少,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装糊涂,你最清楚。董管家,把他的资料拿给他看看。”南宫萧谨冷静异常,丝毫没有等待一夜的急躁和恼怒。 “是,二少。”董晴依言而行,将一份重重的文件交给陈忠。 陈忠打开仔细看,原本迷茫的表情渐渐变得沉郁,一目十行,没多久就匆匆看完。 “你还有什么话说?”南宫萧谨淡淡地问,从他的语调里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二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更不知道你们从哪里调查出了这些可笑的东西。”陈忠替自己喊冤,混沌的眼底一片惧意。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南宫萧谨戴着面具,冷眸射出寒光,陈忠瑟缩了一下。 “二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还有,我在这里做了两年门卫了,我自认为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就算是我做错了,二少可以开除我,但不能拘禁我。这是违法的。”陈忠大声喊冤。 “这是从你床底下搜出来的东西,你有什么解释?”南宫萧谨将一把枪丢在桌上。 陈忠一看,脸色大变,随即垂下了头:“我一直很喜欢枪,在部队的时候我学习过各种枪械的知识。退伍之后,我就买了各种零件自己制研跟组装。二少,这把枪看着逼真,但它没有杀伤力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南宫萧谨亦是个中高手,他自然这枪没什么威力。 但这也是只是掩人耳目的做法而已,只要枪到了陈忠手上,他微加调整和改动,很快就会变成威力十足的杀人利器。 “二少,我的经历很简单的,除了在部队呆过一段时间,和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这份资料上写的事,真是太可笑了。比电影情节还离奇,二少,你不会真的相信了?”陈忠一张憨厚的脸皱成苦瓜,一个劲地喊冤。 董晴在一旁默默听着,见南宫萧谨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不禁有些敬佩。 单是这份定力就非常人可比。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空间陷入深沉的沉默。 陈忠急得不行,他想替自己辩解,却因笨嘴拙舌,怕自己越描越黑。 诡异的沉默漫延着,纠结成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南宫萧谨没有再多问,临近中午,他起身离开。 陈忠更加迷茫和惊恐,冲着南宫萧谨的背喊:“二少,如果我犯了罪,你可以把我送进监狱。但你不能这么拘禁我,这是犯法的。” 南宫萧谨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董晴匆匆跟在他身旁,不解地问:“二少,证据确凿,你怎么不继续审问下去?” “不必了,他的警觉性很高,这种人不会不打自招的。”南宫萧谨到了客厅。 “是。”董晴亦不好再说什么,她深知南宫萧谨的个性。 他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二少,你一夜没睡,我给你做点东西,你吃了去睡会儿?”傲风山庄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是南宫萧谨一处很重要的势力。 董晴亦非一般的管家,她掌控着这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明里暗里。 “不必了。”南宫萧谨大步朝车库走向。 “二少,你等一下。”董晴大声唤住她。 顿住脚步,南宫萧谨微微侧身。 董晴上前几步,保持着恭敬的距离:“要怎么处置陈忠?” “关着他,严加看守。”南宫萧谨声音铿锵有力,董晴忙应是。 她懂了,二少是想让他自己露出马脚,辩无可辩。 “是。”领会了南宫萧谨的意思,董晴应是。 …… 中午,正在开会的南宫萧谨接到沐冰传来的消息,说南宫玉盼回家了。 许多疑团浮现心头,快速结束会议赶回南宫家。 南宫玉盼的失踪,在大房没有起任何涟漪。 傅琴和南宫海宁根本就不知道她被绑架了,九死一生。 乍见南宫萧谨,南宫玉盼有些惊讶。 南宫萧谨直接拉着她,出了琴瑟楼,来到萧风阁。 南宫莹和傅琴见状面面相觑,什么时候南宫玉盼和南宫萧谨感情变得这么好了?还是他们有什么不可让他们知道的秘密? 南宫莹敛眉沉思,心头越来越不快:“大姐平时看上去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关键时刻还挺厉害的。” “莹莹,你在说什么呢?”傅琴一脸不解。 她越来越弄不懂这俩女儿的想法了,是她们长大了,心事变多了?还是她老了,跟不上她们的思维? “妈,你不觉得大姐这次回来很不一样吗?”南宫莹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似有所思。 第360章 理由 傅琴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哪里不一样?” 南宫玉盼脾气从小就古怪,越长大越古怪。几年前更是以工作方便为由,在公司附近买了套公寓,很少回家,周末不回,节假日都不回。 她们的感情原本就不怎么亲厚,加上没有经常见面,就更加疏离了。 她生日,她突然回来,她还吃了一惊呢。 “阿萧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我们连跟他说句话都难。刚刚你看到了?他拉着姐姐的手,一起离开的。”南宫莹指出重点。 傅琴一想,这倒是一个疑点。 “可能他们在公司里有接触,有些公事要处理?”傅琴提出自己的看法,对于这个大女儿,她真的是了解得好少。 她甚至连她的喜好和兴趣都不知道,她实在太没存在感了。 加上她身边事多,若不是她在眼前晃荡,她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我看不像。”南宫莹提出自己的看法,她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单纯天真了。 拍了拍女儿的肩,傅琴有些担忧:“莹莹,你最近都累瘦了一大圈,还是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妈,古小姐不见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南宫莹问。 提起古月红,傅琴一颗心往下坠。 她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失踪。 她只希望古月红永远消失,不要再出现了。 “那有什么可奇怪的,她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傅琴满脸惧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古月红失踪了,她没有她的护肤品,会不会再变成七老八十的样子? “我总觉得姐姐跟这件事有关。”女人的直觉,说不出来为什么。 “这怎么可能?你姐姐跟古月红没有交集,她们只是点头之交。”傅琴本能反驳。 “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南宫莹看向母亲,她的反应很奇怪。 以前她对南宫玉盼没有这么关心的,她在说她的时候,母亲从不反驳她。因为不喜欢南宫玉盼,经常跟她一起数落她,这次是怎么了? “没有啊,我能知道些什么?”傅琴一脸茫然看向南宫莹:“莹莹,你最近也很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说着,推开傅琴往楼上走去。 傅琴大声唤住她:“莹莹……” 南宫莹站在第三节台阶上,转身用目光询问。 想了想,傅琴上前靠近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才说:“莹莹,你为什么要当众拿出袁秀仪的手链?这不是让南宫萧谨对我们更加反感吗?” 这个问题一直压在心头,她不得不问。 “妈,我们回房说。”南宫莹十分警觉,现在多事之秋,凡事都要留个心眼。 傅琴点点头,跟着女儿回到她的房间,一关上房门,她迫不及待地问:“你究竟怎么想的?” “我想让古月红知道阿萧的软肋就是关于他妈妈的事。任何一件小事,甚至只是件小首饰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力。”南宫莹没有隐瞒,大方说出来。 “你……想向古月红示好?”女儿的心思她明白,但是,古月红这个人邪门得很,不是她们招惹得起的。 “是。”堂堂南宫家的小公主,陆家媳妇,众人眼中的第一名媛居然卑微到这种地步,说出去不会有人信,可她现在的处境,她迫切想要一个助力,而古月红是她当下唯一的人选。 她何尝不知道与虎谋皮特别危险?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尽力一试。 “这样不是得罪阿萧了吗?他现在是集团的执行总裁,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我们卷铺盖滚到l国去。”傅琴大惊,直嚷嚷。 “阿萧不会那么做的。”南宫莹很笃定。 傅琴又追问:“为什么?” “老爷子身体虚弱,经常发病。南宫萧谨这时候赶大房去l国,要是老爷子有个万一,他承受不起舆论的遣责。”南宫莹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太冒险了,阿萧这个人,很难让人看懂。”吃过古月红的亏,傅琴并不赞同女儿的做法。 “凡事有舍才有得,妈,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你也要多想想办法,让爸爸尽快回到集团去上班。”南宫莹转身抓住母亲的手。 “回公司上班?”傅琴重复着。 “是。爸爸离开后,公司大权就由南宫萧谨一人独掌。他只要稍微用点手段,集团就是二房的了。到时就算大房仍留在深城又有什么用?”南宫莹满脸凝重。 父兄没一个堪当重任,她在婆家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傅琴恍然大悟:“你想利用古月红拖住阿萧,再想办法让你爸爸回到集团,重掌大权?” “妈,你一定要配合我。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大房好,我们才是一家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南宫莹一脸认真。 傅琴靠近几步,心疼地抚上女儿的脸:“莹莹啊,陆家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妈妈一直问,你怎么都不肯说。” “没事的,妈妈,只要有南宫家在,大房仍有权利,陆家今天怎么对我,将来我十倍百倍还回去。可大房一旦离开集团,我就……”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她领口上。 傅琴心疼极了,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孩子,别怕,有妈妈在,妈妈一定要拼命保护你的。你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绝不可以任由人欺负了去。” “妈,你也要注意点,不能再任性了。古月红很邪门,但她本领很高,连老爷子都不敢得罪她。或许她的一句话,就能让老爷子回心转意,让爸爸回去上班。”这就是她拼命讨好古月红的原因。 老爷子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求他,效果不大。 南宫萧谨也一样,大房是他在集团的障碍,他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算来算去,也只有古月红能帮上这个忙了。 女儿的意思她懂,只是,古月红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跟她合作,不是明智之举。 张了张嘴,傅琴话还没有说出口,南宫莹先说:“妈,我懂你的意思,你就放心,我会小心的。只是古小姐不见了,不知还会不会回来?” “我相信会的,古小姐是个奇人,她对阿萧誓在必得。”南宫莹相信自己的判断。 傅琴一脸担忧:“古月红的年纪足以当阿萧的奶奶了,阿萧这个人心高气傲绝对不会妥协的。莹莹,我们还是另外想别的办法,别跟阿萧作对,我们承受不起后果。” 南宫莹站起来,走向窗边,幽幽地说:“来不及了。” 傅琴倏地瞪大双眼,是啊,南宫萧谨何等聪明,她们选了哪一边,他早就心中有数。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跟玉盼这么亲近? …… 萧风阁里,南宫萧谨一脸严肃问南宫玉盼:“她怎么会放了你?” “我也不知道,你走后,她命人把我关起来。天亮之后,又找人送我回来。”南宫玉盼一脸迷茫,写着无知。 “是吗?”南宫萧谨吐出不信的两个字。 南宫玉盼没有闪躲,迎向南宫萧谨探视的眼,反问道:“那你认为古月红为什么会放了我?” “她这个人有睚呲必报,对陷害她的人绝不会手下留情。而她,已经知道是你看出了她的弱点,更加不会放过你。”南宫萧谨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分析。 “阿萧,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或许,这就是古月红的计谋,放了我回来,你必会对我产生怀疑。最后,我们反目成仇,她渔翁得利。”南宫玉盼表现得十分真诚,反衬得南宫萧谨无理怀疑。 第361章 一一试探 “她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利益?”南宫萧谨问。 他并非平白无故怀疑南宫玉盼,而是她身上的衣服出卖了她。 虽然她买同一个牌子,同样的款式,但她忽略了一点。 她被关在船舱里两天了,衣服不仅脏了,粘灰,还应该有汗臭味。 而她身上的衣服是新的,虽然故意蹭脏,但做得并不专业,他对这些细节很敏感。 她说,他走之后,她没单独见过古月红。那她为什么要换掉原本的衣服,还弄得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南宫玉盼直接回答。 南宫萧谨绕着南宫玉盼转了一圈,看得她心底发毛。 他不会看出什么来了? 南宫玉盼挺直腰杆,大胆与南宫萧谨对望,让他看到她眼里的坦然。 “你回去休息。”南宫萧谨没有继续逼问,一来,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留一些事在暗中观察比较好。 “呵……”南宫玉盼冷笑一声,南宫萧谨微微蹙眉。 “阿萧,你没想到一场大火没有烧死你,反倒把你烧成疑神疑鬼的胆小鬼了。”南宫玉盼无惧南宫萧谨冰冷的目光。 “对我用激将法没有用,你对我的帮助,我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但是,我不喜欢被人利用,更不喜欢挟恩以报的人。”南宫萧谨表明自己的态度。 南宫玉盼笑着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给人一点小小的好处就要求回报。我虽是个女流之辈,也有自己的气节和骨气。” 说完,南宫玉盼大步离开。 望着她的身影,南宫萧谨陷入沉思。 这几天被古月红的事,整得心烦意乱,南宫萧谨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仔细理一理思绪。 古月红这个人的个性确实不好猜,莫名其妙抓了人,又莫名其妙放了,这种事她也是干得出来的。 南宫萧谨直接回房,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到晚上十点多才醒来。 他是听到手机铃声一直响,才醒来的。 一看是沐冰打来的,忙接起:“什么事?” “古月红的游轮开走了。”沐冰没有废话,直接说重点。 “去哪里?”她放了南宫玉盼,手上还有梁安琪,梁安琪才知道南宫雷鸣的下落。 环环相扣,看似没有招惹他,实则拿捏着他。 “不清楚。”沐冰如实相告。 “密切注意她的动向。” “是,二少。”沐冰没有马上挂断电话,南宫萧谨问:“还有什么事?” “祖母绿手链有消息了。” “说。”南宫萧谨只吐出一个字,说明他内心的急迫。 “这条手链确实是上个月的拍品,由一个q国的珠宝商提供,说是他的祖传之物,因为生意陷入困境,急需资金周转才要卖掉的,但当天拍走的不是南宫小姐。”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理由。 “商人的背景是假的?”南宫萧谨虽是问句,声音却十分坚定。 “是的,二少,查无此人。” “南宫莹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南宫萧谨再问。 “目前的证据是这样的。”沐冰也不敢下决断,这时候招惹二少,对大房没有半分好处。 南宫莹虽不是顶尖聪明,也绝对不笨。 “我知道了。”挂断电话之前,南宫萧谨又吩咐了句:“密切注意迷雾森林的动静。” “是,二少。” 离古月馨给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她能不能治好简灵溪?这一直是悬在南宫萧谨心头的一把刀。 …… 许久没睡这么久了,南宫萧谨再无半分睡意。 打开房门,史红玉立刻迎上来:“二少,你醒了啊,想吃点什么?我马上让厨房去做。” “不用了。”南宫萧谨往外走。 史红玉叫住了他:“二少。” “还有什么事?”南宫萧谨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悦。 “我自己做了点汤圆,是二少夫人之前教我的,二少要不要吃点?”简灵溪在的时候,南宫萧谨经常让她做甜品。 南宫萧谨霍然转身,直勾勾看着史玉红。 被看得浑身发毛,史红玉垂下头了:“对不起,二少。” “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下人,如果你下次再犯,别怪我不轻饶。”南宫萧谨厉声警告。 “是,二少。”史红玉弯下腰,吓得汗流浃背。 看了一眼,南宫萧谨出了萧风阁,朝主屋走去。 正要去休息的郭碧侠一见南宫萧谨,心一紧,立刻迎上来:“二少,这么晚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子睡了吗?”南宫萧谨没有拐弯抹角。 “已经睡了。”郭碧侠垂下头,遮住眼底的心虚。 南宫萧谨一把推开她,大步朝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二少,天色不早了,老爷子需要休息,有事可不可以等到明天早上再说?”郭碧侠不顾身份硬拉住南宫萧谨的手。 郭碧侠在南宫家几十年了,一直很有分寸,从没有这么失态过。看样子,老爷子状态不容乐观。 “二少……”郭碧侠用哀求的口吻又唤了一声。 南宫萧谨转身离开,他并不是真的要去打扰老爷子,只想示探郭碧侠的反应。 她一直最忠心,将老爷子的健康放在首位。 如今看来,老爷子真的不能再操心了。 …… 出了主屋,南宫萧谨漫步月下,此时此刻的他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他只是睡不着,心情沉重出来透透气。 “阿萧,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呢。”南宫莹一袭白色的长裙,伫立月色下,婷婷玉立。 “嗯。”南宫萧谨淡淡应了声,往另一边走去。 南宫莹壮起胆子,主动上前:“阿萧,灵溪呢?她好久没回大宅了,是不是出事了?” 南宫萧谨看向她,冰眸没有情绪,在月色下闪着幽冷的光,看得南宫莹心颤不止。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粘到灰了?”南宫莹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脸。 “陆伯毅和那个叫林娜的女人出双入对,你这陆家大少奶奶,却成天住在南宫家,要是让狗仔知道了,可是一大劲爆的大新闻。”南宫萧谨薄唇轻启,吐出令南宫莹意外的话。 “你……”南宫莹先是慌乱地垂下头,接着又抬起头,脸色微带愠意:“阿萧,你怎么能这么抵毁伯毅?林娜是他的表妹,也是公司的代言人,他们一起出席活动很正常。我是因为妈妈身体不好,才回家照顾她的。” 有一句话叫作:越描越黑。 南宫莹此时的表现就很典型,她若不解释得这么清楚,还不会显得如此心虚。 “是吗?”南宫萧谨淡淡反问。 “当然啦,我和伯毅结婚才两年,还算新婚,怎么会出问题?”南宫莹更加急切地说。 “你为什么要当众拿出我妈妈的手链?”南宫萧谨话题转移得很快,南宫莹一时脑子短路,跟不上他的节奏。 怔忡一下才找回思绪:“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个是二婶婶的东西。” “不,你知道。奶奶给三个媳妇的见面礼,你母亲的项链,你肯定见过。以你对珠宝的了解程度,不可能认不出来那是一套。南宫莹,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没什么好处。”南宫萧谨最后带了几分警告。 南宫莹脸色一白,硬着头皮说:“阿萧,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对任何人都充满敌意。我们是一家人嘛,就算有些小误会和竞争,毕竟血浓于水。对,你现在是公司的执行总裁了,身份不同了,但你也没必要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啊?” 南宫萧谨不跟她争辩,只静静看着她,眼中的寒光几乎将她冻僵。 第362章 撕下她的伪装 “我最恨被人利用,而你,不可饶恕。”月色下南宫萧谨的目光冷如鬼魅,南宫莹不禁后退了一步。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自寻死路,来找南宫萧谨。她应该见到他就避开,以免被伤。 暗中咽了咽口水,想到这里是南宫家,南宫萧谨不会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南宫莹心下稍安,立刻驳斥他:“阿萧,自从你受伤后就变得性格古怪,谁都不相信,谁都要怀疑一番。如果你连家里的人都不相信,那你还能相信谁?”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既然你对我有这么深的偏见,那我以后少在你面前出现就是了。”最后一句南宫莹说得很委曲。 她刚一转身,南宫萧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还有事?”南宫莹问。 南宫萧谨冷笑:“你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现在才刚刚开场,就不演了?” “阿萧,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么说我,你得拿出证据来,不然就是诬蔑!”南宫莹也怒了,她就不信南宫萧谨敢把她怎么样? 他最近真是太嚣张了,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是,老爷子病了,大房失势了,他现在是南宫家最有权势的人。 可他也没必要对他们这么颐指气使,一点情面都不给? “证据吗?”南宫萧谨唇角上扬,弯出冷讥,南宫莹心下一凉,他不会真的查出了些什么来了? 不,不会的。 她做得那么缜密,谁都查不出来。 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南宫莹抬头迎向南宫萧谨冰冷的眸子,铿锵地说:“对,证据。” “我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说着,南宫萧谨拉着南宫莹直接走向萧风阁。 南宫萧谨的行为让南宫莹害怕极了,整个人瑟缩着,不知所措。 开始挣扎:“南宫萧谨,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怕了?”停下脚步,南宫萧谨冷讥反问。 “我……”不想被他看扁,南宫莹硬着头皮说:“去就去,谁怕谁啊?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这样被下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南宫萧谨岂会看不出她的惧意,眼中冷锋如故,手如她所愿松开。 得到自由,南宫莹转了转手腕,大步走在面前。 她虽表现得很豁达,无所谓,但这只是为了让南宫萧谨放下警惕。 南宫莹四下张望,寻找脱身之法。 这里是花园,人来人往,他就敢对她这么凶。 到了他的地盘,她还不得任他宰割? 不,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南宫萧谨现在掌握着集团,在这里一言九鼎,堪比老爷子。 如今大房失势,他更加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而且,他对陆家的事也有所耳闻,这证明他调查了她。起码是关注的,知道她在陆家过得不似传闻那么风光。 “小琳。”走到半路,南宫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小姐。”小琳是三房的女佣,认识南宫莹。 “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是不是三婶婶出什么事了?”南宫莹假装关心地问。 “三夫人挺好的,就是有些失眠,让我出来给她摘些花回去。”小琳一直微微躬着身,充分展现对南宫莹和南宫萧谨的恭敬。 “失眠啊?那可要多注意点。三婶婶身体一直不好,失眠不是小事。睡眠不足,直接影响健康。”南宫莹装得十分关心。 “谢谢小小姐的关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三夫人的。”小琳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小小姐,二少,晚安。” 说着,小琳又对他们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南宫莹拉住了她:“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三婶婶。” 小琳面露疑惑,却没有拒绝:“小小姐,这边请。” 南宫萧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一把拽住她的手,不顾她的呼叫,直接拖着往萧风阁而去。 南宫莹不死心,继续嚷嚷:“南宫萧谨,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放开我……你拖着我干嘛?三婶婶身体不好,我去看看她怎么了?” “南宫莹,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还嫩了点。”南宫萧谨一记冷冷的眼刀射来,南宫莹吓得脸色一白,不敢再多嘴,任由他拉着进入萧风阁。 客厅里灯火通明,南宫莹站在沙发边,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越表现得心虚,南宫萧谨越不会放过她。 “把证据拿出来。”南宫莹抬头挺胸,气势十足。 南宫萧谨坐在沙发上,姿势随意,散发出王者气息。 他就这么坐着,半晌不说话。 南宫莹心里越来越没底,受伤后的南宫萧谨浑身散发着戾气,谁的面子都不给。 只是,她若一直逼他,就更显得自己心虚。 于是,她强迫自己压下内心的惊慌,静静看着他。 俩人在比耐心,比毅力,任由纠结着沙铄的时间一寸寸流逝。 最终还是南宫莹沉不住气,大声嚷嚷:“南宫萧谨,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深更半夜,你硬要我来萧风阁,现在又一言不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再不说话,我就走了!”说完,也不给南宫萧谨反应的时间,大步流星离开。 “我妈妈的手链一早就在你手上,你却故意让一个商人拿到拍卖会上去卖,还让另一个人买回来,你再接手。你以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我就查不出来吗?”南宫萧谨淡淡开口,南宫莹顿住了脚步,僵在那里,感觉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想走的,立刻离开,走得远远的,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生硬着声音说,却撇不清关系。 “是不是听得懂没关系。南宫莹,你在陆家过得并不如意,就想借助南宫家的权势,提高自己在陆家的地位。你的做法,我可以理解,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自作聪明,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南宫萧谨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南宫萧谨,你现在是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了,说话要有证据,不能信口开河。”南宫莹像戳中了痛点,如同刺猬竖起浑身利刺,只为保护自己。 南宫萧谨没有理会她的虚张声势,继续说:“陆伯毅和林娜的事已经路人皆知了,你还在这里装,有什么意思?”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林娜是伯毅的表妹,他们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加上他们都没有母亲,自然更加亲厚一些。那些狗仔编故意造谣也就算了,你堂堂一个大总裁,居然也听信这种小道消息?”南宫莹一脸不屑。 “既然你们的感情没有出问题,那你母亲生日那天他为什么不出现?”南宫萧谨一点点撕下她的伪装。 “伯毅太忙了,他有一个很重要的签约仪式要出席,我给我打电话了,我要向妈妈致歉。妈妈也说了,事业要紧,她只是普通生日,不要紧。”南宫莹搬出这套说服自己的说词。 “我可真佩服你。”南宫萧谨冷笑:“你这么做是为了陆伯毅,还是你自己的面子?” “南宫萧谨,你为什么要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南宫莹大声喊,想在气势上压住南宫萧谨,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提陆伯毅,她只想让爸爸重新回到集团接任要职。 这样的话,她以前受的委曲就能千倍百倍讨回来,否则,她就完了,完了。 “我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心里最清楚。陆伯毅早就出轨了,林娜根本就不是他的表妹,是他养在外面的情人。而你,堂堂的南宫家小公主,居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要替他遮掩。”南宫萧谨直接撕开她的伤疤。 第363章 可以这么简单吗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南宫莹像被人戳中了痛处,急得跳脚。 她仍不愿意承认,仍在极力掩饰。 她是南宫家的小公主,深城第一名媛,出身高贵,长相和气度都是顶尖的。她的追求者可以从这里排到海边,她怎么会遭遇背叛? 不,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林娜是陆伯毅的表妹,她是名模,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他们走得近些,很正常。 哪怕一起出席活动,在镜头面前有些亲密的举动也是为了宣传。 对,陆伯毅是爱她的,对她是忠诚的。 失去了她,他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妻子。 他是不可能出轨的,不可能。 南宫莹没有说话,任由两个小人在脑中打架,撕裂她。 “看看这些。”南宫萧谨从茶几下方取出一个信封,丢在上面。 南宫莹知道里面必不是好东西,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信封仿佛有一股魔力,呼唤着她去拆。 心随念动,很快南宫莹拆开了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 那一组偷拍的照片,画面十分清晰。 每一张都拍得很美,却刺得南宫莹眼眶发泛,几欲杀人。 照片上的人她特别熟悉,是她的丈夫陆伯毅和林娜。 他们一起在海边度假,姿势亲密无间。有互擦防晒霜的,相互喂食的,甚至还有亲密拥吻的。 每一张照片都在嘲笑南宫莹,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被人狠狠戳穿。 而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曝光,连遮掩都没有,直接吻得天昏地暗。 是情不自禁,还是故意在打她的脸? 南宫莹越看越生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欲将照片撕碎。她要撕掉林娜那一脸明媚的笑容,感觉她就在嘲笑她。 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徒劳无功。 可是,照片质量的太好了,她不止没能撕碎,反而被划破一道口子。 血,滴在照片上,益发衬得林娜的笑容无比讽刺。 南宫莹直接丢在地上,用脚重重地踩。她要踩烂她的脸,踩碎她的得意洋洋。 林娜是她骄傲一生中唯一的污点,她此生与她不共戴天。 南宫萧谨静静坐着,任由她发泄,一双冰眸越来越深邃。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莹才气喘吁吁坐在沙发上。 眼睛红通通的,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她用力拭去,掩饰性地用手扇了扇风:“好热。” “南宫莹,我不管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你是离婚也好,赶走小三也罢,都与集团无关。如果你再在这个家里兴风作浪,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南宫萧谨冷冷警告。 “你……”南宫莹委曲又愤怒,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南宫萧谨:“南宫萧谨,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无情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受了欺负,被人绿了,说出去,你脸上有光吗?” “成年人就应该懂得自己的婚姻,被绿了也是你自己的问题。”南宫萧谨依旧冷漠。 他知道南宫莹一直好面子,她这次回来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什么都不肯说。他这一拆穿,等于强行拆下她的骨气。 她会很痛,会跳脚,会反弹都在意料之中。 “是,是我笨,是我蠢。那么多人追求我,偏偏选中了一个渣男。”南宫莹站起来大喊着:“我不甘心,我到底做错了些?我哪点比林娜差?轮长相,才情,家世,我都远在她之上。陆伯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件事是她心头扎得最深最痛的一根刺,她每天寝食难安,却还要强颜欢笑。她甚至不敢去质问陆伯毅,她怕他说出伤人的话。 她选择嫁给他,就是因为爱他啊。 可他是怎么对她的? 婚前甜言蜜语,婚后弃如敝履。 南宫萧谨感觉被南宫莹带跑偏了,明明是他在拆穿她的意图,怎么反成了她在向他诉苦? 他跟她有那么亲吗? 不,从小到大,他们几个堂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就十分复杂,看似和睦,实则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竞争。不管是大人暗示给予的,还是他们本身意识到的比拼,这一点一直存在。 后来渐渐长大,各自有了社交圈,或出国,或读书,见面也只在节假日。这样的感情能算亲厚?简直可笑。 当然了,有些事不仅关系着个人,还有家族的利益和面子。 陆伯毅出轨这件事,他要插手也是光明正大的,但他不愿意。 他只想用此来警告南宫莹,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要兴风作浪,搞什么曲线救国的把戏,到时不仅得不偿失,还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好自为之。”看她这样,南宫萧谨有些心软,打算放她一马。 他站起来,绕过沙发朝房间走去,南宫莹由后面拉住了他的手,泪流满面:“阿萧,你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南宫萧谨皱眉,大房的人他不想多接触。 这阵子她们给他带来的麻烦还少吗? “陆伯毅敢这么欺负我,就是因为我爸爸被爷爷撤了职。他觉得我没有靠山了,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既然南宫萧谨都知道了,她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现在南宫萧谨的权势最大,她直接求他,或许更有效。 “你要我做什么?”南宫萧谨淡淡地问。 沉浸于痛苦和幻想中的南宫莹满脸期待,漂亮的眸子绽出星光璀璨,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我爸爸犯了那样的错,没有立功,就让他回公司,实在是说不过去,也无法跟集团的董事交差。陆伯毅就是算准了我爸爸失势之后,我就没有靠山了。阿萧,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你肯陪我回一趟陆家,他们就都明白了。” “就这样?” “对,你只要出现,就是对我最好的支持。”南宫莹重重点头。 南宫萧谨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 看得她不知所措,身上寒毛一根根竖起来。 南宫莹后退了一步,眼中浮现几分惧意:“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不,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那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南宫莹不解,南宫萧谨太可怕了,阴晴不定,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如此简单就可以办到的事,你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还利用我妈妈的遗物,将我推给古月红?”提起最后的名字,南宫萧谨身上的寒气又重了几分。 “我……没有啊……”南宫莹又后退了几步:“阿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以解释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想讨好古月红,让她跟老爷子求情,让你父亲重新回到南宫高层。到时候,你就又有了靠山,又可以拿来威胁陆伯毅了。”南宫萧谨毫不留情,直接戳穿她的目的。 南宫莹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抵住了大门才止住脚步。 “呵……”自嘲笑出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暗中看我的笑话?” 从小到大,她一直骄傲,凡事争第一,就怕被人瞧不起。 她一直很优秀,更要求自己完美。 陆伯毅是她人生中唯一的败笔,她赔上了所有,一败涂地。 但她不甘心啊,她是南宫家的小公主,自幼被娇宠着长大。 她心高气傲,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算要甩,也应该是她甩陆伯毅,而不是活得这么憋屈。 南宫萧谨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亦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了。 提高音量:“你走,如果再让我逮到你兴风作浪,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364章 你别走 “你别走。”南宫莹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冲上去紧紧抓住南宫萧谨的手,不让他离开。 “放手。”冷寒的声音显示出他的耐心已经告磬,他对她网开一面,她倒是缠上他了。 南宫莹有些怕南宫萧谨,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古月红走了,不知还会不会回来?若老爷子不改变主意,大房很快就要去l国了,到时候她真的无依无靠了。 她之所以做这么多事,迂回曲折,全因为她好面子。 她的人生是完美的,她自己选的婚姻,怎么能这么失败? 既然南宫萧谨什么都知道了,她索性就求他。 只要有他替自己撑腰,哪怕爸爸妈妈真的去了l国,深城的上流圈也没人敢瞧不起她。 “阿萧,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帮我一次,好不好?”南宫莹非但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紧。 “你这么设计我,还要我帮你?怎么想的?”南宫萧谨冷笑,他没有报复她,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对不起,阿萧,真的对不起。是我太糊涂了,我自尊心太强,才会做出这一系列常人无法理解的事。陆伯毅的事,我连我妈妈都没说。她一直问我,我一直找借口的搪塞。我从小就优秀,处处比人强,我不允许自己的婚姻出现这样的失败,你能理解吗?”南宫莹满脸急迫。 “我和陆伯毅是高中同学,他比我大了两届。他在学校里一直是风云人物,很多女孩追他,成天围着他。当然,我也一样。南宫家小公主的身份,让我想低调都不可能。我经常看他在操场上打球,阳光照在他身上,连汗水都闪着金光。那一刻他的样子,就这么闯入我心底。”南宫莹眼神迷离,喃喃讲起和陆伯毅的一切。 南宫萧谨原本应该一把甩开她,或直接将她丢出去。 可她痴迷又带着几分幻想的样子,勾起了他的记忆。 她从小就长得很可爱,粉雕玉琢,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嘴又很甜,很有礼貌,家里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她总是用甜腻软柔的声音唤他“萧哥哥”,那时他们都很小,还很单纯。 时光是一把刀,将人雕刻成各种样子。 谁都不再是小时候单纯烂漫的自己。 陷入回忆中的南宫莹,不再惧怕南宫萧谨冰冷的目光,自顾自地说。 很快,陆伯毅高中毕业,出国留学,他们便断了联系。当然,深城四大豪门,经常会有宴会。只要是陆家举办的活动,她一定参加。 一次次满怀希望,却一次次失望。 他没有回来,整整四年,他一次没有回来过。 渐渐的,她走出单相思,开始注意身边的男孩子了。可有了他当参照物,再无任何人可以入得了她的眼。 其实,并非他真的多好,是她把他想象得太完美了。 她大四即将毕业,他回来了。 陆家为他举办了隆重的欢迎会,她还是忍不住去了。 四年不见,他变得优雅又成熟,成了一名谦谦君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富家公子的谦逊和矜贵。 他变帅了,棱角更加分明,立体,一双眼睛很深邃,也很深情。被他看着,宛如坠入了他的心河。 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一直爱着他,从没有动摇过。 只是,身为小公主的矜持,她无法上前主动跟他攀谈,她迈不出这一步。 谁知,他竟主动向她邀舞。她简直幸福得快昏倒,她的男神终于看到她了。 之后,陆伯毅又主动约了她几次。 每次她都告诉自己要矜持,不能表现得太主动了,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意。可她控制不住想见他的心,她拒绝不了他。 在她生日的前一天,包下了深城最大的游乐场为她提前庆生,带她坐摩天轮。在摩天轮升到高空时,他向她表白,并霸道地吻了她。 他说,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和心爱的人接吻就能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他的誓言好美好美,她醉了,醉倒在他的甜言蜜语里。 她答应了他的追求,后来也答应了他的求婚。 他们的婚礼轰动全城,是众人瞩目的世纪婚礼。他们的结合是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无人不羡慕。 可谁知,这是一场骗局。 陆伯毅并不爱她,只因她是南宫家最受宠的小公主,他才追求她,娶了她。陆伯毅虽是陆家的大少爷,却不是现在陆太太亲生的。 他母亲早逝,父母另娶,又生了一个弟弟。 他父亲很爱他继母,俩人更是深城出了名的模范夫妻。他们的儿子比他优秀,生在富裕家,长在蜜罐里,却没有恃宠而骄,反而谦逊有礼,里里外外一片赞誉之声。 陆伯毅虽风光而归,陆太太也对他很好,在外人面前视他为亲生,处处替他考虑。可他有很深的不安全感,母亲早逝,他在家里的存在感很低。 继母和父亲跟他们的亲生儿子才是一家人,将他排斥在外。 可他不甘心,他是陆家长子,集团本就应该属于他。 当年若非母亲娘家的帮扶,陆氏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 而且,他妈妈的病逝疑点重重,他一定要夺回集团,彻查真相。 他刚回国,什么都没有,根基不稳。只能用联姻的方式,寻找一个得力的靠山。 而她就是那个倒霉蛋。 南宫家最受宠的小公主,一直生活在蜜罐里,最容易操控。 婚后的第一年,陆伯毅对她还算不错,温柔体贴,浪漫多情,让她一直沉浸在他营造的爱情里。随着他进入公司高层,日渐受到重视,就以工作忙为由忽略她。 刚开始她没有在意,因为爱他,所以全心全意相信他。 陆伯毅鼓励她,不要总呆在家里,要有自己的社交圈。她觉得他说的对,她无法在工作上帮他,就在社交圈里成为他的贤内助。 就这样,他们夫妻分工合作,也算恩爱,各得其所。 大概半年前,她渐渐感觉到陆伯毅变了,他变得早出晚归,对她也不那么关心了。每次回来都说好累,对她不感兴趣了。 甚至她主动,他都会推开她。 说他工作一整天,太累了,没心情。 他们才结婚一年多,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他却对她兴趣缺缺。 她只是被家人保护得比较好,并不代表她无知。 这种现象很不正常,当然,她也没有戳穿他。 暗中跟了他几天,发现他经常中午出去,到下午三点多才回公司。 为免影响他的事业,她找了私家侦探暗中调查。 结果令她很震惊,陆伯毅跑出去和林娜幽会。 林娜她是认识的,她和陆伯毅结婚的时候,她还是她的伴娘。她是陆伯毅的远房表妹,国际知名的模特儿。林娜嘴很甜,做事也殷勤,她对她的感觉还不错。 她不相信这样荒唐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陆伯毅好不容易才娶到了她,他怎么就出轨了? 她很慌很乱,又十分委曲。她想告诉妈妈,又怕妈妈沉不住气,把事情闹大。妈妈比她还单纯,受不了气。思前想后,她只能自己默默杠下这一切。 她对陆伯毅仍有期待,希望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可以回心转意看到她的好。 那阵子,她变得很卑微,开始讨好他。 每天都打扮得很漂亮,希望重燃他对她的爱意。可不管她怎么做,陆伯毅对她越来越冷淡,最后甚至以工作忙,不想打扰她休息为由,搬到书房住,与她分居。 呵…… 他用这样的方法羞辱她,她要是再忍,就不是南宫莹了! 第365章 现实残忍 她趁陆伯毅飞到国外出差,去找林娜摊牌。 林娜一开始并不承认,她直接将证据甩到她脸上。林娜无话可辩,沉默了。 她追问她,为什么? 她和陆伯毅不是表兄妹吗? 怎么会滋生出那种不正常的感情? 林娜告诉她,她和陆伯毅不是真正的表兄妹,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是林家收养的女孩,陆伯毅在国外求学的四年里,一直和他在一起。 她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陆伯毅一点都不爱她,他是为了在陆家,在陆氏集团站稳脚跟,才勉强自己娶了她。 那一刻,她只觉得晴天霹雳。 “你说谎,伯毅不会这么对我的,他是爱我的。我长得好,个性好,家世也好,追求我的人不计其数。陆伯毅不可能不爱我,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你,是你不要脸,是你逗引了他!”南宫莹像千千万万的原配,不相信老公会背叛自己,将责任推到小三身上。 “南宫小姐,我承认,你很优秀,尤其是家世一流。但起除此之外,你对伯毅又了解多少呢?你对他没有任何帮助。”林娜的话很犀利,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扎入她心深处。 “林娜,我知道你这样说,是为了贬低我,抬高你自己。就算我光有身世,也远胜过你千万倍。”南宫莹狠狠反击,她绝不让任何人看扁她。 没想到林娜居然赞同地点点头:“是的,这也是伯毅娶你的最大原因。可他发现他勉强不了自己,他说,他每次和你在一起就想吐。他要喝好多酒,把自己喝醉了,才能将你当成我。” “闭嘴!林娜,你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敢抢我的男人,我要你付出代价。”南宫莹冲上去要打她。 林娜长得高佻,常年锻炼,看似很瘦,力气却很大。 她伸手一把抓住了南宫莹的手,重重将她甩在沙发上:“南宫小姐,我和伯毅青梅竹马,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要说第三者,你才是。” 南宫莹气得不行,但她知道自己不是林娜的对手。 她从小就学会一点,不要用自己的短处去攻击别人的长处,这样必会输得一塌糊涂。 “林娜,我警告你,你最好离陆伯毅远远的,否则,我要你好看。”南宫莹冷冷警告她。 “哦,南宫小公主,你要我怎么好看?”林娜双手抱胸,毫不在意,直接将她当成了纸老虎。 南宫莹实在气不过,狠狠甩了林娜一巴掌。 林娜没有闪躲,结结实实挨了她一巴掌:“消气了吗?” “你……”这个女人太嚣张了,南宫莹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林娜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自拍一张,发给陆伯毅,用泣音给他的微信发送语音:“伯毅,我受伤了。” 陆伯毅秒回:“怎么回事?谁干的?” “呜呜……伯毅,我好疼啊。”林娜继续撒娇。 “别怕,告诉我,谁干的?我一定替你千倍讨回来。”陆伯毅的声音是阴森得可怕,南宫莹一颗心揪了起来。 “要是南宫莹打的,你会替我出气吗?”林娜用了个疑问句,朝南宫莹挑了挑眉。 南宫莹气得浑身发抖,却努力克制住自己,她也想听听陆伯毅的回答。 “会。”他答得很干脆,几乎没有犹豫。 “伯毅,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可是,你不怕跟南宫家撕破脸,影响到你的事业吗?”林娜又问。 “我看错她了,大房在集团没多大的势力,老爷子最看中的人是南宫萧谨。而南宫萧谨跟南宫家所有人感情都很淡薄,他不会因为一个堂妹,而对付陆氏的。”陆伯毅胸有成竹。 “万一呢?”林娜再追问,她就是要让南宫莹知道,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好。 失去了南宫家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 “就算有万一,我也有办法应对。娜娜,你到底怎么了?”陆伯毅又转回原话题。 “没事,这不是伤,是我刚刚试的妆。看着很逼真?连你都上当了呢。”林娜故作调皮。 “你啊你,以后不准开这种玩笑了,知不知道?”陆伯毅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嘛,人家以后不会了。好了,你去忙,忙完再给我电话。”林娜体会结束了对话。 放下手机,她挑了挑眉,对南宫莹说:“你都听到了?伯毅真正爱的人是我,他是迫不得已才娶你的。” 她的话如刀,一片一片剐下南宫莹的骄傲。 “狗男女,你们今天这么对我,我要你们付出代价。”南宫莹撂下狠话,转身就要走,林娜闪躲快步冲到她面前。 “这种事,你最好当作不知道。” “呵……怕你们的丑事曝光,身败名裂?”南宫莹冷笑,她还以为他们多能耐呢。 “不,怕你沦为深城的笑柄。堂堂南宫家的小公主,深城第一名媛结婚没两年就婚姻破裂。是,或许有人会说,是伯毅的错,可有人也会说是你的错。现在键盘侠这么多,谁知道他们会怎么网暴你呢?”林娜淡淡地说。 南宫莹怒极反笑:“你想利用你的粉丝攻击我?林娜,你可真敢想。” “我要做什么,会做什么,得等到时候才知道。但有一点,我要事先告诉你。我从小就是被林家拣来的,我一无所有,我能凭着自身走到现在,我也可以从头再来。你能吗?平头百姓最喜欢看豪门内斗,听他们的八卦新闻,你愿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不是我瞧不起你,南宫小姐,你是受不了网暴的。” “你想让我白白被绿,选择婚忍,默不作声?”南宫莹只觉得可笑,这个世界怎么了?一个小三竟敢指挥原配做事。 “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和伯毅是夫妻,搞臭了他,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南宫小姐,你是在深宅豪门里长大的,里面究竟是怎样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就像你的爸爸妈妈,他们真如传闻般恩爱吗?还是营造一种人设呢?”林娜话里有话。 南宫莹气得头都要炸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每个人都有把柄,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南宫小姐,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太情绪化最终受伤的是自己。”林娜威胁她。 南宫莹大开眼界,她可以荣登最嚣张小三榜首了。 好啊,威胁她,是? 她南宫莹从小到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 南宫莹知道耍嘴皮子,她不是林娜的对手。 她是模特儿,也是演员,在那种鱼龙混杂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很狠。 她没必要与她正面交锋,她们本就不属于同一类人。 纵然再不情愿,她也必须承认,她第一回合的交锋输了。 林娜比她想象的更聪明,更难缠。最关键的是陆伯毅,他从来没有秒回过她的信息,也没有如此关心过她。 事情就摆在面前,只是她不愿意承认陆伯毅不爱她。 她不能活成深城的一个笑话,不,她的自尊不允许。 她忍下了这一口气,直接飞到陆伯毅出差的城市。 陆伯毅一看到她,先是惊讶,后是反感,一丝喜悦都没有。 那一刻她的心凉了半截,书上说,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当晚,她住进陆伯毅的房间,他没有理会她,独自去吃饭应酬,喝得酩酊大醉。 回来后,他直接扑倒了她。 她很高兴,都说小别胜新婚,他还是爱她的。之前真的只是太累了,或身体不舒服。 当俩人情意渐浓时,他喊出了林娜的名字。 第366章 秘密中的秘密 一盆冰水从头临下,她冷得浑身颤抖。 她给了陆伯毅一巴掌,质问他和林娜是什么关系? 他没有马上回答,点了一根烟,任由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脸。 那一刻的陆伯毅好陌生,她从没见过那样子的他。 陆伯毅知道她讨厌烟草的味道,从不在她面前抽烟。她一直以为他不吸烟,可看他娴熟的动作,他不是不吸,是不在她面前吸。 她懂了,她所看到的陆伯毅并非真正的他。 他一直在伪装,或者说,他在扮演。他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个梦中情人,将她骗得团团转。 陆伯毅向她坦白了,他和林娜一直在一起,从没有分开过。 她又给了他一巴掌,质问他,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 陆伯毅说,为了陆氏,为了寻找出他母亲的死因。陆氏也有他母亲一半的功劳,不能白白便宜了白梅和她子女。 当年,白梅只是他爸爸的一个秘书,却在他妈妈过世不到一年就成了新晋的陆太太。他是年纪小,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白梅对他的好,都是虚情假意。她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就是爬上陆太太的位置。 他必须进入公司,掌握了权势,才能展开调查,才有资本阻止陆家落到白梅和她儿子的手上。 “你就为了这个荒唐的理由娶我?”南宫莹不可置信,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原来是一场阴谋。 “是的。”他承认得很痛快。 南宫莹又甩了他一巴掌,怒骂道:“你卑鄙无耻。” “是吗?”陆伯毅不怒反笑,眼尾往上挑,有两个深深的酒涡,几分孩子气,又有几分冷酷和残忍:“你不是一直爱着我吗?我成全你的心愿,还不好吗?” “你怎么知道?”南宫莹震惊了,出于矜持,她没有对他表达过爱意。 她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要保持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让陆伯毅记得,她是他辛苦追回来的,要加位珍惜,要宠着她,护着她,将她捧在掌心里。 至于爱他这回事,她只要默默对他好就行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你爱我。”陆伯毅双手枕在脑后,似笑非笑。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利用我?”南宫莹更怒了,枕边的良人变成了狼人,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只能说各得其所,我让你得到我,你尽力帮助我,这不是件两全齐美的事吗?你为什么要拆穿这一切?对你有什么好处?”陆伯毅反问。 南宫莹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她的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她怎么就选中了他?她一向自诩聪明,智商情商都很高,却被一个骗子耍得团团转。 “陆伯毅,你好样的。你想利用我,是?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我还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南宫莹气不过,撂下狠话。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了,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想要离开,陆伯毅却拉住了她,她挣扎着,却抵不过男人的力气,他用床单绑住她的双手:“南宫莹,你非要这么狠吗?” “我狠?陆伯毅,狠的人是你,你卑鄙无耻,你真恶心。我警告你,马上放开我,否则,我告你家暴,我要你身败名裂。”南宫莹喊得歇斯底里。 陆伯毅脸色大变,慢慢靠近她,沉郁得可怕:“你要告我家暴?” “你不仅家暴,你还出轨,骗婚。陆伯毅,你就是个人渣。”良好的教养,南宫莹骂不出脏话,她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更气自己的有眼无珠,情感借付。 “好好好……你很好。在你对我做出种种指控之前,我必须先坐实了罪名。”陆伯毅笑得无比阴森,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南宫莹意识到了危险,却不想低头:“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做一些增进夫妻感情的事了。” “你太无耻了,你不是对我没有感觉吗?你还要喝醉了才把我当成林娜……”这样的羞辱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我的陆太太,你想太多了。我这个人有感情洁癖,在清醒的时候我确实对你下不了口。不过,我们可以玩一些别的花样。”陆伯毅转身找出专业摄影机,脱下她的衣服,给她拍照。 双手被绑,南宫莹无处可逃,她万万没有想到陆伯毅可怕到这种地步,他居然在她发现他利用他后,拍下她的果照要挟她。 …… 回想到这里,南宫莹脸色惨白,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名誉,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最疼爱她的妈妈。 她不是不相信妈妈会尽全力帮她,而是陆伯毅太卑鄙了,他把她的照片交给了他最亲信的属下,一旦她说出他的秘密,他就让她先身败名裂。 她赌不起,真的赌不起。 若是她的果照公诸于众,或是被放在某些特殊的网站上供人欣赏,那她不如死了算了。 她这次回来确实是想帮大房重振旗鼓,却不了为了挽回陆伯毅的心,而是被陆伯毅要挟。 只有大房权势依旧,他娶她的意义才在。 如今走到这一步,她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阿萧,你帮帮我。”南宫莹继续哀求南宫萧谨,她不能再让他起疑了。 “史管家,送客。”南宫萧谨不想听她再讲下去了,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 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苦衷,都有不得己,他就没有吗? 南宫莹不敢再纠缠,默默退出萧风阁。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可除了将错就错,她还能做什么呢?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谁能帮她拿回果照? 她现在就是陆伯毅手上的一枚棋子,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一阵风吹来,南宫莹冷得哆嗦。 抬头望去,今晚的月亮好美,好大好圆却更衬得她形单影只,无所适从。 南宫莹一走,南宫萧谨立刻给沐冰打电话:“调查陆伯毅和林娜。” “是,二少。”不管任何时候接到南宫萧谨的指令,沐冰二话没说,立刻去办。 睡不着,南宫萧谨进了书房,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公司的事。 夜深人静,时光如水,一点点从指缝间流逝。 短短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南宫家被搅得天翻地覆。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事,幕后的那双黑手,已经开始显形了。 早上八点,沐冰传来消息,查到了陆伯毅和林娜的一切,还有南宫莹真正的原因。 “莹小姐是被要挟的,陆伯毅说,如果不照他的话去做,他就公布她的私照,让她身败名裂。”沐冰用平衡的语速,讲述着一切。 “他现在哪里?”南宫萧谨问。 “他的私人海景别墅里,和林娜在一起。”沐冰补充了句。 南宫萧谨匆匆换了身衣服,驾车出门,按照沐冰给了地址,他很快找到了陆伯毅的私人别墅。 按了好久门铃,才有一个佣人来开门:“请问,你是谁?” 南宫萧谨戴着面具,正常人一看就害怕。 “我找陆伯毅。”南宫萧谨答非所问。 “陆先生不在。”女佣伸手关门,南宫萧谨及时伸手抵住了门,不让她关上。 “你想干什么?”女佣害怕,声音都在颤抖。 南宫萧谨不想跟她浪费时间,一把推开她,往里走。 女佣在背后追得很辛苦:“先生,先生,你不能进去。你再往前走,我就报警了。” “二少?”就在此时,听到动静的陆伯毅穿着睡袍,疾步而来。 “是我。”南宫萧谨霸气应着,在他们的婚礼上,他见过陆伯毅。 陆伯毅很快镇守下来:“二少,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第367章 神奇的脑回路 南宫萧谨淡淡睨了他一眼:“陆先生就这么和我站在这里说话吗?” “抱歉,里面请。”陆伯毅系了下腰带,对南宫萧谨比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萧谨大步进入,来到客厅,这里装修得很梦幻。处处可见粉色的卡通图案,包括墙上的壁画,吊灯和沙发上的靠垫。 一看就知这里有一个少女心爆棚的女主人。 陆伯毅知道南宫萧谨很精明,他这么早无礼闯进来,必然是知道了某些事。 但他相信南宫莹不敢说出真相,她这个人最要面子,她不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想到这里,他镇定了不少:“二少,请坐。来人,上茶。” “不必了。”南宫萧谨冷冷开口。 陆伯毅拨了拨稍微零乱的发:“不知二少这么早,大驾光临有什么急事?” 南宫萧谨一言不发,将陆伯毅和林娜幽会的照片放在茶几上。 倾身看了一眼,陆伯毅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南宫莹竟敢把这件事告诉南宫萧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 “二少,这是什么意思?我和林娜是表兄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在国外拍广告,那次我刚好出差到了她的城市,就一起玩了一天,这不犯法?”陆伯毅面不改色。 南宫萧谨附和地点头:“出轨不是犯法,只是道德上有问题。但是,骗婚,威逼,就触犯了法律。” “二少,你现在是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位高权重,说话要讲证据。”陆伯毅死鸭子嘴硬,他不相信南宫莹会自己说出去。 他是她爱的人,她自己选的路,跪着她也会自己走完。 “你比我想的更加能辩解,正常的表兄妹会有这么亲密举动吗?”南宫萧谨从一叠照片中挑出一张他们亲密拥吻的照片。 陆伯毅脸色微变,继续强词夺理:“我和林娜都是在西方长大的,接受的教育包容性比较强。而且,这是在朋友们的起哄下做的,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 陆伯毅的无耻程度刷新了南宫萧谨的想象,在种种证据面前,他还能如此狡诈,南宫莹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南宫萧谨戴着面具,陆伯毅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的出现实在超乎他的意料,据他所知,南宫萧谨个性孤僻,跟南宫家所有兄弟姐妹的感情都不好。尤其这次大房的事件,若没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南宫海宁和姚怡的照片怎么会高挂在热搜上,撤不下来?还说是网站受到了黑客攻击造成的。 呵呵…… 这样的说词只能骗骗无知的键盘侠,根本骗不了他。 而南宫海宁事件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南宫萧谨。 南宫海宁自恃资历深,肯定会在公事上给他使绊子。 照他的想法,南宫海宁的事件就应该是南宫萧谨做的。 如今他为南宫莹出头图什么? 演一出兄妹情深的好戏?还是来给他一个下马威? “真没想到陆先生口才这么好,那是不是我要把林娜小姐请出来,你才心服口服?”南宫萧谨声音淡淡,却透着极致冰寒。 陆伯毅心一颤,他怎么会知道林娜在这里? “二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找人跟踪我?”陆伯毅站了起来,满脸怒气,贼喊捉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先生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大家撕破脸,就把南宫莹的东西交出来。”南宫萧谨失去耐心了,对这种人渣,没什么可期待的。 陆伯毅心头大惊,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南宫莹竟将这么私密的事都告诉了他?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感情这么好了? 陆伯毅站起来,双手垂在身侧,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脑子快速转动着,他娶南宫莹就是为了得到南宫家的帮助,在陆氏站稳脚根,如今要是和南宫家撕破脸,他将前途尽毁,甚至可以遭到围剿,身败名裂。 不,他隐忍了这么久才爬到今天的位置,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放弃,不能! “我和莹莹之间确实有些误会,但这只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小问题,我们会自行解决的。二少,你的来意,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善待莹莹,不会让她再受到半分委曲的。”陆伯毅将他的阴谋说成了夫妻间的矛盾,避重就轻。 “陆先生,你果然厉害,到了这时候还想全身而退,你真当我南宫家没人吗?”南宫萧谨加重了语气,陆伯毅脸色惨白,慌了神。 “不不……不……二少,你误会了,你先坐下来,消消气,消消气……”陆伯毅真的慌了,南宫萧谨此番举动,远超他的意料,他毫无心理准备。 “林小姐,你出来。”南宫萧谨冷冷的声音落下,陆伯毅望去,只见林娜躲在楼梯下,露出一截纯白色的睡裙。 这下子陆伯毅更加慌乱了,事实摆在面前,让他怎么去圆这个谎? 林娜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大方站在南宫萧谨面前,无惧他冰冷的目光:“二少,你今天是来替南宫莹出头的吗?” “你觉得呢?”南宫萧谨反问。 “我觉得不像。你既然都已掌握了证据,何必自己跑这一趟。你只要把这些照片交给陆总,他自然会还南宫小姐一个公道。伯毅在集团的前途也算是毁了,可你并没有这么做。”林娜美丽的脸上闪着无畏。 她的分析很特别,也很犀利,令南宫萧谨刮目相看。 “林小姐觉得我想做什么?”这个女人不同一般的小三,她很聪明,也很大胆。 “二少一直是深城的传奇,很神秘,我也是只有耳闻,今天才得见。第一次见面就能说出一个人的目的,那是神,不是人。我自认为并不聪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林娜十分冷静。 她的表现真令人刮目相看,她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她胆识过人,也很聪明。 空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陆伯毅的手搁在林娜肩上,似要保护她,又像想从她身上攫取能量。 南宫萧谨看出来了,陆伯毅对林娜的不仅仅有感情,还很依赖。 看来,林娜在他生命里扮演的角色很重要。 “好,我要你离开陆伯毅,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许再回来。”南宫萧谨提出条件。 “我不答应!”林娜还没开口,陆伯毅先紧张起来。 伸手拍了拍搭在自己肩上,陆伯毅的手,林娜冷静得不像话:“我答应你,但二少也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林娜脸色尴尬了下,随即恢复淡然:“二少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无非有两点理由,第一点就是,想让南宫小姐得偿所愿,和伯毅幸福地生活。第二点就是,不想和陆家闹翻,以免影响两家的声誉。” “我可以退出,可以消失。一个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若是二少有心上人,就会明白这一点。我可以让伯毅对我死心,爱上南宫莹。”林娜亮出自己的底牌。 “哦?”南宫萧谨眉梢一挑,这是他听到过最荒唐的条件。 “你觉得在经历了婚姻的背叛和威胁后,莹莹还会想继续和陆伯毅在一起?你自己当宝的男人,别人也会当宝吗?林小姐,你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可笑?”南宫萧谨反击。 林娜大声说:“南宫莹深爱着伯毅,这一点无庸置疑。” 面对这两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南宫萧谨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直截了当:“把照片交出来。” 第368章 你不能诬陷我 陆伯毅一直躲在林娜身后,根本不像个男人。 听到南宫萧谨提起照片,更是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南宫莹居然连这一点都告诉他了,她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了吗? 真的不要他们的婚姻了? 林娜嘴角一抽,还想掩饰:“二少说的是什么照片?” 南宫萧谨绕着他们走了一圈,突然拿出一把枪抵住陆伯毅的太阳穴:“交不交?” “你……你……你……快把枪放下,我可不是无名无姓的人,我是陆家长子,伤了我,你也跑不了。”陆伯毅吓得结结巴巴。 “是吗?要不要试试看?”南宫萧谨扣动扳机。 陆伯毅吓得立刻求饶:“二少,二少,饶命啊,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冲动。” “娜娜,你快把照片给他。”陆伯毅吓得失去了理智,那冰冷的触感直抵灵魂。 “可是,照片不在我身上啊。二少,你先把枪放下,我马上去拿,好不好?”林娜哀求着。 “你们这一搭一唱是想拖延时间吗?我耐心有限。”这两个人比他想的还要渣,跟这种人多呆一秒,对他都是一种羞辱。 “不,二少,我们怎么敢骗你呢?”林娜还想哀求。 南宫萧谨直接对着花瓶开了一枪,消音枪无声无息,花瓶却突然自己碎裂,吓得林娜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陆伯毅更是连魂都没了,这是真枪,真枪,可以要人命的。 “娜娜,你快去拿啊。”陆伯毅声音发颤,催促着。 “伯毅,照片真的不在这里,我怎么拿?” “你放哪去了?”陆伯毅大惊,他将底片交给她的啊。 “银行保险箱里,我怕南宫莹派人搜查,肯定要放一个比较隐密的地方。”林娜亦吓得不轻,但相比陆伯毅,她显得镇定许多。 南宫萧谨眯起眼,对这个女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把钥匙和密码给我,我让人去取。”南宫萧谨冷眼看着她,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南宫二少,你这不是故意叼难我吗?这别墅只是临时度假用的,并不是家,我怎么会把钥匙随身携带?”林娜看着南宫萧谨的眼睛。 “那你说怎么办?”南宫萧谨如她所愿,给她机会。 “既然二少如此在意那些照片,我去拿来给你就是了,你不要伤害伯毅。”林娜表现大义凛然。 “娜娜……”陆伯毅感动极了,林娜才是这世上最关心他,对他最好的人。 “好,我在这等着。”南宫萧谨将枪收起来,大方坐在沙发上。 得到自由陆伯毅立刻跑向林娜,抓住她的手:“娜娜,你要小心点,快去快回。” 林娜一把扑进陆伯毅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伯毅,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依依不舍后,林娜回房快速换了一套衣服,匆匆离开。 两个男人,相对无言。 陆伯毅被南宫萧谨手上的枪吓得不轻,直到林娜走后许久,他才缓过神来,咬牙切齿地说:“南宫萧谨,你跟大房的关系并不融洽,为什么要这么费力帮南宫莹?” “因为她姓南宫。”南宫萧谨给出一个最简单的答案。 “不,这一点不像你的风格。”陆伯毅摇头,他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在决定娶南宫莹的时候,他就对南宫家的众人有了深入的了解。 南宫家表面看似强大,宛如一座高山,实则里面是空的。 三房各自为政,相互猜忌,并不齐心。 他曾经认真向南宫莹询问过南宫萧谨的情况,她说的很少,也很琐碎。他只明白了一点,南宫莹对南宫萧谨并不了解。 同住在大宅,却一点都不了解,这证明什么? 平时没有来往,没有沟通。 南宫萧谨转移话题:“你觉得林娜会回来吗?” “她当然会回来。”陆伯毅答得飞快。 “我们打个赌,她不会回来。”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的,陆伯毅却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 “你想离间我们的关系?” “我没那个闲功夫。”南宫萧谨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沐冰:“人到哪儿了?” “林娜小姐正赶往机场,她订了一个小时后飞往f国的机票。”沐冰回答。 南宫萧谨开着免提,陆伯毅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 陆伯毅冷笑:“你们觉得演这出戏,我就会上当吗?二少,你今天不是来拿照片的?你究竟有何用意?” 南宫萧谨直接让沐冰打开视频,正好此时,林娜从车上下来,她只拿着一个包,戴着墨镜和帽子,以免被人认出来。 陆伯毅对林娜的身形无比熟悉,他一看就认出来了,是她。 她不是要去银行取照片来救他吗?跑到机场做什么?难道,真如南宫萧谨所说,她打算丢下他一个人,自己逃走? 不,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她不是那样的人。 “把她带回来。”南宫萧谨下令,挂了电话。 陆伯毅仍处于震撼中,双眼瞪大,他不相信。 这一切一定是南宫萧谨设的诡计,就是为了离间他和林娜。 不知不觉间,冷汗爬满额头,陆伯毅伸手抹去,强迫自己镇定:“二少,你耍这些把戏,有什么用?无非就是要我回心转意,和南宫莹和好嘛,你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你这些年就是在这种自欺欺人中长大的?难道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南宫萧谨冷讥。 “你……”陆伯毅暴怒站了起来,却碍于南宫萧谨手上有枪,不敢发作,忍了又忍,重新坐下。 两人不再说话,任由时光自沉默中流逝。 半个小时后,沐冰带着林娜回来。 林娜一进门就扑到陆伯毅身上,一改之前大女人的样子,变得委曲无比:“伯毅……” 她一掉眼泪,陆伯毅就心疼,收紧手臂,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你别哭,谁都离间不了我们的感情。娜娜,你是去机场旁边的银行取东西的,对不对?” 陆伯毅一早帮她想好了借口,林娜顺势接口:“要不是你这么了解我,我跳到黄河都说不清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订机票?”南宫萧谨打断她的楚楚可怜。 “我哪有订机票?”林娜反驳。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南宫萧谨给沐冰使了个眼色,沐冰取出了证据,放在桌上。 那是林娜订的机票。 林娜委委曲曲看着陆伯毅:“伯毅,这是我提前就决定好的行程,我不管他怎么诬蔑我,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看着机票上印的日期和航线,陆伯毅很想继续盲目相信她,但理智跳了出来,严厉批评他。 “日期写得很清楚,你为什么要骗我?”陆伯毅依然低垂着眼睑,看不出什么情绪。 林娜心底一抽,她了解陆伯毅,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狠狠一把推开陆伯毅,林娜假装伤心又生气:“连你都怀疑我?我为什么要逃?我有什么理由走?” “你想利用那些照片彻底毁了南宫莹,让南宫家一起陷入舆论的漩涡。”南宫萧谨说出答案。 “呵……没想到二少还是一个高明的编剧。伯毅需要南宫家的帮助,我抵毁南宫家对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林娜仍在强撑,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妥协。 这种事世上没有知道,只要她咬住不说。 “你是周雄的女儿?”南宫萧谨问。 林娜脸色骤变,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抬头看向南宫萧谨:“南宫二少,你想替南宫莹出气,我无话可说。但你不能这么诬陷我,抵毁我的人格。” 第369章 罪名确凿 南宫萧谨静静着看林娜表演,不愧是模特,广告拍多了,演起戏来,驾轻就熟。 “周雄是谁?”陆伯毅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林娜到底为什么要逃走?照片只有她知道放在哪里。她走了,南宫萧谨不会放过他的。 她真的会不顾他的安危,一个人走掉? “我也不知道啊。”林娜抓起陆伯毅的手,捧到自己心口,动情地说:“伯毅,你说过的,这世上你只相信我一个人。现在只是一个小小考验,你就经受不住了吗?” “我……”陆伯毅无言以对,是的,在他最失落最失助的时候,只有林娜陪在他身边。她开导他,安慰他,给他支持和鼓励。 为了他,她做了许多寻常女孩做不到的事。 他说过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怀疑她,他也会相信她。 “周雄是周氏的创始人,后来,周氏被南宫集团收购,周氏夫妇拿到了一大笔钱,准备往前港城视察新的公司,飞机意外坠落,留下一个五岁的女儿。”南宫萧谨念出一段话。 陆伯毅一脸迷茫,不知南宫萧谨的用意。 南宫萧谨继续说:“周雄夫妇过世后,周家的亲戚瓜分了他们的遗产,却将他们唯一的女儿送进孤儿院。阴差阳错,女孩被林氏收养,她觉得自己父母的过世与南宫集团有关。如果不是南宫集团收购了周氏,她父母就不会去港城另寻商机,就不会出事,她就不会变成孤儿,她要替他们报仇。” “啪啪……”林娜鼓起掌来,唇角挂上冷讥:“我原本以为南宫二少日理万机,没想到二少管理时间的能力这么强,居然还有这么多时间看偶像剧。” 林娜心理素质非常强大,不管南宫萧谨说什么,她都能怼回去。 若非站在对立面,南宫萧谨都想将她招入麾下。 “没想到我一个小人物也值得南宫二少花时间编故事,我真是三生荣幸。”林娜继续嘲弄他。 陆伯毅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南宫萧谨和林娜在说什么? 只是,他不是傻子,林娜这一瞬间的变化特别大。 以前的她也是有勇有谋,但不似现在这般犀利。 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对不起南宫莹,还要利用她。于情于理于法,都是他们的错。 可林娜丝毫无惧,甚至咄咄逼人,这一点远超他的想象。 南宫萧谨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掌管了一个数万亿的大集团。他有千万种方法替南宫莹出头,实在没必要在他面前演戏。 莫说是他了,就算他父亲来了,也要对南宫萧谨恭敬三分。 “你不承认?”南宫萧谨并不生气,淡淡反问,却突然用枪指着林娜的脑袋。 “二少,你这是逼供。”林娜不服。 “沐冰。”南宫萧谨不想再跟她扯下去了。 沐冰上前几步,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 陆伯毅拆开,一一扫过,霎时面如死灰。 “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他双手掐住林娜的脖子,面色狰狞,手上却仍留了情。 林娜满脸惊恐:“伯毅,伯毅,你这是怎么了?你先放手啊,伯毅,南宫萧谨是南宫莹的堂哥,他要替她讨回公道。他不止要分开我们,他还要弄得我们反目成仇。伯毅,你不能上他的当啊。” “我脸上写着一个‘蠢’字吗?我原本以为你是我的救赎,没想到你才是我的万劫不复。好,你很好。”陆伯毅收紧了手掌,林娜感觉肺里的空气正一点点消失。 “伯毅,就算是死,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林娜眼角滑下一滴泪,那资料里到底写了些什么,陆伯毅一下子就相信了? “好,我让你做个明白鬼。”陆伯毅反手抓着林娜的头发,推着她往前,将她推到茶几上,让她看清楚资料。 资料被陆伯毅弄乱了,但林娜还是看得出来,那是关于她的资料。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还配上照片,让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看清楚了吗?林娜,你太狠了!”陆伯毅痛苦万分,难怪她一直劝他回深城,一直给他灌输阴谋论,说他母亲的病逝很可疑,是白梅做的。 她让他一定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不能白白便宜了仇人。她还给他出谋划策,让他追求南宫莹,说只有娶了她,父亲才会重视他。 他算是一路被她推着走到这一步的,他被利用了,还对她心存感激。 她段位太高了,他自叹不如。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伯毅,他是南宫萧谨啊,他怎么会帮你?伤害南宫莹的人,是你,是你啊。”林娜急切地想将陆伯毅拉入自己的阵营。 陆伯毅紧紧盯着林娜的眼睛,看得那么用力而认真,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林娜,你到底有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伯毅,你相信他说的话?不相信我?”林娜还在坚持,她不能输,不能输。 “我是想相信你,但我不能做睁眼瞎。”陆伯毅万分痛苦,眼睛通红,这些年来都是林娜在照顾他,鼓励他,支持他。 不管他遇到任何困难和委曲,她都会第一时间出现,给他支持。有了她的鼓励,他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他一直以为林娜是老天爷给他的恩赐,是妈妈派来守护他的天使。 没想到她是一条毒蛇,吸食他骨血的毒蛇。 她用甜言蜜语包装自己,让他看不清她的本质。 “好,好,很好。陆伯毅,你曾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相信我。如今,只是一个外人的几句话,你就动摇了。你所谓的信任就这么浅薄吗?别忘了,他是南宫萧谨,他替南宫莹报仇的。他不仅要让我们身败名裂,还要我们自相残杀,你懂吗?伯毅,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你怎么能怀疑我?”在林娜的声声控诉下,陆伯毅迷茫了。 他到底应该相信谁? 人可以伪装,资料也可以造假。 太讽刺了,他白活了这么多年。 连身边人是谁都看不清楚,就为此付出了所有。 “伯毅,你不要怕,相信我,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们同病相怜,我们才最懂彼此。”林娜继续蛊惑他。 “行了,别再演戏了,林娜,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一切交给法律去解决。”南宫萧谨站了起来,他没有兴趣看他们继续演这种苦情剧。 林娜紧紧抓住陆伯毅的手臂,惊恐地看向南宫萧谨:“你想做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林小姐听不懂中文?”南宫萧谨冷讥。 “我和伯毅就算在一起了,也只是违背了道德,你没有资格抓我?”林娜仍然强势,她并没有犯法。 “是吗?”南宫萧谨声音很轻很轻,林娜心头一紧,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南宫萧谨弯腰拿起桌上的资料:“这些事足够你坐十年八年的牢了。” “那些不是真的,是你伪造的,用来诬蔑我!”林娜咬牙切齿。 “既然是我伪造的,那你在害怕什么?”南宫萧谨一步步靠近她,林娜没有后退,脸上浮着冷然:“南宫二少权大势大,要整治我一个无名小卒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何必把一切搞得这么复杂。” “我从不胡乱诬陷别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妄图利用南宫家的肖小。”南宫萧谨的眼睛藏在面具后,更显得深邃,沉冷,令人胆颤。 林娜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二少想怎么做,我阻止不了。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 第370章 谁是谁的劫 南宫萧谨自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挑了挑眉:“你在威胁我?” “不敢,我只想自保。人嘛,有时是很自私的,别人让我不痛快了,我又何必让别人舒服?我可以去坐牢,同时的,有些人也必须付出代价。”林娜骤然睁开眼睛,闪过一抹恶毒的光。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林娜是他最近遇到过仅次于古月红歹毒的女人。 她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古月红是自信的傲慢,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林娜是心机深沉,她利用陆伯毅的弱点,牵制他,推着他,让他成为她最大的助力。 林娜没有再说话,她一切都安排好了。 如果她可以逃得掉,那是最好的,如果逃不掉,也是她的宿命了。 她已经尽力了,且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是沐冰的。 他向南宫萧谨致歉,走出去接,很快回来,语气微急:“二少,不好了,小小姐的照片登上热搜……” 林娜一听,哈哈大笑,她成功了,成功了。 虽然这不是她事先设定最好的结局,但事情变化太快,她也只能如此应对了。 陆伯毅也听懂了,冲到林娜跟前:“你不是说照片放在保险箱里,只有你知道密码吗?你到了现在还在骗我?” “伯毅,你是不是心疼了?你不是一直觉得南宫莹有公主病,你很烦她的。这些照片也是你亲手拍的,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你喜欢上她了?”林娜抛出一连串问题,弄得陆伯毅怔忡了半晌。 “你刚刚不是不承认吗?” “我不承认什么了?”林娜反问。 陆伯毅被她绕进去了,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深吸一口气,陆伯毅凝重地问:“你是不是周雄的女儿?” “是。”她承认了,这并不是见不得光的事。她以自己的父母为荣,她不能让他们蒙羞。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陆伯毅震惊地问。 “我没有瞒你,只是你不问,我不提而已。”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呵……”陆伯毅笑了,被气笑了。 原来她一直拿他当猴耍,她一直在利用他。 陆伯毅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肩:“林娜,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怎么说呢?各取所需。伯毅,世上很多事没有那么明显的界限,不是非黑即白。我们在一起时很快乐对不对?这就够了啊。我帮你走出阴霾,你帮我在时尚圈站稳脚根。伯毅,我们同病相怜,应该相互取暖。”林娜还在用她的方式继续蛊惑陆伯毅。 陆伯毅怒了,重重甩了她一巴掌:“贱人,你一直在利用我!” 猝不及防林娜被打倒在地,白皙的脸颊快速捉肿起,衬得她益发楚楚动人。 她没有哭,反而笑了:“陆伯毅,你说过的,会一直将我捧在掌心里,如今你竟然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以为全世界就你是受害者吗?” “没错,在某些地方,我是利用了你。可我也付出了很多啊,你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如果没有我在一旁帮你,你能有今天吗?这世上很多关系说开了就没意思了,你怎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林娜此时的想法远超陆伯毅的想象,她变了,变得好陌生。 不,不对。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是他一直带着滤镜看她。 “难怪你一直蛊惑我去追求南宫莹,说只有她可以帮助我迅速在集团站稳脚根。如果你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如此大度将我推给别的女人?我真是太蠢了。”陆伯毅双目猩红,她一直没有掩饰过她的目的。 是他,他太蠢了,一次又一次被她利用。 “我说的没有错啊,如果不是娶了她,你又怎么能这么快进入集团上层,担任要职。伯毅,你不能因为一时生气就失去理智,抹煞我一切功劳。”林娜仍在强词夺理。 陆伯毅双眼闪着嗜血的光,与其说生她的气,倒不如说气自己。 他真是太蠢了,蠢得无可救药。 “陆伯毅,这下子你看清楚了?你心目中的白莲花就是这个样子的。”南宫萧谨淡淡开口。 看向霸气依旧的南宫萧谨,陆伯毅满脸羞愧。 他自愧不如,他连身边的女人都看不清,他没有资格继续呆在陆氏。 “二少,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陆伯毅垂下了头。 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了不对劲,林娜惊问:“你答应他什么了?” “林娜,你上当了,你安排的照片没有放上网,被二少拦下了。”陆伯毅恢复了些许冷静。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这下子换林娜着急了,慌忙四下找寻自己的包。 在沙发边上看到它,连滚带爬冲过去,翻出手机,打开网页。 没有,没有,没有…… 各大门户网站的首页都没有南宫莹的果照,她上当了? 不,她安排了人,还是当今一流的黑客,她给了足够多的钱,他不可能临阵变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林娜陷入惊恐之中时,门铃响了,沐冰去开门。 两名保镖,押着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一见到林娜,惊声疾呼:“林小姐,林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林娜大惊:“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收了我的钱却没有替我办事?” “我都照做了,只是最后一秒他们突然闯进来,拨掉我的网,程序就中断了。”男人说着,四下张望。 “林小姐,我把钱还给你,这单子我不接了,你放我走。”男人一直以为是林娜派人绑了他。 他干这一行的,接触了太多人。 行行色色,百态千样。 有些人为了不被任何人知道,还杀人灭口。 他接单子一向谨慎,没想到还是栽了。 这下子林娜彻底懵了,额头密布着一层冷汗。 南宫萧谨不是愤怒冲动而来的,他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拆穿她的。 她自以为是的聪明,却成了他的佐证。 完了,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 林娜双手撑着沙发,慢慢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她强迫自己站好,保持她的优雅和美丽。 “二少,你真是好手段,环环相得我无处可逃。”声音极淡,已经听不出责怪了。 “要不是你太狠,我也不能这么轻松抓到你的把柄。”南宫萧谨将功劳推给她。 “呵呵……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但我确实没想到二少会替南宫莹出头,你究竟为什么要帮她?”林娜不明白,她调查过,南宫家几房都有矛盾,面和心不和。 南宫萧谨微斜着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林娜:“因为她姓南宫。” “不,你不是一个顾念亲情的人。”林娜大喊。 “哦?那我是个怎样的人?”南宫萧谨挑了挑眉,看来她对他做过一番了解。 “你……”林娜刚一开口,就住了嘴。 林娜转向陆伯毅,唇角上扬,弯出冷笑:“陆伯毅,你一直说相信我的,到头来呢?南宫萧谨才说几句话,你就跟他合谋欺骗我,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陆伯毅脸色沉郁,反问:“如果不是被二少拆穿,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哈哈……哈哈……”林娜仿若听到本世纪最大的一个笑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觉得用‘骗’这个字显得贬低了自己吗?” “你……”从未见过林娜这个样子,陆伯毅觉得她好陌生,陌生得好可怕。 “伯毅,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呢,是关于你妈妈的……”林娜歪着脸,唇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 第371章 天真又可怕 “什么?”陆伯毅冲到她跟前,满脸急迫。 林娜继续噙着诡异的笑,问:“现在我说的话,你还相信吗?” “你……”陆伯毅无言以对,是的,在南宫萧谨摆出的种种证据面前,他无法做个睁眼瞎。 他现在不比她好受,他爱了她那么多年,全心全意信任她,却发现她一直在利用他,欺骗他。 他的世界坍塌了,裂成碎片。 “你办不到了,对不对?”林娜继续冷睨着他,用被他打肿的半边脸对着她,考验着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是。”陆伯毅满脸痛苦,最后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一个字。 “伯毅,你的耳根子太软了,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林娜站得笔直,望向南宫萧谨:“二少,你成功了,你离间了我们,让他对我产生了怀疑,你的目的达到了。” 南宫萧谨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在经过陆伯毅身边时,顿下脚步:“我会让律师和你商量离婚事宜的。” “二少……”陆伯毅震惊地看着南宫萧谨,想说些什么,又自感没有立场,最后只挤出几个字来:“我能不能再见莹莹一面?”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大步离开。 …… 翌日,南宫萧谨将陆伯毅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南宫莹面前。 南宫莹惊得弹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不认识字?”南宫萧谨平淡如斯。 “我当然认识字,我是想问,为什么有这份协议书?是陆伯毅给你的吗?”南宫莹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想让南宫萧谨陪她回一趟陆家,狐假虎威,让陆伯毅有所忌惮。 她还不想和他离婚,起码在她拿到她的私密照前,她还不能。 “你还对陆伯毅有留恋?”南宫萧谨问。 南宫莹脸色微僵,这个问题她很难回答。 心深处,她确实还放不下陆伯毅,他是她的初恋,她爱了他很久,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可他这么伤害她,她也不能原谅他。 所以,她才想要重振大房,让自己的靠山变硬,她才有更深的底气站在陆伯毅面前。 就算要离婚,她也要看到他后悔。 “阿萧,我知道你想帮我,但夫妻之间有些事很复杂。还有,南宫家和陆家都是深城的顶级豪门,我们的婚姻不是儿戏。不仅关系到两个家庭,更是两个家族,两个集团的大事。”南宫莹搬出重责大任来掩饰自己。 “看来,你并不想跟陆伯毅离婚。”南宫萧谨替她回答。 南宫莹脸色微白,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或许你可以看看里面的东西。”南宫萧谨难得有这么好的耐心,南宫莹疑惑不已,这不就是一份离婚协议吗? 怕激怒南宫萧谨,她依言拿起来,原来,文件袋底下还有重重的一叠照片。 南宫莹心下一惊,急忙掏出一看,竟全是她的私密照。 手一抖,惊得照片掉了一地,南宫莹又羞又恼,忙蹲下去拣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她还在这里傻傻掩饰。 南宫萧谨大步往外走:“东西都给你拿回来了,这桩婚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阿萧……”南宫莹追了几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顿了下脚步,没有听到南宫莹的声音,南宫萧谨不再回头。 待南宫萧谨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里,南宫莹才如梦初醒,回到桌边,拿起照片和离婚协议书,眼中迸出寒光。 …… 南宫萧谨刚到萧风阁,沐冰匆匆迎上来:“二少,有梁安琪的消息了。” “她在哪?”南宫萧谨眼眸微眯,太阳照在金属面具上折射出寒光。 “应该就在古月红的船上。”沐冰用了不太肯定的词。 “古月红的船到哪儿了?”这一点并不意外,古月红和梁安琪本就关系不凡。 “今早又回到深城码头了。”沐冰脸色凝重:“古月红现正在前大宅的路上。” 这实在是一个糟糕的消息,南宫萧谨脸色阴沉,只是,面具遮住了部分情绪。身为他最亲近,最得力的助手,沐冰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阿萧,好久不见。” 穿着粉白相间格子裙的古月红如同一只花蝴蝶,扑了过来。 南宫萧谨本身往旁边一闪,古月红扑了个空,脚下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一抹沉郁自眼底闪过,快如闪电,随即扬起热情而明灿的笑:“阿萧,人家好想你呢,你有没有想人家?” 古月红已经不再顾及身份,对他的态度是公开的。 冰眸射出寒光,警告她不要太过分了。 古月红像是才发现,后知后觉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在。 在确定没有外人听了去,才夸张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啊,阿萧,见到你我太开心了,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们出去里面谈。”说着,毫不客气往里走。 南宫萧谨冷冷喝斥:“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古月红指着自己的鼻子,十分委曲:“阿萧,人家只是单纯回来看看你,你为什么一直要把人家想得那么坏?” “呵……”南宫萧谨冷笑出声:“你若是好人,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 “是吗?”古月红假装听不懂他的嘲讽,继续装疯卖傻:“原来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坏人,当好人多凄惨啊。凄苦一生,死后才会被人偶尔记起。坏人呢,活得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痛快又自在。” 古月红的一番歪理说得振振有词,南宫萧谨一点不想搭理她。 转身就走,古月红立刻又粘上来,挽住他的手臂:“好嘛好嘛,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走,我们进去喝咖啡。” “我没空招待客人。”南宫萧谨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古月红又快速缠上去。 “古月红,你别太过分了。”他耐心已经告罄。 古月红松开了他,后退了好几步,像个孩子似的,面露委曲:“阿萧,你好凶啊。” 南宫萧谨只觉得自己再多呆一秒,他就会爆血管。 匆匆往外走,当他走到门口时,古月红突然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我是回来给老爷子看病的,既然你这么排斥我,那我走就是了。” 说着,大步朝外走去,越过南宫萧谨,走得虎虎生风。 “老爷子怎么了?”南宫萧谨明知这是古月红的诡计,还是放心不下。 “你在问我吗?”古月红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南宫萧谨咬牙切齿:“是。” “老爷子的心脏病很严重,需要按时治疗。”古月红如实回答。 南宫萧谨并不知道古月红说的是真是假,但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你不相信我?怕我会因为想接近你,而故意让老爷子发病?”古月红转过身,歪着头问他。 “那不是你惯用的伎俩吗?”南宫萧谨毫不给她面子。 古月红也不在意,哈哈一笑:“阿萧,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很坦白,我喜欢。没错,我一向自我。只顾自己开心,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但也要分人啊,要是我一直对人这么差,还有人会理我吗?会拿真心对我吗?不管是谁,都是两面的。” 南宫萧谨烦了,他一点都不了解她,只想离她远远的。她最好彻底滚出他的世界,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女佣惊慌失措来报:“二少,不好了,老爷子吃着饭就病发了,郭管家让你马上到主屋去一趟。” 第372章 因祸得福 南宫萧谨一惊,本能瞪向古月红,仿佛是她让老爷子发病的。 古月红无辜地耸了耸肩:“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一回来就先来找你了,还没见到老爷子呢。” “跟我走。”虽然他很反感古月红,恨不能她立刻从地球上消失。但他相信她的医术,因为她曾教导过简灵溪。 简灵溪的医术相当高超,数次救了他的命。 古月红还想拿乔一下,让南宫萧谨再求她。 谁知他匆匆往前走,根本看都不看她。 扁了扁嘴,虽有些不甘,她还是追了上去,嘴里笑嗔了一句:“小冤家,就你制服得了我。” 来到主屋,老爷子的房门关着,医生正在抢救。 南宫萧谨问郭碧侠:“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老爷子正在吃早餐,突然就……”郭碧侠有些自责,是她没有照顾好老爷子。 “古小姐?”乍然见到古月红,郭碧侠微惊。 她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郭管家,好久不见。”古月红主动打招呼,似笑非笑,看得郭碧侠垂下了头。 古月红不在乎众人的目光,问了些老爷子发病时的症状。 郭碧侠频频点头,心底她是相信古月红的医术的。 毕竟,她曾让还在危险期的老爷子快速清醒,恢复的速度也很惊人。 “古小姐,老爷子这是怎么了?”郭碧侠先放下偏见,只将古月红当成一名普通的医生。 “老爷子的心脏病没有根治,肯定会反复发作的。而且,每发作一次,他的身体机能就降低,就会越来越频繁。”古月红没有隐瞒。 “古小姐,你有没有办法根治老爷子的病?”郭碧侠眼底掠过一抹希冀,很快被她压了下来,却没有逃过古月红的眼睛。 她自幼学医,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古月红今天穿得十分显嫩,整体给人一种娇羞的小女人感觉。 她没有马上回答郭碧侠,而是看向南宫萧谨,目露痴迷,声音却显得严肃:“人的衰老是不可控的,只能想办法延长。老爷子的心脏生病了,加上衰老一些功能渐失,是救治不回来的。我只能暂时延缓,唯一的解决就是……” “古小姐,那请你去看看老爷子。”郭碧侠知道古小姐呆在这里真正的用意,老爷子吩咐了,暂时不能让二少知道这件事,她必须执行他的命令。 瞪了郭碧侠一眼,古月红挖苦道:“你倒是忠心可嘉。” 郭碧侠垂下了头:“我在南宫家服务了半生,老爷子就是我的主人,忠心是我的本分。” “好,我今天就成全了你这份忠心。”古月红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自她身边经过。 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不在自,郭碧侠却没有表现出来。 古月红不仅行为古怪,大胆,放肆,思想更特立,她没必要想她所想。 古月红一进老爷子的房间,就将医护人员通通赶出去。 郭碧侠只能上前替她道歉,安抚医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南宫萧谨站成了一尊石像,靠在罗马柱上。脸上的面具折射出冰冷的光,让人不敢靠近。 听闻老爷子病发,沈兰匆匆赶来。 见南宫萧谨这副样子,都不禁怔忡了一下。 掐了自己的掌心一把,才回过神来:“阿萧,你爷爷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对于沈兰,南宫萧谨始终保有一份恭敬。 在妈妈离开后,他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是沈兰一直陪着他,给他安慰。 在这个家里,他最尊敬的人就是沈兰。 沈兰伸手拍了拍南宫萧谨的肩:“你也别太担心了,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 “嗯。”南宫萧谨轻应了下,空间再度陷入沉默。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门开了,古月红出来,她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眼中的疲惫很明显。 “古小姐,老爷子怎么样了?”郭碧侠上前问。 古月红似是累得不想说话,朝房间指了指,示意郭碧侠自己去看。她连走路的脚步都有些沉重,一步步慢慢朝她的房间走去。 沈兰没有跟进去看老爷子,而是扶住了古月红的手臂,压低声音,轻声问:“古小姐,你怎么了?” “有些累。”古月红明显有气无力,沈兰不再多言,扶着她进了她的房间。 让她躺在床上,替她脱了鞋:“古小姐,你要不要喝点水?” “好。”古月红闭上眼睛,调整内息,这次她消耗极大。 沈兰倒好了水,递到她跟前:“月红,你还好吗?要不要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古月红徐徐睁开眼睛,唇角上扬,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是这里最好的医生。” “可是……你看上很虚弱。” “死不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古月红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你出去。” “啊……”突然,沈兰吓得尖叫起来。 古月红不悦蹙眉:“你鬼叫什么?” 捂着嘴,沈兰另一只手指向她:“你……你……” 意识到不妙,古月红立刻下床,冲到镜子面前。 镜子里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那是实际年纪的她。 古月红转过身,怒瞪着她:“你给我喝了什么?” “啊……没有啊,就是水……从热水瓶里倒出来的水……你也看到了。”沈兰吓得不轻,感觉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 古月红这个人神秘又古怪,知道她的秘密,肯定没有好下场。 “你少骗我!普通的水怎么会让我变成这样?”古月红怒了,满面狰狞,一步步朝沈兰走来,高举双手像只可怕的吸血鬼,要杀了她。 “我真的没有说谎啊,古小姐,你是名医,我给你下药怎么会不被你发现?”沈兰急迫地说,深怕迟一秒就没命了。 古月红现在不想杀人,也有心无力。 撩起自己的一缕头发,满心不解,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对,是她用自己内力救了南宫煌,体力耗损太严重,才会恢复原形, 等她彻底恢复就好了。 想通了一切,古月红冷静了下来。 对沈兰勾了勾手指:“过来。” 沈兰身子轻颤,她害怕极了。 虽然知道古月红的年纪,但亲眼看着她蜕变,这种震撼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就像见到了怪物一般,想逃又逃不掉。 “过来。”古月红加重了语调,沈兰不敢不从。 强忍恐惧,一步步靠近她。 古月红快速出手,将一根针扎入沈兰后颈,她只觉得一股触电般的痛麻流蹿过。 沈兰忍不住仰头,尖叫:“古小姐,你饶了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古月红没有理她,专心捻针,直到整根针没入她体内。 沈兰痛得浑身颤抖:“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有事。”古月红更累了,脚步虚浮走回床上,直接倒下去。 她半晌没动静,似是睡着了一般。 沈兰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但她不敢喊叫,不敢离开。 针没入的时候浑身都在痛,可没过一会儿,疼痛消失。她甚至感觉身体都变轻盈了不少,连心口处的窒闷都消失了。 她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身上常年的不适感消失了,通体舒畅。 自从帮老爷子挡了那一枪后,她就再没有过这种轻盈感了。 沈兰既喜更惊,她发现了古月红的秘密,她没有对付她,反而帮她。这不合常理,更不符合古月红的性格。 可是,她若要惩治她,一定会让她难受,怎么会帮她治病,去除她身上的伤痛? 越想越不对劲,沈兰更是寸步不敢离开。 第373章 都知道了 南宫萧谨来到老爷子房间,见他醒了才放心,准备离开。 “阿萧。”老爷子唤住了他。 “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管了。”知道老爷子想说什么,南宫萧谨先一步开口。 “月红的事,我来处理,你就不要插手了。”老爷子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 南宫萧谨转身,直视着老爷子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怕她?” 幽幽叹了口气,老爷子说:“她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好,我换个问题,她到底要你做什么?”南宫萧谨问得直接,他不明白古月红的要求究竟有多可怕,老爷子是想保护他,还是古月红? “二少,老爷子刚醒,你就……”郭碧侠想替老爷子解围,南宫萧谨看向她:“老爷子不方便说,那你说。” “我……”郭碧侠垂下了头。 “碧侠,你先出去。”老爷子淡淡吩咐。 郭碧侠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遵从:“是。” 当门关上,空间再度陷入沉默。 南宫萧谨静静站着,给老爷子充分考虑的时间。 过了半晌,老爷子才开口:“她想要长生不老。” 南宫萧谨嗤之以鼻:“她已经活成了老怪物了,还妄想长生不老。” 联想到郭碧侠在找s组织,南宫萧谨目光一冷:“她有什么线索?” “她要找沈家。”老爷子看着南宫萧谨的眼睛说。 “四大医学世家之首的沈家?” “是。” “沈家有长生不老药?”语气不再那么漫不经心,多了一丝紧张。 “古月红信誓旦旦。”他也不知道有没有。 “她神通广大,还有暗卫,怎么会查不到沈家?”冷静下来,南宫萧谨抛出常识性的问题。 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古月红告诉他的关于沈家的兴衰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她也不确定沈家是否还有血脉在世?” “她坚信一定有。” 南宫萧谨点点头,说了句“你好好休息”,转身就走。 “阿萧。”老爷子继续说:“这些年来,不知道古月红经历了些什么,你不要去招惹她。” “我并不想招惹她,是她一直不肯放过我。”握紧拳头,要是让这个老怪物长生不老,那世界将天翻地覆。 “你尽量避开她,我会想办法的。”他知道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好受,更何况他这个孙子心高气傲,更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老爷子,你就不要管了,她是我招惹回来的,我一定会亲自解决她。”说完,南宫萧谨大步离开,不给老爷子再开口的机会。 …… 古月红一觉醒来,屋里一片漆黑。 她伸手拧开了床头灯,揉着眼睛坐起来,乍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禁怒道:“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沈兰立刻弹坐起来:“古小姐没让我离开。” 经此一吓,古月红脑子完全清醒了,立刻冲下床,来到镜子前,见自己又恢复了年轻貌美的样子,一颗心才放下。 看来,药效并没有消失。 只是,她的体质变差,外貌就会变化。 轻抚着自己变回来的波浪卷发,古月红慢慢走向沈兰:“你一直守着我?” “是。”目睹了古月红整个人的外貌变化,加上自己体内被她扎入一根针,沈兰对古月红是又敬又怕。 “你都看到了?” “是。”垂下头,微微躬身。 古月红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笑得十分吓人:“你看到了我的秘密,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你并不想对付我。”沈兰看着她,眼中无惧。 “哦?你是得了臆想症了?” “如果你想杀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可你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治好了我的病。”沈兰说得真诚。 “什么?我治好了你的病?”古月红像听到了笑话一般,随即脸色一沉,抓起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越诊越惊奇,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她当时体弱,下针不稳,扎道穴道了? 不,就算扎错穴位也不可能治好她的病。 莫非她天赋异禀,与常人不同? “月红,我知道你看似凶恶,实则内心柔软善良。”沈兰感激地说。 “哈哈哈哈……”古月红松开了沈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斜眼看着沈兰:“这话你相信吗?” “我……”沈兰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沈兰,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古月红直接戳穿她。 脸色一僵,沈兰承认不是,反驳也不是。 “别害怕,我看似随性,喜欢整人,但我挑人整。”绕着沈兰转了一圈,古月红话里有话。 “古小姐,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沈兰微微躬身,巧妙应对。 伸手拍了拍沈兰的肩,古月红严肃地说:“不要妄想在我面前耍心机,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欺骗。” 沈兰面露凄苦:“你也看到了,我也在南宫家无权无势,也没有多少语话权。若不是因为早年替老爷子挡了一枪,老爷子对我还有几分怜悯,家里人也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敢对我怎么样。其实,我就是一个闲人,除了安心度日过,我没别的奢望。” “真的吗?”古月红唇角上扬,弯出冷讥:“沈兰,你很聪明,更会隐忍,这样的女人是很有能量的。到时候发挥得好,你比谁都有潜力。” 垂了下头,沈兰不再回应。 多说多错,古月红这个人看似任性,做什么都不管不顾。实则,她心机很深,绝非表面看上去这般坏得直白。 伸了懒腰,古月红说:“睡了一天,我饿了。” 沈兰忙道:“真抱歉,是我照顾不周。古小姐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做了送过来。” “我又不是害羞的新嫁娘,不必这么麻烦。走,我们一起去。”说着,拉起沈兰的手,大步往外走。 “古小姐……”沈兰欲言又止。 看透了她的想法,古月红轻声问:“不想和我在一起?想跟我撇清关系?” “不不不……古小姐误会了,我是想邀请古小姐到我的兰鹤楼去。我的厨师会做一些江南风味的特色小菜,味道清淡,别致。古小姐,今天的身体不是太好,还是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沈兰一脸真诚。 古月红似笑非笑,斜睨了她一眼:“是我误会你了,看来,你真的细心。好,我今天就承了你这一份好意。” 沈兰如释重负:“古小姐,请。” 见到沈兰从古月红的房间出来,郭碧侠微讶,面上却丝毫看不出端倪:“古小姐,你没事?” “没事啊,我好得很。”说着,在郭碧侠面前转了一圈,充分展现自己的活力。 “那就好。天色不早了,厨房已经准备好晚餐,古小姐想在哪里用餐?”不管怎样,古月红屡次救了老爷子,她应该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何况,老爷子的病情反复,还需要她的救治。 “不用麻烦了,沈兰邀请我去她的兰鹤楼吃江南特色菜。”古月红如实回答。 “这样啊,那祝古小姐用餐愉快。”郭碧侠没有勉强,只是不经意间看了沈兰一眼,眼里饱含深意。 沈兰有些尴尬,有些无措,却无法改变,只能硬着头皮说:“古小姐,这边请。” …… 今天就是古月馨承诺送简灵溪回来的日子了,虽然诸多琐事烦杂,南宫萧谨一直将这当作头等大事。早早便来到迷雾森林,事先服下了解沼气的解药。 他站在沼泽地外,静静伫立成一尊雕像。 戴着面具,看似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翻江倒海。 从未有过的紧张感攫住他的心,目光一眨不眨盯着沼泽地。 第374章 回来了 突然,一阵奇异的香气袭来,南宫萧谨觉察到不对劲,立刻闭气,却来不及了。 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他摇摇晃晃强撑着,最终还是倒地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萧谨幽幽醒来。 头很痛,仿佛有人趁他昏迷给了他几记重拳,揉着太阳穴,南宫萧谨慢慢坐起来。 眼角余光瞥见身边躺着一个人,瞬间清醒。 是简灵溪。 她躺在单架上,脸色如常,就像睡着了一般。 南宫萧谨既惊又喜,她曾经也是这个样子,就是没有呼吸,心跳和脉博。他一颗惊喜的心渐沉,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南宫萧谨狂喜。 忙又探向她的颈动脉,俯下身子,耳朵贴着她的心口去倾听她的心跳。 他听到了,终于又听到了,她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 狂喜如同风暴袭卷着他全身,南宫萧谨紧紧抱着简灵溪,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充分着他浑身每一个细胞。 “灵溪,灵溪……你活过来了,你终于活过来了……”面具遮住了南宫萧谨的表情,但从他微微哽咽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他有多激动。 “二少。”沐冰匆匆赶来,见到简灵溪已经被送上来了,亦十分开心。 “二少夫人,她……”简灵溪是他亲手送来的,将她平安接回去,是他的责任。 南宫萧谨慢慢从激动中平复,轻摇着简灵溪,声音温柔似水:“灵溪,灵溪,你醒醒啊,醒醒……” 叫了她好半晌,简灵溪就是没有清醒迹象。 喜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惧。 她还是醒不过来吗? 难道,连古月馨都救不了她? 可她明明已经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为什么还是醒不了? “二少,你先别着急,或许再等等。”沐冰安慰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放下简灵溪,跑到沼泽前,提高音量大声喊:“古前辈,古前辈,我知道您可以听到我们说话。请您告诉我,灵溪是否已经康复?她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可想而知,无人回应。 可南宫萧谨没有放弃,喊了一遍又一遍,惊得树上栖息的鸟儿纷纷飞起,怪叫着盘旋。似在警告南宫萧谨,不要再喊了,他已经严重打扰了它们。 “古前辈,您既然愿意救治灵溪,就好人做到底。”南宫萧谨仍然在喊,神情显得狂乱。 “二少……”沐冰从未见南宫萧谨如此惊慌失措过,他想劝他,想阻止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能蹲在简灵溪身边,用焦急的声音哀求:“二少夫人,你快醒醒。你不知道为了救你,二少做了多少事。二少夫人,我知道你是在乎二少的,你不想看到他这么痛苦,对不对?二少夫人,我们现在就在迷雾森林里,这里很危险,随时会有野兽出没。二少夫人,你听听,二少急得快疯了。” 沐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渴望产生了错觉,他看到简灵溪眼睑似乎颤动了一下。 “二少,二少夫人有反应了。”沐冰大声喊。 “真的吗?”南宫萧谨匆匆跑过来,紧紧抓住简灵溪的手,此时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意了:“灵溪,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快醒醒,醒醒。” 简灵溪睫毛又颤了下,却仍没有睁开眼。 不过,这次特别明显,南宫萧谨和沐冰都看到了。 互望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喜。 “二少,我们先回去?”沐冰提议,这迷雾森林危机四伏,不是个可以久留的地方。 南宫萧谨点头,接受了他的提议:“好。” 弯腰抱起简灵溪,大步走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她放进后座。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小心,深怕将他磕着碰着了。 南宫萧谨将简灵溪载回傲风山庄,董晴一见他回来,立刻迎上来,急问:“二少夫人怎么了?” 脸色紧绷,南宫萧谨没有回答董晴的话,直接抱着简灵溪来到主卧,将她放在床上,冷声吩咐:“加强戒备,要是走漏了风声,我拿你是问。” 董晴面色一凝:“是,二少。” 当房间只剩下他和简灵溪两个人,南宫萧谨才放肆地看着,用眼睛亲吻着她每一寸肌肤,深怕错过什么。 半晌后,他才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她完好无损。 可是,她为什么还不清醒? 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灵溪,你醒醒,好不好?” “灵溪,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你一直在帮忙我。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把你留在我身边,我身边危机重重,你可能随时会没命。”一向沉默寡言的南宫萧谨变得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一直以来,不管遇到任何事,他都自己解决。 没人可以帮他,他也不想对任何人产生依赖。 妈妈离开后,他就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除了自己无人可靠。同时他也渐渐封锁起自己的心,用一副冷漠的外表去面对外界的一切。 连南宫家里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冷酷。 这次游艇爆炸,不是意外。他将计就计,想抓出幕后的凶手,却陷入一个又一个迷团里。 那个人很强大,他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却一直抓不到他。 他屡次被害,险些丧命,若不是简灵溪舍命相助,他就早死了。 对她的感情亦产生了质的改变,从开始的不接受,到现在恐惧离开。 简灵溪是生命里对他影响最大的女人之一,他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他分不清多少是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喜欢她的。 她就像一个精灵闯进他的世界,破坏了他的计划,也给他带来一缕清风,拂去他世界里的阴暗,让他感受到阳光和温暖。 不知不觉间,她慢慢攻城掠地,占据了他重要的一角。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却用这种方式离开。 不,他不接受不了,他要她醒过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接下来的时间,南宫萧谨寸步不离守着简灵溪。 她亦没有再动,睡得十分安然,仿佛刚刚那睫毛的颤动是风影的捉弄。 不管南宫萧谨怎么呼唤,简灵溪都一动不动,毫无醒转的迹象。 在迷雾森林治疗了半个月,除了恢复心跳和呼吸,几乎没有改变。 狂喜过后,南宫萧谨陷入沉默,只是,仍紧紧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唯恐她又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一整天,南宫萧谨就这么守着简灵溪,不吃不喝。 直到天黑,董晴不放心敲响了他的门:“二少,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 南宫萧谨没有回头,目光仍落在简灵溪脸上,期待她睁开眼。 可每一秒的等待皆换来失望,连古月馨都治不好吗? “二少……”董晴张了张嘴,终是转身离开。 直到第二天,简灵溪还是没有醒来。 南宫萧谨一颗心越悬越高,不行,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南宫萧谨弯腰抱起简灵溪,大步往外走。 董晴吓了一跳:“二少,你这是要去哪儿了?” 他重新戴上了面具,除了眼底交错着红血丝,没人看得出他的情绪。 “回南宫大宅。” “可是,二少夫人,她……”傲风山庄是南宫萧谨的重要基地,她是这里的管家,是核心成员之一,这些事她都知道。 南宫萧谨没有理她,将简灵溪放进车后座,仔细给她绑上安全带,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两个小时后,南宫萧谨抱着昏迷不醒的简灵溪出现在南宫大宅,惊动了所有人。 第375章 原来都不知道 南宫萧谨将简灵溪放在萧风阁,亲自去主屋请古月红。 给老爷子治疗后,古月红元气大伤,总觉得疲惫,睡得早,起得晚。 当她听到南宫萧谨在叫门时,还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产生了幻觉。 待意识到真的是他时,忙起床,去开门,身上的真丝睡裙若隐若现,衬出她的好身材。 “难得啊,阿萧,找我有事吗?”倚着门,古月红撩了下头发,摆出一副诱人的姿势。 “跟我走。”南宫萧谨沉声说。 古月红心一跳,挑了挑眉:“去哪儿啊?人家一点准备没有。” 南宫萧谨知道会被调戏,但他不得不来。 他不知道在迷雾森林的地下古月馨是怎么给简灵溪治疗,才能保持她现在的样子。但他知道,就算植物人也要注射营养液,否则活不下去。 简灵溪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他不知道她会发生些什么? 古月红是古月馨的妹妹,师出同门,她应该可以救她的。 “我把灵溪接回来了,但她至今未醒。”南宫萧谨直接说明来意。 “灵溪回来了?”收起不正经,古月红眉宇间掠过一抹担忧。 “是。”南宫萧谨重重点头。 古月红转身回房:“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就来。” 这一次古月红没有耽搁,手上还多了一个医药箱。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萧风阁,古月红直奔主卧。 见到简灵溪的模样时,她眼中掠过一抹惊讶。 原来消除了脸上的疤痕后,她竟能这么美。 事情紧急,她没有过多在意其他,抓起简灵溪的手,给她把脉。 古月红久久没有松开简灵溪的手,满脸严肃,不再吊儿郎当,游戏人间。 此时此刻南宫萧谨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个医者的严谨和凝重,这样的她很少见,是不是也意味着简灵溪的情况很棘手? 半晌后,古月红放下简灵溪的手,打开她的医药箱,里面有很多颜色鲜艳的瓶瓶罐罐,都是卡通造型,附和她顽童的个性,却显得很不严谨。 不像医用的东西,更似小女生的玩具。 古月红拿起其中一个粉色的小猪佩奇,倒了一颗粉色小药丸,撬开简灵溪的嘴要给她服下。 南宫萧谨见状,阻止了她:“你给灵溪吃的什么药?” 古月红微斜着头,看向他:“不是你让我来给救灵溪的吗?你又不是学医的,就算我把每一种药的成分都告诉你,你也不懂。” “既然你有所怀疑,就不该请我来给灵溪诊治。” 南宫萧谨被说得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是,事关简灵溪,他不得不慎重。 而且,心底他确实对古月红不信任。 尤其她现在对他有了非分之想,还能像之前那样对简灵溪吗? “嗯?”南宫萧谨半晌没说话,古月红从鼻孔里发出置疑。 看了眼仍沉睡不醒的简灵溪,南宫萧谨眼中掠过剧烈的挣扎,终是默默退了下去。 古月红给简灵溪服下药,给她推拿,她的手法很奇特。 南宫萧谨不懂,亦不敢多问。 她说得对,就算将细节分析给他听,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没过多久,古月红额头沁出一层汗,她人也显得十分疲惫,却咬牙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身子开始控制不住的晃动,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昏过去。 古月红仍强撑着,没有丝毫松懈。 见她这样,南宫萧谨更加担心,他担心简灵溪的情况。 最终,古月红晕倒在简灵溪身上。 南宫萧谨抱着怀疑的态度,去扶古月红。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昏迷,还是故意捉弄他。 “你醒醒……”直到扶起她,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才相信。 叫了几遍,古月红仍双眼紧闭。 碍于她是为简灵溪才昏倒的,他只能强忍恶心,将她抱到沙发上躺着。 南宫萧谨重新坐回简灵溪身边,仔细察看她的样子,他看不出来她有任何变化。 眉心深锁,俯身轻唤着:“灵溪,灵溪……” 简灵溪依然沉睡着,毫无动静。 古月红幽幽醒来,就见南宫萧谨深情凝视着简灵溪,轻声呼唤着她。 眼中掠过一抹妒嫉,她也渴望有这么个男人深情守候她。 她求了一生,盼了一生,终是黄梁一场。 听到背后的动静,南宫萧谨转身看向古月红。 古月红忙撩起自己的头发看了下,幸好,没有变白。 从对面柜子折射的镜面里,她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依旧年轻貌美,没有变化。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她最近消耗了太多体力,不能再这样了。 “她什么时候能醒?”南宫萧谨问得直接,这也是他心中最深的期盼。 古月红看向他的眼睛:“我不知道。” “不知道?”对于这种的回答,他很不满,也很意外。 “灵溪体内有好几种毒,相互影响,又相互制衡,若非如此她早就没命了。古月馨也是尽了力了,但灵溪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她给了期限太短,能帮她恢复呼吸和心跳,已经相当不错了。”古月红实话相告。 南宫萧谨心底剧颤,连一向自负的古月红都不敢保证,看来灵溪真的很棘手。 “我能做些什么?”南宫萧谨换一种方式问。 摇了摇头:“你什么都做不了,除非你可以找到血莲。” “血莲?”血莲一直在简灵溪身上,只是,被用特殊技术凝固成玉。梁安琪说,世上除了她,没人可以完好无损地取出来。 古月红点头:“是的,血莲能解世上一切奇毒。只是,世间难寻觅。” “古家没有吗?”南宫萧谨试探性地问。 “古家?”古月红一脸不解反问。 “是,古家是用毒高手,也是解毒的行家,像这种解毒圣物,古家应该对任何人都了解它的妙用。”南宫萧谨观察着古月红的表情。 她似乎真的并不清楚,难道,这是古家家主才能继承的东西? 如若这样倒是合情合理,每个家族都一样。有些最核心珍贵的东西,只有接班人才有资格接触到。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古月红看向南宫萧谨,眼中掠过一抹什么,快如闪电,让人捕捉不到。 南宫萧谨淡淡回答:“我只是推测。” “灵溪的情况只有血莲可解?”南宫萧谨转移话题,又重新问了一遍。 “是。”古月红答得十分干脆。 “哪里有?”为免古月红起疑,南宫萧谨接着追问。 “我不知道。”古月红满脸认真。 “可不可以给我点线索?”他必须彻底消除古月红的怀疑。 古月红站了起来,身体很虚弱,险些站不稳,晃了晃:“我不清楚。不过,你分析得有道理,这种奇药或许古月馨有。不过,依照我对她的了解。她既答应了要救灵溪,就一定会尽全力。她不会毁了自己的名声,哪怕古家已隐世多年。如果她手上真有血莲,就算再不舍,她也会用。” 南宫萧谨沉默了,看来梁安琪说的没错。 这是世上最后一朵血莲了,只有她才解开它的秘密。 为免暴露太多信息,南宫萧谨没有再问。 淡淡道谢:“今天辛苦你了。” 哪怕再恨她,她确实为了救灵溪累到晕过去,基于礼貌,他应该向她道谢。 古月红挑了挑眉:“阿萧,这可是你第一次向我道谢,我真是受宠若惊。” 她刚刚正常没多久,又要变不正经了。 南宫萧谨不想跟她多扯:“我要不要找医生给灵溪输些营养液?” “不必。”古月红:“她可以吃一些流食。” 第376章 亦正亦邪 古月红走后,南宫萧谨让史红玉去熬一些高营养的蔬菜粥。 史红玉端来了粥要喂简灵溪,南宫萧谨让她退下。 南宫萧谨小心翼翼将简灵溪扶靠在自己身上,舀起一小勺,慢慢喂她。此时此刻的简灵溪没有意识,喂起东西来特别麻烦。 一般情况下,得给她插一根胃管,再往胃管里喂。 可那样特别难受,还会戳伤她的胃壁,南宫萧谨不忍心,他自己动手喂她。 极有耐心,不嫌脏,不嫌累,动作小心翼翼,像呵护刚出生的婴儿。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南宫萧谨的努力下,简灵溪慢慢可以咽下一些了。他很开心,受到了鼓舞,更加耐心。 小半碗粥,他喂了整整两个小时,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只要她能咽下东西,就有康复的希望。 喂完后,南宫萧谨拧来一条干净的毛巾,仔细帮她擦拭着,细致到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 “阿萧,我可以进来吗?”沈兰敲了敲门。 南宫萧谨微微蹙眉,却没有拒绝:“请进。” 沈兰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裙子,优雅又端庄,很附和她南宫家三夫人的身份和气质。满脸担忧,走到床边:“灵溪这是怎么了?” “遭遇了一些意外。”南宫萧谨明显不想多说。 沈兰是个识趣的人,她最擅长察颜观色,南宫萧谨不想说的事,谁都勉强不了他。 拍了拍南宫萧谨的肩:“阿萧,你也别太着急了,灵溪还年轻,身体素质好,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谢谢三婶婶的关心。”南宫萧谨敷衍着,脑中却在想另一件事。 “阿萧……”沈兰欲言又止。 收起不礼貌的沉思,南宫萧谨看向沈兰,用眼神询问她。 “你找古小姐来给灵溪看过了吗?” “看过了。” “她也没有办法?”沈兰微讶,古月红随便一根针就去除了她身上多年的病痛。在她心里古月红简直是神医的化身。 “暂时还没有办法。”南宫萧谨也觉察到了沈兰今天的态度很奇怪,她不像来探病的,更似在试探。 “这样啊……” “三婶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南宫萧谨直截了当。 “没有,没有……我只是见古月红医术高明,她屡次救了老爷子,可能是我把她神化了。医生也是人,也有能力极限。”沈兰的解释有些牵强,南宫萧谨眉头微蹙。 不过,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太多精力顾及太多。 “阿萧,你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灵溪就让我来照顾。”沈兰满脸担忧。 南宫萧谨微微蹙眉:“三婶婶,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我没事,可以兼顾。” “阿萧,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好孩子。可现在老爷子生病,大房又不愿意去l国,想尽办法拖延,他们肯定会给你使绊子的。你的伤也才刚好,不能过分操劳。我就一闲人,常年病着我也习惯了。而且,不是还有看护帮我吗?不会累着我的。”沈兰分析着南宫萧谨的处境,处处为他考虑。 南宫萧谨心头一暖,三婶婶还是这般替他着想。 虽然他并不需要,也不能否定她的好意。 “我先兼顾几天看看,实在不行再找三婶婶帮忙。”他没有一口回绝,给沈兰尊重。 “那好。阿萧,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千万别跟我客气。”沈兰又叮嘱了句。 “好。”南宫萧谨点点头,将简灵溪扶躺好,帮她盖上被子。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无比细致而耐心,看得沈兰眼眶一红。 她忙别过脸,吸了吸鼻子。 南宫萧谨问:“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看看?” “不,不用了,我没事。就是替你妈妈感到开心,你成家立业了,她也可以安心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沈兰忙道歉:“抱歉,我真是老了,说这些做什么啊。中午了,你还没吃东西?” “我不饿。”南宫萧谨敏感觉察到了沈兰的不对劲,微微蹙了蹙眉。 “不饿也要吃些东西啊,你现在身上的责任重大,要是病倒了可怎么办?”沈兰不赞同他的做法,伸手将他拉起来:“你先去吃饭,我替你在这守着灵溪。你放心,我保证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沈兰很坚持,南宫萧谨拗不过她,只得起身离开。 …… 沈兰自告奋勇坚持替他照顾简灵溪,他也不好太拂她的意。他真的也有很多事要做,无法时刻守着简灵溪。有她帮忙,他还是感激的。 只是,心深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翌日,公司的一个项目出了些问题,南宫萧谨必须去处理,但他又不放心将简灵溪一个人留在这里。 古月红可以治她的病,也可以要她的命。 她这个人脾气古怪,行为乖张,凡事随心所欲,防不胜防。 但简灵溪中的是毒,古月红是解毒的高手,又是她的师父,她是最有能力救她的人。 南宫萧谨矛盾极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血莲 沈兰看出了他的犹豫:“阿萧,你有事要处理吗?” “嗯,公司有些急事。” “那你快去,灵溪这边有我在呢,放心。”沈兰催促着。 南宫萧谨仍然没动,沈兰不解地问:“阿萧,你这样坚持自己守着灵溪,是不是怕有人会加害她?” 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微讶,沈兰幽幽叹了口气:“你是当局者迷,你对灵溪的在乎程度,谁都看得出来。当初老爷子决定这桩婚事,我还以为你会反对,没想到阴错阳差。阿萧,我知道你对任何人都有一份不信任感,能让你爱上的灵溪必然有其特别的闪光点。我相信她是个坚强乐观的好孩子,为了不让你操心,她一定会尽快醒过来的。” “灵溪若有感知,她也不会希望你为她放弃太多。” “我懂了,那就麻烦三婶婶了,我会尽快回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坚持不去,倒显得太感情用事了。 …… 南宫萧谨走后,沈兰仔仔细细看着简灵溪,由上至下,仿佛要数一数她身上有几道疤? 消除了脸上细碎的疤痕后,她是变得很美,五官精致,毫无瑕疵,轮廓立体。由于沉睡还散发着恬静淡然的气息,她还这么年轻,就有这份气韵,实属难得。 难怪,他对半夏无动于衷。 不过也是半夏自己太着急,太激进了,造成了反效果。 盯着简灵溪看,沈兰感觉到她睫毛仿佛颤动了一下。 沈兰忙上前,轻声呼唤:“灵溪,灵溪……你醒醒啊……” 她又唤了几遍,简灵溪没有再动,仿佛刚刚就是她的错觉。 沈兰幽幽一叹,坐在她身边:“灵溪,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我看得出来阿萧十分紧张你,他甚至舍不得离开你半步。从小阿萧就很孤单,他总是独来独往。外人说他孤僻,冷傲,甚至说他冷漠,不近人情。但我了解他,他是不敢。他太重感情了,害怕失去,所以,不敢靠近。他愿意让你走进他心里,必然是鼓足以毕生的勇气。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他,好好珍惜他。别看他表面冷冷酷酷的,实则,他比谁都火热,都心软。” 接下来的时光,沈兰对着简灵溪说了很多话。 给她讲一些南宫萧谨小时候的趣事,还有他求学中的糗事,包括他的辛酸和艰难。 “灵溪,你快醒醒。阿萧已经伤痕累累,你不会忍心,让他为你再担忧失落,对不对?”沈兰发现自己讲述的同时,简灵溪有微妙的反应。 第377章 拿命赌 处理完公事,南宫萧谨没有马上回南宫大宅。 他要想办法从游轮上把梁安琪带走,不能惊动古月红。可游轮上的保镖不是寻常的保镖,身手一流,一般的雇用兵都及不上他们。 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带走,简直是天方夜谭。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只有梁安琪能解开血莲的秘密,让灵溪清醒。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一试。 白天目标太大,若是惊动其他船只或游客,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他只能耐心等到半夜。 南宫萧谨和他最精锐的属下,穿着成水鬼,潜入船底。南宫萧谨潜水的技术一流,他快速靠近游轮。 由船尾爬上去,他刚一着落,船上的人立刻发现他。 “有人偷上船,抓住他。”保镖们大喊着,一涌而上。 意识到不妙,南宫萧谨没有恋战,跳下水游回岸边。 沐冰在那接应他:“二少,你没事?” 南宫萧谨摇了摇头:“他们太警觉了,人数又多,想从他们手上救出人来,简直不可能。” “二少,我去,我当诱饵,把他们引开。”沐冰提议。 “不行,这样只有白白牺牲。”南宫萧谨反对,他和游轮上的保镖交过手,了解他们的实力。他们来历不凡,不似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突然,灵机一动,南宫萧谨低声对沐冰吩咐了几句。 沐冰没有任何迟疑,立刻点头应是,匆匆去办。 夜,越来越深了。 离游轮不远处一艘游艇突然爆炸,火光冲天。 上面像是装了易燃物,爆炸声一阵接一阵,看得心惊胆战。 四周的船只纷纷逃离,唯恐被其波及。 古月红的游轮也不例外,发生这种事,第一时间就是驶离,避免遭遇池鱼水殃。 突然,游轮有下沉的痕迹。 保镖忙跑去查看,发现船舱被炸了一个洞,水正急速往里灌。 “不好,有人炸了我们的船。”一名保镖大声喊着,另外几名降下皮划艇,去看看船身损坏的程度。 另外两名保镖在船上巡逻,怕有人趁机攻上来。 所有人都提高戒备,进入备战状态。 “不是太严重,可能是波及到了,只有一个小破洞,不过需要马上修补。”查看的保镖往上喊话。 “你们去修补,快。”上面指挥的人,立刻做出反应。 “是。”接住了大船上投放下来的工具,两名保镖进入船底,进行修补。 一个小时后,爆炸的游艇上的火被扑灭了,消防人员用大的船将其拖走,以免给其他船只造成第二次伤害。 一场意外,就这么落了幕。 去修补船身破洞的人也回来了,一切如常,他们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梁安琪被关在一间十分潮湿阴暗的船舱里,突然感觉肚子很疼,勉强爬了起来,用力敲打着舱门:“来人,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肚子一阵阵痉挛般的痛,她害怕极了,她可以感受到宝宝的正准备离开她。 一手拍着舱门,梁安琪一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宝宝,你要乖哦,别调皮,妈妈会带你一起平安离开的。宝宝,我们还要救你姐姐呢,要去跟你爸爸团聚,你要乖乖的……” 不管她怎么做都没有用,痉挛变成绞痛,她正明显感觉到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流逝……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我……”她痛得几乎昏迷,压根使不上力拍门。 船舱里很黑,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轻晃着,此时更似一个鬼头,狞笑着看向她。 从未有过的绝望袭卷而来,黑暗中的怪手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即使到了这种境地,她仍没有放弃,仍在挣扎,仍在坚持:“宝宝,妈妈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在她昏迷前的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南宫萧谨。 呵…… 他可真是她生命里的劫,她到死都没能摆脱他。 …… 迷迷糊糊间,梁安琪很累很累,感觉自己浮在水面上,水下有双手拉着她往下拽,她不甘心就此沉下去,万劫不复。 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赢了,她摆脱掉了怪手,慢慢浮上来,呼吸到了新鲜的氧气。 “梁安琪,你再不清醒,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一道冷凝残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梁安琪冲破重重阻碍,清醒了过来。 眼珠转动,纯白的天花板,纯白的墙壁和素色窗帘,空气中的消毒水味特别明显。 这是医院特有的气息,她很熟悉,也特别讨厌。 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有了聚焦,她看到一张熟悉的戴着半边金属面具的脸,惊得抬起了头:“怎么是你?” “很意外?”南宫萧谨淡淡反问。 力气消失,梁安琪头重重落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唇上溢出凄苦的笑:“你真是神通广大。” 南宫萧谨不想跟她多废话,直截了当问:“怎样才能取出坠子上的血莲?” “你把灵溪接出来了?”梁安琪惊讶地问,她不傻,若非为了简灵溪,南宫萧谨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 “别再妄想耍心机了,同样的当,我不会上第二次。”南宫萧谨冷冷警告。 梁安琪苦笑:“是,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怕你又带走雷鸣,结果却害了自己。” “二少,小蕊好吗?”她莫名其妙失踪,小蕊肯定很担心。 她身体那么差,经不起任何打击。 “血莲!”除了这个,他人什么都不想多说。 “我……”梁安琪不想给他,这是她手上唯一也是最后的筹码,一旦交出去,她和小蕊都完了。 南宫萧谨站起来,手放在输液管上:“你信不信,只要我拔掉它,你就活不了了?” “我信。”梁安琪点头,脸上凄苦,眼底却是无畏:“我的一生就毁在一个‘情’字上,但支撑我活下去的,也是这个‘情’。如果我们一家不能在一起,那我活着毫无意义。我学医出身,虽荒废多年,有些东西比一般人了解得深。我岂会不知道小蕊的身体状况?我岂会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奢求?与天夺人,我岂能赢?但我做不到放弃,除非我死。” 此时此刻的梁安琪十分虚弱,声音也不大,却字字震撼着南宫萧谨的心。 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她破坏了他的家庭,抢走他爸爸,害他妈妈离家出走,让他小小年纪成为孤儿。 可梁安琪对她的女儿是真的好,那种极致的母爱,不惜为她舍弃性命,这世上又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这样的她很自私,却自私得令人有些钦佩。 “二少,我对不起你这件事,说再多也赎不了我的罪。我既然做了,就要得到自己理想的一切,哪怕一错再错。”梁安琪声音很轻,却字字刚毅,回荡着无畏无悔。 一个人能坏得如此坦荡,也是难得。 就像古月红一样,人生过得很极致。 坏得极致,活得极致,没有中间地带。 “她快不行了。”南宫萧谨相信梁安琪会不惜和简灵溪同归于尽,因为在乎,所以疯狂。 “什么?小蕊,她……你是不是在骗我?”梁安琪费力直起上半身,脸因激动而狰狞,猩红的眸子仿佛要吃人。 南宫萧谨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给梁安琪看。 那是一段监控资料,是梁小蕊病发后,急救的过程。剪辑得很好,无缝衔接,将经过简短而完整的经过呈现在梁安琪面前。 第378章 折中的方法 出乎南宫萧谨的意料,梁安琪很平静看完整个视频。 淡淡地问:“医生怎么说?” “她等不起了,随时可能没命。”南宫萧谨如实相告。 “如果现在就换骨髓呢?”梁安琪又问。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你想说什么?” 闭了闭眼,梁安琪尽最大的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才有谈判的资格:“简灵溪承诺保住我的胎儿,还有小蕊。你也知道我冒险怀孕就是为了小蕊,要是小蕊有个三长两短,简灵溪就是没有履行协议。那我自然也不必告诉你血莲的解法。” “你……”南宫萧谨下巴绷成一条直线,他知道狗急会跳墙,也知道她想提什么要求,但他办不到。 “二少,经历了这么多,我的个性你已经很了解了。废话我就不说了,我只想告诉你,小蕊活,灵溪才能活。”梁安琪豁出去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南宫萧谨甩门离去,靠在墙上剧烈喘息。 “二少……”沐冰一直守门外,虽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从南宫萧谨的态度上看也知道,这件事没特别棘手。 南宫萧谨没有开口,沐冰亦沉默不语。 时间就在这种凝重的纠结下,一点点流逝。 过了大概五分钟,南宫萧谨大步走向宫少宇的办公室。 他没有敲门,很没有礼貌就这么直接推开。 宫少宇刚要骂人,一见是南宫萧谨,到嘴边的粗话咽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虽然他戴着面具,可好友多年,他还是看得出他的情绪。 “马上给梁小蕊安排骨髓移植手术。”南宫萧谨半句废话没有。 “什么?”宫少宇震惊了,他知道关于梁小蕊的病,也当今世上只有南宫萧谨与她的骨髓匹配,可以给她移植。 正因为知道了一切,他才这么震惊。 “阿萧,你真想好了?”震惊过后,他尊重好友的决定。 他是个成年人,懂得自己在做什么!只要他不后悔,他愿意鼎力相助。 “是。”南宫萧谨没有迟疑,梁安琪比谁都固执,救不回梁小蕊,她死都不会说。 “好,我马上去安排。”宫少宇没有磨叽,梁小蕊不在他的医院,他要安排人将她转过来,给她做个全面的检查,再亲自给她做手术。 看着宫少宇的身影,南宫萧谨艰难吐出两个字:“谢谢。” 他能一句没问,直接答应,是对他最好的支持。 “呀,你可是难得开尊口向人道谢,这句话我得录音,以后可是价值千金呢。”宫少宇用吊儿郎当的玩笑回应他的严肃。 …… 宫少宇平时爱玩爱闹,但在专业上,他比谁都认真。 医者治病救人,稍有差池,毁的不仅一条人命,更是一个家庭的幸福。 见到梁小蕊的那一刻,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实在是病得太重了,稍有不慎,她根本下不了手术台。 宫少宇来到梁安琪的病房,将梁小蕊的真实情况告诉她:“我只有三成的把握。” 梁安琪闭上眼睛,泪自眼角滑落,不受控制湿了枕巾。 过了半晌,她才睁开眼:“我能不能去看看小蕊?” 宫少宇凝重点点头:“她现在免疫力太低了,必须呆在无菌舱里,你只能在外面看她。” “好,谢谢。”她现在还有什么可求的?只要能见到她,她就满足了。 梁安琪的身体同样不适合移动,她最好马上做流产手术,否则,稍有差池大出血,随时可能危及性命。 宫少宇安排了专业的护工,用轮椅推着她去看梁小蕊。 隔着厚厚的玻璃,梁安琪终于又见到女儿了。 她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看着都替她疼。 梁安琪伸手轻抚着玻璃,仿佛那样就能抚摸到女儿的脸。 她想笑,想开心鼓励她,泪却先一步滑落:“小蕊,你哥哥同意移植骨髓给你了,这是我们曾经幻想过最好的治疗方式。小蕊,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撑下去。小蕊,别怕,不管怎样,妈妈都会陪着你,一直一直……” 梁安琪说了很多话,梁小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一个字都听不到。 闭上眼睛,咽下所有苦涩和泪水,梁安琪对护工说:“告诉宫医生,我马上签名。” 拿到了梁安琪亲笔签名的手术同意书,南宫萧谨再度来到她跟前,声音极冷:“解开血莲的方法。” “放心,这次我不会食言的。”梁安琪有力无气,宫少宇告诉她,最好尽快做流产手术,但她不愿意。 拿掉了这个孩子,万一移植手术失败了呢? 不行,说什么她都要撑到小蕊手术成功。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信用可言吗?”南宫萧谨冷冷地说,她屡次三番骗了他,上次还说要用血莲的秘密换南宫雷鸣回到她身边。 结果他把南宫雷鸣送过去了,她却将他偷偷藏起来。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若再敢耍花招,他绝不会让她好过。 梁安琪苦笑,确实,她做了很多没信用的事,让他寒了心。但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手无寸铁,还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弱女子。 她既要保住女儿,还要找回丈夫,不用点心机,怎么可能达到? “我们的信任程度已经降到谷底了,不过,在小蕊没有移植骨髓之前,我是不可能给你血莲的解法的。那是我唯一的筹码,牵系着我们一家人的命。”若非有一股坚强的意志支撑着,她随时可能没命。 这样的她,不可能向任何人妥协。 南宫萧谨也一样,她是他的仇人。他却被迫违背自己的意愿一再救她,每和她做一次交易,他对妈妈的愧疚就多一分。 这种折磨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南宫萧谨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梁安琪慌了,费力爬起来:“你不要走……” 南宫萧谨满身怒气,是他太傻了,一次次与虎谋皮。 明知她狡诈如狐,不守承诺,却不得低头跟她合作。这才是他最可悲的地方。 “二少,我还有一个折中的方法。”怕南宫萧谨生气走了,梁安琪急忙道。 手放在门把上,南宫萧谨却使不上劲。 理智告诉他,不该再相信梁安琪的话,她为了救梁小蕊无所不用其极。感情上,他不愿放弃任何一丝救治简灵溪的机会。 她久久不醒,肯定对身体机能伤害很大。 可是,连古月馨和古月红都救不了,梁安琪医术不精,她又有什么办法? 趁南宫萧谨还没离开,梁安琪急忙说:“我有药,可以让简灵溪暂时苏醒。” “古月馨都没有办法,你有药?”南宫萧谨语气充满嘲弄,他不是三岁小孩,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梁安琪慢慢躺下,调整呼吸,尽量使自己不急不躁:“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她从小就护我如珠如宝。当年因为我的任性,她和我脱离的母女关系,发誓此生生死无关。可世上有几个母亲能真正做到对亲生儿女真的漠不关心?她嘴上说得狠,却派人给我送来了很多药。都是世间难寻,独一无二的圣品。她知道我医术不精,她怕我遭遇不测,用这种方式保护我,爱我。” 提起母亲,梁安琪眼眶渐渐湿润。 中了爱情的魔咒她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不惜伤害世上最无私深爱她的人。 等她做了母亲才知道,这世上母爱最伟大。 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女儿,也必须保住她。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是她的命。 “既然你有这么多神药,为什么救不了梁小蕊和你自己?”南宫萧谨提出置疑。 第379章 做了罪人 “二少,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菁英人士,怎么会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古家擅长毒,古家的珍藏大多与毒有关,这些药在需要的人眼里是至宝,对我和小蕊却是废物。而且,很多药不能单纯用,需要有懂的人,用辅助的方式去使用,方能事半功倍。”梁安琪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和语速,她一有情绪波动,肚子里宝宝就有反应。 南宫萧谨转过身,静静看着她:“说说你的方法。” “迷雾森林之所以无法让简灵溪清醒,可能是少了一味药。” “什么药?” “修罗草。”梁安琪看向他:“这味草药失传已久,世上知道它的人极少。它的解毒功效很强,可以激活人的意识,让病人快速清醒。但它的使用方法很麻烦,并且有时效性。”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服用了它,能让病人清醒一周。” “有什么副作用?”她避重就轻,南宫萧谨直接挑明。 “是,它有很强的副作用,就是一周之后,若不服血莲,它将化作剧毒。”梁安琪没有隐瞒。 南宫萧谨冷笑:“这么凶险的药无疑是饮鸩止渴,你觉得我让灵溪冒这样的风险?” “你既不相信我,我也无法现在就说出血莲的解法,这就是最好的方式。二少,世上之事本就难以两全,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请不要再逼我。”梁安琪声音清冷,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呵……”梁安琪的自私和古月红如出一辙,不愧是古家的女人。 南宫萧谨不再多言,果断拉开门,梁安琪见状大喊:“南宫萧谨,我把我珍藏的药通通给你,你先给小蕊移植骨髓,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只要血莲的解法,其它免谈。梁小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多拖一分钟,她的希望就少一分。这一次她的生死掌握在你手里,你看着办。”南宫萧谨冷冷说完,大步离开。 梁安琪吃了一惊,忙要下床,腹部传来阵阵绞痛,让她连移动都困难。 “二少,你别走……别走……救救小蕊……救救她……她是无辜的……”梁安琪疼得脸色惨白,汗流浃背。 护工进来一见她的情况,忙按铃叫医生。 穿着白大卦的宫少宇满脸严肃,匆匆而来,检查了一下梁安琪的情况,对助手说:“准备手术。” “不,我不动手术,我要保住这个孩子。你是医生,不是刽子手,你必须帮我保住我的孩子。”梁安琪几乎昏过去,但她始终强撑着。 “正因为我是医生,所以,我必须先保住你的命。你死了,你肚子里的胚胎也活不了。”现在梁安琪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成型,只是胚胎。 拿掉胚胎,保住母体是每一个医生都会做的选择。 “我不要……不要……他是我的宝宝……小蕊的希望……”梁安琪仍沉浸于固定的思维里难以自拔。 “梁小蕊根本就等不到它出世,她甚至等不了三天。”这话很残忍,尤其对一个绝望又固执的母亲,但他必须向她说明。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梁安琪抓住宫少宇的手,眼球凸出,仿佛他是刽子手,要杀她女儿的刽子手。 行医多年,宫少宇见过的病人家属不计其数。 很多人都接受不了残忍的事实,但他必须如实相告:“再不做骨髓移植,梁小蕊最多只能再活三天。并且,她的手术成功率极低,这一点你要想好了。” 不在乎手被梁安琪抓破,宫少宇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宫医生,求求你,帮帮小蕊,帮帮我……”到了这一刻,梁安琪还在奢望两全。 “梁女士,世上的事不可能完全按你的想法去发展。若不是阿萧的面子,我是不可能亲自给梁小蕊做手术的。人要学会知足和妥协,有时候抓得越多越紧,失去得越快。”宫少宇言尽于此,她是成年人,她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 宫少宇的话如雷一遍遍在梁安琪耳边回荡,她真的太贪心了吗? 她只想和心爱的男人以及女儿快乐在一起而已,她要求过分吗? 为什么上苍要这么惩罚她? 是因为她之前做的事吗? 太多的悲伤和惊恐压抑着神经,梁安琪受不了刺激昏了过去。 经过一番抢救,梁安琪慢慢苏醒过来,她想通了,让人去把南宫萧谨喊来。 强忍怒意,南宫萧谨依言而来。 他同样不想放弃,简灵溪的命,他看得比谁都重。 “二少,我给你血莲的解开之法,但你要用你妈妈的名义起誓,一定会尽全力救治小蕊,否则,她将不得好死。”梁安琪一脸惨白。 “你……”南宫萧谨怒极,她到现在还有脸提及他妈妈,这个女人可恶至极。 “我知道你恨我,如果不是你最在乎的人,我也得不到保证。二少,我们彼此怀疑,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梁安琪身体特别虚弱,每说一句话都艰难万分。 “我用自己的性命起誓,如果我食言,将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南宫萧谨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梁安琪唇嗫嚅了一下,南宫萧谨快速欺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别太过分了,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知道南宫萧谨的底线不可再突破了,梁安琪只得答应。 此时她已经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口述,让南宫萧谨将解血莲的方法抄下来。 这些步骤特别繁琐,南宫萧谨不敢有丝毫大意,每一个字都写得很认真。 “记住,一定要在子夜去解。血莲封在玉里太久了,不能见光。一旦见光,立刻枯萎,就失去功效。”梁安琪又郑重吩咐了句。 “二少,小蕊的命就拜托你了。”梁安琪满脸猩红,她连说狠话的力气都没了。 但她自始至终没有要求南宫萧谨保她的命,她只求保住女儿的命。 南宫萧谨郑重点头:“我答应的事,一定做到。” “谢谢。”梁安琪闭上眼,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 梁小蕊的情况紧急,不能再拖,南宫萧谨在没有确认血莲的解法是真是假时,还是决定先给她做骨髓移植。 她的时间不多了,多拖一分钟,生存的几率就少一分。 简灵溪除了无法清醒,暂时无碍。 事分轻重缓急,他不能做个食言的人。 当他换上无菌服,躺在手术台上时,宫少宇问:“你真的决定好了?不后悔?” “废话少说。”南宫萧谨缓缓闭上眼睛,宫少宇亲自给他麻醉。 南宫萧谨醒来,宫少宇正在给梁小蕊做手术。 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梁小蕊的造化了。 护士阻止不了南宫萧谨,他执意离开。 面具遮住了他的脸色,没人看得出他经历了些什么! 回到大宅,他就把自己关在主卧,躺在简灵溪身边,拥她入怀。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他一颗愧疚又彷徨的心才稍稍放下。 “灵溪,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你对不起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南宫萧谨轻吻着她的额头,呢喃着。 他好累好累,让他睡一觉,就这么睡一觉,不要打扰他们。 “叩叩叩……”敲门声偏偏在这时候响起,南宫萧谨控制不住怒火往脑门上冲,还是强忍着怒意,不理会。 “阿萧,我知道你回来了,你就在里面,快开门啊。我要给灵溪做治疗了。”古月红用力拍门,一边大声喊。 不知是故意,抑或真实? 第380章 终于醒了 古月红从不在意别人的态度,更不理会别人的拒绝,只要她想,她就去做。 持续的敲门声,扰得南宫萧谨烦不胜烦,最终只能爬起来去打门。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南宫萧谨的面具只遮住半边脸,古月红一眼便看透他身体有恙。 “没事。”南宫萧谨本不想搭理她,又怕她搞事,只能强自压下不悦。 古月红绕着南宫萧谨转了一圈,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强行给他把脉:“你身体怎么这么虚弱?气血双亏。”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古月红仰头问他。 强势缩回手,南宫萧谨转移话题:“你不是要给灵溪做治疗吗?” “那又不着急。”古月红盯着他的眼睛,他肯定有事瞒着她。 南宫萧谨被气笑了:“不着急,你还一个劲敲门?” “我高兴。”典型古月红式的自私,气死人不偿命。 为免被他气死,南宫萧谨转身离开。 古月红从背后拉住了他的手,南宫萧谨像触电般甩开了她。 没料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古月红脚步不稳,踉跄了几步才站稳:“阿萧,你干什么啊?” “我出去透透气。”南宫萧谨大步往外走,古月红站在原地,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美丽的眼睛忽闪忽闪。 她转身走向简灵溪,在她床边坐下。 看到了床单微皱,有人躺过的痕迹。 轻抚着简灵溪的头发,声音淡淡地问:“灵溪,我可真羡慕你啊,能得到阿萧这样的疼爱。灵溪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呢?就因为年纪吗?我觉得阿萧不像这么肤浅的男人啊,他不拘小节,也不顾世人的眼光。” 对于简灵溪,古月红还是有几分怜悯的,也讨厌不起来。 如果不是有眼缘,她也不会教她医术。 简灵溪仍然沉睡着,一动不动,古月红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半晌后,才拉起她的手腕,给她把脉:“你怎么中了这种剧毒?更奇怪的是,你居然能活到现在?灵溪啊灵溪,你真是一次次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放下简灵溪的手,古月红从医药箱里取出她的银针,开始给她扎针:“我一向只卖药,不治病的,你应该感到十分荣幸。还有,你欠了我一份大人情。” 古月红一个人絮絮叨叨,一边扎针,一边说话,像个傻子一样。 南宫萧谨不放心去而复返,为免古月红起疑,他端了一盘水果进来。 古月红正好从简灵溪身上拔出最后一根针,见到南宫萧谨唇角的笑容不禁扩大:“阿萧,你是怕我对灵溪不利?” 将果盘放在茶几上,南宫萧谨坐下。 古月红并不傻,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别人对她的观点和态度,他否认没有用,只会显得虚伪。 南宫萧谨的气息极冷,古月红却好痴迷。 他越是冷漠,越能让她沸腾,点燃她心深处的火焰,她愿意为他燃烧,为他化蝶。可惜,他对自己无意。 沮丧只有一瞬间,古月红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走到南宫萧谨身边坐下,不客气叉起一块切好的水果放进嘴里:“嗯,好甜,阿萧,你也尝一块呗。” 拿着自己咬了一口的哈密瓜往南宫萧谨嘴边凑,南宫萧谨快速弹站起来,下巴绷成一条直线:“古月红,别太过分了。” 古月红一脸茫然和无辜:“我哪里过分了啊?” 南宫萧谨暗自深呼吸,他真的是拿古月红没办法了。 她自私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越是排斥,越会激发她的兴趣,让她变本加厉。她没羞没躁,没脸没皮,做任何都理直气壮。 “好嘛,好嘛,别这么生气,人家又没做什么。只是有好东西分享而已,你不想吃就不要吃嘛。”古月红扁着嘴,像个委曲的小女孩。 南宫萧谨真想甩门而去,可是,简灵溪在这里,他不放心。 万一古红月发神经将气撒到她身上怎么办? 她现在如同一尊陶瓷娃娃,什么都做不了,生死都不能由己,他必须保护好她。 “你请回。”气氛越来越凝重,南宫萧谨淡淡开口。 古月红低着头,嘟哝着:“你好无情啊,用完就扔。” 南宫萧谨脸色黑沉了下来:“走不走?” “不走,人家想和你在一起。”古月红小心翼翼伸手去触碰南宫萧谨的袖子,被他重重甩开:“滚!” 古月红抬起头,一脸受伤地看着他,唇都颤抖得好厉害:“你……你……你凶我!” 南宫萧谨感觉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沿,再被她缠下去,他就忍不住杀了她。 活了这把年纪,古月红自然看得出南宫萧谨已经快炸毛了,她识相离开。 …… 终于等到子夜,南宫萧谨拿出血莲,将灯全关掉,拿来准备好的工具,一大桶冰块。 他将坠子放在冰桶里,打开风扇,加速降温。 坠子慢慢和冰一起融化,里面的血莲仿佛被催活了一般,颜色越来越鲜艳。由原本的暗红色变成血红,一点点舒展开来,变大。 南宫萧谨心头既惊又喜,但他丝毫不敢大意,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很重要,容不得半分差池。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坠子彻底融化,血莲苏醒,大了数倍,鲜艳如刚刚摘下来一般。南宫萧谨忙用准备好的夹子夹起来,放在另一个水桶里。 这里没有冰,只有水,雪融化的水才能滋养这天山的圣物。 南宫萧谨用小刀切下一瓣,红色的液体染红了水桶,仿若是它的血液。隐隐的,似乎还听得到它的哭声。 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生物,南宫萧谨半丝不敢大意,将切下的花瓣用夹子夹着,放在简灵溪唇上。 血莲一旦接触到人体体温就会融化,它慢慢化成血水,流入简灵溪嘴里。 南宫萧谨一颗心高悬着,血莲怕光,他不能开灯,只能适应黑暗,尽力睁大双眼,仔细观察着简灵溪的变化。 他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趴在床上,轻抚着她的发,用低柔而沙哑的声音说:“灵溪,你快醒醒……我已经尽力了,能该的,该做的,我已经全做了。灵溪,你已经沉睡半个多月了,快醒过来。你再不醒,我就不管你了,你妹妹我也不管了。” 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最在乎的就是简若彤,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刺激她。 血莲彻底融化,她的唇如同染了血,鲜艳欲滴,在暗夜里更像只吸血鬼。长睫开始慢慢眨动,挣扎着要醒来。 她这次的反应很明显,即使黑暗中南宫萧谨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紧张握住简灵溪的手:“灵溪,加油。” 太多的话卡在喉间,除了这两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南宫萧谨的注视下,简灵溪冲破重重阻碍,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时光凝固。 南宫萧谨眼中绽放出极致惊喜,声音哽咽,卡在喉间:“灵溪,你醒了吗?” 这话好傻,可他问得好认真。 他迫切需要一个回应来消除内心的不安和彷徨,自从她为他而昏迷后,他的世界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做了好多蠢事,只为让她醒过来。 如今他需要她亲口回答,才能确认,才能安心。 “是,我醒了。”刚刚清醒,简灵溪气若游丝,她仍尽力大声说。 南宫萧谨听到了,他终于又听到了她的声音了。 哪怕气若游丝,细如蚊蚋,他确实听到了。 “灵溪,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南宫萧谨唇角一点点上扬,咧嘴笑,像个傻子。 第381章 血莲都解不了 简灵溪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抚上南宫萧谨的脸颊,唇角微微上扬:“南宫萧谨,我醒了,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脸颊上的温度一直熨烫入心,抚平了他的惊慌和无奈,压抑及隐忍。 南宫萧谨大掌盖住她的柔荑,紧紧攥在掌心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灵溪,你终于醒了。” “嗯,是的,我醒了。”简灵溪似怕南宫萧谨不相信,一遍遍回应他。 四目相对,在彼此眼底只看得到对方的影子。 南宫萧谨俯下身,紧紧抱住她,手一寸寸收紧,唯恐他稍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脸埋在她发梢里,一遍遍呢喃。 感受到南宫萧谨的害怕和惊恐,简灵溪很自责,很内疚。 服完假死药,她就失去意识了。 从迷雾森林里出来后,她就有了一丝意识,就是醒不过来。这几天她能感受到南宫萧谨对她的在乎,他竭尽全力在救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竟感受到了南宫萧谨的在乎。 他对她有爱。 是真的吗? 他会爱上她吗? 她不敢肯定,亦无法追问。她只能尽快苏醒,减轻他的痛苦和心理负担。 南宫萧谨就这么趴着,久久不动。 简灵溪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温度,还有那份为她的苏醒而狂喜的心情。 她可以确定了,南宫萧谨是有点在乎她了。 她不敢妄言爱,她是为了救他才昏迷了,他肯定对她有愧疚。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尽一切方法救醒她。 但他的反应很狂喜,给了她期待的空间。 南宫萧谨慢慢抬起头,凝望着简灵溪的眼睛,声音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答应我,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以身涉险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眼神很霸道,简灵溪瞪大双眼,心底的渴望漫延着,是她想的样子吗? 他这样霸道的要求,是担心她吗? 是因为爱吗? “回答我!”她只是看着他,迟迟不说话,南宫萧谨急了。 这样的经历,他再也不能承受第二次了。 简灵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是医者,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体内的毒…… 不对,她体内的毒似乎消失了…… 简灵溪屏气凝神,用心感受自己的体内。 她的毒解了? “简灵溪,你快答应我!”不知道简灵溪内心的震撼,南宫萧谨又郑重要求,他非要她一个保证不可。 这样的惊吓,他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南宫萧谨,你破解了血莲的秘密?”过了半晌,简灵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南宫萧谨回答得很干脆。 “梁安琪怎么会……”简灵溪惊讶张大了嘴。 血莲彻底浸透入她体内,简灵溪的唇色褪去了妖异的红,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健康的粉色,宛如粉红的玫瑰花瓣,引人采撷。 南宫萧谨没有控制自己,低头吻住了她娇艳欲滴的唇。 简灵溪瞠大双眼,看着南宫萧谨放大的俊脸。 她的味道太美太甜,南宫萧谨欲罢不能。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稍离一点点,沙哑着声音命令:“闭上眼睛。” 被吻得猝不及防,脑子一片空白,简灵溪呆呆愣愣的,南宫萧谨索性低下头,吻住她的眼,帮她轻轻闭上。 经历了生死的吻,缠绵悱恻,不舍移开分毫,唯恐下一秒发现是梦境。 直到气息将尽,南宫萧谨依依不舍离开了她的唇。 简灵溪大口大口呼吸新鲜氧气,同时也吸进了南宫萧谨的味道。 南宫萧谨双手捧起她的脸:“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好。”他眼神的切迫浓得化不开,简灵溪这一次是真的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爱。 得到了简灵溪的保证,南宫萧谨才松了一口气。 眼角余光,简灵溪瞥见房中央还没有完全融化的血莲,忙说:“你快取一瓣血莲服下,可以解你体内的毒,快。” 她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他的身体状态,她昏迷太长时间了,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让南宫萧谨自己去做。 血莲解开了,就无法再封存,等它枯萎,化成血水,就没有任何功效了。 “快去啊。”简灵溪催促着。 南宫萧谨也知道血莲的珍贵之处,不敢耽误。 用夹子夹起还未融化的一瓣,放在自己的嘴唇上。 他感觉一股沁香滑入自己的口中,流入咽喉,涌向自己心肺,慢慢分流入五脏六腑。他渐渐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变轻盈了。 简灵溪费力撑起上半身,担忧地看着他:“南宫萧谨,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感觉身体变轻盈了不少,有股热气在丹田之间流转。”南宫萧谨如实相告。 “你过来,我给你把下脉。”昏迷二十天了,她没怎么吃东西,刚刚苏醒,还动弹不得。 不想让她太过担心,南宫萧谨顺从地趴在床边,将手伸给她。 他眼神不再冰冷,而是有团火烧。看着自己的身影倒映其间,简灵溪双颊泛起红晕,慢慢染成片。 收起不该有的遐想,将手搭在他脉搏上,简灵溪静下心来,仔细感受着他的经脉,用自己的方式探索他的身体。 原本惊喜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他体内的余毒是消除了,但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毒引仍在。 血莲是解毒圣药,能解百毒,连红蝎的毒都解了,为什么解不了他体内的毒? 见简灵溪面色凝重,南宫萧谨问:“怎么了?” “可不可以扶我坐起来?”简灵溪要求。 南宫萧谨点头,先去开了灯,再将简灵溪小心翼翼扶起来,在她身后多垫了两个枕头:“这样可以吗?” “谢谢。”简灵溪很不习惯这样被人伺服,对象还是南宫萧谨。 “你饿了?想吃点什么?”南宫萧谨将她垂落的发丝撩到耳边,目光炙热看着她。 简灵溪轻摇了个头:“我再给你把下脉。” “我怎么了?”南宫萧谨再问一遍,他并没有任何不适。恰恰相反,他觉得自己通体舒畅,浑身是劲。 简灵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摒除一切杂念,专心致志给他诊脉。 感受到简灵溪的凝重,南宫萧谨同样十分严肃。但他没有开口问,只静静地任由她用医术探索他周身的奇经八脉。 过了好半晌,远超一个医生给病人把搏的时间数倍,简灵溪才放下手,抬起头直视他充满疑惑的眼睛:“你体内那缕可能不是毒。” 她说的话没头没尾,南宫萧谨却听懂了。 她之前说过,有人在他体内植入一种毒,很浅,平时对他的身体无害,甚至有时可以以毒攻毒救他一命。当然,若遇到相克的毒,也会产生剧变,成为要人命的剧毒。 难道,他的毒没有解吗? 那为什么他的身体变得这么轻盈? 太多的问题堆积心头,他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是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简灵溪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那就暂时先不要想了,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替我找出原因。”南宫萧谨轻抚着她的发梢,眼中带笑。 这次醒来,南宫萧谨整个人变得好不一样。 身上惯有的寒气变成温暖,对她体贴入微,看她的眼神都是醉人的温柔。 还有那个令人窒息又脸红心跳的吻,他到底怎么了? 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了一丝心动? 思绪如同脱疆的野马,不受她控制。 太多的话想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南宫萧谨拍了拍她的额头:“本来就不聪明,再纠结太多就更笨了。乖乖呆着,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来。” 第382章 反应不同 翌日,早上九点,沈兰端着自己做早餐敲响了南宫萧谨的房门。 “睡”了整整二十天,简灵溪原本就什么睡意,却被南宫萧谨强势搂进怀里,禁锢得动弹不得。 敲门声一响,她立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南宫萧谨刚毅立体的下巴,长出了细碎的青色胡渣,男人味更浓。 简灵溪脸颊爆红,她不知道自己昏迷时,南宫萧谨都为自己做了些什么? 从她有限的细碎又零乱的感知里,有一点改变是相当明显的,就是南宫萧谨对她的在乎。 “阿萧,你在里面吗?”沈兰的声音惊得简灵溪羞涩万分,不知道南宫萧谨有没有锁门? 要是沈兰推门进来,看到他们这样子,她可真要找个洞钻进去了。 不行,她得起来。 简灵溪推拒着南宫萧谨,想从他的禁锢里挣脱,却发现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她必须叫醒他才能脱身。 “阿萧,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面线,起来趁热吃点。”沈兰又喊了声,仍是无人应答。 怕沈兰会推门进来,简灵溪压低声音轻唤:“南宫萧谨,南宫萧谨,你快醒醒,起来,三婶婶在外面呢。” “不用管她。”南宫萧谨嘟哝应了一声,手更收紧了些,脸埋在她颈边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奶狗。 简灵溪不知所措,又惊又慌。 “史管家,阿萧昨晚没回来吗?我在车库看到他的车了。”沈兰疑惑不已,南宫萧谨一向自律,他极少睡这么晚。 而且,今天不是周末,他应该要上班才是。 “二少昨天就回来了,一直呆在房间里。”史红玉也是担心,二少夫人突然昏迷不醒,二少一定很伤心? 沈兰同样担心南宫萧谨会出什么事,敲门声更加急迫了些:“阿萧,阿萧,你开门啊……阿萧……” 外面的人这么着急,简灵溪亦是急出了一身细汗:“南宫萧谨,快起来,你听三婶婶的声音很着急了。你再不去开门,她们就要破门而入了。” “你怕吗?”南宫萧谨倏地睁开眼睛,迷人的桃花眼盛满醉人的笑意,仿佛看了一场好戏,没有一丝睡意。 原来他一直在装睡! 简灵溪气恼不已,捶了下他的肩:“你快起来啦。” “哎呀……”南宫萧谨突然眉头深锁,一副疼痛万分的样子。 “你怎么了?我没用力啊。”简灵溪赶紧爬起来要看看他的情况,南宫萧谨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门外有人一直在敲门,南宫萧谨这样的举动吓得简灵溪四肢僵硬:“你干什么啊?快起来。” “你怕三婶婶闯进来看到吗?”双手固定住她的肩,南宫萧谨认真地问。 “我……”她不是怕,是害羞好不好? 南宫萧谨头慢慢低下来,靠近她的唇,呼出的气息吐在上面,战栗流转过简灵溪全身。 脸一下子爆红,娇艳欲滴,诱人采撷。 南宫萧谨继续蛊惑她:“说,你是不是怕人看到我们这样……嗯?” 简灵溪脑子打结,一片空白,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冷傲慢的南宫萧谨吗? 她的反应呆呆的,没有半分隐藏,很真实,很可爱。南宫萧谨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原想浅尝辄止,可她的唇太甜美了,引得他放弃抵抗,遵从内心的渴望。 “叩叩叩……”敲门声又起,简灵溪瞬间被惊醒,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了南宫萧谨,满面潮红:“你快去开门。” 南宫萧谨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他的小妻子还没有习惯他的存在,他不能操之过急,应该给她一点时间慢慢适应。 翻身而起,南宫萧谨先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再扶简灵溪靠在枕头上,待确定她没有任何不适后,才去开门。 “阿萧,你没事?”一见到南宫萧谨,沈兰关心地问。 “没事。”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的,含着一丝被人打扰的不悦。 “没事就好,你一直不开门,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沈兰心有余悸。 “灵溪醒了。”南宫萧谨淡淡的说。 沈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仍在关心他的身体。 蓦然抬起头,眼睛慢慢变亮,染上惊喜的光泽:“你说什么?” “灵溪醒了。”南宫萧谨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吗?”沈兰小心翼翼又问了一遍。 南宫萧谨重重点头:“真的。” 沈兰长吁一口气,身子因极度紧张突然放松而晃了晃。南宫萧谨伸手扶了她一把:“三婶婶,你没事?” “我没事。灵溪醒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沈兰脸上绽开喜悦的笑容:“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沈兰对他是真心关切,他对她没有防备,十分尊重。 沈兰快步走到简灵溪跟前,眼底的光彩很复杂,但更多的是欣喜:“灵溪,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三婶婶,让你担心了。”简灵溪愧疚地道歉,沈兰身体本就不好,还要替她操心。 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轻拍了拍,沈兰温柔地说:“傻孩子,跟我还这么见外?你能醒过来是南宫家的大喜事,这些日子阿萧一有空就守着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些,阿萧也不说,但我看得出来阿萧十分在意你。自从二嫂离开后,阿萧就封闭起自己,我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上心过,你是第一个。灵溪,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阿萧,好好对他,他一直都过得很辛苦。” 简灵溪乖巧地点点头:“三婶婶,请放心,我会的。” 沈兰慈爱的目光一直落在简灵溪脸上,看得她不知所措。 “昏迷了这么久,都没好好吃过东西。灵溪,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沈兰拿她当自己的女儿看。 “谢谢三婶婶,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亲自下厨了。我现在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不需要刻意准备,跟大家一样就行了。”简灵溪一如既往,不喜欢搞特殊,更不想麻烦别人。 “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解人意了,往往会苛待自己。”沈兰站了起来:“你刚醒,也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给你炖些燕窝,滋阴补气。” 盛情难却,简灵溪只好说:“谢谢。” 沈兰走后,南宫萧谨拧来一条毛巾,要替简灵溪擦拭。 简灵溪闪躲着,拒绝他的好意:“我已经有点力气了,想去洗个澡。” 昏迷二十天了,她感觉自己身上都馊了。 “好。”南宫萧谨一口答应,掀开被子,伸手要抱她。 简灵溪吓了一跳,忙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不行。万一你在浴室摔倒了,怎么办?”南宫萧谨十分强势。 “呃,不会的,我会小心的。”简灵溪垂下头。 南宫萧谨慢慢欺近她:“我不放心。” “……”他大方说出关心,简灵溪不知该怎么接话。 趁她怔忡之际,南宫萧谨霸道地抱起她,简灵溪知道拗不过他,只能顺从。 只是,南宫萧谨还没走到浴室,房门被人粗鲁地撞开,身着玫红色鱼尾长裙的古月红霸气闯进来,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简灵溪。 简灵溪没有见过古月红的真面目,并不认识她。 南宫萧谨却是心头一紧,竖起全身戒备。 古月红慢慢走近他们,一把抓起简灵溪的手,静下心来给她把脉。 在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后,才问:“你是怎么拿到血莲的?” “因缘际会。”南宫萧谨不想说太多,从梁安琪的反应里,他看不出来她和古月红知不知道彼此的关系。 但他不会主动挑破,他要暗中观察她们的动向。 第383章 只知其一 “说!”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古月红变得十分严肃。 南宫萧谨并不怕她,他只担心吓到简灵溪:“这点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古月红继续逼近,怕她伤害到简灵溪,南宫萧谨后退了一步。 “有事改天再说,灵溪刚醒。”对付古月红强硬不行,他只能先拖上一拖。 “呵呵……”古月红突然笑了:“阿萧,你是不是以为灵溪清醒了,就不需要我了?我告诉你,恰恰相反。血莲确实是解毒的圣物,她体内致命的毒也解了。但是……” 古月红故意顿了顿,将南宫萧谨的心悬起来:“但是什么?” 明知她可能在使诈,他就是放心不下。 他再也经不起第二回失去简灵溪的恐惧了,他要好好听听古月红的意见。 古月红看向简灵溪,唇角上扬,弯出妩媚的笑:“灵溪,你还记得我吗?” 她的呼唤很亲切,可简灵溪百分之一百肯定自己没有见过她。 像她这么美丽,气质如妖的女人,她要是见过,一定不会忘记。 何况,在未入狱之前,她的生活单纯极了。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见不到什么外人。 简灵溪诚实摇了摇头:“你是?” 古月红突然变了声线,用阿婆的声音唤她:“灵溪,现在认出来了吗?” 简灵溪吓得捂住自己的嘴,若非南宫萧谨抱着她,她怕是要吓得摔倒。 唇嗫嚅了半晌,控制不住惊呼:“阿婆?你是阿婆吗?” “是我。总算你还记得我的声音,我没有白疼你一场。”古月红露出几分欣慰。 “阿婆,你怎么变成……”简灵溪不敢相信的眼睛,她和阿婆相处数年,难道,她一直在伪装?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以后慢慢告诉你。灵溪,你为什么中了这么多种毒?”对于简灵溪,她还是有几分怜悯和疼惜的。 不管怎样,她都陪她度过了一段极其漫长又无聊的日子。 “我……阿婆,这件事一时半刻说不清楚。”这几个月里,她的经历比一般人一生还要多。 他们都在顾左右而言他,古月红生气了:“你现在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不敢……”简灵溪垂下了头,被南宫萧谨这么抱着跟古月红说话,实在是不礼貌。 她挣扎要下来,南宫萧谨却牢牢抱住她不松手。 简灵溪又羞又糗,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莫名其妙的话听得简灵溪心颤了几颤,在知道她就是阿婆后,简灵溪对她是本能的恭敬。 “好,现在不肯说,过后别后悔。”古月红紧紧盯着他们,眼中的光芒令人不安。 简灵溪不知道古月红的狡诈和不择手段,对她更多的恭敬和尊重:“阿婆,这件事真的很复杂,我每一次中毒都是意外。” “那你倒是神奇,这些毒普通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样,而你居然集齐了。”古月红冷讥。 知道这样的解释,难以令人信服,简灵溪亦不想多说。有些话若不能一次说透,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简灵溪不肯直言相告,激怒了古月红。 唇角扬起冷凝的笑:“血莲确实是世间难寻的解毒圣物,但世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现在不说,往后也来求我相救。” 说完,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下大步离开。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面面相觑:“她说的是真的吗?” 简灵溪摇头:“我不知道。知道血莲存在的人本就少,知道它功效的更少,知道它所有的特征的,更是少之又少。” “阿婆怎么会在这里?”简灵溪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南宫萧谨紧抿着唇,他一点都不想提及古月红。 敏感觉察出了不对劲,简灵溪追问:“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阿婆怎么会变得这么年轻?还住在大宅?” “你刚醒,身体还虚着,先休息什么都不要去想。”南宫萧谨霸道抱着她继续往浴室走去。 简灵溪冷静看着他:“南宫萧谨,你若真的为我好,就该告诉我一切。你不可能随时随地守着我,有些事,让我有所准备,我才能自己去化解危机。” 她说的很对,南宫萧谨无法反驳。 但这些日子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一下子他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先洗,再说。”最后的结总。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颊再度爆红。 大步进入浴室,南宫萧谨将简灵溪放在马桶上,撸起袖子给她放洗澡水,体贴地调试水温,动作认真又仔细。 简灵溪羞得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放水的同时南宫萧谨没有闲着,将洗发水,淋浴乳这些瓶瓶罐罐拿到浴缸旁边,方便她呆会使用。 又帮她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大浴巾,包括她的贴身衣物。 见状,简灵溪感动之余,更多的是羞涩:“谢谢,你先出去。” 南宫萧谨还是不放心,双手搭在她肩上,黑眸一片担忧:“还是我帮你洗?”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真的可以。”简灵溪急忙推辞,唯恐迟一步南宫萧谨就要帮她脱衣服了。 “真的可以?”手移到她衣领,顺势解开一颗扣子。 “你快出去。”简灵溪垂下头,快哭了。 他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名,还没有熟到彼此坦诚相见的地步。 她这样子实是太可爱了,耳后根都泛起红晕,让人想狠狠咬一口。 “你又不是没有帮我洗过澡,没什么可害羞的。”南宫萧谨还想逗逗她。 “我哪有帮你洗澡……我是医者,那是在给你治病,帮你泡药浴……”简灵溪极其认真地否认。 南宫萧谨被逗笑了,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答应我,不要锁门,我就在门外,有任何事立刻喊我。” “嗯。”为了让南宫萧谨尽快出去,简灵溪立刻答应。 但她还是会锁门的,不然无法安心洗澡啊。 南宫萧谨往前走了两步,简灵溪一颗心才稍稍放下。谁知南宫萧谨又踅回来,双手搭在她肩上:“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简灵溪快哭了:“我自己可以的。” 南宫萧谨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次真的离开了。 怕南宫萧谨又莫名其妙闯进来,简灵溪忙起身去锁门。 可她昏迷太久,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加上本身太着急,一下子站起来差点儿摔倒了。 幸好她及时抓住洗手台,才没有摔倒。 惊魂未定,深怕自己弄出动静,让南宫萧谨听到闯进来。 屏气凝神,见南宫萧谨没有过激的动作,她才渐渐安心。 一个人的时候,她不逞强。 从小她就明白,要坦然诚实面对自己。如果连自己都骗,还能相信谁? 慢慢挪了一步,释放身体机能。 但她又怕南宫萧谨等太久,担心她出事,会闯进来。 只能加快速度,练习了好遍。 待感觉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以后,快速脱下衣服,滑进浴缸里。温热的水包裹着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喊着舒服。 热水浸泡下,僵硬的神经慢慢苏醒,简灵溪给膝关节做了几次按摩,舒缓筋骨。 沉下心来,探索自己的身体。 她体内的毒是真的完全解了,经脉不再受阻,呼吸都变得顺畅而绵长。 她已经没事了,阿婆为什么说血莲有副作用? 阿婆怎么来到南宫大宅,还变得这么年轻貌美? 她究竟有什么特别来历? 太多的问题一涌而上,简灵溪百思不得其解,忘了时间。 “叩叩叩……” “灵溪,你快开门。”伴随着敲门声是南宫萧谨担忧的呼唤。 第384章 一生一世 “我没事,我马上出来。”怕南宫萧谨闯进来,简灵溪忙提高音量应着。 浴缸很滑,她一着急,整个人往下滑,呛了好几口水:“咳咳……” 南宫萧谨没有再等,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简灵溪狼狈又慌乱地往水里缩:“我没事,就是泡得太舒服了,一下子忘了时间,你先出去,我马上出来。” 南宫萧谨站在原地,没有动,只盯着她看。 简灵溪不知所措,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花蕊,脸几乎埋到水里:“南宫萧谨,你快出去啦。” “给你两分钟。”南宫萧谨艰难转身,同手同脚走了出去。 她没有用淋浴乳,清澈的水将她美丽的倩影映衬得分外妖娆,镶嵌入他脑海里,成了一副绝美又诱惑的画卷。 南宫萧谨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气,身体某处不寻常的躁动。他只能一再深呼吸,强行压下。 浴室里,简灵溪不敢多耽误,她知道南宫萧谨说得出,做得到。 掐着时间点,简灵溪打开门。 南宫萧谨眼前一亮,长发湿答答披在肩上,简单的纯白连衣裙衬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段,看似很瘦,该有肉的地方没有落下。一张小脸因害羞泛起红晕,明眸皓齿,精致的五官清纯可人,却对他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南宫萧谨毫不避讳,双眼直勾勾落在她身上。简灵溪拉了拉裙摆,感觉自己没穿衣服似的。 她低着头,却仍感受得到他灼热的目光似要穿透她的骨肉一般。 被他看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简灵溪无奈开口:“我饿了。” 南宫萧谨拉起她的手,将她按坐在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电风吹给简灵溪吹头发。 简灵溪不习惯,伸手要去拿:“我自己来。” “乖乖坐好。”南宫萧谨霸道依旧,简灵溪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令梁安琪说出血莲解法的,但她深知血莲是梁安琪极其重要的筹码,她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是不是梁安琪的宝宝出事?”简灵溪突然问。 南宫萧谨手顿了一下,动作没停,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多言。 简灵溪转身抓起南宫萧谨的手腕,再度给他把脉,眉头越皱越紧:“你气血怎么亏损得这么严重?” 他一直戴着半边面具,她刚醒来,加上他对自己的态度,她无法一心几用,一直处于羞涩里。 虽然给他把了两次脉,也只是探查他体内毒素。 蓦然一个念头浮现脑海,简灵溪满脸震惊地问:“你给梁小蕊捐骨髓了?” 梁安琪怀孕就是要救梁小蕊,她千方百计保胎,唯一的目的就是救女儿。 她看似柔弱,在这件事上态度强硬,绝不会妥协。 唯一的可能就是梁小蕊得到了救治,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南宫萧谨。 简灵溪知道一切,对她隐瞒毫无意义。 南宫萧谨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手指在她乌黑的发丝间穿梭。 “南宫萧谨,你……”简灵溪先是震惊,再是感动。 他和梁安琪的关系比一般人想得更复杂,他妈妈离家出走都是被梁安琪逼的,在他心目中梁安琪就是仇人。 而他竟然为了救她,违背家规,背叛自己的内心给梁小蕊捐骨髓。 简灵溪冰雪聪明,她什么都猜到了,他也无须再隐瞒。 仔细将她的每一缕发丝都吹干,南宫萧谨才放下电风吹,双手放在她肩上,四目与镜中交汇,千言万语传达给彼此。 “你不是饿了吗?吃饭去。”南宫萧谨拉起简灵溪的手。 简灵溪十分顺从,毫无违抗,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该怎么回报他? 来到餐厅,桌上已经摆满了菜,都是清淡滋补的菜色,不油腻,高营养,很适合正在恢复期的病人。 南宫萧谨为简灵溪盛了一碗小米粥,简灵溪接过道了谢,小口吃了起来。 粥熬得十分软糯粘稠,入口清香,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伟岸刚毅的男人,简灵溪一颗心很复杂,不知所措。 她和南宫萧谨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寻常,掺杂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被一双无形的怪手强拉着绑在一起,他们一起经历了几次生死,对彼此的感情都变了,不再纯粹。 尤其这次醒来,发现南宫萧谨为她做了这么多,她真的感动又自责。 梁安琪是他的底线,他居然为了救她,放弃了底线。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对他该是多么深的折磨? “别光顾着喝粥,来,吃个鸡蛋。”南宫萧谨夹了一个煎得黄灿灿的荷包蛋放在她碗里。 “谢谢,你也吃。”简灵溪礼尚往来,帮他也夹了一个。 她的举动让南宫萧谨刚毅的下巴变柔和了几分,眼中的冰寒融化,一丝温暖在中央荡漾。 一顿饭,在沉默又不显尴尬的温馨中结束。 南宫萧谨欲扶简灵溪回去休息,郭碧侠迎面而来。 “二少夫人,你还好吗?”关于简灵溪的事,南宫萧谨说得极少,她也不甚清楚。 “没事了,谢谢郭管家关心。”看了南宫萧谨一眼,从他的眼里探寻不到什么,她只能公事化回答。 郭碧侠微微点头:“老爷子想见你,现在方便吗?” 简灵溪有些无措,她需要问问南宫萧谨怎么回答老爷子的问题。但现在推托,很没礼貌,更是对老爷子的不尊敬。 简灵溪进退两难,南宫萧谨替她回答:“你先去回禀老爷子,我们随后就来。” “是,二少。”郭碧侠微笑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南宫萧谨扶着简灵溪慢慢走着:“你不必有所顾虑,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简灵溪眉头微蹙,这算什么暗示啊? “老爷子都知道了?”简灵溪不放心又问了遍。 “嗯。”南宫萧谨给予她肯定的答案,简灵溪不禁心一颤。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怕出洋相,简灵溪不敢走得太快,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配合着她,南宫萧谨亦放慢了脚步,在外人眼里显得体贴入微。 南宫萧谨抬手敲门,来到老爷子跟前,简灵溪恭敬唤了句:“爷爷。” “嗯,灵溪,你总算是醒了。”老爷子靠在床头,眼中闪过欣慰。 “真的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你这说的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相互关心是最基本的。”老爷子轻斥着,眼底一片慈爱。 “是,是我说错话了。”简灵溪乖巧认错。 指了指沙发:“坐。” “谢谢爷爷。”简灵溪十分恭顺,南宫萧谨亦体贴入微,扶着她慢慢在沙发上坐下。 “爷爷,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身体还好吗?”身为医者,第一时间观察人的气色是她的本能。 “人老了,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没事。”老爷子看着简灵溪,声音淡淡的。 简灵溪不傻,她看得出来老爷子有话想跟她单独说。 遂抬头对南宫萧谨说:“你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好不好?我给爷爷把把脉。” “好。”他们都已经明示了,他再赖着不走就太不识相了。 当南宫萧谨离开,简灵溪直截了当:“爷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灵溪,你对阿萧到底有没有感情?”老爷子真的直接问,简灵溪惊得瞠目结舌。 这个问题实在超出她的想象,她都没有理清要怎么回答他? 无视简灵溪的震惊,老爷子缓缓闭上眼:“阿萧的经历或许你知道一些,但更真实的他,你只能用心去看,绝不能用耳朵听。阿萧,他一直过得不容易,也很辛苦,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如果不喜欢他,你可以离开他。但若你决定留下来,就要一生一世对他不离不舍。” 第385章 一直被惦记 “爷爷……”简灵溪瞠目结舌,她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在这时候跟她说这些? “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有疑问,我为什么会选择你成为阿萧的妻子?”老爷子替她说出心底的疑惑。 “是。”既然老爷子先提了,她也没必要再隐藏。 婚姻对每个人来讲都是人生大事,哪怕当时的南宫萧谨伤得再重,精神再颓废,老爷子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塞一个女人给他。 还是一个因杀人正在坐牢的女人。 老爷子看着简灵溪,不答反问:“你认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简灵溪眉头锁得更深了,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当初的她一无是处,甚至一身污点。若说唯一的优点就是她会医术,可这一点连秦兰都不知道。 压下震惊,简灵溪直接问。 既然是老爷子挑起的话题,就是他认为时间到了,可以告诉她了。 “我和南宫萧谨的婚事是您一手安排的,秦兰会调包也在您的算计之中。您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 “从你出生的时候。”老爷子的答案越来越惊人。 念头划过脑海,简灵溪惊得站起来:“你认识我妈妈?” “是。”老爷子没有迟疑,有些事,是到了该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我从没听妈妈提起过……”妈妈过世时,她已经懂事了,若是重要的事,妈妈一定会告诉她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和静仪认识也是因缘际会。那时你还在她的肚子里,她到深城来采购一种药材,因为不懂行情,被人骗了。她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谁知钱包在公交车上被扒手偷了,她一个孕妇,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但她还有一身傲骨和医术,她没有抱怨,没有求人,而是拣了块纸皮,在车站摆摊给人看病。”提起这段往事,老爷子脸上浮现笑意,眼底还有一丝钦佩之色。 一个大男人遇到这样的事,都无法冷静,何况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简灵溪震惊极了,想到妈妈当年的处境,她能感同身受。 “她这样摆摊,没人会给她看病的,只会当她是骗子。” 老爷子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她摆了一天,不仅没有一个病人,还被地头蛇欺负。不让她摆,赶她走。” “是您救了我妈妈?”简灵溪猜到了结局。 摇了摇头:“不,是你妈妈救了我。当年我已经有些成就了,但得罪的人太多,有些人竞争不过就买凶杀人。我被人砍了一刀,原以为没有大碍,谁知道刀上抹有剧毒,我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是你妈妈。她冒险替我放血,才有今天的我。” “您就此和我妈妈定下婚约?”这种戏剧性的事居然发生在她身上? 老爷子摇头:“生活又不是演戏,哪有这么多以身相许?我要给你妈妈一笔钱,她不收,就拿了诊金,就继续摆摊。她救我的事,人尽皆知,找她看病的人多了起来,没多久,她就存够了钱回去了。我和她的交集并没有结束,后来,我经常出差,偶尔到她的城市,会约她出来喝喝茶,吃吃饭。我觉得和她有缘,见到她就会见到女儿一样。接触的时间久了,我发现她总是闷闷不乐。每次问,她总是说没事。直到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告诉我,她发现丈夫对她不忠,还把她的身世告诉我。我要替她出头,她不让。她说,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她说,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不能后悔。” 说到这里,老爷子看向窗外,混沌的眼里几分飘渺,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那月。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我当初怎么没带她走。”老爷子一句话让简灵溪破防,泣不成声。 老爷子掀被下床,轻拍着简灵溪的背:“孩子,别哭。你妈妈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你继承了她的医术,也继承了她的人品,我很欣慰。” 强忍悲痛,简灵溪抬起头:“你对我并不了解,南宫萧谨是你最重视的孙子,你怎么会……” “当我听说静仪死讯时,我就想派人去接你们,可当时公司出了件大事,我必须出国一趟,这一走就是两年。当我回来,也失去了接你们的理由,只能暗中派人照顾你们。”说起这些老爷子满心愧疚,世事总是无常。 简灵溪惊呆了,原来老爷子是看着她长大的。 “灵溪,我要向你道歉。”老爷子站在她面前。 简灵溪立刻站起来,摇头:“不,爷爷……你不必抱歉……” “你听我说。你和小彤在简家的情况,我都知道,但我没有接你们出来,我就是想看看在那样的环境下,你会被磨砺成什么样子。灵溪,你比我想象的更优秀,更聪明,也更隐忍。”看着简灵溪,老爷子不再高高在上,此时此刻他就是个普通的老人,为儿孙操劳了一生的老人。 “爷爷……”简灵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在她努力生活的时候,老爷子一直关注着她。 当然,她不怪老爷子冷眼旁观,没有出手相助。这本来就是她的生活,没那么多戏剧性。 “孩子,你受苦了,是爷爷对不起你。”老爷子真诚道歉。 简灵溪忙站起来,眼里有泪,却笑着摇头:“不,爷爷,你真的不必感到抱歉。妈妈不让你帮她,也是想自己解决问题。从小妈妈就教导我,凡事要靠自己,不要对任何人产生依赖感。妈妈在天有灵,她也希望我能坚强,独立。” “不愧是静仪的女儿,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老爷子十分赞赏。 原来,她和南宫萧谨的缘分是这样来的。 咬了咬唇,纵然知道希望渺茫,简灵溪还是问出了口:“爷爷,我入狱之后,你还有没有派人看着简家了?” 老爷子笑着反问:“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小彤的下落?” “是。”简灵溪没有迟疑,妹妹的安危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牵挂。 “我知道。”老爷子没有让她担忧太久,直接告诉她。 简灵溪高兴得跳了起来:“真的吗?爷爷,你真的知道小彤的下落?” 她反复问着,深怕老爷子看不出她的急切。 收起笑意,老爷子严肃地说:“是,当我得知你入狱,小彤在家无人照料,就想将她接出来。但当时我不想让简世勋知道小彤是我接走的,不想让他知道我和沈仪的关系。我一直怀疑静仪的过世没那么简单,我不能让他有所防备。” “直到小彤被秦兰带到张至诚那,我才有机会把她接出来。” 简灵溪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忘情地抓着老爷子的手,声音颤抖:“你是说,小彤在你那里?她没有被……” “是,我在张至诚那安排了个人,悄悄将小彤带出来,一路留下假线索,迷惑张至诚。”老爷子给了简灵溪肯定的答案。 心狂跳着,喜悦漫延至周身四肢百骸:“小彤在哪里?我要见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老爷子的话如同一盆冰水,临头浇下,简灵溪透心凉。 刚刚有多激动,狂喜,现在就有多希望,震惊:“为什么?” “你放心,小彤很好,没人欺负她。灵溪,告诉你这些,是想消除你的顾虑。你是我精选细选的孙媳妇,你一定是合适阿萧的。看得出来,阿萧对你也有感情。你治好了他的腿,我很高兴。但我更希望你能治愈他内心的创伤。”老爷子混沌的眼里绽出希冀。 第386章 一犯再犯 简灵溪更加迷茫了,老爷子这么做是什么深意? 是想用小彤的下落要挟她吗? 不,如果他想这么做,不必编这么个故事。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名望,他也不屑这么做。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和妈妈是忘年交,他应该第一时间让她们姐妹团聚。 还有,他这么在乎南宫萧谨,为什么要给他下毒? 有些事,她还要去查,去验真伪,不能直接问。 “你想让我怎么对他?”换了种方式,简灵溪压下内心的不安。 老爷子摇了摇头:“不是我让你怎么对他,是想让你用真心治愈他心底的伤。灵溪,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我不懂。”简灵溪毫不矫情。 “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了这些多,他有些累了,身形不禁晃了几下。 简灵溪忙上前扶着他,在搭上他手腕的时候,本能给他把了下脉,霎时,惊愕万分:“爷爷……你的身体……” 老爷子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扶他躺下,简灵溪又认真给他把了下脉,老爷子的身体看似无恙,实则里面都被掏空了,换作一般人可能撑不下去了。 “孩子,不要这么难过,我暂时不会有事,我还有心愿未了呢。我这一生也算是多子,却未有福气让一家人和和美美。这些都是我的错,年轻时我一心扑在事业上,忽略了对他们的教育,造成现在一家人分崩离析,各种猜忌。灵溪,阿萧心里有一道伤,是关于他妈妈的,你知道吗?”老爷子不想在自己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虽不懂医,但活了这把年纪,总能从别人的眼神里读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听说了一些,但不是太清楚。 而且,一件事由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都是不同的角度和感受。 她不能妄言知道或了解。 “看来,阿萧没有跟你细说过……”老爷子消耗了太多精力,人变得很虚弱,说话都在喘息。 “叩叩叩……”礼貌的敲门声响起,他们知道是南宫萧谨回来了。 简灵溪用目光询问,老爷子示意她去开门。 点点头,简灵溪尊重他的意见照办。 南宫萧谨两手空空,并没有替她拿医药箱来。 淡淡地问:“你刚醒,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太劳神。跟老爷子辞别,你该休息了。” “嗯。”简灵溪点点头,同南宫萧谨一起向老爷子告辞。 “去去,好好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别以为年轻就无所谓。”老爷子叮嘱了句,眼底是简灵溪才懂的深意。 “是,爷爷,我知道了。”简灵溪乖巧应下。 一路上简灵溪一直在想老爷子话里的含意,他为什么不让她见小彤?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既然小彤一直在他手上?南宫萧谨为什么说小彤在非洲?还追查不到她的下落? 他和老爷子到底谁在说谎? 原以为一觉醒来能查清一些事,看清一些人,没想到更复杂了,连之前以为的都推翻了。 南宫萧谨小心翼翼用自己的方式护着简灵溪,他不知道她跟老爷子谈了些什么,她不说,他也不问。 想着老爷子的话,加上刚醒未久,身体还虚,下台阶时,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南宫萧谨及时搂住她的腰,将她圈入怀里,才避免一场悲剧。 “你还好吗?”南宫萧谨搂着她,同样惊魂未定。 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反应迟一秒,她会发生什么? 他还是太大意了,在他跟前,她都意外频频。若是让她独自一人,他怎么能放心? “我没事。”南宫萧谨眼底的自责和担忧清晰落入她眼底,是她太不小心了,想事想得入了神。 南宫萧谨弯腰一把抱起她,简灵溪羞窘不已,左右张望:“南宫萧谨,我没摔着,没事的,可以自己走,你快放我下来。” “万一又摔了呢?你现在的平衡感不太好。”南宫萧谨霸气依旧,这样抱着她,他才有安全感。 这次醒来,南宫萧谨对她的态度变化好大,可她不能肯定,他对她的处处体贴是愧疚,还是其他? 她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双颊控制不住发烫,火烧般的漫延。 “我没事了,我刚刚就是不小心。”心虚的她语气变得软糯,像是撒娇。 南宫萧谨心中一荡,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击中,麻麻痒痒的感觉撩动着他每一根神经。 “灵溪,你到主屋来,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古月红不知何时倚靠在柱子上,发问。 简灵溪挣扎着从南宫萧谨怀里下来,慢慢走向古月红:“阿婆……” 古月红冷冷喝斥:“别喊我阿婆,我有那么老吗?” “是……我……”简灵溪不知所措,她突然变成这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我姓古,名月红。大家都喊我古小姐,你也一样。”古月红冷冷睨睥着她。 “是,古小姐。”简灵溪从善如流,阿婆原本就性子古怪,但因为她的长相和居住的条件给了她一份亲切感。而且,她愿意教她医术。 她有时有些不懂的地方去问她,回去再看一遍医书,就有不同的感悟了。 阿婆是妈妈之后,第二个教她医术的人。她一直当她是恩师,但她说,她不收徒弟,不看诊,只卖药。 “跟我来。”古月红撂下这句话,转身往里走。 简灵溪要跟上,南宫萧谨阻止了她:“你身体还没恢复,回去休息。” 他们两个,一个要她往左,一个要她向右,她该听谁的? 简灵溪陷入两难,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古月红站在台阶上,双手抱臂,唇角噙着冷笑看着她:“有了男人,就忘了我这个师父了?” “不,我没有……” “没有就给我滚过来。”不给简灵溪辩解的机会,古月红气势如虹。 南宫萧谨握住她的手,要跟古月红理论。 简灵溪用目光哀求他:“我知道你担心我,她教了我几年医术,算是我师父。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住在这里,样貌会变,但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 “她不似你想的样子,她只图自己快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得想办法尽快将这尊瘟神送走。 南宫萧谨形容的古月红和简灵溪认识的阿婆出入很大,她有些迷茫。 但此时没时间考虑太多,阿婆还在等她呢。 还是不要惹她不高兴。 扬起淡淡的笑,简灵溪说:“没事的,阿婆一直对我很好。人不可能一下子从天使变成魔鬼,总需要一个过渡或燃点。” 说完,简灵溪重新走上台阶,朝古月红消失的地方走去。 南宫萧谨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开口。 来到古月红的房间,简灵溪表现得十分乖巧,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唤了声:“古小姐。” 双腿交叠,身子微微往前倾,古月红精致的脸上似笑非笑:“灵溪,你运气真好。” “阿……”纵然她现在的样子很年轻,她还是习惯熟悉的称呼。 可她一开口,古月红立刻不悦瞪着她:“南宫萧谨就是你的丈夫?” “是。”她嫁给南宫萧谨的过程很复杂,但从法律上来讲,他确实是他的丈夫。 “我要你们马上离婚!”古月红霸气地说。 简灵溪抬起头,满脸震惊:“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南宫萧谨。”她喜欢得坦坦荡荡,不怕任何人知道。 简灵溪惊得后退了几步:“阿婆,你……” “啪”地一声响,简灵溪重重挨了一巴掌,古月红怒道:“让你不要再喊以前的称呼,你偏一犯再犯。怎么?想提醒我是老牛吃嫩草吗?我就吃了,怎么着?” 第387章 违心之言 捂住自己红肿的脸颊,简灵溪垂下了头。 原来,阿婆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不止容貌大变,连性情都变了。 “简灵溪,我知道你在心里数落我呢,可我不在乎。我活到这把年纪,从没在意过别人的看法。今天喊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看上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人也一样。若你识相,跟阿萧离婚,我可以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让你平安无事离开。否则……”未完的话里是浓浓的威胁,简灵溪自然听得出来。 说不震惊,震怒是骗人的。 但此时她不应该让情绪左右了判断力,她刚醒,对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还不甚了解。她应该沉住气,先了解事情真相,才能想出更好的应对之法。 “他愿意吗?”对于阿婆,她是感激的。 可眼前的古月红不是阿婆,她不仅换了容貌,连灵魂都换了。她不该再抱有以前的期待,换个思维,换个思路。 “他愿意吗?”古月红重复着简灵溪的话,一步步靠近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是简灵溪心底最深的疑问,一直找不到答案。 古月红仰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姓古。” “四大医学世家的古家?”简灵溪脱口而出,但凡学医的人都听闻过f国有四大医学世家。哪怕他们现在都没落了,昔日的辉煌仍留存在人们心中。 “哼。”古月红用冷哼代表回答:“不得不说,你真的命大,连中几种剧毒,居然相生相克,保住了你的一息脉搏,现在又得到了稀世珍宝,血莲相救。灵溪,你的身上发生了太多奇迹了,这样的现象是不正常的。太幸运和太幸福的人都会遭老天爷嫉妒,最后一无所有。” “你拣回了一条命,就该知足了。跟阿萧离婚,放弃南宫家的一切,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属于你的人生。简灵溪,你还年轻,生活还有无限可能。你肯定不希望再卷入这种复杂的事物里,对不对?”古月红半是威胁,半是诱哄。 “你可不可以把我昏迷期间的一切都告诉我?”南宫萧谨不说,是因为他被古月红缠上的关系? 古月红的年纪足以当他奶奶了,被这样的老女人缠了,还要跟他结婚,对任何男人都不是好事。南宫萧谨自尊心那么强,为人又冷傲,他受不了这样的耻辱,不会主动告诉她。 挑了挑眉:“阿萧可真是的,竟然什么都不告诉你?” 双手抱臂,在房中来回踱步,古月红脸上浮现诡异的笑:“我说的话,你全相信吗?” 简灵溪重重点头:“我信。” 古月红一怔,她这一生做恶无数,她只求自己快活,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南宫家的人都很讨厌她,只是,碍于她的实力不好对她下手。他们对她的态度有多敷衍,她清楚得很。 嘴上说着相信,暗中却查了又查。 而简灵溪此时的相信很纯粹,没有任何心机。 或许在她心里,她还当她是以前的阿婆呢。 看来,她就教教她,什么才是真正的人性。 “好啊,就冲你这句话,我告诉你。”古月红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上去很不正经。嘴里说的却是全是事实,活到她这份上。 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屑说谎。 简灵溪仔细听着,内心震惊万分。 原来,南宫萧谨是为了救她,才招惹上古月红的。在她昏迷的这些时间,他究竟为她做了多少事? “是不是很感动?有个男人这么为你付出?”讲完南宫萧谨对简灵溪所做的种种,古月红反问里有一丝嫉妒。 简灵溪有哪里好的? 值得南宫萧谨为她拼尽一切? 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她不论是长相,还是能力,甚至是财富都是男人心底的女神。是,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大了些,可从外表根本就看不出来啊。 而且,成熟的姐姐有风韵,更懂得心疼人。 找来找去,她只找到一个原因。 就是简灵溪。 她要除掉简灵溪,易如反掌。 但她不能这样做,如此一来,南宫萧谨会更恨她。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简灵溪知难而退,自己离开。 “他是为了报答我才这么做的。”简灵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感动。 古月红很难对付,她要和南宫萧谨一起面对。 “报答?”古月红来了兴趣,关于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事,她知之甚少,现在有机会问一问,挺好。 简灵溪点头:“是。他出了意外,腿被炸伤。他情绪颓废,将自己关在一幢偏远的别墅里,不肯让医生治疗,导致伤口溃烂,情况很严重。是我给他治好的,我还为了救他,中了红蝎的毒,他对我心生愧疚。” “这样的吗?”古月红听得津津有味,哎呀,她最喜欢听故事了。 这种真人真事,比电视里演的有趣多了。 “是的。”简灵溪重重点头。 “我之所以嫁给他,也是身不由己。当初我若不娶给他,就无法出狱。我们的婚姻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各取所需罢了。”简灵溪极力撇清关系。 古月红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简灵溪面前,一双美目如电,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你不会是编故事骗我的?” “我不敢,也不需要。我说的都是事实,你随便问南宫家任何一个人,他们都知道。”简灵溪一脸坦然。 “就算一开始是,那也可能日久生情。”古月红瞪了她一眼,想骗她没那么容易。 “你既喜欢南宫萧谨,多少对他有些了解。他对任何人都冷漠,包括老爷子。这样的男人心是冷的,我又是老爷子硬塞给他的女人,他肯定会产生逆反心理,不可能对我日久生情。”简灵溪表情淡然,连语调都平平无奇。 她的表现倒是让古月红陷入沉思:“这么说来,你不喜欢阿萧,阿萧也不喜欢你?你们是勉强在一起的,那更应该尽快离婚。” “老爷子不会同意的。”简灵溪知道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能再让他卷入其中。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古月红只对老爷子有所忌惮,她只能搬出他来。 “为什么?”古月红挑了挑眉,她刚看到一丝希望,她又给她生生掐熄了。 “当初南宫萧谨萎靡不振,老爷子很担心,却劝不住他。就只能听从一个算命先生的话,让他娶一个八字全阳的女人,这样能点燃他内心的希望。所以,老爷子才千挑万选选中了我。”简灵溪有些佩服自己了,她居然可以做到说谎而面不改色。 “不可能。”古月红直接否定。 简灵溪心下微微一惊,难道,她看破了她的小计谋? 古月红接着说:“我了解老爷子,他不是迷信的人。” “关心则乱。南宫萧谨是他养大的,他一手栽培的接班人,看着他萎靡不振,放弃治疗,哪个当爷爷的都会不舍。”简灵溪感觉自己谎话越说越溜了。 古月红沉思,这话听着也有些道理。 不过,没关系,这些都是小问题。 她又不是要嫁给南宫萧谨,当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她只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及时行乐。 老爷子的问题不是问题,只要他对简灵溪没有感情,一切都好办。 古月红绕着简灵溪转了一圈,郑重地问:“你真的不喜欢他?” 简灵溪心一颤,但为了迷惑古月红,她还是大声说出违心之言:“是。我和他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好好好……”古月红开心地鼓起掌来,简灵溪感觉很不好。 第388章 唤不醒 古月红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兴高采烈,像个顽童,又似疯子,简灵溪被她整得莫名其妙。 但她不能对她不敬,看得出来古月红在南宫大宅的身份很特殊,她甚至被允许住在老爷子居住的主屋。 古月红笑眯眯从茶几下方拿出一支录音笔,在简灵溪面前晃了晃:“你说的话我可是都录了音,你赖不掉。” 简灵溪脸色微微发白,垂下了头,她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古小姐,你说血莲还有什么秘密?”既然已经被她算计了,她也不能太吃亏。 趁着现在她心情正好,她要把一些事弄清楚。 “灵溪,你的血莲哪来的?”古月红不答反问。 简灵溪不清楚古月红和梁安琪之间复杂的关系,她本能不想让她知道。古月红不是阿婆,阿婆对她是有感情的,起码有欣赏和怜惜。古月红则不同,她想得到南宫萧席,视她如仇敌。 垂下了头,简灵溪讷讷地说:“我不知道。是南宫萧谨弄来的。” “真的?”古月红不信,又问了一遍。 “我当时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简灵溪继续装无辜。 古月红仔细一想,觉得有理。 “古小姐,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把秘密告诉我?”简灵溪满脸哀求。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古月红说:“告诉你倒是可以,但你也解不开这个困局。” “能不能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帮帮我?”看得出来古月红很强势,这样的人最喜欢别人求她。 如此一来,她才更有成就感。 操控别人的生死,是她最开心的一件事。 简灵溪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求她,古月红很开心,情绪全摆在脸上。 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用一种羞辱性的,像拍小狗一样的动作:“灵溪,你还是这副样子最可爱。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四五岁,你淋了雨,发着高烧,身上还有伤,看上去可怜极了。就像路边的小狗一样,我忍不住出手救了你。” 古月红的话让简灵溪想起了她们相识的最初,她一直感激阿婆救了她,后来还教她医术。 她的生命里有过很多坎坷,也遇到过许多好人。她感激着每一个帮助过她的人,阿婆更是她人生很重要的老师。 只是,她至今仍有些接受不了。 阿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收起内心激荡,简灵溪仰起头:“阿婆,你一直都很疼我的,你教了我很多,还偷偷给了我很多药。你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吗?”古月红垂下手,一脸茫然。 “是,你是好人,大好人。”简灵溪急切而肯定地说。 在心底补充了句:阿婆是好人,诡异的古月红不是! “哈哈……哈哈……”怔忡了好一会儿,古月红放声大笑:“灵溪,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没想到你也是不择手段的人。” 简灵溪脸色一僵:“我不是……” “你是!你就是!”古月红转过身来,一步步逼近她:“就算你以前认为我是个好人,在知道我对阿萧的心思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可你还是这么说,还说得情真意切,演技真不错。可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嘴上不说,心底怎么想的,我清楚得很。” 她将两边的话都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阿婆,如果没有南宫萧谨,你是不是对我还和从前一样?” 歪头想了好一会儿,古月红说:“会。” “所以,你一直都是个好人,对我很好。”简灵溪看着古月红的眼睛,好真诚。 古月红抬起头,认真看着简灵溪。 自她醒来,她的心态就变了,她们的关系也变了。她更是直接当她是情敌,没有好好审视过她。 如今静下心来,她从简灵溪眼里看到了真诚,还有昔日对她的尊敬。 不管她怎么强调,她就是习惯性地喊她“阿婆”。 这证明在她心底,她还是拿她当师父的。 起码是曾经最亲近的人。 过往的一幕幕自古月红脑海掠过,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更没有同情心。但凡有人惹她不高兴,她绝对要对方付出代价。 她随心所欲,甚至可以说,心狠手辣。生命的人来来往往,她一直当是过客,如同一阵风,吹过就算了,不会在她生命里留下任何痕迹。 简灵溪却很合她的眼缘,她不仅救了她,还给了她地址,让她去找她。破了戒,教她医术。 说不喜欢她,连她自己都不信。 可她最讨厌的就是违逆她的意思,尤其是她喜欢上的男人一定要得到。 哎,现在她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古月红有所动摇,不再那么强势,简灵溪轻轻地说:“阿婆,我承认,我一觉醒来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我感觉很陌生,也很震惊。但我知道,不管你怎么变,我们曾经的情分不会变,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不会变。阿婆……” 简灵溪最后一个称呼,喊得古月红心都软了。 看着她的眼神变软,一点点融化,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发梢,来来回回,就像她是她的女儿一般。 简灵溪明显感觉到古月红的变化,她还是有善良念旧的一面。 不管外表装得再凶再狠,她内心都有柔软的一块。 每一寸走过的时光都会留下痕迹,她和阿婆相处过那么多日子,她不可能对她毫无感情的。 突然,古月红一把推开简灵活溪,还甩手给了她一巴掌:“贱人,你对我使用了什么邪术?” 这一巴掌打得又重又狠,简灵溪站立不稳,旋转了一圈,摔倒在地上:“阿婆,你在说什么呢?我不会什么邪术。” “说谎!”古月红发了疯似的,一把揪起她的头发:“你肯定对我用了邪术,你想让我对你心软,唤醒我对你的感情。希望我能就此放手,成全你和南宫萧谨。给你彻底解了血莲,让你成为南宫家高高在上的二少夫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真会算计啊。”越说越气,直接给简灵溪判了刑,不给她申辩的机会。 简灵溪被打得莫名其妙,却也被打醒了。 她知道了,眼前的女人真的不是那个救了她,还教她医术的阿婆了。 哪怕她们同共一个灵魂,也是两面的。她不能再对她抱有幻想,更不该去试探她的底线。 世上之事,本就诡异。 曾经的一切可能是她的一场游戏,如今她腻了,烦了,不再陪她玩了,她就该清醒了。 简灵溪摇头,压下内心的恐惧,极力解释:“我是你教出来的,我会些什么,你很清楚的。” 她知道古月红说的邪术,不是真正的邪术。那是一种比喻,但她不能承认,她要将她绕进去,拖延时间,等南宫萧谨来救她。 “呵呵……我可不敢居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认识我之前就会医术了,还颇为高深。我只是懒得理,并不是傻。”古月红心绪起伏不定,她对简灵溪的感觉真的很复杂。 她甚至掠过一个念头,如果简灵溪不是她看上的男人爱的女人该有多好? 不过,她是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妥协的。 简灵溪没有否认:“是,我妈妈曾经是个大夫,她教过我医术,但她很早就过世了。爸爸娶了后妈,我和妹妹才一直被欺负。” “别再给我说你的身世了,我不想听。简灵溪,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什么时候离开南宫家?离开南宫萧谨?”古月红放大的脸凑得很近,近得简灵溪清楚看到她眼底恶魔般的红血丝。 第389章 吃豆腐 压下内心的惊恐,简灵溪淡淡反问:“你不是录了音了吗?只要你把录音交出去,南宫萧谨就会看清我的真面目,和我划清界线。” 古月红再度羞辱性地拍了拍简灵溪的脸颊:“你倒是替我出了一个好主意,可我并不会那么做。录音笔太明显了,一看就是我故意设计的。哪怕你说了真话,阿萧对我有偏见,也会认为是我的错。” “你要我怎么做?”简灵溪问。 “嗯……让我想想……”古红月沉吟着,故意吊她胃口。 此时门被敲响,简灵溪暗暗松一口气,是南宫萧谨来救她了。 看出了她眼底的希冀,古月红唇角上扬:“哟,看看你这副期待的样子,我真不忍心打破你的希望呢。我告诉你,我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我要得到的人,也没有得不到的。” 简灵溪不敢回嘴,现在的她多说多错。 古月红十分诡异,心思难测,她什么方法都试了,她就是油盐不进。 “开门。”南宫萧谨霸气的声音传来,古月红唇角上扬,弯出一抹耀眼又冰寒的弧度:“你说他对你没有感情,只是报答。你真当是我傻瓜吗?我没眼睛,没有心吗?阿萧是怎样的人,我很了解。他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连老爷子都得不到他这样的关爱,你跟我扯犊子。” 简灵溪继续沉默,古月红有她固定的思维,不管她再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古月红转身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瓶药,挖了一些要给简灵溪抹上。 简灵溪一步步后退,满眼惊恐:“阿婆,这是什么?” “放心,阿萧在外面呢,我不会给你下毒的。”古月红的表情和声音都让人不信,简灵溪更是惊恐万状。 “过来。”简灵溪的逃离令她火大,这世上没人可以忤逆她的意思。 摇着头,简灵溪目光往门的方向瞟,她心情很矛盾。 既希望南宫萧谨能来救她,又不想他和古月红起冲突。 看古月红在南宫家的架势,她的地位很高。 老爷子在明知她对南宫萧谨有了那样的心思后再让她留下来,对她肯定是更深层次的忌惮。 “过来。”古月红加重了语调。 简灵溪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恐,古月红靠近。 古月红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让她仰起脸来,接着将手上的东西抹在她脸上。 “你给我抹了什么?”简灵溪惊叫,爱美是人的天性,纵然她一直扮丑,那份爱美之心并没有消失。 “呵呵……”古月红没有回答,而是咧嘴一笑,恐惧在简灵溪心底漫延成灾,但她阻止不了。 脸上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冰冰凉凉,很舒服。缓解了挨巴掌时的灼烫感,疼痛都消失了。 就在此时,门被踹开,南宫萧谨大步闯进来,一把将简灵溪扯入自己怀里,低头仔细查看她的情况:“你没事?” “没事。”四目相对,南宫萧谨眼里浓郁的担忧溢了出来。 见她除了头发微乱外,真没受什么伤,南宫萧谨高悬的心才放下:“我们走。” “站住。”古月红冷冷道。 牵着简灵溪的手,两人走到门边,南宫萧谨顿住了脚步。 古月红撩了撩长发,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两人身边,盯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她真想将他们的手指一根根掰下来。 眼中冒着火,古月红唇角上扬,弯出绝美的弧度:“阿萧,你可真关心灵溪呢,她才来我这不到十分钟,你就闯进来要人了。怎么?怕我吃了她啊?” “是。”南宫萧谨回答得十分干脆,简灵溪心底一颤。 有个男人如此维护她,她真的很感动。 但她不希望他因自己而受到伤害,他为她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你这么说,可真是太伤我心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古月红声音很轻,似藏了无限委曲快哭了。 南宫萧谨一点不想看古月红在这演戏,他只想离她远远的,最好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为免起不必要的冲突,他拉着简灵溪继续往外走。 古月红快速挡在他们面前,一只手撑着门框:“阿萧,灵溪,一起吃个饭呗。”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南宫萧谨一口回绝。 知道南宫萧谨脾气犟,不会听自己的,古月红将简灵溪扯了进来:“灵溪,你说呢?” 简灵溪瑟缩了一下,她不知道古月红要干什么? 她左右为难,她该怎么回应才好?! “你们就这么怕我吗?连一起吃顿饭都怕?”古月红挑了挑眉。 “抱歉,我们实在没时间,改天。”南宫萧谨仍是拒绝。 “阿萧,你真这么无情?”古月红眼底的不悦越来越明显。 “这跟情义无关,你也不要强人所难。”南宫萧谨牢牢握着简灵溪的手,他只想带她尽快离开这里。 “是吗?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哦,不要到时回过头来求我。”古月红仰起下巴,眼中闪过得意和阴狠。 南宫萧谨直接问:“你指的是什么?” “例如你们最关心的血莲有什么副作用。”古月红抛下诱饵,她相信他们一定会上钩的。 “就算你说了,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南宫萧谨冰冷的眸子落在古月红脸上,想挖出她的心来看看,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那你可就小瞧灵溪了,她的医术好得很,岂会分辨不出真假?”古月红看向简灵溪,眼中流淌过些什么。 见状,南宫萧谨沉默了半晌才说:“只是吃一顿饭?” 古月红露出大灰狼般的笑容:“当然,我一向说话算数。” “好。”南宫萧谨也不磨叽。 三个人来到餐厅,厨师赶紧做菜,忙得热火朝天。 佣人端上果汁和点心,古月红怒喝:“我要咖啡。” “是,古小姐。”佣人立刻去换。 从他们的对话里,简灵溪看出来了,古月红在这里的地位真的很高。 很快佣人将现煮的咖啡端上来,古月红硬要给简灵溪倒一杯。 她推拒说:“我喝不惯咖啡,谢谢古小姐。” “尝尝嘛,这只是一种饮品,又不是药,怕什么?而且,人生就是要不断尝试,才会发现更美好,更适合自己的东西。”古月红一语双关。 她这么坚持,简灵溪也没有再推辞。 而且,这咖啡是佣人现煮的,一切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古月红就算要动手脚也没办法。 “来,喝喝看。”古月红拿起咖啡壶给简灵溪倒了一小杯,十分热情地招呼她。 她这样子很难让人不产生怀疑,她究竟又在玩什么把戏? 南宫萧谨拿起简灵溪的咖啡喝了一口,淡淡地说:“味道还不错。” “阿萧,你真没礼貌,怎么能抢别人的咖啡喝呢?你要喝说一声,我给你倒就是了。”古月红嗔怪,睨了她一眼。 “我和灵溪是夫妻,共用东西很正常。”南宫萧谨这话是想保护简灵溪,却让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古月红是不懂成全的,她喜欢巧取豪夺,越是得不到,她越要抢。 “哎呀,你们别这么嘛,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古月红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如果古小姐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南宫萧谨语调平平,听不出半分认真。 “哦?真的吗?”古月红兴致勃勃,双手撑在桌沿,倾身靠近南宫萧谨,眼底再度浮现痴迷:“有没有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 “你……”南宫萧谨脸色大变,她无时无刻不想吃他豆腐。 第390章 求你 见南宫萧谨动了怒,古月红忙说:“开个玩笑嘛,年轻人,别动不动生这么大的气。小心高血压哦。” 简灵溪桌子底下握住了南宫萧谨的手,他的脸色渐渐缓和。 此时,女佣端上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每一道都用料十足,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 南宫萧谨强压下怒意,淡淡地说:“吃。” 说完,不顾古月红的目光给简灵溪夹菜。 考虑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只给她夹一些易消化又高营养的东西。不多会儿,简灵溪的碗已经堆成了小山。 她想说,不用再夹了,她吃不完。可看到南宫萧谨眼底那一抹专注和认真,她又说不出口。 她不是傻子,这次醒来,南宫萧谨对她的关心和体贴那么真实。若说这一切没有半分真心,她都不信。 可如今古月红虎视眈眈,她真无法回应。 “轮到我了?!”等南宫萧谨替简灵溪夹完了菜,古月红才将碗递了过去。 南宫萧谨放下筷子:“我不知道古小姐的喜好,怕夹了你不喜欢吃的,你还是自己来,别客气。” 假装听不懂,古月红说:“没关系,只要是你夹的,我都喜欢,都会吃得干干净净。”说完还一脸期待看着他。 南宫萧谨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突一突跳着,这该死的古月红处处挑战他的底线。 更可气的是,他现在对付不了她。 如果血莲真有副作用,能解的也只有她了。 这关系到简灵溪的健康,他不敢轻易去赌。 古月红一脸期待,目光中的急切是那么明显。 简灵溪真怕南宫萧谨发火,想自己接过碗给古月红夹,又觉得她一定会生气。 气氛十分僵硬,南宫萧谨戴着半边面具,眼神冰冷得仿佛随时会下霜。 只有古月红半分不觉得尴尬,一手托腮,笑着催促:“快夹啊。” “我给你夹,古小姐。”简灵溪站了起来。 古月红狠狠瞪了她一眼:“有你什么事?” “抱歉。”简灵溪讪讪收回手。 南宫萧谨下巴绷成一条直线,没有理会古月红的无理取闹,接过佣人盛好的饭,自顾自吃了起来。见状,简灵溪也低头吃菜。 古月红面色如常,眼中绽出嗜血的光。 拿着筷子劫走南宫萧谨碗里一块咕老肉,放入嘴里,嚼得津津有味:“这咕老肉做得真不错,酸酸甜甜很爽口。” 自己越是退让,她就越过分。 南宫萧谨失去了耐心,重重将筷子拍在桌子,拉着简灵溪站起来:“我们走。” 简灵溪犹豫着,欲言又止,古月红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她整这么一出,肯定有她的目的。 但她没有反对的立场,南宫萧谨为了她,已经一退再退,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斗。 反正,不管她怎么做,古月红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她了。 她将她当成了情敌,必然会整得她无比凄惨。 她要和南宫萧谨站在同一阵线上,一起面对。 他们没走两步,古月红站起来,挡住去路,装出一脸迷茫:“怎么了?才吃了两口就要走了?这么多食物,岂不是浪费?” 面对胡搅蛮缠的古月红,南宫萧谨彻底失去了耐心:“你说的,我们都办到了,请你让开。” “不是?这么敷衍。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路边的乞丐吗?可以随便打发。”古月红挑起自己一簇头发,低头把玩着,音量不重。 简灵溪感觉自她身上扑面而来,一股强烈的寒气。 “是你破坏规则在先。”南宫萧谨也深感头疼,古月红不是个正常人,对待她不能用正常思维。 “规则?什么规则?”古月红歪着头问。 已经完全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南宫萧谨强势要走,古月红亦步亦趋,不肯放手。 南宫萧谨彻底被激怒了,咬牙切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侧过身,娇羞又轻佻地撞了南宫萧谨一下,向他抛了个媚眼:“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无耻。”南宫萧谨眼中射出一根根冰箭。 “阿萧,你这反应怎么跟个不经世事的小男人一样?”古月红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冷媚的眸子瞪如铜铃。 南宫萧谨觉得再跟她扯下去,自己非得被气死不可。 直接伸手将她拨开,古月红如同娇弱的林妹妹被推倒在地,指控他:“南宫萧谨,你太没有绅士风度了,怎么能一个女生这么粗鲁?” 南宫萧谨不止没有停下,更是加快速度,一秒都不想和她呆在同一空间里。 当手牵手的他们快走出餐厅时,古月红才冷冷地说:“阿萧,你不看看你的掌心。” 南宫萧谨不想理会她,简灵溪却办不到,她抓起他的手,硬是掰开他的手掌。 霎时一惊,他的掌心里有一根细细的红丝,若隐若现。简灵溪惊呼出声:“这是红绵。” “算你还有点见识。”古月红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从地上爬起来。 心一狠,简灵溪一口咬住南宫萧谨的掌心。 南宫萧谨又惊又痛,怒问:“你在做什么?” 害怕南宫萧谨自己推开,简灵溪只能抬起头,用目光哀求他。她的目光震撼着南宫萧谨,该死的,古月红对他做了什么? “不错,不错,反应还挺快的。对,趁红绵还没有消失,将它吸入你体内,就可以救他一命了。”古月红说得轻描淡写,扭着腰在餐椅上坐下。 南宫萧谨一听,直觉是毒,忙要推开简灵溪。 看穿了他的心思,古月红冷冷道:“来不及了,红绵已有一半入了她的体内。没有让她一次吸干净,你和她的小命都难保。” “你对我下毒?”掌心很痛,可更痛是他的心。 他没有保护好简灵溪,反而再次着了古月红的道。 这些日子以来,她挺安分的,没有施毒,只给老爷子治病。以至于他忽略了她是古家人,擅长用毒。也是被她缠得很烦,忽略她的本性。 古月红无惧南宫萧谨的怒气,慢悠悠为自己舀了一碗汤,小口喝着。 南宫萧谨急怒攻心,吼道:“如果灵溪有事,我一定要你偿命。” “没想到啊,你这么爱灵溪,我可真是太羡慕了。”放下汤碗,抽出一张纸巾拭了拭嘴角,古月红双手托腮:“阿萧,不是我瞧不起你,论起医术和用毒,你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之前,我一直给你机会,可你一点都不珍惜,非逼我下手。” “你……”南宫萧谨气得感觉一阵头晕,脚下不禁一个踉跄。 简灵溪趁他心绪扰动,一边继续吸毒,分心从身上取出几根银针,扎入他颈间几大穴位。 “灵溪……”南宫萧谨感觉全身麻痹,使不上力。 吸完最后一口毒,简灵溪没有任何迟疑,脱下南宫萧谨的衬衫。在他手臂上扎针,她唇角沾着他的血,神情专注,万分严肃。 看着简灵溪一连串流畅的动作,古月红眼中荡起欣赏:“真没想到,你竟有这般医术,针法这么好。看来,你的母亲是一位高手啊。” 南宫萧谨双目充血,看着简灵溪,她脸色很差,透着几分中毒的青紫。 “古月红,你快救救灵溪。”南宫萧谨妥协了,他知道古月红在等他求饶,等他投降。 他好不容易才将简灵溪救回来,他不能让她再为自己出事,不能。 “你在求我吗?”古月红好整以暇,笑得妩媚动人。 脖颈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南宫萧谨双目充血,恨不能立刻咬死古月红。 但为了简灵溪,他只能咬牙切齿:“是。” 第391章 奇耻大辱 古月红装出一副被吓一跳的样子:“你这样子像是要吃了我,我好怕啊。求人是这样的态度吗?” “不然你想怎样?古月红,你最好适可而止。”纵然惊恐万分在求人,仍改不掉骨子里的尊贵。 这个样子的南宫萧谨好酷好帅好男人,古月红双眼忍不住冒着爱心。 “好嘛,你别对人家这么凶。阿萧,人家为你已经一再隐忍和退让了,是你一步步逼我出手的啊。”古月红先替自己喊冤。 要是他一开始就从了自己,哪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 说到底还不是他的错! “快救灵溪。”南宫萧谨动弹不得,但离得很近,他可以清楚看到简灵溪的变化。 她快撑不下去了,手里却稳稳拿着针,每一个穴位都扎得又快又准。 终于,扎好了针,确定毒素不会再漫延,简灵溪才放松下来。 紧绷的神经一松,她连站都站不住,歪倒在地上,剧烈喘着气。 “告诉我,你怎么样了?”南宫萧谨惊问。 抬起头,简灵溪想对他挤出一个微笑都办不到:“我没事。” 这三个字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南宫萧谨怒吼:“说实话。” 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悲伤和惊恐,震撼着简灵溪。 一直以来他都是情绪内敛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处在生死关头都能泰然自若。 如今却为了她,失去了自控力。 此时此刻简灵溪深切感觉到了,他对她的在乎,也许还有一丝愧疚,但她仍不敢去想爱。 简灵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昏,她快撑不住了。 古月红慢慢走向她,在她面前蹲下,托起她的下巴:“灵溪,我真的是小瞧你了。你有这般医术,为什么不早带着你妹妹离开简家?要留在那里被人欺负?” “我……”她不知道,也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好,你不回答也无所谓。只是,你知道的,这样的解法并不彻底,还需要一味药。”古月红盯着她的眼睛。 “你有的,对不对?快给南宫萧谨服下。”简灵溪语气里带了一丝哀求。 “哟嗬,你们这样为彼此牺牲奉献,真是太感人了。”古月红假惺惺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说,你们想让谁活下来?” “你说什么?”南宫萧谨怒吼。 古月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将他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出来。 南宫萧谨渐渐可以动弹了,只是,行动仍然受限。 “阿萧,你别这么激动,你的命可是灵溪用命换来的呢。激动会加速血液流动,等下余毒入了心肺,灵溪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费了。”古月红说着,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卡通药瓶,倒了一丸,含在唇上,要喂他。 南宫萧谨本能别开头,抗拒这种喂药的方式。 该死的古月红,宇宙第一大色女,她就这么缺男人吗? 唇上咬了一颗药,古月红说话小心翼翼,声音很低:“别任性,快,把药吃了,你的毒就彻底解了。” 简灵溪心很痛,她能感同身受南宫萧谨的羞辱感,但她仍希望他可以暂时隐忍,先保住命再说。 “南宫萧谨,你就吃了。”她浑身无力,头一阵阵发昏,若非刚服了血莲,她怕是撑不到现在。 怒极,瞪大双眼,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简灵溪知道他在怪她,但人总是要学会妥协的。 过了半晌,南宫萧谨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你真的要我吃吗?” “是。”不敢去看他悲愤充血的眸子,简灵溪没有迟疑挤出一个字。 古月红笑了,眉眼弯弯,仿佛眼里积攒了无数星星。将唇凑近南宫萧谨,慢慢的,一点点靠近,感受着他身上的阳刚之气。 简灵溪心在滴血,她垂下了头,不敢看。 不禁在心底一遍遍问,阿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南宫萧谨强忍耻辱感,眼中射出杀人的光,警告古月红等他好了,他一定杀了她,用她的血来洗刷他的耻辱。 他越是强势狂霸,她就越喜欢。 活了这把年纪,她遇见的男人不计其数,也有很多不怕她,装得很刚硬的男人。可最后呢? 不是屈服于她的美色,就是她的金钱,她都不必使用毒物。 南宫萧谨是第一个中了她的毒,还不肯妥协的人。 叫她怎么能不喜欢?叫她怎么甘心就此放手? 古月红的唇越靠越近,南宫萧谨全身的肌肉紧绷如铁,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 就在古月红的唇将要碰到他的薄唇时,他快速用牙齿咬走了她唇间的药丸,动作极快,几乎没有碰到她的唇。 沉浸于自我幻想的世界里,古月红希望和南宫萧谨来一个天雷勾动地火的法式热吻。 结果,她未能如愿,药还不见了。 古月红错愕半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服了解药,南宫萧谨感觉僵硬的四肢慢慢变软,他努力运气,终于可以动了。 他第一时间来到简灵溪身边,一把抱起她,低头急切地问:“你还好吗?” “没事……”南宫萧谨解了毒,她神经一松,毒素袭来,她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南宫萧谨想抱着她立刻离开,但他不能。 古月红是古家的传人,她的用毒之术是当今顶尖的。他认识的人里,无人可以破解。 他也不知道替他吸了毒的简灵溪还能撑多久? 抱着几乎陷入昏迷的简灵溪,南宫萧谨身上散发着可怕的寒气:“把解药给我。” 古月红从迷思里回过神来,坐在餐椅上,唇角上扬:“她可不是我害的,是你。” “你……”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他得少一年寿命。 明明被她算计,还要求她,这真是世上最悲哀的事。 “我一向坦坦荡荡。阿萧,我说过的,我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自己选择的路,不能怪我哦。”古月红手撑在餐桌上,托着腮,眨巴着大眼睛,显得十分无辜。 南宫萧谨深呼吸,他知道古月红的思维已经固化了,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会气死自己。 要他臣服于她,更是宇宙毁灭都不可能的事。 “你的世界里除了男女之间那点事,就没有其他追求了吗?”南宫萧谨强迫自己冷静,既然不得不面对,就不能带着情绪。 “当然有啊。”古月红回答得很快,蛮不在乎。 “说出你其他的要求,我替你去办。”在恶魔面前如此卑微,他很没尊严。 “哦?真的吗?”古月红问得漫不经心,显然并不相信南宫萧谨。 “说!”南宫萧谨咬牙切齿,她就是有把人逼疯的本来。 看着他,古月红微眯起眸子,眼底晶灿灿的:“我有好多追求啊,我想成为古家家主,重振古家,让其成为四大医学世家之首,你能帮我吗?” “另一个。”南宫萧谨直接跳过。 古月红认真想了想:“那就让我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把比我漂亮的女人都杀了。” 南宫萧谨额头青筋暴起,只是被面具遮住,古月红没有看到。 “灵溪,灵溪,你不能睡,不能睡……灵溪……”怀里的简灵溪渐渐失去意识,南宫萧谨担忧大喊。 声音因过度忧虑而轻颤,那样小心又无助。 听在古月红耳里既羡慕又火大。 “没用的,红绵要是在你体内好解,被她吸走了,毒性加倍,解法难上加难。”古月红屈起食指,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古月红,你真的要这么逼我吗?”南宫萧谨双目染了血,如同从修罗场来的撒旦。 第392章 活得真实 古月红表面上不以为然,暗中有了防备。 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南宫萧谨是头狼。 一头聪明又有血性的狼,逗弄他需要掌握一个度,否则,会被他咬死的。 不过呢,她就喜欢这种刺激。 人活到今日,无牵无挂,亦没有太多追求。除了抓住身边这些有趣的事物外,还能做什么? “阿萧,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死我了。我一直给你机会和选择,不然,你认为以我的医术,若真想对你怎么样,你逃得掉吗?”这话很狂,却是事实,她确有这样的资本,南宫萧谨相信。 轻轻将简灵溪放下,让她躺在沙发上。 南宫萧谨的动作十分轻柔,唯恐她磕着碰着了会疼。 古月红双眼充满嫉妒,她什么时候能对自己这么好啊? 不,她不要求这么高。 只要有十分之一,哪怕百分之一,她也满足了。 南宫萧谨站起来,一步步走近她。 古月红一颗心狂跳着,他每一步仿佛都踩在她的心尖上,让她兴奋得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阿萧……”古月红心底在尖叫“啊啊啊……”她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呢? 如果他肯对她耐心一点,温柔一点,像只小奶狗一样,其实,她也可以答应他放过简灵溪的。 毕竟,她是她教过的徒弟。 若非对她有丝感情,欣赏她的聪明,她不可能浪费时间。 是他们都不肯听话,总是违逆她的意思,她才出此下策的。 古月红说出了解决之法:“我知道你喜欢灵溪,灵溪也确实为你付出了很多。我知道自己的个性,我对一样东西,包括感情的热度都不会持续太久。但是,一直得不到,我会很难受,抓心挠肝,你明白那种感觉?哎,为了你们,我可以退一步,我们来个折中之约。” “是什么?”南宫萧谨已经对她彻底没了指望,他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必须一击即中。 “我可以和灵溪一起分享你。”这样可耻的话,古月红说得脸不红气不粗。 在她的观念里,就没有人伦道德, 她只求自己快活,其他任何事都可以抛诸脑后。 “好。”南宫萧谨眼中绽出嗜杀的光。 “你答应了?”古月红既惊又喜,还不敢相信。 趁古月红被迷惑之际,南宫萧谨双手翻转,快速射出两把飞刀。 古月红反应也极快,弯下腰闪过。 南宫萧谨是想到古月红会功夫的,但她的反应和速度都很快,超出他的想象。看来,她真有狂妄的资本。 纵然古月红闪得很快,还是被飞刀所伤。 肩膀处开始流血,梁红了她浅色的裙子。 “你敢伤我?”古月红怒了,她真的对他太好了,让他恃宠而骄。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已经到了这一步,就不用多废话了。 他要是制服不了古月红,简灵溪就没命了。 他果断又射出一把飞刀,受了伤的古月红,动作有些迟钝。已经尽力躲闪了,还是闪不开。 古月红手臂上又中了一刀,这下子血流如柱,她喘着粗气,看向南宫萧谨:“你真这么恨我?” “是。”南宫萧谨咬牙切齿:“交出解药,我可以饶你不死。” “哈哈……好大的口气,南宫萧谨,你也太小瞧我了?如果这么容易就要了我的命,我还能活到现在吗?”手臂上的血往下滴,她却蛮不在乎。 南宫萧谨知道现在对她出手,不是上上之策,但他没有办法。 他绝不会对她妥协,哪怕与她同归于尽。 古月红身上一直背着一个斜挎包,里面装了各种瓶瓶罐罐。她快速打开,拿出一瓶,倒在自己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见到这一幕南宫萧谨惊呆了,更加体会到古月红的不好惹。 “阿萧,我对你这么好,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古月红伤口愈合,恢复如初,若不是身上的血迹,谁都看不出她刚刚受了伤。 南宫萧谨没有给她时间,连续再射出五把飞刀,有一把割断了她的包带。 包包自她身上滑落,南宫萧谨几个翻滚,来到她身边,拿走了她的包,让她无法再给自己用药。 古月红大惊,腾一下站起来,狂吼:“南宫萧谨,把包还给我。” “你把解药给我。”这里可能装着简灵溪最后的希望,他不会放弃,也不会妥协。 “哈哈哈哈……”古月红怒极反笑:“南宫萧谨,我一而再,再而三纵容你,你倒好,一次次伤害我。没错,我是喜欢你,觉得你与众不同。但我只想养一条对我摇尾乞怜的小奶狗,不是随时打算咬死我的狼。好,既然你如此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古月红抓起桌上的花瓶朝简灵溪掷去,她现在昏迷不醒,动弹不得,意识不到危险,也逃不开。 南宫萧谨大惊忙冲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背替她挡去这致命一击。 她就知道他不会眼睁睁看着简灵溪受伤,所以,声东击西。 趁南宫萧谨受伤之际,拿回自己的包包,顺势在他头顶洒了把粉沫。南宫萧谨立刻闭气,却已来不及了,没有任何挣扎,直接歪倒在简灵溪身上。 古月红直起腰来,哈哈大笑。 郭碧侠推着老爷子,推门进来,见到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情况,老爷子惊问:“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缓缓转身,古月红将自己的肩膀给老爷子看:“他们合起伙来要杀我,我只是自卫而已。” “你本事那么高强,他们怎么算计得了你?月红,你别闹了。阿萧是我的孙子,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吗?”老爷子极力压抑着脾气,他了解古月红,她十分叛逆,凡事都喜欢和别人对着干。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理直气壮反问,仿佛天下就是她一个人的,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一句反问,差点儿把老爷子气吐血了。 所幸,老爷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无数,知道她的说话方式就是如此,改变不了的。他若因此跟她生气,有一百条命也不够。 “月红,我替阿萧向你道歉,他年轻气盛,做事不知道分寸。”为了儿孙,他愿意低下高傲的头颅。 “呵呵……煌哥哥,你何必这么谦逊呢?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硬软不吃的。”古月红坐下,好整以暇。 老爷子面色一僵:“那你究竟想怎样?” “我的目的一直很直白啊,我要阿萧和我在一起。”古月红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郭碧侠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太无耻了。 她的年纪足以当二少的奶奶,居然敢提出这种事。 “阿萧不会同意的。”老爷子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知道啊,我也不会放弃的。”古月红毫不在乎,翘起二郎腿。 “你想得到一具尸体吗?”老爷子平静的眼里划过一抹杀气。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只要他,跟着我,我保证让他跟我活得一样久。”古月红假装听不懂老爷子的言外之音。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不后悔?” “煌哥哥,你真的是老了,做事婆婆妈妈的。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办法对付我。”古月红有些不耐烦,却暗中抓紧了自己的包包。 这里面的药妙用无穷,都是她收集了一生的宝贝。 “好。”随着老爷子的声音落下,郭碧侠推着他疾步往后退。 一个笼子从天而降,将古月红罩在里面。 古月红用力拍打着笼子,又惊又怒:“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第393章 无解 老爷子离她远远的,超出她投射药物的范围:“月红,你把解药拿出来。” “拿出解药,让你可以无所顾忌杀了我?”古月红满脸狰狞,竟敢用这样的笼子关着她。当她是什么?路边可以任人随意欺凌的阿猫阿狗吗? 轻轻叹了口气:“我没那么嗜血,杀人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何况,我们相识一场,你还救了我。” “呵呵……少在那里惺惺作态。煌哥哥,你真是越来越有心机了,用你的苍老和虚弱迷惑了,让我对你放松警惕,甚至对你产生一丝同情。你再对我下狠手。”她可不是傻子,谁没事会在餐厅里装一个机关,还不是早为她备下的吗? “我只想保护我的子孙。月红,你没有孩子,无法体会我的感受。为了他们的安危,我可以豁出这条老命。”混沌的眼中绽出精光,皱纹横生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光芒。 “对,我是不懂,我也不愿意懂。我甚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结婚生子,找个人来拖累自己。像我这样不好吗?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得快活时且快活,潇洒又恣意。古月馨也一样,生下女儿就交给嬷嬷去养嘛,非得自己带,有什么乐趣吗?”古月红满脸不屑,她不喜欢小孩子,更讨厌他们哭。 他们一哭,她就想一巴掌扇死他们。 “你的个性还是没有变,一直这么自私。”老爷子幽幽一叹,郭碧侠朝后面招了招手,几名穿着防护服的保镖从外面进来,快速抬起南宫萧谨和简灵溪从外走。 古月红怒极而笑:“姜还是老的辣,你怎么不早点教他们呢?现在才来这一套,不觉得晚了吗?就算你可以成功带走他们,也绝对解不了他们身上的毒。” 关于这一点,她自信满满。 老爷子还是希望能和她化解仇恨:“月红,把解药给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我就输在与你相识,如果不是我暴露了太多弱点,你岂能这么容易抓住我?”古月红一直用力掰笼子的铁条,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古月红不是轻易可以被说服的人,老爷子也不想在这一点上浪费精力。 他还是想想办法,找找别人再说。 收到老爷子的指示,郭碧侠推着他离开。 见门要关上,古月红厉声大喊:“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南宫煌,你一定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郭碧侠眉头深锁,古月红这个人邪门得很,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忍不住开口:“老爷……” “去看看阿萧和灵溪。”老爷子淡淡地说。 “是。” ……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被安排在老爷子居住的房间的对面,房间里并排放在两张床,他们昏迷不醒。 一名留着长胡子,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他们把脉。他眉目慈详,看上去德高望重。 老爷子唤了句:“洪老,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中了古家的独门毒药,但从脉象上看,没有生命之忧,特别奇怪。”洪军是四大医学世家,排名第三的洪家的掌门人。 早已隐世的他,碍于年轻时欠了老爷子一份恩情,不得不出山走这一趟。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老爷子问。 洪军捻了捻胡须:“现在说不准,这两孩子体内都有一股与毒对抗的异样物质,很罕见。他们必然有奇遇。不过,古家的毒,除了古家人,世上无人可解。” 老爷子和古月馨有过一段情,加上这些年来的经历,他当然知道古家的毒,只有古家人能解。不然,他也不用如此忌惮古月红了。 “老爷子,我医术浅薄,怕是爱莫能助。”洪军站了起来,洪家已经隐世多年,孙子多数进入了正规的医学院,有的学临床,有的教学,有的改学西医。 他也老了,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实在不想跟古家扯上关系。 古家虽位列四大医学世家之末,却是最令人头疼和忌惮的存在。 她们下毒的功夫天下第一,防不胜防。个个诡异,擅长易容,住处更是隐秘。只有她们愿意留下线索,别人才找得到。 “洪老,你别太过谦了。四大医学世家的传奇依旧在,可真正能破解古家之毒的人,除你,还有谁呢?我也是迫不得己。”老爷子十分抱歉,亦十分无奈。 千金难买早知道,谁都不愿意惹上古家人。 “莫说我们的交情,就算一个普通的医生,也断不会对病人见死不救。说句羞愧的话,我真的解不了。”洪军低下头,一张老脸胀得通红。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为难了。 但他不能为了维护自尊而夸口,延误了治疗,那可就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 “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古家的毒,外人本就解不了。”老爷子道歉。 洪军一脸凝重,看着昏迷不醒的俩人。 从他们的脉象上看是中了毒,却不凶险。 古家之所以人人谈之色变,就是因为其毒十分霸道,发作快,令人连施救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我先守着他们。最后,还是要从她们手上拿到解药才行。”他既然来了,断不能就这么离开。 就当是还老爷子的恩情,他守着他们。 “谢谢洪老。”坐在轮椅上,老爷子弯下腰向他道谢。 “你这样说,我就更羞愧了。”洪军忙站起来还礼,看向老爷子的目光却充满担忧:“你还是要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我知道。”老爷子抬起头,看向窗外。明明是朗朗晴空,他却看到了阴云密布。 …… 将古月红关了三天,老爷子才重新出现。 三天没吃没喝,古月红发丝零乱,双目充血。 她一生向往自由,一直活得洒脱恣意,现在却被人当狗一样关着。她的尊严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践踏,该死的,南宫煌,亏她一直对他这么好。 还消耗自己的精力给他治病,他不感激她也就算了,还这样设计她。 典型的白眼狼,恩将仇报。 当她又看到他时,恨不能冲上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南宫煌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自私又软弱的垂暮之人,她还指望他能有年轻时的魄力? 靠在笼子上,古月红不顾形象坐在地上。 没关系的,所有见过她的狼狈的人都得死。 “月红,你想通了吗?把解药给我。”老爷子声音幽幽的,带着几缕叹息。 “他们还没有死?”古月红一下子站了起来,要冲到老爷子跟前,却被铁条挡住。 “他们还活着。”老爷子没有任何不耐,给予她肯定的答案。 古月红怔忡了一下,才大声吼:“不可能。他们中了我的红绵,不可能还活着。你在骗我!” “如果他们死了,我又何必来找你要解药?”老爷子用反问回答她。 眯起眼眸,古月红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老爷子一番。想从他的表情里探查什么讯息,却什么都没发现。 是,他一直以来都心机深沉,她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们没死,你来做什么?”饿了三天三夜,她的思维有些混乱了。 这三天里,她无时无刻不想着,等她出去了要怎么报复。 可越这么想,越显得她无能,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他们虽然没死,可毒也没解。”老爷子极有耐心,对付古月红要走不寻常路。 “哈哈……哈哈……到头来,还是得求我。好啊,你求我啊,求我啊,如果我心情好,就发发善心,赏赐一颗解药给他们。”她说的是一颗哦。 第394章 合则两利 老爷子幽幽一叹:“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天下之大,有能力,适合你的男人何其多,你为什么非要纠缠阿萧一人?” “我就是喜欢强人所难,越是得不到的,我越感兴趣。要是他太轻易屈服了,说不定我就弃了。”古月红依旧故我,唇角挂着冷笑。 她个性好得很,不需要任何人来说教。 “你真的寸步不让?”老爷子再问。 古月红沉默了,她虽然骄纵任性,凡事随心所欲。但活了这么久,她也经历过无数变故。偶尔的让步和妥协,她也做过。 不是怕,而是为了得到更多更好。 “煌哥哥,你真的了解我吗?”古月红突然转移话题。 老爷子眸色一沉,他不喜欢听到这个称呼。 曾经她用这个称呼纠缠了他好久,害他和古月馨之间产生了一系列的误会和变故。 如今他同样不想听到,因为她每次这么喊他,总怀着阴谋和算计。 南宫家如今并不稳固,每个人都各有算计,经不起她游戏人生的打击。 “我从没有妄言过了解你,这世上没人了解你,包括你自己。”老爷子下了定义:“月红,你们是同龄人,不管你外表再年轻,你所经历的一切是无法抹杀的。你这一生也算跌宕起伏,丰富多彩了,能不能稍稍放下些执念,给别人也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啪啪……”古月红鼓起掌来:“说得真好,不愧是人人敬重的老爷子。你这么呵护,疼爱你的后人,他们知道吗?或许他们在你面前表现得恭敬有加,背后呢?他们怎么议论你的,你知道吗?” 老爷子面不改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认同感,我不能做到人人都满意。我只能尽最大的可能,使他们都拥有良好的教育。往后的路要怎么走,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是吗?你只是嘴上说不在意,可你心底比谁都在乎。阿萧已经二十五岁,你还当他是个小孩子处处袒护,你这算哪门子的放手?”古月红要将他绕进去。 早就看穿古月红的心思,他不是想跟她争辩什么。只想告诉她,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 但他也知道古月红是个异类,要说服她比登天还难。 “月红,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阿萧和灵溪?”老爷子将话题转回去。 “这话要问你啊,你什么时候放过我?”唇角上扬,古月红一点都不担心老爷子会对她不利。 古家的毒外人解不开,经过她改良后的毒,连古家人都解不了。 “这样两败俱伤,对你有什么好处?”老爷子也要发怒了。 “哈哈……煌哥哥,你真的老了,记性越来越差了。怎么可能两败俱伤呢?这世上没人可以伤得了我!”被关在笼子里,她依旧气势如虹。 “哎……”老爷子再度叹息,似无奈,更像某种下定决心。 “煌哥哥,你要想开点。让我和阿萧在一起,对南宫家有利而无一害。你好歹是f国最大集团的创始人,思想不应该那么保守的。”古月红仍想说服他。 “碧侠。”老爷子轻唤了声郭碧侠,这是他下命令时惯用的态度。 “是,老爷。”郭碧侠微微躬身,接下的命令。 古月红也意识到了危险,不再漫不经心。 贴着笼子,慢慢站起来,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包包,全身戒备:“你想干什么?” 老爷子没有回答,而是自己拨动轮椅,背对着她。 两名保镖从后面进来,手上拿枪,对准古月红。 “你想杀我?”古月红怪叫道:“不,你不会杀我的,杀了我,阿萧也会没命。” 说着说着,古月红觉得是自己吓自己,慢慢有了自信:“煌哥哥,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哦,我的命,可不止是我的命。” 这话很绕,威胁的意味极浓。 老爷子冷冷下令:“动手。”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保镖扣下扳机,子弹飞射出去,精准射中了古月红的膝关节。 她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扑,跪倒在地。 “南宫煌,你竟敢这么对我?真的不想要南宫萧谨的命了吗?”膝盖剧痛,她还是不敢相信他真敢对她下毒手? “我想要阿萧的命,但我不能出卖他的人格。他是不可能成为你的男宠,你也不会放过他。与其让他饱受屈辱,不如就这样。”老爷子声音没有多少起伏。 “就这样?杀了我?让他给我陪葬?”古月红拔高音调,变得苍老。 “你的伤不足以致命,你还有选择的机会。”老爷子淡淡提醒。 古月红恍然大悟:“威胁我?你在给我用刑,逼迫我?” “月红,我好话说尽,你偏偏固执己见,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你这辈子只图自己快活,可知害了多少人陷入地狱?既然我的话,你听不进去。那么就用你习惯的方式来谈。我知道你身上有种可以让伤口快速愈合,普通的创伤,你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这子弹是特制的,卡在骨头,没有特别的手术器具是拿不下来的。你外表是还很年轻,但身体究竟衰老到了哪一步,你自己最清楚。月红,我真的不想用这种方式,你好好想想。”老爷子一口气说完,郭碧侠推着他就要离开。 “站住!”古月红大喝一声。 “我果然还是小瞧了你,南宫煌。正所谓无奸不商,能创立f国最大的商业帝国,你怎么可能心慈手软?是我,是我太天真了。我太重感情,一直把你当成我的煌哥哥。孰不知,几十年过去了,你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你了。”膝盖血一直流,剧痛使她表情扭曲。 “把解药给我,月红。”老爷子不想跟她谈什么过去和交情,没关系的。 她是个强势的人,佩服强者,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只有你比她更强,她才有可能屈服。 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恨意。 这世间没一个人可信,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好,我给你。”打开包包,从里面取出一瓶红色瓶子的药,紧紧握在手里:“给了你解药,你不给我治疗怎么办?” “我以人格保证。”老爷子转过轮椅,面对她。 古月红笑了,眉眼之间全是嘲弄:“你还有什么人格可言?” 她一而再,再而三对老爷子无礼,郭碧侠都看不下去,冷喝一声:“古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合则两利的道理。” “你只是南宫煌身边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吠?就凭你暗恋着他吗?”古月红的话直接戳中郭碧侠最深的秘密。 她脸色惨白,第一次失去冷静。 “你在胡说些什么?”大步往前冲,恨不能堵住古月红的嘴。 郭碧侠的表现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古月红更是开心得哈哈大笑:“你看看你自己已经恼羞成怒了,还说没有吗?郭管家,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你消耗了青春,守在一个男人身边一辈子,替他操持家务,照顾子孙,烦他所烦,忧他所忧,还不敢让他知道。你真是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 “够了。”老爷子冷冷一喝,打断了古月红的嘲弄,也是提醒郭碧侠,不要一时冲动中了她的计。 郭碧侠汗颜,默默退回到老爷子身后。 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让古月红三言两语挑拨就失去了理智。 “你是医者,比谁都清楚你现在的处境。我给你两个小时考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好好想清楚。”老爷子话音落下,郭碧侠便推着他离开。 第395章 比谁疯狂 出了餐厅,老爷子剧烈咳嗽了起来。 郭碧侠十分担忧,替他倒了一杯水,手放在背上,轻拍着替他顺气。 过了好半晌,老爷子才止住了咳,慢慢缓过气来。 “老爷,要不让洪老给你看看?”郭碧侠提议。 轻摇了摇头:“没用了,不必麻烦了。” “老爷,你别这么想。你一定能……”安慰的话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还没说完,老爷子冷冷打断了她:“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非要那么做吗?”郭碧侠眼里是深深的不赞同。 “碧侠,你什么时候开始置疑我的决定了?”老爷子威严依旧。 郭碧侠忙站离得远一点,对他鞠躬:“不敢。” “你跟了我几十年了,也算是南宫家的一份子。我希望我不在了,你还能好好守护这个家。”严厉的声音里融入了几许不易觉察的悲伤。 郭碧侠听出来了,腰弯得更低了些:“老爷,请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南宫家不会散。” “谢谢。”老爷子突然说。 郭碧侠抬起头来,受宠若惊。 老爷子是个强势的人,随着事业越做越大,儿孙一个个长大成年,他说的话越来越有威严,成了圣旨,谁都不敢违抗。 他是f国传奇般的存在,人人景仰,他更不需要对谁表示感谢。 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听老爷子对谁说过谢谢了。 她既陌生又彷徨,还有一丝心酸和感动。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得太明白就失去意义了。 “是,老爷。”郭碧侠尽职尽责推着他回房,伺候他躺下。 “密切注意古月红的动向,不要掉以轻心。”疲惫袭来,身体将要进入休眠期,他还是强撑着吩咐。 “放心,老爷,我会办好的。”郭碧侠放柔了声音,唯恐吵醒他。 消耗了太多精力,老爷子缓缓闭上眼睛。 郭碧侠没有马上离开,在确定老爷子真的睡着后,才关门而去。 …… 两个小时到了,老爷子没有来,郭碧侠代表。 见只有她一人,古月红疼得惨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在南宫家的地位还挺高呢,都可以代表老爷子了。还不承认你对他有情,女人啊,我真替你感悲哀。” “古月红,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自我牺牲,只活自己的世界里。”郭碧侠满脸严肃,冷冷看着古月红。 “是吗?那你觉得你现在快乐吗?”挪了挪酸痛的背,却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我快不快乐与你无关,倒是你,还是快点交出解药,以免双腿都废了。”郭碧侠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哈哈哈哈……想弄残我的双腿,可还真没那么容易呢。”血干了,沾在裙子上,变成褐色,宛如一只吸血的蜘蛛,显得十分恐怖。 古月红看了眼自己的膝盖,抬起头来:“我怎么相信你们会治好我的腿?” “这个你除了相信,还真别无选择。”郭碧侠不动如山。 “好大的口气,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在乎。”古月红继续嘲讽她。 郭碧侠脸色微微一变:“古小姐,二少和二少夫人出了事,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是吗?”古月红双手抓着铁条,慢慢站起来。 郭碧侠眼中流露出惊恐:“你……你……” 古月红“咯咯”笑了起来:“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怎么敢在这里大摇大摆?郭管家,你啊,就是活得太小心翼翼,人生才会这么悲哀。至死都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哦不,你连承认都不敢呢。” “你离间不了我。”郭碧侠冷冷回怼,她仔细观察着古月红的状态。 她的双腿并没有站起来,是手臂上的力量支撑。她在吓唬她,然后用攻心之术,瓦解她的防备,说服她替她做事,或放她走。 “不,你错了,我不是在离间你和谁。我只是说出实话,你心底不愿意承认的真话。郭碧侠,你这一生有为自己真正活过吗?你每天伺候着别人,他们可有感念你的恩?没有,他们觉得理所当然。他们只当你是个下人。”古月红继续蛊惑郭碧侠。 她就不信她不能为自己所用。 郭碧侠不言不动不回应,静静站在那,看着古月红。眼底渐渐浮现一丝同情,看得古月红心头火起。 忍不住大声质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古月红,你好可怜。” “什么?你说什么?”心被一把刀狠狠刺入,疼得她想杀人。 无惧她杀人的目光,郭碧侠清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好可怜。”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这一生要风要风,要雨要雨,过得不知道有多快活。连南宫煌都要求我,你说我可怜?”古月红越说越怒,一张脸气得通红。 “你说的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你心里有多寂寞空虚,只有你自己明白。你用虚假的繁荣支撑起这一切,你看似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可你连世间最平凡的亲情都得不到。小时候,你没有享受过亲情,成年后,你也没遇见过爱情,年老后你更无儿孙绕膝。所以,你心理不平衡,你看不惯别人,你要破坏,要掠夺。古月红,你这是心理有病。”郭碧侠毫不留情给她下了定义。 “你……”古月红气得浑身发抖,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郭碧侠只是个小小的管家,一个懦弱无能,连爱都不敢说出的废物。她凭什么这么说她? “古月红,你没你自己想的那么强大。现在的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太霸道,太残忍,身边全是敌人,没人会冒险来救你。”郭碧侠继续贬低她。 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刺激古月红。 戳破她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将她拉回现实。 “闭嘴,你给我闭嘴!”古月红怒指着郭碧侠,双手没有抓牢,脚上无力支撑不了身体,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古月红越激动,代表她戳中了她的痛点。 郭碧侠又靠近了几分,但小心翼翼保持在她毒药不能触及的地方:“你就是自己缺爱,见不得别人幸福。古月红,醒醒。这样你是得不到真正的幸福的,幸福是无法掠夺的。如果你真对二少有一丝怜悯,就把解药给他,不要让他恨你。” “哈哈哈哈……郭碧侠,你这套心理术学得不错啊。对付一般人或许可以,对付我,你太高估自己了。你说的什么亲情,友情,爱情,我通通不需要,我也不稀罕。你自己顾虑太多,不会理解我的自由有多快乐。还有,我是不可能被你蛊惑,给你解药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古月红笑得像个恶魔。 郭碧侠面色沉了下来:“你真的不肯交出解药?” “不,我交,我交啊,我没说我不交。但是,我交了,你们敢用吗?哈哈……会用吗?哈哈……”古月红像个疯子,她得不到的,就要毁掉毁掉。 她是老爷子的助手,明里暗里一把抓。 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就是没有见过像古月红这样强势又狠辣,又歹毒的人。 她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两膝各中一枪,就算战士都受不了。她居然撑到现在,还不妥协。 “别妄想猜出我的弱点,告诉你,我没有弱点。哈哈……”古月红坐在地上,仰头狂笑。 郭碧侠注意到了细微的一点,古月红一激动,她的头发就隐隐泛白。 这是不是她虚弱的体现? 突然,福至心灵,她命人拿来几面镜子,摆在四周,让古月红看到自己。 第396章 先救谁 古月红不解,却竖起防备。 世上之人都想害她,除了自身非凡的实力外,她还必须比一般人更有警惕性。 “你想干嘛?”古月红问。 郭碧侠只静静站着,没有动,亦不回答月古红的任何问题。 古月红一开始还能镇定,后来她发现镜中的她好丑,好狼狈。 一直以来她都以优雅美丽自居,就算扮成阿婆,她也要衣着整齐,头发都要梳得一丝不苟。 此时此刻镜子里的她,狼狈极了,衣服破了,上面全是血。她三天没吃东西了,加上流了好多血,脸色超级差。 还有,还有,她的头发好像变白了,脸上也隐隐有了皱纹…… 啊啊啊…… 她不要变,不要变。 古月红越想越惊恐,她终于弄明白了。 “郭碧侠,你好深的算计啊。”古月红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郭碧侠没有理她,打开门,佣人鱼贯而入,端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三天三夜没吃没喝,古月红原本就饥肠辘辘,现在看到这些菜,更是忍不住咽口水。 好饿好饿,她真的好饿好饿。 古月红怒瞪着郭碧侠:“卑鄙。” “和您比起来,我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郭碧侠淡淡怼回去。 郭碧侠从感官和胃蕊对她发起攻击,古月红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她可以忍受疼痛,却受不了自己变老。 她可以在活在黑暗中,却抗拒不了美食的诱惑。 好饿,好饿。 “古小姐,把解药给我。老爷子是个念旧的人,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古月红饿得双目猩红,看食物的光芒像狼一样。 古月红闭上眼睛,继续抗拒:“我交出了解药,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不会的,老爷子不是嗜血之人,他只想保护他爱的儿孙。”郭碧侠替他保证。 “我不相信你们……”闭上眼睛,鼻子更加灵敏,那阵阵食物的香气,无孔不入,占据着她每一个细胞,让她饿得抓狂。 郭碧侠继续等待,菜凉了,她就让人重新做。 变着花样做,务必要瓦解古月红的意志。 她是个自私的人,重欲。 必然也重口腹之欲,饥饿是古代的一种酷刑,很多人都熬不过去。 郭碧侠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不用多说一句废话。古月红每一秒都在经受巨大的酷刑,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知道这是郭碧侠的诡计,也知道自己应该放松心情,对她不理不睬。 可有些事,明知是陷阱就是做不到。 她是人,怎么逃得过七情六欲? 到了晚上,古月红已经撑不下去了,膝盖上的伤势加重。菜的热气便室温升高,滋生各种细菌,她的伤口发炎了。 头昏昏沉沉的,似要发烧。 终于,古月红松口了:“郭碧侠,你赢了。” “解药。”郭碧侠站得笔直,始终保持着优雅。 看看她,再看看镜中的自己,古月红心态彻底崩了:“先给我点吃的。” “抱歉,古小姐,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郭碧侠一丝不苟。 “你……”古月红咬牙切齿,双目绽出杀意。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郭碧侠早被她碎尸万段了。 深吸几口气,古月红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扔给郭碧侠。只是,她太久没吃东西了,没有力气,扔不远,瓶子还在笼子里。 郭碧侠不敢靠近:“古小姐,你早上拿的好像不是这一瓶。” “呵呵……我就说嘛,我们之间没有信任,根本就没有交易的基础。就算我给你解药了,你也不敢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古月红冷嘲着。 耗了这么久,她才拿出这瓶药,说什么都要试一试。 郭碧侠让人拿来一根竿子,将药瓶勾过来。为防上面有毒,她戴了隔离手套才敢拿起来。 看着她一连串举动,在鄙视之余,古月红也有几分欣赏。 不错,她知道她擅长用毒,做得越小心越仔细,越能减少危险。 “站住。”见她要走,古月红大喝。 “古小姐,你再忍耐一下下。等我确定这瓶真是解药后,自然会让人来给你做手术。”郭碧侠始终冷静。 “先把食物给我。”那些凉掉的菜,表面有了一层浮油,可在她眼里仍是难得一见的珍馐。 “对不起。”郭碧侠微微躬身,快速离开。 古月红气得想杀人,她都已经交出解药了,她却连一口吃的都不肯给她。 果然人性都是自私的,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 “郭碧侠,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古月红阴狠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郭碧侠背脊一寒。 …… 拿到了解药,郭碧侠半刻不敢停留,拿着药瓶匆匆来到南宫萧谨所在的房间,将它交给洪军。 古家的东西,他也不敢轻易去拿,同样戴上隔离手套才接过,小心翼翼打开瓶子,取出一颗,放在鼻端闻了闻,闻出了十几年中药的成分。 都是一些普通的解毒去火的药,但其中有一味很特别,他闻不出来。 见洪军看得十分仔细,郭碧侠不敢打扰他,过了半晌才问:“洪老,这是解药是真的吗?” 洪军面色凝重:“洪家学得杂,医,毒都有涉猎一些。古家的毒很诡异,我也不敢下定论。” 说起这些他真是惭愧,洪家排名第三,却不敢轻易去碰古家的毒。 哎…… 这是他的错,他学艺不精。 “那……”郭碧剑不敢逼他,现如今除了洪军,再无人能解古家的了。 连他都不敢轻易尝试,那二少和二少夫人真的危险了。 “我试试。”解药只一颗,病人却有两个,他还不敢掰下一小块仔细分析一下成分。 这才是最为难的地方。 解药最重要的是份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洪军坐在南宫萧谨身边仔细给他把脉,刚来他就发现了,他的体内有一股抗体,虽不能真正化解毒,但可以阻止毒进一步扩散和恶化。 简灵溪也一样,她的情况比南宫萧谨还要好一些。她体内有种物质,正慢慢消化毒,一点点减轻。 他行医数十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最神奇的还是,一次遇到了两个。 见洪军脸色变了又主为,郭碧侠一颗心跟着起起伏伏,不知所措。 身为管家,她知道此时此刻不能催促洪军,她如果懂事,更应该离开,不能留在这里打扰他。 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二少是整个南宫家的希望,老爷子最最重视的接班人。 他若有个意外,依照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必然是撑不下去的。 一旦老爷子走了,南宫家群龙无首,必毁无疑。 洪军不懂郭碧侠的顾虑,他想法很简单。 医生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他受了老爷子的重托,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时间一寸寸流逝,洪军迟迟下不了决心。 拿着药丸,左右看看,真的不知道该给谁服下才好。 实在拿不定主意,洪军问郭碧侠:“老爷子醒了吗?” 见多了行行色色的人,郭碧侠自然看出了洪军的为难:“洪老,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洪军点点头:“解药只有一枚,亦不知是真是假。二少和二少夫人中的同一种毒,我实在不知该给谁用才好。” “这个……”郭碧侠也为难,这样的问题换谁都纠结。 这比手术室里保大还是保小,更让人为难。 “先给灵溪服用。”护工推着老爷子进来。 “好。”深深看了老爷子一眼,洪军没有迟疑。 他相信老爷子做出这个决定,必有他的考量。 第397章 原来如此 郭碧侠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默默退到一旁。 洪军拿着药丸,揉碎了加入一些水,用针管吸起来,再慢慢喂入简灵溪嘴里。 简灵溪昏迷不醒,不能自主吞咽,这解药浪费不起,他只能采用这种方式。 服了解药,简灵溪仍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洪军拿出自己的针包,给她扎针,刺激穴位,让她早点醒过来。 老爷子一直默默看着,一言不发。纵然脸色惨白,他也没有说一句不舒服。 倒是郭碧侠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多年的相处,纵使老爷子再不露痕迹,她也可以从中看出些端倪。 悄悄走到他身边,轻声问:“老爷,你没事?” 掩嘴轻咳了两声,郭碧侠满脸担忧。 老爷子止不住咳,只能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洪军一心不能二用,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手上。 仔细扎好每一针,他很清楚。 身为医生,他比谁都清楚,他扎的每一针对病人都至关重要。 稍有不慎,可能不至于致命,却可能影响病人的一生。 终于,老爷子止住了咳,郭碧侠忙倒了一杯水给他。 喝了水,喉咙不再那么干痒,老爷子轻轻吁出一口气。 现在非常时期,他这把老骨头,还是要撑住。 “二少夫人……”看到简灵溪睫毛微微颤动,郭碧侠忍不住惊呼,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慌忙低下头。 身为南宫大宅的管家,她实在不应该像个没有经历过风浪的小女孩般一惊一乍的。这样太失身份,也让人怀疑老爷子的眼光。 可南宫家最近经历的事实在是太诡异了,让人无法应对。 洪军也注意到了简灵溪有要醒转的痕迹,心下一松。 看来这解药是真的,只要没加重她体内的毒素,她很快就能醒过来。 他慢慢将针一根根拔下来,简灵溪也缓缓睁开眼睛。 刚醒的她,思想仍很混沌,眼睛蒙上一层迷雾,不知所措。 郭碧侠来到简灵溪身边,俯身,轻问:“二少夫人,你感觉怎么样了?” 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归。 她记起来了,古月红给南宫萧谨下了“红绵”,她给他吸出来了。 “南宫萧谨呢?”刚刚清醒,简灵溪声音沙哑得可怕。 咽下叹息,郭碧侠看向旁边,用目光指引她。 顺着郭碧侠的视线,简灵溪看到了旁边的南宫萧谨心头大惊。 她将红绵给他吸出来了啊,他怎么还中了这么深的毒? 此时此刻简灵溪眼里只有南宫萧谨,忙要掀被下床,查看他的情况。 无奈,她身体太虚,脚还没沾地,整个人往前扑。 郭碧侠忙伸手扶住了她:“二少夫人,你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小心点。” 简灵溪目光一直落在南宫萧谨身上:“郭管家,你扶我过去看看,我要给他把把脉。” 洪军在一旁问:“你自己感觉怎么样了?” 看这样子,她真的特别在乎丈夫。 “我没事。”骨子里的教养,简灵溪对任何一个长者都尊敬有加。 “看样子,你的毒解了。”仔细观察了下简灵溪的状态,洪军点点头。 “是您救了我?”简灵溪这时才注意到洪军。 洪军不敢居功,摇了摇头:“不,你自己救了自己。” “我?”简灵溪不解。 “是,你体力有一股力量慢慢化解了毒性,加上那颗解药,你才能这么快醒来。”洪军毫不隐瞒。 简灵溪知道洪军说的“体内力量”应该是她服用的血莲,血莲能解百毒,对她的一生都有影响。 替南宫萧谨吸毒有冲动的成分,再来就是她考虑到血莲功效。 她不会死,所以,不能让南宫萧谨有事。 “南宫萧谨呢?”简灵溪急问。 看了眼老爷子,洪军如实相告:“老爷子拿到了一枚解药,给你服用了。” 简灵溪大惊,看向老爷子,眼里流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灵溪,你的医术高超,先救你,阿萧才有希望。”老爷子不想她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谢谢爷爷。”无论如何,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很难。 南宫萧谨是他最重视的孙子,为了他,他做了很多很多。在他心目中没人比得上老爷子,而他居然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唯一一枚解药救了她。 这样的大恩,叫她怎么能不感动? 在郭碧侠的搀扶下,简灵溪来到南宫萧谨身边,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给他把脉。 随着时间流逝,她一颗担忧的心慢慢松下。 他中的红绵剂量比她吸走要大,应该是古月红后来又对他下了些。不过,他体内那股异样的抗体护住了他,加上之前他也服用了一瓣血莲,才没有让毒性扩散。 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清醒不了。 放下他的手,简灵溪将自己的诊断结果如实告诉老爷子。 “没想到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医术。”洪军在一旁听得忍不住赞叹。 他的子孙众多,且个个都是医学院的高材生,现在成就也很高,慕名而来找他们看病的很多。但若论天赋,实在无法跟简灵溪相比。 相信假以时日,有人稍加指点,她在医学上的成就不可限量。 “过奖了。”简灵溪恭恭敬敬,不卑不亢。 老爷子问:“灵溪,你能解这毒吗?”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服了解药,体内有了抗体,或许可以一试。 “我可以试试,但不一定能成。”世事无绝对,尤其是医学上的事,受各种外因影响太多了。 “好,阿萧就交给你了。”老爷子给她充分的信任。 “是,爷爷,我一定会尽力的。”这样的信任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和负担,但她一定要应下,并且要做到。 南宫萧谨是为了救她才惹上古月红的,无论如何,她不能让他出事。 “二少夫人,你现在能吃什么东西吗?我让厨房去做。”郭碧侠看出了简灵溪很虚弱。 简灵溪感激地笑笑:“清淡一点的,什么都可以。” “好。”郭碧侠点点头,转身出去吩咐佣人,又快速踅回来,附在老爷子耳边说:“二少夫人醒了,她会好好照顾二少。你身体不好,还是去休息?” 老爷子轻点了点头,他的身体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要多留一些时间。 “洪军,麻烦你给老爷子看看。”郭碧侠走到洪军身边,恭敬地说。 “好。”洪军应下了,他看得出来简灵溪对解这药有几分把握,他还是去照顾老爷子。 一行人离开后,简灵溪眼中的担忧漫于眼底。 抓起南宫萧谨的手,靠近自己的下巴,声音悲伤又无奈:“南宫萧谨,你一定要撑住,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 这里什么都没有,简灵溪要回去拿她的医药箱和一些珍藏的药物才能给南宫萧谨做治疗。 她刚醒,身体还虚,体内的毒虽已解,可脸色仍十分难看。 身子一阵阵发寒,她抓起外套,低头匆匆往萧风阁走。 “灵溪,你没事?”半路撞上了沈兰,她不顾自己,先来关心简灵溪。 “我没事。”沈兰身体不好,她不想让她担心,没有多言。 沈兰拉起简灵溪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本能摇了摇头:“没事。” 话刚落下,身子晃了晃,步伐不稳,沈兰忙搀扶着她,心疼责备:“还说没事,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阿萧呢?他怎么没有陪着你?也没让史管家跟着照顾你。” 第398章 狐狸尾巴 努力稳住身子,简灵溪扬起浅笑:“三婶婶,你别这么担心,我没事的。而且,就在家里,要什么人跟着,我又不是古代的千金小姐。” “你啊你,就是逞强。”沈兰知道她心事重,也不多问,只是一直护着她:“你要回萧风阁吗?” “嗯。”简灵溪点点头。 “我陪你回去。” 简灵溪本能不想让沈兰知道南宫萧谨和古月红的事,虽然,她不知道昏迷这段时间,大家是否知道古月红喜欢南宫萧谨的事。 无论如何,南宫萧谨必以此事为耻。 “不用了,三婶婶,你是来找爷爷的吗?”这里虽是庭院中央,看沈兰走的方向,应该是朝主屋而去的。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走,我要是不陪着你,万一你在半路昏倒了,我怎么能安心?”沈兰以为她在客气。 简灵溪幽幽一叹,沈兰是纯好意,她真的拒绝不了。 “那就谢谢三婶婶了。”简灵溪努力想站好,却抵不过阵阵发昏。 来到萧风阁,沈兰扯开嗓子喊:“史管家,史管家……” “三夫人,二少夫人。”史红玉刚从浴室出来,头发上还在滴水。 “二少夫人,你怎么了?”身为管家,第一要学的就是察颜观色。 “没事,可能有点累了。”简灵溪朝史红玉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多嘴。 她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此时此刻若是史红玉问起,她要跟沈兰解释好多。 她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她还要赶快回去照顾南宫萧谨。 史红玉看懂了简灵溪的暗示,没有多言,只上前扶她在沙发上坐下,恭敬地问:“天色已晚,二少夫人想吃点什么?” “给我煮碗面,随便点。”简灵溪想了想说。 沈兰好心好意送她回来,她总不好赶她走?趁这段时间吃点东西,她的脸色也能好看点。 虽然不是很饿,但她昏迷三天了,应该补充点营养。 郭管家去给她弄吃的,她也没等得及吃。 “是。”史红玉没有半分耽误。 “等一下。” “二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脚尖着地,史红玉立刻旋转躬身问。 “你先去把头发擦干,这样容易感冒。” 史红玉有点受宠若惊:“谢谢二少夫人。” “没事,我不饿的,你先去收拾一下。有时候有些小病就是由这些不在意的小细节引起的。”也许是职业病,她很注重这些小细节。 “是。”史红玉匆匆进了自己的房间,擦干了头发,又换了身衣服才往厨房而去。 沈兰笑看着简灵溪:“灵溪,你心地真是太善良了。” “我从不认为人真有尊卑贵贱,只是职业不同而已。”在她的心里,善良的人值得尊重,邪恶的人应该遭到唾弃。 “对,你说得很。灵溪,你真的有一颗比一般人更慈悲的心。”沈兰赞道。 被沈兰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简灵溪垂下了头。 “灵溪……”沈兰欲言又止。 “嗯?”抬起头,眼眸内浮动着问号。 “你之前怎么会昏迷不醒?”终究她还是问出了口:“我知道有些事,你们不想让人知道,我本不该多嘴。只是,阿萧自幼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就像亲生儿子一般,阿宸都曾经吃醋,说我对阿萧比他好。阿萧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重新振作起来,全是你的功效。我看得出来,阿萧十分在乎你。灵溪,我没有女儿,一见到你就觉得十分喜欢。有些事,不免多问一嘴,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当我什么都没问。” 沈兰说得客气又真诚,简灵溪心存愧意。 是,虽然南宫宸处处针对南宫萧谨,但沈兰对他是真的好。爱屋及乌,她对她也极好。 但有些事,应该由南宫萧谨来说,她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该说到哪里? 看懂了简灵溪的表情,沈兰点点头,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你吃了东西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三婶婶……”出于本能,简灵溪站起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沈兰笑了笑,替她解围:“别送了,我知道大门在哪里。” 被沈兰的默契逗笑,简灵溪慢慢坐下来,刚走门边,沈兰又踅了回来,探头探脑四下张望,像是有秘密跟她说,怕人看到。 “三婶婶,你有事要告诉我?” 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沈兰眉头深锁:“有些话,真不应该由我来说,可不说,我这心里头又……哎……” 扬起乖巧的笑,简灵溪一脸耐心:“三婶婶,我知道你全是为了我们好,你是长辈,不必有所顾虑。” 垂眸想了一会儿,沈兰才一脸凝重地说:“你要离古小姐远一点,她可能会伤害你。” “为什么?”简灵溪心“咯噔”了一下,是不是她猜的那种。 沈兰悄悄红了脸,不知是气,还是羞? “她……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她”,就是说不出口。 简灵溪懂了,笑容一点点收敛:“我知道。” “啊?你知道?”沈兰微微吃惊:“是古小姐说的吗?” “嗯。”看来,她谁都没有瞒着,整个南宫大宅的人都知道了。 她闹得人尽皆知,南宫萧谨的颜面往哪搁? 天啊,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究竟为她做了多少事? 沈兰面色变得凝重:“古小姐,本领很高,连老爷子都忌惮三分。她个性很古怪,很自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这大宅里,她几乎横着走。她对阿萧有那样的心思,依照她的个性,她一定会为难你的。” “嗯,我知道,我会注意的。谢谢你,三婶婶。”能对她说这些话,是真心关心她。 “灵溪,阿萧真的很在乎你。自从二嫂离开后,他仿佛一下子长大,变得老成。凡事总靠自己,也不喜欢跟人亲近。他锁起了心门,把自己锁在里面。我一直很担心他,现在好了,他为你敞开了心门。答应我,好好待他。阿萧虽不擅言辞,但他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将来他也会是好父亲。”沈兰目光充满慈爱和期待。 简灵溪脸颊渐渐泛起红潮,是羞,也是愧。 她的到来并没有帮到南宫萧谨太多,恰恰相反,南宫萧谨为她做了许多。 和南宫萧谨相处的片段一幕幕自脑海掠过,她能感受到南宫萧谨对她态度上的转变,但她不敢确定那是不是爱? 而且,他和老爷子的关系很复杂。他知不知道老爷子因何选中了她?或许说,他知道了老爷子的理由后,会不会对她产生别的想法? 她和南宫萧谨结合,本身就带着一份阴谋,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什么都不敢保证。 在沈兰殷切期待的目光下,简灵溪只能应下:“三婶婶,我知道。” 此时史红玉端了面过来,沈兰站起来:“你吃点,别送我了。” 目送着沈兰离开,简灵溪水匆匆吃了面,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拿着自己的医药箱朝主屋而去。 沈兰没有真的离开,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她好几天没有看到古月红了,她可不是安静的主儿。 有她在,南宫大宅非鸡飞狗跳不可。 简灵溪的脸色这么差,这么晚了不休息,还往主屋跑。 不是老爷子出事了,就是南宫萧谨,更可能连古月红都被卷入其中。 越想越不对劲,沈兰知道主屋后面有一条小路,是她无意发现的。那边种了一大片桂花树,每当秋天香气袭人。 除了园丁会定期去修理和打扫外,平时没人会去。那里没有监控,亦没有保镖巡逻。 第399章 能给我杯水吗 简灵溪一来到主屋,郭碧侠匆匆迎上前:“二少夫人,你有什么东西吩咐我去拿就好,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万一有个意外,我无法跟老爷子交待。” “郭管家,我去萧风阁拿医药箱,这些都是我用惯的东西,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而且,都在大宅里,到处有人,我没那么娇气。”大宅占地比一个村子还大,她刚来的时候几乎迷路。 “哎,现在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为上。”郭碧侠叹了口气。 “是,郭管家,我会注意的。”她深知郭碧侠都是为了她好。 “爷爷怎么样了?”心里十分担心南宫萧谨,她还是先问老爷子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二少夫人,老爷说了,他没事,让你多照顾二少。”郭碧侠转达老爷子的意思。 简灵溪点头应是:“我会的。” “郭管家,古小姐呢?”解玲还须系玲人,若不彻底解决古月红的问题,这样的事还会反复发生。 “她在手术中。”郭碧侠也没隐瞒。 “什么?”简灵溪大惊。 虽然这里是南宫家防备最严的主屋,郭碧侠还是怕隔墙有耳:“二少夫人,我们到里面谈。” 来到南宫萧谨所在的房间,简灵溪先去查看了他的情况,见他脉象平衡,毒没有扩散,一颗心才放下。 抬起头,对郭碧侠说:“二少暂时没有大碍,我等下再给做一套针灸,加以药物,看看能不能稍好一点。”她知道这种毒,却没有接触过,不敢妄言能解。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郭碧侠露出欣喜的表情。 简灵溪如实相告:“古小姐的毒变化莫测,我没有把握。” 不过,她服了毒,也服了解药,多解了些。 刚刚在来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解法,或许可以一试。 但她必须一些佐证来确认,最好能和古月红见一面。 郭碧侠脸上掠过一抹失望,转移话题:“老爷子也相信二少夫人一定可以的。” “能给我说说古小姐的情况吗?你们是怎么从她手上拿到解药的?”简灵溪了解古月红,她绝不会轻易妥协。 古月红现在是他们共同的敌人,郭碧侠没有任何隐瞒,如实相告。 简灵溪听得面露惊恐:“爷爷这么对她,她不会善罢干休的。” “当时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古小姐身上有种药,可以让伤口快速愈合,我们根本就奈何不了她。”郭碧侠也知道这样等于成了古月红的死敌,注定要两败俱伤。 但这一切都是古月红逼的,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我能不能去看看她?”简灵溪的要求吓了郭碧侠一跳。 “二少夫人,古小姐不会放过你的。”不管是从哪一个角色的角度,依照古月红的个性,她第一个不会饶过的就是简灵溪。 简灵溪点头:“我知道,但我必须去见她。” 她态度十分坚决:“郭管家,让我去,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救醒二少的。” 看着她清澈又坚定的目光,郭碧侠妥协了:“二少夫人,跟我来。” …… 古月红已经做好了手术,麻药也退了,人渐渐恢复清醒。 看到简灵溪唇角弯起浅浅的笑:“灵溪,你来了。” 她的反应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简灵溪依旧亲如母女。 与古月红的反应不同,简灵溪竖起全身防备:“你还好吗?” 扁了扁嘴,古月红似受了委曲的小女孩,泪在眼眶涌现:“我好疼,好饿。老爷子好残忍,他让人用特制的子弹打中我的膝盖,让我伤口无法愈合,还不给我吃的。更可恶的是郭碧侠,她让人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放在笼子外,让我看得着,吃不着。灵溪,他们好残忍,好残忍。” 说着说着,古月红无限委曲,泪如雨下。 若是以前简灵溪一定会很心疼,在她亲眼见识了古月红的种种行径后,她只觉得害怕。 一个人怎么能分裂成这个样子? 不管从外貌,还是灵魂,简直是就是两个人。 见简灵溪不为所动,古月红伸长了手:“灵溪,你干嘛站得那么远?你在害怕什么?” “阿婆,你想吃点什么?”她喊她阿婆,因为还顾念着一丝情分。 “呜呜……”古月红用手掩面,哭得连肩膀都在颤抖。 她昔日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和关心,涌上简灵溪心头,她很感激,也很感慨。 如今若非关系到南宫萧谨的生死,或许她会心软,会上前。 理智的一面一直提醒着她,古月红在演戏。 她一点都不弱小,恰恰相反,她特别强大。 强大到老爷子都奈何不了她,都要对她忌惮三分。 哭了好一会儿,古月红才放下手,美艳的脸哭得红通通的,眼睛鼻子都是红的,看上去好不凄惨。 简灵溪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靠近:“阿婆,需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 “灵溪,你还认我是阿婆,我真的好感动。我自幼任性,做事只顾自己快活,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一直不喜欢孩子,觉得他们麻烦,吵闹,我一向离他们远远的。那天看到你,不知怎地,我就觉得你好亲切。事实证明,你真的很讨喜。也许这就是缘分。”古月红满脸泪痕,跟她讲起了小时候的事。 对于当初古月红救她的事,她一直心存感激。 但她也明白,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尤其不能对古月红心软,她思想古怪,做事偏激。现在的示弱可能只是她的缓兵之计,她一定要坚持,守住自己的意志,绝对不能被蛊惑而动摇。 简灵溪默默站着,与她保持着距离,静待她下一步反应。 “能给我一杯水吗?”古月红直起上半身,却无力支撑,头重重摔在枕头上,看上去好不可怜。 “当然可以。”简灵溪应着,倒了一杯水给她,马上离得远远的,深怕她会掏出毒药,洒向她。 古月红躺在床上,杯子一拿起来,还没到嘴边就洒了。一杯水洒了半杯,到头来古月红只喝到一点点,看起来好狼狈。 她亦没有再开口求简灵溪帮忙,只是,很努力地喝着。 最终,简灵溪于心不忍,上前拿起她手上的杯子,重新给她倒了一杯,从抽屉里找出一根吸管,给她插上,递到她唇边。 “谢谢。”古月红礼貌性道谢,忙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她就像被海浪拍到岸边的鱼,严重缺水,喝了一杯还不够:“能再帮我倒点吗?” “好。”简灵溪又给她倒了一杯,古月红还是一口气喝完。 一连喝了三杯,古月红才倒在枕头上,大口喘着粗气。 看着她这个样子,简灵溪心里并不好受。 古月红救过她,帮过她,真心待她好过。 如果可以,她愿意伺候她,给她养老。 只是,她们之间的关系一直由古月红掌握着,从不因她的意志而转移。 过了半晌,古月红才缓缓睁开眼:“你很怕我吗?” 她用阿婆的口吻问,简灵溪心里很愧疚。 她怎么回答都是错。 “呵呵……”古月红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笑声里充满无奈和悲凉,没了古月红的嚣张跋扈,有的全是病弱无人照料的凄凉。 “灵溪,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是什么吗?”古月红问。 简灵溪诚实摇头,古月红也没有让她等,继续说:“就是你的认真和善良,还有你对你妹妹的感情。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会欣赏这种特质,是不是很可笑?” 第400章 一笔笔记下 面对变得美艳年轻的阿婆,简灵溪心情一直很复杂。 虽然她从各方面听说了她的所做所为,但私心里对她的感激一直藏在心底,没有消失过。 就因为从小生活在极度的困难里,她更感激生命里每一个帮助过她的人。 阿婆对她的帮助比谁都大,她不止给她给最需要的药材,还教她医术。 如果她不是表现得这么极端,她不会这么对她。 “阿婆,我一直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垂下了头,现在说这些空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知道。”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另有打算,古月红变得很随和,半分都不疯狂,也不违和:“是我不好,是我看上了阿萧。但我也是人啊,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灵溪,一直以来我没有伤害过你,对不对?” 简灵溪垂下了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古月红这句话。 “好,我承认,我有时候做事很偏激,但那是我从小就养成的个性,我也改变不了。或许我伤害过很多人,可我对你问心无愧。”古月红加重了声调。 “阿婆,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不管她做了多少错事,她都欠了她的恩。 钱债易还,情债难偿。 “唉……”古月红深深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挟恩以报?让你违背自己的心意放了我?” 简灵溪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古月红继续问。 唇嗫嚅了下,仍然沉默。 很多事已经摆在台面上了,不需要刻意去说。 因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刺,扎入人心深处,带出血肉。 “好,不说了,不说了……”古月红呢喃着,闭上眼。 古月红不再开口,空间恢复可怕的沉默。 简灵溪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来,是想问她一些事情的。 可她没有给她机会,到了此时,她再开口,显得忘恩负义。 简灵溪就这么守着她,一守就到了天亮。 双膝盖的手术,麻药消退后很疼。到了后半夜,古月红一直哼哼,简灵溪心揪着,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在她的点滴里加了一些止痛药,她才又安静睡着。 “你怎么还没走?”古月红睁开眼,就见简灵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不禁蹙眉问。 简灵溪忙弹站起来:“阿婆,你想吃点什么?” “你知道我几天没吃东西了吗?”古月红反问。 简灵溪脸色一白,算算日子应该有四五天了,她现在哪还会挑食啊。就算给她一条生虫,她也会视如珍馐。 “对不起。”不知该说什么,她只能道歉。 “又不是你干的,你道什么歉?”古月红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给我一碗面,我要大份的。”没有让简灵溪太难堪,古月红自行转移话题。 她实在是太饿了,再不吃点东西,她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饿死的古家人。 不,就算要死,她也必会死得轰轰烈烈,绝不会这么窝囊。 “是。”简灵溪立刻应下。 当她走出房间,就见郭碧侠站在对面。 看她的样子似乎站了很久很久了……难道,她进去,她就守着在那吗? “郭管家。”简灵溪轻唤了句,面露愧意。 “古小姐,她……”郭碧侠问了一半,止了嘴。 每个人的角色不同,定位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没有谁能真正理解谁,亦无谁可以做到设身处地的感同身受。 “古小姐饿了,她想吃面。”自己去找她谈了一晚上,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被困在私人感情里,不能自拔。 面对等了她一夜消息的郭碧侠,简灵溪是自责的。 可到了古月红面前,她又说不出来。 哎,她真的是太没用了。 “二少夫人,你一夜没休息?你先去睡会儿,我让厨房去做,做好了再叫你端过来。”郭碧侠替她设想周到。 简灵溪十分感激:“谢谢郭管家,不用了,我昨晚有睡会儿,不累。” “那你去看看二少。”说完,郭碧侠转身而去。 站在原地,简灵溪面露愧意,她知道郭碧侠对她有意见。她不想替自己辩驳,看着那样的古月红,她无法逼问她。 在她最无助脆弱的时候,是她救了她。 这份恩情,她即使不还,也不能在此时用仇相报。 目送着郭碧侠走远,她进入南宫萧谨仍在的房间。 南宫萧谨还是老样子,人未醒,还生命体征正常。 替他细细把完脉,简灵溪一颗心才稍安。 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注意到他一直戴着面具,即使昏迷了这么久,也没人敢给他取下来。 简灵溪伸出手,轻轻摘下他的面具。 霎时,瞪大双眼,他脸上丑陋的疤痕已经消失了,整张脸白玉无瑕,连毛孔都找不到。俊美不足于形容他的帅,傲挺的鼻梁,显示出他刚毅果然的个性,削薄的唇如同刀片一般凌厉,刚毅的下巴几天没刮了,长出青青胡渣,更添几分男人味。 睫毛又密又长,比女人的还要漂亮。如果他此时睁开眼,必然惊艳时光。 她知道他脸上的疤痕是用特殊技术弄上去的,她也说过要帮他去除,但他不愿意。 此时此刻的南宫萧谨比她曾经见到过的更帅千万倍,只可惜他还不能醒来。 简灵溪自认为不是花痴,也非颜控,但她就是无法自南宫萧谨脸上移开眼睛。 他是什么时候恢复容貌的? 古月红就是见到了他的真实模样才对他一见倾心,纠缠不休的吗?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简灵溪的飞绪,本能地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南宫萧谨的真实容貌,哪怕她知道此时敲门的大概率是郭碧侠。 重新替南宫萧谨戴好面具,为他细细掖好被子,才起身开门。 果然如她所料,郭碧侠端着托盘站在外面。 简灵溪伸手接过:“谢谢郭管家。二少情况还算平稳,暂时没有大碍。” 郭碧侠点点头:“二少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二少的。” “谢谢。”简灵溪再度道谢,饱含了无数深意。 来到古月红的病房,她双眼紧闭,不知是醒是睡。 她身体虚弱,美丽的波浪卷发呈现出一种灰白色。脸上亦不再紧致如昔,浅浅的皱纹爬于额头,下巴亦有些下垂。 将面放在床头柜上,简灵溪压低声音轻唤:“阿婆。” 睫毛动了动,古月红似乎很累很困,没有睁开又归于沉静。 “阿婆,吃点东西再睡。”简灵溪轻拍了她的肩。 “嗯……”嘤咛了一声,古月红睁开眼,一层水蒸气弥漫开来:“灵溪,你还是有良心的。” 简灵溪很惭愧,她并不似她想的那么有良心,她是希望从她嘴里套出“红绵”的解药。 “我扶你起来。”简灵溪伸出手。 古月红淡淡地问:“你敢碰我吗?” 简灵溪浑身一僵,连手都顿在半空。 “看来你心里对我有很深的忌惮,没关系,我一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和观感。”古月红逞强地双手撑床,要爬起来,却无力支撑,一下子又倒下去。 “阿婆,当心点。”没让古月红摔疼,简灵溪赶忙扶住了她。 “谢谢。”古月红虚弱得直喘气,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简灵溪先坐在床上,扶她靠在自己身上,拿起碗,拔起面,一口一口喂她。 古月红不再客气,享受着她的服侍,吃得津津有味。 她真的是太饿了,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挨过饿。 未曾想到了她年老,反而落入别人的圈套,连口吃的都奢侈。 这些她都会记下的,一笔一笔记下。 第401章 别怪我 面很大碗,可饿了四五天的古月红吃不够。 不吃还可以忍,吃不够更是抓肝挠心,看着哪样东西都像是食物,恨不能冲上去咬一口。 简灵溪只好先让佣人冲泡一些燕麦片来给她垫垫肚子:“阿婆,你太久没吃东西,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了,会消化不良的。” 她们都是学医的,这些最基础的东西谁都懂。 只是应了那句话,旁观者清。 而且,说的容易,做时难。 话谁都会说,大道理更是一套一套的,真正论起实践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古月红抓着简灵溪的手,眉头深锁,楚楚可怜:“灵溪,我饿,我好饿。我这辈子从没有这么饿过。” 简灵溪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忍一下,现在一定要少吃多餐,一个弄不好可能落下病根。” “呵呵……灵溪,还是你有良心,在乎我。”古月红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如果你不是阿萧的女人该有多好。” 站起了身子,简灵溪正色说:“阿婆,你真的不能放下对南宫萧谨的感情吗?” “你做得到?”古月红反问。 简灵溪表情一僵,既然说到了这里,她也不必再隐藏了。 “我做不到。”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对南宫萧谨的感情。 “你都承认做不到,凭什么要求我?”恢复些许力气,古月红脸上的皱纹淡了些,发色亦深了点。 若是继续这样讨论,就像在说,是先有鸡再有蛋,还是先有蛋再有鸡,这样重复循环,无解的答案。 “南宫萧谨,不喜欢你。”简灵溪企图忽略她的年纪,用平等的眼光看待她对南宫萧谨的喜好。 是,感情可以不分年龄,家世,甚至是性别,但一定要是两情相悦。 古月红继续反问:“他喜欢你吗?” “我们两情相悦。”虽然南宫萧谨没有亲口说,但从他的种种表现上,她感觉得出来。 “是吗?你会不会太自信了些?灵溪。”古月红垂下眼睑,遮住里面一闪而逝的光。 “阿婆,这件事,我们不需要争论,等南宫萧谨醒了,我们去问他就好了。”简灵溪将话题扯回来。 古月红闭上了嘴,没有再多言,毕竟,她的腿刚做了手术,下不了床。就算她勉强为之,也会落下病根,对自己的将来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古月红,她一定要美到老,绝不能留下任何缺憾。 “阿婆,你把解药给我。如果你真的喜欢南宫萧谨,就不会看着他受苦而无动于衷。”眉头深锁,看着古月红。 靠在床头,古月红撩起一缕头发细看着。 她体力消耗得很严重,都开始变老了呢。 “你说你跟阿萧两情相悦,却吃了唯一的解药,让他替你去死。灵溪,你这爱的方式,很特别呢。”此时佣人端来燕麦片,古月红接过,舀起一勺小口小口吃着。 那段疯狂饿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了。 说起这个简灵溪也很愧疚,但那不是她的本意,当时她同样中了毒,昏迷不醒,是老爷子做的选择。 “我当时也无法选择。”简灵溪淡淡的说,老爷子的做法太理智了,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古月红恍然大悟,她这几天饿糊涂了,痛糊涂了。 她给南宫萧谨吸出了“红绵”,自己怎么能幸免于难呢? “真没想到你在老爷子心目中的份量,居然超过了他的孙子。”古月红喃喃自语。 有些事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古月红不会懂。 “灵溪,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古月红突然问。 简灵溪一怔,这话题转得十分诡异,她为什么突然问起她妈妈的名字? “嗯?”见她迟迟不答,古月红又问了一遍。 出于本能,简灵溪说:“静仪。” “姓呢?”她为什么连她妈妈的名字都不敢说,难不成是她猜测的样子? 古月红有些兴奋了,微微直起身,倾身往前,眼底闪动着期待。 “我妈妈跟我爸爸一样的姓氏,都姓简。”她的目光太可怕了,满满的算计,她不得不防。 失望清晰攀爬于古月红脸上,不甘心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当然啊,我怎么会弄错妈妈的姓氏?又不是三岁小孩。”简灵溪更加肯定古月红有所算计,她不会认识妈妈? 老爷子认识妈妈,已经够让她意外的了。如果连古月红都认识,那就真的是奇幻了。 “你给我说说,你妈妈是怎么教你医术的?她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你的医术怎么会精进得这么快?”这些事,她以前都没有想过,现在细细回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妈妈在世的时候教的,我太小,领悟不了,后来我遇到了你,慢慢问你,加上一些自己的感悟,又从图书馆看了很多书,慢慢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体系。”将一切归功于自己的天赋,以免古月红再探究。 她要彻底打断她的念头,否则,随便一查就知道她妈妈是谁了。 这是瞒不住的。 简灵溪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还要用一大堆谎言去圆。 她以前没有这么深的防备,只能说吃一堑长一智。 哪怕她嘴里喊她阿婆,但她的容貌和心性全变了,她是古月红。一个不老的怪物,一个自私自利,没心没肺的魔女。 “阿婆,你把解药给我。你也不想看着南宫萧谨受罪,不是吗?”简灵溪继续哀求。 “我给过他解药了,是老爷子不珍惜,我也没有办法。‘红绵’不是普通的毒,制作起来相当困难,解药更难千万倍。我没那么好的耐心去寻找药材,只制作了一丸。”古月红说。 简灵溪大惊,疾走几步往前:“阿婆,算我求你了,再不服用解药,南宫萧谨撑不了多久的。你既然喜欢他,就不会让他死的,对不对?” “不,你错了。我很自私,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便宜别人。”古月红露齿一笑,森寒得可怕。 这是她恢复古月红身份后,她们之间第一次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对她,简灵溪有了另一番重新的认识。 她确实自私又古怪,为达目的不罢休,但她仍希望可以说服她,给南宫萧谨解药。 昏迷得越久越难恢复,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哪怕南宫萧谨体内有一股抗体,还有血莲,她仍担心。 “阿婆,爱不是自私的占有。如果你一直这样,是得不到南宫萧谨的尊重的。”她真的不想搬出“爱”这个字,对南宫萧谨而言,被古月红缠上,是一种耻辱。 他还摆脱不了,这简直成了他人生中的污点。 “你不用再说了,任凭你花言巧语,我也变不出解药。”古月红重新躺下,吃饱喝足,她要养精蓄锐,才能重振旗鼓。 她太孤独了,没人会帮她。 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也只相信自己。 见古月红闭上眼,一副不肯多谈的样子。简灵溪一颗心揪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心思百转,无数个念头自脑海闪过。 “阿婆,你真的不肯让一步吗?”简灵溪下定了决心。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寻常,古月红睁开眼,唇角上扬,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想对我做什么?” 简灵溪没有被拆穿的狼狈和惊慌,目光更加坚定,一步步走向古月红。 “阿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必这么固执呢?”算是对她的报答,她最后努力一次。 第402章 十针刑 古月红双腿虽不能动,但她脑子还很清晰。 简灵溪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个性特别单纯,不懂得隐藏。此时就算她对自己动了异念,也能让她直白看出来。 “你想对我做什么?”古月红直接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无一丝惊恐。 “阿婆,你对我有恩,我真的不想跟你为难,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放过南宫萧谨和我?”是的,她现在和南宫萧谨是一体的,她无法再自己撇开,站在古月红那一边。 古月红冷哼一声:“别说得那么好说,也别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受害者的样子。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了,要杀要剐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要动手,我也逃不掉。” 她一直在哀求,古月红一直在抗拒。 她们之间从没有平等过,不是简灵溪技不如她,是对她心存感激,下不了重手。 然,事已至此,再拖下去,对谁都是加倍的伤害。 简灵溪闭了闭眼,掌心翻飞,一根银针扎入古月红肩膀。 古月红怪叫一声,仰天长啸,美丽的脸因疼痛而狰狞:“该死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简灵溪没有回答,亦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快速下针,手法干脆利落。 她每下一针,古月红惨叫的分贝就提高一分。 直到她扎完第十针,才停了手。 此时古月红已经疼得冷汗涔涔,眼里布满嗜血的红丝,如果她可以动,一定将简灵溪拆吞入腹。 “十针刑,你居然懂这个?”古月红强忍着体内的疼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对于古月红会认出自己的针法,简灵溪一点都不意外。 她没有否认,只默默垂下了头。 “啊……”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古月红忍不住仰天大叫:“简灵溪,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别以为你会这种针法对我的身体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这世上只有我负别人,没有别人负我!” 十针刑,虽带了个“刑”字,但这针法其实是调节人体内的机能的。 去淤化血,疏通经络。 身体越不好,越疼痛。 就像按脚底穴一样,按到有毛病的位置就特别疼。 但十针刑可以治疗,这种疼痛就是治疗的一种方法。 因为太痛苦,一般人受不了,所以,称之为“刑。” 古月红一向怕疼,这种针法虽可以加速她的血液循环,促进伤口愈合,却格外疼痛。对她而言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不一会儿,古月红浑身大汗,惨叫连连。 她这次被饿了几天几夜,元气大伤,身体的经脉受阻,要一下子疏通,堪比没有打麻药动手术,那样的疼痛无法用笔墨去形容。 “简灵溪,你快把针取下来。”疼得受不了,古月红双目赤红,厉声命令。 这种法针,她不可以自己去取,一旦弄不好,会造成终身性的永久伤害,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古小姐,你把解药给我。”她不想再喊她阿婆了,就用一个称呼阻止以前的恩义。 世上人与人的缘分,经常只有一时,不可能存在一世。 太念旧,太重情,往往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她好话说尽,她始终拿乔,她只能用这种非常规的方法去解决。 南宫萧谨,她一定要救,不可能无止境等下去。 “呵呵……”古月红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你最好想清楚了,跟我为敌,你会终身活在地狱里。” 简灵溪心一颤,古月红的表情和声音都太可怕了,一股寒气自脚底板升起,直达她的灵魂。她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 像古月红这样的人,如同厉鬼,一旦被她缠上,永世不得安宁。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她别无选择。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简灵溪眼底一片清澈:“古小姐,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就别逞强了。你知道我走出这一步,就不会后退。你可以不说,我也不会替你把针拔出来。” “你……”古月红气得浑身颤抖,好样的,真是好样的,竟敢这么威胁她。 好,好啊。 不愧是她和南宫萧谨都看上的女人,该柔弱的时候柔弱,该强势的时候强势。 其实,到了现在她还是欣赏她的。 只可惜啊,世事弄人,她们注定是敌非友。 针行走于经脉间,到了她受伤的双膝间,激烈的刺激,那种钻心噬骨的疼,古月红几乎昏过去。 她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这样疼的程度比她刚中枪时还要强烈千万倍, 如同十根针,同时在骨头缝里钻。 疼痛是一层层累积,层层叠加的,简直生不如死。 见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简灵溪替她拔出了一根:“告诉我。” 暂时得以喘息,古月红紧咬着下唇,不肯妥协。 她生平最恨被人要挟,她会记住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将来千倍万倍还给她。 “啊……”拔出一根,只能暂时缓解一下下,其他针仍在冲击着她的其他部分,撕裂的痛漫延着,慢慢加剧。 若非全部拔出来,每拔出一根,疼痛只是稍稍缓解,过后就会加倍袭来。 “简灵溪……”古月红痛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知道自己对她使用这套针法相当残忍,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给她把过脉,她恢复的速度惊人。比一般人快上数倍,一旦等她恢复,或许连老爷子都奈何不了她了。 不管她对她做了什么,始终心存顾虑,念着她的好,做不到真正的心狠。 就算给她用十针刑,也在是不伤害她身体的情况下。 简灵溪默默站在她对面,用行为告诉她,她是不会主动妥协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古月红终于受不了了,喘着粗气说:“你再给我拔出四根,我就告诉你。” “好。”简灵溪没有二话,她的针法和一般的十针刑不同。 为了防止病人受不了,出现意外,她的针法是有时效性的。 时间一到,就会慢慢减轻。 当然,这些病人是不会懂,亦感觉不出来的。 古月红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体会不出其中的变化。 她现在替她拔出来,她只会当成一种解脱。 简灵溪动作很快,如同她所愿,拔出了四针,加上刚刚的一针,她体内还有五针。 疼痛一下子减少了一半,古月红剧烈喘息。 枕头已经完全被她的汗水浸湿,她如同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 简灵溪很想帮帮她,但她不能。 针是她扎的,古月红已经视她如死敌。 此时不管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原谅她了。 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她一定要牢记初心,拿到解药,救醒南宫萧谨。 至于,她欠阿婆的恩情,以后有机会她会还的。 “古小姐。”简灵溪淡淡唤了声,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她。 缓缓睁开眼,古月红布满血丝的眼球凸出,十分吓人。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将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跺成碎片了。 不过,这也是现实给她上了深刻的一课。 这就是她心软的代价,以后不管遇到再可怜的人,都不可以伸手援助。 农夫与蛇的故事,就是她真实的写照。 “把药包给我。”古月红说。 看了下放在桌上的,她装满瓶瓶罐罐的包包,简灵溪迟疑着。 药包是医生的武器,可以救人,亦可以伤人。 她相信古月红的药包里,有很多毒,是常人不能触碰一点的那种。 “怎么?不相信?那你还问什么?”古月红冷笑着简灵溪的矛盾,要她的药,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 第403章 反其道而行之 是的,这个险,她一定要冒。 拿起药包,交给古月红,简灵溪目光坦然:“古小姐,你身上还有五根针没有拔出来。” “哼,我又不是死人,不必你威胁。”古月红恨恨瞪了她一眼,打开她的药包,取出瓶瓶罐罐。知道简灵溪很着急,她故意放慢动作。 简灵溪双手交握,努力不让焦虑爬上脸庞。 古月红给得心不甘情不愿,她一定会耍花样。 她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古月红的药瓶分成两组,一种是各种卡通造型的,一种是普通五颜六色的瓷瓶。前一种很少见,展现出她童心未泥。后一种,是一般医生常用的,为了的区分药物的特性,以免自己都弄错。 简灵溪心想,一个人喜欢的物件就能代表一个人的心理状态。 古月红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成熟,一个天真。一个阴毒,一个不能说善良,起码是正常的。 挑衅般的看了简灵溪一眼,古月红慢条斯理的挑挑拣拣。 知道她是小孩子心性,故意在拖延时间,让她为难。 简灵溪心底幽幽一叹,任由她去。 现在她体内还有五根针,现在的痛苦减少只是一时的,在没有全部拔出来前,剧痛随时会袭来。而且,针的用法和时长都有考究,不然非但治不了病,还可能造成重伤。 这些古月红都懂,她现在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她干着急。 哎,真是小孩子心性。 见简灵溪不再焦急催促自己,古月红倒觉得有点没意思了。 翻着瓶子,将其碰得叮当作响,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简灵溪虽假装没看古月红,可她的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她手上的瓶子。 她发现古月红在碰到一个洋娃娃造型的瓶子里,总是不经意放轻力道。心里微微一紧,这瓶会不会就是解药? 她不敢妄下断言,古月红的心思难测,或许她故意为之也说不定。 找到最后变成了古月红在玩瓶子,掷来掷去,左手倒右手,玩得不亦乐乎。 算了下时间,简灵溪知道她玩不了多久了。 心里一下下细数着,当她数到最后一个数时,古月红惨叫声起:“啊……好痛……” 这次痛的不是筋骨,是她的五脏六腑。 “你……快把……其它针都拔了……拔了……”疼痛来得又快又猛,火速漫延,让她连一丝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趁着侧身之际,她快速将自己药丸塞入嘴里,生咽了下去,一边嚷嚷吸引简灵溪的注意力:“简灵溪,你说话不算数。” “你把解药给我,我马上给你拔。”简灵溪恢复了淡然,她知道跟古月红的相处之道,就是不能随着她的心愿走,否则,她会得寸进尺,将你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一定要把控住节奏,以不变就万变。 “你先拔了……我快痛死了……”痛是真的痛,但她不想妥协,不想给。 简灵溪是她教的,如今她这么对她,简直是欺师灭祖! “对不起。”简灵溪微微躬身,显示出对她的尊重,却不听话。 “你……”古月红气得头顶冒烟,却奈何不了她。 “好,我给你,给你。”古月红拿了一个哆啦a梦的卡通瓶子扔给简灵溪,出于本能,简灵溪慌忙去接,瓶子好几次都要滑下去,她手忙脚乱才接住。 打开瓶盖,细细闻了闻,一股中药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吃过解药,她大概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成分,就是其中有一味药,十分特别,她到现在都想不出来。 “这个不是真正的解药。”简灵溪将药丸小心翼翼放进瓶子里,将瓶子盖好,放在桌上。 古月红又疼出了一身冷汗,伸出手,颤抖指着简灵溪:“你说不是就不是吗?既然你懂,为什么还找我要?不如自己制作一颗。” “我吃过真正的解药,不是这味道。”目光灼灼看着古月红。 痛得要死,古月红却讥诮地弯起唇角:“你说不是就不是,我也没办法。学医的你应该知道解药比毒药要难制千万倍,我古家擅长用毒,但我不喜欢制作解药。既然要用毒了,就不需要解药。” 趁她疼痛万忍之际,简灵溪一把夺过她的药包。 古月红惊呼:“你想做什么?不怕中毒吗?” 简灵溪不理会她的叫唤,从中找出那个洋娃娃的卡通药瓶,拧开盖子,倒了一丸在掌心里,举到鼻下细细闻着。 对,就是这味道。 这才是真正的解药。 “呵呵……你都拿去,若我古家的毒那么好解,世人就不会对古家忌惮万分又趋之若鹜。人性啊,就是这么复杂。”她的感慨还没完,剧痛再度侵袭着她的内脏,冷汗如雨而下,她哀号连连。 她越是阻止,越可能是真的。 虽说学医是理性的,但简灵溪相信直觉。 有些东西冥冥注定,偶尔的灵光乍现也是佐证。 古月红太诡异了,她说的话,她最多只能信三分。 简灵溪走到古月红身边,先是按住她几大穴位,再用特殊的手法帮她把针一根根拔出来。 十针刑,不止下针的手法要好,精准,拔针的手法更加重要。一个弄不好,针的位置稍偏,不止治不了伤病,更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啊……”当简灵溪拔出最后一根针,古月红仰天长啸,满脸是汗。 她体内受阻的经脉全通了,连双膝的伤势也好了很多。但这种剧痛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才一点点慢慢减轻,终至完全消失。 为防止古月红过于激愤出现什么意外,简灵溪封住了她几个穴位。 “哼,不用你假好心。”她既然对她使用十针刑,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她不是乡下无知的小老太太,被人几句花言巧语,一点小恩惠就哄得团团转。 简灵溪知道古月红恨死她了,她多说多错,不如就此离开,省得再添伤痕。 朝她再度深深一鞠躬,简灵溪紧紧捏着药瓶,转身就走。 “站住。”古月红大喝一声,她的体质与常人不同,恢复的速度惊人。尤其她刚刚吃了一颗自己秘制的药,如果不是怕太招摇,她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简灵溪没有理她,大步往外走。 南宫萧谨还昏迷不醒,她既已拿到了解药,就应该立刻去救他,不能让他多等一秒。 “你敢走出这扇门,后果自负。”古月红冷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简灵溪本能站住。 “哼,你竟敢用你的主观意断猜测我的解药,你对阿萧可真好呢。你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误服了药,会要人命吗?”古月红声色俱厉。 眉头深锁,她说的这些,她当然知道。 但比起古月红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相信他愿意相信我。”这话像绕口令,却是她心底的期待。 “呵呵……那你去,等你害死了他,别来找我哭。他是你害死的,记住,你是杀人凶手。”古月红声音越来越大,中气十足。 简灵溪不再理她,径直出了门。 她越是千方百计阻止她,越表示她可能真的做对了。 来到南宫萧谨的房间,床上的人仍昏迷不醒。 查看了一圈他的情况,简灵溪高悬的心才稍稍松下。 小心翼翼取出药,她犹豫着,不敢掰开南宫萧谨的嘴,给他喂进去。 古家的毒,别人解不了。 她到底是该相信古月红,还是直觉? 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药,再没有刚刚的决然,太多的恐惧化成一根根细绳牵引着她的神经,她不知所措。 抓起南宫萧谨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南宫萧谨,你相信我吗?” 第404章 她是不是她 南宫萧谨一动不动,不能给她任何反馈。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刚刚积攒起的勇气也慢慢消逝。 这解药,一旦是毒,南宫萧谨可能就没命了。 现在不是南宫萧谨相不相信的问题,是她自己,她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相信你。”门打开,郭碧侠推着老爷子进来。 放下南宫萧谨的手,简灵溪眉宇间纠结一片:“爷爷……” “抱歉,灵溪。我在月红的房间里装了监控,你们的对话我全听到了。”老爷子坦荡说出来。 这一点倒不令人意外,简灵溪垂下了头。 “灵溪,你做得很对。月红的心思与常人不同,她喜欢捉弄人,更喜欢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她的人生就是一场戏,她是主角,不容许任何人忽略。”这几天躺在病床上,他又回想了一遍古月红的诡异行径,得出了一个结论。 “可是,爷爷,我真的没有把握。”简灵溪实话实说。 “我知道。古家的毒若是这么好解,古月红也不会有今天。但我相信以你的医术,可以判断出真假。”老爷子对她信心十足,这一点倒是大出简灵溪的意外。 纵然有老爷子给她信心,她还是下不了手:“再等等,让我再好好想想。萧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冒然用药反而……” “阿萧没有时间了,他必须醒过来。”老爷子满脸凝重。 “为什么?”心揪扯了起来,简灵溪看向他。 老爷子疲惫地闭上眼,郭碧侠替他说:“是二先生……” “二先生的病情加重,已经……”许多事太沉重,她说不出口。 简灵溪并不知道南宫萧谨为了她,用南宫雷鸣跟梁安琪做交易的事。 但她知道南宫雷鸣患了脑瘤,命不久矣。 她懂老爷子的意思,身为大家长,他希望南宫萧谨能守在南宫雷鸣病榻前。哪怕帮不上什么忙,至少日后不会有遗憾。 人生最悲伤的事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但不能因为这样就枉顾南宫萧谨的生死啊,不,她不能,她下不了手。 简灵溪直觉这里面另有隐情,纵然她的假设成立,老爷子对南宫萧谨的感情也很深。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可能为了弥补那一点点缺憾,而让南宫萧谨冒生命危险。 万一他毒没解,又中了新毒呢? 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原因,让老爷子宁可冒险,都要南宫萧谨尽快醒来呢? “爷爷,请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到更好的办法。”不管老爷子有什么打算,在她心目中,南宫萧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嗯。”老爷子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轻叹。 简灵溪忍不住问:“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爷子还没开口,郭碧侠先一步打断她:“二少夫人,你还是尽快想办法救醒二少。公司和家里都有一大堆事,老爷子身体不宜操劳,还是要二少来主持大局。” 郭碧侠的态度转变很奇怪,简灵溪知道问也出什么来了,只能默默咽下所有疑惑。 她能理解老爷子希望南宫萧谨尽快醒来的心情,但在未能确保他安全的情况下,她不会轻易冒险。毕竟,南宫萧谨如今情况还算稳定。 “爷爷,我能跟你谈一谈吗?”简灵溪提出要求。 老爷子眉头深锁,一脸疲惫,他还没开口,郭碧侠先一步说:“抱歉,二少夫人,老爷子身体很虚弱,他需要静养。” 抬起头,简灵溪深深望进郭碧侠眼里。 她现在的所言所语,跟她认知的郭管家有所不同。 郭管家对老爷子是十分恭敬的,对南宫萧谨也是爱护有加。她很守规矩,为人做事有理有节,从不逾越身份。 此时此刻的郭碧侠跟以往不同,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爷爷,我给你把下脉。”简灵溪上前几步,弯下腰就要去握老爷子的手,郭碧侠将轮椅往后挪,简灵溪的手尴尬僵在半空。 她不解地用眼睛询问,为什么不让她给老爷子诊脉? 郭碧侠冷静地答:“老爷子有专人照顾,他只是不能劳心,需要静养,暂时没什么大碍。二少夫人,你还是将注意力放到二少身上,让他快点醒来,老爷子的担忧消退了,身体自然而然会好起来。” 一番话郭碧侠说得有理有据,没有破绽,却让简灵溪更加肯定,她不是她。 垂下长睫,遮住惊慌,简灵溪做出乖巧的样子:“那就麻烦郭管家送老爷子回去休息,我再好好给二少诊诊脉。” “二少夫人,你要快点让二少醒过来啊。”郭碧侠眼神变得急切。 “是,我知道。”简灵溪应着。 待郭碧侠推着老爷子出去,简灵溪忙锁上门。 背贴在门上,大口喘气。 慌乱在眼底漫延开来,一个人不可能莫名其妙转变得这么快。哪怕她的长相和动作,表情都挑不出毛病,但有些行为和语言,已经完全暴露了她。 她不是郭碧侠? 不,她就是郭碧侠! 如果她不是郭碧侠,怎么会跟郭碧侠长得一模一样,还可以自由进出南宫大宅,呆在老爷子身边? 她若是郭碧侠,不会不顾南宫萧谨的安全,试错毒药都要他醒来?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慌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老爷子。 若她真不是郭碧侠,一定会对老爷子不利。 简灵溪来到房间,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这房间里会不会也装了监控? 老爷子刻意说起监控,是不是就在提醒她? 一颗心高悬着,简灵溪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要冷静等待,对方一定会先露出破绽。 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不安,她走到南宫萧谨身边,给他把脉,检查他的体温和心跳。 …… 郭碧侠推老爷子回房,没有扶他躺上床,直接将他丢在房中央,双手抱臂,来回踱步。原本平和慈爱的脸,因着急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 “你把碧侠怎么样了?”过了半晌,老爷子才幽幽开口。 “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她答得很快。 “哎……”老爷子幽幽一叹:“碧侠对你那么好,她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却这么对她。” 她是郭碧虹,郭碧侠的双胞胎妹妹。郭碧侠年轻时感情受过伤害,对男人有了阴影。后来又在南宫大宅工作,她选择终身不婚。 她是郭碧侠唯一的妹妹,姐姐对她极好。 不论生活还是物质上都很照顾她,让她一家人过上不缺物质的生活。如今,她的一双子女都成家立业,再过两年她就退休了。 日子虽平凡,却也温馨幸福。 她和老公都是普通的上班族,生活上很普通,但他对她很好。结婚二十几年了,还一直将她捧在掌心里,让她当了一辈子小公主。 如果日子就这么延续下去,无病无灾,她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一个月前,她老公出了车祸,伤了心脏。 医院每天都在下病危通知书,但她不肯放弃。 就算倾家荡产,她也要救他。 只是,随着昏迷时间的延长,他心脏严重衰竭,现在必须换心,才能救他的命。 然,心源奇缺是世界性的难题,并非有钱就能办得到。 她只能在煎熬中等待奇迹发生,或许是上苍听到了她的呼救,让她遇到一个人。 他有心源,他不要钱,甚至可以给她找世界一流的医疗团队,确保手术后,她老公能醒过来。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做一件事。 第405章 孪生姐妹 他只有一个要求,要假装成郭碧侠,潜入南宫大宅,让南宫萧谨醒来。 她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肯告诉她,还威胁她,若是办不到她老公熬不过这个月。 面对老爷子的叹息,郭碧虹垂下了头:“对不起,老爷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我姐姐没有半分关系。她被我关起来了,不然她不会任我来这里。” “我知道。”老爷子点点头,他相信郭碧侠的人品,亦相信她对南宫家的忠心。 若是连她都靠不住,这世上他也不知该相信谁了。 郭碧虹并不是一个性刚强的女人,恰恰相反,她被宠成了公主。即使不再年轻,身上仍有几分少女的天真与浪漫。 她一直活在所有人的保护里,无忧无虑。 老公的意外让她一下子从天堂跌入地狱,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所有的轻松快乐,都是有人在她遮风挡雨。 她已经当了二十几年小公主了,不能再一直天真下去。 绑了姐姐,冒充她进入南宫大宅,她已经做了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了。 开箭没有回头箭,她一定要达到目的。 “老爷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当恐惧堆积到一定的程度,害怕也就逐渐消失了。 “说。”老爷子闭了闭眼,他知道郭碧虹不会伤害他,他在想威胁她的人是谁? 做事这么迂回,必是将南宫家的每一个成员,一个雇员,包括他们的家庭关系网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南宫大宅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上百名员工,他们的亲属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能将这一切都吃透,不止需要耐心,还要有权势。 超越f国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群。 但他猜不到是谁。 是他老了,还是世界变化太快? “你对我姐姐……”郭碧虹是世上最了解郭碧侠的人,她知道姐姐终身不嫁,不止是年轻时情伤难愈,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有了牵挂,有了想照顾一辈子的人。 知道郭碧虹要问什么,老爷子也不回避:“碧侠是个好管家,她应变能力很强,处事细致耐心,而且,相当有责任心。”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郭碧虹打断了他冠冕堂皇的说词。 这些只是工作上的表现,她要问的是私人感情,老爷子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如你姐姐有耐心,她从小吃了很多苦,你却一直在享福。”对于自己身边最亲近的管家,他自然是要多了解一些的。 提起姐姐从小对她的照顾,郭碧虹真的很愧疚。 “老爷子,你知道我在问什么,能不能直接回答我?”她知道姐姐不敢问,她替她问。 姐姐呆在这个男人身边,消耗了所有青春,为他鞠躬尽瘁。绝不单单只是为了几个钱,她对他有情,他却冷漠如斯,从不给回应。 姐姐是奉献型人格,她从不奢求回报。但用一生的青春去等待一场无果的结局,太凄惨了。 哪怕注定无法在一起,也要有一个明朗的结果,才不枉费这一世痴爱一场。 抬起头,看向天花板,老爷子目光变得深邃而幽远:“碧侠比我小二十岁,她一直是我最信任的助手。除此之外,我更拿她当女儿看待。” “你真的对我姐姐没有一丝丝男女之情?”郭碧虹追问,或许在老爷子这样的年纪谈感情会有些羞于启齿,毕竟,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 还有更现实一点,他怕谈感情,是怕别人分走了他的财产。 “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会明白,感情只是人生百味中的其中之一而已。除了感情,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值得去做去珍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找你姐姐谈一谈,她会告诉你答案的。”思想不同,观念不同,他无法强行扭转她,只能表述自己的想法。 郭碧虹突然大喊:“真没想到你是个胆小鬼,我替姐姐感到不值。她为南宫家奉献了一生,她什么都不求,到头来,你连一句喜欢都不肯给她。” “不,我喜欢她。只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其实,碧侠也一直拿我当父亲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外面传言的样子。”对于郭碧侠,他深深感激。 钱可以雇用很多人的劳动力,却买不来他们的真心相待。 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需要缘分,他很珍惜,也很感激。只是,长久的习惯使然,他从不曾表达过。 “爷爷,我可以进来吗?”外面传来简灵溪的敲门声。 郭碧虹神经一紧,她虽和郭碧侠长得一模一样,从外面丝毫分辨不出来,但论处事的冷静和应变力,她没有郭碧侠的万分之一。 “去开门,灵溪不傻,她会起疑的。”老爷子轻轻一叹,就当报答郭碧侠这些年为他做的事,他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 不过,人的忍耐和思维都是随着时间变化的,她若不肯醒悟,他一定会出手。 郭碧虹慌乱不已,从口袋里找摸出一颗药要给老爷子服下。 老爷子并没有用力抗拒,只淡淡地说:“灵溪是个医生,一个医术十分高深的医生。她会诊不出我服用了乱七八糟的药吗?” “你不让她把脉就行了。”郭碧虹梗着脖子说。 “你已经拒绝过她一次了,结果呢?欲盖弥彰,往往更容易露出破绽。”因为她是郭碧虹,他对她多了几分耐心。 垂眸想了想,郭碧虹知道老爷子说的有道理。 可是,这里是南宫大宅,保镖无数,她手无缚鸡之力,随便哪个人都没有制服她。 是,她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 可她丈夫没有,他一直是个善良的好人,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不,她一定要救他,救他。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深吸一口气,郭碧虹恢复了冷静:“也行,你已经服了我的药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爷爷……你睡了吗?”简灵溪又敲了几下,她更加肯定这个“郭碧侠”很蹊跷。 当她准备去喊保镖时,门开了,郭碧虹模仿着郭碧侠的神情和语调:“二少夫人,你有急事吗?” “嗯,我突然想起需要一味药,这药十分难寻,我想请爷爷帮助。”简灵溪将一早想好的说词搬出来。 “老爷子已经许久不管事了,这些事都由我经手。二少夫人需要什么药材,就跟我说。老爷子刚刚才睡下,吵醒他不太好。”郭碧虹微微躬身。 她自幼喜欢表演,更喜欢模仿人。 没想到这项爱好会在这时候发挥出它的效果来,心底无限悲凉。 她不是个坏人,她只是走投无路。 “这样啊……”简灵溪故意拖长尾音,拿出自己写好的药材名,交给郭碧虹:“那就麻烦郭管家了,请尽快。如果能尽早找到这味药,我有把握解二少的毒。” “真的吗?”郭碧侠睁大眼睛,里面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随即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又垂下长睫:“希望二少尽快醒来,老爷子真是为他操碎了心了。” “嗯,有了这味药,就快了。”简灵溪再次重申。 “我马上命人去找。”说完,郭碧虹就要关上门。 简灵溪伸手挡住,不让她关上。 郭碧虹眉头深锁问:“二少夫人,你还有事吗?” “关于解毒,我需要给二少做个小手术,需要征得爷爷的同意。”简灵溪的态度越来越明显。 “你是二少的妻子,哪怕手术签名,也是你签,老爷子管不了。”郭碧虹有种错觉,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406章 找人帮忙 她一而再再而三阻挠自己去见老爷子,简灵溪心里惊慌,她会不会对老爷子不利? 不禁板起脸来:“郭管家,你为什么不让我见老爷子?” 垂下头,郭碧虹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二少夫人,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阻止你见老爷子?你是医生,知道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不需要我多作说明?” 她字字句句全为老爷子着想,弄得简灵溪无法反驳。 “郭管家,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的话吗?”简灵溪突然问。 郭碧虹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忙,随即镇定下来:“我们说了那么多话,我不知道二少夫人指的哪一句?” 自己踢过去的皮球都被她接住了,不过,这已经够了。 她已经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她不是郭碧侠了,但她究竟是谁? 为什么跟郭碧侠长得一模一样?还能轻易出入南宫家? “二少夫人,你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接提出来,如果是我的错,我一定尽力改正。”逃过一劫,她不敢放松。 她知道简灵溪对她的疑虑越来越重了,不行,她得尽快拿到东西,再呆下去一定会穿帮。 “不,没有。我只是太关心爷爷的病情了,我刚刚看到他脸色很差,不帮他把个脉,我不放心。”既然她要装,她就陪她装下去。 “老爷子知道二少夫人孝顺,他很欣慰。二少夫人还是先救醒二少,心情一好,老爷子的病情自然会减轻。”用冠冕堂皇的话阻止简灵溪。 怕硬闯进去,她发现自己现了原形会对老爷子不利,简灵溪不敢再磨叽,只能强迫自己冷静:“那就麻烦郭管家尽快找到药,我好给二少治疗。” “是。”嘴上应着,人却不动,如同门神忤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简灵溪不能直接拆穿她,她和郭碧侠长得一模一样,又以这样的身份呆在老爷子身边。 南宫家上上下下全归她管,若她暗中有所部署,她和老爷子,包括南宫萧谨都逃不掉。 她究竟是谁? 跟郭碧侠有什么关系? 长得如此相像,神情,动作都一样,若非一直刻意模仿练习,就是有血缘关系。 脑中涌入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会不会是郭碧侠的姐妹? 简灵溪迟迟不走,郭碧虹也很心虚。 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她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微微发颤了。 怕自己露出破绽,郭碧虹催促地问:“二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没有了。”深吸一口气,简灵溪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南宫萧谨所在的房间,而是出了主屋,来到兰鹤楼。 见她一脸凝重,沈兰匆匆迎上来,急忙问:“灵溪,发生什么事了?” 简灵溪东张西望,深怕被人听了去。 沈兰拉住她的手:“走,我们到我房间说。” 来到她的房间,沈兰关上门,才松开简灵溪的手:“说,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偷听的。” “三婶婶,你知不知道郭管家有没有姐妹?”简灵溪问得直接,沈兰一怔。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这么火急火撩又神神秘秘,难道是老爷子出事了? 咬了咬下唇,有些事并没有证实,只是她的猜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兰一脸严肃看着简灵溪:“灵溪,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既然来找我,就是信任我,你把事情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想了想,简灵溪点点头,将今天郭碧侠的怪异行径跟沈兰说了遍。 “是不是阿萧又出事了?”沈兰抓住了重点,简灵溪只好将一切都告诉她。 当然,有些隐私的事,她不愿意说。 “怎么会这样?”沈兰一脸凝重,双手抱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你说郭管家一直阻止你见老爷子?” “是。”这一点特别明显,她甚至不顾二少的安危,只要他能尽快醒来,不惜让他以身试错。 “我嫁到南宫家的时候,郭管家已经在了。她是老爷子的得力助手,所有人都对她的很敬重。而且,她能力强,办事效率高,将这一大家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能她跟在老爷子身边久了,身上有老爷子的气场,感觉不易亲近,大家也都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至于她家里的情况,我们倒是没人在意过。”沈兰如实相告,郭碧侠在南宫家的地位很高,以至于没人会随意找她攀谈,聊天。 听沈兰这么说,简灵溪一颗心更高高揪扯了起来。 原本希望从沈兰嘴里多打听一些郭碧侠的情况,没想到她也一问三不知。 拍了拍简灵溪的手,沈兰说:“灵溪,你别急,我去看看老爷子。我是三夫人,她不敢阻拦我。” “三婶婶,我怕会有危险。”她只想来问问,不想让沈兰卷入其中。 “你这说的什么傻话呢,老爷子有危险,我这个当媳妇知道了都不去救他,我还是人吗?”沈兰说着就往衣帽间走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简灵溪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沈兰,她十分懊悔。 她来这一趟,到底是对是错? 要是救不出老爷子,还害了沈兰,她就罪过了。 “三婶婶,还是我再去看看。她并不傻要伤害我的样子……” 沈兰打断了她的推辞,反问:“灵溪,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怎么会呢?三婶婶,如果我不相信你,就不会来找你了。你知道的,我在南宫家的处境不似外人看到的那样……”大房处处针对她,陷害她,这一点沈兰是看在眼里的。 “那就让我陪你一起去。阿萧昏迷不醒,老爷子被人挟持,要是你再出事,我可怎么办?”沈兰十分坚持。 “谢谢你,三婶婶。”到了这一步,她劝不动沈兰,只能接受她的好意。 …… 沈兰让简灵溪从后门进去,尽量不要让郭碧侠看到她。当然,她们能做的很有限,因为不知道主屋是否已被控制,四处密布着她的眼线。 待简灵溪进去十几分钟后,见没传出什么动静,沈兰才端着一盅药膳来到主屋。 郭碧侠不在,女佣迎上来:“三夫人。” “嗯。”沈兰应了,说明来意:“我亲自炖了些参汤,端来给老爷子尝尝。我能进去吗?” “抱歉,三夫人,郭管家吩咐了,老爷子身体虚弱,医生让他静养,不管谁来都不见。”女佣态度很恭敬,声音却很坚定。 “是不是老爷子病情又加重了?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说着,沈兰装出一脸焦急,慌乱的样子,推开女佣,往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女佣在旁边一直说:“三夫人,你不能进去……你这样会打扰老爷子……医生说了,他需要静养……” 任凭女佣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高亢,沈兰就是脚步不停。 终于来到了老爷子房门口,看到无人看守,沈兰暗自松一口气。 若是老爷子被软禁,门口一定会有守卫。看来情况还没有那么糟。 她刚抬起手要敲门,门先一步打开。 郭碧虹从里面出来,拧眉问:“三夫人,你怎么来了?” “我炖了些参汤,端来给老爷子尝一尝。”沈兰表情淡然,一如既往,心里却暗暗留意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三夫人把汤给我,等老爷子醒了,我再端给他喝。”郭碧虹伸手去接沈兰手上的托盘,她往后退了几步,仿佛那里面藏着唐僧肉,不能让人碰到。 “这不是普通的参汤,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千年老参,像老爷子这样做过手术,身体虚弱的病人吃是最好的。而且,对温度很有考究。既然老爷子睡着,我就等他醒了再热给他喝。”沈兰没有强求,以退为进。 第407章 兵荒马乱 “这个……”郭碧虹有些犹豫,不是说,主屋平时没有老爷子的召唤,南宫家的子孙不会轻易来吗? 今天是怎么了? 一个接一个,难道,她们都发现了? “郭管家,你生病了吗?脸色这么差?”沈兰假装看不懂她的迟疑,反倒关心地问。 本能摸了下自己的脸,露出自己的真性情:“真的很丑吗?” 沈兰心“咯噔”一下,郭碧侠平时并不注重的形象,她很严谨。若是听她这么说,她肯定不会这么在意。 收起惊慌,沈兰露出关心:“郭管家,你太操劳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反正现在老爷子在休息,你要保重自己啊。” “嗯。”郭碧虹其实并没有太深的心机,她只是被迫无奈,不得不为。 人的柔弱是因为有人可靠,一旦失去了依靠,自然会变得坚强。尤其是,角色互换,她必须撑起一切,给爱人一份生的希望。 “那你去,不必招呼我,我在这等就行了。”沈兰很识趣,没有让她赶自己。 她退到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极有耐心,一副非等到老爷子清醒不可的样子。 郭碧虹心下升起戒备,在南宫萧谨没有清醒过来之前,哪怕她累得倒下,也不能稍离半步。 沈兰虽没有任何为难她的举动,但是,看她的架势是打算等到底了,不见到老爷子不会罢休。 在郭碧虹平静的表象下,她的心是悬着的。 她绑着姐姐,潜入这里,威胁老爷子,诱哄简灵溪,这一桩桩一件件皆罪大恶极。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的命去换爱人的命。可想象只是想象,真正遇到时,她才知道什么是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沈兰不吵不闹,只静静等待,维持着三夫人的优雅和淡然。她也找不到理由赶她走,只能转身进入老爷子的房间,将门锁上。 在没人的地方,她不需要伪装。 靠在门板上,脸色惨白,任由惊恐,悲伤和彷徨爬上脸颊。 老爷子躺在床上,半靠在床头,并没有睡着。 见状,他发出一声幽幽轻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本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就算让你真的得逞了,你以后怎么面对你姐姐?” 郭碧虹恼羞成怒:“你不要提我姐姐,真正让她受苦的人是你。” “你现在说得冠冕堂皇,装得这么无辜给谁看呢?实际上,你卑鄙无耻利用我姐姐的善良和她对你的期待,让她替你做牛做马,照顾你们一家老小一辈子。”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维护,一提起姐姐,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老爷子默默住了嘴,活到他这把年纪,人生即使到尽头,再谈这些情情爱爱,是种奢侈,也是羞耻。 人生的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或许郭碧侠对他有过期待,但他从没有给过她希望。 他和她的关系一直特别单纯,就是上下级,或者说,父与女的关系。 郭碧侠将他照顾得很好,更替他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但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他从没有强迫过她。 郭碧虹慌乱不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越来越焦躁,坐都坐不住,双手抱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好几次郭碧虹都想冲到简灵溪的房间,让她快点让南宫萧谨服下解药。 理智的一面告诉她,简灵溪已经对她起疑了,她是要再沉不住气就要败露了。 她孤注一掷前来,绝不能无功而返。 老爷子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郭碧虹也不再看他,其实,她有点不懂,姐姐何以对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头这么死心塌地? 是,她必须承认老爷子很有气场,十分威严,身上有种成功人士的高级感。但再多的优点,都弥补不了他年龄上的缺憾。 他已经快八十了,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难道,姐姐是因为自幼缺少父爱,有一种恋父情结? 心里很乱,郭碧虹控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也知道此时她的处境相当危险,她不能再傻傻等下去了,一定要主动出击。 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拉开门。 一直在默默等待的沈兰,听到开门声,立刻站起来:“郭管家,是不是老爷子醒了?” “呃……还没有呢。”暗怪自己一声粗心,她怎么会忘记沈兰还没走。 “那你这是……”沈兰面露几分询问。 “哦,二少夫人要我找一味药,我刚刚没问清楚。”郭碧虹随意编了个借口。 沈兰笑了笑:“郭管家忙去。” 她不提要求,郭碧虹心里倒在打鼓。 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她还是得去催促一下,时间越长,她暴露的风险越大。 “叩叩叩……”来到南宫萧谨的房门口,不给自己犹豫的空间敲响了门。 简灵溪久久没来开门,郭碧虹心里越等越焦虑,加重了力道:“二少夫人,开下门好吗?” 她喊了好几遍,简灵溪才姗姗来迟:“抱歉,郭管家,我刚刚正在给二少扎针,不能移动。” 听她这么说,郭侠虹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不能发:“二少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摇了摇头,简灵溪面露迟疑,反问:“郭管家这么着急,是找到药了吗?” “二少夫人要的药很难寻,需要点时间。”郭侠虹敷衍着,她绑了姐姐,根本动不了她的势力,如何替她寻药? 不过,她已经把药方发给那个人了,不知他有没有办法? “那就只能再等了。”简灵溪垂下了头,又抬起来:“那郭管家找我有什么?是爷爷出事了吗?” “不,老爷子没事,只是,他睡得很不安稳,我知道他心里记挂着二少,就过来看看。二少夫人,你医术高超,又有解药,为什么不给二少服用?”这是变相的催促,也是不解。 “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毒和病不同,稍有差池,就是生死,我不能冒这个险。我相信爷爷会赞同我的做法,小心谨慎是当下最好的选择。除非郭管家找到那味药。”简灵溪将问题抛给郭碧虹,她只觉得被人狠扇了一巴掌。 灰头土脸,满心怒气,还不能说。 “如果找不到那味药呢?”郭碧虹冷声问,她感觉简灵溪是故意的。 莫非她已经看出了她不是姐姐? 不,她们长得很像,连她的丈夫和子女都分辨不出来。加上她刻意模仿,简灵溪最多只是起疑,不可能发现。 但这也从侧面反应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找不到的话……”简灵溪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郭碧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凑近了些。 简灵溪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特制的药水泼向郭碧虹,她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怒道:“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简灵溪一边道歉,一边拿出手帕要给郭碧虹擦拭。 郭碧虹退后了好几步,脸上没有任何感觉,她应该不会毁了自己的脸。 她究竟要做什么? “站住,别过来。”郭碧虹一脸戒备看着简灵溪:“二少夫人,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直接告诉我,不要弄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抱歉,郭管家,是你靠得太近了,我并没有想泼你。这药水是我特制的,可以去除脸上的斑斑点点,让肌肤恢复弹性和光泽。我只想送郭管家一瓶,谢谢你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没想到这瓶子盖子自己弹开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简灵溪仔细解释着,一边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第408章 都在逼她 郭碧虹并不相信简灵溪的说词,就算瓶子盖子自己弹开也不可能就这么泼向她。 她肯定是故意的,她这么做究竟想干嘛? 啊……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她明白了。 简灵溪对她起了疑心,担心她是乔装打扮的,想用这种方式让她现出原形? 可惜啊,她算计错了。 她并没有化妆,她和姐姐天生长得一模一样。 强行按下惊怒,郭碧虹忍不住瞪了简灵溪一眼:“二少夫人,你再这样毛手毛脚,我要让别人来照顾二少了。以免你哪天在二少脸上泼了硫酸,到时可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对不起。”简灵溪再度道歉,她态度十分诚恳,就算盛怒中的郭碧虹也不能再对她怎么样。 毕竟,她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简灵溪道歉的态度很真诚,加上她又是二少夫人,她要是再咄咄逼人就显得恶奴欺主了。 发生了这一幕,她再呆下去也没意思了。 既然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就该尽快完成任务。 “二少夫人,你再仔细想想,昏迷太久,对二少的身体伤害很大。解药是你千辛万苦才拿到的,为什么不给二少服用?你是不是有什么私心?”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只能逼她一把。 简灵溪丝毫无惧:“阿萧是我的丈夫,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他的身体。郭管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对阿萧特别好。现在怎么会要他冒着生命危险,以身试毒?” 郭碧虹脸色一僵:“我哪有你说的这么狠?现在南宫家处境艰难,老爷子病了,不能操劳,我只希望二少能尽快醒来,主持大局。你怎么把我说得跟个有阴谋的卑鄙小人似的?二少夫人,你对我有任何不满尽管说出来,我在南宫家几十年了,我行得正,坐得端,还没有人敢这么污蔑我。” 简灵溪静静看着郭碧虹,一双美目明析,透彻,如同一汪清泉,可以映照出人心。 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郭碧虹只能抬头挺胸,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话就在唇边,简灵溪差点儿滑出口。 但想起老爷子的处境,她又咽了下去。 “对不起,二少的情况不太好,我心里着急,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很抱歉,郭管家,请你原谅。”简灵溪如此谦卑跟她道歉,郭碧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就是无理取闹。 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内心激荡的情绪。 郭碧虹微微躬身:“对不起,二少夫人,这几天大宅发生了许多事,我可能忙糊涂了,对你的态度很不好,请你原谅。” 简灵溪主动上前扶她:“郭管家,你言重了。大宅人杂事多,你要照顾上上下下,劳心劳力,压力太大了。郭管家,我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给你把下脉?” “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郭碧虹一连后退好几步,深怕被简灵溪诊脉。 既然已经探出了她的身份,简灵溪也不再强求。 她们彼此怀疑,都没有拆穿。 这证明她的事还没有做完,她也要给她留几分面子。免得她走投无路,恼羞成怒,来个鱼死网破。 “那郭管家好好休息,天气渐渐热了,多吃点清热去火的食物。”简灵溪用一个医生的口吻说。 被她这么一搅和,她什么话都没说,更是憋了一肚子气。 郭碧虹往回走,又遇到了沈兰,简直烦得要抓狂。 无视郭碧虹难看的脸色,沈兰说:“郭管家,老爷子睡了好几个小时了,一直不醒不太好,我们去看看?” “三夫人,你不了解老爷子的情况,他担心了二少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睡着,就让他多睡一会儿,等下我进去看看就行了。如果三夫人等得着急了,就先回去。”郭碧虹说什么都不肯让沈兰见老爷子。 见她脸色已变,沈兰很识趣:“郭管家,你别误会,我呆在兰鹤楼也没事,我继续等。” 说着,她重新走回沙发上坐下,保持着优雅和礼貌,面容含笑,看不出一丝不耐烦。 郭碧虹又惊又怒,一个简灵溪已经很不好对付了,现在又来一个沈兰。 听说大房的傅琴极其难缠,要是她来了,她恐怕就要穿帮了。 不,她们现在已经对她起疑了,只是怕她对老爷子不利,才没有揭穿她。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此时,她口袋里手机震动了起来,郭碧虹一惊,忙进了老爷子的房间,躲到卫生间去接:“喂。” 里面是个雌雄莫变的声音,从变声器里发出来,尖锐而刺耳:“事情还没办好?” “对不起,对不起……简灵溪太狡猾了,她不信老爷子,一直不肯给南宫萧谨用药。她说不确实是不是真的,怕吃了有危险。”明知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她还是一个劲地鞠躬,充分展现出自己对他的尊重。 “你是不是穿帮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要是穿帮,就不可能在这接你的电话了。”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要是她完成不了任务,她老公就没命了。 “就算没有真正穿帮也被人看出破绽了?郭碧虹,我再给你一天,到明天早上,如果你还拿不到,我们的协议就作废。”声音铿锵有力,直接下令。 没有给郭碧虹反应的机会,迳自挂断。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郭碧虹惊得手机落在地上,她没有弯腰去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盯着镜子里自己看。 一直以来她都是优雅美丽的,怎么会变得这么丑陋? 都说相由心生,她丑的不是人,而是心。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仿佛看到了姐姐。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她和姐姐是完全不同的。 姐姐知性优雅,做事有条不紊,雷厉风行。同时她也耐心细致,勇敢坚强。 她不同,有人替她负重前行,她一直活得天真烂漫。平时在家,她连洗澡水都不用自己放,她被养成了公主。 一个任性自私又有带点骄纵的公主,但她一生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这么受人威胁,对南宫家做出这种事。 严格说起来,南宫老爷子对姐姐的器重,间接帮了她。 如果没有南宫老爷子,她的一生不能活得这么无忧无虑。 看着看着,她想起了许多事,姐姐对她的点点滴滴,泪情不自禁涌了出来。 垂下头,泪“叭嗒,叭嗒”落在洗手盆里,溅起四碎的泪花,如同她的心一样。 眼泪倾泻的悲伤,她抽出几张纸巾拭去脸上的泪,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这时才想起简灵溪泼在自己脸上的东西,不止心下一紧,左右看看,没发现有任何异样。 她时间不多了要抓紧,其实,不用别人给她限定时间,她也无法再拖下去了。 整理好衣服,同时也整理好心情。 郭碧虹来到老爷子床畔,见他睡得正香,狠了狠心,还是将他叫醒。 经受着重重折磨,老爷子整个人十分憔悴。 他的人生已经快到尽头了,之所以还能坚持住,全因还有牵挂。 刻意忽视老爷子的憔悴,郭碧虹说:“沈兰应该是起疑了,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一直要见你。” “让她进来。”轻咳了一声,老爷子说。 看出了他未出口的承诺,郭碧虹惊讶地问:“你要帮我?” “我能拆穿你吗?”老爷子反问。 “可是……”不,她这么对他,他若有机会,一定将自己往死里整。 他不会帮自己的,肯定是她的错觉。 第409章 疑团重重 郭碧虹收起所有的情绪,表现得很坦然:“我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只想告诉你,姐姐是无辜的,她被我绑起来的,她一直在阻止我。而且,她从没有透露过任何关于南宫家的事,这一切与她无关。” 一人做事一人当。 当她与魔鬼做交易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她的下场。 她只想救回她的爱人,她不会推卸责任的,她会一肩担下所有。 只有她爱人能活着,她怎样都无所谓。 听她这么说,一肩扛起所有,老爷子其实是有些欣慰的。 一个人能知道自己做错,并愿意承担责任,证明她三观还算正常。只是,想法太偏激了,被有人心利用。 “放心,我暂时不会拆穿你。”老爷子声音淡淡的,但她知道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亦是对姐姐的补偿。 他知道姐姐最在乎她,即使她做了这么十恶不赦的事,他仍愿意原谅她。 道理她懂,他的出发点和情绪,她都能理解,但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你怎么不问我受谁指使?” “问了你也不知道,我何必多此一举。”老爷子十分淡然,他看透了一切。 “……”郭碧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站在老爷子面前,郭碧虹深深弯下腰:“对不起。” “嗯。”老爷子轻应了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即使老爷子表现这么平和,大度,郭碧虹仍有些犹豫。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会不会是老爷子玩的欲擒故纵之术? 他纵横商场一辈子,肯定心机很深。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要算计自己是分分钟的事。 老爷子早就看透了郭碧虹的迟疑,他没有多言,只是缓缓闭上眼睛:“你自己做决定。” 犹豫再三,郭碧虹还是让沈兰进来。 她别无选择,她无法让沈兰一直呆在外面,终究是要让她见老爷子的。 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 “三夫人,请。”郭碧虹出来喊沈兰。 沈兰脸色一僵,微微藏起惊讶,她居然真的敢让她去见老爷子? 到底是她和简灵溪太敏感了,还是她手段高明,不惧她们发现? 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拆穿她的真面目,可如今她要让自己去见了,沈兰自己倒有些迟疑了。 “怎么了?三夫人。” “没,没事,就是参汤凉了,我要去厨房热一下。”沈兰找了个借口,她想和简灵溪一起去。 “不用了,三夫人,老爷子一直有服药,万一你的参汤与他服用的药物相冲,反而起了反效果,更可能伤人。你的心意,我会为你转达的。”郭碧虹表现得十分敬谨。 现在反而是郭碧虹在催她,沈兰不好再犹豫,拍了拍身上的裙子,优雅跟在郭碧虹身后进了房间。 老爷子虽面容憔悴却没有被人强迫的不甘或挣扎,亦没有暗示她什么。 沈兰开始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她弄错了? 不,不是的,她和灵溪的感情不可能同时出错。 “爸爸,你感觉怎么样了?”沈兰恭敬地倾身问。 “还好,就是人有些疲惫,嗜睡,懒得动。”郭碧虹十分紧张看着老爷子,放在身前的手拧成了麻花。 “让灵溪来给你把把脉,好不好?”沈兰问。 老爷子的眼睛若有似无瞥了郭碧虹一眼,见她一脸惊乱藏都藏不住,才说:“不用了,我没事,让灵溪专心研制药物,早点救醒阿萧才是正事。” “是,爸爸。”见老爷子没有半分异样,沈兰揪扯了半天的心才松下:“那爸爸,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自始至终,老爷子没有向沈兰透露过半分信息,他们的对话也相当简单。 一个威严而慈详,一个孝顺恭谨,就是普通人家翁媳的相处之道。 沈兰慢慢往外走,突然,转身问郭碧虹:“爸爸是几号动的手术?” “啊?”郭碧虹一下子被问住了,瞠目结舌。 沈兰逼进她:“郭管家,你怎么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不会忘了?” “三夫人,老爷子才动手术没多久,你肯定记得清楚,这么问我,是想试探什么?”郭碧虹反唇相讥,她确实不知道老爷子几号动的手术,但她不能就这么退缩。 退缩等于默认,她还没有拿到东西,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可能的希望。 “不,我是真的忘了,郭管家,你何必多心?说什么试探不试探的,好端端的,我试探你做什么?”沈兰一脸无辜,却又将郭碧虹往角落逼进一步。 嘴上说着没有,脚下却一步步逼进,这样让她怎么相信她的话? “三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被沈兰逼到了墙角,郭碧虹硬着声音问。 垂下长睫,沈兰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郭管家,我前阵子借你的那本杂志还在吗?” “……”郭碧虹心底大惊,她一个人都用往事试探她。 明显是猜出了她不是姐姐,却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她还没拿到东西呢,却被她们如此围剿,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想象着姐姐的为人处事。 杂志? 真的有吗? 会不会是沈兰虚构出来的东西? “怎么了?不在了吗?”沈兰又问,目光一直紧紧盯郭碧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 “三夫人,我根本就没有拿过你什么杂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只有二选一的机会,豁出去了,赌一把。 “啊?难道是我记错了?哎呀,我最近可能是药吃多了,记性越来越差。抱歉啊,郭管家,我记起来了,周妈拿去给她女儿看了。”沈兰退后几步,一脸歉疚。 “是吗?”逃过一劫,郭碧虹咄咄逼人。 她从小被宠着长大,自然有其骄纵的一面。 哪怕明知此时应该忍气吞声,尽快将沈兰送走,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抱歉,郭管家。”沈兰再次道歉,诚心诚意。 沈兰是主,她是仆。 这不是什么大事,她又向自己道了歉,她要是再揪着不放,就不是管家应有的行为了。 “三夫人,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郭碧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兰没有回应她,而是走到老爷子身边,目露担忧,最后再问一次:“爸爸,你真的没事吗?” 她已经问得很直白了,相信老爷子懂。 微阖着眼,没有睁开,老爷子淡淡地说:“回去。” “是。”老爷子是何等睿智的人,他不愿意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也不好再自作聪明了,沈兰没再停留,转身离开。她直接来到简灵溪所在的房间,敲响了门。 简灵溪一见是沈兰,忙让她进来。 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宫萧谨,沈兰叹息般地问:“阿萧还不能清醒吗?” 眼中的光芒黯淡,简灵溪美丽的脸庞笼罩上一层悲伤。 她手上有解药,却不敢给他用。 现在又出了个诡异的郭管家,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担忧解药是一方面,在没有弄清楚郭管家的目的前,她不能让南宫萧谨醒过来。否则,会有更多的麻烦。 沈兰看出了简灵溪设防的担忧,将手搭在她肩上:“放心,阿萧吉人自有天相。那么多风风雨雨,他都闯过来了,这一关也不例外。”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她比谁对南宫萧谨都有信心。 “三婶婶,爷爷那边怎么样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抓出内贼最重要。 沈兰眉头深锁:“我是进去了,也询问过老爷子,他不像被人挟持的样子。郭管家确实可疑,但我感觉老爷子在保护她。” 第410章 设计抓凶 简灵溪敛眉说:“她可能是郭管家的双胞胎姐妹。” “什么?”沈兰惊讶:“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我用特制的药水泼在她脸上,如果是化了妆,不管怎样的技术都会剥落。但她毫无反应,这证明她没有化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要找一个如此相像的人不容易。而且,不管是她的神韵,动作都和郭管家一模一样。这要刻意模仿,还有一定的默契。最重要的是老爷子的态度,他明明有时间向我们说明,却一言不发,任由她胡作非为。我觉得是老爷子对她有种补偿的心理。”简灵溪一口气说完。 沈兰沉思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老爷子不仅不拆穿她,还在维护她。” 俩人达成了统一意见后,面面相觑。 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就不怕她对南宫家不利吗? 不,不对,郭管家一直要南宫萧谨醒过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 空间陷入凝重的沉默,俩人齐齐将目光落在南宫萧谨身上。 有老爷子的维护,她们再怎么样都奈何不了她。 沈兰忧心忡忡:“现在该怎么办?” 简灵溪在房间来回踱步后,视线落在南宫萧谨脸上。 戴着半边面具的他,俊美又神秘。此时不醒,更是增添了几分孱弱之美,看得人心怦然直跳。 “灵溪,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沈兰问。 简灵溪看向她,目光坚定:“三婶婶,我需要你帮个忙。” “好,你说。”沈兰二话没问,直接答应。 “谢谢。”简灵溪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充满感激。 …… 沈兰从房间里出来,脸上一片欣喜,敲响了老爷子的房间。 郭碧虹来开门,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烦:“三夫人,你身体不好,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我是来跟老爷子报喜的,快让我进去。” “什么喜?”郭碧虹心底升起希冀,难道是南宫萧谨醒了? “阿萧醒了,灵溪救醒了他。老爷子知道了,一定很开心。”沈兰喜不自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郭碧虹只觉得脚下一阵虚浮,不由得踉跄了几步,差点儿摔倒。幸好,沈兰及时拉了她一把:“郭管家,你怎么了?是不是照顾老爷子太辛苦了?” “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郭碧虹眼底沁出了泪,南宫萧谨醒了,她拿到东西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郭管家,你对阿萧是真的好。”沈兰感叹着。 郭碧虹不想跟她再废话,她要自己去看看。 忍不住推开沈兰,踉跄着朝对面走去。 她的态度太急迫,太明显,连掩饰都没有。 沈兰没有进老爷子房间报喜,而是跟在郭碧虹身后,看看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郭碧虹没有敲门,一把推开,门板撞上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 房间里只有南宫萧谨一人,他戴着面具,睁开了眼。 “二少,你终于醒了。”郭碧虹无限激动,走到南宫萧谨身边。 刚刚醒来,南宫萧谨声音虚弱而沙哑:“你是谁?” 郭碧虹心下一惊,随即镇定。 除了老爷子谁都没见出她和姐姐的不同,南宫萧谨也不例外。 他大概是昏迷了太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郭碧虹扬起淡淡的笑:“二少,你再仔细看看我。” “你不是郭碧侠,你是谁?”这下子他的声音更加明确,郭碧虹脸色大变,仍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二少,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毒太久伤了脑子?怎么会连我都认不出来?”他已经醒了,她离成功就差最后一步,绝不能倒在黎明前。 南宫萧谨声音更加冷厉几分:“虽然你和郭管家长得一模一样,但你们身上的味道不同,你不是她。” “味道?我没喷香水啊。”郭碧虹不解。 “我自幼鼻子就比一般人灵,体香不是香水的味道。”南宫萧谨一字一句,十分肯定。 郭碧虹站起来,快速将门反锁上,从口袋取出一个针管,声音变冷:“二少,你被外界神话了,你一点都不聪明,也不睿智。你不应该这么快拆穿我,你应该等你好起来了,再慢慢收拾我。” “你想干什么?”南宫萧谨刚刚清醒身体还很虚弱,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没什么,你别激动,我只是要你一点血而已。”拿着针管,郭碧虹一步步朝他靠近。 “你要我的血做什么?”他没有大喊大叫,很平静地问。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二少,你别挣扎,我取出了血就走。你要是挣扎或喊叫,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郭碧虹威胁着,现在是她的最佳机会。 南宫萧谨刚醒,身体特别虚弱,一旦他恢复,她怎么奈何得了他? 郭碧虹快速欺近,挽起南宫萧谨的袖子,针还没扎进去,她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男人的手臂,太纤细白皙了,这是女人。 啊,她是简灵溪。 意识到自己上当,郭碧虹要逃已晚,简灵溪快速起身,将一根针扎入郭碧虹后颈,她瞬间动弹不得。 “你算计我?”郭碧虹满眼猩红,气愤万分。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摘下面具,简灵溪露出真容:“郭管家,是你要算计二少,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呵呵……好一个将计就计,简灵溪,是我太大意,小瞧你了。”郭碧虹仰起下巴,潜入这里,假扮姐姐,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唯一的不甘就是她没有拿到南宫萧谨的血,不能救她的老公。 不过,她已经尽力了,她可以先到地下等他。 让他欠她一次,来世还做夫妻,他再宠她一辈子。 简灵溪打开门,让沈兰进来。 郭碧虹无所谓了,是她们设的局也好,是她自己蠢也罢,到了这一步,要杀要剐,她也认了。 “你到底是谁?”沈兰喝问。 郭碧虹抿唇不语,一双眼睛挑衅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个蠢货。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沈兰表面严肃,眼角却看向简灵溪,向她求助,问她该怎么办? 简灵溪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安心。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郭管家的姐姐或妹妹。”简灵溪十分笃定。 郭碧虹仍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不管她怎么套她的话,她就是不上当。 她害了姐姐,没有资格承认是她妹妹。 沈兰走到郭碧虹面前,微微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你为什么要冒充郭管家?到南宫家来想做什么?” 不管她们怎么问,郭碧虹就是不说话,用沉默对抗。 对付这样的人,沈兰没有经验,显得有些无措。 被简灵溪用针定住,郭碧虹一动不能动,说不惊慌是骗人的。她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不管她做什么,都有人挡在她面前,替她负重前行。 如今落入别人手里,连身体都变得不是自己的了。 她真的好害怕,她只能努力想着过去,用曾经的甜蜜和幸福来填满现在的惊恐和慌乱。 “你要二少的血做什么?”简灵溪问出第一个问题。 不如她所料,郭碧虹垂眸不语。 纵然脸色惨白,她还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你不说,也可以。我们会去问老爷子的。”简灵溪淡淡提醒她:“郭管家是老爷子最器重的心腹,他会对她网开一面,甚至会原谅她亲人做的一些事。但他绝不会原谅一个要害二少性命的凶手。” “我没有要害二少。”郭碧虹本能反驳。 第411章 她后悔了 “没有?那你拿着这个做什么?”简灵溪拣起她掉在地上的针管,递到她面前,那明晃晃的针戳破了她的谎言。 自己确实穿帮了,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她不后悔来这一趟,只是,对不起姐姐。还有,她之前一直觉得老爷子冷酷无情,此次她这么对他,他竟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 这完全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他不是普通男人,他是f国的传奇,人人尊重的老爷子,他居然能做到被她挟持而不拆穿,反倒帮她掩饰。 若说他对姐姐完全无意,她也不信。 或许如他所言,他和姐姐不是男女之爱,是父女之情。 他们相处了半生,彼此信任,彼此依靠。 眨了眨眼,郭碧虹说:“二少夫人,你很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身份。不过,我既然敢来,就不怕被拆穿。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好。”简灵溪淡淡应了声好,郭碧虹倒是一怔。 沈兰亦是不明所以,看向简灵溪一脸疑惑。 简灵溪拿起针管,放在鼻子下方闻了闻,这是一支全新的针管,刚刚拆封,没有使用过。 她好像真的只是来抽南宫萧谨血的,可是,抽血为什么非要他解毒后? 是怕他体内的血污染了对方? 不对,她直觉没这么简单。 拿着针管,简灵溪来回踱步,美丽沉静的脸庞染上一层沉重。 眼前的女人跟郭管家长得一模一样,纵使她不承认,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和郭管家必有血缘关系。否则,老爷子也不会纵容她。 可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人会无缘无故被人当枪使,她背叛了自己的姐妹,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肯定不是为了钱。 郭管家跟了老爷子半辈子,金钱上,老爷子绝不会吝啬。 那么,就是情或恩。 看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很明显是被人威胁。 简灵溪一下子拔出了扎在她后颈的针,郭碧虹可以动了,她不敢置信看着简灵溪:“你……” “你走。”简灵溪声音淡淡的,却极富威严。 这下子不止郭碧虹震惊,连沈兰都惊诧不已:“灵溪,你这是怎么了?” 走到沈兰身边,简灵溪挽着她的手:“三婶婶,你就不用管了,她并没有做出实质性伤害二少的事。最重要的是,老爷子已经原谅她了。” “哎……”沈兰幽幽一叹:“灵溪,你不能总是这样子以德报怨,人心难测,好人未必能有好报。” “三婶婶,这次多亏了你,你累了?回去休息,改天我再找你细聊。”简灵溪挽着沈兰的手臂,欲送她出去。 郭碧虹颤抖着声音问:“你真的要放了我?” “嗯。”简灵溪淡淡应着,声音坚定。 “为什么?”郭碧虹不解,她潜入南宫家,图谋不轨。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若非简灵溪机智,她真的就得逞了。 她没头没尾的问话,简灵溪深知其意:“因为老爷子已经原谅你了。” “你……”纵然简灵溪一再表示不追究,她还是不敢置信。 原本她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谁知还能拣回一条命。 不,不对。 她不能被她的欲擒故纵蒙蔽了,简灵溪太狡猾了,说得大义凛然,故意放她走,还让她对她感激涕零。趁她没有防备,她尾随而至,再将她和同伙一网打尽。 这是很熟悉很简单的套路,她怎么看不清呢? 垂眸沉思半晌,郭碧虹提出一个要求:“二少夫人,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给我一些二少的血?” 简灵溪还没开口,沈兰忍不住怒斥:“你别太过分了,你冒充郭管家,要挟老爷子,欺骗我们,还要害阿萧。我们能放了你,已经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现在还敢在这里提要求?你真当我南宫家人都是软柿子吗?” 郭碧虹也很心虚,很内疚,但她不能就这么回去。 她没有完成任务,她老公没有心源活不了,那她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张了张嘴,体内本能的良知,哪怕再厚脸皮她也说不出口。 郭碧虹默默垂首而立,紧咬下唇,深怕自己忍不住又提出了要求。 简灵溪淡淡开口:“二少并没有清醒,你要了他的血也没有用。” “你明明拿到了解药,为什么不给二少服用?”郭碧虹忍不住又问:“难道,你不想他尽快醒过来吗?” “我比谁都希望二少能醒来,但我是个医生,在没有确定这解毒真的有效之前,我也不会让他服用的。”在她的专业领域上,她有自己的坚持。 沈兰看得都生气了:“你还忤在那做什么?不想走?好,我这就让保镖把你抓起来。” 郭碧虹咬了咬牙,提出最后一个要求:“能不能让我再见老爷子一面?” “你……”一向以好脾气闻名的沈兰气得脸色通红通红。 郭碧虹无惧沈兰的怒气,她知道现在一切的决定权在简灵溪手上。 “三婶婶,麻烦你去问一下爷爷,看他愿不愿意再见她一面。”简灵溪看向沈兰目光中带了一丝哀求。 “灵溪,你怎么能答应她这种无理的要求?要是她对老爷子不利怎么办?”沈兰提高了音量,她无法理解简灵溪的做法。 “不会的。她跟爷爷呆了那么长时间,要对他不利,早就动手了。如果爷爷没受到伤害,就是他心甘情愿的。或许,我们不该替他决定。”简灵溪说得有理有据,连沈兰的反驳不了。 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从容,目光坚定,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谢谢。”当沈兰离开,郭碧虹向简灵溪道谢。 她真是个大度又睿智的女孩子,年纪轻轻,很有大将之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我想你一定也有一个特别在乎的人,你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的?”简灵溪似问似答。 郭碧虹背脊一僵,冷声说:“二少夫人,你不必套我的话,我是不会说的。” “我要是想套你的话,有的是方法。”简灵溪脸色平静,郭碧虹知道她没有夸口。 她刚刚已经落在她手上了,她一根针扎得她动弹不得,她想趁刑讯逼供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郭碧虹垂下了头,她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对不起,二少夫人。”郭碧虹道歉。 简灵溪站在原地,没有多言。 郭管家对南宫家尽心尽力,将所有人安排得很好。尤其对老爷子更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气氛有些尴尬,沈兰去而复返:“老爷子说不用再见了,让你好自为之。” 郭碧虹一怔,泪慢慢在眼眶凝聚,最后控制不住化成泪,一颗颗滚落。 沈兰全神戒备,一个胆大包天冒充别人身份,来历不明的女人,在这假惺惺哭泣,是想博取谁的同情吗? 当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郭碧虹快速擦干泪,抬头挺胸,大步往外走。 见她离开大宅,简灵溪才敲响了老爷子的房门:“爷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老爷子的声音虚弱无力,简灵溪没有迟疑,立刻推门进去,二话没说,坐在他床边,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简灵溪神情专注,目光严肃:“她还是给你下药了。” “我知道这不是毒,她只是孤身一人太害怕了。”老爷子替她辩解。 “不,这是毒,一种不会致命,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毒。以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摧残,我真不该放走。”简灵溪抬起头,眼底涌现无尽悔意。 第412章 趁机介入 老爷子并没有被简灵溪的诊断结果吓到,他依旧淡然,只微微垂下了眼睑,不让人看到他的情绪。 “生死由命,我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了,够了。”老爷子的话震惊了简灵溪。 忍不住再问:“爷爷,她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维护她?” “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老爷子反问。 “她是郭管家的姐妹?”纵然心里肯定,简灵溪嘴仍迟疑。 世事无绝对,这个答案只有老爷子才知道。 “是,双胞胎妹妹。”老爷子给予她肯定的答案。 “郭管家呢?她不会让她妹妹来南宫家伤害你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郭碧侠对老爷子忠心耿耿。 那份忠心里还掺杂了一丝孺慕之情,她待老爷子尽心尽力,就像伺候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 “郭碧虹的事就这么算了,你好好照顾阿萧,让他尽快醒来,才是要事。”老爷子不想多谈郭家姐妹的事,生硬而威严地转移话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和顾虑,老爷子的心思更是难测。 不过,她刚刚给他认真把了脉,他的状况很糟糕,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若非他有强大的意志力,可能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现在就像一棵里面已经被蛀空的大树,只剩下一层皮,让外人看着一切如常。他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只要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倒,灰飞烟灭。 这样的他,怎么还有人忍心给他下药? 说郭碧虹是无奈她相信,但对一个病重的垂幕老人下手,也是心狠手辣。 简灵溪没有如老爷子所言离开,而是,取出自己的针包,让他趴着,给他的后背扎针。 老爷子并没有反对,依言而行,他知道简灵溪不会害他。 而且,自己拒绝没有用,她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简灵溪格外认真,扎针的动作十分精准,又快又狠,她的技术很好,老爷子没有半分痛感,反觉十分舒服。 老爷子昏昏欲睡,一阵倦意袭来,他睡着了。 见状,简灵溪将针一根根拔出来,给他推拿,这样她能将他体内的毒素排出来一些。但无法完全排尽,老爷子身体本来就弱,强行排毒,她怕他会受不了。 她现在只能尽力保住他的命,再想办法慢慢治疗。 一个小时后,简灵溪替老爷子穿好衣服,整理好被褥,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才推门出去。 沈兰并没有离开,一直守在门外,来回踱步,一见简灵溪出来,她忙迎上去:“灵溪,老爷子怎么样了?”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 “什么意思?是不是那个冒牌货对老爷子怎么了?”沈兰一下子就听出了简灵溪的弦外之音,上前抓住她的手,紧张地问。 “嗯。”有些话她不想说,又不能说。 沈兰脸色惨白:“要不要紧啊?我马上让人去她抓回来?” 沈兰很急,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简灵溪拉住了她,一脸淡然给人心安:“三婶婶,你先别急,爷爷的伤情,我还有些办法,暂时没有大碍。至于她,爷爷要放了她,不让追究。” “什么?”沈兰不敢置信提高了音量。 老爷子纵横商场数十年,他本不是心软的人。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太多了,如果他一直这么善良,轻易放过别人。他不可能将南宫集团做到现在的规模,更不会拥有现在的名望和地位。 社会很复杂,许多时候不是光有一颗仁心就能成事,还有要杀伐决断的狠厉。 那个女人潜入南宫家挟持了他,搁哪里都是重罪,老爷子居然就这么轻易放了她。 她究竟是谁? 简灵溪重重点头,认真地回应沈兰:“三婶婶,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定了定神,沈兰强迫自己压下慌乱:“现在郭管家不在,老爷子和阿萧都病着,你一个人又要两头照顾,哪有余力再管底下的杂事?让我留下来帮你?你放心,我不会再一惊一乍了。这些事,我都没有经历过,所以……” 她比一个小女孩还沉不住气,真是太惭愧了。 “三婶婶,你愿意留下来帮我,我自然很开心。只是,我担心你的身体。那我给你把下脉?”简灵溪要去抓沈兰的手,她忙将手藏在自己身后。 “不用了,灵溪,你太操心了。这几十年我都是过来了,没那么矜贵。放心,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沈兰恢复了三夫人的淡雅和温柔。 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脸色,见没什么大碍,简灵溪也就不再强求。 “那就麻烦三婶婶了。”微微躬身,对沈兰行了个礼。 大宅的事,她一无所知,确实管不了。加上她还有古月红,南宫萧谨和老爷子三个人的身体要调理,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插手太多。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沈兰握住简灵溪的手拍了拍,一脸慈爱。 阳光突然掠过,那一瞬间简灵溪竟然看到沈兰眼中掠过一抹阴郁。 暗中摇了摇头,肯定是她太累了,出现了短暂的幻觉。沈兰怎么会有那样诡异的表情? 相由心生,她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女人。 “忙了一天了,你还没吃东西呢,走,去吃点东西。”沈兰拉着简灵溪要往餐厅而去。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还不饿。” “傻孩子,不饿也要吃东西。亏你还是个医生呢,人是铁,饭是钢。灵溪,现在老爷子和阿萧的身体就靠你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沈兰眼中布满担忧。 “是,三婶婶。”简灵溪乖巧应下,沈兰说的没错。 唯有自己安然,才能帮助别人。 两人来到餐厅,佣人忙送上精致可口的菜肴。 食物很鲜美,简灵溪却吃得心不在蔫,形同嚼蜡。 沈兰往她碗里夹菜,见她没什么胃口,关心地问:“怎么?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不,菜很好吃。”她从小到大能有一口不馊的剩饭吃,她已经很满意了。现在满满一桌全是由顶级厨师精心烹制的美味,她怎么会嫌弃? “那你怎么不吃啊?是有什么心事吗?”沈兰夹了块鱼肉放在她碗里。 “……”张了张嘴,终是又咽了下去。 她一个人烦恼就够了,何必将负能量传达给别人? 沈兰放下筷子,认真看着简灵溪,看得她莫名其妙。 “三婶婶,你哪里不舒服吗?” “灵溪,你是不是对我有所怀疑?”沈兰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 “怎么会呢?三婶婶,你多心了。”简灵溪努力想着,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引起了她的误会? 沈兰站了起来,走到窗外,此时天已全黑,窗外亮起一盏盏景观灯,照在花园里的花丛,假山上,勾勒出一种别样的美。 此时此刻她们都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种美,两颗心沉甸甸的,被尘事所困。 简灵溪跟着站起来,走到沈兰身后,与她看着同一片天空,一片风景。 “灵溪,你知道吗?本来以我的身份和家世是没有资格嫁入南宫家的,当南宫家到我家提亲,我真的是又惊又喜,因为我从很久以前就爱上了三爷,只是他不知道。那一刻,我有种被上苍眷顾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沈兰跟简灵溪说起了自己的往事,那段由喜到悲的经历。 沈兰没有说得太详细,但从她悲伤的语调里,简灵溪听得出来,她爱着王子,王子却不爱她。 第413章 草菅人命 王子娶她,并非出于爱,而是完成自己的责任。 她并非独一无二幸运的灰姑娘,她只是可有可无的路人甲。 他不是非她不可,而是什么人都可以。 简灵溪知道豪门并不似一般人看到的那般光风,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深埋其间,让人无可奈何。 听完沈兰的遭遇,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疼。 这世上太多一厢情愿的婚姻了,守着一个不回家的男人度过漫漫一生,浪费了青春,蹉跎了岁月,可悲可叹。 简灵溪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沈兰比母亲幸运多了。 她的男人只是不爱她而已。 母亲的男人是榨干了她的剩余价值后,再对她赶尽杀绝。 简灵溪默默无言,这些悲伤深入骨髓,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就算三爷不爱我,我依旧感激他娶了我。让我守着一份爱到老,而且,他并没有亏待过我。只是,我太没用了,享受着南宫家的荣华富贵,却无力付出。”沈兰幽幽叹息。 “不,三婶婶,你千万别这么想。你舍身救了老爷子,怎么能说是毫无付出?”简灵溪正色地说。 “当时的情况,换作是谁都会那么做的。那是一种本能。”沈兰没有居功。 “三婶婶,你太善良了,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的。若非真心在乎,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反应。”简灵溪认真看着她。 被她灼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沈兰垂下了头,再抬眸时脸上有一丝惭愧:“我真是白活了,还没有你看得透彻。灵溪,你真是一个宝藏女孩,难怪老爷子和阿萧都这么喜欢你。” “三婶婶,你就别夸我了,我会骄傲的。”简灵溪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她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做个好人。 “你可以骄傲的,灵溪。”沈兰拍了拍她的肩:“每次跟你谈完,我都心情舒畅,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呢。” “灵溪,如果你认可我,以后有事也可以告诉我。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至于我可以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沈兰一脸和蔼可亲。 “好。”简灵溪点头。 吃完了饭,简灵溪回到南宫萧谨的房间。 其实,南宫萧谨一直在,没有离开过。只是,她给他换了一张床,当时郭碧虹太惊乱,才会上她的当。 只要静下心来,一眼就能看穿她的计谋。 重新回到这里,她第一件事就是给南宫萧谨把脉。 一番探索后,见他没有太大的变化后,她一颗心才松了下来。 她又拿出古月红给她的解药细细闻了下,里面那味药引,她一直闻不出来。 感觉很熟悉,记忆里有印象,她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不管她想破脑袋,就是想不出来。 郭碧虹来的目的性很强,她就是要南宫萧谨解完毒后的血液,所以,她一直怂恿她给他解毒。 不过,有一点她说得很对。 就是不能昏迷太久,否则,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人在卧床不起的时候,身体的机能都在缓慢退化。 而且,毒在体内,一日不解,危机加倍。 可是,这解药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真没底。 将解药小心翼翼放回瓶子里,简灵溪倒了一盆水给南宫萧谨擦身子。 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好好,堪称完美。 漂亮的倒三角肌肉,六块腹肌,结实又紧致。哪怕他现在昏迷不醒都充满力与美,看得她面红耳赤,眼睛不知该哪里瞟。 哎呀,他可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呢,她可以光明正大看个够。 就当他是个充气人偶嘛,反正,在没有解毒之前,他不会醒来,她想看就看,可以大大方方看个够。 简灵溪一边小心翼翼帮他擦身子,一边用尽全力克制体内的邪念,她感觉自己不是个医生,是个精分。 南宫大宅隔音极佳,简灵溪却在隐隐约约间听到有人在尖叫。 心下一紧,加快手上的动作,简单地替南宫萧谨套好衣服。 拉开房门,就见一个女佣满头是血,倒在地上。 她的身边围着一群不知所措的女佣,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慌。 简灵溪忙问:“怎么回事?” “二少夫人。”大宅的女佣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纵使在极度的慌乱之下,仍能快速反应。 一名领班上前:“回二少夫人的话,她去给古小姐送饭,一回来就这样了。” 听到古月红的名字,简灵溪心一“咯噔”,忙说:“你们开让,不要围着她,给她一点新鲜空气,我来看看。” “她不是已经死了?”一名女佣惊呼。 另一名女佣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 她忙捂住嘴巴,一脸惶恐。 简灵溪没有心情理会她们,蹲在女佣身边,用手摸了下她的颈动脉,还好,还有脉博,哪怕微弱,她还是可以感觉得到。 “你们去拧一条毛巾来给我。”简灵溪一边给她检查,一边吩咐。 “是。”刚刚尖叫的女佣,惨白着脸,快速而去。 她七窍流血,她必须先将血清理干净。血会凝固,若是堵住呼吸,她可能窒息而亡。 简灵溪趁机给女佣把了下脉,脸色大变,古月红太歹毒了。居然给一个小女佣下这种毒,她与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简灵溪凝重的脸色,让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她取出一颗药给女佣服下,又拿出针包,给她施针。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女佣的手轻轻动了下。 虽然她的动作很细微,但一直盯着她看的众人,还是看得很清楚。 个个面露喜色,领班忍不住脱口而出:“二少夫人真是神医啊。” “是啊,是啊,二少夫人,医术高明,沐青青刚刚的样子好吓人,我都以为她死了。”说着,心有余悸,差点儿哭了出来。 简灵溪可没她们那么乐观,她知道女佣被古月红下了“七巧”。 乍然一听,七巧像是个好名字。 可懂中医的都知道,七巧是一种剧毒,不小心误服用七窍流血而亡。 古月红还在病床上,该不会是这名女佣虐待她? “你们把她抬到房间去,三个小时后,把这颗药给她吃了。”简灵溪又掏出一颗药,交给领班。 “是,二少夫人。”领班双手虔诚而恭敬地接过药,转身指挥着其他女佣。 简灵溪没有多呆,笔直往古月红所在的房间而去。 古月红见了她一点都不意外,她半躺在床上,休息好了,身体机能恢复了,她又变得肤白貌美,一头乌发。 “你比我预算的来得要早。”古月红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你随便给人下‘七巧’,就是为了叫我来见你?”简灵溪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她现在很生气。 她一直很尊敬的阿婆竟然又把人命当儿戏? 古月红娇笑着:“对啊,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强行压下内心熊熊怒火:“你一直都拿人命儿戏吗?” “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我高兴。”古月红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 简灵溪知道自己越表现得在乎,她越拿乔。 她要从心底里认清楚现实,她已经不是她心目中的阿婆了,她是古月红,一个可以拿人命来玩,冷血无情的怪物。 “你不是给她解了毒了嘛,还这么生气做什么?”古月红换了一副撒娇的口吻,简灵溪全神戒备。 “找我有什么事?”简灵溪冷声问,脚下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她要与她保持距离,以免被她毒害。 “哎呀,灵溪,你离那么远干什么?怕我给你下毒吗?”古月红挑了挑眉,似在挑衅。 第414章 陪我三天 “是的。”简灵溪没有迟疑,坦然说出来。 古月红一怔后,哈哈大笑:“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简灵溪没有接话,她和古月红早就站在对立面了,她也不必一直顾念着昔日的情谊,对她再有任何期待。 是的,她从不否认,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阿婆确实对她很好,也教了她很多。可以说,没有阿婆就没有她的现在。 她欠的恩,一生都还不完。 但她已经不是阿婆了,她是古月红。 一个冷血无情拿人命当草芥的邪恶女人,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是非观。只有她自己,她只要自己痛快,其他任何事都无所谓。 这样的古月红将南宫家搅得天翻地覆,她再念着她的情,就是愚孝。 她欠她的恩,她可以自己还,但绝不会是以牺牲别人为代价。 四目相对,古月红一直似笑非笑,简灵溪则严肃冷静。 “说,找我什么事?”简灵溪冷冷开口,她要掌握主动权。 “哟,不错嘛,给我摆起二少夫人的谱来了。简灵溪,你可真是出息了。”古月红翻了解个白眼,一脸不屑。 “不说?我走了。”她没有迟疑,转身往外走。 古月红怒了,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如她所愿,简灵溪不想与她拧着干,站在原地。 简灵溪侧着身,静静等待。 “你到现在都没有给南宫萧谨用药?”古月红继续把玩着她的发梢,淡淡地说。 “是。”其实,她想来找古月红问个清楚,不过,她若刻意前来,她是不会告诉自己的。相反,她会抓着她的把柄,使劲勒索。 “既然怀疑,又何必费那么大心思?”古月红讥笑。 “我还没有查出药引是什么。”这件事不必瞒她,她心知肚明。 没想到简灵溪会坦白,古月红微微一怔,随即笑开:“这味药引,你很熟悉?但我可以保证,你一年都查不出来。” “你找我来,是愿意告诉我?”自始至终简灵溪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露出多余的情绪。 “当然。我制作的红绵和别人的不同,若没有这味特别的解药是解不开的。”对于自己制作的解药,她很有信心。 “说。”简灵溪吐出两个字。 古月红挑了挑眉:“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我只是如你所愿。”她似乎已经摸出了和古月红的相处之道,凡事不能顺着她的心意走,与她对着干,越能牵扯她的神经。 “哦?真是我的好徒弟啊。”古月红反唇相讥:“好,我也不为难你了,谁让我心疼阿萧呢。他现在虽脉象平稳,没有大碍,可他体内的毒一点点堆积,终成后患,这一点你不会看不出来。” “我用人格保证,我给你的解药是真的,跟你服用的一模一样。”古月红越是这么说,简灵溪越不相信。 她肯定又要玩什么把戏,她绝无这份善心,会突然想要救人。 “你还有什么目的?”跟古月红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直来直往更好。 歪着头,古月红无辜反问:“你觉得呢?” 简灵溪没有生气,亦没有被她带跑偏。维持着冷静和理智,静静看着古月红,她不说,她不接话。 四目相对,古月红暗暗心惊,她都有些佩服简灵溪的耐性了。 遥想当年,她在她这个年纪,哪有她这样的定力啊?成天毛毛躁躁的,沉不下心来,才会发生后面那一系列的事。 看着看着,古月红感觉自己都快成斗鸡眼了,简灵溪还是没有动。 闷了一天的她,实在是无聊死了,沉不住气。 终于,还是她先开口:“我们各退一步,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执念很深。一旦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浑身不舒服,抓心挠肝的,日思夜想,终日不能安。可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阿萧是个很有志向的男人,他的世界很大很宽广,他不能守在一个女人身边,当窝囊废。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让他陪我三天,就三天。三天过后,我立刻离开。” 简灵溪没有回答,眉头深锁,她知道古月红言出必行。 这样的要求对她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可她不用猜也知道南宫萧谨不会答应。 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让他放下身段,去迎合,讨好一个女人,对他是巨大的羞辱。他宁死不会从的。 “你说你了解萧谨,还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是矛盾吗?”简灵溪表情不变。 古月红目光一沉,射出寒光:“简灵溪,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 想了想,简灵溪说:“这是萧谨私人的事,我们不能擅长替他决定,要他自己同意才行。” “哈哈……哈哈……”古月红突然大笑起来:“不愧是合我眼缘的姑娘,你真的很聪明。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我还真想把我这一身本事都教给你,成为你真正的师父。” “你明知道阿萧现在的情况,只有解了毒才能醒过来,你这一招以退为进,做得真不错呢。”古月红躺着病床上,气势还是碾压简灵溪。 “我确实不能替萧谨做主,这一点你很清楚,不是我刻意回避。”简灵溪表情如常,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也不可能在南宫萧谨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他卖给古月红。 这样一来,他非得恨死她不可。 男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尊严,像南宫萧谨那样刚毅的男人尤为看中。 “好,我可以给你如愿,先解他一半的毒,让他清醒。但是,这解了一半的毒,更加凶险。如果没有及时服下另一半解药,就是饮鸩止渴。”这一次古月红没有隐瞒,她表现得十分真诚。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不知道古月红说的是真是假,她整个人就是谜一样的存在。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不可靠。 见简灵溪陷入极致的为难里,古月红也不逼她。 双手枕在后脑勺,好整以暇看着她。 眉梢往上,充满骄傲,眼底的笑意全是嘲弄,仿佛她此时主宰着别人的人生。 是的,不管她落到哪一步田地,她都有办法翻身。 她看似狂妄自在,在细节处,总留有几分余地,否则,她活不到现在。 南宫萧谨,她誓在必得。 考虑了很久,简灵溪还是做不了主。 可如古月红所言,他一直不醒,对他的身体危害程度会一天天加大。要是给他服用一半的解药,等于间接替他做了决定。 她怎么做都是错。 突然,简灵溪明白了,古月红的用意就是要离间她和南宫萧谨的关系。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人生苦短,你这样婆婆妈妈的怎么行?”古月红眼中渐渐浮现几许不耐。 简灵溪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她诧异的目光下,转身离去。 古月红错愕不已,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当关门声传来,她才蓦然醒悟,简灵溪是真的走了。她竟然真的不在乎南宫萧谨的生死? 不,她只是欲擒故纵,与她玩声东击西的游戏呢。 她有信心,她一定会回来的,很快就会回来。 可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体内那股被人戏弄的火焰越烧越旺,她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啊……”最后,她还是控制不住怒火,发出大吼:“该死的,简灵溪,你一定会为现在的无礼付出代价的,一定!” 简灵溪并没有离远,她就站在门外。 门没有关紧,还留了一条缝,简灵溪清楚听到古月红的暴怒的狂吼。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她不再伪装坚强,任由迷茫爬上脸颊。 她该怎么办? 第415章 两难抉择 简灵溪不敢擅自做主,她知道这是古月红刻意为难她,她确实陷入两难了。 用力抹了把脸,她没有迟疑朝老爷子的房间而去。 她一进来,老爷子就醒了:“灵溪,有什么话你说。”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需要再拐弯抹角。 她简单地将古月红提的要求说了遍,老爷子目光平静看着她:“如果由你全权决定,你会怎么做?” 简灵溪诚实摇头,她没有资格替南宫萧谨做这样的决定。 这关系到性命和人格,自古就是两难的选择。 有些人为生存屈服,苟活于世。 有些人,宁死不屈。 事情要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去定,不能一概而论。 就因为她了解南宫萧谨将尊严看得比性命重要,她才这么为难。 其实,若她真能全权代表他的决定。她要他活着,哪怕牺牲自己陪伴古月红三天。 “孩子,其实你心底已经有了决定了。”老爷子淡淡地说,他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 “是。”简灵溪并不否认。 “你怕阿萧怪罪你?”老爷子又叹了口气。 “是。” “那就选折中的方法,让他自己决定。”老爷子没有太多迟疑,直接有了答案。 “可是……” 老爷子打断了她的顾虑:“一直沉睡和服用半颗解药有什么区别?” “这个……”简灵溪抬起头,惊愕看向老爷子,他一言解决了她所有顾虑。 是的,一直沉睡不醒,最终会因身体各机能退化而影响五脏六腑,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英年早逝。这跟服用两颗解药清醒,确实区别不大。 “可是,爷爷,我手上有一颗完整的解药。”这才是她最纠结的地方,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将他逼上绝路? “我知道,你是医生,不做没把握的事。灵溪,你的顾虑我全都明白。你就放心大胆去做的,就告诉阿萧都是我的主意。”老爷子一肩杠下了所有。 到了他这种状态,只剩下一种奢望了。 希望自己在乎的儿孙都能健康快乐,这样他到了九泉,也能瞑目了。 见简灵溪还是犹豫不决,老爷子双手撑在床板上欲坐起来,却十分费劲。简灵溪忙上前帮他:“爷爷,你还是得静养,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 待重新坐好后,老爷子才说:“不,你做得很对,你应该来找我,这件事,除了我,谁都不敢做主。你给阿萧服用半颗解药,让他自己做决定。” 简灵溪很感激老爷子对她的休恤和关爱,泪,情不自禁浮于眼眶。 “傻孩子,往后只要爷爷还在,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老爷子给了她一个特许,这是没有人得到过的殊荣。 “谢谢爷爷。”简灵溪在床边坐下,感激地说。 见老爷子精神还不错,她又重提:“爷爷,晓彤还好吗?” “她挺好的,你就放心。灵溪,不是爷爷故意为难,不让你们姐妹相见,实在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老爷子重申了一遍。 其实,简灵溪不能理解,究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要扣着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孩,不让她跟她的亲人见面? 可从她的了解里,老爷子不像个坏人,他不会是故意扣着小彤威胁她。 “别想太多,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老爷子一眼看透她的思虑。 “嗯。”除了点头应下之外,她别无他法。 …… 两个小时后,简灵溪重新来到古月红房间。 一见到她,古月红唇角扬起胜利的笑:“想通了?” “是。”简灵溪面无表情。 “好,你选哪一种?”答案已在心中,她偏偏要她说出来,这可是最好玩的一段呢。 她最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了,眼中渐渐绽出兴奋的光。 “半颗解药。” “好。”古月红答应得很爽快,这是她提出的游戏规则,决定权在她手上。 当着简灵溪的面,古月红取出了自己的包包。 笑看着她,从一大堆瓶瓶罐罐里取出一个蓝色的瓶子,里面只有半粒药丸,古月红大方递给她:“给你。” 简灵溪接过,立刻打开闻了闻,脸色大变,跟她之前迟迟不敢给南宫萧谨服用的那一颗味道不同,一闻就知道。 “上次那颗药果然是假的。”简灵溪眼中一片怒气,她怎么会这么歹毒。 她不是对南宫萧谨痴心一片,想跟他在一起吗? 居然给了一颗假的解药,要是她没这么谨慎给他用了呢? 岂不是害了他? “说不能说是假的,反正吃了也对身体无害。”古月红大方承认。 体内的怒气阵阵往上涌,她真不该对她这种人怀有感恩之心。 她所做所为,全凭自己高兴,从不考虑别人。拿人命当儿戏,还这么开心。 “这颗呢?”她对她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了。 “哎呀,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就没有一点分辨能力呢?我要阿萧醒过来,怎么会给他一颗假药?我可是长情的人,得不到绝不罢休,我肯定不会要他的命。”古月红说得冠冕堂皇,还有种被人置疑的委曲。 紧紧握着瓶子,力道之大,几乎将其捏碎。 一番剧烈的心理挣扎过后,简灵溪还是拿着瓶子离开了。 …… 坐在南宫萧谨身边,简灵溪摘下他的面具,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映入他眼底。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觉,不同的惊艳。 简灵溪有点贪婪又有点嫉妒地想,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难怪会被妖女缠上,自古美色惑国,不论男女。 知道南宫萧谨现在沉睡着,没有知觉,简灵溪才敢大胆看着他,仔仔细细,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不放过他一个毛孔。 他是她生平见过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 那些用人设包装出来的明星和模特儿,根本就及不上他的万分之一。他的帅,不单单是表面的浮夸,还有骨子里的刚毅和隐忍。 甚至是他一直欺骗她的神秘,都格外有魅力。 感觉南宫萧谨身上仿佛装了一块磁铁,吸引着她的视线,怎么都移不开。 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了,她对南宫萧谨已不再是单纯的感激。 她不希望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哪怕是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哪怕她明知道他对古月红厌恶至极,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浮于脑海,牵扯着她的神经。 简灵溪慌忙站起来,冲到浴室,拧开水龙头,将冷水将自己脸上泼。 她想浇醒自己,她不该,也不能对南宫萧谨有感情。 老爷子是因为认识她妈妈,知道她会医术,让选择了她。 那南宫萧谨呢? 他当时看似落魄,处于被人欺压的状态,可事实上,他并没有那么惨。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其目的,他本身就怀疑老爷子在他食物里下了毒,更加不可能随随便便接受老爷子安排的女人。 这个疑惑,不是第一天有。 此时结合所有的事,她越想越心惊。 南宫萧谨知不知道老爷子选择她的原因? 他自己接受她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太多的问题如同洪水猛兽,一下子汹涌而至要将她吞没。 简灵溪直接拿起花酒往自己头上冲,她必须冷静,不能胡思乱想。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要先让南宫萧谨醒过来。 头发上还在滴水,简灵溪怔怔看着昏迷不醒的美男子,此时她的眼中没有贪恋美色的惊艳,有的只是平静。 取出古月红给她的半颗药丸,掰开他的嘴,塞了进去,开始屏息等待。 第416章 活着才有希望 这种解药入口即化,立刻被人体吸收,没过一分钟,南宫萧谨缓缓睁开眼。 虽在意料之中,简灵溪仍是惊喜满满。 南宫萧谨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简灵溪疑惑不已,微微俯下身子问:“南宫萧谨,你醒了吗?认得我是谁吗?” “简灵溪。”他刚刚醒来,声音沙哑得厉害,可听在简灵溪耳里就是天籁。 “是,我在。”她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 “你没事,太好了。”南宫萧谨目光深邃而深情,看着她,有了一层藏不住的情愫。 是的,他喜欢上了她。 他爱上这个善良又傻气的女人,他宁可自己死,也要保护她安然无忧。 他已经忘了当初接受她的目的了,如今他只希望她安然无恙,不再为自己冒险,开心快乐地活着。 简灵溪愧疚地垂下了头:“我们都中毒后,老爷子赶到,古月红只给他一颗解药,逼他做选择,老爷子最后把解药给了我,你才昏迷到现在。” 听完,南宫萧谨并不失望,反而开心:“老爷子做得对,你会医术,先解了你的毒,你才可以救醒我。” 简灵溪惊诧万分,没想到他们爷孙俩的想法惊人相似。 像是怕简灵溪有心理负担一般,南宫萧谨接着说:“我们现在都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暗中叹了一口气,简灵溪知道他刚醒来,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她不该如此残忍,灭了他的希望。 可有些事终究要面对,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我饿了。”南宫萧谨说。 “啊?”简灵溪一怔,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感觉看到了一个撒娇的南宫萧谨? “我昏迷了那么久,滴水未进,难道不应该饿吗?”随着清醒时间的延长,他的体能有所恢复。 “是,应该饿了,应该饿了。”简灵溪一心想着该怎么告诉他古月红的事,显得心不在蔫。 可她的呆滞在南宫萧谨眼中有了不一样的解释,她这个样子好可爱。 让人想将她搂进怀里,亲一口。 南宫萧谨只微蹙了蹙眉,便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念头。 他喜欢她,渴望亲她,碰她,和她腻在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他对她没有欲念,才叫不正常。 “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拿。”简灵溪站起来,如同没头苍蝇般转错了方向。 自己醒来,她应该很开心才是,怎么会一副心不在蔫,心事重重的样子? 念头划过脑海,南宫萧谨直接问:“你有事瞒着我?” “啊?”简灵溪转过身,对上一双深邃似海的眸子。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南宫萧谨直接挑明:“说。” 垂下头,简灵溪不安地绞着手指,深吸一口气,看向南宫萧谨,将他只服了半颗解药和古月红的要求跟他说了一遍。 南宫萧谨听完,沉默良久。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任谁听了这种选择都不会好受。 何况,他是南宫萧谨,一个骄傲又自尊心很强的男人。 好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终成无声,咽了下去。 “不吃那半颗解药,我还能活多久?”南宫萧谨平静地问。 万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简灵溪怔忡良久才说:“三天。” “南宫萧谨,你别做傻事啊。” 掀被下床,由于卧床太久,没吃东西,南宫萧谨还没爬起来,就又倒下去了。 简灵溪上前,担忧地看着他:“你先别激动,你昏迷太久了,无法一下子就恢复如初。先吃点东西,我再给你推宫过穴,这样会恢复得快一点。” “好。”南宫萧谨没有反对,亦不逞强。 他这次清醒后的反应,远远超出了简灵溪的认知。 不过,他愿意配合自己,恢复体力是再好不过的事。至于,他有什么别的想法,留到以后再说。 简灵溪开门,让女佣送些高营养,容易消化的流食进来。她折回来,拿出自己的针包,给南宫萧谨扎针。 她要先疏通他的经脉,让他放慢的代谢重新活跃起来。等这一套针灸完,她再给他推拿,促进血液循环,这样他差不多就能行动自如了。 整个过程,南宫萧谨一言不发,配合着简灵溪,是个听话的好病人。 待她一针灸完毕,女佣端来食物。 简灵溪接过,没有让女佣进门,端到床头柜上放下:“你刚刚清醒消化功能还不是太好,先吃点流食,等下一顿,你可以吃你想吃的东西了。” 此时此刻她说的每一句话全是站在医生的角度上,她关心病人,无微不至。 “嗯。”南宫萧谨完全遵从,没有疑义。 “粥已经凉了,可以吃了。”空气有些凝固,简灵溪开口打破沉默。 “我没有力气。”南宫萧谨认真看向她,简灵溪一怔,她怎么又一次出现幻觉了? 他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她也不好多说。 先盛了一小碗,轻轻搅动着,待粥到了合适入口的温度后,她才用汤匙舀起,递到南宫萧谨唇边。 他没有矫情,也没有为难她,反而十分顺从,她给,他就吃,一口接一口。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碗与汤匙碰撞的脆响在空气中回荡。 南宫萧谨是真的饿了,很快,吃完了一大碗粥,见他还意犹未尽,简灵溪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上阻止他:“你现在不能一次吃太多,得少量多餐,不然容易积食。” “你对每一个病人都这么细心吗?”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微怔,用疑虑的目光看他。 “别猜测我的用意,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南宫萧谨看似虚弱,却依旧霸气侧漏。 “医者仁心,本来就应该设身处地为病人着想。而且,病人越配合,越听话,对治疗越有利,事半功倍,这是每一个医者的素养。”简灵溪认真回答。 “你对我只是医生对病人吗?”南宫萧谨又抛下一个问题。 这次简灵溪更加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看着他,抿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喜欢他,对他更是加倍细致,照顾入微。但这些话她不能说,亦不想说。 在她没有弄清楚,他娶自己的目的之前,她不能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尤其是嘴上。 “南宫萧谨,你现在要尽快好起来,做决定。”简灵溪提醒他当下最重要的事,转移话题。 她不肯回答他的问题,南宫萧谨并没有生气,换个问题继续问:“你希望我怎么选?” 面对一次次将问题抛给她的南宫萧谨,简灵溪不知所措。 她可以很清楚感觉到南宫萧谨此次清醒对自己态度上的转变,她不是傻子,她隐隐猜到了些。但许多事,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南宫萧谨浑身是谜,就算她想对他付出真心,也不敢。 是的,她很胆小。 她只有一颗心,不能轻易给出去。哪怕是自欺欺人了,她不能重蹈妈妈的覆辙。爱上一个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她不是她一个人的,她身上还附加着妹妹的命。她不能任性,更不能草率。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好死不如赖活着,古月红很难缠,得不到不会罢休。陪她三天,能换来一世安宁,这笔买卖很划算。” “你真的这么想?”南宫萧谨平静的脸上出现几道愤怒的裂痕。 “是。”简灵溪抬头挺胸,勇敢对上他的目光。 她知道没有一个自尊心强的男人可以忍耐得了这种屈辱,但是,人命只有一次。 活着才有希望,而且,古月红只是说陪她三天,并没有规定怎么陪!用什么方式陪! 第417章 你去死吧 南宫萧谨身上的寒气毫不掩饰袭向简灵溪,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垂下眼睑。 但她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话,就算他再问一百遍,她还是一样的答案。 “简灵溪。”南宫萧谨突然叫了她一声。 “啊?”出于本能,简灵溪抬起了头。 深邃的冰眸直勾勾望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灵魂的颜色。 南宫萧谨的目光始终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吸附住她的目光,让她心跳加速,脑子呈现出慢转动的状态。 “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丈夫过?”他问得很平静,简灵溪却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袭来。 被他目光控制的灵魂回归理性,紧抿着唇,南宫萧谨为什么会在此时问这个? “嗯?”没有给她发呆和思考的空间,南宫萧谨发出一个询问的音阶。 “有。”回过神来,简灵溪答得干脆:“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肯定还在监狱里。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心里话。 “就因为感激,所以当我是丈夫?”深眸微眯,南宫萧谨藏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握成拳。 认真思考了下,摇了摇头:“不是。” 南宫萧谨黯淡的眼神一亮,绽出精光,语气有些急迫:“那是什么?” “虽然我们没有亲自去民政局,但老爷子托关系帮我们办好了结婚证,我们就是合法的夫妻。在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之前,你就是我的丈夫。”简灵溪说出自己认知的事实。 南宫萧谨暗暗咬牙,他想掐死她。 该死的,她就不能说一句好听的吗? 不,不是,她不是不会说话,她说的都是心里话。她就是这样的认为的,对她而言他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与感情无关,与意愿无关,只是法律上的关系。 南宫萧谨的目光变得要吃人,简灵溪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能理解他不甘,悲愤的心情,可他也不能这么阴晴不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等她回答完了,他还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大哥,你是要别人说真话,还是你心目中渴望的答案? 南宫萧谨很生气,一股无名之火冲击着他的脑子,逼得他要将一切摊开来质问她。 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她这么说并没有错。 可他就是好生气好生气,真想将她压在床上,狠揍她一顿小pp。 空间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低气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简灵溪有种想逃离的冲动,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南宫萧谨只服了半颗解药,等于饮鸩止渴,若没有另外半颗解药,他只有三天的命了。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南宫萧谨,你可以跟阿婆……哦,不,古月红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化解她心里的执念。”简灵溪提出自己的观点。 “好好谈谈?她用尽一切卑鄙手段,她岂会善罢干休?”原本就有气,此时提起古月红,他更是怒火中烧。 “可是……”简灵溪惊讶极了,他不会是抵死不从? “她在哪里?”南宫萧谨问。 这次简灵溪反应很快,立刻说:“她双膝被老爷子用特殊的子弹打穿,暂时还不能走动,就在房间里。” “带我去。”有些事,该做个了结了。 古月红是他人生路上的奇耻大辱,他一定要解决她。 “好。”简灵溪怕南宫萧谨刚刚清醒,没什么力气,推来一部轮椅让他坐下,临出门前,将面具给他。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南宫萧谨没头没尾的问话,简灵溪脸颊一红。 “前天。”她确实才发现不久,她也不敢多看。每次看得久了,总会入迷,久久无法自美色中回过神来。 简灵溪微微羞涩的样子满足了南宫萧谨的自尊心,看来,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满意的。 刚刚的满心郁结竟莫名其妙消散了点,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牵着鼻子走。 她的一句话可以气得他头顶冒烟,也可以让他瞬间如沐春风。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不怎么讨厌这种状态的自己。 南宫萧谨戴上面具,遮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对简灵溪说:“走。” “好。”简灵溪深吸一口气,推着他来到古月红的房间。 正在玩手机的古月红,一见到南宫萧谨眼睛都直了,声音带着几分迷离的梦幻:“阿萧,你终于来了。” “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好不好?”古月红倾身,目光中的渴望明显得令人作呕。 一个女人活成她这样也是极品中的极品了,南宫萧谨直视着她贪婪的目光:“我为什么要如你所愿?” 南宫萧谨此话一出,古月红和简灵溪是两种不同的反应。 简灵溪是错愕加担忧,古月红在短暂的怔忡后,哈哈大笑起来:“阿萧,你还是这么有个性。对,你不需要屈从于哪一个人,你越是强硬,我越喜欢。” “无耻。”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南宫萧谨已经发怒。 “哈哈哈哈……”古月红一直将这句话当成赞美,没有能力的人做不来这么光明正大,令人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的无耻。 他可是南宫萧谨呢,f国数一数二的男人,这更加证明自己的厉害之处。 对于自己的能力,她一向信心十足。 房间里回荡着古月红放肆而刺耳的笑声,简灵溪眉头深锁,她怕古月红再这么刺激南宫萧谨,他会马上离开。 他可不是一般贪生怕死的男人,他有自己的原则,宁死不屈。 古月红虽然狂妄自大,在关键时刻,她也是懂得收敛的。 收住笑声,媚眼如丝看抽南宫萧谨:“阿萧,你做好决定了吗?” “是。”南宫萧谨铿锵有力的一个字,让简灵溪心“咯噔”一下。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南宫萧谨会意气用事。 “嗯?”古月红信心十足,歪头看他。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不惧死亡的,不管南宫萧谨表现得多么强势。 他不答应,只能说,她给的筹码不够,诱饵不足以吸引他。 如今用三天时间换一条命,就算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说,你的决定是什么?”明知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她要享受胜利的果实。 她可是古月红,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多少人想尽一切想法要得到她的宠爱,却被她丢进海里喂鲨鱼? 她的嘴可是很叼的,不是什么都能咽得下去。 当然,一旦她看上的,也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你去死。”南宫萧谨掌心翻飞,双把飞刀自袖口射出去,飞向古月红的脖子。 正得意洋洋的她,毫无防备,不过,本身她就有武功,反应很快,快速滚下床,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南宫萧谨算准了她滚下来的方向,又是两把飞刀同时射出去。这一次古月红没那么幸运了,腿上又了一刀,痛得她惨叫一声。 “你竟然想杀我?不要命了吗?”古月红不可思议怪叫道。 “我一直都想杀你。”南宫萧谨从轮椅上站起来,目光冷森,透着杀气。 这个该死的女人,将他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还想让他心甘情愿成为她的奴隶,简直是做梦! 他活着就要顶天立地,绝不会像有些软骨头那样,躲在女人脚边摇尾乞怜。 如果他变成那样,就不再是他了。 南宫萧谨的目光太可怕了,古月红第一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快速镇定下来,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她越是表现出惧意,越被人拿住把柄,无所顾忌。 南宫萧谨的小命还在她手上捏着呢,她就不相信他能这么豁达,看透生死。 哼,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第418章 魔鬼的许诺 简灵溪错愕不已,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万没料到南宫萧谨个性这么刚烈,不仅没问一句解药的事,还直接对古月红的下杀手。 她可以从他坚定的眼神里看出他的认真,他是抱定了杀死她的决心,不给她机会。 可是,杀了古月红容易,他没有解药也会死的。 难道,他想给她陪葬吗? 不,她不能让他做这种冲动的事。 古月红的恢复能力比一般人强,原本她受伤的双膝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只是,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以免再度被暗算。 没想到南宫萧谨这么狠,一来就她下这样的狠手。 好,很好,既然他无情,也别怪她无义了。 世上的男人千千万,以她的能力多得是小鲜肉愿意陪她。 南宫萧谨虽是她心头好,但他太不识好歹了。 她一次次救他,他却屡次要自己的命,士可忍,孰不可忍。 “南宫萧谨,你可想好了,你服用的可不是一颗解药,是半颗。这世上除了我,再没有人能制作半颗一模一样的。杀了我,等于你自杀。”古月红唇角上扬。 若他还昏迷不醒,或许假以时日,简灵溪能破解。但服了半颗解药,就意味着这毒,世上只有她能解。 南宫萧谨不为所动:“士可杀,不可辱,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 说完又举起两把飞刀,简灵溪忙冲到中间,张开双臂,挡在古月红面前,不让他动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快给我让开。”南宫萧谨大吼一声。 简灵溪一脸凝重,坚定摇了摇头:“我不让。南宫萧谨,你冷静点,杀了她,世上真的再无人可解你的毒。” “滚开。”南宫萧谨目光赤红,充满怒气。 “南宫萧谨,你不能意气用事。是,你可以选择杀了她,可你有没有想过,南宫家该怎么办?老爷子该怎么办?还有,你妈妈还没找到呢,你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简灵溪动情又紧张地说。 “把刀放下,有事慢慢说,好不好?”她慢慢走向南宫萧谨,伸手要去拿他手上的刀。 南宫萧谨浑身散发着足以冻死人的寒气,简灵溪还未靠近,就冷得瑟瑟发抖,但她没有退缩。 阿婆是对她有恩,但这不是她保护她的理由。 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救南宫萧谨,不能让他意气用事,毁了自己的人生。 他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而且,他身上背负着许多秘密,还有他妈妈的离家出走一直是他心头最深的痛,他一定想要救回来她。 他现在是被古月红气着了,一时冲动,她一定要阻止他。 忍一时风平浪静,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万分可贵。 简灵溪用目光哀求南宫萧谨:“南宫萧谨,你仔细想想,家里还有这么多人需要你,你千万不能有事。” “包括你吗?”南宫萧谨冷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简灵溪心一紧,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问这样的问题。 他看出来她对他的感情了吗? 他希望她怎么回答? 想法太多,简灵溪不知所措,呆滞良久都说不出答案。 简灵溪的迟疑让南宫萧谨有了答案,眼中迸发出几许悲凉:“既然你不在乎,何必在这城惺惺作态?你走,今天我会自己解决她。还是你心里还当她是师父,要保全她?” 说到最后,南宫萧谨双眼绽出森然的寒光。 从未见过这样有些无理取闹的南宫萧谨,简灵溪坦然地说:“是,她救过我,更教过我,她对我的恩义,我一辈子都还不完。但,我有是非观,更不能让别人替我偿恩。南宫萧谨,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半颗解药,比没吃解药更难解。因为里面的成分,毫有差偏就完了。” “灵溪是我最优秀的徒弟,她说的全是事实。阿萧,这么久的相处,你应该了解我。你别想用这种方法威胁我,我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我绝对不会做锦上添花的事,只会鱼死网破。你是个聪明人,权衡得出其中的利害。陪我三天,我给你解药,这是一件多么划算的生意,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在生这么大的气,不过是你自尊受伤了。但是,你应该明白,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得与失,让我如愿,对你只有更大的好处。”古月红将插在身上的刀拔出来,快速洒了一把药粉。 奇迹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她原本血淋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古月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微皱的衣服,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我若只是一个凡人,怎么敢虎口拔牙?” 简灵溪亦被古月红神奇的修复能力吓呆了,瞠大双眸,流露出浓浓的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诡异的药沫?竟然能一下子就让伤口愈合? 若非她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谁都看不出她曾受了重伤。 难道,老爷子知道她的神奇之处,所以,才制作了特殊的子弹射中她。 如果是这样,老爷子自然也猜测到了,一旦给她手术取出子弹,她会立刻恢复。 他怎么没有告诉她,让她有所防备? “怪物。”南宫萧谨骂了一声,嗤之以鼻。 古月红不怒反笑:“哈哈……哈哈……你知道这世上有多么人想求得我的药粉吗?只要不死,我就可以让它的伤口瞬间愈合如初。” 简灵溪更加惊诧了,这样的技术堪称无敌。 难怪古月红一直狂妄,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不说她过分年轻的保养之术,就单单这神奇的愈合药粉,一旦推广,可以造福全人类。还是史无前例的功德。 但她个性太古怪太孤僻也太自私了,她的医术越好,对人类可能不是福诣,而是灾难。 像是怕他们没看清楚一般,古月红张开双臂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阿萧,陪我三天就三天,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哎,他怎么就是死都不肯屈服呢? 如果他一早就答应,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她天生喜新厌旧,等她烦了腻了,自然会放他走。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太早屈服,她也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了。真是冤家。 戴着面具的南宫萧谨仍让人看不出表情,然,即使没有看到简灵溪也知道他一定要气得快爆炸了。 “怎么样?阿萧,你可要想清楚了。”古月红再度威胁:“对了,还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了,老爷子的身体已经不行,油尽灯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简灵溪急忙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斜睨了她一眼,古月红冷嘲:“人家正经的孙子都不急,你这个买来的孙媳妇着急个什么劲?” 被她这么一怼,简灵溪脸色微红,在身份上她确实没有资格。 不过,医者仁心,老爷子虽藏着她的妹妹不让她见,但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对自己很好的。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哪怕不能,也要尽可能延长他的寿命。 她看得出来,老爷子心事重重,他还有很多心愿没有达成。 南宫萧谨的下巴绷成一条直线,要他屈服于一个怪物,他宁可死。 但简灵溪说的对,他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 他若就这么死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藏在幕后的黑手。 他屡次三番对自己下手,他却至今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南宫萧谨的沉默让古月红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就不信世上有什么人可以抗拒得了,她给的诱惑。 第419章 让你再活十年 空间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其实,古月红并非不死之身,只要他射中她的要害,她就活不了了。 可他真的不想给他陪葬,那样更加窝囊。 “拿出你诚意来,先治好老爷子再说。”南宫萧谨松了口。 简灵溪没有感到轻松,反而一颗心沉甸甸的,不知所措。 由始至终,她的态度就很明显,她要南宫萧谨答应古月红的要求先保住自己一条命再说。 可是,真正听到他态度软化了,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古月红挑了挑眉,一脸轻佻:“不愧是商人,够精明。” 南宫萧谨转身笔直往外走,古月红妖里妖气地说:“干嘛这么心急?人家又没说不答应。” “不过,凡事总得礼尚往来。”古月红慢慢靠近南宫萧谨,怕他排斥又将她推开,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站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将属于他的刚毅气息吸入肺里,哇,这就是男人味。 一个想置她于死地,她却无法放手的男人。 世事捉弄人,那么多优秀的男人排着队任她挑选,她却玩一阵子就腻了,对纠缠不休的,更是从不心慈心软。 偏偏对南宫萧谨,她放不下。 她日日夜夜,满心满脑全是他。 若再不能得到他,她会疯的,真的会疯的。 古月红这样的表情和态度对他就是一种深深的亵渎,南宫萧谨必须紧紧攥着拳头,才能不对她挥出拳,打得她满地找牙。 这个该死的妖女,他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会弄死她的,让她在临死之前,受尽酷刑。 沉浸于自我的思绪里,古月红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知道南宫萧谨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简灵溪用目光哀求他,忍一忍。 她知道南宫萧谨讨厌她这样子,但她没有办法,她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这世上有多少想尽一切方法都无法多活一天?而他有希望,有选择的权利。 过了半晌,古月红才睁开眼睛,唇角含笑:“走,带我去见老爷子。” 此时简灵溪才幡然醒悟,古月红刚刚是故意的,她在试探南宫萧谨的忍耐力。 如果他连这一点小小的屈辱都受不了,肯定不会对她言听计从三天。 简灵溪暗暗心惊,看来她得重新认识古月红。 她并非完全任性胡为,她是知道本身的优势在哪里?知道别人反抗不了她,才敢如此放肆。 其实,她活了这把年纪了,经历得比谁都多,了解得透彻,她能活到现在,依旧这么嚣张,肯定是她的能力比别人强。 怕南宫萧谨后悔,简灵溪走在面前替古月红引路。 她住在主屋里,岂会不知道老爷子的住处,她是故意拿乔,要排场。 简灵溪推开老爷子的房门,恭敬退后几步,让古月红进去。当然,她随时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跟古月红这种人做交易无疑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被狠咬一口。 老爷子的安危关系着南宫家一家的团结,她一定要注意着。 古月红扭着腰身,一步步走向老爷子。 身上狼狈而恐怖都血迹遮不住她骨子里散发出的媚态,风情万种。 “煌哥哥,几天不见,你怎么病情又加重了?你花了那么多钱,请的都是些什么庸医?”古月红一如既往毒舌。 老爷子艰难撑开眼皮,声音涩涩的:“我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正常。不像你,越活越年轻,恢复的能力惊人。” “煌哥哥,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古月红瞪了他一眼,坐在床边给他把脉。 他们之间相处得很融洽,像是从未有过任何隔阂和矜持。 古月红更是突然变得大度了,不计较他命人射伤她的事。 气氛一派平和,简灵溪却看得眉头深锁。 “当然是在夸你呢。”老爷子笑着说。 “哎呀,煌哥哥,没想你生了一场病后,嘴倒是变甜了。”古月红嘟着嘴说:“如此一来,你还是得多生病才好呢。” 老爷子也不生气,看她的目光就像看妹妹一样平和:“你啊你,还是这么嘴不饶人。” 看着他们的互动,简灵溪有种恍惚的错觉,仿佛他们就是老朋友叙旧。 “现在能一眼看出我口是心非的人,恐怕就只有煌哥哥你了。”古月红放下他的话,声音里藏了几分涩然。 人活到她这把年纪,这种境界,有时真的很孤独。 她要防止有人害她,还要应对各种复杂的关系。 有时倦了烦了一个人躲起来,又觉得格外孤单。 所以,当她躲到乡下,装成阿婆时,她才会救了简灵溪,又教她医术。 人是感情类的动物,渴望有人照顾,有人陪。 她确实无所不能,但她很怕孤独。 古月红这句话亦令老爷子感慨万千,当他的事业版图越扩越大,威望和年纪随之增加,身边跟他说实话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了。 到了最后,所有人见到他都是恭恭敬敬的,连他的子孙都一样。 他很难体会这种痛苦,高处不胜寒。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古月红看着老爷子问:“煌哥哥,我有种办法可以延长你十年的寿命,你愿意吗?”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怔忡。 简灵溪更是惊愕,她仔仔细细给老爷子把过脉,他不止是患有各种疾病缠身,最主要是衰老。 有些疾病是可以治疗的,哪怕不能治,也可以控制。但衰老不可控,那是人体本身的自然规律。 宇宙万物都有其自然的特性,是人类目前的能力所达不到的。 老爷子的情况比一般人更加严重,加上他一直在操心劳力。若非有极大的自控力,他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老爷子的震惊不比任何人少,他虽不是医生,但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照他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再活十年? 他可是将近八十岁了,而且,做了支架手术后的人都活不久。 “月红,别开玩笑了,我对生死已经看开了。”老爷子声音淡淡的,可谁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有几分无奈。 将长发往后撩,古月红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煌哥哥,你什么都不用想,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古月红难得正经的样子,让所有人都震惊。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他戴着面具,她从他眼睛里也看到了震惊。 她知道他还是很在乎老爷子的,只是,男人与男人之间天生不会表达感情。有时候更是刻意深藏,哪怕他怀疑老爷子给他下毒,他都不曾问过。 追根究底就是他不想撕破这层关系,他还顾念着老爷子对他的养育之恩。 她很肯定南宫萧谨一定希望老爷子能长命百岁,但是,古月红不是凡人,她会提出令人更加难以接受的苛刻条件。 见没人说话,古月红眯起眼睛:“你们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老爷子率先开口。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必强求。”最初的震惊过后,老爷子平静了下来。 或许古月红真的做得到,但必是逆天而行。人还是遵循自然的规律好,逆天改命,必须用另外的东西去换。 他不想长生不老,他只想在无牵无挂的情况,自然老去。如此便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哈哈……煌哥哥,你不必口是心非了,谁不想无病无灾,逍遥自在活着。何况你成就非凡,一身的荣华富贵。”古月红戳穿他的谎言。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谁都不能免俗。 有些人说得超脱,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 第420章 婴儿血 老爷子认真摇了摇头:“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 古月红愕然:“为什么?多少人追求长生而不得,你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要放弃?” “不是放弃,是不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如果上苍愿意再给他十年寿命,他自然感激不尽。 可如果要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甚至是被人抓住把柄,那他宁可不要。 “你……太迂腐了。”古月红气得站起来,她万没料到他会拒绝她这么诱人的提议。 若非他是南宫煌,一般人求上门,她绝对不会给。 “月红,谢谢你。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好,就请你解了阿萧身上的毒。他还年轻,我已经老了。”老爷子开口求情。 他一生骄傲甚少求人,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他想要的东西都唾手可得,也不必求人。如今老了,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却一次次为了儿孙求人。 为人长者总是这样,不管晚辈多大,在他眼里都是小孩子都要精心呵护着。 “好呀,我尊重你的决定。”古月红故作洒脱地说:“可一是一,二是二。我这个人嘛,你也是知道的,从不会亏待我自己。所以,煌哥哥的事和阿萧的事不能混为一谈。” 老爷子忍不住长长一叹:“月红,你何必这么固执……” 古月红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煌哥哥,我们相互尊重,我不勉强你,你也别想改变我的决定。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固执。” 古月红站起来,转身看向南宫萧谨,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肯,是他不愿意。” “延长十年寿命,你用的什么方法?”南宫萧谨问。 他的话震惊了所有人,尤其老爷子。 “这个嘛……”古月红故意卖关子:“医术本就是件私密的事,你也不是学医的,就算告诉了你,你也听不懂。” 南宫萧谨握着简灵溪的肩,将她推到古月红跟前:“她是你最得意的徒弟,她懂。” 原本已经稍缓的气氛再度凝重起来,古月红唇角上扬,似笑非笑:“你可真相信灵溪。”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过。”南宫萧谨答得干脆,简灵溪一颗心悸动不已。 是啊,他们在一起经历过许多生死考验,怎么会连信任都没有? 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古月红点点头:“灵溪,你听说过换血术吗?” 简灵溪茫然摇了摇头,现代的西医在输血方面,早就是常规操作了。换血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可她直觉古月红说的另有深意。 捏着自己的下巴,古月红眉头微蹙,她苦思冥想,怎么说才通俗易懂,谁都听得清楚呢?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说:“煌哥哥老了,本身的血液已经粘稠,造血功能也不太好,且是老化的血液,对新细胞的再生没什么作用。我选几个人,用一种特殊的技术,抽取他们身上年轻的血液,换到煌哥哥身上。新血替换掉了旧血,他便会焕发出新的生命。” 光是单听,似乎并不凶险也不残忍。 可他们都了解古月红,她和一般不同,肯定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简灵溪蹙眉问:“什么样条件的人才能给老爷子提供血液?” “这个呀……”古月红故意拖长尾音:“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啊,血型吻合是第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要年纪小。” “年纪小?”简灵溪重复着,脑子隐隐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你是说,孩童?” “不,是婴儿。”古月红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老爷子断然拒绝:“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了。” “煌哥哥,你不像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啊?我就不信你纵横商场几十年,能做到善良如初,从没有害过人命?而且,这世上穷人很多,被抛弃的婴儿也很多。你拿钱买命,他们用命换钱,这是一项相当公平的交易。”古月红说得毫无愧意。 这世界就是不公平,弱肉强食。 黑暗的事一直在发生,有些人含着金汤匙长大,也有些一出生就注定了悲惨。 古月红将一件如此残忍的事说得轻描淡写,哪怕有了心理准备,简灵溪还是难以接受。 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包围着自己,古月红不解地问:“怎么了?干嘛一个个这么看着我?” “好,你们接受不了我的观念,我也不强求。想要活得比别人轻松,就要用与众不同的方法。”她知道自己特立特行,有些观念,别人一时间接受不了。 可又有多少人羡慕她活得自在自由,恣意无忧呢? 摊了摊手,古月红淡淡地说:“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非强求不可。是阿萧要求我来的,就算我是神仙,也不能保证方法都让你们满意。” “月红,你解了阿萧的毒。”老爷子幽幽重提,闭上眼睛。 他累了,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古月红看向南宫萧谨,挑了挑眉,用目光说:“看,都怪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 南宫萧谨目光森冷,回瞪了古月红一眼。 只有像她这样凶残的人,才会将人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婴儿那么小,血量那么少,她居然要用他们的血来换,那等于要他们的命。 她之所以能这么年轻,是不是也用这种旁门左道的方法保持的?她手上到底沾了多少条人命? “灵溪,把你的针包借我一下。”古月红突然说。 简灵溪一怔,还是依言解下自己随身医药包递给古月红。 她接过,走到老爷子床边坐下,轻声说:“煌哥哥,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接受我的提议。我现在只能稍缓你身上的病痛,让你舒服一些。” “不必了,我挺好的。”老爷子没有迟疑便拒绝,他自然知道古月红医术了得,她能帮自己治疗,他可以少受很多苦。 病痛的折磨是一个人逃不过的过程,其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他只是一个凡人,怕死,怕痛也怕折磨。 但若他的一时轻松,是用南宫萧谨的委曲求全去换,他可宁忍受。 古月红一眼便看穿了老爷子的心思,直接挑破:“你不是不想治,是怕我提出额外的要求?”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 有些事虽然都摆在明面上,只是,心照不宣。 古月红偏偏每次都将话说得那么直白,让所有人都尴尬。 耸了耸肩,古月红继续说:“煌哥哥,你就安心接受了。就算你不接受,阿萧想解毒,一样得跟我交换。就当是我们认识一场,我送你的临别礼物。” 老爷子愕然看向南宫萧谨,微微蹙眉询问他,是否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 南宫萧谨很难堪,幸好面具遮住了他的脸,他封闭起心灵之窗,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老爷子一直以有识人之明,引以为傲,如今却连自己孙子的情绪都看不明白。 他只能看向简灵溪,想从她那看出端倪。 简灵溪心头一紧,她看得出老爷子很在乎南宫萧谨。即使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仍在乎南宫萧谨的感受。 不肯让他为难,为他冒险。 “哎呀,你们这样弄得我很尴尬,好不好?要我来的人是阿萧,不接受的是煌哥哥,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古月红不满地嚷嚷。 南宫萧谨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治。” 古月红挑了挑眉:“这么说,你答应了?” “废话少说。”南宫萧谨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古月红唇角一寸寸上扬,浑身激动得止不住颤抖。 第421章 越来越贪心 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古月红拿出简灵溪的银针包,给老爷子扎针。 简灵溪担心南宫萧谨,想冲出去看看,又不放心老爷子这边,古月红的针法很奇特,是她从未见过的。 光是这么看着,她在脑海里演练一遍,真的受益良多。 这样的针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根据每一个穴位血液的运行时间而动的。这不仅要求针法纯熟,对人体的了解更要深刻,甚至每一个穴位血液经流的时长和速度都要计算得十分精准。 越看简灵溪越佩服古月红的医术,虽然她人品不好,擅长用毒,但她所展现出的医术同样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 过了大概半小时,老爷子出了一身汗。 连头发都湿了,简灵溪忙端来一盆水,拧干,给他擦拭。 这种扎针的手法极其消耗精力,必须精神高度集中,不能有半针行差踏错。不然,一切功亏一篑。 替老爷子拔出最后一根针,古月红脸色泛白,清晰的疲惫感攀爬其上,连身子都有些摇晃。 简灵溪见状扶了她一把,古月红淡淡睨了她一眼:“我们的恩义就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互不相欠。你也不必对我心存感激,我也不用顾念昔日情谊。” “阿婆……”简灵溪惊愕极了,本能唤着。 其实,她也感觉自己有点精分。 当古月红不做坏事时,她仍愿意当她是阿婆。 那个脾气古怪,却对有求必应的乡下老太太。 可当她恢复古月红的身份时,她对她又惧又怨。 她自私自利,特立独行,从不顾别人的感受,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如今她要跟自己恩断义绝,她亦有些不知所措。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阿婆对她的恩,多过于伤害。她做不到忘恩负义,她始终欠了她一份恩情。 古月红抬起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好了,你也别再婆婆妈妈的了。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单纯些比较好。” 有那么一瞬间,简灵溪觉得古月红这么提议是为了她好。 毕竟,她们现在的关系真的很尴尬,尤其中间还掺杂了一个南宫萧谨。 “煌哥哥,你先休息一下,注意卧床两小时,之后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什么时候会反复,全靠你自己调节。只要你不劳心费神,放松心情,去旅行,游山玩水,应该能保持一年以上。当然,如果你重复这样操心,我也无能为力了。”此次古月红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上,对老爷子发出忠告。 老爷子疲惫不堪,点点头:“谢谢你,月红。” 古月红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停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挺胸,大步往外走。 简灵溪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可她还是不放心,她怕古月红暗中给老爷子下了毒。毕竟,她是古家人,用毒之术出神入化,防不胜防。 等古月红离开后,简灵溪忙给老爷子把了下脉。 她震惊极了,一脸惊奇。 老爷子身上的疾病都好了,连郭碧虹给他下的毒都清除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衰老无法改变的体弱。只要强加营养和锻炼,他就能健健康康活下去。 不过,确如古月红所说,他不能再劳心伤神,否则,疾病会重新缠上他。 “怎么了?”见简灵溪久久不说话,老爷子开口问。 “爷爷,你没事了,古小姐真的治好了你身上的疾病。”简灵溪笑着对他说,藏起眼底的担忧。 “月红一直很有天赋,连她姐姐都一直夸赞她。只是,她个性太偏激,不相信他人。只做她愿意做的,从不在乎别人的意见和看法。”老爷子幽幽一叹。 如果古月红不沉浸于毒物,跟古月馨联手一直研发,经过这么几十年,古家早就洗去了“毒门”的恶名。 世事哪能尽如人意,人心会变最难测。 想起古月红临走前的吩咐,简灵溪对老爷子说:“爷爷,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了。” 懂得简灵溪的顾虑,老爷子点点头,闭上眼睛。 待确定老爷子不会有事后,简灵溪才去找南宫萧谨。 可她找遍大宅都找不到南宫萧谨,他出去了吗? 不对,古月红也不见了,难道,他去履行对她的承诺了? 这么一想,她的心酸涩难忍。 明明这才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结果,更是她极力促成的。 如今当一切成为事实,她却后悔了。 不,她不可以这样,不能这么自私。 跟任何事相比,人命都是最可贵的。 “灵溪,你怎么了?”沈兰远远就看到简灵溪失魂落魄,走在花园里,连经过的女佣对她行礼,打招呼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强撑起笑容,简灵溪恭敬叫了声:“三婶婶。” “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阿萧……”沈兰越问,声音越惊恐。 “不,三婶婶,你别担心。二少醒了,他暂时无碍。”只要他答应陪古月红三天,她会给他彻底解毒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阿萧现在方不方便见人?我想去看看他。”沈兰喜不自胜,眼角眉梢全是笑。 简灵溪笑容垮了下来:“我不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他。” “啊?怎么会这样?灵溪,你是不是跟阿萧吵架了?”沈兰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上去猜想问题。 垂下头,抿着唇,她是跟南宫萧谨吵架了吗? 算是。 见状,沈兰了然拍了拍简灵溪的肩:“小夫妻吵嘴是常有的事,等他回来,你说句软话就好了。” 知道沈兰误会了,简灵溪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灵溪,你是不是不当我是三婶婶了?”沈兰沉下脸来,语气有些悲伤。 “不,不,不……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三婶婶,你怎么会这么想?”简灵溪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沈兰倒是被她的紧张逗笑了,牵起她的手:“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们到兰鹤楼聊聊?” 说着,不给简灵溪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往兰鹤楼而去。 盛情难却,简灵溪只得遵守。 只是,一路上她仍心不在蔫,一直想着南宫萧谨和古月红的事。 他们去哪儿了? 南宫萧谨真的答应要陪她三天了吗? 她会不会出尔反尔? 担忧化作无数个问号的小人排排站,在她脑海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喝点什么?”沈兰问着呆滞的简灵溪。 “啊?”仍沉浸于自我的遐想里,简灵溪显得呆头呆脑的。 沈兰叹一口气,倒了杯果汁给她,接着在她身边坐下:“灵溪,你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女孩子,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或许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简灵溪迟疑着,沈兰也不催促她,静静等着,等她想通告诉她。 好半晌简灵溪才将古月红提的要求告诉沈兰,其实,古月红对南宫萧谨有意的事,整个大宅里的人都知道。 若南宫萧谨真的答应,这件事必会传开,没必要刻意隐瞒。 “古月红太无耻了,她怎么能明光正大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想想她的年纪足以当阿萧奶奶了。”沈兰义愤填膺。 简灵溪垂下了头,她心情真的很复杂。 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她真的不希望南宫萧谨答应古月红的要求,可她又想他能解毒。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心了? 她从小就知道凡事有得必有失,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占便宜,也不会有人一直付出,不求回报。 这样的她好陌生,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第422章 意外之客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沈兰拉住简灵溪的手:“灵溪,你怎么想?” 简灵溪没有抬头,声音发涩:“生命只有一次比什么都重要。” “你真的不介意阿萧跟……”沈兰试探性的问,却没有说完。 不想自欺欺人,简灵溪低头沉默,没有回答。 沈兰拍了拍她的肩:“有舍才有得,你说得对,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东西都可以妥协。灵溪,你想开点。” “嗯,我会的,谢谢你,三婶婶。”简灵溪淡淡地说。 “你忙到现在,一定饿了?我刚好炖了些莲子百合木耳汤,我去给你盛一碗。”沈兰站起来。 “不用了,三婶婶,我不饿。”简灵溪忙阻止她。 沈兰坚持:“乖,听话,坐下来吃点东西,肚子不饿了,心情也会变好。” “那好,谢谢三婶婶。”简灵溪不再客套,沈兰说得对,不管发生任何事,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悲伤或快乐。 沈兰很快去而复返,给简灵溪端来一碗炖煮得十分粘稠又软糯的莲子百合木耳汤,简灵溪接过,道了谢,即使没有胃口,她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真好吃。”简灵溪笑着赞美,沈兰的厨艺极好,每次吃她亲手做的东西都感觉不一样。 比大宅里高薪聘请来的大厨做的还要美味几分。 “好吃就多吃点,看看你,最近又瘦了,真令人心疼。”沈兰替简灵溪撩去垂在身前的头发,一脸慈爱。 在沈兰身上,简灵溪感受到了母亲般的关爱。 如果妈妈还活着,她一定也很心疼自己。 吃着甜食,心情果然一下子舒畅了不少。简灵溪放下碗,再度道谢:“三婶婶,你最近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最近身体还不错,肯定是你上次帮我调理的结果。”沈兰笑着答,眼底却快速掠过一抹什么。 “嗯,你看上去气色还不错呢,我再给你把下脉,看看药方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简灵溪坐直身子,看向她。 沈兰借故端起碗,淡淡地说:“不用了,我的身体我了解,最近真的好多了呢。我想是药三分毒,哪怕是补药也不能多吃。灵溪,你有没有什么锻炼的方法?我想通过锻炼能更好的强身健体。” 简灵溪不疑有他,点头:“三婶婶顾虑得对,你常年吃药对肝肾都不好。你可以练习一些瑜伽,慢慢将身体机能调理过来。” “好,听你的。”沈兰上前握住简灵溪的手拍了拍:“灵溪,老爷子怎么样了?” 提起老爷子,简灵溪又想到古月红。 一颗心往下沉,纠结成团。 “爷爷也挺好的,你放心。”沈兰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让她太操心了。 “哎,郭管家不在,也不知道其他佣人能不能照顾得好老爷子?”沈兰突然感慨。 简灵溪此时才想到,是不是应该去问问老爷子把郭碧侠接回来? 虽然她不知道挟持老爷子的事,她有没有参与。她毕竟照顾了老爷子半生,应该由老爷子作主。 看了下时间,距离古月红给老爷子针灸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她该去给老爷子把下脉,看是不是如古月红所言。 简灵溪站起来,可能是动作太急,头晕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三婶婶,我要去给爷爷把下脉,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也好,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沈兰说完,匆匆往房间走去。 她是典型的豪门贵妇,注重衣着和仪态。 哪怕独自在自己的小院也不能太穿得太随意,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精心打扮,不能让下人看到她邋里邋遢的样子。 每次进主屋更要精心打扮一番,这是对老爷子的尊重。 简灵溪低头看看自己,她只简单穿了一件长裙,一双凉鞋,头发随意披散着,脸上更是脂粉未施, 随身携带的医药包是自己做碎布做的,看上去很廉价,她简直比大宅的下人还不讲究。 沈兰没有让简灵溪等太久,她换了条真丝印花长裙,用腰带束出纤细的柳腰,银色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优雅,知性又恬静。 “走。”沈兰笑着上前挽住简灵溪的手臂。 “嗯。”简灵溪点点头,和沈兰一起出了兰鹤楼往大宅而去。 路边花园时,碰到了傅琴。 此时遇见不是好事,但不管怎么说,傅琴都是长辈,她不能视而不见。 简灵溪主动打招呼:“大夫人。” 傅琴看着她,就这么半晌没动,弄得简灵溪不知所措。 “大嫂,你今天怎么有闲情出来散步?”沈兰笑着打破沉默。 “就许你们出来赏花?不许我散步?”傅琴话中带刺。 简灵溪脸色一僵,沈兰却不动声色:“大嫂,你这说的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花园这么大,谁都可以来啊,不管是散步,赏花,还是聊天,喝下午茶。” “沈兰,我发现你的嘴越来越厉害了。哦,不,不对,是你本来就很厉害,是我一直太眼拙。”傅琴踩着高跟鞋慢慢靠近。 沈兰站在原地,不闪不避,面对傅琴明显的敌意,她面不改色:“大嫂,你请自便,我们先告辞了。” “站住。”见沈兰拉着简灵溪亲亲热热往主屋的方向而去,傅琴心头无名火起,不禁大喝一声。 快速转身,沈兰脸上依旧挂着优雅的笑:“大嫂,还有什么吩咐吗?” 傅琴快速回怼:“这些日子你在老爷子那混得风生水起,我怎么敢吩咐你呢?” “哦,对,我和灵溪正要去看望老爷子,大嫂,你要一起去吗?”沈兰不露痕迹搬出老爷子,吓唬傅琴。 傅琴气得牙痒痒:“你……” “妈,三婶婶,灵溪,我们一起去。”南宫玉盼缓步走来,一身职业套装显得有些刻板,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玉盼,好久不见。”沈兰有些惊喜地打招呼,她挺喜欢这个沉默又坚强的女孩的。 只可惜她是傅琴的女儿,不然她会跟她走得亲近一些。 “三婶婶,你今天气色看起来很不错呢,身体好些了?”南宫玉盼主动询问,只是,她一身职业套装,让人觉得疏离。 “是啊,多亏了灵溪,她给我调理之后,我的身体好多了。”沈兰顺便夸了简灵溪一番。 南宫玉盼走到简灵溪跟前,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南宫玉盼,是大房的大女儿,也是阿萧的堂姐。” “你好。”南宫玉盼身上的气场很强大,明明她刻意压制,她却感觉明显。 “灵溪,你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一向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南宫玉盼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你想象的我是什么样子的?”简灵溪好奇地问,大房有一子两女,她只见过南宫莹,南宫玉盼也是第一次见。 “善良,单纯,有一颗仁心,又阳光坚强。”南宫玉盼真诚地说。 简灵溪垂下了头:“大小姐过奖了。” “你怎么喊我大小姐呢?就算阿萧没有喊过我的堂姐,你也应该喊我的名字才是。南宫家不讲那些规矩,我们平辈之间,还是姓名相称比较亲切。我叫你灵溪,你喊我玉盼,好不好?”南宫玉盼释放出了善意,而她突然对简灵溪这么友好,令傅琴眉头深锁。 “好。”人家都这么主动了,她能说不好吗? “玉盼,你和灵溪真是投缘,一见如故。”沈兰很开心地说。 “是啊,三婶婶。”南宫玉盼附和着。 她们三个人有说有笑,亲如一家,傅琴被晾在一边,脸色黑如锅底。 第423章 被孤立 这次南宫玉盼比较会看脸色,她忙走过来,挽着傅琴的手臂:“妈,我们一起去?” 许久没和南宫玉盼这么亲近过了,傅琴有些别扭。 此次她生日她回来后,感觉整个人都变了,最近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对她的态度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她十分主动,不在乎她的脸色。还给她买很多礼物,有名贵的珠宝首饰,也有当季新款服装和化妆品。 有时她甚至会怀疑,她真的是南宫玉盼吗? 那个没有存在感,工作后就不着家的南宫家大小姐? 傅琴别别扭扭,半推半就被南宫玉盼挽着往主屋而去。 其实,她一直想去看看老爷子,但她怕遇到古月红被整。 一行人到了老爷子房间门口,南宫玉盼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久久没有动静,一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女佣来开门。 “麻烦你问一下老爷子,我们想去看看他,可以吗?”南宫玉盼十分礼貌而恭敬。 “进来。”女佣还没有回答,里面传来老爷子的声音。 得到允许,一行人进了房间。 沈兰和南宫玉盼同时上前:“爷爷,你还好吗?” “爸爸,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古月红的针法真的有奇效,老爷子面色已经不那么苍白了,隐隐可见一丝红润。 所有人悬着的心一松,沈兰招呼着简灵溪:“灵溪,你快给你爷爷把下脉。” “是。”在傅琴针一般的目光下,简灵溪走到老爷子身边,坐在床畔,手搭上他的脉博,屏除一些杂念,细细听脉。 过了半晌,她才说:“爷爷,你可能起来活动活动了。” “真的吗?”沈兰惊喜地问。 简灵溪转头看她,重重点头。 刚刚她没有说古月红给老爷子做了一套针灸的事,是怕沈兰担心。 现在老爷子身体各项机能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地。 自从做了支架手术后,他的身体一直很孱弱,平时出个门都困难。从没有像此时此刻感到这样轻盈过,他也想下床走动走动。 人不能一直躺在床上,没病也能躺出一身病来。 老爷子掀开被子,简灵溪刚要去扶他,南宫玉盼动作比他快:“爷爷,你小心点。” 看了眼南宫玉盼,老爷子没有多言,在她的搀扶下慢慢下了地。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深怕老爷子体力不支磕着碰着了。 所幸,老爷子走得很稳,而且越走越快。最后直接推开南宫玉盼,不让她搀扶,他自己走。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这种轻盈的感觉了,他仿佛枯木再逢春一般,浑身充满力气。 沈兰高兴得眼泛泪光:“爸爸,你真的好多了呢。” “灵溪,我可以到外面走走吗?”老爷子问。 简灵溪点头:“你在屋里闷久了,多晒晒太阳,吸收一些新鲜空气,对身体有好处。不过,爷爷,你刚恢复不能操之过急,还是要循序渐进比较好。让身体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嗯。”老爷子赞同她的建议。 一个人出了房门,陪老爷子到花园散步。 花园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和睦景象,简灵溪和南宫玉盼一左一右护着老爷子,唯恐他摔倒,体贴又孝顺。 后面跟着沈兰和傅琴,虽没有什么交流,亦没有见面就掐架,一片详和。 走了一圈,老爷子有些累了,简灵溪提议到凉亭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老爷子最近胃口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看上去憔悴极了。 不出众人所料,老爷子对简灵溪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这一点引起了傅琴的警觉和不满,然,此时特殊时刻,她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咽下。 她要趁此机会好好表现,看能不能讨得老爷子的欢心,让他撤销对南宫海宁的惩罚,那样他们就不必到l国去了。 当务之急,不是跟简灵溪唱反调,恰恰相反,她应该向沈兰学习,拉拢简灵溪,让她成为自己的助手。 虽然,她有些瞧不起沈兰的所做所为,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做法比较讨喜,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她太生硬了,脾气大,容易得罪人。 其实,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就是改不掉。 来到凉亭,简灵溪扶老爷子坐下,再给他把下脉。她要随时随地监测他的身体状态,以避免意外。 简灵溪放下手,沈兰立刻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三婶婶,请放心,爷爷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简灵溪好佩服古月红的医术,她只是替老爷子扎了一套针,就可以让他的身体恢复成这样。 若她愿意,说不定不必用婴儿血,她也可以继续延长老爷子的寿命。 只是…… 沈兰感激地对简灵溪说:“灵溪,你真是我南宫家的福星啊,你现在还治好了老爷子,更是我们家的功臣了。” “三婶婶,这不是……”简灵溪刚想开口解释,这不是她的功劳。 老爷子先一步开口:“灵溪,你不必过谦了。年轻人,谦虚谨慎,不浮夸是好事,但过分谦虚也不好。” 简灵溪愕然,她不懂老爷子的用意,他明知道这不是她的功劳,为什么要让大家误会? 但此情此景,她纵有再多疑惑也不好多说,只得默默收下这份“功劳”。 沈兰一副与有荣蔫的样子,拍了拍简灵溪的手,看她的目光欣赏又敬佩,看得简灵溪惭愧万分。 傅琴气得咬牙切齿,只能用力攥紧拳头,脸上还有维持着笑容,这对她简直是一种酷刑。她天生个性直,不会演戏。 因此,她也十分讨厌那些惺惺作态的人,沈兰就是最典型的人物之一。 每次看她装孱弱,装病,装无辜,她就想上前掐死她。 可偏偏所有人都相信沈兰,不相信她。 久而久之,她成了故意叼难别人,盛气凌人的大夫人。 沈兰则是病弱,好脾气,待人温柔又体贴的好人。 哼,让她装,继续装。 她早晚有一天会撕了她的面具,让众人看看她的狐狸尾巴。 佣人很快端来了各色点心,简灵溪细心地吩咐女佣,老爷子现在的身体该吃些,什么不能多吃。女佣连连应是,细心记下。 “灵溪,之前一直听妈妈说,你医术了得,现在才知道,你这么厉害。”南宫玉盼主动夸赞。 原本这就不是她的功劳,她受之有愧,又不能拆穿老爷子只能尴尬笑笑。 一直沉默寡言,没存在感的南宫玉盼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比南宫莹还热情。不顾简灵溪委婉抗拒的脸色,自顾自凑近她的耳畔说:“我大姨妈经常不准,而且每次来都很疼,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嗯,可以的。”这种小毛病,她不会拒绝。 “那就先谢谢你了,灵溪。”南宫玉盼绽出笑容,哪怕妆扮刻板,但她这一笑还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简灵溪心想,如果她换掉这身呆板的套装,换一件青春亮丽的衣服,她比南宫莹还要漂亮。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沈兰也凑了过去,南宫玉盼附在她耳边说了些,都是女人这些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只是老爷子在,不好光明正在地讲。 “相信灵溪就对了,她可真是神医,你看看我的脸色是不是也红润多了?”沈兰用自己给简灵溪树招牌,打广告。 “嗯,是啊。灵溪,那就麻烦你了。”南宫玉盼礼貌地再次道谢,简灵溪微笑颔首,表示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 傅琴看得更是气结,她们三个才是一家人,她就是个外人。 哼! 第424章 不寻常的转变 见傅琴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一旁,南宫玉盼拉她加入:“妈,你最近不是一直觉得胸闷吗?让灵溪顺便帮你看看。” 傅琴蹙眉,对于这个女儿她一点都不了解。 尤其她搬出去住了好几年,连逢年过节都不怎么乐意回来。这次竟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对她殷勤了,人变热情,还会看脸色,照顾她的心情。 她到底在图什么? “灵溪,可以吗?”见傅琴仍端着架子,南宫玉盼转向询问简灵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灵溪除了点头答应,还能做什么? “当然可以。”她站起来,走向傅琴,在她身边坐下:“大夫人,把你的手给我。” 她一句习惯性的称呼,令气氛一下子僵硬。 傅琴脸色阴沉,眼中更是射出森森寒光,她是故意让她在老爷子面前难堪? 只承认沈兰,不承认她。 这一招真是狠,杀人不见血。 她治好了老爷子,是老爷子跟前的大红人,她故意这么说,岂不是相当于告诉老爷子,她曾对她不好? 该死的,她真是太低估她。 她和沈兰是一伙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南宫玉盼娇嗔地说:“哎呀,灵溪,你怎么能叫我妈妈大夫人呢?虽然我们平辈之间无所谓,但对长辈,我们可是很尊重地哟。快,重新喊一遍大伯母就原谅你。” 简灵溪一怔,沈兰也在附和:“是啊,灵溪,你这么喊太见外了,很不礼貌。” 暗暗叹一口气,简灵溪扬起抱歉的笑:“对不起,大伯母,是我口误了,你别见怪。” 傅琴虽仍心有不甘,但有了个台阶下,最重要的是当着老爷子的面,她不好耍脾气。 只能说:“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 傅琴将自己的手给她,简灵溪静下心来给她肥脉。 其实,傅琴保养得很好,身体各项机能都不错。只是,她心胸不够开扩,经常为一些小事生气,郁结于心。这样的情况,不需要用药,放松心情,或出去游玩一番就好了。 “大伯母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事。”简灵溪放下她的手,说。 “真的没事?可我怎么觉得浑身不舒服,还失眠?”傅琴狐疑看着她,她会不会是在欺骗自己? “生气伤身,只要大伯母调理心情,这些小毛病就会自动消失的。失眠的话,睡前泡个脚,效果很好的。”简灵溪只能这么说。 这下子傅琴听清楚了,她在拐弯抹角骂她脾气不好,自己作的。 该死的,她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傅琴很想给她一巴掌,但老爷子在,她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站起来对老爷子恭敬行礼:“爸爸,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也不等老爷子回复,转身就走。 南宫玉盼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沈兰忙说:“玉盼,你去看看你妈妈,她脸色不太好。” “好。那爷爷,我先走了,你注意身体。”南宫玉盼比傅琴礼貌多了,她等到老爷子应允才离开。 “沈兰,你也去,我跟灵溪有话说。”老爷子淡淡开口。 “是,爸爸。”沈兰片刻不敢耽误,转身离开。 等凉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老爷子才问:“阿萧和月红呢?” 这么大的动静,依照古月红爱凑热闹的个性,她是不可能不出现的。 简灵溪诚实摇了摇头:“我从你房间出来,他们就不见了。” 老爷子眉头深锁,阿萧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他是不是另有打算?可古月红这个人诡异莫测,又心狠手辣,她会不会又对他做了什么? 初夏的微风徐徐,吹在身上十分舒服。 可简灵溪掌心一片濡湿,她也很担心南宫萧谨的现状。 在商业上他很厉害,但在医术上,古月红可以轻易左右他的生死。 “灵溪,你先别急,相信阿萧一定能平安回来的。”老爷子安慰她。 “嗯。”这样敷衍而空洞的安慰,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让一颗心更加往下沉。 “爷爷,要不要把郭管家请回来,照顾你?”南宫萧谨和古月红去向不明,她纠结也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眼下可以解决的问题。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做的,你就别操心了。灵溪,你刚醒不久,身体还很虚弱,不要总为别人着想,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别以为年轻就可以恣意挥霍,等你老了,后悔就来不及了。”他就是年轻时太拼事业,现在才会百病缠身。 简灵溪点点头:“放心,爷爷,我就是学医的,我懂得该怎么照顾自己。” …… 送老爷子回房后,简灵溪来到萧风阁,这里是老爷子特意为他们布置的家,她却没有住上几天。 史红玉见到简灵溪忙迎上去:“二少夫人,你没事?” “没事啊,怎么了?”简灵溪笑着反问,她有将心事都挂在脸上吗?谁都看出了她心情不好。 “没,那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让厨房去做。”史红玉后退了几步,保持一个管家与主人的距离。 回到了家,简灵溪控制不住浑身的疲惫感,摇了摇手说:“我在三夫人那吃了东西了,现在不饿。我有点累了,去休息一下。” “好。”史红玉双手放在身前,恭送简灵溪。 进了房间,疲惫感一涌而上,简灵溪脚都挪不动了,一下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是她和南宫萧谨的婚房,却没有属于他们特有的浪漫气息,有的只是一片冷寂。 脸贴在床单上,唇角上扬,弯出自嘲,她真是想太多了,她和南宫萧谨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她想救出她妹妹,而他想…… 至今她都不知道他娶她的目的,却交出了自己的一颗心。 自幼的经历使她小心翼翼,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着一定的戒备,却在明知南宫萧谨另有所图时,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到底怎么了? 好像一遇到南宫萧谨,她就不像她自己了。 当年妈妈也是这样的吗? 才会被简世勋骗得团团转,最后连性命都没了,只因想让他过上好日子。 如果她当时就知道简世勋的真面目,还会这么无悔付出吗? “妈妈,妈妈,我该怎么办?你能告诉我答案吗?”简灵溪喃喃自语。 泪,滴在床单上,湿了心,可空寂的空间里没有能给她答案。 人生的路,她必须要自己走。 泪水倾泻了悲伤,简灵溪太累了,就这么沉沉睡去。 她刚醒没多久,又遇到自己中毒,南宫萧谨不治,她熬心劳力,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她一直强行着,不让自己倒下。 可她是个普通的平凡人,不是机器,哪怕她再逞强,身体也不允许。 心里记挂着南宫萧谨,她睡得极不安稳,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迷迷糊糊间,简灵溪一直听到有人在敲门,很着急,很零乱。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想去开门,可身体很沉很重,怎么都爬不起来。 感觉像是鬼压床一般,脑子清醒了,身体动不了。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史红玉敲了半天的门,简灵溪毫无反应,她担心她出事,只好拿了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简灵溪挣脱束缚,弹坐了起来,双目瞪得老大,直勾勾看着正前方,吓得史红玉尖叫一声,脸色惨白。 过了半晌才慢慢靠近,伸手在简灵溪眼前晃了晃,声音依旧在颤抖:“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第425章 掌门出山 简灵溪渐渐清醒,轻回了句:“史管家,我没事。” 听到她的回答,史红玉高悬的一颗心才松下,神经绷得太紧,她身子晃了几晃才站稳:“二少夫人,你总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我睡了多久了?”简灵溪整个脑子仍昏昏沉沉的,感觉像没有睡着,又似睡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两天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去禀报老爷子了。”史红玉心有余悸,要是二少夫人有个意外,她可担待不起。 “两天?”简灵溪吓了一大跳,立刻掀被下床。 睡了太久,还没完全清醒,加上两天两夜没吃东西,她身体发虚,脚刚踩到地,整个人往前扑。 史红玉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一脸愁容:“二少夫人,你当心点,你要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拿。” 简灵溪摇了摇头,靠在床上,担忧地问:“二少回来了吗?” “没有。”史红玉摇摇头,这两天大宅看似平静,却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涌动。 数数时间已经快三天了,南宫萧谨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真的去陪古月红了? 期限一到,古月红会履行承诺放他回来吗? 心揪扯着,简灵溪不知所措,待感觉身体好了些,她才慢慢下了床。 南宫萧谨没有回来,她又两天没出现,老爷子肯定会担心,她得去看看他,给他把下脉。 虽然他的脉象看上去很正常了,可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反复? 古月红的医术诡异莫测,她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二少夫人,你睡了两天,一定饿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史玉红是个管家,她的责任就是照顾主人的生活起居。 “给我做碗面,简单点。”简灵溪想了想说,她不能让老爷子看出她的脸色太差。 “好。”史玉红领命而去。 简灵溪快速进了浴室,简单洗了个澡,换了件碎花长裙。 衣帽间里有各种款式,各种风格的衣服,从休闲到时尚,出席各种场合的都有,晚礼服都有十几套,华贵得简灵溪都不敢去碰。 其实,她更习惯穿一些休闲舒适的运动装,但在这里是南宫大宅,f国的第一豪门,她是名义上的二少夫人,不能穿得比下人还随便。 以往她连吃饭都奢侈,更没有时间去研究什么时尚。 只能挑一些不用搭配也不会出错的裙装,以免闹笑话,丢了南宫萧谨的脸。 简灵溪打开房门,史红玉也将面端到了客厅。 道过谢后,简灵溪坐下来吃。 很担心南宫萧谨,她没什么胃口,但为了有足够的体力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她很努力将面吃完了。 来到主屋,简灵溪见到了郭碧侠,不由惊讶地问:“郭管家,你回来了?” 郭碧侠一脸愧疚,对简灵溪深深一鞠躬:“对不起,二少夫人,我替舍妹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简灵溪上前,将她扶起来:“郭管家,你快别这样。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也不是有意的。老爷子很信任你,他并没有责怪你妹妹。” “哎……”郭碧侠无奈一叹:“我妹妹她……”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现在照顾好老爷子才是最重要的。爷爷这两天还好吗?”简灵溪主动转移话题,她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 郭碧侠欲言又止,有苦难言。 “老爷子身体挺好的,每天早上都到花园打太极拳,然后,喝早茶之后,就到书房处理公事。”郭碧侠简单说了下。 简灵溪微微蹙眉:“爷爷怎么又在劳心劳力了?他明明答应得好好的。” 抱怨归抱怨,简灵溪知道郭碧侠阻止不了他:“我去看看他?” “是,二少夫人,这边请。”郭碧侠恭敬在前面领路,到了老爷子的书房门口,她先敲了敲门,待里面有了应允后,才推门而入。 “老爷,二少夫人来看你了。” 摘下老花眼镜,老爷子笑着招呼简灵溪:“灵溪,你来了。” 简灵溪走了进去,一脸不赞同:“爷爷,不是说好了吗?不再劳心费神了,要好好休息,调养身体。你怎么又……” “我知道了,知道了。”老爷子应和着,不强辩,亦不讲理,简灵溪无奈极了。 叹了一口气,走到老爷子身边,手搭在他的脉博上,给他细细诊脉。 见他身体没有异样,才松一口气:“爷爷,整个南宫家都靠你呢,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好,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这次见面老爷子身体好了,个性也开朗了许多。 身上那份令人惧怕的威严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和蔼可亲。 他态度这么好,这么配合,简灵溪也不好多说。 沉默了半晌,她才问:“爷爷,你有没有萧谨的消息?” 收起笑容,老爷子摇了摇:“这两天我派人四处寻找,都找不到阿萧和月红的下落。”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老爷子看向简灵溪说:“我相信阿萧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咬了咬唇,简灵溪没有再说什么。 南宫萧谨是老爷子最在乎的孙子,他对他的关心不会比自己少。既然他这么相信古月红,她再多说,除了给他增添烦恼外,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此时,郭碧侠双手捧着手机,匆匆而来:“老爷,你的电话。” 老爷子眉头微蹙了下,接过,放在耳边,用威严的声音自我介绍:“我是南宫煌。” “不知还有没有可能今生再见一面?”声音是一道苍老而不失威严的女声,有着上位者的霸气。 老爷子惊得站起来:“古月馨?!” “没想到几十年了,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古月馨冷笑着说。 压下震惊,老爷子慢慢坐下来:“找我有事吗?” “电话里说不方便。”她也没想到今生还有求他的时候,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要给他打这通电话,就鼓起多大的勇气,一般人想象不出。 “非见面不可?”他知道她必有极其重要的事,否则,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可能约他见面。 “是。”古月馨回答得铿锵有力,不容人拒绝。 “好,你说个地点和时间。” 古月馨直接报完,片刻没有迟疑,挂了电话。 简灵溪知道自己不该过问老爷子的私事,但她这条命是古月馨救的,如果可以,她想当面对她说声谢谢。 “爷爷,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老爷子抬起头,眉头深锁:“你怕她对我不利?” 简灵溪摇了摇头:“这次如果不是古老夫人,我不可能活下来,我想当面对她说声谢谢。” 郭碧侠忧心忡忡,逾越了管家的身份,直接说:“老爷,你别去。” “为什么?”跟随了他这么多年,郭碧侠一直恪守本分,从不会说这种话。 意识到自己失态,郭碧侠垂下了头,欲言又止。 “说。”老爷子发了怒。 已经许久年不见老爷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了,郭碧侠心不禁颤了好几颤。 即使他跟古月馨闹翻了,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依旧超越所有人。 她真不该多嘴,但若是不说,老爷子有个意外,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郭碧侠对自己一直忠心耿耿,没有隐瞒过他任何事。只除了这次她妹妹的目的,她回来只字未提。 他心想,都过去了,也没有主动问。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现在看来,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气氛变得很诡异,简灵溪低眉顺眼,不敢多言。 老爷子气得心口起伏不定,郭碧侠左右为难,在亲情和恩义之间的徘徊不定。 最终对老爷子的忠诚战胜了一切,郭碧侠朝老爷子跪下:“对不起,老爷,碧虹的事可能跟古老夫人有关。” 第426章 老情人 现在不是已经古代的封建社会了,虽职位有高低,但人权是平等的。 郭碧侠陪伴照顾了老爷子半生,她在南宫家的地位很高,所有人都像尊重老爷子一般尊敬她。 而她竟然卑微下跪,不止简灵溪,连老爷子都被吓一跳:“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简灵溪忙蹲下身,将郭碧侠扶起来:“郭管家,你别这样,有话慢慢说。” 郭碧侠顺从起身,腰却弯得低低的,摆出一副赎罪的样子:“这次碧虹冒充我的身份前来,是为了取得二少的血。” 这一点老爷子和简灵溪都知道,但他们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哎……”轻轻叹了口气,郭碧侠一脸愧意,将郭碧虹和她老公的事说了一遍:“碧虹和晓伟感情极深,她不能接受这一事实,才会被人利用。” “这跟古月馨有什么关系?”老爷子抓住了重点问。 抬起头看了眼简灵溪,郭碧侠才说:“二少为了救二少夫人,答应给梁小蕊换骨髓。手术之后,二少便回来了,救醒了二少夫人。梁小蕊的骨髓移植手术一度很成功,却在几天后感染,生命垂危,需要再进行一次手术。” 简灵溪站在医生的专业角度上发问:“就算取了二少的血,也不能做移植手术啊。” “这就可能是古老夫人找上老爷子的原因了。”这件事她也不敢肯定,只是,将一切串联起来,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极高。 南宫家有南宫家的规矩,她不想老爷子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见古月馨。一旦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会措手不及的。 听完郭碧侠的话,老爷子满脸凝重,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从严格的意义来讲,梁小蕊也是他南宫家的孙女。 他不承认她,用家规压着不肯救她,实在是太无情了。 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当年梁安琪的强行介入,给阿萧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他不能坐视不理。 世事难两全,这段孽缘,还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简灵溪担忧地看着老爷子,她不太清楚老爷子和古月馨的事,只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之间必有一段深刻的过往。 离约定的时间近了,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老爷子一生最守时守诺,他吩咐郭碧侠备车,自己去换了套衣服。 郭碧侠还是很担心,但该说的,她已经说了,该做的,她也已经做了。 她太了解老爷子了,他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意识到事态严重,简灵溪坚持跟随,老爷子最后没办法只得带她一起赴约。 …… 一个小时后,特制的豪华房车,停在一幢古色古香的江南小宛门前,这里景色极美,恬淡又雅致。 红砖绿瓦,垂柳依依,风吹过,湖面波光潋滟,散步其间,宛如人间仙境。每一处看似随意,实则都精雕细琢过。 简灵溪没有见过这种古色古香的园林,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一直小心翼翼陪在老爷子身边,搀扶着他,往里走。 老爷子西装革履,颈间还系了条围巾,显得十分绅士,气势非凡。 进了一道半圆形的拱门,一名丫圜妆扮的少女迎上前,对他们说:“三位,请随我来。” 有人来了,简灵溪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注意着周围。 在丫圜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处厅堂,里面同样布置得十分华贵,雕梁画栋,家具全是纯红木的,一看就价值连城。 在深城这样的国际大都市里,拥有一幢占地如此之广的园林,可见古老夫人财力之雄厚。 三人坐下,丫圜立刻送上茶和点心。 简灵溪不懂茶,但光闻到这幽然淡雅的香气,就知道必是上等好茶。 “你们主人呢?”等了半晌古月馨迟迟没有出现,老爷子蹙了蹙眉问。 “主人一会儿就来,还请老爷子稍等一下。”丫圜躬身行礼,训练有素。 人家都这么说了,老爷子也不好多言。 他一向耐性极好,很沉得住气。今天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浮气躁,有一份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无奈的情绪冲击着心腔,弄得他像个浮躁的毛头小伙子。 端起茶,喝了一口,压下内心的浮躁。 又等了大概半小时,古月馨才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袭黑色绣金丝牡丹花的盘扣旗袍,长发盘成簪,用一根翡翠钗子固定。她不像古月红般年轻,充满妖气。 她自然老去,头发班白,脸上也有很深的皱纹,却散发着岁月沉浸后的宁静和详。老得优雅从容,和古月红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若非事先知道,谁都无法将她们跟双胞胎联想到一块去。 她们不仅是两个人,更似两代人。 见到古月馨,老爷子站了起来,几十年不见了,她老了,却更有韵味了。 “煌,好久不见,你看上去还挺硬朗的。”古月馨主动打招呼,语言间没有多少起伏。 “你也一样。”昔日的恩爱缠绵已消逝在风间,原也打算今生不再相见。 没想到世事弄人,让他们的下一代牵扯到了一块儿。 “坐。”古月馨指了指椅子,自己也坐下。 丫圜立刻给她奉上茶,她端起来,优雅用茶盖拂去茶叶,啜了一口:“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喝这雨前龙井,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口味变了吗?” “还好,我没变。”老爷子一语双关。 古月馨看向简灵溪:“你命真大,居然可以找到血莲。” 简灵溪立刻站起来,走到古月馨跟前,朝她深深的鞠躬:“我这次能活下来,多亏了古老夫人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今后古老夫人有任何事,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尽力。” 她救了她,她欠了她一条命。 “别这么说,我救人不求回报,只看缘分。或许是你命不该绝,我并没有救醒你。”这是她的失败,她不敢居功。 她这一生杀过人,也救过人。她活得坦然,不会过分谦虚,也不妄自尊大。该是她的功劳她认下,不是她的功劳,她也不会去领。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古老夫人,如果没有你帮我恢复心跳,脉博和呼吸,我现在可能就是个植物人。”简灵溪十分感激。 “好,既然你这么想,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你这份感激了。我现在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不能帮忙?”他们是一家人,她跟谁开口都一样。 省得再欠老爷子一份情。 简灵溪心“咯噔”一下,她知道古月馨要提什么。 这件事,她做不了主。 看出了简灵溪的为难,老爷子直言:“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梁小蕊?” “是。”古月馨答得十分干脆,即使他捅破了窗户纸,也省得她想说词。 “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救救她?”古月馨的姿态是高贵的,要她低头求人,真是件艰难的事。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老爷子没有一下子就拒绝,先问。 “感染了,现在急需南宫家的血。”古月馨简单一言带过,简灵溪听出了她未出口的惊心动魄。 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她不可能亲自出马。 “你跟她和好了?”老爷子没有指名道姓,简灵溪听得一头雾水。 关于老爷子和古家的恩恩怨怨,她只知道个大概。 古月馨没有马上回答,站了起来,走到门边,阳光落在她身上,没有光明,只有深深的无奈和脆弱:“她终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第427章 规矩不能破 “你知道南宫家的规矩,我不能破。”老爷子知道这样说太伤人,要让个性骄傲的古月馨求人,太难太难了。 “呵呵……”转过身来,古月馨直勾勾看着老爷子,唇角上扬:“规矩?南宫家的规矩难道不是你定的吗?” 老爷子面色一沉,确实。 他的祖上只是平民,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能吃饱穿暖,已是最幸运的事了,还谈树立什么规矩。 南宫家现在的条条家规都是他亲自定下的,为的是束缚晚辈的行为,让他们为人处事,有理有节。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简灵溪仔细分析他们的对话,理清人物的脉络关系。愕然发现,梁安琪有可能是古月馨的女儿,梁小蕊是她的外孙女。 这一发现,令简灵溪震惊万分。 没想到南宫家和古家的纠葛这么深,现在古月馨救过她,她向她讨要人情,她该怎么办? “是,规矩是我定的,我也必须遵守。”老爷子没有让步的打算。 “这么说,你要眼睁睁看着小蕊死?”古月馨睁大双眼,瞪着老爷子。 老爷子闭了闭眼,吐出残忍的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就因为小静做错了事,你就狠心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今天要是小静出事,我绝不会出面,但她是小蕊,你是亲孙女。南宫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古月馨发怒了。 当年的事很复杂,恩怨纠葛很深。 为此,她不惜和她脱离母女关系,不是为了惩罚她,而是放她自由,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快乐。 只是,这样的事毕竟有违道德,不能公诸于众。她也只能杠下一切,默默祝她幸福。 或许真是天遣,强求的幸福不可能长久。 她如今会遇到这些事,也是她命中该受的。 有得必有失,人不可以太贪心,奢求全世界美好的一切。 她怕因果轮回,这些年来,她救人做好事,只想为她积德,没想到造物早就安排好了。她犯下的罪,要她自己去偿。 老爷子被骂得哑口无言,每一个人站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他可以体谅她要救外孙的心情,但他若破了自己的规矩,他又怎么对得起秀仪? 见老爷子沉默不语,真想见死不救,古月馨强压下内心的狂怒。 她知道他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不然,当年他们的关系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应该放下身段,不能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他们曾经很相爱,最终没能在一起,全是因为他们的个性都太要强了。 两个强势的人,可以做朋友,做伙伴,却无法成为夫妻。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古家的继承者,必须招赘,而他死都不愿意。 “只要你愿意救小蕊一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世上恐怕只有古月馨有这样的能力跟魄力跟老爷子这般说话了。 记不清已经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乍然听到他还真有些怀念。 只是,他若出手相救梁小蕊,等于承认了她的身份,包括梁安琪。这样做,他怎么对得起秀仪,对得起阿萧?! 古月馨没想到南宫煌会这么绝情,她都亲自出面求他了,他还无动于衷。 失望和怒气一起涌现,古月馨踅回来,走向老爷子。 见她来势汹汹,郭碧侠立刻挡在前面,不让她靠近他。 “让开。”古月馨不认识郭碧侠,也没兴趣知道她是南宫煌身边的哪号人物。 她今天见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救梁小蕊。 “碧侠,你让开。”老爷子淡淡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跟无奈。 “可是,老爷……”郭碧侠看向老爷子,眼底是不愿,但她没有资格坚持。在他心里,她就是一名管家。 拿着高薪替他做事的忠心之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郭碧侠垂下头,默默退开几步,但没有走太远,保持着随时可以救老爷子的姿势。 他可以对她无情,她不能对他无义。 她的青春全给了他,哪怕他只当自己是个下人,她也要用命守护他。 有时候爱一个人,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 付出不一定要有回报,只要自己感觉幸福就好。 古月馨毕竟是爱过南宫煌的女人,她一眼便看出了这个管家对他有情。 呵呵…… 男人啊。 暗中甩了甩头,甩掉这不该存在的遐想。 几十年了,他们都各自成了家,有了第二代,第三代,甚至即将要有第四代了。她对他就算还有一丝感情,也只剩下相识一场的平淡了。 她要牢记今天来的目的,不要被一些杂七杂八的插曲左右了心思。 在地下住了几十年,世间一切繁华早已看开,心中已无私人情爱。 今次若非女儿惨烈相逼,她死都不会走这一趟。 “你真的这么绝情,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救?”古月馨声音生硬又问了一遍。 “你医术高超,救不了她吗?”老爷子反问。 “若我能救她,还用在这里受你的气吗?”两个八十老者,像两个斗气的老顽童,你一言我一语。 “南宫煌,连你孙子都放下了,你还在坚持什么?”古月馨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进老爷子心里,闷闷地疼。 “阿萧……”老爷子喃喃低语,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南宫萧谨对梁安琪的怨恨, 如果可以,他一定亲手杀了她。 可他居然能为了简灵溪跟他最恨的人做交易,这样的心胸与魄力,非一般可比。 扪心自问,他也不一定做得到。 他在乎灵溪的程度超越了仇恨,还是他放下了怨恨? 没想到一直果决的南宫煌变得如此婆婆妈妈,古月馨的爆脾气又要发作了。 但她不能,毕竟,她现在有求于人,就不能显得太强势,太咄咄逼人。 俩人僵持着,气氛十分紧张。 今天的太阳很大,照得人心浮气躁。 “母亲……母亲……”虚弱的称呼由远而近,古月馨震惊迎上去,只见梁安琪被两名丫圜搀扶着,踉跄走来。 她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瘦得皮包骨,仿佛风一吹就倒。 古月红心疼地怒斥:“你不在房间休息,出来做什么?” 她怎么都不肯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可不管她怎么劝,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她还是不答应。 她是可以不经过她的同意,直接拿掉这个孩子。但那样若是最终真的保不住小蕊,她一定会随小蕊而去的。 哎,女儿是她生的,她最了解她。 “母亲……我是来求老爷子的……”梁安琪气若游丝,若非凭着一股毅力支撑着,她早就倒下了。 看着梁安琪这副样子,南宫煌心里无奈,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古月馨心疼万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答应过要帮她的,可她显然动摇不了南宫煌的决心。 梁安琪推开丫圜,自己踉踉跄跄走向老爷子。 所有人都揪着心,为她捏一把汗。 她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如同风间的一颗残柳,随时会都倒下。 梁安琪展现出了惊人的自制力,走到老爷子跟前,双膝一软,重重跪下。 膝盖撞上地板发出巨响,揪痛了古月馨的心。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将女儿扶起来,但她不能。 女儿确实犯了错,是大错。 她该自己去求得别人的原谅,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一线生机。 在梁安琪下跪那瞬间,老爷子眉头锁紧了下,但他没有动。 第428章 极度护短 梁安琪虚弱得跪得跪不直,身子摇摇晃晃,随时会昏过去。她没有喊一句苦,努力地抬起头,声音气若游丝:“老爷子,我求你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爱上了雷鸣,是我主动的,雷鸣是无辜的,小蕊更加无辜。” “老爷子,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原谅。我只求你救救小蕊,让她活下去。她才十八岁啊,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她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老爷子,我做的事,我认错,我愿意受罚。只要你能救救小蕊,就算将我千刀万剐,我也没有怨言。”梁安琪字字泣泪,一个母亲能为女儿做的一切,她全都做了。 梁安琪的话令所有人都动容,尤其是一直将她捧在掌心里的古月馨。 眼里泪光涌现,化成冰棱射向南宫煌,仿佛他是十恶不赦的刽子手。 如果今天她的女儿和外孙女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会跟他拼命。 “你起来。”无视古月馨怨怼的目光,老爷子声音依旧冷硬,丝毫没有要原谅她的意思。 梁安琪苦笑:“人之初,性本善。老爷子,您就当小蕊是一条小狗,她奄奄一息倒在您车轮底下,您忍心就这么碾过去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求你了,救救小蕊。”梁安琪越说越激动,最后声嘶力竭哭喊出来。 她原本就摇摇欲坠,这么一激动,更是几乎昏过去。 古月馨见状,立刻跑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给她把脉:“小静,你不要再傻了,这个孩子保不住的,拿掉,不然你随时会没命的。” “不,我不。它是小蕊的希望,我一定要保住它,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腹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梁安琪脸色白如纸。 古月馨更是当场取出针,先扎了她周身四大穴位,防止她出现生命危险。但这个方法只能用一时,保不住她一世。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拿掉这个孩子,她才能保住一条命。否则,就是一尸两命。 “你明知道撑不到它出生,又何必固执?”古月馨打破了她的幻梦。 “可是,我的小蕊……小蕊该怎么办?”倒在母亲怀里,梁安琪惊慌失措,整个人处于崩溃和边沿。 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古月馨心如刀割,所有愤怒都烧向老爷子。 咬牙切齿问:“南宫煌,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见死不救?” 这样的一幕太悲惨了,简灵溪照顾过梁安琪一阵子,她知道她真的很爱很爱梁小蕊,将她捧在心上。她大龄冒险怀孕,就是为了救女儿。 但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加上忧思过度,又彷徨不安,这个孩子终是与她无缘。 当时她答应和她做交易时,虽说得信心十足,可她心里清楚,她骗不了自己。要保住这个孩子除非奇迹发生,事实证明,没有奇迹,只有梁安琪不放弃的坚持。 古月馨的喝问,让老爷子成为众矢之的。 他被道德绑架着,怎么做都是错。 简灵溪为老爷子揪着心,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若是答应了古月馨和梁安琪的哀求,就对不起南宫萧谨和他妈妈。 他若不救梁小蕊又会背上不仁不义,冷血残忍的骂名。他真的是怎么做都错,左右为难。 梁安琪没想到自己连母亲都搬出来了,老爷子还是这么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他真是太残忍了,为了一句承诺,他宁可牺牲她的女儿。 南宫煌,你是这世上最冷血的爷爷。 腹部的疼痛加剧,她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正一寸寸脱离她的身体。之前的无数次她都撑过来了,这一次她怕是办不到了。 血,自裤角流出来,染红了地板。 简灵溪离得近,她忍不住捂嘴惊呼:“梁女士,你流血了……” 顺着她的视线,梁安琪看到了自己脚边一大滩血渍,惨白的脸上一片绝望,泪如雨下:“孩子,孩子,你别走……不要离开妈妈……姐姐需要你啊……孩子,都是妈妈不好,一直操心姐姐,没有顾虑你的感受,你不要生气,别离开,好不好?” 梁安琪声声泣血,听得众人心中亦是沉痛。 古月馨大喊一声:“红缨,快来,帮我把小静扶进去……快……”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红影快速而来,在梁安琪跟前蹲下,抓起她的手圈住自己的脖子,要背起她。 梁安琪已经没有力气了,但她仍在挣扎:“不,母亲,红姨……你们别逼我……不要拿掉我的孩子……它是我和雷鸣爱的结晶,是小蕊最后的希望……求求你们……保他一命,别让他离开我……救救它……救救我们一家……” “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古月馨赤红着眼,心疼大喝。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傻瓜女儿呢? 为了一份爱情,她放弃一切,九死一生。如今为了救她的女儿,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她怎么会这么傻? 傻得她心如刀绞。 女儿是很任性,做了很多错事,但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 说到底,她就是坚持一份真爱而已,罪不至死? 古月馨心疼到愤怒,冲到老爷子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南宫煌,我替小静给你媳妇偿命,可以?” 郭碧侠率先一步反应过来:“古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有话慢慢说,别激动。” “滚开。”古月馨大喝一声,气势十足。 郭碧侠被迫后退好几步,她不敢再上前,她怕。 怕激怒了古月馨,她做出对老爷子不利的事。 “月馨,你这又是何苦呢?”老爷子叹息般地问。 古月馨冷哼一声:“你不配喊我的名字。南宫煌,几十年前,我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现在你愿意救小蕊,我感激涕零。你若不肯,我就杀了你,反正,我们都活不了了。” 这样的话十分吓人,可由古月馨嘴里说出来,没人敢不信。 本质上,她和古月红的个性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同样固执,认死理,强求别人,还说冠冕堂皇。 她们的生活环境一样,个性同样偏激和自私。 简灵溪上前几步,目光坚定地说:“古老夫人,你不能这样强人所难。” “哼,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更不会听从谁的意见。简灵溪,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若硬要强出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古月馨霸气十足。 “古老夫人,你今天邀老爷子前来是来解决矛盾的,不是激发矛盾的。大家都冷静下来,不要意气用事。”简灵溪极力克制紧张的情绪,冷静地说。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从开始到现在,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他软硬不吃。你看看小静的样子,她已经快死了,他仍铁石心肠。”古月馨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梁安琪,她身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咬了咬牙,简灵溪问:“如果我有办法暂时保住梁女士的命,你能不能不为难老爷子?” “好大的口气。你小小年纪竟敢在我面前搬门弄斧?”她毒术天下第一,医术也精妙绝伦。 连她都没有办法,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娃娃,能有多大的本事? “不敢。”简灵溪谦逊地垂下了头,随即又抬起来,直视古月馨:“这里是你的地盘,治不好,我任你处置,何妨让我一试?” “母亲……”梁安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我相信她……” “小静,你……”她一生刚毅,唯一的软肋就是女儿。 古月馨咬了咬牙,看向简灵溪:“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救不回小静,我要你偿命。” 第429章 看出破绽 简灵溪要了一间房间,红缨亲自抱着梁安琪放在床上,她就守在床边,盯着简灵溪,唯恐她对她下毒手。 “长老请放心,现在我的命和梁女士系在一起,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你这样盯着我,我无从下手。”简灵溪不卑不亢。 红缨也是学医的,简灵溪说的她都懂。 可她就是不放心,谁知道她会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 “我就看着,保证不出声。”这是她最后的让步,再得寸进尺,她就对她不客气了。 张了张嘴,简灵溪还想说些什么,但梁安琪情况危急,她必须立刻抢救,否则,她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简灵溪坐在床边,抓起梁安琪的手,给她把脉, 眉头深锁,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这个胚胎已经剥离了她的身体了,再不取出来,她会大出血而亡。 但梁安琪太固执了,说什么都不肯,她也只好先替她止血,再用针封住她周身的各大主要穴位,暂时保住她一缕精元。 她承诺过的,只是暂时。 话说来简单,可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简灵溪全神贯注,不敢有半分大意。 这套针法是沈家独创的,变幻莫测,极耗精力。 整个过程红缨看在眼里,惊在心底。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真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尤其是这套针法,看似平平无奇,规规矩矩,实则变化莫测,能将人体内阻塞的经脉打通,止血,保元。 “你的医学跟谁学的?”红缨忍不住问。 简灵溪落针的手顿了下,也只是一瞬间:“我是深城中医医学院的学生。” “不可能。医学院不可能教这么高深的针法,这像不传之秘。”红缨蹙眉,这套针法她像是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简灵溪不便多说,她越是隐瞒,红缨越怀疑。 她若没有过人的医术,怎么救得了梁安琪? 所以,她连谦虚的资格都没有。 这套针法的奥妙在最后这段,简灵溪知道红缨必会看出端倪,于是,故意支走她:“前辈,能不能麻烦你给梁女士拿套换洗的衣服,她现在这样子……” 梁安琪整条裤子全染了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在古家不仅古月馨爱女若狂,所有长老都把她放在心尖上。 见此情况,红缨顾不得试探简灵溪,匆匆出去拿衣服。 长长吁了一口气,简灵溪加快手上的速度替梁安琪扎完最后几针。 当红缨拿着衣服回来时,她已经开始给她推拿了。 大概半小时后,简灵溪满身是汗,她连擦拭的时间都没有,忙接过红缨的衣服,要给梁安琪换上。 “我来。”红缨亲自给梁安琪衣服,顺便给她把下脉。 她惊奇地发现,梁安琪的脉象稳定了下来。孩子虽已剥离,竟有一股特殊的气体护着它。只要母体不激动,它就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活了半辈子,红缨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医术,不禁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娃刮目相看。 “我去告诉老夫人。”红缨匆匆而去,简灵溪始终悬着的一口气稍稍放下。 只是,她的方法只能保住梁安琪一时,保不了她一世。依照古月馨护短的心态,老爷子若不答应救梁小蕊,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古月馨很快进来,抓起梁安琪的手,就给她把脉,接着一脸震惊看着简灵溪:“你是沈家什么人?” 没想到古月馨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简灵溪纠结万分,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古月馨大喝一声,怒目圆睁。 骑虎难下,简灵溪深吸一口气说:“我妈妈叫沈静仪。” “沈家传人,你竟然是沈家传人!”古月红一下子冲到简灵溪跟前,瞪大双眼看着她。 “我不是。我妈妈和爸爸私奔,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小时候妈妈教过我一段时间的医术,但她在我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提起母亲,简灵溪眼泛泪光。 她真是太不孝了,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骨灰,让她入土为安。 “你没有骗我?”古月馨不信,不是沈家的传人,怎么懂得沈家的不传之秘? “老夫人不信可以去查,我叫简灵溪,父亲是简世勋。”简灵溪表现得坦坦荡荡,其实,她也不知道母亲跟四大医学世家的沈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古月馨沉默了,查她当然会去查。 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情管其他事。她只想要她的女儿平安无事。 见古月馨似乎相信了自己,简灵溪鼓起勇气问:“古老夫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古月馨一脸迷茫,仿佛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心“咯噔”一下,看来古月馨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古老夫人,你这样强求老爷子是不会答应的。”简灵溪淡淡地说。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古月馨反问。 她这样逼迫南宫煌都不从,放他回来,他岂会再搭理她? 机会只有一次,她一定要把握住。 “让我试试,我去劝劝老爷子。”关于他们的恩怨,她一无所知,还是先了解清楚再说比较好。 女儿暂时性命无忧,古月馨又恢复了一贯的高雅尊贵,伸手拢了拢一丝不苟的头发:“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简灵溪,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竭尽全力。” “是。”古月馨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威胁,她岂会听不出来? 简灵溪回到客厅,郭碧侠忙迎上来,打量着她:“二少夫人,你没事?” 扬起恬静的笑:“我没事啊,你看。”说着,简灵溪转了一个圈,让他们看到自己安然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郭碧侠一脸忧愁,来到这里她才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哎…… “爷爷……”简灵溪走到老爷子跟前,唤了句,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可以答应,我不会跟她僵持那么久。”老爷子直截了当。 简灵溪垂下头,她知道老爷子有他的坚持,她不该充当古月馨的说客,为难他。 只是,她觉得老爷子应该救梁小蕊。 “你不赞同我的做法?觉得我应该出手相救?”老爷子一连抛出两个问题。 想了想,简灵溪才说:“上一代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敢妄下断言。我只能说出我的观点,不管怎么说,梁小蕊都是一条人命。我曾经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她很开朗,也很乐观。哪怕经受着病痛的折磨,依旧很坚强想要活下去。” “爷爷,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简灵溪最终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老爷子沉默着,满脸凝重。 简灵溪不再多言,默默退到一旁。 其实,她的身份很尴尬,为谁说话都是错。 她想救回梁小蕊还有一点私心,南宫萧谨都付出了,不能让他的一番心意白费。 时间一寸寸流逝,空间里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 “小静,小静……你又想要干什么啊?你好不容易才拣回一条命,你是何苦呢?自古一切皆是缘,你就当小蕊跟你有缘无分。”古月馨的声音悲伤而无奈。 梁安琪身子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她手上拿着一把刀抵在自己脖子上:“不,小蕊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她那么乖巧,那么懂事。她是上苍赐给我的天使,怎么可能跟我有缘无分。我要救她,哪怕用我的命去换。” “逆女,你只想到你自己,可曾有片刻考虑过你的老母亲?”古月馨怒喝,她将她捧在掌心里,她却视她如无物。 第430章 都不要好过 梁安琪愧疚万分,泪如泉涌,笔直朝古月馨跪下:“对不起,母亲,是女儿不孝,让你为我操心。可是,小蕊是我的命根子啊,我不能失去她。” “将心比心,你懂不懂?小蕊是你生的,你是谁生的?你这么折磨自己,最伤的是谁的心?”古月馨每一个问题都敲在梁安琪心尖上。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她确实是仗着母亲对她的宠爱一次次伤害她。 她是世上最自私最不孝的女儿,但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该做的,能做的,不该做的,不能做的,她全做了。 她要求并不高,只想要自己的女儿活下来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对不起,对不起……母亲……”梁安琪整个匍匐于地上,她这一生过得太任性了,这是老天爷对她惩罚。 但是,为什么不直接罚她? 而要折磨她的女儿? 古月馨站在不远处,仰头望天,满脸无奈和悲伤。 女儿真是被她宠坏了,以为任何事都可以随心而为。 孰不知,世上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 她的幸福本来就是偷来的,如今还回去了也算正常。 红缨怕梁安琪情绪过于激动,忙过去扶起来:“小静,你现在身体这样,不能再任性了。乖,听话,跟我回去休息。” “红姨,谢谢你。你和母亲一样,都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而我却一次次伤你们的心。我太不孝了,今生我怕是无法承欢膝下,给你们尽孝了。如果有来世,来世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说完,朝她们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小静,你这是做什么?别说傻话了。只要你好好配合,不乱动,夫人会治好你的。”红缨声音发抖,她知道救得了她的身,救不了她的心。 梁安琪双手撑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脸色惨白得宛如随时会凋零的花,她拒绝红缨的搀扶,摇摇欲坠,却十分坚定往老爷子所在的客厅走去。 红缨不放心亦步亦趋跟着她,古月馨大喝一声:“红缨,你回来。” “夫人……”红缨震惊地看着古月馨,她这么说等于放弃了她。 古月馨始终保持着望天的姿势,一动不动,声音满满的无奈:“随她去,我们走。” “不,夫人,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小姐她只是太心急了,她爱女心切,可以理解的啊。”红缨劝着,她好不容易盼到她们重归于和。 时间太短暂了,还来不及品尝喜悦,就在陷入这种无尽的悲痛之中。 这些年来,夫人有多想念小姐,她比谁都清楚。 当年夫人是为了成全她,才跟她脱离关系的。她知道夫人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小姐,小姐现在这样子,随时会没命,夫人如果就此离开,肯定会抱憾终生。 依照她对夫人的了解,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走。”古月馨丢下威严的一个字,转身而去。 她们一个往东,一个向西。 红缨站在中央左右为难,追谁都不对。 她恨不能自己能立刻撕成两瓣,一边追随一个。 梁安琪稍稍回头看了古月馨离开的决然背影,眼底浓浓的愧意,唇嗫嚅着,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对她道歉。 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强撑着往老爷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但她不能放弃,更不能迟疑。她此时此刻走的每一步,都关系到小蕊的性命。 哪怕地上布满荆棘,她赤着脚也要走过去。 简灵溪在门内看到实在不忍,她好不容易才救回她一条命,她怎么又开始折腾了? 梁安琪是她见过最固执,也是意志力最坚强的一个女人。 她对梁小蕊真的很好很好,不惜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救她。这样的母爱令人十分感动,然而,她总觉得梁安琪这么做的背后,另有深意。 母亲对子女的爱是天生的,无私的,还能掺杂什么私心呢? 应该是她想多了。 “爷爷……我……”简灵溪看向南宫煌,欲言又止,她相信老爷子听得懂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她想去搀扶梁安琪,帮她一把。 可梁安琪来了,必会苦苦哀求老爷子,这对老爷子是另一种折磨。 老爷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 简灵溪不敢乱动了,身为医者,她总是不忍心见人受苦,能帮一把帮一把。可身为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她实在无力插手这件事。 梁安琪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靠近。 她身体特别虚弱,每走一步都万分困难,但她自始至终,一声不哼,目光坚定。 若非有这么坚定的意志力,她早就倒下了。 古色古香的江南园林,客厅的门坎有点高,梁安琪跨不过,摔倒在地。 她没有喊痛,只是,默默爬起来,继续踉跄而来。 当她再次来到老爷子跟前,一身狼狈,却目光坚定:“老爷子,你真的不能再郑重考虑一下吗?” “我做事一向不反悔。”她的坚强令人敬佩,但他有他的原则,有些规矩不能破就是不能破,谁来都没有用。 老爷子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没有太生气。 “好。”梁安琪吐出一个字:“既然你不顾亲情,那就谈交易。” 郭碧侠出声阻止:“梁小姐,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你就放弃。” 梁安琪笑了,笑得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她明明虚弱得风一吹就倒,浑身却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仿佛她不管提出再过分的要求,老爷子都会同意。 “老爷子,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谈一谈?”梁安琪很虚弱,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不必了。”老爷子断然拒绝。 梁安琪点点头,也没有失望:“好。既然你这么绝情,我就不必再有所顾虑。只要你救了小蕊,我就告诉你当年袁秀仪的事。” “秀仪有什么事?”老爷子眉头微蹙。 “呵呵……老爷子,你何必装糊涂,有些事,真相如何,大家都清楚。这二十几年,我背负着第三者的骂名至今,我无怨无悔。我是真心爱雷鸣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可现在雷鸣生命垂危,小蕊又……”她实在是不敢说出那几个字,就怕一语成谶。 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喉咙。 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顾虑? 既然别人让她活得不痛快,她也不会让人太逍遥。 “为了他们,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老爷子,请你不要怀疑我的决心和能力。”梁安琪连站都站不稳,说出的话却冷硬中带着威胁。 老爷子眉头深锁:“你究竟想说什么?” 梁安琪唇角上扬,弯出讥笑的弧度,一句一字地说:“南宫萧成……” 老爷子大惊,直接从椅子上弹站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的,为了爱,我什么都可以忍。同样的,为了爱,我什么都做得出来。老爷子,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也努力想做一个好媳妇。然而,不管我怎么做,你都先入为主,不满意。既然如此,我只能另想办法了。”梁安琪和老爷子的对话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简灵溪听不懂他们说的内容,但直觉跟南宫萧谨有关。 不,确切地说,是跟他失踪已久的妈妈有关。 心下大惊,难道,梁安琪知道南宫萧谨妈妈的下落? 梁安琪身形晃了一下,她用力绷住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她已经祭出了手上最后的筹码,只能赢,不准输。 第431章 苦苦相逼 老爷子终于点头,同意让南宫家的人去医院做骨髓配对,看看谁的骨髓跟梁小蕊的吻合,就马上做手术。 南宫家所有人都很震惊老爷子的决定,但没人敢疑问,更不敢反对。 孙子辈,正好在深城的,只有三个人,南宫莹,南宫宸和南宫玉盼。 配型结果很快出来了,都没有成功。 梁安琪刚刚涌现的一丝希望幻灭了,看来,只剩下南宫萧谨了。 “还有南宫萧谨呢?”在得知结果后,梁安琪激动地问。 小蕊跟南宫萧谨的配型是成功的,只要他再献一次就行了,她实在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 面对梁安琪激动的质问,简灵溪上前解释:“萧谨不在深城,他有事出差去了。” 已经过去三天了,不知道南宫萧谨怎么样了? 古月红有没有为难他,是否帮他解了毒? 太多的担忧一下浮现,冲击着简灵溪的脑海。 “你骗我!你们根本就不想救小蕊!你们一个个真是太狠了,就算你们恨我,但小蕊是无辜的。她一直渴望有朝一日能回到南宫家,有很多哥哥姐姐疼她。而你们呢?一个个巴不得她去死。”在得知配型都不成功后,梁安琪快疯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难道,她受的苦和罪还不够多吗? 她并不贪心啊,她只想要女儿能活着,活着而已啊。 “梁小姐,你别这么激动,当心身体。医院是你指定的,医生也是你信任的,出来的结果你不认可,我们也没办法。”简灵溪只想劝她冷静,却触到了她的伤。 梁安琪像只刺猬一样,大声吼叫:“我不管,南宫萧谨与小蕊是配型成功的,你们去找他找来啊,找他来……” 看着疯狂的梁安琪,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说。 世事本来就无绝对,她要怎么想,怎么说都可以。 简灵溪看向老爷子,这件事,她做不了主,还要他拿主意。 梁安琪见状,冷笑:“老爷子,你这一招真是高明呢,像是兑现了承诺,实则上什么都没做。小蕊依旧活不了, 我还要替你守口如瓶。高明啊,真是高明。可你打错如意算盘了,若小蕊真的没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鱼死网破。除非,你现在就弄死我。” 梁安琪已经崩溃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救女儿,救女儿,救女儿。 所有人皆不知所措,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 “阿萧如果在深城,我需要这么大费周张吗?”老爷子反问。 “呵呵……声东击西,老爷子,你耍的计谋很高明,但我不讲理的啊。反正,南宫萧谨可以给小蕊做移植,至于他在不在,怎么找到他,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只要结果,不需要知道过程。”梁安琪坚持己见。 她已经豁出一切后,再救不过女儿,她就毁了南宫家再随她一块儿去。 老爷子很生气,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但他是一家之主,不能表现太明显。 “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不匹配就是不匹配,你到底还想怎样?”他已经做了最大让步了,显然她并不满意。 梁安琪毫无所惧,眸子瞪得老大,声音坚定,一字一顿:“我要南宫萧谨回来,替小蕊换骨髓。” “得寸进尺。”老爷子重重地说。 “呵呵……狗急跳墙,老爷子,这是你逼我的,你别怪我。”梁安琪气势越来越足,她真的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争取得到,小蕊就可以活下去,像所有风华正茂的女孩子一样,活得精彩,随性,恣意飞扬。如果不能,她就陪她一起死。 他们一家四口,还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梁安琪疯了似的,看得简灵溪一颗心揪扯了起来。 她执念太深,如果梁小蕊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要摧毁一切,让所有人给她的女儿陪葬。她做得出来,绝对做得出来。 简灵溪走到老爷子身边,搀扶着他,压低声音说:“梁女士现在精神状态很糟糕,不要刺激她,先答应下来,再想办法。” “我从不做这种事。”老爷子一口回绝,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居然要怕一个小三,真是天大的笑话。 知道他误会了,简灵溪忙说:“爷爷,这只是缓兵之计,你也不希望弄出人命来。” 老爷子眉头深锁,他必须承认简灵溪说的有道理。 但他说话向来算数,说一不二。 现在为了稳住她而说谎,要是办不到,岂非太丢脸? 见他有所软化,简灵溪放低姿态哀求;“爷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安抚住她的。” 老爷子还没答应,梁安琪先嚷嚷:“休想骗我。两小时之内,我要是见不到南宫萧谨,就把当年的一切都抖出来。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在你们眼里冰清玉洁的袁秀仪,究竟是个什么肮脏东西!” “闭嘴!”老爷子气得心潮起伏不定,简灵溪忙扶他坐下。 让郭碧侠照顾好老爷子,她走向疯癫的梁安琪:“梁女士,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小蕊?” “你要做什么?”梁安琪一脸戒备,她现在孤军作战,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 简灵溪不答反问:“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好多了?” 梁安琪继续瞪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简灵溪,我知道你是南宫萧谨的妻子,你想维护他很正常。可是,我告诉你,为了小蕊,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休想耍花样。” 轻轻一叹,简灵溪说:“梁女士,你想法太偏激了。我不仅是南宫萧谨的妻子,我同样也一名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小蕊,或许,我能先保她一命。” “真的吗?”梁安琪双眼绽出希冀,现在谁能救她的女儿,谁就是她的恩人。 “我还没有看到她,不能保证什么,我只能说,我一定尽力。”简灵溪说得很真诚,梁安琪已经崩溃了,她不能再给她虚假的奢望了。 “你……会不会是想去害小蕊的性命?啊?”梁安琪真的快疯了,她用自己的性命相逼,让自己的母亲出山,请来了老爷子。 最终逼得老爷子答应让南宫家所有人都做了配型,无奈,天意弄人,竟没有一个配型成功的。 而南宫萧谨出差了,这不是要生生断了小蕊最后的活路吗? 不,她不认命。 她相信人定胜天,奇迹还没有降临,就是她还不够努力。 “梁小姐,你能不能冷静点?害了小蕊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曾经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她也喊我灵溪姐。身为人,我不会随意去害一条性命。身为医者,更不可能。”简灵溪字字铿锵。 这是她的人格与品德,不能随意被污蔑。 梁安琪沉默了,她低头沉思,她该相信谁?她还能相信谁? 过了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眼底一片红血丝:“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如果你办不到,我就把秘密说出去。” 简灵溪眉头微蹙,梁安琪口口声声的秘密是什么? 听她和老爷子的对话,肯定是关于南宫萧谨亲生母亲的。 可究竟是怎样的秘密,让老爷子不惜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让南宫家人都来做配型呢? 暗中甩了甩头,甩掉不该有的遐想。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梁安琪,以免她崩溃之后,做出惊人之举。 至于什么秘密,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简灵溪穿上无菌服,来到无菌舱,见到了手术后感染的梁小蕊,她惊呆了。 第432章 疯狂的爱 梁小蕊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仪器,各种管子,病床边被各种医疗器械包围着。她脸上戴着氧气罩,维持住她的一缕气息。 心电图的曲线起伏得并不明显,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可见她的情况有多糟糕。 原本消瘦的她更是瘦得不成人形,一个十八九岁的成年女孩子看上去大概只有五六十斤,除了骨头,刮不出几两肉来。 想着曾经活泼乐观的她,简灵溪心里并不好受。 不管她有着怎样的出身,她是无辜,亦是一条独立,鲜活的生命。 慢慢走到床边,简灵溪俯下身,搭上她正在输液的手腕。 一度简灵溪摸不到她的脉博,过了半晌,她才感受到一丝丝微弱起伏的脉。但实是在微弱了,仿佛随时会断掉。 简灵溪满脸凝重,看着梁小蕊紧闭的眼睛:“小蕊,你能听到我说话,是不是?我知道你很想活下去,你担心你妈妈失去你会失去活下去的方向,对不对?小蕊,我实话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体特别糟糕,你只有凭意志力支撑着。小蕊,我现在给你扎针,但能不能保住你一命,我不敢保证。小蕊,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为了我们在乎的人,我们都要勇敢坚强。” 昏迷中的梁小蕊根本回答不了她,更不可能答应她。 然,不知是不是幻觉,简灵溪看到了梁小蕊唇角动了动,似在回答她:“好的,我们一起加油鸭。” 简灵溪不再迟疑,取出自己身上的银针包,将梁小蕊的袖子卷起来。 手里捻着针,她竟扎不下去,她实在是太瘦了,她怕微偏分毫,就扎中她的骨头。 深吸一口气,收起不忍,简灵溪全神贯注,一针接一针。 这套针法,能激活人体的免疫力,让她自身合成对抗病毒的细胞。 简灵溪只将医书中记录的每一套针法都牢记脑海,然后在脑海里反复练习。但她的精力是有限的,尤其是针法需要熟练度和技巧。 若非梁安琪疯狂逼迫老爷子,她也不敢给梁小蕊施这套针法。 因为她一点把握都没有,而且,梁小蕊身子太弱了,稍有不慎,她害的就是一条性命。 但她不得不出手了,梁安琪再疯狂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好像真的掌握不了不少秘密,连老爷子都拿她没有办法。 不管心绪多么烦乱,在给病人治疗的时候,简灵溪总是心无旁骛。 她很明白,她一针扎错,可能就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梁小蕊的身体极差,有些穴位,她不敢扎,避开后又怕没有效果,只能一边扎,一只想办法看能不能扎别的位置代替。 这么做的结果是,她精力耗损得相当严重。 她脸色惨白,连拿针的手都在微颤。她给自己扎了两针,尽可能保持最佳状况,唯有那样,她才能继续给梁小蕊治疗。 梁安琪站在外面,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里面一切,她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只能暗暗祈祷,求各路路过的神明救救她的女儿。 这种玻璃是隔音的,不管她在外面怎么喊,里面的人都听不到。 简灵溪已经进去半天了,不知她有没有尽力救治她的小蕊? 越是不知越是担忧,恐惧幻化成无数条狰狞的恶龙扑向她。 梁安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简灵溪用什么方法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她只能一遍遍催眠自己,她很好,很好。 她不能倒下,她一定要救小蕊一定。 时间成了受伤的蜗牛,每一寸爬行都万分艰难。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简灵溪才开门出来。 梁安琪顾不得自己,冲上去,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怎么样了?小蕊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简灵溪的脸色并不比梁安琪好看到哪儿去,她消耗了所有精元,累得只想倒头大睡三天三夜,半句话都不想说。 可是,她必须先安抚梁安琪。 “我用特殊的针法激活了小蕊身上的一些细胞,让她产生免疫力去对抗病毒。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接下来要看小蕊自己的意志力了。”简灵溪如实相告。 身为医者,不管情况怎样,她都要如实反应给病人家属。 “什么?你骗我?”梁安琪瞪大双眼,仿佛要吃了简灵溪一般。 “梁女士,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从没有说过可以治好小蕊,我说的尽力一试,看能不能多拖一些时日。”简灵溪发现这一次梁安琪变得胡搅蛮缠,不讲理。 “说到底你还是在拖延时间。”梁安琪眼神很愤怒,她太相信简灵溪,才会被她耍得团团转。 “不……不是你想的样子……” “那你说,你是不是治不好小蕊?要治好小蕊还是得骨髓移植?”梁安琪双眼瞪如铜铃。 她要这么说也没有错,简灵溪找不到更好的话去分辨,只能垂头算默认。 “呵……我就知道,就知道南宫家的人没一个可信……所有人都在骗我……骗我……”梁安琪十分激动,脚步踉跄,连连后退。 简灵溪上前几步,扶住了她:“梁小姐,你别这么偏激,好不好?我没有骗你,老爷子也没有骗你。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宝宝已经脱落了,我用了特殊针法只能保住它不发作,它几天内不伤害你。但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梁安琪重重一把推开简灵溪,怒吼道:“我不相信你,再也不相信你了。” 她用了蛮力,简灵溪被推得撞上了墙壁,手臂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梁安琪疯狂绝望的样子,她对她只同情,但也仅止于同情而已。 这世上受苦的人千千万,比梁安琪惨的,大有人在。 “啊……小蕊…… 我的小蕊……”梁安琪疯了似的想冲进无菌病房,简灵溪眼疾手快抱住她的腰。 “梁女士,你冷静一点,你现在不能进去。小蕊太脆弱了,任何一点细菌都可以杀死她。你是想救她,还是害她?”简灵溪大声质问。 梁小蕊是梁安琪唯一的软肋,她可以不顾一切与全世界为敌,却不能让女儿冒一点点险。 顿住身子,咬牙切齿地说:“简灵溪,你要是敢骗我,我绝对要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激动过后,梁安琪腹部又一阵剧痛,额头冷汁涔涔,简灵溪忙扶她到长椅上坐下,伸手搭上她的手腕,给她把脉:“梁女士,请你尽快去做清宫手术,不然,你会有性命之危。” 梁安琪靠在椅背上,目光冷若锋芒:“你别想再骗我,我是不可能拿掉这个宝宝的。” “哎……”简灵溪轻叹一口气,她拿固执的梁安琪没有办法。 她本身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不相信,只是在自欺欺人。 她现在很可恶,抓住别人的把柄,狠命打击。 可这也充分暴露出了她的弱点,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 简灵溪退后了几步,梁安琪猛然站起来,欺近她,双目充血,宛如厉鬼:“你想去哪里?” “我想给你倒杯水。”简灵溪淡淡地说。 “你说谎!你想逃跑,是不是?简灵溪,我告诉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南宫家的秘密可多了,要是我一桩桩说出来,老爷子必会跌落神坛,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梁安琪头发零乱,面部狰狞,看上去恐怖异常,尤其是她唇角的冷笑。 第433章 拿掉子宫 简灵溪一脸深深的无奈:“梁小姐,你不要有这么重的戾气,对你,对别人都没有好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不是要取出胎儿,别人不敢替你做决定。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后果。” 她的话音刚落,似乎胚胎也赞同她的话,梁安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腹痛。她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却仍痛得从上面滚落在地。 “啊……简灵溪……我好痛,你快帮我扎几针……快……”梁安琪痛得快在昏过去了,但她凭着一股自制力坚持着。 “梁小姐,你的情况,我已经缓解不了了。如果你想保命的话,就签字做手术。”简灵溪冷静告诉她这个事实。 这里是医院,清宫不是什么大手术,相信医生会治好她的。 原本她给梁安琪施了针,她应该可以缓几天再发作,无奈,她一直那么激动,怎么劝都不听。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没有谁能永远任性。 “简灵溪,你趁机报复我,是不是?”梁安琪很矛盾,她知道肚子里宝宝已经没了,它救不了小蕊了。但她不愿意放弃这一丝希望,她固执想要抓住。 梁安琪思想太偏激了,简灵溪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话说了太多遍,人心好累。 简灵溪也不想纠正她的想法了,她现在是担忧成狂。 “梁小姐,我是个怎样的人,不是由我说了算,是别人对我的评论,这一点我左右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身为医者,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小蕊现在很脆弱,需要人精心照顾。你现在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你都倒下了,她也就……”未出口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是不忍出口的事实。 理智上,梁安琪知道简灵溪每一个字都是对的,但感情上她接受不了,不愿意相信。 见梁安琪又流血了,简灵溪知道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立刻高声大喊:“医生,医生,快来啊,这里有人流产了,急需手术……医生……” “你……”梁安琪气得不行,但身体上的疼痛使她说不出更多的指责。 她知道简灵溪这么做全是为了她好,突然,仰天大笑,泪流满面。她终是留不住这个孩子,不管她再怎么强求。 医生很快来了,见梁安琪的样子,立刻吩咐一旁的护士:“准备手术。” “是。”护士匆匆离去。 又一组护士抬来单架,将梁安琪扶上去。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简灵溪的手:“简灵溪,我要是从手术里出来,见不到小蕊,就算化成厉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向你保证。”简灵溪知道在她歇斯底里的疯狂背后,是深深的彷徨无助。 听简灵溪这么说,梁安琪终于昏了过去。 …… 简灵溪不敢离开,守在梁小蕊的病房外,她希望她能度过这一关。 郭碧侠匆匆而来:“二少夫人,你没事?” 扬起浅笑,轻摇了摇头,简灵溪淡淡地说:“别担心,我没事。” 看着简灵溪身上被抓皱的裙子,还有手臂上的血痕,郭碧侠幽幽一叹,真是个隐忍的好孩子。 “我带你去包扎一下?”郭碧侠说。 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简灵溪本能拉起袖子遮住:“没事儿,一点小伤。” “哎……”郭碧侠幽幽一叹:“二少夫人,现在二少不在,要你去面对这一切真是难为你了。” “郭管家,你快别这么说。我既嫁到了南宫家,就是南宫家的一份子,我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好爷爷,处理家里的危机。只是,我能力有限,做得不好。”她还是没有帮上什么忙。 “不,二少夫人,你快别这么想,你已经做得够好了。”郭碧侠对她刮目相看,也终于知道老爷子当初为什么会选中她了。 她看似柔弱,实则坚强。 如同一株在夹缝中生存的杂草,努力向阳,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放弃。 而且,她的乐观很感染人。 “爷爷怎么样了?”简灵溪问。 “我已经让司机送老爷子回去休息了,他挺好的,就是很担心你。”她原本应该跟老爷子一起回去的,但她不放心简灵溪孤身一人。 “那就好。”听到老爷子安然无恙,简灵溪一颗心也放下了。 不管怎样,老爷子平安对他们都很重要。 等南宫萧谨回来,她才能跟他交待。 “二少夫人,你脸色很差,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郭碧侠扶简灵溪坐下,说。 “给我买碗粥,谢谢。”想了想简灵溪说,她确实消耗了太多精力,应该补充一下营养。 不然等下梁小蕊又有意外,她可能连给她扎针的体力都没了。 “好,你稍等一下,我去买。”郭碧侠领命而去。 郭碧侠很快买来一碗海鲜粥,简灵溪也不矫情,快速吃了起来。 她吃得很快,看着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郭碧侠忍不住说:“二少夫人,你慢点吃,我再去买一碗。” “不用了,郭管家,我吃饱了。其实,我不是饿,是想快点吃完,以免等下又有事。”简灵溪微笑解释着,在简家的时候,她吃饭跟打仗似的。 因为妹妹随时会出状况,佣人更随时会安排她做事。 不仅是吃饭,她连洗澡都很快。 她几乎没有私人的时间,她还要尽可能在夜深人静时挤出一点时间,去复习医术。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匆忙,来到南宫家之后,都变懈怠了。 当然,这些话她只是自己想想,不会说给郭碧侠听。 每一个都有自己身不由己的时候,她并不是最惨的,没必要矫情。 简灵溪不说,郭碧侠也可以从她的行为举止里看出她的不容易。 真是个懂事的,令人心疼的好女孩。 等待的时间两人没有说话,任由沉默漫延着。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梁安琪被推出手术室。简灵溪见状,忙追上去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死胎在体内太久了,感染严重,为了保住病人的性命,我们摘掉了她的子宫。”医生摘下口罩,一脸凝重。 这是个大手术,照理说应该叫病人家属签名。 但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时间不等人,他没有第二种选择。 简灵溪凝重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们现在要送她去加护病房。”医生尽到告之的义务。 “好,谢谢医生。”简灵溪再次道谢,她知道医生这么做没有错。怕就怕梁安琪个性太偏激了,醒来可能想不通。 突然,几个医生匆匆进入梁小蕊的病房,简灵溪一颗心高悬了起来。她贴近玻璃窗想看上去,无奈,护士从里面将窗帘拉上,遮挡住她窥视的目光。 郭碧侠拍了拍她的肩:“二少夫人,你别太担心了,生死由命。” “郭管家,老爷子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梁小蕊吗?”简灵溪问,她不相信老爷子是那样冷血的人。 他看似严厉,不易亲近,却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儿孙。老爷子是个极重家庭的人,哪怕梁小蕊出身并不光明,或许还伤了他的心,他也不至于对她见死不救。 她总觉得老爷子有难言之隐,但不敢瞎猜。 “依二少夫人看呢?”郭碧侠不答反问。 “啊?”没想到郭碧侠会将问题踢还给她,简灵溪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说。 “没关系的,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老爷子又不在这,我也不会告诉他。”郭碧侠鼓励简灵溪坦露自己的想法。 第434章 世事难两全 简灵溪眉头微蹙,轻摇了摇头:“我到大宅没多久,对一切都不熟悉,不敢妄下断言。我只是觉得爷爷很重感情,如果可以救,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郭碧侠点点头:“二少夫人,你很敏感,分析得也很透彻。只是,有一点你不明白。南宫家的血型很特殊,像骨髓移植这种大病,很难在外人中找到配型。二少现在中了毒,又下落不明,他已经给梁小蕊捐过一次了,老爷子知道他很为难,不会再逼他了。所以,老爷子宁可自己做恶人,也不愿意二少再受委曲。” 听郭碧侠这么一说,简灵溪恍然大悟。 原来,老爷子所做的一切,全是在保护南宫萧谨。 世事难两全,他愿意当个恶人,只为保护一方。 老爷子真是太难了。 郭碧侠看着简灵溪真诚地说:“二少夫人,老爷子还是很重中你的。只是他平时严肃惯了,加上男人不擅于表达。” 简灵溪微怔,张了张嘴,她很想问一问,既然看中她为什么要隐瞒她妹妹的下落,不让她们姐妹俩见面?老爷子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话到嘴边又咽下,此时此刻多说无益。 老爷子不在,郭碧侠不会说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事。 她问了等于告诉她,她心里对老爷子有一层疙瘩。 郭碧侠能感觉到简灵溪有话要说,微躬了躬身:“二少夫人,有事你就直说。” “没什么。不知萧谨怎么样了?”简灵溪主动转移话题,她不能太没心没肺了,有些事是不能挑破的。 就像她跟老爷子一样,明明怀疑着对方,还要装作相安无事的样子。 知道简灵溪没说实话,郭碧侠也不再强人所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她不肯道与外人知的心事,她自然不能强求。 “放心,二少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提起南宫萧谨,郭碧侠心情也很沉重。 这样的话题无解,谁都不愿多谈,只沉默着。 过了许久,梁小蕊病房的门终于开了,穿着无菌服的医生走出来,简灵溪立刻迎上去:“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摘下口罩,医生一脸惊喜:“真是奇迹啊,她的生命力实在是太顽强了。只要她能挺过今晚,就可以脱离危险期了。不过,还是要换骨髓。” “谢谢你,医生。”简灵溪也很欢喜,她的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她也感觉出了梁小蕊的求生意志很顽强,她这么想活下去,着实令人感动,她实在很想帮帮她。 可她所学有限,这种病除了换骨髓外,她暂时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根治。 如果她能保持不发作,她可以帮她慢慢调理,或许能激活她自身的细胞修复能力。可她频频发作,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突然医生收起喜悦,满脸严肃:“你们还是尽快找到骨髓移植者。” “是,医生。”简灵溪只能应下,轻松不过三秒的气氛又变得凝重。 …… 梁安琪幽幽醒来,见简灵溪在自己身边,她紧张直起身来:“小蕊呢?是不是她出事了?” 怕她太激动牵扯到了伤口,简灵溪忙安抚她:“梁女士,你还先激动,小蕊没事,她很坚强地度过了危险期了。”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梁安琪不敢相信,她的小蕊真的没事了吗? “是,真的,我向你保证。”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梁安琪这才敢让笑容爬上脸颊:“呵……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蕊……我的小蕊,你太棒了,妈妈为你骄傲。” 情绪一松,梁安琪整个人倒在枕头上,泪控制不住自眼角滑落。 简灵溪知道梁安琪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不能再有情绪上的波动了。 但这件事终究瞒不住,等下医生会给她换药的。 “梁女士……”简灵溪唤了句,欲言又止。 笑容自梁安琪唇角褪去,她脸色惨白得吓人,唇裂开了浸出血来:“简灵溪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世上没有我承受不住的事。” 见她到现在仍假装坚强,简灵溪无奈一叹,实话相告:“胎儿在你体内太久了,造成了严重感染。为了保住你的命,医生不得已拿掉了你的子宫。”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梁安琪从床上坐起来,手紧紧抓着简灵溪的衣领,苍白的脸因惊恐和不敢置信而扭曲,变形。 知道她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简灵溪又重复了一遍。 有些事既成事实,就必须面对。 哪怕再不愿意相信,也要接受。 人不可能活在自欺欺人里,她必须尽到告之的义务。 最初的激动过后,梁安琪双眼望着天花板,良久后才问:“谁签的字?” 简灵溪轻摇了下头:“你当时的情况太危急了,医生来不及通知家属,就直接给你做了手术。” “他们这么做是违法的。”梁安琪淡淡地说。 眉头微蹙,简灵溪说:“有时候保命最重要,换作是我,也会那么做。” “是,我该谢谢他们保我一命。”梁安琪此时带着情绪的话,简灵溪不知道是真是假。 然,她除了沉默,亦不知该怎么回答。 梁安琪说:“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简灵溪微怔:“当然可以,你想吃点什么?” “我现在的状态,不应该是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时候?”即使在最落魄无助的时候,她依旧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自信。 “好,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简灵溪站起来,要出门给她买粥。 “简灵溪,谢谢你。”梁安琪在她手握在门把上时说。 “不用。”背影一僵,简灵溪拉开门。 “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好。南宫萧谨会怪你的。”声音很虚弱,似在呢喃。 心抽痛了一下,她知道梁安琪说的是事实。但有些事,她不能全然只顾别人的感觉,她要自己决定。 “但愿你不后悔。”梁安琪幽幽的叹息传身后传来,简灵溪没有再迟疑,拉开门出去。 在走廊上,她看到了一直没有离开的郭碧侠,不禁惊诧地问:“郭管家,你怎么还在这里?” “老爷子让我留下来帮二少夫人。”郭碧侠如实相告。 轻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先回去照顾爷爷,这里的事,我可以应付。” “二少夫人,你很累了,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郭碧侠躬了躬身,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愿。 简灵溪知道劝不动郭碧侠,亦不知道她留下来的真正目的,不敢多言。 “梁小姐醒了,她想吃东西,我去给她买份粥。”简灵溪告之自己的去向。 “二少夫人,我去。”郭碧侠恭敬地说:“现在她的食物有什么禁忌,你告诉我,我去买。” “那就麻烦郭管家了。”简灵溪没有客气,她知道不让郭碧侠去做,她会不舒服。 说了些梁安琪暂时不能吃的东西,郭碧侠点头,立刻离开。 简灵溪在长椅上坐下,靠在上面,在无人的时候,她才敢流露出疲惫。 她很累很累,却不敢让这份疲惫爬上脸颊。 南宫萧谨下落不明,还身中剧毒,不知古月红会不会遵守承诺替他解毒? 老爷子虽看上去状况还行,但他年老体虚,应该好好休息。 古月红那套针法特别神奇,可到底时效性有多久,谁都不知道。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松心态,积极乐观,不能再为子孙的事操心劳力了。 她虽人微言轻,但还是要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替老爷子分担一些。就当是替南宫萧谨尽孝。 第435章 懂事得令人心疼 郭碧侠买回了简灵溪交待的粥,简灵溪自己拿进去,她怕梁安琪胡思乱想,对身体有影响。 不管怎样,她和她没有特别大的矛盾冲突。 梁安琪和南宫家的恩怨,她没有参与过,感触不深。而且,是她的血莲救了她一命。 不过,这是用南宫萧谨的骨髓换来的,她不会承她的情。就当身为一个医生的仁心,还有,她不愿意梁安琪狗急跳墙,做出对南宫家不利的事。 她现在是南宫家的一份子,她就有责任和义务去维护。 简灵溪要喂梁安琪,她坚持不肯,固执地要自己来。简灵溪也不强求,替她将床摇起来,让她半靠在床头,将粥端给她。 道了谢,梁安琪接过,小心翼翼吹凉,一口一口喝着。 简灵溪看得出来,她没有胃口,但她很努力想尽快恢复。 空间很安静,沉默的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等梁安琪吃完,简灵溪替她将碗扔了。 “我把床放下来,你再休息一下?”简灵溪问。 梁安琪摇了摇头:“能不能麻烦你推我去看看小蕊?” 眉头微蹙,简灵溪说:“你现在身体很差,不能乱动,好好休养,才能尽快恢复。” “没有看到小蕊,我静不下心来。灵溪,算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梁安琪苦苦哀求。 她对梁小蕊的爱真的很令人感动,她就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拼尽一切,只为了想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 严格说起来,她的某些行为并没有错。 错就错在她不该强求别人,哪怕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拗不过梁安琪的哀求,简灵溪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向护士借了一部轮椅,推着梁安琪来到梁小蕊的病房。 梁小蕊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回到了普通病房。只是,她身上仍插满管子,脸上戴着氧气罩,用各种先进的仪器维持她的生命。 梁安琪红了眼眶,唇角却一再上扬:“小蕊,你太棒了,妈妈为你骄傲。” “小蕊,你要继续保持下去,相信妈妈,妈妈不会放弃你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妈妈都会让你活下去。小蕊,答应妈妈,不要放弃,千万别放弃,好不好?”珍珠般的泪自赤红的眼底一颗颗滚落,梁安琪双手捂住嘴,不敢让泣声溢出口,唯恐被女儿听到了她会担心。 简灵溪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轻声说:“小蕊是我见过最坚强勇敢的女孩子,她一定可以度过这一次难关。” “嗯,谢谢你,灵溪,我知道一定是你妙手回春。”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小蕊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一定要救她。 哪怕成为千古罪人,她也要救她。 接下来的空间很沉默,两个人就这么静静陪着梁小蕊,直到梁安琪体力不支,才在简灵溪的劝说下,回自己的病房。 这一番折腾下来,简灵溪也体力透支。 她刚醒没多久,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消耗过多。 见她的疲态很重,却一直强撑。 郭碧侠走到她身边说:“二少夫人,我开了一间病房,你去休息一下。这里我守着呢,有任何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喊你。” 简灵溪知道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 她的身体需要一个休整期,接下来还有好多事,需要她去应对。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谢谢你,郭管家。”简灵溪点头,接受了她的好意。 这里是深城最有名的几家私人医院之一,这里环境一流,为了方便家属探望,还有许多私人的豪华套间,供人休息。 拿着郭碧侠给的钥匙,简灵溪进了房间。 这里的房间跟酒店一样,布置得十分温馨雅致,很舒适,一点都不像在医院。 郭碧侠贴心为她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和一套睡衣,简灵溪进浴室,泡了个澡,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身体很累,神经却不敢太放松。 这样的状况就是睡不沉,对恢复体力比较慢。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简灵溪听到有人敲门,立刻弹坐起来。 用手指顺意梳了下,零乱的头发,快速去开门。 一见门开了,郭碧侠急急地说:“二少夫人,不好了,刚刚医生来说,小蕊小姐病情反复,现在进了急救室。” “梁小姐呢?”简灵溪第一反应就问梁安琪的情况。 “我没告诉她。”郭碧侠知道轻重缓急。 简灵溪点点头:“我去看看,如果梁小姐有什么异动,你先安抚住她。” “好。”两个兵分两头。 梁小蕊进了急诊室,简灵溪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焦虑等待。 深夜的走廊空寂无声,刺目的白织灯洒下强光,照得走廊一片惨白,是医院固有的颜色。 简灵溪虽是学医的,也知道医者应该看透生死,但她终究还是不习惯。 或许是她的历练还不够,她终究是无法做到坦然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而无动于衷。 不知等了多久,急救室的门才缓缓打开。 简灵溪立刻迎上去,问医生:“医生,梁小蕊怎么样了?” “病人情况很不稳定,虽感染稍好,但她自身的免疫力很低,任何一点小细菌就足以要她的命。你是病人家属?尽快找到适合骨髓,她太虚弱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而且,她的血型太特殊,之前储存的血桨快用完了。下次就……”医生未说完的话,十分凝重。 简灵溪一颗心沉甸甸的:“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麻药过后,病人应该会短暂清醒,注意不要让她说太多话,她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医生又吩咐了一遍,这是他见过最坚强的患者,她的求生意志十分强烈。 只可惜…… “谢谢医生!”简灵溪目送医生离开,去换了无菌服,来到梁小蕊的病房。 她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苦,看着真令人心疼。 在医者的眼里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如果可以,她很想救她。 只是,她能力有限。 对了,她记得医书上好像有记录了一套秘法,是针对人体的造血细胞再生的。 以前她不是很懂,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研究,加上她药物匮乏。 现在她有条件了,如果能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出可以找出治疗梁小蕊的方法。就算治不了,她也可以缓解她的痛苦,延长她的寿命。 只是,医书并不在她身上。 入狱之前她就藏起来了,否则,现在早成了简世勋的囊中物了。 简灵溪仔细回忆着那一篇医书的文字,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连梁小蕊醒了,她都不知道。 梁小蕊轻拍了拍她的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氧气罩,简灵溪才注意到她。 她知道梁小蕊想要她替她取下氧气罩,她有话要说。 “小蕊,你身体太虚弱了,不能轻易摘下氧气罩,我先给你把下脉看看。”简灵溪声音不自觉放轻,深怕惊吓到了她。 梁小蕊很懂事地点了点头,简灵溪仔细给她把了脉。 许久后才叹息着替她摘下脸上的氧气罩,满脸温柔:“小蕊,你不能说太多话,长话短说,好吗?” “好。”昏迷了太久,梁小蕊声音沙哑得可怕。 简灵溪拿来棉签醮了点水,给她润润唇。 “谢谢灵溪姐。”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她仍十分礼貌。 “我妈妈呢?”环顾了一圈,不知自己最亲爱的母亲,梁小蕊眉头深锁。 简灵溪垂下眼睑,继续手上的动作:“你妈妈身体不好,正在休息。” 她不忍心亲口告诉她这些事,但她相信她不说,以梁小蕊的聪明,她也是猜得到的。 第436章 托付 梁小蕊知道自己不能激动,只能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轻声问:“灵溪姐,你不必担心我,我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好。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妈妈出事了?” 为免她继续胡思乱想,简灵溪只能告诉她部分真相:“你妈妈流产了,正在休息,我没有告诉她你的事。” “流产了?”梁小蕊喃喃低语,浓浓的不敢置信。 “你知道的,你妈妈的身体一直就不好,这种时候更不适合怀孕。这个孩子注定是保不住的,是她一直执念很深。”有些事,梁小蕊是知道的。 她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该懂的她都懂了。 “那我妈妈……”梁小蕊一激动,直起上半身。 简灵溪忙将她按躺下去:“小蕊,你答应过不激动的。你知道你妈妈一直在想办法救你,你的平安就是对她最好的消息。” 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梁小蕊忙做了几个深呼吸,重新躺下:“对不起,灵溪姐。” “不,小蕊,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一直都表现得很棒。是我们对你的要求更高了,希望你可以越来越好。”简灵溪换了一种方式鼓励她。 “是。”梁小蕊乖巧应了声。 替她拉好被子,简灵溪说:“你休息,我在这陪你。” “灵溪姐,趁我现在还清醒,我有件事想求你。”梁小蕊目光染上一层悲伤的赤红,看得人心生不忍。 简灵溪大概猜出她想说什么,她本不想让她说,但有些事憋在心里,总是难受。 尤其是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这很可能就是她最后的遗言了。 简灵溪眉头深锁,再度替她把了下脉,取出一根银针,先护住她的心脉。 做完了一切,确保她暂时无忧,她才再次叮嘱梁小蕊:“长话短说。” “好。”被简灵溪扎了一针,梁小蕊明显感觉自己有力气了些。 “灵溪姐,我想求你一件事。”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梁小蕊瘦得皮包骨,衬得眼睛尤其大。 知道她想求什么,也知道自己办不到,简灵溪很为难:“小蕊,只要你好起来,你妈妈就会没事的。她的病全是急的,你好了,她就不药而痊。” 而且,她相信有古月磬在,就算梁安琪生了再重的病,她也可以救她。 只要她不像之前那样固执,逼得古月馨无从下手,生气绝望。 谁都看得出来,古月馨对梁安琪是真的疼入心坎,宠在掌心。 蓦然,简灵溪发现梁安琪对梁小蕊的爱,跟古月馨对梁安琪如出一辙。都是那么浓烈,炽热,不顾一切,掏心掏肺。 梁小蕊唇角微扬,弯出一丝苦笑:“我已经成年了,许多事,我懂。能坚持的,我自然会坚持。不能坚持的,我也不强求了。灵溪姐,不瞒你说,我不敢死,就是怕妈妈崩溃。当我知道她怀孕时,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不是因为我有活命的机会了,而是,如果她能顺利生下一个弟弟或妹妹,就可以把对我的爱转移到他们身上。我离开了,她会痛苦一阵子,但不会痛苦一辈子。” 听她道出原由,简灵溪更加心疼。 “小蕊,你这样懂事,就更加坚强,不放弃。”除了鼓励,她还能说什么? 没说几句话,梁小蕊明显体力不支,声音越来越虚弱:“我知道,我还会坚持,还会努力。我只想灵溪姐一件事,如果我死了,请你把我的骨灰制成一个挂件。” 万没料到梁小蕊会提起这样的要求,简灵溪愕然:“你……”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继续陪着妈妈。灵溪姐,你告诉她,你找了法师将我的灵魂封印在里面,如果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甚至去寻死,我将会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梁小蕊用虚弱的声音,说出如此可怕的话,深深震撼着简灵溪的心。 她知道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能让母亲好好活着。 天啊,她才十八岁啊,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她还是个孩子。 她不止要经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病痛折磨,一次次徘徊在鬼门关前,甚至,还要绞尽脑汁,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只想让母亲在没有她的日子里,还能继续好好活下去。 “小蕊,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简灵溪心疼极了,她是她见过最懂事的孩子。 “很久了,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说,也不知该找人说……”梁小蕊眼底渐渐涌现了一丝泪花,无限悲伤。 今生母女一场,她没能承欢膝下,还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为她担惊受怕,她太对不起她了。 “灵溪姐,我知道这样的要求令你很为难,但我真的找不到别的人嘱咐了。灵溪姐,我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梁小蕊越来越虚弱,连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小蕊,你快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简灵溪忙催促着,查看着她的脸色,她的情况真的很糟糕。 努力强撑着,紧紧抓住简灵溪的手:“我知道这样太强人所难了,但是,灵溪姐,求求你了,帮帮我……我没有别人可以托付……” 仔细想想,她的人生也是悲哀。 到了这种时候,连一个可以托付遗言的人都没有。 哎…… 这就是命,她能来世间走这一遭,已经是万分幸运的事了。 哪怕吃的苦比享的福多,她也不怨。恰恰相反,她心怀感激。 她感谢上苍给了她一个好妈妈,她把所有爱全给了她。 若非得了这样的不治之症,她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看着这样的梁小蕊,简灵溪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的手抓得简灵溪好疼,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灵……溪姐……求你……”梁小蕊眼角滑落一滴泪,湿了枕巾。 最终简灵溪不得不答应:“好,我答应你。” “真的吗?你发誓。”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求一次了。 为了让她彻底放心,简灵溪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发誓,一定照小蕊的心愿去做。” 听到这里,梁小蕊抓着她的手臂无力垂了下去:“对不起,灵溪姐……我太为难你了……对不起……” 眼角挂着泪,梁小蕊愧疚着陷入沉睡。 简灵溪轻轻一叹,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抽了张纸巾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 简灵溪从梁小蕊的病房出来,郭碧侠匆匆迎上来:“二少夫人,二少回来了。” 被悲伤塞满的脑子快速涌入喜悦,简灵溪激动上前抓住郭碧侠的手:“真的吗?二少在哪里?他还好吗?毒解了吗?” 简灵溪情不自禁的喜悦,一连问出一串问题。 郭碧侠也感染了她的喜悦,唇角上扬着弧度:“是领班打电话给我,说二少回大宅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二少夫人,我们回去看看?”既然二少回来,她们守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简灵溪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外冲,但没走几步,她顿住了身影。 郭碧侠转身问:“怎么了?” 简灵溪眉头深锁,艰难吐出几个字:“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 “为什么?”郭碧侠不解,她们留下来不是必须的,是基于人道主义。加上不愿意得罪古月馨,要保住梁安琪的命。 如今梁安琪取出了孩子,做了手术,算是性命无忧了。 至于梁小蕊的病,他们是无能为力了。 “小蕊,她太可怜了,我想留下来再帮帮她。”想到她的托付,她一颗心就揪着疼。 “二少夫人,你不会是想让二少再给梁小蕊捐一次骨髓?”郭碧侠满脸凝重地问。 第437章 角度不同 简灵溪微怔,随即垂下了头。 郭碧侠实在是太精明了,她只是念头闪过的瞬间,她就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 看到小蕊求生欲那么强,她真的很想救她。但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而已,她不会勉强南宫萧谨的。 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看到的风景不同,感受也不同。 其实,处在她这样的位置很尴尬。 毕竟,梁安琪给南宫萧谨造成了无可弥补的伤害。身为南宫萧谨的妻子,她应该和他同一阵线,一起抗拒外敌。 他为了救她,不惜跟他最恨的人做容易。 其中的艰难,她能够感同身受,也相当感激。 她理应为了他跟梁安琪和梁小蕊保持距离,毕竟,她跟她们非亲非故。而且,梁安琪救她,是一场交易,她不必对她太感激。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无情,直接转身离去。 可感情上,她做不到。 尤其是在听到梁小蕊对她的托付后,她更是放心不下。 简灵溪已经用行动告诉了郭碧侠,她的心思确如她所料。 郭碧侠幽幽一叹:“二少夫人,我知道你很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梁安琪当初的所做所为,梁小蕊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切都是命,有时候不得不认。” 至今简灵溪仍不是太清楚梁安琪和南宫雷鸣,还有南宫萧谨妈妈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没有理由反驳郭碧侠的话,她的想法很简单。 身为医者,她只想治病救人,让病人减轻痛苦,活得有尊严。 “郭管家,我答应过小蕊要帮她办最后一件事,你先回去。如果二少有任何情况,请你打电话给我,我立刻回去,好吗?”她仍想坚持一下,如果不尽最后一份心,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心安。 何况,她答应了梁小蕊。 见简灵溪主意已定,郭碧侠只能轻叹:“随你。”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郭碧侠的话飘在空气中,一遍遍撞击着简灵溪的耳膜。 她还是太任性了,她现在应该立刻回到南宫萧谨身边去才对。 只是,她怕。 怕南宫萧谨不愿意见她,更怕他难堪。 他真的陪了古月红三天吗? 这三天之内发生了什么? 太多的事不能说,不能问。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南宫萧谨? 她要装作若无其事,还是把一切摊开? 是她把事情想复杂了吗? 可她真的很乱很乱,乱到不知该如何面对。 …… 翌日,梁安琪醒来,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她掀被下床,慢慢往卫生间走去。 伤口还隐隐作痛,但只要她小心点,还是可以坚持的。 简灵溪推门进来,就见梁安琪猫着腰,捂着肚子,走得很艰难。 她忙过去扶她:“梁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 “我没事。”梁安琪很倔强。 轻轻一叹,简灵溪扶她进了卫生间:“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一声。” “嗯,谢谢。”梁安琪礼貌道谢,哪怕再艰难,她也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无助的一面。 身为古家女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 那是镶入骨子里的东西,刀刮斧砍都去不掉。 “啊……”一阵尖叫声传来,简灵溪立刻推门进去。 只见梁安琪狼狈摔倒在地,蓝白相间的病号上隐隐有血迹浸出来。 简灵溪吃了一惊,忙将她扶起来:“梁小姐,你伤口裂开了。慢点,我扶你出去。” 梁安琪疼得额头冷汗涔涔,却咬牙没有喊痛。 简灵溪将她扶躺在床上,立刻按铃叫医生。 “小蕊怎么样了?”疼得脸色惨白,几乎晕厥,她还是最关心自己的女儿。 她现在这样子,她怎么忍心告诉她真相? 只能先安抚她:“小蕊挺好的,她很想你,你要早点好起来去见她。” “你把我的情况告诉她了?”梁安琪突然瞪大双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是,她找不到你,我不想骗她。梁小姐,小蕊比你想象的更敏感更聪明,有些事,瞒不住。”简灵溪说起自己的看法。 “女儿是我生的,我当然知道。可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啊,你要掐断她的生机吗?简灵溪,你怎么这么狠?”梁安琪赤目欲裂,仿佛要掐死简灵溪。 不管她做过多少帮她的事,但凡她对她女儿有半分不好,她绝不原谅。 护短也是古家人的传统,她们可以负别人,别人不可以负她们。 “我问心无愧。”她要怎么想,她左右不了。 “你……”梁安琪手指怒指着她,此时医生来了,简灵溪退了出去。 一脸疲惫的简灵溪坐在长椅上,脑子一片混乱。 她现在做真的对吗? 梁安琪这个人喜怒无常,自私自利,为了保住梁小蕊的命,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虽说是母爱伟大,但她一直在强求别人,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私? 还有,她好担心南宫萧谨,他这个人沉默寡言。 老爷子未必问得出他有没有解了毒?不行,她要回去看看他,亲自给他把下脉才能安心。 越想越着急,简灵溪站起来,没有向任何人辞别,匆匆往外走。 “简小姐,请等一下。”医生从梁安琪的病房出来,唤住了她。 身形一顿,犹豫一下简灵溪还是转过身来:“医生,梁小姐怎么样了?” “她伤口撕裂,又缝了几针。如果她再不配合,一直这么任性,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医生凝重地说:“她这次冒险怀孕,原本就九死一生。到现在还不好好休息,要是落下病根,她将来的日子会很难过。简小姐,你有时间还是劝劝她。” 简灵溪张了张嘴,她想说,她跟梁安琪没有关系,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但她就是说不出口,只能点头头:“谢谢你,医生,我会尽力的。” 医生走了,简灵溪算是接受了他的嘱托又被束缚住了手脚,离不开。 下楼买了份早餐上来,简灵溪推开病房的门。梁安琪静静躺着,双眼紧闭,憔悴得不像话。 简灵溪轻轻将早餐放下,梁安琪倏地睁开眼,声音虚弱而沙哑:“对不起,灵溪,我为自己的行为向你道歉。我知道自己有问题,心态不好,只要一扯上与小蕊有关的事,我就冷静不了。其实,你做的对,这件事隐瞒不了。而且,就算能保住孩子,小蕊也等不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梁安琪抬起没有吊点滴的那一只手,放在眼睛上,不愿让看到她如此狼狈,卑微。 “不,梁小姐,你别这么说,我也有错,我应该经过你的同意,不能擅作主张。”简灵溪也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这些日子委曲你了,你跟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们之间的交易也结束了,还要你这么照顾我们。除了‘谢谢’两个字,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收拾好悲伤,梁安琪恢复了情绪。 “梁小姐,你别想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感激的话就不必说了,有些事已经说不清楚了。 “嗯。”梁安琪也知道她和简灵溪的关系很复杂,她现在需要她的帮忙,她强硬不了。 简灵溪关门出去,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心头一颤,忙接起来:“喂。” “二少夫人,你快回来。”郭碧侠急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简灵溪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跑去,一边问:“郭管家,是不是二少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二少夫人,你回来就知道了。”旁边的声音很嘈杂,郭碧侠像是很忙乱,没有多说便挂了电话。 第438章 退化成孩童 简灵溪急匆匆打了车回来,可南宫大宅离医院太远了,就算她一个劲要司机开快点,开快点,到家还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 门口离主屋实在是太远了,简灵溪破天荒动用了自己的身份,让保镖开车送她。 十分钟后,她终于气喘吁吁来到主屋,找了一圈,才在偏厅找到郭碧侠。 顾不得许多简灵溪冲上前,抓住她的手,满脸紧张地问:“郭管家,二少怎么了?” “二少,他……”郭碧侠满脸凝重:“二少夫人,你还是自己去看看。” 郭碧侠的态度让简灵溪一颗心悬到了嗓子儿里,匆忙跟着她,来到二楼。郭碧侠推开一扇门,南宫萧谨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 窗外的阳光淋浴着他,浑身镀上一层耀眼的光泽,迷炫了简灵溪的眼。 定了定神,见他并没有受伤,简灵溪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她回头看了郭碧侠一眼,郭碧侠示意她进去,之后就离开了。 看南宫萧谨的背影,像是没有事,但她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靠近,绕到南宫萧谨跟前,简灵溪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眉顺眼不敢看他:“你还好吗?” “你是谁?”冷漠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简灵溪惊愕万分,抬起头望进一双清澈见底的深眸。幽静,深邃,漂亮得宛如来自天边的黑曜石,迷炫着她,令她移不开眼。 “你是谁?”南宫萧谨又问了一遍。 简灵溪这才蓦然回神,发现南宫萧谨竟然没戴面具了。 他完美的俊脸就这么毫无遮掩,暴露在人前。有那么一刻,简灵溪四处寻找,想找到他的面具给他重新戴上。 他这张脸帅得人神共愤,堪移妖孽。她竟想私心隐藏,不想别人窥视。 自己问了两遍,她都不回答,还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南宫萧谨一下子站起来,他整整比简灵溪高出一个头,睥睨着她,霸气地说:“不说就滚。” 自他的美貌震撼里回过神来,简灵溪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不认识自己了? 他失忆了吗? 忙要伸手给他把脉,她的手还没碰到他,南宫萧谨退后几步,满脸戒备:“你想干什么?” “我给你把下脉,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简灵溪又靠近几步。 南宫萧谨再度后退,目露警告:“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南宫萧谨,你不认识我了吗?”不敢激怒他,简灵溪退后了几步。 剑眉紧蹙:“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简灵溪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看样子南宫萧谨好像是真的不认识她了,那他认识别人吗? 这三天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是这里的医生,我学的中医,让我给你把下脉好不好?”他戒心很强,简灵溪只能这么介绍自己。 “中医是个什么东西?”南宫萧谨微歪着头,一脸认真地问。 “……”简灵溪再度无言以对,他是故意骂人的?可他的样子十分认真,不像骂人的意思。 倏地,一个念头闯进脑海,简灵溪急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南宫萧谨别过脸去不理她,手指却在口袋上轻蹭着,显示出他现在内心的不安。 见此情况,简灵溪更急了,忍不住上前抓住他的手。 南宫萧谨惊叫起来:“郭管家,郭管家,你快来啊,有坏人……有坏人……” 郭碧侠立刻推门进来,满脸凝重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你别这样,会吓到二少的。” “他怎么了?”简灵溪又惊又急,趁她不备,南宫萧谨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跑到郭碧侠身后。 如同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快把这个坏女人赶出去。” “二少,她不是坏女人……她是……” “我说她是,她就是。”南宫萧谨霸道宣布。 轻叹一口气,郭碧侠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我们先出去,让二少一个人呆会儿。” 简灵溪很想给南宫萧谨把脉,看看他的身体状况。可他现在的情况很诡异,不仅完全不认识她了,行为还像个小孩子。 深深看向郭碧侠,见她眼中荡起哀求,她才放弃自己的想法,跟她出去。 当门关上,简灵溪顾不得礼貌,迫不及待地问:“二少他怎么了?” “二少现在只有五岁时的记忆。”郭碧侠直截了当。 简灵溪怔忡了半晌,才消化她说的消息。 喃喃问着:“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郭碧侠摇头:“我也不知道。二少被送回来时昏迷不醒,醒来后就成了这样了。” “古小姐呢?”简灵溪问。 “不知道。”郭碧侠眉头深锁,她也猜测这会不会是古月红捣的鬼,她已经派人去找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古月红这个人不仅行为嚣张诡异,能力也强。 她已经派人找了三天了,直到二少被送回来,她的人还是毫无消息。 简灵溪眉头深锁,五岁,是南宫萧谨妈妈离开他的时候。 这个家里,除了老爷子,只有郭碧侠最了解南宫萧谨的情况,简灵溪不再客套,直接问:“他的记忆是停留在她离开前,还是离开后?” 郭碧侠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二少从小就比一般孩子早熟,有事也会藏在心里。我不敢多问,怕引起他的反感和排斥。” 身为医者,简灵溪赞同郭碧侠的做法,现在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确实应该慢慢来。 “爷爷呢?”简灵溪问。 “听到二少的情况,老爷子一时激动,有些不舒服,正在休息。”郭碧侠面色更加凝重,老爷子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如今…… 转身看了看紧闭的门,简灵溪对郭碧侠问:“我现在可以去看看爷爷吗?” “二少夫人,跟我来。”郭碧侠点点头,她医术高超,去看看也好。 来到老爷子的房间,简灵溪见他熟睡,没有打扰他,而是坐在一旁默默等待。 没过多久,老爷子睁开眼:“来很久了吗?” “没有,才一会儿。爷爷,是我吵醒你了吗?”简灵溪站起来,恭敬走到他床边。 “人老了,觉少。”老爷子掀开被子,坐起来,简灵溪要去帮忙,他抬手示意不用了。 简灵溪也没有勉强,待老爷子弄好后,才说:“爷爷,我给你把下脉?” “不用,我没事。”老爷子睡了一觉,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眉宇间虽有担忧,看上去没有病态。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老爷子有一双睿智的眼睛,何况,简灵溪此时前来除了跟南宫萧谨有关的事外,没有其他。 他都先开了头了,她就直接问了:“爷爷,萧谨的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袁秀仪是她的婆婆,照理说,她应该称呼她妈妈。 只是,她喊不出来。 老爷子站起来,走到窗外,望着窗外美丽的景色,陷入回忆里:“秀仪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是个温婉,聪慧又美丽的女孩子。她个性温柔,喜欢画画。她不常出门,把家里照顾得很好。” 回想那段时间,傅琴也刚进门没几年,生下长孙,脾气没有这么大。 两个儿子都年轻气盛,很想在事业上有所成就,让他看到。 那段时间真的很美好,大宅一片平和,该在的人都在,其乐融融。 后来,有了萧谨,有了沈兰,有了阿宸…… 南宫家人丁越来越兴旺,他的事业版图也扩展得很快。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阿萧五岁那年…… 第439章 没礼貌的小鬼 有些事很私密,本不该是她这个当晚辈问的,可现在为了更好地了解南宫萧谨的心结,简灵溪不得不问。 “既然当初他们那么相爱,怎么会随便让梁安琪钻了空子?”简灵溪想起了她的妈妈跟简世勋,以及秦兰。 但他们的情况完全不同,简世勋是为了她妈妈的医术,希望借她摆脱贫困才故意接近她,欺骗她的。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简世勋对秦兰比对她妈妈好,对简微安,也比对她们姐妹俩好。 袁秀仪和南宫雷鸣是相爱的,他们虽没有袁秀仪娘家人的祝福,但南宫家是承认他们的婚姻的。从老爷子的言谈间,简灵溪看得出来,他很满意这个儿媳妇。 他甚至立下了家规,不让梁安琪进门,包括现在对梁小蕊不肯伸出援手。 难道,那么浓烈的感情真的说变就变了吗? 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不需要理由,抛弃糟糠之妻也不需要理由吗? 老爷子幽幽一叹:“当年我事业正在疯狂扩张的时候,我很忙,有时出差十天半个月,根本就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秀仪留书出走,我才知道。但当时一切已晚了,挽回不了了。” 简灵溪有些失望,不过,看南宫雷鸣后来对梁安琪母女俩的宠爱就知道了。 他是真的移情别恋,抛弃糟糖之妻,而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她和南宫萧谨虽生活的环境不同,但有些经历惊人相似。她想,这会不会也是老爷子选中她的理由之一吗? 因为同病相怜,她更能感同身受去理解南宫萧谨? “萧谨妈妈会不会回娘家去了?”简灵溪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从不提她的娘家。 老爷子的回答令她更加惊讶:“秀仪没有娘家。” “啊?”简灵溪失态惊呼,忙道歉:“对不起,爷爷。” 老爷子摇了摇头:“这不怪你,当年我也一样。我找了最好的侦探查了两年,毫无消息。仿佛有人刻意抹掉她的过去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她自己也守口如瓶。” “怎么会这样?”简灵溪喃喃自语。 人又不是猴子,不会从石头里蹦出来。 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出身? 是怕老爷子嫌弃她吗? 不,不会的。 像她这样神秘,比普通更可怕,如果老爷子真的嫌弃,不会让她入南宫家的门。 “那……爸爸他……”简灵溪欲言又止,她知道答案,只是不死心。 “我仔细问过雷鸣,他也不知道。秀仪是他毕业旅行中认识的,当时他迷了路,跟同学走散。当天下雨,他不慎葳伤了脚,是秀仪救了他。她当时住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给当地人治病,赚取生活费。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但都有共识,她不会呆太久。”老爷子的话再度令简灵溪震惊。 “妈妈会医术?” “我也不知道。到了南宫家后,我没见秀仪给谁看过病。但她的长相气质和谈吐都不像一个乡下姑娘,她必然出身大家。”这些话,除了他已过去的妻子,他谁都没提过。 没想到南宫萧谨的妈妈出身来历这么神秘,难怪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 简灵溪眉头深锁,问出心底最重要的问题:“妈妈失踪了这么多年,会不会已经……” “哎……”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秀仪不像那么脆弱的人,可她很重感情。我想她应该不至于做傻事。” 剥开壳,看本质。 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简灵溪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要怎么承受母亲失踪,父亲抛弃他,另娶他人的事实? 难怪,南宫萧谨会封闭起自己。 他原本有一个很幸福的家,疼爱他爸爸和妈妈。 一夜之间,他失去所有,成了没人要的孤儿。 他的心理,她很能理解。 因为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她妈妈不是自私离开的,她是迫不得已。她抵抗不了病魔,她也很舍不得她和妹妹。 当时的她也很小,面对的环境比南宫萧谨还差百倍。但她有一个不得不坚强的理由,她要照顾好妹妹,将妹妹抚养长大。 妹妹是妈妈拼了命生下的,她妈妈生命的延续,她必须照顾好她。 “灵溪,灵溪……”见简灵溪呆滞半晌不说话,老爷子唤了她两声。 “爷爷。”蓦然回过神来,简灵溪恭敬地答。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去休息一下。阿萧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争取帮他尽快恢复。”老爷子累了,他老了,身体很差,成天还要操心儿孙的事,他真的不堪重负。 “是,爷爷,你好好休息。”简灵溪退了出去。 她没有再去看南宫萧谨,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脑子很乱。 她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 独自回到萧风阁,吩咐史红玉不要喊她,她要睡一觉,便进了房间。 躺在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里,简灵溪竟没有睡意,辗转反侧。 回想一路和南宫萧谨经历的点点滴滴,他帮了她很多,不然,她到现在都无法摆脱简世勋。同样的,她亦为他付出不少。 为了救他,好几次她差点儿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次她死里逃生,已经明显感受到南宫萧谨对她的感情有了变化。 只是,他藏了太多秘密,她不敢深想。 这次被古月红算计,他是为了救她,才屈辱地答应了古月红的条件。 从小到大的经历,练就了南宫萧谨刚铁般的意志。 古月红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的记忆退化到五岁的时候? 他们俩独自出去,南宫萧谨自己回来。 这件事除了他们,无人可问。 越想越烦乱,简灵溪怎么都睡不着,掀被下床,进了她的药房。 之前为了自救,她研制了很多药方,现在她服用了血莲,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这些药物都有其他功效,她要好好整理一下。 沈家的医书教的是方法,不是方子。 每一种药不同的制作方法,都有截然不同的效果。之前她没有条件,现在有了这么多珍贵的药材,她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最少她可以先帮老爷子调理好身体,让他少些病痛,多活些日子。 每次沉浸于医药之中,她就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零乱的敲门声打乱了她的思维,简灵溪起身开门。 史红玉一脸惊慌:“二少夫人,你快去看看,二少,他……他……”‘ “二少怎么会来这里?”简灵溪惊问,萧风阁是才建没多久,是老爷子给他们安排的新婚居所。他小时候应该住在主屋才对。 不解归不解,简灵溪还是放下一切,立刻出来看。 只见南宫萧谨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弯着腰,背影看上去很孤单,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简灵溪心一疼,她放轻脚步慢慢靠近他,见他没有过激的反应,才在他身边坐下。 南宫萧谨只侧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望着花园里一株兰花发呆。 他并不排斥自己,简灵溪鼓起勇气,用轻松的口吻问:“你在看什么?” “你瞎吗?”南宫萧谨一开口就没好话。 简灵溪压下叹息,挑了挑眉说:“小鬼,你很没礼貌哦。” “哼,我才不是小鬼,我已经五岁了,是个小小男子汉。”南宫萧谨怒瞪着她,脸颊因泛红。 他这样子好帅好可爱,傲娇又脆弱,惹人心怜。 “男子汉是不会随便骂人的,绅士更要懂礼貌。”简灵溪一本正经地教训他,她要看看他的心智究竟停留在哪个阶段。 第440章 小可爱 他很想还嘴,却找不到理由,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十分可爱。 为免激怒他,排斥自己,简灵溪先释出善意:“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给我做吗?”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怔忡了一下,点点头:“当然可以。” “我要吃酒酿丸子。”他也不客气,直接点菜。 此时此刻的南宫萧谨十分可爱,简灵溪一颗心都软了,真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最后还是忍住了。 “好,我马上去做。”简灵溪拍了拍衣服,站起来,就要往里走。 南宫萧谨幽幽的声音响起:“爷爷说,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不再是小孩子,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为什么会失忆?” 听着他微带惊恐的呢喃,简灵溪心一紧。 重新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会想起来的。” “真的吗?”转过头来,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期待。 面对他脆弱的渴望,简灵溪心揪着疼,唇角却扬起自信的笑:“当然。我是大夫,我会帮你的。” “你的医术很厉害吗?”南宫萧谨眉头微蹙,这个女人有点嚣张哦。 “呃……”简灵溪语塞,这样直白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想了想,简灵溪换了种方式跟他说:“只要你相信我,我保证治好你。” “哼,盲目自信。”南宫萧谨冷讥一声,瞬间褪去了脆弱,恢复傲娇。 简灵溪站到他正前方,挡住阳光,让他清楚看着她的表情:“南宫萧谨,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阳光自她身后铺成一张金黄色的网,衬得她背后熠熠生辉,宛如长了一双翅膀。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萧谨觉得她就是妈妈说的天使。 长着一双翅膀,美丽又善良,可以对她许任何愿望,她都会帮他实现。 莫名的,他情不自禁点点头。 南宫萧谨的反应很诚实,简灵溪一颗心暖暖的。 “好,我们一言为定,你乖乖配合我,我负责治好你。来,拉勾。”简灵溪伸出尾指。 南宫萧谨睨了她一眼:“幼稚。” “你……”简灵溪有点生气,她有时怀疑南宫萧谨并没有失忆,因为他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像个小孩子。 可如果不是失忆,依照他的个性不可能在人前示弱。 “好。”见简灵溪生气,南宫萧谨妥协了,伸出自己的小手指与她勾了下。 “真乖。”简灵溪太喜欢现在的南宫萧谨了,时而傲娇,时而脆弱。身上没了成年时的冷漠与神秘,让她很想逗逗他。 “哼,你再当我是小孩子,我就不理你了。你看,我还比你高出一个头呢。”抬头挺胸,他现在很弱小,需要别人照顾。 但他不喜欢这种矮人一截的感觉,他必须在某些方面找回优越感。 面对他小孩子的行为,简灵溪露齿一笑,不跟他计较:“我去给你做酒酿丸子。” 一个小时后,简灵溪端着亲自做的酒酿丸子出来,却遍寻不着南宫萧谨。 他失忆了,会不会跑出去在大宅迷路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虽说他是在这里长大的,可大宅几经扩建和修缮。随着南宫家的事业发展而变得更加奢贵,精美,肯定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子的。 更令简灵溪惊奇的是,这里的佣人都不见了,包括管家史红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灵溪放下碗,解下围裙,匆匆往外走,要去找南宫萧谨。 突然,福至心灵,她打开卧室的门,南宫萧谨正躺在床上,睡得很香。 他高大欣长的身躯占据了半边床,睡得规规矩矩,放松下来的他,俊美的睡颜再度令简灵溪犯花痴。 她一直觉得外貌只是皮囊而已,内在美才是真正的美。 事实证明,她也是个颜狗,喜欢一切看上去美好的东西,包括人。 简灵溪脸颊泛着红晕,走到床尾,替他将鞋脱了,盖好被子。又静静凝望了他好一会儿,才从他过分美貌的睡颜里回过神来。 想起正事,趁他睡着,她轻轻搭上他的脉博,认真探索他的身体。 半晌后,简灵溪才收回手。 南宫萧谨体内的红绵已经彻底清除了,看来,古月红没有食言。她真的帮他解了毒,只是,她探查不出他是否失忆,为何失忆。 记忆由脑部神经控制,一般的把脉是查不出来的。 简灵溪坐在床边,眉头深锁,他到底在古月红那受了什么刺激? 见他睡得香,简灵溪悄悄掩门离开。 未失忆的时候,他成天匆匆忙忙。 事情一桩接一桩,一件接一件,他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 简灵溪重新调制了一味药,虽然他的红绵解了,身体各器官还是有些受损。她要趁现在帮他好好调理一下,还有他体内那缕若有似无的毒依旧在。 那缕毒很诡异,有时似剧毒,有时更像护身符。 她查了很多资料,一无所获。 她怀疑那不是毒,但到底是什么,她也没有头绪。 “简灵溪……简灵溪……你在哪里?”惊慌的叫声传来,简灵溪匆忙起身,打开房门。 南宫萧谨一见到她,立刻跑过来,紧紧抱住她。 感受到他狂乱的心跳和发颤的双臂,简灵溪没有挣扎,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说:“别怕,我在呢。” “你为什么不陪着我?为什么要离开?”南宫萧谨呢喃着,明明害怕却强忍着。 简灵溪心一疼:“我没有离开啊,我制作一颗药丸,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她献宝似的摊开掌心,一颗散发着浓浓中药味的褐色小药丸映入南宫萧谨眼里。 剑眉拧成一个“川”字,连连后退,双手别在身后,抗拒道:“好臭。” “怎么会呢?”简灵溪有些不可思议,中药的味道清新自然,闻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她知道有些人讨厌药味,闻到一点就受不了。但南宫萧谨不会啊,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没有排斥过吃中药。 她做的药膳,他都很给面子吃完了。 难道他小时候讨厌中药味? 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好臭,你快拿开。”南宫萧谨又退后了几步,捂住自己的鼻子。 简灵溪又试探性靠近一步,南宫萧谨一脸戒备,再度往后退。 “不要过来,太臭了。” 简灵溪纠结了,她好不容易才制成这颗药丸,而且把药材都用光了。其中,还有她仅剩下一点点的蔓莲。 要是南宫萧谨一直抗拒不肯吃,那就糟了。 “南宫萧谨,你是男子汉了,要勇敢。生病了就要吃药才会好。”他这么排斥,她只能用激将法。 “我不要吃,我没病。”南宫萧谨大声反驳,过分漂亮的桃花眼圆睁,里面情绪没有隐藏,有惊,也有怒。 “你不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吗?不想知道现在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你上小学,中学,高中,大学都遇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事吗?”简灵溪循循善诱。 紧蹙的眉头微松了些,陷入沉思。 他当然想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听爷爷的话来找她。 可是,那药丸看起来好苦,肯定很难吃。 他最讨厌吃药了,他不吃药! 见他有所松动,简灵溪扬起柔和的笑:“你刚刚没吃东西就睡着了,我现在重新给你做,吃完了东西再吃药,好不好?” 南宫萧谨很想大声说,不好! 然,肚子不合时宜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破坏了他的气势。俊脸微红,长睫低垂,轻咬着下唇,一副尴尬又委曲的样子。 简灵溪看得心都要融化了,啊啊啊……小时候的南宫萧谨怎么能这么可爱! 第441章 拉钩 简灵溪强忍尖叫的冲动,默默等待。 南宫萧谨从小就聪明懂事,他不会无理取闹的。 “阿萧,你想吃什么?”简灵溪换了种诱哄的方式。 “我……”眼睛一亮,快速抬头,他真的很饿,想吃酒酿丸子。她明明说好要给他做的,现在又来跟他谈条件,真是个骗子! 见他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简灵溪继续诱惑他:“我今天做的酒酿丸子特别好吃哦,可惜已经凉了,不过,我可以重新做一碗。” 南宫萧谨瞪着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你……你……你……” “我怎么了吗?”简灵溪故意欺近几分,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漂亮,深邃宛如宇宙黑洞,瞬间吸走人的灵魂。简灵溪必须承认在面对南宫萧谨的时候,她胆子很小,在他恢复记忆后,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这样与他对视。 所以,趁现在,他还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可以多看几眼。 “你是个坏人!”南宫萧谨修长秀美的手指着简灵溪,明明是个冷酷俊美,无所不能的王子,却说出这样的违和的话。 即使已经确定他真的失忆,简灵溪仍有些恍惚。 “我可不是坏人哦,我是医生,你是小病人,应该听我的话。”简灵溪找回了优越感。 “……”南宫萧谨脸一黑,不理会她,转身就走。 见自己玩大了,简灵溪忙上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向:“你要去哪里?” 她问住了南宫萧谨,抬头看着外面漆黑的环境,虽每隔一段路都有路灯,不算太黑,但他还是莫名害怕。 谁都不知道,他怕黑。 妈妈说了,男子汉要勇敢,要变成勇士,将来长大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和爱人,不能有弱点。他要努力克服。 “我要去找爷爷。”他不能让简灵溪看扁了,他不要吃那么臭的药。 简灵溪继续挡在他面前,唇角微扬:“你是不是要去跟老爷子告状?” “才没有……”他有些心虚,眼睛往左右瞟。 “还说没有,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你了。南宫萧谨,你可是自诩男子汉的,怎么能像女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跟长辈告状?”简灵溪继续教训他。 “我没有!”南宫萧谨喊得很大声,可他越大声就代表他越心虚。 简灵溪给他找了下台阶下:“好,好,好……你没有,我相信。那现在我们做个交易,我给你做吃的,你把药吃了,好不好?” “我不……”她真狡猾,绕了一大圈还是绕回原地。 “嗯?”简灵溪挑了挑眉,她发现对付这小鬼得软硬兼施:“我们拉过勾的,你想说话不算数吗?说谎可是会长长鼻子的哦。” 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南宫萧谨一张俊脸憋得通红,过了半晌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成交。” “这才是乖孩子。”简灵溪有些得意忘形,伸手要去摸他的头,南宫萧谨退离她三尺远,瞪着她。 尴尬地收回手,挽起袖子,简灵溪恢复一脸灿烂的笑容:“你在这里等我哦,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我也要去。”南宫萧谨一下子蹿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服下摆。 不解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窗外,瞬间,她明白了。 原来,他怕黑。 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怕黑很正常,他却怕人嘲笑他一直隐忍着。 这样的早熟跟懂事太令人心疼了,简灵溪主动牵起他的手:“走,我们去厨房找找,看看有没有别的食材可以做好吃的。” “好。”南宫萧谨暗暗松一口气,这个女人看似狡猾,爱欺负他,有时候也很不错嘛。 …… 两人来到厨房,冰箱里满满的食物看得简灵溪头疼。 折腾了这么久,她也很饿了,真的不想再做复杂的东西。 “阿萧,我们煮碗面吃?我好饿。”简灵溪用讨好的口吻说。 南宫萧谨一脸傲娇:“你不是说,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 “……”简灵溪无言以对,肚子发出抗议声。她是大人,不能欺骗小孩子,要带头做个好榜样,不能说话不算数:“好,你想吃什么?” 南宫萧谨一本正经,走到冰箱里,查看里面的食物,看了半天不说话。 简灵溪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到底想吃什么嘛,快点说。” “那就煮面。”南宫萧谨认真地说。 “你这小鬼……”简灵溪话还没说完,南宫萧谨冷冷一记眼刀扫过,简灵溪怂了:“我马上去做。” 立刻站起来,麻利找出食材。 系上围裙,一边切配菜,一边开始烧水。 南宫萧谨坐在餐桌上静静看着她,她为他做饭的样子真的好像天使。 很快,简灵溪做了两碗面,加了大虾和肉片,还有一个煎得十分漂亮的糖心鸡蛋。 面看起来好吃极了,散发着热气,让原本就在抗议的肚子叫得更欢了。 “开动。”将面放在南宫萧谨跟前,简灵溪坐在他对面。 “嗯。”南宫萧谨点点头,拿起筷子挑了一根放进嘴里。 南宫萧谨已经不是第一次吃自己煮的东西了,简灵溪还是紧张地问:“味道怎么样?” 南宫萧谨吃相极其优雅,却没有停下来,只点了点头。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简灵溪才开心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的空间,两碗热腾腾的面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温馨又美好。 吃完了面,简灵溪习惯性洗了碗,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南宫萧谨跟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南宫萧谨全身戒备,情不自禁绷紧了神经。 简灵溪安抚性地说了句:“别害怕,我不会强迫你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哦,你该履行了。” 说着,她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里面装着那颗褐色小药丸。 南宫萧谨低着头,暗中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这药看起来真的好难吃,可他被迫答应了。 面也吃了,总不能食言? 南宫萧谨纠结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简灵溪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了。 但她怕引起他逆反的心理,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哄他把药吃了。 这颗药可以将他体内残留的毒素全清干净,只除了那缕不知名的毒。 “吃,男子汉。”见他半晌不动,简灵溪又用了激将法。 南宫萧谨咬了咬牙,抬起头,一把抓过瓶子,气势汹汹,看得简灵溪一颗心悬了起来,她还以为他要把药扔了。 刚要惊呼,就见他拔掉瓶塞,将药往嘴里倒,生生吞了下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简灵溪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南宫萧谨被噎到了,咳嗽连连,她才拿起水给南宫萧谨喝。 喝了半杯水,南宫萧谨才将卡在喉咙里的药给咽下去。 站在他身后替他拍背顺气,简灵溪担忧地问:“你没事?” 南宫萧谨被噎得没有形象,咳出了眼泪,此时不好意思别过脸去,不想让简灵溪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他可是个男子汉,怎么能被一颗药丸噎成这样子?真是太丢脸了。 不行,他不能让简灵溪看扁了。 哪怕他真的很讨厌吃药,刚刚真的是险些被噎死了。 他越是闪躲,简灵溪越担忧。 “南宫萧谨,你让我看看好吗?”简灵溪去掰他的头。 南宫萧谨闪躲得更加厉害,梗着声音说:“滚开,我没事。” “不行,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拉扯之间,简灵溪脚下打滑,尖叫着要摔倒,南宫萧谨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她就这么跌入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第442章 小鬼真体贴 四目相对,简灵溪再度被南宫萧谨眼底的深邃给吸引了,无法自拔。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时间仿佛就此凝固。 “你干嘛抓着我的脖子?好痛!”南宫萧谨不满大叫,一把松开了搂住简灵溪纤腰的手,还用力抓下她圈住自己的手。 瞬间,简灵溪失去支撑,尖叫一声,狼狈摔倒在地。 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南宫萧谨,他是故意报复她吗? “南宫萧谨,你是故意摔我的,对不对?”简灵溪痛得眉头深锁,一边捂着疼痛的屁股,一边爬起来。 妈呀,好痛! 她好像摔到骨头了! 南宫萧谨如同小刺猬一般蹦了起来,怒指着身躯诡异扭曲着的简灵溪:“明明是你抓伤了我的脖子,还恶人先告状。” 转身,拉下衣领,让简灵溪清楚看到他脖子上的抓痕。 简灵溪心虚垂眸,她也没用力啊,怎么就把他的脖子抓伤了呢? 她是个诚实的孩子,有错就要认。 哪怕屁股被摔得很痛,简灵溪还是一扭一扭走到南宫萧谨面前:“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太紧张,无意识想抓住点东西。不管怎样,抓伤你都是事实,我向你道歉。” 她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好,南宫萧谨有些狐疑,不怎么相信她。 毕竟,她刚刚才硬逼着他吞下那颗奇臭无比的药丸,害他差点儿被噎死。 不过,妈妈说了,男子汉应该大度,不要跟女生太计较。还有女生很弱小,男子汉要保护她们。 简灵溪认错的态度很好,南宫萧谨虽心有疑虑,还是绅士般的原谅了她:“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你没事?” “疼。”简灵溪苦着一张脸,艰难转身要走到餐椅边坐下。 一双健臂扶住了她,简灵溪惊讶侧头看他,只见南宫萧谨侧颜俊美无俦又傲娇无比,真是个可爱的小鬼头。 藏起心中的小心思,简灵溪在他的搀扶下,走到椅子边。 屁股刚一沾到椅子,立刻蹦起来。 简灵溪痛呼出声,眼眶都红了。 南宫萧谨担忧地问:“你没事?我去给你找医生来看看?” “外面这么黑,你敢出去吗?”话一出口简灵溪就后悔了,她不该这么戳穿他的伪装。 他虽退化回孩童,但自尊心依旧很强。 “你……你……怎么知道的?”南宫萧谨不敢置信,他明明隐藏得很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瞎猜的,小孩子一般都怕黑……”简灵溪心虚地说,南宫萧谨心思敏感又脆弱,想维护他小小的自尊心有点难。 “你先扶我去药房,我自己弄点药搽一下就没事了。”简灵溪哀求着。 她知道南宫萧谨虽记忆退化,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没有变。 他依然吃软不吃硬,求他一定比逆着他有用。 果然,南宫萧谨冰冷的脸色稍有缓和,冷睨了她一眼:“你真的可以?” “可以,可以,我自己就是医生嘛。这一点小伤就看医生,我多没面子啊。”简灵溪苦着一张脸:“南宫萧谨,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傲娇睨了她一眼:“你这个女人怎么事这么多?” 满脸嫌弃,他还是小心翼翼扶起她。 简灵溪艰难走着,强忍哀号说:“你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好不好?” “为什么?你也怕丢人啊?”迷人的桃花眼里泛起一层笑意,波光潋滟,美得惊心动魄。 简灵溪发现自己又要移不开眼睛,忙走了一步,疼痛袭来,暂时吸走了她的注意力。 “答不答应?”简灵溪开始耍赖。 “哼,你这是什么求人的态度?”南宫萧谨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现在肯定翘到天上去了。 终于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简灵溪暗暗松一口气。 俩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她的药房走去。 她应该是扭到筋骨了,这么一走动,她整个好多了。 简灵溪注意到,虽然南宫萧谨态度不好,但他的动作相当体贴。 为免她走得太难受,他配合着她的步伐,走得小心翼翼。 来到了简灵溪的药房,打开门,中药的味道扑面而来,南宫萧谨松开简灵溪,连连后退好几步:“你自己进去。” 知道他不喜欢这味道,简灵溪也不勉强:“你去休息,记得要盖好被子,免得着凉了。” “真罗嗦,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南宫萧谨转身就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发呆了半晌,简灵溪才继续地诡异而扭曲的姿势走进药房。 找了些消炎止痛的药给自己敷上,又找出银针包,扎了几针。 疼痛感渐消,她身体慢慢恢复正常。 看着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药材,简灵溪一一收拾了起来。 药材是医生最重要的武器,简灵溪对每一种都万分珍惜。 待她收拾好,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药效发挥了出来,她扭伤的地方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简灵溪出了药房,来到房间。 推开门,就见南宫萧谨规规矩矩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睡得像个天使。 他这么听话,简灵溪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姨妈笑。 他吃了她的药,正在清除体内余毒,此时是极耗精力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沉睡中的完成。简灵溪慢慢坐在床边,手搭在他的脉博上,仔细感受着他的身体变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简灵溪眉头深锁。 他体内深处那缕毒到底是什么? 不管她用什么药都除不掉,俨然成了他身体的部分,与他融为一体。 不行,她得找个机会问问老爷子,为什么要给南宫萧谨下这么诡异的毒? 他到底是想保护他,还是有其他目的? 经过这些日子她对老爷子的了解,他不可能下毒害南宫萧谨。那他到底有什么苦衷?这缕毒有什么作用? 将他的手放进被子,仔细掖好。 简灵溪这才拿了睡衣,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直接躺在沙发上,南宫萧谨暂时无恙,她高悬的心也稍稍放下。 神经不再高度紧张,她很快蒙周公召唤。 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她,简灵溪快速清醒。 先看了眼大床,见没有吵醒南宫萧谨,她才长吁一口气。 将铃声调到最小,看着上面显示的陌生号码,她有种预感。 这是梁安琪打来的,她很纠结。 虽然她很同情梁小蕊,也希望她可以活下去。 可如今南宫萧谨成了这个样子,她是不可能挑破他的心殇,让他去给梁小蕊捐骨髓的。 他并不欠她们什么,恰恰相反,是她们母女俩抢走了他的一切,害得他一无所有。 铃声断了又响,响了再断,似非逼她接不可。 简灵溪很想就此关机,她了解梁安琪,为了梁小蕊,她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出了房间,来到客厅,只打开一盏落地灯,简灵溪接听了电话:“喂。” “简灵溪,求求你,帮帮小蕊。”梁安琪无助的泣声传来。 心很累,简灵溪淡淡地说:“抱歉,梁女士,我真的无能为力。” “不,你可以的,只要你愿意。这世上除了你,没人救得了小蕊了。简灵溪,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有很多珍贵的药材都是医者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宝。只要你能救活小蕊,我全给你,全部都给你。简灵溪,你快来啊,求求你了……”梁安琪在电话那头惊慌失措。 简灵溪可以体会她的心情,但这一次她真的帮不了她了。 “对不起,梁女士,小蕊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又何必强求?你还是好好照顾她,保重自己,多陪陪她。”说完,简灵溪就要挂断电话。 里面传来梁安琪魔鬼般的声音,充满诱惑:“简灵溪,你不想知道南宫萧谨母亲的秘密吗?” 第443章 误会了怎么办 理智上,简灵溪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挂断电话,不能被梁安琪被迷惑。 现在的她陷入绝望,为了一线生机,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她怎么能相信她狗急跳墙下的疯言疯语? 然,手指已经停留在绿色的按键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 “老爷子应该告诉你了?当初雷鸣和袁秀仪是相爱的,你是不是有疑惑,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从爱到不可自拔,到不顾她的死活,这其中不可能没有经历。这也是南宫萧谨一直在查,却查不到的秘密。简灵溪,我知道你想挂电话,但我保证,你现在挂了我的电话,一定会后悔的。”梁安琪恢复了冷静,自信满满。 她不该示弱的,没人会同情弱者,只会觉得她活该,咎由自取。 她手上有南宫家那么多把柄,为什么不善加利用? 别人都不在乎她,她为什么要让别人好过? 她真是太傻太傻太傻了。 轻叹一口气,简灵溪说:“梁女士,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同时我也很喜欢小蕊,如果我有办法救她,我一定不会吝啬。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告诉南宫萧谨,给他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他不肯给小蕊移植骨髓,我就把他妈妈的秘密公诸于众。”说完,没给简灵溪回话的机会,梁安琪挂了电话。 夜深人静,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简灵溪只觉得一阵阵惊慌。 梁安琪已经到了疯狂的边沿,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真的握有南宫萧谨妈妈的秘密吗? 到底是什么秘密?杀伤力有多大? 可南宫萧谨已经失忆了,她该怎么跟他说? 不,不行,这件事关系到南宫家,她应该告诉老爷子。 深更半夜,窗外一片漆黑。 简灵溪被电话吵醒,又累又困却睡不着。 身为医生,她知道这种状况最消耗精神,但她没有办法,她有时也觉得自己心思太重,不利于身体健康。 这是每个人的大忌,心宽体胖是古人最好的总结。 许多时候民间谚语,不是随随便便信口开河的,是长年累月智慧的结晶。 担心南宫萧谨怕黑,半夜惊醒,简灵溪悄悄回到房间关上门。借着一丝幽光,见南宫萧谨睡得深沉,她就放心了。 沙发的角度正好让简灵溪看着南宫萧谨俊美无俦的侧颜,黑暗中简灵溪的眼睛亮如繁星,可以精准看到南宫萧谨每一次起伏的呼吸。 望着他,她心稍安,不久后蒙周公召唤,她再度坠入沉沉的梦乡。 这一觉简灵溪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间,觉得头顶的太阳好亮。 意识渐渐回笼,不对,太阳? 她在房间里睡觉,哪里来的太阳? 猛一下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漂亮得不像话的桃花眼,里面波光潋滟倒映着一个女人的样子。 她披头散发,睡眼惺松,眼角还挂着一粒眼屎。 啊,这不是她吗? 简灵溪从未如此在意过自己的形象,心一慌,她下意识要推开南宫萧谨,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再出来。 却不小心拍到了南宫萧谨的脸,他双眼瞪如铜铃,不可思议地怪叫:“你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简灵溪羞恼又尴尬,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惊一乍的,又不是第一次见南宫萧谨,怎么会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的? 情窦初开? 她对南宫萧谨? 这是念头一起,简灵溪再度呆若木鸡。 是的,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出生入死,她对南宫萧谨产生了另样的感情。 但她不敢去想,更要自己压抑。 她曾一遍遍告诉自己,在未得知南宫萧谨的全部秘密之前,她不能对他交出自己的心。 然,她忽略了一点。 感情是不由人全权操控的,如果可以收放自如,那就不是真正的爱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脸好红。”南宫萧谨没有生气,而是注意到了她的脸色。 伸出轻抚了下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不是太烫。喂,你干嘛不到床上去睡,要睡沙发,还冻感冒了?” 面对南宫萧谨的质问,简灵溪哑口无言,只能垂首不语。 这几个问题,哪像从一个五岁小孩子嘴里问出来的啊? 这也太早熟了? “我没有感冒。早餐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他离她这么近,她心跳好快,脸颊发烫,还是离他远一点,保命。 自古美色惑人,真是造孽啊。 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 不行,她得哄他重新戴上面具。 “咳咳……”清了清喉咙,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严肃又认真。 她还没开口,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女生就是麻烦,明明感冒了还不承认,是不是怕打针?你还说自己是个医生呢。” “我……” “你什么你啊?你都咳嗽了。”南宫萧谨抓住了她的真凭实据,不容许她辩解。 简灵溪瞪大双眼,这小鬼头,会不会是假装失忆? 念头一起,简灵溪顺势装了下病,一手抚着额头:“你说得对,我好像真的冻感冒了,头好晕。” “真麻烦。”南宫萧谨不耐烦呢喃了句,弯腰一把抱起简灵溪。 她惊呼一声,本能环上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狠狠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烧糊涂了?生病要乖乖上床躺着,还说自己是医生。” 他一而再再而三质疑她的身份,简灵溪都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南宫萧谨一边数落着她,一边抱着她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一言不发,转身出去。 简灵溪惊问:“你要去哪里?” “给你倒杯开水。”没好气的回答,简灵溪一颗心暖到了脚。 没想到傲娇的南宫萧谨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相处的几个月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照顾他。她还没有享受过被照顾的待遇呢,现在是不是可以趁机好好体验一把? 念头只浮现一秒钟,随即她想起了正事。 她要去找老爷子,把梁安琪的事跟他说清楚,让他拿主意。 否则,等梁安琪发疯,后果不堪设想。 简灵溪不能再装病了,掀被下床,打开衣柜找了套休闲舒适又不失简约大方的裙子换上,洗了把脸,将头发扎起来。 她手刚碰到门把,南宫萧谨从外面拉开门,与她面对面:“你干什么去?” “我要去主屋找下爷爷,你跟我一起去吗?”这里的佣人不知都去哪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毕竟,他现在只有五岁的记忆,虽然他的智力一点都不差。但还是注意点,万一呢? “你找爷爷要干嘛?你还发烧呢。”南宫萧谨一脸严肃,不赞同她此时乱跑。 简灵溪主动抓起他的手,覆在自己额头上:“你看,我没发烧,不骗你。” 手上正常的触感,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怎么会这样?你刚刚明明……” “我是医生啊,我把自己治好了。”不想解释太多,耽误时间,反正他现在只有五岁的记忆,应该不太能听出她在说谎。 哎,她也没想说谎,是他自以为是,害她这么被动。 南宫萧谨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吐出两个字:“骗人!” 简灵溪心虚,却硬着头皮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好了。走,我们去主屋。我让郭管家给你做好吃的。” 她已经好久没有跟小孩子相处过了,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们。 她只记得小孩子都喜欢吃好吃的,她小时候可是标准的小吃货一枚。 第444章 人各有命 南宫萧谨突然双手拉住她的脸颊将两边扯,扯得她脸都变形了。 简灵溪怪叫道:“南宫萧谨,你干什么?好痛!” 黑眸认真定定看着她,看得简灵溪心里的小鹿又开始活蹦乱跳:“我不是小孩子!” “啊……是……对不起,我错了。”简灵溪心乱如麻,语无伦次。 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确定?” 为免继续被他捉弄,简灵溪跳离三尺远才说:“当然。好了,南宫萧谨,我们到主屋去好不好?我是真的有事要找爷爷。” 见她真的着急,南宫萧谨心不甘情不愿应下。 萧风阁离主屋并不远,简灵溪从没有觉得如此漫长过。 一路而来,几乎所有佣人见到南宫萧谨都一副惊为天人的样子。 虽然她们的反应很克制了,还是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故。 有两个女佣撞到在一块儿了,修花剪到了手了,浇水喷了自己一身,更夸张的是有个女佣掉进了喷水池…… 简灵溪很怨念,她真的好想让南宫萧谨再戴上面具。 悲催的是,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总不能直接说,你长得太妖孽了,为免霍霍别人,还是戴上面具? 简灵溪心理戏很多,偏偏当事人一无所知,甚至问她:“那些佣人是不是该开除了?工作太不认真了。” “……”她真想咆哮,还不是你害的? 最终,她只能咽下所有语言,加快脚步。 进了主屋,老爷子刚起床,简灵溪忙迎上去问:“爷爷,你今天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老爷子敏感觉察出了简灵溪有事要找他谈。 遂对郭碧侠说:“阿萧还没吃早餐,他小时候最喜欢吃你的蛋糕,你给他做一块。” “是,老爷。”郭碧侠跟在老爷子身边久了,自然有了默契。 她主动招呼南宫萧谨:“二少,我们去厨房看看,现在有很多种口味,你想吃哪一种,我就给你做哪一种。” 南宫萧谨虽只有五岁的记性,却不代表他只有五岁的智力。 许多事,他能觉察到不对劲。 顺从地点点头,跟着郭碧侠离开。 当客厅只剩下他们俩人,老爷子问:“怎么了?是不是阿萧……” 知道老爷子误会了,简灵溪忙说:“不是的,萧谨他没有大碍了。昨晚我给他吃了一颗药,他体内残留的余毒已经清理干净了。” 想到那缕诡异的毒,简灵溪眉头深锁,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梁安琪的事。 在老爷子的目光注视下,简灵溪把梁安琪半夜给她打电话的事说了遍。 “我真是太纵容她了,让她一次次得寸进尺。”老爷子怒了,站起来,手重重捶了下桌子。 从没见老爷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 “爷爷,现在该怎么办?”她拿不定主意,也不敢擅自做主。 听梁安琪的口吻,这似乎关系到南宫萧谨妈妈一个极大的秘密,甚至可以威胁到南宫家的声誉。 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秘密这么严重? 但她不能问,唯今之计是先解决问题。 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上次他没有妥协,这次也不会。 只是,梁安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就可以肆无忌惮,那他就错了。 南宫家要是这么轻易被人威胁,怎么能发展到现在? “她给了多久时间?” “一天。”简灵溪如实回答。 “备车,我去会会她。”上次他的态度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吗? “爷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救小蕊吗?”忍了又忍,简灵溪艰难开口。 老爷子转身看着她,目光犀利。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激怒了老爷子,简灵溪忙道歉:“对不起,爷爷,我知道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小蕊真是个好孩子。她的求生欲特别强,在那样痛苦的治疗下,她没想过要放弃。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可以的话,爷爷,你救救她。” 简灵溪说完,空间陷入一片凝重的沉默。 老爷子背对着她,简灵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沉默低头,不知所措。 她是医者,知道现在唯有南宫萧谨的骨髓可以救得了梁小蕊。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替她求情。但只要一想到梁小蕊苦苦挣扎求生的样子,她就很心塞。 那样的治疗有多痛苦,她很清楚。 更多的患者就是这样放弃的,梁小蕊的情况比大多数人都严重,但她没有放弃,她一直在努力。 这样的意志力,令她敬佩。 老爷子看向简灵溪,眼底有着浓浓的审视,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本能垂下了头。 过了半晌,老爷子才幽幽开口:“灵溪,你很善良。可有些事不能仅凭一腔热情,梁安琪的为人,你真的了解吗?梁小蕊看似无辜,也不无辜。” “她得到了阿萧所有的一切,也算没有白来这世间走一遭,应该知足了。人生在世,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愿以偿。”老爷子这话很冷酷,很现实,也很无奈。 这些道理,她都懂。 但她不明白,既然可以出手相救,为什么要见死不救?非弄得鱼死网破? 如果梁安琪知道南宫萧谨妈妈的下落,与她做交易,不是皆大欢喜吗? 不过,她承认她有点想当然了。 梁安琪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伙伴,年轻时,她为了一己之私,破坏别人一家庭。现在又为了女儿,一再相逼。 哎…… 事情一旦深想就复杂了,她只是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上,想治病救人而已。 然,梁小蕊的治疗方案牵系到南宫家的恩恩怨怨,早就不简单了。 “是,爷爷。”除了这么说,她不能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她没有体会过梁安琪带给南宫萧谨的伤害,没有资格站在道德上替他做决定。 老爷子说得对,梁小蕊现在的凄惨或许是透支了之前的幸福。 有些事命中注定,太强求会遭到反噬,害人终害己。 “爷爷,要不要我陪你去?”简灵溪问。 “不用,你好好照顾阿萧。”老爷子身上散发着威严,简灵溪点头称是,恭敬退下。 简灵溪问了几个佣人,才找到主屋的厨房。 南宫大宅每一处都精致无比,就连厨房和餐厅也各具特色。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个厨房都采用最先进高端的烹饪器具,每一年都会更新。而且,每个厨房都有数名擅长各国名菜的厨师待命。 这里的厨房和餐厅是相连的,用玻璃和围帘隔起来。 用餐时,既可以像在餐厅一样,欣赏厨师精湛厨艺的表演,又可以拉下围帘,拥有私密的空间安静用餐或聊天。 此时围帘敞开,简灵溪看到郭碧侠系着围裙忙忙碌碌,南宫萧谨站在桌子旁边,像个好奇的孩子,观察着做蛋糕的各种材料。 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流,看上去却相处很极好,像母子一样。 母子? 想到这里简灵溪微怔,是啊,郭碧侠的年纪应该跟南宫萧谨母亲差不多。 她又从小就细心照顾他,说他们像母子一点都不为过。 南宫萧谨转身看到简灵溪,面露喜悦,匆匆从里面出来,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俊脸紧绷。 他的喜怒无常令简灵溪十分不解,不禁问:“怎么了?” “没。”南宫萧谨答得很快,似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又快速地问:“你来这里是给我做好吃的吗?” “是啊。”看着他傲娇又别扭的表情,简灵溪露出姨妈笑。 哎呀,他真的是太可爱了。 第445章 孩子的敏锐度 简灵溪撸起袖子,推开隔烟的玻璃门,进了厨房,笑着问郭碧侠:“郭管家,在做什么好吃的呢?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我在给二少做奶油蛋糕,你不用忙活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只要放进烤箱烤一下,再做后面的加工就行了。二少夫人,你还没吃早餐?想吃什么,我一起做。”郭碧侠手脚十分麻利,一边说着,手上动作没停。 平时看她管理着偌大的庄园,办事雷厉风行,井井有条。没想到她的厨艺也很纯熟,她真的很能干,难怪老爷子这么器重她。 “不用麻烦了,我跟萧谨一起吃蛋糕就行了。”简灵溪一点不挑食,有的吃就不错了。 “好啊,再等一会儿哈,马上就好了。”郭碧侠继续忙碌。 简灵溪打开冰箱,找出一包梅子和冰糖。 洗了锅,先煮开水,再倒入几颗梅子,再煮了大概十分钟,又加入陈皮,枸杞等一些中药,盖上锅盖又煮了一会儿,倒在瓶子里等凉了之后再加入冰糖。 她倒了一碗放在南宫萧谨面前,讨好地说:“尝尝我独门的梅子陈皮汤。” 暗红色的汤,散发着酸甜味,中间还飘浮着陈皮和枸杞看上去很好喝的样子。 这次南宫萧谨没有傲娇,拿起勺子,舀起一口放在唇边轻啜了一口。 简灵溪仔细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他却一丝反应都没有。 不禁眉头微蹙,喃喃自语:“不好喝吗?” 说着拿起勺子,从南宫萧谨碗里舀起一勺喝了一口,瞬间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内漫延开来。 “还不错啊。”她自问自答的样子,看得南宫萧谨眉头紧蹙。 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怎么烧了啊。” 简灵溪尴尬红了脸:“我本来就好了。你不喜欢喝梅子汤吗?怕酸?” “没有。”南宫萧谨回答得很快。 “那好。”每一个人的口味不同,她喜欢的,并不代表别人也喜欢。 她脸上失望的神色让他有点刺眼,南宫萧谨端起那碗梅子陈皮汤一口气喝完。 他的举动看得简灵溪目瞪口呆,他壮士断腕般的喝法像极了喝药。不至于,这么好喝的梅子汤。 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郭碧侠抿唇而笑,继续忙她的事。 简灵溪忍不住说:“你不喜欢就不要喝,我也不是非让你喝。” “女人,我告诉你,很好喝!”南宫萧谨突然凑近她,一脸认真地说。 乍然放大的俊脸,让简灵溪吓了一跳,脚步本能往后退。 昨晚扭伤的屁股突然痛了一下,简灵溪站立不稳,往一旁倒去。南宫萧谨圈住她的手,整个人往前倾,四目相对,空中火光四溢。 时间仿佛就此凝固,所有人事物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他们俩人。 “你怎么这么笨啊?真不知道你怎么长这么大的?”南宫萧谨不满地嘀咕将简灵溪从迷离的梦幻里拉回现实。 “谢谢你。”站了起来,轻轻推开南宫萧谨。 脸颊微泛红晕,她最近是怎么了? 一遇到他就失常,变得毛手毛脚一点都不像她。 “你真的没事吗?真不要看医生?”南宫萧谨又问。 要不是他一脸真诚,简灵溪都要怀疑他是故意在调侃她了。 认真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儿!就是昨晚扭伤的地方还有点不舒服。” 为免他继续胡思乱想,她也只能重提自己的糗事。 “等下让主屋的医生给你看看。”南宫萧谨用不容人置疑的口吻命令。 “不用……”简灵溪本能拒绝,南宫萧谨立刻欺近她:“反对无效!” 简灵溪怔忡,太霸道了? 他现在真的只有五岁的记忆吗? “二少,二少夫人,蛋糕出炉了,你们过来尝尝。”郭碧侠的叫声传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 南宫萧谨立刻转身,简灵溪也收拾好心情,走了过去。 还没有吃过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蛋糕,简灵溪倒是很期待。 郭碧侠一人切了一块,分别放在碟子里递给他们。 简灵溪接过,道了谢,用叉子叉起一小块,放在嘴里。 蛋糕没放太多糖,不会太甜,吃起来口感绵密香软,满嘴的奶油香,有一种幸福的满足感。 “好好吃哦。”简灵溪毫不吝啬地赞美。 南宫萧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像个饿死鬼股胎一样?” “我……”简灵溪发现南宫萧谨很毒舌,算了,看在他失忆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了。 这个小鬼头,真是可爱不过三秒就原形毕露。 郭碧侠笑看他们的相处:“二少,你也尝尝看。” 南宫萧谨点点头,优雅切了一块放进嘴里,细嚼着才说:“奶油放得有点少。” “二少,你的嘴还是一样叼,我只少放了一点点,你就发现了。”随即郭碧侠解释道:“我怕你腻了。” “不是有她做的梅子陈皮汤吗?”南宫萧谨的反问让简灵溪和郭碧侠同时发出置疑,他真的失忆了吗?怎么什么都懂? 南宫萧谨没有理会她们,继续吃着蛋糕,顺便替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陈皮汤,边吃边喝,津津有味。 两人吃完了蛋糕,简灵溪带着南宫萧谨要回萧风阁。 沈兰迎面走来,见到南宫萧谨满脸惊喜:“阿萧,你的脸……全好了……” “我的脸怎么了?”南宫萧谨反问。 “呃……”沈兰微怔,不知该怎么回答。 简灵溪拉着沈兰到一边,跟她说了下南宫萧谨失忆的事。 从小到大沈兰一直都很照顾她,南宫萧谨也很相信她。 沈兰听完忧心忡忡:“怎么会这样?可以治好吗?” “我给他检查了,他的身体没有毛病,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心病还须心药医,慢慢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简灵溪目光坚定,南宫萧谨是个意志坚强的男人。 他从小到大经历的磨难无数都没有击垮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嗯。”沈兰重重点头,给予简灵溪支持。 三人来到萧风阁,南宫萧谨要找拼图玩。 简灵溪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拼图,到处找。 沈兰说:“兰鹤楼里有一幅,是阿萧以前拼过的。他说,那是他拼过最难的拼图,我去拿来。” 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正在生气的南宫萧谨,简灵溪只能接受沈兰的好意:“那就麻烦三婶婶了。” “傻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阿萧这孩子真是太多灾多难了。”沈兰叹息着离开。 沈兰离开后,南宫萧谨走到简灵溪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简灵溪侧头问他:“怎么了?” 望着沈兰离开的背影,南宫萧谨剑眉紧蹙:“三婶婶变了。” “什么意思?”简灵溪不懂,她认识的沈兰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温柔,热心,善解人意。 “感觉不对了。”就是一种感觉,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 认真看着南宫萧谨的眼睛:“你的记忆停留在五岁,时间都过去了二十年了,自然会觉得有变化。不说别的,就外貌而言,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不,不是外表,是感觉。”南宫萧谨强调,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受。 反正就是觉得三婶婶变了,变得很假,不像她自己了。 简灵溪不想跟他争辩,毕竟他现在失忆,她也不认识二十年前的沈兰。他说变了就变了,她还是顺从他,不要惹他生气的好。 “你想怎么做?”抬头看到南宫萧谨一闪而逝的精芒,简灵溪心不能自控,颤了几颤。 第446章 有蛇 南宫萧谨直勾勾看着简灵溪的眼睛,看得她心跳加速,只能垂下长睫,遮住里面的情绪。 磁性的声音响起:“你相信我吗?” “相信。”这两个字,不经大脑,本能反应。 这样的答案让南宫萧谨很满意,唇角不禁有了一丝笑容:“相信就好,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呃?”简灵溪无语,他现在就一个只有五岁记忆的小孩子,却说出这样霸道的话。 简灵溪再度怀疑他是不是伪装失忆? 不过,他只是失忆,不是失智。 他会有二十五岁男人的思考和行动力也属正常,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她想太多了吗? 沈兰拿了拼图很快回来,却不见南宫萧谨,不禁疑惑地问:“阿萧去哪儿了?” “他去后院玩儿了。”简灵溪如实相告,却心虚地低下头。 “后院?那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看看。”放下拼图,沈兰满脸焦急。 “三婶婶,让他去。他现在的记忆只停留在五岁,五岁的男孩子最是好动,调皮,半刻都坐不住。”简灵溪说。 “就是因为阿萧失忆了,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才更要看着。走,我们去看看。”沈兰还是不放心,催促着简灵溪,她自己率先走在前面。 沈兰这么关心南宫萧谨,简灵溪既感动又羡慕。 同时也对南宫萧谨的“感觉”产生了怀疑,压下所有疑惑,跟了上去。 后院并不是太大,沈兰很快发现了蹲在一棵大树旁的南宫萧谨。 为免惊吓到他,她缓步上前,放轻声音问:“阿萧,你在做什么?” “看蚂蚁搬家。”成熟的男声说出如此幼稚的话,十分违和。 沈兰靠近几步,不在乎泥土弄脏她昂贵的裙子,同样蹲下来:“阿萧知道蚂蚁为什么要搬家吗?” “嗯,快下雨了。”南宫萧谨没抬头,淡淡回答。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沈兰慈爱地说:“阿萧真聪明。” “那蚂蚁是怎么知道快下雨了呢?”沈兰如同妈妈,借着玩耍教孩子一些小知识。 看着他们的互动,简灵溪真的很羡慕。 南宫萧谨妈妈离开后,沈兰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沈兰一定给了他很多关心和母爱,对所有人都冷漠的他,对沈兰却格外友好和尊重。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切都是相互的。 可是,南宫萧谨怎么会觉得沈兰变了? “蚂蚁能感觉到地下的温度变化,它们要搬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南宫萧谨对答如流,拍掉手上的泥土站起来。 “不看了吗?”沈兰跟着站起来,还替他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 “里面好像有条蛇。”南宫萧谨声音淡然,配上他没有表情,更像在开玩笑。 沈兰脸色一白,一把拉住南宫萧谨的手,急急往外退,一边对简灵溪喊:“灵溪,你快去外面喊几个保镖来看看。” 简灵溪自己上前,撸起袖子:“不用叫人了,我来看看。” “灵溪,别去,蛇有毒的……”沈兰一边拉着南宫萧谨,一边阻止简灵溪。 “没事的,这种树下就算有蛇,一般也没有剧毒。三婶婶,你和萧谨站远一点,别过来。”她自幼学习医术,妈妈说,学中医的人经常要自己上山采药。 山上蛇虫鼠蚁非常多,有些被咬一口就会没命。 妈妈从小就教她一种驱蛇术,她因为觉得好玩,也学得很快。 记得,她嫁到南宫家的第一夜,南宫萧谨还想用蛇吓跑她呢。 “灵溪,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不怕蛇呢?别逞强,快过来……”沈兰满脸着急。 “没事儿。”简灵溪回头朝她灿烂一笑:“阿萧,照顾好三婶婶。” 南宫萧谨拉着沈兰又退后好几步,简灵溪见状才弯下腰,趴在地上,她刚刚已经在手上涂了特殊的药水,蛇是不会咬她的。 他们俩人都不害怕,沈兰却急出了一身冷汗。 “灵溪,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这蛇多危险啊。”看不清简灵溪在做什么,沈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更是紧紧抓着南宫萧谨的手臂。 她实在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南宫萧谨看她的目光有精芒掠过。 紧张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很煎熬。 突然,简灵溪转过身来,手上抓着一条正在扭动,浑身布满黑斑,足足有一米长的蛇。 “啊……”沈兰尖叫一声,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三婶婶。”简灵溪抓着蛇,就这么追上前,南宫萧谨大喝一声:“别过来。” 简灵溪被他的声音吓到,立刻停在原地,满脸紧张地问:“怎么了?” 南宫萧谨指了指她的手,简灵溪这才尴尬地发现,她手上抓着一条黑斑大蛇,谁见了都会怕。 看了看左右,正好角落有一个笼子,简灵溪打开笼子,将蛇放进去。 这才跑向沈兰,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时间一点点流逝,简灵溪脸色越来越凝重。 沈兰的身体竟然大好了! 她的虚弱是创伤的后遗症,调理几十年了,都不见好。她给她开过药方,畔有好转,但收效甚微。 这种病伤是常年累月后的症状,随着年龄的增加会变严重。就算有调理,能保持住原有的状态就不错了,不太可能一下子就大好。 除非…… 简灵溪想到了古月红诡异而神奇的针法,若是古月红给她治疗,或许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但是,古月红喜怒无常,她连老爷子都不怎么肯伸手援手,非要谈条件。会对一个非亲非故,才认识没多久的沈兰施予援手? 这个也不太可能。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沈兰跟古月红做了交易。 回想她有几次想给她把脉,看看情况,沈兰都委婉拒绝了,是不是她怕她看出了端倪? “怎么样了?”简灵溪沉默着,脸色也不好看,南宫萧谨忍不住问。 “没事,三婶婶被吓晕了。”简灵溪说:“你抱她到客厅去,我给她用点药就好。” 南宫萧谨二话没说,抱起沈兰,快速朝客厅走去。 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简灵溪洗了手,拿出自己特制的精油,放在她的鼻下,让她闻了闻。 很快,沈兰眼皮微微颤动着,幽幽醒来。 “蛇,好大的蛇……”弹坐起来,沈兰惊魂未定。 简灵溪忙安抚她:“三婶婶,你别怕,蛇已经被我抓起来了。” “灵溪,你怎么敢抓蛇?没事儿?”沈兰上上下下打量着简灵溪,满脸担忧。 “没事儿,我不怕蛇……”想到沈兰对自己隐瞒她身体状况的事,简灵溪咽下一半话:“我让保镖来处理了。” “你这孩子,真是吓死了。”沈兰坐起来,拍着自己的心口:“不对啊,大宅里怎么有蛇?一直都有专人负责除这些的,每天都有巡查。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故意放蛇进来?”简灵溪蹙眉,那条黑斑蛇没有剧毒,但有毒,要是咬也是很危险的,若救治不及时,也可能会没命。 如果是故意的,那么情况就复杂了。 “这个不能大意,一定要彻查清楚。”沈兰脸色惨白,这件事太严重了。 蛇在萧风阁,分明是冲着南宫萧谨来的。 南宫萧谨疾步往后院走去,怕后院不止一条蛇,简灵溪匆匆跟上去:“阿萧,你要干什么?后院莫名其妙出现了蛇很危险,你不要再去了。” 南宫萧谨不听劝,沉默往前走。 劝不住他,简灵溪只好跟着他。 来到刚刚有蚂蚁的树下,南宫萧谨蹲下身,捻起一些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第447章 黑手伸入大宅 简灵溪不解,跟着蹲下,学着南宫萧谨的捻起泥土在手指间揉了揉,霎时有一股别样的气味沁入鼻间。 她自幼学医,对气味特别敏感,一闻便知这是一种可以吸引蛇的草药味。 应该是有人提取了其中的汁液洒在上面,用来引蛇。 这一招真是太狠了,不露痕迹。 而且,这蛇并不像红蝎是罕见的剧毒之物。黑斑蛇很常见,虽有毒,若救治及时,不至于致命。但它的毒液有一种致昏的功效,也就是说,一旦被咬,很快会昏迷,如果身边恰好没人在,很可能就没命了。 细思极恐,这一招好歹毒。 不露痕迹就致人于死地,由于黑斑蛇很常见,因此不会往有人加害的方面去想。 “你发现了什么?”见简灵溪脸色异常凝重,南宫萧谨问。 “这蛇是被人引进来的。”简灵溪拉起南宫萧谨的手,匆匆往里走。 “你是说,有人在害我?”南宫萧谨蹙眉问。 “我不知道。”这是萧风阁,他们的居所,要害她,还是他,她暂时不清楚。 当然,她是个无名小卒,害她不必如此费劲。而且,她并没有得罪什么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应该是冲着南宫萧谨来的。 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的沈兰,一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去,满脸焦虑地问:“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简灵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询问他的意见。 她越来越不敢肯定南宫萧谨是否失忆了,但她知道南宫萧谨智商一直在线。 南宫萧谨恰好此时低头,与简灵溪互望一眼。 他的眼睛很清澈,没有太多杂质。 简灵溪一时不懂他的用意,保持沉默。 沈兰却急得不行:“你们这俩孩子这是怎么了?” 事情已经被沈兰发现了,她也参与其中,不告诉她,似乎不行。 简灵溪只好把自己的发现跟她说了一遍,沈兰脸色大变,惨白如纸。 脚步虚浮踉跄着往后退,简灵溪立刻扶住了她。 “怎么会这样?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在大宅安插人,做这种事?”沈兰喃喃自语,简灵溪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南宫大宅守卫森严,更没有访客。 那就只剩下自己人了,那会是谁呢? 其实,答案不言而喻,一直跟南宫萧谨过不去的,只有大房。 但大房的人有那么傻吗? 明知自己是目标,还做这种蠢事,不是摆明了自毁前途吗? 难道是有人陷害? 会是谁呢? 大宅就住了这么几个人,说复杂是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有些事太明显了,显得很假。但谁又说得好,这不是另一种冒险呢? “灵溪,你快去告诉老爷子,让他派人彻查清楚。”沈兰十分焦虑。 “三婶婶,你身体不好,不能这么着急的。”简灵溪扶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说实话,她对沈兰有几分怀疑。 她没有邀请大房的人到过萧风阁,倒是沈兰可以自由出入。 但这可能吗? 会不会是她想太多了? 沈兰从小到大就对南宫萧谨照顾有加,视如己出,连自己的儿子都吃醋了。 而且,南宫宸并不在集团任职。三先生也对集团没有兴趣,常年在外,甚少回家。沈兰和南宫萧谨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实在没有对他下手的理由。 “灵溪,你这孩子,都火烧眉头了,你还这么关心我。不行,我不能让阿萧处于这样的危险里,我去找老爷子,让他派人彻查。”沈兰反应很激烈,一个劲在彻查。 简灵溪有种感觉,她想撇清关系。 “三婶婶,还是我去。”简灵溪拦住了沈兰。 “哎,我们一起去,还有阿萧。”沈兰转身挽住了南宫萧谨的手臂,似怕他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安全。 拗不过沈兰,简灵溪和南宫萧谨都妥协了,一行人匆匆来到主屋。 郭碧侠满脸疑惑迎上来:“三夫人,二少,二少夫人,怎么了?” 沈兰上前几步,问:“爸爸在休息吗?他什么时候方便见人?我有事找他。” “老爷刚刚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郭碧侠如实相告。 简灵溪知道老爷子去找梁安琪了,哎,南宫家的事太多了。 每一个人都极其复杂,还很多种纠结不清的关系。 沈兰沉默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郭碧侠又问:“三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我可以先行处理。” 看了眼郭碧侠,沈兰欲言又止。 确实,郭碧侠是老爷子的心腹,她可以全权代表老爷子做决定。 但这件事说来复杂,她不管再受器重也只是一个下人。 看出了沈兰的为难,郭碧侠没有强求:“那三位坐一下,等等老爷。” 见郭碧侠要走,沈兰还是唤住了她:“郭管家……” “是。”郭碧侠一只手放在小腹上,态度十分恭敬。 “萧风阁发现了毒蛇,你派人去仔细找找,看还有没有。”最终沈兰说出了当务之急。 “什么?毒蛇?”郭碧侠都忍不住惊呼,南宫大宅是她在管理的,这些卫生和安全方面的事,她一直抓得很严。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沈兰亦是满脸凝重:“郭管家,这件事可大可小,你还是早点查清楚。” “好,我马上派人去查。”郭碧侠半刻不敢耽误,马上去安排。 偌大的客厅剩下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语。 沈兰说:“阿萧,灵溪,萧风阁暂时不能住了,你们跟我回兰鹤楼?我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简灵溪还没回答,南宫萧谨先一步开口:“我喜欢住在萧风阁。” “呃,阿萧,那里发现了蛇,很危险的,不能再住了。”沈兰用哄小孩的口吻说。 “我不怕。”南宫萧谨一脸傲娇:“而且,郭管家已经派人去抓了,很快会处理干净的。” 他的语气有几分小孩的稚气,声音却十分肯定。 沈兰还想说服他,简灵溪阻止了她:“三婶婶,先调查清楚看看,说不定是虚惊一场。” “哎,你们这些孩子啊……”沈兰无奈一叹,只能由他们去。 郭碧侠派人将萧风阁里里外外,彻底清理了一番,找了专门的抓蛇人员去看,还有没有另外隐藏的活物。 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又找到了三条。 每一条都是黑斑蛇,长得又粗又大,狰狞恐怖。 这下子她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了,一条蛇可以说是偶然,是下人失职,不够用心。同时出现四条蛇,不能排除人为。 虽然现在是初夏,蛇最活跃的时期。 但她在这方面管理得很严,大宅里有专人除害,确保人员不受伤害。 老爷子一脸疲惫从车上下来,郭碧侠立刻上前扶他。 “发生什么事了?”多年的相处,她一个眼神不对,他都能看得出来。 这件事非同小可,郭碧侠不敢有半分隐瞒,立刻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老爷子听完大惊:“居然有人敢在大宅里对阿萧下手?胆大包天。去查,一定要尽快查清楚。” “对不起,老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失职。”郭碧侠低头认错,不管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没有及时发现问题,就是她的错。 她不会给自己找理由。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这个人连大宅都安插得进来,必不是普通人。碧侠,加强戒备,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阿萧和灵溪。”老爷子眉头深锁,他刚从医院回来,耳畔全是梁安琪歇斯底里的威胁。 只要有他在的一天,绝不会让她得逞。 第448章 各处都没有 老爷子一进客厅,沈兰立刻站起来恭迎他。 抬手示意下,不必多礼,老爷子在主位坐下,开门见山:“今天的事,你们有什么想法?” 三个人同时沉默,谁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打算。 老爷子问简灵溪:“灵溪,你怎么看?” 被点了名,简灵溪不想回答也得回答:“我在地上发现了一种引蛇的草药的汁液,应该是有人故意引蛇进来。” “二少夫人,你怎么不早说?”郭碧侠惊呼,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忙道歉:“对不起,我越矩了。” “没关系的,郭管家,是我不好,没说清楚。”她本不想打草惊蛇,现在这么一搞,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再隐瞒没有意义。 “灵溪,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老爷子站起来,明显是想跟简灵溪单独谈。 “是,爷爷。”简灵溪紧随其后,进了书房,替他将门关上。 老爷子眉头深锁,直截了当地问:“你不肯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发现?”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就是猜不出谁有这样的动机和能力。大宅不是普通的地方,到处都是保镖和各种监控。引蛇的汁液必须倒在萧风阁才行,谁进得去?” “萧风阁有那么多下人,哪一个不可能?”老爷子反问。 “目标太明显了,一查就查得出来。我觉得对方既然用了这么隐秘的手法,不太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简灵溪说出自己的看法。 老爷子点点头:“你分析得有道理,继续说。” “据我的观察,这汁液放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阿萧经常不在,蛇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这不是太聪明的做法。”简灵溪继续说。 “你的意思是,这蛇不是为了害人,是嫁祸?”老爷子目露沉思。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这种感觉。”她是个医生,讲究是真凭实据,感觉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了。她以前是不信的,但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也是相当准确的,不信都不行。 老爷子沉默了,他仔细咀嚼着简灵溪的话,深感有道理。 他生养的子孙他清楚,他们看似和睦,私底下一直在竞争,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凝重,也理不出头绪来。 许多事不能单凭感觉,要找出证据来。否则,一切的猜测都很伤人。 “爷爷,你去那边怎么样了?”最终简灵溪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老爷子眉头深锁:“她真是疯了。” “小蕊是她的命。我不知道她以前做过什么,不能主观臆断。但如果小蕊真的走了,她一定会迁怒南宫家,迁怒所有人。”她是个好母亲,就是个性太偏激,太极端了。 老爷子面色一沉,十分凝重。 简灵溪说的正是他回来路上一直在想的事,梁安琪被古月馨宠坏了,以为世界全围着她转。 她不能接受超出她掌握的事,不信天,不信命,只想一切都按照她设想的轨迹去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之前的事她没有参与过,也不好多说,加上她的身份尴尬,还是不要给老爷子添堵了。 而且,她唯一想到的方案,老爷子是不会同意的。 “爷爷,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了。”简灵溪站起来,向老爷子告辞。 走到门边,手刚放在门把上,老爷子凝重的声音响起:“你还是觉得应该救梁小蕊?” “是。”没有转身,简灵溪大声回答。 她没想太多,身为医生,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而无动于衷。 当然,还有一点私心,就是她喜欢小蕊,心疼她。 看到她,她就想起小彤。 “除了骨髓移植,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这是老爷子第一次释放出想救梁小蕊的信号。 简灵溪往回走,直视着老爷子的眼睛:“爷爷,我是学医的,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不可能让你,让阿萧这么为难。” 老爷子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简灵溪知道他的心不似外表看上去这般冷硬,他是南宫家的大家长,要对一家人负责。他看似高高在上,但许多时候,他不能随心所欲,他必须权衡利弊,关照到所有人的感受。 光是这么想想,她就觉得老爷子好难。 “你去看看阿萧。”老爷子淡淡开口,简灵溪有瞬间恍惚。 老爷子这话只是字面意思,还是另有深意? “是,爷爷。”简灵溪恭敬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 郭碧侠派人在萧风阁除蛇的事,很快在整个大宅传开。 下人们窃窃私语,傅琴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这大宅里怎么会有蛇呢?那些负责除害的下人都怎么做事的?还一下子发现四条?” “妈,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要是让爷爷看到了,又要说你了。”南宫玉盼提醒了下傅琴。 瞪了她一眼,傅琴满脸怒气:“萧风阁里有蛇,可是件大事,万一咬着了南宫萧谨,可怎么办?谁听到不惊讶啊?你怎么能说我大惊小怪?” “确实是件大事,不然,郭管家也不会派人到处除蛇。你看,我们楼里也来人了。”南宫玉盼指了指楼下,几名穿着工作服的下人由郭碧侠带领着朝琴瑟楼走来。 傅琴后知后觉,吓了一大跳:“啊……我们楼里不会也有蛇?” 她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天啊,她生平最怕这些蛇虫鼠蚁了。 南宫大宅这种豪门显贵之地,居然有这么多蛇,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妈,郭管家来了,我们下楼去看看。”南宫玉盼提醒着傅琴。 傅琴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拍拍身上的衣物,才优雅高贵地下了楼。 此时恰好郭碧侠走进来,对她鞠了个躬:“大夫人,大小姐。” “郭管家,这是怎么了?”傅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是这样的,大宅发现了蛇,为了诸位的安全起见,我找了专门除蛇的人来看看。”郭碧侠声音平静,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傅琴还是脸色瞬间惨白。 南宫玉盼在一旁扶了她一下,对郭碧侠说:“那就麻烦郭管家了。” “大小姐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份内的事。”郭碧侠微微颔首,便指挥着几名下人开始干活。 明知道没有危险,傅琴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除蛇的人是专业的,他们很快在院子里寻查了一遍,又在各种角落,或容易招蛇的地方洒了驱蛇粉。半小时不到就做完了一切,琴瑟楼没有发现蛇。 郭碧侠恭敬地说:“抱歉,打扰了。” “郭管家请留步。”南宫玉盼叫住了她。 “大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郭管家,你是爷爷身边的人,也是我的长辈,不必对我这么毕恭毕敬的。我受不起。”南宫玉盼笑着说。 “是。”郭碧侠仍是恭敬,不管怎样,她都一直谨记自己的身份。 她只是个下人,绝不能做越雷池半步的事。 “爷爷还好吗?”为免气氛尴尬,南宫玉盼直接问。 “老爷子挺好的。”郭碧侠仍是公事化的回答。 “阿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南宫玉盼直截了当地问,郭碧侠倒有些不习惯,一时语塞。 南宫玉盼就这么睁着一双真诚大眼睛看着郭碧侠,静候她的回答。 过了好几秒,郭碧侠都没有回答,南宫玉盼明白了她的难处,给她台阶下:“我等下自己去看看他,郭管家,你有事就先忙去,我就不送了。” 第449章 知母莫若女 郭碧侠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迟钝了,可能泄露了什么。但她已经这么说了,她要是再说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告辞。 郭碧侠走后,南宫玉盼对傅琴说:“妈,我们一起去主屋看看爷爷?” “我不去。”傅琴避开女儿的手,一口回绝。 每次她去主屋都没有好事,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乖乖呆在自己的地方,不惹事,就是最好的自保。 “为什么?”南宫玉盼不解。 “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傅琴丢下这句话,匆匆往楼上走。 望着她逃难似的背影,南宫玉盼目光露出一丝不屑。 这样的胆识和个性,怎么跟沈兰比? 一点都不圆滑,不会察颜观色更不会因地制宜。 不过,她还是要讨好她的。 她之前在大家面前太没存在感了,她需要借助她才能做一些事。否则,就太锋芒毕露了。 南宫玉盼快速追了上去,赶在傅琴关上房门前,伸手挡住。 “你要干什么?”这次她回来,不仅个性大变,连行为都诡异得很。 “妈,爷爷生病了,你理应去看看他。”南宫玉盼眉头微蹙。 “不用了,老爷子不喜人打扰,我会派人送一些补品过去的。”傅琴继续抗拒。 南宫玉盼推开了门,傅琴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怒道:“你又要干什么?” 无惧傅琴愤怒威胁的目光,南宫玉盼大步走了进去,转身将门给关上。 接着大咧咧走到沙发上坐下,一副女王的样子。 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女儿,傅琴整个人一怔之后,又大声喝:“没人教过你礼貌和孝道吗?” “确实没有。”南宫玉盼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从小到大,我在家里就是幽灵般的存在。饿了,渴了,累了,伤了,病了,没人知道。你的眼里只有莹莹和大哥,从没有在意过我。你说的,你都没有教过我。” “你……”傅琴恼羞成怒,瞪大双眼。 她就知道她这次回来,绝没那么简单。 之前她逢年过节,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将这里当成了监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回来。 如今却直接住在这里了,不回去了,一看就有阴谋。 她一直在暗中观察,但她伪装得很好,她没发现什么破绽。害她一度以为自己想多了,现在看来,不是她多心,是她太能装了。 对,她必须承认,自己并不喜欢她,因为她不讨喜。 她是她的第二个孩子,跟大儿子只差一岁多。她刚开始当妈妈就接连怀孕,身心俱疲,加上南宫海宁对她关心不够。 没有关心体贴,还一味责怪她脾气差,爱无理取闹。 当时她甚至查出了轻度的产后抑郁症,只能疏远她,将她丢给保姆带。 久而久之,她们母女俩的感情也越来越疏离。有时她想接近她,她又像见到鬼似的,躲在保姆怀里哭,活似她会抓走她煮了吃了。 为免再发生这种尴尬的事,她尽量不靠近她。 后来她又怀孕了,生下小女儿, 有了前车之鉴,她慢慢调节自己的心态,亲自照顾,她自然对莹莹的感情很深。 日积月累,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到莹莹身上,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就更少了,母女情分也就疏离了,直到现在。 她们都一样,谁都不主动,只会更加疏离。 而这次她回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主动示好,关心她,处处体贴。她虽有怀疑和防备,内心还是喜悦的。 谁不希望子女承欢膝下? 尤其她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她真的很希望有个可以依靠。 事实证明,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另一个人,除非是伪装的。 “这些日子,我处处讨好你,委曲求全。你可有对我改观?可有当我是女儿?知道吗?我经常怀疑自己是捡来的,我不是你生的,不是南宫家的孩子。”南宫玉盼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感受。 傅琴唇嗫嚅了下,终究没有多言。 “其实,我好想去做个nda,看看我和你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好几次我都到了医院门口了,但我不敢进去。我怕,我好怕,万一是真的怎么办?我该如何自处?”南宫玉盼看着傅琴,目光却透过她看着遥远,不知名的地方。 南宫玉盼脸上的痛苦让傅琴心一紧,她真的对她这么不好吗? 让她产生了这种念头? “后来我想明白了,偏心是父母的天性。没有一个做母亲的敢说自己百分之百不偏心,那是一种本能,镶嵌在骨子里,她也不自觉。”南宫玉盼看似在替傅琴说话,唇角却挂着诡异的笑,看得她心一颤一颤。 对于这个女儿,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的关系。 定了定神,傅琴满脸严肃地说:“你这次回来是想找我算帐的吗?” “不,妈妈,我表现得还不够清楚吗?我是来跟你和解的,我在讨好你啊。”话说得好听,表现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傅琴心下惊凉。 “从小到大,你就跟我不亲,你是在讨好我,但太刻意了,没有一点真心。说,你有什么目的?”傅琴直接挑破她的伪装。 南宫玉盼并不伤心,甚至睫毛都不动一下。 拿起桌上一个小摆件把玩着,似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 伪装久了,南宫玉盼极有耐心,傅琴却相反。 她看似强势,个性却很直,肚里藏不住事。 她本应该等南宫玉盼自己说出目的,可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等待的时间,又一次催促。 南宫玉盼仍没有要说的打算,垂眸不语,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不说就出去。”傅琴怒了,直接下逐客令。 这些日子她已经被古月红吓破了胆,搞得都神经衰弱了。好不容易有几天平静日子过,傅琴想通了,只要不让她到l国去吃苦,其他的她都可以忍, 她也不年轻了,没有精力再折腾了,还是好好过日子。 丈夫不爱她,她也不计较了,反正她还有儿女可以依靠。单是南宫家大夫人这个头衔就足够她不愁吃穿,安享晚年了。 只要放下一些执念,其实,她的日子还是过得去的。 “妈,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淡定。你这样的个性,怎么跟沈兰对抗?”南宫玉盼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你……”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长辈,她的妈妈。 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这么数落她? 傅琴真的有些受不了了,对她的一些自责和愧疚都消失无踪。 南宫玉盼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傅琴。 她面无表情,傅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被吓得连退好几步:“你别过来……” “放心,我是你的女儿,不管你对我再不好,我都不会伤害你的。妈,我只想让你现实愿望而已,你别这么紧张。”南宫玉盼的话没能让傅琴放心,反而更加惊恐。 她的手搭上傅琴的肩,傅琴差点儿尖叫,幸好理智及时阻止了她:“你到底要想干什么?” 这一次她喊得歇斯底里,带着崩溃前的疯狂。 “妈,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赢过沈兰,这一次,我可以帮你。”南宫玉盼自信满满。 不想被她看穿,傅琴本能否认:“我才没有……” “知母莫若女,你在想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吗?说真的,沈兰的情商真的比你高,她懂得以柔克刚。老爷子就喜欢她的温婉柔顺,不是吗?你也是知道的,但你不想学她的样子,更确切的说,你不屑。”南宫玉盼精准道出她的心声。 第450章 蚕食鲸吞 傅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展现得那么明显,连不怎么跟她接触的南宫玉盼都了解得这么清楚。 是不是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没有别的事,你先出去,我要休息了。”傅琴梗着脖子说。 感觉她成了透明人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 不行,她得好好反思一下,她真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哎,你还是老样子。遇事第一时间不是想要解决,而是逃避。”南宫玉盼像母亲在教训女儿,傅琴更加受不了。 只是,不管她怎么抗拒,驱赶,她就是不走,还一副长辈教导她的样子。 她最讨厌别人这么对她,让她想起了未出嫁前在家的日子。她是家里的长女,却不怎么受宠。 长辈并不喜欢她,专宠她的妹妹。 她们还总是教训她,说她笨,处事不够圆滑,不如她妹妹。久而久之,这成了她的心病。后来,她出嫁了,嫁的门等比妹妹高,看着比她风光。 曾经一度她洋洋得意,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妹妹压制着,如今总算是扳回了一城。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妹夫对妹妹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的样子,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又输了。 妹妹嫁给了爱情,而她只是商业联姻的棋子。 家人的偏心是不会改变的,他们从不在乎她的感受,只偏疼妹妹。 后来,沈兰嫁进大宅,她就发现沈兰跟妹妹的为人处事特别像。很周到,很细致,特别是在讨好长辈方面,做得淋漓尽致,她望尘莫及。 许是心理不平衡,每次看到沈兰那个样子,她就联想到妹妹,气不打一处来。开始不自觉跟她做对,弄得自己很强势,被人诟病,里外不是人。 其实,这并非她真实的样子。 “你走不走?”傅琴怒了,用了更加严厉的词语。 可她的纸老虎面具早就被南宫玉盼看破了,她一点都不怕她。 “妈,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再这么孩子气了。现在是我们大房的人该团结一致的时候了,你不仅没有把我们凝聚在一起,还老使性子。你这样做,只会让沈兰高兴,你知道吗?”南宫玉盼恢复了正经。 “你……”她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 她越来越看不清她的目的了。 深吸一口气,南宫玉盼说:“我确实对你有所不满,怨你只关心哥哥和妹妹,不在乎我。但我的身体里毕竟流着你的血,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只能尽力适应。身为大房的人,我自然得帮着你,帮着大房。” 傅琴眉头深锁,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她。 “妈,萧风阁出现了蛇,老爷子肯定会调查是意外,还是人为?要是查出人为,你觉得他会怀疑谁?”南宫玉盼开始循循善诱。 “你是说老爷子会怀疑我?”傅琴大惊,差点儿尖叫。 “是。”南宫玉盼无比肯定点点头:“沈兰那么柔弱,跟阿萧也好,老爷子能怀疑的对象只有大房。” “不行,我什么都没做,不能背这个锅。我要去跟老爷子说清楚。”傅琴匆匆欲往后走,南宫玉盼拉住了她。 无奈大喊:“妈,你遇事能不能好好想一想再行动?你这样去,老爷子会怎么想?就算他真的怀疑了,也不会亲口对你说。你在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去解释,他会不会理解成心虚?” 南宫玉盼分析得头头是道,傅琴六神无主。 她只担心琴瑟楼会不会也进蛇,确实没有想那么远。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她抬起头,求助于眼前比她高,比她成熟的女儿。 “静观其变,我们先去看看爷爷,探听一些情况再做决定。”南宫玉盼说。 “好,我跟你去主屋,我们一起去。”傅琴一脸惊慌。 南宫玉盼大喝一声:“妈,你能不能冷静点?现在一切都是猜测,我们所做的就是应对。你如果不冷静就不要去了,省得老爷子误会。” 傅琴绞着手,深吸几口气,才重重点头:“好,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嗯。”得到她的肯定和保证,南宫玉盼才走出房间:“你换件衣服,化个妆,我在楼下等你。” 南宫玉盼换了件休闲的套装,大牌的低调绣花配上阔腿裤,显得她高佻而纤瘦,很时尚,很有气场,不失职业女强人的风范。 将长发盘起,随意弄了个发型,化了淡妆就在楼下等。 等了有半小时,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南宫玉盼察觉到了不对劲,上楼,伸手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妈,开开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她喊了好几遍,傅琴都没有回应。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南宫玉盼冷笑一声。 又敲了几下门,仍是无人应答。 她快速下楼,问经过的女佣:“有没有看到大夫人出去?” 女佣立刻回答:“有啊,大夫人刚刚一个人出去了,好像是往老爷子主屋的方向。” “好。”南宫玉盼应了声,随即跟了出去。 一路上,她心思百转。 她竟然想撇下她一个人,独自前往? 也不想想她那么笨,被沈兰卖了,还替她数钱呢。 不过,她一直以来都不相信自己。她刚刚又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她现在只怕是对她又恨又忌了。 一进客厅南宫玉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傅琴,她没有化妆,只换了件衣服,难怪动作这么快,就是想赶在她面前,摆脱她吗? 真是太幼稚了,她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没人带就不敢来主屋吗? 南宫玉盼坐在傅琴身边,低声说:“妈,你太孩子气了。你看,老爷子现在不见你。” “我……”被女儿一再数落,傅琴真的面子上挂不住。 但是,她不能发火,更不能对她怎么样。 这里是主屋,老爷子的居所。 南宫玉盼也不多言,免得激怒了傅琴,她可是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人。 女佣送上咖啡和点心,说老爷子现在有事,请她们稍等一下。 俩人皆欣然点头,并没有其他表现。 等待的时间,傅琴越来越坐立不安。 南宫玉盼却十分淡然,甚至连挪动一下子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傅琴不仅换了好几个坐姿,最后甚至站起来,来回走动。 南宫玉盼也不劝她了,她个性太强,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而且,这里的主屋,她不能让人看出她对傅琴不敬。就算再不愿,她也要和她伪装成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 当然,傅琴也不敢拆穿她。 这就是身在豪门的无奈,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任何时候都要顾全大局。 一晃到了傍晚,屋外霞光漫天,屋内已经亮起了灯。 郭碧侠从楼上下来,对傅琴和南宫玉盼鞠了鞠身:“实在抱歉,大夫人,大小姐,老爷子还沉睡着,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天色不早了,你们要留在主屋用餐吗?” 傅琴刚要开口,南宫玉盼拍了拍她的手,先一步说:“不必麻烦了,郭管家,我们不饿。还是等爷爷睡醒了,再一起用餐。” “那好,二位请自便,我到外面去看下。”郭碧侠看了南宫玉盼一眼,一抹思考掠过。 “您请。”南宫玉盼十分礼貌,目送着郭碧侠离开。 傅琴忍不住喝斥:“你凭什么处处替我做决定?” 南宫玉盼无畏无惧,凑近她耳边说:“别这么大声嚷嚷,当心这里有监控。” “你……”傅琴气得要死,却不敢发作。 虽然清楚老爷子不太可能在自己住的客厅里装监控,可万一呢? 第451章 主动要求 直到等到晚上九点,老爷子才在郭碧侠的搀扶下来到客厅。 傅琴匆匆迎了上去,却因鞋跟太高,她走得太快太急,一下子葳伤了。 “哎呀,好痛。”傅琴惊呼出声,南宫玉盼立刻扶着她,避免了她摔倒受伤,出糗。 “妈妈,你没事?”南宫玉盼扶着她往沙发的方向走,要让她坐下来,看看伤势。 傅琴却不领情,她本就一肚子火,莫名受伤,疼痛加上惊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重重一把推开南宫玉盼:“不用你管。” 南宫玉盼被推倒在地,直起上半身,满脸惊慌,楚楚可怜:“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哼,跟你在一起,我就倒霉。”憋了半天,火气往上冲,她控制不了。甚至忽略了老爷子在场。 “对不起。”南宫玉盼自己站起来,白皙无瑕的手臂一片擦伤,看上去很违和。 傅琴刚想再责骂她几句,老爷子威严出声:“够了。” 心一颤,傅琴此时才发现自己又闯祸了。 她总是这样,总在临门一脚时功亏一篑。 是她运气太差,还是次次被人陷害?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反正就是这样,她一次次出错,老爷子也就越来越不待见她。 傅琴脸色惨白,弯着腰,扭着身,用一种别扭而怪异的姿势站着:“爸爸,你身体好些了吗?” “你葳伤了,回去。以后没事就在楼里呆着,我这边挺好的,就是操心太多事了。”老爷子直接下了驱逐令。 “爸爸,我……”傅琴慌了,老爷子一直很威严,但他做事有理有度,从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他的话里有多重含意,她就不去深究了。 但他明显是误会了,她为了讨好他等了这么久,现在饥肠辘辘又葳到了脚,却没落着半点好,反而被数落了一番,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行,她不能一直这么吃哑巴亏。 压下满腹委曲,傅琴转身对南宫玉盼说:“对不起啊,是我脾气不好,不该拿你出气。从小到大,我就亏欠了你,现在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的强势是因为我心虚,我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我对你不够关心和照顾。如今你长大了,变得这么好,我不想被你说,是因为你有能力了,我才高看你一眼,就一直继续不待见你。我知道是我自己心态的问题,这次我当着你爷爷的面给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傅琴突如其来的转变,不止老爷子不信,南宫玉盼更是满腹疑惑。 但她没有时间多想,更没有别的选择。 不管她要做什么,她都只能配合。 上前几步,主动拉住傅琴的手,唇角上扬,眼底却沁出一层泪光:“妈,你不必道歉,真的不用。你不喜欢我,我知道是我个性的原因。我沉默寡言,不懂体贴,本来就不讨喜。这些年来,我经常不在家,我们母女俩的感情也就生疏了。凡事总有两面,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问题。妈,现在莹莹出嫁了,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我会经常回来陪你的。” 母女俩都说得情真意切,看得外人都感动了。 可其中有几分真心,就只有她们清楚了。 傅琴一把抱住南宫玉盼,硬是挤出了两滴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玉盼,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把之前欠你的爱都还给你。” “不,妈妈,你并不欠我什么,你不要这么说。”母女俩深情相拥,冰释前嫌,弄得老爷子有些尴尬。 南宫玉盼松开了傅琴,走到老爷子跟前:“爷爷,真的很抱歉,我们是来看您的,还让您操心了。不过也多亏了有您,我和妈妈才有这个冰释前嫌的契机。爷爷,我们之前都做错了很多事,让您操心了,我向您保证,以后不会了。” “嗯。”她们都这么说了,他还能做什么呢?总不能让他们母女俩继续形同陌路? 南宫玉盼上前搀扶着老爷子:“爷爷,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不知今天能不能现实这个愿望?” “碧侠,你去准备一下。”她这样的要求有些卑微,他拒绝不了。 “谢谢爷爷。”南宫玉盼露出开心的笑,仿佛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让医生给你妈妈看下脚伤。”老爷子淡淡的说。 “是,谢谢爷爷。”南宫玉盼满脸笑意,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 傅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真没想到南宫玉盼的手段这么高明,没几句话就哄得老爷子心软。 这样的心思和手段,连莹莹都办不到。 看来,她必须更加留心南宫玉盼了。 她这次回来,目的绝不简单。 …… 席间,南宫玉盼表现得很热络,一直在找话题,还给他们夹菜。 只可惜老爷子不喜欢在吃饭时说话,南宫玉盼没有讨着好,还落了个埋怨。但她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有一番自己的道理:“我们平时都太忙了,吃饭是难得相聚的时候,就应该像普通人家一样,说说笑笑,聊聊八卦,这样才有家的温暖,不是吗?” 老爷子一时语塞,竟反驳不了她。 是的,人间的平淡烟火,就在一日三餐里。 有些东西看似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尤其是家庭的成员越来越多后,各自了自己的社交圈和私人生活,他也不再强人他们要陪他吃饭了。 当习惯成了一种负责或是不得不执行的任务时,就失去了意义。 仔细想想,南宫家主屋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是人变了,环境变了,也是万物都变了。 “爷爷,你尝尝今天这汤,味道很不错。”南宫玉盼替老爷子盛了一碗汤。 “谢谢。”老爷子道了谢,却没有端起来喝。 南宫玉盼也不强求,见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才转入正题:“爷爷,我和妈妈今天来是为了大宅出现蛇的事情。” 前期已经有了这么多铺垫,她不需要再拐弯抹角了。 老爷子对此已经心知肚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吃完放下筷子才问:“你有什么想法?” 南宫玉盼站起来,一脸严肃:“我觉得,大宅对这方面的管理一直很严格,出现一条可以说是偶尔,同时出现四条,肯定是人为。” “那你觉得谁有动机?他想做什么?”老爷子并不否定她的想法,而是直接问。 南宫玉盼摇了摇头:“大宅这么多人,各房都有许多佣人,还有司机,保镖和园丁,上上下下百口人,谁都有可能。爷爷,这件事性质很恶劣,必须将凶手揪出来。这次蛇出现在萧风阁,下次就可能在主屋。” “依你的想法,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老爷子一直在询问,没有给出自己的意见。 南宫玉盼也不退怯,直言不讳:“一视同仁,不止是下人,我们都要接受调查。爷爷,你派一个你最信得过的人,我们都会全力配合的。” 听到这里傅琴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南宫玉盼的用意。 她让老爷子去查,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洗刷嫌疑。 不查谁都有嫌疑,老爷子也不会放心。 与其让他心里有疙瘩,倒不如主动大方站出来配合,这样还能赢得老爷子的好感。 傅琴真是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心思这么缜密。 看来,她要更加提防着她才是。 不管她刚刚说了什么,她们之间有几分真心,她们自己很清楚。 母女活到她们这样的关系,已经修复不了了。 除了利益捆绑,她们不会再有真心相待的时候了。 第452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傅琴和南宫玉盼从主屋出来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南宫玉盼小心翼翼搀扶着傅琴,灯光迤逦出母女俩相依相偎的身影。 然,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她们的身体贴得很近,心却离得很远。 傅琴很怕疼,一点小伤她就受不了,现在也不例外。 医生给她看过了,说她只是小扭伤,还给她做了冷敷处理,可她还是觉得很疼。 疼痛伴随着烦躁,不能发脾气,还要装出一副端庄大方的样子,她真是受够了。 “走快一点,疼死我了。”傅琴咬牙切齿。 “妈,你不能动作太快,否则,会更疼。”南宫玉盼并没有语气淡淡,扶着她的动作仍是小心翼翼。 “哼,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别再装了。”傅琴冷哼一声,脸因疼痛而扭曲着。 “妈,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误解我?我们刚刚不是配合得挺好的吗?”南宫玉盼淡淡地说。 傅琴横了她一眼:“真没想到,你戏演得这么好,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她并不生气,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冷嘲:“以前你的眼里只有莹莹,怎么会看得到我?” “你是在指责我吗?”傅琴又是一怒:“你刚刚说得那么好听。” “妈,你为什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我并没有指责你,只是在陈述事实。现在是我们应该同心协力的时候,你不要动不动就针对我。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南宫玉盼无奈重申。 傅琴已经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敌人:“说得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俩人边走边斗嘴,到了沈兰所住的兰鹤楼外,见里面还灯火通明,南宫玉盼提议进去看看。傅琴立刻反对,她跟沈兰相冲。 每次和她对上,她总没有好果子吃。 如今再加上一个南宫玉盼,她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她们气死。 “走,走。”不顾傅琴的反对,南宫玉盼拉着她上前按响了门铃。 傅琴脚扭伤了,行动不便,根本没有抗拒的能力。纵然气得牙痒痒,还是要被她拉着前往。 很快刘妈前来开门,一见是她们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愕:“大夫人,大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们从主屋过来,看到兰鹤楼还亮着灯,想着三婶婶应该还没休息,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打扰了?”南宫玉盼很有礼貌。 “哦,原来这样。三夫人快睡了,要不二位明天再来?”刘妈不怎么想让她们进去。 “我妈妈的脚葳伤了,我想三婶婶这应该有些药膏,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那我们先回去了。”南宫玉盼没有强求,却说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想了想,刘妈还是退开了,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里边请。” “谢谢。”南宫玉盼又对傅琴说:“妈,你当心点。” 不知道她想搞什么鬼,傅琴很不想配合,但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再走也不是。 她改天一定不要和南宫玉盼一起出门了,被她耍得团团转,当成挡箭牌,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作用。 这样的感觉糟糕透了。 刘妈将她们请进客厅,马上上楼通知沈兰。 很快沈兰穿着真丝绸缎睡衣,素面朝天,头发披散在肩上,明显是准备就寝了。 “大嫂,你受伤了吗?”沈兰匆匆下来,面露担忧。 南宫玉盼忙说:“三婶婶,真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让我看看,伤得严重吗?”沈兰蹲下身,就要去抓傅琴的脚。 傅琴往后缩了缩:“不碍事,是玉盼太大惊小怪了。医生都说了只是葳伤,搽点药,休息下就没事了。” “大嫂,咱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还是要当心一点。刘妈,你去把我那瓶药酒拿来。”沈兰脸上的担忧很真诚。 “是,三夫人。”刘妈应了声,转身离开。 “谢谢三婶婶,我就知道你这里一定有药。”南宫玉盼变得能言善道,就连沈兰也觉得奇怪。 朝南宫玉盼笑了笑,沈兰对傅琴说:“大嫂,你以后还是尽量少穿高跟鞋,我知道有一家私人定制的鞋子时尚又美观,粗跟的,穿着很舒服,改天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你在嘲笑吗?”傅琴怒瞪了沈兰一眼。 沈兰满脸惊慌:“大嫂,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没那么想。” 一会儿被南宫玉盼数落,现在又要挨沈兰的训。 她堂堂南宫家大夫人,就这么没有尊严吗? 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没有指导她,教她怎么做事? “哼,你有没有那么想,只有你自己知道。”傅琴怒瞪了她一眼,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外走。 沈兰追了出去,手还没碰到她,傅琴立刻转身用眼神警告她。 无奈一叹,沈兰举手做投降状:“对不起,你受伤了,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大嫂,你一直以来都这么针对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是个直性子的人,直接告诉我,好吗?我一定道歉,一定改进。” 沈兰求和的态度很真诚,傅琴却气得咬牙切齿。 她这么做不是在让她难堪吗? 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夫人傅琴,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三夫人沈兰,个性温婉,知书达礼识大体。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道歉,求和。 傅琴脸色黑如锅底,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她不顾脚伤,走得很快,仿佛再多呆一秒,她身后就会出现一条大蛇将她吞掉。 沈兰不敢追上去,怕她更生气,只能对南宫玉盼说:“玉盼,你快去看看,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嫂。哎,我改天再登门道歉。” “三婶婶,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就因为我妈妈生气了吗?生气就有理了吗?”南宫玉盼几个问题问得沈兰哑口无言。 “我……”看着眼前的时尚又不失职业的女孩,沈兰心底暗惊。 南宫玉盼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她对她了解不多。 这次回来,她的表现一次次出乎她的意料。看来,她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她。 不顾沈兰的不知所措,南宫玉盼走向她,拉她坐在沙发上:“我妈妈的脚就是葳了一下,医生已经给她冷敷过了,不碍事。” “那你们这么晚了登门是……”沈兰竖起全身防备,她究竟有什么企图? “我们听说了萧风阁的事,刚从爷爷那回来。只是,爷爷什么都不肯说,我想三婶婶你应该知道得详细些,就冒昧来了。”这种事不需要隐瞒,她一点都不心虚。 “这个……”沈兰微垂下眼睑,有些为难。 沈兰的迟疑佐证了她的猜测,南宫玉盼继续追问:“三婶婶,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什么谁做的?”沈兰抬起头,一脸茫然,还杂夹着一丝惊恐:“你是说,蛇不是自己爬进来的?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你不知道吗?”南宫玉盼反问,目光直勾勾看着沈兰,想从她的伪装里看出什么端倪。 无奈,她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哪怕她怀着一颗窥视的心,仍半分都探查不出来。 沈兰反抓着南宫玉盼的手,紧张又惊慌地问:“你都知道些什么?是不是老爷子那边发现凶手了?” 南宫玉盼眉头微蹙,沈兰表现得太好了,情真意切,连她都能深切体会到她的担忧和紧张。 她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演技太好了? 明明是她来试探她的,却被她绕进去了。 第453章 是不是私生女 沈兰反倒催促起了南宫玉盼:“玉盼,你说话啊,这孩子,话说了一半,是想急死我吗?” “三婶婶,你别误会,不是爷爷说了什么,是自己瞎猜的。一次进了四条蛇,不附和逻辑,我觉得是人为。”南宫玉盼表现得十分淡定。 沈兰长吁一口气,随即又提起心:“依你之见,会是谁干的?” 南宫玉盼笑了:“这个我哪里会知道啊?我不是以为三婶婶你知道,才过来问你的吗?没想到惊吓到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哎,大宅近些日子很不平静,我们都当心点。老爷子身体本就不好,别给他添乱了。”沈兰满脸担忧,南宫玉盼应了声是,站起来。 “抱歉啊,三婶婶,这么晚了还打扰。我先走了,你休息。”南宫玉盼满脸愧意。 “跟我还这么客气?玉盼,大宅不太平,你有空就多回来陪陪你妈妈。大嫂一直喜欢热闹,如今被困在兰鹤楼,莹莹又出嫁了,不能一直陪着她。她现在一定很悲伤,也容易烦躁。”沈兰像所有长辈一样,关心着晚辈。 “嗯,我会的,谢谢三婶婶。”南宫玉盼笑着说:“如果三婶婶不嫌弃的话,我也会经常过来打扰你的。” “怎么会嫌弃呢?我求之不得。我一直都很羡慕大嫂,她生了两个贴心的小棉袄。”说到这里,沈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下,很快恢复正常。 她的异样并没有逃过南宫玉盼的眼睛,她默默记在心底,并没有刻意提起。 “对了,三婶婶,我好久没见到阿宸了,他最近都在忙什么啊?”南宫玉盼似是不经意地问。 “哎,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做什么从不跟我说。”提起儿子,沈兰表情凝重。 拍了拍她的手,南宫玉盼说:“阿宸已经长大了,他会懂事起来的。三婶婶别替他操心了,倒是阿萧……” “阿萧怎么了?”话题被牵引着,沈兰不得应答。 “三婶婶,你真的拿我当外人!”笑容自南宫玉盼脸上,变得一片凝重。 沈兰不解地问:“何出此言?” 想了想,南宫玉盼摇了摇头:“没事,我先走了。” 她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沈兰怎么肯让她就这么走了? “玉盼,你到底怎么了嘛?不要话说一半,好不好?”沈兰眉头深锁。 南宫玉盼转身,明眸坦然看着沈兰:“三婶婶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怎么愿意回家吗?” 拍了拍她的肩,沈兰说:“没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玉盼,你别想太多了。” “原来,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妈妈不喜欢我。”南宫玉盼苦笑着说。 沈兰这次没有接话,只拍了拍她的肩:“玉盼,有些事等你嫁了人了,就会明白了。现在我说什么,你也理解不了。我希望你记住,所有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只是爱的方式不同。” 南宫玉盼突然抓着沈兰的肩,严肃地问:“我有件事,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 “玉盼,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完全不像平时的你。”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沈兰本能抗拒。 “我到底是不是我妈妈生的孩子?”南宫玉盼不顾沈兰的意愿,直接问出来。 吓了一大跳,沈兰本能拒绝回答:“玉盼,你到底怎么了?究竟问出这么荒唐的问题?” “荒唐吗?我倒觉得是真的。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妈妈对我和莹莹的区别。”南宫玉盼执意要一个答案:“三婶婶,求求你了,你若是知道什么,请你如实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怪妈妈的偏心,真的,从小到大,我都在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我太笨了?学习不够好?我长得不漂亮,没有莹莹聪明?这些问题一直伴随着我到现在,仍没有答案。我不敢亲自问妈妈,我怕我们连最后的母女情分都没了。” 南宫玉盼说得情真意切,沈兰被她脸上的认真吓到:“玉盼,你别胡思乱想,这是没有可能的事啊。” “为什么没有可能?” “你在怀疑什么?” 南宫玉盼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我怀疑自己是爸爸的私生女,妈妈才会这么讨厌我。” 沈兰目瞪口呆,她万没料到南宫玉盼会有这样荒诞的想法。 转过念头来,心底泛起一丝对她心疼和同情。 她竟然背负着这样的猜测,真是可怜又可怕。 拉着南宫玉盼到沙发上坐下,沈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玉盼,你想太多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你爸爸偶尔会荒唐,男人嘛,难免的。但大宅有老爷子在呢,他还不至于荒唐到这地步。” “要是老爷子也同意呢?”南宫玉盼不死心继续追问。 沈兰摇头失笑:“不会的,你妈妈的个性你很了解,她受不了那样的委曲。如果你真是你爸爸的私生女,她不会仅仅不理你,她会想方设法虐待你。” “真的吗?”纵然沈兰一再保证,南宫玉盼还是不敢肯定。 “真的!”沈兰重重点头,给予她肯定的答案。 南宫玉盼仍上眉头深锁,心事重重:“对不起啊,三婶婶,这些话我藏在心里好久好久了,一直不敢说出口。也许我的想法真的太偏激了,但说出来,我心情好多了。” “哎,你啊你,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以后啊,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来找我说,好不好?”沈兰满脸心疼,将她垂在身前的头发往后拨了拨。 “嗯,谢谢你,三婶婶。今天真的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南宫玉盼站起来,沈兰跟着送她出了院子。 “三婶婶,你回去,别送了。”南宫玉盼挥了挥手,大步离开。 …… 刘妈为沈兰送上安神汤:“小姐,今天你劳心劳力的,把汤喝了早点睡。” 端起汤,沈兰轻啜了一口,问:“你觉得南宫玉盼想做什么?” “感觉她在跟小姐你套近乎。”刘妈说出自己的观点。 沈兰点点头:“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小姐,南宫玉盼这次回来特别活跃,她到主屋等了一下午,直到老爷子接见她们和她们吃了晚饭才离开。”刘妈越说越觉得南宫玉盼不对劲。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离她远一点?”沈兰陷入沉思。 “我觉得她不会轻易罢休。”她是沈兰的奶妈,陪她一起出嫁,照顾她到现在,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一路见证她走来的不易,她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利用她,伤害她。 喝了一口安神汤,沈兰亦是眉头深锁:“嗯,我也有这种感觉。更甚者,她今晚是特意来试探我的。” “小姐,那你得小心点。傅琴很难缠,她不讲理,要是加上一个精明南宫玉盼,就更难对付了。”刘妈满脸担心。 “我知道。”沈兰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着汤,目光越来越深邃,凝神着某个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就习惯了她这种状态,刘妈没有打扰她,默默守着她。 小姐这一生过得太不容易了,她什么时候才有拥有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哎,一个男人毁了她大好的一生。 她看着真的好心疼,替她不值。 可她不仅自己不说,都不让她说。 不行,她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能陪她,照顾她了,她必须让她过上想要的日子。 人人羡慕的豪门贵妇,不过是外表光鲜的行尸走肉罢了。 第454章 又被压了 简灵溪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边好温暖,这只抱熊太舒服了,史红玉什么时候在她床上放了这么一只抱熊,她怎么不知道呢? 啊,不对! 抱熊?床上? 她不是睡在沙发上的吗? 瞌睡虫全被她吓跑了,猛一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睡颜,帅得人神共愤。皮肤晶莹剔透,连一点毛孔都没有,比她还细腻。 浓密的睫毛如扇铺展开来,投下两道无辜的翦影,如同孩子一般。 可他的手却紧紧环着她的腰,使她动弹不得。 简灵溪可耻的发现自己蜷缩在他怀里,他胸前还有一滩可疑的湿痕,好像是她的……口水。 啊啊啊…… 简灵溪心在狂吼,在咆哮,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梦游的习惯,不可能自己爬到床上来。 而且,现在是初夏,一点都不冷,她更不可能是因为怕冷寻着温暖而来。 那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是他趁她睡着偷袭她,将她抱到床上来的。 他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为什么要抱她到床上睡? 越想脑海里的画面越少儿不宜,一张脸红成煮熟的虾子。 简灵溪想拉开他环住自己腰的手,悄默默下床去,以免他等下醒来尴尬。 可他的手环得特别紧,仿佛怕她会跑掉一般。 她动作不敢太大,怕惊醒他,只能就这么费劲地一点点挪动。 然,她弄出了一身汗,还是没有将他的咸猪手给弄下去。 简灵溪心里一片哀怨,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他现在失忆了,是个小孩子,他没有别的想法,她不能赋予太多颜色。 可是,他的手好重啊。 箍得这么紧做什么? 终于,将他的手移除了,简灵溪暗自松一口气,刚要掀被下床。南宫萧谨一个翻身,又将她压住了。 这下子好了,他的手横在她脖颈间,她彻底动弹不得了。 简灵溪咬牙切齿,低吼:“南宫萧谨,你快起来。” 男人没有动静,还发出细微的鼾声,显得十分无辜。 有那么一瞬间,简灵溪都怀疑是自己心术不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然,他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只能又用力推了推他:“南宫萧谨,天亮了,该起床了。” “不要吵,好困。”他嘟哝着,似有严重的起床气。 想到他现在的状态,简灵溪只能耐着性子劝:“早睡早起身体好,快,起床啦,我给你做早餐,然后陪你去找爷爷,好不好?” “不好。”他直接拒绝,俊脸无意识在她颈间蹭了蹭。 简灵溪全身僵硬,他这是在做什么? 脑子空白了半天之后,简灵溪才慢慢回神,压下内心的羞涩:“那你想做什么?” “睡觉。”霸道又无赖的两个字,听得简灵溪脑子嗡嗡作响。 她实在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个性使然? 强按下疑惑,简灵溪好声好气地同他商量:“好,你可以继续睡,但我得起床了。你先动一动,让我起来了,你再睡,好吗?” “不好!”又是不假思索,断然拒绝。 “南宫萧谨,你是不是故意的?”简灵溪用力推了推他,无奈,他长得太高大,体重更是她的近两倍,她根本就撼动不了他。 微微睁开一只眼,南宫萧谨无辜地问:“故意什么?” 简灵溪:“……” 她能说什么呢? 深吸几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一日之计在于晨,赖床不是好习惯。快,起来啦。” “不嘛,我好困,我要再睡会儿。”磁性的声音从鼻孔发出来,变得软昵而魅惑,直达人心深处,令人抗拒不了。 简灵溪悲催地发现自己不仅说服不了他,反而快被他说服了。 不行,他现在是记性退化了,她不能被他带沟里去了。 “南宫萧谨,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南宫萧谨这么依赖她,应该是将她当成了姐姐或妈妈了? 小孩子都怕大人生气,她小时候就这样。 南宫萧谨睁开一边眼睛,刚刚睡醒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和性感,帅得简灵溪感觉自己都要流鼻血了。 “你起来做什么?”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仿佛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 “我有很多事要做啊。”简灵溪快抓狂了,越来越感觉南宫萧谨是在故意气她。 “做什么?去抓蛇吗?”南宫萧谨彻底睁开了眼,里面漆黑如宇宙,让人永远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呃……”简灵溪又被问住了,明明他的记忆只有五岁,却每每问得她哑口无言。 两个离得很近,近得呼吸交融。 属于他特有的男性气息沁入鼻间,简灵溪的思维受到严重干扰。 “找凶手。”简灵溪板起脸来,蛇是被人引进来的,她相信凶手还在大宅里。 “怎么找?”南宫萧谨一手撑着头,好整以暇看着她。 俩人此时此刻的姿势就是平凡的小夫妻,早晨刚刚睡醒在商量一些事。 简灵溪将自己的主意说了遍,静待南宫萧谨的回复。 淡淡瞥了她一眼,南宫萧谨用一种不屑的口吻说:“太幼稚了。” 他一个五岁的幼儿,居然说她的想法幼稚。简灵溪一口老血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简灵溪反问。 其实,和他对话的时候,她从没有当他是五岁的孩子。恰恰相反,他有着成熟男人的智力和睿智,她是真的想听听他的意见。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陷入沉思,这样的他是典型的霸道总裁,哪里像个只有五岁记忆的孩子? “假装你被蛇咬了。”想了半天,南宫萧谨说出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方法。 简灵溪双眼瞪得老大:“为什么是我?郭管家知道我不怕蛇。” “不怕被咬才更严重,就这么说定了。”霸气做了结语,南宫萧谨翻身下了床,动作敏捷,一气呵成,看得简灵溪目瞪口呆。 感觉自己上了他的当了,可她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再出来时,南宫萧谨衣冠楚楚,成了优雅的富家少爷。 简单的白t恤,搭配休闲长裤,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搭配穿在他身上,显得优雅又尊贵,可以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来形容。 “你怎么还赖在床上?”南宫萧谨睨了她一眼,简灵溪这才红着脸,低着头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站住!”南宫萧谨冷喝一声,简灵溪不解回头,看向他。 南宫萧谨一脸嫌弃:“你这个女人都不用拿衣服的吗?等下可别指望我给你送衣服。” 被他这么一数落,简灵溪更是无地自容。 每次和他呆在同一屋檐下,她的智商就降为零。 红着脸,打开衣柜,随便拿了套衣服,进了浴室,重重关上门。 脸上一阵阵热辣辣的灼烧感,简灵溪放下衣服,走到洗脸台前,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往自己脸上泼。 她这是怎么了? 都怪南宫萧谨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害她总犯花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天性,她控制不了。 简灵溪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快速洗漱。 十分钟后,她也收拾好自己,走出浴室,意外看到南宫萧谨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咳咳……”轻咳了两声,简灵溪走在前面:“走,跟我去厨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真的吗?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南宫萧谨眼睛发亮,看得简灵溪心里发毛。 不过,她身为大人,不能欺骗小孩子。 哪怕觉察到不对劲,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第455章 陷害队友 简灵溪一路忐忑不安带着南宫萧谨来到厨房,用一种壮士断腕的口吻问:“你想吃什么?” 南宫萧谨没有迟疑,立刻回答:“酒酿丸子。” “就这个?”简灵溪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没有折腾自己? “对啊,昨天没吃着,今天要吃。”南宫萧谨反问:“你想食言?” “当然不会。我是大人,说话算数,不会欺骗小孩子的。”简灵溪有些心虚,她刚刚真的想过,如果他提了她不会做的东西,她就耍赖。 想想真是汗颜。 从妈妈过世后,她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妹妹。她一直想让自己变成无所不能的女战士,她也几乎做到了。 可和南宫萧谨在一起后,她才发现自己哪哪都做不好。 简灵溪转身要从冰箱里找食材,突然,南宫萧谨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板向他。 他的动作很快很霸气,简灵溪措手不及撞入一双深邃如海的黑眸里:“我不是小孩子!” “是。”简灵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只能这么回答。 “你……”南宫萧谨被气得不行,她这么说明显是敷衍。 他很不满意,很生气,可他又不能惩罚她。 南宫萧谨眼底跳动着两簇炽烈的火焰,倒映着她的身影,简灵溪看得有些痴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暧昧,简灵溪快速将他的手抓下来,急匆匆地说:“我马上给你做,你如果饿了可以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 为免尴尬漫延,简灵溪快速忙碌了起来。 这次南宫萧谨没有再闹她,乖乖坐在餐椅上等待。 感觉背后有一双炽热的眼睛盯着自己,简灵溪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麻利做好了一碗酒酿丸子。 自从认识以来,南宫萧谨一直偏爱甜食。是真的饮食习惯,还是有别的深意,她一直想不太明白。 她很想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一碗简单的酒酿丸子,南宫萧谨吃得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馐。 有人如此欣赏自己的厨艺,简灵溪很开心,但往深里一想,她总觉得南宫萧谨童年受过重伤,才会嗜甜如命。 或许她可以趁现在好好观察一下,看能不能治愈他的伤。 吃完了早餐,俩人商定好执行下一步计划。 只是,卡在由谁来扮演受伤者上面了。 南宫萧谨说什么都不干,简灵溪很无奈,一直在说服他。 “蛇是冲着你来的,我受伤了没有用啊,凶手不会出现的。”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只是失忆,智商未失。 她不必像跟小孩子说话那般挑剔而费劲,她说的道理,他都明白。 不,有时候他提的方案比她细致,考虑得更加周到。 两人僵持不下,简灵溪继续说:“你假装中了蛇毒,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是医生,我要给你治疗。南宫萧谨,你就忍耐一下子,这过程不会太久的,我向你保证。” “那你得补偿我。”他松动了。 简灵溪还来不及高兴,先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阴谋,小心翼翼地问:“补偿什么?” “寸步不离照顾我。”南宫萧谨提起要求。 “成交。”虽然他的要求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简灵溪还是爽快答应。 …… 老爷子正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郭碧侠铁青着脸,匆匆来报:“老爷,二少被蛇咬伤了。” “什么?蛇不是都清除了吗?”老爷子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太急,他感到一阵头昏,身形晃了晃。 郭碧侠忙上前搀扶他:“老爷,你别急,二少夫人在,她及时帮二少处理了伤口,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阿萧和灵溪在哪里?” “还在萧风阁。”郭碧侠回答的同时垂下了头。 “怎么还在萧风阁?不是让他们换个地方住吗?”老爷子眉头深锁,推开郭碧侠就要往外走。 “二少不肯住在主屋,都是我的疏忽。”这是她的失职,她要负全部责任。 在郭碧侠的搀扶下,老爷子匆匆来到萧风阁。 南宫萧谨正在耍性子,简灵溪让他吃药,他不吃。 “阿萧,你都多大了,怎么还不肯吃药?”老爷子一脸忧心。 “爷爷,你来得正好,劝劝他,他怎么都不肯吃。”简灵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跟老爷子告状。 南宫萧谨气得牙痒痒,该死的女人,他的伤是假的,为什么要给他这种东西? 他不喝,不喝,就不喝! 鬼知道那些乌漆麻黑的东西是什么?会不会是简灵溪故意整他? 老爷子在床的对面坐下,严肃地问:“蛇不是都清除干净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这次简灵溪站出来回答:“爷爷,可能是草坪上的引蛇汁液没有清除干净,蛇才会又被引来。也有可能真是意外,初夏本就是蛇最活跃的时期。” “这是一条什么蛇?”老爷子问。 简灵溪沉默了一会儿,如实回答:“这蛇跟上次发现的不同,是一条含有剧毒的竹叶青。” 老爷子听完不再淡定,冷喝道:“碧侠,去查,马上查。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 竟敢在他的地盘上,一而再再而三做这种事,被发现了还不停止,明显就是非要南宫萧谨的命不可。 不管是谁,他一定要查出来。 “是,老爷。”在得知的第一时间,她就派人去查了,只不过这种事,凶手做得很隐秘,不露半分痕迹,想一下子就查出来很有难度。 “派人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阿萧。”老爷子又下了一道命令。 “我不要!”南宫萧谨抗议。 他才不要被人二十四小时跟着呢,一点自由都没有。 不管做什么背后都有一双眼睛盯着,想想就烦躁。 他明白了,简灵溪就是怕这个才逼他扮演受害者的,是不是? 该死的,他竟然被一个小女人耍了! “阿萧,别耍小孩子脾气,现在没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老爷子语气关切,却是不容人置疑的坚定。 南宫萧谨紧抿着唇,目光哀怨看向简灵溪。 简灵溪假装垂下眸子,刻意忽略他眼底的怨念。 …… 南宫萧谨被蛇咬伤的事,很快在大宅传开。 沈兰和傅琴同时来看他,傅琴的脚伤仍有点痛,为了保持优雅,她走起路来有些别扭,很慢,姿势也有点怪。 她自己身上不适,看到健步如飞的沈兰,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是一直都一副病怏怏,弱不经风的样子吗?怎么一下子就好了? 无视傅琴敌意的目光,沈兰主动上前打招呼:“大嫂,你脚伤好些了吗?” 仰起头,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傅琴瞪了她一眼:“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兰委曲地垂下了头,没有再开口。 傅琴刚要再数落她几句,老爷子迎面走来。 “爸爸。”傅琴面露尴尬,又恨又恼。 该死的沈兰,她一定是看到老爷子了,故意激怒她,害她在老爷子面前露出凶恶的一面,让老爷子讨厌她。 老爷子没有应答,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犀利又深沉,傅琴一颗心如同被刀一片片割着,又惊又痛,不能喊,还得装出一副知错的样子。 “你是大夫人,代表着南宫家的门面。如果你再心胸狭窄,处处针对别人,以后就呆在兰鹤楼里别出来了。省得看谁都不顺眼,把好好的一个家弄得乌烟瘴气。”老爷子从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傅琴吓得脸都白了。 膝盖一软,差点儿站不稳。 沈兰不计前嫌,扶了她一把:“大嫂,你脚伤还没有好,当心点。” 傅琴怒极,明知她在演戏却不能对她怎么了?! 第456章 豪门日常 强行压下怒意,傅琴强迫自己挂上笑容。 她想演戏嘛,她就陪她一起演。 “沈兰,谢谢你。刚刚真的对不起,我这两天不知怎么了,人一直不舒服,加上脚伤,心情特别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请你原谅。”傅琴表情真诚。 拍了拍她的手,沈兰像与她是好姐妹一般:“大嫂,你别这么说。人都有身体不好,心情不佳的时候,我常年病痛,最能理解这种感觉,我不会怪你的。” “嗯,你一直都这么善解人意。”傅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随即转向老爷子:“爸爸,对不起,我以前一直让你失望,今后不会了,我一定好好跟沈兰学,不会再让你操心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爸爸,大嫂有口无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沈兰替傅琴解围。 俩人一副好妯娌的样子,老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活了这把年纪,岂会看不出她们心里的小九九? 不过,有此事点到为止就好。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他能少操一些心。 “好自为之。”丢下这句话,老爷子离开。 傅琴长吁一口气,推开了沈兰,生硬地说:“不管怎么说,这次你帮了我一回,我欠你个人情。” “大嫂,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呢?我一直在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大嫂,我们嫁到南宫家几十年了,没有本质的冲突,就算有些误会,也是小事,可以解释清楚的。大嫂,你是个直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如果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坦白告诉我,我一定改,好不好?”沈兰主动释出善意。 看着她真诚的样子,傅琴几乎要被她迷惑了,忘了她这么多年来是怎样用她无辜的表情陷害她的。 不对,她刚刚还陷害了她一回。 好一朵白莲花啊,才一眨眼就想迷惑她了。 定了定神,傅琴抬头挺胸,摆出大夫人优雅又尊贵的样子:“走,我们去看看阿萧。” 说完,她率先走在前面。 沈兰也不在意,这么多年了,傅琴一直摆出一副豪门正统千金的样子,让她难堪,她早就习惯了。 是不是出身正统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为人处事。 她就是一直端着,才会处处掣肘,惹人讨厌。 沈兰在背后,暗暗冷笑一声,跟着进去。 南宫萧谨靠在床头,一脸怨念瞪着正在给他削苹果的简灵溪。 简灵溪看似专心削苹果,实则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啊……”不小心削到了手指,她惊呼一声。 南宫萧谨立刻抓起她的手,含在嘴里。 指间传来濡湿感,简灵溪呆若木鸡,过了半晌才找自己的声音:“你干什么?” “消毒。”南宫萧谨回答得一本正经。 简灵溪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哪里学来的不正经招数? 她才是医生,好不好? 她知道该怎么止血。 抽回自己的手指,简灵溪红着脸给他科普了一遍:“这些都是电影里骗人的桥段,手受伤时,最好到水龙头下冲一下,将细菌冲洗掉,再贴一张创口贴就好了。如果太严重,就要及时上医院,让专人处理,以免造成二次感染。” “哦。”南宫萧谨像好学的好学生,立刻要掀被下床。 简灵溪忙阻止他:“你又要干什么?” “给你找创口贴。”他一脸严肃认真,简灵溪竟无言反驳。 “不用了,你现在可是‘病人’,要乖乖躺着,知道吗?”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他现在的身份。 南宫萧谨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射出危险的寒光:“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简灵溪一脸无辜:“我哪有?” “真的没有?”俊脸一寸寸靠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颊。 属于男人的灼热呼吸吹吐在自己脸上,简灵溪一颗心又狂跳了起来:“你……你……” 就在此时,门被敲响,简灵溪长吁一口气,立刻去开门:“大夫人……”话一出口,意识会被傅琴抓把柄忙改口:“大伯母,三婶婶,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阿萧被蛇咬了,我们都很担心。”沈兰上前几步,握着简灵溪的手,刚好捏到她的伤口,简灵溪轻呼出声。 沈兰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刚刚削苹果不小心划了一下。”简灵溪如实相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包扎一下。”沈兰心疼地叮嘱。 感觉到傅琴有点被冷落的怒气,简灵溪忙说:“二位,里面请。” 傅琴走到南宫萧谨跟前,微微俯身,挤出笑容:“阿萧,你感觉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 “你自己让蛇咬一口就知道疼不疼了。”南宫萧谨没好气地怼了她,傅琴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 她最近是犯了什么煞? 好心好意来看他,还要被怼。 这个南宫萧谨真的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阿萧,大伯母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不能这么没礼貌。”简灵溪说了南宫萧谨一句。 “她本来也不真心关心我,何必伪装?”南宫萧谨又说了句大实话,弄得所有人都很尴尬。 简灵溪张了张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他现在是仗着自己失忆在胡闹,在二位长辈面前,她就是个小媳妇,若她教训他,她们肯定护着他。 傅琴愣在原地,脸色铁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真觉得自己犯贱,好端端的,她干嘛跑来这里被人羞辱? 沈兰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阿萧,大伯母是长辈,她好意来探望你,你应该感激她,不能这么无礼。” 这次南宫萧谨没有回怼,却也没有再开口。 为了缓和气氛,沈兰问简灵溪:“阿萧的伤严重吗?” “还好发现得及时,这蛇有剧毒。”简灵溪满脸凝重,暗中观察着她们。 “郭管家不是又派人清理一遍了吗?怎么还会有蛇?”傅琴不解地问。 “我也不清楚。”她只能这么回答,从傅琴和沈兰的脸上,她还是看不出端倪。 沈兰满脸担忧,语带责备地说:“昨天就让你们暂时搬到兰鹤楼住几天,你们偏偏不要。哎,阿萧,你听我一句劝,萧风阁不安全,先到我那住几天,好不好?” “不要。”南宫萧谨相当固执,一口回绝。 拿他没辙,沈兰看向简灵溪,希望她可以劝劝他。 简灵溪一脸为难:“刚刚爷爷也说了,让他搬到主屋去住,他说什么都不肯。我还想请三婶婶来劝劝他呢。” 听到这话,沈兰忧心如焚:“阿萧,你不能这么任性。现在这里很危险,听话,搬到别的地方住几天。” “我不要。”南宫萧谨不假思索,丝毫不给人面子。 “阿萧……”沈兰无奈极了,从小到大南宫萧谨虽很个性,有主见,但他不会无理取闹。 如今都被咬了,还坚持住在这里,他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 见气氛很尴尬,简灵溪忙打圆场:“三婶婶,随他去,我再找机会劝劝他。” “这怎么行呢?阿萧现在受伤了,你一个女孩子,要是真有个意外,谁担得起这个责任?”沈兰坚持反对。 傅琴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所有人都不待见她,她可不想卷入这趟浑水里。 沈兰转身看向她:“大嫂,你劝劝阿萧,这孩子太固执了。” “我……”傅琴一怔,她不明白沈兰又想搞什么鬼? 南宫萧谨一直跟她不对付,现在会听她的劝才怪。 这个沈兰是不是又在给她下套了? 第457章 去琴瑟楼住 哼,这个沈兰一刻不整她就不舒服。 看来,她还是太善良了,一直让着她,以至于她都以为她软弱可欺了。 上前几步,傅琴皮笑肉不笑:“沈兰,这你可就太谦虚了。从小到大阿萧一直跟你亲近,他最听你的话。连你都劝不动他,我又有什么办法?”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傅琴随口问了南宫萧谨一句:“阿萧,你愿意听我的劝吗?” “你想劝什么?”南宫萧谨的答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南宫萧谨似在故意为难她,此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傅琴脑中有无数念头掠过。 他肯定又想到什么办法要整她,哼,他和沈兰亲如一家,怎么会不听她的劝,反听自己的。肯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打算对付她。 她好心好意来看望他,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处处针对她。 傅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发作又强行压下,气得血压都升高了。 “我没什么可劝你的,从小你就很有主见,老爷子都干预不了,我又怎么敢改变你的决定?”傅琴冷嘲热讽。 “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琴瑟楼里还有些事,我先走了。”傅琴一秒都呆不下去,她有种明显被人排挤的感觉。 她也不算无名之辈,既然别人不欢迎,她又何必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相处几十年了,面具下的真面目大家都见过了,老爷子也不在,何必继续伪装。 傅琴走到门边,南宫萧谨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不邀请我到琴瑟楼去住?”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简灵溪更是不可思议瞪着他,这个南宫萧谨又要搞什么鬼? 难道是他失忆了,忘了傅琴的难缠? 他怎么会主动招惹她呢? “你要去琴瑟楼住?”傅琴不可思议地问。 南宫萧谨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反驳:“你并没有邀请我。” “我……”傅琴有种骑虎难下,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阿萧,你真的要去琴瑟楼住?”沈兰也深感不可思议。 南宫萧谨表情不变,双手交垒,枕在脑后,令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兰满脸惊讶看向傅琴,仿佛南宫萧谨要是真的去琴瑟楼住了,就是天下第一奇闻。 傅琴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两个总是针对她。 好歹她也是南宫家的大夫人,她在外面活得光鲜,在大宅就这么窝囊吗? 抬头挺胸,傅琴顺着南宫萧谨的意思说:“阿萧,你愿意先到琴瑟楼住几天吗?” “你真的欢迎我吗?”南宫萧谨又问,从他平静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 “当然。我很欢迎。”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是咬牙切齿的。 “好。”南宫萧谨轻轻吐出一个字,却在众人心头砸出一个深坑。 三个女人同时不可思议瞪大双眼,仿佛看到了怪物一般。 过了半晌,简灵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冲到南宫萧谨面前,用口形问:“你在干什么?” 南宫萧谨挑了挑眉,抿直唇,一双眼睛漆黑似宇宙黑洞,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 沈兰亦从震撼里回过神来,问南宫萧谨:“阿萧,你真的想好了吗?” “不可以去吗?为什么你们的反应这么奇怪?”他一句话堵住众人哑口无言,都在猜测他的用意,却都猜不出他的真实目的。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离开萧风阁,我们都会安心许多。”沈兰附和着,表情仍充满疑虑。 南宫萧谨主动掀开被子,对她们说:“走。” 傅琴有种被人算计,还要摸不着头绪的感觉。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再不愿也不能收回自己的话。 只能说:“我先去让下人将客房收拾一下,你们等下直接过来就行了。”许是怕自己后悔,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傅琴匆匆离开。 她一离开,沈兰就迫不及待地问:“阿萧,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去琴瑟楼住?” “我为什么不能去?你们的反应好奇怪。”南宫萧谨一脸不解,问得沈兰不知该怎么回答。 “三婶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沈兰很怀疑,这样智商的南宫萧谨真的失忆了吗? 如果没有,他为什么要伪装? 他想方设法进入琴瑟楼究竟有什么目的?她是该配合他,还是阻止他? “你们说话为什么都喜欢吞吞吐吐的?”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凝结了层层疑云。 叹了一口气,沈兰坐在南宫萧谨身边:“阿萧,你跟大嫂一直不怎么和睦。我怕你到琴瑟楼会不习惯,还是去兰鹤楼。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琴瑟楼住了大房一家,人多嘴杂的,你又爱清静,到时候闹了矛盾,影响感情就不好了。” “不会的,我知道我是客人,不会太放肆。”南宫萧谨执意而为,沈兰该说的说了,该劝的,她也劝了,他这么坚持,她也没有办法。 现在就算老爷子来了也未必改变得了他的决定。 “灵溪,既然阿萧决定了,你去帮他收拾一些他用惯了的东西。”沈兰妥协了。 “是,三婶婶。”事已至此,简灵溪只能照做。 …… 同住在大宅里,也没什么东西可搬的。 等于从这一头住到那一头,只要一个包就行。 来到琴瑟楼,简灵溪很不习惯,这里装潢如同傅琴给人的感觉一样,奢华,富丽,高高在上。有些俗气,有属于傅琴的强烈个人特色。 南宫玉盼匆匆从楼上下来,接过简灵溪手上的包,笑得十分亲切:“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住在一起。阿萧,灵溪,妈妈特意吩咐佣人收拾了楼上向南的房间给你们住,跟我来。”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我们……”可能住不了几天,这句话简灵溪咽了下去。 “既来之,则安之,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南宫玉盼十分热情,一改以前的冷漠和平静,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盛情难却,简灵溪只得遵从。 三个人上了楼,推开房间,同样的奢华风扑面而来。 典型的欧式家具,每一处都精雕细琢,华美而高贵,处处展现着主人的财力。 欧式的双人大床,铺着上好的大红床单,看得简灵溪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头。 “时间太匆忙了,来不及准备。你们先委曲一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跟我说,我马上让下人去换。”南宫玉盼照顾周到。 南宫萧谨这次被咬的地方是手,不影响他行动。 他不客气走到房间中央,转了一圈,满脸嫌弃:“太俗气了,怕人不知道大房有钱吗?” “阿萧……”简灵溪真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南宫玉盼问:“你不喜欢这风格啊?抱歉,我马上让佣人去换。阿萧,你能不能大概描述一下,你喜欢的家具款式或颜色?”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简灵溪想息事宁人,南宫萧谨却与她对着干。 “我不喜欢这种奢华的宫廷风,像暴发户似的。我喜欢简约,大方还时尚的东西。最讨厌这种大红大紫,又不是在唱戏。”接下来南宫萧谨将房间批评得一无是处,顺便将主人的品味也批判了一番。 简灵溪额头划下三条黑斜线,他这是暂住呢?还是想重新装修? 真是从小就生活在富裕之家的少爷,衣食住行都这么考究,半分不能将就。 可这里是别人家啊,他们只是来做客的,这么挑剔真的好吗? 第458章 刻意为难 南宫萧谨无一处不挑,上至墙纸的颜色,吊灯的款式,下至杯子的材质和地毯的图案,简灵溪听得目瞪口呆。 认识这么久了,她从不知道南宫萧谨对生活有这么多的要求。 反观南宫玉盼,除了一开始的错愕后,她完全配合。 甚至拿着笔和纸,一一记下南宫萧谨的要求,还频频点头,赞同他的说词。 终于将房间里里外外挑剔完了,南宫萧谨说得口都干了,蹙眉道:“佣人素质太差了,这么久了都没人送水来。” 简灵溪额头出现两道黑线,她从没见南宫萧谨说过这么多话。口渴也是活该。 “抱歉,这是我的错,是我招待不周。”南宫玉盼忙道歉,朝外面喊:“阿珍,送两瓶水上来。” 女佣很快出现,托盘上不仅有水,还有饮料和茶点。 “阿萧,我马上找个施工队来改装一下,我们先到楼下用餐,好吗?”南宫玉盼将记录的纸张叠好,脸上又扬起热情的笑。 “好。”这次南宫萧谨没有再为难她,直接应下。 简灵溪暗中松一口气,客人就应该有一个客人的样子。 这样喧宾夺主,注定惹人讨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傅琴坐在餐椅上,一见他们立刻站起来。藏起不悦,露出温和的笑:“阿萧,灵溪,这边坐。” “谢谢大伯母。”简灵溪很有礼貌,南宫萧谨依然故我,在简灵溪身边坐下。 为免尴尬,简灵溪问:“大伯父呢?” 傅琴脸上掠过一丝什么,淡淡地说:“海宁身体不舒服,他不下来吃饭了,我们吃,不必等他。” “是。”简灵溪应了声,此时佣人送上美味的菜肴,却都是一些偏辣的食物。 南宫萧谨默默坐着,没有动筷子的打算。 傅琴招呼道:“在这里不用拘谨,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知道你们平时爱吃什么菜,我这新来了一位川菜厨师,做的川菜很地道,你们都尝尝。” 南宫萧谨面无表情看了傅琴一眼:“你故意的?” 脸色一沉,傅琴重重放下筷子:“你说什么?” 明明是他死皮赖脸要来琴瑟楼住,她怎么都阻止不了。 来了之后,挑三拣四,她也就不计较了。 如今她好心好意和他们一起吃饭,他又说她故意。 她故意什么了? 依她之见是南宫萧谨故意整她。 简灵溪在桌子底子拉了拉南宫萧谨的手,让他少说几句。 显然南宫萧谨不想听她的话,甚至戳穿她:“你干什么掐我?” “我……”简灵溪脸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这个南宫萧谨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傅琴更加怒了,冷着脸说:“既然你们到琴瑟楼来住,就是我的客人。让你们住得开心如意,是我应尽的责任。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你们尽管当面提,不要藏着掖着再去跟老爷子告状,这口大锅我可不背。” 第一餐饭就吃得如此火药味十足,往后的日子还怎么相处下去? 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她实在弄不懂南宫萧谨要做什么,只能沉默。 南宫萧谨失忆了,他没有像傅琴说了一大圈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既然不欢迎我,为什么当时要答应?” “我……”傅琴脸色微红,还是梗着脖子说:“为了迎接你,玉盼都照你的吩咐找了施工队来重装装修了,这还不足以表示我们的诚意吗?” “你明知道我被蛇咬了,还给我弄一桌辣菜,这不是存心要赶我走是什么?”南宫萧谨说的有理有据,傅琴目瞪口呆,竟不知该怎么自圆其说。 天啊,这是常识啊,她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这几天很喜欢吃辣的,一顿不吃就想念得紧。她没想那么多,真是犯了个低级的错误。 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她肯定又吃不了兜着走。她就说了,她不伺候南宫萧谨这尊大佛,他赖上的同时,她就知道自己又要倒霉了。 “阿萧,对不起,这确实是我的疏忽,但我绝非有意的。”傅琴站起来,向南宫萧谨道歉。 一个长辈如此小肚鸡肠整晚辈,这件事若传扬开来,她就是深城的笑话。 南宫玉盼忙跟着求情:“是啊,阿萧,你能来我们都很欢迎。我妈妈可能是忙坏了,一时疏忽,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好不好?” 傅琴和南宫玉盼相继道歉,简灵溪在一旁不知所措,决定权都在南宫萧谨手上。 “阿萧,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一种糖人,我等下就去给你买,好不好?别生气了。”南宫玉盼讨好上前,拉着南宫萧谨的袖子甩了甩,跟他讨好卖乖。 其实,一身偏职业装的南宫玉盼做这种动作显得有些违和,不是那么协调。 她们俩姐妹比起来,简灵溪比较喜欢南宫莹。 她身上有种千金小姐的高高在上,却显得更加自然。不似南宫玉盼,太刻意了,有些做作。 南宫萧谨半晌不说话,气氛变得凝重而尴尬。 简灵溪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只能闭紧嘴巴。 “还不快把菜撤了,重做一桌?”傅琴迁怒于众女佣,她们个个面露惊慌,将菜一一端下去。另一头厨师立刻准备做菜,做的全是清淡的菜肴。 一屋子人因他一句话忙得团团转,南宫萧谨仍不肯罢休。 随着时间的流逝,傅琴心底的火气越来越旺。 暗暗咬牙,南宫萧谨要是再得寸进尺,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简灵溪悄悄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用目光哀求他,这件事就到这里,别再闹下去了。 “我要吃你做的鸡蛋面。”南宫萧谨提起要求。 “好。”简灵溪无奈一叹,应了下去。 将南宫萧谨按坐在餐椅上,简灵溪说:“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做。” 南宫萧谨立刻弹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那好。”简灵溪不想跟他起冲突,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简灵溪转身对傅琴礼貌地说:“大伯母,我借厨房用一下。” “你随便用。”傅琴生硬地说。 看着简灵溪和南宫萧谨走进厨房,傅琴控制不住怒气,甩袖而去。 南宫玉盼追了上去:“妈妈。” “你别过来。”傅琴回头瞪她一眼,仿佛这一切都是她搞的事。 “哎,妈,你别这么冲动。阿萧说要来琴瑟楼,你就该料到有今天的。不是菜出了问题,他也会找别的茬。”南宫玉盼劝着。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傅琴大吼,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骑到她头顶作威作福。 明明是她受了委曲,还要赔尽小心。 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气? “妈,你小声一点,当心隔墙有耳。”南宫玉盼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谁敢在我琴瑟楼安插眼线?”环顾了一圈四周,傅琴气得满脸通红。 南宫玉盼上前几步,拍了拍她的肩:“你冷静一点。你这么容易被激怒,接下来还怎么跟南宫萧谨相处?老爷子和三房的眼睛都盯着这边呢,我们稍有差池就落人口食。” “我把他赶走。”傅琴像小孩子一样赌气,握拳大吼。 重重叹一口气,南宫玉盼挽着傅琴的手臂:“这样,你就称病,尽量呆在房间里,不要跟南宫萧谨正面起冲突。其他的,我来处理,好不好?” “随你。”现在南宫萧谨就是一尊大瘟神,她一靠近他就倒霉,她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得到了傅琴的应允,南宫玉盼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第459章 蒙着面纱 南宫萧谨的到来将琴瑟楼闹得天翻地覆,南宫玉盼却展现出格外的好脾气。 不管南宫萧谨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她都一一应下,绝无二话,还立刻命人去办。从早忙到晚,她没有半句怨言,脾气好得难以想象。 更一直笑容满脸,弄得简灵溪都觉得南宫萧谨这样刻意为难别人太过分了。 夜幕降临,房间也按照南宫萧谨的要求,重新布置了一番,显得高雅又透着低调的奢华。房间里所有的装修用口全都是进口的环保材质,马上装修好,可以马上入住。 简灵溪哄得南宫萧谨进去休息,才向南宫玉盼道歉:“真的很对不起,阿萧给你添麻烦了。” “灵溪,你不必帮阿萧做好人,他从小就这样,直接又霸道,我们都习惯了,你放心,我们不会怪他的。”南宫玉盼一开始还假装绷着脸,最后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我……”南宫玉盼看似随和,她却一直感觉到和她隔着好几重山。 拉着简灵溪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南宫玉盼命人送来水果和饮料,真诚地说:“我以前在大宅的日子很少,我也不懂得该怎么跟大家相处。于是,给人留下一个孤僻又高冷的印象。我大概能理解阿萧现在的感受,他失忆了,心底迷茫,想让人重视他又不得法。他只能用一种‘破坏’的行为,让人注意到他。” “说起来惭愧,你跟阿萧结婚都好几个月了,我们最近才见面。灵溪,你知道吗?我觉得跟你很投缘,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现在这样的关系真的很好,你是我的弟妹,我们也可以当好朋友。”南宫玉盼一再拉近跟简灵溪的关系,释放善意。 可她这样做太激进,太刻意了,简灵溪虽拒绝不了,心底却有了防备。 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已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简灵溪了。 人性的可怕是不会轻易示人的,亦非她能一眼看透。 她只有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才能尽可能避免被伤。 “你不愿意吗?”见简灵溪没有回答,南宫玉盼一脸无助和歉疚:“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简灵溪忙摇头:“没有,没有。” 南宫玉盼这才长吁一口气,侧过身去,看着窗外,声音幽幽:“从小到大父母不太喜欢我,不管我怎么努力,他们就是不喜欢我。长大后,我搬了出去,我以为距离会产生美,让他们重视我。可我太想当然了,我忘了一个很重要的规律。这世上不管哪一种感情都需要精心呵护,有时候离开是最不负责的行为。如果谁都不主动,那么这段关系只会越来越僵,永远不会改善。” “所以,我回来了。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去改变,靠近他们,希望他们也能重新接受我,给我和莹莹同等的爱。”南宫玉盼望着窗外自言自语。 听她这么说,简灵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她太多心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每个人的个性都不是天生的,总有或多或少后天形成的因素。 “你这么好,他们一定会看到的。”说这些话,有点交浅言深了,简灵溪有些不习惯,只能这么说。 “是吗?但愿。”南宫玉盼转过头来,看着简灵溪。 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简灵溪不知所措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不,没有。”南宫玉盼回答得真诚,却仍牢牢盯着简灵溪看:“灵溪,听说你医术很好,你能帮帮我吗?” 简灵溪吓了一跳:“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 说着就要给南宫玉盼把脉,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他年纪轻轻就患了一种罕见病,怎么都治不好。现在只能呆在家里,哪都去不了。每次看到他这样子,我就很揪心,我也曾经帮他找过几个医生,看了都不见好。治疗的次数多了,他也渐渐绝望了。” “是什么样的病?”身为医者,她有一颗探索的心,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病人解除痛苦。 “我也说不好,改天你有时间我带你去给他看看,好吗?” 简灵溪点点头:“好。” 南宫玉盼喜出望外,拉着简灵溪的手:“灵溪,谢谢你,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被夸得不好意思,简灵溪垂下了头:“不用客气,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医者的本分。而且,我才疏学浅,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朋友呢。” “哎呀,你别谦虚了,你一定可以的。”南宫玉盼笑着拍了拍简灵溪的肩。 …… 回到和南宫萧谨的房间,见他正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 简灵溪慢慢靠近,坐在床沿,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要到琴瑟楼来住?还有你发现了什么?” 南宫萧谨没有理会她,继续玩游戏。 他这次回忆回来感觉整个人都变了,其实,他并没有多大转变,还是一样的任性,自我,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她至今都弄不清楚,他究竟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简灵溪极有耐心等着,并不催促他,直到他打完一局游戏,才放下手机,盯着简灵溪的眼睛看:“你没发现什么吗?” “没有。”现在他们算是深入敌腹,有些信息应该及时而坦诚地交流。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同一条阵线上的盟友,理应同进退。 “你真笨。”南宫萧谨满脸嫌弃,简灵溪瞪大双眸,这个小鬼头,仗着自己失忆,一次次打击她的自尊心,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强行压下不满,简灵溪生硬地问:“你聪明,你倒是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 “傅琴没有那么重的心机,她有事都摆在脸上。”南宫萧谨说出自己的观点。 简灵溪横了他一眼,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还用他装得这么神秘? 不是,他将人家搅得天翻地覆,就是发现了这一点? 南宫萧谨向面简灵溪:“你别一脸不屑的样子,如果不是深入虎穴,哪有这么快的结论?” 强行压下翻白眼的冲动,简灵溪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不会让人家重新装修了一番后,只住一天就离开?” “这个可以考虑。”南宫萧谨神神秘秘,什么都不肯透露。 简灵溪一个头两个大,他是二少,集团的总裁,在南宫家是仅此于老爷子的权重之人。所有人都怕他,让着他,他可以肆无忌惮做任何事。现在还有一层失忆的保护壳,但她没有。 她虽有二少夫人的头衔,但谁都知道,她只是照顾南宫萧谨的医生罢了。她清楚自己的定位,她必须低调做人。 “南宫萧谨,现在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有事了,我也逃不了,你有任何发现都应该告诉我。”简灵溪一脸正经。 既然他想当孩子,好,她就用孩子的口吻跟他说话。 南宫萧谨白了她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 “你……”敢情他什么都没发现,只是故作神秘,耍她玩呢? 赶在简灵溪生气前,南宫萧谨快速下了床,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要洗澡睡觉了。” 说着,拿着一套睡衣,走进浴室,关上门。 看着他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简灵溪更加肯定一点,他根本就没有失忆! 那他为什么要伪装? 他执意要到琴瑟楼前,是为了寻找什么? 简灵溪眉头深锁,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有看透过南宫萧谨的心思。他是取下了面具,可蒙在身上那层纱依旧在。 如烟似雾,将他紧紧笼罩其中。 第460章 无尾熊 洗了澡,将长发吹干,简灵溪习惯性地躺在沙发上,准备睡觉。 南宫萧谨见状,冷冷地问:“你为什么睡沙发?” 简灵溪一怔,她为什么睡沙发? 这还需要她回答吗? 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妻,将来等他不再需要她了,或是她找回妹妹了,他们就各奔东西了。他们虽没有正式谈过,但彼此心里都有默契,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各取所需,到时肯定要曲终人散。 明知这是一早注定的结果,仔细想想,她还是有些心酸。 “我习惯了。”她不知道南宫萧谨这么气愤的用意,但现在房间里没有外人,她累了,不想伪装了。 “过来。”冷硬的命令听得简灵溪心头一颤,但她没有听从,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别闹了,今天好累,睡。” 简灵溪闭上眼睛,身体感官却异常清晰。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有双灼灼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背,仿佛要在她背上烧出几个大洞。这样的注定让她浑身都不自在,但除了装睡之外,她别无他法。 只能暗暗祈祷,南宫萧谨很累了,赶紧睡了,都折腾一天了,消停消停。 突然,他快速跑下床,掀开她的被子抱起她。 简灵溪尖叫出声:“啊,你干什么?” 南宫萧谨俯身而下,深眸如海,沉似宇宙黑洞,里面有一块磁力很强的吸铁石,可以吸走她的灵魂。 费了好大的劲,简灵溪才从中挣脱,压低声音说:“南宫萧谨,别闹了,快睡。早睡早起,明天才有精神。” 不顾她的意料,南宫萧谨一把抱起她。 为免自己摔倒,简灵溪本能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红着脸,声音发抖:“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南宫萧谨步伐没有停:“我们是夫妻。” “然后呢?”简灵溪脑子有些当机。 “应该睡在一起。”南宫萧谨回答得极其认真。 “……”简灵溪目瞪口呆,竟无言以对。 他们只是外人眼中的夫妻,如今关在房间里,就没必要演戏了。 将简灵溪丢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冷声命令:“不许再乱动。” 简灵溪脑子又一片空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都不拆穿他假装失忆的事了,他为什么要一直强迫她? 趁南宫萧谨走到另一头爬上床时,简灵溪快速掀开被子。 南宫萧谨一下子就识破她的阴谋,长腿一伸,压在她的胸前,让她动弹不得。 “咳咳……”简灵溪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南宫萧谨,你干什么啊?快把腿拿下去,我快窒息了。” “我看你好得很。”这种的高难度动作,南宫萧谨做得一点都不费劲。 表情不变,神态自若。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消失,简灵溪真的快不能呼吸了,只能继续求饶:“有话好好说嘛,你不能对我家暴啊。” “……”这下子换南宫萧谨错愕了,她都不承认他们是夫妻,还要跟他分床睡。 明明是她对他冷暴力在先,现在却反过来恶人先告状说他家暴。 这小妮子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南宫萧谨如她所愿,将长腿放下,简灵溪刚松一口气,还来不及爬起来。南宫萧谨快速欺近,改用上半身压着她。 这样的姿势让她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每一个毛孔的变化,男人浓烈的气息吹吐在自己脸上,简灵溪一颗心跳得飞快,不知所措。 四目相对,异样的火花在空中四溢。 错愕半晌后,简灵溪找到自己的声音:“南宫萧谨……” 俊脸近在咫尺,严重干扰着她的思维,她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南宫萧谨问。 “没有啊,怎么会呢?”这话是真心的,他英俊又多金,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简直就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同样有着一个公主梦。 面对如此完美的他,她不是讨厌,是害怕。 害怕沉沦,害怕没了自我。 她和他注定是两条平行线,如今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短暂交汇,终不可能成为永恒。 “那你为什么要自己睡?”南宫萧谨又将话题绕回来了,简灵溪心很累。 “南宫萧谨,你并没有真的失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长久不了。我们是朋友,是伙伴,是人前夫妻……”对,她说的是人前。 “你就这么怕跟我扯上关系吗?”南宫萧谨声音淡淡的,不再霸道和冷硬,却有着一丝不容易被人觉察的伤感。 简灵溪一个头两个大,她真的不知道南宫萧谨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许多事,还是朦朦胧胧的比较好,一旦揭开面纱,面对的可能就是狰狞的伤口。 他们的关系本就复杂,如今已经在往简单的方向走了,他为什么非要搅浑这趟水呢? “南宫萧谨,你到底怎么了?”简灵溪蹙眉问,摒除杂念,她才发现此时南宫萧谨不再霸气自信,反而流露出几分脆弱。 他一直无所不能,凡事尽掌握在手。突然,变得脆弱,她真的无所适从。 黑眸深深盯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被他看得一颗心又怦怦乱跳,南宫萧谨一言不发,翻身躺下,拉开与她的距离,声音淡淡的:“就这样睡,要是让大房的人发现你睡沙发,会怎么想我们的关系?” 简灵溪一怔,她倒是没想这么多。 可是,他们怎么会发现呢? 总不会在房间里装监控? 南宫萧谨仿佛长了一颗玲珑心,可以听到简灵溪的心声:“你以为晚上睡沙发没有痕迹吗?你流的口水,掉的头发都是证据。” “你才流口水呢。”简灵溪俏脸爆红,想到了早上。 天啊,她真的睡觉流口水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毛病? 南宫萧谨不理会她,闭上眼,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见他规规矩矩的,不再有半分越矩的行为,简灵溪高悬的一颗心才渐渐松下。 男人温热的体温透过空气传来,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紧绷的神经松下,倦意袭来,简灵溪渐渐陷入梦乡。 等她彻底放松,发出均匀的呼吸。 原本已经睡着了的南宫萧谨霍然睁开眼,长臂一伸,将她轻易卷入自己怀里。 简灵溪很自觉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睡姿,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似在梦中被人宠爱着。 看着如抹浅淡的笑靥,南宫萧谨抿直的唇角也放松了下来。 手环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往怀里带,两人的身体十分契合,就像天生一对。 在她额头落在轻浅而绵长的一吻,南宫萧谨同样闭上眼睛,满足睡去。 …… 翌日,简灵溪醒来发现自己又缩在南宫萧谨怀里,她欲哭无泪。 南宫萧谨的睡姿这么好,肯定是她,是她半夜寻找温暖,缠上了他。 呜呜…… 真丢脸啊。 简灵溪悄悄挪开他的手臂,下了床,幸好这一次南宫萧谨没有压得太紧。 快速进了浴室,洗漱,换衣服,顺便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等她出来,已经恢复到日常状态。 南宫萧谨“刚巧”醒来,眯着眼问:“你这么早起来干嘛?” “运动啊,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也别睡了,快点起床,我们一起去跑步。”简灵溪笑着说,眼睛却四处乱瞟,心虚又尴尬。 “我受伤了。”南宫萧谨强调。 简灵溪白了他一眼:“你受伤的是手,又不是脚。好了,快起来,别再磨磨蹭蹭的了,我去外面等你。” 第461章 交浅言深 简灵溪一出房门,就见南宫玉盼双手抱胸,站在对面等她。 一身运动装,穿着跑步鞋,长发扎成马尾,摘掉了古板而沉重的眼镜,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青春亮丽,朝气蓬勃。 南宫玉盼笑着走来:“早啊,灵溪,昨晚睡得还好吗?”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南宫玉盼话里有话。简灵溪压下羞涩,说:“睡得挺好的。” “看来,阿萧很了解你呢。”南宫玉盼一双美目亮晶晶,看得简灵溪不知所措,羞涩更是不可抑制爬上脸颊。 “哎呀,干嘛害羞呢?阿萧心疼你,了解你,体贴你都是应该的。这是他身为丈夫应尽的责任跟义务。还有啊,灵溪,你平时别太顺着他了,男人啊,都有劣根性,一纵容就上天了。”南宫玉盼附在简灵溪耳边说。 简灵溪没有跟人说过这样的话题,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面带微笑敷衍着。 “阿萧呢?怎么还不起床?”见简灵溪尴尬,南宫玉盼主动转移话题。 “起来了。你怎么也这么早?”不想话题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简灵溪问。 南宫玉盼笑笑:“我一直有晨跑的习惯,只是回来这些日子人有些懒散了。昨晚发现都胖了一圈了,我决定再运动起来。” 她一米六八的个子,大概只有一百斤,典型的标准身材,前凸后翘,若是她穿一些紧身的,凸现身材的衣服,必然艳惊四座。 “你的身材很标准不需要减肥。”简灵溪如实回答。 南宫玉盼失笑,拍了拍简灵溪的肩:“灵溪,你真是太可爱了。减肥是女人一生的事业,管理得了自己的身材,才能掌管自己的人生。” “走,趁现在还早,我们去跑几圈?”南宫玉盼提出邀请。 “好啊,等阿萧一起去,他应该快好了。”不知为何,她不怎么想单独跟南宫玉盼在一起。 虽然她对自己很亲切友好,她总觉得太刻意了,哪里不对劲。 “嗯。”南宫玉盼没有反对,从善如流点点头。 没等多久,南宫萧谨穿着一身纯白的运动套装出现在门口,精致的五官,轮廓深邃,一双桃花眼微微往上挑,勾魂摄魄。 他就这么静静站着,帅得人神共愤。 南宫玉盼和简灵溪都看呆了,他有着比顶级模特儿更好的身材,超高的颜值,穿什么衣服都有自己的特色,每一套都像是量身定做。 “走。”南宫玉盼率先跑开了,简灵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匆匆跟上去。 …… 一行三人,在花园的林荫道上跑着,两边的绿树如荫,遮住了炽烈的阳光,吹来阵阵舒爽的清凉。 俊男靓女总是格外吸睛,许多佣人和保镖纷纷驻足,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身为南宫家的一份子,对于这种关注和目光早就习以为常,南宫玉盼都很坦然。简灵溪却很不习惯,她自己知道长得不算难看,却也不是令人一眼惊艳那种。 而且,从小她就希望当一个平凡人。 不引人注意,安静当个普通人。 跑了五圈,两个女孩渐渐体力不支,南宫萧谨却脸不红气不喘,还继续加速。 南宫玉盼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一个劲地喘气:“呼……我不行了……” 简灵溪虽没有南宫玉盼喘得这么厉害,也是汗流浃背,脸颊红扑扑的。 “阿萧的体力可真好。”南宫玉盼随意在一棵树边坐下,背靠着树,艳羡看着远处的南宫萧谨。 简灵溪不想过度解读她的话,只淡淡点点头:“嗯,他恢复得还不错。” “灵溪,你的医术真是太高明了。现在谁能看得出阿萧的腿曾经受过伤?”南宫玉盼转头看向简灵溪,目光里尽是崇拜。 这样的赞美,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她治好南宫萧谨的脚伤是事实,但南宫萧谨的伤有他刻意伪装的成分,不似他们看到的那般严重。 当然,她不能拆穿他,更不能出卖他。 “灵溪,你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医术了吗?会不会很辛苦?”南宫玉盼状似无意闲聊。 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简灵溪因运动而发光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声音有些发涩:“还好,只要喜欢。” 南宫玉盼看着头顶的绿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嗯,能把爱好做成事业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 “但学医很需要天赋,像我这么笨的人,肯定学不会。”南宫玉盼自嘲。 “中医没有大家想的那般难,靠的是经验和判断。当然,还要胆识和勇气。”每天面对生老病死,需要极大的勇气。 “灵溪,我能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南宫玉盼突然语气认真。 简灵溪心微微一颤,本能想拒绝,却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点点头。 “你喜欢阿萧吗?”南宫玉盼直截了当。 “……”没想到南宫玉盼会问这个,简灵溪本能看了眼远处的欣长身影,眼底情绪涌动。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她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其实,她是喜欢南宫萧谨的,只不过他太神秘了,她不敢喜欢,更害怕被他利用。 没有交心之时若被利用,她还可以说是别人太高明了,她防不胜防。 一旦交了心,她将失去自我和灵魂。 她不能活成妈妈的样子,那样太痛苦,太可悲了。 “很难回答吗?我以为不爱上阿萧是件很难的事。”南宫玉盼半开玩笑地说。 “我和他的相遇与别人不同,相处的方式也不同。”她只能这么说,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去探究这件事,她只想能帮他完成心愿,他放她自由。 如果可以这样,才有后续可谈。 南宫玉盼转过身来,曲起膝盖,重重拍了简灵溪的肩:“灵溪,我真的好欣赏你。你是第一个没有被阿萧美色迷惑的女孩。” 见简灵溪一脸迷茫,南宫玉盼继续说:“你也看到了,南宫家的基因好,我们基本长得都不差。”说到这里,她调皮朝简灵溪眨了眨眼。 是的,关于这一点,简灵溪必须承认。 南宫家皆是俊男靓女,就连老爷子也是一枚老帅哥。 可以想象得出,他年轻时必然也是帅出天际,迷倒众生。 “二婶婶也是顶极的大美女,阿萧集二叔和二婶婶的优点于一身,还有自己的特色。不瞒你说,我也经常被阿萧的美色迷住呢。如果他不是我堂弟,我一定倒追他。”南宫玉盼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简灵溪知道她在开玩笑,却不知该怎么回应她。 不过,她可以感觉得到南宫玉盼特别善解人意,只要她稍有尴尬或不想回答,她就主动转移话题。 她笑得很开心,简灵溪却总觉得她在隐藏什么。 南宫萧谨跑完一圈,朝这边而来,南宫玉盼笑容一收,拉着简灵溪站起来,附在她耳边说:“别把我的小秘密告诉阿萧哦,我会尴尬的。”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南宫萧谨主动问,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让人怀疑这话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南宫玉盼走到他跟前,他比她还高半个头,让她必须仰视他,伸手拍了拍南宫萧谨的肩,南宫玉盼用唇形说:“秘密。” 赶在南宫萧谨发怒之前,她转身拉着简灵溪往前跑。 简灵溪不知所措,为免自己摔倒,只能被迫跟着她一起跑。 南宫玉盼的笑声飘荡在林荫道上,引得枝叶都轻颤。 远处有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渐渐眯成一条缝,继而射出寒光。 第462章 你不会害我的 运动回来,三个人都大汗淋漓,分别去洗澡。 傅琴端坐在餐桌前,等他们来吃早餐。 经过昨晚的事,她特意请了个中医调理师过来把关,以免再落人口舌。如今南宫萧谨可是手握重权,又深得老爷子的信任,她必须小心伺候着。 若是得罪了他,她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三个人先后来到餐厅,傅琴忙命人将做好的养生粥端上来。 她们三个女人是一样的,是滋阴温补的红豆燕窝粥。南宫萧谨则不同,是专为他特配的清热去火解毒的养生粥。 纵然请了调理师,傅琴还是不敢大意:“灵溪,你帮着看看,阿萧适合吃这种粥吗?” “是。”被点了名,简灵溪站起来,走到南宫萧谨身边,仔细看了看他的粥,点点头:“这粥是清火去毒又温补的,很适合。” “那就好,开动。”简灵溪的答案让傅琴很满意,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先舀起一汤匙燕窝粥,还没放进嘴里,南宫萧谨酷酷的声音响起:“这粥就像大杂烩,看着就倒胃口,还怎么吃?” “……”傅琴拿汤匙的手颤了颤,汤汁滴在桌上。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南宫萧谨主动要求来这里住,却处处找茬,分明是针对她。 傅琴深吸几口气,才强行压下满心怒火:“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该问一下你想吃什么。” “阿萧,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重新做。”傅琴感觉多跟南宫萧谨住两天,她一定会得高血压。 南宫萧谨推开椅子,站起来:“不用了,我要回去。” 南宫玉盼同时站起来,劝道:“阿萧,你别这样,是我妈妈考虑不周,但她也是一片好意。她昨晚一直在联系调理师,好不容易请到了一位,她只是想让你的身体早日好起来。也许她的做法激进了些,但她绝对没有恶意。” “是啊,是啊……”傅琴在一旁频频点头,南宫萧谨到琴瑟楼才两餐的时间,却没一顿吃得下去,若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一定会责怪她。 可她真的是无辜的,她已经尽力给他最好的了,是他故意叼难。 然,明知他是故意的,她还要处处陪小心,这一点才是最怄血的地方。 “不用了,这里不欢迎我,何必惹人厌。”南宫萧谨执意离开。 “阿萧……”南宫玉盼追了上去,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你能来琴瑟楼做客,我们都很开心,也很欢迎。我妈妈一直不够细心,但她绝对不会故意怠慢你的。阿萧,如今大房在大宅的处境,你很清楚。能不能念在同是一家人的情分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南宫玉盼说得情真意切,简灵溪都觉得南宫萧谨做得太过分了。 那碗粥或许看上去不那么可口,但里面的每一药都是对他身体有益的,不可谓不用心。 傅琴平时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如今放下身段,处处赔小心,若是真的惹毛了她,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难道,这就是南宫萧谨要来琴瑟楼住的目的吗? 简灵溪亦朝他投去不解,劝慰,要他息事宁人的眼神。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大步朝外走,却没有坚持要离开。 南宫玉盼知道他生气了,不敢自己说情,只能从简灵溪这边下手:“灵溪,你帮忙劝劝阿萧,好吗?下一餐,我们一定先问过他的意见再准备。” “嗯。”简灵溪拒绝不了南宫玉盼的哀求,因为她也觉得南宫萧谨这次做得太明显,太过分了。 见他们都离开了,傅琴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抽掉桌布,餐桌上的食物摔了一地,吓得佣人纷纷逃进厨房,不敢探头。 南宫玉盼还没开口,傅琴先对她咆哮:“别再对我说教了,我已经受够了,他分明是故意找茬。他这样鸡蛋里挑骨头,我怎么做都是错。” “妈,你先冷静一下,别这么激动。他这样挑剔是好事。”南宫玉盼给出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你说什么?他这么故意整我,你还说是好事?”傅琴不可思议怪叫道。 他们一个个都想颠覆,重朔她的观念吗? 她又不是傻子,连这么明显的捉弄都看不出来? “是,好事,妈,你听我说。”南宫玉盼附在她耳畔说了好一会儿话,傅琴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看着女儿的目光里多了一抹审视。 “你确定做得到?”傅琴不放心。 “妈,你放心。大哥和莹莹都不在,我会守护这个家的。”南宫玉盼重重点头。 …… 简灵溪跟着南宫萧谨进了房间,见他又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也不再开口,只静静坐在一旁。到琴瑟楼来住,他明显是来找茬的。 但其真实的目的,她不知道也不敢瞎猜。 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私人医生,她必须跟着他,顺从他,不能在外人面前跟他闹翻。虽然她很不赞同他这样的方式。 时间自指缝间一点点流逝,简灵溪不言不动,坐成一尊雕像。 南宫萧谨打完了几局游戏,觉得无聊不玩了,把手机丢到床上。 简灵溪才问:“气消了吗?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吃。”南宫萧谨重重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双眼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哎……”简灵溪幽幽一叹,坐在床沿:“你明明可以做得悄无声息,为什么要这么明显?” “我做了什么?”南宫萧谨微微眯起眸子,反问。 不管她用什么方式问,他就是不说。 好,她从来就没有弄懂过他想做什么,又何必多此一举? 一直以来主动权都是他手上,他想让她知道,她才能知道。 空间一下子又陷入凝重的沉默,简灵溪站起来,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取出一颗药,倒了杯水,一起递给南宫萧谨:“把药吃了。”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我又没病,干嘛吃药?” “你体内有一缕毒,存在很久了,我一直想不到去除的方法。这药是我用几十种名贵药材研制的,看能不能消除一些?!”其实,她也不知道那缕毒的份量是不是刚刚好? 刚刚好不发作,刚刚好可以帮他化解一些其他毒的伤害? 从种种迹象上来看,似乎有这样的功效。 但,体内留有余毒,就像有枚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 “去除了,会怎样?”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一怔,他提醒了她。 这缕毒已经在他体内很久很久了,几乎与他融为一体,必要时还可以替他挡灾,解毒。若真的彻底去除了,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另外的伤害? 拿药的手缩了回来,她的想法还是太直了,不懂变通。 “南宫萧谨,你真的不知道这缕毒是什么时候中的吗?”话就这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想问什么?”南宫萧谨没有顺着她的意思走。 “……”张了张嘴,思考再三,简灵溪还是咽下了话语。 他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她又何必强人所难。 简灵溪要将药放回药瓶里,一只手从半途截走了。 惊愕转身,就见南宫萧谨将药丢进嘴里,生生咽下。 “你……”他刚刚不是发出疑问了吗?怎么又吃了? 深眸漆黑如墨,静静看着她:“你不会害我的。” 简灵溪心一颤,被人以命信任,她真的很感动,那也是对医者的最高赞美。 而且,她从南宫萧谨眼底看到了另一种光彩,明媚,灿亮,可以照亮她生命里最深的黑暗。 然,她不敢沉沦,只能强迫自己转过身。 第463章 亲自出马 “叩叩叩……”门被敲响,暂时缓解了简灵溪的尴尬,她马上跑去开门。 不出所料,门外站着的是南宫玉盼。 换下一身休闲运动服,她又穿上了偏职业的套装,看上去严肃又成熟。 手上捧着一个托盘,脸上挂着笑容:“灵溪,阿萧气消了些吗?” “请进。”简灵溪笑笑退后了几步,这样的话,还是由南宫萧谨这个当事人来回答毕竟好。 她无法替他做决定,不能越俎代庖。 南宫玉盼点点头,大方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她就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瞥了一眼简灵溪的脸色,南宫玉盼有些懂了。 她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会不会倒霉撞上枪口,她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将托盘放在桌上,南宫玉盼走到南宫萧谨身边:“阿萧,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替妈妈给你道歉,对不起。琴瑟楼很少招待客人,就算有也是管家安排的。我妈妈从不插手这些事,她这次亲力亲为,就是相当重视你的到来。我知道不管她多么用心,出发点是什么都不能掩饰她犯的错误。阿萧,请你看在我们小从一起长大的份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 南宫玉盼将姿态放得很低,赔着小心,道歉,求饶,只差没把南宫萧谨供起来了。 她这样,益发显得南宫萧谨强势霸道,无理取闹。 南宫玉盼从托盘上,拿起一个做得十分精致的马卡龙,慢慢坐在南宫萧谨身边:“这是我亲手做的,给个面子,尝一口好不好?” “我不是小孩子。”南宫萧谨别扭地别过头去。 南宫玉盼哑然失笑:“你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啊,小孩子才会因为吃得不开心耍脾气呢。” “你……”黑眸冒火,南宫萧谨无言以对,他知道越回应,越像小孩子行为。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我的错。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话虽这么说,南宫玉盼却是满脸堆笑。 就像长辈在哄耍脾气的小孩子,顺着他,让着他。 南宫玉盼这个样子,让南宫萧谨有火发不出来。 见他还是在生气,南宫玉盼只能朝简灵溪投去求助的目光。 简灵溪很想找个洞钻进去,让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南宫萧谨什么都不告诉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的人,理应站在他这一边,不该帮着别人,让他为难。 可是,处于她这样的位置真的好难。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灵溪。”南宫玉盼哀求地唤了简灵溪一声。 简灵溪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南宫萧谨有自己的主见,他不会轻易听从任何人的话。 突然,南宫萧谨站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一个马卡龙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他的举动让南宫玉盼笑逐颜开的同时,多了一抹深虑。 原来,他的软肋在这里。 虽然他做得不露痕迹,可逃不过她的眼睛。 藏起所有心思,南宫玉盼笑着说:“有什么问题你要指出来哦,有批评才有进步,我一定虚心接受。” 不管南宫玉盼在自己身边讨巧卖乖,套近乎,南宫萧谨始终酷酷的,但他没有挑剔,将一个马卡龙吃完了。 见状,南宫玉盼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 “灵溪,你也尝一尝。”南宫玉盼照顾周到。 “谢谢。”简灵溪也不忸怩,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嗯,好好吃,松软香滑,甜度适中。” “哇,能得到这么高的赞美,我真是太开心了。”南宫玉盼双手合十,交叠在身前。 她夸张的样子逗笑了简灵溪,南宫萧谨脸部线条也没那么紧绷了。 见气氛缓和了,南宫玉盼站起来:“你们先垫垫肚子,我去做午餐了。阿萧,今天我亲自下厨,你想吃什么,尽管点菜。” 南宫萧谨抬头斜看了她一眼,黑眸没有掩饰的不相信。 南宫玉盼也不生气:“别小瞧我哦,我一个人在外住了那么久,做饭是基本的技能。不是我自夸,我厨艺可是很有天赋的。” “灵溪,你想吃什么?”自夸完,南宫玉盼转头问简灵溪。 “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让一个千金小姐下厨给她做什么,想想她就不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南宫玉盼一眼就看穿了简灵溪的顾虑。 南宫玉盼满脸期盼看着他们,却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她也不气馁,自顾自地说:“既然你们都不好意思,那我就自己做主了哦?别吃太多马卡龙哦,一个小时后出来吃饭。” 说完,南宫玉盼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俩人。 …… 南宫玉盼没有说大话,一个小时刚到,佣人敲响了房门,请他们去吃饭。 两餐都闹得不愉快,简灵溪不知道南宫萧谨去不去,她不敢问他,只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他。 不过,这次是南宫玉盼亲自下厨,他们不去似乎不太好。 简灵溪没有说话,南宫萧谨自动自觉站起来,主动牵起她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简灵溪不知所措,整个人呆呆的。这次南宫萧谨表现得特别绅士,他为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后,才在她身边坐下。 佣人不敢有半分懈怠,很快送上餐前开胃菜和柠檬茶。 南宫萧谨阻止了佣人,自己替简灵溪倒了一杯。 从未受到过这样的礼遇,简灵溪有些受宠若惊。 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一遍遍告诉自己,她是南宫萧谨的妻子,他对她好是应该的。她大惊小怪,只会惹人笑话。 他们才坐下没多久,佣人端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不管是从营养成分,还是配色造型都无可挑剔,一闻那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动。 简灵溪还注意到了,这些菜不仅适合南宫萧谨吃,里面还都加了一些中药当调料。 这一桌子可以称得上是药膳,比她做得不知要好上几百倍。 五菜一汤,全是齐了,南宫玉盼才端着最后的饭后甜点出来,笑着问:“怎么样?我没有吹牛?” “玉盼,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简灵溪有些惊讶。 重重点头,南宫玉盼认真回答:“当然,没人帮我打下手哦。来,尝尝我的手艺。对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家做饭,连我爸爸妈妈都没有尝过呢,你们一定要给我点意见。” 南宫玉盼很热情,不仅简灵溪,连南宫萧谨都不好意思拒绝。 用公筷分别帮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夹了菜,南宫玉盼满脸期待看着他们:“快尝尝啊。”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简灵溪夹起咬了一口,眼睛渐渐发亮,这居然是素菜,但是,被南宫玉盼做成了荤菜,而且口感一级棒。 被蛇咬后是应该吃一些清淡的,高蛋白,能提高免疫力的东西。但不能吃得太油腻,以免给肝脏造成负担。 南宫玉盼做的菜特别用心,每一道都是素食的,食材是纯天然的有机食物,加了少许中药,既是药膳,是素食,更有极高的营养成分。 见他们半晌没说话,南宫玉盼的自信一点点消失,微蹙着眉:“很难吃吗?” 简灵溪忙说:“不,很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素食。” “真的吗?”南宫玉盼笑逐颜开。 “是真的。”简灵溪重重点头。 “阿萧,你觉得呢?”得到了简灵溪的肯定,南宫玉盼转头问这顿饭的主角。 正在细嚼慢咽的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却认同地点点头。 南宫玉盼夸张地松一口气,拿起筷子,大声说:“那就开动。” 第464章 嫌疑人 南宫玉盼的厨艺完胜南宫大宅里所有国内外知名厨师,是那种让人吃一次就会上瘾的顶尖厨艺。 就连南宫萧谨也挑不出半点错处,吃得津津有味,破天荒吃了两碗饭。 美食是最好的交际品,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她的饭后甜点是自制的布丁,上面点缀了樱桃,十分诱人又解腻。 简灵溪不禁感佩地说:“玉盼,你的厨艺真是太好了,改天有空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可以啊。”南宫玉盼爽快答应,补充了句:“学好了做给阿萧吃。” 这原本就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却戳中了他们特殊的关系,简灵溪尴尬地垂下了头。 南宫萧谨假装没有听到,拿起纸巾,优雅擦拭了下嘴角。 就在此时,沈兰到访。 一行人移到客厅就坐,沈兰关心地问:“阿萧,灵溪,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大伯母很照顾我们。”简灵溪回答,她也只能这么说。 “嗯,我相信大嫂一定尽最大的努力给你们最好的一切。瞧瞧我,都在瞎操什么心啊?”沈兰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南宫玉盼接口说:“三婶婶,你这是关心则乱。都在大宅里,又不是离得多远,想见面走几步就到了,你别这样担心。再说了,谁敢怠慢阿萧呢?” “是啊,是啊。”被南宫玉盼怼了回去,沈兰也只能受着。 每一次见面,她都可以清楚感觉到南宫玉盼的变化。 她不仅很有存在感,还气场全开。 沈兰有种感觉,她这一次的改变很不寻常,像是要回来拿走些什么。 虽说感觉做不得准,但她并非全凭感觉。 南宫玉盼倒了一杯花茶给沈兰:“三婶婶,你身体不太好,还是要多休养,少操心。” “玉盼,你这一次回来,话倒是多了些。这样真好,自从莹莹出嫁后,大宅都冷清了不少。”沈兰状似在夸她,实则另有含意。 沈兰在告诉她,南宫莹才是傅琴最疼爱的女儿,不管她怎么做都取代不了她的位置。 “三婶婶不喜欢现在的我吗?”南宫玉盼开玩笑似的问,沈兰一怔,看来她小瞧她了,这个南宫玉盼比南宫莹要聪明,更加难对付。 沈兰扬起慈爱的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会呢?能看到你从自我封闭里走出来,我真的很开心。大家都知道我好羡慕大嫂生了两个贴心小棉袄。” “如果三婶婶不嫌弃的话,我以后一定多到兰鹤楼走走。三婶婶,你要给我做好吃的哦。”南宫玉盼褪下严肃,装得稚嫩,却也不显得违和。 她现在妆容淡了,眼镜摘了,穿着也变得年轻时尚。她从里至外变化,仿若脱胎换骨。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她比南宫玉莹还要美。 而且,是那种知性体贴的美,不是被呵护的娇弱花朵。 沈兰亲热拉起南宫玉盼的手:“你愿意来陪我这个无趣的老太太,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玉盼,你下次去我一定给你做我的拿手菜。”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南宫玉盼笑得很开心,简灵溪却感觉到她眼底没有暖意。 聊了一会儿,沈兰一直不见傅琴下楼,遂问:“大嫂不舒服吗?怎么不见人?” 南宫玉盼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嗯,我妈妈今天早上有点不舒服,不便见客,还请三婶婶见谅。” “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说话还这么见外?人吃五谷杂粮,都有不舒服的时候。我去看看大嫂。”沈兰站起来,一脸担忧。 “不用了,三婶婶,我妈妈就是有点头疼,睡一觉就好了。你也知道的,她一向注重形象,现在病容憔悴,她不想见客。”南宫玉盼阻止沈兰上楼,她怕母亲的暴脾气再度把人得罪了。 她好不容易才稳住他们,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那好,大嫂不喜欢,我就不上去烦她了。”沈兰自然不相信南宫玉盼的说词,不过,她不像傅琴个性那么直,不会做直接拆穿人的事。 “你们瞧瞧我,看到你们太开心了,都忘了来的正事了。”沈兰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阿萧,灵溪,郭管家找到引蛇入室的凶手了。”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子连南宫萧谨都坐不住了。 站起来,冷声问:“谁?” “具体的我也清楚,好像听说是一名保安。我们去看看……”沈兰话还没说完,南宫萧谨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简灵溪第一个追上去,南宫玉盼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也抬步紧随其后。 当他们来到主屋,老爷子正亲自审问一名身着南宫大宅保安制服的男人。他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国字脸,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光看面相,他不是坏人。 此时他满脸惊恐,身边站着两名保镖,押着他,防止他逃跑。 老爷子一脸凝重,坐在主位,保安吓得瑟瑟发抖,突然双膝一软,给老爷子跪下:“老爷子,您要明察秋毫啊,我只是门口看门的保安,我进不了内宅,怎么放蛇?” 老爷子没有开口,郭碧侠接话:“你是保安没错,你的活动范围是进不了内宅的,但你有朋友,不是吗?” “郭管家,说话要有证据,不能空口白齿污蔑人。”保安叫王威,他很害怕,但他必须据理力争,不能白白被冤枉。 这件事性质很严重,一旦罪名坐实,他可能把牢底坐透。 那他的家人怎么办? 他的儿子才满月,嗷嗷待哺。妻子没有工作,一家口全靠他养活,他若出事,全家人就将陷入绝境。 郭碧侠拿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递到他跟前,让他看清楚:“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不是。”王威回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 “这只是普通的矿泉水瓶,你怎么看都不看就说不是?”郭碧侠犀利发问。 “我……”王威一时语塞,他确实回答得太快了。 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她问什么,他都否认到底。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郭碧侠掌管南宫大宅几十年,她做事的方法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粗暴。 若没有足够的证据,她也不会抓他来审问。 王威垂下眼睫说:“我从不喝矿泉水。” “是吗?”郭碧侠淡淡的两个字,极富威严,王威倍感压力。 “是。”咬了咬牙,王威回答得铿锵有力。 郭碧侠蹲了下来,与他平视:“这上面检查出了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指纹?这不可能。郭管家,你不要这样套我的话。我从不喝矿泉水,最近更没有接触过这种矿泉水瓶。”从最初的惊慌里冷静下来,王威回答得有理有据。 点点头,郭碧侠说:“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她站起来,双手击掌。 一名穿着厨房制服的女佣诚惶诚恐走来,她吓得脸色惨白,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认识她吗?”郭碧侠指着女佣。 王威转过身,有着反光,他一时没看清楚,过了半晌才确认:“赵珍。” “她是你的什么人?”郭碧侠再问。 “妹妹,干妹妹。”王威声音有些发颤,郭碧侠果然厉害,短短时间就把他的背景,人脉,调查得一清二楚。 “哦?什么样的干妹妹?”现在“干妹妹”这个词已经被污染了,有了多重含意,她要他说清楚。 王威看了她一眼:“就是正常的干妹妹,我们俩家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是吗?”郭碧侠看了赵珍一眼:“你说。” 第465章 复杂的人心 赵珍三十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穿着制服,看上去就像个乖乖女。 此时吓得一脸惨白,低头绞着衣摆,不知所措。 听到郭碧侠的声音更是惊得猛然抬起头,往后退了一步。 郭碧侠并没有再出声逼她,只用一双睿智的眸子盯着她。 赵珍被看得双腿发软,身子更是摇摇欲坠,过了半晌才发出细如蚊蚋的声音:“王哥是我的邻居,他比我大很多,一直都很照顾我。” “你是哪个厨房里的帮佣?”郭碧侠转移了话题。 “是琴瑟楼里的。”这种事不需要隐瞒,一查就破。 “嗯。”郭碧侠仿佛很满意赵珍的坦白,对她点点头:“你认识这个矿泉水瓶吗?” 赵珍认真看了一眼,如实回答:“不清楚。” “怎么说?”郭碧侠对这样的回答感兴趣。 “这就是个普通的矿泉水瓶子,上面又没有记号,我就算用过也认不出来。”赵珍虽看上去很害怕,很无助,但她回答问题条理分明,比王威的直接否认好多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好,我换一个问题。你跟王威既然是青梅竹马,你应该很了解他。跟我们说说他的为人。”郭碧侠旁敲侧击,并不直接问,弄得赵珍和王威更加惊恐,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所怠慢。 感觉到王威投来的灼热的目光,赵珍心颤了几颤,仔细斟酌用词。 过了半晌才说:“王哥是个好男人,对家庭负责,对朋友仗义,对邻里友善。” “我不是让你给他发好人卡的。”郭碧侠冷喝一声,赵珍吓得浑身一抖:“郭管家,我说的都是真的。” “继续说。”郭碧侠不需要装出强势的样子,光是站在那,就有十足的威严感。 “我……”赵珍很为难,该说的,她都说了,还要她说什么? “好,既然你不知道说什么,就我问你答。”郭碧侠绕着她,转了一圈:“你结婚了吗?” 这些事员工资料上写得很清楚,赵珍相信郭碧侠早已了解清楚。 她当着老爷子的面问这些,不是浪费时间吗? “很难回答?”郭碧侠极有耐心,不像审问,更似在闲聊,就连语气都不严厉。 “不,我结婚了,又离了,带着一个孩子。”赵珍说话的声音更小了,细如蚊蚋。 这里坐着的都是南宫家的核心人员,更是深城叱咤风云的人物。她一个小女佣的私事,占用了他们的时间,她十分羞愧。 “你只有三十岁,就完成了人生的终身大事。你离婚了,孩子跟谁?”郭碧侠的问题越来越私人化,连老爷子都微微蹙眉。 他不太清楚郭碧侠的审问方式,但他相信她有自己的节奏,也一定会问出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没有出声,静静看着。 “跟我。”赵珍头又垂得更低了些。 “你是大宅的女佣,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谁帮你带孩子?”郭碧侠继续问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是……王嫂。”赵珍一颗心悬了起来,声音发颤得厉害。 “谁?是王威的妻子吗?”郭碧侠没有给她逃避的时机。 “是。”赵珍提高了音量。 “看来你们两家的关系真的很好。王威的资料上显示,他上个月才刚当了爸爸,他的妻子应该忙着照顾自己的孩子,哪有空帮你带孩子?”郭碧侠提出更现实的问题。 “我的孩子三岁了,已经上幼儿园了,平时不怎么需要人带。”赵珍始终不明白,郭碧侠探听自己隐私的用意在哪? 她一个大忙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问这些对她毫无意义的事。 必须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理由,她想不明白。 问完这些,郭碧侠沉默了。 空间静得落针可闻,每个人心头都疑虑重重,似乎可以听到空气中尘埃碰撞的巨大轰鸣。 被审问的两个人更是高悬着一颗心,不知所措。 他们此时是俎板上的鱼肉,逃不掉,只能静静等待刀落下。 当然,蝼蚁尚且渴望偷生,他们是人,但凡有一线生机,一定会牢牢抓住。 又过了好一会儿,郭碧侠才转身从桌子上拿出一个文件夹,抽出里面的东西丢在地上,王威先看到,霎时脸色白如纸。 “郭管家,你派人跟踪我?”王威语气还带着几分责备。 “大宅对每一个入住的员工的管理都很严,定期抽查是基本操作,你在大宅工作两年了,应该知道这项规定。”郭碧侠冷冷地说。 南宫大宅给的薪水很高,同样的要求也很苛刻。 但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家奴是没有自由的。 现在凡事都讲法律,讲人权,也讲契约。 当他们应聘合格了,就会收到一份详细的合同,觉得可以接受就签,不能接受就不签。 一切都是自愿的。 所以,定期对每个员工进行行为上的抽查,他们都知道。 但总有些人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不会轮到自己。 郭碧侠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一个员工的私下品行很重要,这关系到其忠诚度。 赵珍一看,捂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目露惊恐,看向郭碧侠,又膝一软,朝她跪下:“郭管家,求求你,不要开除我们。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还指望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郭管家,我们是一时糊涂,以后不会再犯了,不会再犯了。” 资料上的照片拍得很清楚,是赵珍和王威从酒店出来的画面,双人还依依不舍,手牵着手。 郭碧侠说:“你把孩子交给一个怀孕的女人去照顾,然后和她的男人去约会。你的行为真让人刮目相看。” 她年轻时也谈过恋爱,尝过背叛的滋味,她永远都忘不了掉。 所以,她最恨这种贱男渣女,平时以哥哥妹妹相称,骗得家人都相信了他们。私底下却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毁人三观。 “对不起,对不起……”赵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道歉。 “别对我说,你对不起的人是王威的妻子,还有二少。”郭碧侠绕了一大圈,终于扯回正题。 “二少?”赵珍一脸迷茫,继而惊恐,疯狂摇着手:“不,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南宫家的事,没有……” “是吗?”郭碧侠轻轻淼淼的两个字砸下,赵珍更加惊恐,膝行着向前,抓住她的裤腿:“郭管家,你什么都知道,不能冤枉了我们。” 看着自己脚边哭泣的女人,郭碧侠没有半分同情:“我有说过是你们吗?” “那是……”赵珍抬起头,一脸是泪,眼底闪着希冀的光。 “王威,是个男人的话,你就自己交待。”郭碧侠的话极富威严,王威一个七尺男儿都吓得瑟缩了一下。 事到如今,他不能认。 “郭管家,既然你什么都查得出来,就直接亮出证据来。只要你能证明我做错了事,我一定认。如果你想吓唬我,我是万万不会认的。”王威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在部队里训练过的男人,心理素质比赵珍强多了。 他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吓到的,他若没有一丝定力,岂不是连女人都不如? “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郭碧侠语气越来越重,抬手,击了两下掌。 一名长得瘦小的男人缓缓走来,站得笔直,对老爷子鞠了一躬,转身郭碧侠:“郭管家。” “你认识他吗?”郭碧侠指着瘦小的男人问王威。 “认识。”这次王威没有隐瞒,回答得很干脆。 “他是谁?”郭碧侠要他自己说出答案。 第466章 环环相扣 “我哥。”这两个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几许恨意。 郭碧侠对瘦小男人说:“你说。” “是,郭管家。”瘦小男人很有礼貌,对郭碧侠鞠躬后,才抬起头来,对大家说:“我跟王威是同母异父和兄弟,当年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又生下了王威。他从小就长得高大威猛,而我因小时候生过一场病,身体孱弱。我们兄弟感情一直不怎么好,个性也是南辕北辙。他不爱学习,到了十八岁就去参军了。我一直读到了硕士,后来进入南宫集团,现在是企划部的部门经理。” 李军继续说:“王威退伍回来,在家待业了几年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求上门,让我帮他在南宫集团安排一份工作。他没有学历,也没有经验,我实在无能为力。因此,他一直记恨我。后来,我打探到南宫集团在招聘保安,他很合适,就告诉他了。他一开始并不愿意,觉得这份工作就是看门的,说出去丢人,更觉得我在故意羞辱他。” “他不愿意,我也没再劝,毕竟每个人的人生规画不同,能力不同,选择也不同。不是我认为好的就适合他,这件事,我也不提了。没想到几个月后,他登门拜访,说他应聘成功了,还说谢谢我,请我们全家吃饭。我们虽从小不和,毕竟是兄弟,他能想通我很也很开心。自此,我们两家的关系也改善了不少。工作后,他变化挺大的,认真,负责,做得很不错,后来还交了女朋友,成了家。我们都很高兴,不能说他浪子回头,只能说,每一个父母都希望儿子老实勤奋,踏实肯干,我妈也就放心了。”李军说了一大堆,大家都云里雾里,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大概一个月前,有一天他突然到公司来找我,当时我在开会,就没有见他。等我晚上下班再给他打电话,他就不接了。他的气性很大,一直认为我能力比他强瞧不起他。他主动找我,我却没有见他,确实是我的错。后来,我又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他,他都不接。我只好去找他的妻子,林暄。我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她说没有。就是孩子快出生了,可能是想找我妈回去帮忙搭把手。我觉得不太可能,若是要我妈帮忙,他绝不会找我。我怕林暄多想没敢再问,就告辞了。在回来的路上,我遇见了他,他和赵珍在一起,刚从酒店出来。”说到这里,李军看了王威一眼。 幽幽开口:“王威,林暄对你那么好,在家操持家务,为你怀孕生子,你为什么要背叛她?如果你喜欢赵珍,当初她没结婚时,你就该追求她,而不是等到现在,将关系弄得这么复杂。”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王威恨恨瞪了他一眼,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拆穿他,还是指证他? 再说,就算他出轨了,也不需要接受这样的审判? “是,你的私人感情,我没有资格去管,但你不该为了钱,来陷害二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李军终于说出了大家想要的答案。 王威气得从地上站起来,满脸凶相,欲冲向李军却被身边的保镖挡下。 他是南宫大宅的保安,知道这里个个身手了得,他不是对手。 只能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的冷静,站在原地不动:“李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是一条狗。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地位是靠什么爬上去的,可你不该卑鄙无耻到污蔑我来保住你的乌纱。” “我们是兄弟,你出事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李军反问。 “有什么好处,你自己知道。”王威冷哼,他从小就很讨厌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他很会讨巧卖乖,搞得他亲爸不喜欢他,反而喜欢他。 还总在他面前叹气,让他跟他学,说什么,如果他有他的十分之一出息,他将来到了九泉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李军比他大了五岁,他从小就在他的阴影下长大。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赶不上他,直到父亲过世,临终遗言都还在说,让他好好跟他哥学。 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喜欢虚伪的李军? 李军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好,他只不过是比较虚伪,能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个性直,学不来他的油腔滑调。 但这个世界都在眷顾李军,他学习好,进了好公司,一路高升,成了人人羡慕的高管,挤入了中产阶级。 “李军,说出你看到的事。”郭碧侠阻止他们继续扯陈年往事,他们兄弟俩有什么恩怨,与此事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以忽略不计。 “是,郭管家。”李军微微躬身,看向赵珍:“赵珍,郭管家能把我找来,足可见她调查得多么透彻。现在说了,抓到凶手,你还可以算是坦白,如果你继续包庇凶手,到时候会重判的。” “李哥,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为什么要害我?”赵珍双眼通红,不可思议看着他。 “哎……”李军叹息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这是我们当时的对话,你们要我现在放出来吗?” 王威大怒,不顾保镖的阻挡,狠狠给了李军一拳:“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说是偶遇我们,却将对话录了音,这样的巧合,你骗鬼啊?” 结结实实受了王威一拳,李军眼镜掉在地上,嘴角浸血,看上去很狼狈。 他眼底却没有对李军的责怪,只有叹息:“事已至此,我不奢求你原谅,只求问心无愧。王威,你从实招了,林暄和孩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啊……”听到这话,王威眼底冒出浓浓的杀气,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保镖拦着他,不让他动这个畜生。 赵珍亦是瑟瑟发抖,睁大双眼看着李军,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南宫萧谨,简灵溪和南宫玉盼,以及沈兰一行人都沉默坐着,谁都没有开口多问一句,全权交由郭碧侠去处理。 赵珍突然开口:“郭管家,请你不要为难王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招了。” “赵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什么都没有做,有什么可招的?”王威又惊又急,转身李军:“有种你把录音放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你确定吗?”李军淡然的问。 “当然确定。”王威爆脾气,大声吼道。 “不用了,不要放了,我招了,招了。这个矿泉水瓶子是我的。”赵珍此话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 郭碧侠问:“里面装了什么?” “我不知道。”赵珍如实说:“我真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但我打开闻过,有一股草药的味道。” “谁给你的?”郭碧侠语气有几分不明显的起伏。 “是……是……”赵珍犹豫着,迟迟没有说出口。 “是谁?”郭碧侠提高音量,赵珍吓了一大跳,原就惨白的脸色更是没有丝毫血色。 赵珍嘴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林暄。” “什么?怎么可能?赵珍,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颠三倒四的。”王威不可置信,林暄是他的妻子。她是个善良又贤惠的女人,她勤俭持家,是他的贤内助。 他跟赵珍在一起是一时冲动,他们已经很对不起她了。 她怎么能诬蔑她? 林暄一直怀孕在家带孩子,跟这件事没有半分关系啊。 “王哥,我们都看错了人了,我们以为的好人,不是我们看到的样子,她还有另一副面孔。”赵珍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看向郭碧侠:“郭管家,这矿泉水瓶是林暄给我的,她要我把里面的东西倒在萧风阁里。” 第467章 谁在说谎 “她为什么要让你做这件事?”郭碧侠跟他们没有感情纠葛,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理性看待这件事。 王威也忍不住大吼:“对啊,她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南宫家与她有什么恩怨?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妇女,从乡下来的,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见识。就算她知道南宫家,也是因为我在这里当保安,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王威很鲁莽,很无礼,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赵珍泪如雨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拿小仪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做。” “不可能,林暄不会做这种事。”王威始终不肯相信。 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林暄的事,但他还是看得到她的付出。 她在他家任劳任怨,从没有要求过什么。而且,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跟南宫家的人有任何接触,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呵呵……是啊,我也不相信,但她就是这么做了。我不得不承认,林暄做人很成功,她贤妻良母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就算被她挟迫,我也不愿意相信。她曾经帮了我那么多,那些都是假的吗?”赵珍又哭又笑,她比谁都不愿意相信。 但威胁她的人就是林暄,她不相信也不行。 “是不是你告诉林暄我和赵珍的事的?”王威又针对李军,后者垂下了头,不再与他对峙。 他的任务完成了,就不该再多嘴。 这种地方,这种情况,多说多错。 聪明的人点到为止,愚蠢的人才会一再解释。 王威猛然抬起头,急急地说:“郭管家,这一定是李军,是他搞的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郭碧侠将他们争执的话反问他。 “……”王威语塞,他回答不了,他也不知道。 郭碧侠替他说:“因为你讨厌他,对他心存怨恨,就说一切都是他干的?” “我……”王威无言以对,郭碧侠说中了他的心里话。 他不明白李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他一直是他的灾难。从小到大,他就活在他的阴影里,他恨他。 “赵珍,你接着说。”阻止了王威的大吼大叫后,郭碧侠转向赵珍。 “林暄抓走了我的孩子,她只说要我把这矿泉水瓶的东西倒在萧风阁里,其他的,她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赵珍一脸惶恐。 “现在你的孩子呢?”郭碧侠又问。 “在林暄手上,还在她手上。我离婚后,又得上班,妈妈怪我,不肯帮我带孩子。林暄主动提出帮我带,我们俩家人一直很好,我对她只有感激,没有防备。直到她拿孩子威胁我时,我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她给人的印象就是很贤惠,任劳任怨,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来。”直到现在,她都恍然如梦。 林暄伪装得真是太成功了,她佩服得无体投地。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孩子还给你?”郭碧侠一边命人去带林暄,一边问。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既然这个林暄心机这么深,怕是早就安排好后路了,不会呆在家里等着人去抓。 赵珍猛摇头:“她没有说具体的时间,我也不敢问。” “你身为母亲,自己的孩子被人抓人,你为什么不敢问?”郭碧侠听出她话里有话。 赵珍没有马上回答,紧咬着下唇,咬出了几条血痕:“她也知道了我跟王威的关系。我们住的地方民风纯朴,要是她把这件事抖开,我妈妈就没脸继续在那边住下去。那是她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她一向要强,好面子,如果让她这样离开,她会生不如死。” “你倒是一个孝顺的孩子。”郭碧侠淡淡地说,听不出是褒是贬。 王威听后一直摇头:“我不信,不信。” “呵呵……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一切都是林暄做的。”赵珍大声吼,事已至此,她已经顾不得自己了。 她只要她的孩子平安归来,她妈妈能安度晚年。 “那你为什么不把矿泉水瓶子丢掉,要放我的宿舍里?”王威回过神来,刚刚为了撇清关系,他不能当面质问。 现在都说开了,他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赵珍沉默半晌,才抬头看向他,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我要这么干,是林暄吩咐我的,你相信吗?” 本能反应,王威否定:“我不信。就算林暄威胁你这么做,她也不希望留下证据查到她头上。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傻子。” 在没有亲口听到林暄认罪之前,他不相信任何诬蔑她的话。 “是啊,你能会这么想,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大概这就是她的诡计,让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话,让我失去一切,成为千古罪人。”赵珍面如死灰。 王威亦是一脸挣扎,林暄跟了他两年了,她一直很善良。她甚至自己怀着宝宝,还愿意帮赵珍照顾孩子。她那么善良,不可能是赵珍嘴里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的女人。 “赵珍,你要想清楚再说啊,林暄对你那么好。”王威再一次开口替林暄澄清。 “呵呵……王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坏女人吗?”赵珍悲伤得难以自抑,顾不得此时场合不对,她也要说出心里话。 也许等过了今天,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王威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和赵珍有了超出友谊的关系,但他不能因此昧着良心说林暄的不是。 恰恰相反,正因为背叛了她,所以才更觉得愧对于她。 王威的欲言又止已经给了答案了,赵珍闭了闭眼,流下两行泪:“无所谓了,你信不信我,我都不在乎。我现在只希望我的小仪能平安归来,所以,我比谁都希望林暄是善良的,她能说到做到。” 郭碧侠出声问:“既然矿泉水瓶子是林暄给你的,上面怎么会有王威的指纹?” 赵珍摇头:“我不知道。我知道瓶子里不会装着好东西,所以,一直戴着手套。” “你的意思是说,指纹是原本就有的?”郭碧侠做出合理的推测。 赵珍继续摇头,泪如雨翻飞:“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的发展超出大家的意料,又仿佛看了一出恩怨情仇的狗血大剧。 问到了这里,郭碧侠已经不知该问什么了,走到老爷子身边,等他发落。 老爷子亦是一脸凝重,牵扯的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这表明凶手对南宫家了如指掌。他铺了一张这么大的网,到底想网住哪一条鱼? 还是想将南宫家一网打尽? 去抓林暄的人回来了,出乎大家意料。 林暄没有跑,她在家里带孩子。 众人一见林暄就觉得她不是个坏人,她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普通,素面朝天。身材因刚生完孩子而发胖,就是普通的女人。 她从没有见过这场面,怯生生的,一双眼睛四处乱瞟,在看到王威时,眼前一亮,忍不住跑向他。 抓着他的手臂,低声问:“王威,是不是你在南宫大宅做错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叫我来?” “我……”面对林暄,王威是有愧的。 此情此景,他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珍冲了上来,怒目而视:“林暄,你别再装了,我的孩子呢?” 林暄愣了一下,才问:“赵珍,你这是怎么了?小仪不是好好在幼儿园上课吗?” “小仪在幼儿园?你说小仪在幼儿园?”赵珍像疯了似的,重复问了好几遍。 “是啊,不然她能到哪儿去?”林暄目露惊慌:“你这是怎么了?” 第468章 善良的外衣下 想到自己可能被骗了,赵珍一下子冲到林暄面前,赤目欲裂:“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骗你什么了?又怎么陷害你?赵珍,你到底怎么了?变得这么奇怪。”林暄始终一脸无辜和茫然。 “你把小仪藏起来,再威胁我替你做事。现在你把一切撇得一干二净,真是好手段啊。林暄,我真是太佩服了,你真是手段高明,太高明了。”她至今都想不明白林暄为什么要这么做,把事情闹大,将南宫家牵扯进来,对她有什么好处? 早几天郭管家派人到处除蛇,她就猜到了矿泉水瓶子里大概装了些什么。 南宫家是深城的第一豪门,谋害他们更是重罪。不管有没有成功,她最好的结果大抵就是一辈子在牢里度过了,她真的不明白,林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倏地,赵珍手紧握成拳,恨恨地说:“你一早就知道我和王威的关系,设计陷害我们!” “赵珍,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你和王威有什么关系?”林暄无辜惊慌的眼底涌入一丝什么,双手紧紧抓着王威的手臂,一副极其害怕的样子。 “王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赵珍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你们在这里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请我来?孩子还在家呢,我只请顾婶帮忙照看一会儿而已。”林暄问的话很纯朴,心心念念着她的孩子。 她就是个一心为自己孩子着想的妈妈,看上去确实无辜,没有半分可疑之处。 可她越是如此,郭碧侠越觉得她有问题。 一个女人能做到像她这样,要嘛就是真的善良单纯,要嘛就是心机深沉。 王威本来就对林暄心存愧疚,现在更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只能垂下头,沉默不语。 这里是南宫家,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林暄怯生生看着周围,不敢再多言。 赵珍转向郭碧侠:“郭管家,我无话可说。你要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我。” “林暄,你说说,为什么要让赵珍将引蛇汁液洒在萧风阁里?”郭碧侠直接问。 “……”林暄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引蛇汁液?什么萧风阁?我为什么要让赵珍做这些事?”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林暄,你是自己招,还是让我去查?”郭碧侠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威严十足。 “我什么都没做,你要我说什么?”林暄一下劲往王威身边躲,仿佛这样,他就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这个女人一开始还算正常,现在是越装越过了。 “是吗?”郭碧侠慢慢靠近,王威虽也怕,但他毕竟是男人,他挡在林暄面前,对郭碧侠说:“郭管家,林暄没见过世事,她胆子小,你别吓唬她。” 郭碧侠摇了摇头:“王威,你是不是大男子主义很重?” 不明白郭碧侠为什么要问这个,王威诚实点点头:“我是有点大男子主义。” “如果她不是这么柔弱,处处依靠你,以你为天,你会不会抛弃她跟赵珍在一起?”郭碧侠一脸平静,让人分辨不清她的用意。 “我……”这个他没有想过。 但以前他没跟赵珍在一起,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赵珍个性也很犟,发起脾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赵趁是个有主见的女人,她要他听她的,他办不到事事顺从。 如果他们结婚过日子,肯定会鸡飞狗跳。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以柔克刚。她知道她管不了你,她越是强势,你只会越离越远。像她现在这样,用弱者的一面示人,你会产生保护欲。你会对她心生愧疚,她用这种方式牵系着你。”郭碧侠道破林暄的目的。 “那她为什么要陷害我?”赵珍不可思议地问。 “因为柔弱只是她的伪装,不是她的真面目。她发现了你和王威在一起,她要报复你们。”南宫玉盼站起来,说出自己的看法。 林暄一个劲地摇头,一脸惊恐,如同一只柔弱的白兔。 如果只是一个人这么说,王威不信,可现在赵珍,郭碧侠,连南宫玉盼都这么说了,王威产生了动摇。 他看向林暄的目光带着几分置疑,虽仍有愧疚和关切,却说:“林暄,你自己说。” 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林暄一副被沉重打击了的样子:“王威,夫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怀疑我?” 王威被她的样子惊到,忍不住伸手去扶她。 “林暄,我……” 他的不相信伤透了林暄的心,她拨开他的手:“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连你都不相信我。好,你们说我都做了什么什么,拿出证据来。” “好了,别再装了。”郭碧侠大喝一声,从保镖手上接过一大叠文件。 这是她刚刚派人去查的,之所以和她扯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她没有防备。 郭碧侠一目十行,匆匆扫完了资料,将其递给王威:“你看看,这就是林暄的真面目。” 王威接过,只看最上面一页,他就惊呆了。 林暄居然曾经是个小太妹,十几岁就在外面混,什么事都做过了,还打过好几次胎,最后因为伤人入狱三年。出狱后,才来的深城。 “这些都是真的吗?”王威不敢置信,这上面写的哪一条都不是他认识的林暄。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郭碧侠犀利的目光落在林暄身上。 唇角微微上扬,林暄虽没有看到资料,但她猜得到上面都是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过去确实有过一段不光彩的经历。但我已经付出代价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相夫教儿,安度余生。难道,就因为我的过去做错了,将来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干的?”林暄理直气壮反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王威眉头深锁。 “我怕你嫌弃我啊,王威。谁没有少年轻狂不懂事的时候呢?而且,我已经改了,真的改了。王威,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我,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你都看不到吗?”林暄上前抓住了王威的手,仿佛只要他认可她,她就拥有全世界。 “我……”王威心好乱,他不是不能接受她的过去。只是,一下子错落太大了,他需要一个调整的时间。 “林暄,你不要再装了。这矿泉水瓶就是你给我的,你让我将里面的东西洒在萧风阁里,你用小仪的性命威胁我。萧风阁里引来了蛇,你到底是想陷害我,还是二少?”赵珍将话题扯回正题。 “我根本就不认识大宅里的二少,我为什么要害他?”林暄反问。 “那就是你想害我?林暄,你的心机可真深。”赵珍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看着林暄。 原本她也被她故作善良的表象给骗了,没想到她的真面目竟是如此可怕。 林暄满脸惊恐,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发誓在今天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背叛了我。赵珍,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对待,看你孩子没人照看,我主动帮你。我自认为没有愧对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呵……”赵珍发出一阵讥笑,接着大声喊:“林暄,你能不能别再演戏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不承认,所有人就都拿你没辙了吗?我知道你一直在装善良,如果有一天我跟你对峙,没人会相信我。当你又一次威胁我的时候,我录了音。” 赵珍拿出自己的手机,当众播放了与林暄的对话。 第469章 报复的手段 林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多了几分嚣张和趾高气扬,跟现在的懦弱,委屈求全截然不同。 “赵珍,你想清楚了吗?” “小仪一直跟你很亲,喊你暄妈妈,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林暄,我求求你了,你有什么气冲我撒,放了我的女儿,好不好?”赵珍哀求的声音令人动容。 “别跟我说这些,我带了小仪一年,我对她的感情怎样,我自己很清楚。倒是你,好得很,利用我在家帮你照顾孩子,你却跟我老公风花雪月。告诉你,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林暄,我错了,我错了,我和王威只是一时冲动。我向你保证,我会跟他断得干干净净,不会再出现你面前。求你,不要伤害小仪,她那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赵珍语无伦次地道歉,惊恐万状。 “废话少说。我只给你两条路,第一,照我的话去办,第二,从今天起你休想再见到你的孩子。”林暄恶狠狠的声音宛如魔鬼。 “不,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小仪……我照你的话去做。你说什么我都照做,你别伤害小仪……”赵珍投降了,为了她的孩子。 “把这里面的东西倒在萧风阁的草坪上。”林暄直接命令。 赵珍惊恐极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萧风阁?你想干什么?” “你废话太多了。记住,你的孩子还在我手上。”林暄冷冷说完,转身离开。 …… 录音播放到这里,谁是谁非,水落石出。 林暄一脸惨白,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王威震惊万分,抓着林暄的肩,怒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王威怎么逼问,或摇晃她,林暄就是不回答。 郭碧侠上前几步,示意王威退开,让她来问。 王威纵然满心震惊,也不得不松手。 “林暄,事已至此,你还不交待?”郭碧侠声音不大,却极富威严,让人心不由自主地发颤。 抬起头来,林暄面无表情,连目光都是空洞的。 “我是为了报复王威和赵珍的背叛,才这么做的。”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信。 这报复的手段太高明,也太迂回了,不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 “就这么简单?”郭碧侠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是。”林暄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你的过去我都可以查出来,没什么查不到的。现在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郭碧侠走到她面前,一脸冷傲。 “南宫家权大势大,我就是一个市井小民,无权无势,我的过去没有隐藏,你自然查得出来。”林暄表现得很坦然,她没有做过就不怕人查。 “不说?”郭碧侠再给她一次机会。 “不是不说,是无话可说。”林暄不肯松口。 “瓶子上面怎么会有王威的指纹?”郭碧侠又问。 “我做的。那天早上我让他替我拿一瓶水过来,他平时是不喝矿泉水的。”林暄如实回答。 经她这么一提,王威想起来了。 “你连我也要一起害?”王威不敢置信怪叫道。 “呵呵……我在家为你怀孕生子,你却和别的女人花前月下,难道,我该原谅你?我就不该再相信男人的话。”一切都摊开了,她也没必要再伪装自己了。 说到这点,王威自认有愧,垂下了头。 猛然想起林暄的过去,他又有了底气:“我承认我确实对不起你了,你也瞒着我那样的过去。” “是,我过去不是个好女人,但我已经为我的年少无知付出代价了。再说,那些都是在没有认识你之前发生的事。我没告诉你,是有不对,却不是过错。但你和赵珍的事,对我的打击和伤害有多重,你知道吗?”林暄委曲掉泪,看得王威愧疚万分。 想起这两年里她的付出,王威差点又被她绕进去了。 不管他做了什么,她可以跟他吵,跟他闹,打他骂他都行。但她表面装得若无其事,暗里地却这么陷害他,真是太歹毒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的爸爸,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吗?”王威一步步逼近。 仰起头,灿然一笑,林暄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竟绽出奇幻的光彩:“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宁可一个人独自抚养孩子,也不要跟这个背叛我的渣男在一起。” “那我们可以离婚啊。” “离婚?让你们快活在一起。不,我不会做那样的善事。谁让我不舒服,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林暄露齿一笑,王威吓得连连后退。 明明是同一张面孔,却宛如换了一个灵魂。 她变得好陌生,好可怕。 话说到这里,一切仿然水落石出。 这就是一个心机女报复负心汉的故事,有始有终,条理分明,逻辑也很清晰,让人挑不出毛病。 然,事情真如看到的那样简单吗? 不,就因为太简单了,更像一个编好的故事。 南宫萧谨站起来,走到林暄面前。 高大欣长的身躯,刀刻般的五官和身上的贵族气息,一一冲击着林暄的感官和内心。 莫说现实中了,就算在电视上,她也没见过这么好看,有气场的男人。 林暄愣愣看着他,南宫萧谨淡淡开口问:“你认识我吗?” 下意识,林暄摇了摇头。 “你熟悉南宫家三房吗?”南宫萧谨好脾气地问。 林暄继续摇头,他真的帅得令人无法呼吸。 即使她曾历尽千帆,即使她一次次被男人所伤,仍抵挡不住他的美色。 这是人性,与理智和经历都无关。 “既然你都不知道,怎么会指定让赵珍把草药汁洒在萧风阁,而不是别的地方?”南宫萧谨又抛出一个问题。 林暄一怔,她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的话已经被录了音,就算她现在否认也没有用了。 “二少是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全深城谁人不知道?我既然要下手,就要找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否则就失去意义了。”林暄快速反应。 “那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萧风阁?”南宫萧谨始终面容平静,没有给人太大的压力。 “王威说的。”林暄有些慌了,她答得很快。 王威立刻反驳:“胡说。我只是个门口的保安,没有进过内宅,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赵珍是内宅的女佣,可能是她告诉你的。”林暄目光开始闪烁,没有刚刚那么镇定了。 如果只是他们的私人恩怨,祸及南宫家,这罪名可大可小。只要老爷子大发善心,她还可以全身而退。但若是牵扯到了南宫家,就是谋害的重罪。 林暄立刻指着王威:“明明就是你告诉我的,你现在否认,是想陷害我?” 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林暄,王威愣了一会儿说:“是你想利用我们,陷害二少。” 南宫萧谨静静看着他们,任由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直接撕破了脸。 “够了。”老爷子一个怒喝,站了起来。 王威和林暄皆闭了嘴,微弯下腰,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郭碧侠上前欲扶他,老爷子摇了摇手,不要她靠近。 “把他们四个都先带下去。”老爷子下了令。 “四个?”郭碧侠有些不解。 “还有他。”老爷子手指向一旁沉默得没有存在感的李军。 李军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恭敬地说:“老爷子,我是证人。” “你是吗?”老爷子反问。 “我……”李军无言以对。 “你跟林暄是一伙的。”老爷子下了定论。 李军吓了一大跳,忙解释:“老爷子,我不是,我不是……我是郭管家请来的证人……” 第470章 太复杂了 郭碧侠上前几步,对保镖说:“把他押起来。” “是。”保镖立刻领命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李军。 李军不敢挣扎,只能求饶:“郭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你请我来说明一些情况的。他们的恩怨情仇,我没有参与。这件事跟我没有半分关系啊。” 南宫玉盼也上前,指出了他的破绽:“你说的太详细了,深怕别人误会什么。你明明就是心虚,这件事是你跟林暄合谋的?” “我没有……”李军一改刚刚的口齿伶俐,变得笨嘴拙舌。 “有没有查一下就知道了。”南宫玉盼上前,从他身上搜出手机来。 问:“密码。” “南宫经理……”李军被保镖押着,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 “说。”南宫玉盼只吐出一个字,却气势惊人, “手机是私人物品,里面都是个人隐私,你没有权利随意搜查。”李军恢复了镇定。 南宫玉盼没有再问李军,将手机递给南宫萧谨:“阿萧,你能破解他的密码吗?” “给我一台笔记本。”南宫萧谨说。 不用南宫玉盼吩咐,郭碧侠马上命人去拿。 南宫萧谨将李军的手机接入笔记本电脑,不到一分钟就破译了他的密码。 李军慌了:“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手机是私人物品,我不是犯人,你们没有权利这样搜查。” “是不是犯人,查了才知道。”南宫玉盼不顾李军的叫嚣,划开他的手机,点开各种通讯聊天软件一一查看,很快发现了问题。 手机里的通讯聊天软件很干净,有的全是与工作相关的事,连和家人的联系都没有。 就因为太干净了,惹人怀疑。 南宫玉盼将手机交给南宫萧谨:“你可以恢复记录吗?” 接过手机,南宫萧谨点了下头,又将手机接上线,插入电脑。修长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打着,南宫萧谨神情很专注。 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沉默不语。 偌大的空间静得落针可闻,过了大概十分钟。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被李军删除的通话记录,其中有一个名为“”的名字,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头像很普通,就是一般的山水画。 但其内容极不单纯,南宫玉盼没有当众念出来,将笔记本转向李军:“你是自己说呢?还是她说?” 李军脸色一白,他当然知道南宫玉盼指的她是谁。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远远超出了他的计划。 他脑子快速转动着,却卡在了某一处,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没有空等你编故事。”南宫玉盼的声音重重响起,李军猛然抬起头。 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说:“没错,我和林暄很早就认识了。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压力很大,很迷茫,就向外寻找刺激。于是,认识了林暄。” “然后你把她介绍给了王威,让她成为你的弟媳。”南宫玉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是。林暄后来伤人被判入狱三年,我也醒悟了,重新投入到学习中去,此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当她再找到我,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已经有了家庭和孩子,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前途。我不能让她破坏了我的一切,但她不肯放过我。”李军和林暄一样,都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你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都很擅长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南宫玉盼冷冷地说,很显然并不相信他的鬼话。 “我知道说这些没人会信,只会认为我不想承担,推卸责任。但我和林暄只是有过一段共同的过去而已,这不算什么大错?”李军反问。 南宫玉盼点头认同:“确实不算错。就算你现在有了成就,不想和林暄相认,也只是你们俩人之间的问题而已。你最多算是道德上有瑕疵,想明哲保身,也不是大错。但你不该利用她来对付我南宫家。” 她的话越来越严重,声音也越来越犀利。 “大小姐,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林暄自己都承认了,是她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惩治王威和赵趁对她的背叛,你怎么能说是我利用了她?”李军坚决不认,这样的罪名一旦成立,他不仅前途尽毁,后半生都得在牢里度过。 “证据?”南宫玉盼往前一步,问林暄:“你甘心就这么被李军利用吗?和他的假仁假义相比,王威虽出轨了,但他还是有几分良知的。他对你心中有愧,李军却只想保住自己眼前的荣华富贵。我不知道他对你许诺了什么,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他的为人。在他不想安排你的生活,将你推给王威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他是个多么自私的人。” 林暄同样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何尝不知道南宫玉盼在挑拨离间,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自己中了李军的计。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铺开了一张网,在上面放了一颗糖,吸引着她一步步靠近。然后,将她粘住,让她逃无可逃。 她不傻,她也不是乡下来的无知少女。她懂得了人心,看透了人世。当然,事到如今,她也看到了李军的真面目。 可就算她改了口,南宫家也不会放过她。 南宫玉盼走在林暄面前,气势十足:“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林暄紧咬着下唇,抬起头,目光清澈:“大小姐,你要我说什么?” “你和李军到底是什么关系?”南宫玉盼问。 “他是我大伯,我是他弟妹。”林暄说得无比简单,这是他们表面上的关系,人人都看得到。 南宫玉盼也不生气:“你和他曾经那么亲密,现在嫁给他弟弟,还是关系恶劣的同母异父弟弟,你不觉得尴尬吗?” “并不会。我和他的事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以前虽然年纪小,但我也是付出过真心的。现在他结婚了,有了家庭和孩子,我祝福他。我没有安身立命之处,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好人家,这对我们都是最好的安排。”林暄全然站在李军的角度上,为他考虑,对他没有丝毫怨怪。 南宫玉盼看向老爷子,请示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老爷子淡淡开口:“先带下去。” “老爷子,虽然南宫家是深城的第一豪门,但毕竟不是执法机关,我没有犯错,你不能非法拘禁我。”李军据理力争,他一定要走,否则就完了。 “我留你在南宫家做客,谁敢说什么?”老爷子霸气怒怼,李军眼神闪烁,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们四个人被带下去了,空间暂时安静下来。 看了一出狗血大戏,老爷子有些累了:“碧侠,扶我去休息。” “是,老爷。”郭碧侠知道老爷子的用意,他想让他们几个年轻人自己去讨论。 有他在,他们难免拘谨。 “阿萧,这件事,你怎么看?”南宫玉盼问。 “没有看法。”南宫萧谨回答得很干脆。 南宫玉盼脸色一僵,有种被人当众打脸的疼痛。 但她没有多在意,南宫萧谨一直是这样的,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若不肯说,谁都逼不了他。 “爷爷累了,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先回琴瑟楼去。”南宫玉盼热情地说。 “不了,我要回萧风阁。”南宫萧谨就像个孩子,想到一出是一出。 南宫玉盼讶然:“萧风阁有蛇啊。” “不是抓到凶手了吗?还有谁会再放蛇?”几个问题,砸得南宫玉盼哑口无言。 第471章 为我保重自己 不顾南宫玉盼难看的脸色,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大步走出主屋,朝萧风阁而去。 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简灵溪可以从他手掌的冷硬度里感受得到,他的心情很差。但她想不通他的理由。 对于南宫萧谨,她一直都不了解,以前是,现在也是一样。 既然想破脑子也不明白他的用意,那她就不想了。 南宫萧谨走路带风,又快又急,他们很快到了萧风阁。 推开院子的门,简灵溪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拉住南宫萧谨:“等等,先别进去。” “怎么了?”顿住脚步,南宫萧谨问。 他知道简灵溪不会无缘无故耍他,她必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简灵溪示意南宫萧谨不要说话,闭上眼睛,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咝咝”声。 那是蛇的叫声。 可是,郭碧侠派人除了那么多次,理应早就除掉了。而且,听这声音,数量庞大。 为免南宫萧谨有个不测,简灵溪拉着他急急往后退。 南宫萧谨感觉到了她身上的紧张和凝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问:“怎么回事?” 简灵溪不敢相瞒:“这里有蛇,好多好多蛇。” 南宫萧谨脸色大变,拉着简灵溪往外走。 突然,从一个花盆后蹿出来一条,扭动着身躯,以极快的速度朝南宫萧谨爬去。 蛇的爬行速度相当快,简灵溪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到了他们脚边。 南宫萧谨随手抓起一根竹子,插手蛇身七寸。蛇疯狂扭动了一会儿,归于平静。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简灵溪听到了更多蛇爬行的声音。 大叫一声:“不好,快跑。” 南宫萧谨拉着她,两人快速奔出院子。 许多蛇追了上来,仿佛他们身上有什么奇特的味道吸引着他们。 当他们奔出萧风阁,在花园打扫的佣人都看到了,好多蛇追着他们。 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惊叫连连。 保镖听到呼声,快速围上来,却不知所措。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蛇,五彩斑斓,分不清品种,感觉都含了剧毒。 他们不知所措,有些反应快的,拿着竹子挑开,但没一会儿又围了上去。 蛇吐着腥红的蛇信子,发出狰狞的声音,向每个人发起攻击。 霎时,花园里尖叫连连,有些跑得不够快,被蛇咬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呼。 这么多蛇,自然惊动了郭碧侠和老爷子。 郭碧侠命人保护好老爷子,自己冲到花园去看。 纵使有了心理准备,亲眼所见还是吓得脸色惨白。 她狠狠掐了自己掌心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快去把除蛇的团队找来,快。”郭碧侠命令一旁的女佣,女佣迟迟没动,郭碧侠转身才发现她已经吓晕了。 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现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完全不受指挥。她只能亲自支去,只是,没走几步,几条蛇在她脚边绕。 郭碧侠也是个人,还是个女人,她吓得瑟瑟发抖。 只是,常年身处高位,让她多了几分镇定。然,这份镇定随着蛇越来越多,正一点点瓦解中。 眼看着一条花斑蛇吐着腥红的蛇信子朝她快速爬来,她双腿发软,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蛇颜色鲜艳,一看就有剧毒。 郭碧侠自知逃不开,只能认命闭上眼睛。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哨声,很刺耳,张开血盆大口要咬上她的蛇,突然掉转了头,朝哨声的方向爬走。 睁开眼睛,郭碧侠看到惊奇的一幕。 简灵溪站在花园中央,拿着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吹,蛇听到声音纷纷朝她爬去,却变得很温驯,没有攻击她。 所有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谁都没想到简灵溪还会驱蛇术。 阳光淋浴着简灵溪,她仿若仙女,吹叶驱蛇,拯救众人于危难之中。 南宫萧谨在一旁眉头深锁,所有的蛇都朝简灵溪而去,围绕着她,一条条被催了眠,又像在膜拜她。 简灵溪神情专注,用心控制着每一个节奏,深怕一个分心,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场面搞崩了。 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所措。最后将救求的目光投向郭碧侠,她是这里的管家,掌管着大宅大大小小的事,他们全由她管,听她的话。 事关重大,郭碧侠一下子没了主意,除了命人去叫专业的驱蛇之外,她不敢再随意下令。 要是她乱下令,惊扰了蛇群,它们对简灵溪发起攻击,那她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女人天生对蛇这种生物有恐惧感,郭碧侠也不例外。 看着遍地乱爬的蛇,她浑身寒毛倒立,若非有着强大的自制力,她早就跟那些小女佣似的,一起尖叫,昏倒。 然,她的身份和资历摆在那,她除了强忍恶心,一步步走近南宫萧谨外,没有第二条可以走。 主人还在危难之中,她这个当下人的怎么能跑? 脚好几次都碰到了蛇身滑溜溜,又万分恶心的触感,郭碧侠脸色惨白得透明,额头沁出了一层汗。 她做事一向果断,雷厉风行,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走得如此艰难。 终于挪到了南宫萧谨身边,压低声音问:“二少,现在该怎么办?” 简灵溪专心致志吹叶驱蛇,她此时说不了话,更不能分心。 南宫萧谨目光深沉,眸似深海:“我也不知道。” 郭碧侠原本没抱多大希望,现在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更是低垂着眼睑,陷入自责。 难道,他们就这么站着,一点忙都帮不上了吗? 就在此时,沈兰尖叫一声,昏倒在地。 郭碧侠定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一条又粗又大的竹叶青缠上她的小腿,头向上,朝她吐着狰狞的蛇信子。 莫说沈兰个性柔弱了,换成谁都会吓晕。 沈兰的尖叫让简灵溪分心,吹错了一个音,蛇群异动,所有人皆吓得不轻。但都极力控制情绪,紧咬着下唇,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再度惊扰了简灵溪。 简灵溪也赶忙收敛心神,吹出一声长音。 这音绵长而尖细,刺得人耳膜极不舒服,有些女佣甚至捂住耳朵。 南宫萧谨更是控制不住担心,要往简灵溪的方向走去,郭碧侠及时拉住了他:“少爷,我们都对付不了这些蛇,你先不要轻举妄动,还是等专业的团队来处理。二少夫人应该还能再撑一会儿。” 她并不清楚简灵溪的情况,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控制得住这些恶心的毒物。她只有一个目的,先稳住南宫萧谨,不让他冲动行事。 此情此景,堪比恐怖片。 这些蛇看上去五彩斑斓,似有剧毒,她绝对不能让南宫萧谨去冒险。 南宫萧谨岂会听不出郭碧侠的敷衍之词? 理智上,他还是认同她的观点的。他帮不上忙,更可能令她分心。 但要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实在是做不到。 就在此时,简灵溪吹奏的音阶又变了,时短时长。她人慢慢往后走,目光紧紧盯着南宫萧谨,里面绽出浓烈的关心。 用目光告诉他:“南宫萧谨,你别过来,先保护好自己,我很好,我不会有事的。” 接收到她的目光,南宫萧谨看懂了,却很生气。 他气自己的无能,在如此危险之际,他非但帮不上忙,还要她分心照顾。 身为男人,他应该冲锋在前,怎么能让女人一次次替他挡灾? 可他此时若冲上去,除了给她添乱之外,毫无助益。 简灵溪边吹边退,奇特的景象又发生了,蛇像是受到了召唤,排成一排,昂首挺胸,随简灵溪而去。 第472章 抱太紧了 这仿若电影特效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瞪大双眼。 随着简灵溪吹的节奏越来越稳,蛇全部都跟上了。 就有些缠在人身上不离开的,也都松开,跟上去。 简灵溪朝后院走去,将蛇引到没有人的地方再说。 她自幼就学这驱蛇术,她更了解这些都是毒蛇,被咬一口,若不及时处理,后果很严重。然,这些蛇成堆而来,没有上万也有八千。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控制住它们,不让它们伤人。 简灵溪的用意很明显,所有人对她都是既感激又担心。 眼角余光,简灵溪看到旁边有一幢别墅,牌匾上什么都没写。院子的门关着,里面隐隐见可鲜花摇曳。 简灵溪不知道这是谁的住处,也不敢轻易去猜。 南宫大宅是一座大庄园,三房和老爷子各有住处,平时互不打扰。 原本简灵溪想将蛇暂时引入这别墅里,让外面的人暂时喘口气。但她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万一伤到了人,不是罪孽深重? 心随念动,简灵溪继续往后退,蛇群跟着她往后爬行,形成一幅诡异又恐怖的画面。 驱蛇术,她很久没用了,有些生疏,而且,不能操之过急。她每一次细微的呼吸变化,都可能改变指令,影响蛇的接收力,造成反效果。 不过,蛇群远离了人群,她暗暗松一口气。 她没控制过这么庞大的蛇群,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驱蛇不似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实则特别消耗精力和体力,必须一直提着二十万分的精神,稍有差池,可能就成了激怒,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简灵溪快要体力不支时,专业的驱蛇队赶到。 他们快速在蛇的四周洒下一种特制的草药粉沫,将它们圈固在里面,让它们不再乱爬,轻易伤人。 待确定他们酒好药粉后,简灵溪才敢放下叶片。 神经一松,她脸色惨白,脚步踉跄着往后,摇摇欲坠。 一道人影快速冲了过来,扶住了她。 简灵溪侧头,望入一双深邃似海的眸子里,南宫萧谨顾不得众人的目光,担忧地问:“你没事?” “没事。你呢?”简灵溪真的好累,连说话都在轻喘,但她仍放心不下南宫萧谨。哪怕明知他并没有受到攻击,加上他会功夫,应该没有受伤才是。 南宫萧谨心下一紧,被人关心的暖意淌过全身,他弯腰抱起简灵溪。 众目睽睽,简灵溪很不习惯,羞涩地动了动:“南宫萧谨,我没事,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来。” 南宫萧谨没有听她的,就这么抱着她,穿过花园来到主屋。 蛇是从萧风阁里出来的,他不敢再回去了,万一再蹿出来几条,到时候该怎么办? 据他观察,只有老爷子住的主屋比较安全。 他不知道幕后之人,想做什么?但他绝对不会轻饶。 当南宫萧谨抱着简灵溪来到主屋,老爷子正站在台阶上,一脸凝重:“灵溪,你没事?” 简灵溪又推了下南宫萧谨,压低声音说:“放我下来。” 他无动于衷,依旧故我。简灵溪只能尴尬看向老爷子:“我没事。” 听到她的回答,老爷子一颗心放了下来,吩咐南宫萧谨:“快带灵溪到房间休息一下。” “……”他们爷孙俩的反应与众不同,简灵溪尴尬又无奈,却不能抗议。 南宫萧谨将简灵溪小心翼翼抱起客房,放在床上,要弯腰替她脱鞋,被简灵溪阻止了:“不必了,我没事,真的没事。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些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南宫萧谨蹙眉,双手按住她的肩:“你休息,我去。”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这肯定是有人洒了药,不然不可能引来这么多蛇。”简灵溪眉头深锁,这次的数量之多,而且都有剧毒,可见那人起了杀心。 刚刚才抓到赵珍,林暄,王威和李军四个人,转身就出了这种事。 这代表了什么? 幕后之人想替他们脱罪,还是事情败露,孤注一掷?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必须尽快查清楚,揪出幕后这双可怕的黑手。 要是蛇爬进主屋,将对老爷子构成致命的威胁。 突然,福至心灵,简灵溪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为什么只在萧风阁洒药?” 南宫萧谨眯起眼,满脸凝重,一言不发。 仔细看着南宫萧谨的脸,简灵溪总觉得他有什么事不肯说。 心下有些失落,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一直以来,南宫萧谨就是这个样子的,他很神秘,若非他主动告之,她什么都查不出来。 外面人声嘈杂,简灵溪再次说:“我真的没事,还是先出去看看?” 为了让南宫萧谨看清自己的状态,她站起来,在他在面前转了一个圈,让他可以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看清她有没有受伤。 她刚刚只是消耗了太多精力,有点发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让她躺在这里睡大觉,她办不到。 简灵溪扬起笑容:“看清楚了?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南宫萧谨突然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她。 健臂慢慢收紧,简灵溪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在乎,一颗心暖暖的。 唯有在这种时刻,她才能感受到南宫萧谨是在乎自己的。 可这种在乎,可以维持多久,她心里一点没有底。 南宫萧谨手上力道越收越紧,收到简灵溪身子都发痛,她忍不住出声:“南宫萧谨……我快不能呼吸了。”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稍稍松开了一点点,却没有完全放开她。 这样的姿势维持久了,简灵溪渐感尴尬。 她想推开南宫萧谨,又怕伤了他的面子。 心深处她不敢跟他靠得太近,唯恐沉沦得太快,太深,不可自拔。 她和南宫萧谨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她本就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唯有这颗心,她想交给一个值托付的人。 “叩叩叩……”心思百转之际,门被敲响,简灵溪趁机推开南宫萧谨。 脸色微红,用手顺了顺头发,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脸歉意的郭碧侠:“对不起,二少夫人,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郭管家,蛇都处理好了吗?”简灵溪转移话题,亦是问出了心急之事。 “嗯,已经有专人在处理了,大宅暂时不会有事,请二少夫人放心。”刚刚简灵溪以一己之力,救了大家,郭碧侠对她心生感激。 听她这么一说,简灵溪才放下心来。 不过,她没有忽略她的用词“暂时”。 是啊,之前只发现几条,这次突然出现一群,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这一招真的很毒,而且,防不胜防。 蛇是剧毒之物,必须要解决干净。否则,大宅里肯定会人心惶惶。 感受到南宫萧谨射来杀人的目光,郭碧侠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老爷子请你们到客厅去商量一下。”郭碧侠直接说出目的。 “好。”简灵溪二话没说,直接应下。 南宫萧谨冷酷自他们身边走过,身上散发的寒气,让人心颤。 他这副样子虽跟自己无关,简灵溪还是觉得很尴尬。 好像他们在房间里做不可描述的事,中途被人打断,南宫萧谨那啥求不满。 越想简灵溪额头划下三道黑斜线,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抬起头,对郭碧侠尴尬傻笑:“郭管家,我们走。” “哦,是,二少夫人,你先请。”郭碧侠退后几步,让简灵溪先行。 郭碧侠的反应佐证了她的想法,简灵溪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第473章 她是功臣 压下不该有的遐想,简灵溪跟着来到客厅,只见老爷子坐在主位,南宫家其他人都到了,包括傅琴和好几天不曾露面的南宫海宁。 一见简灵溪,老爷子脸色变和蔼了几分,问:“灵溪,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爷爷,你不必担心。”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 刚刚的情况那么危急,她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她不是英雄,亦非功臣,众人的目光给了她好大的压力。 感受到简灵溪的不自在,南宫萧谨悄然站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用身上的寒气逼退众人的目光。 “咳咳……”所有人都到齐了,老爷子轻咳两声,众人齐齐看向他,一脸恭敬。 老爷子威严开口:“刚刚大宅出现蛇群的事,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你们有什么看法?” 沈兰刚刚被吓晕,还脸色惨白,一听到“蛇”这个字,再度想起那恐怖的情景,几乎又要昏过去。 简灵溪来到她身边,手搭在她脉博上,细细听脉,过了一会儿才说:“三婶婶没事,就是惊吓过度,我等下开一副安神镇定的药,煎了服下就好了。” “谢谢你,灵溪。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控制住了蛇群,我们恐怕……”未说完的话,将简灵溪捧至救命恩人的地位。 傅琴面露不屑,她当时在屋子里,没有亲眼见到他们描述的画面。 她不相信他们说得神乎其神的事,那简直是电视里的特效。 再说,简灵溪可以控制蛇群,就可以引来蛇群。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装神弄鬼,哗众取宠。无非是想在老爷子面前邀功。 “三婶婶,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简灵溪谦虚地说,这是她的真心话。 由始至终,她从没有想过要得到谁的感激。 南宫玉盼站起来:“爷爷,这么多的蛇,肯定是有人故意引来的。这一招太歹毒了,杀人于无形,若不彻查清楚,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沉默。 她说的大家都清楚,只是,没有头绪,抓不到凶手。 见众人都说不出什么好主意来,老爷子转向简灵溪:“灵溪,依你之见,这蛇是怎么进来的?” 简灵溪眉头深锁,站起来,走到老爷子身边,没有任何隐瞒,说出自己的观点:“一开始我以为蛇是被洒在草坪上的汁液吸引过来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怎么说?”老爷子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郭管家已经派人彻查过一次了,那些汁液早就清理干净。而且,汁液的剂量毕竟有限,吸引不来这么多的蛇。我觉得是有人在操控蛇群。”简灵溪最后一句,惊得众人脸色一白。 南宫玉盼忍不住开口:“什么人这么恨我南宫家,要将我们都除掉?” 阴谋笼罩在上空,所有人皆心生恐惧,不知所措。 傅琴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简灵溪会驱蛇,她的嫌疑最大。只不过现在老爷子将她当成功臣,她不好多说。 她一开口又要惹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这样的问题,谁都无解。 起码暂时得不到答案。 沉默漫延,老爷子眉头深锁:“去把那四个人带来。” “是,老爷。”郭碧侠知道老爷子口中的四个人是谁,立刻命人去办。 很快,李军,王威,林暄和赵珍又被押了上来。 他们只是被关了一会儿,并没有受刑,亦没有看到花园蛇群遍地的恐怖场景。他们只知道此次必须更加谨言慎行,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老爷子给郭碧侠使了个眼色,郭碧侠会意。 拿起遥控器,按下按钮,巨大的液晶显示器缓缓垂下来。电视打开,上面是刚刚花园被蛇群攻击的画面。 他们四人看得目瞪口呆,赵珍更是吓得尖叫出声,慌乱捂住嘴巴。 她是内宅的女佣,熟悉这大花园,她的震惊也比其他四人更强烈。 傅琴刚刚只是听说,如今亲眼所见,直接吓晕过去。 南宫玉盼满脸惊恐,摇晃着她:“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简灵溪欲过去给她看一下,南宫萧谨悄然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去。 看了那俊美紧绷的侧脸,简灵溪没有忤逆他的意思。 郭碧侠吩咐下去,南宫大宅的医生很快来了,给傅琴检查了下,说她并没有大碍,只是吓晕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老爷子开口:“玉盼,你带你妈妈回去休息。” “是。”虽然她很想留下来看看情况,但老爷子都开口了,她必须遵从。 傅琴被抬下去了,老爷子犀利的目光落在赵珍身上:“你说引蛇的汁液是你洒上去的?” 常年身处高位,老爷子身上的威严不是每个人都抵抗得住的。 赵珍直接吓得腿软,直接瘫倒在地上,声音发抖:“是林暄给的,而且,我只洒了一点点,怎么可能引来这么多蛇?老爷子,你要明察秋毫啊。” 这次不用老爷子开口,郭碧侠冷声问:“林暄,你怎么说?” 花园里爬满各种蛇的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了,林暄还沉浸其中回不了神:“我……我……我不知道……我没想到会这么…… 我只是想报复他们……让他们被抓,受到惩罚……我跟南宫家无怨无恨,我不会害大家的,不会的……” 她呢喃着惊恐,替自己开脱。 老爷子拿起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下,其声不大,却震得所有人心里一阵阵惊慌失措。 “报复自己的丈夫都算计到我南宫家的头上来了,你觉得这样的说词,我会信吗?”老爷子冷冷反问。 林暄坚持说词:“正因为一般人想不到,我才这么做的。老爷子,你神通广大,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查。” 事到如今,林暄还一肩担下所有的罪。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不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她仍不招供? 王威都听不下去了,劝道:“林暄,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你就招了?刚刚的蛇群你也看到了,谋杀可是重罪。而且,这些蛇会咬的可不止一个人。” 林暄紧咬下唇,垂下头。 她当然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可她没什么可招的。 林暄的样子,让王威很无奈。 哪怕郭碧侠给他看了资料,哪怕她也亲口承认她和李军的关系。 可这一切对他而言,太云淡风轻了,没有什么冲击力。在他心底,她仍是那个善良的好女人,为他怀孕生子,勤俭持家。 “林暄,你真的这么恨我吗?”王威问。 “是,我恨你。”林暄终于抬起头,眼底一片噬血的恨。 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眼神,王威堂堂一米八几的大汉都吓得连退好几步。 林暄唇角微勾,声音冷凝:“王威,你愿意给我一个家,我很感激。我之前确实年少轻狂做了很多错事,家人伤心失望跟我断绝关系。在我最无助,迷茫的时候,是你给了我一个家,让我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也想洗心革面,跟你好好过。可你呢?你怎么对我的?赵趁跟你算是青梅竹马,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早跟她在一起?非要婚后才发现爱上了?呵呵……男人呐,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不,不是你想的样子,不是……我跟赵珍个性不合,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不适合对方。我们只能做朋友,当不了夫妻。我们要是结婚,日子肯定会鸡飞狗跳。”王威被林暄绕进去了,绞尽脑汁解释。 南宫家的人默默看着,没有打断绝他们,任由他们争执,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第474章 处处有情敌 “呵呵……不适合当夫妻,适合当情人,是?你们把我置于何地?一个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保姆吗?王威,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林暄大声控诉,王威被逼得节节败退。 看出了林暄的意图,赵珍出声怼她:“别把自己说成圣母,你不配。林暄,我刚开始很感激你的帮助,也觉得对不起你。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只再说一遍,我跟王威真的只是酒后一时冲动。我没打算和他在一起,更不会破坏你的家庭。你口口声声指责王威和我,不就是为了掩饰你的过去吗?你明知道王威和李军的关系,还愿意接受他的安排和王威在一起,我真的是搞不懂你的心思。身为女人,角色互换。李军曾经抛弃了我,现在我这么落魄,他却活得风光无限,还把我介绍给他瞧不起的弟弟,我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报复。把他们一家人弄得鸡犬不宁,甚至家破人亡。” “我没你那么重的心机,我只想好好过日子。我流浪太久了,渴望一个家。”林暄直接否定了赵珍的猜测。 “如果你想要家就不会这么陷害王威和我了,林暄,你的话太自相矛盾了,你想保护谁?”赵珍直接戳破了她的谎言。 两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交,李军始终沉默,作壁上观。 他为什么有这样的自信,林暄不会供出他? 简灵溪脑海里划过这样一个念头,抬头看向南宫萧谨,他也正好低眸看她。 四目相对,简灵溪怔忡,来不及收回的心思就这么落入他深邃似海的黑眸里。 她呆呆愣愣的表情真的很可爱,南宫萧谨唇角微微上扬,眸色温柔。 “赵珍,你自己做了卑鄙事,就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林暄转过身,不愿意面对她。 “是,我承认,我跟王威在一起过,但我们只有一次,后面就断了。而且,我们一起觉得很对不起你。而你呢?心机深沉,不声不响展开报复。你连我三岁的女儿都可以利用,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赵珍质问。 “我做牛做马,王威都看不到,我何必再委曲自己?换作你,你会放过破坏你家庭的人吗?”林暄始终不肯松口,坚持是为了婚姻的不幸而报复。 老爷子原本想由他们的争吵里寻找出蛛丝马迹,听了半天,林暄不露痕迹。 这个女人若不是本意如此,就太可怕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简灵溪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上前几步:“林暄,把你的手给我。” 林暄后退了一大步,满脸戒备:“你是谁?想干什么?” 郭碧侠冷厉开口:“放肆。她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她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 “我承认是我犯了错,你们应该把我移交难司法机关,不能私下用刑。”林暄故作镇定,然,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的情绪。 简灵溪露出温和的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给你把下脉而已。” 蛇群的画面是经过剪辑的,没有拍到简灵溪在驱蛇,林暄并不认识她。 虽然她一脸柔和,看上去生畜无害,但身处这样的境地,林暄神经是紧绷的,她信不过任何一个人。 再说了,她提的要求好奇怪。 好端端的给她把脉干什么? 林暄一脸戒备,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这样她就保护自己。 见此状况,简灵溪也不逼她,淡淡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有心口发闷,晚上睡不好?” “你是医生?”林暄不答反问。 “是。”简灵溪大方点点头:“你应该还有半夜盗汗,多梦的毛病。” 林暄承认她有这些毛病,但她刚生产完,才出月子,这些都是寻常的症状。但凡学过医都知道,不是什么大本事,以此来展示自己的本领,她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你想说什么?”林暄一脸不善,反正,在他们眼中,她已经是个罪人了,她也不需要装得多善良。 “你可能中了毒。”简灵溪此话一出,林暄笑了起来:“二少夫人,你不是在开玩笑?我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谁给我下的?” 林暄态度十分轻慢,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南宫萧谨都快发火了,简灵溪却神态淡然:“你问的问题,等我给你把了脉之后,就有答案了。” “不必了,我没病,也没中什么毒。”林暄抬头昂然,直接拒绝。 “你在害怕什么?”简灵溪问。 林暄表情一僵:“你们权大势大,高高在上,我一个市井小民,当然害怕。”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你若是怕南宫家,又岂会绞尽脑汁利用南宫家来报复。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简灵溪直接挑破。 林暄垂下头,无话可说。 她确实做了,现在再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简灵溪太善良温和了,她绑架孩子,威胁赵珍,在萧风阁的草坪上洒了蛇药,引来毒蛇……随便一条罪名都够判她十年八年的了。 还有刚刚的蛇群一涌而至,会造成多大的伤亡,不可估量。 判她个危害公共安全罪,已经是轻的了。 南宫萧谨上前几步,林暄一见他的神仙颜值,惊若仙人,双眼呆滞,痴痴看着他,连掩饰都没有。 很不喜欢别人看他的样子,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可他的颜值摆在那,不管何种表情都帅得人神共愤,林暄更加痴迷了。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可能像花痴扑向他。 简灵溪第一次感到不悦,暗暗责怪南宫萧谨,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诡异,南宫萧谨重重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他冷声对林暄说:“把手伸出来。” 沉浸于他的美色之中不能自拔,林暄很听话地伸出了手。 简灵溪却眉头一蹙,一股无名火升起。她一遍遍告诉自己,现在非常时期,她保持冷静,不能带入私人感情。 暗暗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忽略林暄对南宫萧谨的痴迷,拿出她医者的冷静。 一手抓着林暄的手,阻止她缩回去,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脉博,细细听诊。 过了几分钟,她才放下手,淡淡地说:“她确实中毒了,中的一种名叫,青婉的毒。” “青婉?”南宫萧谨蹙眉重复着,这像是毒的名字吗? “是的。”简灵溪重重点头,在她擅长的领域上,她有绝对的自信。 老爷子丝毫没有怀疑简灵溪诊错,微微倾身问:“那是什么毒?” “青婉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一种毒,还有一个很美丽的传说。古时候有一个女孩叫青婉,她跟同村的书生相爱,互许终生。书生信誓旦旦,待他金榜题名,一定回来娶她。青婉是一名绣娘,她每天熬夜刺绣,替书生攒够了盘缠。书生对她感激涕零,许下重誓,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书生一去就是两年,青婉苦苦等候。父母逼她嫁人,她抵死不从。因为全家人都靠她的绣活生存,刚开始她父母并没有逼得太紧。随着她年岁的增长,父母怕她再不出嫁就没人要了。恰好,一个老员外看上了青婉,要娶她为妾。父母开开心心收下聘礼,强迫青婉上花轿。一边是自己交心的恋人,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母,青婉陷入两难。最终,她含泪答应出嫁,但有一个条件。她要再去看一眼村子边上的花海,那片花海开得很艳,却没人愿意靠近,因为那是传说中的彼岸花,来自地狱的花朵。父母嫌晦气,不肯答应。青婉以命相逼,不让她去,她就不嫁。”讲起这个故事,简灵溪记忆犹新,那时她才三岁,却记得很清楚。 因为青婉这个好听的名字,因为她短暂而凄凉的一生。 第475章 不识人心 简灵溪嗓音甜美,讲的故事很有感染力,所有人都听得入了迷,没有打断她。 讲起青婉这个故事,她就想起妈妈当时的表情。她很悲伤,仿佛她就是青婉。 现在回想起来,妈妈的经历跟青婉也有相似之处,但她没有青婉的好运。 压下不该有的遐思,简灵溪定了定神,继续说:“父母妥协了,花轿经过花海时,青婉下来了。她走进花海,一身红衣,如花海融入一体。她就这么静静站着,任风吹皱她大红色的嫁衣,直到媒人发现不对劲,上前查看,才发现青婉已经死了。当时人们只知道彼岸花是地狱花,不吉利,但他们不知道彼岸花的根部有毒。青婉服毒后,书生高中还乡。他拒绝了高官厚碌,他不能辜负青婉,他要回来娶她。哪怕一世粗茶淡饭,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放下。” “书生没有负心,他只是回来太晚了。他迟到了几分钟,却错过了青婉的一生。青婉死了,书生悲痛欲绝。抱着她的尸身,坐在花海里七天七夜,最后,书生也死了。村里人感动他们的真情,将他们合葬。后来,他们坟墓旁长出了一种奇花,颜色发青,幽香袭人,却有剧毒。之后有人将这种花制成毒,取名青婉。”简灵溪讲完,看了林暄一眼。 她脸色惨白,她不是太明白简灵溪的用意。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林暄问:“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中了青婉的毒,如果不解的话,大概还能再活两天。”简灵溪直接告诉了她答案。 “呵呵……”林暄笑了起来:“你费尽心思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就是为了让我相信我只有两天寿命?” “我从不骗人。”简灵溪强调:“不信的话,你可以试着按压一下你的腹部,看看是不是有一种剧痛感。” 林暄嘴上说着不信,可谁会真的不顾自己的性命? “你还是快点招,再求求二少夫人救救你,说不定你还有一线生机。”郭碧侠接口说。 林暄仍一脸倔强,但恐惧的因子在已经在她心底漫延成灾。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爬到简灵溪说的位置,轻轻按了下。 强烈的剧痛袭来,林暄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她的反应很强烈,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只有简灵溪淡然如初。 林暄赶紧松开手,可疼痛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强烈。 她忍不住在地上打滚,疼得冷汗涔涔:“好痛,好痛,为什么我会这么痛?” “因为你中毒了。”简灵溪冷静回答。 “我不信,不信,你骗我,骗我。对了,你刚刚碰了我,是不是你给我下了毒?”林暄满脸狰狞,原本平凡的脸变得丑陋,扭曲。 郭碧侠很生气,走上前:“依你犯下的罪行,判你个终生监禁都不为过。我们二少夫人需要对你下手?” “当然,你们想逼我说出幕后之人。”林暄疼得失去理智,自己招认。 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说错了话,可客厅里所有人都震惊看向她。 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是想借南宫家报复王威和赵珍,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南宫家。 他们全成了她的工具? 王威是个暴脾气,他冲上去,半蹲在林暄身边:“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就是个普通的女人。”林暄咬住不松口,她一旦承认就完了,完了,全完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是不是跟李军有关?”王威将矛头指向李军,他承认他有点看不顺眼,但更多的是,他真的认为他可疑。 “啊啊……好痛,好痛……救救我……救救我……”不痛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剧痛层层加深,林暄自认为自己吃过很多苦,比一般人更能忍痛。 但她此时也受不了了,好痛,好痛。 简灵溪是个仁心仁术的医者,她最见不得病人在她面前痛苦:“青婉是一种毒的统称,其中混和了几十种毒药。这种毒,不好解之处,在于剂量的掌握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你最好能找到给你下毒之人,让他说出药方,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说了这么多,就是你也不能解。”林暄冷嗤,亏她还以为她是神医。 “我可以解,但不稳妥。”简灵溪实话实说。 林暄眼底又重燃希望,挣扎着站不起来,只能卑微爬向简灵溪,她疼得双眼通红:“二少夫人,你就大发慈悲,救救我。” “我不能。”简灵溪直接拒绝。 “为什么?”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比一直绝望还难受。 回神林暄愤怒又无助的眼,简灵溪语气不急不徐:“我不知道剂量,要是给你乱解,你会死得更快。” “呵呵……”林暄冷笑:“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逼我说出什么幕后主使者?我现在就可以郑重告诉你,没有!” 林暄的态度濒临崩溃,又不愿意相信别人。 简灵溪知道她的心理,只能摇头叹息:“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要考虑你的孩子。他还那么小,没了妈妈,他往后的人生就不完整了。” “你少给我灌鸡汤,我不吃那一套。”林暄依旧强硬,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她又在地上翻滚不休。 偌大的客厅回荡着她声声凄厉的惨叫,听得众人都揪心不已。 王威不忍见她这么痛苦,直直给简灵溪跪下:“二少夫人,求求你,先救救她。她做的错事,我来替她承担。” 没想到王威会替自己求情,他有很重的大男子主义。虽然职位低,但他的自尊心特别强,此时他竟然为了自己给简灵溪下跪,林暄震惊万分。 感动的暖意淌过心扉,剧痛没有湮灭她的理智,反使她更加清醒。 从认识以来,王威对她还算可以。 他是个大老粗,不会甜言蜜语,但他会在天冷时,给她披一件衣服。在她手冻伤时,给她买护手霜。在她生病的时候给她点一份外卖鸡汤,他对她不是没有关心,而是点滴的生活里。 可她对他……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肯救她,是不能救。你如果真想救她,就劝她说出来。” 她已经尽了力了,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他们自己了。 “二少夫人……”王威还想开口哀求,却收到南宫萧谨警告的目光。 他的目光冷若寒冰,尖似利箭,直戳他的神经,他不敢多言,只能低头,看向林暄:“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现在保命要紧。你还是说了。” “你不怪我?”林暄突然问。 王威愣了一下,才说:“你是我的妻子,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做到,我无能。” “你为什么不怪我?”林暄很迷茫,依照她对王威的了解。 他应该暴跳如雷,甚至有掐死她的冲动。 不管是哪种表现,都不应该是平静。 王威认真看着她:“我很穷,条件差。你愿意嫁给我,给我一个家,我应该照顾你一辈子,让你幸福。” “哈哈……”纯朴的话直戳林暄内心深处,太多的情绪一涌而上,冲击着她的心房。 她后悔了,真的好后悔。 可上苍还能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林暄,无论如何,夫妻一场,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王威此话一出,林暄更是愕然。 “可你并不爱我,你娶我只是因为刚好合适,而你想要一个家了,不是吗?” 第476章 十亿资产 王威垂下头,用行为承认。 是的,他娶她的目的很简单。是因为年纪大了,想要一个家了,而她刚好出现,适合他。 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她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他是看在眼里的。不管她是否有目的和伪装,他都必须感激。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男人就该有担当。 既然娶了她,就该照顾她一辈子。 “呵呵……”疼痛稍减,林暄双手撑地,勉强直起身来,王威想伸手扶她,却在眼角余光瞥见李军时,握紧了拳头。 他的心理其实很矛盾,一方面他想承担男人的责任,一方面他也忍受不了她和李军对他的欺骗。 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林暄说:“王威,你心里还是在意的。你介意我跟李军的过去,一旦我度过了难关,你就不会再理我了,是不是?” 恋爱两年,结婚两年,她了解他很正常,王威继续沉默。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义气。我承认,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此话震惊了王威,他忍不住问:“什么目的?”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王威,如果你真的对我心有愧意,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疼痛是一波一波的,时轻时重,时缓时急,现在不说,她不知道等下还有没有机会。 “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王威眉头深锁,他不喜欢她这副像是交待遗言的样子。 “照顾好孩子,不要让他知道我的过去。如果我死了,就告诉他,我出国赚钱了,等他长大就回来。”走到生命的尽头,她只想留住几分颜面,在孩子心目中还有一个良好的形象。 “你不会有事的……”王威急急地说。 “唉……”重重叹一口气,林暄语气变淡:“王威,你是个好男人,就是脾气太大,不懂表达。其实,你没有坏心眼,也有责任心。我死后,你再找个好女人。记住,别再被骗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不会死的。你是孩子的亲妈,只有你会无条件真心待他。林暄,你不能放弃,你说出主使者。二少夫人是个好人,她会说话算话的。”事到如今,他还是想劝林暄说出真相,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林暄不再多言,缓缓闭上眼睛。 此时,剧痛侵袭,她疼得在地上打滚。 “啊……”林暄一个劲地打滚,痛得不能自抑。 “好痛,好痛……”整个客厅回荡着她的惨叫,令人听了心里发毛。 简灵溪实在心有不忍,走到她身边蹲下,从自己随身的药包里取出银针,在她颈间扎了几针。 疼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林暄满眼震惊看着简灵溪。 她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我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穴位,减轻你的痛苦而已。毒并没有解,你还是会没命。” 这样的话很残忍,但她一定要说清楚。 医生当久了,治疗的病人多了,面对生死病死,她也要学着更加从容。 人生在世,谁都不愿意面对,却谁都逃不开。 王威再度恳求:“二少夫人,你就帮帮她。” 简灵溪抬头看向他:“不是我不帮,是她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事情陷入死循环,林暄不肯说,谁都拿她没有办法。 保镖没经通报就进来,走到郭碧侠身边,将一份文件交给她。 郭碧侠展开,快速看完,交给老爷子。 老爷子看完,说:“拿给他。” “是。”郭碧侠恭敬接过,此时的气氛相当紧张,谁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郭碧侠笔直走向李军,将资料给他。 李军一脸彷徨,指着自己的鼻子:“给我的?” “是。”李军惨白着脸,双手发颤接过,上面是一份财产清单。 是他借各种关系,在世界各地置办的产业,零零总总算起来超过十亿。 李军心底震惊万分,居然没有一处遗漏,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清楚。连他在乡下买的几亩田都查得一清二楚。 “你只是一个公司的部门经理,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财富?”老爷子亲自问。 李军没有错愕太久,直接回答:“是我炒股赚的。” “是吗?”淡淡的两个字极富威严,明明离得很远,却给了李军如山般的压力。 张了张嘴,想到这份清单,李军没有再狡辩。 他们连这些都查得这么清楚,他再说谎,一点意义都没有。 “个人大额财产来历不明,是可以申请法律介入的。李军,你是自己说,还是让司法机关去调查?”郭碧侠淡淡地问,却似又一座大山压向李军。 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他,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军身上,包括躺在地上的林暄。 紧紧咬着后糟牙,李军还在垂死挣扎。 “说!”老爷子吐出一个字,雷霆万钧。 李军吓得双腿发软,伸手扶住一旁的装饰柜才站稳。 “是我贪的。”李军声音不大,却响彻每个人心头。 “你的胃口可真大。”郭碧侠冷冷地说:“然后有人抓到了你的把柄,让你在南宫家动手脚,你就精心筹划了这一切?” 李军没有立刻反驳,事到如今,种种迹象都对他很不利。他相信郭碧侠还派人在找他的证据,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个人可以找到,郭碧侠也一定可以。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用沉默代替。 “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郭碧侠继续逼问,继而转向林暄:“是不是他给你下的毒?” 事到如今,林暄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我不知道,但我接触的人只有他。” 王威怒了,不顾周围都是保镖,冲上去,一把揪扯住李军的衣领,怒骂:“你还是不是人?不说你跟林暄有过一段过去,就是不认识的路人,你也不该害人。” 说完,重重一拳打在李军鼻梁上。 在身高和体力上,他都不是王威的对手,被打得歪倒在沙发上,眼镜掉了,鼻血直流。 瞬间,他不再文质彬彬,变得狼狈不堪。 李军半晌没有爬起来,王威冲上去又补了一拳,这下子他更加动弹不得。 王威还没有解气,抓起李军又要揍,林暄急急开口:“住手。” “你到现在还护着他?”王威不可思议瞪大双眼。 “不,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疼痛稍减了些,林暄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慢慢走向李军。 李军被打得满脸是血,一双眼睛青紫红肿,几乎睁大不开。 他还不了手,只能倒在墙角大喘气儿。 林暄平静地说:“你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弃我而去,我并没有怪你。这次我来到深城想重新开始,你为什么又要将我推入地狱?” “怪你运气不好,遇见了我。”这种无耻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很气愤。 “李军,你是我见过最卑鄙无耻的人。从一开始你就设计好了一切,先是将我介绍给王威,再安排王威跟赵珍在一起。你将我们的关系弄得一团糟,就是让我产生报复心理。而你在一旁添油加醋,将我的思想一点点引往南宫家。你太可怕了,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串起了一切,林暄满眼惊恐。 面对众人的指控,李军一言不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似乎还在想办法脱身,林暄又逼近一步:“把解药给我。” “我没有解毒。”李军终于开口,声音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静。 “你没有,谁有?”林暄厉声疑问,他费尽心机,操控着他们的命运,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477章 生死劫 李军垂下了头,他被王威几拳揍成了猪头,但没人同情他。 林暄走向他,费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揪扯住他的衣领。林暄没有王威的力气,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但李军没有推开她。 “李军,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一点人性?我的孩子才满月,他还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条生路?”人都是贪生怕死的,不管嘴上说得多么无所谓,事到临头,谁都战胜不了那恐惧。 不管林暄怎么哭骂,或是踢打,李军就是一言不发。 林暄又气又急,眼角瞥见旁边装饰柜上有一把刀。她不顾一切,抓起刀,砍向李军。 万没料到林暄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李军怔忡了一秒,肩膀被刺中,鲜血直流。 郭碧侠见林暄动了刀具,忙命令保镖过来保护老爷子。 南宫萧谨在第一时间将简灵溪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犀利看着他们。 林暄和李军都隐藏了很多秘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郭碧侠只命人保护好南宫家的人,并没有阻止林暄对李军“施暴”。他们现在的狗咬狗,看看能不能把幕后之人供出来? 林暄毫不手软,挥起刀又要砍下,李军身体一直不好,被王威的重拳揍了一顿,他已经去掉了半条命,再挨林暄一刀,他伤势特别重。 现在几乎无力抵挡,只能哀求:“林暄,你就这么恨我吗?” “是。”林暄咬牙切齿,他都想要她的命了,她还在替他遮掩什么? “你都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我还得感激你吗?”林暄愤怒疑问。 “我也是没有办法。”李军苦着一张脸,此时此刻的他狼狈极了,加上浑身血迹,看上去十分凄惨。 林暄继续逼近:“没有办法就可以陷害别人吗?你安排了这样一出大戏,绝不是为了对付我这种无名小卒。我们三人都是你手上的工具,你真正要对付的是南宫家。” 虽然大家都看出了真相,但听林暄说出来,还是很震撼。 证据的指向很明显,老爷子和郭碧侠都是十分睿智的人,李军知道说什么都开脱不了,只能引来更深的怀疑。 事到如今,他没有退路,也没有活路了。 李军咬紧牙关,面对林暄的声声质问,他选择了沉默,也相当于是默认。 他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肯交出解药。 林暄绝望了,她唇角上扬,冷冷地笑:“好,我今天就杀了你,为民除害。” 她高举着刀一步步逼近李军,李军一步步后退,直到背抵住了柱子才停了脚步:“林暄,你这又是何苦呢?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呵呵……不杀你,我就能活了吗?你为什么会选上我?”林暄凄厉的问。 她出狱后,在乡下呆几年,受尽白眼和奚落,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就来到城里。她打算在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却又被魔鬼盯上了。 为什么? “林暄,不管你相不相信,一开始我并不想害你。我之所以把你介绍给王威,是因为你真的改过自新了。我知道你会是贤妻良母,因为受过伤的人会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一切。”李军一手捂住肩膀上的伤口,脸色惨白。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林暄反讽。 “对不起。”看着林暄被岁月磨砺得沧桑的眼睛,李军忍不住道歉。 林暄哈哈大笑:“对不起?你这种人会觉得对不起别人?李军,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杀了人。为了逃避追捕,你才重返学校,装得若无其事。我亲眼所见,之所以没拆穿你,是因为我心底对你还有一丝期待。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伤了人,就该付出代价。我本来就爹不疼,娘不爱,就算坐牢也无所谓。可你不同,你很聪明,你有大好的前途。我还在心里替你辩解,也许你有苦衷。” “再度重逢,见你过得这么好,我只是有一丝难过,但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你给我介绍王威,我同意了。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能离你近一点,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你故意告诉我王威和赵珍的事,让我受不了。你知道我的个性,王威在我怀孕时和赵珍在一起,我绝忍不了。这对我而言是一种奇耻大辱,我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然后,你又有意无意提起南宫家,还说到南宫二少和萧风阁。是你,是你一步步费尽心机,设了个局让我往里跳。”林暄控诉着,将一切都抖了出来。 王威一直低垂着头,内心十分难受。 虽然他对林暄有过不忠,但他仍接受不了林暄心里一直有李军。 如果是别人,他还可以释怀,为什么偏偏是李军? 他从小就讨厌他,不是因为他比自己优秀,而是他一直在伪装。 明明是他做的,他却装得很无辜。而他从小的调皮,于是,所有人自然认为坏事都是他做的。 李军成了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他是反面教材。 实际上,那些坏事都不是他做的,是李军,他栽赃嫁祸于他! 他一直想脱离李军的阴影,于是,他去参军,去部队历练,以为回来后,就能彻底摆脱他。 万没料到,李军始终没有放过他。 看了一眼王威,林暄十分愧疚:“对不起,王威,我无意伤害你。我当时确实很想要一个家,你不是代替口,你是我的避风港。” 听林暄这么说,王威心情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沉重。 但他不会弃她于不顾的,不管她因何目的接近他,她都替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是他家的功臣。 无颜面对王威,林暄继续追问李军:“你为什么选中我?如果你想利用人接近王威,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我?” 李军流血过多,身体十分虚弱,闭了闭眼,剧烈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说:“我知道当年你看到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暄瞪大双眼。 她懂了,他怕她说出他杀人的事,想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哈哈……哈哈……”林暄疯狂笑了起来,笑得悲凉又戚愤,她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魔鬼? 王威又控制不住,要冲上前去揍死李军。 郭碧侠阻止了他:“现在只有他能林暄身上的毒,他死了,林暄也就没救了。你希望林暄死吗?” “我……”他当然希望林暄活着,哪怕她利用了他,害他到这步田地。 但她也对他好过,哪怕怀有私心。 两相抵过,他愿意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平安喜乐。 剧痛再度袭来,林暄控制不住,仰天尖叫:“李军,我拿真心待你,你却要置我于死地。今生是我瞎了眼,错看了你。我死了,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暄痛得要地上打直打滚,最后受不了拿起刀要抹脖子。 王威眼疾手快,及时夺过她手上的刀,赤红着眼怒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好痛,我受不了了。”林暄满脸扭曲,狰狞,痛得汗水直流。 “别这样,你再坚持一下。你放心,我一定让李军这个王八蛋,说出解毒。”王威满眼心疼,他的女人危在旦夕,他却救不了她。 这对大男人主义的他而言,是一种极其的折腾。 夺过林暄手上的刀,架在李军脖子上,面部因愤怒而狰狞:“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人性就把解药交出来,林暄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让她活下去,我可以替你当牛做马。”王威此言震撼了所有人。 第478章 不知男女 谁都看得出来,他恨李军。 他的个性刚强,不会轻易妥协, 林暄感动又愧疚,惊声尖叫:“王威,别求他,你不要救他……他根本就不是人……是我对不起你,我犯贱被人利用。王威,你是个好男人,你答应我,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子……” “你别说了!”王威吼了林暄一声,事到如今,什么面子和过往恩怨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好好活下去。 “孩子需要亲爸,也需要亲妈。” “王威……”林暄闭上眼,流下悔恨的泪。 她这一生做了很多荒唐的事,老天爷还给了她一个如此好的男人,她不配。 剧痛一阵阵袭来,林暄尖叫连连。 王威听得心都要碎了,将刀插在李军脑袋旁的地板上:“你还不肯说吗?” “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林暄中的毒,我也有。”李军恢复了平静,淡定得令人咬牙切齿。 简灵溪一听,挣开南宫萧谨的手,上前给李军把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丝毫感觉不到,全神贯注,随着时间的流逝益发凝重:“他确实中了和林暄相同的毒。” 此言一出,连老爷子都眉头深锁。 “你是不是服用过解药?”简灵溪问。 李军体内的毒性很久了,若没有服过解药,他活不到现在。 “是。”这次李军没有隐瞒,事到如今,所有肮脏的,黑暗的都摊在太阳底下。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你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简灵溪问,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李军控制了林暄,现在看来,是他们都被人控制了。 “明天。”李军有问必答,已经放弃抵抗了。 他的罪证早晚会被查出来,再隐瞒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了。 是,他是贪。他也曾经杀过人,但若没有人逼他,他不可能丧心病狂到继续杀人。 尤其是林暄,她确实改变了很多。 当他看到她怀孕,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他就后悔。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没有退路了。 “他到底要你做什么?”简灵溪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李军浑身一颤,双目圆睁,挣扎着要爬起来。 离他最近,简灵溪本能伸手要扶他,南宫萧谨动作很快,赶在简灵溪的手触碰到他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一阵旋转,简灵溪被南宫萧谨拉进怀里,他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保护在自己怀里。 众目睽睽,简灵溪有些不习惯,脸颊微红。 她发现南宫萧谨这次失忆归来,变霸道了,时不时干预她的行为,还理直气壮。 然,他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好。她就不怪他了,默默接受。 微微侧仰起头,看到南宫萧谨紧绷的绝美侧脸,接收到他的关心,简灵溪一颗心暖暖的。 轻声说:“他伤害不了我的。” “他诡计多端,骗了所有人。”南宫萧谨冷冷瞪着李军。 简灵溪有些无语,李军身体本就孱弱,现在受了重伤,他能撑着不昏倒,已经很不错了。 她只是给他看病,又不会轻信他的话,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好,她必须承认,这样子的南宫萧谨有点可爱呢。 没人帮忙,李军直起上半身又倒下。 只这一个动作,他就气喘吁吁,更是扯动了肩上的伤口,鲜血直流。 简灵溪见状,忙对南宫萧谨说:“他身体太弱了,我必须先给他止血。不然,他撑不了多久的。”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不情不愿松了手。 他不愿意她给别的男人治病,不愿意她将温柔和专注给别人。 然,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刻放手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若强势禁锢着她,不让她救人,她一定会很难受。 她在救人的时候最美,那样的专注和神圣,浑身都在发光,背后更是长了一双翅膀,仿若误入人间的天使。 简灵溪从药包里取出一个瓶子,拔掉瓶盖,将里面的药粉洒在李军的伤口上。 这药粉是简灵溪自制的,里面是数十种珍贵的药材,有奇效。 不过短短几秒,李军伤口止了血,人也恢复了不少力气。 简灵溪又拿出针包,解开他的上衣,在他胸前扎针。 她专注的样子散发着神圣的光,所有人都看呆了,屏气凝神,不敢打扰她。 过了几分钟,简灵溪拔下所有针:“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你自己。” 李军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二少夫人。我罪孽深重,罪有应有,你不必浪费精力来救我。” 郭碧侠上前,沉声问:“事到如今,你还不招吗?” 躺在地上,李军大口大口喘着气,过了半晌才说:“我家很穷,妈妈带着我改嫁,继父也不富裕。他看似老实,逢人就夸我,所有人都以为他对我很好。实际上呢?他一喝醉就对我和妈妈拳打脚踢,他还特意避开王威,不让他看到他丑陋的一面。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快点长大,赚很多很多钱,带妈妈离开。后来,我考上了大学,一直打好几份工,因为我知道每次妈妈找继父要生活费,都会被打。我不愿意妈妈为了我受苦,我宁可自己累一点。谁知,继父知道我会赚钱了,就反过来向我要钱。我不给,他就对我妈妈拳脚相向。最后,我把赚的每一分钱都给他,他还不满意,认为我藏了私房钱。就是那一段时间,我特别烦躁,也特别迷茫。为了赚钱,我甚至办了休学,去当鸭子。” 要将如此不堪的一段经历展现于人前,需要巨大的勇气。 他就是怕人知道,一直遮遮掩掩,直至被人当成把柄利用。 “林暄的事让我幡然醒悟,我不能再自甘堕落了。若我不强大,一辈子都会是继父索取的目标。我要用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要成为人上人,那样我才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妈妈。后来,我成功了,继父也死了,但深植在我心底对贫穷的恐惧并没有消失。我开始疯狂敛财,我在世界各地置办产业。我也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对,早晚会暴露。但那是一种瘾,比鸦片还可怕。一旦沾上了,就再也去不掉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没人发现,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以为自己做事滴水不漏。直到有一天,一个神秘人找上我……”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李军累得直喘气。 “他就是给你服毒的人?”郭碧侠问。 过了半晌,李军才艰难点头:“他握有我所有犯罪的证据,包括我二十岁时误杀了人。他就像撒旦,躲在黑暗中看着我所做的一切。” “他是谁?”终于问出了关键人物,郭碧侠语气有几分急迫。 这个人会不会与教唆妹妹的那个人有关? 她一直在追查,却毫无头绪,亦无痕迹。 他就像个存在于虚拟空间里的人,他在里面操控着现实中的人的一切,却看不到,摸不着。 “我不知道,也没有见过他。”李军此话如同冰水,浇灭了所有人的期待和希望。 “不知道你怎么会中毒?”南宫萧谨问,这明显不附和逻辑,当他们都是三岁小孩子吗? 眨了眨眼,李军坦然看向他:“二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不认识他。他特别神秘,每次出现的地点和形象都不同。有时是孩子,有时是老人,有时甚至是孕妇。他好像会易容术,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敢肯定。” 到了这一步,他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他的把柄都在南宫家手上,人证物证俱全。 第479章 死有余辜 郭碧侠愕然,不管她怎么问,妹妹就是不肯说。她也派人私下盯着妹妹的一举一动,至今都查不出蛛丝马迹,她还一度以为属下办事效率出了问题。 原来,奇妙之处在这里。 幕后之人变幻莫测,他们肯定就不知道他在哪里?会以哪一种形象出现?更甚者,他们会惊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怀疑他们会不会也是他假扮的? 这一招真是太高明了,防不胜防。 南宫萧谨眉头蹙成一个“川”字,他没有忽略掉李军和林暄说的时间点。 虽然他们都没讲清楚,但仔细一想,不难分析出来。 按照李军说的,这个神秘人威胁他已经好几年了。 当时李军才进入集团没几年,如果神秘人专门对付南宫家,这样的耐心和毅力真是太可怕了。 一个局,布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拿出来用,他究竟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联系到他?”郭碧侠反应过来,敛了敛心神。 李军摇了摇头:“没有。他有吩咐会主动找我,我找不到他。” 这么一来,线索仿佛又断了。 王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道:“你也中了毒,你肯定寻找过解药。” 唇角上扬,李军露出苦笑:“是的。我寻遍名医,没有一个能说出我中的什么毒,更别谈治疗了。” “他多久给你一次解药?”简灵溪从医生的角度出发。 “半年。”现在离半年之期,仅剩一天。 他被拆穿了,注定完成不了他交待的事。他是不会再出现了,他也别想活了。 想到这里,李军脸色惨白,蝼蚁尚且偷生。 他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更好活着吗? 他还这么年轻,他想活下去。 “蛇群是他驱动的吗?”简灵溪又问。 李军一脸茫然:“什么蛇群?怎么驱动?” 简灵溪沉默了良久,似乎有个关键性的问题,她没有想透。 是什么呢? 见她这样,南宫萧谨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双眼发光,抬起头来:“我知道了。草坪上的是蛇引。” “什么是蛇引?”南宫萧谨问出所有人的疑惑。 简灵溪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回答。 想了想才说:“蛇引就是相当于一种引子,蛇闻到其味道,会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那为什么刚开始只有几条蛇?”南宫萧谨又问。 “这很复杂,跟天气,地质,还有蛇的存在数量有关。大宅住处偏僻,四面都是山,本就蛇多。但……”简灵溪话音顿了顿:“我想当时蛇群是被人驱动的,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出现那么多。” “你的意思是,他人就是南宫大宅?”南宫萧谨都变了音调。 “是。”简灵溪郑重点头:“蛇是有听觉的,只不过它们的听觉器官—也就是耳朵的结构十分简单,只有内耳,没有外耳及鼓膜结构,所以听觉是十分迟钝。离得太远,就操控不了。” 听简灵溪这么一说,众人更是震惊。 尤其郭碧侠,她负责整个大宅的方方面面。 她自认为在安全方面,一直很重视。 可最近发生的种种事端,证明她做的还不够。 起码有很多漏洞,她要尽快堵住才是。 “碧侠,还不快去查?”老爷子凝重开口。 “是。”郭碧侠朝他鞠了一躬,请罪的话,她还是等下再说,唯今之计是想尽快的抓住凶手。 郭碧侠匆匆而去,将所有人都调集起来,一一盘查。 南宫萧谨不想阻止,但他觉得没有用。 神秘人竟然能布局这么多年,从外浸透到大宅内部,他必须每一个环节都想到了,肯定设计好了后路。 还有更可怕的一点,被他利用了几年的李军连他的真面目都不知道,足可见他有多狡猾。 简灵溪也跟南宫萧谨有同样的想法,但事关南宫家人的安危,该查的还是要查,哪怕最后没有结果。 “啊……”就在此时,林暄受不了剧痛再度惨呼。 她的惨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简灵溪很想救她,但又怕害了她,十分纠结。 “想做就去做。”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侧头看向南宫萧谨,简灵溪眼中划过一抹愕然,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连他都看出来了?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南宫萧谨附在她耳边说,简灵溪脸一红,本能想捶打他一下。 教训他,不该这样嘲笑女孩子。 再说,像她这样单纯不好吗? 难道,他喜欢凡事都藏着掖着的心机女? 此念头一起,简灵溪惊愕地发现,自己心里有了一丝涩涩的感觉。 虽然理不清什么情绪,但她知道与南宫萧谨有关。 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不要深想。 刚说她将心事都写在脸上,这一会儿,她表情变幻莫测,他真的弄不明白了。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南宫萧谨面色一沉,刚要发问,简灵溪已经顺从自己的内心,走向林暄。 她是个新妈妈,她的孩子还那么小,需要她照顾。 简灵溪一言不发,在林暄身边蹲下,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林暄疼得控制不住翻滚,简灵溪号不准脉,只能先封住她的穴道,暂时缓解她的痛苦。 穴道被封,血液不流通,有多种危险,所以,不到非常时候,她不会轻易使用。 给林暄把完了脉,对她此时的情况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简灵溪快速解开她的穴道。 王威急问:“二少夫人,她还好吗?” 简灵溪摇头:“很不好。毒的剂量太重了,比李军多一倍。” 一听王威怒火中烧,再度奔向他,抡起拳头:“你还是不是人?林暄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她?” “对不起……”李军面如死灰,他之前太自私了。 他怕失去既已到手的一切,为了守住那些身外之物,他泯灭了良知。 直到现在才明白,当他被神秘人盯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完了。 不管他怎么做,他最终都不会放过他。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这样害林暄,她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王威拳头高高举手,却迟迟砸不下来。 看着李军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真的下不了手。 曾经,他们也有过一段兄友弟恭的时候。却因为父母的偏心和各自的私心,让裂痕一点点加大。 李军的遭遇,他多少知道一点。 但他不愿意去管,他选择视而不见。 甚至有一阵子当成了乐趣,原来,他也不是一直活得高高在上,潇洒快活。 是叛逆,他在别人的痛苦里寻找快乐。 他们四个人,原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如今却成了这样的四角关系。 这究竟是谁的错? “王威,我死后,请你好好照顾妈妈。她这一生没享过几天清福,如今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一定很痛苦。请你别把今天的事告诉她,让她保留一点念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听着李军的嘱托,王威心里五味杂陈。 他对他的怨念太深了,以至于都忘了,他们之间是血亲。 是有血缘牵系的亲兄弟,他们本应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却成了彼此最恨的人。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没那么容易死的。”放下了手,王威都忘了刚刚想替林暄报仇的激动心情。 “谢谢你,王威。”他们有着不同的姓氏和截然相反的个性,俩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有错。 但相比王威的耿直莽撞,他才是最卑鄙的那一个。 他为了一己私利,毁了林暄的一生,害她的儿子即将失去妈妈,他真是死有余辜。 可…… 第480章 这就是恋爱吗 李军的一句谢谢,让王威心潮澎湃。 想想过去的种种,只余那种怨恨的感觉在记忆里回荡。具体事件已经被风化在记忆里,七零八落怎么都拼凑不出来了。 蓦然发现,他们的心结不是过去,而是藏在心底的一股气。 这股气支配着脑子,让他们都做出许多极端的事。 王威尴尬地别过脸去,态度已经软化了,声音仍恶狠狠的:“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李军,你不仅害了我,害了林暄,还害了我们的孩子。你罪孽深重,要用一生来赎,知道吗?” 李军一怔,他只是说出了想说的话,没想到王威会原谅他。 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漫延过心扉,连身上的疼痛感仿佛都消失了。 说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原来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 他再也不用惶惶不可终日,不用再疑神疑鬼了。他是有很多资产,但他从不曾享受过。他怕,怕被人发现,心理压力很大。 他连妻子都不敢告诉,怕连累她,也怕她对自己产生什么想法。 在他疯狂敛财的时候,他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无人分享他的喜悦,分担他的痛苦。 他成了被物欲支配的傀儡,身不由己,活得惴惴不安。 后来几年又被神秘人盯上,直到如今万劫不复,才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当然,这丝曙光不是对生的期待,而是解脱。 男人与男人的对话一向洁简,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心领神会就好。 简灵溪专心致志给林暄扎针,虽然,她不知道她中的剂量,但她可以勉强一试。就是很冒险,机会只有一半一半。 这里不是施救的地方,她向老爷子提出,能不能让她将林暄带到客房去救治? 虽然林暄不值得原谅,但她也是受人蒙蔽,是加害者,也是施暴者。照南宫家以前的规矩,这种人他们不处置已经很仁慈了,不可能再救她。 简灵溪有这份善良,他想鼓励,也是为了感激她为南宫家所做一切。 “你可以照自己的心意去做。”老爷子许给她特权,简灵溪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她可以救林暄。 身为医者,眼睁睁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痛苦,那种折磨是难以言诉的。 南宫萧谨薄唇紧抿,主动上前帮忙。 简灵溪朝他投来感激的一瞥,南宫萧谨傲娇瞪了她一眼。简灵溪一怔,不明其意。 救人如救火,此时此刻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太多。 当林暄被放在床上的时候,她要求所有人都出去。 南宫萧谨眉头紧蹙,有些不乐意。 林暄这种人也不是全然无辜,之前不知伤害了多少人。让简灵溪单独跟她在一起,难保她会做什么来! 读懂了南宫萧谨的心思,简灵溪虽有些好笑,心底却是暖暖的。 被人关心的感觉,无比之好。 她主动挽住南宫萧谨的手臂,语气中不自学带了几分撒娇的语调:“放心,她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不可能伤害到我。” 心事被人戳中,南宫萧谨绝美的脸颊浮现两抹可疑的红晕,目光直直看着简灵溪,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我就在门外,有事大声喊。” “好。”他的举动太暖了,简灵溪竟有点想哭。 强行逼回泪意,朝他绽出一抹璀璨的笑。 …… 简灵溪一进去就是三个小时,南宫萧谨宛如门神守在外面,他面色沉静,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侧耳倾听着房间里动静。 王威在远处来回踱步,他不敢靠近。 南宫萧谨没有将他关起来,简灵溪还愿意费神救治林暄,他已经感激涕零。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南宫萧谨渐渐淡定不了,好几次都想破门而入,又怕她在施针的紧要关头,若是被人惊扰,很可能功亏一篑。 可是,简灵溪今天一整天消耗了太多精力和体力,现在又有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了,他真怕她会支撑不住。 担忧的时间每一分都似受伤的蜗牛在爬行,缓慢得令人抓狂。 就在南宫萧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欲冲进去之际,门终于开了。 简灵溪一张小脸惨白的透明,身子都微微摇晃,南宫萧谨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入自己怀里:“你没事?” “我没事,就是累了。”说完,简灵溪头一歪,昏倒在南宫萧谨怀里。 南宫萧谨脸色大变,抱起简灵溪,像只无头苍蝇,大声喊:“医生,医生……” 女佣见此状况,忙去叫医生,医生匆匆赶来,给简灵溪简单检查一下:“二少夫人没有大碍,就是劳累过度,体力消耗太多,注意休息。” “真的没事?”南宫萧谨不放心,又问一遍。 “是。”医生给予他肯定的答复。 南宫萧谨抱起简灵溪,直接进入二楼的房间,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替她拨开垂在额前的发,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当手触及她柔细的肌肤时,那细滑而q弹的触感,让他的手指沉沦,不想收回。 睡梦中,简灵溪感到一阵痒,将他的手拨开,翻了身,继续睡。 看着她无意识中孩子气的动作,南宫萧谨瞪了她一眼,随即发现自己这样很傻,愤然站起来。 想离开又不忍心,一番挣扎后,替她盖好被子,才开门吩咐女佣去熬一些粥,等简灵溪醒了可以马上吃。 女佣恭敬称是,马上离开。 心里艳羡万分,二少长得又帅又体贴。二少夫人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今生才能被上苍眷顾,嫁给二少这样的人间绝色。 牵挂着林暄的情况,简灵溪并没有昏睡太久。 半个小时后,她幽幽醒来,欲掀被下床,一双有力的大手阻止了她。 南宫萧谨霸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躺下。” 顺着声音望去,简灵溪才发现南宫萧谨一直守着自己。 心下涌现无数感动,声音微哑:“你一直守着我吗?” “不应该吗?”他理直气壮的反问,让她无言以对。 此时简灵溪的肚子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她霎时红了脸。 仔细一想,她已经好几次在南宫萧谨面前肚子饿得咕咕直响了。 真是太尴尬太丢脸了,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她控制不了。但在这么俊美,冷傲的他面前,她还是想保留几分美好的。 南宫萧谨二话没说,打开门,从女佣手上接过托盘,将门重新关上,不让人进来打扰他们。 简灵溪惊讶于南宫萧谨的速度,他一早就猜到她醒来会饿?早早就命人准备好了? 暖意涌现,再度溢满心扉。 此次南宫萧谨失忆归来,所有的举动都很暖意,令她感到万分。 相较于简灵溪的感动,南宫萧谨面无表情,盛了一碗递给她。 “谢谢。”简灵溪朝他绽开一个如花般灿烂的笑靥,南宫萧谨微微一怔,那朵笑花,开得异常娇艳,美得惊心动魄,令他移不开眼。 四目相对,南宫萧谨端着碗没有松手,简灵溪羞涩垂下长睫,遮住心底的悸动。 意识到自己失态,南宫萧谨松了手,转过身去:“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看着南宫萧谨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简灵溪唇角一寸寸上扬,连眼睛都散发出璀璨光芒。 低头喝了一口粥,好香,好滑,好甜。 她吃得出里面有南宫萧谨的关怀和担忧,他的照顾与体贴。 捧着碗,傻傻笑着,对面的镜子里映出一个犯花痴的女孩子, 简灵溪不承认那个人是自己。 第481章 舍不得她受累 休息够了,也吃饱了,简灵溪恢复了体力,想到林暄,她再躺不下去了,匆匆起床。 当她打开门,南宫萧谨就在门外,对她蹙眉。 简灵溪扬起讨好的笑:“我没事了,我刚刚真的只是太累了,现在全好了。你让我去看看林暄?” “不行。”断然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简灵溪垂眸思索了一下子,锲而不舍:“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我一定注意休息,绝不会再让自己累着了。你就让我去。” 冷眸瞪了她一眼,薄唇轻启:“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呃……”被怼了回去,简灵溪有些尴尬。 心底却忿忿不平,她有这么没信用吗? 仔细一想,才发现她每次救人就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确实顾不上自己。 但医者不应该这样子的吗? 救人是争分夺秒的事,哪有时间考虑到自己? 再说,她不也好好的吗? 简灵溪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委曲孩子的样子。 南宫萧谨看了暗自好笑,脸上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变化。 “我跟你一起去。”南宫萧谨提出最后的要求。 简灵溪抬起头,双眼绽出精光,重重点头:“好。” 对于她这副舍己救人的样子,南宫萧谨再度感觉无奈,却只能认命。 这是她的使命感,已经镶嵌入骨髓里。 不让她去做,等于生生剥离她的信仰。 到时候,她会很痛苦。 哎,谁让他舍不得见她痛苦呢? 他只能让步。 …… 来到客房,林暄还没有醒,简灵溪俯身给她把脉,见她脉象平稳,她才放下心来。 守着林暄的王威立刻问:“二少夫人,林暄怎么样了?” “我用针法先压住她的毒,但这一招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根除她体内的毒,还是要找到剂量和配方。”她可以配,但不敢冒险。 林暄是个母亲,她不能有意外。 要是她没能保住她的命,还让她死在自己手上,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王威张了张嘴,想求简灵溪一定要救救她,却在接收到南宫萧谨冰冷的目光时,闭上了嘴巴。 他们将南宫家害得这么惨,引来了蛇群,惊吓到了老爷子和各位夫人。不管有意或是被人利用,他们都罪无可恕。 如今简灵溪不计前嫌,愿意救林暄,不管能不能救回来,他都应该千恩万谢,不该再提过分的要求。 简灵溪虽没有看到南宫萧谨瞪王威,但她知道每一个病人家属心情都是一样的。 其实,她亦然。 如果能救,她一定不会吝啬,必然拼尽全力。 简灵溪取出针,对两位男士说:“我现在要给林暄再针灸一次,男士不方便在场,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是,二少夫人。”王威十分配合。 南宫萧谨却有些不乐意,但他也知道男女有别,哪怕林暄是罪人,也应该尊重她的隐私,给她应有的体面。 冷冷看着简灵溪,看得她莫名其妙,手心发寒才转身离开。 简灵溪一脸懵逼,她做错了什么? 不管了,这次回来,南宫萧谨虽变得可爱些了,但某些行为更加莫名其妙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何尝不是呢? 敛了敛心神,将心思收回,落在林暄身上。 解开林暄身上多余的束缚,专心致志落针。 这一次时间比上一次短很多,大概一个多小时。 守在门外的南宫萧谨好几次都欲冲进来,简灵溪累到昏迷的场景一遍遍在他脑海回放。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爱治病救人了,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不行,她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她是他的,她最好给他好好保重自己。否则,他饶不了她! 离南宫萧谨不远的王威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气,不禁瑟缩了下。 同为男人,他看得出来南宫萧谨对简灵溪有很强的保护欲。他见不得她受一点苦,遭一点罪,哪怕她是在救人也不行。 二少很爱二少夫人呢,外界的传闻都是假的。 就在南宫萧谨的忍耐力到了极限的时候,简灵溪打开了门。 她还没有说话,南宫萧谨先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南宫萧谨的举动吓了简灵溪一大跳:“南宫萧谨,你怎么了?” 她贴着他的心口,他心跳得好快。 拥她入怀,感觉到她的体温和心跳,他一颗惊乱的心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理智回笼,对于自己过激的举动,他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慢慢将她推开,扶她站好,看着她脸上迷离的问号,南宫萧谨只能装成若无其事:“她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简灵溪更加迷糊了。 南宫萧谨的态度一直都是林暄罪有应得,不值得她费心去救。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怎么变得这么关心林暄了? 简灵溪看向对面站着的王威,是他跟南宫萧谨说了什么吗? 将一切看在眼里,王威什么都不敢说,什么也不敢猜测,只能垂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简灵溪眉头微蹙,随即舒展开来,不管他是怎么改变的。只要他不阻止她,她就很开心了。 为免尴尬继续漫延,简灵溪回答南宫萧谨的问题:“她醒了。” 王威一听,激动得忘了身份,上前几步:“林暄真的醒了吗?”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她看得出来王威虽背叛过林暄,他心底还是有林暄的。 或许他对林暄没有太深浓的爱,起码对她还有责任,顾念着昔日的夫妻情分,她是他孩子的妈。 其实,平凡世间大多数夫妻不都这样吗? 王威喜出望外,对简灵溪感激地深深鞠了一躬:“二少夫人,谢谢你。” 他是大老粗,笨嘴拙舌,说不出花样的感谢,只能用这两个最平凡,也是最真挚的字眼。 简灵溪并不邀功:“我是个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能救我一定会救,但林暄没有彻底解毒,不算救治成功。” “不,二少夫人,你菩萨心肠。林暄做了伤害南宫家的事,你还愿意救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王威再度对简灵溪鞠了一躬。 “你去看看她。”他的感激她领了,因为她不接受,他会更难受。 “是,二少夫人。”王威将简灵溪当成了林暄的救命恩人,对她恭敬有加。 见王威进去了,南宫萧谨才牵起简灵溪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简灵溪不解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萧风阁休息。”这里人多嘴杂,加上有林暄,简灵溪注定休息不好。 提起萧风阁,简灵溪又想到了一件事,急匆匆反握住他的手:“我们去萧风阁看看,是不是还有引蛇。” 南宫萧谨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她真当自己的是女汉子兼女英雄? 什么事都要亲历亲为,她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 “怎么了?”南宫萧谨站在原地不动,简灵溪回头看他。 “我们离开这里。”南宫萧谨突然说。 “为什么?”简灵溪不解,幕后的黑手还没揪出来,老爷子随时会有危险。他怎么会想离开? 南宫萧谨一怔,他真是糊涂了,此时不能离开,要揪出凶手,否则后患无穷。 但他怕再这样下去,简灵溪会累出病来。 而且,大宅已经不安全了。 “和老爷子一起离开。”南宫萧谨做出抉择。 垂眸思索了一下,简灵溪点点头:“也好,这里有了蛇引,他又会驱蛇,防不胜防。爷爷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先离开一阵子也好。” 单纯的简灵溪没有注意到南宫萧谨暗暗松一口气,表情都放松了不少。 第482章 遗愿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来到老爷子的住处,提议让他先到别院住一阵子,老爷子断然拒绝。 “这个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在我南宫家埋了这么多眼线,就不会轻易罢休。这次我是可以逃,下一次呢?总不能因为害怕,直接放弃大宅,再也不回来了?”大宅是南宫家的象征,亦是他一生的心血。 放弃这里,等于将军弃械投降。 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这里是他的底线。 没想到老爷子反应这么激烈,简灵溪一时间没了主意,还是想再劝一劝:“爷爷,那个人躲在暗处,我们防不胜防,太被动了。先离开一阵子,观察一下再回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灵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是不会离开的。”简灵溪驱蛇救了南宫大宅上百口人命,老爷子很感激,对她说话也比较客气。 原则上的问题,谁说都没有用。 他绝对不会妥协。 老爷子很固执,很坚持,简灵溪也不敢多言,只能看向南宫萧谨。 这是他提议的,他有没有办法劝一劝老爷子? 南宫萧谨没有如她所愿,而是抿唇不语。 气氛变得很凝重,此时郭碧侠进来,分别向三人行了礼,才说:“我让除蛇队仔细巡察过每一处,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 简灵溪惊问:“什么可疑的地方?” “萧风阁后花园有一口井,里面检查出了蛇喜欢的几种草药。”郭碧侠微躬着身,如实相告。 南宫大宅的安全是她管理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万死难辞其咎。 “能带我去看看吗?”简灵溪自告奋勇,她知道郭管家请了专业的团队,他们做的检测应该是准确的。 但她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看,她是医者,又熟悉驱蛇术,她知道哪些草药最有效。 郭碧侠不敢擅自答应,将决定权交给老爷子。 老爷子抬头看向南宫萧谨:“阿萧,你觉得呢?” 南宫萧谨并不愿意简灵溪去冒险,可她个性如此,若不让她去,她也不会安心。 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南宫萧谨身上,简灵溪不敢抱有希望。 她发现南宫萧谨现在拿她当小女孩一样看待,管得特别严。 他肯定不会让她去,怕她有危险。 哎…… 果然不出简灵溪所料,南宫萧谨说:“不行。” 此霸气的声音和态度,令老爷子和郭碧侠都不禁抬头看向她。 简灵溪垂下头,一副敢怒不言的样子。 他们的相处方式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力,看来,他给他找的媳妇没有错。 郭碧侠趁机开口:“到目前为止,所有与蛇有关的事都发生在萧风阁,那里是不能再住了。我让下人将二楼收拾出来,二少和二少夫人暂时就住那。” “郭管家,你安排就好。”不想再节外生枝,简灵溪趁机做了主。 “是,二少夫人。”郭碧侠转身要去安排,简灵溪又道:“麻烦郭管家让人给林暄送些吃的过去,她现在免疫力不好,体能减弱,对身体恢复没有好处。” 郭碧侠点点头:“我知道了,二少夫人,你真是个好人。” …… 王威看着床上虚弱而憔悴的林暄,他搓着双手,不敢靠太近。 林暄垂下愧疚悔恨的泪:“王威,对不起。” “你别这么说,你也是受人蒙蔽。而且,我和赵珍确实有关系。”他是个大男人,敢做敢当,不管再羞于启齿。 是他的错,就要勇敢承认。 “是我先负了你,我没有向你坦白和李军的过去。但我向你发誓,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过去的一切我无法改变,但我不会做自己痛恨的那种人。”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最后的尊严。 王威点头:“我相信你。林暄,你能不能把孩子还给赵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 林暄强撑着慢慢坐起来:“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孩子一直在幼儿园里上课。我故意骗赵珍的,我也是孩子的妈,我不会拿孩子开刀的。” “真的吗?”王威双眼绽出喜悦的光。 “是,我会我孩子的性命发誓,我没有动小仪一根头发。”她是母亲,孩子比她的命还重要。她敢用孩子的性命发誓,更代表她心里没鬼。 王威激动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你何必这样?我又不是不相信你。” 靠在床头,林暄嘴角溢出苦笑:“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谁都不无辜,谁都没有罪孽深重。” “是。”王威赞同她的观点。 这件事,他们都是被人设计的。 最该死的是幕后之人,他撒下一张大网,改变了他们四个人的命运。他才是罪魁祸首,最该被审判的那一个。 “王威,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林暄哀求。 “你说。”王威眉头深锁,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中毒已深,没有解药,我活不了几天了。我自己做的恶,死不足惜,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着孩子长大。我的家庭很不好,从小父母的离异,各自有了新家,谁都不管我,我是姥姥带大的。后来姥姥去世了,我就成了孤儿。当时我才十几岁,正是叛逆的时候。为了生存,也为了虚荣,我做了很多错事。王威,我只想求你,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给孩子足够的爱,让他在快乐下环境长大。我们都曾受过家庭残缺不全的苦,你可以体会的,是不是?”林暄眼中闪着哀求。 “你别想太多了,二少夫人是个好人,她医术高超,她一定能治好你。”王威不喜欢林暄这种像交待遗言般的说话方式。 林暄苦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果可以,我不会放弃。王威,你先答应我,好吗?” “好。”她一片慈母心,他怎么忍心不答应? 而且,就像她说的,他们都是在家庭中没有得到足够的温暖才造成后面这一系列悲剧。 他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他不会让他的孩子也经历一遍。 林暄知道王威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他答应的事就会尽力去做。 得到了他的承认,她心头一块巨石也就放下了。 “你饿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事到如今,多余的话说出来都带着悲伤的气息。 既然一切都解释清楚了,人生这么苦,又何必再增添彼此的不快? “不用了,王威。”林暄抬头阻止了他:“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还是先吃点东西,你身体特别虚弱。”王威平时不怎么懂得关心人,可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细心体贴。 林暄继续摇头:“我没有胃口。你坐下来,我怕现在不说,下次没有机会了。” “别胡说,你自己都没有信心了,别人怎么救你?”王威斥责了一声。 “是,我答应你,不会轻易放弃。但有些事,不是我们想就能成真的。王威,我们不能自欺欺人,要活得现实一点。”人生至此,她比同龄人活得通透。 不过分悲观,也不会自欺欺人。 见林暄如此坚持,王威在她身边坐下:“别胡思乱想了,你应该好好修养。” “王威,我死后,你跟赵珍在一起。”林暄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 王威脸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这是我的真心话,你和赵珍青梅竹马,你们是有感情的。只是彼此个性都很倔强,难免生活中有些磕磕碰碰。但赵珍是个好女人,只要你多多关心她,安抚她,凡事多让着她点,她是个好妻子,也会是个好母亲。”林暄眼睑低垂,让人看不出情绪。 第483章 妇唱夫随 “你……”王威没想到林暄在生命的紧要关头,竟然想搓和他和赵珍。 扬起苦笑,林暄平凡的脸毫无特色,却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你也别惊讶,更别感动。我这么劝你也是有私心的,我想她会好好待小威的。” “为什么你这么看好赵珍?她并不是个好妈妈,她将小仪丢给了你。”王威有些不解。 “不,你错了,那不是叫丢,叫无奈。她妈妈不肯帮她带,她不去赚钱,小仪吃什么?如果赵珍真的自私,想要安逸的生活,她大可以放弃小仪的抚养权,让小仪跟着她爸爸。她为什么不这么做?因为她不想小仪受苦,小仪爸爸酗酒,喝醉了会打人。赵珍是爱孩子的,只是生活所迫,不得不为。”同为女人,同为母亲,她理解赵珍的难处。 这也是她一直帮她带小仪的原因,只是,万没料到,一双恶魔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一切,将她们逼入绝境。 “林暄,你别多想了,好好养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王威内心五味杂陈,从小到大他的生活一团糟。 如果林暄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会再婚了。他会独自将孩子抚养成人,这样也少了许多矛盾和麻烦。 他个性耿直,不够智慧,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也十分复杂,他自认为没有那个智慧去解决。 所以,有些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个性使然,他一辈子也学不来李军的圆滑。 何不如就这样,简单点,对大家都好。 至于赵珍,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她。 拿她当妹妹看待,必要的时候出手帮她一把。 望着王威逃也似的背影,林暄并没有再强求。 有些事,不是她想就能成真的。 她这么说,只想向王威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不介意他和赵珍在一起,他不必因为她的离开而有所愧疚,他可以放下包袱,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没人在了,她终于不必再强撑,让痛苦和惊恐都浮于脸上。 她真的好累好累,好想就此结束。但是,她心有不甘,她想为儿子再坚持一下。 别人千好万好,终究没有亲妈细心和无私。 …… 南宫萧谨怕简灵溪独自去冒险,亦步亦趋跟着她。 简灵溪很无奈,心底却有一股无以言喻的暖意。 只是,他这样跟着她,她好被动,不知所措。而且,大宅有那么多下手和保镖看着,她好尴尬。 忍不住说:“南宫萧谨,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会乱跑的。” “真的吗?”他反问,语气是浓浓的不信。 简灵溪脸颊泛红,硬着头皮说:“当然。” 南宫萧谨指了指她正在走的方向:“告诉我,这是通往哪里的路?”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红成熟煮的虾米,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滴出血来。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正走向萧风阁的方向。 哎呀,真是太尴尬了。 不,南宫萧谨太没绅士风度了,他怎么能这么捉弄她? 简灵溪满心忿然,想往回走,南宫萧谨还是跟着她。 转念一想,她索性笔直向前。 南宫萧谨由背后拉住她的手:“还说你不去?” 美目没有半分被人拆穿的窘迫,她大方地说:“三婶婶被吓得不轻,我去看看她。” “……”南宫萧谨站在原地,瞪着嚣张走在面前的小妮子,一时间竟拿她没有办法。 她明明就是想去萧风阁,去看那口井! 眼睁睁看着简灵溪拐进兰鹤楼,南宫萧谨目光沉了沉,最终没有跟上去,就站在院子外。 刘妈就在院子里,虽然除蛇队将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确定不会再有蛇了才离开。可她还是不放心,早上花园里的那一幕,她亲眼所闻,吓得心都要停了。 小姐体弱,她经不起再一次折腾。 而且,这蛇太吓人了,被咬一口准没命。 于是,她向老家人打听一些驱蛇的偏方,做了洒在院子各处。 简灵溪远远就看到,走近才问:“刘妈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哦,二少夫人,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兰鹤楼里还有没有蛇?”刘妈脸上勉强挤出笑,声音却在发颤。 简灵溪知道今天大宅所有人都吓得不轻,一般人都怕蛇,何况是成千上万条蛇一起出现,不害怕才怪。 “好。”理解这种心态,简灵溪没有推辞。 她知道此时她的保证,会给刘妈一种安定。 这对她只是举手之劳,对别人却是一颗定心丸,她何乐而不为? 查看了一番,简灵溪闻到了一股浓浓驱蛇草的味道。 一般情况下,蛇闻到这种气味是不敢靠近的。但若是受控于人就另当别论了,有些事,不能说得太明白,会引起恐慌。 这蛇不是自己出现的,是受人驱使而来。草药是阻止不了的,但可以给人心理上的安慰。 “刘妈妈,我看了下,应该没有了。这里洒了很多蛇害怕的草药,正常情况下,它们不会再出来了。”她没有骗人,她说的是正常情况下。 别人要误读,她也没有办法。 简灵溪在心里悄悄吐了下舌头,她可爱的样子没有逃过南宫萧谨的眼睛,眸色沉了沉。 突然,他好想知道她卸下了沉重和强撑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无忧无虑? 念头一起,占据心扉,他突然好想看到这一幕。 “谢谢你啊,二少夫人。瞧瞧我,你来是客,我没请你进去喝茶,还让你帮忙,真是太失礼了。”刘妈自责地说,一边将简灵溪迎了进去。 “刘妈妈,你快别这么说了,我只是举手之劳,能帮到你,我很乐意,也很开心。”医者天生有一副热心肠,她也不例外。 不仅治病才可以救人,心病也是一样的。 “是灵溪来了吗?”沈兰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简灵溪扬声应道:“三婶婶,是我,我来看看你。” 说着,简灵溪进了客厅,正瞧见沈兰从房间出来,脸色惨白,她忙上前扶着她:“三婶婶,你不必起来的,我又不是外人。” “嗯,我睡太久了,醒了就想爬起来走一圈。一直躺着人也不舒服,头昏脑胀的。”沈兰唇角微扬,噙着一抹温柔的笑。 她总是面面俱到,连说话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让人如沐春风。 简灵溪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给她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三婶婶,你身体虚,注意休息。” “好,我知道的,谢谢你啊,灵溪。”沈兰拍了拍简灵溪的手,看她的目光有几分不寻常。 简灵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迷茫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沈兰哑然失笑:“没有。灵溪,真没想到你还会控制蛇群。早上若不是你,我们……” 想到那可怕的一幕,笑容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恐惧。 那种恐惧从心里透出来,怎么都藏不住。 简灵溪知道自己早上做的事,被人神化了。 她必须好好解释一下,她可不想以后被当作怪物看待。 “我的医术是妈妈教的,她自幼就告诉我,学中医的人要经常去山里采药。山里的蛇虫鼠蚁最多,一定要先学会驯服它们。妈妈就教了我这套驱蛇术,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神奇。”简灵溪尽最大的能力想淡化一切。 简灵溪说得云淡风轻,沈兰还是十分佩服。 拍了拍她的手:“灵溪,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救的可是大宅上下百口人命。” 沈兰抬高她的地位,可简灵溪不敢当。 第484章 刘妈力劝 简灵溪猛摇头:“三婶婶,你快别这么说,我就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而已。”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还是这么谦虚。我不夸你了,不过,你今天做的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都会记在心里的。”沈兰看向简灵溪目光更加温柔几分。 “到底是谁跟南宫家有深仇大恨,要用这样的方式对付南宫家?”提起这个,沈兰一颗心惴惴不安。 简灵溪也沉默了,幕后之人太狡猾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郭管家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她只能这么安慰沈兰。 “不,我觉得这次调查不会有结果。” “为什么?”简灵溪不解。 “幕后之人苦心经营了这么多,还把李军,王威,赵珍和林暄四个人关系弄得这么复杂。可见他的心思之缜密,超乎常人。他很有耐心,一个局布了很多年,现在并没有达到他要的效果,他绝不会善罢干休。”沈兰提出自己的看法。 简灵溪点头,赞同沈兰的分析:“三婶婶,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他这么做,到底想得到什么?” “哎,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沈兰面色凝重:“老爷子怎么说?” “爷爷也想不到是谁。”简灵溪如实相告。 瞬间,气氛变得很凝重,不想加重沈兰的负担,试着转移话题:“三婶婶,你体内受损的经脉好多了呢,是遇到了什么高人帮你治疗的吗?” 沈兰一怔,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很快消失无踪:“我的贵人就是你啊。” 简灵溪眨了眨眼,她被沈兰绕晕了。她问的,和她答的是同样的事吗? “灵溪,你这样费心费力帮我调理身体,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沈兰一脸真诚,满满的感激。 回过味来,简灵溪意识到沈兰是不想说,在顾左右而言他,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懂事地不拆穿沈兰,看来她真的遇到一个高人。 只是,这个高人,她不想公诸于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她不该强求。 “三婶婶,你太客气了。都是南宫家的人,你又是长辈,我懂得一些医理,帮你调理只是举手之劳。你要是再这么说的话,我可要脸红了。”简灵溪用俏皮话回了过去。 “是啊,是啊,都是南宫家的人,这句话说得好。”沈兰笑着附和。 自己一时情急下说的话,让沈兰这样说出来,似乎变了味,感觉她真的融入南宫家了,成为其中真正的一份子。 可事实是这样的吗? 不,她留在南宫家只为了找回妹妹。 太多的思绪一涌而上,简灵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这阵子南宫家发生了太多事,她也被牵扯其中,竟忘了妹妹还下落不明。不知在哪里吃苦? 不行,她要去求老爷子让她见见小彤。 不管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她只要确定小彤平安无事。 “灵溪,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沈兰关心地问。 收敛了心神,简灵溪站了起来:“三婶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多多休息,别想太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简灵溪没等沈兰的回复,转身就走,脚步沉重,心事重重。 “灵溪……”沈兰见状,没有再挽留,只是,满脸狐疑。 刘妈进来,问沈兰:“小姐,二少夫人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像受到严重打击一样……是不是你……” 将自己绕进恐惧里,刘妈上前抓住沈兰的手,语带哽咽:“小姐……” “刘妈,你别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我没事,我也不知道简灵溪怎么会突然这样。大概是她想到了自己的什么事,我并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不好多问。”经沈兰这么一说,刘妈才放下心来。 “哎呀,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虚惊一场,刘妈想笑又想哭。 “刘妈,你越来越不淡定了。”松开刘妈的手,沈兰走向沙发,优雅坐下。 不管何时何地,她都保持着南宫家三夫人的娴静与优雅。 觉察到沈兰的不高兴,刘妈忙垂下头:“对不起,小姐,我记住了,以后会改。只是,今天大宅突然出现蛇群的事,真是太吓人了。要不,我们回沈家住几天?” 沈兰声音含怒:“刘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老爷子都没有离开,连大房那边都没有动静,我先离开,成什么了?我比别人都贪生怕死吗?我舍命救老爷子都是假的吗?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我?大房更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狠狠将我踩到脚底下。”沈兰满脸怒容,神情严肃。 刘妈何尝不知道此时无缘无故离开,会遭人话柄? 但事关性命啊,那些流言蜚语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要是蛇群再来,可怎么办? “小姐,我知道不该提这件事。可你已经为南宫家付出太多太多了,什么都没有得到,总不能再搭上一条命吗?”刘妈知道沈兰不想听这些,但她必须说。 “三爷这么待你,你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你就算不替自己想,也该替宸少想一想。三爷不管事,终年不在家,没有一个爹为他谋划,集团又是二少做主。二少一直瞧不上他,若将来老爷子百年归西,南宫家可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刘妈话越说越重,她知道沈兰恋爱脑,她不想听这些,但她必须提醒她。 如今情势已变,再不争取就晚了。 “别说了。”沈兰微微蹙眉,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你不能再掩耳盗铃了。你没瞧见吗?二少和以前不一样了。”话已开了头,刘妈不想再等了。 今天她一定要把利弊得失,分析给沈兰听。 她沉浸在独自营造的世界里太久了,该醒醒了。 世界不可能因她的情绪停止转动,只会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你别再说了。”沈兰有些烦躁,站起来,来回踱步。 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要她谋划才能成事,那将来她不在了,他又怎么守得住江山? 她知道自己的个性不强,偏弱,她可能教导不出太刚毅的孩子。所以,从小到大,她对南宫宸一直采取放养的态度。 一则,她身体不好,真的有心无力。 二来,丛林法则,适者生存。温室里的花朵一定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南宫家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危机重重。 没有过硬的心理和智商,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她不想将儿子培养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她要让他一个人去拼,去闯,哪怕头破血流,他会在一次次的碰壁中学会坚强。 “小姐……时间不多了。”刘妈语重心长地说。 沈兰一愣,僵硬转身看向她。 “哎,小姐,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有些事憋在心底太久了,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刘妈满脸凝重,在她说之前,走到院子里先巡视一番,将几个女佣打发到厨房去。 接着关上客厅的门,一步步走向沈兰。 “刘妈,你今天是怎么了?”刘妈跟了她半生,比她的亲妈还亲。 她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般相待,哪一天她若出事,她一定舍命相救。 她亦将刘妈看成自己最重要的人,只是,有些事,她不想就此停手,更不想别人干预见她的决定。 “我不知道谁想加害南宫家,但他都敢动用蛇群这样的邪物,想必是起了杀心。今天能幸运逃过一劫,下一次呢?这种事防不胜防啊,小姐。我老了,死不足惜,可小姐你还年轻,还有小少爷,你应该离开,不要再为一个不爱你的人继续沉沦了。”刘妈的话字字戳中沈兰心窝,她疼得脸色惨白,瘫软在沙发上。 第485章 为自己而活 沈兰双手撑着沙发,头垂下,肩膀微微颤抖着,过了半晌才说:“刘妈,你是世上离我最近,也是最懂我的人,你非要这么扎我的心吗?” “小姐,我知道你疼,我又何尝不疼?看着你为他浪费了二十几年的青春,我心如刀绞啊。小姐,别再傻了,他不爱你,不管你等多久,他都不会爱上你。”刘妈一狠心,直接将她的伤口用力撕开。 她的伤口一直捂着,都发炎流脓了,再不上药治疗,就溃烂了,再也好不了了。 沈兰一听,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手抓着沙发,指关节泛白,从牙齿缝里挤出生硬的字眼:“你今天非要撕开我的伤口吗?” “是。”刘妈答得很快,很干脆:“小姐,你已经自欺欺人二十几年了,你为了一个虚幻不实的梦,将自己困在其中,不可自拔。你不止害了自己,还害了小少爷。现在南宫家危机重重,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振作起来,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辜负你的男人而去辜负你的亲生儿子吗?” 刘妈的言词很激烈,每一个字都直戳沈兰心窝子。 她今天一定要骂醒她,哪怕她会怨恨她一辈子,她也认了。 如今的形势不比从前,她不能再这样随遇而安,自欺欺人下去了。 “我……”沈兰被骂得哑口无言,虽然,她的心态对南宫宸是放养,但是,在别人眼里,她可能就是不负责任。 连刘妈都这么看她,她真的做得很差吗? “小姐,我知道你想让小少爷独立。但,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他从小父亲就不在身边,母亲对他也是若即若离,换作是你,你会怎么想?”这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她两个都不想伤害。 她也想他们能主动合好,然,她发现她错了。 裂痕若不及时修补,只会越来越深,绝无可能自行痊愈。 她该当这个中间人的,是她太偏袒小姐了,处处为她着想,体谅她的苦楚。她这样的溺爱和放纵,让她越陷越深,直至今天。 情况已经相当危急了,再改变就真的来不及了。 沈兰抬起头来,一脸迷离:“刘妈,我真的做得这么糟吗?” “你不是做得糟,你是无心去做。你一颗心全给了三爷,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哪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刘妈继续撕她的伤口。 剧痛中的沈兰浑身颤抖,眼中渐渐沁出了泪。 回想过去的种种,她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还把所剩不多的爱,给了南宫萧谨。难怪阿宸一直跟他争,说她偏心。 如今恍然大悟,她真的做得好过分。 那何止是偏心,简直是残忍。 “刘妈,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沈兰伸手向刘妈,似陷入又黑又深的洞穴里,不能自拔。她需要一个人救救她,救救她。 从小就照顾她,刘妈懂得她的彷徨和无助,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姐,别怕,有我在呢。以前做错不要紧,往后不要再错下去就好了。” “阿宸还会原谅我吗?”沈兰满脸凄惶。 “会的,一定会的。小少爷一定很孝顺,只是你没在眼里。”刘妈亦流了泪,那是高兴的泪。 刘妈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包药材,交给沈兰:“你看,这是小少爷前几天才寄来的补药。” 沈兰接过,抱在怀里,泪流不止。 待沈兰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刘妈才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小姐,我知道你一下子很难走出来,等待已经成了你的一种信仰。二十几年了,他刚开始还回来几次,最近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你天天数着日子等他,盼他,他呢?他心里可有你的位置?平时可曾关心过你?主动给你打过一次电话?” 刘妈继续揭她的伤疤,她要让她痛,唯有这样她才记得住,才改得掉。 否则,她今天的所做所,都白费了。 沈兰满脸悲戚,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己。 刘妈将她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陪她一起哭:“小姐,哭出来,哭出来,我知道你受委曲了。小姐,咱不要再沉沦在过去了,咱重新开始,好不好?” “嗯。”沈兰像个孩子一样,在刘妈怀里放肆大哭。 她真的好痛好苦,为了一个男人,她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 可她最终还是没能换回他一点点怜惜,反成了纵容他的凶犯。 是她让他活得太安逸了,他将家交给了她,自己没了后顾之忧。 南宫杰,我把整个青春都给了你,你却一点都不稀罕。从今以后,我会为自己而活,为阿宸而活。 …… 简灵溪从兰鹤楼出来就脸色惨白,南宫萧谨依旧在院子外等她,一见立刻抓住她的手,语气急迫:“你怎么了?” 抬头看了眼南宫萧谨,此时此刻的他没有戴面具,一张俊脸布满担忧,眼底清晰映着对她的关心。 可她能相信吗? 至今她都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失忆,他这次回来的改变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他早就查到了大宅会出事?想用另一副面孔来解决问题? 简灵溪莫名其妙看着自己,南宫萧谨担心极了,双手握着她的肩:“发生什么事了?” 垂下长睫,握紧了拳头,简灵溪深吸一口气,却再也扬不起笑容:“我没事,就是累了。” 这种明显的托词,哪能骗过他。 可她此时此刻的样子透着一股悲伤和无助,话到嘴边又咽下,他不忍心逼她。 强势搂住她的肩:“走,回去休息。” 大庭广众简灵溪很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举动,她红着脸挣了挣,无奈南宫萧谨太霸道了,她挣不开。 算了,谁都知道他们是夫妻,只会当他们感情很好。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她无法面面俱到。 简灵溪的突然妥协,南宫萧谨深深锁起眉头。 她是真的心情很不好,可究竟为了什么? 与三婶婶有关吗? 直觉告诉他,不是。 俩人身体挨得很近,心却离得很远。 来到主屋,简灵溪看了眼老爷子房间的方向,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又快速缩回。 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自然没有逃过南宫萧谨的眼睛。 “你想找老爷子?”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心事重重的简灵溪一跳。 “呃……没有。”一怔后,她否认。 不知道南宫萧谨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还是保留一些比较好。 她明显想私藏,不想告诉他。 一股无名之火,蹿上心腔,除了强自压下,别无他法。 南宫萧谨目光灼灼,简灵溪一颗心乱如麻。 她只能转身走向他们暂住的房间,她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好好想一想,老爷子为什么还要扣住她妹妹,不让她们见面? 是不是他在骗她? 心事被牵引着,简灵溪没有顾及太多,亦忘了南宫萧谨就跟在身后。 进了房门,本能要关上门。 一双大手抵住,不让她关上,南宫萧谨冷魅的声音响起:“不让我进房间?” “呃……不是。”松了手,转身往里走。 南宫萧谨由后面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扯,简灵溪失去重心,整个被他拉入怀里,满脸心有余悸:“你干什么?” 她有些烦了,语气不好。 南宫萧谨深邃似海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没有半分放松:“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用力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无可回避直视他的眼睛。 面对那深渊般的眼睛,简灵溪好几次差点沉沦。 只能暗中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保持几分冷静。 第486章 上天入地 “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简灵溪声音涩涩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她不是不想说,是她根本就不敢说。 南宫萧谨开始就一直隐瞒她,如今又发生这么多的事。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说谎!”南宫萧谨霸气地直接拆穿她。 简灵溪脸颊更红了几分,但她没有失去理智被南宫萧谨绕进去:“是,我不想说。南宫萧谨,我是个人,不是透明的玻璃,我不需要把任何事都展现在你们面前。” 南宫萧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眉头深锁:“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私,你也一样,不是吗?”她真的好累好累,累得不想再委曲自己,给他找台阶下了。 定定看了简灵溪两秒,南宫萧谨松了手,转身关门离开。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心头浮现一丝愧意,她刚刚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伤害了他? 手握在门把上,想追出去。 转念一想,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是她要他离开的,给她一个安静的独处空间。 如今追出去又算什么?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大床,双手张开就这么直直躺下去。 简灵溪盯着精致的浮雕天花板发呆,太多的问题一一掠过,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答案。 此时此刻她仍被困在一个充满谎言的笼子里,妹妹是牵系着她的绳子。 时间在惊恐和慌乱中一点点流逝,简灵溪快速从床上弹坐起来。 不行,她不能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滋生许多对人生的不信任。 这件事,她要去向老爷子问清楚。 匆匆开了门,本能先四下张望,没有看到那抹俊挺的身影,不知怎地,她一颗心空荡荡的。 握紧了手,要自己不要太在意南宫萧谨了。 她到现在还是他们手上的一枚棋子,她都自身难保了,不该再为一些不必要的事分心了。 看到郭碧侠从门外进来,简灵溪忙迎上去问:“老爷子睡了吗?我能不能见见他?” “二少夫人,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老爷子身体不好就不要再惊扰他了。”简灵溪驱蛇的那一幕深入人心,郭碧侠对她刮目相看,多了几分恭敬。 知道郭碧侠误会了,简灵溪说:“我没任何发现,就是有件事想找爷爷聊一聊。” 郭碧侠识人无数,她看出了简灵溪有些心事,逐问:“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谢谢郭管家,这件事除了爷爷,没人可以帮我。”简灵溪态度坚决。 想了想郭碧侠将自己手上的托盘给简灵溪:“老爷子现在应该饿了,麻烦二少夫人帮我把点心送进去。” “谢谢。”简灵溪真心感激,接过,双手捧着,大步走向老爷子的房间。 先是敲了敲门声,待老爷子出声答应才进去。 不管何时何地,心情再急迫,也要保持着一份从容。 一见是简灵溪,老爷子眉头深锁:“怎么是你,碧侠呢?” “爷爷,你别着急,郭管家没事,是我要来见你,郭管家就让我把点心带进来了。”简灵溪边解释,边盛了一碗给老爷子。 没有伸手去接,老爷子眉头深锁问:“怎么了?” 简灵溪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爷爷,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小彤?” 没想到简灵溪会突然再提,老爷子沉默了半晌,才说:“你不相信我?” “我只想确定小彤安然无恙。爷爷,你是知道的,小彤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她是我妹妹,更像是我的孩子。现在她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我真的好担心。爷爷,请你体谅一下我的心情。”简灵溪说得诚恳,她倒也不是真的不相信老爷子,她只想亲眼所见。 毕竟这个世界虚假的东西太多了,眼见都不一样为实,更何况只是一家之言。 老爷子没有松口,简灵溪急切地抓住他的手:“爷爷,求求你了,你就让我见见小彤。我不会忘恩负义的,是你把我从监牢里救出来的,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只要你有任何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爷爷,求求你,求求你了。” 简灵溪一个劲地哀求,老爷子脸色凝重:“灵溪,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这不是突然。我无时无刻不想见小彤,之前因为你的身体不好,我不敢强求,现在南宫家被人盯上,我怕……”一不小心,她说出了真话。 “爷爷,我……”简灵溪自责极了,她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太笨了,竟然把真话都说出来了。 这下子老爷子反倒眉头舒展:“你就不适合说谎。灵溪,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必藏着掖着。我知道我不让你见小彤,你会怀疑我居心叵测,最少也会觉得我是为了牵制你。只是,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不是不让你们见,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说得含糊其辞,简灵溪更加惴惴不安:“爷爷,为什么?真的不是小彤出事了吗?” “是。”老爷子突然砸下一个字,简灵溪毫无心理准备,直接被砸蒙。 如同傀儡,呆呆愣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万分,上前抓住老爷子枯瘦的手:“小彤出什么事了?” 犹豫了一下,老爷子缓缓开口:“我的人救出小彤后,一路遭到追杀。他们躲在码头里,小彤意外落水,经过抢救,她拣回了一条命。但因为缺氧太久,她一直没有醒来。” “你是说……小彤……她……她……”简灵溪震惊万分,算算时间已经几个月了,小彤一直没有醒来,那不是成了植物人了吗? 简灵溪是学医的,小彤现在的情况不用他说,她也比别人清楚。 老爷子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是的,小彤成了植物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简灵溪满脸不可思议,脚步踉跄着往后退,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料到小彤一直在医院里。 简灵溪这么伤心,老爷子是早就预料到的,所以,他一直瞒着,没有告诉她。 也是南宫家发生太多事了,他疲于应付。 “灵溪,你放心,小彤现在的生命体征很平稳。我请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照顾她……” 简灵溪急急打断老爷子的话:“爷爷,我要去见小彤。” 她这次异常坚定,谁都阻止不了她。 之前是没有头绪,如今有了方向,她绝不可能安心呆在这里。 “哎……”老爷子幽幽一叹,似乎有苦衷。 可简灵溪不管了,她不能事事总为别人着想,谁为她考虑过? 不顾老爷子为难的表情,简灵溪上前几步,急迫哀求:“爷爷,求求你了,让我见见小彤。我已经快两年没见过她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妹妹。爷爷,求你了,让我见见她。” “灵溪……”老爷子似有难言之隐,始终不肯答应。 简灵溪站到他跟前,直挺挺跪下,吓得老爷子弹站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爷爷,今天你不肯让我见小彤,我就不起来了。”简灵溪满脸坚定,她现在只相信亲眼所见,谁说她也不信。 “你……”她的表情太执着了,老爷子知道此次自己阻止不了了。 “小彤不在深城。”老爷子说出了理由。 “不管她在哪,我去见她。”上天入地,她也在所不惜。 第487章 视频里见 老爷子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简灵溪都下定了决心。 她平时看上去脾气极好,乐于助人,更善解人意。 可妹妹是她的底线,不容任何人触及。 再度叹息,老爷子说:“灵溪,我知道你很担心小彤的情况,可她现在在千里之外,你真的不方便见她。我以人格向你保证,她还活着。” 简灵溪跪得笔直,仰起头,满脸坚定:“爷爷,请你成全我。” “灵溪,现在大宅的情况,你也了解,没人能陪你去。我可以先让你跟小彤视频,等事情告一段落了,你再去,好吗?”老爷子又退让了一步。 简灵溪眉头紧锁,她知道现在非常时期,幕后黑手正在暗处虎视眈眈,不知什么时候再出手。她若是执意强迫老爷子让她去见小彤,她相信老爷子最终会妥协的。 只是,那个人会驱蛇,她若不在,南宫家上上下下难逃他的魔掌。 若因此伤害了人命,她也会自责终生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样的负罪感,她承受不起。 简灵溪很讨厌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在乎南宫家了? 这里不是她的家,只是她短暂的避风港。 老爷子将她从监狱里弄出来,是有私心的,不全是为了南宫萧谨,还有和妈妈相识一场。 南宫家每个人都有好几副面具,每天轮着戴,她真的区分不出来,好累好累。 见简灵溪不再激动相逼,开始冷静考虑,老爷子伸手去扶她:“孩子,起来。” 心里仍在激烈的挣扎,却顺从了老爷子的意思,站起来。 他要处理的事很多,她实在不该让他这么为难。 “爷爷……”站了起来,简灵溪欲言又止,太多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问。 老爷子了然点点头:“你是想问为什么不告诉你真相是吗?” 心事被人看透,简灵溪一点都意外。 她这次态度很坚决,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是。”她大大方方承认。 “在你入狱之时,我就应该把小彤接出来的。是我不好,行动得太晚,才让她遭遇这样的不测。我实是愧对静仪,也愧对你。但人不能活在过去,要分清楚轻重缓急。小彤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阿萧需要你的照顾。是我太自私了,我把自己的孙子放在第一位。”老爷子勇敢承认错误,看向简灵溪的眼里亦充满愧意。 他的心情,她可以理解。 他的做法,她也可以原谅。 只是,心深处总有那么一个地方不怎么舒服。 “哎……”老爷子站起来,走向窗边,用力拉开过厚实的窗帘,想让阳光透进来,驱散房间的昏暗和窒闷。却没想到天色已沉,乌云于天边堆积如山,更添几分压抑。 “灵溪,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不必多问,现在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一定让人妥善照顾好小彤。”老爷子前半句道歉,后半句十分强硬。 简灵溪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转圜的余地。 虽仍有些不甘,但可以从视频里看到小彤,对她已经是极大的安慰了。 “谢谢爷爷。”简灵溪低眉顺眼,接受了老爷子的安排。 终于说服她了,老爷子背挺得直直的,却暗中松一口气。 …… 知道简灵溪心急如焚,老爷子当下就接通了视频电话。 当简灵溪隔着视频看到简若彤时,她恍如隔世,就这么呆呆看着病床上的女孩。 她长得很美,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晶莹剔透宛如洋娃娃。长长睫毛遮住了灵动的双眼,她像中了毒的公主,静静沉静,等待王子来救她。 现实世界里没有童话里的王子,只有她这个无能的姐姐。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蓦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简灵溪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她怕自己哭出声。 怕惊吓到了小彤,她一直胆子很小。 “小彤,对不起……姐姐来晚了……”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哽咽出声。 床上的简若彤始终沉睡着,没有睁开眼睛,更看不到视频里的简灵溪。 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着简灵溪压抑的轻啜,想了一年多,终于见面了,却万没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样的结果,她应该知足了。 只要活着,她们就有见面的机会。 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对,活着,她们都还活着。 只是,视频中,她触摸不到她的心跳和体温,更无法给她把脉,看病情。 倏地,一个念头浮现脑海,视频里的小彤是真是假? 念头一起,简灵溪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脑中两个小人开始打架,一个说:“不会的,老爷子不会这么卑鄙,他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另一个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性是自私的。老爷子能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南宫家,没有一点非常手段,哪有今天的辉煌?” 简灵溪心乱如麻,她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 老爷子会不会想利用小彤控制她? 她也不想心理这么黑暗,将人性想得那么坏。 可一路走来,她的所遇所闻,让她不得不有这样的防备。 老爷子不知道简灵溪九转十八弯的想法,见她一直哭,他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她的肩:“灵溪,别哭了,我答应你,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了,我就让阿萧陪你去见小彤。” “真的吗?”快速转头,简灵溪对上一双沧桑而威严的眸子。 “当然,我从不信口雌黄。”老爷子每一个字都威严十足,让人只能信服。 简灵溪识相地垂下了头,不敢再置疑他。 他现在是对她有愧,才答应她的。不代表他的权威可以冒犯,她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感。 为了试探小彤是否是假冒的,简灵溪让护士给她做了几个动作。 最终,她稍稍安心。 因为不敢做得太过分,让老爷子看出她在怀疑他。 起码可以肯定床上的是真人,如果她没有整容,就是真的小彤。 带着最后一丝怀疑,简灵溪将手机交还给老爷子。 为了让她彻底放心,老爷子将护士的微信号推送给简灵溪,许诺她随时随地想见妹妹,就可以给护士打视频电话。 简灵溪满脸惊喜:“谢谢你,爷爷。” 老爷子无奈地说:“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不怪我,我就很高兴了。” “对不起,爷爷。”她之前是太莽撞了,她控制不住自己。 “不,你不必说对不起。灵溪,你的忍耐力超出我的想象。”她的表现真的令他刮目相看。 …… 从老爷子房间出来,简灵溪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不管怎样,终于有小彤的确切消息了,她也能随时见到她了。 这证明了一点,老爷子不是全然不可信,他还是说话算数的。 身为医者,她好想飞到妹妹身边,亲自给她诊脉,看看情况怎样?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治好小彤。否则,她就对不起妈妈教她的医术。 “灵溪,你可以帮我妈妈看一下吗?”南宫玉盼迎面匆匆而来,秀眉紧锁,满脸掩饰不住的焦虑。 “大伯母怎么了?”她差一点又喊成大夫人了,不过,这不能怪她改不了口。 是傅琴不让她喊的,她也习惯了。 南宫玉盼拉住简灵溪的手,转身就走:“跟我走就知道了。” 简灵溪张了张嘴,拒绝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医者治病救人,必要时应该摒弃一切恩怨。 第488章 简灵溪受伤 南宫玉盼嘴上礼貌询问,行动里却是直接拉。 理解她急迫的心情,简灵溪也不计较,跟着她走。 一路上南宫玉盼走得很快,好几次简灵溪都差点儿跟不上她的脚步。 可不管她怎么问,南宫玉盼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来到琴瑟楼,进了傅琴的房间,见到她的情形时,简灵溪也吓了一跳。 傅琴像疯了一样,躲在被子里,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布满惊恐的眼睛:“不要过来,都不要过来……啊,蛇,好多好多蛇啊……” 她猛一下从床上弹站起来,蹦跳个不停,尖叫连连。 此时此刻的她就是一个疯子,再没有半分南宫家大夫人的优雅和尊贵。 她连语言和行为都顾不得了,更遑论形象。 “她这样子多久了?”简灵溪蹙眉问。 “醒来就这个样子了,灵溪,你救救我妈妈。”南宫玉盼一脸担忧。 “看样子,应该是惊吓过度。”依照经验和傅琴刚刚胡喊,简灵溪得出结论。 南宫玉盼也知道她是惊吓过度,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这还只是看了视频,要是当时她就在花园里,后果不堪设想。 “别担心,我给大伯母把一下脉看看。”简灵溪慢慢上前,可她还没靠近她,傅琴就惊声大喊:“别过来,你这条毒蛇,不要过来。我有雄黄,我洒……我喷……” 傅琴手舞足蹈,像个唱大戏的神婆。 南宫玉盼万分无奈,只能对简灵溪抱歉笑笑:“对不起,灵溪……” 简灵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放心,我是个医者。” 说完,简灵溪放轻脚步,慢慢走近傅琴:“大伯母,你别怕,好好看看我……我是简灵溪……让我给你把下脉,好不好?” “滚开,你这条毒蛇。”傅琴抓起床头柜上一个花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砸向简灵溪。 南宫玉盼脸色大变,忙奔向简灵溪:“灵溪,小心。” 她已经尽力了,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简灵溪本能转过身,让花瓶砸在背上,护住自己的脸。 “灵溪,你没事?”南宫玉盼快速冲到她身边,命令女佣拉住疯狂的傅琴。 花瓶碎了,有几片残渣扎进肉里,她的后背浸出了血,快速将衣服晕红。 “啊,你流血了……”走近南宫玉盼才看见她受伤了,原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褪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强忍疼痛,简灵溪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我没事,别担心。大伯母受了惊吓,我们先出去,人越多,她越不安。怕受到伤害,她会先攻击别人。” “好。”南宫玉盼上前扶着她:“对不起啊,灵溪,我……” “你不必自责,这只是个小意外。”简灵溪一动,扯到了伤口,血又开始流。 “我扶你先去我的房间?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南宫玉盼很自责。 “好。”唯今之计,这是最好的方式。 南宫玉盼一边小心翼翼扶着简灵溪,一边让人去喊医生过来。 大宅有常驻的医疗团队,负责所有人的健康。 医生很快来了,简灵溪趴在床上,任由医生脱下她的上衣,南宫玉盼一见那伤口,忍不住捂住了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简灵溪背对着她们,看不到表情,但她一言不发,肩膀却微微颤抖,正在极力隐忍疼痛。 医生从简灵溪肩胛上取出几块花瓶碎片,上面裹了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自始至终,简灵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医生都忍不住夸赞:“二少夫人,你是我见过最能忍的伤者。” 转过头,简灵溪脸色微微泛白,扬起浅笑,轻轻颔首。 她曾入狱一年,受尽折磨。 和那些非人的折磨相比,这一点点疼痛不算什么。 只是,她发现自己安逸太久了,人也变得矫情了,竟感觉有些委曲了。 南宫玉盼拿了条自己的裙子,递给简灵溪,一脸歉疚:“灵溪,真的很抱歉,我替妈妈跟你道歉。你的衣服染了血不能穿了,先换我的。” “好,谢谢。”简灵溪浅笑着,接过裙子,就要往浴室走去。 “灵溪……”南宫玉盼欲言又止。 “怎么了?”见南宫玉盼眉目低垂,一副万分愧疚的样子,简灵溪叹了口气安慰她:“没事的,这只是个小意外,不用放在心上。对医者而言,遇到行行色色的病人都很正常。” “可是……”南宫玉盼十分担忧,还有一丝惶恐不安:“阿萧对我妈妈原本就有很多误会和偏见,现在妈妈伤了你,阿萧更不会原谅她了。” 简灵溪一怔,随即出声安慰:“不会的,大伯母病了,她不是有意的。正常人不会跟病人计较的,你别想太多了。” 上前几步,拉住了简灵溪的手,南宫玉盼一脸感激:“灵溪,你真好。” 简灵溪拿着裙子进了浴室,匆匆换上,简单整理了一番,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憔悴和狼狈。 她一出来,南宫玉盼忙朝她招了招手:“灵溪,我让人准备了一些补气补血的参茶,你喝喝看。” 简灵溪哑然无笑:“玉盼,你别这么紧张,这只是一次小意外,我没流多少血,也没那么娇弱。” “你就尝尝嘛。”南宫玉盼上前拉她坐下,将杯子塞进她手里。 盛情难却,简灵溪只能接受,放了鼻子下闻了闻:“这是上好的百年人参呢。” “灵溪,你真厉害,一闻就知道了。”南宫玉盼一脸崇拜,看得简灵溪极度不好意思。 “这些都是基本功,每个学医的都会的。”她一直很谦虚,学无止境。 只有保持一颗谦逊的心,人间处处可为师。 “灵溪,你有空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学。”南宫玉盼突然提。 “啊?”简灵溪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啊,是我唐突了。”见简灵溪为难,南宫玉盼忙说:“你平时那么忙,要照顾阿萧,还要做研究。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随口一说。” “不,不,不……玉盼,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不愿意教你,纯粹意外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不想她难过,简灵溪忙替她解围。 南宫玉盼静静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下:“其实,我的兴趣并不是金融管理,像我这样出身的女孩子一般是学艺术类的。但我不想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像那些豪门太太小姐们,成天谈论的都是时装和珠宝,跟攀别人比。我只想活出真实的自己,于是,我学了金融管理,想着长大后可以进入公司,帮爷爷一把。我真正的兴趣是医生,治病救人比任何事都要有成就感。” 没想到南宫玉盼竟有这样的心愿,简灵溪对她刮目相看。 “玉盼,如果你愿意学,我可以教你。”不忍见她悲伤,话就这么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真的吗?灵溪,你真的愿意教我?”南宫玉盼喜出望外,满眼星星。 “嗯。”话已经出了口,虽有些后悔,但已经收不回来了。 不过,依照她的判断,南宫玉盼应该是一时心血来潮?她不会太认真的。 她就教她一些普通的养生之道,人人都学得会,人人都适用。 南宫玉盼双手握拳,单膝跪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她的举动逗笑了简灵溪了,她强忍笑意,陪她一起演,清了清喉咙,沉声说:“乖徒儿,免礼。” “哈哈……哈哈……”两个女孩笑作一团,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第489章 豪门难处 笑过闹过之后,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简灵溪主动问:“大伯母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医生怕她伤人,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现在睡着了。”提起母亲,南宫玉盼脸上的笑容快速消失。 “我去看看她。”简灵溪站起来。 南宫玉盼吓了一跳:“我妈妈刚刚……” 知道她想说什么,简灵溪扬起笑,安抚她:“放心,大伯母是惊吓过度,产生了幻觉,我不会怪她的。趁她现在睡着了,我好给她把把脉,开一副方子。走。” “谢谢你,灵溪。”今天她一直在跟她说谢谢。 简灵溪摇了摇头,她不喜欢太客套。 她本身不记仇,救人是她镶嵌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从她第一天跟妈妈学医时,她就立志要当一个好医生。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现在她有能力了,也有机会,如果她因一些小恩怨而不救,她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重新来到傅琴的房间,和刚刚的鸡飞狗跳不同,她静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深锁,时不时发出几声梦呓。 怕傅琴突然醒来,会对简灵溪发起攻击。 南宫玉盼走在面前,替简灵溪开路。 待确实傅琴不会突然诈起,对简灵溪不利时,才默默退后几步。 简灵溪在傅琴床边坐下,手搭上她的脉搏,细细地听。 过了半晌,她才将傅琴的手放回被子里。 南宫玉盼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大伯母最近心绪不宁,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受到了惊吓,多重压力造成了严重的心理负担,才会失控。我给她开一副安神的药,不过,更重要的是给她找一个舒适的环境。不然,她触景生情,神经紧张,很难康复。”简灵溪看向南宫玉盼。 “你的意思是说,我妈妈应该搬离大宅?” “是。”简灵溪重重点头,傅琴有了心理阴影,再呆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南宫玉盼紧张地看了下左右,命令女佣退下,待客房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时,她才看着傅琴说:“爷爷原本就有意让大房离开深城到l国去,此次大宅遇到这样的事,若我妈妈刚开始就顶不住,爷爷肯定对她更加失望。那大房将被永远驱逐。灵溪,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只能说,大房若被驱逐,将在人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我妈妈的个性你也了解,她很骄傲,自尊心强。不说l国的艰苦条件了,单从心理层面,她就接受不了。到时候……” 她没有说完的话,简灵溪懂,也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她不是故意不救,是有些事,没有捷径,欲速则不达。 “灵溪,你就想想办法,不要让我妈妈离开大宅。这里是她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让她离开,无疑是逼她去死。”南宫玉盼将话摊开,血淋淋呈现在南宫玉盼面前。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虽不是生在豪门,嫁到南宫家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于上流社会的一些弯弯绕绕多少懂了一点。 见南宫玉盼说得这么严重,她一怔不知该怎么办? 自己都这么说了,简灵溪还是无动于衷,南宫玉盼更加着急了:“灵溪,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心病还须心药医。不然,我去跟爷爷说……” “不行,不可以让爷爷知道。”南宫玉盼突然大喝,简灵溪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了,南宫玉盼忙敛了敛心神:“抱歉,灵溪,是我太心急了,吓到你了?大房现在在爷爷眼中的风评并不好,爷爷也是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才没有强行让大房离开。其实,距离爷爷下达的限期已经过了,照理说,大房应该主动去l国了。现在谁都不提,不是不知,是心照不宣。我怕爷爷知道后,会以此为名让大房搬去l国,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抱歉啊,玉盼,我没想那么复杂。我只是依照大伯母的现状,给出意见。”都是一家人,心思就不能简单一点吗? 如果连亲人都防着,不是活得特别累? 不过,如今的豪门大宅,堪比古时候的深宫内院。不说尔虞我诈,也得处处小心谨慎。 她不喜欢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却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你心思单纯。其实,我好羡慕你。但现在非常时期,我不得不为大房考虑。灵溪,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南宫玉盼寻求认同。 简灵溪无意识地点点头,她不是很懂,也并非全然不能理解。 只能说,不是身处其中,没有太深的体会。 “灵溪,你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南宫玉盼满脸殷切。 想了想,简灵溪说:“不离开也行,但大伯母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你们应该随时有人跟着她,给她充分的安全感,不能再让她受到惊吓了。” “是,我一定照你说的办。”南宫玉盼感激涕零:“灵溪,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还有,你背上的伤……” 简灵溪懂她的顾虑,扬起笑容:“放心,我又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这点小伤我自己搽点药就好了。我不会告诉南宫萧谨的。” 最后一句才是南宫玉盼要的重点,她明白。 脸一红,南宫玉盼握紧简灵溪的手:“灵溪,你是我大房的恩人,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玉盼,你言重了,什么恩不恩的,我什么都没做。好了,时间不早了,你照顾大伯母,我先回去。”病也看了,话也说了。 她不想听南宫玉盼说这些什么恩啊情的,她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 可她若真当她是一家人,就不会这么客套。 也可能是南宫玉盼的修养比她好,感谢是要说的,但也不必如此重复。 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足够了,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处事方式,她不喜欢,不代表别人有错。 “我送你。”南宫玉盼忙说。 “不用了,我还会在大宅迷路不成?”简灵溪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 南宫玉盼仍有些不放心:“天都黑了,现在大宅不平静,我不放心。” “好。”简灵溪知道不让南宫玉盼送,她会不安心。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俩人一起散步。 一路上闲聊着,俩人很快来了主屋外面。 此时屋里灯火通明,南宫玉盼才抱歉地说:“瞧瞧我,都这么晚了,也没让你吃口热饭,我真的是……” “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小节?在大宅里还能饿着我,不是?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你快回去。”简灵溪善解人意地说。 “好,拜拜。”说完,南宫玉盼多说,转身离开。 简灵溪亦没有马上进去,目送着南宫玉盼身影消失,才轻叹一口气,朝主屋大门走去。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她的脑子有点懵。 她要好好捋一捋,垂眸,慢慢往里走。 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她本能道歉:“对不起。” 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俊脸一边隐在暗光下,整个人透着神秘的贵气,令人移不开眼睛。 想起自己下午和他的争扎,简灵溪有些愧疚,他是关心自己,是她心情不好迁怒于他。 “南宫萧谨,你吃饭了吗?”道歉的话就不说了,还是用关心来代替。 “没。”他只吐出一个字,简灵溪听不出他的情绪。 但她知道他心情不会太好,于是,主动示好:“我也没吃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第490章 气死他后再嫁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只是傲娇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简灵溪暗暗松一口气,却有一丝好笑。 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念头一起,想起他失忆的事。 和他相处,他表现得十分冷静而睿智,绝非五岁孩子会有的心智。于是,她常常忘了,他还有病,没有刻意在意他的心情。 她还对他乱发脾气,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为了表示歉意,等下她一定好好给他做顿饭。 一见他们进来,厨房和女佣识相离开,将偌大的空间留给他们俩人独处。 简灵溪这次没有问南宫萧谨,迳自打开冰箱,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她双手托腮,认真思考了一阵子,取出排骨,鱼和几种青菜。 大宅里的食物都是厨师切好洗干净才放进冰箱的,简灵溪不需要费心洗菜,直接热锅开始炒。 南宫萧谨没有靠近,就坐在餐椅上,透着透明的玻璃看着她忙碌而娴熟的身影。她的动作很快,像是做惯了的样子。 如今的女孩子,像她这个年纪,很多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她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流淌着一股暖流。 很快,简灵溪端来了四菜一汤,简单的家常菜。 红烧排骨,清蒸鱼,茄子肉沫,炒青菜,紫菜蛋花汤。 她为南宫萧谨盛了一碗饭:“给你。” “谢谢。”南宫萧谨接过,道了声谢。 “不客气。”转身,为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南宫萧谨对面,朝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花:“开动。” “嗯。”南宫萧谨点点头,夹了一块红烧排骨,优雅吃了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吃自己做的饭,简灵溪还是有点紧张:“味道怎么样?” 南宫萧谨很赏脸地重重点了下头:“好吃。” 一句话让她心花怒放,忙帮南宫萧谨夹了好多菜:“尝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顿饭在平静中进行着,气氛十分温馨。 彼此没什么话,却吃得津津有味。 就像世间平凡的夫妻,一餐一饭,平静淡然。 简灵溪胃口小,吃得不多,南宫萧谨却将所有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点滴不剩,害简灵溪都惊讶了。 她做的四菜一汤啊,足足有四个人的量。 南宫萧谨胃口没这么好过,难道是中午没吃,饿过头了? “走。”南宫萧谨站起来,对简灵溪说。 简灵溪还沉浸在自我的遐想里,有些呆愣,看上去笨笨的,很可爱。 南宫萧谨手指发痒,好想捏捏她粉嘟嘟的脸颊,怕她生气,忍了又忍。 简灵溪想将碗洗了,她做事一向有始有终。 虽然主屋有女佣和厨师专心负责这些,可她一向信奉自己的事自己做。 南宫萧谨上前要帮助,可他大少爷哪里做过这种粗活啊? 没两分钟摔碎了好几个碗,简灵溪不忍直视他的眼睛。 “还是我来。”他愿意做是好事,她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更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你到那边等着。”指了指外面,南宫萧谨脸色冷沉。 不就是洗个碗吗? 谁还不会呢? “好……”简灵溪默默退了出去,南宫家也不在乎这几个碗,她还是不要打击他比较好。 又是“咣当”一声,碟子碎裂的声音。 简灵溪闭眼抚额,总共就几个碗,没洗全摔了。 来到餐厅,坐在餐椅上,她忍不住抬头望去。 只见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袖子挽得高高的,很认真地洗碗。那样小心翼翼,又认真谨慎。 他俊美无俦的侧脸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真的好帅好帅。 他的帅气闪着光,不管是何种表情都迷炫人眼。 终于,摔碎了最后一只盘子,南宫萧谨彻底放弃。 他不是个纠结的人,非要逞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圈,擅长的事皆不同。他没必要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比,他不会这样自虐。 优雅洗干净了手,南宫萧谨若无其事走到简灵溪面前:“走。” “啊?去哪里?”沉迷于他的美色之中的简灵溪,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南宫萧谨无奈瞪了她一眼:“回房,睡觉。” 短短的四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简灵溪却听得面红耳赤。 她知道他现在心思单纯,说的只是字面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让思绪漫延,弄个自己像个色女一样。 她向天发誓,她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只是单纯欣赏他的美色而已,自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男女。 “你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南宫萧谨伸手要去摸她的额头,简灵溪尴尬避开了。 “我没事,走。”为避免南宫萧谨再问一些尴尬的问题,简灵溪走得很快。 突然,脚下一滑,她尖叫着,双手本能四处乱抓,想抓住点什么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南宫萧谨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搂住她的腰,帮她躲过一劫。 简灵溪惊魂未定,想要站起来,南宫萧谨大喝一声:“你肩膀怎么了?” “啊?”简灵溪这才惊觉自己的伤口裂开,流了好多血。 南宫萧谨瞪着她,一步步靠近。 简灵溪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缩着脑袋步步后退:“我没事。我先回房去了。” 一双手搭在她肩上,力道不大,没有弄痛她,却让她走不了。 “说,怎么回事?”他声音凝重,透着不容人敷衍的威严。 伤在肩胛,这样的位置,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摔的? 明显就是在说谎,可她若直言,她怕南宫萧谨会去找傅琴。 而且,她已经答应南宫玉盼了,不会跟南宫萧谨说。 一下子她陷入两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浅色的雪纺裙子被血染红,看上去触目惊心,南宫萧谨目光越来越深邃,杀气立现。 南宫萧谨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气息,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绞尽脑汁,想不出说词。 真相她不能说,一旦说了谎,又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她真的不想那么做,太累了,而且,她不会说谎。 两条路都走不通,她只能选择第三种方式:“南宫萧谨,你别这样,就一点小伤,等下我自己上点药,明天就好了。” 血,晕染了她整个后背,她还跟自己说没事。 南宫萧谨又气又心疼,想真敲开她的脑袋瓜子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杂草? 长这么大了,还不懂得保护自己。 不,她这么隐瞒,肯定不是意外,是人祸。 是谁? 在这大宅里有谁敢伤她,还叫她为他隐瞒? “说。”南宫萧谨又是重重的一个字,简灵溪吓了一大跳。 他身上的寒气更加深重,简灵溪知道自己此次是瞒不过他了。 “南宫萧谨,这真的是个意外,没人要故意伤害我。你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简灵溪主动握住他的手,她知道他关心她。 但傅琴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不行!”南宫萧谨坚决不妥协:“我绝不会让人伤害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这四个字撞击着简灵溪的心扉,激起层层涟漪。 哎,南宫萧谨到底是真失忆,假失忆? 如果是真的,他有朝一日记起他们相识的最初,还会这么说吗? 抿了抿唇,简灵溪眉头深锁,抬起头直视他幽深如海的眸子:“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双眸眯起,射出危险的寒光。 到底是谁伤了她,她不说,还要袒护凶手,不惜跟他吵架。 她知不知道他在帮她? 这个女人是想气死他再嫁吗? 第491章 替她出气 打开水龙头,猛往自己脸上泼冷水,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温度才降下来。 怕自己呆太久,南宫萧谨会担忧她出事闯进来,简灵溪强迫自己冷静,先把自己收拾好再说。 事实证明,电视里后背受伤自己上药都是骗人的。 她费了好大的劲,绞尽脑汁,借用各种工具,才洗干净了背上的血迹。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些水,不过,只有一点点,不碍事。 不敢多呆,匆匆套上裙子,打开了门。 一出来,想要即将面对南宫萧谨,她脸上的温度又开始升高。 简灵溪又拍了自己额头几下,一边给自己催眠。 又不是第一天在一起,瞎想什么呢? 在郊区别墅的时候,她还经常帮他泡药浴呢。 简灵溪想了好多开场白,哪知一个都没用上。 因为南宫萧谨已经睡着了。 长长松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 …… 简灵溪又习惯性在沙发上睡着了,可她醒来还是在床上。 不过,这次身边没了南宫萧谨的身影。 她有些疑惑,但也松一口气。她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尤其当他对她展现出一些关心或亲密的举动时。 快速进了浴室,从镜子里看自己的伤口。 原本也不是伤得很重,就是昨晚撕裂,不然已经快结痂了。 简灵溪想给自己上药,才发现难度太大,最后索性放弃。 她还是等下找个女佣帮下忙,省得白白浪费了这瓶药。 换上一件宽松轻便的裙子,将头发随意扎起,出了门。 天气越来越热了,虽然,屋里到处恒温,可一出屋,外面太阳热辣辣的。 简灵溪在主屋转了一圈,不见南宫萧谨的身影,不禁疑惑。 他现在失忆,萧风阁又不能住,不在主屋,他能去哪儿?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一名女佣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简灵溪凝眸望去,眉头微蹙。 她到现在才算清楚了,南宫家三房的女佣的服饰皆不同。 此时叫她的女佣她不认识,可她穿的制服应该是大房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简灵溪走近,淡淡地问。 女佣一脸焦急:“二少夫人,你快去琴瑟楼看看。二少要赶大夫人离开。” “为什么?”简灵溪一脸不解,好端端的南宫萧谨在抽什么疯? “二少说大夫人伤了二少夫人,为免她继续呆下去会危及老爷子的安危,他让大夫人立刻离开。”女佣没有隐瞒。 简灵溪一急:“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没说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女佣慌忙垂下头,现在谁都认为是简灵溪告的状。 推己及人,简灵溪知道她成了第一嫌疑人。 什么都不说了,匆匆跟着女佣来到琴瑟楼,这里乱作一团。 女佣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躲在暗处,探出头来看热闹。 简灵溪直接往客厅走,只见南宫萧谨浑身散发着寒气坐在沙发,如同从沙场归来的将军,杀气袭人,令人望而生畏。 一见简灵溪来了,南宫萧谨眉头锁得更深了几分,瞥了门口的女佣一眼。女佣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儿从台阶上摔下去。 南宫玉盼上前,冷静开口:“是我命人去叫灵溪来的,你要怪就怪我。” “今天她必须走,谁来都没有用。”昨晚他寻着监控找到简灵溪进了琴瑟楼,接着他又入侵了琴瑟楼的监控系统,在看到傅琴拿花瓶砸向简灵溪那一幕,他起了杀机。 “阿萧,我知道你心疼灵溪,我也承认我妈妈错了。但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被吓傻了才会做出这种过激的事来。我已经跟灵溪郑重道过歉了,她也表示理解。你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啊。”这些话她已经重复很多遍了,可南宫萧谨坚持己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灵溪,你来得正好,你劝劝他,他非让我们离开不可。”南宫玉盼话语里亦带了一丝情绪,简灵溪知道她也误会了。 可她现在解释不了,她也不知道南宫萧谨怎么这么神通广大,一下子就查出来了,还不经过她的同意,擅自作主。 “玉盼,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他谈一谈。”不管怎样,她答应过的事一定要做到。 “好。”南宫玉盼上了楼,将站在楼梯口,一脸惊慌的傅琴带进房间。 佣人不敢看戏,一下子走得一干二净。 简灵溪坐在南宫萧谨身边,淡淡开口:“南宫萧谨,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你这样做是为了我好,却陷我于不义,你知道吗?” “你在怪我?”俊眸微眯,南宫萧谨声音如同冰雕。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又朝南宫萧谨靠近一分,知道他是好心,自己不该用责备的口吻对他说话。 “对不起,南宫萧谨,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真的不应该这么冲动。大伯母受到了惊吓,她不是故意伤我的,那件事纯属意外。你就不要计较了,好不好?这样子,我真的我很难做。”简灵溪放柔声线哀求着。 “我不信,她说不定是借机装疯。”南宫萧谨坚持自己的观点。 简灵溪一个头两个大,她该怎么说,他才相信呢? “哎,南宫萧谨,算我求你了,我的伤真的不碍事,就破了一点皮,明天就好了。你这样让大伯母离开,所有人会怎么议论我?”简灵溪眉头深锁,她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而且,她答应过南宫玉盼了。 老爷子会不会再赶大房到l国,她不知道。 但她不能因自己的事,让他们离开。 “你就这么喜欢当好人?在意别人对你评价?”看向简灵溪,他第一次审视这个问题。 每个人在乎的点都不同,他不在乎的,并不代表别人也跟他一样。 简灵溪是心怀仁慈的医者,对别人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 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心腔,南宫萧谨当时并不在场,他又很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轻易改变观点。 她只能点点头:“是,做人不必太计较。当时发病中的大夫人就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子,我们不能因为被小孩子咬了一口就把他送进监狱?” “这能一样吗?”南宫萧谨无语她的形容。 简灵溪暗中吐了吐舌头:“差不多。南宫萧谨,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好不好?” “不行。”兜兜转转了半天,他还是断然拒绝。 简灵溪整张脸都垮下来了:“南宫萧谨,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已经答应了,你不会想让我成为言而无信的小人?你是家中的二少,掌握着集团,手上有权,人人敬畏你三分,可我不同,我还要靠以诚待人。” 她知道南宫萧谨一向我行我素,他不必事事小心,设身处地。所以,他不能明白她的处境和心情。 “不离开可以,但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他不能让她白白被人欺负了。 哪怕傅琴是真的发疯了,也不行。 “啊?”简灵溪张大了嘴,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想怎样?” “让她当着众人的面给你奉茶,道歉。”这当是给她一个下威马,他要让她清楚,他的女人是有人罩着的。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已经退让一大步了,可这种折损面子的方式对傅琴是一种羞辱。 “不必了?大夫人现在还精神恍惚……”在南宫萧谨严厉的目光下,简灵溪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办? 她已经说服不了他了。 南宫玉盼从楼上下来,对他们说:“我替妈妈答应了,不过得等她恢复了,她现在都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第492章 神助攻 南宫玉盼躲在楼梯口偷听他们的谈话,南宫萧谨更加不满。 见他脸上又浮现怒气,简灵溪忙伸手搭上他的肩,开始顺毛:“南宫萧谨,我饿了,我还没吃早餐呢,我们回去。” 既然答应了简灵溪,南宫萧谨不想再让她为难。 站起来,拉住她的手,不给她跟南宫玉盼辞别的机会,匆匆离开。 无奈跟上他的脚步,简灵溪朝南宫玉盼投去一记抱歉的眼神。 …… 回到主屋,南宫萧谨松了手,简灵溪知道他还在生气,主动提:“我给你做个糖水鸡蛋?三明治。” “不必。”南宫萧谨没有被她的食物诱惑,大步走向房间。 简灵溪站在原地,也不跟上了。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她不想再惹出什么风波了。 感觉伤口有点疼,药又留在房间里,南宫萧谨正在气头上,她不想招惹他。 想了想简灵溪喊住了一名女佣:“麻烦你……” 女佣长得乖巧可人,二十岁上下。 听到简灵溪召唤,忙上前,朝她行了一礼:“二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肩膀受了点伤,自己上不了药,你能不能帮个忙?”简灵溪从小就过着底层人的生活,她为人做事,十分礼貌,不管对谁。 “当然可以。”女佣有些惶恐,二少夫人太客气了。 蓦然想到自己的药都在萧风阁,简灵溪面露难色。 女佣见了忙问:“二少夫人是伤口疼了吗?” “不,不是。”简灵溪陷入两难,郭管家不让她回萧风阁,可她不想惊动主屋的医生,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又要节外生枝。 她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南宫萧谨,南宫玉盼似乎也对她产生了误解。 “二少夫人,你还有别的事尽管吩咐,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女佣看穿了简灵溪的犹豫,压低声音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婉玲,大家都叫我小玲。”女佣忙恭敬地答。 “小玲,让你跟我去一趟萧风阁,你怕不怕?”简灵溪直截了当地问,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不怕。”朱婉玲面不改色,从容不迫。 简灵溪担心她不知道萧风阁闹蛇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朱婉玲笑着说:“我知道,我还看到二少夫人驱蛇了呢。是二少夫人救了我们大家,有二少夫人在,我什么都不怕。” 没想到自己还收获了一个小迷妹,简灵溪又郑重问一遍:“真的不怕?不要逞强哦。” “真的不怕。”朱婉玲始终含笑,目光清澈。 “那走。”简灵溪主动拉着她的手,朱婉玲受宠若惊,她没想到二少夫人这么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蛇群涌入的时候,她就在花园里采花,要拿来主屋插花瓶的。 当时若非二少夫人及时控制住了蛇群,她必是蛇的盘中餐,肯定活不到现在。所以,在她心底已经把二少夫人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了,不管她有任何差遣,她都不会拒绝。 莫说是去一趟萧风阁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在所不辞。 朱婉玲知道一条近道,两人一路偷偷摸摸地绕过偌大的花园抄近道,来到萧风阁,却在看到守在门口的保镖时傻眼了。 没想到郭管家安排这么周到,连门口都有保镖站岗放哨。 是怕有人好奇去探险,结果出事? 这一点倒是想得很周全,只是,难为了她。她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呢? 俩人像做贼一样,蹲在角落,防止被保镖发现。 但她们心里也清楚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保镖训练有素。 朱婉玲压低声音问:“二少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还是自首。”简灵溪无奈地说。 “啊?”这个答案出乎朱婉玲的意料,二少夫人不是应该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妥协了? 这不太附和她心目中女英雄的形象了。 不知道朱婉玲心里的小九九,简灵溪大方地说:“萧风阁只有一个出口入,我又不会翻墙。就算翻墙也容易被发现,倒不如直接告诉他们,堂堂正正从大门进去。” “嗯嗯嗯……”听完简灵溪的分析,朱婉玲对她佩服得无体投地,点头如捣蒜,眼中闪烁着星星的光芒。 “走。”拉着她站起来,简灵溪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 经过驱蛇的事,简灵溪成了大宅的大红人,谁都认识。 保镖一见到她,立刻恭敬上前:“二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我能进去吗?”简灵溪直截了当。 保镖面露难色:“郭管家吩咐了,不行。” “为什么?里面不是已经没有蛇了吗?”简灵溪知道有时候不能太柔弱了,适当的强硬有助于自己达到目的。 而且,她并不是太在乎这个二少夫人的身份,风评对她并不重要。 “是没发现了,但……”为防万一。 “没事的,我就进去拿几样药品,很快就出来。”简灵溪朝保镖露出一抹亲切的笑,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会同意她的请求。 虽然简灵溪驱蛇的事,深入人心,成了他们的英雄。可他们毕竟是受郭碧侠管辖的,应该彻底执行她的命令,谁的面子都不能给。 “对不起,二少夫人,这是郭管家下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要不,你去问问郭管家?”她是主,郭管家是仆,照理说,他们不应该这么说。 但郭管家在大宅的地位很高,所有夫人和先生都要让她礼让三分。 朱婉玲护着简灵溪,上前几步跟保镖理论:“她可是二少夫人,萧风阁真正的主人,难道想回自己家还要得到郭管家的批准不成?” “对不起。”保镖自己知道不该,责职所在,他也只能照惯例办事了。 萧风阁出了这么多事,简灵溪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谁都负担不起。 简灵溪无奈一叹:“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我只是肩膀受伤了,进去拿药而已,很快就出来。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 保镖十分为难,尤其简灵溪说话很客气,一点都不仗势欺人。 她受伤了要拿药,他们在这阻止,要是她伤势有变,他们也承担不起。 “你们不要这么古板了,好不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二少夫人会驱蛇,她还能被几条蛇咬了不成?”朱婉玲一句话让众保镖无言以对,是啊,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 他们阻止谁也不应该阻止二少夫人,面面相觑后,做出了决定:“二少夫人,里面请。” 没想到自己竟随手抓了一个神助攻,简灵溪朝朱婉玲比了个大拇指,为她点赞。 得到偶像的夸赞,朱婉玲有点不好意思又满心欢喜。只能垂下头,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 进了屋,简灵溪直接走向自己的药房,很顺利找到了自制的外伤药。 对朱婉玲招了招手:“麻烦你了。” “就在这里上药吗?”一想到蛇是从这里出去,她就心底发悚,只想赶紧拿了药就走。 简灵溪露出促狭的笑:“看你刚刚跟保镖理论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脸一红,朱婉玲垂下头:“二少夫人,你就别嘲笑我了,我也是一时情急。” 简灵溪体谅她的心情,将药打包,又拿了几样需要用的:“那走。” “对不起啊,二少夫人。”朱婉玲突然道歉。 “没事儿,我跟你开玩笑的。女孩子都怕蛇,很正常,走。”将药提在手上,好沉,她肩胛受伤了,只能换一只手。 朱婉玲忙上前帮忙:“二少夫人,我来,你还伤着呢。” “好。”知道不让她提,她不安心。 只是,转身之际,简灵溪脸色大变。 第493章 发现蟒蛇 怕惊吓到朱婉玲,简灵溪放轻声音说:“小玲,你先站着不要动,千万千万不要动。” “怎么了?二少夫人。”她莫名其妙这么说,朱婉玲听话没动,但声音开始发颤。 “你什么都不要问,放松,放松,不要动。”朱婉玲的背后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蟒蛇,正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她。 朱婉玲要是稍稍一动,蟒蛇就会发动攻击,据她目测,这是有剧毒的巨蟒,被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简灵溪暗暗后悔,她怎么就带她来了呢? 她以为被发现后,幕后黑手至少会收敛一点。 没想到他丝毫不惧,而是,变本加厉。 手上提着药品,朱婉玲听话地一动不动乱动。只是,她可以控制身体不乱动,却控制不了心绪胡乱想。 这里是萧风阁,蛇群出没的地方,被郭管家列为禁地,派人严格把守着。 看二少夫人脸上的凝重,会不会她背后有一条蛇? 念头一起,朱婉玲吓得脸色惨白,她亲眼见过群蛇汹涌,永远都忘不掉那恐怖的一幕。 “二少夫人……是不是……”朱婉玲声音发颤,向简灵溪求证。 简灵溪不想惊吓她,却也不得不让她配合。 她脸色沉静,语气坚定:“小玲,你相信我吗?” “信。”颤抖的一个字,透着浓浓的不安。 她是真的信,却也是真的控制不住恐惧。 “好,现在听我口令,往前走,保持平稳的呼吸,就跟你平常走路一样。”简灵溪看了眼四周,这里没有叶子,她无法控制它。 只能先稳住朱婉玲的情绪,先把她救出来再说。 “好。”朱婉玲点点头,先迈出一只脚,突然感觉四肢僵硬,都不会走路了。 走路是一种本能,如今在极度的惊恐下,她竟丧失了这种本能。 迈哪一只脚都不对,而且,连关节都屈不起来。 “二少夫人……”朱婉玲带着哭腔求助,简灵溪用眼神安抚她。 “别怕,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简灵溪声音和表情都十分笃定。 看着简灵溪的表情,朱婉玲一颗彷徨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二少夫人,我相信你。” 闭了闭眼,她往前迈出一步。 有了第一步,第二步就走得顺畅多了。 简灵溪一直注意着她的身后,深怕蟒蛇会突然发起攻击。 “你慢一点。”简灵溪又提醒了下。 “嗯。”朱婉玲想了下自己之前的步伐,又走了几步,在靠近简灵溪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恐惧的情绪,加快脚步冲向她。 跟着回过神来,在看到那条大概有两米长的巨蟒时,吓得瑟瑟发抖,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二少夫人,我们快跑。”朱婉玲拉着简灵溪的手。 “不能跑,我们的速度比不上它。”简灵溪很冷静,目光坚定,与蛇对视。 “你先慢慢走出去,记住了,不要乱,放慢脚步,慢慢的,就像你平时走路一样。它对地动很敏感,听得出来。”简灵溪叮嘱。 朱婉玲快哭了:“二少夫人,我们一起走。外面有保镖呢,他们手上有工具。” 她记住了简灵溪不让她喊,怕惊动大蛇。 天啊,这里不知除了多少蛇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蛇能爬进来? “我没事,你先走。”简灵溪不想吓唬她,她们若一起走了,蛇发现目标不见了,就会发起攻击。 “可是……”朱婉玲不知道简灵溪在做什么,但她知道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目的。 “走。”蛇已经开始有了异动,朱婉玲再不走后果不堪设想。 听出了简灵溪话里的严肃,朱婉玲不敢再耽搁。 尽量保持住平稳的呼吸,依照平时的步伐往外走。 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见简灵溪仍与蟒蛇对峙,朱婉玲吓得心一紧,加快了脚步,冲出去喊救兵。 保镖一听,欲冲进来,简灵溪沉声说:“你们呆在原地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保镖们个个面露难色,却不敢乱动。 这么大的蟒蛇很少见,他们不是专业除蛇的,只有一些草药不知能不能应对? 对了,除蛇队。 保镖匆匆去喊,由于大宅出现了蛇群,除蛇队就住下了,以备不时之需。 朱婉玲站在门口,焦急地伸头往里探,她急得快哭了,却只能紧咬下唇,不敢出声。怕惊动了大蛇,它会对简灵溪发起攻击。 南宫萧谨在房间里呆得烦闷不已,又不见简灵溪进来哄他。 气得他在花园走动,一则透透气,二则也让她容易注意到他。 保镖行色匆匆,南宫萧谨眯眼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敢隐瞒,保镖将萧风阁出现蟒蛇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末了补充了句:“二少夫人在里面。” “你说什么?”南宫萧谨一把扯住保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像从地狱来的撒旦。 保镖吓得不轻,唇哆嗦了半晌才又重复了一遍。 南宫萧谨重重一把推开他:“你被开除了。”说着,不顾保镖一脸愕然,不知所措,快速朝萧风阁奔去。 一见南宫萧谨来了,众人忙让开,他匆匆往里走。 朱婉玲小声开口:“二少,二少夫人说蛇对地动很敏感,我们走路太急,它也会受到惊吓,可能对人发动攻击。” 顿了下身影,南宫萧谨转身看了朱婉玲一眼。 他的眸光太犀利了,如刀般刺入人心。 朱婉玲快速低下头,大气不敢喘。 “你刚刚跟灵溪在一起?”南宫萧谨问。 “是。”朱婉玲答得小心翼翼,二少虽俊美如嫡仙,脾气却火爆,更令人琢磨不透。 这样的男人远远欣赏就好,靠得太近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 “里面什么情况?”他尽管克制自己的焦急,先了解情况,才能解决问题。 蛇是一种极其凶残又危险的冷血动物,须得万分谨慎。一个弄不好,可能造成终身挽回不了的遗憾。 朱婉玲不敢有半分隐瞒,将里面的情形详细描述了一遍。 此时专业的除蛇人员也赶到了,他们对南宫萧谨行了个礼:“二少,请你先到大宅休息一下。” 蛇很危险,万一伤着了南宫萧谨,他们谁都担当不起。 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南宫萧谨听了朱婉玲的建议,放慢脚步,用平时走的速度往里走。 进了门,就见一条巨大的蟒蛇缠绕着桌子,吐着猩红的蛇信子,与简灵溪对峙。 简灵溪背对着门,站得笔直,他们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她的情况。 南宫萧谨一颗心急得几乎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却不敢轻举妄动:“灵溪……”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可怕,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听到南宫萧谨的声音,简灵溪背脊一僵,淡淡开口:“我没事,你们都不要过来。” “二少夫人,我们是专业除蛇队的,我们来帮你。”除蛇人员开口。 他们拿着特制的喷雾枪,里面装了一种可以使蛇晕眩的药草。 “你们先到周围看看,这里应该不止一条。”简灵溪声音极其平静,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是。”见到那条罕见的巨蟒,除蛇队的人都惊了。 这种蛇一般在亚热带的雨林里,不太可能出现在深城,更不会无缘无故爬入民宅。 不止人怕蛇,蛇也怕人。 这条蛇盘踞着这么久了,都没有对人发动攻击,极有可能是人伺养的。 一般它不会单独出现,就像王者,都会有属下簇拥。 除蛇队的人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对各种蛇都很了解,很快照简灵溪的吩咐展开搜索。 很快在后院发现了几条,用麻醉枪使其昏迷,抓了起来。 南宫萧谨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蛇,它要是动敢他女人一根毫毛,他就将它碎尸万段。 第494章 有人饲养 许是感受到了南宫萧谨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蛇往后缩了缩,它的异动,简灵溪紧张了一下。 她心里也着急,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它随时会对她发起攻击,这蛇有剧毒,被咬很严重。 只是,她现在手上没有叶子,实在是…… 倏地,脑中灵光一现。 她想到了,她学过口哨。 虽然与叶片吹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同,但还是可以一试。 只是,她太久没吹都忘了。 定了定神,摒弃一切杂念,将手放入嘴里,气沉丹田,轻轻吹出一个音。 她掌握得不是很好,音阶有些不对,蛇快速松开身子,朝她攻来。 简灵溪又吹出一串长音,这下子蛇停住了,蛇头晃了晃,仿佛听懂了简灵溪的指令。 一滴汗自她额头划滑,简灵溪才发现自己相当紧张,她只能一遍遍对自己催眠,不能慌,不能乱,现在不能错一丁点。 蛇已经听懂了她的指令,对,就是这样子,就是这样子。 简灵溪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后退,蛇像是被她催眠了一般,变得十分温驯。 此时除蛇队的人员抓住时机,拿起喷枪,对准大蛇。 中了药水,大蛇整条软了下去,最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蟒蛇被制服了,南宫萧谨立刻冲上去,由背后紧紧抱住简灵溪,声音发紧:“你没事?” 他的手抱得好紧好紧,紧得她快透不过气来了。 简灵溪能从他急促的呼吸里感觉到他的担忧和惊慌,一颗心暖暖的,夹杂着几分歉疚。 他一直都很关心照顾自己,她却总是给他惹麻烦。 所有人都识相地转过身去,其实,他们应该离开的。但不敢确定还有没有蛇隐在暗处,万一又有,他们没有及时发现,要是再让他们受了伤,他们罪过可就大了。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都没有看到保镖们的举动,没觉得尴尬。但这样的姿势维持久了,简灵溪有些不自在,轻轻开口:“南宫萧谨,你不必担心,我没事。” 她的话惊醒了南宫萧谨,收起担忧,面罩寒霜:“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呃……”简灵溪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垂下了头。 唇嗫嚅了一下,她还是解释道:“我想来拿一些药……” 一听到拿药,南宫萧谨立刻想到她身上的伤,语气仍冷漠,却带着一丝担心:“你伤口又裂开了?” “没有,没有。之前走得太急,我的药都放在药房里。我自制过一种创伤药,见效很快,我想来拿。”讷讷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为什么不叫上我?”南宫萧谨坦然质问。 简灵溪一怔,暗暗腹诽:你大少爷脾气那么大,我哪敢劳烦你啊。 表面却展现出愧疚的样子,不敢回怼他。 不管怎么说,这次遇险是可以避免的,是她太莽撞了。 但她也有不一样的收获,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简灵溪不再畏畏缩缩,浑身散发着自信。 “南宫萧谨,你别瞪我了,我知道我错了,不该擅自到危险的地方来。但我也有发现。”简灵溪没有全说完,藏了一半。 “走,先回去,再说。”南宫萧谨霸道拉着简灵溪的手,顾虑她肩胛有伤,不敢抓得太紧。 “等一下,回去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简灵溪站在原地,固执地说。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知道不让她弄清楚,就算她跟他回去了,还会再自己偷偷跑来。 “说。”没有松开她的手,他全神戒备,以防止哪个角落又突然蹿出几条蛇来。 “我得去看看刚刚那条大蟒蛇。”简灵溪的思维十分跳跃,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见她满脸笃定,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南宫萧谨看得都有些迷炫了。 她自信的时候真的特别迷人,周身散发着光,神圣而高洁,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亵。 表面上不赞同,却暗中松了手。 他口是心非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简灵溪真想扑上去亲他一口,以示奖励。 蟒蛇被迷晕,蜷缩在地上,看上去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可简灵溪很清楚,它攻击力有多强,一旦被它咬了,后果很严重。 即使蛇已经昏迷,南宫萧谨还是不放心让简灵溪一个人靠近它。 亦步亦趋跟着,防止它醒来。 简灵溪来到蟒蛇跟前,慢慢蹲下去,伸手要摸它的腹部,南宫萧谨出声:“当心点。” “嗯,我知道。”简灵溪点头应着。 蟒蛇很大,身子有树杆那么粗,目测有两米长,近百斤。 这么大的蛇行动是受局限的,它不可能拔山涉水而来。 而且,萧风阁里肯定有个密道,不然这蛇不可能在严密的监控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爬进来。 见简灵溪神情专注,眉头深锁,仿佛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题,南宫萧谨蹲在她身边,问:“发现什么了?” “这蛇应该是有人饲养的。”简灵溪说。 “有人养蛇,加害南宫家?”顺着她的思维,南宫萧谨往下说。 “我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这蛇叫斑富,本应生活在热带雨林,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种蛇极富攻击力,古时候就有人专门饲料着用来对付敌人。”简灵溪想起来了,妈妈说过,蛇是一种冷血动物,但利用得好,它会是最有用的武器,杀人于无形。 从蛇群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幕后之人,利用蛇来杀人。 但是,一开始简灵溪只认会他会驱蛇术,利用这里的环境和地势,将躲在洞穴里的蛇召集起来,对人发起攻击。 如今想来大方向对了,小方向有点误差。 这些蛇很可能有些是野生的,有些是饲养的。 “你们把这蛇装进笼子里,看看它的反应。”简灵溪对除蛇人员说。 “是。”除蛇人员忙拿来一个专门装蛇的大笼子,将蟒蛇装进去。 简灵溪进入自己的药房,拿一些草药出来,用火点燃。 草药散发出一股难闻得酸臭味,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南宫萧谨离简灵溪最近,他淡定如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原本被迷晕的巨蟒缓缓醒来,敏感觉察到了周围的危险,它张开血盆大口,吐着蛇信子,强势威胁周围的生物,若敢靠近,它就吃了他。 简灵溪冲进厨房,拿了一根饭勺出来。 一步步靠近蛇,她要采一些蛇毒来化验,看看毒性究竟如何?万一有人不慎所咬,才能及时救治。 意识到简灵溪要做什么,南宫萧谨一把夺过她手上的饭勺对她说:“到后面去。” 南宫萧谨这种大男子主义的行为,简灵溪明白。 一方面他想保护她,另一方面他也不容许自己的女人在他面前冒险。 可他知不知道这活采蛇毒,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一个弄不好,被它咬伤可就糟了,她现在可没有特效药给他治疗。 同时简灵溪也很清楚,自己劝不动他。 她该怎么做才能在不伤他的面子,还能让他不逞强。 看了眼除蛇队人员,简灵溪问:“你们是专业除蛇的,应该采过蛇毒?” “采过。”一名瘦小的人员,上前几步应着。 “那就麻烦你了。”简灵溪朝他客气地说。 瘦小人员应着,从他们的工具箱里取出专用采蛇毒的工具,一个上宽下尖的铁制品。这种只要蛇咬住边沿,流出的毒液就自然流入小尖底。 一见专业工具,南宫萧谨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 南宫家花了钱请了他们就是来做事的,他何必逞强,亲力亲为,还闹笑话。 果断丢弃手上的饭勺,拉着简灵溪到安全处。 第495章 理智和风度 除蛇队员很快采到了毒液,简灵溪迫不及待上前,南宫萧谨拉住了她,漆黑的眸子狠狠瞪着她。 这个女人一点风险意识都没有,只知道一个劲往前冲。 不行,他必须得看牢她。 被瞪得很无辜,简灵溪委曲地说:“我知道采取措施,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走,先回去。”这次南宫萧谨半分不妥协,直接将她拉走。 不敢再激怒他,简灵溪只能依依不舍看着除蛇队员手里的毒液,眼睛一眨不眨。 在医者眼中,每一种蛇毒都是珍贵的药物,可以治病救人,是不可从得的圣品。 萧风阁又出现毒蛇的事,惊动了老爷子,他坐在客厅里,等待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回来,满脸凝重。 一见他们,立刻主动问:“怎么样了?” 在老爷子面前简灵溪不好意思跟南宫萧谨太亲密,又挣扎了几下,南宫萧谨才心不甘情不愿松了手。 简灵溪脸颊微红,慢慢走向老爷子:“爷爷,你别担心,大蛇已经抓住了。不过,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老爷子面色凝重,却没有回答。 简灵溪上前,蹲在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与他平视:“爷爷,这里真的很危险,你不能再呆下去了。萧风阁出现的蟒蛇是有人饲养的。” “有人饲养?”老爷子重复了一遍。 “是。”简灵溪郑重点头:“那个人是个弄蛇高手,不仅饲养蛇,还能操控它们。若他对人发起攻击,我也应付不了。” 她有自知之明,她学驱蛇是为了自保,对方是杀人。 高下立现,她的方法是温和的,对方是凶残的。 “你和阿萧先离开。”老爷子立刻说。 简灵溪摇头,声音是无奈的坚持:“爷爷,我们不要紧。我会驱蛇,萧谨会武功,我们都可以保护自己。爷爷,你先走,好不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还有大伯母和三婶婶,这里太危险了。” 老爷子沉默了半晌才看向简灵溪,淡淡地问:“我们能到哪里去?” “哪里都可以啊,只要离开这。”简灵溪答得很快,她知道南宫家有很多房子,还有别院,庄园,海景公寓什么的。 “不,我们哪都去不了。他驱动的是蛇,这种邪物到处都有。离开这里,他有可能更方便。”老爷子说出自己的观点。 简灵溪微微一怔,眉头深锁,老爷子说的不无道理。 但是,不离开,又抓不到幕后黑手。难不成要就这么坐以待毙? 不,这绝非老爷子的风格。 他的一生披荆斩棘,不知面对过多少次生死难关,他不会轻易妥协。 “为什么蛇只出现在萧风阁?”南宫萧谨淡淡开口,重复一遍所有人的问题。 “因为……”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的眼睛,她有些懂得他的意思了。 她怀疑萧风阁有密道,不然这么大的蟒蛇,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爬进来。毕竟,它体积大,萧风阁不止各处都洒了药草,还装了监控。 难道,那个人已经养出了不怕普通驱蛇草的蛇? 如果是,那就更麻烦了。 相处了这么久,俩人有了默契。 简灵溪一个眼神,南宫萧谨便懂她的意思。 他马上下令让保镖带着除蛇队去萧风阁里找,务必彻查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隐秘的,可能被忽略的地方。 气氛一下子就得凝重,简灵溪眉头深锁,事关重大,关系到老爷子和南宫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她不敢随便出主意。 要是有个差池,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此时的南宫大宅被人盯上,被蛇群包围,特别危险。 但老爷子说的也是有道理,离开了这里,并不代表别的地方就是安全的。 现在是夏天,正是蛇的活跃期。 这种生物哪里都有,只要有人驱使,它们随时会成为杀人者的利器。 如今真的是进退两难,唯一的方法就是要揪出幕后凶手。 郭碧侠加派了人手,保护老爷子,她仍是不放心。 人容易防范,蛇真的难防。 担忧老爷子思虑过多,担忧成疾,简灵溪忙给他把了下脉。 半晌后才安心放下,老爷子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心理素质比任何人都强。 “郭管家,麻烦你让厨房给爷爷弄些吃的,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饿着。要随时保持着高警惕,这很消耗体能。”简灵溪说。 “是,二少夫人。”郭碧侠应了声,匆匆离开。 …… 一晃到了下午,萧风阁终于传来消息,在厨房的灶台下发现一个大洞,里面有蛇爬过的痕迹。 简灵溪一急,就想亲自去看看。 南宫萧谨不让,他怕有危险。 “你别这么紧张,我会驱蛇,还有药粉,不管再凶残,它们都伤害不了我。”简灵溪拿出一片叶子,夹在手指间。 见她心意已决,老爷子淡淡地说:“阿萧,你和灵溪一起去,她说得对,她会驱蛇,你保护点她就是了。” “好。”南宫萧谨淡淡点了点头,拉着简灵溪匆匆往外走。 半道,遇见了要来主屋的沈兰。 见他们行色匆匆,满脸凝重,沈兰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怕沈兰担心,简灵溪不敢告诉她,只上前挽住她的手:“三婶婶,你身体不好,还是要注意休息。” “嗯,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沈兰微笑着点头,随即收起笑容:“灵溪,你不是个会说谎的孩子,你一说谎就眨眼睛。” “啊?”简灵溪忙捂住自己的眼,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逗笑了沈兰,连一直严肃的南宫萧谨都控制不住唇角上扬。 她这自然不做作的反应真是太可爱了。 沈兰嗔怪瞥了她一眼,拉下她盖住眼睛的手:“灵溪,你还不肯告诉我吗?” 意识到自己做了件极其愚蠢的事,简灵溪一张脸红成煮熟的虾米。 突然,想到大宅最近发生的怪事,沈兰脸色发白:“是不是……又有……” “是。”这次回答的是南宫萧谨,快得让人毫无心理准备。 心里震惊,沈兰脚步踉跄着退了几步,简灵溪忙拉住她,瞪了南宫萧谨一眼。 真是的,明知三婶婶身体不好,胆子小,还这么吓她。 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强自镇定,沈兰忙说:“瞧瞧我,真是老了,胆子也小了。大宅有这么多专业的人员,还有灵溪在,能发生什么事呢?” “三婶婶,你还是搬到主屋住,我去跟爷爷说。”大宅每个地方都不安全,老爷子住的地方保镖最多,防守最严。 “不用了,老爷子喜欢清静,我自己小心点就是了。”话虽这么说,沈兰声音还是微微发颤。 “走。”南宫萧谨主动往主屋的方向走去,他虽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清楚。 他要替沈兰跟老爷子说。 简灵溪淡淡瞥了他一眼,有必要这么冷酷吗? 想帮人就直接说嘛,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沈兰追上去两步,拉住了南宫萧谨的手:“阿萧,不用了,不要让老爷子为难。大宅的规矩就是分房而居,这样是为了避免长久呆在同一屋脊下,会产生矛盾和摩擦。这个规矩很好,不应破坏。而且,就算老爷子怜惜我,让我住进去,大房那边会怎么想?还是算了,大宅到处守卫森严,不会有事的。” 简灵溪很佩服沈兰,她思滤周全,即使再害怕,她也保持着三夫人该有的理智和风度,不给老爷子添麻烦。 相形之下,傅琴就…… 第496章 阻碍重重 南宫萧谨转头淡淡看向沈兰,不给她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你明明就怕,何必为别人考虑那么多?” 沈兰垂了下头,一言不发。 简灵溪想说南宫萧谨几句,又怕沈兰感到难堪,忍了又忍,才将话咽下去。 南宫萧谨不顾她们的想法,大步朝主屋走去。 待他走远了些,简灵溪才小心翼翼道歉:“对不起,三婶婶,萧谨他一直是这样子的脾气,他有口无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拍了拍简灵溪的手,沈兰一脸欣慰:“灵溪,你终于慢慢融入这个家庭,会替阿萧撑面子了,我很开心。” “三婶婶,你别嘲笑我了。”简灵溪垂下头,脸颊微红,不知是羞,还是臊? “傻孩子,你能跟阿萧恩恩爱爱的,我比谁都开心,又怎么会嘲笑你?阿萧这孩子从小就可怜,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家,他会很珍惜的。”沈兰望着南宫萧谨挺拔的背影说。 珍惜吗? 她怎么从没感觉到? 他娶她另有目的,虽不知具体,但她的直觉不知出错。 南宫萧谨从出现就浑身是谜,他到底为什么娶她,她至今没有弄清楚。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胆小,她甚至不敢去问。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不合适现在的他们。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蛇的问题。否则,光是惊吓就足以让人崩溃,更别谈其他了。 至于,她和南宫萧谨之间的事,先放下来,慢慢再说。 “三婶婶,走。你别顾虑太多,大家住在一起,多少有个照应。保镖的人数也可以集中起来,加强戒备,怎么算都是一举多得。”简灵溪怕沈兰再推辞,绞尽脑汁地说。 “你啊你,真会说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你们答应我,不能强求,要尊重老爷子的意思。”沈兰重申一遍。 “是。”简灵溪脆生生应着,挽着沈兰的手,俩人亲亲热热朝主屋走去。 后面传来南宫玉盼的喊声:“灵溪,三婶婶,你们要去主屋吗?” 俩人回头,互望一眼,简灵溪点点头:“对啊,玉盼,你也要找爷爷吗?那一起去。” “好。”南宫玉盼从善如流,直接应下。 沈兰和简灵溪心里都“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三人沉默走了一段路,南宫玉盼才开口:“三婶婶,灵溪,我有件事想求你们帮忙。” 她用了“求”这个字,可见事情很严重。 沈兰很会做人,她忙转身拉住了南宫玉盼的手:“玉盼,你遇到什么难处了吗?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能帮得上忙,我们一定尽力。” “那就先谢谢三婶婶了。”南宫玉盼面色凝重,也不拐弯抹角了:“是这样的,早上琴瑟楼发现了几条蛇,虽不是很大,但我妈妈原本就受了惊吓,这次更是……” “灵溪,你知道我妈妈的情况的,再让她在琴瑟楼住下去,我怕她会疯掉的。”南宫玉盼语带哭腔,焦急又恐慌。 简灵溪很为难,看了眼沈兰。 她和南宫萧谨力邀她到主屋去住,还亲自帮她跟老爷子说,很主动。 如今傅琴有病,南宫玉盼求上门,情况比沈兰危急多了。她要是拒绝,就太厚此薄彼了。 只是,沈兰身体不好,她性子娴静,善解人意,必不会给老爷子造成太大的困扰。傅琴则完全相反,她是怕老爷子,但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 自己都这样恳求了,她们还是无动于衷,南宫玉盼内心很不平,很气愤,脸上却继续装得很委曲:“三婶婶,灵溪,我妈妈是心直口快了些,但她没有恶意,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们就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帮帮她。” “算我求你们了。”南宫玉盼朝她们深深鞠躬。 简灵溪忙上前扶起她:“玉盼,你别这样,我们不是不帮……” “灵溪,我妈妈的情况,你很清楚。不让她搬离琴瑟楼,我怕她会撑不住。”南宫玉盼一直以女强人的形象示人,如今她眼泛泪光。 南宫玉盼都这样哀求了,她们若不帮忙,就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被她逼得只能答应,简灵溪拍了拍南宫玉盼的肩:“玉盼,你别太担心了,我们去跟爷爷说。” “谢谢你,灵溪,谢谢三婶婶。”南宫玉盼终于达到了目的,露出笑容。 三个女人来到主屋,老爷子已经去休息了。 南宫萧谨对沈兰说:“老爷子答应了,你等下收拾东西搬到三楼住。” 在南宫玉盼面前,沈兰有些尴尬,简灵溪不知所措。 聪明如南宫玉盼自然看透了一切,原来沈兰也要搬过来住,还是南宫萧谨出面说的情。 难怪,她们一直推辞,不肯答应。 看来,是她破坏她们的计划。 南宫玉盼压下不悦,露出开心的笑,上前握着沈兰的手:“三婶婶,你也要搬到主屋来住啊?真是太好了,我们又可以住在一起了。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三房住在一起,那时候所有兄弟姐妹都在,可热闹了,每一天都像过年一样。” 沈兰和简灵溪互望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了尴尬。 南宫玉盼都这么说了,她们要是说服不了老爷子,等于藏私,日后怎么面对傅琴? “怎么回事?”看出了她们三人之间的不对劲,南宫萧谨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 他在南宫家的地位仅次于老爷子,他不需要言词闪烁,怕得罪人。 南宫玉盼没让尴尬延续太久,主动向南宫萧谨说明情况。 他只是失忆了,一点都不傻。 这里面的关系任谁一下子就可以想通透,要不两个人都不要进来,要不两家人一起住进来。 她相信南宫萧谨分得清这里面的复杂和亲疏。 “主屋没有别的房间了。”南宫萧谨开口,南宫玉盼又气又急。 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偏袒得如此明显。 不,她太高估他了。 他或许智商高,但情商不足。 不,他不是不懂,是懒得去管。 在南宫家,他拥有高人一等的地位,还一直针对大房。 暗暗咬牙,南宫玉盼没有暴怒,反而做出一副小媳妇受委曲的样子:“阿萧,我知道你和我妈妈之间有些误会,但她这次真是吓得不轻,再不搬离,我怕……” “她可以离开大宅到别院去住。”他可没那么健忘,她装疯卖傻,伤了简灵溪。 简灵溪耳根子太软才会被她说服,他要她搬出去,是简灵溪一再恳求,他才改了条件。 如今她们哪个承诺都没兑现,却想登堂入室,搬入主屋,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个……”南宫玉盼知道南宫萧谨不会听自己的,她只能将哀求的目光投向简灵溪。 简灵溪很为难,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可以答应不主动提让傅琴离开大宅的事,但她也不乐意她搬到主屋来住。 不知她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了,要是突然发疯伤到了老爷子,她可担当不起。 南宫萧谨将简灵溪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护住她:“大夫人惊吓过度,精神失常,还有暴力伤人的前科,她这样子住到主屋来,万一突然发疯,伤了老爷子谁来负责?” “阿萧,你别危言耸听,我妈妈只是一时受惊,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南宫玉盼急了,南宫萧谨太过分了,半丝情面都不给。 难道,要大房真出事了,他才满意? 他的心是铁做的吗?一丝人情味都没有。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最清楚。”南宫萧谨寸步不离,大宅已经够乱了,再来一个傅琴肯定天翻地覆。 第497章 过来,上药 “你们对史红玉了解多少?”南宫萧谨突然转移话题。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南宫萧谨为何突然这么问,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垂首,静默不语。 南宫家的规矩,不能背后嚼舌根。 史红玉是他们的上司,说她好或不好,他们都有错。 郭碧侠用眼神征求南宫萧谨的意见,这个能不能由她来审? 南宫萧谨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关于人事,没人比郭碧侠了解。 她甚至了解每一个人的来历和背景,这些都是她份内的事。 郭碧侠朝南宫萧谨恭敬行了一礼,她要做给所有人看。 即使处于她这样的位置都不能忘了本分,随时随地要保持对主人的恭敬。 主人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不管何地,他们都要对主人尽心尽力。 郭碧侠上前一步,抬头挺胸,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周丽,你和史红玉是邻居,你比较了解她,说说她的为人。” 被点名的周丽吓了一跳,不敢迟疑,畏畏缩缩上前一步。 “郭管家,史管家的资料您都有啊。”何必问我呢? “我是有资料,但我要你说。”郭碧侠态度强硬。 “是。”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周丽不敢再挑战郭碧侠的权威。 不管怎么说,蛇是在萧风阁发现的,他们都有清理不当的责任。 这些天他们都一直惴惴不安,不知哪天要接受审问。 “史红玉是深城xx区xx街道xx……”周丽紧张不已,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先报出了地址。 “地址就不必说了,说说她的为人。”郭碧侠知道她紧张,也没有多为难她。 “史管家为人很豪爽,仗义,乐于助人,她个性开朗,也认真负责。我家曾遇到困难,需要一大笔钱,亲戚朋友都不肯借,史管家主动借给我,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周丽很认真地想,说话也磕磕巴巴的,不是特别流利。 “你们对史红玉也是这样的印象?”郭碧侠问。 其他三人,分别点头。 史红玉虽是他们的上司,但她没有架子,经常和他们打成一片。 萧风阁刚建不久,主人经常不在,他们五个人就像兄弟姐妹般相处,不分大小,其乐融融。 “她这次请假,你们都知道吗?”郭碧侠问。 周丽点点头:“知道。她自幼是姥姥带大的,姥姥生病,她一直想回去看她,却不敢请假。没想到姥姥突然就走了,她特别伤心。” “你还知道些什么?”郭碧侠神色平静,可她话里的含意却令不安。 周丽垂下头,恭敬地问:“不知郭管家想问哪方面的?” “你倒是机灵,就说说她的感情方面。”郭碧侠对她刮目相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感情方面?史姐姐没有男朋友,她曾经有过一段初恋,在没有到南宫家工作就结束了。这些年里,她一直单身。除了节假日回去看看姥姥,她几乎没有请过假。”周丽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现在是民主社会,不能像封建时代那样,对佣人限制太多,亦不能侵犯人权。 否则,一旦遇上几个叼钻的,忘恩负义,在媒体面前宣扬开来,老爷子的名声将尽毁。 越到越些近,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她对这种事更加小心谨慎。除了必要的身份背景要清白,人品端正,无任何不良嗜好外,她也没太高的要求了。 当然,每一个进入大宅的人还是要经过重重考察的。 但关于私人感情方面的,她查得很少。尤其是之前的。如今看来,是该再好好彻查一番了。 “赵琳,你也说说对史红玉的印象。”被点名的赵琳微微一惊,很快镇定了下来。 “郭管家,史管家对我们都很好,很随意。主人不在时,经常跟我们打成一片,没有架子。” 在主人面前拘谨点,主人不在放松点,这很正常。 只是,如今被这么提出来,感觉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往深里想,如果主人一直不在,她不就是萧风阁的主人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郭碧侠在问的时候,简灵溪仔细观察着俩女佣的表情和动作,她们都很紧张,但一个是不安,一个略显心虚。 这样的问话,除了给他们心理上的压力外,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价值的。 郭碧侠附在南宫萧谨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赞同点点头。 走到四人跟前,郭碧侠满脸严肃的说:“你们先回去,各自好好想想,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没有,想到随时来告诉我。还有一点,我要重申,萧风阁的灶台下发现了吸引蛇的洞穴,里面的土还有血腥味,这一定是人为。现在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有人想加害南宫家的众人,抓到了绝不轻饶。” “是,郭管家。”几个人忙应着,都面露惶恐,却不敢违抗郭碧侠的命令。 四个人没能再回到原本住的地方去了,由保镖押着,进入到另一幢专门关押犯错佣人的独立别墅。 待四人走后,简灵溪才问:“郭管家,你这是要让他们四个人之间产生猜忌和隔阂?” “二少夫人很聪明,人性是很脆弱的,趋利避害是本能。我让他们各自想想,将他们分开住,他们想产生各种念头,被有人捷足先登,出卖了自己,便会争先恐后来报告自己所知的一切。争取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郭碧侠笑着说,同时称赞简灵溪的聪明。 …… 这次的发现更加证明幕后之人神通广大,早就在南宫大宅各处安插了人手。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敌人还有驱蛇攻击的人神技,防不胜防,太危险了。 简灵溪始终想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明知危机四伏,却怎么都不肯离开? 难道,他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 越想越混乱,简灵溪陷入一个人纠结里,眉头拧了几拧。 南宫萧谨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 她才蓦然回神,用目光询问南宫萧谨。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要上药吗?” “啊?哦!”太多事堆积在一起,她都忘了自己肩膀有伤的事了。 此时被南宫萧谨提醒,她才觉得隐隐作痛。 “药还在小玲那里呢。”简灵溪真想拍自己额头一下,在看到南宫萧谨深邃如海的目光时又忍住了。 她总是在他面前,一次次闹笑话。 “跟我来。”南宫萧谨强势命令。 “去哪?”简灵溪脑子有些发懵,跟不上他的节奏。 南宫萧谨实在是被她忽略自己的态度气到了,忍不住重重弹了下她的脑门,没好气地说:“上药。” “哇,好痛。南宫萧谨,你说话就说话,不要这么动手动脚的。”天啊,好痛,她的额头肯定红了。 “走不走?”高大俊挺的身影转过来,目光直直看着她,威胁的意味很浓。 简灵溪怂了,她不敢跟他呛声,只敢暗中嘟哝着不满。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是不是在骂我?”冰眸射来冷光,简灵溪瑟缩了一下,扬起讨好的笑:“没有啊,我怎么敢呢?” 哎,真是人在屋脊下,不得不低头。 她什么时候变这么狗腿了? “南宫萧谨,我去找小玲来上药。”她早上就是不想让他帮她上药,才找人帮忙的。 “你嫌弃我上药的技术不好?”南宫萧谨低下头,俊脸靠近她美丽的俏脸,喷出威胁的寒气。 “没有,没有。”简灵溪忙认怂,只是,一想到被他上药时的尴尬,她就想找个洞钻进去。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避开这一劫。 第498章 躲不过 简灵溪脸颊飞上两朵红云,令南宫萧谨忍不住想咬一口,看是不是如看到般这么香甜? 只是,这小妮子太容易害羞了,心理素质又差,他若真有所越界,她肯定逃得无影无踪。 手,垂在身侧,一再握紧,他才忍住冲动。直起身来,大步走到面前。 他不再步步相逼,简灵溪暗暗松一口气,却不敢彻底放松。 南宫萧谨已经上了好几节楼梯,转身一看,简灵溪还傻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不上来?”南宫萧谨低沉的嗓音透着令人不能违抗的命令。 简灵溪心虚,狠狠吓了一大跳:“啊?我去找小玲拿药来。” 说完,不给南宫萧谨反对的机会,匆匆往外走。 “站住。”沉甸甸的两个字砸下来,如同巨石压在简灵溪身上,迈出的一只腿收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药,我已经让她拿到房间去了。”淡淡的几个字,彻底粉碎了她的逃跑计划。 简灵溪浑身一僵,欲哭无泪,这下子她真的没有借口再逃了。 她这样子很像个幼稚的孩子,以为自己耍滑头就可以逃出大人的手掌里,去做她想做的事。 孰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有七十二变的孙猴子都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更何况,她的想法全写在脸上,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还不上来?要我抱你吗?”南宫萧谨此话一出,简灵溪突然像踩了风火轮一般“蹿”一下,走到了他的面前,看得南宫萧谨又好笑又好气。 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心里暗想,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长得青面獠牙?还是他会打人? 他只是纯粹好心帮她上药,她有必须像遇到洪水猛兽一般吗? 想归想,怨归怨,为免她逃走,南宫萧谨还是匆匆几步追上去。 进了房间,简灵溪眼神四处乱瞟,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后,只能放弃。 哎,又不是第一次被他上药,有什么可害羞的? 再说了,她去医院也要医生给她上药的。 谁知道当日值班的,会是男医生,还是女医生呢? 就当他是一名医生就好了啊。 简灵溪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却还是做不到淡然。 南宫萧谨进来,就见简灵溪站在床边,秀眉紧锁,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虽然听不清,但他很清楚,绝对不是好话。 “咳咳……”他故意咳了两声,提醒她。 简灵溪缓缓转过身上,一副要赴刑场的样子。 南宫萧谨差点儿忍不住又要敲一下她的脑门,他有这么可怕吗? 体内的反骨战胜了理智,冷冷地说:“坐到床上去,把衣服脱了……” 这几个字特别有歧义,简灵溪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却忍不住让思绪翻飞,自己吓自己。 简灵溪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一顿一顿在床边坐下,解开扣子,轻轻往下拉,露出自己受伤的肩膀。 南宫萧谨原本一肚子火,在看到她的伤口瞬间化成疼惜。 别让他查到傅琴是装疯卖傻故意伤她,否则,他绝饶不了她。 自幼饱受秦兰的虐待,又在监狱呆了一年,简灵溪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皮肤称不上细腻,甚至有很多细碎的伤口,破坏了她的美感。 什么肤如凝脂,完全跟她搭不上边。 南宫萧谨却看得十分心疼,他清楚知道那一道细碎的疤痕造成的时候有多么疼!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要有多么强的意志力才能一步步撑到现在,变成一种习惯。凡事只想靠自己,从不曾奢望过旁边人帮帮她。 甚至,她愿意成为别人的依靠,为别人遮风挡雨。 背对着南宫萧谨,简灵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被他盯着的皮肤热辣辣的,像是着火了一般。 她真的好想拉上衣服,立刻离开。 可她不敢,南宫萧谨太霸道了,她不能再违抗他的命令了,否则,他一旦暴怒,她承受不起。 “是这一瓶吗?”就在简灵溪忍耐力快到达极限的时候,南宫萧谨拿了一个白色陶瓷瓶递到她面前问。 简灵溪拉着衣服,不敢乱动,轻摇了摇头:“不是,是红色那瓶。” “这个。”南宫萧谨怕弄错,照她说的拿给她看。 “是的。”简灵溪点头。 “怎么用?” “先用棉签醮些酒精把伤口清洗一番,再洒上适量就好了。”简灵溪有问必答。 接下来,南宫萧谨没有再说话,按照简灵溪说的做。 酒精直接擦拭伤口,特别痛,南宫萧谨尽量放柔动作。简灵溪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只有控制不住身体的发抖,泄露了她的隐忍。 整个上药的过程,格外安静。 南宫萧谨亦做得十分细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轻她的痛苦。 最后,仔细帮她洒上药粉,待药粉吸收得差不多了,才帮她把衣服拉上去。 整个过程,他十分绅士,手指没有碰到她伤口以外任何一寸肌肤。 简灵溪感觉到了,对他充满感激。 也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愧疚,南宫萧谨俊美如嫡仙,有权又有钱,只要他勾勾小手指,不用说一句话,自然有大把优秀的女人扑向他。 他对她只是利用,虽然,他至今没有说出真正的目的,但她一直都知道。 “谢谢。”上好了药,简灵溪微红着脸,转身道谢。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多少有些令人不自在的暧昧。 何况,他们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你觉得是史红玉干的吗?”南宫萧谨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离她远远的,消除她的顾虑,化解尴尬。 暗暗松一口气,对他的体贴更是感激万分。 想了想,简灵溪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史管家看上去不是特别细心的人,但她既然被郭管家选中,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我曾和她相处过几天,正如其他几人对她的评价,她很直爽,很好相处。” “其他四人呢?”南宫萧谨又问,似在考验简灵溪。 没有怀疑南宫萧谨的目的,简灵溪眉头微蹙,轻摇了摇头:“我在萧风阁的时间不多,对他们都不了解。” “你有什么发现吗?”他问完了,轮到她了。 “我失忆了。”南宫萧谨轻轻吐出几个字,简灵溪被呛得无话可说。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简灵溪眼神四处乱瞟,看到墙上时钟指的方向,她忍不住惊呼:“都下午一点多了。” “怎么?你饿了?”似调侃,又似关心的话从南宫萧谨嘴里蹦出来,简灵溪总觉得不自在。 “你不饿吗?”简灵溪反问。 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南宫萧谨真想将她按在腿上揍一顿。 不过,转念一想,比起之前的唯唯诺诺,他还是喜欢这个牙尖嘴利,敢跟他呛声的简灵溪。 他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饿。”如她所愿,他点头承认。 简灵溪暗暗松一口气,他这么大方配合她,她也不能再傲娇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南宫萧谨跟着站起来,简灵溪侧头,面带疑惑看着他。 微仰下巴,南宫萧谨傲娇地说:“等你回来我都饿死了,一起去。” “……”想一起去就一起去嘛,为啥要先贬低她一番。 她又不是属乌龟的,动作有这么慢吗? “还不快走?”南宫萧谨出了房门,见简灵溪没有跟上,还愣愣站在原地,似乎又在腹诽他的不是。立刻出声。 “哦,好,来了。”收敛起不该有的小情绪,简灵溪匆忙跟上。 她是真的饿了,南宫大宅正值多事之秋,她要先吃饱,才有体力去应对一切。 第499章 欺负我,咬死你 俩人来到厨房,厨师恭敬上前,询问简灵溪是想自己下厨,还是他们做? 简灵溪今天有点犯懒,又不需要讨好南宫萧谨,自然是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而且,她每次都亲自下厨,不仅南宫萧谨吃腻了,连厨师都会讨厌她的。 说她抢了他们的饭碗,她何必自讨没趣。 不知道简灵溪心里的小九九,南宫萧谨想法很简单。 她受伤了,应该养着,这些粗活不需要她动手。 于是,俩人极有默契地说:“你们做。” “是,二少,二少夫人,请稍等一下。”厨师快速进入厨房,很快传来炒菜的声音。 女佣先端上几个餐前甜点,简灵溪拿起一串葡萄吃着,感觉到对面有双眼睛盯着她看。 凝眸望去,随即落入一汪幽静的深潭里,里面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的灵魂都吸走了。 趁她怔忡,南宫萧谨倾身取走她手上的葡萄,放进自己嘴里。 回过神来,简灵溪脸颊驼红,又羞又恼。 南宫萧谨太卑鄙了,居然为了几颗葡萄对她使用美男计。 哼,要吃就说嘛,她又不是非要跟他抢。 最重要的一点,她居然上当了,真是太太太丢脸了。 呜呜…… 简灵溪的表情十分丰富,变化莫测,南宫萧谨边吃着葡萄,边欣赏着,沉郁的心情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 刚刚憋了一肚子火都消失不见了,他仿佛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幸好,女佣开始上菜,化解了她的尴尬。 简灵溪拿起筷子就要去夹虾,这些白灼虾看上去特别新鲜,又大肉又厚,光看着就很有食欲。 只是,她才伸出筷子,就被南宫萧谨一巴掌拍掉。 愤愤瞪着他:“你干什么?” “亏你还是个医生,受伤了还要吃虾?”南宫萧谨用的反问句,简灵溪被怼得无地自容。 是,身上有伤,确实要少吃这些,但她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少吃点不碍事的。有必须这么上岗上线,将她架在道德上的高度上吗? 她是个医者,可她也是个普通女孩了。 小时候她的伤口就没断过,当时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来,吃点青菜。”南宫萧谨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她碗里。 简灵溪:“……” 接下来又上了好几道菜,不是海鲜,就是油腻的肉类和加辣的食材,南宫萧谨以她身上有伤,什么都不肯让她吃,只让她啃青菜。 虽然,他有足够的理由,在外人看来更是体贴入微。 但她心里很清楚,他这是伺机报复! 报复什么呢? 自然是报复她刚刚不让他给她上药! 真没想到他是个这么小气的男人,简灵溪心里怨念万分。 以前是没有条件吃,现在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吃不着! 她自认为不是吃货,因为她对食物的渴望不是那么强烈。或许是从小匮乏的原因,只要能够裹腹她就知足了。 但人是会变的,进入南宫家后,她每一餐都吃得很丰盛,嘴也变叼了。 世界着名厨师烹饪的美食就在面前,她却只能看着不能吃,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简灵溪的怨念迎面扑来,南宫萧谨心底好笑,吃得津津有味。 一直以来,她都表现得很成熟,冷静。遇到危险更是冲到前面,将自己当成了女汉子。 许多时候,他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女孩子的一面? 事实证明,有! 她有着所有女孩子都会有的小情绪,小爱好,只是,被她压抑着。 他不喜欢她这么压抑,他现在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他要逼出她的天性。告诉她,有他在,她可以尽快做自己,不需要再顾虑那么多。 但有些事,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她正一点点改变中,不是吗? 一顿饭,简灵溪吃得如同封建时期的小媳妇,万分委曲,还不敢替申辩。 南宫萧谨倒是大鱼大肉,大快跺颐,最后还吃不完,真是暴殄天物! 看着被女佣收走的剩菜,简灵溪咽了咽口水。 将她的样子尽收眼底,南宫萧谨差点儿大笑出声。 “走。”南宫萧谨站起来,淡淡地说。 他怕再不拉她离开,她会冲进厨房跟女佣要剩菜吃。 “哦。”应得很敷衍,眼睛一直盯着厨房,舍不得移开。 她明明吃了一碗饭和一碟子青菜,南宫萧谨却仿佛能听到她的肚子在咕咕叫。 出了厨房,简灵溪整个人蔫蔫的,一副饿了半个月的样子。 南宫萧谨唇角微微上扬,真有这么委曲吗? 她现在受了伤,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 等伤好了,她想吃什么都可以。 “二少,这是您要的小笼包。”女佣将一个精致的餐盒,递给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接过,对简灵溪微挑了下眉梢。 简灵溪似乎可以看到那香喷喷的味道飘了出来,亦步亦趋跟在南宫萧谨身后。 到了花园的凉亭,南宫萧谨抬头看了眼火辣辣的太阳说:“这里挺凉爽的,先休息一下。” 他将餐盒放在桌子上,简灵溪感觉香味更浓了。 原本她就没有吃饱,被这么一诱惑,肚子开始喝空城计了。 “你饿了?”南宫萧谨惊讶地问。 脸一红,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她确实没有吃饱,也至于就这饿了。 都是他,故意用美食诱惑她,还明知故问。 太坏了,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南宫萧谨有这么阴险的一面? 简灵溪别过脸去,假装看花园的美景,不理会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倒也不在意,而是,打开餐盒,让微风吹动香气,勾动简灵溪肚子里的馋虫叫得更欢了。 简灵溪咬牙切齿,忍无可忍,转身问南宫萧谨:“你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某男装得一脸无辜,更衬得她气急败坏。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简灵溪从没有这么气愤过。 不是委曲,是觉得窝囊。 明明被欺负得这么惨,还不能表现出来。 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委曲,袭上心头。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斗大的泪控制不住,一颗颗往下掉。 这样的反应来得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吓得不轻。 又怕南宫萧谨看到,忙起身想走。 一双大掌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臂,用力一扯,她毫无抵抗之力落入南宫萧谨怀里。 看着她满脸泪水,南宫萧谨一颗心像被一双怪手紧紧捏着,痛到无法呼吸:“怎么了?” 原以为自己吼得很大声,实则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似怕又惊着她一般。 “你放开我。”简灵溪挣扎得很厉害,可惜,南宫萧谨圈得特别紧,任凭她使出浑身力气,都挣不开。 “你到底怎么了?”南宫萧谨沉下声来,威严又凝重。 简灵溪又委曲又气愤,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怪南宫萧谨。 他最多算是恶作剧,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是她自己太脆弱了,经不起逗弄。 两个小人又在脑中剧烈争吵,一个说是,一个说非,争辩得很激烈,她脑子嗡嗡作响,感觉一股怒火往上蹿,她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南宫萧谨,你快放手。”赤红着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 “你不说,我不放。”论固执,没人比得上南宫萧谨。 “你……”气不过,简灵溪转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 心里一遍遍狂吼:让你不放手,让你欺负我,让你一直欺负我,我咬死你,咬死你。 南宫萧谨一动不动,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咬得很泄愤,简灵溪浑然忘我,直到嘴里涌现了血腥味,她才猛然惊觉,松了口。 第500章 让你靠 凝眸望去,健实的手臂上有一排深深的牙印,上面浸出了血。 “对不起。”理智回笼,简灵溪讷讷道歉。 “解气了?”南宫萧谨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简灵溪心一紧,原来他都看出来了? “你先放开我。”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未散尽的委曲。 这次南宫萧谨没有再为难她,松了手,简灵溪果然离开他的怀抱,跳离了很远。 瞪了南宫萧谨一眼后,简灵溪才意识自己此时有多狼狈,胡乱用手抹去脸上的泪,匆匆转身就走。 “你一直这么委曲自己吗?”磁性的嗓音穿透简灵溪的耳膜,震颤着她的心,她愣在原地,迈出去的腿再无法移动分毫。 “你是二少夫人,想吃什么都可以说。可以命令厨房立刻去做,但你宁可委曲求全,强忍不说。这么点小事,你就一直隐忍,换作别的事呢?”南宫萧谨的声音如同最清澈的泉水,滴在心头,溅起水花无数。 他刚刚那么做不是恶作剧?是在试探她? 或者说,在逼她。 逼她勇敢面对自己内心的诉求,不再委曲求全? 他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 他不装失忆了? 其实,从南宫萧谨的言行举止里来看,有心人都可以分辨出来,他并没有失忆。只是,他为什么要让老爷子有这样子的误会? 还是这并不是他的主意,是老爷子所做? 越想越复杂,简灵溪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 或许是南宫萧谨不想提跟古月红的事,找了个借口。 人都有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聪明的人应该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揭人伤疤。 简灵溪心思百转,南宫萧谨上前,握住了她的双臂,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不管你的过去怎样,你要顾虑多少。现在你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 心被柔软的地方,被人吻了一下。 又麻又痒,还泛起一股微微刺痛。 简灵溪心情复杂极了,从小寄人篱下,她只求能护住妹妹,从不敢奢望随心所欲。她习惯了事事周全,每一件都考虑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抓不到错处。 这样的习惯压制了她的天性,她变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抬起头来,看着我!”南宫萧谨霸道地命令。 心里她并不顺从,然,习惯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加上他的命令太震撼了,她根本就抵抗不了。 缓缓抬起头来,随即落入一泓幽静的深潭。 那里清澈又神秘,千变万化,吸引着她的灵魂,让她无从抗拒。 “简灵溪,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可以任意选择一条。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选定了,就不可以反悔。”南宫萧谨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第一,你可以沿续之前的个性,活得谨小慎微,处处讨好别人,委曲自己。第二,大胆走你想走的路,做你想做的事,不必瞻前顾后,错了有我给你撑腰。你选哪一条?”深邃如大海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蛊惑着她,怂恿着她。 “为什么?”简灵溪不答反问。 南宫萧谨一怔:“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简灵溪问得很认真,她从不曾忘记过,南宫萧谨浑身是谜。他娶她一定有别的目的,只是,他们都有默契地闭口不提。 如今他突然对她许下这样的承诺,她惶恐。 从小到大,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更从不敢奢望过,谁能给她依靠。 而且,她怕。 人都是渴望温暖,渴望关爱和被呵护的。 一旦成为温室花朵,她就很难再独自面对风雨了。 她生来就不是公主的命,不能得了公主的病。 她不是自己的,她还牵系着妹妹的命。 南宫萧谨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眉头微蹙:“我不该帮你吗?” 轻轻拨开他的手,简灵溪暗中做了几个深呼吸,恢复了一贯的镇定:“南宫萧谨,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难处。我们之前一直相处得不错,我们互帮互助,又互不干涉,我觉得这样的方式很适合我们,我也很喜欢。现在大宅非常时期,危机重重,我不想有所改变。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吗?” “为什么?”这次换南宫萧谨不解,没有一个人不希望可以随心所欲,她就这么与众不同吗? 他的问题,简灵溪听懂了。 唇角微扬,眼中却透出一丝苦涩:“我习惯了靠自己。” “你不相信我?”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得到他的一个承诺,她却不屑一顾。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自己。惰性一旦养成了就很难改变,我不能让自己有机会变成那样的人。对不起,谢谢你。”说完,简灵溪在南宫萧谨震惊的目光下,大步离开。 他和她的长成环境完全不同,他永远无法想象她是怎样在秦兰的折磨下活下来的。 是对妈妈的承诺,支撑着她。 是要照顾妹妹的使命,支撑着她。 更是她给自己的信念,支撑着她。 各种原因成就了今天的她,现在妹妹成了植物人,妈妈的骨灰还下落不明。 妈妈交待的事,她哪样都没有完成,她有什么资格随心所欲? 她知道这样拒绝南宫萧谨,他会很难堪。 他愿意帮她,她很感激。 但她做不得温室的花朵,她必须独自面对风雨,才能长成得更加强大,为妹妹撑起一片天。 …… 和南宫萧谨不欢而散,简灵溪心情也很不好。 他是第一个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她很感激,却不能接受。 她知道自己的拒绝,很不识好歹,但她一定要这么做。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是一样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南宫大宅没有再发现蛇的踪迹,似恢复了正常。 只是,佣人们仍神色慌忙,没有结伴,不敢一个随意走动,哪怕是呆在屋子里。 郭碧侠派人去乡下史红玉的姥姥家找她,才发现她说了谎。 当地根本没有老人过世,更没人认识一个姓史的女孩子,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事情仿佛已经水落石出了,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史红玉。 她是萧风阁的管家,最有机会在里面做手脚。 只是,她如今下落不明,没人知道动机。 简灵溪并不相信这一切是史红玉所为,目标太大,太明显了。 若凶手是她,她可以做得更隐晦,不被人觉察。 事情就这么陷入僵局,众人表面虽已恢复如常,在没有一个彻底令人信服的答案之前,没人能真的安心。 何况,这蛇神出鬼没,谁都不知道那恐怖的蛇群何时会再出现? “灵溪,你怎么了?看上去这么憔悴?”沈兰亲自做了一些甜点,请简灵溪来兰鹤楼吃。 勉强扬起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会呢?我最近好能吃的,都胖了呢。” “你这孩子,瞧你瘦得一阵风就可以吹跑了,身上都刮不出二两肉,还胖了?”沈兰心疼摇头,为她盛了一碗她自制的甜汤。 “谢谢三婶婶,哇,闻起来好香。”简灵溪还没吃,就很给面子地夸奖了一番。 “灵溪,你跟阿萧没事?”沈兰直接问。 “噗……”简灵溪一口甜汤含在嘴里,就这么喷了出来。 沈兰刚好凑近,被喷了一脸。 简灵溪忙抽出几张纸巾,给她擦拭,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三婶婶,我太莽撞了。” “没事,没事,你先吃着,我去里面收拾一下就好了。”沈兰笑着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简灵溪一张脸垮了下来,她装不下去了。 第501章 魂不守舍 沈兰洗了把脸出来,就见简灵溪心不在蔫,用汤匙搅得碗里的甜汤,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灵溪,你……”沈兰才一出声,简灵溪就做贼心虚般蹦跳了起来,她的反应反倒吓了沈兰一跳。 见沈兰脸色都白了,简灵溪愧疚不已:“对不起啊,三婶婶。” 长叹一口气,沈兰拉着简灵溪坐下:“灵溪,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我只希望你不要委曲自己,凡事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为什么连沈兰都这么说? 她真有这么无私吗? 不,她自认为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为了能照顾妹妹,她不会轻易冒险,只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可,为什么沈兰和南宫萧谨都要她自私一点? “三婶婶,我没有……”这样的话让她怎么说呢? “哎……”沈兰又是一声长叹,拍了拍简灵溪的手:“灵溪,我一直想要生个女孩,只可惜没能如愿。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打心里喜欢你。后来的接触证明我第一眼并没有看错,你是个善良得令人心疼的孩子。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强求你说。我只想告诉你,孩子,如果有事想找人倾诉,我会是个最好的听众。有时候事情憋在心底,容易滋生许多不必要的烦恼,说出来也许就豁然开朗了。” 简灵溪知道沈兰是好意,但她还是不习惯跟人说这种事。 而且,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态,该怎么说? 见她实在不想说,沈兰忙转移话题,不让她尴尬。 “这甜汤都凉了,我重新给你盛一碗。”沈兰笑着站起来。 简灵溪忙说:“三婶婶,还是我自己去。” 人家好心好意请她吃东西,她却心不在蔫,将好好一碗甜汤搅凉了,一口没喝。 哎,她这几天的状态好糟,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跟我还这么客气呢?”沈兰嗔怪瞥了她一眼:“我怎么能让客人自己去盛汤呢?太失职了。你快坐下,我马上就回来。” 见简灵溪还是一脸过意不去,沈兰无奈一叹:“那我们一起去。” “好。”简灵溪这才露出浅浅的笑容。 俩人来到厨房,简灵溪重新盛了一碗就在餐桌上吃。 慢慢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简灵溪一直很想尽力集中精神,却控制不住情绪飘飞。 她这几天和南宫萧谨相处得很差,同住一个屋檐下,几天没说话了。 他不再给她上药了,半夜也不会抱她到床上睡。 之前令她不安的所有事,他都不做了。 得到了期盼的一切,她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反过来渴望他的关心和呵护,他却连一丝好脸色都不施舍给她。 这样的状态很奇怪,简灵溪只觉得心底很不舒服,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灵溪,你是不是跟阿萧跟吵架了?”沈兰最终还是忍不住。 “没有啊,我们挺好的。”简灵溪心虚垂下头,喝了口甜汤,却被呛到,咳得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沈兰忙给她拍背,顺气,一边担忧地叨叨:“你这孩子,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简灵溪满面潮红,分不清是羞,还是咳的。 哎,她真是太丢脸了。 沈兰倒了杯水给简灵溪,她接过喝了几口,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些。 “谢谢。”抽了一张纸巾,擦了下自己脸上的泪水,简灵溪尴尬极了。 “看来是我放太多糖了,太甜了。不要吃了,我下次再改进改进。灵溪,这几天我都不敢出门,在兰鹤楼实在闷得慌,你陪我到花园走走?”沈兰体贴给她找台阶下。 简灵溪感激地点点头:“好。” 大宅的花园特别大,划分了几个区域。 每一个区域都有其独立的特色,有的种植玫瑰,有的全是绿植,有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诗意盎然,有的现代奔放,精致无双。 沈兰人如其名,娴静淡雅,与之相符的,她喜欢古色古香,富有诗意的东西。 俩人来到南边一处兰花园,这里种满各色名贵的兰花,每一盆都是世上罕见的品种,十分难得。 可能里名字里带了个兰,沈兰平素也喜欢兰花,更自己养。她喜欢来这里跟园丁交流经验,也算是这兰花园的常客了。 走在如君子般高洁的兰花间,随风吹来阵阵浅淡的幽香。 光是这么走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简灵溪一颗浮躁的心竟奇异般地平静了下来,她是医者,知道环境对心境的影响。同时也感激沈兰的体贴,她话不多,却总能精准揣摩出她最需要的点,做得无声无息。 “妈妈,你慢一点。”南宫玉盼扶着傅琴也来到兰花园,沈兰忙迎上去:“大嫂,你身体好些了吗?” 傅琴脸色很差,没有化妆,显得特别憔悴,一双眼睛含着怒气,狠狠瞪了沈兰一眼,仿佛她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 南宫玉盼出声打圆场:“谢谢三婶婶关心,我妈妈好多了,我才趁着今天天气好,带她出来走走,散散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直想去瑟琴楼看望大嫂,又怕打扰了大嫂休息,现在看到大嫂无恙,我就放心了。”沈兰脸上浮现几许笑意。 “哼,少在这假惺惺装好人,我不吃这一套。”傅琴这话很直接,毫不给面子,弄得沈兰很尴尬。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三婶婶是真的关心你,前天她还派人送了很多补品到琴瑟楼呢。”南宫玉盼不想场面弄得太僵,偏偏傅琴就是半分隐忍不得。 这就是她和沈兰之间最大的差距,她容易得罪别人。 “丢掉,通通给我丢掉。”傅琴突然情绪失控,声嘶力竭地吼。 南宫玉盼忙安抚她,轻拍着她的肩:“妈,妈,你冷静一点,别激动,别激动……” 沈兰慢慢往后退了一步,面露尴尬:“大嫂,玉盼,你们慢慢逛,我先回去了。” “站住。”见沈兰要走,傅琴不让,冲到她面前拦住她。 没料到傅琴会突然发疯,南宫玉盼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先安抚傅琴。 现在大房在大宅越来越没地位了,应该谨小慎微过日子,不能再惹祸了。要是激怒了老爷子,随时都有被送走的风险。 偏偏妈妈在这时候犯病,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妈妈,你先冷静一点。三婶婶是好意,她并没有得罪你。”南宫玉盼劝着,希望妈妈可以恢复理智。 再这么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我无理取闹?”傅琴不管不顾,谁的面子都不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南宫玉盼万分无奈,别人的父母就绞尽脑汁,尽自所能帮助孩子,就她的父母,非但不帮忙,还一个劲搞破坏。 再这么下去,大房快完了,他们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希望投胎在沈兰的肚子里。你觉得我亏待了你,对你不好,沈兰才是你心目中完美的妈妈。那你去找她啊,认她当妈,你理我做什么?”傅琴越说越不着调,话越来越尖锐,如同一把刀戳着南宫玉盼的心窝子。 南宫玉盼受不了,后退了一大步,脸色惨白。 简灵溪知道自己不该管,她只能扶南宫玉盼一把,轻声问:“你没事?” 努力挤出一抹笑,却令人觉得万分悲伤:“谢谢你,灵溪,我没事,习惯了。” “习惯了?你是说我一直虐待你?”傅琴歇斯底里,神经异常敏感,随便抓住哪一句话,任意曲解,思绪混乱。 第502章 怼遍所有人 南宫玉盼不敢再多说了,她怕再激怒母亲。 母亲这是怎么了? 近两天她状态恢复了不少,她才想着带她出来散散心的。 是遇见沈兰,勾起她的伤心事了? 沈兰和简灵溪都替南宫玉盼捏一把汗,这种事,她们不能插手,只能靠南宫玉盼自己去化解。而且,她们都看得出来,傅琴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妈,我没有那么想,我们回去,我让厨房煲了鸡汤,你最近身体虚,去喝一点。”讨好地说着,南宫玉盼上前要挽傅琴的手臂,被她狠狠推开。 “你是想毒死我?”傅琴怒目而视,满脸狰狞。 南宫玉盼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撞上了后面的石头,是简灵溪及时扶住了她,才避免她摔伤的悲剧。 “玉盼,你没事?”傅琴的话太毒了,连她这个外人听了都觉扎心,更何况是南宫玉盼。 先礼貌道谢,再摇了摇头,南宫玉盼用眼神回答,她没事,早就习惯了。 南宫玉盼的境遇是简灵溪不曾想过的,内心很震撼。 她所见过的母亲里,每一个都对子女很好。傅琴对南宫莹也是千依百顺,呵护有加,怎么会对南宫玉盼态度这么恶劣? 是她精神不好吗? 不,她是医生。 她不认为这是主要的原因,傅琴确实状态不佳,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时候。 这是一种本能,日积月累的结果。 是她本来就讨厌南宫玉盼,现在才会有任何不顺心就拿她撒气。 沈兰亦是一脸担忧,但她不敢上前。 其实,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上演,她一插手,只能激怒傅琴,让她更加变本加厉折磨南宫玉盼。 “哼。”明明所有人都在装,却指责她的不对,她受够了,受够了。 傅琴重重一哼,转身就要走。 南宫玉盼伸手拉住了她,语带哀求:“妈妈,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不必。你从小就这样,装得楚楚可怜,仿佛受尽了天下最大的委曲,让别人来指责我的不是。你的演技是天生的,还是跟沈兰学的?”傅琴更怒了,心腔里有把火在烧,快要把她点燃了。 “妈……”南宫玉盼委曲极了,再也控制不住,任泪滑落。 沈兰上前几步,对傅琴说:“大嫂,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对我一直有偏见。但我们只是妯娌,处得好,就多走动,往来,处不好就相敬如宾,这些都是可以的。但你不能心情不好就随意对待玉盼,她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你这样说,她多伤心啊。” “呵呵……”傅琴冷笑:“就你会说话,会做好人。南宫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大夫人嚣张跋扈,三夫人温婉体贴。可事实上呢,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见傅琴开始骂人了,南宫玉盼心焦不已,顾不得什么委曲不委曲的了,上前挽住傅琴的手:“妈,我们先回去。” “你在怕什么?是我得罪人,又不是你。”傅琴一脸无所谓。 “灵溪,你帮我妈看看,好不好?”南宫玉盼转向简灵溪求助,她是医生,应该看出来,她现在精神状态不正常。 简灵溪也想给傅琴把下脉,但她知道傅琴不会同意,只会把事情闹大:“大伯母,应该是昨晚没有睡好,脾气有些浮躁。你带她回去好好休息,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妈,我们走。”南宫玉盼去拉傅琴,她却中了邪一样,非跟她对着干,挣扎不休,甚至不让她碰她。 “滚,滚开,别碰我。去找你温柔善良的三婶婶,她才是你心目中的好母亲。”傅琴越说越不像话,简灵溪眉头微蹙。 突然,她看到了她额头隐隐有一道黑,心“咯噔”一下。 急问:“玉盼,你们刚刚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知道简灵溪这么问,必是发现了什么,南宫玉盼不敢大意,用力地想:“我们来的路上,被一名女佣撞了一下。” “她是谁?”简灵溪问。 “不知道,我不认识。”南宫玉盼摇头:“灵溪,这跟我妈妈的状态有关?” “我不敢肯定,但大伯母的样子好像被人下了药。” “什么药?”南宫玉盼急得快哭了。 “应该是一种精神类的药物,催化人的怒气,使其控制不住自己。”简灵溪一边盯着傅琴看,一边冷静分析。 “那我妈妈她……灵溪,求求你了,你看得出来就一定会治,你帮帮我妈妈,求你了。”南宫玉盼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刚刚忍住的泪水几乎又要掉下来。 简灵溪眉头微蹙:“你先别急,带大伯母回去休息,我给她扎针,看看能不能去除药性。你再去找郭管家,把女佣的模样描述给她听,让她尽快找出那个女佣。她能对大伯母下手,也能对其他人下手。” “好,我们马上回琴瑟楼去。”南宫玉盼点头,赞同简灵溪的话。 怕傅琴拒抗,南宫玉盼放柔的声线,轻哄着:“妈,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别人再好,终究和我隔了一层血缘关系,你才是生我养我的人啊。” “你滚,少假惺惺在这里。你从小就心思重,和我不亲,莹莹才是真正的贴心小棉袄。”傅琴抬高南宫莹,贬低她,是真正伤了她的心。 虽知道她可能被人控制,身不由己,南宫玉盼还是很不舒服。 她用尽最后的理智,才能克制住冲动。 非常时期,她不能因小失大。 “妈,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南宫玉盼继续低姿势,她在人前一定要做一个孝顺的好女儿。不管母亲怎么对她,她都要顺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相信你!”傅琴一句话堵死了她,南宫玉盼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压抑着情绪,不让自己崩溃。 她的委曲,简灵溪看在眼里,十分同情。 只是,她帮不上忙。 虽说傅琴有可能是受药物的控制,但她说的也是心里话。 药物不能让她虚构出一个故事,只能催化她内心的厌恶。使她对原本就讨厌的人,更加讨厌。 她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自己的女儿呢?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什么对两个女儿天壤之别? 哎,简灵溪能理解南宫玉盼的痛苦。 她和她也有着类似的经历,都是女儿,简世勋就对她和小彤不闻不问,任她们被秦兰虐待。他却对简微安有求必应,疼入心坎。 不过,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简世勋娶她妈妈就居心叵测,说到底,他只是提供了一颗精子,对她们没有感情可以理解。 母亲不同,她怀胎十月,孩子每一天细微的变化,她都可以感受得到,感情自然更深。 “大伯母,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简灵溪上前轻声问。 “你又想干什么?”傅琴瞪着简灵溪,眼神充满戒备。 “我想给你把下脉。”简灵溪如实相告。 “哼,你也滚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南宫萧谨合起伙来整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简灵溪,我警告你,不管我再落魄都是南宫家的大夫人。而你,只是老爷子买给阿萧的一件玩具而已。”傅琴的话如针,字字往人最痛的地方戳。 沈兰听不下去了,站到简灵溪身边:“灵溪,你别放在心上,大嫂,她……” “我说的话自己负责,不需要你来做好人。”傅琴怼遍所有人,嘴成了她的一件利器,想对付谁就对付谁。 第503章 两难选择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尽管简灵溪知道傅琴是受了药物的控制,被这么羞辱,心里仍然很不舒服。 她只能闭上眼,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身不由己。 “三婶婶,玉盼,还是想个办法先回去再说。”这里毕竟是花园,人来人往,有些话难免传扬出去。 有种药是有时效性的,不及时排查,过后可能就没有痕迹了,到时候傅琴百口莫辩。 她不是全然为了傅琴考虑,医者应该保持客观和公正。 南宫玉盼点点头,可她一靠近傅琴,傅琴就使劲骂她。 她的话越来越刻薄,越来越难听,沈兰都有些受不了了。 更重要的是,傅琴不让任何人靠近,油盐不进,哄和骗都不行。 好歹她也是南宫家的大夫人,大庭广众之下,她们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事情陷入僵局,简灵溪灵机一动,大声对南宫玉盼说:“玉盼,我们去三婶婶那里坐坐?她今天亲自下厨做了甜汤,一起去尝尝?” “啊?”一筹莫展的南宫玉盼听到,怔忡原地,她不明白简灵溪此话的用意。 简灵溪暗中朝她使了个眼色,南宫玉盼虽仍不明就理,却配合地说:“好啊。” 见她们要走,傅琴忙大声喊:“南宫玉盼,你到底是谁生的?” 简灵溪拍了拍南宫玉盼的手,压低声音说:“我们先把大伯母引到三婶婶的兰鹤楼再说。” 南宫玉盼恍然大悟,点点头。 三个人没有理会傅琴,结伴前行。 傅琴气不如一处来,骂骂咧咧追上去。 幸好,她出身名门,骨子里蕴含着豪门贵妇的优雅底蕴,就算再生气,也能稍稍克制,不至于出大丑。 进了兰鹤楼,傅琴指着南宫玉盼命令:“你给我过来。” “妈,都到了这里了,我们就进去喝杯茶?”南宫玉盼站在沈兰身边,半分没有跟傅琴走的意思。 “我还没死呢,你就想认别人当妈了?”傅琴更怒了,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青筋暴起。 “怎么会呢?三婶婶是三婶婶,你才是十月怀胎生了我的亲妈。”南宫玉盼遵照简灵溪的意思,一步步后退,将傅琴引入其内。 “好,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妈,就给我过来。”傅琴双手叉腰,命令着。 “我不。”南宫玉盼直接拒绝,气得傅琴几乎吐血。 “你今天要是敢进去,就不是我大房的人。”傅琴下了最后通牒,一个个全都不听她的话了。 这话份量很重,南宫玉盼迈出去的脚,僵在原地。 快达到目的了,只差临门一脚,简灵溪主动上前,拉着南宫玉盼往里走。 傅琴气得失去理智,紧追几步。 一旁做好准备的刘妈,拿着棍子敲向傅琴后颈。 吃痛之下,傅琴瞪大双眼,旋转着四处找凶手,在看到刘妈时,气血上涌,怒极昏了过去。 刘妈仍高举着棍子,满脸惨白,双手颤抖得厉害。 简灵溪忙蹲下来,查看了下傅琴的伤势,见没有大碍才起身,对刘妈说:“刘妈妈,你放心,大伯母没有大碍。我们一起把她抬进去。” “好。”刘妈反应过来,丢掉手上的凶器。 几个女人合力将傅琴抬到客厅的沙发上,简灵溪坐在她身边,静下心来,摒除一切杂念,搭上傅琴的手腕。 这一次她诊脉的时间格外长,沈兰,南宫玉盼,包括刘妈都很焦急,却不敢开口打断她。 又过了半晌,简灵溪将傅琴的袖子撸起来,仔细检查她的手臂,终于在上半臂内侧的地方,发现一个细小的针孔。 “玉盼,你说的那名女佣有没有碰到你们?”简灵溪眉头深锁,事情如她所料,使用了药物。只是,不是洒的,而是更具针对性的注射。 南宫玉盼很仔细地想:“她撞了我妈妈一下。” “那就对了。”简灵溪将傅琴手上细微的针孔,露给她们看:“她给大伯母注射一种影响神经的药物,会让坏脾气激发。尤其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脾气会变得其差,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玉盼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说:“是想破坏我妈妈的为人?” 随即又摇了摇头:“我妈妈一向脾气大,和大家相处得也不好。她何必多此一举?” “玉盼,你去把这件事告诉郭管家,请她去调查。”简灵溪从自己的随身药包里,取出银针,准备给傅琴施针。 “好。”南宫玉盼转身又踅回来:“灵溪,我妈妈怎么样了?” “她被注射了药物,我把用针把药物逼出来,一旦彻底浸透神经,我怕……到时候大伯母会发疯。”这是最坏的结果,但她必须如实相告。 “灵溪,谢谢你。”南宫玉盼没有给简灵溪任何压力,她相信她一定会尽心尽力。 “嗯,你快去。这个人特别狡猾,我们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她可能已经消毁了所有证据了。”简灵溪手上的动作没停,这么久以来,太多事总是一起发生,她已经训练出一心两用的本事。 南宫玉盼没有再多停留,匆匆而去。 简灵溪专心致志给傅琴施针,沈兰和刘妈在一旁守着,防止突发的事打扰了她。 几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大概半个小时后,南宫玉盼回来,简灵溪也从傅琴取下最后一根针。 “灵溪,我妈妈,她……”知道她会尽力,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结果。 全神贯注了半个多小时,每一个穴位都不能扎错,对体能消耗很大,简灵溪脸色微白。 沈兰忙吩咐刘妈:“去厨房盛一碗燕窝过来,给灵溪补充体力。” “是,小姐。”刘妈匆匆而去。 做了几个深呼吸,简灵溪才恢复过来:“还好发现得及时,我用针封住了大伯母身上几大穴道,防止物药继续侵害神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她的欲言又止,让人感觉深深恐惧,南宫玉盼面露慌张。 简灵溪直言不讳:“这药是注射的,比洒的更难清除。我封住了大伯母的几大重要穴道,她会行动受限。” “是暂时的吗?”她不想怀疑简灵溪的医术,却不得不问清楚。 “除清顺利的话,是暂时的,解开了,她就恢复了行动力。但穴道被封,对身体还是有一定伤害的。玉盼,你做决定,如果你想让大伯母行动自如,我也可以现在就给她解开。”简灵溪将决定权交给南宫玉盼。 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南宫玉盼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她懂简灵溪的意思,药物没有彻底清除,她就会神经受损,可能会发疯。太久没有解开穴道,血液受阻,她身体可能残疾。 这真是两难的选择题。 南宫玉盼紧紧握住简灵溪的手,眼底泪光闪现:“灵溪,请你一定要尽力保全我妈妈。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身体上有任何残缺,她会生不如死。” “不管是哪个病人,我都一定会尽力的。”简灵溪保证。 沈兰从背后伸手拍了拍南宫玉盼的肩:“玉盼,你别太担心了,要相信灵溪的医术。” “嗯。”南宫玉盼重重点头。 驱蛇之人还没有找到,傅琴又遭人暗算。 南宫大宅极不安全,每一个佣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凶手。 霎时,紧张的气氛又起。 为了尽快除清傅琴身上的药物残留,她就在兰鹤楼住下了。 郭碧侠也加派了保镖保护兰鹤楼的安全,务必确保傅琴不留下后遗症。 只是…… 第504章 不相信 大宅的女佣都是千挑万选的,能力与美貌并重。 美好的事物可以给人愉悦感,主人看到了也会开心。 所以,大宅的女佣长得都很好,也显得并没有特色。 郭碧侠按照南宫玉盼所讲述的,命人画了一幅画像。由于女佣当时故意掩饰,加上南宫玉盼不是太在意,绘出的画像只有参考作用,很难一下子找到与画像一模一样的人。 相似的,倒是很多。 不过,那样的长相是典型的美女,在大宅算是大众脸。 事情陷入僵局,暂时找不到凶手。 简灵溪忙着救治傅琴,几乎是废寝忘食。 注射的液体顺血液流动,更难清除,她一边用针封住穴道,一边用薰药辅助。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否则,将前功尽弃。 扎完最后一针,简灵溪才有时间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她怕封住脑部的穴道太久,造成脑供血不足,给傅琴的大脑造成损伤。于是,先替她解开,让她清醒过来。 傅琴睁眼,看到简灵溪,先是一脸茫然,慢慢想起了一切。 “这是哪里?”药物被清除了不少,她情绪不再那么激动, “是兰鹤楼。大夫人,你感觉怎么样了?”简灵溪如实回答。 眉头深锁:“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兰鹤楼?” 她一直和沈兰不和,这是公开的秘密。 就算她生病了,也应该回琴瑟楼,怎么会在兰鹤楼? “这件事说来话长,为了及时给你救治,只能先委曲你了。大夫人,你稍等一下,我去叫玉盼进来伺候你。”简灵溪可不想自讨没趣,而且,她现在体力透支,急需休息。 实在没有精力和傅琴纠缠。 “等一下……”傅琴用尽全身力气想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四肢动弹不得。 发出惊恐的质问:“我怎么了?” 这种事是瞒不住她了,而且,情绪对病人的康复影响很严重。 简灵溪看着她说:“你中了别人的暗算,中了一种控制神经的药物。为阻止药物入侵你的神经系统,我只能先封住你的穴道。” “你说谎!简灵溪,你是不是伺机报复我?”不能自主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种恐惧漫延成灾,侵袭着傅琴的理智。 她原本就和简灵溪有过节,她一定会趁她病,要她命。 傅琴一向如此,嘴不饶人,简灵溪也不跟她计较:“我是个医者,不会做这种缺德的事。我去叫玉盼进来跟你说。” 多话无益,只会让恶言伤人。 “站住。”傅琴又大喝:“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不然怎么不敢说?” “大夫人,你是南宫家的大夫人,也算是见识广范的人了。请你用理智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对付你?而且,现在你是我的病人,我不会故意治不好你的。当然,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另请高明。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你现在不能激动,最好保持情绪平稳。有任何事,等好起来了再说也不迟。”简灵溪说完,不让傅琴有再质问的机会,匆匆离开。 “你……”看着简灵溪离开的背影,傅琴再度怒气上涌。 一个两个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可是南宫家的大夫人,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等着,她一定会好起来的,把所有人加诸给她的羞辱,通通还回去。 …… 南宫玉盼很快进来,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参汤。 将汤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畔,小心询问傅琴:“妈妈,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现在四肢都动弹不得,像个活死人,你觉得我哪里能舒服?”傅琴脾气很差,有一点药物残留的成分,更多的还是她本身的性格。 近些日子的压抑和惊恐,也是一部分原因。 “对不起,妈妈,你忍耐点,相信灵溪一定能治好你的。”南宫玉盼端起参汤,轻轻吹凉:“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喝点参汤。” “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傅琴别过脸去,不喝南宫玉盼喂的汤,怒目问着。 南宫玉盼放下碗,坦白将事情的经过跟傅琴说了一遍。 越听越心惊,最后傅琴双眼凸出,血丝交错着恐慌:“你说的都是真的?” “妈,我骗你做什么?你还记得昨天在兰花园发生的事吗?”南宫玉盼问。 “昨天?”傅琴捕捉到了一个敏感的词。 南宫玉盼重重点头:“是,已经过去一天了。简灵溪不眠不休,一直在给你扎针治疗。” 混沌中,记忆一点点回笼。 她想起来了,昨天在兰花园里,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怒骂南宫玉盼,还回怼沈兰和简灵溪。 她当时就是心情特别烦躁,体内像住了一只猛兽,只想撕毁一切让她不舒服的东西,哪怕是人。 “我被人暗算了?”傅琴又问了一遍。 南宫玉盼再度点头:“妈,你还记得昨天撞你的女佣的长相吗?” 傅琴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没关系的,妈妈,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放宽心,不要想太多,一定要先保重自己。”南宫玉盼重新端起参汤要喂她。 傅琴突然目露惊恐问:“我会不会一直都动弹不得?” “不会的,你放心。是灵溪为了防止药物侵蚀你的神经系统,才封住你的穴道,等她把你体内的药物清除完了,她就会替你解开穴道的。”南宫玉盼安抚她。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这种动弹不得的感觉太恐怖了,她很不安全感。 她要好起来,不能像个废物,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如果真成了那样子,倒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妈,我怎么会骗你呢?好了,别胡思乱想,把参汤喝了,再好好休息一下。灵溪的医术你是知道的,她会治好你的。”南宫玉盼知道傅琴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只能一遍遍不厌其烦,安抚她。 “我之前对她态度不好,她会尽力救治我吗?”越想越觉得简灵溪不可靠,她要找别的医生。 “会的,她是南宫家的媳妇,哪怕为了在爷爷面前有面子,她也会治好你的。”关于这一点,南宫玉盼信心十足。 傅琴想抓住南宫玉盼的手,却连抬手都办不到,只能用目露哀求:“玉盼,我昨天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那是被魔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妈,我都知道的,你中了别人的暗算。那样的话,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你要放宽心,不要想太多,才能早日起来。”南宫玉盼舀起一汤匙参汤,吹了吹,递到傅琴嘴边。 这一次傅琴没有拒绝,甚至是讨好般地喝着。 待喝了半碗后才说:“玉盼,我想回琴瑟楼去,另外找医生看。” “你不相信简灵溪?”对于母亲的心思,南宫玉盼并不意外。 “我和她有过节,我怕……”谁能保证没有万一? “妈,昨天如果不是灵溪及时发现你的状态不对,你可能早就发疯了。我们不再折腾了,好吗?简灵溪是现在能治好你唯一,也是最好的医生。要是你请了别的医生看后,看不好,再找她,她必然不会再接手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南宫玉盼提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傅琴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私心里,她还是不相信简灵溪会尽力救她。 这世上多数人是锦上添花,谁会雪中送炭? 再说,她之前还用花瓶砸伤过她,她真能那么圣母,以德报怨? 第505章 谁伤了南宫萧谨 南宫玉盼放下碗,认真看着傅琴担忧又慌张的眼睛:“妈,现在大宅这么乱,老爷子又不待见大房,我们要想办法拉拢简灵溪和沈兰,而不是与她们作对,将自己孤立起来。你这次被人暗算,老爷子多多少少会对你有些愧疚,我们要趁此机会,重新得到老爷子的信任。我知道你对简灵溪不放心,你相信我,简灵溪是个医生,她有自己的职业道德,她不会故意治坏你的。” 虽不赞同,但傅琴必须承认,南宫玉盼分析得对。 可是,要她拿自己的命去试探别人的道德观,她怕啊,真的好怕。 懂得傅琴的想法,南宫玉盼又安抚了她好一会儿。 一个人最难清除的就是自己的心魔,最终南宫玉盼没办法,只好说:“不然,我叫莹莹回来陪你?” “不,不用了,不要叫她回来。”傅琴慌忙拒绝,莹莹自身有那么多事没解决,她被困在大宅帮不上她的忙,不能再成为她的负责了。 傅琴的偏心太明显了,哪怕早已知晓,南宫玉盼还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 “玉盼,这次多亏有你在。”她现在需要她,必须说点好话。 明知傅琴言不由衷,南宫玉盼还是只能顺竿而下:“妈,我是你的女儿啊,我不帮你,帮谁呢?答应我,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尽快把病养好了。” “好。”傅琴重重点头,现在的她精神不济,也演不了太久的戏。 …… 照顾了傅琴一天一夜,简灵溪体力和精力消耗都很大。她治疗时太过专注,连伤口裂开了都不知道。 如今停下来才觉得传来一阵阵刺痛,照了镜子,发现伤口又有些泛红发炎的迹象。 她只能回大宅的房间去拿药,原本她这药效果极佳,用一次再好好休息,差不多就好了。 哎,南宫大宅多事之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遇上了,情况又那么危急,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跟南宫萧谨不欢而散,来到这里,她好怕遇上他。 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只能蹑手蹑脚,像做贼一样。 进了房间,发现南宫萧谨不在,她才长吁一口气。 找了一圈,她找不到自己的药。 咦,奇怪了,明明上次就放在这个柜子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又打开几个柜子,还是没有找到。 简灵溪益发奇怪了,她还年轻,记忆力不错,没道理记错的啊。 “你找伤药?”一道声音响起,简灵溪本能回答:“是啊,我记得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你……” 蓦然惊觉不对,及时转身,就见南宫萧谨从浴室出来,刚刚洗过澡,身上只围着一条大浴巾,发梢还滴着水。 好一画美男出浴图啊,真是太诱人了。 简灵溪怔在原地,像个色女一样,盯着他的八块腹肌看。 她眼睛一眨不眨,满脸都是对自己好身材的满意之色,这一点满足了南宫萧谨的男人自尊心。 但他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饶了她,他才一天没有看着她,她居然又把自己弄伤了! “啊!”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才反应过来,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南宫萧谨又好气又好笑:“又不是没见过,现在才害羞是不是太矫情了?” “呃……”想想也是,只不过是一具身体而已,谁还没见过似的。 电视上的男模大赛,比这可刺激多了。 只是,电视是电视,现在是真人,视觉冲击不同。 再不同,也是一具身体而已。 脑中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简灵溪垂下的手悄悄握成拳,强迫自己镇定。 “你知不知道我的药去哪儿了?”勉强镇定,简灵溪还是垂眸不敢看他结实健美的身体。 矫情就矫情,他的身材比例实在是太完美了,令人浮想联翩。 南宫萧谨也没有再为难她,直接说:“我拿去用了。” 惊讶抬起头来,简灵溪焦急地问:“你受伤了?” “嗯。”南宫萧谨并不矫情,直截了当回答。 “伤在哪里了?谁伤的?让我看看。”一连抛出几个问题,简灵溪冲上前,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用目光巨细无遗将他打量个遍。 能看到的地方,没有受伤的痕迹,看不到的地方,她也不敢去扯。 简灵溪将关心全写在脸上了,南宫萧谨还是很受用的。 既然她这么关心自己,他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回。 南宫萧谨回过身去,让简灵溪清楚看到他背上的伤。 简灵溪又靠近几步,那一道锋利划过的伤口,又深又长,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利器所为。 “怎么会这样?是谁伤了你?”她是个医者,见惯了各种伤口,此时南宫萧谨背上的伤只能算是一般。可她一颗心就是紧紧揪扯着,痛入骨髓。 “没事,小伤而已,我自己上点药就好了。”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眉头深锁,简灵溪觉得这话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呃,似乎是她之前回应他的话。 这个男人太小气了? 竟然还在记仇! 哎,算了算了,她是个医者,理应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药在哪里?我给你上。”他刚刚用水清洗过伤口,还没有上药。 “不用,我自己可以。” 又将她之前的话还给她,简灵溪真的很无奈。 她之前认识的南宫萧谨可没这么小气,他是在闹别扭吗? 哎,她和他的境遇不同,她不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她是不能让自己对别人产生依赖感,她必须依靠自己。 惰性一旦产生了,就很难改掉。 她不能有太多弱点,她要比一般女孩子来得坚强。 “南宫萧谨,我是医生,我知道怎么上药对你的伤口恢复最快。”最后她只能搬出自己的身份。 “大宅里有这么多医生,我为什么要让你上药?”南宫萧谨反问,简灵溪无言以对。 是的,处理这种伤口,消毒,上药,随便哪个医生都会。 她不是唯一,更不是非要不可。 这一发现,让简灵溪一颗心微微刺痛。 “你想找谁?我去叫人。”她顺从他的意思,这只是一点小事,没必要争辩。 简灵溪默默转身,耷拉着肩膀。 一股无名火冲上脑海,南宫萧谨伸出长臂,搭上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扳过来,让她面对自己:“你明明关心我,为什么不肯用正常的方式表达出来?” “正常的方式?”她哪一点不正常了?简灵溪一脸茫然。 四目相对,南宫萧谨盯着她清澈透明的眼睛看了近一分钟,最后挫败了松了手。 不是她不正常,是他要求太高了。 她心防太重,他应该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突然要她打开心扉,她做不到。 南宫萧谨放下自己的手,淡淡出声:“药在浴室里。” “啊?哦。”简灵溪被南宫萧谨弄得一惊一乍,完全不像自己。 不过,南宫萧谨不闹别扭了,愿意让她给他上药,这是他们和好的契机。 收起自己纷乱的思绪,简灵溪忙进浴室拿了药,走到南宫萧谨身后。 先给他的伤口细细消毒,杀菌再上药。 整个过程,安静极了,南宫萧谨更是没有喊一声疼。 简灵溪尽量放柔动作,很快就帮他包扎好了。 “谢谢。”南宫萧谨站起来,拿了件白衬衫穿上,瞬间恢复成了矜贵的世勋公子。 他身上散发着冷漠的气息,简灵溪有点害怕,还是忍不住问:“到底是谁伤了你?” 他失忆了,应该没有出大宅。 她一路而来,没有听到半丝风声,他为什么不说?还躲在房间里自己上药?难道是他认识的人? 第506章 和好 南宫萧谨漆黑幽静的深眸盯着她的乌瞳,从里面看出了她的担忧。 “你真的关心我吗?”他本不想像女孩子一样,婆婆妈妈追问同一个问题。 但话就这么不经大脑,滑出了口,连他自己都惊讶。 简灵溪坚定点点头:“是的,我很关心你。现在大宅危机重重,敌暗我明。大夫人已经被暗算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前半句,南宫萧谨唇角微扬,后半句,他恢复了冷漠。 看来,在她心目中,他只是大宅的一份子,跟傅琴没有任何不同。 无名火再度往上蹿,南宫萧谨强行压下。 有一点她说得极是,南宫大宅危机重重,他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而不是心生嫌隙让人钻了空子。 压下所有带感情色彩的情绪,南宫萧谨恢复了一贯的漠然和理智。 “我昨晚在玫瑰园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声喊他,他立刻朝我发起攻击。他攻势犀利,招招致命。我受伤了。”南宫萧谨说得简单,简灵溪却听得惊心动魄。 “你没有伤到他?”简灵溪问出核心,声音微颤。 南宫萧谨武艺高明,能打伤他,还毫发无损逃走? 她不相信。 “没有。”南宫萧谨看着简灵溪惊疑的眼睛,为她解开疑惑:“后面还有一个人驱蛇掩护他逃走。” “啊?”简灵溪惊讶地张大了嘴:“大宅里居然潜藏了这么多敌人。” 南宫萧谨面色凝重,这件事越来越不容易。 原先他们以为驱蛇之人在外面,他利用大宅的佣人来制造恐慌。 如今看来,他本人就在大宅里兴风作浪。 “你没有看清他的模样?”简灵溪又问,她不明白南宫萧谨为什么不说? “那是一张很诡异的脸。”南宫萧谨眉头微蹙。 “诡异?” “是。好像会动,五官扭曲着,很丑,但令人形容不出来。”这也是他没有声张的原因之一。 他自己都形容不清楚,让人怎么找? 而且,他敢在花园出现,就不怕被人发现。 总觉得他是故意的,他若是声张就中了他的计。 “五官扭曲,会动……”简灵溪喃喃自语着,突然,几个箭步冲到南宫萧谨跟前,抓起他的手,细细听脉。 她的表情特别严肃,南宫萧谨知道她必是发现了什么,没有别乱,十分配合。 过了半晌,简灵溪才松开他,长吁一口气:“幸好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把傅琴在花园被人注射了药物的事说了遍:“你的情况跟大夫人类似,不是他五官会动,而是你产生幻觉。不过,你体内没有残留任何药物。” “不是用药,他怎么让我产生幻觉?”南宫萧谨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和短板,这些正是简灵溪擅长的,亦是他的短板。 轻摇了摇头,简灵溪一时间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这确实很蹊跷,可她真的仔细给他把过脉了,他没有任何中毒,或是中了幻药的痕迹。 但不用药物,他用的是什么? 不对,不对。 这其中肯定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点,是她还没有猜出来。 简灵溪眉头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双手抱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到底用的是什么? 难道是传说中的幻术? 可是,幻术已经失传上百年,只是一个传说。 其真实的存在性令人存疑,百年来再无任何出现过的记载。 南宫萧谨没有打断简灵溪,她认真思考的样子格外迷人,散发着自信的光。 倏地,又一个念头蹿入脑海。 简灵溪再度毫无预警冲向南宫萧谨,料到她的企图,没等她自己动手,他伸长自己的手腕给她。 怔忡了一下,简灵溪脸颊微红。 不好意思只有一瞬间,她很快恢复镇定,手搭上南宫萧谨的脉博。 果然,他体内那股毒素,隐隐涌动。 看来,那股毒素的作用很大,居然可以帮他消除控制类药物的残留。 她还一直绞尽脑汁要帮他清除,现在想想,这应该是某个高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给他下的,目的是保护,不是伤害。 放下南宫萧谨的手,简灵溪替他解开疑惑:“是你体内的毒化解了药效。” 幸好如此,否则,在花园里若没有人及早发现,他的脑神经可能受到损伤,就跟傅琴一样。 傅琴是她及时发现,不然也后果堪忧。 她现在还只有一点点清除药物残留,没有别的更有效的方法。 南宫萧谨没有多言,既然她说他没事,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你拿药要做什么?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南宫萧谨突然转移话题。 “呃……”简灵溪猝不及防,又不敢再说谎。 她好不容易才跟他和好,要是再因这些小事闹别扭,真是得不偿失。 为免南宫萧谨觉得她事事隐瞒他,她只能诚实点点头。 “过来。”南宫萧谨面色冷沉,声音亦如北极的寒风。 简灵溪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遵从走向他。 “把衣服脱了。”又是一道不容人反抗的命令。 这一次简灵溪没有反抗,虽然,她还是不习惯他给她上药,但她没有选择。 轻轻褪下半截衣服,露出受伤的肩膀,一见上面又有轻微裂开的痕迹,南宫萧谨难掩怒气:“你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这只是个意外……”傅琴情况那么危急,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谁让她刚好遇上了呢? 医者本能,她若不救,等于杀人,她会自责终生。 她知道南宫萧谨不会理解她的想法,只会认为她太过善良,以德报怨。 他要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许多事,她不求别人的感激和认同,只希望问心无愧。 傅琴只是个性嚣张了些,做事冲动,不顾后果,她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南宫萧谨没有反应,取出药轻轻给她涂抹。 哪怕再生气,他都怕弄伤她,动作十分轻柔。 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简灵溪都感受得到。 打心眼里感激南宫萧谨的体贴,同时也再度浮现一丝不该存在的奢望。 念头一起,她慌忙压制。 她和他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因为一些她至今都理不清的事而被牵系在一起。 这样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会结束。 她绝不可以对他产生任何依赖感,绝对不可以。 …… 包扎好了伤口,南宫萧谨问:“你还没吃东西?” 简灵溪垂下了头,医生救人,哪顾得上吃饭? 南宫萧谨直接拉着她往外走,知道他的用意,怕激怒他,简灵溪不敢反抗,如同受气包一般,默默任由他牵着到厨房。 这一次厨师明显感觉到了他们俩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忙问:“二少,二少夫人,想吃点什么?” “做一些清淡的食物,不要油腻,不要加辣,更不要油炸,要营养丰富,有助伤口恢复。”南宫萧谨提出具体的要求,厨师连连点头。 最后才惊问:“二少,您受伤了?” “不关你的事就别问。”南宫萧谨一记冷冷的眼刀扫过,厨师吓得一个哆嗦,慌忙称是,钻进厨房,开始做菜。 南宫萧谨脸颊紧绷,简灵溪只能沉默,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得罪他了。 所幸,这样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厨师很快上菜,都是一些蛋白质丰富的食材,经由大厨巧手的烹制,一端上桌,就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勾得肚子里的馋虫,又跳又叫。 南宫萧谨沉着脸,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一直帮她夹菜,直到她碗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才沉声说:“快吃。” 第507章 说一套做一套 南宫萧谨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简灵溪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起冲突。 于是,十分听话,拿着筷子,使劲地吃。 一开始肚子好饿,她吃得很满足。只是,南宫萧谨自己不吃,一个劲给她夹菜,不管她怎么吃,碗里的食物始终那么满,仍是堆成一座小山。 小时候饥饿的经历记忆犹新,她一直是很讨厌浪费食物的。 她食量本就小,现在更是撑死自己都吃不下了。 抬起头,可怜兮兮看向南宫萧谨:“我实在吃不下了。” “嗯。”南宫萧谨没有为难她,轻点了下头,直接拿走她的碗,将她吃剩下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简灵溪看得瞠目结舌,盘子里还有那么多食物呢,又不是没吃的了。他为什么非要吃她碗里的? 那里面多多少少有她的口水啊,这不是间接接吻吗? 越想脸越红,头垂得低低的,不知该怎么面对南宫萧谨。 自从他失忆归来后,就性情大变,常常弄得她不知所措。 上次还主动说要让她依靠,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还是在预谋什么? 就在简灵溪胡思乱想间,南宫萧谨已经吃完,优雅拭了拭嘴,站了起来。 “走。”南宫萧谨淡淡开口。 “哦,好。”跟他在一起,简灵溪发现自己反应都变迟钝了。 出了餐厅,天色已黑,大宅的景观灯亮起,照得这座原本就宏伟的建筑更添几分浪漫气息,变幻着不同的美,令人心醉。 只是,如今美丽的地方却有一群意谋不明的人潜藏其中,不知何时会制造出怎样的祸端?! 简灵溪要回去看看傅琴,她的情况还不稳定,体内的药物残留也没有清除干净。她不能离开太久,否则,一旦出事,傅琴一定怪罪到她头上。 看着南宫萧谨绝美的侧脸,简灵溪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不想她去傅琴治病,但这件事她已经插手了,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这里的医生医术都很好,却没有擅长解毒的。 她既遇上了,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想回兰鹤楼了?”她心思全写在脸上,他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嗯。”简灵溪正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听他主动提,她果然点头。 “这么迫不及待?”嘲讽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不悦,简灵溪心“咯噔”了一下,她是不是又激怒他了? 张了张嘴,解释的话还含在嘴里,南宫萧谨大步走在面前,见她还呆愣在原地,转身问:“还不走?” 简灵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迷茫,南宫萧谨在心里直摇头。 她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犯迷糊? “去兰鹤楼。”南宫萧谨无奈,直接说出来,大步走在面前。 简灵溪反应过来,匆忙跟上。 她没想到南宫萧谨会愿意陪她去兰鹤兰,他不是很讨厌傅琴吗? 哎,算了,她还是别瞎猜了,她从来就没弄懂过南宫萧谨的意图。 两人来到兰鹤楼,沈兰一见南宫萧谨忙招呼他:“阿萧,你来了啊,快,进来坐,随便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晚餐时间到了,一起吃?” “不用了,三婶婶,我们在主屋吃过了。”简灵溪阻止了沈兰,以免她继续忙碌。 “灵溪,对不起啊,是我招待不周了。你在里面救治大嫂,我不敢进去打扰你……”沈兰一脸愧疚,让她在兰鹤兰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件事传出去,她该怎么向老爷子交待? 简灵溪善解人意,笑着拍了拍沈兰的手:“三婶婶,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在治病的时候什么都顾不得了,是我自己不让你进去的,与你无关。你是个好主人,把我照顾得很好。” “你这孩子,就是……”沈兰一脸心疼,她说的是事实,但有一部分还是她这个当主人的,不够尽职。 为免沈兰继续说一些客套的话,简灵溪匆忙转移话题:“大伯母怎么样了?” 有些表面功夫做着做着就成了一种习惯,她在人前喊傅琴大伯母,她本人面前喊她大夫人。 这样既让别人觉得自己有礼貌,又遵从了傅琴的意思。 原来,这些人情世故,她也可以做得如鱼得水。 沈兰诚实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不敢进去看她,怕又激怒了她。不过,我问了玉盼,她说挺好的。刚刚还喝了一碗参汤。” “我去看看她。”简灵溪点头,是她让南宫玉盼去跟傅琴说明情况的。 这种事需要她的配合,不能瞒着她。 “我也去。”南宫萧谨立刻站起来,要跟去。 简灵溪转过头来,语带哀求:“南宫萧谨,你先别进去了……” “你怕我惹事?”南宫萧谨挑了挑眉,一副“你敢说一句是,试试看”的表情。 垂下了头,简灵溪承认,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南宫萧谨不知为何,非要跟傅琴对着干。 其实,傅琴是怕他的。 将他当小佛爷一样供着,他说东,她不敢说西。 哎,算了算了,又是一件她想不通的事,那就这样。 她已经得罪过南宫萧谨一次了,他们刚刚和好,关系还很脆弱。她还是顺从他比较好,免得又激怒了他。 “没有,没有,我们一起进去。”简灵溪头摇如波浪鼓,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她走在面前,推开了傅琴的房门,南宫萧谨一口气含在嘴里,上不去,下不来。他早晚会被她气死! 进了房间,南宫玉盼忙站起来:“灵溪,你来了。” “大伯母睡着了?”见傅琴闭着眼睛,简灵溪压低声音问。 “嗯。”南宫玉盼轻点下头:“妈妈很紧张,很害怕,她怕自己好不了了,我只能一起哄着她,好不容易她才睡着。” 说着话,南宫玉盼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浓。 “我看看她怎么样了。”简灵溪走到傅琴床边,坐下,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搭在上面,仔细诊断。 转身之际,南宫玉盼才看到站在门口的南宫萧谨,有些惊喜:“阿萧,你也来了。” 南宫萧谨一言不发,视线越过她,落在简灵溪身上,直接将她当成透明人。 南宫玉盼眼睑微垂,让人看不到她的情绪。 给傅琴把了一会儿脉,简灵溪才松了手,又取出自己随身的药包,要给傅琴扎针。 南宫玉盼这才开口:“灵溪,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妈妈她……” “玉盼,你别这么客气。只要是医生见了别人有难,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简灵溪说,一边给针消毒:“我要给大伯母再扎一套针,时间大概两三小时,你们先出去,免得无聊。” 她是对南宫玉盼说的,却是说给南宫萧谨听的。 “辛苦你了,灵溪。”南宫玉盼再度客套地说,简灵溪没有回应,只是笑笑。 这样的客套一来一往,没完没了。 南宫玉盼对南宫萧谨说:“阿萧,我们先出去,灵溪需要安静。” 南宫萧谨无动于衷,目光紧紧盯着简灵溪看,连眼角余光都不施舍给南宫玉盼。 讨了个没趣,南宫玉盼转身出了房门。 沈兰忙招呼她:“玉盼,照顾你妈妈这么久了,你一定饿了?跟我一起去吃点东西。” “谢谢三婶婶,这一次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南宫玉盼很客气。 “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傻话呢。这次要是换作我出事,你也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不是吗?”沈兰始终扮演着一个慈爱长辈的形象,可南宫玉盼明白得很,这不是她的真面目。 第508章 做什么都行 林暄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不能焦距,但她仍十分努力地集中精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过了半晌,她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王威,你是王威。” 个性刚毅,有着大男子主义的王威喜不自胜,竟泪湿了眼眶,一个劲地点点头,声音哽咽:“是,是我,我是王威。林暄,你一定要撑下去,撑下去。为了小昊,为了我们的家。” “对不起,王威,你是个好男人,是我辜负了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昊,不要让他像我们一样缺少亲情的爱,造成终生难以弥补的遗憾。”林暄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激动地想直起上半身,却办不到。 “林暄,你别说了,别再说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自己照顾小昊。这世上没有谁的爱可以代替母爱,林暄,你放心,二少夫人一定会救你的。她是解毒的高手,她一定有办法的。”王威紧紧握着林暄的手,却转过头来,用目光哀求简灵溪。 简灵溪内心凝重,林暄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若有解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此时,她束手无策。 不忍看王威的表情,他看上去就是个十分强势的男人,现在却为了林暄不惜抛下尊严,跪地哀求。 若非他的行为十分诚恳是打动不了郭管家的,但凡能救,她不会吝啬。 只是,解毒非常人想的那么简单,她毫无把握。 简灵溪别过脸去,不敢给王威希望。 此时从绝望中孕育出的希望,堪比重生,一旦被打碎就会对人生失去盼头。 他不仅是个丈夫,还是个父亲。他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他要坚强。 林暄还没有失去理智,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五脏六腑像烂掉似的。 她大限将至,不想再浪费在无用的安慰上。 “王威,二少夫人已经对我们仁至义尽了。我帮着李军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我不怪任何人。王威,你也要一样。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连我都可以原谅,就不会再追究了。放下一切,带小昊离开,找一个地方重新生活。我还是希望你能和赵珍在一起,你们是有感情的。”林暄边说边大喘气,感觉意识越来越涣散,她快不行了。 “林暄,你不能说这样的傻话,你要活下去,活下去。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王威双眼通红,流下了悔恨的泪。 他之前怎么没有好好待她,让她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才让李军有机可趁。 李军固然可恶,他也难辞其咎。 一步错,步步错。 他现在只希望林暄能活下去,活下去。 “对不起……”林暄声音越来越虚弱,眼神迷离,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将要闭上。 见状,王威心魂俱碎,不顾一切转身“扑通”一声,当众给简灵溪跪下:“二少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林暄,救救林暄。我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求你了,二少夫人。” 郭碧侠挡在简灵溪面前,声音沉冷,透着威严:“王威,你不要得寸进尺了。我是看你可怜,才替你请来二少夫人,让你们再见最后一面。依照林暄对南宫家的所做所为,她必得将牢底坐透。现在这也是她的命,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说你表现得真诚又可怜,就可以得到原谅。”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郭管家,林暄是犯了大错,但她也是受人蒙蔽。不止林暄,李军也是。追根究底,我们都是棋子,被安插进了南宫大宅,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王威大声喊着。 简灵溪心底一颤,是的。 王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们都是被人利用的可怜人。 但她也不是见死不救,是无能为力。 “王威,你先起来。”简灵溪淡淡开口。 王威跪得笔直,耍起无赖:“二少夫人不肯出手相救,我就不起来。” “你是在威胁二少夫人吗?”南宫萧谨的冰冷而富威严的声音传来,王威猛然一个哆嗦,整个人趴在地上,四肢着地:“我不敢,我只想求二少夫人发大慈悲,救救林暄。” “医生就一定救得了病人吗?”南宫萧谨再度问。 浑身一颤,王威满脸惊恐。 二少说得对,没有哪个医生敢担保百分之百救得了病人。 他确实太强人所难了,但他也没有错啊。 表面上看,是他们在南宫大宅作怪,引来了蛇。可这一切都不是他们的本意,是背后之人强迫的,他们都是受害者。 “二少。”郭碧侠恭敬对南宫萧谨行了个礼,对他表示抱歉。 都怪她,不该一时心软。 人心不足蛇吞象,渴望的门一旦打开,就会滋生出不该有的祈盼。 都是凡人,谁都逃不过七情六欲。 南宫萧谨没有再跪在地上的王威,直接拉起简灵溪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还是太善良了,对别人的事有求必应。 她没有读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她经历了这么多磨砺,还能保有这样的一份纯真,确实难能可贵。但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事物,没有之一。 她还没有一双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就不该强出头。 简灵溪朝他露出一个哀求的表情,南宫萧谨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还不走?你又想要做什么?” 简灵溪朝他尴尬笑了笑,转向王威:“很抱歉,林暄的毒已经漫延至全身,我没有办法了。我想从她的身上抽一些毒去做研究,说不定日后可以研制出解药,你愿意吗?” 王威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简灵溪救不了林暄还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床上的林暄挣扎要起身,却连动一下都奢侈。 “二少夫人……”她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就算拼尽全力,声音都细如蚊蚋。 简灵溪耳尖听到了,挣开南宫萧谨的手,走到她跟前,俯下身来,用耳朵贴进她的唇:“你说。” “我愿意……我愿意捐出遗体……让二少夫人……做……研究……王威,与这件事……无关……他是最无辜的一个……求求……你们放了……他……”林暄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她最后能做的事。 保住王威,她的孩子才有人照顾。 这样的事,简灵溪不敢擅自做主,她看向南宫萧谨。 他是二少,地位仅次于老爷子,他说的话才有份量。 她空有一个二少夫人的头衔,身份却很尴尬,什么主都做不了。 王威也听到了林暄的话,原本就通红的眼更是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林暄,你……”夫妻一场,终是有感情的。 他没有能力救她,还要她用遗体去换取他的苟安,他还算不算男人? 到了这种时候林暄还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灵溪是震撼的,也是感动的。 “答应我……”林暄双眼瞪得老大,这是她最后能做的事了:“答应……”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王威受不了她哀求的目光,这是她最后的遗愿,他应该成全。 “谢谢。”神经一松,林暄头一歪,断了气。 她脸上不再痛苦,反而浮现一抹心愿达成释然的笑。 看着这样的她,简灵溪心底酸涩不已,眼眶泛红看向南宫萧谨。 暗暗咽下叹息,南宫萧谨无奈瞥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谢你,南宫萧谨。”简灵溪满脸灿烂的阳光,若非众目睽睽,她一定给南宫萧谨一个吻。 第509章 共用一根汤匙 林暄和李军的死给简灵溪的冲击是很大的,原本她以为对方在南宫家布局,只是一种警告或戏弄。 如今看来,不是这样的。 他怀有可怕的目的,而且,视人命如草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李军是四个人当中最可恶的一个,他太贪了,如果不是他这么贪,就不会有把柄被人抓住。但林暄,王威和赵珍都很无辜,他们只是平凡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怨,这很正常。 若非李军设计,从中作梗,他们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林暄也不会死,更可怜的两个那么小的孩子。 从别墅回来,简灵溪就郁郁寡欢,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具雕像。 南宫萧谨进来,就见她一脸悲伤,将托盘放在她面前,声音酷酷的:“你总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才能想想自己?” “啊?”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她又怎么怎样,他干嘛莫名其妙说这样的话? 南宫萧谨有时真想不通,她在救人的时候那么理智,在面对他的时候,怎么就经常变成傻子了呢? 总是一惊一乍的,他有这么吓人吗? 忍不住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他对自己的长相有十分的自信。而且,他看得出来,简灵溪这个小白痴是很迷恋他的长相的。 哪怕她从没有当面夸过他,但她的眼神已经彻底出卖了她。 “啊什么啊?把东西吃了。”屈起手指,敲了下她的脑袋。 简灵溪蓦然回神,捂住自己的头,哀怨瞪着他,抗议道:“痛。” “你还以为你是座雕像了呢,不会痛。”南宫萧谨凉凉闲闲地说着,在她对面坐下,盯着她看:“还不快吃?” “哦。”简灵溪认怂了,南宫萧谨越来越霸道,她弄不懂他的心思,也不敢跟他争辩,经常能做的只有顺从。 打开炖盅的盖子,香味四处飘散开来,这次居然不是昂贵的人参燕窝,而是接地气,平民化的炖排骨。 简灵溪忍不住叫出声:“哇,好香啊。” “瞧瞧你那样子,活像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嘴上虽这么说,可他的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被这么说,简灵溪也不在意,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尝了下,哇,加了花甲下去炖的,味道十分鲜美。 排骨炖很烂,入口即化,花甲提味,还加了几味中药,这汤真的好好吃。 见简灵溪吃得这么香,南宫萧谨也想尝一口。 不禁走到她身边坐下,冷着脸问:“好吃吗?” “嗯,好吃,好吃,好好吃。”南宫家不缺吃的,但食材都太考究了,一点不接地气。 而且,那样精致的食物不适合狼吞虎咽,她更喜欢这样大口大口地吃,好满足。 她心里一直有个小愿望,就是有一天可以吃肉吃到饱。 入狱之前,她是完全没有这个条件。但凡能有点肉,她都想办法留给妹妹吃。到了南宫家吃穿不愁了,却要顾及身份和形象,愿望就只能是愿望。 “我吃一口看看。”既然她听不懂他的暗示,他就直接明示。 简灵溪愕然,看着手里唯一一根汤匙,她吃过了,他怎么吃? “我不介意。”南宫萧谨直接回答。 “呃?”反应过来,简灵溪脸颊泛红,才意识到她竟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 慌忙站起来:“我去厨房另外给你拿一根。” “不用。”说着,南宫萧谨直接拿起她吃过的汤匙,舀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颊更红了,那是她吃过的汤匙,他怎么能吃得这么坦然? 现在南宫萧谨对她的态度就像老夫老妻一样,什么都不讲究了。 但他们的关系真有这么简单吗? “真挺好吃的。”南宫萧谨一连吃了两块排骨,才将汤匙还给简灵溪,示意她继续吃。 看着那根上面还沾着他晶莹口水的汤匙,简灵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见她没动,南宫萧谨无辜地问:“你嫌弃我的口水?” “我……”简灵溪还没开口,南宫萧谨挑了挑眉,一副“你敢说一句是,试试看”的样子。 简灵溪立刻认怂:“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为了表达自己心口如一,简灵溪立刻舀起汤匙汤放进嘴里。 被南宫萧谨灼热的目光看着,她心一慌,被呛到,狠狠咳了起来。 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灵溪既羞又恼,又不好意思。 各种情绪累积,越是想要咽下喉咙间的痒意,越是咳不止。 一双大手轻拍着她的背,十分温柔,富有节奏,简灵溪感觉咳嗽慢慢止住了。 “谢谢。”咳得太久,喉咙沙哑,泪都咳了出来。 “你在逃避什么?”南宫萧谨突然认真地问。 “我没有啊。”她回答得很快,连自己都觉得心虚。 “没有?”南宫萧谨微微倾身,一只手撑在沙发边沿,将她整个人圈锢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简灵溪直觉想逃。 他浑身是谜,她自认为不是个解谜的高手,她不该和他靠得太近。 “那个……我去看看爷爷……”简灵溪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忙推开南宫萧谨,大步离开。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他没有追上去,只是,一双眼越来越沉冷。 出了房间,简灵溪一路小跑,脚步越来越快,深怕被南宫萧谨追上。 最近他对她的态度真是越来越暧昧,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对他越来越在意了。 是的,私心里,她承认自己有一点点喜欢他。 理智上她一直在压抑这种情感,他浑身是谜,她怕。 他不是自己高攀得起的男人,这一段婚姻对他们来讲,都是权宜之计。 她的目的很简单,脱离简世勋的控制,离开监狱,救出妹妹。如今她的愿望已经快实现了,他呢? 他娶她究竟有何用意?她至今都没有头绪。 “啊,对不起,对不起……二少夫人,你没事?”朱婉玲从对面走来,被慌慌张张的简灵溪撞上,忙扶住了她,以免她摔倒。 “没事,没事。”简灵溪心虚极了,她这是在做什么? 南宫萧谨虽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但他还是算个正人君人,最多占点小便宜,她就这么逃走了,会不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二少夫人,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朱婉玲一脸担忧。 “没,没有。”简灵溪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小玲,你这几天不在大宅上班吗?怎么都没看到你。” 想起当日在萧风阁和朱婉玲的配合,她还是挺喜欢这个有胆量的小姑娘的。 “不是的,二少夫人,是郭管家体恤了我受了惊吓,让我休息了两天。最近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大宅,我就在宿舍休息。”朱婉玲回答得很仔细,仿佛怕简灵溪误会什么似的。 “那就好,我还怕我害你被开除了呢。”简灵溪吐了吐舌头,没有半分二少夫人的架子。 “怎么会呢?二少是太关心二少夫人了,一时说的气话。二少夫人,你不知道,当时二少有多紧张?”提起当日的情形,朱婉玲没有害怕,只有羡慕。 简灵溪亦感觉跟朱婉玲很投缘,反正她现在心很乱,独处只会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她更愿意和朱婉玲聊一聊,这样也可以探听些佣人们的真正反应。说不定,能找到另外的索线。 神秘的幕后黑手一定隐藏在他们中间,想到此处,简灵溪拉着朱婉玲来到花园的一处凉亭。 “小玲,我有几件事问你,你能不能抛开身份,当我是朋友回答我?” 第510章 就是你 见简灵溪这么严肃,朱婉玲忙站直身子,郑重点点头:“二少夫人,你有什么话你尽量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简灵溪扯出一抹笑:“小玲,你别这么紧张。说了,当朋友,你这么喊我,我们还怎么当朋友啊?” “啊?二少夫人……”朱婉玲又喊了一声,才意识简灵溪不让自己喊,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的反应很真实,也很可爱,简灵溪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你就叫我灵溪。” “这怎么可以?不可以的。”朱婉玲站了起来,双手在面前一挥一挥。 “噗哧”一声,简灵溪笑了起来,抓下她的手:“好了,你年纪轻轻的,何必弄得那么古板?再说,大家都是同龄人,喊名字不是更亲切一点吗?” 朱婉玲先是点点头,表示赞同简灵溪的意见。跟着又摇了摇头,一脸严肃:“这里是南宫大宅,一定要讲规矩。如果主人不像主人,下人不像下人,不就乱套了吗?二少夫人,我知道你没有架子,更不会瞧不起我们,这样就够了。” 见简灵溪还想说些什么,朱婉玲先一步开口:“只要心中当朋友,怎么称呼又有什么所谓呢?” “对,你说得对,是我迂腐了。”简灵溪笑着认错。 “好了,有什么话你直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婉玲露出调皮的一面,对简灵溪眨了眨眼。 她们是同龄人,哪怕身份悬殊,但只要说开了,就很随意。 想了想,简灵溪才问:“小玲,你到大宅工作多久了?” “不到一年。我大专毕业,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当时外公生病,急需用钱,正好上网看到一则招聘启示,就来试试看,没想到我很幸运,竟然被选上了。南宫家的待遇很好,而且可以提前预支工资。外公的病得到了及时的救治,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朱婉玲说着眼底一片感激。 简灵溪没想到南宫大宅招聘人员,还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这一点真的很好,女佣的薪水固然不错,但比起在公司当白领要苦要累,说出去也不好听。若不是当时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像朱婉玲这样年轻漂亮的大学毕业生,一般不愿意来应聘。 “我刚开始也是在外围工作的,是郭管家见我还算机灵,做事也靠谱,才一步步把我提拔到主屋工作的。”在大宅的佣人,谁都希望进入主屋工作。 因为离老爷子最近,地位和薪水都同样提高。 简灵溪没想到当一个女佣,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郭碧侠要管理这么大一个宅子,事无巨细,要查清每个下人的底细,要照顾主人的喜好,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好难。 闲聊了一会儿,简灵溪进入正题:“最近大家都不能出大宅了,佣人们有没有情绪上的反应?” “肯定是有的。谁都有家庭,有朋友和亲人。工作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尤其一些有孩子的,都很想家。就拿我举例,我原本是前天放假的,已经答应好了陪外公去复查,这下子又要推迟了。”朱婉玲如实相告,还拿自己举例,态度十分透明而真诚。 “那你们怎么跟家人解释?”简灵溪又问。 “郭管家严正警告过我们,不能把大宅的事传扬出去,我们只能说忙,暂时回不去了,等下次放假。”朱婉玲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群蛇的事,都不怕吗?”简灵溪看着朱婉玲的眼睛。 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开什么玩笑,当然怕啊。那玩意谁都怕,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都签了协议了,要照合同办。中途解约,我们谁都付不起赔偿金。” “赔偿金?”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朱婉玲重重点头:“大宅的福利是很好,同样的条件也很苛刻。但我们既然选择这份工作,都是生活所迫,一般不会拒绝的。赔偿金是我们薪水的十倍,谁赔得起啊?” “没有期限吗?” “当然有啊,没有期限不就是古时候的卖身契了吗?”朱婉玲“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南宫家还是遵纪守法的,我们签的合同很正规。当然,要中途要离开不付赔偿金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郭管家同意。” “你们所有人都是郭管家亲自面试的吗?” “外围的不一定,但主屋的,肯定是。”朱婉玲越听越不对劲,不禁问:“你是在怀疑郭管家吗?” 简灵溪吃了一惊,站起来,连带的朱婉跟着一起弹站起来。 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简灵溪笑着说:“你别误会,我只是对大宅的聘人制度感到好奇。同时我也想多了解一下大宅的管理模式。” “原来这样啊,吓我一跳。”朱婉玲拍了拍的胸口。 “不然你以为我有什么用意?”简灵溪拿起桌上一个杯水把玩着,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朱婉玲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多想……” 她的表情很直接,毫无掩饰,一点都不像有心机的样子。恰恰相反,她仿佛极力将内心的情绪展现出来,以取得简灵溪的信任。 “小玲,你是不是很想回去?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跟郭管家说一声,相信她一定会卖我几分面子的。”简灵溪抬起头来,看着朱婉玲的眼睛。 “不用麻烦了,大宅最近事多,我就不给大家添乱了。再说,我已经跟外公外婆说清楚了,突然回去他们会措手不及的。”朱婉玲十分体贴。 “如此也好。只是,你真的不怕吗?”简灵溪又问。 这次朱婉玲觉察出了不对劲,满脸疑惑:“二少夫人,你一直问,是不是怀疑我?” “你误会了,我要是怀疑你,就不会这么直接问你了。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们对南宫家太忠心了。换作是我,可能早跑了。”说着,她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正因为有你在,我们才不怕啊。”朱婉玲说得真诚:“二少夫人,你可能不知道,你被许多人当成仙女。你控制了蛇群,帮我们逃过一劫。你还在萧风阁发现了大蛇,你会控制蛇,我们就很安全。” “可是,蛇神出鬼没的,我又不能及时赶到,你们对我也太有信心了?”简灵溪眼睑低垂,似有些不好意思,又像在掩饰什么。 朱婉玲站起来,脸色大变:“二少夫人,你在试探我吗?” “不是试探,是审问。”南宫萧谨大步走来,阳光沐浴着他,衬得他宛如天神,帅得令人不敢直视。 “啊?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朱婉玲一脸迷茫,看向南宫萧谨。 说话间,南宫萧谨已经走进凉亭,站在简灵溪身前,用自己的身体隔开她和朱婉玲,为她挡去危险。 “二少夫人,你……真的怀疑我吗?”朱婉玲满脸悲伤,眼角慢慢沁出了泪,似在控诉简灵溪的不信任。 她亦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她怀疑。 “小玲,是你自己太激进了,露出破绽。”对于敌人她不该有半分同情,更不该被她所蛊惑。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朱婉玲越来越惊讶,直勾勾看着简灵溪的眼睛。 “萧风阁的大蛇是你用药引来的。”简灵溪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心中的答案。 “什么?我?”朱婉玲惊恐万状,不知所措,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简灵溪。 简灵溪肯定地点头:“没错,就是你。” 第511章 不承认 “二少夫人,说话要讲证据,你不能随便污蔑我!”朱婉玲急了,她不明白上一秒还好好的,简灵溪要跟她做朋友,怎么下一秒,她就认定她是凶手了呢? “小玲,把你的手伸出来。”简灵溪不急不徐地说。 愣了一下,朱婉玲照办,伸出双手。 她的手还很娇嫩,不像一双干惯了粗活的手。 当然,这不是重点。 她才当女佣不到一年,又在主屋做事,不需要成天洗洗涮涮,加上现在有很多护手霜,能保持手部的娇嫩。她说的是她手上的戒指。 “能借你的戒指看看吗?”到了此时,简灵溪仍保持着礼貌。 “这个……”朱婉玲想将自己的手缩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很珍贵吗?”简灵溪继续说。 朱婉玲眼底氤氲开一层泪雾:“不是珍贵,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我从生下来就不知道爸爸是谁,是妈妈独自一人含辛茹苦把我抚养成人。在我十六岁那年,妈妈积劳成疾病倒了,医生查出她患了肿瘤,为了让我有个依靠,她拖着病体,跪在外公家门口求他们收养我……” 说到这里,朱婉玲泪如雨下,哽咽着怎么都说不下去。 她说的故事很悲伤,很感人,简灵溪内心却波澜不惊。她一向很有同情心,最听不得这种故事。只是,不知为何,此事由朱婉玲嘴里说出来,她竟一点都不信。 “放心,我只是看看,不会弄坏的。”简灵溪都这么说了,又有南宫萧谨在场。 朱婉玲找不到理由继续推拖,只得将戒指取下,递给简灵溪。 简灵溪没有伸手去接:“你放在桌上。” “二少夫人,你到底在怀疑我什么?你是个很直爽的人,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试探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朱婉玲急了,发出一连串质问。 “让你放在桌上,又没有说你怎么样?你在急什么吗?”南宫萧谨厉声警告。 “是。”朱婉玲不敢再造次,把戒指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那是一枚普通的翡翠戒指,成色不是很好,里面还有些杂质,一看就不值钱。朱婉玲却如此宝贝,这一点让简灵溪更加疑惑。 她上前,却不敢用手触碰,而是蹲下身,就这么看着戒指。 不一会儿,她果然发现了端倪,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戒指,里面藏有机关。翡翠是空心的,可以装一些药物。戒指可以旋转,让药物落下,神不知鬼不觉恢复如常。 一般人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何况,她又编了这么一个悲惨的故事。 是人都有同情心,不太会去想里面装着害人的毒物。 “这里面是引蛇药。”此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啊?二少夫人,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朱婉玲不承认,依然一脸茫然。 “哎……”简灵溪幽幽一叹,她一直想给她坦白的机会,可她一直在狡辩。 一个凶手的虚情假意,她怎么能当真? 从药包里取出隔离的医用手套,戴上后简灵溪才敢伸手去拿那枚戒指。 她当着朱婉玲的当打开戒指的机关,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药物。 “这是什么?”简灵溪没有开口,南宫萧谨先沉声问。 朱婉玲猛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小玲,你现在坦白我可以替你跟老爷子求求情。”简灵溪看了她一眼,她还是那么漂亮无辜,一双美丽的眸子里闪动着惊恐,楚楚可怜,一副被人冤枉了,无处伸冤的样子。 “我真的不知道这戒指里,为什么会有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我也更不知道它可以旋转,可以动。二少夫人,你要明察秋毫,还我清白啊。”朱婉玲一个劲喊冤,却站得笔直。 不像一般女佣,一吓就腿软,就下跪求饶。 可见她的心理素质极好。 南宫萧谨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怕她做出对简灵溪不利的事。 简灵溪拿着戒指,闻了闻,很快判断出里面的东西:“这是匪籽,它能散发出一种蛇很喜欢味道,但人很难闻出来。因为人类的嗅觉没有蛇灵敏。” “二少夫人,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发誓这里面的东西不是我的,不是我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放进去,陷害我。二少夫人,你要好好查查,绝不能让凶手跑了。我受冤枉不要紧,但凶手一日没有抓到,老爷子就一天置于危险之中。”朱婉玲字字句句,忠心耿耿,都是在为南宫家考虑。 她越是这么说,简灵溪越怀疑她。 她之前的人设就是一个胆大心细,又热情大方的女孩子。今天又是装无辜,又是编故事,现在还表忠心,这明显就是人设混乱。 “小玲,相识一场,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幕后的真凶,我可以让老爷子不追究你的责任。”简灵溪真的很希望,她可以想明白,不要再错下去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朱婉玲固执己见。 “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也没办法了。”简灵溪对南宫萧谨说:“这里面的匪籽跟在萧风阁厨房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不,我没有,没有。不是我,不是我。二少夫人,萧风阁守卫森严,我怎么进得去?求求你了,好好查查,不要冤枉我。”朱婉玲继续喊冤,什么都不承认。 朱婉玲不承认,继续这样问下去,不会有结果。 南宫萧谨命人把她带下去,关起来,好好审问审问。 朱婉玲的哭喊声突然变得十分凄厉:“二少夫人,你不能这样冤枉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若你们继续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还会谁会对南宫家忠心耿耿?” 她喊得撕心裂肺,在花园的女佣都听到了,个个面色惨白,不能抬头。 简灵溪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对其他女佣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她们会认为南宫家仗势欺人,逮到谁,随便安一个罪名就可以抓起来审问。她们人人自危,不知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轻声问:“你故意要把事情闹大?” “不管他有再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在大宅安插太多人。如今我们一个个铲除,他最后无人可用,就会亲自出马。”凉亭的四周没有掩遮物,南宫萧谨不怕有人藏在暗处偷听。 简灵溪内心是赞同南宫萧谨的做法的,但她总觉得幕后之人不会这么轻易出来。 他将大宅弄得人心惶惶,却没有表露出什么用意。 难不成,他真的是太无聊想耍人玩吗? 这绝对不可能。 他在下一盘大棋,南宫大宅内的人都可能是他的棋子。 包括她和南宫萧谨,甚至是老爷子。 “走,你累了,去休息一下。”南宫萧谨很自然牵起她的手,掌心里传来的灼烫令简灵溪惊慌不已。 她不想跟南宫萧谨这么亲近,但又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他。 脑子思绪纷飞,她得想个办法,弄清楚南宫萧谨的意图。 “南宫萧谨,朱婉玲的事,不需要告诉老爷子吗?”她还是很佩服他的洞察力的,朱婉玲的异常是南宫萧谨发现的。 他们一直没有打草惊蛇,只在暗中找机会。 没想到她又一次主动接近她,还明里暗里把凶手往郭碧侠身上引。 其实,大宅里谁都有嫌疑。尤其是手握重权的郭碧侠,若没有上一次郭碧虹的搅局,他们真的会怀疑她。 可经历了那一次,连老爷子都不追究,足以证明她的人品,也彻底消除了她的嫌疑。 第512章 她要干什么 “你以为老爷子不知道吗?”南宫萧谨淡淡睨了她一眼。 简灵溪一怔,更加迷茫了:“你既然知道老爷子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拆穿她?说不定老爷子和郭管家另有打算呢?” 南宫萧谨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四目相对,他乌黑的瞳孔在阳光下宛如宇宙黑洞,吸着她的灵魂,让她的心绪随他而走。 简灵溪慌忙低下头,绕过南宫萧谨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言,气氛有些怪异,加上佣人投来的目光,简灵溪很不自在。 在房间里南宫萧谨跟她说起了朱婉玲,怀疑她是幕后黑手的一枚棋子。 因为她当天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正好她和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历险记,和她建立起了某种连系,是为日后做准备。 她反驳他,想太多了。而且,都是阴谋论。 他怂恿她打个赌,去试探一下她。 当时的气氛本就让她想逃,于是,她接下了他的战书。 没想到一出房门,就撞上了朱婉玲。 虽然她表现得很好,演技也很自然,但有过多次被撞的经历,她心里有了防备。 和她到了凉亭闲聊,她只挑起一个话题,朱婉玲迫不及待展开。 她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把矛头指向郭碧侠。 简灵溪陷入刚刚的情景,一道声音传来:“阿萧,灵溪,你们要回主屋吗?” 猛然转身,简灵溪看到一身长裙飘飘的南宫玉盼,她今天脂粉未施。长发披散在肩上,衬得一张小脸精致又冷艳。 之前南宫玉盼一直戴着眼镜,多了几分呆滞和厚重感。如今取下了眼镜,她的美是冷艳的。宛如带刺的玫瑰,张扬而个性。 简灵溪这才惊觉,她每次见南宫玉盼,她似乎都是不太一样。 有时端庄,有时睿智,有时孝顺,今天又给了她耳目一新的感觉。 她看似没有多大改变,却一直在变。 是她一直没有看清过她?还是她一直在隐藏? 随着时间拉长,简灵溪发现自己看不清所有人。 “灵溪,你怎么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问着,南宫玉盼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我才洗了脸。” “不是,是你摘了眼镜,变得好美。”简灵溪如实说。 南宫玉盼高兴地笑了起来:“灵溪,没想到你这么会夸人。那我就谢谢了。” “我说的是实话。”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南宫玉盼真的好美,皮肤晶莹剔透,连毛孔都找不到一个。 “哇,我最喜欢听这样的实话了。”南宫玉盼更加开心,笑逐颜开。 本身就不太会夸人,简灵溪不想让自己显得像是在讨好南宫玉盼的样子,转移话题:“玉盼,你要去找老爷子吗?” “嗯。”南宫玉盼重重点了下头,收起笑容,呈现出几分凝重。 简灵溪说:“那一起走。” 进了主屋大厅,简灵溪不打扰南宫玉盼,欲回房间。南宫玉盼拉住了她,眼底荡起哀求:“灵溪,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简灵溪轻笑了下:“你找爷爷有事谈,我在场不方便?” “不,很方便。你陪我一起,当我拜托你了。”南宫玉盼挽着简灵溪的手不放,不远处的南宫萧谨投来一记冷光。 南宫玉盼假装没看到,继续哀求简灵溪。 今天的南宫玉盼好奇怪,她明明是个很独立的女孩子,却表现得这么黏人,简灵溪很不解。 但看她的架势是非让自己跟她一起去,哎…… “那好。”简灵溪不太会拒绝别人,只能无奈答应。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现在不太想跟南宫萧谨单独在一起。 此时正好郭碧侠进来,南宫玉盼恭敬地问:“郭管家,爷爷在休息吗?” “老爷在书房处理一些公事。”自从南宫萧谨“失忆”后,就没再去公司了,事务都是老爷子远程处理。 “好,我在客厅等他。”南宫玉盼说着,走向沙发坐下,姿势端庄又乖巧。 郭碧侠应了声是,端着果盘走向老爷子的书房,轻敲了两下房门,等里面传来回应才进去。 南宫玉盼要等,简灵溪也只好坐着陪她一起等。 整个过程,南宫玉盼正襟危坐,没有多言,简灵溪亦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大概半小时,郭碧侠从书房出来,对南宫玉盼说:“大小姐,老爷,让你进去。” “谢谢郭管家。”南宫玉盼忙站起来,礼貌道谢,却不忘拉上简灵溪。 简灵溪只能咽下叹息,跟她一起进去。 老爷子坐在大班椅上,斑白的头发折射出睿智的光。只是,皱纹里夹杂着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疲惫。 他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睛,却骗不过简灵溪。 绕过办公桌,来到老爷子跟前,简灵溪一言不发搭上他的手腕。老爷子不生气,也不反对,任由她对自己“胡作非为”。 南宫玉盼看在眼里,默默垂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松开手,满脸不赞同:“爷爷,你不听话了,让你少操心,多休息,你怎么总是敷衍我?” “我现在身体挺好的,不必担心。”南宫煌回应着,严肃的脸上没有半分怒气。 “爷爷,我才是学医的,我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简灵溪搬出身份,虽然老爷子至今不肯让她见妹妹,但她还是很感激他的。 如果没有他,她出不了监狱。 不管妹妹现在的情况是谁造成的,秦兰已经承认了,她用小彤去换简微安。如果当时不是老爷子及时出手,现在小彤下场可能更惨。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听你的。以后一定注意休息。”老爷子含笑的语气里,是对简灵溪的宠溺。 南宫玉盼看得十分惊讶,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老爷子对哪个孙子辈的,这么亲切过。 哪怕是倍受宠爱的小公主,南宫莹在老爷子面前也得装出一副乖巧又懂事的样子。 老爷子一直很严肃,他们都怕他。 “哎……”简灵溪重重叹一口气,直接戳穿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敷衍我。” 如果每个病人都听话,当医生的,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意识到自己喧宾夺主了,是南宫玉盼要找老爷子谈事情的,简灵溪忙退到一边去。 “爷爷,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求你。”南宫玉盼走到老爷子跟前,低眉顺眼,恭敬有加。 “什么事?”老爷子表情没变,身上却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南宫玉盼更加恭敬几分。 “我妈妈上次被吓傻了,拿花瓶砸伤了灵溪,我想求爷爷原谅她这一回。”南宫玉盼的话不止震惊了老爷子,连简灵溪都惊愕不已。 事情都过去了,她也没有告诉老爷子,南宫玉盼为什么要主动提起? 她不是很害怕老爷子知道后,会赶走大房吗? 简灵溪百思不得其解,南宫玉盼朝她深深鞠躬:“灵溪,我现在当着爷爷的面,再次郑重向你道歉。” “灵溪,这是怎么回事?”老爷子惊问。 “爷爷,我已经没事了,就被花瓶砸了一下,流了点血而已。”简灵溪越是轻描淡写,老爷子眉头皱得更深。 如果真那么简单,南宫玉盼不会亲自跑来告诉他,向他请罪。 她们到底隐瞒了他些什么? “真的?”他是个长辈,是爷爷,总不能扒下她的衣服看看伤口? 简灵溪高高抬起双手,做了几个拉伸,旋转的动作,让老爷子看:“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了。玉盼,你怎么了?突然跟爷爷说这些。” 第513章 不能再交心 南宫玉盼脸上一片坦然:“灵溪,对不起,这几天我妈妈一直很自责,她想来看看你,跟你道歉,又怕被爷爷知道,他会怪她。她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坐立不安。我想,与其这样,不如我来向爷爷坦白一切。不管爷爷要怎么处置我们都可以,我只希望妈妈的精神能好起来。” 她这么说,老爷子倒是有些不能处罚她们了。 “玉盼,我说了,一点小伤不碍事,你又何必这么郑重其事?”在南宫家经历了这么多事,简灵溪此时也看透了南宫玉盼的算计。 她是怕她哪天把事情抖出来,会成为大房一宗罪。与其如此,倒不如她自己坦白承认错误,消除这一隐患。 何况,傅琴是惊吓过度,在不正常的状态下才伤了她的。 严格来讲,她不是故意的。 她若拿这件事出来说,会显得她小气。 思及此,简灵溪内心对南宫玉盼刮目相看。 “灵溪,我知道你善良,你不追究,不代表我妈妈就没错。她这几天精神好多了,一直念叨着要向你道歉,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件事是她的一桩心病了,不说出来,我怕她加重病情。”南宫玉盼上前握住简灵溪的手:“灵溪,你能理解的,对?” “嗯。”除了点头,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简灵溪对南宫玉盼有了防备,不再交心。 她为了防她,这么做值得吗? “爷爷,你能原谅妈妈吗?”南宫玉盼可怜兮兮地问。 “灵溪都不追究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老爷子这话并不是原谅,只说,现阶段不追究了。 “谢谢灵溪,谢谢爷爷。”南宫玉盼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而她拉着简灵溪一起来,老爷子就算想追究,简灵溪也会阻止他的。 “爷爷……”过了一会儿,南宫玉盼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这个孙女很能干,她这次前来,不止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这么简单。 “我想回公司去上班。”南宫玉盼的要求出乎老爷子意料。 混沌的眼掠过一抹什么,很快消失无踪:“你妈妈生病,阿羽和莹莹都不在身边,你还是留下来好好照顾她。” “阿萧失忆了,公司不能没人管,我去上班,相对的,你也可以清闲一些。”南宫玉盼说得真诚,老爷子却听得不是滋味。 她是想回公司夺权吗? “爷爷,你放心,我只做自己分内的事,绝不会越权。”南宫玉盼满脸认真,没有任何遮掩的目光更是清澈如水。 “你先回去,大宅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你让我好好想一想。”老爷子没有马上答应。 “是,爷爷。”南宫玉盼恭敬垂首应着,转身之际对老爷子说:“我妈妈一直想来看看您,可以吗?” “你回去转告傅琴,她的心意我知道了。我现在身体很好,不必挂心。大宅的事还没有处理完,谁都不知道危险会隐藏在什么地方。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老爷子说话委婉了些,但中心思想很明确,没有解了傅琴的禁足。 “是,爷爷。”南宫玉盼知道不该要求太多,否则会适得其反:“爷爷,你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 “嗯,去。”老爷子挥了挥手。 简灵溪也要跟着出去,老爷子唤住了她:“灵溪,你等一下。” 脚步一顿,简灵溪心里暗暗叫苦,爷爷,你这不是故意陷害我吗? 南宫玉盼朝简灵溪微微颔首,表示感谢。随后转身出去,将房门关上。 “灵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南宫玉盼一离开,老爷子立刻沉声问。 “爷爷,真的只是一点小伤,没必要惊动你。”简灵溪无奈,她能说一开始是南宫玉盼求着她不要说的吗? 她还说什么不能破坏傅琴在老爷子面前的形象,否则,大房会被赶出大宅。 这些话,言犹在耳。南宫玉盼却改变了主意,真应了那句话,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心。 “你觉得玉盼突然跑来告诉我这件事,有何用意?”老爷子看着简灵溪的眼睛。 “我……”简灵溪想说不知道,但这么回答显然太敷衍了。 从根本上来讲,她确实一无所知。 南宫玉盼来得突然,事先并没有和她商量,她也很意外。 “大概是她怕我日后反口。”这是她唯一能想的解释,心一点点变寒。 既然不相信,当初何必苦苦哀求? 还是此一时彼一时,她又有其它主意了。 不管怎样,被人当猴耍的感觉还是不好受。 “最近你也累了,好好休息。”看出了简灵溪心情不好,老爷子没有再逼她。 他的儿孙他还不了解吗? 肯定是傅琴伤了简灵溪,怕她把她供出来,他会惩罚她,便联合南宫玉盼对简灵溪施压,哀求,让她不要说出来。 如今又担心哪一天她会说出来,到时候会是一种隐患,就趁现在事情她的伤已经痊愈之际说出来。 一则没有消除隐患,以免落人把柄。 再者,也可以在他面前展现出担当。 傅琴没有这样的心智,一定是南宫玉盼教的。 她在这时候要求回公司,意欲何为? 老爷子眉头微蹙,简灵溪知道他心里有事,没有多呆,告辞离开。 出了书房,简灵溪一颗心沉甸甸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南宫玉盼是可以信任的人,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豪门大宅,人心难测。 因为有太多利益纠葛,感情很不纯粹,更多是利益。 不想回房间和南宫萧谨单独相处,简灵溪在花园走着,看着盛开得万分娇艳的花朵,她的心也涌入了一丝丝阳光。 人心复杂,但总有一些美好的事物可以照亮眼前的黑暗。 她不是圣人,无法做到人人满意,她一直以来求的都是问心无愧。 “灵溪。”南宫玉盼没有走,她一直在花园等着简灵溪。 心底简灵溪不想见南宫玉盼,但她既在这里等她,她也不好转身离开,驳了她的面子。 无论如何,表面功夫还是要维护的,哪怕她不愿意。 “玉盼,你怎么还在这?不回去照顾大伯母吗?”简灵溪脸上仍是一贯淡雅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南宫玉盼走到简灵溪面前,朝她深深一鞠躬:“灵溪,对不起。” 明知她在说什么,简灵溪还是留了个心眼,假装不明白:“玉盼,你这是做什么啊?” “是我们哀求你不要告诉老爷子的,现在我却自己说出来了,希望你原谅。”南宫玉盼态度诚恳。 笑了笑,简灵溪说:“这件事啊,那没什么的。反正,我的伤已经好了,真的不碍事。” 感觉到简灵溪笑容里的勉强,南宫玉盼表情更加严肃:“不,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我们的错。一开始是我们强人所难,现在是我们背信弃义。灵溪,能原谅我们,是你善良大度。道歉是我们心中有愧,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也可以理解。只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想象,我们不得不做出应对。” 她模棱两可的话,成功勾起了简灵溪的好奇。 “发生什么事了吗?”话一出口,简灵溪就反悔了。 南宫玉盼这样设计她,如今会不会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哎,她真是嘴欠。 顺势上前,握住了简灵溪的手,南宫玉盼满脸凝重:“灵溪,你个性单纯,不懂大宅里的人心复杂。其实,我好羡慕你的单纯,但我不能。现在大哥不在,莹莹的婚姻也出现问题。爸爸荒唐做错了事,失去爷爷的信任。妈妈又任性不理智,我再不替大房想,大房怕是要自此一蹶不振了。” 第514章 又是一处 简灵溪承认,有些事她确实不懂,不理解,也不想去明白。 她之前过得很苦,但和大宅里的人相比,秦兰坏得很坦然。她不用拐弯抹角,直接欺负她,使唤她。 南宫大宅里每个人都很礼貌,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却勾心斗角。 她实在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目前逃不开,所能做的只有应付。 侧过身,南宫玉盼的目光落在花朵上,鲜花的颜色映入她眼底,她却感受不到色彩:“总之,是我们对不起你,亦欠你一份人情。” “你别这么说,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我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之事。”简灵溪坚持原则,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有些事,藏在心底就好。 当成一种警戒,随时提醒自己,不要对人付出太多真心。 “灵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公司吗?”南宫玉盼突然问。 简灵溪一怔,本能摇了摇头。 其实,她对她决定,或者说职业规划,并没有太多兴趣。 她们并不是交心的好友,如今又有了隔阂。关系一下子就疏离了,保持着就好。 “我收到了一封威胁信。”南宫玉盼看了四周,确定没人偷听才压低声音说。 简灵溪震惊抬起头,南宫玉盼忙说:“你别惊讶,不要露出太多表情。我怕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 “啊?”经南宫玉盼这么一说,简灵溪更加不知所措了。 “哎。”南宫玉盼幽幽一叹:“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就跟我到琴瑟楼一趟。” 说完,不给简灵溪回答的机会,南宫玉盼自顾自走在前面。 明知不该过去,南宫玉盼已经摆了她一道了,她现在去,不是犯贱吗? 可她很想知道她说的威胁信是什么?因为她想揪出潜藏在幕后的凶手。 不知不觉间简灵溪跟了上去,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南宫玉盼拉着进入了琴瑟楼。 傅琴一见简灵溪,立刻笑脸相迎:“灵溪,你来了啊,快坐。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渴。”虽然上次傅琴真诚跟她道了歉了,面对她突然转变的热情,简灵溪还是很不习惯。 “那吃点水果,葡萄好不好?今天的手指葡萄味道很不错。”傅琴目光落在简灵溪身上,闪动着讨好。 “谢谢大伯母。”简灵溪尴尬笑笑,她若是再推辞,不知道傅琴会拿什么东西招待她。 南宫玉盼对傅琴说:“妈妈,我和灵溪有些话要说,我们去我的房间聊会儿。” 傅琴一怔,才说:“去,去。” 进了房间,南宫玉盼将门关上,落了锁。 见她这么紧张,简灵溪一颗心亦悬了起来。 南宫玉盼对简灵溪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从抽屉出拿一个小巧的检测仪,在房间各个角落扫了一遍,半晌后放下,重重吁出一口气。 “这个是?”简灵溪好奇地问。 “监控检测仪。”南宫玉盼拿起来,给她演示一遍。 “啊?”简灵溪又是一惊,在自己的房间里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南宫玉盼一脸凝重,又打开另一个抽屉,取出那封威胁信递给简灵溪。 本能反应,简灵溪先仔细瞧瞧上面有没有被洒了药。 “怎么了?”南宫玉盼不解地问。 “没什么。”简灵溪有些尴尬,她的反应对别人而言太可笑了。 这封信被南宫玉盼摸了又摸,要是有毒,她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了。 不过,她还是得提醒一下她:“玉盼,以后不要随便接这种信件。” 南宫玉盼心思玲珑,一听就悟:“你是怕上面有毒?” “嗯,虽说概率低,但不得不防。”简灵溪如实相告。 南宫玉盼开始后怕,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我……” “放心,你没事。”她不用把脉,也看得出来。 接过南宫玉盼的信,简灵溪仔细看着。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字体是电脑打印的,无法用字迹去找人。 “想办法回公司去上班,限时三天,若不听话,大蛇会入你的梦乡。”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因为提到了蛇,呈现出几分阴沉之感,让人心底发毛。 “还有别的吗?”简灵溪问,南宫玉盼那么理智一个人,她不会被三言两语吓倒,一定还有别的异象。 “有。我的房间经常出现蛇,不过,都是一些小蛇,无毒的。有时在浴室,有时在窗户上,我不敢声张,怕妈妈受到惊吓。”南宫玉盼说着脸色渐渐苍白:“对方太可怕了,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做这些。我一直感觉有双眼睛在窗外盯着我。” 听她这么一说,简灵溪暂时放下对她的偏见和戒备,四处帮她看看。 看房间里有没有被人下了药,可以引来一些小蛇。 照理说,除蛇队应该把方圆十里的蛇全除干净了,南宫玉盼形容的小蛇会不会是饲养的宠物? 这样也是不通的,发生了蛇群围攻的事后,谁还敢在大宅养蛇? 被查之后,后果很严重。 简灵溪神情肃穆,南宫玉盼不敢打扰她。 默默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若是简灵溪查不出个所以然,那大宅没人查得出来了。 简灵溪征求南宫玉盼的意见:“我可以检查一下你的物品吗?” 南宫玉盼求之不得,急忙点头:“当然可以。” 得到了主人的同意,简灵溪不再客气,仔细查看她房间里的物件。 大到柜子和沙发,小到化妆品和发带,她找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寸可疑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才在南宫玉盼用了一半的腮红里发现了异常:“这里有异味。” 南宫玉盼接过,闻了闻,摇了摇头:“没有啊,这腮红就是这个味道的。” “不,这里面有匪籽。”简灵溪肯定地说。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蛇喜欢的味道,会吸引它们前来。大宅出现了太多蛇,除蛇队不敢掉以轻心,肯定每个角落都仔细找过,蛇也除掉差不多了。就只能引来一些不易被发现,无毒的小蛇。”简灵溪简单解释了下。 南宫玉盼脸色发白:“琴瑟楼里有对方的人。” “现在看来是。”简灵溪亦是一脸凝重,这样的发现很可怕。 那些人不是在外围的,已经潜伏入主人的宅子。他们若要对主人下手,易如反掌。 南宫玉盼连身子都开始发抖,再无半分女强人的优雅和镇定:“灵溪,你帮帮我。” 不管她装得再成熟,终究是个女孩子。 处于这样的境地,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你这房间平时谁在打扫?”琴瑟楼里的人员不多,要查起来不难,就怕抓到的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一点用处都没有。 “晓晓,她是我的女佣,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南宫家每一个小姐或少爷都有一名贴身女佣,单独负责她的一切。 “她是你信任的人吗?”简灵溪问。 她要先知道一些关键的事,不能再冲动行事,打草惊蛇。 南宫玉盼说:“还好,她妈妈是我妈妈信任的管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我出去住几年了,对她也不是太了解。这次回来,她又过来伺候我了,我也没反对。” 简灵溪沉默着,秀眉紧锁,半晌不说话。 南宫玉盼问:“要不要把晓晓找来问一下?” “先不要,你暗中观察一下,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现在大宅人心惶惶,若是随便就审问,怕是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简灵溪冷静地说。 上前握住简灵溪的手,南宫玉盼认真地说:“灵溪,你想得真周到,不愧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 第515章 百兽 简灵溪仰头望月,走在花丛间。月光照亮她的侧脸,涂着一层浓浓的哀伤,南宫萧谨看得揪心。真想剖开她的脑子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自从他给她剥了一只虾后,她就沉浸在悲伤里了。 剥虾? 虾? 南宫萧谨实在想不明白,这跟她心情低落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难道,是他无意间触及她的伤心往事? 越想越烦躁,他真想把她抓进怀里,好好审问一番。 但他不能,她平时看似温和,喜欢帮助别人,但她有自己的底线,一旦被触碰,她的反弹会很激烈。 夏夜原本应该闷热的,但南宫大宅位处山顶,四周没有高的建筑物遮蔽,一入夜就微凉。 走了没多久,一阵凉风吹来,简灵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南宫萧谨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冷酷地说:“回房休息,你要是冻病了,就没人救得了南宫玉盼了。” 提起南宫玉盼,简灵溪一个激灵。 她这是怎么了? 被南宫萧谨无意间一个举动弄得心神不宁,差点儿忘了南宫大宅如今危机四伏。 从她嫁给南宫萧谨那一刻起,她就和南宫家绑定了。 如今她更是不可能独善其身,只有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她才能离开这里去找妹妹。 强行压下内心的悲伤,简灵溪扬起浅笑:“我们回去休息。” 南宫萧谨微挑了挑眉,简灵溪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 霎时,满脸绯红,眼底涌现羞涩的莹光。 她又羞又恼的样子,十分可爱。如同一颗熟透的草莓,引人采撷。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强行压下内心的渴望,他不能吓到她。 悲伤的气氛因简灵溪的一句话变得暧昧不清,她低头匆匆往前走。 不想让她尴尬,南宫萧谨紧随其后,用一种守护之姿。 回到房间,简灵溪拿了衣服率先进入浴室洗澡。 哎,自从南宫萧谨身体彻底好了以后,她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就觉得好尴尬。 虽然他没有对自己不轨过,毕竟孤男寡女的,她还是有几分不舒服。 逃避不了太久,简灵溪匆匆洗好了走出来。 南宫萧谨同样拿着睡衣去浴室,简灵溪暗自松一口气,看着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她脸颊越来越热,渐渐的,感觉有股火在烧。 为避免南宫萧谨出来尴尬,简灵溪忙躺进沙发,拉起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南宫萧谨出来,果不其然又看到了一只“鸵鸟”。 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却没有勉强她。 她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越是逼她,她会逃得远远的。 南宫萧谨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了公事,就上床熄灯睡觉了。 躲在被子里的简灵溪一直侧耳倾听着南宫萧谨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关机睡觉,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紧绷的神经松了,倦意袭来,她慢慢发出均匀的呼吸。 半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惊醒,简灵溪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大床上,并且躺在南宫萧谨怀里。 此时南宫萧谨亦睁开眼,黑暗中四目相对,很有默契地分开。 简灵溪去开门,门口站着一脸愧意的郭碧侠:“二少夫人,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郭管家,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是不是玉盼出什么事了?”简灵溪急问。 “嗯,刚刚大房来人通报,说玉盼小姐突然醒来,但一直大喊大叫,模样十分恐怖。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都没有用。”郭碧侠如实相告。 简灵溪急忙说:“我换件衣服,马上去琴瑟楼看看。” 说完,没等郭碧侠回话,她匆匆进了房间,随意拿了件t恤和牛仔裤换上,带上自己的医药箱,就要离开。 背后传来南宫萧谨冷静的声音:“我跟你一起去。” 简灵溪知道他对大房有意见,让他去,他心里并不舒服。 于是说:“不用了,你休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听她这么一说,南宫萧谨原本沉冷的脸更是笼罩着一层寒霜,散发出的寒气,足以将人冻僵。 自觉说错话了,简灵溪想开口补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候越说越错,哎…… “走。”南宫萧谨主动走在前面,转过头对愣在原地的她说。 “好。”神经一松,简灵溪不敢再惹他生气,跟他一起到了琴瑟楼。 刚进前院就听到南宫玉盼在大喊大叫,简灵溪加快了脚步,匆匆来到她的房间。 推开门,她的房间一片狼藉,像被盗匪洗劫过一般,能摔的东西全摔了,地上全是玻璃碎片。 傅琴满脸惊恐,一见到简灵溪如同看见救世主一般,紧紧抓着她的手:“灵溪,灵溪,你帮帮玉盼,灵溪……” “大伯母,你放心,我一定尽力。你先出去休息一下,别担心。”简灵溪将傅琴往外推,交给女佣:“好好照顾大夫人。” 跟着关上门,将傅琴阻隔在门外。 南宫玉盼喊叫得累了,缩在墙角,一双眸子散发着腥红的光,夹杂着一丝胆怯。 简灵溪放慢了脚步,一寸寸靠近。 南宫萧谨一把拉住她的手,漆黑的眸子里闪着不赞同。 “放心,她是受到了打击,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她不会伤害我的。”在面对病人的时候,简灵溪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 “当心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能让她去做,他在一旁保护她。 简灵溪朝他绽出一个自信的笑,点了点头。 “玉盼,我是灵溪,你还记得我吗?”小心翼翼靠近,简灵溪尽量放柔声线。 她知道南宫玉盼此时相当脆弱,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惊恐万分。 南宫玉盼没有回答,只用一双防备地眼睛盯着她。 惊醒过来后,她就没有说过话,激动时会大喊大叫。 见她没有攻击自己,简灵溪又靠近了几分:“玉盼,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给你看看。” 南宫玉盼瑟缩了一下,朝简灵溪呲牙咧嘴,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嘶吼。 南宫萧谨怕她受到伤害,几个箭步上前,南宫玉盼感受到了威胁,又怒吼了几声。 简灵溪忙转头对南宫萧谨说:“她现在精神相当脆弱,也很敏感,你别靠近。” “她会伤到你。”南宫萧谨不赞同。 “不会的,她是太害怕了,她不会主动攻击别人。”简灵溪十分有自信。 虽还不放心,但南宫萧谨没有再说什么。 他不是医生,在这方面不专业。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心,耽误了简灵溪治病救人。 南宫萧谨退后一步,却全身戒备,随时准备去救简灵溪。 安抚了南宫萧谨,简灵溪又转向南宫玉盼,看看她的样子,判断她的病情。 她现在应该是百尸毒发作,才会发出野兽般嘶吼。 而且,野兽不会说话,只会用情绪表达自己。 “玉盼,你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简灵溪循循善诱,她要给她施针,才能压下这毒。 但此时的南宫玉盼身上有着百兽的敏锐,她若用强,只会引发她的强烈反抗,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 她只能用食物诱惑,动物的本能就是吃。 “饿。”南宫玉盼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生硬的字。 她的声音坚涩而生硬,像是不会说话一般。 简灵溪松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她愿意回答就好。 转身想吩咐女佣去准备些吃的,却发现所有女佣都跑光了,房间里只有她和南宫萧谨,以及阿仆。 第516章 顺毛 “阿仆,麻烦你去给玉盼拿些吃的。”她可不敢指使南宫萧谨做事。 一直一心一意照顾南宫玉盼的阿仆,竟坐着一动不动。 简灵溪满脸疑惑,盯着他看,才发现他一条腿上插着一把刀,脚边流了一滩血。 “这……”简灵溪惊愕极了,他受伤多久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阿仆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外走:“二少夫人稍等一下。” “我去。”南宫萧谨冷冷瞪了阿仆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简灵溪来到阿仆身边,查看了下他的伤势,那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扎得特别深。她从药包里取出止血药,洒在阿仆伤口上。 “不用了,二少夫人,就一点小伤,不必劳烦你了,我等下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了。”阿仆推辞着,他贱命一条,不值得简灵溪为他这么费心费力。 她是来救大小姐的,不该把精力浪费在他身上。 “你这伤口太深了,再不止血,你就失血过多的。别跟我说什么主人,下人的,在我眼里人人平等。现在玉盼被百尸毒控制着,没有食物,我也无法跟她沟通,就趁现在给你包扎。”简灵溪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很快给阿仆上药。 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刀必是南宫玉盼扎得,伤口很深,直达骨头。 若非他刚强,换一般人早就受不了了。 “谢谢。”阿仆不再推辞,他知道南宫玉盼中的毒没那么好解。他不能有事,要尽快好起来,才能照顾她。 南宫萧谨很快回来,手上端着一盘点心:“厨师在现做,需要点时间,先用这些。” “好,谢谢。”简灵溪接过,她就知道南宫萧谨面冷心热,他比谁都细心。 南宫萧谨同样接过她手上的纱布要给阿仆包扎,二少身份太尊贵了,阿仆吓了一大跳,忙站起来:“二少……我……” “坐下!”强势的两个字,不容人拒绝。 简灵溪跟着帮腔:“阿仆,你别这么小心翼翼。你是为了照顾玉盼才受伤的,你是南宫家的功臣。” “谢谢。”知道自己再拒绝,就是添乱,阿仆接受了南宫萧谨的好意。 只是,他堂堂二少蹲在他脚边给他上药,这姿势真是太屈就了。 南宫萧谨愿意帮忙,她就轻松多了。 简灵溪拿心,走到距离南宫玉盼一米远的地方蹲下,与南宫玉盼玉平视,将装着点心的碟子放在地上,慢慢推到她跟前。 南宫玉盼一脸戒备,赤红的眼底全是敌意。 她此时展现的是兽性的一面,戒备心强,攻击性强。 “吃。”简灵溪声音柔柔的,丝毫无害。 南宫玉盼先是瞪着她,怕她对自己虚情假意,使的是诱敌之计。 简灵溪了解她此时的心情,慢慢推后退,脸上依旧荡着温柔的笑。让她相信她是不会伤害她的。 过了好半晌,南宫玉盼才快速伸手抓了一块点心往自己嘴里塞,她像是饿极了,又似怕有人跟她抢。 双目狠狠瞪着简灵溪,拼命将点心咽下。 “你吃慢一点,没人会跟你抢的。”简灵溪说着,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点心的旁边。 “咳咳……”吃得太快太急,南宫玉盼噎到了,剧烈咳了起来。依着本能,她抓起水杯,也不管烫不烫直往嘴里倒。 简灵溪忙说:“慢一点,玉盼,你吃慢一点。这些点心是让你先垫垫肚子的,厨房正在给你做好吃的。” 南宫玉盼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咳嗽渐止。 慢慢又靠近了她一些,南宫玉盼朝她咧牙怒吼一声:“滚开。” “好,好,好……你别害怕,我不靠近,不靠近……”简灵溪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充分给南宫玉盼安心。 见简灵溪退到安全距离外,南宫玉盼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下,又开始抓起食物往嘴里塞。 这一次简灵溪没有说她,任由她吃个够。 将一碟点心吃完,南宫玉盼打了个饱嗝,她本就食量小,再饿也吃不了太多。若非被百尸毒控制,有了兽性,她的动作也不会这么粗鲁。 此时南宫萧谨已经帮阿仆包扎好了,他的动作纯熟,丝毫不输简灵溪。 阿仆立刻就要站起来,南宫萧谨冷冷睨了他一眼:“你要是让伤口再裂开,就自己处理。” 男人之间有时候会说这种违心的狠话,阿仆懂得他的关心,只能顺从坐着,向他道谢:“谢谢二少。” 南宫萧谨没有回应,来到简灵溪身边,压低声音问:“她怎么样了?” “比我想象的发展得要快,毒已经入侵到她的头部。她的动作和行为都倾向于兽类,我判断她中的毒里,百尸毒要多一些。”简灵溪解释着,她用了一些专业的名词。 “她会这样子多久?”南宫萧谨又问。 摇了摇头,简灵溪如实回答:“我没有碰到过这种毒,只在医书上见过。而且,这毒不是固定的,剂量不同,展现出的症状也不同。” 南宫萧谨沉默着,他不了解这些,但他相信简灵溪的医术。 “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对峙着吗?”南宫萧谨问,窗帘间有一道缝隙,透进一缕微光,此时已经天微亮。 简灵溪没有看南宫萧谨,唇亦没有动,声音显得有些怪异:“南宫萧谨,你帮我个忙。把她抓住,我必须给她扎针。” “好。”南宫萧谨很配合,话音刚落,他快速冲向南宫玉盼。 南宫萧谨会武功,南宫玉盼是个女孩子,反应慢了半拍。南宫萧谨偷袭成功,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地,反剪双手,别于身后。 南宫玉盼挣扎不休,嘴里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张开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威胁着要咬南宫萧谨:“放开我……” 她终究是人不是动物,激动时还是会说人语。 简灵溪不敢迟疑,忙取出针,对南宫萧谨说:“按住她的肩膀,不要让她乱动。” “好。”南宫萧谨依言而行,他是男人,又会武功,南宫玉盼就算拼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压在地上,挣扎得全身是汗。 简灵溪快速扯下她肩膀的衣服,给她针灸。 一针下去,南宫玉盼仿佛痛极,仰天狂啸:“啊……我要杀了你……” 听闻此话,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虽知南宫玉盼中了毒,失去了判断力,她说的话都不是真的。但她威胁的人是简灵溪,他就有点不能忍。 南宫玉盼的威胁声声凄厉,简灵溪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很快,不多会儿,南宫玉盼一边肩膀已经被针扎得密密麻麻。 简灵溪最后一针扎在她后颈,她晕了过去。 “大小姐……”阿仆控制不住情绪,惊呼出声。 简灵溪回头看向他:“别担心,玉盼暂时没有大碍。我只想让她睡一会儿,她醒着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这样对她的身体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对不起,二少夫人。”阿仆为自己大惊小怪道歉,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仆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他之前一直都克制得很好,怎么这一次会这么失态? 简灵溪朝他笑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转向南宫萧谨:“把玉盼抱到床上去。” 南宫萧谨没有迟疑,虽然他并不愿意抱除简灵溪以外的女人,但这是她的要求,他会照做。 南宫萧谨并不情愿,动作有些粗鲁,简灵溪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朝她挑起一边眉头,似在问:不满意我的服务吗? 简灵溪立刻认怂,朝他绽开一个讨好的笑。 第517章 兄弟 简灵溪明明笑得很认真,南宫萧谨却觉得好假。 冷哼一声,瞪了她一眼。 她的心里就只有病人吗?他这么一个无病无灾的大帅哥站在她面前,她就只把他当苦力? 越想越哀怨,越想越不甘。 更悲催的是,他发现自己除了怨念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他舍不得为难她,只有为难自己。 南宫玉盼不再嘶吼,被吓了半夜的傅琴才敢进来,小心翼翼地问:“灵溪,玉盼怎么样了?” 眉头深锁,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跟傅琴解释这种情况,她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干着急。 “大伯母,你别担心,我会尽力的。”她一定会尽力,只是,她能力有限,不一定救得了。 “那就麻烦你了,灵溪。”果然听简灵溪这么一说,傅琴放心了不少。她也中过毒,都是简灵溪救的她。 简灵溪走向傅琴,扬起浅笑:“大伯母,你担心了一夜,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呢。” 傅琴张了张嘴,想拒绝,女儿中毒,生死未卜,她怎么睡得着? 可她毕竟在上流社会呆了半辈子,擅长察颜观色,她看得出来,简灵溪不想让她呆在这。 那好,反正她留下也帮不上忙。 傅琴唤来自己的管家:“陈姨,灵溪的话就是我的话,不管她要什么,你都要尽力去办,办不到就来找我。” “是,大夫人。”陈姨恭敬应着,随后傅琴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想起南宫玉盼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简灵溪问陈姨:“你在琴瑟楼很多年了吗?” “是的,二少夫人。从大夫人嫁进南宫家,我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陈姨虽不解简灵溪为什么要问这些,却不敢有丝毫隐瞒。 现在的南宫大宅危机四伏,每个人都有嫌疑。 “晓晓是你的女儿?”简灵溪突然提。 “是……”陈姨惊讶抬头:“二少夫人,是不是晓晓做错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我只是听玉盼说起,她有个贴身女佣。玉盼刚刚流了很多汗,我想让晓晓来帮她擦拭一下身子,换身衣服,这样她也能睡得舒服一些。”简灵溪说得真诚。 “我马上去喊她。”陈姨知道一定没这么简单,但她一个下人怎敢多言? 南宫萧谨亦看出了简灵溪的怀疑,她发现了什么? 很快晓晓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算不上特别漂亮,一看就很机灵的样子。 对先南宫萧谨行了礼,再走到简灵溪跟前:“二少夫人,有任何事尽管吩咐。” “你去打盆水来给玉盼擦拭一下,免得她不舒服。”简灵溪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晓晓忙称是,依言而做。 见南宫萧谨还忤在那,简灵溪提醒:“你们先出去。” 她指的是南宫萧谨和阿仆。 南宫萧谨怕她有危险,想留下来,但她们要给南宫玉盼擦身子,他一个大男人确实不方便在场。 心中憋了一团火,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支走了他,万一晓晓对她不利,她有能力自保? 纵然内心万般担忧,南宫萧谨还是个绅士,临走前给简灵溪使了个眼色,告诉她,他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大叫一声,他会第一时间进来救她。 简灵溪眼底漾起水波般的笑意,感动不已。 这些日子以来,南宫萧谨看似强势,实则处处为她好,替她着想。甚至惯着她,纵容她的任性。 一眼万念,南宫萧谨跟阿仆出了房间。 阿仆腿伤严重,走路一瘸一拐,十分艰难,但他强忍疼痛,一言不发。 出了南宫玉盼的房间,他同样没有离开,默默站着,垂着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见他这样子,南宫萧谨有些生气:“还想要那条腿就给我坐下。” “谢谢二少。”阿仆恭敬鞠了一躬,才慢慢在沙发尾座坐下。 就连坐姿都显得小心翼翼,更透着一股自卑。 南宫萧谨本就不是个多嘴的人,对阿仆如今的境遇,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一个劲冒鬼火。 “你为什么还在南宫家?”南宫萧谨问,声音冷冷的,恨铁不成钢。 “不然我还能去哪里?”阿仆依旧垂着头,是一个卑微的男仆形象,将对主人的恭谨演绎得淋漓尽致。 “回纪家去。”南宫萧谨咬牙切齿,提醒他。 “那里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阿仆周身突然散发出极寒,像只受了伤的刺猬,竖起全身利刺,用以保护自己。 平时他可以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唯独这件事是他的逆粼,谁都不可以提。 偏偏他遇上的不是别人,是一向我行我素的南宫萧谨:“纪景昊,难道你真想一辈子缩在南宫家当一名男仆吗?你知道玉盼一向心高气傲,她爱的是英雄,看上的全是顶天立地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卑微的,替人端茶倒水,卑躬屈膝的男仆。” “二少言重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会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阿仆依旧淡然,声音平平。 “你……”南宫萧谨被噎得哑口无言,这是他第一次管闲事,愿意主动跟他说话,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自讨没趣。 他一直是个冷漠的人,从不管别人的事。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纪景昊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真的气不打一处来。 小时候他曾是他的伴读,他为人十分聪明,成绩优秀,明明超过他,却故意考得比他差。 要考得差很容易,但每次都比他差一两分,这就很考验他的能力。 不仅要了解他的学习水平,对知识掌握更是十分深刻。 若不是发生那件事,他应该会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毕竟,他们一起长大,彼此熟悉。是伴读,是主仆,是朋友,更似兄弟。 他对纪景昊的感情很深,连沐冰都比不上。 只是,人各有志,他不勉强他的选择。 后来他出了国,很少回来。 就算回来也看不到他,慢慢地忘了这份兄弟情。 此次再见,他竟变得如此卑微,他实在想一拳打醒他。 知道自己这么说很不识好歹,阿仆继续垂首,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有些事,他不想多说。 他很感激南宫萧谨对他的器重,但是,他想要的,不是他以为的。 两个男人不再开口,只是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沉冷的气息,足以冻结周遭的一切。 南宫萧谨将对纪景昊的思绪抽回,放在简灵溪身上。 她和晓晓以及南宫玉盼独自在里面快二十分钟了,会不会出事? 南宫萧谨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一点点崩塌,最后坐不住站起来,大步走向房间,抬手敲门。 无人应答,南宫萧谨目光一寒,抬腿就要踹门。 千钧一发之际,简灵溪打开了房门。 南宫萧谨顾不得许多,一把握住她的肩,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你没事?” 他的关心温暖了她,简灵溪扬起浅笑:“没事。就玉盼刚刚吃太多点心,吐了一身,我们收拾得久一点。” 听她这么一说,南宫萧谨高悬的心才松下。 “我们可以走了吗?”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实在不想淌这趟浑水,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简灵溪再管下去,她自己都会出事。 扬起歉然的笑,简灵溪看着南宫萧谨过分漂亮的桃花眼,差点儿沉溺其中。暗中掐了自己掌心一把,才回过神来:“南宫萧谨,我知道你不想呆在这,但玉盼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不能再离开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南宫萧谨全身散发出冻结人的寒气。 第518章 奖励 简灵溪被吓了一大跳,忙退后,却发现南宫萧谨握住她肩膀的手半分没有放松,她动弹不得,甚至骨头都微微发痛。 她知道南宫萧谨这么寸步不离陪着她,不是因为他闲得无聊,是担心她,怕她遭遇意外。这些她都明白,感激在心。 但同样的,他不乐意见她救人,尤其是她有时候会奋不顾身。他展现出的态度常常令她很为难,她心里清楚,他全是为了她好,就是有些不自在。 “对不起。”简灵溪讷讷道歉。 “为什么说对不起?”南宫萧谨冷冷反问。 “我一忙起来就顾不上自己,让你担心了。可我改不掉这个毛病,也不能改。南宫萧谨,你知道医者最快乐的时刻是什么吗?” “就是替病人解除痛苦,这已经成了我的空气和水,我不能没有它。”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向南宫萧谨表明自己的观点。 简灵溪眼底闪着神圣的光,令他无法拒绝。 南宫萧谨慢慢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此一动作等于对她投降,让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谢谢你,南宫萧谨。”语言难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简灵溪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越了界,忙转身进房,重重关上门。 简灵溪一记蜻蜓点水般的吻,如同在铁烙在南宫萧谨心头烙下深深的印记。又烫又香,散发着沁润灵魂的味道。 南宫萧谨如同一尊雕像,在那站了很久很久。 他们的行为被阿仆尽收眼底,发出轻微的叹息。 刚刚南宫萧谨还在教训他,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自己就被一记吻也迷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 “二少夫人,天亮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厨房准备早餐。”晓晓将房间收拾干净后,对简灵溪恭敬地说。 “我还不饿,你坐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简灵溪淡淡地说。 “是。”晓晓十分听话,与朱婉玲的热情不同,她很拘谨,也显得小心翼翼。 简灵溪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陈晓晓心里忐忑不安,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过了半响,简灵溪才开口:“玉盼说你跟她一起长大?” “是的,二少夫人。我妈妈是琴瑟楼的管家,我出生在这里。南宫家的每位小姐,少爷身边都有一名年龄相仿的随从,大夫人信任我妈妈就选中了我当大小姐的贴身女佣。”陈晓晓回答得一丝不苟。 “你别害怕,我只是随便聊聊。现在玉盼的情况不明,我必须守着她,闲着也是闲着。”简灵溪释出最大的善意。 “是。”陈晓晓依旧恭敬。 简灵溪在心里幽幽叹息,她实在也不擅长与人沟通,再加上陈晓晓的一板一眼,真是分分钟把天聊死的节奏。 “平时玉盼都喜欢吃什么?”简灵溪用了一个最无害的开头。 “大小姐搬出去住了好几年了,口味都变了。她这次回来,经常自己下厨,我都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以前的食物了。”陈晓晓想了想,说。 “玉盼喜欢下厨?”这一点倒是有可能,她上次给他们做的菜味道一绝。比大宅里顶级厨师做的味道还要好。 陈晓晓微微蹙眉,似在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不是。” “大小姐好像怕厨师做的食物不干净。” 这点倒是有意思,大宅里的厨师都是高薪聘请,厨艺一流的大师级别的厨师。他们在专业的领域上都是有名望的人,怎么会连卫生都不达标? “你肯定吗?”简灵溪问。 “不能。就是觉得大小姐每次自己做菜都要洗好几次,碗碟都要求换新的。”陈晓晓回忆着。 “她平时有洁癖?” “没有。”陈晓晓答得很干脆。 这一点倒是很令人意外,简灵溪脑中浮现了好几个可能,却很零乱,组合不出一个完整的事件。 “玉盼还有什么异样吗?” “二少夫人,你这是……”陈晓晓吞吞吐吐,不太敢说。 简灵溪懂得她的意思:“玉盼这次中毒很奇怪,还查不出原因,亦不知道毒下在哪里。所以,我要多了解一些她的生活细节,以便找到她中毒的方式。” “这跟解毒有关吗?”陈晓晓第一次大胆问出自己的想法,意识到自己的不敬,忙垂下了头:“抱歉,二少夫人,我太多嘴了。” “你不必这么拘谨,我又不会吃人。有问题你可以问,憋着多难受啊。我说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玉盼的习惯,以便找到她被下毒的方式。”简灵溪再一次表达。 “是,二少夫人。”陈晓晓又是恭敬应答,这似乎是镶嵌入她骨子里的一种姿态,一时间改不了。 也是,她和朱婉玲她们不同。 她从小就跟着母亲在南宫家当女佣,这要是放在古代,她就是家养的奴婢。 虽然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有些思想根深蒂固,改都改不掉。 “你去给玉盼熬些汤,她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再不吃点东西身体越虚,越有利于毒素的侵袭。”简灵溪知道从陈晓晓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再问只会引起她的怀疑。 “是,二少夫人。”陈晓晓礼数周到,先是朝简灵溪深深一鞠躬,才转身离开。 陈晓晓出去,南宫萧谨进来。 直截了当地问:“怎么样了?” 想起自己刚刚的情不自禁简灵溪脸色微红,强行压下羞涩,现在非常时期,她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没来由的情绪里。 整理好了思绪,简灵溪恢复正常:“暂时没有发现。” 俩人之间已经越来越默契了,有时候一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你怀疑她什么?”进了房间,关上门,南宫萧谨问。 “玉盼一直带我来她的房间,我在她的腮红里发现匪籽。”对南宫萧谨,她不需要有任何隐瞒:“我当时就问过,她说,她房间只有晓晓进过。” “这么明显,会不会有诈?”南宫萧谨提供了另一条思路。 简灵溪低头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玉盼总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去陷害一个佣人?”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有时候对某些人应该逆人性去思考。 “这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有些话南宫萧谨没有说出口。 “不用。玉盼暂时不会醒,我让晓晓去做些汤来喂她喝。南宫萧谨,你对阿仆很特别,你跟他以前认识?”简灵溪有些好奇,南宫萧谨对谁都冷漠,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却主动帮阿仆上药。 而且,他第一次在琴瑟楼看到他时的表情很惊讶。 “他以前是我陪读。”南宫萧谨没有隐瞒。 “陪读?”简灵溪好奇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感觉像古时候的世勋公子才有的待遇。 不过,现代的豪门世家很多沿袭着古礼。 “很奇怪吗?有一个竞争对手或伙伴一起读书,可以调动起对读书的积极性。” 南宫萧谨这样的解释很有道理,但是,在简灵溪的生活圈子里,她极少接触到这些,她可以理解,还是觉得太奢侈了。 不过,谁有条件都想为下一代创造更好的机会。 那些出国留学或深造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咳咳……”简灵溪发现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她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后来呢?” “什么后来?”南宫萧谨故意俯下身,靠近她。 “啊……”乍然放大的俊脸吓了简灵溪一大跳,急步往后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在某人怀里。 第519章 什么仇什么怨 四目相对,彼此眼底只倒映着对方的影子。简灵溪懊恼极了,在南宫萧谨面前,她总是这么毛毛躁躁,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低能儿,处处需要人照顾。 慌忙要站起来,可南宫萧谨不肯扶她一把。 这样下腰的动作对她身体的柔韧性考验太大了,简灵溪感觉腰快要闪到了。 “南宫萧谨,你快先扶我起来。”简灵活溪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其实,她细如蚊蚋,还带着几分撒娇,听得南宫萧谨心里一阵酥麻,更加不愿意扶她起来。 俊美脸庞被灯光涂上一层微光,帅得令人移不开眼睛。他眼底闪动着若隐若现的晶亮,如同钻石包裹着她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是他的公主。 被他捧在掌心里,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二少,二少夫人……”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惊醒了简灵溪的迷梦,她快速回过神来。 不知打哪来的力气,腰部一个用力,快速直起身子,离开南宫萧谨的怀抱。 随意拨了拨头发,强迫镇定自如,坦然面对陈晓晓。 陈晓晓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将炖盅打开,让简灵溪看看:“我去厨房看到厨师炖了些瘦肉枸杞汤,就拿来给二少夫人看看,不知适不适合现在的大小姐喝?” “嗯,可以的。玉盼现在的身体不宜太补的东西,这瘦肉汤刚刚好。晓晓,你真的很细心。”简灵溪随口夸了句,陈晓晓忙恭敬回答。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这次大小姐中毒,也是我的疏忽。”陈晓晓说着眼泛泪光。 和她呆过一段时间,她一直恪守本分,连情绪都极少外露,更遑论这样难过。 她就去了一趟厨房,为什么会转变这么大? 还有,是谁先知先觉一早就准备了这汤? 简灵溪越想越不对劲,看来这个陈晓晓果然动机不纯。 而且,她还有帮手。 “你别自责,一切等玉盼好了再说。”接过炖盅,简灵溪打开仔细闻了闻,没有闻出什么别的味道,才倒了一碗汤,亲自喂南宫玉盼喝。 陈晓晓忙上前:“二少夫人,还是我来。” “不用,你歇着。”简灵溪拿起一根银制的汤匙,这种造型的汤匙更适合喂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病人。 “这怎么行?你是二少夫人啊。哪有让你忙,我去休息的道理?二少夫人,是不是我笨手笨脚,给你添麻烦了?”陈晓晓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简灵溪有些无奈地说:“我不是要抢你的工作,是现在的玉盼不好喂食。要不,你在一旁帮我。” “是,二少夫人,谢谢二少夫人。”得到了简灵溪的应允,陈晓晓才破涕为笑。 南宫萧谨在一旁看着,眉心轻锁,他一直觉得陈晓晓这副样子很可疑。 不是听了简灵溪的话才有的感觉,而是陈晓晓眼神里闪过的情绪。 “那你帮我把玉盼扶起来。”简灵溪说,她没有打算让陈晓晓碰这碗汤。 “是,二少夫人。”陈晓晓拿了好几个枕头垫在南宫玉盼身后,让她仰躺着,更适合喂食。 南宫玉盼头一直往一边歪倒下去不好喂,简灵溪说:“晓晓,你让玉盼靠在你身上,然后扶着她的头。” “是。”陈晓晓十分配合,简灵溪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南宫萧谨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刚要转头,眼角余光撇见冷光一闪,他快速行动,如风欺近,抓起陈晓晓的手。 她手上捏着一根冰针,进入人体即化成水,查不出半分痕迹。 “这是什么?”南宫萧谨周身散发着噬骨寒气,捏着陈晓晓的手腕,十分用力,她疼得脸色惨白,却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简灵溪见状,忙捏住她的双颊,急声命令:“快张开口。” 紧紧咬着牙关,陈晓晓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似在说,我就不,你能奈我何? “你以为你死了就没事了吗?陈管家还活着,你还有兄弟姐妹。”南宫萧谨声如修罗,字字嗜血。 “你想怎么样?”陈晓晓一开口,简灵溪立刻出手,点了她的麻穴,她整个人动弹不得。 这时陈晓晓才知道上了他们的当,不过,她既敢走这一招,就有了最坏的打算。不管他们要怎么对她,她都没有二话。 南宫萧谨一点不想碰除简灵溪以外的女人,但他不能让简灵溪干这种粗活。 只能勉为其难上前,一只手将陈晓晓拎起来,丢在地上,以免她和南宫玉盼挤在一起,简灵溪不好审问。 地上虽铺着地毯,可南宫萧谨动作很粗鲁,被他丢下,陈晓晓哪哪都疼。 但她很清楚此时的疼痛,比起之后的受审,连蚊子叮咬都算不上。 被点了麻穴,陈晓晓动弹不得,只有睁大一双眼睛瞪着简灵溪,仿佛她是她的仇人。 “匪籽是你放的?”简灵溪掰开她的嘴,强行取下她牙齿里藏着的毒药。刚刚若非有南宫萧谨在,反应及时,恐怕她现在已经服毒自杀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匪籽。”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陈晓晓露出真实的一面。 “就是你放在玉盼腮红里,引蛇的药粉。”简灵溪好心好意给她解释一下。 “我没有放什么匪籽。”陈晓晓大声喊。 简灵溪眉头微蹙:“那你现在拿着冰针要做什么?” 没有掩饰自己的企图,陈晓晓大声说:“我要杀了她。” “为什么?玉盼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简灵溪惊愕极了,她从陈晓晓口中听到了深浓的恨。 这样的恨不共戴天,愿意以命换命。 “没有理由,我就是恨她。”陈晓晓满脸恨意,目光更是直勾勾看着南宫玉盼,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你这样的理由自己信吗?”简灵溪说:“这些年玉盼一直在独自在外面居住,甚少回来。她也不像是会打骂下人的人,你这仇恨从何而来?” 简灵溪似问似答,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女人之间的仇恨,更多的是为情。 她脑中浮现了阿仆的样子,阿仆对南宫玉盼有情,瞎子都看得出来。难道,陈晓晓喜欢阿仆,才怨恨上了南宫玉盼? 简灵溪惊愕抬起头,正好对上南宫萧谨的目光。 眼神交流,俩人的意思相同。 南宫萧谨走了出去,对仍坐在沙发上没有离开的阿仆说:“有人差点儿杀了南宫玉盼。” “谁?”阿仆站了起来,脸上全是惊愕,还有愤怒和杀气。 如果有人杀了南宫玉盼,他就是追到了天涯海角,也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陈晓晓。”南宫萧谨如实回答。 不知是腿太痛,还是太惊愕,阿仆退后了一大步,满脸不敢置信:“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她是大小姐的贴身女佣,与大小姐无怨无仇……”南宫玉盼很少回来,陈晓晓的工作也相当清闲。 由于她母亲是管家,她在南宫家的地位比一般女佣都高,更上了大学。 其实,她可以离开南宫家在外面找一份很好的工作。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她竟回来了,并且仍当南宫玉盼的贴身女佣。 他都替她感到惋惜,她的学习成绩很好,上的也是名牌大学,前途光明。私底下他也曾问过她,她说,这里有她想要照顾的人。 他一度以为她重情重义,念着南宫家对她的好。 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就算她回来不是为了报恩,也不至于来复仇? 大小姐之前在家如同影子,对谁都很冷漠,但她对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更没有打骂过下人。 第520章 三角关系 阿仆实在想不通,陈晓晓有什么理由伤害南宫玉盼。 “你自己进去看看。”知道他不信,南宫萧谨主动让开一条道让他进去。 心急如焚,阿仆不知道南宫玉盼的情况,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了,忙冲进去。 一见到他,陈晓晓脸色微变,垂下了头。 “大小姐。”阿仆心里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南宫玉盼。 简灵溪怕他激动之下,扯到伤口,忙说:“玉盼没有事,二少及早阻止了晓晓。” 她的声音将阿仆从惊恐中拉回来,头像被机器卡住了一样,一顿一顿,褪去了恐惧的眼底满满是惊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琴瑟楼里,主人加佣人大概十几口人。他个性孤僻,不喜与人交际,一直独来独往。 众人见他一直如此,久而久之也就和他疏远了。 陈晓晓一直主动亲近他,和他说话,给他带吃的。 人非草木,谁都不喜欢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渐渐的,他没有再反对,也不热情。 陈晓晓并不在意,经常围着他转。 她在外人面前严肃,拘谨,在他面前却显得十分热情主动。 渐渐的,他也感觉到了她的心意。 若非他直觉出了错,她就是喜欢上他了。 随着相处时间的延长,这种感觉益发明显。 他自知不会爱上她,给不了她幸福。就渐渐疏远了她,她刚开始还追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她? 她向他正式告白,说她喜欢他。 她这次毕业原本有一个极好的工作机会,还可以出国深造,但她不愿意离他这么远。 她知道他不会离开南宫家的,于是,她回来了。 越想越不对劲,阿仆艰难在陈晓晓面前蹲下:“大小姐刚刚回来没多久,她平时也没多少需要你伺候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杀她?” 阿仆的声音因激动和惊恐而消哑,如刀扎入陈晓晓心里。 原本她面无表情,此时眉头微挑,露出一抹冷讥的笑:“所有人都知道你个性孤僻,对谁都不在乎。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大小姐的生活作息?阿仆,你叫阿仆啊,那是你给自己取的名字。里面有什么含意,你不会忘了?” 被陈晓晓这么一说,阿仆脸色大变。 他喜欢南宫玉盼的事,极少有人知道。 一则南宫玉盼在琴瑟楼里存在感不强,后来她搬出去住了,就算回来也是行色匆匆。 难道,他一直把喜欢南宫玉盼这件事写在脸上吗? 不然怎么谁都看得出来? 当时为了救她,他不得不向二少夫人坦白。 如今陈晓晓对她下杀手,似乎也与他有关。 他什么都没做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无视阿仆难看的脸色,陈晓晓继续说:“你给自己取名阿仆,就是为了向她表达忠心。你不会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会是她永远最忠心的仆人。” 阿仆咬紧牙关,没有恼羞成怒。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是的,他孓然一身,无牵无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是啊,你可以有自己选择,我也可以,不是吗?”陈晓晓抬头看他,眼底十分复杂,有怨,有恨,还有爱。 “你……”阿仆无言以对。 确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底线是不能伤害到别人。 “呵呵……阿仆,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你,可你眼里从没有过我的存在。你小时候长得那么好看,气质绝佳,丝毫不输二少。可你为了救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子。自从的受伤后,个性越来越孤僻,总是一个人呆着,别人关心,你不在乎,也不回应。是她,是她害了你的一生,都是她。”陈晓晓突然歇斯底里地吼,目光看向南宫玉盼,眼底的怨毒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救她,是我心甘情愿的。”阿仆声音越来越冷,是他太大意了,他还是高估了人性。 他没有防备陈晓晓,因为她是南宫家的人。 他的思想太固化了,人性是会变的。 “你……”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尖针深深扎入她心底,让她痛彻心扉,又不敢喊出来。 因为他从没有接受过她的感情,更谈不上背叛。 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既然愿意付出,就该像他一样,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可她做不到,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青春有限。 她渴望一个男人可以让她依靠,而不是他爱着别人,她爱着他。 这样的感情太累了,她自认为不是圣人,总是付出不求回报,她办不到。 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在一旁默默听着,也听懂了。 这是一段三角关系,不,更准确的说,是两个单恋的人,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现在看起来,仿佛已经水落石出,简灵溪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如果陈晓晓只是因爱生恨,给南宫玉盼下毒,她可以下一种让她立刻毙命的毒。 阴花百尸毒,很珍贵,更难得。 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碰到。 “陈晓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是不会喜欢你的。”阿仆很诚实,他不喜欢骗自己,更不会骗别人。 “是吗?你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信吗?如果你真认为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当一个受人驱使的奴才?你可是堂堂纪家的大少爷啊。”陈晓晓大声说。 “闭嘴!”提起纪家,阿仆的反应特别大。 简灵溪不解看向南宫萧谨,他这副样子,好像是早就知道。 好,他说过阿仆是他的陪读。 南宫家会查清楚所有佣人的身世来历,对这种少爷身边的随从,更是会加倍小心。 没想到阿仆的反应这么大,陈晓晓都吓了一大跳。 不过,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可怕的,亦没任何可期待的。 为了能打动他,她一直委曲求全。 到头来,她才发现,他不是一块冰,是块金钢石,是捂不化的。他的爱很坚定,对她的伤害也是。 “呵呵……”陈晓晓被简灵溪点了麻穴,动弹不得。 她藏在牙齿里的毒药也被取走了,她现在只有任人处置的份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反正,该说的,能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也已经做了。 人生这么苦,她也不想挣扎了。 陈晓晓和阿仆都不再说话了,简灵溪蹲下来对陈晓晓说:“你把解药给我,等玉盼醒来,我替你跟她求情。” 唇角弯出冷笑,陈晓晓眼底一片不屑:“二少夫人,我不是三岁小孩。我和大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你更了解她。她是个有仇必报的女人,她不似你们看到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你对她下的毒。陈晓晓,生命只有一次,没了就没了。你还这么年轻,你有父母亲人,兄弟姐妹。你死了,他们会有多伤心,你考虑过吗?”简灵溪还是想让她交出解药。 早知道她会拿这个来说事,陈晓晓抿唇不语。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简灵溪:“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小姐的毒是我下的,跟我妈妈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在南宫家几十年了,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你们不能冤枉她。” “你这是在道德绑架南宫家吗?”南宫萧谨淡淡开口。 陈晓晓目光剧颤,她怕南宫萧谨。 他那张绝美的俊脸经常让人恍神,忘了该做的事。尤其他还有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人灵魂的颜色。 “你们可以去查。”陈晓晓梗着脖子说。 第521章 以死相逼 “查是一定要查的,但就一个看管不严的罪名,就够陈红坐年牢的了。”南宫萧谨淡淡指出。 “不,我妈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又不是包庇我,怎么有罪?”陈晓晓有些慌了,一定是南宫萧谨在诈她,她不可以上当,不可以上当。 “陈红,你进来。”南宫萧谨话音落下,没有关紧的门被人推开。 管家陈红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四肢僵硬,目光充血,一副受了沉重打击的样子。 陈晓晓垂下了头,不敢去看母亲悲伤的表情。 她做这一切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妈妈。 陈红如同木偶,一顿一顿走到陈晓晓面前,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是极度震惊后的木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陈晓晓垂下了头,若非动弹不得,她一定拔腿就跑。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母亲,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切。 她供她上大学,读名校,她希望她有一份好的前途,带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不必再继续做这种谨小慎微,伺候别人的活儿了。 可她辜负了她的期待,她放弃出国的大好机会,跑回来当女佣。 当时母亲就告诉她,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她坚定地说,她不会。她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会走完。 事实证明,母亲是对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应验了,而她尝到了苦果。 阿仆不爱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走进他心里。 如果南宫玉盼这次不回来,她还可以欺骗自己,说阿仆冷心冷情,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可南宫玉盼回来了,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他对南宫玉盼一如既往关怀备致,她有几次看到他坐在对面的阳台上,痴痴看着她。 那样深情,那样痴迷,她不懂,真的不懂。 南宫玉盼有什么好的,她在南宫家并不受宠,个性还古怪。虽然,她这次回来改变了很多,却感觉有目的性。 不管怎么说,南宫玉盼是骄傲的,她绝对不会看上阿仆的。 哪怕他曾为了救她差点儿丧命,脸上更是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她都没有另眼看过他。 从心深处来讲,她不觉得自己比南宫玉盼差到哪里去。 她除了没一个显赫的家世,她读的学校,学的专业都跟她一样,甚至成绩比她优秀。 她拼尽一切,只想向阿仆证明,她不比她差。 可他从不在乎,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 “说,你这到底是为什么?”陈红一声狂吼,吓得陈晓晓收回思绪,瑟缩了一下。 “妈妈,我恨她。” “你有什么资格恨大小姐?她哪里对不起你了?如果不是南宫家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一口饭吃,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你能有今天吗?”陈红气得心脏起伏不定,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我们付出了劳动,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我们不欠南宫家什么。”陈晓晓很讨厌母亲这样的思想,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她还这么守旧。 “你……”陈红气得浑身发抖,抬手要狠狠扇陈晓晓一巴掌。 可手高高举着,她终究还是打不下去。 陈红瞪大双眼,里面猩红一片,斗大的泪控制不住滚滚往下掉。 母亲这副样子让陈晓晓更加愧疚,她有想过后果,但现在面对时,跟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她快受不了了。 “你快把解药交出来。”陈红控制不住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声音却十分强势,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没有解药。”陈晓晓重申。 “那你这毒哪来的?别告诉我是你买的。从大小姐回来后,你就没出过门过。”若女莫若母,陈红一下子堵住陈晓晓的谎言。 张了张嘴,陈晓晓无力辩解,只能垂下头,保持沉默。 “你真的不交?”陈红声音凌厉,每一个字都是一刀,狠狠砍在陈晓晓心头。 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 她却做出这种事,害了她的后半辈子,她无颜面对她。 女儿是她生的,她养大的,她是怎样的个性,她很清楚。 她的个性相当倔强,别说逼问了,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说的。 但她还不至于刀枪不入,总有弱点。 陈红走到南宫玉盼床边,双膝一屈就这么直挺挺给她跪下。 哪怕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膝盖着地的一声响,还是让人感觉好疼。 陈晓晓瞳孔放大,一颗心像是什么东西揪扯住了,痛彻骨髓。 陈红重重给南宫玉盼磕了三个头:“对不起,大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女无方。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大小姐,你保重。我先到地下等你,来世我做牛做马伺候你。” “妈,你想做什么?”听闻此话,陈晓晓吓得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陈红不理会陈晓晓,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茶几旁,弯腰拿起上面的水果刀,瞪着陈晓晓:“你杀了大小姐,我也无颜继续活下去了。陈晓晓,我告诉你,我就是你杀的。” “不……妈妈,你别这样,不要这样……求求你……”陈晓晓彻底慌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可以去死,妈妈是无辜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替她背负这样的罪责。 陈红仰起头,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们快把我妈妈手上的刀抢下来啊。”她的个性有很多一部分遗传了母亲,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能向外求助。 简灵溪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见他漠然,她也不敢强出头。 她看得出来,陈红不是真的想死,她只是想用这种方法逼女儿交出解药。 哎…… “妈,求求你,求求你,把刀放下,你这样……我……得下十八层地狱……”陈晓晓哭得不能自己,泪水爬满了整张脸。 陈红毅然决然,闭上眼,稍一用力,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血,蜿蜒而下,沾湿了她洁白的衣领,触目惊心。 “阿仆,阿仆……你帮帮我……把我妈妈手上的刀抢下来,抢下来啊……”陈晓晓无力坐在地上,哭喊着,哀求着众人。 阿仆眉头深锁,紧咬牙关,没有动。 “你们……”陈晓晓求了一圈,发现没人愿意救她妈妈。 不,不对。 他们是和她妈妈一直在逼她,逼她交出现解药。 “呵呵……呵呵……”想通之后,陈晓晓放声大笑,笑出了眼泪,眼底一片深浓的哀伤。 笑着笑着,陈晓晓流下了泪:“妈妈,你这是何苦呢?没有我,你还有哥哥啊,他会给你养老送终的。哥哥很孝顺,嫂子也不错。如果不是你坚持要做到退休,他们要足够的能力养你。妈妈,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带小侄子吗?你把刀放下,好不好?” “你也好意思说你哥哥,当初我们一家人都快饿死了,是老爷子大发善心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一口饭吃。我们一家人才能活下来,如今你倒是出息了,学会恩将仇报。是,我是说过退休后,要回去给你哥带孩子,我也享受几天含饴弄孙的日子,可这一切全毁在你手里了。”陈红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陈晓晓被逼得几乎崩溃,若不是她动弹不得,她早就撞死算了。 妈妈抚养了她,她没有能力给她一个好的晚年生活,还逼得她走这一步。 她是世上最不孝的女儿,她简直不配为人。 “妈妈,对不起……”今生今世是还不清了,如果有来世,她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她。 第522章 神秘字条 陈红双眼赤红,立刻抛掉水果刀,跑到简灵溪跟前,双膝跪下。 她没看陈晓晓,因为对她的行为太失望了。 不管她是不是被人利用,她都对不起所有人。 但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一直呵护着她,给她最大的教育资源。她希望她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万没料到她会因为一份感情,一时的鬼迷心窍变成现在这样子。 然,天下父母心,哪怕恨不能自己掐死她。可当她有难的时候,她还是第一个奋不顾身冲上去救她。 “二少夫人,她还有救吗?”陈红是个刚毅的女人,可她此时声音发颤。 简灵溪眉头深锁:“阴花百尸毒,玉盼中的百尸毒,陈晓晓中的是阴花毒。” 陈红不懂什么毒,只是,这名字一听就十分恐怖。 “她……还有救吗?”她给大小姐下了毒,就算千刀万剐也是她活该。她现在这么问,真的很惭愧。 简灵溪很能理解家属的感受,她没有带入太多私人身份的情绪在里面:“这毒跟玉盼中的是同一种毒,但成分不同,展现出的症状也不同。” 她知道陈红听不懂,只能用更浅显的话语去解释:“玉盼的毒,我解不了。同时的,陈晓晓的毒,我也解不了。” 默默垂下了头,陈红不敢哀求,因为她没有资格。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孝,对不起你……”阴花是一种噬髓之毒,令人痛不欲生。 发作才没多久,她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全身精元,快要达到极限。 这样也好,反正被发现后,她也活不了了。 她现在唯一的奢望就是保住妈妈,不,妈妈本来就是无辜的。是她拖累了她。 简灵溪眉头深锁,取出针想要暂时压制住陈晓晓身上的毒,南宫萧谨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抬起头,不解看向他。 南宫萧谨稍一用力,将简灵溪拉站起来:“这种人,不值得你劳心劳力。” 他的话很伤人,却是事实。 陈红心像被扎了一把刀,不敢抬头,她养出了一只白眼狼,她无颜面对南宫家的主人。 简灵溪不赞同:“生命在我面前不分贵贱。” “她是杀人凶手。”南宫萧谨提醒着。 “她既中了阴花,就是被人利用的。她想和阿仆在一起,没有道理用自己的命去换玉盼的命。”简灵溪下了定论,她虽不懂人心,但有些事就摆在明面上,不需要过分去纠结。 “南宫萧谨,你让我试试,她这毒很棘手,我只能暂时控制,就当给玉盼一次机会。她死了,玉盼就……”阴花和百尸,或许她可以试一试。 她这么说,让南宫萧谨没有拒绝的理由。 慢慢松开了手,他不想让她心里有遗憾。哪怕她救回一条毒蛇,她要咬她时,他再一巴掌拍死就是了。 “谢谢你,南宫萧谨。”简灵溪朝他绽开一个大大的,感激的笑。 立刻从自己随身的药包里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扶起陈晓晓:“你把这颗药先吃了,可以暂时压制住你的疼痛。” 剧烈的疼痛使人崩溃,本能的求生欲使然。陈晓晓使劲张开了嘴,但她已经无力再做更多了。 简灵溪将药丸往她嘴里塞,她剧烈疼痛,身体痉挛,控制不住颤动又掉了出来。 简灵溪不敢让南宫萧谨帮助,显得很无力。 陈红拣起地上的药丸,蹲在地上,一手扶住陈晓晓乱动的头,一手掰开她的嘴,将药塞进去。 她面无表情,看似冷酷,可从她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波动特别大。 陈红捂住陈晓晓的嘴,让她把药咽下去。 过了大概一分钟,药效发挥的作用,陈晓晓不再剧烈挣扎,疼痛渐止,她也恢复了理智。 看着近在咫尺,却浑身散发着极度冷漠的母亲,陈晓晓愧疚极了。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受伤最深的是一直最疼爱她的母亲。 “谢谢妈妈……”陈晓晓话还没说完,陈红立刻站起来:“我不配。” “妈……”陈晓晓心如刀割,却只能垂下眼睫,是她做错了,她该受到惩罚。 她罪有应得,罪不可恕。 “谢谢二少夫人。”陈晓晓声音低落。 “你先别谢我,我没有把握救你。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说出给你药的人,或许他身上有解药。”简灵溪满脸严肃。 陈晓晓睁大双眼,瞳孔放大,唇嗫嚅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一直不理她的陈红暴怒:“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吗?你以为对方是在帮你吗?他也给你下了毒,他要杀人灭口,你还在帮他?” 她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蠢的女儿? “我是真的不知道。”陈晓晓说出这话,所有人都不信,包括简灵溪。 “阴花百尸毒不是普通的毒药,你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陈晓晓泪如雨下:“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的房间里总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字条,上面全是我的烦恼。他就像上帝一样,可以窥视我所有的感受,知道我所有的心情。每次我心情不好,回到房间,总有一张字条等着我。上面或开导我,或给我提供解决的方法。感觉他就像一道影子,躲在我身边,看清我所有的喜怒哀乐。我任何的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也曾经找过,刻意过,甚至怀疑身边每一个人,可不管我怎么找,就是没有。渐渐的,我把他当成了一个倾诉的对象,一种信仰。” “我会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倾诉我的悲伤和痛苦。他会继续用留字条的方式回应了,我知道这种状态很不好,可能是种病。但我没有办法,我实在是太痛苦了。尤其是大小姐回来后,我感觉阿仆的注意力又放在她身上了,对我更不闻不问。有时候我给他送吃的,他都爱搭不理的。我快疯了,我越来越恨大小姐。我希望她快点离开,就像之前一样,她离开了,阿仆会失落一阵子,但会恢复过来。然,她一直在琴瑟楼,他的心就有波动,就会渴望和幻想。我又在房间里诉说自己的痛苦,我提到了想要大小姐永远消失。第二天,我的化妆盒里又有了一张字条,还有一包药。上面说,把药放在大小姐喝的水里,我就会如愿。” 陈晓晓说话的表情迷茫中带着一丝狂乱,像被什么东西迷惑住了一样。 “字条还在吗?”心里知道对方不会留下任何破绽,她还是忍不住问。 “不在了,我一看完立刻就会烧掉。如果我留下字条,对方也会知道。” 对方这样装神弄鬼,肯定是琴瑟楼里的人。 不然,不会这么了解陈晓晓的事。 “陈管家,你怎么看?”简灵溪很聪明将问题抛给陈红,她是琴瑟楼的管家,最了解这里的一切。 陈红眉头深锁,琴瑟楼是她在管的,楼里好几年没有进过新人了,怎么会有晓晓说的人? 该不会她在做梦? 但她言之凿凿,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外人给她,她不可能有这种毒。 此事关系重大,陈红不敢轻下结论。 想了好久,还是摇了摇头:“琴瑟楼里几年没有进过新人了,还在职的,都是在大宅服务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老人了。我想不出他们有任何可疑之处。” “妈,你在怀疑我说谎吗?”陈晓晓不可思议地问。 她这一次真是太伤妈妈的心了,连她都不肯帮她了。 “二少夫人,请你明查。”陈红朝简灵溪深深一鞠躬,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头顶都闪着斑白。 第523章 救命之恩无法还 深吸一口气,陈晓晓豁出去了,反正,她也快死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与其把话带入棺材,倒不如现在就说个痛快。 “大小姐,你不爱阿仆,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让他一直抱着一份幻想?”陈晓晓的质问很犀利,阿仆第一个怒吼。 “陈晓晓,你闭嘴!别自作聪明了,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阿仆怒吼,一双眼睛涂满怒气,里面燃烧着一团火焰,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 陈晓晓却不顾不管,继续说:“阿仆,你不敢说,我替你说。难道,你想一辈子默默爱着她,为她当牛做马,都不让她知道吗?”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阿仆真想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爱一个人,不是两个人的事。 他可以自行付出,只要不伤害到她,不给她造成困扰。他从不觉得自己苦,一切都是陈晓晓的自以为是。 她和他不同,她的爱是有目的地的,她可以付出,亦想要同等的回报。 他都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不想谈恋爱,更不会结婚,她为什么还要强求? 他们本就是三条不同的平行线,怎么会交错纵横,成了现在复杂的三角关系? 他从没有给过她希望,她却将一切都怪罪到大小姐身上。 这是种怎样的心态,他至今弄不明白。 “呵呵……哈哈……”陈晓晓狂笑出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横流。 这样的笑容里只有苦涩,没有半丝快乐:“是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多管闲事,自作多情。” “但我还是要说,阿仆,你真是个懦夫,你除了伤害你自己,和爱你的人,你还敢做什么?你敢向她表白吗?你敢跟她说,你喜欢她吗?”陈晓晓的声声逼问,让阿仆很难堪。 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不是腿伤太重,又怕陈晓晓会对南宫玉盼不利,他真想立刻离开。 自始至终都是陈晓晓一个人的义愤填膺,南宫玉盼一言不发,连情绪都没波动一下。 等陈晓晓发泄完了,她才问:“你喜欢阿仆,可以自己争取,与我何干?学校里有那么多追求我的人,难道,我每个人都要答应吗?” 南宫玉盼的话很骄傲,带着高高在上,公主的口吻。如同密密麻麻的刺,扎着陈晓晓的心。 “你……”她竟无话反驳,是啊,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权利。 她只是不喜欢而已,不是什么罪大恶极。 就像她一样,阿仆也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只是不喜欢她而已,是她自己心魔太重,过于强求,把一切弄得那么复杂,被人利用。 她今天的悲剧是别人诱导的,却是她一手造成的。 “是,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所有人。可大小姐,难道,你真一点错都没有吗?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阿仆对你有情,你为什么不肯跟他说清楚?让他抱着一份虚无的幻想,蹉跎了一生。”就算死,她也要替阿仆争取一个公道。 南宫玉盼没有开口,倒是阿仆先怒吼:“陈晓晓,我说过了,这一切与你无关。你别把自己的想象加诸到我身上来,我屡次跟你说过,我只拿你当妹妹。” “是啊,妹妹,一个爱多管闲事,自私自利,还有奢望的妹妹。呵呵……”妹妹是感情中最恶心的托词,杀人不见血。 “就当我对不起你。”阿仆道歉,只是,在他的观念里,他没有接受过,更没有给过她期待。她爱上他,他也控制不住。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和想法跟南宫玉盼是一样的。 爱情是一个人的事,不应该要求别人的付出。 “呵呵……呵呵……”陈晓晓被他们俩人狠狠打了脸,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该怪任何人,更不该以为别人着想的念头,去惩罚别人。 她不是救世主,更非卫道士。 “对不起,大小姐。”抹干了脸上的泪,陈晓晓跟南宫玉盼道歉。 听不出她有半分真心,南宫玉盼也不跟她计较了。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交出解药:“陈晓晓,你的动机,我还不能理解,也不想了解。既然现在你都认清了,算是解开误会了,你把解药给我,我也不追究了。” “我没有解药。”陈晓晓答得干脆。 “没有解药?那你毒药哪来的?”南宫玉盼有些慌了,她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 “我也不知道。”陈晓晓一句话将南宫玉盼打入谷底。 “谁给你毒药?”南宫家发生了这么多异常的事,这些绝对不是普通的毒药。 “我不知道。”陈晓晓看着南宫玉盼的眼睛。 “……”她一问三不知,是故意的?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激动和愤怒,南宫玉盼再问:“陈晓晓,你有什么条件就开出来,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你。” “我没有条件,也没有要求,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陈晓晓还在绕,南宫玉盼真的怒了。 “你就这么想拖着我下地狱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到时候,你怎么跟阿仆在一起?”南宫玉盼又急又怒,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和自持,声音都变得尖锐。 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陈晓晓愣了愣才开口:“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毒是我下的,但药不是我的,我也是被人蛊惑的。” 她一凶手说出这话,实在很难令人信服。 可这一切都是事实,她也明白了,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更重要的是,她做的这一切非但换不来阿仆的感激,还只能得到他的怨恨。 她这又是何苦呢? 就算她不要自己的命,她也不想阿仆怨恨她一辈子。 将来到了地下,她杀过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那你知道什么?”没有解药的事实让南宫玉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得歇斯底里。 “对不起。”陈晓晓垂下了头,事到如今,一切都说不清楚了,也没必要再纠结了。 是她做的,她认了。 不是她做的,她认不了。 没有解药,就是没有解药,就算她现在将她千刀万剐,她也是拿不出来。 死亡的恐惧漫延全身,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南宫玉盼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掀被下床,踉跄着一步步走向陈晓晓。 阿仆忘了疼痛,本能站起来,他想去扶南宫玉盼,又怕被她嫌弃:“大小姐…… 她有今天的无妄之灾,全都拜他所赐。 若非他让陈晓晓会错意,她也不会心生疯魔,对大小姐下这样的狠手。 追根究底,他逃不掉这责任。 南宫玉盼很虚弱,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但她拒绝了阿仆的搀扶:“你不要过来。曾经你救过我,我很感激。但你若要挟恩以报,让我以身相许,我办不到。” 她的话很重很残忍,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尖刀,深深扎入他的心底,痛不可抑。 陈晓晓发现自己好矛盾,南宫玉盼不拒绝阿仆,她恨她吊着他。 如今她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她,她又觉得她好残忍。 她能感受到阿仆一颗心慢慢裂开,碎得四分五裂。 “是。我会找个时间向大夫人请辞,永远离开这里。”阿仆恭敬朝南宫玉盼鞠躬,态度十分谦卑。 “对不起。”南宫玉盼亦朝他鞠了一躬。 “大小姐,你不必如此。当年的事,你就忘了,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去救你。”阿仆抬起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漂亮得令人沉醉。 南宫玉盼第一次发现他长得这么好看,五官精致,轮廓立体,若不是左脸上那道疤,他的颜值不输当红的明星。 真的是她害了他吗? 第524章 最后一眼 房间里陷入深深的沉默,南宫玉盼摇摇晃晃站着,脸色惨白,眼睫低垂,似在掩饰什么,又像在思考。 阿仆不敢正眼看她,他没有资格。 一直以来,她就是天上高高明月,虽不是那么耀眼,却是重重乌云无法掩盖其光芒。 总有那么一道光透出来,让人无法忽视。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简灵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 一见南宫玉盼起床,简灵溪忙上前扶她:“玉盼,你身体还这么虚,怎么起来了?” 扶着南宫玉盼到床上坐下,简灵溪细心又给她把了下脉,奇异地发现,她的毒仿佛又消了些。简灵溪眉头微蹙,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我怎么了?”见简灵溪脸色不好,南宫玉盼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着急。 “没事,你的毒消除了很多了。”简灵溪如实相告。 听到这话南宫玉盼才稍稍放下心来,努力挤出一抹笑:“谢谢你,灵溪。” 简灵溪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客气:“你先把粥喝了,补充点营养。身体越虚,毒素越会侵袭。” “好。”南宫玉盼自己接过碗,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来。 简灵溪来到阿仆身边,取出包扎的工具,柔和地说:“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了,二少夫人,一点小伤不碍事。”阿仆仍然拒绝。 他只是一个卑微的下人,不配享受这样的待遇。 而且,他的伤势不重,只是一些皮肉之伤,随便哪个医生都可以处理。 “坐下。”简灵溪无奈,对付像他这样自卑又迂腐的人,她只能搬出身份去压他。 “二少夫人……”阿仆依旧不肯。 “你既然还认我是二少夫人,就乖乖听我的话。”第一次利用自己的身份,简灵溪有点心虚。 这个身份来得诡异,她自己都没有认同感。 “是。”阿仆顺从的是她的身份,虽然不在南宫萧谨身边了,但他还是他最敬重的二少。 暗暗咽下叹息,简灵溪蹲下身,亲自给阿仆包扎。 不再拘泥于身份,简灵溪毫不吝啬拿出自制的药洒在他的伤口上,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立刻止了血。简灵溪动作很快,并没有让阿仆尴尬太久。 包扎好后,她站起来,嘱咐阿仆:“这段时间注意点,不要让伤口碰到水,更不可以再裂开了。” “是,谢谢二少夫人。”阿仆谨遵她的话,坐在椅子上给她躬身,不敢再站起来让她担心了。 看完了他们两个,简灵溪没有厚古薄今,来到陈晓晓身边,将她搀扶到沙发上坐下,才给她把脉。 地上湿气重,她中了毒,身体的免疫力直线下降,任何一点外因,都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 她是一名医生,不是审判者,她的主要任务是救人。 给陈晓晓把完脉,简灵溪沉默了好一会儿。 “二少夫人,我是不是快死了?”陈晓晓问得直接。 简灵溪也不隐瞒:“你的阴花毒,剂量很重。” 陈晓晓面如死灰,呵呵干笑了两声。 这毒,她真的无能为力,也不敢去承诺什么。 房间再度陷入一片沉寂,阿仆站起来,要告辞离开。 事情有一半因他而起,但他留在这里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了。 离开前,他还是忍不住再看南宫玉盼最后一眼。 她正低头喝粥,病弱中的她少了那份故作坚强的洒脱和冷漠,多了几分孱弱。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灿若明星的眸子,衬得秀鼻高挺,一张菱唇微张。 这样的她跟记忆里的她重叠,是他最初爱上的样子。 他见过她所有不为人知的样子,她在人前总是很安静,安静得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陶瓷娃娃,也格外令人心疼。 虽然她一直隐藏得很好,可偶尔流露出的寂寞和羡慕就这么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他自知不配,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哪怕他还没有长大,哪怕他不够强大,他还是想让她靠。 告诉她,她不是丑小鸭,她是世上最美的天使。 然,他自知身份低微,只敢远远望着她。 那一次,她突遭绑架,他急疯了。他躲在客厅外,偷听老爷子讲话,老爷子为了南宫家族的其他成员着想,不能惯着绑匪。 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必须先摆出个态度来。 当年他还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他不能理解老爷子明明可以轻易付赎金,却要让警方介入,让南宫玉盼去冒险。 绑匪是没人性的,他们穷凶极恶,拿不到赎金是会撕票的。 他差点儿就冲动去跟老爷子理论,是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了他。 那几天他失魂落魄,一直守在主屋,幸好,他当时是二少的陪读,才没有太引人注意。 当他绑匪得不到赎金要撕票时,他疯了,他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其实,他辩不清方向,他只知道他要找她,要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许是上苍冥冥之中的指引,他如同一头慌不择路的蛮牛,一个劲往前冲。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就在那,就在那…… 他仿佛可以听到她在害怕,呐喊,他寻着声音的方向一路找去…… 当他看到山顶那间突兀的茅草屋时,他确定自己找到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将她揽入怀里,她亦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另一面。 她崩溃,她哭泣,她说她好怕好冷好饿。她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刀,割得他千疮百孔。 原以为他得到了天助,可以顺利将她带走。 谁知,被绑匪发现了,放了一把火。 当燃烧的木头砸到他脸上,他很庆幸。 庆幸她安然无恙,他昏倒了,但他内心是喜悦的。 他拣回一条命,但她一次都来看过他。说没有一点失落是骗人的,知道她的难处,他不怪他。 自始至终救她都是他一个人的行为,他并不奢望她的回报。 后来,她出国治疗,他脸上留下了恐怖的伤疤,不可能再继续留在二少身边了。他主动要求留在琴瑟楼,当一名普通的杂役。 或许是感念他的功劳,大夫人居然同意了。 他真的从未奢望能和她有什么进展,他只希望呆在离她近一些的地方。 万没料到他的存在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危险,这都是他的错。 是他太自私了,他应该更加严厉拒绝陈晓晓才是。 最后这一眼,就当是告别了。 告别自己的执念,如果她好了,他一定离开她的视线,离开南宫大宅,在远方默默祝福她。如果她死了,他一定会替她报仇,不管是陈晓晓,还是幕后主使者。 知道阿仆的处境尴尬又难过,简灵溪没有挽留他。 他腿上的伤虽不致命,但若不好好养着,很可能会留下残疾。 拖着伤腿,阿仆一瘸一拐走向门,当手碰到那冰冷的门把时,心底生出的不舍,他感觉到灵魂在颤抖。 强行压下所有的难过,毅然决然拉开门,南宫萧谨正好要进来,两人差点撞上。 低头看了阿仆的伤腿一眼,南宫萧谨冷冷地说:“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阿仆感觉心飞了起来。 终于意识到,他有多么在乎南宫玉盼。 只要能呆在有她的地方,要他死,他也愿意。 默默垂下头,往后退了一步,让南宫萧谨进来,也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南宫萧谨气场强大,整间房间仿佛都充斥着他的气息。 他面脸沉冷,严肃而认真,简灵溪也感受到了不对劲,匆忙走向他,抬头问:“怎么了?” “押进来。”随着南宫萧谨的声音落下,两名保镖押着陈红进来。 简灵溪一怔,迷雾重重占据心头。 第525章 我不是你妈 陈红是跟着南宫萧谨出去的,如今却被押进来,陈晓晓满脸惊恐:“二少,我妈妈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对她?” 南宫萧谨没有看向陈晓晓,沉声对陈红说:“你自己说。” 一股不详的预感占据心头,陈晓晓哑着声音问:“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陈红瞥了女儿一眼,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才对南宫萧谨说:“二少,既然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妈妈,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么严重的话?”陈晓晓急了,她想站出来,走到妈妈身边却办不到。 体内的痛剧又开始翻涌,不动还好,一动就是钻心噬骨的疼。 稍稍一动,就像有条吸血虫在咬她的肉,痛不可抑。 陈晓晓脸色惨白,倒在沙发上,额头瞬间痛出了一层汗。陈红看着她,眼神却十分漠然,连一丝丝心疼和同情都没有。 仿若看着一个敌人。 这样的意识,简灵溪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她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陈红那么爱陈晓晓,供她上学,给她一切,她怎么会视她如仇敌? “别喊我妈,我不是你的妈妈。”陈红冷着脸说。 “妈……对不起……”陈晓晓以为她还在怪她,她在南宫玉盼水里下了药,害了她。 陈红突然满脸扭曲,凸出的眼里写满对陈晓晓的恨:“别再喊我妈,我不是你妈!” “妈……”陈晓晓怔怔然开口,整个人处于极度震惊中。 “哈哈……哈哈……”陈红突然仰天大笑,笑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心底发悚。 尤其是陈晓晓,她从没见母亲这么失态,疯狂的样子。 她出身很好,在当时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只是,她在择偶的地方栽了跟头。她不喜欢强势的男人,于是,找了个普通的男人下嫁。 她知道自己的个性要强,受不了约束,她要掌控男人,掌控这个家。而不是找一个男人欺压她,她要当家做主。 更重要的是,她容忍不了男人花心,她要一个对她绝对忠诚的男人。 在那个思想还算保守,男尊女卑的时代,她算是如愿了。 嫁了个长相英俊,家境普通,但很听话,很会花言巧语的男人。 一开始她确实过得比其他姐妹好,丈夫对她呵护备致,简直是捧在手心上。当时,她得意极了,总爱带着他在姐妹面前炫耀,让他给她端茶倒水,伺候周到。 这样的日子维持没有多久,大儿子出生后,娘家落破,不能再时时接济她。他们自己做的小生意,也遇到了瓶颈,很快倒闭。 没了收入,男人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温柔体贴都不见了,每天喝得醉薰薰回来,美其名曰出去应酬找工作。陈红却在他身上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这是她最讨厌的事。 她跟丈夫大吵一架,他居然动手打了她。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她不敢回娘家哭诉,男人是她自己选的,她还经常在姐妹前面炫耀,如今嫁了个伪君子,她怎么有脸回去哭? 后来,男人不仅打她,还要她出去干活养家。 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回来不是吵架,就是找她要钱。 她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于是,也只能尽满足男人的要求。 她被娇养着长大,连饭都不会做。 当时什么脏活儿累活儿,她都得干。一双白细的手,变得粗糙不堪,被冻得千疮百孔,可男人依旧不满意。 打骂仍在继续,直到她又怀了孕,男人才稍稍收敛。 原本她以为,男人会改。 他只是一时失意,心里落差太大,受不了打击才怪她。 她强迫自己改变,变得温柔听话,贤良淑德。然,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孕期的她仍要工作挣钱,男人没要到钱,仍会打她,只是会稍稍顾及到一点点孩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她临盆,她要生了,男人还不回来,她疼痛难忍,只能向邻居求救。好心的邻居把她送到医院,孩子早产,医生说可能保不住了,她跪下来求医生,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长年累月的工作,加上营养不良,她产后特别虚弱,生了一场大病。 男人没有钱,不让她住院,将她拖回家,任她自生自灭。 她被丢在冰冷的房子里,没人管她,只有年幼的儿子烧了些水给她喝,给她几块干粮。她想起来做饭,照顾儿子,可她实在是病得太重了,成天浑浑噩噩,醒了睡,睡了醒。 后来,还是娘家姐妹听说了她的遭遇,凑了钱把她送到医院去,她才拣回了一条命。 伪装的假象暴露在人前,虽然难堪,也有种解脱之感。 她不再委曲自己,她要去要回自己的女儿,跟男人离婚。 女儿早产,一生下来就被送入保温箱,她至今一面都没有见过。 和家人到了医院,医生说,她丈夫就把女儿接走了。 陈红愤怒绝望又无助,她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女儿。 她选的路,无论如何,她跪着都会走完。她生的女儿,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会把她抚养长大。 她像疯了似的,到处找男人。终于在一个离异的风尘女人家找到了他,当她看到丈夫时,她内心的怨和恨达到了顶峰。 但她没有哭,没有闹,她展现出了大家闺秀应有的风采。她提了两个要求,第一,把女儿还给她,第二,离婚。 男人厚颜无耻,他说离婚可以,要给他一笔青春损失费。 她怒了,她骂了他一顿。 男人丝毫不觉得愧疚,他威胁她,不给他钱,他就把女儿卖掉。 看清了男人的本质,她知道他就是个吃软饭的畜生,他毫无责任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里面传来女婴的哭声,她欣喜若狂,要出去看看。男人不让她见,还暴打了她一顿。 她浑身是伤,被丢在路边。 当时下着大雪,她差点儿被冻死。最后,被几名乞丐救起。 万般无奈,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娘家救助。 娘家已经败落了,实在是凑不出她要的钱。 为了女儿,她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一再保证她将来一定会把钱还上。 疼爱她的父母,最终把房子卖了,让她拿去赎回了女儿。 由于这件事,她一直特别疼爱这个女儿,她尽己最大的可能保护她,给她最好的一切。 哪知…… 狂笑过后,陈红满含怨恨瞪着陈晓晓,要拆她的骨,喝她的血。 陈晓晓被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发抖:“妈妈,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这样看着我……” 她知道她做的事,连累了妈妈,让她无法继续在南宫大宅呆下去,她真的很对不起她。 她错了,她罪不可恕。 可老爷子是个明是理的人,就算他解雇了妈妈,也不会让她连坐的。她可以回去跟哥哥一起住,带大小侄子。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中的毒?是谁下的吗?”陈红突然问。 陈晓晓又是万分震惊,抬起了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不敢问,她不想知道。 “是我,是我早上才给你下的毒。哈哈……哈哈……”陈红的话震惊了所有人,除了南宫萧谨。 “不,妈妈,你是骗我的。你在怪我,所以才说了这样一个谎言来骗我。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陈晓晓从沙发上滑下来,向她下跪,磕头,道歉。 陈红唇角上扬,露出自嘲的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真相没人信,偏要信谎言。” 陈晓晓哭着膝行至她身前,抓着她的裤角:“妈妈,妈妈……对不起……” 狠狠一把将她踹开,陈红满脸狰狞地说:“别再喊我妈妈,你不配。” 第526章 两败俱伤 陈红那一脚特别狠,甚至对准了陈晓晓的要害,踹得她口吐鲜血。若不是有保镖押着,她肯定会冲上去再补一脚。 简灵溪忙蹲在地上,取出了一颗药要给陈晓晓喂下,陈红歇斯底里地喊:“不要救她,不要救她……让她死,这个孽障……她该死……” 身为医者,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此时的陈晓晓虚弱不堪,再不护住这缕心脉,她就没救了。 简灵溪抬头看向南宫萧谨,想从他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来,然,她看不懂。至今,她仍弄不懂南宫萧谨眼底的情绪。 在她眼里,他做的事都是一团迷雾。 没有时间多考虑了,简灵溪让陈晓晓靠在她身上,将药喂进她嘴里。陈晓晓又吐出两口血,才缓过神来。 她挣开简灵溪的扶靠,想要自己爬起来。然,她中了毒,现在内脏又受了伤,根本就爬不起来。但她没有放弃,试了一次又一次。 其倔强的程度,令人不舍。 简灵溪忍不住开口:“陈晓晓,你不能这样了,你会没命的。” 陈晓晓只想求得母亲的原谅,她听不到其他。 最后,倒在地上,艰难地爬向陈红,满嘴全是血,声音含糊不清:“妈妈……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她每爬一寸,地上都是血。 简灵溪看得很难过,她知道不该同情心泛滥。陈晓晓给南宫玉盼下毒,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今天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但这样的场面,还是太惨烈了。她实在是心有不忍,更想不明白。 陈红对陈晓晓那么好,为什么会突然转换态度要杀她? 难道,她也中了毒? 念头一起,简灵溪来到陈红身边,欲给她把脉。 陈红头抬得高高的,保持着尊严:“二少夫人,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中毒,也没有发疯。她的毒是我下的,她房间里的字线是我放的,我要她死!” 最后几个字,陈红说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陈晓晓使劲仰起头,距离太远了吗?为什么妈妈变得这么陌生?她真的要杀她吗?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哈哈……哈哈……”陈红重复着陈晓晓的问题,笑得疯狂。 突然,她收起笑容,慢慢俯身看向陈晓晓,眼底充斥着浓烈的恨:“因为你是他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 “妈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陈晓晓心里很慌,隐隐有种预感,她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 知女莫若母,看清了陈晓晓眼底的慌乱,陈红有种报复的快意,同时心的某处又是撕裂的疼。 她养了她二十五年,疼入心坎,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就是为了弥补,她在保温箱里,她没能去看她,还让她被那个男人带走,差点儿被卖掉。 可谁曾想,那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夫妻五年,他还是了解她的。 他用最恶毒的方式羞辱她,报复她,让她走到今天万劫不复的地步。 “你是王雄和那个女人的女儿,我的女儿已经死了,一出生就死了。她根本就没有救回来,是我当时一厢情愿,是我潜意识里的害怕在作祟。我相信了他的鬼话,用娘家卖房子的钱把你从他身边赎回来。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我对你比阿恒好一万倍。就因为我觉得我亏欠了你,我要弥补你。哈哈哈哈……我一生骄傲,他可真狠。”陈红双眼充血,如果她前夫在她面前,她一定跟他同归于尽。 只可惜啊,他死了。 他被那个女人害死了,他怎么能死呢?他应该让她亲手来了结他。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陈晓晓万分震惊,她不相信。 一定是母亲被人蛊惑了,最近南宫家连连发生怪事。 那个人把矛头对准了妈妈,一定是,一定是。 “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但这就是真相。”陈红用尽毕生的力气,喊出最后两个字。 “我不相信,不相信,这一定是谁在挑拨离间。妈妈,你要查清楚,不能被坏人利用了啊。”陈晓晓肝肠寸断,她不愿意相信。 “哈哈……我和他都是o型血,怎么会生出你这个a型血的女儿?”陈红看着匍匐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的陈晓晓。 浑身散发着戾气:“我拿了你的头发去验了dna,你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倒是和阿恒是兄妹。你就是他在外面的野种!” “不,我不相信……不相信……”陈晓晓死都不信,她怎么会是那对渣男贱女的女儿呢? 他们把妈妈害得这么惨,让她无路可走。他们把她的傲骨一根一根折下来,踩在地上狠狠碾碎。 “哈哈哈哈……”陈红大声笑着,可她的笑声是那么绝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把陈晓晓放在心坎上,疼了二十五年。如今却要亲手杀了她,这样的爱恨交织,足以逼疯一个人。 她看似杀的是女儿,实则她杀的是自己。 陈晓晓受不了打击,昏了过去。简灵溪忙要给她施救,陈红声音冷冷响起:“二少夫人,还是不要浪费你的药了,她没救了。” 取药的手僵在半空,简灵溪抬起头来,问陈红:“你怎么会有这种毒?” 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激愤的情绪,陈红恢复了一贯的淡定自若:“二少夫人,你什么都不必问了,我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的。” “陈管家,你是不是太偏激了?就算她不是你的女儿,她也是你一手养大的。何况,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简灵溪忍不住说。 “是,她是无辜的。我呢?我就活该?”陈红面无表情:“我一生骄傲,最恨的就是欺骗。不管是谁,都不能再这么轻贱我,羞辱我。” 南宫萧谨走到陈红面前,冷冷地问:“就算你恨陈晓晓,要杀她,你可以很轻易得手。她对你不会有半分防备,你为什么要故弄玄虚,拖玉盼下水?” “二少,这一点你就不用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说完,陈红唇角上扬,却流下一道蜿蜒的毒血。 “不好。”简灵溪立刻冲上前,点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想阻止毒素漫延,可已经来不及了。 陈红对陈晓哓的狠,对自己更狠。 她服用的是一种剧毒,见血封喉,无药可救。 陈晓晓幽幽醒来,见陈红倒在地上,嘴角流着黑血,一双眼睛可圆睁着,死不瞑目。 “不……妈妈……”陈晓晓拼尽全力,从灵魂深处喊出这个称呼。 无论如何,她都是她的妈妈。 今生唯一的妈妈,就算她要害她杀她,她都是她最敬爱的妈妈。 陈晓晓拼了命,爬到陈红身边,一个劲地摇晃着她:“妈妈,妈妈……你醒醒……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怎么这么傻?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会自我了断的,你不用陪着我。你还有哥哥要照顾,你没享过一天清福。妈妈,妈妈……” 整个房间回荡着陈晓晓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可陈红已经听不到了,她死了。 从开始她就没打算要活,只是,这样的报复,太惨烈了,两败俱伤。 南宫玉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简灵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了张嘴,事情这么复杂,简灵溪无法用三言两语跟她解释清楚。 “妈妈,你等等我……不管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都是我的妈妈,唯一的妈妈。等等我……我去地狱伺候你……”说完,陈晓晓也断了气。 第527章 百变南宫萧谨 这样的一幕实在太震撼了,简灵溪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时此刻的心情,虽说,陈红和陈晓晓都不无辜,但感觉他们都是被人利用的。 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心软,见不得这样的一幕。 走到她身边,悄悄握住她的手:“我们回去。” 她现在需要冷静,更需要休息。 “我还不能走。”简灵溪抬起头来,她知道南宫萧谨是为了她好,但南宫玉盼的情况还不稳定。 虽然她体内的毒有明显消解的迹象,她还是要守着她。 这毒实在诡异得很,而且,陈红不可能有阴花百尸毒。她不敢判断,她和女儿的事情是否别人一手导演的,但肯定是有人催化,利用了她。 陈红死了,陈晓晓也死了,线索就这么断了。南宫玉盼身上的百尸毒怎么办? “走。”南宫萧谨霸道地拉着她走,寸步不让。 感觉到南宫萧谨身上散发出的戾气,简灵溪不敢反抗,回头看了南宫玉盼一眼。 南宫玉盼害怕地喊:“阿萧,你让灵溪留下来,好不好?我……” 身为顶级名门佳媛,就算在面对生死关头,她都不可以有太害怕的表现。 这是他们从小就接受的礼仪模范和教养,但谁在真正面对时,又真能有那么坚强的一面? 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灵溪不眠不休照顾你,让她休息一下。”南宫萧谨虽然态度不好,但说的话入情入理。 南宫玉盼无话反驳,只能咽下所有的惊恐。 …… 一路被南宫萧谨拉着回到主屋,简灵溪整个人处于恍惚的状态。 她的思绪被陈红死不瞑目的那一幕占据着,久久回不了神。一个人到底要经历怎样的绝望,才能做到那么狠。 南宫萧谨直接带她回房间,将她按坐沙发上,俊脸靠近,直视着她疲惫的眼睛说:“你先去洗个澡,什么都不要想,我去厨房拿些吃的来。” 水眸望着他关切的俊脸,简灵溪不解,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她脸色很差吗? 不过,此时不是多问的时候,她确实很累了。 心累,刚刚人在现场,来不及思索太多,不是太累,此时冷静下来,太多的细节一一浮现,她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人性的可怕。 “好。”简灵溪仍很恍惚,她也不是害怕,就是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拔不出来。 手,握着她的肩,她这样的状态真的很糟糕,他不想离开。 感受到南宫萧谨真心担忧,简灵溪朝他绽开一个微笑:“我没事。”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有可信度,她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休闲装,走向浴室,还回头对南宫萧谨笑了笑。 她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看在南宫萧谨眼里却更加担心。 有些事是需要亲身经历的,她虽一直生活得很苦,但没有真正见识过人性最可怕一幕。 想到此处,南宫萧谨出了房间,去给她拿吃的。 南宫萧谨来到厨房,竟不知道该拿什么东西回去给她吃? 相处几个月了,她对食物似乎并不挑剔,给什么吃什么,很好养活。然,仔细一想,这种不挑剔是源于生活的匮乏,是没得选择的无奈,妥协和习惯。 南宫萧谨拿了几样点心,让厨师做了一碗酸辣爽口的汤给她开开胃。 他很快去而复返,简灵溪还没有出来。 南宫萧谨把食物摆放在茶几上,等了又等,简灵溪还是没出来。 忍不住走到浴室外,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应答,猛然一股巨大的惊恐攫住他的心,冲动之下,他抬脚要踹门。 就在此时,门开了,简灵溪头发上还滴着水,湿鹿鹿披散在肩上,衬得脸色微微苍白。 南宫萧谨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衍生出一股怒意,一把将她扯过来,抓起一块巨大的浴巾,套在她头上替她擦拭。 简灵溪能感受到南宫萧谨莫名其妙的怒气,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过,此时她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她真的很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最初的怒气消散后,南宫萧谨擦拭的动作变得轻柔很多。待头发不再滴水,他拉着她坐在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给她吹干头发。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这样的画面特别温馨而美好。渐渐的,房间里漫延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他的手指轻触她的头发,宛如带着电,弄得她头皮麻麻的,痒痒的,却很舒服。本能的羞涩变作红晕爬上她的脸颊,简灵溪也弄不懂自己此时的情绪。 只是,经由南宫萧谨这么一打断,她内心的悲伤和彷徨消散了不少。 气氛有了一丝异常的转变,从镜子里她看到南宫萧谨的手正要轻触她的脸颊。 本能反应,她弹坐起来,为免尴尬,她故意夸张地问:“这些都是什么呀?闻着真香。” 简灵溪弯下腰来,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好好吃哦。”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因为吃到美食而绽出光芒,这样的她可爱得让南宫萧谨对她生不了气。 看她吃东西有时候真是一种享受,就算再普通的食物到了她嘴里都是美味珍馐。 南宫萧谨忍不住拿着她的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 有些油腻,味道普通,却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香甜点缀。 嗯,好,他承认还行。 南宫萧谨又用了她的筷子,简灵溪脸颊爆红,又不能提出抗议,只能默默垂下头,假装没看到。 她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南宫萧谨心情复杂,几乎是酸甜苦辣咸各种情绪都有了。 哎,可他除了默默看着,说不得,也教不得。 他承认,他有点喜欢她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了她的傻气和倔强。她对治病救人的态度,她对生命的尊重和怜惜。 哪怕有时候有些不该救,更不值得她去救。 但如果她变得这么冷血,就不是她了。 南宫萧谨把汤推到她面前,简灵溪道了声谢,舀起一口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内漫延开来,好喝极了,还特别开胃。 尤其里面加了螃蟹肉,整个汤的鲜度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简灵溪一连喝了好几口,才眉眼弯弯对南宫萧谨说:“这汤好好喝。” “你有不喜欢吃的食物吗?”南宫萧谨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吃。 这些普通的食物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更加香甜爽口,充满了灵性。 “没有。”她不是随口回答的,而是经过了认真思考。 南宫萧谨挑了挑眉,问:“真的没有?” “以前能有一口气的,我就很感恩了,哪有挑食的资格。”简灵溪又夹了另一款糍粑,放进嘴里,同样吃得很开心。 只是,她状似无意的话在南宫萧谨心底,掀起巨大的涟漪。 他从小虽也没有父母陪伴身边,但在物质上,他从不缺少什么。 他很难想象,不挑食是一种什么感觉。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总有喜欢吃和讨厌吃的东西。她不是不喜欢,是因为别无选择。 简灵溪食量小,很快就吃饱了。 南宫萧谨也不勉强她,只命令道:“上床,睡觉。” “啊?”简灵溪被惊得瞠目结舌,这么有歧义的话,他怎么能说得这么坦然? “有问题吗?要不要我抱你?”南宫萧谨故意挑了挑眉,眼底还射出邪气的光。这样的他,帅得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尤其是眼里那道光,让人想溺死其中。 “没有,没有……”简灵溪一边摇头,摆手,脚底抹油快速钻进被窝里。 第528章 诚宵楼 如愿以偿将她吓进被窝,南宫萧谨心底又升起一股失落和不爽。 她的动作这么快,活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长相一向自信满满,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变丑了? 简灵溪拉高被子,将脸都蒙住了,看不到南宫萧谨气愤又无奈的表情。 南宫萧谨没有再上前,他只想守着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这些日子,南宫家发生了太多事了。诡异又棘手,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到底是谁?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在南宫家布下一个又一个局? 南宫萧谨眼中绽出精芒,不管他是人,还是鬼,他一定要尽快把他揪出来。 直到确定被窝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他才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躺在她身边。 很快的,熟睡中的简灵溪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慢慢靠近他,往他怀里钻。黑暗中,南宫萧谨双眼晶晶亮,满是愉悦。 这小妮子,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最可爱,最诚实。 长臂一伸,将她小小的身子卷入怀里。简灵溪很顺利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在他脖颈般如同猫咪般蹭了蹭,跟着睡了过去。 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如同老夫老妻一般。 只是,看得睡得正香,将自己当成抱枕的简灵溪,南宫萧谨咬牙切齿。 身体的变化让他极度不舒服,又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只能继续当一只忍者神龟,他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一夜无梦,简灵溪睡了很舒服的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只除了发现自己又和南宫萧谨同床共枕时有些尴尬,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也有些习惯了。 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一而再再而三就习惯了。 南宫萧谨还在睡,简灵溪轻轻从他怀里钻出来,蹑手蹑脚下了床,进浴室梳洗了一番。正在开门出去时,背后传来男人沙哑不满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简灵溪身影一顿,转过身来:“我去看看爷爷。” 不知是不是逆光的关系,她竟看到南宫萧谨挂着两个黑眼圈。 不可能? 他的皮肤那么好,比她还细还白。昨晚又睡了美美的一觉,怎么会有黑眼圈呢?一定是她看错了,一定是。 还有,她怎么感觉他说话带着一股怒气? 是起床气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再睡一会儿。”简灵溪好心地说,南宫萧谨感觉心底的怒气又升腾了些。 “我跟你一起去。”南宫萧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好……”她低下头把“”字咽下去,南宫萧谨的情绪变化太快太可怕了,她不敢违抗。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才相处得愉快,她也不想破坏这种难得的时光。 南宫萧谨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他站到她面前,又是一绝世美男。只是,他眼睑下有一圈淡淡的黑紫突兀挂着,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简灵溪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了句:南宫萧谨,你帅成这样子真的好吗? “走。”见简灵溪愣神盯着自己看,南宫萧谨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起码从她无法掩饰的眼底,他清楚看到她对自己皮囊的迷恋。这样的认知有一点让他不舒服的就是,她只好色,而不贪恋他这个人。 刚刚涌起的自信心瞬间被击溃,不,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会视他如生命,当他是独一无二的所有! 简灵溪匆匆走在面前,不敢再看南宫萧谨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下了楼,遇见郭碧侠,简灵溪忙迎上去,问:“郭管家,爷爷醒了吗?” “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老爷子一夜未眠,这会儿刚刚睡下。”郭碧侠脸色有些担忧。 “琴瑟楼那边……”简灵溪想问,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陈红和陈晓晓已经被法医带走了,琴瑟楼死了人,大夫人害怕不敢再住,就搬到……”话说到这里,郭碧侠似乎有所顾虑,情不自禁看了南宫萧谨一眼。 觉察到了异样的目光,南宫萧谨直接问:“搬哪儿去?” “诚宵楼。”郭碧侠不敢隐瞒。 南宫萧谨浑身散发出足以冻僵人的寒气:“谁准许的。” 郭碧侠垂下头:“是老爷子答应的。” 南宫萧谨愤然转身出去,脚步匆匆。第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简灵溪很不解,心里隐隐有一丝惧意。他这个样子,仿佛是要找人打架去的。 郭碧侠快速追上去:“二少……二少……” 简灵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耽误,加快脚步跟上。南宫萧谨一直是情绪内敛到腹黑的男人,能让他生这么大的气,必然不是小事。 南宫萧谨手长手脚,带着怒气的脚步更是匆匆,当简灵溪慢跑着赶到时,里面已经发生冲突。 南宫萧谨来势汹汹,傅琴被吓得瑟瑟发抖:“阿萧,你这么早……” “给我滚出去。”南宫萧谨半分都不客气,直接对傅琴下令。 她是长辈,南宫萧谨对她这么无礼,她却不敢生气。 “阿萧,你别这么大的气,我们只是暂住一阵子,等事情平息了,我们自然会搬走的。”傅琴脸色惨白,昨晚她不在现场,但她看到了陈红和陈晓晓的尸体。 琴瑟楼,她是不敢再住了。 而且,她用了二十几年的管家和女佣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她女儿下毒。这样的人心,她该怎么相信? “你没有资格住在这里,马上给我滚。”南宫萧谨怒指着大门的方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被怒火染红,熠熠生辉,却可怕得吓人。 虽然南宫萧谨对傅琴的态度一直不太好,但也没到这么恶劣的地步。他这个样子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快要失去理智。 傅琴吓得尖叫一声,不敢回嘴。 南宫玉盼拖着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走来:“阿萧,昨晚你也在场,我妈妈胆小,她住不得那样的房子,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我知道诚宵楼对你意义非凡,可我们现在处境,你就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暂住几天吗?我用生命向你起誓,绝不会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这样还不行吗?” “不行。”南宫萧谨说得斩钉截铁。 南宫玉盼知道南宫萧谨的软肋就是简灵溪,快步朝她走去,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双膝着地。 那巨大的声响,听着都疼。 简灵溪忙上前将她扶起来:“玉盼,你没事?” 扬起苦涩的笑,南宫玉盼整个人依靠在简灵溪身上,声音虚弱地哀求:“灵溪,你跟阿萧说说,让我们在这住几天。琴瑟楼,我们实在不敢住了。这大宅,除了你们的萧风阁,三婶婶的兰鹤楼,就剩下这里跟主屋了。我们不敢去打扰老爷子,不然这样,等过几天。我们心灵的阴影少一些,等下人把琴瑟楼里外重新打扫一遍,我们就搬回去,好不好?” 南宫玉盼放低姿态哀求,眼里含着泪。 简灵溪不敢答应,她对他们的过去一无所知。而且,南宫萧谨此时的样子真的很可怕。 若非她们真的触碰到了他的禁区,他不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灵溪……”南宫玉盼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她只能将希望都寄托于简灵溪身上。 “我……”简灵溪为难极了:“玉盼,我还是先给你把一下脉。” 简灵溪扶着南宫玉盼走向沙发,南宫萧谨大喝一声:“谁都不许碰这里的东西。” 第529章 给我滚 不敢坐下,南宫玉盼和简灵溪僵直着,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萧谨的态度实在是太强势了,令人愤怒。 哪怕现在处于人生的低谷,最劣势的状态。但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被人这么呼来喝去,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南宫萧谨一直不将她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今天她入住这里,可是老爷子点头答应的。她没有必要对他唯唯诺诺,卑躬屈膝。 “阿萧,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进来没一句问候,也就算了,还一直让我们滚。我们不是自己住进来的,是老爷子同意的。”傅琴挺起腰杆。 南宫萧谨冷笑:“你搬出老爷子也没有用,这里由我说了算。” “你……”傅琴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他还这么冷血无情。难道,非要她们逼上绝路,他才甘心吗? 也是,大房虽不受宠,毕竟是老爷子生的。将来再怎么样,就算为了堵住别人的嘴,老爷子多多少少会分一份给大房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南宫家这么大的产业,他想一个人独吞,也不怕噎死。 “南宫萧谨,你别太过分了。好歹都是同一个姓氏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们赶尽杀绝。”傅琴强行咽下怒气。 南宫萧谨冷面无情,谁说的话都不听:“给你们十分钟。” 傅琴真的被气到了,血直往脑门上冲,连站都站不稳。 但她一直在演戏,南宫萧谨并不相信她是真的。 简灵溪是个医生,她能看得出真假。 忙跑到傅琴身边,给她把脉,快速取出针,封住她的几大穴道,才说:“大伯母,你冷静点,冷静点,深呼吸,来,跟着我做……呼……吸……” 在简灵溪的指导下,傅琴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傅琴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喘着粗气。 事情闹到这一步,是郭碧侠没有想到的,她忙上前,对南宫萧谨说:“二少,你先别生气,就让大夫人暂时住几天,大宅实在没有别的住处了。” “不是还有罚楼吗?”南宫萧谨冷冷反问。 郭碧侠一怔,脱胎换骨:“罚楼是关押犯错佣人的地方。” “可以住人就行了。”南宫萧谨固执己见,他不管她们有没有地方住,他绝不让人亵渎这里。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傅琴,一口没卡在喉咙里,差点儿没上来。幸好有简灵溪在身边,不然,她真的会被活活气死。 简灵溪很无助,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是医生,她知道傅琴此时不能再生气了,否则,她真的会出事。 还有南宫玉盼,她虽有好转,但毒未解,随时会有危险。 她想开口,可一对上南宫萧谨盛怒的眼,再多的话都不敢说了。 气氛很僵,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让人快要窒息。 就在此时,沈兰进来:“大嫂,玉盼,你们搬到我那挤一挤?兰鹤楼虽然不大,但也算温馨舒适,我再让下人好好收拾收拾。” 沈兰的话如同一缕阳光,为冰冷的气息里注入一丝温暖。 “不必。”傅琴不假思索,断然拒绝。 她再落魄也不至于需要她的收留,沈兰明明心机这么深,为什么所有人都被她的表象所蒙蔽?看不出来。 南宫萧谨再度冷冷地说:“不去兰鹤楼,就去罚楼,你们自己选。” “南,宫,萧,谨……”傅琴咬牙切齿,从牙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气得脑子又是一阵阵发昏,连喘气都困难。 沈兰急走几步,蹲在她身边,忧心忡忡:“大嫂,你知道这诚宵楼对阿萧的意义,就别再跟他对着干了。都是一家人,都体谅对方一些。如果你不希望和我住在一起,那我搬去罚楼,你们住兰鹤楼,好不好?” 这话很识大体,很牺牲,很大气。 傅琴却直接吐出一口血,她这摆明了就是踩着她,来彰显她大度吗? 她去住罚楼,这一招委曲求全真是高啊,太高明了。 她终于明白了,沈兰的段位太高,不是她可以企及的。她学不来她这一套,她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大伯母……”傅琴这么激动,连简灵溪都吓了一大跳,忙施针给她通气活血,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南宫玉盼摇摇欲坠,站不稳,歪倒在地。 简灵溪分身乏术,沈兰忙过去:“玉盼,你没事?” 此时此刻沈兰的模样在南宫玉盼眼里是扭曲而狰狞的,她之前只觉得她心机深,会做人。没想到她手段这么高明,踩着她们现在的痛苦,给自己树立了这么高大上的一个形象。 南宫玉盼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对沈兰绽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三婶婶,我没事了。” “哎,你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你能起来吗?”沈兰问。 “嗯,没问题。”南宫玉盼强撑着,南宫萧谨的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了,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让她们住在这里。 本来只想一试,没想到他这么绝情,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南宫萧谨,你很好,真的很好。 在沈兰的搀扶下,南宫玉盼摇摇晃晃走到傅琴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妈妈,我们到罚楼去住。” 没想到女儿竟然会妥协,傅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又要吐血。 南宫玉盼轻拍着她的心口:“妈妈,你别这么生气,想开点。我们的住处还是琴瑟楼,只是暂时住几天罚楼而已。我们又没有真的犯错,要在那里住一辈子?妈妈,我中了毒,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要保重自己啊。” 第一次感觉到南宫玉盼对自己的贴心和关爱,傅琴眼底沁出了懊悔的泪。她从没有善待过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却只有她一直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身边。 她不是个好母亲,她愧对她。 听了南宫玉盼的话,傅琴脸色缓和了不少,失控的心律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简灵溪暗暗松一口气,她真怕傅琴被气出个好歹来,那样南宫萧谨以后也不会心安。 傅琴慢慢推开简灵溪,想要自己站起来,然而,她被气得够呛,连连吐血,气结于胸,根本就没有力气站立。 “大伯母,你不能先动的。”简灵溪担忧地说。 “谢谢你,灵溪,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有私心,我太不自量力了。如今大房遭逢大难,你还能如此不计前嫌地帮我,我真的很感激。”傅琴极少对人说这样的话,哪怕带着情绪,可对简灵溪的感激是真心的。 简灵溪摇了摇头,她不敢当,她是个医者,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大伯母,你现在情绪过于激动,气血翻涌,一定要尽量平复,否则……” 有些危险的病情,正常人都懂,她不想说得很严重,给人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闭了闭眼,傅琴轻喘着气,深呼吸,一下又一下,直到自己的呼吸渐渐平稳,开始变得绵长,她才说:“我知道了,灵溪,麻烦你扶我起来。” 看了眼南宫萧谨阴沉的侧脸,简灵溪顺从着慢慢将傅琴扶着站起来。 南宫玉盼也在沈兰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来。 母女俩双手交握,紧紧的,仿佛连心都贴在一起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距离这么近,患难与共,中间不再隔着其他感情和利益。 她们同病相怜,必须抱团取暖,才能在风雨中前行,而不被无情的现实打倒。 第530章 如愿以偿 堂堂南宫家的大夫人和大小姐竟被人逼到了这种地步,简灵溪虽不知道这诚宵楼对南宫萧谨的意义,可他这样强势而绝情的态度,真的很过分。 “妈妈,我们走。”南宫玉盼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解除,她脸色很难看,青中透着紫,唇亦因过干而开裂,一道道细碎的裂痕浸出血来,看得人好心疼。 “嗯。”傅琴重重点头,她第一次感觉自己之前太愧对南宫玉盼了。没想到在她最艰难的时刻,是她一直陪着自己。 出了诚宵楼,傅琴笔直往罚楼走去,目光坚定而绝然。 沈兰再度劝道:“大嫂,玉盼,你们还是去兰鹤楼住,好不好?罚楼条件太简陋了,你们身体都不好。” “不用了,三婶婶,谢谢你的好意。人都有不顺的时候,我们能挺过去。”南宫玉盼扬起淡淡的笑。 “玉盼,你怎么也……”沈兰有些痛心看着她:“我们都是一家人,如今大房有难,我帮不上什么忙,心底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玉盼,你劝劝你妈妈,去兰鹤楼住,别让老爷子为难了。”沈兰眉头深锁,继续劝着。 “三婶婶,你放心,有郭管家在呢,她会跟爷爷说清楚的,是我们自己要住到罚楼去的,与你们都无关。”南宫玉盼虽然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但她的态度比傅琴还坚定。 简灵溪自始至终沉默着,她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要说什么。 诚宵楼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总觉得这里面不简单,她现在只了解了单方面,不好站队。 而且,她的处境好尴尬。 她是南宫萧谨的妻子,照理说,应该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其实,整件事看似南宫萧谨强势,咄咄逼人,但她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愤怒和不安。 仿佛那里是他一个人的树洞,是他伤心难过时可以躲起来疗伤的地方。突然,他的禁地被人公然入侵,欲占为己有。 他控制不住脾气,只能将他们通通赶走。 沈兰怎么都劝不动,求助于简灵溪。 接收到沈兰的目光,简灵溪假装看不到垂下头。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她不会再傻傻掺和其中。 “哎……”实在是说不动谁了,沈兰发出长长的叹息,扶着南宫玉盼一步步朝罚楼走去。 罚楼位置不太好,冬冷夏热,里面的装修对普通人家来说算是奢华的了。但对南宫家人而言,却简陋到不行。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关押犯错佣人的地方。 从建立至今,没有南宫家的主人在这里住过。因为这里不是“住”人的地方,是“关”人的地方。 守门的保镖见到她们走来,慌忙迎上去,恭敬行礼问候。 虽然已经到了门口,可傅琴还是觉得很难堪。 这对她简直是奇耻大辱,心理上,她始终接受不了。 哪怕一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 看出了母亲的迟疑和犹豫,南宫玉盼挣开沈兰的搀扶来到她身边,挽着傅琴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妈妈,我们走。” 看着南宫玉盼眼中折射出的光,傅琴坚定点点头。 她不傻,她懂得女儿的用意,这一招叫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应该配合她,做一个能屈能伸的大夫人。 深吸一口气,俩人都是病人,却只能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这样的一幕,看得人很心酸。 就在她们即将迈入罚楼的大门时,郭碧侠开口了:“大夫人,大小姐,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请求一下老爷子。” “郭管家,不必了,别让爷爷为难了。这里挺好的,而且,我们只是暂住而已。就当是住民宿了,真的不碍事。”南宫玉盼越是这么说,所有人心里越过意不去。 领会了她的精髓,傅琴也跟着说:“大房今非昔比了,能有片瓦遮风挡雨,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们一搭一唱,丑化南宫萧谨,将他往无情无义的路上推。 突然,南宫玉盼往身边倒去,傅琴身体虚弱扶不住她,母女俩摔成一团,十分狼狈又可怜。 简灵溪忙上前,查看了下南宫玉盼的情况,满脸凝重地说:“不好,她体内的毒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用了一个词,叫蠢蠢欲动。 是的,因为不是发作,更非扩散。是情绪激动牵引的异动,这种情况还是需要治疗的,不能任其发展。 郭碧侠直接说:“大夫人,还是去主屋,我去跟老爷子说。” 傅琴张嘴还想说什么,郭碧侠抬手阻止了她,转身命令保镖拿来单架,将傅琴和南宫玉盼抬到主屋去。 一番折腾后,一行人来到主屋。 郭碧侠让她们先在客厅里等一下,她去禀报老爷子。 简灵溪让人将南宫玉盼放在沙发上,她取出针,认真给她施针,先将她的毒压制住。 不知为何,她有种奇怪的错觉,南宫玉盼仿佛服了少剂量的解药一般。 但如果她有解药,为什么不彻底将毒素清除干净。 任何一种毒,留在体内的时间长了,都会损伤内脏,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南宫玉盼不会是自己给自己下毒? 此念头一起,简灵溪快速否决掉。 如果是,那也太可怕了? 阴花百尸毒,两种毒,既可以分开,也可以结合,相辅相成。 她若有百尸毒,必有阴花毒。 陈晓晓的毒,是不是她下的? 越想越恐怖,简灵溪感觉毛骨悚然,连看南宫玉盼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恐惧。 见简灵溪脸色不太好,沈兰上前问:“灵溪,怎么样了?玉盼还好?” 将最后一根针拔出来,简灵溪暗暗压下内心紊乱混沌的情绪,简灵溪抬起头,露出浅笑:“玉盼没事,三婶婶,你别太担心了。” 听她这么一说,沈兰闭上眼睛,夸张在地胸前指了个十字架,做了套祈祷的手势。才开口:“上帝保佑,我们家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灵溪,多亏有你在。”沈兰拍了拍简灵溪的肩,对她说了句,你辛苦了。 “三婶婶,你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解不了玉盼身上的毒。”她实话实说,不想给人太多期待。否则,一旦陷入绝望更是万劫不复。 傅琴听到一惊,吓得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玉盼……她……” “大伯母,你先别着急。虽然我解不了玉盼的毒,但依照目前的情况看,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话她只能说到这里。 毒,这种东西也是千变万化,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体质呈现出不同的症状。 更何况是阴花百尸毒,本来就是由万花和百兽腐烂后,混合而成的。其毒性更因物质的多少而变化,决定毒素的走向。 “真的吗?”傅琴深深看着简灵溪的眼睛,向她要一个保证。 简灵溪重重点头:“是真的。” 就在此时,郭碧侠请求了老爷子后回来,对傅琴行了个礼:“大夫人,老爷子让你们先在主屋住几天,等琴瑟楼重新打扫过了,再搬回去。” 傅琴内心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维持着一副病弱无助的样子。 对郭碧侠躬了躬身:“麻烦郭管家替我们谢谢老爷子,我们一定会保持安静,不打扰他老人家的清静。” “大夫人,请跟我来。二少和二少夫人住在二楼,你们就住三楼。”郭管家回了礼,随即介绍着。 傅琴哪敢有异议,自然是连连称是。 住进主屋象征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第531章 欲言又止的秘密 主屋的三楼装修得十分雅致,不似琴瑟楼的金碧辉煌,奢华无度。采用红木的设计,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不浮夸,有厚重感。 南宫玉盼幽幽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 她双手撑床,要坐起来,简灵溪阻止了她:“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拿。是不是口渴了?” 南宫玉盼诚实点点头,简灵溪倒了杯温开水,在里面插了根吸管,递到她唇边。 喝了半杯水,南宫玉盼才重新躺下,幽幽地说:“灵溪,真的是太麻烦你了。这罚楼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先回去,我没事了。” “你不是在罚楼,是在老爷子住的主屋。”简灵溪如实相告。 南宫玉盼一脸不解:“怎么会呢?” “是真的。你不信的话,我让大伯母来跟你说的。”说着,简灵溪就要站起来。 南宫玉盼伸手拉住了她:“不,灵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些惊讶。上次我向爷爷提出过要求,让妈妈搬到主屋住几天,爷爷直接拒绝了我。” “你别想太多了,安心休息。我去给你弄些吃的。”简灵溪站了起来,她还没走到门边,南宫玉盼叫住了她。 “灵溪……”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简灵溪问。 南宫玉盼摇了摇头:“我不饿,你能不能陪我呆会儿,我害怕。” 一直以来南宫玉盼都是以女强人的形象示人,如今她亲口说出“害怕”两个字,简灵溪吃了一惊。 踅回来,坐在她身边,简灵溪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 关于她的身体,她都很迷惑,不知该怎么说。 关于南宫家的一切,她更是云山雾罩。 “灵溪,你实话跟我说,我还能活多久?”南宫玉盼问得直接。 微微蹙了蹙眉,简灵溪别过脸去:“你身上的毒很诡异,时轻时重,我也弄不清楚。” 虽然这种感觉很不对,她却只能想到这一种解释。 就是有人有为的加重或减轻她毒素的剂量,不然不会忽轻忽重。 “灵溪,你不用怕我会接受不了,你实话告诉我。”南宫玉盼又重申了一遍。 “玉盼,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会像某些医生似的,故意安慰病人说没事。因为这于事无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简灵溪说。 南宫玉盼慢慢直起身来,虚弱地晃了晃:“不,灵溪,我不是怀疑你的人品,我只是觉得你有什么话没说。” “没有。”简灵溪抿直唇,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这些事,她没有证据,甚至进一步想没有依据。 她怎么说? 自己都这样的试探了,简灵溪还是不肯松口,南宫玉盼知道再坚持下去会弄巧成拙。 于是,她转移话题:“你知道诚宵楼的来历吗?” 简灵溪诚实摇摇头,她对南宫家的一切一无所知。 南宫玉盼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发呆:“其实,今天的事不能怪阿萧,是我们的错。诚宵楼对他意义非凡,如同他的圣地,我们不该去住。” “为什么?”简灵溪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不过,从侧面看,她越来越觉得南宫玉盼很奇怪。 明明是她起的头,当简灵溪发问时,南宫玉盼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忘了她的存在。 目光幽远而深邃,似凝结了千年化不开的愁。 情绪直接影响一个人的病情,简灵溪不想打扰南宫玉盼,或许,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想告诉她什么。 过了好半晌,就在简灵溪打算离开之际,南宫玉盼幽幽开口:“那是他妈妈住的地方。” 简灵溪心一颤,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难怪南宫萧谨会有那么过激的表现,只是,其他二房住处的名字里都有女主人名字里的一个字,她还以为这是传统呢。 还有,她和南宫萧谨私宅的名字里就有一个“萧”字。 诚宵楼? 隐含了谁的名字呢? “为什么叫诚宵楼?”简灵溪直接问,她知道南宫萧谨的妈妈叫袁秀仪。 南宫玉盼看向简灵溪,目光满是愕然。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不能回答而显得不知所措。 她的反应让简灵溪更加好奇,这诚宵楼的来历看来没那么简单。 “玉盼,玉盼……你没事?”傅琴推门而入,一边喊着南宫玉盼的名字,打碎了一室凝重的沉默。 简灵溪站起来,将位置让给傅琴。 她知道南宫玉盼一直想得到傅琴的重视,如今看到傅琴对她不加掩饰的关心,她很替南宫玉盼开心。 不管怎样,能得到家人的重视和关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她深有体会。 “妈妈,你呢?”南宫玉盼坐起来,看向傅琴。 “我没事了,多亏了灵溪在。”握着女儿的手,傅琴转头感激地看了简灵溪一眼。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敢居功:“大伯母,玉盼,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一下。” 蓦然想到,她就这么离开,站在傅琴和南宫玉盼这边,南宫萧谨会不会生她的气?会不会很难过? 想到这里,简灵溪一颗心控制不住往外飞,她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没等傅琴回答,她迳自打开门,飞奔下楼。 傅琴和南宫玉盼对视一眼,彼此眼底全是复杂的情绪。 简灵溪到了楼下,看到郭碧侠,忙迎上去问:“二少回来了吗?” 郭碧侠摇了摇头,简灵溪匆匆就要去诚宵楼,郭碧侠唤住了她:“二少夫人,你先别去,让二少一个人呆会儿。” “为什么?”简灵溪不解,她的问题是多重的。 一问,为什么现在不能去? 二问,他们都知道南宫萧谨会反对,为什么还要让大房搬进去。 老爷子是个有智慧的长者,他不会故意制造矛盾。 她突然好心疼南宫萧谨,想去安慰他。 如果那里对他有特殊意义,那她刚刚的表现也跟他们一样,重重伤了他的心。 “诚宵楼是以前二夫人的住处,二夫人走后,二少不让人动那里面的东西。除了留下当年一个女佣在打扫,这些年,诚宵楼成了大宅的禁地,谁都不能进。”郭碧侠解释。 “既然如此,爷爷为什么要同意大房去住?”简灵溪更加不解。 郭碧侠欲言又止,最后微微垂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能不能去见见爷爷?”她们一个个讳莫如深,欲言又止,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她并不想揭开什么,她只想知道南宫萧谨伤得多深,多重。她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安慰到他? “抱歉,二少夫人,老爷子这些天太操劳了,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郭碧侠叹了口气,朝她深深一鞠躬。 简灵溪不为难郭碧侠,她往外跑,她要去看看南宫萧谨。 她懂这样的心情,诚宵楼里盛满他和妈妈的记忆。他只想一个人默默珍惜,不愿让任何人踏入,破坏那里神圣的一切。 “二少夫人……”郭碧侠唤不住已经跑远了的简灵溪,只能发出重重的感叹。 来到老爷子书房,郭碧侠敲了两下门,等里面有了回应,她才敢推门而入。 一见郭碧侠,老爷子就问:“阿萧怎么样了?” “还在诚宵楼里没有出来。”郭碧侠躬了躬身问:“老爷,你这么做是……” “这道伤在阿萧心里太久了,已经化脓腐烂,必须先挖掉腐肉才能让伤口愈合。”老爷子眉头深锁,声音满是无奈。 “二少夫人去找二少了。”南宫家的一切她都熟知,也懂老爷子更深层的用意。 “但愿我没有看错人。”老爷子转身看向窗外,佝偻着背,头发斑白。他一生刚强终是抵不过岁月无情,被生生压弯了腰。 第532章 想知道什么 简灵溪一路狂奔,跑向诚宵楼。 明明距离不远,她却跑得十分费劲,还到达不了。 一颗心狂跳着,想起自己一直站在大房身边,没有为南宫萧谨着想过半分,她就好愧疚。 她想跟他道歉,说声对不起。 终于到了门口,大门紧闭,简灵溪双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喘着气。 直起身来,阳光洒在那龙飞凤舞的牌匾上,透着几分沧桑,几分斑驳,还有几分被岁月遗忘了的无奈和落寞。 南宫萧谨妈妈还在的时候,这里一定很温馨很热闹,如今变得这么冷清,是人去楼空的凄凉和悲哀。 伤感一下子涌上心头,简灵溪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都这么难过,南宫萧谨该有多伤心?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才有勇气,抬手敲门。 如她所料,无人应答。 她敲门只是礼貌通知,并不指望南宫萧谨会来给她开门。 给自己加油打气后,简灵溪伸手去推门。 意料之中,门怎么都推不开,南宫萧谨从里面反锁了。 简灵溪并没有放弃,她绕到后院,后院和侧面的门都上了锁,她无路可进。 她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处比较低矮的墙面。 四处寻找不到什么可以垫脚的东西,她只能往后,借着助跑之力,双手攀住墙角。她今天的运气不错,在几次助跑失败后,她发现一棵树。 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以前为了给妹妹补充营养,她经常去掏鸟蛋,也练就了一身爬树的本领。只是,最近在南宫家养尊处优,她的身手都有些退步了。 试了四五次,她终于成功了。 只是,摔在院子的地上,还死不死撞到了一块石头,额头起了个大包,她摸了下,疼得呲牙咧嘴,但没有流血。 别墅里寂静无声,她真怕南宫萧谨会出事,根本无暇顾及自己。 随意拍掉身上的草屑,匆匆往里面走,幸好,她从后院来到厨房,再由厨房到客厅。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心慌。 找了一圈,简灵溪看不到南宫萧谨。 郭管家也很担心南宫萧谨,她不会故意骗她的。她相信南宫萧谨一定还在里面,还在里面。 这里的装修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样式了,显得有些陈旧,透着岁月无情的遗弃。 简灵溪没有心情欣赏,匆匆上了楼。 找了几个房间都不见南宫萧谨,她真的慌了。 忍不住扯开嗓子喊:“南宫萧谨,南宫萧谨……你出来啊……南宫萧谨,你不要吓我,快出来……” 她喊了好久,从楼下找到楼上,再从楼上找到楼下。四层小楼,她连爬几遍,跑得气喘吁吁。 “南宫萧谨,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出来啊。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那样会生病的。”简灵溪扯开嗓子,转了圈,喊了一遍又一遍。 可除了空寂的回音外,没有南宫萧谨的回应。 简灵溪气喘吁吁,却不敢坐在沙发上,她记得南宫萧谨不让人碰这里的东西。 她只能站着,一个劲喘气。 她不再喊了,静下心来,这里有十几个房间,如果南宫萧谨刻意躲她,她要找出他来也有些困难。 折腾了一早上,她体力严重透支,根本就跑不动了。 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方法。 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哎呀,肚子好痛,好痛……有没有人在?救救我,救救我……” 喊了大概有三分钟,就在简灵溪要放弃之际,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别装了,一点都不像。” 南宫萧谨不知何时站在楼梯上,离地上还有三节楼梯,显得高大,伟岸又冷漠疏离。 被拆穿了,简灵溪也不尴尬,直接爬起来,气喘吁吁冲到他面前:“南宫萧谨,你怎么不出来?”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那是担忧焦急,跑上跑下的原故。声音变得沙哑,刚刚喊了那么久,不哑才怪。整幢别墅都听到了,他还以为她肺活量不好。 如今证明,她的肺活量十分充足。 在瞥见她额头起的大包时,南宫萧谨目光变得阴沉:“谁弄的?” “什么?”简灵溪被他身上突然升起的怒气吓到,甚至后退了几步。 南宫萧谨几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你的额头怎么弄的?” 从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里,简灵溪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心。瞬间,涌上一股委曲。 原本已经不痛的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伸手粉拳重捶了一下南宫萧谨的肩:“还不你害的?把门全反锁了,我只能爬树翻墙进来。” “你……”南宫萧谨气得重重敲了下她的额头,简灵溪痛出了眼泪,睁着小鹿般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到南宫萧谨没脾气。 “痛。”她撒娇般的样子,看得南宫萧谨心都酥了,一边想掐死她,一边想将她揽入怀里,狠狠疼爱。 最终,他做了后者,将她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 感受到南宫萧谨的无助和害怕,简灵溪伸手回拥他。 安静的客厅里,阳光在窗外飞舞,他们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暖意,攫取对方身上的温度,亦为对方送去自己的暖意。 “南宫萧谨,我饿了。”简灵溪不合时宜地说。 可这样相拥无言的时光,终是有些尴尬,她只能这么说。 缓缓松了手,深邃的眸子冷冰冰的,看上去很凶:“饿了还进来做什么?这里可没有食物。” “我们回主屋,好不好?”简灵溪主动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着,仿若小女孩在撒娇。 这样的动作在她做来特别自然,南宫萧谨表面强硬,内心却一点点被瓦解了。 “不回。”冷冷的两个字,他挣开了简灵溪的手。 掌心的温度顿失,简灵溪怅然若失。 她没有就此放弃,快速追上去:“南宫萧谨……” 喊了他的名字后,她却不知该再说什么了。 关于这里的一切是他的禁地,也是心殇,她不该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就撕开它。 她又没有劝人的习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南宫萧谨才会跟她回去。 “你想知道什么?”南宫萧谨随意坐在楼梯上,却一点都不显得颓废,身上流露出一股高雅。俊美无俦的侧面在忽明忽暗的光晕下,显得落寞而悲伤。 哪怕他刻意控制,简灵溪仍可感觉到。 她不知道他这么问,是真是假,是真心想告诉她,还是故意试探。 默默坐在他身边,抬起头,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对不起啊,南宫萧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玉盼和大夫人身体都不好,我不能弃她们于不顾。” 哎,她只看到了她们表面上的伤,却忽略了南宫萧谨内心的大窟窿。 她真的是太不该了,她欠他一个真诚的道歉。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看她这傻样,他就知道必是有人告诉了她什么。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里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唇角微扬,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却未达眼底:“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 “是真的。”简灵溪强调,她没有说谎。 她们一个个欲言又止,她也不好强求。 如今看到南宫萧谨这个样子,她亦不敢再问。 她不想因自己的好奇心伤害了别人,有些事,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她只希望南宫萧谨能走出阴霾,并非来探知他的秘密。 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阳光在他脑后晕开,晃得简灵溪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告诉你。” 第533章 想不想知道 简灵溪惊诧,瞠大的眼睛里写满迷惑和震惊。 意识到自己表现太明显了,她忙垂下头,又觉得这不是她的意思,再次抬头。 哎…… 在南宫萧谨面前,她总是这样,遇到任何事都不冷静,做事颠三倒四,说不清楚自己的用意,变得不像她自己。 深吸一口气,为免南宫萧谨误读自己的用意,简灵溪开口说:“我不想知道什么,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什么要求?”明知她的花花肠子,南宫萧谨还是如她所愿,接下她的话茬。 她额头上的伤刺痛了他的眼,可想而知,她为了怕他出事,爬树翻墙时有多么狼狈和焦急。 为阻止他逃跑,简灵溪倾身挽住他的手臂,侧抬起头,露出讨好的笑:“我好饿,想吃主屋厨师做的蟹黄煎包。” “真的不想知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么店了。”南宫萧谨再一次重申。 “我……”简灵溪纠结了,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吗? 她想知道,但她怕撕开他的伤口,伤了他的心。 南宫萧谨正视前方,目光深邃似黑洞,藏了很多东西,又让人觉察不出:“让大房住进来,是老爷子的安排,他的目的就是撕开我的伤口。” “为什么?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简灵溪不解,老爷子对南宫萧谨的偏爱及呵护,谁都看得出来。 就算老爷子要做什么,也应该等到南宫大宅的事情结束后,将凶手揪出来再说。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他们应该将精力都集中在对付外敌身上,不应在此时起内斗,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简灵溪怎么想这都不是一个好时机,老爷子是有大理智的长者。她怎么想,这做事的方法不像他的风格。 “诚宵楼是我妈妈以前的住所,我不让人乱动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老爷子有什么用意,我不想去猜。但他若敢让大房住进来,我就脱离南宫家。”南宫萧谨此话吓到了简灵溪,无比震惊地张大了嘴。 “南宫萧谨,我知道这里对你的意义非凡,但老爷子一定有他的打算。他不会害你的,我们一起去找他问清楚,好不好?”她不希望南宫萧谨再和老爷子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唇角上扬,冷眸看向简灵溪:“你还是太嫩了,斗不过他。” 简灵溪站起来,拉着南宫萧谨的手:“走,我们去问清楚。南宫萧谨有些误会都是因为不沟通造成的,老爷子年纪大了,也许会犯糊涂,你不要意气用事。尽快将误会解开,避免被有心人趁虚而入。” 南宫萧谨想甩开她的手,却在看到她额头的伤势时,改为掰开。他不想伤她,亦无法现在就原谅老爷子。 诚宵楼的意义,别人不知道,老爷子最清楚。 这是他的禁地,也是逆鳞。 是他先出手的,别怪他。 简灵溪不松手,他掰开一根,她就又缠上,俩人进行着拉据战。 “南宫萧谨,你别先下定论了,我们去问问,好不好?或许是误会一场。”简灵溪眉头深锁,她可以感觉到南宫萧谨身上的寒气越来越凛冽。 “放手!”南宫萧谨动了怒,语气变得冰冷。 料准了南宫萧谨再生气也不会对自己动手,简灵溪壮大了胆子:“不放。” “你……”南宫萧谨有些无语,她明明害怕,却硬要拉着他,她这种爱管闲事的个性什么时候才会改? “南宫萧谨,误会有多伤人,你比我更清楚。我刚到南宫家没几个月,对你们的过去,我一无所知,也不敢置喙。南宫家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很明显就是有人在暗人捣鬼,想搞垮南宫家。现在应该是我们同心协力,对抗外敌的时候。而不是起内斗,让他们有机可趁。”简灵溪急切地劝说。 南宫萧谨比她聪明百倍,这些利害得失,相信他都很清楚。 只是,他一时被情绪蒙蔽,意气用事。 “走,就当我救救你了,好不好?”简灵溪又柔声哀求。 她为了自己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南宫萧谨内心是感动而复杂的。 他不想让她为难,但要他现在就走出这一步,他办不到。 老爷子老谋深算,或许早将一切都算计其中了。 包括简灵溪的反应和怎么挑拨她来,对他说。 南宫萧谨站了起来,简灵溪吓一大跳,仍牢牢抓着她的手。 “南宫萧谨……”简灵溪又柔柔地唤了一声,明媚哀求看着他。 “别逼我。”突然,南宫萧谨怒了,一把甩开她的手,朝楼上跑去。 简灵溪愕然,他怎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欲追上去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扭伤了脚。 可能是刚刚从树上掉下来就会轻微挫伤,现在又被南宫萧谨用力一推,加重了伤势。 简灵溪慢慢坐下来,从药包里取出针给自己施针止痛。 哎,自古医者不能自医。 她也是。 怕南宫萧谨出事,简灵溪只简单给自己按摩了几下,在确定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伤了筋,她才慢慢上了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都关着门,简灵溪不知道南宫萧谨在哪里,只能一间一间去敲:“南宫萧谨,你在不在里面?” “南宫萧谨,你出来。” “南宫萧谨,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南宫萧谨,我脚扭伤了,好痛,你不要躲着我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简灵溪从呼唤,哀求到装可怜,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全做了,南宫萧谨还是躲着不肯出来见她。 一颗心高悬着,她没想到南宫萧谨的反应这么大。 这一次比之前那次喊得还要久,身为医生,她知道这样的扭伤最好是休息。 她也知道南宫萧谨不至于做出自残的事,但她就是不放心。 此时要她坐着不动,等他自己走出来,她办不到。 “南宫萧谨,求求你了……出来……”空寂寂的走廊只有她一个人的回音,这别墅此时就像鬼屋,人一进去,就不见了,怎么喊都不出来。 仿佛被怪兽吃掉了一般。 人在恐惧中,总会滋生出许多不必要的幻想,然后被一层层吞噬。 喊到嗓子都哑了,南宫萧谨十分傲娇,说不出现就不出现。 简灵溪知道再喊下去也不会有效果,她是真的触碰到了他的逆粼,伤了他的心。 知道这里的一景一物对南宫萧谨都意义非凡,简灵溪连沙发都不敢坐,只能坐在冰冷的楼梯上,揉着自己红肿的脚踝。 此时此刻的她很无助,很可怜,南宫萧谨却不再同情她了。 简灵溪就这么坐在楼梯上,任由时间一寸寸流逝。她不知道南宫萧谨藏在哪里,因为她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里久未住了,冷冷清清,凉嗖嗖的。 不知打哪吹来一阵阴风,简灵溪瑟缩了一下,好冷。 现已入夏,她又找了南宫萧谨,出了一身汗,竟然会感觉到冷,真是太诡异了。 简灵溪本能双手环住自己,挡去了一丝丝阴沉的寒气。 突然,不知什么东西掉下来“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原本就神经紧绷,简灵溪整个人弹站起来。 张大惊恐的眸子四下张望,她竟有些害怕会什么东西突然蹿出来咬她一口。 她是个无神论者,向来不怕鬼神。但南宫家最近遇到的事,比撞邪还可怕。 幕后的主使者神出鬼没,既会驱蛇,又会制毒。他必然隐藏在南宫大宅里,正酝酿着巨大的阴谋。 “南宫萧谨,你快出来啊。”不知道为什么呆在这里,她好害怕。 无来由的惧意占据着她的心,让她无处可逃。 第534章 虚伪遇上虚伪 又喊了好几遍,南宫萧谨吃了称砣铁了心,不出现就是不出现。 简灵溪奇怪极了,这里一定有密道。不然,她不会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找不到南宫萧谨。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简灵溪感觉气温一直在下降,冷得瑟瑟发抖。 既然南宫萧谨不肯跟她回去,她还是不要勉强他了。 毕竟,有些伤痛是无法说给别人听的。 如今非常时期,大宅里的人随时可能出意外。她必须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予他们帮助。 简灵溪一瘸一拐出了诚宵楼,郭碧侠着急等在外面。 见她一个人出来,忙去搀扶她:“二少夫人,你的脚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葳了一下。”简灵溪扬起浅笑,出了楼,阳光暖暖照在身上,驱散了冰冷,她整个人感觉多了。 “二少夫人,你要当心点,我扶你回去。”郭碧侠小心翼翼扶着简灵溪,怕她摔着,磕着了。 简灵溪的脚真的有些疼,她不倔强,道了谢,任由郭碧侠搀扶着,一步步走向主屋。 沈兰刚好在客厅等待,一见简灵溪被郭碧侠搀扶着进来,忙迎上去,关心地问:“灵溪,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简灵溪扬起浅浅的笑,本来就是一点轻微的扭动,她们越是关注,她越是不安。 “你这额头又是怎么回事?”沈兰一开始只注意到她的脚了,抬头一看才发现她额头肿了个大包。 简灵溪尴尬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没事。” “哎,你这孩子,照顾起别人来周到细心,体贴入微,轮到自己身体就这么马虎,真是愁人。”沈兰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郭管家,这边我来照顾灵溪,麻烦你让厨房送些吃的过来,我听到她肚子在抗议了。”沈兰对郭碧侠说,简灵溪羞得双颊通红。 三婶婶的耳朵真尖,她以为只有她听到了。 “是,三夫人。”郭碧侠亦担心简灵溪,应了声,匆匆而去。 不想让沈兰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伤势上,简灵溪忙转移话题:“三婶婶,你来很久了吗?” 摇了摇头,沈兰在简灵溪身边坐下,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没来多久,大嫂和玉盼这次要搬去诚宵楼住,阿萧心情一定很不好。我也不敢去看他,只能来这里等消息。”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诚宵楼讳莫如深? 真的只因为那里曾是南宫萧谨母亲住过的地方吗?她怎么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简灵溪想问沈兰,却不想为难她。 诚宵楼似乎是南宫大宅的禁忌,所有人都不敢多谈。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问出来。 这件事是老爷子授意的,不然以大房现在的处境,他们不敢这样招惹南宫萧谨。 所以,问谁都没有用。 只有老爷子最清楚,她之前要求见他,他不肯,摆明了不想告诉她。 郭碧侠很快带着端着托盘的女佣,来到客厅,让她们将饭菜放在桌上。 简灵溪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太麻烦了,我只是有点小葳伤,不碍事的。” 沈兰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拍了拍:“灵溪,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再说,现在大家都需要你。” 郭碧侠接口说:“二少夫人,你有任何吩咐尽管提,千万别客气。” “谢谢。”她们都这么说了,饭菜也送来了,她要是再推辞就觉得矫情了。 南宫萧谨一个人呆在诚宵楼里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不行,要先吃饱了,去给他送饭。 简灵溪在吃之前对郭碧侠说:“郭管家,麻烦你再准备一份饭菜。” 郭碧侠一怔,话脱口而出:“二少夫人不够吃吗?” “咳咳……”简灵溪被呛到,一连咳了好几声,沈兰忙递了一杯水给她。 简灵溪喝了几口才压下喉咙间的痒意,摆手说:“不是我要的。萧谨一个人呆了那么久,他肯定饿了,我给他送饭去。” “是。”郭碧侠眼前一亮,垂首恭敬答。 沈兰笑呵呵给简灵溪夹了菜:“来,这道佛跳墙好吃,你多吃点。” 被沈兰看得很不好意思,简灵溪垂下头来,默默吃菜。 她说什么了吗? 好像没有。 见沈兰只看着自己吃不动筷子,简灵溪说:“三婶婶,现在都下午了,你也吃点。” “我刚刚才吃过来,你吃。”沈兰笑得十分慈爱:“我到楼上去看看大嫂和玉盼。” “嗯,好。”简灵溪重重点头,被人这么看着她真有些吃不下。 ……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傅琴忙去开门。 此时她们住在主屋,不比在琴瑟楼,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能落人口食。否则,被老爷子赶出去,大房可就真的颜面无存了。 堆起满脸笑容,却在看到沈兰时消失无踪:“你来做什么?” “大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体还很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来看看。”沈兰忧心忡忡,丝毫不受傅琴的影响。 “你……”压不住的火气“蹭蹭”往上蹿,怒目瞪着沈兰:“你是嫉妒了吗?” “啊?大嫂,你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可嫉妒的?”沈兰一脸无辜,她三言两语,气得傅琴跳脚,怒气控制不住往头顶上冲。 “你……你……”傅琴怒指着她,话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 沈兰靠近几分,伸手拍了拍傅琴的肩:“大嫂,你别这么生气,当心身子。我只是来看看你跟玉盼,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她的手拍在她肩上,如同狠狠扇在她的尊严上。 傅琴感觉自己脸都肿了,她明明住进了大屋,胜了她一筹,却反像是矮了一截。 见傅琴气得不轻,沈兰暗自在心底冷哼,今天就到此为止,气死了她,老爷子会怪她的,她得不偿失。 趁傅琴捂着心脏,气得弯腰直喘粗气时,沈兰无视她杀人的目光,走进房里。 对南宫玉盼扬起笑:“玉盼,你现在的色气看上去好多了呢。” “是啊,多亏有灵溪和三婶婶你帮忙。”南宫玉盼和傅琴不同,她情绪内敛,藏起锋芒。沈兰喜欢装柔弱,她也可以。 其实,她应该好好跟她讨教讨教,她是怎么做到这么虚伪而不被人发现的? 也不是没有发现,就是南宫萧谨和简灵溪吃他那一套。 沈兰大方走到南宫玉盼床边坐下,更近距离看着她:“灵溪说你中了很严重的毒,好几次都九死一生,快救不回来了。现在怎么看不出来了呢?” 她似自言自语,却惊得南宫玉盼心底发颤。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中毒是事实,连简灵溪都束手无策。 南宫玉盼内心震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得有些虚弱和无助:“多亏了灵溪医术高明,否则,我早就没命了。三婶婶,我这身体现在这样也不知道能拖到什么时候。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沈兰心底暗惊,没想到南宫玉盼的段位这么高。 她年纪轻轻,可比傅琴难应对多了。 “我妈妈一向心直口快,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如果她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说着,南宫玉盼要起身给沈兰鞠躬,她忙阻止她。 满脸惶恐地说:“玉盼,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和大嫂妯娌几十年了,能不清楚她的个性吗?她为人豪爽,心直口快,我怎么会怪她呢?你这么说,不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第535章 沈兰的软肋 沈兰话接得很漂亮,南宫玉盼一点都不生气,也不意外。 稍挪动了一下身子,虚弱地说:“我当然相信三婶婶的人品,不然我也不敢这么直白的请求。三婶婶,我只是担心,并不是真的怪你,希望你不要误会。” “玉盼,你真是个好孩子,我不会怪你的。也是,这些年里我跟大嫂相处得并不是特别愉快。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我也不想粉饰太平,自欺欺人。哎,我真的好想跟大嫂好好相处,只是,一直不得其法。玉盼,你最了解你妈妈,你教教我。”沈兰将问题抛给了她,更充分展现出自己的大度与无奈。 这算是南宫玉盼第一次跟沈兰正面交锋,心底震惊极了,沈兰说话柔柔弱弱的,没有半分威力,可仔细琢磨其话里的杀伤力十足。 她每一个字都戳中了母亲的要害,难怪她气得跳脚。 母亲的个性就是太直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受不了窝囊气。沈兰最擅长的就是拱火。 这样的个性与关系,输赢在一早就有了定论。 “三婶婶,你别这么说,我妈妈的个性我是了解的,她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她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嘴上不饶人。我只想求你看在我们晚辈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就好。”南宫玉盼又重申了一遍,她可不想被沈兰绕进去。 “玉盼,你身体不好,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你放心,无论如何,大嫂都比我辈份高,就算她要打我,我也不会还手的。”沈兰说得一脸真诚。 傅琴在门口将她们的对话尽收耳里,气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她想冲进去将沈兰骂一顿,可理智告诉她,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老爷子的同情,若是现在跟沈兰起冲突,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沈兰可是老爷子的救命恩人,她在老爷子面前说话很有分量。 最起码,她们若说相反的话,老爷子一定相信沈兰,不相信她。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忍耐再忍耐。 活了这一把年纪,她才发现自己很失败。 女儿都知道委曲求全,在这样的大家族里,不能有太多私心的感情成分。凡事都应该藏起情绪,展现出大度的一面。 忍了又忍,在自己的掌心狠狠抠出两道血痕,她才勉强压下脾气。 她知道自己应该进去的,像沈兰一样戴上虚伪的面具,与她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但她真的做不到,一看到沈兰那副虚伪的嘴脸,她就控制不住脾气。 傅琴转身下了楼,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看到简灵溪不去餐厅吃饭,而在客厅,她很奇怪,忙上前问:“灵溪,你怎么在这吃饭?发生什么事了吗?” 简灵溪摇了摇头:“没事。大伯母,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了,我吃过了。”傅琴看向简灵溪,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简灵溪端起汤来,一口一口喝着,掩饰尴尬。 碗里的汤只剩下一点点,就算她喝得再慢,也很快喝完。简灵溪放下碗筷,傅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不好继续坐着。 简灵溪站了起来,脚踩在地上,有一丝丝疼,她眉头微蹙。 这次的傅琴倒是很细心地发现了,忙上前两步,关心地问:“灵溪,你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葳了一下脚。”简灵溪笑着说,别人对自己付出的关心,她万分感激。 “真的吗?”傅琴上前搀扶她:“最近家里邪门得很,你还是要当心一点。” “我知道。”简灵溪乖巧地一一应下。 傅琴扶着简灵溪到沙发上坐下,欲言又止。 气氛有些尴尬,简灵溪主动说:“大伯母,你有什么话尽管问。” “呵呵……”被人看穿,傅琴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才一脸凝重地问:“阿萧还好吗?” “他……没事儿。”她找不到他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琴也不是全然无脑的人,她只是脾气大了些,脾气一旦上来就不管不顾。 听简灵溪这么一说,她自然也觉察到了南宫萧谨还在生气。 诚宵楼,二十几年没人敢踏入,就是因为南宫萧谨不让。 唯一的一个打扫老仆,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那里几乎成了大宅的禁地,这次若非事发突然,还有老爷子主动提起,她也不敢去。 琴瑟楼里是死了人,感觉有些恐怖,但毕竟是他们一直居住的地方,很熟悉。诚宵楼不同,一直关着,阴森森的。 这些年,她每次经过诚宵楼都愿意绕着走。 “哎……”傅琴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简灵溪忙坐直身子,一脸真诚地说:“大伯母,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想了想,傅琴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说? 就在此时,沈兰下楼。 傅琴看见她就来气,将脸别到一边去。 沈兰一点都不在意,扬起浅笑,对恭候在一旁的女佣说:“大小姐有点饿了,你们让厨房熬些清淡的粥,给她送上去。” “是,三夫人。”女佣恭恭敬敬应下。 沈兰转而坐在简灵溪身边:“你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三婶婶的关心,我没事的,不用担心。”简灵溪再次强调,这么众星捧月的时候不适合她。 最关键的是,现在的气氛很奇怪。 三个人的空间里,流淌的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简灵溪站了起来,对傅琴和沈兰笑了笑说:“大伯母,三婶婶,我先回房去准备一些药材。” “我扶你去。”沈兰第一反应站起来,傅琴跟着起来,稍嫌慢了一步,失了先机,不合时宜。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简灵溪走了几步给她们看,证明自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沈兰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她知道简灵溪不想让人跟,马上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每个人都有自己小心思,简灵溪也不例外。 她要做的就是看清她,尊重她,博取她的好感。而不是为难她,阻止她,让她生厌。 傅琴和沈兰目送着简灵溪上楼,接着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别过脸去。 这里是主屋,老爷子的地界,她们不好闹得太僵。总是要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沈兰率先转过身来,走到傅琴身边,轻轻开口:“大嫂,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其实,大房和三房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按照道理说,我们应该站在同一阵线上才是。” 傅琴弯唇冷笑:“同一阵线?你指的对手该不会是阿萧呢?你可是一直对他比亲生儿子还好的。怎么?有了私心了?” 傅琴每一个字都含着浓浓嘲讽,沈兰早就习惯了她的嘴不饶人。 不跟她一般见识,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大嫂,不是我说你啊,你心肠再好,可你嘴不饶人,别人也感受不到。我们都年纪不小了,应该好好珍惜当下的时光,与身边人保持良好的关系。” “呵呵……”傅琴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她也想改,但镶在体内的基因,她很难去改变:“沈兰,我真心佩服你。这么多年了,南宫杰连过年过节都不回来,你这么守活孤寡,还能活得这么自得其乐,真是太厉害了。” “你……”沈兰难得动了怒,一双温柔慈爱的眸子被怒火点燃,仿佛要将傅琴烧成灰烬。 从未见沈兰露出这样恐怖的目光,傅琴吓得后退一大步。 真是太可怕了,她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第536章 怂恿 虽然吓了一大跳,可傅琴还是开心的,她终于抓到了沈兰的软肋。 努力摆出大夫人的架势,傅琴双手抱胸,冷冷看得沈兰:“怎么?你想吃了我?” 沈兰一时间无法从愤怒里抽回心神,只能继续用一双愤怒的眼瞪视着她:“大嫂,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跟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必如此诛我的心?” “我只是关心你啊,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呢?阿杰应该有三年没回来了?我是怕你一个太寂寞了,毕竟,一个家,没有一个男人是不完整的。”虽然南宫家三位爷都不怎么样,但南宫海宁起码还顾着家,还会回来。 比起南宫海鸣的抛妻弃子和南宫杰的不负责任,他强了点,这也是她唯一能在沈兰面前炫耀的资本了。 呵呵…… 她以前就是太善良了,怕伤她的心,从不提及南宫杰的事。 可沈兰欺人太甚,她也没必要对她再客气了。 “是吗?大哥倒是在家呢,但他给你爱了吗?怕是连尊重都没有?”沈兰直接怼回去。 咬了咬牙,傅琴咽下这口气,确实,南宫海宁也花心,不顾家,没有给她起码的尊重。他在外面养女人,还闹得满城风雨,以至于老爷子要将他们流放到l国去。 认真说起来,她和沈兰半斤八两,谁都不必笑话谁。 但她不甘心一直被她压着打,就算玉石俱焚,她也要撕开她的伤口,让她痛。 凭什么她可以一直活得这么逍遥自在,她就得委曲求全。 南宫杰为什么娶她,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 狠狠咽下这口气,傅琴扬起笑说:“海宁是犯过错,但他犯的是男人的通病。现在的社会,人心不古。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多少女孩子不知廉耻,想尽一切方法扒着他。男人嘛,都是感官动物,贪图新鲜,偶尔犯点小错没什么。只要他的心还在这个家里,还愿意回来。” “大嫂,你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太佩服了。”现在换成沈兰挖苦傅琴了。 傅琴一口气还是咽不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说,还是输了,输给了沈兰。 相比较而言,她的家庭成员关系一团乱。她实在没有资格和底气去说沈兰,再这么下去,只会自找难堪。 可她不能每次都处于下风,这太丢脸了。 “沈兰,你别太过分了。”傅琴怒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先起的头,可没聊几句,她就败下阵来。 “哎呀,大嫂,你怎么会这么说我呢?我都是为了你好,但你并不领情。别人都说我们妯娌不和,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大嫂,你能不能坦白告诉我?”沈兰放低姿势,她懂得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 傅琴一直是她手上的风筝,线在她手上呢,她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哼。”傅琴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她最讨厌她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一看就在算计她。 沈兰上前,伸手拍了拍傅琴的肩,她不耐而嫌恶地躲开。沈兰也不在意,她能屈能伸,她若跟傅琴一样,总是逞强,耍脾气,她怎么会这里呆下去? “大嫂,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沈兰开始赔笑脸:“其实,妯娌二十几年了,我们对彼此都很了解。是,我们的个性不同,做事的方法也不同。可能你有时候看不惯我的处境方式,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深居简出,也没什么对大房不利的事啊。大嫂,你好好想一想,我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吗?” 傅琴陷入沉思,这倒确实没有。 是她一直看沈兰不顺眼,觉得她爱装可怜,在老爷子面前博同情。 多个子孙的长辈总会有比较,多多少少会偏爱哪一个人。 她气的是沈兰剥夺了老爷子对她的宠爱,甚至沈兰讨巧卖乖之下,老爷子会认为她更加不懂事,不喜欢她。 见傅琴沉默,沈兰再接再厉:“大嫂,现在大宅正值多事之秋,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暗中想方设法要陷害我们。现在更是我们应该同心同德,一致对外的时候。我们要是再有缝隙,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趁虚而入。” 傅琴被说动了,她深感沈兰说的有道理。 但要她就这么原谅她,与她化干戈为玉帛,她又做不到。 “大嫂,我为之前的行为跟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我们同心协力一起度过难关,好不好?玉盼身上还有毒,我们就遂了孩子的心愿,不要让她操心了。大嫂,说真的,我好羡慕你的,生了两个这么贴心的好女儿。”最后一句夸奖是每一母亲都愿意听的,傅琴紧绷的表现渐渐有所松动。 沈兰主动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大嫂,我们就这么说好了,摒弃前嫌,让一切归零,重新开始,好不好?” 傅琴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 其实,她这样的表态已经很清楚了。 得逞的笑容自沈兰眼底一闪而逝,她慌忙藏起来,继续对她说:“大嫂,有件事,我知道不该由我来说,我说了你肯定会误会。但现在不说,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傅琴最讨厌的就是沈兰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明明要说,却又非得说是为了别人好。 既然她愿意跟她冰释前嫌,也不该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她就听听她怎么说? “有话就直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说话说一半,藏着掖着。”傅琴虽然态度仍不太好,但明显已经放低了姿态。 “是关于阿萧的事。”沈兰开了个口,又顿了顿,似陷入思考,气得傅琴牙痒痒。 提起南宫萧谨,傅琴整个人一凛。 这次她虽然顺利住进了主屋,却彻底得罪了南宫萧谨。 他现在可是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老爷子最器重的人。等风波过去了,他若想跟她秋后算帐,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有办法现在解开这个心结,她是万分乐意的。 “你有什么办法吗?”傅琴语气明显改判,沈兰心底暗暗冷笑。 脸上却是愁眉不展:“诚宵楼对阿萧的意义,我们都清楚。他现在躲在里面,不肯出来,连灵溪都劝不动,但是真的伤了心了。” “好了,不说过去的事了,都已经发生了,就无从改变。”沈兰见傅琴又要变脸,忙自圆其说。 “大嫂,你还记得诚宵楼有个密道吗?”沈兰终于说出了正题。 “你想干什么?”诚宵楼的密道,岂是她们可以进去的? “阿萧呆在那里一天了,不喝不吃怎么行?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去劝劝他?”沈兰仔细注意着傅琴的反应。 傅琴一下子从沙发上弹站起来,断然拒绝:“要你你去,我不去。” “大嫂,我也想一个人去,但我不能啊。”沈兰看向傅琴,她应该懂她话里的含意。 “不,不……我不去。他一个大男人,饿个两天三天的,不会有事。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出来。再说了,我们是经过老爷子同意,不是擅长要搬进去的。关键的是,我们并没有住下。他生这么大的气,毫无道理。”傅琴脸上露出一丝丝惊恐。 “阿萧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大嫂,你就跟我走一趟。这样,如果阿萧生气,你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来。”沈兰很大气地说,还是打消不了傅琴的顾虑。 诚宵楼不比其他地方,她真没那个胆量。 第537章 破防 傅琴后退了一步,继续摇手说:“我不去!” “沈兰,如果这是你今天主动示好的目的,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傅琴冷冷瞪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你想让我继续激怒南宫萧谨,你好趁机做好人,让他倒向你这一边。这些年,你做了多少次这种事了,我要是再上当,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 “大嫂,你怎么又歪曲我的意思了?你知道我不是不要一个人去,是不能一个人去。”沈兰满脸无奈,心里却在暗骂。 该死的傅琴,这时候变得这么精明干嘛? 一直呆呆笨笨的,不好吗? “要你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大声吼完,傅琴不再废话,匆匆上了楼。 沈兰在客厅里咬牙切齿,一张善良温柔的脸渐渐变扭曲。 …… 到了晚上南宫萧谨还没回来,简灵溪很担心。 从早上进去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南宫萧谨滴水未进,还很伤心,这样特别伤身体。 隐藏在大宅某处的黑手,随时伸向他。上次他就遭到了他的暗算,若不是南宫萧谨体内那缕毒,护住了他,他早就没命了。 越想越担忧,简灵溪匆匆下了楼。 脚上的伤还没有全好,简灵溪心太急,跑太快,差点儿摔倒。 幸好只剩下几个台阶,还有郭碧侠刚好看到扶了她一把:“二少夫人,你没事?” 每次总让人看到她狼狈的一面,简灵溪有些尴尬。 “我没事,谢谢你,郭管家。”简灵溪嘴角扯动,弯起一丝笑意。 “二少夫人,你脚伤还没有好,尽量歇着不要动。有任何事吩咐下人去做就行了。”郭碧侠关心地说。 “郭管家,我想再去诚宵楼一趟。”简灵溪没有隐瞒,郭碧侠最熟悉的一切,她还是老爷子的亲信,她或许有钥匙。 郭碧侠面色微沉,简灵溪看不出她的情绪。 “二少夫人,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歇着,明天如果二少还没回来,你再去。”郭碧侠说。 “为什么?二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而且……”话说到这里,简灵溪顿了顿,郭碧侠应该知道诚宵楼有密道的事? 她为什么不说? 这诚宵楼肯定不仅是南宫萧谨妈妈昔日的住处这么简单,她们都对那里讳莫如深。 “放心,二少,正年轻,不碍事的。”郭碧侠说得不自然,简灵溪听得也别扭。 她知道自己应该懂点事,听郭碧侠的话回房去休息。 可她办不到,她一颗心全牵系在南宫萧谨身上,她真的好担忧他会出事。 “对不起,郭管家,我不能听你的,我一定要去。”简灵溪态度十分坚绝。 郭碧侠在微怔之后,露出神秘的微笑:“既然二少夫人这么关心二少,你就去。我把大门的钥匙给你,你自己当心点。” 说完,郭碧侠回房取了一串钥匙,交给简灵溪,还贴心给她准备了一些南宫萧谨喜欢吃的食物,还有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 拿着郭碧侠给自己沉甸甸的东西,简灵溪有些无语,她就不能陪她走一趟吗? 不过,她不阻止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谢谢,郭管家。”接过东西,简灵溪礼貌道谢。 她提着重重的两袋东西,脚微瘸,慢慢走在路上,佣人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简灵溪只能咽下叹息,当作没看到。 南宫大宅有太多秘密了,身处其中,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再次来到诚宵楼下,夜色下的别墅与白天不同,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气。不知是否平时没有人气的原故,显得阴森森。 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恰好一阵风吹过,阴寒刺骨。 简灵溪是个无神论者,而且,这里是南宫萧谨妈妈住过的地方,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才对。 但她控制不住心底的寒气,丝丝往头顶冒。 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份莫名其妙的恐惧,简灵溪拿钥匙打开了大门,在门边摸了好久,却摸不到开关。 简灵溪终于明白,郭管家为什么要给她手电筒了。 这里像被人精心养护着,不似年久失修,断水断电的样子。 她白天来过,里面有专人打扫,一尘不染。为什么没有灯? 简灵溪没有喊叫,亦没有去爬楼梯,她打开袋子,里面有一捆蜡烛。简灵溪心头大喜,拆开,摆成一个五角星,再一一点燃。 瞬间有点阴森的鬼屋,被驱散了森寒之感,变得明亮,甚至透着一丝浪漫。 打开另一个袋子,取出里面的食物。 一盒一盒摆好,打开盖子,香气扑鼻。 还没吃晚餐的简灵溪闻到这味道,饥肠都要开始叫唤了呢。 拆到了一盒凤爪,简灵溪眼前一亮,郭管家真是好心机。 简灵溪就坐在地上,一边啃着凤爪,拿出手机一边看小说。 她不喊也不也叫,姿态悠闲,仿佛在度假。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大袋的凤爪都被她啃光了,她才口渴,打开一瓶柚子茶喝了几口,继续看小说。 突然,一道人影从楼上下来,一直专注着四周的简灵溪很快注意到了。不过,她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看她的小说。 其实,她只是拿着手机,内容讲了些什么,她毫无所知。 “好看吗?”南宫萧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简灵溪一本正经地点头:“挺好看的。” “都讲了些什么?说来听听。”南宫萧谨又问。 “你出来干什么?”简灵溪淡淡地说,眼睛也不看他。 “你拿了这么多美食出来,诱惑我,我不出来吃点,岂不是辜负你的一片苦心?”南宫萧谨也不尴尬,直接在她身边坐下。 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双筷子,拿起一块糖醋排骨就要往嘴里放。 简灵溪用手拍掉,气呼呼地说:“你不是不饿吗?这些都是郭管家给我准备的东西,你不许吃。要吃你回大宅去吃。” 说着说着,委曲涌上简灵溪心头,泪竟在眼眶打转。 莫名其妙的委曲紧紧攫住简灵溪的心,她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又不能让南宫萧谨看到她的眼泪,她才不为他哭呢。 他明知道她很担心他,却故意不出来,这么吓她,真是太过分了。 食物被人拍掉,南宫萧谨本能反应,怒气上涌,却在看到简灵溪泣然欲泣的侧脸时,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越想控制泪水越莫名其妙止不住地流,简灵溪觉得很尴尬,她恨自己此时此刻的脆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双手搭在她肩上,将她轻轻扳向他。 简灵溪抗拒着,却抵不过南宫萧谨的力气。 他用了巧劲,既不伤害她,却不让她继续逃避,逼她必须面对他。 身子被一寸寸扳过去,简灵溪无能为力,更感委曲,忍不住大声吼:“南宫萧谨,你别太过分了。” “对不起。”磁性而沙哑的道歉钻入耳里,简灵溪浑身一颤。 记忆里,南宫萧谨一直高高在上,从不主动服软或低头,道歉更是从来没有过。 她错愕的瞬间,放弃抗拒,南宫萧谨轻轻松松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 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和眼底闪烁的泪花,疼痛在心底漫延开来,手指爬上她娇嫩的脸颊,一点点帮她拭去眼角的泪。 南宫萧谨的温柔体贴熨烫了她冰冷惊慌的心,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滚滚落下。 其实,她内心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就是控制不住泪水往下掉。 南宫萧谨并没有开口,目含温柔和不舍地看着她,为她拭泪:“对不起。” 这一句道歉,让简灵溪彻底破防,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第538章 一天送一次饭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她的泪好烫好烫,滴滴钻入他心底,腐蚀着他的灵魂,痛到不能自抑。 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 一接触到他的体温,简灵溪哭得更凶了。 她很想控制眼泪,很想骄傲地抬起头,质问他: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快跟我回去。 实际上,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哭得不能自己。 强忍的泪水一旦涌出,就如同开了闸门的水库,泪怎么都止不住。 其实,简灵溪理解不了自己此时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厉害? 从小到大,她很少哭,极少流眼泪。 她始终坚信一点,泪水没有用,它只会让人显得脆弱而无能。给别人更好欺负你的理由和条件,没有会真的设身处地为你着想。 他从没有安慰过人,尤其是痛哭中的女孩子。除了轻拍着她的背,笨拙地说:“别哭了。”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南宫萧谨越是这么说,简灵溪哭得越凶,仿佛要将这辈子的泪水都倾泻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止住了泪。 从他怀里挣脱,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哎,真是太丢脸了。她从没有在人前哭得这么伤心过,尤其是这种不受控制,又没有任何预兆的悲伤。 南宫萧谨也不说话,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简灵溪接过,想道谢,却喉咙发紧,她知道自己出口的声音也是含着哭腔,索性不说了。 匆匆站起来:“我去洗把脸。” “这里没有水。”南宫萧谨说。 简灵溪愕然:“为什么?” “不为什么。”南宫萧谨还是不说,简灵溪升起的一丝希冀又被击毁。 呵呵…… 她还是太天真了,他的拥抱和温柔不代表什么,只是一种绅士风度。 他自幼接受的就是菁英教育,对礼仪和修养格外看重。 所以,是她自作多情误读了他的用意。 心底发软到心硬,她的泪又止住了。 简灵溪弯腰,慢慢收拾地上的东西。 她的态度突然变得好奇怪,南宫萧谨有些莫名其妙,心底发紧。 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明明是她来找自己的,要劝自己回去。此时此刻他们仿佛角色互换,成了他在求她。 冰眸微眯,这不会是她的诡计?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机了? 简灵溪弯腰收拾东西,感觉南宫萧谨的眼睛一直随着自己走,害她连动作都变得迟缓而僵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强行压下内心的惊乱,将垃圾装进袋子里:“我们回去。” 她抬起头来,恢复了情绪。 南宫萧谨一把抓住她的手,他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简灵溪痛呼出声。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却没有松开手。 “你怎么了?”他问的是她的泪水,她控制不住的委曲。 强行挤出笑容,简灵溪淡淡地说:“我没事。可能是太黑了,我害怕。” “你怕黑?”南宫萧谨挑眉反问,她这个借口一点都不高明。摆明了就是不跟他说实话,这一点认知让南宫萧谨心情极度不爽。 “当然,女孩子都怕黑。”简灵溪用了一个最笨拙的借口。 南宫萧谨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来?” “你不回去,大家都很担心。”她说了大家,而不是“我”。 南宫萧谨心里更加不爽,她白天找了他那么久,晚上又来,明显就是自己放心不下,为什么不说清楚? 她明明就关心他。 难道,这是女孩子脸皮薄的原因? “你回去。”别过身去,背对着她。 简灵溪一怔,她怕南宫萧谨又跑不见了,本能上前几步,拉住他的手:“南宫萧谨,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了,跟我回去,好不好?这里没水没电没食物,你不饿吗?” “饿。”南宫萧谨应着,挣开她的手,坐在地上,拿起筷子,夹着餐盒里的东西往嘴里塞。 他吃给她看,简灵溪目瞪口呆。 这样子的南宫萧谨好幼稚,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能由他去。 南宫萧谨一天没吃东西了,明明很饿,可他的动作仍十分优雅,看他的吃东西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很快,几个餐盒里的东西快速减少,直至剩下一半,南宫萧谨才放下筷子。 南宫萧谨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对简灵溪说:“我吃饱了,你可以回去了。” 简灵溪:“……” 她不是来给他送饭的,她是来让他回去的。 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怎么办? “你不是怕黑吗?”南宫萧谨逼她走。 这里确实不适合居住,尤其是夜里冷森森的,她一个女孩子自然会害怕。 “我是怕黑,但是……”看向南宫萧谨的眼睛,简灵溪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他很渴望听到的话,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吗? “找你回去是我来的目的,没有达成目标,我不回去。”简灵溪展现出自己的固执的一面。 “经过这次的事件后,南宫家没人敢你怎么样了。他们更不敢指使你做事,你不回去,呆在这做什么?”她为什么就不能痛痛快快说出他想听的话,非要让他逼着才肯说?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满脸凝重:“南宫萧谨,大宅现在危机四伏,你不是不知道。那个人,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呢。或许,激怒你也是他设的一个局呢。” 南宫萧谨唇角上扬,弯出冷笑:“他能指使老爷子做事?” “既然你都知道这是爷爷的试探,为什么还要如此?”具体的事她一无所知,只能问得模棱两可。 “你都知道些什么?”南宫萧谨沉声问。 摇了摇头,简灵溪如实回答:“所有人都对这里的事讳莫如深,没人敢告诉我什么。南宫萧谨,我不想探知你的过去。我不知道你的心殇,也没有资格劝你。我只想求你,现在是大宅最艰难的时刻,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着危险。你不要因一时意气用事,上了有心人的当,好不好?无论如何,等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后,再谈其他,好不好?” “你认为我在无理取闹?”南宫萧谨目光阴沉,他什么都不要求,只希望她能站在他这一边。 她可以不与他们为敌,只要她默默陪着他就行了。 可她办不到,她心中有大爱。 她是顾全大局的女孩子,却独独不愿意自私一点,站在他身边。 “我没有那个意思,南宫萧谨,你应该懂我的用意。”简灵溪很无奈,她真的不懂,南宫萧谨为什么要在此时闹别扭。 兜兜转转,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点,简灵溪有些崩溃,她真的不知道还说什么,才劝得动他? 见她又快哭了,南宫萧谨严肃地重申一遍:“我暂时不回去了,你每天给我送一次饭来。” “……”简灵溪双眼瞪如铜铃,这是几个意思? 他现在真像个叛逆的孩子,离家出走,别人来劝,他不回去,还要送饭给他吃? “怎么?你不愿意?”南宫萧谨挑了挑眉。 “……”这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吗? 她没有明确表态愿不愿意,南宫萧谨迳自下了决定,将她推到门口,踅回去,拣起地上的手电筒递给她:“很晚了,回去,早点睡。” 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他很想在她额头亲上一口。 只是,这个动作与他现在的行为不符,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吓到她。 很明显,她还没有从悲伤的中缓过神来。 简灵溪回过神来,已经被南宫萧谨关在门外,夜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抬手敲门,终究又放下。 南宫萧谨不想做的事,谁都勉强不了。 第539章 凭空消失 简灵溪颓废往回走,脚仍有点疼,但她已感觉不到。满脑子全是南宫萧谨怪异行为背后的逻辑,诚宵楼既然是他母亲住过的别墅,平时还派人精心养护着,为什么会断水断电?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她一直觉得诚宵楼里有密道。 这个密道通往哪里呢? 南宫萧谨为什么要躲在那里,不回主屋?他是在跟谁置气,还是在图谋些别的? 太多的念头攫住她的心扉,简灵溪慢慢往外走。 突然,一个人影自花丛中蹿出来,简灵溪吓了一大跳,本能在尖叫喊人。 沈兰急忙说:“灵溪,是我,别怕。” 这段路灯比较少,有一些些昏暗,加上路边的花树很多,简灵溪不太能看得清,拿手电筒照了下,才发现是沈兰。 “三婶婶,你怎么在这里?”吓死她了。 “抱歉啊,灵溪,我不放心阿萧想来看看,但不能进去,只好在这里等你。我怕被下人看到问东问西,只好躲在花丛里。”沈兰仔细解释着自己的动机。 听她这么一说,简灵溪才消除自己的疑惑,同时更觉得沈兰对南宫萧谨的爱,就像妈妈一样。 压下内心的恐惧,简灵溪走近沈兰:“三婶婶,夜里凉,你身体不好,最近大宅不太平,你不应该到处乱跑。” “我也是一时情急,没考虑那么多。”沈兰面露愧意。 “我进去后,你就在这里等了吗?”她进去到现在四五个小时了。 “嗯。”沈兰点了下头。 夏夜蚊虫多,露水重,沈兰身体不好,不能熬夜,她却委曲自己在这里等她。这份关心,比母亲还要浓烈。 简灵溪抓起沈兰的手,要给她把脉。 沈兰避开了,笑着说:“自从吃了你的药后,我身体好多了。灵溪,你也累了,就别为我费神了。我让刘妈熬了些营养粥,你现在应该也饿了?一起去兰鹤楼吃点?” “好。”沈兰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她实在拒绝不了她。 简灵溪要去搀扶沈兰,沈兰反挽着她的手臂,笑着说:“你脚上的伤还没全好呢,我们一起走。” “好。” 来到兰鹤楼,刘妈焦急在地门口眺望,等待,一见沈兰回来,急忙上前:“小姐,你没事?”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对于这个一直视自己如亲生女儿般对待的奶妈,沈兰十分感激,平时待她也没见外。 不过,她们私底下怎么相处都可以,在人前还是要保有分寸感。 刘妈自幼照顾沈兰,熟悉她的一举一动。知道自己越矩惹她不高兴了,忙退后一步,微微躬身:“二少夫人,您里面请。” 简灵溪礼貌笑了笑,她自幼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更没有阶级观念,在她眼里人人平等:“刘妈,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二少夫人太客气了。”简灵溪的礼貌是很讨喜的,没有人不愿意被尊重。 进了客厅,沈兰招呼简灵溪坐下,对刘妈说:“去盛两碗营养粥来。” “是,小姐。”刘妈恭敬退下,很快送上两碗热腾腾的粥。 看了时间,已经零点了,简灵溪发现自己真的饿了,也不客气:“谢谢三婶婶。” 沈兰比了个“请”的手势,端起自己那一碗,吃了起来。 半碗粥下了肚,简灵溪才感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明明是夏天的夜,她却感觉凉嗖嗖的。 心底藏着疑惑,简灵溪边吃边蹙眉,沈兰贴心地问:“怎么了?” “啊,没事。”自觉不好意思,简灵溪忙集中精神吃东西。 “灵溪,你进去几个小时,见到阿萧了吗?”沈兰吃完了,放下碗筷问。 “嗯,见到了,他挺好的。”知道沈兰关心南宫萧谨,简灵溪也不隐瞒。 “阿萧怎么样了?精神状态还好吗?”沈兰又问。 “都挺好的,我送进去的东西,他都吃了。”简灵溪心里有事,答得心不在蔫。 沈兰却像是看不到一般,长吁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的反应让简灵溪更加好奇诚宵楼的秘密,虽说,她不该去探知别人的秘密,但她现在也算南宫大宅的一份子了。 她应该多了解一些南宫萧谨的情况,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不犯忌讳。 “三婶婶,你们为什么都对诚宵楼讳莫如深?那里有什么秘密吗?”简灵溪直截了当地问,她感觉得到沈兰找了自己几次,欲言又止,应该是要告诉她些什么。 “这个……”沈兰眉头深锁,看了简灵溪一眼,又凝眉叹息,欲言又止,为难不已。 简灵溪站了起来:“我就不为难三婶婶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三婶婶,你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灵溪……”沈兰跟着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脸上的为难变为坚定:“你是阿萧的妻子,有权利知道一切。其实,这件事,我知道得并不多,也不仔细。有些事,是猜的,你也别说出去。” “是,三婶婶。”简灵溪乖巧应下,一颗心突然“扑通,扑通”跳着,感觉自己正在靠近南宫萧谨。 关于他妈妈的事,她知道得很少。 都是一些坊间传闻,还有南宫萧谨偶尔提起的只言片语。 “阿萧的妈妈,来历不明,我们从没有见过她的娘家人。她和二哥是在一次旅行途中认识的,俩人一见钟情,二哥非她不娶,老爷子以前很器重二哥,视他为接班人,一直精心栽培着。对于儿女的婚姻,老爷子还是很开朗的,他没有太深的门第之见,最终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谁知好景不长,二哥之前爱得轰轰烈烈,之后的绝情也毅然决然,谁劝都没有用。当时阿萧只有五岁,他特别懂事,很贴心,他一直陪着二嫂。他怕他妈妈会离开,许是母子连心,他早有预感。”说起当年的事,沈兰的话断断续续。 似是不敢明说,又像是沉浸在某种思绪里,不能自拔。 “也怪我,我当时大意了,我想让他们母子俩独处,也免得二嫂尴尬。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必是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谁知,二嫂突然就消失了。”说到这里,沈兰眉头深锁,脸上也有了一丝丝惧意。 “什么叫突然就消失了?”沈兰一向用词很谨慎,简灵溪更加奇怪。 “就是消失了……监控没有拍下她怎么出去的,门卫也没有看到她出门。”沈兰认真解释了下。 “诚宵楼有密道?”简灵溪惊呼出心底的想法。 “老爷子当时就命人封锁了诚宵楼,找了专门研究机关的高人去找。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线索,最后……”沈兰说到这里,又像是想隐藏些什么顿了顿。 这次简灵溪没有发问,只用一双清澈无尘的眸子看着她,静静等待她说下去。 “最后什么都找到,二嫂就像平空消失一般。”沈兰说。 “怎么会这样?”简灵溪喃喃地说,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是神仙,可这世上真有仙女的存在吗? 难道,南宫萧谨长得这么好看是因为他妈妈是仙女变的? 简灵溪掐了自己掌心一把,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就是这样,后来几年间,没人敢踏入诚宵楼。一则,感觉恐怖,再来是阿萧,他不让人进去。只让一个曾经照顾过他妈妈的老仆留下来打扫,久而久之,诚宵楼成了大宅的禁地,除了阿萧,没人会进去,也没人敢进去。”沈兰说完,看着简灵溪,眼底讳涩不明。 第540章 谁的话可信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萧谨妈妈了吗?”简灵溪惊讶地问,许是心里一直觉得她和南宫萧谨不是真正的夫妻,她喊不出妈妈或婆婆。 沈兰在很早之前就注意了这一点,她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纠正过她。 “是。”沈兰郑重其事地点头。 简灵溪喃喃自语:“没有密道,没有音信,凭空消失……”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脑海,简灵溪瞪大双眼,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像卡了一根刺,很痛,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简灵溪的表情将心思表露得太明显了,沈兰替她说出来:“灵溪,你的想法是正常的,但老爷子不让人问,谁敢去深究?” “萧谨呢?他就没有寻找过凶手?”不,她不相信。以南宫萧谨的个性,他一直会想尽一切方法替他妈妈报仇的。 “他没有跟我提过,这种事,谁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我不能也不敢在他面前提。久而久之,大家都刻意淡忘这件事。对外只宣称,阿萧的妈妈离家出走。”离家出走,久久未归,还有另一重解释,就是——失踪。 简灵溪万没料到真相会是这样的,她还是经历得太少了,不敢深想。 这个世界很复杂,而她太年轻,阅历不够丰富,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萧谨,他为什么要呆在那里不肯出来?”这个她最想不通的一点。 沈兰摇了摇头:“这次阿萧的反应确实不同寻常,以往他每次回来,都在诚宵楼呆两天,不让任何人进去,包括老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踏进诚宵楼。”沈兰幽幽叹息着,简灵溪却敏感捕捉到了她的另一重含意。 她一直关注着南宫萧谨的一举一动,至于,这是关心或其他,她不敢下定论。 越和南宫家的人相处,她越发现,他们每个人都不单纯。似乎都有私心,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兰一直对南宫萧谨很好,视他如亲生儿子。但她真的这么无私吗? 人都是利己的,她还有一个亲生儿子。 她不得不小人之心地想,南宫集团这么大的企业,几万亿的资产,她真的不动心吗? 敛了敛心神,简灵溪感觉自己都变复杂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兰是对南宫萧谨相当好的,她不能将自己的臆测强加到她身上。 有的感情很脆弱,要维护必须小心翼翼,要破坏往往只需要一句话。 “三婶婶,你最了解萧谨,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他劝出来?”压下所有不该有的臆测,简灵溪真心求教。 沈兰垂眸,摇了摇头:“在大宅里,阿萧算是跟我比较亲近的,但我也不了解他。自从他十五岁大学毕业,他就很少回来,就算回来呆的时间也很短,我一点都不了解他。自从他妈妈离开后,他小小年纪变得十分早熟,心思藏得很深,让人猜不透。” “可是,总不能让他一直呆在诚宵楼?”简灵溪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诚宵楼里为什么要断水断电?” “我不知道。关于诚宵楼,只有老爷子敢管,其他人提都不敢提。这次大嫂居然敢搬进去住,真的太奇怪了。”沈兰说出自己的疑点。 “大伯母说是爷爷同意的。”话说到了这里,她就往下接,或许可以听到一些她所不知道的消息。 沈兰站起来,纠结的眉心涂满不解:“没有道理,老爷子比谁都知道诚宵楼对阿萧的意义。那里是他的禁地,他不允许任何进去的。老爷子这是想做什么?” 事情又绕回原点,陷入最初的迷乱。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简灵溪忙说:“三婶婶,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经简灵溪这么一提,沈兰才看了时钟一眼:“都这么晚了啊,瞧瞧我,光顾着说话了。现在大宅不太平,这里离主屋还有一段路呢。要不,你就先在兰鹤楼委曲一宿。我派人去跟郭管家说一声。” “不用麻烦了,三婶婶。都在大宅里,又没有外人,能有什么危险啊?而且,玉盼的毒还没有解,我不放心。”简灵溪谢绝了沈兰的好意。 沈兰也不勉强:“那你自己当心点,我让刘妈送你回去。” 见简灵溪又要开口拒绝,沈兰强势地说:“不让刘妈送,你就别回去了。要是你从我这里出去,有个什么意外,我怎么跟阿萧交待?” “好,那就谢谢三婶婶了。”简灵溪不好再拒绝,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沈兰立刻唤来刘妈,一路顺利到达主屋。 除了路上有点冷寂外,简灵溪并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 “谢谢你,刘妈,你快回去。”站在主屋门口,简灵溪仍然很有礼貌。 “是,二少夫人,您早点休息,晚安。”刘妈微微躬身,告辞离去。 简灵溪目送着她,直到刘妈的身影消失在灯影尽头,她才转身进屋。 这一天经历了很多事,简灵溪脑子乱哄哄的,思绪纷杂,她很累,想休息一下。 回到房间,刚要关上门,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是南宫玉盼的声音! 简灵溪不假思索,快速冲上楼。 南宫玉盼的房门敞开着,她倒在地上翻来滚去,似是疼得受不了。 “玉盼,你怎么了?”简灵溪蹲下身来,惊急地问。 “疼,我好疼,灵溪,我浑身上下都疼。感觉像有人在敲我的骨头似的。”南宫玉盼喘着粗气说。 恒温舒适的室内,她竟疼出了一身汗。 简灵溪忙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南宫玉盼现在的经脉很乱,有股不知的气息在她体内随意乱蹿,这就是她疼痛的由来。 “灵溪,我好痛,好痛……灵溪,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南宫碧玉惊声尖叫。 住在隔壁的傅琴被惊醒,披了件衣服匆匆出来:“怎么了?玉盼,你怎么摔在地上了?” “啊……啊……妈妈,我好痛好痛……我快死了,妈妈……”南宫玉盼继续尖叫。 简灵溪忙站起来,南宫玉盼抱住她的腿,不让她走:“灵溪,你别走,我是不是没救了?” “玉盼,你先别害怕,我不是要走,我去拿我的药包,给你针灸一下,看能不能暂时先缓解你身上的疼痛。”简灵溪安抚着南宫玉盼。 疼得快失去理智的南宫玉盼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吗?” “当然。”简灵溪满脸认真,她能理解南宫玉盼的行为。 都是凡夫俗子,没有一个人不怕死的。 那些不怕死的人,要嘛就是经历了人生极致的痛苦,要嘛就是意志特别强大,心中有信仰,不惧一切的人。 很显然南宫玉盼不属于这二者之一,她只能算是一个平凡的女孩。 傅琴在一旁帮忙劝着:“玉盼,你快松手啊,让灵溪去帮药包,她会帮你的,她一定会的。” “啊……”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南宫玉盼痛得在地上翻滚,本能松开了手。 简灵溪不再看她,匆匆拿了药包,很快回来。 南宫玉盼的半夜惊叫,惊醒了郭碧侠,她匆匆来看:“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傅琴在一旁焦急不已,带着哭腔对郭碧侠说:“玉盼好像是体内毒发作了。” 郭碧侠心一惊,反过来安慰傅琴:“大夫人,你先别着急,有二少夫人在呢,她会有办法救大小姐的。” 张了张嘴,傅琴终是选择了沉默。 活到她这把年纪,她若听不出安慰和敷衍,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简灵溪取出针,果断扎在南宫玉盼对应的穴道上,每一针都没有迟疑。 第541章 自我控制 傅琴十分焦急,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给人看病时的简灵溪仿佛周身都散发着极光,耀眼夺目,如同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过了半晌,南宫玉盼渐渐不再翻滚,疼痛慢慢消失,被淹没的理智一点点回归。 傅琴见状,长长松了一口气,焦虑慢慢自眼底褪去。 这种治疗方法十分消耗精力,一套针下来,简灵溪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脸色泛白。 郭碧侠担忧地问:“二少夫人,你没事?” 伸手抹去额头的汗珠,简灵溪朝她们绽开一抹笑:“我没事。” 随之面色变得凝重:“玉盼今天都吃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 郭碧侠同样凝重地答:“我马上去查。” 傅琴抓住简灵溪的手:“灵溪,你别吓我,玉盼又怎么了?你不是说,她的毒有缓解的迹象吗?怎么突然变这么严重。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大伯母,你发现了什么?”简灵溪反问。 “玉盼这症状跟陈晓晓有点像。”傅琴终究还是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一直以来傅琴都是有些无理取闹的,谁能想到她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简灵溪也不隐瞒:“是,大伯母,你说得很对。” “什么?”这次换傅琴惊愕了,她真的只是猜测,没想到会是真的。 “玉盼体内之前是百尸毒多一些,神经受到了控制,现在的疼痛是阴花毒在作祟。我之前在她体内查不到太多阴花毒,所以,可能是今天有人给她下的。”简灵溪毫无隐瞒,说出自己的诊断。 这些事,应该让她们都知道,才能多一点防备。 “今天?”傅琴又是一惊:“今天除了我,没人接近过玉盼啊。” “食物呢?”简灵溪又问。 傅琴想了想,慢慢回忆地说:“早上玉盼说没有胃口,没吃东西。中午就吃了一碗鸡丝面,晚上吃的青菜,茄子和清蒸鱼,红烧排骨,还有墨鱼汤。这些都是厨师准备的,玉盼不挑食。” “是你们到下面吃,还是送上来的?”简灵溪又问。 “玉盼中了毒后,身子一直很虚弱,我让厨房做了送上来的。”傅琴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如果是在饭菜里下毒就太恐怖了。 主屋的人都是郭碧侠精挑细选,经得过考验的。如果这里的人都敢做这种事,那整个南宫大宅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食物还有剩下的吗?我想看一看。”简灵溪提。 “二少夫人,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叫今晚负责准备晚餐的厨师上来。不过,他们都不会留隔夜饭,未吃完的食物恐怕早就倒掉了。”郭碧侠补充了句,她想让简灵溪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懂。”简灵溪点点头,像南宫家这种大户人家,每一道都是空运过来最新鲜的食材,不太可能留着隔夜菜。 而且,对方应该早有准备,不会留下这么重要的破绽。 虽然希望渺茫,但不认真查一下,她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没尽到最大的努力。 郭碧侠先是厨房让人把所有东西都封存起来,暂时不要动。简灵溪继续先南宫玉盼治疗,她不再痛得满地打滚,她和傅琴一起将她搀扶到床上。 南宫玉盼害怕地抓住了简灵溪的手,用哭腔哀求:“灵溪,你帮帮我,帮帮我……我还不想死……” 身为大家千金,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但她也是凡夫俗子,战胜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 无论如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活下去,活下去。 南宫玉盼的毒很奇怪,时深时浅,简灵溪本来对她就有几分置疑。如今她又中了阴花毒,可见这个人不是陈晓晓,也不是陈红。 凶手从琴瑟楼来到了主屋。 但是,主屋的仆人和琴瑟楼里都不同,凶手是怎样避开所有人,给南宫玉盼下毒的? 迷雾一层又一层,简灵溪感觉自己不仅要好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更要成为一个侦探,抽丝剥解,找出幕后的凶手。 哎,她真是太难了。 关键时刻,南宫萧谨不站在她身边,还要闹自闭,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简灵溪沉浸在自我的遐想里,没有立即回答南宫玉盼的担忧。 她以为自己没救了,控制不住悲伤,泪水滚滚往下掉。一直以来,她都以女强人的面目示人,从不曾让人看到她这么脆弱无助的一面。 傅琴心疼上前,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拭泪:“玉盼,你放心,有灵溪在呢,她一定会帮你的。你可以不相信别人,但要相信她。” “嗯。”南宫玉盼一脸惨白,没想到她到了这种时刻,才能得到傅琴几句安慰。 如果今天中毒的人是南宫莹,她怕是要急得给简灵溪下跪,求她相救了。 有些人的偏心是不自觉的,是镶在骨子里的。她不该对她有所期待,她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的。 简灵溪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发呆给南宫玉盼造成了心里阴影,忙说:“玉盼,你放宽心,总会有办法的。” “来,你躺好,我要给你再扎一套针。”简灵溪摆出医者最专业的姿态。 “谢谢,辛苦你了,灵溪。”压下所有的情绪,南宫玉盼强迫自己放空思绪,一定要坚强起来。 她之前有一句座右铭,这世上谁都打不垮她,能打败她的,只有她自己。 现在形势不对,她若不勇敢,谁替她坚强? 不,她没有南宫莹那样的好运气,她无人可靠,也不敢去依靠任何人。 “玉盼,这次可能有点疼,你要忍着。”简灵溪褪下南宫玉盼的衣物,让她趴在床上,在她背上扎针。 “灵溪,别担心我,我能挺住。”转过头来,朝她露出一抹虚弱而坚强的笑。 尽到了提醒的义务,简灵溪不再多言。 凝眸,认真地按照穴位给她扎针。 一开始南宫玉盼感觉还好,是比之前疼,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简灵溪扎的针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疼痛感变强,每一枚针头仿佛都带着火,在燃烧。痛得南宫玉盼无法可忍,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紧咬牙关,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简灵溪感受得到她全身的肌肉紧绷坚硬,轻声说:“玉盼,太疼你就喊出来,不必这么忍。忍出来了,就会好点的。” 南宫玉盼终于忍不住破了防,大声喊叫出来。 她声声凄厉,喊得傅琴一颗心颤了几颤。 真有这么疼吗? 那她之前的毒能解,算是万幸了。看来,幕后凶手不想要她的命,只是要吓唬吓唬她。 可是,为什么呢? 南宫玉盼太疼,使得肌肉变得僵硬如铁,她连针都很难扎进去。 “玉盼,你放松点,放松点,再扎几针就好了。你的肌肉太僵硬了,我扎不进去,这套针必须一气呵成。不然就功亏一篑了。”简灵溪将利害告诉了她。 此时的南宫玉盼已经满头大汗,背上如火在烧,每一个毛孔都在呐喊着疼痛。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再呼吸,转移注意力,去想她之前受的苦。 身体上的痛跟她之前受的苦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简灵溪挺佩服南宫玉盼的,这样的痛,大男人都未必能挨得住。她的内心真的比外表还要强大千万倍,换作一般女孩不是痛晕过去,就是已经开始抓狂了。 而她竟然还能控制自己,这样的意志力太可怕了。 心底暗惊,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第542章 只是暂时 南宫玉盼的意识之坚强,令简灵溪连连叹服。 她是医生,她很清楚,这样的排毒方法有多痛。那样的痛是一种火烧般的痛,钻心噬骨,正常人能挨到一半,就已经算是厉害的了。 她竟然全程挨了下来,直到她落下最后一针,她才昏过去。 傅琴一见南宫玉盼晕过去,担忧极了,忙跑到她身边:“玉盼,玉盼,玉盼……” “灵溪,玉盼怎么样了?”叫不醒痛晕过去的女儿,傅琴反过来问简灵溪。 简灵溪没有回答,她没有空,她此时全神贯注于南宫玉盼身上。 拔出她背上的针,针头染上一截黑,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傅琴也看到了,吓得脸色惨白。 简灵溪没有理她,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针给拔出来。这些毒素才能被暂时清除,不回流到她体内。 傅琴只觉得眼前一花,简灵溪像是千手观音一般,长了好多好多的手,起起落落间,不到十秒钟,南宫玉盼背上密密麻麻的针全被她拔了下来。 她将针放进特制的药水里,原本清澈如水的药水一下子就变黑了,如墨般的黑,还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恶臭。 傅琴被呛得赶紧捂住口鼻,眼底满是惊恐:“这是什么?” “阴花毒。”简灵溪如实回答,南宫玉盼中的剂量不多,她才能用这种方法逼出来。 若是像陈晓晓那样,她就算想救也无能为力。 傅琴心惊不已,这排出来的毒看上去都这么恐怖,要是一直留在体内,后果不堪设想。 “灵溪,玉盼现在怎么样了?”傅琴问。 “暂时没事了,不过,这阴花百尸毒是不能完全靠外力排出来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解药。”站在医者的角度上,她有义务告知傅琴。 “唰”地一下,傅琴脸色惨白。 这凶手就藏在他们当中,怎么找? “二少夫人,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郭碧侠匆匆而来,担忧地问。 二少不在,她更要照顾好二少夫人。 否则,等二少想通回来,她不好跟他交待。 伸手抹了把汗,简灵溪挤出虚弱的笑:“我没事。” “灵溪,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给玉盼治疗啊。”傅琴跟着劝。 “我真的还好。”简灵溪仍在逞强,脚步却踉跄了下。 傅琴忙说:“郭管家,你快扶灵溪回房休息。” “是,二少夫人,我们走。”郭碧侠挽住简灵溪的手,不给她再推拒的机会。 感觉自己的体力真的透支了,简灵溪也不再逞强。 现在已经凌晨五点了,累了一夜,她是该休息一下了。 “郭管家……”简灵溪还没完全说出口,郭碧侠已经懂得她的用意。 “我已经让人将今天接触过大小姐食物的人都控制起来了,二少夫人,不急于一时,你先保重自己。” “好。”听她这么一说,她就放心。 凶手既然敢明目张胆下手,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越是心急,可能越会着了对方的道。 回到房间,疲惫和困倦一涌而上,简灵溪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倒在床上就睡。 她真的是太累了,累得没有力气多想或失眠。 等她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简灵溪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了。 快速弹坐起来,揉了揉微微发痛的太阳穴,暗自懊恼,她怎么睡得这么死?也不知道现在南宫玉盼怎么样了。 随意换了件衣服,匆匆洗了把脸出门去。 来到三楼,敲响了房门,傅琴很快来开门,一见是简灵溪,忙将她迎进去:“灵溪,你没事?” “我挺好的,就是太贪睡了,到现在才起来。”简灵溪自黑,微微羞红了脸。 傅琴握着她的手:“你是为了给玉盼治疗累着了,灵溪,这一次真是太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们……” 没让傅琴说完感激的话,简灵溪接口说:“大伯母,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好,好好,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傅琴看简灵溪是越来越顺眼了,她凡事冲在面前,不邀功也不会拒绝。 帮了她们这么多次,都没提一次要求。 是她以前先入为主,错怪她了。 “灵溪,你真是个好孩子。”傅琴发自真心地说,她之前真是太固执了,总认为她身份低微,配不上南宫家。 现在才知道她是南宫家的福星,若没有她,南宫家怕是早被毁了。 她就说嘛,老爷子是有大智慧的人,南宫萧谨又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他不可能将一个一无是处的劳改犯硬塞给他,哪怕当时的南宫萧谨再狼狈。 如今回过头去看,老爷子才是真正有远见的人,简灵溪是块宝。 “大伯母,玉盼怎么样了?”傅琴突然这么热情,她很不习惯,有些招架不住。 “她还没有醒。”提起女儿,傅琴幽幽叹了口气。 她一直在外面住,这次回来就赶上灾难了。她真的很不幸,福没有享受到,苦倒是吃了不少。 “我去看看她。”说完,简灵溪走向南宫玉盼。 在她床边坐下,查看下她的脸色,见毒没有扩散的迹象,她才将手搭在她的脉博上,给她把脉。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才松了手。 傅琴焦急上前问:“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她只能说暂时,因为这毒千变万化。她没有见过真正的毒药,分析不出其中真正的配方。 她解不了毒,只能暂时抑制。 而且,这种抑制,不知能持续多久。 傅琴不懂简灵溪的弦外之音,只要她说没事,她就放心了。 “可玉盼怎么一直不醒?”傅琴又问。 “昨晚的排毒法太消耗体力和精力了,加上她体内有毒,本就虚弱,她能撑下来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意料。放心,大伯母,玉盼比我们想的坚强。”简灵溪不擅长安慰人,因为她是医生,不能报喜不报忧。 有些事,她有责任和义务告之家属。 “哎……”傅琴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之前对她的关注真是太少了,她坚强得令人心疼。 只是,有些事,不是她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简灵溪站起来:“玉盼应该暂时不会醒来,大伯母,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厨房看一下。” “我……”傅琴想说,我跟你一块去。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南宫玉盼情况这么危急,她这个当母亲的,理应陪着她,寸步不离。 “那就麻烦你了,灵溪。”傅琴淡淡地说。 简灵溪摇了摇头,谦虚地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傅琴也不再客套了,走到南宫玉盼床边坐下,看着她,眼中流出的情绪很复杂。 几分愧意,几分纠结,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爱与恨。 “恨”这个字在脑海浮现,简灵溪只觉得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 匆匆离开,下了楼,简灵溪一脸凝重,她怎么会在傅琴眼底看到了对南宫玉盼的恨意呢? 她是她生的啊,天底下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除非…… “二少夫人,你醒了啊?想吃点什么?”郭碧侠恭敬站在楼梯旁边。 “我不饿,郭管家,昨晚玉盼吃的食物还在吗?我想去看看。”心中藏着大事,她连胃口都变差了。 幕后的凶手实在是太神通广大了,居然可以在大宅来去自如,不留下任何痕迹。 若不尽快找出来,下一个遭殃的人可能就是…… 第543章 提前安排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简灵溪,郭碧侠在面前带路:“二少夫人,跟我来。” 被控制起来的人,关在罚楼里。 一见郭碧侠进来,负责看守这里的保镖立刻站成一排,恭恭敬敬行礼:“二少夫人好,郭管家好。” “昨晚进来的人呢?”郭碧侠淡淡地问,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威严,令人敬畏。 一名年长一点,留着胡须的保镖站出来,对郭碧侠比了个“请”的手势:“在这间房间,二位,里面请。” 郭碧侠让简灵溪的先走,她用行为提醒着众人,简灵溪才是南宫家的女主人,应该对她尊重。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简灵溪多多少少学会了一点,她朝郭碧侠感激地笑笑,不再推辞。 像这种大户人家,有权有势的管家比她这个身份低微的二少夫人,更受人尊敬。 也不能说他们势利,社会就是如此,实权比虚名更令人敬畏。 郭碧侠处处维护着简灵溪的尊严,替她推开门,恭敬地请她先行。 房间里关押着一名主厨和两名女佣,一见郭碧侠和简灵溪到来,忙站起来,恭敬行礼:“二少夫人,郭管家。” “你们都报上自己的名字。”郭碧侠说,语气里自有一股难言的威严。 主厨率先站起来,自我介绍:“我叫孙毅,在主屋当差五年了,我擅长做一些家常菜。” “我叫小利。” “我叫小耳。我们都是厨房的帮佣,负责给厨师打下手,收拾灶具和上菜。” 简灵溪上前几步,认真看了一圈。 他们三个人都长得老实善良,态度也不卑不亢,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孙厨师,你为什么要做那几个菜?”简灵溪问。 孙毅恭敬地答:“大夫人吩咐,大小姐胃口不好,不喜欢吃太油腻的食物,我就炒了两个青菜,还搭配了红烧肉和清蒸鱼。我知道大小姐生病了,应该要补充点营养,就做了这么几个菜。这些都是普通人家吃的家常菜,二少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放肆。二少夫人问你问题,而不是要回答你的问题。”郭碧侠冷冷喝斥,孙毅吃了一惊。 弯腰道歉:“对不起,二少夫人,是我多嘴了。” “没事。”简灵溪很平易近人:“这些菜都是你亲手做的吗?没有经由其他人的手?” “除了前期的洗菜,摘菜,下锅都是我动的手。”孙毅恭敬地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从简灵溪的问话里,他听得出来,他昨晚做了菜出问题了。 在大户人家做厨师,是个高危职业。虽然看上去工资高,但压力很大。能不能做得符合主人胃口是一回事,万一吃出了毛病,他得负全责。 被辞退是最轻的惩罚,严重的要坐牢。 所以,他每一道菜都做得很仔细,半分不敢马虎。 主人个个体质不同,有些东西不适合,容易生病。所以,他除了会问主人的喜好之外,还会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为了就是避免出现任何意外。 每一份职业背后都有其不为人知的辛酸,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失去这份高薪的职业。 简灵溪看向两位女佣,一个脸型圆润,一个脸型细长,很好认。 圆脸的叫小利,简灵溪问:“你是负责洗菜的?” 小利忙上前一步,看了眼身边的小耳:“我们是一起做的,一起准备食材,一起收拾东西。” “是的,二少夫人。”小耳附和。 简灵溪点点头:“把你们的手伸出来,我看一下。” 俩女孩很不解,但都没有多言,伸出手给简灵溪看。 简灵溪拿起她们的手仔细看着,她们的年纪都不大,大概在二十五岁上下。俩人的手都还算细嫩,只是,长期做家务有了些老茧,这算自然现象。 简灵溪看得很仔细,连她们的指甲缝都没有放过,她的举动弄得她们心慌慌的,不知所措。不敢问,亦不敢缩回手。 过了半晌,小耳实在忍不住,哆嗦着问:“二少夫人,我们犯什么错了吗?” 莫名其妙被关起来,她们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简灵溪并不隐瞒:“大小姐昨晚的饭菜被人下了毒。” “什么?”三个人都尖叫了起来,吓得脸色惨白。 小利吓得腿软“扑通”一声,给简灵溪跪下:“二少夫人,你要明察啊,我们只是下人,怎么敢做伤害主人的事?” “是啊,二少夫人,下毒可是重罪,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全靠我的薪水过日子。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都不敢那么做啊。”两个女佣一个劲喊冤。 “她们都起来,别这样,事情既然出了,就要调查。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简灵溪表情严肃,并不吓人,亦没有多少威严感。 但她有股令人信服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相信她。 “谢谢二少夫人,谢谢二少夫人……”小利和小耳一个劲地道谢,哪怕简灵溪还没有查出什么,还她们清白。但她能这么平易近人跟她们对话,已经比大多数主人都好了。 “你们好好想一想,你们在洗菜或是切菜,最后上菜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简灵溪给她们提供了一个思路。 俩人眉头深锁,很认真地细心想。 简灵溪亦不打扰她们,回头问了孙毅同样的问题。 孙毅的手就是很典型厨师的手,粗糙,上面留有许多小伤疤。那是多年前学厨,练刀功留下的痕迹,每一个厨师都会有。 “二少夫人,大宅已经封锁好几天了,我们所有的假期都推后了,谁都出不去,又哪里来的毒药?”孙毅反问。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逻辑上不通。毒药可能是事前买好的,也可能是别人给的。”简灵溪淡淡地说。 “二少夫人,你大概不太了解大宅的规矩,我们进出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任何一件违禁物品都不能带进来,尤其像我,我是厨师,刀具是我的工具。因此我不能靠近主人两米之内。”孙毅说出的规矩,简灵溪确实不懂,也没有听说过。 简灵溪侧过身子看了郭碧侠一眼,郭碧侠朝她点点头。 南宫家在这方面的管理一向很严,这种事虽不常见,但也不能全然没可能。 但凡有一点点危害到主人的心身安危的,都要杜绝。 “二少夫人,你可以让人去搜查我们的住处。”孙毅很着急,又提供了一个方向。 “我们会的。”简灵溪没有生气,而是顺从点点头。 小利和小耳想了又想,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二少夫人,真的没有。最近大宅出了很多事,我们都人心惶惶,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根本不敢插手别人的事。更不敢在工作的时候打马虎眼,厨房有监控的。二少夫人,你可以去调出来看看。” 之前她们还敢开开玩笑,聊聊天,自从出现蛇群,老爷子不让他们正常放假后。他们人人自危,做事都是小心又小心。 深怕有个差池,吃不完兜着走。 郭碧侠附在简灵溪耳边说:“这些我都查过了,确实没发现任何不妥。” 对于这个的结果简灵溪并不意外,对方十分狡猾,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痕迹。 哪怕是利用了别人,最终也会杀人灭口,消灭证据。 简灵溪不再多问,转身出了房间,郭碧侠不明其意,匆匆跟上。 孙毅,小利和小耳,惊恐大喊:“二少夫人,放了我们,我们是冤枉的……” 第544章 人性的丑陋 出了罚楼,郭碧侠终于忍不住问:“二少夫人,你发现什么了没有?” “没有。”简灵溪如实摇头。 “那为什么不继续问?” “他们没有嫌疑。”简灵溪笃定地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二少夫人,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大宅是她负责的,所有人员都是她亲自面试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辞其咎。 若非现在大宅太乱太危险,她早就向老爷子请罪了。 但现在不是她自责的时候,她要将幕后凶手揪出来。等南宫家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她再任由老爷子处置。 “郭管家,这里的人你最了解,你觉得谁嫌疑最大?”简灵溪问。 “……”郭碧侠被问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昨晚,在发现南宫玉盼中毒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让人把厨房里的人都控制起来。找出接触南宫玉盼晚餐的三人,并查了他们最近的行踪轨迹,还有他们留在住处的东西。 很遗憾,一无所获。 “郭管家,你找人调查过了,是吗?”简灵溪直截了当地问。 “是。”惊讶于简灵溪的聪慧,郭碧侠没有隐瞒。 “你也没有发现?”其实,这句属于废话,如果郭碧侠有所发现,她不会这么沉默。 “是的,二少夫人。”郭碧侠微微躬身,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下毒的凶手。 之前她怀疑这个人藏在琴瑟楼里,可他竟然能将黑手伸到主屋,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主屋关系到老爷子的安危,一定要慎之又慎。 她一定要尽快将凶手揪出来,要是让老爷子陷入危机,她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简灵溪眉头深锁,凶手不将毒药放在饭菜里,能用什么方式给南宫玉盼下毒呢? “二少夫人,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讲?”郭管家说。 “郭管家,现在非常时期,你才是最了解大宅的人,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她现在也没有头绪,如果郭碧侠愿意提供一些线索,她真是感激不尽。 想了想,郭碧侠才说:“琴瑟楼和主屋的下人完全不同,唯一相同只有大夫人和大小姐。” 简灵溪惊讶:“你怀疑大伯母和玉盼?” “是的,二少夫人。”话既然开了头,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就因为主屋没有外人吗?”简灵溪又问。 郭碧侠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大宅里也有害群之牛,之前的朱婉玲就是其中之一。我这些天又重新把这里的人安排一遍,每一个留下来的,都是我认为可信的。” 之前招人的可信标准,与现在的完全不同,更加严格不止千万倍。 “自从大小姐回来后,大宅就频频发生怪事。”郭碧侠更加直白,将矛头指向南宫玉盼。 “你怀疑玉盼给自己下毒?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简灵溪心底暗暗吃惊,没想到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 可她确实找不到动机,所以,怀疑只是怀疑。 每次南宫玉盼毒发,她还是竭尽全力救她。 她不擅长看人,万一是她猜错了,又不及时救治,岂不是害了一条人命。 “她……”郭碧侠看眼四周:“二少夫人,请跟我来。” 简灵溪也没有多问,跟在郭碧侠身后,由她带着来到琴瑟楼。 琴瑟楼里死了人,主人都搬出去住了,这里变得很安静。 一见郭碧侠和简灵溪到来,纷纷行礼:“二少夫人,郭管家。” “嗯,你们都去忙。”郭碧侠摆出大管家的架势,随意挥了挥手,所有佣人不敢懈怠,回去干活。 在郭碧侠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二楼,南宫玉盼的房间。郭碧侠打开一扇朝南的窗,视野极佳,尽揽大宅花园的美景。 “二少夫人,你看到什么了吗?”郭碧侠问,简灵溪茫然摇了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郭碧侠指着花园,简灵溪有所顿悟。 压低声音微讶地问:“你是说,玉盼在这里驱蛇?” 仔细一看,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离花园很近,离萧风阁也很近。 “我不懂什么驱蛇,我只是觉得这里的视野是全大宅里最好的。如果再有个望眼镜,可以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了。”说着,郭碧侠四处找了下,在南宫玉盼化妆台的抽屉里,果然发现了一个望远镜。 简灵溪不懂,郭碧侠可清楚得很。 这是最新款的望远镜,功能很多,甚至可以当天文望远镜用。 “这个望远镜可以看到大宅每一个角落。”郭碧侠调了下,交给简灵溪。 简灵溪接过,试了下,果然好神奇。 她只知道望远镜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功能,是她孤陋寡闻了。 她有些懂得郭碧侠的意思了,不过,还是疑云重重:“这可能是玉盼的爱好,算不得什么证据。” “二少夫人说得对。”郭碧侠点头附和:“之前大小姐是不是说她经常看到蛇?” “你怎么知道?”简灵溪惊讶极了,她和郭碧侠接触得不多。只能算是认识,谈不上了解,更没有如此对话过。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老爷子不是随随便便选中她当管家的。 她很精明,很能干,洞察力强,心思还特别细。 “在大小姐找你之前,她偷偷找过我。说她房间经常出现一些小蛇,还有窗外的树上,和阳台上,她让我帮她跟老爷子求求情,看能不能让她到主屋住几天。”郭碧侠说出了实情。 简灵溪不解:“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住在主屋?” 她不觉得在老爷子的住处会很拘束,很不自在吗? 郭碧侠看向简灵溪反问:“二少夫人,你觉得住在主屋哪里不舒服呢?” “咳咳……”轻咳了两声,简灵溪不敢说哪里不舒服,只是有些拘束而已:“没有,没有不舒服。” “不太自在,对?”郭碧侠给她点了出来。 简灵溪尴尬笑笑,算是默认。 “老爷子一直不苟言笑,又极富威严,跟他住在一起,确实很不自在,有压力,但也有好处。”郭碧侠直接挑明。 郭碧侠知道简灵溪单纯,可能不太清楚她的用意。 于是,开门见山:“能住进入主屋都是老爷子最看中的人,只要老爷子不刻意解释,外界就会认为她是接班人。” 听完这样的解释,简灵溪巨惊。 “你是说,玉盼给自己下毒,目的就是为了住进主屋,让外人重视她,将她视为南宫家的接班人?”被郭碧侠这么一解释,一切似乎都通了。 “二少夫人,你心地太善良了,弄不懂里面弯弯绕绕。”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还能保有一颗纯真的心,真的很难得。 虽然她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选上她,但她相信老爷子一定有充分的理由。 他绝对不会害二少,因为他是他最在乎,最骄傲的孙子。 “可是,陈红管家为什么要说毒是她下的?她还亲手杀了陈晓晓。”想起那惨烈的一幕,简灵溪至今仍感到心悸。 她是医生,学的是治病救人,却每一次都被迫陷入某种阴谋里,看到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郭碧侠没有回答,只静静看着简灵溪。 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简灵溪心底划过一抹不详。倏地,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她本能不愿意相信:“这不是?” “二少夫人,人性里的贪婪是最可怕的。它可以使人疯狂,丧失理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郭碧侠一脸凝重地说。 简灵溪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装神弄鬼,害了这么多人,只为了要得到一份虚假的认可? 而且,她听说,老爷子思想还是挺封建的,公司传男不传女。 南宫玉盼是第一个在公司任职的女孩子,她真的有这么大的野心吗? 第545章 迟来的爱 简灵溪回到主屋,进了南宫玉盼的房间。 傅琴忙站起来,关心地问:“灵溪,你吃饭了吗?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吃了点,我没事。大概是,最近累了点。”简灵溪笑着说,随即问:“玉盼还是老样子吗?” “哎,她一直没醒。”照顾了南宫玉盼这么久,见她受了这么多苦,傅琴实在是心生不忍。对她的爱也慢慢恢复了些。 人都是感情的动物,要多相处才能有感情,才能珍惜。 简灵溪慢慢走到南宫玉盼身边,看着她惨白的脸,她有些恍惚。 郭管家猜测的对吗? 虽然她之前也对他有过怀疑,但她找不到原因,不相信。 但除了她自己,谁还能给她下这种毒?最重要的是,只要危及性命时,她的毒就会减轻。 如果真有心给她下毒,不会又给她解毒,随时注意着她的情况。 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 见简灵溪一直看着南宫玉盼,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傅琴担忧地问:“灵溪,是不是玉盼……” “不是,不是……”简灵溪忙收起自己外露的情绪,对傅琴说:“大伯母,你别担心。玉盼的情况还算稳定,只要醒来就没事了。”她只能这么说。 “可是,她都已经昏迷一天了,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傅琴很着急,稍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越是昏迷得久,清醒的几率越小。 就在傅琴忧心忡忡之际,南宫玉盼似在梦呓,喊了声:“妈妈……” 傅琴既惊又喜,快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玉盼,我在这呢,我一直陪着你。你快醒过来,妈妈很担心你。” “妈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一直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南宫玉盼陷入梦魇,嘴里呢喃着。 她的问题句句扎入傅琴心底,疼痛漫延开来。 她确实对她不够好,不够照顾和关爱。有时她也想对她好,也意识到自己不对,但太久没有表达,就会显得生疏。 加上她生性骄傲,一向是别人讨好她,没有她讨好别人的道理。久而久之,恶性循环,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如今多相处了一段时间,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她对她的感情也慢慢回来了些,但要她一下子就视她珍宝,她还办不到。 她承认她喜欢莹莹多一些,因为她懂事,乖巧,会讨她欢心。 如今听她梦中还这么问,她真的有些自责和扎心。 悲伤爬上傅琴的脸庞:“玉盼,过去是妈妈不好,我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你要尽快好起来,我以后一定会尽力弥补你的。” 简灵溪在一旁,听得都有些感动了。 她知道傅琴的个性很要强,要她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容易。 她只希望郭管家的猜测是错的,南宫玉盼不是在演戏,她真的只是一个缺爱的女孩子。没那么多阴谋和心机,她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如果她是一切阴谋的主使,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妈妈……妈妈……你能不能多爱我一点……”南宫玉盼眉头深锁,陷入极度不安的惊恐里。 她声声呼唤,卑微地要求傅琴给予她一点爱。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苦求,世上没有哪个母亲拒绝得了。 简灵溪在一旁听得都要落泪了,傅琴更是泪如雨下,紧紧握着南宫玉盼的手:“玉盼,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玉盼,你快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我们重新开始。我会把以前欠你的爱都补偿给你,我们就像普通母女一样去逛街,喝下午茶,一起去美容院,去旅行……” 她说的这些都是她曾经和南宫莹做过的,却没有陪南宫玉盼一起经历过。 她们的母女情分真是太浅了,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啊……啊……”南宫玉盼突然全身抽搐,扭动个不停。 傅琴被生生甩开,吓得脸色惨白:“玉盼,玉盼……灵溪,灵溪,你快帮忙看看,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大伯母,你先别着急,我来看看……”简灵溪赶忙上前,给南宫玉盼做检查。 她这情况好像是毒又发作了,可,她未清醒,照理说,不应该毒发。 难道,她在演戏? 人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之后的很多念头都会随之而为。 简灵溪暗中甩了甩头,甩掉这该不该存在的念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以一个医生专业的角度给南宫玉盼做检查。 查看了一番,她眉头深锁。 南宫玉盼身上的毒素是她用特殊的针法逼出来的,排出多少,还残留多少,她很清楚。 可她现在身上的毒,很明显减少了很多。 比她预想的还要多,应该说排毒效果比她预期的要好。只是,这种情况,很奇怪。 她真的只能用奇怪来形容。 “灵溪,玉盼怎么样了?”她本不想打扰她,可简灵溪眉头深锁,一言不发,这样子真的很吓人。 傅琴焦急的询问将简灵溪从思绪里拉回来,收敛起心神,对傅琴说:“玉盼应该快醒了。” “真的吗?”傅琴激动上前,抓住了简灵溪的手:“可是,她这个样子……” “嗯,玉盼正在毒素做斗争呢,只要她勇敢一点,就能成功。”简灵溪用傅琴能听懂的话解释着,而不说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词语。 听她这么一说,傅琴忙来到南宫玉盼跟前,紧紧抓着她的手,用母亲的语言要她勇敢,鼓励她尽快醒来。 这些天简灵溪亲眼见证了傅琴的改变,其实,她对南宫玉盼还是挺好的。只是,之前可能因为种种原因疏忽了她,造成南宫玉盼的心理阴影。 如今她意识到了自己过去的错误,亦想尽一切可能去改变。 哎,如果南宫玉盼真的在利用她,就是亲手摧毁了自己的幸福,和她与傅琴最后的母女情分。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玉盼仍在梦呓,声声痛苦。傅琴听得心都揪扯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灵溪,你不是说,玉盼快醒了吗?怎么……”她也知道简灵溪正在尽力,她不应该催促,但她就是忍不住。 傅琴声音刚刚落下,南宫玉盼眼皮突然剧烈颤动着,如同欲破茧而出的蝶,拼尽全力在挣扎。 “灵溪,你快看……”傅琴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南宫玉盼的每一丝变化都牵动着她的心,让她喜,让她悲。 其实,这么多年来,能如此影响她情绪的只有南宫玉盼一人。 连南宫莹都不曾有过。 简灵溪匆匆几步来到南宫玉盼身边,捻起一根针,扎入她颈间。 南宫玉盼像被人刺中了心脏,惊声尖叫,接着整个弹坐起来。 “玉盼,玉盼,玉盼……你怎么了?”傅琴焦急地问,脸色不比南宫玉盼好多少。 过了好半晌,南宫玉盼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焦心的傅琴:“妈妈……” “玉盼,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吓死妈妈了。”傅琴激动一把抱住了南宫玉盼,紧紧搂在怀里,似怕稍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从未感受过傅琴对自己如此的在乎,南宫玉盼错愕半晌,眼角忍不住掉下一滴泪。 她伸手环住傅琴的腰,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温暖及温柔。 只可惜,这份慈母之爱来得太晚了。 如果早几年该有多好?在她还未如此千疮百孔的时候。 如今,呵呵…… 晚了! 第546章 不需要你了 抱着女儿哭了一会儿,傅琴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常年处于顶流太太的位置上,她早已习惯了用优雅去面对一些。 克制已经成了一种本能镶嵌入骨髓里,大喜大悲都不是不可以的。 然,她毕竟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不可能像机器一样,任何事都淡然处之。 傅琴别过脸去,悄悄拭去脸上的泪,瞬间恢复了淡然:“玉盼,你饿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她是个富家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她不会做,只能去拿。 “我随便都可以,谢谢妈妈。”南宫玉盼疲惫靠在床头,还很礼貌地道谢。 “好。”傅琴看了她一眼,对简灵溪说:“灵溪,麻烦你先照顾一下玉盼,我去去就回来。” “大伯母,你去。玉盼刚醒,我还要给她再做一次详细的检查。”简灵溪笑着应下,点点头。 傅琴再看南宫玉盼一眼,转身离开。 当房间只剩下她们俩人,南宫玉盼疲惫开口:“灵溪,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不必这么客气。只是,玉盼,你的毒,我解不了。”简灵溪直截了当地说,没有给南宫玉盼任何心理准备的时间。 “真的解不了吗?”南宫玉盼几分希冀中夹杂着迷茫,眼中是对生的渴望。 她这副样子看得人好难过,尤其对简灵溪这种医生而言。 救不了一个渴望生存的生命,对任何一个医生而言,都是巨大的痛苦。 “是的。我解不了。”简灵溪没有给她希望,就是为了逼出她的真面目。 南宫玉盼没有说话,唇角微扬,溢出浅笑:“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灵溪。” 简灵溪摇了摇头:“你不怪我就好了。” “怎么会呢?你是一个好医生,你并非故意见死不救,只是无能为力。有道是,生命由命,富贵在天。我在临死之前能得到妈妈的重视和关爱,我已经很满足了。”话虽这么说,简灵溪仍然看得出来,南宫玉盼对生存有着极大的渴望。 “别想太多了,放松心情。玉盼,毒,我是解不了,但能暂时压制。或许……”简灵溪说到这里顿了下,很为难。 “灵溪,你不是个擅长说谎的女孩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能撑得住。”南宫玉盼仿佛看透的生死,声音淡淡的。 “四大医学世家,古家最擅长解毒,如果可以让她们看看,或许有救。这阴花百尸毒,并非无解。只是,不同的花种和兽尸所结合催化出的毒性不同,可以说是千变万化。我解不了其中的几种毒,不能冒然而为。我相信以古家的识毒之术,她们一定认得出来。”简灵溪认真地说。 “古家?就是迷雾森林的古老夫人?”南宫玉盼问。 简灵溪点点头:“其实,之前住在这里的古月红也是古家的一员。她在毒术上的造诣,不输古老夫人。如果你怕老爷子不同意,可以找古月红试试。” “灵溪,你知道的真多。”南宫玉盼垂眸,状似无意的说。 “我是学医的,自然要对四大医学世家有所了解。”简灵溪没有多想。 “那你知道沈家吗?”南宫玉盼又问。 “四大医学世家之首的沈家吗?”简灵溪暗暗心惊,面上却平静如初。 南宫玉盼是学金融的,又是个千金小姐。若非有特殊用意,她是不太可能知道四大医学世家的。 “听说过。沈家的医术被传得很神奇,简直是每个医者最终的殿堂。只可惜,沈家已经销声匿迹几十年了,不然,我真想登门求学。”简灵溪像是说到了自己的偶像,眼中闪着光。 “你没有调查过沈家的去向吗?”南宫玉盼又问。 “调查?我怎么调查?沈家是何等的人家,这世上怕是有许多有钱有势的在找他们?那么多人都找不到,我一个无名小卒……”简灵溪故意拖长尾音。 “我的意思是,阿萧。你的追求,他应该帮你完成,他有这个能力去找沈家人。”南宫玉盼不死心,还想深挖。 简灵溪脸色一黯:“我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怎么敢奢望其他?再说,沈家人隐姓埋名,就是不愿意让人找到。谁都有苦衷,我是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去破坏别人的安宁的。” “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话说到了这一份上,南宫玉盼不敢再追问,否则,会露出破绽。现在还不是时候。 “人之初,性本善嘛。”简灵溪不再忸忸怩怩,大大方方接受南宫玉盼的赞美。 就在此时,傅琴回来了,她亲自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皮蛋瘦肉粥。 “灵溪,你还在,真是太好了。我刚刚忘了问你了,玉盼可以吃皮蛋瘦肉粥吗?”傅琴对南宫玉盼是全心全意地关心,她一旦对人好,就会很细致周到,体贴入微。 简灵溪笑着说:“可以的。玉盼不用忌食,她想吃什么都可以。还要多吃,身体好了,免疫力才会强,对抗毒素的能力也会增强。”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灵溪。”傅琴是真心感激。 简灵溪摇了摇头:“大伯母,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不要再客气了。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就无地自容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傅琴拍了拍她的手:“你累了一天了,去休息一下。” 虽然担心南宫玉盼又毒发,希望简灵溪一直留在这里。但人不能太自私了,简灵溪又不是铁打的,她需要休息。 再说,南宫萧谨对大房的意见很大。现在又因为诚宵楼的事有了隔阂,她能顶着他的压力来给玉盼治疗,他们都应该感激不尽。 “好。”简灵溪看了南宫玉盼一眼,匆匆离开。 傅琴将粥放在桌子上,盛了一碗要喂南宫玉盼。 她突然冷漠推开她:“不用了,我现在没有胃口。” “多少吃一点,你也听到了灵溪的话了。身体好了,才能对抗毒素。”傅琴劝着。 南宫玉盼坐直了身子,要按过碗来自己吃:“我自己来。” “你身子还虚弱着,还是我喂你。”听到了女儿在梦中的声声哭求,傅琴一颗心都软了。 从小到大,她没有亲自喂过她一口吃的。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尽尽当妈妈的责任,哪怕是照顾她,给她喂口吃的。 “不用了,我不习惯。”南宫玉盼发脾气地推了傅琴一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傅琴,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愕然。 碗里的粥洒了一半,在地上形成一堆污渍,如同她不被人接受的关心,显得狼狈又多余。 傅琴不明白南宫玉盼为什么会突然转变这么大? 她明明还在梦中声声泣泪的呼唤,求她多爱她一点。怎么才醒来,她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是她会错意了?还是出现了幻听? 不,没有。 当时简灵溪也在场,她也听到了,不是吗? 南宫玉盼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道歉,双手枕在脑后,望着窗外发呆。 她的举动更令傅琴惊讶,这样的她变得好陌生,跟她这阵子以来认识的她都不一样。 脑中又浮现她脸色惨白,可怜兮兮求她给她的样子。傅琴心想,她可能被病痛折磨,心情不好才发点小脾气的。 小时候莹莹也经常这样,那时她总是耐心地哄她。 想起自己对她的忽视,傅琴心又软了,主动靠近:“玉盼,你是不是想吃别的东西?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拿。” “不需要,你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南宫玉盼十分冷漠,与之前讨好她时,判若两人。 第547章 皇太后 自己难得这么主动,南宫玉盼却在拿乔,一再拒绝她,傅琴骨子里的骄傲又升腾起来,占据着她的理智:“你脾气还是这么古怪,求我爱你的是你,说不需要的也是你。南宫玉盼,我不是下人,可以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不敢。你一直是南宫家尊贵的大夫人,南宫羽和南宫莹的母亲。”南宫玉盼一反常态,冷言冷语,嘲讽起了傅琴。 “你……”傅琴气得浑身发抖,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不该一时心软,对她错付了真心。 傅琴一再深呼吸,要自己淡定。 南宫玉盼这次回来处处透着古怪,她不能被她利用了,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不要被人当傻子耍,这一次她一定要弄明白。 而且,南宫玉盼身中奇毒,现在正是她需要她的时刻,她不应该这么对她才是。 暗暗掐了自己掌心一把,傅琴端着大夫人的架子走到南宫玉盼跟前:“你到底在做什么?” 侧过头来,南宫玉盼冷冷看着她:“你是真心在乎我,还是怕我拖累了大房?” 傅琴脸色一僵,这两者是可以兼得的啊,一点都不冲突。 “这有什么区别吗?”傅琴反问。 “当然有。如果你拿我当女儿,你就会在乎我的身体和心情。如果你在乎的是大房的利益,那你就该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上。”南宫玉盼的话绕得傅琴有点晕,但她的核心没有变。 就是傅琴应该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一致对外。 此时傅琴才发现南宫玉盼变得有点不一样,照理说,她中了这么厉害的毒,应该很虚弱才是。怎么会精神这么好? 不止没有疲态,还在跟她刚。 她这是怎么了? 不,这个女儿,她从来没有看懂过。 “我一起都跟你站在同一阵线上。”傅琴说。 “不,你站队的,不是我,是大房,是你的核心利益。与你的身份地位息息相关,你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我。”南宫玉盼大声地吼。 “你……”傅琴气得语塞,她承认,她以前是。 但就在刚刚,在她昏迷之中对她声声讨要爱的时候,她改变了想法。 她想好好爱她一回,她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她爱,让享受和莹莹一样的母爱。 是她,是她莫名其妙拒绝了她,如今还反过来责怪她。 对,她刚刚是在做梦,毫无防备,吐露真言。 如今她清醒了,在她伪装吗? 傅琴被搞糊涂了,对于南宫玉盼,她一直看不懂。 “玉盼,我知道你中了毒,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不管怎么说,我们终究是一家人,现在非常时期,我们应该站在一起,共同进退。”傅琴率先释放善意,每当她要生气时,总会想起南宫玉盼在梦中向自己讨爱的情景。 心霎时就软了,她终究是母亲,不能总是跟孩子一般见识,偶尔的退让也是一种爱。 “是吗?”南宫玉盼仍然阴阳怪气。 傅琴真的有点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转身往外走。 “就这么几句话,你就受不了了?”南宫玉盼嘲弄的声音继续响起。 大步走到她跟前,傅琴冷冷反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简灵溪好像看破我了。”南宫玉盼莫名其妙的话,傅琴听得一头雾水。 “看破你什么了?”傅琴问。 “我的毒时轻时重,她看破了。”南宫玉盼面无表情,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透出奇异的光。 眉心纠结,傅琴还是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南宫玉盼朝她招了招手,傅琴疑惑上前。 南宫玉盼附在她耳畔轻声说了句,傅琴目瞪口呆,吓得连连后退,手指着南宫玉盼,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跑去关上门,冲到南宫玉盼跟前,想开口质问,最终只能压低声音,以免隔墙有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后果?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了,大房就完了。” 南宫玉盼露出无所谓的冷笑:“我就说嘛,你只在乎大房,从没有真正在乎过我。” “你……”她果然没有看走眼,事实证明,她之前对她所做的种种都是对的。 她很不安分,亦不知足。她眼睛里有种贪婪,想要掠夺一切,不管属不属她。 “现在你必须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了。”南宫玉盼冷冷告之,傅琴咬牙切齿:“那是你干的,与我无关,我要去告诉老爷子。” 说着,傅琴匆匆往外走,当她的手放在门把上时,南宫玉盼才开口:“你觉得老爷子相信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本来就不知道。”傅琴大声吼,却是心虚的。 不管怎么说,南宫玉盼都是她的女儿。是大房的人,她做了这些事,老爷子也会迁怒于她,迁怒于大房的。 本来南宫海宁的事,就让老爷子伤透了心,要是再让他知道南宫玉盼对大宅做了这样的事,大房就彻底完了。 不仅会被立即赶往l国,还会被剥夺所有继承权。 真的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我的好母亲,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南宫玉盼一改常态,露出讥笑,弄得傅琴无所适从。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老爷子一定会查清楚的。老爷子是何等精明的人,他不会上了你的当的。”傅琴又气又急,她从小就看不上她。 怎么就被她三言两语弄心软了呢? 她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被她逮着了。 “是吗?”南宫玉盼什么都没有说,就这短暂而轻淼的两个字,轻易击溃了傅琴的心防。 她从小到大一路顺遂,从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 嫁了人后,更是顶着南宫家大夫人的头衔,被人阿谀奉承。这些年,她光长年纪,不长心智。 “你别吓唬我。”傅琴脸色渐渐苍白,她着了她的道了。 她明明就讨厌她,怎么会被她三言两语哄骗得五迷三道的,还想给她母爱,弥补她的缺憾。 她不配! “我不是吓唬你,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妈妈,现在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南宫玉盼掀被下床,慢慢走向她。 傅琴惊愕极了:“你没事?你没有中毒?不,这不可能。灵溪医术高明,她不会看不出来。” “不,我确实中了毒,而且很严重。只不过,我有解药,随时可以服用。”南宫玉盼道出了真相。 “你装神弄鬼,搞了这么多事,究竟想要干什么?”傅琴崩溃了,她太可怕了,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利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妈妈,你难道不想当一回南宫家真正的皇太后吗?”南宫玉盼抛出了一个诱饵。 “什么皇太后?”傅琴震惊极了。 南宫玉盼用更夸张地口吻说:“不是?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 “你不会是……”傅琴越想越心惊,她万没料到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是的,就是你想的样子。”南宫玉盼给予她肯定的答案。 傅琴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直到背抵住了门板才停住。 她轻轻摇头:“不,你不能这么做,不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大哥,对经商没有兴趣,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莹莹是个恋爱脑,她无法让你过上好日子。只有我,只有我可以让你在所有人面前扬眉吐气。妈妈,你好好想想,你真的不心动吗?”南宫玉盼用一种蛊惑的声音说。 傅琴愣在原地,直勾勾瞪着南宫玉盼。 第548章 身世 过了半晌,傅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太可怕了。” 没错,她是希望大房能得继承权,她可以沾沾风,成为南宫集团真正的“皇太后”。但她一直想用正常的方式,而不是这种阴谋诡计。 最重要的一点是,老爷子思想是保守而封建的。他一直认为女孩只是企业联姻的工具,不能成为真正的继承人。 因为她们嫁了人,就会有私心,会向着夫家,久而久之。不仅会对南宫家不忠,甚至会叛变,他一直防着这一点,不让女孩进入南宫集团工作。 老爷子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南宫玉盼倒是一个例外。 那又能如何?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离集团核心还很远。而且,现在集团已经交到南宫萧谨手上,虽只给他一个暂时的头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老爷子最中意的继承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南宫玉盼哈哈大笑了两声:“我可怕吗?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登上权利的高峰,一旦我到了那个位置,你们对我的评价就不是可怕,而是厉害。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的时代。没人会在乎你的权利是怎么来的,他们只会膜拜你的权利。” 这样一番扭曲的言论,南宫玉盼说得洋洋得意,傅琴却听得心惊胆战。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本能反应,傅琴一步步往后退,她每退一步,南宫玉盼就逼近一步。 她不让她逃避,从一开始她就将她拉入自己的设计圈里。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必须配合她。 被南宫玉盼逼得无路可退,傅琴崩溃大喊:“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收手,趁现在还没人发现。” “来不及了,我的好母亲。只要踏出这一步,我就非成功不可。你也一样,没有退路了。”南宫玉盼压低声音,一字一顿。 傅琴疯狂摇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瞪大双眼问:“你有这阴毒的毒药,陈管家和陈晓晓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是。”南宫玉盼承认得很爽快,傅琴却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为什么?她们做错了什么?” 耸了耸身,南宫玉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我刚好需要,而她们符合条件而已。 “你……”傅琴浑身发抖,悲愤惊恐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她设计连杀两个人,害了两条鲜活的生命,居然还能做到如此无动于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会杀你的。不管怎么说,你都养育了我一场。”她说的是“养育”,而不是“生养”。 傅琴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间,声音微颤:“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南宫玉盼反问。 她现在神秘莫测,说话只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猜。 傅琴不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她猜不透,也不敢去猜。她现在只希望能回到过去,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傅琴强迫自己镇定,现在不是惊恐的时候。 “你既然都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了,就有十足的把握,何不一口气说清楚。”傅琴看着眼前的南宫玉盼,之前的亲切和熟悉感通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可怕。 南宫玉盼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搭在扶手,翘起二郎腿,显得随意又霸气:“该知道的,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了。” 傅琴心底剧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只是,她此时的故作镇定,看在南宫玉盼眼里显得可笑又幼稚。 “妈妈,你懂我在说什么的,何必还要伪装?就是因为你的不装,我才发现了真相。”南宫玉盼又在绕,她迟迟不肯给她一个明晰的答案。 傅琴崩溃大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嘘。”南宫玉盼将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刻意压低声音说:“别喊这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 “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才不怕被人知道。”傅琴梗着脖子说,明明不服气,音量却自动降了下来。 “呵呵……”南宫玉盼笑了起来:“我们是一家人,我出了事,你怎么能逃脱得了干系?” “是你硬拖我下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傅琴恍然大悟:“你演了一场戏,让我对你心软,就是要给外人看的。他们看到我们关系修复了,就会把我们捆绑在一起。” “妈妈,你真的变聪明了耶。”南宫玉盼满脸嘲讽。 傅琴气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几乎要昏过去。 她冲上去掐住了南宫玉盼的脖子,双手用力,满脸痛苦和狂怒:“我早就该掐死你了,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下场。” 南宫玉盼没有动,任由傅琴掐着。 唇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在嘲笑傅琴的愚蠢。 她明明可以很轻易推开傅琴,却没有这么做。 而是放弃抵抗任由她发泄,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 傅琴是个纸老虎,平时看似趾高气扬,她的刻薄都在表面上,其实内心很柔软。杀人这种事,她更是办不到。 主动松了手,连连后退,气喘吁吁。 南宫玉盼连连咳嗽,待嗓子好一点后,她才站起来,慢慢走向傅琴。 傅琴大喝,做出阻止的手势:“不要过来。” “妈妈……” “别叫我妈妈,我没你这么优秀的女儿。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去告诉老爷子。我什么都没有做,老爷子不会是了解我的,他不会信了你的片面之词,他会还我清白的。”傅琴大声喊。 “然后呢?”南宫玉盼丝毫不惧,淡淡反问。 “……”傅琴一下子被问懵了。 不用她发问,南宫玉盼解释给她说:“就算老爷子相信了你又能怎样?我被逮着了,老爷子是会给你记一功,还是指责你教导无方?大房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失望,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你们到l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你……”傅琴气得浑身发抖,但她不得不承认南宫玉盼说的有道理。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傅琴又回到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上。 沉默了半晌,南宫玉盼才看着傅琴的声音:“我一直以为我是南宫海宁在外的私生女,你被迫接受了我,才会对我这么冷漠。没想到真相比我想的还复杂,我确实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也不是南宫海宁的骨血,我跟南宫家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当年,我爸爸是老爷子的保镖,在一次老爷子遇袭中,他为救老爷子而死。临终前,他求老爷子照顾我。为了感念他的恩德,老爷子收养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我。给了我一个大小姐的身份,让你们成为我的父母。” “你怎么知道的?”傅琴大惊,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离职了。 加上老爷子刻意抹去一切,他说,不要让她当养女,有任何心理负担。在老爷子的操控下,没人敢提这件事。 这么多年过去,连她都忘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有心去查,自然会知道。”南宫玉盼表情淡然,从她脸上傅琴看不出任何喜悲。 “你既然知道了,就应该对老爷子感恩,而不是想方设法陷害南宫家。”傅琴大喝,她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感恩?感恩他让我成为孤儿?感恩他给了我一个虚假的身份,让我终日活成惶恐不安里?”南宫玉盼唇角弯起,挂上冷讥。 第549章 人定胜天 “你只是一个保镖的女儿,能成为南宫家的大小姐,享尽荣华富贵,你不该感恩吗?”傅琴不可思议的反问,她真的搞不懂南宫玉盼脑回路。 小时候她一直孤僻,让人看不透。 如今长大了,更是心机深沉,行为令人发指。 “这就是你们大户人家的想法,以为有钱就可以买来一切。是,你们让我衣食无忧,还给了我一个大小姐的身份。但你们问过我了吗?这些是我要的吗?我宁可生长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有爸爸妈妈疼爱,和一个完整的家。你们自以为是的好,根本就不是我要的。”南宫玉盼大声吼,从小她就羡慕南宫莹,她可以对傅琴撒娇卖萌。 傅琴对她也是无限纵容和宠爱,她经常躲在角落里,看着看着就哭了。 她以为自己不够优秀和懂事,所以,妈妈才疼爱妹妹,不喜欢她。 她努力改变自己,将一切的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但不管她再怎么优秀,傅琴对她都是淡淡的。 直到真相摆在她面前,她才恍然大悟。 不是她不够好,是她的出身就注定命运。 她不是她的女儿,是老爷子硬塞给她,要她照顾的拖油瓶。 人性是自私的,她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又会对她好呢? 她一直就在奢求一份不属于她的爱,为此她付出了一切。 “你真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和她说不通了,傅琴忍不住骂了句。 “随便你们怎么说。”南宫玉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傅琴瞠大双眼,怒骂道:“既然你知道自己不是南宫家的骨血,还敢贪图南宫家的财产,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呵呵……”南宫玉盼不在乎笑了起来:“如果当年不是我爸爸替老爷子去死,哪来现在的南宫家?你们现在所享受到的一切,都是我爸爸用生命换来的。” “你们倒是享受得心安理得,倒成了对我的施舍了。”南宫玉盼昂首挺胸,用眼角睨睇着傅琴。 她将一番歪理说得理直气壮,傅琴竟无话反驳。 看来她觊觎这一切很久了,处心积虑,现在计划正在进行中,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深吸几口气,傅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这不仅关系到大房,更关系到整个南宫家。 她现在六亲不认,已经连杀两个人了。为了达到目的,不知道还会做出事情来。 “你现在别着急想着对付我,还是想想后果。我可是大房的人,我出了事,你们也逃脱不了。”南宫玉盼继续威胁。 “不,你不是我大房的人,你做的事与我们无关。”她越是这么强调,傅琴越害怕。 当初她就不该一时心软同意抚养她,现在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她一直想拖她下水。 她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一定不能着了她的道。 她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南宫玉盼一手搭在傅琴肩上,唇角挂着笑,声音却很低,带着魔鬼的魅惑:“妈妈,别抵抗了,你虽没有生我,但你养过我,你知道我的个性,我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傅琴浑身一颤,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你自己忘恩负义就好了,为什么要拉上我?” “因为你是我妈妈呀,我们是一体的。你好歹养了我一场,我要好好报答你呀。”这些话从她嘴里吐出来,带着天然的恐怖感。 傅琴一颗心紧紧揪扯着,她真的快要顶不住了。 她是了解她的,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 傅琴一个劲地摇头,满脸惊恐,嘴里喃喃喊着:“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别陷害,别陷害我。” “来不及了,妈妈,你已经知道了我全部的秘密,你觉得你现在可以说不加入就不加入吗?”南宫玉盼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森寒之气。 “你放开我。”傅琴大声尖叫,她要离开,她要去告诉老爷子。 南宫玉盼就是个魔鬼,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想到的不是感恩,而是报复。这样狼心狗肺的畜生,不管她再怎么对她好,她都不会有感觉的。 不管她事成事败,她一定会拖大房下水。 养了她,养了一个祸端。 她唯一的出路就是现在去告诉老爷子,才能拯救大房。 傅琴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南宫玉盼冷冷回应:“你想去告诉老爷子,让他来惩治我吗?”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心思被人中猜中,傅琴更加惊恐。 “别否认了,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南宫玉盼一直扬着恶魔的笑,看得傅琴毛骨悚然。 傅琴仍在挣扎,在抵抗,有种誓死不从的架势。 南宫玉盼嘴角的笑意扩大,眼底却更加森冷:“看来,我得给你看样东西了。” “不,不,我不看,我什么都不想看。你别拖我下水,我可以不告诉老爷子,但我是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傅琴惊恐大喊。 她深知一点,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南宫玉盼将她知道的事都告诉她了,如果不能拉她入伙,与她绑定在一起,就会想方设法让她开不了口。 谁都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开不了口。 想到这里,傅琴更是瑟瑟发抖。 “放心,别给自己加那么多戏,我还歹毒到那种地步。”为阻止傅琴逃走,南宫玉盼一直紧紧盯着她,手往后探,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打开相册,调出一段视频,递到傅琴跟前:“看看。” 傅琴本不想看,她别过头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好奇心驱使她去看。 南宫玉盼故意开了静音,看到视频的画面时,傅琴心魂俱裂:“阿羽……阿羽,阿羽……南宫玉盼,你对阿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这场面是不是很熟悉?哦,不,你没有到过现场,只听过描述,可能已经忘了。”南宫玉盼淡淡地说。 视频里的南宫羽四肢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布,一双俊逸飞扬的眸子此时布满惊恐。他所的地方就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 “你……”母性使然,傅琴战胜了恐惧,狠狠扇了南宫玉盼一巴掌。 她明明可以轻易躲开的,但她没有。 生生挨了傅琴一巴掌,南宫玉盼仍然在笑。 她越笑越冰冷,宛如要复仇的女巫,恐惧攀爬上傅琴心腔:“你竟敢绑架阿羽?” “这不是他小时候应该受的吗?是我替他受了,你忘了吗?”南宫玉盼淡淡提醒,她十五岁遭遇的那次绑架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绑匪要绑的是南宫羽这个长子嫡孙,只因她前天晚上做作业做到了凌晨两点,起晚了,南宫羽就让司机用他的车先送她去学校。 是她太倒霉了?还是他们父女俩命中就该为南宫家人挡灾? 如果不是阿仆及时赶到,她早就没命了。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被绑架的是南宫羽,老爷子还会选择报敬吗? 不会的! 就因为她不是南宫家的亲生骨肉,老爷子才狠得下这样的心。 “你被绑架又不是我们筹划的,是阴错阳差。”对外她不敢承认,但她确确实实暗自庆幸了好久。 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啊。而且,她也不希望南宫玉盼被绑架。 “好一个阴错阳差。不过,我这个人呢,相信人定胜天。南宫羽幸运过一次,总不能一直这么幸运?”南宫玉盼满脸恶魔的笑。 傅琴气得冲上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快放了我儿子,要是阿羽掉了一根头发,我就跟你拼命。” 第550章 不得不从 之前那一巴掌是她心甘情愿挨的,算是还了傅琴的养育之恩。 如今她要为她的儿子再伤害她,她可不是泥人。 南宫玉盼扒下傅琴的手,用力一推。傅琴脚步不稳,踉跄着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刚刚那一巴掌,算是我还了你的恩情。请别再对我搬出你尊贵的身份了,大夫人。”南宫玉盼冷睨着地上瞬间变苍老的傅琴。 她不是无心,更非不爱自己的孩子。 而是她很平凡,只爱自己亲生的孩子。 其实,她这样并没有错。 呵呵…… 错就错在老爷子,他不该生生拆散她和母亲。 如果老爷子真的感念爸爸对他的恩情,他就该连她母亲一起接来。哪怕,让她们在南宫家当下人,也好过将她蒙在鼓里。 让她的童年活在阴影里,渴望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母爱。 而她的母亲却在寻找她的过程中,遭遇了意外。她坚强挺过了五年,最终因为贫困,放弃了治疗。 她死前还一直叫她的乳名,她死不瞑目。 她恨老爷子,他为什么不让她跟妈妈在一起。 就算他答应了爸爸要照顾她,也不能以这种残忍的方式。 让她们母女被迫分开,肯定不是爸爸的本意,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心安的。 老爷子太狠了,他这哪是报恩,分明是在复仇。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傅琴这下子彻底慌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南宫玉盼这么狠。 自从绑架事件后,南宫羽对她十分愧疚,认为是她替他受了过。一直都很照顾她,对她有求必应。 她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我要做什么?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不需要知道具体的事,只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好了。”南宫玉盼高高在上,睨睥着傅琴。 “我要跟阿羽视频。”傅琴提出第一个要求。 南宫玉盼冷笑:“大夫人,我脸上写着一个‘傻’字吗?” 傅琴慢慢爬起来,强迫自己冷静。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被她利用,毫无反抗之力。 “你什么都不答应,却要我心甘情愿听你的话做事,休想!”傅琴呛了回去。 “好啊,现在不答应,你等下别后悔哟。”调皮口吻的威胁令人心惊,傅琴一颗心抽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南宫玉盼当她的面,拨通了手机,对着话筒说:“把他的尾指送过来。” “什么?”傅琴心魂俱碎,指着南宫玉盼破口大骂:“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怎么能这么狠?阿羽一直视你为亲妹妹,他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要砍掉他的手指?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点人性?” “不是我要砍的,是你。记住了,是你不听话,害了他,不是我。”南宫玉盼一字一顿,如同一把把刀刺入傅琴心脏,痛得她脸色惨白。 狼狈地往后退,疯狂摇着头,不是她,不是她。 阿羽是她的大儿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会伤害他。 她不会的,她宁愿替他受过。 南宫玉盼唇角挂着冷笑,看着傅琴,将决定权交给她。 傅琴如果连这样的暗示都看不懂,她就白活一场了。 她很清楚,南宫玉盼是想利用南宫羽来牵制她。 但她不得不从,哪怕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海。 “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请你不要伤害阿羽,不要伤害我的儿子……”傅琴终于崩溃了,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砍掉手指,南宫玉盼心狠手辣,她连杀两人,眼都不眨一下。她利益薰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南宫玉盼靠近几步,傅琴连连后退,吓得瑟瑟发抖。 现在南宫玉盼在她心目中等同于洪水猛兽,她只想远离她。 此时此刻傅琴才醒悟,她之前追求的名利富贵都没有用。真正的幸福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哪怕粗茶淡饭也开心。 但她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为什么要收养这样一条毒蛇? 傅琴最后的喊叫,狠狠扎了南宫玉盼一刀。 看来,她不是冷漠,只因她不是亲生的,所以,对她没有感情。 南宫玉盼抬起头,咽下最后一丝心软。 老爷子害她成为孤儿,害她母亲死不瞑目,这笔血海深仇,她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哟,千万别让我失望。你现在都看清了,我脾气不好,被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南宫玉盼用温柔的声音警告着,傅琴吓得只能连连点头。 …… 从南宫玉盼房间出来,简灵溪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她的毒时轻时重,就像是人为在控制一般。 南宫玉盼的嫌疑越来越大,只是,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她的最终目的真的只是想住进主屋,得到外人的认为吗? 不,她不这么认为。 住进主屋只是一种象征,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如果有人真要巴结她,也会调查清楚,她是真的受器重,还是其他。 “二少夫人……”简灵溪想得出神,连郭碧侠走到她身边,她都毫无所察。 见简灵溪吓了一跳,郭碧侠忙道歉:“对不起啊,二少夫人,吓到你了。” “不,我没事。”简灵溪和善笑了笑,是她自己不好,想得太入神,不怪别人。 郭碧侠也没有再客气,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老爷子有请。” “爷爷?”简灵溪惊讶,老爷子什么都不肯跟她说,现在要求见她是何用意? “好。”她不想费心猜测别人的想法,等见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来到老爷子的书房,他难得没有在处理公事,而是在泡茶。 精致而考究的茶具,上好的茶叶,加上他精湛的泡茶技巧,简灵溪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茶香,沁人心脾。 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简灵溪走到老爷子跟前,乖巧唤了句:“爷爷。” 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座,老爷子含笑说:“坐,尝尝我泡的茶。” “是,谢谢爷爷。”简灵溪听话坐下,双手优雅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淡淡的茶香在舌尖翻滚,顺着她吞咽的动作,滑入咽喉,茶香袅袅,回味无穷。 “怎么样?”老爷子问。 简灵溪羞涩地笑笑:“抱歉,爷爷,我对茶没有研究,也喝不出好坏。只觉得这茶清香甘冽,喝了回味无穷。” “还在自谦,你这不是挺懂茶的吗?”老爷子始终含着笑,显得平易近人。 简灵溪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老爷子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以他今时今日的位置,不需要对人这么客气,他只要吩咐一声,所有人都得照做。 “我确实不懂茶。年幼时不能喝茶,长大后我又没有条件。”简灵溪如实相告。 “嗯。灵溪,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猜到了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了?”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简灵溪也不避讳,直接问:“爷爷是想告诉我关于诚宵楼的秘密?” 老爷子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真是个鬼灵精,居然在这里将了我一军。” 见他没有生气,简灵溪才慢慢松一口气。 收起脸上的笑,老爷子恢复了一贯的表情:“你去了诚宵楼,阿萧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简灵溪摇头:“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一点都没有吗?” “没有。”简灵溪重复了一遍。 关于南宫萧谨妈妈离奇失踪的事是沈兰告诉她的,她不能出卖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大宅的生活真心累人,要顾及的人和事太多,不做虚伪的事都不行。 第551章 胆子变大了 “你想知道些什么?”老爷子大方地问。 简灵溪愕然,她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直接就告诉她。 南宫萧谨妈妈的事,在大宅是一个禁忌,所有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却不敢公开谈论。 “我让你问的,你就大方直接地问,不必有所顾忌。”老爷子给了她一重保证。 “萧谨妈妈是怎么失踪的?”简灵溪果然问得很直接,连老爷子都一怔。 “谁告诉你了些什么?”老爷子脸色微沉,透出几分不悦。 简灵溪心底是暗暗有些害怕的,但她并没有供出任何人。 回视着老爷子睿智的眼睛,简灵溪不卑不亢:“爷爷,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被怼了回去,老爷子脸色一僵,冷凝的气息结于周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寒气。 简灵溪也害怕,但她相信老爷子是个讲理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而且,是他让她问的,她只是遵从了他,并没有做对他不敬的事。 沉默只有短短几秒,老爷子身上的骇人寒气,却足以吓退人。 简灵溪始终维持着淡然,直到老爷子转怒为笑。 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你的胆子变大了。” “不是,是我相信爷爷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喜怒无常。”简灵溪淡淡的说,这彩虹屁拍得老爷子很舒服,脸上的表情顿轻松不少。 收起笑容,老爷子看向简灵溪:“秀仪是在诚宵楼里消失的,我掘地三尺都找不到。除了一封给阿萧的信,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真的凭空消失?”虽然早就知道,简灵溪还是很惊奇。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是的。没有密道,没有出门的录像,没有任何离开的痕迹,就这么消失了。”老爷子给予她肯定的回答,脸色很严肃,半分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说,简灵溪对沈兰的话还有几分疑惑,现在老爷子亲口承认,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 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袁秀仪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之后呢?”简灵溪又问。 “我们只知道她的名字,连她国籍,出身,家庭都一无所知。”说着说着,老爷子眉头深锁。 他比任何人都想查清楚,给孙子一个交待。 但不管他用什么渠道去查,就是毫无痕迹。 “萧谨,他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简灵溪突然好心疼南宫萧谨,他一定很惊慌。 这样的消失方法,比任何一种方式都要令人难以接受。 “哎……阿萧一直很沉默,他早熟得令人害怕,我根本弄不懂他的想法。”对于这个孙子,他有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走进他心里。 简灵溪能轻易感受到老爷子对面宫萧谨满满的爱,她真的好羡慕。 如果她也有这么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爷爷,该有好多啊。 “爷爷,你今天找我来的,不是只为了告诉我这些?”简灵溪替老爷子开了头。 老爷子又是一怔,他对简灵溪真的刮目相看。 她越来越聪慧了,遇事果敢,不慌不忙。善良又不失睿智,她确实配得上他最优秀的孙子。 “你是不是一直很疑惑,我为什么要同意让傅琴住进诚宵楼?” “是。”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老爷子找她来,就是要告诉她这些事。她也要坦诚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不让人猜。 “因为我要逼阿萧一把。” “逼他?”简灵溪眉头深锁,老爷子是有大智慧的人,他的想法,她根本猜不透。 叹了口气,老爷子站起来,走到窗外,看着窗外灿烂的夏花。 绚烂的夏花开得这么璀璨,生机勃勃,而他的生命正在走向尽头。他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帮他走出人生的泥沼。 “秀仪的离开一直是阿萧心头的一道伤,小时候他就很懂事,不哭不闹。现在长大了,他更是不让任何人看到。但一道伤一直捂着,最终是会溃烂的。一定要先撕开,上药,才能完全好起来。”老爷子叹息般的声音里充满无奈,听得简灵溪一阵揪心。 她懂了,老爷子是想刺激一下南宫萧谨,让他正视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 “爷爷,我能懂你的良苦用心,但我同样知道萧谨的痛苦。与其撕开真相,不如让他怀着一份希冀,那样,他会觉得人生还有希望。”简灵溪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觉得我做错了?”老爷子问。 简灵溪摇头:“不,您没有错,您想让他走出来,接受事实。一个人无可能凭空消失二十年,一定是出了意外。但您没有证据是说服不了南宫萧谨的。” “你去了诚宵楼,阿萧的状态怎么样?”老爷子重新认真审视,简灵溪的话。 或许他真的太自以为是了,他应该找她来商量一下,不该自作主张。 他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也不了解人心。 “他看上去状态还不错,我送去的东西,他也吃了。只是,他不肯回来。我看得出来,他很难过。”简灵溪据实以告,她相信老爷子是世上最爱南宫萧谨的人之一。 “灵溪,你真觉得我错了吗?”老爷子又问了一遍,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者,普通的爷爷,他很想孙子能好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简灵溪突然很心疼这个老人,他为儿孙付出了一生。现在是他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他却还要为孙子操碎心。 外人只看到了他风光的一面,谁又知道在他强势威严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如此柔软的心? “不,爷爷,你没有做错,你想逼萧谨面对事实,也是为了他好。只是,这伤口撕开的过程特别痛,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住的。 “对了,爷爷,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简灵溪转移话题。 “你问。”听简灵溪这么一分析,老爷子已经感觉自己错了。 “诚宵楼为什么要断水断电?” “那是阿萧要求的。他要逼出秀仪,如果她没有离开,还在诚宵楼里,就不可能在没水没电的情况生存。”老爷子说出的答案,让简灵溪心中剧痛。 当时南宫萧谨还那么小,就懂得那么多,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害怕,多渴望妈妈能回来。 简灵溪现在更加弄不懂,袁秀仪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是自愿离开的?还是被迫无奈? 这个念头一起,简灵溪惊问:“萧谨妈妈留下的字条上写了些什么?” “就写了一些叮嘱,说她暂时离开了,让阿萧听我的话,好好读书,或许将来有一天,她还会回来。”老爷子眉心紧拧,这字条上的意思很明显。 就是为了让南宫萧谨好好活下去,将来还会回来,给了他希望,说她还活着。 哎,这么一看,她还是很爱南宫萧谨的。 只是,她为什么不留下来? 男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没有他,她就无法面对一切,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之前若对袁秀仪有同情,简灵溪现在对她就有埋怨。 她比任何人都感悟得深,母亲对孩子有多重要。 不管什么理由和伤痛,只要不是危及生命,都不能成为她抛弃孩子的理由。 虽然南宫萧谨有老爷子照顾,她不必担心他受虐。可任何人的爱都代替不了母爱,她太自私了。 简灵溪越想越生气,和她妈妈相比,袁秀仪真的不配当南宫萧谨的妈妈。 为了一己痛苦就离开,将绝望留给别人。 第552章 早有内鬼 “她太不负责任了。”简灵溪激动的站起来。 老爷子抬头看着她,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批评南宫萧谨的妈妈。 确实,整件事都是南宫雷鸣的错,是他先出轨,后抛妻弃子。但他做恶在先,并不代表袁秀仪的离开就没有错。 她就这么离奇地走了,留下一团谜和一张模棱两可的字条。如果她真为南宫萧谨好,就算不能留下来,也该带他一起离开。 当时他才五岁,失去爸爸又失去妈妈,不管爷爷给他再多的爱,也弥补不了父母缺失的爱。 过了半响,简灵溪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了。 不管怎样南宫萧谨的妈妈都是她的长辈,她实在不该当着老爷子的面,这样批评她。 “对不起,爷爷。”垂下头,简灵溪真诚道歉。 她道歉只因为礼貌和教养,心深处她还是觉得袁秀仪这么做不妥。起码,她处理不够好,对南宫萧谨的心理造成巨大的创伤。 老爷子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用手势示意她坐下。 “谢谢,爷爷。”简灵溪依言坐下,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压下怒气。 她的反应,老爷子很满意。 “灵溪,你是第一个敢说这样话的人。”老爷子语气淡淡,眼底甚至涌现一丝欣赏。 简灵溪再次道歉,老爷子抬手阻止了她:“我不是怪你,我很赞赏你的勇敢。” 被老爷子这么一说,简灵溪反倒觉得羞愧:“爷爷,是我不好,我太激动了,一下子就脱口而出……” “这证明你没有心眼,阿萧身边就需要你这样单纯,善良又富有正义感,三观还正的女孩子。”老爷子的一番夸奖,弄得简灵溪诚惶诚恐。 除了低头沉默外,她不知该做何反应。 “灵溪,你用你的力量去改变阿萧,带他走出过去的阴霾。”老爷子看着她,对她寄予厚望。 简灵溪目瞪口呆,她哪有这样的本事去改变南宫萧谨啊? 她连他的面都见不着,老爷子最了解他,应该懂得他被激怒后的反应。 “爷爷,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根本就见不到萧谨。”简灵溪越说声音越低,相处几个月了,她还是对南宫萧谨一无所知。 他一直隐藏着最真实的自己,她所看到的只是他愿意让人看到的一面。她总觉得,他还有很多面,她有点无措。 “诚宵楼里不是没有密道吗?为什么我找遍所有房间,就是找不到南宫萧谨?”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简灵溪眉心紧蹙。 老爷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静静看着她。 他的目光深沉,看得简灵溪不知所措。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任由简灵溪胡思乱想,老爷子过了半晌才说:“秀仪失踪后,外面流言四起,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有一则说秀仪是狐狸精变的,她现出了原形被雷鸣发现,雷鸣害怕了,才会执意离她而去。这些虽是无稽之谈,但被有人刻意渲染,一时间满城风雨。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让阿萧避免二次伤害,我在里面做了一个密道,并刻意请了当时声望最高的法师来看。”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秀仪不是凭空消失,她是从密道离开的。她不是什么狐狸精变的,她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说到这一点老爷子还稍有点激动。 “是大宅的人传出去的吗?”简灵溪问,这样的流言伤害不了任何人,对南宫萧谨却是致命一击。 如果他母亲是狐狸精,他就是半人半兽的妖怪,谁见了都会对他指指点点。 天啊,这一招真是太可怕了。 杀人不见血,是谁这么狠?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赶尽杀绝。 “应该是的,但至今我都查不到那个人。”老爷子眼中绽出精光,让他逮到那个造谣生事的人,他绝不轻饶。 “怎么会呢?”南宫家说复杂是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这种机密的事,下人不敢乱传。要彻查主人,确实不好查。 但她相信如果老爷子有心去查,这个人一定逃不掉。 “事实就是找不到。”或许他知道一点蛛丝马迹,却不愿意去相信。 “事情就这么平息了吗?”简灵溪转移话题,她看得出来,老爷子话没有说透。既然他不愿意明话,她再问只会让彼此都尴尬。 老爷子点点头:“当时不像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人们获取信息的方式相对简单。就是口口相传,我请了一些人去宣扬现在的消息,传的人多了,大家也都信了。” 简灵溪很佩服,原来二十年前老爷子就这么懂营销和流量了。难怪南宫集团在他手上壮大,有了今天的规模。 “灵溪,我把钥匙给你,你去找阿萧。”老爷子将一串钥匙放在桌上。 “不,爷爷,我不能去。”简灵溪摇头拒绝。 “为什么?”老爷子眉头微蹙。 “妈妈是萧谨心底的一道伤,你现在生生撕开了他的伤口,他心里一直很痛,对你也有意见。如果我拿着你的钥匙去,他一定会生气的。”简灵溪说的委婉。 老爷子频频点头:“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不,爷爷不是考虑不周,是您太关心萧谨了。正所谓关心则乱。”简灵溪真心地说。 趁老爷子现在心情还算不错,简灵溪赶忙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爷爷,你答应让大伯母搬去诚宵楼,肯定还有别的考虑?” “不错,你这小丫头越来越机灵了。”老爷子没有否认。 简灵溪神色一凛:“爷爷,我发现玉盼中的毒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老爷子微微倾身,坐直。 “她的毒看似很严重,却每次都在危及性命时自动减轻,更像是人为。”虽然这种猜测对南宫玉盼是种伤害,但她不得不实话实说。 “依你看是什么原因?”老爷子大概猜出了简灵溪的想法,但他要她真正表达出来。 他要让她知道,她可以不必有任何顾虑,真正表达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哪怕猜错也没关系。 简灵溪还是有些犹豫,但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她一定要弄清楚:“阴花百尸毒不是普通的毒药,一般人也接触不到。要用它来控制剂量,很难,要掌握得十分精准。否则,对身体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更重要的是,可能会丧命。我是怀疑玉盼自己干的,但应该没人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这样真的很冒险,一个弄不好,立即毙命。 南宫玉盼有什么重大的理由,要拿自己的命去赌? “你认为玉盼不会这么做?”老爷子暂时不表达自己的观点,只问简灵溪的想法。 简灵溪诚实摇头:“我不知道,我对玉盼了解不深。我只是觉得她看上去没有这种必要。” “灵溪,你还是太善良了。遇事总爱将人往好的方面想,这是优点,也是缺点。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揣测的东西没有任何依据可循。”老爷子语重心长。 “是,爷爷。”简灵溪虚心接受,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缺点。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有所顾虑。不管是谁,只要危及到南宫家,我就不会轻饶。”老爷子的话等于给了简灵溪一把尚方宝剑。 “爷爷,你了解玉盼吗?”简灵溪大胆地问,她想知道在老爷子的眼中,南宫玉盼是怎样一个女孩子。 望向窗外,老爷子没有立刻回答,他陷入到某种回忆里,周身散发出一股悲伤的气息。 简灵溪也不催促,静静等着。 第553章 说服不了他 从老爷子的住处出来,简灵溪脚步虚浮,她感觉整个人是飘的。 外人看南宫家都以一种十分羡慕,仰视的目光,可谁又知道里面这么复杂。 人际复杂,人心更复杂。 “二少夫人,晚餐时间到了,你是在餐厅用餐,还是回房用?”郭碧侠关心地问。 简灵溪看了郭碧侠一眼,望向窗外,夏季天黑得晚,此时漫天霞光映照着天际,姹紫嫣红,是大自然赠予的绝美画卷。 她无心欣赏美景,而是心底一颤:“都一天了,郭管家,麻烦你帮我准备饭菜,我要给南宫萧谨送去。” “是,二少夫人。”郭碧侠很高兴,简灵溪将二少放在心上。 “等一下……”简灵溪唤住了要离去的郭碧侠。 “二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郭管家恭敬地问。 “诚宵楼里没有水和电,你帮我多准备一些水和蜡烛,还有手电筒,充满电的充电宝,还有多准备一些水果……”简灵溪说了一大堆,只差没把家搬过去了。 郭管家笑着问:“二少夫人,你给二少准备这么多东西,是打算让他在里面长住吗?” “啊……”经郭碧侠这么一提醒,简灵溪才发现自己的做法本末倒置了。她应该劝南宫萧谨早点回来,而不是给他送东西,让他住得更加舒适。 他现在就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她不能纵容他,更不该惯着她。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饿着他,他受不了了,就会回来了。 可是……她有点狠不下心。 “二少夫人,我知道你关心二少,东西还是不要准备那么多了,你劝劝二少,让他早点回来。呆在诚宵楼里,二少不会开心的。”说着,郭碧侠语气也变得凝重。 “是,我知道了。”简灵溪重重点头,她今晚一定想方设法将南宫萧谨拖回来。 一个小时后,简灵溪拿着手电筒,手上只提了一个小小的篮子,里面放着她亲手做的甜品。 南宫萧谨没有上锁,她很顺利进了门。 有了一次的经验,她不再喊叫,只点了几根蜡烛,晕开一方明亮,坐在地上,等着南宫萧谨出来。 傲娇的男人许是饿久了,没有让她等太久,她只看了三章小说,他就出来了。 视线落在简灵溪身边小小的篮子上,南宫萧谨微微蹙眉:“你带这么点东西,是在喂小鸡吗?” 好歹他也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天没吃东西了,她就不会多准备一点吗? 简灵溪不理他,继续看她的小说,凉凉闲闲地丢出一句话:“吃不够吗?回大宅去啊,那里有得是,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南宫萧谨气结,不跟她一般见识。 本想转身就走,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太孩子气了。 她能依约而来,已经是一种妥协,他偶尔也要做出些让步。 走到她身边坐下,打开篮子,里面是一碗他喜欢吃的酒酿丸子,香气扑鼻,看上去就十分可口。 美中不足的是,分量太少了,就一小碗。 南宫萧谨挑了挑眉,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机了? 居然想到了美食诱惑这一招,不错,进步不少。 南宫萧谨也不抱怨,端起就吃,吃完放下就走。 倒是简灵溪沉不住气,眼看着他要上楼,她大声唤住了他:“南宫萧谨,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明天记得多准备一点。”南宫萧谨继续上楼。 “南宫萧谨,你上当了,这一切都是南宫玉盼的阴谋,她给自己下了阴花百尸毒……”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简灵溪急匆匆一口气说完。 沉默良久,南宫萧谨才沉着脸问:“她想要干什么?” 简灵溪摇头:“我不知道。但她既然连自己都下得了手,怕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南宫萧谨,你跟我回去。现在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她的迷茫是真心话,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在烛火下,映着祈求。 南宫萧谨看得一阵心软,她这个样子好脆弱,激起了他的保护欲。他真的很想冲上去,将她揽入怀里,告诉她,不要怕,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自己当心点。”说完,南宫萧谨不再多留,几个箭步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简灵溪愣在原地,他是真的伤心透顶,什么都不想管了吗? 现在大宅处处危机,如果南宫玉盼再里应外合,伙同他人对南宫家不利,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嘴巴张得老大,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又躲进“密道”里去了,她是劝不出来的,很失望,也很无力。 现在的南宫家处处是陷阱,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万劫不复。她真的好怕也好累,她有自知之明,她是撑不起这场面的。 她需要南宫萧谨的帮助,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 慢慢往回走,现在时间尚早,今晚月亮不是太圆,星星异常璀璨,一颗颗点缀于中间,一闪一闪似在诉说着一个个难解的故事。 每次抬头望天,简灵溪心里都不太好受。 她本能寻找着最亮的那一颗,妈妈告诉过她,她不会离她们太远,会在天上默默看着她们。只要她们遇到难事了,无人诉说,就抬头寻找天上最亮的那一颗星星。 对它倾诉苦恼,她会听到的。 看着看着,悲伤不能自抑,泪沁出了眼眶,简灵溪轻轻地说:“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四周很安静,连树叶都没有颤动。 简灵溪一颗心涩涩的,她想南宫萧谨回来帮她,她真的应付不了南宫家现在的局面。 如果南宫玉盼真是下毒的那个人,连老爷子都有危险。 想到这里,简灵溪没有多逗留。匆匆回到主屋,里面风平浪静,她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来。 经历了这么多,她很累很困,想趁着现在好好休息一下。 上了二楼,正要打开房间的门,傅琴匆匆从三楼下来,紧张地抓住她的手:“灵溪,你快去看看玉盼。” “她怎么了?”简灵溪竖起防备,她不知道傅琴是被蒙在鼓里,还是南宫玉盼的同伙。 “我也不知道,玉盼,她突然浑身抽搐,看上去好吓人。灵溪,你快去看看,救救她,救救她。”傅琴紧紧抓着简灵溪的手,眼底表演的痕迹很明显,眼神闪烁不定。 简灵溪看到了,心底更是不安。 “大伯母,你先上去看着玉盼,以免她伤害到自己。我去找药箱,马上就来。”简灵溪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傅琴不肯:“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的药箱空了,有些东西要准备,需要些时间。大伯母,你先上去,以防玉盼发生不测。”傅琴的反应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简灵溪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不上去,怕是会引起她的怀疑。 “那你快一点。”傅琴不安搓了搓手,如果简灵溪不上去,南宫玉盼一定会迁怒于她。 在南宫家里,她还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她会对付阿羽啊,她会一根根砍下阿羽的手指。 阿羽是个画家,手指就是他的生命。 没了手指,他就不能创作,到时候他会生不如死的。 “嗯,我马上就来。”简灵溪点头保证着。 傅琴缓慢转身,一步三回头。 简灵溪进了房间,将门上了锁,找出手机,拔通了老爷子的电话,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沉默了三秒,老爷子才说:“灵溪,你先上去看看她在搞什么鬼。我会让她现出原形的。” 第554章 主动出击 简灵溪收拾了几件东西,上了三楼,她才敲一下门,门就开了,可见里面的人有多急迫。 见简灵溪吓了一跳,傅琴有些尴尬,忙退后几步让她进来,故作焦急地说:“灵溪,你快来看看啊。” 南宫玉盼在床上抽搐着,整张脸都变了形,身子更是弓成虾米的形状,看上去十分痛苦。 她的样子像是受了余毒控制,可在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后,她已经对她不再信任。 一个人能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还连杀两个人,这样的心机与毒辣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与她正面交锋。 她深知自己的个性,她不是南宫玉盼的对手。 简灵溪迟疑着,目光中透着戒备。 见她迟迟不肯上前,傅琴忍不住催促着:“灵溪,你怎么了?快去给玉盼看看啊,她现在这么痛苦,你先给她扎几针,让她减轻些痛苦。” 傅琴越催促,越坐实了她的想法。 “是。”她若是一直忤在这,也是会引起南宫玉盼的怀疑。 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简灵溪走向南宫玉盼,俯身要检查她的情况。 突然,南宫玉盼手上洒出一把药粉,简灵溪虽有防备,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屏气凝神的时间迟了一点点,吸入了许些粉沫。 心底大惊,暗道不好。 忙从口袋里取出一颗药要服下,刚刚还在扮演抽搐患者的南宫玉盼,快速拍掉她手上的药丸。 药丸滚落在地,简灵溪要去拣,南宫玉盼动作又快了一步,翻身下床,一脚踩碎了她的药丸。 简灵溪震惊地抬头看她:“你没有中毒?” 南宫玉盼嘴角上扬,弯出冷讥:“灵溪,真想不到你也这么会演戏。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又何必假装若无其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吸入了药粉,简灵溪全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稳。 身子摇摇欲坠,她只能扶着一旁的沙发才站定。 傅琴看得十分愧疚,她垂下了头,不敢去看简灵溪询问的目光。 “呵呵……”南宫玉盼诡异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猜啊。” 知道她不会说了,简灵溪沉默。 见状,南宫玉盼倒是有了说话的兴趣。 “简灵溪,其实你很聪明,不过,你应该知道,有时候太聪明了,不是件好事。正所谓大智若愚,你应该装得笨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没你什么事了。” “我没有害过你?”简灵溪问。 南宫玉盼认真思考了半晌,才不确定地说:“好像是没有,但若不是你的存在,我的计划会进行得更顺利。” “我不明白,你是南宫家的大小姐,毁了南宫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问问题。 “哈哈……哈哈……大小姐,我算什么大小姐?从小到大,没人在乎过我。我拼了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以为那样就能得到他们的爱。谁知道,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场笑话。从我出生起,就注定了不会被南宫家人喜欢的命运。不管我怎么委曲求全,卑微讨好都没有用。”她在笑,眼底的殇和恨却是那样的浓。 如果不是先从老爷子那里知道了南宫玉盼的身世,简灵溪一定会莫名其妙。 但因为知道了,她现在并非全懵,却仍然想不通。 如果南宫玉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不是应该对南宫家感恩戴德吗? 为什么要对南宫家下这样的狠手? 她真的不明白。 见简灵溪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南宫玉盼狰狞着上前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简灵溪反问。 这下子南宫玉盼有些吃不准了,她到底知不知道? 不,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她的身世是保密的,加上过去二十五年了,昔日的佣人都退休了,连南宫萧谨都不知道,简灵溪又怎么会知道? “你给我洒药是几个意思?”简灵溪强撑着站着,声音却淡然如初。 南宫玉盼有些佩服她的淡定了,遇到了这种事还能不慌不忙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少见了。 难怪她能从一众千金小姐里脱颖而出,成为南宫家的二少夫人。 南宫萧谨可是老爷子最后疼爱的孙子,他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塞给他一个媳妇。 就算是照顾他的佣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各方面都是最好的,有时挑选的标准甚至超过了老爷子。 如今看来,简灵溪不仅有着高超的医术,人也很聪明,遇事淡定。 单就这几点,就甩那些只会聊珠宝明星和吃喝玩乐的千金小姐好几十条街。 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的心机和谋略,并没有随着年纪而退化,反而变得更加睿智。 “简灵溪,你太聪明了,破坏了我的计划。”南宫玉盼给出其中这条理由。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破坏你的计划?”简灵溪反问,她在拖延时间。 她事先已经通知了老爷子了,他一定要派人来救她的,一定会。 在那之前,她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你说几个意思?”南宫玉盼反问,她要试出简灵溪究竟知道了多少。 其实,她还蛮欣赏她的,想跟她合作。 如果可以拉拢她为自己所用,简灵溪医术高超,若她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她将如虎添翼。 “哎……”简灵溪幽幽叹了一口气:“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但是,你不觉得现在对我下手,不是时机吗?” “哦?”南宫玉盼来了兴趣,虽然她也觉得简灵溪淡定得奇怪,但她的反应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让大伯母请我上来给你治病,万一我有个不测,你们不是最大的嫌疑人吗?”简灵溪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她相信南宫玉盼有自己的一番解释,她做了这么事,不会在这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南宫玉盼赞同地点点头:“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不会要你的命。” “那你要我做什么?”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唇角上扬,南宫玉盼弯起冷冷的笑:“我要你真心真意地帮我。” 简灵溪恍然大悟,面露惊恐:“你给我下的药是……” “没错,你是学医的,应该听说过‘傀儡’。”南宫玉盼笑着宛如魔鬼,一旁的傅琴看得毛骨悚然。 她太可怕了,她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心狠手辣的? “傀儡?”简灵溪重复问了一遍。 “是。”简短的一个字,如同重锤在简灵溪心底砸出一个恐慌的窟窿。 “你跟古家人有什么关系?”简灵溪问。 “没有任何关系。”南宫玉盼否认得很快,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不,肯定是关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傀儡’是古家的独门秘方,从不外传。”简灵溪说的肯定,更因为她了解过,所以,南宫玉盼骗不了她。 对医药没有简灵溪了解,南宫玉盼一时间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竟无法反驳。 而她短暂的迟疑,等于默认。 她和古家做了交易,难怪,她有那么歹毒的阴花百尸毒。 “大宅的蛇是你引来的吗?”简灵溪趁机又问。 这次南宫玉盼没有上当,回答得模棱两可:“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此时门被人撞开,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传来:“是或不是,你都大逆不道。” 保镖动作很快,一下子就踹门进来。南宫玉盼第一反应,只能抓住离她最近的傅琴当挡箭牌。 心底一个声音回响着:“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第555章 遗言 傅琴大惊失色,尖叫道:“你想干什么?你快放开我。玉盼,你收手,现在老爷子都知道了,你逃不掉的。” “哼。”南宫玉盼冷哼,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逃。 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只是比她预想的稍早了一些些。 “爸爸,你救救我啊,她……”傅琴刚要开口,南宫玉盼手往上移,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南宫玉盼摆出威胁的气势,老爷子不为所动:“放了她。” “放了她?我不是自投罗网?”南宫玉盼冷冷反问。 “只要你愿意说出幕后的主使者,我可以放过你。”老爷子声音淡淡,却是不容人置疑的威严。 “呵……哪有什么幕后主使者?都是我干的!”南宫玉盼一肩揽下所有。 “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不是有心人告诉你,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老爷子直接戳穿她。 南宫玉盼微讶,竟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这样问,相当于不打自招。 郭碧侠搬了张椅子给老爷子坐,就算坐着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 “不知道你的身世,你不会这么恨南宫家。”老爷子睿智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南宫玉盼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你这话是承认了你的所作所为了?” “不。”简单的一个字,让南宫玉盼笑容戛然而止。 “敢做不敢当。”南宫玉盼啐了一口。 “只要是我做的,我一定承认,但我不接受别人的诬蔑。”老爷子态度依然如故,看不出生气的痕迹,却气势惊人。 南宫玉盼瞳孔剧烈收缩着,紧紧盯着老爷子,仿佛他是魔鬼,是她的仇人。 恨意在眼底汇集,化成血色的红:“你为什么要从我妈妈手上,把我夺走?如果你真想报恩,有千万种方法,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生生拆散我和妈妈。” “他还说了什么?”老爷子淡淡地问,他并不急于反驳。 “难道,你做了太多丧良心的事,都忘了对我妈妈做过些什么了吗?”南宫玉盼悲愤地反问,她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浓。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老爷子早被她碎尸万段了。 “放肆。你怎么可以这么跟老爷子说话?”郭碧侠忍不住喝斥了句。 南宫玉盼冷笑:“你这条走狗,有什么资格呼喝我?” 老爷子抬手示意郭碧侠,不要再说了。南宫玉盼现在沉浸在别人给她营造的巨大仇恨里,不可自拔。 “也许是我老了,忘记了,你告诉我。”老爷子闭了闭眼,用一种示弱的方式让南宫玉盼告诉他。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南宫玉盼在微怔之后,内心涌现一种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快意。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唯唯诺诺,不敢有半分不从。 他就是南宫大宅里的土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所有人都不敢反抗, 他是神一般的存在,放眼整个深城,没人敢对他不敬,唯一的一个大概就是南宫萧谨了。 呵呵…… 没想到她成了第二个,她愿意吗? 是他逼的,她也把他当爷爷,但他残忍毁了她母亲的一生,将她丢给不爱她的傅琴,让她的童年活在阴影里。 有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了,总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目光冷冷扫了一圈众人,最终落在老爷子身上,南宫玉盼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你把我从我妈妈手上夺走,她追了出来,追了好几条街,被一辆车撞成重伤。车主逃逸,她没钱治疗,被医院赶了出来。原本只要有钱,她的伤是可以治愈的。她却只能生受着,就这么挨了五年,她的一双腿全烂了,她也因感染太严重遗憾离开。她临终前还声声呼唤着我的名字,这一切都你干的好事,是你!” “这是谁告诉你的?”老爷子淡淡地问题。 一滴饱含恨意的恨挂在眼角,南宫玉盼冷笑着,恨不能抽老爷子的筋,扒他的皮。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南宫玉盼态度十分强势,今天就算鱼死网破,她也要报复。 面对南宫玉盼极其恶劣的态度,老爷子并不生气。 转头看了郭碧侠一眼,郭碧侠立刻躬身应是。 她将一个u盘插进电视里,按下遥控器,漆黑的液晶屏出现画面。 那是中年时期的老爷子,双鬓斑白,身上穿着当时最流行的皮草大衣,十分英武睿智。 老爷子半蹲在地上,怀里躺着一个胸口中枪的男人。 “陈列,你撑着点,救护车马上就到了。”老爷子用力握着陈列的肩,希望将自己身上的力量传递给他,让他振作。 “先生,没用了,子弹的位置我很清楚……”陈列闭了闭眼,十分疲惫,他似有遗言要交待,强撑着,否则早就不行了。 “你还有什么事没办的,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己所能。”老爷子一脸懊悔和感激,九死一生活下来,谁都开心。 可他一点都不希望别人替他去死,那样他会自责内疚一辈子。 哪怕他是他的保镖,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陈列撑开眼,气息越来越弱:“先生,我有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请你帮我将她抚养成人……” “好,我会连你妻子一起接过来,给她们最好的照顾。”老爷子毫不迟疑,一口答应。 “不,不要把她也接过来,她不配当玉盼的妈妈。怀孕时,她就无数次想打胎,生下来后,她又要卖掉玉盼……她是贪慕虚荣的女人,不可以让她接近玉盼,否则,玉盼的一生就毁了……”陈列激动之下,吐出一口血。 老爷子忙命人拿来纸巾,他亲自给他擦拭。 “那我给她一笔钱,让她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老爷子提出另一个方案。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孩子在哪里。不然,她不会善罢干休的。她是贪得无厌的女人,她会利用玉盼,利用我来向先生要钱的。这样的人,给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陈列定定看着老爷子:“先生,你把玉盼送走,给她找户好人家收养她,永远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说完,陈列头一歪,在老爷子怀里断了气。 录像中从监控中截取的,加上年代久远,画质不好,有些模糊。但人物的五官长相是可以看得清的,二十几年前的老爷子跟现在变化不大,很容易认出来,做不得假。 而陈列长相英俊,仔细看跟南宫玉盼有五分相像。 录像不长,就这么一段对话,却将整个脉络都说清楚了。 南宫玉盼内心震惊万分,唇角却仍含着冷笑:“你以为捏造这么一份假视频,我就会相信吗?” “亲眼所见的,你不相信,却相信别人捏造的谎言?”郭碧侠反问。 “闭嘴,你这条走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吠?”南宫玉盼内心很慌,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你这么气愤,是心虚了吗?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这视频是真的,老爷子不屑做假。你不相信是接受不了自己受骗的事。”郭碧侠无惧她的谩骂,怼了回去。 “你……”南宫玉盼气结,不,这视频一定是假的,假的。 如果不是刻意为之,老爷子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这样一段视频? 再说,谁会要求别人分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不管你信不信,这视频里的话就是陈列,也是你父亲的遗言。我不放心把你交给别人,就让傅琴亲自抚养你。当时,她已经有了阿羽,是个母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敢对你不好。”老爷子说着,看向傅琴,眼底意味深长。 第556章 惹祸上身 一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老爷子的傅琴,在接收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时,懊悔地垂下了头。 她确实做得不够好,她忽略了对南宫玉盼心情上的照顾。但她只是个平凡人,她本身对孩子也不是那么喜爱,尤其对别人家的孩子更加无感。 但她并没有亏待她啊,她还是给了她最好的照顾。 是她贪心不足,心理扭曲,才会恩将仇报。但凡她有一丝丝感恩之心,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挟持傅琴的南宫玉盼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神,而且,她并不在乎傅琴的想法。 此时此刻她的仇人是南宫家最高的掌权者,南宫煌! “呵呵……她是对我很好啊,将我丢给保姆就不闻不问,除了物质,她没有给过我一丝丝母爱。在这个家里,我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我一直想去做亲子鉴定,却不敢。我怕,我怕万一不是,我该怎么办?我依旧想着南宫家对我有恩,万万没有想到真相如此丑陋。”南宫玉盼越说越悲愤,她将自己的不受重视全归咎于老爷子一开始的决定。 她只记恨,不记恩。 “你所知道的真相是什么?”老爷子问。 “南宫煌,你果然是老了,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南宫玉盼大声吼。 郭碧侠受不了了,站出来:“你太大胆了,竟敢直呼老爷子的名字!” “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的?他在你们眼里是神,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南宫玉盼眼底全尽恨意的红。 “你……”郭碧侠气得不行,可她越生气,南宫玉盼就越得意。 在她的心里,郭碧侠赞同于老爷子。 气不死老狐狸,气死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碧侠,你先下去。”老爷子淡淡地说。 郭碧侠对他的忠心,他比谁都清楚。她在替他鸣不平,他也知道。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而是要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怎么挑拨离间的。 竟然连黑手都伸进了南宫家内部,令他不得不佩服。 “是,老爷。”对老爷子的命令,郭碧侠没有二话。 老爷子淡淡对南宫玉盼说:“放了傅琴,好歹她养育了你一场。她虽不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母亲,但她也没有虐待过你。” “是,她确实是没有在身体上虐待我,但她给我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南宫玉盼的思维越来越偏激,她只顾自己,全然不顾他人。 “唔唔……唔……”被捂住嘴的傅琴发出抗议声。 “你放心,我若要对你怎么样,你身上的毒根本就解不了。”南宫玉盼附在傅琴耳边说,声音却足够所有人都听到。 “说,你想要什么?”老爷子问。 南宫玉盼没有立刻回答,唇角上扬,弯出冷讥的弧度。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南宫玉盼反问。 “不。”老爷子答得干脆,他绝不是无底线任人予取予求的人。 脸色微变,南宫玉盼冷笑道:“不是你还问。” “说说看,如果不是太过分,我可以考虑,就当还陈列的恩情。当然,过分的话,你就不必开口了。”老爷子的话有理有据,合乎情理,让南宫玉盼挑不出毛病来。 “让我走。”南宫玉盼没有迟疑。 她这一点要求倒是让老爷子震惊,她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么多,没带走点什么,她能甘心? 她这个要求确实不过分,老爷子点点头:“可以,你先放了傅琴。” “我像是这么傻的人吗?放了她,我还有活路吗?”南宫玉盼反问。 “我向你保证。”老爷子许诺,他向来是一字千金。 “我谁都不相信,只信我自己。”南宫玉盼展现出她固执的一面。 老爷子微微蹙眉,看向简灵溪。 顺着老爷子的目光,南宫玉盼才知道简灵溪整个人看上去很清明,一点不像中了“傀儡”,被人控制的样子。 不禁惊声问:“你没中‘傀儡’?” 简灵溪给予她干脆的答案:“没有。” “为什么?”南宫玉盼不可思议,他说,只要吸入一点点就够了,没有人解得了这种药。 因为它不是毒,是用来控制人精神的药。 简灵溪也不藏着掖着:“我之前服用过‘血莲’,它的功效已经融入我的血液里。现在很少有药或毒,可以迷倒我。” 南宫玉盼大惊,这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吗? 世上哪有这样的人,所谓的百毒不侵只是武侠片里的情节。 “玉盼,我相信爷爷的话。他带你回来只想报恩,从没有刻意亏待过你。就算有些小疏忽,也是不可避免的。但你现在信任的那个人呢?他要你做什么?要你残害别人,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去设局。他有一点点为你着想过吗?阴花百尸毒,不是普通的毒药,稍有不慎,你命就没了。他哪一点是为了你好?玉盼,你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简灵溪忍不住为老爷子说话。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像是会上当的人吗?”南宫玉盼冷冷反问。 简灵溪淡淡叹了一口气:“玉盼,你的心结太重了。” 南宫玉盼不再看简灵溪,而是转向老爷子:“我这个要求过分吗?还是你出尔反尔?不过,这已经是惯用的伎俩了。” “碧侠,通知所有人,让她走。”老爷子直接下了令。 虽有些不赞同,但郭碧侠没有违抗老爷子的命令,让所有人都退下。 南宫玉盼唇角挂着冷凝的笑,挟持着傅琴往外走。 她的手刚离开傅琴的唇,傅琴立刻大喊:“爸爸,不能放了她,她抓了阿羽。她不会善罢干休的,爸爸,你快救救阿羽,救救他。” 老爷子吃了一惊,站起来:“阿羽在她手上?” “是,她用阿羽威胁我,爸爸,你救救阿羽,他可是南宫家的长子嫡孙啊。”傅琴崩溃大哭,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南宫玉盼给她看的画面。 她的儿子被绑架了,随时可能被撕票。 南宫玉盼已经揭开了真面目,她连老爷子都敢对付,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绑走阿羽?”老爷子震惊地问。 印象中,她和南宫羽的感情一直很好。 南宫玉盼含着冷笑:“我得为自己找条后路,不是吗?” “后路?”老爷子脸色越来越凝重,她的狠辣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是的,后路。”南宫玉盼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唇角上扬,弯出冷冷的讥诮。 傅琴泣不成声:“玉盼,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求你放了阿羽。” “瞧瞧,你不是挺会当妈妈的吗?看你现在多心疼你的儿子啊。”南宫玉盼满是冷讥。 “玉盼,你要怎样才肯放了阿羽?”傅琴撕心裂肺地问。 傅琴越是焦急,南宫玉盼越是要吊着她,不回答。 她倒要看看,她能为自己的儿子做到哪一步? “走。”傅琴哭得撕心裂肺,浑身发软,整个人的重量都在她身上了。南宫玉盼挟持起她来,感觉很费劲。 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傅琴,听不进她的话,泪水一再涌出,不受控制。 南宫玉盼怒了,冷冷警告:“给我站好了,我若不能好好离开这里,你就等着给你的儿子收尸。” “南宫玉盼……”傅琴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撕碎了她。 当年她就不该那么听话,她以为收养了她,老爷子会对大房好一点。二十五年过去了,大房没有得到一丝丝好处,反而惹祸上身。 都怪她,都怪她。 第557章 堕落的开始 周敏被刘迎的笑容惊呆了,刘迎也不拐弯抹角:“从你决定跟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你已经没有自由了。我想让你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就得过什么样的日子,懂吗?” “刘姐,你不能这样。这些年,我也给你赚了不少钱了。”她从没有见到过刘迎这一面,那么冷血,残忍,将人当成牲口一样买卖。 “那一点点钱,够什么?周敏,我苦心栽培你,现在才到收获的季节,你觉得我会收手吗?”时机已到,她不需要跟她拐弯抹角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两年了,她早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在这种最暴露人性的地方,她成长得很快,懂得很多。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这里的常态。 利益才是这里的主旋律,弱者是得不到同情的。 “很简单,上次的客人对你很满意,你以后就接这种活。”刘迎是命令,不是商量。 “不,我不要,死都不要……”周敏害怕了,每次想起她就浑身发抖。到现在她的身体都没有全好,医生说,再过一天,她就没命了。 她还年轻,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还不想死,她想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可由不得你。”刘迎一反常态,露出狰狞的獠牙。 周敏本能反应就是逃,可这里是刘迎的地盘,她多的是办法处罚这些不听话的小贱人。 没有逃出屋子,周敏就被保镖抓住了。 刘迎将她赏给他们,让他们好好乐呵乐呵。 刘迎身边的保镖总能得到这样的赏赐,他们也不客气,直接对周敏下手。 又是一番非人的折磨,周敏如同破败的娃娃被丢在地上。 刘迎来到她身边,给她盖上被子,对她说:“你想要用你的美貌去赚钱,还是让人享受,你自己决定。” “为什么是我?”周敏绝望看着天花板。 “你有这样的潜质,相信我,我在这一行这么久了,我不会看错。我知道前几次你会难以接受,因为你心里还有几分道德感。等你真正放开时,你会很享受的。”刘迎说得坚定。 接不接受都得做,周敏别无选择。 有钱人的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刘迎果然没有看错人,当周敏放下最后的自尊和羞耻感,她做得比谁都好。 甚至上了瘾,有时太久没有客人,她还会花钱出去玩, 对她的表现,刘迎很满意。 做这种的回报十分丰厚,很快周敏过上了令人羡慕的生活。别墅,豪车,全身名牌,出入都是高级场所。 她也不限制周涛赌博了,她有钱。 她要让哥哥也享受人生的乐趣,如果赌是他的爱好,她成全他。 就这样兄妹俩一起堕落。 极乐的时间并不长,做周敏那一行的,对身体损伤极大,加上她自暴自弃,一点不爱惜。很快,她出现了妇科病。 会玩的有钱人都极重视健康,事先都要先提交一份健康报告,但凡有点不合格,他们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加上这一行隐密性高,一般不会找同一个人超过三次。 刘迎找人取代了周敏,她渐渐没了生意。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大手大脚惯了的周敏并没有多少积蓄,加上周涛烂赌成性,没过几个月,她就生活困难了。 她主动找刘迎要她给她介绍活儿,刘迎拒绝了。 那边的规矩是一旦得病,就被列入黑名单。如果她敢私自推荐,连她都做不下去了。 刘迎劝她做普通的,毕竟她还算年轻貌美,还有一定的市场。 周敏不甘心,那种上次就上百万,普通的得赚好几年,还要运气好。 随着手上积蓄越来越少,周敏不得不屈服。 刚开始她还是很有市场的,客人也很多。做了几年,到了她二十八九岁就不行了。 那毕竟是青春饭,十八岁的姑娘年年都有。 当她的年轻和美貌都不再具有优势,周敏被赶出了夜总会。 一开始她还能卖房卖车,当周涛的债主一次次上门,她卖无可卖。 她愿意卖自己,都被他们嘲笑。 短短几年她从人生低谷爬上巅峰,又从天堂坠落地狱。 可她不知道的是,地狱往下还有十八层。 从周敏那榨不出钱来,周涛对她的怨恨越来越大。在外面受了气,就回家将气撒在她身上。 日子一久,周敏痛苦不堪。 周敏没有跟任何人说,在她卖的时候,她用一种特殊的药品使自己快乐,才能更好地迎合客人的需求,让自己也觉醒其中。 但那药不仅价格昂贵还会上瘾,有钱的时候周敏并不觉得有什么。她经常说的一句话,钱能买来的东西就不是事。 现在没了收入,她的资产也卖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漫漫人生,她都离不开那药了,她该怎么办? 在又一次被要不到钱的周涛毒打一顿后,周敏想到了死。 她来到桥上想要一了百了,北风呼啸,望着下面滚滚翻腾的江水,她又退缩了。 她才三十岁,人生就要走到尽头了吗? 如果她投胎在一个好人家,现在正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有家庭,有丈夫,有儿女,有一份属于自己小小的事业,她会跟所有普通女孩一样,生活得多姿多彩。 可她出生就注定了悲剧。 她在桥上徘徊了一天,越想越悲伤,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跳下来。 当她要翻过护栏跳下去时,有个男人冲上来抱住了她。 周敏挣扎着,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是放弃,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鼓足勇气。 她拼命骂男人多管闲事,不管她怎么骂他,踹他,甚至是咬他,他都不松手。 过了好久,周敏才从崩溃里回过神来,她看清了男人的模样,他长得特别好看,身材高大伟岸,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周敏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尤其是他身上的气息好干净,给人一种极度温度的感觉。 在来风月场所呆久了,她阅男无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有几分猥琐和不正经。尤其是他们看她的目光,总像是要扒光她似的。 这个男人不同,他眼神特别干净,干净到虔诚。 “姑娘,你没事?”他一开口,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就把周敏迷住了。 周敏是个声控,她很喜欢声音好听的男孩子。 他不仅长相好,身材好,连声音都无可能挑剔,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特别干净,如同一汪清泉,可以洗去人心深处的黑暗。 突然,周敏觉得好委曲。 她怎么没有早点遇上这样的男人?如果早点有人救她,她何至于会沦落到这一地步? 见她哭了,陈列也不敢多问。 只说要送她回家。 周敏说:“我没有家。” 陈列说:“我叫陈列,我家就在这附近,这里风大又冷,要不到我家坐坐,去去寒?” 周敏点头同意了。 来到陈列家,他住在一个高级的小区里,周围的环境极好,看上去像个富二代。 后来陈列告诉她,他不是什么有钱人,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他们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他刚从部队退伍,进了一家保安公司。 周敏说她无家可归,问陈列可不可以让她住几天。 陈列同意了,但他没有和她一起住。而是他搬到酒店去住,把房子让给周敏。 这样的陈列特别绅士,特别男人,给她一种极佳的安全感。 尤其是这套高档小区的公寓,周边都是最有名的高校,有钱人会疯抢的那种房子。 第558章 信不信由你 受了怀孕的刺激,周敏毫无顾虑,将以前隐瞒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陈列呆若木鸡,他没想到枕边温柔体贴的妻子,竟是一个蛇蝎女。 他不信,他求周敏不要说谎。 陈列的服软没有让周敏心软,她反倒继续嘲笑他。还把自己以前做的事全抖了出来,包括,她找小混混抓走自己,就是为了让陈列上当,试出他的真心。 周敏每说一句话对陈列都是极致的打击,最后,他受不了了,甩门而去。 陈列一走就是三天,这三天里,他请了假,在酒店住下,用酒精麻醉自己。他是真心爱周敏,他不在乎她的过去。 他甚至因同情她的过去而倍感珍惜,最初的愤怒过后,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他对周敏不够好?是不是他太忙了,忽略了她? 他心很忙,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他想周敏可能是第一次怀孕,有点慌,他应该理解她,体谅她,不能把她的话当真。 第四天,他退了房,回家去。 可他用钥匙打不开门,里面出来一个恶狠狠的男人问他是谁? 陈列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说,他是这里的男主人。 男人说,房子是他昨天买的,已经完成了所有手续。 陈列彻底被惊呆了,她居然卖了他们的房子?为什么?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陈列马上去查自己的银行卡,发现里面的钱全没了,只剩下十几块。 这下子他终于意识到,周敏说的是真的,她不爱他,她只爱他的钱。 他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周敏,终于在周涛的出租屋里找到了周敏。 周敏当时吃了药,整个人飘飘然,沉浸在幻想的快乐里,手舞足蹈。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周敏,他不认识她。 她就像是剥了皮的狐狸精,丑得不堪入目,令人作呕。 陈列摇醒她,质问她,房子呢? 她也不隐瞒,说她卖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陈列几乎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周敏一把推开他,双手叉腰,笑得如同魔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房子可是在我名下,是我的房子,我有权利处置。” 陈列无言以对,他终于认清了她的真面目,她是个魔鬼,真真正正的魔鬼。 陈列绝望了,他没有再说什么,颓然离开。 那一段时间他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成天与酒为伴,醉了睡,醒了又喝,他颓废得宛如一摊烂泥。 是他同在当保镖的朋友找到了他,打了他一顿,将他打醒了。 他说得对,他不能被一个女人毁了一生。 他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她太得意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就当他当了一回傻农夫了。 陈列重新回去上班,过上正常的日子。 周敏有了钱,又开始挥霍。 她去医院要打掉孩子,医生告诉她,她曾堕过很多次胎,子字受伤很严重。若是再强行拿掉这个孩子,弄不好会大出血,她连命都保不住。 周敏是极其爱惜自己的性命,她才不要去冒险,大不了生下来再扔掉。 就这样,她把孩子生了下来。 由于她一直吃药,也不注重自己的健康,孩子生下来体重很轻,险些没保住。 不过,这个孩子命很硬,很顽强,不管遇到任何病痛,她都能挺过来,一次次被医生们称呼为“小奇迹”。 这个孩子长得非常好看,精致的眉眼,小小的嘴唇,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周敏不想现在就遗弃她了,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 她长得这么好看,将她养大了,必能给自己带来丰厚的回报。 或许,她可以成为第二个刘迎呢。 抱着可怕的念头,周敏将孩子带回家。 但她没有好好养她,只要孩子一哭,她就烦躁,恨不能掐死她。 陈列承认自己犯贱,她肚子里怀着自己的骨肉,他可以和她离开,但他不能允许她虐待自己的孩子。 他偷偷去看,见孩子在哭,周敏不给她泡奶粉,还在骂她。 他冲上去,要求周敏把孩子给他。 周敏死抱着孩子不放,要他拿钱来买。 “买”这个字彻底激怒了陈列,他质问她,还有没有人性?怎么能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卖? 周敏没有半分羞愧之心,她说,孩子是她生的,她想怎样就怎样,谁都管不了。 陈列怒了,他执意要将孩子带走。 他知道周敏吃了药,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知道陈列武艺高强,她不是他的对手。 周敏只能拿孩子当挡箭牌,高高将孩子举过头顶,朝陈列怒吼,威胁他要是不走,就把孩子摔死。 陈列震惊了,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看透了周敏的为人。 为了钱,她没有人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陈列问她,多少钱? 既然她要钱,他给她。 他只要他女儿的命,他可以付出一切。 周敏开价五百万,还一个劲地嘲笑他,说他什么已经一无所有了,是个穷光蛋,等下辈子筹够了五百万,再来找她。 陈列气愤不已,咬着牙离开。 但他知道周敏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他若不将孩子带走,她早晚得把孩子弄死。 …… 讲到了这里,郭碧侠顿了顿,目光落在南宫玉盼身上:“大小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但事实就是事实。” 如果不是挟持着傅琴,没有手,南宫玉盼真想给郭碧侠鼓鼓掌,没想到她居然编了这么一个有趣的故事。 真是太有意思了。 “滚开。”南宫玉盼突然大喝一声:“你们通通给我滚开,再不滚的话,信不信我杀了她?” 南宫玉盼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住了傅琴的脖子,威胁老爷子。 傅琴吓得快昏过去了,老爷子当初只说,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他的救命恩人,让她好好抚养她,不要亏待她。 但老爷子没有告诉过她,南宫玉盼的身世这么复杂。 “爸爸,你就答应她,让她走,让她走……”傅琴惊声尖叫,她可以感觉到南宫玉盼的手指掐住自己的脖子,她快无法呼吸了。 “大小姐,你还有后面的事没知道呢。”郭碧侠淡淡提醒。 “不用你假好心,从你口中说的事,我半个字都不相信。”南宫玉盼冷笑。 老爷子见状,失望摇了摇头:“让她离开。” “是,老爷。”郭碧侠对老爷子的命令,向来没有二话。 南宫玉盼冷笑着,挟持傅琴往外走,在郭碧侠的示意下,保镖们纷纷让开。 外面灯火通明,简灵溪追了出来:“你不能走。” “呵呵……简灵溪,你又想搞什么鬼?”南宫玉盼状似无所谓地问,可她心里却升起防备。 简灵溪摇头:“我没有要捣鬼,是你,你身上的毒越来越严重了,你没感觉到吗?” 南宫玉盼满脸不相信她,心底却暗暗吃惊,她怎么会知道? 她在这期间加减了很多次药,这药的剂量本就要求特别严格,她好像少服用一些些。现在确实有些不舒服,但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再不离开会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此刻她要做的就是马上离开,去找他。 他一定会帮她解了身上的毒,南宫家的人一个都不能信。 “简灵溪,你休想骗我!”南宫玉盼现在只能离开,不过,在走之前,她还要拿到一样东西。 “信不信由你!”简灵溪淡淡摇了摇头,这幕后之人很歹毒。 “老爷子,你欠我的爸爸一条命,是不是该给我点什么?”南宫玉盼提出要求。 老爷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经一片漠然:“你想要什么?” 第559章 不再自闭 南宫玉盼也不再拖延,直截了当地说:“玉狮子。” 老爷子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南宫家有这东西?” “呵呵……爷爷,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你只要掂量掂量,是你大媳妇的命重要,还是玉狮子重要就行了。”南宫玉盼铁了心。 感觉到不妙,傅琴吓得瑟瑟发抖。 她是南宫家的大媳妇,她嫁过来的时候,南宫家还不是现在的规模。她是一点点见证了南宫家的一步步崛起,其中有时代的红利,更多的是老爷子的英明指挥。 随着财富的累积,老爷子有收藏古董的爱好。他在主屋里建了一个地下宝库,里面全是老爷子的珍藏。但她从没有听说过什么玉狮子,南宫玉盼怎么会突然提出要这东西? 且看老爷子突然变脸的情况,这东西对他应该很重要。 见老爷子半晌不松口,南宫玉盼冷笑着:“舍不得?看来在你心目中,金钱还是比人命重要。” 南宫玉盼不提其他,用道德绑架老爷子。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算是跟南宫家结下大仇了。现在不提,不拿,以后就不会有机会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老爷子身上,都在看他会做出什么决定?更有人好奇玉狮子到底是什么?南宫玉盼在这样的处境下,还威胁老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两人对峙着,谁都不肯妥协。 其他人皆不敢多嘴,唯恐惹祸上身。 南宫玉盼隐隐感觉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定要尽快拿到东西离开。 不然,恐怕他是不会给自己解药。 “老爷子!”南宫玉盼大喝一声,是在催促她。 “你们都下去。”老爷子淡淡开口,郭碧侠立刻应下,指挥着一众保镖退下。 简灵溪也要退下,老爷子唤住了她:“灵溪,你别走。” 很快,无关的人都离开了,剩下全是南宫家的核心成员,包括郭碧侠。 她虽不姓南宫家,却比大多数南宫家的人都了解南宫家的情况。 深夜寂寂,几只知了在枝头叫唤,发出令人烦躁的鸣叫。 南宫玉盼自始至终,态度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在她平静自信的表象下,她的心是不安的。 老爷子能有今日的成就,绝非等闲之辈。 这里又是他的地盘,事实上她没有任何胜算。 可事情的发展远出她的意料,她不得不走这步下下策。 “老爷子,该走的人都走了,该留下的也留下了,你现在可以决定了?”南宫玉盼每一次逼迫,都是她不自信的表现。 老爷子依旧坐在椅子上,气势不减分毫。 “你是怎么知道玉狮子的?”这次的问话明显平静了,声音不再有起伏。 “不想给吗?”南宫玉盼不答反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傅琴呼吸一窒,脸憋得通红,伸出舌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向老爷子求救。 她宁可到l国去吃苦,也不要命丧于些。 还有,她的儿子还在南宫玉盼手上。 没有她,谁还会在乎他?会去救他? 不,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救出阿羽! “说出你最真实的目的,玉狮子对一般人没有用。”老爷子的声音没有起伏,却给人一种极重的威严感。 “老爷子,我知道你精明睿智,我也不傻,你不用用这种方式套我的话。”南宫玉盼怼回去。 她怎么可能让老爷子知道她真实的目的? “是古月红要的。”一道声音从黑暗处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一听就可以听得出来。 南宫萧谨缓缓走来,灯照在他身后晕开一圈神圣的光晕,衬得他宛如天神降临。 简灵溪高兴极了,喜悦爬上眉梢,眼底盛满了光。差点儿就跑上去了,是理智阻止了她。 所有人都被南宫萧谨的突然现身吓到,没太注意到他提到的名字。 倒是南宫玉盼心底狠狠一抽,不可能的。 他怎么会知道她跟古月红有关系? 而且,他这几天不是自闭了吗? 躲在诚宵楼里跟老爷子置气呢。 不对,难道这是他的阴谋? 他用这一招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放松警惕,他再暗中调查她? 不愧是老爷子选中的继承人,跟他一样老谋深算! 但他不是主动跟古月红要了可以使局部失忆的药了吗? 南宫玉盼心里剧惊,面上也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南宫萧谨一步步走来,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片冰冷,使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老爷子率先回过味来:“古月红?” “是。她为了出人头地,主动跟古月红合作。”南宫萧谨是回应老爷子,更是告诉所有人。 虽被挟持着,对南宫玉盼的心狠手辣已经有了准备,傅琴还是被南宫萧谨的话震惊了。 但南宫玉盼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只留一点缝隙让她呼吸,她根本就开不了口。 老爷子看向南宫玉盼,没有开口,其威严的目光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南宫玉盼抿唇不语,她现在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默认了吗?”南宫萧谨将她刚刚对老爷子说的话还给她。 “哼。”南宫玉盼冷哼,她的身份已经败露了,跟谁合作,改变不了她和南宫家撕破脸的事实。 其实,被查出来是早晚的事。 “古月红要玉狮子做什么?”老爷子相信了南宫萧谨的话,带着疑问。 “想知道?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南宫玉盼这话相当于承认。 老爷子垂眸,咀嚼着她的话,平静得不起一丝丝涟漪,谁都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下子简灵溪终于确定南宫萧谨是真的没有失忆,他假装至今,就是为了揭露南宫玉盼吗? 不,他还不将一个南宫玉盼放在眼里。 “她真正想要的是沈家医书。”南宫萧谨当众说出来,目光若有似无的瞟过简灵溪。 简灵溪大惊,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暗暗掐了自己掌心一把,垂下长睫,遮住眼底惊讶的光芒。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沈家医书? 沈家医书确实博大精深,它里面介绍的是一种体系,而不是治疗的方法。只要学会了体系,加以实践和自己一些经验及感悟,可以医治百病,造福人类。 但依她对古月红的了解,她不像是个治病救人的医者。她学的毒,心肠也已变硬。 学医和学毒的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心境上的改变。 常年与毒物为伍,人也会渐渐变得残忍,冷血,自私自利。没有普世救人的想法,事事以自身为出发点,会利用毒药为自己谋求利益。 古月红设了这么大的局,九拐十八弯,她不相信她是为了救人, 可沈家医书上虽有制毒之法,但也是为了能更好的解毒。她从没有在上面发现过害人的处方,体系更不可能。 心思百转,简灵溪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南宫玉盼冷笑,看向南宫萧谨:“你还挺了解古月红的嘛,不枉陪了她三天。” 这是南宫萧谨的耻辱,更是他内心的伤。 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南宫玉盼此话一出,南宫萧谨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连南宫玉盼都有些后悔了。 她或许不该这样戳他的心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以她现在和南宫家对立的程度,她还需要顾虑那么多吗? 见南宫萧谨眼底都透出红光,似要将南宫玉盼撕成碎片。 简灵溪控制不住内心的担忧,几个箭步跑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用行动告诉他,无论如何,她都会和他站在一起。 第560章 来不及了 在简灵溪的安抚下,南宫萧谨愤怒的情绪被抚平,眼底的寒光仍是足以将人冻成冰块。 南宫玉盼感觉自己的胜算越来越小了,如果没有南宫萧谨的阻挠,她还有五分把握。现在她只剩下不到一分的把握了,但这一分是她生的希望。 无论如何,她都要牢牢抓住。 小时候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现在她可以了,绝不能再让人操控着她。 南宫玉盼继续挟持着傅琴,她是她现在的保命符,她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老爷子,给还是不给?”南宫玉盼又问了一遍,此举无疑暴露了她的急迫和心虚。但处于慌乱中的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给。”南宫萧谨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如同巨石砸在南宫玉盼心头,砸出一个惊恐的大坑。 该死的,现在南宫萧谨突然插手,彻底搅乱了她的计划。 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 南宫玉盼只能牢牢抓住傅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在傅琴脖子上轻轻一划。她血痕立现,又惊又痛,嗷嗷惨叫,连声告饶:“玉盼,玉盼,你放过我。我虽没有精心照顾过你,但我也没有害你?你放过我,玉盼。” “大夫人,你别怪我,这一切都是他们逼的。将来下了地狱,化成厉鬼,你也别找我,去找他们。是他们不肯救你,你不能怪我。”南宫玉盼倒打一耙。 “不,玉盼,玉盼,你不能这么对我……不可以……”冰冷的刀子抵在自己咽喉,只要她稍一用力,自己就没命了。 傅琴一直很珍惜自己的性命,她吓得放下一切尊严求饶。 南宫玉盼丝毫不为所动,唇角一直挂着冷笑:“如果我想害你,你哪还有命在?阴花百尸毒连简灵溪都无能为力,是我给你解了毒。大夫人,你并非真心想要抚养我,只是碍于老爷子的命令,不得不做。还有,你也想从中得到些什么?怎知,老爷子只是走了个形式而已,他并不在乎我。他给了我一个大小姐的身份,只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罢了。” “不管怎么说,你这么多年来,吃的穿的用的,哪样输给莹莹了?没有南宫家,你根本不会有今天!”傅琴怒了,她真的养了一头白眼狼。 不,她养了一只魔鬼。 不仅不感恩,还要她命的魔鬼! 南宫玉盼不为所动:“我宁可在自己的亲生母亲身边,哪怕粗茶淡饭。” 郭碧侠忍不住开口:“大小姐,我不知道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我敢断言,你若被周敏养大,她现在一定卖了你。” “郭碧侠,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母亲?也不自己去照照镜子,你是什么德性?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没人知道吗?你想当南宫家的老夫人,你配吗?”南宫玉盼不允许任何人说她妈妈的坏话,就算她曾经为了生存,做过一些为人不耻的事,她也可以理解。 她更没有理由怪她,她生了她,还为了追回她,被撞成重伤,痛苦挣扎了五年才过世。 这样的母亲,她对她只有敬和爱,不会有半分怨怼。 没人敢这么当众下她的脸,郭碧侠被气得脸色青白交加,悲愤交加。 她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没错,她对老爷子有感情,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伤害过别人。 她这半生问心无愧,除了上次郭碧虹来南宫家大闹一场。 其实,她已经蒙生退意。 等南宫家这件事情解决了,她就向老爷子请辞。她老了,也累了,是该找个地方安享晚年了。 老爷子为二少付出了这么多,二少终有一天会理解他的苦心,好好对他的。 如今在她猝不及防之际,南宫玉盼当众撕下她的皮,让她血淋淋暴露于人前,十分难堪。 “放肆!”一直面容平静的老爷子为郭碧侠出头,对南宫玉盼冷喝。 见老爷子发怒,南宫玉盼并非不惧,反而很开心。 她终于抓到了老爷子的把柄,哈哈…… 原来,他的软肋不是南宫萧谨,也不是他的儿女,而是一个小管家。 她就说了嘛,这世上哪有什么柏拉图式的爱情。 “爸爸,救救我。”傅琴出声提醒老爷子她的处境,他们不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己,不顾她正遭人劫持啊。 傅琴这么一喊,老爷子面色还是很难看。 缓缓转身,背对着南宫玉盼,冷冷地说:“放了傅琴,念在陈列的份上,我这次让你离开。” “呵呵……”南宫玉盼冷笑,她这次若不拿点什么东西回去,怎么跟古月红交待? 就带着傅琴这个累赘回去,有什么用吗? 傅家已经今非昔比了,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更何况古月红一点不罕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她要多少有多少。她要是玉狮子或是沈家医书,她若不给她带些好东西回去。 古月红一定会嫌她没用,不会给她解毒的。 到时候…… 一想到自己看到的中了阴花百尸毒而死的人的惨况,就算已经豁出去的她都不禁瑟瑟发抖。 “老爷子,我真是谢谢你了,你的宽宏大度令人敬佩。以你对古月红的了解,没有拿到她要的东西,她会放过我吗?你口口声声要报答我爸爸,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硬的不行,南宫玉盼来软的。 许多时候硬撞硬不会有好结果,以弱克刚是对老爷子这种性格刚毅的人,最好的方法。 南宫玉盼软了态度,老爷子的背脊倒是没那么直了。 简灵溪上前几步:“放了大夫人,我可以治好你身上的毒。” “你?”南宫玉盼带着浓浓的置疑,她之前不是没有给她治过,弄得她死去活来都治不好。才过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突然得到了绝世神功,开窍了? 她不信! “是我!”简灵溪一脸坚定:“玉盼,之前是你一直在加减药量,我拿捏不准。如果你把手上的药给我,我可以分析出具体的成分,就可以替你解毒了。” “真的吗?”南宫玉盼心急地唤道,眼中折射出对生的渴望。 “真的。”简灵溪再度郑重点头,她知道南宫玉盼很没有安全感。 南宫玉盼突然死死盯着简灵溪,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深,仿佛她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 简灵溪被看得莫名其妙,甚至被震慑得后退了一大步。 “简灵溪,你之前为什么不早说?”南宫玉盼用力地吼,随着身体的颤动,刀又在傅琴细嫩的脖子上划过。 傅琴又惊又惧,惊声尖叫。 “南宫玉盼,杀了我,你就逃不掉了。”情急之下,傅琴瑟缩着开口。 她的话将南宫玉盼从愤怒的边沿里拉回来,深吸一口气,此时不是激动的时候。 这或许就是简灵溪的诡计,逼得她失控,毒会加速发作,她好趁虚而入。 “玉盼,你别不要激动。这件事,我说过很多次了。可能是正在毒发,或是昏迷中没有听到。不信你问问大伯母,她可以作证。”简灵溪想大事化小,如果南宫玉盼只是因为中毒被威胁,她可以帮她。 她不和老爷子作对了,也等于化解了南宫家的一场危机。 无论如何这都是代价最低的方法,她愿意尽力一试。 “呵呵……不管是或不是都没有用了,我手上一点药都没有了。”南宫玉盼唇角上扬,挂上了一丝绝望。 “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给了你两种药?一种毒,一种解药?”简灵溪追问。 “是。”南宫玉盼没有隐瞒,她也希望简灵溪可以救她。 就仁心这方面,简灵溪比古月红强。 第561章 差之毫厘 “那你一点都没有了吗?”简灵溪有些着急,她之所以配不出解药,就是没有具体的成分,她不敢乱来。 毒是致命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生与死只在分毫之间,她必须确保安全。 “没有了。”如果还有,她也不会出此下策,更不会这么快就暴露身份。 怪只怪她太大意了,戏演太久了,拖延了时间。 不对,她应该怪简灵溪多管闲事,如果没有她,她早就得逞了。 简灵溪脸色一白,如果没有一点毒药来分析,她真的不敢尝试。 虽然南宫玉盼害得南宫家鸡犬不宁,还杀了两个人。但不管她犯了什么罪,都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绝不能因为她有罪,就拿她来试药。 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医者的最低标准。 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南宫玉盼感觉很不妙。 不行,她一定要速战速决。老爷子手上没有沈家医书,一定有玉狮子。 “简灵溪,你别再多管闲事了。”南宫玉盼冷冷瞪了她一眼。 继续挟持着傅琴,将刀对准她的大动脉:“老爷子,你不会为了一件玉狮子,牺牲你大媳妇的性命吗?你不是一直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吗?”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老爷子用另一种方式拒绝她无理的要求。 南宫玉盼咬牙切齿,其实,她只是照古月红的吩咐做事。她根本就不知道玉狮子有什么用途,如今看老爷子这么不舍,她倒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南宫萧谨走到简灵溪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俩人听得到的音量说:“对这种人不需要心软。” 简灵溪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是啊,先制住她,救下大夫人,再谈其他事。 仰起头,简灵溪对南宫萧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将他们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南宫玉盼心底升起一股不悦和愤怒。 她从小和南宫萧谨一直长大,她对他的感情很复杂。经常被他的男色被迷,不知所措。 但道德感束缚住了她,她一直告诉自己,南宫萧谨是她的堂弟。渐渐的,她说服自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对南宫萧谨种种不寻常的感受,全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无关其他。 在她得知自己的身世后,这样感觉就更加强烈而奇怪了。 她不喜欢南宫萧谨跟简灵溪在一起,不喜欢他对她笑,看她的温柔表情…… 天啊,她似乎对他有了别样的情愫。 强压下内心异样的感受,南宫玉盼将注意力放在眼前,此时她性命难保,哪有余力想其他? “老爷子,你是聪明人,何必跟我玩这种游戏呢?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古月红,我也不隐瞒了。她是什么样的个性,你比我都了解。”南宫玉盼搬出了古月红,她知道老爷子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南宫玉盼自以为是的聪明,激怒了老爷子,周身散发着冰寒之气。 她一次次威胁他,这激起了他的怒意。 几十年了,还没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就算是古月红本人站在这,也不敢如此放肆。 觉察到老爷子身上骇人的气息,南宫玉盼也吓了一跳,但她没有退缩。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傅琴也感觉到了,她拼尽全力惊恐大喊:“爸爸,你救救我,救救我……” 老爷子怒喝一声:“遇到点事就毫无尊严的求饶,你这样子怎么当南宫家的大夫人?” “我……”傅琴委曲极了,她是遇到一点小事吗?她是被人挟持了啊。 老爷子没有眼花啊,难道他看不到她脖子上的伤吗? 她都这样了,还不能哀求,这个大夫人的位置要求还真。 呵呵…… 她不配,是不是沈兰就配了?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老爷子偏心沈兰,没想到他已经偏心到这种地步了。 “我嫁到南宫家几十年了,为南宫家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海宁在外花天酒地,我为了南宫家的面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做得还不够吗?现在我被人挟持着,连求饶都不能了?爸爸,你对儿媳妇的要求也太高了?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我不是圣人。”傅琴气极,对老爷子嘲讽着。 “大夫人,老爷不会不救你的……”知道这里没有自己开口的份,郭碧侠还是忍不住为老爷子辩解了句。 脖子上的痛,内心的惊凉,傅琴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已经受够了,在老爷子面前,她处处忍让,陪小心。她以为老爷子可以看到她的委曲和付出,然而,现在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她真是太傻了,白活了这一辈子。 深吸一口气,傅琴压下惊慌,对老爷子说:“老爷子,你不救我也可以。是我养了这么一头白眼狼,我认了。但阿羽是你的孙子,你不能不顾他的安危。我死了没关系,只要能确保阿羽平安归来。” “你倒真是个好母亲。”南宫玉盼嘲讽着。 “白眼狼,你也别挖苦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觉得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根本就不懂感情,你只是自私想要得到而已。不管到何时何地,我还是这一句话,我对你问心无愧。至于你的高标准,可能连你的亲生母亲都做不到。”傅琴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在南宫玉盼脸上。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想象的永远比现实美丽。 这就是人性,异位而处,她能做得比她更好吗? 现在用不满来编排她的不是了,要是她一直跟着她那自私自利又不知羞耻的母亲,指不定她的童年都活在水深火热里呢。 傅琴不仅没有一丝悔意,还口口声声问心无愧,这一点激怒了南宫玉盼。 若不是她的偏心,她的童年怎么会这么痛苦? 她不会如此绝望,如此渴望爱。 行,现在无所谓了。 她已经长大了,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而傅琴已经老了,她将要迎来凄凉的晚景。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旭日东升,朝气蓬勃。 收回飘飞的思绪,南宫玉盼要自己摒除一切杂念,专心对付南宫煌这只老狐狸。 简灵溪问:“大宅的蛇是你弄来的吗?” 南宫玉盼冷笑:“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是还是不是?”简灵溪很固执,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你猜。”南宫玉盼天生反骨,别人越是要求,她越是不说。 让别人不舒服是她的爱好,她本身不痛快,为什么要成全别人?当圣人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有匪籽。”简灵溪想到了,她腮红里的匪籽不是陈晓晓放的,是她自己放的。 南宫玉盼仍不回答,就让她自己去猜,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简灵溪恍然大悟:“我懂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南宫玉盼更是目含讥诮:“简灵溪,人人夸你医术高超,能驱蛇,还会解毒。下人们更是神化了你,可你真是笨得无可救药。如果不是你的自作聪明,陈晓晓不会死。你知道吗?你害了一条人命。” 简灵溪被说得震惊后退了好几步,南宫萧谨抵住她的后背,扶她站稳:“你要的什么都不会得到,放了大夫人,说出古月红的下落和阴谋,你还有一条生路。” 南宫萧谨气势冷然,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相信他的话。 “哈哈哈哈……”南宫玉盼哈哈大笑起来:“南宫萧谨,你应该知道古月红的在哪里,何必明知故问。” 南宫玉盼又在内涵他,南宫萧谨冰冷的眼底寒光乍现。 第562章 自作孽 时间一点点流逝,南宫玉盼明显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她比任何人都想速战速决,再拖下去,不用等南宫家人出手,她就要毒发了。 不行,她不能再上当。 敛了敛心神,南宫玉盼满脸杀气,将刀和在傅琴的劲动脉上,只要她稍稍用力,傅琴就没命了。 这样的威胁无比恐怖,可被老爷子说了一通,傅琴心中憋了一口气。 为了最后的体面,哪怕再害怕,再渴望生存,她也不再开口了。 夜更深了,漫天星光。 在这样安宁静谧的夜里,南宫家却上演着一出生死较量。 “老爷子,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南宫玉盼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其实,老爷子说得很清楚了。 他不愿意妥协,她一次次询问,只会显得更加弱势。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再得不到,她就要万劫不复。 不过,就算是死,她也不要死在这里。 老爷子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绝望漫过南宫玉盼心扉。 她又一次失算了,傅琴在老爷子心目中毫无位置。她若是抓住简灵溪,说不定胜算会高一些。 “走。”威胁着傅琴,一步步朝大门走去。 主屋离大门还有一公里多,南宫玉盼快毒发了,加上精神紧张又要高度集中,消耗的精力比谁都大。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她今天怕是走不出这深宅大院了。 简灵溪急忙要跟上,南宫萧谨拉住了她:“你别去,危险。” “不行啊,南宫萧谨,南宫玉盼看上去快不行了,她很可能鱼死网破。”简灵溪很着急。 “随她去。”南宫萧谨承认自己有时冷漠,但并非每个人都值得他付出真心。 简灵溪转头看向南宫萧谨,不管怎么说,傅琴都是他的大伯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她知道傅琴身上毛病很多,但她并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傅琴所耍的小心计,只为了谋求最大的利益,不能算好人,也不是罪大恶极。 “如果她小时候对人家好一点,也不会有今天。”他知道那种被人冷落的感受,当然,不是他赞同南宫玉盼恩将仇报的做法。 “……”简灵溪有些震惊南宫萧谨的说词,他别过脸去,目光淡淡:“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南宫萧谨,我不信你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其实,你的内心很柔软,只是你坚持的是非观太分明了。有些事, 掺杂了感情,就没那么单纯了。”简灵溪说出自己的观点,她并不想改变谁。 只想让南宫萧谨过得轻松一点,内心有恨的人是不会有真正的快乐的。 当然,她的观念不一定对,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啊……”一声惨叫传来,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对视一眼,双双追了上去。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简灵溪,南宫玉盼脸色发青发紫,眼神狂乱,闪着红光。她宛如一头发狂的野兽,低头咬住傅琴的脖子,宛如一只吸血鬼。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幕惊呆了,只有傅琴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 简灵溪快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好,南宫玉盼被百尸毒控制了。” “南宫萧谨,你快上去敲晕她。”简灵溪一边急切地说,一边从自己的随身药包里取出一把针。 见南宫萧谨没有动,她大吼:“快啊,再迟就来不及了。” 看了她焦急万分的简灵溪,南宫萧谨纵然再不甘愿也只能上前。 被百尸毒控制了的南宫玉盼没有多少人类的智慧,动作也慢了些。 南宫萧谨出手,很快制服了她。 被南宫萧谨压在地上,南宫玉盼动弹不得,发出声声野兽的吼叫。 声声凄厉,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简灵溪快速上前,用针扎入她的后脑,南宫玉盼仰天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老爷子急切地问:“她怎么了?” 简灵溪一边给她施针,一边回答:“她多次自己加减毒,又控制不好。现在毒入侵她的大脑,她被控制了。” “能不能救?”老爷子还是想救她,相信她只是受了别人的蛊惑。 抬起头来,简灵溪眼神满是为难:“爷爷,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我只能尽力一试。但我需要一味药。” “什么药?你尽管说。”老爷子不像刚刚那么淡定。 “百兽之王的心。”医者不宜杀生,但有时候迫不得已,为了救人,还是要残忍。 毕竟,人命关天。 “什么时候要?”老爷子问。 “越快越好。”简灵溪又给南宫玉盼扎了好几针,她隐隐有转醒的迹象。四肢抽搐着,嘴里发出阵阵野兽般的低吼。 “碧侠,你快去办。”老爷子吩咐郭碧侠。 郭碧侠有些为难:“百兽之王,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它没有伤人,是不可以随意猎杀的。除非有上面的批文。” “我亲自写申请,你递上去。”老爷子迅速做出反应。 “是。”郭碧侠上前搀扶他,不用任何言语,他们俩人的动作十分默契。 简灵溪抬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南宫萧谨别过脸去,对着黑暗处唤了一声:“沐冰。” 消失了很久的沐冰从黑暗处走来,对简灵溪行了一礼,抱起地上的南宫玉盼朝主屋走去。 当务之急是先压制住南宫玉盼身上的毒,简灵溪顾不得追问沐冰的出现。 南宫玉盼被抱走后,简灵溪蹲下来查看傅琴的伤势,安慰惊恐万状的她:“大伯母,你放心,她到底手下留情了,你受的只是皮外伤,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好好养着就没事了。” 傅琴紧紧握住简灵溪的手,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定要救活她,你一定要救活她。” 与简灵溪想象的不同,傅琴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满脸惊恐,一个劲地哀求她。 “我会尽力的。”简灵溪拍了拍她的手。 “不,不是尽力,是一定。”傅琴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里盛满慌乱:“阿羽,我的儿子,他还在她手上。不知道他被关了多少天了,有没有饭吃?她如果有事,阿羽就得为她陪葬。” “好。”简灵溪郑重点头,她能理解傅琴的心情。 母亲都想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是一种本能,更是情感的体现。 她之所以对南宫玉盼不好,是因为没有血缘之亲。 虽有疏漏,却不是特别的过错。 傅琴被郭碧侠派人送回主屋休养了,简灵溪也收拾心情,来到南宫玉盼的病房。 被毒药控制中的南宫玉盼浑身抽搐个不停,没有意识,却眼睛半睁,发出阵阵类似于受伤野兽的声音。 简灵溪一个人压不住她,只能命人将她的四肢绑起来。 她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回忆着医书上记载的那一套特别的针法。 被她遗忘的针法渐渐在脑海里浮现,一针一穴,速度和角度,先后顺序,以及需要辅助的药物。 方法如同幻灯片般一一闪现,她深吸一口气,取出消毒好的针先扎在南宫玉盼头顶上。 她进入忘我的状态,她不管病人是谁,跟她有什么恩怨。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救人,救人,救人。 南宫玉盼的毒已经侵入神经,除非有解药,否则,不能一下子就排除。针灸只能起到暂时抑制的作用,还需要药物。 但一定要快,否则,等毒漫延至全身,那时就真的难救了。 她现在能做的很有限,只能尽力而为。 空间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味,是从南宫玉盼身上排出来的臭气。 一种腐烂的尸臭味,南宫萧谨推开进来,就被薰得受不了。 第563章 慈母的卑微 尽管气味难忍,他还是不放心进来了。 简灵溪忙着给南宫玉盼治疗,无暇顾及其它,根本连看都没看一下。 看着她一头大汗,尽职尽责的样子,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其实,他并不赞同她救南宫玉盼。 她做了那么多对南宫家不利的事,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直接把她丢出去就好了,她不是甘愿当古月红的走狗吗? 让她来救她好了。 但简灵溪硬要救,他也没有办法。哪怕明知她救的就是一头恶狼,她不会感激她,还会反咬一口。 谁让她喜欢呢,他只能顺着她,加派人手保护她。 简灵溪忙得没空给自己擦一下汗,南宫萧谨冷着脸,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拭,表情是冰冷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谢谢。”简灵溪朝她柔柔一笑,南宫萧谨还没来得及惊艳,她就又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在南宫玉盼身上。 南宫萧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真想将南宫玉盼丢出去,免得她占据了简灵溪的注意力。但这种想法只能是想法而已,他不可能付诸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简灵溪很忙,一会儿扎针,一会儿洒药。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南宫玉盼的抽搐才渐渐好了点,嘴里的低吼也变成了痛苦的呢喃。 混沌的眸子有了一丝清明,简灵溪将煎好的药递到她唇边:“喝了它你会舒服一点。” 四肢被绑,南宫玉盼如同待宰的羔羊,她动弹不得。 刚刚无意识的剧烈挣扎磨破了皮肤,传来阵阵生疼,使她混沌的脑子更清明了些:“你为什么要救我?” 简灵溪面色如常:“我是个医者。” “呵呵……假仁假义,你早晚会害死你自己的。”前半句是嘲笑,后半句是警告。 古月红给她下毒,简灵溪尽力救她。 谁是好人,谁是恶徒,她很清楚。 只可惜啊,她也不是好人,只能继续作恶。 简灵溪不顾自身的安危,累死累活救了她,她连一句好话都没有,还对她口出恶言。 南宫萧谨真想一把掐死她,省得简灵溪再为她劳心劳力。 她本来的身体就不太好,为了救他中了好几次毒,至今都没有彻底调理过来。 “我救你,一则是因为我是医者,还有就是请你说出南宫羽的下落。”简灵溪直接道出目的,她并不想南宫玉盼感激她。 医者救人,只是本分,不需要他人的感激。 南宫玉盼盯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语带嘲讽:“你可真是南宫家的好少二夫人啊,连堂哥都要尽力去救。你这么费心是想讨好老爷子?” “不,我从不刻意讨好谁。如果老爷子可以刻意讨好,那现在他的身边就有一堆谄媚的小人。我只是答应了大夫人,一定要救活你。”事到如今,她没必要说谎。 这些事都可以摊在太阳底下来说,她问心无愧。 “果然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如果不是南宫羽在我手上,她现在怕是要亲手将我碎尸万段了。呵呵……”南宫玉盼仍沉浸在不受重视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阿羽,一直待你那么好,你的心是铁做的吗?”南宫萧谨愤怒开口。 “他是对我好吗?他是为了弥补我,因为那次绑匪要绑的人是他。南宫家的长子嫡孙,是我倒霉,替他挡了一灾。他只是出于愧疚心理。”南宫玉盼不领任何人的情。 她的思维已经固化了,处在被害者心态上,他也懒得跟她多说。 简灵溪蹙了蹙眉,她不了解南宫玉盼在南宫家的过往,照理说,她没有置喙的资格。 只是,现在的南宫玉盼思想很不正确,她有必要说几句。 “玉盼,害人你快乐吗?”简灵溪问。 南宫玉盼唇角上扬,挂着冷讥:“简灵溪,你不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管不了我。谁让我有娘生,没娘养呢?” 最后一句自嘲,道出了南宫玉盼的心酸。 有那么一瞬间,简灵溪心房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都是缺什么才渴望什么,南宫玉盼就是太渴望母爱了。 她相信郭管家说的事,老爷子不是那么残忍的人,他不是为了报恩就恶意拆散一对母女。 而且,陈列在临终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放了南宫羽,好不好?”简灵溪放柔了声音,她希望南宫玉盼可以多一点善意。 只要她愿意改过自新,相信老爷子一定会给她机会的。 “呵呵……简灵溪,我差点儿还拿你当圣人了呢。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凡人。还是个心机深沉的凡人,呵呵……你的段位果然高明啊,我应该拜你为师。”南宫玉盼话语里浓浓的嘲弄,她已经豁出去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绑走南宫羽是她今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不然,老爷子哪会救她?傅琴哪会放过她? 她还年轻,还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她一定要活下去。 而且,她相信自己能活下去。 “南宫玉盼……”南宫萧谨听不下去了,咬牙切齿。 目光淡淡看向南宫萧谨,南宫玉盼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尤其在知道自己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后,她才知道自己之前对他动过心。 然,她一点都不傻。 南宫萧谨现在很恨她,不止恨她将南宫家搅得鸡犬不宁,还恨她让简灵溪劳心劳力。 呵呵…… 从小到大,她就没见他在乎过哪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他是古月红想要的男人。 她就算争得过简灵溪,也争不过古月红。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如今古月红才是她最恨,也是最得罪不起的人。 与虎谋皮是她自愿的,就算被拆吞入腹,也是她的选择。 技不如人,她无怨无悔。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硬,简灵溪站起来,拍了拍南宫萧谨的肩,朝他绽出一抹灿烂的笑靥。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请他也不必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门被撞开,脖子上包扎着一圈白纱布的傅琴惨白着脸,走进来。 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南宫玉盼脸上,她目光呆滞却充血,就这么一步一顿地走向病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直挺挺给南宫玉盼跪下:“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你尽管说,请你放了我的阿羽。” 傅琴那一跪很重,磕在心头很痛。 南宫玉盼眨了眨眼,眨掉不该泛滥的情绪:“大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敢当。” “对你不好的人是我。是我做得不对,我只在乎自己亲生的孩子,忽略了你的感受,给你的童年蒙上难以抹杀的阴影。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能出气,要我怎样都可以。”傅琴抛下尊严,苦苦求饶。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儿子能平安归来,她也不指望他成龙成凤。 经历了这么多,她才意识到健康喜乐,比金钱财富更重要。 傅琴现在的举动震惊了简灵溪和南宫萧谨,他们都知道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她能放下尊严,主动给南宫玉盼下跪,实在是平生仅见。 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她其实是个好母亲。 为了儿子的安危,她什么都愿意做。 “你这在逼我吗?”连南宫萧谨都动容了,南宫玉盼依旧铁石心肠。 “不,我不敢逼你,我求你。求求你,放阿羽一条生路。他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儿,你所受的苦都是我造成的。玉盼,求你,我求你,求求你……”傅琴越说越卑微,整个人匍匐于地上,给南宫玉盼磕了个响头。 第564章 一变再变 简灵溪有些看不过去了,俯视去搀扶傅琴。 她怎么都不肯起来,还朝简灵溪狂吼:“不要你管,她不说出阿羽的下落,我就不起来。” 南宫萧谨一听也怒了,一把扯走简灵溪。 她做的事最多,不求回报,无怨无悔,但没有一个人真正感激她。 一有事就迁怒于她,她是他的妻子,他不允许她这么委曲求全! “走。”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发出心疼的命令。 简灵溪朝他为难摇了摇头,她知道南宫萧谨是为她打抱不平,见不得她受委曲。 可现在必须有一个人受委曲,她虽不乐意,但她必须当这个人。 “南宫萧谨……”简灵溪拽着他的手轻晃着,用她特有的撒娇方式要南宫萧谨消消气,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 有些时候,意气用事不可取。 她暂时受点委曲,没关系,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 傅琴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对简灵溪。 由始至终,自己对她多次伤害,她却宽宏大度,屡次相救。如果没有简灵溪,她活不到现在。 “灵溪,抱歉。”傅琴讷讷道歉,刚刚是她求她救南宫玉盼的。 傅琴的主动道歉让简灵溪有了底气和借口,继续摇晃着南宫萧谨的手,眼中溢出讨好的笑。 她一句话没说,南宫萧谨一颗心都软了,面上仍是一片冰寒。 他还在这呢,她们就敢对他的女人大呼小叫,他不在的时候,她们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今天他一定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让她们牢记,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她们可以随意欺负的女人。 傅琴一颗心全系在儿子身上,她无暇顾及其他。 现在就算南宫玉盼要她用她的命去换,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玉盼,求你了。如果你没有安全感,我让你挟持,让我去替换阿羽好不好?”傅琴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南宫玉盼。 此时此刻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南宫家大夫人,亦非傅家尊贵的姑奶奶,她就是个普通的母亲。为了救回自己的儿子,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南宫玉盼刚刚被救醒,稍稍恢复理智,四肢还被绑着,十分不舒服。 看着南宫萧谨对南宫玉盼关怀备致,她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傅琴又因为她的儿子来求她,这一点更是火上浇油,点燃她内心的火苗,蹭蹭往上蹿。 她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太渴望母爱的温暖了。 即使现在知道了真相,她还是难以释怀。 傅琴以为她要她认错,求饶吗? 不,她要的不是这个。 她要她还她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呵呵…… “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南宫玉盼眼中迸发出寒光。 傅琴瑟缩了一下,但她没有退缩。 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 “是。”傅琴眼中绽出希冀,南宫玉盼更是心头火起。 不愧是亲生的,如若换作是她被绑架,她指不定说什么呢。 不,她已经表明态度了。 她听老爷子的话任她自生自灭,呵呵…… 她真是太健忘了,不,她就不该再对傅琴存有任何一点希望。 “你给我学一声狗叫听听,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告诉你了。”南宫玉盼恶意叼难。 “玉盼,你这样太过分了。”简灵溪忍不住开口。 说实话,她并不是太能理解南宫玉盼所受的创伤。 哪怕傅琴没有给她太多的母爱,她也没有真的虐待过她。 就算是个养母,她也没有过错。 而南宫玉盼却将自己的不甘和怨恨通通归咎到她身上,她真的不能理解。 傅琴一听也怔住了,这明显就是羞辱。 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她对她的不重视? 呵呵…… 农夫与蛇,农夫与蛇。 “简灵溪,别以为你给我解毒就可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与我无关。我是不会感激你的,更不会报答你。你不乐意,大可以放我自生自灭。”南宫玉盼是冷血的,她已经豁出去了。 事到如今,她没什么好怕的。 古月红不来救她,她必死无疑。 简灵溪是救不了她的,只能让她苟延残喘,拖延时间。 反正都要死了,她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 她现在就要做她之前不敢做的事! 南宫萧谨怒了,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抵住她的咽喉。 只要他稍稍用力,她立刻毙命。 南宫玉盼微怔,丝毫不惧,由于靠得近,她更能清晰看到南宫萧谨。 她能离他这么近的时间并不多,心思外放,目光透露着贪婪。 从小到大,南宫萧谨太熟悉这种目光了。 难道,南宫玉盼对他也有非分之想? 一股恶寒爬上心腔,眸中的寒气更重。 简灵溪也感觉到了南宫玉盼看南宫萧谨时异样的目光,女人的第六感,她心底涌现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你动手。”南宫玉盼丝毫不惧,唇角微微上扬,弯出讥诮的弧度。 被南宫玉盼看得好恶心,南宫萧谨真想下手杀了她。 “阿萧,阿萧,别杀她,别杀她……我愿意学狗叫……我真的愿意……”为了儿子,傅琴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 哪怕明知南宫玉盼是想拿她取乐,但凡有一丝丝希望,她也要去做。 从小到大,傅琴一直自持大夫人的身份,装得优雅尊贵,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南宫萧谨从不觉得她会为任何人折腰,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她是好母亲,为了子女,她愿意做出一切牺牲。 “哈哈……哈哈……快叫啊,我等着呢。”南宫玉盼疯狂大笑,这种报复的感觉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美妙,但她一定要这么做。 否则,她这二十几年来所受的苦,谁来替她承受? “你……”刀划过脖子,血珠立现,南宫玉盼毫不在乎,甚至主动挺身靠近刀:“来啊,重一点,再一寸就行了。阿萧,能死在你手上,对我也是一种恩赐。”最后一句话,她压低声音沙沙的,透着某种暧昧不明的暗示。 南宫萧谨气得手抖,差点儿杀了她。 但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偏不能如她所愿。 “阿萧,不要杀她……不要……”当事两个人都不急,傅琴比任何人都惊恐。 南宫萧谨愤然抽回手,拿起南宫玉盼的衣服,一件件抖开。 简灵溪不明白他此举为何,但也没有阻止他。 她刚刚就在他身边,清楚看到了南宫玉盼对他的不怀好意。 虽然这个词用在女生身上不太恰当,但她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难怪,南宫萧谨会发这么大的火。 终于,南宫萧谨翻找出了南宫玉盼的手机,逼问她:“开机密码多少?” “你猜。”她已经知道南宫萧谨的意图了,不过,无所谓了。 南宫萧谨没问第二遍,直接叫来沐冰,将手机交给他:“调出里面的视频,找出南宫羽的位置。” “是。”沐冰恭敬领命而去,南宫玉盼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惊恐万分。 她知道以南宫萧谨的本事,很快就能分析出视频里的方位和发送来的地址。 不过,事到如今,她自身难保。 一切都已脱离她的掌控之内,她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大夫人,我能和你单独谈一谈吗?”南宫玉盼突然转变了态度,令人莫名其妙。 这下子连傅琴都是一怔,她立刻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随即撑着双膝,艰难站起来对南宫萧谨鞠了一躬。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意思已经表达得相当明确了。 第565章 明知而为 “因为我跟古月红要了可以选择性失忆的药。”就在简灵溪拼命想新话题,要化解尴尬时,南宫萧谨淡淡开口。 “为什么?”话就这么脱口而出,简灵溪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你觉得呢?”南宫萧谨反问,简灵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哪知道为什么?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 呃,好,不想那东西了。 “因为好玩。”南宫萧谨不太认真地说。 简灵溪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不过,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勉强。 她并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女孩子,她不想探人隐私,她愿意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只要不伤害到别人。 “你觉得南宫玉盼会要大夫人做什么?”南宫萧谨状似闲聊,找话题。 简灵溪眉头微蹙,她了解人体的各个器官,却不太了解人性。 “猜猜看,猜错了也没关系。”看出了她内心的纠结,南宫萧谨鼓励她。 “她一开始就威胁要老爷子交出什么玉狮子,这应该是古月红要的。古月红不是个善类,南宫玉盼想要她替她解毒,就要拿她想要的东西去换。”简灵溪说出自己的看法。 南宫萧谨赞了句:“聪明。不过,这样一来目标太明显了。而且,老爷子的宝库不是普通人进得去的。现在有了防备,大夫人更不可能拿到。” 简灵溪点点头,眼中涌现出一丝崇拜。 她必须承认,她确实没有南宫萧谨考虑的周全。 她目光里毫不掩饰的崇拜,南宫萧谨很受用,眼神柔和了几分,隐隐浮现一丝轻笑。 被南宫萧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不知所措,简灵溪缓缓低下头。 哎,在认识南宫萧谨之前,她从不觉得自己笨。 随着相处的日子渐长,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不想她自卑,南宫萧谨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想,南宫玉盼会要求大夫人挟持老爷子。” “为什么?”南宫萧谨说得那么笃定,肯定有他的理由。 “有了老爷子在手上,想要南宫家什么东西没有?”南宫萧谨直截了当。 简灵溪恍然大悟,越想越觉得南宫萧谨说的有道理。 但她没有一味盲从,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想从大宅挟持老爷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嗯。”南宫萧谨点点头:“所以,她们不会直接对老爷子下手。 “啊?”这下子简灵溪真的被绕晕了。 “她们会朝一个最方便,又对老爷子有影响力的人下手。”南宫萧谨深邃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简灵溪。 “你是说,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简灵溪声音里透着不可思议。 “是。”南宫萧谨回答得铿锵有力。 简灵溪惊疑不定之际,傅琴出来了。 她浑身充满悲伤,双眼红肿,面貌憔悴,尤其她脖子上的伤,处处透着弱者气息。 身上再无一丝南宫家大夫人的气势,傅琴慢慢走向简灵溪。 南宫萧谨的话在她耳边回荡,本想站起来迎接她,这下子维持原有的姿势没动。 傅琴也没有开口,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气氛有些怪异的凝重,简灵溪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刚要站起来,傅琴突然整个人往前倒去。 简灵溪本能冲上前,要接住她,南宫萧谨比她更快一步。 傅琴藏在袖子里的刀不敢拔出来,只能继续装晕。 她很清楚要是让南宫萧谨抓住了把柄,她就再没有机会了。 一扶着傅琴,南宫萧谨就知道傅琴在装晕。因为她的身体还因紧张绷着一股劲儿,丝毫不像已经昏晕的人。 简灵溪匆忙上前,抓起傅琴的手给她把脉,南宫萧谨也不拆穿她。 但他用手势护着简灵溪,一旦傅琴敢对她不利,他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他的女人一次次无私救她,她半分不感激,还随时想着要陷害她。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从傅琴的脉博上,简灵溪已经感受到了端倪。 抬起头,对上南宫萧谨漆黑如墨的眸子,她心一颤。 果然被他猜中了,她还是太单纯了。 虽说她小时候受过不少苦,但秦兰坏在脸上,不需要掩饰。南宫家的人却是处处陷阱,心机深沉。 上一秒还对你感激涕零,下一秒就可以对你拔刀相向。 心里很失望,简灵溪淡淡地说:“大夫人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简灵溪的反应让南宫萧谨很满意,随即将傅琴交给保镖,让他扶她回去休息。 傅琴不想失去这最后的机会,假装悠悠醒来,可她的演技并不高明,破绽百出,连扶着她的保镖都看出来了。 实在是有些尴尬。 “灵溪,真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傅琴气若游丝地说。 摇了摇头,简灵溪压下内心的苦涩,淡淡地说:“举手之劳而已,大夫人,你身体还没有调养好,不应该过度激动。好好休息。” 她用一个称呼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只可惜此时的傅琴听不出来。她一心只想着该怎么做才能完成南宫玉盼给她的任务。 “灵溪,我这胸口特别闷,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傅琴假装虚弱地说。 南宫萧谨直接拒绝:“大夫人,大宅的医生那么多,你随便找个人看看。灵溪很忙,她也是人,需要休息。”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这些日子真是太麻烦灵溪了。”傅琴很愧疚,其实,她是真的惭愧。 出身名门的她,三观还是很正的。 简灵溪一次次出手相救,她却要陷害她,良心上她真的过意不去。 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救阿羽,她别无选择。 灵溪,对不起。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等救出阿羽后,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将来我们做牛做马报答你。 收到了南宫萧谨的暗示,简灵溪朝他点点头,说:“萧谨,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从她的语气里,南宫萧谨可以听得出悲伤。 上前牵着她的手,朝楼下走去。 傅琴好几次张嘴想喊住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则,她真的问心有愧,再者就是南宫萧谨在场,她是不可能从他手上劫走简灵溪的。 可是,南宫玉盼给她的时间很有限,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看到桌上有一把明显晃晃的水果刀,傅琴把刀丢在地上,在上面抹了些毒,假装不慎踩到,被割了一道刀子。 保镖见状忙说:“大夫人,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嗯。”强忍痛苦,傅琴应了声。 傅琴突然昏了过去,保镖一见她的脚流出黑血,急忙大喊:“快去叫医生,大夫人中毒了。” 一听“中毒”两个字,简灵溪心一颤,本能回头望去。 大宅的医生都是各科的权威,在他们的领域里技术是一流的,却并不擅解毒。 傅琴怎么会中毒呢? 她刚刚给南宫玉盼施针时,脱了她的衣服,她身上没藏任何东西。 想到此处,简灵溪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往回冲。 南宫萧谨并没有阻止她,恰恰相反,在意识到她的心思时,他就松了手。给予她充分的自由和尊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他并不赞同简灵溪盲目的热心。 但那是她镶嵌在骨子里的使命感,也是她最吸引他的闪光点。他愿意给她充分的自由,只要她想做。 大不了他在背后替她撑起一张无忧的网,让她可以自由自在做她想做的事。 当然,谁敢害她,伤她,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简灵溪跑到一半,才蓦然想起这可能是傅琴的阴谋。 透过扶手,看向南宫萧谨,他面无表情,眼底却透着对她的支持。 第566章 该死的感情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简灵溪朝他感激点点头。 他明知道她在犯傻,以他的性格,他应该臭骂她一顿。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给她充分的尊重。 单这一点,他就胜过世间无数的男子。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尊重别人,明知是错,还愿意让她试错。 “大夫人……大夫人……”楼上传来保镖的惊呼,简灵溪不敢迟疑,快速冲上楼,急问:“怎么回事?” 保镖如实相告:“大夫人不小心踩到了水果刀,上面有毒。” 简灵溪一听就知道其中有诈,一般人都是被水果刀割伤手,踩到水果刀的几率太低了。还有,桌上并没有放水果,傅琴无缘无故去拿水果刀要干嘛? 戒备归戒备,这里毕竟是南宫大宅,有大批的保镖,楼下还有南宫萧谨守着她,她不需要害怕。 想到此处,简灵溪蹲下来,查看了下傅琴的伤势。 她确实是中了毒,不过,是一种普通的毒。 简灵溪从随身的药包里取出一颗药丸,让保镖扶起傅琴让她靠在他身上。简灵溪掰开傅琴的嘴,将药塞进去。 没过多久,傅琴幽幽醒来,沙哑着声音道谢:“灵溪,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大夫人,你不必谢我。身体是你自己的,有什么病痛,你感受得最清楚。但是,你的年纪不小了,各项机能都在退化。每一次中毒都是莫大的伤害,而且,毒素并不一定能彻底排干净。最后的结果,不用我说,相信你也清楚。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体都是最重要的。请好好保重。”简灵溪话里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了,傅琴心一惊,哑口无言。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也是,她做的并不好,处处都是破绽。 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她真的做不到。 “你扶大夫人回去休息。”简灵溪对保镖说。 “是,二少夫人。”保镖应了声,扶着傅琴站起来:“大夫人,要不要叫人抬单架来?” “不用了,你先下去,我跟灵溪有话要说。”傅琴展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 保镖迟疑着,在大宅这么久了,他知道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 “我现在说的话都没人听了吗?”傅琴微怒。 保镖看向简灵溪,询问她的意见。 “你下去。”她要谈,她也不能回避。 身为南宫萧谨的妻子,她愿意和大宅每一个人和睦相处。 她一直问心无愧,觉得自己做得还算不错。 她不明白自己屡次救了傅琴,她还要对自己不利。 真的是她的问题吗? 还是人性本恶? 站离傅琴在一米远,简灵溪淡淡地问:“大夫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对不起。”傅琴的道歉,倒是令简灵溪挺意外的。 不过,她并没有放松警惕。 若她真认为对不起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对她不利。 “大夫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简灵溪一反常态,淡淡反问。 与她现在的站姿一样,她与她保持着距离。 傅琴苦笑,看向简灵溪,眼底闪着愧疚的莹光:“灵溪,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无私的女孩子,你就像天使一样,衬出了我的俗气和自私。你一次次奋不顾身救了我,我却想听从恶人的话,用你去交换我的儿子。我卑鄙无耻,我对不起你。灵溪,你还没有当母亲,你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感受。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说着说着,傅琴掩面哭泣。 一直以来,她都自持是南宫家的大夫人,一言一行都维持着大夫人的风范。像现在这样没有形象地坦露自己的丑陋和卑微,不顾形象地哭泣,还是很少见的。 原本简灵溪心头憋着一股气,现在听傅琴这么一说,她倒是没那么恨她了。 “我知道人性是复杂的,救人是我自愿的,我不要求任何感激和回报。”简灵溪说出自己的看法:“大夫人,南宫玉盼是你养大的,她的心性你应该最了解。以她现在的做法,她说的话还可以相信吗?就算你真的办到了,她会兑现诺言吗?”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大家都不笨,点到为止,避免尴尬。 傅琴继续哭泣,简灵溪说的她何尝不知道? 可她不想冒险啊,她的儿子,谁能救救他? 简灵溪轻轻叹了一口气:“萧谨和玉盼,你现在更相信谁?” 傅琴抬起头,婆娑的泪眼中挂着一丝疑问。 随即她明白了简灵溪的问题,她相信谁? 其实,她不知道。 南宫萧谨一直对她有偏见,不管她怎么讨好他,他都不领情。他自幼就跟沈兰亲,被沈兰教唆成了这个样子。 可南宫玉盼呢? 她比南宫萧谨还没有心,明明是老爷子救了她,给她一个家。她还不知恩图报,处处陷害家人。 是的,这么一比,南宫萧谨除了冷漠之外,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阿萧。”深吸一口气,傅琴认真回答。 简灵溪神色一松,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把事情交给萧谨好不好?羽少爷是他的堂哥,相信他一定能救他出来。” “真的吗?”傅琴眼中绽出小心翼翼的希冀,她真的只要儿子平安归来。 她什么都不争了,既然老爷子已经选择了他当继承人,她会接受的。 阿羽从小就对经商没有兴趣,他一直喜欢画画,也很有天分。是她太虚荣了,她把自己的愿意寄托于他的身上,才会把他逼走的。 其实,阿羽一直很优秀。他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才蓦然醒悟,再多的钱财都不如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来得满足。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我相信他。” “好,灵溪,我相信你。”傅琴终于下了决心,她不再当被南宫玉盼利用的傻瓜了。 她才是最不可靠的人,她就信上苍一回。 “大伯母,你放宽心,我相信萧谨很快会给你好消息的。”说这话,简灵溪是有点心虚的。 但身为医者,她清楚有时候必要的心理抚慰是必须的。 “谢谢你,灵溪,还有对不起。”傅琴愧疚地垂下了头。 既然她愿意再相信自己一次,自己就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简灵溪对保镖说:“快扶大夫人下去休息。” “是。”保镖这次没有迟疑。 …… 久等不到傅琴的消息,南宫玉盼心越来越凉。 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傅琴出卖了她。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本来就对她不抱太大的希望,也是试试罢了。 由始至终,她都不相信傅琴能助自己成事。 简灵溪推门而入,南宫萧谨站在她身后,满脸冷凝,宛如一位忠诚的卫士。 一见他们,南宫玉盼彻底绝望。 傅琴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慢慢坐下,哪怕现在狼狈到衣衫不整,她也要维持最根本的优雅。 唇角上扬,眼底隐隐透出几分嘲弄。 “说出南宫羽的下落。”简灵溪轻浅而直接地开口。 “休想。”南宫玉盼也很干脆。 “你最好不后悔。”南宫萧谨冷冷补充。 “南宫萧谨,你不像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啊。怎么?被简灵溪影响了吗?依你的个性,你应该自己想办法去救出南宫羽才是。”南宫玉盼又是一阵嘲弄。 “我做事需要你管吗?”南宫萧谨淡淡回怼。 “你们妇唱随夫的,可真令我大开眼界。”她了解南宫萧谨,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 “你羡慕不来。”南宫萧谨非但不生气,还一副享受的样子,南宫玉盼表情僵硬,这还是她认识的南宫萧谨吗? 他真的对简灵溪产生感情了? 第567章 最后的尊严 南宫萧谨和南宫玉盼的对话更像小孩子在斗嘴,简灵溪听得一头黑线。 不过,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南宫玉盼对南宫萧谨有不一样的感情。 心下泛酸,简灵溪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要自己淡定下来。 南宫萧谨这么优秀,喜欢他的女人估计能绕地球一圈了。南宫玉盼虽是他的堂姐,但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喜欢他也是正常的。 莫说外面了,单是这里的小女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偷偷恋着南宫萧谨。若是一个人喜欢南宫萧谨,她的心就泛酸一次,那她很快会被酸死。 定了定神,简灵溪暗骂自己一声,她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当务之急是先让南宫玉盼说出南宫羽的下落,救人要紧。 不救出南宫羽,傅琴就会是南宫玉盼手上一具活傀儡,她要她怎样,她都不会拒绝。 “咳咳……”简灵溪轻咳了两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表情凝重地说:“南宫玉盼,你别再被古月红利用了,她不会真心对你好的。她对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所以,才要用药控制你。你身上的毒有多重,不用我多赘诉了,你自己最清楚。现在只有一天之内,拿到解药,你才有一线生机。你再不说,消耗的就是自己的生命。” “简灵溪,你的嘴皮子可变溜了呢,这么能言善道,当个医生真是委曲你了,你应该去当导师啊。拯救灵魂。”南宫玉盼仍是满满的嘲弄。 她不能让人看出她的脆弱,哪怕她在他们面前早已残破不堪。 “现在耍嘴皮子不是什么能耐,毒发的时候别求饶就行。”南宫萧谨直接怼回去。 他处处护着简灵溪,跟他的心肝宝贝儿似的,南宫玉盼看得十分不爽,又无可奈何。 她都快死了,他就不能对自己口下留情吗? 为什么非在她面前秀恩爱? 南宫萧谨,你不是一直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吗? 南宫玉盼沉默着,走在床上躺下来,背对着他们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南宫萧谨微怒,拉起简灵溪就要走。 简灵溪朝他摇了摇头,用唇形说:“等一下。” 没过一分钟,南宫玉盼就开始抽搐,这次她是有意识。 体内像似有道神秘的力量将她的身体硬硬掰弯曲起来,还是朝不自然的方向。每扭曲一下,就疼痛万分。 她死死咬住唇,不发出痛呼。 她想南宫萧谨尽快离开,不想看到她如此狼狈无能的一面,让她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似乎从小就这样,她身上有一个魔咒,越是想得到越得不到。 这次的毒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痛苦,更可悲的是,她很清醒。 清楚地感受着身体每一丝变化,裂变的疼痛渐渐加剧,她快要受不了了。 没过一分钟,南宫玉盼已经满头大汗,咸涩的液体滑入口腔,她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终于,她忍不住了,怒吼出声:“南宫萧谨,你滚,快滚出去。” 她紧紧抓住被子,捂住自己,不让南宫萧谨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她甚至想到了自我了断,这样她就可以脱离痛苦了。 但她又不甘心,她做了这么多,什么都没得到,怎么能就这么死掉? 空落下一个恶人的罪名,她连母亲的仇都不能替她报。 这样的她,就算下了地狱也没有脸面去见她。 “啊……”忍了又忍,南宫玉盼受不了这种椎心刺骨的折磨,狂吼出声。一旦放弃了忍耐,毒就漫延得更快。 此时此刻的南宫玉盼已经毫无抵抗之力了,痛得滚落在地上,翻滚不止。 死亡的恐惧侵袭着她每一根神经,她好害怕,她不想死。 “啊……古月红……救救我……你不能这么残忍放弃我……我还有利用的价值,还能为你做很多事……古月红……”抓住最后一丝理智,她不向简灵溪求助。 再说,她能力有限也救不了自己。 如果她可以救,她也不会等到现在。 既然她救不了,自己又何必卑微祈求,被人看轻。 “啊……”南宫玉盼的身体不受控制扭曲着,一会儿弓成虾米,一会儿绷成一根弦。每一次她都想反抗,极力控制,却控制不了。 看着南宫玉盼痛苦不堪,简灵溪想上前帮她,却被南宫萧谨拉住。 他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出手,让南宫玉盼多吃吃苦头。 简灵溪明白他的用意,但他不明白一点,南宫玉盼已经快不行了。如果她再不出手,她活不过半小时。而且,会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她快不行了。”简灵溪淡淡开口,挣脱了南宫萧谨的手,蹲下身来,从药包里取出一颗药,递到南宫玉盼唇边:“快吃了它。” “你滚开,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她不要简灵溪救,她不要欠她人情,抬高她的身份。 “走。”南宫萧谨怒了,拉起简灵溪就要离开。 她要死就让她去死,南宫羽的下落他一定能找到,不管她将他藏在天涯海角。 简灵溪满脸严肃地说:“南宫玉盼,你明明就不想死,为什么总要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不用你管……啊……”一波剧痛袭来,南宫玉盼痛得尖叫连连。 “快把药吃了。”已经被南宫萧谨拉起来,简灵溪大声吼着。她再这么下去就不行了,这药能暂时护住她的心脉,使毒不至于那么快,侵入她心肺,留有一线生机。 如果她这么犟下去,就算古月红来了也救不了她。 简灵溪将药丢在地上,南宫玉盼看着它,生存的本能战胜一切尊严,挣扎着伸长手臂,去够那颗救命的药。 刚刚不珍惜,现在每移动一寸,都艰难万分,尤其还要跟体内的毒对抗。 南宫玉盼满头大汗,赤红着双眼,努力伸长手去够那救命的药。明明就离几寸,她却怎么都拿不到。 她一试再试,拼尽全力,还是拿不到。 绝望和恐惧在心底漫延,只要再一寸,一寸就好了。 南宫玉盼,你还有大志未完,大仇未报。 你要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现在死了,你就输了,一败涂地。 你的骄傲和自尊全没了,南宫玉盼,你要坚持,一定要坚持住。 心里一遍遍对自己喊加油,跟自己打气。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拿到了药丸。 趁着这一秒还能控制自己,她拿着药丸,拼命往嘴里塞。 这药也是毒,特别特别的苦,南宫玉盼丝毫不觉得难吃,只是药丸太大了,很难吞咽。 哪怕会窒息,她也顾不得了,就这么生生咽了下去。 “啊……”一阵剧烈的抽搐后,她宛如一条搁浅的鱼,海水褪去,将她留在沙滩上,被毒辣的太阳烤着,痛苦不堪。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一遍遍给自己催眠。 再忍一下,忍一下下就好了。 南宫玉盼吃药的过程无比艰难,正常人轻轻松松一个动作,她却要用尽生命的力气。 简灵溪抬头哀求看了南宫萧谨一眼,他眉头深锁,如她所愿放开了她。 虽然他一向不赞同以德报怨,但如果这是她的选择,他愿意尊重。 “谢谢。”得到自由,简灵溪朝南宫萧谨绽放一个无比灿烂的笑靥。 她不是圣母,救人是她的一种使命感。 这是医者最基本的素养,如果没有这颗仁心,她当不了一个好医生。 因为不能感同身受,就无法全身心投入,不计得失,不计回报地救人。 治病,若是掺杂了太多利益和情感,就注定不能有大成就。 第568章 温柔的举动 南宫玉盼被这毒折磨得死去活来,简灵溪忙取出自己的针包,拍了拍南宫玉盼的脸唤醒她:“你一定要撑住,现在只有你可以救你自己。” 艰难地撑开眼皮,撑起一条缝,这次毒发明显跟以往不同。剧痛难忍,她却没有昏迷,反而意识越来越清晰。 这种剧痛才最难受,钻心刺骨,流入周身四肢百骸,堪比刀砍斧凿,让人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有强大的求生欲,换作谁都受不了。 简灵溪知道南宫玉盼现在有多难受,忙给她扎针,减轻她的痛苦。 随着她一针针落下,那股不由自主的抽搐消失了。可剧痛仍在漫延,南宫玉盼咬牙强忍着,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不能再哭喊了,哪怕是虚假的,她也要维持住最后一丝尊严。不让南宫萧谨看轻她,此时此刻她才清楚自己对他有多在乎。 在乎到就算死,也要死得尊严而美丽。 南宫玉盼的隐忍程度超出了简灵溪的想象,这种痛非常人所能忍。尤其她现在意识清晰,这时候她的疼痛加倍。 她在书上看过记载,没几个人能撑得过来。 可见她对生存有多么渴望。 只是,她的心思不正。她自己想活下来,活得好好的。却要陷害别人,让别人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她也迷茫过,救一个作恶的人,有时候等于害了善良的人。 但她的使命感驱使着她一定要救,否则,她不会心安。 看来,她对善恶的分辨率还不是特别强烈,她要好好再锻炼锻炼。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救。 简灵溪先用药缓解她的疼痛,再用针封住她的穴道,阻止毒素流蹿,让她暂时摆脱痛苦。 经过这一番折腾,南宫玉盼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如果没有简灵溪及时出手,她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 为了救南宫玉盼,简灵溪也是忙得顾不得自己。 此时的她脸色不比南宫玉盼好多少,南宫萧谨看得眉头深锁,只想立刻将她拖走。可他知道简灵溪对病人有强烈的使命感,在没有确定南宫玉盼已无大碍之前,她是不会走的。 南宫萧谨默默给她递了一张纸巾,简灵溪朝他露出感激的笑:“谢谢。” 接过,擦拭了下自己的额头,才发现自己为了救南宫玉盼又忙又急,满头大汗。 朝南宫萧谨望去,眼神中有一丝丝愧意,她答应过他的,要先保重自己。 可她的行为在他眼里显然什么都没有做到,哎,她是该想办法改变一下自己了。 不能总是做他不愿意看到的事,伤了他。 “南宫玉盼,你感觉怎么样了?”收回愧疚的目光,她还是暂时改不了。 还是先关注当下,南宫玉盼的安危关系着南宫羽的性命。 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不想说话,哪怕此时已不那么痛了,可记忆里恐怖的印记还没有消失。她心有余悸,更明白下一次,她将在劫难逃。 而下次肯定会到来,并且很快。 “我是不会感谢你的。”仰天看着天花板,南宫玉盼声音涩涩的,带着几分绝望的倔强。 “我行医救人,从不求人感激。”简灵溪淡淡回应,她知道南宫玉盼个性要强。她还不想服软,尤其是在此时,她发现自己对南宫萧谨有了不寻常的感情,对她更是复杂。 当然,这种感觉不是身陷其中的人难以体会。 她只是多多少少感知到一点点。 其实,她也很惊讶自己此时的敏锐。照理说,她对南宫玉盼并不熟悉,应该不能这么理解她的感受才是。“走。”听到这话,南宫萧谨怒了,简灵溪费尽心力救她,她就算不感激也应该藏在心里,不该说出这样丧良心的话。 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就要走,这次简灵溪没有拒绝,没有跟他唱反调。十分顺从由他牵着往外走,她的乖巧让南宫萧谨都惊讶了。 不过,她若是早这么听话,他会更开心。 来到客厅,南宫萧谨没有松手,直接将她拉往餐厅的方向。 到了餐厅,厨师恭敬地问:“二少,二少夫人,想吃点什么?” “什么快就先上什么。”南宫萧谨依旧霸道,不给简灵溪选择的机会。 他能注意到这种细节,简灵溪真的一颗心暖暖的,十分感动。 很快厨师切了一个冷盘,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面。 看到食物的那一刻,简灵溪肚子很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噜”地叫声。 羞涩的红晕爬上脸颊,简灵溪不好意思垂下了头。 南宫萧谨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将面推到她跟前:“要我喂你吗?” “啊?不不……我可以自己吃……”被他这么一吓,简灵溪慌了神,也顾不得面很烫,用筷子夹起就往嘴里塞。 不小心烫到了舌头,简灵溪呲牙咧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看得南宫萧谨既好气又好笑。 看她这副呆萌的样子,谁能想象她是个医术高超的医生呢? 还是个奋不顾身,只想救人的小白痴。 “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南宫萧谨夹了块火腿肠放在她碗里,语气很无奈。 他越是这么说,简灵溪就越尴尬,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不知该说什么,简灵溪只能埋头苦吃。 不过,她真的饿极了,现在才想起她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难怪,她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吃了半饱,简灵溪才注意到身边的男人自己并没有吃。他只一个劲为自己夹菜,他面前的面一口没动。 “你怎么不吃?”她送饭时故意做了小份,他现在应该比她还饿才是。 “你先吃。”平平淡淡的三个字,却让简灵溪几乎泪奔。 从小到大,没人这么在乎过她。 以前总是她照顾别人,有任何好东西都让妹妹先吃。 她一直都是照顾人的那一个,只要妹妹吃得饱,穿得暖,她就很开心了。 但她终究是个柔弱的女孩子,也渴望被人关心和照顾。 饿了,有人为她点餐。 渴了,有人给她倒水。 冷了,有人给她加衣。 世间的平淡烟火,她一直求而不得。 因为她出生在一个不平凡的家庭里,就注定了她无法享受到正常的关爱。 她一直对自己催眠,只要她足够强大,能照顾好妹妹就好。其他东西她可以不在乎,现在她才明白,她内心也住着一个柔弱的小女孩。 渴望温情温情爱,盼着有人关心她的冷暖悲喜。 突然,有股暖暖的液体自眼底不断涌出,她控制不住。 为免自己的脆弱被看透,简灵溪低下头,匆匆地说:“我去个洗手间。” 灯影映射,南宫萧谨看到她眼角悬挂的晶莹,他很想伸手替她拭去,将她揽入怀里,告诉她,有任何事都可以跟他说,他会竭尽一切为她办到。 最后一刻他忍住了,有些承诺不能轻易许下。 如果不能确定自己百分之百能办到,就不该给她希望。 现在的希望对她不是帮助,而是打击。 人一旦对谁产生了依赖,就有了弱点。 他们现在都不能有致命的弱点,不管将来如何,起码现在不是时候。 进了洗手间,看到自己眼角的泪,简灵溪恍惚半晌,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不是这么脆弱的人,怎么才一碗面,一个温柔的举动,她就感动得稀里哗啦。 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简灵溪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现在局势不明,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南宫萧谨,浑身是谜,他连坦诚都做不到,你怎么能被他一个温柔的举动就感动了?简灵溪,醒醒,你还有好多事要做。” 第569章 自我撕扯 这次的痛苦是上次的两倍,很快南宫玉盼就受不了了,拼命朝简灵溪所在的方向爬去。哪怕她每移动一寸,整个人又扭曲一遍。 “简……灵……溪……”剧痛的疼痛撕扯着她每一根神经,痛得她想疯狂大喊大叫,又发不出声音来。 才没一会儿,南宫玉盼就像被什么东西碾压过千百遍一样,感觉五脏六腑都碎了。 若之前她还对古月红抱有一丝丝希望,那她此时就是全然绝望。 “救我……”不管心里做了多少次建设,她终是战胜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她想活下去,想活下去。 于是,她放弃自尊,挣扎着爬向简灵溪。哪怕此时每移动一寸都万分艰难,她还是在努力。 此时此刻她有多痛苦,对生的渴望就有多强烈。 简灵溪站在原地,表情很复杂。 身为医者眼睁睁看着别人向她求救,无动于衷,是一种大忌。 但南宫玉盼亲口承认她杀了两个人,她拼尽一切去救一个杀人犯,这似乎违背她的良心道德。 “南宫……羽……只有……我知道……他的……下落……”这是她手上最后一张王牌,现在用是最妥当的时候。 简灵溪眉头深锁,面色凝重。 如果她不拿南宫羽威胁,她还真想去救她。 然,她到现在都不悔改,她救了她,等于纵虎归山。 而且,她根本就救不了她。 阴花百尸毒,除了万兽之王的心做药引外,还需要一种奇花。 她现在已经等不及了,她也无能为力了。 简灵溪进退两难,脑中的两个小人斗争得十分厉害。 理智告诉她,应该转身立刻离开,可属于感性的那一部分不允许她放弃。 没有尽完最后一分力就不算一个尽职的医生,但她实在不想再救一条毒蛇了。 南宫玉盼至今没有半分悔改,她只有在毒发时,极致难受的时候才会求饶。 一旦身上的毒解了,她还会故态复萌,到时候害了其他人,她就是帮凶。 此时沈兰匆匆上来,急问:“灵溪,怎么回事?谁喊得那么凄惨?” “三婶婶……救我……”如今的南宫玉盼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她一心只想要活下去。 “啊……”沈兰被南宫玉盼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惨白,弯腰缓步上前,在看清是南宫玉盼后,急忙跑到她身边:“玉盼,玉盼,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快受不了了……求你……救我……啊……”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南宫玉盼又开始抽搐,一会儿蜷缩成虾米,一会儿又绷成一根弦。 极端的动作丝毫不受自己控制,毒发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每一根神经都在裂变中。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折断她的筋骨,切成细碎。 这样的感觉堪比凌迟,千刀万剐。 剧痛到崩溃,最可怕的是,总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稍稍有一丝丝缓解,给她希望再拉入绝望。 “灵溪,你快来帮玉盼看看啊,她看起来好痛苦。”沈兰急切催促着。 简灵溪仍忤在那,一动不动。 沈兰很奇怪她的改变,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惊疑地问:“灵溪,你怎么了?” 这段时间南宫家发生了太多事了,每次事件都很恐怖,震撼人的灵魂。简灵溪不太记得之前沈兰在不在场了,只能回答:“三婶婶,我能力有限,救不了她。” “不,她说谎,她可以的,她……可以……啊……”一句话说不完,南宫玉盼再度被控制,每一次身不由己都让毒入侵得更深一分。 她知道自己没有再一次机会了,如果简灵溪不出手相救,现在将是她人生最后的一段。 其实,此时此刻她好想死。 一了百了,彻底解脱。 可她又不甘心,她被命运愚弄了二十几年,才刚明白过来,什么都没有做。若是就此死去,她一定不会瞑目。 “灵溪……”沈兰低柔而惊疑地唤了句:“不管怎样,先让她不要这么痛苦,好不好?” “很抱歉,三婶婶,我办不到。”她想明白了,救一个恶人等于害了一群好人。 若是救活了南宫玉盼,她再去杀人。 那么,她所杀的每一个人都等于是她杀的,她是凶手。 “为什么?灵溪,你医术高超,你一定可以的。”沈兰惊慌又满脸不解:“难道,你跟玉盼有什么恩怨?” 简灵溪也不再隐瞒了:“她杀了陈管家和陈晓晓,三婶婶,我真的不能救她。” “什么?怎么会这样?玉盼为什么要杀人?她平时不怎么回南宫大宅,她虽不开朗热情,但对下人也算和善。不应该的啊。”沈兰自问自答。 “她亲口承认的,或许,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简灵溪淡淡地说:“三婶婶,我们先下去。” “啊……这……”沈兰回头看了眼匍匐在地上,向她发出求救信号的南宫玉盼,左右为难, “救我……救我……啊……”南宫玉盼的求救声越来越凄厉,连老爷子都惊动了。 亲自出来,沈兰一见到他,忙行礼:“爸爸。” “灵溪,玉盼真的没救了吗?”老爷子一向冷肃的脸上浮现担忧。 知道老爷子想报恩,简灵溪之前也是尽力救治她。 但她只有在痛苦的时候才求饶,稍好一点就端出架子,凶相毕露。她没有半分悔改或愧疚之意,有的只是生存的本能。 这样的人,活下来对别人是一种危害。 “爷爷,对不起。”她是还可以救,却只是暂时的。而在看清南宫玉盼的本质后,她已经不想再为她劳心费神了。 老爷子是何等精明的人,他一眼就看透了简灵溪的心思。他并不怪她,恰恰相反,她能有这么正确的三观,他很欣慰,也以她为荣。 只是,人都是自私的。 有些事亦不受意愿控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老爷子是她现在最后的希望了,南宫玉盼拼尽全力爬向他。 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活下去,活下去。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什么尊严,骄傲,仇恨,通通都没有用。 唯有活着才能图谋一切,她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南宫玉盼满头大汗,艰难爬向老爷子,每爬一寸都是刀砍斧凿的痛。所幸的是,这次的毒发让她意识十分清明,她也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心。 老爷子本来就愧对于她的父亲,虽然养了她这么多年,但傅琴并没有真正尽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以至于明知南宫玉盼已经变了,他还是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她也是被人利用了,没有看清事情所有的本质。 “来人,叫医生来。”老爷子朝着楼下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他不勉强简灵溪,又不能就此放弃南宫玉盼。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听到这话,南宫玉盼陷入绝望。 呵呵…… 她还是太天真了,老爷子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长者。他让傅琴抚养她长大,就算是兑现了诺言。 不管她的成长经历如何,都与他无关。 呵呵……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谁不自私? 不,是她把人想象得太美好了。 “呕……”南宫玉盼张嘴吐出一口血,老爷子急道:“快,快叫医生来。” 常驻大宅的权威医生来了,他们面面相觑,对南宫玉盼的症状束手无策。 老爷子满脸焦虑,医生只能试着给南宫玉盼注射镇定剂。可一点效果都没有,而且,南宫玉盼的兽性越来越强,他们几乎按压不住她。 现场一片混乱,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陷入自我撕扯。 第570章 她输了 南宫萧谨站在离南宫玉盼两尺远的地方,俊美的脸上一片冷然,漆黑的眸子深如宇宙黑洞,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南宫玉盼仍高举着瓷瓶,对他咧嘴一笑,她自以为是的优雅美丽,看在南宫萧谨眼里毫无美感,有的只是恶心。 从小到大,他太熟悉这种爱慕的目光了。他和南宫玉盼没有太深的交集,也没有恩怨,一样是姓南宫的,若是别人欺负她,他一定会出手相助。 没想到她竟视南宫家为敌,那一次她跟自己去邮轮上找古月红,还甘愿留下来成为人质,那时早有预谋了? 女人心,海底针。 他一向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也忽略了南宫玉盼眼中的不寻常情愫的目光。 压下内心的遐思,南宫萧谨全神贯注。 他知道南宫玉盼此时是半人半兽,谁知道她什么会发狂,让属于兽的野性占据多一点? “准备好了。”南宫萧谨淡淡提醒,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听话躲在楼梯后的简灵溪更是急出了一身汗,作为一个熟悉阴花百尸毒的医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南宫萧谨的处境有多危险。 南宫玉盼高兴时,属于人的情感就会多一些。 她愤怒时,就会被兽性占据自己的理智。 南宫萧谨艺高人胆大,可他毕竟不熟悉南宫玉盼的情况,万一有个闪失,他会受重伤的。 趁着南宫玉盼跟南宫萧谨对峙,沈兰慢慢来到简灵溪身边。 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吓得脸色发白,却仍极力维持着淡然,毕竟她是长辈,不能在简灵溪面前太失态了:“灵溪,你怎么不拦着阿萧?他这么做太危险了。” “我……”简灵溪张了张嘴,她也想阻止他,可他并不给她机会。 “哎,对不起啊,灵溪,是我急糊涂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阿萧的个性我了解,他决定的事谁都劝不了。”目光紧紧盯着客厅中央,沈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灵溪,阿萧会平安无事?”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是回应沈兰,亦是坚定内心的想法。 她相信南宫萧谨一定有办法可以制服南宫玉盼,安然脱险。 就在此时,客厅中央传来南宫玉盼的怒吼。 她横举着巨大的花瓶朝南宫萧谨掷去,简灵溪惊恐地张大双眼,此时飞掷的花瓶成了慢动作。慢得令人心颤,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当她受不了要冲出去时,只见南宫萧谨脚并没有动,快速蹲下来,让花瓶飞过他的头顶在身后四散碎裂。 他果然没有动,连脚步都仍在同样的位置,却堪堪避开一劫。 南宫玉盼在怔忡后,道了声:“好样的。阿萧,你武艺高强,我就不客气了。”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定定看着她。 南宫玉盼知道自己不可以心慈手软,南宫萧谨这么做,绝对不安好心。他一定是想要制服她,她若对他留情,等于自杀。 她不会再那么傻了,这世上没人会爱她,她一定要加倍爱自己。 南宫玉盼转身又搬起一张沉重的红木椅子,老爷子喜欢国风的设计,典雅又高贵,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这里的家具都是顶级的梨花木,每一件都价值不匪,又沉又重,平时要几个壮汉才能抬得起来。 南宫玉盼不是第一次举起这样的红木椅子,却依旧令人震撼。 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堪比大力士。 所有人震撼于她的力气时,南宫玉盼却脸不红气不粗:“南宫萧谨,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这话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的忠告。 她知道现在整个大宅没有人向着她,没有人希望她赢。 可越是这样,她越要赢给他们看。 “吼……”大喝一声,南宫玉盼将椅子掷出去。 南宫萧谨仍然不动如山,简灵溪吓得忍不住尖叫:“南宫萧谨,你快跑啊……” 听到简灵溪担忧的声嘶力竭,南宫萧谨唇角荡起一抹温柔的笑。若非眼前飞来椅子太重,他不敢大意,不然,他真想回头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椅子快速靠近南宫萧谨,眼看就要砸中他。 惊呼声此起彼伏,隐隐夹杂着女佣惊吓过度的哭泣。 沈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祈祷词。 就在众人以为南宫萧谨在劫难逃,要被砸伤时,南宫萧谨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飞来的椅子。 这样的臂力实在是太惊人了,所有人皆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接和掷,不可等同而言。 能将一件东西掷出去,未必能接得住,尤其是这种大型的重物,极其需要臂力。一个不慎,会当场被砸成重伤。 南宫萧谨展现出的惊人臂力,也吓了南宫玉盼一大跳。 她自己知道身上的力气是毒性逼发出来的,南宫萧谨却是结结实实的本事。 看来,她输了。 可她怎么能就此认输呢? 南宫萧谨现在恨她啊,若是她乖乖任他处置,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简灵溪看到南宫萧谨此举,开心地流下了眼泪。 他果然不是盲目自大,他有真本事。 沈兰也一样激动,紧紧握着简灵溪的手:“灵溪,灵溪,阿萧会赢的,对不对?” “嗯,是,他已经赢了。”简灵溪重重点头,她给南宫萧谨治过伤,看光了他的全身,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有如此惊人的臂力。 他果然很神秘,不过,这一次她很高兴。她希望他这种隐藏的技能越多越好。 “还要再比下去吗?”南宫萧谨淡淡问着南宫玉盼,眼中自信的光芒令人炫目。 意识到自己危机四伏,南宫玉盼没有认输,只问:“你想怎么处置我?” 南宫萧谨也没有欺骗她:“很简单,关起来。” 他知道老爷子对她仍有怜惜和愧疚,杀了她亦非明智之举。现在只有把她关起来,确保她不伤人,任她自生自灭。 “关起来?让我死?”这两个词是划上等号的,别以为她不懂。 南宫萧谨没有开口,等于默认。 “哈哈……哈哈……”南宫玉盼疯狂大笑,笑声戛然而止,对着老爷子所在的方向大声吼:“老爷子,这就是你所谓报恩的方式吗?” “你不必这么质问老爷子。陈列本来就是他的保镖,保镖护主而牺牲的事,很多。主人会因感激和愧疚给一笔抚恤金,这也算仁至义尽。老爷子却遵从了陈列临死前的遗言,又怕别人不能好好抚养你,让大房收养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大房不敢亏待你。老爷子已经做到别人不能为,扪心自问,你除了向南宫家索取外,你为南宫家做了些什么?”南宫萧谨每一句问话,都深深刺痛着南宫玉盼。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对南宫家只有怨恨,没有感激,不管他们怎么狡辩。 她之前被不公平对待过,如今全都找到了理由。 不是她不够努力不够优秀,是她的体内里流的不是南宫家的血。 一瞬间,她怨恨的理由突然就没了,还得强迫自己去感激。 不,她不要。 她相信没有南宫家的收养,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根本就不必承受那些失望和惊恐,她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活在自我怀疑里。 “是,成王败寇,你们赢了,想怎么说怎么说。”被南宫萧谨的举动惊吓到,南宫玉盼体内的力气正一点点流逝。 时间越久,这种感觉越明显。 突然,她狂吼一声往外冲…… 第571章 她在人群中 保镖立刻做出反应,一队人留下来保护老爷子和简灵溪,沈兰。 一队人跟着南宫玉盼出来,将她团团围住,却不上前。 南宫玉盼眼底的凶光越来越恐怖,闪着嗜血的光:“不怕死的,就上来。” 她气势汹汹,只因她明白,她的体力流失得很快。若不趁现在赶紧离开,过不了多久,她就没命了。 见识过她的力气,保镖们心底发悚。 然,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南宫家人的安全,他们不能退缩,只能围着她,等待南宫萧谨发落。 南宫萧谨慢慢走出来,简单的白衬衫加黑色休闲裤,被他穿出了不一样尊贵的气质。高高在上,宛如神祗。 “阿萧,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看上去文质彬彬,却有这么大的力气。”南宫玉盼转移话题,目光顾盼,想找一个突破口。 她一定要离开,越快越好。 “彼此彼此。”南宫萧谨面罩寒霜,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似疾风吹来,冷得人瑟瑟发抖:“说出古月红的下落。” “你不是知道吗?何必再问?”南宫玉盼这话是真的,她跟南宫萧谨一样,只能到邮轮上找她。 若她不愿意相见,她也没有办法。 古月红才是整件事的主宰者,她定制了游戏规则,自己躲到幕后,让所有人都成为傀儡,取悦她。 “真的不说?”南宫萧谨声音不大,其森寒之气令人心惊胆战。 “是不知道。”南宫玉盼重申,对于南宫萧谨,她还是有几分贪恋和放不下。她愿意为他成为一个柔弱的小女人,依附着他。 只是,她很清楚,就算没有这层奇怪的关系,南宫萧谨也不会喜欢她。 呵呵…… 自作多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呆笨女人做的事,没想到她也沦为其中一员。 “哈哈哈哈……”就在此时,空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妩媚妖娆,撩动人心弦。 南宫玉盼既惊又喜,四周看看:“月红,月红,你来了,是吗?你快出来啊,救救我……救救我……” “南宫玉盼,你太令我失望了,说得那么好听,事实上任何一件事,你都没有办到,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古月红声音微怒。 南宫玉盼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满脸惊恐:“不,月红,我一直都听你的话,按你的计划行事,你不能放弃我啊,不能放弃我……” 古月红的声音飘在空中,没有固定的方向,让人辩不清她的方位。 南宫萧谨沉下心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阿萧,放弃,你找不到我的。当然,你若想我了,我也是可以出来的。哈哈哈哈……不过,你还想陪我三天吗?”众目睽睽之下,古月红此言让南宫萧谨十分难堪。 他知道她想激怒他,让他乱了心神,更加分辨不出她的方向。 南宫萧谨不上当,说没有波动或怒气是骗人的,但他清楚古月红是此举是害怕,而非嚣张。 闭上眼睛,南宫萧谨屏气凝神。 简灵溪见状跑了出来,若是古月红就此不说话,任凭南宫萧谨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她仰头望天,大声喊:“阿婆,阿婆,你把阴花百尸毒的解药给南宫玉盼,她快不行了。” “臭丫头!”古月红怒骂了一句,简灵溪在此时说这话,是在提醒南宫玉盼找她要解药。 南宫玉盼满脸紧张转着圈圈:“月红,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能言而无信。月红,我快不行了,你把解药给我。” “哼。”古月红冷冷一哼,声音里充满了嘲弄:“是你自己死乞白赖求上门来,你当时就该想到,任何计划都要付出代价。” “月红,你有解药的,我可以不死的。我什么都不求了,只要你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就是你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在古月红面前,在生存面前,她没有尊严。 “好啊,你想当我的狗,是?”古月红媚媚的声音响起,一种酥麻人神经的极媚。 南宫玉盼微怔,呆若木鸡,没有立刻回答。 现在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要她应承这样卑微的话,等于要她撕下自己的脸皮,放在地上任人踩,她真的是办不到。 古月红最喜欢捉弄别人了,尤其是看别人痛苦挣扎,她就心情舒展。 “怎么不说话了?”这是古月红的一种爱好,她开始咄咄逼人,忘了此时应该隐藏自己,不要让南宫萧谨发现。 简灵溪双手紧张交握着,掌心一片濡湿,脸上却极力维持着平淡,不让古月红看出她在使用激将法。 “说你是我的狗,我就考虑给你解药。”古月红抛下诱饵,对付南宫玉盼这种不想死的人,她有成千上万种方法。 当然,她会选择其中让她最痛最苦的一种。 她不是要自尊吗? 她就撕下她的脸皮,让众人看看平时高高在上的南宫家大小姐是怎样一副谄媚的嘴脸。 南宫玉盼陷入极端的挣扎里,眼底满是哀求,四下转圈圈,寻找她。 私底下她要她做什么都可以,但能不能在外给她留几分颜面? “月红……”喊出古月红的名字时,南宫玉盼很明显感觉自己的体能流逝得相当明显。 刚刚她还可以举起一块五百斤重的石头,现在却虚弱得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是她一直强撑着,不然早就倒下了。 她该怎么办? 她已经跟南宫家彻底撕破脸了,要是古月红再不救她,她就要落入南宫萧谨手里,他不会放过她的。 刚刚的打赌她输了,她要任由他处置。 此时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期待古月红的怜悯,对她伸出援手。 “说!”古月红怒喝着,砸下一个字。 南宫玉盼颤了几颤,南宫萧谨霍地睁开了眼,锁定方向。 和南宫萧谨在一起几个月了,一看他的表情,简灵溪就知道他成功了。 定定看着他,屏气凝神,只见南宫萧谨走向人群,那里聚集着一堆保镖。 南宫玉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陷入极端的纠结和撕扯里。 “月红,能不能……”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萧谨用枪指着一名保镖的头, 他一脸惊恐,不解地问:“二少,你这是……” 南宫萧谨不再跟他演戏了:“古月红,原来你一直藏在这里!” “二少,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什么古月红,我是男的,是这里的保镖……”他急急要解释。 “你敢当众脱下衣服吗?”南宫萧谨目光沉冷,直接戳穿了她。 “哈哈……哈哈……”一名容貌正直的保镖发出女人的媚笑,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古月红伸出手,要去勾南宫萧谨的下巴,被他偏头闪开了。 她一点都不生气,男人刚毅的脸,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媚态十足:“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这样都能认出我来。阿萧,你对我真是太了解了,不枉我们在一起三天三夜……” “闭嘴!”南宫萧谨大喝一声,阻止她对自己的诬蔑。 “怕什么嘛,我又不在乎……”南宫萧谨生气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她想不逗他都办不到。 南宫萧谨这次没有发怒,只是轻轻扣动扳机,让古月红知道他的底线。 再惹他,他绝不会只是比划而已,他的底线,她最好不要轻易去碰。 “哎呀,好嘛好嘛,不说就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古月红一举一动皆尽展妩媚,一种直达骨子里的妖媚,看得人骨头都酥了。 第572章 相信你所相信的 这样的欲诉还休,更加令人浮想联翩。 南宫萧谨暗暗咬牙,面上却不动声色。 古月红这个人看似随性,不羁,实则心思缜密。她笃定他现在不敢真的对她下手,就更变本加厉。 他越是在乎,她越往他的痛点戳。 一个面貌刚毅的大男人脸上全是女人媚态横生的表情,看得人心底直发悚。 南宫萧谨冷冷命令:“把你的人皮撕下来。” “哎呀,你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古月红又横了南宫萧谨一眼,接着手放在耳朵后面,轻轻一撕。 瞬间大变活人,男人的容貌被撕下,露出古月红妖媚的脸。 她故作娇羞地朝南宫萧谨抛了个媚眼:“好久不见,我的阿萧,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古月红无时无刻不想着占南宫萧谨的便宜,哪怕枪就抵着她的太阳穴,她也毫不在乎。 南宫萧谨知道自己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其实,古月红的坏都写在脸上,并不难猜。但她很擅长戳人心窝子,每一下都扎得人疼得跳脚。 保镖自两边散开,老爷子缓缓走来:“月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煌哥哥,你指的是哪一件啊?”她半分都不紧张,仿佛南宫萧谨手上拿着的是一把玩具枪。 “给玉盼下毒,编故事骗她。”老爷子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凝重而肃穆。 “我说了你也不信啊。”古月红依旧如故,甚至扭了下自己的脖子,撞了撞南宫萧谨手上的枪,嗔怪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把枪放下?这样很没有礼貌哟。” 老爷子知道她在转移话题,淡淡地说:“给玉盼解毒,你已经利用完她了,放她一条生路。” 古月红看向老爷子一脸天真地问:“煌哥哥,你在求我吗?” “放肆。”所有人皆一惊,郭碧侠忍不住开口。 “哎呀,你不敢做的事,不代表别人也不敢啊。”古月红怼了回去,她态度特别从容,毫无惧意。 笃定了老爷子不会放弃南宫玉盼,他一定会求她救她的。 只要她手上有把柄,又何惧之有? 别看南宫萧谨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也十分心软,不会真的不顾南宫玉盼的死活。 哎呀,他们祖孙俩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心软,一样的面冷心善。顾虑的事太多了,以至于身处高位,还常常要委曲自己。 人嘛,活得纯粹一点比较好。 像她一样多好啊,坏就坏得彻底,从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自己都活得不痛快了,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老爷子侧头看了郭碧侠一眼,郭碧侠立刻垂下头,对老爷子行了个礼,以示认错。 “月红,你不能总是这么任性。玉盼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你给她解药。”老爷子放低姿态,他知道古月红吃软不吃硬。 这毒发作的过程,他一路看在眼里。 灵溪也已经尽力了,他也还没有拿到万兽之王的心。看样子玉盼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古月红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就算是还她父亲的恩情,不努力到最后一秒,他都心中有愧。 “煌哥哥,你……”古月红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几十年了,你的脾气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心软?就一个保镖的而已,你出了钱雇用他们,保护你是他们的责任。再说,你已经养了二十几年了,报恩也够了。” “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南宫玉盼惊讶地看着古月红,是她骗了她? 撩了下自己的波浪长卷发,古月红淡淡地问:“我跟你说了什么?” “你说……”话一出口,南宫玉盼立刻惊觉自己上了古月红的当。 她给她的资料都不是真的,是古月红编造的谎言。 古月红唇角上扬,似笑非笑:“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我说什么,你都信吗?不会,你可是自己找上门来跟我合作的。你本来就心思不正,想要更多,别把什么丑陋的事都推到我身上来。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替人背锅。” 南宫玉盼又惊又怒,是的,是她主动找上古月红。她知道她要南宫家的一样东西,但老爷子不给。 她主动请缨,说自己可以替她办到。 反之,古月红也要帮她得到南宫集团。她要成为南宫集团有史以来,第一个女总裁。她要站上权利的巅峰,让所有人都仰望她,崇拜她,不敢再小瞧她。 古月红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知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若不说清楚,古月红是不会相信她的,更不会跟她合作。 于是,她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告诉了她。 将她深埋在心底的怀疑也说了出来,她也曾鼓起勇气,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答案都是,她和傅琴是亲生母女的关系。 可她依旧不信,傅琴的态度太明显了。 她对南宫羽和南宫莹那么好,对她如同陌生人。 一个人的心不可能偏成那样子,除非亲疏有别。 但她查不出来,她找了最有名的侦探。他不敢接她的案子,还说在f国没人敢接她的案子。 她似乎懂了,是老爷子在从中阻挠。 当她在南宫大宅遇到古月红,看到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和古月红自由散慢,不顾别人感受的样子。她就知道只有古月红可以帮她查出真相,只有她不惧老爷子的权势和威严。 古月红刚开始并不理她,是她一次次主动请求,她才勉为其难同意了。 后来她给了她一份资料,带她去见一个人。 原本她也防备十足,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见到周涛的惨状,听他提起她母亲的种种,她就沦陷了。她轻易相信了,她被那个凄惨的故事深深震撼了。 她似乎被催眠了,半丝怀疑都没有。 此时此刻她才蓦然醒悟,这是不是古月红设下的局? 她本身就用毒的高手,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催眠她,让她相信她说的事,并不是一件难事。 越想越惊恐,南宫玉盼张大双眼,此时她连站立都困难,摇摇晃晃。 “古月红,你给我的资料是不是真的?”她扶着一旁的柱子,不让自己在此时摔倒。 这次古月红没有再骗她,而是笔直走向她,满脸认真:“当然是真的,连老爷子都承认了,不是吗?” “那……”南宫玉盼更加不解了,她不知道该相信谁。 突然,古月红朝她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我只是从中做了些修改而已。” “你……”南宫玉盼瞬间脸色惨白:“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呀,大概是吃药过量死的。她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放心,她是快乐死的。”古月红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南宫玉盼心头,砸出一个大坑。 “你为什么要骗我?”南宫玉盼瞪大双眼,恨不能将古月红撕成碎片。 她编织了一个谎言,利用她去对付南宫家的人。 “我骗了你吗?这不是你要的答案吗?煌哥哥那么辛苦,利用各方势力阻止你追查真相,你还是不相信啊。所以,我就做了一个你愿意相信的版本,如你所愿。南宫玉盼,问问你自己的内心,如果不是你心中早有偏向,我怎么骗得了你?”古月红毫无愧意,字字如针,扎入南宫玉盼心底,让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沉重的打击袭来,支撑南宫玉盼的堡垒坍塌了,她终于撑不住,滑坐在地上,再也顾不得礼仪和优雅了。 第573章 争夺 古月红走到南宫萧谨面前,朝他笑得妩媚妖娆,露出一口白牙。 趁南宫萧谨思忖她的目的时,她拉起简灵溪转身就要走。 南宫萧谨心惊,立刻抓住简灵溪另一只手,怒问:“你想干什么?” 一只手被一个人抓住,简灵溪不知所措,左右看看,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沉默。 两边都是对她极其重要,她不能反抗的人。 此时若是一方提出要她选,她必然两难,选谁都是错。 “灵溪是我的徒弟,我这个当师父的,想让她伺候伺候我,不可以吗?”古月红挑了挑眉,语气很硬。 南宫萧谨不放手:“她现在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不是你可以随便使唤的丫圜。” “哦?是吗?灵溪,才几个月不见,你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不认我这个阿婆了?”以古月红现在的容貌和气质,自称阿婆实在是格格不入,奇怪得很。 她现在看上去最多算是成熟的姐姐,比简灵溪大不了几岁,但气质和她截然不同。 “不必这么逼她,这里是南宫大宅,不是偏僻的乡下。”南宫萧谨字字铿锵,是说给古月红听的,也是在告诉简灵溪,她现在身份不同了,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委曲求全。 而且,古月红对她的帮助,别有居心。 她真的不必太感激她,她可以拒绝她,他会给她撑腰。 简灵溪听得懂南宫萧谨的意思,感动的暖流在心底荡开,缓缓流过,一颗心暖烘烘的。 “阿萧,你这也太霸道了?就算灵溪是你的妻子,她也还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你的附属品,更非你可以随意捏圆搓扁的玩具。再说,我是她的师父,你连我们见面都要干涉,这讲出去不是陷她于不仁不义吗?”古月红每一句话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说得铿锵有力,气势磅礴。 让他们明知她不怀好意,都没有理由拒绝她。 但她低估了南宫萧谨,他从不管世俗的眼光。何况,他明知古月红想对简灵溪不利,岂会将她送入虎口? “放手!”南宫萧谨懒得跟她废话,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枪毙了她。 然,现在还不行。 她在南宫大宅掀起这阵腥风血雨,到底要做什么? “不放。”古月红扭了下脖子,用一种傲慢的口吻说。 简灵溪左右看看,她没有发言权。 这两个人都在她生命里扮演着至极重要的角色,她谁都得罪不起。 “灵溪,你选,跟谁走?”古月红大方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却令她更加为难。 不管简灵溪选择哪一个,她都有一番说词,简直是设了一个圈套让她钻。 南宫萧谨瞠大双眼,怒瞪着她,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古月红,别在耍把戏了,快放手。” “哎呀,你心理真黑暗,把谁都想成魔鬼。我是灵溪的师父,我们许久不见,我很想念她,想跟她聚一聚,说说话,不行吗?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对灵溪不利?哦……我知道了。”古月红突然拖长尾音,神秘一笑。 “你是怕我告诉灵溪我们相处的细节?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古月红哪壶不开提哪壶,南宫萧谨气得双眼都红了。 古月红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他怎么都辩不赢她,只会被活活气死。 南宫萧谨用力一扯,简灵溪即将被他卷入怀里。可古月红不甘示弱,更加用力将简灵溪扯向她。 空中隐隐响起骨头错位的声音,简灵溪疼得脸色惨白,但她紧咬着下唇,不发出声音,不让南宫萧谨为难。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他怕她被古月红带走就回不来了。 是的,古月红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 她这一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无恙回来。 而且,她以师父自居,她也自觉受了她的恩惠,不敢反抗得太强烈。最后的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看到简灵溪这副隐忍的样子,南宫萧谨心很痛,不禁厉声大喝:“古月红,要是灵溪有什么损伤,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萧,我一直觉得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还这么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抓着灵溪不松手,害她受了伤,你还恶人先告状。”不管他怎么说,古月红就是不放手。 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南宫萧谨心一狠,朝古月红击出一掌。 古月红反应很快,眼角含着一丝轻蔑的笑意,用力一扯,简灵溪感觉自己的手脱臼了,忍不住惊呼出声。 南宫萧谨心下一痛松了手,眼睁睁看着她落入古月红手里。 “灵溪,你没事?”古月红抬起她软趴趴的手,装腔作势地问。 简灵溪抬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南宫萧谨满脸肃杀之气,古月红却淡然从容,甚至朝他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阿婆,我带你回房休息。”简灵溪不想南宫萧谨为自己再跟古月红起冲突,现在古月红是个谜,他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走。”赢得了胜利,古月红得了便宜还卖乖,像老佛爷一样伸出手,要简灵溪躬身扶着伺候她。 南宫萧谨眼底刚刚褪去的杀气再度浮现,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 不想他再为自己跟古月红起冲突了,简灵溪迅速依言而行。伸出自己的手,朝下,让古月红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领着她往主屋走去。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南宫萧谨咬牙切齿,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简灵溪领着古月红来到她之前住的房间,古月红挑剔地仔细转了一圈,手在桌子上摸了一把,十分嫌弃地蹙眉:“这么脏,是给人住的吗?” “我马上叫人来收拾。”简灵溪恭敬颔首。 “怎么?才做了几天的少夫人就变得这么娇贵了?就这一点小事都要下人来收拾?”古月红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挑了挑眉,眼底全是轻蔑。 简灵溪恭敬垂首:“是,我马上收拾。” 接着她出去拿打扫的工具,可她的手真的被拽脱臼了,一动就是钻心噬骨的疼。 汗珠一颗颗冒出来,简灵溪眉头深锁,却咬牙坚持。 把古月红的房间仔细再打扫一遍,其实,大宅的房间不管有没有人住,每天都有专人打扫。一点都不脏乱,甚至可以说纤尘不染。 简灵溪知道古月红是刻意叼难她,在惩罚她的“忘恩负义”。 哎,其实,她对古月红的感觉很复杂。 她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的阿婆,也是觊觎南宫萧谨男色的女色魔。 她不再单纯,亦非乡下那个孤单寂寞的老太太。她拥有巨额财富,巨大的权利,是个制毒的高手。她可以瞬息之间,取人性命而不眨眼。 “手疼吗?”古月红淡淡地问。 简灵溪惊讶抬头看向她,眸色十分复杂,随即恭敬垂道:“没事,一点小伤,我等下自己擦些药酒就好了。” “你很恨我?”从抽屉里取出烟来,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烟圈,任由烟雾缭绕于她的脸庞,遮住她的表情。 “没有。”简灵溪答得很干脆,也很诚心。 古月红在南宫家兴风作浪时,她并不在场,没有感同身受。她的心里对她还是充满感激的,阿婆曾对她的好,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有没有都无所谓了,灵溪,你的命大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古月馨居然肯把那么珍贵的血莲拿来救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观察着简灵溪的容貌,确定她身上的毒全解了,不得不感叹一句。 血莲是她们古家的至宝,亦是世代传承的一味奇药,没想到古月馨舍得给她。 张了张嘴,简灵溪没有多言,古月红的心思她不敢去猜。 第574章 不懂表达 古月红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不是她关心的事,也非她此次来的目的。 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啊,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是。”简灵溪没有疑义,依言而行。 简灵溪出了房间,南宫萧谨在门口等她。 乍然见到南宫萧谨,简灵溪惊讶得差点儿喊出来。 南宫萧谨拉着她的手,简灵溪忍不住痛呼。 转过身,南宫萧谨担忧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简灵溪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抹笑,却不怎么成功。 “走,我带你去看医生。”南宫萧谨有些手足无措,不敢去拉简灵溪,唯恐伤了她。 感动于南宫萧谨的细心体贴,简灵溪开口:“不用了,我没事。阿婆饿了,我去给她弄些吃的。” 南宫萧谨控制不住火气往上蹿:“她弄伤了你,还要你给她做吃的,这分明是故意凌虐你,你还要听她的话?” “南宫萧谨,我跟阿婆的关系很复杂,这件事你就别管了。”简灵溪淡淡地说,她知道南宫萧谨的出发点全是为了自己好。 可她实在不想让南宫萧谨再因自己跟古月红起冲突,他们现在都不是她的对手,连老爷子都得无奈谦让。她只想息事宁人,先安抚她,再想办法。 而且,她有私心。 古月红对她有恩,她不得不听她的话。 然,她又不想南宫萧谨跟她过多接触。她很矛盾,很痛苦,她不知所措。 简灵溪拒绝的态度,南宫萧谨很心寒。 他不能理解她此时的偏向,就因为古月红曾经给过她一些小恩小惠,她现在就忘了大是大非吗? 她平时的聪颖和智慧哪去了? 简灵溪心很乱,她知道南宫萧谨不喜欢她这么做。 可有些事,注定不能依照他们的喜好而为。 在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之前,她们都要学会妥协和忍耐。 挣开南宫萧谨的手,简灵溪就要下楼。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是亦步亦趋跟着她。 简灵溪心很慌,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假装视而不见,任由南宫萧谨跟着自己。 来到厨房,简灵溪欲亲自做菜。 南宫萧谨再度抓住了她的手,强忍着怒气:“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吗?” “没事。阿婆吃得出我做菜的味道,不是我做的,她会生气的。”简灵溪淡淡回答,打开冰箱,却扯动了手,疼得轻呼一声。 情不自禁的呼叫,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妥,忙敛了敛神,从随身的药包里取出一瓶药,倒了一颗,就要吃下。 南宫萧谨又问:“你吃的什么?” “治手的药。”简灵溪回答得干脆,南宫萧谨却不信。 他虽不是学医的,也有最基本的医学常识。简灵溪的手是在拉扯之中脱臼了,应该接回去,单纯吃药根本好不了。 “你骗三岁小孩吗?”南宫萧谨十分不满。 “南宫萧谨,你去休息。阿婆还等着呢,她脾气不好,一饿会更生气。”简灵溪将药吞下,继续去拿菜。 南宫萧谨感觉自己快要被她逼疯了,这几天都好好的,怎么古月红一出现,她整个人都变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来。”夺过她手上的菜,南宫萧谨走到切菜板前,熟练地切菜。 简灵溪眉头深锁,南宫萧谨怎么就不明白她的用意呢? 她想让他减少与古月红的接触,看不见她就不会惦记了。 她做得还不够明显吗?他怎么就不明白? 看着南宫萧谨低头认真切菜的样子,简灵溪眼底沁出了泪,他不需要为她做这么卑微的事。 她承受不起,将来亦无法偿还。 “南宫萧谨,你不要做了,阿婆的味觉很灵敏的,她吃得出来,她真的吃得出来。”简灵溪一遍遍呢喃劝着,南宫萧谨却充耳不闻,动作熟悉,切的菜整齐又好看。 简灵溪震惊于他的厨艺,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不会做饭。 毕竟,他是南宫家的二少,身份尊贵,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着。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没想到他竟有一手好厨艺。 光看他的刀功,不用品尝他做的菜,就知道味道肯定很棒。 简灵溪此时的私心更重了,万一古月红吃了觉得好吃,以后要他一直做,可怎么办? 会做菜的男人身上都闪着光,尤其是像南宫萧谨这样尊贵又有才华的男人,再做得一手好菜,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简灵溪心思百转,想了好多好多。 越想越心急,最后索性一把拍掉南宫萧谨的刀。 “咣当”一声,刀掉在她脚边,差点儿就砸中她的脚。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不可思议看向她,用目光询问。 不敢让南宫萧谨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简灵溪抬起头,看向他:“阿婆指定要我做的菜,她的脾气你也了解。她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南宫萧谨,你去休息,好不好?” 最后简灵溪声音里融入了几分哀求,南宫萧谨虽仍生气,心底却泛起丝丝怜爱。她忍着剧痛来做菜,并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他人。 古月红个性嚣张,脾气古怪又擅长用毒,现在整个南宫大宅,没人是她的对手。 她说一不二,连老爷子都不敢拒绝她。 他这么做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可要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女人受苦,他只会觉得自己没用。 南宫萧谨紧咬住后牙糟,转身离开。 简灵溪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怅然若失。 这种感觉太矛盾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来不及细想,简灵溪知道古月红耐心不好,脾气更不好。若是让她等太久,指不定她又想出什么方法来整治她? 强忍着疼痛,简灵溪简单做了三菜一汤。 她做的都是家常菜,也是之前阿婆喜欢吃的。 不假他人之手,她亲自端上去。 当她推开门,古月红靠在沙发上,双眼紧闭,似睡着了。 将托盘放下,简灵溪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她还没有离开,古月红霍然睁开眼睛。 离得很近,简灵溪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本能弹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哈哈……哈哈……”捉弄人得逞的古月红哈哈大笑,像个老顽童。 简灵溪敢怒不敢言,刚刚那一下不小心她撞上了柜子边沿,疼得呲牙咧嘴。 但她没有向古月红求饶,从小到大在秦兰的折磨下,她懂得了一个道理,求饶没有用,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 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受伤。 不在乎你的人,不管你怎么痛苦,他都无动于衷。 “灵溪,许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古月红继续嘲笑她。 简灵溪强忍着剧痛上前,将托盘里的菜一盘一盘拿出来,摆好,双手拿着筷子,恭敬递给古月红:“阿婆,趁热吃。” 对于她今天的表现,古月红还是满意的。 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上的筷子,拿起一块红烧排骨,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没想到你当了二少夫人,厨艺还没有退步,真是难得。” 简灵溪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古月红这话是褒是贬。 不过就算古月红现在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也不敢还嘴。 “不错,这盘小白菜切的还真不错。灵溪,你是不是请人代劳了?我记得你以前切菜的技术很差呢。”古月红边吃边问,心细如发。 简灵溪心一紧,吓了一大跳。 暗叫不好,都怪她,她不该把南宫萧谨切的菜直接拿来炒。 当时她的手实在是太疼了,加上她真的不想浪费南宫萧谨的一片苦心。 没想到古月红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第575章 无能为力 简灵溪走到古月红跟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阿婆,我手实在是太疼了。” “我又没有责怪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古月红挑了挑眉,又为自己盛了碗汤,优雅地喝了起来。 见她没有怀疑,简灵溪高悬的心才松下。 古月红一边喝着汤,一边评价:“不错,你这汤做得比以前鲜美多了,厨艺确有进步。” “是南宫家的食材好。”简灵溪不居功,顶级的食材不需要太高超的技术,就能做出美食。若是食材不好,快要烂了,就算用再多的香料也掩饰不了那味道。 古月红一怔,抬起头来,美丽的眸子看向简灵溪没有表情的脸:“你想说什么?” “没有。”简灵溪一本正经地回答。 放下碗,古月红站起来,慢慢走向简灵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唇角微微上扬:“灵溪,才没多久,你变化挺大的。” 心“咯噔”一下,简灵溪不知道古月红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严阵以待。 “别这么紧张,我可是在夸奖你呢。”古月红斜着抬头,似笑非笑。 她这副样子明显就不安好心,简灵溪不敢反驳,也无法戳穿。 自从她变成古月红后,对她的感觉就全变了。 除了微微垂首外,简灵溪不敢轻易招惹她。 绕着她走了一圈,古月红抬起她受伤的手。 简灵溪虽然内心有些紧张,不知所措,但她同样不敢乱动。 古月红继续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底发毛。 在她面前,简灵溪自我感觉如同一张白纸,她既做不到伪装,也做不到看透,只有任她拿捏的份。 趁她心思百转,注意力分散,古月红技巧性地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简灵溪脱臼的手归位。古月红再用她的特殊推拿法一推,刚刚疼痛难忍的手瞬间好了。简灵溪忙向古月红道谢:“谢谢阿婆。” “不必谢我,以你的医术要自己接个骨很容易,你之所以强忍着疼痛,是在给我面子。如果我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岂不是白活了一把年纪?”古月红放下简灵溪的手。 “灵溪,你今天对我的恭敬,我记在心里,不管你是虚情,还是假意。我答应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你以后犯了什么错,我都饶你一次。”古月红十分大方发给了简灵溪一张免死金牌。 简灵溪惊愕不已,她没想到古月红对自己这么好。 要知道她的一个承诺万金难求,多少人捧着大把钞票,挤破了头都得不到。 “谢谢阿婆。”简灵溪给她鞠了一躬,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的。 “好了,好了,别磨磨叽叽的。我这个人一向大方,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都记在心里。你别千万别让我失望哦。”最后一句古月红声音很轻很轻,却在简灵溪心里砸出一个深坑。 跟她认识这么久了,虽是两张不同的面孔,但毕竟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任何行为都一样,亦不可能截然不同。 有些深入骨子里的东西,是任何事都抹不掉的。 藏起内心的波动,简灵溪恭敬地问:“阿婆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在着急什么?跟我在一起,不好吗?”古月红淡淡地问:“还是你想尽快回到阿萧身边?” 提起南宫萧谨,简灵溪有些慌了,她知道古月红对南宫萧谨有超乎寻常的感情。虽然,这种感情在一般人眼中是畸形的。 但古月红是不管世俗目光的,她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怕打扰阿婆休息。”简灵溪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说词,避免彼此尴尬。 古月红却不放过她,冷冷一哼:“小丫头片子,你也学会在我面前撒谎了。” 简灵溪头垂得低低的,让人分不清是恭敬,还是心虚。 “阿婆,你能不能先给南宫玉盼解毒?”简灵溪转移话题。 “看来我没有看错,你是想继续当这个二少夫人,都想竭尽全力讨好这个大姑子了。只可惜啊,南宫玉盼不是南宫家的种,就算她崛起,对你也不会有帮助。哦,不对,一旦让她掌握了权利,她会要了阿萧的命。”提起这一点,古月红眼中绽出精光。 “灵溪啊灵溪,你不会是想两头都占便宜?” “阿婆,你是了解我的,我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我只想治病救人,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因病痛受苦。”这番话不是虚伪的说词,是她真正的心理写照。 她一直以这样的态度要求自己,她并不需要别人的感激,只想问心无愧。 “哎呀,在我面前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是在影射我吗?”古月红反问。 简灵溪轻叹一口气,感觉古月红不想给南宫玉盼解药,又在跟她胡搅蛮缠了。 “阿婆,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反正,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再听我的话了。你走。”古月红转过身去,生气地问。 简灵溪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任何语言,转身离开。 当门关上的瞬间,古月红转过身来,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从楼上下来,简灵溪浑身无力,有种虚弱的感觉。 古月红对她有恩,如果可以,她想好好报答她,伺候她一辈子,给她养老送终。 然,事情显然超出了她的意料。 古月红没那么可怜,她以前的种种都是伪装的。其实,她强大到连老爷子都要敬她三分,甚至不敢大声跟她说话。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看上了南宫萧谨。 一个年龄可以当她孙子的男生,简灵溪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可古月红一点都不别扭,自然得仿若天经地义。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别人比她还尴尬。 简灵溪脚步十分凝重,她还没有迈下最后一节台阶,披头散发的傅琴冲出来,抓住她的手,满脸是泪,哀求她:“灵溪,你去看看玉盼,她快不行了。可她怎么都不肯说出阿羽的下落,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阿羽岂不是……” 惊恐的话她不敢说出口,怕一语成谶。 简灵溪很为难,她知道此时南宫玉盼情况凄惨,但她自知能力有限,救不了她。 “抱歉,大伯母,不是我不救,是救不了。”傅琴太激动了,几乎抓伤她的手。 “不,灵溪,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你是不是心里有气?只要你救活玉盼,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就给你跪下,求你了,灵溪。”傅琴激动跪在地上,简灵溪赶忙去扶她。 眉头深锁,她一脸为难:“大伯母,你太高看我了,我真的救不了。” “那我怎么办?我的阿羽怎么办?”傅琴怎么都不肯起来,不顾形象和尊严,誓要简灵溪相帮。 “傅琴,别闹了,回去。”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琴吓了一跳,目光闪了闪,仍执意不肯起来。 只是,转向老爷子,匍匐在地上朝他磕了两个响头:“爸爸,求求你,救救阿羽,他是你的亲孙子啊。南宫家的嫡孙,你不能就这么弃他于不顾。” 傅琴边哭边喊,声嘶力竭,听得所有人都动容,心有不忍。 “你这样子大哭大闹,哪还有半点南宫家大夫人的风范?还快起来?”老爷子凝重地说,只有郭碧侠听得出,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疲惫。 “我不管了,我什么都顾不了了。我只要我的阿羽回来,只要阿羽平安归来。”傅琴哭得肝肠寸断。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但凡你对玉盼好一点,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老爷子有几分责怪,更多的是自责。 他了解傅琴的脾气,不该将玉盼交给她养。 如今悔之晚矣。 第576章 崩溃 关于这一点,傅琴心中也有愧。她哪知道会有今日? 但说实话,她心底还是认为自己对南宫玉盼还算不错了,没少她吃,没缺她穿,只不过对她的关爱少了点。她就这么报复她,她怎么下得了手? 而且,阿羽对她那么好。 比对自己的亲妹妹都好,是她贪心不足,她就是典型的白眼狼。 “爸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只要她肯放过阿羽,就算她要我的命,我也没有二话。”傅琴跪地哀求,简灵溪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虽说,每一件事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这件事,她认为南宫玉盼只是拿傅琴不给她关爱当借口。如果她心地足够善良,单纯,她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何况,她自己也承认了。 她想要南宫集团,想站上权力的巅峰。 这样的野心,不是缺少关爱的借口。 “你起来。”老爷子淡淡说着,郭碧侠上前欲将傅琴搀扶起来。 傅琴不肯,跪得笔直:“爸爸,你若不答应救阿羽,我就跪死在这里了。” 老爷子转身,眼中绽出怒光:“你在威胁我?” “不敢。”傅琴瑟缩了下,垂下头。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碧侠,把她带下去,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老爷子动了怒,所有人皆不知所措。 就连一直最听他命令的郭碧侠,都站在那,不知该不该依言而行。 傅琴的威逼是有欠妥当,也失了大夫人的风范。身为母亲,她爱子心切,可以理解。 “老爷……”郭碧侠于心不忍,难得主动替傅琴求情。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连你也想造反?” “不敢。”伺候老爷子几十年了,他从没有如此严厉对过她。 郭碧侠不敢多言,只能走到傅琴身边,蹲在下来,劝道:“大夫人,你先起来,这样不好看。你放心,大少爷是南宫家的嫡孙,老爷子不会放任他有危险不管的。” “阿羽被绑在一间茅草房子里,不知道南宫玉盼有没有派人给他吃的,他本来的身子骨不好,不知还能熬多久?”只要想到儿子被绑的那一幕,她就心如刀割。 傅琴痛苦不堪,一味哀求。 老爷子心也乱了,但他的理智不能乱。 他是一家之主,现在局势不明,他还不能倒下。 南宫家发生的种种,看似跟古月红有关。尤其是她现在一出现,大家都认为事情就是她做的。 可他并不这么认为,做那些事的人,要十分熟悉南宫家,还要做一番缜密的调查。环环相扣,没有多年的经营必然是办不到的。 虽和古月红已经几十年不见,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古月红个性骄傲,向往自由,她没有那份耐心和毅力。 所以,这背后一定还潜藏着一个大boss。 这个人对南宫家相当熟悉,他甚至怀疑,幕后之人就是南宫家的一份子。 想到此,他简直毛骨悚然。 都是他的子孙,他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比谁都不愿意相信, “我不起来,阿羽……我的阿羽……”傅琴哭得几乎昏厥,郭碧侠怎么劝她都不听。 老爷子态度强势,郭碧侠第一次向简灵溪求助。 简灵溪心里哀叹,她都自身难保了,哪顾得上其他。 但郭碧侠是这里的管家,也算是长辈,她不能不给她面子。 只能勉强默默蹲下来,对傅琴说:“我答应你去看看玉盼,但我对她的毒真的无能为力。” “真的吗?”傅琴猛然抬起头,看向简灵溪。 她只听到了她的前半句,自动忽略听到后半句。 一看她满脸希冀又惊又喜的样子,简灵溪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压下叹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傅琴的情绪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她很害怕。 “玉盼在哪里?”简灵溪问,她虽是个小女人,不是大丈夫。但她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 “啊,我带你去,带你去……”傅琴双手撑在地上,爬了半天爬不起来。 郭碧侠扶了她一把:“大夫人,你当心点。” 一心只想从南宫玉盼嘴里得到儿子的消息,傅琴什么都顾不了,忘了礼貌和风范。 在郭碧侠的搀扶下,才踉踉跄跄爬起来,走在面前。 老爷子看了摇头叹息,却没有出声阻止,只觉得又让简灵溪受累了。 来到南宫玉盼的房间,她不像以往发作时那般难受,大喊大叫。而是蜷缩在床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目光盯着窗外,没有焦距。 她一张脸白得透明,毫无血色。 头顶有两个小小的凸起,像两个动物的角。 血红色的,看上去十分诡异。 傅琴踉跄着,扑倒在南宫玉盼跟前:“玉盼,玉盼,求求你,告诉我阿羽在哪里?你有什么气尽管冲着我来,我定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玉盼,你就看在阿羽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饶他一命。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都可以……” 为了救儿子,傅琴什么都不顾了,卑微入泥。 南宫玉盼不言不动,若不是她睁着眼,还以为她是死人。 因为她的脸色白得恐怖,毫无人色。 简灵溪慢慢蹲在南宫玉盼跟前,仔细查看着她的模样,心下一紧,看她的样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她看似没什么痛苦,表情也波澜不惊。 实则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她竟然能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这一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玉盼,你还好吗?”简灵溪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似怕惊扰了她的梦。 “你来看我的笑话?”南宫玉盼想挤出一抹嘲讽的笑都办不到。 “我没那么无聊。”简灵溪伸手要给她把脉。 “不必浪费二少夫人宝贵的时间了,你比谁都清楚我的处境。”南宫玉盼拒绝,她现在只剩下一张嘴了,其他的都动不了了。 简灵溪沉默着,还是给她把了脉。 如她所料,毒已经入侵了她周身的血脉,若没有解药,她撑不了今天。且她现在身体正承受着极限的痛苦,若非她有强大的抑制力,早就被控制,化兽成魔了。 她之所以还能坚持,大概是因为心中的不甘。 她去求古月红合作,没有得到想要的利益,反而要丢了性命。依照她的个性,肯定是怨恨满满的。 “玉盼,你还有什么愿意没完成?”简灵溪问出这话,傅琴震惊到无以复加。 “灵溪,你不要吓我,你救救她,快救救她啊……”傅琴的声音突然拔高,状若疯癫。 她突然不管不顾,抓着南宫玉盼的肩使劲摇晃着:“你快告诉我,阿羽在哪里?你放了阿羽,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放了我儿子,放了我儿子……” “他在……”南宫玉盼吐出两个字,傅琴高兴极了,泪水中绽放出喜悦,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简灵溪却不认为南宫玉盼会说出南宫羽的下落,她心头的恨意未解,断然不会释放出善意。 “他在哪里?在哪里?你快说啊。”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傅琴又激动地问。 “在地狱,等我呢。”南宫玉盼惨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恐怖得很。 傅琴一听几乎疯了,又急又怒,掐住南宫玉盼的脖子:“你快说啊,快说,阿羽在哪里?你把他藏哪去了?” 简灵溪一惊,忙上前去掰傅琴的手:“大伯母,你冷静点,冷静点。你要是掐死了她,就没人知道大少爷的下落了。” 情急之下,简灵溪脱口而出。 被击中软肋,傅琴松了手,瘫软在地上。 此时门被推开,一道声音传来:“我知道他在哪里!” 第577章 真相伤人 南宫萧谨逆光站在那里,光晕在他背后铺展开来,宛如一双闪着金光的翅膀。 傅琴连滚带爬,趔趄着朝他扑去:“阿萧,你是说真的吗?阿羽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她急得不行,现在谁能救出她的儿子,让他平安无恙归来,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在她十五岁时被绑架的那间茅草屋里。”南宫萧谨看着南宫玉盼,回答傅琴的问题。 “什么?那里不是被大火烧没了吗?”傅琴本能地回答,谁能想到那一点? “她又让人重建了一间一模一样的。”正因为他也以为烧了,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傅琴怔忡后,忙拉着南宫萧谨的手,一脸焦急地说:“阿羽还好吗?他怎么样了?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南宫萧谨挣开傅琴的手,走到南宫玉盼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钥匙。” “呵呵……南宫萧谨,真没想到,你能找到那里去。我真是低估了你。”南宫玉盼面如死人,没有表情,却发出这样诡异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简灵溪眉头深锁,静静看着南宫玉盼。 她果然心有不甘,还不肯放过所有人。 “说。”南宫萧谨有些不耐烦,只吐出一个字。 抱了必死的决心,南宫玉盼什么都不怕了:“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就信了古月红编造的谎言,对南宫家恨之入骨?”南宫萧谨问。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无所谓了。我所受苦的,我身处其中最清楚。”南宫玉盼仍解不开心结,既然她活不了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就算古月红编的故事有一半是假的,但她的父亲因救老爷子而死,这是不争的事实。老爷子都亲口承认了,并且有视频为证。 她的悲剧就是由此开始的,南宫家欠了她一条命,她来取回去,不为过? 就这样,一命抵一命,就此还清,来世也不必再纠缠不清了。 “哼。”南宫萧谨冷冷一哼:“你自诩聪明,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说完,南宫萧谨将一直忤在门边的男人推进去。 男人很高很瘦,颊骨凹陷,更衬得一双眼睛大而圆。然,他心术不正,眼睛转动得很快,一听就小人。 他正是周敏的哥哥,也是南宫玉盼的舅舅,周涛。 被推倒在地,周涛双手撑地正要爬起来,抬起头,看到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吓得他惊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鬼啊……鬼啊……有鬼……” 双手撑地连连后退,惨叫声凄厉得冲上云宵。 南宫萧谨冷喝一声:“闭嘴!” 周涛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双眼睛仍闪着惊恐。 “仔细看看,她是谁?”南宫萧谨蹲在周涛身边,防止他逃走。 像这样龌龊猥琐的卑微小人,不配他亲自出手。 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局,他只能勉为其难。 周涛瑟缩着缓缓抬起头,却仍紧闭着眼。 那张脸实在是太恐怖了,看一眼得做一个月噩梦。 “睁开眼!”南宫萧谨又是一声怒吼,浓浓的威胁。 周涛心颤了几下,这里可是南宫大宅啊,一般人轻易进不了的地方。 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他才鼓足勇气睁开眼。 再次看到南宫玉盼的脸,他还是忍不住想惊呼,只能先一步捂住自己的嘴。 “看清楚了吗?” 强压下惊恐,周涛仔细地看,半晌才认出来:“玉盼,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涛!”此时此刻的南宫玉盼身上的机能都已经退化,僵硬,整个人宛如木偶,能动的地方很少。 “啊,是,是我啊。”周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认出是南宫玉盼后,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毕竟,她是周敏的女儿,亲生的。他是她的舅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湮灭人性对他怎么样? “我到底是不是周敏的女儿?”南宫玉盼问。 周涛心一惊,点头如捣蒜:“当然是啊,我们验过dna的。你亲自所见,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周敏是怎么死的?”南宫玉盼再追问。 当下情形怪异,南宫玉盼的问题也令人不安。 周涛心思百转,选择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力的说词:“玉盼,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怀疑,我只想知道真相,不想被人当傻瓜一样耍。”南宫玉盼用尽全尽才转动脖子,一卡一卡,转得十分艰难。 而旁人看了,只觉得惊心动魄。 “说!”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了,加上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更是惊得周涛往后弹,一屁股坐在地上。 南宫玉盼含怨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周涛本能只想逃,却被南宫萧谨堵着,进退不得,左右为难。 南宫萧谨冷冷道:“还不说?” “我说什么?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无处可躲,周涛开始耍赖。 “周敏是怎么死的?”南宫萧谨重复着南宫玉盼的问题,气势十足,周涛本就是个泼皮无赖,欺软怕硬,南宫萧谨气势惊人,比南宫玉盼还可怕。 “她……她……她……”当着南宫家人的面,他怎么敢编排老爷子的不是?这简直是找死。 “说!”南宫萧谨和南宫玉盼同时喊出一个字,其气势吓得周涛险些屁滚尿流。 他是从底层混起来的,最懂得察颜观色,这样的情形很明显,就是他的说词穿帮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若再嘴硬下去,到时候吃苦头的就是他了。 南宫家是f国的第一豪门,他们若想对付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审清楚现实,周涛立刻变成孙子样“扑通”一声,给南宫玉盼跪下:“玉盼,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你说了谎。但我也没有办法,不是我自愿的,是有人逼着我那样说的。” “是谁?”南宫玉盼气得眼睛都在抽搐,这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陷阱。而她竟傻得往里跳,她一向自诩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糊涂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周涛假意扇自己的耳光,一边给南宫玉盼磕头,求她原谅。 “他是男是女?”南宫萧谨问,他总觉得古月红不会做这种事。不过,她想法诡异,行为更是极端,她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 周涛继续哭求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给了我一笔钱,给了我一个本子,让我照上面写的做。玉盼,都是我不好,是我见钱眼开,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周敏到底是怎么死的?”南宫玉盼眼底一片血红,执意要一个答案。 是谁编了那样一个触动她灵魂的故事?不然,她也不会一下子就相信。 这个人必然十分了解她,是谁? 她身边的朋友不多,都是点头之交,没有一个能真正走进她心里。 而能一下子就戳中她的弱点,这个人是谁?是谁? “她……是……吃药过量死的……”周涛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因为不舍得失去我而伤心?”南宫玉盼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执意要一个答案。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人爱过她?在乎过她? “没有。”在南宫萧谨威胁的目光下,周涛不敢再说谎了。 “哈哈……哈哈……”南宫玉盼惨白着脸,没有表情,却笑得凄厉,这样的情形说不出的恐怖。 周涛吓得双手抱头,缩在墙角。 南宫萧谨没有给她太多伤心的空间,厉声问:“这下子清楚了?南宫家对你有恩,无仇,可以把钥匙交出了?” 第六百零三章 亲吻僵尸 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里,南宫玉盼只知道放声大笑,她已经流不出泪来了。 原来,她才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被人利用得这么彻底。 她一向自视很高,现在看来,她不是自信是自傲。她之前一直瞧不起南宫莹,认为她是被偏疼的小公主。她没有能力,只是,她运气好,有人为她撑起了一片无忧的天。她才能活得那么天真烂漫,单纯无邪。 那是因为她嫉妒了,她没有她的好运,就用不屑的目光看她。 现在看来,她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来路不明,却幸运的占据了一个大小姐的头衔。其实,只要她安分守己,当个乖乖女,她相信老爷子不会亏待了她。 南宫莹有的,他也会给她一份。 是她贪心不足,她以为所有人都对她不公。于是,她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成事。偏偏她的能力又不足以支撑起她的野心,于是,她想借助古月红来达成自己的心愿。 与虎谋皮,最终伤的是自己。 简单一句,她这一生就是作的,是她自己造成的悲剧。 南宫玉盼笑得疯狂,但所有人都听得出她的悲伤。 简灵溪忙制止她:“玉盼,别再笑了,你再这样下去,只会伤了自己。玉盼,快深呼吸,放空思绪,不要再想了。什么都不要想了。” 不管外人怎么劝,南宫玉盼都沉浸于自我的悲伤情绪里,不可自拔。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用目光询问他,该怎么办? “想办法让她先安静下来。”南宫萧谨沉声说,他现在需要南宫玉盼手上的钥匙,才能救出南宫羽。 她杀了两个人,又在南宫家掀起腥风血雨,不管从哪一方面讲,她都死不足惜。救她,他都嫌脏了简灵溪的手,但为了一个无辜的人的性命,她必须交出钥匙。 看向南宫萧谨,简灵溪很为难。 南宫玉盼的毒已经漫延至全身,毒素激发了体内的潜能。而这种潜能就是提前透支,可以说,南宫玉盼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了。 是内心的不甘支撑她,走到了现在。 周涛亲口承认了欺骗她的事,她内心坚持的信念坍塌了。 想救她,太难了。 见简灵溪这么为难,南宫萧谨也不再强迫她。 抬起手,砍向南宫玉盼的脖颈。 一记手刀,让她晕了过去。 简灵溪忙抓起南宫玉盼的手,给她把脉,脸色十分凝重:“她现在身体状态不一样,一旦昏迷,很难再醒过来。” 这也是她为难的原因之一。 她万万没有想到,南宫萧谨会这么大意,甚至是鲁莽。 这样的方式是可以让一个激动的人先平静下来,可南宫玉盼的状态和一般人不同。若是能这么简单粗暴,她何必为难? 一边说,简灵溪快速从药包里倒出一颗药,看着昏迷不醒的南宫玉盼,她陷入无措。 南宫玉盼这样子根本无法自主吞咽,这颗药要是浪费了,她也再难找出第二颗。 该怎么办?怎么办? 南宫萧谨快速跑出去,五分钟后,他带来了阿仆。 一见南宫玉盼的样子,阿仆明白了南宫萧谨的用意。 他又要他给南宫玉盼喂药了,内心五味杂陈。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无所顾忌地靠近她,拥抱她,甚至是亲吻她。 但相比他内心小小的自私的渴望,他还是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哪怕他一辈子都不见她,他也不希望她一次次陷入危险之中,连药都吃不了。 南宫萧谨推了阿仆一把,他猝不及防,脚步踉跄了两步。 简灵溪忙将手上的药塞到他掌心里:“快,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简灵溪的语气十分凝重,阿仆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丝毫不敢怠慢。 紧紧攥着药,走到南宫玉盼身边,蹲下来,将她抱在怀里,其动作之小心如同呵护着一尊易碎的陶瓷娃娃。 他没有被她恐怖的脸色吓到,满眼的怜爱和心疼。 将药含在嘴里,慢慢靠近她惨白的唇。 此时此刻这样的一幕,说不出的恐怖。就像阿仆怀里抱着一具僵尸,更恐怖的是,他的目光深情而温柔。仿佛他看到的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女孩子,她是他的新娘。而他正要俯身给她虔诚的一吻,放下生生世世永不离弃的誓言。 所有人的心全悬着,尤其是傅琴。 她对南宫玉盼的感情最复杂,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死,又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活着。 她恨她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又想要她尽快苏醒过来,告诉她阿羽的下落。 在众人目光的注定下,阿仆俯身吻上了南宫玉盼冰冷的唇。 她的唇如同寒冰一般,冻得人发抖。她牙关紧咬,他喂不进去药。她的身体完全僵硬,宛如死人。 试了好久,南宫玉盼没有半丝反应,他也喂不进去药。 简灵溪急得掌心都出了汗,她是医者,她比谁都了解南宫玉盼现在的情况。 这颗药只能暂时护住她的心脉,不让其一起僵化,留有一线生机。 最后还是要拿古月红手上的解药,才有可能救活她。 “阿仆,要不我把药冲化了,你喝进去再喂给玉盼?”简灵溪提出一个建议。 阿仆灵机一动,将药嚼碎了,再慢慢一点点喂进去。 纵然这样,还是十分艰难。 简灵溪只好蹲在地上,给南宫玉盼推背,帮助她顺气,使药能顺利进入她咽喉,到达胃部,才能被吸收。 俩人一直合力,试了好久,南宫玉盼才终于将药咽了下去。 简灵溪大喜,脸上绽开一抹笑,但笑容没有在她脸上维持多久,随即凋零。她快速取出针包,开始给南宫玉盼施针,帮助她吸收。 阿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南宫玉盼,不敢眨眼,深怕稍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简灵溪进入忘我的状态,每一针都扎得那么认真仔细,忘了身处何方,更忘了身边有谁在? 这样的气氛,诡异又凝重。 所有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在这里的人除了阿仆和简灵溪,没人真心愿意南宫玉盼活下去。他们全抱有私心,其实,南宫玉盼心理扭曲,做了这么多恶事。 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不算无辜。 很快,南宫玉盼露在外面的肌肤几乎被简灵溪的针扎满了,她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她总是这么不遗余力地救人,直到精疲力尽。 不行,下次他得阻止她。 不管怎样,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像南宫玉盼这种心理扭曲的人,她不看不到别人的付出的。 她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她可以对不起别人,别人不能有丝毫辜负她。否则,就会遭到她无情的报复。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益发凝重。 终于,傅琴受不了了,崩溃大喊:“我的阿羽究竟在哪里?” 她就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她的心很小,能力也有限,她做不到博爱。她不管南宫玉盼的死活,她死有余辜。但她不能这么残忍,要她的儿子给她陪葬。 她不可以,不可以。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咦,你们这么多人,是在干什么?” 原本专心致志给南宫玉盼扎针的简灵溪,如同一阵风,在别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快速飞奔至门口,抓住古月红的手:“阿婆,你快给南宫玉盼解毒,她快不行了。” 已然换上一袭大红色雪纺长裙,古月红肌肤白皙,紧致透亮,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媚态,她挑了挑眉,随意应了声:“哦,那关我什么事?” 第六百零四章 简灵溪有危险 简灵溪一怔,古月红脸上的冷漠着实令人气愤和不安。 但她不是南宫玉盼的什么人,实在没有置喙的余地。 只是,现在南宫玉盼身上还牵系着一条人命,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如此卖力救她。可她的理由在古月红心里是不成立的,从本质来讲,南宫玉盼和古月红属于同一类人。 她们同样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是枉顾人命,只要对她们有利,她们不在任何牺牲。 古月红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堵住了简灵溪的嘴,让她无话可说。 见状,傅琴顾不得害怕,冲上去,给古月红跪下:“古小姐,你了,救救玉盼,你把解药给她。” 古月红故作吓一大跳,往后急退好几步,俯身,眉心微微蹙起,眼底却是轻蔑的笑:“大夫人啊,你别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啊,我可承受不起。如果我没失忆的话,你并不喜欢南宫玉盼呢,怎么会这么在意她的死活?” “她抓走了我儿子……”傅琴崩溃痛哭,眼底全是恨意。 如果她当初狠心一点拒绝老爷子,就不会有今天的种种。 不管南宫玉盼和老爷子怎么怪她,她都不改自己的观点。 她没有亏待过她,她不是圣人,她只有一颗心,做不到对什么阿猫阿狗都视如己出。更何况南宫玉盼忘恩负义,她只是在为自己做错事找借口。 谁都有说不出的委曲和痛苦,那她呢? 她该向谁讨说法去?谁又对她真正公平过? “哦……原来如此。”古月红故意拖长尾音,意味不明。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她转身就要走。 “古小姐,你别走,求你了,你把解药给玉盼。”傅琴知道这件事古月红是幕后的推手,可她不能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除了苦苦哀求,她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甚至,她还要小心翼翼避开,不让她觉得她在怪她。 “大夫人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快起来,要是让老爷子看到了,他又要说你了。”古月红继续顾左右而言他,趁机教训她。 傅琴又气又急,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承认自己有点自私,但她没有主动害过人。她只想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田,难道,她错了吗?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害她?为什么? “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阿羽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古小姐,我知道你是老爷子的座上宾,你能力很高,连老爷子都要忌惮你三分。可我跟你无怨无仇?一直以来,我都对你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怠慢。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大房?”太多的惊恐堆积在心底,她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不然,她会疯掉的。 “哎呀,我就说了嘛,你个性太直,容易得罪人,你还不承认。大夫人,你也别怪别人了,南宫玉盼是你养大的。你养了一头狼,却以为她是一只羊,这就是你的大错特错。”古月红用一种无奈的口吻教训傅琴。 明明她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却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仿佛要传授傅琴什么大道理,这一点看得南宫萧谨火大。 他们就真的拿这个老妖婆没有办法了吗? 傅琴气得双眼赤红,却不敢再得罪她了。 毕竟,现在她儿子的命还在她手上,她就像被勒住了咽喉。她要将她捏圆搓扁,她都无力反抗。 南宫萧谨气得太阳穴一突一突跳着,终于忍不住掏出枪,抵着古月红的脑袋。 她连吃惊的表情都没有,只转身看向他,淡淡地问:“阿萧,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南宫萧谨冷声喝。 “哎呀,人心隔肚皮,你的心比谁都难测,我怎么会清楚嘛。”古月红每一个字都是娇嗔的,似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南宫萧谨浑身一阵阵恶寒,古月红每一个字都在占他的便宜。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枪砰了她。 但他现在还不行,他也想救出南宫羽。 毕竟,他是南宫家一员。若他死得不明不白,南宫家的威严何在?该怎么在深城立足? 这不仅关系到南宫羽的命,还牵系着南宫家的荣辱,他不得不忍。 “阿萧,你真以为用枪可以让我说出真话吗?”古月红表情十分放松,丝毫没有恐惧。 南宫萧谨同样满脸冰寒:“不用怀疑,我会杀了你的。” “我相信啊,你狠起来,我是害怕的。但你现在还不会那么做。”古月红十分自信,眉梢往上挑,眼角的笑意流淌。 南宫萧谨轻轻扣动扳机,其声音就响在古月红耳边,每一缕细微的声响都是她的催命符。 这要是换作一般人,莫说是女人,就算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男人都吓得腿软。古月红却丝毫不惧,她自信满满,南宫萧谨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阿萧,你不必吓我了,我心脏不好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救灵溪?”古月红唇角上扬,抛下一枚重磅炸弹。 南宫萧谨知道古月红满嘴谎言,没有一个字可信, 但她提到了简灵溪,触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他不由自主,放慢了动作。 不必用眼睛看,古月红都知道南宫萧谨此时的心里波动。 唇角上扬:“灵溪没有告诉你,血莲是解毒的圣药,它可以解世间一切的毒,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什么缺点?”纵然知道不该信,不该问,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灵溪,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古月红将话题引到简灵溪身上。 “阿婆,你还是先把解药给玉盼,她快不行了。”简灵溪不想在此时提自己的事,何况,她还有时间。 只要有时间,她相信她可以找出自救的方法。 而南宫玉盼不行,她的生命正快速流逝。 她现在僵硬四肢,要是等她连内脏都僵硬了,那就神仙难救了。 “啧啧啧……”古月红瞪大双眼,似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嘴到啧啧称奇:“灵溪,你真是太伟大了,令我都震惊了。你居然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都要救别人。” “她到底怎么了?”南宫萧谨加重了声调,一向平稳的声线里隐隐有一丝颤抖。 那是为爱人担忧的惊恐,别人听不出来,她也是听得真真的。 忍不住唇角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灵溪不让我说,我怎么可以告诉你呢?” 古月红捉弄每一个人,说话似是而非,让人猜不透她真正的用意。又不让事件有所进展,一直在原地踏步。 简灵溪心一紧,她明白了,古月红是想拖延时间。 南宫玉盼现在分秒必争,她却在这里绕圈圈,明显是不想让南宫玉盼活。 “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简灵溪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南宫萧谨,希望他可以跳脱出关心她的思维,不要再被古月红蒙蔽了理智。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南宫玉盼活着,才能有机会去救南宫羽。 南宫萧谨不傻,他自然听得懂简灵溪的暗示。 只是,他内心的天秤倾向于简灵溪,和她的安危相比,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没错,他就是个自私的男人。他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要有余力,他才能分散一些精力给别人。 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就算他救了全世界,也不错是真正的男人。 古月红唇角微勾,溢出一抹浓浓嘲讽的笑:“灵溪啊灵溪,你真是个悬壶济世的好医生,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我真是自愧不如,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六百零五章 神奇的针法 古月红一直在绕,简灵溪明白了,她莫名其妙出现,不是来送解药的,是来要南宫玉盼命的。 她知道古月红行为古怪,想法更是难测,想要精准猜出她的意图,很难。因为她在一件事中,可以带着好几个目的。 哪一个实现了,她都不亏。 看了眼南宫玉盼,她僵硬的躯体,特征已经很明显了。这代表她的内脏已经渐渐僵化,阿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她喂进去的药,只能护住她的心脏两小时。 如果古月红的药功效比她预期的强,时间还会缩短。 简灵溪急在心里却不敢表现出来,古月红的逆反心理很严重。她喜欢打碎别人的希望,跟别人唱反调。 所有人都沉默,傅琴急得不行。 但她成了被人忽略的存在,明晃晃隐了形。 傅琴晃悠悠站起来,看到桌上有把水果刀,她眼一闭,心一横,冲过去,拿起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古月红见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满脸讥讽:“大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哦,我对你没有特殊的感情,你别指望我在乎你的死活。” 傅琴重重抹去脸上的泪,露出南宫家大夫人应有的威严和傲气:“我当然知道。不过,古月红逼死了我,对你也没有好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南宫家的大夫人,老爷子大媳妇。我死了,老爷子对古小姐还会这么客气和优待吗?” 古月红一怔,随即给傅琴鼓起掌来:“哎呀,不错哟,大夫人变聪明了。居然会拿自己的性命跟身份来压我了,我好怕怕哟。” “阿婆,你就别再玩了,把解药给我。不管怎么说,南宫羽都是南宫家的长子嫡孙,他若有三长两短,老爷子也很会难过的。”简灵溪没有阻止傅琴,而是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说。 “好啊,我也是养一头白眼狼,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古月红虽然表情不变,眼色却渐沉。 她成了所有人的公敌,哈哈…… 他们都想对付她,却都奈何不了她。 古月红此话还是很扎简灵溪心的,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无私帮了她。给了她很多关心和爱护,她真的很感激。 事情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至今仍然很迷茫。 但她心底清楚,她和阿婆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她别无所求,只希望阿婆不要害人性命。 只要不违背良心道德,她愿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她。 傅琴见这一招起了些许作用,她不顾一切,在自己原本就受伤的脖子上又划了一刀:“古小姐,请你好好想想,我大房与你无怨无仇,你如果卖我这个人情,将来你有需要,我一定尽全力报答。若你执意不肯,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太痛苦了,我自知承受不起,倒不如先走一步。先行解脱,一了百了。” 刚刚古月红还在嘲笑傅琴愚不可及,如今听她这一席话。 她并非毫无脑子,这一招看似很蠢,实则却击中要害。 她频频出现在南宫家,一则是对南宫萧谨有意,更大的原因是,她想要得到老爷子的帮助。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是她不想得罪的人,老爷子可以排进前三名。 很好,她就喜欢和聪明人斗。 愚蠢的人不好玩,一下子就被她玩死了,很没劲。 被人拿枪指着头,古月红丝毫不惧,她抬起双手,给傅琴鼓掌。 这次的掌声没有嘲笑的意味,她是真的觉得她变聪明了,也更好玩了。 “好好好……” 古月红明明处于劣势,可她的一举一动都高高在上,仿佛是神,捏住了众生的咽喉,她想让他们生,他们才能生。 她要让他们死,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这样气势的女人是她生平仅见,傅琴内心仍有几分惧意。 光是被她这么看着,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傅琴心一横,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无路可退。她并不是纯然在威胁古月红,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如果阿羽不能回来,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指望?倒不如就这么一了百了,l国她不想去,未来她看不到希望。 与古月红对峙着,傅琴心思百转。 她是个简单的女人,心事都写在脸上。 “古小姐……”傅琴大喝一声,绝望地最后提醒。 古月红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扁了扁嘴:“好嘛好嘛,我认输了。哎,大夫人啊,你可真厉害,竟然想到了这一招。不过呢,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有些事,碰上了是运气,你要好好珍惜哟。错过了又要故伎重演,那是不可能的哟。” “阿萧,你可以放下枪了?”话是严肃的,可配上她媚态横生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正经。 南宫萧谨不知道古月红会不会信守诺言,但他确实不敢真的一枪毙了她。 这样的假把戏,一点意义都没有,更显得自己心虚。 如今有个台阶可以下,他选择做个聪明人。 南宫萧谨放了枪,古月红转头哀怨看了他一眼,满眼的情愫都在责怪他的狠心和无情。但她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没等他发火,她已经来到南宫玉盼身边。 看着躺在床上,形若僵尸的南宫玉盼,古月红不同有多余的表情,对简灵溪说:“把你针借我用一下。” 简灵溪没有迟疑,立刻递上自己的针包。 古月红手法纯熟,取出针,扎入南宫玉盼的头顶。她仿佛在乱扎一样,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南宫玉盼的脑袋宛如一棵仙人掌。 别人看得眼花缭乱,简灵溪却暗暗心惊。 她看出来了,古月红使用是失传已久一套古老的针法。她看似随意扎下,实则每一针都精准无比。 这样的一套针法,要的是就是速度和准确性。缺一不可,而且,稍有差池,不仅治不好人,还会要了人命。 在乡下时,阿婆只卖药,不治病。 上次她给老爷子医治,她见识过一次,已经足够震撼。 今天跟上次一比,又是小巫见大巫。 傅琴和南宫萧谨都不慌医术,只能默默看着,心里浮现些许。简灵溪不是一直说要解药吗?怎么古月红只给她扎针,不用药? 众人各怀心思,但都没有表达出来,都不敢大声呼吸,深怕惊扰了她,若一切功亏一篑,他们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简灵溪一脸敬佩,眼睛一眨不眨。 在她脑海里出现的全是各种穴位,力道和顺序。古月红在她面前演绎了一套绝佳的针法,而她就这么静静看着,将其吸收,为己所用。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毒只需要用药,不需要太高深的医术,现在看来,她错了,错得很离谱。唯有将药都研究透了,才能制出无敌的绝世之毒。 这么看来,古月红的医术不比她的毒术差。古月红看似随意,却神情专注,整个人处于忘我的状态,连一滴汗自鬓角滑落,她都不在意。 她一直很注重形象和容貌,此时此刻却是忙得无暇顾及了。 简灵溪仍处于震撼中,不可自拔。 时间滴答,自指缝间一寸寸流逝。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久了,都感觉有些窒息。 尤其是阿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呆在这里。南宫萧谨是找他来给南宫玉盼喂药的,如今他任务完成了,可以离开了。 心里他也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不合适,但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怎么都移动不了分毫。 他双眼赤红,紧紧盯着床上,脸色惨白如僵尸的南宫玉盼,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他心目中,她永远是最美的。 第六百零六章 以命换命 空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古月红身上,不管看得懂,看不懂。 过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古月红明显体力不支,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简灵溪忙上前问:“阿婆,你没事?” 身体上的透支使古月红变得脆弱而疲惫,也不再像刚刚那样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了。 “给我一杯水。”古月红掩饰不住疲态,声音里出现了浓浓的倦意。 “是。”简灵溪应了声,急忙给她倒了一杯水。 古月红接过,一口气喝了半杯,感觉整个人才缓过来。 傅琴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焦急的目光落在南宫玉盼身上:“她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 喝了水,古月红精神好了些,恢复了一贯嘲弄世人的态度。 “大夫人,你急什么?我这不是给你所愿,正在施救吗?”古月红每一个字都带着冷讥,直直扎入傅琴心底。 古月红的态度一直这么过分,傅琴敢怒不敢言。 她可是软硬兼施,又哭又求,她才勉为其难答应的。现在南宫玉盼未醒,她不能得罪她。 只要能救回阿羽,被她说几句又怎样? “阿婆,你怎么没用药?”简灵溪微微蹙眉,问出心底所想。 古月红冷冷看向简灵溪:“你真的不懂这阴花百尸毒的解法吗?” 心“咯噔”了一下,简灵溪诚实摇了摇头,她确实不是太明白。 古月红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简灵溪:“轻度的,可以用药,或是以毒攻毒。南宫玉盼中毒已深,并且已经成了半人半兽。这种情况就不能再用一般的药物去治疗了,没有效果,还会加重她的病情。” “那该怎么办?”简灵溪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我的针法只能暂时先保住她的经脉不再僵化,但这种治标不治本,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只有一味药能救她。”古月红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什么药?”傅琴比任何人都急,她先脱口而出。 古月红没有马上回答,抿紧唇,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这副样子让傅琴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原本已有了一丝丝希望,现在又要被掐灭了。 简灵溪在脑海里搜索着,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 过了好半晌,古月红仍不回答。 傅琴急了,不顾一切,冲到她面前:“古小姐,你快说啊,是什么药?不管什么,我都要尽全力去买。” “这味药买不到,你有再多的钱都买不到。”古月红声音变得低低的,给人一种极致悲伤的感觉。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买不到?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幼就生在大家族里,享尽荣华富贵。傅琴从不缺钱,她更懂得如何利用钱。 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可以活得无忧无虑,一分钱逼死英雄汉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只要她出得起足够多的钱,人命也是可以买到的。 “呵呵……大夫人,你把钱想得太万能了。没想,钱是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但要有命花,不是吗?”古月红最后一句暗示得相当明显,就是买命。 这下子傅琴吃了一惊,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是说……说……”傅琴结结巴巴,不敢问得太明显。 她虽然想用钱解决一些事,但她还是有良知的,有些底线不能破。 她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却不敢伤天害理,真拿别人的命去换。 南宫玉盼真的没救了吗? 那她的儿子该怎么办?怎么办? 谁能救救她儿子? 傅琴越想越悲伤,晕眩不已几乎昏倒。 简灵溪及时扶了她一把:“大伯母,我扶你到沙发上坐一下?” “不,我的阿羽……我的阿羽……他不能死……不能有意外……阿羽……”傅琴放大痛哭,悲伤不能自抑。 古月红什么都没说,就让傅琴几乎崩溃。 南宫萧谨上前,冷声问:“你到底需要什么药?” 深深看了眼南宫萧谨,古月红没有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问:“心头血,一个深爱着她的人的心头血。” 简灵溪大惊本能看了阿仆一眼,她知道阿仆很爱南宫玉盼,爱到卑微还低入尘埃里。 “什么意思?”南宫萧谨不懂医,听不明白这种专业的词语。 “就是取出深爱着南宫玉盼的人的心头血来做药引,才会消除她体内的兽性,让她的经脉恢复正常。但这不能强求,一定要自愿的。否则,不仅无效,还会因为血液中的怨气,而使她发疯发狂。”这次古月红解释得很清楚,很仔细。 用最通俗的语言,让所有人都听得懂。 这下子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不是用命换命吗?谁会这么傻? 阿仆从人群中走到古月红面前,一脸坚定地说:“我愿意。” “什么?”古月红吃惊的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子,他脸上虽有一边烧伤,但其五官十分清秀俊逸,若是治好了,也是顶级的一枚小鲜肉。 阿仆目光坚定看着古月红重复一遍自己的意思:“我愿意取出自己的心头血救大小姐。” 到了此时此刻,他不敢直呼她的名字。 她是他心目中的女神,高高在上。他只是她的仆从,卑微入泥,愿意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阿仆的话震撼了所有人的灵魂,其回音久久不散。 古月红站了起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还有一点喜:“你大概不太清楚心头血是什么?我给你解释一下……”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大小姐的命。”阿仆无比坚定,没有一丝丝动摇。 “你真的愿意为她去死?”古月红又重复问了一遍。 “是。”阿仆始终没有迟疑。 “你爱她吗?”古月红又问。 一直很坚定的阿仆犹豫了,他爱她,很爱很爱,爱到可以为她付出自己的所有。可他的身份实在是太卑微了,他连爱她都不配,更不能提。 “我说过了,要深爱着她的人的心头血才行哟。”古月红步步紧逼,阿仆后退了一步,他眼中的信息很明显,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古小姐,用我的心头血,我是自愿的,绝无半分勉强,更不会有怨念。”阿仆给古月红跪下,他的举动让人心惊,就连古月红都有所触动。 简灵溪眉头深锁,这种旁门左道的解法,她不懂,亦不知道古月红说的是真是假? 但要她用一命换一命,她真的下不了手。 何况,两相比较,南宫玉盼死有余辜,阿仆从没有害过任何人。 他只是深爱着她,一直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默默守护着,付出所有。而南宫玉盼一直瞧不起他,拿他当最普通的下人看。 若论善恶存活,南宫玉盼比阿仆该死。 南宫萧谨怒了,一把揪住阿仆的衣领,将他拉近,四目相对。 阿仆目光淡然,南宫萧谨则是怒不可遏:“纪景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是阿仆,一个自幼在南宫家长大的家仆。南宫家对我恩重如山,如今我愿意用命相报。”阿仆不肯承认自己的名字,他为那一个名字感到羞耻。 哪怕人人羡慕,他也引以为耻。 如果没有那个尊贵的姓氏,他妈妈不会死,他亦不会活得如此卑微。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活大小姐,让她好好活下去,享受真正属于她的人生。 而他到人世的使命也将结束了,这样很好,真的很好。是他想象中最好的结局,他也可以到天堂去照顾妈妈了。 第六百零七章 不配言爱 “混蛋。”南宫萧谨大喝一声,狠狠揍了阿仆一拳。 阿仆倒在地上,嘴角破了,血蜿蜒而下。但他半分没有想反抗的意思,他是仆人,主人揍他两拳,他不能还他。 自从老爷子收养了走投无路的他们母子俩,他的命就是南宫家的了。 之前,他是二少的陪读,也是他的挡箭牌。只要二少有危险,他必然第一个冲上去,护住他。 后来,他容貌毁了,不配当二少的陪读了,就在琴瑟楼当下人。他是大房的仆人,如今大小姐有难,他亦责无旁贷。 阿仆用一切外因说服自己,他的命就是南宫家给的。他的任何付出都只是报恩,不值得歌颂,亦不伟大。 看着被打的阿仆,简灵溪心里很难过。现在像他这样痴情的男人不多见了,南宫玉盼真的运气很好。 小时候遇到老爷子这个善心人,现在又拥有阿仆的一颗痴心。 她却沉浸于自己的贪欲里,眼盲心瞎,忘了周围对她好的人。 哎……她知道南宫萧谨这样激动打他,也是心痛,为他不值。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更加零乱了。 简灵溪看向古月红,眼底流淌着一丝怨怪。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古月红弄出来的,若不是她给南宫玉盼编了一个故事,让她怨恨南宫家,或许今天不会有这一切。 古月红挑了挑眉:“是我做的,我承认。他自己要来送命,可不是我安排的,我也很惊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傻?我实在看不出南宫玉盼有哪一点好?她自私又贪婪,心术不正。” 阿仆抹去嘴角的血重新站起来,对着满脸怒气的南宫萧谨深深鞠躬:“二少,请你成全我。” “你……”南宫萧谨气得眼底冒火,若不是简灵溪及时拉住他,他肯定又要胖揍阿仆一顿。 “南宫萧谨,你冷静点。”简灵溪抓住他的手,大声喊。 南宫萧谨气得胸膛一直起伏不定,怒瞪着阿仆,咬牙切齿地说:“纪景昊,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 “别叫我那个名字!”阿仆第一次有了反应,而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一滩死水。 “你都要当我南宫家一生的仆人了,你管我怎么叫你?”南宫萧谨狠怼回去,他总算有了一丝像样的反应。 也只有在他喊他纪景昊的时候,他才有反应。 听到这话,阿仆气势又矮了下去,重新变得那个恭顺的仆人:“二少,事已至此,你不想救大少爷了吗?” 经他这么提醒,所有人都心一颤。 尤其是傅琴,她要,她要救她的儿子。 她放下所有威严和骄傲,好不容易才求得古月红出手。不能功亏一篑,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傅琴上前,抓住南宫萧谨的手,泪悬挂在眼眶,声音涩涩的:“阿萧,你就成全了阿仆。他对玉盼是真心的。” “你……”南宫萧谨重重甩开傅琴的手,他也陷入两难。 如果要用阿仆的命去换南宫玉盼,他断然不是答应。可如今中间还隔了一个南宫羽,这就令他很为难了。 “阿萧,我你了。”被南宫萧谨甩得踉跄好几步,傅琴重新上前,继续哀求。 时间不多了,她已用尽一切方法。 要是古月红再反悔,她拿什么去救她的儿子? 傅琴这一哭喊,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救南宫羽这件事上。 站在傅琴的角度上,她当然希望用阿仆的命去换自己儿子的命。 南宫萧谨也很纠结,他想救南宫羽,更不想牺牲阿仆。可现在这确实是两难的选择题,选谁都是错。 “灵溪,你觉得该怎么办?”古月红将难题推给简灵溪,她很想知道她的想法和做法。 简灵溪再度成了众人目光注视的对象,她眉头深锁,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她的天职。 从人道上来讲,她是不会选择以命换命的。 虽然人人平等,是一句空喊的口号。但生命是不应划分等级的,她从不觉得阿仆比南宫玉盼低贱。 恰恰相反,在她心里,她认为阿仆比南宫玉盼更可敬。 南宫玉盼确实心术不正,阿仆一直在救人,从未有过害人的想法。 古月红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活了这一把年纪,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了。她多看了人性丑陋的一面,不刻意去害人,已算很好了。 她一直电影里甘愿为对方去死的情节都是编剧编出来骗人的,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 没想到今天竟然让她遇到了一个真人,哎呀呀,真是太难得太好玩了。 现在是傅琴和阿仆赞成,南宫萧谨反对,等于二比一,南宫萧谨处于劣势。要是简灵溪加入到他那一边就二比二了,决定性重回她手里。 太好玩了,真是太好玩了。 简灵溪不懂古月红诡异而残忍的心思,她大胆说出心中所想:“一命换一命,不是好方法。” “那你有什么主意?”古月红将难题抛给了她,简灵溪沉默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她垂下了头,古月红冷讥道:“你刚刚可是一直求我救南宫玉盼的,怎么能不知道呢?” “阿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简灵溪问。 古月红摊了摊手:“你是个杰出的医者,这里的情况你都看到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听到这话,阿仆自己扯开上衣,露出胸膛,朝古月红跪下:“古小姐,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动手。” 弯下腰将阿仆扶起来,古月红啧啧出声:“真没想到南宫玉盼这么自私自利,身边还有你这么个痴情汉守候着。她这一生也算是没有白活。” “小伙子,你爱她吗?”看出了阿仆的自卑,古月红执意逼他。 愿意替她去死,却连爱她都不敢承认,古月红真的很替他不甘呐。 她要让他喊出自己的心声,才不会死不瞑目。 阿仆本能看了南宫玉盼一眼,还是不敢说出口:“古小姐,你动手。” “不,你要先回答我,你到底爱不爱她?我说过了,要深爱着她的人的心头血才有用。”古月红的声音带了几分魔性,阿仆失了神。 可以吗? 他可以说出心底的想法吗? 他有资格爱她吗? 不,她是高高在上的南宫家大小姐,他只是一个卑微的仆人。他没有资格,他不配。 古月红绕着他转了一圈,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我看你的面相极好,若不是脸上这道疤,你的容貌不输阿萧,配南宫玉盼绰绰有余,你一点都不用觉得自卑。我看你的气度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要自信点。爱就勇敢说出来,何况,你现在都要为她去死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阿仆连承认自己对南宫玉盼的感情都不敢,这一点更是令简灵溪心有戚戚焉。一个人到底要多爱另一个人才能做到愿意为她去死,还不敢承认爱她。 是他怕她醒过来内疚吗?还是卑微入泥,怕亵渎了她的名声? 南宫萧谨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咯咯”作响,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被他一次次瓦解。 换了一个名字,他竟卑微成这个样子了。 又冲到阿仆跟前,南宫萧谨怒骂:“你到底还算不算男人?你愿意为她去死,都不敢让她知道你爱她。纪景昊,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妈妈吗?她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替别人送死的吗?她临终的话,你还记得吗?” 简灵溪没有见过这么激动的南宫萧谨,被震惊了。 他并非冷心冷情,而是没有遇到在乎的人。 那她呢? 她是他在乎的人吗? 第六百零八章 动手吧 简灵溪暗中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事。 现在要解决的是阿仆的问题,她怎么会联想到自己? 难道,她对南宫萧谨…… 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掌心,简灵溪强迫自己不要深想。 提起母亲,阿仆一脸痛苦。 母亲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他却没能好好照顾她,让她享一天清福。恰恰相反,为了抚养他长大,母亲熬尽心血,抱憾而亡。 “不要提我母亲。”阿仆低吼,双眼通红,如同受伤的幼兽。没有太多能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于悔恨中度过余生。 正因为母亲的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才要救南宫玉盼。 当初他年幼,无能为力。 如今他有这个能力,若不出手,他必然抱憾终生。 不,他可能想象到自己的余生。他不会有快乐可言。 与其行尸走肉过一生,倒不如把生的希望留给她。 爱一个人,是一个人的事,不需要她的回应。 “你说不提就不提?我偏偏要提!”南宫萧谨气愤万分,他真想剖开他的脑袋看一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他不强求评价别人的价值观,在他心里南宫玉盼一文不值,甚至罪该万死。他之所以要救她,全是因为南宫羽。 阿仆一直爱着她,从他十五岁独自跑上山救她的事,就看得出来。十年过去了,他对她的爱不减反增,到了愿意为她去死的地步。 他不阻止他,但他不允许他这么委曲自己,连爱都不敢说出口。 “你妈妈为了看着你长大,让你有独立的人格和生存能力,她足足忍受了十年。”南宫萧谨揭开了阿仆的伤疤,他痛得低吼:“住嘴,住嘴,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纪景昊,你不愿意姓纪,不肯回纪家,我都可以理解。你为父母打抱不平,无声反抗。但你知道他们最大的希望是什么?他们希望你能活得堂堂正正,像个伟岸的男子汉。而你呢?你爱上了南宫玉盼,变得畏畏缩缩,你这样子对得起你妈妈吗?将来下了地狱,你有什么脸去见她?”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是一记重锤,砸在阿仆心头,砸出一个个深坑。 阿仆双眼赤红,咬牙切齿。 理智上,他知道南宫萧谨如此逼他,是要他放下包袱,活出真实的自己。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不该把他那一套加诸在他身上, 他就愿意当个无名英雄,用生命祭奠爱情,不可以吗? 南宫玉盼并不爱他,甚至瞧不起她。 他又何必非要说出来?他不想要她的感激,亦不想要她的报答。 生命中在乎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他独活已无任何意义。 “南宫萧谨,你非要这么苦苦相逼吗?”终于,他喊了他名字,不再是尊称。 “没错。”南宫萧谨大方承认自己的意图。 “你……”阿仆被他坦承的话惊呆了,为什么? 他不是一直很高冷吗?对谁都不理不睬。连老爷子都要忌惮他三分。 那他何必多管闲事,在乎他说不说出口? 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寸寸流逝,南宫萧谨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 阿仆怕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他连死都不怕,却在承不承认爱她这件事上纠结这么久,也是够作的。 “好,我承认,我爱她。”阿仆眼底的血红褪去,渐渐恢复平静。 阿仆突然承认,南宫萧谨倒是有些猝不及防。 见南宫萧谨怔忡,无话再反驳他。阿仆长吁一口气,原来就这么简单,他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 坦然走向古月红,阿仆面色相当平静。 比起刚刚的不敢承认,说出了一个“爱”字,他仿若卸下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也更加坦然了。 “古小姐,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阿仆的坚持令古月红震撼,他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真的愿意为她去死。 突然,她嫉妒南宫玉盼。 她也不是一个好女人,怎么就能得到如此痴心? “你确定?不后悔?”古月红面色凝重又问了遍。 “是。”短短一个字,表达了全部。 “好,你们都出去,你留下来。”古月红脸色变得冷肃,对众人说。 南宫萧谨没有动,双手垂下,紧握成拳。 他不相信古月红,万一阿仆死了,还是救不回南宫玉盼可怎么办? 他的目光太明显了,古月红坐在床沿,淡淡地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你对我没有信任,现在走还来及。” 道理南宫萧谨都知道,但他就是不相信古月红。 她不仅人品不行,更喜欢捉弄人。 简灵溪走到南宫萧谨身边说:“放心,我留下来帮阿婆。” 有简灵溪在场,他确实比较放心。但是,若古月红故意做什么,简灵溪也阻止不了。 其实,最妥当的方法是他留下来,亲眼看着她。 扫了一眼众人,南宫萧谨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了。这是阿仆自己的选择,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尊重。 何况,他的行为是矛盾的。他想救南宫羽,又不想白白牺牲阿仆。 可钥匙只有南宫玉盼知道,上面有最精密的高科技仪器,他不敢乱动。哪怕已经找到了南宫羽,也救不出他。 上面装了最新科技的定时炸弹,他不能拿他的性命去冒险,只能受制于南宫玉盼和古月红。 深深看了简灵溪一眼,南宫萧谨转身离开,傅琴一步三回头,也跟着出去。 这房间里的人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的儿子。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古月红看了眼简灵溪,冷冷地说:“你也走。” 简灵溪恭敬垂首而立:“阿婆,让我留下来帮你,你需要一个助手。” “你确定?”古月红声音里含了一丝笑意,诡异得令人心颤。 “是。”简灵溪重重点头,表情坚定。 “那好。你去把他绑起来。”古月红如同女将军,双手抱臂,指挥着简灵溪做事。 简灵溪一怔,随即低头应是。 阿仆没有让简灵溪为难,他自己脱下上衣,坐在椅子上,双手背在身后,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即使到了这一步,简灵溪仍最后问了他一遍。 阿仆闭上眼睛,用行为回答。 见状,简灵溪压下内心的叹息,拿起一条绳子将阿仆绑坐在椅子上。 取心头血的时候,不能用麻药,要生取才有效,这样的方式简直痛不欲生,很多人都挨不过。 绑好阿仆,简灵溪不再看他,恭敬走到古月红身边。 古月红抬头睨了她一眼:“你过来干什么?有事弟子服其劳,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简灵溪一颤,古月红这是要让她动手? “怎么?你不会是怕了?你可是学医的,没有这样的胆量,还当什么医生?”古月红冷讥。 简灵溪无话反驳,她后悔了,她留下来就是个错误。 她是治病救人的医生,要她杀人,她真的做不到。 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太残忍了,不该是医者所为,她真的做不到。 “你再磨磨蹭蹭下去,南宫玉盼会出什么样的意外,我可不敢保证。”古月红又催促了一遍,简灵溪闭了闭眼,从消过毒的器具里找出一把又尖又细的手术刀。 她慢慢走到阿仆面前,每一步都无比凝重。即使是最后一秒,她都没有放弃。 她很努力地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阿仆见状,朝她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二少夫人,动手。” 第六百零九章 道个别吧 即使阿仆脸上有道丑陋的疤痕,使人第一眼看他,就觉得他很丑,像个钟楼怪人。然,他此时脸上绽放着笑容,单纯无邪,宛如一朵朝南的向日葵,朝气蓬勃,给人无限希望。 他的笑容真的好美好美,令人目炫。 是的,美。 除了这个字后,她找不到其他词去形容。 如果阿仆的脸不受伤,不留下这么大的疤,他的长相必然令人惊艳。 他的笑容没有让简灵溪减轻负罪感,内心的压抑反而更重了。 见简灵溪痴痴看着自己,阿仆不会自作多情,认为她是觉得自己很帅。他知道她医者仁心,下不了手。索性闭上眼,用态度表达一切。 他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催促她,简灵溪自知无路可退了。 拿起刀,直插入阿仆的心脏。 阿仆全身肌肉紧绷,却没有喊一句痛。 简灵溪知道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她的动作越快,越能减轻他的痛苦。 屏气凝神,简灵溪用力直达他心脏深处,搅了搅,阿仆忍得全身是汗,却仍紧咬牙关,没有喊出声。 古月红忍不住赞叹:“真是一条硬汉,我见了那么多人,也不是第一次取人心头血,却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不挣扎,还拼命忍耐的。可惜了,可惜啊,南宫玉盼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就偏偏爱上她了呢?” 简灵溪再度用力,一滴比一般人体血液更艳丽,更鲜红的血,流了出来。简灵溪忙取来一个医用杯子去接,她只取了一滴,随即用特殊的点穴法,封住阿仆周身的穴道,暂时保住他的命。 阿仆头一歪,昏了过去。简灵溪忙将她取出来的心头血,交给古月红。 这可是一条人命,古月红没有迟疑,掀起自己的裙子,里面别了一个软包。她打开,从中取出一朵干花,放在盛放心头血的杯子里。 霎时,干花吸了血,活了过来,慢慢绽放,美得令人无法形容。 简灵溪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干花? 吸了人血后,会绽放,是一种至阴至邪至寒至毒的花。并且,它是有灵性的,十分难得。要遇上除了要熟知它的习性外,还要有一定的运气。 原来,书本上记载的都是真的,不是传说。 简灵溪被眼前这一幕深深震撼着,待阴花开放到一定的程度。 原本艳如血的色泽开始变黯,古月红取出,放在南宫玉盼唇上。 不多时,阴花被吸收了,越来越黯,也越来越薄。南宫玉盼恰恰相反,她惨白的脸渐渐变红,身子也变得柔软,不再僵硬如尸。 待阴花彻底被她吸收后,她脸色恢复到正常。 不用把脉,只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身上的毒彻底解了。 南宫玉盼长睫颤动,挣扎着要醒来。 可简灵溪此时此刻一点高兴不起来,她转头看向阿仆。从药包里取出千年人参给他服下,吊着他一口气。 古月红淡淡开口:“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他救不了活了,还白白浪费这么好的东西?” “让他们再见一面。”这是她最后能为阿仆做的事了,他应该想看到南宫玉盼安然无恙,才能瞑目。 “你倒是真的好心。”古月红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简灵溪并不在意。 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她愿意尽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别人。 她不是神,不能拯救所有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 南宫玉盼先一步醒来,她眨了眨眼,再眨眨眼,她十分恍惚,她还活着吗? 身体的各处感官都很明显,都在提醒着她,她还活着。然,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会还活着呢? 古月红来到她跟前,冷讥开口:“你的命可真好,小时候有老爷子收养,当上了千金大小姐,衣食无忧。现在你做了那么多天理难容的事,还有这么一个傻男人护着你,用自己的命去救你。哎呀,有些人啊,天生运气好还不知足。以为全世界都亏欠了她。” 毒解了,南宫玉盼身上除了一些皮外伤,她已经全好了。慢慢坐起来,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阿仆,心口还插着一把刀。 南宫玉盼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乎吗?”古月红感觉自己此时好嫉妒南宫玉盼,她若是一开始就遇上一个真心对她好,愿意为她去死的男人,她也不会有今日。 她的人生会走向不一样的轨道,虽然她不敢断言会不会比现在好。但她可以肯定,那样的人生会更正常,更平凡。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为我死?”南宫玉盼瞠目结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月红心里住着的邪恶小人跳出来,她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南宫玉盼听。 南宫玉盼惊得心神俱碎,一个劲摇头:“不,这不可能,不可能……世上怎么会这么诡异的解毒之法?人性是自私的,他怎么可能为了救我,牺牲自己?” “哎呀,我就说嘛,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不管他为你做了什么,你都不会感激,不会领情。”古月红看了阿仆一眼,语带惆怅:“他真是太傻了,白白掉了性命,别人不仅不领情,甚至不相信。” 南宫玉盼不理会古月红的演戏,她太了解她了。 这个女人浑身邪气,没有心,她只以捉弄别人为乐。 或许是活得太久太寂寞了,她经常拿人命开玩笑。 “简灵溪,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玉盼相信简灵溪,她是个诚实的人,要嘛不说,要说就说真话。 “是真的。”这一次简灵溪站古月红那一边,她不能让阿仆这么委曲自己,白白牺牲。起码,得让南宫玉盼知道,她的命是用阿仆的命换的。 看能不能唤起她的良知。 南宫玉盼怔忡了好半晌,才大声质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是巴不得我死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救我?你们究竟在酝酿什么阴谋?” 她歇斯底里,声声吼叫。 简灵溪面无表情,她此时一点都不同情南宫玉盼。她贪心不足,做了那么多恶事。 身世只是她的一个借口,本质还是她的贪欲作祟。她不满足于现状,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我用人参吊着他最后一口气,你跟他道个别。”简灵溪藏起私人的情绪,走过去,解开阿仆身上的穴道。 阿仆幽幽醒来,缓缓抬起头。 第一眼,他目光精准落在南宫玉盼身上,那是他灵魂牵系的地方。 见她已醒,阿仆长长松一口气,表情是从所未有的放松。 他没有跟南宫玉盼说话,而是转身简灵溪,用口型对她说:“谢谢。” 简灵溪心头沉甸甸的,十分难受。她第一次在接受别人感谢的时候,这么难过。感觉自己做错了,她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南宫玉盼下了床,一步步走向阿仆,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冷硬:“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样的问话让阿仆无从回答,除了沉默,只能沉默。 心口的刀明晃晃闪着狰狞的光,看上去十分刺目。 “你为什么要救我?”南宫玉盼又问了一遍,声嘶力竭。 “这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你不必感谢我,也不必有心理负担。”阿仆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实则他每说一个字都是钻心刺骨的疼,其实,能看到她安然无恙,他就知足了。 值了,他最后的心愿了了。 “纪景昊,你说没有心理负担就没有心理负担吗?”南宫玉盼更加歇斯底里。 第六百一十章 疼吗? 她已经欠了他一条命,欠了他一份还不清的情。她可以辜负任何人而面不改色,就是不想再欠他恩情了。 第一次救她,他毁了容貌,第二次救她,他赔了性命。 她该拿什么去还?她还不起,还不起啊。 “大小姐,我叫阿仆,是大房的仆人。南宫家救了我,我现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阿仆依旧淡然,毫无恐惧,更无怨气。 “你……”南宫玉盼被他无欲无求的说词气得脸红脖子粗,几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简灵溪见了气不打一处来,阿仆舍命救了她,她没有一句感激的话,还扇了他一巴掌。 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阿仆现在奄奄一息,他随时可能咽气。 “南宫玉盼,你这么做太过分了,你可以不爱他,可以不领情,但你不能在这种时候还伤他。你真是我见过最残忍无情的女人。”简灵溪怒喝着,她极少这么生气。 南宫玉盼疯了一样,猛摇着头:“我的事不需要你们管。简灵溪,你为什么要帮我?让我死了,不好吗?反正没人爱我,我就是个累赘。而且,我还自私自利,为达目的,我害死了人。我罪大恶极,你应该杀了我,而不是救我。” 在宫玉盼神志清醒,她从未见她如此激动过,可见她内心是有多么震撼。她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否则,她不会如此失态。 简灵溪有些懂了,南宫玉盼打阿仆那一巴掌,不是恨,而是愧和悔。 她看不出她对阿仆有没有爱,起码她现在内心是愧疚的,她并不愿意他用命来换她。 想通了这一点,简灵溪冷静了下来:“南宫玉盼,你别再错下去了。阿仆是心甘情愿救你的,这对他不是痛苦,而是解脱。你放了南宫羽,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呵……呵呵……”南宫玉盼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简灵溪,你可真是博爱啊,不管认识不认识,有没有关系,甚至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你都要救啊。哈哈……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不是二少夫人害的我,这一切是我自愿的。她和二少一样极力劝阻过我,他们都拿我没有办法。”阿仆感觉自己的神智越来越飘忽,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他亲眼见到她活了,他的人生再无任何一丝遗憾了。 他也明白南宫玉盼此时此刻的发疯发狂是因为震惊,她难以接受。他不敢奢望她对自己有任何感情,他不愿意给她造成心理负担。 还有,他不希望南宫玉盼对简灵溪有什么误解。 二少夫人是个大好人,仁心仁术,或许将来有一天,她还需要她的帮助。 南宫玉盼一下子冲到阿仆面前,简灵溪怕她再伤她,忙要阻止,古月红拉住了她:“你没看到吗?南宫玉盼醒悟了,她现在的慌乱全是因为害怕。她爱上了阿仆,不,应该说她一直爱着他,却因心高气傲,嫌弃他的出身,拿出主人的身份压他。其实,心底她早就爱上他了。” 听古月红这么一解释,简灵溪才没有冲上去。 南宫玉盼太贪了,若非贪念作祟,她可以活得比谁都幸福。 她总说自己可怜,那是她没有真正见过这世上的可怜人。 南宫玉盼双手捧起阿仆的脸,痴痴看着,泪水沁满了眼眶:“还疼吗?” “不疼。”阿仆懂她,知道她问的是那一巴掌,更是他脸上的疤。 这道疤是他的勋章,他的骄傲。他勇敢救出了心爱的女孩,他没有遗憾。 “对不起。”这三个字一直在她嘴边徘徊,她却怎么都不敢说出口。 她怕,她根本就报答不了他。 同时也怕,他会向她索取。 她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风光,除了有几个钱,她别无他人。她知道阿仆最不缺的就是钱,如果他要钱,他可以回纪家。 到时他就是纪氏的总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万人仰视。可他不愿意,他要的是情,是爱,是她的一颗心。 可她给不起,那是她仅有的东西。 一旦失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只能当个忘恩负义的人,搬离南宫家,远离他。偶尔回来也会眼睛朝上,不会多看他一眼。 在她骄傲的表象下,她的心是自卑的。 这样的心态驱使下,她要自己变强大,她要当上南宫集团的女总裁,她要站上权利的巅峰。那样她才有足够资本对他说,他配不上她。 她承认自己有野心,她从小就被冷落,她曾经暗暗发誓,有一天,她一定要让他们看到她的才华和能力,让所有人后悔和惊艳。 事情走到这一步,其中有古月红的陷害和捉弄,更多的是她自己贪心不足。 四目相对,阿仆第一次如此坦然看着她的眼睛,不需任何伪装。 够了,真的够了。 老天待他不薄,在他临死前还能看到南宫玉盼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管她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都心满意足了。 “别笑了,你别再笑了。”南宫玉盼崩溃大喊,他的眼睛特别漂亮,是标准的丹凤眼,却一点都不显阴柔,特别阳刚。 他对别人不苟言笑,在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总有一道光,特别暖。 他知道她生活在冰冷中,他要给她一份温暖。 而她呢? 总是对他恶形恶状,摆出高傲的姿势,拿他当下人。 “以前我不敢笑,现在我是真的开心,就让我笑。”人之将死,阿仆不敢畏畏缩缩,他大胆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听闻此话,南宫玉盼泪如雨下,是她,都是她。 是她对不起他,是她一步步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他的每一种表情都照顾到她的喜好,她不想他做的,不管他有渴望,他都不会去做。 “景昊……”南宫玉盼站起来,将他的头抱靠在自己怀里。 这个名字藏在她心里某一个角落,蒙了尘,很陌生,却熟悉入骨。 阿仆不敢抗拒,亦无力反抗。 这样的一幕,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她是他的女神,高高在上,他用最虔诚的姿势仰望着她,不敢有半分亵渎。 她身上好香好软,有妈妈的味道。 对了,他记起来了。 他爸爸是纪家的大少爷,叫纪繁东,是老爷子最器重的儿子,他才华横溢,从小到大成绩都很优秀。他不负纪老爷子所望,在少年时就展现了绝佳的商业天赋。纪老爷子很高兴,一直拿他当继承人培养。 纪繁东毕业就进入纪氏工作,他跟老爷子约法三章,他要隐姓埋名,不让任何人知道他是纪家的大少爷。他要从基层做起,熟悉各个部门的业务。 他做到了,他凭着自己的能力一路晋升,短短两年就坐到了副总的位置。 此时纪老爷子对外公布他的身份,众人愕然,对他的赞美之词更是如滔滔江水涌来。 纪繁东不是个喜欢被人阿谀奉承的人,他喜欢默默干大事。但他纪家继承人的身份一公开,各种应酬随之而来。 人在商场,身不由己。 不管他多不愿意,有些场合他必须出席。 有一次几个公子哥儿约酒局,酒过三巡还不过瘾,提议去酒。纪繁东不想去,却拗不过众人起哄。 酒里的环境他很不喜欢,只呆了一会儿就借口走了。 在地下停车场,他看到一群混混正在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他本能上前搭救她,被众人嘲笑。 说那个女孩子是个舞女,是出来卖的。 她只是假装得贞烈,想多要点钱罢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一见钟情 女孩叫陈妙,她一个劲向纪繁东求情,说她不认识他们。她是舞女没错,但她仅仅是靠在台上跳舞赚钱的,别的什么都不做,更不像他们说的是出来卖的。 陈妙哭得肝肠寸断,她很绝望。 她知道一旦纪繁东走了,她绝对逃不过这些混混的魔爪。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她不能就这么被糟蹋了。 终于,纪繁东被女孩打动了。他相信她的泪水不是假的,她脸上的绝望那么明显,他看得好心疼。 身为f国四大家族的纪家继承者,纪繁东自幼学习武艺,他没几下就把混混赶跑了。 陈妙向他道谢,却因过分惊恐和害怕昏了过去。 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很高档的公寓里,陈妙忙爬起来,开始收拾被自己睡乱的床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里每一件东西都透着精致的奢华。 卖了她都赔不起。 纪繁东推门进来就看到陈妙在收拾床铺,他惊讶于她的举动,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陈妙如实回答,纪繁东哑然失笑,说,这里只是他累了的休息站,平时不住在这,让她不要想太多。 陈妙感激万分,也知道他是个贵族公子哥儿。钱在他们眼里只是数字而已,可对她而言却至关重要。 “谢谢你,救了我。”陈妙朝纪繁东深深一鞠躬。 “不必这么客气,你已经谢过我很多次了。饿了?我这里只有泡面和面包,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纪繁东平易近人,没有半分贵族公子的架子。 陈妙想说不用了,她不饿,可不争气的肚子在这时候出卖了她。 纪繁东很绅士,没有让她难堪,他在前面领路。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她慌乱不已,向纪繁东借电话,打给室友报平安。 此时纪繁东才知道陈妙是深城最好舞蹈学校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她自幼无父无母,被外婆养大。前阵子外婆不甚摔了一跤,身上多处骨折,需要一大笔医药费。外婆年纪大了,治好了还要一大笔营养费。 外婆并不富裕,为了养大她,掏空了家底,连她的棺材本给她了。她自幼喜欢舞蹈,为了圆她的梦,外婆连仅有的房子都卖了,才有她的今天。 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参加比赛,获奖无数。还未毕业,她已经被一家知名的舞蹈团看中,只等她毕业,她就能赚钱回报外婆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外婆这一摔,她的天都塌了。 自幼和外婆相依为命,亲戚也不怎么走动了。为了外婆,她厚着脸色四处去借钱,除了白眼,她一毛钱都没借到。 经由同学介绍,她知道这家酒在招舞女。 舞女是一份正当的职业,可、是世人的眼光赋予了它不一样的色彩。而且,那种地方龙蛇混杂,一个单身柔弱又漂亮的女孩子在那上夜班,确实危险。 但酒给了薪水很诱人,还可以提前先预支一部分,恰好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为了外婆,她去酒当舞女。 谁知上班的第一天就有混混盯上她,她躲开了一次两次,却躲不开三次四次。 今晚她原本是跟同事约好一起走的,哪知同事有急事先走了。那群混混就趁机拦住了她,若不是有纪繁东及时出手救了她,后果不堪想象。 得到陈妙的遭遇,纪繁东给了她一张卡,让她不要再去酒上班了,专心准备毕业作品,考一个好成绩,才对得起她外婆。 陈妙很感动,也很惊恐。 无功不受碌,她和纪繁东只是平水相逢。他仗义出手,她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要他的钱? 纪繁东严肃问她:“你是想欠我一份人情,以后慢慢还,还是想继续在酒上班,成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而且,我可以断言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 陈妙无话反驳,她接受了他的卡,一再表示等她毕业了,赚了钱一定尽快还给他。 纪繁东看得出来,陈妙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他没有说不用急,天亮后,他送她回去。 接下来有一段时间,陈妙没有联系纪繁东。 明明工作很忙,纪繁东却总是分神,他经常想起陈妙。想起她纯真无邪,宛如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想起她不幸的身世和乐观的个性,他从未如此惦念过一个人。 他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思念欲狂,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纪繁东开车到她学校门口等她,同学见了都很惊讶,陈妙也很意外。不过,纪繁东是她的救命恩人兼债主,她还是上了他的车。 之后,纪繁东的身份被扒出来,陈妙瞬间成了学校的红人。但对她的评价全是负面的,说什么的都有。 流言蜚语害死人,陈妙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学校的老师还对她特别关照,给她好的角色,这下子更加引出同学的不满,孤立她,欺负她,抵毁她。 连她最好的闺密都误会她,说她不信任她,居然认识纪繁东那样的贵族公子哥儿都不告诉她。 一夕阳之间,陈妙感觉自己众叛亲离。 她很委曲,也很无奈,有一段时间纪繁东约她,她都推说彩排很忙,没时间。事实上,由于同学的排挤,她被迫退出。 若没有一个好的作品,她毕业无望,更进不了心怡的舞蹈团。 有一天,她去医院看望外婆,回学校的路上被纪繁东堵住了。他脸色很差,强行将她拖上车。 陈妙惊讶极了,纪繁东的样子让她想到地下停车场的那群混混,她不解又恐惧。一直以来纪繁东和她相处都很有礼貌,绅士十足,像今天这么粗鲁还是第一次。 纪繁东直接将她带回之前的公寓,问她,为什么出了这么多事都不告诉他? 陈妙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切本就和他无关。 他好心帮助她,之后的事谁都始料不及。 最初的惊愕过后,陈妙收拾起心情,对他说,没事儿,她自己能解决。 纪繁东很生气,她明明就只有任人欺负,忍气吞声的份,她拿什么去解决? 被纪繁东堵得哑口无言,陈妙只能沉默。 她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但她也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他。她现在只想尽快毕业,工作,还他钱,把外婆的病治好。 那一刻纪繁东才意识到,自己早在第一眼见她时,就爱上了她。不然,他不会多管闲事去救她。 他本身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原来刚开始的冲动,是因为心的召唤。他对她一见钟情,才会奋不顾身。 虽然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纪繁东并没有犹豫太久,他直接向陈妙表白。 陈妙震惊万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他们的出身和背景相差那么大,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得到家长的祝福。 陈妙逃了,从纪繁东的公寓落荒而逃。纪繁东没有追出来,他知道她心思敏感又脆弱,她需要一段消化的时间。 整整三天,陈妙躲在宿舍里,她想了很多很多。也明白了自己对纪繁东的心意,摒弃一切外因,从本心出发,像纪繁东那样优秀的男孩子,不喜欢上他太难了。 但人是活在现实社会里的,言情故事里的情节都是作者的美好想象。不切实际,她是灰姑娘,却没有水晶鞋,终究遇不上王子。 等了三天,纪繁东等不下去了。这三天里的煎熬比任何时间都令他难以忍受,他更加明确了自己对陈妙的心意。 他爱她,他要光明正大追求她。 第六百一十二章 耻辱 纪繁东是个实践派,想做的事一秒都等不了。 他拿着花和巧克力来学校向陈妙高调表白,他向所有人宣布,他爱她,从开始开始他要追求他。 所有人都对陈妙又羡又妒,纪繁东出身名门,长相英雄,才能一流,又没人绯闻,简直是上流社会的一股清流。 看着宛如神祗的纪繁东为自己做这样俗气的事,陈妙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但她不能答应,她可以预见他们的未来。 她不是个思相开放的女孩子,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始终如一。谈一场恋爱就结婚,她不妄自菲薄,也不盲目自大。 从小她思想就比同龄人成熟,她懂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得到什么样的生活。每个人都向往美好的生活,但她不想依附男人,她要靠自己的努力。 接下来的时间,纪繁东每天变着花样向她告白,连宿管阿姨都被他收买了。 当纪繁东大摇大摆来到女生寝室向她告白,陈妙无奈而直接地拒绝了他。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打持久战,纪繁东一点都不生气,他说,没关系,我会一直追求你,直到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 在纪繁东高调表白后,她的生活再度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曾经欺负过她的同学向她道歉,并开始讨好她。 远离她的闺密也回来了,说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并不是真的怪她。如果她和纪繁东在一起,她会真心祝福她。 被停掉的彩排恢复了,她还是第一主角。 一切一切似梦似幻,但陈妙很清楚。 她们现在对她的好都不是真心的,是看在纪氏,看在纪繁东的面子上。她不想要这种虚假的荣幸,又不想得罪人。 陷入两难,陈妙过得十分痛苦。 有一次她在彩排中扭伤了脚,纪繁东就在台下看着,立刻冲上来抱她去医院。 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和怜惜,那一刻,她破防了。 她是喜欢纪繁东的,只是她太懦弱,顾虑太多。她没有勇气接受他的爱,她只想平凡过一生,若选择和他在一起,注定要经历波澜壮阔。 她脚伤有点严重,医生说,她不能走动,若不好好养着,将来跳舞就是奢望。舞蹈是她的命,她为此付出了一切,外婆更是为她倾尽所有。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纪繁东接她回公寓照顾,她没有反对。 她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若她的脚伤不能好,她的后半辈子就毁了。外婆的希望和她的梦想就全碎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毁了一生。 接下来的日子,纪繁东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顾她。堂堂纪氏的继承人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每次看到他系着围裙,绕着灶台转,她就想哭。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如此的厚爱。 在一天天的相处中,陈妙被感动了。 她的人生活得太规矩了,任何一件冒险的事她都不去做。在没有遇到纪繁东之前,她觉得挺好的,人生就该有筹划,按部就班。 其实,纪繁东之前的想法跟她是一样的。 他很坦然,一发现自己的心意,没有挣扎就接受了,不像她顾虑重重。委曲了自己也伤了他,人生短短几十年,趁年轻为自己勇敢一回。 哪怕荆棘密布,哪怕没有未来,起码她曾经努力过,勇敢过,不负韶华,不负时光。 腿伤好的时候,陈妙主动跟纪繁东表白,说她很早就爱上他了。 纪繁东惊讶又感动,俩人很自然就在一起了。 恋爱的日子甜蜜又幸福,却因无法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而多了一丝丝苦。 这种苦里也沁着甜,因为能让人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许是纪繁东带给她的好运气,她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进入自己最向往的歌舞团工作,还和自己的偶像一起彩排,一起演出。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不太敢相信。 外婆的伤也好了,可以出院了,在纪繁东的要求下,陈妙带他一起去接外婆出院。 外婆一见他的打扮和气度,脸色就变了,将她叫到一边,问她是不是跟他谈恋爱了。陈妙没有隐瞒,她想要得到外婆的祝福。 听她亲口承认,外婆沉默半晌,第一句话就是要他们分手。 她问外婆,为什么? 外婆说,他们不配。在一起注定不会幸福,倒不如趁现在还未情根深种时,分开不会那么痛苦。 陈妙如实回答,晚了,她曾经挣扎过,拒绝过,最终还是败在他的温柔和坚持里,她对他早已用情至深,来不及了。 外婆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喃喃自语:冤孽啊冤孽。 纪繁东见她们避开他说话,久久不出现,早就猜到了结果。 他主动向外婆保证,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会好好照顾,保护陈妙的。他用生命起誓,一定一辈子对她好,不离不弃。 这样的誓言陈妙很感动,外婆却不信。 她活了一大把年纪,见多了一开始海誓山盟,最后却劳燕分飞的男男女女。不过,他们现在还处于热恋期,她若强行拆散,只会引起他们的逆反心理。 有些事,外力干预很不好,还是顺其自然。 她现在应该做好替外孙女疗伤的准备。 纪繁东看得出来,外婆顾虑重重。 他繁私下找到了她,跟她保证,他一定说到做到。 外婆没有再说什么,只用一声叹息回答他。 外婆的态度不赞同也不反对,陈妙虽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是开心和纪繁东在一起。随着相处的日子越长,她对纪繁东的感情越来越深。 不了解他时,会喜欢他的外貌,他的才华和他身上的光环。当真正了解他时,会爱上他的灵魂,他的全部。交往半年,纪繁东向陈妙求婚。 陈妙既惊又喜,却不敢答应。 她心里始终知道,他和她的出身背景是他们在一起的一条巨大的鸿沟,跨不过去的。就像他们都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一样,纪繁东知道她一直没有安全感。 她在介意什么,害怕什么。 他没有强迫她答应,而是带她回去见家人。 纪家人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早已掀翻了天,尤其是纪家老爷子。他的门第观念很重,纪繁东是他最骄傲的孙子,更是他一生心血的继承人,他绝不允许他娶这样一个出身平凡的女人。 从纪家出来,陈妙心情低落。 别人对她的看法,她感觉得到。哪怕他们碍于面子,对她始终客客气气。但就因为太客气了,显得很生硬。 纪繁东安慰她,他的家人都很喜欢她,让她一定不要胡思乱想。 翌日,她接到一通电话,是纪老爷子的管家打来的,说要私下见她。陈妙很紧张,纪老爷子看上去十分严肃,对她并不友好。 但他是纪繁东的爷爷,又是深城德高望重的长者,她不能不见。 她不敢告诉纪繁东,私下去赴约。 纪老爷子没有俗气拿钱砸她,要她离开纪繁东。他给她看了一叠照片,是她在酒跳舞的照片。被拍得很风尘,很俗气,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陈妙想解释,纪老爷子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说,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过,就在身上留下抹不去的烙印。而这个烙印,对纪繁东将是一生的耻辱。 外人并不在乎她的苦涩,只会拿这件事嘲笑纪繁东娶了个不洁身自好的女孩,脑袋上面一片绿。 陈妙懂了,确实如此,没有谁会真正在乎真相和苦衷。 这些照片老爷子可以拿到,别人也可以,这将是烙印在她身上永远都洗不掉的耻辱。 第六百一十三章 别的男人 陈妙回来还是一如既往,没有让纪繁东察觉到她的改变。她慢慢变忙,总是借口要彩排,要演出,还经常出差,有空也不陪纪繁东,甚至是开始跟同事出去应酬。 她的改变,纪繁东都看在眼里。他没有质问她,更没有跟她吵,而是继续对她好。他相信她的人品,她不会变得这么快,肯定有苦衷。 他越是对她好,陈妙就越痛苦。她真的好舍不得跟他分开,可是,她不能因此害了他一辈子。 他是纪氏未来的执行长,纪家的希望。他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又温柔可人的女孩子。他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和她在一起,只会让他被人指指点点。 或许他现在会说,他不在乎。可是,有些事是经不起时间长河的蹉磨的。她希望能留住现在的美好,而不是强行在一起,造成一对怨偶。 就这样俩人各怀心事过了半年,见他们迟迟不分手,老爷子终于坐不住了。 他又派了管家来约陈妙,被纪繁东逮了个正着。 在证据面前,陈妙不敢说谎,承认之前所做的种种全是因为老爷子的反对。 纪繁东趁机质问她,爱不爱他?如果他不是纪家的大少爷,她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陈妙回答得很干脆,说她愿意。 纪繁东很欣慰,他知道她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身份,他的钱。他们约会,每次都去平民去的地方。他要送她稍稍贵重一点的礼物,她就跟他翻脸。 而且,她执意把外婆的医药费还给他,连同那张卡。 在一起一年多了,她没有多花他一分钱,这一点让他有很深的挫败感。他的钱并不是纪家给的,是他凭自己的实力赚的。 她如此忌惮,是不是以后结了婚也要跟他aa制? 不满归不满,他尊重陈妙的选择。这是她自尊的一种体现,虽然有些幼稚,但真的很可爱。 将一切说开,他们的感情更深了。 纪繁东回家跟老爷子摊牌,他非陈妙不娶,如果他执意反对,他就离开纪氏,离开纪家。 老爷子怒了,纪繁东从没有这么正面忤逆过他。他不算是个言听计从的孙子,但也对他孝顺有加。如今他却为了一个舞女,跟他吵架,还要离开纪家。 真是反了,反了。 一定是外面的女人教唆的他,他就知道出身不好的女孩子,没有家教,心机深。 纪家其他人赶来劝,纪繁东不撞南墙不回头。 老爷子大怒,让他走。 他倒要看看,贫贱夫妻百世哀,没有纪家的光环,她还能呆在他身边多久。 纪繁东没有半分留恋,离开了纪家,辞去纪氏的所有职位。 当得知纪繁东为了自己跟老爷子大闹一场的之时,陈妙感动又心痛。 谁都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得到家人的祝福,纪繁东也不例外,可他却为了自己跟家人起冲突。她真的好对不起他。 纪繁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戴在她手上,单膝跪地,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陈妙含泪答应了,说,以后她赚钱养家。 纪繁东轻敲着她的脑袋,有时他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是离开了纪家,并不代表他就一无所有,他的私人财产,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一辈子。 为了给他省钱,陈妙什么都不要,只愿意跟他到民政局领一张结婚证。她越是这样,他越心疼,发誓要用余生好好守护她。 婚后的日子单纯而幸福,几个月之后,陈妙怀孕了。纪繁东开心极了,他和陈妙一样,自幼没有父母,是老爷子将他养大的。 他渴望一个家,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他开心到无法形容。 开心过后,纪繁东很紧张,比陈妙还紧张千万倍。 他像宝贝国宝一样呵护着陈妙,不让她干一点点重活。不,甚至不肯让她下床走动。陈妙既感动又好笑,她很喜欢纪繁东这样无微不至照顾着她,又怕自己会对他产生太重的依赖感,将来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了。 哪怕结了婚,领了证,可没有纪家人的祝福,她还是很不踏实。总觉得这份情是偷来的,快乐也不会持久。 她从小就是孤儿,她比谁都渴望亲情。 纪繁东跟她有着相似的经历,他肯定也是渴望亲情的。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一加二大于三的,而不是把她的快乐建立在他的为难上。 如此一来,或许他现在不在意,等日子久了,他对她的热烈褪去,他会埋怨她的。 陈妙主动去找老爷子,老爷子不肯见她。她就站在六月的大太阳底下,任阳光暴晒。她知道老爷子对她有误会,但她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陈妙让管家转告老爷子她怀孕了,她的意思是想说,她不能这么曝晒,一旦中暑,对孩子很不利。老爷子对她有偏见,误会她想用孩子当筹码。 他执意不肯见她,陈妙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站着,恳求他的原谅。 她原本就身子骨弱,曝晒这么久,最终撑不住昏了过去。管家很害怕,问老爷子要不要帮她叫救护车? 老爷子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始终认为她在伪装,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心软,接纳她,门都没有。像她这样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他见多了。 他要是被她拙劣的演技所骗,他就白活一场。 陈妙倒在烈日下一个小时,老爷子还是无动于衷。最后,是纪繁东发现她不在,找到了这里来才救了她一命。 陈妙严重脱水,奄奄一息,医生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甚至要打掉孩子。说她这样的情况,对胎儿很不好,且会对母体造成严重的损伤。 在纪繁东的坚持下,他调来了好几个世界级的妇科权威,终于住了陈妙一命。 当陈妙睁开眼的那一刻,纪繁东哭了。 陈妙内心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在她面前纪繁东一直无所不能,刚毅自信。这样一个男人究竟为了她的安危落泪,那一刻陈妙终于懂了。 她可以尽自己的一切给他爱,弥补他对亲情的缺憾。他说得对,日子是他们在经历的,其中的甜与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陈妙扑进纪繁东怀里,一个劲向他道歉,忏悔。安抚他的惊慌,也给自己立下了规矩,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爱他。 不要再因任何人的任何语言,而对他有半丝怀疑。 经过这一件事,俩人的感情更好了。 纪繁东如同惊弓之鸟,一会儿看到陈妙就紧张万分。为了让他安心,陈妙辞去了舞团的工作。专心呆在家里养胎,若有空闲,她就写剧本。 她要将她和纪繁东的故事编成舞蹈,搬上大舞台。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过得很幸福,也会将纪繁东照顾得很好,给他一个家,弥补他对亲情的渴望。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终有一天,纪老爷子会看到她的优秀。 她是没有显赫的出身,可她一点都不比那些名媛闺秀差。 日子是平淡的,如水流淌,他们都会在彼此的陪伴下,安心过好每一天。 就这样,一晃陈妙生了。 她生产时十分艰难,整整生了三天。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发出宏亮的哭声。可纪繁东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怪他,是他害他老婆吃了这么多的苦。 他甚至不让陈妙母乳,他不要别的男人分享他的圣地。 面对他孩子气任性的一面,陈妙心里幸福极了。 但她隐隐有一天害怕,从小到大,她一直有个魔咒,每当她感觉太幸福时,总有外因破坏一切,让她陷入绝望。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天堂地狱 纪繁东是可以不工作,悠闲享受一辈子。毕竟,他还在世界各地还有很多房产和股票,这些收入,比一家上市公司的净利润还要高。 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他对儿子让他的女人受苦很不满,但内心深处,他比谁都高兴他的到来,感谢他的到来。 有了他,他们一家人才完整。 所以,他要做个榜样给他看。赚很多很多钱,给他最好的教育和生活。还有陈妙,他要让她做她想做的一切事,不用因任何外因而犹豫。 即使不是在纪氏工作,他的才华和能力仍在。他想自己开一家公司,邻国有一个绝佳的项目,他要去考察一下。 儿子再过三天就满周岁了,纪繁东答应陈妙一定准时回来,给儿子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周岁宴。 他临行前的一天,陈妙眼皮一直在跳。 她突然想要求他不要去了,留下来陪着她和孩子。但她不是那么自私的女人,而且,她的担心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如果她告诉纪繁东,他只会嘲笑她想多了。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 纪繁东乘坐的飞机在某海域遇上了强对流天气,坠落,搜救队正在全力搜救,但生存的希望小渺茫。从新闻上看到这个消息,陈妙当场昏了过去。 是儿子的哭声将她唤醒,她像疯了一样,抱着儿子跑到机场。 一路上,她的灵魂是空的。她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她想过无数种可能,纪繁东那么爱她,他不会忍心丢下她和孩子的。 然,现实无情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赶到机场,还没有喘口气,就有机场人员带她去失机坠落的地方,说打捞上来一个人,跟纪繁东特别像,让她去认尸。 若不是当时怀里抱着儿子,她肯定当场晕过去。但她没有,她要坚强。在没有亲眼看到纪繁东的尸体之前,她绝不相信他会这么狠心离开他们? 他临行还亲吻着她的额头,要她乖乖等他回来。 他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他绝对不欺骗她。 他一定要回来,一定会回来。 然,不管心里有多少渴望,事实总会无情将其击碎,让人无处可躲,遍体鳞伤。 终究,她还是看到纪繁东,他就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脸上不再有笑容,不再有温柔,不会再说话,更不会伸出手拥抱她。 告诉她,别想太多,一切有他呢。 瞬间,她的天塌了,地陷入,她的世界全乱了。 是救护车将她送到医院的,是外婆亲自照顾她,照顾孩子。她成天浑浑噩噩,生命已失去了方向。她好想随他而去,然,每当看到躺在身边嗷嗷待哺的儿子,她又不忍心。 她知道没有妈妈的孩子有多可怜,她感觉自己快要人格分裂的。 她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所有人? 在外婆的劝导下,她决定振作起来,将儿子好好养大。她生下了他,就要对他负责。 他是她和纪繁东感受的结晶,生命的延续,她不可以这么自私放弃他。 纪繁东的死对纪家人打击也很大,尤其是纪老爷子,他当场昏倒,送医急救。整整抢救了三天三夜才活过来,他将一切罪责全怪到陈妙身上。 若不是她,他的孙子不会忤逆他,不会离开纪氏,也不必为生活奔忙,就不会坐上那一班飞机,更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归根到底,全是陈妙的错。 她是杀人凶手,他要她偿命。 但他不会让她死得这么痛快,他要她尝尽人间的痛苦。 纪老爷子请最好的律师跟陈妙打官司,伪造了一份婚前协议。上面还有陈妙的签名,协议上清清楚楚写着,纪繁东所有的婚前财产全属于他个人的。 与陈妙无关,她无权继承。 陈妙和纪繁东在一起,从来就不是为了钱,她也不跟老爷子争。如果这些财产可以抚慰他失去孙子的伤痛,她愿意给他。 就这样,陈妙被赶出公寓,搬到乡下跟外婆一起住。 外婆身体不好,不能太操劳,还需要定期到医院去做检查。儿子还小,才周岁,生活样样需要钱。陈妙本就没有太多积蓄,她想回舞团。 团里拒绝了她,说他们现在不缺人,让她别谋高就。 陈妙很疑惑,团长一直对她很好,还说随时欢迎她归队。而且,她感觉得出,团长对她有歉意,更有恐惧。 陈妙不为难团长,她另外找工作,却处处碰壁。 最后,她已经不选专业了。积蓄用光,外婆又有一些不舒服,她想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然,不管她怎么放低要求,就是找不到工作。甚至清洁工都不要她,陈妙懂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此时,纪老爷子出现在她面前,他用最恶毒的语言骂她,说她害死了纪繁东。问她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她怎么还不去死? 陈妙惊呆了,她怎么都想到老爷子歇斯底里起来这么恐怖。不过,她也能理解他的感受。纪繁东是他最大的骄傲,如今他没了,他的世界也跟她一样坍塌了。 老爷子说,她不必再找工作了,找不到的,只会自取其辱。 陈妙落荒而逃,她也很痛苦,如果可以她也想随纪繁东而去。但她不可以,她还有儿子,还有外婆要照顾。她不能这么自私,她是可以一了百了。 儿子和外婆将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回到家,儿子生病发烧,外婆急得团团转,陈妙立刻抱他去医院。医生说,需要住院检查,先交住院费。陈妙出去了好久,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哭,她身上只剩下几百块,根本不够交住院费。 外婆来到她身边,将自己一枚翡翠戒指取下来给她,让她去卖了来交住院费。 陈妙不肯,她知道这枚戒指对外婆的意义重大。那是外公给她的定情信物,她戴了一辈子都没有取下来过。哪怕在她生活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打过卖掉它的主意。 外婆说她迂腐,任何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有人命是无价的。 怀着万分愧疚的心情,陈妙卖了戒指交了住院费。儿子的高烧终于退了,可以出院了。一回到家,陈妙迫不及待去找工作。 纪老爷子在深城的影响力很大,有了他的吩咐,谁都不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给陈妙工作。倒是有一些混混盯上了貌美如花的她,他们说只要她乖乖跟着他们,他们保证她衣食无忧。 陈妙抵死不从,她反抗得特别激烈,连命都不要了。 混混们害怕了,陈妙逃过一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家,更她心神俱碎的一幕发生了。外婆倒在地上,没了呼吸。儿子在一旁哭得声嘶力竭,像在求救。 那一刻陈妙强撑的坚强碎了,她愣愣双膝跪在外婆面前,脑子一片空白,人都是麻木的。 儿子仍在哭,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生命里最亲最爱的两个人相继离她而去,纪老爷子不给她任何工作机会,要将她逼入绝境。 后来是好心的邻居听到孩子哭得凄惨过来看,才发现了一切。 她拿走了外婆最后仅剩的一枚戒指,却连最后安葬她的钱都没有。是好人的邻居凑了点钱给她,让她在后山找个地方让外婆入土为安。 陈妙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别人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宛如木偶,连流泪的本能都没了。 安葬好了外婆,她抱着孩子,不知该何去何从?房子是租的,房东嫌她晦气,给她期限让她搬走。 第六百一十五章 他的天使 从未有过的绝望袭上心头,陈妙带着孩子,离开了出租屋,不知该去哪里? 她好想就这么抱着孩子一起去死,纪老爷子对她下了封杀令,她找不到工作,又身无分文,迟早得饿死。那还不如趁现在一了百了,省得孩子跟她一起受罪。 这几天操办外婆的丧事,伤心欲绝,滴水未进,她已经没有奶可以喂孩子了。孩子的奶粉已经吃完,再没有吃的,他也得活活饿死。 纪老爷子赢了,他够狠。 此时突然下起倾盆大雨,陈妙又冷又冻,同时也有一种奇妙的快意。或许,这就是天意,要用这场雨结束她和孩子的性命。 让她不必再挣扎于苟活之间,她可以大大方方下去找纪繁东和外婆了。他们一家人将在另一个世界团聚,这对她是一种仁慈。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漫无目的往前走。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她的脚步也越来越艰难,但她没有停,她继续往前走。 隆冬的雨刺骨冰寒,每一滴都似刮骨般难受。 她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生命正一点点流逝。 终于,她支撑不住了,倒在泥泞里。她用最后一点余力抱紧孩子,她生下了他,却没能好好养大他,她对不起他。黄泉路上,她不能再丢了他。 她不是一个好妈妈,如果还有来世,她一定拼尽一切呵护他长大。请原谅她的懦弱,她太累了,她争不过命,争不过天,更争不了纪老爷子布下的天罗地网。 当陈妙幽幽醒来,她发现自己没有死,她被人救了。 她没有半分快乐,只觉得崩溃,为什么?为什么要救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妙又哭又笑,像疯了一样。 有个年长的女人抱着她的孩子放在她怀里说,小小的婴儿都这么坚强,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看着怀里软乎乎的小东西,陈妙内心五味杂陈。 没有吃的,又淋了那么久的雨,孩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现在吃饱了,他还对她咧嘴笑,露出几颗白白的乳牙,说不出的可爱。 这一刻陈妙崩溃了,抱着孩子痛哭不止。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样的人生她已经过不下去了,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被救活一次,只是让她多走一遍绝望的路而已。 她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一世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女人说,让她不要害怕,安心住下,老爷是个好人,就是他在门口看到倒在大雨里的她和孩子,命人全力救尽。 她还说,这孩子命大,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孩子,孩子,孩子…… 是啊,他还这么小,这么坚强,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替他决定放弃生命? 她知道如果纪繁东在天有灵,他肯定希望她能将孩子抚养长大。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生命的延续,她不能这么自私,被一时的痛苦打击,结束他的生命。 那样就算到了地下,纪繁东也不会原谅她的。 就这样在女人的劝导下,陈妙渐渐平复了情绪,她决定为了孩子再坚强一回。 陈妙终于知道收留她的人是南宫煌,深城第一豪门的当家人,也是南宫集团的掌舵人。他的权势比纪家胜一筹,只要他肯庇护他们,纪老爷子不敢怎么样。 她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她求管家带她去见南宫老爷,她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她不强求,谁都没有义务替她挡灾,只要南宫老爷说一句让她离开,她绝不强求。 也算是她为孩子做的最后努力,陈妙说完,南宫老爷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让她留下来,安心休养,一切等她病好了再说。 陈妙疑惑又感激,四大豪门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的,他们有商场上的合作,还有联姻。她只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她不知道纪家和南宫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她的身体渐渐恢复,孩子也一天天活泼起来。 陈妙等待着南宫老爷的裁决,不管他要她走或留,她都欣然接受。 在她惴惴不安的等待下,郭管家带来了好消息。 老爷说,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留在南宫家当女佣,没人会欺负她。有了老爷这句话,陈妙感觉自己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脸上笑着,心底却万分凄凉。她承认自己很懦弱,很没用,她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南宫老爷子。不过,她不会辜负老爷子的善意,她会把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就这样,陈妙和纪景昊在南宫家住下来。陈妙个性很好,与人为善,大家都很喜欢她。小景纪长得特别可爱,特别漂亮,一看就遗传了妈妈的美貌,长大后必然是迷倒众生的大帅哥。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过去了,陈妙一直细心地教导着纪景昊,要他当个有礼貌的小绅士。纪景昊很聪明也很懂事,他从来不问他爸爸是谁这种问题。 老爷子看中他的聪明伶俐,选了他当南宫萧谨的陪读。 南宫萧谨也很喜欢他,俩人形影不离。但纪景昊特别早熟,他不敢与南宫萧谨并肩,更不敢走在他前面。他总是与他保持着一定身份的距离,恭恭敬敬。 爸爸出轨,妈妈出走,南宫萧谨变得沉默寡言。 原以为日子会就这么平静过去,纪景昊学习很好,他会考上大学,成为二少的得力助手。哪知道在他十岁那年,妈妈自杀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妈妈穿着一件特别漂亮的裙子,静静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置放于腹部,脸上挂着一丝安详而满足的笑。 她给他留下一封信,说他长大了,她可以放心了。她要去找他爸爸了,她好想好想他,请他原谅她的自私。 小小年纪的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号啕大哭,他甚至捶打着妈妈。要她起来,不要吓他,今天不是愚人节,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陈妙的自杀没有预兆,纪景昊一时间接受不了。 他大病一场,差点儿就撑不过来。 自那以后,他的个性变得更加沉默,经常像个隐形人。 有一次,他躲在树洞里哭,南宫玉盼看到了,她没有嘲笑他,而是给了他一颗糖,说如果心里太苦就吃颗糖, 那一刻她头顶有一圈光环,他遇见了天使。 妈妈自杀殉情的事惊动了纪家老爷子,他张于明白了,这人世间是有真情的。并非事事都可以由物质决定,是他逼死了孙子。 如果不是他太固执,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纪繁东也不会离开纪氏,也不会有之后的种种。他才是始作俑者,却将错全都归咎于别人。 他逼死了繁东,逼死了陈妙,他遭到了报应。纪家的男丁一个个出事,如今只剩下纪景昊这一条血脉了。他想接他回去,给他最好的照顾和资源,他要培养他当纪氏的继承人。 可小小的景昊拒绝了,他说他和纪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纪繁东和陈妙的儿子,不是纪家的孙子。纪氏的一切他都不稀罕,让他爱谁给谁。 碰了壁,纪老爷子没有气馁,他越看越觉得这孩子跟他孙子小时候一模一样。甚至比他更聪明,更早熟,更有想法。 只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纪景昊都不为所动。 最后纪老爷子彻底认输了,他给了他一句话,不管他什么时候想通,纪家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 阿仆从记忆里回过神来,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他们都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南宫玉盼。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是她想要的男人。他只想站在有她的地方,偶尔远远看她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失去方知可贵 小时候的一幕幕同样如幻灯片般,自南宫玉盼脑海里匆匆掠过。 每一幕都栩栩如生,宛如刚刚发生过一般。 低下头,看着阿仆心口的刀,南宫玉盼泪如雨下。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点吸引了他,他要牺牲自己救她? 她自私自利,贪婪又阴险,她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 “纪景昊,你真是太傻了,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你拿来救我,真的不值得。”南宫玉盼心痛如绞,这种感觉特别强烈,在她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南宫玉盼感觉自己快疯了,她不要纪景昊用这样的方式救她。她承受不起,无以为报。 “我知道,我很早就想去陪妈妈了。只是,我怕她骂我,不肯原谅我。现在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去见她了,还有爸爸。我们一家要团聚了,你应该为我感到开心。”到了此时此刻,纪景昊仍在安慰她,仍在为她着想。尽一切能力减轻她的愧疚感。 天啊,她之前到底有没有长眼?怎么没有看到对自己如此之好的他? 不,她眼睛看到了,但她没有心。 她一颗心全扑在怎么算计人,怎么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上。 简灵溪看得心里很难受,泪一阵阵涌上眼眶,她只能强自压下。 阿仆的行为太令她感动了,他对南宫玉盼的爱胜过一切。 莫说简灵溪了,就算是一向游戏人生的古月红都相当震撼。 她这一生见过的男男女女数都数不清楚,但大多数都偏向南宫玉盼,自私,自我,但没有她这么极端。 阿仆的付出也算是让她长了见识了,若非亲眼所见,她肯定当成一个笑话听。 阿仆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白,连唇角扬起的笑容都显得很无力。简灵溪见状,心里揪着痛,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被取出来了心头血的人是注定活不了的,她没有能力挽回什么。 南宫玉盼也感觉到了阿仆的变化,她蹲下来,捧着他的脸,泪水爬满双颊:“景昊,景昊,你撑着点。灵溪,你快救救他啊,快救救他,你了……” 她从命令到哀求,充分展现出她的无力与惊恐。 简灵溪别过脸去,身为医者,她早该熟悉这一切。生与死都是人生必经的过程,她应该坦然待之才对。 只要她竭尽全力,就应该问心无愧。 可是,她终究只是个凡人,有最普通的喜怒哀乐,做不到看淡,更做不到漠然。 “大小姐,你别为难二少夫人了,她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阿仆眼皮越来越重,渐渐要合上。 南宫玉盼惊恐大喊:“不要睡,景昊,你不要睡……你了,不要睡……纪景昊,我警告你,你要不听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此时此刻南宫玉盼每一个字都令人心酸至心痛,看得出来,她对阿仆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她的野心太大了,蒙蔽了理智,一直在自欺欺人。 在这里的人只有古月红医术最高,简灵溪好几次想开口请她想想办法,话又咽了下去。 古月红个性古怪,行为乖张,她从不为别人考虑,只以自己的喜好为准。她若有一点点为别人考虑,就不会有今天。 她现在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仿若救命恩人。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的私人作祟,南宫玉盼怎么有机可趁。 其实,南宫玉盼也不值得同情。她自诩凄苦,不受宠爱,可这世上比她苦的人多了去了。所有种种,全是她为自己的私欲找的借口。 这里最可怜的,当属阿仆。 他比南宫玉盼苦多了,被自己的亲人陷害,好几次徘徊于鬼门关前。可他并没有怨恨世间的不公,恰恰相反,他很努力对别人好。 正因为他尝尽人间凄冷,更懂得,更珍惜温暖的可贵。 这就是人性,连神都改变不了。 “景昊,景昊,求你了,你了,不要睡,不要离开……我……”南宫玉盼满心悔恨,她之前怎么就没有看到他的付出? 不,她是看到的,只是假装视而不见。她把他的所做所为认定是他的责任,她从未考虑过,冒死上山救她,不是他的职责,更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她太自私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一切都扭过来看。 原本已经陷入弥留的阿仆费力睁开眼,从灵魂深处发出疑问:“你说真的吗?” 生死离别之际,南宫玉盼放下了自尊和骄傲:“是真的,是真的。从小到大,只有你对我最好。只有你看得到我的悲伤,我不能向谁倾诉,只能默默隐藏。是你,是你给了我温暖,我却不知好歹推开你,伤害你。景昊,我错了,真的错了。你,不要离开我。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一直高高在上的南宫玉盼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阿仆真的好心疼,他想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却办不到。 “大小姐,别为我难过,这不是我的初衷。我希望你能快乐起来,找一个你爱的人,好好生活。”阿仆神智已经渐渐模糊,他只能尽快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不过,事已至此,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剩下的叮嘱只想让她余生少些愧疚,多些阳光。 “不,景昊,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我。你才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有谁比得上你。景昊,只要你活下来,我就嫁给你。”南宫玉盼抱着阿仆,说出他的奢望。 阿仆嘴角上扬,却溢不出感动。 他这么做不是想得到她的回报,他只是单纯想救她而已。 阿仆张了张嘴,喷出一口血,眼睛缓缓闭上。 南宫玉盼心神俱碎,顾不得擦去自己脸上的血渍,捧着阿仆的头,摇晃着他:“不,你睁开眼睛啊,不要睡,不要睡,你了……景昊,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灵溪,灵溪,你快帮他看看啊,救救他,救救他……”南宫玉盼第一次这么悲伤绝望,比自己要死更痛苦千万倍。 “灵溪,求你了……”南宫玉盼小心翼翼将阿仆放在地上,动作那么轻柔,唯恐他磕着碰着,会痛。 不顾尊严和骄傲,行膝到简灵溪面前,紧紧抓着她的裤管,仰望着她:“灵溪,你想想办法,你一定可以救景昊的,对不对?” 简灵溪艰难摇头,她不是个会藏私的人。 如果她有能力救,不需要南宫玉盼这么哀求她,她早已出手。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现在她真的无能为力,弯下腰,要扶起南宫玉盼:“对不起……” 这三个字似三把利刃,深深扎入南宫玉盼惊恐的心头,绞出了她的心头血。 “不……灵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景昊是无辜的。你是最仁慈的医者,帮帮他,帮帮他……只要你能救他,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绝无二话。”南宫玉盼不肯放弃,就像阿仆从未放弃过救她一样。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很为难。 古月红淡淡开口:“人啊,总是这样,失去后才想珍惜,晚了。” 南宫玉盼忙转向古月红,朝她磕头:“古小姐,古小姐,是我不好,没有做到你吩咐的事,请你救救景昊。只要能救活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古月红撩起自己的一簇头发卷了卷,状似无意地说。 她的话如同极致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让南宫玉盼看到了希望。 她疯了似的,快速爬向她,点头如小鸡啄米。 第六百一十七章 傀魂 “真的,真的,我不敢骗你的,古小姐,你了,帮帮我,救救景昊,救救他……”南宫玉盼从未如此恳切地求过她,就算之前的事,她们也顶多算是一种合作。 简灵溪看得眉头深锁,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头深种。 她很希望阿仆能活下来,但她不希望南宫玉盼再走弯路,再被古月红利用了。 古月红现在的行为诡异莫测,她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孤单的阿婆了。 她经历非凡,能力更超出她的想象。 她心思诡异又歹毒,拿人命当儿戏。跟她合作注定不会有好结束,但她又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出她的不是。只能用眼神提醒南宫玉盼。 然,沉浸于自我遐想中的南宫玉盼根本看不到她的暗示。 她已经失去很多了,如今一心只想抓住这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 “古小姐,古小姐……”古月红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继续沉默了。南宫玉盼很急,她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丝丝曙光,绝不能就此放弃。 古月红唇角上扬,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指间夹着一颗药丸:“把这个吃了,我就答应你救他。” “这是什么?”南宫玉盼一怔,她之前就是随便吃古月红的药,太相信她了,才会有今天。如今她不敢再随随便便吃她的东西了,她的命是阿仆从自己的心头血换来的,她不能白白糟蹋了,更不能辜负他。 “怕了?”古月红冷讥着,世人都是这样的,求人时说得好听,什么都愿意。一旦真的要她付出,就开始退缩了。 呵呵…… 她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岂会被她几句哀求的话蒙蔽。 南宫玉盼脸色一白,身子缩了缩,她确实是怕了,但她不敢说。 她现在处于劣势,她要救阿仆,一定要救他。如同他不顾一切救自己一样。 “阿婆,你这是什么药?”简灵溪替南宫玉盼问。 古月红瞪了她一眼,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狼。 不过,说出来也没关系,省得她到时说她又欺骗了她。 古月红静静看着简灵溪,轻启朱唇,笑容诡异得令人发毛:“傀魂。” “什么?”简灵溪吓得连退好几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是什么?”见简灵溪被吓成这个样子,南宫玉盼趁机问。 简灵溪仍处于震惊之中,没有回答南宫玉盼的问题。 她懂了,古月红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将南宫玉盼炼制成真正的傀魂。 到那时南宫玉盼就是一具无知无觉的傀儡,只听古月红的命令行事。而且,经历了感情和生活,挫折和绝望所催生出来的傀魂,能力很强,比一般傀儡狠辣,简直是一件杀人利器。 简灵溪不明白,古月红并不是权利中心的人,她为什么要一个傀魂?千方百计,不择手段。 “阿婆,炼制傀魂会受到天遣的。”简灵溪只能这么说。 “哈哈……哈哈……”古月红哈哈大笑:“我会怕天遣吗?灵溪,你太单纯了,别信那些无稽之谈,那是一些假道学的人,编造出来的谎言而已。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信,能帮你的,能伤你的,唯有自己。” “阿婆,你不能这么做。”简灵溪急了,她忘了现在的古月红,不是她认识的阿婆,是一个诡异的女人。 “闭嘴!”古月红不耐烦了,怒喝道。 简灵溪吓了一跳,但她的良心不允许她在此时沉默。 转向南宫玉盼,说:“你体内中的阴花百尸毒可以使你变成半人半兽,如果再服用这傀魂,你将彻底丧失意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也就是傀儡。你会力大无穷,没有痛感,不怕死,主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直到精疲力竭而亡。” “什么?”南宫玉盼吓得连退好几步,光是听说,她就毛骨悚然。 “不对,我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南宫玉盼惊问,难道古月红欺骗了景昊,骗了他的心头血?可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她确实没有中毒时的那种虚弱和晕眩感了,除了刚刚解毒的体虚外,她一切如常。 “那是炼化的过程。”有些话,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跟南宫玉盼解释。 受过越多挫折,越多伤害,情绪起伏越大的傀魂能力也越强大。到时几乎可以抵上一支部队,光是想简灵溪就觉得头皮发麻。 虽然不懂简灵溪说的专业词汇,南宫玉盼知道自己不能吃这颗药,一旦吃了她将万劫不复。可是,她不吃,古月红肯定不会救景昊。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 “灵溪,你真的要跟我作对吗?”古月红怒喝,她果然养了一头白眼狼。 “对不起,阿婆,我不是想跟你作对。可是,炼制傀魂是天理不容的事。阿婆,你收手,别再错下去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养老,你什么都不必操心。”简灵溪急切补上最后一句。 古月红面无表情,一步步逼近她,杏眼一瞪,做出一副相当妩媚的样子:“我很老吗?” “啊?不,阿婆一点都不老,你貌美如花,要是我们一起走出去,大家会当我们是姐妹。”简灵溪不擅长这种阿谀奉承的话,显得有些笨拙,却多了几分真诚。 “哼,简灵溪,别以为我曾经救过你,你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随时可以像捏一只蚂蚁般捏死你,不管你是不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你懂吗?”古月红的话杀气腾腾,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不知所措。 她相信古月红说的话,连老爷子都对她礼让三分,她更没有与她抗衡的能力。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炼制傀魂啊,那是伤天害理的事。若她不阻止,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何况,谁又知道她会不会用傀魂来对付南宫家? “阿婆,你要什么,你可以说出来,相信老爷子很乐观为你办到。”简灵溪学聪明了,不着痕迹搬出老爷子。 可她那点小心思,终究瞒不过古月红,她冷冷一笑:“谁都阻止不了我。” “我也不行吗?”一道冷厉的声音自门后传来,随即门被推开,盘着发,穿着旗袍,打扮很优雅却附和实际年纪的古月馨出现在门口。 四目相对,古月红一脸愕然。 现在她们俩的容貌相差太大了,不再有照镜子的感觉。 然,这么多年未见,古月红万没料到她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最初的惊讶过后,古月红抬头挺胸,用一种睇睨之姿看着古月馨,冷嘲开口:“哟,多年不见,你怎么老成了这个样子,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是吗?你倒是光彩依旧,没有变化。”古月馨毫不在意被挖苦,表情淡然。 虽然她容貌上比不上古月红年轻美丽,身上的气度和韵味却是古月红望尘莫及的。 第一回合,古月红输了,她暗暗咬牙。 不,她不会一直输的。 重新扬起笑容,迈着妩媚的步伐,绕着古月馨转了一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真是太意外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煌哥哥可是视你的宝贝女儿为死敌,说什么都不肯救她的女儿。你那感情过于丰沛的女儿,怕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吗?姐,杀女杀孙之仇,你都可以轻易原谅,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必这么阴阳怪气跟我说话,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一码归一码。我和南宫煌的恩怨,我自然会跟他清算。可是,我绝不容许你炼制傀魂。”古月馨一字一字,铿锵有力。 第六百一十八章 比试一下 “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古月红问。 “没错。”古月馨大方承认,傀魂是古家的秘术,方法只传授给历代家主,更因其方法太残忍,太血腥,违反人道被列为禁术。 百年来,古家家主都小心翼翼珍藏着这秘术秘籍,谁知古月红答应和她同住一阵子,竟是为了偷走她的秘籍。 当时她又气又急,却不能亲自去找她。 只能派亲信,暗中观察她。 古月红的毒术已经出神入化,这世上除了她,无人是她的对手。这几十年来,她一直没有特别的举动,她也慢慢放松戒备。 炼制傀魂相当难,光是人选就可遇不可求。能遇到一个,已是一生中最幸运的事。能不能经过重重考验,又是一道道坎。 千百年来,只有千年前写这本秘籍的先家主炼制成功过。之后,就成了一个传说。 这世上知道傀魂的人极少极少,经过世代变迁,她以为只有她和古月红俩人知道了。刚刚在外面听到,简灵溪竟然也知道。 她对她的身份更加惊疑,她真的不是沈家传人? 不过,她这次来到,不是查简灵溪身份的,是来阻止古月红的。 她要拿回古家的秘籍,并且销毁。其实,她之前一直想销毁,只是碍于此乃先家主的一番心血,她只能封存。她忽略了人性,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 此东西并非好物,留在人世,只会害人无数。 “呵呵……我的好姐姐,你真是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你心怀天下,可天下又是否善待过你?你不想古家继续制毒害人,所以,你宣布隐退,将自己囚于地下。可你又是否真的逃过了尘世纷扰?你在乎的人,是否如愿过上开心的生活?都没有,对不对?”她们是双生子,彼此熟悉。 古月红的每一个字都扎入古月馨内心深处,她面色如常:“人生在世,本就不可能事事如意。月红,这几十年来,你任性够了,收手,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古月红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重复呢喃着,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好姐姐,我可真是谢谢你还惦记着我。你那地下室,哦,不,是地下庄园,我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我是人,不是鬼。我向往阳光,沙滩和海浪,我可不要未死,就住在棺材里。这样,你也别回去了,我带你一起看看这个世界,我保证你绝对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人间。” “哎……”古月馨幽幽叹了口气:“月红,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古月红转身面对她,表情不变,内心却升起戒备:“答案你一直知道,何必多问?” “我真的很好奇,煌哥哥是怎么说服你的?你们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古月红专挑古月馨的痛点戳,满脸轻佻。 然,她的心里是戒备的,不似表面看的这般轻松惬意,还反将古月馨一军。 古月馨没有被激怒,她知道古月红在打什么主意,她若是这么容易被激怒,她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这一点,你若真想知道,跟我回去后,我告诉你。”古月馨淡淡反击,古月红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变聪明了呢,学会反将我一军。”古月红在脑中快速想办法,南宫煌连古月馨都请来了,必然还安排了另外应对的策略。 她果然有先见之明,从开始她就认为男人靠不住。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应证了她的想法,不,不是男人靠不住,应该说,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她们是双生子,从小就形影不离,虽然个性有差异,但古月馨自认为,她是世上最了解古月红的人。 古月馨也知道古月红自由惯了,这次她若跟她回去,她必然不会让她再出来。她很清楚这一点,必是会挣扎。 “说,跟我回去,还是交出秘籍?”古月馨问,她态度从容。 古月红虽也脸上挂着笑,但明显看上去不如古月馨淡然。 南宫煌果然老奸巨猾,知道这世上唯有古月馨能克制她。不过,她真的很好奇,南宫煌许了古月馨什么样的承诺,让她和他冰释前嫌,还出面逮她。 这有点不可思议耶。 古月红继续撩着她的头发,歪着头,斜睨着古月馨:“你知道答案的,我两样都不想选。” “月红,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天呢?就算让你炼成了傀魂又能怎样呢?”傀魂是没有血肉的保镖,只忠心于她一人。 无论发生任何事,它都会豁出性命去救主人。 是她这些年树敌太多,需要傀魂的保护? “呸呸呸……”古月红一脸嫌弃地呸个不停:“一把年纪说的是你自己,我可是还能再活很久很久的。” 面对古月红孩子气的举动,古月馨不以为然。 “别逼我动手。”她知道古月红个性要强,就算她费尽唇舌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但她是个要强人的,只服比她更强的人。 这是她们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说不赢,就比试一下。谁强,服从谁。 古月红没想到古月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禁挑了挑眉:“你要跟我动手?” “我们之间的老规矩,你忘了吗?” “比什么?”古月馨在地下庄园隐世这么多年,必然是学习了不少东西。 而她一直飘泊在外,忙于尘间俗世的事,疏于练习。若真的比试起来,她不一定是古月馨的对手。 她这次有备而来,主动跟比试必然是从南宫煌那里得知了一切,她才不会傻得上她的当。 “老规矩。”她们小时候就拿毒当玩具,现在更是。 古月红眉梢挂上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姐,你是变聪明了,可你认为我变笨了吗?这些年你潜心研究,我环游世界,我们的水平还在同一起跑线上吗?别看我是妹妹,你就欺负我哦。” “那你说比什么?”话一出口,古月馨才惊觉自己上当了。 “我们比喝酒啊,谁先醉,谁就输,简单明了。”古月红兴高采烈,单方面愉快做了决定。 古月馨一怔,她果然不该一时大意。从小古月红就古灵精怪,论真正扎实的基础,她是不如自己。但她脑子活络,总会想出一些偏门的方法,从而取胜。 在任何领域里,扎实的基础都是很重要的,但想法更重要。如果她们俩人能放下芥蒂,一起合作,那成就将是成指数般增长的。 然,她们古家的教育一直都是有些畸形的,造成了古月红偏激的个性。她的胜负欲才强了,才会处处跟她做对。 加上先家主执意将家主之位传给她,古月红更加不满。 小时候她经常笑她是书呆子,只会死读书,读死书,不会举一反三。没有坐上家主之位,她很不满,加上古家独女的规矩,她个性就更加扭曲了。 其实,在先家主要传位给她的时候,她已经跟家主谈好了条件。一旦她坐上家主之位,就要改变那条残忍的家规。 从今以后古家所有嫡系血脉都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享受古家的荣耀和待遇。绝不能再有那么惨无人道的竞争。 先家主答应了,她也一直想改变这条家规,只是她没有勇气。 谁知古月红个性太强了,没等她受礼,她就走了,带着对古家满满的恨意走了。 古月馨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和古月红在一起练习的片段,眼神渐渐有些茫然。 “家主,你可是古家的家长呢,不会说话像放屁?”古月红双手别于身后,倾身向前,用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古月罄。 第六百一十九章 相信你自己 她们彼此了解,甚至胜过自己。哪怕有几十年时间的隔离,有些印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古月红知道她不会喝酒,沾酒就醉。她提出这样的方案,等于要她认输。 “古家一向说话算数。”古月馨淡淡地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家主,不是独立的个体,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古家。即使明知古月红使诈,她也只能应战。 “很好,不愧是古家家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古月红双手鼓掌,逼得古月馨不能反悔。 南宫玉盼不认识古月馨,但她不傻,从她们的对话里,她听得出来,古月红对这个气质雍容华贵的女人是忌惮的。 或许求求她,阿仆还有一线生机。 顾不得许多,南宫玉盼卑微膝行到古月馨面前,抬起头:“夫人,求求你先救救景昊,你的大恩大德,我南宫玉盼将来做牛做马报答你。” 古月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从小在炼毒中长大。习惯了与毒相伴,她虽不似古月红那般歹毒,也不似简灵溪慈悲为怀。 她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她这次前来不是救人的,是来阻止古月红的。 若不是关系着古家的禁术,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踏入南宫大宅的。 “你求我也没有用。”古月馨冷睨着跪在地上的南宫玉盼,表情和古月红如出一辙。 南宫玉盼一怔,绝望快速漫过心头,但她不放弃。 阿仆为了她,做尽一切,活得凄苦。她只是为他求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宫玉盼给古月馨磕了个响头:“夫人,求你了,求你了……” “我说了,你求我没用。没有心头血的人是活不了的。”古月馨声音极寒,若不是她那身庄重的打扮,南宫玉盼还以为她是古月红。 她们五官一模一样,神韵也像。只是,一个年轻,皮肤紧致,光彩照人。一个自然老去,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南宫玉盼如遭雷击,身子摇摇晃晃,连跪都跪不稳。空白的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阿仆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还有他冲入茅草屋,紧紧把她搂在怀里的激动。他被着火的房梁砸伤,还笑着对她说,只要她没事就好。 过往的一幕幕,每回忆一次都痛苦万分。 “夫人……”经过这次事件,她深深明白了一点。 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就是阿仆,没有他,她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古月馨转头看了躺在地上,表面断了气的阿仆,她可以感觉得到,他还有一丝丝微弱的气息。 古月馨带着好奇的心情走向他,蹲下身,手放在他的颈动脉上,一摸到他的气息,她心一惊,被取走了心头血的人,必死无疑。 可他脉息微弱,几近于无,却仍顽强活着。 活了这一把年纪,她从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男人。 他应该是心中有所牵挂,没有彻底放下。这为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吗? 她是长得很美,可从面相上看,心术不正,跟古月红属于同一类人。她们经常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身边人。 不过,这个男孩子虽脸被烧伤了,相比而言相貌丑陋,但他的生命力很顽强,还有一股凛然正气。 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见古月馨脸色微变,简灵溪忙问:“前辈,他是不是还有救?” 古月馨看了简灵溪一眼,突然福至心灵,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不过,她不能当着古月红的面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可以试试。”古月馨淡淡地说。 “我?”简灵溪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你懂医术,又真心想救他。有时候方法只是一种手段,靠的还是一份信念。如果你真的不忍心他就这么死了,拿出你毕生所学,试一试。”医者的习惯就是随身携带药包,古月馨也不例外。 她打开自己的药包,从中取出一颗药丸交给简灵溪:“他的命就在你手上。” “前辈……”简灵溪惊讶极了,她万没料到古月馨这么瞧得起她。 可如今阿仆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她要是再推辞,他就真的死定了。 好,她就试试,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简灵溪伸出双手,恭恭敬敬接过古月馨手上的药。一种使命感由然而生,有了古月馨的鼓励,她更加相信自己了。 古月馨没有多言,转身就走。 看了眼简灵溪掌心里的药丸,古月红脸色大变:“这是……” “月红,你造的孽,就让天意去做决定。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的造化。”古月馨突然开口,是责怪,也是提醒。 古月红扁了扁嘴,最终没有多言,转身跟着古月馨出去。 好,她也不是嗜杀成性的人。如此一个痴情汉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他若不死,南宫玉盼的怨恨和悲伤就不会被激发到最高点,这样的魂傀战斗力减弱了不少。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好的一个人选,现在放弃真是有点不甘心呢。 但有古月馨在,她也不能再出手了。 以简灵溪现在的医术,她不太可能救活阿仆,哪怕古月馨将古家的圣药给了她。 古月馨和古月红相继离开,简灵溪将药丸交给南宫玉盼,对她说:“把这颗药喂阿仆吃了。” “啊?”南宫玉盼一脸迷茫,他现在这样子,根本无法自主吞咽,怎么可能吃药? “在你几次生死关头都是阿仆喂你吃了药。”简灵溪说完,转身去准备她要用的药材和针。 简灵溪走了,南宫玉盼无人可问。 虽然她处于生死边沿,但她还是有一点点意识的。她懂了,阿仆给她喂药的方式。 不假思索,她将药含入嘴里,嚼碎,再将他抱入怀里,双手捧着他的头,虔诚覆上他冰冷的唇。其唇上的寒意让南宫玉盼心都颤动几颤。 她又一次感同身受他的经历,每次他给她喂药的时候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吗? 此时此刻的阿仆只剩下一丝丝微弱的气息,南宫玉盼撬不开他的牙关,急得泪水涟涟。 滚烫的泪落入他嘴里,失去意识的阿仆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绝望,稍稍松了牙关。南宫玉盼大喜,继续虔诚捧着他的头,将药一点点挤进去。 有了开头,后面的就顺畅多了。 南宫玉盼怕药效不够,半丝不敢留,将药喂得干干净净。 她取出一张湿巾替阿仆轻轻擦拭脸上的污渍,她记得他小时候特别爱干净,甚至有一点点小洁癖。脸上的这道疤,他看了一定很难过? 房梁砸下来,那么疼,火还在烧,他怎么能笑得出来?还对她说,幸好砸中的不是她。 这么多年来,她没有给他一次好脸色。他却没有怪她,反而处处维护她,为她争辩。 南宫玉盼越想越自责,她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她真是狼心狗肺,看不到别人对她的好,只专注于自己的殇。 其实,跟阿仆相比,她简直不要太幸福了。可她并不知足,总觉得所有人都对她不好,都欠了她。 “景昊,你一定要活下来,为了我活下来。你不能这么残忍,你把心头血给了我,却带走了我的心。你要我怎么活下去?景昊,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被利益蒙蔽了理智,看不到你对我的好。景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这人世间太冷了,我怕,我好怕。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南宫玉盼贴着阿仆的脸,呢喃着自己的惊恐和彷徨,泪一滴滴从她的眼眶滑落至他脸上,烫伤了他的灵魂。 痛,是房间唯一的气息。 第六百二十章 背水一战 阿仆现在的情况只有背水一战,时间更是最宝贵的资源。简灵溪匆匆收拾了东西就来,不敢有半分耽误。 一进房门,就看到南宫玉盼抱着阿仆默默垂落,悲伤难以自抑。 这样的一幕真的很令人感动,简灵溪在心底哀叹出那句老话,人总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敛了敛心神,假装视而不见眼前令人痛心的一幕。 简灵溪蹲在他们身边,轻声开口:“时间不多了,你和我一起把阿仆抬上去?” “是。”南宫玉盼用力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现在每一个愿意对阿仆伸出援手的人,都是她的恩人。 只要能救活阿仆,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阿仆身高一米八几,虽然瘦,毕竟是男人,骨架大。他处于假死的状态,无形中更增加了他的重量。简灵溪和南宫玉盼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将阿仆抬上床,实在是项艰巨的任务。 南宫玉盼紧咬牙关,救阿仆已经成了她内心一种信念。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在简灵溪的帮助下,南宫玉盼几乎是独自一人将阿仆抱起来的。 待他躺好,南宫玉盼怕打扰到简灵溪的治疗,转身就要离开。 简灵溪唤住了她:“你不要走,你现在是阿仆的信念,只有你能让他支撑下去。” “好。”南宫玉盼重重点头,没有迟疑,重新走到阿仆身边,握着他的手,对简灵溪说:“灵溪,之前对你所做的种种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的。如果我和阿仆还有命活下来,我一定竭尽全力报答你。” “现在别说这些了,我们一起努力。”简灵溪面色凝重,她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她不希望南宫玉盼期待太深,否则,会被伤很重。 接下来的时间安静又匆忙,简灵溪给阿仆把脉,神奇地发现他的脉息似乎强了一点点。应该是古月馨给她的药起了效果,虽然她没时间分析药物的成分。 但她闻出了其中几味药,全是世间罕见的救命圣品。古月馨肯把这颗药给她,足以证明她想为古月红弥补的诚意。 简灵溪不再多想,现在每分每秒对阿仆都是至关重要的。 他虽还有一丝丝脉博,却十分微弱,若不是经验丰富的医生,根本把不出来。还有他没有心跳,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恢复他的心跳。 南宫玉盼站在床边,握着阿仆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表明与他生死在一起的决心。 简灵溪取出一套特制的针,这些针比一般针灸的针要细,更长,可以更好地激活穴位。但这需要施针者有高超的针法和精准的把控度。 简灵溪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捻起一根针扎入阿仆的天灵穴。她动作又快又准,毫不迟疑,也不犹豫。 扎了第一针,开弓没有回头箭。 简灵溪是天生的医者,病人的病情越危急,她越冷静。 但阿仆的情况与所有人都不同,他是没了心头血。那是维持生存的精华之所,如同一朵生命之花,心枯萎了,就算浇再多的水也活不过来。 她只能想尽办法让他体内再产生心头血,这想法很简单,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想得到。但要真正去做就千难万难,所幸的是,古月馨给的药效果极佳。 阿仆体内产生了一股精华,但四处逃蹿,造成涣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他自身产生的精华汇集到他的心头,将其固定住,让其变成他的心头血。 方法看似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不能有半分差池。 一个弄不好,极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简灵溪神情专注,动作未停,连泪珠滴落,她都没有伸手去擦。因为她此时不能分心,稍有一些些偏差,可能一切前功尽弃。 南宫玉盼看得很感动,也很愧疚。 她一直这么尽心尽力,无怨无悔地帮她。她却让猪油蒙了心,与她为敌。她接近她是不怀好意的,全是为了利用她,达到她的目的。 简灵溪一滴汗遮住了视线,她眨了眨眼,却仍不忍稍稍松手擦拭一下。南宫玉盼抽了一张纸巾为她擦拭,简灵溪只本能道了声谢,继续手上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简灵溪紧张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没有半丝松懈过。 直到累得几乎抬不起手来,简灵溪才看了眼时钟,惊觉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 见她的举动,南宫玉盼担忧地问:“灵溪,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没事,你帮我倒杯水来。”简灵溪仍专注于阿仆身上,感受着他每一缕气息的改变。 “好。”南宫玉盼要放下与阿仆十指相扣的手,去给简灵溪倒水,却发现有股力气拉着她。 虽然很微弱,但她不会感觉错的,真的有股力气拉着她。 是景昊,是他! 南宫玉盼开心极了,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有任泪不断往下掉,宣泄着她的惊恐。 “怎么了?”简灵溪见状疑惑地问。 “他……他拉着我……”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南宫玉盼抬起手,当她松开,阿仆的手直直自她掌心滑倒,撞到床边,还晃荡几下。 南宫玉盼崩溃了,不,怎么会这样? 她刚刚有感觉到他正抓着她,那样的感觉十分明确,绝不是她的错觉,不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南宫玉盼蹲在床边,紧紧抱着阿仆垂下的手臂,哭得肝肠寸断。 原来死亡不是最可怕的,因为没有知觉和痛苦。最痛苦的是活着,活在绝望里,活在折磨里。 “景昊,你不能这么对我,不可以。你不该牺牲自己救我,你叫我往后余生怎么办?我活下来,就算不被古月红炼制成傀魂,也会活成一具行尸走肉。景昊,你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对你的漠然吗?如果是,那么恭喜你,你赢了。你真的赢了,景昊,你好残忍,真的好残忍……”南宫玉盼不堪重负,哭出所有的委曲和惊恐。 她的身世揭开了,那么不堪,她忘恩负义,今后还怎么在南宫家呆下去?古月红制造了这一系列阴谋,为的就是让她受尽人世间七情六欲的折磨,然后将她炼制成一件没有知觉,戾气深重,只听她命令行事的怪物。 古月红是很可恶,但一切都是她的私欲作祟。这次是她自找的,是她主动送上门,请求跟她合作。她谁都怪不得,只能怪自己。 情绪紧绷到了一个临界点,就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南宫玉盼抱着阿仆的手臂,哭得不能自己。 她的心好痛好痛,从未有过的剧痛漫延过她周身的血液,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因为每一缕呼吸里都裹着沙砾,每一次咽下,都尝到自己血的味道。 看着这样的南宫玉盼,简灵溪心里也不好受。 突然,她灵机一灵,南宫玉盼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崩溃的? 可能是她真的感受到阿仆的变化,她忙俯下身,耳朵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脉博的变化。 简灵溪的表情也有了惊人的变化,从开始的疑惑,茫然,到不信和惊喜。这中间的表情变了好几变,她快速抬起头,唇同样在哆嗦:“南宫玉盼,你的感觉没有错,他似乎有了心跳。” 是的,她用了一个不怎么确定的词。 似乎,因为太微弱了,把脉都把不出来。 “真的吗?我没有感觉错?”抬起红通通的眼,南宫玉盼问得很不确定,她需要一个保证来安慰自己惊恐不安的灵魂。 第六百二十一章 要抛弃我吗? “是真的。”简灵溪重重点头,是给南宫玉盼答案,也是对自己强调。 南宫玉盼双手撑地,踉踉跄跄站起来。她刚刚被救活,原本就体虚,现在又经过这么一段时间情绪的大落大难,她整个人快虚脱了。 若不是想要亲眼看到阿仆醒来的信念支撑着她,她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见南宫玉盼快摔倒,简灵溪扶了她一把,将她扶坐在阿仆身边。 “你再试试跟他说话,这世上唯一能唤醒他的,恐怕只有你了。”简灵溪说出自己的观点,她一心二用,一边注意着阿仆的变化,一边还要照看南宫玉盼。 毕竟,她现在身体处于特殊的状态。虽然没有服用古月红给的药,但她所经历过的七情六欲非常人所能想象。 若阿仆真的死了,她伤心欲绝会发生怎样的裂变,谁都不敢预料。 而且,她多次服用阴花百尸毒,体内有了抗体,若是真的裂变,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玉盼现在没有别的心思,她一心一意只想唤醒阿仆。 她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亏欠了很多人,但她最亏欠的就是阿仆。 他将自己的生命都给了她,她怎么能不尽全力去救他? 而且,她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阿仆在她心目中占据了至关重要的位置,她不能没有他。 南宫玉盼一向自诩坚强,经历过了风风雨雨。 可一看到阿仆没有血色的脸和他脸上为了救她而留下的疤,她的心就破防了,难以自抑的悲伤爬上心头,她哭得不能自己。 只能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哭得声嘶力竭,维持着最后一丝丝零碎的尊严。 “跟他说说话,看看他有没有反应?”简灵溪催促着,事不宜迟。 早清楚一秒对阿仆都是巨大的好处,若是这样的时间持续太久,再好的医生都救不了他。 “嗯。”吸了吸鼻子,南宫玉盼重重点头。 抓起阿仆依旧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南宫玉盼看着阿仆的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她没有谈过恋爱,以至于不明白这种感情就是爱。 “景昊,你还记得吗?当你在我绝望的时候,你冲进茅草屋,那一刻的你身上有道光,就像天使一样,闯进了我心里。当你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伤,还笑着说,还好受伤的不是我,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心有多震撼。但我太自私了,也太懦弱了,我不敢选择坦然面对,而是选择的逃避。景昊,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的自私自利和后知后觉,景昊,有一句话,我一直不敢告诉你。那就是我爱你,从小时候见你一个人躲在树洞里哭泣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景昊,你听到了吗?我爱你,你爱我吗?”南宫玉盼的真挚表白,声声传达阿仆的灵魂。 南宫玉盼这样的表白,连简灵溪都有些感动了。 她不敢有半丝放松,仔细观察着阿仆的任何细微的改变,继续给他扎针。 并且在针上泡浸了她用从南宫家得到的好几味珍贵药材制作的药水,这些药都是救命的圣品,加上她学的特殊的沈家秘制法,她相信能起到功效。 不过,阿仆现在缺的是心头血,只能靠他自身重新聚集。而他最放心不下的南宫玉盼将是最好的催化剂,该用的方法,能试的药她都没有吝啬。 最终能不能产生奇迹,只有靠阿仆自己了。 南宫玉盼仍在哭泣,诉说自己对他的心意,忏悔自己对他的漠视和不在乎,哀求他尽快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仆仍是老样子。简灵溪急了,她明明看到了一丝希望,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南宫玉盼越哭越伤心,最终倒在阿仆身上,倾泻悲伤。 房间里充斥着压抑难过的绝望气息,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能救活阿仆的几率特别低,可当事情真正摆在面前,简灵溪还是很难过。 一直紧闭的门被人用力撞开,南宫萧谨铁青着脸站在外面。 这里的隔音效果极好,可他的耳力更好。他听见了所有经过,就是抱着一丝希望,他才一直克制隐忍,没有闯进来。 如今听这样的声音,谁都知道阿仆没救了。 “南宫玉盼,你快把钥匙交出来。”南宫萧谨气势汹汹,直截了当。 沉浸于悲伤中的南宫玉盼感受不到他的威胁,继续摇晃着阿仆,哀求他好好活下去。 见南宫玉盼不理自己,南宫萧谨又冲上前几步,简灵溪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再给她一点点时间,我相信阿仆的毅力。”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也想阿仆能活过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在他看来,为南宫玉盼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去死,简直就是蠢死的。 可爱情如果能由人所控制,它就不再难得,不再珍贵了。 南宫玉盼紧紧抱着阿仆,一遍遍呢喃着自己不舍,哀求他不要离开,尽快醒来。南宫玉盼声声泣泪,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南宫萧谨感情不如简灵溪充沛,他冷眼旁观着一切,丝毫不为所动。他的心情是矛盾的,南宫玉盼做了那么多坏事,遭到报应是应该的。 可阿仆是无辜的,他唯一的错误就是爱上一个狠心的女人。她犯的罪,不该由他来承担,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不管自己怎么哭喊,阿仆就是一动不动,连心跳都没有恢复。 南宫玉盼绝望了,难道,他真的要离开她了吗?他不再爱她,不再心疼她,不想再留在她身边保护她了吗? “呵呵……呵呵……”极致的痛苦包围着南宫玉盼,她突然像疯了似的狂笑起来。一边抱着阿仆,一边笑,满脸泪水,看上去凄凉又狼狈。 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她是承受不住重压,疯了吗? 快步来到南宫玉盼身边,蹲在她身边,仰起头:“玉盼,玉盼,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哈哈……哈哈……都是我,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啊……哈哈……哈哈……”她嘴里在笑,泪却不断往下掉。 简灵溪有些怕她承受不住会产生魔性,到时候就是古月红最佳的傀魂了。 “玉盼,你冷静一点,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阿仆,他还有脉搏,我们并不是全无希望。”这样的话太苍白了,没有实际性的作用。 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南宫玉盼? 但她不能让她痛苦至疯,那样一来,古月红得逞了,阿仆也就白白牺牲了。 “简灵溪,你又在骗我!你还在骗我!你说过,你会尽全力的,为什么救不活他?”南宫玉盼又变回那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她了。 “我没有骗你,我是说过会尽力,但尽力不一定就能办到。”感受到南宫玉盼身上散发的杀气,简灵溪站起来,后退了一大步。 意识到不妙,南宫萧谨来到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南宫玉盼,你果然半分都没有改变。你装柔弱,装忏悔,全是为了要得到简灵溪的全力救治。” “不,是她答应过的,她说会尽力的。为什么景昊还是不醒来?他是不是不爱我了?想要抛弃我?”南宫玉盼陷入某种狂乱里,情绪亦是两极分化。 似她脑中有两股力量正在相互拉扯着,她控制不住,一会儿被拉向那一边,一会儿又被扯向另一端。以至于她看上去像疯子一样,左右摇摆,态度不定。 南宫萧谨也看出了南宫玉盼的不对劲,他只能提高戒备,防着简灵溪,不让南宫玉盼有机可趁。 第六百二十二章 生死不离 南宫玉盼紧紧抱着阿仆,泪如雨下,她的泪一颗颗落在他脸上,流入他嘴里,酸酸涩涩的,惊痛了他的灵魂。 阿仆渐渐有了意识,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告诉南宫玉盼别哭了,他没有死,他不会抛下她的。 哪怕他死了,他的灵魂也会守护着她。 南宫玉盼越哭越伤心,越哭越绝望。从小她就得不到关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如今深爱自己的男人,他又被她害死了。 她是个无神论者,如今却有一点点迷信了,是不是她天生命硬,克爱她的人? 父亲是第一个期待她降生的人,却没有陪她几个月,等不到她开口喊他一句爸爸。阿仆是第二个用性命爱她的男人,却一次次为她徘徊于生死边沿,承受着至极痛苦。 如今为了救她,他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老天爷,你好残忍啊,既然不让我得到,为什么要让我感受,从而渴望着? 陷入狂乱里的南宫玉盼痛苦欲裂,恨不能马上死去。 突然,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术刀,扎入自己的心脏,血,喷了出来,溅在阿仆脸上。 没想到南宫玉盼会有这样过激的行为,简灵溪惊呆了,本能反应,上前夺下她的手术刀,重重扔在地上:“你怎么能这么做?阿仆是为了救你,才承受着非人的痛苦,取出心头血。你这样糟蹋自己,岂非白白辜负了他?”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好痛苦。简灵溪,你不是我,不要站在道德上的至高点上评判我。如果不能好好活着,那倒不如跟景昊一起去了。起码在黄泉路上,我们不会孤独。”南宫玉盼笑了,笑得那样美,一种从绝望中释然出来的美。 简灵溪被她的话震撼了,竟无力反驳。 她说不出“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样无力而苍白的话,有些痛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 或许,这样对她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她跟阿仆一起走了,来世再做鸳鸯。 南宫玉盼笑着对简灵溪说:“这一生认识我,你受了很多苦,很多累。我对你做了些什么,我心里清楚,也不敢奢望你的原谅。简灵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说的是,认识你是我此生除了景昊之外,最美的遇见。我之前说的种种埋怨你的话,全是因为我无能。我迁怒于你,灵溪,希望你今后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心术不正的人了。祝你和阿萧琴瑟和鸣,平安喜乐。” 放下了怨气,南宫玉盼声音越来越低,笑容也撑不住了,快要凋零。 简灵溪冲上去:“玉盼,你别这样,不要放弃……” “灵溪,你不要再救我了……让我随景昊一起去……”撑着最后一口气,南宫玉盼说出心底话。 巨石般的重击在简灵溪内心回荡着,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她只喜见生,却做不到离别。 “玉盼……”简灵溪呢喃着,她该尊重南宫玉盼的决定?让她随阿仆一起去,让他们彻底在一起,生死不分开。 “不要……”一句微弱的急呼从阿仆口中溢出,沉浸于惊恐之中的简灵溪没有听到,南宫萧谨听到了。 他几个箭步冲上来,急急地说:“灵溪,快给景昊看看,他说话了。” “什么?”简灵溪心一颤,忙抓起阿仆的手给他把脉。 瞬间笑容自她脸上绽开,美若天山的雪莲:“他活了,他活过来了。玉盼,玉盼,你听到了吗?阿仆活了,他生命力真是太顽强了,他创造了奇迹。” 简灵溪一边呼唤,一边给南宫玉盼治疗。 幸好,她那一刀扎得不深,没有伤到要害。但是也很凶险,只要再稍偏半寸,她就没命了。 阿仆活了,她死了,这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南宫玉盼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她欲欲昏睡,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这样的人生,她实在是活够了,她太累了。 “我从不说谎。”简灵溪急切地说,就算她曾说过一些善意的谎言,也是为了救人。 听到了南宫玉盼的话,阿仆很努力挣扎着睁开了眼,声音沙哑的可怕,似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呼唤:“玉盼,别做傻事……” 声音特别特别轻,细如蚊蚋,可南宫玉盼这次真切听到了。 “哈……哇呜……”她又哭又笑,激动得难以自抑。 她就是个被命运捉弄的人,一遍遍。 或许是她前世犯了错,今生才会经历这样非人的折磨。 是不是她和景昊注定不能在一起? 如果她死了,他才能活。 那她愿意把生的希望留给他,他是个好人,他值得世间最好的女人倾心相待,而她不配。 只要他放下她,一定能遇到一个好女人,视他为天。 简灵溪觉察到南宫玉盼的心思,对她说:“南宫玉盼,你不要胡思乱想,别放弃。你伤势看似很重,但没有伤到要害,我可以救你的。只要你配合我。” “不用了,灵溪,我和景昊注定只能活一个,你救他,救救他,我们都会感激不尽的。”南宫玉盼已经不想活了,只要阿昊能好好的,她没有关系了。 今生欠他的,将世她会还的,不管以怎样的方式。 看着他们一直是白昼与黑夜,始终无法同时出现。简灵溪急了,取出一颗药,咬了咬牙,塞进阿仆嘴里。 此时他已经活了,只是,身体过于虚弱,暂时还不能动。 吃了药后,他脸色快速有了一丝红润,有了药物的辅助,加上内心的急切,阿仆用意念强迫自己好起来。 他不能让她死,她是他用生命呵护的女人,她必须好好活下去。 “玉盼,你若死了,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一句话,阿仆慢慢转过头来。 他脸上还挂着她的血,看上去狼狈又恐怖。 南宫玉盼却半丝都不害怕,伸出手,轻抚着他好看的眉眼,声音多了一丝梦幻的不真:“景昊,是你吗?你真的活过来了?你在跟我说话吗?” “是,是我。南宫玉盼,我不准你死,你听到了没?”人生第一次阿仆用这么霸道的语气命令南宫玉盼,之前她高高在上,是他的星星月亮,他不敢对她有半句重话。 “是,听到了,听到了,我听到了。”南宫玉盼笑着,这一次是真正发自于灵魂的喜悦。 他活了,他活了,他终于活过来。 她的景昊,她的阿仆,她的男人。 南宫玉盼俯身紧紧抱着阿仆,他也尽力伸长手回拥她。 此时此刻没有身份悬殊,没有恩怨情仇,只有两颗孤单渴望靠近的心,越走越近,慢慢粘合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一幕,简灵溪红了眼眶。 这样的爱太震撼了,横跨了生死,经历了人世间最痛苦的磨难。所幸的是,苍天终于听到了他们的恳求,不再分开他们了。 南宫萧谨默默拉着简灵溪的手,在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他的一颗心亦波涛汹涌。他不看言情剧,更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爱情。 父亲的出轨,母亲的离开,让他从小就对人性产生了怀疑,更不相信爱情。 他一直认为那只是小说家编造出来骗人眼泪,赚钱的故事。如今真实的一幕就发现在眼前,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分不清哪种滋味多一些。 转身见简灵溪哭得唏里哗啦,鼻子红通通的,他只觉得好笑。然,一股怜惜自心底升起,结成一张网,将她笼罩。 那一刻南宫萧谨突然顿悟,他对这个小女人所有不寻常的感情,应该是一种爱。 第六百二十三章 作弊 阿仆被救活的消息,很快传进古月馨和古月红耳里。 两者的反应截然不同,古月红是震惊,千百年来,被取了心头血的人没有一个能存活下来,阿仆竟然破了这个例。 他看上去就气度不凡,不应该是个下人,他究竟是谁? 古月馨则是眉心舒展,她果然没有看错,她是沈家传人。 只有沈家的医术可以创造这样的奇迹,不过,她更加不能让古月红知道她的来历。 她和古月红是竞争者,亦是知心人。 她知道她今天所做所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那是违反人类自然的,她不会让她得逞的。 古月红手里端着酒,轻轻晃动着,从她依旧妩媚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真没想到灵溪的医术这么好,她到底是谁教的呢?” 喃喃自语,似问似答。 “她不是你的徒弟吗?”古月馨反问,她面前的桌上摆了一排酒杯,有些已经空了,有些还满着。 她的状态看上去还好,脸颊红扑扑的,看似微薰,眼底却没有醉意。 俩人已经喝了五六个小时了,虽说,古月红让了她很多,但古月馨的酒量增加惊人。不再一沾酒就醉,从开始喝到现在,怎么算也喝了两瓶白酒了。 对于古月馨知道简灵溪和她的关系,古月红并不意外。这些年,她得罪了那么多人,若非古家暗卫在暗中相助,她岂能安然无恙到现在? “她也不算是我的徒弟,我只是无聊救了她一命,她就经常来看来,我闲来无事就稍稍指导一下她。她确实很有天赋,我说的医理,她经常能举一反三。她说她的医术是小时候她妈妈教的,现在我倒是好奇了,她妈妈是何方神圣?”古月红呢喃着,眼底绽出精光。 对简灵溪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她来,她有空就招待她,偶尔教教她。她不来,她也不会主动找她。她没空的时候,更是不会搭理人。 这也是她让她来古宅的原因之一,她个性很好,从不强求。一旦觉察到她不想理人,她一定马上离开。绝不会多缠她一秒,就是这份懂事入了她的眼。 “我倒是没想到,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你会跟一个小女孩产生这样的缘分。”古月馨慢慢说着,状似随意,实则她每一句话都有其深意。 古月红放下酒杯,站直了身子,她主动让古月馨一倍的酒。 所以,她的脚边倒放着四个酒瓶,不过,她看上去比古月馨更清醒。 “哦?那我应该孤独终老吗?”此时此刻她和古月馨似姐妹,又似损友。 可以用命护着对方,也可以亲自捅对方一刀,将其送上西天。 她们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而诡异,极度护短,她们怎样对对方都可以,一旦别人伤害到她们想保护的人,她们就会跟对方拼命。 “你还是愿意曲解我的意思。”古月馨幽幽叹了一口气,在任何情况下,她都比古月红多一份优雅和雍容。 “是不是曲解你心里清楚,姐,我们从小就像连体婴一般长大。我们彼此是怎样的个性,我们都了解。”古月红站起来又柜子上拿了一杯酒打开。 顶级的珍藏,酒香四溢。 古月红放在鼻子放闻了闻,赞了声:“好酒。没想到煌哥哥有这么珍藏的好酒,早知道我早来了。不过,这样的顶级好酒,被我们这样拼酒,倒是糟蹋了。” 古月馨抿唇没有回答,她知道古月红刻意提起南宫煌就是想戳她的心窝子。 南宫煌是她年轻时的一段过往,她不可回避。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一个妙龄少女到白发苍苍的老妪,还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 如果她心里还在意南宫煌,她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酒酿出来就让人喝的,放着有什么意思?”古月馨故意这么说,有些时候,回避只会让古月红更加兴奋。 她会以为她抓住了她某些弱点,就会拼命打击。 与其如此,倒不如她大大方方说出来。 “姐,我发现你突然变大方了耶。”虽然已经八十高龄了,古月红说话的语气仍像个小孩子。 古月馨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将一杯酒饮尽。 烈酒入喉,烧得心里发闷很难受。古月馨眉头深锁,这酒真难喝,比毒药还难喝,她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喜欢喝? 看见古月馨的样子,古月红哈哈大笑:“既然这么难喝何必勉强?你这样喝了又用内力逼出来,对身体损害极大的哦。再说,不管你怎么使诈都赢不了我。” 被古月红看穿,古月馨也不觉得尴尬。 她们对彼此都太熟悉了,甚至胜过自己。 放下酒杯,端坐直身子:“月红,你把秘籍给我,跟我回去。” “呵呵……我还没输呢,你就跟我提这些条件。”古月红淡淡反问。 “你都在外漂泊几十年了,难道一点都不想家吗?”古月馨倾身,脸上多了几分温情。 不管她们怎么竞争和对抗,终究是血浓于水。不管她们小时候被怎样畸形教育,亲情的羁绊,还是依旧在的。 任凭年华流逝,世事变迁。 “不想。”古月红答得很干脆,发自内心。 古家那个阴森森,只有竞争和毒物,没有乐趣的世界有什么好玩的? 外面的花花世界多么精彩,她为什么要回去? 再说,如今的古家今非昔比,风光不再。 几十年了,她早已有了一番自己的天地。古家在她记忆里都变模糊了。 “月红,跟我回去,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终是无法抵过年华流逝的,别看你现在仍貌美如花,体质怎样,你比谁都清楚。月红,我们终究是姐妹,让我们一起走向生命终点。”古月馨真诚对她发出邀请。 古月红冷哼:“别说得那么无奈又煽情,古月馨,你的目的早就摆在脸上,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这次来不就是想要傀魂的秘籍吗?” “你放心,我是不会给的。”古月红脾气古怪,稍有不合她心意,她立刻翻脸,不管对方是谁? 她一丝丝委曲都忍不了,却要别人完全服从她。 “月红,你应该知道傀魂是至邪之术,违反人道。先辈家主不就是遭到了报应吗?”古月馨越说越沉重,这本来就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她只是想依着她的性子,用她喜欢的方式来谈,希望俩人不要闹得那么僵。 然,看情况,她的脾气一点都没变。 不管她喝多少酒,她都不会改变主意,跟她回去的。 与其如此,她又何必浪费时间? “报应吗?你觉得我会怕吗?”古月红满脸猖狂,她这一生还没有怕过什么。 如果有,也就早过去了,如今的她有足够的能力让别人来畏惧她。 古月馨站起来,慢慢走到古月红面前。 不管何时何地,她身上都有一股家主的气势,凛然大义,令人由心敬重。 偏偏古月红就是很讨厌,她太一板一眼了。活得像个木偶,是古家家主该有的样子,却缺少了人的情趣。最可气的是,她的庄重,衬得她很肤浅。 明明古月馨被绑在家主的位置上,活得一点都快乐,她却仍从心底羡慕她。 这种羡慕是不自觉的,不受控制,她很讨厌,却改变不了。 于是,她只能更加讨厌古月馨。 “月红,你真的不想放下芥蒂吗?我们是姐妹啊,这世上最亲的人。”古月馨继续靠近她,她不相信她全然没有感情。 她只是太叛逆了,一直活在自己的天地里,觉得全世界都欠了她。 第六百二十四章 你想太多了 古月红唇角上扬,挂着冷冷的讥诮:“古月馨,你想太多了,我对古家没有芥蒂。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了更好的追求。你一直在跟我谈姐妹亲情,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你不应该支持我吗?” “月红,你到底怎样才肯把傀魂的秘籍还给我?”是的,还。因为那是她偷的,而今,她这个正主却要想方设法去讨要,还不能用过激的语言。 这个世道变化太快了,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她活了一把年纪,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心气儿。她知道有些时候放低姿态,不是妥协,而是为了更好解决问题。 “呵呵……家主,你是怕没了秘籍影响你的家主地位吗?”古月红冷冷的,如果古月馨不在这时候来搅局,她已经炼成傀魂了。 这下子又要重新开始了,她可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南宫玉盼一步步逼至现在的地步? 知道古月红喜欢说反话,她经常就像个刺猬一样。只要她觉察到危险,就会竖起全身利刺,在自己还未受到攻击时,先将别人扎一身伤。 这样的她是强势的,也是凶狠的,更是残忍的,同时也是孤单的。 她之所以隔一段时间就找些男人玩玩闹闹,不是她本性浪,是她太怕孤单了。 哪怕她一直隐藏自己的真性情,不让别人发现。她不同,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当然,她在外漂泊几十年了,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很多挫折跟诱惑。个性肯定会受影响,但万变不离其宗,有些本质上的东西是固定的。 “月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古月馨不答反问。 古月红脸色明显一僵,背过身去:“我没什么放不下的。古月馨,古家主,你回去,傀魂的秘籍,我是不会给你的。酒再拼下去,你也必输无疑,不管你怎么使诈。答案我早就知道你了,你又何必纠缠不休,失了自己的身份。” “那是古家的秘籍。”古月馨强调了一遍。 “是又怎样?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还有几个人知道四大医学世家的古家?这大概就是对先家主最大的报应。”说着说着,古月红哈哈大笑起来。 “她费尽心思栽培了你,抛弃我,把家主之位传给你。结果呢?自掘坟墓,哈哈……”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她已经去世多久,她对先家主的怨恨始终没有消失过。 “不是那样的……”古月馨开口想解释,她们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省得带着不必要的怨气下黄泉。 古月红抬起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不必替她洗白了,我不听,更不会信。” 古月馨摇头叹息:“月红,你没有生养过,当你有过亲生的孩子,你就会明白先家主的用心良苦了。” 不过,她已经八十高龄了,生个孩子简直天方夜谭的事。她这一生,是无法理解透彻了。 突然,古月红堆起满脸笑,转过身来:“这个呀,我倒是可以试试。” “什么?”古月馨吃了一惊,不明所以,心底却升起一股不安。 “生个孩子啊。”古月红没羞没臊,说得干脆。 “……”古月馨先是一怔,接着愕然,再来眉心纠结。 “你想……”她话还没说完,古月红重重点头:“没错。” 古月馨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下子她明白她炼制傀魂的真正意图了。 没有马上开口劝,古月馨知道自己劝不动她的。 古月红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有线索了?”古月馨换了个方式问。 “这个就不劳姐姐费心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自私,喜欢独享。哪怕真有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古月红直接堵住了古月馨的探寻。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谈下去只会让气氛更僵。 古月馨知道古月红听不得逆耳之言,她现在暂时先忍住。 幸好,她这次不算白来。 她阻止了古月红,但她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傀魂是她成功路上的必备之物,她一定不会放弃。 就在此时,老爷子拄着拐杖,推门进来。 跟她们相比,他明显老很多。 如果说,古月红是青年,古月馨就是中年,而他已是标准的老年人了。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所经历的一切都呈现在外貌上了。 看到南宫煌,古月红眼前一亮,一抹诡计在心底生成,于眼底跳跃,形成可怕的光晕。 古月红主动上前搀扶南宫煌,故意亲亲热热的说:“煌哥哥,你身体不好,怎么一个人来呢?郭管家呢?她不是一直跟你形影不离的吗?”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很大。 全是说给古月馨听的,为阻止她不懂,古月红还朝她挑了挑眉。 古月馨表情不变,更是视而不见古月红的挑衅。 她从小就这样喜欢抢她的东西,更喜欢毁掉她喜欢的东西。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幼稚。 哎,有时候她还有挺羡慕她的天真烂漫的。经历的事多了,沧桑印刻入了骨子里,想法就变了。 古月红倒是一直如此,对谁都没有全心全意付出过。 或许,她这种防备是对的。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没有得到,就无所谓失去。 她才能一直活得这么自私自利,逍遥自在。 将南宫煌扶坐在沙发上,古月红迷人的眼睛转了几转:“煌哥哥,姐,要我回避吗?” 她一而三,再而三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们之前的老情人的关系。 “月红,坐下,我是来找你的。”南宫煌淡淡开口,声音虽然沧桑,却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威严。哪怕叛逆如古月红,也自然服从。 心底没有抵抗一下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势十分妩媚:“煌哥哥,难得你亲自前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南宫煌点点头,也没有客气:“玉盼的出身来历,你已经很清楚了。我欠了她爸爸一条命,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玉盼。月红,我不知道你为何选上了她?我想请你卖我个面子,不要再为难她了,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尽办到,我一定尽力。” 老爷子的来意,古月红也猜到一半了。 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诱人的条件,她一直求他去找沈家人,拿到沈家医书,他说什么都不肯。现在为了南宫玉盼,让她随便提要求,就不怕她旧事重提吗? 古月红沉默着,从茶几下方取出一个精致的烟盒,敲出一根含在嘴里,又取出打火机点燃。她深吸一口,烟雾缭绕,遮住她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是不是应该小心一点? 自始至终她都想不明白,他们是怎样和好如初的? 难道,古静女儿的病治好了? 哦,对,她可以用这个当切入口,好好先试探一番。 “煌哥哥,我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你能告诉我吗?”吐出一串烟圈,古月红状似不经意地说。 “你说。”他今天是来求和的,自然要拿出诚意来。 之前是他不好,考虑不周,没有彻底解决古月红的事。以至于闹到今天这一步,让南宫大宅鸡犬不宁。 不过,他有种预感,这一切并非全是古月红干的。 她虽浑身邪气,喜欢捉弄人,但她三分钟热度,她没有这样的耐心。 对付南宫家的人,起码得在暗中调查南宫家十年以上,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第六百二十五章 刺探 “煌哥哥,你怎么请出古家主的?”古月红满脸好奇又八卦的样子,看得南宫煌很是无奈。 她还是老样子,喜欢在人心上捅刀子。 别人越痛,她越开心。 “如你所想。”南宫煌不愧是商场老手,短短的几个字,像什么都说了,又似什么都没说。一切任凭她自行想象,她想什么就是什么。 古月红故意双手托腮,目光似笑非笑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那是你们旧情复燃,要再续前缘,姐姐才会这么拼命相助?” 南宫煌什么都没说,倒是古月馨怒斥:“月红,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啊,是煌哥哥让我自行想象的。我这不是很正常的想象吗?不然,像你们这么深的恩怨,哪有可能就此释然,互帮互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古月红一脸无辜,她问过的啊,是他说,如她所想的啊。 深吸一口气,古月馨感觉自己的多年修行就要在古月红面前破功了。 为阻止被古月红的语出惊人气死,古月馨先一步给她答疑:“他愿意救小蕊了。” “哦……”古月红的尾音拉得很长很长,有种意味不明的暧昧感,可以生生把人气吐血。 “好。”在意识到古月馨身上开始聚集杀气的时候,古月红闭上了嘴。 古静是她的命,只要是古静要的,她一定会给。 可是,据她所知,梁小蕊的情况十分危急,她还活着吗? “有时间我还真想去看看小蕊呢,这孩子啊,受了这么多苦,命却这么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古月红阴阳怪气,吓得古月馨心一颤。 小蕊是小静的命,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们。 这一回合又是古月红赢了,她无牵无挂,看似孤单,却没有弱点,更没有软肋。她不会受制于人,还可以从中谋利。 她这样活着多自在啊,才不要自寻烦恼,找个人来让自己分心。 “哎呀,姐,你别这么紧张啊。我可是她姨姥姥,我会很疼她的,你放心。”她越是这么说,古月馨就越紧张。 她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哎呀,妈呀,不行了,她快要忍不住笑场了。 “姐,小蕊现在在哪里啊?带我去看看她呗,正好我得到了一味好药,可以帮她尽快好起来。”古月红玩得兴起,一脸坦然。 古月馨明知道她在说反话,却无可奈何。 感觉自己多年的修行,她用经历炼就的沉静与淡然,就要被她三言两语弄破功了。 “月红,说回正题。我们相识一场,大家关系都不错,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何必弄得这么糟?”老爷子淡淡开口,替古月馨解了围。 古月红虽然脸上仍挂着笑,心里却气得牙痒痒。 到了现在他还是处处维护古月馨,哪有一点点为她着想的样子? 其实,她很好哄的,只要他站在她这一边,多为她说句好话,她就知足了。可是,没有,他从来没有真正为她着想过。 “正题啊……”古月红站了起来,指间的烟随着她走动缭绕,画出一圈美丽的弧度,很美,带着邪气和妖娆,如同她的人。 古月馨和老爷子担忧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还来不及捕捉到对方的情绪就快速退开。她这次之所以被说服,一则是必须追回傀魂的秘籍,再来就是要救小蕊。 其实,她早该没命了。 是她的傻女儿用自己的血养着她,她说,要跟小蕊生死与共。没了小蕊,他们一家人就不完整了。还有南宫雷鸣也因脑瘤的压迫陷入昏迷,她实在是看不得她这么绝望。 为了弥补自己小时候的缺憾,她自幼一直娇养着她,但凡她的要求,她从没有拒绝过。以至于养成了有些骄纵的个性,但她还算是个积极乐观向上的孩子。 除了不想习毒和爱上南宫雷鸣这件事,她还是很听话孝顺的。 说她溺爱也好,护短也罢,当母亲的别无所求,唯愿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喜乐,一生随遂。 她现在老了,能陪她的时间不多了。这大概是她今生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地狱很冷,她希望她在人间多享受一下温暖。 当南宫煌亲自找上她,她答应了。 人活到她这年纪,还有什么恩怨是放不下的呢? 其实,她和南宫煌个性不和,如果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现在回过头去看这段感情,他的毅然决然是对的,感情拖得越久越痛苦。 女人天生有些感性,不如男人决断。哪怕她自幼与毒物为伍,还是放不下。 短暂一眼相撞,思绪万千。 脑子飞快转动着,古月红没有看到古月馨和南宫煌那复杂的一眼。 “煌哥哥,你真的什么都能答应我?”古月红撩起自己的一簇头发,放在鼻子下闻了下,状似不经意地说。 知道她已经想好要自己了,南宫煌一脸严肃:“在我能力范围内。” “呵呵……煌哥哥,瞧你这话说的,放眼f国,还有你想办却办不成的事吗?”古月红撇了他一眼。 “当然,我现在就在求你,不是吗?”南宫煌这话似真似假,又似哥哥对任性妹妹的无可奈何。 古月红表情一僵,他说这话似在为自己后面的无能为力做准备呢。 他可是南宫煌啊,南宫集团的老爷子,他若真心想做,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当然,她除外。 她可不是一般人,更非寻常事。 “既然煌哥哥这么说了,我还是不要提好了。免得被拒绝,自取其辱。”说着,古月红往门的方向就要离开。 南宫煌快速站起来:“月红,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们相识一场,非要闹得反目成仇吗?” 古月红转过身满脸惊讶看着老爷子:“你要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跟我反目?” “她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老爷子强调,他确实在求人,但不能没有底线。 他了解古月红,她一向欺软怕硬。不能一直顺着她,当然也不可以太逆她的鳞,这个度不好把握。 但他一定要做到,绝不能让玉盼再陷入危险。 他不是说她本身没有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她自身有问题,古月红才会趁虚而入。希望在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考验后,她能明白平淡才是真的道理。 南宫玉盼的心态,以后还可以慢慢调整,现在最关键的是,先解决古月红。 她就像一枚定时炸弹,悬在他们头顶,随时随地会爆炸,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傀魂的人选可遇不可求,她当然不想放弃。 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爷子连古月馨都请来了,可见他想救南宫玉盼的决心有多大。事到如今,她要在短时间内炼制她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过,谁说暂时放弃,就是永远放弃呢? 一时权宜,又能换来一个承诺,她何乐而不为? “煌哥哥,认识这么久了,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强势,我要是再不识好歹,是不是无法活着走出这里?”古月红表情不是很认真,像在开玩笑。 但她的眼底没有笑意,其间流淌出的认真更胜任何时候。 “当然不会。”南宫煌说得肯定,他又不是恶魔,杀人如麻。但是,他会用另一种方式对待她。 哪怕他并不想那么做,但为了保护一些好人,有时用些非常手段是必然的。 “是吗?”古月红直勾勾看着,收起不正经,她眼底一片认真,似要看透老爷子的灵魂。 老爷子幽幽一叹,没有给她正面的回答:“我的个性你还是清楚的。” 第六百二十六章 早有防备 古月红可是不是好糊弄的,在她面前打太极,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煌哥哥,这么多年不见了,每个人都会变。”古月红冷睨着南宫煌,她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好。”南宫煌拄着拐杖站起来,慢慢走到古月红跟前,语气十分凝重:“我用性命起誓,绝不伤你分毫,你现在放心了?” 古月红看似随性,却天生多疑。 他为什么要发这样的誓? 不过,人家已经给足了诚意,她要是不给一个答案,就太不识好歹了。 看了看古月馨,再看看南宫煌,古月红又犹豫了下,才徐徐开口:“其实,我要的东西之前跟煌哥哥提过的,是你没有答应而已。” “什么?”南宫煌假装不记得了,心下却一紧。 看出了他的伪装,古月红一字一顿开口:“我。要。沈。家。医。书……” “那个消失的沈家?”老爷子问。 “嗯,我查过了,沈家并没有灭亡,他们的后代来到了内陆,改姓换名伪装成普通老百姓。”古月红说出线索。 老爷子没有马上答应,只是眉头深锁:“有心伪装,必然难找。月红,你这么在意,肯定自己找过了。你都找不到,我又有什么办法?” “煌哥哥,你是在拒绝我,还是怀疑自己的能力?”古月红故作天真的问。 她故意装柔弱,但从只言片语间,已经完全呈现出来了,但凡不顺她心意,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哎……你大概高估了我。” “哦,这样啊,那好,我去看看玉盼。”说着,古月红就要出门。 古月馨伸手拦住了她,古月红冷笑:“你们在这一唱一合,演什么双簧啊?要抓我,拿出本事来。” “月红,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天地万物,自然有其法则。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月红,跟我回去,我们是一家人,我会照顾你的。”古月馨继续劝着。 她无情,她不能无义。 家主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月红,希望她能好好照顾她。她答应了家主,答应了她们的母亲,这些年来,她始终做得不好。 她愿意最后再试一次。 “照顾我?我明明活得好好的,谁要你照顾?古月馨,收起你那副端庄的惺惺作态,我不吃你那一套。”古月红如同刺猬,她本不想与他们为敌。 是他们一直咄咄逼人,她才不得不反击。 “还有,煌哥哥,你是深城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你竟然说话不算数?是你一直要我提要求的,现在又开始反悔。你知道我这一生最讨厌有人骗我。”古月红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古月红,人家过得好好的,你把人一家搅得鸡犬不宁,你还在强词夺理。跟我回去,回到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去。”古月馨一再提起。 古月红恍然大悟:“我懂了,你们今天联手出现,确实不想杀我,而是想囚禁我。将我关押起来,让我彻底失去自由,生不如死。” “别说得这么难听,你是跟我回家。”古月馨不否认自己的意图。 古月红后退了一大步,跟古月馨保持着不被她所伤害的距离,唇角挂上冷笑:“古家主,你真是要把说话不算话进行到底啊。说好的拼酒,你可是输了哦。现在你应该任由我处置,而不是在这里咄咄逼人。” “月红,你再玩这种小把戏了。”古月馨无奈一叹。 “古家主不愧是家主,说谎都要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古月红继续挖苦她,暗中她半分没有放松。 这里可是南宫家,是南宫煌的地盘。 他们要是联手对她使用诡计,她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不管她能力再强,终究双拳难抵四手。 古月馨在心里暗暗叹息,她果然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软硬不吃,只要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月红,跟我回去。”古月馨不再劝她,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管她愿不愿意,这次她出来就是要带她回去的。 她在外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古家的名声都被她败坏了,如果她炼成傀魂,古家将成为千古罪人。 “哼,你这是要强迫我了?”古月红又后退了一步。 再次做出防御性的动作,她看似蛮不在乎,实则升起最高的戒备。 如果单单是南宫家,她可以不放在眼里。她擅长用毒,拼的是技巧,不是体力。而且,人多势众,对她没有用。 古月馨则不同,她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能赢过她的人了。 以前她们的毒术不相上下,难分伯仲。这些年来,她勤奋钻研,她热衷享受,能力早已拉开一大截。现在她实在没有把握跟古月馨一战。 从小到大,古月馨就是她的头号敌人。 南宫煌果然老奸巨猾,不择手段。竟然为了对付她,选择跟有恩怨的老情人合作,这一点真的打她个措手不及。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古月馨又上前了一步。 这件事,今天必须有个结果。要是让古月红走了,依照她的个性,南宫和古家今后将会永无宁日。 她们彼此了解,不到最后一刻,她真的不想跟她动手。 然,现在看来,这件事和平解决,似乎不可能了。 古月红亦不再说话,唇角一直噙着一抹冷笑,眼底更是森然:“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动手就动手,何必惺惺作态。古月馨,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一点。” 暗暗再叹一口气,古月馨看了南宫煌一眼。 南宫煌朝她点点头,示意她,他完全尊重她的做法。 这下子古月红看到了,眉梢挂上恨意:“哟,瞧你们眉来眼去的,怕不是要旧情复燃?不过,也是,你们现在都是单身,来一段夕阳恋,再续前缘,也是一桩美谈呢。” “月红,别瞎说。”古月馨怒斥,她跟南宫煌再无可能。 古月馨越是否认,她偏偏要说,嘴长在她身上,谁管得了她? 哼! “是不是瞎说,你们心里最清楚。都一大把年纪了,该经历的事都经历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古月红继续挖苦她。 古月馨清楚,她这么说是为了激怒她。 她们学毒的,技巧很重要,情绪的平稳更重要。毒不比其他,稍有不慎就会要人命,更可能被反噬。 深吸一口气,古月馨摆出迎战的姿势。 古月红已经被激怒了,她下手一定又狠又毒,她一定要打起十二万精神才行。 见此情况,古月红冷笑:“我真是太天真了,还真以为你会信守承诺。古月馨,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说着,古月红抬起手,指间轻弹,一抹粉沫飞向南宫煌。 古月馨怒道一声:“古月红,你太卑鄙了。” “快去救你的老情人,他的身体可经不起任何闪失。”古月红毫无愧意,眼底的冷笑更深了几分。 粉沫随着空气被南宫煌吸入肺里,他却没有半分异样。 古月红脸色大变:“你早已服下了解药?” “月红,我没想到你会对我动手。”老爷子喃喃说着,似自语,似呢喃,似了悟,更似不解。 “哼,什么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明明服了解药防着我,还一副受伤的样子,演给谁看?”古月红这一下真的怒了,他们一直处心积虑在对付她。 不知暗中研究了多少对付她的方法了,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她回家,会对她好,全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古月馨,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说着,古月红从随身的药包里取出一个红瓶子,造型很可爱,是尊憨态可掬的弥乐佛。 只是,弥乐佛的表情跟古月红惊人相似,透着一丝诡异的杀气。 第六百二十七章 声东击西 世上毒药千千万万种,古月馨不知道古月红瓶子里装了些什么?而且,她们都喜欢研制一些独门毒药,让别人解不了。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从小她们就习毒,制毒,自然也很容易中毒。因此,她们除了练之外,还要服毒,久而久之早已练成了百毒不侵之身。 南宫煌不同,他不懂毒,年纪大了,体质又弱,经不起一次次折腾。 虽然她给他服过了解药,但不能保证没有万一。 古月红拿着药瓶,看着古月馨似笑非笑:“古家主,你不是?这种可是我们小时候玩剩下的,你何必这么紧张?哦,我懂了,你在担心南宫老爷子?瞧瞧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说没什么呢。哎呀,承认一下又不会死。人啊,活得真实一点,不好吗?凡事这么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嘛。” 古月馨表情淡淡,不再有丝毫改变:“我是为了你。” “哈哈哈哈……”古月红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快岔气了。 过了好半晌,古月红才一边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边说:“古家主,几十年不见,你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得出口,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理会她的嘲笑,古月馨继续说:“老爷子是f国德高望重之人,是国王陛下的座上宾。他要是无故被害,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不用我说,你比我清楚。” “不错,不错。”古月红连连点头,甚至鼓起掌来:“连威胁我这一套,你都学会了。” “我说的是事实。”古月馨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古月红表面不屑一顾,心里却暗暗惊诧。 若非她提醒,她倒是忘了,南宫煌在f国的地位显赫。杀他容易,可之后能不能有命逃脱,很难说。 她可还不想给一个糟老头子陪葬呢,世界这么精彩,还有那么多小鲜肉等待她的宠幸。为一个糟老爷子赔上自己一条命,她可真是太亏了。 古月馨亦从自己的药包里取出一样东西,古月红一看,眼放精光,那是控制不住的贪婪:“红魄,你居然有红魄。” “跟我回去,像这种级别的东西,古家宝库里还有很多。”软硬都不行,古月馨就来诱惑。 学医之人最是无法抗拒这些宝物,如同厨师追求最新鲜的食材一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医术没有药物的配合也治不好病。 古月红挑了挑眉:“利诱我?” “是。”古月馨大方承认:“你不是一直想进古家的宝库吗?这次我让你进去。” “你不怕违反家规了?”这个诱饵对她的杀伤力真的很大,她几乎快要抵挡不住了。 “我就是家规。”当了家主几十年了,她早已将家规,改得面目全非了。 “哈哈……不错啊,古月馨,你说这话,不知先家主在黄泉之下听到了会不会跳起来?她当初选择你,就是因为你的迂腐,守旧,她认为你更稳重,会将古家的家风一代代传扬下去。”古月红继续挖苦古月馨,家主真是瞎了眼。 其实,古月馨才是最不守规矩的那一个。 她不仅改家规,甚至让古家在f国销声匿迹。她躲进迷雾森林,住在地下庄园,成了一个活死人。 如今若非有特殊需要的人,谁还记得世上有一个专门研制毒药,曾经声名雀起的古家? 古月馨知道家主之位,一直是古月红心底的一道伤。 她认为自己处处比她强,是家主偏心,才把位置传给了她。 事实上,家主也不希望古家继续这样下去了,用害人的方式大富大贵,终会遭到天遣。她希望结束这种畸形的方式,重新改革,但她已经没有余力了。 家主知道古月红表面叛逆,骨子里更加凶残。 如果让她当上家主,她非但不会改革,还会变本加厉,用古家的毒术去换取金钱和地位, 古家一步步走到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当初创立的本质。家主不想再继续造孽了,她希望她能完成她这个心愿。 当然,这些事,除了先家主和她之外,无人知道。她亦不可能将先家主的良苦用心,在此时公诸于众。就算她私下跟古月红说,她肯定不信。 只会认为她在编故事,找借口。 见古月馨半晌不说话,古月红认为她是心虚了。 这些年来,她几乎毁掉了古家。别人只当她是受过情伤,但她并不这么认为。 她太了解古月馨了,她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且十分理智。她不太可能因情伤,性情大变,将古家之前的一切都颠覆了。 不过,她对古家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她要征服的是星辰大海。古家那个小小的家族,已经装不下她的梦想。 她现在要的是傀魂和沈家医书,为此她寻找了半生,谁都阻止不了她。 两人内心都在揣测对方的想法,面上却不动声色。 古月红不羁笑着,当着古月馨的面,打开瓶子,一丝奇异的香味飘了出来。 古月馨一闻,大惊,顾不得形象,对南宫煌大声喊:“快屏气凝神。” 南宫煌虽然老了,但长期处于巨大的压力下,他的神经是紧绷的,反应也很快。他怕自己做不到,还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的口鼻。 然,古月红特制的毒岂能如此轻易被破解。 这毒一接触到空气,就融入其中,会停留好几个小时,除非人可以在五秒内离开,或是几个小时不呼吸,否则,无法逃过她的毒。 当然,像古月馨这样百毒不侵的人,除外。 南宫煌很快感觉到不适,身子摇摇晃晃,他保持不了仪态,歪坐在沙发上。一张脸瞬间变成青白色,宛如死人一样。 就这么僵硬着,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若不是他一双眼睛大睁,还可以转动,真像一个死人。 古月馨忍不住扬高音量,大吼:“古月红,你竟然对他用空灵?” “哈哈……哈哈……”古月红仰天大笑,态度狂傲:“你不是说,你一点都不在乎他了吗?现在这么紧张干嘛?” “你……”古月馨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是自幼习毒,同时她也学医。在冷漠之余,她也有一颗仁心。她不像古月红那样冷血无情,就算南宫煌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想古月红在她面前伤害无辜。 “急什么嘛,你手上不是红魄吗?正好可以解他的毒。”古月红满脸不在乎,她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把它毁掉。 她绝不会为了一株红魄,被古月馨诱惑了。 当然,她必须承认,进古家宝库对她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但她比谁都清楚,她一旦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没了自由,就算给她整个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你……”古月馨瞬间明白了,她并非真的蓄意伤害南宫煌,她只想引她去救南宫煌,从而分身乏术。然后,她再趁机逃走。 不得不说,她一招很巧妙,很歹毒,却很有效。 中了空灵的人,必须在五分钟内服下红魄,否则,将永远救不回来。而且,南宫煌年纪大了,他身体各项机能退化得比别人快,留给他的时间更短。 见古月馨陷入两难,古月红抱臂大笑:“我的好姐姐,你还是快救人。他若是死了,就是你害的,你没有尽力,会自责一生的。而且,他若死了,谁去说服南宫萧谨救你的外孙女?哎呀,这可是两条人命呢。” “……”古月馨眼中绽出杀气,她第一次想掐死古月红,为民除害。 第六百二十八章 退无可退 气归气,理智做出了决定,古月馨走向老爷子。 将他扶躺下,取出红魄含在自己嘴里,喂给他。 解空灵之毒,红魄只是药引,还需要其他数十种药物辅助才成。但现在时间紧迫,她手边根本没有那些药,就算有现在制作也来不及了。 而她自幼泡在毒物里长大,也食服过无数世间珍奇的药物。她的血液是毒,唾液却是解药。 红魄需要的辅助药,她唾液里全都有。事急从权,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现在她是个医者,救人不需要讲究方法。 古月馨会用这样的方式去救南宫煌,早在古月红的预料之中。诡计得逞,她压抑不住心中的得意,哈哈大笑。 “哎呀呀,你们这么迫不及待不好?我这个大活人,还在一旁看着呢。”明知古月馨现在不能移动,她必须保持这样的姿势五分钟,红魄和她的唾液才能融入南宫煌体内,才能解他的毒。 趁她现在动弹不得,她若不好好嘲笑他们一番,气得他们吐血,她就不叫古月红。 古月馨气得杏眼圆睁,双眼冒火,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真是太羞人了,哎呀。”古月红假装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却笑得花枝乱颤。 在看到古月馨额头暴起一根根青筋后,古月红才有收敛:“你们慢慢享受,我先走一步了。哦,对了,哪天你们再续前缘,决定办喜酒也不必通知我了。古月馨,我们后会无期,我要做的事,你是阻止不了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别白费心机了,枉做小人。” 时间不多了,等古月馨救回了南宫煌,她不会放过她的。 古月红大咧咧打开了门,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站在那,一动不动,满脸凝重。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刚来,更似在那里偷听了许久。 耸了耸肩,古月红蛮不在乎,挑起一边眉毛,露出妩媚的笑:“阿萧,你是来送我的吗?” 南宫萧谨暗暗磨牙,拔出枪对准她的太阳穴,快速扣动扳机。 他目光里的杀气,令古月红害怕。 此时此刻他绝不是在吓唬她,是真的想杀她。 “阿萧,你怎么了?一来就是动刀动枪的,不好?”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想移开枪。无奈,南宫萧谨用了力,她竟掰不动。 “灵溪,看看你嫁的好老公,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说不动南宫萧谨,她从简灵溪身上下手。 不管怎样,她都救过她一命,还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她。 欠她的一切,简灵溪一生都还不完。 原本以为简灵溪会心软,劝南宫萧谨放下枪。 岂知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简灵溪一句话都没有说,只略略垂下了头。 好啊,所有人都巴不得她死,是? 可惜啊,她天生反骨,从不遂人所愿。 “阿萧,你可要想清楚了哦,你爷爷他……”说话的艺术就是点到为止,其余的留给别人自行想象。 他们要怎么想,可与她无关,她什么都没说呢。 南宫萧谨眼中杀气更盛几分,若非考虑到爷爷的情况可能有变。他岂会多留她活一秒,如今她竟然还用这个威胁她, 倒是让他看出了她的心虚,她手上已经没有筹码了。 枪抵着古月红额头,南宫萧谨一步步将她逼回房间。为了保命,古月红只能顺从,重新退回到原位。 这次她周边全是敌人,她手上又没了筹码。 他们一个个全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古月红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神这么近。 收起轻浮的表情,古月红难得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 五分钟过去了,古月馨离开了南宫煌的唇,她给他把了下脉,在确定他的毒已经解了后,急匆匆站起来,重重扇了古月红一巴掌。 带着十二分怒气的巴掌又沉又重,古月红脸上立刻出现五个手指印。 从小到大,她们虽一直是竞争对手,还是你死我活的那一种。她们之间除了用毒害对方以外,从没有动过手。 古月馨这重重的一巴掌,古月红震惊万分:“你打我?” “我就是太纵容你,护着你,才养成你这无法无天的个性。”古月馨气得浑身发抖,她必须用尽全力去克制,才能不再对她出手。 她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到了伤天害理的地步。 或许是她错了,她不该心软放了她,让她在外逍遥作恶。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是她,她助纣为虐,古月红杀的人,等于是她杀的。 “呵呵……到现在才摆出一副姐姐的姿态教训我,是不是有点晚了?”现在形势对她很不利,但要她向古月馨低声下气求饶,她也是万万办不到的。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徒劳无功。 她本性如此,不会改变的。亦不可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从生下来就是恶魔,该下地狱。 古月馨从药包里取出一颗药,欲塞进古月红嘴里。 古月红大惊,一步步后退,满脸惊恐又愤怒:“你竟然想毁了我!” 闭了闭眼,古月馨再睁开,眼底一片坚定:“这些年你毁了多少人,多少个家庭?恐怕你已经算不清楚了?” “古月红,够了。吃了这颗药,跟我回去。”古月馨浑身散发着家主的霸气,没了姐姐对妹妹的呵护与怜惜。有的只是秉公办理的家主之风,是她,她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她纵容的。 她每害死一条人命,她身上也背了一笔血债。 “哼,古月馨,你们真以为反抗不了了吗?别忘了,这空气中还有空灵呢。”古月红唇角上扬,看向南宫萧谨和简灵溪。 见他们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古月红震惊:“你们……你们……” 简灵溪主动替她解惑:“我和南宫萧谨都服用过血莲,体内对毒物有抗体。” 古月红后知后觉,她竟然忘记这一点了。 该死的,她不仅没有吓到别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她手上已没有多余的筹码了,不然不会显得这么无力。 她这一生做了很多任性妄为的事,树敌之多,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楚了。但她本身的能力强,从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 这个世界就是这个弱肉强食,谁有能力,谁就高人一等,而她始终是站在金字塔顶端那一类人,可以随意踩着底下的芸芸众生往上爬。 记不清有多么年了,她从没遇到过对手,如今却被人逼至这样的地步,她真是好气又无奈。 果然是个胜者为王的时代,他们早已勾结在一起,想方设法对付她。 “哈哈……哈哈……”古月红突然仰天大笑,整个人处于疯狂的状态,看得人莫名其妙,却不敢掉以轻心。 她总是疯癫疯癫的,早在笑声里藏着毒计,令人防不胜防。 如今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他们不再上当。冷眼旁观着她的表演,提高警惕,而不是放松戒备。 “古月红,把药吃了,忘了这一切,你会活得更单纯更快乐。”古月馨又逼进了一步,这药可以洗去她所有的记忆。 忘记尘世浮华,忘记痛苦烦忧,同时也忘记她所经历的痛苦或快乐,回归到最本真的自己。 “你打的好如意算盘啊,古月馨,你这一招都是我玩剩的了,还在我面前搬门弄斧,也不怕闹笑话。”哪怕处于这样的劣势,她仍不肯稍稍低头。 她比谁都清楚,一旦她低头了,她的尊严就没了,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古月红唇角再度挂上诡异的笑,每当她要做坏事时,都会情不自禁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古月馨心下一紧,更是快步上前。 尽快让她服了药,尽早了结这件事。 然…… 第六百二十九章 最后一搏 南宫萧谨手上拿着枪,却仍不敢有半丝大意。 古月红不是普通人,她是个用毒的高手,使毒的手法出神入化,谁都料不准,她哪一秒会以怎样的方式出手? 其实,他更想一枪毙了她,一了百了。 然,他不能。 老爷子跟古月馨谈好的交易,不止是治好梁小蕊的病,还有把古月红最终的处置权交给她。 虽然,他并不赞同这么做。但就像老爷子与人签了合同一样,他再不愿意也要遵守。这不是关乎到老爷子的面子和南宫家的声誉。 “姐,你真一点亲情都不顾,要对我这么残忍吗?”古月红突然装柔弱,古月馨已经被她骗了无数次了,不为所动。 “把药吃了,跟我回去,我负责你的余生。”古月罄继续强调,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姐,你可真大方呢,竟然承诺要负责我的余生,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她所谓的负责就是把她关起来,给她一口吃的,让她死不了就得了。 那样的日子光是想想,她就浑身直打寒战,还不如死了算了。 南宫萧谨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对付古月红这样的人,劝她,只会让她拿乔。而且,她喜欢恃强凌弱,就会屈从于强者。 “古家主,别跟她废话了,直接动手。”南宫萧谨说出心底的想法。 古月红怒极反笑:“小没良心的,我一直对你呵护有加。不求回报,救你于危难之中。你倒好,巴不得我死,朝是典型的农夫与蛇。” 被说成反咬人一口的毒蛇,南宫萧谨一点都不生气。 古月红绝非是只动口不动手的善茬,她拖延时间,肯定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古月馨也知道夜长梦多,多拖一秒,古月红都可能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可她们毕竟是亲姐妹,血浓于水,她不像古月红那般心肠歹毒。要她对她下手,她真的下不了手。 这下子不仅南宫萧谨看出古月馨的心软,古月红亦了解得十分清楚。 “姐,还是你对我好,毕竟是有血缘的,就是不一样。”古月红继续装可怜,知妹莫若姐。 古月馨自然知道她是在装可怜,拖延时间。 暗暗压下喉间的叹息,对南宫萧谨使了个眼色。 南宫萧谨领悟,又逼近几步,直至将古月红逼到墙角。 古月馨将药夹在指间,暗暗使力,想与南宫萧谨配合一起让古月红把药吃下去。 虽然现在他们一边人多势众,可古月红的实力不容忽视。 一旦她强力反抗,他们也很难全身而退。 “哟,姐,我真是太小瞧你了,你之前跟煌哥哥眉来眼去也就算了,现在连阿萧都想染指。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呢,姐,要不这样,你跟我回游轮上去,我保证让你享受到人间极乐。”古月红这话气得古月馨老脸通红,半晌说不出来话。 简灵溪暗暗心惊,古月红看似处于劣势,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嫌疑。但她可以感觉得出来,她在运用某种邪术,控制,激发人愤怒的情绪,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古月红确实对她有恩,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对她伸出了援手。但是,她作恶多端,若不尽快将她控制起来,到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害? 她不该牺牲别人,来报自己的恩。 简灵溪内心很纠结,最终还是让理智战胜了感情,手指间捻了一根针,飞射向古月红,正中她的静穴。 这一穴位被点,她整个人顿时动弹不得。 古月红瞪大双眼,看向简灵溪,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恶狠狠怒骂道:“小贱人,你竟敢暗算我?” 简灵溪自知有错,她屈膝“扑通”一声给古月红跪下:“对不起,阿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铭感五内。永生绝不会忘,我愿意伺候您终老。只是,您不能再害人了。” “说的比喝的好听,小贱人,我当初就不该瞎了眼救你。哦,不,我应该在南宫家见到你时就掐死你。怎么?当了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成为凤凰了。你了解南宫萧谨吗?你知道他的过去吗?他母亲是谁,他有没有别的女人?这些你都了解吗?”古月红字字如针,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尖刀,深深扎入简灵溪内心,割得血肉模糊。 古月红做了那么多恶事,还能活到今天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很擅长揣测人心,懂得怎么离间别人,对她最有利。 没错,她说的这些都是她在意的。 但她个人的感受,跟人命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人生在世,总要经历过许多波折。个人的痛苦跟大义相比,可以忽略不计。然,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在乎自己的利益得失,而以为别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 孰不知,凡事都有因果。 等哪天古月红能力变强大,她一定不会放过南宫家,到时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她现在料想不到。 她自己欠的人情债,不应以牺牲别人的方式去还。 “阿婆,对不起。”快速收拾起自己紊乱的心情,简灵溪重重给古月红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此刻的古月红除了一张嘴骂骂咧咧,她全身动弹不得,正是给她喂药的好时机。 古月馨亦不再犹豫,果断上前,事到如今,哪怕不是她自己情愿的,也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一手只捏住她的鼻子,让她在无法呼吸之余,张开嘴。 古月红尽最大的可能闭气,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人是不可能不呼吸的,她现在所有的挣扎都将是徒劳。只是要她现在放弃,她不甘心,不甘心。 简灵溪一直是她一件玩具,她无聊时消遣的东西。但她自认为对她不错,从没有伤害过她,最终却败在她手上。 可见人不能善良,一旦起了善念,就是自我毁灭的开始。 两相抗衡,最终古月红还是败了。她缓缓张开了嘴,古月馨见失不可失,忙将药往她嘴里塞,古月红用唇咬住,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南宫萧谨,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来历吗?她是谁?自来哪里?现在又在何方?”三个问题,直击南宫萧谨要害,他倏地张大双眼。 他比谁清楚,这是古月红的最后一搏。 更知道这可能是她编造出来的拖延方式,但不得不承认,她这次击中了他的要害。从他有能力开始,他就一直在寻找答案。 可妈妈就像误入凡间的天使,在被重伤后,无奈返回天堂,从此人间再寻不到她的半丝踪迹。 他找了十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甚至不清楚,她的名字是真是假? 不,连他都不知道,古月红又怎么会知道?一定是她在找借口,借口,不能相信,不能相信她。 南宫萧谨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古月红的问题仍如魔咒一般围绕着他,让他下不了手。 看出了南宫萧谨的异样,简灵溪上前主动握着他的手,给他力量:“南宫萧谨,你别瞎想,她现在只想逃脱。” 南宫萧谨满脸凝重,眉头深锁,侧头看向简灵溪,落入她一泓深邃幽静的深潭里。那里清澈透亮,映照出了他的零乱不安。 “南宫萧谨,你冷静想想,不要被自己的心魔影响。”简灵溪有些明白了,古月红应该是用了摄魂术一类的法术,而不是普通说话。 否则,依照南宫萧谨的意志,不会轻易被她迷惑。 定定看着简灵溪,南宫萧谨感觉蒙在心头一层迷雾散开了,恢复了理智。 第六百三十章 凤族 南宫萧谨看都不想多看古月红一眼,对古月馨说:“家主,动手。” 古月馨朝他凝重点头,手握成拳欲击向古月红的肚子。只要腹部疼痛,她自然而然会张开嘴,到时药丸会滑落至她口腔,快速融化,她将慢慢失去记忆,成为一张白纸。 意识到古月馨的意图,古月红朝她投去怨恨的一眼,急急地说:“你妈妈袁秀仪是化名,她的真实名字叫,凤仪。自海的那边而来,是一个神秘古国的公主。” “胡说八道。”南宫萧谨大声驳斥,她果然在编故事,还编得一点都不切实际。 “南宫萧谨,你好好想想,若不是有人从中阻挠,这么多年,你会查不出关于你母亲的消息吗?我告诉你,凤国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会随潮涨潮落而移动,变化。这世上除了本地人,没人能精准找到其位置。”古月红越说越神秘,南宫萧谨眉头越蹙越紧。 古月红此时只会拖延时间自保,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撒点谎这种小事? 简灵溪担忧地看着南宫萧谨,其实,这种时光对她而言更难受。 南宫萧谨是她在乎的男人,古月红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们哪一个受到伤害,她都不愿意。 可人间有正道,古月红做了那么多坏事,理应受到惩罚。 她接受了惩罚,是对其他人最好的保障。 于是,她只能选择“忘恩负义”。 然,她不能阻止南宫萧谨。 她知道母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极高,分量极重,他一直在寻找她的消息。哪怕古月红的话再假,他也会想要试一试。 万一是真的呢? “月红,事到如今,你就把药吃了,别让我动手了。”古月馨叹息着。 古月红欲将药吐出来,古月馨伸手捏住她嘴巴的两边,迫使她张开嘴。她现在动弹不得,无力抵抗,古月红气得双眼冒火。 她用一种杀人的目光,盯着古月馨,眼底的意图很明显在说,最好现在就弄死她。否则,她跟她势不两立。 古月红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服软,这样或许古月馨还有可能放她一马。但她清楚此次古月馨是跟南宫煌做了交易的,她有自知之明,她岂能跟她宝贝女儿和外孙女相提并论? 所以,这一次她唯有靠自己。 “古月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这么着急想处置我,是不是怕我说出你的秘密?”古月红用唇咬着药丸,声音本就奇怪,此时更透着几分诡异。 她现在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得越多,越没人信。 “月红,你别再胡搅蛮缠了,把药吃了,我对先家主起誓,我不会亏待你的。”这是她对她最好的承诺了。 “哼,你倒是敢啊,这时候还提先家主。不过,她活着就不待见我,难道死了还会保佑我不成?”古月红冷笑。 简灵溪看出了奇特之处,古月红为什么不直接把药吐掉,而是这样含着?她个性本就叛逆,别人越不让她做,她越要做。 这是颗药有什么神奇之处? 医者对药物和疑难杂症总有一种极致的好奇,那是一种本能,发自心底,不受控制。 当然了,她不是莽撞之人,不可能问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 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古月红祭出最后的杀手锏:“南宫萧谨,你妈妈后颈是不是有一颗痣?” “你认识我妈妈?”南宫萧谨脱口而出,等于承认。 “怎么说呢,算是。不过,后颈有痣是凤国凤族人独有的标志。”古月红慢慢给出线索:“还有她是不是一直哼着一首小曲,你从没有在别的地方听到过?” 古月红越说越像是知道那么一回事,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他找了妈妈十年了,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可是,此话由古月红嘴里说出来,他不敢相信,亦不想相信。 药含在唇上,还是会沾上唾沫一点点慢慢融入的。 古月红益发着急了,但她知道此事急不得,南宫萧谨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她现在四面楚歌,更有古月馨这个强劲的对手在跟前。 稍有不慎,她将万劫不复。 怕南宫萧谨不信,古月红当场哼起了那首曲子:“啦啦啦……啦啦啦……啦啊……啦啊啦啦啊……啊……” 这下子不仅南宫萧谨脸色大变,连刚刚拣回一条命的老爷子都颤音开口:“你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说了,这世上只有我知道袁秀仪的来历,你们还不信。”古月红语气里隐含了几分得意。 “说。”老爷子走到她面前,气势如虹,威严十足,一向不羁,天不怕地不怕的古月红都吓了一大跳,险些将嘴里的东西给吞下去。 南宫煌一直拿她当任性的妹妹看,从不曾对她这么疾颜厉色。可以想见,袁秀仪在南宫家的份量有多重! 她的时间不多了,这颗药,她既不能吞下去,也不能马上吐出来。药在沾上她嘴唇的那一刻,就有一点点进入她体内。 这药是古家的独门秘方,一层是毒,一层是解药。 当她碰到表皮的时候,就中了毒,唯有靠另一层来解。这颗药看似小小一粒,却有千层。且它不是要人命的毒,她没有抗体,所以,只能这么含着。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当药彻底融解,就是她彻底失忆之时。 “我曾经救了一位凤族人。我看他和一般人不同,就追问了他的来历,为了报答我,他说出了一切。”事到如今,为了保命,她也不能再遮遮掩掩了。 “那你怎么知道秀仪就是凤族人?”老爷子很冷静,没有被她带偏,继续追问。 “他随身携带一张照片,说是出来寻找他们的公主。” “你不是不认识秀仪吗?”老爷子像审问犯人一样,古月红虽心里不爽,还是有问必答。 “阿萧钱包里有他母亲的照片。” 古月红这次的话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破绽百出,却令人感觉到几分真实。 老爷子看向南宫萧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件事由你决定。” 南宫萧谨瞳孔剧烈收缩着,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握成拳。 他陷入极致的挣扎里,古月红该死的,她说的话不可信。 然,万一是真的呢? 他寻找了那么久,妈妈就像人间蒸发,没有一点点痕迹,连来历都找不到。若非他是个无神论者,他都快要相信妈妈是天使了。 简灵溪悄悄走到南宫萧谨身边,握住了他的手,给予他力量和支持。 她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若她妈妈还活着,还有一丝希望见到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去见,哪怕前方是地狱也要闯上一闯。 过了好半晌,南宫萧谨才沙哑着声音问:“你知道凤族在哪里?” 他说出这话,等于妥协。 古月红大喜,她不敢笑,怕被人看出她不认真,然,眼底仍情不自禁溢出星星点点:“当然。” 南宫萧谨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冷警告:“你要是敢骗我,我要你生不如死。” “放心,我的小命在你手上呢。”不管处于怎样的境地,古月红都改不掉那份深入骨子里的媚态:“不过,你得让古家主给我解药哦,要是我真失忆了,这世上怕是就真的没人知道凤族的下落了。” 南宫萧谨转身,凝重看向古月馨:“请古家主先把解药给她,我愿意给梁小蕊换骨髓。” 古月馨眉头深锁,重新问一遍:“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第六百三十一章 先小人后君子 “是。”南宫萧谨回答得铿锵有力,他的声音给了两个人生的希望,却换来一声重重叹息。 古月馨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从药包里取出一个翠绿色的瓶子,打开放在古月红鼻子底下,让她闻一闻。 当古月红贪婪地大口呼吸时,她快速取下她嘴里的药,并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 得到了自由的古月红却大怒:“古月馨,你太卑鄙无耻了。” “月红,我不得不这么做。你做了那么多祸事,早晚会遭到天遣的。等你帮二少找到凤族,我就来接你。”古月馨声音缓慢,却字字透着决心。 “你……”古月红气得不行,想跟古月馨拼了。 可她的左手抬不起来了,被古月馨用只有古家家主才会独门的手法封了穴道。外人并不知道,古家都是左撇子,施毒更是全靠左手。 该死的,古月馨,这一招够狠够毒。 她还一直说她歹毒,她才是最毒的那一个。 “二少,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遵守了承诺,事不宜迟,你跟我走。”古月馨不理会古月红的叫骂,等南宫萧谨处理好他的事,她再来清理门户。 “好。”南宫萧谨转头看了简灵溪一眼,松开她的手。 当他走到门口,简灵溪快速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看到她眼底的担忧,南宫萧谨紧锁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些,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主动握住她的手:“走。” 被他的大掌包裹里,简灵溪一颗彷徨的心稍安。 不管前路多么艰难,还是要大步向前行。 …… 梁安琪和梁小蕊已经不住在之前医院里了,而住在简灵溪之前来的江南园林里。这里风景怡人,花团锦簇,鸟语花香,是个适合养病的好地方。 只是,梁小蕊的病比较特殊,沾不得半丝细菌。这里毕竟不如医院的设备齐全。 当进入到为梁小蕊特制的病房时,简灵溪发现自己错了。 以古家的财力和势力,怎么会拿梁小蕊的性命开玩笑呢? 古月馨不仅为她将医院搬了过来,其房间更是按照最高规格的加护病房去布置的。医疗器材全是最新,最先进的,照顾她的医生都是顶级的权威。 再辅以古家的珍奇药物,梁小蕊能拖到今天也就不奇怪了。 简灵溪走近一进,不由心一紧。 戴着氧气罩的梁小蕊瘦得连骨头都削薄了,她静静躺着就有一种缥缈之感。仿佛随时会羽化成仙,飞上九宵云外。 不用把脉,她也知道梁小蕊只剩下一口气了。 若非古家财力雄厚,加上有许多世上难寻的奇药吊着她的命,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古月馨走到简灵溪身边,眼睛看着梁小蕊,轻声问:“你有把握救她吗?” “我?”简灵溪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她刚刚看到了好几位免疫科的权威,他们全是普通病人眼里的活神仙。 有他们给梁小蕊动手术,能确保万一。 古月馨侧过头看,一双历经风霜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是,就是你。小蕊现在的情况,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来。这世上除了你,怕是没人救得了她了。” “古老夫人,你太抬举我了。”简灵溪垂下了头,这样的盛赞带着目的性,她消受不起。 而且,梁小蕊现在的命牵系着南宫家和古家的恩怨,稍有差池,她将成为千古罪人。 抬起手,轻拍了拍简灵溪的肩,古月馨眼底的光芒意味深长:“你不行,就不没有人行了。灵溪,我相信你。” 说着,古月馨转身往外走,简灵溪张了张嘴,想唤住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简灵溪站在那,显得不知所措。 她今天就是陪南宫萧谨来的,怎么反倒成了主角? 此时梁安琪在刘玲的搀扶下,踉跄着走来,迫不及待伸长了双手,似怕她会消失:“灵溪……” 怕她太激动了摔倒,简灵溪忙迎上去扶住她的手:“梁小姐,你当心点。” 一手接触到梁安琪的手,出于本能简灵溪把了下她的脉,不由心惊。 她的身体太虚了,里外都虚。精神上更忧思过度,若非一丝信念支撑着她,她早就倒下了。 “灵溪,你一定要救救小蕊……救救她……”说着,她双膝一屈就要给简灵溪跪下。 觉察到梁安琪的意图,简灵溪惶恐,忙扶住她:“梁小姐,你不要这样,我担当不起。” “不,灵溪,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人能救小蕊了。灵溪,我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求你看在小蕊无辜的份上,救救她。她才十八岁啊,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她没有害过人,她的愿望就是天下太平。灵溪,你和小蕊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你了解她的个性,不是我说了算的。灵溪,你救救她,救救她……”梁安琪急得不行,语无伦次。 刘玲忙安抚她:“梁小姐,你别这么着急,不要给简小姐这么大的压力。她是个仁心仁术的医生,她会尽力的。” 刘玲说话比梁安琪隐晦多了,意思却是相同的,都在给简灵溪戴高帽,逼她不得不尽力。 简灵溪一脸懵,心里更是暗暗叹息。 她似乎被古月馨算计了,她知道她会放心不下南宫萧谨跟他来。她再让梁安梁来求她,让她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听话坐下的梁安琪见简灵溪半晌不说话,心下开始着急,忍不住又要扑向她。 刘玲看到她的举动,按住了她的肩:“梁小姐,你不能再激动了,要是你有个什么意外,就算小蕊治好了,肯定会伤心死的。” 提起梁小蕊,梁安琪视线不由自主看向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几乎看不出她本来面目的女儿,泪更是止不住不断往下掉。 “梁小姐,你要冷静点,小蕊还需要你。”刘玲重重叹息,跟在她们身边,一路见识她们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见状,简灵溪感觉自己被逼上了梁山,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伤心过度,梁安琪整个摇摇欲坠,若不是刘玲就在身边一直护着她,她几乎无法自行坐着。 见此情况,简灵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梁小姐,你先别想那么多了,小蕊那么善良,上天会保佑她的。” “不,上天保佑不了她,现在只有你能救她。灵溪,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你要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梁安琪泪眼婆娑哀求,现在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伤心欲绝的母亲。 为了救活自己的女儿,不管要她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没有二话。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只是,梁小蕊这情况,她真的没有半分把握。 且照梁安琪对梁小蕊的在乎程度,一旦她救不了梁小蕊,怕是梁安琪不会饶了她。 有些人就是这样,求人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也做得出来。可一旦她办不到,不能如她所愿,她将对她进行疯狂的报复,毫不留情。 “梁小姐,我不求别的,只要一个保证。”见多了这种事,且古家人的个性难测,她不得不防。 “你说。”梁安琪眼底绽出希冀,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真诚看着梁安琪的眼睛,简灵溪淡淡地说:“梁小姐,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医术并不高明。承蒙你瞧得起,我愿意一试。但任何形式的治疗都是有风险的,如果我治不好小蕊,希望你能理解,不能迁怒。” 第六百三十二章 保证书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尽力,我肯定不会怪你,还会重谢你。”此时此刻不管简灵溪提什么要求,不管她能不能办到,她都会答应。 梁安琪的态度让简灵溪很无奈,她若再提就显示自己很不懂事。 不过,她不能因一时心软,给自己日后埋入祸端,这样她就太得不偿失了。 刘玲倒是个机灵的,她看出了简灵溪的犹豫,忙问:“简小姐,你还有什么顾虑尽管说。” “我想要梁小姐给我写一份保证书,不管我能不能治好小蕊,日后都不得以任何形式找我麻烦。”简灵溪直截了当,此时吞吞吐吐,对谁都没有好处。 除了拖延时间,让彼此心生猜忌。 “好,我答应你。”梁安琪几乎没有犹豫,马上要刘玲拿来笔和纸。 她越是这样,简灵溪心里的叹息越重。 她这样太敷衍了,早晚会后悔。 可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人心难测,往后的事,她还是自己小心点。 刘玲很快拿来纸和笔,梁安琪快速写好,双手虔诚交给简灵溪,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可以吗?” 简灵溪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写得很诚恳,但从她的态度上来,她要是想翻脸,她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将纸条叠好,放进口袋。 这是她开口求来的东西,聊胜于无。 见简灵溪收好纸条,梁安琪忙催促:“灵溪,你快去看看小蕊?医生说她的情况很危险,随时随地会……” 话没说完,惊恐的泪自眼角滑落。 简灵溪安慰了她一句:“梁小姐,你先别这么担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刘护士,你照顾好梁小姐。” “是,简小姐。”刘玲对简灵溪毕恭毕敬。 无暇多顾及别人的想法,简灵溪走向梁小蕊,她昏迷着,脉博相当微弱,只剩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她体内各项器官都衰竭了,情况特别危急。 若她不是古家人,有这么多好药护着,她早就没命了。 简灵溪眉头深锁,救治梁小蕊的难度太大了。 见她迟迟不说话,梁安琪急得不行,忙让刘玲扶着她走近。 她声音放轻,深怕惊扰了简灵溪,问得卑微谨慎:“灵溪,怎么样了?” 看向梁安琪,简灵溪不忍说出令她绝望的话:“小蕊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就不用我多赘诉了。梁小姐,我只能尽力,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最后一句话,说得梁安琪踉跄往后退,差点儿连刘玲都绊倒了。 她满脸惊恐和不信,猛摇着头:“不,不会的,你的医术那么高,连我母亲都夸赞,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灵溪,你不要吓我,小蕊是我的命啊,没有她,我也活不了了。” 自己只说了一句,染安琪就这么大的反应。 若是自己真不能如她所愿,救活梁小蕊,她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梁安琪虽不似古月红那样残忍,但她是古家人,骨子里流着自私的血。若她真的善良,就不会生生拆散别人的家庭,让南宫萧谨成为事实上的孤儿。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想逃。 然,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口袋里还装着一张她保证书,只要她反悔,那就是一张废纸。 “刘护士,你先扶梁小姐出去。”简灵溪淡淡说着,却自有一股威严。 “是。”刘玲应了声,扶着梁安琪:“梁小姐,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简小姐替小蕊治病。” 梁安琪本不想走,她要亲眼看着,她不想离开小蕊片刻。她正处于生死边沿,稍有差池就是天人永隔,她根本舍不得眨眼。 最终在刘玲的极力劝说下,梁安琪才答应先离开,却是一步三回头,满眼的不舍。 刚刚简灵溪只是粗略给梁小蕊把了下脉,就发现她身体糟糕极了。 现在无人打扰,她静下心来给她细细把了一遍,用医术探索她的身体。益发感觉不妙,梁小蕊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全靠古家的珍贵药物支撑。 她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处于极度衰竭的状态,全靠一口气撑着。 像她这样的状态,要救很难。 然,她很清楚,她一定要救活她。 古月馨虽看似明事理,但她太溺爱梁安琪了。一旦梁小蕊有个三长两短,梁安琪发疯发狂,她一定会心神大乱,最后必受影响。 梁小蕊,她一定要救,而且,必须成功。 简灵溪放下手,静静凝着梁小蕊看了半晌,然后,闭上双眼。霎时,她的脑海里出现梁小蕊的身体结构图,每一个穴位,每一条血管,都清清楚楚,她从中仔细寻找。 盘根错节的经脉有些已经缠绕,粘连在一起了,她必须想要找出一个突破口,先打开她的经脉,才能激活她自身的免疫力,来对付白细胞。 自幼就熟记于心的医书,此时出现了对应治疗的页面。 简灵溪倏地睁大双眼,她懂了,她找到了治疗梁小蕊的方法了。 不过,不是传统西医换骨髓的治疗之法,而是中西医结合的疗法。 南宫萧谨走了进来,见简灵溪闭目沉思,他不敢打扰她。 这次救的是梁小蕊的命,实际上却牵系着他母亲的消息。这真是一件极度讽刺的事,一个逼走他母亲的私生女,如今却成了寻找他母亲的关键点。 呵呵…… 就连他这无神论者,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命运捉弄人。 南宫萧谨在背后站了好久好久,简灵溪沉浸在医学浩瀚的海洋里,什么都没有觉察到。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她认真的样子特别美,浑身笼罩着一层光,让人无法忽视。 他从不情不愿娶她到现在的离不开,这中间发生太多太多事。他们一起经历的种种比寻常人几辈子遇到的还要多,她被自己拖累,几经生死。 可她一点都没有被吓退,反而一步步成长,益发自信,坚韧。 她做事不再瞻前顾后,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打算。 这段时间若没有她,他说不定已经被古月红打败了。 只是,看着这样发光发亮的她,他倒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这么好,他该怎么办? 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想到了一个好方法,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唇角亦挂上一抹自信的笑。 当她转身欲去准备器具才发现南宫萧谨站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看。 他的目光深邃而幽静,仿若宇宙黑洞,可以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四目相对,感觉到南宫萧谨眼眸深处有一道光,将她紧紧包围住。她被困在其中,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幸福。 简灵溪心倏地一颤,快速垂下了头,避开他的凝视,也让自己紊乱的心冷静下来。 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是感觉到南宫萧谨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但他这个人本来就高深莫测,她猜不透,亦不想去猜他的心事。 她和他一直以来都是一场交易,如今经历的种种虽不是交易的一种,却必须由他们共同完成。 其实,她心里是感激他的。 若非有他,她现在还在那所可怕的监牢里,说不定已经没命了。所以,就算他对自己有所企图,她也不怪他。 相反的,她应该庆幸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想到这里,心渐渐清明起来,不再被迷雾般情感被困扰:“南宫萧谨,我找到治疗梁小蕊的方法了,但我需要你的配合。” 她开门见山,早点治好梁小蕊,完成对古月馨的承诺。他好带着古月红去寻找他母亲,希望这次有所收获,不再让他失望。 第六百三十三章 想活不能活 “嗯。”南宫萧谨点点头,双眼满是怜爱,情不自禁伸手去拨她鬓角的头发。 觉察到他过分亲昵的动作,简灵溪本能后退了一步,南宫萧谨的手尴尬僵在半空。随着时间流逝,他眼底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受伤的冰冷。 简灵溪低着头,匆匆走过,嘴里快速说着:“梁小蕊现在的身体太糟糕了,每拖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危险。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向梁小姐要一些东西。” 南宫萧谨何尝不知道她在逃避,只是,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逃避?难道,他不够优秀,配不上她?还是她心里有了别人? 这个念头一起,南宫萧谨身上溢出了几分杀气。 他是彻底调查过简灵溪的,在医学院里不是没有男生追她,是她一心只想照顾妹妹,学好基础,没有心思,更没有时间谈恋爱。 但这并不代表她心里没人,该死的,他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这一点? 南宫萧谨凝着简灵溪离开的方向,目光越来越深沉。 一名女佣路过,与他目光相交,没有被他的容貌惊艳,而是被他的目光吓到,忍不住尖叫一声,快速逃开,仿佛他是撒旦。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人撕成碎片。 南宫萧谨毫无觉察自己的表情多恐怖,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咯咯”作响。 不行,他一定要好好彻查一下。 简灵溪不敢耽误,拿了东西就回来。 原本已经压下的心跳,再看到南宫萧谨的俊脸时,又狂跳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南宫萧谨脸色如此阴沉,简灵溪不是害怕,而是担心,双手捧着器具来到他跟前:“南宫萧谨,你怎么了?” “没事。”只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初。 若非刚刚印象太深刻了,简灵溪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她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将梁小蕊的病治好,方有以后可言。 刚刚她去找梁安琪拿药,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多了很多保镖,一个个看上去高大威猛,孔武有力。他们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带着几分戒备。 她不动声色,心底却暗惊,这些人应该是梁安琪安排来监视她和南宫萧谨的,更要阻止他们中途离开。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万一她治不好梁小蕊的病。 以梁安琪疯狂的程度,说不定会撕了她给爱女陪葬。 简灵溪越想越心惊,任何东西就怕过剩。 爱亦然,爱女心切,呵护亲人,谁都可以理解。但是,梁安琪的爱太浓烈太疯狂,已经到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地步了。 再这样下去,她早晚有一天会疯狂成魔。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压下内心的惊恐,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简灵溪拿着消过毒的器具和药物,坐在梁小蕊床边,看着她如花似玉般的年纪,却不能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恣意飞扬,被病痛折腾得连生存的权利都没有。 她这个样子着实是太可怜了,若不是有个疼她入骨的母亲,她早就没命了。 简灵溪取出自己的针,先封住梁小蕊身上几大穴位,防止她等下情绪起伏,对病情不利。接着在她的太阳穴扎了几针,梁小蕊缓缓醒来, 迷离的眸子映入简灵溪的模样,梁小蕊因沉睡太久而显得呆滞的眸子,绽出一点点微光。 她已经病得太久,太虚弱了,连目光都无法灵活转动了。 但从她眼底的微光里可以看得出来,她对见到简灵溪是欢喜的。 简灵溪朝她认真地说:“小蕊,答应我,不要激动,不要有任何情绪起伏,我就让你说话。如果你同意就眨两下眼睛。” 沉睡太久,梁小蕊反应是有些迟钝的。 过了几秒钟,她才眨了两下眼。 简灵溪捻起一根针,轻轻扎入梁小蕊后颈。梁小蕊实在是太虚弱了,她一个动作都无比小心,唯恐稍有不慎会要了她的命。 此时此刻的她宛如一朵浑身都是裂痕的水晶花,稍稍一碰,就会四散碎裂,让人连跟她说话都要轻声细语。 “小蕊,你忍着点。”简灵溪慢慢捻动针,让其一点点深入她穴道,打通她阻塞的经脉,让她可以开口说话。 感觉自己能开口了,梁小蕊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氧气罩要简灵溪替她取下来。 简灵溪眉头深锁,梁小蕊现在太脆弱了,她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不能有半分差池。 尽管梁小蕊一再示意自己可以,简灵溪还是不放心,先给她把了下脉,感觉到她的经脉稍稍有点活力了,才说:“小蕊,我可以替你摘下氧气罩,但你要配合我。你必须听我的话,先把这药服了,才能说话,懂吗?” 简灵溪的表情相当凝重,梁小蕊轻轻点了点头。 伸出手,简灵溪小心翼翼取下她脸上的氧气罩,很快将一颗药丸放在她唇上。知道她现在吞咽亦有些困难,简灵溪这颗药丸,不用直接服下,只要含着,药就会自行融化。 只是,这样很苦。 病了这么久,她什么样治疗的痛苦都受过了,这一点小小苦药又算得了什么? 梁小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简灵溪都有些为她心疼。 她很听话,待药物完全在嘴里融化后,梁小蕊才开口:“灵,溪,姐……” “嗯,小蕊,是我。”听到她用艰难而沙哑的嗓音唤出自己的名字,简灵溪鼻头发酸,泪几乎落了下来。 “真好,还能见你最后一面……”梁小蕊想挤出笑,却因昏迷了太多面部都硬化了。 听闻这话,简灵溪内心五味杂陈,上一代的恩怨与梁小蕊无关。稚子无辜,他们实在不该拿她的性命当筹码。 越想简灵溪越愧疚,就算她是个杀人犯的女儿,只要她本身没有犯错,他们就不该针对她。 这件事,她做得太小人了,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失了医者的职业道德,没了仁心,她学医还有什么用? 面对如此懂事的梁小蕊,简灵溪万分自责。 她却因南宫萧谨的原因,没有尽全力救她。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她有一半的责任。 “对不起,小蕊。”简灵溪垂下了头,眼睫上挂着沉重的愧疚。 眨了眨眼,梁小蕊声音很轻很缥缈:“不,灵溪姐,你已经尽力了。虽然我不信鬼神,但我相信命运。我今生所经历的一切,可能是为前世犯下的错赎罪。” 她越是懂事,越是体贴,越为她开脱,简灵溪就越愧疚,轻抚着她的头发:“你别胡思乱想,小蕊,这一次你要乖乖配合我,我一起努力,好不好?” “灵溪姐,你是说,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梁小蕊声音扬高了一点点,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及企盼。 其实,她一直很想活下去的。所以,不管身体经历怎样的痛楚,她都咬牙坚持着,没有半分放弃。为了让她母亲安心,她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你相信我吗?”这样的小蕊真好令人心疼,就算不为别的,单纯为了她这颗想活下去的心,她就应该拼尽全力。 “信。”梁小蕊没有半丝迟疑,一个字重重砸在简灵溪心头。 握住梁小蕊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简灵溪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小蕊,只要你不放弃,我一定治好你。” “灵溪姐,我知道你是个好医生。但人是争不过命的,我知道这世上并非人人能如愿,我只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之一。灵溪姐,我一点都不可怜,能来人间走这一遭,我很幸福。只是,我还有一桩心事未了,你能帮帮我吗?”梁小蕊连求人都觉得愧疚,每一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 第六百三十四章 他变了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简灵溪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要她拒绝一个垂死女孩的最后要求,她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我死了,请你让我妈妈忘了我。”梁小蕊没有迟疑,这个渴望在她心头早凝成了结,不需要思考,随时可以脱口而出。 简灵溪水佯装生气,板起了脸:“小蕊,你刚刚还说相信我的,才一转眼就说出这种要求。你这态度也太敷衍了?” “不……灵溪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经历了太多次希望到绝望,不敢再有奢望了。 她的身体她自己了解,若非有一丝不甘和牵挂支撑着,她早就没命了。 传说人在临死之前自己是有感觉的,现在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这种感觉很可怕,有对未知的恐惧,更多的对过往的不舍。 病了这么久,她也早有了心理准备。 人不可能一直活着,只是,有些人早,有些人晚而已。 她属于不幸的那一类人,没能在人间呆太久。但她同时也是幸运的,因为她一生下来就受尽宠爱。 或许正因为感受到了人间至美的宠爱,她才不舍得就这么离开。 “好了,小蕊,你的意思,我都懂。但我们不考虑结果,好不好?我们要的是过程,一定要尽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不管结果如何,都不留遗憾。”这话是说给梁小蕊听的,也是对自己的要求。 “好。”被简灵溪眼底的认真震撼着,梁小蕊说不出忤逆她的话,只能乖乖点头。 得到她的允诺,简灵溪取出自己的针包,抽出长长的一根,解开梁小蕊的衣服,扎在她的肩膀上。她实在是太瘦了,瘦得只剩下骨头,她找到了穴位都不敢扎下去。 梁小蕊见状,反安慰她:“灵溪姐,我不怕痛的,你不必有什么顾虑。而且,你的针法这么好,一点都不痛。” 她越是懂事,简灵溪越不知所措。 只能将所有的顾虑化成动力,摒除一切杂念,让脑子放空。不将她当成可怜的梁小蕊,减轻心理上的压力。 不管对方的身份和来历,只要她是病人,她就会尽全力。 简灵溪这一套针法很特别,跟她之前所用的针法都不同。正常情况下,针灸是不太痛的。医生技术好的话,最多有点麻和痒。 但是,这套针法,是激法人的自身免疫系统的。每一针扎下,都痛彻心扉。只有深入骨髓,才能激活那些坏死的细胞。 简灵溪每扎一针,梁小蕊就浑身颤抖。她所剩不多的承受力,更经受着巨大的考验。简灵溪也很担忧,以梁小蕊现在的虚弱程度,每受一针都是奇迹。 然,这些她必须熬过去。 “小蕊,你如果受不了了就大声喊出来。喊出来,你会好受一点。”简灵溪知道那种痛苦,堪比万蚁噬骨。一般人早就受不了大喊大叫了,她却一直默不作声。 梁小蕊痛得声音都在颤抖:“灵溪姐,你就放心大胆地用针,别顾虑我,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好好配合。” “嗯。”简灵溪怜爱看了她一眼,拿起一旁的无菌手帕,轻轻拭去她额头的冷汗,又重新开始。 三个小时后,简灵溪施完了一套针,忙一根根快速拔出来,查看梁小蕊的情况:“小蕊,你还没好吗?” 疼得几次昏过去,又坚持撑下来的梁小蕊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得细如蚊蚋:“灵溪姐……我是不是很棒……” “是,是的……小蕊特别特别棒,特别特别坚强……”泪在眼眶打转,简灵溪几乎破防。 这样的疼痛就算是身体健康的成年人都未必熬得住,而她身体这么虚弱,却坚强撑了下来。这不仅仅需要毅力,简灵溪都想不明白,她小小年纪是用怎样的意念支撑下来的。 不过,现在只是过了第一关,接下来的治疗会更痛苦,更难熬。 听到简灵溪的鼓励,梁小蕊唇角上扬,露出开心地笑,最终撑不住晕了过去。 南宫萧谨一直站在外面,只隔了一扇屏风,他听到了简灵溪和梁小蕊的每一句对话。虽然没有亲眼所见,治疗的过程,但从声音里他听到了惊心动魄。 简灵溪仔细给梁小蕊把了脉,给她喂了药,盖好被子,才走出来。 一见到她,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病入膏肓的那一个。 简灵溪朝南宫萧谨绽开一朵笑花,随即感觉眼前一黑,站立不稳,直往前扑。 南宫萧谨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她怕南宫萧谨会责怪她,不懂得照顾自己。甚至会拉她离开,不让她继续给梁小蕊治疗。 忙要开口解释,只是,她话还没说出口,南宫萧谨将她抱了起来。 解释的话变成惊呼:“南宫萧谨,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太累了,我抱你到隔壁休息一下。”为免她胡思乱想挣扎,南宫萧谨淡淡解释,脚步没停。 这下子简灵溪更窘了,红晕涂染上脸颊:“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有人为你代劳,不好吗?”南宫萧谨低头问,一双丹凤眼十分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简灵溪却看得有些痴了,这样的他好霸道好温柔。 而且,从她的角度望去,他的眼底清楚映着她的模样。 有些傻气,几分不知所措,几分欣喜,几分迷茫。 思忖间,她已经被南宫萧谨放在隔壁房间的椅子上,他体贴为她倒了一杯水,温柔地问:“饿了?” 这样子的南宫萧谨太温柔了,令她有些迷惑。 心随念动,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已经本能点了点头。 南宫萧谨将水杯放在她手心里:“来,先喝点水,我去叫人送吃的过来。” “南宫萧谨……”当他走到门口,简灵溪才后知后觉唤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站在原地,优雅转身。 “你会怪我吗?”犹豫了好久,她还是问出了口。 “你指的是救梁小蕊?”南宫萧谨反问。 简灵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救梁小蕊是我们答应古老夫人的条件,一定要办到。梁小蕊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糟糕数倍,没想到她能闯过第一关。我答应过她的事,你也听到了。接下来,我需要用你的血。” “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有什么理由怪你?”南宫萧谨反问,简灵溪却听得并不舒服。 他并不是不怪她,是没有理由怪她。 如同他一定先完成与古月馨的交易才能去救他母亲一样,不管再强大的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也一样? 简灵溪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南宫萧谨一眼看透。 她在医术的造诣很高,可在揣测他的话语上就缺点火候。 有些话非要他说得明明白白,她才不胡思乱想。 暗暗叹一口气,踅回来,摸了摸她的头:“你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之前我对梁小蕊毫不了解,更不想去了解。在我心里,她就是个小三的女儿。甚至在她生病时,我曾幸灾乐祸,认为这是她母亲的报应。今天听了她的话,她的坚强和孝顺令我惊讶。虽然,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但我一向喜欢意志坚强的人。你是个善良感性的人,又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尽力配合你。” 南宫萧谨的一席话令简灵溪错愕良久,他的改变好大,戾气冷漠变成了温柔体贴,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想说不敢说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说不出的暧昧,尤其是南宫萧谨放在她头顶上的手,那么温柔,带着几分呵护和怜惜,撩拨着她的心弦。 一颗心七上八下,更似小鹿乱撞,简灵溪头垂得低低的,掩饰脸颊上情不自禁泛起的红潮。 这样的气氛令她很紧张,手足无措。 不过,有些事,她仍想问清楚。 正如南宫萧谨所说,她不懂人心,更不会猜,亦不想瞎猜。 所以,想要获得答案,最直接最好的方法就是,开门见山。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救梁安琪,你会让我救吗?”简灵溪一脸严肃,这不是假设,是近在咫尺的事。 梁安琪高龄怀孕,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 后来坚持不肯拿掉孩子,又透支了身体。现在的她本应好好休息,静养,调理,她非但没有那么做,还忧思费神,照顾梁小蕊,为她痛苦伤心。 可以说,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外壳了,迟早会倒下。 梁小蕊能活,她会大喜,不能活,她会大悲。任何一种极端的情绪对此时此刻的她而言都是一种劫数,她不好闯过去。 “你想救吗?”南宫萧谨不答反问,眼底看不出任何一丝不悦。 简灵溪不再多想,说出心里话:“梁小姐虽和我做交易,但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是有些自私,但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世上之人,大多利已,人之常情。身为医者,我不能任性选择病人。” “好。”南宫萧谨吐出一个字,简灵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发呆的表情,真的好可爱,每每让他忍不住想摸一下她水嫩嫩的脸颊。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哪怕他们已经结婚好个月了。 她始终没有拿他当丈夫看过,只当他是个避风港。她对他是有感激的,然,这种感激并不纯粹,包裹着猜测和迟疑。 自幼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对人会心生戒备,可以理解。她有时看似成熟老练,在遇到感情时,她就青涩得像只小白兔。 胆子很小,半截身子躲在洞里,只探出个头,随时准备逃走。 他不得不放慢脚步,让她适应自己的存在。若是冒进,她肯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强忍住想抚上她头顶的手,南宫萧谨淡淡地说:“你是个医者,见死不救,你会自责终生。所以,做你想做的事,不必顾虑太多。” 一丝沁甜袭上心腔,简灵溪抬起头,真诚地说:“谢谢。” “简灵溪。”南宫萧谨突然郑重唤了她的名字,简灵溪吓了一大跳,目带疑惑。 “以后不要轻易对我说谢谢,知道吗?”南宫萧谨的表情格外严肃,简灵溪很是不解,又不想多问,破坏了此时的氛围,只有点点头。 “你坐一下,我去拿吃的。”嘱咐了一句,南宫萧谨匆匆离开。 望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简灵溪眉头深锁,面带忧思。 希望在接下来的治疗中,他真能好好配合自己。 小蕊的命还是牵系在他身上,她能做的有限。 林园的食物很精致,但毕竟不如在南宫家自在。为了保持体力,随时应付接下来的突发事件。简灵溪就算再没有胃口,她也勉强自己吃。 南宫萧谨仍然很体贴,一个劲给她夹菜,自己没吃几口,倒是往她碗里堆满了菜。他的温柔,她只能深埋在心底,并且时时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能沉沦。 古月红问她的几个问题虽是在挑拨离间,却是她心底最深的芥蒂。 她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娶她? 而且,当时他的处境并没有那么糟,他为什么要假装颓废,任由一个小小的管家欺凌他?之前身处其中,没有多大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在演一出大戏。 可是,演给谁看的呢? 至今她仍一点头绪都没有。 心绪再度纷尽,紊乱不已,她胃口全无,任凭她再怎么强迫自己也吃不下。 不再勉强自己,放下筷子,简灵溪站了起来:“你慢慢吃,我去看下小蕊。” 转身之际,一双大手拉住了她。 熟悉的热度一直熨烫入心,简灵溪心微微颤着,她此时不想,亦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你有心事为什么不直说?”南宫萧谨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戳穿她。 努力扬起笑,却不敢转身直视他可以透视别人心灵的目光,声音讷讷:“没有啊,我真的吃饱了。” 自己一再对她坦诚,她却始终藏着掖着,不肯相信自己。 说实话,他不仅失望,还很生气。 若换作之前,他一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了解她是个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 秦兰对她的伤害没有消失,一直影响着她的性格。 现在非常时期,南宫萧谨不想在这时候逼她。 在松手之前,他又问了句:“你真的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简灵溪咬住下唇,内心万分纠结,她何尝听不出来南宫萧谨是在给她机会? 然,她能问什么?他会如实回答吗? 要是问了不该问的,触碰到他的禁忌,会不会破坏此时的平衡? 太多的问题一一自心腔间掠过,简灵溪最终选择放弃。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现在都不是谈这些的好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治好梁小蕊,完成对古月馨的承诺,好去寻找南宫萧谨的母亲。 这些都是大事,她个人的心情和想法太微不足道了。 “南宫萧谨,现在我们一起尽力救治梁小蕊,你也看到了,她多渴望活下去。而且,上一代的事与她无关。投胎在谁的肚子里,不是她可以决定的。”简灵溪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问过往,只在乎眼前。 理智上,南宫萧谨承认,她说的极有道理。 事情是一桩桩发生的,应该一件件去解决。 事分轻重缓急,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承认,梁小蕊的求生意志,连他都动容了。 然,莫名的,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腔,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下。 松开了手,南宫萧谨转回桌前,继续吃饭。 他的动作明显没有胃口,只是不想跟她说话。 简灵溪看懂了,心下也不好受,好几次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转身出了房门。 这里离梁小蕊的病房,只有一墙之隔,简灵溪脚步异常沉重,好几次想冲回房间,跟南宫萧谨将话摊开来说清楚。 她不是不知道有些误会,不趁早说清楚,只会越结越深。但,人都是这样的,越在乎,越不知所措。明知正确的方式,却因有太多顾虑而裹足不前。 “简小姐,你怎么了?”刘玲从远处走来,见简灵溪一脸纠结,垂头沉默,忙上前问。 她好怕,怕梁小蕊出事。 梁安琪这些日子已被折磨得十分脆弱,可以说她与梁小蕊的命是系在一起的。一旦梁小蕊走了,她必是不可能独活的。 “哦,没事。”简灵溪忙说。 “是不是小蕊,她……”惊恐的话不敢轻易说出口,就怕一语成谶。 知道她误会了,简灵溪忙收敛了心绪,对她绽开一个笑容:“小蕊暂时没事,她特别坚强,也坚强得令人心疼。” 说到最后一句,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刘玲是个护士,在医院久了,见的人多了,自然更加懂得看人脸色了。 “简小姐,小蕊的病你真有把握吗?”她虽是个护士,毕竟也是学医的,梁小蕊这样子若还能救,就真的需要奇迹了。 她也劝过梁安琪好几次,让她不要强求,不要让小蕊受这样的苦。 然…… 第六百三十六章 她一定可以 简灵溪直视刘玲的眼睛,直言不讳:“刘护士,你也是学医的,小蕊的情况你看得出来。如果我说有十足的把握,就是在自欺欺人。不过,小蕊的求生意志特别强,这一点很难得。我答应过她,会尽全力。” “我懂,我懂。”刘玲连连点头:“简小姐,小蕊就托付给你了。” “我只能尽力,其他事还要看小蕊自己。”有时候人的求生意志可以战胜死神的召唤,她希望小蕊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然,这种力量来源于痛苦,她又好不舍。 “我能进去看看小蕊吗?”她奉了梁安琪的命令而来,一定要尽职尽责。 “嗯。”简灵溪点点头,她知道刘玲是梁安琪的心腹。而且,她没有理由不让她进去看她。 刘玲对简灵溪点头致谢,轻轻推开了门。 来到梁小蕊病床前,刘玲满脸惊喜,怕自己过于激动会喊出声来,忙捂住自己的嘴,深怕惊醒了梁小蕊。 最后还是难掩激动,转身握住了简灵溪的手:“简小姐,你真是华佗再世啊,小蕊竟然能摘下氧气罩了。” 面对她的盛赞,简灵溪有些惭愧,面色亦还凝重:“小蕊只是闯过了第一关,后面还有几道关,且一道比一道凶险。刘护士,请你好好照顾梁小姐,最后的难关怕是要她和小蕊一起闯。” “怎么说?”简灵溪话说得不清不楚,刘玲一头雾水。 简灵溪没有回答她,只是,走向梁小蕊,给她把脉。 从药瓶里取出一颗小药丸放在她唇上,药物沾了唾液,慢慢融化,流入梁小蕊嘴里。药物发挥了作用,她慢慢醒了过来。 当刘玲看到梁小蕊睁开眼时,几乎忍不住落泪。 压抑的声音透着哽咽:“小蕊。” “刘姨。”梁小蕊没什么力气,声音特别轻,若不是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此时这样的声音传入刘玲耳里,就是天籁。 “小蕊,小蕊,你认得我了,你认得我了……”刘玲高兴得语无伦次,泪自眼角滑落,却不敢靠近梁小蕊。深怕自己身上有细菌会伤害到她。 梁小蕊想挤出一个令她安心的笑容,却不怎么成功:“刘姨,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小蕊,你快别这么说,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们做什么都愿意,都是值得的。”刘玲太开心了,没想到小蕊不仅醒了,还能开口说话。 这简直是之前不敢想象的事。 “刘姨,请你先不要告诉我妈妈,我怕她最后失望,空欢喜一场。”梁小蕊闭上眼,一滴不舍的泪自眼角划落。 她好想见妈妈啊,她想亲口告诉她,她一定会好起来的,让她不要再担心。可是,她做不到。 希望越大,失望越深,最后受伤的是妈妈。 她为了自己已经操碎了心,她怎么忍心将她一次次推入深渊。 梁小蕊的懂事让刘玲几乎泪奔,她点点头:“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谢谢刘姨。”即使病得这么重,她仍十分有礼貌,那是镶入骨子里的教养。 “哎……”看着这样的小蕊,再多的话也只能化作一句叹息。 “灵溪姐,萧哥哥是不是来了?”梁小蕊突然问。 简灵溪和刘玲同时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妈妈一直想方设法要让萧哥哥给我换骨髓,我也知道他并不愿意。灵溪,趁我现在有点精神,我能不能见他一面?”梁小蕊提出要求, “这个……”简灵溪很犹豫,她没想到梁小蕊会提这种要求。 “你们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梁小蕊脸色惨白,却透着坚毅。 她虽病重又年纪小,可的想法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且很有主见。 简灵溪还是很迟疑,她知道南宫萧谨对她没有好感,到时候怕是会言语伤害到她。 “有些事,我不能留到下辈子。”梁小蕊似呢喃般的一句话,让简灵溪破防了。 她真的太懂事,太令人心疼了。 “小蕊,你先吃点东西,我就让你见他。”简灵溪跟她谈条件。 梁小蕊重重点头:“好。” “刘护士,麻烦你吩咐厨房给小蕊熬些小米粥,什么都不要加,越清淡越好。”简灵溪说。 “是,我马上就去。”能吃东西,身体才能好起来。刘玲很高兴地接下了任务,简灵溪却眉头深锁。 等待的过程梁小蕊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的她特别虚弱,若非有坚强的意志支撑,换作其他人,早熬不下去了。 简灵溪不敢有半分懈怠,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的变化。 所幸,上次的治疗效果不错,她的身体机能正一点点恢复。她现在最需要静心调养,好进行下一次的治疗。 然,这种治疗的难度是依次递进的,要全程撑下去才行。 “灵溪姐,你别为我担心,我现在感觉很好。”梁小蕊闭着眼,声音轻轻的。 “小蕊,非见南宫萧谨不可吗?”她的身体经不起任何打击,她真的好担心。 “也许这是我跟萧哥哥最后一次谈话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的存在给他带去了许多烦恼和痛苦,我想趁现在正式向他道歉。有些事,应该说开了,不然真的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梁小蕊闭着眼睛,唇嗫嚅着,气若游丝,态度却十分坚定。 她态度这么坚决,简灵溪纵然再顾虑,也不能阻止她了。 刘玲亲自端来了熬好的小米粥,简灵溪给梁小蕊施了一套针,护住她的心脉,慢慢将她的床摇起来,一边殷殷叮嘱:“小蕊,你不要逞强,感觉任何不适都要跟我说。” “好。”梁小蕊十分乖巧,有话必回,不管身体再不舒服,只要她能做到,她一定尽力保持礼貌。 “头会晕吗?”简灵溪问,她躺了太久了,这样的姿势应该会有点不适应。 “还好。”她确实有点晕,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她躺了太久了,世界在她面前是颠倒的,她想好好看看正常的景物。 简灵溪知道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提出要求,给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简灵溪给她按摩掌心,这里有个特殊的穴道,可以消除眩晕。 “好点了吗?”半晌后,她才轻声问。 梁小蕊挤出感激的笑:“谢谢你,灵溪姐。” 端起小米粥,舀起一汤匙,轻轻吹凉,再递到梁小蕊唇边:“你慢一点,我们试试,你若吃不下就吐出来,没关系。” “好。”梁小蕊张开嘴,含住了粥,太久没吃东西了,她有些反胃。但她没有说,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尽可能做到不动色声。 她这一生虽只活了短短十八年,却给许多人带去了麻烦。如果可以,她愿意隐忍,以回报别人。 梁小蕊忍得再辛苦再完美,也逃不过简灵溪的眼睛。 她始终注意着她的心跳和脉博,稍有变化,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内感受到。 忙拿一个小碗,放在她唇边:“小蕊,你吐出来,不要勉强。” 梁小蕊强忍不适,慢慢咽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有任何差池,逞强的结果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但她真的好想跟南宫萧谨谈一谈,这桩心事未了,她到了地下也不会心安。 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梁小蕊将粥咽了下去。胃里霎时翻江倒海,难受得要死。她一动不动亦不敢乱动,静待这股汹涌的波涛退潮。 她相信自己可以的,这么多的艰难险阻她一路走到现在,没道理被一点小挫折打败。 第六百三十七章 毅力超强 梁小蕊闭上眼睛,忍得浑身都在颤抖,她都没有开口说一句难受。 简灵溪看得好心疼,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懂事的病人。 虽然,她一直要她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但她已经太久没吃东西了,光靠输液和药物能暂时保住她的命,却不能激活她自身的免疫力和细胞。 简灵溪继续给她掌心按摩,减轻她的痛苦。 过了好半晌,梁小蕊额头沁出了一层汗,却缓缓睁开眼睛,高兴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灵溪姐,我是不是办到了?” “是,是的。小蕊,你太棒了。”简灵溪抽出一张纸巾为她拭去额头的汗,眼底全是怜爱和疼惜。 她这个样子,真的令人好不舍。 似乎不救活她,治好她的病都是一种罪过。 为了安全起见,简灵溪还是给她把了脉,见没有引起什么大碍,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下。其实,她刚刚那么做很危险。 若是引发喉咙和胃部痉挛,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牵一发而动全身,结果真的不好说。 所幸,她很顽强,她撑过来了。 见简灵溪面色凝重,梁小蕊也知道自己刚刚太冒失了。 她如今就像脆弱的陶瓷娃娃,经不起任何闪失,一碰就碎,她实在不该自做主张。 但有些事,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做到。 有些危险,一定要闯,如同人生的九九八十一难。 闯过了,方能再见晴天。 刚刚只有一个信念,如今想想真的后怕。 然,她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她必须一搏。否则,到了黄泉,她白来人间走一遭,除了遗憾和不甘,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一关算是暂时堪堪闯过了,梁小蕊想一鼓作气,再接再厉。 “灵溪姐,继续。”梁小蕊满脸坚毅,简灵溪连“不”字,都不忍说出口。 为了能见南宫萧谨一面,她如此努力,忍人所不能忍,除了陪伴,她岂能阻止她? “好。”简灵溪重新端起了碗,又喂了她一口。 简灵溪紧张地看着她,指间捻了一根针,以备不时之需。 梁小蕊将粥含在嘴里,强忍恶心,慢慢吞咽。 第二口比第一口好多了,她似是慢慢适应了,有了东西暖胃,接下来也不再火烧火燎,翻江倒海了。 就算不再形同酷刑,她吃的每一口东西都艰难无比,堪比吞刀子。她没有半句怨言或退缩的意思,还主动要求,笑着对简灵溪说她没事。 身为医者,简灵溪岂会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难受。 吃了小半碗,梁小蕊还要继续,简灵溪阻止了她:“小蕊,可以了,你太久没吃东西,身体各器官都要适应。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是。”梁小蕊乖巧应着,吃东西的时候是非常难受,可过后,她感觉似乎有了一丝力气,不再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去见上帝。 “灵溪姐,我现在可以……”她真的迫不及待,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她刚刚与她谈的条件,不需要完全说出口,简灵溪都懂。 见识了梁小蕊非同常人的坚强,简灵溪倒是放心了些。但她怕南宫萧谨无所顾忌,会伤了她的心。 简灵溪忍不住想给她一点暗示,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小蕊,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是的,灵溪姐。你放心,我知道萧哥哥不喜欢我,他多次被迫救我,难免有怨气,不管他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在手上的。”梁小蕊一下子说出了简灵溪的顾虑。 既然她这么坚持,心意已决,她也不好再劝。 “把这颗药吃了,先休息一下,不要胡思乱想,我去叫南宫萧谨来。”以防不测,她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谢谢灵溪姐。”梁小蕊礼貌又配合,吃了药,马上闭目养神,不让简灵溪再担心。 轻叹了口气,简灵溪掩门而去,来到南宫萧谨所在的房间,对他说明梁小蕊的愿望。她怕他不肯去见她,还把梁小蕊为了见他而强迫自己吃东西的事说了遍。 冰眸直直盯着她看,简灵溪不知所措,回想着刚刚的每一个字,她说错什么了吗? “我像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吗?”南宫萧谨反问。 简灵溪愧疚地垂下了头,她确实是太急迫了点:“对不起,我只是太心疼小蕊了。”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甚至强迫自己不联想,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她希望自己多做点好事,可以为小彤积点德。有一天,当她遭遇困难,可以有个好心人帮帮她。 “我知道。”南宫萧谨突然放柔的声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主动给出承诺:“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你妹妹。” 乍闻此话,简灵溪愕然,他看出了她心底深埋的心事? 南宫萧谨唇角微弯,荡起苦笑:“不是我厉害,是你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慌忙捂住自己的脸,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一双美目左右忽闪,似心虚更似害羞。 她的模样逗笑了南宫萧谨,刚毅的脸庞不再尖锐,柔和了下来,闪着醉人的光。 “走。”南宫萧谨主动握住她的手,男人厚实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柔荑,暖暖的,一路熨烫入心。 他好有力量,似乎可以撑起她整个世界。 来到梁小蕊的病房,简灵溪让南宫萧谨先在外面等一下,她去告诉梁小蕊一声,免得她太激动,发生不测。 事到如今,南宫萧谨无奈全力配合。 他能这么顺从,简灵溪很惊讶,为防他反悔,她匆匆进了内室。 梁小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脸色惨白到透明,仿佛随时会化成一滩水,羽化而去。 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梁小蕊缓缓睁开眼,本能四处寻找,没有见到南宫萧谨,眼底不禁浮现几分失望,却体贴地掩饰着,尽量不让简灵溪看出来。 没人有义务配合她,弥补她的缺憾。 南宫萧谨恨她合情合理,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个小三的女儿,害他母亲离家出走,还抢走了他爸爸,害他成为事实上的孤儿。 她偷走了本应属于他的宠爱,她确实不应该再出现在他面前。 可命运捉弄人,她患了白血病,这世上只有他的骨髓能救她。 这样的身体,这样的关系,让她连说句对不起都办不到。 甚至为了救她,母亲屡次三番逼迫他,让他恨意更浓。 梁小蕊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然,她挂在眉梢的忧思已彻底出卖了她。 不忍让她多承受一分钟失望,简灵溪拍了拍她的手:“南宫萧谨就在外面,小蕊,你准备好了吗?” “真的吗?”倏地双眼都亮了,照得苍白的小脸多了一抹红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简灵溪声音很轻,充满怜爱。 梁小蕊真诚感激:“谢谢你,灵溪姐,你让萧哥哥进来。” “好。”摸了摸她的头,替她将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撩到耳后。 突然,梁小蕊有些紧张。 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简灵溪忙安抚她:“不要紧张,南宫萧谨不会故意伤害你的。” “不,灵溪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萧哥哥打招呼。”梁小蕊用轻松的口吻,化解尴尬。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一道刚毅冷沉的声音传来,南宫萧谨不请自来。 梁小蕊脸色一僵,随即恭敬地唤了声:“萧哥哥。” “你为什么这么喊我?”南宫萧谨没有生气,纯属好奇。 梁小蕊却吓了一跳:“啊?对不起啊,是我失言了,我应该喊你二少。” 第六百三十八章 贪求 听梁小蕊这么恭敬喊南宫萧谨,简灵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这件事她不应该带着太多的私人感情色彩,否则,容易精分。 站在哪一边,她都可以理解的对方做法。 但人只有一个,不可能一分为二。 见南宫萧谨半晌不说话,梁小蕊头低得,快要埋入胸口了。她还是痴心妄想了,对不对? 南宫萧谨一点都不能想见她,她又何必强人所难? 之前简灵溪就暗示过她,是她自己一意孤行。 最终,她还是看不透。 “千辛万苦找我来,就是让我看你这副鸵鸟样的吗?”南宫萧谨态度不好,声音却不严厉。 “对不起,二少,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更不想救我。是我,一味强求。对不起,我为自己的自私再次向你道歉。”梁小蕊满脸不安,原本惨白的脸色更是镀上一层绝望的青紫,令人心疼。 简灵溪好想离开这里,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如此压抑,更何况是梁小蕊。但她不能离开,她必须守着她身边,阻止她发生不测。 梁小蕊跟她的心情是一样的,她如此艰难才求得见南宫萧谨一面,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她母亲,梁安琪。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道歉?那我收到了。”南宫萧谨转身就走。 “二少,请你等一下……”一激动,梁小蕊差点儿从床上跌下去,幸好简灵溪及时护住了她。 “小蕊,你不能激动的,你答应过我的……”简灵溪不忍责怪她,将她扶坐好,给她把脉。在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南宫萧谨并没有离开,只是,背对着她们,僵直着背,一言不发。 “对不起啊,灵溪姐,让你担心了,我会注意的。”梁小蕊每一次道歉,都似在简灵溪心头绑上一块巨石,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既为她操心,又心疼她的遭遇及懂事。 梁小蕊和南宫萧谨是天秤的两端,她却不能站在中间。只能两头奔波,两边都不讨好。 梁小蕊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这样的机会未必还有下次。她确实十分辛苦才求来这次与南宫萧谨谈话的机会,错过了,今生就再无缘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悲伤。 梁小蕊尽可能稳定自己的思绪:“二少,你应该猜得到我找你来的用意,我就不多赘诉了。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有错,但若你心里认定我有罪,那么,我愿意担下这份罪责。” “我没有时间猜测你的心意,不知道你的目的。”南宫萧谨冷冷的话传来,梁小蕊一怔,随即浮现悲伤。 他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 是他在故意责难? “好。话不说不明,瞎猜更容易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二少,我知道我妈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给你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还,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当我妈妈是个陌生的女人,不要找她麻烦。”梁小蕊病得很重,说的话却异常清晰。 简灵溪心惊,忍不住脱口而出:“小蕊,你是想……” “灵溪姐,我知道你是个仁心仁术的医生,你不愿意见死不救。但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真的,我的命是用二少的痛苦换来的,我愿意还给他,希望他放我妈妈一条生路。”这些话藏在她心底很久了,她亦打了很多次腹稿,如今说出来没有半分犹豫。 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好久,撑得好苦好苦。最后都以为上苍不给她机会,没想到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南宫萧谨转过身来,俊逸的脸上一片漠然,眼底的寒霜似乎又重了一层:“你在道德绑架我吗?” 梁小蕊大方承认:“算是。你的痛苦由我的出生而来,我的离开会也带走你的痛苦。我们两相抵消,不要再恨了,好不好?” “好一个两相抵消,怎么抵消?你能把我童年还给我吗?你能让我妈妈不离开吗?你能让时光倒流,一切都没发生吗?你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南宫萧谨没有因她重伤而让步,他字字犀利,戳穿她自以为是的幻想。 梁小蕊脸色越来越白,唇亦镀上了一层腊,青天白日下宛如幽灵。 是啊,她还是太自私了。 她的病是上苍收回了对她的宠爱,但她童年里的快乐是建立在南宫萧谨的痛苦之上的。 她有今天,不是他害的。她凭什么理直气壮跟他谈条件?要求他放过自己的仇敌? 信念的城墙慢慢坍塌,梁小蕊惊恐万分,她不知所措。她已经不敢强求能活下去,她只想保妈妈一命,为什么就这么难? 惊恐的泪,情不自禁自眼底涌出,一颗颗滑落。 简灵溪忙握住她的手,紧张地说:“小蕊,你不能激动,情绪不可以大起大落。小蕊,你答应过我的,你是个好孩子,不会食言的。” “灵溪姐……”梁小蕊哽咽着抽泣,她太渺小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想面面俱到,上苍并不给她机会。 她太累了,她是不是可以自私一回? 放下一切,不要再撑了。 念头一起,梁小蕊身体瞬间就垮了,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简灵溪忙给她施针,一边用语言刺激她:“小蕊,小蕊,你不能放弃。你是你妈妈活下去的勇气,她已经失去了肚子里孩子,并且终生不可能再怀孕。你走了,她一定不能独活。小蕊,小蕊,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一边施针刺激着她的穴位,不让她倒下去。简灵溪一边说话,说她最在意的人。 原以为南宫萧谨会给她带来希望,万万没有想到她会陷入绝望。 梁小蕊的身体以可怕的速度迅速衰败,简灵溪急得不行,只能抬起头求助南宫萧谨:“你能不能帮帮她?” 面色依旧冷沉,南宫萧谨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这么一问,简灵溪倒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她不想教他怎么做,而是要他心甘情愿去做。 然,她也明白,她的想法和梁小蕊一样自私自利,对南宫萧谨太不公平了。 原谅,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但,如南宫萧谨所言。 谁能让时光倒流,还他一个父母双全,快乐无忧的童年? 有些事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有些错,一旦犯了,就是一生。 她们都没有经过他的痛苦,凭什么要求他原谅? 张了张嘴,简灵溪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是他的妻子,理应站在他那一边。如今她若是为了他的敌人伤他,会比任何人都可怕。 不,她不能当那个刽子手。 然,身为医生,她又不能见死不救。 简灵溪陷入纠结的两难里,她不能为难南宫萧谨,又不能对梁小蕊见死不救,她只能强迫自己。 倒出一颗药,放在梁小蕊唇上,让其自行吸收。她开始给她施针,先护住她的心脉再说。 之前,梁小蕊的求生意志很强,她做任何治疗都事半功倍。如今她的意志力很薄弱,她快要无能为力了。 简灵溪急出了一身汗,连拿针都有些不稳。 南宫萧谨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扳正,让她面对自己:“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要求我。” 他许了她一个特权,简灵溪还是有些惶恐。 她的要求对他而言太残忍了,她说不出口。 “不说?那我马上离开。”南宫萧谨继续逼她。 看到了他眼底的坚定,简灵溪知道他一向说得出,做得到。 咬了咬牙,简灵溪提出要求:“你能不能答应小蕊的要求?” 第六百三十九章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定定看了她两秒,南宫萧谨松了手,直起身来。 简灵溪一颗心拔凉拔凉,她不怪南宫萧谨,只怪自己太强求了。她这么做,无疑是在他受伤的心上再砍一刀。 张了张嘴,她想道歉,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许多时候道歉是于事无补的,心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经不起伤害。 南宫萧谨慢慢走到梁小蕊病床前,微微俯身,语调轻缓,似是怕自己说得太快,她听不清:“只要你活下来,我就答应你。” 简灵溪惊愕万分,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过分激动喊出声来。 “还忤在那做什么?”南宫萧谨瞪了她一眼,声音凉凉,看上去很不悦。 简灵溪却听出了,他严肃背后的柔软。 她就知道他看似冷漠,实则心软。 然,在高兴之余,又生出几分愧疚。 这样的情绪反复折磨,简灵溪知道再不稳定心绪,她早晚会被这两极化的情绪起伏逼疯。 “谢谢你,南宫萧谨。”忍不住对他说,没等他回应,快速捻起针,继续刚刚的动作。 这一针扎下去,她有很明显的感觉。 梁小蕊听到了南宫萧谨的话,她又有了求生意识。 梁安琪一路护着她,为了治好她的病,无所不用其极。梁小蕊亦然,她感念于她的爱,想尽一切方法,在自己死后保她一命。 这样深沉的母女亲情,真的好令人感动。 在这事事变得浅薄,浮华的世界里,各种感情都随之变淡。人性里的自私被突现了出来,像这样不顾性命的相互成全,才显得弥足珍贵。 趁热打铁,简灵溪扎针的动作越来越快,一边跟梁小蕊说话:“小蕊,你都听到了?他答应你了,但一切还要你自己争取。小蕊,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梁小姐,那你就更应该好好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才能亲自照顾她,保护她,让她过上快乐无忧的日子。一旦你走了,她就算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小蕊,这么艰难的时光,你都撑过来了,现在有我陪你呢,你不能辜负我的一片心意,知道吗?” 简灵溪知道梁小蕊也是个个性要强的女孩子,不然,她年纪还这么小,不可能有这么坚强的意志力。 她的话起了作用,感觉梁小蕊正努力配合她。简灵溪高兴极了,却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每走一步,都危机重重。 梁小蕊的命不仅是她一个人的,牵系了两个家族,无数条性命。 简灵溪十分专注,每一针扎得毫不迟疑。 情况紧急,她没有时间多想,亦不能犯错。稍有差池,她害的不仅是一条人命,更可能让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和解希望的古家和南宫家再陷入死结里。 一旦梁安琪发疯,古月馨爱女心切被迫出手。到时毁灭的可能不仅是两个家族,更可能是一国的百姓。这样的责任太重了,她承担不起。 南宫萧谨能理解她的心态,这也是他留在这里的原因。 事情的发展远超想象,不再是他可以任意妄为的时候。 好几次简灵溪都险些失败了,幸好梁小蕊的意志力超强,她躲过了一次次死神伸向她的鬼手。终于,在扎完最后一针,简灵溪踉跄着往后退。 南宫萧谨及时扶住了她,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才发现,她脸色几乎跟梁小蕊一样白。额头沁出冷汗,掌心更是一片冰凉。 忙扶她坐下,南宫萧谨倒了杯水给她:“你没事?” 接过水,简灵溪喝了好几口才放下杯子,礼貌道谢:“谢谢,我没事。”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简灵溪才渐渐缓了过来。 见状,南宫萧谨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往外走。 简灵溪浑身虚弱,无力抵抗:“南宫萧谨,你这是在做什么?” “离开这,你太累了。”他没有回头,手却握得更加用力。 感动的暖流淌过心扉,简灵溪挣开南宫萧谨的手,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虚弱:“南宫萧谨,你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行,跟我走。”梁小蕊病得那么重,每一次她救她都要耗尽心力。再这样下去,救活了梁小蕊,她也会丢掉半条命。 “南宫萧谨,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稳住小蕊的病情,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再说,这是我们答应古老夫人的条件,必须完成后才能去找你妈妈。”简灵溪说出了心里话,南宫萧谨一怔。 原来,她并不是全然医者的心软,她这么拼命是为了他。 怒气消失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和温暖。 他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气,他是关心则乱,气她不爱惜自己。 见他有几分心软的迹象,简灵溪反握住他的手,放低姿态,柔声哀求:“南宫萧谨,我们已经成功一半了,不要放弃好不好?而且,欠古老夫人的人情没还,她可能……” 这里是古月馨的地盘,难保隔墙有耳。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清楚,点到即止。 南宫萧谨心思何等睿智,他岂会不知道简灵溪的意思。 只是,他身为男人,理应负起照顾她的责任。如今却要她为他深入虎穴,赴汤蹈火,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很无能。 “好了,我又饿了,你去帮我拿点东西,好不好?”简灵溪学会了一招,以柔克刚。 有部电影叫《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她虽没有看过,但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许多事,换一种方法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简灵溪不仅要为他的事奔波忙碌,还委曲求全给他找台阶下,让南宫萧谨心生愧意。 这样的她,他怎么还忍心再逼她? 叹了口气,将她扶坐在椅子上,南宫萧谨板起脸来,声音沉冷:“乖乖坐好,要是让我发现你又做了什么,看我饶不饶你?!” “是。”简灵溪垂下头,恭顺地答,却暗中吐了吐舌头。 从对面的玻璃反光中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南宫萧谨有些怔忡,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可爱,调皮的一面。 自从在一起,他们就一直在历劫。 九九八十一难,一关一关闯了过来。她为了救他,几经生死。她没有跟他享过几天福,同时也磨灭了她的天真无邪。 林园的厨房离这里有段距离,南宫萧谨怕简灵溪饿着了,走得很快,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梁安琪。 “二少。”现在她有求于简灵溪,不敢得罪南宫萧谨,对他恭敬有礼。 听到这声音,南宫萧谨本能蹙眉。 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她如果识相就应该绕开走,哪怕这里是她的家。 南宫萧谨脚步没停,明显不想理会她。 梁安琪叹了口气,提高音调:“二少,我能跟我谈谈吗?” 加快脚步,南宫萧谨用行动拒绝。 梁安琪仍不死心:“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了,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二少,难道你就没有问题想问我吗?”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必有其目的。他若是就这么离开,岂不是显得有些心虚。 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你想说什么?” 梁安琪身体很差,没比梁小蕊好多少。她流产后,没有静养还一直劳心劳力,担惊受怕,身体已经被掏空了。非若一直强撑着想办法救女儿,她早倒下了。 “刘玲,你先下去,我有话单独跟二少说。”有些话,还是趁现在说清楚,免得将来后悔。 “是。”刘玲松了手,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梁安琪,见她还能强撑,才转身往梁小蕊的病房而去。 第六百四十章 用女儿的命发誓 见刘玲走远,梁安琪深深看了南宫萧谨一眼,毫无预兆“扑通”一声给她跪下。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南宫萧谨眉头一蹙,缓缓侧身,冷冷地问:“梁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抬起头,梁安琪一脸悲伤:“二少,我知道你等这一天很久了,我今天就如你所愿。是,我承认我和雷鸣相爱,伤害了你。但罪大恶极的人是我,不是小蕊。小蕊是无辜,投胎到我的肚子里,非她所能选择。十八岁,本应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她却被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这一切的罪过全因我而起,我愿意任凭你处置,请二少慈悲为怀,救救小蕊。” “慈悲为怀?”南宫萧谨重复着这句话,唇角上扬,挂着冷讥:“这话由梁小姐嘴里说出来,真讽刺。” 连下跪这么屈辱的事,她都做了,还有什么委曲是她不能忍的? “二少,只要你愿意救小蕊,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梁安琪垂下了头,做出最卑微的姿态。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这么惺惺作态给谁看?”南宫萧谨蹙起,梁安琪这一跪实在莫名其妙。 古月馨因她和梁小蕊的事去的南宫家,他这次来的用意,她不会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出? 梁安琪不理会南宫萧谨的挖苦,抬起头,泪流满面:“我没你的想的那么有心机,而且,现在小蕊的生死在你的一念间,我怎么敢耍花样?” 不对。 南宫萧谨感觉很不好,却又拿不出什么证据。 然,身体机能自主竖起防备,南宫萧谨大步自她身边走。 梁安琪趁机抱住他的脚,南宫萧谨怒气升腾,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忍住脾气,不一脚把她踹飞。 冷冷的语言自牙齿缝里挤出来:“放手。”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梁安琪耍起无赖,可她的样子十分脆弱,南宫萧谨一拳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想不懂她的诡计,亦不想跟她有任何联系,他只想尽快离开,离这疯子远远的。 “滚开。”南宫萧谨动了怒,却仍克制着脾气,没有对她动手。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有不打女人的风度。感觉梁安琪这么胡搅动蛮缠,像是要逼他对她动手。 犀利如刀的眸子四下张望着,触目所及,并没有发现摄像头。 “二少,我求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梁安琪继续哀求,哭红的眼底掠过一抹诡光,快如闪电。 “梁安琪,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的脾气已经濒临极限。 梁安琪慢慢松开了手,南宫萧谨一个箭步离她一尺远,唯恐又被她莫名其妙缠上。 她就这么跪着,久久不动。 梁安琪今天的做法真是太诡计了,处处透着阴谋。 南宫萧谨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迈开步伐时,梁安琪大声问:“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母亲真正的失踪原因吗?” 这一次她精准击中了南宫萧谨的痛点,抬起的脚僵在原地,久久没落下。 明知梁安琪此时这么做充满阴谋,但只要有他妈妈的消息,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汹涌澎湃,南宫萧谨缓缓转身,就这么高高在上看着她:“说。” 南宫萧谨如同尊贵的帝王,梁安琪成了匍匐于地,卑微的奴婢。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长辈。 他竟然如此骄慢,半分礼貌都不讲。梁安琪怒火中烧,脸上仍是一片悲伤,看上去可怜极了。 南宫萧谨一点都不同情她,她今日所得到的一切全是她自己种下的因。 怕南宫萧谨等得不耐烦,梁安琪不敢多耽误。 双手撑着膝盖欲站起来,却身子发软,无处着力,跌坐在地上。 南宫萧谨冰冷的眸子睨着她,渐渐显露出不奈。 “二少,你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们这样子说话?你能不能扶我一下?”梁安琪的要求莫名其妙,南宫萧谨更加戒备。 不再看她,转身就走。 梁安琪急了,一个不慎扑倒在地,细嫩的皮肤被地上的石子划破,血痕立现,配上她一脸的苍白无助,还有未全衰败的姿容,真有几分我见犹怜。 然,南宫萧谨对她只有恨,不会有其他感觉。 而且,她是他父亲出轨的女人,若是想再这种方法诱惑他就太恶心和愚蠢了。 他不认为梁安琪蠢到了这种地步,她看似贤惠温雅。但从古家出来的女人有一个是真正单纯的? 她们只是戴上了不同的面具,树立自己喜欢的人设罢了。 “抱歉,让你见笑了。”南宫萧谨冷酷至此,梁安琪亦不再伪装。 用尽最后一分力气自己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对南宫萧谨躬了躬身:“二少,我身体很不舒服,能不能找个凉快一点的地方谈?” 梁安琪一而再,再而三要与他独处,引他靠近,究竟怀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越是如今,南宫萧谨越不能如她所愿:“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这里是花园,不隐秘,人来人往皆可看见。就算梁安琪想耍什么诡计也难,若是他跟她到了她指定的地方,不知道她安排怎样一出大戏等着他呢。 “好。既然二少不怕家丑外扬,我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这件事,我已经为她瞒了二十年了,够了。就算我现在迫不得已说出来,也已经够对得起她了。”梁安琪喃喃自语。 由始至终,她一直在绕,不肯明说,还总扯些模棱两可的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宫萧谨不言不动,脸上的不耐越来越明显。让她知道,她再不说,他马上就走。 “二少,我知道母亲在孩子心目中是完美无缺的。她很神圣,很高洁,就像女神,别人的任何坏话都是抵毁。但我发誓,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梁安琪又做了一层铺垫。 南宫萧谨唇角上扬,挂上讥诮:“既然你这么真诚,不如用梁小蕊的性命起誓。如果你有半句谎言,梁小蕊立刻不治而亡。” “你……”梁小蕊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宝贝,南宫萧谨竟然这么轻贱她。梁安琪气得浑身发抖,却敢怒不敢言。 “既然你说的都是实话,有何不敢?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梁小姐,你连发个誓都不敢,让我怎么相信你?”南宫萧谨步步紧逼,他是想知道妈妈离开的真正原因。 但他一点都不想被人当猴耍,尤其是梁安琪这个第三者。她有什么资格随意评价他妈妈? 她不配!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梁安琪满脸严肃,大喝一声,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对天发誓,如果我今天有半句谎言,小蕊将不治而亡。” 她真的敢发这样的重誓,倒让南宫萧谨有几分惊讶。 梁安琪爱女心切,为了救她,她不惜一切。 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母爱十分伟大。正常情况下,她不会拿女儿的性命开玩笑。 当然了,梁安琪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 他一直觉得她心机深沉,只是,还没有找到实证。 “可以了?”梁安琪坦然对上南宫萧谨略带惊讶的目光。 “说。”南宫萧谨只吐出一个字,十分威严,梁安琪恨得牙痒痒,却不能对他怎么样。现在是她最好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为了日后的无忧,现在受这点小小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中计了 梁安琪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当年雷鸣就是发现了袁秀仪和一个男人偷偷幽会,一怒之下才开车出门,他心烦意乱,最后出了车祸,进了医院。” 南宫萧谨表情没有一丝丝变化,似是早料到梁安琪会不择手段,污蔑他的母亲。 而对她的人格和品行进行攻击,是最常见的一种手段。太恶俗,却杀伤力依旧不减。 然,他是不会相信她的话的,尤其是羞辱他母亲的话。 母亲品行有了瑕疵,就可以衬出她光明磊落了吗? 呵呵…… 真是天大的笑话。 梁安琪垂下了头,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我知道这样的真相,让你很不舒服。当年雷鸣也是,他一度不肯相信,陷入自责又不甘的纠结里。在他心目中,袁秀仪一直是优雅知性,贤良淑德。他不信她会跟别人有染,但他亲眼所见。” “然后呢?他就顺理成章出轨了?抛妻弃子,还饱受屈辱?”南宫萧谨冷讥。 “不,他没有抛弃你们。是袁秀仪主动提出的离婚,雷鸣没有同意。”梁安琪的话漏洞百出,南宫萧谨听了都想笑。 他明明应该转身就走,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听这个疯女人胡言乱语?他是不是也疯了? “雷鸣宁可一个担下所有的责怪,也不愿意让袁秀仪,让你被人指指点点。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提过,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保护你们。不管外人怎么说他,南宫家人怎么指责他,他都没有开口为自己辩驳半句。二少,他不是无情无义的男人,他一直在保护你啊。”梁安琪急切得流下了泪。 “他快死了。”平静的一声陈述句,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梁安琪眉头深锁,勇敢迎上南宫萧谨冰冷的目光:“是的,医生说他脑中的肿瘤随时会破裂。” “他想见我?”南宫萧谨只觉得讽刺,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抛弃了他,在温柔乡里逍遥快活。现在要死了,就想起他了。 难道,还要他在床前尽孝吗?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没有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很想。”梁安琪也不隐瞒。 南宫萧谨真的半秒钟都呆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梁安琪追了上来:“我说的你一句都不信?” “对。”南宫萧谨脚步没停,他没有给她几拳,警告她不要再随意污蔑他妈妈,已经是他最大的风度了。她若敢再说一句,他保证对她不客气。 南宫萧谨身上散发的寒气凛冽如刀,让人不敢靠近。 梁安琪一怔,却没有退缩:“二少,你是不是怕了?” 霍然转身,南宫萧谨裹着杀气:“对我用激将法?省省。” “不,我只想告诉你真相。虽然这样会打碎你的梦,总好过一直活在自欺欺人里好。”梁安琪话亦越说越重,丝毫不惧南宫萧谨的怒气。 更甚者,他想走,她还一直阻拦他。 南宫萧谨大步往前走,若非理智提醒他这里是梁安琪的地盘,他若轻举妄动,简灵溪可能会有危险,他早就一拳送上她西天,哪容得她这么抵毁他妈妈的清誉? 还有南宫雷鸣竟然妄想他去见他,简直痴人做梦。 梁安琪一改刚刚的孱弱,大步追上去:“南宫萧谨,你不要让先入为主的想法,主宰了你的理智好不好?你好好想想,在你小时候,雷鸣是不是也对你很好?把你捧为掌心,视如珍宝?天下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有时候,不见是为了减轻对他的伤害。如果雷鸣一直出现在你面前,是不是会勾起你的伤心事?” 梁安琪越说越离谱,将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说成情深义重的好父亲。原来她如此巧舌如簧,莫怪之前祖母,被她哄得团团转。 “梁小姐,你还是省省力气,多操心自己的女儿。她现在情况很危急,你还自私地拿她的性命起誓,你真是个难得的好母亲。”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是挖苦。 “我既然敢说,就敢当。南宫萧谨,胆小的是你?你不敢相信,不敢面对,一味扭曲别人的意思,就是怕真相与你想的完全不同,你怕自己之前所坚信的一切都是笑话。你尊敬的母亲原来那么不堪,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圣洁无瑕。”梁安琪说得又快又重,南宫萧谨脸色越来越沉,眼中的杀气越来越重。 赶在他无控之前,梁安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南宫萧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自己看看这个。” 南宫萧谨本不应该去看,但不管他表面上多么平静,内心还是起了风浪。 梁安琪击中了他的软肋,此时的他像个孩子,想尽一切方法,寻找对母亲最有力的证据,去对抗别人的谎言。 他没有了清者自清的淡然和从容,理智和感情在心中拨河。 一把扯过梁安琪手上的纸条,展开的那一瞬间,南宫萧谨大怒,这个女人果然奸诈狡猾,他上当了。 一股异香袭来,哪怕他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屏住气息也已经来不及了。 身体快速僵化,他控制不了自己。 南宫萧谨用最大的意志力抬起头,怒瞪着梁安琪,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小三就是小三,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梁安琪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想给南宫萧谨一巴掌。 高高扬起的手顿在半空,改为羞辱性地轻拍了拍他的脸:“二少,成王败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现在权大势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若不用点小手段,岂能留下你?你也别怪我,我是先礼后兵的。我求你,你不屑一顾,我只能另想办法。”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虽然自己是失败者,但他也承认梁安琪说的对。 成王败寇,是他被人抓住弱点,加以利用。 这世上多的是不择手段的人,他自己意志不坚,实在是无颜怪别人。 “还是二少明事理。”见南宫萧谨似乎想通了,梁安琪回击了句。 “你到底想干什么?”南宫萧谨问。 “我刚刚已经说了,是你自己不信。雷鸣想见你一面,跟你谈谈过去的事。”梁安琪脸色仍苍白,却多了一份胜券在握的泰然,显得诡异,令人心生不安。 “我是要不去呢?”纵使被人暗算,身不由己,他身上仍有一股王者霸气,震撼着梁安琪的心,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二少,你又何必如此不甘?我们没有要害你,只想告诉你真相。雷鸣的日子不多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要完成他的心愿。”说着,她的声音里染上了一层悲伤。 南宫萧谨多说那一句话,只为了拖延时间,试试自己的身体状况。现下,他更加失望,原本他还能动弹一丝丝,最后连手指头都弯曲不了。 梁安琪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两名保镖模样的男人从暗处匆匆而来,架起南宫萧谨就走。 无法挣扎,他也不想多费力气,他倒是要看看梁安琪到底在搞什么鬼? 从她下跪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了不妙。 如今看来,她是想引他靠近,好对他下手。 这个女人果然诡计多端,防不胜防。 南宫萧谨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简灵溪忧心忡忡,这里不是南宫家,他不会乱跑的。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好几次简灵溪想出去看看,可梁小蕊的情况不容许她离开半步。 为防不测,她必须随时注意着她的身体变化。 可是,她真的好担心南宫萧谨啊。 第六百四十二章 多面人 保镖用黑布蒙着南宫萧谨的眼睛,为阻止他暗中记下路径,他们带着他绕圈子。 南宫萧谨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但所幸的是,他们没有弄晕他,他的脑子是清醒的。哪怕他们带着他绕圈圈,他仍精准记下了位置。 他们没出林园,只是到了东边。 过了大概半小时,保镖才将南宫萧谨放下,解开蒙住他眼睛的黑布。强光刺眼,南宫萧谨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他坐在沙发上,如同一个玩偶,意识清楚,却手脚不能动。 这间房布置得十分精致,与林园的古色古香不同,纯欧式风格,每一处都精致无比。看得出来,家具全是原产地进口的,连装饰柜上的小摆件都是大师的作品。 古家的财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雄厚,若非古月馨隐世,四大豪门世家怕是要重新排位。 南宫雷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像是在熟睡。梁安琪不顾病体,亲自在一旁照料着。她注视着南宫雷鸣的眼底有光,是那种崇拜,爱慕的光。 他是她的英雄,俘虏了她的心。 空间很安静,却很诡异。 南宫萧谨亦是一言不发,他倒要看看梁安琪在耍什么诡计? 梁安琪的眼里自始至终,只有南宫雷鸣的存在。仿佛只要这么看着他,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与他们坐在同一个空间里,相安无事。 不,这不是相安无事,他是被迫的。 时间一寸寸流逝,空间静得连尘埃撞击的轰鸣声都是巨响。 梁安琪半分没有想为他答疑解惑的意思,直到南宫雷鸣幽幽醒来。 一见他醒来,梁安琪立刻柔声问:“雷鸣,你感觉怎么样了?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又睡了多久了?”他用“睡”这个字,只想贪图一点希望。 随着肿瘤一天天增大,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有时两天才醒一个小时。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想回南宫家看看,可梁安琪不许。 每次他一提,她就是歇斯底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回不回去,已经不太重要。 他做了那么多荒唐事,老爷子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他应该也不在乎他的死活了?更甚者,他死在外面,不再让他烦心,他还高兴一些。 人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时候,总是会怀念过去。 很想见见自己生命里重要的人,但他罪孽深重,没有这个资格了。 “两天而已。”梁安琪用了“而已”这个词,说明南宫雷鸣的病情恶化得很快。 “你能扶我起来吗?我想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指不定哪天就醒不过来了。 梁安琪很霸道,不让他见南宫家的人。他也只能到外面看看蓝天白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雷鸣,我知道你在怪我不让你回南宫家。可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一个个都误会你,不在乎你?他们不让我进南宫家的门,又没有人像我这么细致的照顾你。雷鸣,你知道的,我才是这世上真正爱你的人。”梁安琪苍白的脸色因激动浮现几许红润,只是,她的眼底不再是温柔,而是疯狂。 “安琪,我没有怪你。”南宫雷鸣叹息般地说,事已到此,再纠结,改变不了什么。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弥补,他来人世走一遭,欠下了太多债。 哪天他走了,也不会太轻松。 “是吗?”梁安琪眼前一亮,继而又黯淡了下去:“我们结婚十几年了,我岂会不了解你?雷鸣,不管你怪不怪我,我都不可能让你回到南宫家去,被他们欺负。你是我最爱的男人,不管何时何地,我都要守在你身边。雷鸣,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小蕊有希望好起来,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开心,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南宫雷鸣眉头深锁:“你又去找阿萧了?” “不,不是我去找他,是他自己来的。”在南宫雷鸣面前,梁安琪不自觉间总流露着几分小女人的骄蛮,任性。 “这怎么可能?”南宫雷鸣本能怀疑。 梁安琪挪开了自己的身体,让南宫雷鸣看到她背后的南宫萧谨。 一开始南宫雷鸣怀疑自己的眼睛,揉了好几次再睁开,南宫雷鸣强撑起身子,声音因过分惊讶而发颤:“阿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萧谨唇角上扬,不屑跟南宫雷鸣说话。 梁安琪做的事,他会不知道吗? 何必惺惺作态?到这时候才来扮演慈父,是不是晚了点? “安琪,这是怎么回事?”南宫萧谨不说话,他逼不了他,只能转向梁安琪。 这里是古家的地盘,寻常人进不来,一定是梁安琪耍的诡计。 “雷鸣,你别这么激动,当心身体。你不是想见二少吗?我把他请来了。”梁安琪挪坐到南宫雷鸣身边,看上去亲密无间。 “你对他做了什么?”南宫雷鸣不傻,他一眼便看出了南宫萧谨的不对劲。如果可以选择,他肯定不会呆在这里。 梁安琪微垂下了头,做出一副忏悔的样子,然她的眼底却没有半分愧意:“雷鸣,你不信我,可以自己问他,是不是他主动来的?” “二少,你说句话。”见他们都不说话,梁安琪要求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内心冷笑,她以为这样子就可以逼他就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吗? 他也知道只要他不开口,南宫雷鸣就会瞎猜。不管怎样,对他都不是坏事。 “安琪,我要你说实话。”南宫雷鸣眉头深锁,声音更凌厉了几分。 一直以来,南宫雷鸣甚少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她说话。 梁安琪有些不甘,又不敢真的让他生气。 他现在脑子里就像装了一枚定时炸弹,生气就是点火索,一个不慎,他就会消失。 不,她费尽心力,就是想保住他的命。 他们都还没有白首呢,怎么就能天人永隔了呢? 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能带走她的男人和女儿。 对,谁都不可以,哪怕死神也不行。 “好嘛,好嘛,你别生气,我都告诉你。”梁安琪好几副面具,柔顺的,乖巧的,张扬的,霸道的,她在其中任意切换。 “是老爷子为了制止我的姨妈古月红,找到我妈妈谈合作。而救小蕊就是条件之一,真的是二少自己答应的。你也知道,他并非寻常人,若不是他自愿,我哪有那个能力让他到林园来。”梁安琪越说越委曲,扁着嘴,惯性向南宫雷鸣撒娇。 在他面前,她愿意当个小女孩,可以任性,还能被宠爱。哪怕她现在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这是他俩的相处方式,一种别样的情趣,不管她多大年纪都可以肆无忌惮。 “现在呢?他为什么动不了?”或许一开始如她所言,后面她肯定耍了诡计。 “是,我是给他用了一些药,但如果我不那么做,他根本不会来见你。雷鸣,我抛下了骄傲和自尊,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为所动,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梁安琪掩面拭泪,无限委曲。 南宫雷鸣看了眼浑身僵直的南宫萧谨,眼底满是愧疚。 他不应该在这时候还强迫他,在他最需要人关心和照顾的时候,他没能在他身边。现在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有什么理由,强迫他完成他的心愿? 转头放柔的声音对梁安琪说:“你放了阿萧,我已经见过他了,心愿已了,够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爱的是她不是我 “放了他?”梁安琪满脸不解,重复着南宫雷鸣的话:“雷鸣,我又没有对他怎么样,你怎么一副很无奈自责愧疚的样子?” “你日夜想念着他,连做梦都喊着他的名字。身为人子,父亲病重,他不应该在床前尽孝吗?我只是满足你的心愿而已,你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梁安琪捂着胸口,看着南宫雷鸣,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好啊。 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夫妻十几年了,她事事以他为重,视他为天。她拖着孱弱的病体,强忍悲痛,处心积虑为他完成心愿,他难道不感动吗? “安琪,你的心愿我都了解,也很感激。但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实在没有脸在这时候要他伺候。让他走,你陪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南宫雷鸣不敢得罪梁安琪,她已经回到古家,不再那个普通的护士。 古家的财力和势力比外人看到的更可怕,古月馨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幼宠爱入骨。但凡她要的,她没有不答应的。 当年和她脱离母女关系,要她改名换姓,最真实的目的还是为了保护她,成全她的心愿。 古月馨隐世多年,如今重出江湖,必是为了她。 有了古家的庇护,她已非寻常的女人。 更甚者,她可以任意妄为,无需顾虑。这才是最可怕的。 南宫雷鸣一番甜言蜜语,梁安琪很受用,流露出几分小女人的娇憨和梦幻。头靠在南宫雷鸣肩头,望着窗外,眼神迷离:“雷鸣,我知道你对他有愧,但这并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想抛弃他,是他不肯让你接近。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把真相告诉他?难道,你要带着这种遗憾离开吗?”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要再提了。安琪,让他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南宫雷鸣眉头微蹙,继续轻声说。 梁安琪靠在他肩头过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南宫雷鸣。目光依旧柔和,充满爱意,却渐渐裂开,涌入一份迷茫和苦涩。 “雷鸣,夫妻这么多年了,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你执意要他离开,不是为了想跟我在一起,是怕我伤害他,你在维护他,是不是?”梁安琪声音很轻很轻,眼底却淬上了毒光,令人不寒而栗。 知道梁安琪的个性敏感多疑,南宫雷鸣不敢再多言。 她现在的情绪极度不稳,很容易陷入纠结,不可自拔。 自幼在古家的畸形教育下长大,虽后来古月馨废除了那些可怕的家规,但一些底蕴还是传承了下来。加上古月馨对她的过分溺爱,养成了她任性跋扈的个性。 然,她习惯隐藏,用一种温柔可人的形象示人。 若非夫妻十几年,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特别可怕,就像最熟悉的枕边人突然变成了一条毒蛇,露出狰狞真面目。但为了保全他爱的人,他不能声张,还要一味对她好,更胜从前。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骨肉,我不想为难他。”南宫雷鸣幽幽叹着气。 南宫萧谨现在不知中了她什么毒,变得浑身僵硬,任由她摆布。他更加不能得罪她,激怒她。 这一阵子梁安琪的个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喜怒无常,他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没关系,雷鸣,我知道你是个好父亲,你没有为难他,强迫他的事,我来做。将来他要怨恨,要报复都冲我来。”梁安琪何尝不知道南宫雷鸣想救南宫萧谨,可他越是如此,她越不会照做。 她是世上最懂他心意的女人,他想见南宫萧谨想得都快发疯了。 他时日无多,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顾忌重重了。 人啊,这一生太短暂了,瞻前顾后的日子太累了,既然快到尽头,何不让自己痛快一点?! “安琪……”南宫雷鸣声音充满无奈:“我没有任何委曲,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让他走。” “我是不会让他走的。”梁安琪声音很轻很轻,却异常坚定。 “为什么?”南宫雷鸣急了,梁安琪这几天的神经状态很糟糕。他知道她深受打击,人变得疯狂。但她也不能将自己的痛苦都转嫁于别人身上啊! “为什么?还需要我明说吗?”转过身来,梁安琪倒了杯水给南宫雷鸣:“难道,你不想见小蕊吗?” “我当然想,可是……”话说到这里,南宫雷鸣明白了梁安琪的真正用意。她带南宫萧谨来这里,不是给他尽孝的。 而是要给小蕊当药的。 南宫雷鸣极力平静的脸上,涌现几分惊恐:“安琪,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雷鸣,你知道的,小蕊对我有多重要。没有她,我也不想活了。既然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梁安琪突然凑近南宫雷鸣,表情狰狞。 “不,安琪,你醒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小蕊是治不好的,你就别强求了。”南宫雷鸣大声戳破她的希望,想让她清醒。 却击中了她心底最痛的惊慌,喊得歇斯底里:“你口口声声说爱小蕊,疼小蕊,事实上呢?两个都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很明显在他们当中做了选择了,不是吗?你处处袒护他,想要他活,对不对?” “安琪,你先别这么激动,冷静点,冷静点。”怕她冲动发狂,南宫雷鸣只能先安慰她。 “呵呵……冷静?我怎么能冷静?你没有看到小蕊有多可怜,她强撑着,不肯放弃。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不为她竭尽全力。雷鸣,她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为什么就这么厚此薄彼?就因为他是袁秀仪生的吗?”梁安琪终于喊出了心底最深的不甘。 她有哪一点比不上袁秀仪? 他明明被她伤得那么深,还总是对她念念不忘。 哪怕他极力隐藏,她也看得出来,他内心深处真正爱的人是袁秀仪,不是她。 她恨,好恨。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不惜跟最爱的母亲决裂。和她脱离母女关系,被迫改名换姓,失去一切。他说会好好爱她的,结果呢? 人是在她身边了,可他的心还在袁秀仪那个贱人身上。 她真是太傻了,之前一直以为只要她足够真心和耐心,他早晚有一天会被她感动,真正爱上她。 到头来呢,他都快死了,还心心念念他和袁秀仪的儿子。 不,她不会再傻了,她要为自己的女儿争取。 哪怕抽光南宫萧谨的血,她也要小蕊活下去,活下去。 “安琪,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我对你怎样,你还不了解吗?”南宫雷鸣十分无奈,梁安琪最近的想法越来越偏激了。 “是啊,我就是太了解了,才会这么伤心。雷鸣,你知道我的,我对物质和生活没什么特别大的要求,我只渴望爱。可以说,我是个因爱而生的女子。爱情就是我的氧气和水,原本我以为这一切都是你身上。现在才发现,是我太傻,自欺欺人。你根本就没有真正爱过我,你之所以和我在一起,最初是为了要报复袁秀仪对你的背叛。后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敢离开。呵呵……哈哈……”梁安琪疯狂笑着,戳穿了南宫雷鸣的谎言。 没想到自己极力隐藏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她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一旦发现被骗,就会不择手段去报复。他该怎么做才能平息她的怒气,让一切回到原点?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为所欲为 南宫萧谨静静看着,他不能动,却可以言。 不管他们演得多么歇斯底里,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只是担心简灵溪,他出来这么久了,不见他回去,她肯定会担心。她若是发现什么,以梁安琪如今的疯狂程度,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希望她不要冲动行事,保重自己。 梁安琪尽情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委曲,仿佛已经忘了南宫萧谨的存在。 南宫雷鸣只觉头又开始痛了,如同有把大锤在敲击,越来越重,他也越来越痛。 梁安琪仍然很不甘,以她的身份和美貌,世间的贵公子任她挑选。可她偏偏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为了这份爱,她放弃了一切,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 其实,只要南宫雷鸣真心待她,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但他一直在骗她,他真正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他不爱她也就罢了,如果他能瞒她一辈子,不让她发现也是极好的。可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破绽百出,将她的自以为是戳得千疮百孔。 让她像只可怜的小丑,演了一辈子戏而不自知。 “安琪……”南宫雷鸣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她悲伤又凄凉的目光时,咽下了所有语言。 “你到了现在还想骗我?让我心软放了他?”梁安琪手指着对面沙发上,如同布景的南宫萧谨。 南宫雷鸣愧疚又难过,他这一生辜负的人太多太多了。而他又无力去改变和弥补什么,他本无意伤害谁,弄成今天这样子,他也不知道来龙去脉。 事情的发展一步步脱离他的掌控,他也只能顺势而为。但他每一次想减少伤害,都让伤害更重几分。 “安琪,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南宫雷鸣不敢提南宫萧谨,他太了解梁安琪了。她心思敏感,很容易迁怒。 这里是古家,寻常人来不得。就连老爷子也无法随意来去,南宫萧谨现在的样子明显中了她的毒。 她若硬着心肠,想要玉石俱焚,谁都阻止不了她。 头,越来越痛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发暗,南宫雷鸣知道自己又要陷入昏迷了。 这一睡,不知又要睡多久。更甚者,能不能醒来都是个未知数。 南宫雷鸣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根针,暗中扎了自己小腿好几下,用疼痛来维持清醒。但这样的方法,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消气?我没有生气啊,我怎么会生气呢?”梁安琪收起怒容,换上娇颜,一瞬间的改变令人心惊,这样的情绪转换,堪比变脸。 “雷鸣,你知道的,我是个念旧的人。新的东西再好,也不如旧物故人来得体贴暖心。我可以原谅你的隐瞒,只要你日后好好待我,待我们的小蕊,我就不计较了,不计较了。”说着,梁安琪又恢复了柔媚可人的娇娘,依偎在南宫雷鸣肩头。 她的情绪变化太快,令人琢磨不透,显得莫名其妙。 哪怕是跟她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南宫雷鸣都心有余悸,脑子快速转动着,他该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让她放了南宫萧谨? “小蕊是我们的女儿,我能不待她好吗?”南宫雷鸣叹息着反问。 “是啊,小蕊是你亲生的女儿,她身上流着你的血,你一定会对她好的,一定会的。”梁安琪喃喃回应着,脸上笑得诡异。 站起来,走向南宫萧谨,梁安琪缓缓弯下腰来:“二少,你都听到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小蕊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儿,你就成全我们。” 她的话莫名其妙,南宫萧谨却听得心颤。 自己已经答应给梁小蕊做骨髓移植了,难道还不够吗? 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南宫萧谨淡淡地说:“你编了那么多谎言,谁知道你哪一句是真,哪是一句是假?” “好,既然你们都听不明白,我都直说。”她说的“你们”,包括了南宫雷鸣。 夫妻这么久了,她若不是还看不出他的真实用意,岂不是白活一场? “小蕊的病拖得太久了,已经很难用正常的疗法治愈了。有一天,我去藏书阁查找方法,还真被我找了一种失传已久的疗法。小蕊血型特殊,只有你的血可以救她。”梁安琪脸色变得平静,南宫雷鸣却听得眉头深锁。 “什么样的疗法?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会同意吗?”梁安琪不答反问。 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南宫雷鸣顺着她的话说:“我也一样在乎小蕊,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拖长尾音,梁安琪看了南宫萧谨一眼:“以血换血。” “小蕊的病只需要换骨髓,让细胞再生就好了。为什么要换血?”南宫雷鸣心惊,古家擅长用毒,虽也习医,但都一些旁门左道,不入流的偏方。 或许效果是有的,然,方法往往很残忍。 “雷鸣,你果然还是一心偏袒他的,根本就没有注意我说的话。我说过了,小蕊的病得太重了,常规的疗法已经起不了作用了。首先要将她身上的血全部换掉,再注入最有活力的年轻而新鲜的血液,这样她衰败的细胞就被慢慢被激活,自行复制,最终痊愈。”梁安琪说得云淡风轻,南宫雷鸣却听得胆战心惊。 强忍恐惧,问:“被换走血的人会怎样?” 梁安琪笑了,笑得诡异而森冷,宛如嗜血的魔鬼:“没了血,大概会成为干尸。一个工具人而已,书上哪会记载得那么详细。” 南宫雷鸣看向南宫萧谨,惊恐喊出那两个字:“干尸?” 南宫萧谨亦心惊不已,只是,在被梁安琪下毒的那一刻,他就有所警觉了。若非要他的命,梁安琪不必如此委曲自己。 “雷鸣,你不高兴吗?我们的小蕊有救了,这种方法是没有半分后遗症的,只要做了换血术,她就可以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她可以继续学跳舞,可以站在世上最大最好的舞台上,让世人惊艳。”梁安琪自私憧憬着他们美好的未来,一点不管有人要为此牺牲。 “我怕是活不了那一天了。”南宫雷鸣不敢跟她强辩,梁安琪疯了,为了一己私利,她不在乎别人的痛苦和牺牲。 他越是为南宫萧谨求情,她必会越对他不利。 他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南宫萧谨的命? “雷鸣,你放心,这种换血术,可以治百病。只要找到适合的供体。我已经替你找到了,只要换了血,我们一家人就能开开心心在一起,永不会再分开了。”梁安琪每吐一个字都无比吓人。 “谁?你又找到了谁?”南宫雷鸣头疼欲裂,几乎要撑不住了。 但他不能倒下,他在,梁安琪还有几分顾忌。他若不在,她肯定会发疯,不管不顾。 “雷鸣,你别问那么多了,你现在不能劳心劳力,放松一点,我是不会害你的。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哪怕牺牲自己,我都会救你的。雷鸣,你头是不是又疼了?”此时梁安琪才发现南宫雷鸣的不对劲,他脸色惨白,额头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梁安琪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递到南宫雷鸣唇边:“快,吃了它,吃了它你会好受些的。” “不,我没事,我不吃。”南宫雷鸣抗拒着,每次他吃这药就会昏迷很久。 以前无所谓,现在不行。 他要是昏迷了,梁安琪必会无所顾忌,对南宫萧谨为所欲为。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没能陪伴他长大,绝对不能再让梁安琪害了他。 第六百四十五章 我不是圣人 梁安琪蹙眉问:“你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吃?是不是怕我会对南宫萧谨不利?你还是在乎他的,是不是?好,我现在郑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南宫雷鸣头实在是太痛了,他必须用尽全身余力才能克制住不尖叫,不砸东西,甚至是抵抗昏迷带来的舒适感。 他没有听清梁安琪的话,他头好痛好痛,快要裂开了。 “小蕊和南宫萧谨两个只能活一个,你选择谁?”收起所有表情,梁安琪用一种极其冷漠的态度问。 “这怎么可以选择?他们俩都是我的亲骨肉,我宁可选择自己替他们去死。”南宫雷鸣做出了正常父亲会做的反应,梁安琪却极度不满。 “我就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他。你想尽办法要弥补他,只是他不接受而已。”梁安琪很寒心,她用十几年的青春,一生的清誉都换不来他的心吗? 外人只知道他抛妻弃子,放弃集团和老父亲,跟她在一起。他对她极好,极爱重,他们过得很幸福,但谁又知道这幸福底下的真相呢? 南宫雷鸣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吗? 不,他是被迫的。 如果没有小蕊,他早就离她而去了。 所以,她不能没有小蕊,更不能没有他。 为了自己完整的家,她不惜一切代价。 说她自私也好,残忍歹毒也罢。日子终究是自己过的,她不会委曲自己,去维持什么形象。 哦,不,她以前有过的。 那样的委曲求全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她为什么要不活得潇洒,恣意一些?人生短短几十年,她尝尽了人间至极的痛苦。 现在有条件,挽回一切,她为什么要顾忌别人,而不尽力? “安琪,你也是个母亲,应该懂得我的感受。大人的事与孩子无关,我们的感情不应该牵扯到他们。”一阵剧痛过后,南宫雷鸣恢复了几许清明。 “我懂,我当然懂。所以,我不惜一切要救小蕊。我们一家三口,才是最完整的组合。”梁安琪故意扭曲南宫雷鸣的话。 强忍晕眩感,南宫雷鸣努力想要掀被下床,可就这一点简单的动作,他都做不到。 试了几次,还是重新跌回床上。 事实告诉他,他撑不了多久了,他开始怀疑自己,他阻止得了梁安琪吗? 见他行动如此艰难,梁安琪走过来,蹲在他床前:“雷鸣,你还想阻止我吗?” “不,我不阻止你……”他答得很快,因为他现在不能逆着梁安琪。但凡让她有一点点不痛快,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梁安琪眼前一亮:“这么说,你是同意我的做法了?” 南宫雷鸣佯装头痛,体力不支,逃避回答。 哪怕南宫萧谨知道他的无奈,他也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出,他要选择梁小蕊,放弃他。无论何种原因,这都是最伤人的。 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岂会看不出他的想法。 若是以前,她可以顺着他,当一个贤妻良母,哪怕她心里不舒服,只要他开心,她也愿意委曲自己一点。 可如今他已经病入膏肓,不会再离开她了,她没必要再委曲自己。恰恰相反,她要他表达清楚。 他必须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方不辜负她现在的苦心。 “雷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也是,要你当着他的面说要用他的命去换小蕊的命,实在是有些残忍。好,我懂你的意思了。”梁安琪自言自语,给南宫雷鸣安上一个无情无义的枷锁。 哦不,他对南宫萧谨无情无义,就是对她们母女俩重情重义。 人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端看立场不同。 南宫雷鸣霍然睁开眼睛,里面是浓浓的不信跟惧怕。 是的,惧怕。 此时此刻的梁安琪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残忍又恐怖。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残害人命。 “你怎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梁安琪委曲地问。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南宫雷鸣受不了了,他装不下去了。 “我……我没有变,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以前我为你改变,改掉所有你不喜欢的一切。我变得不再像我,甚至委曲求全。可我最终换来的是什么?小蕊生了病,她只需要换骨髓就能治好。南宫萧谨不答应,连老爷子都不允许。但凡他们有一点点将小蕊视为亲人,我也不会这么绝情。”梁安琪喊得歇斯底里,她就是太懂事了,才没有早点找上古家,白白让小蕊受了这么多苦。 现在事关她的性命,不管外人怎么说她,她都绝不让步。 闭了闭眼,南宫雷鸣感觉特别无力,他也想救小蕊。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乖巧孝顺,活泼可爱,她才十八岁,人生刚刚开始,他又何尝愿意掐灭她的希望?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健康无忧。可他办不到啊,世上之事,哪能事事尽如人意? 每个人都有生存权,他不能剥夺南宫萧谨的性命,去救小蕊。他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安琪,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强求了。如果可以,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南宫雷鸣大方说出心中所想。 梁安琪瞪着南宫雷鸣,目光充血,流淌着浓烈的恨:“你说什么下辈子?你想带着小蕊一起死,把我留在这孤零零的人世间?南宫雷鸣,你可真是想得周全。既救了南宫萧谨,又成全你慈父的美名,跟小蕊一起死。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啊,哦,你这是一箭三雕了,还救了南宫海宁。” “大哥?你又想干什么?”南宫雷鸣又急又怒,以前他只觉得梁安琪有些偏激,现在看来,她不仅自私,还凶残。 事到如今,她索性大大方方说出来了:“你跟南宫海宁是亲兄弟,他的血可以救你的命。” “梁安琪,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恐怖?”南宫雷鸣怒斥着。 “我恐怖?是,无所谓了。我再善良又有什么用?我的小蕊能活下去吗?有人会念我的好吗?没有。所以,我为什么委曲自己,让别人快活?”梁安琪陷入彻底的利己主义里,形成一套自我见解。 “安琪,你醒醒,不要再执迷不悟,害人害己。”听到梁安琪的话,南宫雷鸣惊惶不已。 人生至此,他除了悔恨,只想度过最后的时光,用一种潇洒的姿势。 可梁安琪不肯,她一定要强求,哪怕牺牲别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害人害己?南宫雷鸣,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一直以来你都对我虚与委蛇,没有半分真心,对不对?你和我在一起感觉很憋屈,是不是?”梁安琪双眼通红,一字一顿地问。 她也弄不清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是想听他的真心话,还是甜蜜的谎言? 可是,为什么不能两全呢? 他能够说出她喜欢的甜蜜的真相,为什么不能呢?为什么? 头很痛,若非南宫雷鸣意志坚定,一味强撑,他早就被黑暗吞噬了。 拼尽最后的余力,他慢慢站起来。 南宫雷鸣走到梁安琪跟前,握住她纤瘦的双肩:“安琪,过去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逝,生死病死是每个人逃不掉的宿命。有些人早,有些人晚罢了,有什么可强求的呢?安琪,不要再强求了,我们一家人,一起走,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一起走?”梁安琪满脸讥讽:“你可真是个伟大的好父亲,为了儿子,要杀了女儿和我。你还说得这么情深义重,我也是佩服。” “南宫雷鸣,我的脾气你不是不了解。我宁可玉碎,绝不瓦全。我不是圣人,绝不会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蠢事!” 第六百四十六章 孽债 “安琪,你真的不能听我一句劝吗?”南宫雷鸣的语气无奈又哀伤。 梁安琪站了起来,双手反搭在南宫雷鸣肩上:“你放心,虽然你对我和小蕊没什么情义,但我们是不会独留下你一个人的。不管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会在一起。” 南宫雷鸣彻底绝望了,梁安琪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劝不动她。 身子一软,他几乎摔倒,梁安琪及时扶住了他:“雷鸣,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会这么真心待你。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你就乖乖躺着,把事情交给我就好。” 该说的,能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梁安琪很固执别人的任何话,她都不听。 她一向偏激,如今遇到这样的事,她岂会善罢干休? 被扶躺在床上,南宫雷鸣看向南宫萧谨,眼底一片愧疚。 他太对不起他了,小时候没能给他温暖,呵护他长大。现在他性命攸关,他还是没能救。他枉为人父,不,他简直不配为人。 南宫雷鸣不再说话了,梁安琪将注意力放到南宫萧谨身上。 经过这一段时间,她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不再孱弱,甚至变得孔武有力。 她刚刚轻松扶住了南宫雷鸣,并将他安置于床上。 南宫雷鸣身形高大,哪怕在病痛的折磨下显得消瘦,但男人的骨架本就重,一般女人杠不动。梁安琪身体若是真的孱弱,哪能扶得动他?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一直在装! 从南宫萧谨倏地睁大的眼睛里,梁安琪看到了他的了悟。 也不再隐瞒,笑得十分灿烂:“二少,你是个聪明人,不应该这么惊讶才是。” “你是古家的掌上明珠,古老夫人拥有那么多珍贵的药材,她一定不会吝啬,必然尽全力救你。这一次她假装跟老爷子合作,也是你的主意。”事情都是相通的,一件事想通了,其余的自然也就茅塞顿开。 梁安琪高兴鼓起掌来:“不愧是二少,果然聪明。” 南宫萧谨不再多言,一个古月红已经将南宫家搅得天翻地覆,再来一个古月馨和梁安琪,他们这一劫很难度。 梁安琪冷笑着倒了一杯水,当着他们的面将一颗不知名的药丸丢进去,搅拌了几下,让其和水彻底融合 。 她慢慢走向南宫萧谨,将水杯递到他唇边,笑得宛如巫婆:“二少,把这杯水喝了,我们就可以进行接下来的事了。” “你打算把灵溪怎么样?”出乎梁安琪的意料,南宫萧谨没有为自身求饶,反倒问起了简灵溪。 怔忡了一下,梁安琪才说:“灵溪的医技高超,她的针法极好,且看不出派系。她一定师出名门,却不肯说。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若肯为小蕊换血。小蕊必能少受一点苦。” “然后呢?”梁安琪不似古月红那般坏得光明磊落,说话总是不干脆。 “然后呀……就要看二少的了。我是很喜欢,很欣赏她的。如果她愿意死心塌地跟着我,我必不会亏待她。若她想与我为敌,我也是不会放过她的。”梁安琪露出本来面目。 这样的狠辣和自私确实是古家人的传承,南宫萧谨沉默了。 他问得越多越暴露心思,让梁安琪有机可趁。 “问题都问完了,就喝了。”梁安琪又将水杯凑近几分。 处于朦胧半昏迷状态的南宫雷鸣快速惊醒,但他虚弱得爬不起来,只能拼尽一切喊:“安琪,你放过阿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放过他。” 梁安琪手一顿,缓缓转过身看向南宫雷鸣,这一次她没有半分心软,反而怨气极重:“你又求我!又为了他求我!南宫雷鸣,你怕是自己都数不清了?你为了他,救了我多少次?可你知道吗?你越是求我,我就越恨,越想置他于死地。你为什么就不能多顾虑一些我和小蕊?为什么总是把精力放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南宫雷鸣痛得直喘气,他无力跟梁安琪争辩。 她的思想偏激,不管什么事说到底都是她正确,别人全错。 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只能哀求她。 可她将他的哀求都扭曲了,他如今病入膏肓,连与她同归于尽的力气都没有。他该怎么做才能保住阿萧一命?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残害,死在自己面前。 “安琪,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不要杀阿萧,好不好?古家的藏书阁里有那么多秘籍,必然还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你再去找找,好不好?”现在除了放低姿态哀求,他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梁安琪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起来。 “雷鸣啊雷鸣,我说过的,让你别再因为她来求我,你就是不听。如果今天换作我和小蕊出事,你会这么抛下尊严去求南宫家吗?你不会,你从没有真正为我们母女俩考虑过。你所有的委曲求全,全是为了保全他!”梁安琪越说越激动,转身指着南宫萧谨。 他们的对话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可南宫萧谨并不相信,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会不会又在演戏骗他? 不管他们是不是演戏,只要他不信就没人能骗得了他。 不过,他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梁安琪感觉已经疯了,她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他必须想个办法自救。 “我会,我当然会。你们也是我的至亲,我的妻女。”这番话脱口而出,只为了安抚崩溃的梁安琪,至于能不能做到,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连自己还有没有明天都不清楚,这种两难的选择大抵也不会落到他头上了。 “会?哈哈哈哈……”南宫雷鸣越是说谎,她越生气。 当年若非她使计,他又怎么会跟袁秀仪分开?这些年来,他人是在她身边,心却不在。他自以为做得周密,可一切全被她看在眼里。 “安琪,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问?”南宫雷鸣眉头深锁,满脸惨白,他的头好痛好痛,痛得想去撞墙,但他必须忍耐。 这里是古宅,看似寻常,实则机关重重。哪怕老爷子发现了不对劲,也未必闯得进来。 哪怕他也无法真正阻止梁安琪发疯,但她心里是有他的。他说的话,她总能听进去一点点。 “是啊,我犯贱。我明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偏偏还要听。你说了,我又不信,还生气。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自己?南宫雷鸣,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让我对你如此情不自禁,不可自拔?”梁安琪崩溃喊着心底最深的迷茫。 她早已看透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他根本就不爱她。之所以和她在一起,是为了安抚她,怕她发狂报复南宫家的人。 然,她还是可怜兮兮地奢求一份爱。 一份早就染满了鲜血的爱,还能让其变回洁白无瑕吗? 南宫雷鸣沉默了,一切都是冤孽啊。 他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遇见梁安琪。不,不是遇见她,是他不该因一时嫉妒气愤利用了她。从而让她产生了错觉,她是偏激的女子。 不管他后来怎么解释自己的动机都是徒劳,她认定了他爱她。 寻死觅活要和他在一起,他也曾逃避过。狠心过,最终还是输了。因为他不如梁安琪疯狂和狠辣,她要做的事若没有完成,她便会摧毁一切,玉石俱焚。 他要顾虑的人很多,他不能像她如此肆无忌惮。所以,他输了,一败涂地。 第六百四十七章 底线 “对不起。”南宫雷鸣低头认错,这样的场景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了无数倍。 每次她歇斯底里,他总是低头认错。 一开始确实是他的错,所以,不管此后有怎样的苦果,他都要咽下。 孽是他一个人造的,为什么不能由他一个人承担? 十几年了,他早已习惯了,也不再奢求能找回袁秀仪了。若没有小蕊得病的事,他们大概会平淡走完这一生。 他现在所经受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但他不能连累其他人,尤其是他最亏欠的儿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又对我说对不起。我要的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从不说?是因为那是你对袁秀仪专属的情话吗?”梁安琪怒了,歇斯底里。 南宫雷鸣张了张嘴,终至无声。 他现在说什么都会被她扭曲,他又何必多言。 梁安琪满脸狰狞冲到南宫雷鸣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不说啊?你快说啊。只要你说,我就相信,就相信。” 南宫雷鸣原本就头痛欲裂,被她这么一掐一吼,更是喘不过气来。 可梁安琪注意不到这些,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他亲口说爱她。 由始至终,他从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不管她是撒娇要求,还是生日愿望,抑或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威胁,他始终不肯说。 她知道那是他的底线,是他对袁秀仪的承诺。 他认为只要他对她说出了那三个字,就是真正背叛了袁秀仪。 从身到心,终至灵魂,全部都背叛。 “南宫雷鸣,你说啊,说啊,快说啊,为什么你一直不肯说?你是不是还爱着她?是不是?”哪怕明知答案,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 她就不喜欢藏着掖着,他则不同。什么事总是模棱两可,让她去猜。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她可以等,也可以耐住性子,感化他。 然,她连时间都没有了。 他和小蕊都病得这么重,她不可能见死不救,而他又会怪她手段阴毒。 外人只知道他们恩爱幸福,孰不知这才是他们生活的常态。 当年,他和袁秀仪因一封信发生了口角。他指责袁秀仪对他不忠,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袁秀仪既不承认,也不给他看信。 南宫雷鸣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袁秀仪却无动于衷。他很生气,开车出来,在高速路上与人相撞,全身多处受伤,最严重的是他的脚骨折了。 袁秀仪也是气性很大的女人,丈夫因和她吵架,出了车祸,她没有第一时间来医院看他。 过了整整三天才来,南宫雷鸣都做完手术了。 她除了问候,不提信件的事,也不道歉。南宫雷鸣更是怒火狂烧,难以自控。最后,免不了又是一通吵。 她当时就是南宫雷鸣的私人看护,在此之前,她就对他很熟悉了。 南宫雷鸣是南宫集团的二爷,长相俊美,能力一流,是老爷子培养的接班人。他从小就是个天才,一路跳级,十五岁就硕士毕业。 还有他才华横溢,不仅经商有一套,更对书画的独到见解,还精通西方的乐器。他办过一个私人的小型演唱会,只邀请他的至交好友参加。 幸运的是,她当天跟朋友去了。只一眼就被舞台上,魅力四射的他吸引了,自此驻扎进心底。 只可惜当年她年纪太小,没有勇气主动出击,心里却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然,他是南宫家的二爷,又是有妇之夫。道德感不允许她做太多事,于是,她只能压抑。 也许是上苍听到了她的心声,听闻南宫雷鸣受伤住进她所在的医院,她再也无法按捺自己激动的心情了。她跟同事交换去当南宫雷鸣的私人看护,一开始她的心思没那么复杂。 她常听人说,距离产生美。她对南宫雷鸣的念念不忘,是不是也是因为距离太远,不够了解才产生的幻觉? 她想浇灭自己的幻想,就要真正地和他相处,认识他的本质。 她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儿,出生于古家,自幼享受荣华富贵。她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她欣赏有才华的男人。 南宫雷鸣不像一般的二世祖,对下手呼来喝去,趾高气扬。他很有礼貌,哪怕身体上再痛,他也隐忍着,从不乱发脾气。 和他相处得越久,她越被吸引。 尤其是袁秀仪来看望他之后,他的痛苦和压抑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体内的母性细胞被激活了,她很想保护他,让他不受伤害。 当袁秀仪再一次来,南宫雷鸣拿她当挡箭牌刺激袁秀仪时,她的心就彻底沉沦了。 被他抱着的感觉好温暖,他就算腿受了伤,但他的手臂好有力量。她自幼生活在女人堆里,鲜少见自己的父亲,对他没有感情,连印象都是模糊的。 他怕母亲,也怕她。在古家男人就是工具人,除了生孩子,就是干一些粗活,没什么存在感。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男人有力的手臂,原来,被人抱着是这么幸福而温暖的感觉。 若说之前她只是仰慕他的才华,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当袁秀仪被气走,南宫雷鸣对她说抱歉时,她就下定了决心,她要这个男人。 不管他有没有夫人。 在古家从小她就知道喜欢的东西要靠自己去争取,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 人人都能会羡慕强者,弱者之所以得到同情是因为可怜。 她虽长相柔弱,但她骨子里流着古家人的血。她很要强,哪怕碰得头破血流也不会认输。 男人在失意的时候最脆弱,她用自己的温柔体贴一点点靠近他。南宫雷鸣虽和袁秀仪吵架,但他心里是很爱她很在乎她的。 他甚至和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他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是有妻子有儿子的男人。他绝不能跟异性有任何接触,哪怕是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护士都不行。 他的谨慎,经常让她感觉挫败,因为那样她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是忸忸怩怩的女孩,一旦有了目标,就像猎人锁住了猎物,绝不轻易松口。越是难得的东西越能激发她的胜负欲,从小到大母亲对她极好。 她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需要费力去争取。 南宫雷鸣是她在人生中踢到的第一块铁板,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既然他不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孩子,她就变强硬起来。 她直接向他告白,说她喜欢他。 南宫雷鸣没有迟疑,直接拒绝了她。 说他是有妻有子的男人,并且他很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请她不要跟他开玩笑,也不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他甚至提出要换掉看护,他的举动很果决,毫不留情。 只是,他遇上的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看似柔弱,实则骨子里很叛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越感兴趣。不管他怎么逃避,怎么赶她,她就是要出现在他面前。 南宫雷鸣恼羞成怒,要转院,她一听急了。 她从古家出来,并不想动用古家的关系。一旦他转了院,她要再靠近他就要再费一番周折了。 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古家专门研制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既然南宫雷鸣的道德感这么强,那他的责任心一定也很强。一旦她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他对她必然会有所顾虑和怜惜。 她是个勇敢的女孩子,想做就不会退缩。 古家的药没人能抵抗得了,哪怕是圣人。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不择手段 当晚她就成了南宫雷鸣真正的女人,翌日发现她睡在他身边,他如同电影里演的一样,暴跳如雷,大动肝火。 他没有喝酒,自然不会认为自己酒后乱事。他质问她,怎么这么下贱,无耻? 她笑着对他说,在她的观念里只有成王败寇。他可以不喜欢她,她喜欢他就行了。而且,他必须对她负责,跟她在一起。 南宫雷鸣怒极,若非他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加上良好的教养,他肯定会暴打她一顿。 只可惜啊,她不是寻常的女人。 她的胆子很大,无惧他的威胁。而且,她不喜欢唯唯诺诺的男人,他越是强势霸道,她越喜欢,越不能自拔。 她坦白告诉南宫雷鸣,休想摆脱她,她已经将昨晚的事拍了下来,如果他敢对她怎么样,她就公布录像,让他身败名裂。 南宫雷鸣震惊了,他没有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答得很干脆,也很真心。 她没有隐瞒将她对他一见钟情的事告诉他,她要和他在一起。 面对如此没脸没皮,没有羞耻感的女孩子,南宫雷鸣很无奈,他只能一再强调,他是个已婚人士,他很爱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是不会离开他们的。 他让她开条件,想要什么,他尽可能满足她。但他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他对她没有感情,现下又只剩下憎恨了。 她笑了,她说,没关系,现在想不通没关系,以后他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的。 发生了这件事,南宫雷鸣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他好几次要转院,却都被她拦了下来。 她是古家的小公主,将来的家主,她看上的男人,就算只为了繁衍后代,也不会让他跑了的。她看似孤身一人,暗处却藏着许多保护她的暗卫。 只要她一声令下,南宫雷鸣插翅难飞。 每天南宫雷鸣都在跟她斗志斗勇,说不喜欢她,要她离得远远的。 一开始她确实是伤心的,也深受打击。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自己喜欢的人宠爱着?她虽行为极端了点,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啊。 渐渐的,她想明白了。 南宫雷鸣并非真的讨厌她,他是因为愧疚,还有害怕。 因为他有妻子有儿子,还有大好的前途,若是他和她的事被人发现,他的人设将彻底崩塌。而且,他心里还是有袁秀仪的,于是,承受着多重折磨。 她一方面更加细心照顾他,让他体会到自己的好。不管他怎么拒绝她,怎么生气赶她,她都不走,哪怕他将滚烫的水杯砸到她身上,她也蛮不在乎。 对他说,只要他高兴,怎么对她都可以。 南宫雷鸣快被逼疯了,他本性善良,如今却因怒气做出这许多残忍的事来。说实话,他内心并不好受。 她长得柔柔弱弱,像只无害的小白兔。可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如同魔鬼,她白天照顾他,晚上给他下药,让他对她情不自禁。 她下药的手法太高明了,哪怕他不吃不喝,不碰任何东西还是中了招。他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恐怖,邪恶的女人,她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袁秀仪来看他了,他的心情复杂极了。有感动,有愧疚,更多的是生气。 如果不是她和别的男人秘密来往,被他发现了还不肯跟他坦白。他也不会生气开车,以至于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被这么一个魔女缠上。 他的男性尊严被一点点摧残,她还是不肯服输,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又羞又愧,见到袁秀仪南宫雷鸣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一路跌到谷底。还有见到了她,他就联想到自己被梁安琪设计的事,又悔又恨。 在这种情绪下,俩人见面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争吵。 梁安琪仍不肯放过他,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不知道她给他下了什么药,他对的感觉很强烈。每次一见到她就有冲动,他恨这样的自己。 他以前的自制力一直很好,从不乱来。 每每梁安琪对他摆出媚态,他就像中了情蛊一般,不能自拔。 尽管每次都是她主动的,但不可否认他是享受的。哪怕明知自己的状态很不正常,肯定是中了她的暗算才会这样,他还是很自责。 在这种压抑的折磨下,他情绪濒临崩溃。 终于,熬到了可以出院。 他天真地以为或许可以逃过梁安琪的摆布,事实证明,女人狠起来,男人根本不是对手。 她继续拿录像威胁他,让他带她一起回家。反正,在他骨折未痊愈之前,是需要人照顾的。 他不肯,在医院他已经饱受她的折磨了,带她回家,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他有把柄在她手上,拒绝只是垂死挣扎,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梁安琪没有一般女孩的自爱和矜持,她喜欢拍那样的录像。几乎都次都拍,有时还会播放助兴。 他不敢想象让袁秀仪看到这些,她会怎么样? 她与梁安琪的个性截然不同,她温柔又坚强,眼里不容沙子。她孤身一人跟他到了陌生的国度,一切重新开始。 她将自己托付给了他,他不能这样伤她的心,更不能对不起她。 他现下的所做所为,是一种背叛,然,这非他本意。全是梁安琪捣的鬼,她对他下药,他根本就抵抗不了。 在梁安琪的威胁下,他万不得已带她回家。 三个人生活在一起,他的神经一起紧绷着,但凡梁安琪稍有表情变化,他就怕得要死。没两天他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快疯了。 袁秀仪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他想告诉她,请求她原谅。心里又憋着气,她可以暗中与男人来往,被他发现了都不肯说,他凭什么向她认错。 而且,他没有错。他是遭人暗算的,他身不由己,但他的心从没有背叛过她。 三个人世界总是尴尬而凝重的,袁秀仪不是傻子,梁安琪也不特别掩饰,她自然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但她相信南宫雷鸣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一切都是小护士的一厢情愿。 她也想借机试探一下他,看看他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 那一夜,下大雨,她借口累了,早早睡下。 梁安琪竟然溜进他们的房间,他们干柴烈火,就要在她面前上演限制级了。 人脏并获,她质问南宫雷鸣为什么要做对不起她的事? 南宫雷鸣没有狡辩,倒是梁安琪不要脸,依偎在他怀里,对她说,南宫雷鸣和她是相爱的,他们一见钟情,早在一起了,请她退位让贤,成全他们。 袁秀仪大怒,她狠狠给了南宫雷鸣两巴掌,问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南宫雷鸣又愧又恼,他不敢说话,亦不能解释。梁安琪整出了这么一出,就不会善罢干休。更可怕的是,她威胁他,若不配合她,她就杀了他和袁秀仪的孩子。 他知道梁安琪是个疯子,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尤其在知道了她是古家之后,他彻底绝望了。 古家的女人擅长用毒,心机深沉,他自认为不是她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拿身边人的性命去冒险。 无论如何,他都要先安抚住她再说。 袁秀仪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 她伤心欲绝跑了出去,他想去追,无奈脚伤未愈,还有梁安琪在一旁虎视眈眈。 最后,这件事惊动了老爷子。 老爷子大怒,将他关起来,不让他见任何人,要他好好思过。 他很开心,终于可以摆脱梁安琪了。 只是……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两难抉择 他太理想化了,她不是别人,是古家不知廉耻的女人。 梁安琪不知怎么进的他的房间,又给他下药,还让下人撞个正着。这下子,就算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老爷子要他跟梁安琪一刀两断,永不再来往。 梁安琪却威胁他,如果他敢抛弃她,她一定玉石俱焚,让南宫家永无宁日。 他别无选择,跟一家人的性命相比,他个人的荣辱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当众顶撞老爷子,跟梁安琪同进退,被老爷子赶了出来。 不久后,传来消息袁秀仪伤心欲绝,丢下儿子,留书出走。他知道这一切肯定跟梁安琪有关,只是,不管他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而他就这么受制于她,成为她的傀儡。她要他做什么,他都必须遵从。但凡他有半分违逆她的心意,她就要对付他的家人。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最终还是在乎的人败了。 她对他的家人没有感情,可以随意践踏,他却不可以。 他已经让老爷子失望透顶,绝不能再让梁安琪伤害他们。 有一阵子,他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梁安琪想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管多么难堪,不管多么不愿。他早已没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又何惧之有? 然,梁安琪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她继续折磨他,每天给他看儿子的照片。 她的势力真的很强,连全封闭的贵族学校,她的人都可以轻易进去。拍下阿萧一天里的每一个细节,这点让他心惊。她随时随地可以对他不利,于是,他连放空自己都不可以。 在她的威胁下,他不得不跟老爷子强硬到底。扮演一个绝情寡义的男人,和梁安琪共进退,甚至单方面提出离婚,跟梁安琪结婚。 一开始古月馨也是反对的,无奈,她太疼爱梁安琪了。在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下,她妥协了。但为了给南宫家交待,她要求她改名换姓,从此没有要事,不得跟古家联系。 当然,心疼女儿的古月馨暗中给了她很多钱和珍贵药物,还派了暗卫保护她。在确保她的安全无虞之下,古月馨宣布退隐。 他绝望了,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过梁安琪的魔爪。 哀默大于心死,就这样过了几年,直到她告诉自己,她怀孕了。 他虽恨她怨她,但他知道这个孩子是她的。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 当她开口喊他爸爸时,他的心融化了。 既然逃不过就顺从,人生短短几十年,只要保住自己内心最在乎的人就够了。 有了孩子,他才有了笑容。为了给孩子一个正常温馨的家,他慢慢接受了梁安琪。她害得他这么惨,他自然不可能爱上她。但和她相敬如宾,他还是做得到的。 不管梁安琪再可恶,孩子都是无辜的。 于是,他将对南宫萧谨的亏欠都弥补到小蕊身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或许小蕊是来替她母亲赎罪的。 回忆的闸门同时打开,同时关闭。 梁安琪继续歇斯底里,南宫雷鸣头疼欲裂,表情却十分淡然:“安琪,能给的,我都给了。不能给的,你再强求我也给不了。” “为什么?你不是没有爱人的能力,为什么就不能爱我?”他以为就他受苦吗? 她吃的苦又比他少吗? 不,她看似强势,是因为她不得不做。 如果可以,谁不想当一个被宠爱的小公主?她自幼也是被一路宠大的,她并不喜欢古家的毒术,才去学的医护。 可为了得到他,控制他,她开始学自己最不喜欢的事。 他怨她害了他一生,她又何尝不是赔上自己的一生? “从你苦苦相逼起,你就应该知道结果了,不是吗?古话有云,强扭的瓜不甜。若不是有小蕊,我不会忍到现在。安琪,我们已经纠缠一生了,就让这一切在我们这一代结束。不要再强求了,算我求你了。”南宫雷鸣闭上眼。 “呵呵……不强求?那结果是什么?让你的儿子好好活着,我的女儿去死?南宫雷鸣,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小蕊,事到如今,你的真面目才显露出来,你真的爱小蕊吗?你最爱的还是袁秀仪那个贱人,和你们的儿子。”梁安琪歇斯底里,形同疯子。 南宫萧谨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串起一片细碎的片段,再用理智粘连。往事的脉络渐渐清晰了起来,原来,他所失去的一切都是梁安琪夺走的。 他恨了二十年的父亲并没有背叛母亲,抛弃他,他只是身不由己被恶女缠上。 真相一遍遍刷新他对人性的认知,要他瞬间就接受,是不可能的。何况,他现在身处险境,随时可能送命。 他必须想个办法逃出去,他要带简灵溪离开。 南宫雷鸣缓缓睁开眼,里面一片疲惫。 这么多年来,这个问题,她说过无数遍。他已经不想回答,也无力回答了。 喊了好一会儿,梁安琪累得直喘。 高龄怀孕又强留,她伤了根本。这些元气不是药物可以补回来的,现在小蕊还很危险,她要先保重自己。 南宫雷鸣巴不得让她死,他的儿子才能安然无恙。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唯有她活着,小蕊才有救。 她才会真心真意拼尽一切去救小蕊,南宫雷鸣只会拖她一起死。 深吸一口气,止住汹涌的泪。 梁安琪走到南宫萧谨跟前,重新那杯加了药的水,递到他嘴边,冷声喝道:“喝了它。” 南宫萧谨全身只剩下头可以动,沉静的眸子没有惧色,就这么与梁安琪对视,薄唇轻启,吐出冰冷刺骨的语言:“你真可怜。” 梁安琪眉头一蹙:“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可怜。”不假思索,南宫萧谨重复了一遍。 “啪”地一声脆响,梁安琪狠狠甩了南宫萧谨一巴掌。 她挺直腰杆怒视着他:“你才可怜,你父亲不要你,母亲又离你而去。整个南宫家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以为他们是怕你吗?呵呵……他们巴不得联手除掉你。” “你为了一己私利,强求别人,对人用药,一生都在索求。活在自欺欺人里,最终还害了自己的女儿。”南宫萧谨声音不重,却一字一句都正中梁安琪的痛处。 怒气升腾,她反手又给了南宫萧谨一巴掌:“我让你逞一时口舌之快,南宫萧谨,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伤到我吗?这些年来,我承受的闲言碎语,比这些不知要多多少倍,如果我在乎,岂能活到现在?念在你就要成为小蕊供体的份上,我可以大人大量原谅你。” “安琪,你真的非做不可吗?”南宫雷鸣惊问,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做不了选择。 只是,阿萧身体健康,被迫而死,这样很残忍,也很冤枉。 “是。这么多年来,我有哪次说到没有做到?”梁安琪瞪着南宫雷鸣:“雷鸣,你累了,休息,别再说让我生气的话了。” 南宫雷鸣也知道他说得越多,梁安琪越生气,越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他怎么做得到? “安琪,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只要你放了阿萧,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可以对你那三个字。”这是他的底线,是梁安琪求了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奢望。 “咣当”一声,水杯自梁安琪指间滑落,砸在地上,碎成片段。 碎片扎入她小腿,她毫无感觉,一双眼睛盯着南宫雷鸣。 -------------------- 今天加更,感谢亲亲们的支持。 北北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祝各位亲亲新年快乐,虎年大吉,虎虎生威,平安喜乐!:) 第六百五十章 你不仁我不义 过了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南宫雷鸣闭上眼,重复着:“放了阿萧,我可以对你说那三个字。” “哈哈……哈哈……”梁安琪发了疯似的狂笑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我求了你那么久,手段用尽,你抵死不从。哪怕我给你下药,你都咬牙坚持。现在为了救你儿子,你倒是肯妥协了。南宫雷鸣,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吗?你在小蕊和南宫萧谨之间做了选择,你选择杀了小蕊,还当自己做了多大的牺牲。南宫雷鸣,我之前一直认为,哪怕你不爱我,只是怕我,不得已屈服于我。起码你对小蕊是真心疼爱的,现在你竟然用自己底线交换我放弃女儿的性命。南宫雷鸣啊南宫雷鸣,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这么爱你。”梁安琪崩溃了。 她知道自己和南宫雷鸣的关系,是她强求来的。就算他不爱她,也应该爱小蕊啊。 俗话说得好,爱屋及乌。 他是因为爱袁秀仪才格外疼爱南宫萧谨的? 原来,一直看不穿的傻瓜是她。 被梁安琪这么一说,南宫雷鸣才惊觉自己的话对她和小蕊的伤害有多大。 可是,每个人都有生存权。他们怎么能自私一命换一命呢?就算供体不是南宫萧谨,是他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也不会同意的。 这是道德底线,是做人的最底标准。 “安琪,我……”南宫雷鸣想解释,梁安琪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南宫雷鸣,由始至终,我们的关系都是我决定的,我就不该告诉你。这么多年的相处,你比谁都清楚我的个性,我一向说到做到。” 南宫雷鸣愧疚看向南宫萧谨,他救不了他,还弄巧成拙。 “红姨,麻烦你了。”梁安琪收起眼泪,打开门,红缨站在外面。 轻轻叹了口气,红缨一脸凝重:“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件事关系重大,要是老夫人知道了,她……” “所有的后果我一个人杠。”梁安琪霸气依旧。 “那好。”既然她这么坚决,她肯定站在她这一边。若是日后老夫人追究起来,她也会跟她共进退的。 红缨走了进来,她力气很大,一把将南宫萧谨劈晕,杠在肩头,宛如杠了一个麻袋般轻松。 南宫雷鸣急了,但他疼得浑身无力,拼尽全力也只能从床上摔下来而已。 “阿萧,阿萧……”他伸长了手臂,却再也抓不住他。 梁安琪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一片冰凉,似是彻底死了心:“南宫雷鸣,你放心,等他成了干尸,我会让你再见他一面的。” “你就真的这么歹毒?没有一丝人性?”南宫雷鸣发出最无奈的低吼,一直以来,他都阻止不了她。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谈什么救别人? “我的歹毒,你不是一早就见识过了吗?”梁安琪冷冷警告:“南宫雷鸣,我告诉你,不管你在想什么,最好都收起念头。这么多年了,你有一次赢过我吗?” 一口气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南宫雷鸣晕了过去。 …… 久等不到南宫萧谨,简灵溪一颗心惴惴不安。 这里是古家的林园,他不会出事? 最终,她还是顾不得要照看梁小蕊,匆匆出了门。 只是,林园很大,她没有来过,方向感也不好。很快就迷路了,在一个花园里绕来绕去,怎么都绕不出来。 突然,她看到女人杠着一个男人快速由假山中间穿过。 简灵溪惊疑地揉了揉眼睛,这样的一幕好奇怪。还有,那个男人穿的衣服好眼熟。 啊,那是南宫萧谨穿的休闲装。 南宫萧谨武艺高强,绝非一般人可以撂倒的。 古家全是女人,她们下毒的功夫一流。南宫萧谨会不会中了毒? 念头一起,简灵溪心惊万分,赶紧收敛心神,小心跟上去。 难怪他一去不复返,现在看来是中了计。 可是,他武艺高强,戒心又重,谁能伤到他? 脑中乱纷纷,简灵溪掐了掌心一把,要自己冷静点,专注于眼前的事。 这里是古家的地盘,她和南宫萧谨是随古老夫人来的。敢对南宫萧谨下手的,必是古家人,也有可能就是古老夫人。 至于她要做什么,她不好瞎猜,跟上才知道。 红缨将南宫萧谨杠回她的房间,她要给他泡药,清除他血液里的杂质,这样换了他的血后,小蕊才会好得更快。 简灵溪很谨慎,她不敢靠得太近。 深怕被人发现,她现在孤立无援,南宫萧谨还深陷险境。她必须先保住自己,才能救出南宫萧谨。 这里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物,但里面全部的现代化的设计。 红缨没有命人提水来,直接从热水器里放水,里面的水不够热,她又用电热棒加温。慢慢将药材放进去,直到药熬到她理想的状态。 她才将南宫萧谨的外衣脱下,放进去。 整个过程,她都没拿南宫萧谨当人看,更加无视他的盛世美颜。在古家长大,她对男人没有兴趣。一心只想照顾好家主和小姐,她们的命令就是她的使命。 简灵溪很庆幸,为了逼真,这古色古香的大宅鲜少见监控。窗户更是用纱纸糊上去的,那边刚好有个洞,她悄悄凑近,看清了房中的一切,更是惊得魂飞魄散。 她记起她来了,她是古月馨身边的长老。 她在地下庄园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她,也是她送她出迷雾森林的。 南宫萧谨不是已经答应要给梁小蕊移植骨髓了吗?她为什么还要打晕他,将他泡在药里面? 简灵溪紧紧捂住的嘴,防止过分紧张喊出声来。 太多想象自脑海一一掠过,简灵溪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古月馨带他们来,不是要给梁小蕊治病的?而是另有阴谋? 不对,梁安琪对梁小蕊依旧很关心。 梁小蕊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她视她如命,用尽一切方法要救她。 现下南宫萧谨自愿献骨髓,应该是她们求之不得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简灵溪呆在外面好久,红缨专心给南宫萧谨泡药,也没发现她的存在。 简灵溪是很懂药物的,但红缨拿起来的药材,她有好多都不认识。 古家的毒术是数一数二的,因此也拥有很多稀有的药物。 药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使用之人用心是否良善。 红缨给南宫萧谨用了好多药,都是简灵溪不认识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南宫萧谨还没有醒来。 她越来越心惊,额头都沁出了一层汗。 不行,她不能再在这里躲下去了。 红缨的举动很不寻常,要是她给南宫萧谨下毒怎么办? 可她身处虎穴,孤身一人。若是她们恼羞成怒,连她一起抓了,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简灵溪陷入两难,进退维艰。 就在此时一道沉重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简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简灵溪吓了一跳,忙转身,一见是古月馨,顿时感到透心凉。 “古老夫人。”简灵溪脸色惨白,还是礼貌周到。 “怎么了?见到我这么惊恐?你在看什么?”古月馨一眼便看到了窗户上的洞,眉头深锁。 事已至此,遮遮掩掩,仿佛是她做错事一般。 反正,她已经被发现了,不管她们在做什么,都不会放过她了,她又何必战战兢兢? 简灵溪严肃看向古月馨:“古老夫人,萧谨已经答应给小蕊移植骨髓了,你们还想对他怎么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古月馨眉头深锁,满脸不解,活到这把年纪,还没有人敢这么无礼质问。 第六百五十一章 命悬一线 古月馨表现得很震惊,简灵溪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然,事已至此,除了正面面对,她已经别无选择。 敛了敛心神,指了指屋内:“古老夫人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深深看了简灵溪一眼,古月馨没有犹豫,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才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想了想改为敲:“红缨,是我,快开门。” 正在给南宫萧谨添加药物的红缨处于忘我的状态,她是个医痴,对每一样实验都很着迷。这种方式是古书上记载的,她从没有做过,于是格外认真专注。 乍然听到古月馨的声音,她微怔,继而想起自己正在做的事,眉头深锁,扬高音调问:“家主,有事吗?” “开门再说。”红缨的反应让古月馨升起不好的预感。 听出了古月馨声音里的不悦,红缨不敢再耽误,但南宫萧谨的事,她们没有让她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还不快开门?”古月馨已含了一丝怒意,红缨只得放下手上的药去开门。 她也是想救小蕊的,或许一开始会有些不高兴,但最后还是会同意她们的做法的。 古家人一直护短,自家人不管做了再多恶事都应该由她们自己来处置,别人置喙不了。 “吱呀”一声,红缨开了门,正要向古月罄行礼,却看到一旁的简灵溪,不禁眉头深锁:“家主。” 古月馨是古家家主,亦是当今的医学圣手,她一闻便闻出了红缨房中有几味稀有的药材。 “你在做什么?”古月馨边问边往里走。 红缨伸手挡住了她,古月馨不悦瞪眼,红缨垂首认错,却没有移开身子的打算:“家主,我在试验一种药,还没有成功。” 简灵溪急了,她明知此时不该插嘴,还是忍不住:“你弄昏了南宫萧谨,在给他泡药浴。” 红缨是个直性子,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被人当众戳穿也没狡辩,而是硬气反问:“是又怎样?” 这次不会简灵溪回答,古月馨替她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既然她问了,那么就告诉她。 “为了给小蕊治病。” “南宫萧谨不是已经答应给小蕊做骨髓移植了吗?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简灵溪十分着急,她伸长了脖子想往里探,无奈,红缨的长得健壮,她挡在门口,挡住了她的视线。 越是不知越担忧,简灵溪感觉自己很不冷静,但她没办法控制。 “怎么治?”古月馨眉头深锁,语气凝重。 “洗髓,换血。”红缨不再隐瞒,简单直接。 简灵溪虽不知道她说的具体是什么,但从名称上看,肯定不是好事。她这么偷偷摸摸地做,必对南宫萧谨的身体有害。 “你们从哪找到的方子?”古月馨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她已经知道了这是红缨跟梁安琪一起做的,她们不告诉她,是怕她会反对? 红缨垂下了头,她不敢欺骗古月馨,也不想供出梁安梁。如果可以,她愿意一个人担下所有罪责。 但这么做,等于自己打脸。 藏书阁珍藏的都是古家世代传承下来的书籍,很多已经失传了,格外珍贵。藏书阁只有家主可以任意出入,其他人必须获得家主的允许才可。 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还有她们必须跟家主拿钥匙才能进去,唯一的例外就是梁安琪。 她是家主唯一的女儿,亦是下一代家主唯一的人选。她身体特殊,家主也格外纵容她。由于梁安琪的病,她终日伤怀,茶不思饭不想,身子都快垮了。 家主便允许她可以随意进出藏书阁,一则,希望她可以从中找到治疗小蕊的方法。二则,也是想借此激发她对医学的兴趣。 毕竟,人只有在极度需要的时候,才会将厌恶转换成喜欢。 红缨个性耿直,她不敢私闯禁地,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女儿。 她想救小蕊,她可以理解。也一直尽力想办法,但她不能使用禁术,残害人命。 她之所以隐世,就是因为古家为了声名和权势,做了很多孽。她不想再造杀戮,想古家接下来的每一代都能平平安安,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古月馨一把拨开挡在门口的红缨,若真动起手来,红缨必不会这么轻易退让,但她是家主,她不敢违抗。 来到浴室,一见南宫萧谨的样子,古月馨眉头深锁,亲自蹲下来给他把脉。 简灵溪心急如焚,却不敢造次。 更何况,现在敌我不明,她不敢擅自妄为。 万一古月馨和梁安琪是同一路人,莫说救南宫萧谨了,连她自己都危险。 见古月馨面色凝重,久久不语,简灵溪忍不住问:“古老夫人,萧谨怎么样了?” 古月馨没有回答简灵溪的话,而是抬头看向红缨,厉声质问:“你都给他用了些什么药?” 古月馨甚少发这么大的脾气,红缨吓了一大跳,忙低眉顺眼,却紧咬关牙,不肯说。 这些药很快就会浸透入他的骨髓,大功即将告成,为了小蕊的命,为了小姐的期盼,她不能说。 “哼,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古月馨用手指沾了一点,要放进嘴里尝。 红缨大惊,忙拉住她的手:“家主,不要……这里面有……” “有什么?”古月馨生起气来,极富威严,连简灵溪都心颤了几颤。 红缨抬头看了眼南宫萧谨的情况,他脸色已经变红了,快要大功告成了。她现在不能说,等既成事实,就算家主再震怒,也挽回不了了。 简灵溪眉头深锁,越看越不对劲,联想起红缨下的药,倏地一个歹毒的药名自脑海掠过,她脱口而出:“红艾。” “你说什么?”古月馨亦是一惊,忙看向南宫萧谨,见他身上有一条红线在经脉里流动,随着血液快要流入他心脉。“ 古月馨倏地瞪大双眼,快速点了他周身几在穴道。 并且用特殊的指法捏住南宫萧谨的尾指往外挤,她没有先刺破他的皮肤,就这么生生往外挤。 昏迷中的南宫萧谨都痛得浑身一阵痉挛,简灵溪眉头都蹙了起来。 红艾,名字看似普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意。实则不然,它是一味极其稀见,毒辣的药物。可以给人洗髓换骨,一旦洗髓成功,全身的细胞再生。 但正常人是不需要洗髓的,而且,过程极其痛苦煎熬。若非有坚强的意志,很难有人能支撑下来。更重要的是被洗髓之后,清醒后将失去所有的记忆,如同初生的婴儿,智力却不会再发育,等同于一个没有智力的人。 洗髓成功之人的血十分珍贵,可以与任何血型融入,不会产生排斥反应。是世间最难得的万能血。 古月馨想用自身的功力将已经深入南宫萧谨血液里的红艾给挤出来,这样的做法不能硬来,需要技巧,并且,对自身的损伤很大。 红缨见状,跪在地上劝道:“家主,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你,与小姐都无关。就算有报应,也由我承受。家主,你放手,就当没看到。这样小蕊就有救了。” “小静糊涂,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你跟在我身边几十年了,怎么还会做这种糊涂事?”古月馨动作没停,一边怒斥着红缨。 “家主,我知道你的用意,但小蕊是小姐的命,我不能见死不救。”红缨垂下了头,这件事她们都做不得,由她来做刚刚好。 第六百五十二章 谁爱先输 “你不是在救人,你这是在害人。古家就是因为做了太多孽,害了太多人,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们只能救人,不能救一人,害一人,你知道吗?”古月馨脸色渐渐变白,但她没有松开南宫萧谨手的打算。 “家主,小蕊是你的亲外孙,也是下一任家主,她的命不比寻常,我一定要救。哪怕遭受天遣,我也不在乎。”红缨刚毅的脸上一片坚定,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失去女儿,活在痛苦里。 而且,古家的香火不能断。 “你太糊涂了,凡事不能强求。”古月馨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专心致志给南宫萧谨排出红艾。 时光仿佛凝固了,每爬一寸都艰难万分。 红缨好几次想开口劝,都在看到古月馨的脸色时,咽下了所有语言。 不行,她不能让一切功亏一篑,还搭上家主数十年的功力。 红缨快速起来,去找梁安琪来。 家主最疼爱她了,她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听到红缨传来的信息,梁安琪急得不行,匆匆而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涟涟,凄楚可怜:“母亲,我求求你了,你就放手,当什么都没看见。” 古月馨缓缓睁开眼,疲惫的眼底一片失望:“我从小就教导你要善良,凡事不能强求。我们虽然擅长毒术,也精通医术。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治病救人上,而不是违背天道人伦去害人。” “是。我也想做个良善的人,可我处处碰壁。他们不仅不帮忙,还要重重踩上一脚。母亲,这世间很复杂,不是善良就有好报的。母亲,我只想救小蕊。她才十八岁,人生刚刚开始,她没有害过任何人,她何其无辜?这本就是个不平公的世界,你又何苦逼我?”梁安琪的心态是扭曲的,她自私自利,只求自己痛快,不顾别人的死活。 “你已经害他没了父母的疼爱,孤苦无依。如今你还要用他的命来换小蕊的命,你自己说,你真的没有半分愧意吗?”古月馨对她失望极了。 不,她更失望的是自己失败的教育。 她虽一直教她要向善,却太溺爱纵容她了。 尤其当她非要夺人之夫时,她竟然同意了。 一步错,步步错。 造成今天的结果,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古家就是一直在做逆天之事,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管怎么说,她夺走了袁秀仪的丈夫,害了她一生。现在要是再换她儿子的命来救她的女儿,她就真的罪孽深重,无可饶恕了。 “母亲,你真的要害死小蕊吗?”在她的观念里已经没有是非观了,她只知道南宫萧谨的血可以救她的小蕊,他就应该献出来。 “你先下去。”古月馨动作没停,随着她发力时间的延长。 红艾已经慢慢往回流,汇聚到南宫萧谨的尾指。 梁安琪凄然哭求:“母亲,你就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我向你保证。如果我再做让你为难的事,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母亲,小蕊就是我的命啊,我不能没有她,母亲……”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的生死就在古月馨的一念之间,她想说点什么,救救他,却怕自己弄巧成拙。 只能眼睁睁看着,任由心跳的频率超出一般人。 古月馨任由梁安琪哭求,动作未变,亦没有半分停止的打算。 眼见好不容易进入南宫萧谨体内的红艾,就要被逼出来了。梁安琪急得眼睛都红了,可不管她怎么哀求,古月馨就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没有半分动摇。 梁安琪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下,几乎站不稳。 不管她在外人面前怎样逞强,终究瞒不过自己。 为了救小蕊,她已经心力交瘁,掏空了身子。她之所以还能如此强撑,全是因为心中那一丝不甘。 红缨上前扶了她一把,梁安琪对她感激笑了笑:“红姨,真的对不起,从小到大,你一直很照顾我,我却一直连累你,害你被我母亲责骂。” “小姐,你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别太伤心了,家主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古家……”红缨欲言又止,世事难两全。 她们俩都没有错,也没有立场不同,只是上苍捉弄。 “呵呵……”梁安琪控制不住,仰天大笑,笑得泪流满面:“如果我不生在古家,是不是能自由一点?不,如果我没有生在古家,就不可能和雷鸣在一起。是我,是我贪心不足,一直在强求不是自己的东西。可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我费尽心机,拼尽全力都得不到?呵呵……哈哈……” “小姐,你不要这样。”红缨知道她的痛苦,她想劝她却不知该从何劝起。 梁安琪伤心欲绝,笑得疯狂,却听得心碎。 简灵溪一直注意着古月馨的举动,好几次她都险些被梁安琪打动,放弃救南宫萧谨。 她不得不佩服梁安琪,她真的很了解古月馨。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句句字字如刀剜着她的心。 这是一场爱的较量,注意谁爱的多,谁就是输家。 天底下,父母对子女的爱,一直都是胜过子女对父母的爱。 在这间屋子最煎熬的不是梁安琪,也不是她,而是古月馨。 她在道义和亲情之间做出最艰难的抉择,她明明心在滴血,却要做得大公无私。 突然,梁安琪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红缨见状大喊:“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梁安琪一脸凄楚和无奈,泪如雨下:“我救不了小蕊,只能陪她一起去。小蕊自幼怕黑怕冷,我先走一步,给她探探路。” “小姐,你别这么冲动。小蕊还活得好好的,你千万要冷静,也许还有别的办法。”红缨只靠近一步,梁安琪便在自己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她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不动。 “如果南宫家肯早一点伸出援手,小蕊也不会病得这么重,我也不用被迫使用这一招。我不是天生嗜血,我是学医护的,我的使命是救死扶伤。我曾经也有一颗善良的心,是他们绝情在先。是,我是做过一些任性过分的事,但他们恨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迁怒我的小蕊?”梁安琪眼神慌乱,语无伦次。 “是,都是南宫家不好,小蕊一定会好起来的。小姐,你快把刀放下。有家主在,小蕊不会有事的。小姐,你忘记了吗?家主最疼爱的人就是你,她不会见死不救,让你痛苦的。”红缨急得不行,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劝梁安琪把刀放下。 梁安琪定定看着红缨,流泪的眼中渐渐呈现出迷茫。 “真的吗?” “真的,真的,是真的。”红缨点头如捣蒜,怕惊吓到梁安琪,缓慢上前了一步:“小姐,你把刀给我。” “红姨,还是你对我最好,到了现在还在维护我,对我说善意的谎言。红姨,谢谢你。”说完,梁安琪闭上眼睛,手上就要用力:“小蕊,别怕,不管将来在哪里,妈妈都陪着你。” “小姐……”红缨凄厉大喊,她慌乱得做不出反应。 古月馨心绪起伏剧烈,看得出来她心里挣扎得激烈。 情急之下,简灵溪用手握住了梁安琪的刀,使她无法刺向自己。 血,瞬间涌出,淌了一地。 手是医者的灵魂,手受了伤,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她比谁都了解。但她不得不这么做,梁安琪不是真的想自杀。 她用自残的方式逼古月馨就范,她不能让她得逞,否则,南宫萧谨就真的没命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弑母 这下子连梁安琪都震惊了,哆哆嗦嗦地问:“你在干什么?” 简灵溪不顾鲜血直流的手,连语气都淡淡的:“梁小姐,我和萧谨都已经答应过会尽全力救治小蕊,你又何苦多此一举?” “小蕊的身体状况,我最了解,普通的治疗方法对她已经起不了作用了。”梁安琪瞪大双眼,她不能将小蕊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她不是实验品,她是她最重要的宝贝。 简灵溪确实医术高明,但人都是有私心的,没有谁会对谁全心全意。 “梁小姐,你太偏激了,对人也不信任。你从一开始就是利用古老夫人把我们引来的吗?”简灵溪反问。 “你……”没想到简灵溪这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还当众揭穿。 “梁小姐,我和小蕊是朋友,我是不会害朋友的,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救她。而且,小蕊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她不会愿意自己的命是牺牲别人换来的。那样就算活着,她也会一辈子不快乐的。”简灵溪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慌乱不已。 现在南宫萧谨处于最危险的关头,要是古月馨放弃,他就真的没救了。 红艾,无药可解。 哪怕南宫萧谨不被换走身上的血液,洗了髓的他也会一生痴呆,难以恢复, 如果他有意识,肯定不会选择活下去。 “简灵溪,如果可以救,你之前不会不尽力。结果呢?你知道我有多辛苦才保住小蕊的吗?我不能再承担任何一丝失去她的风险了,你懂吗?”梁安琪没有松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为了阻止梁安琪,简灵溪用肉身去握刀,伤口深可见骨,若不及早止血,治疗,她的手就真的废了。 若没有一双巧手的医者,只能是一名庸医。 红缨和简灵溪相处过一段时间,哪怕当时她昏迷着,不曾和她说过话。但见面三分情,毕竟相熟过,见她这样,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小姐,你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小蕊是个懂事又孝顺的好孩子,她如果看到你为她这样自残,她肯定很自责。”红缨一边劝着,一边走上前,想夺下梁安琪的刀。 自己好好的计划,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却被她们阻挠。梁安琪很生气,又无可奈何。 她不是真的要死,她只想以此要挟母亲。看看她会不会心软? 梁安琪顺着台阶下,任由红缨夺下她手上的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跌坐在椅子上,才捂脸放声痛哭。 “小蕊,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现在生死两难,怎么做都是错。小蕊,小蕊,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她的无奈质问,声声凄凉,听得人心碎。 红缨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一瓶药,亲自给简灵溪止血。 药粉洒在伤口上,疼痛钻心,简灵溪原就惨白的脸色更是透明。 “忍着点,这药对伤口愈合有奇效。”红缨眉头微蹙,叮嘱着。 “是。”简灵溪咬牙忍耐,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古家的药果然有奇效,没过一会儿,简灵溪手上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股撕心裂肺的疼亦慢慢着轻了,简灵溪礼貌对红缨道谢:“谢谢红长老。” 红缨没有回应,而是取来纱布给她包扎,叮嘱道:“不要碰水,不能撕裂,一天就能好。” “好,谢谢。”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她帮了她,她就应该感激。 此时古月馨逼毒也到了关键的时刻,她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脸色亦是透明。双眼紧闭,眉间深锁,看上去很痛苦。 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看向南宫萧谨。他倒是一直昏迷着,浑然不知正经历着一场生死考验。 梁安琪极不甘心,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大功将成,却被简灵溪破坏,功亏一篑。 不,她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 以前是她太仁慈了,留南宫萧谨一命,也给南宫雷鸣留下一份念想。 可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所有人都不帮她,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她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自脑海掠过,她惊慌万分,却没有逼走它,反让它生根发芽。 它宛如蛊惑精灵,一遍遍对她催眠。 要她快点,快点,不能再犹豫了。机会稍纵即逝,这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她将失去所有。 梁安琪眼神变得混乱,激动的血充斥眼球。 “快点,快点,杀了她,杀了她……她死了,一切全凭你做主……快点,不能再犹豫了……”脑中的恶灵再度发出尖锐的声音。 梁安琪“霍”一下站起来,随手抓起一个花瓶,没有迟疑重重砸向古月馨的头。 “家主……”红缨惊恐大喊,她万万没有想到梁安琪会这么狼心狗肺,竟然当众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这样的杀手。 无奈,她为了阻止她再度自杀,去丢刀了,离得很远。 简灵溪离得近,但事发突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她掠过一点私心,要是古月馨此时撤除功力,红艾就逼不出来了。 她心里还握着红缨给她的伤药,顾不得许多,朝梁安琪的眼睛掷去。 也许上苍保佑,她的胡乱一掷,竟然正中梁安琪瞪大的眼球,吃痛之下,失了准头,花瓶砸歪,没有击中古月馨的头部,还是砸到她的肩膀。 霍然睁大眼睛,里面流淌着痛心和绝望。 古月馨最后一用力,大吼一声,一条血红色的虫子从南宫萧谨尾指被挤了出来。 南宫萧谨瞬间清醒,其实,他刚刚是有意识的,也可以听到她们的谈话。只是,他的身体像是被某种能量控制了,不管他怎么挣扎,就是醒不过来。 古月馨耗尽最后一分力气,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红缨立刻冲上来,护住她,紧张地问:“家主,你没事?” 古月馨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一只眼睛受伤的梁安琪,里面浓浓的绝望看得人心惊。 梁安琪惊慌不已,她刚刚确实是被魔怔了,竟然做出杀害自己亲生母亲这种泯灭天良的事来。 现在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古家的庇护,她的后半辈子该怎么活? “母亲……”梁安琪惊恐万状,心慌意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母亲,我该死。” 说着,当众扇自己的嘴巴。 整个空间异常安静,衬得她的巴掌声格外响亮。 很快她双颊肿了起来,嘴角蜿蜒下两道血痕,显得十分凄楚可怜。然,没人要她停止。 就连一直袒护她的红缨都没有替她求一句情,她的眼底满是震惊,浓浓的不可思议。 简灵溪伸手去拉南宫萧谨,南宫萧谨从浴桶里出来,抓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将简灵溪护在怀里。 他知道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又一次救了他,她明明看上去弱不经风,却每每拯救他于危难之中。 “母亲,母亲……”见扇巴掌没有用,半分都打动不了古月馨。 梁安琪开始给她磕头:“母亲,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怎么了?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想救小蕊啊。母亲,母亲,你为什么不肯帮帮我呢?” “你也是母亲,应该跟我有一样的体会。女儿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她受苦,我比自己被千刀万剐还难受。”梁安琪磕头很诚心,很快磕出了血,却仍打动不了心灰意冷的古月馨。 第六百五十四章 谁最狠毒 红缨虽心寒梁安琪的举动,却也不忍见她如此自伤。 不禁开口替梁安琪求情:“家主,你肩膀上有伤,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下。先让小姐去照顾小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古月馨深深叹一口气,抬起头来,一脸惨白,看向仍在磕头认错的梁安琪,声音满是疲惫和沙哑:“你走。” 梁安琪惊恐万状,看向古月馨:“母亲……” 她自然知道此时她说的“走”,绝不止是字面上这么简单。现在只有古家可以庇护她,可以救小蕊,还可以对付南宫家。 一旦离开了古家,她就什么都没了。 不,她绝不可以成为丧家之犬,绝对不可以。 梁安琪每膝行一步,便朝古月馨磕一个响头:“母亲,求求你,原谅我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你的,我只是想救小蕊啊。你也是母亲,应该理解我的感受。如果我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宁可死在她前头。母亲,每次小蕊病发,我都恨不能替她去死。我真的错了,母亲,求求你,不要放弃我,放弃小蕊……” 空气中飘浮着梁安琪声声凄厉的哭喊,若非都见证了她刚刚的绝情举动,现在倒是会被她的护犊之情感动。 一直以来古月馨都是最心疼她的,若不是被伤到了极致,她不会心寒。 肩膀的伤很重,钻心的疼,应该是肩胛骨断了,然,最疼的还是她的心。 若不是简灵溪及时出手,她的花瓶可是要往她头上砸的。她不是要她放弃救治南宫萧谨那么简单,她要她的命。 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却要她的命,这叫她情何以堪?她该如何自处? “红缨,扶我起来。”古月馨已经彻底绝望,连看都不想看梁安琪一眼。 “是,家主。”红缨小心翼翼扶起古月馨,她从没见家主这么虚弱过。她伤的不仅是身,更是心。 “家主……”地上有水,古月馨无力支撑,脚下打滑。红缨和她一起摔倒在地上,古月馨原本就受伤,这下子更是伤上加伤。 简灵溪手上受伤,她很想上来给古月馨看看,却被南宫萧谨圈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她抬起头,哀求看向南宫萧谨,用眼神说:“让我去给古老夫人看看,她拼命救了你,就当报答她的恩情。” 南宫萧谨不同意,看向梁安琪,意在提醒简灵溪稍安勿躁,现在不是出手的好时机,看看梁安琪的表现再说。 俩人心意相通,不用言语,只需一个眼神便明了对方的感受。 见古月馨快要昏倒,红缨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几乎忘了她自己医术高超。 古月馨艰难睁开眼,纵使在受伤的情况下,她也保持着家主的威严,怒斥道:“慌什么慌?我还没有死呢。把我口袋里的药拿给我。” “是是是……”红缨忙不跌去掏古月馨的口袋,拿出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瓷瓶:“是这个吗?” “对,倒给我。”古月馨声音低沉而沙哑,为救南宫萧谨,她消耗了太多内力,又被梁安琪砸断了肩胛骨,伤心又伤身。 梁安琪那一下比任何利刃都要伤她伤得重,若非她多年修为,功力深厚,只怕是不行了。 红缨的药还没塞入古月馨嘴里,一双手夺走了它。这药仅剩一颗,十分珍贵,是古家最着名的续命丹。 她错愕惊呼:“小姐,你……” 梁安琪手里紧紧攥着那颗救命的药,爬着往后退,泪如雨下:“母亲,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孝,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红缨惊恐万状:“你快把药给家主啊,家主伤得很重……” “我知道,我知道……红姨,我不能……不能……”梁安琪爬了起来,语无伦次,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 古月馨看向她,疲惫的眼底失望透底:“你想杀了我,夺取家主之位?” “不,不……我……我……”梁安琪一步步后退,猛摇头,却紧紧攥着那颗药,深怕被人抢走。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她可是生你养你,疼爱了你一世的母亲啊。为了你,她做了那么多事。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甚至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红缨也怒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梁安琪心肠如此狠毒。 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对她的亲生母亲下手。 这样的人简直畜生不如! “我也不想啊,可我没有办法。是上天捉弄,让我爱上了雷鸣。你们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一天不见,我便感觉像缺少了空气,没有他我活不下去啊。母亲,这一切都你教导的啊。你让我重情重义,做个有爱心的女人。”梁安琪这么扭曲“重情重义,有爱心”,也是世间罕见。 古月馨已经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一口血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女儿是她生的,是她养大的,她有这么扭曲的三观,是她的错,是她教育上的失败。 红缨放下古月馨,走向梁安琪,伸长了手,面色凝重:“小姐,快把药给我。” 梁安琪将手藏到身后,猛摇着头,泪如雨下:“红姨,你一直都是最疼我的,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害死了家主,对你有什么好处?”红缨怒问:“这些年,你做了些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若非家主暗中相助,你能活到现在吗?为了小蕊的病,家主不惜放下身段跟南宫煌合作,她做的这一切,你都瞎了吗?” “是,我知道,我知道母亲疼爱我,她对我好。可是,她为什么要插手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她的阻挠,我们现在已经大功告成了,小蕊可以换上最干净,最有效的骨髓,她将恢复如初,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为什么要阻止?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她对南宫煌旧情未了,爱屋及乌,才这么拼命救他孙子的吗?”梁安琪越说越不像话,红缨后悔极了。 她太感情用事了,怎么早没发现她是这样的人?她还背着家主一直在帮她。 她就是一头典型的白眼狼,有事求人时,什么都好说,要她下跪都可以。一旦事情不如她的意,她可以反咬一口,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够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有多伤家主的心?你还口口声声说,为了小蕊,要家主成全你为人母的心情。你对小蕊的爱根本就不是母亲对孩子的爱,你把她当成了筹码。没有她,你就失去了挟持南宫雷鸣的理由。你太自私了。”红缨脾气火爆,爱憎分明。 她之前全力袒护梁安琪,只因她是她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姐。现如今,她这样伤害家主,她对她也是失望透顶。 “哈哈……哈哈……”被红缨这么斥责,梁安琪不怒反笑,笑得前仰后合,形同疯子,伸手指向她:“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是不是你的心声?红姨,其实,我们是同一种人,只是选择的方法不同而已。我爱上了,就尽力去争取,一定要将他收入囊中才甘心。而你呢?你看似粗糙,脾气火爆,事实上呢?你心思比谁都细,都周密。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呆在家主身边?对她唯命是从,从不曾有半句违逆,这些需要我明说吗?” 红缨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踉跄着往后退。 不,她守了一生的秘密,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可能知道的,一定是她在吓唬她。 对,连家主都不曾有半分觉察,她不可能知道,不可能! 第六百五十五章 魔鬼 红缨虽然年纪渐长,但她常年呆在古月馨身边,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她心思单纯,被人稍稍一试探,心事全浮现在脸上。 若之前还有几分不确定,现下看到红缨的反应,梁安琪已经百分之百肯定了。 “红姨,你一生忠义,也不想到头来落个不好的名声?”梁安琪出言威胁,红缨气得满脸通红。 回头看了古月馨一眼,见她双眼紧闭,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红缨急了,不顾一切,几个箭步,来到梁安琪跟前。 她动作很快,梁安琪吓了一大跳,随即镇定下来:“红姨,你不要吓我。我手上可不止有这些,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古月红就是前车之鉴,我绝不会步上她的后尘。” 红缨越听越心惊:“你……早有谋害家主的打算?为什么?” “为什么?”梁安琪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只有坐上古家的家主之位,我才能随心所欲,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本来就是古家的家主,只要你愿意,家主一直都期待。”红缨感觉自己混乱了,她是不是听力出了错。 怎么梁安琪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我要的是现在,不是将来。古家的竞争是残酷的,谁有能力,谁就是当之无愧的家主。”梁安琪终于毫不掩饰说出自己的意图。 “你是真的想杀了家主,取而代之?”红缨不思可议瞪大双眼。 “我不喜欢古家的毒,但我需要古家的权势。只有那样的权势才可以让我如愿以偿,让我的小蕊活下来,南宫雷鸣也陪在我身边。”梁安琪发了疯一般,双眼充血,看上去格外可怕。 “你疯了,真疯了。”除了这几个字,红缨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此时梁安琪的状态了。 “是,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我从小也很单纯,我就只希望得到一份爱而已。我也有过一段很幸福的童年,没有半点坏心思,最大的愿望就是世界和平。红缨,谁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会被染上各种颜色,都是命运涂鸦的。我们改变不了,只能顺从。”梁安琪竟能把自己的自私自利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简灵溪在一旁听得心惊,看向南宫萧谨,只见他一脸淡然,仿佛早已看清了梁安琪的真面目,对她的任何行为都不会感到奇怪。 南宫萧谨对她用唇形说:“不要轻举妄动。” 这里的古家机关重重,梁安琪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敢这么做。 杀母,在任何时代,任何家族里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虽然古家有所不同,以强为尊,但古月馨执掌古家多年,地位稳固。她若没有其他的安排,肯定不敢做得这么光明正大。 “小姐,你真的要这么执迷不悟吗?”红缨又问了一遍,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经一片坦然。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说得无奈,实则早就下了狠心。 见情况不妙,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用眼神说:“我先去看看古老夫人,她伤得很重,拖延不了。” 南宫萧谨担忧蹙眉:“你的伤。” 简灵溪朝他微微一笑:“不碍事。” 同样看了古月馨一眼,南宫萧谨对简灵溪点点头。 梁安琪一边跟红缨说话,一边注意着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一举一动。 他们年纪轻轻,能力却不容忽视。 她之所以走得这么艰难,与他们的关系极大。 红缨一步步走向梁安琪,如果非要在她和家主之间做一个选择,她不会犹豫,肯定选择后者。 家主对她恩重如山,没有家主就没有她的现在。 红缨重重点头,隐去眼底的悲伤:“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想再劝你了。人各有志,家主一直希望改变古家的家风,才会废除那么多旧例,从小就亲自抚养你,爱护你。她希望你在一个有爱的环境下长大,能拥有一颗善良而美好的心。然,她错了。小时候的环境是可以给人幸福感,但不是每一个在幸福中长大的孩子,都会成为善良的好人。” “红姨,这些年我经历了些什么,你很了解。世事待我凉薄,我又怎么能用一颗火热的心去面对。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而且,我也没有要求太多啊,我一直只求一个家而已。一个爱我和我爱的男人,一个我们亲生的,一起疼爱的孩子。这不是普通人的生活吗?为什么人人可以轻易获得,就我不能?”梁安琪越说越激动,她一开始的愿望很普通,普通得很平凡,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回想一路来的种种,她已经记不清了。 无所谓了,反正在世人的眼里,她已经罪不可恕了,再多一桩两桩的,也没什么差别了。 见梁安琪似有所触动,红缨决定尽最后一次力,劝她向善:“小姐,你很渴望家人的爱,难道就不渴望母爱吗?都说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家主这么疼爱你,杀了她,你会后悔终生的。小姐,把药给我。母亲不会生孩子的气的,我向你保证,家主一定不会迁怒于你。” “真的吗?”梁安琪眼中出现一丝迷茫,看向不再意气风发,重伤倒地的母亲,她的心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下。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红缨忙点头,向她保证。 只要还有一丝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会拿出百分百的努力。 “母亲,你真的会原谅我吗?真的会继续庇护我吗?真的会宠着我,纵容我,帮我吗?”她急切问出好多好多的问题,每一个都自私到极致。 她半分都没有变,还是这么自私自利。 红缨闭了闭眼,她真的是有眼无珠,之前怎么半分都没看出来? “会。”她一向耿直,第一次说这么违心的话。。 梁安琪愣在原地,定定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似是陷入某种剧烈的挣扎里,不可自拔。 突然,她如同被上了发条的木偶一顿一顿抬起头来,眼中的迷茫如雾散去,唇角上扬,挂着邪恶至极的笑:“哈哈……红姨啊红姨,你不会说谎就不要说。表现得像是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一样,让人怎么相信啊?”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母亲的,我还没有那么凶残。但今天我的所做所为伤透了她的心,就算她原谅了我,心里也会有疙瘩。她不会再全心全意帮我了,我只能靠自己。红姨,你这么喜欢母亲,我会成全你的,让你留在她身边伺候她。哈哈……哈哈……”梁安琪笑得疯狂,令人毛骨悚然。 简灵溪眉头深锁,听她的意思,这古家林园怕是早就落入她手里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梁安琪还是不留情面,当众说出她的心声。红缨羞愤恼怒万分,只觉一股气冲上心头,喉间一阵腥甜。 她忍了又忍,终究是忍不住,张嘴喷出一口血。 梁安琪怔忡后,继续大笑,笑得半晌直不起腰来:“红姨,你这反应也太大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呢,要是我当众说出……你不是得羞愧自尽?” 她省略了一段话,却更戳痛红缨的灵魂。 这件事本就是她心底最深层的隐密,她从不曾露出过任何破绽,她是怎么知道的? 心潮澎湃起伏,羞愧又迷惑的红缨压抑不了内心的激动,一连吐了好几口血。 梁安琪慢慢走向她,弯下腰来,看向红缨,唇角挂上魔鬼的笑。 第六百五十六章 情动散 心像是尖刀无情一下又一下剜着,红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红姨,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啊,爱情是不分身份,权力,甚至是性别的。”她故意把“性别”两个字咬得很重,让人一听就浮想联翩。 “你……”红缨张嘴又吐了好几口鲜血。 梁安琪像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她的身体里一直住着一只魔鬼。以前她一直用温婉善良的表象压制着,而今,当她做了弑母之事后,心深处的魔鬼便再也顾忌,冲出来,操控她的行为。 “哈哈……红姨,你的反应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你是在古家长大的,什么样的龌龊事没有见过?而且,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爱上一个人而已。红姨,我们都是深情的人,一旦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你服侍了我母亲半生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呢?”红缨越是难过,她越要说。 她很清楚红缨对她所有的好,不是忠心,是爱屋及乌。 她对母亲有非分之想,所以,格外宠爱她。 这一点她很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却在利用她。 有些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既耽误了别人,对自己又没有好处,还不如让一切朦胧着。 当人心虚的时候,才会浮想联翩,惊恐妥协。 “好了,好了,别这么激动,好不好?我母亲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你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梁安琪直接挑明:“你们是一个有情,一个有义,为何不敞开来说清楚?古家的女人一向桀骜不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红姨,你别这么保守了,好不好?” 血气一阵阵上涌,红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开口就吐血。 不,这不是她最真实的状态。 梁安琪每一个字都往她的痛处戳,十分的可恶,然她有一句话说得对。古家的女人桀骜不驯,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她虽极力在隐藏这件事,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 不对,不对,她中了毒。 什么时候?什么毒,竟让她毫无所觉? 倏地,一个想法跃上心头,红缨努力稳定心绪。 她闭上眼睛,就地盘腿运功,摒除一切杂念,关上情绪的闸门,专心致志运功。 梁安琪见状,蹙了蹙眉,继续用话刺激。 “红姨,你也不必这么羞愧,世间的爱没有高低贵贱。只要真心付出,就没有人能鄙视。其实,我很高兴母亲身边有你陪着。你不仅不会伤害她,必要时你可以为她赴汤蹈火。真的,同性之爱更加纯粹,不掺杂任何功利的因素。”梁安琪不知道红缨在做什么,但她已经不再吐血了,而且,脸色平缓了不少。 不,不行。 一旦红缨恢复,肯定会跟她做对。 爱屋及乌,要先有母亲这个“屋”在才行一旦,屋塌了,她肯定会杀了她这只说出她秘密的“乌”。 梁安琪眼中掠过一抹杀气,既然明知她往后会成为她的敌人,对她不利,她何不现在就下手。 眼睛四处扫了下,见墙角有把剑,梁安琪快速拿起来。 那是红缨平时练太极用的,并不特别锋利,但运用得当,杀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简灵溪站了起来:“梁小姐,你是不是疯了?” “我有没有疯,还论不到你来置喙。简灵溪,这里是古家,你最好识相点。看在小蕊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梁安琪仿若魔鬼附身,谁阻拦她,她就杀了谁。 “梁小姐,你先冷静点,听我说。我已经跟小蕊说好了,她愿意配合我。你知道吗?一个人的意志力直接影响到治疗的结果,只要小蕊肯坚持,我保证一定治好她。”简灵溪知道梁小蕊是她的心魔。 “你的手都已经成了这样了,你拿什么跟我保证?小蕊是我的宝贝,我要的不是尽力,而是万无一失。”梁安琪双眼瞪大,怒视着简灵溪。 “你别多管闲事,等我事情了了,再来收拾你。”梁安琪拔剑出鞘,指着简灵溪。 简灵溪看出来了,梁安琪的精神处于崩溃的状态。 只要稍不如她的意,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简灵溪愣在原地,梁安琪现在没有理智可言,她可不敢跟她硬碰硬。 就在此时,古月馨勉强抬起头来,一双沉淀了岁月痕迹的眸子里荒芜一片,梁安琪的做法彻底伤了她的心,让她绝望了:“我活着对你有什么坏处?” “这个……”梁安琪垂下了头,她不是羞愧,更非认识到错误。她是想对策,她在趁现在让母亲将家主之位让给她。 那样她做任何事才能更顺理成章,不至于被人在后面诟病。 “母亲,你一直很疼我,为什么现在就不能成全我呢?”垂首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错了,我不该想改变一个人。孰不知人性是最难懂的,给的多了,容易让人膨胀,给的少了又怕她自卑。我只是个平凡的母亲,把握不好寸分。是我太纵容你了,事事满足你,才让你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个性。”古月馨声音平静,可在她强忍身体痛楚的时候,她的心比身更痛千万倍。 “都是第一次做人,都是第一次为人母,我们都有不足之处。”梁安琪无耻地接口说。 听闻此话,古月馨无声地笑。 简灵溪忙来到她身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给她把脉。 只一会儿,简灵溪就惊得脸色发白:“古老夫人……” 古月馨看了她一眼,阻止她说出她的身体状况。 梁安琪很擅长察颜观色,她早就从简灵溪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对劲。 “我母亲怎么了?你快说啊。”她问得急切,像是充满关心。若非刚刚看到了她对古月馨所做的一切,简灵溪都要被她迷惑了。 她真的弄不明白,究竟是怎样一种扭曲的心态,让她对生育了自己,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母亲下这样的狠手? “我只是惊叹古老夫人的功力深厚,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为南宫萧谨逼出红艾,她竟能恢复得这么快。”简灵溪淡淡回答。 梁安琪一时间竟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母亲是古家的家主,而古家拥有那么多稀有的药物,谁知道她用了多少?练成怎样的体质?? 古月馨暗中给简灵溪递了个眼色,简灵溪会意,走到她身后,用针扎入她的腰间穴,让她涣散的力气重聚,瞬间竟像是大好了一般。 慢慢站了起来,除了脖子仍有些奇怪,她没什么异样。 梁安琪吓得连连后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为防万一,她早在她和红缨的食物里下了情动散。 这药本不是毒,无色无味,所以,哪怕是用毒高手也觉察不出来。 这药是引子,会放大人的七情六欲,让其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她之所以能轻易对付红缨,不是她高明,更非红缨心虚脆弱。而是她们中了情动散,情绪被牵引,放大。 她知道母亲自控能力一流,可她为了给南宫萧谨逼毒,元气大伤,又被她砸了一下。她应该对她伤心失望,恨之入骨,不应该这么淡定。 难道,她早就觉察她给她下药? 不,这不可能。 她之前装得那么虚弱,她心疼自己都来不及,不可能有防备。 可是,她怎么能好得这么快? 这一次不仅伤了她的身,更伤了她的心,她是不会原谅她了。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第六百五十七章 利用 古月馨慢慢走向梁安琪,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放在桌子上,气势十足,丝毫看不出刚刚受了重伤的样子。 看了眼盘腿运功的红缨,她幽幽一叹:“红缨,她给你下了情动散,你不要着急,稳定心绪就不会被任何事情侵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更似姐妹。红缨,你没做错任何事,淡定点。” 额头沁出了一层汗的红缨,睁开眼,朝古月馨点点头:“是,家主,我都明白。刚刚我只是一时不察,上了当。” 见她已经解开心结,古月馨高悬的一颗心才放下。 梁安琪暗中咬牙,将红缨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该死的,都怪她。 她设计得这么完美,如果不是她粗心大意被简灵溪发现。母亲没有及时赶到插手此事,她就不必对她下手,做一个狼心狗肺的忘恩负义者。 为什么? 她每走一步都这么艰难?她要得到一样东西,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她的要求并不高,一直很平凡。 为什么普通人都可以轻易得到的一家之欢,她费尽了心思都求而不得? “你还不知错?”看向眼神闪烁的梁安琪,古月馨声音凝重。 “我……”本能地,她想下跪求饶,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跟她说,没用的。她的所做所为,母亲全看到了,她不会再心软。 人性都是自私的,首先爱自己,才会爱别人。 她想杀她,取而代之。她又怎么会继续无私对她好呢? 将心比心,如果小蕊这么对她,她还会全心全意为她付出吗? 答案很清楚,不会的。 人心是易碎的,一旦被伤就很难修复。何况,她犯下的是大错。 既然求不来原谅,她又何必委曲自己? “母亲,我是你养大的,你知道我的个性。我开始并没有想对你下手,我只是想跟雷鸣和小蕊在一起,如果你不阻止我,我是万万不会那么做的。”对,错的全是别人,她只是有一点点私心而已。 他们一个个为什么都要阻止她?跟她做对? 现在反过来责怪她的不是,呵呵…… 世间本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是,我是养大了你的身,可我养不了你的心。从你执意拆散别人的家庭,强行对南宫雷鸣下药时,我就应该看清了。是我被感情蒙蔽了双眼,认为你为爱所困,你所做的一切全非恶意,只是,心不由已。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大错特错。如果不是我纵容你,惯着你,你就抢不走别人的丈夫。我挨这一下并不无辜,是我该得到的惩罚。”古月馨语气平缓,却字字含血。 梁安琪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她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是吗?”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仍执迷不悟。 “我不明白,我只是爱上一个人而已,何错之有?”梁安琪仍坚持己见。 简灵溪被梁安琪的三观震惊了,当小三当得如此理直气状,还真是少见。 闭了闭眼,古月馨知道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养成了她扭曲的个性。 而这种扭曲一旦定了形就改不掉的,所以,她也不想多费唇舌。企图去改变她的观念了,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 就当是母女一场,她给她的忠告,不管她听不听。 “你这样的爱不是爱,是巧取豪夺。你和南宫雷鸣在一起,你是得到了,你快乐了,可你问过他吗?他快乐吗?他愿意吗?他有一天不想逃离吗?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儿子,他会这么委曲求全被你挟持吗?小静,你是我亲生的,怎么继承了月红的个性,这么偏激,自私自利?”古月馨淡淡地问,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梁安琪聆听着她的教训,心中却不服。 她为什么要每一步都和别人一样,才算善良? 这样随大流的生活有什么好的? 就算她强迫了南宫雷鸣又怎样?她给了他一个如此美好的家,给他生了可爱又孝顺的女儿,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有什么可抱怨? “唉……”古月馨重重叹了一口气:“我的错,我自己受着就好。” “你想干什么?”梁安琪看着古月馨,眼底掠过一抹惊慌。她是古家家主,在位几十年,所有人都服她。古家的一切,她更是了如指掌。 她虽收买了一些人,并在她的心腹身上下了药,想让她们身败名裂。 可是,在她的强势下,她实在是没有把握。 她活着一分钟,对她都是威胁。 古月馨从药包里掏出一瓶药,放在桌上:“这里面有颗药,你吃了。” 梁安琪惊恐后退:“你想杀我?” “不,虎毒尚且不食子,我虽用毒成名,心却没那么毒。”古月馨淡淡回答。 指着瓶子,梁安琪大声问:“那这是什么?” “失魂丸。”古月馨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什么?你竟然要我服失魂丸?你要我让失去所有记忆,活成一具傀儡?”梁安琪又惊又怒,这就是她的母亲,口口声声说爱她,为她好的母亲。 这世间任何一种关系都是相互利用,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父母与子女。 只是,有些借着爱的名义,显得冠冕堂皇罢了。追根究底,本质和真相都是一样的。 “不,你执念太深了,根本改不过来,忘记一切对你,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选择。”古月馨是彻底绝望了,她要亲手消除女儿的记忆,等于亲手杀了她。 这样的痛,堪比剜心,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已经入魔了,再不阻止她,她害的不仅是别人,最后是自己。 “哈哈……哈哈……”梁安琪仰天大笑,随即戛然而止,听上去异常恐怖,让人毛骨悚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残忍,说我湮灭人性,你又好到哪里去?这失魂丸一吃,不仅失去记忆,还会变得痴傻。你要我变成一个没有记忆的傻子,这样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你不是说,你一直想不通我的狠毒是哪里来的吗?就是你教的啊,我的母亲。” 早知道她不会轻易就范,早做好了她说狠话的心理准备。 可到头来,她还是被伤到了。 在任何一段关系里,谁在乎,谁就输了。谁心软,谁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吃了,大家都好过。小蕊是个好孩子,如果上苍怜悯,让她活下来,我会好好栽培她的。”古月馨许下承诺,她不会再亲自教导了。 有些东西是深植入灵魂里的,她已经教坏了女儿,不能再害了外孙女。 而且,她现在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吃了它?哈哈哈哈……”梁安琪指着桌子的药瓶狂笑着:“母亲,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还当我之前唯命是从的古静啊?我早就不是了,我是被你赶出家门,改名换姓的梁安琪啊。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听话呢?” 古月馨没有再开口,只是定定看着她。 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梁安琪一颗心狂跳了起来。 她是当今的用毒高手,下毒的手法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 她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已经给她下了毒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梁安琪心虚大喊。 古月馨仍没有说话,保持着一贯的姿势。她的不言不语,对梁安琪就是最大的威胁。 想象漫延成惊恐的魔爪,掐住她的脖子,勒紧再勒紧。 她渐渐喘不过气来,瞪大双眼,大声吼:“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突然,古月馨手指一弹,藏在她指间的药丸就这么飞入梁安琪嘴里。 第六百五十八章 让位 “呃……”梁安琪慌忙捂住自己的脖子,想抠出来,然,古月馨那一下力道很巧妙,药丸直达她咽喉,她的本能反应就是咽下。 还有这药丸制作得十分用心,沾到唾液就融化,哪怕她拼命抠,也吐不出什么来。 一番折腾后,梁安琪满脸绝望看着古月馨:“你给我吃了什么?” 闭了闭眼,古月馨说她要的答案:“失魂丸。” “它不是在药瓶……”话没问完,梁安琪明白,她使得声东击西之计。让她将注意力在桌面上,忽略其它。 “哈哈……哈哈……”嘴里的苦味沁了出来,梁安琪疯狂大笑,笑出了眼泪:“不愧是我的母亲,竟然将计谋用到我身上来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啊,给我服用这么珍贵的失魂丸,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梁安琪很不甘,可这失魂丸是古家的独门秘方,并且没有解药。 她将一点点失去记忆,智力慢慢退化,成为孩童,再慢慢变痴呆。 这是一个过程,不会太快。而且,每一步变化她都是知道的。 就像她前一天知道自己第二天会退化多少岁的记忆,她强撑着不睡,却还是无能为力。 这才是失魂丸最可怕的地方,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母亲会将这么歹毒的药用到她身上。 “趁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古月馨藏起痛苦,声音淡淡的。 她永远不会明白,弹出药的那一刻,她的灵魂有多痛? 她造的孽,她愿意一力担下所有。 “哈哈……哈哈……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我要诅咒你,你这么对我,你将不得好死……”梁安琪疯了似的,不顾一切诅咒自己的亲生母亲。 古月馨唇角上扬,荡出苦涩的笑:“你会如愿的……” 话还没说完,她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简灵溪忙冲到她身边,给她把脉。 古月馨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命数已到。” “古老夫人,让我试一试,或许可以……”简灵溪劝着。 “没用了,我的身子,我最清楚。灵溪,你才是真正的医者,不管遇到任何事都有一颗仁心。”古月馨声音很缓慢,似是极力维持着一家之主的风范,实则她气若游丝。 此时红缨逼出了体内的情动散,快速站起来,扶着古月馨。 一向强毅的她,声音竟有些哽咽:“家主,让我帮你?” “没用的,你也精通医术,我现在只是强弩之末。”古月馨慢慢站起来,红缨忙阻止她:“家主,你要做什么?让我去做。” 古月馨摇了摇头:“不用,做事得有始有终,我自己造的孽,由我自己来结束。” 在红缨的搀扶下,她慢慢走向梁安琪。被迫服食了失魂丸,她身上渐渐没力,不会再伤害她了。 红缨还是不放心,在见识了梁安琪的歹毒心机后,她对她已经没了半分情分。 她连亲生母亲都可以杀害,这样的女儿狼心狗肺,活着有什么用? 古月馨伤得很重,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慢慢在梁安琪面前蹲下,看着这个自己千般呵护长大的女儿,她心很痛:“你还是放不下吗?” 失魂丸在一开始的时候,会先让人身体发僵,接着再慢慢洗去记忆。 梁安琪抬起头,看向古月馨,唇角挂着讥讽的笑:“你说我歹毒,个性不像你,你却给我服用失魂丸。哈哈……你倒是仁慈,让我活着,这样比杀了还让我难受。你真是善良啊,我的好母亲。” 不管对她再伤心失望,她的一举一动总能牵引她的心。 剧痛汇聚在心底,古月馨强行压下悲伤,淡淡地说:“你已经伤害了太多人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问心无愧。”梁安琪强势回应,依旧不服。 她只是爱上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十恶不赦,她何错之有? “你到现在还说这种话?”古月馨痛心疾首,再度吐血。 红缨吓得脸色惨白,搀扶着她:“家主,你不能再动怒了,我扶你到那边坐一下。” “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古月馨抹去嘴角的血,抬头看向红缨。 长得健壮,同时也有着类似男人粗犷的个性,红缨从来不哭,此时却红了眼眶。 “家主,不会的,不会的……”身为医者,她何尝不是家主现在伤势很重,若非她有坚强的意志支撑着,换作一般人早就撑不下去了。 理智是一回事,感情上她接受不了。 见红缨这么伤心,古月馨只好先把要对梁安琪说的话放到一旁,叮嘱红缨:“你跟在我身边几十年了,古家所有的事宜你都清楚。以后就由你来接掌家主之位了。” “不行的,家主,我个性粗枝大叶,我怎么担得起家主的职责?”红缨忙摇头,她从没有奢望过其他。从小她就跟在家主身边,以她的命令为使命。 她已决意一生一世追随她,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会不离不弃。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怎样,我最清楚。你的心是不够细致,但你有一颗仁心。医者不必有太高超的医术,但一定要有一颗仁心。红缨,我隐世闭关的这些年,都是你在帮我处理古家的事。小静从小不喜学医,我也任由她去。可是,古家不仅仅是我古月馨一个人的,还有那么多族人。你要替我把古家撑下去,哪怕不再行医,也要等族人都有了别的出路才能解散。”她之所以没有解散古家,而是选择了隐退,是因为时间不够。 古家先辈之前造了太多孽,有些债,她要替她们还上。 还有那些被关在大宅的血亲,她一直在想医治她们的方法。只有让她们都好起来,她的使命才算完。她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感化古月红,让她重新走回正轨。 现在看来,心愿只能是心愿了,遗憾亦无法弥补。 “家主,我不姓古啊,怎么能成为古家的家主?”红缨惶恐。 四大医学世家都是由血脉传承的,她是个孤儿,在一个雪天里被先家主拣到。当时,雪已经将还在襁褓里的她掩埋了,她仍十分顽强发出洪亮的哭声。 先家主感叹她生命力之顽强,便收养了她,让她在古家当丫圜。后来,因缘际会,她成了先家主的丫圜,便一直跟着她,直到现在。 一路来,她见证了家主的不易,她一路相随。只要她有任何需要,她必第一个挺身而出。 她早就做了随时为她牺牲的准备,古家用毒,仇家甚多,身为家主,她身边的危机不曾断过。 她对权势地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服侍家主。 她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家主会将家主之位传给她。 不,她担当不起,也不想担当。 古月馨轻笑出声:“是不是姓古又有什么关系呢?血脉传承那一套太迂腐了。时代在变迁,我们也应该与时俱进。高位理应能者居之。” “不,家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无才无德,又不是古家人,就算坐上了家主之位,也不会有人信服,还会平添许多杀戮。”红缨极力劝着,古家有那么多奇书和奇药,只要家主肯坚持,就一定有希望。 “红缨,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古月馨板起脸来。 “家主……”红缨满脸震惊。 “还不快跪下,接玉。”古月馨艰难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得滴血的玉,交到红缨手上。 红缨迟疑着,不肯接。 第六百五十九章 你不是他 红缨头摇得如同波浪鼓,眼中更是布满惊恐:“家主,这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我的个性直,不懂拐弯抹角,很容易得罪人的。而且,要一群古家人,服从我这个外姓人,她们怎么甘心?家主,你别想太多了,好好养着,以你的医术,加上古家的珍藏,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古月馨一脸痛苦扭曲,努力隐忍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张嘴吐出一口血。 红缨惊恐万状,忙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仅剩的褐色药丸,递到她唇边:“家主,你把这颗药吃了?先护住心脉,往后的事再慢慢商量。” “没用的,这颗护心丹,你制作了好几年,光是寻找药材就几次差点遇险,你还是自己留着。”古月馨摇了摇头,她的身体她自己了解。 若没有梁安琪这绝情的一砸,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她之前一直未醒悟,一心想着替她完成心愿,护她周全。没想到她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不,是她。是她的爱成了她的滤镜,将她美化成自己心疼的样子。 她自己受过的苦,不想她再承受一遍。 古话说的好,慈母多败儿。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她狠心点,不再插手,真的和她断绝关系,或许她现在可以活得更快乐。 哎…… 她明白得太晚了,也许这就是古家的宿命,害了太多人,遭到天遣。 “家主,我求求你了,你就服下。药再难寻,终究是可以找到的。但命……”余下的话她不说,所有人也都明白。 “我是古家家主,断不会为了一颗药,牺牲自己。我是真的不想浪费你的一番心血,红缨,你若真的对我还忠心,就接了这块玉。否则,我一旦不在,古家必会因争夺家主之位而掀起腥风血雨。红缨,你真的忍心看到那一幕吗?”多年相处,古月馨知道红缨忠心耿耿,更是吃软不吃硬。 “家主,我……”红缨迟疑了,答得不那么果决了。 她真的不忍拒绝,却也真的担当不起。 就因为在古家多年,亲眼目睹了,古家一次次的变故,她自认为没有家主的智慧,担当不起这样的责任。她更怕古家的百年基业会毁在她手上,那她就罪过了。 “咳咳咳……”红缨迟迟不肯答应,古月馨急得不行,咳着咳着又吐了一口血。 红缨心惊万分,大声喊着:“家主……” 一旁却传来一阵突兀的笑声,众人凝眸望去,是梁安琪。 她非但没有因为重伤了母亲而愧疚,反非满目怨怼,此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真是太不会看人了,和梁安琪在一起相处过那么久,也没发现她是这样一个人。 “家主,你心里是不是也有红缨?”梁安琪大笑着,将众人的思绪拖向龌龊不堪的那一面。 红缨怒了,快步走到梁安琪面前,咬牙切齿:“家主都已经被你伤成这样了,你还这么抵毁她?你到底有没有点人性?” “我是没人性,因为我姓古。古家的教育本来就是畸形的,哪怕她曾学着对我好,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可是,她忘了家风如此,或许我的基因里就带着古家人的疯狂。还有环境造就人,耳濡目染之下,有些观念悄悄深植入心,就这么生根,发芽,茁壮成长。邪恶的根战胜了善良,我又能怎么办呢?”梁安琪无耻地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 她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可以把人气死,红缨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与其说恨她,不如说她更气自己。 她真是有眼无珠,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如此无耻绝望的一面? 是她太笨太蠢,还是她隐藏得太好? “红姨,我可以帮你。”见红缨动了怒,梁安琪快速转移话题。 红缨一怔,梁安琪这么没人性,她的话不可信,不可信。 她忙走到古月馨身边,扶起她,欲带她回房休息,她现在实在伤得太重了,不能再呆在这里劳心劳力,还要听梁安琪说那些诛心的话。 “红缨,现在不听,你会后悔的。”梁安琪浑身僵硬,就这么忤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能对红缨喊话,希望唤起她的欲念。 只可惜,她太不了解红缨了。 红缨是因为忠心于古月馨,爱屋及乌才会对她好的。 现在她伤害了她最重要的人,她对她只剩下了恨,哪里还会有爱和怜悯? 不为所动,红缨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古月馨身上,她的一举一动才能牵引着她的心绪变化。 梁安琪气,好气。 可她中了失魂丸,身不由己。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简灵溪,她医术高超,或许她可以救她。 哪怕不能治好她,缓解也是好的。 梁安琪敛眉沉思,这把牌她必须好好把握才是,不能这么快就亮出来。 “简灵溪,你能不能扶我坐下?”梁安琪僵在原地,看上去有几可怜。 简灵溪不为所动:“梁小姐,你这个样子坐下和站着是一样的,不会因姿势而放松。” “你还是不是医者?见到病人受苦,也不愿意伸手相帮?”梁安琪知道她的软肋,她过分善良,仿佛要治好人世间一切苦楚。 “梁小姐,你不是柔弱的人,何苦将自己说得楚楚可怜?”她连亲生母亲都可以下手,足见心肠之歹毒。 “你……”简灵溪不再好骗,和她对着干,不仅无半分仁心,还学会揭她的伤疤了。 梁安琪垂首快速思索着,这失魂丸不会这么快一下子就夺走她的记忆。她必须好好利用这段时间,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还有好多事未了,不能就这么屈服于命运,不可以。 被迫泡了药的南宫萧谨身体有些虚弱,不过,红艾已经被古月馨逼出来了,再上他年轻又自小练武,身体素质一直很好。 他走到简灵溪身边,拉起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就要走。 梁安琪在后面冷冷地问:“南宫萧谨,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吗?” 心被击中,南宫萧谨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谁都知道梁安琪的话不可信,却抵挡不住她的诱惑。 因为她说的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妈妈正在什么地方受苦,等着他去解救呢? 是不是他早一分钟去,妈妈就可以少受一点苦? 见他背脊一僵,梁安琪嘴角上扬,弯出一丝冷笑:“现在所有人都抛弃了我,你在担心什么呢?你放心,我连自己都动不了了,还能对你怎么样呢?” 她这么坦白,南宫萧谨倒是放心了不少。 不过,她一直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正因为她现在处境艰难,才更会抓住他的把柄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有多想知道他母亲的下落,但他不便开口,他不可以亲自跟梁安琪做交易。否则,一定会被她揪住不放。 这件事就由她出面,谈得好,或许能得到一丝线索,谈得不好,也与南宫萧谨无关,对他没有损失。 踅回,走到梁安琪跟前:“梁小姐,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小蕊,我可以答应你好好照顾小蕊,并尽我的全力治疗她。你如果知道些什么就说出来,免得以后后悔。” “哈哈……”梁安琪哈哈大笑:“你倒是一个好贤内助,这么快就懂得出面替南宫萧谨解决问题了。很好,你很好。不过,这是我和南宫萧谨的交易,你插不了手,也做不了主。” 第六百六十章 崩溃认输 “梁小姐,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这么遮遮掩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失魂丸是没有解药的。趁你现在记忆还在,知道些什么就说出来。免得以后忘了,想说也记不得了。”简灵溪学着梁安琪的口吻,将她说的话回敬给她。 气得她,脸颊通红,却因不能动弹,只能拼命隐忍。 如果她可以动,肯定会狠狠给了她个巴掌。 “不错,不错,这么短的时间你倒是学得牙尖嘴利了。”梁安琪强行压下怒意,淡淡反击。 “吃一堑长一智,我也不能一直这么天真。”她就是不太心软了,见不得别人受苦。 可她也明白,这世间并非人人可救。 救了一个恶人,等于伤害无数个好人。 这样的善不是善,是助纣为虐。 “好,很好,好极了……”如果可以动,她一定给简灵溪鼓掌。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爱可以摧毁一个女人的意志力,也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无比坚强。如同穿上层层铠甲,刀枪不入。 “简灵溪,你很爱南宫萧谨。”话虽是问句,语气却相当肯定。 简灵溪惊得脸色一白,甚至慌乱看了南宫萧谨的一眼,仿佛被他看透了她的心思。 梁安琪最擅长察颜观色,她自然将简灵溪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哈哈大笑:“听说你是老爷子选定的孙媳妇,并不二少选择的新娘。之前见你们总是出双入对,我还以为你们是处出了真情。现在看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啊。” 这样的事越是争辩越显得心虚,简灵溪没有回答,但从她不安瞟向南宫萧谨的眼神里,梁安琪更加肯定自己的答案。 这简直是天助她也。 “原来我们是同一类人啊,灵溪,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十分投缘。”梁安琪继续说。 简灵溪紧咬着下唇,在这种事情上,她确实不如梁安琪厚颜无耻。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南宫萧谨娶来的“借口”,他不说出来目的,她也假装毫不知情。哪怕心里很不好受,她也不会主动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 一旦拆穿,彼此都难堪。 当然,她不会赖在南宫家一辈子,等这件事了,她就去找小彤,治好她的病。再寻回妈妈的骨灰,之后她们姐妹俩一直相依为命,相伴到老。 正当气氛尴尬之际,南宫萧谨伸手搂住简灵溪纤细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宠溺看了她一眼,接着抬头看向梁安琪,眼底一片寒霜:“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乱人心神。我和灵溪是否有感情,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不必人尽皆知。梁安琪,到了此时此刻,你仍不安分,看来你受的教训还太少了。” “你想干什么?”南宫萧谨眼底的寒气,令人胆战心惊。 “你说呢?你现在连动都动不了,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南宫萧谨在她惊恐的心上洒一把盐,梁安琪忍不住一阵心颤。 是的。 如果南宫萧谨这样落入她手里,她必不会对他客气。 现在异位而处,他又怎么会放过她? 南宫萧谨松开简灵溪一步步走向梁安琪,他每靠近一步,梁安琪就颤抖一下。 他身上的威胁气息十分浓,而且,他那么恨她。 这些年来,他没有对她动手,全是因为古家的势力。 她虽改名换姓,但南宫家人都知道,古月馨是很疼爱她的,如果有人欺负她,她必不会眼睁睁看着。 如今,所有人都放弃了她。 她成了真正孤家寡人,他也不必再忌惮谁了,可以大大方方对她下手了。 “说,我妈妈在哪里?”南宫萧谨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 梁安琪心底暗惊,脸上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南宫萧谨,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我怕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袁秀仪下落的人了。”这张王牌,她必须牢牢握着。 她眼底的惊慌,南宫萧谨没有错过。 伸长手臂,掐住她的脖子:“说不说?” 他没使力,声音都没有起伏,却十分威严,震得梁安琪心弦颤动不止。如果她现在可以动,怕是要后退好几步。 事到如今,拼的就是耐力了。 谁在乎,谁就输。 她已经被古家放弃,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南宫萧谨不同,他很在意袁秀仪的下落。他寻找了她十几年了,毫无线索,现在但凡有一点点消息,他必不会错过。 哪怕明知她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他也要试过了才甘心。 所以,他绝不会在现在就杀了她。 想到这里,梁安琪仰起了头,语调轻快:“你动手啊,杀了我。杀了我,这世上就再没有人知道袁秀仪的下落了,哈哈……”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将她肺里的空气给挤出来。让她体会一下,什么是死亡。 没想到南宫萧谨真的会对自己下手,梁安琪眼底慢慢沁出了惊恐,但她很清楚,这是一场博弈,谁先怕,谁就输了。 这是她手上唯一的筹码,她赌的是命,绝对不能输。 梁安琪闭了眼,这一劫能不能顺利度过,就听天由命了。能做的,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现在的她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做法。 简灵溪不是特别赞同南宫萧谨这招以暴制暴的方法,但她也知道对付梁安琪这种心肠歹毒的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时间一寸寸流逝,闭上眼睛的梁安琪仿佛可以听到尘埃与尘埃碰撞的轰鸣声。脖子被掐,很痛,然,最可怕的是那种窒息感。 还有无边无际,随时可以将人吞噬掉的惊恐。 南宫萧谨将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每当她即将窒息,他就松一点点,让空气沁入她肺里,让她感受活着的美好。 当她重燃希望,他又一次次掐灭,让她反复在生死边沿徘徊,直至逼疯她。 没有选择的面对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像这样反复折磨,给了她希望又剥夺。 此时拼的就是真正的意志力,简灵溪挺佩服梁安琪的毅力,她竟然可以撑到现在,换作一般人只怕是早就投降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安琪终于意识到她玩不起这种游戏,她没有主动权。 她的命就捏在南宫萧谨手上,他现在就像猫逗老鼠,非把她逼崩溃才肯一口吞掉。她毫无胜算,因为那样对他不费力气,而她要一次次拿出与命运对抗的力气。 不行了,她输了,输了。 “南宫萧谨,你放开我,你赢了,赢了。”梁安琪开口求饶,南宫萧谨才更松开了些。 她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吸得急了,被呛到了,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 惊恐加上咳嗽,她整个人崩溃了。 不顾形象,放声大哭。 她早就没了形象,有的只是她自以为的优雅。 她哭得凄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南宫萧谨有洁癖,怕被沾上,嫌恶地松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爱上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的身体僵化着,一动不能动。 若非如此,她早就崩溃扑倒在地了。 简灵溪上前两步,轻叹了口气:“爱本没有对错,错在你的占有欲太强。你的爱太沉重了,一般人承受不起。更何况二爷对你无意,你这样做的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是吗?”梁安琪抬起头,瞪大流泪的双眼看着她:“你小小年纪懂什么?” “凡事都是相通的,与年龄无关。你沉浸在自己的私欲里,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根本看不到身边人的痛苦。人与人相处,重要的是快乐,强求在一起只会造就一对怨偶。”简灵溪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六百六十一章 终于表白啦 “呵呵……”梁安琪又哭又笑,看上去形同疯子:“这些话为什么早没有人告诉我?母亲为什么要一次次纵容我的任性?如果她早点阻止,我就不会陷得这么深。一步错,步步错。” “梁小姐,你错就错在凡事不能担当,总要找个人出来顶罪才甘心。你一路走来,自私任性,你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如果我猜得没错,二爷是你使计得到的?”简灵溪每一句话都击在她心头。 梁安琪定定看着眼前年纪轻轻的简灵溪,当初她也和她差不多大,为什么她看得透的事,她却到现在都想不通。 “你为什么懂这些?”梁安琪问,却不是真的问。 她不是要她的回答,只是一种感叹。 别人懂的,她却一窍不通。 简灵溪说的没错,这些年她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她强迫南宫雷鸣爱她,事事安排好,当成他对她的心意。她一直在做梦,从没有清醒过。 简灵溪自然看出了她的用意,没有回答,只是劝:“梁小姐,你别再强求了,说出袁秀仪的下落。” 一提起袁秀仪,梁安琪脑海刚刚跳出来的善良小人又缩了回去。 “哈哈……说得那么好听,原来是在这里挖一个坑等我呢。简灵溪,你很聪明也很优秀,只可惜啊,你和我一样都没有被上苍厚待。我们爱的人,都不爱我们。”梁安琪又开始疯狂。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烦躁不已。 这里太闷了,而且,梁安琪现在还不甘心,就算说出来也必不会是真的。倒不如让她冷静一下,反正,她现在动弹不得,逃不掉。 他一把拉起简灵溪往外走,梁安琪胡搅蛮缠,再和她扯下去,他怕是要疯。 简灵溪不明所以,但她没有反抗。她也知道梁安琪陷入这种情绪里太久了,要她一下子扭转过来,根本不可能。 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出了房间,才发现天色已黑。 南宫萧谨拉起她受伤的手,眉头深锁,语气心疼又凝重:“你怎么这么傻?” 简灵溪一怔,随即笑了笑:“我没事,红长老给的药效果特别好。伤口已经都快结痂了,我再自己调制一些药膏敷上,连疤痕都不会有。”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你的伤。”南宫萧谨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单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无可逃避,直视着他的眼睛。 一直以来,她都不怎么敢直视他的眼睛。 里面仿佛装了一块神奇的磁铁,可以吸走她的灵魂。她怕,怕看久了,她就万劫不复。 她和南宫萧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顶多算是合作伙伴。 这样的关系虽有些疏离,却格外适合他们。 因为他身上始终有层雾,很薄,却阻隔了千山万水,让人看不透他。 他从不提娶她的目的,她也知道没那么简单。 现在事情还很混乱,没有解决,还是维持着心照不宣。 简灵溪轻轻挣了挣,想离南宫萧谨远一点。他身上的气息太霸道,每每都能影响她的判断力。 “我很可怕吗?”南宫萧谨没有半分要放手的意思,她的手受伤了,他不敢抓得太紧,怕她受到二次伤害。只能用巧劲,使她挣脱不了。 所幸,她也不敢挣扎得太明显,不然他只有投降的份了。 “啊?怎么会呢?”被他的问题问懵了,简灵溪不知所措,绞尽脑汁转移话题:“我们去看看古老夫人……” “我喜欢你。”坚定的四个字就这么毫无预警说出了口,简灵溪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惊恐看向他。 “你……你……”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刚刚是说喜欢她吗?他真的说了吗?不是她听错了? 南宫萧谨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来,如同悠扬的小提琴好听得醉人。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平时不是不笑,但一般是冷笑或讥笑。 偶尔有几次温柔的笑,特别短暂,短暂得她都恍惚。 当下虽天色昏暗,但他的笑却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一切黑暗,连同她的心都照得暖烘烘。 “我说,我喜欢你。”南宫萧谨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霎时,简灵溪呆若木鸡。 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句话? 他受了什么刺激? 简灵溪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摸他的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这与众不同的反应,让南宫萧谨哭笑不得。 这可是他第一次跟女生表白,就这么难以令人置信吗? 知道她没有安全感,他又耐心重复了一遍:“简灵溪,不用怀疑,你没听错,我也清醒得很,没有生病,更没有发烧。我喜欢你,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喜欢我吗?” 那一句“我喜欢你”,如同开了单句循环,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 他是在向她表白吗? 他真的喜欢她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真的确定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吗? 太多太多的问题如同漫天的泡泡成串冒出来,将她包围。 她这副呆萌呆萌的样子,虽然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可她若是再不回答他的问题,很伤他的自尊,好不好? 这个傻丫头,竟然傻愣了这么久,像是从没有被人表白过一般。 简灵溪听不到南宫萧谨的心声,看不到他满脸的期待和无奈,只沉浸于自我的思绪里。 她该怎么回答他? 说她也喜欢他?她可以吗? 她和他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复杂,真的能说喜欢就喜欢吗? 他是真心的吗?还是一时冲动? 南宫萧谨实在是等得太久了,而且,他也很紧张,好不好? 她这样不回答,等于吊着她,他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生平第一次这么紧张。 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才抬起头来:“你为什么要跟我表白?” 她终于有了反应,南宫萧谨高悬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我知道现在不是好时候,但我喜欢顺其自然,不刻意挑时间,情绪到了,我想亲口对你说。”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我那么平凡,一无是处,还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简灵溪垂下了头,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过人的才情,还有一个只想利用她的父亲。虽然她没有杀过人,她是被冤枉的,但她坐过牢是不争事实。 哪怕他日她洗清了冤屈,这也是印刻在她身上的污点,怎么都洗不掉。 南宫萧谨虽没有在她面前太多展现,但她知道,他不仅仅是南宫家的二少和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他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 这样的他神秘又高贵,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喜欢上如此平凡的她? 听她这么说自己,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你就这么看待自己的吗?你哪里一无是处?你医术高超,如果没有你,现在南宫家怕是被人整垮了。你几次舍命救我,你没有给我惹过任何麻烦。恰恰相反,你一直用你的方式在保护我,若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你。” 南宫萧谨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暖心暖肺,简灵溪听得红了眼眶。 她有他说的那么好吗?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南宫萧谨怜爱地说:“我知道你对我心存疑虑,有很多疑问,包括我们的结合是不是阴谋?但那些都是过程,是我们相识相知的过程。有了开始,我们才能在一天天的相处中,慢慢认识到对方的可贵,不是吗?” 南宫萧谨一直沉默寡言,她没想到他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哪怕似是而非,也说得那么贴心贴肺,让她无从反驳。 第六百六十二章 快回答我 从未被人表白过,简灵溪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只能顺从心思,愣愣看着他装着磁铁的眼睛,她脑子一片空白,心底却有一丝淡淡的甜漫延开来。 但这丝甜并不纯粹,夹杂一点惊恐的苦。 可以吗? 她可以相信吗? 她可以接受他的感情,纵容自己不再克制爱上他吗? 她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吗? 他会不会是一时冲动,过后就后悔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盘踞在脑海,令她无所适从,做不出恰当的反应。 她久久不回答,南宫萧谨面上如常,深情而真诚。心底却涌现一丝丝慌乱,她不肯接受,是不是心里有别人? 从开始到现在,他确实没有为她做过一件浪漫的事。她是不是嫌弃他了? 不,他第一次如此真诚向人表白,他掏出了一颗真心,不容许别人拒绝! 双手重新捧起她的脸,南宫萧谨的掌心因紧张而发烫,简灵溪被烫得一个激灵,收起了飞绪,望向他。 南宫萧谨霸道地开口:“快回答我!” 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南宫萧谨,明明眼底掠过一丝紧张,却仍要霸道要求别人。 突然,一个念头跃上简灵溪脑海。 她看向他,眼底有无数的星星闪烁:“你是要我接受呢?还是拒绝呢?” 南宫萧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小妮子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拿他开玩笑? 好啊,真是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呢。 唇角上扬,勾出一抹邪魅的笑。 简灵溪心下一紧,意识到了不妙,她不该跟他开这样的玩笑,这等于在老虎头上拔毛。 “南……唔唔……唔……”她话才出口,南宫萧谨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简灵溪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感觉却格外不同。 他的手搂住她纤细的腰,往怀里带,同样没有闭上眼睛里,倒映着她的惊恐失措。完美的俊脸,棱角分明,却散发着不应该属于他的邪气。 这一次他不再绅士,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而是攻城掠地,野蛮而强势,逼得她步步后退。 心很慌,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他的吻跟以往不同,霸道而强势,仿佛要攻下她的心城。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非逼得她马上向他投降不可。 紧张一点点加剧,简灵溪忘了呼吸,一张脸憋得通红。 见她快窒息了,南宫萧谨才恋恋不舍移开了唇,用诱哄的口吻说:“跟着我做,呼,吸……呼……吸……” 此时此刻的简灵溪全然没了主意,他一个命令,她一个动作。 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才恢复了平稳呼吸。 待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的表现,她羞得满面通红,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 呜呜…… 她不能见人了。 她的表情全写在脸上,南宫萧谨看得一阵怜爱:“我很喜欢你的反应。” “呃……”简灵溪错愕,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说你也喜欢我。”趁她脑子缺氧,南宫萧谨提出无礼的要求。 本能地,简灵溪几乎脱口而出,在看到他眼睛里的狡黠才住了口。 南宫萧谨满脸坏笑,又欺近她几分:“快说你也喜欢我。” “南宫萧谨,你怎么能这么霸道?”她明明是抗议,却因声音过分软昵成了撒娇。 她从未用这样的声音跟他说过话,南宫萧谨只觉得心都酥了,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每认识她新的一面,他不是惊讶,而是惊喜。 她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面孔,让他欣喜并惊艳着? “你不喜欢吗?”靠近她,用挺傲的鼻子轻蹭着她秀巧的鼻头,呼出的热气就这么吹在她脸上,透过毛孔,一路直达她心底。 简灵溪震惊了,他……他……他…… 这还是她认识的南宫萧谨吗? 怎么这么会撩? 他是不是有过很多女朋友?不然,哪这么有经验? 南宫萧谨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本来就不聪明,还爱胡思乱想。我没有交过女朋友,在你之前更没有任何女孩值得我告白。简灵溪,你再不答应,我可就……” “就怎样?”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哎,她果然不是南宫萧谨的对手,他每一句话都是陷阱,防不胜防,将她往沟里带。 “这样。”既然她问了,他就不客气了,直接吻上她的唇。趁她迷迷糊糊之际,诱哄她说出那五个字。 现在刚开始,他不要求太多。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她,他相信在不久之后,她会将五个字变成四个字,再缩成三个字。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他喜欢上的女人更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被南宫萧谨逼得不得不说出那五个字,简灵溪羞得满面通红,红晕在脸上久久未散。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古月馨的房间,见她实在很不好,简灵溪忙挣开南宫萧谨的手,坐在她床边,给她把脉。 被甩开的南宫萧谨很不悦,但他也明白,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想救人,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这次就算了,他以后要找机会好好教教她,让她再忙,也要先顾忌他的感受。 他要牢牢占据第一名的位置。 古月馨脸色惨白,双眼紧闭,鬓角的白发瞬间多了很多,看上去更像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状态,但同时也意味着她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红缨学医数十年,论造诣肯定在简灵溪之上。 然,她此时却像个懵懂无知的普通人,将所有希望全寄托于简灵溪身上。 将古月馨的手塞入被子里,简灵溪抬起头来,脸上的绯红早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简小姐,家主,她……”无助的红缨对简灵溪使用了尊称,不管是谁,只要能救家主,她愿意后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他。 简灵溪不忍心说出那些令人伤心的话,只能选择摇了摇头。 “简小姐,你医术高超,你再想想办法。这样,我带你去古家珍宝阁看看,里面有许多稀世珍宝,你去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红缨急得六神无主。 “红长老……”太多的话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古月馨的情况红缨比谁都了解。 她假装不清楚,只是不想承认。 古月馨挣扎着睁开了眼:“红缨,你先去休息一下,这样慌里慌张的样子,让人看了笑话。” “家主,我……”只要能救家主,要她的命,她也不会眨一下眼,闹个笑话怕什么? “下去,我有话跟灵溪说。”古月馨十分疲惫,她原本不该多说话,这样会加速她精元的损耗,也等于加速她的死亡。 红缨百般不愿,可家主的话,她不能不听。 红缨磨磨蹭蹭,不甘不愿地出去。 简灵溪对古月馨说:“古老夫人,你现在应该静养,不能再劳心劳神了。” 古月馨轻笑着:“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只不过是多活一个时辰,少活一个时辰的区别罢了。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但若是带入棺材里,我必定会后悔终身。” “要我回避吗?”看得出来,古月馨有很重要的事跟简灵溪说,南宫萧谨开口问。 古月馨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们彼此心意相通,应该对对方没有秘密。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已向对方表明了心意?” “轰”地一上,简灵溪双颊驼红。 她什么时候流露出自己喜欢南宫萧谨了?古月馨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多了,自然比你们看得透彻一点。灵溪,你不知道,在你被送入迷雾森林之后,他为了见你一面,可畏不惜一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灵溪,有些事可遇不可求,既然遇上了,就好好珍惜,不要在乎外在的东西。在爱情里,什么身份,地位,名利都是虚的,只有两心相许最可贵。”古月馨说完,轻叹了一声。 第六百六十三章 承认有沈家医书 她也是明白了得太晚了,以至于一错再错。 如果她早一点参透,她的人生不会这么孤苦,她的女儿也不会在单亲扭曲的氛围下长大,造成偏激的个性,害己害人。 古月馨的话深深震撼着简灵溪,在她服用了假死药昏迷的那段时间,南宫萧谨究竟为她做了些什么? 虽然她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从古月馨的叹息声来,她听得出来,那段经历必定十分艰难。 简灵溪错愕之际,南宫萧谨大方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会尽全力用一生的爱去呵护她,照顾她。” 古月馨露出欣慰的笑:“很好,你比我们都透彻,都有担当,都勇敢。” 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夸赞一个人,南宫萧谨面色不改,坦然接受。 “那你也无须回避,留下来,我相信你可以帮到灵溪。”古月馨恢复了凝重。 她的话里似是饱含多重含义,简灵溪心颤了几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古月馨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跟她说,必定是很重要的事。 简灵溪手搭在古月馨脉上,一直留意着她的变化。 “古老夫人,长话短说,你身体不好。” “你手上是不是有沈家医书?”古月馨如简灵溪所愿,确实句子够短。 毫无心理准备的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古老夫人,你怎么会问这些?” “你不必防备,我不会要你的医书,否则,我不会等到现在。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是否看错,如果你是沈家的传人,我曾受人所托,有一件事要向你说明。”古月馨毫不避讳,直截了当。 她伤得这么重,已经回天乏术了,应该不会觊觎沈家医? 可古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也许她在为梁安琪做准备也未可知,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简灵溪心下惊疑,迷惑不定,关于外祖父家,妈妈说得很少,她更是从没去过,半分都不了解。但她知道古月红一直在找沈家医术,可上面就是一些治病救人的方法。 若说哪里与众不同,大概就是那些奇妙的针法了。 一套大的针法体系里面可以演变出无数种具体的针法,根据病症的不同,针法也变化无常。 知道简灵溪心存疑虑,古月馨也不着急,只是,她现在时间不多,她若是一直怀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但她不能逼她,人的疑心是相通的。她越是着急,简灵溪肯定越怀疑。 古月馨疲惫地闭上眼睛:“你可以慢慢考虑,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等。” 咬了咬牙,简灵溪决定凭感觉相信她一回。 古月馨伤得特别重,若非她意志力惊人,换作其他人是撑不到现在的。 “古老夫人,我不知道你说的沈家是不是我认为的沈家,我只能告诉你,我妈妈姓沈,她叫沈静仪。她确实自幼学医,但她的医术并不高,她更擅长制药。”简灵溪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沈静仪……”古月馨喃喃着这个名字,过了半晌才挣扎着撑开眼皮:“她的后颈正中央是不是有一颗痣?” “啊?你怎么知道?”简灵溪忍不住惊呼。 妈妈一直留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及腰的长度,特别好看。她说她从小就留着,一直没有舍得大剪过。 她更是很少扎起来,除非是亲近之人,否则,很难知道她的后颈有一颗痣。 “原来真的是……”古月馨长长叹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心舒展开了些,看上去竟像是病好了几分。 简灵溪知道这都是假象,是她心情好了,自然看上去没那么沉重,感觉气色好些了。 “古老夫人,你认识我妈妈吗?”简灵溪问。 “不认识。”古月馨诚实摇了摇头:“我认识你的外祖父,沈清秋。” 这个名字,简灵溪好陌生。 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给简世勋,妈妈自觉没脸面对家人。她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回去,亦从没有跟她提过外祖父的名字。 “你妈妈从没提过吗?”古月馨问。 简灵溪如实摇了摇头:“妈妈自感愧对外祖父,总在无人时悄然落泪,她从没有跟我提过,但我偷偷看到过几回。她是真的特别想家。” “你父亲是不是叫简世勋?”古月馨又问。 事到如今,她已经决定相信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是。” “你妈妈呢?”古月馨又问。 “她已经过世十几年了……”提起妈妈,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至今没有找回她的骨灰,她的魂魄肯定无法安息,在人间飘荡。 “她是怎么死的?”古月馨又问,她像是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拔不出来。 纵然伤心,简灵溪还是可以判断出来古月馨不是明知故问。她是古家的家主,以她的身体状况,她应该以古家为重。 如果她想让红缨继承家主之位,也应该趁她现在还活着,召集古家人告之一切,这样红缨的地位才名正言顺。 她竟然愿意将这么宝贵的时间消耗在她身上,对她而言,必然是件极其重要的事。 “妈妈身体本就虚弱,又在孕期忙着研制保健品,过度操劳,加上难产,在妹妹出生后不久就……”两滴泪情不自禁落下,简灵溪陷入极度的悲伤里。 南宫萧谨来到她身后,握住她双肩,默默给予她力量。 当年她才七岁,同龄人都还躲在妈妈怀里撒娇,她却要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她的一日三餐全靠帮佣人干活赚取的,从没有吃过一口闲饭。 所幸,简世勋怕别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给她上学的机会,才有今天的她。 不过,她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医学天赋,沈静仪暗中教她识字学医。她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 他十几岁博士毕业,人人夸他是天才。 如今跟简灵溪一比,他算什么天才?他有那么好的师资和学习环境,而她什么都没有,既要照顾妹妹,还要防着后妈的算计。 他想象不出那样艰难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竟然这么年轻就过世了,真是可悲可叹。”古月馨长叹一声。 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梳妆台:“第三格抽屉里有一个红木盒子,你给我取过来。” “是。”简灵溪压下悲伤,依命而做,趁机抹去眼角的泪。 妈妈告诉她,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要哭。 哭泣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强者只佩服强者。所以,她要当一个强者。 哪怕不能撑起一片天,也不要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拿到盒子,简灵溪已经收拾好了心绪:“是这个吗?” 古月馨点点头:“钥匙是我头上簪子。” “好。”简灵溪依言取下她头上的发簪,插入锁孔里,“咔嚓”一声,盒子开了,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羊脂白玉。 玉质温润细腻,洁白无瑕,毫无杂质,一看就是上好的玉。 简灵溪眉头深锁,这玉好面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是不是见过类似的一块玉?”见她盯着玉看,目不转睛,古月馨问。 “好像是。”她不是近期见的,不然不会印象如此模糊。但她以前哪有机会见到这么好的玉? “你拿出来看一下。”古月馨用眼神鼓励,不容她拒绝。 纵然不想,简灵溪还是没有忤逆她的意思。 她知道古月馨现在是用命在跟她说话,她每说一句话,就多消耗一分精元。她是古家的家主,时间对她而言,比什么都珍贵。 她不见最疼爱的梁安琪,不见她放心不下的古家人,偏偏将时间给了她。 她若是再推辞就太不知好歹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她还有亲人 简灵溪拿出来仔细地看,她记起来了,她见过这块玉,在妈妈的抽屉里。 只是,当时妈妈很宝贝,怕她摔碎了,不肯让她玩。 她哭闹不休,说妈妈不疼她了,连块石头都不让她玩。 妈妈当时很无奈,只能哄着她,跟她说,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她要留着等她长大给她当嫁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妈妈也有妈妈,她叫外婆。 她当时太小了,这件事很快被她抛到九宵云外,如今回想起来,记忆并不清晰,但玉的样子,她不会认错。不过,她记得上面刻着一条龙,古月馨这块是一只凤。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简灵溪的聪慧,让她很欣慰。 “妈妈似乎也有过一块类似的玉,只是上面刻着一条龙。”简灵溪依着记忆说出来到。 古月馨点点头:“你记得没错,这玉是一对,有两块,一块雕龙,一块刻凤。” “这是……”简灵溪感觉自己正一步步接近一个真相,是关于妈妈的真相。 “灵溪,你妈妈还有一个哥哥,他叫沈天河。他住在q国的香城,你若有机会可以去找他,他会告诉你一切。”古月馨终于说出了他人托付的秘密。 “妈妈的哥哥,就是我的舅舅?”妈妈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家人,简世勋更不会告诉她。 舅舅,外公,外婆,原来她在这世上,除了妹妹还有这么多亲人。 她一心只想找回妹妹,照顾好她,从没有想过妈妈那一边,还有她的至亲。 “是。你拿着这块玉去找他,他会告诉你一切的。”古月馨像是完成了一桩大心事,长长松了一口气。 许是一桩心愿落地,她脸色更加不好了。 觉察出古月馨的变化,简灵溪心一紧,忙问:“古老夫人,你没事?” 轻摇了摇头,气若游丝:“我没事,好孩子,今天能把这块玉交给你,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了。我一生的憾事太多了,能了一桩也是好的。” 简灵溪手搭在她脉上,惊觉她的气息特别弱,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了。 忙说:“古老夫人,你千万不可以放弃啊。妈妈跟我说过,人生很苦,但只要坚持信念不放弃,就一定有希望。” “你妈妈说得没错,却太理想化了。曾经我也努力过,可终究……”古月馨声音越来越弱,简灵溪十分着急。 朝外大声喊:“红长老,红长老……你快来啊,古老夫人,她……” 话音没落,门被慌乱撞开,红缨双目含泪跪到古月馨床前:“家主……” 古月馨努力睁开眼睛,使出全力握着她的手:“不要拒绝家主之位,不要再纵容小静了。她犯的错应该由她自己去承担,红缨,记住,安排好古家人……” 古月馨双眼瞪如铜铃,咽了气。 红缨巨惊,俯在古月馨身上,不再有所顾虑,放声痛哭。 简灵溪心里也不好受,红了眼眶,别过脸去。 南宫萧谨将她揽入怀里:“想哭就哭。” 从来没有人在她难过的时候,对她说这样的话。 原本想要强忍的简灵溪,再也忍不住了,任泪决堤。趴在南宫萧谨肩上,紧咬下唇,无声落泪。 …… 从古月馨的房间出来,简灵溪手里紧紧握着那块雕刻着凤凰的羊脂白玉,心情十分复杂,久久难以平复。因缘际会,没想到她和古月馨还有这样的渊源。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是妈妈的在天之灵指引她到这里来的,与古月馨认识,得知了舅舅的消息。 时近半夜,四周一片沉寂,除了红缨压抑不住的声声哀泣传来,一切都没有变化。 在万物面前,人类太渺小了。 一条生命的流逝再正常不过了,对最在乎她的人而言,却是极致的痛。 “还好了些?”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虽冷静,有时也多愁善感。 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悲伤,抬起头想对南宫萧谨绽出笑意,却不怎么成功:“我没事。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不悦蹙眉,威胁道:“你叫我什么?” 本能脱口而出:“南宫萧谨。” “嗯?再仔细想想。”他给她机会适应他的存在,但她也要让他看到她的改变。 如果她什么都没改,他会帮她的,由里致外,直到她将他刻在心板最重要的地方。 南宫萧谨挑着一边眉毛,邪气满满,简灵溪心“咯噔”一下,两朵羞涩的红云快速爬上俏丽的脸颊。 长长的睫毛微颤着,如同羽毛一下下拂过南宫萧谨的心,惹得他几乎控制不住要吻上她娇嫩的唇。 可他必须控制自己,否则,以后只要她露出娇嗔的一面,他就把持不住自己,任她予取予求,那还得了? “还没想好吗?”低哑的声线里含着浓浓的不悦,简灵溪吓了一跳。 唇嗫嚅了好一会儿,还是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萧谨。” “嗯。”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宛如天籁,听得他的心都要醉了。 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彻底被这个小妮子给收服了。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牵引他的心,让他为她喜,为她悲,为她忧愁,为她失了自我。 这样的改变,他虽不习惯也没有排斥,坦然接受。 “再一遍。”南宫萧谨用正经的口吻说,眼底却弥漫着一丝邪气。 简灵溪脸颊的红晕更红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正经? 不过,被他这么一逗,她心底的悲伤消散了不少。 突然,她懂了,南宫萧谨是想用这种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让她的心好受一点。 想通了他的用意,对他充满感激,心随念动,连声音都发甜:“萧谨,萧谨,萧谨。” 他呵护她,她也给他一份惊喜。 看到简灵溪眼底的调皮和狡黠,忍不住冲动,长臂一卷,将她揽入怀里,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吻上她的唇。 绵长的吻直到两人即将窒息才结束,简灵溪又羞又恼,古月馨刚刚过世,他们怎么能在她的房间门口做出这种大不敬的事? 一把推开南宫萧谨,简灵溪羞恼地逃开了。 看着那抹跑得飞快的纤细背影,南宫萧谨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需要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 …… 原本只想逃离南宫萧谨,以免他再做出对自己“不轨”的事,没想到跑着跑着,她竟迷失了方向。 这江南园林实在是太大了,还装有机关,不小心很容易迷路。 此时半夜,万籁俱寂,四周十分昏暗。幸好还有路灯洒下斑斑光晕,不然,她连路都看不清楚了。 只是,她走了好几圈,都绕回原地。 简灵溪后悔极了,她真不该在陌生的地方到处乱跑。 古家园林可是装着机关的,她又没有武功,万一被困,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死心又试了几次,在真正确定自己走不出去后,简灵溪才寻了一张凳子坐下。脑中搜索自救的方法,对了,手机,她可以向南宫萧谨求救。 掏出手机,才发现没电,自动关机了。 简灵溪懊恼极了,她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 哎,现在只能先坐在这里等人了。 明明是夏天的夜,这里却很冷。 丝丝刺骨的寒气从四周弥散开来,袭向她,逼得她不得不站起来走动,搓着自己的手臂才能稍稍减轻一点点寒意。 不对,今天白天的高温三十几度,晚上就算温度有所下降也不应该这么冷。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不男不女的怪物 简灵溪竖起二十万分防备,满脸严肃,紧张盯着四周。 见花丛中,有个人影晃动,她大喝一声:“谁?” 她身上除了习惯性带着的药包,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她只能将针夹在指间,以备不时不需。 花丛中有一个人慢慢直起身子,借着微弱的光线,简灵溪看清了,她是个少女,大概只有十五六岁,长得粉雕玉琢,五官十分标致,还绑着两条辫子,让人一眼惊艳。 “你是谁?”在这时候,在这种地方,出现这么一个少女,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的长相和年龄没有让简灵溪放心,反而升起浓浓的不安。 女孩慢慢走向简灵溪,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沁出了泪,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爱:“姐姐,我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姐姐,你能带我出去吗?我一个人好害怕,呜呜……” 简灵溪伸手阻止了她:“不要过来……” 女孩迈开的脚步,僵在原地,垂下头,默默落泪:“姐姐,你怕我吗?” “我……”简灵溪张了张嘴,她确实怕她,可见她实在可怜,又不忍伤她的心。 “姐姐,我看上去很可怕吗?”她抬起头,一张稚嫩的脸纯真无邪,不惧任何威胁。尤其此时眼睫上挂着泪,更显得柔弱无依。 一丝愧意袭上简灵溪心头,她刚想开口向她道歉,突见女孩的长发无风自动,腾飞而起,在她背后铺成一张漆黑的网。 她稚嫩的童声瞬间变成成熟的男音,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你的感觉是对的。” 简灵溪吓得一大跳,连连后退,直到脚撞上了凳子才止住脚步:“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色的长发飘浮在她脑后,衬得原本白皙精致的小脸显得惨白而诡异,尤其是那粗嘎的男声更是恐怖异常。 她笑了,笑容看似明媚,实则冷得刺骨,简灵溪竖起全身防备。指间的针捏得更紧了些,随时准备射向她。 “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是不会伤害你的。”长发垂了下来,声音又恢复成了少女的楚楚可怜。 知道她在戏弄自己,简灵溪不再开口问,站得笔直,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惧怕。 人都是这样的,欺软怕硬。 她越是表现得害怕,对方越会抓住她的弱点不放。 “不错,你的胆子还挺大的,一般人见到我这样,早就吓晕了。”她的声音忽男忽女,女的是少女,男的是粗嘎的成熟男人。 随着他的声音起起伏伏,路灯亦是忽明忽暗。 简灵溪眉头深锁,尽量面无表情,不让对方看出她的心意。 他一步步走向她,唇角的笑容阴森可怖:“你叫什么名字?” 简灵溪不理会他,脑子快速转动着,怎么办? 这个花园十分诡异,她走不出去。 她是不是闯入了别人的禁地?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他看上去像是修炼已久的精怪,是她误入他的地盘,惊扰了他吗? 虽然她是个无神论者,亦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可事到如今,她只能用这样的理由去解释眼前的景象。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慌。 简灵溪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前辈,我是古家的客人,不小心闯入这里,迷路了。如果有打扰到前辈的地方,请前辈多多见谅。” 少女静静看着她,用男声说:“前辈?我看上去很老吗?” 明知她这么问是刻意叼难,简灵溪抿唇不语。 “好,我不为难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少女走了过来,在凳子上坐下,手肘撑在桌面上,气势十足。 短短时间,她变幻了好几种风格,令人琢磨不透。 简灵溪知道她是故意的,她不让她看透她。 “我叫简灵溪。”想了想,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就算告诉了她,她也不认识。 谁知少女垂眸喃喃自语:“简灵溪……简灵溪……” “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她又问。 这下子简灵溪更加迷惑了,她打听这些干嘛? “怎么不敢让我知道?”突兀转换的男声,吓了简灵溪一跳。 “不是。只是,我父母都是普通人,怕说出来前辈也不认识。” “认不认识是我的事,说与不说是你的事。”她执意要知道。 简灵溪无奈,此情此景她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感觉母亲的姓有些敏感,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简灵溪只说出了简世勋,给妈妈改了个姓,叫陈静仪。 少女喃喃自语,看向简灵溪,突兀地问:“你爸妈长得很好看吗?” “……”简灵溪怔忡,真的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嗯?”少女很不满简灵溪的反应,她长得一副聪明相,怎么反应一直呆呆笨笨的? “算一般。”她妈妈长得好看,简世勋在年轻的时候也是大帅哥一枚。 体内的谦虚基因,她说不出自夸的话。 “哦?那你是集合了他们的优点,还是自己就长得好?”她问得很认真,简灵溪却觉莫名其妙,她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夸她的吗? 只是,这样的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想了想简灵溪只能说:“我比较像妈妈。” “看来你妈妈是个大美女,我真想见见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说这样的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简灵溪垂下了头,语带悲伤:“我妈妈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少女语带惆怅,真的满满遗憾。 她从出现,到说话,到她清奇的话题,每一处都让人觉得奇怪。 “前辈,还有人在外面等我,你能不能告诉我出去的路该怎么走?”简灵溪趁机问。 “外面?”她眉头微蹙,像是听不懂简灵溪说的话。 简灵溪认真又仔细重复了一遍:“就是古家人住的地方。” “哦……”她拖长尾音应了声,也不像在回答。 简灵溪不敢逼她,她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若是她对她不利,她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古家人怎么了?”过了好半晌,她才问:“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心“咯噔”了一下。 简灵溪不明所以,亦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回答。 但本能里,她不想对她说实话,不想告诉她,是古月馨过世了。可这是件大事,她居然住在古家园林里,应该是古家人。 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 若是知道她骗了她,她会不会对她不利? “你在想借口骗我吗?”她双手托腮问,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闪着无辜。 简灵溪心惊万分,她还是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总是不经意间就流露。 之前她一直认为南宫萧谨火眼金睛,现在才发现是她自己太不懂隐藏情绪了。 “不敢。我是真的不知道。”简灵溪恭恭敬敬对她说。 “你是不是当我是怪物?”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又大又圆的眼睛如同黑琉璃,转动间波光流转,十分美丽。 简灵溪知道回答是或不是,都不能让她满意。 “我是学医的,你的情况很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她微微坐直了身子,眼中的柔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告。 “我不敢说。”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为什么不敢说?” “前辈,你明显不想让人说。”简灵溪也学会了跟她绕圈子。 可她终究处在劣势,不可能一直跟她这么扯下去。 她要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南宫萧谨久等不到她,一定很着急。 第六百六十六章 异生人 她唇角上扬,眼底又浮现冷讥的笑,声音成了粗犷的男声:“你倒是看得出我的心思,你这个小娃娃不错,胆大心细,我喜欢。这样,我在这里也挺无聊的,你就留下来陪我。” 简灵溪算是疏理出了她变声的规律,她心情好的时候,就是少女的声音,生气的时候就是男音。 现在她又变声了,明显是心情不好。 可她提的要求,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对不起,我还有好多事要做,不能留下来陪前辈了。如果前辈有空,我可以经常回来看您。”他喊她小娃娃,证实了她的猜想。 他应该是年纪很大了,起码受得起她的尊称。 “呵呵……你倒是聪明,想的也美。几十年了,没人能进来,没人陪我玩,我都忘了跟活人说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你觉得我会轻易放你走吗?”这段话信息满满,简灵溪一颗心扯揪着,她到底误入了怎样的禁地?才会遇上这样可怕的怪物。 不过,她可以感觉得到她是个活人,因为她生气时,额头的青筋会暴起,一突一突跳着。 “前辈,你不会强人所难的。”简灵溪淡淡地说。 “小娃娃,想捧杀我?让我碍于面子,放了你?哈哈……你真的很聪明,但你并不了解我。我最喜欢和别人对着干,别人越不让我做,我偏偏要做。”她上半身全趴在桌子上,长长的头发又飞扬成网。 纵然她一直没有伤害过自己,简灵溪还是很害怕。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自己没有见识,并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当她遇到,还是害怕。 毕竟这种有违科学的事,令人难以置信。 “前辈,你误会我了。你虽然看上去很凶,一直在吓唬我,但你并没有真正伤害我。这证明你还是善良的,也许你只是太孤单了,想找个人说说话。”简灵溪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冷静,不能被他一吓就失去理智。 “是吗?我看上去真的像好人吗?”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喜滋滋地问。 她确实行事诡异,不按牌理出牌。 简灵溪知道,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 逆耳的都是忠言,可又有几个人接受得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看上去像好人就是好人。”简灵溪跟她绕:“是不是好人,要别人感觉。” “哈哈哈哈……”简灵溪一番话惹得她大笑不止,几乎笑到岔气。 简灵溪不知道自己哪个字说错了,得罪了她。 但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她是无法猜透她的想法的。 “哎呀妈呀,你这小娃娃太可爱了,和你相处起来毫无压力,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她声音里带笑,忽男忽女,时而尖细,时而低沉,听上去无比恐怖。 简灵溪抬头看了下天,突然发现,星星都不见了,天空漆黑得可怕。 不对,她刚刚来的时候还有好多星星,现在才跟眼前人说没几句话,最多也就过去半小时,怎么会星星全不见了? 看来,她是落入某种机关或阵法里了。 “前辈,你放了我。”简灵溪直截了当,她知道对方暗中又改变了机关,这下子若没有对方的允许,她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她笑容一收,满脸含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露出一丝杀气:“你就这么不情愿留下来陪我?” “前辈,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就好心放了我,我答应你,哪天我有空,你有召唤,我一定再回来陪你说说话。我还可以给你带一些好吃好玩的东西。”简灵溪尽量表达出自己的诚意。 “不必!”她大喝一声,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简灵溪。 简灵溪吓得往后退,直到脚下打滑,她发现自己的后面是一个巨大人工湖。 少女双手别在身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她。 这一次她身上明显散发出杀气,哪怕她眼底看上去明媚如初。 正应了简灵溪说的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前辈……”简灵溪低低唤了声。 少女停下脚步,身子微微向前倾。 “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种情况?”她主动开口,却是生气的男声。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将她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如果她说的话,不如她的意,她毫不怀疑,她会将她推入这人工湖。 挑了挑了眉,男声又说:“你不是说你是学医的吗?怎么?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前辈真的要我说吗?”事到如今,她似乎没了选择。 “说!”简单的一个字,铿锵有力。 湖面平静无波,不起一丝丝涟漪,简灵溪却感觉到丝丝寒气自湖里飘来。 这里面会不会藏着她想要的玄机,不过,她现在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了。 垂眸想了下,她抬头望向少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辈应该是异生人。你体内寄生一个双生胎,却只有你生存了下来。然,另一个一直寄生在你体内,成为你身体的部分,直到某天,遭遇某种巨大的变故,发生了裂生,你就成了这个样子。但异生人一般都是同龄人,像前辈年纪反差这么大的,我倒是没有在书上看到过。” 少女抬手给她鼓掌:“啪啪……不错,不错……你果然有几分真材实学,不像外头那些草包。只会装神弄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将我归结成怪物。” “前辈,你是古家人吗?”简灵溪大胆地问,感觉她要她说出她的真实情况,就是想告诉她些什么。 她脸色一僵,丝丝寒气从琉璃般的眸子里透出来,令人心惊:“你是怎么猜到的?” 简灵溪不敢多犹豫,她似乎戳中了她的痛点。 “古家只有女孩,没有男子。我猜,前辈一开始应该是男儿身,后来因缘际会让体内没有发育完全的女体主导,才会造成这种年龄差。”简灵溪边想边说,这样一来,有些情况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眼前的异生人是古家人,生下来是男儿身,不仅不能受重视,还要被赶出古家。就算被恩准留下来也只能为奴为仆,但他不甘心。 之后,发现母亲在怀他的时候,怀的是双生子,并且是龙凤胎。而那个未能出生的胎儿就寄生在他体内,他肯定在想,如果她是女儿身该有多好? 后来他必然是遇到了某种奇缘,才会如愿让体内未发育的女胎占据主体,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样的裂变太难得了,天时,地利,人合,缺一不可。 “你是四大医学世家之一的传人?你说,你叫简灵溪?你到底师承何门?”她又逼进了几步,满脸焦急,又隐含着一丝激动。 简灵溪心下暗惊,她真是太大意了。 她一开始就问她的名字,问她父母的姓名。她根本就不是一时无聊,随意找话题。 而是她有所防备,她在调查她的背景,来历。 她应该藏拙的,而不是在这炫技。 如今看来,她应该是被古家人用某种特殊的阵法压在这里的。 简灵溪灵机一动,既然她是古家人,她是不是可以跟她套近乎? 她又逼近几步,她退无可退。 就在快要掉入湖中之际,简灵溪大声喊:“我是古月红的徒弟。” “你说谎!古月红早就被古月馨弄死了,成王败寇,古家的竞争一直毫无人性。”她瞪大双眼,声音又粗又响。 “前辈,我误入了这里,没有你的指引,我根本就走不出去,骗你不是等于自寻死路?”简灵溪一脸真诚,再退一寸,她就要掉进湖里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以身试针 她静静看着简灵溪,满脸凝重,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闪着不信。 过了好半晌,她才幽幽开口:“你用什么证明?” 简灵溪眉头深锁,想了想,随即抬起头来问:“前辈,想让我怎么证明?” “你倒是狡猾,竟然把问题丢还给我了。好,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我问,你答。”她倒是爽快,简灵溪竖起二十万分防备。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乌发已经垂下,随着她走动的频率,一晃一晃,荡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 她在思考,给她出题。 简灵溪严阵以待,半分不敢放松。她很清楚此时的考验,可能意味着她的生死。 这个异生人年龄应该不小了,起码辈分得在古月馨之上。不然,她不可能让裂变出来的女体长成少女的模样。 本来就是违背自然的事,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炼化。 她久久不语,似在思考出题,不像在考验简灵溪的耐心。 简灵溪很紧张,一则心里没底,再则她脚底下的泥土开始松动,她撑不了多久了。 再度抬头望天,这里的天漆黑一团,像是永远不会亮一样。更衬得路灯幽暗,一闪一闪,如同地狱的鬼火。 “你给我说说,古月红的独门针法。”她终于开口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简灵溪,看得她心一阵阵发颤。 在古月红还是她阿婆的时候,只卖药不治病,也没有跟她讲过什么针法。她只是教了她一些药理,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偏方。 至于针法,她从没教过,让她从何说起? 见简灵溪犹豫,少女眯起眼睛,发出男音:“怎么?说不出来?” 她的模样虽平静无波,底下却是暗潮汹涌。若是她说不出令她满意的答案,她肯定会对付她。 一颗心扯揪着,简灵溪想起了曾见过古月红施展过两次针法,一次是给老爷子治病,一次是给南宫玉盼解毒。 两次的针法有相通之处,也有细节上的变化。到底哪一种才是她真正的独门秘法? “想这么久,是在想欺骗我的方法吗?”她笑着问,其笑容之诡异,令人更感毛骨悚然。 定了定神,简灵溪说:“不,我师父有两种独门针法,我不知道前辈想看哪一种?” 少女眼中掠过一抹惊讶:“那你就两种都施展来看看。” “是。”简灵溪应了声,从随身的药包里取下她的针法,放在桌上,展开。 “前辈,这里没有人供我扎,怎么展现?”简灵溪手指划过那一排针,轻声问。 少女菀尔一笑,眼中波光流转:“我让你做实验。” 简灵溪吓了一跳,她竟然要当活体,让她扎针? 她到底是过于自信,还是另有其他阴谋? “我都不怕,你在怕什么?”少女又靠近一步。 “这套针法变化莫测,我不是特别熟练,怕不小心弄伤了前辈。”简灵溪冷静应付,一针下去,可以要人命。 难道,她就真的不怕她趁机杀了她吗? “你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她仿佛听到了简灵溪的心声,一下子便说了出来。 “前辈,你真的愿意把性命交给我?”简灵溪又郑重问了一遍。 “哈哈……哈哈……”少女发出男声笑得震天响,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她脸上浮现一抹狂傲:“能要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既然她这么了,她若不照做,岂非显得心虚? 虽然她对针法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古月红那套针法变化莫测,她真的难保不出错。而且,针扎在她身上,她的感受最为明显。 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极致的考验,她不能行差踏错一丝一毫。否则,被她抓住了,她的下落会很惨。 现在的她被逼上梁山,一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少女拉开拉链,身上的裙子滑落,堆在脚边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她冷冷对简灵溪说:“来。” 乍然见她的举动,简灵溪本能别过脸去。 “我没看错?你在害羞吗?你可是医者,替人治病,还在乎看到别人的身体吗?再说,大家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矫情什么?”她这番话并没有错,只是声音忽男忽女,使得气氛异常恐怖。 她每一句话都在逼她,简灵溪退无可退。 拿起针,走向她,清空心里的杂念,专心致志,当她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得罪了,前辈。” 她轻松扎下第一针,少女没有任何反应。 她将针套卷在手上,快速取针落取,认穴很准。手臂起伏间,她的针落在少女身上。 自始至终,少女一言不发,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简灵溪亦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注意她的感受,她既要落针又快又急,又要回忆古月红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针灸之法,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还有力道的轻重缓急都直接影响到效果,她只见过一次,并没有系统性学过,加上对方又是高人,她神经紧紧绷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绷断了。 额头不自禁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感觉自己的手臂因紧张而紧绷到僵硬了。 她忙深吸几口气,要自己放松下来。 针法的奇妙之处,全靠手的灵巧性。所以,一些医术很高的医生,学不来针法,也在于此。 “不必紧张,你的手法超出我的想象。”少女竟然开口安慰她,简灵溪心下大惊,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现在她是整件事的主导者,若发现她骗她,她哪还会如此轻声细语跟她说话?必会下狠手。 简灵溪暗自责怪自己,她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刻,她每一分迟疑和犹豫对她都是硬伤。 少女没有喊停,简灵溪亦不敢轻举妄动。 她真的把一整套针法都扎完了,少女紧闭双眼,脸色平静极了,丝毫看不出什么。 简灵溪抹了把额头的汗,恭敬地说:“前辈,我可以把针拔出来了吗?” “嗯。”她仍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铺展在眼睫下,如扇轻颤着,美得醉人。 简灵溪快速将她身上的针一一拔了出来,以尽量快的速度,减轻她的痛苦。 少女自始至终,不言不动。 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一件实验品,献给了简灵溪。她要怎样就怎样,她绝对没有二话。 “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她拉上裙子,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地问。 简灵溪将针一一消毒后收好:“我跟前辈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你?而且,医者的针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心肠歹毒的古月红倒是选了一个好徒弟。”她这话是赞美,更是肯定了简灵溪。 她一颗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下,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少女手指在石桌上轻敲着,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简灵溪恭敬站在她面前,不敢乱动。宛如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虽万般不愿,忐忑不安,为了不暴露出更多弱点,她必须拿出最后的勇气。 “坐,这套针法是古月红自创的,叫高山流水。顾名思义,在于一个快字上。这套针法没有固定的模式,所以,就算你有哪处错了,我也瞧不出来。我要看的是你的心。”少女用严肃地口吻说,倒显现出几分大人的气韵。 “心?”简灵溪不解,一套针法怎么能看出心来? “是的,仁心,善心,医者之心。以你的造诣,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除掉我,可你并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动过这个的念头。”她很欣赏她这一点,不错,不枉她以身试针。 第六百六十八章 可怜生为男儿身 “前辈……”简灵溪听懂了,她不是在考验她的针法,考验的是她的良心。 越想越后怕,如果她有一丝丝邪念,现在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相信以她的能力,她可以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她是个异生人,能裂变成这个样子,身上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异能。 “我叫古雅。”少女开口说。 简灵溪更加恭敬地唤了句:“古雅前辈。” “噗……”古雅忍俊不禁,趴在桌子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其清灵的笑声十分悦耳,听得简灵溪都想跟她笑起来。 她此时应该害怕,而不是被她牵着情绪走。 一直以来,她的自控能力都不错。 此时此刻更让她心底生寒,不知所措。 笑了好一会儿,古雅才抬起头来:“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迂腐,真的好吗?告诉你名字,是让你喊我的名字,你在前面加个尊称,不觉得不伦不类吗?” 被教训了一番,简灵溪高悬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简灵溪站在原地,趁她现在心情不好,她大胆一提:“古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出去的路。” 古雅脸上的笑容快速敛去,流光的美目看向她:“你觉得我知道吗?” 这话有多重解释,简灵溪怕激怒她,不敢擅自揣度。 “哎,你这小娃娃心思真多,我说的都是字面意思,你不必瞎猜了。”她用清悦的女声说话,代表她心情不好,一点都不生气。 “可是……”简灵溪震惊了,闹了半天,连她都不知道出去的路,那她怎么办? 要像她一样,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吗? “看你一副聪明相,怎么这么笨呢?要是我知道出去的路,我还会被困在这里几十年吗?”古雅翻了个白眼,一副她看错了人的样子。 简灵溪又是一怔,她真的会错意了吗? “前辈,你在这多久了?”既然暂时出不去,她就要先问问情况再说。 古雅托腮望天,陷入沉思,过了好半晌才说:“记不太清了,应该有十年了。” 简灵溪心一惊,问:“你今年多大了?” 虽然心底有了一丝答案,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古雅陷入沉思,简灵溪也不打扰她。 过了好半晌,古雅才幽幽开口:“算一算时间,我今年应该过百岁了。” “你是古月红的叔叔辈的?”简灵溪问。 古雅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叔叔?你真是太抬举古家的男人了,古家一向以女为尊,男人在古家只能干最下等的活儿。根本就不在存在叔叔,这个称呼。” 简灵溪知道男人在古家不受重视,能理解古雅现在的心情。 “我跟古月红的妈妈,是同一个家主生的,从普通人家的世俗眼光里,我应该算是她的伯伯。但古家没有这个称呼,我自己都弄不明白了。”古雅托腮望天,仍然是清亮的少女声,看起来她的心情还不错。 “那你是……”简灵溪知道自己在这里呆得时间很久了,南宫萧谨一定很着急。她只有多了解一点,才能尽快想到出去的方法。 当然,正如古雅所说的,她在这几十年了,都没找出路,她初来乍到,想要尽快出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是家主的第一个孩子,可能是家主对我有一丝丝怜悯。当时的家规比现在更残忍,一旦发现不是女孩,立刻处死。因为怕养大了,成为后患,有了感情,家主也会不舍。我算是幸运的,家主买通了产婆,谎称我是个女孩,从小我就被当成女孩般长大。直到我五岁那年,家主又怀孕了,终于如愿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古月红的母亲,古梦。”陷入回忆中的古雅平静得令人害怕,照理说,这是她悲剧人生的开端,她应该情绪起伏很大的,不应该这么平静。 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按照古家的规矩,两个女孩是要开始竞争的。可我比古梦大了五岁,起步比较早,与她不在同一个级别上。如果真的公平竞争,她一定不是我的对手。但她是女孩啊,是家主的心头肉。为了让她顺利过关,将我挤掉,家主对我百般陷害。甚至把我关了起来,不允许我再继续学习。她不能说出我是男儿身的事,这样会破坏她家主的威严,更坏的结果是引起一场家变。因此,她一定要让古梦赢,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她李代桃僵的事,给掩饰过去。可惜啊,古梦天赋不高,学得很慢,哪怕家主派了最有名的嬷嬷教导她。她还是赶不上我,十岁,我已经把藏书阁的书学了有三分之一了。”说起这一点,古雅语气中充满自豪。 只是,她的声音变成粗嘎的男音。 简灵溪能理解她的感受,她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悲剧。她能活下来,被当成女孩培养,是她妈妈的一时心软,也是她一件工具。她想巩固自己的地位,这样想来,古家人的冷漠是有传承的。 在那样扭曲的环境下长大,古月馨应该是三观最正的一个了。 所以,她想改变家规,甚至是解散古家。但几百年来的传承,底蕴在那里呢,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哪怕她是家主,也无能为力。 知道在古雅平静的外表下,她的内心波涛汹涌,简灵溪纵然再急,再想第一时间知道,也不敢触动她的心殇。 只能任她在回忆里独尝昔日的一切,她静静等待。 如果她不愿意说,她也逼不了她。 四周没有风,静得如同一幅画,她们就呆在里面,连时间都是停止的。 此念头一起,简灵溪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呢? 她是真的跑进一个花园,迷了路,转了好几圈都没能转出去。 之后才遇到古雅的,这应该是一个阵法。 可依照古雅的说法,她的很高,天赋又好,她被困在这里几十年,都想不出脱身之法。 她除了一些粗浅的医术什么都不懂,她该怎么办? 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古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简灵溪不敢追问,亦不敢招惹她。 她已经年过百岁,被困在这里也几十年了,闲来无事,她必然会研究出许多事来讨好自己。她会发生裂变,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古雅的笑声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恐怖,简灵溪越听越感觉不对劲,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在被关的时候,还心存妄想,我是家主的第一个孩子,她费尽心机留下了我,又苦心栽培了我十年。她或许不会这么狠心,在她发现古梦天赋不如我后,她会对她失望的。她会想起我的,我小时候特别听话,勤奋,好学,她会懂的。事实狠狠打了我的脸,在关了我五年后,也就是我十五岁,古梦十岁的时候,她终于来了。”说到这里,古雅身后的头发又无风自飘了起来。 简灵溪已经不似第一次看到那般惊讶了,此时古雅的心思波动很大。 “她给我带来了三件东西,你猜猜是什么?”粗嘎的男声带笑,听上去格外恐怖,尤其是她一副天真无邪少女的样子。 纵然跟她呆过一段时间了,简灵溪还是很心有余悸。 她怎么敢猜?也猜不到。 不过,古雅只是铺垫,并非真的要她的答案。 “她给我带来了一瓶毒药,一条白绫,一把匕首,她要我三选一,自行了断。哈哈……这就是被无数诗词歌颂的母爱。她为了给古梦铲除后患,亲自来了结我。”古雅笑得狂放又凄然,听得简灵溪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亲自动手 除了沉默,简灵溪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有些事,只能自己独自消化,想通,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空洞的安慰更会显得苍白无力,给人添堵。 古雅抬头望来,照她的年龄来算,这件事已经过去近百年了,可她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 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是一种极致的痛,哪怕时间过去再久,记忆淡化了细节,可那些痛的感觉深入骨髓,沁在血液里,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退。 “我问她,如果我是个真正的女孩,她还会这么对我吗?”古雅幽幽开口,声音归于平静。 “她毫不犹豫地说,不会。她说,我很有天赋,是个学医制毒的好苗子。可惜我是个男儿身,她之所以留下我,不是因为心软不舍。是怕她迟迟没有生下女儿,其他人会对她产生质疑,动摇她的家主之位。家主不仅仅要能力高于众人,繁衍子嗣也是她的重责大任。尤其像这种以女为尊的家族,对血脉更为看重。如今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虽然古梦样样不如我,但她是女孩,这一点胜过一切。”回忆着昔日母亲对她说的话,古雅已经极力控制了,仍忍不住让声音高亢,变成愤怒的男音。 “我当时还小啊,我害怕,我跪在地下求她。我说,我愿意放弃家主之位,服下古家独门的药,被送进大宅,成为一个傀儡嬷嬷。只要她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她没有半丝犹豫,直接拒绝了我。她说,她不能给古梦留下后患,留下我是她这一生中做的最错的决定。”古雅咬牙切齿:“上苍对我不公啊,不应该让我投胎在她肚子里。” 诉说自己被母亲逼着自尽的事,古雅情绪波动特别大。 讲到最愤怒处,她体内的男体甚至显现出原形。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眉宇间充满戾气,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布满怨恨的红血丝。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简灵溪还是吓了一大跳。 幸好,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女孩古雅重新夺回身体。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闪着红色,长发一根根竖立起来,在半空中无风自动,这样的场景如同电影特效,十分吓人。 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这么多事,简灵溪感觉自己已经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可在看到古雅的真面目时,她还是忍不住心颤动不止。 她就像一只被激怒的怪物,随时会失去人的理智,朝她扑过来,将她咬死。 简灵溪慢慢往后退,动作不敢太大,怕刺激到古雅,她会杀了她。 “吼……”她愤怒摇头,发出可怕的嘶吼。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脸色惨白。 “最后,我拼命反抗,不肯赴死。她就亲自将白绫缠在我的脖子,使劲勒……我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被勒断了,可不知为什么我的意识很清晰。我没有缺氧的晕眩感,我来不及细想。我知道以她狠辣的程度,她非杀了我不可。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跟她抗衡,我必死无疑。于是,我只有装死。”说到这里,她漫天乱舞的头发又放了下来。 “此时我才发现,我有一种异能,可以长久不呼吸。只要我能忍住疼痛,做出假死的样子,她就会走。等她走了,我才有机会自救。” “哈哈……我做到了,她在几乎勒断我脖子时松了手。她医术很高,单是没有呼吸是骗不了她的。她会仔细检查,确保万无一失。幸好,我之前足够努力,读了藏书阁三分之一的书。我学到了一种点穴法,只要同时点住自己身上五大穴位,就会心跳,脉博,呼吸全无,不管医术再高的人也查不出来。两个小时后,穴道自然解开,我就可以逃过一劫了。问题是,我必须有所动作,才能给自己点穴。许是天不亡我,外面有人喊她,说发生了大事,请她去处理。她只得留下心腹在门口守着,自己匆匆而去。并说,她很快会回来。我趁此机会给自己点了穴,当我醒来,已经身处乱葬岗,一只野狗正在嘶咬我的手臂。”古雅的遭遇实在令人同情,小小年龄就被迫尝尽人间剧痛。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勒死,她甚至没有好好安葬她,而是直接将她丢到乱葬岗。 这到底是怎样冷血的一个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 简灵溪听得心底,一阵惊凉。 她以为自己的遭遇已经够凄惨了,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起码简世勋没有对她动杀心。 哦,不。 有。 他让她替他顶罪,还用妹妹的性命要挟她。 “我从乱葬岗爬出来,在附近找了个山洞,暂时栖身。我知道自己不是古家的对手,我这么回去,只会再死一次。并且,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有逃生的可能。我记性很好,在山洞里时,我又重新将所学的医书在脑海里又温习了一遍。有些之前想不通的点,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我知道自己的医术又精进了不少,我开始研制一种毒,进行我的报复计划。”说到这里,古雅嘴角露出邪恶的笑,恢复了正常。 她重新凳子上,抓起自己的一簇头发,在指尖轻卷着,又恢复成了少女的样子。 简灵溪高悬的心没有放松,古雅这副样子,让她想到了古月红。 她也常常做出这种小女人妩媚的姿态,不过,古雅是少女的模样,做起来多了几分娇嗔可爱,不似古月红那么风情。 仔细一看,她们的眉眼间还真有几分相像。 不过,这也正常,她们毕竟有血缘关系。 “家主确实是失误了,她本来就不想留下我,更不应该让我进藏书阁学习。古家的藏书阁真是一个宝库,如果让我把里面的东西全学完了,我今天的成就一定更高。只可惜啊,里面有些东西必须是家主才能看的,否则就是犯了家规,后果严重。哦,我好像跑题了。”古雅说得有些口渴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哎呀,说太多话了,口真渴。”说着她看向头顶的树叶,突然,她的头发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往上伸,缠住一片树叶,递到她唇边。 古雅张嘴含住,将里面的汗液吸干,吐了出来。 这样的能力宛如特技,简灵溪看得目瞪口呆。 越是见识了古雅的超能力,她越心惊。 她能力这么高强,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她都出不去。对于是否能出去这一点,她是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你要吗?”就在简灵溪怔忡之际,古雅的一根长头发伸了过来,吓得简灵溪连退好几步。差点儿就扭到了脚。 见状,古雅哈哈大笑:“你刚刚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怂了?” “前辈。”简灵溪严肃唤了声,请她正经一点,不要再戏弄她了。 “你这小娃娃,成天这么严肃干什么?”古雅恢复了好心情,白了她一眼。 简灵溪弄不懂她,她有时像个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当她愤怒时,又像个老头,全身充满戾气,令人感觉很恐怖。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出去,外面有你心上人在等你,是不是?”古雅调笑般地问她,简灵溪压抑不住情绪,一张脸胀得通红,出卖了她。 “哟,还真是呢,我真羡慕你啊。”古雅迈步走向简灵溪:“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你的样子,怕是爱惨了他了?” “我……”简灵溪局促不安,她真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第六百七十章 全是假的 “后来呢?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简灵溪不想和她讨论南宫萧谨的事,一则,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再则,她也不想跟他说。 “转移话题?放心,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会说的,就怕你听腻了。”古雅话里的含意相当明显了,她们是出不去的。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简灵溪又问了一遍,她必须确定自己身处何方,才能想办法出去。 古雅这次没有故作神秘,直接回答她:“就在古家的江南园林里。” “那为什么出不去?” “因为这里是一个阵法,家主自知杀不死我,就拿出古家的至密秘籍设计了这个阵法,将我永久困在这里。”说起她母亲,她一直还是称呼她为家主,没有直呼姓名,这证明了她对她还是尊重的。 “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古雅对简灵溪说:“你确定不坐下来听吗?” 经她这么一提,简灵溪才感觉到自己腿有些酸。 可是,她才站了一个多小时而已,怎么可能腿酸? “这里有种奇怪的引力,让人容易产生疲惫感。当然,你想继续站着,我也不介意。只是,我先声明,这里没有食物,你若想多活些日子,最好先保存体力。”古雅的提醒让简灵溪震惊万分。 她忍不住瞪大双眼:“没有食物?” 古雅又别了她一眼:“这是她们为我营造的坟墓,你以为是度假胜地吗?” “那前辈,你是怎么……”活了几十年? 许是展开了话题,古雅不再对简灵溪冷嘲热讽,开始有问必答,指了指她头顶的树:“就是这些树叶啊,它们养育了我。” “当然,这些资源异常珍贵,没了就没了。我曾经尝试过种植新的,都不成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简灵溪才发现自己站在一颗大树下。 她说不清楚这是一棵什么树,它很高,树杆特别粗,看上去像几百年的古树了。但树上的叶子不多,稀稀疏疏的,但每一片都十分翠绿,一看就饱含了水分。 “前辈就是靠这些树叶活下来的?”简灵溪震惊了,顾不得许多,脱口而出。 “没错。”古雅很认真地点头:“为了怕太快吃完,我三天才舍得吃一片。不过,我也慢慢练成了辟谷之法,很快我就可以不依赖它了。现在你来了,这算不算天意?”古雅的眼睛闪亮晶晶的,简灵溪心底惊恐极了。 她不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她还有妹妹要照顾,妈妈的骨灰还没找到。她还要去q国找舅舅,沈家医书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古月红费尽心机都要得到。 她还有好多事好多事没做,好多责任未完成,她不能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不可以。 简灵溪将心事都写在脸上,古雅淡淡开口:“刚进来的时候,我比你还惧怕,还紧张。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出不去就是出不去,急死也没有用。倒不如学我,既来之则安之,慢慢找出去的方法。” “可是,你一找就是几十年……”简灵溪太着急了,要是真的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她一定会发疯的。 想到这里,她真的很佩服古雅,她居然能在这里呆到近百岁。 这跟她裂变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想有一点关系很大,她应该在外没有什么牵挂。 见简灵溪满脸惊疑,紧张万分,古雅的心情却一点点好了起来。 不管到了何种境地,古家人的劣根性已经深植入骨子里,会一点点慢慢呈现出来。 “是啊,找不到就继续慢慢找呗,反正,我今年才十五岁。而且,我现在长得慢,我长一岁,别人得长十岁,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方法。”古雅自信满满,简灵溪漫延着绝望。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慌,她沿着路,一遍遍地找,可不管她走多远,怎么做记号,最终还是会绕回原点。 越走越心慌,越走越诡异。 简灵溪感觉自己心态快崩了,她还有太多事没做,她不能留在这里,不可以。 这里看似不大,却像是没有尽头。 “好了,你不用试了,像你这样是走不出去的,只会把自己累死。”古雅见她急得满头大汗,不禁好心地开口提醒。 她这样消耗体能太快了,又没有东西弥补营养,最终只会跟她抢食物。 简灵溪一听,原本就不安的更是往下沉:“前辈。” “坐下,别白费力气了。如果能出去,我还会在这里吗?还是你自认为你的能力和情商比我高出万分?”说到最后一句,古雅不悦沉了声音。 “不,我……”她才不过二十几岁,人生没有多少阅历,她所的医术来自于妈妈留下来的医书,她是治好过几个人,但这论不上个人能力,是医书精妙高深。 而且,她只学了一些皮毛而已,算不了什么大能力。 情商更不敢谈,她许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包括和古雅的相处。 如果她脾气再差一点,她就惨了。 “前辈,我是太着急了,我……” “我知道,你有情郎在外面等你嘛,着急有用,我早出去了。坐下,省点力气。”古雅脾气突然变得好好,简灵溪受宠若惊。 简灵溪张了张嘴,无力反驳,只得依言坐下,着急走了一大圈,她也是真的累了。 感觉嘴里发苦发涩发干,她想喝水,本能望向巨大的人工湖。 古雅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随手捡起路边的一颗小石子,狠狠掷了出去。 石子落在湖面,弹了好几下,如同掉在地上。 原来,这湖是假的。 简灵溪惊讶地捂住了嘴,这到底是怎样一种阵法? “我说什么呢,让你省点力气,你不听,口渴了?忍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我的宝贝叶子。”古雅双手插腰,做出一副很凶悍的样子。 事实上,她把求生的方法都告诉简灵溪了。 “是,前辈。”古雅虽看起来恐怖,但她除了吓唬她,从没有伤害过她。 而且,如果没有她在,她一定更加惊恐。 “你这孩子真沉不住气,我故事都没讲完呢。”古雅又白了她一眼,打断她的思绪,真是该揍。 打一顿屁股,可好? “对不起。”简灵溪态度很好,立刻认错。 古雅轻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刚刚说到哪里了?” 歪着头,想了半晌,古雅才“哦”了一声:“对,说到山洞制毒。” “古家最着名的就是制毒,各式各样的毒。我是被以家主继承人身份培养的,学的都是古家最高级别的毒。当时我恨毒了家主,一心只想报复。她太狠了,对我下手毫不迟疑。正因为古家擅长用毒,自然也精于解毒。想要制作出一种毒死古家人的毒,并不是件易事。因为常年用毒,古家人的身体里多多少少带有抗体。为了一击既中,我一定要研制出一种无色无味,且没有解药的毒。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山洞里呆了十年,我办到了。我第一时间下山,去古家,我当时只想报仇,想毁灭古家。这个冷血,畸形的家族本就不应该存在,消灭古家等于为民除害。”古雅脸上掠过一抹阴狠。 简灵溪知道她最终并没有成功,否则,也就没有现在的古家了。 然,她的一颗心都高悬着,可以想象得出,那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我熟知古家的一切,我从密道进去,想将毒洒在古家人饮用的水井里。你猜,我进去后发现了什么?” 第六百七十一章 步步紧逼 这一次简灵溪配合她的节奏问:“发现了什么?” 古雅突然笑得十分灿烂,却没有声音。 似是这样无法表达她的喜悦之情,她站了起来,一只手抓着裙角,微微俯身,快速旋转着,似在跳舞。 她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最后简灵溪都快眼花了,她真怕她会昏倒。 果然,她摔倒在地,却只手撑地,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简灵溪想去扶她,古雅出声阻止了她:“不要过来。” 此时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不似女声清脆,又不像男声低沉,听上去不像是她的声音,简灵溪听出来了,里面有一丝丝泣音。 她在哭吗? 她怀着浓浓的恨意去报仇,顺利进入古家,没有被人发现。她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如此悲伤? 是什么事让她在数十年后提起来,仍情绪难以自抑。 简灵溪虽着急,但她没有追问。 有些崩溃的瞬间,别人无法理解,只有自己可以体会。 心底某个剧痛的点,被击穿了,悲痛不能自抑。 简灵溪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不插嘴,只静静坐着,等待她开口。 过了半晌,古雅才从崩溃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来。 她脸上的泪已经干了,简灵溪仍可从她的泪痕里看出来,她刚刚真的哭。 走到凳子坐下,古雅整个人趴在桌上,下巴枕在头上,看上去楚楚可怜:“她快死了。” 简灵溪心“咯噔”一下,她说的她应该是她的母亲。 “那你……”她为了报复,在山洞里呆了十年。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女,可以想象她当时的日子有多苦。是一份报仇的执念支撑着她,战胜所有的困难。 她肯定在心里幻想过无数遍,那个嫌她是男儿身的母亲,那个高高在上,古家最懂制毒的高手,竟然落在她手上,中了她的毒。 她会怎样后悔,懊恼,会跪地求她饶过她吗? 而当她到了古家,她的幻想就破灭了。 话一出口,简灵溪就后悔了,她不该多嘴出声的。 “我见了她最后一面。”古雅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远方,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她老了,才短短十年,她就老得不像样。我记得当初离开时,她还很年轻,无所不能,在古家说一不二。我一直以为她不会老的,她会一直维持着原样,在原地等我。我错了,时间才是最无情的,匆匆将一切带走,不管你愿不愿意,有没有心理准备。她看到了我,十分惊讶。她问我,是人还是鬼?是不是她快死了,产生了幻觉?我说,我是人,我是回来向她复仇的。”当时的事历历在目,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笑了,她说,她终于等到我了。我十分惊讶,问她,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不杀她?她说,不,她就是等我去杀她的。她说杀了我之后,她就很后悔,她没有勇气亲手安葬我,就把这件事,交给她最信任的长老去办,谁知道长老心肠冷漠又歹毒,连挖一个坑都不肯,直接把我丢到了乱葬岗。她知道这件事后,亲手处置了长老,一直在自责。我问她,当初怎么下得了手?她说,她不能破坏古家的家规。家规是一个家的立足之本,她是家主,应该做的是维护,不是破坏。她一步错,步步错。她说,她应该生下我的时候,就把我送走,而不是自私牺牲我来巩固她的位置。她对我说很多话,一直在忏悔。我不敢相信她,记得小时候她对我还算不错,虽然碍于家规不能亲自抚养我,但逢年过节的相聚时光,她从没有缺席过。但再多的好也抵不过,她要我命的事实。如果不是我机灵,换作别人早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勒着我的脖子,勒得那么紧,使尽吃奶的力气。是她亲自动的手。”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每每回想起来,她仍心如刀绞。 但她分不清那是怎样的情绪,是恨,还是有一丝丝爱。 简灵溪听得都觉得残忍,她有些不舍,想叫她不要想了,不要再说了,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就忘了。 可联想到她如今的处境,她说不出口。 这些回忆虽痛,虽残忍,却是她活下来的精神支柱。 爱也好,恨也罢,都是一种感觉,证明活着的感觉。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条白绫,说那就是她勒死我的那条白绫。她让我用这个勒死她,算是她把命还我了。这样的情景,跟我想象的没有半分相像。她应该生龙活虎地跟我对决,而不是垂死向我忏悔,甚至还藏着勒死我的白绫。我心乱了,很乱,突然我不知道该不该报仇。报了仇后,我又能得到什么?我们相互残杀,让谁得利?” “我又一次错了,你知道吗?简灵溪,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我真的不适合当古家人,我是个男人,心肠却比古家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软。当古梦向我洒来毒药时,我才发现自己又错了。她后来亲自到乱葬岗找我,却发现我的尸身不翼而飞,她一直不放心。毕竟,我的存在对她是一种羞耻,如果这件事抖了出来,她家主的威严扫地。山洞里的十年,我尝尽万毒,古梦用的虽是古家的高级毒物,对我而言却是小儿科。我并没有中毒,但我假装中毒,我要看看她究竟是怎样一副蛇蝎心肠?她是真的病入膏肓了,但她拖着最后一丝力气,设了这么一个局,引我上钩。她要再次杀了我,为古梦铺平道路,让她顺利登上家主的宝座。”说到这里,古雅仍是平静的。 简灵溪一颗心沉甸甸的,权利,真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让一个泯灭良知,做出这种残害亲子的事来? “她把白绫给古梦,要她杀了我。古梦与我本就是竞争对手,她很清楚,我们的关系是对立的,且是死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所以,她没有迟疑,我是她登上古家最高权利宝座最后一块绊脚石,她怎么可能留下我?”说起古梦,古雅也少了一份感情,咬牙切齿。 “古梦接过白绫就往我脖子上套,她勒紧时家主问我,当时她几乎勒断我的脖子,她还仔细试探了我的心跳和脉博,在确定我已经死透了才让人将我送走的,她不明白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此时我才发现,我真是傻透了,我居然奢望她心里有一丝丝人性,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说到这里,古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简灵溪真替她感到悲哀,虽然她没有她这么深刻的遭遇。可她也深知被亲人背叛的痛,由于亲近和渴望,于是,那种痛成倍增加的。 “古梦也是进藏书阁学习的人,当时她已经二十岁了,可她的能力肯定不及我的万分之一。她连力气都比家主小很多,就算我不还手,让她勒,她也勒不死我。十年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她们宰割的无知少女了,我已经有足够能力令古家风云变色了。我反给古梦下了毒,她毫无抵抗之力,一下子就中招了。家主急得不行,拖着病体,撑着爬起来。她命令我,放了古梦。威胁我,要是我敢对古梦怎么样,她就将我千刀万剐。哈哈……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偏成那样,既然她这么无情无义,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一再给她机会,只要她稍稍对我好点,我甚至愿意成为古梦的影子,在幕后辅佐她。可她们非要逼我,逼我……”长发再度无风飞扬,在空中张牙舞爪。 第六百七十二章 心软是一种病 “她为了救古梦,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还给我下了一种钻心噬骨的毒。我才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我,我如果贪生怕死就不会在这时候回来。复仇是我人生唯一的目标,我承认自己心太软,我对她下不了手。不管她怎么对我无情无义,我都无法忘记她生养了我一场。如果她,就没有我。对古梦,我就没有这种愧疚感了。我可以坦然对她下手,她死了,也等于报复了家主。”古雅脸色惨白,在幽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恐怖。 简灵溪能理解她内心的愤怒和怨恨,都是家主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这么护着古梦,却要置她于死地。 这样的感情太扭曲了,一次次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 简灵溪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她知道古雅不希望看到她同情的目光。 “古梦就是个草包,她连自行排毒都不会。眼看着威胁不了我,家主不顾一切,将自己全身的内力全输给古梦,助她排毒。她原本就奄奄一息,这下子更是只剩下一口气了。我们三个人,都倒在地上,谁都解决不了谁。但我已经完全心寒了,不想再问她什么了。”古雅长发慢慢垂下,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她们都在心底盘算着怎么除掉我,可我就在她们身边,她们就是无可奈何。我想笑,笑自己蠢,笑自己心太软,她都已经做得那么绝了,我还在奢望一点母爱。自始至终,她只是家主,不是母亲。哪怕她用命护着古梦,也不是因为爱她。只因古梦是女孩,是她的责任。古家人的冷漠和残忍是镶入骨子里的基因,我确实不像古家人。”她唇角泛起自嘲的笑,“古”这个姓氏,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和折磨。 “我疏忽了一点,不管她病得再重,她终究是古家家主,她学会了整个藏书阁里的秘籍。她懂的,比我多得多。见我宁可死,也不肯给古梦解毒。她急了,不顾一切,使用了古家的禁术,服用了一颗药丸,配合她术法,她将身上最后的力气全聚中在一起,相当于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她站起来了,用尽一切方法逼我。可惜啊,不管她怎么对我用刑,我就是不肯说。其实,不是不说,是连我也没有解药。我在山洞呆了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天。我怎么会制出解药呢?她不信,她不允许古家后继无人。她发了疯一样折磨我,我们都清楚,她时间不多了,等她油尽灯枯时,我就解脱了。简灵溪,你知道吗?我当时还有点想她活着,哪怕她活着,就会使劲折磨我,我仍然希望她能活着。哈哈……我是不是跟她一样,病得不轻?古家人都是不正常的。”古雅仰天大笑,这次她再也藏不住悲伤,让泪一滴滴滑落。 简灵溪心疼极了,也没有多想,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将她的头揽靠在她怀里,用这种的方式安慰她。 她这个样子让她联想到了小彤,那样无助,那样悲伤。她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本能想给她一丝丝温暖。 古雅怔忡后,慢慢伸出手环上她的腰,她咬住唇,不溢出哭声,肩膀却控制不住委曲得一颤一颤。 简灵溪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古雅才慢慢推开她。 她最狼狈脆弱的一面都被她看到了,她也无须再隐藏了。 她改趴在桌子上,声音已经恢复平静:“见我实在不肯说,她自己给古梦逼毒。在那时候,采取那样的方法,等于不要命。可她没有半丝犹豫,仿佛古梦就是她的命。也是,自始至终,她都视古梦如命,不惜一次次残杀我。那时的她们毫无抵抗之力,只要我再撒一把毒,她们就没命了。我虽中了噬骨散,还是比她们强一点。我又一次心软了,我让她交出家主红玉。我不杀她,我要成为家主,彻底改变古家这扭曲人性的家规。她开始答应得好好的,说,只要古梦没事,她就把家主之玉给我。我知道她在拖延时间,她要赶在自己的生命耗尽之前,解开古梦身上的毒。” “其实,以当时的情况,我可以轻而易举解决掉她们。但古家的家规没有人性,只有家主亲自授予的红玉才有效。否则,一经被发现,古家人会群起而攻之。家主是古家医术最高的人没错,但双拳难抵四手,能力再强,也受不了群攻。这也是我最大的失误,怪只怪我当时太年轻。遇到的事又这么棘手,我想不了那么深。还有她太狡猾了,她故意做出力气耗尽,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我竟然没有对她下手,还听从她的话,念在亲情一场的份上给她递了一杯水。她要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我的命。她趁机抓住了我的手,以自己的性命为印,将我推进这个阵法里。”古雅继续说。 “她……”这样的真相太残忍了,简灵溪自始至终,一颗心都是揪扯住的。 身为旁观者,她都听得快窒息了,可想而知,古雅当时有多么难过? 突然,灵机一动,简灵溪想到了一个年龄差。 “古雅,算算年纪,你当时应该不到三十岁,二十五岁左右?那你怎么会只被困了十年?”不是她年纪大了,记错了,这里面还有隐情。 因为古月馨的年龄跟老爷子差不多,古雅的辈分在她之前,应该是近百岁了才是。 “你很聪明,也很细心。没错,当时家主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她只启动了阵法,却没有力气关上。我趁机逃了出去,我在外游历了二十年,最后古梦设下毒计,再度将我封印。”这一次古雅不再说细节了,简灵溪听懂了,这个年纪差也补上了。 见她沉默不语,古雅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居然输给了样样不如自己的古梦?”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了。”简灵溪一惊,赶忙解释。 “你怎么想都无所谓了,反正啊,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还记得我刚刚问过你的问题吗?”古雅突然说,简灵溪一愣。 她问过她这么多个问题,她哪知道她现在指的是哪一个? 白了她一眼,古雅也不为难她:“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能力肯定比你强,但我确实情商不足。否则,也不会一次次被人算计。” “呃……”简灵溪垂下了头,也许是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呆久了,古雅身上仍维持着几分小女孩的天真和直率。 她情绪无常,但很率直,并不隐藏。 每一个情绪都表露无疑,心机不重。 听完了她的故事,简灵溪为她心疼,但她仍想出去。 “前辈,这么多年了,你真的没有摸透这个阵法的奥妙吗?”简灵溪再问,如果她能出去,一定要得到古雅的指点。 “我都说了那么多遍了,你还不信?”古雅有些生气地别过身去。 简灵溪轻叹一口气,哄她:“不是的,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相信。我知道你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孩子,而且,同样被困在这里,你没必要对我说谎。” “是吗?你真的这么想?”古雅果然是小孩子心性,上一秒还阴云密布,下一秒就晴空万里。 简灵溪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对天发誓。” “好了,好了,发誓有用的话,这世上就没人做恶了。不用发誓了,我相信你了。”古雅看向她,目光定定的,像发现了什么奇妙之处,看得简灵溪浑身不自在。 第六百七十三章 幻境不幻听 过了好半晌,古雅一言不发,简灵溪忍不住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不,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提起这个,她声音里多了一丝哀伤。 简灵溪惊讶,她已经被在这里五十年了,她认识的故人,起码是她奶奶辈的人物了。她自己都不认识,更不知该从何说起。 古雅站起来:“说了这么多,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别小瞧了这里,特别能消耗人的体力。当然,我和你不一样。” 古雅刻意补充的一句,显得有些臭屁,简灵溪微怔,但她赞同她的话。 她是个裂变的异生人,本来就异于常人,她怎么能跟她比? 简灵溪没有疑义,她现在确实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她更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消化听到的这一切,若非她看过一些杂书,知道一些能人异士。 换作一般人,只怕是接受不了古雅的样子,被她活活吓死。 哪怕她没有害人之心,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加上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连她都接受不了。 在古雅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厢房。 简灵溪震惊了:“这不是红缨住的房间吗?” “没错。”古雅点头:“这就是阵法的精妙之处,这里和园林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幻境,不是实物。不,应该说,景致是真实的,但食物是虚幻的。”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听懂古雅的意思了,这个阵法确实精妙绝伦,同时也无比残忍。营造了另一个园林,将人困在里面,没有水和食物,也出不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活活饿死。 她没有古雅的能力,亦不会有她的奇遇。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 南宫萧谨是否在焦急寻找她? 古月馨死了,梁安琪会不会发疯发狂,做出对南宫萧谨不利的事? 虽然她被迫服用了失魂丸,可她狡猾异常,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简灵溪真的感觉身心疲惫,她和衣躺在床上,脑中仍回荡着这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幕。 古家确实太诡异了,难怪,它排名在四大医学世家之末。不是医术不精,是学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别的家族既不屑又忌惮,联起手来排挤她们。 她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不,不可以。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小彤,还有南宫萧谨。他刚刚跟自己表白,自己莫名其妙失踪,他一定急疯了。 不知是不是太思念出现了幻听,简灵溪竟真的听到南宫萧谨在喊她。 “灵溪,灵溪,你在哪里?快出来啊,灵溪……”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你想玩捉迷藏,我们回去再玩,好不好?” “简灵溪,你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 “快出来,这个园林很诡异,我们就尽快离开。” “简灵溪,你到底在哪里?” 南宫萧谨的声声呼唤,犹在耳畔,简灵溪赶忙回答:“我在这,南宫萧谨,我误入了花园,迷了路,我不是故意的,南宫萧谨,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简灵溪很清楚自己不是幻听,她是真的听到了南宫萧谨在喊她。 只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回答,他都听不到。 她像只没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四处乱撞,希望找到“开关”。她肯定这里有一个通往园林的门,只是,她找不到在哪里。 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她听不到南宫萧谨的回答,只有他焦急的威胁声更重了。 “别再喊了,他听不到的。”古雅推门而入,满脸不悦。 “为什么?前辈,这里究竟有什么玄机?”简灵溪急得不行,冲上去抓住古雅的手。 “这是一个幻境阵,会随着你的心境不同而改变。它最初的设计就是为了考验人性,看将一个人困在这里多久会发疯,发狂?多久会因受不了幻影的折磨自杀?”古雅声音淡淡的,简灵溪听得目瞪口呆,一颗心紧紧揪扯着。 “谁这么歹毒?”简灵溪忍不住脱口而出。 “呵呵……肯定是古家的先祖,这个阵法极其难破,因为它考验的是人心和毅力。若心不够坚定,很容易被击溃。”曾经好几次,她也几乎发疯。 简灵溪看向古雅,眼里有着深深的敬佩,她居然能会这鬼地方呆了这么久,还神志清醒,真是太不容易了。 如果没有她在,她肯定会更加无措。 看出了简灵溪的含意,古雅得意甩了甩长发,声音里有浓浓的骄傲:“你不用太佩服我了,姐就是个传说。” “噗……”简灵溪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古雅狠狠瞪了她一眼。 简灵溪立马乖巧将笑憋了回去,但她晶灿灿的眼底仍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古雅没好气地坐在椅子上,简灵溪对她充满感激。 知道她心情不好,她用这种方式逗她开心。 瞬间的愉悦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害怕:“古雅,既然我们可以看到外面的声音,我又可以进来,就一定会出口。” “没错,是有出口……”古雅的话还没说完,简灵溪立刻来到她面前,半蹲在她脚边,抬起头满脸期待看着她。 “问题是,我找不到。”古雅没有给她太久的期待,一下子便浇灭了。 简灵溪心里明白,如果她知道出口,肯定不会继续呆在这里。她知道自己的奢望很傻,仍是忍不住。 她懂了,这也是这阵法折磨人心智的一点。 一遍遍燃起期待,再一次次浇灭,这种方法,宛如诛心。经历的次数多了,就会开始绝望,继而自杀。 任何一种情绪堆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把人逼疯。 张了张嘴,简灵溪没有问出口,换成满脸沮丧。 古雅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她比任何人都更想出去。 “外面喊的人就是你的情郎?”听这声音如此焦虑,很担心呢。 简灵溪脸颊泛起一层绯红,羞涩地垂下了头。 她才和南宫萧谨表明了心意,还很不习惯这种新关系。 古雅口口声声喊“情郎”,她更加羞涩难以自抑。 “看你挺冷静的,怎么一说起情郎就这副小女人娇羞的样子?”古雅一手轻敲着桌面,唇角噙着嘲弄的笑。 “前辈。”简灵溪低低唤了句,有求饶,也有娇嗔。 看她这样,古雅对外面这个男人更好奇了。 简灵溪是个很好的学医人才,尤其她有一副善良的心肠,这一点很难得。她扎的那套针,很难,她却扎得行云流水,很少有犹豫的地方。 她现在感觉身上有些堵塞的地方全通了,整个人很轻盈,很舒服。 而且,她小小年纪,学识广博,居然一下子便认出了她是个异生人。 和她相处这么久,除了一开始有些惧怕后,她对她就像常人一样。并没有拿她当怪物看,这一点更是难得。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她心里真的很欣赏她。 哎,一个人呆得太久了,她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 “有什么可害羞的?我是这里唯一的活物,你不跟我说,早晚有一天你会憋疯的。”古雅似警告又像在开玩笑,简灵溪很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她一下子还适应不了。 再者,她和南宫萧谨的关系很复杂,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古雅更加好奇了。 她是真的憋疯了,只想找个人跟她说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好。虽说已经习惯,可若有别的选择,谁也不愿意呆在一个荒芜的世界里。 “快跟我说说。”古雅催促着。 第六百七十四章 唯一的食物 经古雅这么一打岔,南宫萧谨的声音不见了,简灵溪内心一片失落,脸上亦难以掩饰爬上一抹悲伤。 古雅单手托腮,静静看着她:“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怎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说不能和情郎见面是件痛苦的事,但我觉得你不仅这一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我说说呗。”一个人呆得太久了,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简灵溪垂眸思索了半晌,她和古雅年纪相差这么多,肯定不会跟她有任何交集。 在这种地方,一个人憋久了,会疯掉的。 如果真的出不去,她可能还要跟古雅呆很长一段时间。惹她生气,对自己没有好处。 古雅知道她对自己还有所防备,并没有着急。 漫长的几十年她都过来了,又岂会在乎这一点点时间? 抬头看向屋外,这漆黑的天,和永远不变的景致啊,时间对于她而言是最没用的。 古雅就这么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简灵溪犹豫了好半晌,才定下决心:“前辈,我的故事说来话长……” “哦,那你别着急,慢慢说。”古雅应了声,忙坐起身子,一副准备好瓜子要听八卦的样子。 简灵溪被她眼底的精芒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可她一静下来就听到南宫萧谨的声声呼唤,心一寸寸被勒紧,痛得几乎窒息。 经历过这一劫,她才发现自己很爱很爱他。 只是,之前她自卑,用阴谋论克制自己,不能对他动心。 她高估了自己,她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因为爱上南宫萧谨实在是太容易了。 尤其,他数次用命救了她。 慢慢地,她从自己的身世讲起,讲小时候被父亲忽略,继母苛待。讲她暗中学习医术,努力照顾妹妹。 讲到她被简世勋陷害,送入监狱里,古雅听得怒火中烧,拍案而起:“这样的人也配当人父亲,我呸。” “小溪,你真是受苦了。”古雅改了个称呼,一瞬间便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简灵溪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以当他不存在,毕竟,他生了我。” 这句话触动了古雅的内心,跟简世勋相比,她的母亲更加歹毒。她母亲处处要置她于死地,简世勋只是要她顶罪而已。 突然发现她们的遭遇如此相似,古雅站起来,走到简灵溪身边。 学着她的样子,将她的头揽靠在自己怀里,轻抚着她乌黑的秀发。 “难受就哭出来。”她的声音低哑透着一丝慈母般的温柔,简灵溪一怔,眼眶发烫。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出狱以后,她忙,忙得没有时间悲伤和愤怒,更没有时间哭泣。 如今身处在这么诡异的环境里,她一颗心空荡荡的,不知所措。 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出不去了,再也见不到小彤,见不到南宫萧谨了,她的心就剧痛起来。 痛得发麻,再裂开一道血痕。泪,就这么控制不住滑了出来,她将脸埋在古雅怀里,紧紧咬住下唇,不哭出声。然,咸涩的泪快速浸湿了古雅的衣服。 古雅幽幽叹了口气,说:“大声哭出来才痛快,你憋得太久了,这里没有外人,放心,我和你同病相怜,我不会嘲笑你的。” “哇呜……”被古雅这么一说,简灵溪终于克制不住,放声大哭。 长这么大,除了妈妈过世时,她从没有这样痛哭过。 越哭越委曲,悲伤满溢,怎么都压抑不住。 古雅极有耐心,并没有催促她,只静静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才控制住自己,从古雅怀里抬起头来,见她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任她发泄,简灵溪真的很感动。 这世上有些人长得很好看,却一肚子坏水。人面兽心。 像古雅这样经历了巨大变故才裂变出来的异生人,倒是拥有一副好心肠。 能在这里遇到她,算是她的幸运。 不然,她一个人闯进来,肯定会被折磨死。 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不顾形象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 她不敢抬头看古雅,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死了。 似是看透了她小女儿的心思,古雅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什么可害羞的?” 吸了吸鼻子,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谢谢前辈。” 古雅突然板起脸来:“你真是太不上道了,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喊我前辈,别喊我前辈,你还一直喊,一直喊……我有那么老吗?”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老,不论男女。 而且,古雅本体里有两个人,可男可女。她现在裂变出女孩的模样,一种是执念,一种也是本来的性取向。 古家都是女人,她又被当成女孩养大,会偏向女性化很正常。 所以,她更在乎自己的外貌,更在乎别人说她老。 “古雅。”不知两人还要相处多久,她实在没有必在这种小事上,跟她较真。 尊重是一种感觉,将人放在心底。 而不是时时刻刻喧诸于口,实则口不对心。 “这才对嘛。”古雅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励。 “你的故事还没说完呢,继续。”古雅再度露出八卦的表情,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简灵溪一怔,她刚刚是不是白感动一场了? 古雅是一个人呆得太久了,想要个人陪陪她。 不管怎么样,古雅这种心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她若不满足她的好奇心,只怕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再度拾起回忆,简灵溪将自己替简微安替嫁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她和南宫萧谨的相处,有些事,她没有说得太细。 因为害羞,因为不习惯将心事这么毫无遮掩地摊在人前。 古雅虽然在这里呆得几十年了,可有些人情世故,她还没有忘。 她看得出来简灵溪害羞,不习惯,也没有太逼她。 不过,她在脑海里将她未出口的话都脑补了起来。 说了这么多,又大哭一场,简灵溪感觉口干舌燥。她真的好想喝口水,忍不住看向古雅。 简灵溪的目光用意太明显了,古雅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大声嚷嚷:“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我的宝贝叶子。那些都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吃一片少一片。你要练成辟谷之术,恐怕还要几十年。” 简灵溪心头一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阵法,真的就破解不了了吗? 不,她不信。 她可以进来,就能出去,她始终坚信这一点。 但她现在真的口很渴,再不喝水点,她感觉自己快缺氧了。 见她一副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样子,古雅投降了:“好嘛好嘛,我给你一片就是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下次要忍住,起码三天后才能再吃第二片。” “是。”人被逼到一定的程度,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你等一下。”古雅看了她一眼,出去了,她没有离开多久,很快带着一片翠绿的叶子进来:“给。” 简灵溪感激地接过:“谢谢。” 小时候在简家,她有时饿得受不了,也会去找些树皮和树叶来煮着吃。 所以,吃一片叶子,对她不是件陌生的事。 这叶子翠绿翠绿的,比一般的叶子厚很多。像芦荟那么厚,看上去饱满多汁。 简灵溪珍惜地放进嘴里,牙齿刚咬下,一张俏丽的小脸皱成苦瓜。 古雅在一旁凶巴巴地阻止她:“你是再吐出来,以后就再没有了。这叶子是这阵法里唯一的食物,你若想活下去,只能依赖它。” 第六百七十五章 能看不能碰 简灵溪含在嘴里,苦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吐出来。 她是学医的,也尝过很多药。但这叶子比她尝过的任何药都要苦上千万倍还不止,那种苦,令她整个嘴巴全麻了,直冲脑门。 古雅见她这样子,淡淡瞥了一眼,但眸深处却掠过一抹佩服。 这叶子的滋味有多难以形容,她比谁都清楚。 她之所以能忍住三天才吃一片,一则是因为数量越来越少,再则就是它的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若非万不得已,她碰都不想碰。 她都吃了几十年了,仍不习惯。 想当年她不知毁掉了多少,简灵溪居然能忍住,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闭上眼睛,将它想象成你最喜欢吃的一种食物。”古雅暗自感慨,她真是太好心了,什么招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别人。 简灵溪用尽全身力气在忍,才能不将嘴里的叶子吐出来。 这种苦,不单单是味蕊上的。 它由嘴里一路漫延,直到人的神经末梢,苦得人浑身发抖,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古雅……”简灵溪眼泪汪汪看着她。 “没出息,咬咬牙,但你不能一下子吞下去,必须慢慢将里面的液汁吸出来才有用。不然,你就白忍这么久了。”古雅又循循善诱,她真的挺佩服她的。 居然能忍到现在,她真没想到。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能忍的了,她果然没有看错她,她的毅力比一般人都强。 简灵溪慢慢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如果你觉得东西苦得受不了了,就想想过去吃过的苦。 人间的至苦,绝对不是食物,是经历。 古雅瞠大双眼看着简灵溪,她竟然这么快就突破了味蕾上的极限,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将叶子里的汁液吸进去,再咽下。 她还做得很缓慢,像是在品味人间极致的美味。 她竟能做到这一点,古雅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简灵溪每做一个动作,都要用尽毕生的力气。但她知道,只要她还呆在这里,还想活下去,就必须突破身体的极限。 古雅一直在等简灵溪受不了吐出来,可她失望了。简灵溪不止将叶子里的汁液全吸干净,还把叶子都咽了下去。 吃完这片叶子,简灵溪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浑身是汗,脸色惨白,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上,闭上眼睛,像是要死掉一般。 古雅走到她身边,蹲下来,给她把了下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眉头越蹙越深。 “古雅,我怎么了?”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才缓过来,但嘴巴里的苦,她想没有几天是去不掉的。 这样的苦,尝过一次,终身难忘。 莫说三天了,就算饿死,她也不想再碰第二片了。 “你服过血莲?”古雅满脸严肃地问。 “是。”简灵溪点点头,据实相告。 古雅的医术不知比她高多少倍,她就算想骗也骗不了她。 “古月红给你的?”古雅又问,这是家主才有的古家圣物,寻常人不可能得到。 简灵溪摇了摇头,她不想瞒她。 说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太累了。 这里只有古雅和她,她必须对她坦诚。 于是,简灵溪将自己中了红蝎之毒,和跟梁安琪的交易和恩怨说了一遍。当然,这里面一定得说到南宫萧谨。 古雅听完,沉默半晌。 她挺有八卦精神的,一听说有八卦立刻神采奕奕,现在怎么就蔫蔫的? 简灵溪心一惊:“古雅,你是不是检查出我身体出了什么事?” “没有,你挺好的,还有比古家人更好的毒素抗体。”古雅回过神来:“我只是没想到你和古家有这么深的渊源。古月红和古月馨是亲姐妹,也是死敌,是竞争对手。” 刚刚简灵溪一直觉得古雅哪里很奇怪,又一时说不上来。现在才恍然大悟,是她对古家的熟悉程度。 她被关在这里几十年了,照理说,不应该对现在的古家这么了解。她是不是在骗她? 简灵溪仍学不会隐藏心事,古雅一眼便看透她的心思:“你很好奇,我为什么对古月馨,古月红也这么了解?” 心事被人说中,简灵溪脸微微泛红。有些不知所措,又不能反驳,只有垂下头。 “你跟我来。”古雅站了起来,迳自往外走。 简灵溪眉头轻蹙了一下,跟了上去。 吃了那片无敌苦的叶子后,原以为嘴里会苦上好几天。然,她此时已经感觉不到太多苦味了,而且,嘴里生津,十分舒服。 原本很饿的肚子亦有了饱腹感,这真是一棵神奇的树。 是啊,能在阵法里生长的树,岂能是普通的凡俗之物? 简灵溪思绪万千,如果可以出去,这个阵里的经历将是一段很奇妙的旅程。但现在各种迹象都表明,她出不去。 来到刚刚巨大的人工湖旁,古雅折了一小截树枝,在湖面上快速划动着,像涂鸦一般画出一个圆圈。 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圆圈里竟然出现了园林的影像,简灵溪看到了正在焦急四处找她的南宫萧谨。 许是找得急了,他面色阴沉,眉宇间凝结着沉重的担忧。衬衫的袖子高高卷起,扣子也解开了两颗,她甚至看到了他下巴长出了青青的胡渣。 古雅看了简灵溪一眼,问:“这就是你的情郎?” 简灵溪上前激动抓着古雅的手,满脸焦虑,眼底浮现一丝期待:“古雅,你可以看到园林里影像,也可以出去,是不是?” “我出不去。”古雅十分认真重复了一遍,她知道这样打碎简灵溪的梦,她会很难受,但她必须这么做。 与其让她怀抱着期待,一遍遍憧憬,在失望和希望之间徘徊,倒不如她给予一记重击,彻底将她的美梦打碎。 简灵溪指着她画出来的圆圈,激动地辩驳:“你可以的,你可以看到影像,怎么就出不去呢?古雅,前辈,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帮帮我。我不是一个人,我妹妹智力不足,她现在还昏迷不醒,我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她的。我如果出不去,她就……” “呵呵……”古雅干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就在外没有牵挂吗?如果不是那份执念支撑着我,我活不到现在。可我活到了现在,又有什么用呢?五十年了,半个世纪过去了,沧海桑田,曾经的人和事都已不见了,只留下了我。” 古雅声音里没有悲伤,简灵溪却可感觉到那份浓浓的疼痛。 人生在世,谁能了无牵挂? 古雅不是一下山就被封印了起来,她还在外面呆了二十几年。 四分之一的人生,又是最美的年华会遇到多少人,多少事,可想而知。 “对不起。”简灵溪缩回了手,讷讷道歉。 “小溪,我也和你一样,没有一刻不想着要出去。可这个阵法太奇妙了,我找到了赖以生存的叶子,找到了可以看到园林景物的方法,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只能看着,想着,渴望着,却怎么都出不去,出不去。”古雅的声音微扬,泄露了她的激动。 她原本不想表现得这么直白,吓到了简灵溪。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直接掐熄她的梦,以免她发疯。 纵然古雅已经再三表示过了,她还是想有奇迹发生。 “古雅,有句古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也许我不够聪明,但一个人的思路是有限的。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发现,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想,说不定会创造奇迹。”简灵溪盯着古雅的眼睛,语带哀求。 第六百七十六章 卫星都找不到 古雅能理解她的感受,刚开始进来,她也是这样的。 不,她当时的情况比她严重多了,因为是一个人,没有一个可以说话商量的人。四周静得心慌,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轰鸣。 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你冷静点,让我好好想想。”古雅突然大声吼。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也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跟你说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为了折磨人的意志。”古雅仍然喊得很大声,激动得连表情都扭曲了。 就怕简灵溪继续沉浸在自我思绪里,不肯自拔。 有些事,必须自渡,别人能力再强都解救不了。 被古雅这么一喊,简灵溪连连后退,直到背抵住大树才停住脚步。背靠着树,望着漆黑的天,慢慢滑坐下来。 就这么静静看着看着,猝不及防的泪一颗颗自眼角滚滚滑落。 古雅只看着,也不劝她。 这种情绪崩溃的瞬间,谁都会有。 她现在还能这样发泄出来,想她当年,将这里的一切全砸了,它又快速复原。除了将自己累得半死,没有一点点作用。 简灵溪就这么静静坐着,无声落泪,看上去绝望极了。 古雅原本想走开,让她一个人呆会儿。 可她又怕她会出事,这样的境遇,并非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的。她又有太多牵挂,还亲耳听到情郎的声声呼唤,她的心情肯定处于崩溃的边沿。 幽幽一叹,原以为她已经变得冷心冷情,对一切都不在乎了。简灵溪的突然闯入,让她意识到了一点,几十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还是这么热心肠,舍不得见人痛苦。 能帮的她一定尽力去帮,所谓的死性不改就是她这样的? 为此吃了那么多亏,她仍不长记性。 不过,现在能帮就帮点。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活物了,要是简灵溪有个三长两短,往后的慢慢余生,还有谁能陪她说说话呢? 古雅轻叹一口气,慢慢走到简灵溪身边,蹲下,拍了拍她的肩:“你先不要着急,也许你说得对。这个阵法没有启动,你却莫名其妙进来了。说不定,几十年过去了,阵法失效,出现了破绽,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 最恨给人希望的她,不得不这么说。 简灵溪止住了泪,眼底渐渐涌现出希望:“真的吗?” “试试,谁知道呢。”她被困了五十年了,一下子就承诺可以,简直是笑话。 简灵溪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了,古雅是在安慰自己。 泪意再度涌现,她闭了闭眼强迫逼了回去。 这里什么都没有,水分更是生存的重要养分。她拼尽全力才吃了一片叶子,补充了水分,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见简灵溪这样,古雅还是很心疼:“哎,也许,我不该拦你,你想哭就哭。” 她刚进来的时候也是经历了这么一段,当时她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直到后来,眼泪都流干了,才发现什么都改变不了。 深吸几口气,用力压下悲伤,简灵溪感激地说:“不,古雅,我要谢谢你,如果没有遇到你,我真的会发疯的。而且,水在这里这么珍贵,我怎么能如此奢侈地浪费?” “你真是很令我惊喜。”古雅拍了拍她的肩,很欣慰。 “起来,去休息一下。既然你可以进来,也许有了缺口。只要找到缺口,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不过,这里跟园林的一样的,很大。哪怕景致是假的,但我们消耗的体力是真的。你受惊过度,心情也不好,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能调整过来。我也仔细想想,先到一些可能的地方去找找。”古雅扶简灵溪起来。 “是,古雅。”简灵溪乖巧点头,对她最好的尊重就是听话。 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了,她确实心很乱,脑子更是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再说,初来乍到,半分都不熟悉。 她确实需要休息一下,让脑子空下来。 “去。”古雅松了手,让她自己走,而她不放心地看着她。 再度回到这间房,简灵溪躺上床,一遍遍告诉自己,她现在身处幻境里,不管听到什么都是假的,是假的。 她应该好好休息,让脑子彻底休息,才能和古雅一起想办法。 古雅对她这么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一定要好好珍惜。并且,她相信自己可以出去。 她有古雅帮忙,有小彤和南宫萧谨的支撑,她一定能创造奇迹。 …… 南宫萧谨在园林里找了好几个小时,几乎把整个人角落都找遍,只差掘地三尺了。可简灵溪就像消失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了无踪迹,任凭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南宫萧谨急得快要疯了,古家如此诡异又歹毒。 这里处处安置着机关,一不小心可能就万劫不复。 简灵溪一直是个谨慎的人,别看她总是一副迷糊又过分热心肠的样子,她的心比谁都细。 会不会有人绑架了她? 这个念头无数次浮现,又无数次被他自己否决掉。 古月馨死了,古月红在南宫家,梁安琪中了失魂丸,记忆渐失,身体不能动。将嫌疑人一一排除后,他找不到谁会对她不利。 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关心则乱,南宫萧谨强迫自己冷静。 掏出手机,给沐冰打电话,要他用卫星定位找一下简灵溪。 沐冰知道事关重大,马上去办。 只过了五分钟,他就回复消息。 “二少,卫星系统跟踪不到简小姐的定位。”沐冰声音凝重,这套全球最先进的卫星系统,只要她带着手机,不管有没有电,都可以定位到。 “怎么会这样?”南宫萧谨震惊极了,他知道简灵溪身上带着手机。 “二少,我马上派人过去。”沐冰说。 “不必了,你将人集结好,等我命令。”想了想,南宫萧谨做出决定。 沐冰一直很听话,不管南宫萧谨做出什么决定,他都只有遵从的份。 但此时他真的万分着急,忍不住又说:“二少,那我一个人去帮你。” “不必。”南宫萧谨冷冷挂了电话,笔直朝古月馨的房间走去。 她已经过世几个小时了,红缨除了蹲在她床前,没有其他反应。 南宫萧谨无礼推开而入,惊动了红缨,她转身,目光投来一道寒光:“南宫二少,你这样不请自入,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灵溪失踪了。”南宫萧谨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 红缨怔了一下,才眯眸问:“你说的失踪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灵溪在这座园林里不见了。”南宫萧谨又重申了一遍,此时非常时期,这里又是最诡异的古家,他只能按捺下脾气,重申了一遍。 红缨心头一惊,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微胖的圆脸布满不可置信:“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失踪?你有没有仔细找过?” “当然。”南宫萧谨强忍心头怒火,他有些感觉红缨在装蒜。 简灵溪会不会被她抓起来了? 见南宫萧谨面色不善,红缨知道现在古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内部问题很严重。家主之死,她都还没有公开,此时不宜得罪南宫家。 再者,如果南宫萧谨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事态真的很严重。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端端在园林失踪,会不会是小姐做的? “抱歉,二少,你稍安勿躁,我派人去找找。请放心,你和简小姐是家主请来的客人,我们会负起责任的。”红缨拿出长老的魄力,手里紧紧攥着古月馨给她的家主血玉。 第六百七十七章 找不到 南宫萧谨深深看了眼红缨,事到如今,他除了耐心给她一些时间外,不能太过激。在没有见到简灵溪之前,他一定要沉住气。 古家真的十分诡异,有些邪术是传说中的,更是现代科技都破解不了的。 “那就麻烦红家主了。”话虽这么说,南宫萧谨的语调是生硬的。 红缨想说,她还不是家主,请不要这么叫她。 但现在事态紧急,她不能跟他计较。 唤了人,看着古月馨的尸身。她恭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开。 红缨比南宫萧谨熟悉园林,依着南宫萧谨说的地方,快速找了一遍,毫无线索。她甚至找不到简灵溪活动过的痕迹,真如南宫萧谨所说的,她失踪了。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虽说这里布置了重重机关,那是为了阻止别人入侵和保持古家的神秘感。就算误入机关,她也会被关进特定的地方,不可能就这么消失。 红缨急匆匆往梁安琪的房间走去,这里除了她,没人对简灵溪有这么深的敌意。 推开门,梁安琪仍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见到了她,惊喜万分:“红姨,红姨,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红缨没有被她感动,直截了当地问:“你把简灵溪弄哪去了?” “简灵溪不见了?”梁安琪惊讶地问。 “是。她在花园里失踪了,南宫萧谨急得要杀人。”红缨这么说,是想吓唬一下梁安琪,让她不要心存侥幸,快点交出简灵溪。 谁知却给梁安琪提供了线索,她垂下长睫,想了想,才抬起头来:“能把南宫萧谨叫进来吗?我要跟他谈一谈。” “你又想做什么?”红缨对她已经不似从前了,她给她下了情动散,还要当众说出她的秘密。 她一直看错她了,梁安琪并不似她想的那般善良。 更确切地说,她一直在假装善良。 “红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下情动散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自始至终别无所求。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梁安琪说得楚楚可怜,落下了两行泪。 红缨心里暗叹,她明知她在伪装,就是控制不住对她心软。 “快告诉我。”定了定心神,红缨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红姨,我的样子你都看到了,我连动都动不了,又能做什么?我知道你现在生我的气,可是,你也不能睁着眼睛冤枉我啊。”梁安琪说得无比可怜,红缨都感觉自己这样逼她,有些过分了。 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也逼不了她。 红缨转身离开,她还是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她刚打开门,梁安琪凄然唤住了她:“红姨,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你救我一次,好不好?” 身影一顿,红缨身体僵住:“失魂丸没有解药,我救不了你。” 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家主是她害死的。 她是个弑母的凶手,不可饶恕,就算被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她不能对她心软,更不可以被她迷惑。 可她从小呵护她长大,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她真的对她狠不下心来,理智告诉她,立刻走。 感情却扯住了她,要她听一听她想说什么。 红缨陷入两难,天人交战。 “红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承认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但我也是为了小蕊啊。你也很疼小蕊的,对不对?你忍心见她年纪轻轻就失去生命吗?”梁安琪再度打出感情牌。 红缨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向梁安琪。 终于又将红缨感动了,梁安琪看到了丝希望。 一颗心又“扑通,扑通”狂跳着,脸上却万分悲伤,懊悔极了。 红缨在梁安琪面前站定,双目紧紧盯着她:“你后悔给家主下毒吗?” “后悔啊,我怎么能不后悔?她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疼我怜我,我想孝顺她一辈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似乎有股力量控制了我。红姨,你帮我跟母亲说说,请她消消气,都是我不孝,是我对不起她。”梁安琪说着说着,泪如雨下。 红缨没有动,仍站在那,只是眼中的悲伤溢了出来。 梁安琪问:“发生什么事了?” “家主过世了。”红缨没有隐瞒,直截了当。 “什么?这怎么可能?红姨,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故意吓我,好不好?”梁安琪满脸惊惶,加上忏悔的泪水真的看得人心疼。 红缨又重复了一遍:“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拿家主开玩笑。” 梁安琪整个人呆若木鸡,嘴巴张得老大,一副受不了惊恐的样子。 若非她中了失魂丸,动弹不得,她现在一定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红……红……红姨,你说……真的?”她惊恐到吞吞吐吐,又问了一遍。 “是真的。”红缨又重复了一遍,哪怕心如刀割,她还是得说。 “啊……”梁安琪突然发出极致疼痛的大喊,接着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她就这么站着,头垂下,看上去十分诡异。 红缨心一痛,她的反应远远超出她的意料。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家主的死确实跟她脱不了干系。 见梁安琪这样,红缨还是想起以往的情分,于心不忍。 她走上前,用特殊的手法,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梁安琪僵硬的身子一软,倒了下来,红缨伸手接住了她。 她幽幽一叹,将梁安琪抱到床上躺下。 哎,都说母女一场,是几世修来的缘分。 可古家的母女情太薄了,含了太多利益冲突,甚至成为死敌。 其实,这一切都是古家畸形的家规和教育方式造成的。 家主一直在改革,到了现在都没有成功。 “妈妈……妈妈……你别走……不要离开我……”梁安琪梦呓着,手抓着红缨的手臂,不肯松开。 知道她是在梦中,认错了人。 红缨的心还是被触动了,她这一生都跟随在家主身边,没了自我。爱她所爱,想她所想,久而久之,她将梁安琪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说,家主是个严父,她就是慈母。 她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她有一半的责任。 看她这样子,简灵溪失踪的事,可能真的跟她无关。她现在是心无力,就算她想,也办不到。 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失踪? 红缨百思不得其解,就算简灵溪误触了机关,她立马会知道,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的。 难道,古家潜入了一股实力很强的敌人? 这个念头一起,她马上推翻掉。 如果有实力在古家的地界上将人神不知鬼不觉掳走,就不会对简灵溪下手了。他大可以直接冲古家来。 越想心越乱,红缨实在是想不透简灵溪怎么会失踪? 红缨站起来,转身要走,她刚迈出一步,一枚针扎入了她的定穴。她整个人瞬间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昏迷不醒”的梁安琪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红缨身前:“谢谢你,红姨。” “你又骗我!”红缨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她真是没长记性。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听话乖巧的小静了,她是为了爱情,不惜与家主断绝关系的梁安琪。她连亲生母亲都利用,毫不犹豫下手,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她太狠了,六亲不认,她怎么能是她的对手? “对不起,红姨,这失魂丸的僵硬,只有你的独门解穴法可以解。你那么听母亲的话,我若不骗你,你一定不会替我解开。”梁安琪说得艾艾期期,万般不得已。 第六百七十八章 慈母心肠 “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红缨冷讥地笑了,怪只怪她心太软,成王败寇本来就是古家的特色。 她为了自救,做什么事都没有错。 “红姨,对不起。”梁安琪再道歉,深深给红缨鞠了一躬:“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失魂丸的僵硬可以解开,但毒素是解不了的。我得趁我现在还有记忆,去救我的女儿。她只有我了。” 看着梁安琪绝然离开的背影,红缨忍不住开口:“你真的这么冷血,你母亲死了,你都不去看她一眼吗?你不孝母亲,又岂是真的爱孩子?自始至终,你只把小蕊当成一件工具,你留住南宫雷鸣的工具。” “你说什么?母亲真的死了?怎么会?”梁安琪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一顿一顿转身。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提起古月馨,红缨忍不住红了眼眶。 主仆一场,相伴数十年。 她们早已成了彼此的支柱,在精神上离开了谁,谁都会受不了。 梁安琪突然瞪大双眼,扑向红缨,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说谎,你在说谎,对不对?” 红缨唇角的冷笑加深,眼底的悲伤却越来越浓:“你现在已经自由了,又在这里演戏给谁看?家主是你害死的,是你。” “不……不是我……我没有……我从没有想过要母亲的命……”梁安琪疯狂摇头,这件事与她无关,她们休想给她安上这么大一个罪名。 “你敢说你从没有想过要登上家主之位?”红缨大声质问。 她不是真的傻,她也可以很细心,只是,太重感情了,容易被情绪支配。 别看她长得粗壮,她的内心很柔软,与外表形成鲜明的反差。 她真的是爱屋及乌,将梁安琪疼入了心坎,以至于装上了滤镜,美化她的所做做为,甚至替她遮掩,甘当她的马前卒。 现在后悔是件很讽刺的事,古家一向以残酷,无情着称,她身为家主身边最信任的长老,却如此心软溺爱一个人,终至酿成大错。 梁安琪愣了一下,她不敢否认。 她确实想过,只有登上了家主之位,才能动用古家的一切去救小蕊。 母亲虽然也尽力,但她不像她这么爱小蕊,因为她还有一个身份,古家的家主,她要为其他人负责。 她不可能像她这样,拼尽一切,毫无保留地去爱她。 “是我纵容了你,间接害死了家主。”红缨仰天大笑:“梁安琪,你已经不姓古了,就算你机关算尽,心狠手辣,你也当不了古家的家主。” 梁安琪松了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将桌上的杯子都撞翻了,她急切地说:“我可以改回来。” “家主已经死了,没有她的同意,你死都改不回来。”红缨一下子打碎她的希望。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有……”梁安琪满脸慌乱,眼神闪烁,在脑海里快速搜寻方法,突然,她笑了起来:“先家主死了,还有下一任家主,只要她同意就行。家主将位置传给谁了?不,她只有我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我才是古家最正统的继承人。” “我。”红缨答得铿锵有力。 “什么?”梁安琪一愣,她在想,谁会是家主选定的继承人,一时没有听清红缨的意思。 见她一脸茫然,红缨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家主选定的继位者。” “这怎么可能?你又不姓古家。”古家是个家族,向来注重血脉传承。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这么残酷的家规。 虽说,母亲已经和她脱离了关系,但她也不可能这么离经叛道,她一定会在古家旁枝里选出一名继位者。 红缨确实是母亲最信任的助手,就算她样样都合适,一个姓名足以将她彻底排除。 “家主亲自把家主血玉交给了。”红缨重申。 梁安琪不信,她拼命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这不附和古家的家规。” “家主什么遵守过古家的家规了?她一直都在改革古家,你能脱离古姓,不就是其中之一吗?”红缨的话如同巴掌狠狠扇在梁安琪脸上。 靠在桌沿,梁安琪做了几个深呼吸,目光闪烁不定。 突然,往前扑,跪在红缨面前:“红姨,你帮帮我。只要你答应救小蕊,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此时对于梁安琪的下跪,红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家主之所以将家主之位传给我,就是让我将功赎罪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将家主之位让给你的。”红缨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郑重。 梁安琪眼底掠过一抹不甘和怨恨,快如闪电,除了她自己,谁都捕捉不到。 脸上仍然挂着哀伤,忏悔的表情,俯下身重重给红缨磕了个响头:“红姨,我不奢求别的,只希望你看在小蕊没做过任何伤害古家之事的份上,救救她。至于我造的孽,我愿意一力承担。只要小蕊好了,我愿意跟你到古家祠堂,在里面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接受千刀万剐之刑,给你立威。” 她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以一个母亲的角度感动红缨。 若是换作之前,红缨早已心软,对她听之任之,百般呵护。 可这一次,她是真的看清了梁安琪的真面目。 她确实是古家人,身体里流着不择手段的血。 只要暂时能达到目的,她什么誓言都敢说,根本不考虑承受后果。等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可以六亲不认,翻脸无情。 她不止一次这么做了,之前她心太软,对她又过分宠溺。以至于,一次次纵容,将她惯成今天无法无天,弑母夺位的样子。 她已经将最丑陋的一面都揭开来给她了,她要是再对她心存幻想,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 “你先解开我。”红缨放缓的语调,她本不想跟她用计,是她逼的。 “我……”梁安琪抬起头来,泪水中绽出犹豫。 红缨冷笑:“你连放开我都做不到,还要我怎么相信你?” “红姨,不是我不相信,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从来就不喜欢毒术,更没有认真学习了。遇到雷鸣之后,我连护士的职业都放弃了,一心一意在家相夫教子。你是我母亲最信任的长老,深得她的器重,接触的也是古家最高深的术法。你要对付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红姨,真的对不起,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我不能弃小蕊于不顾。”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 其核心只有两个字“不放。” 红缨早已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可听到她颠倒黑白的一番话,还是很不好受。 既然双方谁都不肯妥协,那就只能这样耗下去了。 红缨不怕,因为梁安琪用的针法并不高明,她胜在偷袭,她是没有防备才中招的。以她自身的力量,她可以一点点慢慢解开。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梁安琪深知这一点,时间是她最耗不起的。 红缨太久没有出去,南宫萧谨也会闯进来的。 抹去脸上的泪花,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来,梁安琪的表情渐渐扭曲:“红姨,我都这么求你了,你真这么冷血,见死不救吗?” “小蕊,没救了,你就别再强求了。”红缨狠狠刺破她幻想出来的虚假的泡泡,血,一下子冲上脑海,梁安琪满脸狰狞,形同厉鬼,扑向红姨。 紧紧掐住她的脖子:“不许你咒我的小蕊,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这次梁安琪失去了理智,掐得十分用力。 红缨动弹不得,无力自救,只能任由她将自己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挤掉…… 第六百七十九章 血玉现灵 红缨个性本就刚强,她纵容了梁安琪,内心更是有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此时此刻,她就算能求救,也自动放弃。 这是她咎由自取,她造的孽,本应由她承担结果。是她间接了害死了家主,她应该下去陪她。 梁安琪杀红了眼,双手越勒越紧。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红缨,杀了她,她就是唯一的家主人选。她可以动用古家的一切,去保住小蕊,保住她的婚姻。 “红姨,你别怪我,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不能再没有小蕊和雷鸣。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一份人间最平凡的感情,为什么就这么难?红姨,你最疼我的,你见不得我受苦失望的,是不是?红姨,你对母亲忠心耿耿,你也不想离开她,对?她一个人到了地下多孤单啊,你去陪她,去。”梁安琪喃喃自语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梁安琪陷入疯狂,她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红缨,夺回家主之位,古家就是她最大的助力。到时,谁都奈何不了她。 南宫老爷子,她也不怕了。 就在此时,“砰”地一声巨响,门被重重推开,梁安琪还来不及反应,一记重重的手刀,劈向她。 她松开了掐住红缨脖子的手,在昏迷之前,使尽全力转过身去,终于看清了凶手。 是南宫萧谨! 又是他! 他一直都在跟她做对,她一生中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当初没有除掉她。 留下这么大一个后患,处处受制于他。 梁安琪满眼怨怼,恨不能用眼神杀死他。 然而,她身体本就虚弱,根本无法跟南宫萧谨抗衡,最终还是倒下了。 南宫萧谨一脚迈过梁安琪,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红家主,我要怎么救你?”南宫萧谨蹙眉问,他对这样的情况无能为力。 但他很清楚,除了已故的古月馨,红缨是最熟悉古家机关的人。若想尽快找到简灵溪,他必须靠她帮忙。 红缨缺氧的脑子过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看了眼地上的梁安琪,幽幽一叹:“她学会了古家的独门点穴针法,幸好,她练的时间尚短,也没有功力。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自行解开。麻烦二少,把她绑起来,以免她醒来再做出什么事。”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根本不愿意碰梁安琪,他嫌脏。 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总拿着爱的名字,肆意伤害别人。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杀,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的人生走到今天,全拜她所赐。 “红家主,古家是一向是怎么处置这种叛徒的?”南宫萧谨问。 红缨微怔,看向梁安琪,眼神复杂,最后用冷静的口吻说:“绑到祠堂,千刀万剐。” 南宫萧谨又问:“你会秉公办理吗?” “会,这是古家的家规。” “希望红家主可以说到做到,不要让古家主在天之灵不能瞑目。”南宫萧谨提醒了一下,长腿一迈,解下床幔的绳子将梁安琪绑起来。 这一次他用的特殊的结,若没有别人帮忙,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自行解开的。 “红家主,有灵溪的消息了吗?”做好了这一切,南宫萧谨才问。 他虽着急,也不能过分莽撞,起码要尊重一下红缨。 毕竟,她是古家现任的家主,是最熟悉古家的人。 “抱歉,二少,我就是找不到才来问她的。谁知道,哎……”她还是太大意了,她应该找个人陪她一起来,就不会这么被动。 其实,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她能改过自新,让家主在天之灵有所安慰。 谁知道,她坏得这么彻底。 “那红家主有没有别的思绪?”梁安琪有多可恶,他已经不想再听了。 红缨摇了摇头:“这种情况特别诡异,这园林里虽设有机关,但只会把人困住,不会让人凭空消失。简小姐的失踪很离奇,我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南宫萧谨眉头蹙得更深了,到底是谁? “红家主,请恕我无礼,这件事真的不是古家人干的吗?”南宫萧谨问得严肃。 红缨微怔,眼底没有怒气,一个大活人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任谁都会产生这样的怀疑,她不怪南宫萧谨。 “二少,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派人来搜,我没有二话。”既然家主将家主血玉交给了她,她就是暂时的家主,这些紧急的事,理应由她来处置。 “红家主,真的不介意?”南宫萧谨又重申一遍,他是真的想让他的人来找,但这里毕竟是古家,百年世家,他不能这么无礼,应该给予她最起码的尊重。 知道南宫萧谨并非在开玩笑,红缨重重点头:“二少,请便。我也想知道简小姐去哪了。” 连家主都不想跟南宫家正面交恶,现在非常时期,她没有这样能力与魄力。 “那就谢谢红家主了。”南宫萧谨双手抱拳,表示感谢。 随即转身出去,打电话让沐冰带人来搜。 沐冰本就集结待命,南宫萧谨一个电话,他很快赶到。 一队训练有素的保镖快速闯入,古家的侍女没有接到通知,只知道有外人入侵,她们必须拿起武器扞卫古家。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红缨带着家主的血玉出现,宣布了古月馨的死讯,同时宣布自己就是家主的继位者。 古家百年来,从没有外姓人当家主的先例,自然遭到一众人的怀疑。 红缨高举着象征,家主最高权利的红玉,大声说:“先家主一直致力于改革古家的一些陋习,这么多年来,古家已经慢慢从毒转向医,许多家规都变了,这亦是家主最后的遗愿。” “有谁可以证明?你是家主身边最亲近的人,趁她出事,夺取血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另一名长老提出置疑,很快引来一帮人的附和。 “白长老,你也是古家的元老了,应该知道血玉的秘密。这块血玉是有灵性的,上面都是历代家主的血混合而成。若没有家主的托付,新一任家主的血是无法融入其中的,对不对?”红缨大声问。 “是。”白长老面色一沉,大声回答。 “好。”红缨大喝一声,取出自己身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在手臂上划了一刀,血蜿蜒而下,她将其滴在血玉之上。 原本呈现出暗红色的血玉,突然变得鲜亮如新。 红缨的血一一被吸入其中,没有一滴落在地上。 接着血玉发出令人目炫神迷的奇光,红得艳丽,照得园林上空半边天全红了。 白长老见状,心一惊,马上率领众人跪下:“参拜新家主。” 她的承认起到了带头作用,其他人纷纷跪下,对红缨进行参拜。 这块血玉是古家的圣物,除家主谁都不敢佩带。否则,会被反噬,死得异常凄惨。 “现在我以家主的名义命令你们,让南宫二少的人进来寻人,你们也行动起来,帮忙寻找。一旦找到了简小姐,重重有赏。”红缨字字铿锵,颇有家主之风。 众人拜服,纷纷应是。 一场大战,就这么化解了。 红缨看似气势十足,实则她一直在硬撑,现在尘埃落定,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白长老上前扶住了她,担忧地问:“家主,你没事?” “我没事,我们一起去守着家主。”红缨推开她,自己站定。 她知道白长老内心不服,她肯定在想,她可以当家主,她亦可以。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倒下。 一旦她稍有闪失,古家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夺位大战。 第六百八十章 死鸭子嘴硬 红缨强撑着,抬头挺胸,大步往古月馨的房间走去。 她现在是家主了,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用放大镜来看。她不能有任何闪失,尤其在这非常时期,内忧外患,一旦处理不了,她将人头落地。 侍女守在门外,一见红缨回来,立刻给她下跪:“家主。” 红缨十分疲惫,刚刚为了解开梁安琪给她扎的穴道,她耗尽力气。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免礼。 侍女们起身,红缨迈着沉重的脚步进去。 一见到已然盖上白布的古月馨,她不禁非从中来,几个箭步来到床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以白长老为首的一众人见状,亦纷纷跪下,有些人控制不住悲伤,低低啜泣了起来。 悲伤是很容易感染人的一种情绪,其他人也跟着落泪,哭声越来越大。 众人就这么跪着,沐冰带着训练有素的保镖,甚至调来的搜寻犬,将园林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却毫无线索。 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南宫萧谨,渐渐焦躁了起来。 她会不会被人转移了?红缨才这么爽快他进来搜索? 转念一想,她现在已经跟梁安琪决裂了。 梁安琪又是间接害死古月馨的凶手,红缨跟简灵溪无怨无仇,她实在没有必要抓走她。 而且,现在的古家今非昔比,没了古月馨,更成了强弩之末。 本身的问题没有解决,还有一群人对她的家主之位来之不正,表示不满,虎视眈眈。 她现在算得上是内忧外患,实在是没有理由跟南宫家做对。 南宫萧谨唤来沐冰:“你派人去调园林外的监控,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二少。”沐冰领命,他知道事关重大,不敢稍有迟疑。 这里跟简灵溪有直接利害冲突的,只有梁安琪了。 她是唯一的嫌疑人,但她什么都不肯说,又有不在场证据。她的嘴巴很严,心肠歹毒,就算他对她用尽酷刑,她也是不会说的。 越是着急,越没有头绪。 再度来到梁安琪的房间,南宫萧谨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能不冲上去掐死她,或忍住不离开。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更不想和她呼吸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 梁安琪幽幽醒来,天色已黑。 哦,不,应该说是,天亮了又黑。 梁安琪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感觉自己记忆空白了一块,她明知道忘记了一些东西,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忘记了什么。 而且,心底传递给她的感觉是,她遗忘了某些很重要的事。对她一生的影响至关重要,莫名的恐惧感就这么袭上心腔,她惊恐万状。 一见到南宫萧谨,她惊恐喊着:“南宫萧谨,你想干什么?快把我放开。” “交出灵溪。”他不拐弯抹角,甚至不愿意跟她多说话。 “你们真是太奇怪了,自己把人弄丢了,却来找我要人了。南宫萧谨,你是不是故意的?这肯定是你和简灵溪合起伙来,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陷害我。”梁安琪大声嚷嚷,万分委曲:“还快松开我!” 她现在四面楚歌,没人会帮她。连一向最疼她的红缨都为了家主之位,弃她而去。她中了失魂丸,会一点点丧失记忆。 从远而近,让她知道,让她惊慌,却控制不了。 “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早就想把你千刀万剐了。之前我忍住了,是我不想沾上你肮脏的血。你若再得寸进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南宫萧谨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为方便审问南宫萧谨松开了她,她现在这副样子,他不怕她逃出他的手掌心。 梁安琪听得心一颤,身子瑟缩着。 她知道南宫萧谨恨她入骨,她毫不怀疑他会杀了她。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南宫萧谨,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我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怎么带走简灵溪?她是一个大活人,不是一个小木偶可以装在口袋里带走。你与其在这里逼我,浪费时间,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简灵溪莫名其妙失踪,必定是遭遇了重大危险。你迟一秒找到她,她就多一分危险。”梁安琪大声喊,想要南宫萧谨支走。 她必须趁现在去办一件大事,再迟就来不及了。 南宫萧谨没有如她所愿出去,而是一步步靠近。 他身上的巨大压力排山倒海袭来,梁安琪处于巨大的恐惧里,感觉整个人快崩溃了。 “南宫萧谨,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就算逼死了我,简灵溪也回不来。”梁安琪双手疯狂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大声喊着。 南宫萧谨没有听她的,又逼进一步。 他每靠近一步,对梁安琪都是一种极致的施压。她脆弱的神经绷到了极限,再下去就要断了。 此时此刻他们的角色,悬殊很明显。梁安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逼她说出简灵溪的下落。 南宫萧谨不用说话,只要站在那,其气势和怨气就像一座泰山,压得梁安琪喘不过气来。 这还是她心理素质过硬,换作一般人早就疯了。 突然,梁安琪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不……” 眼见她就要昏过去,南宫萧谨冷冷警告:“你敢装晕,我立刻拿开水把你泼醒。” “呵呵……南宫萧谨,你还真是恨不能亲手杀了我啊。”梁安琪连晕都不能晕了,她相信南宫萧谨说得出,做得到。 而她现在已经不是古家受宠的小公主了,她是弑母的凶手,不孝的代表。单是红缨就不会放过她,呵呵…… 她是怎么将一手好牌打得这么烂的? 对,是南宫雷鸣,是他偷走了她的心,改变了她的个性。 让她从一个善良的护士,变成无所不用其极的女魔头。 “雷鸣,你看看你的儿子!这就是你一直觉得亏欠的好儿子,他这么冷血,到了现在都不肯放过我。”梁安琪像泼妇一般,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地大哭。 “闭嘴!”南宫萧谨冷冷警告,梁安琪真的吓得闭上了嘴,脸色惨白。 她似乎又做错事了,她不该在这时候提起南宫雷鸣,这无疑在提醒南宫萧谨,她手上还有一张王牌。 “我妈妈是怎么失踪的?”南宫萧谨寒气森森,深邃的眼眸射出寒光无数,梁安琪双手撑在床上,惊恐得一步步往后退。 “这个我怎么知道?”这次她明显没有底气。 “古月馨死了,你以为古家还会有人护着你吗?”南宫萧谨掐熄了她最后的奢望。 梁安琪后悔了,她是真的后悔了。 母亲那么爱她,处处维护她,她竟然为了一点点私心,置她于死地。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爹不疼,娘不爱。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谁能来救救她,救救她啊。 深吸一口气,既然无人可靠,她就只有靠自己了。 没关系,她还有一张王牌。 梁安琪一反常态,抬头冷冷看向南宫萧谨:“你杀了我。” 这下子换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她这是在搞什么鬼? “放心,我没有在搞鬼,更没有说反话。我现在四面楚歌了,倒不如死在你手上。我承认,爱上雷鸣是我太自私了,我当时只顾自己的感受,不想其他。我拆散了他和袁秀仪,让你没了家。仔细想来,我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但我亏待的人,你算是其中之一。我已经无力弥补了,你也不需要我的弥补了。那我就把命赔给你,今生事,今生了,来世当个不谋面的素人。”梁安琪闭上眼睛,仰起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第六百八十一章 刻骨之痛 南宫萧谨半分不为所动,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针,拔出一根,往梁安琪身上射去。 “啊……”南宫萧谨用的射飞镖的手法,此时小小的细针在他手上,成了飞镖。每一针都直穿骨头,虽然死不了,但那样的疼痛堪比凌迟。 他不顾梁安琪的惨叫,一连射出几十针,直到梁安琪拼命求饶:“南宫萧谨,你不要再折磨我了,给我一刀痛快的。我已经中了失魂丸了,记忆从小时候起一点点消失,由远而近,再过不久,我就将忘了雷鸣,忘了袁秀仪,忘了和你之间的恩恩怨怨了……” 梁安琪听似在求饶,实则是威胁。 她在警告南宫萧谨,如果他再折磨她,她身体过虚,忘记事情的速度也会很快。等她忘了,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他母亲的下落了。 她这一招很毒,直戳南宫萧谨痛处。 可她的如意算盘很快落空了,南宫萧谨没有被威胁,他不为所动,继续射针,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减缓。 梁安琪内心焦急万分,却不能再做什么了。 现在她的命真真正正掌握在南宫萧谨手上,他的一念之间就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身体痛到了极致,梁安琪意识渐渐涣散。 她很清楚南宫萧谨不会轻易放过她,这样的折磨会延续很久。有些话,她只能说一遍,再说就成了心虚。 有些事,她已经错了,无从改变,便只能一错到底。 梁安琪承受着超出人体极限的痛苦,硬是咬唇不再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在南宫萧谨针下时,他停了手。 过分的疼痛梁安琪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瘫在床上,如同一条死鱼,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 更可怕的是,身上的疼痛并没有随南宫萧谨的停止而消失。疼痛犹在,宛如细针在骨头缝里钻,痛得她连灵魂都在颤抖。 而这种痛,不会要人命,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梁安琪喘息不定,声音细如蚊鸣:“南宫萧谨,你真够心狠手辣。” “跟你相比,我还差了点。”他回敬了一句。 “呵呵……”梁安琪突兀笑了起来:“哈哈……”针的伤口很小,不会流血,但那密密麻麻的痛足以将人逼疯。 “其实,从某种严格的意义上来讲,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都对爱有很深的执意,南宫萧谨,如果失去了简灵溪,你一定会痛苦一生的。不必回答我,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简灵溪到底在你心里占据了怎样的位置?”梁安琪笑了,她的话字字如魔音穿脑,刺得南宫萧谨心慌意乱。 回想和简灵溪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她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很特殊,无人可比。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好好对她?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才要珍惜。可惜啊,人生没有后悔药。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敢爱敢恨?我承认我自私了点,但我至今不后悔。哪怕现在就死在你手上,我也没什么遗憾了。”梁安琪用说话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减轻痛苦。 顺便还可以打击一下南宫萧谨,何乐而不为? 她的人生信条就是这样,绝不委曲自己,成全别人。 哪怕全世界都说她坏,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啊,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她承认她和南宫雷鸣的生活并不似外人看上去那般和谐恩爱,可她是快乐的啊。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男人,有一份属于她的爱情。 单凭这一点,她就胜过人间百分之八十的女人,不,包括男人。 “机关算尽,却只得到一个空壳,你还在这里洋洋得意,世上除了你,也找不出几个了。”南宫萧谨冷冷怼回去,他知道像梁安琪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单是折磨她的身体没有用。 必须要摧毁她的信仰才行,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南宫萧谨,你现在还年轻,不相信没关系。你把我这句话放在心底,若干年后,我保证你受用无穷。人生在世,本来就苦,为什么还要委曲自己,去成全别人?当然了,你比我幸运,简灵溪是单身,她对你也有意,只要你好好待她,你会很幸福的。”话到了这里,她拐了个弯。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她虽然万分可恶,千刀万剐都不足惜。但她的毅力真的惊人,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想要摧垮她的信仰,不是件容易的事。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匆匆离开。 梁安琪以为自己赢了,整个人瘫在床上,又哭又笑。 …… 有了红缨的准许,南宫萧谨可以自由出入这园林每一个角落。 他很快便找到南宫雷鸣被关押的房间,只是,梁安琪用了特殊的锁,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撬开。 一见南宫雷鸣双眼紧闭,脸色惨白的样子,他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想到他之前所做的种种,心又硬了起来。 上前几步,推了推他。 南宫雷鸣被梁安琪注射了药物,陷入沉睡,加上他真的病得很重,对外界的感触并不明显。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知道他病重,但此时除了他,没人能说服梁安琪。 梁小蕊是她的心头宝,但她病得更重,她必须住在无菌房里,一旦把她弄出来,等于要了她的命。 不管怎么说,是梁安琪造的孽,不应该由她来承担后果。 更何况,他并不嗜血,不以杀人为乐。 他是个思维正常的成年人,凡事都要权衡利弊,找到对自己最有利,对别人伤害最小的方式。 叫不醒南宫雷鸣,南宫萧谨命人用单架将他抬走。 仍沉浸在惊恐中的梁安琪,乍然见到南宫雷鸣被抬进来,吓得瑟瑟发抖。 反应过来,又像疯了一样冲到南宫雷鸣身边,轻晃着他,声音变得十分温柔:“雷鸣,雷鸣,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我就知道南宫萧谨一定不会善待你的,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雷鸣……”轻抚着南宫雷鸣的头发,梁安琪满眼深情,一遍遍呼唤着。 她的样子真的很深情,对南宫雷鸣爱得凝重。 喃喃自语说了好一会儿,梁安琪突然抬起头来,对南宫萧谨狂吼:“你这个不孝子,你没见他伤得这么重吗?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简灵溪在哪里?”南宫萧谨一点都不想跟她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不是为了救灵溪,他会亲手了结了她。 梁安琪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是孝顺的好儿子呢,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用你父亲的命来威胁我。哈哈……南宫萧谨啊南宫萧谨,你口口声声说我歹毒,自私自利。你也不遑多让嘛。” 南宫萧谨早知道她会打压自己,一个卑鄙无耻小三的话,他是不会在意的。 他十分冷静看着她疯癫的样子,她现在已经黔驴技穷了,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 笑着笑着,见他毫无所动,梁安琪自己止住了笑声。 就这么半蹲跪在南宫雷鸣身边,将他手紧紧攥在自己掌心里,与他十指相扣,俯下身,用自己的下巴轻触着他的脸颊,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南宫萧谨看得万分气愤,他是想让她说出简灵溪的下落,不是给他们制造相处机会的。 他朝沐冰使了个眼色,沐冰会意,上前一把抓起梁安琪。 她奋力挣扎:“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古家,你敢对我无礼,当心走不出去。” 沐冰不为所动,牢牢的控制住梁安琪:“我们是得到了红家主的准许。” 第六百八十二章 快去找古月红 “红家主的准许?”梁安琪呢喃着这句话,双眼睁得老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半晌,她才自问自答:“不,不会的,不可能。红缨是我母亲最忠心的属下,她不敢违抗我母亲的命令。是你们,你们在说谎,想用这种方式击溃我?哈哈……你们不会如愿的,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既然到了这种地步,说与不说,都是死,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如意?哈哈……” 梁安琪又展现出自己极度自私的那一面,笑得宛如女巫,仿佛要将全世界都拖下水。她一个人不舒服,就要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南宫萧谨目光一沉:“这是你说的?” “没错。”梁安琪吓了一跳,还是梗着脖子说。 “沐冰,你松开她,去把梁小蕊带来。”南宫萧谨冷冷下令。 梁安琪心底剧惊,脸色瞬间惨白,一把拉住沐冰,猩红的眸子凸出,这副模样宛如索命的厉鬼:“你敢动我女儿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拼命。” 沐冰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推开,梁安琪踉跄几步,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沐冰用这个动作告诉她,不要再心存幻想了,她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只蝼蚁,要捏死她十分容易,她再放狠话,也是徒劳。 “去。”南宫萧谨冷冷的一个字砸下,沐冰立刻应是。 梁安琪忙跪地求饶:“不要……不要去……不要这样伤害我的女儿……所有的孽都是我造的,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不要再伤害小蕊了。她是无辜的,她小小年纪就经受病痛的折磨,她已经很脆弱了,经不起任何折腾。南宫萧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伤害小蕊,不要伤害她。” 这一次梁安琪哭得十分凄厉,仿佛世界坍塌了,她将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她的命掌握在你的手上。”南宫萧谨淡淡地说。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快要相信梁安琪了。 她对全世界都狠毒,却对梁小蕊呵护有加,几次为了她险些没了命。他真的快要怀疑,这件是否真的与她无关了。 但是,除了她,还有谁会这样装神弄鬼? 她是唯一的线索,不管对不对,他都不能放弃。 “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南宫萧谨,我所有的命门都被你捏在手上,如果我真的知道,我能不说吗?南宫萧谨,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好不好?”梁安琪哭倒在地,她放弃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与其让她眼睁睁看着南宫雷鸣和小蕊死在她面前,她宁愿自己先死。 不要再折磨她了,她受不了了。 南宫萧谨垂眸沉思,看她这副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 但是,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 如果被梁安琪所抓,他还有一丝希望。 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毫无头绪,他连从何找起都不知道。 南宫萧谨走到梁安琪面前,再问一遍:“真的不是你干的?” “不是,不是,不是……”梁安琪疯了似的摇头:“我自己都被困住,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落入你手里,我还有什么能力掳走简灵溪?再说,只有她能救小蕊。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保住小蕊的命。在小蕊没有脱离危险期之前,我是不会对简灵溪不利的。南宫萧谨,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想通这一点。” 梁安琪字字在理,南宫萧谨都无力反驳。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思路错了? 这么一来,事情更加棘手了,是谁掳走了她? 她一直与人为善,没有仇人。 当时她还和他在一起,怎么就一眨眼就不见了? 气氛相当凝重,南宫萧谨从没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 “叩叩叩……”门被敲响,沐冰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他才去开门。 红缨站在门口,梁安琪一见到她立刻哭着喊着要她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救她,不要对她赶尽杀绝。 红缨没有回答,只对南宫萧谨淡淡地说:“二少,借一步说话,我找到一个可疑之处。” “好。”心急如焚的南宫萧谨没有二话,立刻要出去。 沐冰轻唤了句:“二少。”男人的关心不需要太多语言,有时只要一个眼神就好。 南宫萧谨懂得沐冰的关心,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的:“看好他们。” “是,二少。”沐冰知道南宫萧谨说的不仅是梁安琪,不有他的父亲,南宫雷鸣。 …… 跟红缨来到会客厅,南宫萧谨开门见山地问:“红家主,你有什么发现?” 红缨眉头深锁,似在犹豫,又似在组织语言。 过了好半晌,红缨才问:“二少,你知道阵法吗?” “红家主有什么话请直说,我对这些不太了解,但我都能接受。”南宫萧谨说得真诚。 红缨取出一个很厚的本子:“这个是我古家的历来记录秘事的本子,简小姐失踪的事实在是太蹊跷了,我便去这上面翻找,看看能不能有点线索。最后,我发现这座园林里有个阵法。曾经的家主镇住了一个古家一个医术十分高强的背叛,这个阵已经布了几十年了,曾经参与过的人都陆陆继继没了。当时我还年轻,地位很低,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五十年了,这里一直很平静,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 南宫萧谨打断了红缨的絮絮叨叨:“红家主是说,灵溪的失踪跟这个所谓的阵法有关?” “现在只是猜测。”红缨如实相告,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还能找回灵溪吗?”他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这个阵法高深莫测,如果家主还在,或许她办法开启。我刚刚接任,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入手。”红缨一脸愧疚。 她能力有限,家主实在不该把这个重责大任交给她。 “古家这么多人,就没有人解开吗?”南宫萧谨眉头越蹙越深,他怎么有种被红缨耍了的感觉? “有一个人。”事关重大,红缨不敢隐瞒。 “谁?” “古月红。她和家主是双生子,在阵法和毒术方面,她的造诣不比家主低。五十年前的事,或许她知道个一二。”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说了。 南宫萧谨喃喃自语:“古月红。” 她这么坏,岂会白帮忙。 他有求于她,她必会提出他无法接受的条件。 “是的。我知道古月红就在南宫家,二少,事不宜迟,再拖下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红缨说,她是真的想救简灵溪。 古家现在一代不如一代,这次古月馨的突然离世对古家是一个重创。 她以外姓人接手古家家主之位,日后必要面临很多置疑和考验。她不能再树立敌人了,如果能跟南宫家搞好关系,对她很有助益。 “多谢红家主。”南宫萧谨对红缨表示感谢。 红缨幽幽一叹:“真是惭愧,简小姐在我古家失踪,我却无能为力。” 南宫萧谨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红缨:“红家主,我希望可以尽快顺利找到灵溪,不想和古家再有任何冲突。” 说完,他傲然转身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红缨。 她何尝不知道南宫萧谨话里的威胁,是的,正因为古家处于多事之秋,她不能再树立一个像南宫家这么强悍的敌人了,她才绞尽脑汁。 至于,简灵溪是不是在阵法里,她也不敢保证。 在没有更好的方向之前,什么都要尝试一下。 万一是呢? 不然,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是见识过各种奇幻的她也深感不可思议。 第六百八十三章 目标没了 南宫萧谨匆匆赶回南宫家,郭碧侠见他一个人回来,而且,面色十分凝重,忙问:“二少夫人呢?” “古月红关在哪里?”南宫萧谨不答反问。 “在老爷子特制的密室里。二少,跟我来。”知道事关重大,郭碧侠不敢有半分隐瞒,在面前领路。 南宫萧谨抿紧唇,疾步跟在郭碧侠身后。 老爷子特制的密室就在他的书房里,这里看守最严,地方也最隐密。 正常来说,书房的密室都是用来存放一些重要文件和档案的,不会用来关押人。 老爷子密室也是的,但古月红身份特殊,能力超强,为人又狡诈,老爷子怕她有同伙,就将她关在这里。 这间密室设计得十分巧妙,全采用高科技的设备,堪比世上最坚固的牢房。 郭碧侠用指纹加人脸识别和远红外线瞳孔识别,才打开了门,她没有进去,后退了几步,对南宫萧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南宫萧谨鹰眸扫过,很快锁定了古月红。 密室一般都不会太大,古月红又是极有存在感的人。 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境遇下,她都保持着一份从容和优雅,这一点挺令人佩服的。 不毛躁,是因为心中有笃定的方向。 南宫萧谨开门见山地问:“你知不知道古家园林里有一个阵法?” 他突然问这个,古月红真的意想不到,她吓了一跳,随即嘴角一扬,似笑非笑:“看来,你遇上大麻烦了。” “知不知道?”南宫萧谨很固执又问了一遍,他不让古月红牵着鼻子走。 就算她知道,他也不会对她听之任之,让她掌握主动权。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如何?那都已经几十年了,这世上知道的人不多了。”她故意透露出信息,让南宫萧谨知道她知道。 “那是个什么阵法?”南宫萧谨再问。 古月红站起来,扭着腰,一步步走向南宫萧谨,一改风情的姿态,一只手要搭在他肩上。 南宫萧谨后退了一步,冷眸瞪着她。 “哎呀,你别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嘛,现在可是你在求我呢。”撩了个自己的波浪长卷发,不管身处何地,这种风情已经镶入她的体内改不掉了。 南宫萧谨张了张嘴,想说,他并没有在求她,转念一想,他这么说,不是等于要自己打脸吗? 是的,他确实是回来向她求助的。 这是事实,他瞒不过她。 南宫萧谨脸色变幻不定,已经给了她答案。 古月红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状:“让我猜一猜,能让你这么着急回来求我的,一定是简灵溪出事了。可是,若说对古家园林的阵法有所了解的人,古月馨比我知道得多。你为什么退而求其次?” 突然,古月红双眸瞪得老大,紧紧盯着南宫萧谨:“是不是古月馨出事了?” “她死了。”南宫萧谨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告诉了她。 “什么?你说什么?”古月红万分惊讶,连声音都微微颤抖。 这怎么可能? 她才帮南宫萧谨擒住了她,她还给她服了药,逼她带南宫萧谨去找他母亲。 这一切才发生在一天之前,她生龙活虎,怎么会有事? “是谁?谁杀了她?”她看起来不像有病的样子,若是出事就是有人杀了她。 “梁安琪。”既然都说了,他没必要替凶手隐瞒。 而且,古月红和古月馨虽是姐妹,更是敌人,她们的关系很复杂,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解释。 “古静?她的女儿?”古月红自始至终,处于极度震惊中。 “是。”南宫萧谨答得干脆。 古月红一连后退好几步,直到背抵住了墙才停止。 她沉默着,抬头望着天花板,唇角渐渐扬起笑,泪却自眼底涌出,不受控制,一颗一颗滚滚而落。 “古月馨啊古月馨,我早就说过了,古家人的基因里就是冷血无情的,让你不要这么溺爱女儿。你偏偏不听,还执意改变家规,将她留在身边亲自养大。你说我们之所以冷血,是因为我们没有在母亲身边长大,自幼就缺少亲情,没有母爱。哈哈……古家是炼毒的,没有一颗蛇一样冰冷的心,又怎么能炼出惊世骇俗的毒?你的一生都在改革,想改变古家,到头来呢?你死在了最疼爱的女儿手上,这算不算报应?”古月红嘴里骂着,嘲讽着,眼眶的热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南宫萧谨冷眸微眯,他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古月红的悲伤是真的。但这份悲伤只是过于震惊的宣泄,并非真的悲痛欲绝。 过了好半晌,古月红才勉强稳住情绪。 从出生就开始跟她争斗的双胞胎姐姐就这么死了,她的心也空了,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她的人生没有目标了。这种感觉特别奇怪,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就会认为她矫情。 这种情绪是一瞬间的崩溃,她控制不住。 深吸几口气,压下这股悲伤。 只是,被她强行压下的悲伤,并没有消失,而是化成了细密的气体,丝丝缕缕钻入人心深处,一下下剜着她的心。 活到这把年纪,身边人的来了又走,她从不在意。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对古月馨的离世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之前一直觉得谁挡在她面前,阻止她做她想的事,就是她的敌人。 古月馨就是其中最可恶的一人,她技不如她,只能恨得牙痒痒。她无数次想亲手杀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她真的死了,她半分都不高兴。 一颗心沉重得像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古月馨对她有这么重要吗?她之前怎么都没发现? “古静呢?”古月红咬牙切齿地问。 “在古家园林。”对于古月红的反应,南宫萧谨并不是特别理解。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揣测她的动机,只要她愿意去园林就好。 定定看了南宫萧谨好一会儿才,古月红才是:“是谁告诉你古家园林里有个古老的阵法的?” “是红家主。”南宫萧谨也不隐瞒。 古月红一惊,大声质问:“红缨?” “是。” “她成了家主?古月馨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她?”美丽的眸子因惊怒而放大:“她怎么敢将古家血脉传承的家主之位交给一个外姓人?” “她是家主。”南宫萧谨用淡淡的四个字回答她。 “家主这个位置沾染了古家多少孩童的鲜血,难道她不知道吗?”古月红怒极,竟然质问起南宫萧谨。 见她的情绪实在很不稳定,南宫萧谨淡淡撇了她一眼:“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我肯定要去恭贺一下,这位新任的古家家主。说不定哪一天,她就将古家改成红家了呢。”压下悲伤和愤怒,古月红恢复了一贯的姿态。 南宫萧谨率先走在前面,古月红跟了出来。 远远看到此情景,郭碧侠忙上前问:“二少,你怎么放了她?” “灵溪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冷漠的声音透着一份明显的担忧。 郭碧侠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要不要我派人去……” “不必,她就行。”南宫萧谨说着,大步走在面头。 被关了一天一夜的古月红有一些狼狈,她仍抬头挺胸,保持着最佳的自信与风采。 唇角微扬,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她就知道南宫萧谨很快会放她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 不管是老天爷帮助了她,还是古月馨,她都不感激。 她从不相信命运,她始终相信人定胜天。 如果她自身没有过硬的实力,别人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第六百八十四章 久违了,古家 坐在南宫萧谨顶级跑车的副驾驶座上,古月红打开敞蓬,任由夏天的风卷起她迷人的长发,于半空中段段飞舞。 她第一次坐在南宫萧谨的副驾驶座上,这种感觉无法形容的美妙。 如果不是怕被他赶下车,她真想将头靠在他肩上。 那感觉一定非常美妙,只是,她不敢轻易尝试啊。他现在看上去这么严肃,脾气很不好,她还是别在虎口拔牙了。 要是简灵溪真的陷入那个古老的阵法里,她的机会就来了。 哎呀,有些事还是要慢慢等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他走出阴霾。 古月红越想越兴奋,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 刚刚还因为乍闻姐姐离世而伤心痛哭的她,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兴奋。 南宫萧谨眉头越蹙越深,他不是想关注她,更不想去探知她的心态。只是,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毫不收敛,他想忽略都办不到。 南宫萧谨淡淡扫了她一眼,古月红忙坐好,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却维持不了几分钟。 不想和她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太久,南宫萧谨将油门加到最大。 古月红什么都刺激的游戏都玩过,飙车更是家常便饭。 但她从没有坐过这么快的车,时速飙到人都要飞起来了。她体内兴奋的细胞一个个被激活,快速跳跃着,尖叫着,刺激着她的脑神经。 忍不住她受不了地惊声尖叫:“南宫萧谨,再快一点,快一点,你好棒啊……哈哈……好刺激……” 她挥舞着双手,仿佛吃了药。 南宫萧谨快速踩下油门,车在超高速行驶下,突然刹车,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直冲云宵。 车子几乎失控,南宫萧谨快速旋转方向盘,车直往护栏冲。 眼看着就要冲入滚滚江涛中,这下子连古月红都有些紧张。 她确实喜欢一切刺激的事物,但她更在乎自己的命。她只是凡人,没有铜皮铁骨,一样会受伤,一样会难受。 “南宫萧谨……”又一阵尖叫不可抑制,她甚至闭上了眼。 虽说她已经活了八十年了,可她还没有享受够了。 人间这么精彩,她怎么舍得离开? 就在车头差一毫米碰到护栏的时候,跑车稳稳停住。 古月红整个人是僵硬的,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南宫萧谨。 他目光沉静森冷,呼吸平稳,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定力,连她都不得不佩服。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每多了解他一分,她就对他的喜爱就多一分。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呢? 他没有吓到她,反倒让她更爱他了。 没有停留多久,南宫萧谨掉转车头,朝目的地驶去。 这一次古月红变乖了,她不敢再有那些小动作惹他不开心了。 她知道南宫萧谨刚刚是在吓唬她,为了自己的老命着想,她还是不要再招惹他了。 等到了古家园林,她有的是方法对付他。 哎呀,她又有兴奋起来了呢。 终于到了古家园林,南宫萧谨没等车熄火,匆匆跳下来,他半秒钟都不想跟她呆在一起。 古月红也不在乎,她早已享受过各种绅士的服务了,一点都不稀罕。她现在更喜欢征服南宫萧谨这样的冰山,这样才有成就感,才更刺激。 她自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园林,她微微眯起眸子。 记不清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了,这是古家的产业,亦是古月馨最喜欢的一处园林。她经常会来这里住几天,她倒是对这样古色古香的江南园林没有好感。 她和古月馨的喜好不同,她偏爱现代的一切,浪漫的欧氏,奢华的镶金渡银。 她喜欢享受,古月馨则更加博爱。 从某种严格的意义上来讲,她确实比较适合家主的位置。她有大局观,而她更在意自己的感受。 当然,她的个性才是古家的正统。 “走。”南宫萧谨冷冷吐出一个字,打断了古月红一个人的思绪。 古月红媚态睨了他一眼:“人家都跟你到这来了,难道还会跑掉吗?着什么急。” 南宫萧谨咬牙切齿,古月红不敢在老虎头上拔牙了。 虽说这里是她的地盘,但现在人事全非,她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好好适应一下。 等她找回以往隐藏的一切后,她会让他好好见识一下的。 …… 当红缨见到古月红,四目相对,她神色复杂。 古月红是家主的死敌,她个性乖张,对她必会有所不满,发起攻击。 古月红迈着骄傲的步伐来到红缨跟前,唇角弯出高人一等的笑:“红家主,恭喜啊。” “不敢。”古月红和古月馨是双生姐妹,见到她,红缨仿佛看到了古月馨复活,对她有种本能的恭敬。 如果家主还能如此活生生站在她面前,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别谦虚了,红缨。你现在是古家的家主了,应该有家主的气势和魄力。古家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你若没有高人一等的本事,当心被拉下台哦。”古月红这话饱含深意,尤其是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狠辣,更令红缨心头一颤。 古月红的存在是古家的意外,若非家主心慈,她也不可能逍遥自在活到现在。 她的能力与家主不相上下,有些甚至高出一截。依她现在的能力是无法跟她抗衡的,古月红手段狠辣,阴晴不定,她一定要小心小心加小心。 古月红伸手拍了拍红缨的肩,绕到她面前,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我这次能出来,真要谢谢你。” 红缨一怔,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只想帮南宫萧谨尽快找到她,没有多想到其他。 是啊,她姓古,身体里流着正统古家的血。她能力高超,当年就是家主的候选人之一。她比梁安琪更适合来争位,并且胜算更高。 放眼整个古家,要单打独斗,没人会是她的对手。 “哎呀,别这么凝重嘛,我现在又不跟你争你家主之位,暂时把心放在肚子里。”轻浮地拍了拍红缨圆滚滚的肚子,她说得很明确了啊。 现在和暂时,她可没承诺永远。 她自己要瞎猜,可不能怪她。 红缨并不傻,她自然听出了古月红的弦外之音。 但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装傻,藏拙是她现在能做的最明智的事。 古月红走到花园,转了一圈,几十年没来了,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 看来,古月馨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念旧。 人生在世,苦多乐少,何不及时行乐? 想到这里,古月红眉头深锁,来到红缨面前:“古月馨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她说话仍是这么无礼,一点都不顾忌到古月馨已经过世。 红缨脸色大变,不管她是不是古月红的对手,她都不能让她对已故家主这么不敬。 “古小姐,请你三思再说话。家主刚刚过世,我可以带你去祭拜她,宽慰你们的姐妹之情。若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去打扰她的安宁,哪怕我能力有限,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扞卫她的尊严。”红缨板起脸来,无惧古月红,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样子。 古月红微怔,随即笑了,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下,她鼓起掌来:“不错,不错,这个样子还颇有家主的风范的。” 红缨与她正面刚:“古小姐,请你对先家主尊重一点,否则,别怪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红缨是古月馨身边最器重的长老,她在古家的地位很高。如今又是继任的家主,身边自然有一众追随者。 她们纷纷站到出来,用行动支持她。 第六百八十五章 谢谢你,姐 面对她们的人多势众,古月红唇角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仔细看,她笑容里的嘲讽相当明显,令人火光。 她一个人与众人对峙,半丝惧意都没有,浑身更散发着难以自控的霸气。以一种女王的气势睥睨着她们,在她眼里,她们就是一群跳梁小丑。 失去了古月馨的庇护,她们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 南宫萧谨将一切看在眼里,冷眸沉鸷,他不是让她来这里夺位的。 说实话,他对古家谁当家主,没有兴趣。他现在只想救出简灵溪,带她回家。 “古小姐。”南宫萧谨提醒了句。 古月红撩了下自己的长发,看向他,嗔怪撇了一眼:“我们老朋友见面,叙叙旧,你急什么嘛。” 她还是这副老不正经的样子,唯恐全天下有哪个人不知道她喜欢他。 南宫萧谨暗暗磨牙,鹰鸷的眸子寒光森森。 他这副样子真有些吓人,古月红轻咳了两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带我去祭拜一下先家主。” 怨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似敌似友。如今故人已逝,她很想见她最后一面。 既然她先退步了,自己也不好再相逼。 红缨朝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她亲自上前给古月红领路:“古小姐,这边请。” 南宫萧谨面色很难看,但他知道现在阻止她,不仅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还容易引起古家人的反感。 简灵溪一天没有脱险,他就不能掉以轻心。 只是,他怕。 他多一秒,灵溪就会多受一分苦。 …… 在红缨的带领下,古月红来到古月馨的房间。 迈进房间,僵直着背对红缨说:“能不能让我独自一人跟姐姐呆会儿?” 她喊的是“姐姐”,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古月馨是她的姐姐。因为她只比她早出生五分钟而已,肯定是她在母亲肚子里就知道要争先。 何况,古家只有竞争对手,没有姐妹亲情。 红缨亦被她的呼唤,惊了一下,拒绝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相信古月红不会丧尽天良做出有损家主遗体的事? “是。”红缨应了一声,恭敬退了出去,帮她将门带上。 有些事哪怕很担心,也必须冒险。 古月红慢慢走向床,一把掀开盖在古月馨脸上的白布,看到了她的遗容。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了上来,她明明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她要好好嘲笑她一番,她怎么就死了呢? 还死在自己亲手养大的白眼狼手上,真是太没出息了。 可当她真正看到她的时候,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怆涌上心头,将她所有的语言都堵住了。 一股热流没出息地涌上眼眶,制毒之人都有一颗冷心肠,还要会控制情绪。 她和古月馨斗了一辈子,她明明处处比她强,却被她夺走了家主之位。照理说,她死了,还是死在自己的愚蠢之下,她应该很开心才是。 意外的是,她的心落落的,就像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支撑。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她再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的目标死了,她今后还能跟谁斗?她的成就还有谁会嫉妒?谁能分享? 古月红就这么静静盯着古月馨看了好一会儿,她们出生时长得一模一样。 后来越长越有自己的特点和个性,尤其在年龄上,她冻结在三十几岁,一个女人最美好最风情,最有韵味的年纪。 古月馨却不在意这些,她没有刻意做什么,任由岁月的刀在她脸上划下斑斑痕迹,气韵却镶入她骨子里。她是老了,却老得很优雅。 “古月馨,我们之间还没真正分出个胜负呢,你怎么就死了?原来你是个懦夫,我都还没出手,你就认输了。你以为红缨能担起古家家主的重责大任?别逗我了。她不仅脑子笨,医术也不高,她凭什么服众?以她的智商早晚有一天,会被古家大宅里那群人给生吞活剥了。我想,你也是突然安排的?你没想到自己会着了自己女儿的道,你什么都来不及安排,对不对?哈哈……哈哈……古月馨,你死了,你终于死了……你怎么能死了呢?你不能死的啊,就算要死,你也应该死在我手上。”古月红疯了似的仰天大笑,俯下身摇着古月馨,仿佛要将她摇醒。 “古月馨,你起来啊,快起来。我回来了,我不允许你死!”古月红将古月馨拉起来,整个人被她带倒在床上。 最后,她索性趴在她身上,静静的,任泪无声浸湿了她的衣襟。 这一刻她的内心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她们姐妹俩很少有如此安静相处的时候。 一直以来,她个性要强,处处跟古月馨作对。她也没有让着她,古家的家训,强者生存。 其实,她们不管人有没有在一起,心都是在一起的。 因为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想着要如何打败对方,让对方彻底臣服于自己脚下。 每次她一研制出一种新的毒,就想找古月馨试试。她是她的终极目标,哪怕她人已离开古家,她的心仍记挂着她,想着怎样打败她。 当一个人成了她生活中的习惯,日日夜夜会自己记起,她就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不管是敌是友。 如今她的目标消失了,她的人生也失去了方向。 她们每次见面都是带着杀气的,如今她好想她能起来骂骂她,说说她,教她要善良,不能总是这么随心所欲,任性胡闹了。 以前一听就烦躁的话,如今再也听不到了。 这种感觉无比形容,她只知道她很不喜欢。 活到这把年纪,她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挽回的。 慢慢平复了心绪,坐直身子,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朝古月馨的遗体鞠了一躬:“念在从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份上,我给你鞠个躬,愿你一路好走,来世不要再心软了。” 古月红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才慢慢直起身子,重新走向古月馨,在她身上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唇角露出开心的笑:“我就知道,你会给我留下些什么的,谢谢你,姐。” …… 众人在外面焦急等待,好几次红缨都因怕古月红会损坏古月馨的遗体差点儿冲进去。直到古月红出来,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南宫萧谨几个箭步上前,冷声问:“可以走了吗?” 他已经满足了她所有的愿望,她要敢再得寸进尺,就别怪他对她不客气。 “走。”这一次古月红很配合,没有再惹南宫萧谨生气。 两人一起来到简灵溪失踪前的花园,此时烈日炎炎,照在盛开得十分娇艳的花朵上,摇曳生姿,一派生机盎然。 古月红满脸凝重,半分没有玩笑的意思。 难得见她如此认真,南宫萧谨亦没有过多干涉她。 对于这些法阵,制毒,巫术,不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他既然请她来帮忙,无论如何,都要先给予她信任。 只要她能救出简灵溪,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他都能接受。 古月红绕了一圈,仔细查看了每一个角落。 南宫萧谨不懂这些,亦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更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认真查找,还是装神弄鬼? 只能强迫自己,耐心等待。 古家原本就非普通的家族,处处透着科学难以解释的诡异,他必须要有更多的耐心才是。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古月红几乎把花园的边边角角都翻了个遍,才拍掉手上的泥土走向南宫萧谨。 心急如焚的南宫萧谨主动迎上来,古月红对他摇了摇头:“现在太阳太大了,影响了阵法,我找不到确切的方位,还得等子夜再说。” 第六百八十六章 人外有人 南宫萧谨冷竣的脸上镀上一层寒光,声音亦是仿佛从深潭飘来:“你在耍我?” 古月红面不改色,亦不生气,一双妩媚的眼睛难得闪着认真的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必须慢慢来。当然了,你有权利不相信我。” 她是吃定了他找不到别人了,南宫萧谨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助。 如今古月馨死了,她才古家法术最高的第一人,他就算不信任她都不行。 四目相对,南宫萧谨第一次感觉到古月红的气势这么强。不再是轻浮的媚气,也不是古月馨身上的沉稳大气,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类似于邪气,又有几分值得信任。 古月红本身就亦正亦邪,令人难以琢磨。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信任她也不行了。 环顾了一眼花园,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为避免自己太心急,与古月红发生冲突,他大步离开。 望着南宫萧谨高大的身影离开,古月红唇角微微上扬,她指尖捻着一朵小红花。很小很小,只有她三分之一指甲盖那么大,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 幸好,它还在。 红缨猜得没错,简灵溪落入幻境阵里了。 可是,这阵法是当年几名长老拼尽全力才合上的,据她刚刚查看,也没有破开的迹象。简灵溪是怎么进去的? 这一点她真的万分好奇,不过,她进去了,就是在给她制造机会。 现在古月馨死了,简灵溪落入法阵,一直阻挠她的两大障碍物都消失了,这真是她的天下了。 她若不好好把握这天赐良机,就是天下第一大白痴。 古月红回到大厅,由于她的辈分很高,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不敢有所怠慢。 红缨亲自给她端来茶水和点心,古月红端坐主位,一动不动,嘴上却说:“红缨,你现在可是古家的家主,怎么能做这种下人的粗活?” 红缨不为所动,对侍女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 “是,家主。”侍女们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训练有素,鱼贯而出。 古月红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不错嘛,短短时间就适应了家主的身份了,做起来毫不违和呢。” “古小姐,你发现了什么?”红缨深知古月红的个性,她最喜欢冷嘲热讽,挖苦别人。 她现在能力不如她,不能跟她正面刚,只能忍气吞声,走一步算一步。 古月红冷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古家的厨子水平越来越差了,这么难吃的点心也敢端上来?” 手臂一扫,几碟精致的点心全被她扫落地上。 红缨也不生气,她既然接过家主的重责大任,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脾气火爆了。她要考虑的事很多,脾气只会影响她的判断。 “古小姐不喜欢我让人换几盘就是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说着,红缨打开门,命令侍女再去端几盘点心来。 古月红唇角的笑容一点点加深:“不错嘛,红缨,当了家主,脾气都改了。要是以前,你早就爆起了。” “我知道古小姐是在试探我,又怎么会生气?”红缨淡淡回答。 这下子古月红来了兴趣,看来古月馨不是临终无奈,没有人选才将位置传给红缨的。 她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人只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才能掌握好人生。 红缨一直脾气火爆,一点就着,这样的人很莽撞,根本一点都不适合当家主。如今看来,她确实不似她想象的那般无用。 好,有点意思。 她喜欢有挑战性的事物,看来古家并非没有改变,只是她太久没回来了,有些疏忽了。 “看来家主没少训练你。”古月红淡淡说着,捂嘴打了个哈欠:“好累,好困啊,给我安排一间客房,你应该知道我的喜好。” 古月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谁都颐指气使。 她是故意要使唤红缨的,她要提醒她,她只是古月馨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她才是古家的正经主子。 现在喊她一声“家主”,是嘲讽,不是承认,她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古小姐,你是不是找到了?”红缨没有上当,没有被气到,反而冷静地问。 “找到什么?”古月红站了起来,东看看,西瞧瞧,满眼嫌弃,对这里的布置很不满意。 她不喜欢这些老古董,虽然值钱,很低调,但看起来很压抑。有些还是从棺材里挖出来的,哎呀,脏死了。 为什么她的品味这么好,古月馨就不学学呢? “古小姐,你这么聪明,何必装蒜?”红缨的脾气渐渐上来了,她是个爽快的人,喜欢跟爽快的人说话。 之前她一直认为古月红是,没想到她一直在装傻充愣,考验她的耐心。 “我是真的不聪明,红家主,你聪明为何不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古月红四两拨千斤,将皮球踢回去。 红缨静静看着古月红,她知道比耐心,她比不过她。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长处,否则,先家主不会如此信任她。将家主之位托付给她。 “好,既然古小姐喜欢直截了当,那我就说了。你是不是找到了简灵溪失踪的线索了?”红缨问得很明白。 古月红继续看着这里的摆设,嫌东嫌西,恨不能立刻让人换掉,她才开心。 “你说呢?”就不告诉她,就要急死她,她能拿她怎么样? 红缨也不恼,只淡淡地说:“你中了古家的独门失魂丸,虽说,你功力深厚,暂时能压住,却很耗损精元。古小姐,你撑不了多久的。记忆会一点点消失,你最终将成为一张白纸。” “你倒是了解得很呐。”古月红转身坐在主位上,双手摊开,搁在扶手上,气势十足:“不要告诉我,你有解药?” “古家的独门秘方,百年来一直无解。大宅里的嬷嬷们就是服用了这种药,才会一心一意为古家做事。所以,也不需要解药。但家主仁慈,她不想她们一直活在空白的世界里,被人当成傀儡,就潜心研制解药。”红缨淡淡地说,古月红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她的动作是停顿的,很明显,她在意,她在认真听。 空间突然沉默了下来,红缨在等古月红发问。 几十年来,古月红第一次败在红缨手上,因为她在乎。 “你是说古月馨研制出了解药?”古月红转过身来,一双媚眼含着寒光。 红缨知道古月红脾气不好,不能吊她太久,否则会适得其反:“是。” 话才说出口,她只觉得脖子一紧,红古月以闪电般的速度欺近她,掐住她的脖子,森然的寒气吐在她脸上:“交出来。” “古小姐,有话好好说,何必这么激动?这一点不像你的行事作风。”红缨无畏无惧。 古月红眼底寒光森森,手上加重力道:“看来我低估了你,你已经不是我记忆里那个憨厚老实的红缨了。你故意告诉南宫萧谨只有我可以解开阵法,让他带我来这里。又支开他,威胁我,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装了一辈子憨厚忠诚,骗得古月馨把家主之位传给你。现在你已经是古家的掌舵人了,你还想利用失魂丸的解药威胁我。红缨啊红缨,原来你才是心机最深的那一个。”红缨表情不变,亦不辩解,就这么任由古月红掐着,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实则她的眼底闪着笃定的光。 她敢走这一步棋,就有绝对的把握。 第六百八十七章 阴阳散 俩人的离得很近,近得可以看到彼此眼底的红血丝。 在古月红眼里,红缨一直是个影子一般的存在。她对她的印象不是太深,只知道她是古月馨身边最信任的长老,至于她对古家做出了什么贡献,她并不了解。 这可能也就是她的高明之处,藏拙,不显山,不露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能得到古月馨的信任,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她,必有她的过分之处。古月馨是个聪明人,红缨装笨连她都蒙在鼓里了,可她不仅要心机深,还要演技格外好。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古月红问,声音里已经没了一贯的媚态,有的只是冰冷。 “古小姐,你先松手,好吗?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家主,你这样对我,被下人看到了,对你,对我都不太好。”红缨淡淡地说,气势依旧,丝毫不惧。 古月红咬牙切齿,眼底绽出杀人的光,手上的力道却慢慢放松了。 人生最第一次被人威胁成这个样子,她连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在松手之际,古月红不甘心又先加重力道,直到红缨快断气的时候,才彻底放下手。 “咳咳咳……”空气快速注入呼吸道,过猛过急,红缨忍不住剧咳了起来。不知是咳的,还是惊吓过度,她扶坐在椅子上,半晌起不来。 古月红狠狠瞪着她,眼中闪着嗜血的光,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咯咯”作响,恨不能立刻弄死她。 但她不能,她中了古月馨的失魂丸,她需要解药。 这种古家独门秘方,一直都是没有解药的。她现在并不能肯定红缨说的是真是假,然,就算有一丝丝希望,她都要牢牢抓住。 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有命在,她还怕收拾不了红缨吗? 这世上能威胁到她的人还没出生呢,红缨就是不自量力,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过,她倒是有点好奇,她隐忍了这私久,装傻充愣,究竟要做什么? 伪装一时容易,可她伪装了一辈子,这一点倒没几个人能办得到。 强压下脾气,古月红慢慢在红缨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调整呼吸,冷冷看着她。 过了好半晌,红缨才止住了咳,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好几口,润了润嗓子才彻底缓过劲来。 早知道古月红不好对付,她也做好了随时没命的准备。 她敢跟她叫板,就要有被杀的准备。 论才能,她实在不是她的对手。 红缨慢慢调整呼吸,并不急着开口。 现在是古月红在求她,她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煎熬。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在考验对方的忍耐力。 最终还是在乎的那一个人先开口,古月红故意装出十分冷傲的口吻:“红缨,你费尽心机到底想要什么?古月馨都不敢对我这样,你倒是胆大得很。” “家主一直顾念姐妹之情,对古小姐诸多照顾。难道,古小姐你感觉不出来吗?”红缨扯开话题,她并不急于说出目的。 现在的古月红还不够着急,因为她还没有见识到失魂丸真正的威力。 就算说出了她的目的,她也未必肯配合她。 古月红一向自视过高,没有真正尝到苦头,她不会承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哼。”古月红高傲地冷哼,她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是她一手打拼出来的,与古月馨有半毛钱关系? 古家不是她的助力,一直是她的阻力。 “古小姐,你不承认?这些年可是家主一直派暗卫在暗中保护你呢。”已经恢复过来的红缨,继续说。 她的脸圆圆的,微胖,看上去老实敦厚,以前她的眼珠是呆滞的,现在却十分灵动,闪着狡黠的光。 将她的改变看在眼里,古月红眼眸微眯:“你想说什么?让我感激古月馨,还是感谢你?” “不敢。”红缨微微欠了欠身,看似对古月红恭敬,实则隐含着嘲弄:“你是家主唯一的妹妹,家主对你好,无可厚非。只是,古家的规矩,暗卫只听命于家主,保护古家最重要的人。现在家主已经过世了,日后我怕是爱莫能助了。” “你……在狐假虎威?红缨,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古月馨拣回来的一个弃婴,她养的一条狗。”古月红说话很难听,她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被骂得这么难听,红缨丝毫不生气,眼中甚至对古月馨充满感激:“如果不是家主在雪地里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今生为她当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可真是一条好狗。”古月红又骂了她一句。 “古小姐,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说着,红缨站起来,就要唤人。 古月红没什么耐心了,冷冷瞪了她一眼:“少跟我在这耍花样,你再不说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哎,古小姐,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没耐心。”红缨幽幽一叹,眉头深锁,一脸苦恼的样子。 明知她是故意,还是一次次被她激起了怒气。 不,不对。 她就算脾气不好,也至于如此不分轻重。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的脾气,尤其是在面对红缨的时候。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是不是又中了她的诡计了? 突然,想到她刚刚喝了一口茶,但也不至于这茶里有毒? 不,她不会这么傻。 身为古家的长老,她比谁都清楚,她和古月馨从小就在各种毒物中长大,体内早有了抗体,一般的毒对她们没有用。 除非是古家的独门秘方。 想到这里,古月红脸色微白,她真是太大意了。 红缨处心积虑爬上了家主的宝座,弄一点古家的毒,对她并非难事。 她真是太小瞧她了,不,是红缨太了解她了。 她知道她一向自负,不肯认输,便在她的茶水里光明正大下毒。 “好一个红缨,你不仅算计了古月馨,现在连我都一并算计了。”古月红站了起来,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古月红脸色惨白,额头冒汗。 “古小姐,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天生愚钝,怎么敢在你面前搬门弄斧?你和家主一样,体内都有抗体,给你下毒,不是等于自杀?”红缨一字一句都扎着古月红的心。 “那是……”该死的,她一生用毒,到了现在却连自己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这简直是天下第一的大笑话。 “一点点阴阳散而已。”红缨给出答案。 古月红又气又急,感觉头更晕了。 阴阳散不是毒,而是催化剂。 正常情况下,她吃了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此时此刻她中了失魂丸的毒,再误食阴阳散,就会催化她体内的失魂丸毒素,使其加快速度。 “你……”古月红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动气,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该冷静。但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该死的红缨,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将她千刀万剐。 “古小姐,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你体内的失魂丸药效会加倍的。”红缨好心地提醒了句,更气得古月红几乎吐血。 一个跳梁小丑,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古月红咬了咬牙,从自己的药包里取出一颗药生吞下,再闭目养神,调理内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眼睛,里面的怒气已经被她压下去了。 “说出你的目的,别再装神弄鬼了。”古月红恢复了正常。 第六百八十八章 他是你的谁? 古月红的恢复在红缨的意料之内,如果她连这一点小小难关都过不去,也不配她费这么多心思了。 “我要你解开幻境阵。”红缨终于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古月红微怔,眯起眸子:“里面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可是古家的秘密,就算古月馨再信任红缨也不可能将他的存在告诉她。 而且,依照红缨的年纪,不应该跟他有所交集才是。 可知道幻境阵,又千方百计将她骗来,威胁她解开阵法,她肯定不是为了救简灵溪,必然跟那个人有关。 “古小姐,这一点你就不用问了?解开了阵法,救出简小姐,你也跟南宫二少有交待。我们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红缨不肯明说,她越是这样,古月红越想知道。 她绝不当被人利用了还一无所知的傻子,再说,法阵里的人事关重大。她虽离经叛道,对古家更不需要维护。但这件事,她还是不能轻易去做。 再说,那个人被关进法阵里几十年了,里面没吃没喝的,他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现在解开阵法,只会是古家的一桩丑闻。 红缨如果要坐稳古家的古家,这件事爆出来,对她有害无利,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月红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是谁?与里面的人有什么关系?她隐藏在古家几十年,就是为了救他吗? 太多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撞击着她的脑海,古月红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里。 纵然清楚再问,她未必真的肯说,但古月红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个性:“你究竟是谁?” 那个人会有后代吗? 红缨幽幽一叹,继续绕圈子:“古小姐,你的失忆症已经发作了,事不宜迟,我去安排一下,就今天晚上。” 她越是不肯说,古月红越是不安心。 她是古家的“叛徒”,对古家没有忠心,但她毕竟姓古,她身体里流着古家人的血。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古家落入一个如此阴险的人手里,如果古月馨的魂魄还没有散去,她一定在对面狂吼。 她一生心软,到头来不仅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死,还将至上无尚的权利交一个阴谋家。 呵呵…… 她仿佛能看到古月馨的魂魄就站在她对面,痛哭流涕说她错了,她误信了红缨。要她务必保住古家,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 “红缨,你是了解我的个性的,我不想做的事,谁都逼不了我。你如果想要我心甘情愿去做,就告诉我你的秘密。否则,我宁可死。”古月红变得很坦然。 古家在古月馨的治理下,不仅渐渐弃毒从医,那些神奇的阵法更是几乎失传。她一直认为那些东西太诡异了,除了害人,没有益处。 她不想让任何人去学习,去传承,只想将所有的秘籍都封存起来,让其真正成为历史,成为传说。 红缨表情一僵,她知道红缨说这话不是开玩笑。她的个性很叛逆,不喜欢被人威胁,一旦触及她的逆鳞,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古小姐,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响当当的人物。就这么被人威胁自尽,你不觉得窝囊吗?”红缨平静的眼底已经有了一丝焦色。 “我如了别人的愿,才是真正的窝囊。红缨啊红缨,不得不说你很了解我,但你不了解现在的我。”古月红唇角上扬,露出讥笑。 人啊,最怕的就是没有畏惧。 一旦有了破绽,她就能抓住。 想了很久,红缨才淡淡开口:“他曾经救过我母亲。” “他?阵法里的他吗?”古月红明知故问,她要她明明白白说清楚。 “是。”既然开了头,就没必要再缩回去。 “你母亲的救命恩人?没那么简单?你可是个孤儿,在襁褓里就被被古月馨救了。别告诉我,你天赋异禀,一出生就有记忆。”古月红字字皆是嘲弄。 红缨没有多余的表情:“我承认我们骗了家主,当时我母亲并没有离太远,她是故意让我被家主拣到的。” “哦?有点意思,这样算计古月馨,必定不是普通人。”古月红端起红缨喝的那杯茶,抿了一口,一脸兴致勃勃,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我母亲就是一个普通人,她生长于江南,是个鱼家女。每天跟着她外祖父早出归晚,捕捞,卖鱼。外祖父年纪渐大,我母亲却越长越标志。漂亮是女人的原罪,尤其是一个无人能依靠的弱女子。一群外地来的混混看上了我母亲,要她跟他们走。我母亲抵死不从,外祖父为了保护她,被混混活活打死。就在我母亲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他赶走了混混救了她。”红缨语调平平,讲述着母亲的不幸经历。 “然后你母亲爱上了他,和他在一起生下了你?”古月红替她补充着,真是狗血啊,这样的剧情。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自幼被当作女孩养大。他的性别已经被扭曲了,在他的内心里,他就是女生。他是救了我母亲,我母亲也很感激他,想要以身相许。但他不接受,他说他不喜欢女人。”此时红缨脸上仍没有表情,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古月红轻应了声,哎呀,不那么狗血就好。此时如果有盘瓜子磕一磕,该有多好。 “那你是怎么来的?”古月红可不会给人留面子,她一向直接。 现在红缨正在威胁她,她更加不会对她客气。 “他见我母亲一个人可怜,怕她又被人欺负,就带着她四处游历。和他相处就越久,我母亲对他的感情越深,然,他只把我母亲当妹妹看。为了让她日后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他教她医术,却不让她碰毒。他说,她是个好女孩,学点医术治病救人就好。毒终究是毒,会腐蚀一个人善良的灵魂,使其变得冷漠,麻木,最终被其控制。”红缨重复着母亲的话,她永远不会忘记,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美丽而温柔。 是的,她爱他,很爱很爱,爱到超越自己的性命。 为了救他,她做出一系列疯狂的事。 “然后呢?”古月红听得来了兴趣,忘了她正要被人威胁。 红缨防备着,她知道古月红不好对付,对她说话不必太真诚。 半真半假就够了,只是,有些事埋在心里太久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好想有个人可以听她说说,不然,她会疯掉的。 “他知道古家人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只能乔装打扮。他扮成男人时,潇洒俊美,母亲就是他的妻子。他扮成老翁,母亲就是他的女儿。他扮成女人,母亲就是他的随从。他们一直相随,形影不离。他总说自己是制毒的,他不是好人。可他心肠真的很好,见到有人受苦,他能帮则帮。母亲常说,如果他生长在一个正常的家族里,必然是一名大善人。快乐的日子总是易逝,古家并没有放弃要抓他回到的意图。最终,古梦的人还是抓住了他。”说到这里,红缨的目光射出寒光。 古月红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不禁发问:“又不是我抓走的他,再说了,他本来就是古家的意外,应该回归到他的位置。” “他是什么样的位置?古家的奴才?还是你们炼毒的牺牲品?”红缨大声质问。 古家太没人性了,为了制出奇毒,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红缨眼底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古月红更加莫名其妙。 她究竟是谁? 第六百八十九章 他的女儿 “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古月红这话是肯定句,如果没有任何关系,红缨不可能隐藏半生,不可能对古家有这么深的恨意。 红缨知道瞒不住,她也没必要隐瞒。 她总算没有辜负母亲的厚望,她终于坐上了古家的家主之位。只是,那个阵法太奇妙了,当年可是集合了众多长老才封印起来的,她自认为没有解开的能力。 她也知道他被封印了几十年了,就算解开了阵法,她所看到的只是一堆白骨。但无论如何,她都要放他出来。 她要向众人宣告他的身份,他曾为古家所做一切,不能被抹杀! 更重要的是,她要当着他的面,恢复他的姓名,改变古家的家规。 “你不是说,他不喜欢女人吗?那你是怎么来的?”话一问出口,古月红就后悔了。 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他是不喜欢女人,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只要有心,红缨母亲有千万种方法跟他生孩子。 红缨抬起头,冷冷看向古月红。 她和古月红不同,她一生都在古月馨身边,没有跟男人接触过。活到她这把年纪,有些事,她不可能不知道。但要说出来,她没有古月红的厚脸皮,做不到那么坦然。 接触到红缨冰冷刺骨的目光,古月红有些讪讪然,突兀夸了她一句:“你母亲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你也一样。” 红缨弄不明白这话是褒是贬,也不在乎。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可以跟我合作了?”红缨警告般看了她一眼。 “这个法阵,封印了几十年了,就算解开了,他也……”红古月的话还没说完,红缨冷冷喝断她:“你只要解开阵法就行了。” 古月红始终盯着红缨看,看得她心底发毛,莫名其妙。 不过,她一向沉得住气,暴躁是她做给别人看的,让别人认为她没有心机。 古月红双手撑着扶手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红缨:“你这么执着放一堆白骨出来,肯定有别的目的。” “没错,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是不会告诉你的。”红缨直接呛回去。 “哈哈……”古月红不怒反笑:“好,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下子我倒是想试试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中了失魂丸,记忆会一点点消失。这法阵太久了,我本来就记忆很模糊了……” 红缨直接接口:“你想要我给你解药?” “不……”古月红的回答出人意料,红缨眉头深锁。 古月红一直诡计多端,她不能落入她的陷阱。 与古月红目光接触,红缨恍然大悟:“你想要白盲。” “不愧是古月馨最得力的助手,果然聪明。”古月红又靠近了几步。 红缨唇角弯出冷笑:“你明知道白盲只有家主才可以服用。” “现在你是家主,你可以任意修改家规。”古月红四两拨千斤。 “你休想!”红缨毫无商量的余地,断然拒绝。 “红缨,话别说得那么满。我的个性你很清楚,好好想想。”古月红掩嘴打了个哈欠:“好困,我先睡会儿,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古月红不给红缨反应的机会,打开了门,迳自走了出去。 外面有许多侍女和护卫,红缨不好追上去,只能暗中咬牙。 “带我去我的房间休息。”古月红仰起头,用一种极其高傲的姿态对侍女说。 侍女知道她的身份不敢怠慢,忙在前面领路。 很快,古月红来到属于她的厢房,一间从外面看古色古香,里面却十分奢华,所有的摆设都很现代化。是她喜欢的风格,处处镶金镀银,连小摆件都是世界一流的工艺品。 环顾了一圈,古月红眼眶微红。 古月馨心里还是有她的,她深知她的喜好,给她布置了这么一间房。在明知道她不太可能回来住的情况下,还给她留有一席之地。 古月红优雅在沙发上坐下,一块巨石,沉沉的,闷闷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古小姐,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先下去了。”侍女们恭敬询问。 “给我瓶酒,我要烈酒。”古月红淡淡开口。 “是。”侍女们退出,很快给她送来了两瓶伏特加和几碟小菜。 酒是没有开封的,古月红熟练打开,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口饮尽。她丝毫不怕酒里有毒,一杯接一杯,仿佛她喝的不是六十几度的烈酒,就是普通的白开水。 她不怕红缨给她下毒,她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她只希望能把自己灌醉,无奈,她的酒量实在是太好了,一瓶酒下了肚,她竟毫无醉意。 索性丢下酒杯,躺上床。 红缨是个棘手的对手,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蛮不在乎,最终会落入她的陷阱。 她处心积虑在古月馨身边几十年,不可能没有做危害她的事。 不对,这次古月馨突然死亡,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那么溺爱古静,几乎把心都掏给了她。 古静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太可能对她下手。 有古月馨在,她就有了一层保护。她不可能傻到连这一点都不明白,所以,古月馨的死亡必然与红缨有关。 望着精致的天花板,古月红眼中迸发出噬人的寒气。 古月馨,你总是说我狠辣,劝我善良。你倒是善良,可你又得到什么好报了吗?古月馨,一生都想行善,结果呢?被人利用,救了一匹恶狼回来。 呵呵…… 好人没好报,这句话倒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印证。 不过,你放心,念在你心里有我份上,我会替你报仇的。 …… 就在古月红思绪纷乱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的警觉性很高,当有人靠近时,她早已第一时间惊跳而起。 “开门,是我。”淡淡几个字,充满磁性,是南宫萧谨的声音。 古月红有些惊诧,快速爬起来,匆匆整理了下衣服,才打开门:“阿萧,你找我?” 镶在骨子里的媚态是除不去的,哪怕她刻意严肃。 “你准备什么时候救灵溪?”南宫萧谨没有废话,问得直接。 抬头看了下天色,古月红说:“还早,急什么?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南宫萧谨早已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酒味,眉头深锁,冰眸涌现几分嫌恶。他对古月红也有几分了解了,她不是个酒鬼,大白天一个人躲在房间喝酒,必有其原因。 他现在还指望她救出简灵溪,应该多了解一些她的心态才是。 南宫萧谨阴沉着俊脸,走了进去,此举倒是令古月红颇感意外。 她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指望他能真的进来。 不过,他既然进来了,她自然会好好招待他。 “随便坐。”古月红关上门,招呼着南宫萧谨坐下:“喝酒,还是饮料?” 此时此刻她不想惹南宫萧谨生气,这里是红缨的地盘。她和南宫萧谨都有可能沦为她的阶下囚,所以,她现在需要盟友。 她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主动释出善意,相信南宫萧谨可以感受得到。 “怎么回事?”南宫萧谨开门见山。 古月红一怔,没有马上接口,只在沙发上坐下,敲了一根烟含在嘴里,并没有点燃:“红缨才是真正的大boss。” “你说什么?”南宫萧谨吓了一跳。 “红缨姓古,她算是古家的女儿。”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古月红才说。 古家一直去男留女,百年来并没有男丁的女儿在古家做事。但从血统上来说,如果她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她确实是古家的女儿。 南宫萧谨看向古月红,冰眸一片严肃:“说清楚点。” 第六百九十章 为什么是我? 这些事她没有什么可隐瞒了,于是,她很爽快,一五一十将红缨的身世跟他说了遍。 南宫萧谨是个极好的听众,整个过程,他只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直到古月红说完,他才问:“你的意思是,古家主的死跟她有关?” “是的。”古月红重重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不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想知道她的想法和用意。 古月红抬起头来看向他:“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没想到古月红会将皮球踢回给她,南宫萧谨微怔,随即恢复正常:“我说了你也不会听,何必问。” “不,这次我听你的,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古月红仿若没有主见的小女孩,企盼他给她指引。 古月红从没有这么柔弱过,南宫萧谨自然不相信她的鬼话。 “只要你能救出灵溪,其他事我不管。”南宫萧谨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古月红淡淡撇了他一眼,又恢复了她的媚态:“你的心里就只有简灵溪,能不能留一丝丝空间给人家?” 南宫萧谨冷冷瞪了她眼,要她收敛一点,再这样不正经下去,他要走了。 古月红脸一垮,重新坐下:“南宫萧谨,我是真的没有主意了,不是跟你开玩笑。那个法阵已经都封印几十年了,她这么执意要打开,肯定不是要拿回一堆白骨,还有别的目的。” “你不想打开?”声音冷沉了下来,古月红心里微讶。她怎么就忘了呢,现在南宫萧谨和红缨的目的是相同的,南宫萧谨才古家的死活,他只想救出简灵溪。 “咳咳……”清了清喉咙,古月红对南宫萧谨露出严肃地表情:“我是可以打开法阵,但我怕你对付不了红缨。打开法阵需要消耗巨大的体力,稍有不慎还可能赔上我的性命。南宫萧谨,你能保证到时保护我吗?” “保护你?” “对啊,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的小妻子,你不会牺牲你的救命恩人?”什么都没做呢,她就将自己抬到“救命恩人”的位置上了。 “好,我保证,一定保护你。”南宫萧谨郑重承诺,如果她真能救出简灵溪,他绝不食言。但她若是敢耍他,他也不会客气。 自己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南宫萧谨回答得这么认真。 这下子古月红都有些僵住了,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他一定很恨她。 他不像个会轻易原谅别人的男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太爱简灵溪了。爱到没有原则,只要有人能救出她,他可以不计较一切。 呜呜…… 她好嫉妒简灵溪啊,她怎么就没遇到这么的好男人呢? 如果她一早遇到的不是渣男,她现在的结果是不是会不同? 不过,人生没有后悔药,每一个阶段路过的风景都不同。 她的这一生也算是比别人经历很多,收获很多,有些小失小舍也是必经的事。 遗憾归遗憾,后悔倒谈不上。 “好,有你这句话,我拼了。”古月红豪气干云,还拍了下南宫萧谨的肩。 看着古月红,南宫萧谨眼眸微眯,却没有抓下她的咸猪手。 一路走来,她也算坦诚。 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意图,比那些两面三刀的小人好多了。 但这不能抹杀掉她给他带来的压力和困扰,只能说,对付一个真小人,比伪君子要简单些。 古月红又打了个哈欠,一个旋转半仰躺在沙发上,自然条件反射,撩起自己的一簇头发,做出一副妩媚撩人的姿势:“我好困,要睡一觉,一起吗?” 南宫萧谨脸色一沉,重重甩门而去。 当门被甩上,古月红唇角的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 出了古月红的房间,南宫萧谨找到了沐冰,让他加派人手,将园林包围起来,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他。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古月红依旧房门紧闭,没有半分要出来的意思。 南宫萧谨用卫星系统监控着,他知道古月红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他并不在乎她的死活,他只想要救出简灵溪。 红缨派人请他一起用晚餐,在古月红那里听说了她的事迹。南宫萧谨不想去,他一点都不想跟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有所接触。 他现在只想救出简灵溪,马上离开这里。 这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那个什么法阵神秘到连科学都解释不了。在遍寻不着简灵溪的情况下,他只能暂时相信它的存在。 南宫萧谨推说自己不舒服,侍女带回红缨的话,请他务必要去,这件事跟简灵溪有关。 提起简灵溪,南宫萧谨纵然有再多不愿也要去。 当他来到客厅,红缨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在等他。 以前她是古月馨的随从,只能站着,现在她坐在主位,神情淡淡,连气质都不同了。 权势确实能很快改变一个人,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说明了一切。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南宫萧谨先打招呼:“红家主。” 红缨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只会南宫萧谨微微颔首:“二少,请坐。” 南宫萧谨依言坐下,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愿。 红缨起身给他倒了一杯酒,同时也为自己斟上。她知道南宫萧谨有所顾虑,也不劝他,自己一口饮尽。 红缨并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很快,她脸颊泛红,眼中已经有了一丝微薰。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将南宫萧谨当成了背景空气。 “红家主,你特意请我来,不是让我看你喝闷酒的?”终于,在红缨又打开了瓶酒时,南宫萧谨开口了。 “二少,认为我找你来有什么目的?”她反问。 “你不是派人说过了吗?跟灵溪有关。”南宫萧谨坦然回答。 红缨笑了,她长得很普通,由于脸太大,五官也算不上精致。加上年纪大了,身上又没有属于自己特殊的气韵。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有些自信是可以反应在容貌上的。 “是的,如果不那么说,你岂会来?”红缨笑着答,憨厚老实的脸上仍没有太多余的表情。 南宫萧谨目光一沉,声音亦冰冷了几分:“红家主,我并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除了简灵溪以外的事,可以谈。” “不,我们有很多事可以谈。比如,梁安琪。”红缨放下酒杯,看似微薰,却并没有醉意。 古家的女人不能等闲视之,不可小觑。 “你想我放了她?”南宫萧谨问。 “哈哈……哈哈……”红缨突然大笑了起来:“她就在我古家的地盘,何须征得二少同意。” 被她嘲笑,南宫萧谨也不生气,只淡淡反问:“红家主,你看上去并非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你有事就直说。你刚刚接手古家,肯定还有好多事没做。时间宝贵,何必浪费在这些没用的试探上。” “好,不愧是二少,果然爽快。”红缨赞了句,站了起来,亲自将门关上。 南宫萧谨不明所以,浑身充满戒备。 “二少不必紧张,你是南宫家的人。现在的我内忧外患,我不能再树立一个像南宫家这么强大的敌人。”红缨很坦诚。 尽管如此,南宫萧谨还是没有放松。 在听闻了红缨的身世后,他颇为震惊,震惊于她的隐忍。 忍字心上一把刀,忍一时都极不容易,何况她忍了一辈子。 “我想要你杀了梁安琪。”红缨不再隐藏,直截了当。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为什么是我?” 第六百九十一章 有了媳妇忘了娘 红缨微微一笑,眼底却一片冰寒:“二少,明人面前就不说暗话了。古月红肯定跟你说了我的身世,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除去梁安琪。” “我知道。你刻意纵容她,将她培养成今天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样子。古月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有些事不用猜,只要知道一个点,就能联想到后面的一切。 这就是动机,亦是因果。 “我是真心对小姐好的,只是,她个性太偏激了。尤其在爱上南宫雷鸣后,更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没有对她做什么,她走到今天,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红缨本能反驳。 “你们的事,我不想评判,也不想参与。红家主,这就是你的条件吗?我杀了梁安琪,你救出简灵溪?”古家的一切太诡异莫测,他必须早点抽身,否则可能来不及。 “是。”红缨也不忸忸怩怩,就一个答案,简单直白。 “成交。”南宫萧谨亦十分干脆。 红缨唇角微弯,淡淡地说:“二少,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在古家,身中剧毒,我可以无声无息让她死,根本不需要借你的手。”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起头,一口喝光,红缨才淡淡开口:“她是古家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哪怕家主没有授予她,家主血玉,并让她改名换姓,让她彻底跟古家无关。但古家有种可怕的传承,也是在血液里。为了阻止她被人暗害,古月馨早已偷偷将家主才能服用的白盲给她服下了。”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可以治百病,除万毒的圣物。别看梁安琪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她死不了的。真正受过古家家主授意的家主,不会死在毒上面。”红缨的话匪夷所思,南宫萧谨不太相信,但他必须相信。 这些日子他已经见识了古家太多诡计之处,有些事他不能不防。 “我要怎么才能杀死她?”南宫萧谨心虚求教,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要学习怎么样才能杀死一个人。 “用你的枪。”红缨冷冷吐出这四个字:“不能对准她的要害,那没有用。她的命门在左小腿上。” “好。”南宫萧谨没有多言,爽快接下交换条件。 红缨知道南宫萧谨恨梁安琪入恨,但她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南宫萧谨答应得太快,更像在敷衍。 不过,话多惹事,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红缨张了张嘴,想再说句什么,却发现此时语言太多余了。 她现在掌握着古家,就算她因为身份关系杀不了梁安琪,大不了等以后事情都解决了,她再买凶杀了她。 只是,她怕夜长梦多。 她在古家一辈子都未能完全了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也是她迟迟没对古月馨下手的原因,历任家主都不会死在叛徒手里。恰恰相反,叛徒的下场会很惨。这似乎是古家历代先人的魔咒,她至今仍不是太明白。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南宫萧谨淡淡地说,他一点都不想跟古家人有所接触。 “等一下……”红缨站了起来。 南宫萧谨没有转身:“红家主,还有什么吩咐?” “二少,你先去杀了梁安琪。”红缨用了命令的口吻。 “就这么迫不及待?”南宫萧谨声音里隐隐有一丝嘲弄。 这就是人性,古家是最暴露人性的地方。 丑陋,自私,凶残,血腥…… “夜长梦多。”红缨冷冷地说。 她声音里的寒气让南宫萧谨都打了个哆嗦,不过,这件事本来就是他要做的事,因此也没什么为难的地方。 南宫萧谨走了,直往梁安琪的住处而去。 他没有敲门,一把推开梁安琪的房门。 正趴在南宫雷鸣胸前的梁安琪直起身来,此时此刻的她披头散发,憔悴不堪,脸色惨白,她慢慢撑着站起来。 “你是来杀我的?”她站得摇摇晃晃,声音却极度平静。 “没错。”掏出自己的枪,南宫萧谨不想跟她多费话。 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以前是他太小,后来是他不屑。现在他有一丝被强迫,也有一丝想完成心愿。 这种感觉很复杂,但他想杀梁安琪的心已经很久了。 然,他毕竟是个正常人,拥有正常的思维,他并非嗜血的魔头,杀一个人需要勇气。 “是红缨叫你来的?”话虽是问话,声音却很肯定。 既然她们都了解彼此的感受,他也必要跟她多费话。 举起了枪,瞄准她。 “南宫萧谨啊南宫萧谨,你一向自诩聪明,如今却甘愿被人当枪使。你真是太令我刮目相看了。”梁安琪不闪不避,只用一双悲伤充血的眸子盯着他看, “我只做我选择的事。”南宫萧谨并没有收回枪的打算。 “是吗?这真的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被人蒙蔽?”在得知红缨成为古家的家主后,她心里的疑虑就一点点冒了出来。 现在南宫萧谨亲自上门杀她,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原来,她才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被人利用了,还念着别人的好。 “你还有什么遗言,快点说。”南宫萧谨声音极冷,他杀了她,替她完成一个心愿算补偿。 “呵呵……哈哈……哈哈……”梁安琪越笑越大声,这一天的折磨她身心俱疲,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强势。 她笑着笑着,泪如雨下。 “我想见红缨最后一面。”她终于说了最后的心愿。 “不行,换一个。”南宫萧谨断然拒绝,红缨派他来杀她,就是不想跟她见面,他不会做这种吃力不好讨好的事。 梁安琪也不意外,南宫萧谨是个聪明人,他既然已经掺和到这里来了,他就不会再让红缨为难。 这是救简灵溪的代价,他没有二话。 唇角上扬,弯出冷讥:“南宫萧谨啊南宫萧谨,我一直以为你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心会变硬,没想到你比谁都有爱。难怪,雷鸣一直对你心存愧疚。一路走来,你的每一步都令人刮目相看。你的成就卓然,令雷鸣意外又惊喜。可就是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你,竟然会被红缨利用,我该说她太高明,还是你心太软了呢?” “废话不必多说,没有遗言就算了。”南宫萧谨举起枪,她害得他家破人亡,变成孤儿。她对他的伤害远远不止这些,影响从未消失过。 就算他杀了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她也不能喊冤。 如今他愿意替她完成一个遗愿,她倒是拿起乔来了。 她是小三,是凶手,他不必对她再客气。 扣动扳机,南宫萧谨面不改色。 “南宫萧谨,你不是想知道你妈妈的下落吗?杀了我,谁告诉你?还是你有了媳妇忘了娘,只要简灵溪,那你就开枪。”梁安琪闭上眼睛,她在赌。 赌南宫萧谨还想知道袁秀仪的下落,她有必胜的把握! 时间仿佛静止了,南宫萧谨的子弹迟迟没有射出来。 梁安琪在等,等他发声。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 她缓缓睁开眼睛,里面一片清明。 她太了解红缨了,她肯定是用简灵溪的性命做筹码。但她还有后招,袁秀仪才是南宫萧谨最大的执念。 红缨啊红缨,你骗得我好苦啊。 可是,我怎么能这么快如你所愿。 我还要活着看你的下场呢。 第六百九十二章 全是心机 红缨本不想再见梁安琪,毕竟有些话藏在心里比较好。 反正,她一定要除掉梁安琪,又何必再谈往事撕破脸呢? 但当南宫萧谨找上她的时候,她知道这一面是躲不掉了。 既然早晚要面对,她也不再纠结。 梁安琪端坐在椅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梳好头发。虽没有很精致,起码不狼狈。 一见到红缨,梁安琪主动打招呼:“红姨,请坐。” 她的主动和热情,让红缨心生疑惑。 不过,现在这里是她的地盘了,梁安琪只是个阶下囚,她根本没有理由怕她。 梁安琪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红缨跟前:“红姨,请用茶。” 红缨一脸冷漠看着她:“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样不像你的个性。” “是吗?人都是会变的,在今天之前,你还对我很好的,你竭尽全力帮我。红姨,你真的一直在利用我吗?”梁安琪满脸不解,像个迷茫的小女孩。 明明事实就摆在面前,她却不相信那个人就是骗子。 “没错。”红缨大方承认:“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培养你叛逆的个性,你越跟你母亲作对,她便越信任我。” “呵呵……我懂了。你看似在帮我,实则一直在捧杀我。由始至终,你都没有对我真心好过。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是故意让我发现要给南宫萧谨洗髓的事,让我们母女俩发生这么大的冲突。我母亲的身体一直是你照顾的,你最清楚她的情况。她不可能中了我的毒,一定是你在背后捣鬼。”梁安琪越说越激动,最后手指着红缨。 “事已至此,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家主,把位置传给了我,你一定很不甘心。你会有怨言,怨气,很正常。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理解。”红缨表现得很大度。 “红姨,你现在倒是很大方呢。可你为什么不敢自己来了结我,而要南宫萧谨动手?你连我母亲都下手了,还差我一个吗?”梁安琪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红缨。 “你害得南宫萧谨那么惨,现在给他一个出气的机会,说不定他愿意出手救小蕊一命。”红缨端起茶杯,单手旋转着。 梁安琪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作“高手”,她连害她的理由都可以说得这么明光正大。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那倒不必,从小我就照顾你,为你着想早已成了我的一种本能。”红缨说起大话来,脸不红气不粗。 “呵呵……呵呵……”梁安琪突然仰天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还真是一直拿我当小孩子看待呢,你不是不敢下手,更不是顾念旧情。只是,你不能杀我,更杀不了我。” 红缨面色平静,并没有太多的起伏。 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好了,面已经见了,我们后会无期。来世也不会再见了。” “站住。”梁安琪大喝一声,红缨开门的手一僵。 “我之所以不愿意见你,就是觉得人生太苦了,没必要把过往的丑陋都揭发出来。让想象把一切定格成美好的样子,不好吗?”红缨没有转身,声音里隐隐有叹息。 “红姨,从小你就很照顾我,我也一直特别依赖你,有什么不能对母亲说的话,我都告诉你。我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的错误是完全别人的责任,我自身肯定有极大的问题,才会让你有机可趁。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能怪别人。但是,红姨,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一丝丝真心?还是一直只拿我当工具。”梁安琪平静下来了,语调都染上悲切,让人听了心生愧意。 红缨没有转身,声音亦没有什么起伏:“我说过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原不原谅都已经无所谓了。小姐,你就安心上路,我会尽可能保小蕊一命。” “为什么你非杀我不可?”梁安琪怒吼着,歇斯底里,再也隐藏不住内心的愤怒。 红缨本来就是古家拣来的一个弃婴,母亲对她恩重如山,她竟然藏了这份歹毒的心机。害死了她,现在连她都不肯放过。 果然,这世上除了自己,没人可信。 “这一点不是很明显吗?你的存在对我是一种威胁。”红缨直截了当。 梁安琪摇头:“不,你没有说实话,这不是主要的原因。你是家主了,对我又这么了解,你有千万种方式保护自己。杀我,肯定不是唯一的选择。” 红缨霍然转身,直直望着梁安琪:“你说的没错,不是唯一的选择,却是最好的选择。一了百了,一劳永逸,我可不想留一个后患,成天过得提心吊胆。人生够苦的了,我没必要这样折腾自己。” 她还在欺骗她,不肯说实话。 梁安琪几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像疯了一样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还有事瞒着我。红姨,你是知道我的,不管任何事我都喜欢明明白白。就算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小姐,你放心,等你到了地下,我会烧纸钱告诉你的。”不管梁安琪怎么问,甚至是哀求红缨都咬紧牙关,一个字不肯说。 她一根根掰开梁安琪紧紧抓着她的手指,梁安琪亦不敢示弱。她明知道此时的红缨就是她的阎罗王,她要她三更死,她绝活不到五更。 但她总觉得自己还有救,这秘密就在红缨身上。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连最疼爱我的母亲都过世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梁安琪胡搅蛮缠,一定要得到答案。 红缨被她缠得烦了,大吼一声:“你给我放手。” “我不放,红姨,我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怎么能变得这么快?我不是傻瓜,谁对我真心,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红姨,你不是个势利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梁安琪继续追问,在她看似杂乱无章的动作里,实则她在布一个阵法。 一个下在红缨身上的诅咒,她是古月馨唯一的女儿。 所学自然不会是一般的东西,这些都是只有家主才能学的古家至高秘法。她被允许进入古家最高圣殿,藏书阁,她自然不会空手而回。 里面随便学一样都可以受用终生,只是,她没有心情,她想找一些可以救小蕊的偏方,无意间学到了这些。她开始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觉得必要时可以自保。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红缨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她重重一把推开梁安琪,想马上离开,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僵化了,动都不能动。 “你对我做了些什么?”红缨双眼喷火,与其说她在气梁安琪,不如说她在气自己。 她明知她诡计多端,从一开始就避免与她接触。 哪怕她的能力高出她那么多,她都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她自认为已经足够小心了,还是着了她的道。 梁安琪退了几步,稍稍整理下自己零乱的头发,很快就恢复成之前高傲的样子。 刚刚她消耗了最后的力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动都动不了。 “红姨,你处心积虑在古家呆了几十年,怎么会连古家的定身术都不知道?”梁安琪唇角微扬,弯出一丝讥讽。 “这些法术不是被都家主销毁了吗?”红缨大惊,她还是太大意了,她只防着她对自己用药使毒,却没有防备她的阵法。 “我一个人在外,又手无缚鸡之力,母亲自然不放心。我也必须学一些防身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就是古家,瞬息万变。 上一秒还是王者,下一秒就成了阶下囚。 第六百九十三章 瞬息万变 红缨沉默了,她对古月馨下手,就早已将各种结果都料到。任何一件事都是双面的,有成功,有失败。 反被梁安琪所制,她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很遗憾,她苦心经营了几十年,明知他就在这,却无法救出他来。 “红姨,你不必懊恼,你已经万分小心了。不是你技不如人,是有太多事出乎你的意料了。但是,你的行为也令我很迷惑。我母亲一直待你如亲姐妹,你为什么要害她?”休息了一下,梁安琪双手撑着桌角,缓缓站起来。 “家主不是我害的,是你!”红缨面不改色,在这件事上,她问心无愧。 她从没有陷害过古月馨,否则,她也不会将家主之位交给她。 梁安琪恍然大悟:“你没有亲自动手,你一直都在借我的手。” “小姐,你又何必这么悲愤?在你不择手段,伤害别人的同时,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古家是制毒的,也信天道轮回。所以,古家一直不能像其他三大医学世家一样,发扬光大。这就是命,害人终害己。”红缨表情淡淡,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 “是吗?那你呢?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你就不怕天遣吗?”梁安琪字字反问。 “我怕,但又有什么用?我一直在躲,终究还是逃不掉。”对于这样的下场,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感觉红缨一句实话都没有说,一直在跟她绕。 梁安琪恼羞成怒,拿了一把水果刀架在她脖子上:“你到底跟我古家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害我?” “呵呵……你的古家?你什么时候把古家当成一回事过。小时候,你说不喜欢中药的味道,家主就纵容你去学医护。你任性妄为,连别人的丈夫都抢,还要家主帮你。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可曾想过古家有朝一日,会因你而毁灭。”红缨目光冷沉了下来,看得梁安琪心头发凉。 “那与你何干?”梁安琪梗着脖子说,如果她没有离开,她就是古家的家主。 既然古家是她的,那她想怎样就怎样。 就算她毁了古家与她红缨有何干系,她凭什么用这种眼光看她? 红缨冷冷看着梁安琪:“我也是古家的一员,我身体里流着古家正统的血。” “什么?”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梁安琪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当听完红缨的故事,梁安琪震惊了。 古家还真是传奇,每一个人的故事都那么匪夷所思,令人不可思议。 “你是说,你想解开这里的法阵放出你父亲?”梁安琪收起震惊,认真问了一遍。 “是。”红缨言简意赅。 “你大可以跟我母亲明说,她是个心软的人,她会帮你的。”梁安琪提起质疑。 “你太不了解家主了,如果她一直那么善良,怎么管理古家?怎么让人服从?古家是用毒的,人心是冷漠的,亦是歹毒的,她若没有一些雷霆手段,怎么镇得住众人?”红缨嘲讽地反问。 没错,古月馨平时看上去很随和,对梁安琪更是溺爱到夸张。她对下人也很宽容,更一直想改革古家,使其弃毒从医,走上一条光明大道。 但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她亦是学毒之人,造诣在众人之上。习毒,必须先食毒。常年累月浸泡在毒物里,心理会慢慢扭曲。 只有她知道,古月馨有人格分裂症。 当然,邪恶的那一面,只有与她最亲近的她才看得到。所以,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你残害了我母亲,骗取她的信任,让她将家主之位传给你,现在又来毁坏她的声誉。红缨,你是何居心?”梁安琪大喝一声,现在他们的角色互换。 “呵呵……”她太了解梁安琪了,不想跟她再争辩,只能发出不屑的干笑。 梁安琪也介意,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利。 首先要做的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梁安琪提出要求:“过去的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要白盲。” “你配吗?”红缨冷冷反问。 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梁安琪只得强行压下这份疼痛:“当然。我是家主唯一的女儿,古家血缘最正统的接班人。” 梁安琪并不知道她早已服用了白盲,否则,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当然,此时此刻的红缨不会告诉她这些的。 “那你下地狱跟你母亲要。”刚刚还动弹不得的红缨,仿佛冲破了穴道,扑向梁安琪。 论辈分,她比梁安琪大,算是她的姑姑,她就不信白盲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她杀不了她。 在古家呆了半辈子,她太清楚了古家的一些门道了。 其实,有些事都以讹传讹。没有人实际去论证过。 梁安琪知道自己学艺未精,刚刚情急之下做得也不是特别标准。但她没想到红缨会这么快冲破法阵,朝她扑来,她毫无心理准备,更没有抵挡之力。 情势逆转,红缨一下子掐住了梁安琪的脖子。 事到如今,她们之间只剩下仇,没有恩了。 那么,她就亲自动手。 红缨存了杀心,动作很猛,梁安琪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压出来。她双眼凸出,张大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只浮现两个字“完了”,但她不甘心。 她这么努力,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却为红缨做了嫁衣。 不,她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心随念动,她不顾一切,用自己的头去撞红缨的头,希望能撞出一线生机。 红缨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被撞得头晕目眩,后退了好几步。 梁安琪趁机取出靴子里的枪,对准她,红缨不敢再乱动了,本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红姨,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过,就算你是古家人,也是下贱男丁的血统,比不上我们高贵。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输了。你最错的是,不该反抗,乖乖接受命运不好吗?再说,你父亲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你现在解开法阵,放他出来又有什么意义?”梁安琪高高在上,冷漠而残忍。 红缨垂下眼睑,梁安琪的偏激是她培养出来的,她比谁都了解。 她自私自利为了所谓的爱情,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杀。她不会懂她对父亲的感情,哪怕,她没有见过他,但她一定要救出她。 其实,这也是一种执念。 古家的执念是最强的传承,一代传一代,没有停止过。 “红姨,你服侍了我母亲一辈子,她也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她会不习惯的,你下去陪她。”梁安琪眼中杀气乍现,扣动扳机。 “住手。”南宫萧谨破门而入,大喝一声。 梁安琪没有心理准备,本能转头看向他。红缨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先是一拳击向她的肚子,在她吃痛之际,夺下她手里的枪。 梁安琪原本就虚弱,此时更不是红缨的对手。 情势瞬息万变,梁安琪再度成了俎板上的鱼肉。 “南宫萧谨,我知道你恨我,恨不能亲手撕了我。可是,你一点都不在乎你父亲吗?他并不像你知道的那般无能,他是为了保护你。他曾经有多么骄傲,你应该知道。他为了你亲手折断了傲骨,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梁安琪看向南宫萧谨,这是她最后一张牌了。 关乎到她的性命和小蕊的生死,不管有没有希望,她都必须试。 反正,现在她已经跌入深渊,不在乎再往前一步。 第六百九十四章 谁都拦不住 看了眼躺在单架上,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南宫雷鸣,南宫萧谨承认自己心情很复杂。 他从五岁起开始怨恨他,这早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如今要他接受,他一直身为曹营心在汉的事实有点难。 他可以让自己慢慢不再恨他,可要他一下子就原谅他,他办不到。 毕竟,整件事都是他无能引起的。 如果他可以处理好跟梁安琪的关系,也不会有后面这系列的变故。 南宫萧谨的迟疑,让梁安琪看到一线生机。 她最擅长抓住这种线索,否则,她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南宫萧谨,你一直希望找到袁秀仪,不是吗?”梁安琪又在他伤口上重重撒一把盐。 “二少,这些年来,你上她的当还不够多吗?”红缨很快了结了梁安琪,但她不能自己动手。 否则,服用了白盲的梁安琪相当是古月馨选定的继承人。虽然,她也是。 她有血玉,她的血可以融入玉中,让众人服信。但有些修炼的方法是需要白盲的,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杀了服用白盲的人。 不然,她会被反噬。 当然,她有许多杀梁安琪的人选,但南宫萧谨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当务之急,只有除掉梁安琪,她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南宫萧谨冷冷扫过她们,鹰鸷的目光令人心惊胆战。 她们一个个都想要他当枪使,他岂会如她们所愿。 “我母亲到底去了哪里?”他没有指名道姓,可谁都知道他问的是梁安琪。 “杀了她,我就告诉你。”梁安琪不再掩饰自己的用意。 南宫萧谨冷睨着她:“这句话,你说过多少遍了?” 梁安琪被噎住了,无话反驳。 是的,她手上只剩下这最后一张牌了,关系到她的性命,她怎么能轻易交出去? “好啊,那你就杀了我。”梁安琪闭上眼睛,耍起无赖。 她就不信南宫萧谨敢杀她,他心心念念想要得知袁秀仪的消息。 红缨也有恃无恐,她一生虽甚少接受男人,也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知道南宫萧谨很爱简灵溪,他一定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亲情与爱情,她相信他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南宫萧谨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无能了?随便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威胁他? “沐冰。”南宫萧谨大喝一声,守在门外的沐冰立刻进来。 “把她绑起来,看牢了,在我没有发话之前,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毫毛。”冷鸷的鹰眸冷冷扫过红缨,红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活了半辈子,她跟在古月馨身边,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从没有被任何一个人一句话就震慑住,而她刚刚还想要威胁他。 看来,是她不自量力了。 不过,就算她不是家主,她也是古家的长老。她的身份和阅历都比他高,他真的敢跟她对着干吗? 沐冰上前,抓住了梁安琪。 梁安琪也没有挣扎,只是,露出一抹冷笑,看向红缨。 她在嘲笑她机关算尽,还不如她的一句话。 “二少,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吗?”红缨板起脸来。 南宫萧谨看向她:“法阵里同样有你想救的人,我们目的相同,不是吗?” “不。”红缨冷冷一个字砸下来:“他已经被困几十年了,什么时候救都一样。简小姐则不同,早一分钟,她就多一分希望。” “……”南宫萧谨深深看了红缨一眼,转身离开。 红缨仰起下巴,眼中有一丝笃定。 她相信南宫萧谨是个聪明人,他懂得取舍。 他母亲已经失踪二十年了,说不定已经死了。而简灵溪是真实存在的,是他可以抓住的实物。他不会傻得去相信梁安琪,弃简灵溪于不顾。 “红家主,古月红已经同意了,今晚子时就开法阵。是去,是留,悉听尊便。”南宫萧谨没有再纠结,他选择救简灵溪,并且不需要她的同意和帮助。 “你……”红缨咬牙切齿,却无法跟他硬对着干。 她知道他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她有毒,不必怕他。但她也不想玉石俱焚,她刚得到家主的血玉,才实自己第一个愿望,她还没有与南宫萧谨硬拼的底气。 南宫萧谨朝红缨微微颔首:“红家主,我们是同盟,不应该成为敌人。哪怕立场有所不同,但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一致的。现在要做的是配合,不是对抗。” 红缨咬牙切齿,这一切本来的主动权都握在她手里。偏偏她却为别人做了嫁衣,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但,事到如今,她似乎没了选择。 南宫萧谨先一步伸出了手,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红缨也伸出了手。 她现在地位不稳,古家多少人对她虎视眈眈。她不能再树立一个这么强大的对手,就让梁安琪再活几天。 …… 夜的黑一点点笼罩大地,南宫萧谨倚靠在花园凉亭的柱子上,看着荷花池里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这里很美,美得很安静。 微风徐徐,幽香阵阵,亭台楼阁,一轮圆月高挂,洒下万顷莹光,照得花园美仑美奂。 如此良辰美景,如果有人共赏,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景物似梦,月华斑驳,谁能想象在这一派静谧的表象下,竟隐藏着一个可怕的幻境阵。可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吞噬掉,了无痕迹,连卫星都找不到。 真是太可怕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在没有接触到古家前,若有人告诉他这一切,他一定认为是天方夜谭。 南宫萧谨就这么静静站着,与黑夜融为一体。他一动不动,伫立成一尊雕像。 “二少,时间快到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沐冰悄然来到他身边,担心地问。 “准备得怎么样了?”南宫萧谨看着平静的池塘,丝丝月华,映出波光潋滟。 “都照古小姐的吩咐准备好了。”沐冰恭敬地答,目光情不自禁同样落在水面上。 两人就这么静静而立,直到沐冰手机设置好的闹钟响起,他才向南宫萧谨躬了躬身,示意时间到了,他去把人带来。 南宫萧谨仍看着平静的水面,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很快,一身红衣的古月红跟在沐冰身后翩翩而来。夏天的衣料很轻薄,很飘逸,衬得她如同一只妖精。 红缨从另一个方向而来,走到中间,面对面。 古月红举起手欲拍拍她的肩膀,红缨不理会她,从她身边走开。 “红缨。”古月红唤住了她。 原本不想理会古月红的红缨身影顿住,却没有转身。 “你说,古月馨九泉有知,她会怎么想你?”夜阑人静,一点轻微的声音都如同雷轰鸣。 古月红声音不算小,自然所有人都听到了。 “你不必讥讽我,我自己做了什么,我很清楚。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做对不起家主的事。她的死与我无关,否则,我的血也无法融入血玉里。”红缨语调生硬,一字一字地说。 古月红赞同地点点头:“这一点我倒是相信,古家的诅咒没人可以逃得掉。我只是很佩服你的隐忍,几十年了,你居然做得毫无破绽。如果我有你这份忍耐,有什么事做不成?” 红缨不懂古月红浪费时间将她拦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想要做什么? 不管她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如她所愿。 正如她所说的,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几十年了,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更不容许出任何意外。 “古小姐,还是先做好你自己的事。”红缨冷冷说完,大步走向另一头。 第六百九十五章 牺牲自己 古月红唇角上扬,看着红缨的身影好一会儿,才走向南宫萧谨所在的凉亭。 该准备的东西都在那里了,她一袭红色纱衣宛如翩跹起舞的妖精,每一步都走得风情万种,妖娆而妩媚。 这些气质已经镶入了她骨子里,任何时候她都会自然流露,改不掉的。 “阿萧,你来得可真早。”她远远地便看到他了,哪怕他一身黑,似乎极力要融入夜色里,可他那么出众又耀眼,黑夜都掩藏不了他的光芒。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他不能怪她好色。 好色乃人之常情,谁让他长得这么好看,又如此富有男人味? 她接触过一些小鲜肉,好玩是好玩,听话是听话,却没有多少征服欲。太听话的小奶狗就像玩具,玩久了就腻了,再看到他们谄媚的表情和摇尾乞怜,就更烦了。 还是南宫萧谨这样冷傲的男人最吸引人,冰冷神秘,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低头。倔强得很男人,令她欲罢不能。 南宫萧谨看向她,目光深沉,没有任何情绪流转。 古月红轻轻一叹:“你这个男人啊,实在是太铁石心肠了,不管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满意的。到了现在,你都不肯给我一点好脸色,我真是太失望了。” 古月红喃喃自语,却字字清晰传入南宫萧谨耳里。 “只要你尽力救出灵溪,我会感激你的。”南宫萧谨说她想要的答案。 媚眼如丝,眉梢一挑:“哦?说说看,你要怎么感激我?” “……”她眼中流淌的激动,不言而喻,南宫萧谨眼底渐渐燃起怒气。 “哎呀,是你自己说的嘛,又不是我逼你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这个大男人才是,心思莫测,一点小事就生气。”古月红娇嗔地说。 当然,她懂得分寸。 她知道南宫萧谨是个专情的男人,他这一生只会对一个女人好。虽然很嫉妒这个女人不是自己,但她很欣赏这样的男人。 她在男人堆里混了几十年,还不如简灵溪的眼光好,这一点说起来真的很愧疚。 沐冰将一切用具都准备好了,对古月红恭敬地说:“古小姐,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古月红看都没看,只淡淡回答:“没有了,你先下去。” 沐冰不是她的属下,而且,他担心她趁机对二少不测,自然不会听话离开。 古月红挑了挑眉,眼中射出寒光:“连你我都使唤不动了吗?” 事情到了紧要关头,南宫萧谨不想节外生枝。于是,给沐冰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退下。 现在南宫萧谨考虑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简灵溪。 她真的被困在这荷花池下吗? 他是接受西方教育长大的,对于古老的东方文化不是太了解。对那些连科学都解释不了的玄幻学,他更是不敢相信。 但他动用了所有的高科技都找不到简灵溪,也只能暂时先相信了。 随着时间越走越近,古月红半分都不着急,甚至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起来:“这苹果好甜,你要不要吃一个?” “时间快到了。”南宫萧谨咬牙切齿提醒,对于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早已司空见惯,却仍接受不了。 他迫切想见到简灵溪,她却没有半分准备,且在啃苹果。 这一点真是令他太生气了,她到底有没有想要救人? “我知道。”古月红应了声,又咬了一口,清脆的声响传入南宫萧谨耳里,气得他必须握紧拳头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古月红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激怒了南宫萧谨一般,侧过头来问:“阿萧,我知道你很在乎灵溪,讨厌我,但如果有一天,我会自己的命救了她,你会感激我吗?” 南宫萧谨想冷笑,她那么自私自利又贪生怕死的人,怎么会牺牲自己去救别人? 恰恰相反,一旦有危险,她肯定会为了自救,牺牲别人。 可此时此刻,他不能激怒古月红,只有选择沉默。 将吃了一半的苹果丢进荷花池里,古月红站起来,美目用力瞪着南宫萧谨:“小没良心的,在这种时候都不肯说一句话哄哄我。” 南宫萧谨面色一沉,周围的寒气更重了几分。 古月红耸了耸肩,主动说:“真没劲,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其实在她看似无所谓的举动下,她一直注意着时间,当天上那轮圆月走到天空正中央时,她收起了所有轻慢的表情。 露出难得的严肃,一步步走向池塘。 她让人准备了一大堆做法用的东西,最后什么都没拿,两双空空。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古月红的行为一直很怪异,他不了解,亦了解不了。他没有见过法阵,更不知道开启的方法。 所以,除了震惊地看着古月红自杀式走入池塘,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南宫萧谨沉默不语,倒是红缨冲上前,怒吼一声:“你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的古月红小腿已经没入水里,她缓缓转身,朝红缨露齿一笑:“你白在古月馨身边那么久,连阵法的解开方法都不知道。” “你这样是……”红缨大惊。 “其实,这个幻境阵的解开方法并不难,只要牺牲一个拥有古家正宗血统的人就行了。”古月红说得云淡风轻,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她的声音不大,然,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她的声音自然钻入每个人耳朵里,造成不同程度的震撼。 “你竟然愿意牺牲自己,去打开法阵?”红缨怪叫道,浓浓的不信。 古月红唇角上扬,露出冷讥,似在嘲笑众人的狭窄。 “你办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办不到。”古月红笑了,脸上春风明媚,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哪怕古月红已经在行动,红缨还是不信。 她是古月馨身边最亲近的亲信,她了解古月红,这些年来,她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享乐,不知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无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她不相信,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看出了红缨的心思,古月红冷冷反问:“就算我有阴谋,你要阻止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红缨一张脸胀得通红。 她是解不开这个法阵,唯今之计也只有让古月红一试。 其实,能不能解开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 她父亲已经被困了几十年了,早已成为一堆白骨,不可能再死一次。她又何必紧张?现在该紧张的是南宫萧谨。 古月红远远看了南宫萧谨一眼,眸波深处流转着太多太多情绪,最终被她藏了起来。 她一向是个外放的人,从不会委曲求全,还苦哈哈地隐瞒。她觉得那样的人不是圣人,是白痴。 做了恶事才怕人知道,做了好事,肯定要得到回报。 人性就是利己的,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 而且,她讨厌那种假仁假义的人。 他们只是暂时将目的隐藏起来,终有一天会要回报的。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她承认自己的说法有些夸张了,不至于用她的命去换。但必须九死一生,也相差无几了。 转身,望向平静无法的池塘,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没有阻止她,只静静看着她。 任她一步步走到池塘中央,眼睁睁看着水没过她的腰,她的胸,她的脖子,直到她整个人消失,水面再度归于平静。 南宫萧谨看向红缨,忍不住问:“她这真的是在破解法阵吗?” 第六百九十六章 以血化冰 红缨诚实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现在只能等了。” 南宫萧谨还是不放心,继续追问:“这池塘里有没有什么机关密道通往外面?” “没有。”红缨回答得很肯定,南宫萧谨却觉得有蹊跷。 命令沐冰:“密切关注卫星,一发现她马上带回来。” “是,二少。”沐冰大声应是。 南宫萧谨冰寒的目光重新落在平静的水面了,夏夜无风,水面静得如同一面镜子,不起一丝丝涟漪。上面的荷花沉睡着,毫无被打扰的不悦。 若非刚刚亲眼所见古月红整个人没入期间,他更相信这是一场阴谋。 古月红不是个大善人,她这辈子不会害了多少人,她不可能为了救人,牺牲自己。 但如今她已经消失在池塘里了,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她要进去多久?”南宫萧谨问红缨。 红缨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说来真的很愧疚,她处心积虑在古月馨身边呆了几十年,成了她最信任的长老,却还是对古家神秘的法阵一无所知。 当然,这有客观原因。 就是她的身份还太低,无法随意进入藏书阁学习。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天赋。 学习这些古老而神秘的法阵,比学医还需要天赋。 太难学,加上人为刻意隐藏,这些神秘的法阵才会失传。 南宫萧谨不再问,继续静静站着。 只是,这一次他更加紧张了。深眸一眨不眨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只盼着下一秒,简灵溪能破水腾飞而起,如同女神般出现。 想象总是美好的,事实却十分煎熬。 时间变得如同受了伤的蜗牛,每爬行一步都慢得令人抓狂,又不得不忍耐。 …… 古月红沉入池塘底,碰到一个门, 一个冰雕的门,上面写了很多符号,古月红理都不理。 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涂在上面。 霎时,冰以神奇的速度融化了,古月红大步迈入。 神奇的事发生了,她只是跨过了一道门,竟不必再憋气了,可以自由呼吸。 眼前的景物也清晰了起来,这里跟上面一模一样,就是园林的翻版。 幻境阵,她只听说过,却从未自己进来过。 当年的事,她也是后来听古月馨说的。 她还记得古月馨用十分严肃的神色跟她说:“你一定要记住破解之法,说不定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她讥笑道:“难道那个老怪物还能跑出来不成?” “万事不可料,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古月馨的话言犹在耳,她却真的进入了法阵里。 不同的是,她要救的不是他,是她的徒弟简灵溪。 认识简灵溪是个意外,收她为徒更是巧合。 她这个人一向以自我为中心,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她并不在乎。 如果有人告诉她,她有一天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她一定会嗤之以鼻。 那是古月馨才会做的事,她一向只求自己快活,不在乎别人的生死。 哪怕简灵溪是她比较看得顺眼的人,她也不可能做那种蠢事。 如今她竟成了自己最瞧不起那种蠢事,想想真是讽刺。 古月红又往前走了几步,又是一道冰门,她用同样的方法又咬破自己一根手指,将血涂上,门又化了。 只是,里面的景色没变。 古月红知道她还没有走到十分之一,希望她的血够用。 在幻境阵里,血是不可再生的。 看似她只咬破一根手指,挤出几滴血,但她体内的血却在快速减少。这种感觉很特别,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她的手指并不痛,并且伤口也快速愈合了,但她就是觉得体内的血液正在减少。而这一道道冰门,必须用古家最正统的血才能融化。 经过七七四十九道门,古月红才来到与园林一模一样的花园。 她不敢大意,虽说,她是来救人的,但她现在一样被困在纪境里,万一遭受到攻击,她一样会受伤。 “简灵溪,你在哪里?”这法阵里有什么东西,她并不清楚,只能尽快将简灵溪带出去。 “你是谁?”少女的怒喝在她身后响起,古月红吓了一跳,快速转身。 眯起眸子打量着古雅,她长得真好看,就像一尊精致的瓷娃娃。 古月红并没有被她的美貌迷惑,她快速进入防备的状态:“你是谁?怎么会在幻境阵里?” 这下子换古雅震惊了:“你知道这里是幻境里,你是古家的什么人?” 两人相互防备,想到试探,谁也不先说出自己的名字。 古雅这个名字虽然很女性化,她也是自幼被当成女孩养大的。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且,照年龄算,他比自己还要高一个辈分,今年起码上百岁了。 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女孩? 再说,他被困在这里几十年,没水没食物,怎么活得了这么久? 然,幻境阵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小女孩? 太多不可思议撞入古月红脑海,她竖起全身防备:“你究竟是谁?” 古雅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在石凳上坐下:“你是来找简灵溪的?拥有古家血统,可以进入幻境阵的,你是古月馨,还是古月红?” 虽然,她长得格外年轻,但他想不出更好的人选。 他在这里多多少少是可以知道一些古家的,再说,依照古家扭曲的家规,传不了几代。而能破阵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你究竟是谁?”她这么年轻,居然知道她和古月馨,又在幻境阵里,怎么看都诡异得令人心底发毛。 古雅唇角上扬,眼底掠过一丝恶作剧:“我是你伯伯。” “你……”古月红本能发怒,一个小屁孩竟敢这么占她的便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转念一想,这个称呼似乎将一切都解释通了。 愤怒化作震惊,古月红认真打量着她。 她阅男无数,是真男人,还是假男人,她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但眼前这个少女怎么看都是女生,她拥有所有的女性特征,且没有任何男人的痕迹。 “你……是古雅?”她问得很心虚,一个百岁老男人,怎么会成了一个妙龄少女?这怎么看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然,她目前所处的环境,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场所,会发生任何事,她都不应该大惊小怪。 “没想到啊,几十年了,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她感叹着承认:“你是古月红。” “你怎么会……”听他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古月红没有喜悦,只是震惊。 “你也算是古家出类拔萃的人才了,你既可以进到这法阵里来,就不应该大惊小怪。”古雅对她没有恶意,几十年了,她终于又见到了一个古家人了。 这种感觉挺特别的。 他曾经设想过的怨恨和震怒都没有出现,反而觉得很亲切。 是人上了年纪就会念旧吗? “你真的是古雅?我的伯伯?”她的阅历比一般人丰富多彩,更是在古家长大的,知道这大千世界里并不似表面看上去的这样详和。 在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知道归知道,亲眼见识的震撼仍令她有些难以接受。 他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不仅返老还童,还改变了性别。 她只能说,太不可思议了。 “没错。”古雅突然用苍老的男声回答,古月红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白。 古雅的存在颠覆了她的认知,她游历过世界,见多识广,竟还有些难以接受。 古月红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再说,她是来救人的,他应该感激她。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脱口而出。 第六百九十七章 不想离开 古雅并没回答她,反问:“你是破阵来救简灵溪的?” “不,我是来救你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该服软的时候,她从不会逞强。 古雅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来,返老还童,甚至变了性别,怎么看都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奇遇。 她比谁都清楚,有些奇遇只是表面上的。追根究底,还是本身的实力创造的奇迹。 “哦?救我?”古雅挑了挑眉,语气淡淡。 尽管她们的相貌很年轻,但经历不会骗人。 她和古月红谈不上仇,也算不上恩,甚至没有见过几面。她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这简直是天下第一的大笑话。 “你知不知道红缨?”古月红并不着急,在石登上坐下。 事情越是诡异莫测,她越要多了解。 古雅本来就是被当成继任家主培养的,她本身所接触的都是古家一流的东西。加上她这数十年里法阵的修炼,这样的奇遇是天赐的。 和她搞好关系,说不定她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红缨?”古雅眉头微蹙,认真思索着。 他离开太久了,曾经遇到的许多人应该都过世了,他也忘记了他们的名字。 不过,红缨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记忆。 想了半晌,古雅诚实摇了摇头。 古月红并不知道红缨母亲的名字,只能这么问:“在你被关进法阵之前,是不是救过一个江南的捕鱼女孩,还和她一起游历过江湖?” “你是说,红宁?”她是他被骗入法阵最后接触的女孩,他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和她经历过的一些事。 “应该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红缨的母亲。”古月红故意没有直接说,红缨是他的女儿,是想试探一下他到底知不知道。 “没想到红宁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让她的女儿来救我。”古雅脸上浮现一丝欣慰,并没有乍闻爱人一直在努力救自己的感动和震惊。 看来,这个红宁真的骗了他,他并不知道她给他生了个女儿。 “是,她是个厉害的女人,将刚刚出生的女儿丢在雪地里,让古月馨拣到她,救了她,一直带在身边,最后成为她最信任的长老。古月馨临终前还把家主之位传给了她,现在古家家主改了姓,她叫红缨。”古月红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古月红说得很简单,古雅却听得惊心动魄。 他记起来了,红宁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她怎么能设计出这么周密的一个计划?更重要的是,她的女儿竟然能得到古月馨的信任。以异姓人的身份当上古家家主,这一切的一切每一步都不可思议。 每一步都要成功,不能有半丝差池。 “你说的都是真的?”古雅满脸不可思议,他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对外面的人和事一无所知。一个人的能力能突破极限,他也是想不到的。 “我的到来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古月红信誓旦旦,古雅不接触人已久,不可能反应那么快。可以说,比较好骗。 当然,她并没有骗她。 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她确实是被红缨所逼来救他的。 古雅静静看着古月红,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古月红一颗心毛毛的。 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此刻身在幻境里。若动起武来,她肯定不是古雅的对手。 “你不是来救简灵溪的?”古雅微微歪头,又问了一遍。 “也是。”古月红不否认:“灵溪呢?她……”还活着吗?这几个字就在嘴边,幸好她及时收住了,否则,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了。 古雅被困了几十年都还活着,简灵溪才进来没两天,肯定不会有事。除非是古雅杀了她,但看她现在的样子,不像。 “我能见见灵溪吗?”古月红转移话题。 古雅没有回答,亦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她。 古月红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在古家是没有“伯伯”这个称呼的,男丁是下等人。不是为奴,就是为炼毒而牺牲。哪怕离开古家几十年,有些深植入骨子里的传统,古月红还是改不掉。 “你没有说实话。”古雅一语道破她的伪装。 “什么才是实话?”古月红也不着急,淡淡反问。 “我虽然不太了解你,也听闻过你的一些事迹。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无条件进来救人。而且,法阵里的一切看似静止,实则瞬息万变。你一路而来,应该已经消耗了不少血了?”古雅直接戳穿她的粉饰太平。 “你说得对。”在古雅面前,尤其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她是来救人的,但也可能成为被害者。所以,她要取得古雅的信任,才能一同闯进去。 是的,进来容易,出去难。 “我中了红缨的失魂丸,她威胁我要救出你,才肯给我解药。”古月红如实相告。 古雅幽幽一叹:“这几十年来,古家还是出了许多人才的,连圣物失魂丸都有了解药。” 他自然知道失魂丸是古家的至高圣物,只有家主才有,用来控制其他旁枝或是自己的亲姐妹,让其消除记忆,成为大宅里的傀儡嬷嬷。 为家主竭尽全力,培养出新一代的继承者。 “是古月馨制出来的。”说起这一点,古月红感慨万千。 是她逼她服了这无解之毒,又是她制出的解药。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恨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古雅并不着急出去,她想先弄清楚外面的局势才好应对。 与世无争了几十年,他并没有忘记古家的争斗和内卷。 在古家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所以,古月红的话,他也是半信半疑。 看了眼周围的景色,古月红发现了这里看似和园林一模一样,实则看上去虚幻了些,认真看就会觉得是幻境。 当然,也可能是她刚来,还没有完全融入,才看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法阵千变万化,她还是要赶紧离开才好。 只是,看古雅的样子似乎在这里呆得很习惯,并不想那么快离开。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灵溪呢?”古月红继续找简灵溪。 “没关系,慢慢说。”古雅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 古月红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势,她和古雅不同,她是开阵之人,她用自己的血融化冰门。在阵里,她的血会一直减少,再不离开她可能血尽而亡。 “冰门化了会再凝结,等门又竖起来,我就帮不了你了。”古月红严肃地说,她相信古雅在这里几十年了,应该能知道一些解阵之法。 “我晓得分寸,会算好时间的。”古雅像个任性的孩子,一定要听到故事才行。 古月红脸色越来越白,她感觉自己的体能正在快速流逝。 现在她根本就不是古雅的对手,她不明白,她都被困几十年了,有人来救她,她还不赶紧走? “你想听故事,等出去了,我再慢慢说给你听。”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越老越退化,越像个孩子。她只能哄着他,不能激怒他。 “我现在就要听。”此时的古雅是少女的模样,说出这话竟一点都不违和,倒是一向捉弄人的古月红被气得脸红。 突然,灵机一动,古月红靠近古雅,轻启朱唇一字一字地说:“红缨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你知道吗?” 古雅原本兴致勃勃想听故事,突然被人临头浇了一盆冰水。 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六百九十八章 他不出去 古雅的反应早在古月红的预料之内,她跳离了一步远,防止过分激动的古雅拿她撒气。 看来红宁的心机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对了,她还没有问,不知她是死是活? 不过,照年纪来算,如果红宁还活着,也应该是耄耋老人了,不知还有没有心力算计? 古雅瞳孔放大,充血地看着古月红,少女的身体发出苍老的男人声音:“还想要活命的话,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 这下子古月红没那么紧张了,人最怕就是了无牵挂,心如死水。那样的人,她承认自己对付不了。 古雅显然不是,别看她实际年龄很大了,却修炼出一副少女的模样,足可见她的求生欲比一般人强。在乍闻自己还有个后代时,她表现得这么激动,也可以显现出来。 “伯伯,你先别这么激动。关于红缨的身世,她不肯细说,我也不太了解。可你知道的,家主血玉是有灵性的。就算有家主的授意,没有古家的血也是不可能浸入的,但她可以。单这一点就证明了她所言非虚,她确实有古家血统。她潜伏在古月馨身边几十年了,若没有一个强大的信念是不可能做到的。”古月红不再单纯强调,用一些旁证来提供线索,让古雅自己去琢磨。 她是被当成家主培养的,对古家内部高层的一些事比一般人了解。她相信她能懂她的意思。 古雅没有被古月红带了节奏,只是静静看着她,眼中激动的血红慢慢褪去,渐渐变得平静,无波,直到又恢复一贯的淡然。 “你倒是聪明,连我都算计。”古雅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怒气。 “伯伯,我是来救你的,何谈算计?”古月红满脸不解,甚至眨着无辜的眼睛。 “呵呵……如果不是为了得到解药,你会冒着生命危险进来吗?”古雅反问。 古月红答得干脆:“不会。”事情很显而易见,古雅又不是智商有缺陷,她实在没有必要说这种谎言去骗她。 这时候的不承认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倒是诚实。”古雅冷笑。 古月红蛮不在乎:“伯伯,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不,应该说古家绝大多数人的通病,比较自私。我和你谈不上有交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来?我不是圣人,更不是白痴。” “好,我欣赏你的坦白。”古雅鼓起掌来,在她的记忆里,古家人人自私,只服从强者。 见她又高兴起来了,古月红趁机说:“伯伯,我们先出去。” “别急。”古雅重新在石凳上坐下,半分都不着急。 她的反应令古月红不解,她已经被困在法阵里几十年了。一般正常的思维不是应该想尽快出去吗?而她在明知时间不多的情况下,还一再拖延,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不想出去了? 不,世上没有这样的蠢人。 外面的花花世界,应有尽有。这里什么都没有,连基本生存所需的食物都没有。 古月红也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她抬起头来,反问:“难道伯伯还有未完成的事?” “你说呢?”古雅反问,冷冷瞪了她一眼。 古月红知道她不肯说,自己再强求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但她实在是时间有限,耗不起。 “让我见见灵溪。”古月红再度提出要求。 古雅这次倒没有再阻止,指了指花园对面的房间:“她刚进来,身体各方面都不能适应。”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她。”古月红站了起来,对古雅礼貌地欠了欠身。 简灵溪果然厉害,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连掉入这法阵里,都能和脾气古怪的古雅相处和谐,这真是大大超出她的意料。 不过,她劝不动古雅,只能从简灵溪的方面入手。 来到简灵溪所在的厢房,古月红毫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好不容易才入睡的简灵溪弹坐了起来,惊恐的眸子望向门口。 逆光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此刻她在幻境里会出现任何幻觉都不奇怪,静静盯着门口的古月红看了好半晌,才揉了揉眼睛,眉心纠结。 她刚刚并没有想到她,怎么她的身影这么清晰? 古月红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幻觉,是真人。” “阿婆?真的是你?”纵然古月红变得年轻貌美,更像小姐姐,她还是改不了口。 “是我。”古月红又白了她一眼,不过,回答得很干脆。 简灵溪匆忙下床,来到古月红身边,眼底的不可置信在接触到她的体温时,彻底变成相信。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转念一想,她面色又浮现悲伤:“阿婆,你也是无意间掉进来的吗?” 被她的想法弄得又急又怒,古月红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抬起手在简灵溪头顶重重敲了一记,吃痛之下,简灵溪本能退后了好几步,捂着被打的头,扁着嘴,一脸委曲看着她。 简灵溪这副样子让古月红想到了,她小时候。 她刚救她那会儿,她还很倔强。 她不让她回去,她怎么都不肯听。她说,她有妹妹要照顾。她妹妹什么都不懂,没有她,她活不下去。她答应了妈妈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要是妹妹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她眼底的坚持让人很难忘,明明自顾不暇了,还要担负起另一个小生命的安危。后来,渐渐熟悉,渐渐了解,她才卸下防备,偶尔怕被她责骂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记忆里的画面一一掠过,古月红有些可悲的发现,她竟对简灵溪有这么深的感情。 她甚至还记得她当时被她所救的样子,自己都奄奄一息了,嘴里还一直喊着妹妹。 她并不是个好人,她有自知之明。她是和自己的亲姐姐反目,逃出来的。 对那些被文人墨客,歌功颂德的亲情,她一直嗤之以鼻。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被感动,出手帮了她。 直到现在她仍不明白自己当时的想法,只能解释成鬼迷心窍。 在最初的委曲过后,简灵溪是满满的欣喜:“阿婆,你不是掉进来的,你是来救我的?” 虽然她做了许多害人的事,自私自利,心肠歹毒,但在她心目中,她还是她的阿婆。 那个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救了她一命,还教她医术的好心人。 不管古月红对别人怎么样,她对自己是极好的。 起码到现在,她对自己的帮助,多过于伤害。 “你总算还有点脑子。”古月红傲娇地仰起下巴,做出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 简灵溪欣喜若狂,她想出去,想回南宫家。她想念外界的一切人和事,当然,她更想念南宫萧谨。 “阿婆,那我们快点走。”简灵溪的心如同长了翅膀,飞了出去。 古月红却垮着一张脸:“你以为我想呆在这个鬼地方吗?是古雅不肯走。” “啊?你见过古雅了?”话问出了口,她就后悔了,忙改口道:“她为什么不肯走?她都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 古月红又狠狠白了简灵溪一眼:“你以为我知道吗?” 定了定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简灵溪对古月红说:“我去问问她。” “你才来这么点时间,怎么就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古月红有些不解,语气微酸,有些人天生好人缘。 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会逢凶化吉,而她恰恰相反,凡事只能靠自己。 她对简灵溪是羡慕嫉妒恨! 第六百九十九章 近乡情怯 简灵溪来到花园,果然见到古雅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她双目无神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不敢打扰她,怕引起她的不满。 遂在她身边坐下,没有开口说话,只静静陪着她。 过了好半晌,古雅才奇怪地问:“你不是来问我的,怎么一直不开口?” “你为什么不肯出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简灵溪还是有些激动,本来她已经绝望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重见天日。 “我……”古雅扁着嘴,一副委曲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简灵溪恍然大悟:“你在这里太久了,怕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 古雅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能在这里活下来,到哪里活不了?” “是是是……我错了。”简灵溪忙认错。 “那么,你在担心什么?”她不知道古雅复杂的心理旅程,只能先顺从她,再慢慢问。 “古月红说我在外面有个女儿,她一直潜伏在古家。她现在成了古家的家主,是她要古月红破阵救我的。”古雅边说边叹息。 简灵溪大喜:“这不是好事吗?你在纠结什么?” 古雅坐直了身子,声音幽幽地:“我从小就被当成女孩养大,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女孩。所以,我让体内的双生子裂变出来。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去见我的女儿?她为了救我,从小就吃苦,努力了几十年才有机会。她肯定希望得到父爱,看到我这副样子,她该多失望啊。” 没想到古雅想法这么深远而奇特,简灵溪尽力使自己站在她的角度上想办法,还是有些理解不了。 毕竟,每一个人的感受不同,理解不同,领悟的能力也不是。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能理解一半已经很难得了。 “那你打算一直呆在这里,不见她?”简灵溪没有逼她,她要想办法弄先她的想法,才能解开心结。 古雅眉头深锁,喃喃自语:“一辈子不见她……” 不,虽然她不想当个男人,但是听闻自己有个后代时,她还是很开心的。 红宁一直对他有意,也曾主动过,都被他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的心理是个女人,他不想耽误她。如果可以,他想和她成为姐妹。 那一夜,她灌醉了他。 纵然没有经验,男人本能,他还是被她得逞了。 第二天,当他真正清醒,她不见了。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想找她。 他那么信任她,她居然强了自己,这一点令他难以接受。男女之间就没有单纯的友谊吗? 红宁知道他的情况,她应该尊重他。 可能是太生气了,他没想那么多。 而且,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要一个后代。 古家的竞争太残酷了,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快乐可言。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他一个人受苦就行了。 没有后代,没有牵挂。 待他百年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他已经一个人被困在这法阵里几十年了,心态一变再变。由最初的不甘,怨恨,愤怒,悲伤到现在的坦然和无所谓。 他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不刻意追求活着,也不轻言结束自己。 命是天给的,就由上苍决定什么时候收回去。 简灵溪看出了古雅的挣扎,她不是不想,是不知该怎么面对。 “古雅,你是不是也弄不清楚?那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吗?”简灵溪放柔了声音,她知道古雅虽然活了百岁,但他的心性极像个孩子。 哪怕才认识不久,她已看得出她很单纯。 简灵溪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古雅,你别想太多了。虽然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你女儿为了救你,做了这么多事,坚持了五十年,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得到的。她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说不定她只想接回你的白骨。她的预期已经相当低了,如果她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该有多开心啊。” “真的吗?她会很开心,不会失望和嫌弃?”古雅眼底燃起希望之光,璀璨得令人不忍浇灭。 简灵溪重重点头,她用自己来举例:“如果我妈妈能活过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欣喜若狂。” 她这么一说,古雅情绪变低落了几分:“你妈妈照顾过你,你跟她有很深的感情。而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简灵溪张大了嘴,她没想到一个大男人钻起牛角尖来,这么固执又纠结。 哦,不对。 现在的古雅是又想又怕,纠结不安。 “古雅,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有些事,你不亲身去经历,永远不会知道结果。而且,你坦白告诉我,你真的不想见她吗?一个不曾见过,却为了救你努力一生的女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骄傲啊?”简灵溪知道古雅需要的是鼓励。 “我……”简灵溪说得她都心动了,古雅真的很想出去,又怕出去。 简灵溪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古雅,你不要不好意思,我比你更渴望出去。” 抬起头,古雅静静盯着简灵溪看了好几分钟,为难地咬了咬唇:“我……” 见她这样,简灵溪化身为霸道总裁,一把拉起她,往外走。 此时古月红迎了上来,古雅有些别扭,抽回被简灵溪抓住的手。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古月红的长辈。怎么可以在她面前被一个小女孩扯着走,这太难看了。 简灵溪并不在意,只要她愿意离开就好。 在快走出花园的时候,古雅踅回去。 古月红不敢说话,怕激怒他,只能看向简灵溪,用目光催促她,快把古雅带走。 这世界真是太玄幻了,她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她不赶紧走,还在这里忸忸怩怩。她真的很想骂娘,但她不敢。 她很明显感觉到体内的血流正快速减少,她体力渐渐不支,再呆下去,她必死疑。当然,她可以一个人走,就怕到时古雅阻拦她。 简灵溪没有追上去,只静静看着古雅。 只见古雅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突然一根根竖起,宛如有了生命一般,越长越长,卷了三片叶子下来。 简灵溪不明其意,她们都要出去了,还需要这叶子续命吗? 这一次古雅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去而复返。 将叶子分给她们,简灵溪知道这叶子的珍贵,牢牢握在手里。古月红却满脸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简灵溪给她解释:“古雅在这里呆了几十年,就是靠这些叶子活下来的。” 古月红惊奇,看着这形状肥大的叶子,她看不出什么不同。但她相信这叶子有神奇之处,不然,古雅不可能存在。 “那快走。”她们要赶在冰门重新凝结前出去。 简灵溪看了古雅一眼,见她没有反对,跟着在古月红身后,一步步往前走。 她们很顺利经过二十一道冰门,又要前进时,才发现冰门又凝结了。 古月红气愤地瞪了古雅一眼,认命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涂在上面。就这样走到了第四十道冰门时,她突然眼前发黑,整个人往旁边倒。 简灵溪及时扶住了她,担忧地问:“阿婆,你怎么了?” “我可能撑不住了。”古月红气若游丝,刚刚只是紧张赶路,没有在意。此时此刻简灵溪才发现她脸色惨白得可怕,像是身体里的血快流光了。 可是,她只涂了一点点血而已。再说,血是可以再生的,她怎么会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 第七百章 血统没有贵贱 “古雅,你快帮阿婆看看。”简灵溪十分着急,不管古月红后面对南宫萧谨做了些什么,她对自己还是极好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她这次是来救她们的。 不管她有怎样的目的和苦衷,结果是她们受益,就应该感恩。 古雅淡淡看了古月红一眼:“在幻境阵里,是不能流血的。一旦有了伤口,血便会一直流逝。哪怕伤口快速愈合,也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她的血液正悄无声息流逝中。” “啊?”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古雅,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们还有九道门要过。” “没有办法。”古雅语气淡淡的,毫无起伏。 她和古月红没有太多的交集,不在乎她的死活。 简灵溪眼底满是震惊,对上古月红疲惫的眸子:“阿婆,你明知道这里很危险,为什么要来?” 她不懂,古月红一向自私。 为求自己快活,她不知害了多少人。如果没有远大于生命的利益,她是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人的。 “不必用那种震惊又感激的目光看着我,我还是我,没有变。我中了毒,需要红缨的解药,不然我会慢慢失去记忆,直到成为一张白纸,永不会恢复。”古月红被扶靠在墙上,满脸倔强。 她这一生一直站在巅峰,让人仰望。 哪怕现在跌入谷底,被迫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她也不希望看到简灵溪同情的目光。 简灵溪知道古月红自尊心很强,不管处于怎样的境地,她都不希望被人看扁。只是,现在的情况不是逞强的时候。 要尽快解决啊,不然,她们谁都出不去。 “阿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是没有头绪的,只能在她们两边周旋,希望尽快找到解决方法。 然,她并不傻。 她也知道她们并没有具体可行的方法,谁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尤其是古月红,她一直想长生不老,不是吗? 匆匆来到古雅身边,简灵溪像小女孩撒娇一般,抓着她的手臂:“古雅,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事到如今,你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啊。” “哼。”古雅鼻孔发出冷哼,嘲讽简灵溪的不自量力。然,她并没有甩开她,这一点让简灵溪看到一丝希望:“你有办法,对不对?” “办法是有,不过……”古雅没有说完,简灵溪一颗心悬了起来:“古雅,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说话啊。” 狠狠白了简灵溪一眼:“你急什么?” “阿婆都……”本能看向古月红,只见她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慢慢变得斑白,脸上亦长出了皱纹。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老,这说明她体内的精元流逝得很快。 看着古月红,古雅淡淡地说:“你不是一直喊她阿婆吗?现在这样子不是更形象?” 简灵溪哑口无言,古雅关注的重点很奇特。 她不明白,她被困了几十年,一直想出去。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反倒无动于衷,这一点太诡异了。 古雅抿唇不语,简灵溪也不放弃,一直看着她。 她知道古雅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逼她。 被简灵溪看得浑身不自在,古雅挣开她的手,大声嚷嚷:“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让她把叶子吃了。” “是。”简灵溪朝古雅调皮了行了个童子军礼,快速来到古月红身边。 “阿婆,古雅给你的叶子是这法阵里唯一能长生的生物,她就是靠这些叶子活下来的。你把叶子吃了,说不定有奇效。”简灵溪不了解叶子真正的功效,她只能这么说。 不管处于何种境地,她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古月红勉强从身上拿出古雅给的叶子,就要往嘴里塞,简灵溪阻止了她:“等一下。” “又怎么了?”她们一个个都不太正常,弄得她都有些神经质了。 简灵溪没有让她等太久,直接说出答案:“这叶子特别珍贵,但它的味道难以形容,你要有心理准备。” 古月红不悦瞪了简灵溪一眼,她这一辈子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小时候她就尝遍万毒,那些味道,被身体记忆印刻在脑海深处,一辈子都抹不去。 古月红重重咬了一口,霎时,一张脸皱成一团。那种苦是会钻心的,一寸寸在口腔里跳舞,滑入咽喉,侵入身体每一个细胞。 这样的苦比她之前食过的任何一种毒药,都要苦上千万倍。 她忍得额头沁出了汗,好几次都想吐出来,又怕被简灵溪瞧不起,只有一忍再忍。 简灵溪对叶子的味道记忆犹新,她半分没有嘲笑古月红的意思,反而一直在为她加油鼓劲。 “阿婆,你不要吐出来,忍一忍,再忍耐一下就好了。”简灵溪比谁都清楚,吃这叶子堪比酷刑。 就当是良药苦口,她们都是学医的,都知道这一点。她相信古月红一定可以办到。 这叶子最折磨的人不是它的味道,是它不能直接一口吞下。哪怕被折磨得死去活来,都必须要一点一点细嚼慢咽。 古雅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里倒是佩服。 古月红的表现不如简灵溪,但她们的忍耐力都比她强。 终于在简灵溪的口令声中咽下了叶子,古月红整个人都虚脱了,如同刚刚跑完二十公里的马拉松。 “阿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简灵溪问。 古月红强打起精神,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现在时间对她有多宝贵。 闭上眼,开始打坐,调理气息。 她惊奇的发现,她体内流失的血液正一点点回聚中。 看来,这叶子果然是圣物,不同凡响。 没过多久,她感觉自己恢复一半了。 睁开眼睛,松一口气。双手撑地,缓缓站起来。 简灵溪见状,忙过去扶她,古月红也不再拒绝。 不管她怎样被迫无奈,她都是来救她的。她对简灵溪有救命之恩,她伺候她是应该的。 “走。”古月红不敢招惹古雅,她在这幻境阵里呆了几十年了,她比谁都了解这里。若她遇到难题,还需要她的帮助。 认真说起来,她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应该互帮互助。 可看古雅的样子很明显对她有意见,在这里她是元老,她还是要小心为妙。 古月红再度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融化了冰门。 就这样,又打开了六道,当剩下最后三道时,她又感觉明显的体力不支了。 这次她没有倔强,唤了声:“简灵溪。” “阿婆。”简灵溪忙来到她身边,扶住了她。 这一次古月红不仅感觉体内的血液流逝得厉害,甚至边器官都在衰退。 “伯伯,这是怎么回事?”古月红的身体变化太快了,她感觉快撑不住了,比刚刚的血液流失还要恐怖。 古雅慢慢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一脸严肃给她把脉:“破阵之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冰门确实需要古家的正统血液来融化,但如果这么简单,我又何必被困在五十年。我身上流着也是古家正统的血液。” “不是因为……”你是男丁吗? 最后几个字古月红没有说出口,但明眼人都知道了。 古雅并不生气:“血统没有贵贱之分,只有人为分成的三六九等。” “那是为什么?这个古月馨一直要我牢记的破解之法,我不可能记错的。”古月红脸色越来越白,连同青丝都成了银发。 她老了,瞬间苍老。 宛如生命在瞬间流逝,她害怕极了,却没有办法抓住。 第七百零一章 你去试试 “只有血玉里的血才可以,那里面凝集了古家历代古主的血,是最纯正,亦是法力最高强的血。”古雅淡淡地说,这个秘密并没有任何记载。 是他自己一试再试才得出来的结论。 古月红听完,怔忡良久,才哈哈大笑:“原来红缨才是解开这些法阵的唯一人选,哈哈……哈哈……” 她做了那么多,逼得她走投无路,唯有和她交易。 如果她知道她才是命定的人选,会是怎样的表情?她倒真想见见。 其实,这件事当中,最可悲可叹的人是她。 她自己一知半解,就冒然前来,白白牺牲不说,还成了一个笑话。 “咳咳……咳……”笑着笑着,过于激动的古月红吐出了一口血。 简灵溪又惊又急:“古雅,你快帮帮她,救救她啊。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来救我们的。世间之事,千变万化,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古月红会这么激动,也超出了古雅的意料。 不过,她跟她不熟,何况人心叵测。 见古雅迟迟不动,简灵溪急得不知所措。 她们都是医术极其高明的人,她在她们面前使用任何手段都是搬弄是非。 只是,她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古月红就这么死了。 拿出古雅给她的叶子,要给古月红服下,古雅大喝一声:“你这是想害死她吗?” 简灵溪手一僵,满脸惊慌看向她。 古雅一把夺过她手上的叶子,装进自己口袋里。 “古雅……”简灵溪喃喃唤着,是无奈的哀求。 “这叶子是很好,但不能多食。任何东西都要适量,一旦过了量,良药也会变成剧毒。你是个医者,怎么连这基本的常识都忘了?”古雅怒斥着。 “对不起。”简灵溪垂下眼睑,喃喃道歉。 这确实是她的疏忽,身为医者,她犯的是低级错误。 “古雅,你快想想办法。”古月红是来救她们的,无论如何都应该尽力救她。 而且,看古雅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现在的状况。所以,她才迟迟不肯出来。 是不是她们出不去了? 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这个发现如同一把锤子,一下又一下戳刺着她的心。 不,她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她要出去。 古月红的身体衰败速度特别快,一下子从年轻貌美的小姐姐变成垂暮之年的老妪,这种速度快得惊人,只一眨眼。 古雅什么都不肯做,简灵溪也不能再逼她。 最后,她灵光一闪。 快速取出自己的针,先封住古月红周身的各大穴位,保住她的一丝精元。不然,再这样的速度下去,她很快就没命了。 简灵溪的针法很快,扎的部位特殊,古雅一脸惊奇,竟看得有些发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本只想先保住古月红的精元,但见她有所起色,简灵溪便继续落针。速度越来越快,在她看似零乱的针法里,实则每一个顺序,部位和力道都控制得相当好。 古雅由最初的惊讶,转为疑惑,再到深思。 此时此刻的简灵溪只想救人,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实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古月红身体老化的速度才放缓了下来。简灵溪这才松一口气,轻声唤道:“阿婆,阿婆,你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回答我一声,好吗?” 古月红挣扎了半晌,眼睛才缓缓睁开一条缝:“我怎么了?” 简灵溪如实相告:“你晕过去了。” 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头发全白了,古月红惊恐万分:“怎么会这样?我……” 这里没有镜子,但她已经意识到了,她现在肯定是变老了。 不,她宁可死,也不要看到自己变成一副鸡皮鹤发的样子。 这个法阵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万分,她实在是低估了它的威力。 不,不对。 古雅进来几十年了,她返老还童,简灵溪也没有任何改变。为什么她会变老? “你失血太多,体内保持青春的精元快速流逝,才衰老得这么快。不过,这也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古雅替古月红解答。 其实,这样的道理很简单,古月红自然懂得。她之所以慌忙,是太在乎,太惊恐了。 “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看向古雅,用长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让疼痛使自己清醒,古月红强迫自己要冷静。 她不是十几岁的孩子,她的一生也算是波澜壮阔,经历过了大风大浪。活到这把年纪,她可以有任何情绪,就是不能慌慌张张,惹人笑话。 古雅没有回答,目光却若有似无往简灵溪身上瞟。 古月红身体很不舒服,精神也无法集中,她绞尽脑汁想办法,并没有看到古雅的小动作。 简灵溪眉头深锁,对古月红说:“阿婆,你别再激动了,先稳住情绪。” 古雅双手背在身后,来来回回踱步。她满脸凝重,简灵溪也不敢打扰她。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和调理内息,古月红精神好了一点点,可她的容貌并没有变回来。 古月红很扎心,也极度不适应,但她现在改变不了。 见简灵溪盯着她看,她怒火中烧,忍不住狂吼一声:“不许这样看着我!” 简灵溪被吼得心一颤,这才反应过来。忙垂下眼睑,讷讷道歉:“对不起。” “闭嘴!”她是在同情她,还是嘲笑她? 简灵溪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跟她计较。身处在如此诡异的阵法里,只有团结一心,才有可能闯出去。 突然古雅几个箭步来到古月红面前,她严肃的眼底隐含着一丝杀气。简灵溪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们,照辈分来论,她们是叔侄。 算是世上很亲的一种血缘,可看她们的样子更像是仇人。仿佛一言不合,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古雅……”简灵溪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她们哪个自己都惹不起。但现在古月红势弱,她还是想帮她说几句话,起码让古雅不要欺负她。 被古雅看得浑身不自在,古月红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了。感觉古雅像是要她的命,一直以来她都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哪怕这次入阵来,她也不是来自杀的,她是为了更好活下去。 古雅不顾她们害怕的眼神,继续看着古月红。 简灵溪也弄不清楚古雅的用意了,她只能密切关注着。 当然,如果古雅真要对古月红怎么样,她是阻止不了的。 突然,古雅抓起古月红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还吸了她一口血。 古月红又惊又痛,大声吼:“你干什么?” “试试。”丢下这句话,古雅站起来,走到冰门前,运气将嘴里古月红的血喷出去。 斑斑腥红喷在晶莹剔透的冰面上,看上去有些诡异,有种扭曲的美。 只是,冰面并没有如她们所愿融化,维持着原样。 失望爬上古雅的脸颊,她走回来,缩在墙角,像个无助的孩子,看上去不知所措。 简灵溪叹了一口气,来到她身边,想开口安慰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活了百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有什么打击受不了的呢?又需要她的鼓励和安慰? “灵溪,你去试试。”古雅突然开口。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就是你。”古雅重重点头,满脸认真,让她知道,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这是古家的法阵,只有古家人的血液才能破,我跟古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怎么破得了?”简灵溪满脸不解,古雅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样子。 怎么会让她做这种明知不会成功的蠢事? 第七百零二章 付出代价 奄奄一息的古月红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她没有插嘴。她现在什么都不管,只要让她平平安安出去,谁破阵她都没有意见。 “去试试。”古雅站了起来,一脸认真。 简灵溪仍处于震惊之中,瞠目结舌。 四目相对,简灵溪在古雅眼底看到了极致的认真,她摇着头:“古雅,没有用的,我不是古家人啊。” “你想不想出去?”古雅反问。 “我当然想啊,可是……” “想就试试。试了还有机会,不试就连机会都没有。”古雅一句话,堵住了简灵溪所有拒绝。 她哑口无言,是的,试一试又何妨,万一成功了呢? 简灵溪认真看向古雅的眼睛,古雅朝她重重点头。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走到冰门前,学着古月红的样子,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涂在冰门上。 她们心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期待,只是,冰门没有半丝变化。 简灵溪由不信到期待再到失望,思想转了好几转。 原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她也抱多大的期待。 转身看向古雅,用目光对她说:“你看,我就说行不通。” 她从古雅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思议,又隐隐听到了冰裂的声音。震惊转身望去,只见那扇冰门开始融化。 简灵溪双手捂嘴,难以掩饰眼底的震惊:“怎么会这样?难道,谁的血都可以?” “走。”古雅大喝一声,抓起简灵溪大步离开。 古月红失了精元,哪怕被简灵溪暂时保住一条命,但她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简灵溪挣脱古雅的手,跑过来扶起古月红,慢慢走去。 古月红心思异动,从小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哪怕身边围绕着一群嬷嬷,她们都只会教她如何应对。而不会出手帮她,就算她伤痕累累,也要自己爬起来。 现在看古雅的意思,并不想带走她。哪怕她是为了救她们才进入这危险的境地里的,这就是古家的血统,自私自利。 不管心里有多么不舒服,她都只能强行压下,努力站起来,她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许她倔强。就算要报复,也要安然离开再说。 简灵溪会踅回去救古月红,古雅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不容许她们磨磨蹭蹭。 “快点,你的血能维持的时间比较短。”古雅大声催促,眼看着刚刚融化的冰门又快速凝结,她很着急。 “阿婆,你还好?”简灵溪费力扶起古月红。 咬紧牙关,古月红倔强地说:“快走。” “是。”简灵溪不再多言,半拖半拽着,拉着古月红往前走。 只是,这里比较奇怪。 在别的地方几步就能到达的距离,这里却怎么都到不了。 明明只要跨一步就到了,却连跨好几步都到不了。 简灵溪震惊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古雅脸色凝重:“最后三道门是另一种结构,与之前截然不同。看似一样近,实则多了千倍远。” “……”这阵法里处处是机关,处处很玄幻。其实,这种不同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是她现在拖着古月红,走得很吃力。 而且,她失血过多,不知能撑多久? “古雅,你来帮帮我们。”简灵溪发出救助信号,现在她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应该一起齐心协力,否则,一切功亏一篑,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希望古雅和古月红能放下对彼此的偏见,一起同度现在的难关。 古雅冷冷瞪了她一眼:“放下她,我们能轻松离开。” “不可以。如果没有阿婆冒险下来救我们,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不管怎么说,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现在放弃她,我们自己逃走,就算真能成功,我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何况,还没有到达那么危险的地步。”简灵溪极力反对。 “你……早晚会被自己的善良害死。”古雅很生气,却还是踅回来帮她。 俩人一起搀扶着古月红,大步往前走。 拖着一个浑身虚软的人逃命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眼睁睁看着冰门凝结,缝隙越来越小,古雅心里着急,加快步伐。 古月红走不动,连带着拖累简灵溪也一起摔倒。 古雅气得大声吼:“还不快放下她,不然我们都得一起死。” “古雅,再坚持一下,我们可以的。”简灵溪坚持己见:“阿婆,你撑着点,等过了这道门再休息。” 古月红实在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古雅目光中的杀气也令她不安,她已经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如果因为她,她们出不去,不知她会怎么对她。 “你们还是自己走。”古月红气若游丝地说。 “不行,我们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简灵溪大惊,这样放弃的话不像是出自古月红之口。 “走,等你们出去,或许有办法回来救我。”古月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说出这种损己利人的话。 由始至终,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不是个好人。 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就是要掠夺,要强,是一种强者生存的丛林法则。活了八十岁,经历过无数的背叛与反背叛,她的思想已经固定了。 这世上她谁都不想依靠,更不用讨好。她只要做好自己,尽全力让自己快乐就行。她根本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些批评和怨恨都是弱者的声音。 真正的强者,只会想尽办法打败她。 这种利己的思维已经深入骨髓,她万没料到有一天,她会说出牺牲自己的话。 简灵溪从南宫家开始认识到古月红的本质,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也感到十分惊奇。 这不应该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简灵溪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阿婆,你再撑一会儿。” 简灵溪蹲下身,要背古月红。 古雅一把推开她,轻轻松松将古月红背在身上。 别看她是少女的模样,她的本质是男人,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力气,将古月红背在身上,仍健步如飞,不费吹灰之力。 终于,在门只容得下一个人前行时,古雅堪堪挤了过去。 这一次比过任何一道门都要费力气,古雅扳开古月红的手,也不顾她会受伤。在这法阵里,背一个人的重量相当于背一座山。 若非怕简灵溪意气用事,耽误时间,她早就把她丢下了。 看到古雅的举动,简灵溪怕古月红受伤,忙过去搀扶住她,担忧地问:“阿婆,你没事?” 古月红脸色惨白,皱纹深得可以夹死蚊子,勉强撑开疲惫的眼:“还好。” 简灵溪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很着急,却无能为力。 这个法阵特别奇妙,除了这里生长的叶子外,任何食物都会被风化,消失。 包括她身上带的药,全都不见了。 如果有药,她还可以给她补充一些元气,如今什么都没有。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不可能自己好起来。 之前一直不走的古雅催促简灵溪:“灵溪,快开第二道门。” 这是倒数第二道了,她们没有时间犹豫。再这样纠结的话,很快就要失效了。 简灵溪有些为难:“可不可以等一下?让阿婆缓一缓?” “再缓下去,我们都得陪她一起死。”古雅瞪了简灵溪一眼,她实是心肠太软了。 古月红并非绝对的好人,没有利益,她不会下来救人。世间凡事都有代价,有得必有失。 她想要好处就必须冒险,必须承担失败的后果。 这是世间法则,她自己很清楚。简灵溪却对她心怀感激,衍生愧疚。 第七百零三章 最后一步 简灵溪看向古雅,一脸不解,她又还没有融化冰门,再等一等又何妨? 看到她眼底的疑惑,古雅大声喝斥:“这是法阵,不是玩具屋。这里的一切瞬息万变,最后两道门是最难过的,需要跟时间赛跑。而且,你的血现在还能用,说不定等下就失效了。” “我……”简灵溪十分惭愧,她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她不希望丢下任何一个人。 古月红知道古雅说的很有道理,她继续用嘶哑的声音说:“你们走。” “阿婆……”简灵溪还是放不下,她失血过多,在这里没吃没喝,连补充体力的东西都没有。真的把她丢在这里,她一定会没命的。 古雅气得一把抓起她的手:“现在走,还有一线生机。留下来,你就等着给她陪葬。” 深深看了古月红一眼,简灵溪终于下了决心:“阿婆,你再撑一下,我们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挣开古雅的挟制,她将自己身上的叶子给了古月红:“这个你拿着,必要时可以保你一命。等着我们,我一定想办法来救你。” 古月红弯了弯唇,想露出一个讥诮,眼底却沁出了斑斑泪花。她忙别过头去,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不需要同情,更不会感动。 突然涌现的泪意,肯定是这里太冷了,不是她想哭。 知道时间紧迫,简灵溪不敢大意,走到冰门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涂在上面。她的心里十分紧张,这冰门纹丝不动。 她只能沉下心来,继续等。 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冰门毫无融化的迹象。 简灵溪震惊看向古雅,只见她同样眉头深锁,却不似她这么着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古雅紧紧盯着冰门,眼睛眨也不眨。 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怎么也放不下。她想问,又怕打扰到她。一颗心高悬着,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古雅才又开口:“你再试一次。” “是。”简灵溪点点头,又咬破自己一根手指,将血涂在上面。怕血不够,她多涂了一圈。 然,还是老样子。 简灵溪心往下沉,果然刚刚的意外不是常态。她不是古家人,身上的血破不了阵。 “古雅,这下子该怎么办?”收起失望,简灵溪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慌张和激动改变不了什么,唯有保持镇定才能想出好办法。 古雅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回头。 一双美丽的眼眸紧紧盯着冰门,陷入一个人的沉思。简灵溪知道她在想破解之法,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不打扰她。 古雅缓步上前,伸手抚触着冰门。上面光洁如新,没有留下半丝她的指纹。当她触及简灵溪的血时,感觉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剧痛漫延开来。 眉头拧了几拧,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涂在简灵溪的血上面。 过了几秒钟,开始冒烟,冰门融化。 此举简灵溪看得目瞪口呆,角落的古月红也惊讶万分。她想不通其中的奥妙,似乎只能解释成冰门有灵性,它很任性。 “快走。”古雅没有高兴太久,立刻朝简灵溪吼。 怔忡之后,简灵溪转身看了古月红一眼,眼底的挣扎很明显。她想带她走,又怕时间不够。 古月红不自觉流露出一脸期待,她比谁都希望活着。可仅剩下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这时候开口哀求。哪怕明知过后她一定会后悔。 古雅不容许简灵溪再任性妄为,拉着她往前冲,冰门快速凝结。 望着冰门后古月红模糊的身影,简灵溪心里很难受。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她之前就救过她,这次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她毕竟冒险而来,受益的是她。 羞愧之意,一点点漫过心头。 古雅冷声开口:“等我们真的出去了,你再来后悔。” “对不起。”简灵溪讷讷道歉,古雅说得对。 她们只是多闯了一关,并不代表已经安全。 虽只剩下最后一道门,但她们心里都有数,能闯过去的几率很低。 “哼,你就是太心软了。”古雅走向冰门,还没靠近,她就感觉到异样。 明明距离很短,偏偏她跑了很久,却到达不了。 不对,是她无法跑起来,一直在原地踏地。 回头看了眼简灵溪,她就在她身后,触手可及。 古雅停下无用的奔跑,朝简灵溪伸出手。 简灵溪将手交到她手上,她也看出了这道门很不寻常。两手相握,一起往前走。 古雅放慢了动作,却感觉离门近了些。她心里大喜,面上却不为所动。 这个法阵没那么容易破,否则,她的母亲也不会用这个来对付她。 只是,任何一个阵法都有失效或出破绽的时候。古月红的来到说不定已经打开了缺口,一个法阵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一旦有了破绽,就可以打开了。 当然,必须寻找到关键点。 这里就像一个四方形的屋子,四面都是冰墙,看着晶莹剔透,上面还有鳞鳞波光煞是美丽,却封闭得毫无缝隙,就像一个棺材。 她们慢慢走着,倒是很快就靠近一扇冰门。古雅不着急咬破自己的手指,而是在上面游走着,寻找破绽。 可这冰面光泽无痕,摸不出任何破绽。 这会融化的冰门其实一点都不冷,摸上去还有丝丝热气,感觉更加诡异。 不知道古雅在做什么,简灵溪也不出声。 她只懂医术,对这些玄学,半分都不了解。如果不是被困在其中,她根本就不相信法阵的存在。 她学的是中医,同时也学科学,对这些古老的玄术,闻所未闻。 古雅走了一圈又一圈,几乎将四面冰都摸了个遍,仍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呆在这里是不知道时间流逝的,只有心中的焦虑提醒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古雅才对简灵溪说:“你过来。” “是。”简灵溪十分乖巧,依言走到她身边,古雅抓起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简灵溪虽震惊却没有喊痛,更没有缩回手,只是默默忍受着。 古雅也不解释,同样咬破自己的手指,与她的伤口相印,让彼此的血相融。接着,拉着她走向冰门,将混和着两个人的血涂在冰门上。 简灵溪似乎有所悟,最后的三道冰门。 第一道用她的血融化的,第二道用古雅的,这最后一道她想用她们俩人混合的血去融化。 这个思维方式很巧妙,但可以成功吗? 简灵溪紧紧盯着冰门,眼睛眨也不敢眨。 心高悬着,狂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只要这道门融化了,她就出了法阵了。 可以见到南宫萧谨了,一想到他,简灵溪心很痛。 自己莫名其妙失踪,他一定担心极了。 等待的时间异常煎熬,简灵溪感觉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但她必须克制。此时此刻激动无济于事,只有冷静。 盯着一个地方久了,容易出现幻觉,她竟感觉冰门在流泪。 眨了眨眼,又恢复如常,半丝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古雅……”简灵溪轻唤了一声,看向旁边的古雅。 古雅同样一脸凝重,轻轻吐出几个字:“没有用。” “还是我们各自试试?”简灵溪提议,正如古雅之前对她说的,试一下说不定还能成功,不试就没有希望。 松开了她的手,古雅不反对也不拒绝。 简灵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涂在上面,半晌后,冰门纹丝不动。 一颗心渐渐往下沉,现在该怎么办? 只剩下最后一步了,难道,她们要困在这里了吗? 第七百零四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古雅早知结果,还是在简灵溪期待的目光下,将自己的血涂上去。 简灵溪一颗心狂跳着,忍不住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希望这扇门能早点融化。她们已经闯过了四十八道关卡,不能败在这最后一关上。 突然,血发出金光,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简灵溪本能闭上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晶灿,还有灼灼热气,扑面而来。这种情况与之前不同,简灵溪快速睁开眼,她必须看清一切,才好应对。 金光渐渐散去,成了点燃的烈火,快速漫延。不多会儿,整面冰墙,熊熊燃烧起来。 火舌猖狂,吐着地狱的灼热,朝她们扑来。 古雅拉着简灵溪疾速后退,简灵溪吓得脸都白了,似喃喃自语,又像在问古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道门,岂是那么好过?之前是冰,现在是火,冰火两重天。意示着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我们无法轻易走出这里。”古雅一脸凝重,却没有过分慌张。 展现出她实际年龄该有的从容与冷静,她被困了半生都没有研究出结果。 原本以为古月红的到来是个突破口,事实也证明了,是的,她带她们闯到了这里。 可若是最后一关过不去,之前的闯卡等于白过。 火越烧越旺,刚刚很远的距离,现在又缩短了。火烧的灼热之气扑在脸上,令她产生绝望。 更可怕的一点是,火开始漫延,从一面墙漫延到两面墙,最后,四面墙全着火了。这原本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随着火势漫延,温度越升越高。 这火没有烟,不呛人,但这温度足以将人烤熟。 哪怕身边有古雅在,并且她表现得很淡定,简灵溪还是很绝望。 正如古雅所说的,这是最后一道屏障,岂能随随便便破解? 而她们身上没有任何工具可用,刚刚可以融冰的血,现在成了点火的燃料,这样的转变,岂是她们可以意料的? 强行压下惊乱,看了眼身旁的古雅。 简灵溪要自己镇定,任何时候慌乱都解决不了问题。唯有冷静方能想出办法,找到一线生机。 她沉默着,尽量不给古雅添麻烦。 古雅始终拉着她的手,与她一同看着对面燃火的冰门。 两人就这么站在中央,感觉墙不是固定,它们正在缓慢移动,缩小范围。 如果不能打破一面墙逃出去,她们终将成为饼干的夹心,被活活烧死。 到了这一步,简灵溪倒是彻底冷静了。 或许,这就是命。 她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莫名其妙掉进来的。 世间之事,变化莫测,她的好运气用光了,要接受既定的命运了。 古雅侧过头来,问简灵溪:“你怕不怕?” 诚实点头:“怕。但又有什么用?” “是的,既然怕没有用,我们就勇敢一回。”古雅目光坚定,死死盯着火墙。 听出了她话里不寻常的含意,简灵溪说:“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耍阴谋诡计?”被人信任是一件万分开心的事,古雅感觉内心暖暖。 一个人呆在这里五十年了,哪怕裂变出另一个人,她还是孤单的。 异魂同体,他们必须相互信任,因为分不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严格说来,简灵溪才是独立的个体,是她这五十年来,所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如果你可以独自逃出去,你就走。”简灵溪说得真诚,古雅愣愣看着她。 简灵溪重申:“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是法阵诡异莫测,能活着出去的几率很小。能出去一个是一个,我不会多心的。” “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有些人天生合得来,就像她一见到简灵溪就很喜欢她。觉得她很合自己的脾气,心地善良,落落大方。 而古月红是她的晚辈,她对她却没有半丝亲切之感。 她心术不正,眼底总是情不自禁浮现着算计的光芒。 “古雅,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就尽管开口。”简灵溪已经豁出去了,现在这种情况,能活一个是一个,她愿意尽全力相助。 她是发自内心的,不求回报。 “只要你相信我就好。”古雅淡淡地说,声音却十分坚定。 “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由始至终,她看似凶巴巴,实则一直在帮她。 她的经历没有使她的心蒙上尘埃,相反的,她活得很通透,很善良。如果在正常的地方遇到她,简灵溪相信她们会成为很好的莫逆之交。 只是,上苍捉弄人。 哎…… “走。”古雅大喝一声,拉着简灵溪往前狂奔。 简灵溪本能跟上她的脚步,心底却震惊万分,忍不住问:“古雅,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说相信我吗?那就把一切交给我。跟着我一起闯,闯过去了,就是海阔天空,闯不过去就是命了。试过了,才不后悔。”古雅声音含笑,随着奔跑的速度,她的及腰发长随风舞动。 “好。”简灵溪重重点头附和着,她说得对,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勇敢闯一闯。 闯过了,她就可以重返人间。 闯不过,也只是提前结束生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坚定了决心,两人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越靠近墙面,越来越热,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烧融了。 然,她们的脚步没停,因为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在靠近墙面的瞬间,俩人互望一眼,同时闭上眼睛,大吼一声:“冲。” 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墙面,她们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突然,一个趔趄,她们竟奇迹般地穿透了火墙,到了水里。 这是真实的水,简灵溪无意间喝了几口,被呛得连连咳嗽。但她脑子还是清醒的,她们成功了,她们闯过来了。 原来,火墙是假象,是对她们最后的考验。 在她们在绝望中奋力一拼,才能重生。 简灵溪会游泳,虽然不是特别精通,但自保没有问题。 猛然发现一直紧抓着她的手松开了,简灵溪心一惊,忙潜下去救她:“古雅,古雅,我们闯过来了,你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终于,她抓住了古雅的手。 一手紧紧拉着她,一手划水,想往上浮。 可是,古雅的身体太重了,她又不会游泳,她不仅拉不上来,还被她拽着往下沉。 简灵溪知道此时最明智的方法就是放开她,否则,她们将会一起死。 可她不能这么做,刚刚若不是古雅,她想不到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 要是她现在弃她于不顾,就算她活下来,也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简灵溪怎么都不肯松手,哪怕古雅一再用表情劝她,放手,你自己走。 简灵溪拼命摇头,撑着点,我们一定可以闯过去的,一定可以。 然,事情没有如她所愿。 她原本也不擅长游泳,现在更是无力改变,只有被拽着一路下沉。 其实,有好几次她也想放手,自私一回。最后,她还是办不到。不管有多少理由,她都说服不了自己。 憋气太久,她撑不住了,水灌入口鼻,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突然,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她的腰,拖着她奋力往上划。简灵溪想睁开眼睛看看他是谁,更想叫他也救救古雅。 可她办不到,逞强的救人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当快浮出水面之际,黑暗袭来,卷走她所有意识。 感觉有人正在拍她的脸,给她做人工呼吸。 有道声音在狂吼,要她活着,不准死。 她似乎听到了,又像是幻觉。 第七百零五章 想入非非 简灵溪幽幽醒来,费力睁开沉若千斤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古家园林特有的景致,古色古香的红木床和精致的床幔。 “水……”本能发出灵魂深处的渴望,很快一根吸管递到她唇边。 顾不得许多,简灵溪顺从本能拼命吸着,直到一杯水见了底,她仍不解渴:“还要,我还要……” 南宫萧谨严肃地声音响起:“忍着点,你现在一次不能喝太多。” 熟悉的声音闯入耳膜,简灵溪心剧烈颤抖了起来,慌忙掀起眼帘,看向南宫萧谨。 太多的话一下子卡在咽喉里,她吐不出来。 唇嗫嚅着半响,仍是发不出一个音。 这两天两夜仿佛过了两个世纪那么久,南宫萧谨虽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但他能理解她现在的慌乱。 怪只怪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危险里。 在确定她真的清醒后,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抱住她。紧紧的,紧到她骨头都在抗议。他恨不能将她镶入自己的身体里,防止她再莫名其妙失踪,让他找不到。 被南宫萧谨抱得很紧,骨头疼痛,心却格外踏实。 强忍的委曲的泪就这么滚滚而落,简灵溪伸手回拥他,一遍遍地问:“南宫萧谨,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还活着吗?南宫萧谨,是你吗?”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而是捧起她的脸,温柔吻去她满脸泪水,最后落在她苍白的唇上,辗转反侧,用微颤的声音说:“现在感受到我的存在了吗?” “嗯,是你,是你,南宫萧谨是你。”经历了这样的生死大劫,简灵溪顾不得羞涩,她大方地回应他。 想用这种方式确定自己还活着,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简灵溪的热情让南宫萧谨有些把持不住,但他必须顾虑她现在的身体。 最终强迫自己艰难推开她,为免她尴尬,他忙问:“饿了?我去把粥端过来。” 随着南宫萧谨的体温离开,简灵溪被击散的意识回笼。 一张脸红得仿佛轻轻一掐,就会滴出血来。 她刚刚到底做了些什么? 一个念头浮现,她又压下羞涩,惊恐地问:“古雅呢?她有没有事?” “就是你拼命想救的那个女孩?”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若非他一直呆在池塘边,眼睛盯着一眨不眨,根本就无法及时发现去救她。 同时他也了解了整个过程,如果她及时放手,自救还是没问题的。但她偏偏逞强,自身难保了,还想救人。 不过,气归气。 那个女孩的出现还是很诡异,他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 “对,一个长得很漂亮,十五六岁的少女。”简灵溪急急回答。 “她没事。”南宫萧谨说。 简灵溪双眼绽出精光:“真的吗?她真的没死?” “是,她没事,我向你保证,可以了?”南宫萧谨气结,她自己才死里逃生,还一直只关心别人。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不会骗她,但在没有亲眼所见之际,她还是不放心:“我想去看看她。” “行,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南宫萧谨不问理由和原则。 咬着下唇,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可古雅身份特殊,她醒来不知会怎样,她真的放心不下。 “我只是呛了几口水,身体有些虚,还不到走不动的地步。古雅醒来看不到我,她会着急的。”关于古雅的身份,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是谁?怎么会和你一起出来?”看出了她的为难,南宫萧谨问得直接了当。 知道瞒不过南宫萧谨,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古雅的经历说了遍:“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种事,我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这是第一次接触到真人。这次我莫名其妙掉进去,若没有古雅的安慰和帮助,我可能吓死了。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为过。” 在接触到古家的种种离奇古怪后,南宫萧谨对古家会发生任何怪事都有了心理准备。哪怕简灵溪说的话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也不觉得震惊。 “等你吃点东西后,我就带你去见她。”知道她在法阵里必然受了极大的惊吓,吃了很多苦,南宫萧谨对她只有满满的心疼,半分都不想再让她为难。 “谢谢你,南宫萧谨。”语言无法表达她的心情,她倾身在他脸颊印上一吻。 漆黑的眸子快速迸发出一团炽烈的火焰,他还没来得及捉住时,蜻蜓点水的吻已经缩了回去。 简灵溪满脸潮红,水眸浸润着羞涩,垂下的长睫如同羽扇,轻轻眨动着,撩得他心痒难耐又必须克制。 南宫萧谨瞳孔越来越深邃,结婚好几个月了,他们一直是相敬如宾,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呢。 等她身体好了,他可得好好履行一下当丈夫的责任。 简灵溪不知道南宫萧谨的想法,只是觉得他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感觉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她是没有谈过恋爱,对男女已经的事更是懵懵懂懂。可现在是网络时代,信息爆炸的年代,有些事,她还是懂的。 而且,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没有掩饰了,她想假装不懂都很难。 被他看得简灵溪恨不能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她是个病人啊,他这样如狼似虎般盯着她看,真的好吗? “咳咳……”简灵溪轻咳了几声,提醒南宫萧谨注意点,最后还用软糯地声音说了句:“我饿了。” 南宫萧谨的心如同被雷击了一下,暗自自责,她九死一生归来,他没有好好照顾她,都在想些什么呢? “等我一下,马上回来。”这里不是南宫家,他也不想使唤古家的人,只能凡事亲力亲为。 南宫萧谨很快去而复返,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和两碟小菜。 一见到食物,简灵溪更饿了,肚子都忍不住发出抗议声。 坐在床边,南宫萧谨端起碗来要喂她,简灵溪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眼中露出的对食物的渴望,让南宫萧谨心疼。他没有阻止,将碗交给了她。 顾不得烫,简灵溪舀起一汤匙就往嘴里塞。 南宫萧谨忍不住蹙眉:“慢点,当心烫,没人跟你抢。” 脸颊浮现红晕又抵御不住食物的诱惑,简灵溪放慢了速度,在南宫萧谨看来还是狼吞虎咽。 她失踪了两天两夜,在法阵里没有食物,肯定是饿坏了。 越想越心疼,都怪他,没有好好保护她,才会让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简灵溪将碗交给南宫萧谨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我还饿。” 她从未用这种撒娇又可怜兮兮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南宫萧谨感觉一颗心都要酥了。最后理智拉住了他,没有让他陷入美色的陷阱。 “你太久没吃东西,又呛了水,不宜一次吃太多,要少量多餐。”他实在是不忍拒绝她,可他不得不顾及她现在的身体。 经南宫萧谨这么说,简灵溪有些惭愧。 身为医者,她比谁都了解这些。 只是,有些东西要求别人容易,自己去做却有些点难。 就像有些人明知路边摊的食物不干净,不能多吃,还是忍不住。 不过,食物在体内产生了热量后,她感觉不那么饿了。 “是我疏忽了,以后会注意的。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古雅,她半个世纪未见天日了,我怕她不习惯。”古雅不会游泳,她溺水的情况肯定比她严重。 不知道她醒了没,她身体结构特殊,不知红缨有没有发现? 第七百零六章 五十年的期盼 南宫萧谨不放心简灵溪的身体,让沐冰找了一部轮椅来,他推着她来到古雅所在的房间。 其实也就在对面,距离不过十几米。 简灵溪有些无语,心里却暖暖的,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哎呀,她掉入法阵几天,怎么就变得如此脆弱和矫情了? 来到床前,果然古雅还没有醒。 但她学的是中医,通过面相就可看得出,她并没有大碍。不敢懈怠,还是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她脉象平稳,身体各器官都还好。之所以还昏迷不醒,应该是溺水太久的原因。 简灵溪取出不离身的针,给她疏通经脉。 没过多久,古雅幽幽醒来,简灵溪高兴极了,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古雅,古雅,你没事了,我们都事没了。” 听到简灵溪兴奋又期待的声音,古雅终于撑开沉重的眼皮,用沙哑的声音问:“我们都活着?” “嗯嗯,是的,我们都活着。”想当初她们都抱了死的决心,勇敢一试,没想到竟真的柳暗花明,让她们闯出了一条生路。 “天意啊。”古雅仰头望着床头,喃喃自语。 简灵溪心里触动,她知道古雅这句话不单单是感叹,还饱含了她这五十年来的辛酸,苦楚和寂寥。 有些话不必多说,说了尽是伤感。 简灵溪问:“你饿了?” “饿了?”古雅又是喃喃自语,这几十年来,她早已忘了饿是什么样的感觉了。不,或许说,她一直没有摆脱过饥饿的感觉,只是,忍到习惯。 如今简灵溪突然问她饿了吗? 她真的很恍惚,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见古雅的样子,简灵溪内心暗自自责,想起她的经历,她已经五十年没有吃过除叶子以外的东西了,为了生存下来,她练成了辟谷。 寻常的一日三餐对她而言是奢望,现在成了遥远的记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 恍惚了好一会儿,古雅才激动地抓住简灵溪的手:“我们还活着?我们破阵而出了?” 她突然这么激动,反倒吓了简灵溪一大跳。 随即想通,她可能刚刚反应过来,简灵溪忙回答她:“是的,我们从幻境阵里出来了,这里是古家的园林。古雅,我们重返人间了。” “重返人间……”古雅慢慢坐起来,重复着这四个字。 她幻想了几十年的事,终于成真了。 这不是在做梦? 会不会一切都是假的,等她回过神来,又是幻梦一场? 若不是南宫萧谨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也会有这种不真实感。所以,她很能体会古雅的感受。 她才掉下去两天,而她被困几十年。 这样的冲击,肯定堪比火星撞地球。不是别人随便几句话就能化解的,必须要自己去感受。 她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在她陷入迷离狂乱时,给她一记安慰的眼神。向她重申,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想,她真的从法阵里出来了。 古雅的反应不似简灵溪想象的激烈,她只是怔怔看着窗外,瞳孔一再放大,收缩…… 简灵溪与南宫萧谨互望一眼,南宫萧谨算是第二次见到古雅,对她谈不上印象好坏。 古雅掀被下床,快速冲向门外。 她的动作很快,简灵溪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她便已到了院子里。 简灵溪不放心,手撑着扶手急忙要站起来,南宫萧谨按住了她的肩膀:“几十年了,她肯定日日夜夜盼望着这一刻,让她好好发泄一下。” 看向南宫萧谨冷静的眼睛,简灵溪点点头。 突然,难过袭上心头,她满脸悲伤,眼底情不自禁泛起泪花。 南宫萧谨吓了一跳,忙蹲下身,捧起她的脸,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咬了咬唇,简灵溪还是没有忍住,让泪决堤:“阿婆,她为了救我们……” 她们出来了,她却要永远留在那里。 当时的情况,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可一个人为了救她而牺牲,她还是很难过。 “古月红没有死。”南宫萧谨叹了一口气,取出自己的手帕为她拭泪。 简灵溪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她被困在第三道门里……” 为阻止她胡思乱想,沉浸悲伤,南宫萧谨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她:“我看到池塘有异样,就跳下去救人,没想到是你。接着沐冰也来了,他先后救起了古雅和古月红。” “怎么会这样?”简灵溪又惊又喜,难道阵法破了,阿婆也得救了? “也许。”南宫萧谨摸了下她的头,被她脸上开心的笑容迷炫了眼。 她就是这么善良,自从清醒就一直别人关心,丝毫没有顾虑到自己。 哎,在感叹之余,他还是庆幸和感激的。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是上苍不忍心再剥夺他的所爱了?想还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一份完整的爱。 简灵溪坐在轮椅上,靠在南宫萧谨怀里,心中的一巨石落了地。 不管古月红曾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更不论她下去救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她看中的是结果,如果没有她冒险入阵,用自己的血融化了那么多道冰门。 她和古雅不知还要被困多久,说不定今生今世都出不来了。 在花园里狂奔了一圈,古雅终于发泄了内心的激动,她跑回到房间。 简灵溪立刻害羞地推开了南宫萧谨,南宫萧谨十分不满,却没有过多抗议。 他发现自己完了,总能降低自己的标准,去迁就她。渐渐没了自我,以她为中心。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并不是特别讨厌这种感觉。 处于极度兴奋中的古雅,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满脸兴奋,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她蹲下来,紧紧抓着简灵溪的手,兴奋到声音有些哽咽:“灵溪,我们出来了,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简灵溪很能理解她的感受,她被困了五十年。若非她心智足够坚定,换作一般人早就疯了。 是一种信念支撑着她,然,这中途她必是经历过无数的自我怀疑和坚守不下去。 即使是再坚定的信念,经过了五十年的岁月折磨,也早已风化。 当然,她没有古雅的经历,自然无法体会得那么深刻。 感染到古雅的激动,简灵溪反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回应着:“是的,古雅,我们出来了,出来了,你的坚持没有白费,你成功了。” 是的,不是我们成功了,而是你成功了。 古雅突然一把揽住了简灵溪,将她抱得紧紧的,头埋在她的颈肩处。 南宫萧谨目光沉了沉,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将她们分开。 古雅现在看似女孩子,但他本质是个男人,还是个活了百年的老男人。 哪怕知道他们此时的相拥而泣是历劫归来后的激动,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想大声吼:放开我的女人。 最后是理智阻止了他,不然,简灵溪会很难堪。 颈间温热的液体,简灵溪心都揪了起来,她伸出手轻拍着古雅的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活了这么久,许多事,她比谁都活得都通透。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绪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些情绪不发泄出来,会把自己憋疯的。 简灵溪就这么静静与古雅相拥,让她尽情宣泄悲伤。几十年的惊恐,慌乱,悲伤和盼望,在这一刻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着,已经顾不得时间流逝。 就在此时,门被无礼撞开,换上家主精致礼服的红缨站在门口,圆圆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第七百零九章 银魂丸 南宫萧谨将简灵溪拉到自己身后,对侍女说:“你去告诉她,灵溪身体还很虚弱,暂时不能去见她。” 侍女没有被南宫萧谨的气势吓到,仍维持着恭敬的姿态,转叙古月红的话:“古小姐说了,简小姐现在不去,希望她将来不要后悔。” “你……”南宫萧谨身上寒气乍现,侍女吓得脸色惨白,却没有退缩。 简灵溪拉了南宫萧谨一把,走到面前,对侍女说:“你在面前带路,我去。” “她明显是不怀好意,你为什么要去?”南宫萧谨质问。 “她为了救我们,甘愿被困在第三道门里。那时她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她用命救了我,现在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合情合理。”简灵溪目光坚定而坦然。 不管古月红为人怎样,她屡次救她是事实。 就算她要她用命报答,她也不能拒绝。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知道简灵溪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既然劝不动,他只能陪她一起去。 “抱歉,二少,古小姐说,只想见简灵溪一个人。”侍女顶着南宫萧谨杀人的目光,说完古月红的叮嘱。 简灵溪还没有回答,南宫萧谨紧紧搂住她的腰。 赶在他开口之前,简灵溪先说:“你回去告诉古小姐,我呆会儿就去。” “是。”在南宫萧谨的高压下,侍女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转身之际,甚至忘了应有的礼仪和规矩,大步跑了起来。 南宫萧谨扳正简灵溪的身体,直视着她的眼睛,霸道地警告:“不许去!” “萧谨,你放心,这里是古家,现在由红缨做主。就算她要对我怎么样,也不会选择这种时候。”简灵溪给出自己冷静的分析。 “……”经她这么一说,南宫萧谨竟无话反驳。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她去见古月红。 这一次简灵溪异常坚持:“我一定要去。” 南宫萧谨气结,古月红那么危险,她自己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送羊入虎口?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吊起来打一顿小pp再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让她去,不去她不会安心。”古雅替简灵溪说话。 南宫萧谨不想理他,他对古家所有人都没有好感。 他不知道简灵溪在法阵里和他经历了些什么,总之,他想尽快带简灵溪离开这里,以免古家人再使什么阴谋诡计。 对,离开,现在,马上。 南宫萧谨掏出手机,拨通了沐冰的电话:“派一架直升飞机过来,马上。” “是,二少。”对南宫萧谨的命令,沐冰一向执行得很彻底,从不曾有疑问。 听出了南宫萧谨的用意,简灵溪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他:“萧谨,你不明白,这一次阿婆元气大伤,她现在需要我医治。” 她已经无法保持自己年轻美貌了,必是不愿意别人看到她现在这副白发苍苍的样子。何况,她对南宫萧谨还有过那样的心思。 纵然可怕,但她想在南宫萧谨心里保存以前的形象,还是可以理解的。 简灵溪异常坚持,南宫萧谨知道自己再阻止,一定会引起她的反感。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女孩子,这次古月红虽被迫无奈才去救她,但她心目中仍将她当成了救命恩人。 从某种角度上讲,也是的。 法阵是个封闭的场所,古雅的修为比古月红高,她努力了半生都没能突破。若非古月红打开了一个缺口,他们可能一生都出不来。 最后南宫萧谨妥协了:“我陪你一起去。”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知道这已经是南宫萧谨极大的让步了,可古月红明确吩咐了要她一个人去。 他们一样固执,她谁都得罪不起。 见简灵溪满脸犹豫的样子,南宫萧谨直接下达最后通牒:“让我陪你一起去,要嘛,我们马上离开这。” 他更想选择第二条路,这个江南园林看似美轮美奂,实则诡异莫测。居然还有法阵这种玄奇的东西存在,更重要的是人心难测。 古月馨死了,她将自己的位置留给一个外姓人,誓必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为古家埋下祸端。 跟在她身边几十年的红缨,竟然一直在伪装,她还有另一重不可告人的身份,怀着目的潜伏着。 这样的地方,处处陷阱,处处杀机,尽早离开才是最佳的保全之计。 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说服南宫萧谨,只有接受他的提议。 “你暂时先不要进去,在外面等我,好吗?”她必须顾虑到古月红的心情,她是个自负的女人,要她一个子就接受自己变老的样子,恐怕很难。 南宫萧谨满脸寒霜,暗暗咬牙,她为什么总是善良? 这是她最后的妥协了,一旦南宫萧谨也进去,古月红必会觉得很难堪,这对她的心理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四目相对,彼此都在坚持己见。 最终还是南宫萧谨做出了妥协:“我就在屏风外。” 咬了咬唇,简灵溪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 她知道南宫萧谨能做到这一点相当不容易,是对她的包容和爱护。 这么一想,她心底酸酸甜甜的。 事不宜迟,稍稍安慰了古雅,简灵溪就要去看古月红。 临行前,古雅附在她耳边说:“当心点,古月红绝对不是好人。” 简灵溪感激点点头,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有些恩不报,她会终生不安。 来到古月红的房间,侍女进去通报。 古月红仍坚持只允许她一个人进去,要南宫萧谨离开。 南宫萧谨半句废话没有,直接拉着简灵溪走。最后,古月红妥协了,她答应让南宫萧谨在屏风后,但他必须戴上耳机,不能偷听她们的对话。 见一面弄得这么复杂,简灵溪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她说什么都不会被采纳,只能被迫接受他们博弈后的结果。 半个小时后,南宫萧谨戴着耳机,站在屏风后,简灵溪来到古月红床前。 她果然没有恢复,满头白发,皱纹横生,除了五官轮廓,根本看不出她曾经美丽的风采。 古月红微喘着气:“你很幸运。” “阿婆,你想要我做什么?”简灵溪直接问。 “呵呵……阿婆,阿婆,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更像阿婆了?”古月红很不悦,她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把她叫得那么老。 叫她古小姐,她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如她所愿,她是不是很开心? 知道古月红极度重视自己的外貌,简灵溪忙道歉:“对不起,古小姐。” “行了,行了,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南宫萧谨看到了还当我欺负你呢。”哪怕已经起不了床了,她嘴上还是不饶人。 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绝不承认自己失败。 简灵溪沉默了,古月红的脾气古怪,她是见识过的。 容貌对她而言堪比生命,如今要她面对自己这副样子,她肯定接受不了,心情不好。她可以理解,也会尽力去帮她。 只是,她更专注于治病救人,对永葆青春,没有什么心得。 “你去给我弄一颗银魂丸来。”古月红深怕南宫萧谨听到,压低了声音说。 “那是什么?”她第一次听到这药名,疑惑地问。 “你不需要知道是什么,只要给我弄来就行了。”古月红摆出救命恩人的姿态,对她下达命令。 简灵溪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给你找,是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又去哪里找?” “红缨有,你去跟她要。”古月红眼睛闪过一丝什么,快如闪电,令人捕捉不到。 第七百一十章 双面人 “红家主?”简灵溪惊讶重复了一遍。 古月红瞪了她一眼:“怎么?不敢去?” “不是。”简灵溪忙安抚她的情绪:“古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银魂丸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途?”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去跟别人要,红缨怎么会轻易给她? 如果有这么容易,她就自己去要了,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让她去要? “你救了她父亲,她视你为恩人,你去要,比我容易。”古月红强迫自己压下脾气,用平缓的口吻说。 若是以前或许简灵溪会听话照做,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已经不是无知的小女孩子了。 她深知古月红不再是那个救她,怜她的阿婆了,她自私自利,现在是她挟恩要报的时候。 纵然了解,她还是会帮她的。 毕竟,若没有她冒险相救,就没有现在的她。 “古小姐,你还是多告诉我一些信息,不然,我就这样去要,红家主肯定不会给的。而且,你也不希望打草惊蛇。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银魂丸,但相信它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若没有足够的理由,我怎么说服红家主?”简灵溪说出自己的难处。 她对红缨没有恩,掉下法阵纯属意外,不是她刻意所为。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是古雅救了她,不是她救了古雅。 所以,她没有资本跟红缨谈条件。 “你……”古月红怒瞪着她,之前她一直对自己唯命是从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 不过,她若不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她是不会帮自己的。 简灵溪静静看着古月红,这是她的底线,她已经尽力了。 古月红别过脸去,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银魂丸是古家的圣物,只有家主才有。它的主要功效就是让人快速恢复年轻,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古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外表只是皮囊而已,只要治好你的内伤,你就能自行恢复了。”简灵溪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古月红对容貌很看中,却没想到她在意到这种地步。 “呵呵……自行恢复?你想得太天真了,简灵溪。法阵里的伤是很难复原的,除了银魂丸可以让我暂时恢复容貌,别的都没有用。”古月红突然激动大喊,一脸银发,皱纹横生,配上她狰狞激动的表情,宛如怪物一样。 简灵溪都被吓了一大跳,是她极力压下惊惧才没有展示出来。 “你去不去?”古月红双手撑着床,费力爬起来,狰狞的脸离简灵溪越来越近。 她这么激动,誓在必得。 简灵溪不敢再忤逆她的意思,只能点头:“我去试试,但不能保证要得到。” 古月红突然抓住她的手:“不,你一定要要到,不能尽力,是必须!简灵溪,你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你一定要还。” …… 从古月红的房间出来,简灵溪脸色微白。 她极力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南宫萧谨放心却做不到。 南宫萧谨也不问,虽然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却可以从屏风的剪影上看出一些端倪。古月红在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这一点很明确。 到了走廊,南宫萧谨拉住她的手,头也不回往外走。 简灵溪惊讶:“萧谨,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再在这里呆下去,她会再卷入古家的是非恩怨里。古家原本就诡异莫测,她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他不能让她再冒险了。 “先让我去见一见红家主?”简灵溪压下情绪,淡淡地说。 南宫萧谨戳穿了她的意图:“古月红要你做什么?” 知道瞒不过南宫萧谨,简灵溪只能对他坦白:“她要我跟红家主要一颗可以让她暂时恢复容貌的药丸。” “她为什么自己不去要?”这怎么看都是阴谋。 “我不知道。”她确实不清楚,不过,现在古月红虽救出了古雅,但她的身份和红缨是对立的。 她有资格去争取家主之位,所以,红缨对她也是忌惮的。 “好,我跟你一起去。”出乎简灵溪意料,南宫萧谨非但没有阻止她,还要帮她,这一点令她很恍惚。 “走。”南宫萧谨抓紧了她纤细的柔荑,大步朝红缨的住所走去。 一路上简灵溪都是呆愣的,处于神游的状态。 直到红缨出来迎接他们,她才有种真实感。 “二少,简小姐,找我有事吗?”换上了家主的服饰,红缨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不起眼的长老了,如今的她古家的家主,没人能再使唤她了。 简灵溪还在想着该怎么开口,南宫萧谨直截了当:“古月红想要你的银魂丸。” “这个……”红缨垂下了头,满脸为难:“她可有说这银魂丸的用处?” “她说可以让她暂时恢复容貌。”南宫萧谨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他想速战速决,一秒都不想呆下去了。 “没那么简单。”红缨摇头:“这银魂丸确实能让人暂时恢复年轻的容貌,但那并不是它最大的功效。” “那它的功效是什么?”南宫萧谨毫不客气,每一个问题都单刀直入。 “增强功力。银魂丸是一种猛药,可以暂时将人的功效提长数十倍,同时也会返老还童,产生年轻的错觉。”红缨毫不隐瞒。 南宫萧谨接口道:“红家主的意思是,古月红想增加功力,夺取你的家主之位?” 红缨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垂下了头,用行动回答南宫萧谨。 “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简灵溪提出自己的看法。 “越是大胆,别人越想不到,她才有可能达到目的。简小姐,二少,你们是我古家尊贵的客人,照理说,我不该拒绝你们的请求。但这件事关乎到古家的兴衰成败,请恕我难以从命。”红缨弯了弯腰,对南宫萧谨十分恭敬。 知道了这药的功效,南宫萧谨自然不会强求。 “抱歉了,红家主,是我们唐突了。”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给红缨道歉。 “二少,你快别这么说。你们不是古家人,不了解古家的事,这一点很正常。怕只怕,有心人想钻空子。”红缨话总是说得很轻,似在叹息,却又似重锤给他们敲响警钟。 简灵溪知道强要别人的东西很不好,尤其是古家的圣物。但她也知道古月红很固执,她想要的得不到,她不会善罢干休的。 “红家主,银魂丸很稀少吗?”简灵溪问。 红缨点点头:“是的。这银魂丸里有一味银叶已经绝种了,我手上仅有的是,历任家主一代代传下来的。” “红家主,真的不能割爱吗?”简灵溪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搅蛮缠,但若不尽力再试一次,她对不起古月红。 “很抱歉,简小姐。”红缨欠了欠身,对简灵溪表达出极致的歉意。 “不,该说道歉的是我,是我强人所难了。”简灵溪给红缨鞠了一躬。 双方都很有礼貌,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但都很不真实。 红缨颔首站在原地,没有多言,她的表情很明显在送客。 南宫萧谨拉着简灵溪直接离开,远离红缨的视线后,简灵溪很不安。 红缨和古月红都有所保留,并没有对她说实话。 只是,这样珍贵的药,她就这么开口向人讨要,别人肯定不会给。 连她自己都觉得此举好敷衍,她怎么回去跟古月红交待? 看透了她的心思,南宫萧谨扳正她的肩,睿智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难过的水眸:“我去跟她说。” 第七百一十一章 猜不透 说完,南宫萧谨直接转身就走。 简灵溪反应慢了半拍,追上去,拉住了他,水眸满是哀求:“你别去,她不会想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你把她想象得太美好了,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只要自己能快乐,她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死活。现在她想活,想要尽快恢复体能,根本不是在乎自己的容貌。”南宫萧谨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她有时候真的善良得令人头疼,想揍她一顿,更想拉她入怀,为她遮去一切风雨。 “就算你说的对,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也是为了救我,就当给她一份体面。”简灵溪继续哀求,她是个女孩子,她能懂古月红的小心思。 虽然,她喜欢上南宫萧谨是一件令人觉得很恶心的事。但若她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这倒是她的自由。 喜欢上一个人,不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还站在古月红的角度,替她着想。然,她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了,只能给她留一份体面。 面对这样善解人意,却一直独独为难他的简灵溪,南宫萧谨真的感觉很无力。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妥协了,只要她安全并开心,他愿意配合她。 “让我想一想,我现在很乱。”从清醒到现在,发生了好多事,她都没有时间好好理一理。 “好,我们先回去。”紧紧搂着她的腰,南宫萧谨说。 仰起头,看着他刀削般的侧脸,简灵溪欲言又止。 “回去再说,这里太危险了。”南宫萧谨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 “好。”这里确实危险,处处透着诡异。 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不能让南宫萧谨陷入这样的危机里。 只是,他们来时的目的并没有解决。就这么回去,他甘心吗? …… 半个小时,一架直升飞机,停在园林宽敞的草地上。 红缨闻声而来,惊讶地问:“二少,简小姐,你们要走了吗?” 南宫萧谨搂着简灵溪的腰,对红缨说:“古家突发变故,古家主骤然离世,你们一定有好多事要处理,我们在这多有不便。还是先告辞了,等红家主处理好古家主的后事,我们再来。” “可是,小姐和小蕊……”红缨欲言又止。 经由红缨这么一提,简灵溪才恍然大悟,心里堵堵的感觉因何而来。 他们一开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小蕊和带走南宫雷鸣,以及找出南宫萧谨母亲失踪的线索。 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都改变了初衷,甚至忘了最初的目的了。 “小蕊现在怎么样了?”简灵溪担忧地问。 “情况很不好,若不是她求生意志特别强,早就……”说起梁小蕊,红缨一直显得虚伪的眼底浮现了几许真诚的关心。 “南宫萧谨,我能不能……”简灵溪知道梁小蕊是南宫萧谨心头的一根刺,但她真的很心疼小蕊,她小小年纪就受这么多苦。 而且,稚子无辜,上一代的恩怨与她无关。 她是个医者,从小母亲就教育她要救死扶伤。她打心底里喜欢小蕊,喜欢她的聪明和善良,坚强和勇敢。 在她还有救的情况下,要她放手,她真的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 南宫萧谨当然明白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眉头蹙成两座小山,南宫萧谨问红缨:“梁安琪呢?” “还在老地方。”红缨幽幽叹息着,她对梁安琪的感情很复杂。她们相互依赖,也相互利用。 如今她得偿所愿,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思索了一会儿,南宫萧谨拍了拍简灵溪的肩:“想救她,你就去。” 简灵溪双眼发亮,璀璨得令人无法直视:“真的吗?你同意了?” 南宫萧谨心里很不是滋味,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我像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谢谢你,南宫萧谨。”简灵溪荡起开心地笑,在心底补充了一句:我替小蕊谢谢你。 在红缨的带领下,简灵溪来到梁小蕊的房间。 维持着生命的仪器发出规律的声音,她又重新戴上氧气面罩,瘦弱得令人揪心,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 简灵溪来到跟前,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眉心深锁,忧虑爬上额头。 她的脉博太弱了,她已经摸不出来。 红缨在一旁叹息着:“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这孩子去了,可她还是坚强挺了过来。” “红家主,谢谢你,这些日子我们都经历了太多事,忽略了小蕊。如果没有你一直悉心照料着她,她再坚强也撑不到现在。”简灵溪替小蕊表达感谢。 “哎,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管怎么说,小蕊身体里流着古家的血。我又没有子嗣,她可是古家这一代的指望啊。”红缨说出她的打算。 简灵溪心头一惊,她没料到红缨想得那么深。 如果她处心积虑得到家主的位置,等于跟梁安琪结下了深仇,她怎么会扶持她的女儿当家主呢? 有些事,不能深想。 人心难测,在没有发生之前,她听听就算了,不能相信。 “简小姐,小蕊还有没有救?”红缨一脸担忧地看着梁小蕊。 从她的表情上,简灵溪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任何坏心眼。 可能是她多心了,梁安琪是何等精明的人,如果红缨不对她真的好,她又怎么会放心将小蕊交给她? 越想心越乱,简灵溪强迫自己抛下疑虑,只专注于梁小蕊的病情。 她只是个医者,不是侦探。她只能治病,断不了案。 沉下心来,简灵溪专心致志给梁小蕊把脉,她的脉象实在是太微弱了,如同一盏残烛,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被风吹熄。 简灵溪用了很长的时间去细细探索她的身体,接着取出自己身上的针包,给她施针。 梁小蕊实在是太虚弱了,她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从先替她疏通经脉,但愿她能自己坚强一些。 由于她身体太虚了,简灵溪只能缓慢地扎,每一针都小心翼翼,因为梁小蕊经不起任何一丝丝意外。 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简灵溪才给梁小蕊扎完一套针。 所幸的是,她的脉搏强健了几分。 “简小姐,你的医术真好。”红缨赞美。 “红家主过奖了。我现在只能先稳住小蕊的脉搏,能不能撑过去,还是得看她自身的意志力。”简灵溪不敢居功,许多时候,医生只能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病人的意志力至关重要。 “我虽自幼在古家长大,但我学的是毒,对医术并不精通。简小姐,你如果有空能不能教教我?”红缨纡尊降贵,向她讨教,简灵溪受宠若惊。 “我……”简灵溪才开口,红缨便说:“你先别着急拒绝我,这件事不急,慢慢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治小蕊。” 她都这么说了,简灵溪还能说什么呢? “简小姐,你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去办。”红缨补充了句,看得出来她对梁小蕊用了真心。 想了想,简灵溪说:“我听说古家有一味药叫吉角,可以暂时先护住人的一息心脉,不知红家主肯不肯割爱?” “听说?”红缨一脸疑虑。 简灵溪重重点头:“是的。在法阵里,古雅跟我聊了许多古家的事。” “好,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去取。不过,这园子不是古家的正宅,许多东西不在这里,我需要一点时间。”红缨十分真诚。 “我能保证保住小蕊一天的心脉,希望红家主速去速回。” 第七百一十二章 机会来了 “是。”红缨半分家主的架子都没有,似乎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对任何人都恭恭敬敬。 “桃蒙,你过来。”红缨转身对她身后的一个侍女说。 “家主。”身着统一的侍女服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走上前来,恭敬行了一个礼。 红缨指着她给简灵溪介绍:“她叫桃蒙,我刚升她为长老。我不在的时间就由她负责大家的生活起居,简小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她。” “简小姐,我叫桃蒙,你有任何事尽管吩咐。”桃蒙朝简灵溪欠了欠身,充分展现出对她的尊敬。 “桃长老不必这么客气,是我们打扰了。”简灵溪本不习惯与人如此客套,但身在尘世间,有些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哪怕她不喜欢,觉得虚假也必须去做。 桃蒙礼貌笑了笑,不再开口。如果谁都一再客气,岂不是没完没了? 介绍了桃蒙,红缨不再迟疑,出发去拿药。 南宫萧谨进来,见到梁小蕊的样子,说实话他对她没有太多感觉。 若非梁安琪一再要他的骨髓去救梁小蕊,他几乎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有些事,他还是可以分清楚,也不会迁怒于人。 他愿意将她当成一个陌生人,她生了病,需要他帮助。如果他心情好,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平生最恨被人胁迫。偏偏梁安琪自私自利,逮住一点机会,不仅要他捐献骨髓,还要他的命。 给梁小蕊扎完针,简灵溪仔细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防止她着凉。 她现在就像悬在半空中的蜘蛛网,脆弱得不堪一击。风稍大一点,她就会被吹成碎片,连灵魂都聚不起来。 “萧谨,谢谢你。”简灵溪再次对南宫萧谨说。 南宫萧谨不悦地挑了挑眉:“为她?”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我是为了我自己。你知道我的个性,说好听点是医者仁心,说难听的就是不自量力。梁小蕊的情况有多严重,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来。我和她只是相识一场,并没有太深的交集,我还这么折腾自己,折腾你。谢谢你的包容和体谅,萧谨,能遇到一个无条件支持我的人,比登天还难,而我很幸运。” 没想到简灵溪会对他表达感激,其实,他更希望她说另外几个字。 不过,有些事要慢慢来,她不是个思想开放的女孩,太着急会吓到她的。 南宫萧谨靠近她耳际,轻轻吐气,简灵溪什么都没听到,只觉得耳根发烫,热气快速漫延到脖子下方。她感觉整个人快要燃烧起来了,羞得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白皙无暇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粉,散发着魅惑的光泽,宛如水蜜桃一般,诱人采撷。他想狠狠咬一口,却又怕把她吓跑了,忍得好辛苦。 最后,只能狠狠吻上她的唇,先讨要一点利息。 被他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吻得七荤八素,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光了。简灵溪脑子严重缺氧,一片空白。 抱着她软绵绵的娇躯,南宫萧谨气息越来越浓重,只想履行责任,索取属于自己的福利。 最后的理智阻止了他,他必须用尽全力的力气才能稍稍推开她。 简灵溪睁开迷离的双眼对上南宫萧谨深如漩涡的眸子,记忆回笼,想起她刚刚的顺从,她真是无地自容。 现在可是在梁小蕊的病房里啊,她性命垂危,他们却在她的病床上卿卿我我到浑然忘我。 天啊,来道雷劈晕她。 “咳咳咳……”简灵溪强自镇定,清了清喉咙:“你先出去,我必须守着她。” 得了便宜的南宫萧谨像只偷了腥的猫,在椅子上坐下,凛然正气地说:“我留下来保护你。”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说的仍是你。 他的观念里他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至于梁小蕊。他对她最大的宽容就是不加害,做不到保护和照顾。 “不必了,这里是红缨的地盘,没人会……”话说到一半,她住了口。 古家不同寻常,从她们扭曲诡异的家规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们的思想和行为都是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看待的。 现在的平静只是假象,真正的危机还在后头。 知道简灵溪想到了,南宫萧谨也不再多言。 …… 在简灵溪的精心照料下,梁小蕊稍有起色。虽还没醒,但脉博强健多了,有了一丝生命力,哪怕还很虚弱,总是好的开始。 简灵溪衣不解带守着她,半分都不敢大意。 期间,古月红又派人来找她。 她很为难,但是,不得不去回复。 南宫萧谨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跟着她一起去。在简灵溪的抗议下,他才守在门外。 没等简灵溪开口,古月红奋力直起身来:“你没有尽心对不对?” “对不起,古小姐,是红家主不肯给。”简灵溪实话实说。 “她自然不会轻易给,你不会想办法吗?看你平时一副机灵样,事到临头给我装白痴?”古月红急了,话越说越难听。 面对古月红的谩骂,简灵溪不还口,只是垂下了头,再度道歉:“对不起。” 古月红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水杯朝她掷去:“我不要你虚伪的道歉,我要你银魂丸。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弄到。” “古小姐,你能不能换个别的要求?现在红家主不在园林,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可以,她想尽力帮助每一个人。 只是,她能力有限,做不到人人都满意。 而且,是非善恶,她还要分清楚。 救了一个恶人,等于残害千千万万善良的人。 “她不在园林?去哪儿了?”古月红仰躺在枕头上,气喘吁吁。她的身体衰败得很厉害,连力气都没了。若非她的意志力比一般坚强,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不,不行。 她不能死得这么窝囊,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古雅根本不是古家正统的继承人,红缨更不配。 古月馨死了,她才是古家辈分最高,能力最强的人。她理应是家主的不二人选,红缨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小人。 她在古月馨身边这么多年,而心机,装可怜。她会毁了古家,将其带向万劫不复。 只有她,她坐上了家主之位,才能拯救芨芨可危的古家。 对,夺回家主之位,古家有那么多圣物,她一定可以治好自己,并且让功力更上一层楼。 “说啊,她去哪儿了?”古月红又怒了,长发零乱,加上一脸皱纹,尤其是她眼底的贪婪和恶念,让人更感恐惧。 “她说回古家正宅。”简灵溪如实相告。 “正宅?”古月红抬起头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是这么说的。”简灵溪不敢说出她前往的目的。 古月红倒在枕头上,喘气不定,一双混沌苍老的眸子骨噜噜转着。 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水,给我水。” “好。”简灵溪不疑有它,倒了一杯水递给古月红。 她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这样子能起来吗?亏我还救过你几次,你连伺候我喝一次水都不愿意?”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简灵溪慌乱地说,她对她恩重如山,就算要她给她当牛做马也不过分。 “不是,还不快过来?你想渴死我吗?”古月红又一阵大吼。 简灵溪忙上前,伸手欲扶起她,一双大手阻止了她:“我来。” “南宫萧谨。”乍然见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古月红恍惚了一下子。 怔怔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 掩耳盗铃般捂住自己的脸,不让南宫萧谨慎看到她这副苍老的样子:“你出去,马上出去!” 第七百一十三章 信任好难 面对古月红的崩溃,南宫萧谨凉凉地说:“现在才是附和你年龄的样子,每个人都会老,只要老得从容,优雅,都会受人尊重。根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简灵溪,如果你还想还我一份恩情,就把他弄出去,立刻,马上。”古月红大声要挟。 简灵溪也很为难,她没想到南宫萧谨会突然闯进来。 哎,她现在谁都劝不了,就是一块夹心饼干。 “还要我伺候你喝水吗?”南宫萧谨凉凉地问。 “不用了,不用了,你出去,出去,快出去……”古月红像个少女不想在心上人面前露出自己丑陋的一面,可悲的是,她连逃开的能力都没有。 该死的,活到这把年纪,她从没这么狼狈无助过。 今天的一切,她不会忘记的。 这样的羞耻感,终有一天她会讨回来,全部讨回来。 简灵溪朝南宫萧谨投去哀求的目光,希望他离开,不要再刺激古月红了。 南宫萧谨没有让她失望,他二话没说,迈腿离开,却拉着她手要一起走。 简灵溪为难极了,她知道南宫萧谨是为了她好。 可现在古月红心情极度不好,处于震惊中,她如果就这么走了。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权衡了利弊,她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南宫萧谨,要他自己先离开,再给她一点时间。 南宫萧谨非但不答应,还大声说了出来:“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萧谨……”简灵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并非想帮古月红做事,她只是不想让她难堪而已。 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样的折磨无疑是钝刀割肉。 “走,你们快走,一起滚。”古月红受不了地大声吼。 南宫萧谨也不客气,拉着简灵溪直接离开。 出了房门,简灵溪仰起头,眉头深锁:“萧谨,我们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没看出来吗?她对你起了杀机。”南宫萧谨凝重地说。 “不会的,她只是心情不好,说话刻薄了些。她……”简灵溪一直记着她的好,不相信她会对自己不利。 南宫萧谨气结,知道她心地善良,想报恩,死脑筋,他也不想她能立刻对古月红有多深的防备了。他只希望她能听得进自己的话,不要总跟自己对着干。 她似乎一直没有意识,他们才是世上最亲的人,是要携手走完一生的亲密伴侣。 不行,这一点是他的失误。他一定要时时刻刻给她引导,让她牢记。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是个大男人,他忍受不了古月红对他有那样龌龊的心思。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他也不能趁机报复,唯有远离。 她理解他的感受和顾虑,她绝不强求他为古月红做什么。只希望他不能阻止她,她有分寸的,不会助纣为虐,她只想尽一份孝心,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萧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会当心的。她一直活得潇洒又骄傲,如今一下子跌入谷底,身心都难以接受。她会脾气古怪是正常的,要是她若无其事,自然接受才是伪装。”简灵溪坚持己见。 南宫萧谨漆黑如子夜星空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看,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看看里面最天真的颜色。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简灵溪垂下了长睫,扯了扯他的衣袖,糯糯地唤了句:“萧谨,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竟然跟自己撒娇,南宫萧谨内心惊喜,受宠若惊,面上依旧冷淡:“我可以不生气,只要你不接近她。” 说出来简灵溪一定不信,有时候不需要证据,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敌意和杀气就是一种感觉,他对这种气息很敏感。 “……”简灵溪被堵得哑口无言,哎,算了,就暂时不进去了。跟南宫萧谨争辩,她从没有赢过。 见简灵溪垮着一张脸,南宫萧谨有些无语,却想逗逗她:“我们现在就回去。” 仍想着要进去的简灵溪一时反应不过来:“回哪里去?” “当然是回我们的家。”是的,他们的家。 结婚以来,他们一直在外飘泊,都没有回过家。 他们有自己的家,不是郊区的别墅,亦非南宫大宅。 怔忡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回过味来,眼底仍是一片迷茫。 她和南宫萧谨是一体的吗? 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原因被绑在一起。说实话,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不了解南宫萧谨。 对他的过去,她一无所知。 而人的一生是由一段段不同的经历组成的,他是对她不够信任,才不愿提起。 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稍稍用力,让她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灵溪,我们的结合有很多外因,但能一起走到现在,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知道你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有些事,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产生任何不信任,有话你可以直接问我。” 南宫萧谨霸道而真诚,简灵溪眼底的希冀越来越浓。 她可以吗? 她可以追问他的过去?问他有没有交过女朋友?有没有喜欢的女孩?他对她是怎样的感觉?是同情,还是喜欢? 话在嘴边,她却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而且,现在不是好时机。 目前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很棘手。现在谈他们的问题和归宿太早了,还是等解决完了这里的事再说。 “我饿了,我们先去小蕊那边。”说完,不给南宫萧谨反应的机会,简灵溪转身大步离开。 南宫萧谨站在原地,暗自气恼。 是自己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她听不懂自己的暗示? 头顶的光环加上自身的优秀,从小到大,他身边的追求者众多,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他从没有对谁另眼相待过,独对这个小妮子情有独钟,她却视而不见自己的感情。 这一点真的很伤他的男人自尊心。 他知道她从小的经历还是在她心底留下了难以抹灭的痕迹,不管她表现得多么坦然和优秀,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那些细碎的伤口缝隙里被自卑填满。 回梁小蕊住所的途中,简灵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急急追上去:“古雅,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身美少女打扮的古雅,脸上浮现几分迷茫,她站在走廊中央,徘徊不定,似不知该往哪一个方向。 “灵溪。”扯动嘴角,朝简灵溪笑了下。 “你怎么了?身体好些了吗?”她是在法阵里裂变的,里面的环境跟现在完全不同。简灵溪知道肯定对她有影响。 “还好。”古雅怯生生的,像个迷路失助的小女孩。 “发生什么事了吗?红家主现在不在,你可以告诉我。”也许她帮不上什么忙,但说出来起码是个安慰。 古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简灵溪被她弄懵了,倒是南宫萧谨说出了他的想法:“他离开人间太久了,对这里的一切感觉很陌生,不习惯。” 古雅抬头望向南宫萧谨,眼中掠过一抹欣赏。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疏忽,我没能陪在你身边。”简灵溪道歉,在法阵里若没有古雅,她可能撑不下去了。 如今是她最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她却连陪伴都做不到。 古雅体贴地说:“这不怪你,你没有义务陪着我。是我离开太久了,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好陌生。” “这样,你跟我去看小蕊,好不好?”简灵溪眼睛发光,古雅医术高超说不定她有办法救梁小蕊呢。 第七百一十四章 何必舍近求远 “小蕊是谁?”古雅问。 简灵溪一时语塞,忍不住悄悄看了眼南宫萧谨。 哎,她该怎么在不伤害南宫萧谨自尊的情况下,跟古雅解释梁小蕊的身份? 感觉她举步维艰,做什么,说什么都好难。 “不必顾虑到我,既然陪你留下来,我就不会再介意。”南宫萧谨淡淡开口。 简灵溪震惊看着他,她知道梁安琪给他造成的伤害有多大,至今他都还没找到他妈妈。 原本以为他愿意留下来是不想让她难过,没想到他是真的接受了梁小蕊。 南宫萧谨是个十分骄傲自负的男人,他要做到这一点相当不易。 “走。”南宫萧谨在面前领路,让她和古雅说清楚。 “他对你真好。”古雅突然说。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颊情不自禁染上两抹红晕,水眸波光潋滟,闪动着小女人的感动和羞涩。 古雅虽没有谈过恋爱,毕竟活了这么大年纪了,这种事,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好好珍惜,像这样的男人不多。”古雅盯着南宫萧谨高大伟岸的背影看,眼闪掠过一抹欣赏。 敛了敛心神,简灵溪简单跟古雅说了下梁小蕊的身份和来历。当然,其中不可避免要提起南宫雷鸣和南宫萧谨。 古雅是个好听众,她没有问,只是沉默听着。 简灵溪尽量简洁,但把脉络都说清楚了,防止古雅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突然,古雅重重拍了下简灵溪的肩,朝她调皮眨了眨眼:“五十年了,我的眼光依旧没变,还是那么精睿。” “……”简灵溪无语,她第一次发现古雅是个臭屁的人。 来到梁小蕊的病房,不用简灵溪说,古雅早就猜出她的用意,也不让她为难。自行走到她床前,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欲言又止,想问不敢问。 “她能撑到现在真是个奇迹。”轻轻放下梁小蕊的手,古雅都赞叹。 “嗯,她的求生欲一直很强。古雅,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她?”她是真心希望梁小蕊能活下来,她的求生欲令人不得不叹服。 “她虚弱得连脉搏都几乎摸不到了,只剩下一息尚存,要救活她很难。”古雅实话实说。 简灵溪听出了一线生机,他说的是很难,不是不能! “古雅,你有办法的,对不对?”简灵溪很激动,宛如是她自己能活命一般。 “如果有吉角就好办多了,吉角可以激发出她本身的潜能,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古雅没有让简灵溪等太久。 “红家主已经亲自去拿了,可能再过十几个小时就回来了。”她说尽力护住小蕊一天,相信她会尽快赶回来的。 简灵溪提起红缨,古雅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过,她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太久,倾身查看梁小蕊的各种情况。 “她身上的血太少了,应该补充一些。”在她的年代还没有输血这种技术,但她说的意思很明确,简灵溪何尝不知道。 只是,她开不了这个口。 见简灵溪一脸为难,古雅了悟地点点头。 随即走到简灵溪面前,认真地问:“你不知道融血术?” 简灵溪一脸错愕,怔怔摇了摇头。 她是现代人,虽学的是古籍,很多医术都是用了现代的术语。古雅不同,她活了百岁,被困五十年,有些思维仍停留在古代。 古雅满脸不可思议:“不是?你医术不错,怎么会连融血术都不知道?” “还请前辈赐教。”简灵溪虚心求教,很虔诚的样子。 白了她一眼,古雅并不认为她不知道,只当她是故意装傻,让自己显得很厉害。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我们可以利用一些药物去改变血型,不一定非要血型一样才可以输血。” “真的吗?”现代的输血已经很寻常了,简灵溪没有研究过那些。 啊,她记起来了。 沈家医书上好像有一篇,但她还没有时间沉下心来好好领悟。她时间不多,各种事,各种忙,沈家医术博大精深,她只能挑选急需的先学。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古雅也不再为难她,简单给她说了下。 药理也不难,就是加入某些珍贵的药材可以改变血型。不同血型的人输入之后,也不会诱发排斥,很安全。 可惜的是,许多药都已经绝种了。而且,这种方法很考验一个人的经验,因为比例不能有丝毫差池,否则,救不了人,还容易要了人命。 因此,这种医术流传性并不广。加上现代输血的方便与快捷,更没有人特意去钻研这方面的事。 简灵溪听懂了古雅的用意:“你是说,我们可以输别人的血给小蕊,帮助她增加免疫力。” “嗯。”古雅点点头,她看得出来简灵溪不想为难南宫萧谨。 根据她听到的故事,她也觉得强迫南宫萧谨献血有些不道德。 但梁小蕊现在的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输血,否则,她真撑不了一天。 “谢谢你,古雅。”简灵溪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她就知道古雅会帮忙的,她一定会的。 “哎,我的血太老了,最好不用。你的血倒是可以考虑,年轻,鲜活,朝气蓬勃。”古雅也是个医者,见不得病人受苦,还是简灵溪如此在意的人。 既然说了要帮她,就尽一切可能去做。 “没问题。”简灵溪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还年轻,血液再造的能力很快,抽一点血对她的身体没有影响。 一道冷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何必这么麻烦?有我在。” 简灵溪惊讶抬头望去,只见阳光在南宫萧谨高大的身躯后形成一道金色光晕,衬得他宛如天神降临。 古雅嘴角噙着欣慰的笑:“你愿意献血是最好不过的事了,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不理会古雅,南宫萧谨迳直走到简灵溪跟前,双手搭在她肩上,俊脸没有表情:“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全力配合,你不必考虑那么多,把我当成了易碎的娃娃。” “萧谨……”简灵溪很感动,她喉咙发紧,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四目相对,彼此眼神胶着,情意浓浓。 “咳咳……”古雅轻咳了两声提醒他们,注意点场合,她是个大活人,不是个摆设,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简灵溪满脸绯红,垂下了头。 为避免她羞涩,南宫萧谨转身对古雅说:“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我全力配合。” “好样的。”古雅忍不住拍了下南宫萧谨的肩,眼底满是赞叹。 事不宜迟,既然南宫萧谨自己答应了,他们就开始准备。 梁安琪确实对梁小蕊十分上心,该有的器械应有尽有,这也是梁小蕊能坚持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而且,这些设备都相当先进,比许多私立医院都要强。 简灵溪虽学的中医,但对一些简单的西医她也是会的。有时候中西合璧,更能突现出最好的疗效。 梁小蕊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经不起任何闪失。 简灵溪不敢抽太多,她不想浪费南宫萧谨的心血,也不想让梁小蕊冒险。 现在的治疗以稳为主,先护住梁小蕊的心脉,等待红缨取药回来。 当南宫萧谨的血顺着透明的软管输入梁小蕊体内,她惨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起色。 呼吸也变得顺畅了些,仍没有脱离危险期,但看上去比刚刚好太多了。 古雅上前,给梁小蕊把了脉,朝简灵溪伸出手:“借你的针一用。” “是。”简灵溪忙解下自己的针包,双手恭敬递给古雅。 第七百一十五章 吃醋 古雅捻起一根针,扎在古雅天灵穴上。 这个位置是人体最重要的穴位,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没命。不仅需要针法高超,更重要的是力道。下针的力道直接影响到效果,甚至是生命。 简灵溪看得胆战心惊,若没有足够的把握,她是不敢扎这个位置的,太危险了。 古雅没有半丝迟疑,一连扎了五针。 简灵溪渐渐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这是七星连珠,失传之久的七星连珠? 原本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古雅又扎了两针,简灵溪才彻底相信。 “古雅,你竟然会七星连珠?”这一套针法变化莫测,能救治最危重的病人,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将最后一根针拔出来,古雅看了简灵溪一眼:“你也很厉害,小小年纪竟然认得这套针法,很不简单。” 南宫萧谨站在一旁,他听不懂她们的专业术语,但他知道,古雅不容小觑。她毕竟活了那么久,许多失传的绝技,或许他都懂。 至于能不能救活梁小蕊,他没多大所谓,只要简灵溪开心就好。 他可以大方不计较她的身世,然,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终究是一根刺。他用自己宝贵的血去救小三的女儿,终究对不起母亲。 何况,现在母亲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古雅,要是早有你出手,小蕊不会拖成这么严重。”简灵溪实话实说,她之前也是碍于梁安琪的关系,不敢跟梁小蕊太亲近,导致她的病情一再延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期。 不过,当时的梁安琪咄咄逼人,她甚至歹毒想要南宫萧谨的命。 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不来。 像梁安琪一生都在寻求不属于她的东西,以至于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还将别人都拖入深渊。 “你别捧杀我了,她的情况是我见过最糟的。我也几十年没有正式给人治过病了,手法都生疏了。”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简灵溪肯定认为他的谦虚。可古雅这么说,她相信。 在法阵里呆了五十年,他早已忘了俗世间那套谦虚了,他只会实话实说。 “我相信只要你尽力就一定能救小蕊。”简灵溪一脸认真。 “呵呵……”古雅假笑了一下,快速收起笑容:“我自己都不信。不过,我会尽力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重见天日后的第一个病人,我不会砸自己招牌的。” 不管这世间还有没有记得他,他始终会忠于自己的内心。 他游历过天下,也救过无数人。那份满足和快乐是无法用笔墨去形容的。 接下来的时间很宁静,古雅和简灵溪探讨着救治梁小蕊的方法。 越和简灵溪深聊,古雅越发现她的医术精湛,绝非她这个年纪会有的修为。 他相信在她身上还有另一番奇遇,包括她所学的医术。 他曾旁敲侧击过,看得出来简灵溪不是不说,是真的不知道。 看来,有个高人在背后引导着她。 …… 在古雅和简灵溪的全力照顾下,梁小蕊终于冲破重重阻碍,睁开眼。 她瘦得皮包骨,更衬得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只是,被病痛折磨得失去了神采,只剩下迷茫。 她不知道还要不要坚持下去?这人世间,还有没有值得她留下来的理由。 “小蕊。”简灵溪惊喜极了,却压低了声音,唯恐自己惊吓到了她。 昏迷了太久,梁小蕊反应变得迟钝,过了好半晌才认出简灵溪:“灵……” 她一开口,简灵溪就阻止了她:“小蕊,你别先说话,保存体力要紧。” 梁小蕊不仅反应迟钝,身体各机能的运作都变得缓慢。 简灵溪真的很心疼,只能笑着安慰她:“我知道你现在身体很不舒服,相信我,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不过,要慢慢来。小蕊,我们都不要着急,好吗?” “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梁小蕊清醒的时间很短,又沉沉睡去。 古雅终于开口:“如你所说,她生命力十分顽强。” 简灵溪轻叹一口气,每次看到小雅,她就想到小彤。她知道老爷子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但在没有亲眼所见之前,她始终无法安心。 南宫萧谨提了一个食盒进来,将里面的菜一道道端上来,摆好碗筷后才说:“吃饭了。” 收起悲伤,简灵溪扬起浅笑:“我们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精力想事情。” 古雅有些迟疑,简灵溪知道她太久没吃东西了,还不适应,便拉着她的手,一起来到桌前。 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肴,简灵溪双眼发光,忍不住赞叹:“哇,好多好吃的,古雅,我们有口福了。” 古雅干笑着,他太久没吃东西了,现在闻到食物的味道竟有些反胃。 “你坐啊。”简灵溪像主人一样招呼着,古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坐下了。 简灵溪夹起一块香炸豆腐,放在古雅碗里:“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看着那炸得酥黄酥黄的豆腐,古雅只觉得胃一阵阵翻腾。她不想驳简灵溪的面子,还是受不了掩嘴跑了出去。 简灵溪担忧地站起来:“古雅……” 南宫萧谨伸手拦住了她,阻止她追出去:“他太久没吃东西了,心理上产生排斥。更可能是以前对自己的暗示产生了作用。” 望着南宫萧谨睿智的眼睛,简灵溪懂了。 懊恼爬上脸颊,她真的太粗心大意了。 她只顾自己的感受,没有站到古雅的角度上替她着想。 “别自责,你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你不是没有想过她有心理反应,只是,你怕出了法阵,她的身体发生了改变,或是那些叶子的能量维持不了她的生命。你想让她从食物里摄取营养,这一点没有错。”南宫萧谨丝丝入扣,解读着她的内心。 简灵溪惊讶又感动,有一个人如此懂自己,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简灵溪依赖性地问。 真是愧疚,她枉为医者,竟然连这些问题都不懂。 拍了拍她的头,南宫萧谨笑答:“先不要让她吃,让她多看看,多闻闻,让重新适应食物的味道,激发她的味蕾。吃东西是人的本能,她很快会投降的。” 简灵溪重重点头,扬起甜笑:“南宫萧谨,你懂的真多。” 敲了下她的额头,叹息般地说:“不是我懂得多,是你关心则乱。不过,我警告你,别对她太好了。” “啊?为什么?”简灵溪一脸莫名其妙,古雅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对她好不是应该的吗? 南宫萧谨咬牙切齿,俊脸欺近几分,热气扑在她脸上。 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简灵溪欲往后退,却发现他牢牢箍着她的腰,让她退无可退。 俊脸继续逼近,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惊慌又羞涩的样子。 “你说呢?”他目光太火热了,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了。”这样的目光太吓人了,她只能先顺从应着。 听出她明显的敷衍,南宫萧谨又逼近一寸,唇几乎贴在她脸上,声音沙哑而蛊惑:“你知道什么了?嗯?” 故意拖长的尾音似羽毛刷过简灵溪心扉,又麻又痒,又惊又羞。 危机感逼近,她只想逃离,但是,某人的手又收紧了几分,非逼她给出答案不可。 “你会吃醋。”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简灵溪闭上眼睛,大声喊出来。 南宫萧谨一怔,唇角慢慢上扬,形成一道邪惑的弧度:“看来,你并非那么迟钝。” 说着,攫住那因他承认而惊讶微张的唇。 第七百一十六章 慢慢来,不着急 怕古雅去而复返撞见,简灵溪没有沉浸在南宫萧谨独特的魅力里,被他吃了豆腐后,匆匆推开了他,跑出去找古雅了。 知道她性格内向,他也不逼她。 俘虏一个人的最佳方式是慢慢一点点浸透她的生活,改变她的习惯,成为她的习惯。接下来她就会习惯他的习惯。 古雅并没有走太远,只是倚着栏杆,看着荷花池。 谁能想到在这片美丽圣洁的荷花下,隐藏着一个那么神秘而可怕的法阵。它就像一只无形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一不注意就会被吞噬掉。 当然,这个法阵布置起来相当困难,是专为他而准备的。 在里面几十年,偶尔他能听到上面的声音,但很零碎,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她暗中听了很多人的心声,但她看不到他们的样子。 有时实在闲得发慌,她就开始脑补出一幕幕故事情节。 她就是靠着这些零碎的片段记忆活下来的,如今回到地面,再去想过往的一切,真是恍如隔世。 简灵溪默默站在她身后,她知道她被困了几十年,对外界的一切都相当陌生,需要时间去适应。 “你怎么不说话?”古雅主动开口。 简灵溪上前几步,真诚道歉:“对不起,古雅,我没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问题,是我的错。” “不,你是为我考虑的,你怕我饿坏了,活不下去。不瞒你说,我是真的饿了,一闻到那些味道,我就反胃,想吐。灵溪,你说,我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古雅问得直接。 “古雅,你快别这么想,你只是还有适应。别着急,慢慢来。法阵里那么艰难的环境都没有难倒你,到了人间,谁都打败不了你。”简灵溪给她加油鼓劲。 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古雅大笑:“你说的没错,这人世间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我。” 重新回到梁小蕊的房间,古雅开口对简灵溪说:“你让人给我准备一碗小米粥,我想试试。” “好。”简灵溪很开心地答应了,她这是心理上的障碍,只要迈出这一步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侍女端来一碗熬得粘稠,软糯的小米粥。依照简灵溪的吩咐,加了几颗红枣和枸杞,使其有一丝甜的味道。 人的本能就是喜甜的,这味道可以让人感觉到快乐。 古雅瞪着小米粥,双眼一眨不眨,仿佛那是她的仇敌一般。 简灵溪舀起一小勺,亲自递到她唇边,用眼神鼓励:“张开嘴,尝尝,这味道很好的,香甜软糯,也容易吸引。” 古雅已经几十年没吃过食物了,消化道肯定也发生了改变,只能量少试试。 小米粥本身的味道清甜,古雅闻着却依旧反胃。 见她眉头微蹙,简灵溪放下勺子,愧疚地说:“对不起啊。” “你干嘛道歉?这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古雅瞪了她一眼,鼓起巨大的勇气,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将一勺小米粥含在嘴里。 简灵溪担忧地看着她:“古雅,你别勉强,我们慢慢来……” 古雅很难受,很想吐出来,但她强迫自己慢慢咽下去。 一点点,当粥划过咽喉,进入胃部,久违的暖意瞬间升起。那是一种食物的热量燃烧的生命力,吃了几十年叶子,她整个人都是冷的。 身体的温度都消失了,连血液都要变冷了。 此时此刻体内燃起的热力,让她心都变得充盈,感动得想哭。 见她眼睛发红,简灵溪忧心忡忡:“古雅,你吐出来,不要勉强了。没关系的,这次不行,我们下次再试,好吗?” 她像哄小孩一般,轻声哄着她,还给她顺了顺背。 古雅没有吐出来,而是慢慢整口咽了下去。 简灵溪看得很揪心,尤其是想到她几十年幻境阵里的日子,若没有超强的意志力,她早就发疯了。 古雅红着眼,看向简灵溪:“灵溪,食物才有灵魂,才有生命力。” 一怔后,简灵溪重重点头,说了一句俗话:“人是铁,饭是钢。” 吃了第一口,让胃重新被刺激,曾经的记忆快速回笼,胃发出饥饿的叫声。 简灵溪听到了,很替她开心:“古雅,你有饥饿的感觉了。” “嗯。”其实,她从上来后就开始饿了,只是太久没吃东西,她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反胃。 “来,再吃一口。”简灵溪开心地舀起一汤匙要喂她,南宫萧谨双手抱臂站在门口,警告般地轻咳了两声。 古雅也听到了,她故意将脸凑过来,含住简灵溪手上的汤匙,还转头挑衅般地看了南宫萧谨一眼。 南宫萧谨目光深沉,暗暗咬牙,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要不是看在她救了简灵溪的份上,他岂会容他如此嚣张。 哎,算了,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古家地盘,是她的老巢。 他还是要沉下气来,做好他的事。 古雅看似一副少女的模样,实则他已活了百岁,看他的样子,如果没有什么变故,他再活百岁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这种违反人类自然科学的人,他不能拿他当正常人对待。 简灵溪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古雅忙说:“这小米粥很好吃,红枣和枸杞都是补血的,很适合我现在的体质。灵溪,我可能还要调理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你好像蛮擅长食补的,以后这些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只要你愿意吃。”古雅能吃得下东西了,这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喜事,简灵溪很高兴。 可是,她怎么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怪怪的。 尤其是南宫萧谨看古雅的目光,像是有仇一般。 蓦然醒悟,简灵溪悄悄睨了南宫萧谨一眼,他不会是又吃醋了? 这真的是…… 莫说古雅现在是女生,就算他是男儿身,也是百岁的人瑞。足以当她的太太爷爷了,她对她绝对只有感激和恭敬,没有别的想法。 哎,这样醋会不会吃得太莫名其妙了? 就在简灵溪无语问苍天之际,梁小蕊身上的仪器发出尖锐的叫声。 简灵溪立刻起身,查看她的情况,发现梁小蕊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心电图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她忙取出一颗药丸,硬掰开梁小蕊的嘴给她喂下去。 古雅也赶紧前来帮忙,在简灵溪给梁小蕊喂药的时候,她取出针包给梁小蕊疏通气血,激活心脉。 虽然她不懂心电图,但她是学中医的,一看便知情况。 梁小蕊的脉息越来越弱了,她必须先护住她的心脉,才有可能继续施救。 简灵溪和古雅配合得十分默契,不需要任何言语,各司其职。经过近一小时的抢救,梁小蕊的心跳终于恢复正常。 俩人互望一眼,皆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们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梁小蕊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若没有换骨髓,她永远好不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又很不好,强行换,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古雅,这种情况,你有没有办法?”简灵溪问。 “换髓,她的造血功能出了问题。”古雅早就看出了她的病症,只是,换髓是一种极高深的医术,他也只在医书上看到过,并没有实际操作过。 简灵溪惊讶地看着古雅,她被关了五十年,肯定不懂现代西医普通用的骨髓移植,可见她有多么博学广闻。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什么了?”古雅被简灵溪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你说得很对。”接下来,简灵溪简单将现代普通治疗血白病的骨髓移植给古雅科普了下。 第七百一十七章 证明还活着 古雅听完,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他离开鲜活的人世间已经有五十年了,一切日新月异,他不应该感到奇怪的。 若非他体内有一个双生异体,他也活不到现在。 人类是地球上最聪明的生物,创造力特别强。几十年的时光,会有这么大的进步是很正常的事。 古雅的反应让简灵溪有些担忧,但她没有靠近和安慰。有些事,需要她一个人慢慢去理解,去感受,去消化。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人生旅途中虽可以相伴一程,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要自己去经历。 他刚从法阵里出来,一切都还没适应,她所能做的就是引导。 过了好半晌古雅才说:“换髓需要血型一致,他不是最好的人选吗?” 抬起头看向一旁俊脸冷傲的南宫萧谨,古雅故意这么说。 简灵溪本能看了南宫萧谨一眼,默默垂下了头。 古雅明知为什么,还这么说,不是故意让南宫萧谨难堪吗? 气氛有些尴尬,倒是南宫萧谨面不改色,冷冷与古雅对视。他知道古雅是故意的,他想霸占他的灵溪,门都没有。 “好,我知道原因了,他不愿意。”古雅自顾自地说,简灵溪有些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不知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在简灵溪惊讶的目光下,古雅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救治小蕊吗? 古雅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淡淡地说:“你知道最好,最便捷,最安全的治疗方法,根本就不需要我。” “……”简灵溪被堵得哑口无言,是的,他说得对。 她很早就知道,但她不能逼南宫萧谨答应。 梁小蕊和他的关系是敌非友,他愿意给她输血,已经做到了别人不能的一切。 她不能逼他,她也做不到如此狠心。 “我答应。”南宫萧谨没有预兆地说。 “啊?”简灵溪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 南宫萧谨上前两步,却是跟古雅对峙:“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但我接受你的提议。” 这样的话很矛盾,连古雅都有些弄不懂南宫萧谨的用意了。 “你说,你愿意救她?”古雅有些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 “不,我愿意给她移植骨髓。”南宫萧谨矫正他的说词。 古雅更加不解了:“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南宫萧谨铿锵说完,大步离开。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古雅喃喃说出心底的疑惑:“有什么不一样?” 简灵溪眼眶湿润给他解惑:“若论他和梁小蕊的关系,他并不想救她。但为了我,他愿意给小蕊移植骨髓。” 古雅恍然大悟,看这小子总是冷冷酷酷的,没想到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说得这么隐晦,不露痕迹,细细想来却令人好感动。 好小子,这么会撩,简灵溪这个容易感动的女孩子,岂会是他的对手? 古雅拍了拍简灵溪的肩,一改他对南宫萧谨的挑衅:“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他为了她一再退让。单就这一点,就胜过人间无数的男人。 她是个卑微且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迷茫。 她值得吗?她的存在没有给他太多帮助,反而一直在拖累他。 “灵溪,自信一点。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古雅给她勇气。 这样的安慰好敷衍,不过她也很感动。 她领了古雅这份好意,却无法说服自己坦然接受。 一切顺其自然,他们还有好多事没有解决,要一起面对。 身边危机重重,她顾不了那么多,还是走一步算一步。 古雅是过来人,虽然在法阵里呆了几十年了,可有些事是相通的。不需要太刻意去了解,只要一眼就能了解大概。 “古雅,依你看,我们该怎么治疗小蕊,才能减少危险?”既然南宫萧谨答应了就不会食言,现在救治小雅是第一位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古雅对简灵溪的过去一知半解,加上感情上事很私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自卑需要自己走出来,别人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古雅走到梁小蕊跟前,再度查看她的情况,眉头越蹙越深。 梁小蕊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她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经衰败。她难能可贵的是,她的求生欲特别特别地强。 他这一生也算是阅人无数,再善良的人他见过,再穷凶极恶的人,他也遇到过。却从没有一个人的求生欲像梁小蕊这么强的,小小年纪的她,不应该有太多不凡的遭遇才是。 可这求生欲从哪来的? 过了好半晌,古雅才淡淡地说:“希望吉角能尽快送来。” 简灵溪眉头深锁,看来古雅也对梁小蕊的病情束手无策了。 …… 吃了第一口的食物,古雅的味蕾彻底被激发起来了,他让厨房给他做了好多好吃的,摆了满满一桌。 简灵溪忍不住劝道:“古雅,你的肠胃功能和消化系统还没完全适应,不能吃这么多东西的。你现在少量试试就好,慢慢来。” 古雅才不听她的话,早拿着一块肘子啃了起来。 她原本美丽优雅的美少女形象,瞬间破功。变成了粗鲁的抠脚大汉,一只脚还很没形象地放在椅子上,手里抓着肘子,大口大口啃着。 “要是有壶酒就更好了。”她挥手就要叫侍女拿酒来,简灵溪阻止了她:“古雅,你悠着点。一般人这样大吃大喝也受不了,何况,你才重新接触食物。” “好了,好了,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婆婆妈妈,跟个老太婆似的,当心没人要。”古雅又抓起一把花生米往嘴里塞,简灵溪真是无语了。 看来古雅并不似外表看上去这么斯文,儒雅,他也有豪迈的一面。 无奈之余,简灵溪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说了,她给他倒了一杯茶:“喝点茶,去去油。” “谢了。”古雅也不管烫不烫,端起来就往嘴里倒,此举看得简灵溪更是惊愕不已。 她现在这么狼吞虎咽,呆会儿有她受的。 果然不出简灵溪所料,古雅吃完没多久就开始闹肚子,一直跑厕所。 连简灵溪想给她针灸止泻的时间都没有,跑了几十趟厕所,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捧着肚子,双腿发软,一脸欲哭无泪。 简灵溪倒了杯温水给她,忍不住责备了句:“你自己也是个医者,这些基本的医理,你应该懂的。明知对身体有害无益,还要这么做。看,现在受苦的人是你。” “我想体会一下活着的感觉。”她幽幽开口,简灵溪浑身一颤。 美目落在她身上,张了张嘴:“古雅……” 收起豪迈不羁的表情,古雅眉宇间染上了淡淡的哀伤:“在法阵里呆了几十年,许多感觉我都忘了,人也变迟钝了。有时候看着外面的风景,我常常在怀疑,我是否还活着?灵溪,我知道你阻止我,是为了我好。可那种不真的恐惧感一直围绕着我,我真的好害怕。” 她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像只可怜又无助的小鹿,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她很害怕,很孤独,很无助。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彷徨欺负她,她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简灵溪心疼极了,她懂古雅的感受。就像她刚从监狱出来,经常会恍惚,这一切是真的吗?她离开了那人间炼狱,她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了? 忍不住上前,将他的头揽靠在自己怀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第七百一十八章 惩罚 “放开他。”门被无礼撞开,南宫萧谨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深邃的眸子闪着杀气,欲将古雅碎尸万段。 然,令他更恼火的是,不是古雅吃简灵溪的豆腐,是简灵溪抱着人家。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古雅故意跟南宫萧谨呛声,还挑衅般地紧紧搂住简灵溪的腰,不让她退开。 简灵溪被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南宫萧谨怒气透过空气传来,简灵溪只能低声对古雅说:“别闹了古雅,你快放手。” “不放。”古雅仗着自己的外貌,耍起脾气来也十分可爱。 她不仅不放手,还朝南宫萧谨挑衅挑了挑眉。 简灵溪真的无语极了:“古雅,你要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古雅一怔,心不甘情不愿松了手:“有异性没人性家伙,去,去找你老公好了,别理我了。” “老公”这两个字听得简灵溪脸颊发烫,南宫萧谨眼底的冰霜倒是融化了些。 上前一把扯住简灵溪的手,动作看似粗鲁,却在保证不弄伤她的前提下。 他在盛怒之上,简灵溪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能被他拉着往外走。 一路上,简灵溪好几次想开口解释,都在看到南宫萧谨盛怒的侧颜时将话咽下去。 被他拉起厢房,南宫萧谨重重将门关上,深目凝望着简灵溪,看得她毛骨悚然。 只能讷讷解释:“古雅是个异生人,她的本体是裂变出来的女孩子。之前的男人只住在她心灵深处,不刻意放他出来,他是不会出来的。她从法阵里出来,对这里的一切十分陌生和迷茫,我只是安慰她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需要安慰。”南宫萧谨无耻地说。 “啊?”简灵溪满脸错愕,这话让她怎么理解呢? 南宫萧谨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她对所有人都体贴入微,独独对他粗心大意。 他现在很生气,她还不快安慰安慰他? 好,她不知道,是? 他告诉她。 一个箭步将她逼至墙角,双手捧起她的脸,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低头攫住她的唇,辗转反侧,攫取属于自己的甘甜。 他连本带利讨回来,这个吻得很凶猛。 简灵溪被吻得几乎窒息,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乖乖任他予取予求。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南宫萧谨才好心松开了她。 简灵溪如同离开水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张俏脸娇艳欲滴,宛如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而南宫萧谨也没有委曲自己,在她脸上咬了好几口,直到上面涂染了自己的气息,他的气才消了一点点。 警告般地说:“以后不准你再这样抱着别的男人。” “古雅,不是男人。”简灵溪小声辩驳。 “我说他是,他就是。”南宫萧谨霸道而不讲理,简灵溪只有妥协地份。 “听到了没有?”他要她的保证,她是个没有防备心的女孩子,很容易被利用。 看着近在咫尺,霸道的男人简灵溪无话可辩驳。 而且,他现在盛怒之下,她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纵然内心不赞同他的说法,嘴上还是顺从了。 呜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南宫萧谨发起火来好可怕,会把她吻晕的。 一想到刚刚的情形,她双颊仍是着火般的烧。 “嗯?还是不服?”某人鼻孔里发出威胁,简灵溪立刻就怂了。 “没有,没有。我一定和古雅保持距离。”简灵溪吓得不轻,只差没举起手来发誓了。 她这副怂包的样子,南宫萧谨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尤其那娇艳的唇瓣散发玫瑰般的光泽,引人采撷。 他不想再恐吓她的,是她诱惑他的,别怪他。 顺从本心,南宫萧谨再度倾身攫住她的唇,将她吻的晕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 …… 简灵溪重新回到梁小蕊的病房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她粉面桃腮,眼波春色荡漾,一副被男人疼爱了的样子。 古雅绕着她走了一圈,简灵溪感觉自己变透明了,在她面前连块遮羞布都没有,羞得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然,古雅不依不饶,继续盯着她的看。 简灵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冲,明知古雅是故意的,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她佯装生气,重重跺一下脚,推开古雅,跑到梁小蕊跟前,假装给她做检查,才暗暗松一口气。 “你们是夫妻啊,就算光天化日之下做了不好的事,也不要紧嘛。毕竟,你们年轻,血气方刚,情不自禁。”古雅这句话让简灵溪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一张脸更是红如煮熟的虾子,不过,这次不是害羞,是气的。 “古雅!”简灵溪警告般地叫了她一声。 “嗯?”古雅佯装不懂,郑重其事应了声,还转过身来用目光询问。 第一次发现古雅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简灵溪很是无语,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咳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你的肚子好了?” “没事了,我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古雅半仰着头,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 “好,那现在我们来制定一个方案,怎么做才能让小蕊尽快好起来。”将话题扯回正事上,以免再被她嘲笑。 “增加她的免疫力,等她身体的各项机能达标后,才能换髓,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说到正事,古雅恢复了严谨和认真。 他们现在是治病救人的医者,稍有差池,影响的就是一条人命。 这一点不用古雅说,简灵溪也明白。 只是,红缨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她到底能不能带回吉角? 知道简灵溪在想什么,古雅沉默了半晌说:“我有一个方法,不过……” “什么方法?”简灵溪急切地问。 “我知道古家有一套针法,加上一些稀有的药材,可以激发她自身的免疫系统开始运作。”古雅眉头深锁,似是不愿意提这个方案。 简灵溪惊喜:“你怎么不早说?” “这套针法是家主才能学的独门绝技……”古雅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 古家现在的家主是红缨,他和红缨的身份那么尴尬。 笑容自简灵溪的脸上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 “灵……”梁小蕊突然醒了,发出微弱的声音。 简灵溪虽在和古雅说话,眼睛却一直观察着她。 一看到梁小蕊手指在动,她忙冲上前,俯下身,靠近她唇边去听她说话。 “小蕊,我在。”梁小蕊没有力气,声音特别小特别小。 梁小蕊用目光哀求简灵溪,奋力说出心中所想:“我想见妈妈。” “小蕊……”简灵溪为难极了,梁小蕊并没有错。她生了重病,想见她妈妈无可厚非,但她真的帮不了她。 “是不是我妈妈……”梁小蕊急得激发最后的潜能欲直起身来,简灵溪忙按住她:“小蕊,你现在不能激动,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们正想办法给你治病,还有南宫萧谨也答应了给你移植骨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好心态。” 简灵溪这话没能安慰到梁小蕊,反让她更加不安。 强迫自己不激动,尽量卑微的口吻说:“求你,让我见见妈妈,好不好?” “小蕊……”简灵溪担忧极了,她现在是万万不能让她见梁安琪的。 南宫萧谨能主动答应给她移植骨髓,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若是梁安琪再参和进来,她不知道事情会往哪一步发展。 第七百一十九章 求你了 梁小蕊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心思敏感又缜密,一见简灵溪犹豫不决,还一直阻止自己,她就百分之百肯定她妈妈出事了。 “灵溪姐,求你了……”她声音沙哑干涩,一开口唇上都裂开了道道血痕,揪扯着简灵溪的心。 痛苦,挣扎,纠结,犹豫在她们之间漫延着。 梁小蕊的情况最忌讳就是激动,她的身体已经衰败到了极点,若非她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的求生欲,早无药可治了。 如今她刚和古雅商量出一套可行的方案,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见简灵溪迟迟不语,梁小蕊更加揪心,耗尽最后的力气抓住简灵溪的手。 其实,那根本不能算抓,只要简灵溪稍一拨,她就松开了,根本不用使劲。 她越是这样,简灵溪越心疼。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说出一部分真话:“小蕊,你妈妈暂时不能来看你,但我向你保证,她现在很安全。” “为什么?”梁小蕊仍坚持要一个答案,如果妈妈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轻轻叹了口气,简灵溪无奈地说:“小蕊,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已经找到治疗你的方法了,还须一味重要的药材,只要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小蕊,你不是一直渴望好起来吗?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跳舞,奔跑,做运动,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小蕊,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让心有了疑惑,不管她再怎么跟她保证都无济于事。 “让我见见妈妈,我什么都听你的。”固执是梁小蕊的优点,也是现在简灵溪心疼的地方。 如果她不固执,就没有这么强的求生欲。 如果她一直固执,简灵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的要求让简灵溪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我妈妈到底怎么了?”激动之余,梁小蕊一次次要直起身来,却因太过虚弱而不成功。 但这样的激动对她的病情影响很大,简灵溪劝不住,又不能说实话,陷入极端的两难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古雅进来,淡淡地说:“你现在这样的身体能做什么?就算让你见到你妈妈又如何?你能帮她吗?还是继续成为她的负担?” “古雅……”简灵溪轻斥着,梁小蕊现在特别脆弱,她经不起任何打击。 她不该对她说这样的话,小蕊已经很可怜了。 “我哪一个字说错了?”古雅不悦反问。 简灵溪语塞,她是没有说错,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稍稍委婉一点,让她比较容易接受。 “灵溪,你就是心太软了,做事优柔寡断。她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她不会不明白。我们尽力救她,是我们的职业操手和使命感,但这不能成为她要挟的理由。”古雅很直接,每一个字都直戳梁小蕊内心,她原本就透明的脸色,更是宛如水晶一般。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简灵溪轻声呵斥。 古雅脸色一僵,没想到她还真敢喝斥自己。 梁小蕊闭了闭眼,用尽全力说:“灵溪姐,我知道自己的要求让你很为难,请你原谅。但妈妈为了我做尽一切,她如果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都是为了救我。我不敢奢求你们原谅她,我愿意替她赎罪。这辈子做不到,一辈子再还。” 面对梁小蕊的一再哀求,简灵溪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古雅不想理她了,这种事,纠结没有用,直接说最恰当。 “小蕊,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让你见你妈妈,我只能向你保证她很安全。”闭了闭眼,简灵溪终于勇敢说出来。 梁小蕊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她轻轻闭上眼睛,用沉默去应对。 简灵溪知道她伤心了,但她没有办法,她不能欺骗她。 一直给她希望,却将她拖入绝望。 简灵溪让医生进来,给梁小蕊输一瓶营养液。 她现在需要补充营养,又不能进食,只能采用输液的方式。 这些简0单的护理她也会做,但梁小蕊瘦得皮包骨,她怕自己技术不好,找不到青筋。 自始至终,梁小蕊一言不发,用沉默来抗议。 简灵溪知道她醒着,也知道她的用意,却改变不了。 她轻叹了口气,跟古雅出来。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无意识地喝着。 古雅狠狠白了她一眼:“你难道还想让她见梁安琪不成?” 短短时间,他已经把他们的恩怨情仇摸得差不多了。 “小蕊现在最需要鼓励,如果能让她见见梁安琪,她的心里会好受些。”简灵溪说出自己的观点:“对她的精神各方面都有提振的作用。如果她没有这么强的求生欲,我们现在也不用坐在这里讨论她的治疗方案了。” “是,你说的没错。站在医生的角度上,你应该这么做。可是,你有考虑过南宫萧谨的感受吗?”古雅戳穿她内心深处最惊恐的地方。 “古雅,我该怎么办?”简灵溪向她求助,她真的左右为难。 顾虑南宫萧谨的感受对梁小蕊的病情不利,或许他们所有的心血都将白费。 满足她的愿望又对不起南宫萧谨,他已经一退再退了,她不能得寸进尺,让他没了原则和底线。 她真的好慌乱,好迷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古雅再度朝天露出一个白眼:“简灵溪,你真是太喜欢自寻烦恼了。既然你决定不了,就去问南宫萧谨啊。这件事与他有关,就由他决定好了。” “这个……”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不能总是这样,将问题抛给南宫萧谨。 她倒是不为难了,可为难的是南宫萧谨,她也于心不忍。 见她的样子,古雅站了起来:“算了,算了,你自己想。” 古雅推开门,就见南宫萧谨倚在门边,双手抱臂,满脸寒霜,看样子应该是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朝他挑了挑眉,古雅压低声音说:“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孩子,别让她为难。这件事对你没有损失,好人做到底。” 说完,不再多言,绕过南宫萧谨大步离开。 待古雅走远后,南宫萧谨才进去。 简灵溪有些心虚,乍然见到他,吓了一大跳,忙从桌子上跳起来。 “有事?”深眸静静凝望着她,漆黑不见底,更是清晰映着她彷徨的样子。 垂下头,咬了咬唇,简灵溪心理挣扎得很厉害。 古雅的话更是一遍遍响起,但她可以吗? 将什么问题都抛给南宫萧谨,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他愿意给小蕊输血,献骨髓,已经是一再突破底线了。她真的说不出口。 “不说?那我说,公司出了点事,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这里沐冰会照顾好的,你有任何问题就找他,知道吗?”双手捧着她的头,让她不能再逃避直视他的眼睛。 简灵溪一惊,她没想到南宫萧谨要离开。 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当她有事时,他会第一个站出来,给她安慰和支持。 他人还没有离开,她已经有些无所适从了。 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手指轻轻厮磨着她柔嫩的肌肤,黑眸全是不舍。 其实,他也不想在这时候离开她。 这古宅处处透着诡异和陷阱,她人又不太聪明,心肠太软,容易被骗。 他是对那个不男不女的古雅有意见,但心底他相信她才是这古宅里真正对简灵溪好的那一个人。 只是,一想到他的男人身份,将他的女人暂时交给他,他就万分不爽。 “嗯,你什么时候走?”简灵溪重重点了下头,扬起笑,却笑得不那么真诚,多了几丝勉强。 南宫萧谨捏了捏她的脸:“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了?” 第七百二十章 越来越爱 “啊?注意安全。”简灵溪呆呆说出这几个字,南宫萧谨真是又好笑又好气,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说不出来,就用行动表示。”说着,弯下身子,将俊脸凑近她,意图十分明显, 简灵溪羞红了脸,她发现南宫萧谨好会撩。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弄她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嗯?”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是催促,亦是威胁。 简灵溪声音细如蚊呐:“南宫萧谨,你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就看到,我们是夫妻,名正言顺,怕什么?”在这件事上他特别理直气壮,简灵溪羞得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简灵溪挣扎着,头越垂越低,几乎要埋入自己胸口:“你快走。” “不行,我还没有讨到一点甜头呢,怎么可以走?”南宫萧谨又欺近了几分,灼热的气息吹在简灵溪脸上,她的脸再度爆红。 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如了他的意,他不会放过自己。 强行压下内心的羞涩,简灵溪快速在南宫萧谨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么敷衍,南宫萧谨自然不会满足,立刻反客为主,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在她的惊呼声中,吻住了她微张的小嘴,攻城掠地。 好半晌南宫萧谨才依依不舍松开了她,手指轻抚着她手感极好,又细又软的脸颊:“我答应了。” “啊?”简灵溪脑子一片空白,她还没有那个窒息的吻里回过神来,根本不知道南宫萧谨在说什么。 南宫萧谨无奈一叹,真是败给她了。 爱上她,他输得一塌糊涂。 他明明白白又说了一遍:“我答应让梁小蕊见她妈了,但是,你要负责看牢她。” “南宫萧谨……”感动的泪在眼眶涌现,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谢才好。 他连这一点都为她让步了,她突然好心疼他。 怎么办? 她越来越爱他了! 见简灵溪一脸感动,明眸水光沼沼,南宫萧谨真的想将她按倒,狠狠疼爱一番。 为阻止吓跑了她,他还是选择讨点利息就好。 南宫萧谨走了很久,简灵溪还一脸呆滞站在原地,但脸上的潮红并没有褪去。 古雅重重拍了下她的肩,简灵溪吓得整个人跳起来:“古雅,你干嘛啊?” “招你回魂啊。”古雅无视简灵溪的瞪眼,走到椅子边坐下,拿起一颗花生米抛高,再用嘴接住,重重咬下,十分酥脆。 这园林的厨子不错,做的东西都很用心。 回过味来,简灵溪更是脸红得可以掐出血来。 古雅真是的,越来越为老不尊了。 强迫自己压下羞涩,走到古雅身边:“我现在就去接梁安琪出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古雅并不意外南宫萧谨会答应。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不逃跑,不作妖?”简灵溪蹙眉问。 “有。”古雅答得很干脆。 简灵溪眼前一亮:“什么?” “打断她的腿。”古雅满脸认真,简灵溪气结。 她就不该问她,她越来越不正经了。 求人不如求己,她可以用针封住梁安琪的穴道,使她不能乱跑,同时她还可以一直守着她,不让她闹什么幺蛾子。 沐冰奉南宫萧谨的命令亦步亦趋跟着简灵溪,不敢稍有懈怠。 当简灵溪说要去见梁安琪时,沐冰二话没说,在前面领路。 来到梁安琪的房间,沐冰让简灵溪先在外面等一下,他先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异样。 简灵溪知道他对自己这么细心,全是南宫萧谨的嘱咐,不仅更加感动。 “二少夫人,里面请。”不一会儿沐冰出来,恭敬地对简灵溪说。 “谢谢。”简灵溪并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别人愿意帮她,她真心感激。许多好都有原因的,不是理所当然。 或许沐冰认为这是他的职责,她也不会接受得理直气壮。 沐冰微微颔首,没有多客套,他知道简灵溪的个性,接受了她的感激,她才不会感到愧疚。 算算日子,她有将近一周没见到梁安琪了。 她的情况看上去很糟糕,脸色枯黄,黑眼圈特别重。一头乌黑的长发中掺杂了根根银丝,看上去老了十几岁。 她守在床边,目光深情凝望着昏迷不醒的南宫雷鸣,对他爱意浓烈,深情不悔。 爱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她的巧取豪夺,她用尽各种手段将南宫雷鸣锁在她身边。如今呢? 此情此景,她不想去评判什么,只觉得不胜唏嘘。 爱情应该是可以让人变得更加美好而宽容的,如果让人失去理智,变得疯狂,那就不是爱情。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欲,梁安琪对南宫雷鸣就是这样的感情。 简灵溪静静站着,凝望着她好久好久。 直到梁安琪自己抬起头来,斜睨着她,冷冷地问:“笑话看够了没?”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请你去看小蕊的。”简灵溪并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 “呵呵……你现在有这么好心,让我去见小蕊?”梁安琪满脸嘲讽,她根本就不相信。 “小蕊现在的情况特别糟糕,她想见你。见不到你,对她的情绪波动影响很大。她有多虚弱,你最清楚,她经不起这样的情绪影响。”简灵溪直言不讳。 梁安琪双手撑着床沿,慢慢站起来。 坐得太久了,她腿都麻了,猛然起来,没有力气,踉跄了几步。 简灵溪想去扶她又怕她使诈,手伸到了半空,又缩了回来。 梁安琪闭了闭眼,自己站稳了,抬头挺胸,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走。” 她并不相信简灵溪有这么好心,她怀疑简灵溪要带她去受刑。然,她真的好想小蕊,但凡有一丝丝见她的可能,她都要试一试。 她不在身边,她们有没有好好待她? “请。”简灵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 其实,这条路梁安琪比她熟悉多了,如今她只是个陪伴者。 眼见真的要去梁小蕊的病房,梁安琪放下了疑虑,忧心地问:“小蕊怎么样了?” “她特别坚强。”她只能这么说。 “是啊,她一直很坚强,不管做什么样的治疗,她都不会哭,更没喊过痛。她还那么小,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梁安琪情绪崩溃,掩面痛哭。 简灵溪相信此时此刻梁安琪是个好母亲,一个只希望女儿能早日好起来的母亲。 但她爱的方法错了,从她用诡计拆散南宫雷鸣的家庭时。她所有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她的爱并不伟大,相反的,十分狭窄自私。 在这一层阴霾之上,所有的努力和奢求都变成了自私。 她想治好女儿的初心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一直在强求别人付出。 她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别人的命来换她女儿的命,自私到令人发指。 “进去,她在等你。”简灵溪淡淡地说,许多事,她没有参与其中,亦不想站在道德的高点去批评她。 她现在就是一个医者,她想医冶梁小蕊的病,就必须先让她放松心情,平稳心态。 梁安琪深吸一口气,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拨了拨头发,整理了下衣服,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好让女儿放心。 从她的举动里,简灵溪看到了一个慈母应有的样子。 不再迟疑,简灵溪推开了门:“梁小姐,请你尽量和小蕊说一些开心的话题。她的心情直接关系到能不能进行移植手术。” “什么?你找到了跟小蕊配型成功的骨髓了?”梁安琪激动极了,上前紧紧抓着简灵溪的手,指甲在她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而不自觉。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不要走 简灵溪也不隐瞒:“南宫萧谨同意给小蕊移植骨髓。” “这怎么可能?他那么恨我。而且,这是他的筹码,他可以逼我说出他妈妈的下落,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梁安琪不相信,直接否决掉了简灵溪的话。 “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简灵溪有些生气了,梁安琪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肚了。 现在她真有点替南宫萧谨感到憋屈,他要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她很清楚。 她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做得到,梁安琪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更加不会明白。 之前她一直强迫他,他抵死不从,如今他答应,她也理解不了。 见简灵溪生气,梁安琪倒是有点信了。 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骗我?”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冷冷地说:“梁小姐,小蕊还在里面等着呢,进去。” “好,好……”梁安琪是个懂得察颜观色,心思缜密的女人。简灵溪的心肠很软,她会救小蕊一点不奇怪。 南宫萧谨看起来对她感情蛮深的,会受她影响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看来,小蕊有救了。 压下心头的狂喜,不露声色,跟在简灵溪后面进了屋。 母亲的本能,梁安琪摒弃了所有杂念,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梁小蕊病床前。 看着她又瘦了几分,她的一颗心高悬着,痛到噬骨。 心心念念的女儿就在咫尺间,她竟不敢上前拥抱她。 怕只怕她太脆弱了,自己身上有病菌会传染给她,给她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小心翼翼一步步靠近,脚步格外沉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 她救不了她,她真是太没用了。 “妈妈……”小蕊发出呢喃,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但那口形却令梁安琪瞬间破防。 冲上前几步,激动地说:“小蕊,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在这里……” 梦魇中的梁小蕊挣扎着醒来,她要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幻听。 用尽全身力气,她才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梁安琪消瘦,苍老到变形的脸。梁小蕊张了张嘴,从灵魂深处挤出呼唤:“妈妈……” “是我,小蕊,是我。”梁安琪仍不敢太靠近她,更不敢触摸她。 “妈妈,妈妈……你去哪里了?”梁小蕊崩溃流泪,像个被妈妈丢弃的孩子,哭得很伤心。 当然,她现在连哭都没有力气。 “对不起,小蕊,都是妈妈不好,是我没有一直呆在你身边。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情绪激动,知道吗?”梁安琪轻声哄着,她现在浑身上下充满母爱的光芒。 简灵溪不忍再看,转身出了内室。 不管梁安琪再心狠手辣,她对女儿都是关心爱护的。 不可否认,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个好母亲。 见简灵溪出来,古雅问:“她就是古月馨的女儿?” “嗯。”简灵溪点头,关于梁安琪的身份,她跟古雅简单说了一遍。 “她肯定被宠坏了。”古雅只见了一面,便精准说出来。 “确实。”以前不知道被她伪善的外表蒙蔽,现在才发现她的真面目。 梁安琪进去了有一个小时,简灵溪和古雅守在外面,并没有进去打扰她们母女。 只是,梁小蕊的身体特别虚弱,她只能醒一会儿,不会清醒太久。 天渐渐黑了,梁安琪还没有出来的打算,简灵溪进去看了下,只见她趴在梁小蕊床边睡着了。 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看上去十分可怜。 简灵溪幽幽一叹,上前叫醒了她:“梁小姐。” “怎么了?是不是小蕊,她……”蓦然惊醒,梁安琪紧张看着梁小蕊,见她呼吸平顺,并没有什么大碍,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 “你的身体也不好,回去休息。”简灵溪淡淡地说:“小蕊这边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等她的免疫力再好一些,就可以进行骨髓移植了。” “你想赶我走?”梁安琪不可思议瞪大双眼:“我是小蕊的妈妈,她现在生死关头,我怎么能抛下她不管?再说了,她需要我。也许,我治不了她的病,但我能给她心灵上的安慰。只要看到我,她就安心了,这一点不是很重要的吗?” “对不起,梁小姐。南宫萧谨不会想看到你的,如果他改变主意,损失最大的是你,受害的是小蕊。”简灵溪冷静分析。 “呵呵……”梁安琪仰头疯笑:“南宫萧谨报复我的机会到了,他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 简灵溪气结,更替南宫萧谨感到不值,但她不想在这时候跟梁安琪发生任何冲突。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尺,孰是孰非,还是要由道德去评判。 身为医者,她不能带着太多个人的主观情绪,但她也是南宫萧谨的妻子,她不容许任何人这么诬蔑他。尤其是梁安琪,她把他害得这么惨,现在还倒打一耙。 若不是看梁小蕊实在可怜,与梁安琪扯上关系的人都不值得救。 见简灵溪脸色沉郁,明显很不开心。 梁安琪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些话说得不是时候。 她真是被关糊涂了,正如简灵溪所言。 如果南宫萧谨改变主意,小蕊的生存几率就更加渺茫。 梁安琪变脸比翻书还快,收起疯笑,眼泪立刻流了下来,不需要酝酿情绪,是天生的好演员。 她上前一把抓住简灵溪的手,垂头道歉:“对不起,灵溪,真的对不起,我是心里真的太苦了。我不是故意这么说南宫萧谨的,我这么伤害他,他竟然这么无私来救小蕊,我是有点不敢置信的。不过,这一定是你的功劳,你是我见过最善良,医术最好的女孩子。” 梁安琪装可怜将自己一顿夸,她不尴尬,简灵溪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梁小姐,我做事不求别的,只求问心无愧。你还是走,要是小蕊醒来再看到你,情绪一定会波动。她现在需要的静养,激发她本身的免疫力。你也是学医的,应该看得出来,她的情况有多糟糕。”对于梁安琪,她以前不了解,现在不了解,将来也不打算去了解。 只是,有些话说得太明显会伤人。 “是,我知道,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放心把小蕊交给你。灵溪,小蕊能遇到你,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梁安琪一脸感激配上她的泪,更显得真诚。 可在见识了她的多面性后,简灵溪对她只剩下防备。 该说的都说了,她扬高音调:“沐冰,麻烦你送梁小姐回去。” 原本不在的沐冰立刻出现,无声无息,形同鬼魅狠狠吓了梁安琪一大跳。 看来这江南园林已经落入了南宫萧谨的手掌心,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她最初的目的也是想救小蕊,现在他们主动,她就委曲一点,何乐而不为? 回头不舍地看了梁小蕊一眼,泪如泉涌,这下子她是真的伤心了。 “梁小姐,请。”沐冰人如其名,冷冷冰冰,靠近他更是随时会被冻僵。 不敢多耽搁,梁安琪狠了狠心,转身跟着沐冰走。 身后传来梁小蕊惊恐又虚弱的呼唤:“妈妈,你不要走……” 快速转身来不及拭去脸上的泪,梁安琪很努力挤出笑容:“小蕊,你要听简小姐的话,她是个好人,她会治好你的。小蕊,妈妈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你要乖,要听话,更要坚强,知道吗?” 梁小蕊费力伸长槁枯的手,满脸惊恐:“不,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第七百二十二章 你的祖宗 梁安琪不敢离开也不敢靠近,满脸悲伤,又要极力劝梁小蕊不激动。 此情此景,真是很令人崩溃。 “灵溪姐,求你了,不要让妈妈走……我答应你,只要妈妈留下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一定做到。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活下去,可是,妈妈走了,我就没有动力了。灵溪姐,求求你了,就当可怜可怜我……”梁小蕊卑微的哀求,她现在身体特别虚弱,说话也很费劲。 她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用尽生命最后的余力,听得人特别心酸。 “小蕊,你别为难简小姐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好好配合她,争取早日好起来,那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梁安琪看似在劝,实则她每个字都在制造不安。 简灵溪不明白,她不希望梁安琪快点好起来吗? 事到如今,她还想利用梁小蕊做什么? 可她知道她输了,从她心软去带梁安琪来见梁小蕊的那一刻,她就输了。 她太看重病人的健康了,以至于事事都可以妥协。 梁安琪这么精明的人,肯定是看出了她这一点。 梁小蕊呢? 她小小年纪,还病得这么重,真有那样的心机吗? 她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到底想要什么? 一边劝着女儿,梁安琪一边给简灵溪赔不是:“简小姐,你别见怪,小蕊从小一直跟在我身边,很少离开过。现在经历生死,她肯定是害怕的,我再劝劝她。” 梁安琪这一招利用女儿以退为进,着实让简灵溪很不舒服。 但在梁小蕊面前,她又不能表现得很强势,霎时有些无语。 就在此时古雅进来,她走到梁安琪跟前,无礼地上下打量着她:“你就是那个硬抢别人丈夫的梁安琪?” 她一开始就直戳她的脊梁骨,梁安琪面色一沉,想发作又不敢。 这个长腿未成年的妹子,气势十足,看上去不是好惹的人。 古家人才济济,她现在正处于最低谷,还是要多忍耐才是。 强行压下内心的不悦,梁安琪问:“请问你是……” “我叫古雅。”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以前叫这个名,现在也是。 梁安琪眉头微蹙,古雅? 姓古的,古家人? 可她怎么从没听到过这个名字? “你是古家人?”梁安琪不敢莽撞,一点点试探。 “没错。”古雅重重点头,虽然她不被承认,但她身上确实流着古家的血。这一点她否认不了,亦不想去否认。 眉头蹙了蹙,梁安琪想不出有这号人物。 不过,既然姓古,就是她的属下,古雅应该听命于她,而不是她怕她。 “你先退下。”梁安琪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说。 “呵……”古雅冷笑:“你是谁啊,凭什么要我退下?” “我是先家主古月馨唯一的女儿。”如果不是红缨耍诡计,她现在就应该是古家的家主。 想到红缨,梁安琪眼底忍不住流出一丝杀气。 她看上去呆呆笨笨的,一副愚忠的样子。没想到心机这么深,将她都耍得团团转。 不过,就算她心机再深,她的阴谋也不会得逞的。 古家的家主怎么能由一个外姓人来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等着,早晚有一天,她会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我知道。”古雅丝毫不惧,甚至仰起下巴。 梁安琪心头大怒,这个人太不知好歹了。 怎么?她跟红缨是一伙的? 这也不无可能,红缨在古家经营了几十年,必有一些同党。 她现在还处在她的势力范围之内,还是要忍一时之气比较好。 梁安琪不打算追究,古雅可没想就此放过她:“你巧取豪夺把人好好的一个家都拆散了,弄得家破人亡。人家没有杀了你泄愤,已经是修养绝佳了。现在他还愿意救你的女儿,你倒好,不感激,还得寸进尺。怎么?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的。你的想法就是圣旨啊,你咋不上天呢?” “你……”梁安琪气结,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当面教训她。 就算古月馨在世也不敢,现在是怎么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怎么了?别人不敢说你,我可不怕。”古雅扭着腰肢,继续指着她的鼻子,诉说她的罪行。 梁安琪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暗暗咬牙切齿。 最后一丝理智制止着她,见她的样子,似乎身份不一般。 “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她不是那样的人……”梁小蕊发出虚弱的声音,众人这才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古雅说:“那是因为她一直在你面前伪装,你根本不了解她的真面目。” 简灵溪上前拉住了古雅的手:“好了,别说了,小蕊需要休息。”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简灵溪有些懵。 她的想法很单纯,满足梁小蕊的心愿,这样她就能好好配合治病。 古雅不想看到简灵溪这么委曲自己,她明明是在救人,为什么要像个罪人似的? 现在是梁安琪该低头认错的时候,而不是她降低身段,迎合她。 “灵溪,梁小蕊是她的女儿,她都不为她考虑,你瞎操什么心?”古雅狠狠白了简灵溪一眼,她如果是她的女儿,她肯定要将她吊起来打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梁安琪一看就还没有悔改,还在利用梁小蕊,想留在这里伺机而动。 古雅怼完了所有人,继续走到梁安琪面前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现在先忍一忍,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死我,对不对?你还在不屑地想,我就是一个小喽罗,凭什么在你古大小姐面前指手画脚,对不对?” 她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全说了,梁安琪除了沉默,什么都做不了。 “你究竟是谁?”被怼得脸色铁青,梁安琪忍不下这口气。 “呵呵……我是你的老祖宗。”古雅实话实说,听在梁安琪耳里却是妥妥地骂人。 是,她是落难了,可并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跑到她面前来叫嚣。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她可是被娇养大的梁安琪 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梁安琪抬起手扇向古雅,古雅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推,梁安琪站立不稳往后退,直到撞上屏风。 “你竟敢推我?”梁安琪又气又恼,好一个红缨,骗取了她母亲的家主之位,就让人来这么欺负她。 等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走着瞧。 不,她不需要三十年,等小蕊的病好了,她有了解药,到时候她一定要红缨好看。 对,还有这个叫古雅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你敢打我,我就不能自卫?这是什么规矩?是古月馨定的,还是你?”古雅处于盛怒之中,连简灵溪都劝不住。 哎,算了。 她是梁安琪的长辈,教训她一顿也是可以的。 “你竟然直呼先家主的名字?”梁安琪抓住了她的破绽,更怒了。 “我说了,我是你的祖宗。哪怕古月馨活过来,她也不会对我大呼小叫。”古雅双手叉腰,盛气凌人。 她这个样子,梁安琪倒是有些发悚了。 古家有许多诡计的法术,也可以称之为医术。只是,实是太诡异了,令人不敢相信,更接近于玄学。所以,古家发生任何事,她都不觉得奇怪。 这个口口声声说是她祖宗的人,会不会真的来历不凡? 她说,她叫古雅,古雅…… 祖谱上,没有这样一个人啊。 可她的架势加上简灵溪的反应,又似乎像是真的…… 第七百二十三章 全是为了你 “请问,你是什么来历?”梁安琪放低了姿态,虚心地问。 她这态度,古雅看顺眼多了。 转过身,对简灵溪说:“你告诉她,顺便让她知道什么人外有外,天外有天。” 叹了口气,简灵溪不得不接下这任务。 毕竟,这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古雅的来历。 简灵溪跟梁安琪简单说了下古雅的来历,梁安琪惊瞠目结舌,摇着头,一步步后退:“这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虽然我古家有许多高级的法阵,但像古雅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事实就是事实,我没必要编一个故事来骗你。”简灵溪很冷静,她知道谁遇上这种事都会震惊。 古雅倒是习惯了众人对她的惧怕和置疑,慢慢走到梁安琪跟前:“叫声祖宗来听听。” “你……”面对古雅的挑衅,梁安琪很生气,却无可奈何。 现在的情势对她有多不利,她比谁都清楚。 虽震惊于古雅的不凡身份,往深里想,她应该开心。 她活得够久,又有这样的奇遇,她应该懂得更多更深奥的医术。有她在,小蕊就多一分希望。 识时务者为俊杰,想通了这些梁安琪也不再强硬。 深深给古雅鞠了一躬:“舅爷好,您大人请大量,原谅我的无知。” “你倒是能屈能伸,可你的心里真的服我吗?怕不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了?哦,不,不对。我们同一个祖宗的,骂了我,等于骂了你自己。”古雅继续刺激她。 梁安琪装得很乖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过了一会儿,古雅觉得她这样子唯唯诺诺很没意思。 明知她在装,却收拾不了她,这种感觉极度不好。 好一个梁安琪,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真是巧妙。 古雅坐到桌子旁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 简灵溪看得出来她还在生气,转身对梁安琪说:“梁小姐,你先回去,小蕊的病,我会尽力的。” 张了张嘴,梁安琪满脸悲伤,一副被迫无奈的样子。 转身走了几步又踅回来,“扑通”一下,给简灵溪跪下:“灵溪,我把小蕊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救救她。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今生无法偿还,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你。” “梁小姐,你不要这样,我是个医者,不管对哪个病人我都会尽全力的。小蕊的身体状况你也清楚,能不能治好,我的作用并不大,一切还要靠她自己。”只要她一直保持这样的求生欲,她就把握。 否则…… “我懂,我懂,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梁安琪给简灵溪磕了个头才站起来:“小蕊现在的情绪有点激动,我能跟她道个别吗?” “好。”她不能阻止这一点,她亲自请她来,就是为了让梁小蕊甘心接受治疗。现在闹成这样子,似乎适得其反。 “谢谢。”梁安琪变得畏畏缩缩,对谁都充满感激。 简灵溪不太习惯她这个样子,但这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 如果让南宫萧谨回来遇到她,必然不开心。到时会发生什么,她现在猜不到,只能尽量避免。 梁安琪来到梁小蕊病床前,刚刚她一激动,现在又昏睡了过去。梁安琪伸出手想触摸一下她,手僵在半空,不敢再往前伸。 她怕,现在的小蕊特别脆弱,比初生的婴儿免疫力还低,她经不起一点点细菌的侵扰。 泪在眼眶打转,梁安琪哽咽地说:“小蕊,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还让你操心忧虑。你一定要坚强,乖乖听简小姐的话。她是个好人,医术也好,她一定会治好你的。小蕊,你记住,不管妈妈是不是陪在你身边,妈妈永远爱你。” 说完,又不舍地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最终起身离开。 沐冰将梁安琪送回去了,偌大的空间恢复了一片宁静。 简灵溪暗暗叹了一口气,梁安琪看似接受了现实,其实并没有。她还有很多不甘和怨恨,等着伺机而动。她一定要加倍留心才是。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梁小蕊醒来,喃喃叫着:“妈妈……” “小蕊,你妈妈现在不方便在这陪着你,你相信我,只要你配合我,我一定治好你的病。”有些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她累了。 相信梁小蕊并非不懂,所以,哪怕不能明说,她也不愿意说谎。 “谢谢你,灵溪姐,是我太任性了。”梁小蕊声音很低,很虚弱,她很抱歉。 “好了,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小蕊,我们一起加油,好吗?”简灵溪很温柔很贴心,尽可能避开令人难过的点,给梁小蕊自信和勇气。 “好。”她轻轻点了点头,她一定要好起来,这样才能救妈妈于水火之中。 …… 古雅和简灵溪一起合力,一次次将梁小蕊从鬼门关拉回来。也是梁小蕊本身的求生意志特别强,否则,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她。 天渐渐亮了,红缨还没有回来。 昨晚梁小蕊的病情来势汹汹,好几次险些就救不回来了。幸好她意志超强,加上古雅的特殊针法。 简灵溪很汗颜,单靠她一个人怕是保不住梁小蕊了。 夏日的天总是亮得特别早,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将整个古色古香又美轮美奂的江南园林映照得格外富有诗意,美得宛如人间仙境。 这里虽没有南宫大宅那样的恢弘大气,却处处流淌着江南诗意和韵味,每一处景致都有其独特的含意,就算逛一天,仍觉处处充满惊奇。 当然,简灵溪没有心情去逛,亦分身乏术。 梁小蕊的情况很不好,红缨还没有回来,南宫萧谨也不在。 侍女送来早餐,中式早餐,稀饭,包子,豆浆油条,还有各式精致的小菜。 古雅眼前发亮,不顾形象,端起来就吃。 哇,这味道好好,比她记性里的还要好上几百倍。 真是太美味了,好吃得令人想哭。 古雅狼吞虎咽先吃了两个包子和一碗稀饭,才恋恋不舍看着桌上的美味,去叫简灵溪来吃饭。 “灵溪,你昨晚到现在都没吃多少,今天早饭好好吃,你快来吃一点。”古雅来到内室,亲自对她说。 “我还不是太饿了,你吃。”简灵溪转身对古雅笑了笑,感谢她的好意。 梁小蕊的病情恶化得很快,红缨再不拿回吉角,她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她不能吃东西,你干嘛陪着她不吃啊?”古雅一把拉起简灵溪,直接拖着她往外走。 她不是不关心病人,但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照顾得好病人? “我没有胃口。”简灵溪实话实说。 拉着强行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古雅冷冷瞥了简灵溪一眼:“医者父母心,这句话没有错。但只是父母心,不是病人真正的父母,你尽力就好,没必要这么全身心地投入。换句话说,你倒下了,拿什么去救人?” “对不起。”简灵溪轻声道歉,这些道理她都懂,就是有时候做不到。 古雅冷哼一声:“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还有南宫萧谨。” 简灵溪微讶,这关南宫萧谨什么事? 她的话都写在脸上了,古雅想假装没看到都好难:“你以为南宫萧谨真是对梁小蕊突然有了兄妹之情,才愿意救她的吗?他是为了你啊,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简灵溪脸色一白,她想过,但她不怎么敢肯定。 南宫萧谨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更不会为任何人妥协。 她真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第七百二十四章 血与叶 简灵溪还是一脸呆呆笨笨的样子,气得古雅几乎抓狂。她转身拉开所有抽屉,终于找到了一把剪刀,冲回简灵溪面前,抓起她的头发就要剪。 “啊,古雅,你干什么啊?”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忙抢回自己的头发,跳离好远,一脸戒备地看着她发疯。 古雅气得直喘气,大声吼道:“我要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些稻草?他对你都掏心掏肺了,你还看不清楚?不对,我应该挖出你的眼珠子看看是不是瞎了?” “我……”简灵溪震惊站在原地,古雅很激动,说的话也不好听。但她的表现很真实,她是真的气不过。 但是,她和南宫萧谨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根本就不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或许,他是喜欢自己的,但他从没有说过爱她。 她更是无法确定他的真心,尤其是他的过去很神秘,她不敢轻易相信。 “你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迟钝得看不出南宫萧谨对你的心意?”古雅又想剖开她的脑袋了。 “也不是……”他对她的好,她还是看得到的。他对所有人都很漠然,独对她特殊,这应该是一种爱。 可她很没有安全感,在她没有百分之百确认之前,她无法真的安心。 “那是什么?”古雅咄咄逼人,她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简灵溪低垂着头,古雅才刚出现,她只凭个人感觉,并不了解他们的过去。而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尤其是感觉,只能靠自己去体会。 “古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会慢慢改变自己的观念的。但这些事急不来,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古雅是个热心肠,她吃软不吃硬。 重重坐下,古雅仍气恼不已。 为免继续惹古雅生气,简灵溪装得很乖巧,给自己倒了一碗豆浆,一口一口喝着。眼角时不时瞟向古雅,看她气消了些没,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古雅被她这样子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抓起一个豆沙包,重重咬了一口。 简灵溪刚好眼神瞟过去,对上她杀气腾腾的目光,立刻装怂垂下头。古雅暗暗叹一口气,瞬间感觉这包子都不香甜了。 吃完了一顿惊心动魄的早餐,还是没有等到红缨。 简灵溪叫来沐冰,让他派人去看看红缨回来了没? 沐冰领命而去,简灵溪才惊觉,古家人真是活得原始。在这信息发达的年代,古家居然不用手机。而且,整个屋子里找不出一件高科技的产物。 提起红缨,古雅脸色微沉,简灵溪只能咽下疑惑,起身去看梁小蕊的情况。 经过一夜,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稍好一点的身体,又快速衰败。 简灵溪急得不行,忙扬高音量:“古雅,你快来看看啊。” 古雅虽一副不想理的样子,可简灵溪一开口,她还是快速飞奔而至:“怎么了?” “小蕊的脉搏又快消失了。”简灵溪求助般地看向古雅。 古雅示意她起来,让她看看。 “哦。”应了声,简灵溪忙站起来,让古雅坐在她的位置上给梁小蕊把脉。 过了好半晌,古雅才开口:“她的情况越来越糟了,要给她输点血才行,不然,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可是,南宫萧谨还没有回来……”简灵溪急得不行,梁小蕊现在的身体极差,经不起任何差池。 “用我的。”古雅说。 “你的?”简灵溪惊讶看着她。 斜睨了简灵溪一眼,古雅傲慢地说:“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经她这么一提,简灵溪恍然大悟。 对,她是异生人,还是裂变人。 她的血可以与任何人相融,何况,她本身还有古家的血统,真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我马上去取输血用具。”想通了一切,简灵溪立刻行动。 梁小蕊的情况变化特别快,稍迟一步,她怕就来不及。 “急什么?慌慌张张的,一点都不像一个稳重的医生。”古雅又教训了简灵溪一句。 简灵溪发现她刚刚的气还没有消,不敢回嘴。 不过,她教训得对。 她确实还做不到置身事外,经常会带入很多私人的感情。 她还是要好好反省反省,一个医者最重要的就是冷静。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要冷静以对,这样才不会因私人的情绪,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误诊对病人而言是致命的。 “对不起。”简灵溪真诚道歉,她确实还不够成熟。她太感情用事了,往往有很多事,她没有做好。 事情紧急,古雅也没有心情说她了。 “给我一把刀。”古雅看着陷入昏迷的梁小蕊,对简灵溪说。 “是。”虽然不解,她没有多话,取出一支手术刀递给古雅。 古雅二话没说,拿着重重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血,瞬间涌了出来。 看她的举止,简灵溪明白了,古雅用的是原始的灌血术,也就是直接让病人喝她的血。 但这方法可行吗?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再提出置疑。 只能帮古雅撬开梁小蕊的唇,古雅握紧拳头,用力挤出血滴在梁小蕊的嘴里。 她的血不仅是万能的,能和所有血型相融,更重要的是。她吃了几十年的叶子,那叶子是绝佳的圣物,不仅可以增加免疫力,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种已经失传了的圣药。 名叫阵果。 医书里记载,它一片可以解百毒,两片可以让人年轻十岁,常年食用如同洗髓,让老者重新焕发青春,返老还童。 她能裂变成功,是她本身的奇遇,这叶子功不可没。 当然,这些事,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简灵溪。 有些东西用得好,可以治病救人,但是,用不好也可以要人命。 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如同人性,善恶就在一念间。 喝了古雅几滴血,梁小蕊好得特别之快。 宛如枯木逢春一般,几乎要发芽了。 简灵溪惊奇极了,她万没料到古雅的血还有这样的功效。 可她之前怎么不早说呢? 看懂了简灵溪的想法,古雅瞪了她一眼:“少打我的主意,如果不是怕她挂了,白费了我们这么多心血,我才不会给她喂我的血呢。” “是,我知道了。”简灵溪取来白纱布给古雅包扎,她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 若是梁小蕊还有需要,她一定不会吝啬的。 “简灵溪,我可警告你,千万不能把今出去,谁都不可以,听到了没有?”古雅十分严肃地警告。 “是,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简灵溪随口应着,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待简灵溪处理好她脸上和嘴角的血迹后,梁小蕊奇迹般地苏醒了。 而且,她这次明显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灵溪姐,我好饿……” “你饿了?”简灵溪惊奇地问。 “嗯。”梁小蕊点点头,不像之前那样气若游丝。 压下内心的惊惧,简灵溪温柔地说:“抱歉,小蕊,你很久没吃东西了,现在不能一下子就吃东西,不然你的肠胃受不了。先喝一点水,好不好?如果吸收得好,我再给你弄些流食。” “谢谢灵溪姐。”梁小蕊眨了眨眼,很顺从。 简灵溪看了眼古雅,她有好多话想问她。 可现在照顾小蕊要紧,等下她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简灵溪很细心,倒了杯温开水,在里面加了些葡萄糖,轻轻搅拌着,直到温度适宜,她才插了一根吸管,递到梁小蕊嘴边。 叮嘱道:“不要急,慢慢来。有任何不舒服,及时告诉我。” 第七百二十五章 真善美 梁小蕊十分听话,即使对食物很渴望,她仍克制着,先是一点点吸,再慢慢咽下去。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经不起任何意外。 是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饥饿的感觉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昏迷着,只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嘴里一直很苦,她都忘了食物是什么味道的了。 简灵溪同样小心翼翼观察着梁小蕊的表情,她能这么克制实在是超出她的预料。 见她将葡萄糖水喝完了,简灵溪忙给她把脉。 她原本微弱到几乎摸不到的脉搏开始有了一丝丝力道,虽没有一般人那样有力,但比她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可以说,她做梦都不敢想象她能恢复得这么快。 梁小蕊刚刚已经快不行了,一定是古雅的血起了作用。 古雅知道自己的血有这样的奇效吗?还是她也误打误撞? 收起纷乱的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梁小蕊身上:“小蕊,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灵溪姐,我还是有点饿。”她已经可以说话了,哪怕音量不大,却听得出来,她没那么虚弱了。 “好,你等一下,我去叫厨房熬一碗粥过来。”简灵溪对梁小蕊笑笑,站了起来。 “灵溪姐……”梁小蕊唤住了她。 “嗯?”快速转身,用目光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摇了摇头,梁小蕊眼底浮现一抹悲伤:“我听说人要去世前,会有一段时间突然好起来,叫作回光返照。灵溪姐,我是不是……” “别胡说。你的情况不同,小蕊,你是真的有了起色。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一定要保持愉悦的心情,这样才能好得更快。”简灵溪叮嘱着她。 “真的吗?”梁小蕊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身体是她自己的,她最清楚。 她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她卧床不起后,她的身体就像被虫蛀了一样。越来越空洞,越来越虚,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 若非她不甘心,一直苦苦撑着。 她相信她早就没命了。 现在,她没有移植骨髓,又怎么可能突然好起来? 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就是回光返照。 简灵溪重新踅回来,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微微倾身,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用人格向你保证,你是真的有了起色。” “怎么会这样?”梁小蕊呢喃着,虽然她一直渴望好起来,但她也知道这份坚持很傻。 奇迹只存在于传说中,根本不会降临到她身上。 “小蕊,这可能是你的福报。记住我的话,别胡思乱想,放松心情。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就算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简灵溪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 真相她不能说,只能先敷衍她。 梁小蕊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孩子,她自然看得出简灵溪没有说实话。 不过,她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她了,不相信她还能相信谁? 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只要她能治好她,她什么方案都接受。 妈妈说过的,这世上任何事都不重要,只有活着才最可贵。 …… 简灵溪吩咐了侍女去熬一碗白粥来,什么都不要加,梁小蕊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不能冒一丁点险。她能吃点东西,已经是奇迹了。 趁侍女领命而去之际,简灵溪一屁股坐在古雅对面。 古雅拿着一块绿豆糕,假装吃得很开心,拿了一块给简灵溪:“尝尝?” 简灵溪没有拒绝,接过,放在桌子上,继续看着她。 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古雅又拿起一块给她。 简灵溪接过,叠放在刚刚那一块上面,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变。 最后,古雅受不了了,重重丢掉绿豆糕:“你到底想要干嘛?”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简灵溪戳破她的伪装。 头摇得如同波浪鼓,古雅大声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 见她仍在装蒜,简灵溪直截了当:“你血为什么这么有效?” 古雅惊恐环抱住自己,一副怕简灵溪会欺负她的样子:“你想干嘛?” 她一再装疯卖傻,就是不肯直说。 简灵溪眉头深锁,其实,每个人都有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她实在不该如何为难她,还问得这委理直气壮。 汗,她这是哪里来的霸王勇气? “没事。”简灵溪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她想去晒下太阳,透透气,顺便理一理思绪。 “诶,你等一下……”古雅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追上去。 简灵溪轻声说:“我没有生气,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是我不好,你有权利保留自己的隐私,我不该没有分寸感,一个劲追问。” 她这么说,古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从某种严格的角度上来讲,是简灵溪救了她。 如果不是她莫名其妙掉进法阵,南宫萧谨不可能逼古月红去救她,他也不能沾光,得以重见天日。 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她是个有奇遇的人,所以,她相信简灵溪对她而言是特殊的,是天赐的恩人。 “你这么说,显得我好像很小气的样子。”古雅与简灵溪并排站着,靠在墙上,任由清晨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简灵溪没有多言,说与不说都是她的权利。 其实,她没有资格好奇,更没有权利要求她非救梁小蕊不可。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天定的,她只能尽一尽人事。 “哎,我实话跟你说,法阵里的叶子是一种奇药,名字叫阵果。它看似叶子,却是果实,一种可以解百毒,治百病的奇药。只是,它在人间已经绝种了,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法阵里。这大概是天不绝我,我吃了几十年的阵果,血液里早有了它的物质,所以,喝了我一点点血,比直接吃阵果还有效。”古雅半眯着眼,声音淡淡的。 简灵溪震惊又惊喜,哪怕古雅说的事有些玄幻,但经历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她早就适应了,这种玄之又玄的事。 “你的血是不是可以治好小蕊?”简灵溪双眼发光盯着她看。 古雅一颗心揪扯了起来,大声怪叫:“你不会每天要我割肉喂她?你看看我这细皮嫩肉的,你忍心吗?” 将自己受伤的手伸到简灵溪面前,想要她愧疚,博取她的同情。 简灵溪好笑又好气地拍下她的手:“别闹了,古雅,我说正经的。” 跳到她跟前,古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哪一点看上去不正经了?” “古雅……”简灵溪无奈地喊:“我是真的很想治好小蕊。” “为什么?她是梁安琪的女儿,破坏了你老公爸爸妈妈的婚姻,你非但不恨她,还这么帮她,我真的不能理解。”古雅又问了一遍,她这样善良真的好吗? 古雅口口声声称南宫萧谨为她的老公,简灵溪很不习惯,每次都脸红,这次也不例外。 “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也没那么复杂。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救小蕊而已。只是,身为医者,我见不得病人痛苦。古雅你不是也一样,你甚至献出了你珍贵的血液。古雅,你才是真正善良的人。”她的善良是因为经历不多,古雅则不同。 她活了百岁,被自己的至亲抛弃,陷害,一个人绝望在法阵里呆了五十年,还裂变出另一个自己。 照理说,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愤世疾俗,憎恨这对她不公的人世间,甚至报复古家。 可她什么都没做,还一心帮她救人。 这份善良才是人间至善至真至美。 第七百二十六章 有什么苦衷? “呵呵……善良人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善,恶念的人眼里看到的都是恶。”古雅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伟大的,她只是遵从内心,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简灵溪缠着不放,如果古雅的血可以治好梁小蕊的病,那南宫萧谨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给她移植骨髓了。 古雅捂着自己的伤口,满脸戒备地看着简灵溪:“你不要太过分了哦,我的血是流不完的吗?再说,割伤口取血很疼的。” “这么说来,是真的可以吗?”简灵溪不理会古雅的咋咋呼呼,从她的态度里挖出了她想要的真相。 “不是,不是,不可以,不可以……”古雅否认得欲盖弥彰,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简灵溪突然凑近她,古雅吓得一大跳,想退开一些才发现自己贴着墙壁,退无可退。 惊恐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声音都要发抖:“你……你……你要干什么?不要笑得那么邪恶,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你不能对我怎么样……” 经她这么一喊,简灵溪额头滑下三条斜线,这个古雅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也越活越回去了。 “现在抽血一点都不疼,而且,取一次血可以冰冻起来,用很久,根本就不需要你每次割一道口子。”简灵溪继续逼她。 心疼南宫萧谨是一方面,主要是她觉得这样的治疗方法,没有危险性。 骨髓移植是当下最好的治疗方法,但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 上次她就是产生了排斥反应,才病得更重。 如果能找到一种更安全的方法,何乐而不为? 再说,血液是可以再生的,抽一点血死不了人。 “你以为抽了血,冷冻起来跟鲜血一样的效果吗?”这下子换古雅满头黑线。 “那就一次抽一点,也不是特别疼。”简灵溪换上了哀求的表情。 “大姐,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自然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了。”古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这下子简灵溪更加肯定古雅的血可以救梁小蕊了,她压下内心的狂喜,继续对古雅晓以大义:“我自己给你抽,我保证一点都不疼,好不好?” “不好!”古雅直接拒绝。 呜呜…… 简灵溪好可怕,她怎么会缠上她了嘛。 她不要,不要,不要嘛。 “古雅,你最好了,你看梁小蕊才喝了你一次血就好了很多,可以吃东西了。你可能不知道,骨髓移植是当下唯一能治疗她病的方法。但是,成功率并不高,会产生排斥反应。你觉得现在小蕊的身体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我们放弃了最安全的方法,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不会心里不安吗?”简灵溪继续游说。 古雅脸色铁青,却不再那么排斥了。 见她态度有所缓和,简灵溪再接再厉:“古雅,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也知道南宫萧谨和梁小蕊的关系,他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太难了。我们不要为难他了,好不好?” 古雅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但她就是见不得简灵溪这副只为南宫萧谨考虑的样子。 她们在法阵里呆了好几天,也算是共过患难,她倒好,没有对她产生一点真情。反而时不时利用她来解脱南宫萧谨,她好悲催啊,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她没有冤枉她,简灵溪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明明就爱惨了南宫萧谨,还给她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哼,好大一波狗粮,她一点都不想吃。 古雅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简灵溪扬起讨好的笑,抓住她的手臂,撒娇般地摇啊摇,晃啊晃。 古雅被她闹得心烦意乱,凶巴巴地说:“你给我死开。” 她虚张声势,是个纸老虎,简灵溪才不怕她呢。 继续发挥她缠人的功力,不管古雅给她摆什么样的脸色,她都是笑眯眯的,眼底带着讨好。 古雅被缠得烦不胜烦,不是她小气,也不是真的忍不了一点点痛。 而是,这血…… “用你的血治疗,是不是就不需要吉角了?”简灵溪突然一问,古雅一怔。 对,吉角,是古家的圣物。 在危难之际可以保人一命,这东西本来就稀缺,现在肯定更少了。 “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一个字,她似乎看到简灵溪眼底掠过一抹狡黠。 被一个人了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真的不应该在简灵溪面前暴露出那么多真实的自己。 现在好了,被人抓住把柄,她该怎么办才好? 简灵溪不再说话,只用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她看,仿佛她就是一块唐僧肉。 “你别再这样看着我了!”古雅烦躁地大吼,随即往旁边走去。 简灵溪默默跟在她身后,就像一个影子一般,没有说话,十分安静。她与古雅保持着距离,用这样的方式逼她。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好,很卑微。可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古雅的血那么好用,安全又有效,她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万一治死了梁小蕊,她们良心真的会不安的。 倏地,一个念头蹿入脑海。 古雅是个拥有真善美高尚品质的人,她对梁小蕊也是同情的。每次她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她,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她不能献血? 想到这一点,简灵溪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头,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古雅,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简灵溪提高声音问。 走得飞快的脚步稍顿了顿,古雅背脊微僵。 她的动作让简灵溪心揪扯了一下,她果然是有苦衷的。 都是她不好,她太强人所难了。 “对不起。”说完,简灵溪转身大步离开。 当她回到病房,侍女恰好送来她吩咐熬的粥。 简灵溪笑着接过:“给我。” “是,简小姐。”侍女恭恭敬敬将托盘交给她,简灵溪捧着来到内室。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上前查看了下梁小蕊的情况。 梁小蕊并没有睡着,感觉到有人靠近,她缓缓睁开了眼。 里面稍有一丝疲惫,却比之前好很多:“灵溪姐,真是太麻烦你了。” “小蕊,你别这么说,你是病人,我是医生,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从她的脸色和说话的力道上来看,明显好了很多。 梁小蕊原本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竟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晕,眼中亦掠过一丝不好意思:“灵溪姐,我现在更饿了。” “我让人熬好了粥,我先给你把下脉,再喂你吃,好不好?”简灵溪十分温柔,仿佛将梁小蕊当成了易碎的娃娃。 “嗯,谢谢灵溪姐。”哪怕病得要死,梁小蕊仍维持着最佳的礼貌。 给她把了脉,简灵溪暗自感叹。 古雅的血真是太神奇了,短短半个小时不到,梁小蕊的身体又好了很多。 如果继续用这样的治疗方法,相信再过不久,梁小蕊就能好起来。 可是,古雅为什么不愿意? 她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见简灵溪眉头深锁,半晌不说话,梁小蕊幽幽地说:“灵溪姐,你别太为我难过了,你已经尽力了。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不,小蕊,你误会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好得令人惊讶。”简灵溪实话实说。 “真的不是回光返照吗?”梁小蕊声音很低,她一直徘徊于鬼门关外,怎么会突然好起来? 她又没有进行骨髓移植,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回光返照。 第七百二十七章 担心还是试探 简灵溪一脸严肃,认真地问:“小蕊,我现在以医生的身份郑重告诉你,你真的不是回光返照。是我给你用了一种药物,起到了极好的疗效。” 她不能出卖古雅,又要让梁小蕊安心,只能这么说。 “真的吗?”梁小蕊眼前一亮,她找到治疗她的特效药了? 那她是不是有救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简灵溪好疼地看了她一眼,她真的是被吓坏了。 梁小蕊认真地摇了摇头:“灵溪姐,你是这世上除了爸爸妈妈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小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简灵溪突然说。 “嗯,只要我能办到。”可是,她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做什么? “别跟跟我这么客套了,我知道你是个很有礼貌的女孩子。你的心情我懂,我们就把这些话藏在心里,好不好?”简灵溪笑着替她拂去额前的发。 “好。”梁小蕊很爽快地答应了。 简灵溪端来粥,坐在她身边,舀起一汤匙,她不敢用嘴去吹,怕有病菌会对梁小蕊产生影响,让它自然凉掉。 等温度差不多了,她才递到梁小蕊嘴边:“慢慢来,有任何不适就告诉我。” “好。”梁小蕊十分乖巧,也很配合。 她先将粥含在嘴里,慢慢咀嚼了几下,再咽下去。她小心翼翼,每一个动作都很谨慎,深怕自己又给简灵溪添麻烦。 她很顺利将粥咽了下去,原本冷冰冰的食道,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许久没有过的舒畅感,漫过全身。 简灵溪将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心疼又敬佩。她真的是她见过最坚强,最有毅力的女孩子。 “好样的,小蕊。”简灵溪鼓励着,又舀起一汤匙喂她。 吃了第一口,接下来就更顺利了。 简灵溪很有耐心一口一口喂她,梁小蕊也没有令她失望,将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拭下嘴,简灵溪说:“你再休息一下,记住,什么都不要想,你现在的心态对你病情影响很大。” “我记住了,灵溪姐。”梁小蕊十分乖巧,她不让她说谢谢,她就不说。 她让她好好休息,她就乖乖听话。 只要她能治好她,她什么都愿意。 替梁小蕊掖好被子,待她睡着了,简灵溪才起身离开。 她恢复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果古雅肯继续提供血液,相信不用几次,她就能痊愈。 可是,古雅一直不愿意,她也不能再强人所难。 对了,以她现在的情况是可以进行骨髓移植了。虽然必须冒险,总比之前好。而且,她不知道古雅的血效果能维持多久。 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南宫萧谨在就好了,她可以马上进行手术。 “沐冰。”简灵溪来到屋外,她看不到任何人,只能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二少夫人,有什么吩咐?”不出五秒钟,沐冰出现。 他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就隐藏在暗处,等她随时召唤。 这样的体验并不好,简灵溪还是充满感激。 她知道这是南宫萧谨的安排,他怕她有事,将他的贴身保镖留给她。 压下内心的不适,简灵溪扬起淡淡的笑:“二少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二少夫人给二少打个电话。”沐冰提供意见。 简灵溪脸颊微红,他这么说显得她很弱智的样子。 她就是不想打扰他,让他分心才问的沐冰。 而且,她不想自己难得主动给他打电话,是为了叫他回来给梁小蕊做骨髓移植。 南宫萧谨看似强大,无所不能,但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痛。 以前总是他为她考虑,设想周到,现在轮到了她,她也该为他设身处地。 有些话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嗯,我会自己打电话的,你去忙。”简灵溪不想为难任何人,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是。”只一眨眼的瞬间,沐冰就消失不见了。 简灵溪真的很恍惚,沐冰是不是古代穿越来的大侠,会飞檐走壁,一身轻功了得。 接近中午了,太阳越来越大,简灵溪被晒得眼前发白,只得退回屋里。 再度陷入两难,她该不该给南宫萧谨打电话? 她不想让他误会,受到伤害。 可梁小蕊的身体好得诡异,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万一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他们都会不安。 哎…… 情不自禁一声叹息溢出口,背后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小小年纪就开始唉声叹气,当心过早衰老。” 简灵溪不用回头也知道调侃她的人是古雅,她没有理她。 不是不想理,只是,现在她没有话题同她说。 她还在纠结要不要给南宫萧谨打电话? 不对,他知道梁小蕊的情况,也知道红缨今天会回来。依照他的个性,他会主动回来,不让她为难和操心。 越想越不对劲,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惊恐一旦浮现,便在心底生根发芽,快速成长。 顾不得许多,简灵溪走向自己的房间要给南宫萧谨打电话。 经过古雅身边时,她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是?这么小气,不理我了?” “不是的,古雅,南宫萧谨自从离开后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怕他遇到了什么危险。”简灵溪很急,语速都加快了。 “不用担心,南宫萧谨精明得很,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嘴上这么说,古雅心底却在嘀咕,看,我说什么来着,有了异性没人性。 一心都扑在南宫萧谨身上,也不来关心一下她受害的小心灵。 哇呜,她也要伤心了。 好气哦,她明明很不爽,干嘛装大度?这一点都不像她。 “情况不对,我要打个电话才安心。”简灵溪匆匆往屋里走,古雅也不追上去,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简灵溪不能理解古雅的情绪化,加上她牵挂着南宫萧谨也没太在意她的心情。 找出手机,按下南宫萧谨的手机号码,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随着时间的流逝,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不知如何是好。 恐惧的幻想漫延成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飞舞,简灵溪被撕扯得快要窒息了。 就在铃声将断之际,里面传来了南宫萧谨富有磁性的声音:“灵溪。” 有那么一刻,简灵溪泪盈眼眶。 “灵溪,是你吗?说话啊。”南宫萧谨声音里有了一丝焦虑。 压下激动,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些:“萧谨,你那边还顺利吗?事情解决了吗?” “你是刻意打电话来关心我的?”南宫萧谨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简灵溪脸一红,不知道他安危时心乱如麻,现在知道了,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你一天没消息了,我问问。” “嗯,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南宫萧谨心情大好。 “呃……”简灵溪被噎了一下,其实,她并不想知道他的私事,她只要确定他平安无事就好。 在这时候,她是不是该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她又怕他误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灵溪,你还在吗?”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南宫萧谨焦急地问。 “在,我在。”简灵溪忙说:“我没什么事,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挂了。” “等一下……”南宫萧谨何等聪明的人,简灵溪掩饰得并不好,他岂会看不出她的用意。 只是,她为什么不直说? 他答应的事,绝不会食言。 她对他就这么不信心,不信任吗? 第七百二十八章 又有馊主意 “嗯?”简灵溪发出一个疑问音,其实,她内心很忐忑。 她早没有明说,但她相信以南宫萧谨的聪明,肯定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她的用意。 她现在好后悔啊,就不能说一句好听的哄哄他吗? 她是想他回来给梁小蕊移植骨髓,可她给他打电话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担心他。 “红缨回来了吗?”南宫萧谨声音冷沉,他知道没有红缨的药梁小蕊的身体就承受不起移植骨髓的风险。 这样的询问,简灵溪岂会听不出来? 她瞠目结舌,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决定解释清楚。 现在他们处于一团乱麻之中,身边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她不想他们之间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南宫萧谨,你别误会,我打电话给你,不是要你回来给小蕊移植骨髓的。你一天没有消息了,我是真的担心你。”简灵溪眉头深锁,握着手机的手十分用力。 “真的?”南宫萧谨脸上已经有了一点点笑容,这小妮子不逼她一把,永远不会说出关心他的话。 他们是夫妻啊,彼此关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当然是真的。”简灵溪还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没有听出来南宫萧谨声音里带了笑。 “那你怎么证明?”某人坐在大班椅上,得寸进尺。 “……”简灵溪呆了一下,额头划下三条斜线。 脑子一转,蓦然醒悟,南宫萧谨没有误会,他是故意逗她的。 简灵溪又羞又恼,却松了一口气。 经历了这么多,她真的不希望和南宫萧谨之间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了。 现在他们还有好多事没解决呢,正值多事之秋,彼此信任是第一要紧的事。 “你好好工作,我先挂了。”简灵溪不给南宫萧谨再戏弄她的机会,迳自挂了电话。 …… 从内室出来,简灵溪思绪纷乱。 她刚刚突然想到南宫萧谨的爸爸,南宫雷鸣也病情危重,她是不是应该去看一下他? 以前因为他是渣男,抛妻弃子,害得南宫萧谨没有童年,成了事实孤儿。若非有老爷子的精心栽培,他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然,世事难料,现在证明他非但不是渣男,还是个好父亲。他是为了南宫萧谨的安危才委曲求全和梁安琪在一起的,有些事并不是非黑即白。 南宫萧谨现在还不能原谅他,是因为怨恨太久,成了一种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等他年岁渐长,或许等他做了父亲,他就能体会到南宫雷鸣的不易了。 可到那时,一切也就晚了。 “瞧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南宫萧谨吵架了?”古雅边嗑瓜子边问。 自从她可以吃东西后,就对食物上了瘾,不管时间和地点,嘴巴总不闲着。 “没有。”简灵溪回答得异常肯定而干脆。 “哦。”古雅轻应了声,继续嗑她的瓜子。 “古雅,你能不能陪我去看一个人?”简灵溪突然说。 古雅是个奇人,或许她有办法能救南宫雷鸣一命。 实在不行,也算是她尽了心了,日后回想起来,也不至于让悔恨噬心。 “谁啊?”古雅继续嗑瓜子,漫不经心地问。 “南宫萧谨的父亲,南宫雷鸣。”简灵溪直接说。 古雅被瓜子噎到,猛烈咳嗽了起来。 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都红了。 简灵溪暗自叹一口气,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接过古雅喝了大半杯,才将喉咙间的痒意给咽了下去。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去看他?”咳得太猛,声音沙哑。 “是我不好,一直疏忽了。其实,他就在这宅子里,跟梁安琪住在一起。他脑子里长了一颗肿瘤,快不行了。”简灵溪将事情说了遍,包括他所做的种种。 古雅听完啧啧称奇:“这南宫家的人个个一身传奇,真是……” “什么?” “让人不敢靠近啊。”古雅嫌弃地别过脸去。 简灵溪慢慢蹲下身子,仰起头看着古雅,眼底浮现哀求:“古雅,南宫二爷不是坏人,如果有办法,你就救救他。” “啊?怎么就成了让我去救他了?”古雅满脸不可思议,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给他看过,他肿瘤长的位置太偏了,手术很危险。他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南宫萧谨还不肯原谅他,我不想他留下这么大一个遗憾,将来后悔。”简灵溪满脸悲伤,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她比谁了解得都深刻。 如果上苍能让她妈妈复活,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 原本想怼她的古雅,被她脸上的悲伤震惊了。 那样的悲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人无法忽视。 “灵溪,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懂得医术的普通人,你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古雅正色地说,她想救所有人的心情,她能理解。 因为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妄想,哪怕救不了全世界,她也要救她遇到过的每一个人。 然,事实证明,这想法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人吃五谷杂粮,都要经历生老病死。 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者,她不是神,她做不到。 “我知道,所以,之前我放弃了。但我真的不想让南宫萧谨后悔,古雅,你就跟我去看一眼,好不好?真的治不了,我绝不勉强你,更不会要你用血去救他。”简灵溪急切地表示。 古雅脸色一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古雅,好不好?”简灵溪知道古雅比谁都心软,只要她再哀求一下,她便会弃械投降。 “霍”地一下,古雅满脸不烦恼地站起来:“简灵溪,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自己想讨好南宫萧谨,自己去好了,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因为你的医术比我高啊。”简灵溪笑嘻嘻地接口,回答得理直气壮。 古雅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真是要谢谢你的抬举啊,不过,你也别自谦了,你的医术一点不在我之下。” “怎么可能,你可是宇宙第一的裂变人,谁能跟你比?”简灵溪继续腆着脸,拍她的马屁。 古雅心里再度哀号,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她怎么就被简灵溪这一个善良的白痴给缠上了呢?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她。 见古雅已经妥协了,简灵溪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拉着她往梁安琪的住处走去。 古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半闭着眼,任由她拖着走。 乍然见简灵溪,梁安琪吓了一大跳,脸色全白了:“是不是小蕊……” 有些惧怕的事,她不敢轻易说出口,怕一语成谶。 “小蕊挺好的,梁小姐,你别紧张,我们是来看南宫二爷的。”简灵溪说明来意。 怔忡了一下,梁安琪激动抓住简灵溪的手,声音都在颤抖:“你有办法救雷鸣?” 简灵溪不想给她希望,实话实说:“不,我之前就给二爷看过的,我救不了他。我现在请古雅来看看,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了。” 梁安琪此时才看到站在门外,一脸傲娇的古雅,心中大喜。 古雅活了那么久,医术肯定不凡,有她出手,说不定雷鸣真的有救。 二说没话,梁安琪“扑通”一声,给古雅跪下。 古雅狠狠吓了一大跳,手脚麻利地跳开,不接受她的跪拜:“你别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承受不起。” “舅爷,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谢谢你的大人大量。”说着,重重给古雅磕了个响头。 古雅狠狠瞪了简灵溪一眼:看看,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就会坑我。 第七百二十九章 一步错步步错 简灵溪也没想到梁安琪反应这么激烈,哎,这不能怪她啊。 无奈一叹,简灵溪上前扶起梁安琪:“梁小姐,你这样我们压力很大的。走,带我们去看看病人。” “是是是……”梁安琪忙不跌应着,后退着打开了门,恭敬请她们进来。 古雅扫了眼房间的布置,很快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宫雷鸣。 既然被简灵溪缠上了,她是逃不掉了,就速战速决。 几个箭步,来到床边,抓起南宫雷鸣的手就给他把脉。她的动作很粗鲁,像是在泄愤一般。 简灵溪有些心虚,她是不是太过分了?她先是逼她救梁小蕊,现在又逼她救南宫雷鸣。 她对不起古雅。 可是,人命关天,不能拖的。 等这里的事解决了,她再亲自下厨做一桌好吃的,好好向她赔罪。 古雅虽生气,但不影响她的医术,她一搭上南宫雷鸣脉搏,便深深蹙起眉,厉声质问:“你都给他吃了些什么?” 她没有指名道姓,可谁都知道她问的是梁安琪。 “我……”梁安琪心虚地垂下了头,古雅是古家人,她了解古家,自然也知道她给南宫雷鸣用了些什么药。 “说!”古雅严肃起来,威严十足,脸色紧绷吓人。 哪怕她长得一张萝莉脸,可身上那份威严无人可比。 梁安琪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舅爷……” “别这么叫我,我当不起。”古雅怒瞪了她一眼,这个尊称并非发自真心,她完全是想利用她救人。 哼,她如果连她这点小把戏都看不清楚,就白活了这一把年纪了。 “是。”在古雅面前,简灵溪畏畏缩缩,如同老鼠见了猫。 “你是不是给他用了白灼?”既然她不说,就由她来问。 梁安琪瑟缩了一下,她想要南宫萧谨好起来,就不能对她有所隐瞒,艰难应了声是。 古雅拍案而起,气得冲到她面前:“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白灼的副作用。” “我……”梁安琪垂着头,泪如雨下,她无话反驳。 她后悔极了,可做都做了,她不能让时光倒流啊。 简灵溪不知道白灼是什么,但看古雅这么生气,这东西肯定是毒,且不是寻常的毒。否则,古雅不会这么生气。 梁安琪再度跪下,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太自私了……是我给雷鸣服用了过量的白灼,才导致他长了脑瘤。” “哼,你用这种手段去留住一个男人,真是够卑鄙无耻的。”古雅冷哼,没想到那么端庄的古月馨会教出这么一个卑鄙的女儿。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他,只要能救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梁安琪遵从她的指令,不敢再喊她舅爷。 “你也是古家的女儿,从小在古家长大,你既懂得白灼的用处,就知道它的危害。事到如今才说错了,后悔了,有什么用?我相信如果时光能倒流,重来一遍,你还会这么做。”古雅不给她留面子,字字诛心。 梁安琪无话可辩,亦不敢多言。 古雅只把一下脉就知道南宫雷鸣的病因,可见她的医术有多高。查得原因,又知道白灼的来历和用处,她一定可以治好雷鸣的病。 她这一生从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到心机深沉的卑鄙女人,全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把他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只要能救他,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对不起,对不起……”梁安琪愧疚地一遍遍说着,也不知道道歉的对象是谁。 古雅霍然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简灵溪最先发现,她吓了一大跳,忙追上去:“古雅,你怎么这么生气?” “走。”古雅周身散发出慑人的寒气,令人不敢靠近。 认识古雅这么多天了,一起出生入死,简灵溪还没见过她这么可怕的样子。 “古雅,有话好好说嘛,你别这么生气,好不好?”简灵溪放柔了音调,她知道古雅的心最软了。 就算她再不愿意,也经不起别人的软语哀求。 如果她的心真的很硬,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没什么可说的,她长期给南宫雷鸣服用白灼,是她害死了他。”古雅仍气愤不已,白灼是古家特有的药材,用得好可以治病,用不好足以要命。 因此其药性特殊,被古家列为禁药,只有家主轻易可得。 药不分好坏,只有人分善恶。 心善的人,毒药也用治病救人。反之亦然。 梁安琪连滚带爬来到古雅跟前,紧紧抓住她的脚:“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爱他啊,我好想把他留在身边,才会了一些极端的手段。你一眼就诊出原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是不是?求你了,求求你,救救他。只要能救他,要我怎样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 “你自己做的孽就自己去救。”古雅声音极冷,她动了很大的气,简灵溪不解。 她在脑海里搜索着白灼这个药名和疗效,蓦然,她脑子一片空白。她不认识这味药,是古家特有的药材吗? “我救不了他,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在我面前越来越严重。我尝到了苦果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更残忍的事了。这就是我的报应,报应啊。”嘴上这么说,梁安琪仍牢牢抓着古雅的脚,不松手。 “死开。”古雅想离开,脚却抬不起来,怒气更是直往头顶冲。 “不,不……”梁安琪撕心裂肺喊着不,却不知道她的意思是说,她不放手,还是让古雅不要离开。 或许两者都有。 “简灵溪,都是你做的好事,还不快把她给我弄走。”古雅迁怒于简灵溪,她后悔了,她就不该多管闲事来这里。 她们的反应这么激烈,弄得简灵溪一头雾水。 这件事出在“白灼”这味药身上,可这药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她也一无所知。 她现在整个人是懵的,但确实由她而起,是她强求古雅来看病的,她有责任要处理后果。 简灵溪忙蹲下身来,劝梁安琪:“梁小姐,你不要这样,先松手,凡事不能强求。你这样,古雅只会更生气。” 梁安琪赤红着双眼看向简灵溪:“灵溪,我错了,一切全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我罪该万死。雷鸣并不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是我用白灼制成的药控制了他。他的心里是偏向南宫家的,他受药物控制,在外人看来就是偏向我,不论是非对错。” “这不是他的本意,不是。只要你们肯救他,我可以去向南宫萧谨赔罪。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梁安琪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哭得难以自抑,手却半分没有放松,继续牢牢抓着古雅的脚。 古雅狠狠瞪了简灵溪一眼:“让你把她弄走,不是让你在这听她编故事的。” 没想到古雅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简灵溪更是不敢耽误:“梁小姐,你快放手,古雅很生气了。惹怒了她,我也劝不动。” “古雅,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求你不要放弃救雷鸣。”梁安琪仍是不愿松手,她有种不详的预感,一旦她松了手,南宫雷鸣就彻底失去了生机。 可以说,如果没有遇到他,她这一生会活得随心所欲,相当快乐。 而她却被人说成是恶魔,无所不用其极。她诡计多端,心肠歹毒。 在这一段情里,她看似强势,主宰一切,却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第七百三十章 农夫与蛇 “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古雅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是看她身体虚弱,怕自己误杀了人,她才没有那么好的耐心陪她在这里耗。 口口声声忏悔,不是真心的。 她只想装可怜,博同情,想要她出手相救而已。 但她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但凡她后悔过,南宫雷鸣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还有更重要的是,她不久前才又给他服用过白灼。 这样的女人,口是心非,蛇蝎心肠,她如果信了她的鬼话,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 梁安琪知道古雅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但她不愿意就此放弃,她还想搏一搏。 万一赌对了,就是一条生路。 赌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 是的,她的一生都在强求,可到头来呢?她求到了什么?丈夫和女儿都患了不治之症,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痛苦,一天天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难道,这不是上苍对她的惩罚吗? “你杀了我,只要你救雷鸣。”梁安琪豁出去了。 “哼,我又不是杀人狂魔?再说,杀了你这种人,我嫌脏了自己的手。”古雅对她的行为极度不屑。 刚刚看到一丝希望,又被狠狠掐灭,梁安琪心中的烈火再度熊熊燃烧。她本非良善之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被人定了性,她也不差这一桩。 梁安琪慢慢爬起来,重重抹去脸上的泪:“古雅,你明明可以救的,真的这么狠心?” “呵呵……你自己杀了人,却要求别人去救?这叫圣母婊,还是白莲花?”古雅学习能力很快,看了几天电视,便学了很多网络流行用语。 梁安琪暗暗咬牙,她不肯救人,还在这里教训她。 她一个不男不女的变异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 若论心机,她古雅排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她将自己的女儿安插进古家,一点点靠近权利中心,博取她母亲的信任。现在好了,自己爬上了家主的位置。 呵呵…… 她承认自己有心机,但她只对自己所爱的人。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嫁给爱情,和心爱的男人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她和红缨呢? 他们父女俩算计的可是整个古家,论的心机深,简单一比,一目了然。 闭了闭眼,梁安琪眨掉眼底的泪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既然哀求没有用,那么就做交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心知肚明,不必在这里装圣人,站在道德上的制高点上去批评别人。”梁安琪的态度转变得无比之快,简灵溪都有些咋舌。 她刚刚还在苦苦哀求,这一秒就态度强势,她到底想做什么? “狗急跳墙。”古雅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往外走。 “红缨不是古家正统的继承人,就算她骗取古家的家主血玉也没有用。血玉只是一种象征,古家人的心是冷的,若她不能处处比人强,就一定会输得很惨。”梁安琪走回桌子边,坐下,一副要和古雅谈判的样子。 古雅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怒极反笑,真是太有意思了。 “然后呢?”双手别在背后,古雅显得四肢更加修长,一张萝莉脸,配上她身上不凡的气质,令人很震撼。 简灵溪呆呆站在一旁,她真的懵了,她们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现在又想要做什么? “我是先家主唯一的女儿,古家最正统的继承人。只有得到我的承认,红缨接下来才能无忧。”梁安琪自信满满,古家的家规是冷血,弱肉强食。 她们只遵从强者制定的规矩,弱者只会被她们推翻。 所以,古家每一任家主的寿命都不会太长。因为要操心的事太多了,身边更是冷箭不断,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不管再亲近的人都不能信,任何人都要防。 她母亲应该是古家最高寿的家主了,可她终究还是逃不了算计,亲手将家主之位,交给了红缨。她一直认为她老实憨厚,谁曾想她一直在伪装。 “这就是你的条件?”古雅满脸不屑:“我还以为你能多清新脱俗的杀手锏呢。” “这还不够吗?你们父女俩处心积虑了半生,不就是为了家主之位吗?”梁安琪怒了,这伙人太不知足了,得寸进尺。 “那是你以为的,我有那么说吗?”古雅仍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梁安琪感觉心头的火气,直往头顶冒,她攥了拳头,努力克制。 她开出了这么好的条件,她竟然无动于衷? 不,她不相信。 没有一个古家人能抵抗得了她诱人的条件。 就算古雅不是凡人,她活了很久,看透了很多事。但人性的贪婪是不会变的,没关系,她没有猜到她要的点,她还有很多筹码。 她母亲特别疼她,给她留了好多好东西,足够她享用一世。 “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有的,绝不吝啬。”梁安琪大方地说。 “呵呵……”古雅笑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你所拥有的东西有哪一样是你自己的?全部都是古家的,是古月馨暗中留给你的。我真的搞不明白,你这样的自信从哪里来的?你挥霍着古月馨给你的爱,用尽手段残害南宫雷鸣,甚至害了自己的女儿。你非但没有一丝一毫反省,倒是在这里大言不惭。古月馨的教育真是太成功了。” “你……”梁安琪怒极,这个古雅太不识好歹了,软硬不吃,她究竟想要什么? 人不可能完全没有贪念,绝对不可能。 “我什么我?你想要金钱名利或是地位声望收买我?死了这条心。如果我要这些,就没有古梦什么事了。没有古梦,哪会有古月馨和你?”古雅满脸讥讽,像梁安琪这种拿钱砸人的富家女,她不是没有见过。 只是,她的自信和底气,一次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这种自信从哪来的? 上天给的吗? “灵溪,我们走。”古雅冷哼一声,大步往门口走去。 梁安琪急了,她已经祭出了最后的底牌,古雅还是无动于衷。 若是让她走了,她肯定不会再回来。 不行,她不能走,一定要南宫雷鸣。 梁安琪一把抓住简灵溪的手臂,将她拖向自己,趁她惊讶嘴微张,将一颗药丸快速塞进她嘴里,还重重击了下她的肚子,让她本能将药丸咽下去。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半丝停顿都没有。 简灵溪一把挥开了她:“梁小姐,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这药入口即化,梁安琪没必要隐瞒。 古雅快速抓住简灵溪的手腕,给她把脉。 满脸惊怒,黑白分明的眸子几欲喷火:“你给她吃了血魂?” “不愧是古家人,对古家的各种药物都这么了解。”梁安琪拨了下自己的头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富有气场,不再像刚才那样凄楚可怜。 她尽力了,她放下的自尊和面子,她苦苦哀求。 是古雅不肯出手相救,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别怪她,她不是为了自己活,她是想要救南宫雷鸣啊。 “灵溪,你别怪我。你是南宫萧谨的妻子,就是雷鸣的儿媳妇,为他做点事,是你的本分。”梁安琪将自己的罪行说得冠冕堂皇。 简灵溪不想跟这种疯子说话,她问古雅:“血魂是什么?” 古雅没有回答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梁安琪。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早就将梁安琪碎尸万段了。 “把解药交出来。”古雅微眯着眼,杀气腾腾,宛如阎王。 第七百三十一章 无解的死局 梁安琪并不惧怕古雅,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一颗强大的心脏。 如果她随随便便被人一吓就腿软,她岂能活到现在。 再说,古雅不是个普通人,她既然敢惹上她,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古雅没有再说话,一个箭步,来到梁安琪跟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梁安琪没有动,目光坦然,就这么与古雅对视:“血魂是用我的血炼制而成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死了,简灵溪也活不了。” 古雅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能真的杀了她。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血魂以血为引,以药为辅。她只诊断得出这是血魂,却不能肯定她都用了哪些药。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否配出了解药,都要有她的血为引才能解。 听着她们的对话,看到古雅不敢更进一步的动作。 简灵溪沉默了,都是她不好,她不该一时心软,硬要古雅来看看南宫雷鸣。 她怎么都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子。 “古雅,你别管我。”简灵溪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有任何不适。 “呵呵……你是现在还没有感觉,等一下你就知道它的威力了……”梁安琪笑了,笑得疯狂,歇斯底里。 简灵溪眉头紧锁,忍不住问:“你做事总这么不顾后果的吗?” “是你们不肯伸手相救,怪不得我。”梁安琪声音冷硬,她没有做错。 “你现在只想救二爷,你有没有想过小蕊?你弄死了我,南宫萧谨还会给她移植骨髓吗?”简灵溪无力地说。 梁安琪瞬间脸色惨白,如果不是古雅掐着她的脖子,她早就倒下了:“小蕊,小蕊……” 古雅冷笑:“像你这种女人也有心吗?我真替梁小蕊感到悲哀,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母亲?你一直给南宫雷鸣服用白灼,梁小蕊的病就是你害的。” “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比任何人都爱小蕊,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小蕊,我的小蕊,她是我最重要的宝贝,我不可能害她的……”梁安琪越说越慌乱,越说越心虚。 她如果不那么歇斯底里,简灵溪还有一点点怀疑。 现在她是真的相信了,可白灼到底是什么? “哼。”古雅重重甩开了她,梁安琪重心不稳,头撞到桌角,额头蜿蜒下一道血痕,看上去更加凄楚可怜。 可在见识了她各种面目之后,简灵溪对她只觉得害怕,不再有一星半点同情之心。 她这一生任性自私,看上什么就非得到不可,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她一直在奢求不属于她的东西,以爱为名的占有着。 “灵溪,求求你,我对不起你……我向你认错,我对不起……我……”事到如今,梁安琪惊慌得语无伦次,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刚刚肯定是魔怔了,竟然忘了还有小蕊。她求了半天,俯低做小,才博取简灵溪的同情。现在好了,她将一切都搞砸了。 “快把血魂的解药交出来。”古雅冷冷地说,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没有人性,也不必跟她多废话。 梁安琪一怔,反应慢了半拍。 眼睛一格一格转动着,看向简灵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和古雅笑得前仰后合,像个疯子。 简灵溪开始有感觉了,她眼前出现了一层层血雾,像是长在眼睛上一般,怎么都拨不开。 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古雅悄悄来到她身边,扶了她一把:“是不是很不舒服?” “我还好。”简灵溪不想让古雅太担心,今天的一切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一时心软,硬要她来救南宫雷鸣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 现在她有点庆幸,梁安琪针对的不是古雅,否则,她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别骗我了,我是古家人,古家的毒有怎样的特性,我比谁都清楚。”古雅扶简灵溪坐下:“你好好坐着,不要起来,更不要说话。你动作越多,加速血液循环,毒入侵得更快。” “是。”简灵溪乖乖应着,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古雅少操点心。 都是她不好,她对不起古雅。 没想到古雅气量这么大,还能不计前嫌,继续帮她。 梁安琪又哭又求,像个疯子一般大闹了一场之后。 终于平静了下来,抽出几张纸巾,拭去脸上的血,重重将纸团扔在地上:“古雅,你明明可以救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 “跟你谈条件,等于与虎谋皮。梁安琪,从你改姓的那一刻起,你就跟古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们之所以还对你恭敬有加,是因为有古月馨在。你以为现在外面的人,还会待你如从前吗?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蠢?”古雅一步步逼近,她要揭下她幻想的面具,让看看这个世界的真实。 “好,你不救小蕊和雷鸣,我就不救简灵溪,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反正,简灵溪是南宫萧谨的妻子,让她跟随下去伺候公公,也在情理之中。”梁安琪露出了人性最邪恶自私的一面。 她的威胁并没有新意,古雅不着急回应。 只用一双清澈如水,又看透尘世的目光看着她。 梁安琪没有什么底气,她是对简灵溪用了血魂,并且是只有她才能解的血魂。 但古雅不是凡人,她被困在法阵里几十年,谁知道她会不会研究出破解之法? 她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 不,她若不这么做,她必不会救南宫雷鸣。看她的样子,她一定能救,只要她肯出手。 正因为母亲不在了,她凡事只能靠自己。 不管任何事,只要还有一丝丝希望,她就得拼尽全力。 “你真以为自己可以威胁得了我吗?”古雅淡淡地问。 这种问话只是个过渡,并非要她回答。 “你一直用白灼控制南宫雷鸣,就知道会有今天。我真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古雅改变了心意,不再激动,反而像是想跟梁安琪谈谈心。 梁安琪苦笑了一下:“你问这样的问题,证明你根本没有真正爱过。” “像你那样自私的爱过,确实没有。我想世上也找不出几个。”古雅一句话怼了回去。 “是,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对,我是给南宫雷鸣服用了白灼,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他人在我身边,心也要系在我身上。我绝对不能容许他心口不一,说着爱我,心里却装着别的女人。不,我办不到。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我要的就要完整的。”梁安琪望着天花板,一脸冷硬。 “行啊,你既得到了你想要的,就要承受得起后果。”古雅淡淡地说。 “不,我现在后悔了,每次看着他头痛欲裂,我就好恨自己。古雅,我求你了,你救救他。”最终话题还是回到哀求上。 “白灼是古家的禁药,不要告诉我是古月馨给你的。她明知这药的危害,依她的个性,她不可能主动给你。可是,你要的时间太久了,她怎么可能不发现?”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是红缨,是她一直暗中给我白灼。”梁安琪说着,看了古雅一眼。 她是红缨的父亲,短护是人的本能,她不会相信的。肯定还会说是她在撒谎。 “红缨……”古雅没有第一时间就指责她说话,而是一脸凝重,喃喃自语。 梁安琪讥笑一声:“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但这就是事实。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是真心对我好,现在才知道她用这种方式养废了我。让母亲对我失望,让众人唾弃我,她好借机一步步靠近母亲,成为她最信任的人。”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不能自拔 古雅眉头深锁,她不知道红缨到底做了些什么。 倘若她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的话,那她确实需要用一些非常手段,梁安琪说的也可能就是事实。 红缨为了救她,哦不,她以为她死了,她只想接出她的白骨,就用尽一生。这份执念,她想起来不是感动,而是害怕。 何必呢? 当年她并非真心想要她,是红宁算计了她。 如果她当年知道,肯定不会让红缨这么做。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既成事实,她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想弥补一些些红缨造的孽。 当然,她能从一个孤女,一步步走到今天。在古家这种冷血又充满阴谋算计的地方,她不可能不用心机。 “怎么?你不想替红缨辩驳几句?说她是那么善良和委曲求全?”梁安琪继续冷讥。 能在古家生存下来的人,没有一个良善之人,谁的手上不沾点血? 不过是多和少的问题。 “没有必要。”古雅冷冷看了她一眼:“把解药交出来。” 梁安琪继续笑:“你对简灵溪倒是比红缨好,她为了救你,卧薪尝胆几十年,你却把感情都给了简灵溪,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我都替她感到不值。” 古雅脸色更冷了:“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如果没有灵溪的悉心照顾,梁小蕊早就死了。现在你自己选,不给灵溪解药,你们一家给她陪葬。给灵溪解药,让她继续给梁小蕊做治疗。” 她不受梁安琪威胁,更不会如她所愿。 笑容自梁安琪脸上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是满满的惊恐。 是啊,他们全家的命都系在简灵溪身上,她怎么会对她下手呢? 她是急糊涂了啊,是她们的突然到访,搅乱了她的心,让她失了理智,做出这件事。 现在该怎么办? 简灵溪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她要她的命有什么用? 她要她的雷鸣和小蕊都好好活下去。 “我可以给她解药,但你要救雷鸣和小蕊。”梁安琪再度重申自己的要求。 “呵呵……”古雅冷笑:“是谁给你的底气,跟我这么谈条件?没错,我是想救灵溪,但她跟我非亲非故,我也可以不救她。你不是一直说,古家人都是冷血的吗?你觉得我会是个例外吗?” 古雅每一个字都似一颗石子,重重砸在梁安琪心头,让她痛不可抑。 她知道自己输了,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她现在没有跟古雅硬刚的资本,她所谓的条件,她根本就不屑一顾。 想了想,梁安琪站起来,走向古雅,她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走得凝重。就好像正一步步迈入深渊一般,脸上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样,我死,你救雷鸣和小蕊。”梁安琪会说出这样的话,古雅着实有些惊讶。 眉心微蹙了下,不是太明显,很快就舒展开来了:“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耍把戏了,没有用的。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会为了别人去死,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梁安琪不在乎被调侃,被怀疑。 古家人生性多疑,她之前又做了那些事,古雅不信任也在意料之中。 但这一次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救雷鸣和小蕊。 她这一生自私任性,伤害了很多人,也亏欠了很多人,但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蕊和雷鸣。 如果他们都不在了,她独自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相信。除非……”古雅拖长了尾音,眼带笑意看着梁安琪。 心慢慢往下沉,梁安琪还是选择直接面对:“除非什么?” “你先死。”冷酷残忍的字眼,古雅说得云淡风轻。 “你……”梁安琪指着古雅,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真的怎么样。 她现在是弱者,她有求于人,她应该放低姿态。 “我死了,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尽心尽力救小蕊和雷鸣?”梁安琪端着架子,跟古雅谈判。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必要再怕她了。 “那就看你是不是真的像你所说那样爱他们了。”此时此刻的古雅浑身充满戾气,冷漠得令人心颤。 简灵溪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但她遵从古雅的意愿,没有插嘴。 古雅是个十分善良的心,她会这么逼梁安琪一定有她的苦衷。她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保持沉默,不要给她添麻烦。 再说,梁安琪到了这时候还卑鄙无耻给她下毒。她同情她,就是最大的圣母婊。 事情陷入僵局,梁安琪不肯接受古雅的要求,又想要她尽全力救她所爱的人。 “我死了,简灵溪呢?”简灵溪沉默不语,缩小了存在感。她思绪纷乱,倒是忘了她的存在了。 对,她还没有完整输,她还有这张王牌。 “如果你肯在临死之前先解了她的毒,我也会更加尽力救南宫雷鸣和梁小蕊。当然,你死了,我也能制出解药,只是过程会复杂一些。不知道还有没有余力全身心投入在其他方面。”论起威胁人,她才是祖宗。 她不是不会,只是不屑。 “……”梁安琪双眼染血,被气得不行。 是她,一步步走入到这样一个死胡同里。 就在此时,南宫雷鸣幽幽醒来,咳嗽个不停。 梁安琪忙来到他身边,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喂他喝:“雷鸣,你慢一点,小心又呛到了。很抱歉,我刚刚没有及时给你润唇。” 此时此刻的梁安琪就像一个小女孩,照顾着生病的爱人,无怨无悔,不离不弃。 古雅眉头蹙得更深了些,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 “谢谢。”止了咳,南宫雷鸣嘶哑着声音向她道谢。 “夫妻几十年了,照顾你是我分内的事,还说什么谢谢呢。”梁安琪将水杯放下,又问:“你饿了?想吃点什么?” 南宫雷鸣轻摇了下头:“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跟谁在争执?” “没有啊,可能你做梦了。雷鸣,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梁安琪一脸温柔,替他拉平了被子,将沾在他额头的头发拨开。 “我想出去走走。”这座园林的房间每一间都是套房,分内室和外室。南宫雷鸣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雷鸣,你身体还虚,改。”梁安琪极力劝阻他。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感觉今天阳光挺好的,我已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南宫雷鸣感觉自己今天好多了,就想出去走一走。 “雷鸣……”梁安琪很无奈,感觉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 “你不愿意就算了。”他妥协了,他的人生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上。 自从遇到她的那一天起,她要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她要他睡觉,他就不能吃东西。 被人掌握的命运实在是太糟糕了,在得知他患了脑肿瘤后。人之常情,他第一反应感到害怕,之后就是解脱。 他终于可以不再受梁安琪的摆布了,之前他连死都不敢,因为她会报复他的家人。他相信她发起疯来,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我……”梁安琪声音涩涩的,她一直在左右他的思想。 就因为受不了他对她虚假求好,她才一次次给他用白灼。 白灼一种药,亦是毒。加入什么样的成分,就能调成什么样的结果。 她真的好喜欢他服用了白灼后,对她全心全意的付出。 每当那时候,她就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而这种感觉是会上瘾的,明知有副作用,仍不可自拔。 第七百三十三章 最后的温存 “没事,你扶我起来,我想看会儿电视。”躺得太久了,他浑身都不舒服。 如果可以他只救速死,但梁安琪不会同意的。 哎,纠缠了半生,也不差这几天了,她想怎样就怎样。 只要她能在他死后,不去迁怒他的家人,他就死而无憾了。 “好。”梁安琪不顾古雅和简灵溪还在外面,先伺候南宫雷鸣。将他扶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再把遥控器交给他:“想看什么,你自己调。” “嗯。”南宫雷鸣打开电视,一台台调过去。其实,他也没有特别想看到的,就是想开电视,弄出点声音,不然安静得令人窒息。 看出了南宫萧谨的意图,梁安琪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抬头望去,南宫雷鸣眉心微蹙:“你的额头怎么了?” “没什么。”她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雷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梁安琪满脸严肃。 她一直是这样的,南宫雷鸣并没有将此时的情形放在心上,只是习惯性地应着:“好。” 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看似相敬如宾,恩爱寻常。实则内心深处都有所防备,深怕自己说错一句话激怒了对方,破坏这虚假的和谐。 “我死了,你会难过吗?”梁安琪问得直接。 这种问题,她之前不是没有问过,南宫雷鸣也已回答了无数遍,显得有些无力:“当然会。” 其实,他心里在说,我一定比你早死。 “真的吗?”他的回答好敷衍,敷衍得连她想自我催眠都办不到。 “嗯。”南宫雷鸣继续调台。 “雷鸣,你一定还很恨我?”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何必再说这些。我现在的身体,你很清楚。我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人。安琪,过去的事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我只想请求你一件事。”南宫雷鸣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什么事,你说。” “我死后,就让一切都结束,别再去打扰我老父亲了。他年岁大了,又疾病缠身。虽然他早就不认我了,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终究是人生至苦。你就带着小蕊好好生活。”这是他最后的心愿,如果她对他还有一丝丝真心,就可怜可怜他,答应他。 梁安琪浑身一震,悲伤满溢眼眶:“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又无理取闹的女人吗?” “哎,安琪,我是在恳求,不是责怪你。真的,怨恨太累了,何不放下,让一切从头再来。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夫妻一场,没有情分,也有恩义。何况,我们还有小蕊。难道,我这点小小的要求过分吗?”南宫雷鸣很有耐心,他知道梁安琪是个偏执的人。 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她就会放大伤害,将所有人都视为敌人。 这样的个性常常弄得他不敢跟她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会得罪她,点燃她的怒火,让别人遭受池鱼之殃? 哪知梁安琪没有爆,反而顺从点点头:“一点都不过分,你的要求合情合理。一直都是我,是我在强迫你。雷鸣,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包容我。我知道你在反抗之余也试图改变我,可我的心太硬了,想做的事就算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她的平静,让南宫雷鸣感到奇怪,但转念一想,她是知道他快不行了。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其实,他已经想得很通透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她会不会兑现诺言,是不是还在欺骗他,他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找她算账? 所以,有些叮嘱,没有多大意义,就图一个心安而已。 “雷鸣,二十年了,你一直跟一个你憎恶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特别痛苦?”梁安琪托着腮,状似在闲聊,可她的表情却十分悲伤。 “你今天是怎么了?”南宫雷鸣转过头来询问她。 “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一定相当痛苦。如果还有来世,你一定宁愿做牛做马都不想遇见我,是不是?”梁安琪一个人喃喃自语。 南宫雷鸣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是个相当自负的女人。 她从不会怨天尤人,一定认准了目标,就勇往直前,绝不会因任何事而退缩。依照她的脾气,她应该命令他,将世还要和她在一起。 绝对不可以像今生这样先爱上别的女人,害她追得这么辛苦,失去了自我。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他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但在一起那么久了,谈不上对她有感情,但她今天的反应实在是奇怪得很,他还是想问一下。 “雷鸣,在一起这么久了,每次都是我逼的你。今天是你第一次主动关心我,我真的好开心。”说着说着,她嘴角上扬,泪却快速滑落。 她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很担心。 突然,一个念头掠过南宫萧谨脑海,他惊颤着声音问:“是不是小蕊出事了?” 不管他跟梁安琪之间有些怎样的恩怨情仇,小蕊毕竟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虽然他现在自身难保,却不能放弃对她的关心。 重重抹去眼角的泪,梁安琪竟发现自己有点吃女儿的醋了。 哎,也怪她。 为了得到他,她无所不用其极。 他在自己身体这么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能看到她的异样,关心她,她还是很感动的。 “小蕊还是老样子,不过,简小姐正想办法救她。她是个好孩子,善良单纯,没有做过任何恶事,上苍会保佑她的。我罪孽深重,愿意一个人担下所有。”梁安琪淡淡地说。 她一向我行我素,不信苍天,不信鬼神。今天突然这么说,真是太令人疑惑了。 南宫雷鸣决定最后问一遍,她实在不说,他也没有办法。 “安琪,你真的没事?”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已经鬓染霜华了。 如果他早对自己这么关心,她又怎么会沉溺于梦幻之中,一次次对他用白灼?她就是希望他能多爱她一点,将她放在心上。 他们走到今天,确实是她太强求了,她知道错了,可时光无法倒流。 轻轻偎进他怀里,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袖子:“雷鸣,对不起。” 一直以来,她做任何事都理直气壮,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实在得不到,她就用强的,他若不是屈意奉迎,她就给他用白灼,让他发自内心地爱她,宠她。哪怕只是一场虚幻,等药效过了,他还是会恢复神智。 她极少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如今是真的情不自禁。 南宫雷鸣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她出事了,且是她不能控制的大事。但她不肯说,他也不问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自身难保,就算想帮她,也有心无力了。 将脸埋在他怀里,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雷鸣,我要死了。” “怎么会这样?” “你和小蕊之所以相继得病,都是我害的。”她决定向他坦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雷鸣知道古家有很多神奇的药,能起到惊人的疗效,他相信梁安琪说的话。 “因为我爱上了你,你不爱我呀。”她故意用轻快的声音说。 深吸一口气,压下愤怒,几十年了,他早被她折磨得没有脾气了:“你对付我,可以理解。小蕊可是你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忍心?古静,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心肠最歹毒的女人!” 第七百三十四章 求你杀了我 南宫雷鸣是个绅士,有些礼仪已经镶进他骨子里了。在平时的相处中,不管他再生气,也不会对她口出恶言,现在他是真的忍无可忍。 不过,她好开心呀。 这证明他的心不是完全冷的,他还有七情六欲,他也在乎小蕊,在乎她和他唯一的骨肉相连。 “雷鸣,你恨我吗?”梁安琪又问。 “恨,我好恨。当初在我被你缠上的时候,我就应该豁出去,和你同归于尽,就不会有现在的纠缠。我一直以为你虽然疯狂,占有欲强,但你对小蕊是真的疼爱。当时你不顾一切怀孕,想生一个孩子救她。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南宫雷鸣气得头疼欲裂,刚因生气而泛红的脸颊,再度变得苍白。 “恨我,恨我,恨我……哈哈……哈哈……”梁安琪突然狂笑了起来:“南宫雷鸣,你不是一直感觉自己记忆出了问题,经常像喝醉了酒一般会断片?那是因为我给你服用了白灼,那是一种可以让你听我话的药物。吃了它,你的心里眼里就只有我。你对我所有的爱意,都是真的,不再勉强,不再伪装。是发自内心的爱意,你看我的眼神里都有光。雷鸣,你知道吗?我好喜欢好喜欢那种感觉,唯有那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公主,真正被人捧在掌心上宠爱的公主。” “白灼?”他一直怀疑她给他下药,但固有的观念告诉他,她都已经得到了一切了,没有必要再给他下药。 然,他高估了她的贪婪。 “白灼是古家的一种禁药,它可以制成药控制别人。副作用却很大,还会影响下一代。古家虽以毒闻名,但也有底线。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能残害下一代。”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南宫雷鸣大惊:“你明知道白灼的危害,还用它来对付我?害了小蕊?” 他已经无法用正常的言语去形容她了,这个女人的歹毒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是的。白灼的毒性是去不掉的,它会慢慢一点点在体内累积,最终酿成其他疾病。”既然已经开了头,她就全盘托出,没什么可好再隐瞒的了。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南宫雷鸣强压下愤怒,用最冷漠的一面对她。 一个人要有多少倒霉才能遇上这么如此歹毒的女人? “不,我还不能走。雷鸣,你现在是不是恨不能亲手杀了我?夫妻二十年了,一直都是你在配合我,委曲求全。今天我就成全你一次。”说着,梁安琪转身拿起一把刀,递给南宫雷鸣。 跟着坐在床边,倾身靠近他,指着自己的心脏:“来,往这里捅,用力点。这样大家就都解脱了。” 南宫雷鸣看着她,就像看疯子一样。 她现在又玩哪一出? “来啊,你不是恨我吗?你心里肯定有过无数次杀死我的念头,我给你这个机会,我成全你的心愿。你放心,我母亲过世了,没人会替我报仇了。你不必担心会拖累南宫家,来,往这里捅。”梁安琪是真的疯了,如果她一定在死,那她要死在南宫雷鸣手上。 南宫雷鸣病得极重,惊怒加剧了他的头痛,但他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今天的梁安琪很不寻常,她好像在寻死。 用话激怒他,逼他杀了她。 他的一生一直被人利用,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就算要死,要杀人,都要弄得明明白白。 对,他绝不再当个糊涂鬼了。 相较于南宫雷鸣的冷静,梁安琪表现得十分激动。 用手抓着刀锋,拉向自己,不顾她的手已经鲜血直流。 满脸疯狂,加上她日渐衰老的容颜,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来,从这里捅,南宫雷鸣,我毁了你的一生。害了你的儿子和女儿,包括袁秀仪。哦,对,你的病也是我害的,你难道不想杀了我,为他们报仇吗?” “你为什么不自尽谢罪?”南宫雷鸣没有被她疯狂的样子吓到,反而很冷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梁安琪现在的样子太不正常了,他不能被她带了节奏。 “自杀谢罪?”梁安琪喃喃自语着,充血的眼眸看向南宫雷鸣,流下泪来:“让你亲手了结我,不好吗?你替自己出了气,也为他们报了仇。” “你为什么一定要死在我手上?”如果连这么明显的事实,他都看不出来,那他就白活一场了。 梁安琪一怔,她早知道瞒不过他的。 他可是南宫雷鸣,当年的神童,更是南宫老爷子精心栽培的接班人。若非她的出现阻挠了他的一切,将禁锢在自己身边。 他现在一定是叱咤商场的菁英,成就不可限量。 是她,是她毁了他。 这些年来,他早被自己磨灭了意志,但他的睿智和细心敏感并没有消失。再说,她突然转变这么大,他会看不出来才奇怪。 “生,你不能爱我。死,你还不能成全我吗?”真相她不能说,南宫雷鸣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不管他多恨自己,他的理智和道德感,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能。”南宫雷鸣拒绝得相当干脆:“梁安琪,你已经毁了我的一生,为什么连死都不肯放过我?你所谓的爱真是太自私,太可怕了。不止是我,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承受得起你这份爱。” “呵呵……”梁安琪笑着转身,丢下了刀,手上的血仍一直流,而她像是没有痛感一般。 此情此景,更让南宫雷鸣不敢轻易下定论。 “还不说?”他最后问一次,她不说就算了。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值得他多费一分精神,若她能不来招惹自己,让他安静地度过这段时间,他会感激她的。 看着南宫雷鸣那张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却仍旧长在她审美上的脸,梁安琪有些发痴。 外貌是爱情的第一道屏障,她也是个肤浅的女人,不可能第一眼就看透他的内在。 这张脸无论任何的表情,任何的状态,都长在她的审美上,让她怦然心动,无法自持。 梁安琪不是个擅长隐藏自己心思的女人,尤其在他面前。 她经常会情不自禁露出对他外表的迷恋,这一点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知道她不会说了,他也不想问。 南宫雷鸣自己拿掉背后的枕头,慢慢躺下来。 他现在的情况就是等死,其余的一切跟他的关系不大。 梁安琪突然发疯虽诡异,但她总会自己停止,他不想,亦没有能力管她。 南宫雷鸣将自己的头都蒙上了,梁安琪这才不得不收回视线。 他不肯杀她,不是因为对她有情,而是不想下辈子还有牵扯。 “哈哈……哈哈……”她这一生一直在强求,一直在害人,到头来连死都不由自己。 “雷鸣,你好好休息,接下来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出来。”说完,也不管他是否听到,转身出了内室。 这园林的设计十分精致,连隔音都一流的。 然,距离太近了,若有心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一点的。 出了内室,梁安琪双手垂下,血沿着她走过的地方蜿蜒了一路,看上去触目惊心。 “古雅,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但我要你起血誓。”这是她最后的让步,她不相信信任人。 她不会傻得白白牺牲,得不到任何回报。 “血誓?”简灵溪惊问,古家实在是太诡异了,从进来至今,她遇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事。 第七百三十五章 血誓 梁安琪并不理会简灵溪,她的疑问不重要,因为她不是古家人,古雅的反应和表态才是最重要的。 古雅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提这个要求,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上扬的唇角多了一丝丝不屑:“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勇气一遍遍跟我谈条件,我也是佩服的。” “你什么都不做,却要我先死,我不是傻缺吗?”梁安琪怒了,现在她有种极端的感觉,古雅什么都不会做,她只是在逗她玩。 “你一直在强求别人,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古雅冷冷地说,她的意思相当明显了,就是让梁安琪也尝尝这种被人逼迫,无可奈何的滋味。 梁安琪咬牙切齿,古雅真是她生命里的克星。 不,是红缨。 如果没有红缨,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一步步走向深渊,无路可退。如果没有红缨,古雅不可能从法阵里出来,在她面前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呵呵…… 她的目的还不是想要逼死她,让红缨这个家主之位做得更稳固一些。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像在卫道士在铲奸除恶一般,事实上,还不是为了自己。 “古雅,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们的底线都摆出来了。我已经退无可退了,你发个血誓,我就如你所愿,你何乐而不为?除非你并不想兑现承诺。”说到最后几个字,梁安琪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 她所做的每一件都是有价值的,都要有成效。她绝不会傻得任人宰割,白白牺牲。 梁安琪动了大怒,古雅才凉凉地说:“我也看不到你的诚意,要不,你先把灵溪身上的血魂解了。” “你……”梁安琪脑海里只浮现四个字:欺人太甚。 可她又没有真正能够与她对抗的武器,似乎除了无条件投降外,她没有别的选择。 当然,她还有最后一条路,就是与他们同归于尽。 “做人不能太双标了,你要别人做这做那,让你安心。自己却不肯先拿出诚意,这世上除了古月馨,谁会这么纵容你?”古雅又在她伤口上撒一把盐,提醒着她,她的靠山倒了,她所有依傍都不见了。 梁安琪再度被堵得哑口无言,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是真的想要遵照她的意思去办了,她为什么还要一再苦苦相逼。 “不愿意就算了,我说过的,我可以解灵溪身上的血魂,只不过耗时多一些,多浪费些精力罢了。”古雅自信满满。 这话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梁安琪绝对不会信。 因为血魂是一种用自己的心血凝结成的毒,非下毒之人,不可解。 但古雅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又增加了几分信服感。 他活了百岁,又是个裂变人,他还曾经被当成家主培养过,接触的都是古家最高深的秘籍。他还在外游历过几年,在法阵里呆了五十年。 谁都没有他这份奇遇,他究竟懂得多少,她不敢去猜。 “灵溪,我们回去。”古雅站起来,去扶简灵溪。 梁安琪仍陷入纠结里,不可自拔。 直到他们快要迈出门坎,梁安琪才妥协:“等一下……” 古雅脸色不变,眼底的自信犹在:“怎么?想通了?” “是,我可以先替简灵溪解开血魂,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治疗白灼?”她还是习惯性带了个条件。 古雅没有回应,搀扶着简灵溪继续往前走。 她绝不向梁安琪做任何妥协,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处处要挟,她才不惯她的臭毛病。 “我治。”梁安琪咬牙切齿,从小到大,她没有这么憋屈过。 “早知道妥协,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你比谁都清楚,南宫雷鸣和梁小蕊都耗不起。这世上会无条件纵容你的,只有你妈,而她已经死了。”古雅说话很不客气,她见过古家很多人。 在那样残酷又竞争激烈的环境下长大的,多多少少会有点心灵扭曲,变得自私,冷血。可他没有见过谁比梁安琪还可恨,她完全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全是为了自己享乐。 哪怕她竭尽全力救梁小蕊,也不是全然无私的。 因为梁小蕊的存在可以带给她快乐,包括南宫雷鸣。 事到如今,梁安琪一步步妥协,退无可退。 待古雅和简灵溪重新进屋外,她才取来自己的医药箱。 当她一打开,古雅暗自惊奇,古月馨果然是对她溺爱过了头了。这里的每一颗药,都是古家的至宝,稀有难得。 而她随随便便一大把,且是放在自己最普通的医药箱里,可想而知,她拥有多少古家的至宝。 梁安琪当着古雅和简灵溪的面,倒出几种药粉,和在一起,再取出刀子,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挤进去,用力摇晃着,让其完全融合。 接着梁安琪将药递给古雅:“可以了?” 古雅接过,用手指捻了一点点,放在舌头上尝了尝,再吐掉。 拿给简灵溪,声音凝重地说:“把它吃了。” “是。”简灵溪没有迟疑,她相信古雅,她绝对不会害她。 服了药,简灵溪只觉得眼前血雾更重了,头很晕,脚步踉跄。 古雅忙上前扶住了她,给她把脉,接着取出针,给她疏通经脉。 梁安琪的解药是真的,只是药效过猛,简灵溪身体虚,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一套针下来,简灵溪眼前已经恢复了清明,身体各种的不适感也慢慢消失了。 抬起头,对古雅绽出笑容:“谢谢你,古雅。” “你真是不会吃一堑长一智,明知她是一条毒蛇,还想救。这一次是你命大,遇到我在,制服得了她。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古雅话里虽有些自夸的成分,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简灵溪也懊恼不已,吃了这么多亏,她还是想救人。 她是个医者,治病救人是她天生的职责。她不能因被坏人陷害了几次,就因噎废食,不去救好人。这不是她的价值观,更非妈妈对她的要求。 妈妈要她当一名好医生,尽自己所能解除病人的痛苦。 知道她必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古雅也不想多废话了。 有些性格是天生的,就像梁安琪,不管你对她多好,她都不会心存感激,必要时,一定会反咬一口。 这就是人性,很残酷,却真实。 梁安琪真有点佩服简灵溪,她的人缘好得出奇。就连脾气这么古怪的古雅都对她掏心掏肺,她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古雅莫名其妙憎恶她,就算她知道了也没有用。 解了简灵溪的毒,梁安琪走到古雅跟前,取出一把刀,抵住自己的心脏,一脸毅然决然:“你如果说话不算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是个狠心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狠。 说完这句话,也不敢再开口要古雅发血誓了。 如今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没有一丝丝转圜的机会。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苦苦哀求,白白让人笑话。 “简小姐,请你好好照顾小蕊,我会感激你的。”说完,闭上眼睛,手上刚要用力,一道惊惧的男声传来:“梁安琪,你这是在做什么?” 睁开眼,赤红的眸子里映着南宫雷鸣震惊的样子:“雷鸣,我毁了你的一生,可我从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对不起。现在我郑重向你道歉,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我现在就以死谢罪,你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忘了这二十年发生的一切。” 第七百三十六章 该死的责任感 “我要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南宫雷鸣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 梁安琪深吸一口气:“我的死,可以换回你和小蕊的生。一命换两命,我还赚了,值得。” “是你要她这么做的吗?”南宫雷鸣不认识古雅,他只能看向简灵溪。 这话叫她怎么回答?不能说,她只能垂下头。 “雷鸣,你回去休息,这里不关你的事。”梁安琪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她任性自私害了他们,如今只是赎罪。 并不伟大,更不值得歌颂。 “你是我的妻子,你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置我于何地?”南宫雷鸣怒吼,原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晃了几晃,险些站不稳。 简灵溪想上去扶他,他抬手制止:“你别过来。你是阿萧的妻子,小蕊的救命恩人,也是老爷子器重的好孙媳妇。虽然我没有表达过什么,内心里我是感激你的。是你让阿萧活了过来,让他重新焕发出生命力。灵溪,我真心向你说声谢谢。一码归一码,现在是我和梁安琪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保持中立,好吗?” 第一次听到南宫雷鸣对自己的评价,简灵溪很震撼。 她对南宫萧谨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她不知道。一路走来,他们之间经历了很多事,从彼此怀疑,到相互信任,再到表白真心。 每一步都极度不容易,她并没有刻意讨好,更没有违背自己的初心。 如果南宫萧谨真的因她而振作,而改变,那不是她的功劳,是他自己的选择。 此时此刻有些话,不便说,她只能往后退一步,遵从南宫雷鸣的心愿。 被病魔折磨得混沌的眼眸看向梁安琪,南宫雷鸣霸道吐出一个字:“说!” 一直以来南宫雷鸣都被她压制着,失去了他原有的霸气与活力。只有在服用了白灼之后,他才会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 她一直特别特别渴望他能做回自己,那个意气风发,自信又霸气的南宫二爷。 越是渴望,越是得不到。她一直等啊等啊,没想到在她临死之前还能看到,这算是上苍对她的恩赐吗? 不,她作恶多端,没有半分良善。上苍不降下一道雷霹死她,已经很仁慈了。 她不配! 梁安琪怔怔看着南宫雷鸣,满脸痴迷和崇拜:“雷鸣,谢谢你陪了我一生,虽然你心里憎恨我,但你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可以除掉我,但你没有那么做。你是个善良的人,希望你下辈子能遇到一个好人,无条件全心全意信任你。”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雷鸣眉头深锁,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是个大男人主义的男人。 梁安琪是残害了他一生,但她也是他的妻子。 有些事,他想自己解决。 古雅看出了南宫雷鸣的想法,不禁对他有几分好感。 这个男人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而是他有着比一般人强的责任感。 不错,是个好男人。 梁安琪心肠歹毒,目光却不错。 古雅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走向南宫雷鸣:“我来回答你,我要她用自尽,我才会出手救你和梁小蕊。” 见南宫雷鸣眼中升起怒火,古雅忙说:“先别急着替她打抱不平,她是怎么一个女人,你比谁都清楚。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她给简灵溪下了无解之毒来要挟。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得逞。所以,现在她输了,愿赌服输,就这么简单。” “你又是谁?”她年纪这么小,看上去像未成年,却气势十足,让人望之生畏。 “我叫古雅。”对于自己欣赏的人,古雅态度好很多。 她是个性情中人,爱憎分明,更相信第一眼缘。 “古家人?”能出现在这宅子里,又姓古,自然是古家人。只是,她的年纪让他疑惑。 古家重女轻男,一脉相传。 能有她这样气势的女孩子,必然有着不凡的经历。古家除了对继承者格外优待外,其余人都是草芥。 还有,她能逼得梁安琪自尽,单这一点就让人惊恐。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古雅感觉有点心累,她不在乎别人对她身份的置疑或害怕。只是,每次都要重新解释一遍,好累,好烦。 她是不是应该考虑在自己身上挂个牌子,上面把她的平生经历都写一遍。但凡有人问,就亮出来,一目了然,简单直接。 “她是我的舅爷。”梁安琪用一个称呼解释了古雅的来历。 南宫雷鸣脑子发懵,想了好久才理出这样的关系,却更加震惊于古雅的长相。 不过,古家并非普通的地方,会发生任何事,都不令人奇怪。 “她可不可以不死?”南宫雷鸣没有继续在古雅的身份上纠结,问出重要的问题。 “怎么?你爱上她了?”古雅问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梁安琪双眼发亮。 她倒是到了现在,还不死心。 “她是我的妻子。”不管过程怎样,这就是结果,亦是现在的身份。 “呵呵……她是怎么成为你的妻子的,你比谁都清楚。南宫雷鸣,你现在这么护着她,对得起你儿子吗?”话如刀,重重往他心头上剜。 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几分。 南宫雷鸣没有退缩,事实就是事实,他不承认也抹杀不掉。 “是我对不起所有人,她也罪不可恕。但我是丈夫,不能让她因救我而死。”他不是想救她,是他的丈夫身份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真是个榆木脑袋。”古雅讥笑:“她死了,你才能解脱。她活着,你将永不安宁。”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宁愿自己先死。”南宫雷鸣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在乎梁安琪的话,她却感动得泪如雨下。 如果他早点为自己挺身而出,该有多好? 她就不会一直幻想,一直渴望,最终想到发狂,给他用了白灼。 呵呵……呵呵…… 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他呢? 她知道南宫雷鸣现在护着她不是他爱她,在乎她,是他的责任感,不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他面前。 够了,真的够了。 到了这时候,他还能这么对她,她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你倒是一条汉子,不过,现在这里由我说了算。你回内室休息,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等她死了,我自然会救你。”古雅坚持己见,不是她残忍,是梁安琪必须死。 简灵溪也不明白古雅为什么一定要逼梁安琪自尽,她不是个嗜血的人。她和梁安琪无怨无仇,她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但古雅特别特别坚持,坚持到她都感觉不可思议。 她是有什么苦衷? “我不用你救。”南宫雷鸣冷静地说,他不是意气用事。 他是恨梁安琪,但他也不想自己的命是用她的命换来的。那样,就算他能活得很久,都不会快乐,不会心安。 “不用我救?”古雅笑着重复,绕着他走了一圈,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我偏偏要救。” “你总是这么强人所难吗?” “很不巧,你是荣幸的第一人。”古雅摆出一副痞子的模样,简灵溪更加不解了。 是因为白灼吗? 她刚刚诊出梁安琪给南宫雷鸣服用了白灼之时,她特别特别生气。 简灵溪想破了脑袋,也就想到了这一个原因。 “你……”南宫雷鸣被气得脑袋一阵阵发晕,又痛又晕,他快支持不下去了。 “古雅,你别再刺激他了,他现在病得很重。”梁安琪哽咽着开口。 “现在倒是懂得心疼人了,给他用白灼的时候,你不是很快活?”古雅重重用话扇了她一巴掌。 第七百三十七章 特殊的解法 梁安琪面如死灰,是的,一切都是她做的。她害了自己最爱的男人和女儿,她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她没什么可申辩的。 “雷鸣,我真的很高兴,我能为我出头。但我真的做了,就该承担后果。我做了什么,我最清楚。她一点都不冤枉我,我愿意赴死,这次真的是我心甘情愿的。”梁安琪的声音里少了几分戾气,连面部表情都柔和了下来。 她这一生都在算计,在陷害。 别人让她不爽,她就要进行报复。 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害的是她最爱的人。 如果她的死可以挽救他们的性命,她死得其所,真的,她无怨无悔。 南宫雷鸣眉头蹙成两个“川字”,第一次他真正感觉到梁安琪的悔意。 二十年的强迫和索取,恩恩怨怨,又岂是一时半刻可以化解的。虽然他嘴上替她求情,但他心里并没有原谅。 梁安琪转过身,重重将刀插入心脏。 血,涌了出来,一滴滴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渍。 简灵溪第一个发现她的异样,上前扶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刚刚那样对自己,她现在悲怜她,简直太圣母了。 可她终究是个人,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她还是难过的。 “谢谢你,灵溪……”梁安琪一开口,嘴角亦蜿蜒下一道血迹。 听到这样的对话,南宫雷鸣亦是心头一震,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梁安琪面前。 梁安琪想对他挤出一个笑容,说些温情的临终决别。刚一张口,血就喷了出来,如网洒了一地。 她一下子扑进南宫雷鸣的怀里,纵然自己都摇摇欲坠,他还是抱住了她。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复杂极了,她凌虐了他一生,将他害得无比凄惨。现在却为了救他而死,这样的虐恋比小说里还揪心千万倍。 对她,他做不了原谅,却也恨不起来了。 倒在南宫雷鸣怀里,梁安琪突然感觉很幸福。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给他服用白灼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他的排斥。他是真的原谅了她吗? “雷鸣,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感受,刻意忽略了你。我对你所做的一切罄竹难书,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忘了我,对小蕊好一点,她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雷鸣……我还是好爱你……怎么办……”她声音越来越低,几近呢喃,可离他这么近,南宫雷鸣还是得听得一清二楚。 “爱不是人生的全部,我们活着,还有责任,还有义务。还有各种角色带给我们的成就感,安琪,你太偏执了。你的一生都活在梦境里,不肯听任何人的解释。你安心去,不必挂念我和小蕊。我们今生的恩怨就此了结,来世也不必再见了。”他可以原谅她,却不可能许诺来世。 哪怕虚无飘渺,他还是不能轻言承诺。 梁安琪用尽最后的余力想抬起手,抚摸一下南宫雷鸣的脸。这是最后一次了,可她却做不到。 “雷鸣……对不……起……”梁安琪眼底全是浓浓的不舍,一双充血的眸子瞪得老大,全是依依不舍。 虽然她的爱让他窒息,可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对他的好,他不是木头人,还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只是,这样的爱太灼烈了,几乎将他烧成灰烬。 他好累好累,没有一刻不想逃离。梁安琪像是有读心术一般,一旦感受他的想法,行为就变得好疯狂。 威胁他,控制他,用尽各种手段让他屈服。 二十年了,他每天都在活在压抑里,就算梁安琪不给他用药,相信他的身体也会出问题的。如今,她为了救他,真的自尽了,他的心情百感交集。 各种情绪浮上心头,泪,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 他分不清此时的泪水是难过,还是解脱。总之,他控制不住。 看到他的泪,梁安琪笑了。 她此时此刻的形象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然,她唇角绽放的笑容却如花般娇艳,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光。 随之,她的笑容如同亮到极致的灯,开始变暗,直到无光,不舍地眼也缓缓闭上。 简灵溪心情复杂地别过脸去,此时,古雅上前,抓住了梁安琪的手,给她把脉,对简灵溪吼:“把你的针给我用一下。” 虽不解古雅现在举动的含意,简灵溪还是听话地将自己身上的针包,解下来递给古雅。 古雅快速抽出几根,扎入梁安琪后颈。 那里有条很隐秘的命脉,一般的医生都不懂得其用处。只知道那里碰不得,若不小心可能会要人命。 而古雅驾轻就熟,扎得快准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南宫雷鸣也很意外古雅会给梁安琪施救,不是她一直在逼她的吗?是她让她自尽,她才愿意出手救他和小蕊的。 现在这样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各怀有事,但谁都没有开口打扰古雅。 古雅全神贯注,落针特别快。 梁安琪再度喷出一口鲜血,古雅早已准备好了一个杯子,接住她吐出来的血,递给南宫雷鸣:“喝了它。” “什么?”南宫雷鸣震惊地问。 “想活命就喝了它,别嫌脏,它是药。她给你服用的白灼里加了她的血,相当于以她的血为引的血咒。”古雅浅显得解释了一句。 简灵溪懂了,古雅这么残忍无情,不是真的要逼死梁安琪,她是为了取得她的血,给南宫雷鸣解毒。 她就说嘛,古雅不是那么心狠的人,她就算再恨梁安琪,也不至于到将人活活逼死的地步。 南宫雷鸣虽没有洁癖,但他亲眼看到梁安琪吐出来的,现在要他喝下去,他真的有心理障碍。 “快,再不喝,就没有效果了。”古雅催促着。 简灵溪也跟着劝:“你就听古雅的,她不会害你的。” 看着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宛如死尸一般的梁安琪。她的心口还插着一把刀,触目惊心。 想起她是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才甘心赴死的。 南宫雷鸣接过杯子,一口将血饮尽。 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延开来,直入心肺,搅得他整个胃翻江倒海,忍了又忍。 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张口狂吐。 南宫雷鸣也注意到了,他吐出的钱是黑血,带毒的血。 吐了好一会儿,整个人都虚脱了。 简灵溪忙上前扶住了他,扶他到沙发上坐下,给他把脉。 手一搭上南宫雷鸣的脉搏,简灵溪瞳孔得张得老大。 他突然一下子脉搏变得很强健,感觉上人已经好了大半。 从简灵溪眼里看出了异样,南宫雷鸣问:“我怎么了?” “你……”简灵溪仍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情况。这种解毒的方法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南宫雷鸣露出苦笑:“没关系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承受得住。” 他已经病入膏肓,在数着日子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你的身体好了大半了,你没感觉吗?”简灵溪惊讶反问。 南宫雷鸣这才定下心来,细细用感官去感觉自己的身体。 果然,他的头痛减轻了不少。脑肿瘤压迫了神经,止痛药已经对他失去了效用,他只能硬杠。 所以,昏睡对他是一种解脱,起码,不会再疼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全身没这种轻盈的感觉了。 头痛减轻了,身上的沉重感也不见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好起来。 “灵溪,我……”南宫雷鸣连声音都开始哽咽。 第七百三十八章 她的命你决定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南宫雷鸣是个大男人,绝不会轻易掉泪。一听到他声音里的泪意,简灵溪一颗心都揪扯了起来。 南宫雷鸣毕竟是个绅士,优雅早已镶嵌入他骨子里。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敛情绪,极力压下内心的激动对简灵溪:“没什么,抱歉,我失态了。” “你不必总是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人是有七情六欲的。总是憋着也会生病的,适当的发泄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简灵溪完全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上开解他。 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南宫雷鸣没有投入过太多的关注。 但她是老爷子看中的女孩子,他相信老爷子的眼光,更相信他会给阿萧最好的。事实证明,他的相信没有错,短短几次接触,她的善良令他印象深刻。 “抱歉。”南宫雷鸣一直盯着自己看,简灵溪心里有些发毛。 这才意识到,她越矩了。 她的身份不仅仅是单纯的医生,还是南宫萧谨的妻子,他的儿媳妇。虽然他和南宫萧谨闹得很僵,她也不能没有礼貌,这么跟他说话。 南宫雷鸣扬起亲切的笑:“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你说得很对,这些年,我一直心情压抑。直接影响到身体,这个道理我懂。灵溪,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更是个极富责任心的医者。我真替阿萧感到开心,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简灵溪跟南宫雷鸣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由于身份上有些尴尬。她对南宫雷鸣一直保持着应有的恭敬和谨慎,没想到他会这么夸她。 两朵红晕爬上脸颊,简灵溪感觉很不好意思。 她和南宫萧谨在一起的时间多,对他有几分革命友情,亦同仇敌忾,对南宫雷鸣的印象并不好。 虽然,她没有见死不救,也没有熬尽心血非救他不可的行为。她内心有愧,当不起他这样的赞美。 张了张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没事就好。”最终她只能这么说。 简灵溪又细心问了遍南宫雷鸣的情况,见他果然精神都好了不少,才让他一个坐在沙发上休息。她来到古雅身边,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古雅没有狠心真的逼梁安琪去死,她只是逼她吐出“解药,现正在给她施救。 古雅的针法出神入化,每一针的力道和位置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她这样能治一些别人治不了的病,简灵溪目不转睛看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眼底的光芒越来越盛。 她脑海里有一套针法与古雅所施的针法重叠,那是她之前一直参悟不透的一套针法。扎的都是人体的死穴,稍有差池就会要了人命。 可上面的记载却是可以救人于极危之中,她一直想不明白。 现在她懂的,针法的位置固然重要,但其下针的力道和角度才是关键。力道控制得好,可以救人,反之杀人。 古雅专心致志救治着梁安琪,并无心观察简灵溪,亦不了解她内心的想法。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古雅才将梁安琪身上所有的针都拔出来。梁安琪心口的刀早就被她拔出来,血也止住了,此时昏迷着。 虽脉象虚弱,但她确确实实还活着。 一起帮古雅将梁安琪抬到床上休息,简灵溪倒了一杯茶给古雅,担忧地问:“你没事?”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古雅还一直强撑。 她脸色微微发白,额头还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可见为了救梁安琪,她也是拼尽全力。 古雅也不客气,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对简灵溪说:“你把梁安琪的医药箱拿来给我。” “好。”虽不解她的用意,简灵溪还是依言而行。 梁安琪给她调制解药的时候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药瓶弄得乱七八糟的,她也没有管。 简灵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将其一格格归位,才递给古雅。 古雅扫了一圈,拿出其中一个粉色的瓶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眼睛一亮,倒出一颗药丸,递给简灵溪:“你把它拿给南宫雷鸣服下。” “这是……”知道古雅绝对不会害人,她还是本能地问。 “红榭,白灼的克星。”她回答得十分干脆。 简灵溪二话没说,手心向上,走到南宫雷鸣身边:“这药能解梁安琪给你用的白灼……”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掌心一空,南宫雷鸣没有倒水,就这么将药生咽了下去:“我不懂医理,但我相信你。” “……”简灵溪嘴巴微张,南宫雷鸣被梁安琪害得这么凄惨,还愿意轻易对她付出信任,这一点十分难得。 他的信任是对她和古雅人品最佳的肯定,她真的很感动。 “咳咳……”古雅忍不住咳了起来,简灵溪转身望去,只见她面色很不好。 忙踅回去,蹲在她身前:“古雅,你没事?” “还好。”古雅又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了咳:“灵溪,你让厨房给我做些吃的,我饿了。” “好。”简灵溪眉心纠结,感觉古雅想支走她。 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归结于自己多想了。 简灵溪走了几步,转过身来问:“你想吃些什么?” “都可以。”古雅随意一说,简灵溪只能点点头。 待简灵溪出去,古雅一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走到南宫雷鸣跟前。 是她救了自己,不管她的身份有多诡异,南宫雷鸣还是对她充满感激。 “大恩不言谢,前辈有任何事尽管吩咐。”南宫雷鸣恭敬地说。 古雅挑了挑眉:“你倒是聪明人。” “前辈故意将灵溪支走,不就是有话单独跟我说吗?”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很好,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省心,不费力。”古雅尽量冷睨着南宫雷鸣。 南宫雷鸣没有多言,静静等待古雅开口。 “你希望梁安琪是死是活?”古雅满脸严肃。 “前辈的意思是,她还有希望救活?”南宫雷鸣震惊,她的医术真是太高明了,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以。”古雅半句废话都没有。 “请前辈尽力相救。”南宫雷鸣没有考虑。 古雅眉头深锁:“她害了你一生,难道,你不恨她吗?” “恨。”同样毫不迟疑。 “那你……” 南宫雷鸣一脸真诚地说:“我和她之间纠缠了二十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她为了一己私欲,毁了我的一生,毁的我家庭和我儿子的幸福。我恨她,天经地义。但她又为了我牺牲自己,放弃古家这个姓,放弃继承者的身份。在这一场爱情里,我们都是输家,没有谁赢。” “她纠缠了你一生,你应该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活过来,肯定会继续缠着你,不让你开始新的生活,这样你也愿意吗?”古雅宛如神父,用庄严的神态询问。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南宫雷鸣眼底一片清明:“如果我为了自己往后余生的清静,选择不救她,那我和她有什么区别?同样自私到令人发指。”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古雅神色肃穆,一字一顿。 南宫雷鸣重重点头:“是。” 古雅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内室,关上了门。 简灵溪担心古雅的情况,很快回来,却不见她的人影,有些心慌,忙问:“古雅呢?” 南宫雷鸣回答:“她进内室了。” “哦。”简灵溪应了声,梁安琪在内室,她去看看她也属正常。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很不安。 第七百三十九章 发现古雅的秘密 越想越不对劲,简灵溪任由直觉操控,无礼地推开门,不请自入。 正好见到古雅正欲割自己的手,用血喂她。 简灵溪心一颤,她上次那样哀求她,她说什么都不肯用这样的方法救梁小蕊。这证明她的血必须十分珍贵,更是轻易不能流。 忍不住简灵溪大声喝:“古雅,你在做什么?” 拿刀的手顿了下,古雅还是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但只有一道小小的口子,血也不多,只能挤出一两滴。 古雅也没有浪费,将其挤入梁安琪嘴里。 简灵溪来到古雅身边,仔细观察着她的情况,她的脸色更差了。是那种青中透着白的差,她在法阵里呆了几十年,人都好好的,皮肤更是白里透红,健康得很。 这才出来没几天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她真的很担心。 被简灵溪看得浑身不自在,古雅故意板起脸来:“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不请自入?” “古雅,你的血是不是不可再生?”这是她唯一能想的。 古雅浑身一颤,她一直知道简灵溪敏锐,聪慧,没想到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本质。 “这怎么可能?每个人的血都是可以再生的……”古雅还没说完,简灵溪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寻常人。” 她本不想戳她的心,可这是事实。 古雅一生坎坷,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剧变。 更难得的是,她依旧纯真善良,没有染上半分邪恶之气。她是人间至真至善至真的存在,简灵溪希望她能一直活下去,长长久久。 而且,以她的阅历和医术,她可以救很多很多的人。 古雅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每次她一说谎,语气总特别生硬。 是啊,她一个人在法阵里呆了五十年,除了裂变的自己,根本没有其他生物。她不需要说谎,也渐渐变得不会说谎。 “古雅,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力不强,但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好不好?”简灵溪蹲在古雅跟前,她的脸色太不正常了。 “灵溪,真的是……”说到这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才好。 说她善良,还是傻气? 她是个好医生,每一个人都想救,竭尽所能。 但这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更需要选择和取舍。 心愿是好的,却不实际。 有人生,必有人死。 人世间分分合合,离离散散,十分正常。 “我猜对了?”简灵溪声音有些发抖。 虽然古雅不承认,但她相信这就是真相。就算不是,也相差不远。 “不行,你不能再割血救人了。”简灵溪忙取出自己的手帕,给古雅包扎伤口。 古雅的体质和别人不同,万一她生病了,她可救不了。 简灵溪紧张的样子,真的让她心里暖暖的。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虽然她和简灵溪的年纪相差甚大,但她们脾气秉性和行事做风都是一致的。她们在一起,没有一丝隔阂。 “好了,好了,别这么紧张,我没那么娇贵。我的血是再造困难,但也不是一滴都不能流。放心,我才从法阵里出来,不会自寻死路的。”古雅越是用轻快的语气说,她越不相信她的话。 “你想救梁安琪,就交给我。”简灵溪目光坚定地说。 古雅斜睨着她,唇角上扬:“你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呢。” “你不相信我?”简灵溪故意激她,不管是不是,她都不想再让古雅浪费自己的血了。 万一呢? 她会自责一辈子。 “这个,还真是有点不信。”古雅实话实说,她知道简灵溪想帮她。但每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她是天赋很高,但缺少阅历和实践。 医术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但学的不是书本死板的学识。而是要靠实践,靠经验去累积,才能化繁为简,取得更好的效果。 相信假以日时,简灵溪的医术会突尽猛进,但不是现在。 “那我们打赌。”简灵溪不多的好胜心被激发了出来。 古雅眨了睡眼:“赌什么?” 简灵溪梗着脖子说:“如果我能治好梁安琪,以后你就听我的。” “如果你治不好呢?” “那我就听你的。” “成交。”古雅打了个哈欠:“救人真是件体力活,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不是饿了吗?”简灵溪瞪她,真是个老顽童,想一出是一出。 “嗯啊,吃了东西再睡嘛。你小小年纪像个老太婆一样,当心南宫萧谨嫌你烦,不要你了。”古雅调侃了一句,简灵溪又羞又恼,满脸通红。 简灵溪虽害羞,还是一直注意着古雅的身体。 “我给你把下脉。”想了想,简灵溪提起要求。 古雅忙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一副有人要轻薄她,她抵死不从的样子。 “不要!”她的声音含羞带怯,是一种说不清的妩媚和娇羞。 简灵溪都无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古雅。不过,这也从侧面肯定了她的想法。古雅有事瞒着她,关于血可以治病救人的事,她没有说真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愿被人知晓的弱点。她尊重古雅的想法,暗自叹一口气:“侍女已经把东西送来了,你去吃。” “好。”古雅暗自松一口气,表情却依旧傲娇:“你确定自己可以救活她?” 简灵溪走到她面前,抬起手:“击掌为誓。” 古雅露出饶富兴味的表情,伸出自己的手与她相击:“好。” 古雅出去了,简灵溪留下来照看梁安琪,喝了古雅两滴血,她整个人看上去好了大半。简灵溪给她的把脉,她的脉象虽然虚弱,却仍绵长,不像垂危之人那样断断续续,若有似无。 简灵溪又检查了下她的伤口,古雅没有用任何现代化的包扎技术,梁安琪的伤口却已经痊愈,甚至如洁如新,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古雅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不可想象。 梁安琪那一刀存了必死的决心,她相当用力,伤口很深。心脏是人体要穴,她又那么用力,简直无药可医。古雅却救活了她。 其实,她和古雅打赌已经占了便宜了。梁安琪现在看似凶残,实则已经被古雅治好了大半,她再细心点照料她,不发生什么迸发症,等她安然醒来大概就没事了。 将梁安琪的手放进被子,细细替她掖好,又不放心给她测了下心跳,见一切正常,才出了内室。 只见古雅没有形象地大快朵颐,满桌子菜已经被她吃得七七八八了。 简灵溪关心地走到南宫雷鸣跟前,她和他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尴尬。 她至今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喊他南宫二爷,似乎显得生疏而没有礼貌。喊他父亲,她不敢,她怕南宫萧谨会杀了她。 哎,称呼不便,有些关心,她还是要到位的:“你饿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还真有点饿了,让厨房随便给我弄点就好,我不挑食。”南宫雷鸣比简灵溪想象的更亲切,没有半丝架子。和她之前所见的皆不同,弄得她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好。”简灵溪应声去办,古雅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对这个儿媳妇印象怎样?” 古雅救了他一命,南宫雷鸣对她亦是恭敬有加:“她是个好女孩,能娶到她是阿萧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涩然。 他对南宫萧谨那样,真的不配为人父亲。如今他有了一个好妻子,他替他感到开心。却无颜沾光,他不配。 第七百四十章 有权利知道 “嗯,知道就好,以后好好待她,别让她受了委曲。”古雅嘴里正在吃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南宫雷鸣重重点头。 做出自己庄严的承诺:“是,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一定尽自己所能。” 他给南宫萧谨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日后他们相见的时光应该也不多。但只要让他知道任何人对简灵溪不好,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一定保护她。 被梁安琪折磨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敢轻易许下承诺。甚至每一句话都习惯斟句酌字,他能力有限,实在不敢轻言过多。 “你做的承诺小心翼翼嘛。”古雅听出了他的谨慎,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是的。这些年我一直活得身不由己,做出了承诺又办不到,不是如同虚言?”南宫雷鸣说明自己的观点。 古雅点头:“你这么小心也没错。放心,我不是逼你。” “前辈,你对灵溪这么照顾,我真心替她感谢你。人生路上每一个良师益友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灵溪是个幸运的孩子。”古雅被南宫雷鸣夸得很舒服。 梁安琪眼光挺好的,她相信年轻时的南宫雷鸣必然十分优秀。 只可惜啊,他就算好了,人也算废了。二十年的时光,人生最美好,最光辉,璀璨的一段,再也回不去。他缺失了一切,也补不回来了。 他真是条汉子,重情重义,即使被梁安琪害得这么惨。仍坚持让她救她,这一点她很敬佩。 异位而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 半个小时后,简灵溪回来了,她手上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香气四溢的海鲜粥。她慢慢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推到南宫雷鸣跟前。 笑着说:“你应该很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肠胃吸收力会下降,先喝点粥,垫垫肚子。我在里面加了些海鲜,有助于消化。” “谢谢。”南宫雷鸣充满感激。 见简灵溪对南宫雷鸣那么好,古雅有些吃醋了:“小灵灵,你怎么对我没这么细心?” “小灵灵”这个称呼,让简灵溪浑身一阵恶寒,忍不住瞪了古雅一眼,羞窘地说:“叫我灵溪就好。” “不要,谁都喊你灵溪,一点特殊的含意都没有。还是小灵灵这个称呼好,是我们之间的专属昵称。”古雅说得理所当然,眼睛绽出光芒。 简灵溪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不知道古雅又在发什么疯。 深吸一口气,无力地说:“古雅,你别闹了。” “我没有闹啊,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公平?你也可以喊我小古古或小雅雅,我不会反对的。”古雅大方地提议,简灵溪又是一阵恶寒,她叫得出来,她可办不到。 算了,古雅有时候脑回路会异于常人,她反对也没有用。 “你累了?回去休息。”简灵溪走到古雅身边,她虽和她谈笑风生,但她的脸色真的很差,看上去像生了病。 “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小老太太一样,很罗嗦耶。”古雅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还是听话站起来,乖乖离开。 待古雅走后,南宫雷鸣才说:“她对你很好,别在乎她的态度。” 简灵溪了然地笑笑:“我知道。她是不想我担心她的身体。” “她怎么了?”南宫雷鸣惊讶地问,古雅不是个寻常人,她有过奇遇,这次给他们治疗,也没受什么伤,怎么会有事呢? “可能是我多心了,没事。”有些话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何况,她和南宫雷鸣单独相处时,还是有些尴尬的。现在说这些有点交浅言深了,一直都还只是她的担忧,没有证据。 “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别人不想说,总有她的理由,他从不强迫任何人。 简灵溪一时间还真犯了难,这间房只有内室有一张床,现在梁安琪昏迷不醒,南宫雷鸣要到哪里休息? 她只是这里的客人,实在不好擅做安排。 南宫雷鸣是个细心的人,他自然看得出简灵溪的为难:“我就在这沙发上休息一下。” 说完,直接躺了下去。 简灵溪脸色微红,显得尴尬。她真的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吗?就连见面几次的南宫雷鸣都能一眼说穿她的想法? 尴尬归尴尬,她还是得尽一个医生的本分。 进内室,取出一条毯子给南宫雷鸣盖子。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他是病人,经不起任何意外。 南宫雷鸣道了谢,闭上眼睛。 经过这一折腾,简灵溪也累了,但她还不能休息。 她进去看了下梁安琪的情况,她还没醒,但脉象平稳,情况尚可。简灵溪实在是太累了,就靠在对面的沙发上小憩一下。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离开,她跟古雅打过赌,她一定能帮她治好梁安琪。虽然这话有些狂妄,但她必须尽力一试,古雅的情况,她很担心。 古雅在法阵里呆了几十年,也在那里完成了裂变。 法阵与这里的环境截然不同,她可以在法阵里生存,那是她适应了那里气场。但这不能表示,她也可以再度适应人间。 尤其是她的血,异常珍贵。 想着想着,操心的事太多,简灵溪心身俱疲,慢慢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感觉身子轻飘飘飞了起来,半空中又有一团浓雾包围着她,让她不掉下去。还有,浓雾有温度,暖暖的,软软的,就这么被它包围着特别舒服。 原本还不敢熟睡的简灵溪翻了个身,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嘴角溢出浅浅的笑。 南宫萧谨将简灵溪抱回他们的房间,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细细替她盖上被子。看着她荡着笑意的唇角,他却眉心紧拧。 他才走了一天,她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疲惫,真不让人省心。 救一个梁小蕊已经让她呕心沥血了,她还要去其他人。真把自己当成超人了啊? 而且,有些人不值得她救。 简灵溪睡了很舒服的一觉,却因为太舒服了,床很软,如同躺在棉花一样,她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惊弹坐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明明是坐在梁安琪房间内室的沙发上睡着的,怎么会回到这里? 难不成她大白天也梦游? 不,这太不科学了。 急忙掀被下床,门口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你又想去哪里?” 吃了一惊,简灵溪凝眸望去,见南宫萧谨双手抱臂,不悦地站在那里,脸色阴沉,似是对她的行为很不满。 简灵溪却很惊喜,跳下来,几个箭步来到他跟前,满脸笑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再不回来,你就把自己弄残了。”南宫萧谨语调,依旧冰冷。 笑容一僵,想到是南宫萧谨将自己抱回来,他肯定是去了梁安琪的房间,她就有些心虚。 有些人,救与不救皆两难。 “对不起,我错了。”她没有硬刚,柔柔道歉。 对于她的认错态度之快,南宫萧谨还是很惊讶地:“错在哪里了?” “不应该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她知道他一直担心她,如同她挂念他一样。 很多情绪都是相通的,异位而处,她知道他过于忙碌,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会生气的。 “还有呢?”南宫萧谨又问,他不给她搪塞过去的机会。 这是简灵溪不愿意面对的问题,然,她知道南宫萧谨不想掀过去。 “他很多行为是错了,但他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是替他说话,我说的都是事实。他被梁安琪控制了,这毒在他体内堆积才造成的脑肿瘤,梁小蕊的情况也是这毒害的。”原不原谅由他自己决定,她只想告诉他事实真相。 第七百四十一章 你不尴尬我尴尬 南宫萧谨面无表情,似是早就知道了真相,连一丝丝波澜都没有。简灵溪知道他一向擅长隐瞒心事,她亦不想去猜测他的想法。 她不是当事人,体会不到他的痛苦,更不能干涉他的决定。 空间陷入了异样的沉默,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窒息感越来越凝重,叫人喘不过气来。 最终是简灵溪受不了这种凝滞的沉默,率先说:“对不起,南宫萧谨,我不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作主。” 追根究底,身为南宫萧谨的妻子,她确实是错了,她应该提前询问他一声,起码通知一下,而不是自作主张。但身为医者,见死不救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你没有错。”又过了好久,就在简灵溪惴惴不安之际,南宫萧谨淡淡开口。 简灵溪惊讶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别怀疑,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的,不是敷衍你。还有一点,你记住了,你是医者,救人已经深入你的骨髓的执念。不让你救,你会终生不安。”南宫萧谨同样回望着她,目光坦然。 他最后一句话,让简灵溪有些迷茫了。 真的不太清楚,他是原谅了南宫雷鸣,还是只为她考虑。 咬了咬唇,简灵溪最后还是没有逼他。 问:“公司的事都解决了吗?” “嗯,差不多了。”她不懂公司的事,他也不怎么跟她明说。 “饿了吗?”简灵溪问。 夫妻相处,没有那么多腻腻歪歪,缠绵悱恻,就是关心关心你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 “嗯。你睡了很久了,一起吃点东西。”南宫萧谨伸手怜爱地拂去她额前的发,她累得眼睑下都有了青紫。 “好。”简灵溪顺从地点点头。 南宫萧谨倾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入一吻,才牵起她的手。 这一顿饭简灵溪感觉吃得格外香甜,有南宫萧谨在一旁,她一颗心是踏实的。 越来越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越来越深。 奇怪的是,这样的感觉她竟不感到惧怕,反而是坦然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理解了一点,有些解释不清的事就不要强迫自己硬去理解了。总有一天,时间会浮现出答案。 “怎么不吃了?”见简灵溪只吃了半碗,就放下筷子,南宫萧谨蹙眉问。 “我吃饱了。”她心底藏了些事,就不太能吃得下。 南宫萧谨也不逼她,而是盛了一碗汤,递给她:“饭可以不吃,把汤喝了。” “好。”简灵溪顺从接过,一口一口喝着。南宫萧谨继续吃饭,两人没有过多言语上的交流,却吃得津津有味。 有了爱人陪在身边,哪怕沉默亦是香甜的。 吃完了饭,简灵溪要收拾碗筷,南宫萧谨站起来,抢走她手上的活儿:“我来。” 他不小心露出一截手臂,上面居然缠着纱布。 简灵溪吃了一惊,忙抓起他的手看,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弄破了,不碍事。”南宫萧谨表情不变,继续收拾。 简灵溪十分坚持,强迫他放下碗筷,抓住他的手臂,将袖子撸起来。她十分强势而霸道,连南宫萧谨都不敢反抗。 他的伤口已经包钆好了,却因刚刚拉扯的动作浸出血来,简灵溪眉头深锁,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强势地说:“坐着,不要乱动,我马上回来。” 南宫萧谨唇角扬起苦涩的笑,她只有在对病人的时候,才会展现出如此强硬的一面。 若她在生活中,在面对感情的时候也能如此强势,他就不会处处为她操心了。 许是第一次被她命令,南宫萧谨竟没有半分想反抗的意思。 他乖乖坐着等她回来,简灵溪也没有耽误,很快取回了她的医药箱,放在桌上,拿出消毒和包扎的用具:“把手伸出来,我重新给你包扎一下。” 南宫萧谨缩回了手:“不用了,我皮糙肉厚,已经上过药了,不碍事。” “伤口不好好处理会发炎的。”在治疗上,她比谁都坚持都固执。 南宫萧谨骑虎难下,他后悔了。 他应该刚刚就跑的,若是被她看到他的伤口,她肯定会大惊小怪,而他又不想解释。 在简灵溪坚持的目光下,南宫萧谨还是妥协了。 当简灵溪细心解开纱巾,看到他的伤口时,不禁惊呼:“枪伤!” “嗯。”南宫萧谨应得云淡风轻,简灵溪却整个人弹跳而起:“你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枪伤,还不告诉我?” “就是流弹擦破点皮而已,真的不碍事。”看她为自己这么紧张激动,他心里是甜的,这说明她在乎他。 可有些黑暗处的事,他不想让她知道。 她不懂其中的是非曲直,只能瞎操心。 见南宫萧谨实在是不想说,简灵溪从担忧里回过神来,暗暗告诉自己,南宫萧谨本来就神秘,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又何必强求? 不过,身为医者,她可以不问过程,但她一定要给他上药。 “南宫萧谨,我可以不问你为什么受的伤,但我一定要给你重新包扎。”简灵溪已经做了最后的让步了。 见状,南宫萧谨只能无奈一叹,将手搁在桌子上,任由她给自己上药。 整个过程,简灵溪都绷着一张脸,十分严肃,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并没有半丝弄疼他。 她的手法很纯熟,很轻盈,很快就包扎好了。 她快速收拾医药箱,期间一直紧抿着唇,没有再跟南宫萧谨说一句话。 “你在生气吗?”南宫萧谨俊脸突然凑近,简灵溪吓了一跳,瓶子差点掉到地上,幸好她快速收敛心神,将东西一一归位。 “这几天最好不要沾到水,伤口要一天换一次药。”公事化的口吻,明显仍在生气。 南宫萧谨幽幽一叹,站起来,一把环住她的腰。 男人紧紧贴着她的背,简灵溪整个人僵化成石:“你干什么?松手。” “不松。”南宫萧谨头靠在她肩上,语气霸道。 简灵溪很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再说,他遇事不告诉自己,她还真有点生气。 她最气的还是他没有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受了伤。 “你快松开,我还要去看看小蕊的情况。”几个病人,她两头跑,真的很累。现在连南宫萧谨都不让她省心。 “不松,你只关心别人,不关心我。”南宫萧谨声音幽幽怨怨的,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 简灵溪瞬间张大了嘴,天啊,她不会是出现幻听了? 南宫萧谨在抱怨她不关心他? 明明是他一直闪烁其词,不让她知道,好不好? 不过,他这个样子还真的有点可爱呢。 “南宫萧谨,你不要这样,快松手,被人看见了多不好啊。”简灵溪羞红了脸,水眸沼沼,含情带怯。 南宫萧谨透过对面的反光玻璃看到了,简直惊呆了。 原来,她也有这么小女人,娇羞可人的一面? 都说女人的柔情是男人娇养出来的,好,都是他的错。 他以前总是怕她会反感,不习惯,一直用绅士的方式对付她。 看来女人喜欢强势的男人,这一点真的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之内。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搂紧了几分:“我们是夫妻,怎么做,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事,谁敢说半句闲话?” “……”简灵溪张了张嘴,想反驳他,却无言以对。 他似乎说得有点道理,但是,他又不想她问东问西,现在又这样搂着她,不让她走,他不尴尬,她很尴尬,好不好? 第七百四十二章 拒绝她是罪 简灵溪无言以对,南宫萧谨也不想说话,他只想就这么静静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和体温,只有在这一刻,他的心才是真正踏实的。 外人看他似乎很强大,无所不能,对人更是冷漠狂傲。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午夜梦回,他常常被噩梦惊醒。 小时候他会红着眼眶,下楼找妈妈。渐渐长大,他发现这样的行为是懦弱的,会被人瞧不起。于是,他藏起悲伤,不管多害怕,也不表现出来。 再后来,他用冷漠伪装自己。 如今更是在身上套上一层厚厚的铠甲,刀砍不痛,斧劈不透。而这个看似柔弱,却十分倔强的小女孩,用她的强势,她的柔情,她的细心和体贴,慢慢一点点浸透他的心扉。 让他甘心情愿为她脱下战斗铠甲,展示出最真实的自己。 南宫萧谨将头抵在她纤细的肩上,闻着她发丝的香气,一颗浮躁的心被抚平了,宁静漫延。 他丧失了斗志,如果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他竟想就这么抱着她,一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感受到南宫萧谨心情的起浮,变化,简灵溪一颗心扯揪着,针扎般的疼漫延开来。 他这次不是去处理公事的吗? 怎么会带伤回来? 难道,公司里有人要暗杀他? 他什么都不说,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便多问。 但他越是不说,她却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心,将一切朝最坏的方向想。 人靠得很近,却因为彼此考虑,而不敢明说,使误解在沉默中产生。 过了很久,简灵溪才叹息般开口:“南宫萧谨,你刚刚回来,又受了伤,去休息一下。我真的要去看看小蕊,她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 她的心还是一直牵系在别人身上,他也是病人啊,怎么就这么没有地位? 南宫萧谨满心哀怨,却还是依言松了手。 她是个善良而富有正义感的医生,不让她去救人,相当于剜她的心。她是他今生认定的妻子,可舍不得让她为难纠结。 哎,他现在真的很认同网上那句鸡汤了,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一得到自由,简灵溪就跳离南宫萧谨很远,活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她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看得南宫萧谨十分不爽。 眸子微眯,绽出冷凝的光。 简灵溪看得心一颤,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可能给他的男性自尊造成了伤害。但他这次回来,行为很古怪,她还是得防一防。 “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匆匆说完这一句,像脚底抹了油一般,一下子就不见了。 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南宫萧谨的眸子一再眯起,好一个小没良心的家伙。逃得这么快,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感受。 哼,她不是最应该将心放在他身上吗? 不行,看来他得尽快让她切身处地的体会到,她是他的妻子,名正言顺,如假包换。 …… 来到梁小蕊的病房,简灵溪一颗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就算她不敢对南宫萧谨承认,可她骗不了自己。 她是越来越在乎南宫萧谨了,他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暧昧了,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他连受了枪伤的事都要瞒着她,她还敢奢望什么? “唉……”重重叹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不安。 推开门,来到梁小蕊病床前,第一反应就是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她的脉博虽不似刚刚喝了古雅血的时候那般强劲,相较之前,也明显好了很多。 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梁小蕊缓缓睁开眼:“灵溪姐,你来了。” “嗯,感觉怎么样了?”简灵溪在她面前始终像个大姐姐,不是医生。 “还好。”这一次她的声音明显虚弱了很多,但她仍是报喜不报忧。 心疼地将她的发撩到耳后,简灵溪说:“小蕊,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如实告诉我,这样我才能知道你的真实状况知道吗?” “我懂。”梁小蕊点点头,却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病魔折磨下,她骨瘦如柴,脸色惨白如纸,更衬得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如同羽扇般,令人疼惜。 简灵溪取出自己的针包,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小蕊,趁你现在精神还不错,我想试一套新的治疗方案。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一起加油,好不好?” “好。”梁小蕊很配合,她的求生欲特别强。只要能让她好起来,她什么苦都不怕。 敛了敛心绪,简灵溪强迫自己专心在与病魔的对抗上。 对待病人,她不应该掺入太多私人的感情,否则,很容易被情绪左右,最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熟练地取出针,快速扎在穴位上。 先观察了下梁小蕊的反应,见她并没有异样,才又扎了第二针,第三针。 很快,梁小蕊上半身被扎得密密麻麻,如同刺猬。 梁小蕊很坚强,自始至终没有喊一句痛。哪怕,她的额头已经浸出了一层薄汗,她都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让简灵溪分心。 这些针扎下去会有怎样的感受,简灵溪很清楚。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没有任何一种治疗过程是舒服的,虽心疼她正在受苦,但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 为了将来能舒服一点,现在的痛苦是必须承受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简灵溪没有将梁小蕊身上的针拔出来。而是,轻捻慢压,让其刺激穴位,使体内慢慢坏死的细胞重新激活。 简灵溪拧来毛巾给梁小蕊拭去额头的汗珠,她现在身体太差了,经不起一丝丝意外。一个小感冒,就会要了她的命。 这次针灸的时间很长,简灵溪怕梁小蕊受不了,不敢再继续了,将针小心翼翼一一拔了出来。 待她拔完,梁小蕊长长松了一口气,像是折磨终于结束了。 “小蕊,你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简灵溪问,她流了这么多汗,体内水分流失,同时也排出毒素,肯定是渴了。 “谢谢灵溪姐。”梁小蕊礼貌道谢。 简灵溪倒了一杯温开水,待温度适宜才插了一根吸管给她喝:“小蕊,你现在身体情况不稳定,不要喝太急了,以免呛到。” 梁小蕊嘴里含着吸管,不方便说话,只能点点头。 她真的喝得很慢很慢,比一般人慢了好几倍。 她每一次隐忍和配合,都是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效果,让自己快点好起来。每每想到此处,简灵溪就好愧疚。 她一再给她希望,却没有真正兑现承诺。 都是她学艺不精,如果古雅…… 念头一浮现,简灵溪强迫自己打消。 古雅的血很特殊,很珍贵。 她只是想救人,不是想杀人。如果一个人的命要用另一个的牺牲去换取,她断断不会答应。 其实,每个人的命数都是注定好的。 与天争,很难。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先休息。咱明天看看效果再说。”简灵溪替她整理好衣物,盖上被子,轻声地说。 “灵溪姐,我妈妈还好吗?”梁小蕊没有预警地问。 简灵溪愣了一下,才勉强自己扬起笑:“挺好的,你放心。” “不,我妈妈出事了,是不是?”梁小蕊一改之前的乖巧懂事,情绪有些激动。 简灵溪心一惊,忙坐在她床边安抚她:“小蕊,我们说好的,你不能激动。否则,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知道,我也想忍。可是,我好害怕。灵溪姐,你是个好人,你一直竭尽全力在救我。但是,我的身体我了解,我快不行了。我只想在死之前再见妈妈一面。”梁小蕊红着眼,声音虚弱,可怜得令人揪心。 看着她这副样子,简灵溪感觉拒绝她的任何要求都是罪大恶极。 第七百四十三章 找个医生当老婆 “小蕊……”简灵溪张了张嘴,现在她这么脆弱,她怎么敢将事实告诉她? 她自幼被梁安琪呵护在长大,如今要是知道她妈妈也在经历生死,她怎么还能保持冷静? “灵溪姐,你不说是怕我激动,我理解。但你知道了,未知的恐惧更加噬心。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妈妈到底怎么了?”梁小蕊一再哀求,简灵溪真的很为难。 倏地,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小蕊,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妈妈去给你找一味药,找到了或许你就有救了。这样,我口说无凭,你肯定不会安心,我让你爸爸来告诉你,好不好?”她现在只能搬出南宫雷鸣了。 “爸爸不是也生病了吗?”她见过一次,他病得很重。 “现在已经好多了,可以来看你了。乖,你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等你睡着了,我就去找你爸爸来。我保证你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但你若不配合,我就不去了。”她只能跟她谈条件。 “好。”梁小蕊听话地闭上眼睛,刚刚的治疗对她的体能也是有消耗的。身体太虚,她很快进入睡梦之中。 简灵溪不放心,怕她中途醒来又激动,只好在她睡穴中扎了一针。 轻叹口气,细细替她掖好被子,待确定她真的没有大碍后,才起身离开。 刚出内室,就见南宫萧谨坐在外面,她吓了一跳,本能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南宫萧谨有种被人嫌弃的不悦,挑了挑眉:“我老婆跑了,我马上要来看看。” “老婆?”简灵溪一时间未能习惯他突然蹦出来的称呼,脑子短路了好几秒,才想起来他口中的老婆就是她。 红晕再度爬上脸颊,南宫萧谨最近是怎么回事? 老爱提醒他们现在的身份,她记得的,没有忘记。 现在这些不是重点,好不好? “对,你把我的老婆还给我。”南宫萧谨一本正经朝她走来,简灵溪吓得步步后退,撞上了屏风。 无奈地说:“南宫萧谨,你不要闹了,这里是小蕊的病房。” “哦,那我们回房去闹。”伸手去拉简灵溪,南宫萧谨一脸严肃。 “什么?”简灵溪快昏厥了,他这都说的什么话? 回房间去闹?闹什么?怎么闹? 光是这话就听得很有歧义,好不好? 她发现南宫萧谨回去了一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好幼稚,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且,他说的话越来越大胆,常常弄得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像是怕简灵溪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似的,南宫萧谨故意凑近她耳边,用吹气般的口吻说:“就是你想的意思。” 这下子简灵溪呆若木鸡,脸更是宛如煮熟的虾米。 她想的意思? 她该有什么意思啊? 南宫萧谨真的太卑鄙了,挖了好大一个坑,逼她往下跳。她现在是怎么说都是错,呜呜……谁来告诉她,眼前的男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冷漠优雅却细心周到的南宫萧谨吗? 还是披着他人皮的妖怪? 神啊,谁来告诉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就走。”南宫萧谨霸道拉起她的手,径直往外走。 简灵溪一张脸已经红得快可以掐出血来了,挣了挣,无奈南宫萧谨握得太紧,她怕他多心,不敢太用力。只能软下姿态哀求:“南宫萧谨,我答应了小蕊要去找南宫二爷来看看她。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好,万一她醒了,见我没有兑现承诺。她一激动,有个三长两短,我……” “你刚刚肯定点了她的穴,她没这么快醒来。”南宫萧谨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子就戳穿她。 “你……”简灵溪惊讶了张大了嘴,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的,他现在黏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正色地问:“南宫萧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直说?”某男挑眉反问。 简灵溪心头再度升起不详的预感,他又在搞什么鬼? 这次南宫萧谨回来,态度转变之大,真的让她心惊胆战到难以接受。 “嗯。”像他这样子发神经,她心底毛毛的,倒不如摊开来讲清楚。 南宫萧谨将手搭在她肩上,倾身慢慢靠近她:“好,那我问你,谈情说爱怎么个直说法?” “谈,情,说,爱……”简灵溪结结巴巴,脑子“嗡嗡”作响,如遭雷击。 “对,你没有听错。我们是夫妻,结婚几个月了都没有好好了解过彼此。让我们从头开始,简灵溪,我要追你。”南宫萧谨的宣誓更是差点儿惊掉了简灵溪的下巴。 她彻底石化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难道,他不止手受了伤,还伤到了脑子? 天啊,都怪她,太粗心大意了,没有好好给他把下脉。 简灵溪从呆滞从回过神来,忧心忡忡,抓起南宫萧谨的手,就要给他把脉。 她的反应如此与众不同,这下子换南宫萧谨一怔。 她虽没有明说,但在一起几个月了,一起经历过无数生死劫难。他深知简灵溪是个内向的人,她不会主动表达,她还有一些些自卑,觉得配不上他。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是喜欢自己的,他是男人,应该主动。 万没料到,她的反应竟是担心他生病了,在说胡说? 南宫萧谨感觉自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不让手掌爬上她纤细的脖子,一把掐死。 她为什么不像一般女孩,反应正常一点? 这样子叫他怎么接下去? 忍了又忍,南宫萧谨才只抓下她的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简灵溪,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南宫萧谨,你除了手受伤,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是真的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因为她忙着检查他的伤口,想知道他哪里还受伤。 之前他一直觉得有一个学医的老婆挺好的,自己有个头疼脑热的,她都能细心周到地照顾他。 现在才发现,找一个学医女孩当老婆,简直是自找罪受。 她不会给自己百分之百的爱,因为她有时更爱她的病人。这一点,他虽吃醋,但勉强可以忍,谁让他也是受益者,同时他也爱着她认真又善良的样子。 可他不能忍受她一直将自己当病人,他是男人,是她的丈夫。他跟她说情话,她却当他发神经。 这要是说出去,岂不笑掉别人大牙?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南宫萧谨直接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唇。 简灵溪瞳孔放大,他又在发什么神经嘛? 男人心才是真正的海底针,怎么都摸不清。 他在吻她,她还不专心,南宫萧谨气得在她娇唇上咬了一口。 “啊……”简灵溪忍不住痛呼出来,还没来不及骂他一声。南宫萧谨攻势猛烈,让简灵溪连喊停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的女人如此不解风情,心里只装着病人。南宫萧谨真是越想越生气,越吻越深。恨不能将她拆吞入腹,让她彻底和自己融为一体,这样她就不能再忽略自己了。 简灵溪被吻得真的要窒息了,南宫萧谨的攻势太猛,她不止没有招架之力,连换气的空档都没有。 她不会成为第一个被吻死的女人? 不,她不要。 那样必然会上热搜的,简直是太丢脸了。 于是,她用尽最后一丝余力,捶打着南宫萧谨的背,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可某男依旧我行我素,半分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第七百四十四章 我要追求你 “唔唔唔……”简灵溪发出垂死的求救,最后用力咬了他的舌头,他吃痛之下才松开。 一得到自己,简灵溪整个人滑坐在地上,脑子严重缺氧,一片空白。只能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如同一条离了水的鱼。 南宫萧谨从盛怒中惊醒,暗自懊恼,他是不是又把一切搞砸了? 他知道她的敏感和迟钝,她的好胜与自卑。他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她,他应该配合她的脚步慢慢来。 可她实在是太被动了,他不想一直等下去。 南宫萧谨慢慢蹲下来,手要搭在她肩上,简灵溪吓得一哆嗦,他慢慢垂下了手。 俊脸浮现愧意,慢慢开口:“灵溪,很抱歉,我太心急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可能是我在和你的沟通方面出了点问题。我除了手擦伤外,脑子没有一点问题,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灵溪,你是我的妻子,我想和你单独相处,跟你亲热,在乎你对别人比对我好,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反应。” “灵溪,我知道你没有谈过恋爱,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我们就不要相互嫌弃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南宫萧谨最后一句话说得简灵溪好想笑,但她强忍住了。 好,是她不解风情了。 她确实没有往感情的方面想,再加上南宫萧谨受了伤回来,她一心只专注于他的伤势。 哎…… 在为人妻子这方面,她确实做得很差劲。 “对不起,南宫萧谨……我不是一个好妻子……”简灵溪垂下了头,其实,她心里有道坎,一直没有解开。 南宫萧谨双手温柔捧起她的头,让她直视他的眼睛:“我也一样,不是一个好丈夫。灵溪,我知道每个女孩子都渴望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被人热烈追求。虽然我们相遇不同寻常,但我们在一起所经历的每件事都是真的。所以,让我们重新开始。简灵溪,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要重新追求你,你不可以拒绝。” “……”简灵溪瞠目结舌,他前半句还温情脉脉,后半句就霸道强势了。 不过,他这算是表白吗? 好特别啊,特别到,她的心里甜滋滋的,不知该做何反应。 “来,盖个章。”南宫萧谨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却只是蜻蜓点水,没有让简灵溪感到太多恐惧。 “简灵溪,我们现在要开始谈恋爱了,你不可以忽视我,要时时刻刻把我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不管你有再重要的事,都要记得想我,知道吗?”他的手指厮磨着她的脸颊,温情的话说得很自然,仿佛曾经说过无数遍。 简灵溪呆若木鸡,天啊,她现在该做什么反应才好?谁能告诉她? 南宫萧谨将她拉起来,简灵溪整个人轻飘飘的,宛如一缕游魂,但她很清楚,她的心是甜的,她是欢喜的,她喜欢南宫萧谨。 “怎么了?这是?”古雅的声音传来,惊醒了简灵溪。 她如同刚刚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般,尴尬得满面通红。 哎,她好讨厌这样容易害羞的自己。 明明没有做什么,就搞得自己很心虚。 “南宫萧谨,你是不是欺负我的小灵灵了?”古雅双手抱臂,一副要替简灵溪出头的样子。 “小灵灵?”南宫萧谨眉捎一挑,看向简灵溪。 简灵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真的无语了,古雅怎么还这么喊她?她不觉得很恶心,很肉麻吗? “对啊,她是我的小灵灵,由我罩着,怎么了?”古雅故意将简灵溪拉向自己,护在自己怀里,挑眉向南宫萧谨宣战。 南宫萧谨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这个老怪物,居然敢这么喊他老婆?还在这里挑衅他,真当他是死人啊? “灵溪,你过来。”南宫萧谨淡淡开口,声音里却有一份肃杀之气。 简灵溪一个头两个大,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她? 一个南宫萧谨,她已经招架不住了,现在又来一个古雅。 “南宫萧谨,古雅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简灵溪先跟南宫萧谨解释了一下,才转头对古雅说:“古雅,你别闹了,快去看看小蕊。她刚刚一激动,脉象又不太稳定了。” 她两个都得罪不起,只得这样和稀泥了。 她的想法是好的,却需要他们的配合。而当下,他们两个人又杠上了,都不鸟她。 继续对峙着,南宫萧谨身上溢出的杀气:“古雅,念在你救了灵溪的份上,我一直对你恭敬有加,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请你不要得寸进尺。” 古雅半丝不惧南宫萧谨,反而紧紧搂住简灵溪纤细的腰肢,仰起下巴,挑衅地说:“我跟灵溪可是共过生死患难的,凭什么要你理解和体谅?” “古雅……萧谨……你们不要闹了。”简灵溪感觉自己夹在他们中间,快要被撕成两瓣了。 事情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她脑子真的成了一团酱糊,理不清楚了。 “我没有闹。”南宫萧谨和古雅异口同声:“闹的人是他!” 声音整齐划一,仿佛训练过千百遍,若不是他们都在逼她,简灵溪真的想笑。 古雅先声夺人:“南宫萧谨,我早就警告过了,不准欺负小灵灵,你要是再敢让她难过,看我怎么收拾你。” 简灵溪虽生气,羞窘,心里却是暖暖的:“古雅,你误会了,他没有欺负我。” “那你干嘛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古雅反问。 简灵溪一怔,她有要哭吗? 哎,这下子误会大了,她就算要哭,也是感动得要哭。 呜呜……可是,这样私密的话,她怎么跟古雅说。 南宫萧谨走到简灵溪身边,将她拉向自己,学着古雅的样子朝她挑起一边眉毛:“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你不懂。” “情趣……”古雅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似乎有些懂了,看向简灵溪的眼底多了几丝暧昧。 简灵溪脸瞬间爆红,真的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不对,她发现古雅是故意的,她和南宫萧谨合起伙来整她。 呜呜…… 简灵溪挣开了南宫萧谨的手,又撞了下古雅,像只无头苍蝇般逃了出去。 南宫萧谨本能要追上去,古雅拦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南宫萧谨拿出了最佳的修养,才忍住没有对古雅出手。 “灵溪这是害羞,她脸皮薄,你现在追上去,只会让她更加窘迫。有些事,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古雅收起捣乱的神态,一本正经地说。 南宫萧谨转过身,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古雅故意撩了下自己的长发,做出一副妩媚的样子:“这么看着我,该不会是突然移情别恋,爱上我了?” “前辈,你明明处处为人考虑,为什么要装得像个坏人?”南宫萧谨一句话戳穿了她。 “我是好人吗?”古雅表情一僵,淡淡地问。 “你救了灵溪,现在还处处帮她,算是好人。你经历了那么多背叛和陷害,还有一颗治病救人的仁心,你是好人。”南宫萧谨笃定地说。 “哈哈……哈哈……你这么夸奖我,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古雅不羁来掩饰自己。 南宫萧谨亦不客气:“谢倒不用谢,只要你以后少捉弄点我的女人,不要弄得她骑虎难下,我就感激不尽了。” 说完,也不等古雅反应,径直离开。 望着他高大俊挺的身影,古雅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第七百四十五章 保护好古雅 简灵溪跑了出来,双颊火辣辣的,烧得她心慌慌。 一不小心竟撞了一个人,出于本能,她礼貌道歉:“对不起。” “简小姐,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一道关心的声音响起,很温柔,很亲切。 简灵溪抬眸望去,见是红缨的得力助手,桃蒙,不禁多了几分戒备。 她不太了解红缨,但她的隐忍力超出了常人,这一点相当可怕。尽管她做的事情有可原,在某些人眼里可能感动天地。 但她心里仍有些忌惮,若说她隐忍救父,倒是无可厚非。可她一直认为古雅已死,她只想接出他的白骨,这份执念就有些超出人性,显得恐怖。 而桃蒙是她刻意留下的人,简灵溪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监视他们的。因此刻意疏离,但桃蒙一直很尽心。 “没事,谢谢桃长老。”敛了敛心神,简灵溪礼貌地说。 桃蒙朝她笑笑,行了个礼:“那简小姐请自便,有任何事尽管吩咐。” 既然简灵溪对她多有戒心,她何必自讨没趣? 桃蒙走了一段距离,简灵溪喊住了她:“桃长老,请留步。” 简灵溪匆匆追上来了几步,桃蒙垂首敛眉,态度万分恭敬:“简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想问一下,红家主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只需要一天,可已经过了三十几个小时了,迟迟不见人影。 “这个我也不知道。古家的规矩,家主是不会事事跟我们说的。”桃蒙自始至终,态度都恭敬有加。 “嗯,谢谢桃长老,麻烦你了。”简灵溪微笑着道谢。 桃蒙回礼:“家主离开前,让我好好照顾简小姐,我都没有做到。简小姐今天这么客气,真是折煞我了。” 这样的话题没有什么意义,说多了让人觉得尴尬。 简灵溪只好朝她点点头,往荷花池的方向走去。 “简小姐……”桃蒙走了几步,又踅回来喊住了她。 “嗯?”简灵溪转身,用目光询问。 “是这样的,家长昨晚托人带回了一件东西,让我交给简小姐。我竟一时给忘了,真的很抱歉。”桃蒙满脸愧疚,家主将管理园林的权利交给了她,她竟然如此粗心大意,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是什么?”简灵溪心里有了一丝期待,会不会是吉角。 “简小姐,请跟我来。”桃蒙没有明说,转身就走。 简灵溪很犹豫,这里的人一个个神秘莫测。她虽是这里的客人,却并不安全,她不能谁都相信。 走了一段路,见简灵溪迟迟没有跟上来,桃蒙眼底露出一丝了悟:“那麻烦简小姐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心事被人拆穿,简灵溪有些尴尬。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点点头。 小心使得万年船,她不会在这里呆太久,跟她们也没有太多交集,不必事事为人考虑。 你对人礼貌,别人却在背后插上一刀。这种事,她经历得还少吗? 简灵溪没有等太久,桃蒙很快回来,手上多了一个信封:“简小姐,这是家主要给你的?” “谢谢。”简灵溪接过的时候还刻意观察了下桃蒙的手,注意她有没有给她下药。 桃蒙亦是玲珑剔透的人,她自然看出了简灵溪对自己的处处防备。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在简灵溪面前,她就是个下人。 简灵溪撕开信封,里面没有她一直期待的东西,就是一封简单的信。 用毛笔写的,字迹并不娟秀,看不出是男是女。 简灵溪凝眸望去,是红缨写给她的。 主要吩咐了一件事,说她临时遇到点事,一天时间回不来,请她务必要看住古雅,不能让她用自己的血去救人。 上面没有交待太多,只说,她会尽快回来,当面跟她解释。重要的事连续说了三遍,不能让古雅用自己的血去救人。 看完这封短短的信笺,简灵溪心更是“咯噔”了一下。 古雅的血果然十分珍贵,甚至可能牵系着她的性命。 简灵溪将信纸折好,放在口袋里,匆匆往回走。 桃蒙不再拦她,任由她去。 没过多久,简灵溪去而复返,重新回到梁小蕊的房间。 古雅和南宫萧谨都有些惊讶,她不是在害羞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南宫萧谨第一个迎上前,自然牵起她的手,漆黑的眸子深情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想看看小蕊。”说着,她挣开南宫萧谨的手,进了内室,检查了下梁小蕊的情况。见她仍然熟睡,脉象也正常,亦没有任何用药的痕迹,她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古雅不请自入,她突然说话,吓了简灵溪一大跳:“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没有,就是担心小蕊会出状况,我来看看她。”简灵溪不会说谎,她一说谎就低头,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古雅亦不拆穿她,就在梁小蕊床边坐下,看着她的脸色淡淡地说:“她现在的情况还不错,应该可以进行手术了。” “嗯。”简灵溪点点头,她不知道古雅的血能帮梁小蕊维持多久。但她知道效力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天天减弱。 可现在做手术风险也很大,没有吉角,梁小蕊身体可能撑不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南宫萧谨受了枪伤,可能有些细菌,万一给梁小蕊造成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综合各方面考虑,现在手术的风险很大。 但有些东西,稍纵即逝,一去不回。万一以后情况更糟,可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你有心事,不想告诉我!”古雅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没有,我刚刚答应了小蕊,要带她爸爸来看她,还没有兑现承诺,我怕她醒来激动。”为免古雅多心,简灵溪随便找了个借口。 她的借口很拙劣,古雅也不忍心拆穿她:“那你现在去,我替你在这守着她。” “不……”简灵溪整个人弹跳起来,其动作之夸张,连古雅都吓了一跳。 拍着自己被惊吓到的小心脏,古雅没好气白了她一眼:“简灵溪,你干什么啊?” 简灵溪尴尬又懊恼,她一直学不会隐藏心事,什么都写在脸上。 突然,她拉起古雅的手:“古雅,你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呀?”古雅一怔,本能地问。 “我怕他不肯跟我来。”话一出口,简灵溪脸都红了,这样的话谁信啊?南宫雷鸣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女儿快死了,想见他一面,他怎么会不来? 之前是因为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又怕自己身上的病菌会感染到梁小蕊才没有常来。现下,他都好了大半了,不用简灵溪亲自出马,随便叫个侍女去喊一声,他爬着也会来的。 古雅心里一叹,遇到个单纯到连说谎都不会的女孩子,她也是败给她了。 算了,她就好人做到底,随她走一趟。 古雅体贴地站了起来,走在前面:“你是丑媳妇怕见公婆?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陪你去。” “……”被古雅这么一调侃,简灵溪脸颊更是热辣辣的疼。 只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古雅挽着简灵溪的手,亲亲热热走出来,南宫萧谨从椅子上弹站起来,冷声问:“你们要去哪儿?” 古雅最喜欢看南宫萧谨吃醋的样子了,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我们要去约会了,你可千万别跟过来哦。” 简灵溪一听,几乎晕厥。 这个古雅真是越来越正经了,好好的话不说,非要弄得这么歧义。她是想她跟南宫萧谨打一架吗? 第七百四十六章 事事皆乱 果然南宫萧谨眼底快速燃起两簇熊熊烈火,他也知道古雅故意激怒他。 只是,看着他的女人跟她亲热手挽手,他就莫名不爽。明知是激将法,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简灵溪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能朝南宫萧谨投来哀求的目光,请他大人大量,不要跟古雅一般见识,她回来后再慢慢向他解释。 自己的女人如此为难,南宫萧谨只得强行压下内心的怒火,坐了下来,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尽,灭灭火。 这一次是她欠他的,他会好好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简灵溪见状,内心不安,但此时此刻,她什么话都不能说。 只能拉着古雅大步往外走,以免她再弄个什么事来。 她发现古雅体内住着一个老顽童,喜欢捉弄人。 来到梁安琪的房间,南宫雷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虽服用了梁安琪的血,能解他体内的白灼,但他毕竟中毒几十年了,身体都被掏空了,不可能一下子好起来。何况,他的脑肿瘤不会自行消失,只会先萎缩,最后还得靠手术取出来。 所以,他现在的状态仍很不好。 身体好些了,南宫雷鸣也变得浅眠,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自然睁开眼。 见是简灵溪和古雅,更是慌忙坐起来。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们救了他一命,他应该感激才对。 古雅给简灵溪使了个眼色,用只有她们俩听得到的声音问:“你说,还是我说?” 简灵溪怕古雅会胡言乱语,只得揽下这任务:“我说。” 见她们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南宫雷鸣主动说:“有什么话,请直说。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呢?” “不是,你别多心。小蕊身体好些了,她想见梁小姐,我骗她梁小姐去给她找药了,但可以带你去看看她。”简灵溪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有些事不需要细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好,我去洗把脸,换件衣服,马上跟你去。”南宫雷鸣没有半丝犹豫,立刻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他身体还虚,走路不是很稳,看得出来,他也想见小蕊。 毕竟,父女连心,哪个当父亲的,可以放得下生病的女儿? 事情很顺利就解决了,古雅朝简灵溪挑了挑眉。 简灵溪心虚地垂下了头,她真的是蠢到家了,怎么找了个如此拙劣的借口? 古雅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进去看一下梁安琪。” 简灵溪忙拉住她,惊声说:“不可以。” “为什么?”古雅不解地问。 感觉自己的伪装更被古雅一层层剥下,简灵溪真的恨不能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她怎么就这么笨呢?连个好一点的借口都想不到。 “我跟你打过赌的,梁小姐现在是我的病人,你不能插手。”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简灵溪长长松了一口气。 古雅早就看透了她,就是想逗逗她。 见她为了自己这么委曲,她真的很感动。 便也不再逗弄她了:“那你进去,我在这里等着。” 简灵溪感觉古雅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伪装,有些窘迫和不自在,转身进了内室。 梁安琪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好,心跳和脉博都很弱。简灵溪取出自制一颗药给她服下,如今她只能尽人事了。 能不能活下来,要靠梁安琪的意志力。 “梁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强势的女人,拥有比一般人更强大的意志力。说实话,你的情况很严重,若不是古雅出手,你已经死了。可古雅不能再救你了,现在只能靠你自己。是南宫二爷替你求的情,他让古雅救你,他说不尽最后一分力,他良心不会安宁。我是个局外人,没有参与过你们的事,对你们的过往亦不了解。我想,你们纠缠了半生,弄成现在这样,有话未说就天人永隔,你也是不甘的?那么,就请你醒过来,把事情跟二爷说清楚,给小蕊一个交待,免得来世还纠缠不清。”简灵溪坐在梁安琪身边,淡淡地说。 “对了,我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准备拿到了吉角就给小蕊做手术了。她很坚强,求生欲很强,但我没有太高的把握。你也是学医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治疗方法是绝对安全的。如果你能在小蕊手术之前给她一些鼓励和安慰,我相信她一定会更有勇气面对一切。”简单说完两件事,简灵溪又检查了一遍梁安琪的脉象,才起身离开。 简灵溪走得有点急,没有看到梁安琪的手指在她走后,轻动了一下。 …… 南宫雷鸣身体还虚,自行走不了太远,简灵溪让沐冰找了一架轮椅来。 她亲自推着他来到梁小蕊的病房,南宫萧谨乍然见到他,脸色紧绷,却没有马上离开。 南宫雷鸣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为免他们尴尬,简灵溪快速推南宫雷鸣进内室。 看着病床上骨瘦如柴的梁小蕊,南宫雷鸣激动得要站起来。 简灵溪忙按住他的肩,轻声说:“我怕小蕊醒来见不到你会激动,在她的睡穴上扎了一针,我得再给她扎一针,她才能醒来。” “麻烦你了,灵溪,你真细心。”南宫雷鸣感激地说,更体谅她的不易。 她既要治疗他们一家人,又要顾虑到南宫萧谨的感受,真是两头为难。 简灵溪笑了笑说:“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从她认识第一种草药起,她就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能替人解除痛苦,她就感到快乐。 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心深处她有些不安,觉得对不起南宫萧谨。 哎…… 简灵溪取出自己的针包,在梁小蕊睡穴上又扎了一针。没过多久,梁小蕊眼皮颤动着,缓缓睁开。 “小蕊。”南宫雷鸣激动地喊了她一声,不管他跟梁安琪的关系如何。小蕊都是他的女儿,他的骨肉,她病得这么重,他不能陪伴她左右,他真的很愧疚。 梁小蕊久病,脑子已经不似正常人般灵光了,寻声望去,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先是一怔,接着睁大双眼,颤抖着唇,半晌发不出声音。 见她这样激动,南宫雷鸣更加愧疚:“对不起,小蕊,是爸爸不好,没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爸爸……”嵌在灵魂深处的名字终于喊出了口,泪跟着滑了下来。 她这一落泪,南宫雷鸣一颗心揪得更紧了:“小蕊,你别哭,别哭,你身体才好一点,不要激动,好不好?” 她病得这么重,却不能时时刻刻有父母陪伴在身边,有时都不愿意醒来,因为害怕。她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不是又吵架了? 虽然他们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很恩爱,但有些事,他们不当着她的面说,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她更加害怕。 “小蕊,小蕊,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乖,为了你自己的身体,不要激动。”南宫雷鸣柔声劝着,梁小蕊轻轻点头,极力克制。 南宫雷鸣眼里有着担忧,唇角却扬起慈父的笑,一直在安慰梁小蕊。 简灵溪看得好羡慕,在她记忆还模糊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简世勋也这么对过她。 但那一切都是假的,做给她妈妈看的。 想起小时候,想起妈妈,简灵溪一颗心堵得发慌。 “爸爸,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从悲伤里稍稍抽出点理智,梁小蕊主动关心南宫雷鸣。 “嗯,爸爸没事了,小蕊,你放心,爸爸会陪着你的。你别怕,你灵溪姐的医术很好,只要你听话,她会治好你的。”南宫雷鸣握着女儿的手说。 第七百四十七章 为你妥协 “爸爸,妈妈真的替我找药去了吗?”梁小蕊问,她不是想怀疑谁,只是觉得不安。如果妈妈没有出事,她一定不会离开她的。 “是的。”南宫雷鸣反应慢了半拍,忙补充道:“这味药一般人不认识,你妈妈才要亲自去找。”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梁小蕊眼底闪着希冀,她好想爸爸妈妈一起陪着她。 南宫雷鸣有些不知如何应答,看了简灵溪一眼。 简灵溪忙接口说:“这个我们还不知道。” 她不擅长说谎,给了期限,万一兑现不了,会穿帮的。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将没有任何意义。 “抱歉,灵溪姐,是我太不懂事了。”梁小蕊突然道歉,简灵溪一怔,勉强笑了笑,心虚地转过身:“你们慢慢聊,但不能激动,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喊我一声。” 他们父女俩若想说一些体己话,她一个外人呆在这里很尴尬。之所以留下,是怕梁小蕊太激动,有个好歹,她能及时出手。 “谢谢灵溪姐。”梁小蕊很有礼貌。 “注意休息。”又叮嘱了一句,简灵溪才出了内室。 她还没松一口气,就见南宫萧谨紧绷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仿佛在等她出来,要跟她算帐。 简灵溪缩了缩脖子,感觉有点凉嗖嗖的。 哎,他们的关系好复杂,她夹在中间常常觉得左右不是人。 她好想撇开所有关系,只当他们是最普通的病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她就不必处处为难,还要顾及南宫萧谨的感受。 “跟我出来。”南宫萧谨冷着脸,走在前面。 “哦。”简灵溪应了声,如同受气小媳妇般走在他身后。 出了屋,她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残阳染红了天边,瑰丽的颜色令人迷炫。这样的景致真的好美好美,可惜啊,她没有心情欣赏,还要接受南宫萧谨的盘问。 简灵溪像做错事的小媳妇般,缩着头,紧随着南宫萧谨身后。 他在前面走,她亦步亦趋跟着,不敢问,不敢辩,连脚步都不敢停。 沿着长廊走着,南宫萧谨突然停下,简灵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猝不及防撞上了他。 南宫萧谨的背宛如铜做的一般,简灵溪不敢喊痛,只能哀怨捂着自己的鼻子。 某人眉头深锁,上前粗鲁抓下她的手:“撞疼了吗?” “疼。”委曲的女声含着泣音,听得南宫萧谨心头一阵愧意。 “对不起。”他生硬地道歉,伸手轻抚着她的鼻子。 简灵溪又麻又痒又尴尬,往后退了一步:“南宫萧谨,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但小蕊是他的女儿。她现在情况这么不稳定,谁都不能保证有没有明天。现在若不让他们见面,以后将是难以弥补的遗憾。对不起,我是医者,我只能站在病人的角度上想问题。” “我说过,不让他们见面了吗?”南宫萧谨沉下声,这小妮子就不能把他想成盖世英雄,大度又伟岸? “你是说……”简灵溪双眼发光,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其实,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阻止她,是她自己内心有愧,想太多,负担重。 男人的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肩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向他:“我确实没有那么大度,但也并非不讲理。现在的情况,你是医生,由你说了算。” “真的吗?”简灵溪双眼再度发光。 “你不是一直自作主张吗?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了?”南宫萧谨故作不悦。 “对不起啊,事发突然,我不得不答应,没时间跟你商量。”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医者,她的第一要务是治病救人,做不到面面俱到。 南宫萧谨轻轻一叹,收起捉弄她的表情,正色地说:“这段时间,在这里的事,你可以自行处理,不必谁的心情都要顾忌。” “南宫萧谨……”简灵溪讷讷喊着他的名字,她还以为他要跟她发脾气呢,没想到他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利”。 “嗯?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了?”南宫萧谨挑起一边眉毛,有些不满。 她的反应总这么与众不同,一般女孩感动不是都会主动吻他,或是抱他一下吗? 就她就会呆呆喊他一声,就没有然后了。 南宫萧谨满心怨念,娶一个不懂风情的妻子,真是件伤自尊的事。他太激进,怕吓到她,想她主动,又要等到天荒地老。 “你真好。”简灵溪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她仿佛听到了他心花怒放的声音,却换他错愕了。 男人总有猎豹一样敏锐的反应,瞬间的错愕后,他快速发起反攻。一把抓住正欲逃走的简灵溪,狠狠吻上她的唇。 她害羞,那就由他主动。 夕阳下的吻缠绵而柔情,简灵溪不再被动接受,双手悄悄爬上他的肩,紧紧抱住。感受到她的回应,南宫萧谨加深了这个吻。 …… 当俩人重返梁小蕊的病房时,天色已黑,璀璨的星星在天空一闪一闪,似看透了人间的千回百转,正在诉说一个个有趣的故事。 而南宫萧谨和简灵溪之间的经历,也会是它们千百年间津津乐道的故事之一。 来到门口,简灵溪拉住了南宫萧谨,仰起头,看着他俊逸无比的脸,体贴地说:“你回去休息,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南宫萧谨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但他是个男人,有些事,他必须自己面对。不能总让这个小女人忧心忡忡,左右为难。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滑溜细腻的触感,真的令他不舍松手:“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简灵溪一脸不解,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翻脸了? “唉……”南宫萧谨无奈一叹,这小妮子太单纯了,有些反话,她听不懂。 “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也没有那么脆弱。过去的事,我可以先放在一旁。你也可以没有负担,心无旁骛做你想做的事。”轻抚着她柔顺的发,南宫萧谨一脸认真地说。 感动的泪盈满简灵溪眼眶,她知道南宫萧谨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全是为了她好。 “小傻瓜,这有什么可感动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睑下的湿润,放进自己嘴里:“好咸。” “轰”地一下,简灵溪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脸色再度爆红。 他还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她才不信呢。 这么会撩,肯定有练习的对象。 “以后不准轻易落泪,知道吗?”双手捧着她的脸,南宫萧谨郑重警告。 简灵溪害羞不已,轻轻抓下他的手,在南宫萧谨的目光坚持下,她点点头。 “走。”南宫萧谨牵起她的手,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把推开了门。 古雅正在吃饭,见到他们手牵手回来,暧昧地挑了挑眉。 简灵溪再度垂下了头,她感觉自己在古雅面前好透明,就像没穿衣服一般。 所幸的是,这次古雅没有再捉弄她,伸手招呼:“过来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荒。” 简灵溪挣脱了被南宫萧谨紧握的手,坐在俩人中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南宫萧谨和古雅之间有一股奇特的电流。因她而起,一见面就掐。 又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敌意,反倒有点像相爱相杀的感觉。 这个比喻不太准确,但她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总之,和他们俩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她总觉得压力山大。 古雅要给简灵溪盛饭,南宫萧谨先一步站起来,宣誓主权:“我的女人我自己会照顾。” 第七百四十八章 两个男人 这样的话题,令简灵溪尴尬不已,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 简灵溪忙站起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坐下。”古雅和南宫萧谨异口同声地说。 古雅拉了下简灵溪的手臂:“女孩是公主,就应该被人伺候着。” 简灵溪不安抬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没想到南宫萧谨非但没有生气,还赞同地点了下头。 果然男人心才是真正的海底针,她是半丝都分析不出来了。 算了,算了,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了。 她本来也不是很聪明,现在还是把精力放在治疗梁小蕊上。 只是,她想安静,身边这两个男人却不让她消停。 俩人像是在竞赛一般,一个劲给她夹菜。 古雅给她夹了一块清蒸鱼,南宫萧谨就给她剥了一只虾。 古雅给她夹了一块蛋卷,南宫萧谨就给一根青菜。 不消多时,她面前的盘子已经堆得像小山一般高了。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筷子,仿佛轻轻一碰,碗里的菜就要坍塌了。 简灵溪好为难,她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可是,能不能表现得正常一点,自然一点,不要给她这么大的压力啊? 她真的心好累啊。 古雅瞪了南宫萧谨一眼:“还说你会好好照顾你的女人,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让她这么为难,这就是你的照顾吗?” 简灵溪神经一颤,心在哀号,不是?古雅这是要做什么啊? 她胆战心惊看向南宫萧谨,他的脸色却没有她想象的难看。眉心深锁,似在思考古雅的话。 “我吃饱了,我去看看小蕊。”简灵溪顶不住压力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你一口没吃,就饱了?你吃的空气啊?”古雅谁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戳穿。 简灵溪朝她投去哀求的一瞥,古雅立刻说:“别这么看着我,对我撒娇没有用的。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是不会对你心软的。” “……”简灵溪无语了,古雅这是怎么了?越来越奇怪。 “古雅,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的事,不应该牵扯到灵溪,更不能让她左右为难,这一点确实是我的疏忽。灵溪,很抱歉。”南宫萧谨突如其来的体谅和道歉,简灵溪不知所措。 哎,她根本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感觉是因她而起的,但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南宫萧谨,你能这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能道歉,真是条汉子。”古雅大声赞道,简灵溪更是一头黑线。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苍天啊,大地啊,谁能给她解释一下? 说完,古雅站起来,掩门而去,将空间留给他们小夫妻。 简灵溪感觉压力减轻了一半,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只能看着南宫萧谨,希望他能行行好,发发善心,给她解释一下。 谁知道,南宫萧谨只是掩嘴咳了一下,便说:“饭菜都凉了,我给你盛碗汤。” 被他们的莫名其妙折磨得神经有些衰弱了,简灵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忽略他们之间诡异的行为,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治好梁小蕊。 简灵溪本来就胃口小,又被古雅和南宫萧谨之间的神秘莫测,弄得心烦意乱,只喝了一碗汤就饱了。 她敲响了内室的门,立刻听到南宫雷鸣的回应:“请进。” 医者的本能,简灵溪第一眼先观察南宫雷鸣的脸色,他看上去精神尚可,但他现在亦是病人,不能陪伴梁小蕊太久。 “感觉怎么样了?”不是她没有礼貌,而是她仍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哎,这样的关系,每次开口都觉得尴尬。 南宫雷鸣是个细心的男人,他看出了简灵溪的尴尬,笑了笑:“我挺好的,你放心。灵溪,你和小蕊是好朋友,如果不介绍的话,你可以喊我一声叔叔。” “好。”简灵溪张大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应下。 “叔叔,你吃饭了吗?”这么一来顺口多了,不会显得没有礼貌又尴尬。 “嗯,刚刚吃了点。现在非常时期,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南宫雷鸣很顾大局,半分都不想让简灵溪为难。 如果每一个病人都这么配合,让她省心,她治疗起来将事半功倍。 “小蕊,你感觉还好吗?我给你把下脉。”简灵溪来到梁小蕊病床边,温柔地说。 “我挺好的,灵溪姐。”有了父亲的陪伴,心底不再那么彷徨,梁小蕊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分别给俩人把了脉,确定他们暂时不会有大碍后,简灵溪一颗心才放下。 “叔叔,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过度劳神,去休息。”简灵溪站在医生的立场上说。 梁小蕊满脸忧心:“爸爸,你还好吗?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直缠着你,你快去休息。” 倾身,拍了拍女儿的手:“小蕊,别担心,爸爸是成年人,我心里有数。而且,爸爸答应过你,会好好保重自己,将来更好地陪伴你,爸爸一定会做到的。” “嗯。”听他这么说,梁小蕊纠结的眉心才舒展开来,还是一直叫南宫雷鸣回去休息。 他本来就是来让女儿安心的,如果他的陪伴给她造成的心理负担,就适得其反了。 南宫雷鸣对梁小蕊说:“那爸爸等你睡着了就离开,好不好?你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好。”梁小蕊十分听话,乖乖闭上眼,倦意很快袭来,她陷入了沉沉的梦境。这一回,梦中不再只有面目狰狞的怪兽,还有鲜花和糖果。 待梁小蕊睡着了,南宫雷鸣才轻声对简灵溪说:“灵溪,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上前推着他往外走,简灵溪问:“叔叔,你还回原来的房间吗?” “是。”南宫雷鸣没有迟疑。 简灵溪欲言又止,终化成一场叹息。 “灵溪,我的事,你都清楚,有什么疑问不必憋着。”南宫雷鸣相当善解人意。 “你不恨梁安琪吗?”终于,她还是问出了口。 看了眼沉睡的梁小蕊,南宫雷鸣幽幽一叹:“我们边走边说。” “好。”简灵溪推着他出了内室,所幸的是南宫萧谨不在,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父子俩的心结,她暂时帮不上忙。 而且,南宫雷鸣现在的身体也不宜激动。 恨了二十年,怨了二十年,要他一下子就原谅是不易的。这些事,还是慢慢来。 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简灵溪,没有看到南宫雷鸣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走在夏夜微风徐徐的走廊上,天边一轮圆月高挂,洒下斑斑晶莹,衬得夜色都温柔了起来。 沉默的时间并不尴尬,好半晌南宫雷鸣才叹息般开口:“如果没有安琪的强迫,我的人生将是不同的风景,但未知的事,我也不敢保证会更好,或是更差。” “她很执拗,一旦认定的事,绝不回头。她看上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否则,绝不罢手。这样的她很可怕,她一旦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不惜毁灭一切。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人,我只能顺从她。不管多不甘,多屈辱。”南宫雷鸣声音平静讲述着和梁安琪之间的一些过往。 他用最平静的语言来讲述这段跌宕起伏的虐恋,简灵溪听得很揪心。可想而知,身处其中的他有多么痛苦。 而他的痛苦是多重的,不仅来自于梁安琪的纠缠和压迫,更有外界对他的批评和亲人对他的怨恨。 听了一段,简灵溪只觉得他能坚持到现在真是一种奇迹。 第七百四十九章 温柔有力 “所有人都问我,恨不恨她?答案是肯定的。但恨有用吗?恨能让时光倒流吗?既然什么都不能,何必再恨呢?”望着皎洁的皓月,南宫雷鸣呢喃着。 简灵溪愣住了,这里的光线并不是太亮,月光柔和地洒在南宫雷鸣侧脸,哪怕他病中苍老,仍透出难以形容的神圣和温润。 “对不起。”简灵溪讷讷道歉。 “为什么道歉?”南宫雷鸣微笑反问。 “我不该问的,勾起你的伤心事。”简灵溪很内疚,她是个医者,应该能治病又医心。可她却像个幼稚的长舌妇追问他的感受,这实在是不该。 哎,她原本不是那么嘴碎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没关系的,灵溪,我很高兴你愿意问。”南宫雷鸣的回答出乎简灵溪的意料。 南宫雷鸣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薄被,停在荷花池边,月华皎洁,如梦似幻。他如同嫡仙一般平静淡然,不管命运给予他多少暴击,他都没有怨言。 他很平静,却不是心如止水,而是承受了命运的千锤百炼之后,活出的坦然与从容。 看着这样的南宫雷鸣,简灵溪心里一点都不难受,心底那点浮躁反而沉淀了下来,亦觉得现在的经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是人生漫漫长路中的一点小挫折而已。 他就像一个看透的凡尘俗世的高僧,只要靠近他,心就会被洗涤,人亦变得纯粹而清透。 “你是阿萧的妻子,虽然我不配当他的父亲,但我拿你当亲人看。亲人之间,有话直说,不必客套。”南宫雷鸣语速缓慢,却温柔有力。 “亲人”这两个字,给了简灵溪无尽的温暖。 自从妈妈过世后,她的至亲就只剩下妹妹了。 她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妹妹,所以,她竭尽所能,不管面对怎样的困难。哪怕被秦兰打得遍体鳞伤,她都不能让妹妹被欺负,被饿着。 可她也还是个孩子啊,她渴望被爱,渴望被关怀。妹妹的情况特殊,她不太能给她反应,只会依赖她,无法给予她任何依靠。 所以,她一直渴望着亲人的温暖和呵护。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经历了许多许多,原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有能力给自己温暖和安全感了。 如今南宫雷鸣不经意间提起,她才意识到,内心的渴望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她压抑住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灵溪,我对你的过去多少有些了解,你的坚强和勇敢,让我好佩服,也好心疼。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将来不管遇到任何困难或是想要找个人倾诉,你都可以来找我。我愿意当个最忠实的听众,哪怕我给不了你好的建议,也可以当一个称职的情绪垃圾桶。”南宫雷鸣每一句话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说的,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温暖,亲切。 感动的暖意在心头淌过,简灵溪扬起浅笑:“谢谢你,叔叔。” “不必客气。”南宫雷鸣故意这么说,用来缓和气氛。 简灵溪站起来,继续推着南宫雷鸣往前。 有了刚刚那段交流,俩人之间靠近了不少。简灵溪之前对他的一些固化的想象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反思。 在南宫雷鸣的事情上,她还是有些先入为主了。 她站在南宫萧谨的角度上,与他同仇敌忾,对南宫雷鸣是有敌意的。若非今天的奇遇,这些误会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 一路无话,亦不觉得尴尬。 就像亲人一样,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要呆在一起,心就是安宁的。 来到房间,简灵溪停下脚步,对南宫雷鸣说:“我去看一下梁小姐。” “谢谢你,灵溪。”她能这么尽心尽力,他是由衷感激。 简灵溪笑着说:“叔叔,你不是说亲人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吗?” 南宫雷鸣一怔,没想到她这么快反将自己一军,洒然一笑:“对,你说得对,是我的错。” 给他倒了一杯水,从自己的药包里取出一个瓷瓶交给他,吩咐了用法和用量:“叔叔,你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 “嗯,去。”南宫雷鸣点点头,他对这个儿媳妇满意极了。只可惜啊,他不配她喊一句爸爸。 进了内室,简灵溪照例给梁安琪把脉,惊觉她此时的脉象格外混乱,有时有无,情况很不妙。 简灵溪忙取出自己的针包,先封住她几大穴位,防止她的经脉乱蹿,到时就糟了。封住她的穴道后,简灵溪取出一颗安神通窍的药丸,掰开她的嘴,强行给她灌下。又给她扎了一套针,疏通经脉里乱蹿的气流。 过了好半晌,梁安琪的情况才稍有缓合。 一通忙碌,简灵溪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她伸手拭去,不敢大意,眼睛还是一瞬不瞬盯着梁安琪。 身为医者,她不能以别人的善恶来定制她治疗的标准。她的道德观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心里有太多杂念,就不配当一个好医生。 她对待所有病人都一视同仁,尽心尽力,不负别人,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当然,这次她揽下治疗梁安琪的重责大任,有一部分是因为古雅。 她虽仍弄不清楚古雅的血到底珍贵在哪里,但她一定不能让她再“浪费”了。 对于梁安琪的病情,说实话她没有把握,只能硬着头皮上。 手,再度搭上她的脉博,惊讶地发现,梁安琪竟有苏醒的痕迹。 简灵溪了悟,她刚刚的脉象那么混乱,是因为她正挣扎着要醒来。 该用的药,她已经用了,针她也施了。现在就要看梁安琪想要苏醒的意志有多强了,简灵溪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注意着她的情绪起伏。 “梁小姐,小蕊的身体好些了,应该这一两天会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但她的情况,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不能醒来,更要靠她的造化。小蕊是个好孩子,即使病重,她仍一直想见你,确定你平安无事。梁小蕊,看得出来,你很爱小蕊,那么,为了她,你就勇敢醒来。”简灵溪鼓励着,现在她能做的不多。 简灵溪说话的同时,可以清晰感觉到梁安琪脉搏的变化。 她跟梁安琪不熟,有些话已经越矩了,有点交浅言深。她也不是个擅长心灵鸡汤的人,何况,梁安琪十分有主见,亦不会轻易被人左右。 综合种种情况,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空间漫延着凝重的沉默,但简灵溪的心是着急的,她在心里给她加油打气。只要她醒来,古雅就不会再血喂她了。 等待的时间异常煎熬,如同受了伤的蜗牛,缓慢爬行着。尖细的触角,扎入心深处最疼痛的地方,拔出时,带了血。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梁安琪仍没有半丝清醒的痕迹。 简灵溪一颗心往下沉,因为她的脉博渐渐恢复平静,又陷入了睡眠。 手,离开了她的手腕,正要转身倒杯水,给她润润唇。一丝轻微的细响,让简灵溪快速转过头来。 梁安琪的的睫毛颤动着很厉害,她眼皮很重,像是压了块千斤巨石,但她很努力地挣扎着要醒来。 简灵溪只能看着她,默默给她加油。 终于,梁安琪凭借着绝佳的毅力撑开了眼,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声音。 梁安琪的意志力之强,真的超乎常人。 简灵溪忙安抚她:“梁小姐,你先别激动,深呼吸,慢慢来。我封了你几处穴道,我现在就给你解开。不过,你注意了,一定不能太激动,好吗?” 第七百五十章 迫不及待 梁安琪说不了口,只能点头代替。 简灵溪怕她着急出事,忙取出针,扎入她的穴道,轻捻慢揉。很快,穴道解开了,梁安琪声音嘶哑:“我想见小蕊。” “很抱歉,梁小姐,小蕊一直想见你,我怕她激动影响病情,就骗她说,你去给她找药了。你现在这样子去见她,怕是安慰不了她,反而让她担心,甚至对我反感。”最后一句她不是为了自己考虑,而是,没有她主冶,南宫萧谨不一定会配合。 “她真的还好吗?”那一刀,她存了必死之心,十分用力。哪怕现在看不到任何伤口,却是真的伤了根本。 梁安琪现在身体特别虚弱,连说话都很费劲,更别提坐起来了。 “真的。”简灵溪不会夸张地说词,但她是个医生,照顾的是特殊的群体。病人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病情,必要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 梁安琪像松了一口气,重重往后仰。 “简灵溪,你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你还愿意这么尽心尽力救我,足可见你心地之善良。小蕊,是个可怜的孩子,若不是投胎在我的肚子里,她本可以活得无忧无虑。你能救她,我感激不尽。当然,说这些空话,一点意义都没有。总之,谢谢。”除了这无力又浅薄的两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造的孽,由她女儿来承受,这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我是个医者,不管是谁,我都会救。梁小姐,你刚刚醒来,还是放宽心,不要多想。你曾经应该服用了很多补药,这次的功臣不是我。”简灵溪垂下了下睫,她本能不想让她知道古雅的血的神奇之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梁安琪有多么自私和狠毒,不用她多说了。但凡让她知道古雅的血可以救梁小蕊,她一定会不顾一切。 “你的恩情,我记下了。”梁安琪身体很虚,她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醒来的,现在心头的大石落了地,倦意袭来,她抵挡不住。 梁安琪沉沉睡去,简灵溪才站起来离开。 “她怎么样了?”一见简灵溪出来,南宫雷鸣问。 简灵溪进去了好久好久,肯定是她出事了。 “她醒了,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她毕竟受了重伤,身体虚弱,现在又睡过去了。”简灵溪如实相告。 南宫雷鸣点点头:“灵溪,你太辛苦了,回去休息。” “叔叔,你……”简灵溪欲言又止,想说不敢说。 南宫雷鸣了然:“你放心,我和她纠缠了半生了,情况不会更糟。何况,现在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靠,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她就放心了。 其实,他们都是成年人,对自己的未来和人生的方向都比她了解得更透彻。她现在担心他们,似乎有点不自量力了。 “那我先回去了,叔叔,再见。”收起尴尬的表情,简灵溪朝南宫雷鸣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走在蜿蜒的长廊上,抬头望天,幽蓝色的苍穹上,皓月高悬,盈盈波光洒在水面上,敛滟生辉,美得令人心醉。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生与死的边沿徘徊,没有时间亦没有心情停下脚步,好好欣赏一下身边的美景。 此时此刻,岁月静好。 她倚在柱子上,允许自己暂时放松一下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关切,有几分急迫。 听出了南宫萧谨,简灵溪惊惶的心松了下来,凝眸望去,他穿着黑色的真丝衬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不会是一直跟着他们吗? 南宫萧谨有些别扭,深眸仍紧紧攫住简灵溪:“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简灵溪垂下了头,她知道他关心她。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只是,把梁安琪救醒,费了一些精神而已。 不过,她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了地了,因为她暂时保住了古雅。 南宫萧谨再度后悔,娶了一个如此大公无私的妻子,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可命运捉弄人,偏偏让他爱上了,他又能怎样呢? “你什么你?你答应过我,先照顾好自己再救人。”话虽是责备,南宫萧谨声音却满是无奈。 怎么办?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只要她高兴,他已经不介意她去救自己最恨的女人了。甚至愿意配合她,治疗小三的女儿。 哎,在没有遇到她之前,这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事。 谁要是告诉他,他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子,他肯定当他是疯子。 现在的他成了那个自己瞧不起的疯子,更可怕的是,他没有半分想改变或反省的意思。他只想纵容她,宠她,宠她,宠她。 月华如水洒在简灵溪的侧脸,宛如镀上一层金箔,美得惊心动魄。 南宫萧谨看得有些痴了,都忘了自己正在“教育”她。 她是真正的表里如一,外表和心灵一样美。 被南宫萧谨大胆而炽烈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简灵溪垂下了头,本能的羞涩爬上脸颊,浅浅的红晕染开来,此时一阵风吹过,撩起她的发拂向南宫萧谨。 闪着光泽的发丝宛如她调皮的手,轻抚过他的脸颊,同时拨乱他一池心水。 良辰美景,美人如玉,南宫萧谨不再克制,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吻上她娇艳水润的红唇。 …… 简灵溪被南宫萧谨吻得晕晕乎乎,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的小手,拉着她在蜿蜒的走道上奔狂。体内有团火在燃烧,在叫嚣。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一定会在这里办了她。 然,心底有一道声音在说,不可以。 她和他的第一次,就算没有刻意营造浪漫的气氛也不能如此随便。他不能让荷尔蒙主宰一切,吓坏了他的小妻子。 简灵溪有种预感南宫萧谨要带她回房做什么,说实话,她心情特别复杂。 有害怕,彷徨,不安,还夹杂着一丝丝期待。 都说爱上一个人,便渴望与他合而为一,融为一体。她看到的时候很不解,现在有些明白了。 若说之前,还有一丝迟疑,那么她现在可以大声跟自己坦白了,她是真真正正爱上了南宫萧谨。爱得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子,不管是心,还是身。 俩人一路狂奔,欲一起奔向一场瑰丽的梦,奔向属于他们俩个人的未来。 南宫萧谨伸手去推房门,一道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南宫二少,简小姐。” 简灵溪本能转身,有些意外:“红家主,你回来了。” “是。”红缨从黑暗处走来,她穿着复古的民国装,盘着发,一张憨厚的脸上风尘仆仆。 简灵溪松开了与南宫萧谨交握的手,迎了上来:“红家主,东西拿到了吗?” 她和红缨并不熟悉,也没什么话寒暄,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没有。”红缨垂下了头。 简灵溪惊问:“为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我受了点伤,能不能请简小姐帮我治疗一下。”红缨突然说。 “你……”此时简灵溪才注意到红缨脸色惨白透着一丝青紫,似是中了毒:“伤在哪了?” 红缨转过身,她的背被血染红。 顾不得许多,简灵溪推开门,说:“快进来。” “打扰了。”红缨对南宫萧谨的颔首,他的脸色黑得可以掐出墨水来。 简灵溪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忽略了他,心虚又不安地看向他,张了张嘴。 南宫萧谨认命一叹:“你去帮红家主疗伤。” 红缨先进房,南宫萧谨拉住了她的手,附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下次,我一定连本带利讨回来。” 第七百五十一章 青缠 进房间很久,简灵溪的耳朵还是粉红粉红的,似耳鸣般一遍遍回响着南宫萧谨的话。 “简小姐,你怎么了?”简灵溪一副失了魂的样子,红缨强忍着疼痛问。 “没事。”暗暗骂了自己几句,简灵溪收敛起飘落的心神,走向红缨,她的伤有点奇怪:“红家主,你这是怎么伤的?” “遭人暗算。”背对着简灵溪,红缨表情不再那么憨厚呆滞,眼中射出精芒。 “谁?”本能脱口而出,才后知后觉她和红缨非亲非故,也不熟,她的仇家,就算她说了,她也不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还有些强人所难。 简灵溪知错就改,立刻道歉:“抱歉,我不该问的。” “不,简小姐,你要治我的伤就该问。”红缨的话令人不解,简灵溪等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下文。 忽略红缨奇奇怪怪的表现,简灵溪替她脱下外套,检查她的伤口。 果然,她流了好多血,伤口像是被飞镖射中了一般,上面染了毒。红缨应该是先服用了解毒的药,但伤在背上,她没办法自行处理,才找她帮忙的。 她的伤口不深,四周发黑,泛紫,很明显中毒的痕迹,且毒没有完全清除。 简灵溪眉头深锁,这样的伤口并不难处理,红缨现在是古家家主,她的身边多得是用毒的高手,肯定比她有经验,能处理得更好。 更重要的是,她仔细看了好久,竟认不出这是什么毒。 当然,她不似古家人那么精研毒术,不认识也属正常。 “红家主,你这中的什么毒?”简灵溪问。 “青缠。”红缨吐出一个名称,简灵溪愣了一瞬,脸色发白。 青缠原本是一种剧毒的蛇,它毒性很强,一口使人毙命。但它数量不多,且生活在深山老林一般人不会遇到。 直到有人提取它的毒,又加了几十种其它剧毒制作成一种无解的毒,才闻名于世。 但青缠毕竟数量有限,提取亦难,存世的越来越少。当今天下,太平盛世,就越来越少有人知道了。 “那你……”简灵溪满脸惊愕。 红缨知道她要问什么,中了青缠之毒,半个小时内没有解药,必死。 “我服用了吉角。”红缨给予她答案。 简灵溪点点头,吉角是一种圣物,能解百毒,但看红缨的伤口,明显毒性未解,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 “红家主,我对毒并不擅长,怕是……”人命关天,她不是谦虚,只是不敢逞强。红缨有更好的人选,古家的长老里用毒者甚多。 “我知道,但我没有选择。简小姐,我的过往你是了解的,我也就实话相告了。我坐上这个位置,古家的长老们虽不敢明着反对,但她们私底下肯定虎视眈眈,正在想办法对付我。若是知道我中了毒,还不趁此机会除掉我。”红缨声音不大,简灵溪却听得惊心动魄。 古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处处陷阱,人心难测。所有人都冷漠自私,以前还会服从家主,现下都想造反了。 “可是,这青缠剧毒无比,处理不好……”红缨比她更懂毒,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已经服用了吉角,毒性解了一半。只是,这伤口必须尽快处理。简小姐,我真的无人可找,麻烦你了。”红缨转过头,眼底全是哀求。 看着她的伤口,简灵溪很为难。 正如红缨所说,这伤口周围的毒必须清除干净,否则,会慢慢腐蚀皮肤,直到溃烂。 轻叹了口气,简灵溪说:“红家主,我再次声明,这毒我治不了,我只能尽力给你处理伤口。” “是,麻烦你了简小姐,你就放心大胆治,治不好,我绝不怪你。”红缨声音微哑,此时显得有些沉重。 事已至此,简灵溪骑虎难下,而且,要她见死不救,她也是万万办不到的。 她取来自己的医药箱,先用针封住红缨伤口周围的穴位,阻止毒素漫延。接着,拿出她用千年人参和百年珍珠研磨而成的药粉,洒在红缨伤口处。 这两样都不是常见的药物,有解毒和护命的功效。 接着取出消毒过的手术刀,对红缨说:“红家主,你忍着点,我必须把这伤口处的腐肉先挖出来,否则,这里的余毒清理不干净。但是,青缠与所有麻醉药物都相冲,我不能给你打麻药。” “我懂,你动手,我忍得住。”红缨点头,她是习毒的,这些不用简灵溪说,她了解得比她透彻。 该说的,她都已经声明了,事不宜迟,简灵溪落刀十分利索。 红缨疼得背部僵硬,但她紧咬牙关,并没有喊疼。 简灵溪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她动作越慢,红缨承受的痛苦越多。于是,她放下一切包袱,进入忘我的状态。 很快,她将红缨伤口周围的腐肉都挖干净了,给她洒上伤药,快速包扎好。 整个过程红缨一声不吭,比男人还要刚强。 她的隐忍,令简灵溪叹服。 那样的痛,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谢谢。”红缨忍得声音沙哑,浑身是汗。 简灵溪递了一张湿巾,给她擦拭。 “红家主,你先休息一下。”简灵溪一边收拾着用具,一边说。 “简小姐,我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红缨自始至终,十分客气。 “请讲。” “我受伤的事,请你先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红缨声音明显沉了一下。 简灵溪了然点点头:“好。” 她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每个人都有不想为别人知道的事,她不会多嘴。 “谢谢。”红缨由衷感激。 古雅是她们共同关心的人,哪怕身份不同,但想要他好的心是相通的。 简灵溪不再压抑,直接问:“红家主,你在信上嘱咐的事,能告诉我理由吗?” 红缨眉头深锁,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想了一瞬才想起来:“法阵里的环境和人世间完全不同,他能这么快适应已经很难得了。他分裂出另一个自己,这是一种奇妙的机缘,可遇不可求。好的一方面是,他宛如重生,可以拥有之前的记忆和现在年轻的身体。坏的一方面是,他的血不可再生。且,可能会随着在人间呆的时间久了,而减少,乃至干枯。” “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她?”简灵溪很急,她和古雅共过患难,她对她的好,她点点滴滴记在心头。包括她和南宫萧谨如今的感情进展,也是古雅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她是她见过最善良的人,人间的磨难没有让她产生任何一丝恶念,反而将她的心打磨得更加清透纯净。她就像天使一样,带着光明和希望而来。 红缨垂下眼睑,满脸悲伤:“他是我父亲,如果有办法,我不会不救他。但他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人间仅见,我这次回古家正宅,就是为了查找有没有治疗她的方法。我刚接手古家,一切都很乱,没有头绪。要是先家主在,或许有办法。” “古月红呢?”简灵溪突然灵光一闪。 红缨黯淡的目光绽出精光,对,还有古月红。 她虽不是家主,但古月馨对她极好。 她们有几年住在一起,说不定有一些可以用的研究成果。 且,古月红比她这个新任的家主更熟悉古家的一切,包括一些无人知道的典籍。 “简小姐,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再想想办法。还有,他最听你的话,请你务必要看住他,不要让他冲动做傻事。”红缨仰起头,目光尽是哀求。 她对古雅是真的孝顺,执念很深。 第七百五十二章 存疑 简灵溪总觉得红缨没有说实话,哪怕她的表情看上去特别真诚。 不过,事关古雅,她们的目的相同,她肯定不会跟她对着干。 这里是简灵溪的房间,红缨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她起身告辞:“打扰你了,简小姐。” “红家主太客气了,这里是你的家,我们只是客人。”简灵溪虽不喜这样的客套,但这是人际关系中的一环,她必须适应。 就在此时,沐冰敲响了房门,简灵溪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没有大事,沐冰肯定不会打扰她。这两天他一直是个隐形的存在,但他一定暗中帮自己处理了不少事。 “梁小蕊情况不妙。”沐冰没有迟疑,直截了当。 简灵溪神色一紧:“我马上去。” 回房拿医药箱时,想起了红缨的话,还是抱着最后一试的心态问:“红家主,吉角只有一个吗?” 红缨点点头:“是的。原本我是拿来要给小蕊的,我突遭暗算,事发紧急,就服用了。我很抱歉。” 摇了摇头,简灵溪说:“红家主不必感到内疚,药物本来就是救人的。你做的没有错,小蕊我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古家有那么多稀有的好药,说不定还能找出更好的。 红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陶瓷,递给简灵溪:“这是古家的圣物,对增强免疫力的效果很好。虽不及吉角,但也可以多撑一时半刻。” 简灵溪也不客气,替梁小蕊道了声谢,匆匆离开。 她来到梁小蕊的病房时,南宫萧谨已经在了。 对他投去感激的一眼,他一直这么体贴周到。知道她关心梁小蕊的病情,哪怕他与她的身份尴尬,他仍勉强自己看着她。 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讲,都是不易的。何况南宫萧谨曾受过了那么大的心伤,他要做这些需要很大的善意和勇气。 南宫萧谨一脸傲骄,用目光暗示她,他这么做不是无偿的,待一切结束了,他要她好好补偿。 对感情一向迟钝的简灵溪竟然看懂了,脸,瞬间爆红。 低头匆匆自他身边走过,往内室而去。 梁小蕊两个小时前情况还挺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简灵溪忙给她把脉,发现她的情况快速恶化,十分糟糕。这情况很诡异,她才见了她的父亲,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又没有乱用药的痕迹,怎么会突然恶化? 简灵溪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不是找原因的时候,她要尽快先稳定住她的病情再说。 取出红缨给她的药,倒了一颗,放在掌心里闻了闻。 里面确实都是一些珍贵的药材,温补的,有提升免疫力的功效。但其中有一丝味道很特别,她分辨不出是哪一种药。 不过,制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时候需要用一些药来综合,缓冲,稀释。 其实,私心里她是有点防备红缨的,但梁小蕊的情况紧急,她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信任她一次了,她亲手给她的药,不会做手脚。 简灵溪用开水将药融化,再慢慢喂给梁小蕊喝下。 她现在处于昏迷之中,喂药十分困难。 简灵溪很有耐心,一点点喂着,幸好,梁小蕊的救生意志仍然很强。 喂完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摸到了她的脉象,不禁露出释然的笑。 终于,她又杠过了一劫。 只是,每过一次劫,她的身体就更弱几分。若换作一般的女孩,早就撑不住了。 这不仅要归功于她顽强的意志力,还要归功于梁安琪手上的好药。她肯定是知道白灼的副作用,从小就给她用了不少药来打好她的基础,所以,她才能杠过一次次的危机。 但任何事都是有极限的,不可能一直循环下去。 现在梁小蕊的突然恶化,并不是毫无征兆的。是之前一次次抗争的累积,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凶险。 陷入沉思中,简灵溪连古雅就在她身后都不知道,直到她出声,她才吓了一大跳:“她这样一次次病发,会有极限的。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古雅的医术比她高,简灵溪自然不敢反驳。 只能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无奈,淡淡地说:“这大概是她的命。” 虽说她是医者,凡事都要尽全力,更不能说一些丧气的话。 可是,有些事真的人定胜天。医者不是神,无法从阎王殿里将人拉回来。 古雅挑了挑眉:“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那我应该说什么?”简灵溪反问,她没有心情跟古雅开玩笑。 现在吉角没了,就算南宫萧谨愿意给她移植骨髓也没有办法做。她的身体太虚弱,经不起手术的折腾。 拉了张椅子在简灵溪身边坐下,古雅没有说话,只静静盯着简灵溪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简灵溪一怔:“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真的没有?” “没有。”想到自己和红缨的对话,简灵溪越来越心虚。 古雅手枕在脑后,慢慢往后靠:“不要告诉我就算了,我有一个方法也不想告诉你。” 简灵溪眼中折射出希望,忙上前抓住古雅的手:“古雅,好古雅,你就告诉我。我们都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们的使命。” “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担当不起。还有,我自幼习的是毒,不是医。对了,你也别再对我撒娇了,我怕南宫萧谨会派人暗杀我。”古雅一口气说完,简灵溪被堵得哑口无言。 忙松了手,退后好几步,却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站在那,用一双宛如小鹿般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她。 “你……”古雅又气又恼,又拿她无可奈何。 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说话。 她连指责她都没有底气和理由,好一个简灵溪,在南宫萧谨怂得要死,倒是会在她面前逞能了。 哼,她还真是吃定了她心软。 她偏偏不如她的意,看看她能拿她怎么样? 简灵溪只想古雅想想办法,毕竟,她活了这么久,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偏方? 然,古雅却误会她又想要她用血了。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看似简灵溪委曲求全,实则古雅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终于,古雅受不了了,压低声音大吼:“简灵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古雅,你帮忙想想办法呗。”她露出小狗一般讨好的笑。 “我要是有办法早就说了,还用等到现在吗?你派人去催一下,看看吉角什么时候能拿回来。”古雅语言相当不耐,说好只去一天,现在都两天了,还没有动静。 提起吉角,简灵溪一张脸垮了下来。 古雅挑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红缨跟古雅关系不凡,她刚从法阵里出来,亦不可能与外面的人勾结去陷害她。想了想,简灵溪说:“红家主在回来的途中遭人暗算中了毒,情急之下,她服用了吉角。” “什么?”古雅惊弹站起来,十分紧张,也不知道是为了红缨还是梁小蕊? 简灵溪怔怔看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古雅轻咳了两声:“她自幼在古家长大,一般毒伤不了她。她到底中了什么剧毒,非用吉角保命不可?”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古雅很尴尬,她接受不了,又忍不住关心她。 人非木头,孰能无情? 她今天能出来,除了机缘外,红缨的努力功不可没。 她为了救自己,牺牲终生的幸福,她怎么能不感动? 不敢见她,不是不想,是愧疚。 第七百五十三章 简灵溪杀人 古家人最擅长用毒,她的谎言骗不了她,只会徒增笑话,还不如直言相告:“青缠。” “什么?青缠?”古雅亦吓了一大跳,这种世间罕见的剧毒,存世量已经越来越少了。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舍得用这种的毒? “古雅,你先别急。红缨服用了吉角,已经把毒暂时压制住了。她现在是古家的家主,相信她有办法弄到解药。”不忍古雅担心,简灵溪忙说。 她平时装得蛮不在乎,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心软。 想了想,古雅才说:“我离开人世间已经五十年了,现在研制出青缠的解药了吗?” 简灵溪如实摇了摇头:“我不擅长毒。” “古雅,没有吉角,真的没有办法救小蕊了吗?”简灵溪抱着最后一丝希冀说,她能做的,真的有限。 人生在世,有时真的需要运气。 “有。”古雅抬起头,看向简灵溪。 “是什么办法?”简灵溪满脸惊喜。 古雅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她,撸起自己的袖子,将白皙无暇的手臂递到她面前,一脸严肃:“你知道的,我的血。” 简灵溪心狠狠一抽,猛然摇头:“不可以,不可以用你的血。” 她的反应,证实了她的想法:“你都知道了?” 此时简灵溪才蓦然惊觉,古雅是在试探她:“古雅,你……” “是她告诉你的。”话是问句,声音却十分肯定。 “古雅,我们可以另想办法的,绝对不可以再动用你的血。”简灵溪语气坚定。 “你觉得世上之事有那么多可选择的吗?”古雅反问,唇角上扬,弯出浓浓的无奈。 简灵溪一怔,确实没有。 许多时候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有两种选择已是幸运。 “不管怎么说,用牺牲一个人的方法去救另一个,不是一个医者所为。古雅,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简灵溪很坚定,这是她的底线,亦是准则。 人和人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贵。 所以,医者是不可能用牺牲一个人的方式去救另一个人的。 古雅只静静看着简灵溪,她的目光清澈如水,仿佛可以洗涤人心。简灵溪却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一颗心更是高悬。 “古雅,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没说?”古雅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她所展现出来的一面,是为了掩饰她的另一面。 和她相处几天了,简灵溪自认知是有些了解她的。 但她不可能彻底摸透一个人的心,她不是神,更没有超能力。 定定看了简灵溪好半晌,古雅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简灵溪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她说错话了吗? 不,古雅不是这么小气的话。如果她说错话,她会提醒她,而不是一走了之。 简灵溪很想追出去看看,又怕梁小蕊会出意外,左右为难。 最后,她选择留在病人身边。 毕竟古雅活了百岁,她最多心里不舒服,她不会做傻事的。 梁小蕊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稍有不慎,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她一定要寸步不离看着她,只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心电图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简灵溪忙给她检查。 原本还算稳定的脉搏和心跳一下子都没了,简灵溪有些慌了,强迫自己镇定,取出针包,忙刺激她的经脉,让心跳复苏。 梁小蕊的情况突然恶化,超乎简灵溪的想象。她第一次在救人的过程中感觉到手忙脚乱和无能为力,梁小蕊就像一朵被洒了农药的花朵,快速枯萎,让人来不及救治。 施了好久的针,简灵溪都感觉不到她的脉博,实际她已经死了,但她不愿意相信。像个没有常识的妇人,一遍遍试着,企图救她回来。 “小蕊,小蕊,你醒醒啊,坚强一点……”最后简灵溪放弃了施针,用西医的方式给她做心肺复苏,梁小蕊仍是没有半分起色。 心电图的曲线已经拉直,发出呜咽的悲鸣。简灵溪满头大汗,她不愿意放弃。 不,她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死了。 这个字一直在她脑海里盘踞,回荡,简灵溪满脸震惊。 不对,梁小蕊不是自然死亡的。 她病情虽有反复,有她一直给她施针,她除了身体弱一点,不可能这么突然就走了。 是红缨! 她给她的那颗药有问题! 简灵溪冲出内室,满脸悲伤和悔恨,双眼通红,埋头一味往外冲。 南宫萧谨见状,急忙拉住了她:“发生什么事了?” “你放手。”简灵溪激动大喊,她目光充血而慌乱。 “灵溪,你冷静一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南宫萧谨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肩,她一向冷静克制,怎么会突然发飙? 难道是…… “小蕊死了,她死了。”简灵溪大声喊出来,泪如雨下。 南宫萧谨心一抽,本能看向内室的方向,一把将简灵溪扯进怀里,安慰道:“她本来就病入膏肓,你已经尽力了。” “不,不是的,是我害死了她,我是凶手,我是凶手。”简灵溪痛苦反手抱着南宫萧谨,一遍遍说着。 简灵溪是个专业的医者,哪怕年轻,她也清楚有些病是治不好的。 她不是神,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她怎么会因为梁小蕊的过世而如此激动?甚至自认是凶手? 不,这一点很不寻常。 南宫萧谨紧紧抱着她,防止她过分激动伤了自己:“灵溪,你冷静点,冷静点。有话慢慢说,如果有人捣鬼,我一定帮你把凶手揪出来。” “都是我不好,南宫萧谨,小蕊那么脆弱,她经不起任何闪失。我明明闻出了那药味道不对,但是还给服下了。我是帮凶,是帮凶。”简灵溪语无伦次,自责万分。 虽然简灵溪说得并不清晰,但他听出来了,有人借她的手杀了梁小蕊。 在这古家的园林里,谁有那样的本事? 梁小蕊久病在床,她年纪又小,与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两个念头掠过,南宫萧谨心下一惊。 捧起简灵溪的头,心疼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灵溪,告诉我,药是谁给的?” “是……”理智及时阻止了她,她该告诉南宫萧谨吗? 他们在红缨的地盘上,她这么利用她杀了梁小蕊,不可能没给自己留退路。她说了会不会拖累南宫萧谨? 太多太多的问题在她脑海里交替浮现,简灵溪一时间不知所措。 知道这小妮子又在为他考虑了,南宫萧谨很想揍她一顿,她怎么就这么爱替别人考虑,而不替自己着想? 同时他又很心疼,这是她习惯性的思维方式。 因为她必须照顾妹妹,不能让她受到点滴伤害。 南宫萧谨霸道地说:“你不需要为我考虑,我是男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女人。” 见简灵溪还有一丝犹豫,南宫萧谨直击她的软肋:“你不让我知道敌人是谁,我怎么防范?暗敌我明,不是很危险?” “是红缨,她给了我一颗药,说是古家的圣物,可以增强小蕊的免疫力。我给她服用了没多久,她就心跳停止了……”说到伤心处,简灵溪还是声音哽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这是他一时间没有想到的人物。 不过,细想她确实有动机。 古家女儿继承家业,若按这个逻辑推理。梁小蕊将是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红缨现在先除掉她,也算是未雨绸缪。 但她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她动手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她借简灵溪的手,意欲何为? 第七百五十六章 一箭双雕 简灵溪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她的阿婆。 阿婆在没有变回古月红之前,就是这个样子。 情急之下简灵溪穿过众人,冲上前,扶住了她,担忧地问:“阿婆,你没事?” 古月红走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此时一个劲地喘气,根本回答不了简灵溪的问题。 扶她就近坐在石凳上,简灵溪搭上她的脉搏,惊觉古月红身体机能衰退得严重。 “阿婆……”替她拍背顺气,让她舒服一点。 终于,稍稍平复了气息,古月红紧紧抓住简灵溪的手,一双爬满皱纹的眼,溢出期待:“带我一起走。” “这个……”简灵溪看向不远处的南宫萧谨,她不敢答应。 “简灵溪,我救过你一命,你说过会尽全力报答我。现在我老了,不能动了,你就想丢下我一走了之吗?”古月红给她扣上一顶忘恩负义的大帽子。 “不是的,阿婆,我没有……”简灵溪急切想解释,但事发突然,她没有心理准备,说得语无伦次。 “不是就好。”古月红喘着粗气,手牢牢抓着简灵溪,深怕自己稍不留神,她就把自己甩掉了:“带我一起走,我不要留在这里。” 红缨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等她接手了一切,会将对她有威胁的人一个个除掉。而她必然是头一批。 刚从法阵里出来时,她的身体还没这么虚弱。没两天,她就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行了。 她可是用毒的鼻祖,就暗中留意了一下,果然是侍女在她的饭菜中动了手脚。 她虽行为有些乖张,但她并不住在这里,与这里的侍女没有交集。若没有他人授意,她们不可能对她下狠手。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红缨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她。 为了保命,她必须离开这里。 南宫萧谨来到她们身边,冷冷看着古月红:“你对灵溪的救命之恩,我替她还。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住处,请专业人士照顾你。” “不,我要简灵溪亲自伺候我。”古月红惊恐抓着简灵溪的手,就怕她丢下自己。 “你别太过分了。”南宫萧谨冷喝。 古月红不再惧怕被他看到自己的样子了,在生死面前,什么容貌,面子,乃至尊严都不重要。 “我救了她一命,还照顾了她好几年,我要求她给我养老送终过分了?”古月红怒视着南宫萧谨。 “不过分,我说过了,我请最好的专业人士照顾你。”南宫萧谨知道她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就要灵溪亲自照顾,别人我不习惯,也不信任。我这一生得罪了很多人,谁知道她们会是谁的心腹?”古月红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心声。 她这么坦白,南宫萧谨倒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了,尤其是在此刻大庭广众之下。 古月红果然心机深沉,抓住了这样一个时机,让他们骑虎难下。 她挟恩要报,简灵溪拒绝不了。 可她也知道古月红不是好伺候的人,日后有个万一,古月红不会善罢干休。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陷入两难。 此时红缨上前,对古月红微微颔首:“你是先家主的亲妹妹,是古家人,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最怕的人就是你。”古月红直言不讳,也不在乎众多旁人在场。 红缨微微一怔:“古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的想法不是最正常的吗?古家是什么样的规矩,我比谁都清楚。几百年来,家主有兄弟姐妹理智清醒的人存世吗?”古月红反问。 是的,她是得到了古月馨的庇护才能安然无恙逍遥至今。 正常的家主在继位后,会给她的姐妹服下药,洗掉她所有的记忆,送进大宅做教养嬷嬷,成为傀儡,替她培养下一代。 本来她竞争失败,服下失忆药也该是她的命运。是古月馨破例,让她逃了出去。 现在红缨跟她谈什么赡养她,简直是鬼扯。 这更证明了一点,她的猜测没有错。 红缨想要她的命,毕竟,梁小蕊死了,梁安琪疯了,再除掉她。古家这一脉就断了,不管她身体里流着是不是古家人的血,都不用怕了。 原本她应该趁此机会,夺回古家。 但她被迫去救简灵溪,身体衰败得厉害。她现在连自保都成问题,更不必谈夺回家主之位了。 “古小姐,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先家主一直在修改家规,我也会遵照她的遗愿去做。之前的古家是冷漠无情,现在的古家不一样了。古家会一步步演变成这个样子,不仅是人心,还有时代的关系。现在太平盛世,之前的家规已经不适合了。先家主已经研制出了失魂丸的解药,我会一一解开大宅里嬷嬷们的毒,放她们自由。”红缨说得真切,古月红却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她真如自己所说的这么好,她早就给她解药了,不会让她追着要。 “说得比唱的好听,红缨,我之前真是小瞧你了。你才是真正的双面人。”古月红身体很虚弱,没说几句便气喘吁吁。 但她不能倒下,此时此刻她必须自救,牢牢抓住简灵溪这根救命稻草。 “古小姐……”红缨委曲无奈,叹息一般喊了她一声:“你现在的身体只有留在古家才能康复,一旦离开,你将彻底成为凡人,这一点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你执意离开,我尊重你的意愿。” “你……”古月红睁大双眼,她心里清楚,红缨是在威胁她。 她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威胁她。 可她把话得太漂亮了,处处站在她的角度上,她甚至都不敢继续撕她。 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红缨手上有药,她现在的身体确实离开后,就只能成为一个平凡的老太太,在病榻上度过她不多的余生。 如果简灵溪再对她不好,她将生不如死。 古月红快速在脑海里思索着该怎么办? 她不想死,她不想窝囊活着。 南宫萧谨见状催促着:“快做决定。” 古月红瞪了他一眼,他这是将她往死路上逼。 “灵溪,你是否真的愿意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她紧紧抓着简灵溪的手,指甲深陷入她肉里,抠出一道血痕。 简灵溪重重点头:“是的,阿婆,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好。”古月红赞了一声,其沙哑又苍老的声音宛如巫婆,听得人毛骨悚然:“我要先看到你真心和诚意。” 南宫萧谨心疼简灵溪,眉头紧锁:“你又想搞什么鬼?” 此时此刻的古月红只想先活命,无暇欣赏南宫萧谨的男色了。 她必须活着,活得健康漂亮,才有资本谈其他。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她自动忽略南宫萧谨的叫嚷对简灵溪开出条件:“你是不是希望我活得健康有质量?” “是的,阿婆。”明知她在挖坑,她没有第二个答案。 “好,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枉我救了你一命。”古月红一再强调自己对简灵溪的救命之恩,她现在就要她报答。 “我现在需要银魂丸来恢复体能,否则,我的器官会一天天衰败老化,直到药石无效。”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紧紧落在红缨脸上。 “你去跟她要。”她使尽全力,推了简灵溪一把。 “阿婆……”简灵溪无奈一唤,红缨就在面前,她为什么不自己开口?非要她去要? “让大家都看看,你们是不是说话算话。”古月红一箭双雕,既算计了简灵溪,又算计了红缨。 简灵溪若不去要,就是对她不尽心。 红缨若是不给,就是欺骗大家,她并没有想改变家规的打算。 第七百五十七章 各退一步 简灵溪愣在原地,银魂丸是古家的圣物,她一个人外人怎么好意思去要?而且,看古月红的架势,她若是要不到她要的东西,她不会轻易罢休。 “快去啊。”见简灵溪如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古月红心急如焚。不管她再有算计,东西未到手之前,都不能算赢。 何况,她的身体这么糟糕,早一秒拿到手,她才能心安。 如今的她看似强势,实则外强中干,她无法自己出手,去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依赖别人的良心。可良心这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不想简灵溪为难,南宫萧谨替她开口:“红家主,她的要求你也听到了,如果你肯割爱,要我做什么请尽管提。” “这个……”红缨显得十分为难:“二少,不是我不肯给,是这银魂丸乃我古家禁药,我不能破坏家规。” “你说谎!”古月红怒斥,过于激动,一下子咳嗽不止:“银魂丸是可以返老还童的圣物,什么时候成了禁药了?你倒是会巧言令色,不肯给,就搬出家规来。红缨啊红缨,你这份心机,真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身为新任的家主被古月红当从辱骂,红缨并不生气,眉头蹙得更深了几分:“是,银魂丸是可以返老还童,但它只是将人体所有能量提前消耗而已,不是真正意义的好转。相当于透支以后的生命力,来现实当下年轻的愿望。这无疑是饮鸩止渴,对身体有害无益。所以,先家主将其列为禁药。” “古月馨已经被你害死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又有证据呢?”她很清楚银魂丸的功效,哪怕饮鸩止渴,她也要。 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有了银魂丸,她起码还有一次机会。 “古小姐,先家主新设的家规都是有记录的,其他长老也是知道的,不是我一个人空口白牙可以捏造的。”红缨又是幽幽一叹。 在古月红面前,她没有半分家主的威严,还处处放下身段陪小心。 “你倒是精明。”古月红又冷讥了句,她都隐藏了半辈子了,肯定步步算计。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绝不会旁人留下任何把柄。 “古小姐,我说过的,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会精心照顾好你的。但这银魂丸实在是太凶险了,且,只有一时的功效,你又何必强求呢?”红缨苦口婆心地劝着,更加显得古月红无理取闹,自私自利。 简灵溪慢慢在古月红面前蹲下,眼底全是哀求:“阿婆,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不,我现在就要,你去给我拿来。简灵溪,你欠了我一条命,我要一颗银魂丸做回报,不为过?”古月红吃了称砣,铁了心,谁劝都没有用。 南宫萧谨将简灵溪拉入自己怀里,冷冷瞪了古月红一眼:“不可理喻。” “呵呵……”古月红低低笑了起来,声音苍老沙哑,宛如昏鸦的啼笑,听得人心头压抑,极不舒服:“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她豁出去了,谁说什么都没有用。 与其这么悲悲惨惨靠别人的怜悯过一生,倒不如拼一拼,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她生在古家,注定了一生不会平凡。 如今一切背离了她的初衷,她要做的不是自暴自弃,自怨自哀,她要想办法冲去重围,杀出一条血路。 她不要平凡老死,就算死,她也要轰轰烈烈。 被古月红这么一怼,南宫萧谨气得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他竟无言以对。 梁小蕊的死已经让简灵溪自责万分,如果古月红在这时候因他的坚持有个意外,她更是会钻牛角尖。 南宫萧谨咬牙切齿,他现在想做的是掐死她。 可为了简灵溪能心安,他只能违背心意帮她。 “红家主,不能破个例吗?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后果她自己承担。”劝不了古月红,南宫萧谨只能从红缨身上着手。 红缨十分为难,犹豫了好久才说:“禁药倒也不是全然不能使用,只是……” “只是什么?”南宫萧谨自认为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可红缨每次都在关键的地方,止了口让人倍感煎熬。 看了眼四周,红缨垂下长睫:“二少,此时关乎我古家的机密,不便当众说出来。你们可不可以移步室内,有些事,我可以说。” 红缨一直很谦卑很配合,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但有些该坚持的原则,她也没有放弃底线。 这样的她像个极力想重振古家威望的家主,但她借简灵溪的手杀了梁小蕊,这一点又暴露了她的残忍和野心,让人不得不防。 如此两极化的作风,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南宫萧谨看了简灵溪一眼,用目光询问她的意见。 简灵溪朝他点点头,南宫萧谨随即命令沐冰带所有保镖先行退下。红缨见状也让古家的侍女都下去,很快,不相干的人都走了。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古月红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弱了,她不能再等下去。 抬起头,怒视着红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还想怎么样?” “古小姐,你对我的误会很深,我也不想多解释了。在你的认知里,我的解释就是掩饰。我就说你最想知道的事,禁药唯一可以使用的条件就是救命。”红缨正色地说。 古月红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时候以毒闻名的古家成了悬壶济世的大善之家了?好,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我现在的情况就是需要银魂丸救命,否则,我的身体将撑不过明年。红缨,红家主,你就发发善心,把药给我。” 她这样连讽带刺,不止红缨,所有人都听得很刺耳。 由始至终,她没有半丝求人的意思,一直高高在上。 “古小姐,你非要不可吗?”红缨自动忽略她的挖苦,问得认真。 “是。”古月红混沌的眸子瞪着她,眼球凸出,仿佛要吃人一般。 “好,我可以破例给你,不过……”前半句让古月红浮现希望,下半句又将她推入深渊。 古月红更加怒了,可她激动,整个人都变得更加不好了。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出来,这么吞吞吐吐做给谁看?”不得不承认,红缨的演技真是好。 难怪连古月馨这么精明的人都被她骗了,至死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先家主规定禁药不能用在古家人身上,除非你把属于古家的标志彻底去除。”红缨终于说出了秘密。 此话一出,古月红脸色大变。 双手撑着桌沿,费力站起来,踉跄着走向红缨。 她垂垂老矣,弯腰驼背,走得万分艰难。一双混沌的眸子因愤怒而充血,满脸皱纹都显得狰狞:“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将我古家一脉,彻底铲除,不留后患。” 她刚刚还有那么一丝丝迷茫,照红缨的心机,她怎么能轻易让她得逞? 原来,她在这里等着她呢。 “古小姐,我说过了,我愿意奉养你终老。你的地位将在我之上,绝对没有人敢对你不敬。”红缨委曲地替自己辩驳。 “是啊,你一早就挖好了坑,让我往下跳。”古月红万分激动,踩到了地上的石子差点儿摔倒。简灵溪一直关心着她,及时扶住了她。 盛怒之中的古月红,谁的情都不领。 古家的一切本就应该是属于她的,这个该死的红缨竟然要她放弃古家的标志。 当年她狠心的娘都没有这么做,红缨真的够狠! 第七百五十八章 层出不穷的阴谋 “古小姐,哎……”红缨还想解释什么,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她明明占尽便宜,还在这里装出一副无辜委曲的样子,气得古月红想冲去,撕了她。 可她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让她无话反驳。 简灵溪不知道去除古家人的标志意味着什么,但看古月红如此激动,必然是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阿……”有些习惯的东西一时间改不掉,或许是本能里,她不想面对古月红所做的一些事。所以,她更愿意喊古月红为阿婆。 阿婆才是她的救命恩人,教授她医术,给了她一个遮风遮雨的地方。 只是她最珍惜的时光却只是古月红无聊时的消遣,她并不喜欢她喊她阿婆。 她现在想要的是青春,健康和美丽。而阿婆所代表的年迈,虚弱和无用,会激起她的愤怒。 简灵溪忙改口:“古小姐,你先别激动,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呵呵……不要激动?你知道她要我做什么吗?她要我服下古家特制的一种药水,清除掉我体内所有属于古家的痕迹。古家的孩子每一个自幼都是泡在毒物里长大的,我们的体内对毒都有抗体,一般的毒物伤不了我们。她这么做,等于我要做一次洗髓。”古月红一边给简灵溪解释,一边怒瞪着红缨。 “我现在的身体就算服用银魂丸,也只能撑一时,你竟然要我先洗髓,我还有命用银魂丸吗?”古月红大声质问,无比愤怒。 经由她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懂了。 在众人探视的目光下,红缨并没有被压垮,反而直起腰来:“古小姐,人生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你不能一直占尽便宜,而半分不付出。” 红缨一句话扭转了所有人对她的印象,不管古月红再怎么对她毁谤,她总有办法反驳。且,看似无奈又精准。 古月红的自私自利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红缨并不要求她非这么做不可。她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即使现在,她仍劝着留在古家,她会奉养着她。 给她最好的礼遇和照顾。 古月红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气得要死。 事情一下子反转,从红缨的不愿意,变成古月红不接受。 夏天的风吹来,带着热气,让人心底更加烦躁。 “古小姐,跟我回去,我们再想办法。”简灵溪劝着,给古月红找一个台阶下。 她仍不愿意,不甘心。 她不能被洗髓,却一定要银魂丸。 该死的红缨,事事借着古月馨的命令行事。 这样的谎言骗骗别人可以,骗她?哼,做梦! 更可气的是,她明知道她在说谎,却无法拆穿,甚至只能照着她给出的两条路做选择。 古月红不甘心,又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满脸怒容,所有人只能陪着她耗。 南宫萧谨开口:“你想清楚了吗?” 这样耗着,没完没了,古月红的诡计多端,他是见识过的。当然,能堵得她寸步难行的红缨,段位不比她低。 她们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她们狗咬狗,他半分不觉得可惜,谁都不想帮。 他只想立刻带着简灵溪离开这里,红缨已经越来越不隐藏了,谁知道她狗急跳墙,会是什么样子? 若没有简灵溪在,他可以与她一拼高下。 现在不可以,他必须确保简灵溪的安全。 古月红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没想到却落入红缨挖的陷阱里,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不,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了,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见古月红迟迟不说话,南宫萧谨不再惯着她,迳自做决定:“走。” 他一声令下,沐冰再度现身,连同刚刚消失的保镖。他们就像一群影子一般,藏在暗处,等待主人的号令。 一名保镖推来一部轮椅,另一名架起古月红坐在上面,推着就要走。 古月红急了,怒道:“南宫萧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南宫萧谨淡淡回应:“你不跟我们走也行,那你自己留下。” “你……”她就这样留下来,不被红缨折磨死才怪。 该死的,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个都不让她好过。 “简灵溪,你给我过来。”古月红大喝一声,别以为她没办法了。 南宫萧谨的软肋就是简灵溪,而简灵溪欠了她一条命,想要彻底摧垮她,没那么容易。 “古小姐。”简灵溪来到古月红跟前,声音低低的,很是无奈。 “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吗?把我随便丢给别人?你自己落得一身轻松,去潇洒快活?”古月红字字诛心,她的形象已经全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命,还要拖住简灵溪,不然,她将毫无生存质量可言。 简灵溪走到古月红身后,对保镖说:“我来。”接过他的位置,亲自推着古月红要离开。 古月红一颗心往下沉,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此一去,她将回不到从前。 她很不甘心,可是,要先去除古家的印记,才能服用银魂丸,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杀了古月红,以免简灵溪被她要挟。 然,他不能。 他若对古月红不利,第一个不原谅他的就是简灵溪。他不会一直妥协的,一定会尽快想出办法。 “等一下,古小姐……”红缨竟开口唤住了她,古月红竖起全身戒备。 她很清楚红缨想要除掉她,没了她,古家这一脉就断了,她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简灵溪顿住了脚步,轻声问:“古小姐,我们……” 没等她问完,古月红直面红缨:“你还想耍什么把戏?” 红缨上前几步,幽幽一叹:“古小姐,你对我的误会太大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同意。但先家主给你留下了一封信,我必须亲手交给你。”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一直没拿出来?”对红缨,古月红戒备心很重。 同时她又必须从她手上得到银魂丸才行,这样的两难,是她几十年不曾有过的。 “之前为了小蕊的病,我回了一趟正宅,把这件事耽搁了,对不起。”在古月红面前,红缨没有半分家主的样子,仍将自己置于“下人”的位置。 “为了小蕊?”古月红突兀地反问,还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讥笑,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让人心生不安。 “红缨,你是人还是鬼,你知我知。你现在想耍什么花样,也瞒不了我。”古月红当众一次又一次这么指名道姓诋毁红缨,让人十分反感。 她本是古家的罪人,红缨不需要对她这么客气。 而她偏偏将别人的修养当成理所当然,这一点就很令人反感。 红缨没有替自己辩驳,亦不跟古月红计较。取出封件,双手恭敬交给她。 古月红连接都不敢,命令简灵溪:“你去拿来给我。” “是。”简灵溪没有迟疑,她不想违抗古月红的命令,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相信红缨不敢在这种时候给古月红或是她下毒。 毕竟,她还渴望当这个家主。 小蕊的事,她们彼此心知肚明,亦有了防范。 简灵溪的手还没碰到信时,南宫萧谨先一步截走。 南宫萧谨看了简灵溪一眼,将信丢在古月红身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古月红不敢亦不能在这时候跟他计较他态度的问题,只能压下怒火,拆开信封,快速浏览起来。首先,她确定这真的是古月馨的笔迹。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也很神秘,让她务必回正宅一趟,在她们小时候玩耍的地方她埋了一件礼物给她。 第七百五十九章 合作还是对立? 古月红紧紧抓着信,苍老而混沌的眸子看向红缨,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些阴谋,可她什么都没发现。 所有人都在等待古月红开口,包括红缨,但她始终维持着平静的样子,让人琢磨不透。 南宫萧谨本能感觉很不妙,但此时此刻古月红的挟恩要简灵溪报答,他不能做出令她为难的事。并且要无条件支持她,与她同进退。 夏天的风吹来热气,让人心更加躁动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古月红才将信交给简灵溪:“你看看。” “是。”不敢违抗她的命令,简灵溪只能接过,一看,她眉头深锁,古月红这是在问她的意见。 现在这种时候,跟她回古家正宅,南宫萧谨肯定不会同意,她亦不想去。 梁小蕊的死让她真正体会到了古家人的残忍和绝情,为了利益,她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同时她对红缨的防备感也极深,她以孝顺感动了她,又用残忍的杀戮,让她清醒。 这样的人,戴着多副面具,让人防不胜防。 她自认为没有一双慧眼,看不透人心,她甚至都没有理由去质问红缨,更不想跟她有太多的牵扯。 她只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个人的野心是藏不住的,等她露出了狐狸尾巴,她再跟她讨一个公道。 现在说,她不会承认,且可能诬陷她。 “古小姐,你的意思是?”简灵溪只能询问古月红的意见,她一再要她报答她对她的救命之恩,必然不会让她有自己的主见。 “你觉得我该去吗?”古月红似乎有些为难,欲将难题丢给她。 “……”简灵溪无言以对,她说不去,她会同意吗? 看出古月红又开始为难简灵溪了,南宫萧谨顾不得风度和教养,拿过信件,快速看了一遍,替简灵溪回答:“不去。” 古月红布满皱纹的脸一沉,指责南宫萧谨:“你好歹出身名门世家,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我的礼貌和修养,只给值得的人。”南宫萧谨一点都不怕她,他之所以还在这里,全是为了简灵溪。古红月没有资格要求他任何事,他也不必对她客气。 古月红被气得直咳,她一度认为南宫萧谨是故意的,他想把她气死了,简灵溪就解脱了。 哼,她这一生从不做成全别人的事。 刚刚她还有点犹豫,既然南宫萧谨这么说,她还非去不可了。 “红缨,你欢迎我去吗?”目光如刀落在红缨身上。 “你是先家主的妹妹,是古家人,我自然是欢迎的。”红缨自始至终都对古月红恭敬有加,倒是古月红对她颐指气使,半分面子都不给。 “好,我就走这一趟。”古月红看向南宫萧谨,对他发出挑衅。 南宫萧谨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该死的古月红。 他不管不顾拉着简灵溪离开,他活到现在还没有如此受人威胁过。 “简灵溪,你要当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古月红淡淡地问。 简灵溪一张脸皱成苦瓜,左右为难。 理智上,她知道跟南宫萧谨离开是对的。古家太诡异也太复杂了,她没有能力解决,也不想掺和进去。 道德上,她不能丢下此时病重,衰老又无依无靠的古月红。她救了她一命,她丢下她不管,等于亲眼看她去送死。 她做不到,就算一时狠下了心,将来她会后悔终生。 “南宫萧谨……”简灵溪柔柔哀求,看向他。 南宫萧谨俊脸紧绷,轮廓刚毅,充分将情绪都展现于脸上。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让她为难。 她是个善良的,知恩图报的女孩。 现在不让她照顾古月红,她必会自责一辈子。 “对不起。”简灵溪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理智,但她没有选择。 慢慢挣脱南宫萧谨的掌心,感受着他的不舍不甘和愤怒,简灵溪一颗心倍受煎熬。 这种感觉就像生生剥掉她一层皮一般,看不见的鲜血流了一地。她很痛很痛,却必须这么做。 就在她纤细的手指即使逃离他的掌心时,南宫萧谨用力握紧,重重一拉,将简灵溪扯入自己怀里,抱得紧紧的。 紧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脸被迫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简灵溪控制不住让泪如雨而下。 “你要做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陪着你。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牢记,你是我的妻子,在我没有放手之前,你不可以先松手。”南宫萧谨无奈又霸道的话,让简灵溪心如刀割。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强迫自己迁就她。 而她非但没有减轻他的负担,还一次次做出让他为难的事。 她不是一个好妻子,不值得他如此迁就。 没有办法,她欠了恩,必须还。 人世间的两难,她也撕心裂肺。 见他们抱在一起,如此难舍难离,古月红忍不住讥讽:“只是去一趟古家正宅,又不是要你们去送死,至于如此难舍难离吗?” “简灵溪,你给我过来,推我回房间拿些东西。红缨,你也准备一下,天亮我们就出发。”古月红霸气依旧,下达命令。 红缨应了声是,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古雅,转身离开。 简灵溪轻轻推开南宫萧谨:“你还是回去,如果你实在不放心,让沐冰保护我们就行了。” “你……”南宫萧谨咬牙切齿,恨不能当众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在她眼里,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吗? 他没有担当,连自己的小妻子都照顾不了? “萧谨,我不是你想说的意思,我……”她不是怕他不愿意,是担心他有危险。 “你一个人去冒险,我能安然入眠吗?”南宫萧谨咬牙切齿反问,他知道她的意思,可她真的了解他的心意吗? 简灵溪既感动又心痛,只能垂下头:“对不起。” 她的决定已经摆在台面上了,他要跟随,她也不能阻止。但心底,她真的希望他能再好好考虑一下,顾全自己。 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意,他拿她当妻子,当家人,不愿意让她独自去冒险。 “走。”古月红苍老而冰冷的声音传来,简灵溪推开南宫萧谨,大步朝古月红走去,不给自己迟疑的机会,推着她往房间而去。 南宫萧谨不想再为难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现在古月红极度依赖她,暂时不会对她不利。 对,暂时,只是暂时。 像古月红这种蛇蝎一般的人,是不可以对她付出信任的。 她需要时一副嘴脸,不需要时又是另一副嘴脸,不得不防。 古雅默默走到南宫萧谨身边,缓缓开口:“她是个好女孩,值得你用一生认真去对待。” “我知道。”南宫萧谨难得心平气和点点头。 “去准备一下。”说着,古雅转身欲走。 “等一下……”南宫萧谨叫住了她,古雅问:“还有什么事?” 南宫萧谨也不忸怩,正奔正题:“你跟我说说古家正宅的情况。” 古雅挑了挑眉:“南宫萧谨,你很嚣张哦,求人都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你也担心红缨,不是吗?我不是在求你,是想跟你合作。我们都有想保护的人。”南宫萧谨拿自己的商人本色,跟古雅谈条件。 “要是我们的情况是对立的呢?”红缨的行为令人琢磨不透,尤其是她杀了梁小蕊。她是自己的女儿,他自然希望她是好人,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 第七百六十章 良心 南宫萧谨看着古雅,她虽是一副美少女的样子,可她眉宇间的英气,呈现出她内心的刚毅。她不似外表看上去的这般娘娘腔,必要时她会挺身而出,杠下一切。 “到时就看立场了,现在我们先达成初步的合作。”南宫萧谨说得模棱两可,哪怕心底有了预期,但在事情没有真正发生前,谁又知道呢? 红缨硬要古月红回正宅,究竟想干什么? 他对那里一无所知,会显得很被动。古雅正好弥补这一点短板,她对那里应该很熟悉。 知己知彼,百战不怠。 “南宫萧谨,你真个奸商。”从古雅的表情上来看,这句话不是贬义。 “谢谢夸奖。”南宫萧谨不卑不亢,接受了他的赞美。 古雅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朝荷花池走去。南宫萧谨命令沐冰暗中保护简灵溪,脚步很快跟了上去。 …… 简灵溪推古月红回房,伺候她吃了东西,扶她上床休息。 古月红唇角弯出冷笑,问:“你现在很恨我?” “没有。”简灵溪替她仔细掖好被子,声音清脆而干净。 “没有?人性如此,你也不坏,不必否认。”古月红望着天花板,她的一生一直在呼风唤雨,甚至掌握着别人的生死。 岂知,短短几天,她从巅峰跌落谷底,连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 她不得不使出这最后一招,逼简灵溪照顾她,报答她的恩情。 她自己都觉得这一招特别卑鄙,还暴露了自己的缺点。但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红缨掌控了古家,她要置她于死地。 南宫萧谨虽说不会害她,但她不要像所有老太太一样,在最无助的时候孤独死去。 她是古月红,她生来就不凡,就算要死,她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何况,她手上还有筹码。 现在还不是她绝望的时候,不管古月馨信上说的事是好是坏,这一趟她必须要走。 往后余生是枭雄,还是狗熊,就看这一趟了。 古月红的想法一向很偏激,简灵溪也不想跟争辩。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并非全然受她威胁,她只求问心无愧。 “古小姐,你休息。”简灵溪淡淡地说。 “你要去哪里?”古月红费力直起上半身,深怕她趁自己睡着走掉。 简灵溪幽幽叹了口气:“我哪都不去,就在沙发上睡一觉,陪着你。” “哼,你最好说话算数。”古月红对谁的不信任,却又必须牢牢抓住她。 “古小姐,你放心,我用人格保证。”简灵溪只差没有举手发誓了。 “人格?能值几文钱?”古月红都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矛盾,但她没有办法,现下除了简灵溪,所有人都巴不得她死。 可简灵溪就真的那么可靠吗? 对于古月红的信任,简灵溪也没有办法。 “要我信任你也可以,我口袋里有一颗药,你服下,我就完全相信你。”古月红终于找了一个最佳的方式。 “很抱歉,古小姐,我不会吃的。”简灵溪目光清澈看着她。 “你果然不怀好意。”古月红咬牙切齿,这样的人性她该怎么相信? 简灵溪淡淡地说:“药物只能控制人的身体,并不能操控人心。古小姐,一个人如果真的要背叛有太多的方法,药物绝对不是最佳的选择。” “你……”她竟敢教训起她来了。 “好啊,那你说说看,什么才是最好的方法?”古月红强迫自己压下愤怒问。 “以心换心。”简灵溪知道古月红的思维已经固化了,自己说什么,她都是接受不了的。 她也没指望她能改变,只是如实回答她的问题而已。 “心?”古月红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灵溪,你果然还单纯,人性是趋利避害的。这世上真正有良心的,能有几个?” “简灵溪,你算一个吗?”古月红淡淡反问。 “……”她这么问,叫她怎么回答? 不,不管她怎么回答,她都不会相信。 简灵溪幽幽一叹:“古小姐,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你不肯用药,拿什么向我保证?”古月红仍在逼简灵溪,她自己没有发现,她现在这副样子,除了用道义威胁简灵溪,其他手段根本用不上。 如果她没有一颗感恩的心,她早就走了,根本不用呆在这里受她威胁,还要伺候她。 她用行动向她诠释什么叫真正的良心,可惜古月红根本看不懂。 简灵溪站在她床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古小姐,你挟恩要报,还不相信我的人品。那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向你证明了。” “你……”古月红被噎得几乎吐血,但现在除了相信她以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不行,她不能活得这么被动,她一定要想个办法。 简灵溪不想跟她多说,关了灯,在她沙发上躺下,缓缓蜷曲起身子。跟古月红走这一趟,她真的很对不起南宫萧谨。 要是害他有个万一,她一定会内疚终生。 但这是古月红的要求,她不得不从。 欠她的救命之恩,她一定要报。 简灵溪躺下睡觉,不理她,古月红纵然满心怒火,也只能暂时压制。现在激怒简灵溪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还是要好好想个办法对付她。 …… 这一夜简灵溪睡得并不好,直到天露鱼肚白,她才缓缓入睡。 夏日的烈阳洒在脸上,她半分钟不敢赖床,快速爬起来。 “简灵溪,快扶我起来。”古月红苍老又粗嘎的声音传来,简灵溪忙上前,扶她起床。 现在的古月红苍老又瘦弱,简灵溪侍候起她来格外小心。 可古月红脾气暴躁,这边不对,那边不行,简灵溪手忙脚乱,还是被古月红一个劲嫌弃。 折腾了一个小时,她才帮古月红换好衣服,梳了头。 古月红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外表,哪怕再落魄,她也要维持住自己的形象。现在的她青春不在,美丽不在,那她就要端庄和威严。 一个人的形象代表了她的内心,她就算是死,也不可以邋遢。 当简灵溪替古月红打扮好,推着她出来,南宫萧谨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简单的黑色休闲裤配白t,他不仅穿出一种满满的高级感,冷竣的脸上没有表情,挂着一份生人勿近的淡漠和疏离,却让人一眼惊艳。 看着这样的他,简灵溪心底不安,她知道以他的个性,是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的。 哎,允许她任性一次,她对不起他。 古月红心底赞叹,年轻真好。 她一定要恢复起来,希望古月馨真的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给她留了点好东西。 “走。”古月红淡淡开口,收起那份阴险狡诈和歇斯底里,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摆出高贵的样子,即使是红缨在她面前也要矮上半截。 简灵溪推着古月红走到一辆房车前,她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尽心尽力。亲自打开车门,要抱古月红进去。 “等一下。”南宫萧谨冷冷开口。 简灵溪直起身,看向他,沉默不语。 古月红冷讥:“你不忍心她受苦,想来替她吗?” “不,从这到古家正宅,坐车得五六个小时太慢了,还是坐直升飞机快一些。”他的话音刚落,两架直升飞机,由远而近,降落在草坪上。 升降梯放下来,两名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从上面下来,一人一边杠起古月红的轮椅往上走。 古月红怒了:“简灵溪,你是死人啊?还不自己来?” 南宫萧谨拉住简灵溪,冷眸如冰射向古月红:“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使唤丫头。” 第七百六十一章 恩爱够了? 简灵溪很无奈,她知道南宫萧谨这么做是为了她好,担心她受了委曲和迫害。但有些事,是她欠的,她理应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过来!”古月红不跟南宫萧谨争辩,因为知道自己争不过他。但她可以牢牢抓住简灵溪,唯有她在身边,她才能安心。 “萧谨……”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她知道自己一遍遍要他妥协,真的很残忍。但现在的事千头万绪,她不希望他将精力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南宫萧谨谁都不理,迳自拉着简灵溪走向另一架直升飞机。 古月红气得脸都歪了,她明明下定了决心,今天不跟南宫萧谨起冲突,要维持自己的优雅与尊严。 可是,她不惹事,他来挑事。 不是她不想和平相处,是他一次次来招惹她。 不想继续在南宫萧谨心上戳个洞,简灵溪决定藏起自己对古月红小小的愧疚,顺从南宫萧谨。 看着他们相携走远的背影,古月红咬牙切齿。 好,虎落平阳被犬。 她现在忍下这口气,这一趟她不会白走的。 她一定要从古月红手上拿回银魂丸! …… 直升飞机起飞,南宫萧谨帮简灵溪戴上头盔和安全带。 望着身边面容冷竣的男人,简灵溪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古家处处是毒,此去注定不会平凡。 她真希望他能先回南宫家,她自己去报恩。 毕竟,那是她欠下的,哪怕付出性命,她也要自己还。 可她不敢说,因为说了南宫萧谨一定会生气。 他拿她当妻子,想为她遮风挡雨。他是个大男人,有很强的自尊心,她若是拒绝,不仅伤了他的感情,还有自尊。 哎。 简灵溪垂下头,都是她不好。 如果他娶一个平凡的妻子,就不会遇上这么多事了。 南宫萧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本来就不聪明,还喜欢胡思乱想。放心,只要你安然无恙,我一定平安无事。” 这样的话不是甜言蜜语,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他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将她放在他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他不计危险,愿意一直陪着她。 哪怕她任性犯傻,他都无条件纵容她。 她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今生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南宫萧谨……”看着他,眼底全是泪雾迷离。 “闭上眼,休息一下。”南宫萧谨不想在这时候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将她的头揽靠在自己肩上,声音沉稳而霸道。 吸了吸鼻子,简灵溪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陪她一起冒险,她一定会保重自己,和他一起安然无恙回家。 昨晚睡得并不安稳,如今在南宫萧谨身边,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简灵溪很快陷入沉沉的梦乡。 听着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南宫萧谨暗暗叹一口气,将她搂得更近一些。 她真的好傻,明知古月红目的不纯,还用命去报恩。 可偏偏,他比她更傻。 因为他就是爱上她这份善良的傻气,哎,她是傻子,他就是爱上傻子的傻子。 …… 简灵溪一觉醒来,直升飞机停在一幢恢弘壮观的园林前,古色古香又气派壮丽,处处透着庄严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被南宫萧谨搀扶着走下阶梯,简灵溪被眼前的建筑物惊呆了,江南的园林已经够恢弘气派的了,古家正宅要比江南园林大上十倍不止。 位于山顶,远远望去,如同建在云端之上,美得震撼。 古月红此时也被两名护士抬下直升飞机,她满脸怒容,对简灵溪吼:“还不快过来?怎么?在直升飞机上恩爱了几个小时还不够吗?” 这样的话饱含歧义,简灵溪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她知道古月红心情不好,肯定会找事跟她撒气。她越是辩解,她越不会放过她。 侧过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哀求他不要发火,默默走向古月红。 见简灵溪乖乖前来,古月红强自压下内心的邪火。 她现在确实处境不好,她必须先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才能冷静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而且,现在简灵溪是南宫萧谨心尖尖上的肉,真的伤了她,他必不会放过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度,她一定要把握好。不能让冲动影响了理智。 现在是关乎性命的时候,她只有一个人,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简灵溪来到古月红身边,不用她开口,两名护士朝她恭敬颔首,退了下去。 简灵溪推着古月红往大门而去,此时红缨和古雅也一起走来。 看得出来,跟红缨在一起,古雅还是有几分别扭。竟主动来到简灵溪身边,问:“你还好吗?” “挺好的。”简灵溪笑着答,一路走来,她虽经历了很多磨难,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但她也收获了很多,南宫萧谨给了她人世间最珍贵的爱情,古雅给了她友情和亲情。 从这一方面讲,她是幸运的。 古月红冷哼:“怎么?我还会吃了她不成?” “难说。”别人怕她,让着她,古雅才不会惯着她:“如果不是你现在非依靠灵溪不可,只怕你早就杀了她了。” “你……”古月红满心怒火,但她很清楚,她现在不好跟古雅硬杠。 “我什么我?我哪一个字说错了?你给我指出来。”古雅双手插腰,一脸傲娇,这个古月红就是欠教训。 看来,她之前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没有受过太大的打击。 古月馨是他见过古家最善良的家主,才会养成古月红如此嚣张的个性。 古月红深吸几口气,对简灵溪冷冷命令:“还不快走?” 见古雅又要替自己打抱不平,简灵溪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再替她说话了。她没有被欺负,不必替她操心。 古雅无奈瞪了她一眼,怪她在这时候个性那么软弱。古月红现在什么都不是,她就是仗着对她施了点小恩惠才这么嚣张。 如果简灵溪不理她,她连狗都不如。 一行人进了大门,里面的景致更加令人震撼。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到处都是珍稀罕见的花花草草,当然,那些都是世间难寻的奇药。 南宫大宅已经足够奢华,这古家正宅更加恢弘大气,不同的风格,显得格局不落俗套。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古家的财势不输南宫家。 穿过蜿蜒的走廊,来到后院,这里十分雅致,草朵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闻之心旷神怡。 简灵溪却是神情一凛,古家以毒闻名,古家人更是自幼便习毒,食毒,体内有了抗体。不说百毒不侵,起码寻常的毒物对她们起不了作用。 她很担心这散发着异香的花是毒,不禁后悔了,她不应该让南宫萧谨跟来。 看出了她的担忧,古雅给她解释:“这花没有毒,它的香气可以清心明目,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谢谢你,古雅。”简灵溪松了一口气,她感谢古雅给她解除了她的疑虑。 “你答应来之前就该有心理准备,不必慌慌张张的。我昨晚给了他一颗药百毒丸,一般的古家毒物伤不了他。”古雅附在简灵溪耳边说。 感激的泪水盈满眼眶,只能化作两个字:“谢谢。” 简灵溪和古雅的互动令古月红极度不爽,哼,她当恶人,倒是让古雅捡了便宜,让她当个现成的好人。 “不想让人怨恨,你就不要做得这么过分。”古雅的声音响起,古月红才惊觉自己竟然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该死的,她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她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第七百六十二章 自编自导自演 古月红板起脸来,指着前方:“你推我到后院东南角的花园去,你们都呆在这里,不许过来。” 红缨上前,恭敬地问:“古小姐,旅途劳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 “不必了,你守着他们。” “是。”对于古月红,红缨真是恭敬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真的把她的位置放在自己之上。 “走。”有了红缨当例子,其他人也不敢上前阻止。 南宫萧谨忧心忡忡,却不想让简灵溪再为难。 古家正宅很大,院子也极深,各处种满奇花异草。简灵溪有些明白她们财富的来源了,这些花草随便一株都价值不匪。 若是制成药,更是世间难寻的宝物。这世上的有钱人大多怕死,只要能让自己活得更好,更久,再多的钱他们也愿意出。 见简灵溪盯着那些花发呆,古月红冷讥一声:“这些只是古家最寻常的植物,要多少有多少。真正的好物在后面呢。” “走,那边。”古月红又指了个方向,简灵溪不敢迟疑。 越走越感觉不太对劲,就像走在一个阵法里,有什么东西牵系着。 不过,这里是古家,一直诡异莫测。 她们一直在原地绕转,没有走出去过。 这一发现,简灵溪心头一惊,忙对古月红说。 古月红敛眉沉思了好久,才淡淡开口:“红缨,你给我出来。” “古小姐,你身体都成这样子了,还如此敏锐,真令人佩服。”红缨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一直憨厚老实的脸上挂着狐狸一般狡猾的笑,让人感觉很突兀。 “你模仿古月馨的笔迹把我骗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古月红没有惧意,脸上满是威严。 红缨绕着她走了一圈:“古小姐,你又何必在这里演戏?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否则,你怎么会一定要拉上简灵溪?” “哼,你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管在何时何地,处于怎样的位置,古月红都要在身份上占红缨点便宜。 她要她随时记住自己的身份,她才是古家一脉的正统,现在当之无愧的第一当家人。红缨算什么东西,她靠着阴谋诡计一步步坐上这个家主之位,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古小姐,你还是不要动气的好。失魂丸和银魂丸的功效是相生相克的,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容易被毒素入侵,加速老去。”红缨并不介意古月红口头上占了她的便宜。 古月红越羞辱她,越代表她的无能为力。她只有用这种方式来找一点内心的平衡,她倒是应该高兴的。 “说,你究竟想要什么?”古月红不跟她继续争辩。 “古小姐还是古小姐,依然这么爽快。”红缨讨好地赞美了一句。 简灵溪眉头深锁,人性太可怕了。 红缨隐藏之深,超乎她的想象。 虽然她一直对她有所防备,却没想到她卸下伪装会是这么一副可怕的嘴脸。 她利用古月红将所有人引入古家正宅,是想一网打尽吗? 她真是太傻了,明知是陷阱还不管不顾往里跳。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关键是她害了南宫萧谨。 “废话少说。”古月红依旧霸气,直接怼回去。 红缨双手背在身后,故意在简灵溪面前绕了一圈:“简小姐,你不应该意外才是。” “确实不意外,只是,人心比我想象的更复杂,我需要点时间来消化。红家主,我应该问个问题。”简灵溪不卑不亢,直面红缨。 “你想问我这么尽力想救出古雅是真心,还是掩人耳目?”红缨替她说出来。 简灵溪不否认,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救古雅是我母亲的遗命,也是我这一生悲剧的开始,我必须完成它。”红缨这话不是很好理解,简灵溪也不想加入太多属于自己主观的判断。 她对人心对人性,不擅了解。 猜测的往往是错误的,她只想从她嘴里了解真相。 “红家主,请原谅我的蠢笨,我不是太了解你的意思。”简灵溪不介意说出自己的缺点。 “简小姐,其实你听懂了,何必逼我说出口呢?”红缨无奈一叹,显得很委曲。 “红缨,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现在我们都在你的掌握之下了,你还不敢说出目的。啧啧啧……我该说你谨慎呢,还是胆小?”古月红只要一开口就没好话。 “呵呵……古小姐,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不管处于怎样的境地,都是一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你现在的命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上呢。”红缨说得漫不经心,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威胁。 可她已经不再唯唯诺诺,露出她狂妄的一面。 “你别阴阳怪气地说我,我生下来就是光明正大被当成家主培养的。不像某些人,只能像老鼠一般夹着尾巴做人。”古月红一直对红缨很不客气。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红缨也不例外。 为了母亲的愿望,为了自己的理想,她委曲求全一辈子。现在她已经当上了家主,是这个家族里最有权势的人。 她在万人之上,为什么还要受古月红的羞辱? 红缨满脸堆笑走向古月红,简灵溪感觉到她的杀气,欲阻止,红缨已经抽出带刺钩的长鞭,狠狠抽向古月红。 “啊,你竟敢打我?”猝不及防,挨了一鞭,古月红惨叫怒吼。 “我是打你了,怎么着?”说完,又是重重两鞭。 这不是普通的鞭子,上面挂了刺钩,打中时陷入血肉,拔出时皮开肉绽。古月红原本就十分虚弱,一连挨了三鞭,真真有些受不了。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一双怨毒的目光盯着她。 可惜目光不能杀人,红缨亦是不痛不痒。 简灵溪心底大惊,冲上前,张开双手遮在古月红面前,对红缨说:“她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切,就是一个普通的病重的老人,你为什么还这么对她?” “我也想好好跟她说话,如果你没有耳聋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她盛气凌人,处处挖苦我。真当我还是昔日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红缨吗?古月红,别以为我喊你一声古小姐,尊重你,你就还有之前的地位?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人要懂得认清自己的身份。”红缨撕开了伪装,她是古家的家主,露出她强势猖狂的一面。 古月红张了张嘴,却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了。 红缨那三鞭,让她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她再逞口舌之快,只会换来遍体鳞伤。 “你究竟想要什么?”古月红强忍着剧痛和愤怒问。 “先家主给你的信是真的,我也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礼物。”红缨终于走出目的。 “信是真的?”古月红眉头深锁,古月馨的笔迹很特殊,尤其是她用的墨水亦是特制的,别人很难模仿。就算模仿,她也可以看得出来。 只不过红缨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她要模仿惟妙惟肖并不奇怪。 “古小姐,你一向自信满满,怎么这时候犹豫了?”红缨采用反问句,讽刺古月红。 “信在你手上,地点你也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拿?骗我们来这里有何目的?”她确实是想到了这是红缨的阴谋,但她一定要来。 这可能是古月馨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更可能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 “先家主太聪明了,一般人斗不过她。”红缨感叹一句。 古月红明白了:“你上次就是回来取这个东西的,结果没有拿到?” “是的,我还因此受了伤,中了毒,幸亏了简小姐替我上药。”红缨道出原由,简灵溪惊讶又懊恼。 第七百六十三章 奇幻一幕 简灵溪惊问:“你不是中了青缠的毒吗?怎么解的?” 红缨淡淡一笑:“你帮我处理了伤口,我就按古家藏书阁的配方配制出解药。这样说来,简灵溪,你可是救了我一命呢。” “……”简灵溪整个人是懵的,没想到古家对毒的研究如此之深,连青缠这种毒都能解。 古月红闭了闭眼:“走。” 红缨唇角弯出冷讥:“古小姐真是能屈能伸,我很佩服。” 简灵溪转身查看了下古月红的伤势,她真的伤得特别重,红缨那三鞭下了狠手,丝毫不顾她的身份。 “古小姐,我先帮你包扎一下。”简灵溪解下随身携带的药包。 “不用了。”古月红这么说,简灵溪倒是吓了一大跳。 她最在意身上的伤,身为古家人,可她怕痛的程度就像小孩子一样。如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她却不要包扎,是不是…… 看了简灵溪一眼,古月红读出了她的惊讶,咬牙切齿地说:“她在鞭子上动了手脚,涂了毒,这毒会随伤口浸入体内,你的药不起作用,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那该怎么办?”不管怎样,简灵溪都想救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这解药只有她有。”古月红强忍痛楚,这也是她现在忍耐的原因。 “红家主,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古小姐,现在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请你把解药给她。”简灵溪对着红缨说。 “你放心,我有分寸。她是古家人,承受得了这毒。”红缨说得云淡风轻,简灵溪却感觉无限恐怖。 简灵溪无言以对,只能说,果然是在古家长大的人。天天习毒,变得心如蛇蝎。 “走。”古月红强忍疼痛,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一个字来。 在红缨的带领下,简灵溪推着古月红九拐十八弯,终于来到了古月馨埋礼物的地方。 这里种着一棵最普通的银杏树,满树金黄色的叶子坠了一串又一串,与蔚蓝的天空连成一片,美得令人惊叹。 这样普通的树种在古家显得十分突兀,而树的侧面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大洞,里面布满了机关。 “古小姐,说,怎么才能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机关的中间卡了一个紫檀木做的盒子,光是盒子就十分名贵,价值不匪。 古月红紧紧盯着树洞看,似乎没有听到红缨的问话。 怕红缨生气,又要对古月红不利,简灵溪轻声提醒:“古小姐,她在问你。” “我听到了。”古月红缓缓开口:“你推我过去。” 看着那些被破坏了的机关,有些担心。 红缨一个人前来,必是做了很多准备,她都躲不过这机关,还被机关射出的有毒飞镖击中。现在古月红连行动都不便,她上前岂不是更危险? 如果机关是好好的,或许古月红知道开启的方式。但这些机关被破坏了,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这么冒然上去,真是太危险了。 “古小姐,这太危险了。”简灵溪提醒了句。 “废话少说,我让你怎么做,你照做就是了。”古月红脾气不好,依旧对简灵溪大呼小叫。 “是。”古月红现在不仅有内伤,外伤也很严重。简灵溪不敢再忤逆她的意思,惹她生气,只能推着她一步步,小心翼翼靠近树洞。 被破坏的机关比完美无损时更加危险数百倍,一个不慎,里面的机关射出来,她和古月红都逃不掉。但此情此景,她也没有退路。 红缨在后面虎视眈眈,若不照她说的做,她和古月红都无法活命。 更重要的是,在外面的南宫萧谨也会有危险。 到了现在她才知后知觉红缨的心机之深,她之所以让南宫萧谨跟来,不是让他来保护她们的,而是当成威胁她们的工具。 简灵溪开始后悔了,报恩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不应该拖南宫萧谨下水。 只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他冒险,但她阻止不了他。 哎,一路走来,她身上似乎被系上了一根无形的绳子,她挣扎不过,只能像个傀儡一般,一步步踏入对方设的陷阱。 简灵溪走得很谨慎,但她也知道这机关若在此时启动,她是逃不掉的。 这恩她必须要报,她死不足惜,就怕拖累了南宫萧谨。 “停。”在离树洞两丈之远的地方,古月红大喊一声。 简灵溪停下,竖起全身的防备。 古月红勉强坐直了身子,盯着那树洞里的机关看了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问:“红缨,这里一共射出了几枚飞镖?” “五枚。”红缨咬牙切齿,她已经留了个心眼了,还是猜错了古月馨的深沉。 她竟然在给古月红的礼物周围设了这种杀人的机关,她到底是在防备什么? 不得不说,这份心机,别人想象不到。 她躲开了前四枚,却躲不开最后一枚,还是中了招。更可怕的是,她竟用了青缠这种剧毒。 如今看来,古月馨设这机关是在防她的。 因为古月红解得开。 不对。 如果古月馨早对她有所怀疑,她怎么会将家主之位传给她? 太多太多的事,编织成一个密密麻麻的网,红缨满脸凝重。 她跟在古月馨身边几十年了,她是很精明很睿智,但她心肠太软了。尤其是太顾念亲情,宠爱女儿。如果她能狠心绝情,必是古家百年难遇的好家主。 能将古家带上一个新的台阶,可惜了。 古月红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吩咐简灵溪:“你去摘几片银杏叶子给我。” 简灵溪不明所以,但此时此刻,她只有听从的份了。 很快,简灵溪将几片叶子放在古月红掌心。 只见她低头细看,似乎在找上面有没有被虫蛀过的痕迹。 古月红的行为十分古怪,红缨不耐地提醒:“古小姐,事已至此,为了你的后半生着想,你还是不要再耍花样了。” “哼,小人之心。”古月红冷讥一声,也不理会红缨难看的脸色,继续低头看叶子。 终于从人挑选出一枚比较顺眼的,放在唇上,轻轻地吹。 古月红吹出的声音并不好听,甚至有些刺耳。 红缨不知她在搞什么鬼,不敢大意,整个人竖起全身防备。 突然,树上的叶子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一片一片纷纷往下落,像是一瞬之间叶子就剥落了。 叶片雨越下越大,很快古月红的轮椅旁堆了厚厚一层落叶。 她的动作依旧没停,吹叶子的节奏反而越来越快。 这样的情景看似自然,实则诡异。 叶子坠落得很不自然,像是被古月红吹出来的声音操控着。 不,事实上就是。 红缨慢慢后退,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她不敢离得太近,机关的威力她已经领教过了。现在的古月红和简灵溪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轻轻松松,可以捏死她们。 所以,她不必着急,只要在一旁看戏就行了。 等古月红拿到东西,自然得乖乖双手奉上。 叶子仍在落,纷纷扬扬,洒了简灵溪一身。 此情此景,诡异得很,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只能愣愣站在那,任由纷落的叶子将她的双腿掩埋。 很快,树上的叶子落了大半。 古月红停止了吹奏,叶子亦不再掉落。 “你踩着叶子,把树干上面的绳索拿给我。”古月红淡淡吩咐着,声音更加虚弱。 刚刚的吹奏仿佛消耗了她最后的体力,她一直在强撑。 “是。”简灵溪应了一声,现在她不得不照做。 后面虎视眈眈的红缨,不会容许她稍有迟疑。 与其被威胁才做,还不如现在自觉点。 第七百六十四章 玄之又玄 简灵溪踩在松软的叶子,一步步走得十分艰难,好几次差点失去平衡掉下来。但她没有退缩,咬了咬牙,又站定继续往前走。 终于,看到了树干上挂着一条透明的银丝。 很细,就像蜘蛛丝一样,若不是阳光照射下,根本看不到。 简灵溪小心翼翼拿起来,发现这根银丝虽细,却很重。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不过,拿在手上就感觉十分珍贵稀有。 回来的路就好走多了,几个跨越,她来到了古月红跟前,将银丝交给她。 古月红拿着银丝,扯了扯,沉声对她说:“你往后退。” “古小姐,可是,你……”她现在动弹不得,要是有个万一,她根本逃不掉。 “让你退,你就退,罗嗦什么?”古月红苍老的目光盯着机关。 “是……”简灵溪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能说:“你小心点。” 古月红没有回答她的话,待简灵溪走在安全之处,她才用力拉扯着手上的银丝。 她现在伤得特别重,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用尽全力,身上的伤口都崩开了。 突然,更加奇幻的一幕出现了。 树洞里机关被触动,射出无数枚飞镖。同时地上的叶子像是有了生命起来,纷纷升起,卷起一个圆筒将古月红紧紧包围,阻挡了飞镖对她的伤害。 飞镖遇上快速旋转的树叶,纷纷落地。 这样神奇的一幕,不仅简灵溪,连红缨都看得目瞪口呆。 她是进过藏书阁的人,可她还是学识太浅了。竟不知道古家还有这么奇妙的阵法,看来,古家让一般人接触的都是普通的毒术,真正高深的法术只有权利最高的人方习得。 飞镖射了大概有一分钟之久才停止,同时落叶也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纷纷落地。 简灵溪不敢立刻上前,只能站在原地大声问:“古小姐,你没事?” “我还好,现在可以上前了。红缨,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去拿。”古月红提醒的声音传来,红缨凝眸望去,只见树洞里掉落,只剩下那个紫檀木盒子还放在里面。 刚刚那神奇的一幕太令人震撼了,红缨自然不会自己去冒险。 “简小姐,麻烦你去拿一下。”话说得好听,实则是威胁。 “哼,胆小鬼。”古月红冷哼一声。 红缨也不介意被她说,耸了耸肩:“小心驶得万年船。” “呵呵……”古月红又是一阵冷笑:“胆小鼠辈。” “灵溪,你过来。”古月红对简灵溪说。 “是。”简灵溪没有迟疑,大步上前。 古月红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简灵溪点点头,小心翼翼往前走。 她来到树洞前,却没有马上伸手去拿,而是双手合十,拜了几拜。 红缨一直盯着这里看,眼睛眨也不眨。 可她一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甚至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古月红装神弄鬼的成分。 关于古家的一切,她一向比别人多留了个心眼儿。然,许多事,她仍看不出来。 不过没关系,现在她是古家家主,古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总有一天,她会成为古家的最厉害的家主,没有之一。 简灵溪顺利取出盒子,双手捧着走向古月红。 红缨快速冲上前,从简灵溪手上夺走盒子。 满脸堆笑,对古月红颔首:“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古小姐。” “哼。”古月红又是一声冷笑:“你现在敢打开吗?不怕里面还有机关?” 一听这话,红缨笑容僵在脸上。 阴狠在眼底若隐若现,闪着狰狞的光。 该死的,她太着急了。 她应该让古月红先打开盒子,反正,依她现在的鬼样子,她无法从她眼皮子底下取走任何东西。 红缨拿着盒子,有些尴尬,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古月红闭了闭眼,对简灵溪说:“灵溪,我累了,推我回去休息。” “是。”简灵溪对古月红言听计从,没有半丝违逆。 红缨咬牙切齿,目光射淬毒的光,恨不能现在就杀了古月红。 可是,她不能。 万一这盒子里还有机关,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可现在要她拉下脸来,求她打开,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古月红现在姿态高高在上,其实,也不过是摆个姿态而已。 红缨在这里布了阵,她们走不出去。 而她身上的伤越来越重,毒已经开始入侵她内脏,再没有解药,她撑不了多久了。 简灵溪亦看出了古月红很难受,但她不敢开口问。 现在的情况超出了她的认知,她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古小姐,我们先到凉亭休息一下?”简灵溪问,配合着古月红。 “嗯。”古月红闭着眼,点点头。 她现在是真的快不行了,该死的红缨,怎么还不给她解药? 简灵溪将她推到凉亭,查看了她的伤势,那三道触目惊心的鞭伤仍在,伤口发黑,证明毒素已经入侵。简灵溪很着急,却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压低声音问:“古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古月红气若游丝,只能吐出一个字。 她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有这样的冷静,简灵溪很是敬佩。 也只有古家这种畸形的家族才能培养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里微风习习,景致也美。可简灵溪现在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古月红越来越不好了。 可现在是对峙的时间,谁先跨出第一步,谁就输。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红缨咬牙切齿走过来。 简灵溪一看,忙压低声音对古月红说:“古小姐,你再撑一会儿,她过来了。” 古月红双眼紧闭,脸如死灰,也不回应。好几次简灵溪都想凑近探一探她的鼻息,可她却不敢。 她怕破坏了她的计划,而且,她相信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古月红不会倒在黎明前。 终于,红缨上前了,将盒子放在桌上,对古月红说:“说出你的条件。” 古月红久久没有回答,她忍了又忍,又问了一遍,还是无人回答。 此时她才发现,古月红的情况很不妙,忙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惊觉她身体太虚弱了,毒入侵的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 红缨恼羞成怒,对简灵溪吼:“她都昏迷了,你怎么不叫我?” “是古小姐吩咐的。”她只能这么说。 “哼,我看你是想她早点死,你好早点摆脱她的挟制?”红缨此时成了最关心古月红死活的那一个,这样的反转显得有些讽刺。 古月红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再不给她服用解药,她怕是撑不过几分钟。 到时打不开这个盒子,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狠狠瞪了简灵溪一眼,红缨取出她的药包,拿了一颗药,对简灵溪吼:“还不把她的嘴掰开。” 这里是红缨的地盘,他们的命都在她手上,简灵溪不敢计较她的态度。将古月红的头扶靠在她身上,轻轻掰开她的唇,红缨将药塞进去。 在确定她咽下后,简灵溪才问:“能不能先处理一下她身上的伤?古小姐这么虚弱,就算解了毒,伤口没有处理好,细菌入侵也可能要了她的命。” 红缨缓缓直起身来:“你真的一点都不恨她吗?” “她救过我。”简灵溪淡淡回答。 “她是救过你,但也没少害你。这一次她硬要你来,可不是安着什么好心。”红缨定定看着简灵溪,她就不相信一个人真的如此干净清澈。 世上之人皆有私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过是一句口号而已。 第七百六十五章 你走,她留下 “红管家,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简灵溪看向红缨,清澈的目光如水一般,衬得红缨有些自惭形秽了。 收起不该有的心软,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不同,个性也不同。 她从生下来就成了报复的工具,她不怨命运,不怨母亲,她只想拿回本应属于她身份的一切。 表跟她提什么善良和大度,在古家比她心肠歹毒的人多了去了。 定了定心神,红缨绕着简灵溪转了一圈:“我可以放你一马,你带着南宫萧谨和古雅一起离开。” 她不再隐瞒,直接说出目的。 简灵溪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红缨会愿意放了他们。 不,不对,她是想放走古雅,不想将她卷入其中。而她知道,若不放了她,古雅不会走。还有南宫萧谨,她刚当上古家家主,根基未稳,得罪了南宫家,对她没有好处。 只是,她可以丢下古月红一个人逃命去吗? 自己都主动开口说要让他们走了,她还忤在这里做什么? 红缨眼底渐渐染上怒意:“还不快滚?” “对不起,红家主,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古小姐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在这时候丢下她。”简灵溪面不改色,表情淡然。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想着你自己了,有没有替南宫二少考虑过?他可是痴情一路相随,现正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红缨很想大笑,一直都是别人求她放过,现在她愿意放过她了,她却不走。 而她上赶着,求她离开,这是什么世道? 不,她遇上了一朵大奇葩。 “红家主,你心地并不坏,为什么非要害古小姐不可呢?放了她。”简灵溪低声哀求。 “放了她?谁放过我?”红缨凄厉笑了起来:“你以为她为什么看到信就要回来?” “为什么?”简灵溪直接问,她是真的不知道。 红缨不可思议地看着简灵溪:“你是真的天真,还是假装不懂?” “红家主,有话请直说。”简灵溪很坦然,她知道红缨不想害她,对于她的敌意也没那么强烈了。 “呵呵……那盒子里面藏着古家的绝密。”到了此时此刻,她也不藏着掖着了。 “威胁到你的家主之位吗?”简灵溪不想探人隐私,只能这么问。 “是。”红缨回答得很干脆。 简灵溪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我能让古小姐将盒子的东西给你,你能放过她吗?” “不能。因为她不会放弃,更不会放过我。”红缨说得异常干脆。 话题陷入死循环,谁都不肯先妥协。 “红家主,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古小姐,又能安心?”想不通的事,她就直接问。 或许红缨真有答案也说不定。 “呵呵……简小姐,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难齐美的事?”红缨慢慢硬起心肠,她先释放出了善意,愿意放她走。 是她自己不愿意走的,别怪她。 “简小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非要跟古月红共进退不可吗?”红缨冷肃地说。 简灵溪知道自己很不识好歹,但她不能就这么弃古月红于不顾。 她这么做是保全了自己,却杀了她。 不,她不会原谅自己的,不会! 简灵溪眼底掠过一抹迟疑,但也只是很短暂,随即恢复冷朗:“谢谢红家主的好意,我既然跟古小姐前来,就要同她一起回去。” “哈哈……”红缨真的被她气笑了:“简灵溪啊简灵溪,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我不想与你为敌,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可你一心想跟我作对,那就不能怪我了。” “红家主,这个位置真有那么重要吗?你一心想找古雅回来,不就是想跟她重聚,享受天伦之乐吗?”简灵溪仍想劝她,哪怕很难,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愿放弃。 “重要,当然重要。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我生来就卑微,从没有挺起过脊梁。还有,古家的人生性残忍,我对她们好,她们不会同等待我。她们只服从于权势,只服从强者。还有,古雅确实是我一生的目标跟执念,可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跟他相处?我该怎么称呼他才好?能救出他,我已经完成了对母亲的承诺。他不知道我的存在,我跟他的父女情分原本就薄。现在这样就够了,我对得起他,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现在我该为自己好好活一回了。”红缨在简灵溪坦露心声,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 简灵溪一怔,她知道每个人生来都不易。但生活的艰难不能成为残害别人的理由,她相信一定还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 看出了简灵溪的心声,红缨笑得更加大声:“简小姐,我真的很羡慕你,你吃过那么多苦,还能保有一颗赤子之心,我真是太敬佩了。可我是凡人,做不到你那么高尚。还有,你别被古月红现在的样子骗了,她若有余力,也是不会放过你的。现在除了她,对你,对我都一件好事。” 红缨最后一句话宛如魔音,一遍遍在简灵溪耳边回响。 是啊,她死了,就没有人挟恩要她粉身相报了。 如果没有古月红,她就可以脱离与古家的一切恩恩怨怨,重新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她还没有去看望妹妹的情况,还没有找到妈妈的骨灰,她不能一直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古月红身上。 然,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她快速恢复了理智,若没有当时古月红出手相救,哪有现在的她? 如果她真和红缨达成协议,那么,她一定是刚刚走出这里就后悔。 她终其一生,会活到愧疚里,不会原谅自己。 简灵溪陷入沉思,让红缨看到一点希望。 这次不是她要简灵溪来的,她和古雅是好朋友,如果不是她意外掉下去,她也不能这么快救出古雅。加上她又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她现在根基不稳,实在不宜树立这么多敌人。 红缨再接再厉:“简小姐,你走,就当我没有给她解药。如果我再晚几分钟给她服用解药,她也没救了。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红家主,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简灵溪目光清澈,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识好歹,不仅会把自己拖入深渊,还会把南宫萧谨和古雅都牵扯进来。 她这么做是最自私最愚蠢的,但是,她别无选择。 不管任何理由都改变不了古月红救她的事实,救命之恩,她一定要报。更何况,她现在这么做,是弃她于不顾。 “简灵溪,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将来到了阎王殿,你也别喊冤,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咎由自取。”红缨眼底露出杀机。 她举起刀,一步步朝简灵溪靠近。 昏迷不醒的古月红突然睁开眼睛:“你想杀了她?不怕南宫萧谨把你挫骨扬灰?” “呵呵……是谁杀的,还不一定呢。”红缨眼底的阴沉一闪而逝。 “你装了一辈子庸碌,果然脑子也迟钝了。以南宫萧谨的势力,他会查不清谁是凶手?我该说你太自大,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古月红刚刚醒来,声音很虚弱,可她每个字都敲在红缨惊恐的地方。 “我倾尽古家之力,还怕一个南宫萧谨?”红缨脸色阴沉,实则她心底发悚。 若非真怕,她也不会提出那么好的条件。 是简灵溪不识好歹,既然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她就全成她。 “呵呵……古月馨什么时候斗赢南宫煌了?”古月红冷笑着提醒。 第七百六十六章 承认了 古月红这句话,让红缨陷入沉思。她现在内忧外患,实在不宜树立南宫家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 可是,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所有人都在逼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若处处替人着想,只会被当成软弱。 简灵溪忙将古月红扶坐起来,取出自己的药包给她上药。这下子古月红没有拒绝,她知道她身上的毒已解,伤口也需要好好处理一下。 从监狱里出来,简灵溪一直在处理各种伤口,到了现在已经驾轻就熟了。处理起来,动作迅速,又轻柔不弄疼人。 包扎好了伤口,简灵溪又给古月红喝了口水,古月红瞬间恢复了不少。 气质是一个人的底色,在红缨面前古月红一直很有优越感。 见红缨半晌不敢反嘴,古月红唇角上扬,淡淡地说:“红缨,没想到你的野心这么大,不仅想要家主之位,更要我古家的绝密至宝。” “你古家的?别忘了,你弑母早被驱逐了。而我才是堂堂正正的古家人,我不仅有古家的血统,更是上一任家主亲授的继承人。古月红,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收收你的嚣张气焰。”红缨反击,她身世坎坷,并不代表低人一等。 她不反击不是心虚,只是觉得没必要。她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没想到古月红半分不领情,还一直咄咄相逼。 “哼。”古月红用一声冷哼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简灵溪看得有些心急,却不知道该劝谁好? 她们现在是死对头,你死我活,没有中立的位置。 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这件事由她们主导,她们各有算计,不会听她的话。 她又何必白费唇舌,等下引火烧身? 只是,她们消失了这么久,南宫萧谨肯定心急如焚。 只希望他和古雅在一起,不要受到什么伤害。 古月红和红缨仍坚持已见,寸步不让。 深吸一口气,红缨先开口:“古月红,你先把盒子打开。” “我偏不。”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古月红都是傲娇的,是骄傲的,她一直高高在上,不会受人使唤。 尤其红缨在她眼里一直算是下人,不配跟她对着干。 栽在她手上,她觉得很丢脸。 简灵溪忍不住轻唤了一句:“古小姐……” “你不必怕她。”古月红一句话堵住了简灵溪所有语言。 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一劫很难过。 红缨慢慢往后退,古月红满脸冷笑:“无耻小人,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古月红,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古月馨心慈手软给你的。她念在姐妹一场,对你处处宽宏大量,百般照顾。你从没有感恩之心,将一切视作理所当然。我今天就让你认清楚现实,国无二君,家无二主,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现任家主,你就是一个叛徒。我现在给你机会你不好好珍惜,等下别怪我不客气。”红缨说着,离她们越来越远。 此情此景十分诡异,简灵溪觉察到了不对劲:“红家主,有事好商量,你们都是古家人,为什么要血肉相残?” “简小姐,你最好少插手,免得伤了自己。”红缨出声提醒。 简灵溪知道红缨不想伤到自己,是看在南宫萧谨的面子上。可一旦触及她真正的核心利益,她绝不会像此时这么善良。 如同她和古月红的对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简灵溪左右为难,她不想跟红缨为敌,因为她不是古家人,不在乎古家落入谁的手。可她又必须帮古月红,因为她救过自己。 所以,她现在的情况特别矛盾。 “红家主,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简灵溪突然满脸严肃。 红缨唇角上扬:“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了小蕊?” “是。”提起梁小蕊,简灵溪满心愧疚。 她真的很自责,她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才会造成现在的后果。 “你不觉得这样的结果对她最好吗?”红缨不答反问。 “你无权决定她的死生,她一直那么渴望活着。为了活下去,受尽苦楚,你凭什么剥夺她生存的希望?”简灵溪气愤极了,梁小蕊是她见过最有生存意愿的人。 如果不是如此,她无法闯过一次次难关。 可就在她即将迎来希望之际,却被红缨扼杀了,还借了她的手。 “呵呵……简小姐,你真是太心软了。救活了梁小蕊又怎样?她的身体都这样了,还能恢复如初吗?如果不能,何不现在一了百了,省得继续害人害己。”红缨不承认这件事上她有错。 “灵溪,你看到了?对人性不要再心存幻想了。”古月红说出这话,也是令人费解。 她们一个比一个自私自利,视他人的性命如同草芥。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正色地问:“这就是你杀害小蕊的理由?” “没错。我一路见证她的痛苦,何不送她一程,让她早点解脱。”红缨声音冷硬,却隐含一丝愧意。 不过,做了就做了,这个恶人,她当得并不冤枉。 红缨退出花园,突然原本好端端的树木开始移动,将她们团团包围。 简灵溪怕古月红出事,忙将她推到亭子里。 可树木又高又大,她们怎么逃得过? “古小姐,这是什么?”简灵溪急问。 古月红咬牙切齿:“妖林阵。这些树木会一直移动,直到将我们夹死。” “那怎么办?”看着那几丈高的树木在移动,简灵溪心底发悚。 这样奇幻的一幕,只有电影里的特效做得到。如今结结实实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 更重要的是,她一个人逃,或许还可以爬出墙去。 古月红现在动弹不得,她无法带着她逃。 红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古小姐,想清楚了吗?是打开盒子,还是葬身于此,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 “呵呵……红缨,杀了我,你将一无所有。”古月红继续硬杠,她不能认输。 处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她若是害怕认输,将是万劫不复。 “是吗?起码我还是古家家主,盒子的东西打不开,我就毁掉它。”红缨蛮不在乎,虽说这东西相当重要,可跟性命一比,就一文不值了。 大树快将亭子挤破,简灵溪逃无可逃。 她忙压低声音对古月红说:“古小姐,先答应她,等从这里出去,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古月红个性十分倔强,固执,谁的话都不听,她只信自己所做的都是正确的。 看了眼密密麻麻一个劲挤压的大树,古月红松动了:“你跟她说。” 简灵溪心下一喜,忙提高声音喊:“红家主,你快住手,古小姐答应你的条件了。” “我不相信她,我撤下了这个阵法,她又会出尔反尔。”红缨直言不讳。 “小人之心。”古月红咬牙切齿,骂了一句。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古小姐也一样。你之前所做的种种,可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红缨冷嘲热讽,现在是古月红该求她的时候。 凭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把阵法撤了,不然我怎么打开盒子?”古月红继续怒目而视。 “我把盒子给你,你先打开再说。”红缨的声音很飘忽,不知人在哪一个方向,听得人心惶惶。 “你……” “古月红,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红缨霸道的一句话做了总结,古月红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但她没有办法了,不想被这些妖树夹死,就必须妥协。 第七百六十七章 最终还是她 大树压近,遮天蔽日,四周一片漆黑。树枝宛如怪手一般伸展出来,想将人抓走。此情此景,堪比恐怖片。 好几次树枝刮伤了简灵溪,她没有后退,遮古月红挡去危险。 “拿来。”最终古月红妥协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早点配合,就没这么多事了。”红缨冷笑,随着她的声音飘近,一根树枝伸进来,上面挂了从树洞里取出来的紫檀木盒子。 简灵溪取下盒子交给古月红,大树仍遮住每一个缝隙,让她们逃无可逃。 这样的时光黑压压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古月红凝神静气,适应了这样的黑暗,才看清楚盒子的样子。 没想到,当年一句玩笑话,古月馨竟真的把这个盒子留给了她。只是,里面的东西是否依旧? “古小姐,我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红缨的话再度传来,透过树叶,冷风嗖嗖,令人心惊。 简灵溪关注着四周,怕红缨驱动哪一根树枝伤了古月红。 古月红取出自己头上的一根簪子,插进锁孔,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可盒子只打开一层,上面是一个类似于表盘的东西。 古月红沉下心来,慢慢拨动,每一格都小心翼翼,仿佛怕拨错一格,里面的东西会爆炸。 红缨看不到这里的情景,久久听不到动静,又是一声冷喝:“古月红,你再不打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红家主,你别急,已经在开了。只是,方法很复杂,你稍安勿躁。”简灵溪忙提高声量说。 古月红又拨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脆响,盒子真的开了。 “红缨,你自己过来拿来。”古月红挑衅般地说。 简灵溪没有细看,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简小姐,麻烦你了。”红缨冷冷的说,话虽客气,却是容不得她拒绝的强势。 简灵溪为难看向古月红,见她迟迟不肯把盒子给她。 忍不住提醒了句:“古小姐……” 古月红狠狠瞪了她一眼,似是在骂她吃里扒外。 不过,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将盒子交给了她。 简灵溪将盒子紧紧捂在胸口,怕被这些怪树抢了去。 “红家主,请把这些树撤下去,不然我怎么把盒子交给你?”简灵溪大声说。 “你把盒子放在树枝上,它们自然会交给我。”红缨又改变了主意。 “堂堂一家之主,难道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吗?”简灵溪反问。 “呵呵……简小姐,你能力大得很,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红缨仍不肯妥协,简灵溪看向古月红,询问她的意见。 “给她,我看她怎么打开最后一关。”古月红胸有成竹。 简灵溪顺从地把盒子放在树枝上,突然黑压压的树往后退,遮住她们面前的视线也清明了起来。 只是,没过多久,传来红缨怒吼:“古月红,你耍我呢。” “这最后一关,我在这里打不开,必须到古月馨的房间取一样东西。”古月红眼底毫无惧色。 红缨也不想继续跟她在这里纠结:“是什么东西,我去拿来就是了。” “你拿不到的。”古月红坚持自己的原则。 “哼,古小姐,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耍花样了。早点打开,我放你出去。”红缨给了个诱饵。 古月红继续冷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在我面前说这种鬼话,你自己相信吗?” “好,既然我们互不信任,也没什么可谈的了。”红缨又要重启刚刚的阵法,古月红淡淡的说:“这里确实是古家正宅,你的地盘。可你别忘了灵溪现在可是南宫萧谨的心头肉,这么久不见她出去,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这里夷为平地呢?你可是才刚成为家主,还没进过几趟藏书阁?以你现在的能力,能撑几时?” 红缨垂眸,遮住眼底的光芒,淬了毒的怨恨在里面涌动。 古月红确实擅长捕捉人心,她说的没错。 她刚当上家主,根基未稳,得罪不起南宫家,也打不起持久战。她需要马上拿到东西,才能快速增强功力。 说白了,古家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谁有能力,她们就服从谁。反之,就会被她们赶下台,被人取而代之。 而当初站得有多高,此后就会有多惨。 如果她没有当上家主,还没有这么重的紧迫感。 她现在是众矢之的,所有人对她虎视眈眈。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她没有退路,退了就是死路一条。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更加不能跟你合作了。反正,出去不是落入你的圈套,就是被南宫萧谨抓住。那我还费那个劲做什么?”红缨仿佛突然想通了一般,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古月红,要死就一起死。” “你想跟我一起死?估计还不配。别忘了外面还有你的好父亲古雅呢,他可是比你的学识不知要高出多少。他对灵溪的感情,可比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儿来得深。你觉得,她会不会破这个妖林阵呢?”古月红一脸自信的笑。 形势一下子就逆转了,刚刚还处于下风的古月红有了威胁别人的本钱。 简灵溪可没古月红那么乐观,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红缨不是吃素的,她既然敢这么安排,必有几分把握。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南宫萧谨再为她冒险了。 “红缨,你快点做决定。”古月红伤势好了一点点,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 红缨咬牙切齿:“古月红,你的狡猾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就这样放你出去,我不安心。” “你想再给我下毒?”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如同夜枭,极其难听。 “我可告诉你,到了古月馨的房间,我可是需要自己去寻找东西的。”古月红给了自己一重保险,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经不起更多的折腾。 她是人,不是机械,不是坏了修了就能好的。就算她对毒有一定的抗体,可现在红缨给她用的都是古家一流的毒。 就算服了解药,对身体也有一定的伤害。 “呵……没想到古小姐也有怕的时候。”红缨冷讥,这个古月红一直嚣张狂妄,不把别人当人看。 她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曾经害了多少古家人? 她不需要自己动手,现在把她丢出去,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灵溪,你不是要报答我吗?现在是你展现孝心的时候了。”古月红将简灵溪推了出去。 简灵溪心很痛,她不想成为人肉盾牌,但她知道古月红有任何事都不会放过她。 罢了,罢了,这一路走来,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压下悲伤,简灵溪主动往前一步:“红家主,你要怎样才能安心?” 红缨目光闪烁,她真的不想跟南宫家为敌,还有一点,她不想让古雅看到她如此可怕的一面。 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古雅对她没有感情,若是她和简灵溪同时出事,古雅大概率选择救简灵溪。 反正,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她只要对自己负责就行,不需要在乎那么多人。 从药包里取出一颗褐色的小药丸,递给简灵溪:“你护我无恙,我保你平安。” 话说得好听,不过是用药控制她罢了。 简灵溪知道不吃了这颗药,终是不会善了的。 在古月红威胁的目光下,简灵溪接过那颗药,仰头吞了下去。 “红家主,现在可是走了吗?”简灵溪走到古月红去推她,一边淡淡地问。 第七百七十章 诱因 红缨不理会古雅的焦急,她动作更加慢条斯理:“求人就该有一个求人的样子。” “你……”古雅气得浑身发抖,她一向都自诩修养极佳。尤其,在面对她时,她心底总有几分愧意。 “红家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红缨冷冷截断简灵溪的话:“她是古雅,不是我的父亲。生我的是母亲,养我的是古家。现在母亲和家主都走了,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谁都左右不了。” 古雅一怔,作为一个父亲,她确实不负责任。但她也并非故意,第一,她不知道她的存在。第二,她被困法阵里,身不由己。 红缨此话一出,等于不承认古雅这个父亲。 简灵溪看了古雅一眼,见她怔忡,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任何事而影响到任何人,不止是古雅。 这样的亲情两难,最是令人煎熬。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简灵溪想拉古雅走。 红缨已经不管不顾了,她不想让古雅为难。 简灵溪还没说出口,古雅先说:“她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她?这样,给她解药,我给你当人质。” 听古雅情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简灵溪都震惊了。 她越是这么说越会激起红缨的逆反心理,哎,她这不是在帮她,是好心办坏事。 红缨笑了,笑容却未达眼底:“我想问一下,简灵溪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要这样维护她?” “她是我重见天日后第一个朋友。”古雅心里在呐喊:“我这是帮你啊。” “朋友?”红缨继续笑:“你对朋友可真好呢。” “只可惜啊,你现在都不是,我要你有何用?”红缨此话冷酷无情,如同尖针狠狠刺入古雅心脏。 她不禁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的意思一直很明白,请你们马上离开,不要打扰我休息。”红缨直接下逐客令。 简灵溪直接问:“红家主,那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按时将古月红带来,不要再节外生枝就好。”红缨背过身去,一副不想再见到她们的样子。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们各有立场,各有坚持。 古雅惨白着脸,看了红缨一眼,一反常态主动拉简灵溪离开:“她欠你的,我还。” 红缨背脊一颤,快速转身:“你怎么还?”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古雅拉着简灵溪大步走到门口,红缨大喊:“你不能用你的血……” “你怎么知道?”古雅缓慢转身,一顿一顿如同上了发条的傀儡。 红缨一反常态,抓着古雅的手:“你的血是不可再生的,还会蒸发。你半滴都不可以浪费。” 古雅紧紧盯着她的侧脸,唇角颤了颤:“你把解药给我,好不好?” 她软了态度和语调,事关人命。她可以跟她置气,但不能拿简灵溪的命开玩笑。 红缨刚刚沸腾的心瞬间变凉,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别人。 她真是太傻了,到了现在还在乎她。 红缨眼神变了又变,突然手一扬,藏在袖中的粉沫撒向古雅。 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古雅来不及逃开,也不想逃开。 简灵溪惊问:“你对古雅做了什么?” 红缨唇角泛起冷笑:“你们倒是感情很深呐,我都要以为你们才有血缘关系了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任何我熟悉的,认识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我都会很担心。”不想再引起红缨的反感,简灵溪解释。 她们这样互相维护,还如此狡辩,真当她是傻子吗? 不过,无所谓了。 她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人,直到五岁那年,才第一次见到她的母亲。为了能混进古家,她弄残了自己的脸,成了古家最下等的仆人。 她说出了她身上所有的特征,还有她特意给她纹的图案。红宁说,她是她的亲人,是来帮助她,保护她的。只要她听她的话,她一定能成为古家权利中心的女人。 可后来发生的种种,令她极度失望。 红宁一直教她讨好家主,成为家主身边的心腹。她告诉她,古家的人都很自私残忍,她们只服从于权势。唯有她爬上权利的巅峰,才没有人敢欺负她。 她当时还很小,这些话她并不理解。她只希望这个丑婆婆越来越奇怪了,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但奇怪的很,明明她只会训斥自己,可几天不见她,她会很想念。对她的吩咐,她一直放在心上,也会不知不觉间去做。 直到她十八岁生日当天,丑婆婆给她做了长寿面。 那是第一次有人专门给她过生日,她真的很开心。哪怕她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家主将拣到她的日子当成她的生日。 家主说,活下来就是重生。 当丑婆婆告诉她,她就是她的亲娘时,她一度以为她在开玩笑。 曾经,她也说过,但她不信,她就没有再提起。可这一次,她做足了准备,甚至连她身上隐密处的胎记都知道。怕她不信,还出示了两人的dna证明。 有那么一刻,她恍惚了,她质问她,为什么要丢下她。 红宁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目的。 她觉得好荒唐,古雅已经被封印进法阵里,早就死了,她居然牺牲她一生的幸福,要她去找他的白骨找出来。 当时,她害怕极了,她只觉得红宁疯了。 到底爱情是什么,竟将一个逼得疯狂至此? 她心里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却不愿意承认。 她跑了,红宁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是他的骨肉就应该把他的白骨接出来,好好安葬,尽一份孝心。” 这句话随风钻入她耳里,占据着她的心头,一遍遍回响。 她故意不见丑婆婆,她也没来打扰她。只托人给她送来了她亲手做的衣服和鞋子,还有她最喜欢吃的绿豆糕。 一个孤儿最渴望的就是亲情,哪怕她恨红宁的自私,但只要她给予她一点点关爱,她就会很感动。 就这样过了三年,红宁病重。 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惨状,忍不住去看她。 红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取出她藏了很久的绿豆,拖着残躯又给她做了一次绿豆糕。她向她忏悔,说以前对不起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知她不怀好意,明知她的忏悔不是真的,可能是为了利用她的权宜之计。可她就是莫名心软,似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 没过多久,红宁就病死了。她死状无比凄惨,她在古家干最脏最累的活儿,攒了很多钱,但她一分没花,全留给她了。 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能做到这一切,她知道有多难。她将她送入古家,不仅仅是想要她取出古雅的白骨,更重要的是保全她。 在那个乱世,一个女人未婚生子,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她若是将她带到身边,她们母女俩都得饿死。 红宁死后,她找到了她的一本日记,上面记录的全是对她的思念和愧疚。每一行都充满感情,看得她很感动。 于是,她在红宁坟前发誓,一定会完成她的遗愿,不让她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这个承诺成了一种信念,支撑着她一天天走到现在。 如今回想起来,红宁只是一个诱因。她能走到现在全因为,她在古月馨身边久了,见惯了权利的巅峰。 一朝天子一朝臣,古月馨如果死了,新家主上任,她必然会被换下。 唯有她自己登上权利的高峰,才不用惧怕其他人。 第七百七十一章 露出真面目 收起飘飞的思绪,红缨看向古雅。 只见她虚弱地靠在桌子边沿,垂首敛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小姐,带她回去休息。你答应过的事做到了,没人会为难你。若做不到,不光是我,你要顾忌的是古月红。”红缨提醒着简灵溪,她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 她的敌人不仅她一个人,还有古月红亦不会放过她。 别看古月红苍老衰弱,连行动的困难,可一旦她发威,简灵溪也是逃不过她的手掌心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再呆下去,只会让古雅更受伤。 简灵溪扶起古雅:“我们回去。” 被红缨粉沫洒中的古雅,慢慢直起身,从她红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异样。 简灵溪既惊又喜:“古雅,你没有事?” “我是裂变出来的异生人,这种普通的毒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古雅回答简灵溪的问题,亦是对红缨说的。 只见红缨脸色微变,情况似乎对她不妙。 但开箭没有回头箭,她一定要拿到盒子里的东西才能服众。 简灵溪上前拉着古雅的手:“我们走。” 事到如今,每个心中都有一把称。 谁都不会轻易妥协,她们立场不同,终究是会站在对立面。 “好。”古雅这次不再抗拒,亦不再看红缨一眼,似对她失望极了。 她们走到门口,红缨大喝:“古雅,你真的要用你的血去救简灵溪?”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说着,古雅抬头挺胸。既然劝不了她,她就替她赎罪。 就当是她这个当父亲的,为她做件事。 一个人的思想很难改变,三观不同,连沟通都困难。 “站住。”情势逆转,刚刚是她不肯走,现在是红缨不让她走。 简灵溪有点困惑,红缨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你想一个人霸占我的血?”古雅说出了红缨的意图,简灵溪一怔,看向红缨,流淌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红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着,似是默认。 古雅一开始只是猜测,但红缨的表现让她很心寒。 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之前所有的感动和愧疚都被这一问,击碎灰飞烟灭。 看清了红缨的意图后,简灵溪不再迟疑,挽着古雅离开。 “我说,站住。”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冰冷渗人。 古雅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简灵溪:“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那件事,千百年来,就没有一个古家人练成过。你还是放弃,不然最终受伤的会是你。” “是?不试怎么知道不行?”红缨唇角上扬:“更何况,时代在变,我还有你的血助力呢。” 简灵溪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她知道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忙抓着古雅的手,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拍了拍简灵溪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稍安勿躁:“别怕,有我在。” “哈哈……古雅,你果然对她比我还要重视千百倍。”红缨大笑着说,但眼底却是淬了毒的恨意。 古雅弄不懂红缨的思维,她看似正常,实则有了一套自己的思维模式。这种思维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亦非不会轻易被改变。 她能做的,只有保护好简灵溪。 压下不该有的,外放的情感,古雅问:“你想囚禁我吗?”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是保护你。你刚从法阵里出来,被封印了五十年。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你的思想还很单纯,容易被骗。”红缨不再隐藏自己的动机,高举孝义的牌子。 古雅失望到底,亦不想再跟她多牵扯了:“你觉得你可以留得住我们?” “古雅,我一直对你客客气气,希望你不要与我为敌。毕竟,我们才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血浓于水。”红缨继续利用古雅的善良。 紧紧抓着简灵溪的手,古雅用另一只手去推门。 后面一阵阴风袭来,一枚飞镖射来,古雅快速拉着简灵溪侧过身,飞镖精准射在门框上。 古雅气得不行,唇畔满是冷笑:“你刚刚避而不见,现在又不让我们离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把我囚禁起来?你觉得自己办得到吗?” 知道古雅动了大怒,红缨敛下眉头,用哀求的口吻说:“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你救出来,你为什么就不肯帮帮我?” “你救我,我谢谢你。但我的是非观,不允许我对你所做的歹毒的事,视若无睹。你救了我,我不会直接与你为敌,但该救的人,我一定会救。并且,我也不会助纣为虐。”古雅被关了五十年,还是一身正气。 红缨眼底的怒意更重了,她一忍再忍,快要忍无可忍了,她好后悔。 古雅活着出来,对她是一种意外,亦是惊喜。如果她愿意帮她,她将如虎添翼,拥有更强大的助力。偏偏她半丝不肯帮她,还一个劲给她添乱。 甚至要与她为敌,不,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跟古雅对抗。她必须将古雅拉往她的阵营,否则,她将毫无胜算。 “好,我答应你,给简小姐解药。”红缨做出了妥协。 简灵溪一怔,看向红缨的眼里满是置疑。 古雅亦然,她对红缨也失去了信任。她知道她一生坎坷,一些观念已经扭曲了,短时间内想将其扭转过来是不可能的事。 但她仍心存希冀,不管怎样,她身上都流着她的血。 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希望她成为一个好人。 就算不是好人,起码不要用阴谋诡计去算计别人。 古雅一直护着简灵溪,蹙眉望着红缨:“你有什么条件?” 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早已学会什么事都要自己去面对。有些思维也已经固化了,没有条件,她不会轻易付出。 红缨看着古雅,目光定定的,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个不择手段的人吗?” 她的表情不再强势,融入了一丝悲伤。 古雅先是有一丝心软,随即想起她的所作所为。 她只是有点心软,有点过分善良和讲义气,但她绝对不傻。活了百岁,若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她就是真的蠢。 这样的话,怎么回答都伤人。 简灵溪看得心一阵阵抽紧,她知道古雅这样为她出头,等于跟红缨决裂了。 她虽始终孓然一身,人是感性的生物。她被困法阵五十年,一个人孤单了半个世纪,突然得知自己还有一丝血脉在外,她肯定是很开心的。 如今,她为了她,和红缨闹得快要反目成仇,她也于心不忍。 认真算起来,她和红缨也没有多少恩怨。 她是红缨和古月红较量的牺牲品,她不想伤古雅的心。 简灵溪扯了扯古雅的手臂,要她不用为了她跟红缨起冲突。她的事,她会自己解决的。 瞪了眼简灵溪,古雅无奈又心疼。 到了这种时候,她都快性命不保了,还在为她考虑。 她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古雅直接面向红缨:“说。” “好,既然你这么看我,我也不必再对你有其他感情了。”红缨冷笑一声,似失望至极,将一切错都推到古雅身上。 这是恶人的通病,专会找借口,将自己的错推卸给别人。古雅早就知道了,也不意外。 红缨指了指内室:“你在里面呆一天。” “还是要囚禁我。没错,我的血可以助你提升功力,但,前提是要我自愿。否则,我的血就是剧毒,无药可解。”失望透顶,古雅给她提醒。 第七百七十二章 喝了它 “你不愿意?”红缨淡淡反问,声音听似平静,却隐含了一丝威胁。 简灵溪拉住古雅:“古雅,你不要为了我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和你一样,不喜欢欠人人情。我就是欠了古小姐的救命之恩,才会……” 古雅知道简灵溪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不想她为她去冒险。 哎,说什么欠不欠人情的。 若真算起来,是简灵溪救了她一命。她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只是在还她人情而已。 看着古雅和简灵溪的互动,红缨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她才是古雅的亲生女儿,她不帮她就算了,还帮着别人一起对付她。 呵呵…… 这些年来,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场笑话。 不过,所幸的是,她的血是至宝,还可以利用。不然,她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古雅不理会简灵溪,直接说:“我不愿意。你换一个要求。” “条件之所以称之为条件,就是相互妥协。你一直要占上风,怎么可能?”红缨坐下,又倒了一杯水。 古雅眉头深锁,思忖了好一会儿就要开口,简灵溪阻止了她:“古雅,我们走。” 她硬拽着古雅要离开,可是,古雅如同一尊雕像伫立在那里,不管简灵溪怎么用力都拉不动她分毫。 “我可以先取一管血给你。”古雅做出了让步,她很清楚“地傀”的毒性有多强。 虽说有四十八小时,但是,越晚解,对人体的伤害越大。简灵溪的身体并不好,她怕她撑不了这么久。 总之,早解早好,越晚不会知发生怎样的意外。 “不行。”红缨一口拒绝。 “为什么?”古雅怒问,她太不知足了。 “你的伤口不能愈合。血会蒸发得更快。”红缨给出自己的理由。 简灵溪心一惊,抓起古雅的手认真看,果然,她之前割开的伤口还缠着纱布,还没有愈合。 不禁惊问:“为什么会这样?” “不碍事,我是个变异人,体质本来就不能跟常人比。”古雅收回自己的手,这一点她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像她这样的变异人,世间罕见,红缨怎么会清楚她的体质?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以为血很珍贵,不会再生。但伤口不愈合这件事,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不,古雅,你不能再冒险了。我是个正常人,我可以承受得比你多。再说,等古小姐休息好了,她就会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到时候红家主会把解药给我的。古雅,真的,不急于一时。”简灵溪继续劝她,快哭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简灵溪为了她,宁可冒险。 而口口声声为了她牺牲几十年的女儿,却要囚禁她,拿她的血来提升自己的功力,制出世间难解的毒。 红缨说破她的秘密,看似为了她好。实则,她是怕她的血蒸发得太快。而她现在刚刚坐上这个位置,千头万绪,还有许多事要她亲力亲为,她还没有时间来“研究”她。 古雅和红缨都很坚持,只有简灵溪一个人最为难。 明明她才是当事人,却被排除在外,连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想想真是可悲又可笑,更夸张的是,她居然还两头劝。 哎,简灵溪感觉自己变了好多,都不像自己了。 她以前还是是非分明的,现在这样处处为别人说话,不顾自己安危,不是她的本意。有些事,太多人插手,会变得很复杂。 她更想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然,古雅一片好意,她拒绝不了。 古雅面向红缨,面无表情地问:“你从哪里知道我的血的特殊性的?” “这一点,你就不用管了。”红缨不肯回答,事情很僵。 每个人都坚持己见,半分不肯妥协。 古雅幽幽点点头,拉着简灵溪离开。 这一次红缨没有再阻止,若非古雅自愿,她硬囚禁她没有用。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把事情说开了,依照她对简灵溪的了解。 她不可能拿古雅的命去冒险,这样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剩下的事,还很复杂,她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简灵溪一路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被古雅一路拉进她的房间。 当门重重关上,简灵溪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松下。 古雅走进内室,没多久拿着一个药瓶出来,对简灵溪说:“坐下,把手给我。” 古雅紧绷着脸,十分严肃,简灵溪不敢违抗她的意思,只能听话坐下,将手放在桌上。古雅先是给她把脉,接着用刀子在她手腕割开一道口子。 简灵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本能相信她不会对自己不利。 “疼。”简灵溪眼泪汪汪看着一本正经的古雅,希望她能消消气。 古雅冷笑:“命都快没了,还怕这一点疼?” “对不起啊,古雅,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简灵溪心虚垂下了头。 “这次都不知道能不能好,还想着以后?你可真乐观。”古雅冷嘲热讽,恨铁不成钢。 简灵溪虽表现得很忏悔,但她心里暖暖的。 这次古家之行,她虽受了很多苦,但能交到古雅这样一个好朋友,算是她的幸运。 只要拥有的越来越多,过程中受点苦难,她都是可以理解的。 突然,额头被人重重敲了一下,简灵溪痛呼一声,凝眸望去。 古雅狠狠瞪着她:“你自己看看。” 顺着她的目光,简灵溪的视线落下,不禁心惊,她的血不再是鲜红色,而是一种诡异的紫红色。 “这地傀的毒性真强。”简灵溪喃喃自语,她现在连血都变了色,再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只是一开始的,之后你的血还会变绿,变蓝……”古雅的话还没说完,简灵溪吓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满脸惊恐:“不会,那不是成了怪物?” “你还怕变成怪物吗?”古雅继续反讽。 简灵溪脸色惨白,反手抓住古雅的袖子:“古雅,这是真的吗?我真的会变成怪物?” 冷冷瞪了她一眼,古雅倒出瓶子里粉沫洒在简灵溪伤口上,她的伤口快速愈合。 简灵溪心有疑惑,古雅从法阵里出来,怎么会有药? 而且,这药还特别神奇,看上去十分名贵。 只是,她现在体内的毒到了怎样一种程度了?她虽想用一己之力化解别人恩怨,但她也不想死。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南宫萧谨,还有妹妹。 她人生最至暗的时刻即将过去,她要迎接新生,迎接希望,不能倒在黎明前。 见简灵溪这副样子,古雅真有些忍俊不禁,但她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这一次遇见她,是她的幸运。 下一次呢? 下下次呢? 她不是猫,没有九条命。 而且,她不能一直被古月红的恩情挟持,否则,她将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古雅迟迟不回答,简灵溪真急得快哭了。 过了好半晌,古雅才没好气地说:“有我在,你目前还不会。”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简灵溪声音里带着泣音。 古雅用刀狠狠割开了自己手上的伤口,血瞬间涌了出来。 简灵溪吓得目瞪口呆,忙站起来:“古雅,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理会简灵溪的叫唤,古雅取来一个茶杯,将血挤进去,接着递给简灵溪,冷冷命令:“喝了它。” “不……我……”简灵溪一个劲摇头。 “你不喝,这血也会浪费掉。你不怕有心理负担,我这伤口不能愈合,血会慢慢蒸发。早晚会没的,与其如此,不如用来救人。”古雅说得云淡风轻,简灵溪却惊心动魄。 第七百七十四章 先划哪一边? 敛了敛心神,古月红知道古雅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让她说出此行的目的,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命令一旁的侍女:“你们让厨房重新准备一桌饭菜。” “是。”侍女领命而去。 当空间只剩下她们俩人,古月红开门见山:“说,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古雅并不意外古月红的问话,毕竟她缠了她这么久,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她有事找她。 古月红不仅不是傻子,她还精明得很。 古雅美丽的眸子转了几转,才落在古月红身上,直截了当地问:“你什么时候打开那个盒子?” 心下一惊,想到古雅和红缨的关系,惊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屑:“怎么?伯伯也对盒子里的东西感兴趣?” “当然。”古月红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大方承认。 “莫不是替红缨来的?”古月红探究。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古雅瞪了她一眼:“古月红,别磨磨蹭蹭的,给句痛快话。” “呵呵……伯伯,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需要那东西。你又何必卷入其中,枉做坏人?”古月红软下了态度,现在她的身边全是敌人。 一个个都比她厉害,她唯一的护身符就是盒子打开的方法。 一旦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不能为她所动,她也就失去一切。包括她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如果要她随着时间而衰老,她宁可去死。 “我需不需要,你说了不算。”古雅态度更加强势:“古月红,你这个样子就算得到了盒子里的东西,也练不成你想要的功法。” “伯伯,你是不是太高估红缨了,以她的资质练得成吗?”古月红用冷讥的方式试探,古雅今次到底为谁而来。 “你真是操太多心了,你自己练不了,就不用管那么多了。把盒子打开,大家该干嘛干嘛,也不必再纠结了。”古雅满脸不耐。 从古雅的脸上和说话方式,她竟看不出她到底为谁而来,站在哪一边? 越是如此,古月红越心惊。 这盒子是她唯一的武器,她必须用它来护自己周全:“既然你知道这盒子里的东西如此贵重,就不该来找我要。” “为什么?”古雅故作不解。 “伯伯,你就别再装蒜了。练成这里面的秘籍,就可以拥有一切。红缨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而她最想除掉的人就是我。我给了她东西,等于亲手递刀让她杀了我。如果我没有缺根筋,就不会那么做。”古月红冷笑,不管她怎么掩饰都藏不住她想帮红缨的心。 果然是父女,一条心。 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她终究会护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同古月馨为她留下这个盒子一般,古家是个没有感情的地方。恰恰这种地方的人,最渴望感情,一旦拥有比寻常人更浓郁。 当然,前提是要像古月馨那样感情充沛的人。 她天生冷漠,没有感情。她比古月馨更加适合家主的位置,所以,她一直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把家主之位传给她?! 难不成她想改革古家,将古家变得其乐融融,富有人情味? “如果我保证她绝对不会杀你呢?”古雅状似不经意地问,话里却有着深深的笃定和自信。 “呵……”古月红冷笑:“我明明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什么要假手他人?” 这世上,她只信自己。 这世上,不会背叛她的,只有自己。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此话一出,古雅动作敏捷,一个倾身拿起矮桌上一把水果刀,架在古月红脖子上。 古月红半分惧色都没有:“伯伯,我现在就是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等死之人,你这样杀了我,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脏了洗洗就好了,我不介意。”古雅笑眯眯地说,古月红气得半死。 “好,那你动手。”古月红闭上眼,她现在只能拿命去赌。 其实,杀人并不好玩。 若非嗜血狂魔,没有人在杀了人之后是快乐的。严格说来,她和古雅无怨无仇,她甚至对她有恩。 如果不是她冒险进法阵救她,单凭她和简灵溪就算再困个几十年也出不来。 活了八十载,这点识人之明,她还是有的。 古雅不算坏人,她应该不会杀了她的救命恩人才对。 不过,人心隔肚皮,一切都难说。 古雅早知古月红会这样耍赖,她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 她用刀在古月红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比了比,声音十分甜美地问:“你想先划哪一边呢?” “你……”睁开眼,射出杀人的光:“杀人不过头点地,古月红,你别欺人太甚。别忘了,若没有我进法阵,用自己的血破了冰门,你们能这么顺利出来吗?我不敢自称是你的恩人,起码,我没有害过你?你这样羞辱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哟,说得真好啊,我都要以为自己狼心狗肺了。不过啊,人生在世,哪顾得了那么多恩义?好,念在你救了我一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打开盒子。”古雅已经不想跟她再玩下去了。 一旦古月红打开了盒子,得到里面的东西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呵呵……”古月红的笑声十分恐怖,沙哑粗嘎,如同雨天里乌鸦的啼叫:“伯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古雅反问,才惊觉落入了古月红的圈套。 “盒子并不在我身上。你当红缨是傻子吗?她把盒子给了我,我打开取走里面的东西,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古月红冷笑连连,她果然是在法阵里呆了几十年,头脑都不灵光了。 古雅一怔,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该死的,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岂不是一场笑话? “伯伯,你把刀放下,这样为难我,你心里没有愧吗?”古月红添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有愧?”古雅反问。 “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子,全拜红缨所赐。她是你的女儿,子不教,父之过。”古月红将责任推到古雅身上,胡搅蛮缠,拖延时间。 她刚刚已经暗示侍女去找简灵溪了,知道她有难,简灵溪不会坐视不理。她还欠了她一份救命之恩,她一定会还。 与古月红苍老混浊的目光对视,古雅深吸一口气:“没关系,你把解开盒子的方法告诉我,我去打开,并把里面的东西毁掉。” “毁掉?”古月红惊疑。 “是的,那样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本就不应该存在。”古雅正色地说。 “那可是古家的至宝,世世代代相传的最高机密。你怎么会……”古月红不相信,没有人拒绝得了里面的功法。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古雅板起脸来。 敛了敛心神:“你不想要,红缨可是稀罕得很。练成了它,她才能真正坐稳家主这个位置。” “她生来平凡,本就不适合这个位置。”古雅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意。 “你不希望她当这个家主?”古月红不信,古家的毒千金难求。那可是权势和财富的象征,谁能拒绝得了? 不,她不相信古雅不想红缨坐上家主之位。 转念一想,开拓了思路。 她不想红缨当家主,莫非是想自己当家主? 她本来就是被当成家主培养的,突然被剥夺肯定心有不甘。就像她一样,她明明比古月馨强,却被硬挤下,她终其一生都忿忿不平。 想通了这一点,古月红直接说出口:“你是想自己得到秘籍,当家主?” 第七百七十五章 谁斗过谁? 古雅一怔,古月红的联想令她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人的思维方式是固定的,古月红自私自利,会把她想象成她的同类也不奇怪。 随即古雅唇角浮起笑容,顺着她的思路说:“你倒是懂得揣度人心啊,没错。当年我母亲没有女儿,怕被众长老指责,就把我妆扮成女孩子,当成继位的家主培养。可后来,她生了双生女儿,就要除掉我灭口。凭什么?我也是人,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对我如此不公也就算了,她还想方设法斩草除根。哼,为了巩固古月馨的家主之位,不惜用法阵囚禁我。她对我这么狠,却死得那么早。我若不坐上这个家主之位,岂不是太对不起她的一番苦心和精心栽培了?” 古雅声音极冷,每一个音都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古月红很认同。 她虽不似古雅那么惨,但她们的身世也有相似之处,她可以理解古雅的心情。 只是,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她现在能保命的东西,她绝不能丢掉。 看着古雅的样子,古月红发出不解的疑问:“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你只要拿出实力,要跟红缨竞争家主之位并不难,为什么非要盒子里的东西?” 古月红越想越不对劲,盒子里的东西所有人都会趋之若鹜,就是对古雅的作用不大。 不对,她从出来以后,没有对权势表现出太多的渴望。 她一定还有别的事隐瞒她! 古月红果然心思缜密,亦十分狡诈。古雅觉得再跟她说下去,她会露馅。 摆出一副冷漠又邪恶的表情,冰冷的刀尖划过古月红的脸颊,沿着轮廓来到她的脖子。 刀在脸上如同毒蛇攀爬,古月红一颗心高高悬着。刀每移动一寸,她的心都快惊吓停了。 这样的折磨堪比酷刑,哪怕身上没有伤痕,却折磨着她的神经,惊颤着她最后一丝希望。 古月红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落到这种地步。 然,她只有两种选择,想活下去,就必须继续跟古雅比耐力。将生死全然置之度外,用最从容的态度去应对一切。 另一种,就是妥协。告诉古雅她想知道的秘密。 那样一来,她等于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现在对她来说,怎么做都没有胜算,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眼睛情不自禁瞟向门口,心里暗骂:该死的简灵溪,怎么还不来? “你想等灵溪想救你吗?”古雅一言戳穿了她的用意。 “伯伯,很抱歉,你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不了。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开启盒子方法的人。”她现在只有这张王牌,哪怕用烂了,她也要一再搬出来。 “很好。”古雅此时此刻说这样的话,实在令人心惊:“那我杀了你,毁掉盒子。” 古月红瞪大双眼,惊呼出声:“不,你不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如同你所说的,盒子里的东西对我作用不大,却是潜在的威胁。我毁了它,再登上家主之位,谁敢对我有疑义?这个古家正宅里,谁是我的对手?”古雅一只脚踩在椅子上,霸气十足。 古月红收起惊恐,绽出笑容,她此时的笑十分诡异,令人不解。 古雅亦觉得十分碍眼:“怎么?你不服?” “不,我是觉得伯伯你特意来通知我这一点令刻意了。盒子并不在我身上,你只要去找红缨就行,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破坏你的形象,甚至脏了你的手。”刚刚她被古雅一变再变的态度整懵了,差点儿就相信了她。 她只是虚张声势,顺着她的话讲。 她的目标一直是她,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想要得到打开盒子的方法,光这一点来看,她想替红缨拿到东西的概率更大一些。 “伯伯,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何必这么藏着掖着呢?直接说出你的目的,不是更痛快?”古月红用话刺激古雅。 古雅才不上她的当:“我的目的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当然,你执意不说,我也不再逼你了。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我先杀了你,再去找红缨拿回盒子毁掉它。我看谁还有能耐跟我争这个家主之位?” 说着,古雅手上稍稍用力,古月红惨叫一声,她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如果不是古雅手下留情,她已经没命了。 古月红还没骂出口,古雅用手沾了她一些血,放进嘴里尝了尝,瞬间蹙起眉头:“这血的味道真腥,你果然是老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古月红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古雅虽在古家没有任何权力。可她想做的事,就算红缨也不敢阻止。 而且,她在法阵里呆了半个世纪,裂变出了另一个自己。谁知道,她又学了什么邪术?光是想想就感觉无比恐怖。 “我做什么,不需要你管。反正,你逃不出我手掌心。”古雅说着,又在她手臂上划了一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古月红满脸惊恐,她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古雅不理她,却将她当成了实验品,在她身上划了一刀又一刀。 痛,她还可以忍,最恐怖是心底的惧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寸寸堆高,感觉她的心理防线快要被突破了。 真的好恐怖,情不自禁古月红流下泪,绝望地大喊:“古雅,有种你就杀了我。” “别对我用激将法,我现在可是女生,没有种。”古雅继续用刀在她身上比划着,身上的痛让古月红分不出她有没有继续在划。 “古雅,你这样对付我,太卑鄙无耻了?” “身为古家人,这四个字可不算褒义啊。用毒之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心肠冷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一点可是最基本的认知,最开始学习的时候,教导嬷嬷就会告诉你。”不管古月红用什么方法求饶,古雅都给怼回去。 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染满了血,古月红心态崩了:“给我一个痛快,别再这样的折磨我了。” “我偏不。”古雅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将刀染血的刀递到古月红面前,晃了晃:“你知不知道古家有种筑血术?” “你想把我炼成血人?”古月红心脏快速收缩着,不,这种秘术至阴至邪。为防止同门相害,已经在百年前就毁掉了。 古雅就算知道其名,也不懂。 对,她只是在吓唬她,她不能上当。 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却是挡不住无边无际的惊恐侵入她周身每一个毛细孔,真是太可怕了。 不,她不能成为血人,不要。 “不错嘛,你连血人都知道。这么看来,你是同意了?”古雅故意扭曲她的意思,将刀尖对准她的心脏,就要扎下去。 古月红彻底崩溃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不可以……” “我当然可以。我可是活了百年,是你的叔叔,你不知道古家秘籍,我可是见多了。古月红,你的修为不错,是个炼血人的苗子。只可惜,你纵情过度,身体不够干净。不过,没关系了,我也不指定你成为顶级的血人。我先实验一下,看看自己的记忆力有没有退化。”古雅说得云淡风轻,可她每一个字都敲在古月红心头最惊恐的地方,让她连灵魂都在颤抖。 “不,伯伯,伯伯,求求你,别这么对我……我说……我都告诉你……”古月红彻底妥协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古雅从古月红住处出来,正好遇上匆匆赶来的红缨。 见她衣服上染了血,红缨眉头深锁:“你对古月红做了些什么?” 没有回答红缨的话,古雅迳自从她身边走过。 红缨快速闯入房间,见到古月红一身是血的样子,不禁也吓了一跳。 这不会是古雅干的? 不,她一直都很善良,心性并没有改变。她怎么会对古月红下这样的狠手? 古月红原本就虚弱,被古雅这么一吓,精神整个都垮掉了,变得奄奄一息。 “她对你做了什么?”红缨急问。 古月红缓缓睁开眼,混沌的眼底淬了毒,溢出嗜人的光:“你们父女俩一搭一唱,演得可真好。红缨,你不愧是古家一脉的,心肠比我都歹毒。” 不理会古月红的谩骂,红缨继续摇着她问:“快说,她要你做什么?” 问话的改变,源自于她的发现。 古雅对古月红用了刑,必是想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 “呵……呵呵……哈哈……”古月红大笑起来,苍白的头发染上了血,看上去无限恐怖。 红缨很急,古月红却给她装疯卖傻,她真想一巴掌打死她。 转念想到盒子,她强咽下怒气,放下了手。在她对面坐下,冷冷看着她,任她笑个够。 心里惊慌又悲切,古月红不能哭,不能脆弱,她只能用这样的疯笑来发泄内心的极端情绪。 再憋下去,她会疯掉的。 身上的改变,能力上的减弱,这点点滴滴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在她心上。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古月馨留给她盒子,里面的东西可以令她东山再起。 如果她不能重新站起来,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死了,来得干脆,免得折磨。 她这一生,享受过人间至极的荣华,也承受了最恐怖的折磨。她生在古家,注定不平。而她一定要爬上家主之位,拥有巅峰的权利,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而她一路走来,十分坎坷。 别人见到的都是她风光的一面,没人看得她在孤寂夜里的落寞和悲伤。 当然,她也不会让人看到。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帮她,只会趁她落难,狠狠踩上一脚。所以,她只有越来越强大,才能保护自己。 一旦破了防,她将万劫不复。 如同现在,她就是俎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红缨静静看着古月红发疯,直到她的笑声越来越小,她才冷冷地问:“现在可以说了?” “我无话可说,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古雅就是了。她可是你的父亲呢,你身上流着她的血,她有什么好处会不告诉你吗?”古月红又是一阵讥讽。 红缨并非善茬,她一言不发,从身上拔出一把刀,在古月红毫无准备之下,一把插入她的膝盖骨。 至极的痛令古月红叫不出声,古雅在她身上划了那么多刀,都不及红缨这一下来得重。 古月红这才蓦然醒悟,古雅只是在吓唬她,红缨才是真正要她命的人。 “啊……”过了好半晌,古月红才从咽喉深处发出凄厉的惨叫:“红缨,你竟敢这么对我!” 红缨微胖憨厚的脸此刻扭曲狰狞,看上去无比恐怖:“古月红,我现在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万分。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少在我面前摆你古家二小姐的谱,我不吃你这一套。还有,我刚当上家主,要处理的事很多,耐心有限,我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不要激怒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说着,将刀拔出来。 古月红又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眼前一阵发黑,她快昏过去。 红缨从药包里取出一个药瓶,放在古月红鼻子下,让她闻。瞬间,古月红又清醒过来,她连昏倒暂时缓解疼痛的资格都没有。 “还不说?”同样是用染血的刀指着她,由红缨来做,威胁感骤增成千倍。 “你们还真是父女呢,连做的事都一模一样,卑鄙无耻。”古月红咬牙切齿,血自嘴边蜿蜒而下。 红缨眼底的杀气又现,高举着刀要插入她另一只脚的膝盖。 古月红很清楚,她不是做做样子。 如果不是她对她还有一丝作用,肯定毫不犹豫杀了自己。 “住手。”古月红彻底服软了,她知道没有与人硬杠的资本。 逞强的结果,只会让自己体无完肤。 “说。”红缨耐心尽失,她不应该浪费在她身上。 古月红膝盖钻心噬骨的痛,她几乎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问题。 但这关系到她的生死,求生的本能使她清醒了过来。 “她逼我告诉她开启盒子的方法。”左右为难后,她决定说出真话。 她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是父女情深,还是各怀鬼胎。 “你说了?”红缨眼底的杀气更浓了,说什么要到古月馨房间取一样东西才能打开,果然是骗鬼的谎话。 “我只告诉她其一,其二她并不知道。”古月红笑了,露出一口染血的牙,看上去无比恐怖。 “哦?哪一样?”红缨继续高举着刀,刀尖朝下,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你杀了我。”古月红豁出去了,她宁可玉碎,绝不瓦全。 其实,红缨现在所做的事都是她玩剩下的。只是,在威逼别人的时候,她感觉很爽。自己就是掌握着别人生死的神,而如今角色互换,她也不能怂。 死就死,反正她活到现在也够本了。 以前她最瞧不起的就是软骨头,她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人! “别以为我不敢!”红缨咬牙切齿,该死的,到了这种时候,她还在跟她谈条件。 “不,你当然敢,你甚至可以继续弄残我另一条腿。不过,我古月红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人,只要我不愿意说,哪怕你对我用再多的酷刑都没有用。而且,你们都很清楚,我这副残躯经不起折腾了。”古月红知道越是危险,越是痛苦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任何事,没有人会帮她。 每一次劫难,她都要靠自己渡过。 红缨笑了,没想到啊,她的虚弱倒是成了她的护身符。 是的,她可以轻易再弄残她另一条腿,可古月红就性命不保了。 “好,你很好,好样的。”红缨用刀柄拍了拍古月红的脸,大步走出去。 她不是被威胁,更非不忍杀她。 只因她对简灵溪有救命之恩,留着她,对她只有好处。杀了她,万一激怒了简灵溪,她身后的南宫家,她暂时还不想招惹。 命人看牢古月红,不许任何人探望她。 红缨直接来到古雅的房间,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答。正当她怒极,抬腿要踹门之际,古雅前来开门:“什么事?” “你去找古月红做什么?”红缨开门见山,这些日子她跟古雅相处得并不愉快。 她一心扑在简灵溪身上,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很冷淡。 几十年了,没人帮她,她也一步步走到现在了。 如今她坐上了家主的宝座,拥有一切,她也早没了对谁的期盼或期待了。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不要跟她作对。 让她后悔自己之前的愚蠢,她不该救她出来。 “你不是也去逼问她了吗?她没告诉你?”古雅靠着门,双手抱胸,淡淡看向红缨。 她表面平静,心里却在感叹。 不过,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一部分是出于自保。 古家是个什么地方,她很清楚。若没有一点心机和手段,她岂有现在的位置?恐怕连活下去都难。 第七百七十七章 屡教不改 红缨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愤怒,淡淡地说:“我不奢望你能帮我,但请你不要与我作对。” “这个位置并不好坐,你又何苦呢?高处不胜寒,古家历任家主有哪一个是善终的?一生算计,太累了。红缨,你放下,找个世外桃源,好好度过余生,不好吗?”古雅苦口婆心地劝。 红缨听不出她的好意,只听到她的拒绝:“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再说,你也是古家的一员,我不当这个家主,谁来当?梁安琪吗?” 古雅重重一叹:“我查过,当年的四大医学世家都没落了。现在时代不同了,古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解散了。” “解散?”红缨怪叫道,她万万没有想到古雅会提出这一点。 “权势确实诱人,但古家家主这个位置并不好坐。与其每天提心吊胆,防着别人算计。为何不放下一切,归隐田园,平平淡淡度过余生?孩子,你年纪不小了,难道,你不想找个伴,成个家?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古雅动情地劝。 她真的不希望红缨再淌古家这趟浑水了,这个制毒闻名的世家,在乱世中应运而生。如今太平盛世,像这样为人唾弃的世家也该解散了。 “天伦之乐?”红缨眼底绽出精光,却是嘲讽:“像我这样的人,生来不幸,不配拥有凡人的世俗烟火。” “哎……”古雅幽幽一叹,后退一步,伸手去关门:“你多保重。” 红缨伸手挡住她关门的动作,不可思议怪叫:“你真的要跟我作对吗?” “我从不想跟任何人作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古雅声音肃穆,给人一种十分庄严的感觉。哪怕她长得稚嫩。 “你……”红缨真的被气笑了:“在你心目中,只有简灵溪最重要,是?” “你累了,回去休息。”古雅垂下头,不想跟红缨继续争辩下去。 她的观念不同,行为方式更是两个极端。 既然谁都改变不了谁,又何必相互伤害。 “古月红都告诉我了。”红缨大喝一声:“你既不想当这个家主,为什么还要打开盒子的方法?” “这个我自有打算。反正,盒子在你手上,你看牢就是了。”古雅又要关门,红缨一个欺身,推了她一把。 没想到她会有此动作,古雅没有防备,被她推得一个趔趄。 古雅抬起头,满脸惊疑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红缨一把抓起她的手,扯开掌心包裹的纱布,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已经帮简灵溪解了毒?” 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古雅只能说:“灵溪不是古家人,她对你没有威胁,更跟你没有利益冲突,你没必要对她下手。” “不是我对她下的手?是古月红逼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红缨本能撇清一切。 “是吗?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古雅淡淡反问:“如果你不想利用她,我有没有替她解毒又有什么关系?” 红缨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古雅活了百年,虽有一半时间被封闭,但她的经历和智慧不允许她感情用事。她看出了红缨的意图,她想利用简灵溪牵制南宫萧谨,还想用她的血去练功。 她现在的犹豫和迟疑,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她还没有时间,但她不能放了她们。 “我言尽于此,你要做什么,我也管不了。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别打灵溪的主意。她的毒已经解了,放她走,她和古家没有关系。”古雅淡淡说着,她知道现在利益薰心的红缨未必能听进她的话。 只是,有些话,她一定要说。 就算是她对她的一种忠告,当然,听不听她左右不了。 “简灵溪到底有哪里好?你要拼了命救她?”红缨不解,她费尽心机救她出来,她难道没有一丝感动吗? 为什么她一直站在简灵溪那一边,跟她作对? “也许是缘分。”她只能这么说,她和简灵溪性情相近,脾气相投。她的理念和做法都差不多,没有太多的隔阂和争论。 “呵呵……好一句缘分。看来,我们的关系是一种孽缘。古雅,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嘴上说着求人,态度却十分强硬。 “你说。”古雅在心底叹息,她大概猜得出她的要求。 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她想答应,但做不到。 “你呆在这里,不要跑乱,不要再插手古家的事。”红缨一字一顿,说是请求,实则更像是命令。 这件事她们已经讨论过了,谁都不妥协。此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古雅关上门,不答应也不拒绝。 红缨暗暗松一口气,将她的行为视为答应。 当然,这些年来,她在逆境中求生,早就不相信什么人性的善良和诚信了。她命暗卫守着古雅,有事随时通知她。 …… 简灵溪幽幽醒来,这一觉她睡得很沉,身体各细胞仿佛都经过了一阵洗礼,变得轻盈,十分舒服。就算刚醒也没有沉重感。 一双美目清澈晶莹,转动间波光盈盈。只是,刚刚睡醒有几分朦胧的迷离。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她好想出去跑一圈,呼唤一下新鲜的空气。 一双大掌阻止了她,威严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里?” 怔忡了一下,简灵溪脑子开始活跃起来。 不对,她应该在古雅的房间,古雅用她的血给她解毒。 她现在身体变得这么轻盈而舒服,肯定是毒解了。 简灵溪满脸惊讶地问:“我睡多久了?” “一天一夜。”南宫萧谨不隐瞒她,因为没有意义。只要她拿出手机一看,谎言立破。 “什么?四十八小时了?”简灵溪急得不行,动作更迫切,一把掀开被子。 南宫萧谨与她作对,一屁股坐在被子上,让她掀不开。 对于他孩子气的动作,简灵溪很无奈。伸手去掀另一边,南宫萧谨用手压住,整个人横躺在她膝盖上,浑身散发着冷凝的气息。 简灵溪心瑟缩了下:“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语气平淡,眼底的寒气却足以将人冻僵。 “我……”她心虚地垂下了头,她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但她一次都没有真正做到过。 “你什么你?”对于她一次次忤逆自己的意思,不将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他真的很生气。 但这份舍己为人的善良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他能拿她怎么办? 当初,他也是被这份无私的善良吸引的,不是吗? 只是,以前她还有所顾虑,现在倒是越来越不在乎了。 她不是神,拯救不了众生。 她是他的妻子,她要对他负责,不能再舍己为人了。 “对不起。”简灵溪头快垂到胸口了,她知道自己错了。 南宫萧谨生气是有道理的,全是为了她好。 “你错在哪里了?”南宫萧谨没打算轻易放过她,继续冷着脸追问。 暗暗叹一口气,他去找了古雅,将她带回来,照顾了一天一夜,肯定是知道了所有。 她再隐瞒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低着头,忏悔地说:“我不该让自己陷入险境。”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南宫萧谨继续问。 “对不起。”简灵溪抬起头,水眸荡着浓浓的愧意,看似深陷悔意。 南宫萧谨这一次没有再被她的外表所蒙蔽,她次次知错,却屡教不改。 这一次,他一定好好惩罚一下她,让她长长教训。 第七百七十八章 教训一顿 “对不起有用吗?你一次次承诺,却没有一次做到。等事情发生了,再道歉。简灵溪,你不是小孩子了。”南宫萧谨十分严肃。 “我……哎……”关于这一点,她确实是错得很离谱,她对不起他。 她没有辩解的资格,只是,当时的情景,她陷入两难。若有下一次,她也难保会不会再犯。 答应时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千难万难,她真的办不到。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南宫萧谨直接把问题丢给她,让她自己做选择。 “……”抬起头,简灵溪满脸惊讶,她想求饶又不敢。 让她自己说出惩罚的方案,她怎么开口嘛? “你不说,就由我来决定了。”南宫萧谨不容许她再打马虎眼,这一次他要她记住教训。 咬了咬下唇,闭了闭眼,简灵溪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你说。” 南宫萧谨差点儿被她的样子逗笑,俊脸都绷不住了,幸好她一直闭着眼睛,才没有看到他滑稽的一面。 “好,这是你说的!”南宫萧谨慢慢坐起身体,站起来,拿了一套衣服丢在床上:“去梳洗一下。” “啊?”简灵溪被他的行为搞懵了,太多的念头自脑海里掠过,浮想联翩,最后双颊泛起红晕。 她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南宫萧谨也想像她想的那样好好惩罚她三天三夜。 只是,现在太草率了,他不能给她留下这样的遗憾,只能强迫自己一忍再忍。 心里郁闷极了,他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惩罚他自己?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起床,洗漱,吃东西。” 说完,转身走向窗外,再跟她说下去,他难保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哦。”简灵溪应了声,火速起床,抱着衣服冲进浴室,锁上门。 背贴着门,一颗心“怦怦”直跳。 南宫萧谨看似很凶,口口声声要惩罚她,却没有实质性的动作。 且细节处,他对她的照顾和体贴,远超过她自己。 哎,他板起脸来凶她,只因为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对她这么好,她真的好愧疚。 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气色从没有这么好过。 未入狱前,她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入狱之后,受尽非人的折磨,有时几天才能吃一顿饭。嫁入南宫家后,是衣食无忧了,却时不时中毒,身体一直未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如今一觉醒来,她的气色前所未有的好,全是因为古雅用自己的血给她解了毒。 古雅,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好想问南宫萧谨,可她知道自己这么一问,必会破坏和南宫萧谨之间的关系。 她已经辜负了他好多次,实在是不想再惹他生气。 然,古雅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也实在放心不下。 重重叹息,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打开水龙头,给自己放了一浴缸的水,快速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不想让南宫萧谨再等。 她一直在闯祸,他一直在帮她善后,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简灵溪打开浴室的门,一双大掌将她扯入怀里。 简灵溪没有心理准备,惊叫一声,直到呼吸到属于南宫萧谨干净清冽的气息,她才安静下来。 听着他紊乱的心跳,简灵溪愧疚极了,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说:“我没事,你别担心。古雅已经彻底给我解了毒,我现在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好。” “你答应过我,不再冒险的。古月红不是真心救你,那只是她一时兴起。她太无聊了,把你当成消遣的工具。”紧紧抱着她,双手一再收紧,恨不能将她揉碎了,镶入自己体内,才能避免她一再瞒着自己去冒险。 “我知道,不管她出于怎样的目的,都改变不了她救了我的事实。”有些事,就是这么矛盾。做与不做都是错,都会令身边人不安,自己还会遭受到良心的遣责。 “她一辈子不放过你,你也要一直供她驱使吗?”南宫萧谨脸色凝重,哪怕没有面对面,他也知道她的答案。 她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傻女孩,他也很矛盾。 他就是爱上了她这份善良,却不希望她去冒险。 认真细究,他的想法何尝不自私?他希望她只对他一个人善良,对所有人都无情无义。 “她活不了多久了。”简灵溪声音幽幽,虽然古月红一直表现得很强势,没有放弃希望,一直在努力争取。 但她是医者,她身体的衰败骗不了她。 不管她想得到什么功法来保住自己的命,那一切都是不可实现的。 人类的进化自有其规律,谁都不可能逆天而行。 古月红已经八十岁了,不管她外表再年轻,她的身体机能都比不了真正的年轻人。这次她进法阵,元气大伤,怕是恢复不了了。 “你确定?”南宫萧谨轻轻将她推离,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简灵溪清澈的眸子看向南宫萧谨重重点了下头:“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她这次伤得极重,怕是好不了了。我只能在她最后的时光里,尽一份心。” “你不是尽心,你是不要命。”南宫萧谨瞪了她一眼。 轻轻叹了口气,简灵溪继续说:“世间之事,总是有得有失。我落入法阵,认识了古雅。古雅连我身上残留的血莲的余毒都解了,这大抵就是因果。” “你身上的毒全解了?”南宫萧谨惊讶,一丝喜悦在眼底流转。 他是个普通的男人,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是的。”简灵溪满眼悲伤:“古雅用她的血给我解的毒,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南宫萧谨惊问,古雅看上去好好的,青春活力,跟苍老沾不上边。比他和简灵溪都要年轻。 轻轻推开南宫萧谨,简灵溪走到窗外,双手环住自己:“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她这个际遇,逆天而行。如果她一直呆在法阵里,或许会没事。但她出来了,呼吸了人世间的烟火气,她裂变的环境变了,身体也不可能维持原样。万物皆有规律,谁都扭转不了。”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难怪,古雅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双手捧起简灵溪的脸,南宫萧谨用手指轻蹭她益发细腻的皮肤,淡淡地说:“去吃点东西,吃完我和你一起去看她。” “你肯让我去见古雅?”简灵溪满眼惊喜和不可思议。 南宫萧谨板起脸来:“我像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 “不,你是最通情达理的人,谢谢你,萧谨。”眉心舒展开来,简灵溪荡起最甜美的笑。 “哼,就会敷衍我。马屁拍得一点诚意都没有。”南宫萧谨很不满,他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她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简灵溪双颊驼红,眼底氤氲开一层羞涩的水气,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第一次用,他很惊喜,第二次用,他很满足。今天,他很不满意。 他为她做了这么大的退让和成全,她就这么敷衍他,真是太过分了。 在南宫萧谨的瞪视下,简灵溪缓缓闭上眼睛,主动献上红唇。 只是,南宫萧谨没有回应,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就在她满心落寞,欲后退之际,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南宫萧谨化被动为主动。 调皮的阳光在窗外跳跃,洒下斑斑莹光,在撞上相叠的人影时,又羞涩得快速褪去。如此反复,见证了这世间爱情最美好的一刻。 这一次简灵溪不再木讷,慢慢调整心态,开始回应,南宫萧谨欣喜若狂。 第七百七十九章 居心何在? 一个小时后,南宫萧谨带着吃饱喝足了的简灵溪来到古雅的房间。 简灵溪刚要抬头敲门,一名暗卫无声无息出现,浑身散发着冰寒的冷凝:“简小姐,请回去。” “为什么?”被吓了一跳,但有南宫萧谨在身边,她很快淡定了下来。 “古雅要休息,不见客。”暗卫面无表情,他们只服从家主,不必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和颜面。 简灵溪心底巨惊:“古雅怎么了?” 暗卫半分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只伸长手臂挡在她面前,用意更加强硬。 不敢跟他硬杠,简灵溪求救的目光看向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抿紧唇,一言不发,刚毅的脸颊散发着冷意。他没有动口,直接动手。 暗卫还是有几分忌惮他的,一时间应对得有些吃力:“你们是家主的客人,请遵守客人的本分,不要为难我们。” 南宫萧谨武艺高超,很快暗卫被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若不是南宫萧谨手下留情,他早已倒下了。 暗卫越打越心惊,被逼得步步后退。 趁他们没有挡住门,简灵溪伸手去推,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门的时候,又一名暗卫悄然而至,冷冷出声:“简小姐,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之时,请保持你的修养。” 简灵溪抬头望去,这次多了四五个人。 她心底更加惊颤:“你们这样阻挠我见古雅,是不是她出事了?” 暗卫们没有回答,排成一排堵住了门。 “请速离开。” 他们越是这样,简灵溪益发担心古雅的安危,忍不住提高音量大喊:“古雅,古雅,你在里面吗?我是灵溪啊,你开开门,好不好?” 她喊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 “古雅……古雅……古雅……”喊了好久,古雅都没有出声。简灵溪几乎可以肯定古雅出事了,是红缨囚禁了她,还是她身体出了问题?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没听到。 她到底是不在里面,还是无法回答? 简灵溪急得快哭了,古雅的身体异于常人,更不能用寻常的思维去对她。 南宫萧谨见状,出手更加狠辣,很快解决了眼前的暗卫。只是,一个倒下,又来俩。他只有一个人,无法两头兼顾。 就在此时,沐冰出现,南宫萧谨朝他使了个眼色,沐冰会意点头,俩人配合默契。 其余的暗卫见状,也加入了战斗。 见他们打成一团,简灵溪很担心,站在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即使知道南宫萧谨武艺高强,仍很担心他。毕竟,拳脚无眼,而且,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动用武器。 “萧谨,小心啊。”一名暗卫在偷袭正在与人缠斗的南宫萧谨,吓得简灵溪心脏都快停止了。 南宫萧谨动作没有停滞,只往后重重踹了一脚,刚刚靠近的暗卫被踢飞出去,肚皮贴着地面滑行了好长一段路,看上去很滑稽。 简灵溪没有嘲笑的心情,视线重新回到南宫萧谨身上。 缠住了所有暗卫,南宫萧谨对简灵溪喊:“你快进去看看。” “哦,是。”经他这么一提,简灵溪如梦初醒,忙去推门。 可门像是从里面上了锁,她根本推不开。 简灵溪有明显的预感,古雅肯定出大事了。她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外的花圃里有一把铲子。 她顾不得许多,冲过去,拿起来往门上砸。 这么大的动静,古雅还是没有出来。 可见她必然出了大事,担忧使她的力气增回数倍。又砸了好几下,门被砸出了一个洞,简灵溪从破洞里伸手进去打开了门。 一进入里面,她忙大喊:“古雅,古雅……” 外室一眼望尽,没有人。 她忙冲进内室,幸好这里的门没有上锁。她很顺利推开了门,古雅躺在床上,双手紧闭,似睡着了一般。 可不用靠近简灵溪也知道不对劲,古雅不可能睡得这么死,若非出事,她一定爬起来了。 坐在床边,看清了古雅的脸色,简灵溪更加担忧:“古雅,古雅,你怎么了?” 忙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她的脉息很弱,几乎摸不到。 而且,她体内的血以惊人的速度在减少,严重贫血。若不输血,她可能会没命。 但她的体质和血型都与寻常人不同,她不敢冒然给她输血,一时间竟没有别的办法。 简灵溪第一次恨自己学艺不精,她该怎么做才能救古雅。 打开自己的药包,取出里面唯一一颗用各种名贵制作的药丸,这药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但她也不知道对古雅有没有用处,只能先试一下再说。 掰开了古雅的嘴,将药塞进去。 简灵溪取出自己的针包,帮她打通受阻的经脉,让药物更加吸收。 此时简灵溪才发现,古雅的身体结构真的与常人相差很多,许多穴位都是移位的。一个不慎,就会扎错,她必须很小心谨慎才是。 过了好半晌,南宫萧谨和沐冰解决完了暗卫,南宫萧谨来到简灵溪身边:“她怎么样了?” 古雅一再救简灵溪,他对她还是感激的。 简灵溪摇头:“我不知道。古雅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救她。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大掌搭在简灵溪肩上,给予她支持和鼓励:“别太担心了,她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嗯。”南宫萧谨的安慰之词很敷衍,但他能站在古雅这一方为她考虑,而不是与她争锋相对,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她深深感激。 空间陷入凝滞的沉默,简灵溪仔细观察着古雅的变化。但她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就这么静静沉睡,面容安详,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留恋。 接到暗卫的禀报,红缨气急败坏而来。 不再对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太客气,强压着怒意:“南宫二少,简灵溪,你们是我古家的客人,我应该好好招待,尽地主之谊。请你们也尊重一下古家,行吗?身为客人,你们强行闯入他人的房间,还打伤我的暗卫。你们的修养和礼仪呢?” “红家主,你先看看古雅的情况再来指责我们。古雅病得这么重,你还让人囚禁她。是不是要她死了,你才开心?”简灵溪很生气,站了起来,正面应对红缨。 “她怎么了?”红缨大惊,上前一看。 她离开的时候,古雅的情况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得这么严重? “她的情况异于常人,我也没有遇到过。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囚禁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后半辈子能心安吗?”简灵溪第一次这么质问别人,她是真的把古雅当成自己的亲人。 被简灵溪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红缨很是愤怒,她为了救她,费尽心思,做尽一切。古雅出来,一点感动都没有。甚至对她比别人还不如。她只要求她,帮她一点点忙,她都不愿意,却用自己珍贵的血去救别人。 呵呵…… 这就是她的父母。 一个将她丢进狼窝,让她自生自灭,还要帮她实现愿望。 一个对她毫无愧意,还指责她心狠手辣,想要的太多。 他们生下她,只是个意外。那她又何必为难自己去想什么孝道? 别人不替她着想,替她打算,她更要为自己考虑。 她做的没有错,谁都没有资格来指责她! “简小姐,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是我的亲人,我与她血脉至亲,我怎么会害她?倒是你,明知她的血很珍贵,还诱哄她救你,你居心何在?”红缨冷声质问。 第七百八十章 古雅,古雅 “……”红缨义正辞严,倒打一耙,简灵溪竟一时语塞。 她不擅长跟人吵架,更不会颠倒是非黑白。 还有一点红缨说得对,她与古雅有血缘关系,她才是她的至亲。 只是,她对古雅并非真的用心,更多的是利用。 南宫萧谨站在简灵溪身边,给她撑腰:“红家主,既然大家目的相同,都是为了古雅好,那现在何必再争论?一切等她醒了再说。” 红缨咬牙切齿,她现在实力还不够强,跟南宫萧谨硬碰硬真没有胜算。 他们这样登堂入室,欺人太甚。 忍一时风平浪静,待她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她绝不放过任何人。 红缨深吸一口气,坐在一旁。 她倒要看看简灵溪用什么样的魔力俘虏了古雅的心,让她甘愿用自己的血去救她。 而她,只要求她帮她,她却推三阻四,给她找了一大堆借口,还教训她太贪了。 她哪里贪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坐上这个位置,多少人对她虎视眈眈。她若没有足够令人信服的能力,早晚会被拉下台,死得凄惨。 不,她忍别人不能忍,才走到今天。她绝对不能输,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最后的赢家。 空间陷入凝重的沉默,简灵溪坐在古雅身边,关注着她的任何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越悬越高。 令她揪心的是,古雅毫无变化。 她那颗药,不说世间罕见,也珍贵无比。不管伤得再重,也能护住一口气。 可对古雅却起不了任何作用,宛如泥牛入海一般。 她只能紧紧握着古雅的手,一遍遍说:“古雅,你快醒醒啊,不要再睡了。我让厨房做了好多好吃的,每一样都是你没有吃过的。古雅,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有事,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古雅,你醒醒,我带你回南宫家,那里很大很美,我还可以亲手做点心给你吃。我的厨艺还不错的呢,不尝尝你会后悔的。” 从利诱到威逼,各种方法都试了,古雅还是一动不动。 她脉息越来越弱,有时候简灵溪竟摸不到她的脉。 南宫萧谨一只手一直搭在简灵溪肩上,给予她支持和鼓励。 红缨医术不如简灵溪,她也看过了,一筹莫展。 古雅的情况世间罕见,她们都是凡人,治不了也属正常。 红缨在心底开始酝酿另一个计划,如果古雅死了,她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就算拿到了盒子里的东西,以她的天赋和资质也练不成。 若没有过人的本事,单凭古月馨的遗言,她是坐不稳这个家主之位的。 一抹狠厉在眼底若隐若现,她对她不仁,不要怪她不义。与其白白浪费,不如留一点助她一臂之力,就当是父女一场,她给她留点纪念。 再说,她为她牺牲了半生,要点回报不为过? 南宫萧谨感受到了红缨眼神的变化,不敢掉以轻心, 一边护着简灵溪,一边竖起防备。 狗急跳墙,红缨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时间宛如受了伤的蜗牛爬行得无比缓慢,令人心慌,尖锐的触角还在心头挖出一个深坑,痛彻心扉。 简灵溪一心全系在古雅身上,却想不出其他可以救她的方法。 突然,古雅的手稍动了下,简灵溪惊喜极了,忙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盯着她的脸说:“古雅,你快醒醒啊,你急死我了。” 古雅的眼睫颤动了起来,似欲破茧而出的蝶,正奋力着。 简灵溪不再说话,只在心底默默给她加油,打气。 红缨看到了,眼底却是愤怒的光。 她才是她的女儿,她血脉的延续。 她应该坐在简灵溪的位置上,握着古雅的手,深情呼唤她快点醒来。可是,那个位置从一开始就被简灵溪霸占了。 她就是个小偷了,偷走了古雅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让古雅偏心,拿自己的命去救她,却不肯帮帮她这个亲生女儿。 可恶的简灵溪,早晚有一天,她会跟她算账。 “古雅,古雅……”简灵溪一遍遍呼唤着,回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满脸激动。 她就知道古雅没那么脆弱,在法阵里她都能存活下来,现在她也一样可以撑过去。 只是,她睫毛颤动了好久,却迟迟睁不开,似是耗尽全力都办不到。 简灵溪更着急了:“古雅,你要加油,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要我终生不安吗?” 突然,古雅一下子睁开了眼,眼底一片茫然。 “古雅,你醒了,你总算是醒了。”简灵溪激动万分,整个人趴在古雅身上,听到南宫萧谨假装咳嗽的提醒,她才直起身来,给古雅把脉。 她的脉象仍然不是太好,但比刚刚已经强了一些了。起码,不是摸到虚脉,或干脆摸不到脉。 “我睡了多久了?”古雅沙哑着声音问。 简灵溪摇了摇头,她自己昏睡一天一夜,她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扶我起来。”古雅将手给简灵溪。 “你感觉怎么样了?饿不饿?要不要喝水?”简灵溪转到古雅身后,小心翼翼将她搀扶起来。 别人或许看不清楚,她离古雅最近,她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丝血色。 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她? “我想吃酒酿丸子。”古雅坐了起来,哪怕她硬撑着,所有人都听得出她十分虚弱。 “萧谨……”简灵溪本能喊了南宫萧谨一声,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什么时候他成了她的使唤丫头了? 心里很不爽,偏偏不忍心她为难。 只能忍着心底的不爽站起来,命令沐冰去办。 他现在不能离开,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红缨。 这里是她的地盘,她要耍阴谋诡计太容易了。简灵溪心思单纯,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古雅虽刚醒,脑子沉重又迷糊,但记忆回归,她知道现在的情势复杂。 “灵溪,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内室开着灯,她分不清日夜。 “是下午。”简灵溪回答。 “带我出去走走。”古雅提出要求。 “好。”简灵溪答应着,这一次南宫萧谨很自觉,不用她吩咐,他先去推来一部轮椅。 古雅原本想拒绝,可脚刚沾地,她发现自己浑身虚软,连站立都困难。 看来,她撑不了多久了,大限将至。 于是,她闭上嘴,任由简灵溪给她最周到的服务。 自始至终,她没有跟红缨打招呼,甚至故意回避她的视线。 简灵溪知道古雅不好受,匆匆将她推出来,让她远离尴尬。 此举看在红缨眼里成了挑衅,她咬碎银牙,咽下这口气。 对简灵溪的恨意又提升了一个高度,她就是这样俘虏了古雅的心。让她甘愿牺牲自己去救她? 虽说,很恨。 但她不得不承认,简灵溪这一招十分高明。 因为她怎么做,都做不好。 虚心才能进步,她倒要看看简灵溪是怎么做的?可以将古雅吃得死死的? 简灵溪推着古雅走在花间小径上,今天的天气阴,没有灼热的太阳,很适合在这时候出来走走。 只是,可能要下雨,空气中凝结着水蒸气,令人感觉很窒闷。 简灵溪没有多话,只是推着古雅慢慢前行。 南宫萧谨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要防止红缨耍诡计,对她们不测。 “南宫二少,你对简小姐可真好。”红缨突然开口打破这沉默。 冷冷望去,南宫萧谨反问:“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如此阴阳怪气。” “二少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很羡慕简小姐。”红缨被噎了一下,但她没有计较,继续将话说完。 所有人对她的羞辱和不尊重,她都会讨回来的。 第七百八十一章 她救不了她 南宫萧谨目光如刀,落在红缨身上,满是警告:“红家主,我无意参与古家的任何事,但如果有人要对我的女人不利,我绝不会手软。” 红缨“呵呵”干笑两声:“二少,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和简小姐是我古家的贵宾,怎么会有人对你们不利?” “最好如此,否则,后果自负。”说完,南宫萧谨不再多看红缨一眼,跟在简灵溪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既不会听到她们的对话,确实尊重她们的隐私,又可以保护简灵溪。 见状,红缨更是咬牙切齿,好一个南宫萧谨,等着瞧,她不会永远这么弱小,等她强大了,要他后悔今天对她的不敬! …… 走在花园里,确定没人跟在身后偷听,简灵溪才问:“古雅,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真是个小机灵鬼,一点就通。”古雅虽还是有气无力,却忍不住赞了一句。 一个人的个性决定她的行事作风,从小她就乐观积极向上。还有,她对权势没有太大的追求。 只要母亲让她放弃继承者的位置,她二话不说。 但母亲思想太保守了,也不相信她。 她宁可杀了她,以绝后患,也不给她留一条生路。 经历过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她还能活得这么单纯,透通,有时候她还挺佩服自己的。 不过,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出淤泥而不染,跟古家人完全不同。 她活出了自己的风采,哪怕被囚禁了半生,她也怪不了谁。 时光变迁,物是人非,当年的人都已经化成黄土,而她还活着。 这何尝不是上苍对她的另一种补偿呢? 简灵溪站在古雅身后,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只能静静等待她开口。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跟南宫萧谨尽早离开。”古雅的声音幽幽响起,融入风间,令人感到几分凄然。 “好,你跟我们一起离开。”简灵溪来到她跟前,蹲下来与她平视。 “我不能离开。”古雅抬头望天,要下雨了,天边堆砌着灰色的云山,很低,看得人心情压抑。 “为什么?”简灵溪不解。 古雅继续望天,过了好一会儿才答:“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根……” 简灵溪不相信她的话:“你离开已经五十年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这里没有你熟悉的东西,古雅,你跟我走,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呢,南宫萧谨会杀了我的。”古雅拿她开玩笑,简灵溪羞得满面通红。 “古雅……”她羞涩地说:“南宫萧谨不是那样的人,他……” “哎,刚刚还口口声声要照顾我,维护我,转眼间就站到情郎那一边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古雅摇头叹息,眼底一片促狭。 简灵溪又羞又恼,快要站起来跺脚了:“古雅,你在说什么呢。就会拿我开玩笑,我不管,我一定要带你走。” 简灵溪的气急败坏,古雅很感动。 她这一生,苦过,乐过,拥有过,也失去过。她的奇遇比任何人都多,活了百年,却要经历五十年的孤独,寂寞。 活到她这份上,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灵溪,南宫萧谨是个好男人,也很有担当,你跟着他,会幸福的。但你也要改一改,凡事不要冲动,不要过分善良。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救,有些恩,你已经还够了,不要再被道德绑架,沦为别人的工具。” 古雅劝着,仿若遗言。 简灵溪一惊,羞涩褪去,惊恐布满眼底:“你说过的,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古雅,你看得通透,你要在身边随时提醒我。”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的路要靠你自己去领悟。虽然你以前吃过不少苦,但你也很幸运。老天爷补偿给你一个南宫萧谨,你不应该再贪心。”绕来绕去,古雅怎么都不肯答应。 简灵溪心里很难过,她知道古雅怕是熬不过这一劫了。 她要她离开是为了她好,她用自己的性命给她解了毒,她怎么能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弃她而去? 不,她做不到。 现在离开,她会自责一世。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固执地说:“那我就再陪你一程。” “灵溪,你别傻了,再不离开,不止是你,恐怕连南宫萧谨都有危险。”她本不想说这些,但她执意不肯走,她只能亮出底牌。 紧紧握着古雅的手,惊慌地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危险?你说出来,我解决不了,南宫萧谨一定可以的。” 简灵溪对她是真心实意的,人生能遇到这样一个知己,真是三生有幸。但如她一直强调的,每一个都有既定的命运要走,刻意去扭转不会有好结果。 就像她被法阵所困却不死,还练成了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这本身就是一种逆天的行为,不能为现实世界所容。 所以,她的身体会一天天衰败,她的血液会蒸发。这才附和自然规律。 许多人渴望长生不老,终生在追究神话里的奇迹。孰不知,天命难违。 谁都无法违反自然规律而活得逍遥自在,那必会受到天遣。 “灵溪,凡事不能强求,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古雅幽幽叹气,她只想简灵溪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是个善良的人,卷入得越深,越难以自拔。 “不,古雅,我不是强求,我也不想做什么。我只想带你走,让你远离伤害而已。”简灵溪一再哀求。 “哎……”古雅望天长长一叹,简灵溪一颗心更揪紧,古雅一直乐观向上。 她会叹息,必然是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可她非但不说,还不准她帮她。 她一个劲赶她走,要独自面对危险,她怎么狠得下心? 不安加剧,在无能为力之际,简灵溪用上了自己最不屑的耍赖:“你不走,我也不走。” 古雅微微一怔,感动的莹光在眼底涌动。 “你又何必强求呢,你本不属于这里。而我是古家人,没有古家的特殊经历,也不会有我现在的奇遇。灵溪,听话,回去,你还有好多事没做呢。”看着一心为自己好的简灵溪,古雅声调都柔和了几分。 张了张嘴,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 古雅看似随性,实则相当固执又有毅力。如果她没有过人的毅力,是不可能熬过那漫长的半个世纪的孤单活到了现在。 所以,她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别人难以改变。 就在此时,南宫萧谨的声音传来:“东西做好了,过来吃。” 简灵溪一喜,朝南宫萧谨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即站起来,走到古雅身后,推着她往前走:“先吃点东西。” 面对简灵溪的拖延和强求,古雅心底苦得发涩。 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推到凉亭,看着面前散发着香气的酒酿丸子,其实,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简灵溪端起碗,要喂古雅。 古雅笑着说:“我还没虚弱到那样的地步,我可以自己吃东西。” “好。”简灵溪将碗放在她手上,明显感觉到她的手颤了颤。哪怕她很快稳住,并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一些细节上的感受,古雅瞒不了她。 简灵溪没有拆穿,依然和她有说有笑。只是,她的心揪紧,一寸寸收缩,即将窒息。 和古雅一起同生共死,她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 如今,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因不适应一天天衰败,而无能为力。 她真的好恨自己学艺不精。 不,不对,她不能放弃。 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她要尽力一试。 第七百八十二章 彻底绝望 古雅刚舀起一口放在嘴里,还没咽下去,胃一阵剧烈的翻搅,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吐了出来。 “古雅,你没事?”简灵溪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忙过来给她拍背。 恶心感加剧,古雅开不了口,憋得脸色更加惨白,令人看上去无比心疼。 简灵溪蹲在她身边,忙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她体内的脉象紊乱,有股气息横冲直撞。再这样下去,她有可能会爆血管。 不行,她就先将她体内这股气息压下去。 取出自己的药包,简灵溪抓起古雅的手指,要扎破她的手指挤出气体。 红缨在远处看到了,急忙大喊:“你这是在做什么?” “给她治病。”简灵溪动作一僵,冷静回答。 “你明知道她的血不能浪费,你还要扎她的手指,你这不是在救她,而是在害她。”红缨亦是急得满脸通红,古雅身体虚弱得很明显,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我……”简灵溪也知道这样做对她不利,但两权相害取其轻。若不将气体释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你什么你?我看你一点都不想救她,而是想害她。”红缨逮到了机会,对她发起猛攻。 借着古雅的名字,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将简灵溪给赶走。 南宫萧谨如果离开,她就不用再束手束脚的了,她可以大干一场。 而且,古月红和古雅的身体都撑不了多久了,她一定要速战速决。 不理会简灵溪的解释,红缨强行给她定了罪:“简小姐,你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我不能对你怎么样。但身为女儿,我有责任,义务和权利,保护她的安全。很抱歉,古家事多,请恕我不能再招待二位了。你们请回。” 这一次她不顾南宫家的面子,直接下逐客令,已经暴露了她的野心。 简灵溪进退两难,良心上,她不能丢下古雅不管。道义上,她又站不住脚。毕竟红缨才是古雅的亲生女儿,她有抚养,照顾她的责任和权利。 “红家主,你也看到了古雅情况危急,她体内有股气体横冲直撞,若不放血,她会有生命危险。”简灵溪决定跟她讲道理。 “简小姐,我也是学医的,也许医术不如你,但我有能力照顾好她,你就不要插手了。来人啊,把古雅推回房间。”红缨不给简灵溪争辩的机会,下达命令。 暗卫快速出现,团团将简灵溪围住。 南宫萧谨立刻上前,大喝一声:“红缨,你想做什么?” “二少,我无意跟南宫家作对。请你劝劝二少夫人,古雅是我的亲人,我自然会照顾她。”红缨态度强硬,寸步不让。 若南宫萧谨执意撒野,她也不怕。 要知道这里可是古家,用毒成名的古家,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沐冰。”南宫萧谨没有被红缨威胁到,冷声一喝,沐冰马上出现。 恭敬对南宫萧谨行礼:“二少。” “派架直升飞机过来,我要把人带走。”南宫萧谨故意加重最后一句的音调,红缨脸色一变。 “二少,古雅是我古家的人。” “没错,她是你古家人,但她是个独立的个体,你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留在古家?”南宫萧谨直接怼回去。 红缨咬牙切齿,看来硬刚,她不是南宫萧谨的对手。 好,是他们自找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简灵溪趁他们争执之际,扎破古雅的手指,挤出一滴血,将其体内的气体一并挤出来。 见古雅缓过来了些,忙用最好的伤药将她的手指包扎起来。 “古雅,你没事?” 幽幽睁开眼,古雅露出虚弱而苍白的笑:“我太贪吃了。” 她到了现在还在为别人考虑,叫她如何能不心疼? “古雅,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简灵溪无力地呐喊。 “我挺好的,就是刚刚醒来,肠胃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我却贪吃这种不易消化的东西,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古雅将一切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她说得真情意切,有理有据,不明真相的人都要被她说服了。 可简灵溪是医者,又一直陪在她身边。 酒酿丸子,她都没有咽下,何来消化不良? 她是找不到借口了吗?还是累得不想说话了? “萧谨。”简灵溪朝后面大喊一声。 南宫萧谨立刻来到她身边:“什么事?” “古雅需要休息。”简灵溪眼底泪雾氤氲,看得南宫萧谨心抽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头,安慰她不用太担心。 他推着古雅大步往前,红缨板着脸,一言不发,暗卫都不敢阻挡。 将古雅推回房间,简灵溪忙给她扎针。 只是,她能做的很有限,而且,效果越来越不好。 无论如何,要她眼睁睁看着古雅如花枯萎,她肯定是办不到的,尽力一试,或许奇迹会发生。 古雅神志还没有完全丧失,只是,身体不受她控制。 好几次她都想开口告诉简灵溪,不用白费功夫了,没有用的。 一般人是治不好她的,放弃。 随着时间的流逝,简灵溪越来越慌乱:“古雅,古雅……” 南宫萧谨的手搭在她肩上:“灵溪,有些事尽力就好。你不是神,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和苛责。” “可是……”她也知道,许多事,她无能为力,但她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好了,你休息一下。”虽然不懂医术,他也知道这样的治疗对精神和体力的损耗非常之大。 简灵溪心如明镜,理智上她什么都知道,亦懂得生死由命,强求不来。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任由感情牵制。 在南宫萧谨的强制下,简灵溪终于放下了针,却仍坚持守在她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古雅再度陷入昏迷。 见状,不仅简灵溪,红缨更加着急。 不行,她一定要打开盒子,拿到里面的秘密,再去取古雅的血。 一切迫在眉睫,事不宜迟。 派人暗中监视简灵溪和古雅,她来到古月红的房间。 经过上次的酷刑,古月红整个人衰老得更加厉害,哪怕伤口进行了专业的包扎,却愈合得很慢。 一见红缨到来,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 果然,红缨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把盒子打开。” “我说过的,要古月馨的一样东西。”哪怕希望渺茫,她仍不愿放弃。 她受尽苦楚才坚持到现在,不想为她人做嫁衣。 “什么东西?你说,我让人去拿。”红缨耐着性子,表情却是凶残的。让古月红知道,这一次她绝不心慈手软。 “我说过的,除了我,别人拿不到。”古月红坚持自己的说法。 “古月红,我警告你,我耐心已经告罄了。还有,简灵溪不会再管你了。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要你生不如死。”红缨笑了,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 哪怕心里早知如此,真正听到她还是很震撼。 依照她对简灵溪的了解,她不太可能丢下她不管的。 但,两天过去了,她都没有出现,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哪有绝对无私的人。 简灵溪又不傻,她自然看得出她在利用她。 她不来,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她太渴望了,失望很重。 没想到她古月红叱咤一生,竟落得如此下场,她不甘心。 “现在可以说了?”红缨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 “呵呵……呵呵……”古月红莫名其妙笑了,笑声宛如泣血的乌鸦听得人心如同针扎,容易发怒。 第七百八十三章 自作自受 一开始红缨还能忍,她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阴谋诡计? 可古月红笑个不停,益发刺耳,仿佛在嘲讽她。 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红缨阴鸷地说:“别笑了。” “怎么?堂堂古家的异姓家主,百年来头一位的人物,你连别人笑几声都怕?”古月红冷嘲反问,又换来红缨愤怒的一巴掌。 “敬酒不吃吃罚酒。”红缨双目充血,表情狰狞。 古月红之前一直主宰着别人的生杀大权,红缨是真狠,还是装腔作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前所未有的绝望在心底漫延,她的一生坎坷,跌宕。在她拥有足够多的能力后,她就一直是人生赢家。 这种优越感,使她自信不凡。 比起大多数人,她确实拥有一切。 几天之前,有简灵溪在身边,她虽受了很多苦,要忍受苍老,身体衰败的折磨。但她还有一丝希望,她相信简灵溪可以助她东山再起。 如今简灵溪不来了,丢下她一个人,她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古月红,考虑好了吗?”红缨双手别在身后,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看着她。 古月红缓缓闭上眼:“你杀了我。” 她说与不说都是死,她又何必成全别人? 早知道她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知如此轻易就答应。 红缨直起身,走出去,古月红心没有放下,反而越悬越高。她现在毫无反抗之力,身体衰败得厉害,她甚至连自主行走的能力都没有。 她根本没有与红缨抗衡的资本,以她的心狠手辣,绝不会让她死得痛快。 古月红心很慌,很绝望,可她无能为力,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出古月红所料,红缨很快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个医药箱。只是,她身上毫无半丝医者的仁慈,充满着恶魔的气息,让人一眼心惊。 她还没有靠近,古月红忍不住呐喊出声:“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唇角上扬,噙着一抹邪恶的笑,红缨一步步靠近:“哟,叱咤风云的古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打开盒子,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盒子是她的护身符,一旦打开了,她将毫无生存希望。 不,她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古月红在心底一遍遍喊着,脸色却越来越灰败。 “好,果然是女中豪杰,宁死不屈。古小姐,我佩服你,希望你等下别令我失望哦。”红缨打开医药箱,取出一个蓝色的瓶子。 宝石蓝的瓶子,颜色十分雅致,古月红却看得满眼惊恐,一个劲地摇头:“不,不,不……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现在红缨所做的一切,她都不陌生。曾经,她也用这样的方式对付过无数不听话的人。 他们没有一个能抵抗得住,不管骨头有多硬,最后都会屈服。 受和施,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就算她肯忍,现在的身体也不允许。 “红缨,你这样折磨我,我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古月红咬牙切齿。 “哈哈……”这样的问话出于古月红的口,着实令人感到好笑。 曾经她是古月馨身边得力的助手,古月红却从不将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一条狗。 古月红一直高高在上,对她颐指气使。 她亦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因为古月馨表面对她严厉,实则十分宠溺她。 她曾暗暗发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过她的人。 天道轮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她落在她手上,她会好好让她尝尝她昔日受过的一切,连本带利讨回来。 被人如此嘲笑,古月红的自尊心严重受创,愤怒在眼底漫延开来,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红缨早就被她碎尸万段了。 红缨恰恰相反,她很享受她的愤怒。 她既恨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感觉,真的好爽。 她终于有些明白了,古月红为什么要捉弄别人? 因为这种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无以伦比地好。 “古小姐,你可是个中高手,不用我解释了?”红缨打开盖子,一步步靠近。 古月红眼底充血,又惊又惧,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大喊大叫,或卑微求饶。 不行,她一定要守住最后一丝尊严,不能让红缨这个下贱坯子得逞。 “好,不愧是古小姐。”古月红明明怕得要死,却紧咬牙关没有求饶。 红缨讥讽地赞着,她的骨头最好一直这么硬。太快投降,就不好玩了。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古月红跟她一样清楚,她也不必多解释了。 红缨几个箭步,来到古月红跟前,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在她身上。 那是一条蓝色的虫子,一落到古月红身上就不见了。 不是丢了,而是钻进她体内。 古月红一脸惊恐,瞠大混沌的双眼。 很快,她肚子剧痛,虫子钻进她肚子,正在啃噬她的肉。 这种痛比千刀万剐还难受,一开始古月红还强忍着,不想让红缨得逞得太痛快。渐渐的,疼痛加剧,她浑身是汗。 “红缨,你快把它弄出来。红缨,该死的,你竟敢这么对我。你别得意得太早,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一定会讨回来的。”古月红由呐喊到谩骂,再到威胁。 每一个转变,都意味着她的无能为力。 她曾经说过,谩骂是弱者的行为。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用这种无用的威胁,如今她也沦为这种无用的人。 红缨看得哈哈大笑,她终于体会到了古月红的快乐。 拥有多的权势,主宰着别人的命运。人命在她手上就是蝼蚁,她爱怎么捏圆搓扁都可以。 没一会儿,古月红疼得摔到地上,不停打滚。 这下子她连喊叫都喊不出声了,只能承受着被虫子啃噬的惊恐,什么都做不了。 古月红的身体不好,经不起太久的折磨。 所以,红缨选了一只初级的虫子,亦专注于她的变化。 见她奄奄一息,红缨唇角噙着一抹笑,慢慢蹲下来:“古小姐,这噬心虫的滋味还不错?我听先家主说,这可是你发明的呢。你说,用它来对付不听话的人,最好不过了。” “取……出……来……”古月红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其他话了,她只能挑重点。 “好啊,但你是否答应我的要求呢?”红缨问得漫不经心,如果不是怕她受不了,她才不会这么快放过她呢。 古月红还不想答应,但她感受得到体内的虫子慢慢往上爬。 这虫子是她养的,她取名“噬心虫”,就是因为它会先吃掉不太重要的器官,最后才会吃掉人的心脏,让痛苦延续。 其人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呵呵…… 她这发明曾经得到了母亲的大力赞扬,并成为古家一种特有的酷刑,用来对付那些叛徒。 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自食其果。 这种感觉比她想象的更可怕,恐怖万分。 “我答应……啊……”古月红受不了这份折磨,晕死了过去。 红缨唇角扬起残忍的笑,在宝蓝色瓶子里加了一些药粉,放在古月红身上。 虫子闻到了独特的气息,从古月红体内钻出来,爬进瓶子里。 红纲将盖子塞上,高高举起,哈哈大笑。 古月红啊古月红,这就是你的报应。 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我会让你尝尽古家独有的酷刑,你曾经为了改良那些刑法,可谓是呕心沥血。 如今是你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好好享受,才不辜负来人间走这一趟。 “哈哈……哈哈……”红缨仰天大笑,宛如魔鬼。 第七百八十四章 爱她就帮她 救不了古雅,简灵溪很着急,越是着急,越想不到好方法,陷入恶性循环。 南宫萧谨看得替她着急,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拉出来,到花园透透气。此时,华灯初上,古色古香的宫灯,一盏盏亮起,照得这幢古家更加美轮美奂。 灯影映着湖水波光,微风吹起层层潋滟的涟漪,这景色美极了,可简灵溪无心欣赏。 南宫萧谨牵着她,慢慢走在浮桥上。 知道南宫萧谨一番好意,简灵溪不忍逆他的意。但她无法放松下来,脑子里快速搜索着与古雅病情相关的信息。翻出自己看过的各种医书,想找到一丝丝线索。 然而,什么都没有。 古雅的情况世间罕见,她的知识储备里没有任何记载。 裂变人是有的,但都与她不同。 见简灵溪眉头深锁,连走路都不专心。 南宫萧谨发出无奈一声叹息,双手搭在她肩上,将她扳正,面对自己:“灵溪,你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简灵溪默默垂下了头,是的。 这一点,她承认。 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医者,古雅的情况太特殊了,不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内。但她仍不想放弃,万一有奇迹呢? “好了,不要再想了。”南宫萧谨手放在她脑袋两边:“放空,放空,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灵溪,你别钻牛角尖,让一切顺其自然,说不定会想出更好的方法。” 简灵溪听话闭上眼,靠在南宫萧谨肩头。 南宫萧谨轻叹一口气,轻轻环着她。 灯光拖长俩人的影子,相互重叠,迤逦出一对绝美的剪影。 突然,简灵溪惊叫一声:“阿婆……” 提起古月红,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如果没有她的威胁,他们也不会到这里来,或许古雅就不会出事。 其实,这一切全是红缨的主导,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离开。 但简灵溪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不尽最后一分力,她会自责一生。 哎,她这种个性,真的很不好,令人心疼,更令人头疼。 江山易改,本能难移。 他改变不了她,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她。 “古月红不会有事的。”她给她下了那样阴险的毒,最好老天收了她。 “可是……”月光洒在南宫萧谨鬓角,折射出冷凝寒气。简灵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 古月红是救过她,可她现在为了自保,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正不余遗力地牺牲她。 她向南宫萧谨提任何要求都不合时宜,更不妥当。 哎,只是,有因才有果。 没有古月红当年的相救,就没有现在的她,更不可能遇上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生气地揉乱她的头发,简灵溪不明所以,尖叫一声:“南宫萧谨,你干什么啊?” “干什么?我真想拿把锤子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的结构。”南宫萧谨恶狠狠地说。 “啊?”怔怔看着他,简灵溪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啊?我看你是不气死我,不甘心。”南宫萧谨狠狠瞪着她,目光虽凶,却满是无奈。 渐渐地,简灵溪打结的脑子转过弯来了,眼底涌现出浓浓的感动。 他嘴上说得狠,却是已经心软了,答应她的要求了。 “谢谢你,萧谨。”简灵溪扬起笑,泪却先落了下来。 他可是堂堂南宫家的二少,连老爷子都不能左右他的决定。而他却一次次为自己妥协,不管再不情愿,最终屈服的都是他。 她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宠爱,除了感动和愧疚,她笨嘴拙舌,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就这样?”南宫萧谨目露凶光,十分不满。 她的谢谢可真值钱,一次次让他放下原则,突破底线。 可偏偏他又舍不得看她蹙一点眉头,他想放下一切,为她铺就一路平坦的路。在两边种满鲜花,只希望她一路笑靥如花。 哎,完了,完了,他真的彻底完了。 “南宫萧谨,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回报你的万分之一。”简灵溪很坦然,她欠了多少,她心里清楚。 只要南宫萧谨开口,她一定尽力去做。 面对她的不解风情,南宫萧谨又气又恼,却无可奈何。 她就是这样子的,他改变不了她,只有强迫自己去适应她。 有些话藏在心底更好,说得不好容易令人生气。 南宫萧谨牵起简灵溪的手,冷声说:“走。” 泪意再度涌上眼眶,简灵溪咽了咽口水,现在不是表白的时候。 等一切都解决了,风平浪静,她一定选一个良辰美景,说出他最想听的话。 和南宫萧谨手牵手来到古月红房间外,几名暗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们:“古小姐不见客,二位请回。” “是吗?”南宫萧谨淡淡地问,声调平缓却有一股令人心惊的威严。 暗卫被南宫萧谨的威严震撼,怔忡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这里是古家,他们只听命于家主。 “是的,二位,这里是古家,请不要到处乱跑。”暗卫冷声提醒。 南宫萧谨下人的态度取决于主人的态度,看来,红缨对他们下达了严令。 “啊……”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简灵溪心一惊,脸色发白:“是阿婆的声音。” “你们把我阿婆怎么样了?”简灵溪紧张地问,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古月红对她的恩情。 如果她只是单纯的阿婆,不是古月红,该有多好? 暗卫冷喝:“简小姐,这里是私人地方,请你回到自己的住处去。” “不然呢?”南宫萧谨微微抬头,眼角余光的冷凝,宛如尖锐的冰针扎入暗卫心脏。 他们也是受过最严苛的专业训练的,却是经历层层筛选菁精中的菁精,面对再怎样穷凶极恶的人,他们都不曾发悚过。 可眼前的南宫萧谨,并没有出手,亦没有过激的语言,却令他们胆战心惊,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两名暗卫,互望一眼,彼此鼓励,对南宫萧谨强势:“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松开了简灵溪的手,南宫萧谨上前几步。 他是贵客,身上的气势又那么强,暗卫实在不肯跟他起冲突。但若他先挑衅,他们也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古家正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 南宫萧谨没有给他们太久反应的时间,一脚踹过去,本能反应,暗卫马上应战。 面对这样的场面,简灵溪已经不似第一次那么慌乱了。 她看了南宫萧谨一眼,确定他缠住了两名暗卫,游刃有余,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趁南宫萧谨将暗卫往旁边引,她快速推开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连灯都没有开。 然,那一声声惨叫,更加明显了。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简灵溪着急地喊:“阿婆,阿婆,你在哪里?” 她想开灯,却四处找不到开关。 古家正宅原本就是民国时期的宅子,开关的位置跟现代的房子不同,加上她心里很急,更加找不到。 简灵溪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去适应黑暗。 过了半晌,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她终于可以看到物件的轮廓。 推开门,进入内室。 床上没有人,但惨叫声就在身边。 突然,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没有心理准备,简灵溪吓了一大跳。 “灵溪,救我……”古月红的声音苍老沙哑,令人民分辨不出。 简灵溪忙蹲下身子,没有灯光,她看不清古月红现在真实的样子。只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蜷缩在地上,身子正疼痛抽搐着,可怜又可怕。 第七百八十五章 道德的十字架 “阿婆,是你吗?你怎么了?”简灵溪想将古月红扶起来,可她稍一挪动她,她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简灵溪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手一搭上她的脉博,简灵溪心惊胆战:“阿婆,你的器官怎么会缺失了?像被什么东西咬掉的。” “灵溪,你快帮帮我,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会死的。”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都要尽最大的可能活下去。 人的一生,有今生,没来世。别跟她什么化成厉鬼来报仇?她只想活下去。 “阿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样的情况太诡异了,她没有碰到过,不知该从何下手? 而且,古月红现在很虚弱,有些猛药,她也不敢用。 “是红缨,她用噬心虫对付我。她太卑鄙,也太可怕了。她一定要拿到盒子里的秘密,可我不能给她。一旦让她得逞,她第一时间杀了我。”古月红瑟瑟发抖,她的子宫已经破损了,被啃掉了一块,现在疼得要死,又要不了她的命。 呵呵…… 噬心虫,是她发明的。 如今她算是自食恶果了,红缨太狠了。 别让她落到她手里,若有那么一天,她一定用比现在更狠千万倍的方式对付她。 她要让她尝尝,什么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噬心虫?”简灵溪第一次听到这东西,一点都不了解。 古月红深吸几口气,喘着粗气说:“你不用管它是什么东西。我的子宫被吃掉一块,你快先帮我止痛,快。” 简灵溪来不及心惊,忙遵从古月红的意思,取出针,先封住她腹部周围的穴位,暂时缓解她的疼痛。 疼痛暂缓,古月红要简灵溪扶她起来。 她原本就虚弱得走不了路,如今更是全靠简灵溪抱着。 幸好,伤病的折磨下,她快速消瘦,只剩下几十斤,简灵溪才能抱得动她。 将古月红放到床上,简灵溪终于找到开关,打开了灯。 纵然有心理准备,可一看到古月红的样子,她还是吓了一大跳。 短短几天,她眼窝深陷,头发几乎全白,颊骨凸起,嘴巴却凹陷。交错纵横的皱纹,呈现出黄褐色,眼球混浊不堪。 她老得不像样,仿若垂死之人。 见简灵溪一直盯着自己看,眼底满是惊恐,古月红怒道:“有什么可看的?身为医者,应该遇事不慌不忙。” “是。”简灵溪忙低头认错:“古小姐,我这里有一颗药,可以让你暂时不疼痛。但你子宫受损的情况,很严重,应该进行手术摘除。” “去医院做?”古月红眼睛闪了闪,她的计划失败了。 她太高估自己了,原以为自己掌握得了一切。她没料想到红缨的心狠手辣,她太大意了。 一个人的观念很难一下子扭转,她一直当她还是以前古月馨身边那个唯唯诺诺的红长老。 不是了,她是心机深沉的红缨。 连古月馨都被她算计了,否则,她也可能爬上家主之位。她的心机,她都望尘莫及。 都怪她,太骄傲,太自负了。 简灵溪看不懂古月红的用意,她点点头:“最好是。” 她也可以在这里给她做,但她身体太虚弱了,又没有专业的器具,条件不是太好。万一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马上去。”古月红改变了主意,一心想离开这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她牢牢抓住简灵溪这根救命稻草,她就还有一丝希望。 “好。”简灵溪点点头,搬来轮椅,将古月红抬上去。 见简灵溪推着古月红出来,南宫萧谨腾空而起,在两名暗卫心口各踹一脚。他们疼得倒地不起,南宫萧谨马上来到简灵溪身边,关心地问:“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但古小姐受了重伤,她需要马上去医院做个手术。”简灵溪声音很着急,南宫萧谨立刻给沐冰打电话,要他派直升飞机过来。 红缨匆匆赶来,看着倒在地上哀号的暗卫,大声怒骂:“这是什么回事?没用的东西。” 简灵溪板起脸来:“红家主,古小姐受了很重的伤,必须马上去医院。” “笑话。我古家是百年的医学世家,多少人求医求不到。古家人需要上医院?”红缨冷冷反问,该死的古月红,她才离开一会儿,她就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简灵溪真是一块赶不走的绊脚石,看来,她不能再对她心慈手软了。 “我承认,古家的医术很好。但有些病,是中医治不好的,或者说,疗效不如西医好。现代的医学在进步,什么方法好,对病人的伤害好,就选择哪一种。”简灵溪跟红缨正面刚上,寸步不让。 红缨太可怕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才是真正的心机深沉,这个家主之位,真有那么诱人吗? 她不惜一切,连古雅都可以陷害。 “简小姐,你是客人,最好不要插手古家的事。”这里是她的地盘,由她说了算。简灵溪是什么东西,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是,我是客人,不敢插手古家的事。但阿婆是我的恩人,她要我救她,我一定要救。”简灵溪语气越来越强势,逼得红缨脸色发青。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个小小的简灵溪,她一点不放在眼里。她忌惮的是南宫萧谨,如今看来,自己越是退让,他们就越得寸进尺。 她并不想与他们为敌,是他们不自量力,一步步逼她。 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她没有退路了,古雅快不行了,她的血要活着才有用。等她断气,血立刻凝结,到时就来不及了。 “简小姐,你一定要多管闲事吗?”红缨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字一顿。 “这不是闲事,我说过了,阿婆是我的亲人,她救过我,如今她有难,我若弃她于不顾,还配称之为人吗?红家主,如果现在古家主复活,她有事求你,你会为了自保,视若无睹吗?”简灵溪反将红缨一军。 “你……”红缨气结,简灵溪这话是要彻底陷她于不义。 不,她才是古家现在真正的掌权者,怎么能被一个外来的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而无反抗之力? “简小姐,我说过了,古小姐是我古家的人,我会负责到底。”红缨板起脸来,拿出她家主的架势。 “很抱歉,红家主,我不相信你。”简灵溪直言不讳,怼得红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简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了。”红缨咬牙切齿,目光凶光。 该死的臭丫头,如果没有她,古雅不会虚弱成这样,她也不必如此着急行事。 她现在时间紧迫,根本没有时间跟她在这里杠。别逼她,逼急了她,对她没有好处。 “这里是古家,红家主的地盘,我只是个客人,不敢也不能欺负红家主。我的愿望很简单,救古小姐和古雅。红家主,我一直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现在我当着众人的面,问你一句,难道不想救她们吗?”简灵溪将红缨架在道德的十字架上,逼她放人。 没错,这里由她控制,但也由人治理。 她以异性人当上家主,若不能以德服人,也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简灵溪就是要逼她,看她如何应答。 这样的对话关起门来,她可以任意回答,由心情决定。可现在大庭广众,不知多少下人躲在暗处偷看,回答不好,乱了人心,会给自己招来灾祸。 简灵溪啊简灵溪,我真是低估了你。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两者都要 红缨骑虎难下,恨得牙痒痒,在她的地盘,她还要如此受气,这算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家主了。 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的眼底,露出赞许的光。 记得她刚到他身边时,就是一副女战士的样子。明明看着柔弱,却为他担起一切。与管家斗,帮他争取更好的饮食,亲自下厨,给他做药膳,给他做药浴,帮他吸出毒液…… 她为他做过一件件,一桩桩,再度重现一遍。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变过。 始终以一颗仁心,对待生命里路过的每一个人。 红缨无话可说,简灵溪却不想在这里与她僵持。 古月红的身体极差,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和等待。 “红家主,如果你想通了,我们就要走了?”简灵溪面沉如霜,一双美目不再柔弱,大胆与红缨阴鸷的眸子对视。 咬碎了一口银牙,红缨想将简灵溪碎尸万段,却不敢当着南宫萧谨的面做。 难道,她要就这么屈服吗? 那她之前所做的种种,不是都白费了吗? 不,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多少人等着将她推入万丈深渊,她一步都不能退让。 红缨走到古月红跟前,纡尊降尊,蹲下来与她平视,甚至扬起一丝笑容:“古小姐,你真的要离开吗?” “是……”红缨眼底浓浓的威胁,古月红自然看得出来。 再留在这里,她一定会死的。死得又快,又凄惨。 “好。”红缨大喝一声,站起来,直面简灵溪,满脸冷肃:“简小姐,古小姐是我古家最重要的人,你可以带她走,但你必须写下保证书。保证她平安无事。” “红家主,你这不是刻意为难吗?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治疗,古小姐伤得这么重,你让我怎么保证?”简灵溪眉头深锁,她很清楚,红缨在给她挖坑,让她往里跳。 她陷入两难,她保证不了,可她不保证,红缨就有借口扣留古月红了。 红缨的心思缜密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来保证。”南宫萧谨开口,慢慢走到简灵溪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虽然他也气她对古月红太好了,不该淌这趟浑水,但他的女人,他可以嫌弃,别人不能欺负。 “二少,你又不是医生……”面对南宫萧谨,红缨始终有几分敬畏和心虚。 “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给古小姐治疗。”南宫萧谨霸气回怼:“红家主,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已经越来越近了,黑暗中隐隐可见灯光在闪。 红缨心里清楚,她阻止不了了。 可要她就这么放弃,她真的很不甘心。 古月红的存在对她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此次能将她骗来太不容易了,下次她可能办不到了。而且,古雅也等不了。 红缨陷入两难,脑子快速运转着。 她该怎样在不与南宫萧谨起冲突的情况下,将古月红留下来,逼她解开盒子的秘密。 “好,请容我跟古小姐说句话。”红缨提出要求。 古月红惊恐地说:“灵溪,我们快走,我跟她无话可说。” 她也想解开盒子,但她更想保住自己一条命。 继续留下来,她一定会死在红缨手上,而且还是十分凄惨的那种。 “古小姐,你真的不想跟我告别吗?”红缨阴阳怪气,眼中的威胁相当明显:“我还想送你一份礼物呢。” “不必……走……灵溪,我们快走……”古月红满脸惊恐。 简灵溪将她推离红缨,冷凝地说:“谢谢红家主的好意,直升飞机已经到了,我们要走了。” 说话间,直升飞机已经降落,沐冰和抬着单架的医生匆匆下来。 红缨站了起来,微微躬身做出一副十分谦逊的样子:“那我就把古小姐托付给简小姐了,希望简小姐能让古小姐早日康复。古小姐,你永远是古家最尊贵的人,古家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你在外面受了气,也不要委曲了自己。先家主一直最心疼你,如今我会负起这个责任。”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听极了,可古月红越想越不对劲。 红缨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她一定在酝酿什么阴谋。 不管了,先离开再说。 两名医生将古月红抬上单架,她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啊……” 简灵溪与南宫萧谨对视一眼,急忙来到古月红身边,焦急地问:“古小姐,你怎么样了?” “啊……噬……”古月红疼得说不出话来,身体剧烈抽搐着,从单架上掉了下来。 简灵溪不明所以,红缨开始发难:“简小姐,这就是你的好好照顾吗?古小姐还在我古家呢,就成了这个样子,要是上了飞机,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来人啊,去把各位长老请来,一起给古小姐会诊。” 红缨动作很快,撞开了简灵溪,自己去握住古月红的手:“古小姐,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你……啊……”古月红尖叫着,眼底全是绝望。 “快……”红缨一声令下,暗卫立刻出现,将她抬走。 简灵溪追了几步,被南宫萧谨拉住,他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是她在阿婆身上动了手脚。”简灵溪恍然大悟,她真是太大意了。她一时失察,被红缨钻了空子,害了古月红。 “稍安勿躁,她千方百计不让我们带她走,一定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红缨暂时不会对她下狠手,我们还有机会。”南宫萧谨搂住简灵溪的肩,给她安慰和支持。 “嗯。”重重点头,她相信南宫萧谨一定可以做到。 “对了,红缨要盒子里的秘密……”简灵溪将在妖树阵里发生的事跟南宫萧谨说了一遍,她真的太慌乱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告诉他。 南宫萧谨听完,沉默半晌,搂着简灵溪往古雅的房间而去。 简灵溪很纳闷,南宫萧谨一直恨不能将她跟古雅分开,怎么会主动带她去见古雅。 不过,现在事情有变,或许他发现了什么,不方便跟她说? 古家真的是处处陷阱,以她的心智跟能力,实在是斗不过的红缨。加上她是这里的主人,许多事,她更加无能为力。 来到古雅的房间,外面又是几名暗卫看守。 这一次南宫萧谨没有动手,沐冰上前,替他解决障碍。 一路有南宫萧谨护着,简灵溪觉得做什么事都事半功倍。 推开了门,来到内室,古雅依旧昏睡着。 红缨没有将她转移,简灵溪一颗心才稍安。 上前几步,给古雅把脉,她的情况更糟了。 抓起她的手看,她给她包扎的伤口没有愈合,血一丝丝往外浸。 简灵溪不知所措,她的血止不住,身内又无法再造,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她会血尽而亡,成为一具干尸。 她已经给她用了最好的伤药了,可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见古雅的身体状态有多特殊,静静看着她,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 南宫萧谨随后进来,直截了当地问:“她是不是没救了?” 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不愿意承认,还是点了点头。 生死由命,强求不得。她再不想承认都不行,她是医者,应该比一般人更看淡生死。 话是这么说,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她做不到真的漠然,她好伤心,好无力。 南宫萧谨轻叹一口气,将简灵溪揽入怀里:“带你来这里,不是让你伤心难过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红缨不仅要古月红打开盒子,也要古雅的血。” 第七百八十七章 天地雨露 “她到底想干什么?”听完南宫萧谨的分析,简灵溪惊讶张大了嘴。 其实,从红缨借她的手杀了梁小蕊,她就对她有戒备之心。 她杀小蕊,绝对不是她所说的,为了解除她的痛苦。 如果她真为了她好,为什么之前不这么做?要等到现在。而且小蕊是有希望治好的,只是可能需要古雅的血。 对了,她特意派人送信给她,让她务必看住古雅,不能让她用血救人。 她不是为了古雅好,而是另有私心。她怕古雅的血浪费掉了,她要用的时候就没了。 越想越心惊,恐惧在心底漫延。 感觉到简灵溪瑟缩了下,南宫萧谨收紧了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这一点,我想古雅知道,古月红也知道。” “这个……”简灵溪抬起头:“你是说,她们都在帮红缨隐瞒?” “不,古月红有私心,这一点无庸置疑。她执着到这里来,还拉着你来伺候她,她目的很明显。她要盒子里的秘密,又怕红缨抢夺。”南宫萧谨继续分析:“古雅不同,她对红缨有愧,不说出来,大概是一种补偿心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望着他刚毅冷竣的下巴,简灵溪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这里是红缨的地盘,敌暗我明,我们能做的很有限。”南宫萧谨实话实说,他不是怕,而是担心红缨狗急跳墙,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 毕竟,古家以毒闻名于世。 他们都是凡人,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对不起。”简灵溪突然道歉,南宫萧谨不明所以看向她。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硬要来古家正宅。”她明知此行危机重重,却还是任性妄为。哎,她有时候就是太冲动了,思虑不够周全。 南宫萧谨淡淡反问:“如果有下次,你还是做出同样的选择,不是吗?” 她并非自愿来的,是古月红用恩情强迫她。 她内心对她有感激,想报恩。越是知道有危险,她越想尽自己一分力,护她周全。 自始至终,恩情让她看古月红多了一层滤镜。 不管她做出多少十恶不赦的事,她都会义无反顾站在古月红那一边。 哎……这样重情重义,往往是硬伤,容易被人利用。 “我……”简灵溪垂下了头,不敢直视南宫萧谨的眼睛。 “好了,谁让我是你老公呢。没有古月红,我就不能娶到这么美丽,这么善良的小妻子。从某种严格的意义上来讲,我也欠了古月红一份情。我们帮她最后一次。”南宫萧谨此时每一个字都是天籁,撞进简灵溪耳朵里,钻入灵魂,激起阵阵感动的涟漪。 “谢谢你,萧谨。”除了这两个平凡的字,她不知道该能说什么? 他看似强势,却一直包容她,让她任性妄为。她之所以能有今天,全仗着南宫萧谨的势力。 顶着二少夫人的头衔,她做了很多不合身份的事,南宫萧谨半分没有怪她,还一直给她撑腰。 哎,她怎么就这么幸运呢?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宠爱。 只是,她突然好害怕,她怕自己会产生依赖,失去坚韧的特质。若有一天,他不再宠着她,给她撑腰,她还能不能一个面对人生的狂风暴雨? 见她眼底又涌现一丝迷茫和慌乱,南宫萧谨无奈一叹,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别胡思乱想,有我在,你可以任性,可以妄为,不必顾虑。”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扬起笑。 她在南宫萧谨面前越来越透明了,他总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 是她越来越脆弱了吗? 被南宫萧谨再度揽进怀里,眼角余光,简灵溪看到古雅有转醒的迹象。忙推开南宫萧谨,来到她身边。 半趴在床上,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唤着:“古雅,古雅……你快醒醒啊,古雅……” 挣扎了好久,古雅才重新撑开眼皮,这一次她眼底的疲惫更浓了,连装都装不下去。 “你一直在这?”古雅有些感动,更多的是感慨。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也不认为这种状态有什么不好的。 尤其是被关进法阵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习惯孤单。后来,她已经不奢望能出来了。 没想到天降仙子,简灵溪莫名其妙掉进来,还将她救了出来。 重返人间,她还得知她留有一丝血脉。 人生的改变太快太大,她一时间适应不了。 当得知她的血液会一点点蒸发时,她并不害怕。 天道如此,有得必有失。 再说,她的裂变是逆天而行,肯定会有报应的。 人活到她这份上,什么事都看开了,更无惧生死。 只是,人终究是有感情的生物,与简灵溪相处久了,她拿她当亲人,如今要分开了,她真的有点舍不得。 “我刚回来……”简灵溪眼眶红红的,欲言又止。 古雅双手撑着床,欲爬起来,简灵溪忙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去拿,你不要乱动。”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古雅美丽的眸子闪着坚定的光,看着简灵溪。 知道简灵溪不想让古雅劳心,她不会说,但这件事拖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南宫萧谨开口:“红缨想得到古月馨留下的盒子,要做什么?” 古雅一怔,脸色更加惨白。 简灵溪忙要给她把脉,古雅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看向南宫萧谨,反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是的,她用的是“你们”。她知道简灵溪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一直在隐瞒。 “红缨扣押了古月红,对她用刑,不肯让我们带走她。她还不让我们见你,这里面的关联,我想你一定很清楚。”南宫萧谨不像简灵溪顾虑那么多,每一个字都直切入要害。 古雅沉默着,简灵溪担心她的身体,一直注意她的变化。 南宫萧谨亦没有催她,偌大的空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此时红缨再度赶来,微胖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慌乱,接过侍女手上的托盘,扬起笑,却刻意得很生硬:“这里面的药都是世间难寻的,你试试?” 古雅摇了摇头:“不必了,没有用的。” “不,一定会有办法,你不能放弃。”此时此刻的红缨倒像是有几分真情,不舍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再离她而去。 红缨的动情,倒让古雅有几分感动。 但情绪只是一时的,她活了这么久,历经世间一切磨难,比一般人活得明白,看得通透。 红缨是为了什么,她很清楚,做不到自欺欺人。 “嗯,我会努力的。”这话更像客套。 红缨心一阵冰凉,她为什么对她这么敷衍? 难道,她的真心她看不到吗? 还是她和所有人一样,都不喜欢她? 不是说血浓于水吗? 天性里的血缘亲情,是难以改变的。 呵呵…… 她真傻,到了现在还在强求。 不,活到她这个岁数,亲情不再是她需要的。她要的是权势和能力,这样她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不枉来人间走这一遭。 收起外露的心思,古雅将药递给简灵溪:“你劝劝她,这药对她只有好处。” 接过,简灵溪却满心戒备,低头一闻。 的确,如她所说,全是名贵的药材。 只是,这些药对古雅的作用不大,甚至可能产生反效果。 简灵溪将药放在床头柜上,对古雅说:“你要不要出去呼吸一下夜里的空气?” 古雅吃不了东西,一吃就吐,伤及肺腑。 也许天地间自然的雨露,她可以吸收一点。 第七百八十八章 最后一天 “好。”古雅点点头,她的身体她很清楚,她撑不了多久了,去外面看看也好。 她还没好好看一看这座古宅呢,百年前,它刚刚建落,她降生。可以说,这里承载着她所有童年的记忆。 古家人是没有童年的,因为从记事开始,她们就要学习各种毒术。每天与各种毒物为伍,不能害怕,更不能嫌弃。 要和它们做朋友,将它们当成自己亲密战友。 教导嬷嬷会反复告诉她们,一定要熟记这些毒物的特性和用途。只有运用得好,方能成为古家的核心人物。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然,不管怎样,童年还是比较无知和快乐的。越长大,压力越多。一天不进步,就会被人赶上,每天都累得要死,不敢有半分懈怠。 此生无悔入华国,来世不做古家人。 不管古家在外有多风光,里面都是一片腐烂。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不是疯了,就是心理扭曲。 这里的房子建得美轮美奂,每一处都精致得宛如工艺品,无可挑剔。但是,里面的暗房其恐怖程度,堪比地狱。 简灵溪将古雅小心翼翼扶到轮椅上,亲自推着她。 红缨怕古雅会对简灵溪说出对她不利的事,亦步亦趋跟着。 她是她的女儿,她跟得光明正大。 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围绕着古雅。 古雅是个通透的人,谁对她好,谁对她有企图,她清楚得很。 只是,她不想亦不能拆穿红缨。 不管她出于怎样的目的,她到底是救了自己。何况,她还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没有尽过一天责任,照顾她,如今她所能做的,就是不拆穿。 其实,她知道简灵溪想问她什么,但她不能说。 就当她自私,她现在宁愿早点死去,也不想夹在两者之间,左右为难。 南宫萧谨看透了一切,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对方的用意,防着对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保持着一种微妙又可笑的平衡。 好,她们都在装傻,就由他来撕开这个口子。 “红家主,你把古小姐带哪去了?”月光下的南宫萧谨,宛如天神,每一个轮廓都精美绝伦,令人赞叹。只是,他说出的话,如同刀片,在人的心上划过一道血痕。 红缨微怔后,快速反应:“南宫二少请放心,古家长老正在尽力救治古小姐。我相信以她们的医术,绝对可以治好古小姐。” “是吗?”轻轻淼淼的两个字,却是浓浓的不信。 “是的。”红缨不是听不出他的置疑,故意加重语调,以彰显自己的毫无私心。 简灵溪淡淡地问:“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南宫萧谨一直在为她冲锋陷阵,她不能躲在身后,当个胆小鬼。 这一切本就由她而起,她要报答古月红的恩情。 “简小姐,你也是学医的,你也看过古小姐的情况,她现在需要的治疗和静养,不方便见人,还请简小姐不要太担心了。古小姐是我古家最尊贵的人,我一定竭尽所能。”她一直没有给古月红一个正式的头衔,却强调最尊贵的人。 这样的虚名,亦显示出她的没有诚意。 “红家主,你这样阻挠我们去见古小姐,是不是怕她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南宫萧谨谁都不怕,话如巴掌扇得红缨面红耳赤。 红缨派头很大,为了给自己撑场面,她这次让不少侍女跟着。 南宫萧谨当众给她这样的难看,让她颜面何存? “南宫二少,我一直都很尊敬你,你为什么处处与我作对?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可不是我强迫的,是古小姐。”红缨咬牙切齿怼回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红家主,你之前给灵溪下了毒,别以为推到古小姐身上,我就相信了。”南宫萧谨满脸冷沉,整个人散发着令人胆战的寒气。 红缨本能看了简灵溪一眼,她真是高估她了。 南宫萧谨可是她的靠山呢,她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呢? 人在她的地盘,还敢如此嚣张,这世上也找不出几个了。 沉了沉脸色,红缨冷声喝:“南宫二少,说话要有证据。简小姐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哪有一点点中毒的痕迹?” 古雅闭了闭眼,她很累,尤其不想看到红缨如此不择手段的样子。 她虽生在古家,但她一生光明磊落,她更希望她的后代行为端正。 事到如今,有些话说出了口,就再难收回了。 简灵溪不能让南宫萧谨独立为自己作战,还扯他的后腿。 红缨一直装得谦逊低调,可她的心却最狠的,杀人不眨眼。 再不将古月红救出来,怕是她见不了明天的太阳。 他们来了几天了,要尽快离开,再呆下去,每一分钟都是巨大的危险。 简灵溪低头对古雅说了声:“对不起。” 古雅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顾忌她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去做。 她也在反思自己,她若因自己对红缨的那一点愧疚就一直装聋作哑,放任她的行为不管,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害她。 她的心思歹毒,越来越深沉,她不能看着她继续这样沉沦下去。 “红家主,你给我下了‘地傀’,四十八小时内不服解药,就会成为植物人。”简灵溪亲自控诉。 “简小姐,说话得有证据。这‘地傀’可是我古家的密药,没有我的解药。你怎么还能在这胡言乱语?”红缨面不改色,大声喝斥。 “是古雅给我解了毒。”事到如今,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是吗?古雅。”红缨转身古雅,是问,更似威胁。 她要她配合她,让她最后为她做一件事。 古雅脸色越来越白,一边是道义,一边是亲情,她心中倾向于道义的,但她又对她有愧。 不忍见古雅为难,简灵溪自己面对:“红家主,事情真相怎样,你比谁都清楚,又何必惺惺作态?其实,你要自证很简单,让我们见见古小姐,只要她安然无恙,我们就相信你。” “我不知道你何居心,但古小姐现在正在抢救,怎么让你们见?”红缨亦是一脸怒火,垂在身侧的手更是握得“咯咯”作响。 该死的,简灵溪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声讨她,让她颜面扫地。 看来,她之前真是对她太仁慈了,她才会一再得寸进尺。 “好,我们再等一天,明天此时若见不到古小姐,就是红家主你在从中做梗。”简灵溪给出期限。 红缨气得不行,这里是她的家,她竟然要受一个小丫头的指使,还没有反抗之力,真真是太窝囊了。 偏偏她只能将气咽下,不能当众怎样。 “好,一言为定。”红缨从牙齿缝间挤出声音,这一天,够她做很多事了。 古月红嘴再硬,她也得给撬开。 简灵溪走到古雅身后,推着她继续往前走,红缨阻止:“夜里露水重,古雅身体这么虚弱,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古雅吃不了任何东西,再不多呼吸一点空气,她的身体会更糟。”简灵溪不管红缨的身份,她只要做对古雅有利的事。 “你……”红缨再度气结,明明她无话反驳。 “古雅,你自己决定。”为了扳回一城,红缨继续给古雅出难题。 古雅很虚弱,此时更加疲惫不堪。 她对红缨失望至极,她只想禁锢她,好利用她的血。 “我想再呆会儿。”古雅望着漫天璀璨的星子,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夜空,就让她任性一回。 第七百八十九章 螳螂捕蝉 红缨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得太明显。 她这个家主当得很突然,许多人面服心不服,正在暗戳戳想办法要扳倒她。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稍有不慎,落人口实,对她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不过,古家人都有一个特质,就是服从强者。 只要她足够强,就可以令所有人都服服帖帖。 这也是她急于要打开盒子的原因。 她不知道古月罄在搞什么鬼,既然钦点她为接班人,为什么还要给她古月红留下盒子里的东西? 她是想让她们相互牵扯,还是互相残杀? 到底是她算计了古月馨,还是反被她算计,现在她竟变得不自信了。 简灵溪推着古雅慢慢走着,夜风徐徐,夹着花香,吹来丝丝凉意。压在心头的沉郁也消散了不少,古雅感觉精神好一点了。 一直注意着她的变化的简灵溪也感觉到了,心下稍安。 看来,她的思路是对的。 古雅吃不了人间俗物,只能吸收一些天地精华来滋养身心。 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对待。 红缨也看出了古雅有所好转,月光折射下她的脸色不再青中透白,纠结的眉心也舒展了不少。只是,她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竟然瞬间花白。 离她最近的简灵溪看得很清楚,不禁惊讶张大了嘴。 怕自己喊出声,令古雅难过,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南宫萧谨将手搭在她肩上,给予她无声的鼓励和支持。 古雅还是很玲珑剔透的,她敏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低头一看,撩起自己的一簇头发,先是一怔,继而释怀。她身体的衰败程度远远超出了预期,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 她昏迷的频率已经越来越频繁了,这证明她的时日无多。 其实,她能从法阵里出来,已经是上苍对她的恩赐了。活到现在,她别无所求。 见古雅已发现,简灵溪走到她跟前,蹲下,仰起头看她:“古雅,你别太难过了……” “我不难过,你放心。”古雅扬起淡淡的笑,她的笑容越来越缥缈,令人不安。 简灵溪慢慢站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灵溪,我想回去休息一下。”不想让大家看到她这么难堪的样子。 “好。”简灵溪推着古雅慢慢往回走,南宫萧谨亦步亦趋跟着她。 红缨站在原地,眼神深沉。 垂下的手,默默握成拳。 古雅一颗心已经偏向简灵溪那一边去了,她现在跟上去,已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她最重要的是,先撬开古月红的嘴再说。 红缨快速往反方向而去,南宫萧谨转头看了她消失的方向一眼。手在口袋里的手机上,快速按了几下,神态自如,若无其事。 …… 红缨匆匆来到自己的房间,进入密室。 古月红凄厉的惨叫充斥着整个房间,十分刺耳,令人不安。 古月红形同鬼魅,披头散发,倒在地上痉挛不已,惨叫连连。 密室里点了几盏油灯,墙上画着奇怪而狰狞的图腾,宛如地狱。 看着古月红在地上翻滚,痛不欲生,红缨唇角浮现淡淡地笑:“古小姐,你的耐力越来越不行了呢。” 古月红从剧痛中清楚,她恨毒了红缨,但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求她。 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爬向她,开口求饶:“红缨,红缨,你饶了我……快把噬心虫取出来……我快不行了……” “你放心,我给你用的是最初级的虫子,对你的身体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哦,对了,我还特意选了一只毒性最低的虫子。”红缨一脸魔鬼般的笑。 “不,你……”古月红气得恨不能将她拆吞入腹,可她现在命都掌握在她手上,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我?你是不是想骂我?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想骂就骂。你古小姐什么时候想做而不能做的呢?”红缨浓浓的嘲讽。 古月红也是人生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无奈,是的,之前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需要顾虑,红缨更是任由她呼喝一条狗。 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她不敢还嘴,还要跟她摇尾乞怜。 然,如今角色互换,她成了真正弱势的一方。 除了哀求之外,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卑微的一天,但为了生存,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求你……”古月红头趴在地上,出声哀求。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呢。”红缨故意靠近她,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扯。 “啊……”古月红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她苍老得不像话,脸上的皱纹几乎可以夹死蚊子。 若没有极强的求生欲,她这样的身体根本撑不下来。 “我答应你,我打开盒子,打开盒子……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了……”古月红感觉自己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她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了,如果不能得到盒子里的东西,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和权势。那么,她宁愿现在就死,省得一直受折磨。 红缨羞辱性地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早这么做,就不必吃这么多苦了嘛。古小姐,审讯别人,你是个中好手,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非要吃尽苦头呢?识时务者为俊杰,早说早解脱。” 古月红恨不能张开嘴,咬断红缨的手指,但她不能。 正如她所说的,她的命在她手上,她连反抗都不行。 “说,你要古月馨房间的什么东西?”红缨慢慢直起腰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古月红趴在地上很久,剧烈喘息着,待喘息稍定后,她才慢慢抬起头来:“古月馨房间的侧边柜子有一排抽屉,在第三排,第二格……” 红缨对古月馨的房间很熟,她很快在脑海里搜索出位置:“古月红,你最好别骗我。要知道你的命,可是捏在我手上。” 古月红唇角上扬,忍不住露出讥讽:“我命都在你手上,又怎么会敢耍花样?” 被她这么一怼,红缨气不打一处来,重重踹了古月红一脚。 古月红从趴着,变成仰躺,重重撞向墙壁。 红缨冷哼:“死到临头,还不自量力。” …… 出了房间,红缨将门上了锁,张望了好久,确定没有人才离开。 她刚走不久,两名黑衣人无声无息从屋顶上飘落,用一根铁丝开了锁,打开门,快速闪进去,关上门,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黑衣人受过专门训练,快速寻着红缨走过的迹象,来到密室前。两人不敢轻举妄动,怕触动了什么机关,被红缨发现就糟了。 他们压着嗓子说:“古小姐,我们是二少派来的。你知不知道该怎么打开门?” 久久没有回应,他们失望极了。 他们面面相觑,又说了一遍:“古小姐,我们没有动机骗你,如果你听到了,请快点回答。红缨刚走,我们怕她很快会回来。” “柜子旁边有一个青花瓷瓶,往左边扭三下,再往右两下……”里面传来古月红苍老虚弱的声音。 黑衣人照做,果然,出现了一道门。 他们对望一眼,快速进去,看到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古月红。 “古小姐,你还好吗?”他们上前,查看古月红的情况。 费力睁开眼睛,看到两名陌生人,古月红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了。 悬着的一口气,松下,她昏了过去。黑衣人将古月红背上,快速离开。 动作迅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七百九十章 黄雀在后 红缨依着古月红所说,果然在她指定的位置找到一枚白玉雕刻的簪子,很精致,价值连城。只是,这样的首饰在古家算不上特别贵重。 快速拿起,匆匆离开。 当她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离开的时候明明上了锁,现在房门却是虚掩着。她脸色大变,快速冲进去,密室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红缨怒吼:“古月红,你敢耍我?真想不到,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有援兵。好,等着瞧,别落到我手上。我绝对将你千刀万剐。” 怒火攻心,红缨气得直喘粗气,脑子更是打了结,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不对。 古月红不可能自救,她若是可以自救,就不必受这么多苦了。 是谁? 谁敢跟她作对? 这古家正宅,除了简灵溪和南宫萧谨不作第三人想。 她又一次低估了南宫萧谨的实力,他居然可以悄无声息跟踪她,将人带走。 他不惊动她,这代表他还是有所顾忌的。不敢现在就跟她撕破脸,不行,冷静,冷静。 红缨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想出应对的方法。 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内心的火气才消了些。 双手扶着扶手,慢慢坐下,一双眼睛折射出嗜血的光。 她一直忍让,不想跟南宫家正面起冲突。但这不代表她就真的怕了南宫家,她刚坐上家主之位,根基未稳,不想节外生枝。 但她不是好欺负的,古家能伫立千百年,成为四大医学世家之一,绝非浪得虚名。 惹急了她,对谁都没有好处。 想了一会儿,她奔进房内,取出一瓶药,笑得一脸狰狞。 打开了门,大喝一声:“来人。” “家主。”几名暗卫,快速跑来,给她跪下。 “南宫萧谨带来的人呢?” “都在厢房休息。”暗卫立刻回答。 “好,你们把这个加入他们喝的水里。”红缨取出一瓶药,一名暗卫立刻上前,恭敬双手接过,应了声是。 红缨深吸一口气:“现在跟我走。” “是,家主。”这样的声音在夜空下,显得无比恐怖。 …… 简灵溪陪古雅说了一会儿话,见她状态不好,就让她休息了。 原本古雅并不愿意,她体内的元气流逝,活不了多久了,她不想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睡梦里。 说句不好听的,她会睡很久很久,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灵溪,你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我有一套自创的医书,想传给你,你想学吗?”古雅突然这么说。 简灵溪震惊,古雅这是要收她为徒吗? 看懂了她的表情,古雅摇了摇头:“我不收徒弟,我是真心欣赏你。你有仁心,有悟性,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好医者。我一生痴迷于医术,现在不教你,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古雅……”简灵溪张了张嘴,却只能喊出她的名字。 “想不想学,给句痛快话。”古雅知道她想说什么,但现在那些都没用了,与其浪费掉生命,不如趁着现在做些有意义的事。 古雅明显是想趁现在把她的医术传给她,这对任何一个学医的人而言,都是天大的恩赐。古雅虽生在古家,自幼习毒,但她生性善良,拥有一颗仁心。 她会将害人之术,变成救人的良方。她活了百岁,又有裂变的奇遇,能得到她指点一二,必然受用终生。 简灵溪是名医者,她想解除更多人的痛苦,就该不断学习,不断进步。现在能学到更加精湛的医术,她自然是开心,更是万分乐意。 只是,她怕古雅受不了。 “不想就算了。”古雅知道简灵溪的犹豫全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故意激了她一句。 “想,我想。”古雅的情况,没有先例,她治不好。 与其让她抱着遗憾离开,倒不如成全她,也成全自己。 古雅暗暗松一口气,脸上仍是傲娇:“说得好勉强哦,活似我强迫你似的。不教不教了。” 简灵溪差点儿就笑出声来,忙双膝跪地,给古雅磕了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快起来,我说过了,我不收徒弟。”古雅突然一脸严肃,眼底更是毫无笑意。 简灵溪意感到不妙,自己似乎触碰了古雅的雷区。 忙站起来,轻轻唤了声:“古雅。” 古雅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盯着前方看。 这样的气氛很凝重,简灵溪有些懊恼,但她只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并非真的想跟古雅作对。 “你把我的衣服脱下来。”过了好久好久,久到简灵溪以为古雅不会理她了,她才轻轻开口。 “是。”简灵溪一头雾水,去不敢多问,匆忙照办。 大家都是女生也没什么不便的,简灵溪帮古雅脱下一件外衣。 古雅接过,将外面一层撕开,里面竟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简灵溪惊讶极了:“这是……” 古雅淡淡一笑:“法阵里的日子太无聊了,我就把我毕生所学,加上一些我的感悟和实践得出的治疗方案写了下来。” “灵溪,现在我把这个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学习,成为一名真正为病人着想的医者,救死扶伤,不惧艰难。”古雅收起玩笑的表情,满眼认真。 “是。”简灵溪怔忡了一下,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来。 古雅不敢休息,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加上红缨对简灵溪的敌意越来越明显了,她要趁现在好好教她一些东西。 “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是。”简灵溪不敢有丝毫懈怠,忙将衣服铺在桌上,打开台灯,上面的字体很好看,十分工整。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尺子量着写一样,看得很舒服。 不像有些字过得潦草,看得费劲。 只是,这字的颜色很特别,不像墨汁,更不是现代的圆珠笔或钢笔。呈现出一种暗红色,更像是干了的血。 这个念头一起,简灵溪自己都吓了一跳。 却越想越觉得是,法阵里什么都没有,古雅不想她一生的医术失传,就只能用她的血去写。 “怎么了?”见简灵溪满脸震惊,古雅不解地问。 简灵溪眨了眨眼,眨掉眼底的泪意,唇角扬起浅浅的笑:“没事。” 这是古雅一生的心血,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并将其发扬光大,绝不能辜负了她。 敛了敛神,沉下心,简灵溪对医书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感,更是过目不忘。 古雅的医书写得浅显易懂,举一反三。 曾经困扰简灵溪的一些问题,此时豁然开朗。 古雅用她独特的方式给她打开新的一扇门,让她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 黑衣人将古月红带到南宫萧谨的房间,小心翼翼将她放下。 “简灵溪呢?”古月红幽幽醒来,开口就问。 她现在唯一可以拿捏的人,就只剩下简灵溪了。 不过,同样的招术用久了就会失灵。 但除了对简灵溪有恩这一点,她仿佛得罪了全世界。 蓦然发现,她这一生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将自己孤立了起来。 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对她好的姐姐也不在了。 如今想想,真是悲哀。 “灵溪不知道。”南宫萧谨冷酷的声音响起。 此时此刻的古月红形同鬼魅,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哑着声音问:“你会自愿救我?” “当然不。”南宫萧谨没有让她失望,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尖刀深深扎入她的灵魂。 “呵呵……”古月红发出悲哀的笑:“阿萧,你想做什么就直说。” 第七百九十一章 两权相害取其轻 “我会让他们把你连夜送走,你得给我写一份保证书。从今天起,跟灵溪恩断义绝。今生不相见,生死无干系,更不能再用恩义来要挟她为你做事!”南宫萧谨将一份纸笔拍在桌上,十分霸道。 古月红一怔,随即又笑了:“你对灵溪可真是全心全意。” “这一点,你管不着。”南宫萧谨冷酷极了,毫不在意她的一身伤和苍老虚弱。 她有今天的下场,全是自作自受。他一点都不同情她,若非看在灵溪的面子上,他更想落井下石。 她和红缨是同类,如今她们狗咬狗,他看都懒得看。 可是,那小妮子心里一直牵挂着她。 对她而言,当初的救命之恩,胜过一切。 不管她怎么做,都还不完。 “写不写?”南宫萧谨不想跟她多说,他只要和她做一笔交易。 快速完成,各取所需。 “不写。”古月红很干脆,这个交易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她为什么要写? “好。”南宫萧谨也不要求,直接下令:“送她回去。” “是。”黑衣人不问原由,只听令行事。 当被他们架起来,古月红才意识到南宫萧谨不是嘴上说说,他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禁大喊:“等一下,红缨给我下了噬心虫,没有取出来,我最后会被噬心而亡。” 南宫眉头深锁,他对毒不了解,更不懂医术,他不知道古月红说的是什么,亦弄不清真假。 古月红一直诡计多端,她是不是没有拿到盒子不死心? 知道自己的话很难取信于人,古月红说:“如果不是被红缨拿捏住命脉,我怎么会听她的话?” 冷眸望向她,此时此刻的古月红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确实像是受过酷刑,但她身上没有太明显的伤痕。 好,他就姑且信她一回。 “那虫子要怎么取出来?”南宫萧谨问。 “呵呵……”古月红发出一连串诡异又凄然的笑声,听得人心发毛,南宫萧谨开始不耐。 “这虫子是红缨养的,只有她可以将它召唤出来。”古月红面如死灰,当年她发明这虫子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果然应了那句话,害人终害己。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你送回去?” “不……”一想到红缨那张狰狞的脸,古月红的心脏就一阵阵收紧。 她回去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红缨一定会在逼她打开盒子后,杀了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古月红,你到底想怎样?”南宫萧谨声音益发冷凝,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把她丢出去。 古月红自己也慌乱了,双手捂脸,痛苦不堪:“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一步错,步步错。 若她不是这么贪心,她还能落一个善终。 如今,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让灵溪来看看,或许她有办法。”古月红放下手,满脸期待。 南宫萧谨一口拒绝:“不行。” “阿萧,我承认我在南宫家捉弄了很多人,但我没有真正害过人。而且,我还救过老爷子。就算我对不起所有人,也对得起南宫家。”古月红理直气壮,这一点她问心无愧。 “是吗?”南宫萧谨拖长尾音,浓浓的不屑。 “我古月红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敢做就敢当。”她做过的事,她承认。没有做过的事,也绝不受冤。 “南宫家的蛇不是你搞的鬼?”南宫萧谨一直以为是古月红做的,她是古家人,她自幼习毒,驱蛇对她更是雕虫小技。 “什么蛇?”古月红一头雾水:“不管你怎么认为的,我都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没有做过任何有害南宫家的事,更不知道什么蛇。” 南宫萧谨沉默了,古月红现在走投无路,她想活下来,他是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她要牢牢抓住,不松手。一旦承认她在南宫大宅掀起的风波,他一怒之下,置她于不顾。 可是,她一直很坏,坏得堂堂正正。 她是心肠歹毒,但她做的事,她都会承认。而且,她知道他会看在灵溪份上,放她一马。死不承认,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更重要的一点是,硬将罪名安在她身上,会放走真正的凶手,让南宫家陷入更可怕的危机。 南宫萧谨走到古月红跟前:“我现在郑重问你,南宫家的蛇真不是你引来的?” 古月红唇角扬起不屑的笑:“我古月红,一直坦荡,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 看着她苍老却坚定的目光,南宫萧谨决定相信她一回。 依照她的个性,确实不像。 红缨驱动虫子苏醒,古月红突然惨叫连连,痛得地上打滚。 南宫萧谨看着她,眉心皱成两个“川”字。 他静静观察了古月红半晌,随着她的惨叫越来越凄厉,全身亦痛得全是汗。 “快去叫灵溪来,我快不行了……啊……好痛……”终于她忍受不了,头重重往墙上撞。 南宫萧谨快速丢给一个抱枕,挡去一些阻力,但存了必死之心的古月红,那一撞毫无保留,当场晕了过去。 “去请简小姐过来。”考虑了下,南宫萧谨做出艰难的决定。 简灵溪一听到保镖来报,急得不行,可她又不能丢下古雅不管。 她人在,红缨都强行将古月红带走,把古雅独自留下,她怕是再见不到她了。 “古雅,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她也知道要古雅站在她这一边,她也很为难。 不管怎么说,红缨都是她的女儿,她对她有愧。 “好。”古雅一口答应,简灵溪喜出望外。 事情紧急,她也没有时间多去揣测古雅的心思和处境了。 她们才出房门,就被红缨拦下。 简灵溪明显感觉到此时的红缨气势不同,身上多了一份杀气。 “简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带古雅去哪里啊?”笑里藏刀,令人毛骨悚然。 “我回房间。”简灵溪一怔,随口答。 “哦?简小姐要回和二少的房间,古雅跟着去,怕是不方便?”红缨故意说得有些暧昧。 简灵溪脸色微红,她和南宫萧谨以夫妻的名义被安排住在同一间房,无可厚非。 夜深了,她要回去休息,理由很正当。可她带着古雅就有些不伦不类了,简灵溪低头,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好的解释。 “简小姐,谢谢你一直替我照顾古雅。现在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古雅这里我会照顾的。”红缨的意思很明显,她可以走,古雅得留下。 简灵溪很为难,留下古雅,会被红缨当成人质,她要再救出她太难了。 而且,红缨是古雅唯一的亲人,她有绝对正当的理由,谁都阻止不了。 古雅淡淡开口:“灵溪,你去休息。” “可是……”简灵溪很急,然,在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有些话她还是不方便说的。 “简小姐,你在担心什么呢?难不成我还害自己唯一的亲人不成?”红缨一句话堵死了简灵溪所有的路,保镖在一旁给她使眼色,示意古月红情况很严重,请她马上去。 “去。”古雅催促着。 简灵溪深深看了古雅一眼:“你多保重,好好休息,我天亮后就来看你。” 人生在世,许多事两难抉择。 两权相害取其轻,红缨还不至于湮灭人性,对时日无多的古雅下手? 而且,她还是与她血脉相连的至亲。 简灵溪站起来,匆匆跟保镖离开。 后来的事实证明,有些人天生就是魔鬼,没有人性。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除此之外,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第七百九十二章 隐藏 简灵溪见到古月红的模样,眼底满是震惊。 她昏迷不醒,额头伤得很重,幸好,抱枕挡去了一些阻力,不然,她现在早已经脑桨横流,神仙难救了。 收起慌乱与惊恐,简灵溪先掏出一颗药给古月红服下,保住她一息气脉。接着开始处理她的外伤,衣服拉开,她全身皱得宛如赖皮狗,上面布满了伤痕,看得触目惊心。 比这更严重的伤,她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古月红身体很差,再被这么一折腾,简灵溪很担心她撑不下去。 给她包扎了伤口,敷上药,擦拭了身子,重新穿好衣服。 忙完这一切,她坐在古月红身边,给她仔仔细细把了一遍脉,发现她体内受损的器官更加严重了,还有一条虫子在蠕动。 这就是她告诉她的噬心虫吗? 简灵溪眉头深锁,脑中开始浮现古雅给她的医书内容。 里面有一篇是专心介绍各类毒虫的,它们虽品种不同,功能不一,但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在人体内寄存,以人体的血肉为食。 一旦它们食用人体的血肉,人就会痛不欲生。 可是,这种虫子一般是有人专门养的。用的方法也很奇特,更甚者,只有养它们的人才能把它们召唤出来。 噬心虫,顾名思义,它到了最后肯定会啃噬人体心脏。 平时割破一道口子就要疼上几天,更何况被虫子一口一口吃掉器官,那情景光是想象就很恐怖。 简灵溪静下心来,又仔细回忆了一遍。 里面也有破解之法,若不是与人体共生共存的虫子,可以将其先毒死,它就不会再噬咬人体了。 但这样的方法也很危险,这毒必须只针对虫子,不能对人体产生任何伤害。 简灵溪陷入沉思,南宫萧谨在一旁默默守着,没有打扰她。 治病的事,他不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撑起一片天,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萧谨。”简灵溪突然叫了他一句。 “什么事?”南宫萧谨立刻回应。 “你把前因后果跟我说一遍,你是在哪里找到阿婆的?”她一心扑在救治古月红上,现在阿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一定要把过程弄清楚,才能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南宫萧谨也不隐瞒,快速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简灵溪听得心惊不已,看来红缨已经等不及了,她非打开盒子不可。 “嗯……”就在此时,古月红幽幽醒来,简灵溪忙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古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经由简灵溪这么一提,古月红仔细感受一下体内,发现竟不怎么疼了。那被虫子噬咬的恐怖感,一想起来她就胆战心惊。 过了好半晌,待确定体内的虫子似乎已经沉睡了的时候,古月红惊讶地问:“灵溪,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虫子是初级的,它早受控于人,但由于饲养的时间不长,灵性不够,它只会依循着昆虫的本能,饿了就吃东西。 更何况,她的内脏,她的器官会对它产生极大的诱惑。 简灵溪不太清楚,古月红是否还心存妄念,她不想将古雅再扯入其中。 就算她小人之心,她要保证古雅的安全。 “你舒服些了?”简灵溪不答反问。 “嗯。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控制住噬心虫。”古月红看着她的眼底有几分探究。 “不,我没有控制住它,只是用了一些药,让它暂时沉睡。”简灵溪斟字酌句。 古月红阅人无数,更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感。 不管她处于怎样的境地,这是一种生存的本能。 她看得出简灵溪在说谎,但她现在没有能力拆穿她。 “灵溪,你不愧是学医的天才,悟性真高。”古月红赞了句,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古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苏醒。”简灵溪如实相告,她不敢用毒,古月红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一个不慎,可能危及到她的性命。 她暂时还不能冒这个险。 “这个只有红缨可以把它召唤出来。”古月红咬牙切齿,她真后悔,当初她发明噬心虫为什么要献给母亲? 当时她就是太虚荣了,还想得到她的赞扬,让她对自己高看几眼。 事实证明,那一段时间是的。 但过后,她又恢复了对她的冷漠。 简灵溪眉头深锁,现在的红缨为了得到盒子已经不择手段了。她不会轻易替古月红召唤出虫子的,就算她答应替她打开盒子,她也会杀人灭口。 对于无用的人,她绝不会心情慈手软。 “灵溪,你想想办法。”古月红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哀求简灵溪。 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些东西,不必太在意了。 当你风光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而继续落魄就不需要那些东西了。 “古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只是,红缨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简灵溪说起目前最棘手的事,这里毕竟是古家,红缨是家主,在她的地盘上,他们怎么做都是被动的。 古月红沉默地闭上了眼,她身体伤痕累累,心也很累,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又怕她睡着,万一红缨使计,简灵溪和南宫萧谨为了自保,肯定会丢下她的。 人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不管她嘴上说得再好听。 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她只是救了她而已。她还一味索恩,早已透支。 “古小姐,你安心休息一下,别想太多。你的身体撑不住。”简灵溪替她盖好被子,叮嘱着。 她不懂古月红心底的弯弯绕绕,她只想护她周全。 那个盒子藏了什么惊人财富或是秘籍,她都不在意。她只知道,这世上最贵重的就是人命 一旦命没了,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古月红反对:“不,我不能睡,扶我起来。红缨不会放过我的,我没有时间了。” 怕她从床上摔下来,简灵溪忙扶住她:“古小姐,你先不要激动,你的身体很虚弱。” 古月红抓住简灵溪的手:“我需要古月馨房间里的一件东西,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不再强势,懂得示弱。 简灵溪对她有情有义,心又软,只要她对她软语哀求,她是不会拒绝她的要求的。 这种事,简灵溪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 现在他们还在古家,却已跟红缨撕破了脸。 在她的地盘上,她有先天的优势,他们很被动。 人在屋檐下都不得不低头,怎么敢在别人的地盘上耍横? 简灵溪只能看到南宫萧谨,这一次她不是哀求,只是询问他的意见。 他也是人,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什么事都办到。 她之前就是太任性了,没有过多为他考虑,只一味要求他为她付出。 如今想想,她真的好惭愧。 她根本就报答不了古月红的恩情,她只能一直拖南宫萧谨下水。 南宫萧谨实话实说:“我想想办法,不要抱太大期望。古月馨的房间是古家重地,红缨一定会加派人手看管。” 古月红突然眼睛一亮:“花园里有一个密道通往古月馨的房间。” “花园?”南宫萧谨蹙眉。 “是。”古月红朝简灵溪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去。她在简灵溪耳边说出了具体的方向和位置:“你以采药之名过去,没人敢拦你。” 在红缨没有拿到盒子里的东西之前,她是不会跟南宫萧谨撕破脸的。 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不打无把握的仗。她现在只能利用她的小心谨慎,希望一切顺利。 第七百九十三章 中计了 将古月红安顿好,简灵溪就依着她的吩咐来到花园。 此时天刚蒙蒙亮,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洒下,照在那些珍贵的花草上面,一朵朵,一簇簇娇艳鲜嫩,美得让人忍不住眨眼。 这些美丽脱俗的花儿全是药材,每一种都是珍品,价值连城,在外面是很难找到的。 侍女走过,恭敬地问候:“简小姐,早上好,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不用了,我采几株花儿回去制药。”简灵溪笑笑说,在她眼里人人平等,她对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的。绝对不会用身份去衡量一个人。 侍女见状,亦没有多言,恭敬行了个礼:“那简小姐请自便,有任何事吩咐我们一声就是了。” “谢谢。”简灵溪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待侍女们走完,她才小心翼翼拨开花草,果然找到了一个神秘的标志。她照着古月红的指引慢慢走,来到一堵墙边。 伸手敲了几下,是实心的。 又仔细观察四周,在确实没有人监视她后。 她才蹲下来,抽出最下面的几块砖。 那些砖很多没人动过,已经跟整面墙,融为一体了,很难抽。她力气小,又怕被人看到,弄了半天终于抽出了一块。 进展了第一步,就是成功的一半。 突然,感觉有道人影遮住她头顶的光。 简灵溪一颗心“砰砰”直跳,完了,她被发现了。 放下手上的砖,慢慢站起来,转身一看,简灵溪脸上的惊慌变成怒气:“南宫萧谨,你干什么不出声?吓死人了。” “傻瓜,若是红缨的人,他们肯定会呼喝出声。”见她吓得脸色惨白,南宫萧谨有些后悔了。 他这么做确实有欠考虑,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肯定很心慌。而他应该跟她一起来,在一旁保护她。 只是,他怕自己目标太大,会被红缨的人盯上。 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的惊恐,压低声音对南宫萧谨说:“我找到了,你在这帮我站岗,我钻进去看看。” 低头看了眼,墙角的“狗洞”,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实在不舍得她去钻。 将简灵溪拉起来:“我来。” “啊?”看着南宫萧谨伟岸高大的身躯,又看看墙角狭小的洞。简灵溪惊讶:“这么小的洞,你又不会缩骨功,怎么钻得进去?”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她说的没有错,但他怎么能让她去冒险? 简灵溪一颗心暖暖的,她知道南宫萧谨是为了她好。 脸上扬起温柔又感激的笑:“你放心,这种事,我以前常做。” “常做?”南宫萧谨不解。 “嗯,我有时放学晚了,门上了锁,我就从狗洞里钻进去。”她不想让南宫萧谨心疼,改了个说法。 其实,是简家下人故意捉弄她,不让她进门。可她若不回去,妹妹就要挨饿。她只剩下两条路,要嘛,爬围墙,要嘛钻狗洞。 这还是幸运的时候,才有的选择。 跟南宫萧谨在一起,虽也经历了一些磨难,但他一直呵护着她。以至于她想起以往的日常竟是恍如隔世,人果然不能安逸太久。 否则,会失去生存的本能。 南宫萧谨的眼底渐渐浮现的疼惜,简灵溪心里并不好受。 不管她以前经历了些什么,都不是他害的,他不必自责。 “好了,你帮我看着。”说着,简灵溪蹲下来,慢慢往洞里钻。 洞很窄,幸好她骨骼纤细,否则,真的钻不过去。纵然如此,她的背还是被摩擦出了伤痕。 简灵溪顺利过去,南宫萧谨忙问:“灵溪,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我进入古家主的房间了。”怕南宫萧谨担心,简灵溪忙回答。 不知为何,南宫萧谨总觉得很不安。 这里虽位置偏僻,但他们似乎进得太顺利了些。 古家不仅有许多侍女,更有暗卫。 南宫萧谨心下一紧,糟了,他们上当了。 古家的围墙很高,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力根本就过不去。南宫萧谨匆匆去绕路,当他赶到正门,几名拿着棍子的暗卫将他拦下来:“二少,这里是先家主的房间,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进去的,你请回。” “让开。”南宫萧谨俊脸阴沉,散发着惊人的寒气。 可暗卫亦是受过专业训练,千挑万选的,他们不会害怕南宫萧谨身上散发的寒气。 “二少,你是客人,请恪守一个客人的本分。否则,别怪我们请你出去了。”暗卫寸步不让。 南宫萧谨看着眼前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门,明明离得那么近,他却保护不了她。 他并不怕这些暗卫,这一切很明显就是红缨设下的局,他怕自己受了伤,等下没办法护简灵溪周全。 于是,强迫自己忍。 …… 进了房间的简灵溪还来不及找古月红要的东西,就看到从内室出来的红缨。 她霎时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家主……”不知怎么说,她私闯别人的地方,就是不对。她也做不到理直气壮。 “简小姐,你还好吗?没有受伤?”红缨假惺惺地问,简灵溪更加尴尬。 低垂着头,双手绞着手指,恨不能立刻从洞里钻回去。 但理智告诉她,红缨早知她的一举一动,她没有阻止,而是在这里等着她,必然有她的目的。 “谢谢红家主的关心,古雅还好吗?”她是真的好关心古雅。 “古雅是我的亲人,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就不劳简小姐挂心了。简小姐,你是不是替古小姐来拿什么东西的?”红缨开门见山,如今简灵溪落到她手上了,她可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我……”简灵溪不擅长说话,而且,事情就摆在面前,她说谎也没有必要。 谁会没有目的,从狗洞钻进别人的房间? 再狡辩都站不住脚。 “简小姐,你是我古家的贵客,我一直对你礼遇有加。哪怕你事事与我作对,我都一忍再忍。但你这次擅闯先家主的房间,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交待,我也没办法再帮你了。先家主的房间一直是我古家的重地,这里的东西都是我古家的至宝,若有任何损失,连我都承担不起。”红缨大义凛然,说得简灵溪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其实,红缨并非真要她的解释,她只是在羞辱她而已。 擅闯别人的地方,确实是她理亏,她无法替自己辩解。 红缨一步步靠近,她身上散发的杀气让简灵溪心一凛。 “简小姐,你擅闯先家主的房间,要是我说丢了极重要的东西,你可是跳到黄河都说不清。”红缨慢慢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想要什么?”简灵溪冷声问,她果然是落入了红缨的圈套。 “你是个聪明人,我想要什么,你不会不清楚。” “红家主,人心隔肚皮,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出来?”简灵溪正色地说,强迫自己冷静,南宫萧谨一发现了不对劲,他会来救她的。 “呵……”红缨讥诮,她已经慢慢撕下面具了。 事到如今,她没必要再伪装。 她做了那么多事,简灵溪都很清楚。她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而已,既然彼此的心知肚明,再藏着掖着说话多不痛快啊。 这里又没有外人敢闯进来:“简小姐,明知不说暗话。古月红要你找什么东西?” “你以为我在古家藏了个人,我会不知道吗?我现在还不想跟南宫家撕破脸,但你别逼我。”红缨眼中射出寒气,微胖的脸上慢慢扭曲。 简灵溪直面她的威胁:“好,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放我们走。” 第七百九十四章 倒戈相向 红缨唇角上扬,弯出冷笑:“简小姐,看来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这是我古家的地盘,你一个客人从暗道进入先家主的房间,欲意何为?这一点是不是很奈人寻味?我是现在的家主,我抓到了贼,要怎么处置,就算是南宫二少也不好说什么?” “你……”简灵溪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落入红缨的圈套,百口莫辩。 “简小姐,看在你精心照顾古雅的份上,我一直对你礼让再三。但是,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不要得寸进尺。”红缨这话有双重警告。 一则是警告简灵溪,人在她的地盘上,没有资格跟她谈条件。另一则就更加隐晦了,拿古雅威胁她。 简灵溪听懂了她的含意,不禁怒问:“你把古雅怎么了?” 红缨笑得更加诡异:“古雅是我的亲人,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简小姐,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 垂眸想了好久,简灵溪知道此次红缨设局,不会再让她轻易逃走。她久久没有出去,南宫萧谨会很担心,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只是,她说出来,会不会对阿婆不利? 太多太多的担忧一一在心中掠过,她找不到一个两全之策。 红缨不耐烦地喊了一声:“简小姐……” 她时间宝贵得很,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她实在没有时间在这跟她耗,也没有必要耗。 在红缨的步步紧逼下,简灵溪不得已说出来:“阿婆要我来拿一支白玉簪子。” 红缨眉头深锁,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白玉簪子递到简灵溪面前,问:“是这一支吗?” 简灵溪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摇了摇头:“不是。” “怎么就不是了?她要找的有什么特征?”红缨强压怒气。 “这簪子是很像,但太通透了。古小姐说,白玉上面有一抹血。”简灵溪看着红缨的眼睛说。 敛下长睫,红缨脸色更加阴沉,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古月红,死到临头了还敢耍我?” “你去找出来。”红缨并没有被愤怒控制太久,很快恢复过来。 现在最重要的找到打开盒子的方法,其余的一切都可以容后再说。 在红缨的逼迫下,简灵溪不得不照做。 翻了好几个抽屉都没有找到,红缨阴森的声音传来:“简灵溪,你最好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别跟我耍花样,知道吗?” “一般首饰平时要佩带,不可能一直放在同一个地方?”简灵溪反问。 “她平时佩带的簪子?”红缨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双眼问。 “是,古小姐说了,古家主一直戴着。”简灵溪答得干脆又直接。 红缨眯起眼,想了想,比简灵溪动作更大,不顾会弄乱古月馨的房间,将抽屉都拉出来,一通乱找。 终于,她看到了一支白玉簪子,上面有一抹血样的红,似一缕血荡漾其中。 她举到简灵溪跟前,激动地问:“是这个吗?” 简灵溪点点头:“是。” “她有没有告诉你,怎么打开?”抓住简灵溪的手,红缨一脸着急,有些病急乱投医。 简灵溪摇了摇头:“没有。” “好,我们一起去找。”她已经等不及了,古月红太狡猾。她给她下了噬心虫,关进自己的密室,她都有办法自她眼皮子底下逃掉。 不管是否她的靠山强大,一日不除,她终究会是自己的心头大患。 见简灵溪跟着自己上前,红缨顿住了脚步:“简小姐,麻烦你把这药吃了。” 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颗朱红色的药丸,过于鲜艳的颜色令人不安:“红家主,你想用毒控制我?”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看我刚登上家主之位,各种琐事,我实在是精力有限。你是我古家的贵客,又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还算是古雅的恩人,你对古家意义非凡。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这药吃了,我安心了,你也安心。”红缨一直很会说话,将下毒都说得这么委婉,漂亮,实在是令人叹服。 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要使出杀手锏简灵溪才会就范。没想到她这么爽快,拿起她掌心的药,当着她的面,仰头就吞下。 红缨忍不住赞了声:“简小姐真是识大体的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她这话不是嘲讽,简灵溪明知她的药就是古家剧毒,还吃得毫不犹豫,这一点真的很令人惊讶。 “可以走了吗?”简灵溪面不改地问,她怕南宫萧谨等久了,会出事。 红缨藏起满脸得意的笑,对简灵溪恭敬比了个手势:“简小姐,请。” 简灵溪一推开门,就见南宫萧谨正要跟古家的暗卫打起来,她大喝一声:“住手。” 看见简灵溪安然无恙出来,南宫萧谨眼底掠过一抹惊诧,匆匆上前,将她拉入自己怀里,感受到她的温度,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后,又将她推开,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待看清她并没有受伤后,一颗高悬的心还是不敢放下。 古家人用的毒,伤人于无形。 红缨费了这么大的心机才逮住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简灵溪伸手抚平南宫萧谨眉心的皱褶,扬起温柔的笑:“放心,我没事。我们现在带红家主去见古小姐。” “你确定?”南宫萧谨有些弄不懂简灵溪的用意,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一定是红缨逼的她。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当着红缨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给她一个眼神。 “好。”只要是她的决定,他一定尽全力配合。 南宫萧谨一路护着简灵溪走在前面,红缨亦步亦趋跟着,他们也不敢多交谈。 推开房门,躺在床上的古月红一见红缨,立刻弹跳起来:“你……你……” 红缨笑着靠近她,还转头对简灵溪说:“灵溪,把门先关上。” “简灵溪,你出卖我?”古月红满脸狰狞,恨不能冲上去将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给咬死。 “古小姐……对不起……”简灵溪垂下了头,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 她的表情连南宫萧谨都疑惑不解,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充分尊重简灵溪的用法。 哪怕她迫于无奈,被红缨威胁也是正常的。 她能从那样的环境下脱身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若非她太看重古月红对她的恩情。他们早就应该走了,又何必在这里冒险? “呵呵……”在这里看到简灵溪带着红缨一起进来,一切都很清楚,她心中唯一的幻想也破灭了。 其实,她本就对人性不抱任何希望,却独相信简灵溪。 她真的是太悲哀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世上无人可靠。 古月红的嘲笑声十分刺耳,简灵溪垂下了头。 红缨迈着胜利的步伐上前,笑得得意洋洋:“古小姐,你不能怪灵溪。她为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就算子女为亲生父母所做的也不过如此。没人会一直无条件为别人付出一切,何况,你对她一点都不好。” “红缨,一定是你给她下了毒,不然她是不会背叛我的。”古月红咬牙切齿,她知道人性的自私,但她相信简灵溪会是会例外。 “灵溪,你跟她说清楚,省得她一直冤枉我。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在古小姐眼里,我早就十恶不赦了。”红缨话说得模棱两可,陷简灵溪于不义。 “呵呵……呵呵……”古月红这下子是彻底绝望了,发出的声音都像在泣血:“简灵溪,你说,要怎么对付我?” 第七百九十五章 自我感动 简灵溪刚要推开南宫萧谨自己上前应对,红缨抢先一步,走到古月红跟前,拿出那支飘血丝的白玉簪子,递到古月红跟前:“古小姐,你说的是这个?” “你……”古月红双目充血,狠狠瞪向简灵溪,咬牙切齿骂了句:“叛徒!” “古小姐,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隐瞒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今天我把盒子带来了,你就打开。”红缨话得好听,却是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古月红还没回答,红缨就转身说:“灵溪,二少,请你们先回避一下。” 她说得特别自然,仿佛就跟南宫萧谨是一家人一般。 南宫萧谨脸色冷沉,这世上可以命令他的人还没出生呢,小小一个红缨,是他太给她脸了? 简灵溪扯了扯南宫萧谨的衣角:“萧谨,我们先出去一下。” 虽然不知道简灵溪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他相信她绝不会放着古月红不管的。当然,他愿意照她的吩咐去做。 当房间只剩下古月红和红缨两人时,古月红双手撑着床,费力爬起来,她苍老又虚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要保持自己的尊严:“红缨,我真是小瞧了你,你居然连简灵溪都可以搞定,让她对你言听计从。” “我哪有古小姐的本事啊,你救了她一命。可以压制她一辈子,但你太狠了。心事物极必反,你一直打她,又不给她一颗糖吃,她怎么会一直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呢?再说,她现在可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身份尊贵,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会一直被你驱使?”红缨嘲笑着古月红,一步步靠近。 “你……”古月红好恨,确实,红缨说的没错。 没有人愿意永远被人压制着,是她看错了简灵溪。 她以为她是个例外,到头来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闭了闭眼,抬起一只手将长发撩到耳后,就算死,她也要死得体面尊严。 哪怕现在这些对她好奢侈,更多的是在自欺欺人。 “红缨,我的个性,你也是了解的。我一向吃软不吃硬。”古月红淡淡开口,眼底却异常坚定。 “呵呵……古小姐还是当年的古小姐,不管处在怎样的境地,多么绝望,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时移势易,古月馨已经死了,没人会再护着你了。我想给你按上什么罪名,你就是什么,跳到黄河都洗不清。”红缨毫不在意,直白威胁。 之前她还顾虑简灵溪,现在连她都服下了她的药,还有什么可怕的? “是啊,古家已经落在了你的手上,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呢?”古月红抬头看向房梁,眼底一片绝望。 突然想起一句话,出来混总要还的。 她之前做了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如今落到这样的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好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把盒子打开。”红缨拿起自己的随身药包,褪下包裹的布,竟然就是那个盒子。 原来她一直随身携带着,是啊,那样重要的东西,她怎么放心让其离开她的视线? 红缨解下绳子,将盒子和簪子一并放在床上。 “别再心存妄想了,简灵溪不可能会来救你的。老实听话,打开了盒子,我就把你体内的噬心虫召唤出来。”红缨的做法就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你是怎么说服灵溪的?”古月红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一点重要吗?” “很重要。她一直被我拿捏得死死的,我要知道我错在什么地方?”古月红很坚持。 红缨不想再耽误下去了,南宫萧谨还在外面,她不敢保证没有万一。 “很简单,古家最擅长的事。”红缨毫不避讳。 “你给灵溪下毒?下了什么毒?”古月红一脸狰狞,一副要她命的样子。 “你到底开还是不开?”红缨越来越耐烦:“古月红,你逃不掉的,还是认命些,免得再受苦。” 感觉大势已去,古月红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搬正,对着自己,拿起簪子,在锁孔里搅了几下。 红缨双眼紧紧盯着她,眼球凸出,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手紧紧握成拳,就快大功告成了。 只要得到里面的东西,加上古雅的血,她就能练成绝世的毒功。到时候,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都奈何不了她。 她会成为古家真正的家主,将古家彻底改造成她最喜欢的样子。 红缨盯得眼睛都花了,盒子却迟迟没有打开。 看了久了,红缨不耐大喝一声:“古月红,你在耍我吗?” “是又如何?”古月红突然将盒子朝她掷去,红缨没想到她被噬心虫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能攻击她,一时惊愕,反应慢了半拍,额头被砸出一个洞。 “找死!”红缨真的怒了,几个箭步上前,伸出手掐住古月红的脖子,一寸寸收紧。 古月红面如灰死,连挣扎都没有,一双混浊的眼露出恶毒的光:“红缨,我就算死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吗?只怕你想死,没那么容易!”红缨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形同鬼魅。 “古月馨,是不是你杀的?”古月红被掐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声音从咽喉深挤出来,听得不是很真切。 “呵呵……你猜啊!”红缨发了狠,将古月红提了起来。 “肯定是!”被高高举起,脚离地,人悬在半空,古月红感觉自己快死了,但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没错!”铿锵有力的两个字砸下,红缨面部越来越狰狞:“人人都道古月馨聪明绝顶,在我眼里,她只沉浸于个人私情里,根本对古家毫无责任感。她不配当这个家主,她一心护着自己的女儿,为她改变家规。她甚至打算让古家所有人都弃毒从医!” “你是怎么让古月馨把家主之位传给你的?”古月红气若游丝,她快不行了。 红缨得意的哈哈一笑,竟将古月红放了下来,重重丢在地上。 古月红连动都不能动了,只拼命呼吸着这救命的氧气。 红缨蹲了下来,就像欣赏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伸出手羞辱性地拍了拍古月红的脸颊:“你很想知道?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下了地狱也可以跟古月馨说一声,免得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哈哈……哈哈……” “古月馨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杀她?”古月红苍老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着,红缨就喜欢她这副明明恨她入骨,却干不掉她的样子。 哈哈……真是太爽了。 “我也是古家的一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世代先人打拼下来的家族毁在她手上。古月馨一直想解散古家,她暗中建了好几所医院,已经安排了很多古家的成员进驻,当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没了毒的古家,还怎么在f国立足?我们本来就排在四大家族之末,如今其他家族都没落了,正是我古家重新崛起的好时候。我绝对不能让古家历代先人的心血毁在她一个人手上!”红缨将自己的私心说得大义凛然,连自己都感动了。 “话说得真好听。”古月红冷讥了声:“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狡辩之词,你觊觎家主的权势,大逆不道杀了她,坐上了家主之位。你是古家的叛徒!”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这更是古家的家训。家主之位,能者居之,我身体里也流着古家的血,我当得堂堂正正。而且,没有古月馨的亲授,我怎么过得了血玉那一关?”红缨益发得意,她这几十年没有白忍。 第七百九十六章 反转 看着倒在地上的古月红,红缨满脸都是不屑。 她一直认为是她母亲害了她,不待见她,偷走她的家主之位,给了古月馨。孰不知她才是真正受宠的那一个,古月馨心地善良。 她坐上家主之位,必不会要了古月红的命。 反之,古月红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古月馨。 她母亲想保住双生子,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哪怕她明知古月馨心肠太软,可能会毁了古家,她还是得搏一搏。 然,她的一番苦心,古月红丝毫看不见,还要杀她。 呵呵…… 这就是权利的魔力,它可以泯灭良知,让人变成魔鬼。 “红缨,你真的藏太深了。”古月红幽幽说着:“古月馨是比较善良,但她绝不会将古家交给一个狼子野心的人。” “不愧是双生子,你果然还是了解古月馨的。没错,她生在古家,长在古家,自有一股使命感。哪怕她再厌恶毒,也必须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因为古家树敌太多了,若一下子就废除用毒,古家必被灭门。尤其是她最心爱的女儿在一旁神助攻,哈哈……”说到得意处,红缨忍不住又是一阵狂笑。 自己的开心无人分享太难受了,反正,古月红等下就是个死人了,她不怕她说出去。 “你一直在利用梁安琪,给古月馨下套?”古月红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仿佛生命走到尽头,只余一丝不甘,吊着一口气。 她要知道全部的真相才能咽下这口气。 “古月红啊古月红,不得不说,在揣测人心方面,你比古月馨强。要是你当上这个家主,古家的毒必然更上一层楼。”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 “红缨,别绕了,你是怎么瞒住自己的野心,让古月馨心甘情愿将家主之位传给你的?”古月红再问,她很执着于这一点,不知道就死不瞑目。 看了眼窗外,确实时间不多了,她虽然很想慢慢分享自己的胜利,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等她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再拿一壶酒到她们坟前说个痛快。 “好啊,你这么想知道就把盒子打开,打开了我就告诉你。”红缨重新捡起盒子和白玉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古月红。 “你动手。”古月红不再求饶,闭上眼睛,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红缨是真的怒了,古月红一再戏耍她。 说了又不肯,伤了她,还想死得痛快,没门! 俯下身,一把揪住古月红的衣领,将她往上扯,阴森森的声音宛如自地狱飘来:“你真以为不肯说,我就撬不开你的嘴了吗?” 红缨自腰间取下一把笛子,她还没吹,古月红就吓得满眼惊恐,再没有古小姐的气势和气场。她吓得瑟瑟发抖,连唇都是哆嗦的,久久发不出一个音。 “开还是不开?”红缨声音冷厉,失去了所有耐性,古月红听得出来,她动了杀机。 她已经不能再跟她讨价还价了,再不照她的吩咐去办。她绝对要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我打开了,你能给我一个痛快吗?”古月红别无所求,她一生作恶多端,从不肯轻易饶了别人,如今报应全回到她身上了。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红缨眼底布满杀气,她已经亮出了古家最厉害的武器,还怕古月红不肯屈服吗? 她要速战速决,简灵溪是吃了她的药,但她太听话了,让她有些不安。 简灵溪医术高明,她会不会自己找到解药,很难说。 她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古月红在这耗,她若再不打开,她就吹响笛子,让她死得无比凄惨。 见红缨将笛子放在唇边,古月红彻底崩溃:“我开,我开……” 红缨冷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将盒子重新交到古月红手上,这次古月红没有再耍花样:“把你找到的另一支白玉簪子也给我。” 红缨一脸戒备,古月红嘲弄:“我都这样了,还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吗?” “你最好别耍花样。”将另一支通体晶莹的白玉簪子也一并给了古月红。 古月红慢慢爬了起来,坐着将盒子抱在怀里,将其翻转过来,在底下寻找到两个小孔。她同时将两支簪子插进去,只听“咔嚓”一声,盒子开了。 红缨气得跳脚,原来就这么简单? 她一把夺过盒子,里面有一本秘籍和一封信。 她很着急,将信丢在地下,拿起秘籍,快速翻开。突然,一股浓烟升起,她离得很近,来不及逃开。浓烟钻入她眼睛里,疼得她满地打滚。 “古月红,你可真行,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暗算我?”红缨眼睛受了重伤,睁不开,流下两行血泪,已经彻底瞎了。 此时听到惨叫声,简灵溪匆忙推门而入,快速来到古月红身边:“阿婆,你没事?” “这次能逮住她,都是你的功劳。”古月红垂下眼睑,她欠简灵溪一句谢谢,但她不想说,也没有脸说。 寻着声音的方向,红缨对简灵溪怒吼:“这是你跟她合伙演的一出戏?可是,你明明吃了我药。” 将古月红扶到床上休息,简灵溪才慢慢地说:“红家主,你太心急了,忽略了一点。我上次中了你的‘地傀’,是古雅用她的血救了我。我现在对一般的毒是免疫的。” “你……”红缨咬牙切齿,她刚刚是怎么了?这么明显的地方她都没有想到?还得意洋洋控制了她,她简直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好好好……”红缨说了一连串好,是无奈,更是懊恼。 是她太膨胀了,才会一时失察。 她现在根基不稳,不容有失,她将一手好牌给打烂了。 “不,不对,这烟是剧毒,古月馨是不会对古月红下这种狠手的。这盒子我一直带在身上,寸步不离,没人能掉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猜错了?古月馨要帮我除掉古月红?”太多的问题纠结于脑活,红缨感觉头疼欲裂。 简灵溪慢慢走到盒子的位置,看了眼地上的信和秘籍,心中有所顿悟:“古家主真是用心良苦。” “你在说什么?”红缨怒问。 古月红“呵呵”干笑了两声:“古月馨知道我就算再着急,也会先看信,看看她留下什么遗言。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去拿秘籍的,必是伤害了我的人。这盒子只有我能打开,哪怕不用这两支白玉簪子。” 红缨一听,又恨又悔。 她跟在古月馨身边多年,知道她心思玲珑。她之前一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是权势蒙蔽了她的眼睛,使她越来越着急,也越来越轻狂。 “这么说,信里有解药?”红缨仿佛感觉到了一线生机。 “不,古月馨会提醒我,不要去打开秘籍。”姐妹几十年,加上双生子特有的默契,她知道古月馨的心思。 “古月红,你是不是早知道这盒子装了些什么?”红缨凄厉质问。 她一直认为自己拿捏住了古月红,难道事情恰恰相反? “不是很清楚,但我相信以古月馨的智慧,她不会想让我因此陷入危险之中。”此时提起古月馨,古月红语气柔和了很多。 她是个好姐姐,也是好家主。 如果古家在她手上,必不会有现在的详和。以她的个性必会掀起腥风血雨,古家习毒,需要冷心冷情。 但家主必须有大格局,否则,害人害己,还会将古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是,她一直沉浸在自我的得失和愤怒里,领悟得太晚了。 第七百九十七章 两败俱伤 红缨猛摇着头,她不信:“不,古月馨让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她设这个局,岂不是防着我?既然防范我,为什么还要把家主之位交给我?” 简灵溪和南宫萧谨面面相觑,也想不通这一点。 古月红再度幽幽开口:“你一直伪装得太好了,她虽有感觉,却不敢肯定。还有,她当时的情况来不及挑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哈哈……哈哈……”红缨仰天狂笑,接着喷出一口血:“没想到我才是那个被人算计的傻瓜。” “你太贪了,如果你不跟抢夺盒子,真的尊重她的遗愿,就不会中计。红缨,她对你够好的了,是你贪心不足害了自己。”古月红下了定论。 “成王败寇,你要怎么说都行。我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一步步走到今天全靠我自己。古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我心慈手软,早就尸骨无存了。”红缨咬牙切齿,她是输了,但她一点都不后悔。 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活一回。 她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一直是被人呼来喝去的一条狗。 “你做了些什么,古月馨不会不知道。她最终选择将家主之位交给你,有紧迫的无奈,更是她对你的考验。她想给你一次机会,是你没有把握,自己弄砸的。”古月红声音越来越弱。 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简灵溪忙给她把脉,才发现她这一次伤得更重了。 经脉都断裂了好几处,简灵溪急得不行,不禁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古小姐,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不必了。”一直想方设法要活下去的古月红竟然说出如此丧气的话,简灵溪吓了一大跳,瞠大双眼。 “古小姐,你告诉我,我新学了一套医术,我可以试试。”简灵溪急得眼眶都红了,此时古月红的形象是她心目中的“阿婆”,而不是对她颐指气使的“古小姐”。 阿婆对她有恩,她一定要尽全力救她。 但凡有一丝不尽心,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灵溪……”古月红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这一次她被红缨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可以,她不想用这副样子继续吓人了,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不能总当恶人。 南宫萧谨在一旁眉头紧锁,手搭在简灵溪肩上,示意她不要再被骗了。 简灵溪转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果断握住了古月红的手。 她相信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而且,古月红的情况相当不好。 可以说,她只剩下一口气了,她不想再防着她。 “你果然还是没有变,一直那么善良,以诚待人。不过,这次的经历就是一个教训,以后对人不必太好,知道吗?”古月红第一次对她如此温言细语,就像奶奶一般慈爱。 “古小姐……”简灵溪张了张嘴。 “叫我阿婆,这样你我都习惯些。灵溪,我并没有教给你什么,还一直向你索取。当初救你,真的不是我慈悲,只是无聊了。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更不会记什么救命之恩。”古月红看着简灵溪,混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愧意。 “不,阿婆,如果没有你当日出手相救,就没有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你救了我一命,这是事实。”简灵溪坚持己见,她心中很慌。 她不习惯古月红现在虚弱又自责的样子,她似乎陷入弥留。 “灵溪,我一直很任性,总认为全天下都欠了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总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看。其实,我能安逸这么多年,折磨别人,还没被砍死,全是因为有古月馨暗中护着我。她一直对我很好,哪怕我们从生下来就是竞争对手,她还是让着我,宠着我。”古月红越说越激动,剧烈咳了起来。 简灵溪虽很想救古月红,但理智上,她是一名医者。 古月红的身体可以说已经油尽灯枯了,尤其她最后为了制服红缨,取信于她,消耗了自己最后的精元。 “阿婆,你先休息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话她自己都不信,说得太空白,取信不了人。 “灵溪,你还是老样子,连说谎安慰人都不会。咳咳……”古月红又是一阵剧咳,简灵溪忙要给她施针。 她是救不了她,但暂时解除她的痛苦,尽可能延长她的寿命,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古月红压下喉咙间里的痒意,朝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噬心虫不会沉睡太久,我不想再受它折磨了。” 简灵溪心一颤,她怎么就忘了这一点了? 起身来到红缨面前,冷声问:“你要怎样才肯把我阿婆体内的噬心虫召唤出来?” 红缨此时双眼已瞎,她还来不及经营自己的势力,没人会来救她,更不可能将她从南宫萧谨手上救走。 但她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家主这个位置,她还没有坐热,不,她不会就这么输了的,她一定可以翻身! 红缨抬起头,眼睛里流下几行血,淌了一脸,显得十分恐怖:“可以啊,先把我的眼睛治好。” “呵呵……”古月红从喉咙深处挤出干哑的笑声,毫无愉悦之感,只觉万分阴森:“红缨,你在古家一辈子了,怎么会不知道这噬髓散是无解的呢?” “别人解不了,简灵溪可以,她一定可以。”红缨很慌乱,一个劲摇头,拒绝承认事实。 “我还以为你多豁达,没想到还是个胆小鬼!”她们结怨已深,谁都不肯放过谁。 “你……”红缨定了定神,强自压下内心的愤怒。 她现在中了古家最高深的毒,她不能再浪费力气,在这些无谓的唇舌上。她要活下去,对,简灵溪可以治好她。 实在不行,还有古雅。 古雅的血可解百毒,对,她还有希望,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沉得住气。 做了几个深呼吸,红缨提出条件:“简灵溪,先解了我身上的毒,我就把古月红体内的噬心虫召唤出来。你可得快做决定哦,我可以等,古月红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灵溪,别听她胡说八道,这噬心虫是我发现的,我最清楚它的特性。 我现在只想让害我的人先下地狱,我就可以瞑目了。”古月红咬牙切齿。 “你真舍得死?”红缨大惊,古月红比谁都怕死,她还一直在寻找长生不老药,她应该不放弃任何一丝生存希望的才对。 “别用你的小人之心来揣测我,你永远都只是古月馨身边的一条狗。”不管处于怎样的境地,她在红缨面前都有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更是红缨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红缨气得浑身发抖,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但她从来不比古月红差。 她凭什么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咬紧牙关,红缨强迫自己忽略古月红的话。 她时间不多了,必须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绝不能上古月红的当,被她牵着鼻子走。 “简灵溪,你考虑好了吗?”红缨大声喝问。 简灵溪很为难,古家的毒千千万万种,每一种都有其特性,她解不了。 尤其是这种只有古月馨才会的毒,她更是无能为力。 “红……”东窗事发“家主”这两个字,她喊不出口。 “很抱歉,你的毒我解不了。” “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的救命恩人被噬心而亡吗?”红缨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用耳朵分辨方位,一步步朝简灵溪靠近,声音带着魔鬼般的蛊惑:“你可想好了,生命只有一次,千万别后悔。” 第七百九十八章 终成一抔黄土 “灵溪,你要是真孝顺我,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不要听她的蛊惑。将她关起来,请诸位长老给她定罪。”古月红特别坚持,她自己不想活了,要拉红缨垫背。 此举与她之前的行为大相径庭,简灵溪很困惑。 “阿婆。”简灵溪无奈唤了她一声,古月红一直很任性,她跟不上她的思想变化。 “南宫萧谨,看住你老婆,别让她被人利用了。”古月红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随即整个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南宫萧谨也没想到古月红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不禁微蹙了下眉。 古月红此时的态度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认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怎么?不相信这是我说的话?”古月红已经快不行了,仍强撑着不肯服输。 她可是叱咤风云的古月红,怎么能一直被人瞧不起? “阿婆。”简灵溪带着泣声又唤了句,慢慢在古月红床边跪下。 古月红缓缓闭上眼:“不必如此,我这一生罪孽深重,这样的下场也是我……活……该……” 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虚,终至无声。 简灵溪听出了不对劲,强忍着心中难受,伸出手慢慢搭上她的脉。 突然,整个人呆若木鸡,睁大的眼流下两行泪。 南宫萧谨也看出古月红断了气了,他一点都不同情。她之前仗着自己的毒术,不知害了多少家破人亡,如今落个这个下场,只能算是她的报应。 所幸,她在最后的关头还有一丝丝人性。好,看在这一点上,他会好好安葬她的。 南宫萧谨将简灵溪扶起来,和她一起给古月红鞠了一躬。 简灵溪松开南宫萧谨的手,默默上前,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古月红的脸:“阿婆,你安息。” 她慢慢退后几步,双膝跪下,给古月红磕了三个响头。 她说过的,她会给她养老送终。 如今,她没有给她为她养老的机会,就让她送她最后一程。 南宫萧谨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并没有去扶简灵溪。 他知道她对古月红一直心存感激,不让她做这些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而且,死者为大,为她磕几个头,了却一桩心愿也好。 只要她不留遗憾,他现在会尽力帮她完成。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都没有说话,更没有悲伤痛哭,红缨不怎么敢肯定古月红是不是已经断气了。 不,她怎么能死得如此轻松? “古月红,古月红……”红缨声声凄厉叫着,竟比她的亲人过世还要难过。 简灵溪慢慢站起来,拒绝南宫萧谨的搀扶,走向红缨:“阿婆,她已经去了。她走得很安详。” “这怎么可能?她中了噬心虫,应该被噬心而亡才是。”红缨恨恨咬牙,她嫌古月红死得太痛快了。 “阿婆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她能撑到现在全靠一股意念。如今,她知道古家主一直在为她筹谋,也就放下了。红缨,你也放下。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权势并不能给人带来快乐,只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折磨里。”简灵溪一脸平静,她想通了,这样的结局对古月红是解脱。 红缨仰头想看看简灵溪,可她眼睛好痛,眼前一片漆黑,粘稠的血更是一个劲往下流。 古月红死了,带走她最后的希望。 不,她不相信,古月红那么怕死的人,她怎么会甘愿赴死? 对了,一定是简灵溪看她眼睛瞎了,跟古月红合起伙来欺骗她,一定是! 呵呵…… 她和古月红斗得你死我活,最终的受益者却是简灵溪。 这个女人看似善良,一直在牺牲自己。她对谁都好,不计回报。实际上呢? 所有人的下场都很惨,只有她,只有她一直在获得。 简灵溪对南宫萧谨说:“你叫人召集古家的长老,把事情都告诉她们。古家的事,应该由她们来决定。” 这是古月红的遗愿,也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古家是个庞大而神秘的家族,她们能走到现在,自有一套适合她们的体系。原地踏步也好,与日俱进也罢,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参与的。 她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精力,最重要的是没有兴趣。 “简灵溪,你不用再演戏了!”红缨双手胡乱抓着,终于抓到一张椅子,她慢慢站起来。 噬髓毒还没有真正发作,她只是眼睛瞎了,疼痛噬心,真正的威力她还没有见识到。 简灵溪一怔,只觉得红缨的话莫名其妙,南宫萧谨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看看红缨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眼睛看不见,连身体的平衡感都不好了,红缨起路来歪歪斜斜,但她极力维持着古家家主的派头,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自己少得可怜的尊严。 “古月红不会这么轻易死的,你不必骗我。我可以替她召唤出噬心虫,也可以让她当这个家主,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在临死之前,见古雅最后一面。”红缨努力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却呈现出一种不肯认输的绝望。 她的情绪把握得很到位,是放弃之前最后的奢望。 这样很容易取信于人,可南宫萧谨一眼便看穿了她的企图。 “你用让古雅给你解毒?”南宫萧谨半分面子都不给她留。 “你……”红缨气得满脸扭曲,血流了一脸,更显得狰狞可怖。 “红缨,古雅现在的身体你很清楚,她根本无法给你解毒。”简灵溪更是戳破了红缨最后的希望。 “不管怎样,我和她一直没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如今我们都是将死之人,有些话不能留到下辈子再说?”红缨很坚持,她非见古雅一面不可。 如果她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就在古雅身上。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若没有这份毅力,她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哪还能登上古家家主的宝座? 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教会了她一件事,只要坚持,就有希望。 古雅是她现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怕简灵溪心软,南宫萧谨揽住她的肩膀:“这是古家的事,应该由古家人来决定。” “嗯。”简灵溪点点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起后果。 “让人把红缨带出去,我想给阿婆烧点纸钱。”看着床上盖着白布的古月红,简灵溪还是很伤心。 哪怕她最后险些被她害得丧命,她一直记得她对自己的恩情。 红缨听出了不对劲,不可思议地问:“古月红真的死了?” 简灵溪推开南宫萧谨,慢慢靠近红缨:“你的一生都在演戏,以己度人,总以为别人就是你想象的样子。阿婆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拿她开玩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红缨惊得连连后退,直到腿撞上了一旁的柜子才止住脚步。 “不,假的,假的,一定是她诈死!”到了现在她还是不肯相信,因为古月红死了,她不仅少了一个牵制的对象,更是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下子不仅简灵溪不会放过她,连古家的长老都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简灵溪看得直摇头:“你想相信什么就相信什么。” 南宫萧谨打开了门,沐冰恭敬垂立在门口,他已经把红缨的暗卫都收拾了。现在只等南宫萧谨一声令下,是走,是留,他马上安排。 “你去告诉古家的长老,古月红死了。”南宫萧谨声音没有起伏。 沐冰亦没有多惊讶,垂首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第七百九十九章 极刑 简灵溪为古月红披麻戴孝,整整在她床前跪了一夜,一直在为她烧纸钱。她知道古月红生前生活奢华惯了,她想多给她烧些纸钱,让她死后也能一样衣食无忧。 哪怕她明知人死后,就什么都没了。 如果真有灵魂和轮回,古月红一生作恶多端,也应该被清算。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只是,人心总有几分妄念,希望一切美好的事情发生。 南宫萧谨很反对她这种行为,但他并没有阻止。 他现在阻止她,她会一生难安。反正古月红已经死了,不会再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了。就当最后一次了,换个心安。 南宫萧谨站在一旁,如同护卫守着他的公主。 直到天方露出鱼肚白,南宫萧谨终于忍不住了,将简灵溪拉起来。 她俏脸苍白,眼睑下两行未干的泪痕,她脆弱得如同陶瓷娃娃,一碰就碎,看得南宫萧谨好心疼。 他有些后悔了,他早应该把她拉起来,强迫她去睡一觉。 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们走。” 简灵溪拉着南宫萧谨,俩人一起再给古月红鞠了一躬,她才渐渐露出笑容,偎进南宫萧谨怀里:“萧谨,谢谢你。” 轻抚着她的发,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南宫萧谨在她头顶落下深深一吻,发出一阵幽长的叹息。 …… 南宫萧谨原本想直接把简灵溪带回去,可她伤心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他不忍她再经历几个小时的飞行,决定先让她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经历这一次,简灵溪累到不行,身心俱疲,任由南宫萧谨安排。 她现在已经完全将自己交托给他了,他要她走她就走,他要她留她就留。 南宫萧谨让厨房做好了一碗面,叫简灵溪吃了,接着让她去洗澡,好好睡一觉。 他一个命令,她一个动作,没有反抗,全然服从。 简灵溪累到不行,头一粘枕就睡着了。 南宫萧谨在一旁看着她的睡颜,眨都不敢眨。她很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刻,倒不是她自己好动,而是太多的杂事缠身,她连静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看着,困意袭来,南宫萧谨脱了外套,在她身边躺下,大手一伸将小小的她卷入怀里。 简灵溪也很自动自觉,在他胸膛蹭了蹭,寻找一个舒服的睡姿,陷入更深的梦境。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久,简灵溪醒来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鼻间呼吸的全是属于南宫萧谨特有的气息,她都不愿意睁开眼。 一颗心“怦怦”直跳,她和南宫萧谨同床共枕这么久了,还没有发生什么亲密的事,说不去谁会相信呢? 莫说别人,就算是她也经常怀疑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南宫萧谨心中所属不是她? 不是都说,男人是冲动的吗? 他怎么对她一点都不冲动?是她魅力不够吗?还是…… 正当简灵溪思维发散,胡思乱想之际,门被轻敲了几下。 她还没有动作,南宫萧谨率先睁开眼。 简灵溪心中一惊,想想自己刚刚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南宫萧谨一向浅眠,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而且,就算他装睡,她也看不出来。 她一直很好奇,他之前到底接受过怎样的训练,才能养成这样如狼似虎的敏锐感? 哎,他们在一起后,就一直在渡劫。连想找个时间好好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她对他的过往经历一点都不了解,总是患得患失。 “二少,是我。”沐冰带着歉意的声音传来。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互望一眼,同时站起来,他们都知道沐冰做事沉稳,此时此刻若非发生了大事,他绝不会来敲门。 “各大长老一致决意,将红缨处于火刑。古雅听闻消息赶到了现场……”接下来的话不必说,简灵溪已经掀被下床,不顾身上穿着睡衣就要冲出去。 南宫萧谨及时拉住了她,双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香肩:“灵溪,冷静点,这是古家的事,我们不能过分插手。” “可是,古雅,她……”简灵溪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她太冲动了,经常感情用事。她也想改,却一直改不掉。 她这种性格吃了很多亏,也给南宫萧谨添了很多麻烦。但事关古雅,她一定要去。 “我不拦着你去,你总该换件衣服再出门?”南宫萧谨无奈叹息,他阻止不了她,只能选择顺从她,保护她。 “谢谢……”她话还没说完,见南宫萧谨眼底荡起不悦,他不喜欢她跟他说谢谢。 于是,换了个方式,在他俊逸的脸颊上快速落下一吻,在南宫萧谨还没反应之际,匆匆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 古家正宅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四处种满了各颜珍贵的花草,这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座座假山更是美轮美奂。 然,此时花园正中央的空地上架起一个刑台,下面堆满了柴火,红缨被绑在刑台上。她双手被绑,只能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呼喝:“我是先家主亲授的家主,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这是叛变,叛变,公然叛变。你们这么对我,会遭到报应的。” 古家制毒害人,从不相信报应。 红缨也是无计可施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壮胆。 一名白发苍苍,面容十分威严的老者,拄着拐杖,一步步靠近,声音沉稳有力:“红缨,你谋害了先家主,用计骗取她的信任,让她将家主之位传给你。你还残害了古小姐,她一直是先家主暗中保护的人。你做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摆在这,你还有什么资格喊冤?” “呵呵……黄丽,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主持正义?”红缨听出了黄丽的声音,她是四大长老之一,仅次于她,年龄却比她大上三十岁不止。 在古家呆了七八十年,都没能爬上高位,证明她能力有问题。 当红缨还是长老的时候,黄丽就一直倚老卖老,处处给她使绊子,对她不恭不敬,算是她的死对头之一。 如今她落魄了,她倒是成了古家最有权势的长老,德高望重,所有人都听命于她。她开始威风凛凛来审判她了,呵呵…… 真是小人得意。 黄丽年纪大了,却一直屈居于红缨之下,心中不服。论才能,论威望,论对古家的忠心她都在红缨之上,却一直被她压制着。 这次更加没想到先家主这么草率,莫名其妙就把家主之位传给了红缨,震惊了所有人。 古家历代都是世袭,继承人从小培养。 是,自从先家主跟女儿脱离关系后,古家就后继无人了。她们也在私心里预判,将来的家主人选。 每个人私心不同,对象亦不同。 当红缨得到家主血玉的消息传来,更多的是震惊。 她是家主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没错,但她资质平平,年龄也大了。家主的责任不仅要承担起古家日常的责任,更重要的是要繁衍后代,生下资质优良继承人。 红缨已经五十了,再让她生个继承人,恐怕是很难了。 她们都认为家主会在已有孩子的古家旁枝里找,断没料到会是红缨。 震惊归震惊,疑惑归疑惑,毕竟她的血可以融入血玉,就是家主亲授。而且,家主已经仙逝,她们再反对也没有用。 原本心中就不服,如今更是证明红缨是谋害了家主的篡位之人。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必须处于极刑,方能正古家家规! 震慑那些居心叵测的肖小之辈! 第八百零二章 与人方便 古雅闭了闭眼,她并不想当众说出她和红缨的关系。这样于事无补,还有可能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古家人利益至上,并不重情。 红缨是不是有古家的血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裂变秘籍能不能换下她?! 黄丽拄着拐杖,上前两步,慎重地问:“红缨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一点重要吗?”古雅反问,她强撑着虚弱来到这里,体内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了,这意示着她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尽快将红缨救下来才是。 黄丽被噎了一下,脸色变了又变,确实,并不重要。 不管红缨是不是古家人,她都是谋害家主的凶手。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死上百次。 但裂变的秘籍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世间难寻的珍宝。 裂变只存在于传说中,她们都只是听闻,并没有亲眼所见。如果能有秘籍,就可以专心研究和修行,这对古家可是大功一件。 古家是有赏罚机制的,立大功者可以免除一切罪行。 可是,不包括谋逆大罪。 “黄丽,你现在是古家最资深,最有权威的长老,你说了算。”古雅强撑着气势,她现在不能倒下,她一定要救红缨。 这是她欠她的,也是她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黄丽低头沉思,古雅说的没错。 古月馨和古月红都死了,继任家主是凶手。 她是现在古家最有权威的人,将来要重选家主,也是由她说了算。 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有如此巨大的权力。 如果她能年轻个三十岁就好了,或许她还要扶持一个傀儡家主,她垂帘听政。 古雅的裂变秘籍正好可以帮到她,如果她练成了,就可以返老还童。 哈哈……哈哈…… 上苍真是太厚待她了,她缺什么,就给她什么。 她若不好好把握,岂不是太辜负上苍的一番美意了? 黄丽眼底闪过贪婪的光,转身又跟其他两位长老耳语了一番。 紫叶位列四大长老第四位,她一直很听她的话。只有这第三的青草,个性刚烈,对古月馨忠心耿耿,不好对付。 果然,青草一听到黄丽的想法,立刻反对:“红缨谋害家主,罪不可恕。” 黄丽很生气,却不好发作,她给紫叶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劝劝青草。 紫叶会意点点头,将青草拉到一旁。 古雅见状,没有喜悦,只有悲凉。 她是想救红缨,可她也是古家人。她比谁都希望古家繁荣昌盛,越来越好。 如今看来,古家的败亡是早晚的事了。 不过,她也看开了,古家一直用毒,造孽太多。古家的消亡是人类是一件好事,物极必反,盛极而衰。 青草个性耿直,她虽也垂涎裂变之术,可她还有几分道德感和古月馨的恭敬之心。为了一本秘籍,放过杀她的凶手,将来她们到了地下,怎么面对她? 不管紫叶怎么劝说青草都不听她执意要杀了红缨,以告慰家主的在天之灵。 黄丽也知道青草不好说服,于是,暗中弹出一根针,射向青草的穴位。青草一声不吭往前倒,紫叶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对黄丽恭敬地说:“三长老伤心过度,我先扶她下去休息一下。这里的事就由二长老全权处理了。” “去,去。”黄丽压下心中暗喜,做出一副悲痛状。 青草和紫叶下去了,刑场的人更少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一看就明白,根本不用说。 古雅点点头:“黄长老,你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将来古家必会在你的手中发扬光大。” “古雅,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对古家的忠心日月可鉴。红缨中了家主的噬髓毒,这世上无药可解。所以,我才答应你的要求,让你们俩最后再说几句话。”黄丽一脸浩然正气。 话说得再好听都改变不了事实,古雅提出要求:“能先把红缨放下来吗?” “不行!”黄丽瞪了古雅一眼,警告她先交出秘籍。 “我没有写下来,等我回去了再写,可以吗?”古雅自始至终很平淡,不管别人对她的态度如何,她都不在乎。 黄丽眼珠一直在转,挣扎不已。 “你也说了,红缨中了噬髓毒,她活不了多久了。我们不离开古家,这里都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古雅淡淡地说。 “可是……”黄丽还是犹豫,她比谁都怕夜长梦多。 还是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令人安心些。 “黄长老,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南宫萧谨开口,霸气十足。 黄丽知道南宫家权大势大,不太敢得罪南宫萧谨,也是顺坡下驴。 “既然二少都这么说了,我就破例一回。”黄丽知道现在自己无论是威望和能力都不足,她若不跟古雅做交易,就无法提升自己的功力。 就算杀了红缨,她还是得将古家的权利交出去。 她老了,重选一个家主,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太死脑筋的结果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如今她卖古雅和南宫萧谨一个面子,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人要学会变通,不能总是一成不变。 黄丽恭敬对南宫萧谨颔首:“二少,这件事不便让古家暗卫来做,就麻烦你了。” “多谢黄长老。”南宫萧谨道了声谢,沐冰飞上高台,将红缨解救下来。 此时此刻的红缨伤势极重,若非她有一股比别人更坚韧的意志,恐怕已经不行了。 沐冰发现古家人对权利的渴望超出了常人,对生存的意念更强。 将红缨放在地,沐冰退了下去。 古雅立刻给她把脉,原本就惨白的脸色益发透明,疲惫的眸子里溢出一丝惊恐。红缨看不到古雅的表情,但她的身体她了解,噬髓毒的威力,她很清楚。 所以,她只能从古雅的气息里,判断自己的情况。 古雅心绪不宁,导致气息紊乱,这也从侧面显示出她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红缨抬起头来,寻找着古雅的方位,她的眼睛瞎了,血凝结在脸上,形成一条条可怕的血痕,眼眶更是又黑又紫,呈现出一种诡异恐怖的颜色,很丑,特别难看。 却是红缨博取古雅同情的利器,她一定要让古雅看清她的模样。 “你这是何苦呢?古家人是什么样的德性千年不变,她们不会真的放过我的,这一点你最清楚。而且,我的眼睛瞎了,人也废了,这样苟延残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脆。我孓然一生,死后也不会有牵挂。”红缨说得期期艾艾。 “对不起。”古雅心里很难受,但她表达不了太多,只能道歉。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没有尽到责任,才让她变成今天的样子。 是个人的品德也行,后天的经历也罢,属于她的错处,她不会回避,也不会逃脱。 “你不必道歉,你并不知道我的存在。”红缨说着,声音涩然。 她知道自己表现得越大度,古雅对她的愧疚就越深。 古雅幽幽叹了口气,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一片小刀片,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她的动作很快,一直注意着她的简灵溪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简灵溪推开南宫萧谨,匆匆奔至她身边,蹲了下来,声音含泪:“古雅,你真傻。” 古雅摇了摇头:“灵溪,你懂我的,不要阻止我。” “你做了什么?”红缨明知故问。 古雅将她推倒,手伸到她嘴巴上方,沉声命令:“张开嘴。” 她一用力,粘稠而腥臊的血滴入红缨嘴里。她一边喊着不要,一边张大嘴巴,饥渴的承接着。 第八百零三章 骗了她 古雅伤口无法愈合,简灵溪知道她再阻止也没有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固执,对红缨的愧意就是古雅的软肋。 她是个裂变人,身体的结构与常人不太一样。更重要的是,她出了法阵后,体质一天天变差。就算不救红缨,她的血也会从伤口慢慢蒸发掉。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完成自己的心愿。 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不是毫无意义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或许上苍让她出法阵,就是来了结与红缨的父女缘分的。 喝了古雅的血,红缨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好起来。 黑紫慢慢褪去,她挣扎着睁开眼睛。 眼球完好无损,转动着狡猾,她又重见光明了。 红缨惊喜极了,她知道古雅的血能治百病,解万毒,但真正亲自试验,她发现不仅于此。她体内有些受阻的经脉,变得十分畅通。 原本随着年纪渐大而变沉重的身体,更加轻盈,她仿佛洗了髓一般,有种重生的感觉。身体各项机能都恢复到她年轻时最好的状态,她又惊又喜。 这就是古雅血的珍贵之处,是她求而不得人间至宝。 哈哈……哈哈…… 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红缨宛如嗜血狂魔,用自己唇边的血都吃干净,不浪费一丁点儿。 她此举看在古雅眼里,震惊又心痛。 她并不傻,知道红缨一直在利用她。 可之前没有证据,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她连想继续自欺欺人都办不到。 罢了,罢了,她从没奢望过她对自己是真心的,如今只是加重失望而已。 红缨身上原本绑着绳子,她大吼一声,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绳子绷开,得意大笑:“哈哈……哈哈……” 阴云密布的刑场上,回荡着她猖狂的笑声,声声入耳,听得人心头发毛。 意识到了不对劲,黄丽又惊又惧:“古雅,你竟然能解噬髓毒?” 几个箭步,红缨来到她跟前,让她看清楚:“黄丽,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红缨杀气腾腾,黄丽惊得步步后退:“你……你……你想干什么?” “黄丽,你个老不死的,一把年纪还想当家主,简直是痴人做梦!”红缨毫不在乎,当众说出黄丽的意图。 古家哪一个不想当家主? 万人之上,呼风唤雨,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样的权势,谁不心动? 但想归想,盼归盼,被人当众拆穿,又是另外一回事。 黄丽脸憋得通红:“红缨,你别把自己的龌龊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呵呵……你的意图都写在脸上了,还用我强加吗?如果你不想当家主,为什么要裂变的秘籍?别说你是为了古家的将来着想,这样的鬼话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信。”红缨继续逼近,黄丽拄着拐杖踉跄后退,好几次险些摔倒。 “我懂了,这是你跟古雅合谋的一出戏!我真是太傻了,竟然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黄丽后悔极了,她不该一时贪念,纵虎归山。 “南宫二少,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跟红缨一起合谋!”黄丽怒斥着南宫萧谨,她一直以为南宫萧谨为人冷傲,性情极冷,他不会被红缨收买。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是一伙的。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确实帮红缨说了一句话,但他绝对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然,如今说这话,黄丽是不会相信的,他也不屑于解释。 “把以为将错都推给别人,你就是无辜的。黄丽,你暗中做了多少对不起古家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现在我就替先家主清理门户!”红缨眼底杀气,令人心惊胆战。 “你敢。”黄丽知道红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的位置在她之上,功力比她强,加上年轻,她若与她硬碰硬,毫无胜算。 “你去死。”红缨大喝一声,重重一拳击向黄丽腹部。 黄丽年老体弱,腿脚也不好便,腹部被重击,整个人往后飞去,撞上刑台边沿才落下。 她倒地不起,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几乎断气。 整个人抽搐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睁大双眼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简灵溪见状忙阻止她:“红缨,住手!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简灵溪,你真的很爱多管闲事。你认识黄丽吗?她的死活与你何干?”红缨满目愤怒,看在南宫萧谨的份上,她一忍再忍,没有直接对她动手。 她却一直拎不清,将自己当成了救世主,谁都要救。 呵呵…… 惹急了她,她连她一起杀。 古雅挣扎着慢慢爬起来:“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她是人,不是蝼蚁,你竟然可以说杀就杀?” “我不是住在法阵里,与世隔绝。古家原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若不狠心,别人也不会放过我。”红缨被治好的双目无比狰狞,事到如今,她也不需要再伪装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在恶中长大,注定只能成魔。 “你……”古雅又气得浑身无力,摔倒在地, 简灵溪忙跑到她身边,将她扶靠在自己身上:“古雅,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呵呵……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才有血缘关系呢。古雅,你能活着出来,我很开心。我终于有亲人了,我不再孤苦伶仃了。可你对我很冷漠,却对简灵溪很亲切。你一直在推开我,保护她。呵呵……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是你先对我不仁,别怪我不义!”红缨霸气侧漏,她什么不再奢求其他了。 她很清楚,只有权利可以保护她。 所以,她一定要站上权利的巅峰,让所有人只能仰视她,对她跪地膜拜。 她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长大,现在她也能活下去。 古雅对红缨失望透顶,她在利用她,她不是不知道。但心底总有一丝奢望,希望她改过自新,离开古家,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没想到,她一丝悔改之心都没有。 反而,变本加厉。 南宫萧谨冷声质问:“你现在连古雅也想杀吗?” “那倒不必,她的血快流光了,她活不了了。”红缨一脸冷漠,跟刚刚的哀求截然相反。 古雅倒在简灵溪身上,瞠大双眼,继而缓缓闭上眼。 感受到古雅的变化,简灵溪握着她的手,满脸惊慌:“古雅,你不要放弃,我们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在法阵里都能生存下来,现在一样可以。古雅,我们一起加油,不要放弃,好不好?” “灵溪,谢谢你,人各有命,我能出来,已是上苍恩赐。我已经活了百岁,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有遗憾。倒是你的日子还长,要吃一堑长一智,多听南宫萧谨的话,他不会伤害你的。你很善良,这是优点也是缺点。我知道这是你镶入骨子里的东西,一时间改不掉。但是,慢慢来,记住,农夫与蛇不是传说……”说完,古雅头往一边倒去。 简灵溪怔忡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伸出手指探向古雅的鼻息。 手指变得僵直,古雅没了呼吸, 简灵溪瞪大双眼,划下两行泪,喃喃着:“古雅……古雅……” 红缨一愣之后,接着狂笑。 笑声里隐含着一丝悲伤,更多的却是快意。 古雅死了,这世上没人能阻止她了。 她喝了古雅的血,现在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处于绝佳的状态,她可以修练古家最高的毒术。一旦练成,她谁都不必怕。 眼角余光瞥见黄丽还在挣扎,红缨大喝一声,抓起一把椅子朝她砸去。 霎时,黄丽被砸得脑桨崩裂,死不瞑目。 第八百零四章 反噬 红缨此举相当残忍,震惊了所有人。 “古家暗卫,何在?”红缨大喝一声,原本无人的刑场上快速涌现一群黑衣男人,他们一个个孔武有力,面目麻木,看上去很不对劲。 南宫萧谨迅速将简灵溪拉起来,护在自己怀里,一双鹰样的眸子紧紧盯着红缨。 沐冰也是一脸戒备,护在南宫萧谨身前:“二少,你带二少夫人先离开。” “想走?晚了!”红缨露出狰狞的笑:“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简灵溪,把古雅给你的医书交出来。” 简灵溪脸上还挂着为古雅流的泪,此时震惊看向红缨:“你怎么知道的?你一直派人监视我?” “别忘了,这里是古家,我的势力范围之内!”红缨得意洋洋:“别看古家宅子是民国时期的,古色古香,你就以为我们生活在原始时代。不,我们也懂高科技,也会用!” “你是故意中计,好骗取古雅的血?”简灵溪不可思议地问。 “不,我怎么猜得到古月馨的狡诈心机?我只是将计就计。”红缨得意极了,之前还有古月红,还有古雅和一众长老阻挠,她坐不稳这个位置。 现下好了,她们一个个死去,省得她动手。 简灵溪闭了闭眼,压下内心的震撼。 人性之恶,往往超乎想像。 “我们不是古家人,与你也没什么利益冲突,你连我们也不放过吗?”唯今之计是想办法离开,古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之前造孽太多。 她不是不同情,只是无能为力。 “简小姐,你这话可得冤枉死我了,我一直让你离开,是你不走的。你非要多管闲事,你会落到今天这一步,全是你咎由自取!”数百名暗卫簇拥下,红缨高高在上,宛如女皇。 “你暗中培植这些势力也费了不少心力?”南宫萧谨搂紧简灵溪的腰,示意她不用紧张。 “二少,你是南宫家的人,我本不想与你为敌。我步步退让,你却步步紧逼,如今我退无可退了,只有奋力一搏。”红缨答非所问。 她在古家几十年了,深得古月馨的器重。古月馨躲在迷雾森林里十几年,所有的事务全交给她。她自然要培植自己的势力,若非她有先见之明,今天能扭转形势? 她刚刚不反抗,只因没有得到古雅的血。 现在她如愿以偿了,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她。 “你真的做好跟南宫家为敌的准备了吗?”南宫萧谨铿锵有力。 “呵呵……二少,南宫家确实权势薰天,可我古家能伫立几百年而不倒,自然有我们的优势。你也知道古家擅长用毒,这世上,想求毒,求解药的人,何其多。有些隐秘的事,不便公诸于众,最好的灭口方法就是毒。我古家的势力未必真输给南宫家。”红缨洋洋得意,亮出自己的底牌。 “这个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南宫萧谨点头,附和红缨的话。 古家专用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否则,拿什么来维护她们家族的荣耀和辉煌? 所以,古家一直为人所不耻,位列四大医学世家之末,人人闻之色变。当然,古家也行医。毒是一种双刃剑,可以杀人,亦可以救人。 古家背后有一些权大势大的大客户,只要古家开口,他们也是会倾尽全力的。 毕竟,他们在同一条船上。有时候秘密在别人手上,等于将性命都交给了别人,有些事,不得不为。 “二少果然见多识广。”红缨假惺惺赞了句,随即道出自己最后的意图:“古家和南宫家并没有太深的恩怨,如今南宫二爷的伤势也有了好转,梁安琪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以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二少夫人肯把古雅的医书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这是她最后的让步,只是,她喊了太多次狼来了,已经没有了信用。 南宫萧谨冷声反问:“如果你履行承诺,我们又能拿你怎么样?正如你所说的,我们的命在你手上。” “你……”红缨气得不行,该死的南宫萧谨,她放下身段,好话说尽,他竟然还这么骄傲? 简灵溪接口说:“红缨,古雅的医术与毒无关,你学了也没什么用。” “你……”手指着她,红缨浑身发抖,眼底的杀气更浓。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就不信了,杀了他们俩个,还怕搜不出古雅的秘籍来? 她不想与南宫家为敌的,是他们逼她的,逼她的。 士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我就成全你们!”红缨大喝一声,疾步后退,她身后的暗卫蜂拥而上。 沐冰立刻有所动作,与暗卫打斗起来。 南宫萧谨护着简灵溪,犀利的眸子专注着现场,防止红缨使用什么阴招。 这些暗卫是红缨在古家隐藏最深的势力,一个个武艺了得,且似乎不怕痛。受了伤,立刻站起来,攻势甚至更加凌厉。 简灵溪看得心惊不已,脱口而出:“你给他们吃了什么药?” “哈哈……不愧是简小姐,医术了得,眼睛也很厉害。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他们是我死士。”她若没有一股自己的势力,她也不敢接手古家。 她很清楚古家人个个心怀鬼胎,谁都梦想着坐上那个至高无尚的宝座。 “沐冰,你点他们的昏厥穴,不要跟他们硬拼。”简灵溪很快看出破绽,这些死士攻势凌厉,不怕痛,不怕死,仿若没有感觉的机器。 跟他们硬碰硬,沐冰很快会受伤,会败下阵来。 “是,二少夫人。”沐冰应了声,改变战术,攻向他们的昏穴。 这些人动作虽凌厉,却有点不知该怎么变通,显得有些笨拙。沐冰很快找出了破绽,一连点了好几个人的昏穴。 他们应声倒地,直接昏倒。 红缨气得牙痒痒,她在他们身上花了这么多心血,却养出了一帮废物。不会变通,照这样下去,他们很快会被沐冰收拾干净。 双拳难抵四手,暗卫上百人,沐冰纵然找到了对付他们的方法,也显得很吃力。这样多人,就算他们跟他打消耗战,他也必输无疑。 南宫萧谨加入战局,俩人强强联手,暗卫很快溃不成军,被打败了一半。 红缨又气又急,真是一群废物,上百人对付两个人居然输得这么惨。 红缨一双阴鸷的眸子落在简灵溪身上,趁乱慢慢靠近她。 她可是南宫萧谨的心头肉,只要抓住了她,还怕他不敢乖乖就范? 打定了主意,红缨唇角浮起阴森的笑。 终于,她靠近了简灵溪,而简灵溪一直紧张关注着打斗中的南宫萧谨,并没有分神去在意身边的危险。 突然,南宫萧谨大喝一声:“灵溪,当心。” 简灵溪一转身,红缨抓住了她的手:“简灵溪,快把古雅的医书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红缨,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简灵溪反过来劝她。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现在什么时候?”红缨伸手要去掐简灵溪的脖子,简灵溪朝她洒了一把粉沫。 本能反应,红缨快速往后退,可仍感觉眼睛火烧一样疼。 疼得钻心噬骨,比上一次还痛万分。 红缨惨叫道:“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古雅的血能解万毒,喝了她的血更可以百毒不侵,你怎么会……” 感觉眼珠子一点点被腐蚀着,绝望在心底漫延。 “简灵溪,你到底给我用了什么药?”红缨凄厉疑问,就算死她也要做个明白鬼。 第八百零五章 美梦成真 简灵溪看着倒地哀号的红缨,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只洒了一些面粉而已。” “什么?你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傻子啊?我的眼睛明明已经好了,视力比未中毒前还好,一点面粉怎么可能伤得了我?”红缨狰狞大吼。 该死的简灵溪,诡计多端。 她就不应该对她有妇人之仁,她应该立刻杀了她,就不会有现在了。 然,现在后悔已经于事无补了。她一定要想办法自救,自救! 简灵溪转身,面向古雅,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古雅,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她并没有洗心革面,她一直在伪装,在利用你。” “简灵溪,你快回答我啊。”眼睛好痛好痛,她感觉自己的眼珠子要被腐蚀干净了,再不抢救就来不及了。 “我说了真话,你不信,你只想相信你愿意相信的,我也没有办法。”简灵溪幽幽地说,私心里,为了古雅,她并不想跟红缨为敌。 可在事实面前,她不得不这么做。 放过一个恶人,就是伤害好人。 古雅也是碍于亲情,若非太伤心,她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真的是面粉?为什么?”红缨强迫自己冷静,她要知道原因。 “古雅的血确实可以解百毒,但凡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时间。你太心急了,她的血还没有在你体内产生抗体,效用还不是那么好。古雅心地纯良,她的血也是善良的,你作恶多端,自然会相冲。其实,我不管我向你洒了什么东西,你的眼睛都会瞎。这叫反噬。”简灵溪淡淡解释着。 “反噬?反噬?哈哈……哈哈……简灵溪,你少装神弄鬼。你一定是从古雅给你的医书里学到什么高深的医术,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古雅是我的亲生父亲,她愧对于我。如果她的血真有灵性,也是会保护我,不会伤害我。”红缨陷入到自我的纠结里,不可自拔。 很快,南宫萧谨和沐冰联手解决了暗卫。 南宫萧谨来到简灵溪身边保护她,沐冰打电话调派人手,来处理这里的事。 古家一门,风云突发,现在又死了这么多人,应该由法律来处理。 “我们走。”天空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仿佛在为这里发生的悲剧哀鸣。 “我能把古雅带走吗?”简灵溪转过头来,询问南宫萧谨的意见。 古雅的存在是个异数,她怕她被人拖走做研究。 “嗯。”南宫萧谨不假思索,点头答应。 南宫萧谨主动上前,抱起古雅的尸体。 简灵溪默默跟在后面,一颗心沉重如同灌了铅。 她应古月馨之邀,是到古家救人的,到头来她一个都没救成,还眼睁睁看着古家人一个个在她面前死去。 这一切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她好累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希望醒来发现这一切真的是梦。 …… 简灵溪这一觉真的睡得很沉很沉,她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一直想醒,却醒不了。 “灵溪,灵溪……”一片黑暗里出现一丝光亮,简灵溪惊喜极了,立刻朝光点奔去。黑暗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 “你终于醒了。”南宫萧谨担忧的俊脸悬挂于她脸上方,简灵溪有些迷惑,不知所措。 睡了太久,简灵溪脑子是麻木的,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我怎么了?” 南宫萧谨轻叹一口气,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下,对她又怜又不舍:“没什么,你太累了,睡了两天两夜。” “啊?这么久?”简灵溪欲坐起来,南宫萧谨俯身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你刚醒,不要动作太大了。渴不渴?” “嗯。”经由南宫萧谨这么一问,喉咙里燃烧的火苗更旺了。 南宫萧谨将一直准备着的温开水递给她,简灵溪接过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水入喉,滋润了干渴,缺氧的脑子开始运作起来。 她想起来了,他们火化了古雅,将她的骨灰洒向大海。 古雅被困在法阵里五十年,她一定特别渴望自由。她一定不愿意被困在三尺墓地,就让她在天地山川间自由翱翔。 之后,她和南宫萧谨坐上直升飞机,她就睡着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环顾了一圈房间,简灵溪对这里的环境很陌生。 “我们的家。”南宫萧谨声音异常温柔,看着她的目光亦盛着醉人的光。 简灵溪喃喃重复着他的话:“我们的家?” “是。”南宫萧谨郑重其事点头,掀开被子,拉她起来。 打开房门,简灵溪双眼发光,这里布置得好温馨。 不像南宫大宅那样富丽堂皇,却显得有些冰冷。 这里不大,采用暖色调,每一个细节处都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 “南宫萧谨……”简灵溪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眸子熠熠生辉。 南宫萧谨双手握着她的纤纤细腰,眼中流露出她所陌生的光芒,声音是极力压抑的微哑:“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我很喜欢。”从小到大,她就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房子不需要太大,可以按她的喜好来布置。 现在这房子的布置跟她想象中简直一模一样,她真的怀疑南宫萧谨是不是有读心术,可以看透她的灵魂,看到她对家的所有设想。 “喜欢就好。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女主人。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南宫萧谨给了她最大的权利。 “真的吗?”简灵溪眼前一亮,她可以把小彤接到这里来照顾吗? “当然。”南宫萧谨重重点头,给她最肯定的答案。 简灵溪垂下长睫,一颤一颤,陷入纠结里。 “怎么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坦白的吗?”南宫萧谨有些生气,虽然她的人生很透明,但他要的不仅如此。 他很霸道,他要知道她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他要她心甘情愿对他敞开心扉,不再有一丝一毫保留。 经历了这么多,简灵溪也明白一个小小的犹豫或隐瞒,很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遗憾。 望着南宫萧谨的眼睛,简灵溪坦白心声:“我知道小彤的下落,我能把她接到这里疗养吗?” 南宫萧谨这一次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难,身心俱疲。他还有南宫集团要管理,她不能一直自私要他迁就她。 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着想,为他付出。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南宫萧谨没有回答,拉着她上了三楼。 这一层特别干净,有很多医院才有的专业的大型设备,还有两名看上去训练有素的护士。 她们一见到南宫萧谨和简灵溪上来,立刻恭敬朝他们行礼:“二少,二少夫人。” 此情此景,简灵溪脑子是懵的,南宫萧谨为什么在家里建了一个小型的医院,还请了俩护士。 南宫萧谨脚步未停,直接拉着她打开房门。 入目所及的浅粉色十分温暖,墙角放满了许多洋娃娃,每一个都十分精致。房间中央是一张公主床,床幔垂下,看不出里面躺的人的模样。 简灵溪有种强烈的预感,里面是她极度渴望见的人。 一颗心也不禁悬了起来,跟随南宫萧谨慢慢走到床前。 南宫萧谨松开了她的手,一把拉起床幔。 简灵溪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泪,不受控制自眼眶里滚滚落下。 慢慢坐在床边,伸出手,轻描着她的五官。 “南宫萧谨,这是真的吗?我没有在做梦?”她哽咽着声音问,眼前的一切跟她梦境里的一模一样,她真的美梦成真了吗? 第八百零六章 全是惊喜 简灵溪又哭又笑的样子,看得南宫萧谨好心疼。 都怪他不好,能力不够,不久前才知道他一直在寻找的简若彤,居然被老爷子藏了起来。 是老爷子投下烟雾弹,让他找错方向,一直以为简若彤被带往非洲,害简灵溪一直没能和妹妹团聚,担忧不已。 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用最沉稳的声音回答她:“是的,你没有看错。她是简若彤,你的妹妹小彤。” 简灵溪泪落得更凶了,她终于见到小彤了,她的妹妹。 幸好,她找到她了,不然,她怎么跟妈妈交待? “好了,不要再哭了。见到妹妹,你不是应该开心吗?”南宫萧谨有些后悔了,难道,他这么安排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知道南宫萧谨是直男,他误会了自己。 简灵溪忙吸了吸鼻子,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是,我很开心。萧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要这么客气吗?”南宫萧谨又有些生气了,她每次都这么客气,一点二少夫人的优越感都没有,这令他好挫败。 “啊,对不起,我……”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的用意,只是,她还没有习惯怎么用一个妻子的身份跟南宫萧谨相处。 “唉……”长长叹了一口气,南宫萧谨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和他一样都没有经验。 他不能用太高的要求去束缚她,他也一样,在某些细节方面做得不够到位。 “萧谨,我……”简灵溪还想解释,南宫萧谨伸出手点住她的唇:“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不习惯自己的新身份,我们一直努力,一直学习。” “嗯。”他每次都这么周到体贴,关注她的感受,将她放在第一次。能遇到他,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不喜欢她说谢谢,她就不说。 “萧谨,我的经历你也清楚,有些事,我并不懂,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要多多包涵,我会努力改进的。”说着,简灵溪头越来越低,几乎垂到了胸口。 南宫萧谨了解她的经历和心态,她能这么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不能害羞逃避,直面他的眼睛。 南宫萧谨声音充满磁性:“余生请多多指教,我的二少夫人。” “轰”地一下,简灵溪一张脸红成煮熟的虾子。心却暖暖的,这一刻的幸福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这阵子她和南宫萧谨出生入死,彼此照顾,彼此成就,也彼此妥协。 “你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先去吃点东西。”南宫萧谨强行压抑自己的渴望,将她的身体放在第一位。 经历这一次古家的事,简灵溪身体上的毒去除了,可所发生的种种将会烙印在她的灵魂里,今生今生都很抹去。 尤其是古雅和古月红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只是,她不想让别人担忧,藏起的悲伤,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越是如此,他就越心疼,越想为她做些什么,让她忘记过去,好好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好。”简灵溪笑得十分灿烂,但在离开之前,她要求给妹妹把下脉。 南宫萧谨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她开心,只要她想做的事,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他是不会阻止的。 简灵溪张了张嘴,她总是习惯性想说谢谢。 其实,道谢是一个人的礼貌和修养,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要改掉真的不容易。不过,南宫萧谨不喜欢,她也会适应他的。 简灵溪慢慢坐到床边,双眼紧紧盯着简若彤的脸,眼眶湿润,视线越来越模糊。 “小彤……”在灵魂里呼唤了千百遍的名字,此时却卡在喉间,出不了口。 她想给她把脉,手却颤动得厉害,摸不到她的脉博。 哪怕简灵溪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南宫萧谨还是看出来了。 大掌搭上她的肩,给她无声的鼓励和支持:“她一直被照顾得很好,只是,缺氧太久,损伤了脑神经,迟迟没有醒来。” 事发至今,已经一年多了,简若彤已是典型的植物人状态了。 “嗯。”南宫萧谨的声音给了一剂镇定药,使她紊乱不已的神经都快速安定了下来。 其实,从妹妹的脸色和身上的洁净程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确实被照顾得很好。 她面色红润,皮肤晶莹剔透,长长的睫毛如扇铺展开来,宛如被后妈下了毒的公主,静静等待着她命定的王子来将她吻醒。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强迫自己从悲伤里抽出来,她必须平心静气,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好的医术。 回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他坚定的目光使她心底充满力量。 将小彤的手放在床上,她慢慢搭上她的手腕,静下心来认真用她的专业素养去探索她的身体。 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才眉头深锁,小心翼翼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南宫萧谨问:“怎么样了?” “小彤是早产儿,我妈妈生她时又难产,导致她的智力发育不良,一直停留在五岁左右。用现代的医学来讲,也是脑部受损,这次又是严重的缺氧,伤上加伤。”简灵溪尽量用直白的语言回答南宫萧谨。 在一起这么久了,经历了生死考验,南宫萧谨觉得自己已经是半个医生了。 在简灵溪沉睡的两天两夜,他已经请了好几个脑权威来看过简若彤了。 其实,他的举动实属多余。 简若彤是被老爷子所救,他必会倾尽全力,没有保留。 “好了,她这病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好的,你现在更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能想出更好的方法治好她。”南宫萧谨说着,将简灵溪拉起来。 “嗯。”他的心意,她懂,她会好好听话,先保重自己,再想办法救好妹妹。 小彤能活到今天也是全靠运气,她相信上苍会继续眷顾她的。 简灵溪和南宫萧谨来到楼下的餐厅用餐,这餐厅的布置也十分温馨,浅浅的鹅黄色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柔和与明暖。 四角形的餐桌拉近了距离,上面放一束盛开的娇艳的玫瑰,散发着幽然清香,闻之欲醉。 和南宫萧谨在一起后,住的房子都很大,很奢华。美是很美,她并不喜欢。太大,太空,没有家的温馨,只彰显着身份的奢华。 这里不同,房子不大,细节很到位,全是她喜欢的暖色调。不管从颜色还是布置上来看,都特别符合她的审美。 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每一处都想她所想。 这是念头一起,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这是房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大概一个月前,喜欢吗?”南宫萧谨认真想了想,反问。 “嗯,喜欢,很喜欢。”不管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只要有他,有妹妹就是她的家。 “我只让人简单布置了下,有什么地方,你不满意的,你可以随意改动,直到全部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南宫萧谨给她一个特权。 泪意在眼底闪动,南宫萧谨一下子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和感动,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种时候她应该笑的,因为她很开心,偏偏泪水总是模糊视线,来这里捣乱。 “上菜。”南宫萧谨拍了拍她的手,坐直身子,取出餐巾铺在自己腿上,动作优雅得宛如一幅流动的画。 简灵溪脸颊微红,这些餐桌礼仪,她还不是特别熟悉,应该找个时间好好练习练习。 此时一名身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妇人,领着两名端着托盘的女佣慢慢走来:“二少,二少夫人。” 一见妇人,简灵溪惊得弹站起来。 第八百零七章 故人相见 简灵溪盯着她看,眼底满是惊讶,唇嗫嚅着,熟悉的称呼就在唇边,她却不敢喊出口,深怕自己认错人,闹了笑话。 “二少夫人,你不认识我了吗?”妇人主动开口,声音含笑。 “秋婶,真的是你吗?”简灵溪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一身昂贵职业套装的妇人,她很难和那个衣着朴素,微胖,亲切的秋婶联系到一块儿。 哪怕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 “是我,二少夫人。我就换了一身衣服,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秋婶语带戏谑。 纵然她亲口承认,简灵溪仍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得体的套装修饰了她的身材,她换了个发型,少了乡下女人的“土”味,变得精致而时尚。 简灵溪懂了,她之前是故意伪装成普通的帮佣,在别墅里照顾南宫萧谨的? 对了,经历了这么多,她至今都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医生治疗,而要“自暴自弃”搬到郊区别墅住,受陈琳的“虐待”? “秋婶,你变了好多,我真的不敢认。”简灵溪如实相告。 “二少夫人,你也变了好多,变得好漂亮,我都不敢认了呢。”秋婶笑着夸,却是发自于真心的。 在别墅里,简灵溪虽五官精致,却面黄肌瘦,脸上更是有许多细碎的小伤痕,虽不至于难看,却很普通。不像现在让人一眼惊艳,还是那种耐看型的。 很少有人这么当面直白地夸她,简灵溪不好意思垂下了头:“秋婶。” “哈哈……二少夫人,你真的太可爱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发自肺腑,你受得了,不必感到不好意思。”秋婶爽朗一笑。 “好了,秋婶,以后再叙旧,灵溪两天没吃东西了。”南宫萧谨开口。 秋婶忙收起笑,恭敬颔首行礼:“是,二少。” 她退后几步,两名女佣将菜端上桌。 简灵溪面前的是一份营养丰富的海鲜粥,南宫萧谨却是只有三分煮的牛排。 秋婶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你昏迷多日,肠胃还没有适应,今天就先委曲你,吃点养胃的粥。明天你想吃什么,就可以随意点餐了。” 这海鲜粥闻起来特别香,勾得简灵溪肚子里的馋虫都在蹦跳了。 “谢谢秋婶。”简灵溪礼貌道谢,用勺子舀起一汤匙,放进嘴里,霎时惊艳不已。 这粥好好吃,熬得十分粘稠又不会太烂。海鲜的味道特别提鲜,处理得极好,没有半点腥味。越吃越上头,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简灵溪心里暗想,改天她一定要向厨师好好讨教一下厨艺,才能给南宫萧谨一顿好吃的。 她的厨艺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在简家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她就趁夜深人静偷偷溜进厨房想找点吃的。 佣人故意防着她,将熟食全倒掉了。她只能试着自己煮,怕被人发现,只要熟了能吃就好,哪还能讲究什么厨艺? 当然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做的东西有所进步,但跟专业厨师相比,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简灵溪是真的饿坏了,也是这海鲜粥太好吃了,她没有忍住一连吃了三碗,直到对面的南宫萧谨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她才不好意思放下碗筷。 南宫萧谨优雅地将最后一块牛排塞入嘴里,慢慢咀嚼着。 自幼生长在富裕之家,他的餐桌礼仪完美到可以收入教科书,每一个动作都优雅,流畅,宛若一场艺术表演。 抿了一口红酒,南宫萧谨放下餐具,温柔地问:“吃饱了吗?” “嗯。”简灵溪羞涩地垂下了头,她真的毫无淑女的仪态,不仅吃得多,还又快又粗鲁。 呜呜…… 好丢脸啊。 南宫萧谨不懂她的心情,绕过餐桌,拉她起来,临走前吩咐秋婶:“送一个果盘过来。” “是,二少。”秋婶忙应着,目光若有似无瞟向简灵溪。 控制不住的红晕爬上脸颊,呜呜,他们都在嫌弃她吃的多吗? 哎,看来,她以后得更加注意自己的仪态才行。 不管怎样,她身上贴着南宫家二少夫人的标签,不能给南宫萧谨丢脸。 南宫萧谨牵起她的手,走出别墅,来到花园。 此时华灯初上,温暖的灯光照在盛开得娇妍的花朵上,美得如梦似幻,宛如人间仙境。简灵溪惊奇地发现,这些不是普通的花花草草,跟古家正宅一样,都是一些珍贵的药材。 看似普通,实则却是世间罕见的药材。 简灵溪再度被感动了,南宫萧谨总是默默为她付出,想她所想,不需要她开口要求,他主动将最好的一切给她。 “谢谢”两个字,又在唇边流转,但她不敢说出口,因为南宫萧谨不喜欢听。 是啊,夫妻之间不需要那么客套,做比说更重要。 俩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漫步其中,彼此没有说话,气氛却十分温馨,恬静。俩人的心都是满满的,渴望这样宁肯的时光一直延续下去。 简灵溪眼角余光看到墙角有一株散发着幽幽紫光的草,她眼前一亮,松开了南宫萧谨的手,奔跑了过去,蹲下来,小心翼翼拨开旁边的杂草,俯身望去,惊喜叫出了声:“紫莹草。” 南宫萧谨不懂医术,更记不住那么多药材的名字。看简灵溪的表情,这种药草应该是她需要的。 不禁好奇地问:“这有什么效用?” “紫莹草对神经的修复有奇效,但它生长热带雨林,采摘极其不易,数量也很稀少。听说有人试过自己种植,却不成功。这么珍贵的紫莹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简灵溪有些疑惑,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不,紫莹草的特点很明显,在暗夜下会散发出幽蓝色的光,且草的形状长而尖,尾部肥厚,集聚着所有精华。 “我让人从古家正宅移植了一些过来。”南宫萧谨说得轻描淡写,可简灵溪知道这些草药要移植过来有多么不容易。 他总是不动声色,为她想尽一切,这样的深情厚谊,让她怎么还? 他甚至不让她说谢谢,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南宫萧谨扳正简灵溪的肩,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而且,在别人眼里的大事,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大不了的。灵溪,你要适应你的新身份,你是我南宫萧谨的妻子,你要什么,尽管说。有任何需要,就吩咐下人去做。你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你只要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了。” “真的吗?”简灵溪感动的泪意在眼底涌现,她真的可以无所顾忌做她想做的事吗? 会不会太奢侈了? 这样的誓言特别特别美,也特别特别令人感动。只是,她好怕。 她怕被南宫萧谨照顾得太好了,她会失去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能力。若有一天,他不要她了,她会不会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当然。小傻瓜,收起你脑子里胡思乱想,安安心心当好二少夫人。”南宫萧谨再次强调,他有些无力,更多的是心疼。 她从小到大的经历,使她没有安全感。她不想亦不敢依靠别人,只因怕别人给予又剥夺。 其实,这些感觉他都有过,他感同身受,也更加怜惜她的遭遇。 南宫萧谨将她拉入怀里,抱得紧紧的,让她感受着他的心跳,自己去分析他话里的真假。 简灵溪犹豫了一下子才伸出手,环上他结实的腰,将耳朵贴在他心口,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一遍遍自问,可以吗? 她真的可以把心交给他吗? 第八百零八章 我等你 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还没有做好将身心都交给他的准备,他选择尊重她,让她去陪妹妹。 有些话,彼此都没有说出口,但心里都清楚。 对于南宫萧谨的处处体贴,简灵溪真的很感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考验,她已经对他倾心相许,但有些事,她仍没有准备好。 其实,她愿意。 愿意将完整的自己交给他,只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至于是什么,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来。 来到妹妹的病房,吩咐两名护士去休息,她慢慢坐在床边,凝视着宛如沉睡公主般的小彤,她心里还是很激动,久久无法平静。 一年多不见了,小彤出落得更加漂亮了,五官精致,皮肤细腻,小巧的瓜子脸,是标准的美人坯子。 小彤从小就很美,如果不是智力有问题,她可能被星探看上了,成为小明星。 如果那样的话,她的命运可能更惨。她会被秦兰当成一颗摇钱树,小小年纪,毫无反抗之力,在娱乐圈那样的大染缸里,可想而知,她会遭遇什么。 简灵溪满含愧意,伸手将她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开:“小彤,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姐姐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妈妈……” “小彤,我们从简家出来了,姐姐遇到了一个可以保护我们的人。小彤,现在没人会欺负我们了,只要你醒来,姐姐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离开你,更不会让你被任何人伤害。”简灵溪声音很轻很轻,断断续续将她这些日子所经历的种种跟小彤说了遍。 从小她就和妹妹相依为命,不管秦兰怎么叼难,折磨她。只要一想到,她要照顾妹妹,就浑身充满力量。 可以说,小彤是她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她,她一个人可能支撑不到现在。 “小彤,那么艰难的时光,我们都一起撑过来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越过越好。小彤,姐姐学了新的医术,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简灵溪紧紧抓着妹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一遍遍诉说,一遍遍哀求。 说得累了,她仍舍不得松开小彤的手。 南宫萧谨推门进来,就见简灵溪握紧着简若彤的手,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她眉头深锁,一脸愧疚,眼角还有一行泪痕。 轻轻叹一口气,南宫萧谨想抱她回房休息。 可简灵溪浅眠,他刚碰到她,她就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简灵溪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直起身来,望向窗外,窗帘后透着一圈光晕,阳光在跳舞。 “傻瓜,天都亮了。”正因为懂她的心情,所以不忍责备。 “抱歉。”看着南宫萧谨无奈的眼神,简灵溪本能道歉。 “哎……”轻叹一口气,南宫萧谨将她抱起来。 毫无心理准备的简灵溪吓了一跳,本能环上他的脖子,阻止自己掉下来。 四目相对,彼此呼吸相融,简灵溪一脸害羞:“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不放,你一点都不听话。”南宫萧谨狠狠瞪了她一眼,简灵溪目瞪口呆,他到底想干什么嘛? 这里是小彤的房间,他怎么可以这样? 虽然知道小彤清醒的希望渺茫,她还是很害羞。 小彤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她一定要保护她幼小纯洁的心灵。 “南宫萧谨,你快放我下来。”简灵溪心里很惊慌,像做贼一般。 某男眉头深锁,不满地问:“你叫我什么?” “南……”第一字出口,简灵溪才意识到自己习惯连名带姓喊他。难怪他会生气,哎,她就是太粗枝大叶了,在一些细节上做得很不到位。 “对不起啊,我习惯了,我会慢慢改的。”简灵溪诚心诚意道歉。 “喊我的名字?”某男挑起一边眉头,更加不满了。 “……”她一脸问号,不然呢? 很气她的不解风情,又有点高兴她的不谙世事。 南宫萧谨感觉自己有点精分了,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轻易影响他。 好,她不懂,他教她。 南宫萧谨脚步不停,抱着简灵溪往他们的房间走去,护士垂下头,假装看不见,简灵溪羞得无地自容。 只能像只鸵鸟一般,将头埋入南宫萧谨胸膛,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当南宫萧谨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她还是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一张俏脸娇艳欲滴,宛如熟透的红苹果引人采撷。 她这副样子考验着他的自制力,南宫萧谨有些后悔了,他不想当什么君子,等她慢慢准备了。他想化身狼人,强势将她拆吞入腹,让她成为真正的二少夫人。 看她能不能尽快融入这个新身份,不要总是做出一些让她生气的事。 只是,她这副害羞又害怕的样子,让他很有罪恶感,根本就下不了手。 哎…… 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等下还要再去冲一个凉水澡。 感觉南宫萧谨整个人悬浮于她上方,简灵溪不敢睁开看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差点儿从心腔里跳出来。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暧昧的气氛,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根本就没弄明白南宫萧谨在生什么气? 南宫萧谨俯身攫住她令他生气又怜爱的小嘴,简灵溪霍然睁大双眼,望进两汪深渊的幽潭。里面清清楚楚倒着她的影子,此时此刻的自己很陌生,有种她形容不出的媚态。 短暂的吻很快结束,南宫萧谨拿着衣服走进浴室。 简灵溪是个医生,她懂得人体的结构,深知南宫萧谨的感受。 双腿屈起,她坐在床上,将头深深埋入自己膝盖间。 他竟然宁可委曲自己,都不能愿意强迫她。 其实,她愿意的,她愿意成为他的女人。只是,她没有任何经验,难免害怕。还有一点,她确实没有准备好,若他执意要,她也不会拒绝的。 可他却一直选择尊重她,她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享受着他的宠爱和疼惜,却没有为他着想过。 哎,她的心真的好乱。 为免南宫萧谨出来,两人陷入尴尬,简灵溪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假装沉睡。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间她竟真的睡着了。 南宫萧谨出来,就见某个傻女人蒙着头,躲在被子里,差点儿被气笑了。 她就对他这么没有信心吗?怕他随时会化身狼人? 瞪了她好半晌,发现被子里的一动不动。他轻叹一口气,坐在床边,轻轻将被子拉下一截,见她睡得正沉,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是累坏了,还是一点都不在乎他? 哎,这样患得患失,也不像他自己。 她的睡颜恬静美好,宛如一尊易碎的陶瓷娃娃。没有防备,没有棱角,也没有那么多心事重重。 和她一路走来,她的机敏和锐智常常让他忘了她的实际年纪。她表现得相当成熟,临危不临,一点都不像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于是,他对她的要求高了,可谁一生下就成熟呢?还不是环境所迫。 看着看着,南宫萧谨对她更加怜惜,慢慢伸出手要抚上她的脸颊,调成静音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南宫萧谨走到阳台,才划开接听键:“什么事?” “二少,方小姐,她病得很重,昏迷中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沐冰的声音传来。 “什么时候的事?”南宫萧谨声音突然变得凌厉。 “半个月了。”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抱歉,二少,方小姐隐瞒消息,不让任何人告诉你。她说,不要让你分心,她没事。”沐冰如实相告。 “给我准备直升飞机。”说完,不等沐冰回复,南宫萧谨快速挂断电话。 第八百零九章 学礼仪 简灵溪一觉醒来,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忙掀被而起,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记忆回笼,她更是羞愧不已。 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心大?在那样的情形下,竟然能睡着?还睡得这么死。天啊,南宫萧谨一定很生气。 匆匆冲进浴室,随意梳洗了下。打开衣柜,她瞬间惊呆了,这不是衣柜是一个衣帽间,里面挂满了衣服,各种风格,各种颜色,全是各大品牌的当季新款。 不用看吊牌就知道贵得吓人,卖了她都买不了几件。 拥有一屋子漂亮的衣服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简灵溪也不例外,她也爱美,也喜欢漂亮精致的衣服。只是,这么多衣服,她选择困难症犯了,挑了半天,都不知道该穿哪一件好。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简灵溪随意抓了件连衣裙套上,匆匆去开门。 见是秋婶,她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底涌上一丝失落。 秋婶将她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扬起和蔼可亲的笑:“二少夫人,你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我不放心来看看。” “哦,我没事,就是太累了,睡到了现在。”别人对她的关心,她很感激。 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中渴望:“萧谨呢?” “二少去q国了,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二少夫人,你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我……” 简灵溪没有注意秋婶后面说了些什么,满脸惊讶:“他怎么突然去q国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之前还好好的,他也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秋婶笑容凝滞了一下,安抚性地说:“二少在世界各地都有生意,可能是公事。” “哦。”简灵溪应了声,心头闷闷的,像压了块石头。 是啊,他可是南宫萧谨,名声远播的二少。他能力非凡,生意做得很大,他不可能像一个平凡的丈夫。 每天只上八小时班,回家后就一直陪着她。 “二少夫人,你没事?”简灵溪突然情绪低落,秋婶担心地问。 “没事,我饿了,秋婶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简灵溪故意对秋婶撒娇,来转移她,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郊区别墅,秋婶就很喜欢简灵溪,她善良又坚强,明明自身很弱小,却竭尽全力去帮别人。 虽然有时候显得有些莽撞,但她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说句托大的话,她一直拿她当女儿看待。 如今二少让她来照顾她,她真的很开心。 “有,当然有啦。二少夫人,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秋婶一脸宠溺的笑。 简灵溪心头一暖,她从秋婶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如果妈妈还在,她一定也像秋婶这样宠着她。 妈妈,她对不起她。 她如今没有找到她的骨灰,不能让她入土为安。 闭了闭眼,眨掉悲伤。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南宫萧谨还让她和妹妹团聚了,她不能这么贪心。 妈妈,你在天有灵,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 和秋婶来到厨房,女佣和厨师齐齐向简灵溪行礼,异口同声:“二少夫人好。” 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可简灵溪仍有些不习惯:“以后大家不必如此了,只要专心做好自己分内的本职工作就行了。有功者,赏,有过者,罚。” “是,二少夫人。”一群人又是异口同声。 为免简灵溪尴尬,秋婶威严开口:“都各自去忙,把二少夫人的午餐送上来。” “是。” 待他们退下,只剩下秋婶一人相伴,简灵溪暗暗松一口气。 在简家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下人对秦兰毕恭毕敬,只是,这样的待遇落到她身上,她心不安。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不是奴隶社会。 如今人人平等,只是,所做的工作不同而已。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份比她们高,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是她自己获得的,是南宫萧谨给予的。 她无法心安理得接受。 当然,就像每个大型企业都有自己的文化和规章制度一样。这里也一样,无规矩不成方圆,她还是要去适应。 不能总表现得那么小家子气,让人看了笑话,同时也丢了南宫萧谨的面子。 很快,女佣端上一道道做工考究的佳肴,简灵溪压下不安。 这样的生活会是她的日常,她必须做到坦然,优雅。 秋婶看出了简灵溪的不适应,挥了挥手,让女佣退下,亲自伺候简灵溪,给她盛汤夹菜。 简灵溪本能反应:“秋婶,我可以自己来,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二少夫人,这是南宫家的规矩,下人不可以跟主人同桌而食。”秋婶满脸严肃:“二少夫人,我知道你对这些还不是很懂,我会慢慢教你的。包括穿衣搭配,形象管理和表情管理。二少不是普通的男人,他经常会出席一些上流社会的宴会,你是他的妻子,必要时必须同时。你的行为举止全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关乎到二少,甚至是南宫家的面子。” “是。”简灵溪正襟危坐,却很不自然,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见简灵溪这么局促,秋婶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二少夫人,你别这么紧张,就当你平时吃饭一样。只是,多注意一些细节就好。”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吃饭了。”简灵溪欲哭无泪,她是真的很紧张啊。 越是想表现得好些,却不知所措。 秋婶轻叹一口气,收起严肃教官的表情,露出简灵溪熟悉的,有些憨厚的表情:“好了,这次就算了,二少夫人,你早上还没吃东西呢,快吃。” 要是饿着了她,二少可是会找她算账的。 “好。”简灵溪确实很饿了,看到较远处有一盘红烧狮子头,她眼前一亮,伸长手臂,还是夹不到。索性站了起来,筷子还没有碰到狮子头,身边的秋婶轻咳了两声,提醒她注意礼仪。 简灵溪坐回座位,脸颊微红:“对不起啊。” 哎,说好的,先吃饭再慢慢学的。 秋婶帮简灵溪夹了一块放在她碟子里:“二少夫人,请用。” “哦。”简灵溪小心翼翼夹起,要用嘴去咬,却发现这样的举动似乎也不太文雅。忙又放下,取出叉子,掰开,再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她此举得到了秋婶赞赏的目光:“二少夫人,你东西学得真快。” 简灵溪笑不出来,红烧狮子头本来就应该大口大口咬才有滋味。 太注重礼仪,根本吃不出那个味道,也严重影响了用餐的心情。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再接再厉。 简灵溪感觉学这些,比学医术,认药材还要难。 可是,为了附和她的新身份,不给南宫萧谨丢脸,她一定要继续努力。她现在的动作还很生硬,笨拙,如果真去参加宴会,必然会贻笑大方。 “秋婶,我愿意好好学,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多多批评指教。”接下来的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一心只专注于动作好不好看,够不够规范,是不是不流畅,会不会不优雅,显得太刻意了。 这是简灵溪吃过最漫长的一顿饭,吃得心力交瘁,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但她并没有放弃,南宫萧谨为她出生入死,做了那么多事。她只是学一点礼仪就在这里叫苦,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简灵溪的一举一动,秋婶全看在眼里,她欣赏她的执着。世上没有学不好的事,只有不用心的人。 她相信假以时日,简灵溪一定能惊艳上流圈。 第八百一十章 重要的人 好不容易挨过如受刑般的吃饭时间,简灵溪放下碗筷,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拭了下嘴角,站起来对秋婶说:“我去看看小彤。” “好。”秋婶应着,看着简灵溪有些落荒而逃的背景影,她暗暗叹息。 她又何尝不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呢? 只是,她想尽快教会二少夫人一些基础的礼仪和规范,以防她遇到对手时,不知所措。 哎……但她好像吓到她了。 来到简若彤的病房,简灵溪礼貌请两位护士先去休息。她带来了她的医药箱,她要给小彤施针,看看能不能修复她受损的脑神经,激活细胞,让她早日醒过来。 不管多难,她都要试。 在简家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她都没有放弃学医,主要是为了小彤。她发过誓,一定要治好她,让她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 这不仅是她的心愿,也是妈妈的心愿。 简灵溪轻抚着妹妹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眼中是满满的不舍。 她的头发好漂亮,又黑又直,光泽度很好,在灯光的映衬下,波光粼粼。触感也是绝佳的,宛如绸缎一般,丝滑无比。 “小彤,对不起,姐姐现在必须剪掉你的头发,才能给你施针。你放心,等你好了,再长出来的头发,肯定比现在更美。”说着,简灵溪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 抓起妹妹一簇长发,闭上眼,用力剪断。 有了第一刀,接下来就是容易多了。 半个小时后,简灵溪已经给简若彤剃了个光头。 妹妹的盛世颜值,即使是光头也十分好看。 小心翼翼将她的长发收集起来,装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放进柜子里。 接着取来她的针,开始在简若彤头上扎针。 头部是人体最重要的部位,稍有不慎,不仅会危及性命,更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简灵溪平心静气,脑中浮现着医书上记载的穴位图,每一下都扎得精准而直接,毫不迟疑。 很快,简若彤头顶被扎满了针,宛如刺猬。 可她整个人仍毫无知觉,若不是还有呼吸和心跳,简灵溪都以为她死了。 一套针下来,两三个小时,每一针都不容有失,必须全神贯注。 简灵溪很累,却不敢有半分懈怠。 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直到将针一根根取下来,收进她的针包里,她才长吁一口气。 这一次的治疗没有任何效果,她有些失望,但她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小彤病得这么久,有些损伤很严重,必须慢慢修复。而且,中医不是西医的手术,立竿见影。中医讲究的慢慢调理,从内而外,先从她受损的神经一点点修复。 这次效果不好,没关系。 下一次她换一种方法,再试。 替妹妹擦拭了额头的汗珠,简灵溪紧紧握着她的手:“小彤,你一定要相信姐姐,无论如何,姐姐一定会治好你的。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心愿吗?搬离简家,租一间小小的房子,按照我们的喜好布置,装点我们小小的家。小彤,现在你有姐夫了,姐夫很厉害,他会一直保护我们。他给我们营造了一个家,这里的每一处都是我们喜欢的样子。小彤,你要快点醒来,姐姐带你去外面看看。我们不必再成天躲在小木屋里了,秦兰也不敢再欺负我们了。小彤,过去的一切都像噩梦过去了,只要你醒来,姐姐给你做很多好吃的,带你去公园玩……” 简灵溪用简若彤听得懂的语言,讲着现在的一切。 她希望以此唤起简若彤的意志,一个人潜意识的能量是无穷的,可以战胜一切,创造奇迹。 简灵溪在简若彤房间里一呆就到了晚上,秋婶不放心,敲响了门。 “二少夫人,你累了?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准备晚餐。”见简灵溪脸色发白,秋婶有些担心。 二少告诉她了,二少夫人身体不太好,让她一定要盯着她,不能让她太操劳,废寝忘食。 “不用了,秋婶,我不饿。”一想到那正式的用餐礼仪,简灵溪就没有胃口。 她太笨了,动作生硬,怎么都学不好,害秋婶劳心劳神。 秋婶无奈一叹:“我让厨房给你煮碗面,送到这里给你吃,好不好?” “真的吗?”简灵溪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明显了,不禁尴尬地低下了头。 她的反应让秋婶好笑又心疼,其实,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擅长的领域不同。虽然简灵溪不懂交际应酬,但她可是神医呢。 若不是有她在,南宫大宅的人怕是全被蛇咬死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不可能尽善尽美,拿她的缺点去跟别人的长处比,对她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为免简灵溪尴尬,秋婶转身离开。 简灵溪看向沉睡不醒的妹妹,羞涩又期待地说:“小彤,你看到了?姐姐太笨了,学不会礼仪,还被人看穿了,好丢脸哦。你比姐姐聪明,你一定会学得又快又标准,到时候你来教姐姐,好不好?” 不管小彤是否听得到她的话,她都将过去的经历一一告诉她,事无巨细。她相信妹妹是有知觉的,她能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急迫和期待。 很快秋婶,用托盘端来一碗面,放在桌子上:“二少夫人,你趁热吃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 不等简灵溪客套回答,秋婶礼貌性地往后退,关上了门。 简灵溪尴尬又感激,慢慢坐下,夹起一根面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其实,不必秋婶监督,她愿意为南宫萧谨付出,自然会严格要求自己。 她很清楚这些礼仪,不是一次两次学习就会演绎得很完美。更多的是将其融入自己的日常生活里,将之变成一种习惯。 才能做起来,毫不费力。 只是,她太笨了,有些东西学得慢。不像医书,她一看就听,过目不忘。 蓦然想起,她已经一天没有南宫萧谨的消息了,他很忙吗?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在她睡着时偷偷离开,怎么也不给她打个电话? 他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想起当时的情形,简灵溪真是羞愧又自责,她的反应太伤他的自尊了。 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掏出手机,调出他的号码,就这么静静看着,迟迟没有按下拨通键,只因她怕他不接她的电话。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没有心理准备的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几乎拿不稳手机,差点儿掉地上。 待她凝眸看清,竟是南宫萧谨的来电。 一颗心“怦怦”直跳,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她在想他的时候,他也在想她。 忙划开接听键,一个“喂”字还含在嘴里,里面传来南宫萧谨的声音:“你准备一下,我带了一个病人过来。” “病人?什么样的病人?”听得出南宫萧谨声音很焦急,简灵溪收起满心旖旎,认真地问。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十分钟后到。”南宫萧谨声音很沉重,显示出这个病人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他关心在乎的人,她一定尽全力救治。 “好,我让护士准备一张病床。”简灵溪没有迟疑答应了下来。 南宫萧谨挂断电话,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后座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女人。 她病了大半个月,进了好几次抢救室,都不肯让人告诉他。昨天他去看她,她再次病危,医生都束手无策。 因为她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中了剧毒。 没有办法,他只能将她带回f城,让简灵溪救治。 她是他生命里极其重要的女人,他一定要救她,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第八百一十一章 方小姐 挂了电话,纵然仍是满心疑惑,简灵溪半刻没有迟疑,忙让护士准备好一间病房。 听到动静,秋婶上前看看,不解地问:“二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简灵溪一边帮忙,一边回答:“我也不知道,萧谨说要带一个病人回来。” “病人?方小姐?”秋婶惊呼出声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过身要掩饰。 她越是如此,简灵溪越是好奇。 “秋婶,你知道病人是谁?” “没,我怎么会知道呢?对了,二少夫人,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秋婶有些尴尬,似在刻意隐瞒什么。 见状,简灵溪也不为难她。 反正,再过几分钟南宫萧谨就带病人回来了,到时候就知道了,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只是,秋婶刚刚脱口而出的是方小姐? 南宫萧谨口中的病人是个女生吗?他听起来很着急的样子,这个人对他一定很重要? 太多太多的想象涌入脑海,搅乱她的神经。 就在此时,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秋婶反应很快,忙往天台而去。 简灵溪也想跟上去的,想了想,她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南宫萧谨是要带病人回来给她医治的,她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事实证明,简灵溪的选择没有错,她没等多久。沐冰和另一名保镖一起抬着单架从楼梯上下来,将人小心翼翼抬到病床上。 沐冰对简灵溪恭敬行了个礼:“二少夫人。” “她怎么了?”远远看了一眼,简灵溪心“咯噔”一下,果然是个女生,且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生。 从和她南宫萧谨相处中,南宫萧谨不近女色,对女生的态度并不好。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昨天的不辞而别应该去看她了。她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他这么在乎她? 越想心越乱,简灵溪竟没有听到沐冰的回答,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南宫萧谨走了进来,看着简灵溪的眼睛:“你先给她看看,她好像中了毒。” “好。”第一次见南宫萧谨露出这么担忧的表情,简灵溪不敢大意。 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简灵溪摒除一些杂念,专心给她把脉。 她身体特别虚弱,有常年服药的迹象。 此时的脉象很虚,几乎把不到。若非她使用了特殊的方法,她几乎被判定死亡了。 简灵溪心一惊,猛然睁开眼睛:“白魔。” “什么?”南宫萧谨蹙眉问。 “她中的是白魔,一种失传已久的毒药。这毒无色无味,是一种慢性毒。刚开始不会有任何感觉,只有累积一定的时间和剂量才会发作。”简灵溪用专业的术语说。 “还有救吗?”南宫萧谨目光中含着希冀,看着她。 简灵溪摇了摇头:“白魔没有解药,中毒的人会一天天消瘦,变得憔悴,就像生病了一样,又查不出具体的病因。如果给病人补充营养,就会加重她毒发的速度。” “灵溪,拜托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南宫萧谨满脸凝重。 他竟然用了“拜托”这两个字,简灵溪震惊不已。他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是,我一定会尽力的。”她第一次感觉到南宫萧谨对一个人在乎到这种程度,纵然心里有疑惑,还有一些些关于小女儿心事的不舒服。 她还是拿出医者的专业态度,无论如何,只要送到她面前的就是她的病人。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和背景,她都会一视同仁。 简灵溪又仔细给方若婉做了一遍检查,对南宫萧谨说:“你先出去,我要给这位小姐施针,先稳住她的生命迹象再说。” 南宫萧谨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而是欲言又止,不舍地深深看了眼床上的女孩才离去。 他的举动很反常,简灵溪一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去在意,可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许多画面,她越想压抑,画面就越清晰。 简灵溪关上门,深吸几口气,再重重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一遍遍告诉自己,不管她和南宫萧谨是什么样的关系,她都要尽全力救她。 将自己的针包铺开,解下她的上衣,将她转翻过来,露出光滑的背,接着捻起一枚针,熟练地扎下。 很快,简灵溪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此时此刻她的眼前只有病人,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和想法。 简灵溪怕她身体受不了,取出一颗药丸给她服下,先护住她的心脉,再继续施针。 …… 南宫萧谨在门外来回踱步,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涌现一丝懊恼。 怎么会这样? 她中了慢性毒?是谁给她下的毒? “沐冰。”南宫萧谨唤了一声,沐冰立刻上前:“二少。” “灵溪说,若婉中了慢性毒,你去将梦凝阁里的人都好好调查一遍,先不要打草惊蛇。”南宫萧谨吩咐。 “是,二少。”沐冰神情凝重。 梦凝阁是方若婉居住的地方,她喜静,别墅的人不多。除了她最信任的奶妈外,就只有一个厨师,两个女佣和一个园丁。 他们都是照顾了她好几年的老人了,她一直很信任他们。 这次前来,奶妈王姨也是跟着的。 待沐冰走后,秋婶端来一杯茶,放在茶几上,对南宫萧谨恭敬地说:“二少,你别着急,先坐下来喝口水。” “你想说什么?”秋婶从小就照顾他,清楚他的脾气个性,也了解他的过往,包括方若婉的存在。 犹豫了一下,秋婶还是鼓起勇气来说:“二少,你怎么把方小姐带这里来了?二少夫人,她……” “我和若婉没有任何关系,灵溪不会介意的。”南宫萧谨答得理直气壮。 秋婶无奈一叹:“二少,我知道你对方小姐无意,可方小姐对你的感情,大家都看得出来。我怕……” “没什么可怕的。若婉病情危重,先救她的命要紧。灵溪对毒比较有研究,事急从权。”南宫萧谨回答得理直气壮,他一直拿方若婉当妹妹。 她也是个知书达事,贤良淑德的女人。 相信她一定会放下心中的执念,不会再对他心存妄想。 二少是个直男,不懂女孩子的敏感细腻,这些秋婶可以理解。但她总觉得让简灵溪给方若婉治病,不是一件特别明智的事。 “还有什么事?”见秋婶忤在那,不离开,南宫萧谨眉头蹙得更深了。 南宫萧谨心情很不好,秋婶不敢多言,只能垂首关心地问:“二少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你先下去。”想不出方若婉怎么会中了毒,南宫萧谨心情很烦躁。 她在梦凝阁住了三年了,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三年来,她离开梦凝阁的次数屈指可数,里面的人都是她信任的。 谁会害她? 再说,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对她下毒手,莫不是冲着他来的? 南宫萧谨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 过了大概有三个小时,简灵溪才打开房门。 一见门开了,南宫萧谨立刻冲上去,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从未见南宫萧谨如此紧张过一个人,简灵溪心底惊诧万分,低下头快速敛去,强迫自己拿出医者的专业来,不要掺杂入任何私人感情:“我给她施了针,暂时压制住她的毒性不发作。但,这白魔的毒,失传已久,我也解不了。” “你知不知道谁能解?”南宫萧谨急切地问。 简灵溪摇了摇头:“若是古家主或阿婆还在世,或许她们有办法。现在……”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三个人的故事 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是个有仁心的医者,只要是病人,她都会尽力医治,自己实在不该多言,给她徒增压力。 静下心来,南宫萧谨才发现简灵溪脸色发白,十分疲惫的样子。 蓦然惊觉,自己太疏忽她了。 她给方若婉施针三小时,耗费的体力和精力非常人能想象。而他非但没有关心她,一心只牵挂着方若婉的病情。 “你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南宫萧谨伸手要去扶她,简灵溪巧妙避开了。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刚刚的举动是他多心了吗? 就在此时,王姨匆匆上前,满眼担忧:“二少,我家小姐没事?” “暂时没事。”南宫萧谨只能这么说。 “她在哪里?我能不能去看看她?”王姨强行压下担忧,展现对南宫萧谨的恭敬。 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询问她的意见。 此时她是方若婉的主治医生,她了解她的病情,只有她知道能不能探视。 “方小姐还没有醒,你进去也可以,注意不要吵醒她就是了。”简灵溪轻声说。 王姨满脸惊讶:“你是说,我家小姐能醒过来了?” “嗯,她刚刚醒了一小会儿,又睡着了。”简灵溪如实相告,王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本不会多嘴,现在是太担心了,一时冲动竟脱口而出:“那么多知名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女孩竟能救醒我家小姐?” “放肆。”南宫萧谨动了怒,王姨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忙给南宫萧谨鞠躬:“对不起,二少,我一时心直口快,我不是置疑她的医术,只是担心我家小姐。” “王真,你给我听好了,她不是普通医生,她是我的妻子,南宫家的二少夫人。要是让我再发现你对她不尊重,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南宫萧谨是真的动了怒,王真吓得瑟瑟发抖。 忙转身给简灵溪行礼道歉:“对不起,二少夫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一回,不要跟我这种乡下婆子一般见识。” 王真这么大的动作,简灵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不必这样,我不会怪你的。我年轻,经常被人置疑的,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 “谢谢二少夫人,谢谢二少夫人……”一通道谢后,王真进了病房,去看方若婉了。 经过这一折腾,简灵溪更累了。 南宫萧谨满眼心疼:“抱歉,我……” 简灵溪摇了摇头,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 “哦,对了,你能不能弄一些白魔给我,我要研究一下成分和剂量,说不定可以制出解毒。”不管心里有再多的疑惑,目前救人才是首要之事。 “我已经让沐冰去调查了,我想要拿到不容易。若婉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孩子,别人给她下毒,她毫无所觉。可见这个人有多么小心谨慎,这样的人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南宫萧谨分析的事态,简灵溪却捕捉到了他对她的称呼。 若婉? 方小姐? 她叫方若婉吗? 好美的名字啊,温柔婉约,柔情似水,很附和她的长相。 认识南宫萧谨这么久了,他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是很冷淡,就连老爷子都要看他的脸色。他对大房一直疾颜厉色,只有对三婶婶时才比较友好。 可他对这位小姐明显很不一样,他的关心全写在脸上了,还这么亲切直呼她的名字。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他喜欢的女人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不娶她? 这个问题一经浮起,延伸出许多触角扎入她肉里,疼得她浑身痉挛,不知所措。 “灵溪,你很累吗?”见简灵溪脸色泛白,南宫萧谨有些愧疚。 “没关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说完,走进房间,才发现这是她和南宫萧谨的房间。 不禁又有些尴尬,想出去,又怕碰到南宫萧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哎,怎么会这样? 他们说好的,要重新开始,适应彼此,好好经营他们的家。可他现在带回来了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很漂亮,很年轻,对他又很重要的女人。 这样的画面,让她怎么解释? 简灵溪是真的累了,压制白魔很不容易。 所幸的是,她看似危急,剂量上却不是致命的。 她的体质不好,毒还没有累积到最高的剂量,她就发作了。若非如此,她现在也救不了她。 睡不着,简灵溪拿出古雅给她的医书,重温一遍,希望从中找出解毒的方法。 其实,上面的内容早已印刻在她的脑海里了,然,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还是再看一遍。每次学习,她都能进入到忘我的状态。 ……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南宫萧谨心情很复杂。他知道简灵溪有所误会,但有些事,关系到方若婉的隐私,他还不能跟她说。 等以后,等方若婉的毒解了,身体好了,他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到时再把一切都告诉她。 王姨匆匆打开门,满脸惊喜地说:“二少,小姐醒了,她想见你。” 南宫萧谨没有迟疑,大步走了进去。 方若婉已经睁开眼睛,消瘦的脸此时更是苍白得令人心疼。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着愧疚,惹人心怜:“阿萧,抱歉,让你担心了。” “跟我不需要这么客气。”南宫萧谨眉头深锁,都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及时发现潜伏在她身边的危险,她一直深居简出,没有跟任何人结怨。对付她的人,大概率是冲着他来的。 方若婉唇角荡开柔柔的笑:“听王姨说,是二少夫人救了我?” “是,灵溪对中医颇有的研究。医生说你中了毒,却检查不出来,我只好把你带到这里来。”南宫萧谨解释得很清楚,他不想方若婉产生任何误会。 他只想救她而已,没有任何不一样的目的。 “替我谢谢她。”方若婉自始至终,唇角噙着浅淡的笑。 是认命,是无奈,更是一种对别人的尊重。 不管处于怎样的境地,她都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无措的样子。 那是她仅有的小自尊,亦是她为人处世的风范。 “嗯,你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南宫萧谨不擅长安慰人,这些话显得敷衍。 方若婉挣扎要起来,南宫萧谨忙坐在床边,按住她的肩膀:“你身体虚弱,不要随便乱动。想要什么?” “我想喝水。”方若婉声音很低,透着淑女的羞涩。 “我来。”不知何时王真竟不在了,南宫萧谨只能起身倒水服侍她。 喝了水,方若婉礼貌道谢:“阿萧,谢谢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麻烦你。” “方若婉!”南宫萧谨板起脸来,连名带姓喊她。 “抱歉,我又说错话了。”方若婉主动道歉,一张俏脸苍白如纸,身子单薄得宛如柳条,风一吹就被折断。 “以后别再说这些傻话了,好好休息。”南宫萧谨压下多余的情绪,淡淡地说。 不敢再惹他生气,方若婉依言躺下,蓦然想起南宫萧谨刚刚说的话,疑惑又震惊:“你刚刚说我中毒了?” “是。”这样的事,需要她加倍小心,隐瞒对她毫无益处。 方若婉瞪大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怎么会这样?谁会害我?”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若婉,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可疑的人?”南宫萧谨问。 沉思了好久,方若婉认真摇了摇头:“我一直在梦凝阁,并没有外出,也没有跟人结仇。” 第八百一十三章 要求太高了 “梦凝阁里的人呢?”南宫萧谨问,她自己经历的事,什么人对她好,什么人对她有歹意,她应该最清楚。 方若婉惊得直起上半身,秀眉深锁,苍白的小脸更是皱成一团,一个劲摇头:“不,这不可能。梦凝阁里全是跟了我多年的人,而且,我也没有跟他们结怨,他们为什么要害我?” “也许害的不是你。”南宫萧谨提醒她另一个方向。 “阿萧,你是说,他们给我下毒,是为了对付你?”看着南宫萧谨俊逸不凡的脸,目光惊疑。 “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证据。你不要有太多的负担,平时多留心就好。有什么发现,马上告诉我。”他不想吓她,也不想加重她的负担。 可这个人就在她身边,她必须有所防备。 “嗯。”方若婉重重点了下头。 “你好好休息。”南宫萧谨替她盖好被子,要站起来。 方若婉拉住了他的手,南宫萧谨蹙眉望去。 若是以前他一定立刻抽回手,可现在方若婉中了毒,身体虚弱,他不想让她伤心。 “阿萧,你再陪我一会儿,行吗?”方若婉声音很轻,很卑微,抓着他的手却很紧,似用尽全力。 南宫萧谨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坐了下来。 方若婉高兴极了,不敢再得寸进尺,慢慢闭上了眼。 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南宫萧谨心里沉甸甸的。 她对他的心意,瞎子都看得出来。 可他对她,只有感激,只有兄妹之情。 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却无法给她爱。 曾经他也想过,到了四十岁,若他还没有结婚,她也愿意,他就娶她,给她一个名分,俩人相伴到老。 但现在他有了想要白首携老的小妻子,能给的就只有一生无忧的照顾。 简灵溪在医书上看到一味药,蓦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试一试。 怀着兴奋的心情推开方若婉病房的门,看到她睡着了,手紧紧与南宫萧谨相握。而南宫萧谨非但没有松开她,还深情守候在一旁。 简灵溪有种天打雷劈的感觉,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听到开门声,南宫萧谨转过身来,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灵溪,你怎么来了?” 话如刀,在简灵溪心尖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她不能来吗?她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事? 不是他让她给她解毒的吗?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为他服务的医生,还是他的妻子? 委曲一下子涌上心头,简灵溪转身跑了出去。 南宫萧谨心一紧,掰开方若婉的手追出去。 简灵溪没有跑下楼,而是进了隔壁简若彤的房间,她上了锁,背贴在门板上,喘息不定。 南宫萧谨急得不行,失去了判断力,直觉追下楼,找了一圈才发现上了当。 秋婶从未见南宫萧谨如此着急,忙上前问:“二少,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萧谨迈开的脚步顿住,僵在原地,没有继续追。 简灵溪误会他了吗? 可他该怎么跟她解释方若婉的事呢? 不,他不能说。 那是他欠她的,他必须照顾她一辈子,不管简灵溪愿不愿意。 “二少,是不是二少夫人发现了什么?”秋婶问得小心翼翼,二少和二少夫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现在方小姐的到来,她一直觉得事情不妙。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只僵直站在那,一动不动。 秋婶叹了一口气,慢慢上前,鼓起勇气说:“二少,请恕我多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二少夫人解释一下方小姐的身份。二少夫人是个十分善良的人,她一定会和你一起好好照顾方小姐的。” “二少,异位而处,如果二少夫人突然带了一个男人回来……”秋婶的话还没说完,南宫萧谨回头瞪了她一眼,目光里浓浓的杀气,秋婶吓得连退好几步。 南宫萧谨快速跑上楼,在二楼房间里找不到简灵溪,立刻来到简若彤的房间门口。 想了好半天,才想好道歉的词,伸手去拧门把,才发现门上了锁。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伸手敲了敲门,半晌,里面无人应答。 简灵溪坐在妹妹跟前,垂着头,南宫萧谨跟方若婉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刚刚才说要跟她重新开始,她才睡了一觉,他就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还亲自照顾她,连她睡着了,都舍不得离开,深情款款守着她。 南宫萧谨,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越想越生气,哪怕她知道自己对他的过往不了解,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很多误会都是没有沟通造成的,可她现在不想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简灵溪嘟着嘴,委曲不已,可恶的南宫萧谨才敲了几下门就放弃了? 看来,他真的跟方若婉有关系。 望着昏迷不醒的小彤,她突然悲从中来,渐渐红了眼眶。倾身上前,握住小彤的手,声音里裹夹着委曲:“小彤,你快醒醒,好不好?姐姐真的很需要你。小彤,你醒了,姐姐就带你离开。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你想去哪里?”南宫萧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森森的,简灵溪吓了一大跳,本能转过身。 看了眼依旧紧闭的房门,再看看眼前的南宫萧谨。 简灵溪张大了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怎么进来的?”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后退了一步,让她看到他身后敞开的窗户门。 简灵溪震惊了:“你爬窗进来?” “不然呢?”南宫萧谨淡淡反问,几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双手,怕她再度躲起来。 “你……”此时此刻南宫萧谨很陌生,浑身散发着霸道的气息,抓着她的手臂也很用力,都弄疼她了。 “我跟方若婉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南宫萧谨说得又快又急,简灵溪一时错愕,抬起头,撞入他深邃似宇宙黑洞的眸子。 他说什么?是在跟她解释吗? “那你……”话一出口,简灵溪后悔了,她不该这么好说话的,他都没哄她一句呢,她怎么就原谅他了呢? 可他为了跟她解释,不顾身份,连窗都爬了,她还拿什么乔? 南宫萧谨霸道地强行将她拉入怀里,双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不自觉收紧,简灵溪都有些发疼了。 简灵溪心情很复杂,又羞又恼,又有几分暖。 唉,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见简灵溪没有反抗,乖乖呆在他怀里,南宫萧谨一颗心才稍稍松下。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俩人就这么静静相依,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简灵溪觉得别扭,她不能就这么原谅他了。 起码,他得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南宫萧谨任由简灵溪推开他,却仍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我只拿方若婉当妹妹,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妹妹?”简灵溪咀嚼着这两个字,电视剧里不是一直在演吗? 一开始兄妹相称,最后都…… 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 “是,她是我的妹妹,我必须照顾她一辈子。灵溪,你愿意和我一起照顾她吗?”南宫萧谨表情很认真,像许诺一般。 简灵溪怔忡过后,只觉得好笑。 他什么都不告诉她,却要她和他一起照顾一个陌生女人一辈子?他是不是把她当成圣人了? 不,她不是什么圣人,她只是一个拥有平凡情绪的平凡女孩。 她一点都不伟大,还有点小自私。 第八百一十六章 他的原则 “简小姐,你既然看得出来,一定能救我家小姐,对不对?”王真一脸焦急,泪在眼眶打转,急得恨不能替她受过。 怕简灵溪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南宫萧谨对王真说:“你先下去。” “可是……”王真还想说什么,却在接收到南宫萧谨严厉警告的目光下,不敢多言,默默关门离去。 简灵溪看了南宫萧谨一眼,默默取出针,给方若婉施针,将她的毒先压一压。 只是,她这次的发作很奇怪。 她上次给她施过针了,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快发作才是。 刚刚给她把脉的时候,感觉她体内的毒似乎又增加了些。但这不太可能,这里是南宫萧谨的家,能住在这里的,全是精挑细选他信任的人。 这里戒备森严,不可能混入不相干的人。 而且,方若婉一直呆在病房里没有离开过半步,身边又有她最信任的奶奶守着。 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这里固若金汤。 简灵溪想不出她可能被下毒的方法,敛了敛心神,这些事本就不是她擅长的,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让南宫萧谨自己去操心。 扎针不是毫不章法的,是一个体系。 她必须做完一套才能压下她的毒,否则,就算白搭。 不管她对方若婉有再多怀疑,此时此刻她只记得自己的一名医生,要尽自己所有的努力,解除病人的痛苦。 一套针下来,简灵溪出了一身汗。 南宫萧谨递了一张纸巾给她,看了他一眼,接过,道了谢,擦拭完自己的额头,见他的手指还血迹斑斑,没有包扎。 简灵溪叹了口气:“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碍事。”他不想她那么累,她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小伤不管会酿成大祸的。”简灵溪语调平平,动作却没有停顿。 很快准备好了,酒精,棉签还有她自制的药膏。 “把手伸出来。”简灵溪声音平板,不带一丝感情,纯然公事化。 南宫萧谨没有多言,乖乖伸出自己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指,让简灵溪处理。 只见她动作小心翼翼的,轻柔又细致,一点都不疼。由他的角度凝望去,可见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 她还是很介意他和方若婉的关系,其实,他可以告诉她真相。只是,这件事涉及到方若婉的隐私,他应该给予方若婉足够的着重。 不过,他不会再让这种误会一直延伸下去了。 他在找机会问一问方若婉的意见,相信以她的善解人意和通情达理,她一定会允许他说出真相的。 “好了,尽量不要碰水。”简灵溪职业性的语言传来,南宫萧谨眉头蹙了蹙,这小妮子脾气真犟。 明明心里有芥蒂,却不肯问他,还要尽一个医生的职责。她这副生气又委曲的样子,实在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趁简灵溪缩回手之际,南宫萧谨用自己受伤的手抓住了她。 “你干什么?这样伤口会撕开的。”简灵溪怒斥,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任性,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你在乎吗?”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宛如宇宙黑洞,欲吞噬掉她的理智和灵魂。 简灵溪不敢与他对望太久,快速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收拾医疗用具,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 知道她在生气,南宫萧谨双手搭在她肩上,扳正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灵溪,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要征得若婉的同意。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若婉之间真的是兄妹关系,相信我,好吗?” 南宫萧谨一直是个骄傲且自负的男人,而他此时此刻却用一种卑微的姿态跟自己解释,简灵溪一颗心涩涩的,她相信他和方若婉之间可能真的没什么。 她伤心的是,他为什么不肯告诉她真相。 难道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个无理取闹,不会帮人保守秘密的女人吗? 还是那一句话,理智上,她可以理解,但感情上,她接受不了。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唯一不能产生误会和裂痕的方式就是,坦白。 她不要求别的,只希望他足够信任她。 “啊……”病床上的方若婉再度传来撕吼,南宫萧谨立刻松开简灵溪来到她身边。 见她身体开始扭曲,仿佛又在痉挛,忙大声喊道:“灵溪,你快来看看。” 压下心中的小情绪,拿出医者的专业态度,简灵溪先施针,让方若婉安静下来,再给她把脉。 她体内的经脉特别混乱,再这样下去很危险。 “啊……走开,快走开……滚……不要碰我……不要……”方若婉仿佛陷入噩梦之中,身体扭曲变形,痉挛不已,满脸泪水,仿佛陷入可怕的噩梦里。 听着她破碎的语言,南宫萧谨一颗心揪扯了起来,更加愧疚。 “灵溪,你快帮帮她。”南宫萧谨第一次如此关心一个人,简灵溪不禁吓了一跳。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不该胡思乱想,她应该拿出医者的专业态度,心无旁骛,先替方若婉解除痛苦。 然,她悲催地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她很容易情绪波动,被一些事情带了节奏。 “阿萧……你走……快走……不要管我……”方若婉又一阵撕吼,声声凄厉,直钻南宫萧谨灵魂。 他一手按压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要乱动,另一只手紧紧与她十指相扣,声音很严肃:“若婉,你醒醒,快醒醒,没事了,没事了……你在做噩梦,醒来就没事了……快醒醒……” 陷入人生极致恐惧的噩梦里,方若婉一个劲地大声喊,喊得声嘶力竭,全身是汗。 而她的喊声字字钻心,戳着南宫萧谨的灵魂,痛不欲生。 那件事,是他对她最深的愧疚。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无论如何,他欠她的,不仅是一条命,更是一段完整的人生。 南宫萧谨脸上过于痛苦的表情,让简灵溪回神来,想起自己的职责。 暗暗自责万分,此时此刻她被私人的情绪支配,一点都不像医者。她沉浸于私人感情里,任由病人在自己面前痛苦,而置之不理。 她真是枉为医者,她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古雅,也对不起阿婆。 快速收起自己的飞绪,简灵溪从药包里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南宫萧谨:“把这个给她服下,快。” 南宫萧谨接过,没有一丝怀疑,快速塞进方若婉嘴里。 此时此刻的方若婉浑身痉挛,很快吐出来,南宫萧谨又硬塞进去,她又吐出来,如此反复数次。沾了口水的药丸,已经融化不能用了。 南宫萧谨着急看向简灵溪,他知道她自制一颗药有多不容易,不想浪费她的一番心血。 他试了又试,她一次次吐出来,她也没有办法。 简灵溪不想让南宫萧谨用那样的方式喂方若婉吃药,身为妻子,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在自己跟别的女人…… 哪怕是为了救人,她也做不到。 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女人,她有感情上的洁癖。 不管方若婉是不是南宫萧谨的前任,现在她才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私有物,不能让别人占了去。 简灵溪取出自己的针包,对南宫萧谨说:“你先按住她。” “好。”南宫萧谨很配合,简灵溪用针点了方若婉的穴道,接着快速给她扎针。 她的动作特别快,南宫萧谨只觉得眼前像有千手观音在舞动,方若婉的脖子和肩膀被扎满了针。 第八百一十七章 莫名敌意 方若婉不再痉挛乱动,简灵溪又取出一颗药亲自给她喂下。 这一次她不敢大意,又给她捻了好一会儿针,直到确定药效已经完全吸收,方若婉身体过于疲惫,睡着了,她才安下心来。 “她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糟,你要尽快拿到白魔。”简灵溪一边给方若婉把脉,一边说。 “她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南宫萧谨冷静的问,沐冰在梦凝阁什么都没找到。审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什么都不知道,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知道南宫萧谨只想有个心理准备,但这样的事太残忍了,让她怎么告诉他? 他对方若婉的感情非同一般,若是知道她会死得无比凄惨,必然十分难过? “现在拿到白魔还有救。”有些话太伤人了,她实在是不便说出口。 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南宫萧谨了解她的为人。 哪怕再生气,她都有一份仁慈。 不愿意直接回答,是怕他伤心,但弦外之音已经表达处很清楚了。他若再听不懂,就是傻瓜。 南宫萧谨站了起来,匆匆往外走。 简灵溪一颗心沉甸甸的,她想安慰他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宫萧谨走后,王真进来,一见方若婉的情况,不顾简灵溪在场,悲从中来,痛哭失声:“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会这么害你?你与世无争,善良仁慈,每年都捐很多钱去做善事,你应该好人有好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简小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小姐。二少说了,你的医术很好,你一定能救我家小姐的,对不对?”越说越伤心,王真“扑通”一声,给简灵溪跪下。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忙去扶她:“王姨,你别这样。我是个医者,只要能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只要能救?”王真敏感捕捉到了关键词:“你是说我家小姐,她……她……” 简灵溪不想骗人,亦不想给人希望,再让人陷入绝望。 她只能选择沉默,有些病情走势,不由她控制,更何况是毒。 王真自我做出了解释,双眼瞠得老大,里面盛满浓浓的惊恐,唇嚅嗫着,泪如雨下:“不,不会的,不会的……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小姐,她一生没有害过人,她还做了很多善事。为了救二少,她失去了一切,可她无怨无悔。被二少圈禁在梦凝阁里,每天面对着孤寂,她也无怨无悔。这样的小姐,善良得令人心疼,老天爷怎么会这么对她?” 王真语无伦次,喃喃自语。 简灵溪却从中听出了很多信息,尤其是王真说,她为了救南宫萧谨? 她救了南宫萧谨? 她看上去特别柔弱,又不会武艺,她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用什么方式去救南宫萧谨的? 太多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自脑海浮现,她想象不出来。 “王姨,你跟在方小姐身边很久了?”简小姐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是小姐的奶妈,从她一出生就是吃着我的奶长大的。”王真满脸是泪,看着方若婉眼底全是心疼。 “那你知不知道方小姐最近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简灵溪问。 王真眼底有了戒备:“简小姐,你想说什么?” “王姨,你别误会,方小姐中了很奇怪的毒,我只是想清楚她的情况而已。”王真的神眼带着杀气,简灵溪吓了一大跳,还是出声安抚她。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凶,惊吓到了简灵溪,王真忙垂下头,敛去凶狠的一面,露出泪水涟涟的可怜样:“真的很对不起,我看着小姐长大,说句托大的话,在我心目中,我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小姐经历坎坷,但她地心纯善,经常助人为乐,我想不出谁会害她?” “我明白。”简灵溪尴尬地笑笑。 “谢谢简小姐的理解,请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王真低声哀求。 简灵溪不知自己怎么了,她突然敏感地发现王真对自己的称呼。 在这里所有人都称呼她为二少夫人,只有王真一直喊她简小姐。 她不想多心,但女人的第六感支配着她。 王真不愿意称呼她为二少夫人,是因为方若婉吗?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平时压根儿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加上她和南宫萧谨有名无实的关系,她更愿意别人喊她为简小姐,而不是带着某种专属标签的二少夫人。 可偏偏她对王真的称呼,格外不舒服。 “简小姐,简小姐……”在王真的呼唤声中,简灵溪才回过神来。 不禁尴尬红了脸:“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简小姐,能不能请你先帮我家小姐的手臂包扎一下?”王真看似礼貌,声音里却有着浓浓的不满。 经她这么一提,简灵溪才回过神来,更加惭愧。 她是个医者,理应细心周到,一切以病人的利益为优先。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凌驾于理智之上,忘了自己的职责。 哎,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和人,她都能保持初心,为什么在方若婉面前,她一次次失态? 礼貌性地对王真点了致歉:“抱歉。” 接着拿起医药箱,来到方若婉病床前,用剪刀剪下她血迹斑斑的袖子,小心翼翼用钳子夹出她细肉里的碎片。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谨慎,尽量轻柔不给她造成第二次伤害。 不管她是谁,只要在她手上,就是她的病人,她会一视同仁。 王真在一旁看着,见简灵溪并没有对小姐不利,一切还算尽心,她高悬的心才松下。 她是这里的二少夫人,又是小姐的主治医生。她要是去找别人来给小姐包扎,岂非当众打她的脸,让她没有面子。 待简灵溪给方若婉处理好伤口,王真才恭敬地说:“谢谢。”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必客气,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尽管提醒我,不必碍于身份不便说。我在这里最主要的身份是医生,我一定会尽全力救治方小姐的。”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照现在的情况看,方若婉必是救过南宫萧谨。 她愿意和他一起还她这份恩情,至于以后的事,就走一步算一步。南宫萧谨现在的态度模棱两可,令她很不安。 “不敢。简小姐实在是太客气了,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你愿意放下身份,救治我家小姐,我们感激不尽。”王真深深给简灵溪鞠了一躬。 不习惯跟人如此客气,简灵溪又给方若婉把了下脉,确定她暂时没有大碍后才离开。 临行前,她叮嘱王真:“有任何事,第一时间来找我。” “是,我记住了,谢谢你,简小姐。”王真一脸感激,可她的称呼再次如针扎入简灵溪心里。 她不知道王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不能提醒,亦不能回避。 …… 南宫萧谨一走就是半天,简灵溪一颗心惴惴不安。 白魔,不是普通的毒药。 就算专业研究毒药的人都未必知道它,若非现在古家已经败落,她第一怀疑对象肯定的古家人。 像这种只存在于医书和理论里的毒药,就算有配方,要制作出来也万分不易。 没了古家,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出白魔,她真的想不出来。 还有方若婉到底是什么人? 白魔价值非凡,若非有深仇大恨,或是巨大的利益,谁都舍不得用这种毒。 从南宫萧谨对她的态度,还有她自幼就有奶妈,应该出身富贵。 没有在她清醒时和她交谈过,她不是太清楚她的个性。 望着窗外远山的残阳,简灵溪陷入一团迷雾里。 第八百一十八章 紊乱 “叩叩叩……”敲门声将简灵溪从迷乱里拉回来,拍了拍自己微皱的裙子,打起精神去开门。 “秋婶。”看到门口站的人,简灵溪扬起浅笑,主动打招呼。 将托盘往前递,秋婶笑着说:“我炖了一只老母鸡,你尝尝。” “谢谢。”接过托盘,简灵溪让秋婶进屋。 “秋婶,你平时辛苦了,喝点。”简灵溪舀了一碗,端给秋婶。 “啊,这怎么使得,二少夫人,你太客气了。”秋婶慌忙站起来。 秋婶这么大的反应,倒是弄得简灵溪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借花献佛,感谢一下她而已。 简灵溪走到秋婶跟前,真诚地说:“秋婶,真的很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不善言辞,有时候脾气太犟,真的很谢谢你对我的包容。” 简灵溪突然这么正式跟她道谢,秋婶内心不安:“二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一切都挺好的。”简灵溪感觉自己弄巧成拙了,她实在不该一时感动。 “二少夫人,你多滤了,这些都是小事情,是我分内该做的事。”见简灵溪不在自,秋婶忙给她找台阶下。 她年纪轻,脸皮薄,但她能对她一个下人都怀着感恩之心,真的特别难得。 老爷子果然好眼光,选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孩子。难怪,二少明知老爷子别有用意,还是没有忍住对二少夫人动了心。 不过,像二少夫人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当下已经很难找了。 遇上她,也是二少的福气。 只希望他们能毫无芥蒂,开开心心在一起。 “秋婶,我这就是借花献佛,你就喝了。”简灵溪将碗双手放下,态度十分真诚。 “好好好……我今天就破一回例,跟二少夫人一起喝。有一点啊,我悄悄告诉你哦,这鸡汤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馋得我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秋婶故意用轻松的口吻化解尴尬,让气氛不那么凝重。 经历了这么多,简灵溪已经懂得很多人情世故了,此时她更加体会到了秋婶对她的良苦用心。 两人一起喝着鸡汤,秋婶也跟简灵溪说了一些她的情况。 她是南宫萧谨在读书时,请了一位管家,负责照顾他一日三餐,还包括辅导他的学习。几年的相处后,南宫萧谨对她越来越信任,就派她到郊区别墅当“卧底”了。 简灵溪终于有机会问出心中所想:“南宫萧谨明明有强大的能力,而且,他的伤并不似外表看上去那么重,他为什么要任由陈琳欺负?” 秋婶用喝汤的动作,掩饰尴尬,有些事,她不能说。 “这个二少夫人,你有机会自己问问二少。”过了半晌,在简灵溪期待的目光下,秋婶才说。 “抱歉,我太不懂事,让你为难了。”简灵溪懂事地道歉,处在秋婶的位置上,有些事,她不方便说。 秋婶看了简灵溪一眼,轻叹口气,最终还是咽下了所有的语言。 这个二少也真是的,什么话都不说,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最后会出大事的。 不行,等二少回来,她一定要说说他。 …… 秋婶走后,简灵溪强迫自己休息。 虽然古雅用她的血治好了她的伤和毒,但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没有放松过。 除了在无意识昏迷了两天后,清醒以来又是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她真的有些应接不暇。原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的,现在却连躺着都睡不着。 简灵溪从床上爬坐起来,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膝盖里,侧头看了眼窗。此时天色已黑,沉沉暮色下,路灯亮起,点燃一盏盏照亮前方的路。 当南宫萧谨第一次跟她说时,她很高兴,真的从心底里把这里当成了家。然,才短短几天,她又充满了失望。 是她要求太高? 其实,南宫萧谨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她也一直看在眼里,感动于心。 尤其是他把小彤带回了她身边,让她可以亲自照顾她。 哎,是她太不知足了? 人性是贪婪的,自私的,她也不例外。 她对方若婉的身份存疑,她既想知道她和南宫萧谨的关系,又害怕知道他们的关系。 她一直喜欢纯粹的人和事,单纯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话直说,有事就做。不想着回报,将一切建立成自己快乐的城堡。 然,她发现她太高估自己了,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 本质上,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渴望被爱,渴望爱人,更渴望被自己爱的人深爱着。 无欲无求,不是她真正的样子,只是无奈的压抑。 她也有很多梦想和盼望,现在才发现她也很自私,尤其不愿意看到南宫萧谨为别的女人忙里忙外。 妈妈就是个为情所困的傻女人,以至于最后牺牲自己,还留下一堆遗憾。她曾经暗暗发誓,绝不步妈妈的后尘。 她要爱自己,爱妹妹,更胜于爱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爱南宫萧谨的比重是多少,有没有胜过其他人,她只知道他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已经完全操控了她整个灵魂和思想,她该怎么办? 掀被下床,一把拉开窗帘,夜还不深,花园里偶尔有女佣路过,她们短暂交谈,匆匆离开,为生活忙碌着。 突然,简灵溪很自责。 妹妹还没有清醒,妈妈的骨灰也没有找到。她怎么能在这里自怨自艾,不继续努力呢? 她太不应该了,妈妈将沈家医书交给她,古雅将必生所学传授给她。她该认真学习和钻研,学无止境,这样她才能想出治疗妹妹的方法。 深吸一口夜里微凉的空气,简灵溪一扫这几天的纠结和阴霾。 转身出了房间,来到妹妹的病房。 两名护士一直细心照顾着她,小彤看上去很不错,只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简灵溪向护士道谢:“谢谢你们一直尽心照料着小彤,天色不早了,今晚我会陪着她,你们先下去休息。” 护士忙恭敬回礼:“二少夫人太客气了,照顾简二小姐是我们的职责,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谢谢。”有些谢意,还是要表达的,不管是否给了报酬,别人没有义务一直对你好,感恩是一个人的基本素养。 送走了两名护士,简灵溪坐到简若彤身边,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她脉象一直很平稳,就是脑损伤严重,醒不过来。 小彤这样的情况,急不得,她必须要有耐心。 简灵溪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管怎样,小彤已经在她身边了,比之前找不到她要好上千万倍。 做人必须要有一个阿q精神,才能在不断的挫折和打击中生存下去。 给小彤扎了一套针,帮她疏通经脉。 她一直昏迷,卧床不起,身体机能难免会退化,她必须经常给她扎针,刺激她的神经,不让机能坏死。 将针拔出来后,简灵溪端来一盆温水,仔细给小彤擦下身子。 这样的时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她们相依为命的那一段时光。 想着想着,简灵溪笑了。 从小彤出生,她就是她的小妈妈,一直照顾着她,不离不弃。 笑着笑着,泪水如雨,一颗一颗滚滚落下。 是她不好,没有尽到责任,小彤才会被秦兰利用。如果不是老爷子一直暗中保护她,她不敢想象现在的小彤会成什么样子? 说好的,要乐观积极向上。 可她还是很脆弱,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悲从中来,压抑不住。 “小彤,你不要笑话姐姐,你醒过来陪着姐姐,好不好?” 第八百一十九章 敬她就是敬我 突然,病房门被推开,简灵溪惊讶回头,来不及掩饰的泪就这么挂在脸上,撞进南宫萧谨眼里。 俩人皆是一怔,简灵溪快速回过身来,替小彤盖上被子,才快速抹去脸上的泪,不悦地说:“你怎么不敲门?” “抱歉。”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确定是他太莽撞了。 他回来第一时间看不到她,让情绪占据了理智。 深吸一口气,快速收拾了心情,简灵溪慢慢转过身来,问:“是不是找到东西了?” “嗯。”南宫萧谨诚实点头,才发现自己不该这么回答。 结合他的行为和语言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认为他是为了方若婉才失去分寸。实则不然,他是见不到她,才方寸大乱的。 简灵溪心扯痛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来,摆出医生的姿态:“给我。” 南宫萧谨张了张嘴想解释,然,他实在是说不出口。而且,简灵溪的态度,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暗叹一口气,他也知道有些误会错过了,就解释不清楚了。但此时此刻,让他怎么去解释? 南宫萧谨将从梦凝阁找到的一个装着白色粉沫的瓶子交给简灵溪,简灵溪接过闻了一下,眉头深锁:“不是这个。” “不是?”南宫萧谨反问。 “嗯,这些就是普通的面粉,加了一些草药使其闻起来像药而已。”简灵溪解释道。 南宫萧谨听出了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捉弄我?” 简灵溪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敢肯定,但这些确实不是药,更非白魔。” 南宫萧谨气愤不已,手紧紧攥着瓶子,已经捏碎了它。 见状,简灵溪一颗心往下沉,他对方若婉是真的很在意。 一遍遍告诉自己,自己不清楚其中原由,不要妄下断言。 然,有些情绪是不受人控制的,一旦在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就很难拔出来。 “啊……”门开着,方若婉的惨叫清晰传来,南宫萧谨看了简灵溪一眼,欲言又止,匆匆而去。 他刚走出房门,王真披头散发跌跌撞撞而来,抓着南宫萧谨的手:“二少,你快去看看小姐啊,她……她……” 不待王真说完,南宫萧谨匆匆进了屋,很快里面传来玻璃和陶瓷碎裂的声音,简灵溪忍不住冲过去一看。 只见方若婉像疯了一样,咬着南宫萧谨的肩膀。南宫萧谨一动不动,站成一尊雕像,任由她咬。 王真在一旁哭着劝:“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快松开口啊,你醒一醒,睁开眼睛看看,他是二少啊,你怎么忍心伤他呢?” “小姐,小姐,我求求你了,松口……”王真去拉方若婉,她却力气奇大,一把将她推开。王真摔倒在地上,方若婉双目赤红,宛如嗜血狂魔,继续咬着南宫萧谨的肩膀。 她白皙无瑕的脸上沾了血,眼神迷离,似失了神智。 见南宫萧谨受伤,简灵溪心如刀割。 身为医者,她每时每刻都应该保持冷静。尤其是这种艰难的时刻,她更不能感情用事。 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勉强沉下心来。 大步上前,抓起一个不锈钢水杯砸向方若婉后颈。 她吃痛之下,松开了口,缓缓转头看向简灵溪,眼中凶光毕露,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 转了一圈,她不支倒下。 王真忙扶住了她,心疼万分,一遍遍呼唤:“小姐,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求求你了……” 简灵溪蹲下身来,要给方若婉把脉,王真怒目而视:“不要碰我家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身为医生应该有一颗仁心。她现在是生病了,失去理智,不然她宁可死都不会伤害二少分毫。好,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们,那我们马上走。” “我没有伤她,我是在救她。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没有理智,再这样下去,她会发疯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晕她。”简灵溪解释。 “哼,我看你是趁机报复。如果你真想救我家小姐,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非砸伤她不可?”王真质问,方若婉被砸的地方肿了一个大包,红肿不堪,看上去很恐怖。 “我……”有些医术上的事,常人不懂,她解释更像在掩饰。 南宫萧谨出声:“先让灵溪给若婉看看。” 王真紧紧抱着方若婉,一脸倔强:“二少,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小姐,但我不相信她。” “放肆。”南宫萧谨大怒,王真太嚣张了,竟在他面前这样说简灵溪。 “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就像我的命一样。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二少,我知道简小姐是你的妻子,你相信她。可你有没有想过,小姐没来之前只是昏迷,被她医治后,小姐是醒了,可她像疯了一般,失去了理智。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她哪一点还像方若婉?这一切真的跟简小姐无关吗?”王真豁出去了,方若婉就像她的孩子一样,就算拼了她这条老命,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沐冰。”南宫萧谨大吼一声。 “二少,请吩咐。”沐冰像影子一样,平时看不到,只要南宫萧谨一有需要,他立刻出现。 “把王真拖下去,关起来。”南宫萧谨宛如帝王一般,不容人任何人反驳。 方若婉的关系,南宫萧谨一直对王真礼遇有加。就算她偶尔说话冲撞了他,他也不会计较。 当然了,王真是个好奶妈,一直守护着方若婉。这一点也是南宫萧谨所欣赏的,他希望她无论对谁都一样,只要忠于方若婉就行。 几年下来,南宫萧谨对王真的表现很满意,相对的,提高了她的地位。没想到这次他生这么大的气,连沐冰都有些震惊了。 但二少的命令,他从未违抗过。 以前是,现在更是。 沐冰应了声是,伸手挡住了王真,满脸冰冷地说:“王姨,请。” 王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二少,你……你要关我?” 南宫萧谨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沉下声来,命令沐冰:“还忤着做什么?” “对不起,二少。”自己的执行力不行,惹怒了南宫萧谨,沐冰先是道歉,立刻改过。这次他不再客气,强行去拉王真。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在这里二少的话就是圣旨,必须遵从。 王真也知道不能违抗南宫萧谨的命令,但此时此刻小姐病得这么重,她更加不可以离开她。 咬了咬牙,狠狠心,她突然“扑通”一声,给南宫萧谨跪下:“对不起,二少,我不该无礼冲撞你了和简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太担心小姐了。请你不要赶我走,小姐这个样子,她需要我的照顾。二少,求求你了,请你念在我对小姐一片忠心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见南宫萧谨抿唇不语,王真知道她得罪的人不是南宫萧谨,而是简灵溪。 只能强迫自己压下所有不屑和不甘,转过身来,紧紧抱着她的腿:“简小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冲撞你,求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太担心小姐了。简小姐,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帮我求求情,让二少饶我一回,不要关我,不要关我……” 简灵溪眉头深锁,抬起头来看向南宫萧谨:“现在重要的先救人,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好。”南宫萧谨没有迟疑答应了,转头冷冷瞪了王真一眼:“灵溪是我的妻子,这里的二少夫人,谁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第八百二十章 误会重重 王真又恭恭敬敬给简灵溪磕了个头:“谢谢二少,谢谢简小姐。” 简灵溪听王真仍然不改口,心中暗叹,看来,她这个二少夫人在这里没什么地位,就只是个简小姐而已。 不过,方若婉情况紧急,她也没有时间多想。 她要时刻牢记着自己医者的身份,不管怎样,当下方若婉的病情最要紧。 简灵溪看了眼南宫萧谨被咬得血肉模糊肩膀,压下心疼,冷静地说:“把方小姐抱到病床上。” “好。”南宫萧谨听令而行,很快放下方若婉,退下几步,让简灵溪有更多施展的空间。 取出自己的针,简灵溪看了南宫萧谨一眼:“现在我要帮方小姐施针,你在这里不太方便先回避一下。” 南宫萧谨一怔,以前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给人治病,她怎么从没有说过不方便? 转念一想,这小妮子该不会是吃醋了? 控制不住心飞扬,嘴角跟着微微上翘,很听话转身离开。 王真满脸不可思议,南宫萧谨对简灵溪呵护有加,言听计从到了这种地步。 小姐一直以为他冷心冷情,不会轻易对女人动心。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他冷,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可以捂热他的人。 简灵溪专心于方若婉的病情,没有注意到王真的情绪:“王姨,麻烦你把方小姐翻转过来。” “是。”王真小心翼翼,低眉顺眼,不敢在这时候得罪简灵溪。 刚刚那一幕已经让她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了,南宫萧谨对她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她们的想象。 她要改变自己的态度,不能再对她有所怠慢了,否则,只要她一个眼神,二少就会命人将她丢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接下来的时光很忙碌,也很安静。 简灵溪专心致志给方若婉扎针,王真在一旁看着,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一套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简灵溪这才有时间拭去自己额头的汗,王真替方若婉穿好衣服后,感激地给简灵溪鞠了一躬:“谢谢简小姐,你果然医者仁心,不跟我一般见识。” “王姨,你别这样,我受不起。你针对我,也是担心我对方小姐不利。这种家属心情,我可以理解。方小姐暂时没有大碍了,但她清醒后,可能会有反复,到时有任何情况,你及时通知我。”简灵溪消耗了很多精力,特别累,但她仍带着微笑说。 “谢谢简小姐,谢谢。”王真一改之前的态度,千恩万谢,她越是如此,简灵溪越感觉不自在。 她能理解家属感激医生的心情,可方若婉并没有醒,也看不出好转,单凭她说,她就相信了吗? 不,王真的态度前后转变特别大,大到她都感觉诡异。 方若婉本身就很诡异,如今再加上一个王真,简灵溪感觉到了危机感。 她还是离她们远一点比较好,除了必要的治疗,尽量少接触。她第一次对人产生这么深的戒备心,却特别强烈。 …… 简灵溪刚走出方若婉的病房,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南宫萧谨立刻弹站起来。 被他的举动吸引,简灵溪一颗心沉甸甸的,明知他关心方若婉是正常的,私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为了早点摆脱这种让她不适的感觉,没等南宫萧谨问,她先回答:“方小姐的病情反复,已经暂时先压制住了,你可以放心。” 走完,不等南宫萧谨回话,大步走向小彤的病房。 她很累,本想回去睡一觉,可那里也是南宫萧谨的房间,就当她矫情,她暂时还不想和他呆在同一屋檐下。 她可以不逼他说出和方若婉的真正关系,请给她一点时间。 她不是泥人,她也有感情,也会受伤。 “灵溪。”南宫萧谨追上前几步,抓住了她的手。 手放在门把上被大掌牢牢握住,简灵溪心情很复杂,几分羞恼,几分生气,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 南宫萧谨本就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怎么能要求他像自己一样清澈纯净呢? 强迫自己压下所有情绪,简灵溪淡淡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她语气很冷,拒绝的意味很明显,若换作其他女人南宫萧谨早就拂袖而去了。 可她不是别人,她是他的小妻子。 他要一生一世呵护宠爱的人,现在忍受她一点小脾气也是应该的。 何况,这次的事确实是他不好,他没有跟她解释清楚,却要她全心全意付出。她若不生气,他才应该担心。生气证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这么一想,南宫萧谨觉得自己心里舒畅多了。 连带的语调也轻柔了不少:“我饿了。” 简灵溪一怔,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跟她说这样的话了。 恍惚间,记忆回到了最初相识的阶段。 见她没有拒绝,南宫萧谨再接再厉,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我想吃你做的汤圆。” 简灵溪抬起头,随即落入一汪深邃的幽潭里,被里面的强大磁力吸住,久久拔不出来。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又很陌生。 她记得自己在书本上看到过一句话,说当一个人开始怀念从前,就是她对现状不满意的时候。 “好不好?”南宫萧谨继续用讨好的语气说。 简灵溪如梦初醒,抽回了她的手,冷淡地说:“你让秋婶给你做,时间不早了,我累了,想休息。”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临头浇下,南宫萧谨感受自己自尊受了伤。 他从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去哄一个女孩子,他一次次为她破例,她却毫不领情,还在这里给他摆脸色。 南宫萧谨越想越生气,松开了手,转身就走。 看着他气愤的背影,简灵溪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扭开门锁,进了简若彤的病房。 简灵溪随意在沙发上躺下,身体特别特别累,可她的心却很不平静,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南宫萧谨和方若婉的关系,他对她可谓宠爱至极。 她相信南宫萧谨并非滥情之人,否则,他也不会把方若婉带到她面前。她是怀疑他们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但她不怀疑南宫萧谨感情上出轨,她只想知道方若婉对他有什么恩情,让他不惜一切要回报她。 甚至扬言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如果他真拿她当妻子,当后半生的伴侣,他就应该告诉她真相。 相处多时了,他了解她的为人。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要他给予她尊重,她愿意和他一起照顾她。 只要有足够正当,可以说服她的理由。 但他什么都不说,甚至连秋婶和沐冰都遮遮掩掩,这叫她如何放得下心来? 身体很累,脑子也很疲惫,可想象力却异常丰富,充斥着神经。 简灵溪在黑暗里幽幽叹息,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一点都不像自己,辜负了古雅对她的期待。 …… 花园里,南宫萧谨在没有简灵溪的房间里呆不下去,满屋子都是她的身影,她的气息。他想抱着她入睡,哪怕什么都不做。 他想看着她微笑的眼睛,哪怕俩人之间静默无言。 他真的好想好想她,明明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二少。”沐冰的声音像幽灵一般响起。 南宫萧谨早就发现他靠近,冷冷反问:“什么事?” “梦凝阁有所发现。”沐冰垂下了头,恭敬地说。 “说。”南宫萧谨姿势不变,只是,凝望着黑暗里的目光更冷了些。 “两个月前,梦凝阁女佣巧巧辞职了。”沐冰恭恭敬敬,将自己调查到的事说了遍。 第八百二十一章 被逮到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时,简灵溪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敲门声将她惊醒,睁着惺松睡眼,头有点疼,走路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打开门,秋婶憨厚的笑脸出现在她眼底:“二少夫人,我给你做了早点,下来吃。”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简灵溪想努力挤出笑容都办不到。 秋婶看清了她的脸色,吓了一大跳:“二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大碍是昨晚没有睡好。”简灵溪很不舒服,却强撑着精神,她不能吓到秋婶。 “唉……你这几天太累了,都没能好好休息一下。”秋婶心疼地说:“我去把早点给你端上来,你吃一点再去睡个回笼觉。” “不用了,秋婶,我没那么娇贵。”简灵溪挺不好意思的,她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不习惯也不需要让人这么小心翼翼侍候着。 秋婶不由分说,将简灵溪推进房间里,让她坐在沙发上,用一种长辈,不容人反驳的口吻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简灵溪张了张嘴:“秋婶……” 没等她话说完,秋婶就风风火火走了。 简灵溪起身看了下妹妹的情况,她还是老样子,没有一丝变化。简灵溪分不清该喜该悲,只是,她真的好希望小彤能清醒过来。 陪她说说话,这样她就能转移注意力,不将那么多心力投注在南宫萧谨身上了。 唉,期待总是美好的,但她想,南宫萧谨已经在她生命里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她想完全将她从生命里摘除是不可能的事。 秋婶做事精明强干,风风火火,很快就把早餐送上来了。 简灵溪感激地说:“谢谢你,秋婶,我先去洗漱一下就来吃。” “去去。”单独相处的时候,秋婶没有将简灵溪当成主人,说话做事也很随意。 简灵溪最怕拘束了,她喜欢这种不需要花费心思的交谈。 亲人之间本来就应该客套,说话做事随意就好,开心最重要。 当简灵溪从洗手间出来,秋婶已经将是早餐摆好了,热腾腾的粥,还有几道精致的小菜,香气四溢,引人食指大动。 简灵溪努力挤出开心的笑容:“哇,今天的早餐好丰盛,好香啊。” “喜欢就好,多吃点。”秋婶盛了碗粥端到简灵溪手上。 “谢谢秋婶。”简灵溪接过,感激道谢,随即吃了起来。 知道秋婶虽有些事大大咧咧,但该守的规矩她一样不会少。简灵溪便没有强求她一起坐下来吃,与其说了让彼此都尴尬,倒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 简灵溪胃口本来就小,加上没有睡好,头很疼,她勉强自己吃了一碗,就放下筷子。 秋婶也不多劝,收拾了碗筷就要下楼。 忍了又忍,简灵溪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二少呢?” “二少昨晚半夜跟沐冰出去了,还没回来呢。”秋婶藏起笑意,冷静回答。 简灵溪眉头皱了皱,终是没有再开口。 “二少夫人,你休息,有什么事按铃叫我就行。”秋婶始终体贴周到,不问她的伤心事,只照顾好她生活起居。 感情上的事,外人是插不了手的,只有靠自己去化解。 而且,他们都知道简灵溪的心结,却不能说,只有沉默。 就在此时,王真站在门口,对简灵溪恭敬地说:“简小姐,我家小姐醒了,她听说是你救了她,想当面感谢一下你,不知道简小姐现在有没有空?” 简灵溪一颗心揪扯了起来,给方若婉治疗很多次了,却一次没有交谈过。因为每次她给她施救,她都病得神智不清。 其实,她也想跟她说说话,才能更真观地感受她是什么样的人? “王姨,你回去告诉方小姐,二少夫人今天不舒服,改天。”秋婶没有征得简灵溪的同意,就擅做主张。 秋婶一直很体贴周到的,她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简灵溪顺着她的话说:“你让方小姐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这样病才能好得快一些。” 她们主仆俩一人一口回绝了她,王真心里并不舒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秋婶是二少的心腹,也是二少看重的人,她在南宫家的地位很高,不能得罪。 王真笑了笑:“既然如此,请简小姐好好休息,多多保重身体,我家小姐还需要你的救治呢。” 说完,王真又对她们礼貌笑笑,才转身离开。 秋婶关上门,对简灵溪说:“王真说的话,别放在心上。” “为什么呀?她并没有说错什么。”简灵溪故意装出一脸天真,这里的人很奇怪,对方若婉的态度也有所不同。 被噎了一下,秋婶没有尴尬,只是劝简灵溪去休息:“二少夫人,这沙发太小了,睡着不舒服,难怪你今天精神不好。回主卧去睡,那里床又大又软。” 明明秋婶说得一本正经,没有半丝暗示或旖旎,简灵溪却控制不住,脸越来越红,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咳咳……”轻咳了两声说:“不用了,我在这里方便照顾小彤。” “是,那二少夫人好好休息,有任何事按铃叫我就好。”秋婶体贴地帮简灵溪关上了门,待空间恢复安静,简灵溪才长吁一口气。 被秋婶叫醒,又刚吃了东西,她睡意全消,已经睡不着了。 来到妹妹身边,凝望着她娇美的容颜,简灵溪眼中有着骄傲与悲伤。妹妹就像她的孩子一样,她看护着她长大,有种深切的老母亲心情。 知道自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悲伤上,简灵溪忙收敛心神,拿出古雅给她的医书细细看了起来。 为避免她触景生情,南宫萧谨亲自将古雅衣服上的血字抄写下来,给她装订成册。关于他的细心和体贴,她真的很感动。 她不明白,她明明可以真切感受到南宫萧谨对她的在乎,可他为什么要隐瞒她方若婉的事?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要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可以和他一直照顾方若婉的。这一点,相信南宫萧谨是知道的。 可他选择不坦白,却要她全盘接受和信任,甚至她要无知之下一味付出。 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不是古代被三从四德束缚得没了自我思想的无知女人。她有自尊的,他尊重她,她也会回予同等的尊重。 书里面的字一个个像有了自主生命一样,跳跃在她眼前,简灵溪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放下书,她心里闷得发慌。 打开窗,外面阳光普照,花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尽情绽放美丽。 想了想,简灵溪打开门,她要到楼下走走,透透气。 南宫萧谨说,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将这里妆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她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家”,就因方若婉的到来而躲在房间里。 不管怎么说,他是第一个跟她说,要给她一个家的男人。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想到此处,有些东西释然了,简灵溪感觉自己背后像长了双翅膀,想飞下去。 不再压抑自己,打开房门,她心里全是那些绿意盎然的景致。 “简小姐。”简灵溪还没下楼梯,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耳里。 她心“咯噔”一下,想假装听不到,却做不到这么无礼。转过身来,努力挤出微笑:“王姨,有事吗?” “简小姐不是身体不舒服吗?”王真明知故问。 “嗯,是的,有点头晕,我想下楼透透气,或许能缓解一些。”简灵溪有些尴尬,有些戒备。 第八百二十二章 多此一举 王真匆匆上前几步,一脸关切:“简小姐,你真的没事?”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胸口有点发闷。”这话是托词,也是实情, 王真上上下下打量了简灵溪一圈,表情很古怪,那目光看得简灵溪浑身不自在。 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没有。”王真回应着,目光仍带着几分审视。 穿着一袭简单连衣裙的简灵溪身材纤细,容貌绝美,脂粉未施,皮肤晶莹剔透,宛如剥了壳的鸡蛋,没有一丝丝瑕疵。 她没有架子,显得平易近人,是个容易赢得别人好感的女孩子。 “简小姐,你不会是……”犹豫着,王真的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看出了她的心思,简灵溪脸颊通红,宛如染了血一般。 她这副样子,让王真有了想象的空间。 简灵溪张了张嘴,想解释又咽了下去。 欲言又止,害羞又开心,很明显就是初为人母的样子。 王真眼底闪过一抹什么,快如闪电。 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简小姐,你现在能不能去看看我家小姐?” “方小姐又怎么了吗?”简灵溪被王真多变的态度弄懵了,感觉她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我家小姐是醒了,但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小姐病得这么重,又是受伤,还流了那么多血,再不吃东西,我怕……”王真头越垂越低,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 从私心出发,简灵溪不想见方若婉,但她是个医者。救死扶伤,为人解除痛苦是她的职责。 “好。”简灵溪点点头,不管怎样,南宫萧谨那么在乎她,一定有什么理由。 她虽解不了白魔,也要尽全力保她一命。 这无关其他,只因她是个医者。 不管病人是谁,不尽心尽力,最后她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谢谢,谢谢你,简小姐。”王真给简小姐鞠躬,道谢。 不知为何,她态度很真诚,简灵溪却感觉很不舒服。还有,她口口声声喊她“简小姐”,似乎意有所指。 “王姨,你不必这么客气,方小姐是病人,我照顾她是应该的。”简灵溪不习惯这样虚假的客套,自从出狱,她可以不再遮遮掩掩,可以大大方方展现她的医术,方若婉是她第一个不想救的病人。 她知道自己是个医者,不能带太多的私人感情。可她也是个凡人,有自己的贪嗔痴怨,她做不到普度众生。 进了病房,方若婉半靠在床头,一张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她五官很精致,很大气,有种欧氏的美,带着几分不经意流露出的妩媚。 这样的长相成熟大气,是男人很喜欢的类型。 她张开眼,唇嗫嚅了几下,却没有声音。 王真慌忙上前,紧张地问:“小姐,你要什么?” 方若婉看上去很不舒服,却仍压抑着不适,朝王真微笑:“王姨,你别这么紧张。我没事的,你放心。” “小姐,你喝点水?”王真端起床头柜上的水,喂方若婉喝。 她勉强喝了几口,最后还是吐了出来。 呕吐牵扯了脾胃,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白中透着青。 王真担心极了,却不知该怎么办好,朝简灵溪投来求救的目光。 简灵溪上前,取出针,给方若婉扎了几个穴位,她翻腾不适的胃才渐渐好了些。 “谢谢。”纵然身体很难受,她仍保有教养和礼貌。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用客气,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方若婉感激地笑笑,转头看向王真:“对不起,王姨,让你担心了。” 一句话让王真泪崩:“小姐,你这么说不是在扎我的心吗?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你……” “好了,王姨,你不要再这么说了,生死由命,能活到现在,我已经赚了,你别再自责了,不然,就算我到了地下,也不会心安。”方若婉声音很温柔,明明没有力气了,仍极力劝导着王真。 王真看着她,泪如雨下,捂住了嘴,转身跑了出去。 方若婉幽幽一叹,剧烈咳嗽了起来。 简灵溪忙取出一颗药丸给她服下,又给她推拿,帮她消化药力。又过了好半晌,方若婉才觉得舒服了点。 “灵溪,真是太感谢你了,让你费了这么多心力。”方若婉万分疲惫,仍不忘跟简灵溪道谢。 她直呼自己的名字,简灵溪并没有任何不适。 “方小姐,你别再说话了,休息一下。”简灵溪尽一个医生的职责,在一旁劝着她。 “是。”方若婉不想给人添麻烦,从善如流,很配合地不再说话。 可她一双大眼睛盯着简灵溪看,她的目光和王真不同,没有试探,没有侵略性,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她只是好奇,想了解她。 简灵溪倒了一杯水,在里面加了几粒盐,舀起一小勺,递到方若婉唇边:“喝一点试试看,你再这样下去会脱水的。” 方若婉怕呕吐,但她还是很听话,慢慢喝了一小口。 加了盐的水,不像白水开那么淡,同时咸味能化解恶心感。 不知不觉,在简灵溪耐心的喂食下,方若婉喝了半杯水,唇上的裂痕也缓解了许多。 简灵溪停了动作:“你太久没吃东西,肠胃都不适应,现在要少量多次,先喝点水,等你觉得再舒服一些,可以吃点流食。” “真是太麻烦你了。”方若婉垂下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两道厚重的悲伤,有种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简灵溪觉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男人会更加心疼。 哎,她还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完全摒弃自己私人的情绪。 她还不是个合格的医生,应该再锻炼,锻炼。 替方若婉盖好被子,简灵溪站起来:“你放松心情,先休息一下。” “灵溪,我可以这么喊你吗?”方若婉问。 “嗯,当然可以。”简灵溪点点头,方若婉比她大了几岁,这么称呼她没有错。虽然她们之间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不过,都是年轻人,不至于这么矫情。 相反的,她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更喜欢直来直去的交往方式。 “我有件事问你,你能如实回答我吗?”方若婉一脸凝重,简灵溪怔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妙。 想了想,还是郑重点点头。 “我还能活几天?”她用的不是“多久”,而是“几天”。 简灵溪一怔,她没料到方若婉会问这个,有些不知所措。 “很难回答吗?没关系,我知道了,谢谢。”方若婉这么说,很明显是误会了。 “不,不是你想的样子……”简灵溪一急,一个人的意志力,严重影响到生存的时间和质量。 她不想方若婉因此失去了求生意志,哪怕她对她的感觉还是很复杂。 就算一只小动物生病了,她都会竭尽全力救治。何况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没关系的,灵溪,我的承受力很强的,你可以直说。”喝了水,方若婉恢复了一丝生命力,只是,特别虚弱,看得人好心疼。 “方小姐,不瞒你说,你不是生病,而是中毒。”简灵溪不知道南宫萧谨有没有告诉她实话,但她不想对她说谎。 让她知道有所防备,免得再遭毒手。 “中毒?”方若婉瞠大双眼,里面是浓浓的不可思议。 “是。”简灵溪郑重点头,让她知道自己很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方若婉仍不能接受:“怎么会呢?我很少出门,与人无怨,谁会费心在我身上下毒?我这样的贱命,已经是风中残烛了,何必多此一举?” 第八百二十三章 刻意亲近 简灵溪不解方若婉为什么如此沮丧? 她年纪轻轻,细皮嫩肉,气质极佳,很明显出身富贵之家。不过,她身体确实不好,加上从他们的言谈间流露出的信息,她应该是和家里有什么矛盾,搬到了南宫萧谨为她安排的地方? 对于自己不知详情的事,简灵溪一向命令自己不要多想。主观的想象于事无补,往往会失去客观的判断。 但方若婉如此悲伤,她不安慰她无句,似乎显得很冷漠。 暗自叹了一口气,简灵溪淡淡地说:“方小姐,现在多想于事无补,倒不如先将精力集中在有用的地方。” “是,灵溪,你说得对。”方若婉闭了闭眼,强行压下悲伤,淡淡附和。 简灵溪不知道南宫萧谨有没有跟方若婉说明,现在既然有了机会,她还是自己问。 “方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问?” 唇角上扬,挂着凄然的弧度,方若婉目光清澈:“你问。” “好。”简灵溪点点头:“前几个月里,你有没有觉得身边的人有什么诡异的举动?” “身边的人?”方若婉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聪明的一点就通:“你是说,我被身边人下了毒?” 话说到这份上,再藏着掖着,只会让方若婉胡思乱想,倒不如摊开来说清楚。 “是,你中的是慢性毒,是点点摄入的。一般中这样的毒,都是掺在食物里。”简灵溪大胆说出自己的看法。 方若婉满脸惊恐,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一个劲猛摇头:“不,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的一日三餐都是王姨准备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害我,她也不可能伤害我。不会的,不会的……” “抱歉,方小姐,我并不是怀疑王姨,我也不知道你的生活情况,但能给你下慢性毒的,一定是你身边最信任的人。”简灵溪的话掷地有声。 方若婉痛苦万分,头摇得如同波浪鼓,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冷冷瞪着简灵溪:“你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你误会了,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绝没有你想的意思。”简灵溪被她过于冰冷的目光吓了一大跳,连退好几步。 四目相对,简灵溪委曲懊恼,方若婉痛苦慌乱。 她们谁都不好受,方若婉低头道歉:“对不起,灵溪,是我不好,我一时间无法接受,错怪你了。” “没关系的,谁都不想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简灵溪表示理解。 怕方若婉情绪起伏太大,影响了身体,简灵溪主动结束话题:“方小姐,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精神负担太重,对你的康复没有帮助。” 见简灵溪要走,方若婉忙直起身,抓住了她的手,一双妩媚的眸子盈满泪水,看上去分外悲伤:“灵溪,你能不能认真告诉我,我还有多久时间?” 简灵溪很为难,她知道病人都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可身为医生,她要尽量避免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是神,只是个凡人,她决定不了别人的生死,也说不准。 病人本身的意志力对病情相当严重,这一点从梁小蕊身上体显得淋漓尽致。 想起梁小蕊,简灵溪垂下了头,让悲伤爬上脸颊。 她是她最想救的人,最终却是抱憾。 所以,生命的长短,有各种复杂的原因,她怎么说得清? 见简灵溪迟迟不开口,方若婉长叹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泪意,努力挤出笑容:“抱歉,我又为难你了。” 简灵溪抿唇,客气地摇了摇头:“你休息,放松心情。心态决定一个人的健康,方小姐,这一点不用我交待,你也是清楚的。” “知道吗?我一直之前对你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可以拴住阿萧冰冷的心呢?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是你的善良和温柔融化了他。”方若婉眼睛看着简灵溪,更似穿透她,看向遥远的彼岸。 心“咯噔”一下,简灵溪迎向方若婉的目光,话在嘴边,内心蠢蠢欲动,她可以问吗? 南宫萧谨宁可让她误会,也不愿意说,是为了保护她? 她自己这么问,会不会揭她隐私,伤她的心? 最终,礼貌战胜了一切,她不应该卑鄙地探问别人的隐私。 不管她跟南宫萧谨怎样,她都不可以因此去伤害一个被人毒害的可怜女人。 南宫萧谨不是个宽大为怀的男人,他会如此护着一个女人,必有他的理由。 他的过去,她没有参与,也就不应该对他有太多苛刻的要求。 虽说,他们是夫妻,但,他们对彼此的认识不深,她应该尊重他的隐私。 “谢谢。”咽下到嘴边的内心话,扬起礼貌的笑容。 “灵溪,你的隐忍和克制力,远远超出了你这个年纪可以忍受的范围,我真的很佩服。”方若婉莫名的话,简灵溪微蹙起眉。 方若婉仿佛看不懂她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我想阿萧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家里突然住了一个女人,你心里肯定有嘀咕。” 她语气异常肯定,一丝丝迟疑都没有。 简灵溪微讶看向她,不是因为她说出了全部真相,而是她对南宫萧谨的了解超出了常人。 “你很惊讶,我对阿萧的了解?”方若婉仿佛会读心术一般,看出了她的全部心思。 简灵溪悄悄握紧了手,不想露出多余的表情,让方若婉猜。 可她这样就已泄露了全部心思,方若婉霎时仿佛忘记了自己的痛苦,菀尔一笑:“灵溪,你真是太可爱了,难怪,可以融化阿萧的心。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好奇的地方,你可以问的,不用憋着。” 心事被人当面戳穿,简灵溪垂下了头,脸颊渐渐浮上两朵红云:“对不起……” 她这么一道歉,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方若婉轻笑出声,主动握住了简灵溪的手:“灵溪,你知道吗?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所以,我不顾礼貌,直接称呼你的名字。灵溪,你的个性真的特别特别好,单纯又热心,我好喜欢你。我跟阿萧同龄,应该虚长你几岁,你就不要一直喊我方小姐了,你叫我若姐,好不好?” 方若婉笑容特别温柔,身体处于病痛的折磨里,却仍坚强乐观,让人敬佩。 身为医者,简灵溪最欣赏这种不屈的灵魂。 每个人的出生不同,但往后的路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南宫萧谨的关系,哪怕方若婉现在呈现出的种种特质都是她喜欢的,她还是不想跟她靠太近。 见简灵溪一直没有回复,方若婉尴尬笑笑:“抱歉,我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 “不不不……方……”方若婉眼底浮现了明显的失望,简灵溪于心不忍,话在舌尖转了一个圈,说出了口:“若姐。” “哎。”方若婉答应得特别快,让简灵溪有种错觉,她挖了个坑,让她往里跳。 “灵溪,真的很高兴在我临死之前,还能遇到你。”方若婉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暖心而令人感动,简灵溪却应得很勉强。 她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女人,就算南宫萧谨对她很特别,她也对事,不对人。 她不喜欢这样宛如刺猬,处处充满防备的自己。 可有些想法和感受,完全不受她控制,如同脱疆的野马,在无人的荒野上恣意奔腾。 第八百二十四章 敷衍很累 王真去而复返,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很明显是哭过的痕迹。 她端了个托盘,上面有一碗热腾腾的粥,努力压下悲伤,扬起笑容:“小姐,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不行的,我熬些小米粥,你试试看,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好。”方若婉没有为难她,答应得很快,王真强忍住的泪又快掉下来了。 见状,简灵溪暗中松了一口气,忙站起来要离开。 方若婉不肯让她走:“灵溪,你再留一会儿,好吗?你知道的,我只能试试,能不能吃得下,我不敢保证。” 虽然她的担忧很有道理,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强求的态度,让简灵溪产生了不适感。 她嘴上说着不怕死,却处处要求她的照顾,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知为何,简灵溪觉得自己被情绪支配,对方若婉的体贴和照顾度都不好。 心里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她却变化不了。 这样的感觉和处境相当复杂,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她究竟想要什么? “简小姐,麻烦你了。”王姨没有多言,郑重站在简灵溪面前给她深深鞠了一躬。 她们主仆的行为很一致,她有种被道德绑架的不适感。然,她的身份和处境,都不允许她任性,她只能顺从她们的心愿。 “王姨,你别这样,我是若姐的主治医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简灵溪默默走到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王真端起粥,坐在床边,小心翼翼舀起一勺吹凉,慢慢递到方若婉唇边。 方若婉张开口,含住,还没有咽下去,就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搅,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吐了出来。 王真吓了一大跳,忙替方若婉拍背顺气。 她刚刚喝了一点水,现在尽数吐了出来。 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痉挛,方若婉几天没吃东西了,没什么可吐,只能呕出一些酸水。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吃不下,还这样强求你。对不起,对不起……”王真泪再也控制不住,一颗颗滚滚落下。 方若婉想安慰她,自己没事,请她不要自责。 可她才一张嘴,就又开始呕吐。 王真害怕极了,起身抓住了简灵溪的手:“简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求你了……”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就在一旁将方若婉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知道她现在很不舒服,但她的反应太大了,不至于连一点点东西都吃不了。尤其她刚刚给她喝了水,算是先滋润了胃,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王真的一再哀求下,简灵溪才慢慢走到方若婉身边,抓起她的手腕,给她把脉,她脉象紊乱得很,又虚又乱,情况很不妙。 “简小姐,我家小姐怎么样了?她没事?求求你了,一定要帮帮她。”王真急得不行。 方若婉沙哑着声音开口:“王姨,你先出去。你在这里影响了灵溪。” “可是……”现在她怎么放心离开呢? “放心,灵溪是一名好医生,她一定会尽力的。而且,如果没有她,我已经醒不过来了。我现在还能跟你说话,全是灵溪的功劳。”方若婉气若游丝,却仍有一种尊贵的气场,让王真不敢不从。 纵然万分担忧,她还是默默关门出去。 待王真走后,方若婉虚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她仍强撑着替王真道歉:“灵溪,很抱歉,王姨是我的奶妈,她从小看着我长大,堪比我的母亲,她是关心则乱。若有冲撞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不,你快别这么说,王姨只是关心你,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你放心,我没那么小气。”简灵溪取出针,卷起方若婉的袖子,沿着她手臂的纹路一直扎下来。 方若婉对中医不了解,她一直接受着西式教育。 但她的感觉很明显,简灵溪一针扎下来,她体内翻腾的不适感少了很多。 “灵溪,你小小年纪,医术真好。”方若婉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深呼吸,压下恶心感。 简灵溪只是笑笑:“你过奖了,中医传承了几千年,博大精深,我只是学了一些皮毛而已。” “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王姨都告诉我了,我已经昏迷不醒多日,医生找不到原因,甚至宣判了我的死刑。是你救醒了我,现在我还看到王姨和阿萧,都是你的功劳。”双眼无神看着天花板,声音微喘,却带着真诚。 简灵溪沉默了,她接受了她的赞美,以免她多说话,浪费精力。 “若姐,你现在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简灵溪取出一瓶精油,倒了几滴在掌心里搓了搓,将微微发烫的掌心印上方若婉的额头。 被充分释放出的药力快速浸透,方若婉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舒服极了。 她没有睡着,因为她感觉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好。 方若婉听话地闭上了嘴,简灵溪的掌心缓缓往下,由她脸颊的两边,沿着颈部,锁骨慢慢往下推拿。 她力道恰到好处,所到之处,有股浓浓的中药味。 一直以来,方若婉特别讨厌这种味道,觉得又臭又薰。 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爱上了这种味道,闻得神清气爽,仿佛置身于雨后的花园里,空气清新,连泥土都散发着沁心的芬芳。 不知过了多久,方若婉觉得昏昏欲睡。 简灵溪端起王真放下的粥,舀起一勺递到方若婉唇边,轻声说:“若姐,你现在放松心情,什么都不要想,来,张开口,吃点看看。” 方若婉深吸一口气,压下又要冒头的恶心感,缓缓张开了嘴,含住粥,不敢咀嚼,就这么慢慢咽下去。 “好,很好,就是这样,我们再吃几口。”简灵溪鼓励着。 受到鼓舞的方若婉很激动,也很开心,她慢慢张开口,缓缓咽了下去。 有了第一口,接下来就顺畅多了。 方若婉一直紧闭双眼,默默接受简灵溪的喂食。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多吃一点,她就能多活几天。 哪怕现在的日子很痛苦,她仍不想放弃。 她还这么年轻,还有梦想未完成,她还不想死。 不管她说得多么豁达,她都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想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一碗见了底,简灵溪拿了纸巾给她探拭了下嘴角:“若姐,你真的超乎我的想象。” 这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梁小蕊。 她们一样求生意识特别强,为了活下去,哪怕再痛苦都愿意承受。 唉,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平。 恶人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好人却要受尽折磨。 “灵溪,是你帮了我,我知道一句谢谢太肤浅。总之,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这份恩情我会牢记于心。”方若婉很严肃地说。 简灵溪面色发白,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并没有破解白魔,更谈不上制出解药。 她只是暂时让她吃了点东西而已,这跟救了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含意。而且,天差地别。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方若婉勉强直起上半身,关切地问。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有些低血糖。” “灵溪,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啊。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更懂得健康的重要性。”方若婉像大姐姐一般,叮嘱着她。 “是,我一定会注意的。”简灵溪心中暗暗叹息,她这么累,全是为了救她,她看不出来吗? 第八百二十五章 明争暗斗 经过简灵溪的细心治疗,又吃点东西,方若婉觉得整个人好了不少。 她犹犹豫豫看着简灵溪,欲言又止。 简灵溪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我现在感觉很好,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行不行?”方若婉像个知道自己提了过分要求的孩子,说得毫无底气。 考虑一下,简灵溪点点头。 方若婉喜出望外:“真的吗?” “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你的身体有帮助。”简灵溪点点头,她现在不带任何私人情绪,纯然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上。 “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方若婉很抱歉,又有几分喜悦。 简灵溪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放在心上:“我去喊人找一架轮椅过来。” “是,谢谢。”方若婉有了力气,从小所学的教养,镶入体内的气质又回来了。 简灵溪打开门,就见王真躲在门外,掩嘴而泣,不敢哭出声来。 她们主仆的感情这么深,真的很令人感动。 简灵溪说:“王姨,麻烦你去跟护士要一架轮椅,若姐想出去透透气。” “啊?小姐病得这么重,怎么可以出去?”王真脸色微怒,将错怪罪到简灵溪头上,碍于她的身份,她不敢明说,然,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若姐吃了你熬的粥,她已经好多了。”简灵溪很明显感觉到王真对自己的敌意,心里暗暗有了警惕,这个王真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要远离她。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王真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就这么激动握住简灵溪的手。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进去看看。”简灵溪从旁边挪了一步,让王真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 看到方若婉精神不错,坐在床上,朝她微笑。 王真更是难掩激动的心情,一下子飞奔到她跟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小姐,小姐,你真的没事了吗?” “我多好了,多亏了灵溪的妙手回春。”方若婉看向门口的简灵溪,美丽的眸子里全是感激。 王真想扬起笑,却控制不住泪如雨下:“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的,王姨,我会努力的。只是,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多多保重自己。”方若婉说得动情,她们抱着,哭成一团。 哭了好一会儿,王真才缓缓推开方若婉,随意抹去脸上的泪,努力挤出笑容:“小姐,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轮椅来。” “嗯。”方若婉也收起泪水,微笑重重点头。 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说实话,简灵溪是感动的。 任何一种感情,只要浓烈,不伤害别人,都值得被尊重。 但她已经不羡慕了,每一个人的经历不同,感触不同,遇到的人和事都不相同。 她只要好好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就足够了。 王真匆匆离去,匆匆回来,小心翼翼将方若婉扶坐在轮椅上,在她膝盖上铺上一条毯子,以免她着凉。 “灵溪,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家。”在经过简灵溪身边时,方若婉握住了她的手。 简灵溪一怔,她的家? 她自己都没好好看过,怎么给别人介绍? 见她一脸错愕,方若婉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没事。你现在免疫系统不太好,要注意不要着凉了,不然很麻烦。”简灵溪叮嘱着,现在虽是夏天,但室内外温差很大,是很容易感冒的。 “灵溪,你陪我走走,我感觉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个世纪了,再不出来走走要发霉了。”方若婉主动握住了简灵溪的手。 方若婉一直很主动,主动得令人拒绝不了。 王真在一旁帮腔:“简小姐,你就答应了,我家小姐能恢复成这样,全是你的功劳。医生常说生命在于运动,一直闷着不利于小姐康复。” 简灵溪很奇怪,她们主仆俩一起走走,散散心,说说体己话,不是更好吗? 拉着她一个外人,不觉得不自在吗? 难道是她太封闭了? “好。”她们一直恳求,她若再拒绝,岂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见简灵溪和方若婉主仆一起下楼来,秋婶眉头深锁,忙迎上去:“方小姐,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方若婉微微一怔,继而唇角溢出浅笑:“秋姨,没想到阿萧会让你来照顾灵溪。由此可见,阿萧是真的很重视灵溪呢。” “这个是自然。二少夫人是二少的妻子,他不重视二少夫人,重视谁呢?”秋婶满脸堆笑,说出口的话却火药味十足。 “有灵溪陪伴,阿萧就不会再孤单了,这样子真好。”方若婉笑得很灿烂,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眼底有泪,很悲伤。 此情此景,简灵溪更加肯定方若婉跟南宫萧谨关系菲浅。 一颗心再度往下沉,秋婶也是知道方若婉存在的,他们共同守着一个秘密,将她排除在外。她真的很不舒服,只想离开,可方若婉和王真一直拉着她,弄得她很为难。 怕简灵溪被欺负,秋婶也一同出来散步,一群人浩浩荡荡,格外惹眼。 方若婉一见花园里的花儿,十分惊奇:“这都是一些什么花啊?我都没见过。看上去挺特别的,味道却有点怪。” 秋婶回答:“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花儿,都是一些珍贵的草药,是二少特意寻来给二少夫人制药的。” 方若婉对二少的心思,他们都知道。曾经他们也以为,她会是二少夫人的人选。可,如今这个位置上有了别的女人。 简灵溪是二少自己选择的,就是她要效忠的二少夫人。 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她,谁要敢欺负她,她就跟谁拼命。 “阿萧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他比谁都细心。”方若婉淡淡接了句,瞬间化解了尴尬。 秋婶的用意那么明显,她要是听不出来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还挺厉害的,短短时间就俘虏了人心,很好。 秋婶以前对方若婉毕恭毕敬的,现在却是冷言冷语,王真很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都怪简灵溪,她不该出现,她家小姐才是真正的南宫家二少夫人。 小姐为二少付出了一切,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做得到。 一行人,各怀心思,继续往前走。 太阳越来越大了,简灵溪还是有点担心方若婉的身体:“若姐,今天就到这里,你不能太累了,回去休息。” “我想到前面的玻璃屋去看一下,可以吗?”方若婉柔声询问。 简灵溪微微蹙眉,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转头用目光询问秋婶,秋婶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答应。 将她们主仆俩的互动看在眼里,王真故意说:“简小姐,你不是担心我家小姐太晒了吗?正好到玻璃屋里休息一下,乘乘凉。” “是不是不方便啊?那也就算了。抱歉啊,灵溪,我不知道……”方若婉说着垂下了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简灵溪轻叹一口气:“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这里我也没有来过,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介意的话,那就一起进去看看。” “二少夫人……”秋婶朝简灵溪摇头,示意她不要请方若婉进去。 她们分成两派,简灵溪左右为难,最终选择无视秋婶的要求,自顾自先走了进去。 王真和秋婶并排而走,压低声音说:“这里到底藏了些什么?连我家小姐都不能看吗?秋婶,你不是第一次认识我家小姐,二少对她的重视程度,你比谁都清楚。”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不能退让 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玻璃屋在阳光的折射下,流光溢彩,显得神秘又梦幻,让人很想进去一探究竟,看看里面是不是住着一位仙女? 这种玻璃是特殊材质做成的,从外面窥视不到里面的情景,越是如此,越显得神秘。 圆形的推拉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一朵朵盛开的莲花,美得如梦似幻。放手搭在金色的推手上,简灵溪不知为何,她一颗心狂跳着。 感觉里面藏了一个秘密,她对它产生了期待。 此时此刻的简灵溪已经全然忘了身后的方若婉一行人,重重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一切时,她呆若木鸡。 这里就一个中药实验室,各种器材和用具,一大面墙的药柜,一格一格,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满了珍贵的药材。 一边是药材,一边各种研究需要的器具,一应俱有。 简灵溪见过的和没有见过的,这里都有。 这就是她做梦都想拥有的实验室,她可以在这里研制药物,治好更多的病。 简灵溪一步步走进去,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熟悉的中药气味,简灵溪不受控制地,继续往里走。 里面有一个格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召唤着她一般,简灵溪拧开了门把锁。 那是一间休息室,布置得十分温馨,是她喜欢的风格。 床上还摆放着两只洋娃娃,简灵溪瞬间就泪奔了,这是她私心底的小愿望,从没有跟任何说过。南宫萧谨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的,她有一个幼稚的小女孩梦想。 她和全天下所有的女孩子一样,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洋娃娃。 简灵溪唇角上扬,眼底却浮现点点晶莹,南宫萧谨为自己费尽心力,她却在这里胡思乱想,怀疑他的心意,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见简灵溪进去了许久都不出来,方若婉给王真使了个眼色。 王真会意,推着她快速而去。 当她们看到里面的景象时,瞬间也惊呆了。 方若婉脸色不变,手却抓皱了盖在身上的薄毯。 南宫萧谨如此冷心冷情的一个人,竟然为了她做了这么多? 简灵溪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他? 她在他身边三年了,整整三年,他对她始终只有惭愧,没有真正的爱。 曾经,她很有自信。 因为她是南宫萧谨身边唯一的女人,虽然他只是感激她,同情她,但他给她最好的照顾,最高的权利,让她可以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随心所欲。 可他从没有真正为她做过什么! 就算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别人挑选的,她有多希望他能亲自帮她选一份礼物啊,不管什么,她都会当成至宝。 可惜,她年年期待,年年失望。 在没有看到这间玻璃屋时,她还可以自欺欺人,他是个男人,粗心大意,不像女人心思细腻。然,眼前的一切宛如细密的针,扎得她心千疮百孔,痛得无法呼吸。 王真看得双眼喷火,心里惦记着方若婉的情绪,忙俯身关切地看着她。 只见她脸色越来越白,额头快速沁出一层细汗,王真慌了,忙跑到她面前,蹲下:“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小姐,你别吓我。” 王真焦急的声音,让简灵溪从感动中回过神,忙奔向方若婉,给她把脉,她的情绪起伏特别大,有种急火攻心的迹象。 急火攻心? 为什么? 她刚刚明明看起来很开心,很惬意。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病情变化之快,超出了简灵溪的认知。 简灵溪不敢使唤王真,只能对秋婶说:“秋婶,麻烦你找保镖抬单架来,将若姐送回去治疗。” “好。”秋婶立刻应下。 王真开口:“这里面不是有张间房吗?我先把小姐扶进去躺着,就在这里治疗。搬来搬去,既浪费时间,万一对小姐的病情有影响,可怎么办?” 简灵溪一怔,虽然秋婶没有明说,从这里的精心布置来看,很明显就是南宫萧谨给她准备的私人实验室。 这间房,这张床,她一次没有住过,要她让给方若婉,说心底话,她并不愿意。 可她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马上卧床,治疗,身为医者,她应该以病人的健康为重,不能计较自己的感受。 大义是那么想的,没有错。 可她也是个凡人,有些东西的意义,不能被任何人先用。 简灵溪不好意思开口,秋婶发了怒:“王真,你是不是太把这里当自己家了?这是二少为二少夫人准备的,二少夫人一次没有住过,怎么能让方小姐先住?” “为什么不可以?我家小姐情况危急,人命大过天,简小姐是悬壶济事的医者,还会计较这一点小事吗?”王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咄咄逼人。 简灵溪在心底暗叹,是的,她的医者身份不允许她做出这么自私的事。 可这里一看就凝结了南宫萧谨一番心思,她怎么能辜负? 她如果让方若婉先住,岂不是糟蹋了他的一番心意? “简小姐,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小姐。”王真凄厉的哭声一再逼迫着简灵溪。 秋婶说:“二少夫人,你先设法稳住方小姐的病情,我马上去喊人。” 她才刚转身,立刻听到王真无比凄然的哭喊:“秋婶,你真的想我家小姐没命了才甘心吗?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子,是为了谁?你最清楚。如果我家小姐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二少能安心吗?你能安心吗?” 王真声声凄厉,秋婶身影顿在原地,久久动弹不得。 她知道方若婉对二少有恩,若非如此,二少也不会如此照顾她,呵护她,让她一生无忧。 但方若婉对二少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 如果没有简灵溪,二少的感情问题,她不敢置喙。可现在很明显,二少对方小姐只有愧疚,没有感情。 同样是下人,她能理解王真的护主心切。可她也一样,二少交待她要好好照顾二少夫人,她就要做到,不能让他失望。 “那我们一起把方小姐抬到沙发上去。”这是她最后的让步了,希望王真适可而止,不要得寸进尺。 简灵溪不好说话,她来当这个恶人。 王真狠狠瞪了秋婶一眼,只能妥协。 此时的方若婉已经脸色惨白,失去了意识,王真不假他人之手,抱起纤瘦的方若婉,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将她的手脚摆好,让她平躺着。 小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曲? 好,现在她们是弱者,她忍。 可这件事,她先记下了。 待有机会,她一定会替小姐讨回公道。 方若婉体内被她用特殊针法压制住的白魔又蠢蠢欲动,简灵溪只能先给她扎针,希望可以再将毒性压下来。 可这白魔很特殊,它跟一般的毒药不同,会随着人的情绪,而变化中毒的症状。人的七情六欲,都可以是它侵略的对象。 这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诱发了毒性。 简灵溪给她针灸了近两个小时,都压不住毒性。 治疗时对精力的消耗是特别特别巨大的,一套针下来,简灵溪疲惫不堪,但没有压制住方若婉体内的毒性,她不能放弃。 她现在若放弃,毒随着血液流转几个周天,她将失去最后的机会。 秋婶看出了简灵溪的疲惫,担忧地压低声音说:“二少夫人,你累了就休息一下再继续,这样下去,你会累垮的。” 王真冷讥出声:“秋婶,你的心可善良,现在我家小姐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竟然怂恿医生休息,这不是要置我家小姐于死地吗?” 第八百二十七章 要掐死简灵溪 “你……”秋婶很生气,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王真这么不可理喻?还是她一直在装? 隐隐的,秋婶心里浮现一个阴谋论。 随即又被她压了下去,方若婉舍命救过二少,为了他,失去一切。二少承诺过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但不会娶她。 方若婉一直住在二少安排的房子里,她个性婉约温柔,待人也和善。 这三年里,她没有对二少提过任何要求,一直都安分守己。 这一次她也是病了好久,查不出病因快死了,二少实在没办法才带她回来的。 由始至终,她非但没有害过二少,还一直是他的解语花。 她实在不该因为王真一些失控的言行就随便怀疑方若婉。 自责使秋婶压下了脾气:“王真,我知道你担心方小姐,我也一样希望她尽快好起来。可凡事都要有个度,二少夫人已经累到出虚汗了,再不休息,她累倒了,还怎么为方小姐施救?” “要是她停手了,我家小姐出事,谁负责?”王真寸步不让,她和方若婉相依为命。 小姐就是她的全世界,她不管谁死,她只要小姐活着。 别说她自私,秋婶不自私吗? 只是,她们在乎的人不同罢了。 王真一句话又把秋婶噎住了,她这么说虽强词夺理,却也没什么大错。 可二少夫人的脸色不比方若婉好多少,她要是有个万一,她怎么跟二少交待? “你……”秋婶气愤不已,却无从反驳。 “秋婶。”简灵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声音虚弱唤了秋婶一声。 “二少夫人,我给你倒点水?”秋婶真的很担心,简灵溪这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我没事,你去通知二少,我需要一味叫芒芳的药。这药不好找,请他尽快想办法。”简灵溪表情很焦急。 秋婶不敢怠慢:“是,我马上去通知二少。” 她怕简灵溪没有救回方若婉,自己倒出事了。不敢离开,只走到角落,掏出手机,给南宫萧谨拨电话。 铃声响了又响,她打了好几遍,就是没有人接。 秋婶心里更加担忧了,二少吩咐她,二少夫人有任何事随时打电话告诉他。 所以,他不可能故意不接电话,莫非是出事了? 秋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改拨沐冰的号码,同样没人接。 这下子她更焦虑不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秋婶一边等待电话接通,一边观察着简灵溪的情况,冷汗自鬓角滑落。打了将近十个电话,终于传来了南宫萧谨低沉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二少,方小姐病危,二少夫人在救治她,现在情况很不好,二少夫人说她需要一味叫芒芳的药,让你尽快给她找来。”秋婶言简意赅,说明原由。 “灵溪现在怎么样了?”南宫萧谨语气十分急迫,声音微喘,似乎在奔跑。 咬了咬牙,秋婶看了眼简灵溪:“二少夫人是个仁心仁术的好医者,她拼了命也要救治病人。” 听出了秋婶的弦外之音,南宫萧谨匆匆说:“照顾好灵溪,我会尽快回来。” “是,二少。” 南宫萧谨自始至终没有多问方若婉的一句,连她说了她病危,他都无动于衷,一心只牵挂着简灵溪。 看来,二少是真的打开了心扉,真正爱上了二少夫人。 秋婶有些感动,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现在因此高兴,有点不合时宜,不过,二少能从过去的阴霾里走出来,迎接阳光,真是件很值得庆祝的事。 挂了电话,秋婶倒了杯水,在里面加了些盐,端到简灵溪身边:“二少说他会尽快回来。二少夫人,你喝点水,再这样下去,你会累坏的。” “谢谢。”简灵溪腾出一只手接过,喝了一口,礼貌道谢。 随即放下杯子,继续专注于方若婉的救治上。 从阳光明媚到夕阳西下,再到夜幕低垂,简灵溪累到身子都摇摇欲坠,秋婶在一旁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但她不敢再开口要简灵溪停下来了,这样会显得她没有人性,置方若婉于不顾。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暗祈祷二少快点回来,快点回来。 突然,简灵溪重重在方若婉背上拍了一下。 方若婉张开嘴,吐出了一口黑血。 王真惊叫着上前,轻摇着方若婉:“小姐,小姐,你醒醒啊……求求你了,不要吓我,好不好?小姐,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 简灵溪同样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得堪比方若婉,秋婶心疼扶住了她:“二少夫人,你没事?” 简灵溪疲惫万分,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摇摇头。 秋婶忙扶着她到另一张沙发坐下,她跑去给她倒水。简灵溪筋疲力尽,倒在沙发上,慢慢闭了眼,突然,一双手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拎了起来。 吓了一大跳,简灵溪睁开眼即对王真杀人的目光:“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些什么?” “她中毒已深,我帮她排出来了些,这样她能再撑几天。”简灵溪很累,说话都有气无力。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看看我家小姐,她被你折磨成这个样子!我警告你,要是我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偿命。”秋婶眼球凸出,仿若要吃人一般。 秋婶见状,手上的杯子自指缝间滑落,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顾不得脚面被玻璃碎片扎伤,立刻冲过来,朝王真怒吼:“王真,你想干什么?快放开二少夫人!你是瞎了吗?二少夫人不顾自身安危,拼尽全力救治方小姐,你非但不感激,还这么对她?” “你看看,我家小姐都吐血了,你看看她的脸色和状态。让我怎么相信她?”王真一脸疯狂,眼球凸出,恨不能将简灵溪拆穿入腹。 “你……”秋婶气结,她跟疯子说不清楚。 “你先放开二少夫人!”见简灵溪被勒得快无法呼吸了,秋婶伸手去掰王真的手:“你还不快放手?要是二少夫人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跟二少交待?” 提起南宫萧谨,王真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松了手。 秋婶忙接住简灵溪,急切地问:“二少夫人,你怎么样了?” “咳咳咳……”简灵溪咳嗽不止,只能用摇头来表示。 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休息,秋婶气愤又心疼:“二少夫人,我扶你回去休息?” 恨恨瞪了王真一眼,真是农夫与蛇,不该救她。 简灵溪知道秋婶是好意,王真这么对她,她也很心寒。但她不能离开,她虽帮方若婉逼出了一些毒,但接下来,还需要一整套针灸配合。 否则,她的毒会漫延得更快。 她不仅做了无用功,还可能造成不可换回的后果。 深吸几口气,压下喉咙间的痒意,简灵溪对秋婶扬起笑容:“秋婶,你放心,我没事。王姨……”说着看了王真一眼:“她只是太担心若姐了,她没有恶意。” “二少夫人,你怎么到现在还替她说话?”她脖子上还有王真掐出的红印,她怎么能替她说话? 怕秋婶再念叨,简灵溪可怜兮兮地说:“能帮我倒杯水吗?” 秋婶无奈看着她,最后还是咽下所有语言转身给她倒水。 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她应该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保护。 待简灵溪喝了水,秋婶想给她做点吃的,却又不放心让她和王真呆在一起。 刚刚的事还历历在目,难保她不再发疯对简灵溪不利。 最后,秋婶只能打电话让女佣送些吃的过来。 她答应过二少要好好照顾二少夫人,就算拼了这条命,她也不能让她受到丁点儿伤害。 第八百二十九章 被人置疑 二少让她观察王真对方小姐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 她倒是觉得王真对方小姐不仅没有改变,反而更好了。她甚至担心二少夫人对方小姐不利,而要掐死她。 这样的担忧是全然发自内心的,毫无保留。 要知道现在二少的心已经放在二少夫人身上,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二少必不会放过她。 再说,王真一直和方小姐相依为命,她压根没有害她的理由和动机。 秋婶在沙发上躺下,没有再去打扰她们主仆俩。 她也不是铁打的,也跟着操心一天了。她要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以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空间很宁静,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缓缓流过。 倦意袭来,秋婶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梦中有道声音在尖叫,她快速惊弹而起,凝神望去,是王真在哭喊。 秋婶忙掀开毯子,上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秋婶,你快去请简小姐来,我家小姐突然抽搐不止……”王真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都趴在方若婉身上,想让她静下来,却办不到。 “好,我马上去。”秋婶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急匆匆去敲简灵溪的房门:“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简灵溪坐在床上,想得累了,迷迷糊糊才睡着,听到喊声立刻惊醒。 听这声音肯定是方若婉出事了,她片刻不敢耽误,匆匆出来:“若姐怎么样了?” “二少夫人,你自己去看看。”秋婶让开几步,让简灵溪先行。 加快脚步,匆匆来到方若婉身边,一见她的样子,简灵溪眉头深锁:“秋婶麻烦你去小彤的病房,把我的医药箱拿过来。” “是。”秋婶应了声,匆匆而去。 简灵溪放柔了声线,对王真说:“王姨,你先起来,不要这样压着若姐。这样会让她抽搐得更加厉害,还会缺氧。” 王真迟疑了下,还是慢慢直起身来。 明知自己就发现了也阻止不了,她还是不敢离得太远,怕简灵溪真的对小姐下手。 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二少被她迷住了,她又有医术,可以轻易杀人而不被人发现。就算二少有所怀疑,也会被蒙蔽。 简灵溪一救人就进入忘我的状态,她不是不知道王真对她有戒心,但她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救人。 其余一切都是小事,她无暇顾及,也不愿意多想。 简灵溪还是先行给方若婉扎针,几针下去,她慢慢停止了抽搐,虽然,仍昏迷不醒。王真却激动不已,泪流满面。 她怕出声影响到了简灵溪,忙捂住自己的嘴。 心里一遍遍呼喊着:“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你千万不能有事……小姐,你甘心将二少拱手让人吗?你哪一点都不比这个简灵溪差,只要你好起来,就能跟她公平竞争。她是老爷子硬塞给二少的女人,二少是不会真心爱她的。小姐,你为二少付出了一切,感动了天地,二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王姨,麻烦你去拧一条毛巾来帮若姐擦拭一下。”简灵溪转身吩咐,却对上王真一双含怨的眸子不禁吓了一跳。 “是,我马上去。”王真快速收拾好外放的情绪,匆匆而去。 望着她身影出神,有那么一瞬间,简灵溪怀疑自己眼花了。 不,她没有眼花,王真一直对她不友善。 从她对她的称呼里就可听得出,她是维护方若婉,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 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不管南宫萧谨对她怎样,方若婉肯定是深爱着他的。 想到此,简灵溪内心五味杂陈。 她越来越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了,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医者,方若婉是她的病人。 她首要的目的就是治好她的病,就算治不好也要先减轻她的痛苦,延长她的寿命。 转过身来,坐下,拔出针,消毒完,收好。 王真动作很快,匆匆而去,疾步回来,仿佛怕自己动作太慢,会让方若婉陷入危险。 将脸盆放在桌上,王真拧干一条毛巾,走到方若婉身边,慢慢坐下,轻轻给她擦拭脸上和身上的汗渍。 小姐一向爱干净,她有洁癖,现在病得连洗澡都起不了身,她心里一定万分难受。 想到此,王真又快哭了。 简灵溪眉头微蹙,她看得出王真对方若婉是真的很用心。 但她对方若婉好得过了头,似乎超过了一个下人对小姐的感情。 王真在给方若婉擦拭的时候,秋婶拿回了她的医药箱,交给她。 “谢谢。”简灵溪接过,首了谢,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的一格,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白瓷瓶,倒出一颗红褐色的小药丸,走到方若婉身边,要给她服下。 王真忍不住开口问:“简小姐,这是什么药?” 秋婶生气回怼:“你又不懂,告诉了你,你也不知道。” “我总要知道我家小姐吃了什么药?”王真不怕秋婶,她的地位不比她低。 她不敢得罪二少,却不怕秋婶。 而且,事关小姐的安危,就算二少在,她也不会畏畏缩缩。 小姐才是她的全部,其他人她谁都不在乎。 若有人胆敢伤害她家小姐,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见秋婶和王真又要杠起来,简灵溪忙说:“这是我自制的解毒丸,虽不能完全解若姐身上的毒,但一定对她没有伤害。王姨,我知道你很关心若姐,放心,我就在这里呢,她出事了,你随时可以找我算账。” “找你算账有什么用?我家小姐也回不来了。”王真急火攻心,口不择言。 秋婶也怒了:“王真,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方小姐之前什么样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二少夫人尽心尽力救治她,她才能清醒过来。你现在倒好了,毫无根据,处处怀疑二少夫人。好啊,二少夫人,你不要给她治了,让她们别请高明。治好了,落不着好。若治不好,她会给你扣上一顶杀人的帽子,到时候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秋婶,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王真脸色胀红,眼底有杀气掠过。 简灵溪暗暗叹气,方若婉中了白魔,本就无药可救,她只能尽力延长她的时间。若是病人家属好好配合,她还可以大胆用药,说不定会取得奇效。 可王真处处防备,真的让她束手束脚,不知所措。 “秋婶,你先去休息。”她们吵得她头疼,简灵溪揉了揉眉心,她只能要求秋婶,不能命令王真。 她是客人,她必须有礼貌。 再这样争吵下去,于事无补,她只能暂时先对不起秋婶了。 等有机会,她再向她道歉。 “二少夫人……”秋婶叹息般唤了句,她是医生,王真和方若婉有求于她,现在怎么弄得位置都反了。 都是二少夫人太心软了,王真才能一再得寸进尺。 她人在这,王真就敢对二少夫人这么无礼,要是她走了,王真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可她和王真争吵,确实会影响到她给人冶病。 要是出了丝毫差池,王真又会把一切都怪罪到她头上。 这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二少真的不该给二少夫人惹这样的麻烦。 而且,他还不准任何人告诉二少夫人,方小姐的身份。 她真替二少夫人感到不值,等二少回来,她一定要说说他。 他不能为了维护方小姐的面子,就让二少夫人难过。 万一二少夫人跑了,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好,我先到外面吹吹风,二少夫人,你有任何事喊一声,我马上进来。”秋婶叮嘱着,是说给王真听的,让她不要太过分了。 第八百三十章 暗中对抗 待秋婶走后,简灵溪直面王真怀疑的目光:“王姨,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若姐好。若姐有一个人如此呵护着,关心着她,我真的很替她高兴。我是个医者,我的使命和职责,就是治病救人,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会一视同仁。” “当然,我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你有权利怀疑我的医术,但你不能怀疑我的人品。治好一个病人,光医生的努力没有用,还需要家属的全力配合和信任。我现在摊开来说清楚,免得以后有更多的误会。如果你不能给予我全部的信任,那就请另请高明。”简灵溪目光坦然,行医至今,时间很短,但她没有遇到这种处处被置疑的情况。 为了让她放心,她真的束手束脚,再这样下去,对任何人都不利。 简灵溪的一番话,说得秋婶哑口无言。 她的坦然衬得她虚伪,想她医治,又怀疑她居心不良。 张了张嘴,想到方若婉已经回不了方家了,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南宫萧谨。现在南宫萧谨对简灵溪正好,她若是得罪了她,对小姐没有任何好处。 走到简灵溪面前,王真深深弯下了腰:“对不起,简小姐,小姐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看着她受苦,我心如刀割。我无法忍受她冒险,不是怀疑你的人品。” “二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家小姐的,你是二少选择的人,我应该相信二少的眼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王真表现得很真诚,简灵溪却不敢再全然相信她了。 她刚刚也是这么说的,转瞬间就变了。 哎,真希望南宫萧谨早点回来,让他替方若婉请一个更高明的医生。 然,事已至此,她治了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 而且,这毒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她就会没命。 在南宫萧谨回来之前,在她还没有完全抽身之际,她别无选择,一定要尽力救治方若婉。 “王姨,你可以先到外面等一下吗?”简灵溪提出要求。 王真不怔,明显不愿意。 简灵溪扬起苦涩的笑:“你对我并不信任,还是算了。我让秋婶给萧谨打电话,让他给若姐另外找一个好医生。” “不,简小姐……你别这么跟二少说……你这不是在逼我吗?”秋婶眼里有泪也有怨。 简灵溪认真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事都是双向选择。医生有权利选择病人,病人也一样。但一定选定了,就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转头看了脸色泛红的方若婉一眼,简灵溪大步往外走。 王真急追了几步,拦住她:“简小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是二少替小姐选择的医生,二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令人不舒服。 王真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简灵溪轻叹一口气,她是个医者,不管面临什么,病人在她心目中都是最重要的。 刚刚倒出来的药在空气中暴露太久了,效果已经不太好了,简灵溪忍痛丢掉,重新倒了一颗,喂方若婉吃下,紧接着,给她推拿,加上扎针。 过了大概有两小时,简灵溪脸色发白,额头又沁出了一层细汗。她都来不及擦拭,只关注于方若婉的改变。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她脸上不寻常的红潮终于褪去了,简灵溪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王真不放心,始终趴在玻璃窗上看。 秋婶生气她对小姐的不信任,可也理解她的不安心。 她是真的对方若婉极好,一直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这样的感情,说真的,她很替方若婉感到庆幸。在她众叛亲离的时候,还有一个忠仆紧紧跟随,是件极其难得的事。 慢慢走过去,拍了拍王真的肩,秋婶安慰地说:“放心,二少夫人,是个好人,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秋婶,你不会以为简灵溪看不出二少跟我家小姐的关系?是,我承认,她或许很善良,但我不相信女人的嫉妒心。你也是女人,应该明白这一点。”王真一脸正色地说。 秋婶眉头微皱,是啊,二少夫人聪慧机敏,她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但她什么都没有问,还尽心尽力救治方若婉,不是更证明她的善良吗? “正如你说的,就算不相信任何人,你也应该相信二少是这世上最不会害方小姐的人。你更要相信他的眼光和为人。”秋婶刚刚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不禁用来堵住王真的嘴。 “希望如你所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小姐的命在简灵溪手上,她硬刚,对小姐没有任何好处。万一简灵溪起了祸心,她也阻止不了。 人命只有一次,一旦死了,就算她杀了简灵溪也救不回小姐的命。 窗户上一直有个人影在晃动,简灵溪知道那是不放心的王真。 其实,这次她任性了,她不是非要她出去不可。但她逼她那么做了,就是想看看她对自己能有几分信任。 现在她心里并不舒服,她第一次利用自己医者的身份逼人妥协。 哎,她对不起妈妈的教诲,也对不起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 她到底是怎么了? 默默站了起来,打开了门:“王姨,秋婶,你们进来。” 简灵溪话音刚落,王真如同一阵风挤了进来,甚至撞到了秋婶都不自知。 她看也不看简灵溪一眼,直奔方若婉身边,半蹲跪在沙发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语带哽咽:“小姐,小姐,你快醒醒,求求你了……醒醒……” 呼唤了好久,方若婉仍是一动不动,毫无醒转的迹象。 她转身恨恨瞪着简灵溪,仿佛将她当成了深仇大敌。 秋婶见状,走到简灵溪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四个人的空间里到底浮现一种诡异的气氛,剑拔弩张。 “王姨……”一阵十分微弱的声音响起,王真喜出望外,快速奔向方若婉。 抓起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泪再度沁湿了眼眶:“小姐,你总算是醒了,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王姨,我一直都不争气,一直让你担心。”方若婉气若游丝,说出口的话让王真瞬间泪崩。 “小姐……你别这么说,只要你好好的,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愿意。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才恶人有机可趁。”王真自责万分。 她视她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却还是让她被恶人害成这个样子,叫她怎么能不自责? 方若婉安慰王真:“王姨,你这么说,不是存心伤我的心吗?好了,你对我的好,我比谁都清楚。我们都不要再自责了。” “是,小姐。”此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悲伤,她也不想方若婉再添堵。 她身体上承受的痛苦,她已经无法替她分担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宽心。 “王姨,你扶我起来。”方若婉声音虚弱却透着坚持。 “小姐,你身体这么虚弱,我让保镖用单架抬你回去休息?”她后悔了,小姐中了毒,情况很不好,她实在不该纵然她到这里来。 不管怎么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现在不是置气或试探的时候,一切当以她的身体健康为重。 方若婉撑起半边身子,王真拗不过她,只能帮她。 从小到大,小姐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 被王真扶坐好,方若婉感激看向简灵溪:“灵溪,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 第八百三十一章 我也不能见吗? 简灵溪虽然很累,不想应付这种场面,但有些礼貌,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必须应酬。 “若姐,不用太客气了,我是个医者,治病救人是我天生的职责,不管是谁,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的。”简灵溪依旧面容温柔:“若姐,你还没全好,要多多休息,少些忧思,这样身体才能早日康复起来。” 方若婉唇角挂着飘忽的笑,几分不真,几分纠结:“灵溪,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请你坦白告诉我,我真的还有救吗?” 简灵溪一怔,她能理解方若婉对死亡的恐惧,可她现在这么问,叫她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之前她们就讨论过。她相信以方若婉的聪慧,她应该听得懂她的意思。 哎,不过,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惊慌失措,不管嘴上说得多么不在乎,真正在面对时,没有几个人是不怕的。 简灵溪还没开口,王真抢先一步说:“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的,不管再严重的病,二少都会请世上最好的医生给你医治。小姐,你一定要放宽心,你年纪轻轻,心地善良,做了那么多好事,上苍不会亏待你的。” “哎,王姨,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我们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一定要勇敢面对现实。我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我逃不掉的。”方若婉突然一脸哀伤。 王真蹲跪在她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满脸惊恐:“不,不会的,你跟别人无冤无仇。二少一定会揪出幕后之人,给你一个公道的。” 王真一口一个二少,简灵溪心里不由得浮想联翩。 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太主观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应该给南宫萧谨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感情上,她又接受不了。 她给过他机会,他一直躲躲闪闪,不肯正面回答她,方若婉的身份和来历,以及他们的过往。 他不仅不肯说,还要求她,待方若婉如亲人,全心全意照顾,呵护她一辈子。 呵呵…… 什么时候她在南宫萧谨成了如此光辉,伟大的圣母形象了? 不,她没那么伟大,她做不到像他无私。 她甚至有女人的嫉妒心,不管她和南宫萧谨是不是有名无实,她都是他的妻子。 他公然带一个女人,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回家,让她怎么能不胡思乱想? “二少夫人,你累了一天一夜了,还是回主楼休息。”秋婶心疼看着简灵溪。 点点头,简灵溪接受了她的好意:“好。” “若姐,你别乱想了,好好休息才能增强免疫力,使自己尽快好起来。”简灵溪声音透着疲惫,脸色也不好看。 “走,我扶你。”秋婶在一旁小心翼翼侍候着,简灵溪也没有推迟,她最近真的感觉特别累。尤其是给方若婉治疗消耗的体力和精力都太大了,从古家回来没几天,她还没有调养到最佳的状况,又发生这么多事。 回到主楼,简灵溪并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去了妹妹的病房,仔细帮她检查了一番,见她仍如从前,没有丝毫改变,她分不清该喜,还是该悲。 原本她以为到了这里,能专心研究治疗妹妹的方法。谁知来了个方若婉,她不仅中毒诡异,为人处世也诡异,再加上一个王真时不时给她添堵。 她真的好想放弃这个病人,可她就在她面前发病,她又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南宫萧谨可真的会给她找难题。 虽然南宫萧谨找了两个专业的护士照顾小彤,可有些事,她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她把她丢了,让她受了这么多苦。现在多做一些,就当是补偿。 秋婶敲门进来,叹息般地说:“二少夫人,你去休息,二小姐我来侍候就好。” “不用了,秋婶。小彤一向脸皮薄儿,她不习惯。我没事的,就给她擦一下脸而已,哪有脆弱到那样的地步。”秋婶对她的好,她感激在心。 只是,她真的没那么娇贵。 监狱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都撑过来了,现在这一点点劳累算不得什么。 大概是她私心里真的很不想替方若婉治疗?才会感觉特别累。 哎,她是个医者,不能凭自己的喜好选择自己的病人。 这是医者大忌,她怎么能犯这样低级又可怕的错误? 越想简灵溪越心惊,她不可以这样的,绝对不可以! “二少夫人,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还是去休息。”秋婶上前,夺下她手上的毛巾。 “好。”这样的发现使简灵溪心乱如麻,她真的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自私,她需要一个私人的空间好好沉浸一下思绪。 简灵溪转身,如幽灵一般飘出了房间。 秋婶不放心,追了出来:“二少夫人,我熬了点鸡汤,你喝一点。”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简灵溪摇了摇头:“二少还没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秋婶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将方若婉和二少的事告诉她。 关键时刻,还是咽了下来。 有些话,应该由二少来说最好。 她不应该掺和其中,以免弄巧成拙。 “嗯,一旦拿回了芒芳立刻告诉我。”简灵溪无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飘进房间。 看着她的身影,秋婶幽幽叹了口气。 二少夫人是个善良的人,二少不应该隐瞒他和方若婉的关系。让二少夫人知道,她非但不会有芥蒂,还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治方小姐。 就因为方小姐的面子,让二少夫人产生这样的误会,这代价是不是大了点? 秋婶站在原地很久,直到女佣上前禀报外面有一位夫人求见,她才蹙眉下楼。 这里是二少的私宅,他为二少夫人布置的家,不应该有人告诉才是。 秋婶怀着疑惑的心情,来到大门内,透过大门雕花的缝隙,她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顶级豪华房车。一名穿着名贵真丝长裙的贵妇,站在车边,背对着她的方向。 虽不到她的模样,从她的身影和打扮上来看就知是名门贵妇。 秋婶礼貌开口:“请问找谁?” 贵妇转过身来,哪怕现在天刚蒙蒙亮,她已经是妆容精致,浑身上下贵气逼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方夫人,你怎么来了?”一看清贵妇的模样,秋婶立刻让保镖打开门,她亲自迎出去。 “容管家,好久不见。”赵梅微微颔首,可不管她表现得怎么平易近人,身上仍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是啊,好久不见,方夫人风采依旧。”秋婶原名容秋,乍然听到自己喊她的本名,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赵梅语气淡淡,却自有一股盛气凌人。 秋婶微蹙了下眉,退后几步,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夫人,里面请。” 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赵梅打量了下这里的摆设和布置,眼底控制不住流露出嫌弃。 当然,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当面指出来。 “容管家,今天不请自来,你大概也猜出了我的来意了?”赵梅坐得笔直,姿势很优美,面无表情,给人一种自持尊贵的不适感。 秋婶手放在腹部,也维持着自己的仪态:“是,请方夫人稍等一下,我让人上去通报一下。” 赵梅“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含怒:“这里好大的气派,我要见自己的女儿都要通过层层通报?” 叹了口气,秋婶有些无奈,最终妥协了:“那方夫人请。” 第八百三十二章 铁娘子 秋婶敲了敲门,王真上前开门,一见赵梅,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梅挑了挑眉梢:“王真,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对不起,夫人。夫人里面请。”王真忙弯腰,退后好几步,让赵梅进去。 赵梅出身名门,加上个性刚毅,一举一动都尽展名门贵妇的风范。这些气质已经镶入她的身体里了,自然流露而出更显威严。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容憔悴的女儿,她内心很激动,揪扯得很疼。脸上却不动声色,让人瞧不出任何一丝丝变化。 她慢慢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背脊挺得很直:“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 “对不起,夫人,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王真自责不已,一个劲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王真,三年了,你没有一丝丝长进,还变得这么懦弱。若不是我不请自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在若婉的葬礼上吗?”赵梅语气很重,每一个字都砸在王真心头,她惊恐又慌乱。 不是她不告诉夫人,是小姐哀求她不要说。 再说,三年了,整整三年,夫人不肯见小姐。 打电话,她不接。小姐改为写信,夫人从来不回。 每次看到小姐暗自垂泪,她就心如刀割。 哎,方家以小姐为耻,她不敢回去。 “对不起。”不管有再多的理由,她现在都不能辩驳,除了道歉,还是道歉。 “告诉我,若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赵梅一字一顿地问,十足威严,不容人置疑。 “小姐,她……”王真不敢说,她知道自己一说,夫人肯定会大发雷霆,可这种事怎么瞒得住? “说!”冷冷一个字伴随着眼刀刮过,王真吓得腿发软,立刻给她跪下。 王真浑身瑟缩,久久开不了口。 “容管家,不然你替她说。”赵梅声音极富威严,哪怕秋婶不是她家下人,也被她的气势吓唬住了。 主要因为她是方若婉的母亲,她自然而然对她多了几分恭敬。 秋婶站在一旁,垂首而立,静默不语。 “你们到底谁说?”赵梅站了起来,气势更加可怕。 王真匍匐在地上,给赵梅磕了个响头:“小姐中了毒。” “什么?中毒?”这样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赵梅满脸不可思议,冷冷瞪着王真:“你给我起来说清楚。” 王真双手撑地,慢慢爬了起来,泪如雨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月前小姐突然食欲不振,嗜睡,精神不好,我以为是春困。再后来,她突然抽搐,我吓坏了,忙找医生给她看。医生查不出病因,只说,可能太劳累了,需要静养。小姐没有好转,还一天天恶化,最后陷入昏迷。我只能通知二少,二少来了之后,医生才查出小姐中了毒,可具体什么毒,医生查不出来。二少说,简小姐医术高明,她学的中医,或许可以治,就把小姐转到这里来了。” 没有半丝隐瞒,王真一五一十将经过说了遍。 赵梅惊怒交加,猛一下站起来:“若婉一直呆在梦凝阁里,没有跟人结怨,又怎么会有人给她下毒?” “扑通”一声,王真又跪下:“对不起,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你罚我,不管你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半句怨言。” “我就算现在杀了你,若婉能好起来吗?”赵梅怒目而视,化了妆的眸子十分威严,凌厉,还透着浓浓的杀气。 王真深知赵梅的个性,她刚毅果决,做事说一不二。 当初,小姐被老爷赶出方家,夫人没有帮她说一句话。她一直认为夫人残忍无情,只顾自己,不顾小姐的死活。 现在看来,是她错怪夫人了。 在方家,夫人虽对小姐要求很严,但她也是爱女心切。希望小姐能有一个好的将来,这是世上千千万万母亲的心愿。 夫人能在这时候亲自到这里来,是不是她一直暗中关注着小姐的一举一动?不然,不可能来得这么及时。 “夫人,你帮帮小姐,这些年,小姐一直都很想你。打电话你不接,她的亲笔写信,写了一封又一封。夫人,小姐是你一手教养长大的,她的人品和德行,你最清楚。当年的事,不能全怪小姐,她也是为了救人啊。”王真边求边给赵梅磕头,额头已经一片红肿,破皮出血,她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 赵梅强行压下怒气,缓缓坐下来,冷声说:“你先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骨头这么软,怎么配当我方家人?” “是,夫人。”王真片刻不敢迟疑,双手撑着地,却一阵阵头晕目眩,爬不起来。 秋婶见状,于心不忍,走过去帮忙:“王姨,你慢一点。” “谢谢。”站稳后,王真向秋婶道谢。 “容管家,若婉病得这么重,怎么不见南宫萧谨?”赵梅强压着怒气,她这个傻女儿,就是为了他才毁了自己。 他倒好,说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至今不给她一个名分,还娶了别的女人。连她中毒病重,他都不守在身边,这就是他所谓的担当和负责吗? 秋婶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位方夫人可是出身军政世家,虽然嫁入商贾之家,但她身上那份自幼薰陶出来的铁骨筝筝一直都在。 加上方家是q国第一豪门,她身长媳,更是肩负着方家的颜面。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训练出来的,刻板得不近人情。 “回方夫人的话,二少去给方小姐找药去了。”秋婶想到了这个绝佳的说词。 “是吗?”赵梅冷冷的目光扫过,秋婶头垂得更低几分,她的目光冰冷刺骨,让人不知所措。 想起她现在代表着二少,秋婶应得十分硬气:“是的,方夫人。” “是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需要南宫萧谨亲自出马不可?”赵梅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字都砸在点子上。 “抱歉,方夫人,我对药不熟悉,究竟是什么药,我也记不住。”秋婶十分恭敬。 赵梅转身望向床上沉睡不醒的女儿,才三年不见,她昔日知书达理,优雅又知性的女儿,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光是想想,她就很心痛。 她真的太傻了,以她的身份和自身条件,要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可她偏偏对南宫萧谨一见钟情,死心塌地。 甚至为了救他,被…… 哎,她真是太傻了。 如今还中了毒,南宫萧谨,你亲口承诺要好好照顾她,这就是你所谓照顾的后果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赵梅换了个话题。 秋婶无奈暗叹,在赵梅的咄咄相逼下,她更加恭敬地垂下了头:“二少没说。不过,方夫人请放心,无论如何,二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方小姐的。” “哼,给人一刀,再给一颗糖,这就算是恩惠了?”赵梅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若婉这几年连出门都少,更不可能得罪人。她会莫名其妙中毒,肯定是受了南宫萧谨的拖累。” “方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梦凝阁的事,二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给您和方小姐一个交待。”秋婶无惧赵梅凌厉的目光,忠心护主。 “最好如你所言。”赵梅每一个字都如同她的人一样,犀利无比。 “夫人,您和方小姐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说,我就不打扰了。”秋婶恭敬地说。 “嗯,去。”赵梅始终高高在上。 身为管家,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主人的风范,秋婶临行前对王真说:“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第八百三十三章 小心翼翼 秋婶出了方若婉的房间,脸上的淡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眉宇间凝结了一屋沉重的阴霾。 走到楼梯口,无人的地方,再掏出手机给南宫萧谨打电话。 赵梅不同常人,她怕自己应付不了,必须通知二少。 如同之前,二少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秋婶心急万分,二少到底在哪里?是信号不好,还是其他,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 越想越惊慌,一颗心悬到了嗓子儿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注意着方若婉的房间,怕赵梅有事喊她,找不到人。 其实,她现在应该去告诉二少夫人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以免遇到赵梅会慌乱。 赵梅不好相处,她是方若婉的母亲,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她对二少夫人肯定不会有好脸色。 二少夫人又对二少和方小姐之间的事,一无所知。 可她现在分身乏术,赵梅随时会喊她,她若擅自离开,等于没有大户人家管家的规矩,这会成为赵梅的诟病。 铃声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 秋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就在她即将放弃,最后一试之时,电话被接起来。 里面传来南宫萧谨低沉令人心安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秋婶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急急把赵梅找上门来的事告诉他。 “拦住她,别让她跟灵溪碰面,我马上回来。”南宫萧谨语气很急,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 “是,二少。”挂了电话,秋婶暗自松一口气。 将手机放好,敛了敛心神,在二少没有回来之前,她一定要替他保护二少夫人。 秋婶让女佣准备了早餐和点心,亲自送进去:“方夫人,这么早,你应该还没用早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随便做了些,如果不合胃口,我再让人重做。” “容管家,你太客气了。我是客人,客随主便,哪有挑食的道理。你有心了,谢谢。”赵梅如此回应着,神态仍高高在上,半分不易亲近。 将餐盘放在桌上,秋婶说了几句客套话,转身退了出来。 却听到赵梅吩咐王真:“你去做一些马卡龙,若婉以前最喜欢吃的,等她醒了让她吃点。” 见赵梅如此关心小姐,王真喜出望外:“是,夫人。” 王真跟秋婶出来,她没有迟疑,脚步匆匆往楼下走。 秋婶追了几步:“王姨,你留步。” “有事吗?”有了赵梅在场撑腰,王真气势变强了好多。 “方小姐,有没有好转?”觉察到了王真的变化,秋婶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管怎么说,方小姐都是二少的救命恩人。 她如今莫名其妙中了毒,方夫人肯定会责怪他照顾不周。王真一直寄人篱下,如今有故主撑腰,气势上难免不同,这一点人之常情。 “没有。”王真语气很硬,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明显是跟赵梅诉了很多苦。 “方小姐心地善良,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秋婶只能这么说。 王真抬起头,冷冷瞪着秋婶,仿佛她是罪魁祸首。 秋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唇角弯出冷笑,王真淡淡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做事坦荡,没想到你也这么虚伪。” 莫名其妙被骂,秋婶怒了:“王真,我待你是客,处处迁就和忍让,你莫名其妙骂我,这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你心里最清楚。你现在一门心思维护简灵溪,岂会真心希望我家小姐好起来。既然无心,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人纯粹一点,让人际关系也简单一点。”王真嘴下毫不留情,直接戳穿。 秋婶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能跟王真吵。 她只能拼尽全力,压下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不再多看王真一眼,转身下了楼。她要找个地方静一静,才能压下脾气,继续履行好一个管家的职责。 她多少知道一些王真的用意,她要气得她在方夫人面前失了仪态,这样,她们就可以对付她了。 这样幼稚的手段,在深宅大院里见多了,她绝对不会上当。 不过,王真如此嚣张,她会不会去找二少夫人麻烦? 冷静了一下,秋婶匆匆踅回,她敲响了简灵溪的房门。 简灵溪睡得迷迷糊糊,脚步虚浮着去开门。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简灵溪不解地问:“秋婶,有事吗?” “哦,没事,我让厨房熬了些营养粥,想让二少夫人吃了再睡。”虽然瞒不过,但能瞒一时是一时。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秋婶,谢谢你的好意。”简灵溪不是傻子,她看得出秋婶眼底藏不住的一丝慌乱,大概跟方若婉有关。 “是不是方小姐的情况有反复?”白魔的毒变化莫测,随时会有新情况发生,她一定要加倍注意才是。 秋婶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方小姐还在沉睡,她情况很稳定,二少夫人,你不必操心。” “秋婶,你请进来。”简灵溪有种不怎么好的感觉,秋婶是不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她说话有些不干脆,这并不像她的行事做风。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看了眼仍拉着窗帘,昏暗的房间,秋婶说:“那二少夫人再睡会儿,我先出去了。” “秋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简灵溪整个人都醒了,能让秋婶这么为难,必不是小事。 现在南宫萧谨不在,只要她能帮的,她不会推辞。 “没……”秋婶才吐出一个字,就在简灵溪清澈的目光下住了口。 她都这样了,再遮遮掩掩,只会简灵溪胡思乱想,还不如摊开来说清楚,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方小姐的母亲来了,她对二少有些误会,我怕方夫人会迁怒于你。二少夫人,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不要跟方夫人见面。方夫人出身军政世家,说话的方式令人不是很舒服。”秋婶说得很委婉,简灵溪听出了她背后的含意。 不禁问出心底最深的不解:“方小姐跟萧谨到底有什么关系?” 秋婶脸色一白,似吓了一大跳,随即头垂得更低了,有些畏畏缩缩:“二少夫人,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二少。” “好,我不为难你,我会照你的话做的。”简灵溪很干脆,十分善解人意。 她半分都不为难秋婶,这里很多人知道方若婉的身份,却对她和南宫萧谨的关系讳莫如深,不肯透露半句。 算了,别人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又何必强求? 简灵溪如此体贴懂事,秋婶倒是心里有些不好受。 哎,都是她不好,这么鲁莽,没有想到说词,让人怎么信服? 张了张嘴,又觉得多说多错。 关于方若婉的事,她实在是不好开口。 秋婶暗中叹了一口气,讷讷地说:“二少夫人,你多少吃一点,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人生有很多事由不得自己,二少也很无奈。他不是不说,而是关系到方小姐的隐私,他不好说。” “嗯,我明白了。”自始至终,简灵溪表情淡淡,如同机器,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乖乖应好。 她这个样子,实在很令人担心。 既然不能说,留在这里只有给她添堵,这又何必呢? 秋婶刚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门被敲响,又快又急,似乎出了什么事。 回头看了简灵溪一眼,秋婶心底有种不好预感,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脸焦虑的王真,不顾她刚刚才怼了秋婶一顿,开门见山地问:“简小姐醒了吗?” 第八百三十四章 含冤叫屈 简灵溪在里面听到了,身为医者,她无法置病人的安危于不顾。 这不是她的个性,更非一个医者该有的行为。 “王姨,发生什么事了?”简灵溪开口。 王真一把推开了门,连带的将秋婶推得踉跄了好几步,她没有要扶秋婶的意思,匆匆对简灵溪说:“简小姐,你能不能去看看我家小姐?” “情况怎样?”简灵溪忙问。 “你还是自己去看看。”王真语气很急。 简灵溪说:“好,等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 她刚睡醒,蓬头垢面,还穿着皱巴巴的睡衣。 她知道救人如救火,不应该在意这些。可她是这里的二少夫人,不得不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也是的南宫萧谨面子。 王真上前拉住她的手,往外拖:“二少夫人,心善人美,不用刻意打扮了,救人如救火啊。” 王真手劲很大,简灵溪只能被拖着走。王真动作很快,秋婶要跟进去,被她先一步关在门外。 进了方若婉的房间,简灵溪笔直走向病床,要好好方若婉的情况。 旁边响起一道冷凝的女音:“你就是简灵溪?” 惊讶望去,只见一名贵妇容貌威严,坐在沙发上。妆容精致,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极富威严。 想起秋婶刻意来告诉自己的事,简灵溪心底有了谱。 不是方若婉出事,而是方夫人想见她。 唉,有些事真是防不胜防,既然逃不过就勇敢面对。 缓缓转身,面向赵梅:“是的,我叫简灵溪,方夫人好。” 此时此刻的简灵溪长发披散着,垂直而下,她发素特别好,又黑又亮又直,睡醒不用梳都不会乱。 一身卡通图案的纯棉睡衣,微皱,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也不显得突兀。 她身上没有特意栽培出来的大家闺秀气质,却有一股医者的仙气和正气。 这种气质镶入了她的灵魂,流露在一举一动中。 原本想挑刺的赵梅看到她,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她除了出身不好,杀过人,坐过牢,就她自身而言,她配得上任何人。 一直以来她都以女儿为傲,她自幼培养她各种技能,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不管长相,还是才艺都是拔尖的。在没有发生那件事前,她可是q国的第一名媛。 想求亲的人,差点儿踏破门坎。 可她教养出来的女儿,跟她一样心高气傲,不是最好的看不上。 在一次宴会上,她遇见了南宫萧谨,一见倾心。自此,不顾女孩子的矜持倒追他。 她也不是古板的人,有些幸福确实要靠自己积极去争取。于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她都可以替她遮掩。 谁知道,她为了救南宫萧谨,竟…… 想到此处,赵梅眼底迸出杀气,简灵溪被吓得差点控制不住往后退,幸好及时稳住。 她的反应,赵梅全看在眼里,不禁多了一丝欣赏:“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定力倒是不错。” “谢谢夫人夸奖。”简灵溪始终保持着镇定,她不知道南宫萧谨究竟欠了方若婉什么。但从他们的言谈中,她可以肯定,除了感情,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母亲是最护子女的,任谁看到自己的女儿病得这么重,都会生气。 所以,她能理解赵梅对她的敌意。 她不傻,王真认为她配不上南宫萧谨,夺走了方若婉该有的位置。 “既然方小姐没有大碍,我就先走了。方夫人,你请随意,不要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简灵溪微笑颔首,一身睡衣却衬得她光彩夺目,进退得宜。 赵梅微眯起眼,这个简灵溪跟她想象的不同,亦跟资料上有出入。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简小姐,请留步。”赵梅开口轻唤,这次的语气明显暖和了不少。 她出生的地方正气浩然,本性相吸,她自然喜欢像简灵溪这样的女孩子,不卑不亢,不矫揉造作。 如果她不是南宫萧谨的妻子,她倒是兴趣和她深交一番。 见惯了上流社会里,那些刻板,造作的千金小姐,简灵溪让她眼前一亮。 真是太可惜了,她和她天生站在对立面。 简灵溪转过身来,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方夫人,请吩咐。” “吩咐倒不敢,我只想请问一下简小姐,若婉到底中了什么毒?能不能治?”收起盛气凌人,赵梅脸上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担忧。 想了想,简灵溪如实相告:“不瞒夫人说,方小姐中了一个极其罕见,在医书上已经失传多时的慢性毒。它的名字叫白魔。” “白魔……”咀嚼着这个名字,赵梅眉头深锁,站起来,来回踱步:“你刚刚说,是一种慢性毒?” “是的,夫人,这毒无色无味,一般掺入饮食里。”简灵溪不敢有所隐瞒,赵梅是方若婉的母亲,她有权利知道一切。 她看上去是女强人,或许,她可以查出毒害方若婉的人。 一开始她也怀疑过王真,但从方若婉病发以来,她的种种表现来看,又不是太像。 不过,她不擅长看人,这一点她有自知之明。 “王真,你怎么说?”赵梅怒喝一声,王真双膝一软,重重跪地。 “对不起,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她遭了贼人暗算。”王真泪花闪动,她也十分内疚,可小姐的饮食都由她经手,她实在想不出有别人。 “若婉一直由你照顾,你怎么会不知道?”赵梅声音更加凝重。 王真慢慢抬起头来,满脸不敢置信:“夫人,你在怀疑我吗?” “不是我怀疑你,是我找不到更可疑的对象。”她表面上跟女儿断绝了关系,可实际上,她在梦凝阁安插了她的亲信,随时掌握着她的信息。 不然,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跑来这里。 王真面如死灰,不是怕,是绝望。 她是夫人亲自为小姐挑选的奶妈,她的为人怎样,她对小姐是否忠心,夫人比谁都清楚。 夫人不是个会胡乱说话的人,若非对她早有怀疑,她不会这么问的。 可她该拿什么来自证清白呢? 小姐和她最亲近,几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 方家的祖上是王朝时期的大官,朝代变迁,大官成了商人,期间经历了各种乱世,得罪了不少人,敌人亦数不胜数。为防止方家人被暗害,方家一直沿袭着一些封建的做法。 就是每上一道菜,都要先由尝过,才端到主人面前。 方若婉虽被逐出方家,但她们这个习惯并没有变过。 每一道菜,都是由她先尝过,小姐才吃的。 她好端端活着,小姐却中了剧毒,还是慢性毒,她是唯一的嫌疑人,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王真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赵梅的眼睛:“我知道此次小姐中毒,我的嫌疑最大。可我并不傻,如果我真要对小姐下手,我有千万种方法,何苦选择最笨最容易暴露自己的一种?夫人,小姐病重有段时间了,如果你真怀疑我,早就处置了我,不会留我到现在。” 赵梅沉默半晌,慢慢在王真身边走着。 她身上有种凛冽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王真毫无所畏:“当年,我的女儿一出生就夭折了,夫家认为我不详,把我赶了出来,是夫人收留了我,还让我当小姐的奶妈。夫人,你不止救了我的人,还拯救了我的灵魂。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小姐是我奶大的,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女儿,我宁可自己去死,都不会伤害小姐一丝一毫。” 王真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简灵溪身为旁观者,都被感动了。 可是,不是她做的,又是谁呢? 第八百三十五章 后悔吗? “简小姐,依你看呢?”赵梅突然问一旁的简灵溪,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秀眉紧蹙:“夫人,我对方小姐的过去和她的生活环境都不了解。而且,我只是个医生,不会破案。” “好,你是医生,你既然诊断得出若婉中了什么毒,你就知道她是怎么中的毒。”赵梅看似依旧凌厉,实则,她对简灵溪态度已经十分和蔼了。 “夫人,你太高看我了。我能诊断得出的,我都告诉你了。不知道的事,我也不可以乱说,我必须对自己言行负责。”简灵溪仍旧不卑不亢。 赵梅又欺近几步,简灵溪仍站在原地,不仅没有被她吓退,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放眼整个上流社会,能在她疾颜厉色下,还保持镇定的,男人中都找不到几个,更别论女孩子了。 不管她是真的胆识过人,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都值得她欣赏。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欣赏过一个人,只可惜啊,她竟是南宫萧谨的小妻子。 赵梅的目光犀利如刀,落在身上,片片刮着她的骨。 说心底话不发悚是骗人的,但她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可怕的?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连跪在地上的王真都不禁为简灵溪捏一把冷汗。 赵梅可不是普通大家闺秀,她出身军政世家,自幼被当成男孩子一般训练。还曾有一段时间,进了特殊部队。 所以,她身上一直有股不输男人的硬气和傲气。 就算方家老爷子还在世时,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简灵溪竟然在她的高压下还维持着镇定,真的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赵梅一直看着她,简灵溪只好再重申:“夫人,我发誓,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就在此时,方若婉幽幽醒来。 她眼皮还没撑开,先开口唤:“王姨……” 跪在地上的王真浑身一颤,张了张口,却不敢发出声音。 在夫人没有解除对她的怀疑之前,她就是罪人。 “王姨?”无人回应,方若婉又唤一遍。 又是一阵沉默,她惊得睁开眼,在看到赵梅的那一刻。 眼底睡意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惊惧交加。 双手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嘴唇嗫嚅着,却不敢喊出声。 她闭上了眼,再睁开,眼前的一切都还在,并没有消失。 口形在喊“妈妈”,却没有声音。 妈妈是个特别要强的人,她被赶出方家,害她颜面尽失,连在上流圈都被人指指点点,她真的太不孝了。 她没有资格当她的女儿,她丢尽方家的脸。 她不该出现在她面前,她不配当她的女儿。 抿紧唇,在上面咬出几个牙印,慢慢在嘴里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简灵溪不知道她们母女见面,为何是这样的? 但身为医者,她有责任和义务,阻止方若婉伤害自己。 上前几步,来到方若婉身边,手搭在她肩上,声音轻柔:“若姐,你别这样。你已经中了毒了,就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抬头望向简灵溪,委曲不甘,各种痛苦的情绪涌上心头,方若婉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方若婉毕竟是被赵梅养大的,不管自己的真正个性怎样,在母亲面前她都要维护住她喜欢的形象。她将她培养成教科书级别的淑女,连哭泣都只能默默垂泪,不能发出声音。 方若婉长得很美,美人落泪,梨花带雨,惹人心怜。 简灵溪不知道她们母女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这些不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她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她就是个医者。 治病救人才是她的职责,探知别人的隐私也不是她的风格。 简灵溪尽职尽责,给方若婉把了下脉,见她脉象还算平稳,就是心情激动影响的,这关系不是太大。 这里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简灵溪拍了下方若婉的肩:“若姐,你要注意休息,不要再激动了。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就让人喊我一声。” 方若婉惊恐拉住了她的手,淌泪的眸子洋溢着哀求,她求简灵溪不要走,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 简灵溪一怔,同样不知所措。 想了想,有些事,她不便在场。 最后,还是拒绝般地再拍拍方若婉的肩,大步朝门口走去。方若婉张了张嘴,终是不敢出声挽回, 这样懦弱和无能,是母亲的大忌。 她不仅培养她的气质,更要她个性坚毅,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可以依靠别人,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简灵溪走了,王真仍跪着,方若婉坐在床上垂着头,自责忏悔,无颜面对坐得笔直的赵梅。 “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赵梅声音不大,方若婉却狠狠吓了一大跳。 抬起头来,一张脸惨白如纸,看上去凄楚可怜。任何一个母亲看了都会心软,可赵梅不是一般的母亲。 套用现在流行的说词,她是个虎妈。 她给方若婉制定了一套完美的成长计划,包括学习,才艺,交往的朋友,和她未来的择偶标准。 她给她的都是最好的,也不容许她反驳。 从小到大,方若婉一直很听话,也做得很好,从没有让她失望过。 她是小错不犯,一犯就是大错,不可饶恕的那种。 在赵梅犀利的目光下,方若婉掀被下床,踉跄着给她跪下:“对不起,妈妈。” 最后的称呼,她说得十分小声,几近呢喃。 她好怕,怕赵梅会怒骂她,不让她喊她妈妈。 毕竟,她丢尽了方家的脸,被赶了出来。 依照赵梅的个性,她肯定希望她死在外面,永远不要让她看到她。 她今天竟然纡尊降贵,来到这里,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很迷茫,很慌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梅面无表情睨睥着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之气,不同常人。 “你们都起来。”此话一出,王真和方若婉对视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惊愕。 多年不见,她好像变了。 虽看上去仍刚毅果决,独裁而霸道,但有些本质上的东西还是变了,只不过不太能看得出来而已。 王真忙扶着方若婉一起站起来,她身体无恙,多跪一会儿无所谓。小姐不行啊,她毒发时特别恐怖,身体很虚,这样长跪对她的身体是有伤害的。 “小姐,你快坐下。”王真扶着方若婉到沙发上坐下,她不肯亦不敢,坚持站着。 赵梅冷眸扫过,语气不善:“逞什么能?还嫌自己命长吗?” 王真忙开口,化解尴尬:“小姐,你身子不好,快坐下,免得让夫人担心。” “妈妈,你原谅我了吗?”方若婉挣开王真的手,慢慢走向赵梅。 脸色惨白,泪盈满眶,孱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王真不忍再看,脸别到另一边去。 夫人真是铁石心肠,此时此刻还不肯说出原谅小姐的话。 不过,她能来这里,已经证明了一切。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真的弃子女于不顾,毕竟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你丢尽了方家的脸,让我怎么原谅?”旧事重提,撕开伤口,鲜血淋漓。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如果上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会那么做的。 “你后悔吗?”赵梅沉声问,她养出来的女儿,个性跟她一样犟。 方若婉抬起头,看向母亲严厉的脸,摇了摇头:“为了阿萧,做任何事,我都不后悔。” “你为他付出了一切,身败名裂,他转身娶了别的女人,你还对他死心塌地?”赵梅又问了一遍。 第八百三十六章 谁都逼不了她 王真十分担忧地看着方若婉,她想,夫人既然亲自来了,就是已经原谅她了。只要她说些软话,让夫人开心,相信她会让她回去的。 可同时,她也了解小姐。 她虽看上去柔弱,实则跟夫人一样刚毅,她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爱上的人,更是一生一世,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 夫人很看中规矩,她不敢在她面前多言。 只能用目光示意方若婉先服个软,有任何事,以后再说。 “我不后悔。”方若婉不是没有收到王真的暗示,她也知道此话一出,可能堵死了自己回去最后一条路。现在南宫萧谨不顾她的感受,另娶他人,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再赖在这里,只会丢尽自己最后一丝颜面。 她知道怎么说,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可她不想,她办不到。 爱南宫萧谨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部分,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小姐……”王真知道她会这么说,可真正听到时,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能回方家,她才能重新拥有一切。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没有两个女主人。 南宫萧谨忘恩负义,对她不管不顾,她为什么还这么傻? “再说一遍。”赵梅加重语气,听得人心都在发颤。 王真吓了一大跳,忙给她跪下:“夫人,小姐是你生的,她的个性随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夫人,你就原谅她。小姐不在,方家冷冷清清的,让小姐回去陪你,好不好?夫人。” “我说话什么轮到你插嘴了?”赵梅气势不变,一个眼神足以吓倒一名壮汉。 “对不起,夫人。”王真更加卑微,匍匐于地。 不是因为赵梅气势惊人,而是,她怕赵梅迁怒于方若婉。 “母亲,就算要我再说一百遍,一千遍,也是一样的答案。关于救阿萧的事,我从没后悔过。不管面对怎样的境遇,哪怕我要马上下地狱,我也无怨无悔。”方若婉满脸坚定。 王真一脸灰死,闭上了眼。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赵梅气得不由得瞪大双眼,知女莫若母,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想归想,真正听到时,难免有些悲伤。 她养了她二十几年,呕心沥血,却比不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她的悲哀,没人会明白,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好,很好。”赵梅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 王真吓了一大跳,总感到了不妙,却不敢轻举妄动。 夫人决定的事,非做不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方若婉回望着母亲,眼底有愧有懊,却没有悔。 她自责没能好好孝顺母亲,却总是在一些事情上,跟她对着干。 她也想当个乖乖女,好好听话,乖乖孝敬她。 但有些事,她真的办不到。 她先要是个人,其次才是她的女儿。如果她连自己的本性都丢了,没了自我,又怎么配当赵梅的女儿。 方若婉深深弯下了腰,给赵梅鞠躬:“对不起,母亲,是我不孝。今生不能承欢膝下,报答你的教育之恩。但愿来世有机会,让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你现在就忤逆不听话,做了这等丢人的事,还不知悔改。南宫萧谨已经另娶他人了,你还在这里抱有幻想,我都教了你些什么?你还一点点礼义廉耻吗?”赵梅的话很重,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刀,深深扎入方若婉心头。 她很痛,很慌,却连喊的资格都没有。 是的,她不配做方家人,她让方家蒙羞,抬不起头来。 方若婉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任由赵梅骂她,她确实做错了,她没有资格去反驳。 突然,方若婉整个人往前栽倒。 王真惊叫一声:“小姐……”想扶她已经来不及了,倒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王梅动作很快,扶住了她,避免她摔伤。 此时的方若婉已经昏过去了,脸色由白转红,诡异得吓人。 赵梅大喝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小姐中了毒,一发作就是这个样子。我马上去请简小姐。”王真急得不行,没等赵梅回应,她夺门而去。 一路大喊:“简小姐,简小姐……你快过来看看,我家小姐昏倒了。” 听到喊声,简灵溪立刻从房间出来,她已经换了一条洁白裙子,长发扎成高马尾,手上提着医药箱,像是早料到会这样,准备随时救人。 进了房间,不再跟赵梅客套,坐在床边,检查了下方若婉的情况。 见她脸色红艳如酒,仿佛轻轻一掐就会滴出血来。 简灵溪这次没有扎针,打开医药箱,取出一把尖锐,闪着冷光的刀子,抓起方若婉的手,在她中指上轻轻一划。 血珠立现,王真见状大喊:“简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简灵溪没有看她:“王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让我给方小姐解毒,就不该处处置疑我。我若什么事都要跟你解释,那我还怎么给病人医治?” 王真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垂下头。 “简小姐,你治你的,不用理她。”赵梅冷声开口,虽然她也担心,但还有起码的理智。 南宫萧谨是没有对若婉负责,但他绝不会恩将仇报,这一点,识人之明,她还是有的。 “谢谢夫人。”礼貌道了谢,简灵溪重新将注意力聚集到方若婉身上。 她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将方若婉的血挤在里面。 没挤几滴,血渐渐变黑,最后挤出来的都是黑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挤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血恢复鲜艳,她才住了手。 开始利落给她包扎伤口,取出一颗药丸给她化水喂她喝下。没过多久,方若婉原本红得吓人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见状,简灵溪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刚刚才想到的方法,她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但她一定要在方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医术,这不仅是她的面子,更重要的是证明南宫萧谨没有看错人。 他不会随随便便找一个人来医治方若婉,他是真心想救活她。 一通忙碌下来,简灵溪一门心思全在方若婉身上,无暇顾及到自己。 直到确定方若婉又度过的一劫,她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放下。 只是,方若婉发作的频繁实在是太高了,再这样下去,任凭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更何况,她本身的体质虚弱。 简灵溪收拾了下东西,站起来,对赵梅说:“夫人,能不能冒昧求您一件事。” 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更没有瓜葛,她竟然开口哀求自己,这一点倒是勾起了赵梅的好奇心。 “说说看。”赵梅端坐在沙发上,气势威严。 一般人见了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惧意,这个简灵溪倒是胆子很大。 “我不知道夫人和方小姐有什么矛盾,但是,请夫人看在她身中剧毒的份上,对她说话不要太强硬。方小姐发作的频率太高了,再这样下去我怕……”简灵溪没有说完,而是默默垂下了头。 未完的话,尽在不言中。 相信方夫人听得懂,如果她真在乎自己的女儿的话。 赵梅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王真跑到她面前,不顾身份,抓着她的衣袖:“夫人,我求求你了。帮帮小姐,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辛苦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夫人,你能来到这里,证明你对小姐一直很关注,很牵挂。现在小姐命悬一线,求你帮帮她,帮帮她。”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多面人 赵梅冷冷瞪了眼王真的手,王真如被火烧,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冒犯了夫人。 惨白着脸,双膝跪下:“对不起,夫人,我僭越了。” “哼。”赵梅冷哼一声,看也不看王真一眼,转过身去:“你这么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若婉的亲生母亲呢。” “我……该死。”王真重重磕了个头。 简灵溪被这一幕惊呆了,有些不知所措。 确实,单看王真和赵梅对方若婉的态度,王真更像方若婉的母亲。 不过,赵梅个性刚毅,为人严肃,她的感情是内敛的。 她会这么早找来,已经代表了一切。 照理说,王真在方家二十几年了,她应该了解赵梅的个性,怎么会一再而,再而三做出令她难堪的事? 暗中甩掉不该有的遐想,她年轻,经历的事少。有些事,她并不清楚,不能光凭想象去评判一些事。 “你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我没那么独裁。”赵梅走到方若婉床边,静静看了她几眼,淡淡开口。 威严已经镶入她体内,不管她态度再软,在别人听来都是冷硬的。 “谢谢夫人。”王真不敢再惹她生气,快速爬起来。 她一直守着方若婉,提心吊胆,为她担忧,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体,猛一下要站起来,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简灵溪就在旁边,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 王真非但没有道谢,还莫名其妙瞪了她一眼。 简灵溪感觉到了深深的敌意,之前王真对她也是冷嘲热讽,不友善,但没有这么的敌意。 说不委曲,不介意是骗人的,她也是人。虽说大恩不言谢,但她对她的敌意这么明显,她想假装看不见都办不到。 不过,方若婉和南宫萧谨之间有过一段感情纠葛,王真会针对她,也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有些犯贱了。 她尽心尽力,不顾自己的身体帮方若婉治疗,却换来这样的埋怨。 唉…… 她这又是何苦呢? “夫人,方小姐暂时没有大碍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走了。”简灵溪对赵梅说。 “麻烦你了,大恩不言谢,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救治若婉,她都应该感激你。”赵梅不自觉放软的语气,对她欣赏的人,她不会吝啬给予赞美。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她的欣赏一向纯粹,爱憎分明。 只是,人生在世,许多事身不由己,更不能由自己的喜好去决定任何事。 简灵溪满脸严肃:“我不知道方小姐和萧谨的过去,他为了方小姐的颜面,不肯告诉我,我尊重他的决定。我只当方小姐是个病人,我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和使命。” 此话一出,赵梅目光掠过一丝精光,很快消逝无踪:“你倒是好肚量,一点都不在乎?” “不,我在乎,但我更尊重他。我相信他的为人,他一定会处理好所有关系,不会让我为难。”简灵溪一脸笃定,赵梅唇角荡起冷笑。 “我刚开始还挺欣赏你的聪明伶俐的,现在看来,不过是另一个被爱冲昏头的傻女孩罢了。”赵梅的目光掠过简灵溪,落在女儿身上。 她承认南宫萧谨是人中之龙,各方面都很优秀。 身上亦没有富家子弟的浮夸,为人沉稳,睿智,能力不俗,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他没有花边新闻,洁身自好,优点很多。 但他太冷了,心门封闭得太紧。 这样的男人不会轻易为一个女人而屈服,注定会伤心失望,甚至遍体鳞伤。 她的傻女儿就是最好的证明,简灵溪这么信任他,真是令她有点失望。 “夫人,我先走了。”简灵溪不想跟任何讨论她和南宫萧谨的感情,赵梅虽是方若婉的母亲,但她看上去像是大公无私的女人。 唉,古话都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认识的人太少了,确实不会识人。 她有自知之明,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她不会逞强。 …… 简灵溪一出房间,就看到秋婶焦急回来踱步。 她急出了汗都不自知,简灵溪看得很感动。 轻声唤了句:“秋婶。” 秋婶忙迎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二少夫人,你没事?” “没事啊,我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呢?”不想关心自己的人担心,简灵溪故意用轻快的口吻说。 “唉……”秋婶重重叹一口气,有些事,她不能说,又不想伤二少夫人的心。 说与不说都是错。 “秋婶,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吗?”那些事,南宫萧谨不让说,谁都不敢提。她不会故意让秋婶为难的,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何必再想那么多,给自己添堵? “有有有……厨房随时都备着呢,二少夫人,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亲自下厨给你做。”懂得她的体贴,秋婶既感动又心疼。 能娶到二少夫人,是二少的福气,希望他好好珍惜。 “好啊,我要吃……”简灵溪狡黠一笑,报出一长串菜名。 秋婶配合她,故作惊讶:“这么多,你吃得下吗?” “当然可以啊,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呢。”简灵溪像小女孩一般撒娇,她喜欢这样的气氛。把秋婶当亲人,而不是下人。 如果不是怕她为难,她更愿意她喊她名字,而不是身份。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马上就去做。”主仆俩亲亲热热,正要下楼,王真开门出来。 与在赵梅面前畏畏缩缩不同,她微仰着头,带着一丝怒气:“简小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怎么了?王姨,有哪里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有任何需要,你尽管说,我马上让人去办。”简灵溪一脸不解,想起自己的身份,她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 “哼,我家夫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你不知道,秋婶应该很清楚。夫人来半天了,居然没有给她安排一间休息的房间,你可以把这个管家辞掉了。”王真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简灵溪微微蹙眉,这个王真之前还戴着面具,留几分颜面,现在有了方夫人撑腰,她倒是硬气得很。 有些人就是记性不好,她刚刚还在方夫人面前跪地求饶呢。 “抱歉,我马上去办。”秋婶接过话茬,她不想让简灵溪为人。 “二少呢?他怎么还不回来?”王真又是一副疑问的口吻。 “王真,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二少给方小姐找药去了。”秋婶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回怼了句。 “我不信,以二少的能力,什么样的药找不到?他是不是怕回来面对我家夫人?”王真连南宫萧谨都怀疑,这态度转变得令人惊讶。 简灵溪忍不住帮南宫萧谨说了句话:“芒芳不是一般的药材,存世的不多,一般都被人收藏着。这样快绝种的药村,一般人不会割爱的。” “你也说了一般,二少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他那么无能,根本不值得她家小姐为他付出那么多。 不管怎样,她要趁夫人在,逼南宫萧谨现身。 这样他就无处可逃,必须给小姐一个交待。 小姐为了他,变得一无所有,连家都回不去。她无怨无悔,默默等了他三年。只希望有一天,他能看懂她的真心。 万没料到,他铁石心肠,对她的痴情付出,不屑一切,还另娶他人。 如今小姐中毒情况危急,他没有陪伴在侧,还不见人影,真是太过分了。 夫人身份尊贵,她不好说的话,就由她来说,她不能做的事,她来做! 第八百三十八章 逼他现身 王真突然变得气势汹汹,难免令人怀疑是不是赵梅在给她撑腰。 简灵溪否认了这个念头,虽是初次见赵梅,她身上也有一股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但她有一身浩然正气,不像会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王真哪里来的勇气? 秋婶挡在简灵溪面前,护住她,直面王真:“你说的问题都是我的错,我会改进的。我马上给方夫人安排一间房,让她休息。至于二少的行踪,我们真的不知道。来者是客,二少夫人尽心尽力,不顾自身安危救治方小姐。王姨,如果你真为方小姐好,就应该感激二少夫人,而不是莫名其妙在这里拱火,给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你……”被秋婶这样一阵抢白,王真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变幻宛如调色盘。 方家是q国的第一豪门,她是方家掌上明珠的奶妈,身份和地位自然比一般的下人高些。 每个家族都有其独特的氛围,在那样的气氛下薰陶久了,她自然不再是无知不讲理的乡下妇人。 可小姐和夫人都碍于面子,有些事不方便说,那就由她来当这个恶人。 只要是为小姐好的事,让她赴汤蹈火,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敛了敛心神,王真冷笑看着秋婶:“你倒是一个好下人,处处为主人着想。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下次见到二少,我一定告诉他,让他给你加薪。” 秋婶咬牙忍了又忍,才咽下这口气。 此时此刻的王真跟之前完全不同,像疯了似的,见人就要咬一口。 难道,她也跟方小姐一样莫名其妙中了毒? 秋婶凑近简灵溪耳边,悄声说:“二少夫人,你看看王真是不是中毒了?感觉她有些神智混乱,拎不清。” 经由秋婶这么一提,简灵溪才凝眸望去,从面相上看,她看不出秋婶有任何中毒的迹象。现在科技进步,不比从前。 许多毒药都是特制的,中毒的人都要很久才能感受得到,更别论光看面相就看出了中毒迹象了。 简灵溪还是认真看了会儿才对秋婶摇了摇头,王真见她们主仆俩盯着她看,又在咬耳朵,看上去像要合力对付她的样子。 不禁收敛下心神,继续冷笑:“我可算是长了见识了,你们主仆俩就算迫不及待想说悄悄话,也不能当着我的面?” “王真,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秋婶冷声问她。 是她不顾客人的身份,颐指气使,气势汹汹。王真真的有点像吃错药了,看上去很不正常。 “秋婶,你果然是老了,连听力都不好了。我说的话,你都听不清楚吗?”王真冷怼。 “你……” 她们就像两个老小孩在吵架,吵了半天,没有吵出个实际性的答案来。 简灵溪忍不住开口:“秋婶,你再给萧谨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到?” “是,二少夫人。”秋婶没有忤逆简灵溪的意思,恭敬应着,当着她们的面拨通南宫萧谨的手机号码。 如同前两次,铃声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 秋婶眉头深锁,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二少会不会出事了?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就在秋婶又拨一次,无人接听时,王真继续冷嘲热讽:“你可真是会演戏啊,可惜,演得一点都不像。” 秋婶担忧南宫萧谨,更担心简灵溪多想,她只能又拨了一遍,并且暗暗祈祷,希望二少快点接电话,不要再让二少夫人为难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秋婶从满怀希望到满心失望。 “怎么?戏演不下去了?”王真又是一阵冷哼。 秋婶咬牙切齿,一张脸憋得通红,她明白了,王真并没有疯,也没有中毒。她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二少出现。 “你也有二少的号码,你可以自己打打看。”秋婶将皮球踢给王真。 秋婶这次的回击很有力,正好打中王真的七寸。 她脸色一沉,她既然不顾颜面做到这一步了,就不允许南宫萧谨再逃避。她今天非逼他出来不可,错失了这样机会,小姐怕是一生都没有机会了。 “打就打,我倒要看看二少是真的不接,还是假不接。”恨恨瞪了秋婶一眼,王真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南宫萧谨的电话。 她的表情从洋洋得意到灰头土脸,表情变化比秋婶还要夸张。 这下子换秋婶怼她了:“有些人啊,就是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肚,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真不放弃,又打了一遍,仍是无人接听。 王真像泼妇一般冲向秋婶,抬起下巴,冷声质问:“是不是你故意通知了二少?” 秋婶被气笑了,今天的王真一而再,再而三刷新她的认知。 “你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我通知二少什么了?有什么事值得二少吓得连电话都不敢接?王真,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高估方家了?”秋婶气不过,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 “没错,方小姐是在二少遇难之时救了他一命。可这一切都是方小姐心甘情愿的,不是吗?何况,这些年,二少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方小姐,并没有让她受到丝毫委曲。除了,一开始就说好的,不强迫嫁娶。能给的,二少都给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二少肯定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方若婉用那样的方式救他。 这样的恩情是一种如山般的负累,二少天生骄傲,不喜欠人恩情。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他已经杀了那些畜生,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现在王真挟恩要报,二少不会轻易屈服的。 之前,他就没有娶方若婉的打算,现在有了简灵溪,他更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初心。 “你现在倒是说得轻巧,如果不是爱二少胜过自己的性命,我家小姐会那样牺牲吗?她不是没名没姓的普通女孩,她是方家的掌上明珠,q国第一名媛。她从天堂跌落地狱,从众星捧月的仙女变得一无所有。她的牺牲,有几个人做得到?”王真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是指责,更是为方若婉抱不平。 秋婶无言以对,确实,以方若婉的家世和身份,地位,她为二少牺牲太大了。她甚至被逐出方家,从天堂跌落地狱。 谁都不能否认,她救了二少的事实。 她的教养和良心,也不允许再跟王真争辩。将方若婉的伤口一遍遍撕开,成为她们吵架的话题。 见秋婶不再回话,王真认为她心虚,输了。 气势上更加膨胀了些,一步步逼近秋婶:“电话打不通,你就不怕二少出事吗?还不快派人去找?” “有沐冰在,二少不会有大碍的,他肯定是有事,才不能接电话的。王真,你就不能等一下吗?”秋婶眉头深锁,她真的要被王真逼得无路可退了。 “你不去,就是心虚。”王真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逼南宫萧谨现身。 “你是怕我跑路吗?”一道磁性而威严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秋婶大喜,忙冲到护栏旁,往下看,不由得惊喜大喊:“二少,你回来了!” 南宫萧谨手长脚长,身姿矫健,几个箭步便上了楼。 他站在楼梯口,王真的气势全消,面露尴尬。 她不在乎南宫萧谨对她的态度,她只在乎二少会不会因为她的行为,对小姐有了不同的看法。认为是小姐教唆她这么做的。 不,小姐还昏迷着,她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让任何人在小姐头上扣屎盆子! 第八百三十九章 最大嫌疑人 “二少,你找到药了吗?小姐,她,她……”王真压下心头的彷徨,上前几步,话还没说完,泪花闪现。 “她怎么了?”看在她是方若婉奶妈的份上,他现在不跟她算账。可并不代表他就忘了这件事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些事,他一定要跟她算清楚。 王真控制不住,泪水一颗颗往下掉:“她一直频繁发作,她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她。”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侧头看了一直沉默的简灵溪一眼,几天不见,他好想好想她。只想将她揽入怀里,不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现在王真虎视眈眈,他不能。 不管有多么渴望,他都必须克制。 暗中深吸一口气,南宫萧谨一言不发,越过简灵溪走向方若婉的房间。 简灵溪只觉得一阵冷风从自己跟前刮过,极致的冷钻心噬骨,她冷得连灵魂都在喊痛,却只能默默低下头,转身走向房间。 秋婶将一切看在眼底,她知道简灵溪很难过,但王真这样咄咄逼人,二少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她只能等二少跟王真进了方若婉房间后,才开口安慰简灵溪:“二少夫人,你不要想太多了,你要相信二少。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嗯。”强迫自己扬起笑,不要表现得那么沮丧,像个弃妇一般。她没那么惨,她和南宫萧谨的关系,也还很复杂,不似外人看到的那般亲密无间。 如果他要娶别的女人,她随时可以退位让贤。 见她要转身进房,秋婶唤住了她:“二少夫人,你不是饿了吗?我们下去吃点什么?还有,你点的菜我都会做哦。” 简灵溪情绪低落到极点,撑不起一点点笑容。 她也不想这样的,她不能让一个人彻底掌握了她的情绪,影响她的判断。 但刚刚南宫萧谨的态度让她太心寒了,她真有些承受不住。 “秋婶,谢谢你,让我先睡一觉,我睡醒了再去找你。”简灵溪说完,也不管秋婶有没有听到,自顾自进了屋。 看着简灵溪落寞的背影,秋婶一阵心疼,差点儿就开口道明一切真相。 可是,那件事,所有知情人都不敢乱说。还是等二少想通,亲口告诉她。 秋婶幽幽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她要去厨房盯着厨师准备食物。二少看起来风尘仆仆,眼底还有几分疲惫的腥红,这几天他为方小姐找药,肯定没有睡好。 …… 南宫萧谨跟着王真进了方若婉的房间,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赵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有些意外。 不过,她是方若婉的母亲,是长辈,他主动上前打招呼:“方夫人。” “嗯。”赵梅轻应了一声,慢慢站起来:“听说你给若婉找药去了?” “不,我去找若婉之前身边的一个名叫巧巧女佣去了。”南宫萧谨更正。 “巧巧?”赵梅重复着,眼角余光看向王真。 王真懂得赵梅的问话,忙来到她跟前,不解地问南宫萧谨:“巧巧是小姐很喜欢的一名小女佣,她做事细心周到。两个月前,她乡下的外婆突然生病。她是她外婆唯一的亲人了,她必须回去伺候她。当时小姐还给了她一大笔钱呢。” “二少,是巧巧在小姐的食物里下毒吗?”王真不禁瞪大双眼。 “我去了她外婆家,询问了附近的村民,他们都说,村子里没有这个人。”南宫萧谨的话让王真狠狠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王真不可置信,仔细回想聘用巧巧的过程。 她不是从正规的中价那里招来的,那是两年前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巧巧饿晕在别墅门口,小姐仁慈,让人扶她进来,请了医生给她看病。 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几天没吃东西饿晕了,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血糖太低了。又有一些着凉感冒,只要多补充营养,好好休息,过几天就会好。 小姐心地善良,她把巧巧留下来,吩咐好好照顾她,必须让她养好病。 隔天巧巧醒来,对小姐千恩万谢,却执意要离开。 小姐问她,她年纪轻轻,怎么会一个人出门在外,还饿昏在路边。 一开始巧巧自尊心很强,不管小姐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小姐尊重她的隐私,拿了钱给她,让她快点回家去。一个小女孩出门在外,很不安全。 当小姐起身要离开,巧巧突然跪下来给她磕头,哭着讲了她的身世。 她母亲遇人不淑,十几岁就生下了她,她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是母亲顶着巨大的压力,在村民们的指指点点下,将她拉扯长大。 当时她外婆也很生气,并不愿意见她们,却总会放在一些菜和肉在她们门口。在她五岁时,母亲遭遇不测,留下孤苦伶仃的她。 在她快被孤儿院的人带走时,外婆拿着扫帚把他们赶走,带她回家。 自此,她和外婆相依为命。 刚开始几年,外婆对她的态度并不好,爱理不搭,让她饱受人间冷暖。直到有一天她睡得晚,才发现外婆对她不是真的责怪她,她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起床给她盖被子。 那一夜,她没有睡着。 外婆是面冷心热,她还是很爱她的。 她开始不惧怕她了,她知道严厉只是外婆的外壳。渐渐的,她主动亲近她。外婆骂她,她也不在乎,反而主动上前挽住她的手。 甩开她几次后,外婆也不再强势了,任由她挽着,跟她说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随着她渐渐长大,她和外婆的感情越来越好。才知道外婆为了妈妈过世的事,差点寻了短见,原来在外婆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她是真心疼爱妈妈的,现在更是爱屋及乌。 后来外婆老了,干不动活了,乡下地方又没有好的工作机会,她只能外出找工作,希望可以多赚点钱,给外婆养老。 她第一次出门,更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大城市来,人生地不熟,她找了几天,都找不到活儿干。屋漏偏逢连夜雨,五天之前,她坐公交车要去找工作,哪知钱被偷了,她身无分文,又不敢告诉外婆。 她原本在一个桥洞下躲雨的,哪知遇上了一群小混混,她见情况不妙,拼了命往前跑。 她饿了好几天了,又惊吓过度,才会昏倒在梦凝阁门口。 小姐心软,当下就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当女佣,还给她开了一份比较高的工资。 巧巧自然喜出望外,开开心心答应了。 两年下来,巧巧做事仔细,心思也细密,她对小姐的事特别上心。人都是感情的动物,她对小姐忠心,小姐也对她付出信任。 讲完一切,王真抬头望向南宫萧谨:“二少,你都发现了什么?” “若婉几个月前开始不舒服,巧巧两个月前突然辞职,这难道是巧合?”南宫萧谨反问:“加上我亲自去调查的事,这个巧巧来历不明,现在又失踪了,若婉的中毒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干系。” “小姐……”王真转过身,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方若婉,她心如刀割。 都是她不好,没有替她把好最后一关,让恶人有机可趁。 可小姐已经被方家赶出来三年了,她为人低调,深居简出,谁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幕后之人,有什么目的? 这世上没有无怨无故的恨,幕后之人是恨小姐,还是想利用小姐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赵梅依旧保持着冷静:“二少,你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第八百四十章 逼婚 南宫萧谨对赵梅本能有几分愧疚,态度上也恭敬几分:“这个巧巧应该是受人指使,两年前就潜入梦凝阁了。她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赵梅深深看着南宫萧谨,想从他刚毅沉冷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情绪,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个年纪,能拥有这样的淡然自若,真是难得。 不可否认,她培养出来的女儿眼光不错。每见一次南宫萧谨,她对他的欣赏就多一分。 王真压下震惊,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方若婉身上。 “二少,当务之急是先解了小姐的毒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若婉中的不是一般的毒,是一种古书都失传了的毒。普通的医生连原因都查不出来,我才把她带回来让灵溪救治的。”南宫萧谨说这话是想提高简灵溪的位置,让她们不敢再轻易得罪她。 这几天他虽不在,但简灵溪会面对些什么,他多少猜得出一些来。 “二少夫人说有一味可以暂时压制小姐的毒。”在南宫萧谨面前,王真不敢放肆,第一次称呼简灵溪二少夫人。 “是。我找了,没有找到。”南宫萧谨面色凝重,他欠了方若婉一条命,只要能救她,还她一份恩情,他不会不尽力。 他动用了所有势力都找不到,或许,他应该跟灵溪好好谈一谈,或许她知道一些线索。 “夫人,这可怎么办啊?”王真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赵梅眉头深锁,却没有表达出不满。 特殊的成长经历使赵梅任何时候都保有一份超乎常人的理智和冷静,哪怕事关女儿的性命,她也可以表现得云淡风轻,以至于在王真眼里是冷酷绝情。 可她若真的无情无义,蛮不在乎,她就不会一直关注着她,在她危难之时,第一时间来看她。 有些人,关心和担忧是挂在嘴上的,有些人恰恰相反。 “若婉需要的是什么药,你告诉我,我可以想想办法。”她出身高门大户,又是q国第一豪门的长媳,她拥有的权势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王真眼前一亮,她真是急糊涂了,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求夫人帮忙呢? 她集赵家与方家的权力于一身,谁都要卖她几分面子。 南宫萧谨也不逞强,一山还有一山高,他绝对不是全宇宙势力最大的那一个。 “是一种中药叫芒芳。”不知是不是跟简灵溪在一起久了,对一些中药的名字,他记得很牢。 “具体的长相或特征呢?”赵梅知道有些药是重名的,还是问清楚一点比好。 南宫萧谨答得干脆:“是一种干花,银黑色,形状类似于芍药。根部发红,整朵效果最佳,不行的话,花瓣也是白魔的克星。” “好。”赵梅应了声,走到窗外,打了几个电话,让人尽快去找。 挂了电话,赵梅重新来到南宫萧谨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开门见山:“你准备怎么处理和若婉的关系?” 南宫萧谨早有预感,赵梅来者不善。 方若婉三年前就被逐出方家了,以她的个性,如果对她特别生气和绝望,她会跟她老死不相往来,死生不复相见。 她重视面子,胜过自己的性命。 如今她纡尊降贵,不计前嫌,亲自前来,自有她非达到不可的目的。 她个性果绝,问得直截了当。 南宫萧谨维持着恭敬的姿势:“抱歉,夫人,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我对若婉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如果我强迫自己娶了她,只会让俩人都痛苦。” “时移世易,三年了,你对若婉还是没有一点感情?”赵梅又问。 这一次她可是真的放下身段,拉下老脸来求他了。 “抱歉,夫人,我不能欺骗自己。”他了解赵梅这样的人,她能问出这样的话,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赵梅还没表态,王真期期艾艾开口:“二少,小姐一直不让我说,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尽委曲,却无动于衷。小姐可是q国的第一名媛啊,她活跃在社交场上,众星捧月。她每次出场都是都是焦点,她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儿,走到哪里都受人欣赏,芬芳怡人。可在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就身败名裂,她连逛街都不敢,终日躲在梦凝阁里,独守着寂寞。二少,小姐为了爱你,甘愿画地为牢,失去一切。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她吗?给她一个名分,起码让她可以在人前抬得起头。” 赵梅没有阻止王真,因为这些话也是她的意思。 只不过,碍于身份,她说不出口。 南宫萧谨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方若婉,眼中掠过一丝愧疚和懊恼,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了。 “对不起,我办不到。我现在有妻子了,我应该对她负责。”南宫萧谨回答得很干脆。 王真急了:“简灵溪并不是你自己选的,她是老爷子硬塞给你的啊。” “但她的名字确实填在我的配偶栏里。”南宫萧谨霸气回应,王真被他的气势吓到,不知所措。 赵梅没想到南宫萧谨会如此维护简灵溪,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但凡他有半分不愿意,谁都勉强不了他。 她亲自出马,他都不肯松口。 老爷子只是他的挡箭牌而已,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愿意。 看来,这个简灵溪是真正走进他心里了。 赵梅看着床上的女儿,眉头微蹙,对她是有几分心疼的。但感情之事,强求不得。 就算她现在逼南宫萧谨屈服,也不可以左右他的感情,让他爱上若婉。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们全做了。 南宫萧谨也表达得特别明显,她们已经放下自尊苦苦相逼了,再下去就是奢求了。 “二少,你真的对小姐这样绝情吗?”王真忍不住质问。 赵梅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够了。”她是不是嫌丢脸还丢不够? 王真泪如雨下,“扑通”一声给赵梅跪下:“夫人,你也看到了,小姐的情况这么糟,这是她唯一的心愿了。万一小姐……” 话到这里,她哽咽惊恐得说不下去:“夫人,你帮帮小姐。她从小到大,一直特别听你的话。爱上二少,是她做的最叛逆的一件事,也是她拼尽性命都要维护的爱情。夫人,小姐发作的频率这么高,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你就帮帮她,不要让她抱着遗憾,白来世上走这一遭。” 王真虽很强求,却字字挖心。 赵梅表面冷硬,实则心里并不好受。 但她的教养和个性,迫使她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 她刚刚已经要求了,南宫萧谨一口回绝了她。 她再说,不仅是自讨没趣的事了,而是丢了赵家和方家的面子。 赶在赵梅被王真说动之前,南宫萧谨沉声开口:“我一定会找人替若婉解毒的。” “就凭二少夫人吗?”王真是真的失望透顶,二少的心太狠了,太自私了。 小姐为了他从天堂跌落地狱,呆在梦凝阁里,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堪比坐牢。可南宫萧谨无动于衷,他从不在乎小姐的情绪。 他口口声声说他不想谈感情,却遵从老爷子的意思,娶了简灵溪。他知道当时小姐有多伤心吗?她病倒了,好几天起不了床,终日以泪洗脸。 如今小姐身中剧毒,命在旦夕,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他都执意不肯。 她真的替小姐感到不值,爱上这样冷心冷情的男人,真是件极其悲哀的事。 可她的傻小姐啊,偏偏比任何人都固执。 真是孽缘啊孽缘。 第八百四十一章 全乱了 南宫萧谨知道王真会护着方若婉,对简灵溪的态度不会太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当着他的面就敢如此放肆,他不在的时候,指不定她怎么对她呢。 他什么都不告诉她,就让她治疗方若婉,她的心里肯定极度不好受。可她并没有拒绝,一直尽心尽力,若是再遭遇王真的冷眼,他就太对不起她了。 脑中情不自禁浮现王真欺负简灵溪的画面,南宫萧谨目光突然变得森冷无比,王真被吓得脸色发白,连退数步。 南宫萧谨冷声说:“灵溪是我见过医术最好,心地最善良的医生。若婉的毒,如果她都解不了,世上就没有人可解了。” 南宫萧谨声音冷然,气势十足,王真吓得默默垂下了头:“是,二少。” 见她毫无悔意,南宫萧谨很生气,却念在她是为了方若婉好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见识。 转身面向赵梅,微微弯下腰:“夫人,若婉中毒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至于,感情的事,我很抱歉,我无法勉强自己。相信以若婉的个性,她也不愿意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夫人,你舟车劳顿,我让管家给你安排一间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我有事,先去忙了。” 说完,不等赵梅回复,大步离开。 赵梅微怒,这个南宫萧谨真是太狂妄了,半分面子都不留给她。 王真见状,忙来到她身边:“夫人,你别气坏了身子。二少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虽对外人冷漠,可他对小姐还很好的。不管多忙,每个月都会抽出一天时间陪小姐。如果不是南宫老爷子逼他娶简灵溪,如果他要结婚的话,对象一定是小姐。” 赵梅瞪着王真:“你现在倒是为南宫萧谨说话了。” “夫人,我不是刻意替谁说话,我只是就事论事。”王真说得一脸真诚。 赵梅转身,面向窗外,双手抱胸,一脸冷然,谁都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王真知道赵梅的个性,不敢去打扰她。 默默走到床边,看守着方若婉。 …… 南宫萧谨从方若婉的房间出来,要去敲简灵溪的房门,他真的好想好想她。好想将她拥入怀里,闻一下她身上特有的气息。 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处理得不好,不肯告诉她真相,还要她救治方若婉,他对她的要求太高了,也造成了伤害。 但他还是不能说,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补偿她。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板时,秋婶开口:“二少,你先不要去找二少夫人了,她现在情绪不太好,让她一个人静静。除非,你愿意把真相告诉她。” 南宫萧谨一怔,手悬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他不能这么自私,异位而处,如果她带回一个暧昧不明的男人,他一定会杀了他。 想到此,南宫萧谨眉头更是皱成两座小山:“她这几天还好吗?” “不好。”秋婶直截了当:“方小姐几次发作,二少夫人竭尽全力。可方小姐身体稍好一点,就要二少夫人陪她逛花园,还进了玻璃屋,想睡在那张床上。” “若婉不像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秋婶正色说:“二少,知人知面不知心。方小姐对你心意,你最清楚,她会对二少夫人有看法,也可以理解。二少,你别怪我多嘴。方小姐并不像你看上去的那样美好。” “够了。”南宫萧谨不喜欢下人嚼舌根,尤其是方若婉为他付出一切,身败名裂。她如今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他不希望任何人再诋毁她。 “对不起,二少。”秋婶后退几步,默默垂下了头。 二少看似冷漠,实则他很重情重义。方若婉用那样的方式救他,是他心里一辈子的痛,在一些小事上,他会护着她很正常。 但他现在是有妇之夫了,应该更注意分寸才是。 唉,她就是个下人,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 主人的感情问题,她不想说,她只是心疼二少夫人。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南宫萧谨转身朝自己的书房走去。中途转身对站在原地的秋婶说:“好好照顾方夫人,不要让她觉得我怠慢了她。” “是,二少。”秋婶微微躬身,这一点不用他特意吩咐,她也会尽全力去做的。 进了书房,南宫萧谨又打了几个电话,让人去找药。 这几天,他一直在奔波,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此时回到家,疲惫感袭来,他最希望的是,抱着简灵溪睡一觉,可他连这一点小小的奢望都办不到。 甚至只能窝囊地呆在书房里,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可笑。可这确实是他的真实处境,他无力改变什么。 理智告诉他,应该抓紧时间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方若婉中毒的时间和方式都很蹊跷,像是冲着他来的。 可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他却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 这样一点都不像他的个性,以前不管遇到任何事,就算身处深山丛林,他也可以睡得很香。如今是不是生活太安逸了,他才会失去自控力,被一些小事业搅得心神不宁?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简灵溪的样子。 她沉默不语,只用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看着他,质问他,闹得他烦不胜烦,拨乱头发,爬起来。 打开门,再度情不自禁来到她的房间门口,伸出的手又缩回来,一下又一下。 他从没有这种犹豫过,像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一般。各种行为,都令自己不耻。 就这样徘徊复徘徊,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下定决心要敲门时,背后响起王真激动地声音:“二少,小姐醒了,她要见你。” 手再度僵在半空,南宫萧谨深吸一口气才强迫自己压下怒气,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亦不回话,越过王真走进方若婉的房间。 利眸扫了一眼,赵梅不在,应该是先去休息了。 视线落在床上,方若婉正好撑开疲惫的双眼与他对视:“阿萧,你回来了。” 几个箭步,来到她身边,坐在床沿:“嗯,我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对不起,是我没用,又让你操心了。”方若婉垂下长睫,翦影在眼睑处投下阴暗的影子,衬出几分愧意,几分悲伤。 “你别这么说,是我大意了,没有仔细调查梦凝阁每个人。”在面对方若婉时,南宫萧谨还是多了几分耐心的。 “你是说,我被自己暗算了?”方若婉满脸惊讶。 南宫萧谨点点头:“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是巧巧。” “你说巧巧?怎么会呢?她是个很内向乖巧的女孩子,再说,我也没有苛待过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方若婉反问。 “这件事我还在调查,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南宫萧谨目光刚毅,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 他想从知情人中,得到线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阿萧,你要注意安全啊。”方若婉突然一脸惊恐。 南宫萧谨眉头微蹙:“你放心,我会的。别胡思乱想,放宽心,灵溪一定会治好你的。” 提起简灵溪的名字,南宫萧谨情不自禁放软了语气,方若婉听到了,心如刀割。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都只能得到他的一丝丝愧意。 简灵溪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为什么可以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对了,她是学医的,莫非,她给他下了什么药? 第八百四十二章 揭开秘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但她也知道南宫萧谨的个性,他是个很有主见的男人。她如果当着他的面说简灵溪的坏话,只会引起他的反感。 男人呵…… 一旦将一个人捧在心上,她就是仙女下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别人的一句提醒就是抵毁,就是嫉妒,她太了解了。 “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呢。”方若婉掀起眼帘,里面是一片清澈真挚的祝福:“阿萧,我见过灵溪了,她长得很美,个性也很好,很善良。她应该是你喜欢的那种女孩子,独立又坚强,在你忙碌的时候,她不仅可以照顾好自己,还可以替你分忧。阿萧,你能找到意中人,我很开心。” “谢谢。”南宫萧谨眉头微蹙,他知道方若婉这番话并非发自真心,出于礼貌,他还是要向她道谢。 有些事,不好挑明,只有彼此默契就好。 他说过的,除了不能娶她,给她名分,他会把她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 “阿萧,我知道你为了我的颜面,没有把我们的过去告诉灵溪,可这样会让她产生误会的。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容许自己的丈夫跟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如此亲近,除非,她不爱他。”说完,故意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为免造成你们之间的隔阂。阿萧,你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灵溪。”方若婉最后一句话,让南宫萧谨震惊万分。 方若婉浅笑:“没关系的,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不希望,你被任何人误会。阿萧,你若真爱简灵溪,就好好珍惜她。她是个好女孩,也是个好医生。” 南宫萧谨没想到方若婉会自己提出这一点,他很感动,也有点愧意。 当年的事,是他一时大意,才会遭人暗算,毁了方若婉的一生。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了,而她要的,他又给不起。 因为尊重,他更不能随随便便许诺她一个婚姻。 他很清楚没有爱的婚姻就是一个冰冷的坟墓,或许刚开始会因为浪费的仪式感而兴奋。但日子是一天天过的,任何浪漫都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他亦了解自己,他做不到伪装。 不爱就是不爱,他可以当她是妹妹一样照顾,却无法拿她当妻子。他不想他们走成一对怨偶,以痛苦的方式结束。 他想,方若婉应该懂得他的心情和做法。 不过,细想她的每一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南宫萧谨将手放在方若婉肩头:“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萧,你知道我的,我并非无知少女,我的身体我比谁都了解。放心,我早就想通了,生与死对我没有区别,我不怕。”此话带着无限悲伤,甚至有几分埋怨。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王真不知从哪冒出来,突然扑向方若婉,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方若婉下一秒就要没命了。 王真这么一哭,牵动了方若婉的伤心事,眼底慢慢沁出了泪。 努力扬起笑,哽咽着声音劝:“王姨,你别这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强颜欢笑的方若婉,王真心更是拧了几拧,痛不可抑。 “小姐,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委曲自己,安慰别人?我的傻小姐啊,你为什么不说呢?你那样期待一场婚礼,现在……”王真还没有说完,方若婉面色一沉,喝止了她。 “王姨,你别乱说了。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方若婉想用这样的方式支走王真,不让她说出更过分的话。 “小姐啊,你今天就算杀了我,我也要说。”王真吃了称砣铁了心,不再顾虑,站了起来,直面南宫萧谨:“二少,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娶了简小姐了,不该再对你提出这种要求。你看看这个。” 王真打开衣柜,里面挂着一件洁白的婚纱。独特的设计,处处充满巧思,细节特别精致,长长的拖地裙摆是每个女孩的梦幻。 婚纱上用纯手工缝制了一颗颗珍珠,低调又奢华,穿上这样的婚纱,必是最美的新娘。 王真轻抚着婚纱,泪水涟涟:“这是小姐亲手做的,她为自己设计的婚纱,只希望有一天能为你穿上它。” 方若婉闭了闭眼,无奈开口:“王姨,你非要让我这么难堪吗?” “不,小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更希望你过得好。只要你能事事如意,我愿意折寿十年,不,二十年,就算要我现在就去死,我也无怨无悔。小姐,你的身体状况……”说到这里,王真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小姐,你不敢说,我替你说。所有的罪过由我来背,只要你能少一些遗憾和痛苦。”王真声泪俱下。 “王姨……”方若婉勉强直起上半身,满脸惊慌,又羞又恼。 这是她内心的小秘密,自己小心翼翼珍贵着,这件婚纱更是被她压在箱底,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王真会将她的秘密就这么公然告诉南宫萧谨,她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知该怎么面对? “小姐,对不起,我知道,不该将你的秘密说出来,让你难堪。可是,我真的好心疼你啊。”王真“扑通”一声,给方若婉跪下。 方若婉挣扎着要爬起来,去扶她,无奈她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趴在床上爬向她:“王姨,你别这样,你快起来啊。”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王真一个劲地道歉,她知道不应该说出方若婉深埋的秘密,却又不想让她带着委曲离开人世。 她中了这样的毒,发作起来那么可怕。 虽说,她嘴上不肯承认,但她不是瞎子,她有眼睛,她看得出来,小姐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如果不找到解药的话。 “王姨,你起来啊,我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了。”方若婉泪流满面,这世上只有王真对她最好,最真心。 比她的亲生母亲还好,她母亲对她是好,但她是有目的的。 她给她最好的一切,将她的课程安排得满满的,请的全是世界一流的老师。她想将她培养成她想的样子,而从没有问过她,想不想,愿不愿意。 在那样强势的环境下长大,除了接受,她没有别的选择。 为了不让母亲失望,她拼命学习,只为能得到她一句表扬。 可她不是一般的母亲,她的个性特别要强。她做错了,必须受罚,学得不好,也要受罚。但她做得优秀时,她只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 王真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关心她。 她心情不好时,她会给她一颗糖,并承诺绝不会告诉母亲。 当她失落沮丧时,她会安慰她,鼓励她,说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比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孩做得都好。她只是输给了自己,只要她再加点油,一定能打败自己做得更好。 母亲只会命令她,从不表扬她,若非有王真开导,她觉得自己会得抑郁症。她之所以能活得这么健康,全是王真的功劳,她对自己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并暗暗发誓。 等她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她一定让她过上不输母亲的日子。 然,她的豪情壮志全毁了,毁在三年前的那个夜里。 之后,她照片传上互联网,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没有脸再活下去。 方家不仅不安慰她,反而嫌她丢人,将她赶出方家,跟她断绝关系。 是王真一路相随,陪她撑过人生至暗的时刻。 第八百四十三章 一丝尊严都不留 “小姐。”王真从床的另一头紧紧握住方若婉的手,主仆情深,仿佛下一秒就要经历生离死别,看得南宫萧谨心情有些压抑。 王真在这种时候,拿出这件婚纱,逼婚的意味傻子都看得出来。 说什么只要婚礼,不要名分,她把简灵溪当成什么人了?透明的吗? 他耳朵还没有聋,没进屋之前就听到王真对简灵溪和秋婶大呼小叫,态度极其恶劣。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想不到王真的两张面孔,有这么恐怖。 他对方若婉有超乎常人的愧意,可不代表他眼盲心瞎,没有看到她对自己的感情。这些年里,他说过了,除了婚姻,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原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决绝,她就会慢慢死心。谁曾想,她变本加厉,还纵容了王真。 下人的行为举止往往是主人默许的,方家不是无名小卒,身为方若婉的奶妈,王真肯定要先接受一番培训。不然,怎配教导方家的掌上明珠。 她会这么嚣张,背后若不是主人的支持,他是不信的。 方若婉被人下毒,命不久矣,她想要临死之前,实现自己的愿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她们主仆俩合起伙来,用这样的方式逼他,他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南宫萧谨久久没有回应,王真心里很气,恨他忘恩负义,更心疼小姐一片真心错付了他人。 他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小姐都快死了,他还不肯满足她这一点点小愿望。 “若婉,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我一定会给你找到解药的。”南宫萧谨郑重承诺,她要的,他给不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救她。 为她创造一个舒心的环境,让她后半生辈子,过得快乐一点。 当然,如果她愿意离开这里,他可以动用全部的力量,抹去她的过去,让她重新开始。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原则,他说了的,除了婚姻,他可以给她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见南宫萧谨绝情绝义,抬脚就要走,王真不顾一切冲上去,跪着抱住他的腿。 她这样的反应太激烈了,更远远超出了她的身份。 方若婉被吓了一大跳,满脸不解和惊徨:“王姨,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快起来啊。” 南宫萧谨浑身僵硬,若不是看在她是方若婉奶妈的份上,他早就一脚踹开了她。 强忍着脾气,声音冷冽,直呼她的姓名:“王真,别忘了你的身份,别给你家小姐丢人。” “二少,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下贱,像个乡下泼妇,我的所作所为全是我自己的主观行为,跟小姐无关。等我说完了这几句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真很坚持。 “你刚刚说的话还不够多吗?”南宫萧谨冷冷怼回去。 “不够,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小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王真撕心大喊。 方若婉难堪极了,泪如雨下:“王姨,我求求你了,给我留几分面子。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要剥下我最后一层皮,让我羞愧至死吗?” “不,小姐……小姐……”王真满脸惊恐,手仍抱着南宫萧谨的腿,却别过脸去,看向方若婉。 只见她整个人瘫靠在床上,满脸惨白,悲伤自眼底溢了出来。 她想爬下床,将她拉起来,却虚弱得连动都动不了。 王真心如刀割,进退两难。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份上了,没有回头路了。 南宫萧谨现在对简灵溪有了感情,如果不趁早斩断,他一定会越陷越深,等到那时,就再也难以挽回了。 而且,小姐的病情一天恶化,一天天加重,谁知道她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南宫萧谨真的太绝望了,小姐为了救他,身败名裂,从q国的第一名媛,沦落到被人指指点点的过街老鼠。她失去了所有亲人,被赶出方家。 她曾经那么耀眼,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 如今她失去了所有光环,被困在一幢小屋里,连设计的作品都不能署上以往的名字。她所经历的一切,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若不是心中还有一点,成为南宫萧谨新娘的幻想支撑着她,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真是苍天无眼,小姐这么美好,却不能遇上一个让她幸福的良人。 如今她莫名其妙身中剧毒,谁都不敢保证她还能活几天? 南宫萧谨却连她最后的幻想,都要掐灭。 那是小姐生存的火苗啊,若没有这忽明忽暗的希望,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王姨,你过来。”方若婉闭着眼,声音冷沉,下达命令。 王真摇了摇头:“不,小姐,我求求你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不要逼我了,我所做的一切与你无关啊。” “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吗?你说的哪句话不是站在我的角度上?你是我奶妈,你心疼我,这些我都了解,也很感激。可是,王姨,人要脸,树要皮,我的心思难道阿萧不知道吗?他不肯答应,也是不想敷衍我,对我更是一种尊重。王姨,如果你真的替我着想,就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最后一句话,方若婉的声音忽高忽低,充分显示出她的不稳情绪。 南宫萧谨一直站着,一动不动,背对着方若婉,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使空气降了好几度。他的态度就像一把尖刀,深深扎入方若婉心里,不仅挖走了她的希望,更跺碎她的自尊。 在方若婉的一再哀求下,王真终于不甘不愿松开了抓着南宫萧谨腿的手。转身,膝行至方若婉床前,给她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对不起,小姐。”一切尽在不言中。 幽幽叹了口气,方若婉淡淡地说:“王姨,你起来,我不怪你,真的。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我已命不久矣,请为我保留一点点尊严。” 南宫萧谨没有转身,大步往外走。 此情此景,他说什么都是错。 当门关上,王真心被撞碎了,趴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倒是方若婉面无表情,冷冷看着门的方向,唇角弯出一丝绝望的诡异。 …… 南宫萧谨满脸冷霜,走出方若婉的房间,就见沐冰恭敬站在玄关处等他。 走近,沉声问:“有消息了吗?” “是的,二少,抓到巧巧了。”沐冰说话一向干脆,没有一句废话。 “带我去。”南宫萧谨匆匆往楼下走,沐冰不敢有半分迟疑,匆匆跟上。 俩人来到别墅外的一排佣人房里,沐冰推开门,地上有一个双手被捆绑住的女孩在挣扎。 她长得一张圆脸,看上去挺乖巧的,有种人畜无害的感觉。可她的眼睛里有一丝狡黠,仔细看跟外表格格不入。 南宫萧谨大步迈入,开门见山:“说,你为什么要害方若婉?” 在梦凝阁两年了,巧巧对南宫萧谨并不陌生。 每一次见他,都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气震撼到,不知所措。 反应迟钝了半拍,她才挣扎着跪在地上:“二少,我冤枉啊,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害小姐呢?”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世?”南宫萧谨直截了当,戳穿她的伪装。 巧巧咬住下唇,过了好半晌才说:“我是夫人派来照看小姐的。” “方夫人?”这样的答案倒是出乎南宫萧谨的意料。 “是。”巧巧毫不惧怕,她有正当的理由。 “你是觉得方夫人不可能见若婉,我不能找她来对质,你才大胆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南宫萧谨犀利的目光含着杀气,令人不忍直视。 第八百四十四章 机关算尽 “二少,你神通广大,我是不是在说谎,你一查就能查出来。”巧巧毫无所惧。 “既然你是方夫人派来的,为什么要擅自离开?”南宫萧谨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巧巧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头垂得很低,似有不能出口的难言之瘾。 “说。”冷冷的一个字如冰砸下,吓得巧巧浑身一激灵。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她胆子很小的,经不起吓。 沐冰上前几步,他还没有开口,光是看到一道黑影笼罩而下。巧巧更是不打自招,抽抽咽咽地说:“我遇上了一个人,我爱他,想和他在一起。”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胆敢骗我,应该知道后果。”南宫萧谨声音始终维持着一个冷然的频率,宛如天山上的寒冰石,离他几尺之远,就可以感受到冰寒的威力。 巧巧吓得给南宫萧谨磕了个响头:“二少英明,我怎么敢骗你呢?你们都抓到我了,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职业是什么?”南宫萧谨一连问出几个问题。 巧巧一一作答:“他叫贺然,是名普通的公司职员。” “若婉很看中你,你谈恋爱了,大可以告诉她,为什么要隐瞒?”南宫萧谨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其气势却有一米八高,笼罩着巧巧,剜着她的心,让她处于崩溃的边沿。 “他……他……”巧巧吞吞吐吐了半晌才说:“他有妻子,我和他另外租了一间小房子在外面住。我知道小姐接受不了这种事,与其将来东窗事发,被她赶走,还不如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你倒是心思缜密。方夫人派你到梦凝阁,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就不怕方夫人找你算账?”巧巧的话听似合情合理,实则漏洞百出。 “夫人,她……”巧巧抬起头来,想辩解,却在对上南宫萧谨极冷的目光时,住了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给了她很多次机会,她一直吞吞吐吐。 南宫萧谨失去了耐心,将她交给沐冰。 沐冰虽没有南宫萧谨那么强大的气场,但他身上的气息更冷,只与他的眼睛对望一眼,巧巧尖叫惊叫出声。 她的惨叫冲破云宵,像是被人怎么样了似的。沐冰就这么高高在上,冷睨着她,巧巧只觉得浑身要被冻僵了。 “说不说?”过了好晌,就在巧巧冷汗不止的时候,沐冰加重了语气,吓得她魂飞魄散。 “该说的我全说了啊,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啊。”巧巧最后一次嘴硬,却一点气势都没有。 沐冰缓缓蹲下身,与巧巧平视,从口袋里拿一叠照片丢在地上。 见状,巧巧吓得面无人色。 极度的惊恐过后,巧巧慢慢冷静了下来,唇角扬起被算计后的冷笑:“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这样的话从沐冰极寒的声音说出来,令人有几分不敢置信。 “将功折罪?”巧巧重复了一遍。 “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方小姐是怎么中的毒?谁下的毒?”沐冰没有迟疑,直截了当。 巧巧垂下了头,她不敢说啊。 可看着地上洒了一地的照片,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她不说也得说。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沐冰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对她说:“别等我失去最后的耐心,还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你,方夫人就在这里。” 瞪大双眼,巧巧眼底全是不可思议:“夫人怎么会这里?” “她能派你来看着方小姐,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代表夫人心里还是很在意小姐的。她现在中了毒,快死了,夫人怎么就不会来?”沐冰反问。 “小姐快死了?你在骗我对不对?小姐那么善良,对任何人都很好,是谁会这么歹毒,给她下毒?”巧巧满脸惊恐,泪快速滑落。 她看起来伤心欲绝,不知所措,眼底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沐冰不想再看演戏了,转身就要离开。 他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却还在跟他装蒜。 她在方若婉身边多年了,多少了解一些沐冰的行事作风。 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 沐冰身上有二少的影子,一向说一不二。 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他不会死缠烂打,而是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让人“信服”。 就在沐冰将要迈出脚步门坎之际,巧巧的心房终于瓦解了:“沐助理,请等一下,等一下……” 她双手被捆绑,身体平衡不好,跌跌撞撞了好久才爬起来。 踉踉跄跄来到沐冰身边,抬起朦胧泪眼:“我承认,我一直和夫人有联系,但我都是给她说一些小姐的消息。夫人看似冷漠刚毅,可她对小姐是真的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有嫌疑,你们也不该怀疑夫人啊。” 见她还在装蒜,想要最后一博。 沐冰弯腰,从一叠照片里,抽出一张砸在巧巧身上。 双手被绑,巧巧无法去接。 照片在沐冰手里成了一把飞刀,在巧巧脸颊上,划下一道血痕,然后掉落在地。 她顾不得疼痛,蹲下去看。 那是一张她和贺然的亲密照,枫叶林中,夕阳西下,她和贺然相依相偎。枫叶绯红,夕阳浪漫,加上拍摄的角度极佳,将他们衬得如梦似幻,连巧巧自己都看呆了。 本来幻想着有一天她穿上婚纱,也能有这么美丽的一刻,万万没有想到,在别人随意的镜头下,她也可以这么美。 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容,聚集天地间的光华,那一刻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见巧巧仍沉浸在爱情里,不可自拔,根本就没有看懂他丢出这张照片的含意。 “贺然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沐冰沉声问,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知道此时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巧巧忙收敛起所有情绪,认真想。 自从在一起后,贺然没少送她东西,她不知道沐冰指的是什么? 怕开口问,会再激怒他,巧巧忙说:“他送我的东西,都在我们租住的房子里。” “我指的是,你随手携带的,或是他不让你离身的东西。”沐冰难得耐心提醒。 巧巧双手被绑,只能用嘴说:“有一枚戒指,那是我们的定情之物,我一直戴着,没有取下来过。” 她还没有说完,沐冰已经绕到她身后,取下了她手上的戒指。 那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钻石戒指,不大,却设计得十分巧妙。 沐冰仔细看了下:“你是不是经常去触摸戒面?” 巧巧点点头,脸颊微微泛红,那是她的一个小习惯。戒指是一对的,他们约好了,如果想念彼此就看看戒指。 而她每天都会抚触戒面好多好多次,因为那样,就像贺然陪在她身边一样。 沐冰满脸凝重,忍不住说了句:“好狡猾的心机。” “沐助理,你说什么?”巧巧大惊,有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她却不愿意承认。 沐冰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出去。巧巧在他身后一遍遍喊着:“沐助理,你别走啊,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萧谨并没有离开,沐冰出来将戒指交出他,里面有一个很精细的机关,正常情况下不会呈现出来。 而需要反复摩擦戒面,才会启动,但藏在里面的东西只会溢出来一点点,沾到巧巧手上,她也没有在意。 能让她从想念情郎的思绪里抽身的,就有工作了。 她是方若婉比较喜欢的一个侍女,有些贴身之事,自然由她去做。 她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将毒给方若婉服下。 但是,有一点沐冰想不通,如果前面的推测成立,巧巧怎么会安然无恙? 第八百四十五章 不要过来 沐冰想得到的事情,南宫萧谨比他先一步发现。 不过,现在不是追查这些细节的时候,他要先让简灵溪看看,这些药,是不是毒? 顾不得许多,南宫萧谨脚步匆忙,进了小楼,直奔简灵溪的房间。 见房门仍紧闭着,思考了好一会儿,事关人命,他顾虑不了那么周全了。 抬手轻敲了几下,里面无人应答,南宫萧谨加重力道又敲了几下。 这下子他心头升起的不安不是为了破解这枚戒指的秘密,而是担忧简灵溪的安危。 就在他胡思乱想,快要被各种可怕的想象折磨疯时,几乎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要破门而入之际,门开了。 简灵溪睡眼惺忪,很明显是被吵醒的。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简灵溪问。 张了张嘴,见她安然无恙就好,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还是方若婉的毒比较要紧,等解决了她的事后,他们之间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他知道她现在的心结全来自于方若婉,过去的事,他改变不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救方若婉的性命要紧。 只有她活着,他才能心安。 他的往后余生才没有遗憾,而他会用自己的后半生去照顾好,弥补简灵溪。 将戒指拿到简灵溪跟前,南宫萧谨开门见山地说:“你看看这里面的毒,是不是白魔?” 听到“白魔”这两个字,简灵溪不敢有所怠慢,打起二十万分精神。 转身进屋,取出了白色的碟子让南宫萧谨将戒指放在里面,还拿一些药水给他:“把手彻底清洗干净,多洗几遍。” 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是专业的医生,她一定会自己处理好,照顾好自己的。 可他还忍不住关心地说:“你也要自己注意点。” “嗯,我会的。”简灵溪没有转身回房,而越过南宫萧谨,大步往楼下走去。 南宫萧谨不明白她的意图,眉头深锁,大声喊:“你要去哪里?” 简灵溪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转过身来,目光清澈:“玻璃药房里有各种器材,我去里面化验一下成分比较可靠。” 不知为何,听她这么说,南宫萧谨高悬的一颗心才慢慢松下,心随念动,还没有意识时,他已经走到简灵溪身边。 由于他手上沾了毒液,不敢碰简灵溪,怕伤害了她。 南宫萧谨也不询问她的意见:“走,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话还没说完,南宫萧谨不容人置疑:“走,现在这里也不是很安全。” 他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拒绝就太不识好歹了。 事情紧急,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 如果能尽快破解“白魔”的成分,方若婉或许还有救。 他还了方若婉的救命之恩,是不是就不用再照顾她一生一世了? 虽然有些细节,她至今云里雾里,但大方向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她承认有些恩情是还不完的,但她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替南宫萧谨“赎”回自由之身。 简灵溪低着头,跟南宫萧谨来到玻璃药房。 此时是白天,阳光明媚,照得玻璃晶莹剔透,宛如南宫萧谨给她营造的水晶宫,光从外面看,七彩流光,美得令人舍不得眨眼。 但此时此刻他们谁都无心欣赏这份大自然的美,南宫萧谨已经先一步进了屋。 简灵溪不敢有半分怠慢,将那格钻戒,小心翼翼放一个容器里,接着去洗手,洗了好几遍,才戴上手套,开始借用现代化的精准仪器,去分析这些液体的成分。 化验药物成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简灵溪专心致志,不敢有半分大意。 南宫萧谨依照她的嘱咐,彻底洗干净了手,就坐在沙发上,陪着她。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此时此刻的简灵溪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令人舍不得眨眼。 南宫萧谨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像一个小迷弟一样,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一个女人。 但事实就是,他连眨眼都不敢,深怕错过她不同时间折射出的另样美。 原本一心只专注于化验上的简灵溪,眼角余光不经意间,跟南宫萧谨的目光对视,被他眼底炽烈而深情的光芒吓到了。 心不禁一紧,忙垂下了头来,继续手上的动作。 可心乱了,动作都不流畅了,好不容易即将出结果的容器被她撞到,垂直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她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简灵溪蹲下身子要去看,南宫萧谨大喝一声:“你不要命了吗?” 他似一道疾风掠过,简灵溪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过来,要抓起她的手。 这下子换简灵溪心惊如焚了,忙将他推开:“不要过来,这里危险。” “那你……”南宫萧谨反应极快,匆匆往后退了好几步。 理智快速回笼,她是专业的医者,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突发的事。他什么都不懂,连个门外汉都不算,实在不该一时激动,越帮越忙。 更可能给她造成第二次伤害,南宫萧谨暗自懊悔万分。 “我没事。”简灵溪快速冷静下来,对南宫萧谨说:“你先出去外面等我。” 南宫萧谨知道她说的有道理,理智告诉他,他留下来并没有用。非但帮不了忙,还可能给她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可不瞪着她,他不又放心。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他极少有如此人格分裂的时候。 如今的种种行为,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 可感情一旦生了根,发了芽,就会长成一股不可理喻的魔力,控制了他,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南宫萧谨怕自己后悔,只叮嘱了句:“你自己小心点,我就在门外守着。” 说完,快速离开,那模样更像落荒而逃,简灵溪看得一愣一愣,有了这想法后,不禁觉得好笑。 哎,她和南宫萧谨之间,什么时候才能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 没有这么多是是非非,纠缠纷争,就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探索彼此的心。 简灵溪快速甩了甩头,甩掉这不该有的想法。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 她现在不该有太多的想法,她早一分钟破解药物的成分,方若婉就早一份希望。 治好了她,她才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将地上的医疗废品收拾干脆,这是药物,不比其他,半点都不能马虎。一旦处理不好,后患无穷,更何况这是毒,不是一般的人。 虽然她没有跟南宫萧谨明说,但从她的所学来看。 这戒指里藏的液体确实是毒,却不是真正的白魔。但这些都只是她的想法而已,一切还得等化验结果出来。 收拾好了一切,做了无害化处理。 这实验时,她越是越用越顺手。 这里应有尽有,比学校里的实验室设备齐全多了。她知道要建立这么一间实验室,很不容易,因为这些器材,都是当下最选进的。 每一个仪器,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简灵溪拍了拍自己的头,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要自己将全副心思都放在化验药物上面。 敛了敛心神,哪怕世事烦杂,只要与医术有关,她就能静下心来,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记得小时候,妈妈教她背医书,识草药,她一教就会,过目不忘。妈妈总是夸奖她,是个天生学医的材料。 她一开始拼命学医,是为了想救妈妈。无能为力后,她给自己定了目标,一定要治好妹妹。 可如今,她一无所成,谁都没救成。 甚至连古雅和梁小蕊,都救不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让我来吧 简灵溪倒了一杯水,一口气饮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她不该沉浸于过去的胡思乱想里,应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件事,不能迟,需要极致的专注,不能有半丝马虎。 简灵溪又取出一个崭新的容器,打开戒指精巧的机关,滴了一滴在容器里,将其放在专业的仪器上进行数据分析。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药物的成分都出来了。 简灵溪将其用各种份量,进行各种组合,最终印证了她一开始的看法。 匆匆推开玻璃门,果然一眼便看到南宫萧谨站在阳光下,宛如她的守护神一般守着她。 他逆光而站,她从屋里出来,一时间分辨不清她的表情。 简灵溪看得有些痴了,心腔升起一股暖流,热热的,令她真的好感动。 他果然没有走,一直守着她。 南宫萧谨快速走近,一开口就粉碎了她的梦幻:“怎么样了?” 其实,他这么问更多的是关心简灵溪有没有怎么样?但听在简灵溪耳朵里,却是另一番解释。 简灵溪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总是这么过度解读他的每一句话。 他若不是这个意思,她岂不是白白自我折磨了吗? 强打起精神,简灵溪说:“结果出来了,这些确实是白魔的一些成分,却并不完整。”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你是说,还需要另外的药引?” 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又在古家的别院和正宅住了那么久,他若再听不出一些信息,他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是。”简灵溪点点头。 南宫萧谨开口:“这就解释得通了。” “什么?”简灵溪不解地问。 “这戒指是若婉的女佣,巧巧的。她在两个月前莫名其妙辞职了,我这次出去几天,就是为了调查她的去向。我审问了她,她并不承认自己给若婉下毒。这毒藏得这么隐密,我怀疑有人利用了她。”接下来,南宫萧谨将巧巧说的话跟简灵溪说了一遍。 这些事,他必须告诉她。 一则让她有更宽的思维方式,再来,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他不是个愿意解释的男人,简灵溪也是有心事都藏着。 这样的相处方式并不好,沟通不良,往往会造成很多不可化解的事。 既然选择和她在一起,又不忍心强迫她,他只能自己先走出第一步。 他是男人,凡事应该由他主动。 “我能不能见见巧巧?”简灵溪提。 南宫萧谨不假思索,点点头:“当然可以。” 俩人来到,关押巧巧的佣人房。 保镖恭敬给南宫萧谨和简灵溪行了个礼,打开门。 巧巧身上的绳子仍没有解开,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见到南宫萧谨,她挣扎要爬起来。 无奈,越是着急,越是爬不起来。 在摔了几跤后,她只能放弃,趴在地上,努力直起上半身:“二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理由害小姐啊。” “贺然呢?”南宫萧谨没有废话,直指核心。 巧巧猛摇头:“不,这不可能,不可能。贺然根本就不认识小姐,跟她也无怨无仇,他没有理由害小姐啊。” “是吗?”南宫萧谨淡淡反问,仍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那你怎么解释这戒指里的毒液?” “二少,你真的查清楚了吗?里面真的是毒液?可一直抚摸的人是我,如果真的有毒,中毒的人应该是我啊,怎么会是小姐呢?”巧巧还没有被惊恐吞噬理智,问出常识性的问题。 “因为这里面只是一部分成分,还需要一味药引。所以,你能把毒带给若婉,自己却不会中毒。”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咬字清晰,可组合在一起,巧巧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满脸惊恐,又慌又乱:“二少,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组成部分?什么药引?我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简灵溪走了进去,示意南宫萧谨让她来说。 巧巧没有见过简灵溪,但还是知道她的存在的。 为了南宫萧谨娶妻的事,小姐还大病了一场。 她当时差点儿不顾身份和体面,亲自冲到南宫家去质问老爷子。 她和南宫萧谨的事,老爷子不是不知道。如果非要给南宫萧谨找一个妻子,为什么不考虑她? 是嫌弃她脏了,配不上南宫家二少夫人的头衔吗? 那几天小姐像疯了一样,时而大哭,时而大笑,王真不让她们靠近,自己陪着小姐。 过了大概有一个月,小姐的情绪才慢慢平稳下来。 再后来,她就辞职了,和贺然一直住在公寓里,直到被沐冰找到。这段日子,她的生活过得很安逸,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二少夫人。”简灵溪还没有开口,巧巧先唤了她一声。 “你怎么认识我?”简灵溪并不意外巧巧知道她的存在,只是,好奇她怎么一眼认出她来的? 她穿的是最普通的裙子,浑身上下更没有一件首饰。她自己都觉得,她的打扮比这里的女佣还朴素几分了。 巧巧努力爬起来,靠墙坐着,光影洒在简灵溪的两侧,将她美好而圣洁的形象衬得益发神圣,清丽脱俗。 虽说,方若婉也很美,但她的美是成熟的,是冷艳的,是出身大家从小教养出来的骄傲。眼前的简灵溪不同,她美得高洁,清丽,却平易近人。 和她素昧平生,又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情况下,她却一点都不怕她。 甚至有种特别诡异的感觉,感觉她不会伤害她。 “因为二少看你的时候,眼里有光。”巧巧的答案出乎简灵溪意料,怔忡了好一会儿,脸颊泛起一丝绯红,分不清是羞,还是恼。 南宫萧谨看简灵溪的样子,让巧巧想起了贺然,他看她时也是这样的。仿佛她整个人都藏在他眼里,装进他心底,每当此时,她就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那一刻的幸福,足以让她胜战一切,不管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眨一下眼。 “咳咳……”简灵溪轻咳了两声,化解尴尬。 她上前几步,慢慢蹲下来,用平等的身份与巧巧对话:“巧巧,你真的不知道方小姐是怎么中毒的吗?” 记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巧巧收起飘飞的思绪,脸上挂满哀求:“二少夫人,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听不明白二少说的话。” 简灵溪静静看着巧巧,想从巧巧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端倪。然,不知是她太笨了,还是巧巧演技太好,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好。”简灵溪什么都没再问,一口答应了下来。 巧巧喜出望外,忍不住倾身往前几寸:“真的吗?” “我愿意相信你是无心的,但我确实从你佩戴的戒指里化验出毒药的物质。”简灵溪也不隐瞒。 笑容自巧巧脸上,快速褪去,她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这是贺然送给我的定情戒指,是对戒,他也一直戴着,他不会骗我的。而且,他不认识小姐啊,他没有理由害她的。” “我能问你几个私人问题吗?”简灵溪的问话方式比南宫萧谨温和多了,也让人更容易接受。 巧巧知道她要问什么,郑重点点头:“二少夫人,你尽管问。如果他是利用我的感情,去害小姐,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她是赵梅娘家的人,他们一家三代都效忠赵家,她绝不会做叛徒的。 赵家每个人都铁骨筝筝,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身上自然也染上了爱憎分明的个性。 第八百四十七章 逃不掉 简灵溪点点头,时间紧迫,她直截了当,早一点找出问题的关键,就多一分希望:“你和贺然是怎么认识的?” 巧巧眉头深锁,也没有隐瞒:“我和他认识是在一辆公交车上,我请了一天假,想趁换季去买几套衣服。不料遇上了小偷,我还毫无所觉。当时公交车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却都保持沉默,只有贺然挺身而出,抓住了小偷。谁知小偷身上带了刀,贺然跟他搏斗时,手臂还被割伤了。幸好,后来有惊无险,顺利抓住了小偷。后来,我一向欣赏有正义感的男人。陪他去医院处理好伤口后,我主动问他要了电话。后来就断断续续联系着,几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喝得醉薰薰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他虽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但气质极好,行事作风都彬彬有礼。我担心他出事,就问他在哪里,他报了个地址后,电话就没声了。我又拨回去,他都没有反应。” 顾不得当时天色已黑,巧巧随意编了个借口请假,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到了地方,巧巧才发现那是一间公寓。 她又打了好几遍电话,贺然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很怕他会出事,就上了楼,她依稀记得,他曾跟她说过,他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方便休息。 鬼使神差地,她记起了贺然住的楼层和他的房间号。 是他刚刚在电话说的吗?她也记不是太清楚了。 总之,她匆匆冲上楼。 正当她发愁,贺然好像醉得不醒人事了,他会来开门吗? 当她出了电梯,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他的房门没有关紧。她高兴地推开了门,只见贺然倒在沙发上,脸颊红得似火烧,还没有靠近就被他身上的味道呛得连连咳嗽。 赵家的纪律很严,她没见人喝得如此酩酊大醉过,不管她怎么拍他,喊他,贺然都没有反应。 贺然长得很高,超过一米八,她虽有一把力气,但要搬起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还是费了好大的劲。 当她终于气喘吁吁,将他抬上床的时候。 他突然抱住了她,她拼命挣扎,她不是那样随便的女孩。她没有谈过恋爱,虽然对他有好感,也不容许她对自己这么无礼。 只是,男人的力气特别大,她刚刚本就消耗太多,竟一时挣不脱。幸好,贺然并没有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 他只是静静抱着她,最后她累了,竟在他怀里睡着。 翌日,他醒了,酒也退了,他懊恼向她道歉。 她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一开始他并不说,她也没有勉强就去厨房,给他做了一碗面。 打开冰箱,她发现冰箱里有很多东西,加上各种灶具一应俱全。这里不像是休息的地方,倒像是他长住的地方。 吃了面,他向她道明了一切。 原来,他结婚了,他和妻子是奉父母之命,他们没有感情,生活在一起不到一年彼此都感觉很压抑,很痛苦。 昨天,他发现妻子跟一个男人举止亲密进了酒店,那一刻,他想冲进去,又觉得有点可笑。 他和她本来就像陌路,何不成全她呢? 理智是一回事,男人的尊严又是另一回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夫妻,她可以和他结束婚姻,再去追寻幸福,而不能这样给他戴绿帽子。 自从那一天后,她和贺然之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化学变化。 俩人打电话的频率更高了,经常聊到深更半夜都舍不得挂断。知道她出门不方便,贺然就给她大包小包寄礼物来。 表面上都一些女孩子爱吃的零食,却在暗中给她藏了贴心的小礼物。 比如女孩子喜欢的小首饰,当下流行的周边,还有一些比较昂贵的裙子。 一开始收到这些东西时,她是惊惶的,她想还回去。 贺然却让她不喜欢就扔了,反正都是女孩子的东西,他也用不着。听着他失望的口吻,她心软了,就这样慢慢地,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戴着他送的礼物,想着他说的话,她想忘记他都办不到。 原就对他有好感,如今的心心念念,她虽没有谈过恋爱,也懂得自己可能爱上他了。 她生长在赵家,对这种事很是排斥的。 她从小就被教导,为人要正直,不能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贺然未婚,她和他在一起无可厚非。 但他是有妇之夫,哪怕他们没有感情,还分居了,他妻子甚至有了新的感情。但这一切都不能成为她迷恋他,堕落的理由。 就像抱怨他妻子的话,她可以跟他结束婚姻后,再来追求她。而不是采取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 当然,贺然什么都没有说,这一切更多的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那段时间,她终日魂不守舍,连小姐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她只好跟她撒了个谎,说自己外婆最近身体不好,她想回去照顾她几天。 小姐很爽快就答应了,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好给外婆治病。 “外婆”本来就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她也不能回赵家。只好找了一家酒店,暂时先住下。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关掉了手机,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叫客房服务外,她三天没出过房门。 有些事,她还是很纠结。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和贺然划清界线,她绝不能当小三。 赵家人对婚姻一向都很忠诚,哪怕不爱了,也是离婚之后,各生欢喜,从不会拖泥带水,纠缠不清。 其实,贺然并没有真正对她表白过。 他只是送她礼物,半夜打电话给她讲白天公司发生的趣事。他还给她讲他小时候,他上学时的各种糗事。 然,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直白,多少明白个大概意思。 是她自己心乱了,她在给他找借口。 说他没有表白,就是对她没有意图。 可真的是这样的吗? 她不信,她好慌好烦好乱,只能先逃。 可心被束缚了,人走到哪里都一样。 总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系着她,让她避无可避。 第三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此时一夜未眠,刚刚睡着的她,迷迷糊糊去开门。 她还没看清楚来人时,贺然已经一把抱住了她。 她万分惊恐,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贺然,你快放开我,你怎么来了?”她很急,很羞恼,心底却有一朵烟花绽放,悄悄的,漫延着喜悦。 这种感觉特别复杂,内心的道德感战胜了渴望,她拼尽全力,想推开贺然,无奈,他抱她抱得特别紧,仿佛要将她镶嵌入自己体内才安心。 “巧巧,你知道吗?我好想你,你不接电话,我只好装成你的同乡去找你。梦凝阁的人说,你外婆生病了,你回去照顾她了。我问了地址,赶过去,村里人说,没有这个人,巧巧,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我不要失去你,你知道吗?你就像一缕阳光照进了灰暗的生活里,给了我一丝希望。我不要再继续活在黑暗里了,我好害怕。”贺然紧紧抱着她,语言零乱,几乎没有逻辑。 她听得泪流满面,哪怕自己的谎言被他拆穿了,她也不在乎。 她家几代都是赵家的仆人,很忠心,她小时候就接受了任务。将来要以保护赵家人为己任,一切都要以赵家人优先,哪怕是挡子弹,牺牲自己,也必须无怨无悔。 可以说,她从生下来就注定要为自己而活。 她最好不要有自己的想法,但她是人啊,有血有肉有感情,怎么可能将自己全然变成一块木头,一台机器? 第八百四十八章 迷雾重重 “贺然,你这是干什么?你先放开我再说。”最后一丝矜持,让她说出了违心之话。 其实,这三天里,她没有一刻忘记过贺然。 有些感情,越是逃避,越生根发芽,再想连根拔起,就不仅是伤筋动骨的事了。而是要命,唯有结束性命,才能斩断这段情。 “不放,除非你杀了我!”贺然一向是彬彬有礼的,他竟说出这样血腥的话,着实令巧巧心惊。 可透过话音,听到了他的心声,她又忍不住感动。 巧巧感动到无以复加,她不敢开口。 因为她只要一开口就会泄露自己的情绪,她会崩溃,会答应他,会沦为万分耻笑的女人。 不,她虽出身不高,也是家世清白。她也接受过高等教育,这次若不是夫人亲自挑选了她,她家人也是舍不得的。 有些观念是原生家庭带来的,就长在骨子里,怎么都剔不掉。 爱上贺然,等于全盘否决了自己的观念,这样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可此时放手,她也做不到了。 她不知道贺然抱了她多久,她只知道她的心房被一寸寸瓦解了。 她知道自己完了,她再也逃不掉了。 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会没有退路了。 于是,她放弃了,她不再挣扎。 握着拳头捶打着他的肩,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还要来撩拨我?你有妻子的,你应该去找她。我虽是个小小的下人,但我有自己的尊严,我绝不会成为别人的玩物,被扣上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贺然将她抱得更紧了,急切地解释:“不,你不是小三,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跟她没有感情的,我们早晚会离婚的,巧巧,你不要再躲着我了。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快给你一个交待。巧巧,你知道吗?这三天是我这辈子度过的,最漫长的时光。我用尽一切方法去找你,我真的快急疯了。巧巧,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再不告而别了,好吗?” 巧巧心软了,她放弃挣扎了,那一刻,她什么都不想了。 如果下一刻地球就要爆炸,那么,就让她遵从自己的心思,好好爱一回。 她这一生一直过得循规蹈矩,就让她自私一回,放纵一回。 就这样,她和贺然在一起了,在他只有口头承诺,没有实际性的行为的时候。 也许,这就是女人,太傻了。 为情所困,不顾一切。 …… 听完巧巧的讲述,简灵溪并没特别意外的地方。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是轰轰烈烈的,或许是当事者迷,这样的桥段,怎么听都带着几分阴谋的味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简灵溪问出了关键点。 巧巧紧咬下唇,脸色发白,那么多事她都说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启齿的吗? 简灵溪没有再急着追问,而是静静等待她自己想通。 过了好久,巧巧还是没有说话。 简灵溪缓缓地问:“你怀孕了?” 巧巧抬起头,眼底满是惊讶。 她的目光泄露了一切,简灵溪笑了笑:“我是个医者,我刚刚搭了一下你的脉,加上你的脸色和讲述,我就更肯定了。” 张了张嘴,巧巧没有发出声音,而是默默垂下了头。 是的,她不知廉耻,在贺然还没有真正离婚的情况下,就有了他的孩子。 她对不起家人的教导,她无颜面对夫人和小姐。 就在巧巧沉浸于自责中,不可自拔的时候,简灵溪给了她一记重击:“你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的。” “为什么?”巧巧脸色瞬间成了一张白纸。 简灵溪幽幽一叹,转身问南宫萧谨:“我能不能先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给她把个脉?” 她双手被绑,经脉受堵,脉象是不准的。 心里话南宫萧谨并不愿意,但这是简灵溪的要求,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亲自走过去,替她解开绳子,用行为回应她。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面冷心热,此时此刻也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解开了绳子,巧巧忍不住转动了几圈疼痛的手腕。 刚刚在挣扎之际,她手腕已经磨破了皮。 简灵溪轻轻搭上她的手腕,静下心来,仔细倾听她的脉象。 过了好久,简灵溪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她的表情让巧巧很害怕,连声音都在颤抖:“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简灵溪放下她的手,凝望着她的眼睛:“你的手一直接触毒液,虽一时间不会对你的性命造成危险,但你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变差了,这个孩子大概率是保不住的。” “不,怎么会这样?你在骗我是不是?我的孩子好好的,它从没有闹过我,也没有让我不舒服过。它那么乖,怎么会离我而去?”巧巧受不了简灵溪的话,大声反驳。 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简灵溪并没有跟她一般见识。 “对了,你们在挑拨离间,想让我恨贺然,让你们去抓他?”巧巧惊恐万状,连根本的逻辑分析都乱了。 南宫萧谨不像简灵溪那么心软,他冷冷开口:“戒指是贺然给你的,里面有毒,这些我们怎么设计?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贺然一直在利用你,欺骗你。” “不,他不会的。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职员,家境也只是小康。他和小姐没有任何交集,他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兜一个大圈子来害小姐?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巧巧仍沉浸在跟贺然的感情里,不可自拔,本能替他辩驳。 只是,她声音很大,话却越来越心虚。 就算不考虑所有一切,戒指里的毒液怎么解释? 他真的从一开始就在故意接近她,利用她,将她变成他手上的一把利刃,去残害小姐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他知道她怀孕后,真的很开心。马上就给她出主意,让她辞职。这两个月,他对她极好,就是她梦想里的那种好男人。 她胃口不太好,他就亲自下厨,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直到她被沐冰抓到。 不,不会的,如果他只是想利用她给小姐下毒,她现在已经离开梦凝阁了,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而且,她不相信一个人的演技可以那么好,无时无刻让她感受到他的爱。 她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巧巧的问题,南宫萧谨一时间也回答不出来。 他确实做事太缜密了,有些事,不需要做的,却做得太多太好了。 不过,现在不是他们费神去猜测贺然真正用意的时候。 南宫萧谨朝外大喊一声:“沐冰。” “二少。”沐冰越来越像古代的隐身大侠了,平时无影无形,有需要时,大喊一声,他立刻出现。 “找到贺然了吗?”南宫萧谨问。 “还没有。”沐冰回答着南宫萧谨的问题,却是说给巧巧听的。 果然,巧巧激动置疑:“怎么可能?贺然一直在上班,每天的行程都很固定,两点一线。你们又在编故事骗我?” 简灵溪轻叹一口气,蹲下身与巧巧平视:“你冷静点,如果二少找得到贺然,何必在这逼问你?你应该知道南宫家的实力,贺然竟能逃过沐冰的搜寻,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巧巧,我们现在不是想判你的罪,是想尽快找到贺然,问出药引下在什么地方,这样才能尽快治好方小姐。方小姐中毒很深,再晚后果不堪设想,看你的样子,你对方小姐没有太多怨言,应该是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的?” 第八百四十九章 不知孩子父亲是谁 “小姐,她怎么样了?”听简灵溪这么一说,巧巧从愤怒的情绪里抽出来,满脸惊恐地问。 “她很不好,发作起来很恐怖,不然,也不会搬到这里来。”简灵溪相信巧巧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她愿意以诚相待。 多告诉她一些真相,消除她的戒心,省得她胡思乱想,继续维护贺然。不管怎样,已经找到一半白魔的原料了,再寻着这条线找下去,一定能有所收获。 “这里是什么地方?”巧巧一直被关在佣人房里,一般的佣人房都差不多,导致她现在根本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简灵溪被问得一怔,这样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是她和南宫萧谨的家吗? 在她和南宫萧谨之间发生了这么多没有解释的事情时,她不想这么说,虽然这是事实。并且,他为此花费了不少心思。 简灵溪快速收敛了下心绪,现在的关键是先救方若婉,她的个人情绪不重要。 见简灵溪迟迟没有回答,南宫萧谨知道她介意的点,有些生气,却不忍见她再为难,淡淡开口,回答巧巧的问题:“这里是灵犀楼,是我们的家。” 简灵溪本能转身望向南宫萧谨,在接触到他眼底的深邃后,快速撤回来,垂下长睫,掩饰眼底的惊愕与不安。 “灵犀楼”以她的名字命名,烙上了她的专属,这算是他别样的怜爱? 若是第一天,他就告诉她这个名字,她一定会很开心,可在经历了方若婉的事件后,喜悦打了折。 巧巧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太在意,更没料到会引起简灵溪和南宫萧谨这么大的反应。 当然,此时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她也顾不得去究竟别人的想法。 “我可不可以见见小姐?”巧巧提出了要求。 南宫萧谨面色一沉:“你还有脸见她吗?” “我……”巧巧垂下了头,是啊,如果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就是她害了小姐,她有什么资格见她,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简灵溪拍了拍她的肩,说:“巧巧,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贺然,其他一切都可以再商量。只要方小姐没事,你才能被原谅。” “二少夫人,你可以治好我家小姐吗?”巧巧投来期待的目光。 “我只能尽力一试,但要快点找到药引。方小姐的身体中毒已深,又发作了好多次,她拖不了多久了。”简灵溪不是吓唬巧巧,只是,实话实说。 巧巧脸色惨白,却仍紧咬着下唇在考虑。 南宫萧谨耐性告罄,冷喝一声:“现在是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别以为没有你,我就抓不住贺然。” “不,二少,我没有那个意思。是……是……”巧巧吞吞吐吐。 “是什么?”南宫萧谨又是一阵大喝。 巧巧吓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说:“我不是不想说,是我对贺然的了解有限。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和公司,连他的家在哪里都不清楚。” “什么?”她的答案让南宫萧谨颇感意外,她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还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简灵溪倒是能理解巧巧,她就是典型的,被爱冲昏了头的女孩子。 只要贺然说的,她都信。 贺然要利用她给方若婉下毒,又怎么会对她说真话?说不定连名字都是假的。 简灵溪将想法告诉了南宫萧谨,南宫萧谨立刻让沐冰去巧巧所说的公司查。 那里倒真有两个叫贺然的男人,可一个是六十岁的保安,一个是二十出头搬运工,都不是巧巧嘴里的高管,彬彬有礼的男人。 消息传来,巧巧的精神彻底被击垮了。 她真是太傻了,被人利用得这么彻底,怀了孩子,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 她努力回想和贺然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发现他真的是影帝级别的人物,表演得没有一丝丝瑕疵。 “哈……哈哈……”巧巧仰天狂笑,悲伤绝望。 她越笑越大声,突然,喷出一口血。 简灵溪忙用针扎了下她的穴道,却已经来不及了。 巧巧接连吐出好几口血,倒在地上。 简灵溪给她服了一颗千年人参丸,吊住她最后一口气:“巧巧,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怎么了?”巧巧自幼接受特殊训练,却没有太高强的武艺,但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她会突然吐血,跟伤心过度有关,但她相信还有更直接的原因。 巧巧不行了,简灵溪也不隐瞒她:“你一直抚摸戒面,虽不是完整的白魔,但时间久了,也是会要人命的。加上你怀孕了,身体机能有所变化,导致雌激素水平很不稳定,现在又情绪一下子崩溃,加快了毒素漫延。” “呵呵……”巧巧还是笑,她不是怕,而是自嘲。 她真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被人利用得这么彻底。她自己笨,死不足惜,但她害了小姐啊。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在她面前倒下,简灵溪就尽力相救。 她现在需要马上给巧巧施一套针,先将她的血气上涌压下来。否则,她太过激动,很可能就没命了。 只是,她搬不动巧巧,只能朝南宫萧谨投去求助的目光。 她知道南宫萧谨有思想上的洁癖,不会轻易去抱陌生女孩。其实,她又何尝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去碰别的女人呢? 但现在人命关天,不应该有半分不洁的想法。 他们是在救人,什么样的方法都不为过。 看懂了简灵溪的求助,南宫萧谨目光掠过一丝不悦,却还是没能真正狠下心拒绝她的要求。 快速蹲下身,抱起巧巧,动作十分迅速,一下子将她丢在床上,毫不怜香惜玉。 此情此景,争分夺秒,简灵溪不敢有多余的想法,快速撕开巧巧的袖子,露出肩膀,快速取出她的针,动作利索,毫不迟疑,一针针落下。 巧巧仍在吐血,表情相当痛苦。 简灵溪手上的动作未停,一边还要安慰她:“巧巧,你现在不能太激动了,来,听我的话,放空思绪什么都不要想。我们一起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度过这一难关?” 沉浸于自我的痛苦思想里,巧巧根本听不进简灵溪的话。 她现在人处于崩溃的边沿,满满的愧意充斥着心腔,她想以死谢罪,觉得她现在死不足惜。可又有几分不甘心,她想亲口问一问贺然。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这么利用她? 他拿她当棋子了,可是,孩子呢? 孩子只是他任务的一段小遗漏?他骗走了她的所有,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孩子? 此时此刻的巧巧被情绪主导了一切,越想越伤悲,“哇”地张大嘴,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这样的情况真是太糟糕了,简灵溪觉得十分棘手。 可有些事,医生不是神,她只能治病,却治不了她的心。 她现在迫切需要她的配合,如果她再这样情绪激动下去,很快就会没命了。 “巧巧,你冷静点,想想你过去经历过的一些美好的时光。还有,你想不想见一见方夫人?”灵机一动,福至人灵,简灵溪突然这么说。 巧巧竟真的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她躺平,嘴角,脖子,包括胸前全是血。只是,绝望的眼睛里涌入了一丝丝希冀。 她要见夫人一面,她辜负了她的期待。不仅没有保护好小姐,还被人利用,成为谋害小姐的凶手。 但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希望夫人不要迁怒于她的家人。 他们一家三代都是赵家的仆人,却没有半丝自卑之感,反而一直引以为傲。 她死不足惜,但不能拖累了家人。 第八百五十章 最后想见的人 不管怎样,现在能戳中巧巧内心的点,让她有一丝振作的力量就是胜利。 渐渐的,巧巧的心绪稳定了些许。 简灵溪扎针就更顺利一些,她先压住她的气血翻涌,止了血,才能进行其他施救。她若是再吐血下去,血都要流干了。 终于,在简灵溪的不懈努力下,经过了一个小时的紧张施救,巧巧稍有好转。起码,不再吐血了。 简灵溪又取出一颗药要给她服下,巧巧惨白着脸,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二少夫人,我死有余辜,你把这药丸留给有需要的人。” 巧巧现在心如死灰,只要一个念头支撑着她。 就是见赵梅一面,替家人求情,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简灵溪也不勉强,确实她现在只能替她撑着一口气,至于还能活多久,全靠她的毅力了。她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然,她还是要给她一些坚定的鼓励。 “巧巧……”简灵溪先开了口,巧巧随即摇了摇头:“二少夫人,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你能这么尽心尽力救我一个无名小卒,我已经相当感激了。我现在只求能见夫人一面,二少夫人,请你帮帮我。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巧巧气若游丝,真的快撑不住了。 简灵溪见情况紧急,转头看向南宫萧谨,向他寻求帮助。 暗中轻叹一口气,南宫萧谨一言不发,甘当她的跑腿小弟。 方夫人,架子很大,一般人请不动。 南宫萧谨去了好久都没有消息,巧巧的气息越来越弱,简灵溪也敏感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 可能治的,该治的,她都已经尽力了。 现在的巧巧全靠一口气撑着,不然,真的不行了。 简灵溪除了默默给她打气外,能做的太有限了。 见巧巧气息更弱了,简灵溪只能继续给她扎针,先护住她的心脉,以免气血攻心,那就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巧巧,你一定要多撑一会儿啊,夫人就快来了。”简灵溪不知道巧巧为什么非要这时候见越梅,但既然这是她的执念,她只能以此为题,让她多撑一会儿。 巧巧紧闭双眼,她并不傻,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正一点点流逝。 她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不,让她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她应该死得更凄惨百倍才是,她对不起夫人的信任,对不起家人的期盼,更对不起小姐的偏爱。 呵…… 满心愧疚,巧巧情绪再度波动不止,简灵溪一个劲伸手往后先按住巧巧的命脉,留住她的一缕气息,如果方夫人再不来,巧巧怕是真的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就在简灵溪心急如焚之际,赵梅满脸冷肃,慢慢走了进来。 她是虎将之后,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她一踏入,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她的气息,令人无法忽略的女王霸气。 巧巧激动得要起身相迎,简灵溪怕她一动又吐血,到时候说不了几句话就没命了。 只能劝着:“你现在不能乱动,夫人,既然来了,就不会在意你这些虚礼。” “夫人,对不起……”巧巧听不进简灵溪的劝解,她一心一意只想向赵梅忏悔。 赵梅走到巧巧身边,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吗?” 赵梅的问题倒真是问倒了巧巧,她一脸迷茫看着夫人。 “就是你从小就很冷静理智,很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左右被人左右。我要的就是一份忠心,你的安分守己,和冷静自持都是我所欣赏的特质。哪知道,我还是看错了人。”赵梅最后一句话,宛如一枚钢针深深扎入巧巧。 她拼尽力气要爬起来,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又倒了下去。 这次简灵溪没有阻止她,将她扶了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可以躺得舒服一点,多说几句话。 巧巧朝简灵溪投去感激的一瞥,却已说不出太多话了,她要留着最后一丝力气跟赵梅忏悔。 “夫人,这一次全是我的错,是我太笨了,上了别人的当,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我本没有脸见你,但我爷爷从小就教导我,不管做错任何事,都要敢做敢当。夫人,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念在我们一家三代对赵家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话说到了这一份上,最后一句她还是说不出口。 笨和蠢,不是她逃避的借口。 她知道家人并不希望,她这样哀求夫人,让她为难。 可她也不愿意,让家人因她而累,在自责和悔愧里度过余生。 “我懂你的意思了。”赵梅丢下这句话,就要往外走。 “夫人,请留步。”这次开口的不是巧巧,而是简灵溪。 赵梅眉头深锁,还是顿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简小姐,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有再委曲的理由。” “是,我并不了解整件事的经过,实在不该多嘴。但是,夫人,生命只有一次,巧巧能撑到现在,就是为了得到你一句承诺,你何不成全了她呢?就算她千错万错,她也是被人陷害的,并非主观意愿。而且,她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去赎罪了,够了。”简灵溪面容沉静,她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却每一个字都深深扎入赵梅的软肋。 是的,她并非外表看上去这般强势,不可理喻。 但她有她的原则,她出身政军世家,从小学的就是纪律。 她赏罚分明,如果巧巧做得好,她不会吝啬赏她。可她做错了,还错得这么离谱,让她的女儿中了无药可解的毒,这叫她该怎么原谅? 现在她连自己都无法原谅,如果不是她选中巧巧。 巧巧也不会来这里,后面这一系列的事全都不会发生。 所以,究其根源,还是她的错要多一些。 赵梅幽幽地说:“我原谅了她,谁来原谅我?” 一向刚强的赵梅竟说出这样的话,哪怕是自我呢喃,也足够令人震惊了。 其实,她们都不容易,也没有对错。 最可恨的就是贺然,他竟用这样迂回的诡计给人下毒,世上又有几个人防得住? 而且,他和方若婉并没有表面上的恩怨,现在看更是诡异。 “夫人。”简灵溪又喊了赵梅一声,赵梅背脊挺得更强硬了几分。 “简小姐,等你真正为人母后,再来劝我。”赵梅说完,态度很决绝。 “夫人,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替巧巧求情。现在情况这么诡异,贺然身份是假的,说不定连容颜都是假的,现在只有巧巧对他最熟悉了。”简灵溪说出自己的观点:“是,巧巧是做错了,但她比谁都希望能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夫人,这个线索,一旦断了,可能就再也续不上了。” 赵梅顿住了身子,并没有转身,可她明显是被简灵溪说服了。 是啊,事情都发生了,就算她亲手杀了巧巧,又有什么用呢?能让一切回到最初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贺然,问明原由,说不定还能挽回若婉的命。 她是将她赶出了方家,可再决绝的态度也改变不了她们的血缘至亲。 若非关心,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了解她的动向,她也不必在她身边安插一个巧巧。 没有一开始的不放心,说不定就不会有后面这系列的事。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不该用那样的想法去推翻自己一开始的做法。 所有的理智都是因为尚未遇到,如今她也想挽回。 也想尽全力挽救自己女儿的性命,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第八百五十一章 东饼 赵梅看似云淡风轻,此时此刻她心里有多沉重,只有她自己明白。 方若婉是她唯一的女儿,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她就给她最好的一切。是,她承认自己的教育方式有点激进,是典型的“虎妈”。 但她也是希望她能从小就平步青云,中间不要有任何坎坷和磨难。 她宁可她小时候多吃一点点苦头,长大就会安逸很多。 天知道,看她弹琴弹得手都破皮了,流血了,她有多心疼吗?但她只能装出强悍的样子,用严厉的声音对她说,这一点点疼不算什么。 她是方家的女儿,是赵家的外甥女,就没有娇气的资本。她要成为q国最优雅,最有教养,礼仪规范最好的女孩子。 她很骄傲,她的女儿做到了。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国际一流的学校毕业,会五国语言。长相好,气质佳,每一个动作都是完美无瑕,她就像一件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让人一眼惊艳,二眼倾心。 也是她的错,她从小就给她最好的一切,养叼了她的眼光。 放眼整个q国的世家豪门公子,她没有一个看得上。 现在并非古代封建世袭,出身富裕之家,更要加倍努力,才能战胜别人,爬上权利的巅峰。 这个世界很残酷,绝不是可以躺赢的时代。 当然,她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她是支持的。 她培养了她,不是想让她嫁入豪门,过上少奶奶的日子。这样体现不出她的价值来,她希望她能有自己的主见,可以独立,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将来不必依附任何人,可以自己面对任何问题。 当她爱上南宫萧谨时,她并不反对。 南宫萧谨足够优秀,配得上她精心栽培的女儿。 然,她太理想化了,这个世界不是转绕着她们转的。 感情的事更是这世上最大的变故,她的女儿失恋了。 不,应该说,她被拒绝了。 q国的第一名媛,方家和赵家的掌上明珠,追求者数不胜数的她被人当众拒绝了。 她的难堪,悲伤和失望,她都能理解,更多的是心疼和愤怒。但她没有插手,人生的路要靠自己去走。 她只是母亲,注定只能陪她一程,无法伴她一生。 有一点她很欣慰,若婉从小就被她培养出了坚毅的个性,被拒绝后,她没有一蹶不振,反而,越挫越勇。这才是她理想中的女儿,坚强,独立,有主见,想要的就自己去争取。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她和南宫萧谨见面的次数不多,她也不干涉。 她只负责将她养好,教会她足够多的技能,让她能应对接下来的风风雨雨。 可惜啊,天不从人愿。 后来,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毁了她所有的希冀,也毁了她自己的一生。 然,不管发生任何事,不管她表现得多么愤怒和强势,她始终是个母亲。她不仅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还是她倾注了所有心血,培养出来的女儿。 她变成这样,她比谁都痛苦。 可她却不能明着帮她,只能暗地里派了巧巧来看护她。 让她随时给她汇报她的消息,万没料到就此埋下祸根。 赵梅一向冷肃,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她久久不肯答应,绝望漫延心头,巧巧再也撑不下去了。 “哇”地一声,张嘴又吐出一口鲜血。 简灵溪只能尽最后的能力给她施针,该说的,她都说了,该做的,她也做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 她不是神,无法替人判断对错,她所有的出发点,只在于当下。她想让赵梅给巧巧一点安慰,让她不至于如此绝望而已。 见巧巧又吐血了,走到门口的赵梅踅了回来。 此时的巧巧,身体过于虚弱,连眼睛都不太能睁得开了,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类似赵梅的身影,不禁呢喃自语:“夫人,对不起……” “只要你能找到贺然,我可以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赵梅声音冷然,说一不二。 她的话就像给巧巧打了一剂强心针,巧巧瞬间有了希望,用尽一切力气,睁大双眼:“谢谢夫人……” 为了家人,她一定要撑下去。 被人骗了心,骗了身,是她自己蠢。 但,她绝不能拖累家人。 她死不足惜,但若救不回小姐,就算夫人不怪他们。她的家人也不会快乐,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里。 她一个人的错,害了那么多人,她真的太罪孽深重了。 见巧巧有了一丝求生意志,简灵溪忙将刚刚的药丸给她服下。 她的手一直放在巧巧背上,给她做推拿的动作,帮助她吸收。 巧巧现在可以说,已经油尽灯枯了,但她的意志坚强得惊人。 这一切的一切,全靠巧巧心智支撑着。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连贺然真正的身份都不清楚,她又病得这么重,不可能出去找人。 现在该怎么办? 过了好半晌,待自己有了一丝力气后,巧巧才凭着回忆说:“一个人所说的话,不可能全是剧本。就算是,也会有几分真实的情节。我记得,他说过,他很喜欢东街的一家馅饼,每星期都要去吃一次。曾经,他答应过我,有空带我去……” 当血淋淋的真相被揭开,所有的甜言蜜语全是伤人的毒药。 简灵溪知道巧巧现在每回忆起一个细节,她的心就被挖走一块,痛不欲生。 但她没有放弃,哪怕痛得锥心刺骨,她都强忍着。 那些已经不是甜蜜了,而是耻辱。 是烙印在她的灵魂里,永生永世都抹不去的耻辱。 “叫什么名字?”赵梅问。 “东饼。”巧巧声音变微弱了几分,她很清楚记得,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在笑话说,怎么这么土? 贺然很严肃地回答,东西好吃才是王道。 “你确定吗?”赵梅不怎么敢信,男人存心欺骗,有些谎言是天衣无缝的。 当然,她们都渴望能有奇迹,谁都不愿意就这么白白放弃。 “是的,夫人,我记得很清楚。”有些男女之间的细节,她不能描述。 若非有那些事,掺杂其中,她也不能这么肯定。 赵梅点头:“我马上让人去查。” “夫人。”巧巧开口唤住了赵梅,赵梅背脊一僵:“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辜负了夫人的期待,死有余辜,不敢再有所奢望。如果我提供的线索有用,能够帮到小姐,请夫人不要迁怒于我的家人。我在外的所做所为,他们毫不知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夫人,求你了。”巧巧的脉息越来越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赵梅是将门之后,又接受过特别训练,对巧巧现在的情况,她也看得出来。 虽说,巧巧只是个下人,但她也是别人父母掌心里的明珠。 追根究底,如果不是她,选中了她,她现在还在赵家活得无忧无虑。 唉,她心底清楚,这一次不是巧巧的错。 是她给了她这样的任务,间接将她推入暴风圈里。 当然,每个人的际遇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她只能做到不迁怒,其他的,她勉强不了自己。 “赵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赵梅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给了巧巧很大的惊喜了。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再一激动,一口鲜血喷成了血雨。 巧巧张大双眼,缓缓往后仰。 简灵溪见状,很难过,也很无奈,她只是一个人,不是神。 赵梅转身看了巧巧一眼,见她死不瞑目,竟主动上前,替她合上眼睑。 这是她对她最后的仁慈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老洋楼里的吸血鬼 接下来的几天,方若婉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需要简灵溪一直在身边救治。 巧巧死了,这件事性质变了,赵梅留下来没有离开。 沐冰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派了人在巧巧所说的店铺附近看着。 但凡看到有可疑的人物,立刻向他回报。 然,这个贺然特别小心谨慎,和巧巧在一起那么久了,居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他就像一个幽灵,只活在巧巧的梦幻里面。 如果不是巧巧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胚胎,他们都差点儿怀疑巧巧在说谎了。 等了五天,终于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普通t恤和休闲裤的男人出现。 其实,现在炎炎夏日,这样的打扮很普通,也很正常。根本不值得人注意,只是,他在进店铺的时候,忍不住东张西望了几下。 若非心虚,何必如此? 当然,这一点理由不充足。 保镖们继续按兵不动,却一直暗中尾随。 这个男人的警惕性很高,每走一段路都会绕,就像怕人跟踪一样。 光这一点,就更加证明他内心有鬼。 保镖暗中监视着,派人去告诉沐冰。 沐冰将这幢房子的产权人调查个底朝天,查出一丝蛛丝马迹。 这幢小洋房,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建筑物了。拥有百年历史,见证了人间沧桑剧变,虽被风霜吹摧得斑斑伤痕,却价值不匪。 然,这房子的产权归属很有问题。 是一个姓冯的商人,在上个世纪末买下的。他人已过世,有五个子女,产权却一直没有分清楚。官司打了十年,依旧没有结果。 在两年前,传出这里闹鬼。 之后,有人看到很多灵异事件,传得神乎其神。 据说,他的五个子女和几个孙子多多少少都发生些意外,伤的伤,疯的疯,更有莫名其妙掉下坑里,摔断腿的。 总之,可以拍一部长系列的灵异事件了。 南宫萧谨是无神论者,他自然不会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一定有人在搞鬼。 保镖回报,那个男人出门只去买馅饼,并且只买那一家,之后,就一直在洋楼里不出来。 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南宫萧谨决定亲自去会会那个男人。 翌日一早,他带着沐冰,大大方方大门进去。 令他意外的是,大门没有上锁,甚至微微开了一条缝,像在欢迎什么人的到来。 与沐冰对望一眼,彼此有了默契。 沐冰是南宫萧谨最忠心的保镖,哪怕南宫萧谨的武艺比他高,他还是冲锋在前,先替主人挡去所有危险。 百年旧屋,很久没有修葺过,加上鬼怪传闻,一进来就觉得一股森然阴气扑面而来。 这里门窗紧闭,一踏进来,闷热异常。东西东倒西歪,地上有一摊摊深褐色的物体,看上去有些恶心。 虽知有人在装神弄鬼,可此情此景,南宫萧谨和沐冰还是多了几分谨慎。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巨响,像是有个摔倒了重物。 南宫萧谨和沐冰同时冲上楼,楼上的景象跟楼下的差不多。只是,精致的吊灯掉下来,摔成残片,那尖锐的一面闪着寒光,令人触目惊心。 沐冰快速扫了眼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 他不禁大喝一声:“出来。” 这里久未住人有了回音,更显示出几阴森的可怖感。 他们等了大概有五分钟,还是没有人出来。 南宫萧谨如鹰般犀利的目光扫过,快速落在一个柜子上。几个箭步上前,重重一踹。 脆弱的柜子门掉下来,里面的人无处可藏。 与他面对面,南宫萧谨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很瘦,很高,五官倒是英俊,就是太白了,像极了黑暗里的吸血鬼。 乍见有人莫名其妙闯入他的地盘,还嚣张踢坏他的藏身之处,男人并不感到恐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贺然?”南宫萧谨带着几分疑惑,喊出他的名字。 眼前这个像吸血鬼一般的男人,怎么都跟巧巧形容的优雅而富有魅力的男人搭不上边。 男人微微弯唇,露出一丝讥笑:“南宫二少,久仰大名,可你真是浪是虚名。” 他莫名其妙对二少出言不逊,沐冰上前几步,冰冷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冻成冰块。 声音更是宛如刀尖般锋利:“马上给二少道歉。” “呵呵……我又不是他身边的狗,也不指望他吃饭,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男人一语双关,连沐冰都一起骂进去。 沐冰难得被人一言激怒,重重挥出一拳。 男人躲在窄小的柜子里,前面又被南宫萧谨挡住,他连个闪躲的空间都没有。 只得重重挨了沐冰一拳,嘴角破了,蜿蜒下一道血渍,他毫不在乎用手背抹去。鲜血衬得他脸色更加惨白,更像吸血鬼了。 “呵呵……你们不请自来,登堂入室,我都还没有赶你们走呢,你们倒是先出手伤人。南宫家有权有势,可你们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他并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很明显在他们绕圈子。 沐冰虽生气,却十分冷静:“你不是贺然,你是谁?” 男人又笑了,笑得诡异又森然,在这样的老洋楼里,还真有几分阴森感。 “没想到神通广大的南宫家人,连我这样的小人物都查不出来,真是太令人意外了。”血渍未擦干净,他脸上还挂着欠扁的笑。 很明显,他知道南宫萧谨的身份,知道他为什么前来,就是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而且,从他的表情和态度上来看,他对南宫萧谨有很深的敌意。 “你到底是谁?”南宫萧谨并不计较他的态度,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在商场上混迹多年,想要有一番成就,肯定得罪不少人。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 而且,成年人的世界要输得起。 “你猜啊。”他仍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满脸邪肆不屑的笑,有一种将南宫萧谨当猴耍的挑衅意味。 南宫萧谨没有上他的当,被他激怒,默默后退了一大步,与他拉开距离。在后面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随意的姿势,散发着的霸气,令人震撼。 男人眯起眸子,看着眼前的南宫萧谨。 虽然,他对他了解很多,但真正见面还是第一次。 果然,传闻和亲眼所见,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四目相对,南宫萧谨越来越淡定,男人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心惶。 三个人的空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南宫萧谨对沐冰下了个奇怪的命令:“去把所有窗帘打开。” “是。”沐冰立刻领命而去。 当他拉开第一面窗帘时,男人脸色微变。 拉开第二面,他脸色铁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拳。当沐冰要拉开最后一扇窗帘时,他终于忍不住出声:“住手。” 沐冰动作稍稍一顿,却并不听从他的命令。 “唰”地一下,当窗帘全部拉开,黑暗散开,太阳洒入。 男人脸色大变,更是动作迅速,躲到了柜子里,仿佛他真的见不得光的吸血鬼。 南宫萧谨眼眸微眯:“你究竟是谁?” “呵呵……”男人一边躲在柜子里不敢出来,一边笑得猖狂,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南宫萧谨抛出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利用巧巧给若婉下毒?” 不管他是不是贺然本人,依他对他的敌意来看,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哼。”他继续冷笑,似乎认定只要他不说,南宫萧谨就拿他没有办法。 沐冰上前几步,将自己手机上刚刚收到的资料递到他面前。 霎时,他脸上的冷笑一点点褪去,眼底渐渐涌入一丝丝惊惶。 第八百五十三章 诡异的身份 短暂的惊惶过后,他又恢复成了刚刚不屑和无所谓的样子。 只是,太久没有呆在太阳下了,他还是有点不习惯。 沐冰收回手机,冷冷地问:“现在可以说了?” “呵……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不是都查到了吗?”男人继续与他们对着干,半分都没有服软,或是要配合的意思。 他的态度特别嚣张,让人看得牙痒痒,连沐冰这么克制的人都想揍他一顿。二少在一旁,并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南宫萧谨知道沐冰收到了消息,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直接念出来。 有了南宫萧谨的指示,沐冰不再迟疑:“他叫贺彬,是贺然的双胞胎弟弟。也是这幢老洋房原主人,冯老爷子二女儿的儿子。” 被人当众说出身份,贺彬脸色未变,唇角始终噙着冷笑。这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身份,他以为南宫萧谨早就查到了,这么慢,还真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关键的是,重点他没有查到。 说实话,他真有点失望呢。 他可是堂堂南宫家的二少啊,权势和财力都远超过方家和赵家。他小小的贺彬只是一个市井不入流的小人物,竟能让南宫萧谨费这么大的功夫,他应该值得骄傲。 “说重点。”南宫萧谨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霸气依旧。 沐冰微微垂下了头,不敢再有所耽误:“他们和方小姐曾在同一间学校读书,方小姐高贵大方,学校里有一半以上同龄的男同学追求她。他们兄弟俩就是其中之一。” “胡说八道。”贺彬终于有了冷讥以外的情绪,这代表沐冰的话击中了他心中的点。 “是吗?”这次开口的是南宫萧谨,只见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窗帘已经全部拉开,明晃晃的阳光照在身上,衬得他宛如神祗,身上的高贵气质更有种逼人的冷凝。 沐冰已经把查到的资料都发到南宫萧谨的手机上了,他只匆匆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个大概。 “你是巧巧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却不是贺然。”这话是肯定句,没有半丝疑惑。 虽听上去逻辑很乱,他们谁都没有否认。 “呵呵……南宫二少,你真是莫名其妙。突然闯进我家,破坏了我的生活规律,还一个劲质问我。请问,你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里?这里是私人产业,你擅自闯入,我可以告你的。”贺彬转移了话题。 他话变多了,代表他心虚。 南宫萧谨鹰一般的眸子看向贺彬,却对沐冰下令:“把电话给他。” “是。”沐冰虽不明所以,却从来不违抗南宫萧谨的命令。 没有迟疑,立刻将自己的电话递到贺彬面前。这下子换他错愕了,南宫萧谨这一招,他真有些不知其意。 南宫萧谨好心解释给他听:“你不是要告我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律师?” “你……”没想到一向冷酷残忍的南宫萧谨竟有如此冷幽默的时候,贺彬感觉自己对他的了解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多。 “巧巧已经死了,一尸两命。”南宫萧谨直截了当地说:“这么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孩,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牺牲,你的歹毒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贺彬张了张嘴想反驳,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这个样子,相当于默认了。 “为什么?”南宫萧谨又问。 贺彬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他仍躲在衣柜里不敢出来。仿佛只要阳光一接触到他的身体,他就会整个人燃烧,化成灰烬。 南宫萧谨不再开口,只用一双鹰鸷的眸子看着他。 俩人的角色互换,很明显贺彬的气势上弱了很多,眼底亦不再是一片冰冷的决绝,融入了一些些复杂,甚至是愧意。 “要不要把巧巧带来给你看看?”南宫萧谨突然这么问,不仅贺彬,连沐冰都微微蹙了下眉。 果然,贺彬反应很大:“你弄一个死人来做什么?” “果然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南宫萧谨截住了他的话。 贺彬咬牙切齿,发出磨牙的声响。 “南宫萧谨,你在套我话?” “何必套?我只要取巧巧肚子里孩子的dna跟你的dna比对一下,一切一目了然。”南宫萧谨难得有这样的好脾气,跟他扯这么多。 照他之前的做法,他会直接将巧巧抬到他面前,然后,叫医生当面取样,验dna。 是简灵溪改变了他,让他对生灵,包括对逝者都多了一份尊重。 贺彬知道自己的把柄很明显,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否认。他只想试一试,南宫萧谨的能力有多强,他需要多久才能查到他的资料,他的过去。 嗯,时间比他想的要短一些。 可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被找到了,他不会放过他。 虽然,他从开始就没打算要逃,但真的要面对时,心态上还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既然你都断定了,又何必再问?”贺彬慢慢走出柜子,站在大厅中央,手脚绷得紧紧的。 这幢老洋楼已经好多好多年不曾这么敞亮过了,真的很不习惯。 “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方若婉?”南宫萧谨在他对面挑了张沙发坐下,面容冷竣,却没有不耐烦。 贺彬没有逃,也没有否认身份,并且,他对他的态度一开始就没有伪装。 这一切只有一种解释,他一直在等他的到来。 一则是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二则是存了必死之心。 南宫萧谨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疑云重重。 方若婉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她受过最好的教育,气质极佳。礼仪规范,更是堪比教科书级别的。谁都不能否认她的优秀,同样的,她看似平易近人,却自然散发出一股傲气。 那是镶在她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的傲然。并不是她的错,如果欣赏得来,那是她的一种特质,专属的印记。 将她衬托得如同女神,让人只敢远观。 如果贺彬只是她众多的追求者之一,不至于这么残忍。得不到就要毁掉她,还牺牲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这样泯灭人性的事,并非什么人都做得到的。 四目相对,在南宫萧谨的强势霸气下,贺彬渐渐有了一丝退缩。 一方强,一方弱,慢慢倾斜,最终贺彬还是败下阵来,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他的笑声多了几分明朗,不再阴森可怖,却十分刺耳。 南宫萧谨知道他的心防已经松懈了,他慢慢等他崩溃。 过了好半晌,贺彬仍在笑,并且没有止住的架势。 南宫萧谨意识到了不对劲,忙站起来,冲向他,一把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往后扯,急切地对沐冰说:“把他嘴里的东西弄出来。” “是,二少。”沐冰不敢迟疑,重重一拳击在贺彬肚子上,吃痛之下,他本能张开嘴,半颗融解的药丸掉了出来。 南宫萧谨懊悔极了,他竟没防着他自杀。 按常理推论,他等到现在,怎么会什么都不说就自尽? 就因为人性的复杂,这世上才有那么多解决不了的事。 这次确实是他的疏忽,他太理想化了。 药丸只化了一半,贺彬倒地不起,吐出一口鲜血。 南宫萧谨冷声下令:“把他带回去。” 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若是让线索断了,想要再续上就难上加难了。而且,方若婉等不了多久了。 现在只能先将他带回去,让简灵溪好好看看,希望还能抢救一下子。 “是。”沐冰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立刻奔出去,叫了两名保镖进来帮忙。 第八百五十四章 逝者尊严 简灵溪蹲下身来,仔细给躺在单架上的男人检查。对于,南宫萧谨时不时给她找个病人回来,她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 幸好,他服毒时及时被发现,毒药只被吸收了一小部分。不过,他服的是一种烈性剧毒,极少的一点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简灵溪不敢怠慢,快速给他放血。 贺彬还算刚强,虽中毒虚弱,却没有昏迷。睁着眼睛看着正在替他解毒,忙碌的简灵溪,对她生出几分好奇。 南宫萧谨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烧,他后悔了,真不该把他带回来。 见他盯着简灵溪看,他就恨不能挖出他的眼珠子。 然,一心只有病人的简灵溪,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剑拔弩张。 在她的世界里特别纯粹,她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她的本分。她绝不能容许自己因任何事置病人的安危于不顾,这是她的职业操守。 给他放了血,控制住了毒,简灵溪要给他包扎伤口,南宫萧谨突兀一把夺走她手上的纱布,亲自上阵,充当男护士。 他此举震惊了所有人,包括简灵溪在内。贺彬嘴角更是一直挂着诡异的笑,只有南宫萧谨一个人我行我素,毫不在乎。 当然,他心中有气,包扎的动作很粗鲁,只随意给他缠了一圈纱布就算完事了。 不过,贺彬不是客人,他是犯人,他能劳架得到南宫萧谨给他包扎,是他三生有幸。 将纱布丢掉,南宫萧谨对沐冰说:“把巧巧带来。” 此话一出,简灵溪脸色大变,贺彬亦是愕然。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沐冰应了声是,马上去办。 南宫萧谨这几天做的事越来越诡异了,简灵溪猜不透他的用意,也不想费那个精神。 这几天里,她想了很多很多。 关于他和方若婉的过去,她没有参与,亦没有资格置喙。身为他的妻子,她有权利知道他们的过去,但他不想说,她也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只希望待事情有了一个结果后,南宫萧谨会将一切都告诉她。 当然,她也会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 信任是夫妻关系中最基础的东西,是相互给予的,若是南宫萧谨做不到对她完全坦诚。那么,她会用自己的方式离开,不会再多在他身边逗留。 简灵溪思绪纷乱之际,沐冰已经领着两名保镖,将巧巧的尸体放在贺彬身边。 巧巧脸上盖着白布,看不出现在的样子。可尸体特殊的气味和寒意,瞬间钻入贺彬感官,他快速弹坐起来。 伸出颤抖的手,快速揭下巧巧脸上的白布。 她的毒是他下的,她会有怎样的结果,一直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当亲眼所见,内心的震撼和惊恐远远超出了想象。 他杀人了,一条鲜活俏丽的生命就这么死在他手上。 呵呵…… 他是魔鬼,是魔鬼。 贺彬唇角上扬,想笑,却有一股重力将他往下扯,让他一颗心坠入万丈深渊,在地狱里煎熬。 从他的角度望去,巧巧的眼睛并未完全合上,尚余一道缝隙,她仍心有不甘,她想看看害死她的人到底是怎样的魔鬼? 在地狱遇上了,她才有机会替自己和孩子报仇。 看着巧巧死不瞑目的样子,贺彬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滴泪,不可自控地往下掉。 明明她只是他利用的工具,她的下场亦是他设计好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他的心好痛好痛,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割着他的肉。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害她?”南宫萧谨冷冷地问。 “呵呵……”贺彬仰天大笑,笑声越来越猖狂,笑得不可控制,连眼泪都飙了出来。 南宫萧谨冷冷站着,居高临下:“别告诉我,你这么笑是因为自责和愧疚。” 身中剧毒,贺彬身体虚弱,他只能用双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 人生到了这最后关头,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设计了一切,执行得这么完美,够了,真的够了。 他已经死而无憾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没能亲眼看到方若婉死! “哈哈……哈哈……南宫萧谨,你这么问不觉得可笑吗?她的死是我一手筹划的,这可是我的胜利品,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责?”贺彬说出这样冷血的话,其实早在贺彬的意料之中。 “是吗?”南宫萧谨的反应超出了贺彬的意料,他情不自禁怔忡了一下。 只这一下子,足够南宫萧谨捕捉到许多信息。 “你为什么这么恨若婉?”南宫萧谨问出看似毫不相关,却是最核心的问题。 事到如今,该承认的,他已经承认了,该说的,他都说了。他不想说的,谁都逼不了他。 贺彬唇角一直噙着冷笑,嘲弄着南宫萧谨的无能。 他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连这一点小事都查不出来? 哈哈……哈哈…… 他确实是个无名小卒,但他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不管将来怎么下地狱,他都无怨无悔,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贺彬就是一个冷血狂魔,巧巧的尸体就在他身边,他的愧意只维持了一秒钟,就消失不见了。 时钟滴答,每一声细响都敲在人心头,激起层层愤怒。 简灵溪快速走到巧巧身边,蹲下来,替她重新盖上白布,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满脸寒霜,对南宫萧谨说:“我不管你们在争执什么,巧巧已经过世了,请你们给她最后一丝尊严。她是个人,是生灵。” 简灵溪是名医者,她不能允许任何人如此践踏逝者。 在她的眼里人人平等,他们不该为了审问贺彬,就羞耻巧巧。 是,她已经死了,不会再有感觉了。可若她的灵魂尚未远离,该是怎样的无助和绝望? “沐冰,请你让人把巧巧抬回去。”简灵溪第一次用如此冷凝的态度跟沐冰说话。 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见他没有特别的指示,沐冰对简灵溪微微躬身,应了声是。 他走出门,对保镖一招手,两名保镖立刻进来,抬起巧巧往外走。 在门口遇到惊闻而来的赵梅,她眉头深锁:“先把人放下。” 简灵溪满脸不解:“夫人,巧巧已经死了,不管她犯过多大的错,她都用自己的性命去赎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她是个下人,但她也有基本的人权。” 看着一脸激动,替巧巧打抱不平的简灵溪,赵梅眼底掠过一抹欣赏。 真是个善良的好女人,仁心仁术。 巧巧已经死了,逝者为尊,她也并非冷血之人,还要对她鞭尸,剥夺她最后一丝尊严。 只是,巧巧怀着愧疚而死,她是被骗的,如果能利用她迫使贺彬开口,说出他的目的,甚至是另外的白魔成分。巧巧肯定是愿意的,她一心想着将功赎罪。 “灵溪,你是个好医生,巧巧会感激你的。”赵梅没有生气,语气平和拍了拍简灵溪的肩。 简灵溪眉头蹙得紧紧的,她不是不明白赵梅的用意。 是的,活人比死人重要。 如果可以搭救方若婉,让巧巧再受一丝委曲,也是无奈之举。 可现在…… 赵梅是个强势的女人,她没有多言,越过简灵溪来到贺彬面前。 出身军政世家的她,身上自有一股女强人的架势。 当她靠近,贺彬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此举并没有逃过南宫萧谨的眼睛,他立刻给沐冰使了个眼色。 收到他的命令,沐冰点点头,快速去办。 他们的默契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足矣。 第八百五十五章 单独谈谈 赵梅尊贵又强势,往贺彬面前一站,冷睨了他一眼:“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你的身上没有太重的戾气,不像是天生的嗜血之人。你计划了这一切,步步为营,肯定极不容易。你和若婉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不惜一切,甚至牺牲都要拉她垫背?” 贺彬嘴角上扬的弧度没有变,眼底却有了一丝什么。 他嘴巴很硬,不管任何人怎么问,他就是不开口。 他身中剧毒,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无畏无惧,这样的人没有弱点,软硬不吃,最是可怕。 原本南宫萧谨还指望他能有一点点人性,见到巧巧的尸体,会有一些些愧意。然,他高估了他。 他根本就不是人,巧巧是他杀的,他又怎么会有愧疚? 方法用尽,贺彬就是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 身为赵家的女儿和方家长媳,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一般人见到她多多少少会有几分恭敬,不管是出于对她身份的畏惧,还是对她本人的敬意,这也是人性的本能。 然,贺彬和所有人皆不同,他对她无敬无惧,只当她是个平凡的老太太。 “你真的非要若婉的命不可?”赵梅从没有遇到过如此心智强硬的人,渐渐感觉无力。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穷凶极恶的人,而是无欲无求。 他达成了所有目的,正在享受的果实。他心智坚定,极难被说服。 贺彬仍然沉默,唇角始终上扬,保持着冷讥的弧度,嘲笑着这里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都拿他没有办法。 “夫人……”王真匆匆而来,跑得气喘吁吁:“小姐醒来听说了经过,她要亲自见见他。” 当王真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明显感觉贺彬身体微微一颤。 赵梅眉头深锁,满脸凝重,这里是南宫萧谨的家,守卫森严,她倒是不怕贺彬会对她的女儿不利。而是,不想让她被羞辱。 “夫人,你就答应了。”王真给赵梅深深一鞠躬。 咬了咬牙,赵梅终于点头答应。 王真一喜:“谢谢夫人。” …… 半个小时后,贺彬被带到一间布置得温馨精致的客厅,为免他伤害方若婉,赵梅下令将他的双手捆绑了起来。 不管她表面上对方若婉怎样,心里她始终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她为她设想周到,挡去所有危险。 贺彬表情不变,依旧是吊儿郎当,蛮不在乎的样子。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眼角坠了一块难辩情绪的阴影。 又过了几分钟,王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方若婉缓步进来。 方若婉发作了好几次了,脸色很差,苍白憔悴。然,再重的病容都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光华,那是从小培养,镶入骨子里的优雅贵气。 是她的气质,任何人都夺不走的东西。 与贺彬四目相对,方若婉并不急于开口,只是,眉头微蹙,静静看着他。 空间霎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凝重里,方若婉淡淡地说:“王姨,你先到外面等一会儿,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王真吓了一大跳,惊跑到方若婉跟前:“小姐,这怎么可以?他杀了巧巧,是个冷血可怕的杀人凶手。” “我觉得他不会亲手杀我的。”方若婉状似,语气中却十分笃定。 “小姐,你身上的毒就是他下的……”没料到方若婉会有此想法,王真急得团团转。 她已经打听到了所有消息,就是眼前这个吸血鬼一样的男人,骗取巧巧的感情,利用了她给小姐下毒。 她都跟小姐说了,谁都说服不了他开口说出真相,小姐提议,她亲自会会他。当面问他原因,或许能从中撕开一道口子。 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预谋了这么久,设计得这么缜密,必有极其强烈的恨意支撑着。 虽说他已经自行服了剧毒,身体很虚,但男女天生上的力量悬殊,他要对付小姐还是易如反掌的。 让小姐来见他,已经冒了相当大的风险了,她还要求单独跟他谈。 不,这一点,她绝对不能让步。 “我知道,他给了我下了毒了,不会再动手了。”方若婉平静看着眼前的贺彬,十分肯定。 “呵呵……”贺彬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王真吓了一大跳,忙挡在方若婉面前,护住她。 “你……”王真想怒斥他,又怕激怒他。 若不是要问出真相,让他拿出解药,她第一个举枪嘣了他。 “王姨,你别担心,先出去。”方若婉又劝了王真一句,态度比刚刚更坚定。 王真满眼惊恐,用一种看疯子似的目光看着方若婉:“小姐,你是不是疯了?他是真的要杀你,他至今不肯说出目的和解药……” 方若婉打断了王真的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王姨,命是我自己的,我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可是……”从未见方若婉如此坚决过,王真也不敢太逼她。 如果冒险可以换来一线生机,还是值得的。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仅希望渺茫,关键是太危险了。 这次方若婉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王真。 她的目光没了温度,全然冰冷,王真惊得毛骨悚然,哪怕再担心,也不敢继续违抗她的命令。 方若婉一旦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王真尽管万分担忧,一步三回头,还是遵从了方若婉的命令。 当门关上,四目相对,偌大的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好半晌,方若婉才幽幽一叹:“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难道,我不该恨你吗?”贺彬反问,唇角仍上扬着,挂着冷讥。 这个女人看似优雅高贵,善良大方,实则心如蛇蝎,睚眦必报。 “唉……”方若婉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那你现在开心吗?” 她果然不按牌理出牌,这一招示弱服软,是很征服人的。 若非他被骗了一次又一次,肯定还会再上当的。 贺彬双手被绑,他撑着沙发想站起来,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唇角上扬的弧度更高了些:“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报了仇了,自然是开心的。” “真的吗?”方若婉抬起头,看着贺彬,眼底涌动过许多情绪。 她本身就是那种成熟大气的大家闺秀美,天生带着一份妩媚,不管悲伤还是快乐,都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分媚态。 “当然。我并不像你那么虚伪。”贺彬恨恨瞪着方若婉,其实,他更恨自己。 他应该拼尽全力,站起来,亲自掐死她。可他刚刚试了,他办不到。 不是身体上的原因,是他的意志不够坚定。 是的,他还不够恨她。 他甚至没有当众揭穿过她,有意无意替她保守秘密。 这明明不是他的本意,偏偏做不出符合行为的举动。 “我虚伪?你不虚伪吗?你明明爱我,还要帮贺然追我,这样会显得你很伟大吗?你们兄弟俩这么做,对我公平吗?难道不是一种羞辱吗?”方若婉一连抛出一串问题。 “是,你们有追求我的自由,我也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纠葛。 贺彬咬牙,垂眸,没有回答。 是的,当年的事,他们确有过分之处。 她是校花,追求者数都数不清。她出身高贵,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优雅和知性。她是一个巨大的集光体,不管走到哪里都发着光,吸引着所有的目光。 他是她的学长,比她高三届,即将毕业。 如果没有遇上她,他现在绝对会是另一番际遇。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三个人的世界 事情发生在五年前,q国最富盛名的国际学校。 方若婉是q国第一名媛,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以破记录的高分考入q大着名的设计系。她一入校,很自然被评为校花,但她为人低调,哪怕追求者众多,她也没有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样子。 甚至连拒绝人都很有礼貌和艺术,不会让人感觉到难堪。 方若婉是设计系的高材生,短短一年,她设计的珠宝就屡获国际大奖。 随着她的名气越来越大,追求她的人,为了见她一面,更是挤破了头。 贺彬和贺然比她高二届,是设计系的才子,两人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连才华也惊人相似,设计的东西总是很别致,让人一眼惊艳。 贺然是哥哥,他比贺彬早出生几分钟,却没有他身体好,从小一直体弱。可能是身体上的不足,他在设计上略胜贺彬一筹。 不过,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极好,不分彼此。 如果对方比自己获得更大的成就,他们都会更开心。 那是一次校内举办的设计珠宝大赛,虽说是校内活动,但其实力不输国际赛事,所以,倍受瞩目。所有人都卯足了劲,拿出自己最好的作品参赛。 贺彬跟贺然依旧发挥稳定,设计的凤凰别针与青花瓷钗子,复古优雅,大方又高贵,获得了高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冠亚军又是他们兄弟俩的囊中之物。 当方若婉拿出自己的设计时,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了。 那是一件孔雀造型的首饰,既可以当发饰,也可以当首饰,还可以用做身上的别针。一件珠宝可以有这种多功能的用途,在当时是首创,惊艳了所有人。 尤其是她设计的孔雀采用不同的材质,不仅适合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年龄都可以驾驭。 方若婉一举成名,当时她才大一,评委连连称赞她前途无量。 从那以后,方若婉和贺彬跟贺然成了好朋友。 他们欣赏彼此的才华,贺彬和贺然也同时爱上这位名不虚传的才女。 方若婉一进入学校就引起轰动,他们自然早就知道她的存在。 但他们和一般男生不同,欣赏的不是女生的外貌,而是才华。 方若婉没有出现之前,他们一直被誉为q大建校几百年来,最有才华的设计者。败给方若婉,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激发出他们的好胜心。 天才一向是寂寞的,幸好,他们是双胞胎,能彼此陪伴。但这种关系也很复杂,他们惺惺相惜,又要竞争,关系渐渐有几分割裂。 他们都意识到,若没有改变,他们的关系不可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毕竟,人性是自私的。他们是设计师,个性很犟,又不服输。他们对彼此太了解,根本分不出胜负。这样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很和谐,会彼此谦让。 然,他们早已约定好了,不管将来遇到任何事,都不可以因对方是自己的兄弟就谦让。一定要拼尽全力,公平竞争,这样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方若婉的闯入,打破了他们之间固有的平衡,也注入了另一股新鲜的活力。 他们是双胞胎,一直都很默契,心意想通。可能是热爱艺术的原因,他们跟普通的双胞胎兄弟不同,从小喜欢的东西就不太一样。 因此才能造就设计上的鲜活和分明,彰显彼此的个性。 方若婉是算是他们第一次共同喜欢上的人,俩人都有些迷茫。 尽管他们都知道感情之事,不可强求,更不必退让,却总有一份压力紧紧跟随。 后来他们都想通了,感情不单单是他们俩个人的事,更重要的是方若婉。他们可以公平竞争,将决定权交给方若婉。 不管她选择他们当中的哪一个,或是谁都不选,他们都要无条件接受,不可以对彼此有怨恨。 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爱情的滋味,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尊重这段青春。 解开了心结,俩人的关系恢复如初,他们也选择了合适的时机,分别跟方若婉告白。 方若婉长袖善舞,谁都没有拒绝,对他们说,她现在还小,只想好好学习,丰富自己的学识,将来成为国际一流的设计师。 她的想法让他们更加欣赏,三个人约定好了,以一年之期,一年之内,不谈感情,只当好朋友,好同学,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兄弟俩的生活有了方若婉的参加,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不再那么单调。 方若婉是个女生,她敏感细腻,对时尚的敏锐度也很强,脑子活跃,设计出的东西往往让他们眼前一亮。她天马行空,又有女性天生的浪漫情怀,他们在一起讨论设计时,往往能碰撞出绚烂的火花。 这一年里,他们进步飞快。 贺彬和贺然原本就是天才,这一年的进步,使他们在设计上有了质的飞跃。还未毕业,已经接到了国际着名珠宝设计公司的邀请。 然,他们都没有答应。 私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想探问一下方若婉的想法。看看她毕业以后的规划,他们想和她成为同事,甚至是搭当。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对方若婉的感情越来越深。 最初的君子承诺也渐渐被抛诸脑后,他们开始用自己的方法去追求方若婉。 贺然原本身体就没有贺彬好,加上经常熬夜做设计,常年累月下来,他身体一天天差了。 身体上的变化,直接影响了他的心灵。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在被方若婉又一次婉拒后,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是贺彬发现了不对劲。撞门而入,才救了他一命。 医生说他天生不足,体质虚弱,要更注重调养才是。如果再这样没有节制挥霍青春,他可能活不到三十岁。 贺彬听了,宛如晴天霹雳。 他从小就跟贺然在一起,上一家学校,读一个班级,甚至是一直同桌。有时候他会觉得贺然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可以失去全世界,却不能没有他。 那一次,贺然住院了,整整调养了一个月才缓过来。贺彬被吓坏了,请了一个月的假专门陪他,甚至学会下厨,做各种美食给他吃。 没有方若婉的一个月里,他们虽回到了从前,可感觉上却缺了点什么。 是的,他们都很清楚,他们回不到过去了。 重新回到学校,日子似乎恢复了正常,可贺然的变化很大。 学校派他们参加一个国际交流大赛,虽是友谊赛,但学校的师长们都对他们寄予了厚望。因为q大的设计系一直人才辈出,当今最着名的设计大师有百之八十出自于q大。 他们三人是q大建校几百年来的天才学生,不需要任何人特意嘱咐什么,他们都知道自己肩负着怎样的期待与使命。 原本他们的设计进展得很顺利,以国花为题,设计出一系列优雅又别致的珠宝首饰。 对此,他们都很有想法,灵感满满,亦信心十足。 谁知在大赛将要举行的半个月前,贺然突然昏迷,被送入急救室。医生说他操劳过度,严重贫血,必须马上输血。 贺彬和他是双胞胎兄弟,他不能输血给他。可他们都是罕见血型,血库告急。 贺彬急得不行,最后是方若婉出面,动用了方家的势力,终于让贺然度过了一劫。 然,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休养了几天后,贺然出院后,竟然灵感全无。 他就像被什么东西夺了舍一般,脑子一片空白,再也设计不出好东西。 大赛时间紧迫,他们想让 贺然先休息一下,又怕毁了q大的百年声誉。这样的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第八百五十七章 天才的残缺 贺然突然变成这样子,贺彬很担心他,同样无心设计。随着大赛的时间一天天临近,方若婉十分着急。 这次他们万众瞩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方若婉找到了贺然,问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贺然满脸自责,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方若婉知道设计是件需要灵感和灵性的事,压力越大,越想不出来。 她想让贺然休息几天,看情况能不能好一点? 可时间又很紧迫,他们代表着学校的荣誉。不是取得一个好名次就可以的,他们必须拿冠军。否则,不仅是学校的荣誉不保,他们的前途也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方若婉心里很急很气,她本想借这次大赛,一举成名,让世界瞩目。 这是她的胜败之局,是她多年努力要验收成果的时候。 不行,这一次她绝不能失败。 她知道贺然一直深爱着自己,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自身对他的影响力,刺激他的灵感。 事已至此,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于是,她慢慢坐近贺然身边,仰起绝美的小脸看着他清澈得有些单纯的眼睛:“贺然,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的才华,我相信你只是一时有心结,只要解开了,你就能迸发出比从前更令人惊艳的设计。贺然,你有什么心事,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不好?” 说着说着,方若婉主动握住贺然的手。 那一刻贺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停止了,虽然他们都对方若婉表白过,但他们的感情是很纯粹,很尊重的。 纯然精神上的喜欢,只要她说不愿意,他们都不会再逼她。 在一起学习,设计一年多了,对她的喜爱与日俱增,却没有如此亲近的接触。 活了二十几年,他没有谈过恋爱,在感情的世界里是一片空白的。 以他的才华,倒追他的女生很多,他从没有多看她们一眼。因为她们连他和贺彬都分不清楚,这样的喜爱太敷衍了。 而且,在遇见方若婉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要谈恋爱。他只想好好设计,成为一名国际一流的设计大师。当然,这背后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他从小就体弱,虽然医生说他,只要注意休息,定期做检查,保持身心上的愉悦就不会有大碍。但,随着年岁渐长,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他甚至怀疑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于是,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设计上。有时他会觉得,如果没有设计,他的人生将毫无意义,毫无价值。 直到遇见方若婉,他才感觉自己体内还有一股火。 他的世界不再只有一片冰冷,他也可以很火热。然,当他知道贺彬也喜欢方若婉时,他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尾。 是,他们有了君子之约,公平竞争。 然,他比谁都清楚,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就像他和贺彬的出生,都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贺彬从小身体就很好,活蹦乱跳,连感冒都极少有。而他呢? 经常生病,动不动就进医院。虽说不是什么大病,但这样的折磨是心灵上的,很打击他的意志。尤其在遇见心爱的女孩后,这更是成了他自卑的点。 他会胡思乱想,怕就算她接受了他,他也给不了她幸福。可要他没有试过就放弃,他又不甘心。 在这种纠结里,他忧虑过度,身体透支,一天天变差。 看着眼前令自己心动的绝美容颜,贺然心底的渴望如岩浆般滚烫。 方若婉娇羞地垂下了头,悄悄松开了手:“抱歉,贺然。我失态了。” “若婉……”贺然很后悔,他刚刚被胡思乱想占据了所有心绪,没有好好感受一下她掌心的柔软。 但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贺然,你喜欢我,是吗?”方若婉媚眼如丝,轻启朱唇。 贺然的心随着她的话语起伏跌宕着,一会儿激情澎湃,一会儿跌入谷底。 不管有过怎样的心路历程,贺然毕竟还是年轻的,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问他,他若不回应,岂不是白活了一场。 他摒除一切杂念,郑重点头:“是的。若婉,你是全学校最优秀的女生,几乎所有男生都喜欢你,我也是俗人,不能避免。” “你的喜欢是真心真意,还是随波逐流的?”方若婉秀眉深锁问。 贺然急了,他好恨自己笨嘴笨舌,他怎么会让方若婉产生这样的误会呢? 他激动地倾身上前,握住方若婉的手,急得脸颊通红:“当然是真的。若婉,你样样出色,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神,越和你相处得久,越被你吸引不能自拔。我知道全校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我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方若婉没有甩开他的手,蹙眉反问:“你不是一向很有自信的吗?” 贺然苦笑:“在设计上,我有天分,有才华,我努力,我有骄傲的资本。可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呢?一无所有。” “你怎么会这么想?一个人一生中,能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本领,已经够了。多少人一生碌碌无为,平庸无奇。”方若婉并不赞同他自贬的语言。 “是吗?你真的这么想?”贺然惊喜万分,相处一年多了,一直都是三人行。他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独和方若婉剖心交谈的时候。 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不需要了解,只须一眼,确认了眼神,她就是他前世遗失的那一根肋骨。 他和贺彬都是孤傲的男人,更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然,上苍还是将爱情的种子带到他面前,他无法抵挡,将其种下,让其生根发芽。 方若婉冷肃地表情反问:“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个势利低俗的女人吗?” “不,若婉,你误会了,我怎么会那么想你呢?我……”贺然很想说明白自己的心意,可他越着急越说不清楚。 见他急得汗都快流下来了,方若婉终于绷不住严肃的表情“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贺然呆住了,他搞不明白她的意思,却控制不住被她的笑容吸引。 方若婉这一笑,仿若春风化雨,百花盛开,美得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她的笑宛如一缕阳光照进他灵魂深潮湿的地方,那一瞬间,贺然觉得他的世界亮了,变得广阔辽远,他有才华,有无限的可能。 他可以足够自信,因为他很优秀,配得上任何人。 方若婉转面带笑容,看向贺然,带着几分妩媚,轻声说:“别看我追求者很多,可我从没有接受过谁的追求,也没有谈过恋爱。在感情方面,我一片空白,有些感觉来得很突然,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贺然,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我原以为我只当你是学长,是哥哥。直到你昏迷入院,医生说你严重贫血,有生命危险,我好害怕。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着我的心,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对你跟贺彬是不同的。” 贺然激动地张大了嘴,半晌发不出一个音。 天啊,是他想的吗? 他的女神也爱着他? 是真的吗? 见贺然半晌没有动,方若婉哀怨地撇了他一眼:“你不会要我主动说出那几个字?” “不,若婉,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好不好?”情急之下,贺然终于抛开一切,不管不顾将方若婉拥入怀里。 方若婉将头靠在他肩上,声音妩媚却面无表情:“贺然,我们先交往看看,暂时不要公开,好不好?也不要让贺彬知道。” 第八百五十八章 谁是凶手 回忆的飘带在空中绕了一圈又一圈,终是将俩人带回到了现实中来。 贺彬看着眼前的方若婉发呆,五年过去了,她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摔下来。不再是当初风靡q大的q国第一名媛了,在他的设计下,她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尽管如此,她依旧美丽惊人,仍可随意掌控他的心意,让他情不自禁再度被吸引。 不,为了这一天,他设计了一切,花费了毕生心血,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他怎么会再被她吸引呢? “你利用了巧巧的感情,用那样匪夷所思的方式给我下毒,就是为了替贺然报仇吗?”方若婉幽幽开口,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是。”双手被绑,身体极虚,贺彬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尽力倾身靠近她,吐出一个字。 “现在感觉怎样?”方若婉问。 贺彬微微一怔后,继续扬唇冷笑:“好极了。” “是吗?”方若婉换上一副同情的样子,幽幽一叹:“你何必自欺欺人呢?贺彬,你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你的所做所为,不是为了贺然。你是为了自己,别再给贺然抹黑了。” “你……”贺彬气得双眼冒烟,想开口替自己申辩,才在看到方若婉眼底的异彩时,惊觉自己又差点儿上了她的当。 他怎么又忘了呢? 这个女人一直戴着多重面具,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看清过自己。 深吸几口气,他压下内心的愤怒。他太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时至今日,她的一言一行都还能影响到他的判断力,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难道,我说错了吗?贺彬,你敢说,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私心吗?贺然真有那么恨我吗?他会让我死吗?如果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他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怨恨多一些呢?贺彬,你根本就不了解贺然。他内心真正的魔障是你,不是我。他的死是你害的,不是我。你把一切都怪责到我身上,就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贺彬,你才是世上最卑鄙的胆小鬼!”方若婉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连珠炮般砸向贺彬。 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褪去了最后的底色。 他应该愤怒反驳的,是她害死了贺然,他这么做确实卑鄙,但他只想替贺然报仇。他们是这世上最亲的兄弟,从一出生就在一起。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哥哥死得不明不白,这个女人蛇蝎心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除掉了她,也是为民除害,这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 对,他没有错。 “贺彬,承认,你的心底还是爱着我的。”方若婉这句话如雷,劈中了贺彬,他双眼瞪如铜铃,充血,凸出,宛如厉鬼般恐怖。 方若婉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贺彬心头,惊飞了他的神智。 不,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了,他早已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又怎么还会再喜欢她呢? 他对她早就没了爱,只剩下恨。 不然,他也不会用尽手段,让她中毒。他要她受尽折磨而死,要她尝尝贺然的绝望和痛苦。他要将她加诸在贺然身上的一切,千倍万倍还给她。 对,他恨她,不可能再有一分一毫的爱了。 贺彬的表情很扭曲,这证明他内心正剧烈挣扎。 因为对贺彬有愧,所以,才有这么深的纠结。 方若婉抓住了他的心理,给予沉重的一击:“贺然是你害死的,就是你,贺彬。” “闭嘴!”情急之下,贺然大喝一声。 “我为什么要闭嘴?贺彬,你就是个胆小鬼,敢做不敢当。但凡出事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有哪一点比得上贺然?他才是真正的天才,而你就是一个小偷。”方若婉越说声音越大,最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剧烈咳了起来。 他们是同一类人,看到对方比自己痛苦,就有一种另样的快意。 见方若婉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贺彬突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方若婉,事到如今,你的演技还是这么好,可惜啊,我不是贺然,我就早看穿了你的真面目,我绝不会再上你的当。我告诉你,贺然死了,你也得给他陪葬。” 方若婉恨得牙痒痒,气得又一阵气血翻涌。 她能撑到现在极其不易,她吃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她绝不能败在一个小丑手上。 是的,不管贺彬还是贺然,她都没有爱过。 她当初答应和贺然暗中交往,只想激发他的灵感,顺利完成那一次比赛。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贺然那一次的设计是他所有作品中最出彩的一件,并且他自动提出署上她的名字,就当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她拒绝过的,是他一意孤行。 最终,她成功站上了国际最高的领奖台,她万众瞩目。可他们也没有失色啊,毕竟作品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完成的。 其实,她挺欣赏贺然的才华的,往往他一念间产生的想法,能给她提供很多灵感,如果不是他那么黏人,还时不时要求公开他们的关系,她会继续当他的“女朋友”的。 随着后面身体越来越差,他益发自卑,成天胡思乱想,还想限制她的自由。 真是笑话,她可是q国第一豪门方家的女儿,q国第一名媛,国际新锐珠宝设计系。她前途无量,人生精彩,贺然除了有一点才华外,他没有一点配得上她。 他越来越过分,她当然提出分手。 反正,她和他在一起,就是一时权宜之计。更何况,他们之间除了牵牵小手外,什么都没有。 谁知道贺然反应特别大,他一开始大怒,质问她,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后来又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开他。说只要她不分手,要他怎样都可以。 她原本就对他没有感情,既然话出了口,就没有轻易收回的道理。当然,她还是希望能和平分手,保持优雅和体面。 设计师的圈子其实很小的,贺然又有才华,将来难免要经常见面,闹得太僵,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于是,她耐着性子跟他说,但他不肯听。 每次她要离开,他就歇斯底里,搞得她烦不胜烦。 最后,她对他坦白了,她从没有真正喜欢过他,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那次比赛。 谁知贺然心灵那么脆弱,他当场吐血,一病不起。 贺彬赶到,将他送去医院,为阻止他有什么不测,她还让人送了血桨过去。 她也想去看看他,可她又怕见了她,他心情激动。他原本就身体虚弱,她还是等他自己缓过来。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贺彬找到了她,硬拉着她到医院,要求她跟贺然复合。还威胁她,如果不答应他就杀了她。 她原本就是名门千金,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越是威胁她,她越要对他对着干。 她当着贺然的面,跟贺彬大吵一架,撂下狠话,让他们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要他们好看。 临出门前,她无意间与贺然对视了一眼,她从他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恨。 不过,她才不在乎呢。 她又不是神,她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敬她,爱她。她有那么多追求者,总有几个会因爱生恨,这是很正常的事。 半个月后,突然传来贺彬和贺然退学的消息。 当时他们已经快毕业了,又是世界级的天才设计者,消息一出,轰动全校。 他们都很有才华,可以不要文凭,但没有文凭毕竟是人生简历上的瑕疵,是永远的印记。 好多人去打听消息,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可真相究竟怎样,谁都不知道。 第八百五十九章 该付出代价了 方若婉也很震惊,q大设计系可是一张金名片,是一个设计师的最高,他们为什么要放弃?是因为贺然身体的原因吗? 可贺然放弃了就好了呀,为什么连贺彬都一起放弃? 只是,当时她很忙,又刻意想忽略他们的消息。她接到了f国的邀请,到f大的设计系当交流生半年。 一则,她想提高自己,二来,她也想离开当时的环境,等贺家俩兄弟的风波过去后,她再回去,重新开始。 半年里,她遇见了南宫萧谨,对他一见倾心。母亲从小就培养她独立思考的个性,她一向懂得自己要什么。 第一眼见到南宫萧谨,她就认定了他是自己今生要嫁的男人。 他足够优秀,配得上她。 他让她心动,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他。 一向被人追求的她,第一次倒追男人却屡次被拒绝。 当然,她并非传统的女孩子,她一向坚强独立,越挫越勇。 许是她被讨好惯了,南宫萧谨的不理不睬让她益发心动。 那半年的时光里,她很忙,劳心劳力,感情和事业上都有了突破,她将贺家兄弟的事完全抛诸脑后。 当她学习结束,虽依依不舍,但她很清楚,像南宫萧谨这样的男人不是那么好追的,她要放慢脚步,甚至要用一些手段。 有时候距离会产生美,欲擒故纵也会让人产生危机感。 她又回到了q大,继续未完的学业。 贺家俩兄弟的退学风波已经过去,据说他们离开了这座城市,至于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此时她满心满脑只有南宫萧谨,自然不会去在意贺家兄弟。她甚至很庆幸,他们退学了,不会再跟她纠缠不清了。 她开始了新的生活,又设计出了一系列精品,名声大振。除了南宫萧谨是她的挫败外,她的生活依旧多姿多彩。 如果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下去,几年后,她会是世界上最着名的几个独立女性之一。 她不再需要方家的光环,也可以活出最精彩的自己。 可惜,天不从人愿,又过了半年,她放寒假,她打算独自去旅行,到处看看,散散心,也是收集灵感。她没有制定计划,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走到哪里算哪里。 她来到一个小镇,那里的风景美极了,宛如人间仙境,她决定在当地的民宿住下来。 谁知,她遇见了贺然。 回忆到了这里,方若婉抬头看向眼前的贺彬。 唇角上扬,勾出自嘲的笑:“不愧是双胞胎,你扮成贺然简直天衣无缝。” “不是我演技好,是你从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过。你压根区分不出我们谁是谁。”贺彬冷怼。 方若婉大方承认:“是啊,我确实不需要分辨你们,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们。是你们一直对我死缠烂打。” 这句话激怒了贺彬,他双眼喷火,勉强站起来。然,他身体虚弱,加上双手被绑,平衡感很差,有些站不稳,但他很努力站得笔直。 居高不下冷睨着方若婉,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既然不爱他,你为什么要招惹他?你明知道他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方若婉,你为了一时利益,利用了他的感情,你害死了他。”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规定说了喜欢就要一辈子在一起?谁规定交往就不可以分手?”方若婉蛮不在乎,她确实利用了贺然。 不过,这不能怪她。 是他临大赛前没了灵感,这对任何一个设计师都是致命的打击。 若非为了刺激他一下,她又何必牺牲自己的名誉? 要知道以她的身份,多少人想和她谈一场恋爱呢。 年轻男女,分分合合很正常。 而且,是贺然要求太多,企图控制她,她才提的分手。在这件事上,她承认自己用了一些手段,但她问心无愧。 她不是圣人顾不了所有人,她只能先保住自己的利益。 “你……”贺彬咬牙切齿,恨不能拿把刀剜出她的心看看到底是黑色,还是红色的? “贺然身体不好,你不是不知道。他敏感又脆弱,你给了他希望,又将他推入万丈深渊,你这样不是杀了他,是什么?”贺彬眼底一片猩红,他有些后悔了。 他应该用更残忍的方式对付她才是,她现在毫无悔意,证明他给了教训还不够。 “你呢?”方若婉淡淡反问。 贺彬知道她擅长狡辩,也不想再跟她扯下去了。 反正,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现在是他坐下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他不必跟她多生气,浪费口舌。 哦,不,现在他们的位置是对调的。 方若婉想要活命就必须求他,他倒要看看她的“诚意”。 她一直心机深沉,这一次她可以为了活命,跟他做什么交易呢? 越想越兴奋,贺彬慢慢坐了下来,靠在沙发上,冷睨着方若婉。 方若婉深吸一口气,放软了态度:“是,我承认当初自己的做法有欠考虑,但我的出发点真的没有恶意。贺彬,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 “哈哈……哈哈……”方若婉的服软让贺彬畅快大笑,他笑得很大声,眼底却没有半丝笑意。 与其说,他在笑方若婉服软,不如说,他在笑自己,笑贺然。他们都知道她是个自私自利又心如蛇蝎的女人,却偏偏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被她吸引。 犯贱的一直是他们,是他们主动向她告白,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到她面前,让她碾碎。 方若婉微垂下头,手亦悄悄握成拳。 现在不是骄傲的时候,她必须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方若婉突然变得很卑微,等贺彬笑声渐止,她才幽幽开口:“贺彬,贺然是个善良的人,他本身身体不好,更加能体会到别人的难处。如果他在天之灵看到我们今天闹到这一步,他会很难过的。” “方若婉,你真是个虚伪的人。你想让我把解药给你,为什么不直说?扯这么多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呢?”贺彬冷讥。 方若婉气得必须用手指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来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不能任性,不能继续与贺彬对着干,她现在的命掌握在他手上。 不管多么卑微,她都要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有活着,她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然,她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一场笑话。 “好,我求你。”方若婉抬起头来,直截了当。 其实,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利己主义者。她身上所有的美好标签,全是爱慕者给她贴上的。 她可以为了一次比赛的输赢,利用贺然的感情。如今关系到她的性命,她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果然是高贵的方小姐,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贺彬改变了想法,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为什么不陪她玩玩呢? 这可是她自己找上门的,他何不成全她,岂不是辜负了南宫萧谨的一番努力? “贺彬,适可而止。”方若婉咬牙切齿,她知道自己一旦妥协了,贺彬就会更加过分。然,她现在命在他手上,她该怎么做才能说服他呢? “方小姐,你当年可曾想过对贺然适可而止?”贺彬冷冷怼回去。 “我并不是故意的,我没料到后果会那么严重。如果我知道贺然那么脆弱,就算死,我也不会去招惹他的。”方若婉大声喊,满脸懊悔。 看着方若婉脸上的泪水,贺彬可耻的发现自己对她还有感觉,还有心疼。 不,她现在只是为了活命在演戏,他怎么能再被她影响呢? “是吗?可惜啊,晚了。” “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把解药给我?”方若婉歇斯底里的喊。 第八百六十章 嫁给死人 贺彬露出一笑,眼底却一片森寒,诡异得令人感觉恐怖:“我要你嫁给贺然。” “什么?”方若婉怪叫着,差点儿从轮椅上摔下来。 “方小姐,你的听力很好,不用怀疑我的话。”贺彬继续冷笑。 “做梦!”方若婉气得失去了理智,他把她害得这么惨,她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他不仅没好好把握,还如此羞辱她。 士可忍,孰不能忍。 贺彬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无所谓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到时我让贺然亲自来接你。” “你是不是疯了?”他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真是疯了。 “疯了又怎样,没疯又如何?方小姐,你别忘了,我们兄弟俩会变成今天这样,全拜你所赐。你是心甘情愿嫁给贺然也好,等下了地狱他来接你也罢。你欠的债,必须自己还。”贺彬一脸惨白,说出这样的话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方若婉知道再说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了,贺彬已经疯了,他利用了巧巧,给她下这样的毒,还逼她做那样恐怖而屈辱的事。 他不仅要她的命,还要折断她最后的傲骨。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方若婉双手捧着头,她半秒都不想跟他再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了。 她扯开嗓子,惊声尖叫:“王姨。” 一直守在门外的王真,立刻推门而入,上前握住了方若婉的手:“小姐,小姐,我在这,别怕,别怕……” 方若婉紧紧抱住王真的腰,将脸埋在她腰间,声音发颤:“王姨,我们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再也不要了……” “好好好……小姐,你别怕,我马上带你离开。”王真一边安抚着惊恐万状的方若婉,一边推着她要离开。 她们还没有走出去,贺彬冷冷开口:“方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方若婉浑身一颤,快速从愤怒里恢复理智。 她伸手让王真停下来,自己拨动轮子,转身望向贺彬:“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是不是恨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方小姐。”贺彬每喊一句方小姐,方若婉心都颤几颤。 她可以从中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恨,她该怎么办才能说服他? 她吃了那么多苦,她已经被毁了,前途和名誉都没了,她连这条残命都保不住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她并没有做多么十恶不赦的事啊,她只是,不想让学校蒙羞,她用自己的方式刺激了一下贺然而已。是他自己心理太脆弱,经不起一点点打击和挫折,这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他这样的个性怎么在这个竞争残酷的世界上生存?他那么脆弱,早晚会出事,她只是倒霉碰了那根导火索罢了。 “贺彬,你比谁都了解贺然,他真的是我害死吗?他的身体怎样,情绪如何,这些都是关键点啊。你不能这么无耻,将你的错全推到我身上,让我承受莫须有的一切,我没有做过,我不服。”方若婉语无伦次,她崩溃了。 “随你怎么想,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完美无缺的,坏事都是别人做的,好的一切全是自己的。但这可能吗?方小姐,你口口声声说全是贺然自己脆弱,可若你没有撩拨他,他就不会绝望,消沉。你怎么敢说,你没责任?你真是太可怕了。”贺彬的逻辑让方若婉震惊,他就是要她承认对贺然的所作所为。 方若婉闭了闭眼,她尽可能使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 是的,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看法。 贺彬对贺然有愧,于是,他越要将罪名安到她头上来。 呵呵……呵呵…… 王真刚刚在外面只听见他们争吵得很厉害,却听不清他们争吵的内容。如今看到方若婉这副样子,她真的好心疼。 就是这个男人利用了巧巧,给小姐下毒的,他现在被抓了,连一丝悔意都没有,还想要做什么? 王真张开双臂,挡在方若婉面前,警告贺彬:“快把解药交出来,我家小姐会替你求情,对你网开一面的。” “网开一面?”贺彬唇角上扬,冷讥出声:“不必了,谢谢。” “你……不怕死?”王真怪叫道,天啊,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亡命之徒? “不怕,我期待着那一天。”贺彬突然收起笑容,正色地说。 他这个样子,吓得王真都差点儿尖叫起来。 “你不要命,都要拖我家小姐下水吗?”王真声音开始发颤。 “不是我拖她下水,这是她罪有应得,我是替天行道。”贺彬每一个字都似钢钉深深扎入方若婉的灵魂,他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害死了贺然,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王真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去推方若婉要离开。 方若婉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再问贺彬:“你这么做,贺然真的会快乐吗?如果你所说都是真的,他是因为我的拒绝才生病死的,那他就是还爱着我。他爱我,就希望我能开心快乐地活下去,而不是给他陪葬。贺彬,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以为的。” 贺彬瘫坐在沙发上,唇角挂着冷笑,看着惊恐无助的方若婉。 他这副样子特别吓人,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管她们求他,骂他,他都不会改变心意。 方若婉绝望了,她怎么会惹上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王姨,我们走。”方若婉紧紧抓住王真的手,她现在心好乱好慌,她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王真见状忙应是,推着方若婉离开,她们身后吃起贺彬魔鬼一样的笑声。 …… 当方若婉回到房间,南宫萧谨来看她,开门见山地问:“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方若婉未语泪先流,王真心疼极了,忙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方若婉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低头默默垂泪。 她该怎么跟南宫萧谨解释她和贺家俩兄弟的事? 不,她不必过多解释,依照南宫萧谨的个性肯定已经把一切调查清楚了。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有些不忍心为难她。 抬脚就要离开,他去问贺彬就是了。 “阿萧,你等一下……”方若婉抬起朦胧的泪眼,语气无限哀伤。 南宫萧谨站在门口,看着她,静待她开口。他很有耐心,没有逼她。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方若婉才止住自己的悲伤和惊慌,语气幽幽:“他是我的大学学长,我们曾经一起参加过很多国际比赛,获过很多奖……” 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南宫萧谨,方若婉选择坦白,用自己的方式和语言坦白。 “贺彬要我现在就嫁给贺然。”当她说出这一句话时,王真惊呼出声:“他疯了,他疯了。” “是的,他疯了。他将对贺然的愧疚全转化成对我的恨,他说是我的拒绝,害死了贺然。可我并没有真正和贺然交往过,我只答应和他试试。我只想鼓励他,给他一点信心和支持,让他重新振作。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心软会造成这样可怕的结果。”方若婉满脸懊悔。 “他要你嫁给一个死人?”南宫萧谨又问。 方若婉重重点头:“是的,贺然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我就不清楚了。阿萧,他太可怕了,他已经疯了。” 南宫萧谨神色一凝,眼中迸出寒光,倾身拍了拍方若婉的肩:“你先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第八百六十一章 答应嫁 南宫萧谨来到贺彬跟前,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只用一双鹰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贺彬无所畏惧,唇角一直噙着一抹讥讽的笑。 嘲笑他们这些叱咤风云的人物都拿他没办法,用将一条命将他们耍得团团转,还能逼得高贵的方若婉下嫁贺然。哈哈……哈哈……够了,够了,他的一生够本了。 两个人的空间漫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南宫萧谨气场强大,却拿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没有任何办法。 人若没有缺点,任何利诱威胁,对他而言都是笑话。 见南宫萧谨半晌没有说话,贺彬缓缓闭上了眼。 这许多天里,他有太多的机会离开,但他没有。他甚至故意出了一趟门,将他们引来。 他所要做的一切都做了,他不想一直躲在黑暗里。 是的,贺然死了,他的人生也没有意义了。他要下去陪他了,但他要给他带样见面礼。 他最爱的方若婉。 “是不是只要若婉跟贺然结婚,你就把解药给她?”南宫萧谨一开口直奔正题。 贺彬微微一怔,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南宫萧谨会问这样妥协的话。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南宫萧谨吗? 他怎么能轻易向他这种小人物屈服呢?他应该更加唾弃他的卑鄙无耻,甚至对他用刑,逼他说出解药在哪里? “不愧是南宫二少,说话够直接,爽快。”贺彬始终冷讥着,现在他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恰恰相反,他们想要方若婉活命,就要求他。 哈哈……人生这最后一刻,他要活得轰轰烈烈。 “少绕弯子,是与不是?”南宫萧谨加重了语气,气势惊人。 “对,没错。”贺彬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话是这么问,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急迫或其他。 “二少,你应该把我一生经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贺彬太久没有喝水,嘴唇干裂,衬得脸色更加难看,是一种近乎消亡的惨白。 南宫萧谨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什么?”他的话震惊了贺然,他感觉到深深的不可思议。 他是真的南宫萧谨吗?他怎么能同意这种事? 方若婉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吗?他不好好保护她,还将她往火坑里推? “难道这不是你要的吗?让若婉嫁给贺然,成全他的心愿,了却你对贺然的愧疚。”南宫萧谨面不改色,并没有因为贺彬的惊讶而出现任何改变。 “是……”贺彬拖长了尾音,南宫萧谨的反应超出他的意料,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全感。 南宫萧谨冷冷截断他的话:“大丈夫一方既出,驷马难追,我要你以贺然的亡灵起誓。如果我们照办,你没有遵守承诺,贺然将永生永世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不得超生。” “你……”贺彬被南宫萧谨不按牌理出牌的招数惊呆了,竟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 他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端人才,怎么能跟他做这种怪力乱神的交易?他不觉得可笑吗? 而且,他这样痛快就答应了,有没有考虑过方若婉的想法?她会同意吗? 不,这不可能是南宫萧谨的行事作风,他一定另有阴谋,他不可能答应他如此荒谬的要求! 但凡有点正常智商的人,听到他这样的要求都会很生气,倍感羞辱,南宫萧谨为什么可以免俗? 他到底在不在乎方若婉? “我如你所愿,不好吗?”南宫萧谨反问。 瞬间贺彬觉得自己跟他的角色互换了,主动权变回南宫萧谨手上,而他连他的真正意图都弄不清楚。 原本笃定的心境变了,开始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在南宫萧谨的强势压迫下,贺彬感觉自己被他逼到了角落里。 “好啊,那就尽快安排。”不管他有什么阴谋,他们都是有求于他,只要他抱定了决心,谁都动摇不了。 他连死都不怕,又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 其实,能跟南宫萧谨一较高下,也是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小小愿望。 方若婉对所有追求者都不屑一顾,却对南宫萧谨死心塌地。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南宫萧谨十分干脆,贺彬眼底掠过一抹惊诧,却扬起唇角,说了句:“好啊。” …… 夏日的晚霞缤纷绚丽,将天际染红,令人目炫神迷,望之,心情愉悦。 然,灵犀楼的上空却飘浮着一层阴鸷的气息,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偌大的花园几个保镖穿梭期间,忙碌布置着,挂上黑白色的带子,使原本温馨,朝气蓬勃的花园覆上一层阴气。 炎夏的热气里却夹杂着一股森森寒气,所有女佣皆吓得请假,躲在房间里。 王真打开窗,看着楼下花园布置的景色,转身看着铺在沙发上那套红色的婚纱,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二少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会替小姐答应这件事?” 方若婉坐在床上,双眼无神,落在那套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红色婚纱,一颗心揪扯了起来。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南宫萧谨会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更重要的是,他连她母亲都说服了。 她想破了脑袋,还是不愿意相信。 当然,他是有理由的。 他现在已经和简灵溪结婚了,她成了他的累赘。不管这件多么荒谬,并且不受法律保护,只要她跟贺然成了亲,就不能再嫁给他了。 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方若婉沉默不语,却泪水直流。 王真看得心疼极了,气愤万分:“小姐,我去跟夫人说说。只要你不同意,她一定不会逼你的。夫人出身军政世身,一向厌恶这种封建迷信,她可能是被贺彬迷惑了,她不会同意的,不会的。” “王姨,你不觉得这件事很不寻常吗?”方若婉转动泪眼,看向王真,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 “是很不对劲。”王真眉头深锁,这种事只有在无知的闭塞乡下才有可能存在。他们都是高知识分子,怎么会同意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匪夷所思。 “我相信阿萧不是那种愚昧无知的人,他可能另外打算。”方若婉眼中闪烁着对南宫萧谨的信任,她现在已经无人可靠,除了他,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可是……”王真想说,这次南宫萧谨的做法太不可思议了,但她知道这话小姐心里比谁都明白,她只是没有选择,唯有相信。 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法,话说得太多,只有徒增悲伤。 王真去浴室拧了块毛巾,递给方若婉:“小姐,你擦下脸,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相信二少,相信夫人。” “嗯。”方若婉轻应了声,是的,她相信南宫萧谨不会忍心让她受这样的屈辱。 见方若婉愿意吃东西,王真长吁一口气。 她身体这么差,又一直处在悲伤中,再不吃点东西,身体会垮掉的。 这次南宫萧谨做的决定匪夷所思,超出她们对他的认知。但有一点,她们是坚信的。 他会尽一切方法救治方若婉,不管怎么说,他欠了她一条命。他说过,会用一生一世去还。他是个重承诺的男人,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王真忙去开门。 只见外面站着几个时尚人士,他们先微微颔首,做自我介绍:“您好,我们是来给方小姐化新娘妆的。” “什么?”王真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 第八百六十二章 仪式进行时 画着精致烟薰眼妆的男人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王真正要发怒,背后传来方若婉认命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小姐……”王真无奈又心疼,她真的搞不明白,如果二少只为了应付贺彬,让他交出解药,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大的排场? 难道,他不知道每一个步骤对小姐都剜心之伤吗? 小姐那么爱他,他非但另娶他人,还要精心安排她结冥婚。说他不是故意的,她都不相信。 方若婉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激动和愤怒,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既然都要顺从,何不表现得心甘情愿一点? 王真咬了咬牙,后退一大步,让他们进来。 几个造型设计师来到方若婉跟前,礼貌打招呼后询问她的意见:“方小姐,请问你对这次的妆容有什么想法或要求吗?” “你们……”王真气得不行,若不是方若婉用眼神拦着她,她早就拿扫帚将他们扫地出门了。 想通后的方若婉表情淡然:“我没任何要求,你们看着办。” “是。”设计师终于不再问了,而是拿起沙发上的婚纱,几个人凑在一起研究了好一会儿,终于商量完毕,制定出了一个方案。 他们拿出笔记本电脑,十分专业地先将整体的造型图画出来,给方若婉看:“方小姐,你先看一下效果图,如果不满意,我们再调整。” “不用了,你们决定就好。”方若婉始终语气淡淡,不再激动。 王真看得气愤不已,手握成拳。 她看错了南宫萧谨,原本以为他会对小姐多一丝怜爱,没想到他如此可恨,将她的伤口撕开,再狠狠洒上一把盐。 这样的痛直透灵魂,还喊不出声来。 “是。”见方小姐脸色很差,设计师们也不敢再多问。既然她毫无意见,就由他们做主。 “方小姐,时间不早了,你方不方便先去洗个澡,把婚纱换上,我们……”造型师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真实在是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歇斯底里将他们骂出去,重重关上门。 接着抱住方若婉,失声痛哭:“小姐,小姐,你的命好苦啊。二少怎么能这么对你?贺彬只想杀人,二少这是诛心啊,他比贺彬还要残忍万倍。小姐,我们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了。夫人会有办法,夫人都亲自赶来了,她对你还是很关心的。夫人会帮你的,小姐。” 王真心疼得无以复加,哭得语无伦次。 方若婉倒是一脸坦然,半分表情都没有:“王姨,你别这样,去告诉造型师一声,请他们稍等一下,我去洗个澡马上出来。” “小姐……”王真惊讶看着方若婉,只见她双手撑着床,努力要站起来。 只是,她身体过于虚弱,动作缓慢,却她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 小姐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从不轻易妥协。 这一次是怎么了? 所有人的做法都超出了她的认知,感觉她活在一个计划里,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忙忙碌碌,她却参与不进去。 不,或许说,她已经身处其中,不能自拔。 王真怔忡之际,方若婉已经拿起婚纱走向浴室。 那新鲜的红衬得她益发惨白,纤细,俨然已经认命。 王真想冲上去阻止她,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转身出了门。 …… 两个小时后,天已全黑,花园亮起一盏盏灯,照在黑纱上,映出阴森的影像。 造型师走了,方若婉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轮椅上,由王真推着缓步走来。红色的薄纱遮住她的脸,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悲伤,那么强烈,王真一直紧紧咬住下唇,才能阻止自己不喊出声来。 小楼门口铺着一条长长的地毯,一路延伸到花园中央,那里有一张供桌,上面点着红烛,放着贺然的黑白照。 这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令人心惊。 好几次王真都要推着方若婉掉头,是她一次次开口,让她不要慌,继续往前走。 短短十几米的路走了好几分钟,王真一直红着眼眶,噙着泪。 简灵溪站在阳台,看着这一幕,一颗心揪扯着。 听说南宫萧谨答应要让方若婉和贺然配冥婚时,她惊呆了,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就算贺彬提出的要求,南宫萧谨也不可能答应啊。 然,她看着保镖布置场地,看着天慢慢暗下来,现在看着王真推着身穿大红嫁衣的方若婉出现在这诡异的红毯上,她不信也得信。 秋婶一直和简灵溪在一起,名为陪伴,实为保护。 “二少夫人,我们进去。”秋婶不想让简灵溪看到这样的画面,因为她很善良,她会难过,会替方若婉打抱不平,认为二少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 简灵溪没有离开的打算,蹙眉问秋婶:“南宫萧谨,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婶微微垂下头:“这是二少的决定,我也不清楚。” “是吗?”简灵溪不信,因为从秋婶一直紧随自己不肯离开的架势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必是受了南宫萧谨的命令。 “二少夫人,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二少肯定另有安排。他不会让方小姐受这样的委曲的。”秋婶坚信南宫萧谨的人品,他绝不会将方若婉推向那样的境地。 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谁都知道这样的婚礼毫无意义,却对方若婉是巨大的羞辱和伤害。 简灵溪不是个喜欢逼迫别人的人,既然秋婶不肯说,那就不说。 反正,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会发生些什么,接下来很快会真相大白,她何必急于一时? “秋婶,我们相互妥协一下,好不好?我不再问你,你也不要让我回房。我就站在这里看看,不会对大局有任何影响的。”简灵溪手轻轻放在护栏上,商量的语气里透着坚持。 “是。”秋婶轻叹一口气,她知道简灵溪平时脾气极好,极其善良,可一旦她决定的事,别人难以改变。 …… 王真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终于到了供桌前,南宫萧谨和贺彬分立两侧,红烛在微风间轻轻摇曳,衬得照片上的贺然仿佛活了一般,眼睛里含着晶莹的笑。 而,跟照片里的贺然长得一模一样的贺彬就站在旁边,说不出的恐怖渗人。 自始至终,方若婉面无表情,将自己当成了局外人。 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她奉陪到底就是了。 南宫萧谨缓缓走出来,问贺彬:“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贺彬穿上了黑西装,呈现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只是,他惨白的脸色和唇角挂着的讥笑依旧,平添几分诡异和森然。 他上前几步,抽出三柱香,恭敬对着贺然的遗像拜了拜,接着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似在跟贺然的灵魂对话。 此情此景,王真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 事到如今,她很清楚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王真蹲下身子,与坐在轮椅上的方若婉平视,紧紧握着她的手,暗中给予她力量。 红色的烛火映在方若婉的红纱上,衬得她宛如一团火焰,却透着沉沉死气,令人害怕。 王真很担心她,如果可以她真想不顾一切带她离开。可是,她不能。 哪怕再恨南宫萧谨有此安排,内心深处她依旧坚信着,他会救小姐的,他一定不会让她死的。 有时候为了活下去,必须承受一些委曲。 第八百六十三章 录像 诡异的场景,诡异的气氛,诡异的人和事。 贺彬焚香跟贺然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将香插在香炉里,转身对南宫萧谨说:“贺然说,由我代替他完成仪式。” “贺然说?”南宫萧谨挑了挑眉,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冷讥。 “是。”贺彬并没有半分说谎被人拆穿的窘迫,回答得一本正经。 南宫萧谨询问方若婉的意见:“若婉,你同意吗?” 缓缓抬起头,精致的眼妆下,她的一双眼睛更加明艳妩媚。然,此时却是一潭死水,不起一丝丝涟漪:“我还有反对的资格吗?” 她话里的埋怨那么明显,南宫萧谨却假装没有听到。 自顾自与贺彬做决定:“那就开始。” 王真实是气不过,南宫萧谨他怎么能这么欺辱她家小姐? 莫说别的,单凭小姐救过他这一点,他现在的所做所为就是忘恩负义。 “二少,你怎么会这么羞辱小姐?”王真双眼赤红,有血在眼底流淌。 “王姨,别忘了你现在的责任,你要照顾好若婉,帮她完成仪式。”南宫萧谨冷声提醒。 此时此刻,他说这样的话,真是彻底寒了方若婉的心。 “开始。”闭了闭眼,她冷声开口,一副认命的样子。眼角一滴泪坠落粘在红纱上,晕开一片悲伤。 贺彬认真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走到方若婉跟前,朝她伸出手。 方若婉半晌没有回应,就这么坐在轮椅上,不肯把手交给他。贺彬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反应,并不逼她,而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默默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若婉才不甘不愿,双手撑着轮椅扶手,慢慢站起来。王真忙扶着她,不让贺彬碰到她,占她的便宜。 贺彬唇角上扬,并没有半分不悦:“我们现在行的是古礼,麻烦南宫二少当我们的司仪。” “你……”王真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脾气如此火爆,可贺彬的随便一个字都可以点燃她的怒火,让她失控。 “好。”相较于王真的激动,南宫萧谨很配合。 “二少,你……”王真不可思议瞪大双眼,她开始怀疑不是贺彬的无礼要求,是南宫萧谨跟他合演的一出戏,想逼小姐嫁给一个死人,那样她就再没有资格要求嫁给他了。 他是受益最多的那一个。 “王姨,别说了。”方若婉淡淡开口,阻止王真为她打抱不平。 从她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然,王真从小就照顾她。她很了解,方若婉此时的平静淡然是哀莫大于心死。 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结束,方若婉和贺彬并排站在贺然的遗像前。 南宫萧谨如贺彬所愿当起“司仪”,高声说:“一拜天地……” 方若婉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高,眼底的泪却控制不住如雨,纷纷往下坠。 如果说,贺彬的要求是羞辱,是折磨,南宫萧谨的配合就是诛心。 他真这么恨她吗? 他怨她不懂事,不应该在这时候中毒,破坏他和简灵溪的二人世界?还是他想借机一劳永逸,彻底摆脱她的纠缠? 长长的指甲深深掐入肉里,她要自己牢牢记住这一刻的感受。 这样的痛,这样的屈辱,都是她最爱的男人带给她的。 不管他以后怎么辩解,她都不可以心软,不可以忘记这份屈辱,这份痛。 贺彬先对着供桌深深弯下腰,方若婉跟着微微含了下胸,头却抬得高高的,这份屈辱,她要牢牢记住。 “二拜高堂……”南宫萧谨这个司仪当得有模有样,方若婉眼中的腥红越来越浓。 他真的这么狠心吗? 难道,他不了解她吗? 就算贺彬真能遵守承诺,把解药给她,这也是她人生中最屈辱的一段。并且,她不是被贺彬逼迫的,是他们一起逼的她。 她不在乎贺彬,所以,他的所做所为,对她是有影响,但只是铭心刻骨。南宫萧谨的伤害却足以摧毁一切,让她生不如死。 若非那份执意一直支撑着她,她现在是断断撑不下去的。 “高堂?”南宫萧谨突然看着贺然的遗像,自言自语地问。 贺彬浑身一颤,抬起头来,对上南宫萧谨富有深意的眸子:“你什么意思?” “这应该是我问的才是。如果你当贺然的遗像是高堂,娶亲的就是你自己。而你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得到若婉,根本就不是为了贺然。贺彬,你害死了贺然,还一直拿他当挡箭牌。把一切的错全推到他身上,你真的问过他吗?他真的恨若婉吗?他的爱有那么狭隘自私吗?”南宫萧谨提高音量,连珠炮般的话,攻击得贺彬毫无招架之力。 贺彬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脸上却看不出太多的变化:“南宫二少,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用意?不想婚礼继续进行下去了吗?也行啊,反正,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答应的。” “沐冰。”见贺彬死不承认,南宫萧谨不想跟他多费唇舌,大喝一声。 悄无声息沐冰快速出现,他手上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将其放在供桌上,遮住了贺然的遗像。 沐冰打开电脑,里面首先出现的是一个骨瘦如柴,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病得很重,脸都变了形,需要仔细看才能分辨得清,他是贺然。 贺然咳嗽得很厉害,他极力控制后,才对着镜头说:“当有人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叫贺然,是q国大学设计系大四的学生,我被迫退了学,没能拿到毕业证书是我人生很大的遗憾。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只比我小几分钟,他身体很健康,我们从小就形影不离,同校同班同桌,一路至今。我们虽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个性却截然不同。我喜欢安静,喜欢设计,他喜欢热闹,喜欢扮演成各种不同的角色出去玩。我们在设计上都很有才华,设计的作品不分伯仲。可这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的秘密,我们所有的作品都是我设计的。贺彬根本就不喜欢设计,但他喜欢这份荣耀。于是,我总是一人分饰两角,每次比赛都要设计各个人的东西,还要保证质量。可能是劳累过度,我的身体一天天变差。可是,为了顺利毕业,为了我们的前途,我不能休息,我要每天都保持在最佳的创作状态……” 录像到了这里,南宫萧谨按下暂停键。 他转身冷冷看向贺彬:“他说的,你承认吗?” “南宫萧谨,我一直纳闷你怎么会同意让方若婉结冥婚呢?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你有权有势,随便找到演员,录个像有何难?但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连生死都不在乎了,我会在乎名誉吗?更何况,我在q大读了四年大学,设计的作品无数,我是不是有真材实料,q大的导师最清楚。”贺彬面不改色地说。 “好,你承认,我们就接着往下看。”南宫萧谨伸手去按播放键,贺彬冷冷地问:“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这种事对时间的要求特别严苛,错过了吉时,一切就功亏一篑了。”贺彬一脸认真,他说的话,做的事和南宫萧谨不在同一频道上。 “贺彬,事情都摆在面前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南宫萧谨沉声问,此时一阵狂风吹过,树上的黑色缎带随风飘扬,宛如幽灵在空中掠过。 此情此景,方若婉吓得连退好几步,王真及时扶住她:“小姐,别怕。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你没有做对不起贺然的事,就算他真的出现也不会伤害你的。”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一起死吧 方若婉心下稍定,朝王真点点头。 一遍遍对自己说,是的,贺然不是她害死的。他一直被贺彬压榨着,是贺彬逼得他劳累过度,身体一天天变差。是贺彬夺走了他的光环,在他最后的时光里,不知对他做了些什么,害死了他。 冤有头,债有主,贺然如果真的死不瞑目,在天有灵,他就应该去找真正害死他的凶手。 她并非有意伤他,她确有自私之处,做法并不光明磊落,但她没有恶意的。 贺彬则不同,他自幼跟贺然一起长大,他最了解他的身体。他枉顾贺然的健康,一个劲给他施压。 要知道创作是一件需要脑力,更需要体力的活儿。贺然每次都要设计两套作品,还要完成得同样出色,不让人挑出太多毛病,这简直是件不可想象的事。 方若婉定了定心神,扶着王真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直面贺彬:“现在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呵呵……”贺彬笑了,笑得诡异阴森又恐怖:“方若婉,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难道没数吗?就算我有错,也不能代表你无辜。” 方若婉紧抿着唇,不说话,这件事她已经承认了,如今一提再提除了损害她的形象外,没有任何意义。 有些事,她做过的,哪怕错了,也要勇敢承认。这样才能在南宫萧谨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死不承认,只会让南宫萧谨反感。 “是,我承认,我不该一时糊涂去招惹贺然,但我绝对没有伤害他的心思。而且,当时我是真心的,谁规定了交往就不能分手?”方若婉为自己辩解。 “是吗?你真的不是在利用贺然替你赢得那次比赛?获得冠军的牡丹别针,可是贺然的设计风格。方若婉,你敢对着贺然的遗像发誓,那枚牡丹别针是你独立完成的吗?”贺彬继续逼她,他要一层层撕下她的面具,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方若婉脚步踉跄了好几步才在王真的搀扶下站定:“小姐,你没事?” 王真扶着虚弱的方若婉重新在轮椅上坐下,方若婉揭起覆盖住她脸的红纱,露出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绝美容颜。 她五官立体,成熟大气,配是色彩较为浓郁的新娘妆,整个人更是美得惊人。 红烛摇曳,映在她脸上,迤逦出一种沉重的悲伤,声音嘶哑的问:“我真有那么十恶不赦吗?贺彬,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对着贺然的遗像说,他的死到底跟你的关系大一些,还是我?” “别再拖延时间了,要交易就履行承诺,继续婚礼。想反悔也不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贺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 南宫萧谨重新按下播放键,贺然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我有能力让我们俩人都功成名就,我自然会拼尽全力。只可惜,我身体太差了,在一次次进医院的过程中,我明白了一件事,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想教贺彬自己学习,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会失去的,唯有才华和学识是自己的。那能增加自信,实现自我价值。” 视频里的贺然说得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贺彬,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视频,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是兄弟,我的就是你的,我愿意成为你背后的影子设计师,用我的作品让你站在镁光灯下。可是,我的时日不多了,无法再一直陪着你。贺彬,之前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愿意原谅你。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希望在没有的日子里,你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和价值,好好生活下去。” 贺然最后一句话让贺彬眼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认真凝视着他。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视频是真的,但这世上除了贺然那个傻瓜,没人会这么包容他。 不,他并不傻。 他之所以愿意将自己的成就给他,全是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 “贺然至死都对你没有半句怨言,贺彬,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南宫萧谨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十分庄严,宛如神父,每一个字都敲在心头深处。 “南宫萧谨,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想替方若婉开脱吗?可以啊,婚礼到此结束。”贺彬恼羞成怒,急得直喘气。 说完,他转身大步往小楼走去。 南宫萧谨冷喝:“站住。” 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贺彬顿住了脚步。 南宫萧谨又按下播放键,贺然的咳嗽声惊揪住所有人的感官。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出一手的血,衬得他唇角凄然的笑,显得益发凄惨。 “若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个视频,有句话,我还是想跟你说……”话到这里,贺然转头望向窗外,看了好一会儿。 与此同时,方若婉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她好怕,好怕贺然会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 然,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能做,更阻止不了。 只能暗暗祈祷,贺然能对她仁慈一点。他已经死了,就不要再害她了。 她只是利用了他一下,并非十恶不赦。 此时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闷热的气息漫延成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唉……”贺然幽长的叹息传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有自知之明。我不该纠缠你,让你为难。若婉,对不起。” 贺然的话让方若婉激动不已,忍不住滑下两行泪。 他是善良的,他为她保留了几分颜面。 “贺彬,你都听到了吗?贺然并没有怪若婉,你所谓的替他打抱不平,全是你一个人的臆断。贺然真正的想法是希望她快乐,他不想报复谁,只想让所有人都开心。贺然是真正有大爱的男人,你该为有这样一个哥哥感到自豪。”南宫萧谨慢慢走向贺彬,他至今找不到他把解药藏在哪里,不能说太过激的话刺激到他。 “呵呵……”贺彬继续冷笑:“南宫二少,你让人排演了这么一出苦情戏,可真是大出我的意料。怎么?你故意答应冥婚来降低我的戒心,想从我套取解药,如今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为了方若婉,你也算是破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了。可我要告诉你,她,方若婉,绝不是你看到的这般纯良无害。南宫萧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后悔你今天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个字。”贺彬毫无悔意,一字一顿。 南宫萧谨真的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看样子,不管他再怎么做,贺彬都不会交出解药了。 突然,方若婉尖叫一声,手指向贺彬。 只见他满脸笑容,嘴角却缓缓蜿蜒下一道血痕,他踉跄着往后退,手紧紧抓着供桌,终于支撑不住双膝跪地。 简灵溪在楼上阳台看到这一幕,不用什么人说,她转身匆匆下了楼。 当她看到贺彬真正的模样时,朝南宫萧谨摇了摇头:“他又一次服了毒,这次解不了了。” 方若婉激动上前,歇斯底里对着贺彬吼:“你为什么连死都要拉上我垫背?贺彬,我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求求你,把解药给我,把解药给我……” 面对方若婉不顾形象的大喊,贺彬咧嘴一笑,血喷了出来,溅了方若婉一脸。 “啊……”她捂着自己的脸,失声尖叫。 贺彬缓缓倒下,嘴里呢喃着些什么。只是,此时此刻谁都没有在意,亦听不清。 第八百六十五章 毒入骨 贺彬这次的自杀莫名其妙,透着浓浓的阴谋。 南宫萧谨只能先命令沐冰处理现场,而他亲自推着崩溃的方若婉进屋。 一进客厅,方若婉拉住他的手,泪眼涟涟看着她。南宫萧谨只好转到她面前,蹲下身,跟她解释:“抱歉,我并没有想让你结冥婚的意思,我只想在那样的环境下,逼贺彬交出解药,没想到他宁可死都不肯说。” “阿萧,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那么残忍的。”化着精致妆容的方若婉哭得梨花带雨,更加惹人心怜。 南宫萧谨对她的泪水无感,只是有几分愧意。 他至今没能找到治疗她的方法,他真的很没用。 “抱歉。”南宫萧谨只能这么说,他怕这屋子里会有贺彬的人,才会处处小心,不向她透露任何信息。 他知道她会不安会难过,但这只是一时的。如果能打开贺彬的心结,让他交出解药,他们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谁知…… 方若婉顺势抱住南宫萧谨的腰,将脸埋在他腰间,轻轻摇头:“不,阿萧,你不必跟我道歉,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一直都在用尽方法救我,是我太不懂事,我不该怀疑你。阿萧,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简灵溪一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副情形,霎时,她四肢僵硬,不知该继续往前走,还是转身离开,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可似乎她怎么做都不得体,心里有股浓郁的苦涩一路往上漫延。 秋婶见简灵溪忤在那,忙走近,见到这样的场景,她看了看简灵溪,心里很不是滋味,亦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南宫萧谨背对着她们,沉浸于愧疚的思绪里,一时间拨不出来。方若婉看到了,却故意抱得更紧了,还放大了哭声,以防止南宫萧谨听到声响。 四个人的空间,漫延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简灵溪默默低着头,走向楼梯。 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秋婶生气又心疼。可她也知道南宫萧谨不是故意的,他对方若婉没有任何感情,只有愧疚。 否则,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和她结婚了。 可二少夫人并不了解内情,“不知”使她胡思乱想。 秋婶只能重重咳嗽一声,提醒南宫萧谨,亦步亦趋跟在简灵溪身后。 听到秋婶的咳嗽声,南宫萧谨轻轻推开方若婉,目光看着已经走上楼梯的简灵溪,心一阵阵抽紧。本能迈开脚步,就要追上去。 方若婉突然惨叫一声,满脸痛苦。 南宫萧谨焦急地问:“怎么了?” “我好痛……”方若婉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哪里痛?”南宫萧谨看着楼梯上的简灵溪的背影,他想喊她来给方若婉看看,话却卡在喉间说不出口。 方若婉猛摇着头,痛得从轮椅上滑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全身都痛,好痛……阿萧,我好痛……” 南宫萧谨一把抱起方若婉匆匆往她楼上的房间走去,在经过简灵溪身边时,还是开了口:“若婉好像是毒发了,你来帮她看看。” 说完,不给简灵溪回应的机会,大步上了楼。 秋婶很替简灵溪打抱不平,替她感到委曲。可是,站在二少的角度上,他除了隐瞒他和方小姐的过去外,他似乎也没做错什么。 至于,方若婉更没有错。 她之前为了救二少,声誉尽毁,现在又被人陷害中了毒。 三个人都无辜,可结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谁都不舒服,谁都不好过。 简灵溪站在楼梯口,怔忡了好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转身对秋婶说:“秋婶,麻烦你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是,二少夫人。”秋婶快速应了声,只希望简灵溪能找到解救方若婉的方法。不然,他们的关系会一直僵持下去。 方若婉这一次发作与以往不同,她浑身剧痛,连皮肤都像火在烧一般。她疼得惊声尖叫,叫声冲破云宵,连赵梅都忍不住前来看看。 方若婉疼得控制不住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简灵溪连替她把脉都困难。 王真更是急出了一身汗,她想上前按住她,又怕弄疼了她。 秋婶匆匆把简灵溪的医药箱拿来,简灵溪取出一颗药丸,对王真说:“麻烦你帮我一起按住方小姐,得先让她把这颗药吃了才行。” “好。”现在只要能减轻方若婉的痛苦,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王真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说:“小姐,你先忍耐一下,把药吃了就会好的。” 方若婉仍在翻滚,身体的剧痛侵袭了她的理智,撕心裂肺地喊:“王姨,你给我一个痛快,我太痛苦了。” “小姐,你不能这么想啊,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小姐,你是那么善良的女孩,上苍不会薄待你的。你之前吃了那么多苦,上苍一定会在以后的时光里加倍补偿你的。小姐,你已经忍了那么久了,千万不能在这时候放弃啊。”王真几乎将整个人都压在方若婉身上,却还是按不住她。 简灵溪忙将药丸塞进方若婉嘴里,可她没有咽下,而是大喊大叫着吐了出来。 “方小姐,你冷静点,深呼吸,想点开心的事。把这颗药当成糖,吃了就不会痛了。”不管她平时对方若婉有怎样的芥蒂,此时此刻她是病人,她就要尽全力救治她。 “不,骗子,骗子,你们都在骗我。这颗药这么苦,它怎么会是糖?”方若婉已经失去了理智:“王姨,我好痛好痛,你对我最好了,帮帮我,帮帮我,给我一个痛快。王姨,求求你了……”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快,把药吃了,吃了就好了,就不会痛了。小姐,你乖……”王真流着泪,哄着她。 简灵溪和王真一起弄了好半晌,都没能让方若婉把药吃掉。 最后,南宫萧谨看不下去了,他几个大步上前,坐在床边,双手捧着方若婉的头。 方若婉吃惊之下,有那么一瞬间忘了疼痛,也停止了挣扎,甚至张大了嘴。王真趁机将药丢进她嘴里,方若婉被呛得咳了起来。 眼看着又要吐出来,南宫萧谨沉声命令:“吞下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方若婉心一紧,药丸也跟着滑入喉咙,身上很痛,嘴里很苦,谁能解除她的痛苦? 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南宫萧谨没有停留太久,一见方若婉把药咽下,他立刻离开,将位置让给她。 救人要紧,简灵溪没时间去考虑自己的感受。 吃了药后,方若婉不再疼得一直惨叫,翻滚不止。疼痛稍稍减轻,她的理智回笼,开始稍稍控制,不让自己颜面尽失,毫无尊严。 简灵溪取出针,开始给她施针。 只是,她每扎一下,方若婉就痛得惨叫一声。 她的反应让人怀疑简灵溪是故意整她,因为正常而来,针灸是不太疼的。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方若婉的惨叫而起伏跌宕,一颤一颤。 只有简灵溪自始至终,冷静异常,因为她是医者,她知道自己每扎一针,病人会是怎样的感受,治疗能达到怎样的效果。 不过几分钟,方若婉身上已经密密麻麻被扎满了针,看着像一只刺猬。 她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弱,让人分不清是疼痛减轻了,还是她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 简灵溪关注着她每一丝改变,不敢有半分懈怠。 只是,随着治疗时间的延长,她的心渐渐往下沉。 这毒比她想象的漫延更快,而且,已经浸透进方若婉骨头里了。毒入骨,是很难再清除的,他们现在还找不到解药。 第八百六十六章 悄悄过分 见方若婉没有太明显的好转,反而几乎晕过去,王真强忍着简灵溪的不满,问:“简小姐,我家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她……”简灵溪秀眉微蹙,有一点她想不通。 方若婉这次的恶化好像是加大的毒剂,但,她来到这里,身边只跟着一个对她忠心耿耿,视她如己出的王真。而且,南宫萧谨必然会在暗中加强安保,她是怎么中的毒? 贺彬是凶手,但这毒是由口而入的。 方若婉早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吃他给的东西。 简灵溪想了所有可能,就是没明白。 然,她体内的毒素明显增大了,不然,她不会发作得这么迅猛。 “简小姐,你是不是查不出来?”王真急得不行,忘了身份,当着南宫萧谨的面质疑起她的医术。 简灵溪还没有开口,南宫萧谨的声音冷冷响起:“放肆。” 王真吓了一大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是过分了。 “对不起二少。”王真忙恭敬给南宫萧谨道歉:“我没有责问简小姐的意思,我只是一时乱了分寸,对不起。” “你责问的对象不是我,也不必向我道歉。”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极冷,王真瑟缩了一下。 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简灵溪说:“对不起,简小姐。” 她一直喊她简小姐,南宫萧谨听得十分刺耳:“灵溪是这里的女主人,请喊她二少夫人。” 有些事,他不管不代表不知道。 王真的那点小心思,他早已看透,念在她尽心尽力照顾方若婉的份上,他不想让她太难堪,一直给她机会改正。 她倒好,以为他听不出来,一而再再而三当着他的面放肆,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是,二少。”王真俯低做小,现在小姐有求于她,她可以暂时先妥协。毕竟,她只是个下人,她就算再卑微,也影响不了大局。 然她的举止看在南宫萧谨眼里,仍是一种挑衅。当着他的面,她都敢这么不给简灵溪面子,他不在的时候,指不定她怎么给她脸色看。 南宫萧谨内疚地看向简灵溪,只见她仍专心致志给方若婉听脉,仿佛丝毫不受王真影响。 然,她越是如此,他就越自责。 方若婉是他欠的债,也是他的责任,他不应该将她丢给她,给她增加这么多负担。 想通后,南宫萧谨打开门,对等候在门外的沐冰说:“马上调直升飞机来,把方小姐送回梦凝阁。” 王真听到了,不禁心惊胆战,不顾身份扑到南宫萧谨跟前问:“二少,你为什么要把小姐送回去?” “她的毒,灵溪解不了了,再呆下去,对她没有好处。我会别寻名医的,绝不轻言放弃。”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二少,是因为我对二少夫人不敬吗?我向她道歉,她要我怎样都可以,二少,你别迁怒小姐。小姐病得这么重,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王真泪如流下,跪着膝行至简灵溪面前。 给她磕头:“二少夫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绝无半句怨言,只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她太苦了。” 身在医者,在治病救人时被家属误会是一种常态,简灵溪平时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这次王真一直针对她,在无人的时候对她十分无礼,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跪地认错,让她为难。 她若是不原谅,就是她太小肚鸡肠,不懂得体恤别人的痛苦。 可这样被迫之下的原谅,又有几分真心? 唉,人生在世,就是有太多的人情世故,做不到心甘情愿。 暗暗叹了几口气,简灵溪站起来,亲自去扶王真:“王姨,你别这样,快起来。你会这么置疑我,是你太关心方小姐了,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谢谢简……”一时顺嘴,差点儿又闯了祸,忙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见他眼神阴鸷,透着一股狠劲,王真吓得灵魂都颤了几颤,忙改口:“谢谢二少夫人,你真是个大好人。” 简灵溪不习惯处理这种人际关系,她还是比较喜欢治病救人。 她每天研究怎么救人都没有时间,哪有那么多心思放在勾心斗角上? 不喜欢,不擅长,更是能逃则逃。 简灵溪重新将精力放在方若婉身上,此时此刻的她不再痛得尖叫连连,有了理智,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痛苦,满头大汗,看得令人更加心疼。 简灵溪又给她把了一会儿脉,面色凝重,看向南宫萧谨,难得主动跟他说话:“有芒芳的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他知道一旦简灵溪提出要求,就极其重要,他一直派人在寻找。 只是,收藏药村的人跟收藏古玩字画的人不同。他们一般不会告诉别人,只有当需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所以,更具隐匿性,很难得到。 “要尽快,不然……”没有说完的话,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真控制不住泪奔,碍于南宫萧谨在场,她不敢放肆,更怕方若婉见了伤心,于是,趁众人不在意,跑了出去。 尽管王真的举动已经尽量小心,不引人注意,她的离开还是平添了几分悲伤。 知道有简灵溪在,方若婉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南宫萧谨上前几步,手搭在简灵溪肩上:“若婉就麻烦你了,我现在就去找药。” “嗯。”简灵溪轻应了声,却是浓浓的苦涩。 现在她和南宫萧谨唯一的话题就是方若婉了,不管内心有多么不舒服,她一直牢记自己的身份。她是个医者,一切要以病人为先。 南宫萧谨走后,简灵溪见方若婉病情已经稳定,起身欲离开。 方若婉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讷:“灵溪,你稍等一下。” “若姐,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静心休养。相信南宫萧谨一定会尽快找到芒芳的。”简灵溪扬起浅笑,替方若婉将被子拉好。 “灵溪,真的很抱歉,现在本应该是你和阿萧新婚燕尔,过二人世界的时候。我真的不该来,破坏了你们的感情……”方若婉声音因刚刚的惨叫而沙哑,更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若姐,你别这么说,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人命都是第一位的。”简灵溪不知道方若婉现在说这话有何用意,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回答她。 “灵溪,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单纯的女孩子,或许,就是你这份清澈,让阿萧心动的。”方若婉看着她,更仿佛透过她,看着世界某一个点。 这样的话,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保持沉默。 此时此刻,这样的话题,实在是尴尬。 她和方若婉才刚相识,关系也没有亲密到可以交心的地步。更重要的是,她和南宫萧谨之间有理不清的感情债。 简灵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若姐,你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对了,你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才能尽快好起来。” “我听阿萧说,你做的甜点很好吃。我现在嘴里很苦,特别想吃点甜的。灵溪,能不能麻烦你……”话说出了口,方若婉仿佛才意识到这个要求很过分。 于是,忙摇头道歉:“对不起啊,灵溪,我一时糊涂了,你是医生,又是二少夫人,怎么能事事为我操劳。你为了给我治病,都瘦了,我还尽提过分的要求,我真的是……” 方若婉一副自责又懊悔的样子,简灵溪于心不忍,她站了起来,笑着说:“若姐想吃我做的东西,是我的荣幸。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做。” 第八百六十七章 让她下厨 “不,真的不用了,我让王姨去做就好了。你一直在给我治病,辛苦了。灵溪,我知道你是个单纯的人,有些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方若婉气若游丝,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她越是这样,简灵溪越不想让她失望。 哪怕做这件事,她心里并不舒服。 而且,她只给南宫萧谨下过厨,他跟方若婉的关系到了这么亲密的地步了吗?南宫萧谨连她给他做甜点的事都告诉方若婉了? 南宫萧谨对自己的堂妹都爱搭不理的,他跟方若婉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肯让她知道?太多太多的想法占据脑海,简灵溪理不清,剪还乱。更痛苦的是,她还需要给方若婉治病,照顾她的感受。 “你不说,我就自己决定了哦?”简灵溪收起外露的情绪,毕竟,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更何况,心情直接影响病情,她是医者,她的使命就是治病救人。 不管方若婉和南宫萧谨有过怎样的过去,她也不能因此对她见死不救。这并不是她处世风格,无论如何,人命都是最重要的。 她若有半丝不尽心,都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也不等方若婉再客套了,她匆匆转身离开。 守在门外的王真目送着简灵溪下了楼,才开门进屋看方若婉:“小姐,你没事?你吓死我了。” “贺彬真的死了吗?”方若婉不顾自己,压低声音问。 王真目光露出几许恨意:“是,他死了,他不会再威胁你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方若婉才缓缓闭上眼,疲惫不堪。 “小姐,你的身体……”王真十分担心,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这么痛苦,她心如刀割。 “王姨,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方若婉的话还没说完,王真忙捂住她的嘴:“小姐,你不要瞎说,你一定能好起来的。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有才华……” 拉下王真的手,方若婉满脸凝重,郑重吩咐王真:“王姨,我有件要嘱咐你去办,你一定要亲自去。” “是,小姐,你尽量吩咐,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我都会尽力办到。”王真回了认真的表情。 接着,王真怕隔墙有耳,将耳朵贴过去,方若婉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是,小姐,你放心。”王真郑重答应。 …… 正在为一家人准备午餐,秋婶忙碌指挥着厨师和女佣,却见简灵溪进来。 忙担忧地迎上去:“二少夫人,你饿了吗?” 简灵溪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方小姐说想吃我做的甜点……” “方小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简灵溪话还没说完,秋婶开始替她打抱不平。 “没事,她中了毒,身体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能为她做点是点。”简灵溪走向冰箱,拉开那巨大的冰箱门,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发呆。 该做点什么好呢? 回忆飘回当初的时光,那时候南宫萧谨被管家苛待,吃的东西都馊了,她只能偷偷摸摸给他做。还不敢做冰箱里好食材,尽量挑些别人不怎么在意的东西。 想想当初,再看看现在。 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她和南宫萧谨一起经历了这么这么多。 只是,有些事恍然如梦,有些事刻骨铭心。 “秋婶,你知道方小姐喜欢吃什么吗?”简灵溪一边挑着食材,一边问。 秋婶很替她委曲和心疼,她可是堂堂的二少夫人,方若婉怎么能这么过分,让她给她下厨?这不是明摆着不将她放在眼里,拿她当佣人使唤吗? “二少夫人,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你先去吃点东西,我来给方小姐做。”秋婶将冰箱门关上,拉着简灵溪坐到餐桌旁。 秋婶的举动让简灵溪感觉很温暖,她还是很幸运的。哪怕生活多有不如意,身边却有真心待她的人。 其实,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人啊,不能太贪心。 简灵溪感激地看着秋婶:“秋婶,我没事的,我还年轻,熬夜一天不碍事的。而且,我答应了方小姐了,让你代劳不是欺骗吗?我可不想当言而无信的小骗子。” “二少夫人……”秋婶无奈轻叹,她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好了,好了,你别再说我了,我让你给我打下手,好不好?”简灵溪用一种调皮式的撒娇口吻跟秋婶说话。 她每次这样撒娇,秋婶就拿她没有办法。 唉,她也变得越来越没有原则了。 嘴上不甘不愿,秋婶还是从冰箱里拿出几样食材,放在灶台上:“方小姐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不宜吃太甜,不易消化的东西。我们给她做碗甜汤。燕窝莲子桂圆汤,清热去火又消暑。” “好啊。”简灵溪欣然接受了秋婶的提议,俩人一起将食材准备好,一一放进锅里,让其炖着。 此时厨师已经将午餐准备好了,秋婶不让简灵溪离开,一定要她先吃饭。 拗不过秋婶,简灵溪也有点饿了,就先坐下来吃了。 见简灵溪胃口还不错,秋婶眼中的担忧才稍稍褪去。只是,她希望二少能尽快处理好这件事,不要再给二少夫人添堵了。 方若婉在二少面前柔弱无依,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在天际。可他不在的时候,她所呈现出的个性可没有那么软弱。 这一点也是她现在不怎么喜欢方若婉的原因之一,当然,跟有了简灵溪做对比有莫大的关系。 她还是觉得简灵溪比较适合二少,她是真的善良,心思单纯。她一心扑在医术上,对别人没有企图。 方若婉不同,她出身名门,自幼被众星捧月,身上难免有几分骄纵之气,这倒无伤大雅。她为了二少也是付出了一切,声誉尽毁,还被驱逐出方家。 这样的牺牲,世上真没几个女人可以办到。只是,她对二少的在意程度超乎以往,而且,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了。 哎,只希望二少能有一双慧眼,可以看透她的本质。 简灵溪吃完了饭,燕窝莲子桂圆汤也炖好了。拒绝了秋婶跟她一起上楼的提议,简灵溪端着托盘,上了楼,礼貌性敲了敲门。 里面无人应答,她怕方若婉出事,也顾不得许多了,快速拧开门。幸好,门没有上锁,进了屋,她的目光快速落在床上。 见方若婉没有大碍,只是太累睡着了,简灵溪才暗松一口气。 不管她对方若婉的感觉如何,她都希望她能好好的,身体健康。 身为医者,她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身边人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她应该是最希望自己失业的那一个。 只是,这样的愿望虽好,却不怎么不切实际。 人生在世,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她只能祈祷像这样的阴谋中毒少一点,再少一点。 轻轻将托盘放下,以不打扰到她的声音。 身体不舒服,方若婉睡眠也浅,稍微一点动静,她就醒了。 简灵溪忙坐到她床边,面带自责:“抱歉,我吵醒你了?” 摇了摇头,方若婉扬起虚弱的笑:“没有。我并没有睡着,我闻到了甜品的味道了,好香哇。” 简灵溪给她把了脉,见她一切还算正常,才放下心来,盛了一碗端到她前面:“你身体还很虚,不能吃太粘腻的东西,我就给你做了碗燕窝莲子桂圆汤。当然,这些燕窝是厨房先前就炖好的了。” “谢谢你,灵溪。你这么辛苦,还要照顾我无理的要求。”方若婉眼底荡起几分愧疚。 第八百六十八章 阴谋初现 简灵溪本就觉得跟方若婉交浅言深了,这样礼貌性的尬聊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吃了东西休息一下。 “来,我喂你。”方若婉现在的身体特别虚,加上体内的毒就像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所以,她忌思忌忧。 “我自己可以的。”在简灵溪的帮助下才勉强坐起来,方若婉很逞强。 简灵溪没有让她任性,将碗端在自己手上:“还是我喂你,小心烫。吃完了,要好好休息一下。病,三分治,七分养。” “我这是中毒。”方若婉悲伤的话语飘浮在空是,简灵溪一怔,只能安慰她:“放心,凡事总有办法的,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 “呵呵……哈哈……”方若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简灵溪莫名其妙,笑得自己泪流满面。 不过,任谁中了这么毒,倍受煎熬和折磨,心里都不会舒服。 放下碗,简灵溪默默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方若婉。 她不擅长安慰之言,因为有些话只是空谈,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 还有一点,她医生的身份很容易无意间给人予希望,她不能这么做。 有时候给人希望,再掐灭,这样的绝望最容易让一个人彻底崩溃。 精神和意志摧毁了,再想支撑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接过简灵溪的纸巾,直接盖上脸上,直到纸被泪完全浸透,她才勉强止住了泪。 “若姐,你不能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我知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因为是人就有战胜不了的恐惧,可是,若姐,我们一直都在努力,谁都没有放弃。请你也一起加油,好吗?”简灵溪说得很真诚,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 “我……真的还有救吗?”方若婉问出了最深的恐惧,也是内心最想知道的事。 “当然。”简灵溪重重点头。 “灵溪,你是个好医生,不应该说谎的。你说,我中的毒无药可解。”方若婉看着简灵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简灵溪想解释,却发现了不对劲。 这话她只跟南宫萧谨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告诉方若婉的。 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她在试探她? 简灵溪越来越心累,她发现跟方若婉说话要很小心。否则,就很容易就落入她的圈套,不是被她套走话,就是被绕晕。 她非常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太累了。 每一个字都要斟酌,慎之又慎。 “若姐,请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会都尽全力救你的。何况,南宫萧谨一直在给你找药。方夫人也留在小楼陪你,人的意志力是最强大的能量,往往可以创造奇迹。只要你不放弃,我们就不会放弃。”简灵溪目光坚定,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就连方若婉见了都很感动,几乎要相信她了。 她确实是个医者,善良,有耐心,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替人着想。难怪,南宫萧谨会对她刮目相看。 简灵溪确有令人欣赏的地方,但她却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曾经,她以为南宫萧谨是个不婚主义者,他为人冷酷,身边没有女人。若非她用那样的方式救了他,他也不可能愧疚,许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是的,他说的是照顾。她对他的心意,他很清楚,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他很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却迟迟不肯给。 原本她也以为他娶简灵溪是迫于老爷子的压力,现在亲眼所见,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虽然他们之间因她的存在而产生些误会,可南宫萧谨看简灵溪的眼神里充满着愧疚和怜爱。 是的,怜爱。 她好希望自己看错,可没有。 她看得真真切切,是爱! “若姐,若姐……”方若婉一直盯着自己看,目光渐渐发狠,有了一丝恨意。简灵溪心一颤,她知道方若婉和南宫萧谨之间必有一段不能为她所知的过往。 她也想知道,但他们一个个讳莫如深。 如今方若婉看她的目光,令她感觉浑身不舒服。 从简灵溪的呼唤里回过神来,方若婉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放外的情绪:“对不起,灵溪,我失态了。” “不,你能把情绪表达出来也是好的,不要总是憋着。不要怕人笑话,人生在世,没有谁能真正做到无惧死亡,我也一样。”简灵溪用自己举例来减轻方若婉的心理负担。 她只想将一切简单化,包括她和她的关系。 简灵溪重新端起燕窝,舀起一勺递到方若婉嘴边,笑着说:“吃点。” 方若婉看着她,缓缓张嘴含住食物,慢慢咽了下去。 简灵溪极有耐心,她一勺一勺喂着,方若婉一口一口吃着,空间很安静,只有汤匙与碗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还要吗?”一碗见了底,简灵溪问。 方若婉摇了摇头说:“灵溪,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做的甜品果然很好吃的。” 想起这甜品自己根本没有动手,简灵溪心中有愧,为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她没有反驳。 “你再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先养好身体再说。”简灵溪替她取下垫在她身后的枕头,想帮她躺下去。 方若婉说:“灵溪,我想出去呼唤一下新鲜空气。” “这个……”简灵溪看了下四周,终于发现她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 原来是一直随侍在方若婉身边的王真不在,简灵溪虽有疑惑,也不好多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私事要办。 “你不是说,要放松心情吗?”方若婉用她的话压她:“总是躺着不抑郁也会抑郁的。” “好,你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简灵溪赞同她的说法,生命在于运动,人不能离开阳光雨露。 “嗯,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不会任性的。”方若婉点头郑重答应。 简灵溪推来轮椅,小心翼翼帮方若婉挪到轮椅上,再推着她坐电梯到楼下。 秋婶看见,忙迎上去:“二少夫人,你怎么带方小姐下来了?” “若姐说,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就带她下来了。”简灵溪知道秋婶是最在乎自己的,对她,她很感激。 “这样啊,王姨呢?怎么没跟下来?”秋婶左右看不到王真,不禁疑惑地问。 方若婉淡淡地说:“我让王姨回梦凝阁,给我拿些衣物来。” “王姨也太客气了,怎么没让人派车送她呢?”秋婶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住了嘴,对方若婉恭敬颔首:“方小姐,现在正值中午,太阳很大,我去拿把遮阳伞。” “麻烦你了,秋婶。”方若婉始终保持着礼貌和优雅。 接下来,简灵溪亲自推着方若婉在林荫道上,慢慢走着,而秋婶在一旁撑伞。 今天太阳不是特别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斑金黄,落在地面上迤逦出三个人的身影,很和谐。 只是,炎夏正午的风吹来的是热浪,简灵溪自己都觉得不很舒服。 于是,询问方若婉:“若姐,现在阳光太烈了,不适应散步。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傍晚再来,好不好?” “嗯。”方若婉很配合,点点头。 秋婶心生不安,其实,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她多想了? 毕竟,这几天灵犀楼里发生了许多事,她也变得有些像惊弓之鸟了。 三人往回走,方若婉毫无征兆地发作。 疼得从轮椅上滚下来,简灵溪忙去扶她,无奈她疼得太厉害,动作太大,简灵溪不仅没有扶起她,还被她带倒,一起摔倒在滚烫的小道上。 第八百六十九章 求一句原谅 炎夏正午的时光,地面都被晒得发烫,简灵溪怕方若婉受伤,本能给她垫背。 她真不是有意这么伟大的,全然出于本能。不管是谁,只要被她看到了,她都会尽全力去救。 秋婶惊叫一声,忙上前帮忙。 方若婉疼得直打滚,她们根本按不住,更别想将她扶起来了。 简灵溪忙说:“秋婶,你快去叫人来帮忙。” “二少夫人,你一个人可以吗?”秋婶有些不放心,方若婉发作起来,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可以的,你快去。这地面温度很高,她再这样下去会受很重的伤。”简灵溪语气很急,她没料到方若婉会发作得这么频率。 幸好她一直有随身携带医药包的习惯,但里面能用的东西不多。 她只能先取出针,封住方若婉的穴道,暂时先减缓她的痛苦。 秋婶不再多言,快速往回跑,她要去喊保镖抬单架来。 简灵溪给方若婉一连扎了十几针,她已经慢慢减轻了些许痛苦。眼神也不再那么狂乱,只是,整个人仍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紧紧抓住简灵溪的手:“灵溪,我好难受,你不要再救我了,给我个痛快。” “若姐,你千万别这么想,再忍一下,很快就会好的。南宫萧谨已经去给你找解药了,你要相信他。”身为妻子,她并不想任何女人依赖她丈夫。 可现在南宫萧谨对方若婉而言,或许是一种信念。为了救人,她不得不提。 “没用的,贺彬死了,他不会留下解药的。他是个特别狠辣的男人,他说过的,要我嫁给贺然,完成他的心愿。如果我不愿意跟贺然结冥婚,他就让贺然亲自来接我。”方若婉瞪大双眼,重复着贺彬的话。 简灵溪听得心一颤,想起昨晚那诡异阴森的“婚礼现场”:“不会的,不会的,若姐,你别瞎想了。贺然已经死了,他不会再伤害你的。你别再去想他说的话,冷静一点。我才是医生,我会治好你的。”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方若婉又开始惨叫。 赵梅从远处看到,快速跑来,见此情况,不禁惊怒:“这是怎么回事?若婉怎么会倒在地上?人呢?王真呢?保镖呢?” 方若婉强忍痛苦,紧紧抓住赵梅的手:“妈妈,妈妈,我好痛,好痛……妈妈,我错了,错了。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别瞎说,你不会死的,有我在,阎王不敢收你!”赵梅霸气十足,可从她微颤的唇形可以看得出来,她内心并不似外表这般笃定。 就在此时,秋婶带着保镖,抬着单架匆匆而来。 方若婉仍紧抓着赵梅的手不放:“妈妈,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哽咽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悔与愧,她脸色惨白,看上去十分痛苦,却强忍着哀求赵梅的原谅。 其实,赵梅来到这里,已经表明了态度和立场。 如果她不原谅她,又怎么会在乎她的生死?如果她不原谅她,就不会不顾身份,放下方家一大摊子事,留在这里陪她了。 只是,有些语言是需要表示的。 不然,就是猜测。 而方若婉现在十分不安,她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赵梅不肯明说,母女俩同样倔强,就这么僵持着。 简灵溪心中暗叹一口气,她是不知道她们的关系怎么会闹得这么僵。可儿女终究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谁能不珍惜? 何况,说一句原谅就能解开心结,让彼此都释然。为什么不说呢? 眼见方若婉情况不妙,简灵溪忍不住插了句嘴:“方夫人,母女哪有隔夜仇?方小姐现在这么痛苦,你就说一句原谅,让她安心治疗。” 她不清楚内幕,不能瞎说,只能说自己认知内的话。 赵梅抬头看了简灵活溪一眼,目光里有深深的复杂情绪。 秋婶跟着劝:“夫人,现在太阳这么大,地面滚烫,你就说句话。” 越梅眉头深锁,垂眸看向满头大汗的方若婉,幽幽叹了口气:“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这是方家的规矩。这三年来,你不好过,方家也不好过。算了,算了,让人笑话就让人笑话。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就原谅你。” “妈妈……”方若婉自然听得出赵梅的弦外之音,她已经原谅她了,她还爱着她,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容管家,快让人把她抬回去。”赵梅站了起来,她不是个会煽情的母亲。有些话明明是关心,说出来却很生硬。 若不是十分了解她的人,可能会产生歧义。 她自己的个性她了解,但是,改不掉。 “是,夫人。”秋婶恭敬应了声,立刻让人将方若婉抬回去。 简灵溪不敢大意,怕方若婉随时会有危险,跟在单架旁,小跑着亦步亦趋。 赵梅走在稍后面,唤住了秋婶:“容管家。” “是,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对赵梅,秋婶不敢有半分不敬。 “简灵溪知道若婉和南宫萧谨的事吗?”越梅开门见山,直接问。 “大概不知道。”秋婶真的很替简灵溪不值,如果她知道自己尽全力救治的女人爱着自己的丈夫,并一心想要嫁给他,她该会有难受? 会不会觉得很讽刺?被人利用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赵梅眼眸微眯,简灵溪不像一个草包,恰恰相反,她医术这么高,肯定也很聪明。 她是自己选择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了方小姐的体面,二少确实没有说,我更加不肯说,至于二少夫人有没有觉察到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秋婶实话实说。 赵梅没有再问,匆匆跟上。 方若婉这次发作的间隔太短了,对她的精气神的消耗特别大。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极了,面色腊黄,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简灵溪也很疲惫,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过了,这样的治疗太消耗精力了,她连走路都是虚浮的。 秋婶一直关注着简灵溪,见她脚步趔趄了下,忙上前扶她:“二少夫人,你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啊,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下。” 看了下方若婉的状态,简灵溪实在不怎么放心。 轻摇了摇头,拒绝秋婶的好意:“不用了,我是有点累,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完,不等秋婶再劝,自顾自走到沙发的一角,坐下来,靠着假寐。 秋婶实在是好心疼,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 其实,她只是个下人,她的身份除了遵从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赵梅将简灵溪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不知为何,她应该站女儿这一边,要求南宫萧谨给她一个交待。但她又不忍心伤害简灵溪这么善良的女孩子,这一点不像她的个性。 “夫人,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做了端上来。”秋婶恭恭敬敬问赵梅,不管怎样,她是这里的管家,她必须替主人照顾好客人,这也是她的职责。 “给你家二少夫人做点吃的,她太累了,需要好好吃饭。”没想到赵梅会这么说,秋婶微微一怔,忙应了声是。 秋婶吩咐女佣去做,自己则回到房间,随时听候赵梅的命令。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放心不下简灵溪。 不知为什么,方若婉中毒这么深,频频发作,王真竟然在这时候离开,怎么看都感觉十分怪异。 可这只是她的一种感觉,没有证据,也说不上来她有什么错。 第八百七十章 一丝惊喜 简灵溪睡得迷迷糊糊间,有人轻拍她的肩膀。 她瞬间惊醒,望向站在她前面的人,竟是赵梅。 “夫人,是不是方小姐……”简灵溪目光快速望向床的方向,见方若婉并未醒来,她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若婉没事,你累了一天,起来吃点东西再好好休息一下。”赵梅难得软了语气。 “谢谢夫人,我不要紧的。”简灵溪恭敬道谢。 “别客套了,先吃饭。你是这里的二少夫人,是女主人,不必对我这么毕恭毕敬,就算我是长辈,也是客人。”赵梅倒是教起简灵溪礼仪规矩来了。 “是,夫人。”她看得出来,赵梅面冷心热,她一身正气,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 赵梅不再多说,走到桌边坐下,开始吃饭。 她动作十分优雅,处处透着大家夫人的风范。简灵溪不敢怠慢,忙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坐在对面也吃了起来。 赵梅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女孩子不该一味追求苗条,健康最重要。” “谢谢夫人。”看着碗里肥厚适中的红烧肉,简灵溪感到一阵温暖。 她从赵梅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那是母爱的光辉。 一顿饭在沉默中进行,也吃得很好,很舒心。 简灵溪看得出来,在赵梅强势的外表下,她的心是很柔软的。 于是,她遵从本心,盛了一碗汤放到赵梅跟前:“夫人,你尝尝这汤,很鲜的。” “谢谢。”赵梅也不客气,礼貌性道了谢,端起尝了一口:“味道是不错。” 方若婉幽幽醒来,就看到简灵溪和自己的母亲同桌而食的画面。更重要的是,她们看上去那么亲近,毫无隔阂感。 从小她就对母亲有一种天然的惧意,她特别严肃,对她的要求也相当严格。她赏罚分明,但凡她有哪一点做得不好,就得受罚。 于是,她对母亲又敬又怕。 每次看到别的女孩子,同母亲亲热挽手一起逛街,说说笑笑,她就好羡慕。 原本她以为这就是母亲的个性,是家庭环境影响下的刚毅,不会改变。 没想到,她错了。 不是母亲特别刚硬,是她不能让她心软。 看,她也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也会给人夹菜。 虽然母亲脸上没有笑容,但她看得出来,她眼睛里有光,她是真心喜欢简灵溪的。 为什么? 简灵溪到底有什么魅力? 她迷住了南宫萧谨,现在连她母亲都俘虏了。 更可笑的是,她明明恨她,却还要感激她,求着她,这样的折磨宛如尖针一下下扎着她的心,疼得连灵魂都在颤抖,却不能喊,不能骂,最好面带微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简灵溪眼角余光看到了方若婉醒来,忙放下碗筷,来到她身边,轻声问:“若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现在不痛了,谢谢你啊,灵溪,又给你添麻烦了。”方若婉气若游丝,却仍维持着应有的礼貌。 “若姐,你别再客气了,我是医生,你是病人,照顾你是我份内的事。”简灵溪坐在床边,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给她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才替她重新盖好被子:“若姐,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放松心情最重要。” 这样敷衍的安慰最令人不安,方若婉也不例外,她脸色瞬间惨白。 简灵溪见了心一紧,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只要方若婉还有惊恐,她说什么都会被她解读成另一个样子。 赵梅站起来,慢慢走过来:“我赵梅培养出来的女儿,不会那么脆弱。” “妈妈……”方若婉瞠目结舌,她终于原谅了吗? “好好活着,这对得起我,不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赵梅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原谅方若婉了。 “是,妈妈。”一滴泪自眼角缓缓滑落,笑意却悄悄爬上嘴角。 见她们母女俩终于解开了心结,冰释前嫌,简灵溪也很替她们开心。只是,方若婉身中剧毒,这样的喜悦维持不了太久,又被压上重重阴影。 简灵溪默默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她们母女。 秋婶一直守在外面,怕简灵溪受了委曲。 “二少夫人,你快去休息一下。”秋婶满脸担忧。 为免秋婶继续替自己操心,简灵溪乖乖点点头:“我去看下小彤,就去休息。” 走了几步,简灵溪顿住身子,转过身来,看向秋婶:“南宫萧谨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秋婶如实相告。 “秋婶,麻烦你转告南宫萧谨,要快点,再拖下去,方小姐很危险。”想了想,简灵溪还是说。 “二少夫人,二少和方小姐不是你想的关系……”南宫萧谨这样被误会,秋婶真的替他打抱不平,可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毕竟,方若婉和二少的关系,她不能说。 简灵溪目光投来询问,秋婶无奈暗中叹息,忙垂下了头。 唇角勉强撑起一丝笑容,简灵溪不让秋婶为难,转身走向简若彤的病房。 看着她落寞的身影,秋婶懊恼极了,她不能说,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她不痛快。 他们不告诉自己南宫萧谨和方若婉的关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简灵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这么不开心? 有些事,哪怕一再强调,她还是习惯不了。 一颗心越来越沉重,她慢慢走向小彤,脑海里却全是南宫萧谨和方若婉。 从理智来看,她相信南宫萧谨和方若婉之间应该是没有实质性关系的。南宫萧谨不是那种会三宫六院的渣男,而且,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知道方若婉对南宫萧谨是深爱着的。 哪怕她现在需要她的救治,一直在隐藏和克制,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她的敌意,她还是可以捕捉到的。 闭上眼,深呼吸,简灵溪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小彤身上。 在一切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她必须给南宫萧谨一次机会。 因为她现在无处可去,如今小彤这个样子,她根本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简灵溪缓缓睁开眼睛,里面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 仔细帮小彤把脉,她最近的脉象还不错,很平稳,尽管每天都躺着,可南宫萧谨给她请的看护尽职尽责,给她按摩,翻身,疏通经脉。 她现在的身体机能还不错,只是,脑中压着中枢神经的血块一直没有消散,她醒不过来。 简灵溪更愧疚了,她现在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小彤身上,尽快找出治疗她的方法,让她清醒过来。而她却将珍贵的时间用来救治一个跟南宫萧谨暧昧不清的女人,有时候想想,她都想拿把刀剖开自己的脑子看看结构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 可是,事有轻重缓急。 她是个医生,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她应该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不能因她私人的好恶去决定要不要救。 这不是一个医者所为,她真的办不到。 “小彤,很抱歉,这两天姐姐太忙了,都没来陪你。小彤,你不会怪我?小彤,你要加油哦,你是个大孩子了,要起来读书,学知识。姐姐还会带你出去玩,对了,我们都没去过游乐场。小彤,你快醒来,姐姐带你去,好吗?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还有过山车,大转盘……小彤,姐姐知道你害怕,不想面对曾经的一切。那些都过去了,姐姐现在也有能力照顾你了,小彤,你快醒醒,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姐姐都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了。”简灵溪从面带微笑说到泪流满面,她紧紧攥在掌心里的手指轻颤了一下。 简灵溪呆若木鸡。 第八百七十一章 离远一点 简灵溪缓缓低下头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忙用另一只去擦拭。 待她看清了小彤纤细柔嫩的小手正乖乖躺在自己的掌心时,她不动了。简灵溪一直盯着看,看得眼前都出现重影了,小彤仍没有再动。 仿佛刚刚那一下,是她太渴望出现的幻觉。 但简灵溪很清楚,那不是幻觉。 她虽然情绪不好,很渴望小彤能马上醒来,但她对自己的感觉有足够的自信。就像她对自己的医术一直信心十足一样,那是一种本能。 镶在了灵魂里,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出错。 简灵溪深吸一口气,快速平复自己的思绪:“小彤,你真的很棒,你听到姐姐的声音了,对不对?小彤,姐姐不逼你,姐姐和你一起努力。但请你不要让姐姐等太久,好不好?” 她有了反应,这是一个极好的现象。但她已经昏迷一年了,要她马上醒来,不太可能。 只要她能听到她的声音,感知到她对她的爱。她相信小彤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她会醒过来陪她的。她不会忍心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小彤虽智力不足,但她特别体贴,她知道她害怕,她渴望有人陪。 简若彤继续沉睡着,简灵溪虽失望,却不再绝望。 她有了反应,就有了意识,相信她会很努力醒过来的,这一天应该不会太久。 有了盼头,简灵溪一颗心也不再沉甸甸。 取出针包,给小彤扎一套针,疏通经脉,去淤活血。这样的针每天做一套,能帮她尽快清醒。 一套针下来,就是两个小时。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简灵溪正在给小彤取针,不方便去开门,只能提高音量问:“有事吗?” “二少夫人,是我,可以进来吗?”秋婶的声音传来。 “请进。”简灵溪一边取针,一边说。 秋婶推门而入,见简灵溪还在忙碌,给简若彤治疗,不禁微微蹙眉:“二少夫人,你这一天太忙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嗯,我知道了。”简灵溪仔细观察着小彤的情况,一边敷衍回答着秋婶。 简若彤是简灵溪很看重的妹妹,秋婶不敢多言,默默等在一旁。 仔细取下了针,又给小彤把了会儿脉,简灵溪才放下心来,替她盖好被子。 一边收拾用具,一边问秋婶:“秋婶,你找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方小姐现在挺好的,方夫人陪着她呢。”听出了简灵溪的用句,秋婶既无奈又心疼。 秋婶对她的好,简灵溪铭感于心:“秋婶,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被人关心,真的很温暖。 秋婶暗中叹气:你要是会照顾自己,我就不用操心了。 这样的话,她也只敢放在心底想想,不敢说出口。毕竟,她只是个下人。不管她和简灵溪多投缘,都要注意分寸感。 简灵溪利落收拾好用具,走到秋婶身边:“秋婶,你别总是蹙着眉,我马上就去休息。” “……”秋婶一怔,本能去感受,她真的一直在蹙眉吗? 简灵溪走到门边,才用爽朗的声音说:“我逗你的。” “二少夫人……”看着简灵溪快步而去的背影,秋婶暗中摇头,希望她能一直保有这份纯真和快乐。 …… 接下来的两天,方若婉病情相对稳定,没有发作。在赵梅的监督下,她一直静心休养,不敢有半丝违忤。思虑少了,休息多了,人也恢复了几分。 今年天气格外好,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一大清早,热情的阳光铺满全城,到处生机盎然。 躺了两天的方若婉提议出去走走,想起她那天在林荫道上发作,赵梅心有余悸,她本不想答应,却不忍见女儿脸上浮现失望之色。 “那好。”大不了多派几个人跟着,出去走走也好。 她已经中了毒,再不放宽心,多接触一下阳光雨露,心情会更加抑郁。 “我来。”赵梅站在方若婉身后,亲自去推她。 方若婉有些受宠若惊,从小到大她都是由佣人侍候的。现在病重,也不敢劳烦母亲。对她而言,母亲就像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掌握着方家的一切事务。 她忙的都是大事,照顾子女这种小事,自然有佣人代劳。 许是这种关系比较畸形,她和母亲之间并不像一般母女那样亲厚。她对母亲敬多于爱,她对她也是。要求多于宠爱,苛责多于鼓励。 当然,她相信母亲是爱她的。 但她三年前的绝情,她也不会忘记。 太多的事纠缠在一起,成了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曾经的美好撕碎,就算再补,也补不回原本的样子了。 “妈妈……你休息,让王姨来就好。”方若婉犹豫了一下,开口说。 “是啊,夫人,我来就好了。”王真恭敬上前,赵梅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看了王真一眼。 赵梅的眼神特别犀利,王真忙垂首退了下去。 几分钟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出现在花园里,赵梅尊贵又冷硬,她所到之处,令人心惊。 方若婉倒是没有多大感觉,她默默坐着,享受着被阳光亲吻的感觉。 夏日的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染天,绚丽的颜色交织出一幕幕思绪的油彩,涂在天空,惊艳人们的眼。 微风徐徐,一阵阵吹得花儿都羞红了脸。 那些可怕的黑纱早被拆下,没有留下半丝痕迹。可那些影像仍印在有心人的心头,激起一阵阵恐惧。 秋婶见她们一群人出来散步,忙迎上前问:“夫人,要不要去凉亭休息一下?” 赵梅没有自做主张,稍稍低下,用姿态询问方若婉的意见。 “好啊,凉亭能看到花园的全貌呢,这里的花儿跟一般人家种的不同,很别致。”方若婉出门名身,自然见过无数奇花异草,但这里的花儿很特别。 说不上的美,使得整个花园不落俗套。 秋婶微微一笑,与有荣焉:“这里的花其实都是珍贵的药材,既可以当观赏的植物,待花落了,就是救命的药材。这些都二少特意为二少夫人寻来的。” 方若婉表面上没有变化,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握成拳。 南宫萧谨真的爱上了简灵溪? 不,她相信他对她是有好感的,但谈不上爱。 南宫萧谨不是一般人的男人,他不会被美色所惑。对,他生长在富裕之家,身边接触的全是名门闺秀,他是看腻了,才会对她有一丝丝新鲜感。 加上,她是老爷子亲自挑选的,他才会对她有一丝不同。 男人嘛,总是贪婪新鲜的。 就像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也会想要吃一点野菜。 不过,成长的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有些观念是镶进骨子里的。她和他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有着相似的背景,相似的经历,相似的价值观和理念。 她相信不管南宫萧谨经历了多少个女人,终有一天他会幡然醒悟,她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一个。 “灵溪呢?怎么两天不见她人了?”方若婉借机问。 “二少夫人在照顾她妹妹呢。”秋婶如实相告,她也希望简灵溪不要跟方若婉有太多的接触。 “灵溪还有一个妹妹啊?怎么从没见过呢。灵溪长得这么美,她妹妹肯定也很好看?”方若婉兴趣勃勃,仿佛想下一秒就见到简灵溪的妹妹一般。 秋婶直接打断了她的念头:“二少夫人的妹妹身体不好,不能见客。” “啊?怎么会这样?灵溪医术这么好,她治不好吗?”方若婉一派天真地问。 第八百七十二章 还爱吗? “二少夫人是个医生,又不是神,哪能谁都治好?”秋婶淡淡地堵回去,方若婉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 “真是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灵溪医术很好,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了。”她这么说,倒是让空气中又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 “容管家,麻烦你给我们端些梅子茶来。”赵梅出声打断了这尴尬的对话。 “是,夫人。”秋婶恭敬应了声,转身而去。 凉亭里没有外人,赵梅开门见山地问:“你对南宫萧谨还没有死心?” 方若婉脸色一白,抿唇不语。 赵梅知道她是个死脑筋,当初如果南宫萧谨愿意娶她,她也不会被逐出家门。可南宫萧谨没有半分要娶她的意思,任由她在受了那样的伤害后,还被家人放弃。 三年了,她一直住在他的房子里,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他养的金丝雀。她相信以方若婉的个性,不可能不表达自己的心意。 哪怕嘴上没说,行为上她一定会暗示。 可南宫萧谨仍不为所动,甚至听从老爷子的话娶了简灵溪。谁都知道南宫萧谨个性独立,堪称冷漠,如果不是他愿意,老爷子也逼不了他。 这次来到灵犀楼,她是没看到南宫萧谨和简灵溪之间有什么互动。可她是个女人,也是个母亲,她很清楚,南宫萧谨对自己的女儿没有半点意思。 他现在竭尽全力想救她,更多的是想还她一份恩情,了却他们之间的纠葛。 然,她的傻女儿一点都没有要放弃的打算,她不得不当这个恶人,狠心戳穿她的梦。 她承认南宫萧谨是个不错的男人,他聪明上进,能力强,智商高,从不闹绯闻。但世上的好男人千千万万,不爱她,强求又有什么用? 王真见气氛压抑,忙说:“夫人,那边有你很喜欢的极品杜鹃花,要不要去看看?” 赵梅淡淡瞥了王真一眼,犀利如刀,吓得王真忙低下头,默默退了下去,不敢再开口。 夫人在家里的地位很高,谁都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之前小姐也是对她言听计从,只是,这一次她怕是要让夫人失望了。 唉,她们母女俩好不容易才重归于好。夫人的个性很要强,她能主动来找小姐已属难得,若是小姐说话不注意,激怒了她。 她这次离开,怕是不会再原谅小姐了。 王真很担心,左手抓着右手,不敢离得太远,脖子伸得老长,维持着一种防备的姿态,随时准备冲上去,护住方若婉。 赵梅将王真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能对若婉如此忠心,她很开心,也证明她当初没有看错人。 方若婉沉默着,尽管已经傍晚吹来的风仍十分闷热。赵梅眉头深锁,不是她在这时候伤她。 她只希望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单方面的感情,伤人伤己。何况,南宫萧谨现在有了妻子,她更加不应该再对他纠缠不清了。 “我明天就带你回去。”赵梅自顾自下了决定。 方若婉终于惊讶地抬起头:“妈妈,我不回去。” “为什么?”赵梅脸色一沉,有时候她可以理解对南宫萧谨的一片痴心,有时候她又恨她的固执。 有些事,可以坚持,但有些事,必须放弃。 “你为了一个南宫萧谨,连家都不要了吗?”赵梅语气强硬,夹杂着几分痛心:“若婉,你醒醒,他已经结婚了。他不爱你,连同情都不愿意给你。他宁可抱着对你的愧疚,都不愿意勉强自己。方若婉,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之前他没有娶你,以后他更不会娶你。” 赵梅的话字字诛心,她知道这些话,她不说,没人会说。 与其让她抱着幻想痴痴等待,不如由她来唤醒她。 反正,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不是一个慈母。她严厉又冷酷,坚持自己的原则,她很独裁,很自私。 方若婉泪如雨下,倾身抓住了赵梅的手:“妈妈,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通的,我会离开的。真的,妈妈,你相信我。” “唉,真是造孽啊。”到最后赵梅还不忍心继续逼她,她身中剧毒,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一般的医生救不了她,只有简灵溪可以暂时压制她身上的毒。 一旦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方若婉趴在赵梅手上,一个劲道歉,滚烫的泪水在她心头烧出一个个大窟窿,痛得赵梅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真见状,暗自替方若婉捏一把汗,真没想到三年的时间,夫人改变这么大。 秋婶带着两名女佣,端来一壶梅子茶,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 方若婉忙坐直身子,别过脸去,不让秋婶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从远处秋婶便看到了,方若婉和赵梅误会很久,现在冰释前嫌说体己话的时候,难免会动容,这一点很正常。 若非赵梅个性,一般人看到女儿中了这样的毒,无药可解,早就愁白了头。 秋婶很有礼貌,替她们分别倒了一杯:“夫人,方小姐,你们尝尝。” 赵梅端起来,喝了一口,不由赞道:“这梅子茶味道很好,似乎加了薄荷。” “是的,夫人。二少夫人说薄荷夏天喝不止清热去火,还提神醒脑。加了薄荷,还可以中和梅子里的酸味,少放点糖,更加可口健康。”秋婶笑着道。 赵梅连连点头,又喝了一口:“没错,灵溪是学医的,她懂得多。” 难得听到赵梅称赞别人,尤其二少夫人的身份算是尴尬,还能得到赵梅的赞美,可见她是真心喜欢她。 其实,赵梅个性爽利,爱憎分明。 她不像一般的豪门贵妇,八面玲珑,笑里藏刀。这样的人,很好相处,不需要防备她在背后捅刀子。 方小姐的个性就比较圆滑,不是那么刚毅,有些事也喜欢藏在心里。 “方小姐,你尝尝这饼干。”秋婶指了指一碟造型可爱的饼干说:“这是二少夫人刚刚烤的,她让我取一些过去给你们尝尝。” 方若婉眼底掠过一抹什么,很快消失无踪,纤纤玉手,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味道真不错,灵溪不仅医术好,厨艺也不错。” 秋婶但笑不语,微微颔首,替简灵溪收下这份赞美。 突然,天空黑了下来,狂风乍起,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秋婶忙说:“夫人,方小姐,好像要下雨了,快回去。方小姐身体不好,可千万别淋着了。” “嗯,若婉,我们快回去。”赵梅也有点心急,看了看天空,这个样子应该是雷阵雨。 夏日经常出现这种天气的,来得快,去得也急。 身体好的人倒没什么,可若婉现在很脆弱。 一行人急匆匆护着方若婉往小楼走去,尽管已经很匆忙了,还是淋了一点雨。 “方小姐,你快去洗个澡,要是着凉了,可就糟了。”秋婶有些懊恼,这是她的疏忽。二少不在,她更应该处处小心谨慎,不能出任何差池。 “秋婶,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脆弱。”方若婉笑着说,可话音刚落,她一边打了三个喷嚏。 这下子连赵梅都开始紧张了:“王真,快推小姐上楼洗个热水澡。” “是,夫人。”王真的担忧不比任何人少,只是,夫人在,她不能太放肆了。 能让夫人多在意小姐一点也是好的,关心也会变成一种习惯。 王真没推方若婉走几步,突然大声喊起来:“小姐,小姐……” 第八百七十三章 霸气决定 赵梅心一惊,快速几步冲到跟前,只见刚刚还好端端的方若婉不知何时昏了过去,一张俏丽的小脸青中透着白,万分惹人怜爱。 “若婉,若婉……”不管赵梅平时多么镇定,在女儿的性命面前,她还是做不到冷静:“快,去请灵溪来给若婉看看。快!” “是,夫人。”秋婶虽想保护简灵溪,尽可能避免她被伤害。 可这里只有她能压制住方若婉的毒,只要方若婉有事,她必须去请她出面帮忙。 秋婶快速跑上楼,气喘吁吁。 简灵溪见状,立刻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方小姐淋了一点点雨,不知怎么就晕过去了。”秋婶如实相告。 “她在哪里?我去看看。”简灵溪没有让秋婶为难,主动说。 “就在楼下。”秋婶走在面前,简灵溪拿起自己的医药箱,不敢有半分迟疑。 简灵溪只向赵梅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便蹲下来给方若婉把脉。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她,简灵溪并不在意,此时此刻她满心满脑只有病人。 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才疑惑地说:“若姐不像是毒发,也不是着凉,她像是突然吃了某种东西,中了另一种毒。” “什么?”王真突然很激动地站起来:“你说我家小姐又中了另一种毒?” 尽管事情难以解释,简灵溪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诊断:“是。” 王真咬牙切齿,双眼赤红,一双手垂在身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秋婶见了心一紧,不着痕迹地护在简灵溪跟前,隔与她们的距离。以免等下王真发疯伤了简灵溪,她为了方若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王真的呼吸越来越凝重,连赵梅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沉声喝道:“王真,你这是怎么了?” “扑通”一下,王真给赵梅跪下:“夫人,我知道我没有证据,不能乱说,但事关小姐的安危,我不能不说。” 赵梅眉头深锁:“你想说什么?” 王真抬起头,目光如刀看向简灵溪:“刚刚秋婶端了一碟饼干过来,说是二少夫人亲手做的。小姐只咬了一口,就……” “放肆,没凭没据,不许胡说八道。”赵梅喝斥。 “可是,除了这一点,小姐吃的东西,我也吃。如果真的有人下毒,我怎么会好端端的?”王真跪得笔直,坚持己见。 “王真,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东西是我端来的,你怎么不说是我下的毒呢?何况,二少夫人一直尽心尽力,救治方小姐,有时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得了。再说,二少夫人医术高明,她若想对方小姐怎么样,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她何必自己说出方小姐中了毒呢?”秋婶据理力争。 “正因为她是小姐的医生,她先说出来才更显得坦荡。”王真紧咬着是简灵溪下的毒,不肯松口。 秋婶气极:“王真,你……” 简灵溪拉住了秋婶:“好了,秋婶,你别再说了,清者自清,我不怕人查。只是,要尽快给方小姐找一个医生来看看。” 王真和秋婶对峙着,各自护主,谁都不相让。 赵梅威严命令:“王真,马上给灵溪道歉。” “夫人,我所说的一切都有推理的,我不是信口雌黄。”王真不服,为了小姐的安危,就算拼了她这条命,她也愿意。 “我让你道歉!”赵梅更严厉了些,一字一顿。 她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命令。 “是,夫人。”王真心不甘,情不愿应了声。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面向简灵溪,真她鞠了一躬:“二少夫人,请你原谅我的口不择言。” 她态度很明显,她是被迫的,口服心不服。 王真这个样子,赵梅看了勃然大怒:“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见赵梅真的动了气,王真才这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不该激怒夫人。 “对不起,夫人,我错了,你别赶我走。小姐是我一手带大的,她现在病成这样,我不能离开啊。夫人,我错了,真的错了。”王真跪下来,一个劲给赵梅磕头。 她这副紧张的样子,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才是方若婉的亲生母亲。 “王真,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赵梅眯起眸子,射出威严的光。 她到方家二十几年了,一直尽心尽力。三年前,她愿意跟在若婉身边,一直被逐出方家,继续照顾她。 这样的忠心,她很感动,也很放心。 这三年里,她也尽职尽责,将若婉照顾得不错。只是,现在她膨胀了,仗着自己的身份说话,做事都益发放肆了。 方家是q国的第一豪门,她对下人的管束很严。 她要所有下人在外人面前保持谦逊,绝不能让人觉得方家纵容下人,或是下人狗仗人势。 站得高,看得远,同时也要更加小心谨慎。 第一从来都是不好当的,稍有不慎便会被拉下神坛。 这次再见王真,她的态度明显与之前不同,少了那份小心翼翼的谦逊,变得嚣张,有时候态度强硬得有些跋扈了。 她改变这么大,若婉呢? “对不起,夫人,我真的是太担心了,一时糊涂。你骂我打我惩罚我,不管怎样,我都接受,就是求你不要赶我走。小姐中了毒,时不时就发作,要是……”看了赵梅一眼,王真不敢再说下去了。 “要是什么?”赵梅更怒了,看来,巧巧没有把事情都告诉她。起码,王真的改变,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赵梅怒气冲冲,王真哪敢再说下去? 只能匍在地上,继续哀求和道歉。 简灵溪看得幽幽叹了口气,王真对方若婉真的特别好,但她的行为太过激了。 护犊子的痕迹太明显了,需要别人时就跪地哀求,一旦有所怀疑,翻脸不认人。 这种人个性太偏激了,不容易相处。 赵梅慢慢走向简灵溪,看着她的眼睛,给她道歉:“灵溪,对不起,我为王真的失言向你道歉。” 简灵溪吃了一惊,忙上前几步,猛摇头:“夫人,你不必如此。王姨也是关心方小姐,她没有错,我也没有怪她。” “真的吗?”赵梅认真地问。 “是。”简灵溪回答得铿锵有力,说没有半分介意是不可能的。但王真的怀疑有凭据,她也不好反驳。 还有,这里是灵犀楼,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客人在她的家里中了毒,她责无旁贷。 “那好,麻烦你继续给若婉诊治。”赵梅目光坚定。 简灵溪一怔,微微张大了嘴:“夫人……” “你不是不介意王真的行为吗?现在若婉这个样子,你是最熟悉她病情的人,你不救她,随便找个医生不是耽误功夫吗?”赵梅说得真诚,加上她身上的刚毅气势,更加令人无话拒绝。 只是,方若婉这次的毒很蹊跷,她也不知道怎么解。 “灵溪,你想见死不救吗?”赵梅问。 赵梅这样子逼她,秋婶真替简灵溪生气。 她们有谁站在她的身份上替她想一想,一会儿无凭无据指责她,一会儿又道德绑架她。 怎么? 她们都是俗人,就二少夫人是圣人啊? 秋婶很生气很着急,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插嘴,一切让二少夫人自己作主。 咽下叹息,简灵溪认真地问:“夫人,你真的相信我吗?” “当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的品行,更相信你的医德。你这些日子以来为若婉做的事,我全看在眼里。你没有私心,更不会做昧良心的事。”赵梅字字坚定,她对简灵溪信任是一种感觉和本能。 第八百七十四章 找到凶手 “谢谢夫人。”简灵溪恭敬道了谢,让保镖将方若婉抬到楼上,好方便她救治。 方若婉一直昏迷不醒,简灵溪从她体内查出了另一种毒,却不知道是什么毒。她眉头深锁,这毒是很明显是刚中的,还不算太严重。 简灵溪想不通,谁会在这时候给她下毒呢? 她中了白魔,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一天天被掏空。要是想杀她,不是多此一举吗? 摇了摇头,甩掉脑海里多余的想法。 她的身份只是医者,治病救人才是她的职责,其他事就留给南宫萧谨去调查。 只是,她查不出什么毒,不好解。 又怕用错了药,催化了她体内的白魔,到时就真的糟糕了。 她只能先给她扎针,封住她的穴道,再挤出毒血。 简灵溪做得小心谨慎,一边仔细观察着方若婉的变化。幸好,她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待做完一切,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过于关注,简灵溪站起来时竟有些头晕,脚下不禁踉跄了几步。 赵梅见状,忙扶了她一把,关心地问:“灵溪,你没事?” 闭了闭眼,待那阵晕眩感消退后,她才赵梅笑笑:“我没事。” “夫人,放心,我暂时压制住了若姐身上的毒。只是,她中的毒很奇怪,似乎对她的身体没多大的影响,但会让她昏迷不醒。我已经替她将毒挤出来了,怕她身体受不了,不敢用药,功效相对的会慢一点,可能要再过几个小时才会醒。”简灵溪将一切说清楚,她知道王真对她的怀疑没有消退。 反正,她问心无愧,也不想自证清白。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她这么做,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虽不是聪明绝顶,可也不至于做这么明显的蠢事。 再说,她和南宫萧谨之间,不是他们想的样子,她没那么强的嫉妒心,她的理智也不允许。 “谢谢你,灵溪,辛苦了。”赵梅眼中全是感激。 简灵溪只是礼貌性笑笑,幸好,方夫人是个明事理的母亲。若是她跟王真一样,她现在的处境会更尴尬,更艰难。 “容管家,带你们家二少夫人先去休息一下。”赵梅的个性恩怨分明,简灵溪如此尽心尽力救治她的女儿,她欠了她一份大人情。 “是,夫人。”秋婶欣然接受了这一项任务。 简灵溪没有拒绝,只向赵梅微微颔首,致意后就跟离开了方若婉的房间。 赵梅亲自去关门,接着端坐在沙发上,冷声问:“王真,你没有话说吗?” 正拧着一条热毛巾帮方若婉擦脸的王真身子一顿,忙转过身来,恭敬面向赵梅:“夫人,我错了。” “你错在哪儿了?”赵梅双眼冒火,语气越来越重。 王真忏悔般地低垂着头:“我不该一时情急,胡乱怀疑二少夫人。都是我的错,我等下就去向二少夫人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只有这一点吗?”赵梅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夫人,你认为我还错在哪里,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王真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惨白。 不会的,夫人不会怀疑她的。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最后一个字加重了音调,吓得王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夫人,我……”王真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她不能不打自招。 赵梅利眸如刀:“二十几年了,我一直很信任你,把若婉交给你照顾。你也表现得忠心耿耿,对若婉照顾有加。谁知道,我还是看错了你。” “夫人,夫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惹你发这么大的火?”王真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赵梅失望极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机会。 她却不知悔改,死硬到底。 “你敢说若婉的毒,不是你下的?”既然她不承认,她就直接挑破。 “啊?夫人,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我被夫家赶出来后,身边就没有亲人了。说句托大的话,我一直拿小姐当女儿般照顾。我对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鉴,就算要我替她去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的。夫人,我会害任何人,都不会伤小姐的一根毫毛啊。”王真凄凄惨惨替自己辩解。 “如果我看不出来你对若婉的忠心,我还会留在你在这里吗?你前天离开,去哪儿了?”赵梅每一个问题都十分犀利,不给王真留空间。 “是我的一个小姐妹生病了,我去看看她。”王真拿出事先编好的说词。 “哪个小姐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生的什么病?”赵梅每问一个问题,王真心就颤一下。 这些她都事先安排好了,可以说出来,但她怕夫人去查。 一查,她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王真瞪大双眼,里面流淌着浓浓的惊慌,唇张着,嗫嚅了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不老实交待?”赵梅冷喝一声,王真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夫人,对不起,对不起……你处罚我。”咬了咬牙,既然被发现了,她也无须再辩驳了。 “呵……三年不在一起住,你倒是把我当傻子了?”赵梅冷笑。 王真抬起头,张了张嘴,满脸惊恐,只能一个劲摇头。 赵梅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愤怒:“三年了,我以为若婉可以放下了,没想到她越来越执着,甚至不择手段。她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不,夫人,你误会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小姐无关。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小姐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王真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好,我问你,你不是说,拿若婉当女儿看待吗?你为什么要给她下毒?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赵梅身上有股浩然之气,王真看得直发悚。 在方家没人敢违逆夫人的意思,就算老爷也要让她七分。 出身军政世家,又在特殊部队历练过,赵梅在审问方面自有一套。 身为第一豪门的当家人,要处理的人和事都相当复杂。这几十年来,她早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没人能逃得过。。 “我……”王真脑子结气,一时间竟想不好的说词。 “你别再替若婉隐瞒了,这是她让你去做的,对不对?”话是问话,声音却十分坚定。 “不,夫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与小姐无关,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王真的态度更加坚定了赵梅的想法。 赵梅很失望,三年了,她原以为女儿会改变,能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哪怕不能,她也应该认清楚事实,南宫萧谨不爱她,更不会娶她。 但凡她能悔改,她一定帮她。 然,事实证明,她太令她失望了。 王真很害怕,她知道夫人不是好糊弄的人,她这么问了,就是发现了真相。 她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小姐? “说!”赵梅又砸下重重一个字,王真吓得灵魂都抽紧。 “夫人,全是我的错。”她趴在地上,绝望极了。 “好,你不说,我派人去查。”赵梅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的脾气怎么会变得这么好? 若按她以往的脾气,早就命人把王真拖下去了,哪还能容她咬牙不说。 不,她不是脾气变好了,她是老了,更加顾念亲情了。 她想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说清楚自己的心意和委曲。 这三年里,她没有一天快乐过,她很少再参加宴会。她终日躲在方家,她不想看到那些人伪善的嘴脸。她更想让日子回到从前,悲剧发生之前。 第八百七十五章 要一个同谋 “王真,你以为你一个人揽下所有就是帮她吗?她现在体内的毒,除了灵溪,谁能解?她这么陷害灵溪,对她有什么好处?”赵梅问出两个问题,发现了端倪。 双眼瞪大,里面流淌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之前的毒也是她自己下的?” 过分惊讶,赵梅连声音都是哑的。 “不,不……夫人……小姐是被贺彬陷害的,他自己都承认了。”王真惊恐万状,夫人这么聪明,逻辑很缜密,只在被她发现一个点,她就能发现全部。 是她太大意了吗? 王真越是否认,就越证明她的猜测是真的。 赵梅仰起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过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想到这三年里,她什么都没学会,光学会耍阴谋诡计了。” 王真猛摇头,泪如雨下,却已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赵梅双手抱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 突然,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你马上派辆车来灵犀楼……” 王真顾不得许多,一把夺走赵梅的手机,大胆对电话里的人重新下令:“夫人有事,让你先不要过来。” “你想造反吗?”赵梅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夺走她的电话。 “不,夫人,你听我说。等我说完了,你要杀要剐,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夫人,小姐这些年过得有多苦,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之前是那么耀眼的一个女孩子,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那件事后,她被逐出方家,身败名裂,她甚至连设计珠宝都不敢署自己的真名。夫人,小姐是你一手娇养大的,她有多么骄傲,你很清楚。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她也是受害者,她是为了救二少才那么做的。为什么所有的脏水都泼向她?她简直成了过街老鼠。”说起方若婉的境遇,王真心疼极了。 “那是她自己选的路,她应该知道后果。”赵梅双手抱臂,别过脸去。 她何尝不知道? 就因为心疼,她才派巧巧到梦凝阁,替她看着她。 可她是成年人,就应该适应成年人的规则。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她享受过众星捧月,也要经得起别人唾弃。 这才是现实,谁都逃不过。 “是,小姐说她没有后悔过,为了二少,就算要她去死,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是,二少对她太绝情了。整整三年了,他无视小姐的感情和付出,转身就娶了别人。小姐也是太傻,太痴了,她离不开二少。她试过的,她痛苦极了,没有二少,她都不想活了。夫人,小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就帮帮她,帮帮她。”王真苦苦哀求。 “她到底想做什么?让南宫萧谨同情她?和灵溪离婚娶她?然后呢?南宫萧谨还是不爱她。”赵梅很清醒,她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这也是她没有责怪南宫萧谨的原因,如果他为了恩情娶了若婉,却因不爱冷落她,这样她会更加痛苦。 她了解她的女儿,她不是个懂得知足的女孩子,她有野心。 有了一,她就想得到二。 王真有时真的很不理解赵梅,她太冷静了,遇事总喜欢用逻辑去分析,宛如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不是应该站在小姐的角度上替她考虑的吗? 怎么会一味替别人着想? “夫人,小姐的脾气你是很清楚的,她很固执,也很偏激。二少是她拼了命去爱的男人,为了他,她不惜一切。夫人,你就帮帮小姐,她已经把自己所有退路都堵死了。这次如果不能成功,她就真的死了。夫人,求你了,你就帮帮小姐。”王真十分忠心,一个劲给赵梅磕头。 赵梅突然有种被绑架了的感觉,她是抓了包,可她们吃定了她必会心软。 “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会跟你们同流合污吗?”赵梅咬牙切齿地问,她的道德感不允许她这么做,可她如果不帮着她,就等于害了她。 “不,夫人,我不敢,小姐更不敢那么想。只是,事到如今,小姐已经没有退路了。”见赵梅有了一丝丝软化,王真趁胜追击。 如果能让夫人心软,站在小姐这一边,那么,她们的成功率将会更高。 当然,如果她大义灭亲,把一切告诉南宫萧谨,小姐就功亏一篑。 到时,她小姐也活不了了。 “夫人,求求你了,帮帮小姐。如果让二少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二少不会再理小姐了。这对小姐是最致命的打击啊。”王真声泪俱下。 赵梅脸色很难看,抱着双臂,来回踱步。 王真跪在地,垂着头,苦苦哀求。她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夫人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欺骗她不会有好结果的。 与其将来事情不可收拾时才被发现,倒不如现在就让她知道。 夫人这次能纡尊降贵,证明她对小姐的爱还是很深的。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夫人只是习惯了严厉,但她的心里始终是向着小姐的。 她不会忍心将小姐逼上绝路的,她前半生已经毁了,后半辈子的命运就掌握在夫人手上了。 三个人的空间静得落针可闻,墙上的时钟滴答,每一下都敲在心头,砸出一个个恐惧的深坑。 王真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夫人不是一般的母亲,她刚正不阿,否则,三年前她也不会不出现阻止,让老爷子把小姐赶出家门。 现在她会不会放下自己的原则,帮帮小姐,她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传来方若婉清醒的声音。 王真大喜,笑意爬上了眼角眉梢,却在对上赵梅冰冷的目光时,垂下了头。 “妈妈,我渴……”方若婉虚弱出声。‘ 犹豫了一下子,赵梅还是倒了一杯水,坐在她床边,将吸管递到她嘴里。 方若婉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混沌的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妈妈,谢谢你。” “除了谢谢,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赵梅声音不大,却极富威严,听得方若婉眉头微蹙,本能在视线里搜寻王真的影子。 一见她跪在地上,方若婉整个人弹坐了起来:“王姨,你怎么了?妈妈,王姨犯了什么错?” “你说呢?”赵梅将杯子重重放在床头柜上,溅出的水,像热油一般泼在方若婉心头。 脑子快速转动着,发生什么事了? 看看眼下的情形,再结合母亲的样子,她不会知道真相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 依照母亲的个性,她要是知道真相,必会大义灭亲,将她的阴谋告诉南宫萧谨。 母亲的到来在她计划之外,三年了,她对自己不闻不问,狠心绝情。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来,但她的计划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不能回头,也没有退路,除了硬着头皮坚持到底,她没有半途而废的资格。 方若婉越想越心惊,心思百转,却都不敢肯定。 将方若婉的表情变化一一收入眼底,赵梅失望极了。 她还是没有改变,心机还是那么重。 王真怕方若婉的犹豫会让赵梅不开心,不得已下,她膝行向前,朝方若婉磕了一个头:“小姐,夫人已经猜到了所有事,你就把苦楚都告诉她。你这样一个人承受着一切,太不值得了。你是方家的掌上明珠啊,怎么能受这样的委曲?” 与王真相处了二十几处,自然是默契十分。 方若婉抬头看向赵梅,还未开口,斗大的泪一颗又一颗滚滚而落。 第八百七十六章 习惯性自残 “妈妈,我知道你出身军政世家,一身浩然正气,你很讨厌耍阴谋诡计的人。我是你的女儿,在你的教导下,我也想做任何事都光明磊落。我很努力试过的,可我做不到。妈妈,我爱阿萧,我不能没有他。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宁可去死。”方若婉没有半丝悔意,哪怕哭泣也可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固执。 “三年了,你用救命恩人的身份呆在他身边三年了,他对你可有半分真心?他不是个会被人强迫的男人,他不爱你,他娶了灵溪,这一点还不能够证明他的心意吗?”赵梅还想给她一次机会,唤醒她的理智。 方若婉狂乱地摇着头:“他是被迫娶的简灵溪,他不是自愿的。” “是吗?”赵梅站了起来,淡淡吐出两个字,轻易瓦解了方若婉的坚持。 她双手捂脸,泪却从指间一滴滴落下。 “夫人,你别再刺激小姐了。医生说,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若没有一个舒解,宣泄的出口,她会受不了的。”王真一直站在方若婉那一边,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护着她。 哪怕她杀人放火,她也会给她找出一大堆理由来开脱。 有时赵梅都感觉自己不像是方若婉的亲生母亲,王真才是。 “为了一己私利,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算一时得逞,将来也会后悔的。”赵梅不会因为方若婉是自己的女儿,就无条件纵容她。 “夫人,不管怎样都要试一下啊,小姐这么爱二少,她愿意为他改变的。只要二少能看看她,多关心关心她,她就知足了。”王真成了方若婉的代言人,处处为她说话,考虑周到。 赵梅怒瞪着王真:“我真是错看了你了。” 受到责备是意料之中的事,王真并不慌乱:“夫人,这三年间,你没有跟小姐住在一起,你不了解她有多么痛苦。那件事对她身心的伤害,是毁灭性的。她没了光环,没了家人,没了朋友,连前途都毁了。是的,她很傻,很天真。可一旦爱上了,又有几个人可以冷静退出?” “夫人,小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看她这么痛苦,你一点都不心疼吗?”王真大胆发问。 “放肆,这些年来,你就是这样教导若婉的吗?养成了她骄纵任性的个性,你这么做根本就不是在帮她,你是在害她。”赵梅后悔了,她当初怎么就看上了王真? 她既不是专业的管家,也不是育婴师,她只是身上有一种母爱的坚韧。 她相信她会对若婉好的,她是那种可以用命保护她的人。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反而她做得太过了。 没有王真的包庇和纵容,若婉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其实,追根究底还是她的错。 是她这个妈妈当得不称职,她清楚自己的个性,她太刚硬了,想找一个人给她温柔。没想到弄巧成拙,让她变成今天这副自私自利的样子。 “对不起,夫人。”王真又趴跪在地上,身子颤抖得很厉害。 方若婉掀起被子,挣扎下床,跪在王真身边:“妈妈,你别怪王姨,我一向要强,认定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王姨,根本就劝不了我。妈妈,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又何尝喜欢这样的自己呢?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见方若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晕过去。王真心疼极了,却不敢扶她起来。 赵梅只觉得异常压抑,转身要离开。 突然,有双手抓住她的脚,赵梅冷冷望去,竟是王真。她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了。 “放手。”冷冷的两个字从赵梅嘴中说出,极富威严。 “夫人,今天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能放手。”王真一脸坚定。 “王姨……”方若婉呢喃着,满脸感动。 有时候她觉得王真才是她的母亲,她对她的好是无条件的,不计回报的付出。甚至没有原则,只要她开心,要她赴汤蹈火,她都在所不惜。 而她的亲生母亲却对她处处挑剔,不管她做什么,她都不满意。 哪怕她得了国际珠宝设计的大奖,她都没有表现出多高兴。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是赵梅生的。是她捡来的,尤其是三年前,当她最绝望的时候,她没有像一般母亲安慰她,呵护她。而是跟外人一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 爷爷说她丢脸方家的脸,将她赶出方家,她一旁沉默不语,没有帮她说一句话。 那一刻,她真的好绝望。 她真的是她的母亲吗?怎么比外人还不如? 这次她原本已经计划好了,谁知她会突然出现,还识破了她的伪装。 南宫萧谨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要是他知道她设计了一切,肯定不会再对她心存愧意,也不会再理她了。 不,她不能没有他。 她走到这一步骤,全是被逼的。 “夫人,我知道你面冷心热,你心地最善良。你每年都从公司的分红里抽出一部分去做慈善,资助贫困山区的老弱病残。夫人,你就不能可怜可怜小姐吗?”王真声泪俱下,但她的话说了很多遍了,已经打动不了赵梅了。 “放手。”赵梅每一个字都威严十足,王真吓得身体一颤,却更加抱紧了她的腿。 “我是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的。”这是她做人的底线,哪怕方若婉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不能这么惯着她。 王真眼中掠过一抹杀气,赵梅看得真真切切,不禁冷声问:“你想杀我?” “不,我不敢。”王真垂下了头。 “那还不快放手?”赵梅多了一丝戒备,王真的举动很不寻常,十分怪异。 “王姨,你松,我本来就已经够不孝的了,现在要让母亲为难,我罪大恶极。算了,算了,这可能是命,注定我和阿萧有缘无分。”方若婉慢慢站起来,声音变得很冷漠,面无表情。 她这副样子,看得赵梅眉头深锁。 短短三年,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此时此刻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连她都不认识了。 “小姐……”王真顾不得许多,从地上爬起来,亦步亦趋跟着方若婉。 她们的异常,让原本打算离开的赵梅顿住了脚步。 突然,方若婉走到沙发旁,弯腰拿起茶几上一把水果刀,不露声色,往自己的手腕划下。 血,瞬间喷洒而出,王真吓得惊声尖叫:“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傻?” 王真忙用自己的手去捂住方若婉的伤口,可是,她那一刀割得很深,血自王真的指缝间滑落,一滴又一滴,在地上开成一朵诡异的彼岸花。 “小姐,小姐……”王真吓得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赵梅也被方若婉的偏激行为吓到,不过,她还保有几分冷静,怒喝道:“你想干什么?用死威胁我吗?” “哈哈……”方若婉仰天大笑:“我没那么蠢,你太铁石心肠,谁能威胁得了你?你根本从没在乎过我,就算我死了,你大概也不会为我浪费一滴眼泪。放心,我死不了。我只是心太疼了,想减轻点疼痛罢了。你走。” “小姐,你快坐下来,我去拿医药箱来给你包扎一下。”王真想去拿医药箱,又怕方若婉再做傻事,一时间进退两难。 “王姨,你去,我答应你,今天不会再割第二次。”是的,她说的是今天,不代表以后。 得到了方若婉的许诺,王真匆匆离开,又快速回来。 赵梅看着眼前这一幕,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 第八百七十七章 胜似母女 王真熟练地给方若婉的伤口消毒,包扎,整个过程中,她们一言不发,却配合默契。她们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赵梅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 王真满眼担忧,丝毫没有觉察到赵梅的异样:“小姐,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么折磨自己,二少又看不到,他……” “王姨,你别再说了。”自从割了自己一刀后,方若婉反倒冷静下来了。 “是。”怕她情绪再激动又自残,王真忙闭上眼睛,变得十分顺从。 仔细又仔细给方若婉包扎好,王真才收拾医药箱,恭敬退到旁边。 她双目含泪,浓浓的心疼。 赵梅见状问:“她经常这么做?” 王真立刻转身赵梅,泪自眼角快速滑落:“每当小姐思念欲狂,又见不到二少时,她就会这么做。对不起,夫人,是我无能,我照顾不好小姐。” “怎么没去看医生?”赵梅心一惊,刚刚王真在替她包扎的时候,她看到了她手臂上有很多细碎的伤痕。 那些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看了,医生说,这是心病,是抑郁症的一种。我想带小姐出去散散心,她也不愿意。她终日守在梦凝阁,就怕二少来了,她不在。夫人,小姐生病了,她病得很重,只有二少能救她。”王真哽咽着说,字字悲伤。 赵梅听完,心惊不已,怎么会这样? 不,她早就这样了,是她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 为了南宫萧谨,她不惜一切,毁了前途,毁了声誉,被众人唾弃,家人放弃,她也无怨无悔。这样的执念已经超出了正常爱人的范围,带着病态,她怎么就没觉察? 赵梅急步走向方若婉,在靠近她时本能放缓了脚步,怕惊吓到了她:“若婉,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呵呵……呵呵……”方若婉笑得很诡异,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连赵梅都感到心惊。 “你以为我没看过吗?王姨,你把我看过的医生名字都说说。”方若婉唇角上扬,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王真慢慢走到方若婉面前,蹲下来,紧紧握着她的手,泪在眼眶闪动:“小姐,你别笑了,算我求求你了,别再笑了。”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一点的。小姐,小姐……”在王真的声声呼唤下,方若婉才慢慢抿紧了唇,斗大的泪无声落下。 见她这样,王真倾身抱住了她。 方若婉也很柔顺,伸手回拥她。 看着眼前这一幕,赵梅更感觉自己是个外人了。 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情深,她更像个毒后妈,虐待生病受伤的继女。 静静看着她们相拥而泣,赵梅可悲地发现,三年后,她对自己的女儿更加一无所知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赵梅走回沙发坐下,慢慢等她们平复情绪。 今天所遇见的一切,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和认知。 她这次是听说女儿中了剧毒,命不久矣,才前来保护她的。可谁知,牵扯出了一大堆人和事,到头来却是她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她的到来非但不能帮她,反而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心里一定很恨她? 过了好半晌,王真才拉起木然的方若婉,让她躺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王真极有耐心,像哄小孩一般轻拍着她,直到她睡着。 赵梅将她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心里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将方若婉伺候好了,王真才赶忙来到赵梅跟前:“夫人,小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她这个样子多久了?”赵梅冷静地问。 王真满脸凝重:“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小姐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瞬间从天堂到地狱,她受的打击有多深,夫人你可以想象一下。刚和小姐搬到梦凝阁的时候,我很怕小姐会想不开,成天寸步不离陪着她。小姐比我想象的坚强,她很好。直到三个月后,我才发现,她梦游。她拿着小刀自残,把自己的手划得全是血,她却哈哈大笑。那时候,我吓坏了。可我不敢惊动二少,我怕二少会嫌弃她。我暗中找了医生给小姐看,他们说,小姐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和妄想症。我怕小姐出事,想告诉二少,小姐不让,她用自己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听从。” “第二年,二少经常来看小姐,她的情况有所好转。心情好的时候,她又开始设计了,我以为她会好起来的。后来二少忙了,来看她的时间少了,她又间歇性开始发作。这次传来二少娶亲的消息,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当我闯进去时,看到满床的血。小姐,她……”回忆里出现了无比恐怖的一幕,王真直到回想起来仍心惊胆战。 不需要王真多言,结合方若婉刚刚的行为,赵梅已经自动脑补她自残的画面。 “医生怎么说?”赵梅问,这些事巧巧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王真的话可信吗? 她会不会为了帮方若婉得到她的支持,而说谎?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不,她更愿意她们在骗她。 那样起码她的女儿是健康的,只是为了得到南宫萧谨不择手段。 她还太年轻了,不懂感情。 真正的爱情强求不得,南宫萧谨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绝对接受不了被欺骗的感情。 “夫人,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小姐发作起来,她心太疼了,就会自伤。她说,身上疼了,心上的痛就会好一些。夫人,再这么下去,小姐会疯掉的。夫人,求你了,你帮帮小姐。”王真说着,又跪倒在地。 赵梅出身军政世家却并不封建,在这个人人平等的时代,王真动不动就给她下跪,她很不喜欢。 她没那么专制,也享受不来这种被人恐惧,顶礼膜拜的感觉。 “你起来。”尽管王真这次的变化很大,可她对若婉的心意是真的。 从她们的互动里,她看得出来,若婉对她很依赖。王真也能安抚她的惊恐,将她从绝望里拉回来。 王真跪得笔直:“夫人,你帮帮小姐。” “让你起来。”赵梅大喝一声。 “是。”王真不敢再违逆赵梅,立刻站了起来,只是,仍躬着身,保持对她的恭敬。 赵梅抬起头,静静看着王真。 看得她浑身发毛,心跳如雷,赵梅才淡淡开口:“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 王真吓得抬起头,看向赵梅,眼底掠过一抹不知所措。 “怎么?事到如今,还想瞒着我吗?”赵梅不怒自威,光是坐着,就让人不敢直视。 “不……我……”王真吐吐吞吞,在没有确定赵梅的心意之前,她不想告诉她。 她的一句话就可以将小姐打回原形,让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不,任谁都看得出来,二少对简灵溪动了情,若不趁现在斩断,待情根深种,一切就晚了,也完了。 “嗯?”赵梅不耐烦地轻哼。 王真知道若想得到赵梅相助,就必须将一切都告诉她。 看了床上脸色惨白的方若婉一眼,王真对赵梅说出了她们的计划。 赵梅听得眉头深锁,这样的计谋环环相扣,若不是王真自己坦白,她都不相信这是她们一起想出来的。 王真一口气说完,满脸期待看着赵梅,希望得到她的承诺。 她虽然刚正不阿,但她也是个普通的母亲,她能纡尊降贵前来,证明她放心不下小姐。 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谁能不爱自己的子女?她相信赵梅并非特例。 第八百七十八章 有怀疑的对象 简灵溪一边陪着妹妹,一边拿出古雅给她的医书,专心致志研究着,希望可以从中找出解毒的方式。 自从看了古雅所写的医书后,她的医术进步了不少,对毒也有了一番不同的见解。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真正解不了的毒,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和药物。 现在的她有了自己实验室,里面全是各种珍贵的药材。 当然,治病的药物不在贵不贵重,端看功效有没有用对。 用的不好,或是顺序不对,好药都可能变成毒药。 只是,她心绪有点烦乱,静不下来。 自幼学医,治病救人早已深入她的骨子里,可她如今却因为私心而烦恼,乱了自己的原则。 唉,若是妈妈泉下有知,必会怪她。 放下看了一半的医书,简灵溪走到阳台透透气。 这两天天气不是太好,时不时就打雷下雨,空气也很潮湿,仿佛凝结着一层水珠,闷着人连呼吸都困难。 南宫萧谨离开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总是有时无意瞟向手机,可它仿佛变成了块砖,一直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其实,这些天里从她们的交流和谈话里,她也听出了一些端倪。虽然不是太明白经过,但她已经认了,方若婉对南宫萧谨有恩,她愿意尽全力救治她。 不管是替他报恩也好,还是自己的医者身份,她都会全力以赴。 哪怕她有再多的想法,她还是遵从了本心,在方若婉的治疗上,她一直尽心尽力,没有半分懈怠,她对得起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良心。 门被敲响,简灵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乱,跑去开门。她知道是秋婶给她送吃来的,秋婶实在是对她太好了,多亏了有她,她才能这么任性。 手放在门把上,拉开门,简灵溪满脸堆笑:“秋婶,你又给我做什么好吃……”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来人不是秋婶,是多日不见的南宫萧谨。 简灵溪的笑容消失,让南宫萧谨感觉很不爽。 这么多天没见他了,她难道一点都不想他吗? 他多希望他能像一般小妻子那样,久别重逢,不管不顾扑进他怀里诉说思念。 唉,他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他承认方若婉的事,他是做得很过分。 他既不告诉她,他和方若婉的过往,还要求她对她尽心尽力。他把她当成了圣人,还想她变回普通的女孩子。 不是她的错,是他的要求根本就没人做得到。 “你找到芒芳了吗?”气氛有些尴尬,简灵溪开口问。 “你还好吗?”南宫萧谨不答反问。 简灵溪一怔,男人心海底针,她真的弄不懂南宫萧谨的想法。 敛了敛心神,他主动示好,她也不能表现得太强硬了。 女人是水,以柔克刚。南宫萧谨是个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人,她若是跟他对着干,他不会解释,只会认为她无理取闹。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个想法是利己的,她也不例外。 一直以来她和南宫萧谨的关系像是战友,是伙伴,一起出生入死,却没有一般夫妻的腻腻歪歪,亲密无间。 “挺好的,在这里不愁吃穿,秋婶照顾得无微不至。”简灵溪真的只是想单纯回答南宫萧谨的问题,怎么她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么酸? 南宫萧谨是个直男,他只看出了简灵溪的表面意思。 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不禁心里一沉。 本能抬起手想将她垂下来的发丝撩到她耳后,他的手还没碰到她,简灵溪后退了好几步,用行动拒绝他。 剑眉深锁,很不舒服,一颗心往下沉。 她果然还在生他的气,可是,要他现在告诉她,他办不到。 气氛十分尴尬,简灵溪轻咳了两声,抬起头来:“方小姐又中了另一种毒。” “又?”南宫萧谨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谈到她的专业,简灵溪变得很认真:“是的。最近几天才中的毒,就在这灵犀楼里。” “你怀疑凶手藏在这里?”南宫萧谨问,俩人就这么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交谈着。 “是。”简灵溪语气无比肯定。 “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说起凶手,他们有了共同话题,交流也顺畅了些。 简灵溪眉头深锁,认真思考了下,摇了摇头:“没有,不过,这个人是个用毒高手,我连他下的什么毒都查不出来。” 南宫萧谨听得心中一颤,简灵溪本就医术高明,古家之行,她在毒术的造诣也更精进了一步。 毫无夸张地说,她的医术在中医界已经排得上号了。 连她都查不出来,可见这个人在毒术上非同凡响。 可古家倒了,这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有生命危险吗?”南宫萧谨蹙眉问。 “不好说。”简灵溪如实相告,她仔细研究了方若婉脉象,特别奇怪。 她是又中了毒,可这毒非但没有伤到她,反而像是形成了一层保护壳。虽然她陷入昏迷,但白魔没有发作,情况也没有恶化。 “你有什么发现?”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是个好医生,她不会带入太多私人的情绪,影响对病人的治疗。 她能说出来的,必然是有证据的。 “进来再说。”终于意识到俩人站在这里说话,很容易被人看到嚼舌根。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给南宫萧谨面子的。 毕竟这里是他的家。 南宫萧谨也不客气,跟着进了房间,本能看了病床上的简若彤一眼:“小彤还是老样子?” “嗯。”提起小彤,简灵溪一颗心往下沉,她真的好希望小彤能快点醒来,这样她就有伴了,有个人陪她说说话。 哪怕抱抱她,她也会觉得很温暖。 “灵溪……”见她出神,南宫萧谨忍不住唤了一句。 简灵溪忙敛了敛心神,正色地说:“方小姐现在的病情还算稳定,只是,我查不出她中的另一种毒是什么。而且,这毒更像解药。” “什么意思?”南宫萧谨心一紧,他相信简灵溪不会因为私人情绪而胡说。 如果方若婉有解药,岂不是证明这毒是她自己下的? 那贺彬和巧巧的事,怎么解释? 谜团一个接一个,绕过南宫萧谨的心扉,他挑了张沙发坐下,简灵溪知道情态紧急,不敢耽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是说,一开始王真想用这件事来冤枉你,被方夫人阻止了?”南宫萧谨声音低哑,眼底射出寒光。 “是的。”她之前并没感觉这么强烈,南宫萧谨这么简单一问,一切似乎都明朗了。 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的为人,没有证据,她不会乱说。 尤其他对方若婉的态度这么不同,她更加不会说没凭据的话。 南宫萧谨深深看了简灵溪一眼,饱含愧疚,站了起来:“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 “不,不是给我交待,是给方小姐交待。”简灵溪目光坚定。 “是,给你们一个交待。”不管谁做的,哪怕是方若婉自己,他都一定要揪出来。 南宫萧谨没有多作停留,离开简若彤的房间,敲响了方若婉的房门。 立刻有人来开门,一见是他,王真眼前一亮,忙恭敬往后退了几步:“二少,你回来了,里面请。” “若婉怎么样了?”南宫萧谨问,他比王真高出一个头,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哪怕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了,王真还是常常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住,心惊胆战。 尤其是做了错事后,更怕被他一眼看穿。 第八百七十九章 试探 “小姐刚刚醒来,二少,你来得正好。”收起惧意,王真礼貌地将南宫萧谨领进去。 他可不是一般人的男人,她必须谨慎再谨慎,才不会给小姐惹麻烦。 方若婉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王真开心地说:“小姐,你来看看谁来了?” 缓缓睁开妩媚的眸子,在看到南宫萧谨的瞬间,她眼中快速被点亮,跳跃着两团喜悦。方若婉惊喜极了,快速坐直:“阿萧,你回来了。” “嗯。”慢慢走近,南宫萧谨盯着她的眼睛看:“你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是啊,多亏了灵溪的悉心照料,这些日子真是辛苦她,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才好。”方若婉说得很真诚 ,南宫萧谨竟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听说,你前两天又中毒了?”南宫萧谨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 方若婉脸色微微一变:“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灵溪我说是中毒,但我除了经常会昏迷,身体也没有感觉特别不舒服。” “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或是吃了什么东西?”南宫萧谨在她对面坐下,用一些普通的问题。一双鹰样的眸子却紧紧盯着她,方若婉心一颤。 有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南宫萧谨会不会发现什么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 依照她对南宫萧谨的了解,他若有任何证据,一定不会如此客气跟她说话。 她不能自己吓自己,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除了往前,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方若婉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随即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卧病在床,我的饮食都是秋婶送来的,我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 她故意提到秋婶,并且误导般地提起她负责她的饮食。 短短一句话,南宫萧谨对她多了几分不同的看法,很失望。 看来,这些年里,她在梦凝阁里的生活,不似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有些事藏在阳光底下,不刻意去找,不会暴露出来。 “若婉,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性命,你可得好好想想。”南宫萧谨加重了口吻。 “阿萧,你这是怎么了?灵犀楼里都你精挑细选的干将,我没有怀疑的理由。有一点我不知该不该说?”方若婉微垂下头。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明说的?”南宫萧谨微微眯眸。 方若婉一怔,心底涌现一点点甜。 南宫萧谨从没有跟她说过这种近乎暧昧的话,不管他话里有怎样的含意,她都当他是真心的。 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兴奋。 南宫萧谨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稍有一丝不注意,她就可能被看穿。 到时不仅功亏一篑,他一定会将她驱逐,以后她要再见他怕是难了。 所以,她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这灵犀楼里的人,你都仔细调查过了吗?会不会有什么人混进来?”方若婉用这样的方式转移南宫萧谨的注意力,她必须不让他怀疑到她。 “若婉,你以前说话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南宫萧谨微微眯眸,五年前,他一次见到方若婉时,她被众星捧月,高贵大方。 但只是匆匆一眼,他并没有对她留下多深的印象。 他不喜欢应酬,能免则免,能推则推。奇怪的是,之后,很常一段时间,他每次参加宴会,都能看到方若婉。 关于她的事迹,也由别人的交谈里飘入他耳内,他想不听到都难。 不过,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他只想找到那个人。 多次在宴会上遇到,她对他微笑颔首,他也回以礼貌。直到有一回,她主动向他邀舞。 当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他没给她留面子,转身就走。 他以为自己的行为足够给她难堪,就算再遇到她也会躲得远远的。岂知,她越挫越勇,直到追到了男洗手间,向他要电话号码。 以他的身份,出身和地位,女人像无孔不入的苍蝇绕着他转。他从不会在乎她们的感觉,只要她们打扰到他,他一定毫不留情,将她们赶走。 女人从来就不是他关注的焦点,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就算见识了各种花样的搭讪,他也惊讶于方若婉的大胆直接。 她可是q国的第一名媛,就不怕他当众拒绝让她没面子吗? 那些所谓的名门千金,可是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当然,他并没有给她。 她非但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哭泣悲伤,只是,微笑点点头,仿佛他的拒绝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没有死缠烂打,而是直接离开。 在她经过他身边时,对他下了战书:“南宫萧谨,早晚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的。” 他必须承认她很大胆,方法也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力。 但仅止于此,他是不会在一个女人身上倾注心力的。 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看到她。 当然,没有把她放心上,他也不在乎。 直到他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才开始了与她的交集。 他很感激她救了自己,却觉得她没必要做那么大的牺牲。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为了他倾尽一切,他也不能忘恩负义。 曾经有段时间,他勉强自己在她身上找闪光点,要自己重新认识她。 然,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他无法给她除了友情和亲情以外,更多的东西。 这三年里,他知道她不好过,精神压力很大,但能给的,他已经给了,不能给的,杀了他也办不到。 她突然中毒这件事原本就很蹊跷,调查到这里,贺然,贺彬都死了,巧巧也死了,她的毒又无解。他尽全力替她找寻芒芳,她竟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毫无征兆又中了毒。 这样的事,堪比电视剧里的情节。 方若婉不知道南宫萧谨的想法,她只想将一切设计得再完美一些。 “不是我吞吞吐吐,而是我没有证据,不敢乱说。”方若婉垂下头,手轻轻绞着被子。 “那你休息。”南宫萧谨并不逼她,以退为进。 方若婉忙要掀被下床:“阿萧,你等一下……” 站在原地,转过身来,南宫萧谨目光深邃:“你身体不好,要注意休息,不能激动和紧张。” “灵溪的医术很好,我感觉好多了。”方若婉怕被发现端倪,忙搬出简灵溪。 如果可以,她半句都不想提到她。 她想将简灵溪彻底从他的生命里剔除,最好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任性,身体好些了,更应该听话好好养着。”南宫萧谨搬出大道理,阻止她的下一步行动。 方若婉脸色一僵,随即扬起凄然的笑:“我这副样子恐怕就如网上说的,要躺很久很久,如果不趁现在还能动,出去走走,岂不是白来人间这一趟了。” “不要胡说。”南宫萧谨斥责了句。 “阿萧,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人终有一死的,我不怕死。但我有点不甘心。”方若婉慢慢下了地,南宫萧谨看着她。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想坐一回摩天轮,据说,当摩天轮升到最高处,许下愿望就能实现。”方若婉声音凄然,脸上却出现一种梦幻的向往。 “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坐。”南宫萧谨看着她,许下承诺。 方若婉受宠若惊:“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南宫萧谨冰冷的眸子,仿佛一道光要看透她内心的颜色。 方若婉,你最好别欺骗我,否则,不管你曾经为我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再原谅你。 第八百八十章 女人心计 能得到这样的承诺,方若婉只开心一秒钟,一颗心便又往下沉。 她慢慢走向南宫萧谨,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阿萧,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谁都不能保证还有没有明天。你能不能先带我去,万一传说是真的,我的愿望实现了呢?” 南宫萧谨抿唇不语,身姿站得笔直,明显不答应的样子。 方若婉大胆去抓他的手:“阿萧,这么多年来,我没对你提过什么要求,这个小小的心愿,你就不能成全我吗?” 自己欠了她一条命,她最大的心愿,他知道却不能答应。而今再拒绝她这个小要求,确实太不近人情了。可是,他现在已经是简灵溪的丈夫了,单独陪她去坐摩天轮,怎么跟灵溪交待? “阿萧,你是担心灵溪会有想法吗?没关系的,我去跟她说。我相信灵溪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她一定会理解我的。”方若婉声音柔柔的,却有几分笃定。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她这么坚持,他似乎拒绝不了。 方若婉松开了南宫萧谨的手,笑容里多了几分调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王姨。”她没给南宫萧谨开口的机会,立刻唤来王真。 王真一直都在,只是当了隐影人,暗中保护方若婉。她不需要时,她就是个背景,她有需要,她立刻出现。 “小姐,有什么吩咐?” “带我去见灵溪。”方若婉语气着急,迫不及待。 “是。”王真不把南宫萧谨放在眼里,她只效忠方若婉。只要她开心,她什么都愿意做。 眼看王真领着方若婉就要去找简灵溪,南宫萧谨蹙眉开口:“你别去,我安排一下。” “好,要尽快哦,我等你。”开心极了,方若婉声音都柔媚了几分,连流转的眼波里都是藏不住的爱意。 她这副样子,结合简灵溪所说的,南宫萧谨转身离开。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方若婉目光痴缠如梦,半晌舍不得眨眼。 王真不得不上前,打碎她的美梦:“小姐,你要注意一点,不能让二少看出你的心意。” 方若婉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问:“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王真不忍心说她,但有些事,她既然看到了,就一定要告诉她。现在的小心翼翼是为了日后的长久相处,所以,再难也要忍。 “小姐,你要克制一点,二少太精明了。”有些话,可以说得婉转一点。 “王姨,以后你有看到我表现得不好的时候,要立刻提醒我。不要怕我难过,你说得对,阿萧太聪明了,我稍有不慎,就会被看穿。虽然他一直知道我的心意,但他现在有了简灵溪了,必不想另一个女人对他纠缠不清。”方若婉自己冷静了下来。 “是,小姐。”王真真的很心疼,她从小就那么骄傲,众星捧月。为了南宫萧谨,她承受了一般女孩子承受不了的一切。 从天堂坠落地狱,变得一无所有,他却转身就娶了别人。 依她的想法,南宫萧谨根本就配不上小姐。 只是,小姐太傻太痴了,一旦爱上,就一头扎了进去,谁劝都不会听。 唉,她除了陪着她,当她坚强的后盾,根本不舍得说出让她难过的话。 …… 南宫萧谨没有带回芒芳,方若婉这几天病情稳定,看上去气色也不错。 虽然心里不愿意,简灵溪还是尽职尽责来给方若婉把脉。 两种不同的毒,竟然相生相克,产生了很多的效果,方若婉中的白魔解了大半。简灵溪暗暗心惊,这真的是意外吗? 不,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而且,白魔本来就是世间罕见的毒,能解的人极少。 那个不愿意相信的猜测又浮现心底,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服用这样的毒,对自己的伤害很大,并且发作起来痛不欲生。 她是为了得到南宫萧谨的关注吗? “灵溪,我怎么了?”见简灵溪沉默着,目光凝重,方若婉忍不住开口问。 匆忙回神,安抚性地笑笑:“你没事,挺好的。” “二少夫人,你是说,我家小姐的毒解了吗?”王真在一旁帮方若婉一起问。 “也不是全解了,情况没有恶化。只要若姐继续保持着愉悦的心情,或许毒可以自己慢慢化解。”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她不能武断下任何定论。 只能挑一些对任何人都无害的话来说。 “真的吗?”王真一脸惊喜。 “嗯,若姐的脉象平稳,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注意保持心情舒畅。”简灵溪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方若婉倾身握住了简灵溪的手,满脸感激:“灵溪,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救命之恩不言谢,以后我一定会尽力报答你的。” “若姐,你快别这么说。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这没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只是,我还没有找到真正可以解你身上毒的解药,我学艺不精。”简灵溪虽是谦虚,也是事实。 不管什么样的理由都掩饰不了真相,她确实没有找到解药,也没有解除方若婉的痛苦。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有暂时压制而已,不过,她不会因私心而怠慢她的。她一定会加倍努力,尽快治好她。 方若婉静静看着她,目光感激中又带着一丝简灵溪察觉不到的探索。简灵溪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若姐,你好好休息。”快速合上医药箱,起身就要离开。 “灵溪,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方若婉幽幽地问,声音里有几分悲伤。 顿住了脚步,简灵溪转过身来:“怎么会呢?” “你一定在猜测我跟阿萧的关系?”没想到方若婉会主动提,简灵溪心底一颤,抬眸望向她。 她不认为方若婉会告诉她真相,她给她的感觉很矛盾。 虽然方若婉平时对她的态度很好,谦和有礼,她仍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有时她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然,这种感觉虽轻微却一直存在。简灵溪了解自己,她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于是,她退回原位,保持初心。 摒弃一切杂念,将方若婉放在病人的位置上去对待。 她不知道方若婉此时这么问的用意,她只能继续遵从自己的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尊重萧谨的过去。” 被形容成“过去”,方若婉气得牙痒痒,面上却不动色声,仍维持着淡然与恬静:“你果然与众不同,难怪阿萧会对你刮目相看。灵溪,阿萧是个缺乏安全感的男人。别看他表面强势,其实,他内心是很脆弱的。如果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先不要生气,冷静下来,站在他的角度上替他想一想,好不好?” 方若婉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跟她讲如何跟南宫萧谨相处。简灵溪必须对自己诚实,她心里很不舒服。 可方若婉也没有说错什么,她不能表现出愤怒。 “若姐,我知道了。你先休息。”简灵溪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没出息,但除了离开,她做什么反应都是错误的。 与她的身份不符合,她一定要忍。 “灵溪,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方若婉又开口阻止她。 暗叹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烦躁,简灵溪站在原地,转过身来:“若姐,你说。” “过几天是我的生日,阿萧想在游乐场帮我过,不知你答不答应?”方若婉就这么直白说了出来,简灵溪毫无心理准备,不禁愣在原地。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不要带滤镜 方若婉见状,脸上露出凄楚的表情:“灵溪,你别想多了。我从小到大母亲对我的管教特别严,我要学的东西很多很多,没有玩乐的时间。不怕你笑话,我至今都没有去过游乐场。我身体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过明年的生日,我想趁现在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 她说得情真意切,期期艾艾,让简灵溪觉得自己不答应她就是一种罪。 “灵溪,我知道阿萧现在是有妇之夫了,应该避嫌,可我真的很想和他去一次游乐场。你能不能看在我不久于人世的份上,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方若婉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却让简灵溪连拒绝她的借口都没有。 见简灵溪迟迟不肯松口,王真加入了游说的阵营:“二少夫人,你就答应了。小姐很少求人的,这是她的生日愿望啊。” “抱歉啊,我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灵溪,你做得对,你现在是南宫家的二少夫人,你要扞卫自己的权利和婚姻。”方若婉突然转变了画风。 王真忙走到她跟前,语带心疼:“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要求又不过分,只是朋友之间的相处。其实,二少答应就好了,你根本没必要征求简小姐的同意。” 她又喊她简小姐了,明显不将她这个二少夫人放在眼里。 “王姨,你太放肆了,快向灵溪道歉。”方若婉板起脸来。 “小姐……”王真委曲极了,但她没有忤逆方若婉的意思,走向简灵溪给她鞠躬:“对不起,简小姐,都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请原谅我的口不择言。” 王真的道歉很敷衍,简灵溪也不想深究了。 把事情弄得这么僵,非她的本意。 是方若婉太心急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这样自顾自说个不停,甚至跟王真唱起双簧。 越和她相处久,简灵溪对她的感觉越不好。 不过,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主观感受,不能代表就是她的人品。 人性是复杂的,她不会因一两件事,就对一个人下判断。 “王姨,你这样不是让我难做人吗?”简灵溪话说得很直白,王真控制不住抬起头,惊讶看向她。 此时此刻的简灵溪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眉宇间一片冷肃,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连她看了都想臣服,幸好,理智及时阻止了她。 王真慌忙垂下头:“简小姐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敢呢?” 简灵溪突然觉得这里好压抑,空气中仿佛凝结着一层水蒸气,让人每吸入一口气,都觉得十分不舒服。 “若姐,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想和萧谨一起过生日,这没什么的。只要你不多想,我就不会多想。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改天再补上礼物。希望你和萧谨的游乐场之旅,开心,快乐。”说完,简灵溪提着医药箱大步离开,留下王真和方若婉面面相觑。 过了好半晌,王真才回过神来,重重关上门,跑到方若婉身边:“小姐,你何必对她这么客气。她哪一点比得上你?” “王姨,我知道你对我好,在你的眼里我多了一层滤镜。可我们不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关注别人的好。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不得不承认简灵溪身上有一种别的女孩子没有的特质。”方若婉坐直了身体,冷静分析。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 她之所以设计这么多,就是为了跟简灵溪相处,了解她的为人。 这些天里,她一直试着站在她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 说实话,异位而处,依照她的脾气,她绝对不能容许南宫萧谨带另一个女人回家。 尤其她的身份比自己高贵,所有人都对她极好。 更重要的是,南宫萧谨欠了她一条命,对她千依百顺。 换作她,她一定会疯的。 不,她会想方设法弄死她。 简灵溪却十分大度,不止没有那么做,反而竭尽全力救她。 单这一点以退为进,忍辱负重,就足够让南宫萧谨对她愧疚一辈子。 不管她是真单纯,还是假天真,她的所作所为都戳点南宫萧谨内心的点。男人的爱有时候是由愧疚而起的,她也想让他对自己因愧生爱,可惜,她试了三年都办不到。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在王真的眼里,方若婉是最好的,任何人都比不上她。 简灵溪出身小门小户,还坐过牢,她连给小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她一直想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看中她? 当年小姐救二少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老爷子是知道的,他为什么不选择小姐? 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肯定早就把小姐对二少的感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小姐那么爱二少,为了他,牺牲一切,还比不上一个坐过牢的乡下丫头吗? 王真真的很替方若婉感到不值,她牺牲那么大,毁掉了所有。二少仍然不爱她,老爷子也将她摒除在孙媳妇的人选之外,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姨,我们要看到别人的优点,也该看到自己的缺点。盲目自大,只会让自己变得很蠢。”方若婉目光幽远,看着窗外。 “小姐……”方若婉的反应远超王真的意料,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垂下来头,仔细咀嚼着她的话。 心底暗暗吃惊,她确实是做错了。 她表现得太张扬,有时控制不住变得嚣张。她对简灵溪一点都不恭敬,很容易给小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王真想通了以后,忙道歉。 “王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我们不能让人抓到任何反柄。”方若婉一脸严肃地说。 “是,小姐,我记住了。”王真目光坚定,只要是小姐想做的,她一定会帮她。不管是非对错,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 秋婶在楼梯口被迎面而来的简灵溪撞了一下,她忙扶住简灵溪,一脸关切:“二少夫人,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刚刚在想一个药方想得太入神了。”简灵溪随意找了个借口,秒婶盯着她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简灵溪控制不住脸色泛红:“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二少夫人,你没有说实话。”秋婶直接拆穿她。 简灵溪一怔,垂下头,她还是不懂隐藏,任何事都写在脸上吗? “秋婶,你去忙,我先回房了。”匆匆说着,落荒而逃。 秋婶轻叹一口气,跟了上去。简灵溪一颗心沉甸甸的,方若婉到底跟南宫萧谨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独独瞒着她? 让她像个傻子一样,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脚,不知所措。 “二少夫人,是不是方小姐为难你了?”秋婶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口。 简灵溪转身,直勾勾看着秋婶,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暗怪自己太大意了。 二少夫人平时像只兔子,可她若真是兔子又怎么可能在监狱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老爷子怎么会看上她? 她是善良,却不傻。 有些事,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不说而已。 “二少夫人,你中午想吃什么?”秋婶敛了敛心神,问了个无害的问题。 “方小姐要跟南宫萧谨去游乐场过生日,她要我同意。”简灵溪直接说,秋婶没有心理准备,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二少答应了吗?” 第八百八十二章 简单的复杂 “方小姐说他答应了,她不是征求我的意见,只是告之。”她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方若婉的意图。 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她身上的毒未解,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她生气,下次不救她了吗? 不对,她体内的毒正一点点慢慢化解,虽然速度很慢,但不发作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会不会真的如她所料,她的毒就是自己下的? 可是,巧巧戒指上的成分毒怎么解释?还有,贺彬和巧巧的死…… 简灵溪越想越心惊,如果这一切都是方若婉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她简直太可怕了。她到底想要什么? 南宫萧谨,还是她这个二少夫人的位置? 用两条人命为代价,她一点都不后悔吗? 秋婶没有觉察到简灵溪的心思,但她很不满方若婉的行为。她不懂,二少怎么会答应? 难道,二少看不出二少夫人很介意吗? 他隐瞒着她经过,却和方若婉这样亲近,这在二少夫人眼里就是暧昧不清啊。 二少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么做对二少夫人是莫大的伤害? 越想越替简灵溪不值,秋婶蹙眉说:“我去问问二少,如果是真的,我一定会阻止他的。” “不,秋婶,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做恶人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方小姐有些行为很奇怪。”在这灵犀楼里,她唯一能信任的就是秋婶。 她了解自己,她并不聪明。 有些事放在心底,一个人纠缠,会形成一个漩涡,将她吞没。她需要找个人商量,目前只有秋婶最合适。 “怎么个奇怪法?”秋婶追问,看来方若婉这次前来真的有问题。连单纯只想替人治病的简灵溪都看出来了。 不,不对。 方若婉一直心思细密,做事周到,她怎么会让人看出她的不对劲? 还是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简灵溪刚要开口回答,秋婶看了下四周:“二少夫人,我们进去再说。” “好。”简灵溪点点头,暗自责怪自己,她真是太大意了。 虽说这里是南宫萧谨的家,可毕竟住着方若婉和赵梅,她这么不会看地方,也不怕隔墙有耳。 唉,这个毛病,她一定要改。 进了房间,秋婶也不客气,直接问:“二少夫人,你发现了什么?” 简灵溪眉头深锁:“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方小姐不是吃了我做的饼干才中的毒吗?可她这样竟然像是解药,她最近的病情稳定,跟这个有关。” “什么?”秋婶吓了一大跳,声音都不可自控拔高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秋婶轻咳了两声压压惊:“二少夫人,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没有证据。这毒,我分析不出是什么东西。前几天方小姐时不时昏迷,我也以为是两种毒相生相克的结果。可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她一直与人为善,更希望身边所遇的每个人都是善良的。 可她不是小孩子了,这种理想化的事,只存在于传说里。 秋婶拍了拍简灵溪的肩,她知道心地纯良,不愿意将人往坏处上想。 “二少夫人,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把你的怀疑都告诉我,我去处理。”秋婶目光坚定。 咬住下唇,思忖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点点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方若婉真的为了南宫萧谨而要陷害她,她也不会白白坐着干等人来害,她会大胆反击。 接下来,简灵溪客观又条理分明地把方若婉的不同寻常之处,一一分析给秋婶听。 听完,秋婶沉默半晌,万分愧疚:“二少夫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你。” “秋婶,你说这话就严重了,我又没有真正受到什么伤害。我知道有些事,你也为难,我不会逼你的。关于方小姐的事,我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万一是我看错了呢?”简灵溪不想秋婶自责,努力安慰她。 “二少夫人,你真是太善良了。”有些事她确实不能告诉她,但她可以告诉二少。 相信二少一定不会让二少夫人受到任何伤害的,不管他对方小姐有多愧疚,他内心深处还是向着二少夫人的。 只是,二少夫人对任何人都很随和,能轻易原谅,却偏偏跟二少怄气。 唉,这就是夫妻。 越是亲近越在乎,越是在乎就越无法原谅和包容。 这么看来,二少夫人对二少是有感情的。 她要去告诉二少,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着秋婶从愁眉不展到喜笑颜开只有短短一瞬间,简灵溪被她整懵了。 “秋婶,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忍不住凑近了些问,秋婶忙收敛起姨妈笑。 “没有。二少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不过,你最近跟方小姐接触还是小心点好。不行的话,你就带上我,我陪着你一起去。”收起了笑容,秋婶一脸凝重。 她对方小姐的了解不深,接触得也不多,是二少有时会吩咐她准备一些补品,给她送过去,她才能见到她。 “谢谢你啊,秋婶。”简灵溪很感动,扬起柔柔的笑。 秋婶郑重看着简灵溪说:“二少夫人,你有任何事都可以随时随地找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或是麻烦。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应该是来侍候你的。我知道你不习惯使唤别人,这是你心地善良,但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你要学会适应。” 简灵溪瞠目结舌,没想到秋婶这么了解她。 “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相信二少,他不跟你说方小姐的事,有他的顾虑和苦衷。但终有一天,他会告诉你的。二少夫人,只要你真正信任二少,就没有人能离间得了你们。”秋婶说完,给简灵溪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望着秋婶关上门,简灵溪陷入沉思。 是吗? 她可以无条件相信南宫萧谨吗? 秋婶也说了,夫妻之间贵在信任,南宫萧谨不肯告诉她,是不是就不相信她? …… 简灵溪站在阳台,看着夕阳西下,暮色染尘。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将花园里的花朵映衬得如梦似幻。 很多事凝成尖锐的碎片在脑海里,一下下扎着她的神经,她很烦很乱也很痛,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叩叩叩……”门被敲响,也打散了简灵溪的沉思。 敛了敛心神,快步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抹高大又伟岸的身影,熟悉的冷俊脸庞在光影中忽明忽灭,简灵溪一时失神,她看不懂他。 “我找到芒芳了。”南宫萧谨开门见山。 简灵溪第一反应竟不是开心,而是失落。 这种感觉特别奇怪,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你怎么了?”她不是应该开心的吗?怎么这副表情? “没事,我看看。”简灵溪转移话题,她连自己的心思都弄不清楚,又怎么跟他解释? 南宫萧谨x光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看,简灵溪一颗心狂跳不止,却假装很淡定。 为免自己不经意又露出什么破绽,简灵溪朝他伸出白嫩的小手,掌心往上。 南宫萧谨淡淡地说:“不在我身上,走,跟我去个地方。” 他不由分手拉起她的手,简灵溪一开始想拒绝的,可当他厚实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那一刻传来的温暖,令她好不舍。 他的手特别大,特别温暖,给她很足的安全感。 然,他这次牵她的手,竟是为了别的女人。这一认知如同细密的梨花针,扎得她的心很痛。 简灵溪很不喜欢此刻的自己,胡思乱想,将一切单纯的事都复杂化了。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该怎么办? 第八百八十三章 破绽 纵然思绪乱纷纷,简灵溪还是舍不得甩开南宫萧谨的手,就这么被她牵着下了楼。 花园里意外遇到方若婉,她身体真的好得很快,在王真的搀扶下,她已经可以不靠轮椅自己行走了。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在月光的映衬下,多了一丝妖娆的妩媚。 她的长相是偏欧美风的,成熟而妩媚。若非身体孱弱,她举手投足间会散发出风情万种。 看到南宫萧谨主动牵着简灵溪的手,方若婉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快如闪电,不让南宫萧谨觉察到,扬起笑容打招呼:“灵溪,阿萧,你这是要去哪啊?” 简灵溪一怔,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南宫萧谨淡淡看了方若婉一眼,对王真说:“若婉身体还没好,不宜太劳累,快带她回去休息。” 他这么说,无疑是在赶她回房,不让她碍事,妨碍了他和简灵溪的约会。 方若婉越想越不甘心,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南宫萧谨被简灵溪抢走。不做点什么,她不甘心。 王真感受到了方若婉的心绪,替她感到委曲,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二少多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就看上了简灵溪这么普通的女人? 从头到尾,她没有哪一点配得上二少的。 “二少,二少夫人说了,小姐应该保持性情愉悦,总是呆在房间里很不好,要出来走走。今晚天气好,空气也好,很适合散步。”王真看似恭敬,却是在呛声。 南宫萧谨微挑起一边眉毛,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王真这么放肆? 不,不是他没发现,是她越来越明显了。 “王姨,我们回去,正好我有点累了。”见南宫萧谨面色不悦,方若婉决定继续忍耐。 “是,小姐。”王真虽然不悦,替小姐感到不值,但她不会违背她的意思。而且,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明显了,要是再让二少抓到把柄,说不定会影响到小姐。 她绝对不能因自己的一时冲动,破坏了小姐的大计。 方若婉微笑朝简灵溪颔首,算是打个招呼。 简灵溪益发明显感觉到她的敌意,她暗暗心惊,是方若婉之前掩饰得太好了,还是她太迟钝了? 没走几步,方若婉突然一个趔趄,王真惊呼出声:“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别大惊小怪的。扶我回去休息。”方若婉虚弱的喝斥。 “二少夫人就在这,让她给你看看?”王真声音里满是担忧。 简灵溪有些堵很慌,她们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有病时就找她,身体好了就过河拆桥。 她不是方若婉的家庭医生,她没有拿她的薪水,她们凭什么这么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用给灵溪添麻烦了,我的身体我了解,她跟阿萧还有事呢。”方若婉越说声音越虚弱,最后,竟昏倒在王真怀里。 王真惊恐大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快醒醒啊,不要吓我……” 转头哀求看着简灵溪,声音哽咽:“二少夫人,求求你了,快帮我家小姐看看。” 简灵溪第一次不想救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治病救人,是她的天职,这种使命感已经深入她骨子里。就算与她有深仇大恨的人,她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打心底不想救她。 但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转身和王真一起扶方若婉到一旁的长椅上躺下。 简灵溪没有顾及自身的形象,蹲在地上,给方若婉把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灵溪眉头深锁。 见她这副凝重的样子,王真急出了一身汗:“二少夫人,我家小姐怎么样了?你不是说她体内的毒正在慢慢化解吗?怎么又晕倒了?” “我也不知道。”简灵溪站了起来,如实相告。 “什么?你是医生啊,怎么会不知道?”王真声音变得尖锐,很不客气,仿佛简灵溪欠了她们债似的。 王真当着自己的面,都一而再再而三对简灵溪不敬,可想而知,他不在时候,她受了多少委曲?! 当得知方若婉中了毒,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简灵溪,相信她可以救方若婉。 是他太冲动了,他没有考虑到方若婉的身份会给简灵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走到这一步,都是他的错。 只是,在方若婉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化解之前,他还不能随便将她送走。 等还清了她的人情,他就可以和她一刀两断了。 到时候,他会好好弥补简灵溪的,他会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她,不让她独自瞎猜。 激动过后,王真觉察到背后有道犀利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下一惊,忙垂首向简灵溪道歉:“对不起,二少夫人,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我只是太着急了,一时冲动,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还是让人先把方小姐抬回房间里,这里露水重,对她的身体不好。”简灵溪没有说原谅王真的话,将注意力放在方若婉身上。 和王真相处这么多天了,她多少了解一些她的个性。 自己越是客气,她只会当她是软弱,得寸进尺。 她要先有自己的态度,她只是个医生,她不欠她们什么。她愿意施予援手,是她的使命感,责任感,任何人的强迫和指责,她都不接受。 “是是是……”王真连连称是,转身对南宫萧谨说:“二少,麻烦你了。” 简灵溪一怔,这是几个意思?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一言不发,走向方若婉抱起她,大步往楼上走去。 简灵溪心底很不是滋味,理智告诉她,南宫萧谨只是在救人。任何一个人有良知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帮忙的。何况,王真还开了口。 可感情却跟她唱反调,南宫萧谨明明可以不用自己动手的,他完全可以叫保镖抬个单架过来。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闹得她头疼欲裂,真想仰天大叫。 最终,她克制了自己,什么都没说,默默跟了上去。 南宫萧谨轻轻将方若婉放在床上,其温柔的动作让简灵溪一颗心堵堵的,像塞了一块海绵,加了水慢慢膨胀,堵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灵溪,你再仔细给若婉看看。”南宫萧谨一心只想快点治好方若婉,这样他就可以无牵无挂,将她送走,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留给他的小妻子。 “嗯。”纵然心里再不舒服,她仍牢记住的使命。 虽然方若婉的情况有些古怪,但她现在这样子,终是让人不放心。 简灵溪又坐在她身边,强迫自己静下来心,重新给她把一遍脉。 王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又做出什么激怒南宫萧谨,忙去请赵梅来帮忙。 哪怕她再不愿意与她们同流合污,她终究是小姐的亲生母亲,必要时她一定会出手相帮的。 她的身份摆在那儿,二少必须给她面子。 简灵溪放下手,抬起头来,对南宫萧谨说:“方小姐脉象还算稳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跟她体内的毒无关吗?”他不是不相信她的医术,只想一起找出方法。 “没多大关系。”简灵溪声音变冷了几分:“也许过了一会儿,她会自己醒来。” 简灵溪虽没有发脾气,但她的声音跟语气都和平时不同。南宫萧谨不明白她在发什么脾气,在她眼中不是病人最重要的吗? 空间陷入凝滞的沉默,简灵溪很想离开,又怕南宫萧谨责备她没有医德。可这里的空气太稀薄了,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窒息。 第八百八十四章 不能没有他 赵梅匆匆而来,一推开门,就看见简灵溪坐在女儿床边,而南宫萧谨站在她身后。 三个人的关系如此拧巴,看得人心里极不舒服。 其实,如果不是若婉强求,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关系会很和谐。 见赵梅进来,简灵溪忙站起来,主动打招呼:“夫人。” “若婉怎么了?”赵梅还是将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无论如何,她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很抱歉,夫人,我脉不出方小姐脉象有何异处,但她就是昏迷不醒。是我学艺不精。”简灵溪礼貌道歉。 “灵溪,你快别这么说。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在,若婉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在得知了女儿的计划后,每次见到简灵溪,她都有几分愧意。 可她没有办法,若婉拼尽一切,甚至押上自己的性命。她不帮她也就算了,起码不能拆她的台。 “夫人,你太客气了。”简灵溪礼貌回应,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氛围。 不知是不是她的偏见,她感觉连赵梅都变了。 但她没有证据,更说不来具体哪里变了,这就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只有自己体会,根本无法对别人诉说。 就在此时,方若婉幽幽醒来,赵梅忙坐在她身边,担忧地问:“若婉,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感觉一阵晕眩袭来,之后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方若婉声音很低,透着虚弱的沙哑。 “没事就好。”赵梅心知肚明,她不想跟她继续演戏了。 她的道德感,不允许她这么做。 可私心里,她又怕不帮女儿,她会出事。 她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随着她年纪越来越大,她实在是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夫人,那我先出去了,有任何事随时叫我。”简灵溪很怀疑方若婉刚刚是假装的,但她没有证据。 因为脉象上,她可以确定,然,空口白牙,搞不好会被反咬一口。 “灵溪,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方若婉努力直起身子,向她道谢。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好好休息,注意情绪不能起伏太大。”嘱咐了句,简灵溪匆忙离开,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客套。 在离开方若婉的房间后,简灵溪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南宫萧谨跟着出来,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 他再一次意识到将简灵溪卷入这件事,实在是他考虑不周。他想得太简单了,没有完全顾虑到她的感受。 “我们现在去看芒芳。”紧追几步,南宫萧谨抓住她的手臂。 简灵溪冷冷看了他的手:“抱歉,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愿意就拿来给我,不愿意就算了。” 她的语气十分冰冷,带着不再掩饰的责怪。南宫萧谨自知理亏,不敢再勉强她。 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她进房,重重关上门。 “二少,你不该这么对待二少夫人。”秋婶不知何时出现,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最近是怎么了? 不仅犯了很多低级错误,防备心还这么低。 这样的他,根本就不像他自己。 南宫萧谨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同时亦没有回应。 秋婶叹了一口气,大步上前:“二少,我跟了你也有十年了,我知道有些事,你有自己的主见和打算,我不该多话。只是,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就只让二少夫人全力救治方小姐,你是不是把二少夫人当成圣人了?她现在的身份多尴尬啊,你一点都没想到吗?” “而且,王真对她很不友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秋婶忍不住将简灵溪的处境和她所受的委曲说了遍,南宫萧谨就算再直男,也应该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都发现了些什么?”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还是了解秋婶的,她不会随意无缘无故乱嚼舌根。 她做事有理有节,若非实在看不过眼,也不会轻易下断定。 秋婶一股脑儿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说了遍,当然,有些事是她的主观判断,她也说不出具体的事件。 她只希望二少能多重视一点二少夫人的感觉,不要再做那些让她伤心的事了。 南宫萧谨听完,沉默良久,对秋婶说:“我知道了。” “二少,你真的还不告诉二少夫人,你和方小姐的关系吗?”秋婶忍不住提。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沉默往前走。 秋婶知道他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自己只是个下人,有些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但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二少,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你处在二少夫人的位置上,你会怎么想?”秋婶直视着南宫萧谨的眼睛:“二少夫人的人品怎样,相信二少比我更了解。就算二少跟她说了方小姐的事,她只会对方小姐更好,绝对不会瞧不起她的。”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大步离开。 …… 方若婉的房间里,待所有人都走后,赵梅站起来,一脸凝重:“若婉,跟我回去。” “不,妈妈,我不回去。”方若婉满脸惊恐,紧紧抓住被子,仿佛她一松手,就会被赵梅抓走。 王真见状,忙来到方若婉身边,用一种守护的姿态守着她,以免赵梅对她怎么样。 赵梅眉头深锁:“你和南宫萧谨在一起也三年了,他是怎样一个男人,难道你不了解吗?他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被他发现了,后果怎样,你想清楚了吗?” “妈妈,我都知道,可我没有退路了啊。”方若婉带着哭腔,泣然欲泣。 “这些日子,你也亲眼所见了,南宫萧谨对简灵溪是有感情的。他不是因为老爷子的命令才娶的她,就算一开始是,现在为她建了这幢灵犀楼,也是他心甘情愿的。若婉,放手,该做的,能做的,你都已经做了,感情的事,不能强求。趁现在南宫萧谨还没有发现什么,你们以后还能当朋友。”知道女儿太痴太傻了,赵梅放柔了音调劝她。 方若婉猛摇头:“不,没有机会了,妈妈,我走到这一步,就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了。不能和阿萧在一起,不能经常看到他,我宁可死。” “你……”赵梅气极了,扬起手,真想一巴掌打醒她。 王真忙挡在她面前:“夫人,你要打就打我。小姐身体这么虚弱,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赵梅气得不行,胸膛起伏不定。 方若婉轻轻推开王真,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妈妈,我知道自己没出息,辜负你的期待。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啊,我也想当个正常人,被人宠爱着,可我没那份幸运啊。我只能靠自己的争取。” “你这不是争取,是阴谋诡计。”赵梅气极,她一生正直,怎么会生了这么个女儿。 “是,我是用了一些手段,可不这么做,阿萧肯定不会多看我一眼。”方若婉承认自己手段卑劣,但她不后悔。 没有南宫萧谨,她生不如死。 他就是她的养分,空气和水。她知道自己这样为爱生,为爱死,很没出息,且丢了方家的脸。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啊,她也不想啊。 赵梅被气得直喘粗气,她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 同样她也发现,这三年里她的脾气改了好多好多。 若是换作以前,她肯定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可这三年来,她表面无所谓,内心的煎熬只有她自己清楚。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她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第八百八十五章 耻辱还是荣耀 方若婉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她泪如雨下,每一滴泪里都有她的算计和经营。 她倒是想默默守在他身边,等他有一天累了,倦了,想有人依靠了,可以看到她的存在。 为了这一天,她默默等了三年。 可她等到的是什么? 他另娶他人的消息,他和别的女人共筑爱巢。 她知道自己再不行动就没有机会了,他是她的劫。当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被他深深吸引了,她中了他的毒,他才是她唯一的解药。 三个人的空间里,漫延着一股凝重的气息。过了好一会儿,赵梅才深吸一口气:“你试也试过了,南宫萧谨是怎样的心意,你应该比谁都了解。若婉,醒醒。人生不单单只有爱情,你还有事业,还有亲情。你这么年轻,在设计上又如此有天分,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你放下心中执念,这一次我不会缺席,我会陪着你,一步步走向未来。” 赵梅一直是个严母,她做事刚正不阿,也雷厉风行。 从小到大,她没有这么温柔对待方若婉过。 三年前,她被老爷子逐出家门,她都没有替她说过一句话。这三年间,她没有主动联系过她。现在回头想想,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如今,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就不能再让自己的犟脾气主宰一切。 赵梅能说出这样的话,连方若婉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微张着嘴,瞠目结舌。 倒是王真替方若婉开口:“夫人,小姐是你生的,你最了解她的脾气。她一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她爱二少已经深入骨髓,没有二少,她都觉得日子没有意义了啊。夫人,你就帮帮小姐。” “我怎么帮她?把南宫萧谨绑回去,强迫他娶她?问题是,他现在已经结婚了,我就算愿意这么做,也是犯法的。”赵梅怒极,看来,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该选择王真来照顾若婉,她没有尽到规劝她的责任,还处处维护她。助长了她心底的火焰,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连她都要拉下水。 她倒是真的拿她当女儿看了,可这种溺爱,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妈妈,我……对不起你……”方若婉深知母亲的个性,她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赵梅强行压下过激的情绪,她知道方若婉这样的爱,已经是一种病态。 她现在若是强势,只会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一定要尽最后一分心力。 三年前,她已经错了一次了。三年后,她一定要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妈妈……”方若婉抬起淌泪的眼,看着赵梅,三年不见,她的改变太大了。如果不是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都要以为她不是她的母亲了。 “若婉,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好好看看。我承认南宫萧谨很优秀,但他对你没有半分感情。但凡他对你有一丝情意,也不会让你在那样的情况下等了三年,更不会另娶他人。若婉,打开你的心扉,看看身边的世界,你还有方家。”赵梅竭尽全力,想将她拉回来。 “方家?”方若婉喃喃重复着她的话。 赵梅重重点头:“是的,你是我赵梅的女儿,就永远都是方家的人。” “呵呵……”方若婉笑了,状若疯癫:“妈妈,你是不是失忆了?方家嫌我丢人,把我驱逐了。我现在无家可归,无人可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抓住阿萧,他说过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他是个正人君子,他不会食言的。” 赵梅瞪大双眼,震惊看着眼前为爱疯狂的女儿:“你醒醒,他说的照顾,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他给不了你爱情,若婉,我们走。看不到他,你会渐渐平复心态了。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我陪着你,我相信以你的毅力,一定可以走出来。” “你错了,我完了,我走不出来的。”方若婉撸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我试过的,我真的试过,可我做不到啊。” “夫人,你就别再逼小姐了。她情绪不稳,会……”王真又要劝赵梅。 赵梅怒了:“王真,你还敢说话。若婉会变成现在这样子都是你惯出来的,我当初看上你,是因为你身上那份浓烈的母爱。可也就是你这份所谓母爱害了她,你知道吗?” 见赵梅动了怒,王真忙跪下:“对不起,夫人,是我多嘴了。” “这是多嘴的问题吗?起来!谁让你动不动就下跪的?骨头这么软,怎么配当我方家人?”这三年里,王真的变化也很大。 “妈妈,你别迁怒王姨,这些年如果没有她,我根本就撑不下来。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靠王姨的悉心照料。妈妈,爱上阿萧是我一生难渡的劫,我已经没救了。”方若婉索性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 “你……”赵梅一直强忍失望,强迫自己一次次给她机会。说服自己,她是受伤太重了,才会这么固执。 可她好话说尽,她就是执迷不悟。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的所做所为,已经超越了道德,在她不能容忍的范围之外。 她现在这么做,已经是病态了。三年前,她放弃过她一次,三年后的今天,她希望能尽自己最后一分力,弥补对她的亏欠。 “小姐,你不要再惹夫人生气了,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她这么做也没有错,也是为了你好。”王真终于替赵梅说了句话。 方若婉掀被下床,身子虚弱,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王真几乎冲上去扶她,碍于赵梅正在气头上,她不敢轻举妄动。 方若婉唇角上扬,挂着自嘲的笑:“我还是方家人吗?我进得了方家的大门吗?老爷子可是把我从方家的祖谱上给删了啊。” 赵梅脸色很难看,却没有反驳。 三年前的事,她确实做得不好。她应该为她求情,不能让她在受了别人的伤害后,又被亲人重捶。 但她也有苦衷,当时老爷子病重,他发了很大的火,医生抢救了好久,才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她不敢也不能再刺激他,她背不起这个不孝的罪名。 是她没有教好若婉,才会出这种事。 一年前,老爷子过世了,她才敢遵从自己的心愿前来看她。 可老爷子至死都没有原谅若婉,她这次若让她回去,必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老了,什么权利,地位,对她都是浮云。 她只希望接她回去,好好休养,解除她心底的魔咒。 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赵梅说:“你爷爷已经过世了,我可以跟族长说说,他会同意让你重返方家的。不管怎么说,你身上都流着方家的血。” 王真眼前一亮,顾不得赵梅的警告,激动对方若婉说:“小姐,你就答应夫人,回到方家去,你就又是高高在上的第一名媛了。” “是吗?一个被散播了果照的第一名媛,是耻辱,还是荣耀?”方若婉嘴角含着冷嘲:“我们可以自欺欺人,但堵得住q国人的悠悠众口吗?” “小姐……”王真万分心疼,她脸上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 “行,不回方家,我可以给你重新安排一个身份,让你拥有一个体面的生活。若婉,只要你放下对南宫萧谨的执念,你的世界天高海阔。”赵梅苦口婆心。 第八百八十六章 癫痫 赵梅的一再退让,着实大大出乎方若婉的意料。 但她要的不是她的保护,她要她帮她,像王真一样,无条件全力支持她。 然,她自以为是为她好,却一次次在阻止她。 她只想要一个苹果,她却给她一车葡萄。这代表了母亲的爱,却不是她想要的。 听完赵梅的提议,王真都心动了。 忍不住倒戈,反过来劝方若婉:“小姐,你就好好考虑考虑。三年了,二少对你只有愧疚,没有其他。如今他也怎么关心你,小姐,你就放弃。你这样子太苦了,小姐,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方若婉渐渐睁大了双眼:“连你都劝我?王姨,我一直以为你是全世界最了解我的人。就算所有人都唾弃我,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王姨,你现在说这话,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王真急了,赶忙摇手:“不,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太苦太累了,小姐,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了。试着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你会遇到更好的。” “别说了!”方若婉大喝一声,固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怕她又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 王真赶忙道歉:“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激动,不要伤了你自己。” 方若婉突然一口气没喘上来,整个人往后仰,直翻白眼。 赵梅动作很快,及时扶住了她:“若婉,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小姐又发病了,你快把她放在床上,让她平躺着,快。”王真急得不行,不管不顾对赵梅下令。 王真说完,忙去翻箱倒柜。 现在方若婉的情况紧急,赵梅也没有时间计较王真的不敬。按照她说的,小心翼翼将女儿放在床上,让她躺平。 此时方若婉病情又恶化了些,开始抽搐。 赵梅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能按压住她的身子,不让她乱动。可她越是如此,方若婉的反应越激烈。 饶是赵梅年轻时学过武艺,力气比一般女人大一些,也快要压不住她了。 她只能沉声喊:“若婉,若婉,你快醒醒,快醒醒……王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真终于在一件外套的兜兜里找到了药,快速冲到方若婉身边,蹲跪在床畔,拧开瓶子,倒出一颗药,往方若婉嘴里塞。 “小姐,你快张开嘴啊……”方若婉牙关紧咬,吃不进去药,王真在一旁急得不行。 “小姐,小姐,求求你了,张开嘴,快点把药吃了。”王真轻拍着方若婉的脸颊,可她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牙关咬得更紧了些。 “夫人,这可怎么办啊?”王真向赵梅求助。 赵梅眉头深锁:“若婉怎么会有癫痫这种病?” “小姐长期压抑,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后期诱发的癫痫。医生说,只要她情绪平稳就不会发作。可是……”王真把方若婉的病情简单说了遍。 赵梅听完很心疼,为了一个南宫萧谨,她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真的很想拿把锤子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有多固执。可她更多的是心疼,她真的是太痴太傻了。 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她? 眼见方若婉听不进去她们的话,担心她再这样下去,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赵梅赶忙对王真说:“快去请灵溪来给若婉看看。” 王真并没有动,只是默默站在那,看着赵梅。 觉察到她的不对劲,赵梅脸色凝重地问:“怎么了?” “夫人,不能让简小姐知道小姐有癫痫的毛病。”王真语气平稳,透着一股坚持。 “为什么?”赵梅不解。 “夫人,难道你没看出来吗?简小姐对小姐的治疗已经不那么上心了,她很勉强,也很敷衍。”王真提出自己的看法。 “那又如何?”换作任何人都会不舒服的,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她相信简灵溪人品,她还不至于为了这一点就对若婉不利。 她是个很正直,心地纯良的女孩子。 “夫人,你就不怕简小姐暗中对小姐不利吗?不管她清不清楚小姐和二少的过往,她是个女孩子,应该早就看到了二少和小姐之间的不寻常。除非简小姐一点都不爱二少,否则,她不可能对小姐全心全意。圣贤都做不到的事,这要求对简小姐太高了?”王真处处站在方若婉的角度上想问题,不让她受到一星半点儿伤害。 赵梅蹙眉,虽然王真有点小人之心,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顾虑有道理。 简灵溪年纪轻轻,就算她再仁心仁术也逃不过人性。 她能如此尽心尽力救治若婉,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对她有更多的要求,都是过分。 “那现在怎么办?”赵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加上她又是自己的女儿,她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王真也是急出了一头汗,她要求自己冷静。 小姐不是第一次发作,她处理过,她有经验。 拿了一根勺子递给赵梅:“夫人,你用勺子撬开小姐的嘴,阻止她咬断自己的舌头,我再趁机把药给她喂进去。” “好。”赵梅接过勺子,对王真点点头,目光透着坚定。 眼见方若婉抽搐得越来越厉害,赵梅不敢有半分迟疑,拿着勺子往她嘴里撬。 可方若婉不止抽搐,还拒不配合,她弄得满身大汗,又惊又急。 最后在王真的帮助下,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药喂进去。 但她们都不敢掉以轻心,深怕方若婉将药吐出来。 在赵梅和王真的合力努力下,方若婉渐渐有了好转,抽搐也不那么厉害了。 王真才怯怯对赵梅说:“夫人,小姐已经有所好转了,别再这么压着她了。这样她会血液不循环,身上会青一块紫一块。” 赵梅慢慢坐直了身子,不再压着方若婉。 静静看着王真,目光里是浓浓的审视。 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跳不止,王真恭敬垂首,站立在一旁:“对不起,夫人。” “不,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若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赵梅是个直肠子,她不会说拐弯抹角的话。 可这话听在王真耳里,更像责任, 她头垂得更低了些:“请夫人原谅。”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要我原谅你什么?”赵梅重申:“放心,我说的不是反话。” “谢谢夫人。”听她这么说,王真一颗心稍稍松下。 “看你处理这件事很冷静,若婉经常发作吗?”这些事巧巧都没告诉她,是她们隐瞒得太好,还是她故意不向她汇报。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谁在说谎? 王真摇了摇头:“小姐两年前开始出现症状,一开始并没有这样明显。后来随着她心情起伏,发作的次数有所增加。夫人,小姐真的很苦。爱上二少也不是她可以选择的事,相信如果能选择,她一定不会做。夫人,我一路陪小姐走来,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但她斩不断对二少的感情。” “二少答应过她的,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可他一声不响就娶了别人,这让小姐情何以堪?我知道二少所谓的照顾,不是小姐理解的意思。可二少这样的话,给了小姐很大的想象空间。她原本就对二少有情,这下子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夫人,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小姐了啊。”王真趁机游说赵梅,只要她出面,小姐就多了一层倚仗。 第八百八十七章 她是不是在演戏? 赵梅不动声色,淡淡地问:“我该怎么做?” 王真大喜,忙说:“你是方家的大夫人,你可以用你的身份给二少施压,让他娶小姐。” “然后呢?”赵梅又问。 “什么然后?”王真一脸茫然。 “王真,你也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人,怎么就不懂婚姻的不易呢?两情相悦的婚姻尚且要经历重重考验,更别说强迫的婚姻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很简单,但那一刻的幸福可以维持多久?婚姻就是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子,并非光靠想象的浪漫就可以过辈子的。若婉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是怎样的个性,你比谁都了解。她现在靠近不了南宫萧谨,所以,只要求婚姻。可有了婚姻之后呢?她会不会要南宫萧谨的感情?要他对她全心全意?人的渴望是无止境的,她现在的痛苦全源自于自己。若不能自己解开心结,她一辈子都不会快乐。”赵梅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她生的女儿,她很了解。 她的好胜心强,得失心也很强。 南宫萧谨不是个可以让人掌控的男人,若是她爱上的一般的男人,或许可以因一些外在的因素假装爱她。但她眼界很高,她看上的是南宫萧谨。 他绝对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来迁就她。 三年前他做不到,三年后的今天,他结婚了,更不可能做到。 “夫人,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实在不忍心看小姐这么痛苦。”王真垂下了头,每次看到她痛不欲生,拿刀自残,她就恨不能替她受过。 “一时的痛苦,总好过一辈子痛苦。南宫萧谨是很绝情,但我欣赏他这一点。他不油滑,没有给若婉任何希望。她现在所有的心魔,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赵梅很理智,实事求是。 她不偏袒自己的女儿,有一说一。 王真不敢再说了,赵梅能在这时候跟她说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若她一句不慎,激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保住小姐的命要紧,以后的事再慢慢说。 方若婉这次发作起来很厉害,昏睡了一天才醒来。 令她意外的是,南宫萧谨竟然坐在她床边。 她第一反应就是摸摸自己的脸,她这副样子一定很丑?天啊,南宫萧谨什么时候来的,他坐在这里多久了? “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很漂亮。”南宫萧谨淡淡开口,他第一次当面赞美她,方若婉一怔。 心底没有喜悦,反而升起一股浓郁的不安。 “阿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双手撑着床,她想坐起来。 不管何时何地,她都想在心爱的男人面前维持最完美的一面。 哪怕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憔悴,脸色吓人,但尽量。 “刚来。”南宫萧谨盯着她看。 他这副不寻常的样子,让方若婉心生不安。 “阿萧,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一定特别丑。”方若婉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你的白魔从哪来的?”南宫萧谨真的直接问,方若婉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萧,你在说什么呢?” “你中的毒,根本就不是贺彬下的,是你自己下的。贺彬只是跟你合演了一出戏。”自始至终,南宫萧谨语气淡淡。 没有责备,亦不激烈,更像是在跟老朋友谈心。 方若婉坐了起来,嘴唇腊白,衬得整张脸憔悴不堪:“简灵溪说的吗?” “不,不是她说的。”南宫萧谨蹙了蹙眉,他不是没有发现方若婉的个性偏激,但他相信她是有底线的。 还有,她为了救自己身败名裂,他欠了她一份永远都还不完的情。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但他给不起。 他只能希望时间可以冲淡她内心的情感,让他们的关系回归正常。还是他太理想化了,时间不是万能的。 有些事冲不淡,只会酝酿成一桩桩阴谋。 “那是谁说的?”方若婉板着脸,一副受尽委曲的样子,泪悬在眼眶将落未落。 南宫萧谨眼底寒气越来越浓:“你非要撕破脸吗?” “阿萧,说话是要有证据的?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发作起来痛不欲生。我是不是疯了?自己服用白魔?而且,简灵溪不是说了吗?这毒药世间罕见,我终日都在梦凝阁,哪有这样的资源?”方若婉摆出证据。 南宫萧谨寒了心,哪怕证据确凿,他也想给她一次机会。 念在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他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可是,她一点悔意都没有,以为不承认就没事了。 慢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方若婉,南宫萧谨眼底的暖意散尽,剩下的全是冷漠。 方若婉心一颤,他会不会真的掌握了证据?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谁都不会有证据,南宫萧谨是能力很强,但还不能如此神通广大。 癫痫发作后,加上体内还有余毒,方若婉整个人虚弱不堪。为免让南宫萧谨看出她心虚,她决定先发制人。 掀被下床,方若婉满脸被人冤枉的委曲,一双美目染上血丝,泪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可怜又倔强:“阿萧,你真的怀疑我吗?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之前他对她心怀愧疚,就算她有哪里做得不好,他也会带着一层滤镜,给她找借口。 如今看来,不是她一直伪装得好,是他不愿意她变坏。 “阿萧,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说话啊。”方若婉急了,和他认识五年,相处三年,从未见他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方若婉一边问,一边认真思索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最后她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简灵溪。 一定是简灵溪跟他说了些什么,否则,他不会如此怀疑她。 所有事,她都做得滴水不漏。 包括巧巧和贺彬的死,就是为了取信于南宫萧谨。 在他心目中,她哪怕有些任性,心地也是善良的。 何况,贺彬表现得很好,他至死都没有出卖她。 南宫萧谨怎么会怀疑到她头上? 是谁? 谁出卖了她? 不,知道整件事的,只有王真。 她相信所有人都背叛了她,王真也不会。 那么,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就是简灵溪。 简灵溪看上去呆呆笨笨的,没想到这么狡猾? 不过,饶是她再精明也抓不住她的把柄,这一点她很自信。 对了,她懂了。 南宫萧谨并没有证据,他想用这一招吓唬她,让她不打自招。 呵呵…… 这就是她拼尽一切去爱的男人,听信了别的女人的话,来对付她。 她对他还不够好吗?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可以做得比她多? 他真的被简灵溪迷住了吗?丧失了应有的理智和判断? 方若婉心思百转,太多的想法一一自心底掠过。 最终化成失望浮于脸上:“阿萧,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这么质问我!是的,为了爱你,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自己。任何人都可以羞辱我,瞧不起我,就你没有资格,你知道吗?” 最后一句大声吼出声,撕心裂肺,充斥着对南宫萧谨浓浓的失望。 若不是证据确凿,他还真的会被她这演技所蒙蔽。带着愧疚的心,继续安慰她,向她道歉。 其实,她的伎俩并不新鲜,也不高明。她只是抓住了一点,她对他有恩,他对她有愧。 思及此,别一个念头浮现,南宫萧谨一颗心往下沉,当年的事会不会也是…… 第八百八十八章 证据 那件事确实很蹊跷,他得让沐冰重新去调查一下。 方若婉和南宫萧谨形成两种鲜明的反差,一个歇斯底里,一个冷静淡然。 见他不再顾忌自己的情绪了,方若婉感觉很不好。 她从没有跟南宫萧谨如此对峙过,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没教养,像个乡下泼妇? 深吸一口气,方若婉极力想压抑自己的情绪,却怎么都做不到。 最后双手捂脸,不让南宫萧谨看到自己崩溃的样子。 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阿萧,我失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当年的事,是我心甘情愿的,哪怕死了,我也不后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方若婉这个样子,可怜又无助,相信大多数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南宫萧谨也想有波动,光是这样看着她,显得自己太没心没肺了。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他确实不起波澜。 此时此刻,他就像在看她演戏一般。 不管自己怎么表现,南宫萧谨就是不为所动。方若婉急了,他真的有证据吗? 不行,她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她要主动出击。 方若婉走到茶几旁边,快速抽了几张纸巾,拭去自己脸上的泪。仰起头,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面向南宫萧谨。 “阿萧,我知道你对事,不对人。你不会故意针对我的,你一定是掌握了什么,才会来问我的。对不起,刚刚是我激动了。阿萧,既然你认定了是我做的,就把证据给我看看,让我也死个清楚明白。”方若婉仍然要他出示证据。 南宫萧谨清楚,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拿来做赌注,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他真的不想和她撕破脸,让她这么难堪。 可如果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他也可以成全她。 “若婉,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的?”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就当他还她一份人情。 不过,依照他对方若婉的了解,不将证据拍在她面前,她是不会主动承认的。 “我……”方若婉停顿了一下,直视着南宫萧谨猎鹰一般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真的不知道。” “好。”南宫萧谨落下一个字,却似一块千斤巨石重重砸下,在方若婉心头砸出一个惊恐的大坑。 南宫萧谨不再追问她,转身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子,穿着很朴素,质感也不好,就是在普通门店里买的几十块钱的衣服。她长发及腰,此时低垂着头。 方若婉心中一惊,她认出来了,她是梦凝阁的女佣,好像叫小小。 “你来这里做什么?”方若婉出声质问,小小吓了一大跳,本能反应,快速抬头看了方若婉一眼,随即被她眼里的凌厉吓到,又垂下了头。 “进来。”南宫萧谨淡漠开口,小小更是浑身瑟瑟发抖。 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她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佣,在他们面前,她直发悚。 “不必害怕,你看到了什么,直说就好。”见小小不敢进来,南宫萧谨也不勉强她,就让她站在那里说。 小小也想不害怕,可方若婉的气场太强大了,就这么迎面扑来,她根本不敢直视她。 “阿萧,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小是花匠的女儿,她也不算是梦凝阁的人。 只是,她奶奶生了重病,她爸爸让她休学回家照顾奶奶。当时她在读高三,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如果就此缀学,那她的一生就完了。 她那天刚好经过花园,听到他们父女俩的对话。她看她可怜,就让她周末勤工俭学,到梦凝阁来帮帮忙。 她给她些钱,让她找个看护,过渡一下,等她高考完了,再去照顾奶奶。 难道,她一时心软,又养出一只白眼狼? 南宫萧谨并直接跟方若婉对话,她不是要证据吗?他找证据给她找来了,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南宫萧谨语气凝重,又重申了一遍。 “我……”小小绞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声音细如蚊蚋。 她真的好害怕,尽管刚刚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正与方小姐对峙,她连话都说不完整。 “沐冰。”见小小着实害怕,浑身发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南宫萧谨高喊一声,沐冰立刻出现。 他将一个u盘交给南宫萧谨,沉默接过,南宫萧谨找到放映机,将u盘装进去。拿出遥控器,准备打开电视。 方若婉崩溃般的大喝一声:“阿萧,你到底要做什么?” “给你证据。”南宫萧谨回答得很干脆,半分犹豫都没有,亦不再给她机会和面子。 “呵呵……我懂了,哈哈……我真是太傻了,南宫萧谨,你想赶我走,可以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做这么多事?”方若婉像是恍然大悟,笑得凄凉又悲伤。 她这个样子可怜得很,一般人见了都会同情她。 南宫萧谨受过她的恩惠,又对她满怀愧意,换作之前,他比任何人都感受得深。可这一次,不管方若婉怎么反应或辩解,他就是没有感觉。 一种被人欺骗后的,彻底失望的无感。 他也不特别生气,就是失望,还有恨自己有眼无珠,竟被她耍得团团转。 “王姨……王姨……”方若婉不敢面对南宫萧谨的证据,歇斯底里大喊了起来。 不行,不管他是否真有证据,都不能让他将证据摆在她面前。 王真原本被一名保镖抓着,听到方若婉的求救声,她重重踩了保镖好几脚,趁他吃痛松开她的时候,她快速奔进房间护主。 “小姐,你怎么了?”王真抓着小小的头,重重往墙上撞,仿佛要撞死她。 小小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被撞得懵了,幸好保镖及时赶到,王真才松开,闪进屋,快速扶着方若婉。 方若婉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块浮木,霎时泪水涟涟:“王姨,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冤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对小小不好吗?我见她可怜才让她到梦凝阁来帮佣的,我也没有虐待过她啊。” 王真一脸忿忿不平,仿佛小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小姐,你就是心地太好了,农夫与蛇的故事,我们都忘了。” “王姨,我们走,你快带我走。我不要无缘无故受这样的羞辱。”方若婉躲在王真的怀里,像个受了巨大委曲的小女孩,浑身瑟瑟发抖。 “好,小姐,你不要害怕,我带你走。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你。你放心,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护你周全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夫人,还有方家。”王真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提醒南宫萧谨,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现在方若婉是有人罩着的,他若敢欺负她,赵梅跟他没完。 王真一路护着方若婉下了楼,她一脸冷肃,眼中流淌着几分狠厉。 保镖都知道王真和方若婉的身份非同寻常,连拦都不敢阻挡。 就这样王真一路护着方若婉来到花园,遇到刚从玻璃药房回来的简灵溪。 方若婉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理智告诉她,南宫萧谨可能真的掌握了证据,她应该快点离开。可感情上,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为南宫萧谨牺牲一切,身败名裂。她等了他三年,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了,竟然半路杀出个简灵溪。她不止抢走了南宫萧谨,还诬蔑她,要斩断她最后的退路。 她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第八百八十九章 失控 方若婉站在原地,一双赤红的眸子像是染了血,紧紧盯着简灵溪看。 离她不远,简灵溪感觉莫名其妙。 不仅是方若婉看她的目光很诡异,连这里的气氛都很不寻常。 王真知道方若婉不甘心,想找简灵溪算账,然,此时情况不同。南宫萧谨不仅怀疑了,还带来了梦凝阁的女佣要当证人。 他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他已经不再顾及小姐的救命之恩了,他为了一己私利,要跟小姐反目成仇了。 小姐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可千万要忍住冲动,不能再跟简灵溪起冲突了。 现在简灵溪是南宫萧谨心尖尖上的人,招惹了她,等于直接跟二少宣战,后果不堪设想。 王真忙拉扯方若婉:“小姐,我们走,先离开这里,再找夫人想办法。” 方若婉仿佛失去了理智,一直紧盯着简灵溪看,俨然将她当成了自己最大的仇人。 简灵溪不明所以,方若婉看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周围的保镖都很紧张,又不敢真的围上来,气氛相当的怪异。 出于礼貌,简灵溪还是主动打招呼:“若姐,你身体好了些了吗?” “拜你所赐,我还没死。”方若婉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是一枚钢珠,砸在简灵溪心头,弄得她莫名其妙。 秋婶匆匆跑来,护住了简灵溪,戒备看着王真和方若婉,压低声音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我们先上楼,这里的事留给二少去处理。” “嗯,好。”简灵溪没有疑义,她一向不喜欢惹事。方若婉明显已经压抑不住对自己的敌意,她还是先避一避风头。 不管怎样,这是南宫萧谨和她的问题,她不想掺和。 秋婶扶着简灵溪,俩人往主楼走去。 方若婉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喝道:“站住。” 她没有指名道姓,可气势逼人,秋婶和简灵溪还是双双站住,没有回头。 王真急了,去拉方若婉的手:“小姐,你别这样,我们快走。” “你放开我。”看着王真抓着自己的手臂的手,方若婉声音冷然,一字一顿。 知道方若婉快控制不住自己了,王真很着急,她这副样子不能再受刺激了。 尤其是来自南宫萧谨的打击,她不敢想象小姐会变成什么样。 她只能继续抓着她的手:“小姐,你别犟了,我们去找夫人。” “放开我。”方若婉用力一扯,王真整个人往后仰,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顾不得自身的安危,她满脸焦急,对方若婉说:“小姐,你冷静一下,二少是怎么对你的,你还记得。我们离开这里,看他往后怎么办?” 有些话,她不能说得太明白。 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言,希望方若婉还有几分理智,可以听进去她的话。 她知道她恨简灵溪,若不是她半途杀入,甚至闯进了二少心里,她不会这么慌乱。二少也不会怀疑小姐,处处找她的把柄。 现在她们在南宫萧谨的地盘上,势单力薄。她相信依南宫萧谨现在对简灵溪的在乎程度,一旦小姐和简灵溪起了冲突。 他一定会站在简灵溪那一边的,到时小姐见了会更加受不了。 王真特别特别着急,额头沁出了一层汗。 怎么办?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小姐冷静下来,看清当下的情势,跟她回方家。 现在冲动,只会让一切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晾一晾,有一个缓冲期,大家都考虑一下得失利弊。 她相信南宫萧谨会念在小姐曾救过他一命的份上,不赶尽杀绝。 只是,小姐现在的情绪很不好,她真的好怕她会跟简灵溪起冲突。 “你滚开。”方若婉又重重推开了王真一把,王真一个不慎,心里着急,被她推倒在地。 简灵溪眉头深锁,方若婉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她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恨意,真的恨不能将她拆吞入腹。 南宫萧谨站在大门口,剑眉深锁,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 他还是想给方若婉一次机会,不管怎么说,她都救了自己一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秋婶催促着简灵溪快离开,方若婉的状态很不对劲,像是疯了一般。二少夫人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万一被伤,疼的是她自己。 简灵溪也没有耍性子,跟着秋婶一起离开。 可方若婉一乐意,见她们要走。 怒气往头上蹿,控制了她的理智。 几个箭步上前,她一把揪扯住简灵溪的马尾辫,拖住她。 简灵溪吃痛之下,惊呼了一声:“方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从她狂乱的眼神里明显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只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疯狂,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施暴。 “若婉,你快放开灵溪。”南宫萧谨大踏步上前,深眸藏着浓浓的担忧。 他这副关心简灵溪的样子,看得她更是怒火中烧,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好啊,他怕她伤了他的心肝宝贝,是? 她就成全他! 她做了那么多事,都没能在他心底留下任何痕迹。 既然如此,她就做点能让他记住的事。 王真最了解方若婉,看到她的眼神,她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忙从地上爬起来,压低声音,以一种不激怒她的语速说:“小姐,你冷静点。你不是答应了夫人要回方家了吗?我们快走,不然,夫人会生气的。” “生气?你们一个个都只会欺负我,用身份来压我。你们可曾真正为我考虑过?”方若婉眼珠凸出,一副快疯了的样子。 “小姐,我知道,我都懂,我了解你的委曲和痛苦。你放心,你不会白白受这么多苦的。总有一天,夫人会帮你讨回来的。我的小姐啊,求求你了,放开简小姐,我们离开这里。”王真差点儿没给方若婉跪下。 只要她能恢复理智,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连你都替她说话?”方若婉抓住了王真的弦外之音,脸部变得狰狞。 “我不是在替她说话,我只是求你先离开这里。”王真知道方若婉又陷入了一个人迷乱里,不能自拔。 她该怎么做才能唤醒她? 方若婉用力扯着她的头发,简灵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她撕下来一块了,痛得不行。 简灵溪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缓不刺激方若婉的口吻说:“若姐,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把下脉。” “我没病,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简灵溪,我今天所承受的一切全是你害的,你知道吗?你凭什么嫁给阿萧?你有哪一点配得上她?你出身小门小户,没有亲生母亲,带了个痴傻妹妹,自己还坐过牢。你满身污点,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踏入南宫家的?”方若婉当众说出简灵溪的身世。 简灵溪微微一怔,这些事,她很久没想了。 和南宫萧谨在一起,他给了自己充分的尊重,从没有因为她的出身而瞧不起她。 渐渐的,她都有些忘了。 如今被方若婉当众撕开,她也并没有多难堪。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她没有仗势欺人,也没有自甘堕落。她努力活好每一天,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方若婉,你别再说了。”南宫萧谨的声音冷冷传来。 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方若婉万没料到南宫萧谨袒护简灵溪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不行,她不能再迟疑了。 再等下去,一切就晚了。 他不让她动手,她偏要! 第八百九十章 豁出去了 “呵呵……哈哈……”方若婉仰天大笑,手一扯,勒住了简灵溪的脖子:“阿萧,我被人说的时候,你可曾这么紧张过?” “当我的果照被挂在网上,用直升飞机洒满q国的大街小巷,你可曾想办法处理过?我为什么会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我全是为了救你啊。”方若婉歇斯底里喊出来。 王真心疼万分,直抹泪:“小姐,你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一直想,我们要往前看。” “我怎么往前看?他们强迫我拍下那样的视频,让我在全q国的人面前表演。试问,有谁没有见过我的丑态?老爷子嫌我丢了方家的脸,把我逐出方家,连我的母亲都不敢替我说一句话。我从q国第一名媛,彻底堕落到地狱。但我没有后悔过,因为我救回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就算事情重来一遍,我还是会那么做的。王姨,我对不起他吗?他为什么要怀疑我?还派人来污蔑我?王姨,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说着说着,方若婉泪如雨下,转向王真求救。 “小姐,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就当你爱过一个渣男,我们不要了,我们离开这个伤心地。没有他,我们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王真每一句话都和方若婉站在同一阵线上,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要做什么,她都会陪着她,无条件支持她。 “哈哈……”方若婉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笑得疯狂,却令人感到心酸。 简灵溪听得十分震撼,她是有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但她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如今听方若婉亲口说出来,她真的很震惊。 没想到她为了救南宫萧谨竟然做出这么的牺牲,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一个女孩来讲,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方若婉那样的身份,比一般人打击更大。站得高,摔得重,她还得不到亲情的安慰,被赶出家门。 方若婉悲戚的笑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各有各的想法。 南宫萧谨上前几步,直视着方若婉疯狂的眼,淡淡地问:“我知道你为我牺牲了很多,我从没有否认过你对我的大恩。发生那样的事,谁都不想遇到。若婉,是我对不起你,今天你放了简灵溪,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方若婉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瞠大双眼,浓浓的不可思议:“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看了简灵溪一眼,南宫萧谨回答得掷地有声:“是。” “你……”方若婉气得双目赤红,染上杀人的凶光。 王真听不下去了,不禁对南宫萧谨怒斥:“二少,三年了,难道,你对小姐一丝感情都没有吗?” “没有。我对她只有愧疚,我后悔当日不该让她知道我的行程。”这样的恩情,如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一辈子都还不清,太累了。 说句忘恩负义的话,当年的事很蹊跷,若她没有跟着,不仅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还可以有另外的选择。 当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方若婉为此失去了一切,他要是再这么想,等于拿刀往她心里捅。 这些年来,他也想过娶她算了,但他很清楚,他不要爱她,他对她只有同情和愧疚。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将来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可她的执念实在是太深,太可怕了。 知道他娶了简灵溪,也知道简灵溪医术了得,她便设计中毒。她知道他对她心中有愧,无论如何,他都会救她的。 于是,她顺利来到了他们身边。 制造了一些误会,让他们越离越远。 如果她只是耍些小计谋,他还不至于让她这么难堪。 她要对付简灵溪,他绝不能容忍这一点发生。 是他欠了她的恩情,跟简灵溪无关。 她是他的妻子,他一定要竭尽所能保护她。 南宫萧谨冷酷的话宛如无数细针,瞬间扎入方若婉心头,痛得她连灵魂都在颤抖。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想质问,想大喊,想大哭或大笑,但她什么都没做。因为她的心死了,被南宫萧谨残忍的话杀死了。 王真愤怒地大喊:“南宫二少,你太过分了。” “小姐,我们走,他配不上你,更不值得你为他付出。”之前她不敢说这样的话,只怕会刺激到方若婉,可现在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小姐真的是救了一头白眼狼,连最后的面子都不给她留。 如果可以,她真想冲上去杀了南宫萧谨。 但她不能,她太清楚小姐的固执,无论他怎么伤她,她对他的爱永远不会变。 方若婉仰起头,咽下泪水,唇角扬起笑,眼中闪过一抹诡异。 勒着简灵溪的脖子往后走,南宫萧谨追上前几步,满脸凝重:“若婉,你放了灵溪,是我欠你的,与灵溪无关。你有气就冲着我来,你要怎样我都不会还手。” “是吗?”方若婉充满讥讽的笑。 南宫萧谨心底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知道这不是方若婉想要的答案,但他无法给予她更多。当然,他可以欺骗她,等她放了简灵溪再说。 可他不愿意这么做,骗一时容易,他骗不了她一世。 之前就是他不忍心跟她明说,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他的错。他不爱方若婉,却没有直接斩断,给了她暧昧的联想,让她一步步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是。”南宫萧谨没有别的心眼,他只是按着方若婉的问题回答。 可他的每一个字都触动了方若婉敏感的神经,她不再隐藏自己的意图:“好啊,只要你跟她离婚,我就放了她。” 万没料到方若婉会当众不管不顾提出来,南宫萧谨眉头锁了几重:“这不可能。” “为什么?你真的爱上她了?”方若婉声音尖锐到刺耳,简灵溪也是浑身一颤,抬起头看向南宫萧谨。 恰好撞上南宫萧谨的眼神,四目相对,简灵溪从他眼底看到了坚定。 他真如方若婉所说的,爱上自己了吗? 简灵溪一颗心狂跳着,想到这些日子她一个人的烦恼,不禁有些汗颜。她真的误会他了吗? 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还敢明目张胆,眉来眼去。 方若婉气得很想当场掐死简灵溪,可她不能。 依照南宫萧谨现在对她的在乎程度,她若是杀了简灵溪,南宫萧谨一定会杀了她给她报仇的。 不,她做了这么多事,承受了千夫所指。 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若婉,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不管我是不是娶妻,都不会娶你的。”南宫萧谨想斩断她最后的妄念,可他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深深扎入方若婉内心深处最痛的地方。 王真都听不下去了:“二少,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刺激小姐的话?你没看到她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吗?” “我就是之前一直顾忌她的感受,没有说清楚,她才会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不可自拔。”南宫萧谨坚持己见,他已经错了一次了,不能一错再错。 “你……”王真跑到方若婉身边,劝道:“小姐,你就放下,这种人不值得你这么付出。小姐,我们走,天下之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你那么美好又有才华,到哪里都可以重新开始。” “王姨,我不行了。我把心丢了,一个没有心的人,走不了七步。王姨,你自己走,别管我了。今天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她。”方若婉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第八百九十一章 对她开枪 方若婉话音落下,手上收紧力道,简灵溪只觉得喉咙一痛,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了出来。她说不出话,只能睁大双眼看着南宫萧谨。 “若婉,你快住手。”南宫萧谨心痛如绞,恨不能冲上去替她。 但他不能,他既要救简灵溪也不能伤了方若婉。 无论如何,他都欠了她一条命。 “住手?可以啊,你和她离婚。”方若婉继续逼她,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她在南宫萧谨心目中的形象也毁了,她真的不在乎了。 南宫萧谨眸色一沉,尽量放缓声音:“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懂得感情之事不能强求的道理。” “是,我知道,所以,我没强迫你娶我,只要你跟她离婚。”方若婉十分倔强,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南宫萧谨脸上的为难和凝重,让她发狂:“怎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报答我吗?我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 “阿萧,你和她才认识多久啊,就爱她到如此不能自拔的地步了吗?”方若婉强忍着怒火,大声质问。 “我们的事,与他人无关,你先放了她。”南宫萧谨心头升起丝丝惊恐。 方若婉突然仰天大笑,其笑声飘进众人的耳朵里,带着疯狂的撕裂。 “南宫萧谨,你真是太自私了。由始至终,你都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可你不给我真正的答案,将我锁在梦凝阁,成为一只金丝雀。你给我了希望,我以为只要我乖乖等待,终有一天,等你累了倦了,你会回头看到我的。我一直等呀等,盼呀盼,我等来了你结婚的消息。你自那以后,没有再来看我一眼,你知道我的心情吗?南宫萧谨,我知道你一定盼着我能自己离开,离你远远的。可是,三年了啊,我等你等成了一种习惯。我每天都活在煎熬里,我很痛苦,我恨这样没出息的自己。我也想将你从心底连根拔除,你的影像早已深入我的骨髓,要将你驱逐,我唯一的方法就是剔骨换血。”方若婉是笑着说的,可她话里的血和泪听得每个人心头一紧。 “小姐啊,我的小姐……”王真心痛如绞,泪如雨下:“小姐,我们走,放了他,也放过你自己。小姐,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夫人。” “王姨,我很没出息,对不对?我也痛恨这样懦弱的自己。曾经,我那么独立坚强,我唾弃依附男人的女人。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方若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加上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着实像个疯子。 一个为爱发狂的疯子。 南宫萧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错了,他的不忍心,对她是一种极致的伤害。 是他做法不够干脆,给了她暧昧的希望。 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于事无补,他只能尽全力弥补过往的错失。 “若婉,你放了灵溪,我们好好谈谈。”他三句话不离简灵溪,彻底激怒了方若婉。 “南宫萧谨,你记住了,以往你害了我,今天你害了简灵溪。”方若婉用力一拧,想要直接勒断简灵溪的脖子。 简灵溪窒息越来越严重,泪在眼眶打转,南宫萧谨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了。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实话,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她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半分成就都没有,妹妹的病没有治好,妈妈的骨灰没有找到。 她就死了,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所有需要她的人。 思及此,简灵溪拼命挣扎。 可方若婉已经发疯了,她不怨南宫萧谨对她无情无义,反倒怨恨简灵溪闯入他的生活,夺走他的心。 所以,她要杀了她,杀了她。 见状,南宫萧谨心痛如绞,眼中渐渐染上了狠厉:“方若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了简灵溪。” 方若婉非但没有松手,还勒得更紧了。 她狂笑着,眼中浓浓报复的快意。她终于得到了南宫萧谨全心全意的关注了,杀了简灵溪,他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了。 他可以做到不爱她,但他绝对无法不恨她。 只要能在他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爱也好,恨也罢。 “放开她。”南宫萧谨最后警告,带着浓浓杀气。 王真忙张开双臂,护在方若婉跟前,一边警惕南宫萧谨突然发狂,一边最后劝着方若婉:“小姐,你就松手,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值得你为她拼命。小姐,我们走,来日方长。等你足够强大了,你有很多种方法对付她。” “哈哈……哈哈……”方若婉只顾着狂笑,压根听不进王真的话。 以后太虚无飘渺了,她要的是现在。 哪怕下地狱,她也要拉着简灵溪垫背。 她是个小人物,可她是南宫萧谨的心头肉,就注定了不平凡。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来,简灵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又有数不清的纷乱想脑海里一一掠过。 关于小时候,关于妹妹,妈妈,甚至有简世勋和秦兰。各种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人和事,都如幻灯片般一一掠过。 原来,人在临死的时候会回忆起生前的点点滴滴是真的。 她是医者,能得到这样的论证,对她的医术有益处。然,她不想有这样的亲身体验。 眼看着方若婉没有半分松动的打算,南宫萧谨终于下定了决心,从口袋里拔出枪来,对准她。 王真惊恐地瞠大了双眼,厉声怒骂:“南宫萧谨,你敢拔枪对着小姐?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小姐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如果你不瞎就看得到。你今天要是敢动小姐一根毫毛,方家不会放过你的。” 撕喊着,王真越是大声,越表示她心虚,无能为力。 “滚开。”冷冷的两个字代表了南宫萧谨的态度,谁要是敢伤害简灵溪,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从未见过南宫萧谨这个样子,王真吓得颤抖了好一会儿。 眼看着简灵溪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南宫萧谨冷眸微眯,不再迟疑,扣下扳机。 消音枪无声无息,方若婉手臂上却多了一个大窟窿,她惨叫一声。 吃痛之下,本能松了手。 空气一涌进肺里,简灵溪忙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 吸得过急,她呛得直咳。 但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形象了,她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 王真第一时间扑向方若婉:“小姐,小姐……你流了好多血,小姐……” 方若婉呆若木鸡,愣在原地,只垂下手,眼神空洞,一种绝望在她身上漫延。 “小姐,小姐……”王真一遍遍喊着方若婉,她就是不为所动。 “快叫医生来给小姐包扎一下啊。”她穿着纯白的睡衣,衬得鲜红的血更加触目惊心。 方若婉这么对待简灵溪,没有南宫萧谨发话,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给她找医生。 再说,她只是伤在手臂,不会危及性命。 秋婶忙跑到简灵溪身边,扶起她:“二少夫人,你没事?” 简灵溪很想对关心她的秋婶挤出笑容,但她做不到。 莫名其妙被当成出气筒,在鬼门关绕了一圈,捡回一条命。她现在整个人的脑子是懵的,她甚至做不出合理的反应。 整个花园都飘荡着王真又惊又怒的叫唤声:“你们一个个还忤在干什么?快叫医生来给小姐包扎啊!” 第八百九十二章 为她挡子弹 自己喊了那么久,所有人都不为所动。 王真气得浑身发抖,她只能过来扶着方若婉:“小姐,我们走,离开这里。” 事态炎凉,小姐和二少反目成仇了,他们自然不会再对她恭敬如初了。是她太天真了,还指望着这帮人会像她一样对小姐忠心耿耿。 方若婉一动不动,怔怔站在那,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像,连眼神都没了光泽。 不管王真怎么喊她,摇她,她像是听不见,也动不了。 王真急哭了:“小姐,小姐,求求你……你别吓我,别吓我啊,小姐……” 南宫萧谨站在原地,既没有去扶简灵溪,也没有安慰方若婉。他很清楚,他那一枪打出去,不仅跟方若婉反目成仇,甚至还会恩断义绝。 但她不得不这么做,是她逼他的。 他给了她好多次改过的机会,她非但没有悔改,还变本加厉。 不得不承认,她会变成今天这样子,是他的错。 他不该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衡量别人,方若婉一直就很固执,性格也很刚烈。一旦她认定的事,非做不可。 她把这种个性带进了感情里,就会变得伤人伤己。 过了好半晌,方若婉才一步步走向南宫萧谨。 中了枪的手垂下,血随着她的走动一路蜿蜒,触目惊心。 王真张了张嘴,终是发不出声音。 方若婉终于走到了南宫萧谨跟前,仰起头,唇角噙着冷笑:“你杀了我。”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杀了灵溪。”她救过他,如果她要他的命,他不会眨一下眼。可他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人对简灵溪不利,就算他也不行。 “阿萧,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方若婉声音很平静,仿佛跟南宫萧谨聊天一般。 “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只要她不这么偏激,他仍欠她一条命,他愿意用一切去还。 “是吗?”方若婉继续冷笑:“回到从前?你信吗?回到我疯狂追求你的阶段,还是你把我当金丝雀的时候?” 方若婉每一个字都深深扎入南宫萧谨内心,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但她要的,他真的给不起。 其实,在某些方面,他和她还是很像的。都无法勉强自己,认定的事都会全力以赴。 唯一的不同的是,她执念太深太疯狂。 他懂得进退,不勉强自己,也不会强迫别人。 “若婉,欠你的人是我,与灵溪无关。”事到如今,他知道方若婉背着他做了很多疯狂的事,但他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只要她能清醒,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安排她的后半生。 但她最想要的,他给不起,也不会给。 “呵呵……”方若婉继续狂笑:“南宫萧谨,今天这一枪怎么算呢?” 所有人心一紧,连简灵溪都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依照南宫萧谨对她的愧疚,就算她要他的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南宫萧谨将枪交给方若婉:“我还你两枪。” 接过枪,单手把玩着,方若婉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你为了简灵溪,还真是愿意牺牲。阿萧,我一直以为你心肠冷酷,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所以,我一直在等,我用最笨的方法来守候你。我相信有朝一天,你累了倦了,回头会看到我的存在的。” “是的,我曾经想过,等我四十岁还没有结婚,我就娶你,我们一起作伴。现在我才发现,我这个想法有多自私。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何况,你要的不仅是我这个人,你更要感情。”事到如今,有些话也不必继续藏着掖着了,坦白说清楚。 就算反目,也知道前因后果。 方若婉却眼前一亮,微微倾身,往前走了两步:“真的吗?” “嗯,现在想想,这个想法太可笑了。”南宫萧谨嘴角露出自嘲的笑,点亮了脸庞,渡上一层梦幻的光泽。 “你怎么不告诉我?”方若婉问,她心底还是有一点点甜的,这起码证明她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 她进入了他备选新娘的名单里,不管再等多少年,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等到人老珠黄,她也不在乎。 “若婉,这些现在都不严重的。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这辈子是不会离婚的。”南宫萧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向了简灵溪。 与他的目光相触,简灵溪只觉得空荡荡的心,瞬间被填满了。 她和南宫萧谨都是不擅长言辞的人,他们会将对对方的话,落实到行动里,却极少说一些甜言蜜语。 南宫萧谨这句不算情话的情话格外感动人,之前所受的冷漠和委曲,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刚刚萌芽的希望,就这么生生被掐断了,方若婉痛不可抑。 不愧是南宫萧谨,他一点都没有变,还是最懂用什么方式伤她。 “那丧偶呢?”可怕的话被她说得云淡风轻,她声音低低的,脸上还带着笑。 方若婉动作很快,话还没说完,已经转身朝简灵溪开了一枪。南宫萧谨反应更快,如箭一般冲出去,为她挡下这一枪。 血,自他胸口淌落,染红了白衬衫。 方若婉惊得目瞪口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真的爱她到了愿意替她去死的地步了吗?” “我欠你的,我自己来还。”那一枪击中他的心脏,南宫萧谨感觉自己快不行。 此时沐冰指挥保镖围上来,他一向冰冷的脸上也龟裂开来了,露出自责和惊慌。 都怪他不好,他对二少太有信心了。 以二少的武艺,保护自己绰绰有余,可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二少对方若婉一直心怀愧疚。 他既不能让二少夫人受伤,也不想再伤方小姐,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伤自己。 “把她抓起来。”沐冰冷冷下令,连称呼都省略了。 他要效忠的是二少,他才是他的主人。 任何伤害他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是。”保镖应声而上,抓住了方若婉。 误伤南宫萧谨,方若婉比谁都震惊,比谁都难受。她没有反抗,就这么束手就擒。 王真发了疯般捶打着保镖:“你们快放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要是掉了一根毫毛,你们担待得起吗?” “闭嘴。”沐冰冷冷一喝,王真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大喊大叫,只能小声啜泣:“小姐,小姐……” 简灵溪在秋婶的搀扶下快速朝南宫萧谨跑过来,见她眼底全是对自己的担忧,南宫萧谨身体一放松,整个人往后倒下。 “萧谨。”简灵溪推开秋婶,自己跑向南宫萧谨。 沐冰离南宫萧谨最近,加上他的武艺高强,身手敏捷,他及时扶住了南宫萧谨,勉强他摔倒,二度受伤。 沐冰没有放下南宫萧谨,简灵溪已经冲到他跟前,顾不得自己的伤,焦急地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她声音发颤,依照她的经验和对南宫萧谨的了解,他一定是伤到了心脏,不然,他不会这么虚弱,让自己在方若婉面前倒下。 南宫萧谨很想摸摸她的脸,告诉她自己没事。强烈的黑暗袭卷走了他的意识,他任何话都来不及说。 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他听到了简灵溪的哭喊:“南宫萧谨,你一定要撑下去,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不能让我活在不明不白里,我不要你救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小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照顾你,保护你。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才造成这一系列的事。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第八百九十三章 她一定要救他 简灵溪就地给南宫萧谨检查了看伤口的地方,果然不出她所料,子弹射中了他的心脏。简灵溪想给他把下脉,好确定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可不知为什么她竟摸不到他的脉。 秋婶在一旁安慰道:“二少夫人,你放心,二少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身为医者,她比谁都了解秋婶的安慰只是一种美好的希冀。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冷静下来,帮他做治疗。 动作要越快越好,脑子要越冷静越好。 理智的一面在骂她,简灵溪,你太没出息了,遇到这么点事,就这么慌乱。你快冷静下来,再这么下去南宫萧谨就没命了。 感情的一面却在哭泣,我做不到,做不到。我连南宫萧谨的脉搏都把不到,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见简灵溪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劲,沐冰当机立断,喊保镖抬来单架,一边让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简灵溪学的是中医,二少中的是枪伤,还是送医院,让西医做手术取出来比较好。 听到沐冰焦急的指挥,简灵溪才恍然回神。 惊觉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竟泪流满面,她快速用手背胡乱抹去遮住视线的泪水,深吸几口气,对沐冰下令:“二少伤在心脏,不宜移动,你们把他抬进屋。” “是,二少夫人。”二少相信的人,他也相信。 训练有素的保镖动作又快又稳,简灵溪垂在侧身的手紧握成拳,她给自己加油打气。南宫萧谨是为了救她,才中的枪法,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他。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一片坚定。 方若婉不知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保镖的束缚,冲向简灵溪。 王真急得不行,但她阻止不了她,只能替她挡保镖一阵子。 “简灵溪,你给我站住。”方若婉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来到简灵溪跟来。 “方小姐,你还有什么指教?”简灵溪霍然转身,一双水眸寒气森森,看得方若婉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你一定要救活阿萧。”方若婉反应过来,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命令着。 救人如救火,尤其南宫萧谨现在的情况,每一秒迟疑对他都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方小姐,真正爱一个人不是要得到他,而是希望他开心快乐。”匆匆说完,简灵溪头也不回,快速往屋里跑去。 保镖摆脱了王真的阻挠,围住方若婉。 她虽是二少的贵宾,但她伤了二少。此时此刻她已然是南宫家的罪人,要先将她控制起来,不然以后没法交待。 王真跟着冲上来,护住方若婉,满脸狰狞,不让保镖对她无礼:“放肆,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她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你们要是胆敢对她无礼,二少醒来必然会好好收拾你们。” 保镖是沐冰千挑万选出来的,自然看得出南宫萧谨对方若婉是不同的。 在二少没有下命令要怎么处置她时,他们自然不会狐假虎威,对她怎么样。 交换了一个眼神,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微微躬身对方若婉说:“在二少没有脱离危险期之前,要先委曲一下方小姐了。请跟我们来。” 他们语言很客气,态度却不容方若婉反抗。 怕方若婉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王真忙护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说:“小姐,你先委曲一下,夫人会来救我们的。” 方若婉唇角上扬,笑还未绽放,泪先一步滑落:“阿萧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活下去吗?” “小姐,你别太自责了,你不是故意要伤害二少的。是他……”王真不敢再说下去了,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字对方若婉都是极致的伤害。 …… 简灵溪消毒了双手,解开南宫萧谨的衣服扣子,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上过医学院,学过解剖课,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种种际遇,比这严重的伤口她见过。唯一不同的是人,南宫萧谨这枪伤在心脏旁两公寸。 说实话,她擅长中医,外科的技术并不是太好。 此时她紧张得心几乎要从心腔里蹦出来,手都要发抖。 她甚至不敢去看南宫萧谨的脸,一见他的样子,她只会更加心慌,难以自拔。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闭上眼睛,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简灵溪,你不能慌,不能乱,一定要沉住气。 不要因为他是南宫萧谨,你就紧张慌乱。 正因为他是南宫萧谨,你更要沉住气,治好他。他现在很危险,他的命就在你手上了。简灵溪,你要当个合格的医者,一定要救活他! 再睁开眼睛时,她眼底一片清明。 拿出一瓶药,先倒出一颗,喂南宫萧谨吃下去,护住他的心脉。 接着拿她并不熟悉的手术刀,精准划下第一刀…… 有了第一刀,她心定了不少,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南宫萧谨子弹就在心脏旁边,她稍有半丝差错,就会伤到他的动脉造成大出血。 简灵溪没有助手,她只能任凭汗一滴滴自鬓角滑落,万分幸运的是,她额头没有出汗,没有影响她的视线。 子弹射得很深,卡在胸骨间,很不好取出来。 她一搅动,血就往外涌,简灵溪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的。南宫萧谨的血型很稀有,万一大出血就糟了。 情况很危急,但她没有时间惊乱。 深吸一口气,对准他的伤口钳子往下探,终于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她内心大喜,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绝不能有半分松懈。 心再度高悬着,她屏气凝神,用力一夹,终于将卡在胸骨间的子弹取出了出来。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南宫萧谨伤口突然血流如注。 简灵溪暗道,糟了。 她取来针包,将封住他身上的几大穴道,接着又取出最后一颗用千年人参和百年珍珠制成的药丸,这药千金难求,是可以救命的圣品。 在简灵溪的不懈努力下,她终于止住了血。 …… 秋婶一直在房门口来回踱步,紧张得满头是汗。 她知道简灵溪医术极好,但她擅长的是中医,二少中的是枪法,她可以吗? 会不会有万一? 沐冰内心也跟秋婶有着相同的疑惑,唯一不同的是,他见识过简灵溪的医术,对她有充分的信心。 二少几次重伤,都是她出手,将二少从鬼门关拉回来,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信心归信心。 在未明了门内的真正情况前,他的心还是悬着的。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惊恐在心底咬出一个个深深的牙印,痛得灵魂都不安。 就在此时,门开了,简灵溪衣服上全是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秋婶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摔倒,最后强忍惊恐,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二少夫人,怎么样了?” “我成功了。”简灵溪声音很低,带着几分缥缈的不敢置信。 “啊?”秋婶跟着一怔,细细咀嚼才弄清楚简灵溪话里的意思。 笑容自愁云密布的脸上绽开,顾不得简灵溪满身吓人的血渍,上前抓住她的手:“你是说,二少没事了?” “嗯,我把子弹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到这一刻,简灵溪才腿发软,她怎么就这么大胆?她根本就没有做过外科手术,南宫萧谨伤在心脏旁边,子弹卡的位置很叼钻。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二少夫人辛苦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回二少的。”秋婶高兴得语无伦次,忘了自己的身份,差点拉着简灵溪转圈圈。 第八百九十四章 给你一次机会 简灵溪突然晕倒,吓了秋婶一大跳,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直沉默不语的沐冰,快步上前,抱起简灵溪往她的房间走去。 秋婶亦被他的动作惊住了,反应慢了半拍,他都到房门口了,她才快步追上去:“沐冰,你这是做什么?” “二少夫人应该是过度紧张和惊恐,现在一时心情放松才会昏倒的。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说话间,他已经轻轻将简灵溪放在床上。 他恪守规矩,每一个动作都很规矩,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不知为何,秋婶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摇了摇头,甩掉这种模糊又可笑的想法。肯定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她才会紧张到产生了幻觉。 私心里她暗暗祈祷,二少伤得这么重,这里不能再出事了。 将简灵溪安置好,沐冰恭敬往后退,对秋婶说:“你在这里照顾二少夫人,我去看一下二少。” “好。”秋婶点点头,没想到沐冰看上去冷冰冰的,竟然也有如此细心一面。 心里记挂着南宫萧谨的伤情,简灵溪并没有昏睡很久,很快醒来。 “二少夫人,你没事?”秋婶心疼上前,端了一杯水给她。 简灵溪快速弹坐起来,掀被就要下床,秋婶阻止了她:“二少夫人,你看样子是累的,再休息一下。” “不行,南宫萧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要去看看他。”简灵溪十分着急,提起二少的伤势,秋婶也很担心,她不再阻止简灵溪。 “我陪你一起去。” “好。”简灵溪没有疑义,她可能是真的太虚弱了,没走几步又有些踉跄。 秋婶忙扶着她,一脸担忧地问:“二少夫人,你还好吗?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闭了闭眼,努力压下眩晕感。 简灵溪扬起笑,不让秋婶担心:“我没事,我们快走。” “好。”见简灵溪实在担心,秋婶也不再勉强她。 俩人很快来到南宫萧谨的房病,他双眼紧闭,毫无醒转的痕迹。 简灵溪先给他把了下脉,直到确定他脉象正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二少夫人,二少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醒?”秋婶又问。 “子弹离他的心脏只有两公分,现在子弹是取出来了,可他失血过多,要醒来没那么快。”简灵溪眉头深锁,转头问一旁的沐冰:“沐特助,二少的血型特殊,他平时应该有储备急救血液的习惯?” “有,二少夫人,我马上让人送过来。”沐冰立刻应着。 “好,那麻烦你了。”听到这样的答案,简灵溪很开心。 秋婶见南宫萧谨暂时是无恙了,她忙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你要先保重自己才能照顾好二少。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简灵溪很感激秋婶的好意:“谢谢秋婶,随便给我煮碗面。”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去。”秋婶匆匆而去,当房间只剩下她和南宫萧谨两个人,简灵溪褪去笑容,变得凝重。 在南宫萧谨身边坐下,水润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简灵溪心情十分复杂。 这件事上,他的很多做法都有欠妥当,太想当然了。从侧面来看,也是他没有处理的经验。 方若婉为了救他,付出了那样的代价,他对她心中有愧是正常的。若没有这份感激之情,他也不能称之为男人。 错就错在他太拖泥带水了,明知方若婉对他有情,还无形中给了她的希望。 哎,只是女人的心思太难猜了,尤其像方若婉的女人。 她出身名门,自幼享受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突然,从天堂跌入地狱,摔得鼻青脸肿,丢了她最在乎的尊严和颜面。 她会性情大变,可以预料。 她被逐出家门,变得一无所有。她能抓住的只有南宫萧谨,他对她心中有愧,自然会照顾好她。哪怕有些发现,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愧疚掩盖了一切,带上一层滤镜。 然,今天他却亲手对方若婉开了一枪,只因她要杀自己。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在南宫萧谨心目中的位置超越了方若婉? 简灵溪越想心越乱,她可以这么期待吗? 他为自己挡了一枪,不是出于责任,而是……爱? 想到了这里,一颗心狂跳不止,情不自禁抓住了南宫萧谨的手,他掌心不再有她熟悉的温度,冰冷如水,冻得她灵魂都在发颤。 双手握紧,替他搓了搓,还呵了一口气,继续搓:“南宫萧谨,你要尽快醒来。你不能有事,留下我一个人原思乱想。方若婉是你招惹来的,你必须自己摆平她。我才不要替你的感情债擦屁股呢。南宫萧谨,和你在一起虽一直遇到各种莫名其妙的危险,但我很开心。在这种磨砺下,我成长得很快,也懂得很多事。方若婉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她爱得太深太重,变得不择手段。唉……我不想再同情别的女人了,你的事情,你自己处理。还有,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交待。” 简灵溪絮絮叨叨说着,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要表达些什么。 她只是想跟南宫萧谨说说话,不管他能不能听得到。 这些日子她心里有了芥蒂,总刻意躲着他,不愿意跟他说话。 他也是个傲娇的男人,不会也不肯低头。 如今想想,真是太矫情,也太不该了。 有些误会全是沟通不良造成的,他不愿意将方若婉不好的一面告诉她,是出于对方若婉尊重。他这么做并没有错,只是,她也不问他,任由猜测在心底漫延成灾。 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责任不能全算在南宫萧谨头上。 她也有责任,她也要好好调整一下自己。 抬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他仍没有半分要醒转的痕迹。 此时秋婶用托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敲门进来。 简灵溪忙站起来,接过,道谢:“谢谢秋婶。” “这面闻着真好。”秋婶对她的好,她铭记于心,不会辜负她的好意。 “吃吃看。”秋婶笑着说,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何况,简灵溪是个苦孩子出身,她很珍惜食物,从不浪费。 简灵溪将面放在茶几上,俯下身,挑起一根吃了起来,不禁赞道:“秋婶,这面好好吃哦。” 秋婶心疼戳穿了她:“二少夫人,你别哄我开心了,快吃,只吃一口能吃出什么味道来啊?” “呃……”简灵溪脸一红,有些尴尬。 没有多言,她决定用行动表示对秋婶的赞赏。 认真地吃起面来,这面确实很好吃,汤头鲜美,面很有嚼劲。配上简单的青菜和鸡蛋,真是一碗完美的面了。 简灵溪很给秋婶面子,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秋婶忙上前:“二少夫人,我再给你盛一碗?” “不用了,秋婶,我已经吃饱了,你做的面真是太好吃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教我做。”简灵溪扬起大大的笑容,对每一个帮助过她的人,她都充满感激。 “好啊。”秋婶见她一脸疲态,也不勉强她。 一边将碗放进托盘,一边说:“二少夫人,你太累了,再休息一下。二少这边我替你看着,有任何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有些事,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可不问她又不安心。 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问:“方小姐怎么样了?她的伤有请人来包扎吗?” 经简灵溪这么一提,秋婶才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疯狂的爱 简灵溪主动请缨:“秋婶,我去看看。” “不行,方小姐现在对你的意见这么大,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二少伤成这样,你要是再出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秋婶极力反对。 方若婉伤在手臂,不会危及性命,她去找个好一点的外科医生来给她看看就好了。 垂下头,思忖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坦白心声:“秋婶,治疗是真的,但我更想跟方小姐谈一谈。” “有什么可谈的?二少夫人,你心地善良,不是她的对手。你……”秋婶还要劝,却在对上简灵溪坚定的目光时住了嘴。 “方小姐很爱二少,相信她现在一定很渴望知道二少的消息,她不会为难我的。”简灵溪坚持己见,她真的想见一见方若婉,了解一下她心路历程。 她看得出来,当南宫萧谨倒下时,她比任何人都惊恐。 就算她不择手段,也是为爱所困。 “那好。”秋婶投降了,她拗不过简灵溪:“但是,有一点事先说明,二少夫人,你要听我的。必须让保镖跟着,不然我怎么跟二少交待?” 方若婉可是有要杀她的前科,不得不防。 “好。”简灵溪答应了,她这个要求在现在看来有点任性,不合时宜。 但她真的想了解一下,方若婉的真正意图。 她身上的白魔,真是她自己下的吗? 这毒药已经失传了,到底是谁给她的? 简灵溪有种很奇怪的预感,背后那双无形的黑手已经伸到这里来了。 …… 秋婶怕王真和方若婉一起为难简灵溪,除了保镖,她也亲自跟来。 果然不出秋婶所料,一见到简灵溪,王真如同刺猬一般,竖起全身的利刺,朝简灵溪扑来:“你来做什么?跟我家小姐炫耀吗?” “王真,二少夫人好心好意亲自来给方小姐取子弹,你这是什么态度?”秋婶怒了,直接怼回去。 王真脸上划过一抹惊喜,随即黯淡了下来,再度强势:“她有那么好心吗?小姐要杀她,她能来救小姐?别搞笑了,这种圣母只存在于故事里。” “你……”秋婶被气得说不出了,转身拉着简灵溪:“二少夫人,你都看到了,她们对你戒心这么强,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再说了,二少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你又何必浪费精神在她们身上?” “阿萧怎么样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方若婉,听到南宫萧谨的名字,立刻弹站起来。 方若婉面色惨白,受伤的手软趴趴垂着,没人给她处理伤口,袖子上一大片血渍十分吓人。 秋婶被王真气着了,不想回答她。 简灵溪善良,她不忍见她焦虑:“子弹离心脏太近了,幸好有惊无险取出来了。只是,他失血过多,人还昏迷着,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你能救他,对不对?”方若婉像疯了一样,欺身上前。 秋婶怕她对简灵溪不利,忙上前阻止她:“方小姐,请你不要再冲动了,要是再伤了二少夫人,就没人给你治疗了。” 她刻意强调一个“再”字,提醒方若婉她曾经犯下了大错。 若不是她对二少有过大恩,他们不会对她这么客气,早就移交法办了。 王真和秋婶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都格外护主。 听她这么冷嘲热讽,对方若婉大不敬,她不乐意了。 “容秋,你别太过分了,若没有我家小姐的付出,哪有二少的现在……”王真强调方若婉对二少大恩大德,她们吵得方若婉头疼欲裂,忍不住大吼一声:“她们通通闭嘴,给我出去。” 王真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安抚她:“小姐,你别这么激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出去。”方若婉神情狂乱,王真不敢再惹她生气,赶忙说:“好好好……我先出去,小姐,你千万别生气,别生气……” 不敢迟疑,怕又激怒方若婉,同时她也不放心简灵溪,谁知道她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人性都是自私的,在知道了小姐对二少的感情后,她还能这么大度?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做主,她只能在暗中观察动静,一旦发现小姐的危险,她会立刻冲进来,护小姐周全了。 王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经过简灵溪身边时,用狠厉的目光警告了她一番。 如果她动小姐一根毫毛,她一定找她拼命。 简灵溪在心底幽幽一叹,她真是太迟钝了,王真从一开始就对她有很深的敌意,她却没有看出来。 王真走后,简灵溪打开医药箱,取出手术需要的用具。 从一个蓝色的瓷瓶里倒出一颗白色小药丸,走到方若婉跟前:“方小姐,这是麻醉药,你先吃了。” “你快告诉我,你能救活阿萧,对不对?”方若婉双手抓着简灵溪的手,用了力,手臂上的伤口裂开,血又蜿蜒而下。 可她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她只想要简灵溪一个保证。 救活南宫萧谨,一定要确保他平安无事。 她宁可自己死,都不愿意让南宫萧谨出事。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爱他,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她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换。 看着方若婉无意识间的举动,简灵溪更加确定了一点,她是真的很爱南宫萧谨。 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可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大方,心底仍然酸涩不已。 她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将药放在她掌心,给她倒了杯水:“你的伤虽在手臂上,可子弹太久没有取出来,还是会有危险的。方小姐,萧谨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他若清醒,一定不会放任你出事。” “所以,你是怕醒来自责,才来给我治疗的?”方若婉微弯着腰,侧头看她。 “也不全是。”简灵溪坦白相告:“我想亲眼看看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 “哈哈……哈哈……简灵溪,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对阿萧的感情有多深。为了救他,我被一群人绑架,他们要我拍下那种视频,还强迫我穿上不同的制服,演出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这样的屈辱,我都承受了下来,你做得到吗?最后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被救出去,他们还不肯放过我,把我的照片洒满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我不堪的一面。当时我成了全q国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爷爷怕嫌我丢尽方家的脸,把我逐出方家,登报和我脱离关系,连我的亲生母亲都没有替我求情,甚至事发多日都没有来看过我。你知道那时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提起这段不堪屈辱的过往,方若婉眼底含着泪,脸上却是无所谓。 简灵溪眉头深锁,同为女孩子,她明白方若婉当时的感受。 若非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根本没有勇气活下去。 她不想在她伤口撒盐,可显然方若婉并非在询问她的话,只是,找到一个助词,继续往下说:“是爱,我爱阿萧,我不能让他失望。我若死了,他一定会自责一辈子。哪怕他很快将那群混蛋抓住,给予他们千倍惩罚。可这一切都换不来我的清白和自尊了,我的一生就这么毁了,废了。简灵溪,移位而处,你做得到吗?” 方若婉说得悲伤,话里却并无悔意。 这样假设性的问题,没有意义,除了让方若婉自学自己很伟大。 “你做不到的,我就知道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一个女孩子可以做得到。我屈辱而痛苦地活了三年,就是对他的爱支撑着我。简灵溪,现在你知道我对阿萧的感情有多深了?”方若婉仍是笑着,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第八百九十六章 卑微 简灵溪试探出来了,她是真的很爱南宫萧谨,但她的爱是畸形的,让人压抑。就算南宫萧谨因一时感动和愧疚,娶了她,也是不会幸福的。 她心机太深了,处处算计,爱情应该是纯粹的,不杂夹着额外的附加条件。 但此时,她不想刺激她了。 “方小姐,把药吃了,我们开始手术。”简灵溪用自己的方式结束话题。 方若婉倾身向前,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目光看着简灵溪,瞪大双眼,里面交错密布着红血丝:“简灵溪,你是真傻,还是假天真?我把真相都告诉你了,你还要给我治疗?你不会是想趁机弄死我?” “你想多了,我主动来给你治疗,你有个万一,我是第一个嫌疑人,我没那么傻。”简灵溪一脸坦然,其实,是有私心的。 南宫萧谨为了救她差点儿没命,她现在不能为他做什么,就救他的救命恩人。 相信无论如何,南宫萧谨都不希望方若婉死在他手上。 眯起眸子,方若婉有些看不懂了,简灵溪有时天真得可笑,有时却很精明,让人琢磨不透。 不,没有一个女人会主动来救自己的情敌。 而且,她一直想杀她。 如果不是南宫萧谨替她挡下这一枪,现在她已经去见阎王了。她不给她补一枪,已经相当仁慈了,还要来救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若婉不相信简灵溪会是个圣人。 秋婶知道自己不该插嘴,但她真是看不下去了:“方小姐,你身体不好,再这么失血下去,你会没命的。” 她不是没有闪过邪恶的念头,就是方若婉把自己作死了,二少也就解脱了。不必再被她用恩情掐住脖子,处处受制于她。 这样二少和二少夫人之间就少了一道隔阂和阻碍,他们的感情之路会走得更顺畅。 然,这样的想法太不善良了。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救过二少一命,还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秋婶,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口是心非了?”方若婉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任由手臂的血一直流,在地上滴成一滩滩可怕的血渍。 她脸色惨白,几近透明,配上疯狂的表情,十分吓人。 “方小姐,先做手术,不管怎么说,命都是最重要的。”秋婶无奈一叹。 她确实气她发疯,但也能理解她的痛苦。总之,谁都不容易,谁都有苦衷。无论如何,命都是最重要的,先保住了才能再谈其他。 方若婉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简灵溪看,看得秋婶都想将简灵溪拉走了。 她这么做吃力不讨好,还是请别的医生来给方若婉做手术比较好,免得她又找茬来陷害她。 如果不是赵梅有事离开这里,她现在必然也会护着自己的女儿。 有些事,是不需要深究对和错的,感情决定自己站队的方向。 方若婉一动不动,就是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态看着简灵溪。 最后,秋婶受不了了,上前拉起简灵溪的手:“二少夫人,方小姐不愿意,我们就不要勉强她了。我们回去,二少不知怎么样了?” 听她提到南宫萧谨,方若婉浑身一震:“我要去看看阿萧。” 她用的是命令的口吻,不是询问。 “方小姐,二少还没脱离危险期,他还不能见客。”秋婶直接拒绝,并将她归到“客人”一类。 “不能见客……不能见客……”方若婉一遍遍呢喃着几个字,再度哈哈大笑。 她笑得浑身抽搐,笑得虚脱,笑得血流不止。 见状,秋婶压低声音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我们走,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不会让你给她治疗的,你的一片好意,别人不领情啊。” 方若婉的精神状态实在很不好,她对自己的防备心很强,敌意很浓,她确实不宜给她动手术。 简灵溪对秋婶点点头,转身对方若婉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沉浸在过去于事无补,只会徒增痛苦。方小姐,希望你可以早点走出阴霾,迎接阳光。你还是很幸福的,看得出来,方夫人很在意你。” 说完,不等方若婉回应,简灵溪转身离开。 见她们出来,王真立刻冲上去,不顾身份,满脸狰狞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我家小姐出事了?” “王真,念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应该懂得起码的礼节。”秋婶板起脸来,有她在,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二少夫人。 “你……”俩个人的气势就像跷跷板,一方弱,一方就强。 被秋婶教训了几句,王真反倒不敢多言,只能狠狠瞪了秋婶一眼,快速进屋,去看方若婉了。 此时,沐冰匆匆而来,恭敬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血浆取来了。” “好,走。”简灵溪加快脚步,一行人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背后传来一阵零乱而快速的脚步声,方若婉虚弱的声音传来:“简小姐,阿萧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需要血浆?他的血型可是……” 王真匆匆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又万分无奈地劝道:“小姐,求求你了,你先让医生给你治疗。你身体本就不好,毒未清除,还流了这么多血。小姐,我求你了,你不要再管二少了,先想想自己。” “要是阿萧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王姨,你从小就照顾我,应该了解我的个性。我不是不想放下,是我放不下啊。”过于激动,方若婉虚弱地往一旁倒去。 王真及时接住了她,同时也染了一身血:“小姐,我的小姐啊,你怎么这么傻?你忘了吗?二少对你开枪了啊,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不许你说阿萧的坏话,他是为了我好,他怕我杀了人,得去坐牢。”方若婉一脸迷梦,自顾自给南宫萧谨找借口。 见她爱得如此卑微,爱到忘我,爱到不顾一切,王真心好痛。 她想救她,却不知该怎么做? 只能抱着她,哀求她。 如果可以她想替她伤替她痛,替她承受这一切。 方若婉这个样子,秋婶也有些于心不忍,忙对一旁的保镖说:“快把方小姐扶回去,再请个有名的医生给她治伤,快。” “我不做手术,我要去看阿萧。今天不让我见阿萧,我就死在这里。”方若婉大声喊出来。 王真不知所措,她太了解方若婉了,她一向固执,说得出,做得到。谁劝都没有用,唯一的方法就是满足她的要求。 方若婉好像是伤口发炎了,浑身烧得滚烫。 劝不动方若婉,王真只能哀求心软的简灵溪:“二少夫人,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家小姐去看下二少?伤在二少身上,她比谁都痛苦。二少夫人,你是医生,仁心仁术,你就大发慈悲,帮帮我家小姐。她身上烧得滚烫,再这么下去,她会死的。二少夫人,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王真就这么抱着方若婉给简灵溪磕头,那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简灵溪对沐冰说:“让人拿部轮椅给方小姐坐,这样方便些。” “谢谢简小姐,谢谢简小姐……”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王真还是本能不愿意称呼简灵溪为二少夫人。 秋婶见状要开口教训她,简灵溪拉住她的手,对秋婶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还是救方若婉比较重要。 秋婶暗暗叹息,二少夫人真是太善良了,只希望她好心有好报,时光能善待她。 第八百九十七章 你爱他吗? 沐冰领命,让人推来一部轮椅,王真扶着方若婉坐上去,不假他人之手,一路推着她来到南宫萧谨所在的房间。 推开门,方若婉的视线焦虑落在南宫萧谨身上。见他俊眸紧闭,脸色惨白,胸口处敞开着,露出包裹着白纱的伤口。 “阿萧。”一声呼唤自灵魂深处喊出来,方若婉几乎要站起来。 王真怕她受伤,忙快走几步,将她推到南宫萧谨跟前。 方若婉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南宫萧谨的手,瞬间,泪如雨下:“阿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你知道的,我宁可自己受伤,都舍不得你掉一根毫毛。” 秋婶和简灵溪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听着方若婉对二少的深情呼唤,秋婶担忧地看向简灵溪。 她真的不希望她这么大方,不管她怎么做,方若婉都不会领她的情的。 一旦二少好了,她又会千方百计对付她了。 简灵溪现在救方若婉真的太不值得了,就像农夫与蛇。 唉,此情此景真是太复杂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管怎么说,方若婉都曾经救过二少一命,还为此牺牲了一切。 所以,她赢得了二少和他身边所有人的敬重。 但是,这次方若婉的种种所做所为,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其实,方若婉爱二少太深了,她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是完全猜不到的。是他们都愿意将她往好处想,毕竟,她在他们心目中是位女神。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二少。 “二少夫人,你没事?”秋婶忍不住问。 一路走来,简灵溪的善良,坚韧和隐忍,说实话,她很敬佩。 她年纪轻轻,竟有这样宽广的胸襟,她活到这把年纪都自愧不如。 “没事,我挺好的,放心。”简灵溪知道秋婶在担心什么,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已经知道了方若婉对南宫萧谨的感情,现在这一幕又算得了什么? “二少夫人,要不我们先到客厅去休息一下?”秋婶实在不忍心,哪一个妻子看到这样的一幕都不会好过。 “不用,我还要给萧谨输血。”简灵溪说。 听到这话,秋婶更加心疼了。 外面的人都说,简灵溪配不上二少。要她说,是二少配不上简灵溪才是。 她美好得宛如一颗透明的水晶,映照出的全是世间的美好。她的心干净无尘,于是,看任何东西都是洁白无瑕的。 谁能想到她曾经历过那么多痛苦和磨难? 等方若婉宣泄完悲伤,简灵溪才走出去,取出解好冻的血浆,插入输液管,给南宫萧谨插上。 接着,她细心地调节好速度,又观察了南宫萧谨的反应,见他没有任何不良的状况,仍是不放心,又给他把了脉,才慢慢退下去,又将位置让给方若婉。 “简灵溪。”方若婉哭得双眼都肿了,声音嘶哑叫住了她。 “方小姐,有事吗?”简灵溪已然恢复了冷静,她知道现在自己只能是个医生,她要竭尽全力救治病人。其他的事,等南宫萧谨醒了再说。 方若婉强撑着自己站起来,王真在一旁马上要去扶她。 方若婉朝她摇了摇头,递了个眼神,王真满脸担忧和不舍:“小姐,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不能再折磨自己了。” “我有分寸。”方若婉坚持己见,慢慢走向简灵溪。 她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身子摇摇晃晃,宛如风中的柳条,随时会摔倒。 简灵溪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方小姐,有事你吩咐就是了,不要这样折腾你自己。” “你是不是真的爱阿萧?”方若婉问得直截了当,简灵溪毫无心理准备,整个人一怔。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对方若婉说:“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你得先把子弹取出来的,你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 她不想再刺激方若婉,她现在的精神和身体都很不好,经不起更多的打击。 方若婉紧紧抓着简灵溪的手,指甲几乎陷进她肉里,她声音坚定,一字一顿:“回答我。” “小姐,求求你了,别再折磨你自己了。先做手术,你这样子不值得。”王真怕简灵溪说出什么刺激方若婉的话。 别看她现在强势,其实,她比谁都脆弱。 方若婉不管任何人,只静静看着简灵溪执意要一个答案。 看出了方若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图,简灵溪垂眸想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和萧谨的感情。我和他在一起纯属意外,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有坎坷,有温馨,还有生死考验,我不能说对他毫无感情。他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要对他动心很容易。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在他没有完全处理好自己的感情债时,我也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心。” 她说谎了,交不交心,不是她可以说了算的。 要看南宫萧谨的本事,其实,他早已偷走了她的心。只是,这件事,她才刚刚醒悟过来,别人更是没有察觉。 “不会交出来?”方若婉的唇镀上一层腊白,伤得很重,她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有些事,可以由人控制吗? 不,她不相信。 如果可以自控,她不至于沦落至此,也不是真正的感情。 “简灵溪,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并不爱阿萧。或许你对他有好感,但也只是喜欢而已,不是真正的爱情。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你不是圣人,逃脱不了人性的弱点。”方若婉自顾自给她下了定论,简灵溪也不跟她的争辩。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做出的事情也不同。 或许她说得对,她对南宫萧谨的爱,还没有那么深,不到疯狂的地步。 简灵溪再度劝道:“方小姐,如果你想撑到萧谨醒来,还是先做手术。不管怎么说,命都是最重要的。有了命,才能继续爱,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 方若婉惊讶地看向她:“你一点都不介意我的存在?” 不,她怎么能伪装得这么久,这么像,不露痕迹? 想了想,简灵溪坦白说:“你是萧谨的过去,我无法去介意。而且,你救了他一命。” 简灵溪每一句话都说得真诚,反映出她心底最真的想法,方若婉盯着她的眼睛看,都看不出破绽。 “我知道了……”方若婉一个趔趄,王真从背后扶住了她,声泪俱下:“小姐,求求你了,你不要再折腾自己了,让医生帮你把子弹取出来。这么多的磨难和艰难,你都撑过来了,求求你,不要放弃啊。” 王真是真的对方若婉忠心耿耿,她对她的好甚至超过一个母亲对子女的关爱。 有这样一个忠心于自己的人在身边,是她的幸运。 简灵溪静静看着方若婉,不再劝她。 她太固执了,有些事,除了她自己想通外,没有人能替她做决定。 方若婉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伤口又撕裂了。 王真不再等了,她对秋婶说:“让人给小姐做手术,后果我来负责。” “好。”秋婶这次没有跟王真对着干,方若婉在二少心目中还是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要是二少醒来,知道她出了事,一定会很难过的。 简灵溪蹲下身来,又取出一颗白色的麻醉药:“给方小姐吃下,这是麻醉药,不会与她体内的毒起冲突,更不会有副作用。” “谢谢简小姐。”接过药丸,王真撬开方若婉的嘴,给她喂进去。 她相信简灵溪没这么傻,众目睽睽之下给小姐下毒。 第八百九十八章 赌一把 方若婉吃了药,立刻昏睡过去。 简灵溪主动说:“沐冰,麻烦你了,把方小姐抱到另一张床上。” “是,二少夫人。”沐冰恭恭敬敬,对她的吩咐一直没有疑义过。 简灵溪去洗了手,彻底消了毒,才取来自己的医药箱,让他们都先出去。 秋婶和沐冰遵命而行,王真却不放心,还忤在那里,不愿意离开。秋婶拉了她一把:“走,你这样会影响二少夫人给方小姐做手术的。再耽误下去,要是方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王真虽仍不甘心,不放心,她想守在这里,怕简灵溪趁机对小姐不利。毕竟,她是医生,就算出了事,她也有办法推脱。 “还不走?”秋婶目光微眯,这个王真太不识好歹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些日子以来,二少夫人对方小姐怎样,难道她眼瞎了吗? 今天若不是二少夫人仁心,他们都想不起来给方若婉救治呢。 “走,我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只能赌一把,相信一次。 …… 王真自始至终,担心万分,坐不住,焦虑在门口来回踱步,好几次都想撞门而入,看看简灵溪是否在对小姐不利? 可这些担忧,她只能藏在心中。 秋婶被晃得眼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王真,强行将她按坐在沙发上:“王真,你冷静一点。二少夫人连二少那么重的伤都救得回来,方小姐只是伤在手臂,看上去恐怖了些,绝不会比二少凶残。” 她对简灵溪的医术有信心,当初在郊区别墅,什么都匮乏的环境下,她都能利用花园里的野生的一些草药治好了二少的腿,相信现在更没有问题。 小姐正在里面做手术,生死未卜,她不能再跟南宫家的人起冲突,否则,对小姐更加不利。 王真不敢反抗,顺从地坐了下来。 秋婶让女佣给她煮了一碗面,王真没有半丝胃口,却强迫自己吃了。 小姐还需要她的照顾,她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才有体力和精力去照顾小姐。 匆匆吃完了面,放下筷子,目光又粘在那扇一直紧闭,未开启的门上。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煎熬,一分一秒都像是烧得通红的烙铁,落下,痛得连灵魂都在颤抖。可除了等待以外,别无他法。 一个小时过去了,里面仍没有动静。 王真坐不住了,又开始踱步。 秋婶眉头深锁:“王真,你就不能耐心一点吗?手术又不是变戏法,需要时间的啊。” “我……”忍了又忍,王真才没有回嘴。 惊恐担忧的泪在眼眶打转,王真不想让秋婶看扁自己,侧过头去,轻轻抹去脸上的泪。 秋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不管王真的态度再不好,她对方小姐的忠心有目共睹。 她确实对方若婉投入了很多感情,她不应该对她苛责太多。 终于在王真的期盼之下,门开了,王真顾不得许多,第一个冲上去,焦急地问:“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秋婶见简灵溪脸色微白,亦很担心。 不过,她没有上前,不想让简灵溪浪费太多的精力不应付他们的问题。 “手术还算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只是……”这样的停顿最是令人恐惧,王真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到底怎么样了?”王真又上前了一步。 简灵溪深吸一口气,重新说:“子弹取出来了,但方小姐身体太虚,加上毒未清,暂时没有醒来。” “那我家小姐什么能醒?”王真又问。 “这个我也不敢肯定。”简灵溪为难地说。 “你也不敢肯定是什么意思?”王真拔高了音量,变得尖锐。 秋婶忙出声帮简灵溪:“王真,你冷静点,认真听二少夫人说完。” 深吸一口气,咽下眼中的泪,王真瞪着简灵溪:“好,你说,我听你说。” 她此举真的很无礼,秋婶又气又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方小姐的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伤到要害,她手臂没事,只要好好调养很快会好的。但是,她过于虚弱,加上毒未清,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简灵溪郑重又重复了一遍。 王真狠狠瞪了简灵溪一眼,仿佛她犯什么十恶不赦的错。 秋婶见了怒气往头顶上冲,她真替简灵溪不值。她费尽心力劝说方若婉做手术,好不容易才说动她,又亲自给她动手术。 中了枪伤,医院是不收的,一般的医生治不好,也可能及到神经,给她的手臂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二少夫人亲自手术,保住了方若婉的手臂,保住了她的命。王真没有感激之心,反而责怪起她来了,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二少夫人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亲自给她做手术? 她们现在对她满怀敌意,她做什么都是吃力不讨好。 纵然心疼简灵溪,替她不值,但此时不宜制造更多的麻烦。秋婶只能上前扶着简灵溪:“二少夫人,你太辛苦了,回房休息一下?” 简灵溪摇了摇头:“不行,二少的情况不是太好,我要呆在他身边,随时观察他的情况。” “好。”秋婶应了下,关系到二少的安危,她不敢再劝。只能尽力做好后勤工作,让简灵溪没有后顾之忧。 两张床并排放着,中间隔了一个床头柜,南宫萧谨和方若婉昏迷不醒。简灵溪是他们的主治医生,同时照顾他们两个人。 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简灵溪帮南宫萧谨把脉,聚精会神,脸上没有多余的一丝丝表情。 王真一脸担忧地看着方若婉,忍不住一遍遍轻声呼唤:“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小姐,你不是要见二少吗?二少就在你身边,你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他。” 王真这样呼唤方若婉的方式,在一般人看来并没有任何不妥。只是,她当着简灵溪的面,就有些过分了。 她丝毫没将她这个二少夫人放在眼里,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简灵溪是正妻,方若婉顶多算是小三。不,她连小三都不如。 小三起码要南宫萧谨认可的,她是自己巴着他不放的。 …… 过了无眠的一夜,南宫萧谨和方若婉都没有醒转的迹象。 简灵溪照顾了他们整整一夜,她看似什么都没做,实则劳心劳力,一边观察着两人的情况,一边想着治疗方法,连她最放心不下的妹妹都来不及去看一眼。 王真急得不行,又不能真对简灵溪发火。 不管怎样,这里是她的家,以她名字命名的小楼,小姐的命还掌握在她手上。她真是不能太放肆了。 可小姐迟迟未醒,这该怎么办才好? 万一,简灵溪不安好心,小姐岂不是要完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对,夫人。 他们欺负她只是个下人,不让她多话。她要把夫人叫回来,她倒要看看谁敢在夫人面前无礼? “腾”地一腾,椅子移动的声响令人心惊。 简灵溪凝眸望去:“怎么了?方小姐醒了吗?” 边问着,站了起来,朝方若婉这边走来。 王真强行压下愤怒,此时此刻她也挤不出笑容:“没事,我去下洗手间,麻烦简小姐帮我先照看一下小姐。” “好,你去。”简灵溪淡淡应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王真没有说实话。 现在他们的情况都不是太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顾他们。至于,别人的想法,她左右不了。 第八百九十九章 绝不能输 南宫萧谨缓缓睁开眼睛,简灵溪大喜,忙上前,急问:“南宫萧谨,你感觉怎么样了?” “口渴。”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简灵溪怔了一下,才发现这是她的疏忽。 她应该给他唇上醮点水的,瞧他唇都干裂了。 唉,她都在想些什么呢? 亏她还是个医生,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忘了。 “稍等我一下。”简灵溪立刻去倒水,待水凉到可以饮用的温度才把棉签放进去,沾了点水,在他唇上点涂,滋润他干裂的唇。 “你还不能喝水,得等伤口再好一点。”简灵溪一边细心做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对南宫萧谨说。 “她怎么样了?”他看到了自己身边,另一张床上的方若婉,虽然满心疑惑,但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平安。 南宫萧谨会这么问,是人之常情,不管站在哪一个立场上,她都可以理解。心底却浮现一丝奇异的不舒服,她不想变成这样的女人。 需要用精力去拴住的男人,不可靠。 她希望南宫萧谨不是这样的男人,她也做不来那种事事跟踪的行径。 夫妻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就是让其安心。 收起心底的胡思乱想,简灵溪回答:“她一直不肯做手术,手上的伤拖得太久了,有些发炎,不过,没有大碍。她还没有醒来,是她中了白魔,身体过度虚弱所导致的。” “谢谢。”南宫萧谨沙哑着声音说。 简灵溪心中一涩,她果然没有做错,南宫萧谨还是这么在意方若婉。 “不必客气,我是个医者,我不会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在我面前,而无动于衷的。”简灵溪说的是实话,但只有一部分。 唉,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虚伪了? 说话都吞吞吐吐的,言不由衷。 南宫萧谨自然看出了简灵溪的情绪,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一则,他身体没好,什么事都做不了。万一和她一言不合,他不想再跟她有隔阂了。 有些事,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的,需要一个契机。 “我给你把下脉。”简灵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方若婉是她的过去,她不可以在意。 何况,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若没有方若婉,他活不到现在。 有些事,她没有亲自参与过,不能完全体会其中的感受。但异位而处,她很明白,她能理解南宫萧谨对方若婉的愧疚和亏欠。 但他若真要照顾方若婉一辈子,她可能接受不了。 她相信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这么大方,允许自己的丈夫跟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在一起。 不,她不管别人,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看着简灵溪垂眸认真给自己把脉的样子,南宫萧谨心底暖暖的。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很过分,他对她的要求太高了。 其实,她生气代表她在乎他。 如果她无动于衷,他才应该担忧。 唉,是他不好,太想当然了。 他没有权衡好两边的关系,才让她们走到这一步。 简灵溪是个称职的医者,只要一搭上病人的脉博,她就进入了忘我的状态。用她的全心全意,探索着病人的身体。 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才暗暗松一口气。 将南宫萧谨的手塞回被子里,简灵溪站起来,替他换了瓶点滴。虽然她主修的是中医,但她不排斥西医。取长短补,现在南宫萧谨还不能进食。 她只能给他挂点滴,这样不仅能补充他身体所需的营养,还可以消炎,防止他伤口感染。 “灵溪,你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下。”方若婉的事还是先搁一搁,等他身体好些了,再来处理。 何况,简灵溪已经用行动替他做了决定了。 她愿意出手救方若婉,证明她并不恨她。 这是上苍给了他一次弥补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绝不能再弄糟了。 “我没事。”简灵溪取出一颗药给他,南宫萧谨十分听话地吃了:“你现在不能劳神,要静养。休息是最好的疗养方式。” “是,简大夫。”南宫萧谨调皮地说,简灵溪一怔,还真没人这么喊过她。 许多念头掠过脑海,对,她还有很多事没做。 她没有去找舅舅,也没有取回沈家医书。 简灵溪没有回应,只淡淡看了南宫萧谨一眼。 她的眼神里有太多太多情绪,塞得满满的,他竟分辨不出,她现在心底在想什么? 南宫萧谨心底掠过一丝不安,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已经成长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刚刚出狱一无所有的简灵溪了。 …… 王真回来,见南宫萧谨已醒,她不禁心中五味杂陈,他是小姐拼了命救回来的男人。她自然希望他平安无事,度过危险期。 可她怎么都忘不了,他为了简灵溪,对小姐开了枪。 那一枪不仅打在她身上,更是打在她心头。 她内心看不清的伤口比手臂上严重得多,小姐真是太傻了,明知他对她无意,他对她好,并非出于自愿,是愧疚,是想报恩。 她仍为了他倾尽一切,真是太不值了。 现在情况对小姐很不利,他醒了,总比沉睡好。起码,简灵溪不敢当着他的面对小姐怎么样,也不敢对她不尽心。 收起纷繁复杂的心绪,王真恭敬走到南宫萧谨跟前:“二少,你总算醒了。” “嗯。”淡淡应了声,他现在身体本就十分虚弱,加上不想跟王真多说。 她对方若婉忠心耿耿,这件事有利也有弊,他怕她为了方若婉会对灵溪不利。 “二少,小姐是一时失控,你别怪她。”王真微微倾身,给南宫萧谨鞠了一躬。 南宫萧谨缓缓闭上眼睛,不想回应她。 他虽年轻,可他经历过的一切非常人可以想象。王真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 他很累,不想花费精力应付这种虚伪的客套。 南宫萧谨的反应,超乎她的意料,王真一怔,也不敢多言。南宫二少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他心思莫测,不是她这种小人物惹得起的。 默默走回方若婉身边,观察了下她的情况,见她还是没有醒,一颗心不禁往下沉。 南宫萧谨受伤虽重,他是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体质好,很快就能完全康复。可小姐不同,她身中剧毒,加上之前的伤害一直没有调理好。 她身心俱伤,比南宫二少要严重得多。 王真看了会儿方若婉,又看看旁边的南宫萧谨,她并不是很能理解小姐的做法。 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生下来就拥有一切。她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过得比大多数人好。 可在夫人的训练下,她努力变得优秀。 是的,她做到了,她有才华,有颜值,又有身份,她是众多名门世家公子哥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如果她愿意随便从追求者中,挑一个嫁了,她一定过着公主般的生活。 不,是女王。 她一直独立坚强,不依附任何人。 她是世界着名的珠宝设计师,前途不可限量。然,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拼尽一切,失去所有。她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没了自我,成了一个需要靠男人的怜悯活着的弱女子。 王真慢慢握住了方若婉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在心底暗暗给她加油打气:“小姐,你一定要尽快醒过来啊,你牺牲那么大,不能白白让简灵溪拣到这个大便宜。小姐,二少已经醒了,你快醒来。你这样昏迷着,怎么跟简灵溪争?她现在可是二少心尖尖上的人了,小姐,你要打败她,绝对不能放弃!” 第九百章 举止诡异 南宫萧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一个愤怒的女声,撑开沉重的眼皮凝眸望去。 只见赵梅满脸忧虑,看着仍昏迷不醒的方若婉,质问王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开了两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王真十分愧疚,垂首领罚:“对不起,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 “你不用把责任急着往身上揽,告诉我经过,我自有判断。”赵梅一直身处高位,自有一股令人臣服的威严。 王真看了眼南宫萧谨,发现他已醒,不禁后退了几步,做出更恭敬的姿态。 “夫人,还是让二少自己告诉你。”她不好插嘴,说谁对谁错,都是她的错。 赵梅也不为难王真,女儿是她生的,她多多少少了解她一点。 在南宫萧谨这件事上,她一直在强求,怎么都不肯放弃。加上她自己服了毒,要得到南宫萧谨的关注和同情。 她一直希望她是个心地善良,正直坦荡的女孩子,没想到,她现在竟变得这样自私,无所不用其极。说实话,她对她是真的很失望。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与她血脉相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沉沦,万劫不复而袖手旁观。 她做不到,有些事,她已经后悔三年了,这次哪怕是错,她都要帮她一把。 对赵梅,南宫萧谨还有很恭敬的:“抱歉,夫人,我现在起不了床。” “我都看到了,不必多礼,你伤得这么重,好好养着。不过,我有些事要问你。”赵梅直入主题。 “夫人,你说。”南宫萧谨知道赵梅要问什么,有些事,是他的责任,他绝不会逃避。 赵梅其实是很欣赏南宫萧谨的,所以,她一直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看他。 换作一般的母亲,早就把他当成残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了。可她的修养和认知,不允许她这么像个无知的乡下村妇,不辩是非黑白,一味护短。 深吸一口气,赵梅直截了当:“那件事过去三年了,这三年间若婉一直和你在一起。在外人的眼中,她和你关系菲浅。你打算怎么向她交待?”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是知道赵梅会问这个,只是,当亲耳听到,他仍有几分为难。 “夫人,我已经有妻子了。”南宫萧谨目光坚定。 赵梅微微一怔:“若婉呢?” “自始至终,我只拿她当妹妹。我可以照顾她一生一世,让她衣食无忧,但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南宫萧谨十分坦诚,他从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想法。 “你当她是金丝雀吗?要靠你养着才能生存?”赵梅语气很重,南宫萧谨理解她身为母亲的心情。 任何一个母亲听到这样的话都不会开心,何况,赵梅是个强势,爱面子的贵妇。 “对不起,夫人。我没有骗过若婉,现在更不能说违心的话。夫人,我可以接受你任何惩罚,但我今生今世,只会娶一个妻子。”南宫萧谨眼神里的坚定,震撼了赵梅。 与他四目相对,她渐渐有些明白女儿为什么对南宫萧谨情有独钟了。 现在像这样只忠心自己内心的男人不多了,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娶了若婉,会对他的事业有多大的益处。 反之,亦然。 方家不是无名小卒,激怒了他们,他要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可他宁愿遵守承诺和本心,跟简灵溪在一起,都不愿意选择对他有恩,靠山又强的若婉。 现在要找出几个这样的男人,不好找了,她真的很欣赏。 话说回来,他羞辱的是方家,是她的女儿,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女儿为了他,一次次徘徊于鬼门关前,她不帮她,谁帮她? “如果我把方氏给若婉做嫁妆呢?”赵梅试探性地问了一遍。 “夫人,婚姻不是买卖,讲求的是两情相悦。你可以把方氏给若婉,这是你的决定,我无权置喙,但我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夫人不要再说了,如果我为了方氏娶若婉,才是真正对她的不负责任。”南宫萧谨没有半分犹豫,他没料到赵梅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她是真的,还是试探他,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如果他要娶她,三年前已经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如今他是有妇之夫了,绝不会因任何事背叛自己的妻子。 赵梅沉默了,她没有生气,更没有发怒,只是,静静看着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坦然看向她,无畏无惧:“对不起,夫人。” “好,南宫萧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如果今天你为了方氏而答应娶若婉,我一定会瞧不起你。”赵梅个性刚强,宛如男子。 她心中自有一把称,不会因私而忘记做人的原则。 “谢谢夫人。”南宫萧谨起不了身,只能微微颔首,表达对她的谢意。 能得到她的理解最好,她不理解,他也无所谓,绝不妥协。 王真在一旁急得不行,却不敢插嘴。 夫人怎么能这么放过南宫萧谨?只要她强势点,以赵家和方家的势力,哪怕南宫萧谨再有本事,也要忌惮三分。 原以为她会是小姐的救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老样子。不仅没有成为小姐的助力,反而成为她的阻力。 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不应该把夫人叫来。 “小姐,小姐……”王真眼尖,看到方若婉眼皮在动,忍不住凑上前,轻唤着她。 赵梅忙转身,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若婉,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嗯……”方若婉发出一声虚弱的轻哼,眉头深锁,仿佛正做着可怕的梦, 王真站在赵梅身后,一个劲往前挤,嘴里一遍遍呼唤着方若婉。她这副样子,比赵梅还担心,还焦虑。 一丝异样的想法划过南宫萧谨内心,王真一直对方若婉尽心尽力,是个难得的忠仆。可她现在这副样子,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王真不顾身份的举动,引来赵梅的不满,她往后看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逾越了身份,忙弯下腰,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往后退。 “妈妈……”方若婉虚弱的呼唤拉回赵梅的注意力,她忙应着:“是我,我在。” 挣扎了好半晌,方若婉才撑开沉重的皮眼。 看到赵梅担忧的眼神,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若婉,别哭,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赵梅不擅长这种柔情时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王真递了一张纸巾给她,赵梅接过,替方若婉拭去眼角的泪:“你刚刚醒来,别哭。” 她越是这么说,方若婉泪掉得越快越急。 赵梅又要开口劝,王真先一步说:“夫人,你让小姐哭,她心里太苦了,哭出来会好受些。” “唉……”赵梅叹了一口气,听从了王真的话。 方若婉体弱,手术刚刚清醒,情绪波动过大,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王真见状,不用任何人吩咐,立刻跑出去喊简灵溪。 她的举动很积极,比她这个母亲还像母亲。赵梅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小气的人,若婉身边有一个如此真心对她的人,是她的运气。 然,那种本能的不适感却占据着心腔。她只能强行压下,为了这点小事责怪王真,她说不出口来。 何况,她对若婉视如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应该嘉奖她才是。 简灵溪跟赵梅打了招呼,忙坐下来,查看方若婉的伤情。 又给她把了会脉,才抬起头对忧心忡忡的赵梅说:“方小姐情绪太激动了,我给她扎一套针,让她缓解一下,她就能醒来。” 第九百零一章 太想当然了 “那就麻烦你了,灵溪。”赵梅客气地说。 简灵溪取出自己的医药针包,回了句:“夫人不必客气,我是医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接下来的时光很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简灵溪亦心无旁骛,全心全意给方若婉治疗。她不是圣人,心里不可能没有波澜。只是,她一直提醒着自己,她的身份是医者,她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对得起妈妈的教诲。 无论何时何地,面对怎样的人,她都要先放下成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自从简灵溪进来,南宫萧谨的目光就没有自她身上移开过。 他深邃的目光里饱含深情,看着她,流淌着浓浓的愧疚。赵梅是过来人,她一眼就看透了一切。 南宫萧谨不是个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左右的男人,若非他真心想娶,谁都逼不了他。 刚刚的谈话,加上现在的眼神确认,她可以完全肯定若婉没有机会了。 唉,这孩子太死心眼了,她要做的事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只希望,经过这一次,她能想开一点。 她这次离开就是去做了个安排,她不会再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放弃她。她会陪着她,一起走出这段心殇。 感情只是人生的插曲,不是全部。 她很有才华,只要她振作起来,一定可以活得很精彩。 过去的印记,她会帮她洗去的。 之前三年亏欠她的,她会尽全力弥补,只希望时间还不算晚。 简灵溪认真给方若婉扎针,却感觉背后有道狠厉的目光盯着她。盯得她整个背都凉嗖嗖的,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赵梅吗? 她有理由恨她,毕竟,在她心目中,她算是夺走了她女儿的幸福。 但是,感觉不太像。 赵梅给她的印象很正直,很坦荡,她哪怕怪她,也会堂堂正正说出来的。 暗中摇了摇头,摇掉心中不该有的想法。 只是,不知为何,她感觉四面八方有无数把目光的箭射向她。 暗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幸好,方若婉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才昏过去的,多替她疏通一下穴道,她就清醒过来了。 见她徐徐掀开眼睑,简灵溪暗中松一口气。 赵梅还没有开口,王真又抢先一步,激动到声音哽咽:“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身体虚弱,刚刚才清醒,不要再动气了,免得又伤了自己。小姐,你饿了?想吃点什么?我马上给你做。” 王真一心扑在方若婉身上,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身处何地。 方若婉仍是眼泪汪汪,她不想说话,只轻摇了摇头,接着又闭上眼睛。 “小姐……”王真心痛如绞。 赵梅推开王真,自己上前一步,俯下身来,放低的音量:“若婉,吃点东西,不管怎么说,身体都是最重要的。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 方若婉缓缓闭上眼,一副不想见人的样子。 王真又忍不住要劝,赵梅看了她一眼,她才蓦然惊觉,她越矩了。 忙垂下头,默默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说了。 此情此景,着实有些诡异。 赵梅又劝了方若婉几句,方若婉才睁开眼,她原本灵动的眸子哭得又红又肿,楚楚可怜:“妈妈,我对不起你。” “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提了。若婉,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回去。”赵梅说出自己的打算。 “回家?”方若婉吓了一跳,喃喃自语。 “嗯,我在市区有一套别墅,那里离方家很近。我已经让人依你的喜好布置好了,若婉,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赵梅能做出这样的安排,已经超出南宫萧谨的预料。 方若婉唇角微扬,努力试了好几次却都直不起身来:“我该说,谢谢吗?” 赵梅眉头深锁,从小到大,她不敢也不曾这么跟她说过话。 “妈妈,你回去,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是方家的耻辱,我不会回去的。”方若婉说的是反话,谁都听出来了。 赵梅一怔,确实,她现在不能如她所愿,让她堂堂正正回方家。毕竟才三年,还不足以洗去众人的记忆。就算她可以强行接她回去,她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老爷子尸骨未寒,她不能这么公然违抗他的遗愿。老爷子至死都没有原谅她,一直视她为耻。 这样的心情,她是可以理解的。 老爷子是太失望了,他也曾视她为骄傲,为明珠。若非寄予这么多期待,他也不会如此生气,伤心。 所以,她现在只能将她安排在别墅里,离她很近,她可以随时照顾她。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再找个理由接她回去。 她原以为女儿可以体谅她的苦衷,理解她的做法,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 是不是三年未见,她已经不了解她了? 气氛很尴尬,想了想赵梅说:“我现在确实还不能让你回方家……” 方若婉没等她说下去,截住了她的话:“我懂,所以,我也不会回去的。” “你……”赵梅怒气往头顶冲,若非她身心都受了伤,她真想给她一巴掌,将她彻底打醒。 三年了,如果南宫萧谨对她有情,不会让她等到现在。 他也说得很明白了,除了感情,什么都可以给她。 除了感情。 偏偏她也是,除了感情,什么都不要。 这样扭曲的关系,注定痛苦。还不如现在就分开,长痛不如短痛。放了他,也放过她自己。 王真知道夫人已经对她不满了,她现在不能强出头。 她最好闭嘴,以免引火烧身。 可她实在是见不得小姐这么痛苦,夫人这种自以为是的好,是在小姐心上插上一把刀。 “夫人,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我不该插嘴,但我从小就照顾小姐,我了解她的个性。她同夫人一样骄傲,自尊心很强。夫人,你要将她藏在你的私人别墅里,你让小姐怎么想?”王真替方若婉说出心底话。 方若婉委曲万分,闭上眼,泪却控制不住,一颗颗自眼角滑落。 赵梅一怔,是她考虑不周吗? 她没有顾全她的感觉? 她是她唯一的女儿啊,呆在她的私人别墅里,跟在自己家一样啊。总比呆在南宫萧谨的别墅里,好? 这些弯弯绕绕的感情,她确实考虑得不是很细腻。 但世上之事,哪能处处尽如人意。有时候需要妥协,她不也是吗? 正一步步学着妥协,三年之前的她,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气氛很悲伤,很凝重,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赵梅也觉得很心累,三年的事闹太大了,她动用了所有关系都封不住。 哪怕她删除了网络上的痕迹,却删不掉记忆里的东西。 这三年里,她经历了很多,也想通了,面子算什么? 为了面子而让自己的女儿受苦,她没有一天开心过。 如今她年纪一天天大了,她渴望有女儿相伴的日子。 也许是她强势惯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改变很多了,却还达不到别人的标准。 “先给若婉做点吃的。”南宫萧谨开口,打破了沉默,同时也引起了方若婉的注意。 她浑身一颤,霍然睁开眼。 张了张嘴,关心的话从喉咙深处挤出来:“阿萧,你……” 南宫萧谨知道她要说什么:“我很好,没事了。你要快点好起来,才不辜负灵溪的一番心意。” 前半句方若婉唇角一扬,得到了救赎。后半句,她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开口不是为了她,是为了简灵溪。 又是简灵溪,她简直是她的噩梦,她怎么就没杀死她? 第九百零二章 交易 “是,我马上去做。”王真赶忙应道,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方若婉的身体。 她体内的毒未解,又中了枪法,伤身又伤心。她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再不好好吃点东西,她真的要撑不住了。 赵梅在椅子上坐下,没有再跟方若婉起冲突。 现在大家都有些冲动,确实不是好的谈话时候。 方若婉也找了个台阶下,闭上眼睛养神,她要好好想想对策。 她做了这么事,将自己弄人不人,鬼不鬼,绝不能就这么善罢干休,白白便宜了简灵溪。 南宫萧谨是她看上的男人,他就不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而且,他怎么能看上这么个身份卑微的劳改犯? 她从头到尾有哪一点配上南宫萧谨?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医术吗? 空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每个人各怀心事,使得原本宽敞的空间都变得狭窄了起来。 南宫萧谨伤在心脏旁,哪怕他年轻,恢复得好,人也特别虚弱。当空间安静下来,他也撑不住了,慢慢进入梦乡。 王真很快去而复返,从厨房里现有的食物里挑了几样有营养,又符合方若婉口味的东西给她端来。 一则,她怕她饿坏了,再来,她也想借此化解尴尬。 夫人能做到这一点,真是很难得了。 小姐心有不满是正常的,但她也不应该这么表达出来,让夫人下不台来。 她和二少闹成这样,若有夫人在,二少也不敢对她太亏待。 忍字头上一把刀,但有些时候,必须承受。 接过王真端起来的燕窝,赵梅说:“我来。” 王真一惊,瞠目结舌,竟愣在原地。 “把碗给我啊。”赵梅有些不悦,这个王真越来越奇怪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夫人。”压下内心的震惊,王真将端恭敬放在赵梅手上。 赵梅接过,走到方若婉床边坐下,舀起一勺仔细吹凉,小心翼翼递到方若婉唇边:“吃点,这样你才能尽快好起来。” 自己那样对她,她竟没有生气,还能喂她吃东西。 赵梅此举真的大大超出了方若婉的意料,此时此刻她当然不会再跟她做对了。 有些事,不需要言语。做一件事,或一个笑容就可以心照不宣,原谅彼此。 见方若婉张嘴吃了赵梅喂的东西,王真高悬的一颗心才松下。 简灵溪没有她们这么多花花肠子,她绕到南宫萧谨身边,给他把脉。接着拉上帘子,给他换药。 所有人都沉默没有言语,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方若婉一颗心全牵系在南宫萧谨身上,一口一口吃着赵梅喂的东西。 她现在压根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连味道都不清楚,因为她的心全在南宫萧谨这边,如果可以,她真想爬起来,拉开帘子,看看简灵溪在对他做什么? 可她办不到,她连床都起不了。 所以,她要补充营养,尽快好起来。 对,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最容易感动。如果她能照顾南宫萧谨,他会不会对她改观? …… 接下来的几天,简灵溪一直很后悔,她实在不应该大包大揽来当这个夹心饼干。 她一边要照顾南宫萧谨的伤,给他扎针换药,有时他耍无赖,她还要充当保姆给他喂饭。而另一张床上的方若婉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似乎事情挑开了,她也不再隐藏了。 就这么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她看南宫萧谨的目光在他清醒时有所收敛,当他睡着时,她肆无忌惮,不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痴痴盯着他看。 方若婉此举是对她很明显地挑衅,她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可还有一个伟大的身份束缚着,无法随心所欲。 经过这次的事,简灵溪想明白了,她不应该凡事替别人考虑。她要学会更爱自己一点,她不是圣人,方若婉对她没有半分感激,还处处挑衅。 “灵溪,我这手臂很疼,你能帮我看看吗?”简灵溪刚帮南宫萧谨治疗完,他倦极,沉沉睡去,方若婉趁机开口。 “好。”哪怕预感到不是太对劲,可病人提起身体不舒服,她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找借口离开。 简灵溪轻轻抬起方若婉受伤的手,蹙眉问:“是伤口疼吗?” “嗯,好像是有疼,又有点痒,总之很难受。”方若婉盯着简灵溪看,眼神和她说的话不是太附和。 “应该是伤口在愈合,这种现象是正常的。你现在不要去抓,忍着点,不然会留疤的。”简灵溪给她轻轻揉了几下,劝道。 “灵溪。”方若婉突然喊了简灵溪一声。 “嗯?”简灵溪应着,手上的动作没停,她要观察仔细了才能下定论。 顿了好一会儿,方若婉才问:“我的伤口是你亲自包扎的吗?” 简灵溪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种奇怪的问题,这灵犀楼里除了她,没有别的医生,自然是她替她包扎的伤口。 “是的。” “那你没有看到我手臂密密麻麻的伤口吗?”方若婉引出了话题。 简灵溪微怔,她确实是注意到了,但这是她的隐私,她不想问,也没有兴趣知道。 方若婉侧过头来,看向窗外,语气幽远,自顾自地说:“那是我自己划的,一刀一刀划出来的。你知道吗?每当伤口疼痛,血流了出来,我心里的疼痛才能减少一些。” 简灵溪大概猜到了方若婉想表达的意思,她不想听,亦不好马上走开,有些尴尬地坐着。 “灵溪,在遇到阿萧之前,你谈过男朋友吗?”方若婉又转移话题,简灵溪跟不上她思想跳跃的速度。 “方小姐,你先不要想太多了,好好养伤最重要。”说完,她欲站起来。 方若婉比她快一步,伸手按住了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用的是受伤的那只手,害简灵溪不敢将她拨开。 只能无奈的说:“方小姐,我的过去与你无关,你何必追问?” “是啊,我们原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那一天。是上苍捉弄让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才会有今天的局面。呵呵……”说着说着,方若婉笑了起来。 简灵溪不想继续跟方若婉扯下去了,她的感情很纯粹。 她并不知道南宫萧谨的过去,当时她也没有选择。现在的情况是,方若婉一直在单方面强求,南宫萧谨表达得很清楚了。 如果她想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难而退,自己离开,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南宫萧谨跟她两情相悦,她一定不会强求,立刻离开。 问题是,南宫萧谨对她只有恩情,没有友情。 将方若婉的手抬起来,放在床上,简灵溪淡淡地说:“你好好休息。” 她刚站起来,方若婉就抓住她的手,她很用力,导致伤口裂开,浸出血来。 “方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简灵溪强忍脾气,她不是泥人,如果方若婉再这么咄咄相逼,她也不会再有悲天悯人的心胸。 “灵溪,你就离开阿萧,把他让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有的,我通通都给你。”方若婉终于说出了口。 简灵溪不再顾忌她的伤口,抓下她的手,急退好几步,以免又被她缠上,脱不了身:“方小姐,如果感情可以做交易,你也不会等这么多年,还如此痛苦。有些事,请不要再说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你休息,我去叫王姨进来照顾你。”说着,简灵溪也不管方若婉脸色如何,大步离开。 第九百零三章 当面陷害 方若婉突然疯了似的,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往自己的伤口扎下去。她很用力,扎得很深,血瞬间喷射而出,溅了她自己一身。 简灵溪听到动静回头,只来得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做不出任何行为。她整个人都惊呆了,方若婉又要做什么? 念头刚起,只听完方若婉疾声惊呼:“来人啊,快来人,杀人了……” 王真第一个冲了进来,见到方若婉的惨状,不禁吓得双腿发软:“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若婉戏精上身:“王姨,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方小姐,你……”简灵溪眉头深锁,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她原以为只有在电视剧里才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 还这么狗血,这么可悲。 王真转身面对简灵溪,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厉声质问:“简小姐,你是个医生啊,怎么能心肠这么歹毒?我家小姐伤得这么重,就算你不对付她,她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又何必急于这一时?都说医者要有一颗仁心,你这样伤害一个虚弱的病人,配当医生吗?” 王真一直以来极其护短,不管方若婉说什么,她都信。 简灵溪突然觉得好累,也许她真的错了。她就不该救方若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当是给自己的一个教训,经过了这一次,她会更加懂得去看人性。 分辨什么人可以救,什么人不可以救。 “方小姐,你又何必如此?这么做损失的是你自己。你要跟萧谨说,我趁机伤你吗?我有什么理由和动机?如果我想对你不利,一开始不救你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举?”简灵溪提出第一个疑问。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先救了我,就没人会相信你的邪恶用心了。”方若婉说出第一个理由。 “好,勉强算说得过去。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我没有碰过那把刀,上面没有我的指纹,只要稍稍一查,真相大白。到时你在萧谨心目中的位置,是不是更轻了些?”简灵溪淡淡反击。 方若婉脸色一白,哑口无言。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简灵溪平时看上去呆呆笨笨的,关键时刻竟然不慌不忙,条理分明。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简灵溪淡淡地问。 “你……伤了人还敢如此嚣张?”王真怒指着她,她一直看这个简灵溪不顺眼。 她长得一脸清纯,像个无知的小女孩,却将二少迷得团团。她能从一个什么都没有劳改犯,一跃成为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光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她不是善茬。 “我看嚣张的人是你?”南宫萧谨不知何时已经清醒,目光含霜,看得王真不禁打了个寒战。 “二……二少,你什么时候醒了?”王真一脸惊恐,垂下了头。 “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南宫萧谨拿着遥控,自己把床摇起来。 他真恨自己,他到底给简灵溪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害她一个人面对这些本不该由她承受的委曲。他更没想到,方若婉会这么狠。 她捅自己的那一刀,他都看到了。 就算亡命之徒都未必做得出来,而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为了陷害简灵溪,她也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简灵溪也没想到南宫萧谨会这么快醒来,看来,他身体恢复得不错。不再陷入深度的沉睡,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方若婉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透明宛如水晶。 南宫萧谨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沐冰很快推门而入:“二少,有什么吩咐?” “派车,马上把方若婉送走。”他很少连名带姓喊她,这样代表他是真的动了怒。 方若婉一脸是血,抬起头来,怔怔看着南宫萧谨:“你真的要这么做?” “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带你到这里来。”南宫萧谨满脸失望,他眼中一直深藏着对她的愧疚不见了,亦没有太生气。 有的只是失望,深入骨髓的失望。 沐冰立刻命人去备车,亲自推了轮椅来到方若婉跟前:“方小姐,请。” 王真见状又气又急,可她多少是了解方若婉的。 今天这件事肯定是她的不对,她真是太傻,也太着急了。居然当着二少的面,陷害简灵溪,她是怎么想的啊? 小姐一直聪明伶俐,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现在算是被抓了个现形,她连留在南宫萧谨身边的机会都没了。 方若婉伤上加伤,急怒攻心,一时间昏了过去。 王真焦急万分,直接扑到她身上:“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小姐……” “简小姐,你快来帮我家小姐看看。”王真就是典型的双面人,求人时一副嘴脸,不需要时另一副嘴脸。 简灵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就算再圣母,也不可能现在上前救方若婉。 王真见简灵溪不动,藏起眼底的怨恨,又苦求南宫萧谨:“二少,你快先让人看看小姐,她身体这么虚弱,再这么失血下去,她会有生命危险的。不管她做了什么,她全是为了你啊。二少。” 空间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更显得王真哭泣凄惨无比。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对沐冰说:“你帮她先处理一下伤口。” “是,二少。”沐冰立刻应下。 他是南宫萧谨的贴身保镖兼助理,明面上的事,他要处理,暗地里的事,他也要处理。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包扎伤口是最基本的技能。 这里的医药箱,一应俱全。 沐冰动作纯熟,很快帮方若婉止了血,给她的伤口消毒,上药。整个过程费时不过十几分钟,他包扎得很好。 只是,方若婉对自己有点狠,这一刀扎得很深,几乎见骨。 包扎好了,沐冰往后退。 王真立刻扑到方若婉身边,满脸心疼,一遍遍呼唤着她。 简灵溪转身往外走,她真的好累,这里的空气血腥味太重了,她想出去透透气。 “灵溪。”南宫萧谨忍不住叫了她一声,理智回笼,他现在不应该强留下她,让彼此都尴尬。 “我想去看看小彤。”简灵溪没有回头。 “好。”南宫萧谨自责地说。 简灵溪快步离开,越走越快,最后竟跑了起来。 在楼梯口,她差点儿撞上了赵梅。 她见简灵溪面色不太好,不禁关心地问:“灵溪,你没事?” “谢谢夫人关心,我挺好的。”她对事不对人,方若婉的行为跟赵梅无关。 听到房间里传来王真的哭泣声,赵梅心一紧,惊问:“发生什么事了?” 简灵溪实在是不想再应对这些事,淡淡地说:“夫人,你自己去看看。” “这……”从没见简灵溪情绪这么低落过,赵梅也不忍心再勉强她,匆匆进屋。 见王真趴在方若婉身上哭,不禁蹙眉问:“王真,怎么回事?” 王真像是见到救星一般,跌跌撞撞来到赵梅跟来:“夫人,你帮帮小姐。二少要把她送走,小姐醒来,一定会难过死的。” “为什么?”她离开之前还好好的,她才去睡了一会儿,怎么就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王真头垂得很低,欲言又止。 “说!”赵梅大喝一声,这些日子以来南宫萧谨对女儿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除了不能给她婚姻和爱情,他对她真的相当照顾。 这次他们受伤的事,追根究底都是若婉的错。 简灵溪这么大度原谅了她,还亲自帮她治疗。 知女莫若母,肯定是若婉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第九百零四章 不想活了 被赵梅吼了一声,王真瑟缩了下,仍没有回答。 一看王真这副心虚的样子,赵梅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看了眼昏迷不醒,又满身血渍的方若婉,转向南宫萧谨:“你来回答。” 不管怎样,她都是一个母亲。 普通的,对女儿有愧的母亲。看到女儿浑身是血,如果她还能淡定,保持应有的理智,她就不配为人母。 南宫萧谨坦然迎向赵梅愤怒的目光:“若婉捅了自己一刀。” “她疯了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梅拔高了音量,有些不敢置信。 “她要陷害灵溪。”想起刚刚那一幕,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如果他不是及时醒来,看到了一切,方若婉会怎么替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她是他欠下的债,如今却不负责任让她成为简灵溪的麻烦。 “你说真的?”赵梅表情僵住,她应该说,这怎么可能?你不能这么诬蔑她。 可有些事,她不是瞎子,她看得很清楚。确实是若婉在强求,她甚至疯狂到自己服了毒,还用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我用人格保证,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亲眼所见。”南宫萧谨知道在一个母亲面前,说她女儿的坏话是一件极不可取的事。 护短之心,人人都有。 但他的个性和行为都不允许他说谎,这件事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处理好各方的关系,才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还有,简灵溪是他的妻子,他非但没有保护好她。她很大度,不计较方若婉对她的陷害,还亲自劝她,给她治疗伤口。她做到了圣人都做不到的事,他真的很对不起她。 如果他再处理不好与方若婉的关系,害她再次受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赵梅沉默了,她相信南宫萧谨没有说谎。 只是,她不能理解,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傻? 南宫萧谨是很优秀,也不值得她拼上自己的一切啊。 王真在一旁欲言又止,她想替小姐说几句话,让夫人明白她的苦处。用另一种角度去看待小姐,她是爱疯了,生了心魔。 她现在特别特别痛苦,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爱得这么辛苦。 可她不敢,夫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奇怪了。 说得多,错得多。 “王真,收拾一下,我们走。”赵梅脸色铁青,若婉做出这种事,还被当面抓个正着。 除了离开,她没有颜面再陪她呆下去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让她离开南宫萧谨,说不定她可以想通,从这段情感的泥沼里走出来。这一次她会陪着她,一直熬过这一关。 王真浑身一颤,抬起头来,一脸紧张:“夫人,你不能这么做。” “还嫌没有丢够脸吗?”赵梅怒斥。 “夫人,我知道你爱面子,可面子能比小姐的命更重要吗?你忘了小姐跟你坦白的事了吗?她所做的事,有时也身不由己。她患了很重的抑郁症啊,夫人。她那么爱二少,一直想呆在他身边。如果她醒来看不到二少,她会发疯的。夫人,求你了,别把小姐逼上绝路。”王真泪流满面,给赵梅跪下。 “你……”赵梅气得不行,可她又不得不承认王真顾忌得有道理。 现在若婉的思维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了,只是,她们知道她心理有病,更应该帮助她走出来,而不是一味顺从她,给她营造一种虚假的表象。 让她继续活在一个人的思维里,这样她永远都好不了。 “起来。”王真对若婉是真心真意的,这一点她很感激,也很感动。但她并不赞同王真的做法,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带她走。 “夫人……”王真不敢再忤逆赵梅的意思,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赵梅走过来,掀开方若婉身上的被子要自己抱她离开。 王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身份,一把抢过被子,重新给方若婉盖上:“夫人,你这样会害死小姐的。如果她醒来,发现见不到二少,她一定会发疯的。夫人,求求你了,就算要走,也等小姐醒了,跟她说清楚了再走,好吗?” 红着眼的王真全然站在方若婉这一边,仿佛赵梅敢强行带她走,她就要跟她拼命。 这次不止赵梅,连南宫萧谨都对王真现在的做法起了疑心。 如果她真的为方若婉好,就应该劝她,让她放弃他,好好爱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维护她。替她求情,违逆赵梅的做法。 感觉是奇怪的,却没有证据。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方若婉幽幽醒来。王真眼尖看到,不顾一切扑到她跟前:“小姐,小姐,你总算醒了。” “我怎么还没有死?”方若婉一开口就是绝望的呐喊。 王真紧紧抓着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还这么年轻,你要振作起来。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里?我把自己的心弄丢了,无心的人,还能去哪里?王姨,我好痛苦啊,我好恨这样的自己,可我控制不住怎么办?”方若婉泪如雨下。 她字字泣血,若非亲眼看到她陷害简灵溪的整个过度,南宫萧谨都差点儿要相信她了。 其实,她现在的有恃无恐是他惯出来的。 他对她心存愧疚,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他都由着她。久而久之,养成了她不管不顾的个性。当然,她有可能真的抑郁了,但这些都不能是她伤害别人的理由和借口。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心软,就算赵梅不带她走,他也会送她离开的。 是他欠她的,不应该由简灵溪来偿还。 王真和方若婉抱头痛哭,悲伤在空气中流淌。 而赵梅被她们排斥在外,她们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愤怒,赵梅说:“若婉,我们回家,这一次我会陪着你。” “不,我不走,我不回去。”方若婉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颤抖得厉害,仿佛赵梅是个怪物要把她抓走炖了吃掉。 方若婉激动之下,开始挥舞着双手。 伤口撕裂,血又染红了洁白的纱布,晕开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王真急得不行,怕方若婉受到惊吓,不敢去按住她的手,只能一遍遍喊着:“小姐,小姐……你别激动,别激动,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小姐……” “让我死了算了,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都是痛苦。我已经完了,自从我在宴会上见到阿萧的第一眼起,我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王姨,谢谢你,这些年来多亏你的悉心照料,我才能在这绝望的人生里感受到一丝温暖。还有,对不起,我答应过要陪着你,把你当成自己的母亲,给你养老送终,可惜我办不到了。我真的好痛好痛……”方若婉真的很不正常,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次就崩溃,看得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 她情绪这么激动,南宫萧谨也不敢说出让她走的话了。 要是她因此有个万一,他一定会愧疚终生的。 “小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时时刻刻都陪着你,你有多么难受和煎熬,我都看在眼里。小姐,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王真一脸坚定,就算她要她去杀人放火,她也不会拒绝。 “王姨……王姨……”方若婉紧紧抱着王真,哭得不能自己。 这样的一幕看得赵梅内心五味杂陈,感觉她们更像母女。 第九百零五章 发现大秘密 方若婉过于激动又昏了过去,王真跪下来给赵梅磕头:“夫人,求求你了,小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强行带她走,等于要她的命。夫人,不要再逼小姐了。我求你了,夫人。” 亲眼看到女儿如此痛苦,赵梅就算铁石心肠也不好受。 “你起来,我暂时不逼她就是了。”她只能说暂时,总不能真的一辈子赖在这里。 唉,若婉太强求了,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谁见了又忍心继续逼她?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王真在泪水中绽出放一丝笑容,仿佛只要赵梅答应了,她们就可以留下来了。 赵梅可没她这么想当然,她答应没有用,南宫萧谨才是这里的主人,要他点头同意才算数。 “南宫萧谨,你看……”赵梅鼓足勇气,舍了她这张老脸。 “夫人,你请放心,在若婉情绪没有平复之前,我是不会赶她走的。”这话不是他自己愿意说的,是事态把他逼到这份上。 方若婉一激动就这么血腥,他现在强行将她赶走,等于逼她去死。 就算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他这么做也很没人道,何况,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若婉伤口又裂开了,还得找个医生给她包扎一下。”不管赵梅再刚强,她都是母亲,会担心自己的女儿是本能。 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现在不能去找简灵溪来给若婉包扎了,那样太为难人了。连她自己都说不过去。 南宫萧谨只能吩咐沐冰:“去把梦凝阁的汪大夫叫来,他照顾若婉三年了。熟悉她的身体和病情。” “是,二少。”沐冰立刻领命而去。 半个小时后,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手上提着一个医药箱。 他叫汪军旺是方若婉的家庭医生,王真跟他亦很熟悉,一见到他,不顾身份,立刻上前:“汪医生,你快帮小姐包扎一下。小姐本来就身体虚弱,怎么经得起这样流血?” “是。”汪军旺也被眼前一切吓了一跳,他很快调整了心态。 拿出医疗用品,帮方若婉仔细包扎伤口。 一边惊问:“方小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王真一听,忍不住转过身去,默默抹泪。 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汪军旺立刻闭嘴。 他是大户人家的家庭医生,除了医术要高明外,嘴巴更要紧。有些事,不该他问,绝不能胡乱开口。 他医术很好,很快帮方若婉包扎好了,给她打上点滴,既能消炎止痛,还可以补充营养,让伤口好得更快一些。 做好一切,他站起来,取出几瓶药交给王真,仔细嘱咐了用法。 “汪医生,得麻烦你留在这里照顾小姐几天了。”王真没有去接他手上的药,又说。 “是。”汪军旺考虑了一下,弯腰应是。 “谢谢。”王真同样回了个礼,默默退到一旁。 她今天的表示太越矩了,现在不能再惹夫人生气了。 她只是个下人,受任何委曲都可以,但绝不能坏了小姐的事。 …… 有了汪军旺照顾方若婉的病情,南宫萧谨搬出了他们共同的“病房”,住回他和简灵溪的新房。 看着这里温馨却不喜庆的布置,他心里有着不是滋味。 他当初只想和她过平凡夫妻的烟火日子,哪知道平静没维持多久,就被方若婉破坏了。他给她营造的种种惊喜全变成了惊吓,他也没在这里住过一夜。 现在想想,方若婉不是没有破绽,是他对她心有愧意,给她带上一层滤镜。凡事没往坏处想,说实话,他真不是没有理智的人。 可在方若婉这件事上,他真的是做错了好多好多事。 “二少,要不要给你做点吃的?”秋婶恭敬地问,二少夫人说他可以进食了,但最好吃一些有营养的流食,促进伤口愈合。 “不用,我没胃口。”南宫萧谨闭上眼睛,俊脸微微泛白,看上去很憔悴。 秋婶暗叹一口气,应了声是。 在方若婉这件事上,她是从一开始就知情的,她也是站在二少这一边的。可他的种种做法,让她很失望。 方若婉对他是有恩,谁都否认不了。 但是,他确实得很不好,很不干脆,对二少夫人的伤害很大。 唉,虽然他为二少夫人挡了一枪,舍命救她,还对方若婉开了一枪。但他应该做得更绝情一些,不该给方若婉留下想象的空间。 她也知道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恩人,二少很为难。不过,有些事必须做出取舍,越拖泥带水,后果越严重。 当然,她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作她身处其中,她可能处理得还没有二少好。 “二少,你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秋婶恭敬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南宫萧谨睁开眼睛,唤住了她。 “二少,你还需要什么?”秋婶目露询问。 “灵溪呢?”想了想,他还是问出最关心的人。 “二少夫人在陪简二小姐呢。”秋婶如实相告。 微微侧了下身,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俊脸皱成一个苦瓜。 秋婶关心极了,忙上前询问:“二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伤口疼,让灵溪来给我看一下。”南宫萧谨维持着一个姿势。 秋婶一怔,恍然大悟,匆匆忙忙说:“我马上就去。” “二少夫人……”秋婶推开门,一脸焦虑。 简灵溪忙站起来:“怎么了?秋婶?” “二少伤口疼,你快去看看他。”秋婶语速很快,显得很着急。 眉头微蹙,简灵溪慢慢坐下来,从自己的医药箱里翻出一个药瓶,递给秋婶:“他伤口愈合得不错,你把这药给他,吃一片就没事了。” “二少夫人,你在生二少的气吗?”秋婶明知故问。 “没有。小彤这几天有些反应了,我想多陪陪她,说不定可以尽快唤醒她。”简灵溪微微垂眸,不敢看秋婶审视的目光, 她掩饰得并不好,借口也不高明,秋婶岂会看不出来? 她拉了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二少夫人,关于二少和方小姐的事,你大概知道得不是太清楚。之前二少不让我们多嘴,是顾及方小姐的颜面。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很可怜。二少一直对她很愧疚,你可以理解?” “嗯。”本能点了点头,她不想掺杂私人的感情。可她发现,她自己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伟大。有些事,她连大方都做不到。 “唉……”秋婶幽幽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这件事当初轰动全国,方小姐一夕从q国第一名媛,沦为被人笑话的谈资。甚至视频被放在特殊的网站供人欣赏,说是身败名裂都是轻的了。还有方小姐被凌虐得奄奄一息,摘取了子宫。” 简灵溪可以想象当时的方若婉确实很惨,但,秋婶刚刚说什么?摘取了子宫? “秋婶,你说方小姐没了子宫?”简灵溪又重复问了一遍,确定自己的想法。 “是啊,那帮禽兽太狠了。”至今说起这件事,秋婶仍义愤填膺。 那群王八蛋,怎么处置都不过为。 简灵溪眉头深锁,秋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不禁问:“二少夫人,你怎么了?” 想了想,简灵溪决定如实相告:“我给方小姐做治疗,几乎天天给她把脉,我并没有发现她缺少了子宫。” “啊?”秋婶吓得弹站起来,惊惧之下,她握住了简灵溪的手:“二少夫人,你确定吗?这件事非同小可。” 第九百零六章 确定吗? 看着秋婶的眼睛,简灵溪重重点头:“我相信自己不会把错脉的。” 她是医者,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弄错,那她还怎么给人看病? 秋婶相信简灵溪所说的每一个字,她之所以这么问,纯粹太震惊了。 “当时我不场,听一起去救方小姐的保镖说,二少用他的西服包住方小姐下半身,她露出的小腿全血,看上去很恐怖。她不仅身败名裂,连当母亲的资格都没了。二少对她更加愧疚,这些年来,二少尽自己所能照顾她,就是希望能弥补一二。”说起当年的事,秋婶仍心有余悸。 简灵溪也是一怔,这么看来,当年的事有蹊跷。起码不像他们看到的这般简单,方若婉为什么要骗南宫萧谨她失去了子宫? 她想嫁给他,不希望给他生儿育女吗? 别的事还可以隐瞒,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事关重大,秋婶心里很慌,她说:“我去告诉二少,看他怎么说?” “等一下,秋婶。”简灵溪唤住了她。 “二少夫人,你还有其他发现吗?”秋婶满脸凝重,如果一开始这就是方若婉设计的一出戏,那她的心机也太可怕了? 简灵溪轻摇了摇头:“不是,这些都只是我主观的判断,她会否认的。而且,她现在看上去很疯狂,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还有没了子宫这种事,做个b超就能一清二楚,省得她到时候说我诬陷她。”简灵溪仔细地说。 方若婉上次就想杀她,是南宫萧谨舍命救了她。这次,她竟然还用自残的方式陷害她,可见她有多恨她。 都怪她不好,这样明显的敌意,她竟然感受不到。 “二少夫人,你的意思是?”秋婶问,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若没有十足的证据,她这样去跟二少说,他不一定会相信。 虽然二少不爱方小姐,但他对她很愧疚。有些事,为了情分,他不一定会相信。 “你先别声张,我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她。”简灵溪冷静地说。 “二少夫人,你不要再靠近方小姐了,太危险了。你有什么计划可以告诉我,我去做。”秋婶一脸担忧,她是真的害怕了。 方若婉心机这么深,简灵溪单纯善良,不将人往坏处想,她不会是她的对手。 秋婶一直这么关心她,简灵溪很感动,扬起淡淡地笑,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会小心的。之前中计是因为没有防备,这次不会了。” “那你要小心一点,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我。”秋婶叮嘱着。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方若婉到底想干什么? 当年的事,不会是她一手策划的? 如果是,她也太可怕了。 一个人究竟要狠到什么程度,才能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 就为了得到南宫萧谨的同情和怜悯,跟她在一起吗? 光是这么想着,简灵溪就不寒而栗,浑身毛骨悚然。 “二少夫人,你去看看二少的伤。”秋婶小声哀求着。 从方若婉的事件上抽离,简灵溪恢复了正常,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秋婶,我想一个人静静。” 有些事她们都心知肚明,就不必再演戏了,太累了。 秋婶在她身边蹲下:“二少夫人,你听我一句话,二少对方小姐自始至终只有恩情,没有感情。就算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也是被方小姐蒙蔽了。方小姐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为的就是离间你们的感情,你跟二少这样子闹别扭,不是中了她的计吗?” “秋婶,我不是为了方小姐,在闹脾气,我是真的想静一静。”有些事,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她不知道怎么说。 “那好。”秋婶不再勉强,感情的事需要对方去经营。人生啊总会遇到许多沟沟坎坎,有些人可以轻易跨过来,不溅一点水。 有些人却直接摔进去,遍体鳞伤。 唉,她只能替二少祈祷了。 能遇到二少夫人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是他的福气。希望二少夫人早点想通,不要让他等太久了。 …… 南宫萧谨躺在床上焦急万分,但他此时伤重,连辗转反侧都做不到。只能焦急地盯着门,盯出了重影,期待心里牵挂的人影快点出现。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望眼欲穿! 终于,门开了,秋婶走了进来,南宫萧谨勉强抬起头来,想第一时间看到简灵溪。 可他失望了,她没有来,她还在生他的气。 秋婶将简灵溪给她药瓶放在他床头柜上,对他说:“二少夫人说你的伤口恢复得不错,疼的话就吃一片,没事的。” “她还好吗?”南宫萧谨声音涩涩的,整个人都蔫了,没有刚刚望眼欲穿的盼头。 “挺好的,二少,你放心。”秋婶倒了杯水,放下:“要不要给你吃片药?” “不用了,你出去。”南宫萧谨恢复一贯的冷然。 秋婶转身走到门口,手握住了门把手,又忍不住踅回来。想起她答应简灵溪的事,又要离开。 “秋婶,发生什么事了?”南宫萧谨沉声问。 南宫萧谨是个极其敏锐的男人,秋婶知道自己的行为暴露了心态。 走到他跟前,垂下头,欲言又止。 秋婶是个个性直爽的人,她很少这样吞吞吐吐。 南宫萧谨蹙眉,又郑重问了一句:“是不是灵溪出事了?” “没有,没有,二少,你放心,二少夫人好着呢,她没有事。”秋婶忙说。 “那你究竟怎么了?”南宫萧谨口气又快又急,又有些不耐烦。 想了想秋婶还是决定跟南宫萧谨说清楚,二少看似冷酷,实则他比谁都重情重义。否则,也不会被方若婉用恩情束缚住了手脚。 “二少夫人说,方小姐子宫还在。”秋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说什么?”南宫萧谨实在是太震惊了,秋婶跟了他十年了,他相信她不是个会嚼舌根的人。而且,她知道厉害,不会轻易说出没有证据的话。 “方小姐的子宫没有摘除。”秋婶又重复了一遍,她知道南宫萧谨内心有多震惊,她刚开始也一样。 “确定吗?”南宫萧谨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二少,你一定相信二少夫人的医术。”秋婶用这样的方式说出自己的肯定。 “好,你先下去,把沐冰叫进来。”南宫萧谨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是,二少。”秋婶恭敬退下,南宫萧谨转头看向窗外。 夏日炎炎,阳光普照,天地万物一片生机盎然。天很蓝,晴空万里。 只是,在这样一片宁静的天空下总隐藏着一些黑暗的地方。 …… 方若婉几次撕裂伤口,伤上加伤,她身体虚弱,昏迷到了傍晚才醒来。 王真一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当她稍有动静,她第一个发现。 立刻上前,急声呼唤:“小姐,小姐,你醒醒……醒醒啊……小姐……” 在王真饱含期待的呼唤下,方若婉缓缓睁开眼。王真一激动,喜极而泣。 “小姐,你总算醒了。”王真怕自己表现得明显,又引来赵梅的不满。 慢慢站起来,走到对面,恭敬地说:“夫人,小姐醒了。” 赵梅淡淡看了她一眼,轻应了声:“我看到了,你去厨房给若婉熬点粥,她流了很多血,身体虚弱,要多吃点东西才行。” “是,夫人,我马上就去。”王真虽然很想留下来,但为小姐熬粥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关系到她的身体,她丝毫不敢怠慢。 匆匆而去,赵梅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 第九百零七章 越来越有趣 赵梅走到方若婉身边,坐在椅子上,轻声问:“若婉,你感觉怎么样了?” “嗯,挺好的。”方若婉缓缓闭上眼,有些赌气,赵梅心渐渐往下沉。 若是不说,王真更像她的母亲,她和王真的感情很好,很默契。许多时候,不用她开口,只要一个眼神,王真就知道她要什么。 这一点确实是她比不上的。 年轻时,她太忙了,要顾虑的事很多很多。 真的是忽略了对她的照顾,她只知道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却没有给她心灵上的慰藉。 原本她以为一切都挺好的,也没有考虑太多。 如今想想,是她的缺失,她才会没有安全感,变成今天这副无所不用其极的样子。 她今天的所做所为,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婉,你这又是何苦呢?强扭的瓜不甜,放下,也放过你自己。”赵梅叹息般劝着,她知道她固执,一根筋。 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任性了。 大人的世界很残酷,有些事,她必须对自己负责。 不是每段感情付出就有回报的,再这样纠缠不清下去,只会让所有人都痛苦。 方若婉没有睁开眼,只淡淡地说:“妈妈,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不要再说了,求我算你了。” 赵梅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开口,默默咽下一声叹息。 王真很快回来,其实,这里的厨师很尽职尽责,随着准备着一些营养品,需要时,加热一下就可以食用了。 不得不说,秋婶这一点做得不错。 盛了一碗粥,这次王真不敢再逾越本分,将粥交给赵梅:“夫人。” 赵梅没有伸手去接,默默站起来:“你喂若婉吃,我去楼下走走。” “是,夫人。”王真恭敬行礼。 待赵梅关上门,王真才心疼地开口:“小姐,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吃点东西。” 睁开眼,方若婉看向另一张床,这才惊觉南宫萧谨不在了。 看出了她的心思,王真说:“二少搬走了。” “搬哪去了?”方若婉双眼凸出,十分激动。 “回他和二少夫人的新房。”知道这话会刺激到方若婉,可她不能欺骗她。 和她在一起,相依为命多年。 她比谁都了解方若婉的性格,她最恨别人欺骗她。 “新房?”方若婉咬牙切齿。 王真忙安抚她:“小姐,你先别动怒,二少答应让你暂时留下来了。” “那又有什么用?他对我太失望了,他认定我是个坏女人,我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我相信我的伤稍有好转,他就会赶我走。”方若婉一改之前柔柔弱弱的样子,目光全是怨毒。 “小姐,你实在是太冲动了,你不该对简灵溪下手……”王真声音越来越小,方若婉淬了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得她如坐针毡。 “对不起,小姐,你别生气,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王真赶忙道歉,只差没扇自己两巴掌了。 “简灵溪呢?”方若婉咬牙切齿,她真是太幸运了,她杀不了她,连陷害都让她轻易逃脱了。反倒是她,暴露了自己的意图,让南宫萧谨对她有了防备。 “她有个痴呆又成为植物人的妹妹,现在正照顾她呢。”提起简灵溪,王真也是一脸恨意。 如果没有她,小姐不会这么痛苦。 南宫萧谨对小姐的愧疚很深,早晚他会娶她的,一定会的。 这个简灵溪手段挺高明的,看似柔弱,却能牢牢抓住南宫萧谨的心。 不,她会医术,是不是给二少下了什么药? “妹妹……”方若婉对这一点很感兴趣。 “是啊……”王真附在方若婉耳边,将简若彤的事说了遍。当然,那些被老爷子刻意压下的事,她们是查不出来的。 方若婉看着天花板,目露精光。 简灵溪,别得意得太早了,我们走着瞧。 南宫萧谨是我先看上的男人,谁都休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小姐,先吃点东西?吃饱了,伤好了,才有力气想办法。”王真看出了方若婉的心思,趁机劝着。 这次她太傻了,拿自己的身体当赌注,南宫萧谨根本就不在乎。 她们要另想办法,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好。”方若婉张开了嘴,她就不信她斗不过一个劳改犯。 对了,她坐了一年的牢,里面的生活一定很精彩? 她得让人去调查调查,让南宫萧谨好好看看她的真面目。 一个劳改犯,没有一点本事,光凭运气,怎么坐得上南宫家二少夫人的宝座?还有,她去坐牢,她痴呆妹妹经历了些什么? 这些都是很有趣的事。 方若婉吃了东西,又让汪军旺给她的伤口重新上药。 是的,她要尽快好起来,才能走出这个房间。 南宫萧谨走了,没关系,她会追。好几年了,她都已经习惯了,她就不信,他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接下来的几天,方若婉很配合,伤口也愈合得很好。就是她身上的毒未解,时不时小发作一下。 王真亲自去请简灵溪,她只给了她一些药丸,并不亲自过来帮她看。 不管王真怎么哀求,她都推说自己治不了。有几次索性闭门不见,王真很生气,却拿她没办法。 这里是灵犀楼,是她的地盘,加上她是二少夫人的身份,她除了哀求,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啊……好痛,我好痛……妈妈,你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方若婉毒发作,痛得在床上乱滚,王真和赵梅两个人都压不住她。 王真心痛如绞,泪在眼眶打转:“夫人,你去请简小姐过来帮小姐看一下?我去了好几次,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夫人,再这样下去,小姐会没命的。” 赵梅冷冷瞪了王真一眼:“你让我怎么去?我哪有脸去?你到现在还口口声声喊灵溪简小姐,你想做什么?懂不懂规矩?求人的时候一副嘴脸,不求人时又是另一副嘴脸。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的小伎俩吗?” 忍了又忍,赵梅还是爆发了:“你们明明有解药,为什么不服下?还想用来陷害灵溪吗?” “夫人……”赵梅虽一直刚强威严,但她个性并不暴躁,极少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王真整个人瑟缩了下,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 方若婉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能坐视不管她的生死? 还一下子捅破了她的计划,她到底是太正直,还是被简灵溪收买了? 王真一开口,赵梅瞪着她:“若婉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你得负一半的责任。” “你别怪王姨,事情全是我自己做的,她只是不忍心看我受苦而已。”她们相互包容,相互体谅,形成一个私密的空间,将别人排除在外。 尤其是她这个当母亲的。 “对不起,夫人,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是我的错。只是,夫人,三年了,你难道就不想念小姐吗?不想她回到你身边,承欢膝下吗?夫人,小姐是病了,身体上的伤看得见,可她最重的伤在心里。夫人,现在只有你能帮她了。”王真又笔直给赵梅跪下。 赵梅眉头深锁,她当然想念她,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她认知不允许她做这种是非不分的事。 爱情是世上最纯粹的感情,不会被任何阴谋诡计所破坏。 暗暗深吸一口气,赵梅开口:“若婉,我们回去,我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相信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不管多久,我都会陪着你,直到你康复。” 第九百零八章 王真的意 方若婉身上很痛,原本就心情极差,心烦意乱,此时此刻听赵梅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咬牙切齿忍过一波发作的疼痛,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额头全是汗。王真见状,忙去拧了一条毛巾,要给她擦拭。 方若婉轻轻推开她,自己费力坐直了身子。 看向赵梅的眼睛全是陌生:“你真的一点都不肯帮我?” 她到了现在没有一丝丝要放弃的念头,赵梅真的很失望。她来这里将近半个月了,不管方若婉怎么折腾,南宫萧谨始终没有改变过态度? 一直以来,他都恪守礼节,并没有给她半分希望。 如今更是用语言和行动告诉了她,他们之间连亿万分之一的希望都不会有。她为什么就是放不下? “若婉,你不要再强求了,如果你真爱南宫萧谨,就放下一切,和他当朋友。他很讲义气,会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赵梅摆明了态度,不,她一直以来都在劝说她。 可她就是一根筋,怎么都放不下。 如今,她还在强求,还要用阴谋诡计去陷害简灵溪。 她已经疯了,为爱疯狂了,她一定要阻止她。 她已经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彻底断送了自己,哪怕她恨她怨她,她也不能再纵容她了。 “当朋友?呵呵……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方若婉情绪激动,连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王真怕方若婉激动起来,不管不顾,得罪了赵梅。虽然,她也很气赵梅的所作所为,她胳膊肘往外拐,竟然帮着南宫萧谨。 不对,她帮着简灵溪,不帮自己的女儿。这样的母亲也是世间罕见了,可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连南宫萧谨都要敬畏三分。 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帮忙,有她在这,对她们就是一种无形的助力。只要她不跟她们唱反调就好,小姐暂时还不能得罪她。 “小姐,你别这么跟夫人说话。你把心里的苦告诉夫人,她会理解的。”王真用这样的方式劝说方若婉,希望她能冷静一点,不要得罪赵梅。 如果将赵梅推开,她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她会理解吗?不,她不会!”方若婉崩溃般地大声嘶吼。 王真忙上前轻拍着她的肩,满脸忧心忡忡,低声安抚:“小姐,你冷静一点,不要这么激动。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夫人也是为了你好。” “她是为了我好吗?她是为了她自己。我早就是方家的耻辱了,已经被赶出家门,从祖谱上删除了。我的所作所为跟方家无关,也不会再丢她的脸了。”方若婉每一个字都扎在赵梅心头,很痛,但她强忍着。 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这次是来弥补的,不是跟她争执的。 她这么极端非她本意,她也是生病了,她不能跟她一般见识,更不可以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小姐,你别这么说,你这样很伤夫人的心的。”王真一边唱红脸,一边唱白脸。 “伤心?谁有我伤得重?”沉浸在自我思维里,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 王真搂着她的肩,安抚她,默默垂泪。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 “够了。王真,你先出去。”赵梅心烦意乱,她不想迁怒于别人,可王真这次的种种做法,实在是太欠妥当了。 她一味护着她,纵然她,明知她这么做是错的。还不顾一切帮她藏着掖着,要知道这样的爱,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方若婉反手抓住的王真,不让她离开:“你又想要干什么?王姨是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你连她都要赶走吗?方夫人,你太狠了。” 一句“方夫人”喊得赵梅跄踉着后退了一步,哪怕她及时稳住,脸上的表情也泄露了她的震惊和伤心。 王真急了,她推开方若婉,用前所未有严肃的口吻批评方若婉:“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跟夫人说话?她该有多伤心啊。如果夫人不爱你,她何必放下身段,跑到这里照顾你。小姐,你快跟夫人道歉,快啊。” 背对着赵梅,王真一个劲给方若婉使眼色,要她先忍一忍,不要在这时候跟夫人起冲突。她可是她们的助力,她们现在需要她。 方若婉垂下眼睑,强行压下一直往上蹿的怒火。 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去思考,是的,王姨说得对。她现在不能跟她硬碰硬,这样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现在的她势单力薄,南宫萧谨正千方百计赶她走。若有赵梅相帮,她的处境会好很多。只是,她并不愿意帮她。 恰恰相反,她站在南宫萧谨那一边,跟她做对。 三年了,从她出事的那一天,她就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现在也一样,她都已经这么惨了,豁出一切,她仍在帮南宫萧谨。 有时候她的怀疑,赵梅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根本就没有那种为了子女义无反顾的精神,她是正义感太强了吗? “对不起,妈妈。”过了好半晌,方若婉权衡利弊,跟赵梅道歉。 赵梅很清楚,这道歉并非她自愿。她可能心里还有别的算计,这么一想,真是太累了。 其实,她说的没错,她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更不是方若婉想要的母亲。 但她没办法,她个性如此,做不了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王真深深给赵梅鞠躬:“夫人,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怪小姐了。她本性怎样,你是最清楚的。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全是因为抑郁症。夫人,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谈谈。” 就这么躬着身,王真用一种卑微的方式往后退,直到出了门,才敢直起腰来,把门带上。 看王真为了她,这么委曲自己,方若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刚刚说的不是气话,从小到大,王真一直精心照顾着她。若没有她,她活不到现在。 小时候赵梅只会要求她,只会打击她,只会将一切都归咎于是她不够努力。 王真退出去了,房间只剩下她们母女俩人。 赵梅一脸凝重,紧紧盯着方若婉,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若婉,你真的不能放下吗?”赵梅又问了一遍,抑郁症没这么可怕,怕的是她拿抑郁当借口,做一些害人害己的事。 方若婉突然泪如雨下,满脸凄楚可怜:“妈妈,如果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不会走到这一步。爱上阿萧,我就像中了邪一样。没有他,我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妈妈,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可悲,也很可恨,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是没有努力去忘记他,但我就是办不到。妈妈,你教教我,教教我该怎么办才好?” 赵梅心里也堵堵的,理智告诉她,马上带她走,送她去心理医生那,接受专业的治疗。可感情上,她终究是个母亲,做不到那么狠。 女儿如此哀求,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若婉,你太执着了。就算让你现在跟南宫萧谨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他的心里没有你,他不会关心你,不会在乎你,过年过节不会给你送礼物,更不会记得你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纪念里。他甚至可能不回家,用工作麻醉自己。这样是你要的婚姻生活吗?”赵梅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问。 “不,不会的。阿萧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只要他娶了我,就会全心全意对我的。”方若婉沉浸于自我幻想的梦境,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第九百零九章 不要管我 赵梅很失望,事到如今,她们双方的观点都很明确。她们同样固执,各执己见,再谈下去,除了让彼此更加难堪外,谈不出一个好的结果。 “你休息一下,我出去走走。”赵梅轻声说,一脸浓浓的疲惫。 方若婉抬起头来:“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帮我?” “若婉,我做不到。如同你无法放弃一样。”事到如今,有些话不必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出来更好。 说完,赵梅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 当她的手放在门把上时,方若婉冷冷一喝:“站住。” 赵梅心里一颤,蓦然转身,瞬间瞪大双眼:“你这是在做什么?” “呵呵……”方若婉拿着一把水果刀,抵住自己的脖子,上面已经划过一刀,血涌了出来,刺痛了赵梅的心:“好舒服啊,这样的痛是会上瘾的。因为身上痛了,心上就好多了。妈妈,你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跟爸爸的婚姻里没有爱情,你们只是联姻,各取所需罢了。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懂得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痛并快乐着,时时刻刻思念噬骨,可所有的痛苦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会烟消云散,会变成快乐。” 方若婉拿刀抵着自己的脖子,血一点点染红了她浅色的睡衣,她脸上绽放出极致的笑。笑得一脸梦幻,沉浸于自我的世界,难以自拔。 赵梅从没有见过她这副诡异的样子,吓得不轻。 只能放柔声量,深怕惊吓到了她:“若婉,你先把刀给我。乖,有话我们好好说。你这么漂亮,划伤了自己,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会留下疤痕吗?”方若婉一派天真地问,脸上在笑,眼里也在笑。 “会,会的。”赵梅发现自己不会跟她相处,她每说一个字都要格外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激怒了她:“若婉,你乖,把刀给我……” 赵梅缓步上前,走得小心翼翼,深怕自己的动静太大,她会吓到又伤了自己。 “留疤了,是不是就不能当新娘子?”方若婉轻轻晃动自己的身体,脸上出现几分担忧。 这让她怎么回答? 想了想,赵梅说出了违心之语:“是啊,留疤了,就不好看了,当不了最美的新娘子了。” “那又什么关系?反正,没人会娶我。谁会娶一个像我这样破鞋?我的和照片和视频,应该还保存在某些人的电脑里呢。哈哈哈哈……”想到伤心处,方若婉疯狂大笑。 她手颤抖着,刀尖那么锋利,轻轻一划,她脖子上又是一道血痕。 “若婉,你冷静点,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网上所有的迹象我都让人删除了,没有了,再没有人有那些照片了。”赵梅又上前一步:“把刀给我,你身体本来就虚,汪医生说你贫血很严重,你不能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我也想啊,我也会也痛啊。可我心更痛,痛得窒息,与其这样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方若婉痛苦万分,她每一个字都像针,深深扎入赵梅的内心。 她没想到她疯狂至此,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的。 她怎么能这么傻?强求一份不属于她的感情,快把自己弄疯了。 不,她已经疯了。 不然,她也不会自己服毒,还用刀自残。 天啊,她该怎么做才能救她? 失血过多,方若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也摇摇欲坠,连坐都坐不稳。 赵梅不敢再刺激她了,谁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 见赵梅仍不松口,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 方若婉高高举起刀,朝自己的心脏插下。 过了半晌,她竟感觉不到痛。 缓缓低下头望去,却见赵梅用自己的手抓住了刀尖,那么用力,不顾鲜血直流。 方若婉吓了一跳,赶忙松了手:“妈妈,妈妈……你没事?你怎么能做这样危险的事?” “若婉,你清醒了吗?”赵梅仍紧紧握着刀,不顾自己受伤的手,她怕自己一松手,她又把刀抢走,伤害自己。 “妈妈……你快放手啊,再这样下去,你的手就废了。王姨,王姨,你快来,快来啊……”方若婉真的被吓到了,只能扯开嗓子惨叫。 王真原本就在门外,只是,这里的隔音太好了,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不敢冒然闯进来。听到方若婉的惨叫,才发觉事情不对劲,忙撞门而入,就看到眼前这血腥的一幕。 “夫人,夫人,你的手……你快松手啊,夫人……”王真惊恐万状。 “若婉,答应妈妈,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赵梅并没有急于松手,而是想趁机唤醒女儿。 “我……”方若婉迟疑着,王真急了,催促着:“小姐,你快答应啊,你看看夫人的手,她流了好多血,小姐……” 方若婉仍迟疑着,王真忙劝赵梅:“夫人,你再松手啊,你流了好多血,夫人,求求你了,别跟小姐置气。” 赵梅轻摇了摇头,眉头深锁,脸上却依旧坚定:“若婉,你并非全然不能自控,你也知道心疼人。所以,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可以帮你走出这段感情的阴影。我们离开,好吗?我陪你出国,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方若婉摇头,越摇越用力:“不,我不去,我不去,别逼我。我要跟阿萧在一起,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离开了他,我也不想活了。” “为了我,也不行吗?”赵梅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没这么重的分量,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次前来,她为她破坏了很多原则。 但没能唤醒她的理智,她是个失败的母亲。以前的她个性刚烈,有些事处理不了那么圆滑。这些年,她经常在想,是她教育上哪一步出了错,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至今她都找不到答案,尤其在见识了女儿的疯狂后,她更加迷茫。这真的是疾病引起的吗?不是人性潜藏一种可怕力量? 方若婉继续摇头:“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你走,就当没有生过我。不,就当我三年前死了,方家再没有方若婉这个人。” “我从不会自欺欺人,有任何事,我都会直接面对。”赵梅血流不止,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滚烫的血落在方若婉身上,她毫无所觉。 她帮不了她,现在还要用自己的命威胁她。 为什么? 别人的母亲都是处处为子女考虑,她的母亲为什么与众不同? 原以为她有了靠山,来了个助力,万没料到,母亲却喜欢上了简灵溪。她很欣赏她,处处维护她。她是不是也想有一个那样的女儿啊? “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方若婉不顾赵梅手上握着刀,一把推开她。 赵梅受了伤,身体无力支撑,一下子竟被她推倒在地。手上的刀落在她身边,发出“哐当”一声响。 声音不大,却恰好敲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痛得连灵魂都蜷曲了起来。 “夫人。”王真忙要扶她起来:“你快起来,我去叫汪医生来给你包扎一下。” 赵梅仍处于巨大的震撼里,没有回过神。 她真的是她呕心沥血教养出来的名门闺秀吗? 她如此强求,为了一份感情,将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真的是不能控制吗?还是她太自私了? 一昧强调自己的痛苦,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她是潜意识里想用弱者的身份博取南宫萧谨的同情? 赵梅发现自己眼前蒙上了一片雾气,她已经看不清她了。 第九百一十章 露出马脚 赵梅的脾气一向强硬,王真不敢以她硬碰硬,只能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夫人,小姐生病了,她不是故意要这么跟你说话的,你原谅她一回。夫人,这里不是方家,要是让二少看到了,怎么跟他解释?求求你了,夫人,先起来,让汪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王真提到了这里的方家,激起赵梅的好胜心。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哪怕再失望,她也要维持自己的端庄和方家的尊严。 见赵梅态度有所放软,王真立刻上前扶她坐在沙发上,先拿一块干净的毛巾给她捂住伤口,匆匆出去叫汪军旺。 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赵梅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方若婉紧紧抓着被子,一脸戒备看着她,深怕她强行将自己带走。 很快王真带着汪军旺进来,着急地说:“汪医生,你快帮夫人看看,一定不能让她手上留疤啊。” 赵梅是方家的大夫人,代表着方家的门面,她经常要出席重要的宴会,还要接待商业的贵宾,她的手,也是面子的一部分。 “是。”汪军旺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忙不跌拿出医用的器具给赵梅消毒,缝针再包扎。他动作很纯熟,又快又轻。 包扎好后,汪军旺说:“夫人,你这伤口太深了,必须打几天消炎药,要是感染就糟了。” “汪医生,你一定要尽全力,治好夫人。”王真听完十分紧张,赶忙吩咐了句。 “王管家,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汪军旺拿出挂瓶,要给赵梅扎上。 赵梅站起来,阻止了他:“先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 “这……”赵梅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威严,汪军旺不敢太阻止她。 “夫人,你想去哪啊?”王真硬着头皮,上前问。 看了她一眼,赵梅没有生气,只是说:“帮若婉也包扎一下,她脖子上的伤也不轻。”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转身直接离开。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王真焦急看向方若婉。 方若婉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瞪着天花板,仿佛听不进王真的话。 见她这样的状态,王真也不敢再追问了,她脖子上的伤口并不深,只划破了点皮而已,不过,看上去特别严重,触目惊心。 “小姐,你怎么又这么伤害自己?”王真心疼极了,忙让汪军旺过来给她包扎。 汪军旺无奈叹息了一声,拎起自己的医药箱,快速给方若婉包扎。 这些年来,方若婉没少折腾自己。他这纯熟的包扎动作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哎…… …… 赵梅一个人走在花园里,她满脸凝重,手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秋婶怕出事,忙迎上去,笑得十分恭敬:“夫人,我炖了燕窝雪梨羹,给你端一碗来,去去暑气,好不好?” “不用了,我没胃口。”赵梅说。 “夫人,你的手……”秋婶视线落在她包着白纱的手上。 “没事,切水果时不小心划了一下。”赵梅每一个问题都回答,态度却很疏离。 秋婶见她有心事,也不好多打扰,只能恭敬退下:“那夫人慢慢逛,有任何事尽管吩咐我。” “灵溪呢?几天没见到她了。”秋婶转身之际,赵梅淡淡地问。 “二少夫人身体不舒服,在休息呢。”秋婶恭敬地答,却本能竖起防备,以便应对赵梅接下来的要求。 谁知赵梅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她转身往另一边逛了。 赵梅虽然什么都没说,更不提任何要求。但是,她今天很奇怪。 不行,她要去告诉二少。 照理说,她是方若婉的母亲,理所当然和她同仇敌忾,对二少夫人心存不满是正常的。可她没问二少的病情,反倒问起二少夫人的行踪,这一点真的很奇怪。 心疼女儿,是每个当母亲的本能,赵梅也不会例外。哪怕她这些日子一直表现得很公正,并没有刻意为难过二少夫人。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计划什么阴谋? 秋婶匆匆往二楼而去,敲响了南宫萧谨的房门,把赵梅的异常告诉他。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秋婶,你留意一下,别让方夫人靠近灵溪,实在拦不住就告诉我。” “是,二少,你放心养伤,我一定会保护好二少夫人的。”秋婶郑重接下这个命令,匆匆出去。 南宫萧谨打电话叫来了沐冰:“查到什么了吗?” “这三年来,王真一直定期采购卫生用品,是方小姐之前用惯的一个牌子。这个牌子很小众,很贵,不像是王真自用的。而且,她还买了另一个牌子。”沐冰将自己查到的信息,告诉南宫萧谨。 “光凭这些,王真完全可以说是她自用的,撬不开她的嘴。”南宫萧谨看向窗外,一脸寒霜。 万万没有想到,三年前竟是方若婉精心安排的一出戏。 她做得太狠了,以至于有很多破绽,他都不曾怀疑过她。 “方小姐做事特别谨慎,没有留下太多痕迹。那几个混混被送进牢里后,接二连三发生意外,已经全死了,没有活口。”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没想到这件事,竟是方若婉自编自导自演的。 还有,她一直暗中和贺彬有联系。他顺藤摸瓜,查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大学时,方若婉所设计的获奖作品,大多都是贺家兄弟创作的。 方若婉利用了他们兄弟俩,一直和他们玩暧昧,游走于俩人中间。 贺然至死都在没有怪她,贺彬更是为了她,甘愿牺牲自己。她太可怕了,心机之深,非常人可比。 若非二少夫人发现她的子宫还在,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只是,人证没了,光凭物证,她不会承认。 甚至会反咬二少一口,说他是为了摆脱她,做出的假证据。 如果她破罐子破摔,到处去说,这对二少的名誉影响会很大。 “查。”南宫萧谨只吐出一个字。 “是,二少。”沐冰恭敬领命,他一定会尽快找出确凿的证据,让方若婉没有辩解之力。 …… 翌日下午,南宫萧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有人敲响了门。 身体本能,南宫萧谨快速睁开眼。 外面传来秋婶为难的轻唤:“二少,你醒了吗?方小姐来看你了。” “进来。”考虑了一下,南宫萧谨答。 接着门被推开,王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方若婉进来:“二少,你好了些吗?” “嗯。”南宫萧谨淡淡应了声,其实,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在等一个机会。 方若婉始终低垂着头:“阿萧,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南宫萧谨不解地问。 “我不该对灵溪那么无礼,她费尽心思救了我,我却狼心狗肺。这些日子,我一直想当面向她道歉,我真的很对不起。”方若婉不敢抬头,声音充满愧疚。 “不用了,灵溪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的脖子怎么了?”见她脖子上包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南宫萧谨问。 “没事。阿萧,你的伤还好吗?”抬起头来,方若婉泪眼汪汪,配上惨白的脸色,看上去楚楚可怜。 “好多了。”南宫萧谨有问必答,方若婉却觉得哪哪都不一样了。 至于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心下一惊,不会是被南宫萧谨发现了什么了? 不,不会的。 所有的知情人她都处理干净了,包括贺彬,这世上除了王真,没有人知道她做过什么。而她深信一点,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她,王真也不会背叛她的! 第九百一十一章 用命相陪 看了王真一眼,心下稍定,方若婉做出更加愧疚的样子:“阿萧,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是我处理不当,这件事,我的问题最大。”南宫萧谨承认自己有错,方若婉却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他一语双关。 不,他不会发现什么的。 谁都发现不了任何事,是她心理在作怪,对,就是这样的。 “你这么说,就是还在生气。”说着说着,方若婉泪水“叭嗒,叭嗒”往下掉。 “你去休息,好好养伤。”南宫萧谨脾气极好,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阿萧,你放心,我手臂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信你看……”为了取信南宫萧谨,方若婉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臂。 上面伤痕累累,新伤旧伤,层层叠叠,看上去触目惊心。 南宫萧谨配合她,惊讶地问:“你手臂怎么有这么多伤?” “啊?没事,没事。”方若婉像是才发现,忙拉下袖子,遮住自己的手臂,一副想极力掩饰的样子。 “王姨,你说。”南宫萧谨质问王真。 “二少……”王真未语泪先泪,方若婉一直低垂着头。 “到底怎么回事?”南宫萧谨慢慢直起上半身。 王真一边抹泪,疾走几步,来到南宫萧谨跟前。 方若婉惊恐地喊:“王姨,别说。” “小姐,你太痛苦了,我一定要告诉二少。”王真深深看了方若婉一眼,转而坚定看向南宫萧谨:“二少,你不知道小姐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每当她想你想得受不了时,她就会在自己手臂上划一刀。她说,身上越疼,心上就越舒服。” “多久了?”南宫萧谨微震惊。 “有两年了,我一直想告诉二少,让你有时间多陪陪小姐。可小姐不让我说,她说,她不想成全你的负担。她不想给你压力,她只想呆在梦凝阁等你有空来看她。可是,这样的漫长的等待太痛苦了啊。二少,这次或许你觉得小姐做得很过分,可这些并非她的本意。她是受了刺激,抑郁症犯了。”王真一口气说完,中间都没有停顿一下。 “王姨,你别再说了。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对不起灵溪。”方若婉十分愧疚看着南宫萧谨:“阿萧,真的很抱歉,我的到来给你们惹了很多麻烦。我今天来就是跟你道别的。” “道别?”南宫萧谨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是啊,你们新婚燕尔,我突然闯入,破坏了你们的幸福,我真的很抱歉。我做了很多离谱的事,现在想想我真没脸见你。我本应该悄悄离开的,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跟你道下别。阿萧,你的眼光很好,灵溪是个好女孩,有她照顾你,我就放心了。我今天就要走了,祝你们幸福。”方若婉努力想扬起笑容,嘴角却很沉重,她笑不出来。 王真十分心疼方若婉,默默抹泪,上前推她。 方若婉不再言语,只是头垂得低低的,一副不舍又必须割离的样子。 王真推着方若婉离开,走得很慢,似是在等待南宫萧谨开口挽留。 可房间就那么大,就算走得再慢,也很快到门口。方若婉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指甲陷入肉里,她半丝疼痛都感觉不到。 南宫萧谨真的对她这么绝情吗? 连一句挽留都没有?他是不是很早就想赶她离开了,只是碍于恩情,不便说出口。 突然,方若婉尖叫一声,浑身抽搐,整个人从轮椅上摔倒在地,疼得直打滚。 这样的变化太突然了,王真吓得不轻。 忙蹲下来,要扶方若婉起来,声音万分焦急:“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好痛,好痛,秋婶,我好痛啊。”方若婉在地上打滚,很快出了一身汗。 秋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我马上去叫汪医生。” 王真阻止了她:“没用的,小姐这是毒又发作了,汪医生不会解毒。” “那可怎么办?”话一问出口,秋婶有种不安的预感,她不会是想让二少夫人来救她? 王真张了张嘴,她还没有说出口,方若婉抓住了她的裤角,强忍疼痛,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走,别再给阿萧添麻烦了。” “小姐,这怎么能叫添麻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没有解药,也找不到那么高明的医生,回去不是等死吗?”王真声音很大,深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这下子秋婶更加肯定了她们的意图,她们是来找二少夫人茬的。 “王姨,我帮你把小姐扶回去。这世上医生那么多,总能找到一个可以治疗方小姐的。”秋婶用这样的方式堵住了她们的念头。 王真气得不行,却不能表现出来,一旦被发现就功亏一篑了。 “小姐,你撑着点,我们先回去。”王真去扶方若婉。 她猛摇头:“不,王姨,我们走,马上离开。我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啊……” 话刚说完,忍不住又是一阵尖叫。 “小姐,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回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王真不敢再往说了,泪如雨下。 “走,快走。”方若婉双眼喷火,态度异常坚决。 沐冰出来,一言不发,立刻蹲下来抱起方若婉,大步往下走。 “小姐……小姐……”王真快步追上去。 方若婉经过一阵疼痛,恢复了几分力气:“沐冰,你快放我下去。” “对不起,方小姐,得罪了。”沐冰脚步没停,很快到了她的房间。 “沐冰,你这是要做什么?”方若婉气若游丝,处于昏迷的边沿。 “你伤得这么重,二少不会让你离开的。”沐冰说了很多话。 “我已经拖累阿萧三年了,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方若婉说得楚楚可怜,沐冰将她放在床上,立刻恭敬退下。 王真忙上前按住了她,方若婉仍时不时抽搐几下。王真几乎按不住她,哭得十分伤心:“小姐,小姐,你要撑着点,我去叫汪医生来给你打一针?睡着了,你的痛苦能少一些。” “那有什么用?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方若婉疼得直打滚。 “总比这样疼好啊,小姐,你别犟了。”王真同样满脸泪水,方若婉这个样子,王真不能离开,她只能转头拜托沐冰:“沐特助,麻烦你去帮助去喊一下汪医生。我家小姐现在离不开人。” “是。”沐冰没有迟疑,马上转身出去。 汪军旺很快进来,看了下方若婉的样子,他幽幽叹了口气,不安地说:“小姐这是中毒了,止痛药打多了没有用的,而且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不管怎样,先让小姐安静下来再说。”王真心疼得连表情都狰狞。 “可是……”汪军旺话还没说出口,王真怒吼:“难道你想眼睁睁看小姐疼死吗?” “唉……”汪军旺幽幽叹了口气,忙去打开医药箱,取出一瓶止痛药,用崭新的针管,吸了一针管,走到方若婉身边。 她整个人疼得抽搐不止,他连针都不好扎。 王真对忤在门口的沐冰说:“麻烦过来帮个忙,帮我一起按住小姐。” “是。”沐冰如同一具傀儡,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方若婉挣扎得很剧烈,三个人一起合力才给她注射了止痛药。 过了大概一分钟,疼痛减轻,方若婉慢慢停止了抽搐,也不再挣扎了。 王真心疼拨开她粘在额头的发,脸上惨白得毫无血色,宛如僵尸般恐怖。 第九百一十二章 风暴形成 “小姐,你感觉好些了吗?”王真又哭又喊,声音都沙哑了。 “王姨,又让你担心了。”方若婉累得睁不开眼,却还在关心自己。王真感动又心疼:“小姐,你这么善良,这么美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大概是命,王姨,我谁都不怪。我这一生得到过很多,自然要拿一些东西去交换。”方若婉笑了,嘴角是浓浓的绝望。 王真抱着她,疯狂摇头:“不,我不信这样的命,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如果老天有眼,就不该这样惩罚你。” “王姨,我们走,我不想让阿萧看到我这副样子。就让他记忆里保存我较好的模样。”方若婉扬起笑,笑着笑着,泪一颗颗滚滚落下。 王真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待慢慢止住悲伤后,她才说:“好,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小姐,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谢谢。”方若婉闭上了眼,累极沉沉睡去。 此情此景真的感天动地,看得沐冰眉头深锁,若非他调查了这么多事,还真被眼前这一幕蒙蔽了。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方若婉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她刻意在二少面前表演毒发,不是为了留下来吗? 如果她要走,何必再演这样一出戏? 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他现在看到方若婉心底会微微发悚。 照沐冰的个性,他应该立刻离开,可他做了相反的一个动作:“我送你们。” 王真一脸不解看着他,沐冰面无表情,补充了一句:“以免方小姐路上发作,你一个人照顾不了她。” “谢谢。”纵然满心疑惑,王真还是只能这么说。 …… 这次方若婉的发作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在汪军旺强烈的建议下,王真和赵梅商量,决定再留一晚,等明天她体力稳定些了,再走。 一晚上方若婉频繁发作,止痛药打了无数次,已经没有效果了。 赵梅看着她这个样子既心疼又生气,肯定是她又服了毒,不然怎么会发作得这么频繁?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用自己的身体用筹码,把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这样值得吗? 赵梅一直在叹气,好几次她差点儿受不了,直接起来教训她。 可一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她又心软了。 她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冷静果断,从没有这样拖泥带水过。她明知女儿的做法是错的,会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却不忍拆穿她,任由她一次次演着受害者的戏码。 最后一次发作,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方若婉差点从楼上跳下去。是赵梅及时发现,才阻止了她。 “若婉,你到底想做什么?”方若婉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质问。 王真紧紧抱着惊恐过度的方若婉,让她的头埋在她怀里,她护着她:“王真,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夫人,你小声点,好吗?让人听到了,怎么想小姐?”王真对赵梅越来越不恭敬,态度也越来越放肆了。 “你们做出这种事,能瞒得了多久?如果南宫萧瑟谨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他还值得你们如此费尽心机吗?”她不是说“你”,而指“你们”。 是一种极致的愤怒,还是潜意识里想保护方若婉?将王真一起算进去,可以说是她教唆的,替方若婉保留一丝丝颜面。 哪怕她心底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妈妈,你别这么说王姨,她只是在帮我。”方若婉小声地替王真辩解,赵梅气得紧握双拳,好想打王真一顿。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她一定不会让王真来当若婉的奶妈。 一步错,步步错,她的一个小失误,竟然害了女儿一生,这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王真更加紧地抱住了方若婉,她们当着她的面,结成一团,将她排除在外。 赵梅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各种负面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从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这么失败过。 深深的挫折感占据心头,赵梅双手垂下,如同游魂一般走出了房间。 她还是太自私,她对她有愧,她不能拆穿她。可心底的正义感又叫嚣着折磨着她,赵梅决定了,不管发生什么,天亮了,她就离开。 她要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养了一个被魔鬼附身的女儿。她真的好累好累,她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忏悔。 或许,老爷子当年的决定是对的。 他睿智,早看透了一切。 所以,他临终都不肯原谅她,甚至吩咐不能让她回方家。 看着赵梅失魂落魄地离开,方若婉有几分担忧:“她会不会去告诉阿萧?” 王真虽也害怕,但是笃定地说:“不会的。她是个母亲,全天下所有母亲都是疼爱自己的子女的。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子女的事。” “是吗?”方若婉抬头看向王真的眼睛。 “嗯。”王真目光笃定,重重点头。 “王姨,我没有机会了,这次我们只能成功,不许有半丝差池。”方若婉轻轻推开王真,自己靠在床头。 为了让自己的发作真实,没有表演的痕迹。 她是真的服了毒,虽然剂量没那么大,可发作起来也是十分痛苦的。 “小姐,你身体还好吗?”王真很担心。 “我没事,还撑得住,为了阿萧,我已经吃了那么多苦了,不在乎这一点点。”方若婉望着天花板,眼底一片血色的痴迷。 “二少值得吗?”王真第一次这么问,哪怕她在心里一直认为南宫萧谨不值。 追求小姐的人几乎可以绕q国一圈了,她偏偏看上了一个对她不理不睬的南宫萧谨。原本可能是好胜心使然,她主动靠近他。 一种不服输的征服欲控制着她,可后来一步步演变成不可收拾的样子。 “如果他不值,这世上就没有男人值得了。”方若婉目光坚定,只要她下定了决心,不管遭遇怎样的艰难险阻,她都一定会做到。 她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点,就是对自己狠。 这一优点,可能帮她战胜百分之九十九的困难。 还有百分之一,她会凭自己的努力去完成。 “好,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王真无条件给予她支持。 方若婉抬起头,疯狂自眼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感激:“王姨,谢谢你。真的,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有你在身边,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下去。” “小姐,你别这么说,世上哪有当母亲的会不顾自己的孩子……”王真说到一半,发现方若婉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慌忙改口:“我是说,你吃着我的奶长大,我早已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王姨,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成败在此一举,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方若婉转移话题。 “是,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王真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发现自己的口误。 “谢谢。”方若婉轻声道了谢,缓缓闭上眼。 王真帮她盖好被子,让她能好好休息一下。 她这一次吃了太多苦了,她真的很心疼。 唉,其实,她也认为她这么做不值得,可只要是她想的,她一定无条件全力支持她。 …… 天蒙蒙亮,简灵溪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巨响的敲门声吵醒。 整个人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望了眼漆黑的环境,耳畔传来王真的哭喊:“二少夫人,二少夫人,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二少夫人,求求你了,求你了,我跪下来给你磕头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第一步成功 这里的隔音效果极好,简灵溪却清晰听到了额头撞地的声音,可见王真磕得有多用力。原本,简灵溪不想理会的,可照这样的声音,她怕王真出事。 轻叹一口气,简灵溪掀开被子,拧开灯,先看了依旧熟睡的妹妹一眼,打开了门。 王真喜出望外,顾不得自己额头红肿,血已经快流到眼睛里了。 她忙站起来,伸手去拉简灵溪:“二少夫人,你快去看看小姐,她这次发作起来特别严重。” 简灵溪仍站在门口,任凭手被王真被拉长,她脚步没动。 王真回过头来不解地问:“二少夫人,你怎么不走?” “很抱歉,方小姐的毒,我解不了。”简灵溪一脸无奈。 “我知道我家小姐曾经犯糊涂,伤害了你,你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请你先将恩怨放在一边,救救我家小姐,短短一夜,她发作得很频繁。二少夫人,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小姐这些日子也很后悔,但没有二少的允许,她不敢来向你道歉。二少夫人,求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真苦苦哀求,几乎要跪下。 “这样,我给你一颗药,你拿给方小姐服下,或许可以暂时减轻她的痛苦。”想了想简灵溪说。 “没用的,家庭医生一直在给小姐注射止痛药,现在已经失效了。二少夫人,你的医术高明,去看看小姐,不然给她扎一套针看看。求你了,她真的快痛死了。”王真脸上血混着泪水,看上去好不凄楚。 简灵溪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并不想去见方若婉,可王真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她又于心不忍。 唉…… 方若婉骗南宫萧谨自己没了子宫,还当着他的面陷害她。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真的不应该去见她,她不救她,并不违背道德。只是,若她真的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王真的动静很大,佣人们不敢阻止她,只好去叫秋婶。 秋婶匆匆而来,就看到王真苦苦哀求简灵溪。 “王真,你这是在做什么?”秋婶极力护着简灵溪,她可没忘记方若婉自残陷害她的事。 因为这件事,好几天了,二少夫人都不原谅二少。 “秋婶,你来得正好,帮我求求二少夫人,好不好?小姐,她这次发作得特别厉害,疼晕过去好多次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秋婶,求你了。”王真跪下来,给秋婶磕头。 秋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次她们各为其主,互看不对眼。 王真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让她看了很不爽。如今她可怜兮兮跪地哀求,她竟有些心软了。 “王真,你这是在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啊,你快起来。”秋婶忙俯身去扶她,王真说什么都不肯起来,还一个劲地磕头。 她脸上的伤看上去无比凄惨,她是真的对方小姐很忠心。 可这份忠心,却在算计上。 秋婶幽幽一叹,直起腰来,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我们进去。” “秋婶,你怎么能教唆二少夫人见死不救?”王真怒了,简灵溪已经快被她说动了,半路却来了一个程咬金。 “我会让二少去请更好的医生的,你放心。”秋婶无惧王真噬人的目光,一边说,一边掩护着简灵溪进屋。 “小姐中的是毒,如果一般医生可以治,二少也不会将她带到这里来。我知道这些日子,小姐中毒性情大变,你们对她有意见。可这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啊,她也是身不由己。我求你们了,放下成见,救救我家小姐。只要她好了,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求你们了。”王真强行咽下这口气,继续哭求,声声悲戚,弄得秋婶都有些心软了。 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谁都不肯让步。 王真只能继续给她们磕头,她额头都磕烂了,血肉模糊,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继续哀求。 黎明的时光格外静谧,王真的哭求声显得很凄厉。 简灵溪和秋婶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不安和凝重。 此时,沐冰推着南宫萧谨从电梯出来。 王真心底一惊,随即强迫自己镇定。 她哭得这么大声,会惊动二少也在意料之中,没什么可紧张的。再说,让二少去劝简灵溪,她会更容易答应。 王真膝行至南宫萧谨跟前:“二少,小姐快不行了,你让二少夫人去看看她。哪怕暂时止住她的疼痛也好啊,二少,小姐真的太可怜了。她这一生没做过什么错事,一直善良,她还资助了好多老弱病残。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不要再让我家小姐受苦了。”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王真哭得几乎快背过气去了。 如此情真意切,感天动地,奥斯卡最佳女主角都演不出来? “我和你去看看。”南宫萧谨沉声说,他依旧没有开口让简灵溪去。 王真又急又怒,他们一个个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着简灵溪,他们有谁替小姐考虑过? “二少,你去小姐自然很开心,但她现在需要的是医生,一个可以解除她痛苦的人。”王真跪在南宫萧谨,低垂着头。 “汪军旺不是在吗?”南宫萧谨问。 “汪医生是个西医,他只会给小姐注射止痛药。一开始还有一些效果,现在已经完全无效了。二少,小姐是做过一些失理智的事,但她也是为情所困。你现在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好不好?”王真哭得嗓子都哑了,说了太多话,流了太多血,她头好晕,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但是,她不敢晕过去。 她不帮小姐,就没有人会帮她了。 她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不能功亏一篑。 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她也正好看着他,四目相对,他从她眼底读出了失望。 南宫萧谨轻轻开口:“灵溪,你就去看看若婉。王姨这样哀求你,如果你不去,若婉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二少……”秋婶惊讶开口,她万没料到二少在知道方若婉欺骗了他之后,还要二少夫人去看她? 他是真的被恩情冲昏了头了吗? 二少夫人这些日子正在生气,他可以起来了,不来说句好话,一开口就是为了方若婉。他是嫌二少夫人伤得还不够重吗? 对于救不救方若婉这件事,众人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意见。 王真连跪都跪不直,整个人晃了几晃,闭了闭眼,整个虚弱得摇摇欲坠:“二少,求你了,小姐发作起来的样子,你也看到过。救救她,再不救,她会没命的。莫说她救了你一命,就算是个普通人,你也不会见死不救。” 南宫萧谨再度开口:“灵溪,你就去看看。”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简灵溪点点头:“好,我去拿一下医药箱。” 见状,南宫萧谨对沐冰说:“我们先去看一下。” “是,二少。”沐冰推着南宫萧谨进入电梯,当门缓缓关上,秋婶欲言又止,最终她没有说出口。 王真跪求得这么凄惨,若非方若婉真的很严重,她不至于如此。 秋婶走过去,将王真扶起来,轻声问:“你还好吗?要不要让医生给你上点药?” 她整个额头都磕烂了,可见她有多用力。 “不用了,我还要去看着小姐。”王真往前走了一步,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扑。 秋婶及时扶住了她,却见她双眼紧闭,已经昏过去了。 第九百一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简灵溪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房间里传出声声凄厉的惨叫。她深吸一口气,既然来了,就不要退缩。 推开门,惨叫声震耳欲聋。 南宫萧谨先来一步,他已经坐在那里了,方若婉不像以前一样柔顺地偎依在他身边,像只小猫。此时此刻她疼得从床上滚下来,面目狰狞,声声嘶吼。 王真不在,汪军旺和赵梅在一旁照顾她。 赵梅满脸疲惫和憔悴,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一阵剧烈的疼痛流蹿过全身,方若婉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后,倒在地上。 赵梅慌忙去拍她的脸:“若婉,若婉,你醒醒,醒醒……” 简灵溪忙走过去,蹲下来,给她把脉,她脉象很乱,体内有好几股气流正横冲直撞。这些气流如果不先压制下去,有可能会冲破她的五脏六腑,到时候真的就神仙难救了。 等简灵溪把完脉,赵梅才开口,她的声音已经沙哑着,透着深浓的疲惫。令人奇怪的是,里面没有焦虑和心疼,有的只是疲惫,不堪重负。 “灵溪,她怎么样了?”赵梅黑眼圈很重,明显一夜未眠。 “前几天方小姐体内的毒已经消退了不少,我还以为这毒可以自愈,怎么会突然又加重了?”简灵溪似在回答赵梅的问题,更像在自问。 面对这样的疑惑,赵梅演不了戏,她不像王真那样。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身为母亲,看到女儿这么痛苦,她如刀割。可一想到她不是被人陷害的,是自己服了毒,要去陷害别人。她就恨铁不成钢,她想说出她的秘密,又说不出口。 她一生正直,从没有做出如此阴险的事。 如今她只能做到不拆穿她:“我也不知道。” “方夫人,地上凉,我们先把方小姐扶到床上去。”简灵溪虽还心有疑虑,但从方若婉的脉象上,她真的诊不出什么异样。 这样的气流冲击,确实很痛苦。若没有将气息导回原本的位置,注射再多的止痛药都没有用。 “好。”赵梅还年轻,不到五十岁,加上自幼习武,她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可刚扶起方若婉,她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随手抓住了一旁的椅子支撑住自己,才没有摔倒。 南宫萧谨对沐冰说:“你过去帮忙。” “是。”沐冰一直像个影子,只要南宫萧谨下令,他立刻执行,否则,他没有存在感。 沐冰一把抱起方若婉,简灵溪趁机给赵梅把了下脉:“夫人,你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勉强自己站定,赵梅说:“谢谢你灵溪,很抱歉又要麻烦你了。” “夫人,你太客气了。我扶你到沙发上休息一下,还有,你应该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有些低血糖。”简灵溪从怀里取出一颗糖果,剥开:“夫人,先吃颗糖,这样你会舒服一些的。” “谢谢。”从来没有人给过她糖,因为她一直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什么都不缺。 将糖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漫延开来,她的心竟有些涩然。 赵梅闭上眼睛,她真的好累好累。 看着女儿一再沉沦,她非但不能拆穿她,还要跟着她一起演戏,她的内心被数不清的自责支配着。 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只想带她离开,离得远远的。她有病,她陪着她,给她治,不想再让她继续害人了。 其实,她应该狠心一点拆穿她,这样她就不能再伪装了。 可她的痛苦是真实的,她服了毒,连医术如此高明的简灵溪都诊不出破绽,可见她对自己有多狠。 这些天里,她一直在自责。 如果小时候她亲自带着她,教导她,不将她丢给王真,是不是就不会养成她如此偏激扭曲的个性。 答案谁都不知道,想得越多,只是让自己徒增烦恼而已。 见赵梅实在累极了,简灵溪拿了件毯子轻轻替她盖上,照顾她比照顾方若婉更周到。 当今社会,信息发达,没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傻子。 再说,人心是可以直接感觉到善良和正义的。 赵梅虽是方若婉的母亲,但她们的个性截然不同。赵梅身上有种刚正硬朗,如同男子汉,铁骨铮铮。而方若婉明明长得明艳妩媚,大方成熟,却要装成柔弱无依的小可怜,看上去有些违和。 简灵溪走到床边,检查了一遍方若婉身上的伤。她有许多外伤,应该是刚刚极度痛苦时,自己弄出来的。 连她手臂上的伤都有撕裂的痕迹,她这副样子真的很惨。 可她一点都同情不了她,刚刚在给她把脉的时候,她又认真探查了她。方若婉的子宫还在,只是,她的生育系统似乎受过重伤。 方若婉浑身是谜,加上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简灵溪只能压下心中多余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在她的毒上面。 她是受了王真重托才来的,如今应该尽一个医者的本分,让一切都纯粹一点。 趁方若婉现在昏迷,不再乱动,简灵溪取出自己的针包,先给她疏通经脉,将那几股乱蹿的气流导回它们原本的位置。 治病的时候,简灵溪心无旁骛,忘了时间和环境,甚至忘了她正在救她不愿意救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待扎完一套针,她才回过神来。 感觉背后有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是南宫萧谨。 心里五味杂陈,却有一丝红晕浮现脸颊。 她一边收拾用具,一边调整心态。 她和南宫萧谨一直在经历各种磨难,但他们很少吵架。哪怕有些小误会,也很快解开了。有时甚至不需要语言上的道歉,只要一个眼神或是微笑足以。 只是,这一次中间夹杂了一个方若婉,不再纯粹,亦十分煎熬。 天色已全亮,折腾了整整一夜,连女佣都是蔫蔫的,却连哈欠都不敢打,强撑着站着,随时听候吩咐。 谁都没有开口,数人的空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有人敲响了房门,女佣立刻去开门。 秋婶走了进来,恭敬地对南宫萧谨说:“二少,我让厨房做了早餐,大家都累了,吃点?” “好。”南宫萧谨应着,目光却落在简灵溪身上。 秋婶藏起眼底的笑,走上前:“二少夫人,吃早餐?” “谢谢秋婶。”简灵溪点点头。 “下楼吃,还是我让人端上来?”秋婶又问。 简灵溪一怔,有些为难。 方若婉随时会醒,不知情况如何,她不敢离开。 “你带方夫人下去用餐,我留在这里看着方小姐就行了。”这里毕竟有病人,再说,吃饭的环境很重要,还是要有轻松的氛围,这样才吃得舒服。 秋婶理解简灵溪的用心良苦,遂点头应是:“我让人给你送上来。” 走到赵梅跟前,微微躬身:“方夫人,你累了一天了,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谢谢。”赵梅仍是一脸疲惫,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疲惫感更重。 “夫人,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余力去照顾方小姐。”在秋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赵梅终于站起来。 秋婶不敢怠慢,一边护着她,往前走。一边对沐冰说:“把二少推下来一起吃。” 沐冰看向南宫萧谨,用目光询问他的意见,南宫萧谨微微贪颔首,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他想出去透透气。 一屋人走了一半,剩下的女佣直打瞌睡。 简灵溪于心不忍,对她们说:“这里暂时没事了,你们都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二少夫人,我们不累。”女佣们诚惶诚恐,这是她们的职责,不可以偷懒。 第九百一十五章 我有证据 “你们快去,等下二少他们回来,你们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没了。”简灵溪站在她们的角度上,替她们考虑。 能有这么一个体贴细心,为她们着想的主人,实在是她们的福气。 女佣们忙道谢后,鱼贯而出。 简灵溪重新将精力放在方若婉身上,她的气息已经平稳下来了,如果没再发作的话,就度过一劫了。 不过,她体内的毒没有清除,那么,这样的发作就会一直伴随着她,直到将她折磨死。 简灵溪暗暗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坐得久了,腿有些发麻。她一手撑在床畔,一手捶打着自己的小腿肚。 突然,方若婉睁开眼,简灵溪猝不及防与她对上,她吓了一大跳:“你醒了?” “嗯。”方若婉轻应了声,她被毒折磨得憔悴不堪。刚刚清醒,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让人觉得十分突兀。 “感觉哪里不舒服吗?”简灵溪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用对待普通病人的方式关心她。 “好多了,还是你的医术高明。”方若婉回答的每一句话都很正常,简灵溪却有种奇异感在心底漫延。 是她想多了,她对方若婉本能有了戒备,就会心生怀疑和不安。 简灵溪站起来,退后好几步,感觉和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才问:“你饿了?我让秋婶给你做些吃的。不过,你现在最好吃一些高营养的流食,其他的,等你好了再吃。” “我还能好吗?”方若婉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简灵溪愣住了,这话让她怎么回答? 是安慰她,还是坦白说? 还有,她之前的毒素真的减轻了好多,像是服了解药。 可她没有证据,更重要的是,白魔没有解药。 越想越复杂,简灵溪索性不想了。 她不喜欢勾心斗角的事,本能的排斥。若非方若婉之前明目张胆陷害她,她也不愿意将她想得那么坏。 谁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当赌注? 无论如何,健康才是无价宝。没了健康的身体,就算得到了南宫萧谨,又能当几天南宫家的二少夫人? 这个道理,她相信没人不懂。 “灵溪,你真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我之前那样对你,你还愿意救我。你真的太伟大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明明字面上全是感谢,简灵溪却听得毛骨悚然。 “不必客气,我是个医者,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简灵溪不想单独跟方若婉呆在同一空间里,谁知道她会不会又想出陷害她的诡计?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早餐。”说着,简灵溪匆匆往外走。 “站住。”方若婉双手撑着床,费力爬起来。 昨晚发作得那么厉害,她现在身体宛如被掏空了一般,连力气都奢侈。 简灵溪果然站定,缓缓转身:“这毒是你自己下的?” “我疯了吗?会给自己下毒?你是个医生,应该知道发作起来有多痛苦,简直生不如死。我就算自杀,也不会选择这么痛苦的方法。”方若婉不再隐藏,每一个字都带上了浓浓的讥诮。 简灵溪直接问:“那到底想做什么?” 方若婉靠在床头,气喘吁吁,唇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呢?简灵溪,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是王真苦苦哀求我才来救你的,你陷害不了我。”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真的搞不懂,方若婉为什么如此执意要陷害她? “灵溪,你想多了,你救了我一命,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陷害你?别这么紧张,我已经发作很多次了,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你替我治疗的,应该最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方若婉连说话都不能连续,中间要停顿好几下。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一定有阴谋,不然说话不会这样阴阳怪气。 可她究竟要怎么陷害她? 她一下子又没有头绪。 惹不起,她躲得起。 简灵溪匆匆往外走,方若婉冷讥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做了亏心事吗?” 方若婉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慌,简灵溪没有继续跟她多言,打开了门。 已经清醒好转的方若婉再度惊声起来,简灵溪弄不清楚她是真的发作,还是假的演戏。这个女人一日三变,心思诡异,她还是离她远一点,以免又沾了一身腥。 “啊……好痛……好痛……妈妈……阿萧……救救我……快来人啊……”方若婉一边尖叫一边从床上滚了下来,她又发作了。 听到动静,女佣忙放下吃了一半的东西,匆匆赶到。 见方若婉变成这个样子,忙蹲下去扶她起来:“方小姐,你没事?” 她这样一直发作,真是太可怕了。 二少夫人说她中了毒,可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中毒这种事? 女佣们一个个心存疑虑,却不敢多嘴。 这是主人的事,她们当下人的,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是她,是她给我下的毒。”方若婉突然一脸狰狞,怒直着简灵溪。 简灵溪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不是,又来? 她还真是不陷害她,不罢休。 上一次当是她不小心,上两次当就是她太蠢。 她曾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大概的意思是说,善良是一种病。 她就是那个得病的傻瓜,明知方若婉不怀好意,却还是抵不过王真的苦苦哀求,巴巴跑来救她。 突然之间,有些云山雾罩的东西突然清明了起来。 她跟王真合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她? 方若婉疼得浑身直抽搐,却不顾一切往前爬,指着简灵溪:“就是她,她想杀了我,抓住她,快抓住她。” 方若婉指证的是简灵溪,这里的二少夫人,事关重大,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抓起来,抓起来啊。”方若婉声嘶力竭,女佣不敢乱动,只能跑下去通知南宫萧谨。 惊闻这种事,南宫萧谨和赵梅匆匆上来。 见方若婉又疼得在地上打滚,赵梅忙上去帮她:“若婉,若婉,我扶你到床上去……” 方若婉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紧紧抓着赵梅的手,双眼发红:“妈妈,妈妈,是她,是简灵溪给我下的毒。” “胡说。”南宫萧谨怒斥:“你是中了毒,别的医生治不了,我才把你带到这里让灵溪治疗的,怎么会成了她给你下毒?在那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你。” “是吗?阿萧,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她想当稳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就会把你身边的女人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我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当年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她只要找个私家侦察一查就全清楚了。”方若婉一句话就推翻了南宫萧谨的证据。 “她不是这样的人。”南宫萧谨目光坚定,就是要护短。 简灵溪整个人处于震惊之中,她一句话没说,更像个局外人。 原来,方若婉在这里等着她呢。 “阿萧,你就这么相信她吗?你知道她的过去吗?她真的有你想的那般单纯善良吗?”方若婉每一个疑问都发自于灵魂深处,问得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却仍坚定的回答。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相信她。” 南宫萧谨此言很暖心,简灵溪抬起头来,对上他深邃幽静的眸子。才一会儿不见,他和她竟像是隔了几个世纪。 “我有证据。”方若婉此话一出,连南宫萧谨都震惊看向她。 第九百一十六章 陷阱打开 “什么证据?”南宫萧谨问,声音都有些发抖。 他了解方若婉,经过上次的事,她绝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因为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她再敢陷害简灵溪,他一定会不留情面把她赶走。 不管她是不是对他有恩,他都不会再纵容她。 “这毒肯定就在她的身上,只要让人搜一搜自然真相大白。”方若婉强忍着一波一波发作时的痛苦,大声说。 赵梅懂了,她终于知道她的计划了。她想用这种方式赶走简灵溪,可她知不知道,她这么做了,等于也斩断了她留在南宫萧谨身边最后的余地。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嫉妒支配了她的理智吗? 南宫萧谨闭了闭眼,呈现出疲惫之态:“若婉,别闹了,灵溪不是那样的人。” “难道我用会自己的性命去陷害她?阿萧,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着你身边这个女人。她并非你所看到的那般纯良无暇,她是有目的接近你的!”方若婉疼得一阵阵翻滚,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可她仍坚强忍了下来。 “我们走。”南宫萧谨对简灵溪说。 简灵溪仍怔怔站着,似被方若婉突如其来的指证吓到,不知所措。 “灵溪……”见她迟迟不动,南宫萧谨又喊了一遍。 “阿萧,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非不分?她是不是给你下了药,迷住了你?”方若婉不敢置信,南宫萧谨竟然连查都不查一下。 直接就认定是她无理取闹,为什么? 难道,她粉身碎骨的相救都抵不上简灵溪几个月的相伴吗? 这就是男人吗? 无情无义,喜新厌旧。 南宫萧谨深深看了眼方若婉,似有话要说,又紧抿双唇,脸部的轮廓因而绷成一条线,更显威严。 看来,若不是让她拿出所谓的证据,她是不会消停的。 难为她准备了那么久,没有亮相的机会确实痛苦。 他应该配合一下她,好让她彻底死心。 赵梅上前,在众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下狠狠打了方若婉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方若婉满是汗水的脸颊上出现五个手指印,可见赵梅这一巴掌打得有多用力。 方若婉被打懵了,抬起头,怔怔看着赵梅。 从小到大,她没有打过她。 现在她伤得这么重,她竟忍心打她?她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所有人皆震惊到不知所措,方若婉回过神来,悲戚地问:“你为什么打我?” “若婉,你醒醒,别再闹了。我带你回去,我们马上走。”赵梅下了决心,这次不管她怎么哭闹,她都要带她走,立刻,马上。 赵梅说做就到,掏出手机给她的司机打电话,让他马上来接她。 当她打完电话,方若婉也冷静了下来了。 “呵呵……呵呵……”她整个人狼狈不堪,唇角的笑容带着浓浓讽刺,看着很刺眼,尤其刺痛赵梅的心。 “从三年前,你们登报和我脱离关系的那天起,我就不是方家人了,也不是你的女儿。三年前,我奄奄一息,无依无靠,你们落井下石,弃我于不顾,三年后的今天,又何必惺惺作态?”方若婉满脸怨恨,是的,她恨方家的绝情。 在她最需要人安慰和照顾的时候,他们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赵梅被方若婉眼底的狠戾吓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用尽她最后的力气才站住:“你真的这么恨方家吗?” “方夫人,您这话说错了?是方家不要我了,我不配当方家人。”方若婉疯了似的,继续大笑。 赵梅心痛如绞,三年前的事确实是她的错。 她太注重老爷子的感受和自己的形象,她必须对自己坦白,当初她确实觉得这件事丢了她的面子,会让她在上流社会抬不起头来。 若婉会怪她,怨她,她能理解,也能接受。 她现在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她能跟她回家。不要再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三年了,就算她还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和南宫萧谨的表现,她难道还看不透吗? 感情是强求不来的,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 赵梅闭了闭眼,咽下所有的苦涩,对方若婉说:“三年前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若婉,我这次就是来弥补的。” “方夫人,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是一条狗吗?你想丢就丢,想拣就拣?你愿意接纳我了,我就应该欢天喜地,摇着尾巴奔向你怀里吗?”方若婉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成为一把刀刺向赵梅,扎得她一颗心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赵梅情不自禁又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方若婉却笑得更大声。 含怨的目光看向南宫萧谨:“你真的要这么护着简灵溪吗?” 见赵梅一张脸褪去血色,变得惨白一片。她个性里的刚毅迫使她直挺挺站在那,哪怕她极力隐藏,谁都看得出她内心有多痛。 简灵溪上前两步,她知道不让方若婉说出所谓的“证据”,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其实,她也有点好奇,方若婉这次准备用什么方式陷害她? “方小姐,你说,拿出你的证据来。” 方若婉勉强撑着自己,直起上半身,抬起头看着简灵溪镇定自若的目光。 “简灵溪,你真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方若婉将气氛营造得极好,若非特别信任简灵溪,真的要相信她能拿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证据了。 南宫萧谨眉头蹙成两个“川”字,他一点都不怕简灵溪对方若婉做过什么! 和她一路走来,她是怎样的个性,他比谁都了解。 而且,她和方若婉会认识全由他牵系,她又怎么能提前陷害她? 他怕的是方若婉制造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证据”,这些日子调查了她过往所做的事,他真是叹为观止。 三年前的事,他没有找她算账,她倒是一再咄咄相逼。 那好,就让一切真相大白。 南宫萧谨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慢慢站起来,他伤的是心脏,不是腿。坐轮椅只是为了节省体力,让自己充分休养。 看着南宫萧谨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方若婉一颗心狂跳不止。 那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已经好久好好久他不曾主动走近她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强求,还差点儿弄丢了他。 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一定要将简灵溪彻底赶走,让南宫萧谨给她一个承诺,一个期限。 三年了,她已经等了整整三年了。 人生有几个三年?女人的青春更是经不起蹉跎! 南宫萧谨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说。” “阿萧,你为什么一副我在陷害她的样子?你真的被她迷得失了理智,分不清好赖了吗?”方若婉眼底浓浓的不可思议。 “孰是孰非,不是由我说了算的。你既然有证据,就拿出来,趁方夫人也在。”南宫萧谨这话透着浓浓的疏离,言外之意似在说:免得你说我们合起伙来欺负你。 这样的念头涌入心头,方若婉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随即恢复了镇定,成败在此一举了。 她已经把自己都掏空了,连命都拿出来赌了。 “王姨呢?”方若婉四处张望,不见王真,她有些急了。 在这世上只有王真对她最好,如果连她都背叛了她,那她就真一无所有了。 不,不会的,她不会背叛她的。 对了,简灵溪就是她请来的。她肯定是费尽了心力,不然简灵溪也不来,她这些日子避她如蛇蝎。 “小姐,小姐,我在这……”门口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王真在两名女佣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进来。 第九百一十七章 不敢就是心虚 “王姨,你怎么伤成这样?”看王真伤得这么重,额头更是血肉模糊,却连仔细包扎都没有,方若婉心如刀割。 她这次受伤全是为了她,简灵溪心肠太毒了,竟然让她磕头磕成这个样子。 她到底用什么药迷住了南宫萧谨?明明心如蛇蝎,他们还一直说她纯善。 呵呵…… 这个劳改犯可真是厉害啊。 “小姐,你放心,我没事。”王真紧紧抓着方若婉的手,给她使眼色。 接收到王真的目光,方若婉心中大喜,脸上却更加悲愤:“王姨,你真是太傻了,她就是给我下毒的人,你还去苦苦哀求她救我。” “什么?她……”王真装出一脸震惊到不可思议的样子,慢慢转过头去看着简灵溪。 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二少夫人,我家小姐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看到王真,简灵溪已经明了一切,她们主仆俩合起伙来将她骗到这里给方若婉治疗,就是想要诬蔑她。 心底暗暗一叹,简灵溪无话可说,也不想多说。 她还是太年轻了,经历过的人间险恶不够多。 当年她还小,无依无靠,所以,秦兰不必对她虚情假意,她要折磨她就光明正大。就算简世勋看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管她受过很多苦,对这些阴谋诡计仍不是很熟悉,应付起来有些笨拙。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人生就是在这样的磨难不断成长的。 “你已经认定了是我做的,就算我不承认,你也不会相信。”简灵溪淡淡的,表情和语言都不急不缓。 “你太狠了……”王真面目狰狞,扑上前就要打简灵溪。 她的手还没碰到简灵溪,被一双大手抓住,用力一拧,将她甩了出去。 王真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我的手,我的手……” 方若婉一急,跟着扑在她身上,紧张地问:“王姨,你的手怎么了?” 强忍疼痛,王真一再做着深呼吸:“应该是脱臼了。” 方若婉慢慢抬起头来,语带怨恨:“阿萧,你就这么宝贝简灵溪,容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曲吗?你知道王姨对我有多重要吗?我能活下来,全亏了王姨的悉心照料。这些年若没有她在身边照顾我,我早就死了。” “阿萧,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方若婉厉声质问。 王真疼得脸色发白,却忙阻止方若婉:“小姐,我没事的,只要你好好的,要我怎样都可以。小姐,求求你了,不要为了我,跟二少吵架。他也是被人所蒙蔽,等他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后,会醒悟的。” “王真,你不必说得这么阴阳怪气,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南宫萧谨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冷厉,如同冰箭直射王真心脏。 “好,阿萧,既然你这么相信她,我就让你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人!”方若婉一波发作过后,现在好了不少,但她仍然体虚。 不假他人之手,跌跌撞撞爬起来,从她睡觉的枕头下取出一个u盘。 方若婉笑得一脸得意:“看看这个。”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他不知道方若婉拿出的是什么,但他始终相信简灵溪。 “沐冰,拿来,播放。”他说的字数越少,声音越冷然。 “是。”沐冰立刻去拿,插上电视上,用遥控器打开。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占据了半面墙,内容谁都看得到。 简灵溪大惊,方若婉拿出的证据竟是她在监狱里会见神秘女人的监控录像。 那座监狱,是关押重刑犯的,每一个都是罪恶滔天,不可饶恕的那种。这监狱被称为死亡之狱,一旦进去了,就极少能活着出来。 而她成了极少数的幸运儿之一,全亏了这个神秘的女人。 录像很短,就是她跟女人的几句对话。 “阿萧,你都看到了?她是被人收买,安插到你身边的。她有目的的,她绝不是你平时看到的纯良无害的小白兔。”方若婉抓住了简灵溪的弱点,一再打击。 简灵溪心里坦荡:“没错,我当初在监狱里,是这个女人找到了我,让我到南宫萧谨身边,治好他的腿伤。我当时在监狱里过得宛如蝼蚁,只要有机会能出来,我一定会抓住。何况,她要我救人,又不是杀人,我为什么不答应?” “你还真是巧舌如簧,证据确凿了,你还在狡辩。你明明就是别人安插在阿萧身边的奸细,快说,你是谁派来的?”方若婉出身名门,自有一股高贵的气质。 如今她这么一喝,更是气势十足。 然,现在的简灵溪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简灵溪了,经历过古家的种种是非恩怨,在那样的家族里生活过,她还会怕方若婉吗? “方小姐,不是你在指证我吗?那你拿出证据来啊。”简灵溪反问。 “你……”方若婉气得快要吐血,她费尽心血才拿到这份录像,她没有解释都没有,三言两语就搪塞了过去。 简灵溪不卑不亢直面方若婉,她的态度显得方若婉特别阴险。 心里气得抓狂,却强迫自己表面镇定。 方若婉知道南宫萧谨心目中的天秤已经严重地偏向简灵溪,她若不快刀斩乱麻,就再没有机会了。 “这个女人特别神秘,我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阿萧,你要自己小心点。”方若婉用关心来化解对自己不利的事。 南宫萧谨一直盯着电视,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若婉心中一喜,他也在怀疑简灵溪了,对不对? 她并不指望这个录像就能把简灵溪怎么样,只要南宫萧谨对她产生怀疑,她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事会进行得更加顺利。 时间陷入了凝滞的沉默,方若婉慢慢走向简灵溪:“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对我下毒吗?” “我没做过,怎么承认?”简灵溪答得干脆,但她有种不安的预感。方若婉设计了她,她正一步步走进她的陷阱。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敢让人去搜一搜你的药箱吗?”方若婉大声质问,为自己的行为做铺垫。 简灵溪看了眼王真,她眼神闪烁,不敢与她直视。 她懂了,王真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将自己弄得这么凄惨,不是要请她来给方若婉看病,而是调虎离山。好在她的医药箱里动手脚,栽赃她。 她真是太傻了,竟然上当了。 她一直避而不见,就是防止她陷害她。 如今看来,她还是心太软,没有坚持到底。 简灵溪慢慢走到王真跟前,直截了当地问:“你趁我不在,我在我的医药箱里做了手脚?” 话是问句,却是说给南宫萧谨听的。 只要他相信她,就听得出来,无须她辩解。 反之,亦然。 突然,她真替方若婉感到悲哀。南宫萧谨对她无意,就算赶走了她,他也不会爱上她。 她的敌人不是她,是南宫萧谨情感的方向。 男人是很护短的,只要他爱上的,就是最好的。哪怕全世界都指责她,他会也拼尽全力保护她。 “简灵溪,你真是太狡猾了,竟然在这反咬我一口?”方若婉怒极,简灵溪的反应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是她低估了她,她怎么会是软弱的小白兔呢? 那是监狱可是有名的地狱,有进无出,她不止出来了,还成了南宫家的二少夫人,单凭这一点,她就胜过无数人。 方若婉不敢再轻视她了,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简灵溪的眼睛:“不敢就是你心虚!” 第九百一十八章 反击 简灵溪了悟地点点头:“今天不让你去搜,我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可是,你已经将药放在我的医药箱里了,这一查就是人赃并获。” “你……到了现在你还在抵赖,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毒发的样子,大家都看到了,我就算要陷害你,也会用一些让自己舒服一点的手段?”方若婉反驳,她撸起袖子,让众人看她伤痕累累的手臂。 其实,在这里的人除了方若婉和王真,还有几个不明情况的女佣外,所有人的天秤都是偏向简灵溪的。 尤其是赵梅,方若婉越逼简灵溪,她就越心痛,越自责。 子不教,父之过。 方若婉是她教导的,她没有将她培养成贤良的淑女,反而让她成为心肠歹毒的蛇蝎女。 她现在陷入两难,她想让她有尊严地跟她离开,趁现在还有余地。可她深知她的个性,她做了这么多,不彻底将简灵溪打败,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她在爱情里着了魔,已经回不了头了。 简灵溪心里直叹息,转头对沐冰说:“麻烦你去我的房间,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二少夫人……”沐冰迟疑着,他是调查方若婉过去的人,自然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麻烦你了。”简灵溪态度很坚决,仿佛想一次解决完所有事。 “是,二少夫人。”沐冰应了声,马上去办。 方若婉虽有不满,也提不出反驳的地方。 沐冰是南宫萧谨的保镖兼特助,对他忠心耿耿,他去取,应该不会偏向谁。 但她又有担心,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南宫萧谨身边的人都对简灵溪忠心有加,将她当成了真正的二少夫人。 这个简灵溪在收买人方面,真有两把刷子。她越是这样,她就更加要除去她。 让她留得越久,后患无穷。 南宫萧谨一直盯着录像看,一遍遍重复播放,仿佛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他的异常,简灵溪看到了,她不知他发现了些什么。 总之这件事,她问心无愧。 这个监狱有进无出,妹妹还在简家,没有她,秦兰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欺负她。她真的好怕,若是小彤不小心激怒了她,秦兰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小彤智力有问题,她没有自保的能力。 不用秦兰真的对她怎么样,只要她将她丢出去,她就活不下去了。而且,小彤虽然智力不足,但她长得极美。她真的好怕她会落入坏人手里。 不管怎么说,当初的情况只要有机会,不管那个女人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很快,沐冰提着简灵溪专用的医药箱进来,将箱子轻轻放在茶几上。 简灵溪淡淡看着方若婉:“你去搜,别人去搜,没有找到,你也不会相信。” 方若婉面色一僵,该死的简灵溪,总是提前一步说出她的计划。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还是她之前一直在装糊涂,迷惑她? 不,不会的,简灵溪还没有这样的心机。 她不能自己吓自己,好不容易一切都按照她预想的在进行,她一定要让南宫萧谨相信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方若婉抬头挺胸,用一种骄傲的姿态走向茶几,也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就去翻查简灵溪的医药箱。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瓶子,有的有贴药名,有的没有,方若婉找得很认真。突然,在一个隔层里,她找到了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唇角扬起得意的笑:“简灵溪,证据确凿,我看你怎么抵赖!” “没想到方小姐也学过医?”简灵溪不答反问:“而且,医术还很高明,竟然能从这一大堆瓶瓶罐罐里找到,真令人不可思议。” “你……”被简灵溪这么一戏说,方若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太大意了。 她忘了自己不懂医术,怎么能自己上来找? 可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又没有人可以帮忙,她除了自己行动,还能怎么办? “你以为诬蔑我,就可以洗白自己了吗?”方若婉冷冷一哼:“我见过你给我服过这个瓶子里的药!因为颜色特别鲜艳,所以我记住了。” “哦,这可要怪我了,不该用这么鲜艳的瓶子。”简灵溪又是一阵冷讥,方若婉被气得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简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歹毒?竟然要置我家小姐于死地!来人啊,快把这个歹毒的女人抓起来,送官法办!”王真在一旁帮腔,却没有人愿意配合她们。 她们就像两个跳梁小丑,自顾自演得很起劲,浑然不知自己就是被人观赏的对象。 所有人都没有动,更不听她的话,王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这里是灵犀楼,她的地盘,她买收了几个人为她所用,也正常。 简灵溪一点都不生气,只转身看着王真。 她的眼睛很美,灵动清澈,宛如含着一汪水,可以照出人世间一切丑陋。她的目光很柔和,如同夜晚温柔的目光轻轻拂过,王真却被她这样的目光震慑到,连退好几步。 方若婉急问:“王姨,你这是怎么了?” 收敛了心神,王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没事,可能磕太多头了,头晕。” “简灵溪,看看你干的好事!亏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医者,仁心仁术。王姨求你救我,你却推三阻四,让她给你磕头。非要她伤成这样,你才肯医治我。简灵溪,你好大的谱啊。”方若婉又找到她的一桩罪证。 “方小姐,既然你一早就怀疑是我下的毒,为什么还要找我治疗?就不怕我再下毒吗?”简灵溪顺着她的话,提出合理的置疑。 这次方若婉面不改色,直接回答:“当然是为了找出你的证据。” 看了王真一眼,简灵溪淡淡地说:“那我可真是太佩服王管家了,为了查出我的‘罪证’,居然如此拼命,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来博取同情,一般人是办不到的。” “你……”如果不是有南宫萧谨在,王真真想冲上去,撕烂简灵溪的嘴。 平时看她一副乖乖女,没什么话的样子,没想到都是装的。她思维敏捷,牙尖嘴利。 “好了,王姨,你别跟她多说了,她现在只能攻击我们替自己辩解。可这瓶药是在她的医药箱里找到的,她抵赖不掉。”方若婉眼底掠过一抹得意,她就不信扳不倒简灵溪。 简灵溪轻轻一声叹息,有些同情地看着方若婉:“方小姐,你们做这一切的时候,似乎又忘了一件事。” 她说的是“又”,因为这不是方若婉第一次陷害她。 大怒之下,方若婉几乎脱口质问,幸好王真及时扯了她的袖子一下,让她找回理智。 “简小姐,证据确凿,你就不要再狡辩了。”王真故作可惜地劝着:“你就认了,我家小姐心善,她会替你求情的。” “她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怎么会替我求情?王管家,你这一招劝说用得并不高明。”简灵溪从容不迫,更显得方若婉和王真心虚。 “你……”王真又急又怒,明明她们掌握了主动权,怎么好像一直被简灵溪牵着鼻子走? 不,事到如今,她们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否则,小姐将永远得不到二少,她会痛苦一辈子的。 “沐冰。”简灵溪轻唤了一声。 沐冰立刻上前,恭敬询问:“二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麻烦你把那个红色的瓶子拿去化验看看是不是的药是不是毒药白魔。还有,随便验一下,上面有没有我的指纹。”简灵溪一脸正色,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肖小鼠辈陷害她。 第九百一十九章 指定机构 一听简灵溪要验指纹,王真和方若婉脸色微白,相视一眼,一抹惊恐淌过。这真是她们的疏忽,没有让她碰瓶子一下,粘点指纹。 “是。”沐冰应了声,走向方若婉:“方小姐,把瓶子给我。” 方若婉紧紧护着瓶子,急切地说:“我不能给你,你和她是一伙的。” 这次连沐冰都微微蹙眉,她这一招陷害并不高明,破绽百出,几乎所有人都看透了,是她在说谎。她却还自以为是,演得认真。 “方小姐,你谁都不信任,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满意?”沐冰问。 “好一个沐冰,你是不是背着阿萧跟简灵溪有一腿?”方若婉气得口无遮拦。 沐冰目光一沉,射出寒箭无数:“方小姐,说话之前请注意你的身份。” “怎么?被我说中,心虚了?”方若婉大喜,没想到她急中生智,竟然抓住了他们的弱点。 如果她当初早发现,就不必费这么多心思,吃这么多苦了。 沐冰面色冷沉,直勾勾看着方若婉,如刀般的目光看得方若婉心虚又心慌。 她更加握紧自己手上的药瓶,在这里她每走一步都万分艰难,绝不能功亏一篑。 “我不相信你。”方若婉直截了当。 “那你相信谁?”沐冰逼近一步,方若婉节节后退。 “我……”她相信谁?除了王真,她谁都不信,可这件事,王真做不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赵梅站了出来,朝她伸出手:“给我,我让人去验。” 方若婉怔在原地,她没想到赵梅会插手此事。 她是她的亲生母亲,由她去做,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偏向她。可她偏偏不相信她,这几天来,她对简灵溪很欣赏,对自己很失望。 她一直都刚正不阿,大公无私,她不喜欢弄虚作假,耍阴谋诡计。她所有的行为都是堂堂正正的,她刚刚还为了要帮简灵溪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她不能把这个给她。 这是她最后留在南宫萧谨身边的希望了,她谁都不相信。 “若婉,我是你母亲,难道,你连我都不信吗?”赵梅又问了一遍,她每靠近一步,方若婉就后退一步。 有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却早就体现在行动里了。 南宫萧谨从录像里回过神来,走向方若婉:“你说,找什么样的机构验,你才放心?” 方若婉垂下长睫,心思百转,一颗心怦怦直跳,她既紧张又兴奋,这是最后的一步,也是关乎成败的一步。 “q国最大的化验机构,jk。”方若婉说出自己最放心的地方。 “好。”南宫萧谨应了声,对沐冰说:“叫jk的人马上派人来取样。” “是,二少。”沐冰立刻领命。 方若婉终于在层层阴云里看到了一线曙光,她就知道阿萧是理智的,他也是信任她的。 毕竟,她牺牲了一切救了他一命。 就算她做了一些过分的事,他也会念在过往的情分上,不跟她计较。 他这几天对她的不闻不问,全是简灵溪教唆的。对,一切都是她的错,只要她离开了,阿萧就会重新对她好。 不,他会加倍对她好,心疼她,呵护她,接着将爱都给她。 方若婉自顾自做起美梦,王真见她表情不太对劲,忙惊呼:“小姐,你怎么了?” “啊?”方若婉蓦然回神,双眼闪着迷茫,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刚刚清醒。 王真忙跑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小姐,你刚刚吓死我了。” “王姨,我做了什么事了吗?”方若婉连声音都放轻了,带着几分疑惑和惊恐,四下张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真拥抱着方若婉,拍着她的背。 南宫萧谨不知道她们又在唱哪一出,他亦不想去猜。 在机构的人没来之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赵梅看着方若婉和王真,眼底全是失望。 如果她刚刚愿意把瓶子给她,她有办法帮她保留颜面。 可她偏偏…… 罢了罢了,这一切都是命。 她的病不是身上,更不是什么抑郁症。是她太贪了,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三年了,她还是看不清事实。 南宫萧谨不会爱上她了,三年前没有,三年后的今天,他很明显对简灵溪动了情,更加不会爱她。 她要做的不是强求,而是如何让自己漂亮的全身而退。这样她还能在南宫萧谨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如今一切都毁了。 等待的时间,所有人都心思百转。 王真和方若婉正绞尽脑汁,想怎样在这段时间内让简灵溪碰一下瓶子。 即使她早已做了安排,可南宫萧谨势力很大,难保他查不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弄假成真。 这是她们之前的疏忽,现在她有了防备之后,更加不会上当。 简灵溪始终淡淡,这么明显的陷害,她不相信南宫萧谨看不出来。可他的态度很奇怪,让她完全摸不透。 对了,他一直盯着录像重复看了好多遍。他在怀疑什么? 不管怎么说,方若婉还是了解他的。 她找到那份录像确实切中他的要害,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无所谓了。 她阻止不了别人,但她问心无愧。 很快机构的人来了,方若婉查验了他们的证件,确定无误后才将东西交给他们。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小姐,你伤得这么重,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王真心虚地看着方若婉。 心事未了,方若婉一颗心高悬着,她点点头,王真忙搀扶着她到床上休息。 简灵溪感到窒息,她想出去透透气,遂往外走。 方若婉大喝一声:“你想去哪里?” 简灵溪转身:“我出去透透气,方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当然有,你不可以离开这里。”方若婉强势地说。 “为什么?”简灵溪蹙眉,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关系,面对方若婉,她常常觉得很无力。 如果可以,她想离她远远的,一点都不想她呆在一起。 “你要是逃走了怎么办?”方若婉直觉不能让简灵溪离开,可她又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她只能梗着脖子说。 这话连赵梅都听不下去了,她真的想护着她。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过分,她真的是想帮她都帮不了。 “若婉,不要太过分了。灵溪不是犯人,她是这里的主人。”这些规矩都是最基础的,她不能允许她不懂。 方若婉气急败坏,疯狂地喊:“妈妈,你不帮我,我不怪你。你不认我,我也不怪你。毕竟,以前是我有错在先,我丢了方家的面子。可现在我是受害者,她要杀我。你为什么帮着外人,不帮我?” 赵梅失望极了,她改不掉了,她的最后一试失败了。 简灵溪对赵梅是有好感的,她和方若婉个性截然不同,她身上有股浩然正气。她也一直在阻止方若婉,只是,她有母亲的私心和纠结。 “方夫人,你不必为难,我不走就是了。”简灵溪挑了张单人沙发坐下,安安静静,恬淡如初。 “灵溪……”赵梅喉咙一紧,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若婉这样的陷害她,她都能做到恩怨分明不迁怒。她甚至为了自己而妥协。哎,如果若婉有她百分之一的善解人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出身好只是赢在起跑线上,往后的路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脚印走出来。 她的女儿就是太自私了,想要的,非得到不可,才会将一手好牌打烂。 她不想说咎由自取,却又找不到代替的词。 第九百二十章 再说一遍 等待的时间分成几个阵营,彼此之间相互防备。 秋婶还是尽职尽责当好她的管家,饭点到了,她安排众人的饮食。 这种时候,谁都没有胃口。 秋婶来到简灵溪跟前:“二少夫人,你忙了这么久,水都没喝一口,吃点东西,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 “谢谢秋婶,我没事。”简灵溪扬起感激的笑,出狱以来,她遇到过很多坏人,也被许多好人关心着。她感激第一个帮助过她的人,感恩生命里出现的每一缕阳光。 “二少夫人,你还是跟我下去吃点。”秋婶又开了口,还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给简灵溪暗示性地眨了眨眼。 收到秋婶的暗示,简灵溪微微一怔之后,慢慢站起来,要跟秋婶走。 方若婉怕她逃走,想阻止,又担心引起南宫萧谨的不满。他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越来越差了,容忍度也越来越低,她若是连饭都不让简灵溪去吃,他会怎么看待她? 该死的,这个简灵溪心机真重,早早就收买了秋婶,让她为她解围。 方若婉额头急出了汗,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王真懂得她的心思,她来做这个恶人。只要小姐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就算要她去死,她也在所不惜。 王真突兀地站起来,大声喊:“二少夫人,你不能离开。” 所有人听闻此言都是眉头紧蹙,连方若婉都微微惊讶,回过神来,她知道王真是为了自己好。 心底很感动,也很担心。 她这么做等于牺牲自己,替她做她不能做的事。 秋婶第一个怒了:“王真,你不要太过分了。二少夫人不是犯人,她是这里的主人。再说,就算是犯人也有最基本的人权。” “是,她可以吃东西,但只可以端到这房间里来吃。”王真抬头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秋婶气得说不出话来,这里的人身份都比她高。她不该在这大呼小叫,不识好歹。 可王真这样的小角色,要二少亲自出马,太大材小用了。而且,王真代表着方若婉,二少不好多说。 所以,还是由她来处理比较好。 她们身份相当,就算撕起来,也不会丢了二少的脸。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秋婶扬起讥讽的笑:“王真,你说这话是经过大脑的吗?好歹你也在方小姐身边几十年了,方家是出了名的家规严谨,你怎么连一点皮毛都没有学到?主人的事,轮得到你插嘴吗?而且,这里是灵犀楼,二少夫人怎么就不能在自己家里吃东西了?还要听你的指挥?” “是,这里是灵犀楼,她是二少夫人,自然可以随意在家吃东西。但她现在还有一个嫌疑人的身份,她是毒害我家小姐的凶手,在没有洗刷掉这个身份之前,她哪都不能去。秋婶,你这么帮她,是不是和她一伙的?”王真也不是省油的灯。 为了方若婉她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就不会再惧怕什么。 她很清楚,这次哪怕扳倒了简灵溪,南宫萧谨会原谅小姐,却不会原谅她。 虽然她这么做是为了小姐好,可她锋芒太露了。二少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小姐身边的,所以,不管她怎么做都无所谓了。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小姐,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已经考虑不了自己了,为了小姐,她可以粉身碎骨。 王真的胡搅蛮缠,让秋婶大开眼界。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主人在,她要收敛,她真想约王真干一架。 “王真,谁跟谁是一伙的,现在还说不好呢。”秋婶冷冷反击,吵架,她不是不会,而是不愿。 “秋婶,你们别吵了,我在这里吃就是了。”简灵溪蹙了蹙眉,方若婉和王真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千方百计,阻止她离开。 就怕她会趁机逃走,看来,她们已经设下了足够严谨的圈套准备将她一网打尽。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辜负她们的一番苦心? “二少夫人,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她们才会得寸进尺。”气极之下,秋婶说了“她们”,直指方若婉。 王真忙像刺猬一般,竖起所有利尖的刺,狠狠扎向秋婶:“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不要说不过事实,就随便诬蔑人。你羞辱我可以,但你不可以指桑骂槐,趁机羞辱我家小姐。” 秋婶又要说什么,简灵溪拉住了她,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说明自己没事,不用太在乎王真的话。 “唉……”简灵溪这么善良大度,宁可自己受委曲,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她除了遵从她的心愿外,还能做什么呢? 狠狠瞪了王真一眼,秋婶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端些吃的来。” “嗯,谢谢。”简灵溪微笑道谢,她越是这个样子,秋婶就越心疼。 希望好人有好报,二少马上查明真相,还二少夫人一个公道。 接下来的时光又陷入了凝滞的沉默,方若婉心里暗暗着急,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王真十分照顾她,一个劲劝她吃点东西,现在的方若婉哪有胃口?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一定要保存体力才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接过王真端来的饭菜,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就在此时,沐冰匆匆进来,走向南宫萧谨,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方若婉一颗心高悬着,会不会又出什么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 她已经做了最周密的安排了,就算出事也是简灵溪的末日到了。 方若婉一遍遍自我安慰,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还是很不安。 只见南宫萧谨点了点头,沐冰恭敬离开。 短暂的插曲后,空间内又恢复了令人窒息沉默。 为了陷害简灵溪,她又服了几次毒,虽然剂量很少,但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每次发作,她都生不如死。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经过这几次的折腾,更是要将她给掏空了。 “小姐,我扶你去休息一下?”王真自己受了重伤,还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方若婉身上,她稍有一丁点儿不舒服,她第一时间发现。 “不用了,王姨,我靠一下就可以了。”她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单侧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王真很心疼,但她没有再开口,她知道小姐有多固执,她劝不动。 赵梅一直看着她们的互动,尤其是王真脸上毫不掩饰的疼惜,她心底微微颤动,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涌动,她被蒙在鼓里。 就在众人等得焦心的时候,机构的人来了,还是原先的那两个。 王真忙叫醒方若婉,她整个人从沙发上弹站起来,差点儿冲过来,幸好王真及时拉住了她。 方若婉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淡定。 她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今天她和简灵溪势不两立,不是她死就是她亡。 机构的人恭恭敬敬将一个文件袋交给南宫萧谨:“二少,化验结果出来了,都在这文件里。” “这药里是不是毒药?”方若婉直接问,同时也道出所有的心声。 “是的。”机构的人也不隐瞒。 “是不是白魔?”方若婉压下狂喜,又问。 她就不信她扳不倒简灵溪,她今天就要让她尝尝什么是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 “不是。”来人的一句话让方若婉彻底懵了,她脸色惨白,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冲过去,不顾形象抓住来人的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九百二十二章 最后的机会 简灵溪突然变得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王真竟有些招架不住。 不行,她一定要保住小姐。 如果她不能呆在二少身边,对她是一种极致的折磨。要是被当众拆穿,让二少知道她做了一切,她肯定活不下去了。 “简小姐,你怎么能因为嫉妒,硬将莫须有的莫名按到我家小姐头上?你这样做,二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家小姐牺牲一切救了他,他不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的。”王真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南宫萧谨,方若婉曾救过他,他不能忘恩负义。 “是吗?”简灵溪淡淡吐出两个字,王真却浑身一颤。 “我说过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休想再耍阴谋诡计陷害我家小姐。”王真态度很坚决,方若婉虽很心痛,却也只能默许王真做法。 她们被人出卖了,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弃卒保帅。 量他们也不能真的把王真怎么样,只要有她在,她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这世上再没有比王真对她更好的人了,她不是瞎子,她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空间里回荡着王真类似慷慨就义的声音,却无人感动,只觉得她蠢。 这次她们的陷害那么明显,若没有方若婉的授权和配合,她一个下人怎么做得到? “那你为什么要给方小姐下毒?”简灵溪抛出最核心的问题。 王真一时语塞,她该怎么回答?怎么回答? 突然,她急中生智,福至心灵:“若不这么做,二少怎么会相信是你做的?我承认,我的做法太不该了,我伤害了小姐。我对不起小姐,但我不后悔,怪只怪我太不小心了。” 这么一说,还有点像那么一回事。 简灵溪不再逼问她,转向南宫萧谨,声音依旧清冷:“你相信吗?” “简灵溪,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凭什么这样逼问阿萧?”方若婉撕心大喊,是在贬低简灵溪,更是在为南宫萧谨抱不平,同时也希望南宫萧谨能够睁开眼睛看看她。 她心底在呐喊,不要再被简灵溪迷惑了,醒醒,阿萧,我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她来历不明,她受人之托,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小姐,你现在才是最大的嫌疑人。你为了将我赶走,给自己下毒陷害我,这上面可有你的指纹。”简灵溪直截了当,指向方若婉。 她是脾气好,并不代表她能任由人打骂。 “你……血口喷人……瓶子是我搜出来的,上面有我的指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方若婉为自己辩解。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王真的阴谋,你还演了一出戏配合她?不然,你怎么会知道瓶子就在我的医药箱里,还那么快找到?”简灵溪一连抛出几个问题,方若婉被问得几乎站不住。 她身子晃动得厉害,宛如风中的一片叶子,在狂风暴雨中被摧残。 眼见小姐被逼问得毫无招架之力,王真闭了闭眼,她猛然跳起来,由背后勒住简灵溪的脖子。 注意力都放在方若婉身上,简灵溪一时不察,竟让王真得逞了。 南宫萧谨大怒,目露寒光:“王真,快放开灵溪。” 王真已经存了必死的心了,她笑了,笑得开心。 其实,她们从一开始就把事情搞复杂了,只要除掉简灵溪,一切就解决了。 她怎么这么傻?走了这么多弯路才想到。 王真拖着简灵溪往外走,她满脸狰狞地大喝:“都不要过来,谁要是过来,我就杀了她。” 南宫萧谨推开所有人,来到王真跟前,霸气地下令:“我最后说一遍,放了灵溪。” 这次他绝对不会再饶了她们,都怪他一时心软。 明明全都调查清楚了,却迟迟没有主动拆穿她。 他一直在给她机会,她毫不珍惜,还变本加厉。 “二少,你别吓唬我,惹急了我,我就跟她同归于尽。反正,我只是个下人,黄泉路上有她作陪,我也不亏。”王真每一个字都透着决绝,她是在跟南宫萧谨对话,也是在告诉方若婉,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那么做了,让她保重自己。 跟王真相处了二十几年,方若婉岂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理智上她知道王真这么做,一了百了,替她解决了心腹大患。南宫萧谨哪怕对她有意见,她也能用时间去消化,让自己重回他心目中的c位。 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王真为自己而死,她还是很自责,很愧疚。 “王姨,你别这样……为了她……不值得……”为了我值得吗? “小姐,你别再说了,是我对不起你,我自私做了这一切,没有跟你商量,害你被二少误会。现在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要是看不到你的真心,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王真意有所指。 南宫萧谨冷冷地喝止:“够了!你们还在演戏到什么时候?” 方若婉心一颤,她没有听错,他用的是你们。 王真一心只想着该怎么做才能将简灵溪拖到无人的地方,直接弄死。 她一命抵一命,她为小姐除去最大的心头之患,希望她今生的路可以高枕无忧。 方若婉慢慢抬起头来,用一种极端委曲的目光看着南宫萧谨:“阿萧,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吗?” “因为你一直在欺骗我!”他给过她机会,既然她不珍惜,就别怪他。 拼命摇头,方若婉泪如雨下:“不,我没有骗过你。我怎么会骗你呢?阿萧,我那么爱你……” “够了。”南宫萧谨阻止了她,不想再听到她恶心的告白。 方若婉想扑进他怀里,抱住他,让他感受到自己为他而跳动的心。 可南宫萧谨身上散发着冰霜一般的气息,竖起一道无形的墙,阻止了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若婉,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南宫萧谨决定揭开一切,不想继续跟方若婉纠缠不清了。 “你什么意思?”方若婉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做得毫无痕迹,他不可能查到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她不要自己吓自己,对,他没有证据,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只要她不承认,谁都拿她没办法。 南宫萧谨直勾勾看着方若婉,眼底没有一丝波澜:“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坦白,还是我拿出证据来。” 方若婉心底剧颤,难道,南宫萧谨真的知道了? 不,她了解他,他不是这种会掩掩遮遮的人,如果他真有证据,他早就拿出来了。他最恨被人欺骗,不可能这么轻易对她网开一面。 对,他是在吓唬她,好让她主动说出来。 呵呵…… 男人啊,为了保护他心爱的女人,他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连自己的底线都不要了。 方若婉抬头挺胸,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你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只要你良心不会痛。” “沐冰。”南宫萧谨不再迟疑,他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机会,是她不要的。 “是,二少。”沐冰拿着一个文件袋交给方若婉:“方小姐,你自己看看。” “这是什么?”方若婉一脸惊恐。 沐冰没有回答,只是伸直手,将文件袋递给他。 方若婉一颗心狂跳着,看这架势,似乎一切被拆穿了。 不,别自己吓自己,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能承认。 颤抖着手接过沐冰手上的文件袋,一圈圈绕开封口,里面是厚厚的一大叠资料。她取出一张,只看一眼险些昏过去。 第九百二十五章 揭发 暂时拣回一条命,方若婉惊恐万状,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完了。 南宫萧谨连孟虎这条漏网之鱼都能找到,他一定掌握了她很多铁证。 不,她苦苦经营了这么久,将自己弄得身败名裂,要她就这么放弃了,她真的不甘心。 她这次还服用了剧毒,她自认为做尽了一切,天衣无缝,怎么会被人识破的? 南宫萧谨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查她的过往,肯定是谁提醒了他。 是简灵溪! 一定是她! 不不不……连照顾了她三年的南宫萧谨都看不出什么来,简灵溪不可能有这样的智慧。 那么是谁? 谁在暗地里陷害她? 方若婉越想越狂乱,她拼命想办法逃过这一劫。可她脑子成了一团酱糊,她的思维都被凝固了。 抬起头来,看了一圈,她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努力朝赵梅的方向爬去:“妈妈,妈妈……你救救我,救救我……妈妈……” 赵梅站在那,一动不动,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刚刚的那一幕,她看在眼里。 女儿脸上的慌乱和惊恐骗不了人,而且,她是认识孟虎的,她并没有否认他的指控。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她怎么会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很明显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究竟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她一无所知。 三年前,真的是她一手筹划的吗? 光是这么想,赵梅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为了得到南宫萧谨,不惜破坏自己的名义,牺牲一切。她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 见赵梅理都不理自己,方若婉一颗心往下沉,渐感绝望。但她不能放弃,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无论如何,她都要牢牢抓住。 终于,爬到了赵梅脚边,方若婉抓着她的腿,努力爬起来,仰起头:“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帮帮我啊,他们要冤枉死我了,妈妈,妈妈……” 方若婉声声凄厉的哭喊终于将赵梅从震惊中拉回来,她慢慢蹲下来,与方若婉平视,声音颤抖着问:“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连你也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绝望的潮水一寸寸淹没了她,方若婉满脸不可思议。 “我只想听你亲口说。”赵梅疲惫不堪,瞬间老了好几岁,灯光映照下,她的鬓角隐隐有白发闪动。 “好,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做,全是他们在诬蔑我!”方若婉喊得声嘶力竭,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的清白和无辜。 “好,妈妈相信你一回。”赵梅迷茫的眼神变得坚定,她让感情战胜了理智。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哪怕她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她也不能就此放弃她。 现在她不帮她,她就完了,直接堕落地狱。 “呵……呜……”方若婉又哭又笑,她已经无法去计较赵梅的措词了,现在只有她能帮自己了。 只要她护着她,南宫萧谨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赵梅将方若婉扶起来,她下定了决心,今天不管她曾做过什么,她都要帮她。 “二少,不管若婉做过什么,就看在她对你痴心一片和方家的份上,饶她一回,行吗?”赵梅在求人,但她无法真的卑躬屈膝,骨子里的刚硬透在语言间。 从小到大,她没有这么求过人。 她是秉公而断的人,如今为了女儿,抛弃了自己的原则,变得不像她自己。 这样的她,连她自己看了都陌生。 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就这么被毁,哪怕她心底也不赞同她的做法,她也要救她。 “夫人,整件事你全看在眼里,你觉得不是她做的吗?”南宫萧谨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反问。 赵梅一怔,南宫萧谨果然聪明,他看出了她的犹豫和迟疑,想打败她的私心。 可他疏忽了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个母亲,这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身份。 为了保护孩子,母亲可以抛弃一切,甚至牺牲自己。 那一点点正义感和面子算得了什么? “不管是或不是,我都希望你能就此放弃。我会带她走,远离你的生命,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南宫萧谨,如果你肯卖我这个人情,我谢谢你。”赵梅一字一句,无比肯定。 南宫萧谨盯着赵梅的眼睛看,其实,他挺欣赏赵梅的刚正,所以对她多了一份尊重:“如果在孟虎没有出来之前,我可以答应夫人的条件,现在请恕我无能为力。” “南宫萧谨,你为了她要对我赶尽杀绝?”方若婉不可思议瞪大双眼。 “我一直在给你机会,是你不珍惜。”南宫萧谨转过身去:“孟虎,你说,当年是怎么回事?” 孟虎狠狠瞪了方若婉一眼,眼珠子凸出,恨不能抽她的皮,剥她的筋。 方若婉被瞪得身子直颤,往赵梅怀里钻。 “这个女人表面上高贵冷傲,是q国的第一名媛,她面对着众多的追求者,爱搭不理。实际上,她浪得很。小小年纪就在夜店流连忘返,不知跟了多少个男人。”孟虎的话音刚落,方若婉立刻气愤反驳:“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最清楚。你所做的那些事,不管你化了多浓的妆,监控里都是看得出来的。你为此打了几个孩子,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清楚了?”孟虎不屑地看着她,人人只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q国第一名媛。 谁又知道她背后是见了男人就发浪的破鞋?! 方若婉气得直发颤,可她不敢反驳。 南宫萧谨给她的资料上就有一大叠她以前的照片,她没有看到最后,指不定更重要的信息在背后呢。 不,她不能再让孟虎说下去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是怎么逃过杀手的追杀的? 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她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孟虎的话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南宫萧谨。 他静静看向简灵溪,她说,方若婉的子官还在,就是受了很严重的损伤。难道这就是真相,打胎过度造成的? 方若婉的所作所为超出了简灵溪的想象,以她现在的身份和立场,也不好说什么。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妈妈,你让他闭嘴!快让他闭嘴!这个男人就是个无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就忍心让他这样抵毁我吗?”方若婉知道南宫萧谨不会再对自己有半分怜惜了,她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赵梅身上。 希望她可以在这时候发挥出她的母爱,让她逃过一劫。 赵梅心很痛,方若婉这么慌乱,不是害怕别人诬蔑她,而是说出她不堪的一面。 她真的做过那些事吗? 为什么? 她从没有阻止过她谈恋爱,她可以在阳光下享受爱情的滋养,为什么要伪装成小太妹去做那些不堪的事? 然,不管真相如何,她现在都要先替她护住尊严。 “放肆,我方家的女儿也是你这种人可以随意羞辱的吗?”赵梅大怒,却没有气势。 因为她心虚,她的良知不容许她做这种事。 “方夫人,我知道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你是个母亲,很难接受这种事。我为我今的每一个字负责,但凡有一句虚言,天打五雷轰。”孟虎面对赵梅的态度是恭敬的,不像对方若婉时那般不屑和气愤。 若是孟虎对她也出言不逊,极端无礼,赵梅还可以继续怒斥他。 偏偏他对自己毕恭毕敬,她实在是做不了一个泼妇。 第九百二十六章 护犊子 方若婉见赵梅几乎要相信孟虎的话,她忙拉了她一把,用眼神哀求她替自己做主。 “我不管你是谁,但我不允许任何人随意羞辱我的女儿。要知道名誉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比性命还重要,你若敢继续羞辱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赵梅拿出方夫人的架势。 事到如今,不管是非曲直,最重要的是保住她的名誉。至于,她是不是做过,她不想去猜,也不想知道。 “好,你要护短,我也没办法,我只能保证,我今天在这里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若有半句抵毁方若婉的话,要我怎样都可以。”孟虎一脸严肃,那道横过半边脸的疤痕,显得更加狰狞。 他重新看向方若婉,目光极寒:“方若婉,你对我赶尽杀绝就算了,毕竟,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你要杀人灭口。可是我儿子呢?他才五岁,他做了什么,你连他都不放过?” “疯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若婉心跳得飞快,当年她确实让杀手处理了孟虎,可他说的什么儿子,她一概不知。 难道是杀手杀不了他,用他儿子当人质?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更加不能问。 一旦问了就完全暴露了自己,说明与她有关。 不,她现在要撇清所有关系。才能保住自己一命,她现在不能奢求赶走简灵溪,取代她的位置了。 她皮要被人剥下了,露出她鲜血淋漓,最不堪的一面。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南宫萧谨真是太狠了,他一点旧情都不念,让孟虎撕碎她所有的面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跟简灵溪在一起了,想得真美,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事实就是事实,我已经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二少了,你否认不了。方若婉,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你太自信了,当年我就留了一个心眼,暗中在那间小屋里装了另一个监控,拍下最真实的一幕。”孟虎笑了,笑得疤痕宛如盘踞在他脸上的巨大蜈蚣。 “那你拿出来啊。”方若婉撕心大喊,她孤注一掷。 她不是被吓唬大的,她就不信孟虎真有那样的心机。 他可是一直被她耍得团团转,不然,也不会在她怂恿下,替她做了那么多事。他就是一只蠢猪,他完全被她的美色迷住,忘乎所以了。 她要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这可是你说的,方夫人,你都听到了,别再说我故意羞辱她。这样的女人不配。”孟虎毕竟有着极好的出身,他受过高等教育,不像一般的莽夫。 孟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交给南宫萧谨,方若婉急了,她扑上去,不顾一切将其抢夺过来。想放里嘴里咬烂,却发现咬不动,接着吐在地上,用脚狠狠去踩,直到u盘碎成渣渣,她才停止疯狂的举动。 待她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 每个人的目光十分怪异,仿佛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直到她对上赵梅的目光,她看到了她眼底浓浓的失望。 方若婉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她这么做相当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妈妈……”方若婉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只能上前紧紧抓着赵梅的手臂:“妈妈,是他在陷害我。我这么做只是阻止他做假而已,现在的ai技术很成熟,他可以随便找个人套上我的脸就行了。” “方若婉,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瓜吗?谁是谁非,到了现在还看不出来?”孟虎冷笑,他眼底的怨恨很浓,如果不是南宫萧谨在场,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掐死这个蛇蝎女。 “不……我是上了你的当。孟虎,你收了谁的好处,要这样陷害我?”方若婉继续刚刚的戏码,将一切往别人身上推。 只要她不承认,只要他们没有拿到真实的录像,她就有翻盘的可能。 她现在还有赵梅可依靠,无论她对自己如何失望,她终究是个母亲,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推入地狱的。 护犊子的心态每个母亲都有,她还可以赌一赌,不必现在就绝望。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方若婉,你以为录像我只拷贝了一盘吗?这里还有这么多,我看你能毁掉几个!”孟虎大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把u盘,掷向方若婉。 u盘砸在身上轻微的痛,羞辱的痛,最痛的是她的内心。 方若婉低头看着脚边的u盘,它们仿佛长出了翅膀,飞向半空,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抓不住,抓不住。 众人只见方若婉发疯了一样,双手在空中乱抓,她满脸狰狞,看上去十分可怕。 赵梅失望彻底,她开始怀疑人生。 这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是她苦心教诲,一直想将她培养成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 到底哪一个环节出了错,她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妈妈,妈妈……”方若婉摇晃着赵梅,见她出神盯着窗外,不再看自己一眼。 绝望在心底漫延,如果连赵梅都不帮她,那她就完了,完了。 方若婉一个趔趄,往旁边倒去,昏迷不醒。 孟虎见状,冲她大喊:“方若婉,你给我起来,少在这装死。” 赵梅蹲下来,将方若婉护在怀里,怒声冷喝:“你太放肆了,竟然这么欺负若婉。她确实被赶出方家,失了方家大小姐的身份,可她永远是我赵梅的亲生骨肉,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辱她?!” 这话不仅是说给孟虎听的,更是说给南宫萧谨听的。 她知道或许他真的掌握了铁证,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方若婉做过一些堕落的事,但她是她的母亲,她不能在她落难的时候弃她于不顾或狠踩一脚。 不,她变成这样,她却半分都没发现。 可见她对她的教育是缺失的,她对她的关心有多么缺乏。 难怪她那么依赖王真,王真填补了她的位置。她还那么呵护她,不惜牺牲自己。 她越想越汗颜,三年前,她已经错了一次了,今天她不能再错了。 赵梅一边自责,一边又要承受着正义的煎熬,她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方夫人,证据确凿,你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孟虎大声喊。 赵梅不跟孟虎说,她转向南宫萧谨:“可以让我们静一静吗?” 想了想,南宫萧谨点点头:“我们走。”他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也不敢多逗留跟着出去。 孟虎一开始不愿意离开,可赵梅不会听他的,他还需要南宫萧谨的帮助。 所有人都离开了,赵梅才抱起方若婉轻轻放在床上。 这些日子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轻得如同一片羽毛。 替她盖好被子,赵梅轻叹一口气:“王真,你说。” 还“昏迷”着的王真,睁开眼睛,慢慢爬起来,双手撑着地,踉跄着走到赵梅身边,“扑通”一下给她跪下:“夫人,你帮帮小姐。” 赵梅面无表情,冷声问:“他们说的全是真的?” 王真脸色惨白,却不敢再否认。 证据确凿,她们需要她的帮忙,对她说谎毫无意义。 她不是傻子,早已看穿一切,但她是母亲,她不能再弃她于不顾。 就算错,她也必须帮她。 “说,到底怎么回事?”赵梅恢复了冷静,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但她要知道事情的经过,才能想办法解决。 王真哽咽着开口:“夫人,小姐真的好可怜……这一次你不帮她,她就真的毁了……” 接下来,王真将方若婉十八岁以后的事说了遍。 边说边哭,她是真的很心疼。 赵梅一颗心也揪扯着,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独自承受了一切。 为什么不早告诉她? 第九百二十七章 执子之手 出了方若婉的房间,简灵溪要去看简若彤,南宫萧谨从后面一把拉住她的手。 简灵溪转身用目光询问他:有什么事? “跟我回房。”南宫萧谨就这么直白说了出来,简灵溪一愣,旁边的女佣假装没有听到,一个个溜得飞快。 过了一会儿,简灵溪才想到南宫萧谨这话有歧义。 不禁脸颊微红,轻咳了声说:“咳,小彤这几天已经有些反应了,我要看着她。” “我受伤了。”南宫萧谨声音淡淡,却透着一股压抑的委曲。 “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想起自己这几天跟他闹别扭,连他的伤都不管不顾,简灵溪有点小愧疚。她是不是太任性了? 这不能怪她,谁让他跟方若婉那么亲密。 “我这里受伤了。”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跳动的心口,他的掌心灼烫着她的手,简灵溪想抽回来,却怕太用力碰到了他的伤口。 “南宫萧谨,你干什么?快放手。”简灵溪明明喊得很大声,实际上却是软昵,听得南宫萧谨一颗心都酥了。 “不放!我再也不放手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简灵溪一颗心跳得飞快,他说的是她想的意思吗? 简灵溪发现她和南宫萧谨之间是有代沟的,有些话,他没有说清楚,她不敢直接问,自己胡思乱想在那瞎猜。 见她一脸迷茫,南宫萧谨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如梦,仿佛可以掐出水来:“别怀疑,就是你想的意思。” 握着的手改与她相指十扣:“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简灵溪愣愣看着他,她第一次从南宫萧谨嘴里听到如此美妙的情话。 只是,他们之间的一切从开始就不单纯,更没有敞开心扉认认真真谈一次。许多时候,他以为她懂,她却不敢深想。 简灵溪没有被感动支配了理智,既然他开了头,今天就把一切都说清楚。 不管他们的关系会走向哪个方向,她都希望俩人是坦诚的,没有秘密的。 “你真的相信我?”简灵溪突兀地问。 南宫萧谨一怔,眉头微蹙,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简灵溪更加直白地提醒:“监控录像。” 她不知道南宫萧谨发现了什么,他一再重播,看了好多遍。 南宫萧谨恍然大悟,将她的柔荑握得更紧了几分,放在唇边亲吻了下:“信。” 他从未对自己做过如此亲密而自然的举动,简灵溪呆若木鸡。 男人心海底针,他盯着录像看了那么多遍,不是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吗?怎么又不怀疑她了?还说不会再放开她的手,对她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简灵溪脑子成了一团酱糊,她理不出头绪来。 “小傻瓜,我在看那个女人的模样。”南宫萧谨直接道出答案。 “你认识她?”简灵溪惊问,这件事,她没有多想,她一直认为是老爷子派的人。 难道不是吗? “我想应该认识。”南宫萧谨说得有些迟疑,简灵溪注意到了他不自信的措词。 “她是谁?”她戴着墨镜和口罩,穿的衣服很宽松,明显是乔装打扮,害怕人认出来。 南宫萧谨盯着简灵溪的眼睛看了半晌,才凝重启唇:“我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我对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她好像我妈妈。” “什么?”简灵溪比南宫萧谨更震惊,吓得甩开了他的手,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伤口,南宫萧谨瞬间直冒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扶你进去,给你看一下。”简灵溪愧疚不已,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他的伤在那里特别脆弱,经不起任何损伤。 南宫萧谨也没有拒绝,任由简灵溪扶他回到房间,伺服他靠在床头,她忙去拿她的医药箱。 看着她为自己紧张忙碌,南宫萧谨心里涌现特殊的满足。 突然,闪过一个别样的念头。 简灵溪不止是老爷子选中的,也是他妈妈看中的。 她跟他肯定还有某种特殊的缘分,是他现在所不知道的。 当然,他不会再怀疑简灵溪,他相信她跟自己一样,也是被蒙在鼓里。 简灵溪很快拿回了自己的医药箱,轻轻脱下他的衣服,见他包扎的纱布沁出了一丝血迹,简灵溪心一紧,动作更加 小心翼翼。 终于,取下纱布露出伤口,简灵溪悬在心头的一口气才松了下来。 幸好,他的伤口没有撕裂,而且看上去愈合得还不错。 她取出自制的药,小心翼翼给他敷上一层,待其吸收后,才包上纱布:“伤口开始愈合了,可能会有点痒,一定要忍住,不能去抓。” 她悬浮在自己心口上方,垂下的长发有意无意擦过皮肤,奇痒。 南宫萧谨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野兽,任它冲出来,将她拆吞入腹。 但不行,现在时机不对。 他们之间还有好多问题没有解决,他不能吓到她。 而且,他欠她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很疼吗?”见他直喘气,简灵溪眉头深锁,不应该啊,她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包扎得很快。 南宫萧谨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不会这么怕疼。 “不是伤口疼……”南宫萧谨直勾勾盯着她,简灵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猛然意识到他刚刚的反应是…… 简灵溪急退好几步,借着收拾医药箱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收拾好了后,简灵溪提着医药箱就要走,南宫萧谨由背后抱住她:“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听出了他的压抑和隐忍,简灵溪没有乱动,就这么任他抱着。 “你打算怎么办?”这样的时光很温馨,她却不习惯。 “你指方若婉?”南宫萧谨将头枕在她身上,微微闭上眼,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么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不去面对人生里的风风雨雨。 “是。”她不想提,但不得不提。 之前她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她的真面目暴露了,她不知道南宫萧谨对她还有没有特殊的感情。 “我确实被她骗了,我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了。”南宫萧谨缓缓睁开眼,绽出寒光,他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方若婉居然用自己的名誉设计了这么一出大戏,他之所以没怀疑她,是想不到一个人可以对自己这么狠,弄得自己身败名裂。 他还是低估了人性,有些人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不是没有见过穷凶极恶的人,认真说起来,他们都比不上方若婉的万分之一。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简灵溪眉头深锁。 “你说。”南宫萧谨姿势不变。 “白魔不是一般的毒药,普通人听都没听过,更别提得到它了。而且,它发作起来很痛苦,就算方若婉真的是为了来到我身边设计的,她也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简灵溪冷静说出自己的分析。 “继续说。”南宫萧谨也觉得她说的道理,这些日子,他也觉得这背后还有一双看不见的手。 “南宫大宅的蛇群,和南宫玉盼中的毒,都是很罕见的。古月红什么都承认了,不可能不敢认下她在南宫大宅做的事。我觉得这两件事有某种重合。”简灵溪说出自己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方若婉也被人利用了?” “我不知道,更不敢判定是合作,还是利用。我只是觉得这两件事有很多相似的细节,但从表面上看,又是八竿子打不着。”简灵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她只想将自己的感觉告诉南宫萧谨,让他有个防备。 那个人藏在幕后,不知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不得不防。 第九百二十八章 脆弱的男人 南宫萧谨原本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想到他的小妻子这么聪明,与他心有灵犀。 “我会去查的。”南宫萧谨微微眯起眸子,这个幕后的神秘人,应该与游艇的爆炸也不脱不了关系。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一次次设计他,又不想真的置他于死地。 背对着南宫萧谨,简灵溪看不到他的表情。这样的姿势让她很不自在,总觉得不说点什么,气氛怪怪的。 而且,南宫萧谨的热气吹在她脖子上,激起她心底的涟漪一阵又一阵。 “去监狱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妈妈?”简灵溪想到被他伤口裂开前的话题。 “我不敢肯定,只觉得很像。”南宫萧谨松开了简灵溪,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下,照在他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看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简灵溪轻易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悲伤。 他找了他妈妈那么久,如果她没有事,一直在他身边,却不愿意出现,他该有多伤心啊? 他会产生许多自我怀疑,是不是他不好,妈妈才不要他。 简灵溪心底泛起一圈圈疼惜的涟漪,一个人不管多大的年纪,不管能力有多强,都会渴望母爱,渴望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的感觉。 出自本能,她走上前,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别多想了,你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她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南宫萧谨背脊一僵,转身将简灵溪揽入怀里,趁她惊愕之际封住她娇艳的红唇。 …… 方若婉幽幽醒来,见王真跪在赵梅面前,她面如死灰,明白了一切。万万没有想到,她在会这样的情况让赵梅知道她的真面目。 在她压抑的乖乖女的面具下,她有一颗放纵的灵魂。 王真一如既往关心她,一见她醒来,不顾自己的安危,立刻站起来,绕到另一边,担忧地问:“小姐,你怎么样了?” 方若婉嘴角上扬,露出绝望的惨笑:“王姨,你都看到了,我完了,全完了。” 赵梅忍不住怒道:“还不是你自作自受。” 其实,她不想对她说这么狠的话,但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她怎么可以这么堕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 更可笑的是她,她竟然一点破绽都没有发现? 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她太忽略她了? 两者肯定都有,身为她的母亲,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啊,都是我自作自受,你走,高贵的方夫人,免得跟我这种人沾上关系,破坏了你的名誉。”方若婉冷冷地说,她用嘲讽的方式来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王真大惊:“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跟夫人说话?过去的事,确实是你做得过火了,夫人并没有错。她要管理那么大的一个家族,方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还要应酬那些名门贵妇之间的勾心斗角。夫人是很累的,她只是有些疏忽了你,这并不是她愿意的。小姐,你一直误会夫人了,她是很爱你的。” 现在不能将赵梅推开了,不管怎样,只要她肯出手相助,小姐才有希望。如果她生气离开,那么,她们就真的完了。 “王姨,你是最了解我的,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方若婉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看着王真。 “唉……小姐,我也有错,我不该一直纵容你,替你隐瞒,以至于酿成今天的大错。”王真自责地垂下了头,却在只有方若婉看得到的地方,给她暗示性地眨眼。 让她跟赵梅服软,不管怎样,只要先保住她的性命和名誉最要紧。 赵梅不是傻子,她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勾心算计,她都看到了。 她也想转身离开,就当从没生过这个女儿,可母亲的本能又不允许她这么做。 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她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一辈子都割舍不掉。过去的三年,她已经被自责噬心,痛不欲生。 如今她再任由理智战胜情感,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她自幼接受的教训就是做人要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可真正遇到的时候,她又碍于私情,做不到大公无私。 “王姨,让我死了。我死了就好了,大家都解脱了。我不会再痛苦,也不会再让方家丢脸了,这对大家都好,一了百了。”方若婉笑得泪流满面,赵梅十分生气,站起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王真和方若婉,王真本能将方若婉揽进怀里:“夫人,你要打就打我。都是我不好,你信任我,把小姐交给我照顾,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是,你是该死,你毁了我的女儿。但她呢?好端端的千金大小姐不当,却去做那些……”赵梅别过身去,有些事,她们敢做,她却难以启齿。 方若婉一把推开王真,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水杯,狠狠砸碎,用尖锐的那一头对准自己的脖子。 王真反应过来,立刻用手抓住:“小姐,你不可以这样……” 玻璃尖锐的一头扎入王真掌心,鲜血直流。 方若婉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她仿佛下定了心死的决心,只想一死了之:“你松手啊,别管我了,让我死了,一了百了。反正,我中了毒也活不了多久,发作起来那么痛苦,我再也不想承受了。” “你没有解药?”赵梅问出关键词。 “夫人,你不会真的以为是小姐自己服的毒?简灵溪是解毒高手,连她都束手无策,这样的毒,小姐怎么会有?”王真大声喊,想唤醒赵梅的理智。 “那这毒哪来的?”赵梅惊问。 “你已经不信任我了,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又何必多问?”方若婉对赵梅一直有意见,对她的态度很不好。 “小姐,你快松手啊。”王真大叫着,一把夺走她手上尖锐的碎玻璃杯子,一双手被割得伤痕累累,鲜血直流,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 她没有别的念头,一心只希望方若婉能好好的,安然度过这一劫。 方若婉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看着王真为救自己而受伤,她很自责很愧疚,可要她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丑事被一桩桩揭开,她又难以面对。 说实话,她忍受了这么多痛苦,就是没有死的勇气。 因为她还有期待,她还有梦想,她还年轻,她费尽心思,弄残了自己,就是想嫁给南宫萧谨,成为名副其实的南宫家二少夫人。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被抖出了一切,她怎么能甘心? 赵梅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王真对方若婉的好远超出了一个奶妈的本分,甚至比她这个亲生母亲对她还要好。 可这样的忠仆是每个大户人家千金难求的,她在怀疑什么呢? “王姨,你不要再救我了,让我死。你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我活着有多痛苦,你是最清楚的。王姨,谢谢你,今生能遇见你,是我的福气。你不是我的母亲,却比亲生母亲对我还好。王姨,如果还有来世,让我投胎在你的肚子里,当你的女儿。我会好好孝敬你,感谢你今生对我的照顾和爱护。”方若婉说得很动情,王真亦泪如雨下。 “我的小姐啊,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不是你要感谢我,是我该谢谢你才是。我的女儿没福气,一出生就夭折了,如果不是夫人让我照顾你,我把对女儿的愧疚和爱都转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小姐,你一直说是我在照顾你,如果不是你给了我心灵上的慰藉,我走不出失去女儿的阴影。”王真亦说出自己的感激,赵梅听得眉头深锁。 是这样的吗? 第九百二十九章 又是他 “王姨,对不起,对不起……”方若婉扑进王真怀里,一个劲地道歉。 王真轻拍她的头安慰她,才发现自己双手都是血,怕弄脏了方若婉,只能用语言安慰她:“我的傻小姐,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应该向夫人道歉。她才是生你养你的母亲,看到女儿自残求死,没有一个母亲心里会好受的。” 方若婉松开了王真,泪眼汪汪看向赵梅:“妈妈,对不起,我不该恼羞成怒,把责任都怪到你头上。你生下了我,用心养育我,给我最好的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一直心理有问题,但我没有直面自己的原因,反而把责任推到你们身上。” 赵梅知道女儿此时此刻道歉,她应该上前拥抱她,告诉她,以前她也有错,是她疏忽了她,这件事不全是她的错,她也有责任。 话一遍遍在心里回荡,脚却像了生了根一般,怎么都移动不了分毫。 赵梅脸上写满了失望,方若婉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如果她不主动靠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她的帮助,好好活下去,她一定不会对她苦苦哀求。 现在她只是表面认错,内里她仍然不服。 她从没有尽到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凭什么要求她像正常的女儿? “夫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有什么问题,等离开了这里再说,好吗?小姐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如果连你都不救她,那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王真在一旁帮着哀求。 深吸一口气,赵梅压下内心的纷乱,她必须承认王真现在说得对。 她们母女俩有什么矛盾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她们目前的问题。 “王真,你说,若婉是怎么中的毒?这毒哪来的?”赵梅抓到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这个……”王真低下了头,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赵梅拿出方家当家主母的架势,只吐出一个字。 方若婉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对赵梅说:“几个月前,全f城的人都知道阿萧受了重伤,说他毁了容,腿也残了,把他形容成怪物。我想去看他,亲自照顾他,告诉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他的。然,我不敢去找老爷子。正当我焦心不安之际,突然传来他结婚的消息。那一刻,对我是晴天霹雳的,我一直在等他,等了三年,他始终没有表示,却突然转身娶了别人,我不能接受。我呆在梦凝阁十分苦闷焦心,但我又不敢随便出去,那件事对我的伤害太大了,要是被人认出来,会对我指指点点的。就在此时,我收到了一封神秘来信。” “信上将我所有的过往全说出来了,包括我不为人知的一面。当时我真的崩溃了,我好慌乱,好无措。我查了,信是个流浪汉收了别人的钱送来的,他形容不出那人的样子,说他坐在车里,甚至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接下来的几天我惶惶不可终日,一直在等人来勒索我。可是,一天天过去了,我始终等不到。就在我认为这是一个恶作剧的时候,他又出现了。这次寄来的不仅仅是信,还有照片和视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起最初那一段,方若婉还一脸惊恐。 那个人仿佛要折磨她,时不时寄些资料,又消失几天。当她快忘记的时候,他又寄东西来,就这么周而复始地吓唬她。 她找不到他是谁,她终日处在惊恐之中。 回忆起那一段时间的经历,方若婉满脸惊恐,眼中的深切恐惧,揪扯着心扉。 “他强迫你服了毒?”赵梅不想她继续沉浸于过往的惊惧中,转移话题,想帮她抽身。 “不。”方若婉回答得干脆。 赵梅眉头深锁,她不明白了,既然不是被人逼迫,她为什么要服毒? “他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他用信件跟我交流,他了解我的心思,他能知道我的想法,他所说的话,我能产生共鸣。他像个魔鬼又似天使,就这样紧紧抓住了我的灵魂。”方若婉的表情从恐惧,不安,迷茫,变成不解,信任,最后转成崇拜。 看着这样的方若婉,赵梅忧心忡忡,她是不是被人催眠了? “王真,那个人到底是谁?”赵梅转过头来问王真。 王真摇头:“我也不知道,没有见过。他只用信件跟小姐交流,过后小姐会把信给烧掉,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那毒药是怎么来的?巧巧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害死了巧巧?”赵梅越想越心惊,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们到底做了多少惊世骇俗的事? “夫人,那个人是单方面跟小姐联系的,有些事,我并不清楚。”王真一脸坦然。 赵梅却不再相信她了,她们爆出的真相一次比一次恐怖,一次比一次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怒,赵梅看向方若婉:“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你怎么会糊涂到听他的话去服毒?” “他告诉了我,简灵溪全部的信息,还有她替阿萧治疗的事。她精通医术,是个解药的高手。我一直想亲自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既可以得到老爷子的青睐,又能得到阿萧的疼惜。可我没有见她的理由,直接提出来,阿萧肯定不会同意的。于是,他给了我一种毒药,我终于顺利看到了她。她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她心太软,配不上阿萧。阿萧是个做大事的人,他需要一个有大智慧,大局观的妻子。简灵溪太小家子气了,她甚至不会打扮自己,这样的她怎么站在阿萧身边?”方若婉越说越激动,让她选的话,世上除了她,没人配得上南宫萧谨。 赵梅知道她听不进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话,她现在也不想纠正她的想法。 她对南宫萧谨的执念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她不惜毁了自己都要留在他身边,不管她说什么都劝不了她。 “你一般都是怎么跟他联系的?”赵梅问,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找到他,取得解药,保住方若婉的命。 “我不知道,有任何需要时,他会找我,不然我是找不到他的。”方若婉的话让赵梅震撼不已,她激动地抓着她的肩。 “若婉,你怎么能相信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分明是在害你啊。”赵梅急得不行,她不像是这么单纯的人,怎么能当这么幼稚的当,还拿自己的性命当筹码。 “不,他不会害我的,他最了解我。我的痛苦,他都懂。我还没说出口,他就知道我的诉求是什么。他说,当我真正遇险的时候,他一定会救我的。”方若婉仍是一脸痴迷。 赵梅震撼极了,她知道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只能怒问王真:“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 “夫人,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小姐已经服了毒,我没有办法,为了救她,我只能陪着她。”王真一双手没有包扎,还在流血,看上去万分凄惨。 赵梅指责她的话都说不出口,事到如今,追究过去还有什么用? 现在重要的是解方若婉身上的毒,还有,让南宫萧谨放了她们。 赵梅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回来踱步,事情一件件,一桩桩,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一切都失控了,幕后还有双黑手在搅动风云。 她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她? 第九百三十章 妥协 赵梅停在方若婉跟前,盯着她的眼睛问:“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本能反应,方若婉猛摇头:“不,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能呆在阿萧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 “若婉,你醒醒,南宫萧谨手上已经掌握了你所作所为的所有证据,他不会再对你有半分愧疚和怜悯。他心里只会有被人欺骗的愤怒,你现在不走,想留在这里让他羞辱你吗?”赵梅满脸不可思议,她真想拿把锤子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方若婉吓得颤抖不止,脸色更是惨白,她仍沉浸在自我的幻想里:“不,不会的,阿萧不会这么对我的。我从没有伤害过他,就算我做过一些过激的事,也只是为了留在他身边而已。我不相信三年的相处,他对我没有一丝丝感情。” “你别再做梦,自欺欺人了!你所说的三年,他可有每天陪着你?当你难受的时候,他可有安慰你?当你痛苦的时候,他又在哪里?醒醒,他自始至终从没有爱过你,更没有对你付出过真心,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我幻想出来的。若婉,他不爱你。你看到他看灵溪的眼神了吗?那样专注而深情,有时愧疚懊恼,有时小心翼翼,他怕灵溪难过,不理他,于是,患得患失。这些都是一个沉浸于爱情之中男人该有的表现,你不要再蒙着自己的眼睛了,睁开眼看看。”赵梅抓着方若婉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她只想摇醒她,事到如今,她的谎言已经被拆穿了,她还不愿意承认,还将头缩在壳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不是的……不是你说的样子……阿萧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方若婉满脸慌乱,她谁的话都不听。 王真在一旁哭求:“夫人,你别再逼小姐了,她已经爱二少入骨,不能自拔了。夫人,你站在小姐的角度上替她想一想。我知道她这么做确实强求,但哪一个真正为爱所困的人还能保住一份理智呢?夫人,你就想想办法,帮帮小姐。” 赵梅松开握着方若婉肩膀的手,抬起头来,看向王真:“好啊,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王真被逼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愧疚垂下了头。 “你说啊!”赵梅失控地尖声大喊:“王真,你以为事事顺着她,护着她,就是为她好吗?就是你这样纵容她,替她掩护,才会让她如此肆无忌惮,做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来。现在呢?事情暴露了,你们有办法解决吗?” “对不起,夫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王真一直在认错,却从来不改。 赵梅终于看懂了,方若婉的个性跟王真如出一辙。 做事之前不管不顾,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顾影自怜,从不考虑别人。 待东窗事发再认错求饶,哭泣诉说委曲。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同情一个恶人,做错了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所说的委曲,痛苦,全是自找的。 是她的自私和贪婪将一副好牌打烂,闹成今天的样子,她唯一能补救的方法就是带她走。 要知道她所做的事,许多都是触犯法律的。她要舍了这张老脸,舍了方家的威严,才能求南宫萧谨网开一面。 偏偏她还不知足,还要强求。 赵梅气得心口剧烈起伏,她真想像三年前那样,对一切都不管不顾。 可一想到自己这三年里,没有一天过得安稳过。 每每想起自己当初的不作为,她就自责。 她脑海里住着一个小人,一直在打架,一个说是,一个说非。 王真蹲在方若婉床边,与她用眼神交流。 她们一起盯着赵梅看,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得寸进尺,她们终于踩到了赵梅的底线。 空间里十分凝重,明明是恒温的室内,温度怡人,方若婉却沁出了一身冷汗。 完了,完了,她这一次真的玩过头了,引火烧身。 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赵梅才冷冷开口:“我现在无法再纵容你任性了,不管你怎么怨我,恨我,我也没办法了。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跟我走,我去跟南宫萧谨求情,让他饶你一回。第二,我走,从此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没想到赵梅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王真瞠目结舌,方若婉又要与她硬刚。 王真很明白,这是赵梅的底线了,她们再逼她,她真的会一走之了的。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说一不二。 “小姐,我们走,二少现在被简灵溪迷住了,他不会对你有任何怜惜的。这些年里,你过得有多痛苦,你还能继续吗?放下,我会陪你一起走出来的。”王真用自己受伤的双手包裹着方若婉的手,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她。 先妥协,不要再闹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方若婉仍心不有甘,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 王真突然给她下跪:“小姐,我们走,我求你了。” 看着一心忠于自己的王真为自己一再受伤,还一心为自己着想。方若婉心软了,倔强的那一部分,化成水。 她倾身抱着王真,趴在她肩上痛哭不止:“好,我答应你,我们走,离开这里。” “小姐,小姐……”王真一遍遍呼唤着她,浓浓的不舍。 俩人就这么目无赵梅的存在,抱头痛哭。 赵梅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而她更像个佣人。 挥之则来,招之即去的女佣。 强行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赵梅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抚平上面的皱褶,将头发重新盘起,恢复她方家当家主母的形象。 接着看了方若婉一眼,凝重地问:“做好决定了吗?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后悔。” “是,母亲。”方若婉恭敬地垂下了头,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 可她对她的称呼泄露了她对她的不满,母亲是尊称,不像妈妈那样亲切。俩人中间更像是隔了一层什么,变得陌生。 赵梅不是没有感觉,但她现在顾虑不了这么多了。 脚尖旋转,她不给自己多想的时间,拧开房门,出了屋。 赵梅走到楼梯口,恰好碰到秋婶上来,赵梅清楚她此时此刻的身份是尴尬的,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秋婶的态度也更加柔和了些:“容管家,南宫二少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二少伤口裂开了,二少夫人正给他治疗,方夫人的事很急吗?能不能等一下?”秋婶态度礼貌,行为却有些故意了。 谁让她们一直在欺负二少夫人,她想替她立威。 “好,我等。”赵梅并没有强求,而是走到沙发边,优雅坐下,维持着她方家夫人的高雅端庄。 见状,秋婶有些怔忡,没想到赵梅这么好说话。 不对,她肯定是有求于人,才会这么妥协的。 “夫人,你想喝点什么?”大户人家自有一套待客之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些礼仪,她一定要做到。否则,被人说三道四。 “给我一杯白开水,谢谢。”赵梅维持着端庄。 “是,夫人。”秋婶恭敬应着,很快给赵梅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赵梅面无表情,她已经做好了被刻意叼难的打算了。 时钟滴答每一下都敲在心头上最柔软的位置,赵梅没有半分怨言,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姿态。 三个小时过去了,简灵溪红着脸从房间出来。 赵梅忙站起来:“灵溪,二少伤势怎么样了?” 第九百三十一章 神秘来电 谁对她好,谁对她有敌意,简灵溪还是分得清楚的。赵梅虽是方若婉的亲生母亲,但她并没有因为要袒护自己的女儿,而陷害自己。 她自始至终身上有股刚强的正义感,说实话,简灵溪对她是有好感的。 “夫人。”她先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才淡淡地说:“我刚刚给他重新包扎了下,现在没事了。” 说起南宫萧谨,简灵溪脸颊上刚刚压下的红潮又浮了上来。 看她这样子,赵梅心底暗叹,自己的女儿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她必须尽快把她带走,以免她又做出什么不可自控的事来。 “我能见见他吗?”赵梅放低了身段,用一个普通女人的口吻问。 “嗯,我去给你看一下,看他有没有睡着。”简灵溪知道赵梅和王真不同,她这次找来一定有急事。 而且,她也希望方若婉的事能尽快解决。 “麻烦你了。”赵梅客气地说,她摆出了一副求人的姿态,简灵溪快速进房。 南宫萧谨刚刚才躺下,见是简灵溪朝她挑了挑眉,眼中有一丝痞痞的暧昧划过。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颊爆红,想起他刚刚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老实点,别再对她动手动脚的。 为免尴尬,简灵溪快速地说:“方夫人在客厅等了很久,她要见你。” 南宫萧谨收起戏弄简灵溪的表情,眉头微蹙:“她有说什么事吗?” “没说,但应该与方若婉有关。方夫人这次姿态很低。”简灵溪将自己的观察说出来。 点点头,南宫萧谨赞同她的分析:“她应该是要我放走方若婉走。” “见吗?”简灵溪并不干涉他的决定。 “方夫人是长辈,她姿态这么低,我当然要见。”有些事,早点解决,他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简灵溪转身出去,将赵梅请进去,接着悄悄离开,并将人带上。 看着简灵溪得体又体贴的举动,赵梅赞赏地说:“老爷子好眼光,为你选了一个好妻子。” “谢谢夫人夸奖,我也觉得我很幸运。”他毫不掩饰自豪和喜悦,让赵梅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对简灵溪的感情,好让她劝方若婉放弃。 他不是怕方家,只是,有些事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先入为主,深入人的思想。三年了,人们渐渐遗忘了,一旦揭开又会掀起轩然大波。 男女之间的绯闻,最是吸引人。吃瓜群众不管真相,只会融入自己的想法,将事情渲染得面目全非。 在这样的八卦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赢家。 所以,可以私下解决,他也不想闹大。当然,如果她们一味强求,他也不怕。 “二少,我这次来是向你道歉的。若婉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管教不严造成的。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我很抱歉。”赵梅身上有着铮铮铁骨,要她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不容易了。 南宫萧谨慢慢坐起来:“夫人言重了,方若婉做的事与你无关。” “古语有言,子不教,父之过,我是若婉的母亲,她做出这样的事,我要负一半的责任。原本我不该再来见你,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希望二少念在她患了抑郁症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的所作所为,让我带她回去治疗。你放心,我会向你保证,她今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生活里了。”赵梅满脸严肃,她从没有这样低声下气求过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晚辈。 但她心里没有不甘,她一生追求公正。 她养出的女儿却做了这样的事,她实在是愧对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良心。 她终究只是个平凡的母亲,做不到弃她于不顾,更做不到大公无私,让她接受法律的审判。 “夫人,不是我不肯放人,是……”南宫萧谨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她背后有一个神秘人在操控着一切。” 赵梅惊讶,南宫萧谨果然聪明,他竟连这一点都查到了。 “她告诉你了?”从赵梅难以掩饰的惊讶里,南宫萧谨看出了一切。 定定看着南宫萧谨的眼睛,过了半响,赵梅才下定决心般点点头:“是,她说有个人给了她毒药……” 赵梅决定跟南宫萧谨合作,一起揪出幕后的黑手。 这个人不除,他一定会三天两头去蛊惑方若婉的,如此一来,他们两家都将不得安宁。 接下来,赵梅不再有所保留,将她知道的一切通通告诉南宫萧谨。 听完,南宫萧谨沉默良久,才问:“夫人,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赵梅越来越欣赏南宫萧谨了,他看似霸道,却不自负。并且在语言间,让她感觉到了被尊重。 不得不感叹,女儿真的眼光不错,只可惜上苍捉弄人,她和他有缘无分。 …… 方若婉和王真一直很紧张地等着赵梅带回好消息,她还没回来,方若婉先接到一个电话。 听到里面用变声器发出的尖锐又诡异的声音,方若婉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事情紧急。”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方若婉四下张望,这里是南宫萧谨的家,有沐冰严格看守,不可能让人有机可趁,他是不可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你的处境的?”变声器里的笑声刺激着耳膜,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方若婉直接从床上弹跳起来,她握着手机,四下张望:“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疯了一般打开衣柜,拉开椅子,甚至要钻到床底下去。 王真见状拉住了她:“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方若婉没有理会王真,仰起头,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她不应该这么失控,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思。 他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他不止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能猜到她的想法,包括她会做的每一步。 之前,她就是领教了他的厉害才听从了他的话,现在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真的六神无主,她不想离开这里,可她实在没有再留下的理由。而且,南宫萧谨揭开了真相,对她不会再有半分愧疚。 没了他的自责与呵护,她将从天堂跌入地狱。 他还带回来了孟虎,让他指证自己,将她的皮一层层剥下,让她鲜血淋漓,显现于他们面前。 他好狠。 “你恨吗?”声音变轻,带着几他蛊惑的感觉。 “恨!”方若婉咬牙切齿,但她恨的不是南宫萧谨,是简灵溪。 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如果没有她,南宫萧谨就不会这么久没来看她。 她也不会因为太害怕失去他,答应了他的计划,自行服了毒,安排了这一系列的事。她只想亲眼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俘虏南宫萧谨的心? 她只想将她赶走,把南宫萧谨重新夺回来。 却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连老底都被揭开了。 如今她再没有理由和借口留在南宫萧谨身边了,这一切全拜简灵溪所赐。她当然恨她,她恨不得剥她的皮,抽她的筋。 “好,只要你足够恨简灵溪,一切就好办。”他笑得很满意,方若婉并不意外他能猜到自己的心意。 恰恰相反,如果他猜不到,她才会奇怪。 毕竟,他一直有读心术,懂得她的所思所想。 “接下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一切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你说,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做。”方若婉坚定的目光射出疯狂的光,一旁的王真看得心一紧,她想阻止,但她阻止不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 只是暂时 翌日,一大清早,赵梅叫来了自家的司机,王真搀扶着方若婉慢慢走向已经停在路边的轿车。 灵犀楼里没有一个出来相送,就连秋婶都不露面。 方若婉内心很不甘愿,南宫萧谨就这么恨她?恨得连送她一程都不愿意? 是啊,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了,她不再是那个舍身救他的傻女人,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个心机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赵梅率先钻进车里,对方若婉说:“走。” 再依依不舍看一眼,方若婉咬了咬牙,一步步走向轿车。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车门,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一下子没有站稳,朝一边倒去,幸好王真一直扶着她。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王真一脸担忧,声声焦虑。 “我好痛,王姨,我身上的毒又发作了。”才一眨眼,方若婉已经脸色惨白,汗流浃背。 “小姐,你撑着点,我扶你上车。”王真搀扶着方若婉,方若婉也很努力想走,可她实在是太痛了。又一阵电击透的疼痛袭来,方若婉疼得双手乱挥。 正扶着她的王真被打着,整个人往后倒去。 方若婉瞬间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赵梅从车上下来,看着方若婉这个样子,眼中掠过一抹什么,快如闪电。 拨高音量惊问:“若婉,你怎么了?” 方若婉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一个劲哀求:“妈妈,我好痛,好痛,你救救我……啊……” 王真连滚带爬,来到方若婉身边,看着她翻滚不休,她无从下手:“夫人,小姐这是毒又发作了,可怎么办才好?” 赵梅对司机说:“小陈,你下来,把小姐抬上车,我们去医院。” “是,夫人。”小阵司机忙下车。 王真忙说:“没用的,夫人,医生查不出病因,之前小姐差点儿死在医院里,不然二少也不会带她到这里给简小姐医治。” “你的意思说,只有灵溪治得了?”赵梅眉头深锁,果然不出南宫萧谨所料,她们并没有死心。 “是的,夫人。现在只有你去求简小姐,她才会帮忙了。”王真看着疼得直惨叫的方若婉心如刀割,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我没脸去了。”赵梅别过身去。 “夫人,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小姐疼死吗?”王真不可思议怪叫,当母亲的怎么能这么狠心?为了自己的面子,不顾女儿死活。 赵梅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若婉不是有解药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服下?” “小姐没有解药,她只有毒药。”王真如实相告。 “你说什么?”赵梅咬牙切齿,语言间是浓浓的不可思议。 王真十分认真地看着赵梅的眼睛:“那个人只给了小姐毒药,没有给她解药。小姐发作起来有多痛苦,你也看到了,如果有解药在手,她是承受不住的。” “那就去找那个人。”赵梅脸色冷沉。 王真猛摇头:“除非他主动出现,不然小姐是找不到他的。” “若婉真是……”赵梅又气又急,想骂她,又说不出来。 耳边传来方若婉的阵阵惨叫,赵梅心烦意乱。 王真趁机抓着赵梅的手:“夫人,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小姐了。夫人,小姐可是你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疼死?夫人,夫人……” 方若婉疼得头直往地上撞,王真见状,顾不得要哀求赵梅了。忙跑过去,从背后抓住她:“小姐,小姐,你清醒一点,你这样会死的。小姐,我求求你了,别这样……” “王姨,我好痛苦,我现在生不如死。你不要拦着我了,让我死了,我受不了了,啊……”方若婉剧烈挣扎,王真已经抓不住她了。 “小姐,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了……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还会珍惜你?”王真大声喊道,这话是说给方若婉听的,也是在提醒赵梅。 她是个母亲,女儿就要死了,她怎么可以因一些私人的情绪而无动于衷?这样太自私了。 “好痛,我好痛……王姨,你别再管我了,求你了,不要管我……”方若婉被王真紧紧抓着,只能死命挣扎。 在她还没完全丧失的理智里,她敏感觉察到了一点。 她喊得这么大声,撕心裂肺,哪怕小楼里的人睡得再沉,也该被吵醒了。可他们一个都没有出来,整个小楼静悄悄的,仿佛没人住一般。 方若婉又急又怒又痛,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弄成一种可怕的力量。 她体内仿佛住了一头野兽,想要冲出来,将所有人都的脖子都咬断。她要将南宫萧谨禁锢起来,让他成为她一个人的男仆。 只服从她一个人,她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啊……妈妈……”其实,她内心在喊南宫萧谨,但她不得不忍耐。现在南宫萧谨对她只有怨和怪,不会再有一丝丝愧意。 赵梅的心毕竟是肉做的,她带着对她的愧疚而来。哪怕在知道真相后,对她失望透顶,在她心底,她仍是她的女儿。 血脉是割不断的亲情,她又怎么能做到铁石心肠? “王真,看好小姐。”赵梅严肃对王真说。 “是,夫人。”王真心头大喜,只要赵梅肯求情,南宫萧谨一定会卖她这个面子。 赵梅笔直走向灵犀楼,客厅空无一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上了楼,来到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房间门口,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抬起手来用力敲门。 “灵溪,你开开门,我是赵梅。”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做出如此无礼的事。可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的母亲,女儿中了毒,痛不欲生。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只能舍了这张老脸来求人。 “灵溪,我知道若婉做了很多错事,可她毕竟也是一条人命,请你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再救她一次。”赵梅越说越激动,敲门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简灵溪终于还是不忍心,打开了门。 令赵梅惊讶的是,她不住在新房里,从隔壁的客房出来。 事态紧急,她无法想太多。 几个箭步来到简灵溪跟前:“灵溪,若婉毒发特别痛苦,你帮帮她,灵溪……” “方夫人,你先别着急。”每次看到母亲为女儿的事焦心,她就有些于心不忍。有很强的同理心,如果妈妈还在,看她受苦,她一定也很难过。 也会像赵梅一样,放下自尊,不顾一切求人。 说到底,她还是心太软了。 “灵溪,求你,帮若婉看看。”赵梅垂下了头,艰难吐出这一个字。 她一生刚强,加上出身不错,嫁得也好,虽生活上难免有些不如意。可她不需要求人,她几乎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要她说出这个“求”字,真的十分艰难。 可她不得不说,为了女儿,她必须舍下自己的颜面。 简灵溪也明白赵梅能说出这个“求”字,有多么不容易。 虽然她很不想救方若婉,可她实在不忍心让一个母亲伤心。 “夫人,你稍等一下,我去拿医药箱。”简灵溪说着,匆匆进了屋,很快背上自己的医药箱和赵梅一起出来。 见方若婉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王真想抓着她都抓不住。 简灵溪从随身药包里,取出一颗药,递给赵梅:“夫人,你把这颗药让方小姐服下,可以暂时减轻她一些痛苦。” 第九百三十三章 伤了简灵溪 “谢谢你,灵溪。”赵梅接过药,道了谢,立刻跑向方若婉。 焦急地说:“若婉,你把这药吃了,它可以暂时缓解你的痛苦。” 方若婉疼得几乎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除了大喊大叫以外,她听不进赵梅的话。 “王真,你快按住她,撬开她的嘴。”赵梅忙命令着。 “是,夫人。”王真立刻帮忙,一边用脚压着方若婉的双腿,让她不要乱翻滚。一边扳正她的头:“小姐,小姐,你清醒一点,把药吃了,吃了你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方若婉疼得撕心裂肺,只能一个劲地喊,压根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实在没有办法,王真怕方若婉将药吐出来,把自己的手指伸进她的嘴里,让她咬着。 方若婉半分没有客气,瞬间王真的手指鲜血直流,深可见骨,连赵梅见了都眉头深锁,王真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 轻拍着方若婉的脸:“小姐,你醒醒……快清醒一点……夫人给你求来了药,你吃了。吃了就不会这么痛了,小姐,这药可不能再浪费了。” 她声音哽咽,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担心方若婉。 咬烂了王真的手指,血腥味的刺激下,方若婉的理智稍稍回归一点点。 看向王真的眼底有了一丝愧意,王真都看在眼里,忙将药放在她嘴里,再次提醒:“小姐,这是夫人为你求来的,是夫人的一番心意,你吃了。” 方若婉咬住,用力咽了下去。 当苦涩的药划过喉咙,她心底涌现对简灵溪更深的恨。 简灵溪的药果然有奇效,没到一分钟,方若婉就安静了下来。虽仍很痛,但已经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她不再痛得直翻滚。 王真忙将她扶起来:“小姐,小姐……我扶你到那边的长椅上坐一下?” 方若婉一身狼狈,披头散发,却不甘在简灵溪面前输得这么彻底。 她虚弱地说:“我们走。” “小姐,你体内的毒没有解,随时会发作。要是离开了这里,没人治得你。”王真凝重提醒,她也不想那么说的,可那些是事实。 “死就死,一了百了。”方若婉嘴角上扬,涌现浓浓的绝望。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还年轻,夫人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小姐,小姐,你要振作一点。”王真抱着方若婉,泪流不止。 方若婉满脸绝望,嘴角弯出冷冷的自嘲:“一步错,步步错。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做了,就该承受结果。王姨,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照顾我,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崩溃了。” 她再次对王真表达感激,此话却令赵梅眉头深锁。她不是个不懂感恩的孩子,怎么就这么自私? 轻轻推开王真,方若婉刚迈出一步,几乎摔倒,吓得王真一颗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小姐,你休息一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王真一脸担忧。 方若婉轻笑:“现在不说,以后就来不及了。” “小姐,不会的,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王真一个劲地安慰她,方若婉淡淡地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姐……”王真怕她想不开要做傻事,方若婉也不想解释那么多。 踉踉跄跄走向简灵溪,赵梅护在简灵溪跟前,眉头深锁:“若婉,刚刚是灵溪的药救了你。” “是,我知道,所以我来谢谢她。”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却有另一番感觉。 赵梅真心感受到了,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若婉,你身体还虚,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灵溪是个医者,治病救人是她的天职,她不是想要你的感激才救你的。”赵梅说。 她做不到需要别人帮忙时一副嘴脸,不需要时又是另一副嘴脸。 她身上的毒只是暂时被压制了,并没有解除。她才刚好一点,就忘了刚刚的痛不欲生了吗? “妈妈,我说过了,我是来感谢简小姐的,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方若婉看着简灵溪的眼睛:“简小姐,你真是菩萨心肠。” 不知她这话是何含义,简灵溪没有回答,亦没有离开,只是安静站着,站成一尊雕像。 “你一点都不恨我吗?”方若婉问。 简灵溪淡淡地说:“恨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力气,我宁可将这份精力放在更有用的地方上。或许,可以多救一个人。” “呵呵……”方若婉笑了,笑得讽刺:“你可真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好心人,但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若婉,别闹了。”赵梅伸手去拉她,她身上的毒未解,还需要简灵溪的救助,她怎么能在这时候对她恶语相向? “妈妈,你放心,我没有在闹,我现在心平气和想跟灵溪说几句话。你别阻止我,让我把话说完,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方若婉语带哀求,态度又十分坚决。 “你……”赵梅想把她拉走,又怕刺激了她,让她毒发,她真是进退两难,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夫人,你就让小姐说,她这个样子……”王真话没说完,低下头来抹眼泪。 赵梅懂得王真眼泪的含意,却仍然气愤。 她对方若婉太溺爱了,才会养成她这种无法无天的个性。 简灵溪暗叹一口气,淡淡开口:“方小姐,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你最清楚。有什么话,你就说。你和萧谨的过往,我真的不太清楚,我的身世你也调查清楚了。你觉得我配不上他,没关系。我不需要别人的认可或赞美,人生一世,短短几十年,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我不是金子,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是的,我确实认为你配不上阿萧,不仅是你,全天下的女孩在我眼里都配不上他。因为他是我一个人的,他必须爱我。”方若婉此话一出,赵梅震惊。 她做的事都被人揭穿了,她怎么还有这样的自信在这里对简灵溪说这种话? 她这样偏激的个性是怎样形成的? 赵梅眉心纠结,想开口阻止她,简灵溪先一步说:“方夫人,让方小姐说,这些话应该藏在她心里很久了,不说出来,她不痛快。” “灵溪……”赵梅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简灵溪是她求来的,方若婉好了伤疤忘了痛,她的毒未清,还需要简灵溪帮助。 要是她再发作,她可拉不下这张老脸替她求情了。 “妈妈,你放心,我不是在指责她。我只是如实说出了心里话。”方若婉一个趔趄,王真扶不稳她,她往前扑。 简灵溪伸手接住了她,方若婉趁机将藏在袖子里的一枚针扎入她后背。 “你对我做了什么?”剧烈的刺痛感,让简灵溪很不安。 “哈哈……哈哈……”方若婉笑得十分疯狂,没有力气滑坐在地,披头散发宛如疯子。 赵梅心一紧,忙蹲在女儿跟前:“若婉,你是不是骗了我?” 忍了又忍,方若婉才止住笑,看向赵梅:“我的母上大人,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你……”赵梅气得一下子站起来,失去了依附的方若婉坐都坐不稳,像个不倒翁一般东倒西歪。 赵梅眼底尽是浓浓的失望:“你一次又一次透支我对你的信任,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的毒解不了,现在又伤了灵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赵梅踉跄着,一步步后退,这个女疯子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第九百三十四章 一起下地狱 “母亲,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你跟别的母亲不一样?你不帮着自己的女儿,反而帮外人?”方若婉斜眼看着赵梅,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恨。 赵梅瞪大双眼,边退边摇头,她生性刚强,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自私自利,一心钻研歪门邪道的女儿? 简灵溪疼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 “灵溪,你没事?”赵梅自责万分,忙上前扶着她。 “她给我下了毒。”针扎过的地方传来阵阵噬骨的疼,简灵溪得出结论。 都怪她太大意了,方若婉为了能嫁给南宫萧谨连自己的名誉都可以毁掉。那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什么?下毒?”赵梅惊叫着,看向方若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若婉仍然在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王真忙跑来她身边,扶着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王姨,我给简灵溪下毒了,我要她陪我一起下地狱。”方若婉看向简灵溪眼底全是恨,浓得化不开的恨,足以将人吞噬掉。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下子连王真都震惊了,她惊讶的不是方若婉的歹毒,是她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跟简灵溪赌。 她是方家的大小姐,千金之躯。 简灵溪怎么比得上她一根手指头? “王姨,这世上只有你最了解我,你会赞同我的,是不是?”方若婉紧紧抓着王真的手,要一个同盟。 她不求所有人都理解她,只要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就够了。 让她知道她还有人爱,她不是众叛亲离。 南宫萧谨见情况不对劲,立刻冲出来,蹲在简灵溪身边忧心忡忡地问:“灵溪,你怎么了?” “不知道她给我下了什么毒?”针扎的地方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简灵溪知道她针上一定抹了剧毒,但她一时判断不出是什么毒。 “什么?”南宫萧谨拔高了音量。 南宫萧谨冰寒的目光看向方若婉:“说,你给灵溪下了什么毒?” 第一次被南宫萧谨用这种冰寒的目光看着,方若婉很不习惯,心底又升起一丝异样的快意。 被他恨着,总比遗忘的好。 有简灵溪陪葬,他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哈哈……哈哈……”想到这里,方若婉仰天大笑,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他从没有像关心简灵溪那样关心过她,他对她的照顾不是发自于真心的。 “方,若,婉。”南宫萧谨从牙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仿佛要将她嚼碎了。 王真扶着方若婉,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怎么能这么傻? 怎么可以听信那个神秘人的话,给简灵溪下毒? 她是完全豁出去了,拿自己的命去换简灵溪的命。 值得吗? 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将自己变成一个魔鬼。 “阿萧,你能抱我一下吗?”方若婉仿佛听不出南宫萧谨的警告,她只想跟简灵溪争。 简灵溪不配呆在他胸口,那应该是专属她的位置。 南宫萧谨真的被她气笑了,他从来不知道她这么可耻。 未发生那件事之前,他对她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事情发生后,他对她只有愧疚。 一开始想办法找名医,给她治疗,终于保住了她一命。接下来,她被逐出方家,寻死觅活,他又要费心安慰她,看着她,防止她真的做出令他后悔终身的事。 现在想来,她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的。 这个女人心机深得恐怖,都怪他不好,他没料到她临死前还要拉一个垫背的。 “做梦!”南宫萧谨话如刀,直接扎入她心深处。 方若婉怔忡了一下,才仰天大笑:“是啊,我一直在做梦。我明知你不爱我,却要在你的愧疚里过一生。我成功了,不是吗?阿萧,你说,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出现,哪怕你不娶我,也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的。” “我不会。”南宫萧谨斩钉截铁,打碎了她的梦。 方若婉撑着爬向南宫萧谨:“你说谎!你到现在还想保护她。我告诉你,晚了,她中的毒无药可解。” 看着南宫萧谨惊恐绝望,想掐死她又不敢的样子,方若婉心底涌现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以前一直用错方法了,她用柔弱去博取他的同情。 看似得到了,实则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能一次次让自己生病,因为那样南宫萧谨就会来看她,就会陪着她。 然,她厌恶了这样的方法。 他是她爱的男人啊,她要见他一面,还要费尽心思。她就不能像正常的女孩子那样谈一场恋爱,享受被男友呵护的甜蜜吗? 为了那一天,她在无望里等成了绝望。 现在他的眼里心底只有简灵溪,不会再有她的位置。 如果她现在就这么离开了,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一场徒劳的笑话? 不,她对他一见钟情,不可自拔。 从认识到现在整整五年了,她的心里除了他,再装不下任何东西,包括她最擅长的珠宝设计她都做不出来了。 他怨她,怪她,说她心如蛇蝎。 可是,谁又能真正体会到她的痛苦? 她何尝不无辜?爱上他,她失去了一切,包括性命和自我。 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用目光询问她:“她说是不是真的?” 哪怕知道她对毒有研究,他还是控制不住声音因惊恐而颤抖。 简灵溪示意南宫萧谨扶她站起来,南宫萧谨依言而行。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看着方若婉的眼睛问:“你给我下的毒是白魔?” “哈哈……哈哈……”方若婉又是一阵狂笑,目光含毒,看向简灵溪:“没错,这滋味不好受?” “方若婉,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简灵溪压下愤怒问。 “当然有好处,我的痛,你都要尝一遍。还有,我死了,你也不能活。我今生得不到阿萧的爱,那么,我就要得到他的恨。我要他想起你,就想起我。”方若婉的话震惊了所有人。 就连王真都不可思议:“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傻?你出身名门,前途无量,为了她,不值得啊。” “只要能让他记得我,我不惜一切。”方若婉笑得诡异又血腥,她的话震惊了每一个人。 赵梅更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魔鬼? 简灵溪踉跄了一下,南宫萧谨一把抱起她:“灵溪,你撑着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方若婉看得心中直冒火,不,他怎么能对她这么温柔?这么关心,这么呵护? 她求他给她一个拥抱,他怎么都不愿意。 简灵溪一句话没说,他就护她如珍宝。 “你放我下来。”简灵溪淡淡地说。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灵溪,你……” “我没有怪你,更没有生气,我只想解决问题。”她目光清澈,映着南宫萧谨担忧的身影。 见她坚持,南宫萧谨哪里再担心,也依言放她下来。 简灵溪走到方若婉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方若婉,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劳改犯居然敢说她可怜。 简灵溪不介意重复了一遍:“你真的好可怜。” “你才可怜,你全家都可怜。”方若婉怒了,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她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简灵溪怎么敢说她可怜?!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还不够可怜吗?”简灵溪对沐冰说:“把个镜子来给她照一照。” 不知道简灵溪要做什么,沐冰依言而行,他相信简灵溪一定不会着了方若婉的道,她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第九百三十五章 最倒霉的事 沐冰很快拿来一面镜子,放在方若婉面前。 不知道简灵溪在耍什么诡计,方若婉不去看镜子,她才不会上她的当! “不敢看吗?”简灵溪由南宫萧谨搀扶着,算是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只瞟了一眼,方若婉就火冒三丈,该死的简灵溪这分明是在跟她炫耀! 她求南宫萧谨抱她一下,他理都不理。 如今他像呵护心肝宝贝一般紧紧护着她,深怕她磕着,碰着。方若婉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恨不能拆简灵溪的骨,剥简灵溪的皮。 “简灵溪,你休想从我身上得到解药!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没有解药!”方若婉如同魔鬼一般,笑得得意。 “我知道。”简灵溪不为所动,更没有被她的说词影响了情绪:“他是不可能给你解药的,一旦你手上有解药,你受不了折磨服下,他还怎么控制你?人的忍受都是有限度的,不管你的心志多坚定都逃不过人性。” 方若婉高傲地仰起头,从鼻孔里发出冷哼:“简灵溪,你少自以为是在这给我说教!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听,更不会给你解药。”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好歹,彻底激怒了南宫萧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的幕后之人是谁?” 方若婉浑身一颤,双唇更是抖得厉害:“你……你……谁告诉你的?” 她这么问等于承认了南宫萧谨的猜测,可她半分都没意识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南宫萧谨话音刚落,王真看向一旁沉默震惊的赵梅:“夫人,是你说的?你出卖了小姐?” 瞬间,方若婉的注意力转移到赵梅身上,她双眼赤红,不可思议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你不帮我就算了,我不怪你,可你为什么要害我?”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赵梅眼底一片清亮:“若婉,我只想帮你。你说的那个人藏头缩尾,躲在暗处,他分明就是在利用你。若婉,你醒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幕后之人揪出来,解了你身上的毒,你才不会继续痛苦。” “哈哈……哈哈……”方若婉悲愤大笑:“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小时候你从不在乎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只用你的标准要求我。现在你还是一如既往专制,你对简灵溪比我对我好,为了让她幸福,你出卖了我,你可真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母亲啊。大公无私,大义灭亲。” “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简灵溪的母亲呢。”方若婉满眼怨恨,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别人身上。 这下子连王真都听不下去了,忙劝阻:“小姐,你别这么想。夫人可能是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她的苦衷不就是面子吗?当年,她可以为此抛弃我,任我被逐出家门,不帮我说一句话。现在她假惺惺而来,你以为她真的是愧疚吗?不,她想置我于死地。”方若婉越来越口无遮拦,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般,密密扎入赵梅心深处。 “小姐……”王真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在这时候提起赵梅,方若婉一直对她心存芥蒂。她一直对她很不满,加上现在情绪不稳,她不敢直接针对南宫萧谨,只能将气撒到赵梅身上。 处于绝望又愤怒中的方若婉对一切都不管不顾,她失去了理智,不会对谁口下留情。 “无所谓了,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方若婉双手往上扬,做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简灵溪淡淡地问:“你真的无所谓吗?这一切不都是你强求的结果吗?你到现在还自私地将一切都怪罪到别人身上,方若婉,你一直都这么口是心非,敢做不敢当的吗?” “你有资格在这里批评我?连方夫人都不敢多说,你算哪一根葱!”方若婉不管不顾,浑身戾气,谁敢说她半句坏话就是她的敌人。 更何况,她会落到今天这一步,会拜简灵溪所赐。如果没有她,她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你这辈子除了会怨怪别人,耍阴谋诡计,还会做什么?”简灵溪怒问。 其实,她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个性,她今天的举动出乎南宫萧谨的意料。哪怕她被方若婉暗算,依照她以前的个性,她也不会这么激动。 难道,她想到对付方若婉的方法了? 可是,她中的毒无药可解,这该怎么办? 方若婉大怒,在王真的搀扶下,她慢慢站起来,眼角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瞬间呆若木鸡,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镜子里的她不再金贵优雅,落落大方,恰恰相反,她披头散发,面目可憎。身上满是泥土混着血,看上去狡猾又狰狞。 情不自禁方若婉摸了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这是我吗?” 她动一下,镜子里的人也动一下,跟她做着同样的动作,让她连想否认的理由都没有。 简灵溪高声说:“看到了?这就是你在外人眼里的形象,无理取闹,面目可憎。你所认识的自己只存在于你的幻想里,包括你所感知的所有委曲和愤怒全源自于你的贪心。” “方若婉,镜子里这个人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想认了?这样的你可爱吗?还值得别人怜惜吗?你所相信的那个人,不是把你变好,而是将你推向疯狂,让你与众人为敌。他真的是为了你好吗?他只是把你当成一颗棋子,用你来对付南宫萧谨。”太过激动,简灵溪脚步踉跄了下,靠在南宫萧谨怀里。 “你说谎!简灵溪,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吗?你就是一只狐狸精,是别人派到阿萧身边的间谍,你迷惑了他,让他疏远了我。是,我现在很狠狼狈,不像自己。可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因为你。简灵溪,你去死。只要你死了,阿萧就会回到我身边。我愿意继续在梦凝阁等他,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被我真心和热情融化的。”方若婉想法相当偏激,错的全是别人,对的全是自己。 赵梅看不下去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怕方若婉将矛盾点引到她身上。 是的,三年前,她确实对不起她。 但这不能成为她为所欲为的理由和借口,她的思想已经全然扭曲了。 怨天怨地怨所有,对的就是她自己。 南宫萧谨被激怒了,冷冷地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娶你的,死了这条心。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阿萧,你真的这么狠吗?就不能给我一点点希望?”方若婉只有在面对南宫萧谨才会露出一丝哀怨的祈求。 但她只是祈求怜悯而已,她更像是向他索取。 “方若婉,我今生最倒霉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你!”南宫萧谨冷喝。 他从没有对她说过这么狠心的话,方若婉惊得一步步后退,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莫名其妙缠上我,演了一出戏让我愧疚三年。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有交集,你却给我的妻子下毒。方若婉,我该怎么说你?”南宫萧谨不再给她留颜面。 “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一个女人可以为你牺牲一切,包括她的名誉和原生家庭,这不是一个男人最大的幸运吗?”方若婉深受打击,仿佛南宫萧谨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第九百三十六章 值得吗?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南宫萧谨一点都不想再看到她,如果不是简灵溪遭了她的暗算,他会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是答应过赵梅,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她半分改过的想法都没有,反而,一再强求。 她的思想已经被自私固化了,想说服她,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了,他只担心简灵溪的毒。 之前为了给他吸红蝎的毒,她元气大伤,哪怕服了血莲,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如今又中了这种毒,若是再伤到根本就糟了。 “哈哈……哈哈……”方若婉再度狂笑:“是啊,我是疯了,我为你而疯。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疯了,我失去了自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以为那些宴会上的相遇都是偶然的吗?不,那是我精心安排的,我满怀期待,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南宫萧谨,你为什么不爱我?你爱上了我,就没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了。” 南宫萧谨被方若婉的强盗逻辑气得面色发黑,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 明知道她疯了,还要跟她一般见识,他岂不是连疯子都不如。 此时他明显感觉到简灵溪越来越虚弱,因为她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独自站着,整个人都偎在他怀里。 南宫萧谨担忧地压低声音问:“你没事?我抱你回去?” “我还撑得点,不趁现在解决,多拖一天,受苦的是我。”简灵溪语气坚定,南宫萧谨也不想劝她。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一定帮她。 简灵溪深吸一口气,努力自己站住,她知道她和南宫萧谨站得近,对方若婉都是一种刺激。她已经把南宫萧谨物品化了,将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别人碰一下。 南宫萧谨懂得简灵溪的心思,哪怕再担心,也慢慢松了手。 所有人担忧的目光都落在简灵溪身上,她却一步步走向方若婉:“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中毒已深,没有解药,最多只能再活三天。” 这下子王真激动了,不顾自己的身份,怒指着简灵溪:“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小姐不会有事的。” “王管家,没想到连你都在自欺欺人!你不信的话,拉起方若婉的袖子看一下,她手臂上应该有条黑线,这条会长到她的手指上,到时候就是她毒漫延至全身,无药可救之时。”简灵溪一字一顿。 “不,你说谎,你说谎。”嘴上否认,王真却没有耽误,直接拉起方若婉的手臂。 她的手臂白皙如雪,可以清晰看到血管。 血管上面有一道黑线十分明显,让她连假装看不到都不行。 王真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声音问:“小姐,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是死也要拉上简灵溪,我得不到阿萧的爱,也要得到他的恨。”方若婉发出魔鬼般的笑。 “不,小姐,这不值得,不值得啊。你快告诉我,怎么才能联系到那个人,我去求他,我求他,让他放过你。”王真颤抖得厉害,比自己性命受到威胁还要难过。 “王姨,这世上也只有你疼我了。我知道你会难过,但只会一阵子,不会一辈子。我的卡里还有一笔钱,留给你了,有了它,你可以买一个小别墅安度晚年了。王姨,谢谢你这二十几年来的照顾,本来我还想着让你照顾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现在这些都是妄想了。王姨,我走后,你不要太难过,好好保重自己。 ”方若婉对王真是真的放心不下。 她不是真的没有感恩之心,她知道谁对她好。 赵梅确实生了她,但她把她交给王真养了。 在她人生各种重要的时刻,赵梅都是缺席的。只有王真一直不离一弃陪着她,不管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怪她,而是包容她,惯着她,在她心里,王真更像她的母亲。 她对她的爱是无私的,不像赵梅带着条件。 赵梅要她成为她想要的样子,她也曾很努力,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可能完全按照别人的渴望去活。 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天性,越压抑越扭曲,最后她变得不像自己了。 人人羡慕她生在方家,可方家带给她不仅是荣耀和富贵,还有责任和压力。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看似风光无限,金贵尊华,一旦到了适婚的年龄,就该为家族,为集团牺牲,成为联系两家利益的纽带。 一想到自己将来的生活,她就很不舒服。 她是个人,不是宠物,养大了想送谁就送谁,她要自己选择自己生活。 于是,她戴上了面具,开始叛逆。她过上了自己双面人的生活,白天她是学校里的优等生,长辈们眼里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晚上,褪下了层层伪装,她换上暴露的衣服,流连于灯红酒绿间。 她要享受青春,享受生活,享受身为人的快乐。她就像一团火尽情燃烧,绽放出不一样的自己。 如果她没有遇到南宫萧谨,她会在哪一天感觉烦了,做回光明正大的自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家人为她安排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从此她过上和母亲一样的日子。 在外人面前端着架子,尊贵无双。人后,可能独自品尝着孤苦。 其实,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比同龄人早熟,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更自己往后几十年的日子她都算到了。 偏偏上苍捉弄人,让她遇到了南宫萧谨。 母亲和父亲就是联姻,他们表面上恩爱,暗地里相敬如冰,早早就分床而睡了。她对爱情并没有什么期待,哪怕她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华。 她一直拿母亲当标杆,总觉得她的生活,就是她往后日子的写照。 加上她在灯红酒绿间,认识了那些成天只会玩的纨绔子弟后,她对他们更加失望。 玩玩可以,当丈夫确实很恶心。 当她看到南宫萧谨哪一刻,她只觉得自己人生观和价值观都颠覆了。不是所有男人都不好,是她太年轻还没有遇到。 南宫萧谨给她的感觉却不安,特别踏实,他对所有主动靠近的女人都不假辞色。那一刻,她真的好心动。 她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她疯狂收集关于他的一切信息。可他很神秘,也很自律,除了一些明面上的信息,她找不到一点点瑕疵。 他甚至没有交过女朋友,更从不曾闹出过绯闻。 天啊,他简直就是她梦中的完美丈夫。 随着时间越久,她越了解他,就对他越心动。 于是,她不再出去玩了,她努力学习充实自己,她制造各种机会与他相遇。可惜的是,他对她同所有女人一样,没有多看一眼。 可他越是不理她,她就越心动。 他就像空气一般占据着她整个思想,让她不分白天黑夜,想他,想他,想他。 “小姐,不会的,不会的,你还这么年轻,你的毒一定可以解的。小姐,你不要放弃,千万别放弃。”王真的呼唤将方若婉从迷离的幻想中拉回现实。 她抬起头,目光痴痴看着南宫萧谨,对王真说:“王姨,我不后悔,只要能在他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记,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这么做不值得,不值得!小姐,我求你了,你不要再傻了,这世上你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命啊,小姐……”王真趴在方若婉肩上,哭得心神俱碎。 第九百三十七章 我有办法 王真的哭喊充满了深浓的悲伤,像是母亲在呼唤冥顽不灵的女儿。 简灵溪见时机已成熟,走上前几步:“我有办法。” “什么?”王真哭得快晕厥过去了,她没有听清简灵溪的话。 “我有办法可以解除方若婉身上的毒。”简灵溪重复了一遍,说得更加清晰。 “真的吗?简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王真忘了悲伤,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方若婉嗤之以鼻:“简灵溪,你说谎也不看看对象。如果你真能解我身上的毒,你为什么不先替自己解毒?” 经她这么一提,王真燃起希望的火苗,快速被掐灭,绝望再度在她心底漫延。 她重新抱着方若婉哭得不能自己,王真虽是方若婉的奶妈,从小照顾她长大,跟她的感情很深。可她的种种表现让人感觉有些过了,超过了一个奶妈的位置。 和赵梅一比,她更像方若婉的亲生母亲。 “就因为我中了毒,才更有把握。”简灵溪这样的话,方若婉压根不信。 她简直不知所谓,别人中毒,她解不了。她自己中毒倒是可以解了? 不是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吗? “简灵溪,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说过的,我不怕死,只要拉你一起下地狱,我的心愿就了了。”方若婉仰天大笑,形同疯癫。 “我不信,你就是心有不甘,才做这么多事的。再说,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解不了自己身上的毒?”简灵溪自始至终都没有太慌乱,一点都不像身中不治之毒的样子。 简灵溪越从容,方若婉就越慌乱,她不可能像她一样不怕死的。 她接近南宫萧谨是有目的的,她不像她这么爱南宫萧谨,更不会甘心为他去死。 方若婉还在想她的话是真是假之时,王真已经扑到她脚边,给她磕头:“二少夫人,你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求求你,帮帮我家小姐。她不是真的要害你的,她也是走投无路了。” 简灵溪对她们没有一丝丝同情,只是,事情遇到了,她必须想办法解决。否则,她只想离得远远的,什么都不管。 方若婉不愧是由王真带大的,她们的想法如出一辙。 需要时就拼命哀求,不需要时,就拼命陷害,不给人留任何余地。 “我可以救她,但有个条件……”简灵溪还没说完,王真一口答应:“是,你尽管说。只要能救小姐,我什么都答应,都答应。” “王姨,你起来,别哀求她。”方若婉冷冷瞪了她一眼。 这次王真没有听她的,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命最重要。有命在,才有一切。命没了,就算真拉她下地狱,又有什么用? 王真继续哀求简灵溪:“二少夫人,你说,我一定说服小姐。” “王姨!”方若婉怒了,她还没有死呢,王真怎么就敢当着她的面,替她做主? “小姐,我求你了,你别再说了。你被人利用了啊,我的小姐。”王真泪流满面,又懊又气又心疼。 没人比她更清楚方若婉的个性,她一旦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怎么会被人利用?他是在帮我!”方若婉十分固执,不肯说那个人半字坏话。 “如果他真的为你好,怎么会让你服毒?你痛不欲生的时候,他怎么不出现?为什么不给你解毒?小姐,我求求你了,你不是没有理智的人,你只是被他洗了脑,跳脱不出来。小姐,小姐,你好好想一想,他是不是利用你杀简小姐?”王真戳破了真相。 方若婉如遭雷击,呆若木鸡,顿在原地。 王真见状,趁机抓住她的手:“小姐,你醒醒,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露面,你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他是为了你好?” “我被人利用了?”方若婉一顿一顿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迷茫。 “是的,小姐。你好好想想,不要再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了。小姐,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你还有方家,还有夫人,你比一般人拥有的都多。人的一生有很多事可以做,很多人要珍惜,爱情不是唯一,更不是全部。小姐,求你了,你快醒醒。”王真一边求着,一边摇晃着她。 见方若婉似有所悟,王真更加着急了陈述厉害。 看着方若婉慢慢被王真说服,赵梅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把女儿丢给王真去照顾。以至于她现在当王真是母亲,就连身后事都放不下她。 对她这个亲生母亲却没有半句交待,她的一生真是太失败了。 不止当妻子失败,母亲也当不好。 王真忙又转向简灵溪:“二少夫人,你说,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你可以替她做主吗?”简灵溪又问了一遍。 “……”感觉到头顶有道灼热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王真不敢说出口。 抬起头来,看向若有所思的赵梅,王真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保住小姐的命,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以的。”王真重重点头,忙又补充了句:“我最了解小姐,相信一定可以劝得动她。” “好,我需要抽一管她的血,好去配药。”简灵溪说出了自己简单的要求。 “就这么简单?”王真不敢置信,不,如果真这么简单,她不会等到现在才说,一定还有别的要求。 简灵溪赞赏地点点头:“是的,在抽血之前,她需要服下我制作的一颗药。” “什么药?”王真紧张了起来,满脸戒备。 “你放心,不是毒药。她现在都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我是个医者,我的职责是治病救人,杀人的事,我不做。”简灵溪一语道破王真的担忧。 王真也不尴尬,事关小姐的性命,她当然要谨慎又谨慎。 “简小姐,既然你有药,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王真知道这句话可能会得罪人,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先小人后君子,事关小姐,她半分不能马虎。 简灵溪也不回避:“之前我没有中毒。”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脸懵,包括南宫萧谨。 扫视了一眼众人,简灵溪淡淡解释:“白魔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药方,我并不清楚它的比例和工艺,就算知道解药的配方也没有用。现在我中了白魔,我已经知道比例和工艺了,就可以自己研制解药。” 她的话浅显易懂,所有人恍然大悟。 王真提起置疑:“那你要小姐先服下的是?” “她中毒已久,和我不同,我要检查一下她毒性的浓度。”简灵溪越说越专业,王真不是很懂,她只知道要先让小姐吃一颗简灵溪给的药。 她有点担心,小姐千方百计要置她于死地,她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全心全意救她? 人性都是自私的,南宫二少这么优秀,她怎么会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而且,她不通药理,不知道她给小姐吃的是什么? 万一是另一种毒药呢? 王真思绪百转,简灵溪一脸坦然站在那,任她打量。 她问心无愧,不怕王真拷问。 赵梅站了出来,大声说:“灵溪,拿来,我相信你。” 简灵溪一怔,感激地点点头。 人和人之间真的需要缘分,她和赵梅之间明明隔着一个方若婉,应该是敌非友。可她们都被彼此身上的特质吸引,愿意和对方成为忘年之交。 第九百三十八章 永生永世 简灵溪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制作出来,请稍等我一下。” “说了半天,原来你什么都没有。简灵溪,你的医术就是靠这样坑蒙拐骗来的吗?”方若婉冷讥。 南宫萧谨扶着简灵溪,朝方若婉投来警告的一瞥。 方若婉没有被吓到,反而十分开心。 原来这样就能得到南宫萧谨的关注,她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男人啊,都有劣根性,一味地讨好,他们不珍惜。 只是,看着他这样呵护宝贝简灵溪,她就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一直往上蹿。 “扶我回去。”简灵溪轻声对南宫萧谨说。 “好。”南宫萧谨答应了一声,一把抱起她,男友力爆棚,看得方若婉恨不能杀了简灵溪,取代她的位置。 南宫萧谨是她的,她先看上的,她用尽一切方法留在他身边,却被简灵溪这个狐狸精破坏了。 没有她,南宫萧谨一定会爱上她的。 简灵溪就是一只恶心又该死的蟑螂,生命力特别顽强,任凭她怎么拍打,她就是不死,还一直在她面前恶心她。 眼看着南宫萧谨抱着她,转身就走。 方若婉牙根都快要咬断了,双目射出的毒箭一支又一支,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简灵溪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王真怕方若婉情绪失控,再做出什么事来,彻底断送了自己唯一的生存希望。 她紧紧抓着方若婉的手臂,压低声音说:“小姐,你要忍耐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你身上的毒解了,回到方家,你有才有貌又有家世,只要你有耐心等,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王真的话给方若婉提供另一个思路,对,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她认为南宫萧谨是个重情重义的大男人,他骨子里会本能保护弱小。若她一直是方家的掌上明珠,他不会对她多看一眼。 现在才发现,她错了。 男人有时候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妻子,可以帮助他,在事业上扶持他,成为他的贤内助。 男人比女人还善变,更希望女人像百变金刚一样。 他们需要什么角色,她们就能成为什么角色。 他现在就是看中了简灵溪的医术,她在他危难之时,屡次救了他,他才会将她放在心尖上,小心呵护着。 都说女人现实,男人更现实。 见方若婉神情有所松动,王真忙扶起来:“小姐,我们回房,我给你梳洗一下,你需要补充点营养。” 她们就这么相互扶持,直接将赵梅当成了透明人。 赵梅心头很不是滋味,她一遍遍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先解了她们的毒,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那些恩恩怨怨,日后再解决。她个人的情绪更不值得一提,只要女儿好,灵溪好,她别无所求了。 赵梅追上前几步,同王真一起扶方若婉走进小楼。 这次方若婉伤了简灵溪,又未经过南宫萧谨的允许自己留下。 秋婶都不想理她了,她只派了一个女佣听候她们的吩咐,免得赵梅说二少对长辈不敬。 毕竟,做错事的人是方若婉,还是应该给赵梅留一点面子的。 …… 南宫萧谨抱着简灵溪上楼,到了房间,简灵溪要他放她下来。 “你要去哪里?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我抱你去。”南宫萧谨不肯放下她,他太了解她了,她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只是她极力隐忍着。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身为她的丈夫,他要是看不出来就太差劲了。 简灵溪虚弱地闭了闭眼:“不用,我自己可以。” 南宫萧谨生气了,面罩寒霜:“你都中毒了,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南宫萧谨将她放在沙发上,直视着她的眼睛问。 “没有。”简灵溪别过脸去,她确实有些不舒服,可理智告诉她,南宫萧谨也是无辜的,这件事,他有些小错,却没有大过。 他也是被方若婉,和她幕后的主使者牵着鼻子走。 然,她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有些事,她明白,却不能一下就做到毫无芥蒂。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来说服自己,她更需要一个可以成长的独立空间。 “灵溪,关于方若婉的事,我一开始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你明白吗?”南宫萧谨扳正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脸被他捧着,他掌心的热度熨烫着她,简灵溪控制不住让红晕爬上脸颊:“你先放开我再说。”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没有气势,更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南宫萧谨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她这么柔弱,让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偏偏她又如此坚强,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想自己解决,从不主动找他帮忙。 有时候他真的很挫败,他欣赏她的坚强独立,可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追根究底,这些麻烦都是他惹来的,他应该自己解决,现在却迁连了她,害她受伤,中毒。他真的枉为人夫,他连照顾好小妻子的本事都没有。 “南宫萧谨,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制出解药,解了我们身上的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幕后之人肯定还有后招,我们要更加小心防备才是。”简灵溪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性命最重要。 她总是这么理智而冷静,南宫萧谨赞同她的观点,并为自己的多余想法感到羞惭。但他内心的挫败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深浓。 “好,先做正事。”南宫萧谨此话有些歧义,听在简灵溪耳朵里怪怪的,但她没有时间多想。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南宫萧谨不死心再问一遍。 简灵溪摇了摇头:“你先出去。” “好,我就在门外,有任何事喊我一声。”南宫萧谨没有再耽误她的时间,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当门关上,简灵溪才让疲惫和脆弱爬上脸颊。 她这一招以身试毒,并非上策,可她顾忌不到那么多了。她一定要尽快研制出解药,这样才能保住方若婉一命。 她这么做不是圣母,更非同情方若婉。她只是不想让幕后的黑手继续兴风作浪,她一定要想办法将其揪出来,否则,南宫家将永无宁日。 打开自己的医药箱,简灵溪先给自己抽了一管血,再服下一颗解毒丸。当然,这颗药不能解她身上的白魔,只能暂时压制。 待药效发挥作用,感觉身体好些了,简灵溪才拿出自己刚刚抽的血,放到仪器下分析。 虽然她在楼下说得很坚定,但其中有几味药,她还是没有搞清楚。 而且,解药和毒药是完全不同的。 她必须精确掌握到每一种药的分量,才能研制出解药。 当她全身心投手研究的时候,时光飞快。 待她终于分析完所有成分和配比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昏。 敲门声震天响,夹带着南宫萧谨惊恐的呼唤:“灵溪,灵溪,你开门啊,再不说话,我要撞门了?” “灵溪,我数三二一,你不开门,我就撞门。”南宫萧谨话是这么说,却没有给简灵溪开口的机会。 “南宫……”她才一开口,门已经被南宫萧谨撞开。 一向冷竣的眸子布满担忧,不等简灵溪回答,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急促的呼唤泄露了他的紧张和慌乱,他抱得很紧,紧得仿佛要将她镶嵌入自己体内。 “南宫萧谨,我没事,你先松手。”简灵溪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可这个男人越抱越紧,仿佛要将她镶入他的体内,让她永生永世都离不开他。 第九百三十九章 不是为了她 “我不!”南宫萧谨仍剧烈喘息着,一颗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唯有这样抱着她,他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简灵溪不是没有心的人,从南宫萧谨微微颤抖的手臂,她可以很明显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乎。 不禁放柔的音量:“南宫萧谨,你再这么抱着我,我骨头都要断了。” 听她这么一说,南宫萧谨才猛然醒悟,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 他慢慢松了力道,将手搭在她肩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她除了脸色惨白了些外,身上并没有受伤。 高悬的一颗心才松下:“你没事?” 不想多提自己的际遇,刚刚在试药的过程中,她确实好几次遭遇危险。不过,这些都过去了,而且跟南宫萧谨说,他也不懂。 既然她没事,又何必增添他的烦恼? “没事,就是有点饿了。”她知道自己有些低血糖,不敢再逞强了。她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更要小心谨慎才是。 “我马上让秋婶给你端上来。”说着,南宫萧谨匆匆离去。 见他这样紧张,简灵溪幽幽叹了口气,其实,她可以感受到南宫萧谨对她的在乎,关心和爱。 他们都是不擅表达的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一路走来,总有一些事,横亘在他们中间,让人防不胜防。 简灵溪是真的累了,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向时钟,才发现天黑了。 原来,她已经有整整十二个小时滴水未进了,难怪她会饿得发晕。 南宫萧谨很快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一个精致的陶瓷盅。南宫萧谨将其放在她面前,怕她烫着,体贴地为她揭开。 食物的香甜弥漫于空气中:“这是秋婶为你准备的枸杞燕窝,先喝一点垫垫肚子。” “谢谢。”简灵溪道谢,对每一个关心,帮助过她的人,她都充满感激。 吃了燕窝,有了饱腹感,又暖了心肺,简灵溪拿起自己制作好的药,小心翼翼装进陶瓷药瓶里,塞上盖子,对南宫萧谨说:“我们现在去看方小姐。” “你制出解药了?”南宫萧谨不是不相信简灵溪的实力,而是她的脸色很差。 “差不多了,还需要一味药引。”简灵溪如实相告,南宫萧谨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多多少少对这些是有了解的。 “什么药引?”南宫萧谨又问,现在的方若婉状若疯癫,能不接触最好别接触。 简灵溪坦然看向南宫萧谨,并不隐瞒她:“方若婉的血。” “非要不可吗?”在专业上,他不能质疑她,只能尽全力护她周全。 “是。”简灵溪坚定吐出一个字。 “好,我陪你去。”这下子南宫萧谨不再迟疑,大步走在前面,简灵溪跟上,俩人很快来到方若婉所在的房间。 “小姐,你多少吃点东西?再这么下去,你会越来越虚弱,免疫力低下,毒就会入侵得更厉害。”王真端着一碗燕窝粥,在一旁劝着。 赵梅坐在沙发上,满脸疲惫,这十几个小时里,方若婉发作了两次,每次都是惊天动地,弄得人仰马翻。 每当她承受痛苦时,就会口无遮拦,将往事又提了一遍,说一切都是她的错。 尽管已经快习惯了,赵梅还是每次都很心痛。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过去的事,她改变不了,将来的事,她似乎也无能为力。 方若婉抿紧唇,闭上眼,拒绝进食。 在南宫萧谨敲门之时,简灵溪悄悄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南宫萧谨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简灵溪假装不知道,快速垂下眼睑。 她怎么到了这时候还如此在意方若婉的感受?他真不知道该夸她懂事,还是生气她的克制? 她是堂堂正正的二少夫人,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不必顾忌任何人的感受。 跟简灵溪在一起后,南宫萧谨觉得自己像个怨夫,时不时为得不到她的关注而生气。 唉,她真是他的克星。 等着瞧,等一切尘埃落定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垂着头的简灵溪感觉到头顶南宫萧谨吃人的目光灼灼如电,她心里何尝不委曲?她可是在帮他处理他惹的桃花债,她怕成为被攻击的对象,他看不出来吗? “叩叩叩……”南宫萧谨生气了,敲门格外用力。 王真在劝方若婉吃东西,赵梅亲自来开门。 一见到简灵溪,赵梅发自心底地高兴:“灵溪,你没事?” “嗯,不负所望。”简灵溪微笑颔首,她知道赵梅要问什么,不想她担忧。 “那太好了。”赵梅难得抛下名门贵妇的架子,上前握住了简灵溪的手:“灵溪,谢谢你。” 一句谢谢包含了太多情绪,还有她折下的身段。 放眼整个q国,担得起她这句谢谢的,没有几人。 而简灵溪是其中最有资格,最当之无愧的那一个。 “夫人,你太客气了。我还没有治好方夫人,不知结果如何。”简灵溪实话实说,她不吹嘘,也不谦虚。 她是个医者,讲求的是实事求是。 “进来。”赵梅后退了两步,让简灵溪进去。 方若婉一见到她,目光通红,充满怨怼,仿佛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简灵溪已经习惯了,不以为意,她走到她跟前,掏出自己制作好的药丸,开门见山:“你把这颗药吃了,我要抽你一管血去化验。”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方若婉无理取闹,就是要跟她对着干,就是不让她舒服。 赵梅看不下去了,冷声喝道:“若婉,灵溪是来帮你的,不可以这么无礼。” “帮我?谁知道她给的药有没有毒?”方若婉故意扭曲她的心意,因为这样南宫萧谨才会将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 不管是愤怒的,还是怨恨的,她都很开心。 她只要得到他的关注,哪怕是恨,她也甘之如饴。 “若婉,你这么说太过分了。”赵梅知道她现在身体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心情自然不好,她应该理解她,给予她充分的体谅和宽容。 但整件事本来就是她闹出来的,是她的错,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责怪别人? 她害人害己,灵溪愿意帮她,已经是世间难寻,她还在这里拿乔,对她恶语相向,她的家教都学哪去了? 王真看了一眼赵梅,蹲在床边劝:“小姐,你就听简小姐的话,不管怎么说,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才有希望?”方若婉喃喃重复着王真的话,突然发狂大笑:“像我这样子的人还能有什么希望?我活着好痛苦,还不如死了。” “要死你自己去死,没人拦着你,你别拉上别人。”南宫萧谨愤怒开口。 方若婉看向他,目光痴痴呆呆,里面是浓得快要溢出来的爱:“阿萧,你也希望我死吗?” 南宫萧谨对她说的话,她选择性失忆。 不管他对她口出多少恶言,她都只记得他说的好听的话。 “是。”南宫萧谨忠于自己的内心,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一个字。 简灵溪一惊,看向他,她并不同情方若婉,就算她现在死了,也是咎由自取,是她太贪太蠢才会中了别人的计。 可她需要她的配合,研制出解药。 她刚刚有个重大的发现,这个神秘人所用的毒是同一个派系的。都是一些已经失传的,用来控制人神经的药物。 万物同源,毒药更是同理。 只要她现在破解了白魔,日后他再施用同类型的毒药,她就能很快辨别出来。 这个人藏在暗处那么久,肯定会有憋不住的那一天。 她必须先摸清楚他的路数,才好应对。 第九百四十章 休想! 南宫萧谨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是知道的,但当真正从他口中听到答案,她还是如遭雷击。 “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方若婉站在一个弱者的角度上,她一直都是受害者,她为情所困,不可自拔。 “你对我好?就是欺骗我,找了一群人演戏给我看?把我当成傻子耍了三年,现在还要来害我的妻子?”南宫萧谨不再给她面子,每一个问题都很尖锐。 “还不是你想离开我,我才这么做的?!”方若婉大声反驳,在她的世界里错的都是别人,她永远是对的。 南宫萧谨气结,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胡搅蛮缠? 是他太蠢,还是她伪装得太好? 方若婉疯了一般踉踉跄跄掀被下床,王真在一旁小心翼翼护着她:“小姐,你要做什么啊?小姐,我求求你了,你不要意气用事。听二少夫人的话,让她给你治疗。” 王真很怕方若婉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他们都在,有些话她不能说得太明显,只能用暗示的方式希望她还保有一份理智,可以听得进去。 方若婉的目光始终落在南宫萧谨身上,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语言。 她一把推开王真,王真不敢跟她硬杠。 她真的十分虚弱,宛如屋檐悬挂的一颗冰晶,轻轻一碰就碎。 王真只能小心翼翼护着她,不敢对她提出任何要求。 方若婉的目光痴迷又疯狂:“阿萧,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点感情吗?哪怕是一秒钟的心动呢?” “没有。”南宫萧谨回答得斩钉截铁,王真忍不住大喊:“二少,你就不能给小姐一点点希望吗?不要在这时候再刺激她了。” “我就是之前不够狠,给了她虚假的幻想,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南宫萧谨目光坚定,他不会再给她任何一丝丝希望了。 “二少,现在小姐的精神不太正常,你就不能先顺着她吗?”王真急了,连南宫萧谨都敢埋怨。 “她会这么自私就是被惯出来的,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对她好,宠着她,顺着她,得不到的她就耍阴谋诡计。”南宫萧谨连王真一起说。 “是,我承认,我对小姐是太顺从了,是我害了她。可是,二少,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让小姐冷静下来才是正事。”王真眉头深锁,越来越大胆了。 虽然她的话没有错,出发点也是好的。 可她逾越了自己的身份,这里都是主人,实在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王真,你太放肆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赵梅板起脸来,在她心里,王真是从方家走出来的人,她的所做所为,代表着方家的颜面。 “对不起,夫人。”赵梅都发话了,王真只能道歉。 但她面服心不服,赵梅真的不配当母亲,事到如今,她没有真正为小姐说一句话。反而,一直在要求她,难道她没看到小姐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要求她了吗? 赵梅慢慢走向方若婉,和她相处这几天,她颠覆了之前对她的所有看法,既失望又疲惫。 她不是个没有思想,人云亦云的无知妇人,她会判断,会思考,更不会夹带着多少私人的感情。 然,这一次来找她,她是怀着满满的愧意。而她的所作所为,却击溃了她所有的愧疚,激起她心底最深的失望。 赵梅现在都有些同情南宫萧谨了,被这么一个疯狂的人缠上,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 深吸一口,赵梅尽量用平缓,不刺激她的口吻说:“若婉,现在最重要的是解了你身上的毒,有任何事以后再说。” “我不!”方若婉仰起头,斜睨着赵梅,一副“我是天王老子”的样子。 赵梅眼中浮现怒意,握紧了身侧的手,深吸一口气:“若婉,这世上没有谁欠了你的,一切都是你贪心不足造成的。” “夫人……”见赵梅已经压抑不住怒火,王真忙开口提醒她。 赵梅手一扬,气势十足,王真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你总以为所有人都欠了你的,可到底谁欠了你什么?方家吗?你若不是出生在方家,会有比别人高的吗?你从小就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些不是方家带给你的吗?你觉得我没有亲自照顾你,与你疏离,这一点我承认,但这就是你胡作非为的理由吗?我少了你吃,少了你穿,还是虐待你了?我尽自己所能,给你我所有的一切。或许方法上有些不妥,有些瑕疵,但我对你问心无愧。”赵梅字字铿锵,这些话她不忍心说,可她若不说,方若婉只会将她的沉默解答成愧疚。 她不会反思的,她会在自己固化的思维里寻找别人的错误。 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十恶不赦的,只有她自己最无辜。 “……”方若婉瞠目结舌,她竟找不到反驳赵梅的话。 从小到大,她没有对她这么声色俱厉过。 她是严肃,是刻板,是不会像慈母一样与她谈心。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她不是一个不好的母亲。 可不管她多好,她不是她心目中的好母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母女也要讲究相处之道。 有些母女一见面就水火不容,有些则像闺密一般无话不谈。 赵梅的话回荡在房间里,响在每个人心头。 只有王真觉得她过分了,在女儿这么脆弱无助的时候,她非但不帮她,还在数落她。 小姐真是太可怜了,遇上一个只会要求她,从不要求自己的母亲。 “今天这件事全是你惹出来的,灵溪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愿意用一个医生的角度去帮助你,你应该感激,不是处处跟她做对。”赵梅心中自有一把衡量的尺子,她不会一味护短,偏袒自己的人。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方若婉一脸倔强,唇角溢出冷笑:“是啊,你大公无私,想的都是别人,凡事替别人考虑。我不行,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做不到像你这样伟大。” 方若婉的话如针密密麻麻扎入赵梅心里,简灵溪淡淡开口:“现在可不可以先将私人恩怨放一边?有什么事比性命更重要的吗?” “简灵溪,少装出一副圣人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不是想替我解毒,你是想找出幕后那个人,对不对?”方若婉十分肯定。 “没错。”简灵溪也不否认:“方若婉,你现在一心以为他是好人,我说不过你。就像我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更不知道他许了你什么样的承认,让你如此听话。你现在心里充满戾气,容易扭曲别人的行为。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幕后的人如果真心为你好,为什么要你服毒?他让你这么痛苦,有何目的?他是不是想借你的手来对付南宫萧谨?” “对付阿萧?”方若婉眉头深锁,她从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她只知道他肯定别有目的,但她没想那么多。 她将自己弄得太柔弱了,一无所有,她只有听他的话,才能如愿接近简灵溪,趁机除掉她。 谁知南宫萧谨对她的呵护备致,他甚至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枪。 今天异位而处,他一定不会牺牲自己来救她。 这样的认知,让她更愤怒。 她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离开这里,她就见不到他了,那样的日子光是想想,她就不可接受。 所以,现在生死对她而言,没有差别了。 不过,她要死得其所,她要让南宫萧谨彻底记住她,永生永世都摆脱不了她。 第九百四十一章 等 “你从没有想过这一点吗?他为什么要关注你?就因为你是被方家逐出门的千金?”简灵溪知道这话有些伤人,但她不得不说。 “简小姐,你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太过分了。”王真立刻护方若婉。 王真对方若婉的保护远远超出了一个仆人对主人的忠心,她甚至比赵梅对她还好。 一股异样的念头划过心扉,简灵溪若有所失。 赵梅眉头深锁,冷喝一声:“王真,注意你的身份。” “是,夫人。”赵梅开了口,她不得不收敛。忙垂下头,做出一副卑微的样子。 方若婉拉住了王真,与众人硬刚:“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也就算了,王姨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护着我而已,你们连她都容不下吗?” 方若婉胡搅蛮缠,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还弄得大家都疲惫不堪。 见南宫萧谨快要发火了,简灵溪淡淡地说:“方若婉,你是个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想通了,一个小时之内告诉我答案。”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方若婉的思维被人催化了,放大了她的自私和痛苦。这样的她逼不得,一旦她急起来,可以不顾自己,做出一切损人的事。 越是说她错,她就越生气。 这样会陷入一种怪圈,扯都扯不清楚。 与其让所有人都累,不如让她冷静一下。 南宫萧谨看都没看方若婉一眼,跟着简灵溪大步离开。 …… 赵梅见状,摇了摇头,失望离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方若婉和王真,方若婉气得抓起枕头往地上砸。 王真忙劝道:“小姐,你别生气,要注意身体。” “呵呵……哈哈……”方若婉疯狂大笑:“我还要这副残躯做什么?现在他们都巴不得我死,你以为简灵溪是想救我吗?不!她要自救,别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肯定是身上的毒还没有解。那我就更不能如她意了。” “小姐啊,你千万别这么想,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给她陪葬,你不觉得亏大了吗?”王真说的都是方若婉爱听的话,因为她最了解她。 “是啊,单纯拉她下地狱,我确实是亏了,可还有阿萧呢。他会一直记得我,只要他活着的一天就不会忘记我。”方若婉眼底全是疯狂的爱与恨。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的傻小姐啊,你还太年轻了,不了解男人。是,现在二少是对简灵溪有意,他会护着她,关心她。可人生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二少还这么年轻,死了一个简灵溪,还有无数个简灵溪,到时候他连简灵溪都想不起来了,还会记得你吗?”王真提醒她。 方若婉浑身一颤,抬头看向王真。 是啊,男人是叛变的,喜新厌旧,她怎么就忘了这一点了? 方若婉紧紧抓住王真的手,满脸急切:“王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让阿萧记得我?” “小姐,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要不死,你还怕日后没机会吗?小姐,简灵溪有句话说得很对,幕后的人到底居心何在?你并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帮你?更确切地说,他是利用你。他的目标就是二少。”王真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是不是很蠢?”方若婉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不,小姐,你一直都很聪明,你看不清只是为情所困,你心里太在乎二少了。你想跟他在一起,你受不了他的忽视,你想他就算不在你身边,也要时刻记挂着你,把你放在心上。他就是利用了你这一点,小姐,不要再上他的当了。他藏头缩尾,一直不安好心。”王真说的话与他们没什么不同,只是,方若婉信任她,所以听进去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方若婉抓紧王真的手。 “配合简小姐,让她给你解毒。小姐,你要记住,你的性命可是很矜贵的,不能随便为任何人牺牲。就算是二少也不可以,男人不喜欢没有主见的草包。你都看到了?简灵溪对二少越是爱搭不理,他就越紧张。这一招叫欲擒故纵。”王真怕隔墙有耳,附在方若婉耳边说。 方若婉深受触动,抬起头来,认真看着王真。 …… 赵梅叫住了简灵溪,她忙转身,有礼地打招呼:“方夫人。” “对不起,灵溪,我替若婉向你道歉。”赵梅满脸愧疚,她长这么大,这次来灵犀楼是她道歉次数最多的时候。 简灵溪摇了摇头:“夫人,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 “女儿是我生的,我生了她,却没有好好养育她,让她变成今天这副偏激的个性,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赵梅幽幽地说。 以前的她个性很犟,自视甚高,从不认错。 经过这一次,她被简灵溪折服了。 她的善良和大度,都是她望尘莫及的。她能忍下委曲,顾全大局,并且理智判断对错,这一点更是难得。 她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智,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不知为什么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跟她很投缘。哪怕从女儿的角度出发,她们应该是对手,不是朋友,但她仍欣赏她。 控制不住被她所吸引。 “夫人,方小姐她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全然是她的错。”简灵溪竟然替方若婉说话,连赵梅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她现在中了毒,这毒有控制人心智的作用。它能强化一个人的感受,使其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放大她的情绪,加倍痛苦。”简灵溪实话实说。 赵梅慢慢瞪大双眼:“这个人心肠太歹毒了。” “灵溪,你身上的毒真的解了吗?”赵梅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思忖了一下,她实话实说:“还需要一味药引,不过,夫人放心,我中毒浅,加上我会药压制住了,暂时不会有问题。” “是不是若婉的血?”赵梅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既然她都猜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是的,夫人。” 赵梅静静看了简灵溪几秒,对她点点头:“你等一下,我一定说服若婉。” 说着就要回房间,简灵溪阻止了她:“夫人,你现在不要去。方小姐本身的个性就犟,加上她现在又被药物控制了情绪,易怒易躁,她现在还没有想通,你去,她不会答应的。除了和她吵架,破坏感情外,于事无补。” 赵梅眉头深锁,她承认简灵溪说的对。 但她也身中剧毒,真的可以等吗? 她说这毒药可以控制人的神经,她日后会不会也变成若婉这个样子? “夫人,你放心,我是个医者,我知道该怎么做对大家都好。”简灵溪给了赵梅一颗定心丸。 “那好。”赵梅垂下了头,养出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儿,她真的好愧疚。 南宫萧谨是个有修养的绅士,等简灵溪和赵梅说完话,他才略带责备地说:“不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不会,我还有小彤。”说着,简灵溪绕过他们,朝妹妹的病房走去。 这几天她都没好好陪陪她,不知她现在情况怎样了。 “你的目光很好,她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不要辜负她。”赵梅突然开口,南宫萧谨转身恭敬看着她:“夫人,你不怪我吗?” 赵梅淡淡反问:“我该怪你吗?” 南宫萧谨眼里涌入真诚的笑:“谢谢夫人。” 第九百四十二章 母亲,母亲 赵梅看向南宫萧谨,眼底仍有些遗憾:“是若婉配不上你。” 提起方若婉,南宫萧谨表情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赵梅说方若婉的事。这世上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对子女的批评。 “事到如今,若婉是个怎样的人,我很清楚。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必藏着掖着。”赵梅是个坦荡的人,她不会因私偏袒。 方若婉把南宫萧谨害得这么惨,但凡她还有一点是非观,就不能袒护她。 “没事,夫人,你请自便,我先失陪了。”他要说的话,赵梅都懂,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等一下。”赵梅唤住了南宫萧谨。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南宫萧谨用客套的方式提醒她,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清楚。 赵梅在上流社会那么久,岂会看不懂南宫萧谨的暗示。她本不是个多话的人,恰恰相反,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沉默,端庄,高冷。 更多时候,她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但现在她想把话说清楚:“你怪若婉吗?” 没想到赵梅会问这么明显的事,不过,既然她问了,他就认真回答:“夫人,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很生气的。况且,她一直在暗算灵溪。上次挟持不成,这次下毒,她对付我可以,对付灵溪,不可饶恕。” 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赵梅无从反驳。 “等灵溪解了毒,你打算怎么处置她?”赵梅十分冷静,并没有因为南宫萧谨的回答而泛起一丝涟漪。 赵梅的问题,让南宫萧谨微怔,不管子女犯了多大的错,在父母心里他们都是最好的,情有可原。他怎么能当着一个母亲的面,说出他对她女儿的处置? “不必有任何顾忌,你实话实说就好。”赵梅很坚持。 定定看了赵梅两秒,南宫萧谨如她所愿,轻启薄唇,吐出刀锋般凌厉的字眼:“绳之以法。” 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公正,也是他最大的让步。 如果让他私下解决她,怕不是赵梅想要的答案。 他的答案倒是出乎赵梅的意料,她垂眸不语,似在思考。 南宫萧谨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大步往前走。 “能不能交给我处置?”犹豫再三,赵梅还是说出了口。 顿住脚步,南宫萧谨没有转身:“夫人,你想徇私?” 他这样的问话很没有礼貌,赵梅却不生气。 毕竟是她有求于人,而且,南宫萧谨被她欺骗了三年,现在又被她射中一枪,几乎丧命。更重要的是,他亲爱的妻子也遇到暗算。 这些事,单独拿出一件,方若婉都不可饶恕,他要怎么对付她都可以。 他能对她这么客气,已经是修养极好了。 赵梅摇了摇头:“我会把她关起来,终生不让她再踏出社会一步。不管怎么说,她都顶着方家的姓氏,哪怕她三年前已经被老爷子逐出家门。可一旦她入狱的消息传扬出来,方家肯定会被卷入风暴圈中,这一点无可避免。方家在q国的地位,得罪的人很多,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当然,这只是我自私的请求,你可以遵从自己的心意。” 越说赵梅越觉得自己太强求了,异位而处,她自认为做不到那么大度。于是,她改了话锋。 她经历过大风大浪都做不到,凭什么去要求一个受害者? 而且,他这么年轻,正是血气方刚,有仇必报的年纪。 “夫人,你了解她吗?”南宫萧谨没有生气,经过了这么多事,他知道母亲可以为子女去死。跟一个母亲谈理性,要她公正公平,就是一个笑话。 护短是一个母亲的本性,他无法要求她逆人性。 赵梅一怔,惭愧地垂下了头:“是我疏忽了对她的教育。” “不,夫人,这不能怪你。是她心理扭曲,她太贪心了,她一出生就比别人拥有的多,但她并不满足。她怪你,只是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你是她的母亲,但你只能生她的身,你也不能一生都为她的错误买单。”南宫萧谨一脸坦然。 和南宫萧谨这么一谈,赵梅觉得受益良多。 之前有些想不通的事,一下子豁然开朗。 这次到灵犀楼来,她一直怀着自责愧疚的心态。 所以,哪怕觉得她做的事是错的,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观念出了错?为什么一直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 现在她明白了,她的是非观没有错。错的一直是方若婉,她没有悔改,反利用她对她的愧疚,用情来挟持她。 是啊,她并不欠她什么。 她生下了她,给她提供最好的物质生活,尽自己所能培养她的技能,提升她的气质。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一个普通母亲所为。 她已经尽力了,不是每一份付出都有收获。就像她要怪她一样,她可以找出各种理由,她不必全盘接受,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谢谢你。”赵梅真诚道谢。 “夫人,你能想通最好了,我先告辞了。”说完,他大步离开,这次赵梅站在原地,目送他,没有再开口。 …… 赵梅刚走到门口,就见王真急匆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赵梅眉心一惊。 “夫人,小姐答应了。”王真没头没尾地说。 赵梅眉头蹙得更深了些:“答应什么?” “答应让简小姐抽血了。”王真露出笑容:“我现在就去请简小姐。” 说着王真匆匆要下楼,赵梅冷喝一声:“站住。” “夫人,有什么吩咐?”王真转身有些不耐烦,却仍做出恭敬的样子。无论如何,赵梅都是方家的大夫人,身份尊贵。 “若婉真听你的话。”赵梅语调平平,王真吓了一大跳:“我一直照顾着小姐,自然比较了解她。” “是吗?”赵梅走到跟前,王真双手放在腹部,弯下腰去,态度更加恭敬。 “夫人,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直接训诫。”王真更加恭敬几分。 “若婉对南宫萧谨的所做所为,你知道吗?”赵梅直接问。 万没料到赵梅会在这时候,问这个问题。 王真一时错愕,哪怕她马上喊冤,可她的反应已经让赵梅看透一切。 “你去。”不需要她回答了,赵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抬起头来,王真欲言又止,赵梅却不再给她辩解的机会,转身进屋。 事态紧急,先救小姐要紧,王真犹豫了一下,转身下楼去找简灵溪。 很快,简灵溪上楼,将一颗药交给王真。 王真接过,递到方若婉嘴边。 方若婉没有马上吞下去,而是直勾勾看着简灵溪:“简灵溪,你配不上阿萧。” “若婉。”赵梅蹙眉,微怒。 “母亲,你不必生气,这话我说不说,这都是我的态度。”方若婉看向那颗白色的小药丸:“不知我是生是死,我都这么认为。” 说着,她拿起药丸生生咽下。 气氛十分凝重,赵梅别过身去,不看她。 或许,她们上辈子有仇,不仅方若婉对她有意见,她也看不惯她。 吃了没多久,方若婉昏睡了过去。 王真担忧极了,又喊又叫:“简小姐,你给我家小姐吃了什么?她怎么会这样子?” “不必担心,她只是暂时昏睡而已,这样能减轻她的痛苦,也方便我采血。”简灵溪回答着,一边打开自己的医药箱,取出抽血的针管。 “可是……”王真还想质问,赵梅朝她投来警告的一瞥,她才心不甘情不愿闭上了嘴。 第九百四十三章 原来是你 简灵溪也不管王真,她现在时间有限,必须尽快抽血,化验出最后的成分及浓度,才能最终确定所有的剂量。 见她不止抽一管,王真有微词,却在看到赵梅时咽了下去。 简灵溪一连抽了三管,见方若婉原本惨白的脸色呈现出透明,王真心疼极了,顾不得身份,直接埋怨:“简小姐,你不是说只抽一管的吗?小姐身体这么虚弱,体内本就没有多少血。” “王真,你太放肆了,方家没有教会你规矩吗?还是,你在外三年,把身份该守的规矩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赵梅板起脸来,浓浓当家主母的架势。 “对不起,夫人。”王真心一惊,暗怪自己,她怎么回事?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夫人这么精明,要是让她看出什么端倪就糟了。 赵梅一步步走向她,声音更冷了几分:“这些年来,你就是这么惯着她的吗?” 王真吓得连退数步,头垂到了胸前:“夫人,当年小姐那么可怜,她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我不敢再刺激她了,只能顺从。” 她为自己的纵容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你还敢提当年的事!你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你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非但不阻止,还一味纵容她,替她遮掩,你这是为虎作伥!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没有责任吗?”赵梅板起脸来,气势十足,王真吓得瑟缩不止。 “夫人,我……”王真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却在接触到赵梅严厉的目光时,仿若被眼刀刺中,忙又低下头去。 “你想否认?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认为我会相信吗?”赵梅抛出几个问题,堵住了王真的嘴。 她脸色惨白,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不敢替自己辩解。 赵梅没有让她用这副可怜的样子蒙混过关,她厉声大喝:“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王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若婉在一起,你又是个极度细心的人,她怎么做到避开你,单独跟那个人接触的?”赵梅的问题一层层剥下王真的伪装,她只能趴俯在地上,一个劲喊冤。 可她说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别说赵梅了,简灵溪一个外人都不信。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但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王真抬起头,跪得笔直,一副没做亏心事的样子。 她为了骗简灵溪前来而磕破的额头还没有好,经刚刚那么一磕,又流出血来,看上去万分可怜。 就在此时,赵梅的手机响起,她走到一旁接听。 原本就黑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一言不发,挂上电话。 重新走到王真跟前,将手机上收到的资料,递给她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真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头摇得如同波浪鼓:“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简灵溪和南宫萧谨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都隐隐约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说,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害若婉?”赵梅愤怒的问话,证实了简灵溪和南宫萧谨的猜测。 王真满脸震惊,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现在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一次她是彻底完了。 南宫萧谨见情况不对,转头对简灵溪说:“你先去化验,以免耽误了时间。” “好。”纵然满心疑惑,也希望留下来看事态的发展。但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分析出最后的成分,好解毒。 简灵溪匆匆离开,南宫萧谨不放心,让沐冰跟着保护她。 赵梅再度质问:“你是自己说清楚?还是我派人把这个人揪出来?” “夫人,你别逼我,别再逼我了……”王真双手抱头,瑟缩着,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惊恐。 “王真,我一直那么信任你,把女儿交给你照顾。我以为你失去了女儿,会更加有母爱,更加保护她。是的,你之前做得很好,让我很放心,我也一直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事实证明,我所托非人,我引狼入室。”赵梅字字凝重。 “不,我不是那样的人,夫人,我是真心对待小姐的,我确实将所有的爱都转移到她身上啊,夫人。”王真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好,那你为什么要害若婉?”赵梅真的不想跟她继续纠缠下去,她只想尽快找出幕后的主使者,好救活自己的女儿。 王真还想喊冤,赵梅大喝一声:“证据确凿,你还想怎么狡辩?” 张了张嘴,王真咽下所有的辩解,慢慢屈起双腿,从瘫坐到跪下:“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小姐的毒是我下的,她每天的饮食都是我准备的,我要做很方便,同时我也是最大的嫌疑人。我知道巧巧是夫人派来的人,于是,我利用了她。” 王真这么一说,连南宫萧谨都惊讶不已:“贺彬呢?他怎么会听你的话?” “贺然的病因小姐而起,他死后,贺彬有段时间很自责,很懊恼,他也认为是他间接害死了他哥哥。但小姐一找他,他就什么都忘了。一旦小姐不理他,他又陷入了自责里。贺彬患有精神分裂症,他一方面想讨好小姐,另一方面又恨她,想给他哥哥报仇。久而久之,他分裂出两种人格,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于是,我告诉他,巧巧是夫人派来的,他便自己行动了,他接近巧巧,利用她给小姐下毒。”王真全招了。 “若婉所说的那个很了解她的神秘人也是你?”赵梅震惊了,兜兜转转这么久,没想到内鬼就在身边。 “是。”王真全认了:“正如夫人所说,我是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赵梅听完,震惊得踉跄了一步。 南宫萧谨就在她身后,随手扶了她一把。 赵梅脸色惨白,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 她好自责,她以为给她找了个好奶妈,没想到却是一个毒杀手。 现在看来,若婉会变得这么自私自利也是王真做的好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我亏待了你,还是方家对不起你?”赵梅被南宫萧谨扶坐到沙发上,强迫自己冷静后才问。 王真也是脸色惨白,咬牙切齿,久久不语。 南宫萧谨冷声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接下来不管他们怎么问,王真就是不肯说。 她什么都认,就是不肯说出幕后的凶手是谁。 知道王真嘴硬,南宫萧谨不再逼问,只对赵梅说:“方夫人,你把手机里的照片传给我,我让人去查。” “不要查了,是我干的,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别人无关,你们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王真崩溃了,她知道一旦南宫萧谨介入,就没有查不出的事。 之前是她隐藏得好,他们没有怀疑她。 现在有了突破口,有了目标,南宫萧谨可以连她家祖宗十八代都挖个干干净净。 南宫萧谨不再看她,转身要离开。 王真狗急跳墙,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趁赵梅不备,挟持了她。 “南宫萧谨,你今天敢离开这里半步,我就杀了她。”豁出去了,事到如今,她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而且,就算她求饶,依照赵梅和南宫萧谨的脾气,他们也不会放过她。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她又何必继续苦苦哀求,活得这么窝囊。 她已经委曲求全几十年了,最后的时光她要硬气一回。 第九百四十四章 为了女儿 南宫萧谨冷眸如霜,现在谁都可以随意威胁他了吗? 赵梅声音更加冰寒:“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夫人,你错了,我从没有想过要逃。我一生不幸,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众多,我是不受重视的那一个。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我很想读书,可父母不同意,说女孩子读书没用,长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人。我十八岁不到就被父母嫁了,他们的理由是拿彩礼盖房子,好给弟弟娶媳妇。嫁了人,丈夫对我很不好,一喝醉就对我拳打脚踢。我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我怀了三个孩子都流产了。医生说,我身体底子不好,受孕要静养,不能干活。可婆家人不信,还是要我继续干活。终于,上苍垂怜,怀孕第四次,我生下了一个女儿。为了生她,我疼了整整五天五夜,在鬼门关前徘徊。我还没有享受到当妈的喜悦就坠入万丈深渊,我的孩子夭折了,我还没来不及看一眼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婆家人说我不详,将我赶出家门。”王真诉说自己的遭遇,几十年前的事了,她如今回忆起来历历在目。 她的一生从生下来就是个悲剧,没能为自己好好活一天,一直生活在别人的压迫里。 “是方家收留了我,是夫人你救了我,还不嫌弃我粗鄙,把尊贵的小姐交给我照顾。夫人,我真的很感激你,你不止救了我的人,还拯救了我的灵魂。”到了这时候,王真脱口而出的还是对赵梅的感激。 “所以,你就恩将仇报,故意养残若婉,给她灌输错误的价值观,让她跟你一样,贪心不足,自私自利?”赵梅冷声质问,她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的引狼入室。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一生坦荡,做事向来无悔。 只因一时心软,竟毁了女儿的一生,叫她如何能不懊恼,自责? 王真也不辩解:“对不起,夫人,都是我的错。我把命还给你。” 说着,她推开赵梅,拿刀刺向自己的肚子。 她的动作很快,南宫萧谨来不及阻止,也是他私心里不想救她,所以,反应慢了半拍。 王真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那一刀刺得很深,霎时,鲜血直流。 此时恰好方若婉醒来,她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狂奔向王真,紧紧抱着她,泪如雨下:“王姨,王姨,你这是怎么了?是谁逼的你?” “小姐,我对不起你。”王真一脸愧疚。 “王姨,你在说什么呢?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叫救护车啊,快点啊……”方若婉惊乱不已,朝外大声喊。 见南宫萧谨和赵梅都无动于衷,方若婉怒吼:“是你们逼死了王姨?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过了,全是我做的,我都承认了,你们真的好狠,连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你们都要下手。” “小姐,我不行了,不能再陪你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要好好的。”王真满眼不舍,伸手去抚触方若婉的脸。 她这副样子令王真和南宫萧谨都深感不解,她替别人卖命,陷害了她,为什么到了临死还摆出一副眷恋不舍的样子? 不,不对,这不符合人性,这里面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梅匆匆奔向外,王真身上背负着太多秘密了,她还不能死。 赵梅跑得气喘吁吁,敲响了简灵溪的房门:“灵溪,灵溪,你快开门啊……王真自杀了,流了好多血,你快救救她……” 听到赵梅焦急的声音,简灵溪忙放下手头的一切,匆匆打开门:“夫人,怎么回事?” “王真突然自杀,你快救她,她什么都没有说,现在还不能死。”赵梅来不及多说。 “好。”简灵溪也不再多问,拿着医药箱,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方若婉的房间。还未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简灵溪忙蹲在地上,给王真把脉,她这一刀刺得很深,伤了肺腑,导致了大出血。 拿出一颗药,简灵溪硬塞入王真嘴里。 她并不配合,还想吐出来。 方若婉忙捂住她的下巴:“王姨,你一定要活下来。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小姐,你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会恨我的。”王真拼尽全力,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让她自己说。 “王姨,你在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害我,你也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的。王姨,一个人可以伪装一阵子,却不能伪装一辈子。王姨,求求你,一定要撑下去,不要留下我孤单单一个人。”方若婉撕心裂肺,她已经众叛亲离了,再没有王真,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姐,你接到的信都是我写的,那个神秘人就是我。”王真自己说了出来。 方若婉一怔,随即扬起笑:“不会的,王姨,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是神秘人呢?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 “你好好想想,这世上除了我,谁会对你这么了解?”只一个问题,方若婉如遭雷击。 她将王真放下,慢慢站起来,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不,不会的,不会的。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制造出一个神秘人来?” “都是为了我女儿。”王真终于抵不过内心的愧疚,说了出来。 “你女儿不是一出生就夭折了吗?”方若婉满脸不可置信,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真眼角滑下两行泪:“她没有死,我被骗了。婆家重男轻女,就趁我还昏迷不醒,将孩子给卖了。他们怕我知道后会吵闹,就骗我说孩子夭折了,还把我赶了出来。我被方家救了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了。我恨他们,我不想再见到他们。直到五前年,我偶遇一个同乡,从她的嘴里得知一切。乡下是没有秘密的,如果我不是个性太犟,不肯回去,他们骗不了我二十年。”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方若婉更加不解。 “我去看了她,她过得惨。养父母结婚多年,没有生育才抱养了她。可有了她之后,第二年,他们就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于是,对她百般看不顺眼。不让她上学,终日有干不完的活。那个儿子有点傻,需要人照顾,她既当姐姐又当妈。更可恨的是,他们把她当成童养媳,长大了给傻儿子当媳妇。”提起女儿的遭遇,王真心如刀割,都是女人,出身不同,命运就天差地别。 都是她不好,如果她当年不是太绝情,从此不再回去,她就会早点发现真相。哪怕她拼了命,都会找她回来的,这样她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更悲惨的是,傻儿子有一次到河边玩,不幸溺水身亡,他们将所有悲伤化作怨气通通撒到我女儿身上,说她不详,说她是煞星。为了折磨她,他们甚至泯灭了人性把她卖到那种地方去。就因为我女儿当初不愿意嫁给傻儿子,他们就要她被男人折磨。”说到这里,王真气愤难当,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简灵溪忙给她施救,方若婉整个人呆若木鸡。 虽然王真的故事还没说完,她大概可以猜出后面的部分。 她出卖她,换钱来帮助她的女儿脱困。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她是被赶出了方家,没了方家千金的头衔,但南宫萧谨每个月都会汇一笔钱到她的帐户。只要她开口,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会帮她的,她为什么要采用如此愚蠢的方式? 第九百四十五章 心智垮了 王真那一刀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刺得很深,简灵溪抢救了两三个小时,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即使此刻,她还是没有脱离危险期。 简灵溪分析的毒药成分还有一点点,她必须马上去弄完,等时效过了,她又要从头再来。 南宫萧谨看出了她的焦急,拍了拍她的肩,对她说:“你去,家里还有一个西医,王真不是中毒,他可以搞定。” “好。”简灵溪没有迟疑,匆匆往外走。 “等一下。”南宫萧谨叫住了她,简灵溪回头用目光询问。 南宫萧谨拉起她的手:“你累了一天了,都没好好吃过东西,走,我先陪你去吃点东西。”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不饿,再说时间来不及了。” 意识到事态严重,南宫萧谨没有再勉强,只凝重地说:“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简灵溪应了声,匆匆离去。 方若婉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痴痴傻傻看着王真。 她不敢相信王真会害她,她为了她的亲生女儿害她? 王真是她今生最信任的人,远超她的亲生母亲。 现在连她都不可信了,这世上她还能相信谁? 赵梅虽生方若婉的气,但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她仍于心不忍。 端了碗粥,默默坐在她身边:“若婉,吃点。你身体这么虚,要多补充点营养。” 方若婉没有看她,目光仍落在王真身上,却没有焦距,似透过她,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赵梅知道王真的背叛对方若婉的打击特别大,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料想不到。 赵梅蓦然发现,自己这个妈当得真的很不称职。 她连怎么劝她吃点东西都不会,她怕自己说得多了,她会生气。 内心深处又担心她没吃东西,体内的毒会不会容易发作。 唉…… 老母亲就是这么操心,怕她冷了,饿了,渴了,累了…… 她和她之间确实很生疏,不像一般母亲和女儿那样亲近,无话不谈。 这里面有她的个性使然,亦有很多外来的因素。 事已至此,现在去想这些于事无补。 她唯有能做的就是看着她,起码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不让她出事。 赵梅不勉强她,将碗放下,继续默默陪着。 过了大概有两个小时,简灵溪回来。 倚在门口的南宫萧谨,见她从楼梯上来,立刻迎上去,冷凝的眸子里全是担忧:“怎么样了?” 简灵溪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成功了。” 南宫萧谨一怔,骄傲地问:“你制出解药了?”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脸上被明灿的阳光笼罩,整个人散发着圣洁的光。 “你没事了吗?”到了此时此刻,南宫萧谨才敢颤抖的声音泄露他的心情。 “嗯,我中毒比较浅,剂量不多,已经解了。”简灵溪如实相告,她话还没说完,南宫萧谨激动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在她耳边一遍遍呢喃:“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简灵溪心颤动,此时她才知道南宫萧谨一直很担心她的毒,只是,他没有说不出口。 心头冰寒的地方渐渐被温暖,简灵溪扬起笑容,回拥他,给予他肯定的答案:“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秋婶要送东西上来,见到这一幕忙转身要离开。 简灵溪脸颊一红,轻轻推开南宫萧谨:“我去看看方若婉。” “她真的还有救?”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想了想,简灵溪回答:“她中毒很深,时间比较久了,解起来比较费劲,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但我有把握。” 听她这么说,南宫萧谨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开来,反而蹙得更紧。 “怎么了?”简灵溪看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直白地问。 “灵溪,你可以不救她。”南宫萧谨的话让简灵溪震惊。 之前他千方百计,不惜欺骗她也要救她。 现在她制出了解药,他反而让她不救她。 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她真的猜不透。 “南宫萧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知道的,我不会猜测别人的心意。”她觉得她和南宫萧谨之间可以直说,不需要用这种猜测的游戏。 看着简灵溪清澈的目光,南宫萧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方若婉是他招惹来的,他被骗了数年,却要简灵溪不救她。 简灵溪是个极有责任感的医者,治病救人是她一生的使命。哪怕方若婉数次对她下毒手,她都没有想过不救她。 她的心地这么纯善,透明宛如水晶,他怎么能让她做这种事? 南宫萧谨越想越愧疚,他只是想让她选择,不要勉强自己,但这不是普通的事,关系到一条人命。 就算方若婉十恶不赦,也应该交给法律去制裁,而不是他私下给她判刑。 “对不起,灵溪。”南宫萧谨双手搭在她肩上,简灵溪恍然大悟。 她幽幽一叹:“我是很不喜欢方若婉,也不想救她,但我是个医者,我的职责就是救人。” “嗯。”南宫萧谨重新将她揽进怀里,头枕在她肩上,一脸愧疚。 过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轻轻推开他,走进房间。 赵梅一见到她,立刻站起来。 简灵溪将自己制好的药丸交给她:“夫人,你让方小姐服下。她中毒太深了,需要慢慢调理。这药只能保证她不发作,要彻底清除毒素,还需要一段时间。” 能让她不发作,赵梅已经觉得是意外之喜了。 她满脸疲惫,唇角扬起感激的笑:“灵溪,谢谢你。” 赵梅是名门贵妇,她为人刚正也矜持,有些话她不便说出口。 “不必客气,夫人,身为医者,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说完,简灵溪走过去,查看王真的伤势。 赵梅忙将药拿给方若婉,表情急切地说:“这是灵溪研制的药,她说可以让你不发作,你快吃了。” 方若婉仿如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她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中,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赵梅见状很担心,将手搭在她肩上,劝:“若婉,把药吃了,以免又发作了。王真一定会醒来的,她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提起王真的名字,方若婉才渐渐有了反应。 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一顿一顿转头看向她,声音因久未开口而沙哑:“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赵梅心头一颤,赵梅是她为她请的奶妈,却害了她一生。 面对她这悲伤又无奈的质问,她无言以对。 “若婉,你别想太多了,一切等她醒来就有答案了。”她只能这么安慰她,至于王真会不会说,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的自杀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宁死都不肯说。 “呵呵……呵呵……”方若婉低低笑了起来,她脸上在笑,赵梅却看到她的心在哭泣,自责更是如蛆噬咬着她的心。 笑了好一会儿,方若婉突然接过她手上的陶瓷瓶子,打开倒出一颗仰头吞下。 她的动作很突兀,很机械,赵梅眉头深锁,从小到大,她一直都不了解她。哪怕现在也一样。 简灵溪专心致志给王真把脉,她伤得很重,也是致命的。但经过她的治疗,她不应该恶化得这么快才是。 唯一解释就是王真毫无生存的意志,她一心求死。 简灵溪眉头深锁,一个人的求生意志足以决定她的生死。 医生最怕遇到这样的病人,她自己一心往地狱跑,她在后面狂追,怎么追得上? 不是谁都可以向阎王要人的。 第九百四十六章 恨 简灵溪整整守了王真一天一夜,才将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王真幽幽醒来,见到简灵溪,迷惑地问:“我一直在害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继续给她把脉,简灵溪淡淡回答:“因为你是病人。” “就这么简单?”王真不可思议地问,她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圣人。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但凡有选择,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是的,就这么简单。”简灵溪点点头:“当然,我还有一点私心,希望你可以说出所有的经过,包括真正的幕后神秘人。” 王真脸色渐白,褪去了最后的血色,沙哑着声音说:“不要白费功夫了,我是不会说的。” 她用死明志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管他们怎么威逼利诱她,她宁可死,都不会出卖他的。 “你的心智很坚定,我看到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谁来保护你的女儿?那个藏头缩尾,只会用阴谋诡计陷害别人的人,真的有信用吗?他的话,你真敢信?你女儿一生悲剧,好不容易找到了愿意呵护她的亲生母亲,你想让她失去最后的依靠和希望吗?”简灵溪语速不急不徐,将自己的认知说了出来。 王真深受触动,是啊,她死了,她可怜的女儿该怎么办? 她从生下来就沦为工具,被亲生父亲给卖了,现在更是处于水深火热里。 那个人威胁她,一旦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又怎么会善待她的女儿?她真是太傻了,怎么会去相信一个没有见过的人的话? 不,她不是相信,她是害怕。 害怕自己东窗事发,没了利用的价值,他会对女儿不利。 她希望他看在她誓死效忠的份上,让她的女儿有条活路。 可她忽略了一点,但凡他有良心,就不会威胁她替他做这些事。更不会害死贺彬和巧巧,她死了,他会怎么对付她的女儿,全凭他高兴。 见王真慢慢有所领悟,简灵溪继续说:“这些道理你都懂,只是一时慌乱,做出了失去理智的事。我救你,就是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择。” “二少夫人……”王真瞠目结舌,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喊她二少夫人。 她确实想帮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方若婉也是她一手带大的。 在没有见到亲生女儿之前,方若婉一直是她情感上的慰藉,她视她如己出。所以,她是矛盾的,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女儿,她需要害她。 另一方面,她又对她有情有愧。于是,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她比任何都积极。 因为帮了她,才能减少她内心的愧疚。 她不分青红皂白,一心只想替方若婉对付简灵溪。 她在自私的世界看不到她的付出,她也快分裂出两种不同的人格了。 简灵溪没有再逼她,端起一旁的粥,舀起一勺喂她:“吃点东西,可以促进伤口愈合,尽快好起来。” 王真坚固的心房坍塌了,里面愧疚如洪水汹涌而出:“二少夫人,我对不起你。” “你还可以将功折罪。”简灵溪目光坚定。 “你……你们还会相信我吗?”王真垂下睫毛,她为方若婉磕头受的伤仍很严重,这一点有表演的成分,但也可以证明她对方若婉是有感情的。 没有感情的表演很容易被人看穿,而她的表现是真的。 “王真,你对方小姐是真的好。或许她在你的心目中不能跟你的亲生女儿相提并论,如果没有你的女儿,你也是可以为了她拼命的。我相信经过这一次,你不会再陷害她了。”简灵溪说得很笃定,有些事,经历过了才会害怕。 王真震惊地看着简灵溪,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二少夫人,你才是活得最通透的那一个。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感悟真是太难得了。”王真十分敬佩,她活了这把年纪都想不明白。 “不,有些事旁观者清,要是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的比你好。”简灵溪始终客观公正,不带任何感情,就事论事。 唯有这样,她才能更加清醒和理智。 人很容易被感情带坏情绪,陷入一种死循环,拔不出来。 出狱以来,她经历了很多很多,她也时常在想,她所做的事都是对的吗? 为什么别人得到的都是好的,而她所遭遇的都是苦难。这里面有客观的原因,也有她自己的做法。 如果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去处理问题,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和简灵溪的一席交谈,王真瞬间顿悟了很多。 她若一直听他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她。她会是他的一枚棋子,直到自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他才会丢弃。 而在这期间,她女儿不会有好日子过。她是他威胁自己的利器,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王真张嘴含住了简灵溪喂给她吃的粥,咽下去后才说:“二少夫人,你说,我要怎么配合。” …… 听说王真醒了,方若婉不顾赵梅的劝阻,迫不及待撞门而入。 满面不可思议地质问:“你为了亲生女儿给我下毒?” “对不起,小姐。”王真真的很愧疚,她是白眼狼,她对不起方家,更对不起方若婉。 “对不起?”方若婉重复着她的话,疯狂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宇宙无敌的大笑话。 她的笑声刺得王真耳膜直颤,心亦被割成碎片。 但她无从替自己辩驳,她的作所作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等她救出女儿,她一定会给她一定交待的。 “王真!我这么信任你,把你当成了我唯一的亲人,我把任何事都告诉你,你却用我的信任来算计我。你可真是好样的,好样的。”方若婉发了疯一般,她脸上在笑,王真却听到了她的心在哭泣。 王真只能抿直唇,默默垂泪。 她确实辜负了她的信任,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不管她要杀要剐,她都没有怨言。 “怎么?无话可说了?你之前不是很能说的吗?你一直给我出主意,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我真是太蠢了,居然被你耍得团团转。”方若婉目光含着毒箭,如果可以,她真想亲手杀了这个毒妇。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王真动弹不得,只能一遍遍给方若婉道歉。 她从小到大,对她很依赖,几乎拿她当母亲看待。出国旅游都会给她带礼物,而她的做法,无疑是在她心上插上一把刀。 “对不起有用吗?那我杀了你,再跟你说声对不起,是不是就可以两清了?”方若婉拿起一个花瓶,重重敲碎,再把锋利的那一边对准她。 王真不喊不叫,而是默默闭上眼睛:“只要你能消气,做什么都可以。” “好,我就杀了你。”方若婉双眼泛红,里面流淌着浓烈的恨。 王真对她的背叛比任何事都要令她伤心绝望,一路走来,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原本她以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她,至少还有王真会力挺她。 现在看来,她真的是可笑了。 她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副众叛亲离的样子,都是王真助推的。 她还装成神秘人,给她毒药,让她自己服下。 俗话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她愚蠢造成的。 方若婉咬牙切齿,欲将花瓶刺向王真。 门开了,传来南宫萧谨威严的声音:“住手。” 方若婉动作一顿,缓慢转身,看到一身休闲装仍气势逼人的南宫萧谨,目光又流露出几分痴迷:“阿萧,你还想救她?” 第九百四十七章 无处不在 “不,我现在需要她。”南宫萧谨坦白地说。 “需要她做什么?让她继续给我下毒吗?”方若婉喊得声嘶力竭。 “找出幕后的黑手。”南宫萧谨并不隐瞒,方若婉此时正沉浸于自己的悲伤里,不告诉她,她定会做出更加过激的事。 方若婉喃喃重复着南宫萧谨的话:“幕后黑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跟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对付我?” 她不明白,这件事与三年前她的筹划无关。 幕后的黑手似乎并不是想揭她的短,而是利用她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正在查。”就算这次她是受害者,可三年前的事确实是她做的。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这一次若非她露出了什么意向,也不会被人捕捉到,加以利用。 “还有什么好查的?就是她。”方若婉怨毒的目光又落在王真身上:“杀了她,他就没有助手了。” “住手!”南宫萧谨几个箭步上前,一把夺过方若婉手上的凶器,重重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有一片划过方若婉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王真心疼地惊叫:“小姐……” 方若婉冷冷瞪着她:“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曾经对她有多好,多信任她,现在就有多恨她。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赵梅听到动静闯进来,见到方若婉受伤,她忙拉起她的手,满脸焦急地问:“若婉,你没事?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不必,一点小伤死不了。”她恨王真,但也没有原谅赵梅。 她们都不是真心待她的,都有目的。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真心对她好的,她们都有自己的盘算。 方若婉的态度让南宫萧谨蹙起眉头:“方若婉,你只会怪别人,你有没有想过自身的问题?你的所作所为全是对的吗?你为了欺骗我,都做了些什么?夫人不伤心吗?会落到今天这一步,有别人的算计,但他为什么不去算计别人,你有想法吗?” “阿萧……”没想到南宫萧谨会这么骂她,将一切事都推到她身上来。 方若婉摇着头,转身猛奔出去,赵梅不放心,急忙追出去:“若婉,若婉……你等一下……等一下……” 王真一脸愧疚,泪如雨下。 南宫萧谨站到她前面:“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王真一脸迷茫。 “他是谁?平时都没有怎么跟你联系?”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从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他要找我,就给我打电话。他每次的电话都不一样,只有他找我,我找不到他。”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把你的手机给我。”南宫萧谨说。 “就在我的房间里。”王真很配合:“二少,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说。”南宫萧谨顿住了脚步。 王真眉头深锁:“那个人虽然要我给小姐下毒,但他还我要将小姐的思想引到你身上。我觉得他真正要对付的人不是小姐,而是你。” “你还有什么发现?”南宫萧谨又问。 “他对南宫家很熟悉,知道二少夫人的一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二少,你要小心点。”将一切都说开了,她也不怕再藏着掖着了。 “你平时怎么见你女儿的?”南宫萧谨又问,跟王真他没什么可说的。 也不想跟她多接触,但有些事,他要问清楚,方便下手。 “都是他安排好了才通知我的,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固定。他会派车来接我。”王真说。 “他发现你被暴露了吗?”这一点至关重要。 王真认真想了想:“我不清楚,但应该还没有。” “离你下次和你女儿见面还有多久?” “25号,就是明天。”南宫萧谨不提,她都忘了。 她一心求死,醒来又处于自责又中,压根没有精力想到其他。 南宫萧谨一言不发,匆匆出去,留下一脸迷茫又无助的王真。 明天的见面,她是去不成了。 上次的见面很可能就是她和女儿的最后一面了,她还答应她,要给亲手做青团给她吃,她又要对她食言了。 投胎在她的肚子里,大概是上苍对她的惩罚。 希望她这一辈子做个善良的人,好好修行,下辈子可以投胎在一个好人家,像方若婉一样,出身就荣华富贵,比一般来幸运。 唉…… 可是,她过得也不快乐。 算了,算了,还是当个普通人,有个健康和美的家庭,从小在有爱的环境下长大。身心健康,好好学习,努力工作就好。 …… 王真受了重伤,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南宫萧谨待她不薄,派了个人来照顾她。 她叫小丽还算细心,只要她一醒,她就立刻来询问她有没有需要。 傍晚,王真再度幽幽醒来,小丽一见她睁开眼,忙将灯光调亮,坐到她身边问:“王姨,你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喝点水?” “好。”王真微微点点头。 小丽将准备好的温开水递给她,还在里面插了一根吸管,方便她喝水。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王真才感觉喉咙不那么干涩了,她礼貌道谢:“谢谢你。” “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的工作。只要你满意就好。”小丽替她盖好被子,王真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认真看着小丽,她长得很清秀,干干爽爽,看上去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子。 王真也曾管理过几个女孩子,她自认为看到人挺准的。 小丽一看就是那种风风火火的个性,做起事来很麻利,但这种女孩一般眼里很坦荡。眼前的女孩不同,她唇角隐隐有一丝诡异的笑。 心头响起警报,王真说:“麻烦帮我叫一下二少夫人,好吗?” “二少夫人正在研制药物呢,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小丽的态度越来越不寻常,王真眼底的防备更浓了几分。 “你到底是谁?”王真不想跟她兜圈子,直接问。 “王姨,你警觉心还挺高的。没错,我是先生派来的,他知道你把一切都说了。”小丽直起身来,冷睨着王真,眼底似笑非笑。 “他……连这里都有眼线?”这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灵犀楼是南宫萧谨跟简灵溪的爱巢,他这么重视她,自然会将一切安排好。 包括这里的每一个佣人,都必须是他最信任的人。 “当然,先生无处不在。”小丽双手抱胸,后退了几步。 明明是同一张脸,换了个表情,她给人的感觉整个全变了。 王真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恐,她问:“你想杀我?” 小丽摇了摇头:“不,我一直在照顾你,如果要杀你,我何必费这份力气?” “那你……”王真更加心惊,先生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他安排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用的,他在下一盘大棋。 被他看中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不管愿不愿意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先生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小丽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眼底晶亮,让人不敢直视。 “什么问题?”王真瑟缩了一下,她隐隐约约猜到了先生的问题。 “你还想要你女儿的命吗?”小丽声音平缓,每一个字都用正常的语速说,可听在王真耳朵里却无比恐怖。 她惊得直起上半身:“你们想对我的阿彩怎么样了?” 小丽将手搭在她肩上:“不必这么紧张,杀人并不是先生的目的,只要你乖乖听话,遵照他的意思去办,他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第九百四十八章 左右为难 她越是这么说,王真越觉得恐怖。 身体太虚,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她重重跌躺在枕头上,瞠大双眼,里面布满惊恐:“先生有什么吩咐,你就直说,我一定照办。” 小丽拿起水杯,慢悠悠喝了好几口。 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对王真都是巨大的折磨,她越是慢,王真就越着急。 等感觉差不多了,小丽才放下杯子说:“先生,要你……”她慢慢靠近王真耳边说,才慢慢直起腰来:“都听清楚了吗?” “我要见阿彩。”王真提出她的要求。 “当然可以,先生答应过的,会让你们母女团聚,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们远走高飞。但不是现在。”小丽将先生的命令贯彻到底。 “不见到阿彩,我怎么知道先生有没有兑现承诺?”王真不肯就这么妥协,她做了这么多,甚至背叛了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方家,唯一愿望就是救出自己的女儿。 因为她被卖进了一家高级会所,那种供心理扭曲的有钱人玩乐的地方。 那里守卫森严,必须是顶级会员才能进去。 单凭她一个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女儿。 还有,她不是对南宫萧谨毫无保留,有些事,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活了这么久,她比谁都明白,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可靠的。每一个人都有弱点,端看会不会被人利用了。 她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你在怀疑先生?”小丽挑了挑眉。 “是。”到了现在,她没必要再讨好他,说假话。 既然他在这里安排了眼线,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她没什么可隐瞒了。 “王姨,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小丽脸上在笑,眼底却一片冰冷,让人看了心底一颤。 “我就是为了救阿彩才答应替先生做事的,如果我不能保证自己女儿的安全,我为什么还要去做?”王真反问,她并不想得到任何利益,她只想救女儿出火坑。 小丽紧紧盯着王真看,看得她一颗心不安地狂跳,但她并没有退缩。 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除了女儿,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她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们在试探对方的底线,也在坚持的想法。 终于,小丽妥协了:“好,我可以让你跟你女儿视频。” “我要跟她见面。”王真瞪大双眼,坚持。 “王真,你别太得寸进尺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她?要是让南宫萧谨知道,先生留你还有什么用?我现身,已经冒了巨大的危险。”小丽板起脸来:“当然,你不愿意,先生也可以放弃你这枚棋子。” 她说得轻巧,王真却心颤不已。 她成为弃棋,代表她女儿也是。 阿彩不止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鬼地方,更甚者,她将面对更加凄惨恐怖的境地。 王真很清楚,这是先生最后的让步了,她若不接受,就是逼女儿去死。 王真闭了闭眼,她万分痛苦。 她被发现了,小姐对她恨之入骨,她只想赎罪,不想继续被利用。 可她没有退路,她一定要救女儿,哪怕对不起全世界。 “我现在就要视频。”她不想让他们有时间准备来骗她。 “行。”小丽答应得很痛快。 就在此时,门被敲响,小丽快速收起外放的情绪,瞬间变回那个胆怯的小女佣。 打开门,竟是赵梅。 王真本能要起身给她行礼,却扯动伤口,疼得冷汗直流。 赵梅走到她跟前,看着她,淡淡地说:“你不必紧张,也不必多礼。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我只想跟你谈谈。” 看了眼小丽,王真恭敬垂下眼睑:“夫人,有什么话你尽管吩咐。” 赵梅不是个磨叽的人,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若婉现在特别伤心,我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开心起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像赵梅这样强硬的人,为了女儿,她都会服软。 “夫人,其实小姐没有看上去那么难相处,她就是有些小任性,不是不讲道理。她对你有些心结,但这些不是大问题,只要你对她耐心点,顺着她点。她一定会看到你对她的心意的。”王真倾囊相授。 其实相处之道,没有别的窍门。 最好的方法就是相互理解和体谅,当然,个性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也不同,这就需要磨合。 赵梅听得频频点头,她果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连怎么跟女儿相处都不知道。 还有,她个性刚毅,一板一眼。而若婉敏感任性,她需要哄。 赵梅沉默听着,默默将一切记在心底。 过了好半晌才站起来:“你休息,我先走了。” “夫人……”怕赵梅真的走了,王真忙要坐起来,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赵梅是个通透的人,一见她这样,微蹙眉头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是,夫人。”王真点点头,刚刚动作太急,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一咳又扯到伤口,冷汗直冒:“夫人,你不怪我吗?” 定定看了她几秒,赵梅才认真地说:“说不怪你,你也不会信。但世间之事,有时候很难分辩对错。你害我的女儿,当然是错的,罪不可恕。但你帮自己的女儿又无可厚非,更是天经地义,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怪你。” “夫人……”赵梅的话让王真很震撼,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善解人意的话。 在她的印象里,赵梅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连先生和老爷子都要礼让三分。她做事风风火火,条理分明,同时她也很霸道,她所决定的事,没人敢反对。 在方家除了老爷子和大先生,就是夫人的权利最大。莫说下人了,就连方家的亲戚都最怕她。 没想到三年不见,夫人的改变这么大。 这次为了小姐,她可以说是丢了自己的原则。她看得出来,她很努力想做一个慈母,只是,她没有做过,有些不得力,还有点不知所措。 加上小姐对她积怨已深,她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 “谢谢你,夫人。”千言万语都赎不了她的罪,“谢谢”是最薄浅,也是唯一能表达她内心的字眼。 “王真,理情上我怪不了你,但理智上我不能饶了你。等你伤好了,就去自首。我不会干涉司法程序,希望你能好好悔过自新,也给你女儿做一个榜样。”赵梅并没有完全放过她。 都是成年人,错了就要承担后果。 “是,夫人。”王真垂下了头,她真的很想悔过自新,可他们抓住了她的女儿,她不能弃她于不顾。只能继续伤害夫人和小姐,她罪大恶极。 今生是赎不了她的罪了,来世如果还有机会,她愿意做牛做马,好好报答她们。 赵梅站起来,走到门口又踅回来,若有所指的说:“犯错不可怕,怕的是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王真心中一颤,二少那么聪明,怎么就这么巧将小丽安排来照顾她? 这是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夫人这次前来,不单单是想问她怎么跟小姐相处? 是来警告她的? 越想越心惊,王真自感她就是芸芸众生里一颗最渺小的尘埃,她当不起他们搏奕的对象。 她该怎么做才能两头都不得罪,全身而退? 不,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妇人,她没有这样的智慧。 一步错,步步错。 我可怜的女儿啊,妈妈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出火坑? 都是妈妈不好,如果当年我不是个性那么犟,你也不会沦落至此。 第九百四十九章 警告 正当王真沉浸于自我思绪中时,小丽拍了拍她的肩。 王真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脸色惨白。 小丽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必害怕,方夫人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她意有所指,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怎么取舍。” 定了定神,王真说:“你不必警告我,这世上我唯一牵挂的就是我的女儿。为了她,我可以豁出一切。” “嗯,你明白就好。我真羡慕阿彩呢,有你这么一个好母亲,真心为她着想。”小丽半真半假,阴阳怪气地说。 王真不想跟她继续扯下去,淡淡地说:“二少不是傻子,你这样明目张胆就不怕被发现吗?” “这个你放心,先生自有安排。你记住了,先生是无处不在的神,不管你背着他做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小丽警告地睨了王真一眼。 王真浅浅笑出了声:“我的命都在你们手上,你们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最好如此。”小丽感觉自己话说多了,讨了个没趣。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按下视频通话,手机被接通后,上面出现一张憔悴的脸。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大概二十五六岁,虽然五官精致,却脸色腊黄,看上去很没有精神,尤其一双眸子布满惊恐,隐隐可见根根血丝。 小丽将手机交给王真,一见到视频里的人,王真十分激动,哽咽的声音变得拔尖:“阿彩,你还好吗?” “我……”阿彩欲言又止,她嘴角有很明显的一块淤青,应该是被人打的。 一见此情况,王真气愤不已,恨不能冲进屏幕里,将女儿拉出来紧紧护在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去所有的灾难,让她不再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那帮禽兽,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纵然明知女儿现在过得很不好,可每次看到她的样子,她都很心疼,气得想杀人。 “妈,你放心,我没事。”阿彩仰起头,眨了眨眼,让泪水往回流。 她越是懂事,不让她操心,她就越心疼,越愧疚:“阿彩,你再忍耐几天,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嗯。”阿彩点点头,她很懂事,从不诉说自己的委曲和痛苦,哪怕她刚刚被毒打一顿,她也从不向母亲诉苦。 然,母女连心,她的痛苦,王真都感受得到。 “好了,挂了。”小丽将手机从王真手上夺过去,王真不肯,跟她抢夺:“不,我还没跟阿彩说话,不能就这么挂了。” “妈妈……妈妈……”阿彩的惊呼声从手机里传出来,钻进王真的耳里,刺得她连灵魂都惊痛万分。 可小丽不管不顾,直接挂了电话,让她们母女俩的担忧在慌乱中加剧。 “你……”王真气愤不已,可经过这一折腾,她的伤口撕裂,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小丽收起手机,假惺惺替王真盖好被子:“王姨,你还是好好休息,养好了伤,才能更好地替先生效力。也可以尽快跟你女儿团聚。” 收拾好东西小丽就要离开,王真大喊:“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瞪了她一眼,小丽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你想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 王真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说,先生要我做什么?” “他们不是让你安排他们去见先生吗?你就照办。”小丽漫不经心地说,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先生愿意见他们?”王真疑惑地问。 “王真,你也年纪一大把了,不是无知少女了。有此事可以问,有些事不能问,你应该很清楚。先生的计划是你可以参与的吗?你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阿彩自然会回到你身边。”小丽冷漠地看着她,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王真不敢多言,现在的她除了乖乖听话,别无选择。 她敢不听话,受苦的就是她的女儿。 “是。”强自压下内心的不安和焦急,做出他们想要的样子。 她若有半分违逆,受苦的就是她的女儿。 她亏欠了她那么多,这次绝不能让她因为自己再受苦。 小丽深深看着王真,眼底意味深长。 王真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默默闭上眼睛。 尽管如此,丝毫不影响小丽警告般的话传进她耳朵里:“王真,先生的本事你是见识过的,别挑衅他的耐心,你承受不起后果。” 说完,没有再看王真一眼,转身离开。 待小丽走后,王真才悠悠睁开眼,看向天花板,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乡下女人,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见识。她只想跟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团聚,不想成为他们搏奕的工具。 她该怎么做才能救出女儿? 至于她能不能全身而退,她已经不在乎了。 …… 翌日,简灵溪来给王真换药,见她的伤口没有愈合,反而撕裂了。 她并没有说破,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工作。尽职尽责给她包扎,重新换药。 “王姨,你好好休息,没事不要乱动,伤口一再撕裂,你对的影响很大。”简灵溪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 王真知道她话中有话,看向她欲言又止。 她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一直在陷害别人。 之前是最信任的方若婉,后来是善良的简灵溪。 现在她受了重伤,她非但没有趁机报复,还对她尽心尽力。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一个人是天生的冷漠和绝望,都是由一件事一件事累积起来的。 在这人情淡漠的世界里,唯有利益可以牵系着一切。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见王真欲言又止,简灵溪问。 王真看了眼小丽,故意蹙眉说:“二少夫人,我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你帮我看一下。” 接收到了王真异常的信号,简灵溪从善如流。 “好,我再给你把下脉。小丽,王管家有点低血糖,你去叫厨房给她做碗猪肝汤来。”简灵溪一边把脉,一边说。 小丽不敢违抗就简灵溪的命令,毕竟她现在是下人,一旦暴露了身份,她就完了。 “是,二少夫人。”小丽应了声,慢慢转身,在简灵溪看不到的地方朝王真投去警告的一瞥。 让她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被先生发现了,她吃不完兜着走。 小丽走后,王真仍不敢大意,她是先生派来的人,说不定在这里装了什么监听器之类的东西。 王真说自己心口有点闷,待简灵溪俯身帮她检查时,她才在她耳边说:“小心小丽。” 简灵溪微怔,不动色声,继续她看病。甚至为了减轻她的痛苦,也她扎了一套针。 简灵溪的治疗还没有结束,小丽已经回来。 给病人治疗时的简灵溪神情是最专注的,周身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终于,将王真身上的针一根根拔出来,简灵溪才对小丽说:“你喂王管家先喝点汤,这时候的吸收力最好。” “是,二少夫人。”小丽恭恭敬敬,做好一个小女佣应有的本分。 喝了汤,王真感觉自己舒服些了,忙向简灵溪再道谢。 简灵溪让她好好休息,拿着医药箱离开了。 待确定简灵溪真的下了楼,小丽才敢质问王真:“你跟简灵溪说了些什么?” “你觉得我敢跟二少夫人说什么?”王真反问:“阿彩的命还在你手上。” “你最好没动歪心思,王真,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先生不是你可以抗衡的人物。”小丽又警告了王真一番。 第九百五十章 先生是谁 “先生是谁?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王真脱口而出。 小丽站起来,冷冷瞪着她:“先生也是你可以问的吗?王真,我看你是病糊涂了,越来越放肆了。” “对不起,我只是脱口而出,不是有意的。”王真忙道歉,看来小丽对先生很死忠,想要从她的嘴里探知先生的来历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还是谨小慎微,不要被她抓住把柄的好。 一天过去了,南宫萧谨没有出现,亦没有派沐冰来,准备去见先生。 小丽越想越不对劲,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她认真回忆自己今天所做的每一个细节,她毫无印象,她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那么,就是王真给南宫萧谨通风报信? 不对,她一直和她在一起,就算不在,她也放了监听器,并没有任何异样。 她仔细观察了,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并没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南宫萧谨为什么不来? 他不像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小丽心思百转,事态超出她预设,她现在又没有自由。 先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她不能辜负了先生的信任。 随着天色渐暗,小丽坐立不安。 王真伤重,为了尽快恢复,她一直睡睡醒醒。 睡了一觉醒来,就见小丽在房间中央回来踱步。 她也不拆穿她:“我口好渴,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是。”小丽有气无力地应着。 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也不照顾她,让她自己喝。 王真不敢再劳烦她,自己伸手去拿杯子,她伤重没有力气,加上姿势不对,很难拿到杯子。 一下子掉在地上,杯子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小丽被吓了一大跳,转身瞪着王真:“你干什么?想把人都叫来吗?” “没有,我只想喝水。”王真声音怯怯的,她的嘴唇已经因为久未喝水,干裂得浸血,看上去凄惨可怜。 深吸一口气,小丽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对。 她是秋婶安排来照顾王真的,不管她是谁,犯了什么错,都跟她没关系。她的职责就是照顾病人,让她安心休养。 “抱歉,我马上重新给你倒一杯。”小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狂躁,几乎不受自己控制。 不对,她的情况很不对劲。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一向很隐忍克制。 如果不是她表现得比其他人好,先生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丽转身倒水,她一边想压抑,心里一边在狂躁。 她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倒好了水,坐在床边,要喂王真喝。 然,在看到她那张脸时,她又莫名生出几分厌恶。这种感觉来得突兀又急迫,她只是隐隐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却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重将水放下,转身冷硬地说:“你自己喝,别又摔了再到二少那里告状。” “不会的。”相较于小丽的暴躁,王真显得温和很多。 她小心翼翼深怕得罪了她,她会对她不利, 小丽看着王真,突然觉得她特别特别讨厌。 跟小时候一直欺负她,使唤她的后妈长得一模一样。 “黄晓晓。”小丽脱口而出,眼神变得迷离。 “谁?你在叫谁?”王真莫名其妙看着小丽。 小丽甩了甩头,想甩掉那些痛苦的记忆。可她越不想去想,那些记忆就像幻灯片一般,重新循环,一遍又一遍。 而且,身体也有了感知。 那鞭子打在身上的剧痛,皮开肉绽的惨烈,那么清晰,痛得不可自抑。 “你是黄晓晓!”小丽神情狂乱,怒指着王真,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气。 王真吓了一跳:“小丽,你怎么了?你快醒醒,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王真,不是什么黄晓晓。” 小丽脚步踉跄,她头好痛好痛,感觉快要裂开了一般。 她抱着头,大声嘶吼。 外面的保镖听到声音闯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忙将她制住,叫来秋婶。 此时的小丽已经失去了理智,将王真当成黄晓晓。 张牙舞爪要杀了她,王真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发疯。 简灵溪赶到,给她扎了几针,小丽才慢慢冷静下来。但她的状态仍然很不对劲,王真急问:“二少夫人,她怎么了?” 简灵溪在给她把脉,没有回答。 过了好半晌才说:“她之前一直被人用药物控制,这次应该是过了时间没有服用解药,产生了幻觉。” “被人用药物控制?”王真喃喃反问,一脸惊恐。 “嗯。”简灵溪又给她扎了几针,小丽直接昏睡了过去。 这里只有一张床,简灵溪有些犯难,只能将小丽放在沙发上。 王真努力直起上半身:“二少夫人,她能好吗?” “嗯。”简灵溪点点头:“服用了解药就能好。” 王真喃喃自语:“她被派来监视我,怎么会不给她服用解药了?一旦她出事,胡言乱语,不是会穿帮了吗?” 简灵溪扶小丽躺好,走到王真身边:“她现在暂时醒不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二少夫人,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王真惊问。 简灵溪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了她几秒:“不是你提醒我的吗?” “是。”王真垂下了眼睑,她是提醒简灵溪注意小丽,可她不想卷入这期间。 “二少夫人,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相瞒了。我的女儿在他手上,他的命令,我一定要遵从。”王真脸色惨白,长长的眼睑投下愧疚。 “这样的人值得信任吗?”简灵溪淡淡地问,她的态度很平和,不像其他人那样的咄咄逼人。 她就只是单纯地问,不带任何情绪。 王真声音涩然:“我知道他不可靠,不能信。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尽力一试。二少夫人,对不起,我知道你们能饶我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不应该再要求更多。我也尝试去做,但我真的办不到。” 简灵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王真哑声说:“二少夫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休息,我先出去了。”简灵溪收拾好的自己医药,转身就要走。 她的举动让王真很迷惑,她静静看着她,担心她是演戏给自己看。 没想到简灵溪真的出去了,也没有对小丽怎么样。 王真心底满是疑问,她已经暴露了,先生为什么还要留着她?就算她愿意为他做事,也不方便了。 现在她还能留在这里,是因为她受伤了。 一旦她伤好了,谁还会留一个祸端在身边? 王真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她坠入一个阴谋里。可她一个小人物,值得他们费这么多心吗? 她以为简灵溪会去而复返,可是等了又等,房间里除了她和昏迷不醒的小丽外,再无其他人。 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异常。 哪怕她一再强撑,也抵不过睡神的召唤。 王真是被人拍醒的,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小丽披头散发,一脸慌乱:“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王真反问。 小丽压抑不住愤怒:“我知道了,还用问你吗?” “你好像神理错乱了,是简灵溪救了你。”王真实话实说。 “什么?我有胡言乱语些什么吗?”小丽一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喊了一个叫黄晓晓的人,一开始让她不要再打你了,后来说你不会放过她。”王真回忆着,将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她:“你好像产生了错觉,把我当成了她。” 第九百五十一章 是不是弃子? “我还说了什么?”小丽很紧张,仿佛她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王真摇了摇头:“没有了,外面的保镖听到你的喊声冲了进来,阻止了你,请来简灵溪给你看病。” “她说什么了?”小丽更加紧张,她会不会暴露了? 垂眸想了一瞬间,王真做出了选择:“她是二少夫人,我不敢多问。而且,你的情况很不正常。” “真的?”小丽一脸狐疑,王真真的没有趁她出事落井下石?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二少夫人。”王真缓缓闭上了眼。 小丽站在原处,很认真去想,却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不对,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发作? 她服了药的,怎么会发作? 小丽眉头深锁,抱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她又找不到破绽。 是她想多了? 定了定神,小丽走到角落里,取出自己藏在那里的包,掏出里面的药瓶,倒出一颗吃了。 重新走回王真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真的什么都没说?” “阿彩在你们手上,我还能说什么?我敢说什么?”王真没有力气,但她的话是有力的回击。 找不到证据,纵然满心疑惑,小丽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饿了吗?要不要给你弄点东西吃?”小丽压下脾气,主动示好。 “我不饿,谢谢。”王真闭上眼,假寐。 小丽也不是真心想照顾她,她拒绝,她也不介意。反而觉得落个清闲,坐回沙发上,过没多久又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此时已经半夜,小丽饿得肚子咕咕叫,下楼找东西吃。 门口有两名保镖正低声交谈着,小丽有种不好的预感,放缓的脚步,蹑手蹑脚慢慢靠近。 只隐隐听见一名保镖说:“打起精神来,二少随时会有命令。” “要做什么?”另一名低压声音问。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听令就行了。这些天里小楼发生了这么多事,方小姐频频出意外,二少可能怀疑这里出现了内鬼。” “这怎么可能?二少为了准备这幢小楼花费了很多心血,这里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身家背景查了又查,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混不进来啊。” “嘘,别说了,主人的事,我们最好别八卦。做好自己的职位最重要,这里给的薪水比其他地方高了一倍不止,我的贷款还没还完。”两名保镖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地闭上眼,打起精神来,不瞌睡。 小丽听得暗暗心惊,她可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进来的,先生做的资料,没人查得出来。南宫萧谨肯定也不例外,但她还是得小心再小心。 可是,她刚刚怎么会莫名其妙发作? 是先生不用她了?还是简灵溪做了什么手脚? 事情发生得很突兀,小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心纠结,连脚步都沉重了几分。 “谁?”想得太入神,不小心撞到了墙角的花瓶,发出细微的轻响。 保镖立刻冲进来,拿电击棒指着她。 小丽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两位大哥,我是楼上照顾王真的,我叫小丽。王姨饿了,让我给她拿点东西吃。” 保镖并没有立刻听信她的话,他们刚刚换班,对谁照顾王真不是太熟悉。 不过,同在灵犀楼服务,人数也不多,他们是见过小丽的,她不是生面孔。 只是现在非常时期,必须调查清楚。 要是混进什么人,伤害了灵犀楼里的人,他们就罪过大了。 “你等一下,我们去叫容管家来看一下。”一名保镖说着,没等小丽开口,迳自离开。另一名严阵以待看着小丽,小丽有种想退缩的感觉。 可事到如今,她如果走了,就越有嫌疑。 “大哥,你是见过我的,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小丽小声地说:“我只是想到厨房拿点东西而已。” “现在灵犀楼不太平,我们必须小心谨慎。有事一定要报备容管家,不然我们也承担不起后果。”这名保镖个性比较温和,愿意多说几句。 小丽趁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要这么严阵以待?” 她做女佣时还可以到处走动,听听八卦和消息。现在被派去照顾王真就像是聋了瞎了一般,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她的职责就是照顾王真,其他事都不用管。 这样的是方便她传递主人的消息,同时她也失去了很多信息的来源。 保镖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问。” “大哥,我……”小丽刚想撒娇套取一些信息,另一名保镖带着秋婶匆匆而来。 “小丽,你三更半夜到处乱跑,发生什么事了?”秋婶虽是被叫醒的,但她的脸上没有倦意。 少了在主人面前的恭顺,她身上自有一股令人害怕的威严。 小丽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王姨说她饿了,要我到厨房拿些吃的。两位保镖大哥不肯放行,非要请指您。很抱歉容管家,吵醒您了。我这就回去,给王姨冲杯牛奶喝,免得又吵醒厨房的人。” 说完,小丽匆匆往回走。 秋婶冷声说:“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小丽又踅回来,恭敬站在王真面前:“王真怎么样了?” “伤口好多了,今天二少夫人又给她扎了一套针。”小丽有问必答。 “嗯,她现在应该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厨房里有炖好的燕窝,你给她做碗甜点。”秋婶看着她,淡淡地说。 “是,容管家。”小丽维持着一副相当恭敬的样子,对王真鞠了个躬,转身朝厨房走去。 厨房在另一头,她一路走来见到守卫森严了很多。 一颗心不禁紧了紧,南宫萧谨加强了守卫,会不会找到了先生的蛛丝马迹,怕他对这里的人不利? 做戏要做全套,不然会被人发现破绽。 小丽做好了一份燕窝红枣桂圆粥,自己先在厨房里吃了一份,才将另一份放在托盘里,端回房间给王真吃。 她一路小心翼翼观察着,虽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她隐隐觉得很不对劲,守卫太严了,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终于回到了房间,小丽将甜品放在桌上,并没有叫醒王真。自己抱臂,来回乱走。 她要不要想个办法通知主人? 可她为什么会突然发作?是不是主人已经放弃她了? 主人无处不在,他在灵犀楼里肯定不止她一个人。他是不是觉得她没有做好,要让另一个取代她? 太多太多的想法充斥着脑海,小丽越想心越烦。 一直在踱步,她走路的声音终于吵醒了王真。 她缓缓睁开眼:“你为什么不睡觉?” 小丽张了张嘴,有些事,她不能跟王真说。 她和她虽是受命于先生,但性质不同。 王真是被挟持的,她女儿在那种地方,她救不了她。只能听命于先生,跟先生做交易。 她是心甘情愿跟着先生的,他是她的主人,他救了她的命。 哪怕他不放心要她服药,证明她的忠诚,她也心甘情愿。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很清楚先生不是好心救她,他有自己的目的。但她不在乎,只要有人救她出苦海,就是她的恩人。 几年了,她经过了训练,扮演着各种角色,出色地替先生完成了各种任务。 她以为自己在先生那里,应该是越来越有份量了。先生给了她希望,让她认为只要完成这次的任务,她就能挤进核心圈。 可她这次莫名其妙的发作,动摇了她的信念。 第九百五十二章 慢慢想通 “不用你管。”小丽心里烦,没好气。 王真现在受制于她,也不好多说,只能默默闭上嘴。 她有点内急,想喊小丽帮忙,可她态度这么差,她说了也只有被训斥的份。 王真慢慢掀被下床,伤口很痛,她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小心翼翼。既然简灵溪救了她,她就要好好活下去。 对,她的阿彩还在受苦,在没有救出她之前,她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一脚踩在地上,王真伤口疼,不敢太用力,整个人往后仰。她倒在床上,身上没有受伤,可伤口经过这么一折腾,又开始剧痛。 她感觉是又撕裂了,低头一看,果然又浸出血来。 忍不住王真出声了:“小丽,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怎么了?”小丽有些不耐烦,眉头深锁。 “我伤口好像裂开了。”王真强忍疼痛。 “什么?”小丽很气,还是过来查看:“你怎么回事?明知自己有伤,起来干什么?想用这种方式博取简灵溪的同情,还是陷害我?” 小丽真的很气,她不想理会王真了。 可她是秋婶安排来照顾王真的,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受罚的人是她。 “对不起,我只是内急,想去洗手间。”王真低下了头,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 小丽冷哼:“内急你不会喊我吗?要是被秋婶发现我是这样的照顾你的,一定会把我赶走。” 自己说完,小丽恍然大悟:“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她们把我赶走,是不是?”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不想麻烦你,也是我高估了自己。”王真一脸愧疚,她疼得冷汗涔涔,却还要道歉。 小丽真的想丢下她不管,可她这样子自己是动不了了,万一失禁,受罚的肯定是她。 越想越生气,但她没有办法。 情不甘情不愿地扶起王真,动作很粗鲁,没走几步,王真就不行。 没有配合,一方借力使力,小丽肯定就抱不动王真,两人摔成一团。 小丽压在王真身上,王真疼得惨叫起来,她的伤口整个崩开,鲜血直流。 保镖听到惨叫,赶忙上门,快速敲门:“发生、什么事了?” 小丽狠狠瞪了王真一眼,手忙脚乱爬起来,警告王真:“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王真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了,彻底憋不住。 “保镖大哥,你们来得正好,快帮我把王姨抬到床上去,她伤口裂开了,我去二少夫人。”小丽急得团团转,一副惊乱不已的样子。 保镖也不好多说什么,先救人要紧。 深更半夜,所有人都睡着了,小丽来到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新房门口,抬手小心翼翼敲了几下。 她正犹豫着,南宫萧谨来开门:“什么事?” “啊,二少,抱歉,吵醒你了。王姨内急,我扶她上洗手间,不小心俩人滑倒了,她现在伤口撕裂,流了好多血,想请二少夫人去看看。”小丽垂下了头,压下惊慌,快速组织语言,用一句话说明来意。 南宫萧谨冷冷看着她:“去找汪军旺。”说着重重关上门。 小丽一直低着头,不怎么敢接触南宫萧谨的目光仍被他身上的气息吓得不轻。 门“砰”一下在她面前关上,更是差点震碎她一颗心。 不敢再站在这里了,万一激怒了南宫萧谨,她吃不完兜着走。 她不知道汪军旺住在哪一间房,又急匆匆下了楼。 此时王真已经被抱到床上,地上有一大滩她的液体,小丽嫌弃了蹙了蹙眉,意识到这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忙去收拾。 保镖问:“你不是去请二少夫人了吗?” “我吵醒了二少,他很不开心,让我去找汪医生,可是,我不知道汪医生住在哪一间房。保镖大哥,你能帮帮我吗?”小丽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不知道汪医生住在哪里,应该第一时间就问他,而不是收拾这些脏物。 总觉得她的反应与众不同,转念一想,可能是她太慌乱了。 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遇到这种事,难免惊乱,不知所措。 “好,我马上去。”保镖答应了,小丽忙给他鞠躬道谢。 小丽放下工具,走到王真身边,查看了她的伤口,确定她只是撕裂了,没有伤到肺腑,没有大碍。 内心又升起一股不悦之感,她要上厕所为什么不叫她,非要自己逞强,她是不是故意的? 咬牙切齿地说:“王真,你最好别耍什么鬼心眼,要是让主人发现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真昏迷着,没有听到她的警告,亦无人回应她。 小丽还想做些什么,以泄心头之愤,听到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只得作罢。 汪军旺在梦凝阁里跟王真私下有些交情,对她的情况不敢怠慢,忙重新给她上药包扎,打了点滴,里面是消炎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 仔细完做一切,他才直起身来,要去洗手间洗手。 小丽忙关心地问:“汪医生,王姨没事?” “她现在不宜下床走动,要等伤口彻底愈合了才能下床,她年纪大了,恢复的能力不如年轻人好,要是再撕裂,伤到了内脏,后果不堪设想。”汪军旺说。 “是,我一定会小心伺候她的。”小丽低眉顺眼,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她现在没有大碍了,我留下几瓶点滴,你记得看着点,完了就帮她换。还有,我给她插上了导尿管,这样就不需要下床了。”汪军旺认真吩咐着。 “是,汪医生。”小丽垂下了头。 汪军旺看了她一眼:“你也不是故意的,没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不必自责。时间也不早了,收拾一下休息。” “谢谢汪医生,你真是个好人。”小丽一脸感激。 “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二少夫人用的中医手法,像这样外伤的病人一定要用导尿管,不然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意外。”汪军旺语气里似有埋怨之意。 小丽不安地提醒着:“二少夫人是神医,汪医生,你不该怀疑她的医术。” “啊,是是是……”汪军旺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多嘴了。 “咳咳……”汪军旺轻咳了两声:“小姑娘,我一时口误,你别到处说哈。” “怎么会呢?汪医生,深更半夜你愿意来救王姨,我感激都来不及呢。”小丽抬起头,一双明艳的眸子里闪着感激的光。 听她这么说,汪军旺一颗心才松了下来:“不必客气,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天职。我以前在梦凝阁服务,跟王真也是旧识,这一切都是我份内的事。” “我给王真打了麻药,她应该天亮后才会醒。你照顾她也辛苦了,快去休息一下。”汪军旺洗了手,提起自己的医药箱。 “好,谢谢汪医生。”小丽恭敬将汪军旺送了出去,重新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是她整个人不对劲。 她特别容易躁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样不像她,她是经过训练的,而控制情绪是第一步。 夜深人静,小丽坐在沙发上,仔细回想。 她并没有碰过任何陌生的东西,也没有吃过异常的食物。 可她明明就是很不正常,她受训的时候各种表现都是第一。现在很明显看到王真就很烦,一点都不想照顾她。 她甚至经常情不自禁偷偷对付她,不,不对,她肯定着了别人的道。 是谁? 这里除了简灵溪会用毒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吗? 可她对她做了什么? 第九百五十三章 谁在演戏 小丽越想越觉得是简灵溪对自己动了手脚,可她为什么会突然有发现呢? 如果她真的对自己下了药,应该让她毫无所觉才对。 空间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尘埃与尘埃的撞击声。小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找到了理由又自己推翻,如此反复。 直到天亮,她都没有休息,还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会不会着了简灵溪的道,做出对先生不利的事? 先生信任她,给了她十颗解药,够她撑一个月的。她明明吃过了药,怎么还会莫名其妙发作? 想到最后只有一个理由,就是简灵溪给她下了药。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她发现了她的真实意图,大可以拆穿她,或是叫人严刑拷打。可她表面上不动声色,惺惺作态,目的是想利用她引先生出来? 这一招真是太狠了。 简灵溪医术高明,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小丽又陷入莫名其妙的自我怀疑的循环里,她捂着头,坐在沙发上,任由内心的不安和惊惧一遍遍侵袭着她。 天色大亮,秋婶带着女佣,端着早餐来看王真。 小丽头重脚轻,站了起来,恭顺地打招呼:“容管家。” “嗯。”秋婶淡淡应了声,问:“王真怎么样了?” “汪医生给她打了麻药,还没有醒来。”小丽一板一眼地回答,提高警觉,深怕王真再给她下套。 昨晚的事秋婶虽没有亲自前来,但事情她都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秋婶语气不重,小丽心头惊颤:“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主人不喜欢狡辩的下人,错了就勇敢承认,不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今天就给你放个假,王真这边我会另外派人来照顾她的。”秋婶淡淡地说。 小丽更是心惊,她不能被调走。 她走了,就没有理由再来看王真了,那样她怎么完成主人交待的任务? 不行,她一定要留在这里。 小丽深深鞠躬,九十度,用一种忏悔的姿势:“容管家,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王姨。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守着她。” “你别这么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太累了,脸色很差,放你一天假让你好好休息而已,你这是做什么?”秋婶蹙起眉,满脸疑惑。 小丽脑海快速转了几个弯:“我是太自责了,没有做好容管家交待的任务,我愧对自己拿的薪水。容管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的。” 考虑了一下子,秋婶点点头:“既然你坚持就随你。” “谢谢管家,谢谢管家,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小丽郑重保证。 秋婶并没有再为难她:“你先去吃饭。” “是。”小丽恭敬退了下去,又觉得不安。秋婶平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她将自己遣走,是不是想跟王真商量些什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长出无数的触角,在心底爬行,缠绕。 但她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只会惹人怀疑。 小丽依言下楼吃早餐,她吃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秋婶看到她微微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汪医生说王姨早上会清醒,我怕她有需要。”小丽将一个尽职尽责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嗯,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秋婶站起来,从容离开。 小丽恭敬将她送走,见王真仍然昏睡着,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 没过多久,王真幽幽醒来。 小丽不敢懈怠,上前问:“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王真动了动,感觉身体内有异物,她不好意思直接问。 “汪医生给你插了导尿管,这样你就不用起来上厕所,不会摔倒了。”小丽回答着,态度比之前明显好了很好。 王真虽有些疑惑,但她现在是病人,需要人照顾,不好得罪她。 拿出自己刚刚带上来的保温瓶,小丽倒了一碗小米粥,坐在王真床边,喂她吃。 王真想要尽快好起来,也不推辞,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俩人保持着一种默契,谁都没有开口。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小丽又盛了一碗。 王真想要尽快好起来,知道自己一定会好好吃东西,补充营养才行。 又吃了一碗,才说自己饱了。 小丽收拾着碗筷去洗,整个过程俩人都没有说话。 仿佛刻意避免说话,以达到一种平衡,免得又发生不必要的争执。 …… 接下来的几天小丽一直保持着最高的警惕,怕简灵溪会耍什么花样,她更是将药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王真一天天好起来,简灵溪亲自给她扎针,又送了很多补品。小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对王真太好了,仿佛带着某种目的。 可王真从一开始就跟她做对,更教唆方若婉对付她。她有什么理由对王真好?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王真暗中跟她做了交易。 她们要一起对付先生! 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佐证了她的想法,小丽不敢掉以轻心,将警惕性提高到了极致。 更是仔细观察着她们的每一句话,希望可以从中听出一点点她想要的信息。 无奈的是,她们太狡猾了。 说得很隐晦,有时很像,有时又感觉没什么。 她越是着急,越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这天,简灵溪帮王真拆线,她的伤口已经彻底好了。 “小丽,现在空气很好,你带王姨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样有利于她的康复。 “是,二少夫人。”小丽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女佣,她不敢忤逆简灵溪的话,只得遵从。 简灵溪收拾好东西要走,王真感激地说:“谢谢你,二少夫人。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还肯这么尽心尽力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必放在心上,我是个医者,不管遇到的病人或伤者是谁,我都会尽力救治的。但一码归一码,你好了该做的事,我也干预不了。”简灵溪将丑话说在前头,她不是她的护身符。 王真愧疚地垂下了头:“是,二少夫人,我一定会尽力赎罪的。” 简灵溪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她们这两句不寻常的对话却给了小丽很大的想象空间,她马上要扶王真出去。 王真说:“这些天二少夫人一直不让我碰水,我想洗个澡。” 小丽表面顺从,心里气得牙痒痒。 “是,要不要我给你找套衣服?” 听出了小丽语气里的不善,王真说:“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谢谢你,小丽。这些天来辛苦你了。” “呵呵……”小丽皮笑肉不笑:“王姨,你这不是在骂我吗?我就是个小女佣,能被派到这里来照顾你,是我的荣幸。” 王真一怔,抬起头看向她,眼底流过一丝惊慌:“我……” 怕房间里装了什么东西,小丽不便明说,笑得咬牙切齿:“你去洗澡,我带你出去走走,今天的太阳可好了。多晒晒对身体有好处。” “好。”王真知道她有话要跟自己说,不敢怠慢,拿了衣服,匆匆往浴室走去。 她知道小丽跟先生是有接触的,她自视甚高,对她颐指气使,态度也不好。 阿彩还在他们手上,她一定要乖乖听话,才符合他们的预期, 快速洗了个战斗澡,王真匆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都不敢擦干,怕她等太久了不耐烦。 第九百五十四章 不共戴天 小丽进浴室取了条毛巾出来,冷嘲热讽地说:“你这样子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过来,我帮你擦一下,不然感冒了又是我的错。” 王真不敢反驳,依言坐下。 小丽先用毛巾给她擦干水分,再用电吹风给她干了。 虽然她嘴上不饶人,语气和态度都不好,可她动作麻利贴心,也没有故意烫到她。 这样的小丽有些人格上的问题,王真更加不敢说话了。 待她头发完全干了以后,小丽才问:“现在可以走了吗?万一二少夫人看不到你,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不会的,你这么尽心尽力照顾我。我一定跟二少夫人说。”王真有些讨好地说。 “不必了,我不需要这样邀功。”小丽高傲地抬起了头。 “走。”纵然心不甘情不愿,小丽还是得过来扶着王真,因为这样才是一个女佣该有的姿态。 走了一半,小丽顿住脚步,直接问:“他们不是要你安排见先生吗?怎么没有动静了?” “我也不知道。”王真一脸坦然:“这些日子我们形影不离,他们对我说的话,你都听得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小丽退后了几步,上上下下打量着王真。 王真十分坦然任她打量,她问心无愧,不怕半夜鬼敲门。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受苦的就是你的女儿。”小丽又警告了句,才重新去搀扶王真。 俩人来到花园,这里的花很不一样,味道沁人心脾,闻了心旷神怡。 小丽感觉自己心头的郁结消散了不少,更加能理性地看待一些事。 为什么她的感觉会起伏得这么明显? 小丽不知所措,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可仔细分析,她又想不出来。 王真默默闭上眼,深深吸一口这沁人心脾的花香,感觉整个人都变轻盈了起来。 俩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感受着这异样的变化。 突然,一阵风从身边掠过,方若婉抓住王真,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王真伤势刚好,身体还没有恢复。反应也不快,她被打了个正着,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方若婉怒气冲冲,俯下身来,揪住她的衣领:“你还没有死?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花园里。” “小姐,我……”方若婉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认为还是了解她的。 可此时此刻王真被她的模样吓到,脸色惨白。 “你什么?你害我害得还不够?王真,我一直那么信任你,对你比亲妈还好,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方若婉的声声指责,就像绵密的针深深扎入王真心底。 她很愧疚,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果从头再来,她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 毕竟,亲疏有别,阿彩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自幼可怜,生活在地狱里。 方若婉是人心不足,她有优渥的物质,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地位。若非她心术不正,她现在应该比任何人都幸福,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子? 阿彩呢? 她什么都没有,生下来就被她的亲奶奶给卖掉。自从傻儿子出生后,她更是不再受到重视。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还要照顾傻子。 当她到了可以上学的年纪,她又要被迫在家陪傻子玩。如果只是这些不幸也得罢了,她长大了,不肯嫁给傻子,他们就把傻子的死归咎到她身上。 将她卖进地狱,让她从此不得超生。 她做错了什么?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没做错。 她唯一的错误就是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还有她投胎在一个柔弱的的妈妈肚子里。 现如今,她不会让她再受苦了,就算拼了一条老命,她也会护她周全,将她救出火坑。 王真双手撑地,慢悠悠站了起来。 方若婉见她不仅不讨好她,连道歉都不说。 抬起腿重重一脚踹在她肚子上:“王真,你个毒妇,我要杀了你。” “啊……”方若婉踢中王真的伤口,她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方若婉见状,并不解气,又踹了她几脚:“你给我起来,少在这装死。你之前不是很能说的吗?把我骗得团团转,怎么?现在不敢说了?” 王真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方若婉更加生气,又要踹她。 小丽忙跪下来哀求:“方小姐,王姨受了重伤,她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她才刚刚有点起色,是二少夫人让她来花园走走,散散步,尽快好起来。方小姐,她真的不是有意招惹你的。你别怪她,别再打她了。” “她是我的奴才,我要杀要剐还需要你在这指点吗?”方若婉更怒了。 “不敢。”小丽忙垂下了头,快速在脑海里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救王真? 虽然她也不喜欢她,但她是主人手上的一枚棋子,定然有其用处。 在她还没有完全发挥时作用之前,她还不能死。 “方小姐,你看,王真又流血了,她是真的昏过去了。”小丽大声惊呼,方若婉微微一怔。 眼底浮现一丝担忧,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哼,她死了又关我什么事?”方若婉的狠厉让小丽震惊,王真可是从小照顾她的奶妈,就算她曾做过一些对不起她的事。 她也不该狠得要杀了她? 方若婉心肠之歹毒,远超小丽的想象。 然,现在这里,方若婉是主,她是仆。 她能做的也只是劝说,做不到其他。 “小姐,就念在她尽心尽力照顾你一场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哦,不是,是我失言了,饶她一条狗命,这样死了太便宜她了。”小丽灵机一动,站在方若婉的角度上替她说话。 方若婉岂会看不出她的小把戏,一脚把她也踹倒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开,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丽抬起头,望进方若婉眼底的疯狂,不敢多言。 想了想,她连滚带爬欲去搬救兵。 方若婉看穿了她的计谋,大喝一声:“站住。” “小姐。”小丽不敢乱动,内心升起不详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去?给王真搬救兵吗?找简灵溪吗?”提起简灵溪,她声音提高了几个度,满脸狰狞。 小丽害怕极了,一个劲摇头。 她不说话,她就当她是默认了:“该死的,你们一个个都站在简灵溪那一边来对付我?!” “我不敢的,小姐。”小丽再次重申,可方若婉发了狂,谁都不信,谁的话也不听。 抬起脚重重往小丽身上踹,她是小姐,虽然也犯了错,但只有一天南宫萧谨不处置她,她的身份就比她高。她奈何不了她,只有任她打骂的份。 方若婉像吃错了药一般发疯,下手毫不手软。小丽怕自己再不还手,就要被打死了。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伸手挡,更是扯开嗓子大声喊:“方小姐,饶命啊,我没有对你不敬啊。方小姐,别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小丽的惨呼引来保镖的关注,这几天方若婉精神状态跟疯了一样。他们不敢对她怎么样,上前劝阻还可能一并被打。 保镖只能去请赵梅,赵梅匆匆而来,看到女儿凶残的样子,她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这还是她用心培养的淑女吗? 她的行为这么暴力,一副要置人于死地而后快的样子。 赵梅惊得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大声喊道:“若婉,住手,快住手。” 方若婉仿佛听不进她的话,她打红了眼,将小丽当成了她不共戴天的仇人,非杀了她才能泄她的心头之恨。 第九百五十五章 天生残忍 “方若婉,我叫你住手,听到了没有?你怎么能这么凶残?她只是个小女佣,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这样打她!”赵梅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她真的很怀疑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子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方若婉仿佛听不到赵梅的话,继续打小丽。 赵梅见状,不得不亲自上前。 抓住她抬高的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方若婉终于停止了自己疯狂的行为,转过头来,看着赵梅:“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赵梅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后退了一大步。 “是。你小时候就不照顾我,把我丢给王真,害我被她祸害成今天这样子。但凡你对我用点心,我也不会这么凄惨。”方若婉大声喊,将所有错都归咎到别人身上。 赵梅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不再受她影响。 “来人,把她给我拖回去。”赵梅定下了决心,她不能再任她这样胡闹下去了。 不管她是个性使然,还是受药物控制,她都不能再纵容她伤人了。 “你们谁敢动我?”方若婉站在那,气势十足,不输赵梅。 赵梅浑身一震:“你又想要做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方若婉感觉体内住着一头狂怒的狮子,她控制不住它,只能任由它牵着鼻子走。 “带走。”赵梅不再纵容她,她越是对她愧疚,越是在害她。 她有病得治病,有毒要解毒,就是不能再这么任性妄为下去了。 保镖听令上前,要抓方若婉。 方若婉对他们拳打脚踢,又抓又挠。保镖本身就忌惮她的身份不怎么敢直接上手,方若婉发了狠的反击,他们倒成了挨打的份。 见保镖畏首畏尾的,赵梅亲自上阵。 她自幼就学习格斗,年轻时又参加过特训,自从嫁入方家,她就收起锋芒,穿上优雅的裙装,当起豪门太太。但有些底子是深入骨髓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你们都先退下。”赵梅出身军政世家,又身处高位,自然散发出一股令人臣服的威严。 “是,夫人。”两名保镖快速退下,他们都很狼狈,身上都是方若婉的抓痕。 经过这么一闹,方若婉亦是披头散发,虽然保镖不敢打她,但她打别人亦是一身狼狈。 赵梅一步步走向她,她满脸戒备一步步后退。 “你想打我吗?”退到一株花跟前,方若婉抬头挺胸问。 “跟我回去。”赵梅冷下脸来。 “我不走。”方若婉大声喊:“阿萧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南宫萧谨已经结婚了,他娶的人是简灵溪。”赵梅大声提醒,不允许她继续做梦了。 方若婉捂住耳朵,双眼迸发可怕的精光:“他是有目的的,他不是心甘情愿娶简灵溪的,他在下一盘棋。他是喜欢我的,我救了他,他必须感激我一辈子。” 赵梅知道她魔怔了,听不进任何人的任何话。 有些话说得太多太久,不止她累,所有人都累。 她不能再让她这么任性下去了,害人害己。 赵梅直接伸手拉住她:“走,我们回去。” 方若婉满脸惊怒,重重甩开了她的手。 她力气很大,赵梅往后踉跄了一步,幸好她及时稳住了脚步。 “你别逼我,小时候你就没有管过我,现在也不用你管。”方若婉后退了一步,虽然她满心狂躁,对赵梅的敬畏还是让她稍稍恢复点理智。 深吸一口气,赵梅对保镖说:“先把她们带回去治疗。” “是,夫人。”没有命令,保镖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有了她的指令,他们立刻抱起王真。 她伤口裂开了,身上都是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见保镖要把王真抬走,方若婉愤怒阻止:“你们滚开,谁都不能救她。” 赵梅瞪大双眼,浓浓的不可思议:“她是从小照顾你的奶妈,你真想她死?” “是。”方若婉答得飞快,毫不迟疑。 “你……”赵梅气得说不出话来,仿佛看怪物一般:“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条人命。杀人是要偿命的。” “她勾结外人给我下毒,就不该死吗?她为了一己私利残害我,我为什么要对她下手留情?我才不做以德报怨的圣母。谁敢对我不利,我就要她百倍奉还。”方若婉每一个字都充满血腥味,赵梅瞠目结舌。 若非亲耳听到,打死她她也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方若婉嘴里说出来的。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 赵梅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提醒自己,她中毒了,她是身不由己,正常人不会这么残忍的。随意杀人,这需要强大的心脏。 为免激怒她,赵梅换了种方式:“若婉,有个神秘人在背后操控一切,我们还是走。我带你去散散心,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哪里都不去!我说过的,阿萧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方若婉声嘶力竭地喊,深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赵梅心很累,她真的有点想放弃了。 但她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要对她做的事负责,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有责任。 “怎么回事?”南宫萧谨浑厚低哑的声音响起,方若婉忙跑向他,撒娇般地抓着他的手:“阿萧,你来得正好,你快告诉她,你是喜欢我的,你要我留下来。你是不喜欢简灵溪的,你会跟他离婚。你说啊,快说啊。” 南宫萧谨不动如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射出冰寒的冷气:“松手。” “我……”方若婉吓了一大跳,却更加紧抱了他的手,深怕他会被人抢走似的。 赵梅心累到不行,她只想替她保留一丝尊严:“若婉,别闹了,跟我走。阿萧的态度已经够明显的了,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自欺欺人!你到底是不是我母亲?为什么从不曾帮我说一句话,还要我听话。你能不能有一天像母亲一样保护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无条件支持我?”方若婉大声喊。 “不行。”赵梅摇了摇头:“人立足于天地间,应该顶天立地,我不能明知道你错了,还鼓励你,支持你。我如果这么做,就是推你入火坑。” “哈哈……哈哈……”方若婉笑得疯狂:“好一个大义凛然的方夫人啊,所以,你只能是方夫人,你当不了一个好母亲。” “够了。别闹了。”南宫萧谨大喝一声,重重掰下方若婉的手。 方若婉与他较量,不肯松手。 南宫萧谨也不再顾及绅士风度,被一个疯狂的女人缠上真是件恶心的事。 丢不掉,甩不开。 若非看在方夫人的面子上,他早就将她丢出去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点,就是她中了毒,这些行为并不全然由她的意志控制。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她当年自编自导自演了那出戏,后来也不会被人利用。 方若婉终究是个女孩子,如果不是南宫萧谨让着她,她哪里能讨得到任何好处? 南宫萧谨重重一拨,脚步不稳,连退好几步,撞进了赵梅怀里。 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宫萧谨,仿佛他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推我?南宫萧谨,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够了!我不管你是真的演戏,还是被人控制,你都给我记住了,你所谓救我的事不是真的,是你找人演的一出戏。还有,你的子宫没有被摘取,只是受损了。受损的原因是你打胎过度!”南宫萧谨不再顾及他的颜面,一字一顿。 第九百五十六章 算计每个人 方若婉仿佛第一次得知,震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了。 赵梅虽也觉得没面子,但她不怪南宫萧谨,这些都是事实,是她做的。 王真被保镖抬走了,小丽也趁机去治伤了,偌大的花园没人敢靠近这里。 安静得只有微风吹过的声音,赵梅搀扶着方若婉,轻声说:“我们走。” “我不走!”方若婉重重拨开赵梅的手,满脸扭曲:“南宫萧谨,你为了跟简灵溪在一起这样污蔑我,你就不怕天地雷劈吗?” 她演了三年受害者,已经彻底当了真。分不清什么是她做的,什么是别人做的。 南宫萧谨看了她一眼,冷冷转身就要走。 方若婉似不甘被冤枉,又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你不许走。” “若婉,别闹了,我们走。”赵梅只觉得她疯了,更感觉她不像自己的女儿。 无论如何,她都是她的母亲,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样子不管? 而且,她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我不要,你滚开,我不是你的女儿,我只要跟阿萧在一起。”方若婉像疯了一样,不顾廉耻,也忘了自己过去都做了些什么,一心只想扒着南宫萧谨不放。 南宫萧谨终于忍无可忍,绕过她匆匆往小楼里走。 方若婉再度追上来,拉着他,一脸急迫地说:“阿萧,你不能走,你不能辜负我,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交待,你必须要娶我!” “若婉,你是不是疯了?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不知羞耻,追着男人要他娶你的?”赵梅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眼睁睁看着南宫萧谨走了,方若婉气极败坏,重重一把推开了赵梅。 赵梅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方若婉看都不看她一眼,追着南宫萧谨而去。 她呕心沥血养育出来的名门千金居然变成这个样子,赵梅心痛至极。她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错,连想改变都找不到方向。 天啊,她该怎么做才能找回从前的方若婉? 简灵溪刚刚一直在不远处,只是被树挡着,他们看不到她。 方若婉现在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很明显是受了药物的控制。她若出现只会刺激她,让她变得更加疯狂。 她的研制出了解药,可她中毒太久太深,入侵了神经,她暂时还没有办法治愈她。 南宫萧谨看似面冷,实则心热。 他很烦方若婉对他的死缠烂打,又不忍心真的赶走她。 因为他很清楚,她也是被人利用的,她身不由己,她做不了自己的主。 简灵溪将赵梅扶起来,替她拍去身上的尘土,轻声问:“夫人,你没事?” “我还好。”赵梅被摔得有些狼狈,却掩不住她身上与生俱来的光华:“灵溪,你刚刚一直都在?” “是。”既然被发现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赵梅叹了口气:“灵溪,你坦白告诉我,若婉这样还有救吗?” “夫人……”一个母亲能问出这样的话,着实令人心疼。 简灵溪想了想,决定坦白。 赵梅不是一般的乡村妇女,她是名门贵妇,一直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强,见识也广。 让她知道利大于弊。 “方小姐用药太久了,我只能解她身体上的毒,而这毒很狡猾很诡异,也很凶险。它入侵了方小姐的神经,我一下子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或许……”话就在嘴边,简灵溪没有说出口。 “或许什么?”赵梅满脸激动,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我研制的解药可能会有偏差,虽俱有解毒的功能,但有些深层次的东西可能还不够到位,加上时间很紧,确实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如果可以找到给她毒药的人,或许他的解药能救方若婉。”简灵溪语言很保守,她说的是或许,并不肯定。 这种毒千变万化,她也没有研究透彻。 是古雅给她的医书让她有了灵感,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她也休想研制出解药。 “我动用了所有关系,就是查不到半分蛛丝马迹。”这件事她一直在做,但那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了,又诡异莫测。 她不敢明目张胆,只能动用暗中的一些势力去查。然,这些精锐一直都没有消息。 见简灵溪面色凝重,赵梅抓住她的手:“灵溪,真的很抱歉,若婉曾经对你那样,现在要你救她,对你真是太苛刻了。我自己都觉得没有脸求你,但若婉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 要赵梅说出一个“求”字,堪比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非到了最后一刻,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想救她。 “方夫人,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一定会尽力的。”看到赵梅,简灵溪就想到自己的母亲,她拼尽一切都要护她周全。 虽然她还没有生过孩子,未能深刻体会到一个当妈的心情。 但有些事是相通的,不用经历也能感同身受。只要换个角度,一切就坦然了。 “谢谢你,灵溪。”赵梅拍了拍简灵溪的手,她这么做,真是太为难她了。 自己的女儿非但要抢走她的丈夫,还处处跟她作对,甚至要置她于死地。她没有怪她还帮她,这份心胸怕是连圣人都叹服。 “夫人,我是个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不管是谁,我都会尽力。”简灵溪避重就轻。 赵梅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有些话,她还是忍不住问:“你跟阿萧闹矛盾了?” 没想到赵梅会问这个,简灵溪脸色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头:“没有。” “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说,我并不清楚你跟阿萧之间的事。不知为什么?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亲切,和你特别有缘。灵溪,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没有竭尽全力劝阻老爷子,让他改变主意,不要逐若婉出门吗?”赵梅突然这么问,简灵溪只能摇头,静待她继续说下去。 抬头望了望天,有些刺眼,赵梅用手遮了一下,陷入远久的记忆里。 “若婉的事发生得太突然了,轰动全城,我们全家更是震惊得无以伦比。老爷子一生要强,最注重面子,若婉要是单纯被人欺负了,他还会心疼她,替她讨回公道。可……”她是个母亲,说起这件事来,她有些难以启齿。 尤其是在得知这一切都是方若婉自己导演的事后,她更是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教女无方,是她的错。 她愧对方家列祖列宗,其实,她应该割舍掉对她的感情,不再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可她做不到啊,她是她身上掉来下的肉。 对她,她是有操不完的心。 要她彻底放下,恐怕得等她闭眼了。 简灵溪知道赵梅的感受,没有哪个正常的母亲会随意揭女儿的伤疤:“夫人,你不必说了。” 闭了闭眼,赵梅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一片淡然:“灵溪,你是我见过最最善良的女孩子。” 有些话,不管她愿不愿意,还是应该说清楚的。 “若婉是了解方家每一个人的,她做得很绝,破釜沉舟,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也不让家人有帮她的机会。老爷子看到她被散发到大街小巷的照片,彻底被激怒了。老爷子年纪大了,思想还很保守,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孙女被人如此羞辱。可让她回到方家,方家就得跟着一起蒙羞。他重家族声誉胜过自己的性命,我知道他做这个决定很不容易,但他一定要这么做。唯有彻底跟若婉脱离关系,才能保住方家的声誉,保住方家第一世家的地位。”赵梅语言间,丝毫没有责怪老爷子的意思,她经历他的心路历程,懂他的不易。 第九百五十七章 不能放过 感觉自己扯远了,赵梅定了定神,说:“我之所以没有找人带若婉走,或是替她竭尽全争取。一则是,老爷子当时病重,我怕刺激到他,万一他有三长两短,我承担不起这个不孝的罪名。第二是我欣赏南宫萧谨,他一直是我选择女婿的标准。所以,我很放心若婉跟他在一起,我相信他会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灵溪,我知道谁遇上若婉这件事,心里都不可能彻底舒服,一定会有疙瘩。相信你和南宫萧谨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的为人你应该有所了解。现在真相大白,整件事都是若婉的错,与南宫萧谨无关。你是个有大智慧,大胸襟的女孩子,不要被一些情绪牵着鼻子走。”赵梅看向简灵溪眼底满是欣赏。 “夫人,你为什么要劝我跟南宫萧谨在一起?”方若婉这么疯狂爱着南宫萧谨,身为母亲,她应该站在方若婉那一边才是。 “他不喜欢若婉。”赵梅简单直接给出答案:“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南宫萧谨是个有主见的男人,他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坚定执行到底。” 简灵溪沉默了,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自然懂得南宫萧谨不是那种花心的人。 她和他之间很复杂,许多事说不清楚,在一起又经历了很多磨难。 有个结越来越沉重,剪不断,理还乱。 赵梅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事到如今,她也看出来了,简灵溪不是因为这件事跟南宫萧谨有隔阂的。 她本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她在这里的身份也有些尴尬。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说了,其他的事,她也不好多嘴。 “谢谢你,夫人。”简灵溪真诚道谢,能遇上这么一个不偏私的母亲,她很幸运。 “若婉不知道还在闹什么,我得去看看。”赵梅一脸疲惫走进小楼,竟然没有任何动静,不禁疑惑。 依照方若婉现在的精神状态,她走哪里,哪里就惊天动地。 小楼安静得令人心慌,南宫萧谨也没有动静,赵梅上了楼,轻声呼唤:“若婉,若婉,你在哪里?” 无人回答,连保镖都不在。 赵梅更加不安,直接上了三楼。 这一层是南宫萧谨现在住的地方,也是简灵溪的研制药物的场所。 平时这一层有专门的守卫看着,今天怎么回事? 上了楼,赵梅看到了一群人围在房间门口,有五六个人,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赵梅心“咚”地一下往下沉,肯定又发生什么事了。 忙上前,她一来,保镖自动让开。赵梅来到最面前,终于看到了真相。 她的女儿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把刀,正对着一个女孩的颈动脉。 女孩很美,却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似是睡着了一般。 南宫萧谨背对着他,赵梅看不到他的样子,但从他紧绷的背影,她看得出来他很生气,正酝酿着一股风暴。 “若婉,你在做什么?”赵梅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淡淡地问。 “你不是我母亲,你给我滚开。”方若婉满脸狠戾,对她再无一丝丝尊重。 赵梅心里很不舒服,面上却不动声色:“若婉,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小丸子,我们趁热去吃?” 方若婉掀起眼睑,眼底血丝交错,看上去特别恐怖,她连声音都变得粗嘎:“我让你滚开,你不是我母亲,你欣赏简灵溪。那这样好了,你去认她当女儿。如此一来多好,皆大欢喜。她有了一个高贵的干妈,别人就不敢嘲笑她是劳改犯了。你也有益处啊,得了一个乖巧的女儿,你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哦,她还是个医生,你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会随时服侍在侧。这真是一个完美的组合。” 赵梅大惊,怒声质问:“若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方夫人,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是你眼中的好女儿,我辜负了你的期望,那你就不要理我,任我自生自灭。反正,三年前你们就登报跟我脱离了关系,现在何必惺惺作态?我的死活早就跟你们无关,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方若婉越说越激动,手抖得厉害,刀尖划过少女白皙的颈项,留下一道道血痕。 南宫萧谨冷声说:“你最好别再发疯,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要你下半辈子在监狱度过。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劳改犯。” 他气势十足,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尖刀,深深扎入方若婉心底,痛得她哈哈大笑。 方若婉笑得前仰后合,手上的刀却不能敢割到床上的女孩了。 “阿萧,你真是越来越多情了呢,任何一个人都放在心上,这可一点都不像。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你,冷漠绝情,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但对我一个人独宠。”方若婉陷入自己的迷梦里,笑得一脸梦幻。 “拿开你的手。”南宫萧谨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显示出他已经快忍耐到极限了。 “就因为她是简灵溪的妹妹,你才这么在乎的吗?”方若婉斜着头问,看似一脸天真,眼底却藏着可怕的怨气。 他越是在乎,她越要逆着做。 南宫萧谨,你为什么要爱上简灵溪? 你不爱我,我可以等。 你把我藏在梦凝阁,我也可以忍受寂寞。只要有个盼头,我什么都可以忍,但你为什么要娶简灵溪?哦,对了,是老爷子逼你的。 好,这个我也可以理解。 只是,你为什么要爱上她? 我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你一点都不感动,一心只想摆脱我。南宫萧谨,你太过分了,我掏心掏肺对你,你将我的真心丢在地上踩。 南宫萧谨面色冷竣,眼底布满寒霜:“你设计了一切,害死了贺然跟贺彬,我应该直接将你送给警方。” “你没有这么做,是不是代表你对我有意?阿萧,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你还是在乎我的。你跟简灵溪离婚,娶我,好不好?”方若婉趁机提出要求。 见南宫萧谨已经被气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 赵梅为了替她保留一丝颜面,忙大喊:“若婉,你快把刀放下。” “我的事,不用你管。赵女士,方夫人,你可以走了,滚出这里。”方若婉对赵梅的用词越来越尖锐,越来越不客气。 从小到大赵梅一直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里,她被人尊敬着,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她也不允许有人对她这么放肆。 可当这个人变成她的女儿,一切就不同了。 她给她的无礼找各种理由,她生病了,她被药物侵袭,失去了理智。现在的她不是真正的她,她所说的话也不是她的真实意思之表达。 深吸一口气,赵梅又上前一步。 方若婉如同刺猬竖起全身利刺,大声喊:“站住,不要过来。”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很轻,仿佛她只是在开玩笑,可她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狠戾。 “你怎么能逮到谁就威胁?”赵梅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她是不是真疯了,伤害无辜还这么理直气壮? “她可是不是一般人呐,她是简灵溪唯一的妹妹,亲妹妹哦。”方若婉满脸疯狂,仿若她手上抓住了一张免死金牌。 不,是一张可以改变现在格局和她以后命运的王牌。 上苍也算是对她不薄了,给了她各种机会,她如果不好好配合,岂不是太对不起上苍的厚爱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 真的懂爱吗? “……”赵梅震惊万分,她又在针对简灵溪了。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管有没有简灵溪的存在,南宫萧谨都不会爱她。 这不是好不好,值不值的问题,而是上辈子就注定好的事,人力改变不了的。 “若婉,你是不是疯了?灵溪的妹妹生病了,她昏迷不醒,你竟然挟持她?”她的做法一次次刷新下线,她真的很怀疑她还是个人吗? “我是不是疯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过的,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听不懂人话吗?”方若婉满脸扭曲,眼底的疯狂已经没了人性。 “你快把刀放下。”赵梅大喝,她一直体谅她,容忍她,可她越来越偏激,越来越疯狂。 不,她不能再这样纵容她下去了。 今天她一定要把她带走,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不能再包庇她了,这样只会害人害己,让她更加疯狂。 南宫萧谨也是看在她的份上,才对她网开一面的。 她非但不收敛,还装疯卖傻,一错再错。 “你滚开!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懂?早在三年前,你就登报跟我脱离关系了,我不是你的女儿了,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我要做什么,是死是活,都和你无关。”方若婉面目狰狞地喊。 她这样伤赵梅的心,连佣人都看不下去了。 可她现在如此疯狂,谁又能阻止得了她? 赵梅不退反进,方若婉一脸戒备:“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刀放下,跟我走。”赵梅拿出方家当家主母的架势,气势十足,连方若婉都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你想讨好简灵溪?方夫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你可是q国第一豪门的当家夫人啊,整个q国谁敢不卖你几分面子?你为什么要去讨好一个劳改犯?”方若婉口无遮拦,开始羞辱赵梅。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从小妈妈就对他很好,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她。他不相信她已经死了,他一直盼着她能回来,让他尽尽孝心。 所以,看到方若婉对赵梅这么不敬,他很生气。 不过,像她这种只会耍阴谋诡计,巧取豪夺的人,怎么会知道孝道? 纵然知道她已经变了,不再是她心目中乖巧又努力的好女儿了,可听到她这样挖苦的话,她还是控制不住受伤的感觉。 赵梅满脸正义凛然:“我不是在帮任何人,我是在帮你!若婉,你醒醒,别再自欺欺人了!几年了,你一直处心积虑,机关算尽,最后呢?你得到了什么?南宫萧谨爱你了吗?他不爱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没有用。若婉放手,给自己留点尊严。我带你回去,给你治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陪着你。不要再错下去了,你并不比任何人高贵。你只是出身比较好而已,可这一切是你努力的成果吗?不是!你一直瞧不起灵溪,是不肯承认失败。若婉,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结果,何况,你始终一厢情愿。醒醒,方若婉。” 方若婉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抿直了唇,扬起了讥讽的笑:“我说过了,我不稀罕。方夫人,你这么高贵,大可以收简灵溪当女儿啊。至于我的死活,不需要你管!” “夫人,你不必再说了,她谁的话听不进去。”南宫萧谨都看不下去,方若婉对赵梅的态度。 赵梅又上前了几步,方若婉满脸戒备:“让你不要过来,你不听后果自负。” “我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吗?我从小就是太纵容你了,才会养成你这种无法无天的个性。你做任何事都不择手段,这一点我可以不怪你,但你不能拿人命开玩笑。”赵梅越说越激动,一步步靠近。 方若婉心底是害怕的,但她更想得到南宫萧谨:“是啊,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子,都拜你所赐,你还想要我怎样?” “我给你两条路,第一,跟我回去,你要干什么,我都陪着你。第二,你若敢对她不利,我会亲自把你交给警方的。”赵梅看似平静,实则浑身都在发抖。 “我都不要!”方若婉大怒,她算什么母亲?从小到大除了逼她,就没有帮过她,比王真还不如。 虽然王真后来算计她,起码她对她好。 “方若婉,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做错了事,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把刀放下,快点。”赵梅大喝一声,方若婉吓了一大跳,手发抖竟又在简若彤脖子上划了一刀。 她一点愧意都没有,反倒笑得十分得意:“这都你逼我的。赵女士,她要是死在我手上,就是你害的。” 赵梅气得不行,一阵头晕袭来,她趔趄了几步,几乎站不稳。 有双手扶了她一下,她还来不及道谢,就听到她凝重的声音响起:“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放开我妹妹。” “好啊,你去死,我就放了她。”看到简灵溪,方若婉心中充满戾气,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方若婉。”南宫萧谨咬牙切齿带着浓浓的警告,这里的空间不大,简若彤又昏迷不醒,他很被动。不然,他也不会任她在这里放肆。 “阿萧,你娶我,我不在乎名分了。只要你给我一个婚礼,我可以允许你结婚证上的名字是她!”方若婉真的疯了,兜兜转转,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南宫萧谨。 “你做梦。”怒极,南宫萧谨周身散发着噬人的寒气。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不够漂亮吗?我出身不高吗?我不够爱你吗?”方若婉面部开始扭曲,不管从哪方面比,她都甩简灵溪十条街。 他为什么不爱自己看上她? 甚至为了她,他宁愿忍受自己的放肆。 南宫萧谨,她到底哪点比我好? 简灵溪只要南宫萧谨在,方若婉就会拿妹妹当筹码,逼他兑现他曾经的诺言。 于是,她对南宫萧谨说:“你先出去,这里我来处置。” “灵溪……”南宫萧谨怎么能放心? 方若婉这么疯狂,还挟持了她妹妹,她一定不会放任她伤害简若彤的,最后,她会答应她的条件,不管自己会怎样。 南宫萧谨了解她,他绝不会将她置于危难之中。 “你留在这里于事无补。”简灵溪平静看着他,她坚定的目光让南宫萧谨差点儿就妥协了。 “阿萧,你不许走。简灵溪,要我放了你妹妹也可以,你马上跟阿萧离婚,滚得远远的,今生今世不能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方若婉将自己心里的渴望都说了出来,也不管她的话有多可笑。 “得到一个人容易,你能保证他的心留在你身上吗?”简灵溪沉声问。 “会的,阿萧是喜欢我的,如果没有你,他一定会娶我的,一定会的。”方若婉仍在自我幻想的遐思里,不可自拔。 “方若婉,你就是这样看待一个人吗?他不是玩具,不是你想要就拿来玩,不要就丢掉的玩具。其实,你根本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就因为南宫萧谨对你跟别的男人不同,他没有对你献殷勤,对你不假辞色,所以激起了你的好胜心。方若婉,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懂得怎样去爱一个吗?你只会不择手段的强迫,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那过后呢?你真的想过吗?披上嫁衣的那一刻的美丽是短暂的,生活是柴米油盐,你想过将来吗?”简灵溪很冷静,方若婉被她说得方寸大乱,目光闪烁,努力在想词反驳她。 第九百五十九章 亲生的吗? 方若婉感觉自己被简灵溪耍了,她为什么要方寸大乱?这一切明明就是她的错,是她抢走了她的男人,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教训她。 哼,她倒要看看,今天是谁征服了谁?! “简灵溪,你少在这里给我装出一副圣母的样子。我对阿萧才是真正的爱,我只想跟他在一起。而你呢?你想要得到什么?你敢说出来吗?” 简灵溪知道方若婉已经疯狂了,她说再多也没有用。 在不在乎南宫萧谨这种事没有标准的答案,她也不想跟她去争。 她现在只想要她放开小彤,有什么事冲着她来,不要伤害无辜。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好,你要求公平,我可以跟你公平竞争,你先放了小彤。小彤现在不能动,你挟持她也不算好汉。” “哈哈……”方若婉疯狂大笑:“对我用激将法啊?我是不会上当的。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南宫萧谨娶我,不然我就跟她同归于尽。简灵溪,你是了解我的,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简灵溪知道这是方若婉的执念,如果不满足她,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可要南宫萧谨为了小彤委曲求全,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方若婉,我交换小彤,我让你挟持。我才是南宫萧谨的妻子,对他才有意义。”简灵溪坦然往前走了几步。 南宫萧谨从后面拉住她的手:“别去。” 动作是条件反射的,可他很清楚,为了救妹妹,简灵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方若婉看得火冒三丈,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却对她不屑一顾? 对了,简灵溪学医的,肯定是她给南宫萧谨下了什么药。否则,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劳改犯?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简灵溪实在是太歹毒了,控制了南宫萧谨,等于控制了南宫家。 “简灵溪,你把解药交出来。”方若婉这一喊有些莫名其妙,所有人皆是一愣。 尤其是赵梅,她万分羞愧。 简灵溪不计前嫌给她治病,她现在恩将仇报。 “若婉,你不要再闹了。再这样下去,没人会帮你了。”赵梅大声喊。 “我不需要别人帮忙,尤其是你。你还是母亲吗?一直帮着别人来对付我,你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真是天下第一的大笑话。”方若婉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在她的认知里,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简灵溪轻轻撞了赵梅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方若婉沉浸在自我的幻想里,不可自拔。她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看懂了简灵溪的暗示,赵梅往后退了一小步。 其实,她不是看不出来,她说得越多,方若婉就越疯狂。 她满心狂躁,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 “你要什么解药?”简灵溪问。 “控制阿萧的解药。肯定是你对他用了非常手段,不然,他也不会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简灵溪,你是学医的,又钻研毒术。肯定是你用毒控制了阿萧,快把解药交出来。”方若婉满面狰狞,大声吼。 “如果我说没有给南宫萧谨下毒,你会相信吗?”简灵溪用了反问句。 “我不信!阿萧是个有很主见,很理智的人,他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爱上你!”方若婉的反应验证了简灵溪的猜测,在她的认知里,只要南宫萧谨爱的人不是她,就有问题。 这种事,她不便跟她争论,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给你解药,你相信是真的吗?”简灵溪又问。 “……”这话真的问住了她,她相信吗? 不,她不相信。 她是狡猾的简灵溪,不择手段要夺走她的东西,她怎么能相信她的话? 方若婉的表情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简灵溪又问:“既然你不相信,还要我交出解药有什么意义?” 方若婉双眼渐渐呈现出一种茫然的状态,她被简灵溪绕晕了,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她的问题。 突然,她感觉头越来越痛,仿佛有把锤子在敲打她的头。 怒瞪着简灵溪,眼前的她竟然出现双影:“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简灵溪一脸淡然,却气得方若婉咬牙切齿。 “不说,我就杀了她。”方若婉发狠地说,她手上还有一张王牌,她绝不会任她鱼肉的。 就算她要下地狱,也会拖着她一起。 “方若婉,你仔细想想你前后说的话,你觉得别人可以听得懂吗?”简灵溪指引她去回想,方若婉继续怒瞪着她,脑海里控制不住去搜索自己的话。 她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一定是简灵溪故意的。 她知道了,她想拖延时间,好等她发作,她再来收拾她。 好歹毒的心肠啊,可她太自以为是了,她才不会上她的当。 “简灵溪,我警告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样,我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呢,相信她死了,你会难过?你能心安理得的跟南宫萧谨在一起吗?就不怕你妹妹半夜来找你索命?”方若婉的语言还是具有煽动力的,简灵溪心头漫过不适。 她现在在打一场仗,她不能被私心左右了情绪,她必须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和克制,才能有更好的方式去处理。 “我真的不能理解你的,不管你信不信。方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简灵溪将她拉回正题。 方若婉一脸戒备,简灵溪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方若婉眼神闪烁,简灵溪想从她的目光里判断出些什么,却发现好难。 她虽精神出了问题,可戒备心仍特别强。 她现在还有自控能力,代表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简灵溪,你最好老实点,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我就先划花你妹妹这张漂亮的脸。”主若婉恶狠狠地说,带着几分忌妒。 女人天生嫉妒比自己貌美的女人,这是一种天性,就算童话故事里的皇后,都想要自己是独一无二,最美的那一个。 方若婉怔怔看着妹妹出神,简灵溪一颗心提了起来。 小彤最近刚有反应,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对外界的感应。要是被方若婉吓到,那就糟了。 她之所以昏迷不醒,有一部分原因是受惊过度。她在潜意识里形成一种屏障,就像乌龟一样,遇到了危险,她就缩回壳里。 那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她好怕小彤再被方若婉吓到,她还未完全清醒,要是再陷入沉睡。那就是一种毁灭性的灾难,她真会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简灵溪心里担忧异常,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但她必须装得若无其事。 方若婉正在不择手段寻找她的把柄,一旦抓到,她必然会给予她沉痛的一击。 “简灵溪,你为什么跟你妹妹长得完全不一样?”方若婉莫名其妙发问。 “……”简灵溪一怔,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也不是所有姐妹都长得很像,就算双胞胎也未必长得一模一样。 “她真是你亲妹妹吗?”方若婉状似不经意地问,却如重锤,在简灵溪心头砸出一个深坑。 怔忡只有一瞬间,她暗怪自己,她都在想些什么呢? 小彤是她一手带大的,怎么会不是她妹妹? 方若婉精神不太正常,她怎么能受到她的干扰呢? 抬起头,简灵溪笃定地说:“她当然是我妹妹。” “好啊,那你是选择妹妹呢,还是阿萧?”方若婉露出魔鬼般的笑。 第九百六十章 矛盾又心痛 简灵溪本能看了南宫萧谨一眼,正巧南宫萧谨看向她,四目相对,空气中火花四射,那份浓浓的情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方若婉气得不行,咬牙切齿,该死的简灵溪,竟然在这里给她秀恩爱? 好,她倒要看看是妹妹在她心目中的份量重,还是男人? 方若婉拿着刀在简若彤脸上比划着,一边赞叹地说:“皮肤真好,又细又滑,连毛孔都没有。我见过比她五官精致的人,但组合起来都没有她美。睡着的时候都这么美,要是能睁开眼睛,岂不是要迷死人了?” 简灵溪心一抽,连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方若婉,你别乱来。” “哈哈……”方若婉笑了,她终于看到简灵溪不淡定了。 “简灵溪,原来你真的在乎你妹妹?那好啊,要我放过她也可以,只要你让我高兴。”方若婉唇角上扬,挂着冷冷的笑。 心下一紧,简灵溪意识到不妙。她才紧张脱口而出,让她觉察到自己对小彤的在乎。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简灵溪坦然看着她。 “你最高兴的事就是让南宫萧谨娶你,可惜我办不到。”简灵溪一口回绝。 方若婉眼中射出寒光:“看来,你是选择男人不要妹妹了?很好,我成全你。” 说着,她将手移到简若彤脖子上,低声用一种感叹的口吻说:“你听到了没有?是你姐姐不要你的,将来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怪我哦。你这样躺着,也没什么意思,还拖累了别人,不如我送你一程。” 这一次简灵溪被方若婉抓住了软肋,她乱了方寸。 南宫萧谨悄悄站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杀人是要偿命的,这不是游戏。” “反正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太痛苦了,还不如一起解脱了。”方若婉看向南宫萧谨,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无所谓,却令人害怕的笑。 “方若婉,你想让我恨你吗?”南宫萧谨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入方若婉惊恐的内心。 她和一般人不同,越是害怕,就越要对抗到底。 虽然她经常会感觉很烦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每次面对南宫萧谨时,她都能静下心来,好好听他的说话。 可他为什么总是站在简灵溪那一边? 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爱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阿萧,我为你倾尽一切,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威胁我?”方若婉怒了,她给了他整颗真心,包括她的性命,他不屑一顾,还要将其踩在脚底下。 她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冰冷的机器。他的每一句话会都伤到她,将她刺得鲜血淋漓。 南宫萧谨实在是累了,也烦了,不想跟她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都怪他一时心软,他就算没有将她送入监狱,也不该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危害简灵溪。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别再逼我了。”南宫萧谨一字一顿地说,让方若婉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坚定。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我哪一点比不上她?”方若婉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 折腾了这么久,谁都知道方若婉的神智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她陷入一个人的自私里,将错都推给别人。对她最好的状态就是全世界都捧着她,顺着她,任她驱使。 她要别人做什么,别人就必须遵从。 尤其是现在疯狂的她,更是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只要是不利于她的语言,她自动屏蔽,只听喜欢的好话。 在爱与不爱这种事上,已经扯了很久了,南宫萧谨不想继续跟她纠缠。 但有些话,他必须重申一遍,最后一遍:“爱是一种本能,第一眼的契合,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更非欺骗可以换取的。方若婉,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放了小彤,我让你离开。” “哈哈……哈哈……南宫萧谨,你可真是太大方了,愿意放我离开。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不杀之恩?可是,阿萧,你知道吗?离开你,我生不如死。活着对我而言,已经不具任何意义了。”方若婉大声喊。 “简灵溪,你告诉我,你究竟给阿萧下了药,让他对你这么着迷,死心塌地?”方若婉陷入疯狂的循环一遍又一遍,只要简灵溪给出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仍会继续追问。 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简灵溪又上前一步,顺着她的话说:“我可以把秘方给你。” “真的吗?”方若婉大喜,明艳的眸子绽出精光,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是。”简灵溪重重点头,她谁都不想欺骗,更想活得坦荡荡,可她更想救自己的妹妹。 莫说说谎了,就算要她拿命去换,她也不会眨一下眼。 方若婉紧紧盯着简灵溪看,那么认真而执着,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随即她将刀更贴紧了简若彤的脸颊:“你说谎,我不相信你。” 简灵溪无奈看着她:“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我……”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这么努力,机关算尽,甚至连自己的名誉都不要了,斩断了所有退路,他都不为所动。 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连谎言都被拆穿了,她该怎么办才好? 方若婉目光闪烁,努力在脑海里搜寻更好的办法,可她找不到。 这个世界上,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连王真都背叛了她,她还能相信谁? “方若婉,放了小彤,好不好?你看看她,她现在是植物人,不能动,不能说话,连意识都没有。她多可怜啊,你这样挟持她,你忍心吗?”虽然知道方若婉不会有同理心,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她刚刚明显看到小彤的睫毛颤动了下,她要清醒了吗? 如果她醒来,面对这样恐怖的场面,她心底一定会蒙上更重的阴影,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简灵溪现在特别矛盾又揪心,她真的好希望小彤能马上醒过来,可另一方面她又怕她受到二次伤害,造成无法弥补的心灵创伤。 “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方若婉大声吼,哼,简灵溪想用这一招让她同情简若彤,她打错如意算盘了。 她可不是圣母,她同情别人,谁来同情她? 非但没有,她们还一个个想置她于死地。 她现在谁都不信,无人可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方若婉残忍的话,回荡在空间每一个角落。 简灵溪心里惊痛,表面却不动声色。 她的答案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么一说,只想换个方式试一试而已。她并不抱任何希望。 沉默,所有人都对方若婉的行为感到无奈又愤怒。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方若婉神经绷得紧紧的,她知道他们都在想办法对付她。 她一个人成了众矢之的,她无人可靠,她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双方谁都不让一步。 简灵溪目光紧张地盯着妹妹的脸看,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小彤快醒了,她真的快醒了。 南宫萧谨也在想办法,但方若婉的位置靠着墙,旁边没有门,没有窗,不好做突袭。周围也没有任何遮蔽物,能掩护他上前救人。 方若婉现在已经疯了,激怒了她,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挟持的不是别人,是简灵溪最疼爱最愧疚的妹妹。 要是害她遭遇不测,简灵溪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空间很大,很安静,只有紧张的气息在空气中蹿动,刺激着不安的心。 “小彤……”简灵溪满脸激动,瞪大双眼,喃喃出声。 第九百六十一章 答应举行婚礼 南宫萧谨一直站在简灵溪身边,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他也看到了。 昏迷了一年的简若彤,睫毛如同扇动的蝴蝶翅膀一样,正欲展翅腾飞。 她快醒了,这是简灵溪一直盼望的事。 简灵溪现在应该很想冲到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给予她鼓励,让她心安。帮助她早点醒过来,可是,她办不到。 南宫萧谨同样看得很揪心,眉头深锁,方若婉是他惹来的债,却牵连了无辜。要是简若彤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他们的婚姻还未开始,就要彻底结束了。 方若婉也感觉到了,她挟持的女孩正慢慢苏醒,她的呼吸不再缓慢平和,变得有些浓重,又卷又翘的羽睫颤动着,即将破茧成蝶。 赵梅也看到了,她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急出了一身冷汗:“若婉,放手,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若婉,我们走,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不管你要去哪一个国度,我都陪着你。” “晚了,赵女士,你现在才来说这些太晚了。小时候,我曾经很渴望,但你一直是高高在上。就连我想像普通女儿那样跟你撒娇都不行,赵女士,机会不会永远等着你的,错过了就错过了。我也不想再怪你了,毕竟是你给了我生命,让我拥有那么好的物质基础,我才有机会遇到阿萧。”话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处。 “若婉,你真的不能放过别人,也放过你自己吗?”赵梅痛心疾首,都是她一错再错。 小时候她把她丢给王真,养成了骄纵跋扈的个性。她为了一己私欲,做了这么多令人不齿的事,搅乱了风云。 现在她又为了弥补当初的错误,哀求简灵溪替她解毒。不然,南宫萧谨早就派人强行将她们送走了,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切。 唉,她一生自负,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事都是错的,害人害己。 “赵女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救简灵溪的妹妹。你和南宫萧谨一样,站在她那一边,保护她,深怕她受到伤害。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你们有谁真正替我考虑过?”方若婉大声吼,她一激动,刀贴着小彤的脸晃动着。 简灵溪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小彤已经有了意识,她听得到外面的动静,她需要鼓励和支持。 而她更面临着最糟的环境,有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简灵溪感觉自己快疯了,她必须拿出最后的自制力,才能强忍着冲动,不冲上去。 赵梅看到简灵溪脸色大变,她不敢再多言了。 方若婉对她的偏见已经深植入心,她现在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会曲解她的意思。 眼见简若彤即将清醒,他懂简灵溪的紧张和担忧。南宫萧谨上前一步,冷眸看着方若婉:“放开她,我跟你举办婚礼。” 此话一出,不止方若婉,连简灵溪都震惊了。 他为什么突然屈服? 是为了救小彤吗? 她想是的,只有这个原因。 虽然他之前照顾方若婉,将她“金屋藏娇”,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相信他对方若婉是没有感情的。他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恩人。 现在真相大白,一切全是方若婉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不可能再对她有感情。 她很清楚南宫萧谨是个个性刚毅的男人,哪怕敌人对他用尽酷刑,他也不会屈服。而现在为了救她妹妹,他竟然委曲求全。 简灵溪内心五味杂陈,她很感谢他的付出。 同时她心里也矛盾,救小彤当然是第一要事。但私心里,她也是个女孩子。她和南宫萧谨只是老爷子安排办了证,他们还没有举行过婚礼。 她对此也有期待,也很介意。 烦杂的思绪就这么不经意间划过心头,简灵溪强自压下。 什么事都比不上人命重要,这种时候,她怎么还有这样的想法? “真的?”方若婉双眼晶亮,染红了整张脸,随即黯沉了下去:“阿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从不为任何人妥协。现在你竟然为了她……” “你挟持简若彤不就是为了逼我就范吗?现在我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南宫萧谨冷冷反问。 “我怕你骗我!”方若婉大声说。 眼见简若婉睫毛颤动得更加快,这下子所有人都看出来,简灵溪紧张极了,她只能在心里替她加油打气。 小彤,你别害怕,相信姐姐,现在只是一场意外。 姐姐一定会救你的,你放心,这一次无论如何,姐姐都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答应,你强迫,我答应了,你又不信,那就没有办法了。”南宫萧谨冷冷地说,他用这种方式逼方若婉。 他知道,他越是无所谓,越是不答应,方若婉就越紧张,越想要。 他妥协了,她又会恢复理智,顾忌到其他。 南宫萧谨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要走。 方若婉急了:“站住,你不许走。” “阿萧,我要你马上对外公布喜讯。”方若婉提出要求。 “方若婉,别得寸进尺。”一字一顿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我的要求过分吗?你连对外公布都不肯,就是只想骗我放了她。南宫萧谨,你敢骗我,我要你后悔一辈子。”方若婉满脸狰狞,刀更是要刺向简若彤的脖子。 简灵溪忍不住大吼:“方若婉,你冷静一点,有事好商量。” 小彤身体反应这么激烈,肯定有了意识。她现在一定很紧张,很害怕。 “好商量?好啊,你亲自去公布。登陆南宫集团的网页,发一条推文就行了。就写,南宫萧谨明天将和方若婉在圣安娜教堂举行婚礼,请各位媒体朋友,界时参加。”方若婉越说越兴奋,满脸笑容,眼底光芒四射。 “……”简灵溪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怎么?不想做啊?那我就……”锋利的刀尖移到简若婉白皙无暇的脖子上,轻轻一划,血珠立现。 简灵溪紧张地大声吼:“住手,你快住手,我去,我现在就去。” “你想骗谁呢?让人把你的手机拿来,当着我的面发。”方若婉步步紧逼。 简灵溪心被刀剜走了一块肉,痛不可抑。 她第一次被方若婉逼到这种地步,无路可退。 南宫萧谨见她面色惨白,有些不忍心,冷眸再度射向方若婉:“我自己来发。” 说着当着她的面,掏出自己的手机。 “不,阿萧,你发有什么意思啊,我要她发。”方若婉笑得如同魔鬼,她第一次离胜利这么近。她牺牲了一切,即将功亏一篑。 好不容易才赢得一线转机,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方若婉,别太过分了。”南宫萧谨咬牙切齿,他已经答应她的要求了,她还要得寸进尺。 “阿萧,你是在心疼她吗?”方若婉斜着头问,她表现得很无所谓。 此时此刻南宫萧谨的注意力在她的身上,她要好好享受这一刻来之不易的胜利。 她总算赢了简灵溪一回,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好开心啊,她真的好开心。 “若婉,适可而止。别逼得所有人都对你失去了信心。”赵梅忍不住开口。 方若婉咬牙切齿,怒瞪着赵梅。 别人的母亲都是帮着子女,就她每次都要扯她的后腿,还口口声声为了她好。 她真的很怀疑,她是她的亲生母亲吗? 第九百六十二章 轰动两国 “我就是她发!”众人的劝阻和警告更加激发出方若婉的偏激,为什么人人都要帮着简灵溪来对付她? 感觉南宫萧谨发怒了,简灵溪闭了闭眼说:“我发。” “麻烦你,手机借我下。”简灵溪看向南宫萧谨,她满脸无奈和疲惫,南宫萧谨眼底藏着心疼与火焰。 唇抿得直直的,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全是他不够果决的错。 南宫萧谨把手机递给简灵溪,她刚要伸手去接,方若婉又提条件:“你拿阿萧的手机,用他的账号发有什么意思?用你的自己帐号发啊。” “我没有南宫集团官网的帐号,我现在就注册一个?”简灵溪恢复了冷静。 “好啊,就用〈南宫萧谨前妻—简灵溪〉作id号。”方若婉笑得满脸得意。 “方若婉,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你最好别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的底线。”南宫萧谨冷冷开口,他每一个字都像刀一般,扎向方若婉。 她心很痛,却笑得更加疯狂。 她很清楚这么逼迫南宫萧谨不会有好结果,可事到如今,她还怕什么呢? 她已经放弃了一切,将自己逼得一无所有。 如今她就只求圆一个梦而已,为此她不惜代价。 “好,你发。”最后,她还是做了妥协。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南宫萧谨是一头猛虎。 他之所以愿意配合她,全是因为简灵溪。 追根究底,他心里真正爱的人是简灵溪。 想到这一点,她心头的火又忍不住“噌噌”往上蹿。 南宫萧谨快速编辑,按照方若婉说的,发了条推文。 他是公司的执行总裁,助理曾经替他申请过帐号,但他一次都没有发过。 短短不到一分钟,评论区掀起轩然大波。 一开始是一连串不可置信的问号,很快消息快速发酵,以火箭的速度登上了f国最具影响的社交媒体的第一名。 南宫萧谨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他的知名度在f国家喻户晓。身为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莫名宣布结婚,对象还是q国几年轰动一时的方若婉。 两国的媒体都兴奋了起来,南宫集团公关部的电话瞬间被打爆。 所有人都一脸懵,打南宫萧谨的电话,他直接关机,他们无从回应。 有人忙去查网站后台,看看是不是有黑客入侵,用南宫萧谨的帐号发布了这么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要对南宫集团不利。 霎时,整个南宫集团乱成一团。 消息很快传进了老爷子耳朵里,身体稍稍好些的老爷子震惊万分。 他不相信南宫萧谨会发这样的推文,可网站技术维护部传来消息,南宫萧谨的帐号一切正常,没有被人异地登陆的任何痕迹。 依照他对南宫萧谨的了解,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发那样的推文。 更可疑的是,对象是方若婉。 如果他真对方若婉有意,三年前就娶她了,何必等到现在? 再说,他没有老糊涂,他看得出来阿萧对灵溪的感情已经很深了。他和他妈妈一样,都是个痴情人,一旦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受人威胁。 但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权势,谁有这样的能力逼迫他做出这种丧失理智的事? 绞尽脑汁,老爷子只想到一个人,方若婉。 他亲自打电话给南宫萧谨,照样打不通。打给简灵溪,没有人接。 郭碧侠一脸担忧:“老爷,要不我派人去看看?二少可能出事了。” “不必,我相信阿萧可以自己解决。”老爷子走到窗外,看着偌大的花园。 将来这里的一切都将由他管理,他若连自己的感情和婚姻都处理不好。怎么处理得了偌大南宫家这么复杂的关系? “那媒体那边?”郭碧侠恭敬询问。 “把热搜撤了,换一个流量明星的绯闻上去。通知各媒体不许任何人再提这件事,谁敢偷偷报导,就是跟我南宫家过不去。”老爷子霸气下令。 “是,老爷。”郭碧侠恭敬领命,退了下去。 …… 灵犀楼里,南宫萧谨冷冷看着方若婉:“现在可以放开小彤了?” 方若婉刚刚用自己的手机快速浏览了一遍,她很满意这样轰动的效果。 开心过后,顾虑袭上心头:“我现在放了她,你到时反悔怎么办?” 简灵溪插嘴:“难道,你想挟持着小彤跟南宫萧谨举行婚礼?你不想穿最美的婚纱,化最漂亮的妆,成为最美的新娘子?” 方若婉动摇了,她想,她当然想。 做梦都在想,为此,她牺牲了一切。她曾经设想过所有美好的场景,万万没想到会走成今天这样子。 不过,只要她能挽着南宫萧谨的手,走进教堂,在神父的主持下宣誓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她还是没有安全感,她现在势单力薄,万一她放开了这么好的人质,他们反悔,合起伙来对付她,她可是没有还手之力。 王真背叛了她,母亲也被简灵溪蛊惑了,她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突然,灵光一现,她趁他们不备,将一颗小药丸塞进简若婉嘴里。 简灵溪大惊:“你给小彤吃了什么?” 方若婉笑得像个女巫:“放心,你有解药的。” 简灵溪吓得连退三步,直到赵梅扶住她,才能嚅嗫着唇问:“白魔?你给小彤吃了白魔?” “是啊,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也给你扎过针,你不是都自己解了吗?”方若婉终于如众人所愿,放开了简若彤,站起来,优雅拍了拍身上的褶皱。 简灵溪二话没说,惨白着脸,冲到简若彤身边,她手抖得厉害。想给她把脉看看她的情况,却好几次都把不稳。 南宫萧谨第一次见简灵溪这么慌乱,情况很严重吗? 她不是制出解药,解了自己身上的毒了吗?难道,解药不一样解不了简若彤的毒? 他不懂医术,也不想妄自揣测。 内心深处他对简灵溪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她能解世间一切奇毒。 “灵溪,你别这么紧张。”赵梅看出了简灵溪的慌乱,鼓励她。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本能迈步上前,方若婉在半路挽住他的手臂:“阿萧,时间不多了,我们该去准备一下婚礼的事宜了。对了,我要穿上自己设计的婚纱,还有来不及请法特诗先生来了,我得去找另一个化妆师。” 方若婉絮絮叨叨,仿佛这真是一场盛大值得期待的婚礼。 南宫萧谨也不甩开她,只用一双冰冷至极的目光看着她。 仿佛要将她冻成冰块,以免她再为祸人间。 “你想反悔?”方若婉自动松开,退后了好几步。 “阿萧,你可以反悔,希望你不要后悔。”方若婉唇角上扬,弯出魔鬼一般的笑。 “你对她做了什么?”南宫萧谨一直以自制力强,引以为傲。 如今他却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把方若婉掐死。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给她吃了我吃的东西。”方若婉一脸天真,眼底却是疯狂的笑意。 这样的她明明看上去仍五官精致,却扭曲得令人不敢直视。 南宫萧谨看向简灵溪,见她必须闭紧双眼才能克制住自己,手不发抖。 心底不禁升起重重疑惑,她不是制出解药了吗?为什么还这么紧张? 赵梅一直站在简灵溪身后,一手搭在她肩上,给予她无声的鼓励。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简灵溪身上。 而她慢慢沉下心来,用自己的医术去探索妹妹的身体。 心底一遍遍呐喊,小彤,小彤,你别怕,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第九百六十三章 认定了 空间十分安静,除了下毒下得理所当然的方若婉,其他人都紧张万分,将目光投注在简灵溪身上。 就在此时,昏迷了一年的简若彤终于冲破了重重束缚,睁开了眼。 她睁开的瞬间,所有人皆眼前一亮。 她真的是太美了,尤其是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澄净,不染一丝丝尘埃。她就像一杯纯净水一样,美得神圣,让人一眼惊艳,再见心疼。 “姐姐……”软软糯糯的声音从樱桃小口里吐出来,宛如天籁。简灵溪心头一颤,快速睁开眼,与妹妹四目相对。 水雾快速在她眼底聚集,氤氲了视线。 妹妹美丽无暇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简灵溪不敢开口,她怕自己哽咽的声音会吓到她。 小彤最怕她哭了,她担心她被人欺负。 “姐姐?”见简灵溪不理她,小彤又喊了她一遍,带着几分惊恐的小心翼翼。 暗中深吸一口气,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在,姐姐在。小彤,你终于醒了,姐姐等了好久好久……” “姐姐,有坏人,小彤怕。”说着,她本能往她怀里钻。 简灵溪一颗心被愧疚的刀割成一片一片,俯下身来,将妹妹揽入怀里:“小彤别怕,姐姐不会再离开你了。姐姐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小彤,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无能,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简灵溪激动地语无伦次,任泪一颗颗自眼角滑落。 “姐姐,别哭,小彤会乖。小彤不给姐姐惹麻烦,我们一起把坏人赶走。”小彤贴心的话,更让简灵溪愧疚不已。 “小彤……”简灵溪忍不住抱着妹妹,痛哭不止。 这是她最期待的一刻,本应该很开心。 可是,方若婉给她喂的白魔。 她身体这么差,尤其是脑部受过严重创伤。而白魔专门侵袭体质差的人,尤其是神经。 方若婉陷害她的时候用的是针,上面只涂了少量的毒,她中毒不深,加上她服过血莲,本身就能抵抗毒素,所以,她能这么快好起来。 小彤不一样,她受到伤害难以估量。 “姐姐,我饿了……”小彤怯怯地说。 简灵溪整个人一怔,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迷茫又无助,看得南宫萧谨心疼万分,直想将她揽入怀里。 “好,小彤,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简灵溪努力想扬起笑,泪却先一步滑了下来。 “吃什么?”简若彤瞪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很努力地想。 她不知道那些东西叫什么名字,也记不住。她只记得那些菜的味道好极了:“只要姐姐做的,小彤就喜欢吃。” “小彤,你昏睡了很久,刚刚醒来,肠胃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你只能先吃一点点流食。你先忍耐一下,等你身体好起来了,姐姐一定全部做给你吃,好不好?”简灵溪轻抚着她的额头,眼底是晶莹的泪。 “好,小彤听话,姐姐说什么,小彤都听。”她乖巧得令人好心疼,简灵溪一颗心更像是浸泡在硫酸里,被腐蚀得痛不欲生。 纵然心里很痛很慌很乱,简灵溪还是强迫自己定下心来,给小彤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她昏迷一年了,身体的各种功能都处于衰退的阶段,她必须认真了解一下,才能给她定制一个好的康复计划。 简灵溪现在离不开,秋婶又不在,她只能对南宫萧谨说:“麻烦你,帮我去跟厨房说一声,帮小彤熬些清淡的流食。” “好,我马上就去。”南宫萧谨没有迟疑,眼中也没有方若婉的存在。 简若彤能清醒是他们一起一直盼望的事,可从简灵溪凝重的表情来看,她的情况应该不容乐观。 “站住。”方若婉大喝一声,南宫萧谨并不理睬她,脚步未停。 “南宫萧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骗我的吗?现在她醒了,你就想食言?”方若婉声音饱含愤怒。 赵梅开口:“若婉,你不要再闹了,停停。再这样下去,你到底给灵溪妹妹吃了些?快把解药给她。” “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一直帮着外人来害我。你大公无私,你咋不去当评审员啊?”方若婉崩溃怒吼。 “若婉,你醒醒,一个婚礼有什么用?南宫萧谨并非自愿娶你,就算和你办了婚礼又怎样?他结婚证上的名字,还是简灵溪。若婉,放下执念,这样对你,对大家都好。”赵梅苦口婆心地劝。 “赵女士,你可以闭嘴了。”方若婉满脸戾气,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她连她都下手。 念在她生养她一场的份上,她忍了她一次又一次,她怎么就不知收敛呢? 从没有人对她这么无视过,赵梅老脸一红,低下头来,说不出话。 怼完母亲,方若婉霸气威胁南宫萧谨:“阿萧,推文可是你自己发的,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你呢。你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对你,我不必讲信用。”南宫萧谨咬牙切齿。 “是吗?”方若婉笑了,笑得宛如女巫,眼底的恶毒让人心颤。 “推文我发了,你想的结果也达到了。把解药留下,你走。”南宫萧谨看在赵梅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哈哈……哈哈……”方若婉仰天大笑,笑得不可抵制,必须扶着什么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摔倒。 “南宫萧谨啊南宫萧谨,我就知道你答应我的条件只是为了救她。一旦她得救了,你一定会反悔。所以,我给她吃了我吃的毒药。可是,你知道吗?我之前那颗药丸是磨碎的,一次只用一丁点儿。简若彤是?她现在服用的药量比我加起来都多,哈哈……”她的计划真是太完美了,没人可以欺骗她。 她要得到的东西,不管怎么挣扎反抗都没有用。 如果南宫萧谨早点从了她,说不定她就没这么大的念想了。可他就是不干,不是拖延,就是欺骗。他还能做什么? 简灵溪正在给小彤把脉,听闻此话,心头一颤:“你只是想要跟南宫萧谨举行婚礼而已,为什么要对小彤下这样的毒手?” “呵呵……为什么?事情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如果我不留一手,我现在还有反抗的余力吗?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是你们想对我怎样就怎样?”方若婉眼底迸出火光,幸好她机智,否则,早就连渣渣都不剩了。 被她怼得无言以对,简灵溪闭了闭眼:“你有解药?” “你不是可以解吗?她中毒又不深。”方若婉直接把话还给她,她当初给她扎了一针,她都活得好好的,毫发无损。 所以,她这一次才会加重药量,把自己仅剩的一些药都给她用掉。 反正,她已经这样了,生死都不由自己。 她现在什么都不求了,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她只想要达成一个愿望。 如果她今生成不了南宫萧谨的新娘,她下辈子都不会心安。哪怕只是一场演绎的幻境,只要他愿意配合,她就可以把一切当真。 “我……”简灵溪犯了难,她确实制出了解药。 可没有通过多人的实验,还很不成熟。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小彤现在的体质很差,她不敢给她用。 她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她不能让她再冒一丁儿危险了。她承受不起再度失去她的痛苦。 “简灵溪,你不是解毒圣手吗?你就是替阿萧解了一次毒,他才对你死心塌地的,不是吗?”关于他们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 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南宫萧谨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被简灵溪这么平凡的女人迷惑? 第九百六十四章 魔高一丈 南宫萧谨看出了简灵溪的为难,不得不承认方若婉还是有智商的,她够狠够歹毒,想骗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重要的是,她不怕死。 一个人一旦豁出一切,就可以比所有人都狠。能得到的东西也更多。 “你也没有解药,我为什么还要跟你举行婚礼?”南宫萧谨问,现在的性质变了,之前方若婉是伤害自己,博取她的同情,现在是残害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没错,我是没有解药,但他有。”方若婉看向窗外,目光缥缈,仿佛那里就坐着一个神秘人。他是个神,只要她开口,他就能现实她所有心愿。 “他是谁?”南宫萧谨。 方若婉快速收回视线,恢复正常:“阿萧,你放心,我现在是不会告诉你的。只要你跟我举行了婚礼,我就把他的身份告诉你。”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方若婉早就被他碎尸万段了。 “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要是我一害怕,说不定就忘了。到时候她可怎么办呢?”方若婉笑得像个魔鬼,南宫萧谨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就连方若婉都听得一清二楚。 说真的,她有一点点害怕。 南宫萧谨是她今生唯一的软肋,然,他现在已经和她站在对立面了。 她要的,他不想给。只一味要赶她走,可惜啊,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阿萧,你不会是想打我?”方若婉淡淡反问。 南宫萧谨冷漠的目光染上一丝腥红,他快速转身往外走,一边大声吼:“秋婶,快去准备礼服。” 听到这话,方若婉唇角控制不住往上扬,露出一个璀璨的笑。 他终于屈服了,她也终于要实现愿望了。 明明是她心里一直盼望的事,她却感到心情很沉重。 …… 赵梅深深看了方若婉一眼,眼底全是失望。 她走到简灵溪跟前,朝她深深鞠躬:“灵溪,对不起。” 简灵溪半抱着妹妹,她不能起身扶赵梅起来,只能紧张地说:“夫人,你别这样,这一切与你无关。” “是我的错,是我教女无方。”赵梅万分愧疚,瞬间老了好几岁,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简灵溪摇了摇头:“夫人,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你回去休息,小彤不是一般的孩子,她很怕生,也很胆小,加上她刚刚清醒,对一切并不熟悉。” “是,我懂了。”赵梅转身就走,这件事压弯了她的背。 她背变得佝偻,没了贵妇高高在上的气势,成了最平凡的中年妇女。 赵梅走了,方若婉跟着离开。 她就要成为新娘子了,她还有好多事没做,不能浪费在这里。 不管任何人怎么看她,她都无所谓了。 当所有人都离开,简灵溪将注意力放在妹妹身上,将她轻轻放下,让她躺着,替她垫了个枕头,让她更舒服一点。 “小彤,你感觉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简灵溪问,她现在顾不了南宫萧谨的事,她要确保小彤平安无事。 而且,她相信南宫萧谨可以解决这件事。 “脖子疼。”小彤强忍着泪水,简灵溪心一痛,暗怪自己太大意了。 从她现在的角度,她看不到小彤的脖子,竟忘了方若婉发疯时在她脖子上划了好几刀。 “小彤乖,别怕,姐姐给你上点药就好了,你忍着点。”简灵溪强忍愧意,一心安慰她。 “是,小彤会乖,会听话。姐姐,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说到伤心处,小彤控制不住情绪泪如泉涌。 “好,小彤乖,姐姐答应你,不管发生任何事,姐姐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姐姐会保护你的,小彤,对不起。”简灵溪自责极了,当初她也是身不由己。 她如果不替简世勋顶罪,他不会放过小彤的。 都怪她太弱小了,如果她当时有能力,就可以带小彤走了,而不用企盼他良心未泯。 其实,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如果他有良心,就不会将她们姐妹俩赶出来,在花园搭一间小木屋,让她们活得像条狗。如果他有良知,又怎么会拿小彤的命威逼她替他顶罪? 她当初太傻了,她应该带着小彤逃走,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现在想想她仍心有余悸,如果没有老爷子派人暗中保护小彤,她现在会落到怎样悲惨的境遇,她不敢想象。 小彤吸了吸鼻子,努力扬起笑,伸手抹去简灵溪脸上的泪:“姐姐不哭,我们以后都在一起,不分开。” “嗯,姐姐发誓,不会再和小彤分开了。”她的每一句话都那么贴心贴肺,令人感动又自责。 简灵溪强迫自己不悲伤,收起泪水,取来药箱给小彤包扎。 她动作很小心,小彤怕疼,她眉头深锁,却没有喊一句话。 感觉这次清醒,小彤长大了不少。 不知道她昏迷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懂事?但她希望她就此忘记,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来。 此时门被敲响,简灵溪心头一紧,全身戒备。 外面的人仿佛看到了她的紧张,出声说:“二少夫人,我是秋婶,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秋婶的声音,简灵溪高悬的一颗心才松下:“秋婶,你进来。” 得到她的允许,秋婶才轻轻推开门,她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陶瓷炖盅,秋婶将它放在桌上:“二少夫人,恭喜你啊,你的心血没有白费,二小姐终于醒了。” “谢谢秋婶,小彤能清醒得感谢很多人。”有老爷子,也有南宫萧谨。甚至有暗中她不知道名字的保镖,谁帮了小彤,她都深深感激着。 “醒了就好,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亲自熬了小米粥,二小姐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秋婶带着慈爱的笑,盛了一碗放在床头柜上。 白粥熬得又香又糯,小彤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 羽蝶般的眸子看向秋婶,怯生生,小心翼翼,待觉察秋婶正回看她时,快速收回目光,扯了扯简灵溪的衣服。 “秋婶,真的很谢谢你。只是,小彤怕生,我来喂她就好。”简灵溪对秋婶抱歉地说。 “二少夫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必客气。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按一下铃就好了,我听到马上就来。”秋婶依言退了出去。 “好,谢谢。”简灵溪再度道谢,目送秋婶离开。 小彤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粥上,还可爱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简灵溪笑不出来,只觉得好心疼。 简灵溪端起白粥,舀起一小勺,让其自然凉掉,才递到小彤唇边,叮嘱着:“小彤,你很久没吃东西了,不能一下子吃太大口,慢慢来,一点点咽下去,看肠胃能不能适应?” “嗯。”小彤乖巧地点点头,姐姐一直很厉害的,她跟秦阿姨斗智斗勇保护她。 姐姐就是个英雄,是保护她的天使。 她一定要乖乖听姐姐的话。 小彤慢慢张开口,只含住一点点。 突然,一阵反胃,她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简灵溪忙站起来,轻拍着她的胸口,帮助她痉挛的食道慢慢恢复。 “姐姐,对不起。”等稍好一点,小彤愧疚道歉。 “小彤,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不必跟我道歉。你的反应是正常的,你太久没有吃东西了,胃里太空产生的排斥。”简灵溪笑着解释,眼底全是晶莹的疼惜。 待小彤舒服一点了,简灵溪才说:“我给你泡杯葡萄糖喝,好不好?” “好。”小彤毫无疑义,只要是姐姐说的,她都没有意见。只希望姐姐不要离开,不要再丢下她一个人了。 第九百六十五章 中毒已深 简灵溪替她盖好被子,才站起来,到桌边给她泡葡萄糖。转身的那一瞬间,泪不可自抑滑落下来,简灵溪用手背快速抹去。 然,她能抹去脸上的泪,却抹不去心底的愧疚。 小彤那么无辜,那么懂事,她却一次又一次连累了她。 她不是一个好姐姐,她没有尽到照顾她的责任。 现在该怎么办? 小彤身体这么差,她怎么经受得了白魔的侵袭? 简灵溪越想越心惊,控制不住手指发抖,将葡萄糖都洒了出来。 简灵溪忙收敛心神,她不能让小彤看出破绽。 小彤是智商不足,但她十分敏感。也许她猜不到她惊恐的原因,但她能敏感捕捉到她的情绪。 她刚刚清醒,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对她更加依赖。 昏迷之事的她,她只字未提,不知是否忘记了? 如果能忘记最好,但也会形成一道阴影,笼罩着她。若是记得就更糟了,白魔会催化那件事,使她陷入一种恐惧之中,无法自拔。 简灵溪忙手脚麻利泡好葡萄糖水,扬起笑容,走到小彤身边,才发现她睡着了。 她忙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怕她刚刚的清醒只是一种幻觉。直到确定她是睡着了,简灵溪一颗心才慢慢松下。 但想到白魔,刚刚才放下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趁她睡着,简灵溪用针轻轻挑破她的皮,挤出她一滴血,放在容器里,化验她中毒的浓度。 随着时间的流逝,数据渐渐浮现,简灵溪一颗心往下沉。 甚至脚步踉跄后退了一大步,方若婉没有说谎,小彤中毒的剂量很大,其浓度超过了方若婉体内的。 白魔虽是慢性毒,但那要一点点慢慢累积。 剂量太大,它就成了烈性毒,处理不好小彤会没命的。 看着好不容易才清醒的妹妹,简灵溪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嘴。 都是她不好,她辜负了妈妈的托付,她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小彤的。 好不容易她凭自己的意识醒过来,她却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被人喂了剧毒。 …… 方若婉一走出简若彤的病房就下达各种命令,整个灵犀楼里的人被她使唤得人仰马翻。 南宫萧谨都开口了,不管她要求什么,只管满足。 方若婉在欢欢喜喜筹备她的婚礼,对,她的婚礼,只有她一个人期待的婚礼。南宫萧谨毫无所动,他一进入房间就没有出来过。 秋婶很担心,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方若婉吸引走了,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二少受过重伤,还未好全。 他还要处理这么多事,没有时间好好休息,还劳心劳力。 眼看着天渐暗,秋婶端着托盘,敲响了南宫萧谨的房门:“进来。” 里面很快传来回应,秋婶担忧的心才慢慢松了下来。 拧开门把,推门进去:“二少,你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我给你送饭菜来,多少吃几口。” “放着。”南宫萧谨并没有自暴自弃,恰恰相反,他坐在办公桌前,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着,快速发出一条条指令。 秋婶仍有些不放心,他身上有伤,不应该这么操劳的:“二少,趁热吃点。” 南宫萧谨不再回应,专注于屏幕上。 秋婶知道他在忙,自己应该悄悄离开,不要再打扰他。可是,有些事,她还是想说。 “二少……”秋婶又叫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处理的,方若婉有任何要求尽管满足她。”南宫萧谨头也不回,继续敲击键盘。 “不是方小姐,是二少夫人……”听她提起简灵溪,南宫萧谨自然停下敲击的动作。 “灵溪怎么了?” “我刚给简二小姐送粥进去,二少夫人是什么都没说,但她的脸色很差。二少,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此时此刻他应该安慰一下她,或给她一个解释。 “不必了,在没有处理完方若婉的事之前,你好好照顾灵溪。仔细着点,不要等她要求了才做。”南宫萧谨暗叹一口气,她本性就怕麻烦别人。 现在心底对他肯定是有怨气的,他不怕她怪他,就怕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小彤中毒了,情况看上去跟方若婉不一样,她肯定会没日没夜研究治疗她的方法。 南宫萧谨越想眉头蹙得越深,他一直说要照顾她,保护她,却没有一次真正做到。反而让她陷入危机,现在还连累了她最在乎的妹妹。 不彻底解决方若婉,他没脸见她,亦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有些话,说得太多,只会加深裂痕。 秋婶还想说些什么,见南宫萧谨似乎很忙,她把话咽了下去。 恭敬拉上门,退了出去。 …… 翌日一大清早,几个被留下来的化妆师围着方若婉给她上妆。 她前一夜过于兴奋睡得太晚,皮肤状态不是太好,妆都不怎么服帖,她要求又高,不允许有一丁点儿不完美。 化妆师们只好先给她做个面膜,促进吸收,使皮肤看起来更有光泽的弹性。 其实,方若婉出身名门,加上她自幼爱美,一直很注重保养,她的皮肤底子是很好的,很白皙,没有任何细纹。只是,她这些日子太疯狂,情绪激动,使皮肤变差。 加上她发疯时,会伤到脸,留下了些细碎的伤口,这些小瑕疵要遮挡起来不难。只是,她要求太高,又要轻薄透气,裸妆感,又要完美无瑕,找不到任何破绽。 这就是给化妆师出了一道难题,不过,这些化妆师都是q国目前最顶级,最出名的化妆师了,他们处理起来很细致。只不过多花费了点时间而已。 经过两个小时的奋战,几名设计师终于帮她化好了妆。 看着镜中明眸皓齿,皮肤晶莹的自己,方若婉满意极了。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镜中的美人儿一举一动皆和她如出一辙。 眸波流转间,莹莹动人,美得如梦似幻。 “快,把我的婚纱拿过来。”方若婉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许兴奋。 “是,方小姐。”化妆师不敢怠慢,忙打开她的衣柜,小心翼翼取下那件华丽精美的婚纱。 上面镶满了各种钻石和珍珠,于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奢华的光,很美很美。 这件婚纱是采用最好的面料制成了,看似繁复,实则极很轻盈,拿在手上像一样。 “方小姐,要不要我帮你?”一名女化妆师将婚纱交给她,问。 “嗯。”方若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其他的人很识相地退下去,女化妆师捧着婚纱,恭敬站在一旁。 方若婉站起来,接过自己亲手设计,亲手缝制的婚纱,她当着女化妆师的面,褪下睡裙,在她的帮助下穿上婚纱。 瞬间,她成了最美丽最优雅的女孩子。 得体的剪裁完美修饰了她的腰身,使其看上去更加纤细,该瘦的地方瘦,该丰腴的地方丰腴,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连自己都被自己美到了。 她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她长相成熟,有着浓浓的欧氏轮廓,深邃,立体,棱角分明。所以,她采用大胆裹胸设计,挤出事业线,肩膀纤细缀着珍珠串成的流苏,更显高贵,气场十足。 不是公主,而是皇后。 是的,她从来都不是身不由己的公主,为了利益被迫和别人联姻。 她要当自己的皇后,除了皇帝,谁都不放在眼里。所有闲杂人等都必须臣服于她的脚下,对她顶礼膜拜。 女化妆师,走到她身后,赞美道:“方小姐,你这件婚纱真漂亮,简直是全世界独一无二。” “难道不是我本人漂亮,才衬得起这件婚纱的华贵吗?”方若婉冷冷反问。 第九百六十六章 我来帮你 女化妆师忙低下头,顺从地说:“抱歉,是我说错话了。自然是方小姐气质无双,才衬得起这件婚纱,穿在一般人身上就是东施效颦了。” “不过,这上面似乎还缺了点东西。”女化妆师说。 “什么东西?”方若婉蹙眉问,明媚的大眼睛里掠过一抹不悦。她亲手制作了这件婚纱,经过了无数次改动,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 若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她最近又瘦了,腰身大了一点点,但这个在设计师眼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只需要一枚别针就可以搞定。 女化妆师无惧她犀利如刀的目光,打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吊坠。 特别罕见的紫玉,雕刻成牡丹花的形状,与她身上的洁白婚纱弄成鲜明的反差,却更添一抹妩媚的魅惑。 女化妆师上前几步,将紫玉别在她胸口,瞬间,她多了一份迷人的妖气,更显妩媚动人。 纯白的婚纱,晶莹剔透的钻石和温润的珍珠都是白色系的,这一抹紫玉,成了点晴之笔,一下子将婚纱的档次提高了几个度。 就连方若婉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极好,她的婚纱只是华美高贵,可有了这枚别针后,仿佛一下子就活了起来,美得令人心醉。 “你眼光不错。”每一个设计师都是孤傲的,认为自己的作品是最好的,最讨厌别人擅自修改。方若婉自视甚高,对这一点比别人更看重。 她难得允许别人动她的东西,还是她最看中的婚纱。不仅没有生气,还赞美她。 女化妆师似乎对她的赞美并不感到意外:“先生是最了解小姐的人。” 方若婉大惊,转身看向她:“你说什么?你是他派来的人?” “是的,小姐。先生怕二少想出什么方法,破坏了你的愿意,就派我来帮你。小姐,你需要一个伴娘是不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女化妆师微微福了福身。 方若婉单手托起她的下巴,看了看:“你长得还不错,便宜你了。” “谢谢方小姐,那我就这去换衣服。”女化妆师说着就要更衣室走去。 “站住。”方若婉大喝一声。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女化妆师一直不卑不亢。 方若婉目光如刀看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梦。”自始至终,她都表现得从容淡定,毫无紧张之感。 “先生在哪里?我要见他。”方若婉瞪大双眼,点明她的身份,提出自己的要求。 “方小姐,先生若想见你,自然会出现。他若不想见,谁都找不到他。今天是小姐的大喜日子,你别想太多了,好好期待一下接下来的婚礼。”王梦话里有话,方若婉刚想开口再问,她已经转身进入更衣间,丝毫不给方若婉留面子。 眼中迸出凶狠的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管她是谁派来的,都不可以不将她放在眼里。 王梦很快换好了衣服出来,简单的礼服将她衬托得高佻又大气,她只化了淡妆,不敢抢方若婉的风头。她比谁都清楚,今天是方若婉的大日子,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超越她。 就在此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方若婉直接拿王梦当下人使唤,让她去开门。 王梦一点都不介意,她今天的任务,本来就是来帮她的。 门开了,秋婶站在外面:“方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方若婉刚说出一个字,王梦笑着接过秋婶手上的托盘:“谢谢管家,方小姐太早起来了,是该先吃点东西,不然接下来的流程很繁琐,她大概会忙到没时间吃东西呢。” “你是?”秋婶疑惑地问,这个人眼生得很,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抱歉,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是方小姐请来的化妆师,我叫王梦。方小姐缺一个伴娘,就让我顶上了。正好,我给好友做过几次伴娘,有经验,就答应了。”王梦笑着说,解释得很清楚。 可她越是说得明白,秋婶就越怀疑。 不过,她没有当面拆穿,保持着一个管家应有的气度和礼貌:“那就麻烦王小姐了,真是抱歉,我只准备了一份早点,我马上让人再送一份上来。” 王梦落落大方,并不推辞:“那就谢谢管家了。” “不必客气,还要麻烦王小姐好好照顾方小姐。”秋婶客套了几句,转身离开。 当门关上,方若婉朝王梦发火:“你就不怕她下毒吗?” “不会的。”王梦十分笃定。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秋婶似的,不止是她,这楼里没有一个人希望我今天顺利举行婚礼的,包括我的亲生母亲。”提起赵梅,方若婉更是一脸戾气。 “他们是不愿意你顺心如意,但他们更希望能救简若彤。”王梦淡淡地说。 方若婉瞠目结舌:“你怎么对一切了如指掌?” “不是我了如指掌,是先生。方小姐,你知道的,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就像神一般,你看不见他,他可以看得见你。”王梦声音诡异,听得方若婉心底颤了几颤。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从包包里取出一个针管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搅了搅,拿起来看:“方小姐,这是先生发明的测试食物里有没有毒的仪器,你可以放心吃了。” “你先尝一口。”方若婉谁的话都不信,她只相信亲眼所见。 王梦没有迟疑,舀起一勺汤喝了,忍不住赞道:“这灵犀的厨房厨艺真不错,想必是二少精挑细选的?简灵溪是个有福气的人。” 被她这么一激,方若婉冲上前,端起那碗燕窝,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很快女佣敲门,给王梦送来了另一份。 王梦用同一个仪器测试了下,同样吃了起来,边吃边赞美,活似乡下来的土包子,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好了,再我帮好好整理一下,该出去了。”放下碗,方若婉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口红掉了,逐命令王梦。 “是,方小姐。”王梦放下自己吃了一半的早餐,忙上前替方若婉补妆。 就在此时,门又被人敲响。 方若婉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眼中溢出期待。 是不是南宫萧谨来了? 理智告诉她不太可能,然,情感却战胜一切,冲散了理智,一心只盼着南宫萧谨亲自来接她,给她一份惊喜。 这次日不用方若婉吩咐,王梦主动去开门。 当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方若婉期待落空,变成恼怒:“赵女士,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赵梅没有换衣服,没有化妆,脸上更毫无要送女儿出嫁的母亲脸上该有的喜悦和不舍。 她眼圈发黑,明显一夜未眠。 方若婉双手抱胸,冷冷瞪着她:“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若是换作以前的赵梅她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可经历了三年,她时时刻刻思念着女儿,盼望巧巧能给她捎回一些好消息,让她看看女儿过得好不好? 即使这些日子,她做了很多令她失望的事。 她仍盼望着有一天,她能回头。 不管希望有多么渺茫,她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赵梅看向王梦:“麻烦你出去一下,我跟若婉有话要说。” “不必了,赵女士,我的婚礼就要开始了。如果你不是来祝福我的,我也不远送了。”方若婉高仰着头,冷眼以对。 赵梅的心被伤得千疮百孔,她已经放下方家夫人的架子,她甚至连为人母亲的尊严都不要了,她只想拉她出泥沼,而她却一再刺激她。 她知道她早不想要她这个母亲了,可她不能轻易丢弃这个女儿。 第九百六十七章 意外之喜 强忍悲伤,赵梅用沙哑的声音问:“若婉,你真的执意这么做吗?” 方若婉明艳的眸子瞪如铜铃,里面射出凶残的光:“赵女士,我说过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愿意送我出嫁,我谢谢你。不愿意你也不必勉强,好好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碍我的眼就好。” 赵梅忍不住大声吼:“你醒醒,南宫萧谨不是个凡人,他不会受人威胁的。他之前对你好,忍着你,让着你,都是因为他以为你舍弃一切救了他。他对你有愧,他必须照顾你,不管自己愿不愿意。” “现在你的一切都被他拆穿了,他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歉意,他更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若婉,就当我求你了,你把解药给灵溪,我们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对南宫萧谨的感情很深,一时间你放不下。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走出感情的泥沼。若婉,你醒醒,今天这一步走出去就再回不了头了。”赵梅苦口婆心,她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救她。 “哈哈……哈哈……”方若婉再度仰天大笑:“尊贵的赵女士,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实际上呢?你究竟是为了谁好?大家心知肚明。我不管简灵溪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不顾亲情,一心只想救她,我不想管,也不在乎,你去认她当女儿,不要再来插手我的事了,谢谢。” “王梦,送赵女士出去。”方若婉转过身,背对着赵梅。 王梦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她才不会帮着方若婉对赵梅不敬呢。 可是,她现在应该站在方若婉这一边,不然,她会产生置疑的。 王梦扬起礼貌地笑,对赵梅说:“真的很抱歉,方小姐还要进行一次补妆,您先请回。” 赵梅心凉到底,其实,她还想再尽力一试。可方若婉的态度十分决绝,她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张了张嘴,赵梅终是咽了下去。 走上前,将一个精致的礼盒交给她:“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嫁妆,现在我把它给你了。” 方若婉没有转身,决绝不再多看她一眼。 只希望她早点滚蛋,不要破坏她的婚礼,更不要来烦她了。 赵梅将盒子放在桌上,转身出去。 看着她悲伤的背影,王梦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方小姐,方夫人看起来真的好伤心。” “你同情她?要不,你去安慰她。”方若婉冷冷怼她。 “抱歉,我多嘴了。”王梦退后几步,不敢再去招惹方若婉。她身上的白魔入侵了神经,戾气很重。 方若婉烦躁地拉开窗帘,往外看,发现花园里一如既往,没有一点点要办喜事的痕迹。 那天南宫萧谨安排她和贺然结冥婚还大肆布置了一场,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看来他是真的被自己逼得没有办法了,现在所做的一切全是形式。 不过,无所谓了。 她要的也不过是一场婚礼罢了,虽然嘴上硬,可心里她很清楚。 她这么做,等于逼南宫萧谨对她动手。 深吸一口气,方若婉对王梦说:“没人上来接,我们就自己下去。” “是。”王梦恭敬应了声,替方若婉盖上头纱。 此时此刻的她真的是一位高贵优雅又美丽的新娘子,方若婉穿上特制的十公分的高跟鞋,在王梦的搀扶下,慢慢走向南宫萧谨和简灵溪的新房。 越靠近,她心跳飞快。 她不是傻子,哪怕她最近情绪不稳,也知道南宫萧谨不会这么乖乖就范。如果他这样顺从,就不是南宫萧谨了。 不过,今天是她的大日子,谁都阻止不了她。 优雅站定,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方若婉淡淡开口:“王梦,你去敲门。” “是,方小姐。”王梦小心翼翼提着一边裙摆,慢慢走上门,抬起手轻敲了几下门。 一开始里面没有回应,王梦看了方若婉一眼,又敲了几下。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出乎方若婉的意料,南宫萧谨换上了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整个人俊美英挺,帅得令方若婉移不开眼睛。 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南宫萧谨才会跟她走,没想到他这么自觉,已经换好了衣服在等她了。 不是没有见过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却发现他此时此刻特别特别帅,哪怕不说话,就这么站在那,就已将他的三魂七魄都勾走了。 方若婉满脸痴迷,上前挽住了南宫萧谨的手:“阿萧,你今天真帅。” 这本应该是新郎对新娘子说的话,但已经无所谓了。从认识至今,一直都是她在主动,她在倒追他,她用尽一切手段将他留在身边。 她已经做好了被南宫萧谨甩开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并没有,默默接受了她的靠近。 方若婉喜出望外,转念一想,他能这么顺从,全是为了简灵溪。 他爱简灵溪,所以,爱屋及乌,将她在乎的人都放在心坎上。 呵呵…… 她知道的啊,怎么才过了一夜,她就又产生了幻想了呢? 压下不该有的浮想联翩,她挽着南宫萧谨的手,一步步下了楼梯。 秋婶和女佣站成一排,沐冰领着保镖站在另一边,用这样的方式欢送他们。 这一幕幕都超出方若婉的意料,惊喜之余,心底升起浓浓的不安。 她很清楚南宫萧谨并不是个会受人威胁的人,这一次他不仅屈服了,做的还远超出她的设想。 她始终相信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她已经豁出去了,也无所畏惧了。 只要他能跟真的跟自己举行婚礼,帮自己圆了这个梦,就算被他骗了,她心里也是甜的。 下了楼,来到花园,方若婉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怕自己会尖叫出声。 花园里停了一辆婚车,布置得十分喜庆而浪漫的婚车。哪怕看上去有些老土,没有新意,但他能为自己准备这些,对她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方若婉侧头看向南宫萧谨,只见他表无表情,严肃得不像去结婚。 方若婉一颗心仍激动澎湃,她已经非常非常感激了。 司机从车上下来,替她打开车门,一手提着裙摆,方若婉优雅坐了进去。跟着南宫萧谨坐在她身边,司机归位,启动引擎,缓缓驶上路。 简灵溪从楼上窗户看到这一幕,明知南宫萧谨这么委曲求全是为了替小彤拿到解药。 可亲眼所见,她一颗心还是撕裂般的痛。 是的,她爱南宫萧谨。 哪怕知道他还有很多秘密瞒着自己,哪怕他招惹了方若婉害了她,又害了小彤。 可不管他有多少错,她都不怪他。 她知道他身不由己,知道并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在保护她。 他的身边一直有双看不见的黑手正操控着一切,搅动他风云,影响了他整个人生。 到了现在黑手没有罢休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狠,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已经不介意让他感受到他的存在了,相信再过不久,他就会浮出水面。 哪怕南宫萧谨从没有告诉过她,简灵溪也知道这双黑手可能就是幕后操控方若婉的人。 他不惜一切,布局好几年,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 于是,他顺从方若婉的心愿,希望能让他主动现身。 想着想着,简灵溪伸手揉了揉眉心,这些话,他没有跟她说过。 她却仿佛有了超能力一般,可以听到他未出口的话。 只是,懂归懂,理解也理解。 但心底还是破了一个洞,怎么都修补不好,好痛好痛。 “姐姐……”小彤虚弱的呼唤将简灵溪拉回现实。 第九百六十八章 婚礼进行时 简灵溪忙关上窗,快速转身来到小彤身边。 虽然现在是盛夏,不会着凉,但小彤的身体特别虚弱,花园种了很多花花草草,有些物质会随风飘进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扬起温柔地笑:“小彤,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了?” 她一睡就是一整夜,她一直提心吊胆,深怕她短暂的清醒是她美好的盼望。 幸好,上苍垂怜,暂时还没有带走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是的,暂时。 小彤身体虚弱,中了白魔剂量很大,现在已经入侵她全身了。 “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小彤惹你生气了?”小彤眉头微蹙,一脸自责。 简灵溪一怔,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一手濡湿。 她是相信南宫萧谨的,他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他愿意屈服于方若婉都是为了她们。 理智上,她一切都懂,感情上她却接受不了,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抱歉,小彤吓到你了。是刚刚有沙子进了姐姐的眼睛。”简灵溪撒了个幼稚的谎,幸好小彤智商不高,听不出她在说谎。 “姐姐过来,小彤给你吹吹就好。”小彤唇色发白,静静躺着,连声音都虚弱。 简灵溪万分心疼,感觉眼里的液体又要涌出来了。 她忙站起来,说:“花园里有飞絮,我去洗把脸就好了。” “好。”小彤十分乖巧而懂礼貌,不管她是否明白,她都会礼貌回应。 这样的她更令简灵溪揪心,她忙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往脸上泼。 哪怕一再往自己的脸上泼冷水,还是止不住眼眶里的热泪往下流。 简灵溪只能捂住嘴巴,让泪一次宣泄干净,以免呆会儿出去又想哭。 小彤这么乖巧懂事,这么信任她,她一定要把好的情绪带给她。一个人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病情,她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不能让小彤觉察到。 望着镜中悲伤不能自抑的自己,简灵溪很懊恼,她这是怎么了? 事情还没有那么糟,她可以先控制住小彤体内的毒素,让其漫延的速度慢一点,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 对,她不能自怨自艾,更不能自暴自弃。 小彤刚刚才清醒,脑海里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是她最敏感最脆弱的时候,她应该陪在她身边,消除她内心的恐惧和惊慌。 不能让她独自一人呆着,还要替自己担心。 收拾好心情,简灵溪洗去眼睛红肿的痕迹。 手握住门把,深吸几口气,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 带着笑容来到小彤身边,泡了杯葡萄糖水,亲自喂她:“来,小彤,我们再试一下,你这次喝慢一点,好不好?” “嗯。”小彤重重点头,先用舌头舔了下,味道好好,淡淡的甜,很清新,她好喜欢。 简灵溪一直悬着心,看着她,直到她将水咽了下去,没有再受到刺激,反射性地呕吐,她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来,再喝一口。”简灵溪又喂了她一口,这次顺利很多。 她能进食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简灵溪感觉自己心情相当复杂,她知道她昏迷的时间太久了,能这么快进食,已经是一件极好的事了。 可她又有些担心,这会是不会白魔入侵了她的细胞,吸走她体内里的养分,她才会变得这么饿? 现在一切都还没明朗,小彤中的白魔剂量太多,跟方若婉的情况不同,她必须小心谨慎。 其实,每一种毒药跟各人的体质不同,产生的效果也不一样。 喝了大概200毫升的葡萄糖,简灵溪就停了手,抽出无菌纸巾替她擦拭了嘴角,擦掉糖的粘腻,小彤还很饿,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下。 她的动作给了简灵溪很多联想,一颗心揪扯了起来。 她可能是现在有点饿,也有可能是昏迷之前留下的记忆反射。 强忍悲伤,简灵溪轻抚了她的头发:“小彤,你忍耐一下,我们一次性不要进食太多,一点点慢慢来,等肠胃吸收了,再吃,好不好?” “嗯,姐姐说什么,小彤都听。”自始至终,她没有提过任何要求,恰恰相反,她十分配合,可她越是如此,简灵溪就越自责,心疼。 “我去拧条毛巾来给你擦拭一下。”说着,未等她回应,简灵溪匆匆往洗手间走去,半路,晶莹的泪控制不住滚了下来。 其实,小彤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她很开心,也很感动,但更多的是心酸,是心疼,还有对她身体的恐惧。 不知是不是自己对她太关心了,她有时竟摸不准她的脉。但还有一种她不愿意看到的可能,白魔入侵改变了她的脉象。 虽然这种情况极其罕见,在方若婉身上并没有发生。可她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这白魔跟医书里记载的药性截然不同,可能是幕后之人改了配方。 他究竟是谁? 权势丝毫不输南宫家,甚至高出一筹。他有钱有势又会制药,更重要的是,他心狠手辣。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伤害任何人。 …… 南宫萧谨的婚车一直往前,真的抵达了方若婉要求的圣安娜教堂。唯一令她意外的是,教堂很冷清,像是被人包了场。 外面更没有记者守着,疯狂想要争相报导这一盛况。 婚车停下,一路满怀欣喜的方若婉,一颗心往下沉:“阿萧,你又骗我?” “你不是说只要举行婚礼吗?我按你指定的一切去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南宫萧谨冷冷反问,身上的寒霜流泻出来,惊得方若婉心颤万分。 南宫萧谨打开车门,就要下车,方若婉慌忙抓住他的手:“阿萧,我错了,你就原谅我的一时口不择言。没有记者就没有记者,他们来了也碍事。这就是一场属于你和我的婚礼,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南宫萧谨没有回应,只是紧绷的侧脸明显柔和了些。 方若婉跟着下了车,仰头望着高高的拱门,那么神圣又庄严,她踩在红毯上,挽着南宫萧谨的手臂。一切的一切美好如梦,方若婉暗中掐了自己一把。 嗯,很疼,她不是在做梦。 方若婉抬头挺胸,紧紧挽着南宫萧谨的手臂,深怕自己没有抓牢,他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可是她强求的婚礼,为了圆自己一个梦,她已经彻底将他惹毛了。若是这次没有完成心愿,她恐怕得等下辈子了。 跟方若婉的患得患失不同,南宫萧谨脚步很坚定,目视前方,浑身散发着严肃的气息,不像要结婚的新郎,更像在赴刑场。 长长的红毯终有尽头,教堂里的位置全是空的,没有一个宾客。 除了王梦和沐冰,就只有一个慈眉善目站在神坛前等着他们走近的神父。 方若婉有种奇异的感觉,别人是走入幸运的殿堂,她像是走向地狱。 是的,从她开始跟魔鬼做交易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堕入十八层地狱。 但她不后悔,爱上南宫萧谨不是一时冲动,她用了毕生的心血都不能让他多看她一眼。 如今她只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留下一个永恒的记忆,不管下一秒将要走向何方。起码她尽了力,她拥有过,她没有白来人世走一遭。 她的婚礼没有亲人,没有宾客,没有朋友,有的只是一个站在自己身边,心不甘情不愿的新郎。 不过,这已经她做尽一切,不惜拿别人性命相逼,才换来的成果。 就在此时,神父庄严的声音响起:“方若婉小姐,你愿意嫁给身边的这位男士为妻,一辈子忠于他,爱护他吗?” 第九百六十九章 真正的心愿 神父的问题很奇怪,一般正式的婚礼都是先问男士,再问女士。还有会指出双方的姓名,而不是只说她的名字,隐去另一个人的姓名。 这样的证婚是不合规矩的,方若婉笑了,原来如此。 难怪他这么配合,穿好了礼服,配好了婚车,还准时准点出现。 “阿萧,你真的只是在跟我过家家吗?”方若婉侧过头来,问。她的眼底有泪,却没有愤怒。 南宫萧谨毫不在意被她拆穿,淡淡开口:“我按你的要求行事,你说,只要一场婚礼就好。方若婉,这话出自你的口,请你牢记。” 方若婉被他堵得无言以对,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她。 “阿萧,你都愿意满足我的愿望了,就不能对我再仁慈一点吗?把戏演得逼真一点,让我有个完美的回忆。”方若婉用一种哀求的口吻说。 “我不会演戏。”南宫萧谨冷冷回答,每一个字都砸向方若婉的心。 她刚刚有多期待多幸福,现在就有多心痛,好悲伤。 “阿萧,你真的这么恨我吗?”方若婉又问,这个问题她藏在心底很久了,一直不敢问出口。她怕,好怕听到他肯定的答案。 可今天走到这一步,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蓦然一个念头闪进脑海,方若婉惊问:“你这么做就是为了骗我出来?” 南宫萧谨定定看着她,毫无反应。 他这样子相当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方若婉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果然还是太笨了,竟然连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都看不出来?阿萧,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害我?”方若婉大声吼。 南宫萧谨默默往后退,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下台。 “站住!”方若婉大喝一声,满脸狰狞:“南宫萧谨,为了简灵溪,你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今天若丢下我,自己离开,你一定会后悔的。” 南宫萧谨背脊一僵,淡淡地说:“那又怎样?就算我真的跟你举行了婚礼,你也拿不出解药。方若婉三年了,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够了?看在方家的面子上,我今天不把你交给警方,你好自为之。” “南宫萧谨,你是我见过心肠最硬的男人。我告诉你,除了我这样的傻女人外,没人会再爱上你了。你以为简灵溪爱你吗?这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笑话,简灵溪最爱的是她自己,还有她妹妹。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深爱的男人去娶别的女人。简灵溪并不特别,她不会是个例外。自始至终,她都在利用你,利用你帮她出狱,利用你帮她找妹妹。现在她一步步现实了自己的野心,她不要你了,你听清楚了吗?”方若婉喊得歇斯底里,连发型乱了都不在乎了。 看着接近疯狂的她,南宫萧谨不为所动,转身就走。 “我看今天谁敢离开这里?”一个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南宫萧谨眉头深锁。 不用回头,南宫萧谨也知道这声音是方若婉。 迟疑了一秒,南宫萧谨大步流星走向那扇厚重又庄严的大门。 “南宫萧谨,认识五年了,虽然你对我不屑一顾,可我对你是用了心的。哪怕你外表冷漠,我也看到了你的内心,你这次亲自送我出来,不单单只想丢掉我?如果你只想摆脱我,那特别简单,你只要趁我睡着,或是在我的饮食里下点药,就可以让人把我带走。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陪我演了这么出戏?”方若婉恢复了冷静,她掀起面纱,露出一张精心妆点过的精致面庞。 她今天很美,南宫萧谨却不想看她一眼,他只想摆脱这条毒蛇,让他离得远远的。 “我一开始确实希望你能说出幕后主使者,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相信不管我怎么顺从,你都不会轻易松口。你贪得无厌,想要的一次比一次多。”南宫萧谨仍然背对着她。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这么可怕,连信用都没有。”方若婉又哭又笑:“可是,南宫萧谨,你对我遵守过承诺吗?你为什么不娶我?” “我从没有说过要娶你之类的话,你可以自己好好回忆一下。”南宫萧谨背脊挺得直直的,他没有说过就是没有说过。 方若婉也不否认:“你确实没有正面说过,但这些不是心照不宣的事吗?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为了你……” “够了。方若婉,谎言说得多了,连你自己都当真了。你设计了我,欺骗了我,还想用道德绑架我,让我履行对你承诺。”南宫萧谨不再纵容她,当从撕下她的面具。 他之前不说不是同情她,只是希望她能自己醒悟过来。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而再再而三地提,他真的是烦了。 “我也是因为爱你啊,如果我不那么做,你会多看我一眼吗?”方若婉撕心大喊,她为他豁出了一切,牺牲名誉,还和家人脱离关系。 这世上有几个女孩子可以像她这样爱他,做到如此地步? 她陷入了自我编造的谎言里,那里以她为中心,所有规则都是她自己定的,她想干嘛就干嘛,所有人都得捧着她,惯着她。 她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别人违背了她的愿望,就是十恶不赦。 南宫萧谨不想再跟她扯下去了,大步继续往前走。 “站住,南宫萧谨,你给我站住。”方若婉喊得歇斯底里:“你再敢往前走一步,你会后悔的。” 见他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方若婉大声威胁。 南宫萧谨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当门缓缓关上,方若婉绝望了,他真的不在乎她的生死了。 都是简灵溪这个祸害害的,如果没有她,南宫萧谨不可能知道她的所做所为,更不会彻底对她没了愧意,将她骗出灵犀楼,要任她自生自灭。 不,她不能没有他。 她将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全是为了他。 “南宫萧谨,你别以为我是在恐吓你。别忘了简若彤中的白魔,是简灵溪解不了的。”既然示弱得不到他的同情,她又何必这么委曲? 南宫萧谨已经烦了她的威胁,他一直在给她机会。如果她有一丝丝悔改,也不会搞到今天这地步。 眼看南宫萧谨不再理会她的话,径直往外走。 王梦站了起来:“二少,你何必这么绝情?满足了方小姐一个小愿望,她也可以帮你的。” 沐冰立刻做出一副防备的姿态,他刚刚就一直注意着这个女人,没想到她这么大胆。 她不是什么化妆师,是那个人派来的人吗? “你是谁?”沐冰冷声问。 王梦浅浅笑着:“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二少实现心愿。” “好大的口气!你知道二少真正的心愿是什么?”只一对话,沐冰便感受到了她的气场。 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身上有一种浓浓的杀气。 更重要的是她的长相,乍一看她长得很漂亮,浅浅的妆容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可一转头,就会忘了她的长相。 沐冰自认自己记忆特别好,见过一次面的人,他能在一星期后画出他的肖像。 而王梦给人的感觉如梦似幻,仿若一团雾,看似摸着了,实则什么都没有。 王梦唇角上扬:“找二夫人。”她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只有沐冰听得到,却重重钻入南宫萧谨耳朵里。 一个眨眼的瞬间,南宫萧谨来到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你是谁?” 第九百七十章 先生出马 此时此刻南宫萧谨身上散发出噬人的寒气,换作一般人,早已吓得腿软。王梦却毫无感觉,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二少,你是位绅士,有话好好说,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别让我问第三遍。”南宫萧谨冷冷瞪了她一眼。 “我叫王梦。”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并不想惹怒南宫萧谨,从善如流回答了他的问题。 南宫萧谨不再多言,默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王梦赶忙求饶:“二少,先息怒,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小虾米,无关紧要,并不是你心目中的关键人物。” “说。”南宫萧谨失了耐心,只吐出冰冷的一个字,不让人继续逃避。 “请二少先松手。”王梦无惧南宫萧谨噬人的目光,唇角一直挂着笑,似在嘲笑他的无能。 南宫萧谨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掐越重。 王梦眼底渐渐氤氲开一丝惧意,张了张嘴,她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一张脸胀得通红,即将窒息。 方若婉在神坛前看得莫名其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王梦是先生派来帮她的? 联想到此点,方若婉顾不得许多冲下台阶,来到他们跟前。不顾沐冰的阻拦,对他拳打脚踢,一边大喊:“南宫萧谨,你快放开她,放开她……” 手指稍稍放松了一点点,没有掐得那么紧,让王梦可以说话。 南宫萧谨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抿直的唇如同一把刀,仿佛随时都会射出来,将人扎成刺猬。 王梦知道南宫萧谨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容不得她再试探:“先生要你娶方小姐。” “我凭什么听他的话?”南宫萧谨大怒,该死的,他在背后操控一切,将他耍得团团转,害得南宫家鸡犬不宁,现在还要来命令他。 他真当自己是神吗? “先生说,知道你在二找夫人,这世上只有他知道二夫人的下落。”王梦一口气说完,怕南宫萧谨掐死她。 “他到底是谁?”冷冷的问话如同巨石砸下,南宫萧谨气得不行,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 “先生是神,他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王梦仿佛被人催眠了一般,恭敬而虔诚地说。 “神?”南宫萧谨被气笑了:“藏头缩尾,装神弄鬼的无耻之徒。” 王梦正色警告:“二少,不可以对先生无礼。你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先生都听得到。” “够了!”南宫萧谨大吼一声:“沐冰把她带走。” 他就不信她的嘴有多硬,可以抵住得酷刑。 他只会自己在乎的人心软,其实,他并非良善之人。 “二少,你带走我也没有用。我只是先生的传话筒而已,你只要遵照先生的话去办,才能见到你想见的人。”王梦一本正经,似乎忘了危险。 忘了她的小命就在南宫萧谨手上,他加重力道,她就要去重新投胎了。 方若婉突然咬住了沐冰的手背,沐冰不为所动,也不松手。方若婉咬得很用力,尝到了满嘴血腥味。她没有松口,只掀动眼帘看向沐冰。 接触到他寒潭一样的目光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们不能带走她。”方若婉大声喝,她只知道王梦跟她一样,都是先生的人,她是来帮她的。 她现在孤军奋战,有一个人帮她也是好的。 南宫萧谨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大步往前走,他知道沐冰能处理好这一切的。 “南宫萧谨,你不是一直都要找我吗?”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是从变声器里发出来的,机械的声音听得人耳膜十分不舒服。 南宫萧谨快速转身,目光精准落在方若婉婚纱的紫玉别针上。伸手一把扯下,拆开才发现那是一个小巧的通话器。 这玩意做得特别精巧,若非他主动开口,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你究竟是谁?”南宫萧谨定下心来,冷冷地问。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办就好。”声音十分狂妄,仿佛拿住了南宫萧谨的命门,笃定他一定会听他的话。 深吸几口气,南宫萧谨冷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因为你想找袁秀仪。”声音铿锵有力。 “这跟娶方若婉有什么关系?”南宫萧谨强迫自己压下愤怒,尽可能多套几句有用的话。 “当然有。” “什么关系?”南宫萧谨又问,他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他到底是谁? 他对他十分了解,知道南宫家每个人的个性,喜好,奢望,甚至是秘密。然后,加以利用,制造出一连串的事。 “这个你就不怕操心了,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声音不肯回答他的问题,却强势要他遵照他的意思去办。 南宫萧谨再度被气笑了,但他还没有丧失理智:“南宫家的毒蛇是你安排的?” “没错。”他也不否认,事到如今,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就算他联想不到,他也会告诉他的。 “古月红也是你引来的?”南宫萧谨又问。 “没错。”只要是他做的,他现在就敢认。 “我庆功宴上,游艇爆炸也是你的杰作?” “是的,南宫萧谨,你这些年来身边遭遇的各种不能解释的意外都是我做的。”省他一件件问,他索性全部承认。 南宫萧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问:“梁安琪和他的事也你做的?” “是。” “为什么?你谋划几十年,到底想得到什么?”有些事情串起来也是一条很清晰的线索,可这些事连贯不起来。中间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对,一个关键点。 “好了,你该问的,都问了,现在你肯定一头问号。想知道全部的经过?我会告诉你的,前提是,你现在必须听话跟方若婉结婚。”声音越来越霸气,带着命令的口吻。 “如果我不同意呢?” “南宫萧谨,你仔细想想,这么多事,你有哪一件彻底解决过?更重要的是,你不想救简若彤吗?她可是简灵溪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真的像神一样,无处不在,无所不知。 南宫萧谨脸色一沉,果然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他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用药物控制了方若婉,但他真的很恐怖,他熟悉每一个人的心路历程,每一步都算得精准无比。 南宫萧谨半晌没有说话,亦没有离开。 方若婉看到了一线曙光,忙上前,挽住南宫萧谨的手,仰起头来看着南宫萧谨:“阿萧,你就答应了!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伯母的吗?现在先生有她的消息了,你应该高兴啊。” 南宫萧谨缓缓转过头来,冷冷瞪着她。 方若婉自认为自己对南宫萧谨死缠烂打惯了,早已对他杀人般的冰冷目光免疫了。 可此时此刻她真的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说万箭穿心一点都不为过。 “阿萧……”方若婉再度鼓足勇气,怯怯唤了他一声。 “拿开你的爪子。”南宫萧谨语气冰冷如刀,片片割着她。 从未被他用这么可怕的目光注视着,方若婉真的很害怕。可内心的渴望战胜了一切,无论如何,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能够与他并肩站在阳光下,接受外人的注目礼,一直是她的执念。 今天连神秘的先生都亲自出马帮她了,她怎么能畏畏缩缩? 方若婉鼓足勇气回望他:“我不放手。阿萧,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到了此时此刻她还说得出这样的话,南宫萧谨真想放声大笑。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疯子的身边总有一群疯子。 第九百七十一章 虎头帽 南宫萧谨真的怒了,重重一把甩开方若婉。 方若婉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加上拖地婚纱,她平衡感原本就不好,一下子被推倒,头重重磕在长椅的尖角上,额头破了皮,血蜿蜒而下,悬挂于睫毛上,破坏了她整个妆容。 没了精致与美艳,更像一只恐怖的吸血鬼。 王梦跑过去,扶起方若婉:“方小姐,你没事?” 从远处的雕花玻璃的反光中方若婉看到了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忍不住捂脸惊声尖叫:“不……南宫萧谨,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一次次伤害我?” 成为最美的新娘子一直是她的梦,在先生的帮助下,她即将美梦成真,却破了相。 她怎么能用这么丑的形象嫁给他呢? 南宫萧谨为了不娶她,真是费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 王梦看懂了方若婉崩溃的点,附在她耳边说:“方小姐,现在不是在乎细节的时候,你不是一直最期待嫁给二少的吗?现在万事俱备,你何必纠结这点小事?” 方若婉捂着自己破了相的额头,眼睛染上了愤怒的赤红:“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外貌对女孩子的重要性超过生命。” “那你是要命,还是要嫁给二少?”王梦给了她一道选择题。 “我……”方若婉陷入两难,她自然盼望着嫁给南宫萧谨。 可她同时也希望用最美丽的形象成为他的新娘,美貌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了。 她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美貌了。 “方小姐,我给你个补下妆就好了,保证完全看不出来。”王梦无奈看了她一眼,她现在可是先生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绝不能出岔子。 “真的吗?”方若婉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会不会破相?” “放心,不会的。你忘了吗?先生无所不能,他是不会让你破相的。”王梦最后这句有些敷衍了,她心底很烦方若婉。 事情要分清楚主次,更要认清当下的情形,不能一味任性。事事要求完美是不可能的事,而方若婉太任性了,真不知道先生为什么会选中她? “方小姐,你已经等了五年了,先生正在为你创造机会,你好好想想,错失了这一次,你以后恐怕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了?”王梦又下一剂猛药。 方若婉定了定神,重重点头。 是的,连先生都亲自出马了,她怎么能辜负他的期待? 接过王梦递来的纸巾,方若婉将额头的血擦干,重新走向南宫萧谨:“阿萧,简灵溪在你心目中比你母亲还重要吗?” 南宫萧谨气得不行,一脚狠狠把椅子踹飞。 椅子几个翻滚重重落下,四分五裂。 其巨大的声响吓得众人皆是心头一颤,紫玉的声音再度响起:“年轻人,遇事更要冷静沉着,才能解决问题。一味发脾气,拿东西出气是懦夫的行为。” 南宫萧谨握住紫玉要狠狠往地上摔,方若婉顾不得许多,冲上去抓住他的手:“阿萧,你别这样,不能对先生无礼。要是你现在摔了通讯器,惹恼了先生,他不告诉你二夫人的下落怎么办?” 方若婉一时情急没有考虑太多,可她的话却似一把绵密的针深深扎入南宫萧谨疼痛的心扉。 冷静下来,南宫萧谨话如寒霜:“放手!” “不放!”有了神秘人撑腰,方若婉便有了底气。 南宫萧谨冷冷一记眼刀划过,方若婉吓得一个激灵,却还是没有放手。 王梦出声:“二少,我知道你觉得被人控制了十分不舒服,但为了你母亲,你就不能妥协一下吗?” “如果我母亲知道实情后,肯定不会让我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听一个躲在暗中的臭虫的话。”南宫萧谨自幼接受菁英教育,他不会骂人。 “南宫萧谨,我给你最后五分钟,你好好考虑一下。”声音传来,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南宫萧谨冷哼一声:“我要先见到我母亲。” “那你走。”声音决绝:“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不后悔。” 他寸步不让,还一再威胁,南宫萧谨气得不行。 大步朝外走,阳光越来越灼热,洒在身上,他竟感觉到一丝寒凉。 方若婉在后面一直喊她,南宫萧谨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不对女人动手是绅士的行为。 而他从不自我标榜为绅士,惹急了他,他谁都不会放过。 他刚走到门口,红毯上一个帽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双眼赤红,慢慢蹲下身子,拣起一看。 那是一顶纯手工做的虎头帽,做得十分逼真,也很可爱,针脚细腻,充满了慈母的爱。 南宫萧谨将帽子提在手上,心里沉甸甸的,翻出内里一看。 果然是他小时候妈妈亲手给他做的虎头帽,内里还绣着他的名字:谨。 南宫萧谨脸色紧绷,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帽子在妈妈离开后,就不见了,他想妈妈,要去找出来戴,却怎么都找不到。他还以为被南宫雷鸣烧了,没想到竟是在“先生”手上! 那他的妈妈呢? 是不是也在他手上? 他为什么非要他跟方若婉结婚不可? 他是方若婉的什么人? 如果他在乎方若婉又怎么会给她下那样的毒?如果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那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他连古月红都可以设计,将古家人耍得团团转,可见其势力必定不凡。 妈妈是一直在他手上吗?他会怎么对付她? 太多太多的问题,一一自脑海掠过。 南宫萧谨方寸大乱,他不想顺从他的话,让他阴谋得逞。可他又逃脱不掉,他不能弃妈妈于不顾。 这么多年里,他一直在寻找妈妈,却毫无音信。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有时候他甚至开始怀疑,妈妈是不是天使。 她在人间受了伤,就返回天堂去了,不然,他怎么会找不到她? 现在看来,妈妈极有可能是被神秘人藏起来了。 不对,妈妈要是被藏起来了,谁去的监狱? 那个全副武装的女人,一开口就要简灵溪治好他的伤。足以证明,她是关心自己的。 见南宫萧谨没有马上离开,方若婉提着裙摆追了出来。 她跑得很快,穿高跟鞋不方便。于是,她将鞋脱了,赤脚踩在红毯上,终于,一口气跑到南宫萧谨身后:“阿萧,你别走。” 她从后面环住南宫萧谨的腰,脸贴在他背上,控制不住任泪淌满了整张脸:“阿萧,求求你了,跟我回去,我们举行婚礼,让先生满意了,他会带你去见伯母的。” 到了此时此刻,她还在借用神秘人的势力,威胁他。 南宫萧谨恨不能亲手杀了她,方若婉却不为所动。 南宫萧谨慢慢转过身来,方若婉松开了他的腰,泪眼盈盈,一脸期待看着他:“阿萧。” “你真的要嫁给我?”南宫萧谨问,语气里的森寒,令人感到恐怖。 可方若婉听不出来,她欣喜万分,一个劲地点点头。 “哪怕只有一天?”南宫萧谨又问。 方若婉坚定点头:“是的,哪怕只有一天,只要能嫁给你,成为南宫家的二少夫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认识他吗?”第三个问题,与前面无关,方若婉回答顺嘴了,脱口而出:“见过一次。” “他是谁?”南宫萧谨靠近几步,此时方若婉才觉察到了危险,忙要摇头,可是,她刚刚已经说漏嘴了,现在再否认,于事无补。 何况,在南宫萧谨的认知里,他和她是一伙的。 第九百七十二章 亲吻新娘 南宫萧谨此时此刻的目光很恐怖,仿佛要将她剥皮抽筋。方若婉吓了一大跳,脚下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可她又不想离南宫萧谨太远。 方若婉真的好爱好爱他,如果可以她愿意把心掏出来给他。 可是,南宫萧谨恨她入了骨。 一边是他,一边是她的执念。 她控制不住自己,只能被迫顺从自己的心意。 扬起比哭还难看的笑,方若婉说:“阿萧,你别逼我,就算逼了我也没用。先生是神,他控制着所有人,不会听我的话。而且,我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戴着面具。” 方若婉大胆伸手去拉南宫萧谨的手:“阿萧,我们进去,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别再惹先生生气了,好不好?” 南宫萧谨定定看着眼前的方若婉,只觉得她是个疯子。 更可悲的是,他之前居然被她耍得团团转。 不是她演技好,是他心太软,一次一次被她牵着鼻子走。 南宫萧谨手里紧紧握着虎头帽,这个人太可怕了,他计划了几十年,设计了所有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对南宫家和古家都这么了解,居然能从两家的恩怨中牟利。 看来,他不是古家人,就是与南宫家有关。 俗话说得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南宫萧谨褪去了一身戾气,顺从地跟着方若婉往回走。 方若婉欣喜若狂,她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南宫萧谨愿意跟她结婚,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能达成心愿,全是先生的功劳,他可真是她的大恩人。 见南宫萧谨被方若婉拉回来,连一向不怎么表露情绪的沐冰都深深蹙起了眉头。 二少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会任由别人摆布,去跟一个处处设计他的女人结婚? 这不是他认识的二少。 不过,只要是二少做的决定,他都会遵从。 方若婉额头有伤,泪哭花了妆容,可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幸福的光。 那种光芒掩盖了她一身狼狈,让人觉得她很美。 王梦忙过来帮方若婉提起裙摆,一起走向神坛。 发生了这么多事,神父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是站在神坛前,胸前挂着十字架,手上捧着圣经,一脸慈详地看着他们。 俩人即将走到神父面前时,方若婉侧过头,看向如同赴刑场的南宫萧谨,目露哀求:“阿萧,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去补个妆。” 王梦眉头微蹙:“方小姐……”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我不能以这样的形象度过,这将是我回忆里一道污点。”方若婉坚持,她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 一点小事,她都要求尽善尽美。 这一刻是她强求了五年才达成的心愿,她不允许自己穿着带血的婚纱,一脸狼狈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 南宫萧谨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脸色更是紧绷到了极点。 他浑身散发着寒气,每一个毛孔都在喊:我不愿意! 王梦是个清醒的人,她知道南宫萧谨这一刻的妥协可能是一时冲动,等他回过神来,或许就没有办法了。 毕竟,他不是个没有能力的男人,容不得别人威胁后,再随意左右。 可方若婉她同样说服不了,她对南宫萧谨的执念,深入骨髓,到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她一等就是五年,为了他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声名和原生家庭。这样的魄力,男人都做不到。 做了五年的梦在这一刻就要成真了,她需要一个隆重的仪式感去充盈,让心彻底得到满足。她要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容不得一丁点儿瑕疵。 最后王梦做出了权衡:“方小姐,我在这里帮你补个妆。” 方若婉虽然很兴奋,仍保有最后一丝理智。 她知道此时此刻,若离开南宫萧谨的视线,说不定他掉头就走了。 “嗯。”方若婉重重点头,不管她此时看上去有多狼狈。她的唇角始终挂着淡然的笑,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幸福的光,与南宫萧谨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反差。 王梦忙走回自己的位置,取回她的化妆箱,仔细帮方若婉上妆。 她的技术很好,很快帮她的伤口止血,修复,贴上修容贴,快速填上粉底,最后一步,帮她化上水润润的嘟嘟唇,大功告成。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化妆镜,递给方若婉让她自己看看。 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方若婉露出满意的笑:“先生身边果然藏龙卧虎。” 王梦没有回应她的赞美,只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工具。 方若婉不再跟她客套,因为她的一颗心全系在南宫萧谨身上。 上前再度挽住他结实的手臂,不顾他微微的反抗。 重新盖上面纱,方若婉对神父说:“开始。” 神父用目光询问南宫萧谨的意见,他一脸寒气,没有正面回答,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 方若婉精神一紧,催促着:“快点。” 神父点点头,一手放在圣经上,看向南宫萧谨,郑重其事地问:“南宫萧谨先生,你愿意娶身边的方若婉小姐为妻,并发誓一辈子爱护她,照顾她,不管贫穷或疾病,都会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直到死神将你们分开吗?” 方若婉手挽得紧紧的,与他相贴,没有半丝缝隙,唯恐他会甩开她,自己走掉。 她是很期待这一刻,却不代表她丧失了理智。她知道南宫萧谨不喜欢有人强迫他,他之所以愿意妥协,全是为了得到他母亲的消息。 可他同样在乎简灵溪,他现在心里挣扎得很激烈。 她一定不能让他有时间反悔,方若婉透过面纱看向他冰冷的眼睛,轻声提醒:“阿萧。” 南宫萧谨不为所动,他手里紧紧握着那个虎头帽,手指深陷。方若婉可以轻易感受到他的悲伤和愤怒,他一点都不想这么做,可他没有办法。 “阿萧。”方若婉再度提醒,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阿萧,神父问你呢,你快回答啊。” 自己提醒了好几遍,南宫萧谨都不开口,方若婉看向神父替南宫萧谨说:“我愿意。” “方小姐,你这样说不符合程序,婚姻是要两情相悦的,才能得到神的祝福。”神父无奈提醒,他见证过那么多走进婚姻殿堂的情侣。 什么样的人是两情相悦,什么样的是被迫无奈,他一眼就看透。 “没关系的,神父,阿萧是答应的,他是答应的。他在说我愿意,我愿意,你听到了没有?”方若婉急了,一遍遍逼神父。 最后神父妥协了,转身看向她,重复着熟悉的誓词:“方若婉小姐,你愿意嫁给身边的南宫萧谨先生为妻,并发誓一辈子爱护他,照顾他,不管贫穷或疾病,都会一直陪着他,不离不弃,直到死神将你们分开吗?” “我愿意,我愿意。”神父的话音刚落,方若婉迫不及待回答。 “现在我以神的名义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合法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子了。”哪怕情况再诡异,神父还是一板一眼,照着程序说下去。 方若婉知道南宫萧谨一定不会主动亲吻她的,没关系,她可以主动。 一直以来,她都是主动的那一方,包括这场婚礼。 自己掀起面纱,方若婉垫起脚步,主动靠近南宫萧谨的唇。 她想做这个动作很久了,只是,他的防备心很强,她一直没有机会。 天可怜见,她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亲吻她的新郎了,方若婉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激动的泪。 可她即将吻上他的薄唇时,南宫萧谨再也忍受不了,将她一把推开。 第九百七十三章 东风压西风 方若婉一颗心狂喜着,毫无防备,被南宫萧谨推倒在地,还扭伤了脚。 “阿萧,到了这一刻,你还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吗?还是你想为简灵溪守身如玉?”方若婉的脚很痛,却比不上她的心痛。 她为了他付出一个女人,不,是一个人拥有的一切。而他对此视若无睹,还怨她怪她。 “方若婉,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南宫萧谨冷冷警告,他又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他们是一伙的,物以类聚。他们是贪得无厌的,一次又一次。 他妥协了,他们就当他是软柿子,一捏再捏。 “哈哈……哈哈……”方若婉坐在地上,放声大笑:“阿萧,来不及了,我知道你给媒体施压,不让他们报导我们婚礼的事。我也留了个心眼,我们的婚礼是全程直播的。阿萧,现在f国和q国的几亿民众见证了我们的婚礼。我才是真正的南宫家二少夫人,光明正大,在神父和两国民众的见证下完成仪式。阿萧,就管我死了,也是你的鬼。” 南宫萧谨真的怒了,犀利的目光四下张望,终于找到了隐藏的摄像头,就在神像上,正对着他们。 他刚刚并没有说“我愿意”,如果他们真的现场直播,肯定是动了手脚的。 所以,现在还没有发出去,还有延迟。 “沐冰。”南宫萧谨大喊一声,沐冰立刻心领神会。 取出自己的手机,快速输入一串指令。 这可不是普通的手机,是经过改良的骇客电脑,可以入侵任何系统。 沐冰手指飞快,不敢有半丝半毫的迟疑。 很快他找到了漏洞:“二少,他们正在修改,还有二十秒。” “我要他们整个系统都瘫痪。”南宫萧谨冷冷下令。 “是。”沐冰应了声,手指更加快速飞舞,对电脑那端的骇客斗智斗勇斗技术。 一分钟后,沐冰对南宫萧谨说:“二少,我已经阻断了对方发送的信号,并粉碎了他的文件。” “好。”自始至终,南宫萧谨都很淡定,因为他相信沐冰的实力,他绝对可以搞定这一切。 方若婉想爬起来,无奈脚太痛了,她试了好几次都爬不起来,只能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质问:“阿萧,你真的就只是要和我演一场过家家吗?” “不然你还奢望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吗?方若婉,醒醒,别再做梦了。想成为我南宫萧谨的妻子,你不配。”南宫萧谨不再考虑她的感受,她的所做所为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 “我不配?”方若婉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又哭又笑,像个疯婆子。 南宫萧谨对着摄像机的方向,冷冷地问:“这样够了吗?” 摄像机里传出变声器的声音,十分刺耳,惊悸人心:“你还是有自己的原则。既然妥协了,为什么不做得干脆一点?” “我妈妈在哪里?”南宫萧谨冷声问。 摄像机那边半晌没有回应,南宫萧谨目光更冷沉了一些:“耍我,你要承担得起后果。” “别威胁我,我不是被吓大的。南宫萧谨,你不该让他追踪我的地址。”声音变得很生硬,透着浓浓的不满。 他知道南宫萧谨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但他仍希望他乖乖听话,别搞事。 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了,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中,谈不上失望。只是,他必须好好警告他一番,让他以后不敢再轻举妄动。 “是你不守信用在先,方若婉只要求举行一个仪式,也就是假婚礼。而你们竟然背着我,通过网络做现场直播。这只许洲官发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分了?”南宫萧谨也不生气,甚至不是在跟他争论。 他在给沐冰争取时间,让他能更精准地锁定对方的方位。 神秘人发出狂笑:“南宫萧谨,这样卑微的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别白费心机了,你们是找不到我的精准定位的。” 他话音刚落,沐冰身边的长椅突然被引爆。 沐冰反应很快,极速往前扑,没有受伤。 他第一时间冲到南宫萧谨身边护着他,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只是神秘人的警告。若是他想伤人,他现在一定逃避不掉。 虽没有受伤,但给他们心灵造成的冲击比枪炮还可怕。 “南宫萧谨,我告诉你,你和方若婉的婚姻是真的。你别想摆脱她了,还有,我已经替你跟简灵溪办理离婚手续,稍后会有人将文件快递给你的,注意查收哦。”他狂妄笑着,结束了通话。 同时神像上的通讯器也被炸毁,不留下一丁点儿线索。 方若婉被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吓到,脸色惨白,但她并没有错过神秘人的话。 他说,她和南宫萧谨的仪式不是过家家,是真实有效的。 他说,他帮他和简灵溪办理了离婚手续,那么,就是说,她现在是南宫萧谨真正的太太了? 先生帮她实现了心愿,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先生果然是神,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方若婉脚很痛很痛,但她双手撑地,在王梦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满脸惊喜,一瘸一拐朝南宫萧谨走去:“阿萧,我们是合理的夫妻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更会成为你的贤内助。” 南宫萧谨用一种吃人的目光看着她,吐出冰冷的字眼:“说,我妈妈在哪里?” 方若婉笑容僵了一下,这个她怎么会知道? 如果她早知道就不会做这么多事,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人不人,鬼不鬼。 但这样的话她若说出口,等于承认她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南宫萧谨也不会放过她,甚至会给她苦头吃。 方若婉脑子快速转了起来,在里面形成风暴般的漩涡。 南宫萧谨又逼进一步,给了方若婉很大的压力。 “说。”他一直以为是神秘人欺骗她,利用她,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亲口承认她见过他一面,以他为人的谨慎程度,他怎么会见她? 不是十分重视,就是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方若婉脚葳伤了,特别疼,又被南宫萧谨惊吓得连退好几步,更是疼得脸色惨白。 王梦在一旁关心地问:“方小姐,你没事?我们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此时此刻的南宫萧谨宛如地狱来的修罗,感觉像要吃人,方若婉很害怕,很想马上逃开。可她又怕自己一离开,他就走掉了。 她出了灵犀楼,就再也回不去了。 方若婉犹豫着,不知所措。 王梦知道他们有解释不清的事,既然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纠结下去了。 “走,方小姐。”王梦暗中给方若婉使了个眼色,方若婉朝她点点头。 俩人搀扶着,就要下台阶,从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站住!”南宫萧谨冷寒的声音再度响起,方若婉顿了脚步,王梦却没有停下,俩人不同步,差点儿摔成一团。 幸好王梦反应快,及时拉住了方若婉,俩人才踉踉跄跄站定。 南宫萧谨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向她们面前,再度重申刚刚的问题:“说,我妈妈在哪里?” “二少,你是个聪明人,何苦这样为难我们?这些事全是先生说了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何况,先生,现在要的是二少的态度。我们是他的人,二少,这样为难我们,相当于是对先生不满。二少,你觉得先生会在此时告诉你二夫人的下落吗?”王梦比方若婉淡定多了,毕竟,她是先生派来帮助方若婉的,一定要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职责,不能被南宫萧谨吓到。 第九百七十四章 谁伤了谁 南宫萧谨仍不肯让开,似不达目的不罢休。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哪怕是她用枪误伤了他,他也没有对自己这么冰冷过。方若婉真的好害怕,一颗心揪得紧紧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扑闪扑闪,里面浮现着惊恐。 王梦见状,唇角弯出冷笑:“二少,你这是要欺负我们两个女人吗?方若婉可是你刚刚在上帝面前发誓要爱她一生一世的妻子呢,传扬出去,怕是你脸上无光?” “我不是绅士,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何况,刚刚的事是怎么发生的,你们比我更清楚。我已经做到了你们要求的事,你们却不履行承诺。快说,别挑战我的忍耐力。”南宫萧谨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没品,像个土匪。 但他的脑子一团乱麻,实在是理不出更好的方法。 有时候最笨的方法最有效,当然,她们只是神秘人的工具。他的最终秘密肯定不会告诉她们,不过,他可以从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二少,你明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南宫萧谨的行为远超王梦的想象,他确实长得很帅,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再见倾心的帅。 加上他多金又有势力,在原有的基础上又镀上一层金。 一般的女人都抵抗不了他的魅力,这一点她必须承认。 鼎鼎大名的南宫萧谨,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让方若婉不惜自毁一切都要跟随的极品男人,竟然表现出一种无赖的行径,真真是颠覆了她的想象。 王梦冷静下来,勇敢与南宫萧谨对视。 她慢慢松开了挽着方若婉的手,慢慢走下台阶。 方若婉见状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嫁给南宫萧谨一直是她的执念,为此,她可以牺牲一切。此时此刻不知是否心愿已了,她竟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她伸长了手,要去抓王梦:“你别走……” “二少,方小姐现在已经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王梦边退边说,她在试探南宫萧谨。 他到底是被愤怒蒙蔽了神智,还是本身就没有过人的能力,徒有虚名而已。 “王梦,你别走。先生让你照顾我的,你现在走了,怎么跟先生交待?先生不会放过你的,王梦。”方若婉好害怕,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南宫萧谨一眼。 南宫萧谨一手拽着方若婉,不顾她上有伤,继续拽着往前走。 “啊,好痛……”方若婉走不动,一下子跪倒在台阶上,痛得连灵魂都在颤抖。 可一向对她很绅士很怜惜的南宫萧谨,现在却化成暴躁的魔鬼,不顾她的感受,继续拖着她往神坛前走去。 方若婉害怕极了,怎么会这样子? 这不是她认识的南宫萧谨,他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了吗? 方若婉不顾形象哭喊着:“阿萧,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你了,我脚真的好痛,阿萧……” 南宫萧谨将她重重甩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她:“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哭什么?” “不,阿萧,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虽然冷冰冰的,可你从不打女人。你对简灵溪那么温柔呵护,就不能给我一点点尊重吗?”方若婉歇斯底里,她哭的不是南宫萧谨拖拽她,也不是她的脚有多痛。 她哭的是他杀了她心目中的南宫萧谨,那个高冷却绅士的男神。 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一点。 南宫萧谨手里一直紧紧攥着那个虎头帽,面沉如霜,笼罩着一种恐怖的气息:“你不配提她,你自以为什么都高人一等,事实上你连替她提鞋都不配。” “你就这么爱她?爱到全世界的女人都不放在眼里?”方若婉止住了哭泣,她哪一点比那个劳改犯差? 他怎么能这么抬高她的身份? 她才是不配给她提鞋。 “方若婉,我现在就给你一句痛快,让你死了这条心。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爱上你。”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扎得方若婉一颗心千疮百孔。 她痛苦万分,双手捧头,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南宫萧谨,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长相好,身材好,学历好,我还有才华。就算没有方家的光环,我一样可以在自己的领域里活出最美的自己。你凭什么不爱我?” “凭什么?”南宫萧谨冷笑,事到如今,他要彻底摧毁方若婉的意志才有可能从她嘴里得知他想要的消息。 “没有方家的栽培,你能有今天?你从来都不是天才,设计上的成就你是怎么得到的,你比谁都清楚。更重要的是,你滥交,无耻,你为了一时的享受,打胎无数次,导致子宫受损,终身不能怀孕。你还欺骗我说,你的子宫是为了救我才被贼人伤害,不得不摘除。你除了编造谎言是个高手,胜过简灵溪一筹,你还有什么事比得过她?” 他说这话全是事实,一点都不夸张。 哪怕他现在是为了刺激她,摧毁她的意志,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方若婉泪流满面,她崩溃地趴在地上:“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么不堪的人吗?” “你究竟是怎样的人,你自己最清楚。”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砸在她心头最痛的地方。 方若婉双手捂脸,泪自指间一滴滴划落,过往的一幕幕如幻灯片般匆匆掠过。 是的,曾经那段时间她特别叛逆,做了很多荒唐的事。 她沉溺纸醉金迷的浮夸里,做尽了方家千金不能也不敢做的事。 当时她很年轻,只想放纵,贪婪一时的快意。她以为那是她一个人的记忆,不,是她可以随意抹去的过往,是她一个人的伊甸园。 天亮后,梦就醒了。 一切就不存在了,她化了很浓的妆,穿了很夸张的衣服。 妆后的她,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没想到,如今被扒,她什么都瞒不住。正应了那句话,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出来混总是还的。 她后悔了,她真的好希望一切能从头再来。 如果她知道自己日后会遇到南宫萧谨,她一定不会做那些荒唐事的。 她会洁身自好,好好读书,做一个表里如一名门千金,让他挑不出一点点瑕疵。 如果不是怕自己不能生育的事被发现,她也不必设计自毁名声的一出大戏。若不是嫌她丢了方家的脸,老爷子也不会狠心将她赶出家门。 追根究底,她一直在为当初的荒唐买单。 若她没有被赶出方家,有方家在背后撑腰,南宫萧谨说不定早在各种压力下娶了她。 这么一来,哪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 哪容得下简灵溪的存在? 方若婉越想越崩溃,原来,一切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 “不,阿萧,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会在乎的。每个人都有过去,我只是叛逆了些。”她轻描淡写将自己所做的事,说成叛逆。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你认为的只是你认为的,不是事实。”南宫萧谨每一个字都无比残忍,宛如锋利的刀,一片片剜着方若婉的心。 “哈哈……哈哈……”痛哭过后,方若婉疯狂大笑,笑得满眼通红:“南宫萧谨,你真的好残忍。你是抗衡不了先生的命令,才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的。我告诉你,在梦凝阁的三年里,我什么都经历过。我之所以能活下来,全因为执念。我用自毁的方式才完成的事,哪会被你几句话就打败?” “你别再抗衡先生了,他是神,你不是他的对手。哈哈哈哈……”偌大的教堂里回荡着方若婉疯狂的笑声…… 第九百七十五章 老爷子承认了 笑着笑着,方若婉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王梦忙跑到她身边,蹲下来给她把脉,接着抬起头问南宫萧谨:“你真想这样逼死她吗?” 南宫萧谨满脸凝结的寒霜,被他看一眼都宛如置身在冰窖里。 王梦此时不怕了,她必须保住方若婉一命,她对先生还有用。 南宫萧谨对逼死人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希望从她嘴里得知妈妈的下落。 现在看来,她是一无所知。 南宫萧谨转身就要走,王梦在背后说:“二少,请留步,你不能回到灵犀楼去。” 缓缓转身,南宫萧谨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着王梦:“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梦并不怕他,如他所愿重复了一遍:“你现在不能离开,必须陪着方小姐。” “必须?”南宫萧谨捕捉到了两个字,挑了挑眉,一脸的杀气。 “是的,这是先生的命令。二少,先生已经为你和方小姐安排好了新房,请跟我走。”王梦只身一人,面对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南宫萧谨,竟没有惧意。 可见她坚信背后的力量,可以保护她周全。 “他还有什么要求,你就一次性说完。”南宫萧谨强忍怒意,冷冷看向王梦。 他刚刚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现在才发现,她的目光像蒙上了一层迷雾一般,让人看不透。而且,她的五官感觉会晃动。 “等二少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王梦力气很大,一把抱起方若婉。 “如果我不去呢?” “二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王梦抱着方若婉往外走,沐冰看向南宫萧谨,用目光请示他,要不要阻止她? 南宫萧谨朝他轻轻摇了摇头,她只是个听令行事的小人物。就算把她千刀万剐了,也救不出他母亲。 他想不通的是,神秘人为什么要强迫他娶方若婉? 从三年前他就在设计他,他想要他自己因愧疚而娶方若婉。可惜三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原则,没如他所愿。 他制造了游艇爆炸的事,应该是为方若婉创造机会。 可他设计了一切,却忽略了一点,老爷子找来了简灵溪。 对了,老爷子知不知道他妈妈的下落? 那段视频里的女人是老爷子派去的?还是…… 想到此处,南宫萧谨匆匆往外走。 沐冰跟了上去,灵犀楼位于q国与f国的交界。当初南宫萧谨选择这里,是因为此处地理位置特殊,一年四季雨水和阳光都很充足,特别适合种植草药,他以简灵溪的喜好为第一发出点。 这里不仅环境好,风景好,更重要的是治安好。 虽是两国交界处,却同时受到两国的保护,比其他地方都安全。他想为简灵溪创造一个无忧的空间,当然,他有私心的。 他在两国都有生意,方便来往,不必在某一个国度过夜。 圣安娜教堂位处f国,南宫萧谨觉得开车太慢,命令沐冰叫直升飞机过来接他。 三个小时后,南宫萧谨出现在南宫大宅,得知通报老爷子立刻起床,来到客厅见他:“阿萧,到底什么事了?” 南宫萧谨接过沐冰递来的手机,送到老爷子跟前,直截了当地问:“这个人是你派去的吗?” 老爷子示意郭碧侠取来他的老花镜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我不必多此一举。” “她是谁?”南宫萧谨迫切想要一个答案,当年妈妈离开的时候他还小。南宫雷鸣烧掉了她所有的照片,他只能凭记忆画出肖像。 但二十年了,事过境迁,人也会变老。 视频里的女人全副武装,他怕记忆出错,只能来询问老爷子。 当年老爷子也是很认可他母亲的,否则,他不会冒着得罪古家的风险,始终不肯同意梁安琪进门。 老爷子眼睛眯起,很认真看了一遍又一遍,才递给郭碧侠:“你看看,她像不像秀仪?” 二夫人在南宫家几乎是禁忌,平时谁都不敢轻易提起。 郭碧侠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不敢怠慢,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很像,但我不敢肯定。” 毕竟二十年不见了,她更怕说出肯定的答案会让二少失望或伤心。 “阿萧,你怎么会有这份录像?你在怀疑什么?灵溪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老爷子一急,问出一连串问题。 南宫萧谨得不到肯定的答案,十分失望,不想回答老爷子的问题,转身就走。 “站住!”老爷子大喝一声。 南宫萧谨背影一僵,站在原地,却没有转身。 郭碧侠忙上前,忧心忡忡对他说:“二少,自从你在网站上发了那条推文后,老爷就一直很担心。可是,你的电话一直关机,二少夫人的手机打了也没人接。老爷担忧得整夜没睡,刚刚才躺下。二少,老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就不要再让他担心了。” 事情说到这里,有些事,南宫萧谨也想问清楚。 他缓缓转身,冰样的眸子看向老爷子:“你当初为什么选择简灵溪成为我的新娘?” 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老爷子表情一僵,有些措手不及。 “不能说?”这个问题,他藏在心里很久了,为免成为他和简灵溪之后的障碍,他决定好好问清楚。 郭碧侠看向老爷子,只见他眉头深锁。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看向他,缓缓开口:“不瞒你说,我认识灵溪的妈妈,她曾救过我一命,她请求我暗中照顾她的两个女儿。” “那你为什么让简灵溪入狱?”这话带着责备,以他的势力不应该出这样的纰漏,除非是他故意的。 “唉,静仪不让介入过多,更不要我收养她们俩人。她只让我好好照顾她们,保证她们性命无忧。是我太固执了,我不应该这么遵守承诺。我应该早点把她们接出来,安排一个住处,也不让她们经历这一切。那段时间恰巧我出国,正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保镖疏忽了,一开始怕我责怪不敢告诉我。直到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老爷子现在想起仍十分自责,但他相信沈静仪不会怪他的。 她不让他把她们接出来,就是为了磨练她们。 当然,简灵溪入狱以后,他随时可以用自己的权势接她出来。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想看看她到底能有多坚强。 如果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她都能够保全自己,安然无恙。那么,以后将没有任何困难可以打败她。 当时他就下定了决心,要让她成为他的孙媳妇,他最器重孙子的妻子。 他更相信南宫萧谨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不会喜欢那些个性软弱,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千金小姐。 他生来就不幸,心里有道深深的伤痕。他需要一个可以与他并肩作战,可以帮他补修内心伤痕的妻子。 后来,有了那样的机会,他就做了安排。 至于,视频里这个女人,他真的不知道。看着真的很像失踪的秀仪,但她全副武装,在没有肯定的证据前,他不想让南宫萧谨二次受伤。 “她真的不是你一手培养的?”南宫萧谨反问。 “你要这么想也没有错,我并没有特意做什么,只是在保住她的前提下,让事情自然发展而已。”事到如今,他应该给她一个交待。 他光明磊落,也没必要再遮掩。他更怕他会因此迁怒灵溪,破坏了好好的一段感情。 南宫萧谨反应出乎老爷子意料,他没有多问,大步离开。 老爷子怔忡了一下,才出声:“阿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再见面 南宫萧谨停顿了一秒,快速往外走,老爷子身体不好,这些事他还是自己处理。 “老爷……”突然,背后传来郭碧侠的惊呼,南宫萧谨忍不住转身望去,只见老爷子捂着心口直喘气,脸色惨白,像是被气得不轻。 南宫萧谨心头一阵愧意袭来,自从妈妈离开后,老爷子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他。给他最好的一切,将他当成接班人培养,他劳心劳力,处处为他着想,考虑周到。 他却因心里一直怪他包庇儿子,而怨恨他。 他和老爷子的个性有点像,处处逞强,沉默寡言。凡事都落在行动上,而不喧之于口,以至于俩人的关系就很怪异。 仿佛隔着一层什么,明明关心着对方却没有说出口。 尤其是他,扭曲的个性一旦形成就很难去改变。 郭碧侠扶着老爷子坐下,轻拍着他的肩,对一旁的女佣说:“快去倒杯水,把老爷子的药拿来。” “是。”女佣才恍惚回过神来,领了命匆匆而去。 “老爷,你别激动,深呼吸。”郭碧侠细心地照料着老爷子,一遍遍叮嘱着,深怕他一激动会出事。 “二少,你过来看看。”郭碧侠无奈开口,他们爷孙俩明明都关心着彼此,还这么别扭。 南宫萧谨没有再任性走开,慢慢转身,走向老爷子,淡淡开口:“我没事,这些我都可以解决,你放心。” “这件事与灵溪无关,从头至尾,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迁怒于她。”老爷子喘着粗气说。 “我知道。”南宫萧谨应着,当初那样的情况,简灵溪一个弱女子,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那么宝贝简若彤,但凡有一口气在,她是不会让人动她的。 女佣很快拿来水和药,郭碧侠服侍老爷子吃下。 老爷子闭目养神,静待那份不适感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阿萧,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谈一谈,找事情说开了,免得你再留下心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有任何问题,我一定回答你。但我有一个要求,善待灵溪,她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女孩子。她命运多舛,却坚强乐观,从不自怨自艾,更是善良得处处为别人着想。阿萧,我相信你是个有眼光的孩子,你看得出灵溪的好。” 南宫萧谨静静站着,眼底没有不耐。 他虽没有开口,但他认同老爷子的话。 跟方若婉相比,简灵溪才是真正高雅的人。 她高在骨子里,雅在个性中。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深深爱上了她。 不管老爷子的初衷如何,他都感谢他为他选择了一个好妻子。 “放心,她一天是我的妻子,就是终生是我的妻子。”南宫萧谨铿锵有力。 有了他这样的保证,老爷子很欣慰,笑容可掬。 “好好好,有你这话,我就可以安心了。”老爷子长长吁了一口气,只要他们有情,互许终生,他就可以瞑目了。 “我妈妈在的时候,没有什么男人跟她来往?”南宫萧谨问得直截了当,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老爷子微怔:“你在怀疑什么?” 南宫萧谨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确定,这个人应该跟我妈妈很熟。可是,小时候妈妈几乎不出门,成天和我在一起,我也没见她跟别人有来往。” 事到如今,他需要老爷子给他提供一些线索,只能先敞开心扉。 “男人?”老爷子眉头深锁,他很清楚南宫萧谨不会无缘无故乱问。而且,他口中的男人只是为了区分性别,绝对不是要破坏他妈妈的名誉。 他比任何人都珍惜他妈妈,绝不会说出半句污蔑她的话。 “是。”南宫萧谨在脑海里拼命找寻,可是,没有。 妈妈身上有种高贵清冷的气质,她不易跟别人交心,可一旦付出真心就是一辈子。 “碧侠,你也好好想想。”老爷子实在想不出来,记忆里这个二媳妇话不多,但为人正直,她很孝顺,对长辈十分恭敬。 她出身不明,来历不详,可从她的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得出,她必是出身不凡。 这世上有很多神秘的家族,他有怀疑过,但他尊重她。她不说,他也不问,亦不会私下追查。她儿子认定的女人,他尊重他们的感情。 他不是个封建的老古董,没有门等之见。 再说,他出身也不好,白手起家。他比谁都清楚,婚姻里需要两颗相爱的心,否则很难一起走过这漫漫长路。 在她失踪后,他确实派人查过,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无踪?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隐藏了她所有的信息。 而这个人是在保护她,还是伤害她?他一时也没弄清楚。 这一查就是二十年,却没有任何消息。 很多事都没有答案,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就是南宫雷鸣,可他什么都不肯说。 想了想,郭碧侠摇了摇头:“或许二少可以去问下二先生。” “他在哪里?”自从离开了古家,他就没有南宫雷鸣的消息了。 “老夫人在乡下有一座宅子,二爷和……梁女士搬到那里住了。”郭碧侠知道梁安琪是南宫萧谨的禁忌,不该在他面前,提她的名字。 可是为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她不得不说清楚。 南宫萧谨匆匆往外走,冷冷的声音飘来:“把地址发我手机上。” 郭碧侠追上前几步,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口。 转身踅回老爷子身边:“老爷……” 老爷子知道她想问清楚,闭了闭眼:“把地址给他,有些事,是时候该解开了。” “是,老爷。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郭碧侠担忧地看着老爷子,他好不容易身体才稍好一些,经过这一折腾,感觉又苍老了些。 一旦有了子孙,就有操不完的心。 哪怕被f国人奉为神的老爷子也不例外。 “不用,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你先去忙。”老爷子眼睛没有睁开,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的威严。 “是。”郭碧侠应了声,恭敬退了下去。 她一边让人暗中照顾着老爷子,一边把南宫雷鸣现在的地址发给南宫萧谨。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闲着,赶到厨房,去看看为老爷子炖的汤好了没? …… 南宫萧谨坐直升飞机,很快到了郭碧侠所说的地方。 那是他奶奶的家乡,一个纯朴的乡下。 但南宫雷鸣住的是一片山庄,只是,装修偏古典,看上去俱有浓浓的江南风。 仔细一想,这些跟古家庄园有些像,只是没有那么精雕细琢,富丽堂皇罢了。 直升飞机,盘踞了好一会儿,才停在草坪上。 南宫萧谨快速下来,两名保镖挡住了他:“你是谁?这里是私人庄园,请你尽快离开。” 南宫萧谨没有说话,沐冰上前:“我们是来找二爷的。” “很抱歉,二爷不见客,你们请回。”见南宫萧谨气势不凡,保镖对他也客气了几分。 “你去通报一下,就说二少来了,二爷肯定会见。”不管怎么说,南宫雷鸣都是南宫萧谨的亲生父亲,沐冰对他不敢太放肆,但有几分恭敬。 保镖听到南宫萧谨的身份,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请二少稍等一下。” 保镖很快去而复返:“二少,这边请。” 南宫萧谨始终脸色紧绷,迈开有力的步伐跟着保镖来到后花园。 只见梁安琪披散着满头白发,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南宫雷鸣在一旁给花浇水,气氛很恬静,安宁。 第九百七十七章 真疯假疯? 南宫雷鸣看见南宫萧谨忙放下喷壶迎上来,脸上挂着几分不自然的笑:“阿萧,找我有事吗?” 离开古家,他就搬到了这里。 一则远离城市喧嚣,二则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梁安琪。 只能将她带到这里,看看情况再决定。 南宫萧谨看了眼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嘴里念念有词的梁安琪,眼中射出冰寒的光:“你还跟她在一起做什么?” 南宫雷鸣一脸凝重:“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太多事,我的一生是毁在她的手上了,可她也没有放过自己。现在小蕊不在了,她疯了。古家散了,我若狠心离开,她就没人管了。” “呵呵……”南宫萧谨冷笑:“没想到堂堂的二爷还是个圣人,她把你害得家破人亡,你还要对她大慈大悲,真是失敬,失敬。” 面对儿子的冷嘲热讽,南宫雷鸣无言以对。 人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梁安琪是毁了他,害得他妻离子散,名声尽毁。可这二十年里,她也为自己付出了一切。 错就错在上苍捉弄人,他不该在娶了袁秀仪后,还遇见她。 “阿萧,你今天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南宫雷鸣转移话题,他不是什么圣人,只是,在古家的那段时间里,他经历了一些特殊的事。 他答应过一个人,不让梁安琪凄惨死去。 哪怕要她死,也要让她死得有尊严。 当然,这些事,他不可能告诉南宫萧谨,他也不会相信。 “我要知道我妈妈的全部信息。”南宫萧谨直截了当,这样的男人他半分钟都不想跟他呆在一块儿。 南宫雷鸣眉头深锁,有些为难,看向南宫萧谨的眼底流淌着他看不懂的光:“阿萧,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问这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不管她是什么人,我都有权利知道。”南宫萧谨声音极冷,掷地有声。 “阿萧,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南宫雷鸣仍在犹豫,看他的样子必然是出事了。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不是我妈妈出事了?难道,你知道她的下落?”南宫萧谨逼进了一步,南宫雷鸣后退了一步。 脚碰到了花坛,无路可退。 “二十年了,你还在隐瞒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妈妈的下落?”他用的语气极冷,是“你”和“我妈妈”,明显地区分开来了。 南宫雷鸣是个心细的人,他自然听出了个中的含意。但他没有资格怪他,这二十年来,他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他现在还愿意跟他说话,已经是极好的修养了。 不管他有再多的苦衷,都抹杀不掉他的不负责任。 “阿萧,你就不能告诉我,怎么突然提起你妈妈吗?”南宫雷鸣无奈哀求,有些事,他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时候真的不能说。 自己都坐直升飞机追到这里来了,肯定是有极度重要的发现,可他仍在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肯说。 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又在隐瞒他什么? 南宫萧谨一边生气,一边怀疑,南宫雷鸣是不是不希望他找到妈妈?还是他知道他找不到她? 最后一点,如同重锤砸在南宫萧谨心头,痛不可抑,他脸色惨白。 暗自镇定,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了,他有能力处理棘手的一切。 不管妈妈的下落如何,他都有勇气面对。 就在此时,低着头的梁安琪突然站起来,紧紧抱着怀里的娃娃,指着南宫萧谨,满脸扭曲:“他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雷鸣忙喊来护士:“李护士,把太太带下去。” “是先生。”李护士匆匆从屋里出来,她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看上去精明能力。穿着整洁的套装,扶着梁安琪的肩膀:“太太,我们该去吃药了。” 梁安琪没有被她安抚到,一把甩开她,继续质问南宫雷鸣:“他是杀了我们女儿的凶手,你怎么能让他来这里?” 此时梁安琪仿佛突然清醒了,认出了南宫萧谨,不再像刚刚那样疯疯癫癫。 “太太,我们去给小姐做娃娃,好不好?”李护士没有被她动作吓到,语气更加温柔。 “滚开。我没有疯,我现在清醒得很。是他,是他害死我的女儿。我要他一命还一命。”说着,梁安琪朝南宫萧谨扑来。 李护士眼疾手快忙拉住了她:“太太,你不要闹了,我们进屋去。走,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头,还有现磨的咖啡。” 梁安琪力气很大,一把挣开了李护士,冲到南宫萧谨跟前:“你这杀人凶手,还敢跑到这里来?你还我小蕊的命来。” 一边大喊大叫,一边伸手去打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一动不动站在那,沐冰一把甩开了梁安琪的手,她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南宫雷鸣弯腰扶她起来:“安琪,别闹了,小蕊是生了重病,她的死跟别人无关,只能说我们跟她有缘无分。” “南宫雷鸣,你只会袒护你的儿子,如果你当时有点担当,态度强硬点。小蕊就不会有事,说到底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女儿。”梁安琪把怒气转移到南宫雷鸣身上,抡起拳头捶打着他。 “够了。”南宫萧谨大喝一声,他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看梁安琪在这里撒泼,无理取闹:“梁安琪,你现在不装疯卖傻了,就把事情说清楚。我妈妈在哪里?” 他为了换她一句话,被她耍得团团转。 后来梁小蕊死了,她也疯了,他就没有再逼她。 如今看来,她一直在装疯卖傻。 “你妈妈?哈哈……袁秀仪死了,她早就死了。哈哈……南宫萧谨,你害死我的女儿,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梁安琪疯狂大笑,配上她满脸白发,看不出精神是否正常。 南宫萧谨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行压下内心的愤怒。 他今天不能白走这一趟,他一定要弄清楚妈妈的身份,来历。 不管她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世,他都会接受。 她是他在这世上的至亲,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他。 “沐冰。”南宫萧谨语气冰寒,听得出来,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沐冰会意,快速上前,一记手刀霹晕了梁安琪。 南宫雷鸣看着瘫软在地的梁安琪,眉头深锁:“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没时间看她发疯。快说,我妈妈是谁?她从哪里来?现在哪里?”南宫萧谨将问题一个个拆开,质问他。 李护士见状,忙蹲下来将梁安琪扶进屋。 她是护士,看得出来沐冰手下留了情,没有伤害到梁安琪。 南宫雷鸣看向南宫萧谨:“阿萧,我……” “说不说?”南宫萧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知道他的任何事,不管他是不是被梁安琪威胁的,都不重要了。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渴望父爱了。 被人威胁到抛妻弃子,是他无能,他一点都不同情他。他现在只想知道妈妈的下落,他要找到她,就这么简单。 其他的一切,他不想深究,也没有兴趣知道。 南宫雷鸣指了指别墅:“进去说。” 知道南宫萧谨会拒绝,他没有给他机会,大步流星进了屋。 南宫萧谨咬了咬,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这一次,他不能无功而返,他一定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神秘人做了这么多事,一定跟妈妈有关。 他知不知道妈妈的下落?还是想用这样的手段逼她出来? 第九百七十八章 神秘的仪器 南宫雷鸣打开了地下室在入口等他,见南宫萧谨进来,他才下来。 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到地下室?南宫萧谨心头掠过一丝戒备,他可不会当他是个慈爱的父亲,他所做的一切绝非一个正常父亲的所为。 对他任何的行为,他都必须有一份防备。 跟着南宫雷鸣来到地下室,他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一扇门,对南宫萧谨叹息般地说:“进来。”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还是跟了进去。 只要能得知妈妈的消息,就算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进了密室,里面的布置超乎南宫萧谨的想象。 竟然是一间药房,里面各种用具都有,中西合璧。一面墙放满了一格格的药,另一面墙则放满了书。 他亲手监工为简灵溪布置了这么一间药房,唯一不是的是,简灵溪所学的是中医,他为她设计的全是中医所需的东西。 这里不同,不仅有中医,还西医的手术用具,一张手术床,和各种高科技的仪器。他极少生病,极少去医院,对这些仪器的用途不熟。 可依他的眼光来看,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十分高端。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南宫萧谨戒备地问。 “这些都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南宫雷鸣转身看向他。 南宫萧谨眼底掠过一丝惊诧,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正得知,他还是很惊讶。 记忆里,他从没有见过妈妈治病救人,她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妈妈到底是什么人?”看到这些东西,南宫萧谨更加坚信妈妈是个不凡的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妈妈连我都不肯告诉。我当年对她一见钟情,她答应嫁给我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过问她的来历。我爱她,所以,我选择尊重。”南宫雷鸣一脸真诚,这些话真的像在编故事,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要别人怎么相信? 南宫萧谨沉默了,他暂时没有再逼南宫雷鸣。 只是,走到了那些保留得十分完整的仪器前,伸手摸了下,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如果她什么都不说,又怎么会留下这些?”南宫萧谨问。 “秀仪真的很神秘,但我承诺过她,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过去。这是你的奶奶的家乡,我们刚结婚的那一年,她说不喜欢城市的喧哗,我就经常带她到这里来。后来,你奶奶见她很喜欢这里,就把这祖宅送给我们了。再后来,有了你,我在集团的工作越来越忙,陪她来次数越来越少了。可她经常一个人来,有时会住上一两天,我也没在意。”南宫雷鸣陷入回忆里。 “后来发生了梁安琪的事,秀仪走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我也被梁安琪缠住,荒废了这里。直到这次回来,我才发现了这个密室。重新整理后,这里的一切我都没有动过。”南宫雷鸣如实相告。 南宫萧谨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妈妈一直住在这里?” 南宫雷鸣否定了他的想法:“我刚发现这里的时候,这里布满尘埃,全是蜘蛛网,很明显已经多年没人来过了。我询问了附近的人,他们都说这宅子很久没人住了。” 南宫萧谨陷入震惊里,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她为什么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丈夫? 如果没有梁安琪,她会不会也一样离开? 这里的医疗仪器一看就很高端很先进,二十年前不太可能有这些东西。 密室的发现没有解开袁秀仪的身份之谜,反而蒙上了一层更加厚重的面纱。 “你还有没有什么发现?”南宫萧谨眉头蹙成两个“川”字。 南宫雷鸣看向南宫萧谨一脸凝重:“阿萧,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你已经长大了,我也希望你可以找到秀仪。是我对不起她,我辜负了她。” 自从袁秀仪离开后,他们父子就没有过这样的交流。 又看了一眼这里的摆设,心头的巨石更加沉重几分。 妈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这些年里,她究竟去了哪里? 她为什么这么神秘? 她到底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身世,连跟她最亲近的丈夫都不能说? 南宫萧谨抬起头,深深看了南宫雷鸣一眼,他想从他脸上再探查一些消息,看看他是否对他还有隐瞒? 四目相对,他在南宫雷鸣眼里看到了将溢的愧意。 突然间,南宫萧谨感觉对南宫雷鸣的恨释怀了不少。 但恨可以稍减,对他却亲近不起来。 何况,男人与男人之间往往靠着默契,而不是语言。 再看了眼这里的摆设,南宫萧谨淡淡地说:“我可不可以自己在这里呆会儿?” 记不清儿子有多久没有这么和颜悦色跟自己说话了,南宫雷鸣有些受宠若惊,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说:“当然可以,这些都是你妈妈留下来的东西,本来就应该给你。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想取走什么东西都可以。” 南宫雷鸣紧张又激动,语无伦次。 为免南宫萧谨察觉到自己的尴尬,他转身离开。 看着父亲微驼的背,南宫萧谨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老了。 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在摆设上,他要好好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定下心来,南宫萧谨一一看过那些器具和器械,虽然他不懂用途,但从细节上可以看得出,这些器械特别精细,每一个细节都相当完美。 并且所用的材料极其高端,很难想象这些仪器出自二十年前。 可是,妈妈为什么要弄这些东西藏在这里?南宫家没有人见过她治病救人,她是刻意隐藏,还是另有苦衷? 之前他只以为母亲可能是出身比较特殊,或是跟家人闹矛盾了,才会一直不肯提自己的身世。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要复杂得多。 器械他不懂,只能走向那一面墙的书。 随意抽出一本,翻了几页,竟是一本医书。 南宫萧谨神色一凝,一一看过去,全是医书,有中医,也有西医,各种科室,各种症状,包括治疗的方法都列了好几种。 这些医书的发现让南宫萧谨更坚定了一点,母亲肯定跟学医有关。 可是,她既是学医的,为什么要一直隐藏? 还有,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南宫雷鸣是被梁安琪下了药? 太多太多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一一掠过,零乱而破碎,他一时间拼凑不出一件完整的事。 南宫萧谨想到了简灵溪,或许带她来看看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念头一起,他没有多想,匆匆往外走。 南宫雷鸣在出口等他,紧张局促地问:“阿萧,有什么发现吗?” 不管怎样,当年是他对不起秀仪。 他更不敢大肆寻找她,因为怕被梁安琪发现,会对南宫萧谨不利。这些年里,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她,对她的愧疚深入骨髓。 她是那样神秘的女孩子,愿意跟他在一起生活,必然是鼓足了万分的勇气。她把自己的终生都托付给他了,他非但没有照顾好她,还重重伤了她的心。 他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很多,但最愧疚的是秀仪。 他现在已经弥补不了自己的罪孽了,只希望上苍能垂怜,让阿萧顺利找到她,弥补她,让她晚年过得安逸一些,不必在外漂泊。 “我想把这些的东西都搬走。”虽然移动可能会错漏一些线索,但简灵溪现在要照顾简若婉根本没有时间跑来跑去。 再说,这里离灵犀楼就算坐直升飞机也要三个小时,实在是太远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梁安琪在这里,说不定她会一时心软,给她治疗。 第九百七十九章 妥协 不杀她,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让简灵溪救她,他不会原谅自己。 他和简灵溪中间还隔着一个方若婉,经不起更多的折腾。 “当然可以。”纵然有些不舍,南宫雷鸣还是同意了。 这些都是他母亲留下的东西,他有权利带走。 只是,今后他就可能就没有借口再见他了。 不过,只要他能过得好,他怎样都无所谓。 “谢谢。”南宫萧谨哑着声音说了句,匆匆自他身边离开。 南宫雷鸣站在原地,唇嚅嗫了下,终是没有说出口。他一直盯着那抹高大伟岸的身影消失,直到看不见了,他还是没有收回视线。 上了直升飞机,南宫萧谨要飞行员直飞灵犀楼。 他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南宫萧谨眼睛微眯,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还是快速划开接听键:“喂。” “南宫萧谨,你都看到了?”是神秘人的声音,那由变声器里发出来的声音格外刺耳,浓重的金属声,带着浓浓的不怀好意。 “你跟踪我?”南宫萧谨声音凌厉,透着警告的意味。 “不必跟踪,我知道你去了南宫雷鸣住的乡下山庄,自然会看到你母亲留下的那些东西。”他的笑声得意洋洋,更加刺耳。 “你还知道些什么?”南宫萧谨直接问,既然他都知道,他又何必跟他绕圈子。 “哈哈……哈哈……我知道的事多了,你想让我说什么?南宫萧谨,你现在脑子里肯定有一大堆疑问,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我,没人可以给你答案了。”他自信满满地说。 “我母亲是谁?她来自哪里?现在又在哪里?”最后一个才是重点的问题,母亲的出身,他并不乎。 不管她是乞丐,还是公主,都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是给了他生命的人,是他这辈子要用生命去保护,去孝顺的女人。 “南宫萧谨,你觉得我打这通电话是来接受你的训问的吗?”神秘人讥讽。 南宫萧谨抿直了唇,脸色紧绷,他自然知道他另有目的。只是,此时此刻他必须掌握主动权,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要牢牢抓住。 “好了,你已经忽略你的新婚妻子很久了,快回去看看她。”说完,不给南宫萧谨反应的机会,直接挂掉电话。 南宫萧谨紧紧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侧脸紧绷得吓人。 沐冰惭愧地垂下了头:“对不起,二少,我追踪不到他。” “他计划了几十年,早就把我们的底细摸透,你查不到是正常的。”不管多生气,他心里始终有一把尺,不会随意迁怒别人。 “我会继续追查的。”沐冰眼底浮现一抹坚定的光,有些事,越是艰难,越有挑战性,就越能激发他的斗志。 “掉头,去找方若婉。”南宫萧谨妥协了,他的决定沐冰很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 …… 一个小时后,直升飞机停在f国一处富人区的独立别墅前,这些环境优美,安保极好。每一幢独立的别墅都十分精致,富有个性。 神秘人安排的别墅是一幢两层半的小洋房,外墙是烟灰色的,看上去很高级,很有品味。 王梦已经接到消息,在门口恭候了:“二少,里面请。” 南宫萧谨夹带着一身怒气自她身边刮过,王梦心颤了几颤,好霸道的气场啊。幸好她经过重重培训,否则,一般人抵不过南宫萧谨身上的气息。 甚至可能被他一记眼神吓得不敢说话了。 别墅的布置也很附和南宫萧谨的喜好,简单,低调,透着一股贵气。 淡淡扫了一眼,南宫萧谨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王梦忙说:“二楼的主卧。” “方若婉呢?”冷冷的男声富有磁性,特别好听,但每一次响起都吓得王梦心颤。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王梦忙说:“二少和方小姐是夫妻,自然要住在一起。” 南宫萧谨没有多言,直接上了楼,很快传来重重关门声。 王梦悄悄跟上去,敲了敲主卧的门:“二少,你舟车劳顿,要不要让厨房做点东西给你送上来?” 主卧无人回答,倒是旁边的客房被人打开:“你不必再试探了,去告诉你的主子,他说的,我都做到了,最好快点给我一个交待。” 说完,“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王梦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但唇角轻扬,露出得逞的笑。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南宫萧谨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王梦,是不是你?”主卧传来方若婉的声音,她头痛欲裂,双手撑着床要起身,又重重跌下去。 “是,方小姐。”王梦走到方若婉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现在她可不是任由她摆布打骂的小化妆师,她是先生的信使,地位远超任何人。 “这里是哪里?”方若婉扫了眼陌生的房间。 “这是先生为你跟南宫二少准备新房。”王梦如实相告。 方若婉望着天花板,露出苦涩的笑:“阿萧是不会任人摆布的,先生这次恐怕要失望了。” “你对先生的计划就这么没有信心?”王梦反问,语气里有一丝气恼。 先生是神,他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不是我不相信先生,是我了解阿萧。”方若婉眼里满是苦涩,为了追求一个不属于她的男人,她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强迫了他,自己也没有一天真正快乐过。 “那你可就错了,南宫萧谨妥协了,他现在就住在你隔壁。”王梦唇角上扬,眼里是对方若婉的不屑和对先生的敬佩。 “真的吗?”方若婉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似乎头痛都减轻了不少。 “方若婉,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一再怀疑先生的能力?”王梦怒了,先生在她心目中就是神,她不容许任何人对她的神不敬。 方若婉忙摆手:“不,我不敢,只是,我没想到阿萧会妥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拿捏准了,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王梦对先生的崇拜到了疯狂的地步。 “是。”方若婉垂下了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头没那么疼了,她也渐渐恢复了神智。 她很清楚她现在除了先生以外,没人可以靠,连赵梅都偏向简灵溪了,她一定要牢牢抓住先生这根救命稻草。否则,她将一无所有。 当然,她不是傻子。 先生不是救世主,恰恰相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谈不上谁利用了谁。 当然,虽然她不知道先生为什么会选中她,但她要谨防他卸磨杀驴。 世上之事,全是利用,端看付出和收获之间自己能不能将利益最大化。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方若婉知道王梦是先生的的信使,她代表着先生,她不能对他有半分不敬。 “你倒是学会了能屈能伸。”王梦冷讥了句,她倒要看看方若婉还能端着她千金小姐的架子多久,没想到她倒是识时务。 方若婉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垂下长睫,做出一副恭敬地样子:“我能一步步实现自己的心愿,全是先生的成全。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很好。”王梦很满意方若婉这副谦卑的样子,她若是给她端着架子,她倒是想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她们都是先生的人,只是任务不同,没有高低之分。 她们最好能好好合作,努力完成先生给的任务。 “你先休息一下,有事我会告诉你的。”王梦卖了个关子,关门离去。 第九百八十章 敌意 方若婉脚受伤了,王梦只是将她弄到这里来了,并没有给她治疗。 她刚刚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并不是她可以使唤得了的人物。她们都是先生的属下,听命行事,只是各司其职罢了。 王梦离开后,方若婉脑子越来越清明,她想起了在教堂里的一切。 她迫切想见南宫萧谨,她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她要确定一下王梦是否骗她? 还有,先生这么帮她,到底为什么? 方若婉百思不得其解,先生是个神秘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可他不是善人,不然,他不会让她服毒去骗南宫萧谨,让她用这样的身份来到他和简灵溪身边,尽一切能力去破坏他们的感情。 先生在下一盘大棋,而她只是这盘棋局里的一枚小棋子。 只是,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配合他,她什么都做不了。 蓦然发现,她仿佛落入一个陷阱里。 是先生编造的陷阱,而她深陷其中,哪怕知道他不怀好意,也反抗不了。因为没有他的庇护,她将失去一切,什么都不是。 事已至此,她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算一天了。 压下所有纷烦复杂的思绪,一想到南宫萧谨就住在隔壁,她就浑身血液沸腾,她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不管他怎么对自己,她对他的怨恨只有七秒记忆。 现在他是她的丈夫了,名正言顺,在神父的见证下,在神坛前许下了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的誓言。 越想越兴奋,方若婉半秒都等不了了,她想见南宫萧谨。 脚踝葳伤的地方没有处理,已经肿成了一个大包。但她并不在乎,慢慢下了床,手扶着床头柜要站起来,稍一用力疼痛钻心,她重心不稳,从床上摔了下来。 脚踝特别特别地疼,她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扯开嗓子大声喊:“王梦,王梦,你快进来啊,我爬不起来了,好痛好痛……” 不知是房间的隔音太好,还是王梦故意不理她? 不管她怎么喊,喊破了喉咙,就是没人理她。 方若婉疼得泪如雨下,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行,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突然,她好想念王真。 她虽有在利用她,但她对自己是真的好。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她有需要,她就在。 哭着哭着,方若婉委曲极了,她含着金汤匙出生。拥有别人奋斗几辈子都没有的物质条件,她并不满足,她从不觉得这一切是恩赐。 只当都是理所当然的,从没有想要珍惜过。 不,她一直在作。 别人是惜福集福,她是将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在这一世都败光了。 “王梦,你快来啊……阿萧,阿萧……帮帮我……帮帮我……”越想越悲哀,方若婉有种很深的无力感。 之前中毒,性命垂危,她都没有这么无助过。 她知道了,那是因为有王真在,她一直不离不弃陪着自己,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现在她只是葳伤了脚而已,可这动不了的感觉,让她好崩溃。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过了仿佛有个世纪那么久,门才被人推开,王梦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饭菜。 她一见方若婉的样子,满脸惊讶:“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快起来。” 嘴上说着起来,却没有半丝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方若婉没有卸妆,现在一张脸哭得惨不忍睹,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王梦,扶我起来。”方若婉收起悲伤,用命令的口吻对王梦说。 王梦冷讥:“哟,方小姐不愧出身名门,好大的架子。求人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不是求你,是命令你。”方若婉抬起头来看她,气场很足。 一时间王梦竟被她这份气场吓到,怔忡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冷声质问:“你凭什么命令我?” “先生派你来是照顾我的,不是让你质问我的。”方若婉冷冷怼回去。 “你……”王梦气得不行,理都不理她,端着托盘就要离开。 “站住。”方若婉大喝一声。 王梦心里明明不想理她,脚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乖乖站住。 “王梦,我们都是先生的人,你敢违抗先生的命令?”方若婉气势十足,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先生的人啊?那你凭什么一副对我颐指气使的样子?”王梦居高临下看着她。 “就凭这次的主角是我,你只是来辅助我的。”方若婉收起了泪水,在这时候眼泪是最没有用的。只会使她变得脆弱,而王梦不是个会同情弱者的人,她只会狠狠踩上一脚。 “呵……”王梦望天冷笑一声:“你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哈。” “是不是贴金,你最清楚。”方若婉气场不变,王梦被她气得转身就要走。 “站住!”方若婉大喝一声,原本不想听她话的王梦很自然地站定了。 她讨厌这样的身不由己,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气场是镶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不能演,但那股自然流露的气势真的特别吓唬人。 是她一直梦想,却得不到的东西。 她没有那样高贵的出身,模仿不来。 “王梦,先生的个性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要是你因一时私利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会怎么对你,相信不用我多说?”方若婉冷冷威胁。 王梦很气,却不得不屈服。 因为方若婉说中了,她是来协助她的,一旦因她的失误完成不了任务,先生不会饶了她的。 王梦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方若婉扶起来,故意用力过猛,拖拽着她,导致她原本就剧痛的脚踝,更是如同骨头断裂一般。 可这一次方若婉忍住了,她没有喊痛。 王梦不是王真,她对她没有感情,还有几分嫉妒之心。她一示弱,王梦就会狠踩她。 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命,她必须变得更加坚强,坚定。 忍着剧痛,配合着王梦,方若婉终于躺回了床上。 她浑身是汗,仰躺着一动不动。 泪已经在刚刚流干了,她现在脑子转动的是,要怎样才能令王梦屈服于自己,甘心情愿为她做事。 她是先生身边的人,必然受过很严格的训练,金钱是利诱不了她的。 那她该怎么办呢? 王梦瞪了方若婉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方若婉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仍融入了那股王梦讨厌的气场。 “你还有什么吩咐?我的方大小姐。”王梦冷讥着。 “你应该会基本的医疗?帮我看下脚踝。”方若婉仍然躺着,却对王梦发出命令。 “我倒是会一点皮毛,但方小姐太尊贵了,我可不敢随便给你治疗,万一有个不测,我承受不起后果。我更不想步简灵溪的后尘。”王梦双手环胸冷冷看着她,她最讨厌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偏偏方若婉比谁的严重,也不想想她都做过些什么? 真是语言无法形容,大抵是出身好的癖好,寻不到更刺激的事来做,就拿自己的身体来玩。 “王梦,我没有得罪过你?”方若婉问:“既然我们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么我出事了,你也逃不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但是,主次有别,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都必须听我的话,好好照顾我。” 都起不了床了,还不会说两句好话,继续对她颐指气使。 王梦气得咬碎一口银牙:“方若婉,你还以为你是方家大小姐呢。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对我放尊重点。” 第九百八十一章 我求你 方若婉这次没有再跟她争,从善如流地说:“是,我求你。”她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说着“求”字,比颐指气使更气人。 王梦抬脚就要走,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承受她的羞辱? 先生是派她来协助她,但没说,她就是自己的主人,她什么事都要听她的。 “王梦,时间对谁都很宝贵,尤其是先生。”方若婉知道王梦的弱点,不提先生,她不会屈服。 当然了,这一招不能一直用。 但目前她还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以此相逼。 王梦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咯咯”作响,连方若婉都听到了:“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何不配合点,早点完成任务,你就可以早点回去,不用再看到我。” 没想到方若婉不是只会任性,她还有可取之处。 不过,生存是人的本能。 方若婉强行压下脾气,她只是脚踝葳伤而已,没有人帮忙,她就痛不欲生。 所以,她要学会控制王梦,让她不得不帮自己。 “你说得对。”王梦也压下脾气,先生吩咐的事,她一定要尽全力去完成。并且要完成得很出色,这样先生才会对她刮目相看。 其实,她只是看不惯方若婉对她颐指气使的样,她和她之间不是敌人。 她若因私心破坏先生的计划,他肯定会很生气,而她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想通后,王梦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简易的医药箱,取出一瓶药油,倒在了一些在掌心里,用双手的温度催化其药效,抓起方若婉的脚,给她揉搓。 她刚一碰到她的脚,方若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她极力隐藏,很压抑,王梦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更加用力地替她揉,是给她治疗,也有很重报复的意味。 方若婉疼出了一身冷汗,紧紧咬住被子,一言不发。她知道王梦是故意的,她若同她吵,吃苦的还是她自己。 她现在只是小伤,忍一忍就过去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她好了,就不必受制于人,到时候她再好好收拾她。 “你倒是挺能忍的,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暗戳戳想着要怎么怎么报复我?”她这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她的眼睛? “不,我谢谢你。”一开口,方若婉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王梦又用了力,她感觉她的脚快废了,这种钻心噬骨的疼,如果不是她曾经历过毒发的痛,可能已经受不了了。 “你这样的反话,我听多了。方若婉,你想弄死我也是对的。我也讨厌你。”王梦实话实说。 “为什么?我跟你才认识一天,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方若婉问出心中的不解,顺便转移注意力。 王梦没有回答,只是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方若婉疼得几乎晕过去。 等王梦的手离开了她的脚,她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浑浑噩噩,痛不可抑。 “好了,起来走两步。”王梦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嫌弃地蹙了蹙眉,转身进入洗手间。 方若婉疼得几乎晕过去,脚踝都是麻的,她怎么敢下地? 王梦回来,见她仍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生气上前扯她:“方若婉,你快起来,走两步。” “我现在好痛,你让我再休息一下。”方若婉浑身是汗,但她忍住没有哭,不在王梦面前落泪。 她们是竞争对手,见她难过,她一定很开心,她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的。 “你快起来,我才不想在这里陪你耗。还有,不止我耐心不好,南宫萧谨比我着急多了。”听到南宫萧谨的名字,方若婉瞬间爬了起来。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她快速坐起来。 目露坚定,慢慢往床边挪,脚踩到了地上,又马上缩回来。疼痛还未消失,万一她又摔倒了,王梦必不会再理她了。 此时此刻她无人可靠,必须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 “快点。”王梦有些不耐烦了,一手伸到方若婉腋下,将她拉了起来。 方若婉惊呼一声,脚下不得不用力。她若不自己站住,就要被王梦丢在地上了。 刚刚的情形犹在眼前,她好怕那种恐惧的无助感。 “走两步。”王梦催促着,方若婉不得不听话,闭着眼,脚移动了一步,准备承受那锥心刺骨的疼痛。 咦,好像不怎么痛了。 方若婉又走了一步,真的不痛了。 她兴奋极了,又连走好几步,不计前嫌抓起王梦的手:“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哼。真是个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千金大小姐,一点小痛都受不了。”王梦嫌弃地拍开她的手。 方若婉并不介意,感激地说:“这一次,谢谢你。” “哟,方大小姐也会向人道谢,恐怕天要下红雨了。”王梦继续不友好地挖苦她。 方若婉收起脸上的笑,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王梦继续斜眼看着她:“不必谢我,你说得对,我是先生派来协助你的,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太多个人的情绪。现在完成先生的任务,才是我最重要的事。” “先生要我做什么?”方若婉一脸认真地问。 “我也不知道,先生让你嫁给南宫萧谨,还逼他来跟你一起住,你就好好当你的南宫二少夫人。”说完,王梦转身离开。 王梦离开后,方若婉慢慢走向浴室,关上门,泡了个澡,趁着放松身心的时候,她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方若婉换了一条真丝及膝裙,画上淡妆,长发编了个好看的发型,配上她身上自然流露的贵气,就是妥妥一名媛。 这样的身份她不必伪装,因为她本来就是。 她不敢穿高跟鞋,怕脚二度受伤,平地鞋少了几分气质,不过在身高上,她更加小鸟依人。 “叩叩叩……”礼貌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方若婉相信王梦不会骗她的,南宫萧谨应该就在这里。 用力拧了下门,果然,门从里面上了锁,这更佐证了一点,王梦没有说谎,南宫萧谨真的在这里。她对先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什么事都算得那么精准。 他果然是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连南宫萧谨都要听他的话。 她很好奇,他用什么方法威胁的南宫萧谨? 方若婉知道南宫萧谨此时必然心情相当不好,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想了想,她有些后怕,开始往后退。 但她好想好想见他,对他的思念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中了南宫萧谨的毒,无药可救。 站在门口,方若婉犹豫不决,她好想见见他,哪怕看他一眼也是极大的满足。可她又怕,先生出面帮她,南宫萧谨现在肯定对她恨之入骨。 就在她徘徊不定的时候,南宫萧谨打开了门。 一双深若寒潭眸子看得她心跳加速,却毛骨悚然。 他就是这个样子,让她恐惧不安又欲罢不能。 “阿萧……”最终渴望战胜了恐惧,她痴痴看着他。 “说,要我做什么?”南宫萧谨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气,跟他出口的话形成鲜明的反差。 “我……”方若婉怯怯看了他一眼,她真的可以提要求吗? “说!”冷冷的一个字如重锤砸下,方若婉狠狠吓了一大跳,本能脱口而出:“我饿了,你能不能陪我吃点东西?” 南宫萧谨没有回答,大步出了房间,朝客厅走去。 方若婉怔忡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真的要跟自己吃饭? 兴奋之余又有一丝失望,他肯这么妥协一定是为了简灵溪! 该死的,她一定要将她从他心底连根拔除。 第九百八十二章 卑微的哀求 方若婉忙走在面前,其实她对这里也不熟,她是昏迷进来的,现在才刚刚清醒。但她不能让南宫萧谨看出来,既然他肯听先生的话,证明他对他有所忌惮。 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只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跟他相处,以妻子的身份,圆自己一个梦。 “王梦,阿萧饿了,快让厨房准备晚餐。”方若婉扯开嗓子喊,这里有什么人她一概不知。哪怕王梦不愿意被她使唤,她也必须使唤她。 “是,方小姐。”王梦从房间出来,毕恭毕敬地说。 她对自己这样恭敬,方若婉内心一“咯噔”,她可没有忘记她对自己有多不满。 不过,无所谓了。 只要她肯配合,让她在南宫萧谨有面子,她可以私底下给她当牛做马。 说她虚荣也好,虚伪也罢。 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只希望和南宫萧谨度过一段甜蜜的二人世界。哪怕他是在先生的强压下的不得不屈服,她也要收集属于自己的记忆。 “方小姐,二少,餐厅在这边,请跟我来。”王梦在前面带路,化解了方若婉的无措。 方若婉慢慢靠近南宫萧谨,慢慢伸出手,欲挽住他的手臂。 南宫萧谨冷冷瞪着她,瞪着她伸出的手,如同火烧一般,快速缩了回来。 所幸很快到了餐厅,她尴尬的时间没有维持多久。 餐厅布置得很温馨,厨师已经做好了菜,他们刚一坐下,便一道道端了上来。 方若婉惊喜地说:“阿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 南宫萧谨没有喜,只有浓浓的厌恶。 他果然很了解他,将他的喜好都摸透了。 方若婉读不懂南宫萧谨的情绪,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感受里,夹了一只虾,放在南宫萧谨盘子里:“这虾看起来好新鲜,你快尝尝。” 南宫萧谨没有理会,端起米饭,优雅吃了起来。 他很不给她面子,方若婉一点都不在乎。 只要他肯和自己呆在一起,她就很开心了。 因为爱他,她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因为爱他,她宁愿卑微。 只要能随时随地看到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方若婉像花痴一般,一手托腮,傻笑着看南宫萧谨吃饭。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神,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浓浓的男性魅力,荷尔蒙爆棚。 南宫萧谨没吃几口便重重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方若婉如梦初醒,忙弹站起来,惊慌地问:“阿萧,怎么了?菜不合你的胃口吗?你别生气,我马上让厨师重新做。” “方若婉,这样演戏有意思吗?你愿意你今生每一天都过得这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吗?”南宫萧谨沉声问。 垂下头,方若婉一脸委曲,她现在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卑微着爱着南宫萧谨,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愿意。 “阿萧,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方若婉怯生生地抬起头,在看到南宫萧谨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时,她眼神渐渐变得痴迷。 以前在梦凝阁,她还需要隐瞒自己对他的感情。 现在不用了,她和他已经在神父的见证下完成了婚礼,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了,可以光明正大仰望他,不用再隐藏自己的爱恋。 “不能。”南宫萧谨斩钉截铁。 “为什么?是简灵溪?”方若婉不服,她有哪一点比不上简灵溪? “没有她之前,我们已经认识五年了,如果我对你有感情,就不会等到你手段用尽。感情是很纯粹的东西,你机关算尽,我更加不可能喜欢你。”南宫萧谨实话实说。 “不,我不信。阿萧,你这么说是怕我会对简灵溪不利?肯定是她,如果没有她,你一定不会这么对我的。”方若婉装不了贤妻良母了,露出她狰狞的样子。 南宫萧谨不想跟她扯下去,只要谈到简灵溪,她就抓狂。这件事明明跟简灵溪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不爱她。 由始至终,他都只是被她欺骗对她产生的同情,不包含一丝丝爱意。 可她就是不信,就是要强求。 现在好了,简灵溪成了她的借口。 南宫萧谨转身就走,方若婉疾走几步,抓住他的手臂。 “放手。”南宫萧谨没有甩开她,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方若婉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撕心裂肺大声喊:“不放,你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了,我是不会再放手,任你去找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的。” “别逼我对女人动手。”南宫萧谨声音更加冰冷几分,宛如从地狱深处淌水而来。 他越是冷酷,方若婉就越飒,她已经为他付出了一切。 不管是不是她一厢情愿,她总想要一点点回报。 然,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肯哄一哄自己。 其实,她的要求不高,她只要能随时随地看到他。他对自己温言软语,体贴周到就够了。 可他为什么连这一点点基本的要求都不肯满足她? 她那么那么爱他,他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吗? “南宫萧谨,你真的会为了她打我吗?”不管她沦落到哪一步,骨子里的傲气依旧支撑着她。 每个人都有底线,她也不例外。 她确实很爱很爱他,爱到没有原则,可以为他做尽一切。但她的底线是,他只能爱她一个人。 再普通的女人都不可能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她更是如此。 南宫萧谨用力拨掉她的手,方若婉不甘心立刻又缠了上来。 俩人就像在过家家一样,重复着这样的过程一遍又一遍。 南宫萧谨真的烦了,大喝一声:“闹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阿萧,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已经不要求宾客满棚了,你就不能坐下来好好陪我吃顿饭吗?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去找你的简灵溪啊,你不是心里满满装的都是她吗?去找她啊,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方若婉忘了一切都是她强求的,她代入了妻子的身份,说得委曲又自然。 南宫萧谨一言不发,大步往外走。 方若婉冲上去,由背后抱住他的腰,将脸紧紧贴在的他背,开始道歉:“阿萧,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任性。可我真的控制不住内心的惊恐,我真的好爱好爱你。阿萧,求求你了,别离开我。” “放手。”南宫萧谨冷冷的声音再度传来,方若婉头埋在他后背,一个劲地摇。 “这样的婚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南宫萧谨又问:“终日充斥着争吵,冷战,道歉和委曲。方若婉,就算和我结婚了,现在的你快乐吗?” 南宫萧谨知道她现在精神不太正常,她已经被神秘人操控了,有些行为是身不由己的。他一味责怪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愿意通过这样的实例让她知道,勉强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可言的。 方若婉仍然不愿意放手,她不相信婚姻是这个样子的。 是南宫萧谨为了简灵溪才跟她吵架的,如果他们中间没了简灵溪,一旦会很快乐的。 对,都是该死的简灵溪的错。 方若婉半晌没有说话,南宫萧谨又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能掰开她的手,欲回房间。 她太固执了,不是他三言两语可以说服的。 现在更重要的是,神秘人到底想利用他们的关系达到什么目的? 用方若婉的胡搅蛮缠来扰乱他的心智? 他设计了这么多事,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因为他对方若婉毫无感情,又怎么会太受她的影响? 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想要什么? 第九百八十三章 她不配 南宫萧谨走了,方若婉愣愣站在原地,满脸悲伤。她到底哪一点不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王梦走来,站在方若婉身边:“他是个高傲的男人,不喜欢被强迫,更讨厌被威胁。他已经知道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了,他对你最后一丝怜悯也没了。你觉得他会如你所愿爱上你吗?” “你是先生派来协助我的人,你应该站在我这边的。你怎么能说这样的风凉话来刺激我?”方若婉大声喊,仿佛刚刚惹她的,不是南宫萧谨,而是王梦。 “你看看你自己,就像个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燃。有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吗?”王梦站在她身边,语气淡淡,不像讥讽,更像在教她。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方若婉反问,王梦一怔,眼底掠过一些什么,快速沉了下去。 “方若婉,先生为你安排了一切,你若还不能抓住南宫萧谨的心,那你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王梦转移话题。 “我尽力了,结果你也看到了,他对我爱理不睬的。”方若婉一脸沮丧,她愿意接受别人的意见和批评,只要南宫萧谨能像对待简灵溪一样对她。 “你所谓的尽力,在我看来就是一场笑话。你一会儿柔顺,一会儿狂躁,谁都受不了这样的女人。”王梦看向她,方若婉眼底快速燃烧起一股火焰。 她很想大喊大叫,甚至用砸东西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她没有要求太多,她只想要南宫萧谨爱她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方若婉强行压下狂躁的情绪,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王梦认真想了想:“现在南宫萧谨对你十分厌恶,你做什么都没有用,更收不到你想要的效果。最重要的一点是,适得其反。”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方若婉不可思议瞪大双眼,里面涌出的恨意几乎将王梦淹没。 “不,我只是让你先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以免惹他生气。他对你的厌恶不是一天造成的,你想要扭转他对你的印象,更不是一时半刻办得到的。你最好等他主动来找你,一个女人太主动,男人很没成就感的。”王梦在餐椅上坐下,看了眼菜色,对厨师说:“把这些菜撤了,重新给我做一份。” “是,王小姐。”厨师对王梦的恭敬程度,远超方若婉。 大家都是明眼人,看得出谁都是真正的主事之人。 方若婉站在原地,消化着王梦的话。 她做梦都想着南宫萧谨能主动找她,可她比谁都清楚,要南宫萧谨主动找她,简直是痴人做梦。 方若婉冷冷看向王梦:“你到底是不是先生派来的?” 王梦不理会她,方若婉经常不可理喻,若事事跟她一般见识,会被她气死。 王梦拿起一只凤爪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方若婉上前,一把拍掉她手上的凤爪,大声吼:“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吃东西?” “方若婉,你又在发什么疯?你看看你自己,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南宫萧谨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王梦气极,开始挖苦她。 冷静下来的方若婉开始学会认真思考:“我可以用一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去融化南宫萧谨的心,先生等得了吗?” 王梦面色一僵,是的,先生要的不是他们真心相爱,他只要他们在一起,成为真正的夫妻而已。 男女之间要有关系很简单,是她把一切复杂化了。 “好,说说看你的打算。”王梦端起没人喝过的柠檬水,大口喝了一口,浇灭心中的怒火。 方若婉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只能握紧垂下的手,要自己冷静再冷静。 她现在真的很需要王梦的帮助,她一个人搞不定南宫萧谨。 慢慢站在王梦身边,方若婉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打算。 王梦看了她一眼,浓浓的不屑。 方若婉并不在乎,她为了他已经付出一切,一无所有。 她现在只想成为他真正的妻子,哪怕只有一夜,她也满足了。 “我成全你。”王梦弯唇一笑,将一个瓶子递给方若婉。 方若婉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小心翼翼接过,眼底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她一直想这么做,只是她很清楚,南宫萧谨不是个会任人摆布的男人。他知道了不会对她负责,反而会离她而去。 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渴望着他能慢慢爱上自己。 到时与他灵魂结合,将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 现在一切都幻灭了,她也不必顾虑那么多了,她只要遵照自己的心愿去做就好了。 …… 灵犀楼里,简灵溪站在阳台,看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不知道南宫萧谨现在怎么样了? 他真的如方若婉所愿跟她结婚了吗? 她不敢往深里想,她很没有安全感。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小彤醒了,但她的身体状态很不好。 方若婉给她吃了过量的毒药,她的身体机能正一点点被破坏。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惊飞了简灵溪的思绪,她怕吵架小彤,忙去开门。 秋婶端着托盘站在门外:“二少夫人,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我让厨房准备了几样小菜,你多少吃一点。” “谢谢你,秋婶。”简灵溪满脸感激,伸手去接托盘。 “我给你送进去?顺便看看二小姐。”秋婶笑着说,简灵溪只好后退一步,让她进来。 将托盘放在桌上,取出饭菜一一放好,秋婶才说:“二少夫人,你趁热吃了,我给你看着二小姐。” “不用,秋婶,小彤现在睡着了,她很乖的,不必刻意看着。”简灵溪不想麻烦任何人,每一个帮助过她的人,她都深深感激着。 但凡她可以自己做的,她都不会假手以人。 秋婶深知简灵溪这样的个性,她只是笑笑说:“你快吃了,免得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简灵溪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饭菜的味道极好,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十分新鲜,可她却没有一点点胃口。 为了秋婶的好意,为了有力气照顾小彤,她还是勉强自己吃一点。 简若彤睡得很熟,秋婶在一旁看着她,她真是个无比精致的女孩子,五官绝美,每一处都是上帝精雕细琢出来的。 美得令人惊艳而心疼。 秋婶发出浅浅的一声叹息,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却经历了这么多不幸。 不过好在,她现在清醒了,二少夫人一定会治好她的。 小彤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张放大的陌生的脸,她吓得尖叫起来。 秋婶也被她的尖叫吓了一大跳,一时间手足无措。 简灵溪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放下筷子,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小彤,别怕,别怕,姐姐在这呢。她是秋婶,一直都很照顾姐姐的,她人可好了,做得一手好菜。等小彤好些了,可以吃东西了,就让秋婶做几样拿手菜给小彤尝一尝,好不好?” 在简灵溪的极力安抚下,小彤慢慢冷静了下来。 一张惊惧地眸子偷偷看了秋婶一眼,忙又垂下眼睑,身子瑟缩了一下。 “很抱歉,二小姐,都是我不好,吓着你了。”秋婶一脸愧疚,她好不容易才醒来,万一被自己吓出个好歹,那她可就罪孽大了。 简灵溪一边轻拍着小彤的肩膀安抚她,一边对秋婶说:“秋婶,你不必自责,小彤一向胆小,没事的。还有,你喊她小彤就好了,二小姐这个称呼,她不习惯。” 第九百八十四章 不要带走她 不止小彤不习惯,连她都不知所措。 在简家没有人拿她们当小姐看待过,只要三餐能有温饱,她们就感到很满足了。 她还有过一段幸福快乐的童年,小彤连一顿像样的晚餐都没有吃到过。 二小姐这个称呼,实在是太不适合她了。 而且,她和南宫萧谨的婚姻怕是随时会结束,到时小彤必得跟她过一段苦日子。 所以,二小姐这个称呼,对她们都是一种负担。 秋婶不懂简灵溪的情绪百转,她只能应是,因为不想吓到简若彤。 “二少夫人,二……小彤可以吃什么了吗?”秋婶问。 简灵溪先朝秋婶笑了笑,请她稍等一下。 接着,转头看向小彤,她的小脸又苍白了几分,还透着一丝中毒的青紫,简灵溪心猛然抽痛了一下,还是扬起最温柔的笑:“小彤,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彤怯怯垂下长睫,轻摇了摇头,手从被子下伸出来,拉了拉简灵溪的手。 简灵溪心疼地看着她,这是她自幼养成的小动作。 之前在简家,秦兰心情不好就会拿她撒气,动辄打骂。一旦她们反抗或还嘴,就会被打得更厉害。 小彤虽然智力不高,但她很敏感,她能觉察到她的怒气。于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没事,不要为了她跟秦兰吵了。 现在她也是在告诉她,她没事,不用担心。 可她却连看秋婶一眼都不敢,明显被吓得不轻。 这样的她,叫她如何能不自责心疼? 咽了咽口水,压下喉咙间里涩然,简灵溪对秋婶礼貌笑笑:“很抱歉,秋婶,小彤她自幼没有接触过什么外人,很怕生,你别见怪。” 秋婶后退了几步:“二少夫人,你别跟我这么客气。都是我不好,我吓到了小彤。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吩咐就按铃。我先去准备一些比较好消化的流食,免得小彤饿了。” “谢谢你,秋婶。”简灵溪万分感激,小彤的情况跟一般女孩子不同,她需要更加细心周到的照顾。 待秋婶离开后,简灵溪握着小彤的手,柔声地说:“小彤,别怕,刚刚的阿姨叫秋婶,她是这里的管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和姐姐一样,都会尽心尽力照顾小彤的。” “姐姐,我刚刚是不是伤了她的心?”小彤抬起眼睑,声音很小,充满愧疚。 她这么懂事,简灵溪更加心疼:“不会的。秋婶知道小彤没有安全感,她不会生小彤气的。告诉姐姐,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小彤欲言又止,简灵溪一颗心高悬了起来。 “小彤,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跟姐姐说。姐姐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你放心,我们现在不在简家了,没有人会再伤害我们了。”简灵溪知道很多事,她不知道,她的思想还停留在简家担惊受怕的时光里,有任何事也不敢说出来。 “真的吗?”小彤抬起头,被泪润湿的眼睛里一片纯然的惊喜。 简灵溪重重点头:“是的,姐姐从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嗯。”小彤重重点头。 “那我现在给小彤把下脉,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好不好?”简灵溪小心翼翼,她不仅要照顾她的身体,还要照顾她的心情。 “姐姐……”简灵溪专心给她把脉,小彤怯怯喊了她一声。 简灵溪忙问:“怎么了?” “姐姐,我闻到了花香,能不能出去看看?”大而明亮的眼睛闪着希冀。 “你躺了很久了,肯定不舒服。可是,你身体还没好,外面的细菌太多了,暂时还不可以。小彤,你再忍耐一下,姐姐一定会尽快治好你的。”简灵溪用她听得懂的语言说。 “好,小彤听话,小彤要尽快好起来,不让姐姐担心。”她用稚气的声音说,简灵溪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只好深吸几口气,压下眼底的泪意。 小彤的脉象很不好,身体各机能非但没有好转,甚至比她未清醒前还要糟糕几分。 她现在身体这样虚弱,堪比刚出生的婴儿,她连食物都不敢给她吃,又怎么敢给她用药? “小彤,姐姐现在要给你扎针,会有一点点疼,你忍耐一下。扎完了针,你就可以吃东西了。”简灵溪用诱哄的方式使她放松下来,她未昏迷前,特别怕扎针的。 果然,小彤瑟缩了一下,脸色惨白。 简灵溪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着说:“你不是想早点出去看看吗?先忍一下,好不好?这里可美可美了,到时候姐姐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小彤还是很害怕,简灵溪并没有勉强她。 她伤的不止是身,还有心。 白魔要压制,可若因此让她产生太多的恐惧,勾起她深埋的记忆,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过了好半晌,小彤才克服了自己的恐惧,抬起头来:“姐姐,你扎,小彤会忍的。” 她这么一说,简灵溪第一反应想笑,可她更想哭。 感觉一滴泪将要落下,她忙转过头去:“我去准备一下。” 简灵溪才站起来,小彤敏感觉察到了她的情绪,轻声说:“对不起姐姐,你不要生小彤的气,小彤一定会更加坚强的,不怕扎针。” 简灵溪好恨自己,她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小彤捕捉到了。 为了不让她看到她的泪,她只能俯身抱住她:“姐姐没有生小彤的气,姐姐一辈子都不会生小彤气的。小彤已经很勇敢了,姐姐为你骄傲。” “姐姐……”小彤没有继续说下去,简灵溪快速抹干自己的泪,直起身来,看着她,见她双眼紧闭,摸了下她的脉搏。 弱得她几乎摸不到,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痛。 不,老天爷,求求你,不要带走小彤,她是在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要带走她,求求你了。 简灵溪跌跌撞撞站起来,去取自己的医药箱,拿针的手颤抖得厉害,她根本就扎不准穴位。 她越急越手抖得越厉害,泪更是控制不住一颗颗往下掉。 她好恨这样的自己啊,一遍遍对自己狂喊,简灵溪,你冷静点,你是个医者,怎么能这么感情用事。 最后,她索性丢下针,跑到桌过,趴在桌子上大哭一场,让泪水彻底宣泄悲伤。 简灵溪一遍遍对自己说,坚强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好不容易才盼回了妹妹,她如你所愿清醒了。她每一步都极不容易,现在是你该帮她的时候,你怎么可以脆弱? 骂了自己数十遍,简灵溪终于恢复了理智。 走到小彤身边,拾起针,再消毒一遍。 敞开她的衣裳,给她扎下第一针。 昏迷中的小彤仿佛有了感觉,轻蹙了下眉,简灵溪动作更轻柔了些,扎下第二针,第三针…… 愧疚和自责慢慢自脑海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病人的专注。 她现在只有把她当成普通的病人,才能没有愧意,不让疼痛噬心,专心致志给她治疗。 沉浸于医术中的简灵溪,越治越有感觉。 脑海里时常会浮现一些新的想法,与她看过的医书融会贯通。只是,小彤太脆弱了,她就像刚刚出生的婴儿,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两个小时后,她终于扎完了一套针。 当她将针一根根拔出来,小彤幽幽醒来,看向简灵溪:“姐姐,我又不乖了吗?” 一句问话将简灵溪的欣喜,逼成了心疼,泪在眼眶打转,简灵溪强迫自己扬起笑:“不,小彤很乖,你比姐姐预想的还要坚强。小彤,你真的好棒,姐姐为你骄傲。” 第九百八十八章 淡定得可怕 南宫萧谨猛踹了几下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坐在沙发上,周身散发着可怕的寒气,令人心惊。方若婉好几次想开口解释,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她做了这么多不可理喻的事,他没有掐死自己,已经算是有绝佳的自制力了。 她还能要求他怎么相信她? 异位而处,她也不会相信的。 空间一片沉静,方若婉小心翼翼看着南宫萧谨,大气不敢出。 追根究底,她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只是,她是主动的棋子。 不,更确切地说,她是一只飞蛾,朝着目标,不顾一切燃烧自己。只要能点亮心中的光明,她什么都愿意。 时间一点点流逝,南宫萧谨异常淡定,特别能沉得住气,方若婉倒是开始惴惴不安,他这个样子特别反常。 方若婉知道现在南宫萧谨正在生她的气,不管她说些什么,他都会曲解她的用意。 她不会怪他,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还是想开口:“阿萧,对不起,但我不后悔。” 南宫萧谨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言不动,冰冷幽远的目光看着窗外,似是凝望着某一处,方若婉看不透。由始至终,她都看不透他。 慢慢穿上衣服,下了床,方若婉无惧他身上生人勿近的寒气,欲将头靠在他肩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南宫萧谨走开了,他不愿意靠近她。 望着他高大挺拨的身影,方若婉目光痴迷,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她承认她很自私,行为很过激,她感情浓烈,爱恨皆如是。 方若婉又站起来,走到南宫萧谨身边,用哀求的口吻说:“阿萧,你先不要生气,你听我说。” 南宫萧谨眼角迤逦出一抹不屑:“之前事情没有落在自己头上,我对你还没这么厌恶,甚至觉得你为情所困,有一丝可怜。现在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简直是女性的耻辱。” 这是南宫萧谨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方若婉心底惊痛,连退了好几步才站定:“阿萧,在你心目中,我真的这么不堪吗?” 南宫萧谨没有回头,亦没有开口,跟这种恬不知耻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的思想根本就不在同一频率上,她太自私了,从来只顾自己,不会替别人多考虑一下下。 她一直不择手段,为了得到他,她不惜跟魔鬼做交易,现在才可怜兮兮来求他原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昨晚才给他下了药,她怎么还有脸说这些? 好,有些人是没有下限的,跟他们争论等于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她不配。 “好,是,我承认,我一直很喜欢你,千方百计想得到你。而我也行动了,阿萧,我不后悔昨晚的事,我没有冲动,那是我一段最美好的回忆。”哪怕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在他身边躺了一夜,她也心满意足了。 其实,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不管她怎么做,他就是毫无反应,就像单纯太累了,睡着了,怎么喊他都不醒。 她不是不想成为他真正的女人,而是办不到。 就让他误会,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这样,他就能一直将她放在心上。 不管爱也好,恨也罢,只要他不忘记她,就好。 “闭嘴!”南宫萧谨大喝一声,方若婉吓了一大跳,心颤了几颤:“方若婉,我这个人做事从没有后悔过,恭喜你,你让我破例了。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将你带回灵犀楼。” 一直以来是他太蠢,中了她的计。 如果他不带她回灵犀楼,她就无法接近简灵溪,就没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 是的,她说过只要他能牢牢记住她就好,不管爱和恨。但人心都是一样的,谁不渴望自己心爱的男人能够记住自己的好,对自己思念绵长,而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方若婉一屁股坐在床边,如今仔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很过分。但她控制不了自己,对了,蓦然一个想法涌入心头。 她是不是一早就被人控制了,而自己不知道? 之前她虽有些叛逆,都是有个度的,现在的她十分疯狂,连思想都不由自己。 方若婉感觉脑中有什么被压制住的东西正一点点挣脱束缚,浮现出来。她头好痛好痛,痛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倒在床上直打滚。 南宫萧谨双手抱臂,不再多看她一眼。 不管她是真痛苦,还是伪装的,他不杀了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出手救她,他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 方若婉头越来越痛,有些事情却越来越清晰,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门才被人打开,沐冰站在门口,自责地说:“对不起,二少,我来晚了。” 南宫萧谨大步走出来,问沐冰:“王梦人呢?” “客厅里。”沐冰往旁边退了一步,没有抓到王梦,他就拿不到钥匙,打不开这扇特制的门。二少很清楚这一点,他无须解释。 来到客厅,王梦穿着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被绑着丢在沙发上。双手被绑,她平衡感不好,挣扎了好久,才勉强坐直。 哪怕处于绝对的劣势下,王梦都没有惧意:“二少,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萧谨没有耐心再陪她玩下去,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说,他在哪里?” 王梦被掐得呼吸不畅,哑着声音问:“二少说的是先生吗?” “别再给我装神弄鬼,不然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他竟然被一个人耍弄到如此地步,真是越想越生气。 最重要的是,他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设计了几十年,连他父母都一起设计了,绝对不是只针对他。 是上一代的恩怨? 跟妈妈的身份有关吗? 太多太多的疑问一一浮现,再度占据他的脑海。 南宫萧谨做了一个深呼吸,压下这些零碎的片段,他必须集中精力好好拷问一下她。 “快说。”南宫萧谨怒喝一声,气势十足。 王梦脖子被掐,双手被绑,命在他手上,却仍没有俱色。 她唇嚅嗫着说不出话来,用眼神嘲笑南宫萧谨的慌乱,他不松手,她怎么说话? 她现在是他唯一的线索了,失去了她,他想在短时间内找到先生的消息,是痴人做梦。 南宫萧谨如她所愿,松开了一点点。 氧气一下子入肺,王梦呛得直咳。 过了好半晌,她才淡淡开口:“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不主动出现,谁都找不到他。” “你还是死鸭子嘴硬!”南宫萧谨眼中渐渐融入一丝丝愤怒的赤红,她拿捏住了他的弱点,知道他迫切想知道先生的消息,不会轻易杀了她,所以,她有恃无恐。 没错,他现在不会杀了她,但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沐冰,交给你了。”南宫萧谨重重将王梦丢在地上。 沐冰上前,揪起她的衣领,拉她站起来。 小命在别人手上,王梦仍显得十分淡定:“二少,你可是f国鼎鼎大名的人物,怎么能对一个弱女子屈打成招?何况,我真的不知道先生的下落,你想要一个假答案吗?” 王梦淡定得不像话,仿佛料定了南宫萧谨不会对她怎么样。 不仅不会杀她,连刑罚都不会。 发现这一点,倒是勾起了南宫萧谨的好奇心。 这样的胆识确实非同一般,尤其是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更加令人——疑惑。 她是真的信心十足,还是经历过某些特殊的训练? 第九百八十九章 不怕死的女人 “你真的不肯说?”南宫萧谨眯起眸子,又问了一遍。 “不是我不肯说,是真的不知道。二少,你不相信我可以理解,你可以去问问方若婉,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王梦自始至终,表现得都很淡定,却更像是在戏弄他。 南宫萧谨抓起一个花瓶,重重在桌角砸碎,用尖锐的那一边对准王梦:“说不说?” 王梦幽幽叹了一口气:“二少,你到底要我重复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先生不让任何人找到他,唯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谁都不告诉。” 南宫萧谨不再追问,花瓶快速在她脸上划过,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女孩子视容貌如同生命,被毁了容,整个精神都会被摧毁。 可王梦不同,只是蹙了蹙眉,没有大喊大叫,没有过激的行为,仿佛这张脸不是她的,又似她随时可以再换一张。 这样异于常人的反应,着实令人心惊。 南宫萧谨自认见识不浅,王梦的种种表现超乎他的想象。 “二少,你一下子就毁人容貌太狠了?”王梦平静的问话更加令人心惊。 “再不说,我还要更狠的。”南宫萧谨微微一怔,他极力忍住了,不让王梦看出来。 “看来是我小瞧了二少,你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王梦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声音平静得令人害怕。 面对这样的人,南宫萧谨真有些不知所措。 人要有所求,有所惧,你才能威胁到他。 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她应该是接受过特殊训练,心里素质比一般人强。 “拿盐水来。”南宫萧谨对沐冰说,后者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王梦自然知道南宫萧谨要对她动刑,可她双眼仍没有惧意,仿佛这样的酷刑对她太小儿科了,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看着她过分冷静的眼睛,南宫萧谨有些挫败感。 这一路走来,他就是神秘人手上的一枚棋子。他做了很多事,想引蛇出洞,却还是落入了他的圈套。更令人气馁的是,他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至今他都不知道他是谁,他却对他为所欲为。 如果他存了杀他的心,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心里挫败感很重,南宫萧谨神色更冷了几分。 很快沐冰端着一杯盐水回来,里面放了一块一块医用的酒精棉。 不用南宫萧谨再下令,沐冰拿起一块贴在王梦伤口上。 这次她有了反应,疼得呲牙咧嘴,但她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叫骂或求饶,只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隐忍着。 这样的王梦,南宫萧谨更加不解她的经历。 盐水直接贴在伤口上,一点点浸透,这样的痛比喷或浇更痛千万倍。 王梦很快就适应了,额头暴起的青筋慢慢恢复正常。 “二少,对一个女人用这样的酷刑,我可算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王梦声音沙哑,却仍没有半分惧怕,或是想要求饶的意思。 南宫萧谨与沐冰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惊诧。 她到现在都这么淡定,再对她动刑,没有什么用,只会显得自己很无能。 沐冰又拿起一块酒精棉要贴上,南宫萧谨出声:“我们走。” “二少?”沐冰这次不解,虽然她骨头很硬,但也是他们对她的刑罚不够重。他就不信,她能经受得住他几样酷刑。 “她是个女人。”南宫萧谨给了沐冰答案,他确实不是绅士,更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但他已经毁了她的脸,她一点都不在乎,这证明她对她的主人是绝对忠心。 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女人个性比男人还坚韧。 一旦她咬定了不说,谁都撬不开她的嘴。 与其在这做这些无意义的事,还不如离开。 他一天没回去了,简灵溪应该很担心? 突然好想她,他想抱抱她,告诉她一切,又觉得自己不配,他怎么能在和方若婉有关系后再去找她寻求安慰? 这样的行为连他自己都唾弃,忠诚是相互的,不分男女。 虽然难以启齿,很丢脸,他还是会把一切都告诉简灵溪的,要不要原谅由她决定。 “二少,你还不能走。”王梦在此时说这样的话,更是大出南宫萧谨的意料。 他见过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穷凶极恶的人。 却没有一个女人像王梦这样,命都在别人手上了,别人愿意放她一马,她却不懂收敛,誓死将主人的命令执行到底。 “你说什么?”他听力好得很,只是,要给她再一次机会。 “我说,你还不能走。”王梦一字一句又说了一遍。 她一边脸鲜血淋漓,双手被绑。 现在她是俘虏,却还敢威胁别人。 南宫萧谨踅回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能培养出王梦这样的属下,还擅长用毒,光是想想就很可怕。 “先生的心思我猜不透,也不敢去猜。二少,你对我用了刑,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了,有些多余的问题就不要再问了。”王梦这话,气得沐冰差点儿控制不住对她动手。 但这里有南宫萧谨在,他所要做的就是辅助他,不该多嘴的时候,绝不说半个字。更不会在没有二少的命令下,擅自出手。 其实,他还挺欣赏王梦的坚韧的,一般的女人受不了这样的刑罚,更不敢在二少面前这么放肆。 而她不仅仅是胆大,她更像有了某种神秘的信仰,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 南宫萧谨果真没有再问,却也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大步往外走。 王梦并没有觉得南宫萧谨是好心放过她,她只想执行先生的命令:“二少,走出这里你会后悔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南宫萧谨怒了,以闪电般的速度踅回来,掐住王梦的脖子。 离南宫萧谨很近,近得可以清晰看到他眼底的怒气,王梦仍不为所动:“没有先生的命令前,你若离开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王梦这话提醒了南宫萧谨,该死的,他被他耍得团团转。 不,方若婉给他下药,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千方百计要他娶方若婉,还设计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从游艇爆炸,到郊外别墅,南宫大宅的种种恩怨,还有古家的介入,他每一步都算计得这么精确,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一切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他想了好久,理不出个头绪。 他现在还不让他离开,还想控制他的人身自由,他想让他乖乖成为他的傀儡吗? 不,他擅长用毒。 眼前的王梦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他很擅长控制别人。 他为什么不对他使用这些常规手段,而要威逼他? 这里面肯定有一个关键点,连接着一切。 是什么呢? “南宫萧谨,喜欢我为你安排的惊喜吗?”诡异的声音响起,在别墅上空,十分缥缈,没有一个具体的方位。 南宫萧谨不再上他的当,他静静站在原地,脸色冷竣,他倒要看看他费尽心机,到底想要什么?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喜欢。”声音含笑,是得逞后的得意。 任凭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南宫萧谨就是不理他。 “很好,你现在可以走了。”他仿佛要放过他一般,仁慈般地说。 “这样耍我,很好玩?”南宫萧谨捕捉到了他的方向,目光精准看向电视左边的一个装饰花环。 目光如炬,欲将他烧成灰烬:“无胆鼠辈,鬼鬼祟祟。” 第九百九十章 想见不敢 “哈哈……哈哈……”狂放的笑声飘荡在别墅每一个角落,宛如立体环绕音箱:“南宫萧谨,你是个聪明人,对我使用激将法是没有用的。” 南宫萧谨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利眸内藏着怒意:“我妈妈在哪里?” “你真的很想知道吗?”他明知故问,想要看看南宫萧谨忍耐的极限在哪里。 “你想食言?”南宫萧谨冷冷反问,身上毫无惧意,有的只是冷凝的霸气。 神秘人再度出言激他:“就算我食言,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南宫萧谨沉默了,仿佛认输了,被他耍得团团转,他也无能为力了。 空间一下子变得十分凝重,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更是不约而同盯着摄像头的方向。 王梦一颗心高悬着,她离南宫萧谨近,可以轻易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戾气。 不过,先生这么厉害,他将南宫萧谨耍得团团转,他又能对先生怎么样呢? 明明胜利的天秤一直朝他们这一边倾斜,她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特别奇怪。 “沐冰。”南宫萧谨突然喊了沐冰一声,沐冰应了声,动作极快朝楼上冲。 王梦感觉莫名其妙,他们在做什么? 很快,她有了答案。 沐冰从楼上抓了一个人下来,他身材高大,不胖也不瘦,穿着西装,脸上戴着面具,令人看不出他的实质年纪。 王梦惊呼一声:“先生。” 南宫萧谨厉眸燃火,声音更是压抑不住的怒气:“他不是。” 沐冰一把将他甩到沙发上,揭开他的面具,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大众化的脸形和五官,没有多少辨识度。 “你是谁?”纵然知道他不是所谓的“先生”,还是得先问一问。 “你很聪明,既已猜到,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男人很淡定,毫无惧意,跟王梦受刑时一样的表情。 南宫萧谨内心有个想法更加清晰了,他慢慢靠近他,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家主人在哪里?” 男人冷笑:“刚刚夸过你聪明,怎么一下子就犯傻?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主人的下落吗?” 南宫萧谨并没有被他激怒,他知道他不过是神秘人的一个傀儡而已。像这样的傀儡,他有很多,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 就像王梦一样。 当然,他也没打算从他们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带走。”南宫萧谨一声令下,大门被打开,冲进来一群保镖,将他们架了起来。 男人和王梦对视一眼,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们眼底一片漠然,毫无惧色。 …… 回到灵犀楼,南宫萧谨先做了严密的部署,让所有保镖都严阵以待,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待他忙完,秋婶才敢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二少,你回来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灵溪还好吗?” “二少夫人挺好的,简二小姐病情也有所好转了。”秋婶知道他想问什么,索性一并说了。 “嗯。”看了眼楼上,南宫萧谨往旁边而去。 “二少,你不上去看看二少夫人吗?”秋婶知道他的心思,哎,他并没有做错一切,都怪方若婉太狠了。 “不用了,灵溪现在见了我,估计会烦。”他这么急匆匆回来,就是想见她一面。 可真正到了跟前,他又退缩了。 算了,知道她过得好,没病没灾,他就放心了。 这阵子他带给她太多噩运和痛苦了,现在有小彤陪着她,她也不希望见到他? “二少,你怎么会这么想?二少夫人是很关心你的……”秋婶话没说完,南宫萧谨眼前一亮:“她都说了些什么?” “呃……”秋婶惭愧地垂下了头,二少夫人只顾着照顾小彤,压根没有问过。她可以随意编个谎言吗? 其实,有何不可? 善意的谎言可以促进他们的感情,也是功德一件。 不过,秋婶的表情已经被南宫萧谨捕捉到了,她再说,他也不信了。 “二少,你去看看,简二小姐可以吃东西了,二少夫人很开心。”秋婶转移了话题。 情不自禁抬头看了眼楼上,南宫萧谨转身走向另一边:“你好好照顾灵溪,她有任何需要,第一时间帮她办。” 望着南宫萧谨高大的背影,秋婶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多言。 这一次的事,站在二少夫人的角度上,确实有责怪二少的理由。 但二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他花心,他也是没有办法,被人所迫。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 感情中的冷与暖,更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明白。 想了想,秋婶上了楼,敲了敲房门。 “请进。”简灵溪正在喂小彤吃东西,腾不出空来去开门,而且,她知道此时上来的,只有秋婶,她也不必跟她这么客气了。 “二少夫人,小彤还好吗?”秋婶选择了一个安全的开场白。 “嗯,小彤今天精神状态还不错。”简灵溪报喜不报忧,小彤整个人看上去确实好了很多,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 可她忧心的事,白魔开始有苏醒的迹象,对小彤产生的影响越来越大。 随着她身体一天天康复,体内有了足够供养它的养分,它就会在小彤肆无忌惮。 小彤这么虚弱,根本就经不起一次发作。 但若不给小彤吃东西,她可能再度陷入昏迷。 简灵溪很焦虑,但她没有人可以商量。 身为医者,最需要的是冷静。 可她同时也是一个人,她有七情六欲,不可能对一切做到无动于衷。还有小彤是她唯一的妹妹,她对的愧疚,别人很难理解。 “那就太好了。”听简灵溪这么说,秋婶由衷为她高兴。 “我炖了些燕窝,小彤现在可以吃了吗?”秋婶问。 想了下,简灵溪说:“暂时还是不能,小彤要先吃几天小米粥适应一下。” “好,那小彤还有什么能吃的,你随时告诉我,我马上去做。”秋婶是个热心肠,她能体会到别人的痛苦。 只要在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她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谢谢秋婶。”简灵溪自己先道了谢,转过头来对小彤说:“快谢谢秋婶,她一直惦记着你的病情,想给你做好吃的呢。” 秋婶一天来看她好几次,每次都很慈祥温柔,小彤对她的恐惧已经消失了。但她天生胆小,又没有跟除姐姐以外的人亲近人,加上智商不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秋婶。”最后她还是乖巧跟着姐姐,说了一遍。 简灵溪鼓励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小彤,你吃了东西休息一下。” “好。”应了声好,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小彤身体不好,加上体内的白魔分食她的养分,她很容易累。 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简灵溪替她盖好被子,把了脉,起身才发现秋婶还在。 “秋婶,还有事吗?”简灵溪问,秋婶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看上去像欲言又止的样子。 “二少夫人,小彤真的还好吗?” 简灵溪一怔,小彤的情况连秋婶都看出来了吗? 走到窗边,简灵溪看着窗外飘浮的一朵朵白云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彤的情况并不好。”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醒了吗?”她是看出小彤太容易疲倦了,一日有半天在沉睡,似乎有些不对劲,才多嘴问了一声。 没想到情况真的不好。 “方若婉给她服用了过量的毒药,小彤刚刚才清醒,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她可以害她,为什么连无辜的小彤都不放过? 都是她的错,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救方若婉。 是她仁慈过度,害了小彤。 第九百九十一章 愿意离婚吗 秋婶面色凝重:“二少夫人,你现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 在医术上,她是帮不上任何忙了,她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尽一点绵薄之力。 缓缓转身,收起脸上的过分悲伤,简灵溪露出感激的笑:“谢谢你,秋婶,这些日子如果没有你的悉心照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方若婉将小彤害成这样,二少夫人此时更难原谅二少了。 原本想替二少说话的,现在只能先咽下了。 有些事,她一个外人,怎么说都是错。 但她真的不希望她错怪二少,哪怕这一切跟他脱不了关系,伤害小彤绝不是她的本意。 “二少夫人……”秋婶开了口,却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秋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必有所顾虑。”简灵溪努力挤出一点点笑意,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她想替南宫萧谨说话。 她不想听,却不能阻止她。 毕竟,她是南宫萧谨的管家,她会站在他那一边很正常。 她不能任性,不懂人情世故。 何况,招惹上方若婉,南宫萧谨也不好过。 理智和感情的小人一直在拔河,一边可以理解,一边不能原谅。 既然简灵溪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理由再吞吞吐吐了:“二少夫人,二少回来了。” 简灵溪眼底掠过一抹惊喜,转瞬即逝。 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她一时间没有控制住。 “他怎么样了?”恢复了理智,简灵溪淡淡的问。 怪他归怪他,他这一次答应方若婉的要求,也是为了救小彤。 只是,不知道在他和方若婉结婚后,她又算是他的什么人? 有些不可深想,一旦深想了就陷入其中,拔不出来。 “二少看上去不太好,他带了几个人回来,关了起来。二少夫人,有些事,我不是很明白,本不该多嘴,但我一路看着你们走来,极其不易。你别看二少像是无所不能的样子,为了寻找二夫人的下落,他一直很辛苦。二少夫人,你不要跟二少冷战了,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夫妻同心,其力断金,你们现在应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秋婶说了本不应该她说的话。 “二少夫人,很抱歉,这些话实在不该我说,但二少一向沉默寡言,要他主动跟你解释很难。现在遇到这样的事,大家都不舒服,都很艰难,我不希望你们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了。”秋婶十分真诚。 简灵溪转身上前,主动握住了秋婶的手,一脸感激地说:“秋婶,真的很谢谢你愿意掏心掏肺跟我说这些话。你知道我的成长经历,一直以来我全副心思都在小彤身上。有些事,我很懵懂,我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但方若婉太狠了,小彤还昏迷不醒,她就给她下毒。我……” “我懂,你的心情,我都懂。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原谅方若婉。虽说她是二少带回来的,可二少也是被她蒙在鼓里。二少夫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些你比我还清楚。你一时迈不出这一步,我理解。”她愿意跟自己推心置腹,秋婶已经觉得万分难得了。 简灵溪看向陷入昏睡的小彤,问秋婶:“方若婉有回来吗?” 秋婶摇了摇头:“没有。” “她……”简灵溪想问她为什么没跟着南宫萧谨回来,转念,她住了嘴。有些事,南宫萧谨不会跟她说的,她还是自己去问。 深吸一口气,她才改口:“二少在哪里?” 秋婶脸上绽出掩不住的喜悦,忙说:“二少没有上楼,应该在楼下仓库。” “仓库?”简灵溪不解,南宫萧谨去仓库干什么? 秋婶不好多说:“二少夫人,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简灵溪点点头,又不放心转头看向小彤。 她将担忧都写在脸上,秋婶体贴地说:“你放心去,我在这里看着小彤,她一醒来,我马上让人告诉你。我不会离小彤太近的,也不会让任何陌生人进来。” 秋婶将一切都考虑到了,她再没有理由推辞了。 “谢谢秋婶。”简灵溪由衷地感激。 …… 换了件长裙,简灵溪来到一楼,拐进秋婶说的仓库。门,紧紧关着,她不知道南宫萧谨是否还在里面,只能抬手敲了敲。 “进来。”很快传来南宫萧谨浑厚的声音。 突然间,简灵溪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害怕了,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就在简灵溪不知所措之际,门被拉开了,乍然四目相对。南宫萧谨眼底的冰霜快速融化,一簇火焰跳跃期间,照亮了他完美无缺的俊脸。 “灵溪。”南宫萧谨顺从了心意,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南宫萧谨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简灵溪,她呆若木鸡,身体僵硬任由他抱着。 她想问发生什么事了? 又觉得这话很多余。 可他莫名其妙抱住了自己,手臂还越来越用力,勒得她都快不能呼吸了,她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抱着简灵溪,南宫萧谨一颗空荡荡的心才充盈了起来。她就是他前世遗失的那一根肋骨,如今找到了,他的生命才算完整。 “南宫萧谨……”感觉快窒息了,简灵溪才出声提醒他。 “灵溪,对不起。”南宫萧谨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我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很轻,几近呢喃,可简灵溪离他太近了,还是听到一清二楚。 女人的直觉,将事情前后串了起来,简灵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有些事还是说清楚了比较好。 “你和她……”简灵溪强迫用最平常的心情去看待,可她终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心脏强大。开口的颤音,一下子就泄露了她的情绪。 南宫萧谨不是个懦弱的男人,是他做的,他不会否认。哪怕他是被人陷害的,这一点只能怪他太大意了,而不能抹杀他的错。 “是。”南宫萧谨轻轻推开她,手搭在她肩头。 简灵溪表情一僵,对上南宫萧谨情不自禁流淌着痛苦的眸子。 她虽没有太多经历,可并不代表她无知,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该懂的都懂。 简灵溪半晌没有说话,南宫萧谨一颗心渐渐往下沉,他松开了她。 缓缓转过身去:“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同意离婚。” 简灵溪从没有想过要跟南宫萧谨离婚,哪怕,她对结婚也没什么概念。说实话,嫁给南宫萧谨好几个月了,一起经历过很多劫难。 她必须对自己承认,她对南宫萧谨是有感情的。她爱他,不因他的身份和权势,而是,他对她的好。 他是个典型的大男人,不擅长甜言蜜语,往往做的比说的多。 他为她几经生死,她又不是瞎子,更非无心之人,她将一切都藏在心底。 其实,她一直在等,等他主动,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她愿意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可上苍捉弄人,她没有等来幸福的花好月圆,却经历了方若婉。 他为她挡了一枪,她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他和她一样,是个有洁癖的人。如果他要跟方若婉发生些什么,早就发生。 虽然事情因他而起,却不能否认他所做的努力。 他被迫和方若婉结婚,初衷是为了救小彤。 “你真的想跟我离婚吗?”简灵溪反问。 南宫萧谨一怔,他当然不想。 不管他娶她的初心是什么,现在他都已经爱上了她。 他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她。 可现在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有点可耻? 第九百九十二章 冰释前嫌 “不想。”终于他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虽然他是犯错的那一方,可他是被人算计的。 “那你还说?”简灵溪嗔怪看了他一眼。 她含羞带怯的一瞥,令南宫萧谨心花怒放,郁结的心绪一下子就解开了。 再度将她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用动作告诉她,他不会再放手了。 “简灵溪,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再也不许提了!”南宫萧谨霸道地命令,就算她想出尔反尔,他也不允许。 人生很多决定只有一次机会,想反悔?门都没有! 从没见过南宫萧谨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简灵溪想笑,心底又泛起一丝莫名的疼。 就算他不说,她也很清楚他是被方若婉设计了。 但他只承认结果,不讲原因。 他才是真正的光明磊落,和他相比较,她倒是有些小肚鸡肠了。 “你好霸道。”说话间,他嘴角慢慢上扬。 “还有更霸道的。”在简灵溪瞠目结舌下,南宫萧谨吻住了她微张的唇,同时也印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直到简灵溪将要窒息,南宫萧谨才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在她额头落下几个细碎怜惜的吻。 简灵溪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沉溺在南宫萧谨的温柔里。 然,这样的想法终究只能是想法。 她还有好多事没做,不能任意妄为。 从南宫萧谨怀里抬起头来,简灵溪脸颊驼红,水眸沼沼,浮现着一层雾,看得南宫萧谨心痒难耐,又想俯身吻她。 简灵溪满脸羞涩,用手挡住了他的唇。 南宫萧谨无奈一叹,不甘地吻了她的掌心。 “你……”简灵溪如同触电一般缩回了自己的手。 她后退了好几步,深怕他会突然化身大灰狼,将她这个可怜的小白兔给吃掉。 南宫萧谨突然欺身,轻易搂住了她纤细腰肢:“现在才想逃,来不及了!” 简灵溪害羞地大喊:“南宫萧谨,别闹了,小彤还等着我呢。” 她的话提醒了南宫萧谨,现在他们还有好多事没解决,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 现在的情况更复杂了,不仅关系到方若婉,背后的神秘人一直在操控着他的生活。而他至今,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进来。”南宫萧谨牵着简灵溪进入仓库,里面的东西很乱,像是刚刚搬来的,还没有整理过。 简灵溪只扫了一眼,惊讶地问:“你买这么多医疗器械要做什么?” “你看看这些。”南宫萧谨拉着她,来到角落,打开一个箱子。 里面满满全是书,且是有些年代的书籍,因为已经泛黄,有轻微的霉斑。 在南宫萧谨的注视下,简灵溪拿起一本,翻阅起来。 目露惊喜:“这是医书古籍,这一本是讲内郁的。” 讲到了她熟悉擅长的领域,简灵溪眼睛在发亮,一闪一闪比夜晚的星星还美。 她又翻了好几本,喜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这些古籍,集各家之长,像是有人手抄下来的,你从哪里得到的?” 南宫萧谨脸色变得很凝重:“你看得出来这些古籍属于哪一派吗?”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只粗粗翻了几本,但我觉得这里的书籍很全面,不局限于哪一个方面。但这些书籍特别特别珍贵,上面记录的方法很多都已经失传了。” “这些是我妈妈留下来的。” “啊?”猝不及防,简灵溪吓得一本书掉到了地上。 南宫萧谨原本凝重的心情被她这么一搅,脸上露出了几许促狭的笑:“有这么么惊讶吗?” 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书,简灵溪心疼查看了下,见没有破损,一颗心才放下。 “你不是说,你妈妈什么都没留下?”简灵溪疑惑地问。 “我妈妈?”南宫萧谨眯起眸子,射出不悦的光。 简灵溪心颤了几颤,她知道南宫萧谨要什么,也不想在此时此刻跟他再发生任何争执了,从善如流,说出他想到要的答案:“咱妈。”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南宫萧谨将他去找南宫雷鸣的事说了遍:“这些只是一小部分,那些医疗器械太笨重了,我怕弄坏,就没有让人都搬过来。但我拍了照。” 南宫萧谨掏出自己的手机,给简灵溪看。 她比南宫萧谨更加惊讶,因为她清楚这些器械很先进,有很多都是近些年才投入临床使用的。 见她这么惊讶,南宫萧谨心情没有半分轻松,反而越来越凝重。 南宫萧谨没有打扰她,哪怕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里。 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才从震惊的回过神来:“妈妈会医术?” 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没见她使用过医术,南宫家上上下下也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找到了这些器械,我都不敢相信。” “二十年前就有这些医疗器械,妈妈应该是做研究的。”简灵溪说出一种可能性,随即摇头否决掉了:“术业有专攻,妈妈年纪不大,如果专攻西医,就不会对中医有这么深入的研究。” 被简灵溪这么一说,南宫萧谨也觉得更加混乱了。 简灵溪又翻了几个箱子,全是与医术有关的东西,中医,西医都有。再度拿起一本医书翻了几页,简灵溪惊讶地发现,她连毒术都有涉猎。 如此一来,她的身份更加神秘了。 “灵溪,你有没有头绪?”事到如今,在简灵溪面前,南宫萧谨不想掩饰自己的焦虑。 诚实摇了摇头,简灵溪说:“这些医书都是珍品,很多都已经失传了,而且,皆属于各大派系中的精华。” 她自幼熟读沈家医书,她知道中医是分不同派系的,如同f国四大中医世家,各有各擅长的领域。他们的医术都是不外传的,有些甚至是几代单传。 由家主直接传给下一任家主,视为派系中的最高机密。 她只粗粗看过几本,还没有认真研读过,但上面记载的医术,跟沈家医书有得一比。 沈家医书博大精深,连古月红都觊觎。 由此可见,南宫萧谨的妈妈在医术上造诣,必定非凡。 “萧谨。”简灵溪突然唤了他一声。 南宫萧谨正在翻另一个箱子,抬起头来,用目光询问。 犹豫了一下,简灵溪还是问出了口:“方若婉说了吗?” 放下手上的东西,南宫萧谨几个跨步来到简灵溪跟前。 他自然知道简灵溪问的是什么,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真正敞开心扉来谈一谈。现在更需要他的坦诚,以免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双手搭在简灵溪肩上,南宫萧谨目光清澈。 他将他离开之后,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通通跟她说了一遍,毫不隐瞒。 简灵溪听完震惊万分,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幕后的神秘人干的,连方若婉都是他的傀儡。 “灵溪,我带回了两个人,你给他们看看。看他们是不是精神被人控制了?”南宫萧谨趁机说。 “好。”简灵溪点头,事关重大,一定要尽快揪出神秘人。 他手上应该有白魔的解药,小彤的身体拖不了太久。 她现在这么虚弱,万一发作,她可能承受不起。还有他有南宫萧谨妈妈的信息,她一定要帮他找到他。 事不宜迟,在简灵溪的催促下,南宫萧谨带她来到地下室,用他的指纹打开一间房的门。 王梦和神秘人的替身双手被绑,蜷缩在角落里。 他们的表情都有些木然,看上去没有什么惊惧,也没有不安,一副任人宰割,听天由命的样子。 第九百九十三章 好心疼 简灵溪蹲在王梦身边给她把脉,在看到她脸颊上的伤时,不禁蹙了蹙眉。情不自禁浮现的同情被王梦捕捉到了,她趁机开口:“我的脸是南宫萧谨亲自刮花的。” 本能看了南宫萧谨一眼,从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悔意,简灵溪又将注意力放在王梦的脉搏上。 “简灵溪,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没想到我看错人了。”王梦似呢喃般地说给她听。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王小姐,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对,我是个医者,我比一般人更有仁心。但你们连我昏迷不醒的妹妹都要害,我若对你们手下留情,谁替她讨回公道?”简灵溪手指仍搭在她的脉搏上,声音却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王梦静静看着她,俩人离得很近,近到可以从彼此的身上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简灵溪强迫自己不要带有太多私心的情绪,专心致志给她把脉,过了好半晌,她才松开了手,站起来:“你一直在服一种药?没有它,你一开始会很不舒服,心情烦躁,接下来会疼痛。疼痛的部位并不确定是哪里,有可能是手,有可能是脚趾甲。这样的疼痛也是渐变的,一开始轻微而短促。若一直没有继续服药,情况会加重。这种疼痛找不到病因,吃任何止痛的药物都没有用。” 王梦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一旁的男人,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焦虑。 简灵溪看了他一眼,不用把脉,也知道他的情况跟王梦是一样的。 她已经得到南宫萧谨想要的答案了,他们确实是被人控制了。 简灵溪站起来,走向南宫萧谨,他用目光询问她,还有什么可做的吗? 简灵溪示意他出去说,南宫萧谨上前挽着她,一起离开。 门即将关上的瞬间,男人突然开口:“等一等。” 南宫萧谨和简灵溪并肩而立,逆光中,他们宛如天神。 他们静静站着,等待男人突破心理防线。 过了好半晌,男人仍在挣扎,简灵溪和南宫萧谨很有默契地转身。 “站住!”男人的情绪明显激动了几分。 王梦冷冷瞪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先生的药无人可解,不要被别人的三言两语蒙蔽,随便对别人产生幻想。背叛先生的人下场有多惨,你应该见过。” 一句话让先生面露恐惧,垂下了头。 简灵溪转身:“只要你说出有价值的事,我保证一定治好你。” “真的吗?”男人双眼一亮,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简灵溪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 “呵呵……简灵溪,你也玩这种套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一个人的誓言。”王梦冷冷地说。 “看来你比较相信你的主人,那你就等着他来救你。”简灵溪没有勉强,她看了男人一眼,转身离开。 出了地下室,简灵溪才对南宫萧谨说:“那个男人已经发作了,相信他忍耐不了那么久,可以从他身上寻找一个突破口。但我总觉得王梦知道得更多。” 至今她对一切事都还不太了解,她不过基于女性的直觉,做出这样的判断。还有她的医术,中医最讲究的望闻问切。 望,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之前指的是观察一个人精气神,判断出病人的病情。现在也可以运用在心理学上,男人额头微微浸汗,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动,很明显他的疼痛加剧,已经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 相信他再过不久,就会忍耐不住,和盘托出。 “我会让沐冰仔细留意着。他们身上的毒,你能解?”他不是怀疑她的医术,只是,这似乎不符合神秘人一贯的缜密。 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破绽的,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他现在主动现身,他也找不到。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承认自己的弱点,不盲目自大,才能做到防范未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怠。 简灵溪点头:“以我之前的医术是解不了的,但古雅给的医书给了我很多启迪,我相信自己可以办到。” 看着这样自信的简灵溪,南宫萧谨眼底涌现一抹,与人荣焉。 “你忙,我去看看小彤。”她离开这么久了,不知小彤了没? 她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醒来看不到她,她会很害怕的。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南宫萧谨这么说,有些卑微,却是给予简灵溪充分的尊重和体贴。 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这是爱屋及乌,她很感动,但她不能让小彤冒险。她现在特别脆弱,经不起任何惊吓,她更怕她情绪上的起伏会影响到她的康复。 更重要的是,怕诱发她体内的毒。 简灵溪凡事都写在脸上,南宫萧谨感觉有些挫败,但他尊重她的决定。 一把将简灵溪揽入怀里,声音有些沮丧:“我这个姐夫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简灵溪被他语气里怨念逗笑了,唇角上扬,眼底却沁出了一层泪花。 他是南宫萧谨耶,南宫集团的执行总裁,谁敢不卖他几分面子?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曲? “去。”南宫萧谨主动松开了手,他知道简灵溪对妹妹的感情很深。现在她病情不稳定,若不让她陪在她身边,她一定很难受。 “嗯。”收起眼底闪闪的泪意,扬起笑,垫起脚尖,在南宫萧谨脸庞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趁他怔忡之际,捂着红得将要滴血的脸,快速离开。 …… 上了楼,简灵溪仍感觉一颗心怦怦直跳,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清咳了两声,压下内心的悸动,推开了小彤病房的门。 秋婶立刻迎了上来,有些不知所措。 简灵溪心一紧,忙问:“怎么了?” “我……”秋婶吞吞吐吐,简灵溪绕过她,来到小彤跟前,见她已经醒了,泪眼汪汪,却要强颜欢笑的样子,真的十分心疼:“小彤,对不起,姐姐有事出去了一下。” “我知道,姐姐不必时时刻刻都陪着我。小彤已经好多了,姐姐不用担心。”她还起不了床,不能出去晒太阳,但她已经可以吃点东西了,姐姐说了,只要每天进步一点点,她就可以好起来了。 她懂事的语言,每次都戳中简灵溪愧疚的神经,轻易逼出了她的眼泪。 “小彤真懂事,我要去喊你,她一直说不用。可……”秋婶轻轻一叹,她看得出来,小彤特别怕生,但她极力隐忍着,就是想让姐姐去做自己的事。 这样的懂事和体贴,正常智力的孩子都办不到。 小彤是她见过最漂亮最懂事的女孩子,偏偏上苍捉弄人,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希望她经历这一劫后,可以尽快好起来,无病无灾,一生快乐顺遂。 秋婶没有出口的话,简灵溪听懂了:“秋婶,这次谢谢你了。小彤正慢慢长大,这也是她必须经历的一关。” 她不可能永远二十四小时陪着她,这几天是她最敏感的时期,她不敢离开半步。等她好些了,她要去研制一种药,希望可以帮助她尽快恢复。 其实,现在服用效果会更好,有助于她的智力增长。只是,比起智力,现在更重要的是保住她的命。 “那我再去给小彤端些粥来。”秋婶说着,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她们姐妹俩。 “小彤,你害怕秋婶吗?”当门关上,简灵溪才轻抚着她的额头问。 张了张嘴,小彤有些不敢说。 “在姐姐面前,你还要隐藏吗?”她不是责怪她,只想她能坦然表达出内心的想法,不要总是这么委曲压抑自己。 第九百九十四章 保护自己的女人 小彤伸手拉扯了一下简灵溪的裙子,小声道歉:“小彤错了,姐姐不要生气。” 简灵溪无奈一叹:“姐姐没有生气,更不会生小彤的气。姐姐只是希望小彤有事不要憋在心里,不管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诉姐姐。小彤之前一直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嗯。”小彤重重点了下头:“小彤不想害怕秋婶的,她对小彤很好,她还给小彤做好吃的。她说话很轻,笑容很慈详。可是……” 简灵溪懊恼极了,她不敢逼小彤的。 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有些恐惧是镶入灵魂里的。她没有经历过她的经历,永远都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不说了,姐姐都懂,都懂。小彤,姐姐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希望你能接受除姐姐以外的人。你要相信,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姐姐就是遇到了很多好人,我们才能重新团聚。”替她拭去额头的汗珠,纵然十分心疼,很多事还是得一步步来。 她避免不了接触外界,如果一直将她隐藏着,她一辈子都适应不了。所以,慢慢来,让她一点点接触。 不能激进,也不能排斥。 “嗯,小彤知道了。”小彤很认真,她要做一个懂礼貌的孩子,每一句话都要回应。 “饿了?我们再喝一点葡萄糖,好不好?”简灵溪还是不敢冒险,让她吃别的东西。 “好。”其实成天一直喝葡萄糖,吃淡而无味的小米粥,她好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啊。 对,鸡腿! 她记得有一次,姐姐打工发了工资,给她买了一根鸡腿,那味道好香好香,每次想起,她都差点儿流口水。 她现在好想好想吃鸡腿啊,可是,她不能让姐姐为难。她要乖,要忍耐,她现在还没有好,不能任性。 小彤智力不足,不懂隐藏心思,她的渴望全写在脸上了。 虽然她很想满足她的渴望,让她吃点别的东西,可她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她更不能去冒这个险。 治好了她,她往后的人生还很长,可以吃很多东西,现在只能先忍一忍了。 这一次小彤胃口不好,只喝了两三口就摇了摇头:“姐姐,我不喝了,我想睡觉。” 她的情况很反常,她每次都只吃一些流食,并且量特别少,怎么会不饿呢? 简灵溪忙给她把脉,一边问:“小彤,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姐姐,我困……”话没说完,小彤就昏睡了过去。 简灵溪心里很慌,这样的情况很不对劲。 一急,她竟又摸不准小彤的脉了。简灵溪闭上眼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医者,遇到至亲病重,她就会很紧张。 不冷静是一个医者的大忌,她一定要努力克服这个缺点。 简灵溪闭上眼,手慢慢搭在小彤的脉搏上,用心去探索她的身体。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糟了,小彤体内的白魔开始慢慢入侵她的脉博。 白魔是一种很特别的毒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小彤身体虚弱时,它亦蛰伏不动。当小彤的体力有所恢复时,它就开始活跃。 而它的入侵会使小彤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会慢慢吞噬掉小彤身上的活力,使她越来越虚弱。 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她该怎么办? 小彤服用的剂量太多了,她又不敢在她身上试验。 可白魔毕竟是一种毒,不会遵从人的意志。一旦它苏醒后入侵至小彤的脑神经,小彤就…… 后果太可怕了,简灵溪不敢往下想。 看着小彤憔悴的睡颜上又出现了一抹青紫,她的心不可自控地往下坠。 起身,走到窗外,双手抱紧自己。 明明是盛夏恒温的天气里,她却感受到一阵阵控制不住的寒气侵入体内。 望着天边飘浮而过的白云,简灵溪双手合十,开始祈祷。希望妈妈在天有灵,能帮帮她。 让她尽快找到解除小彤体内白魔的方法,小彤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了,她不能失去她,不可以。 …… 秋婶敲了好久的门,简灵溪却没有应答,秋婶急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她又用了几分力:“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怎么了?”南宫萧谨着急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秋婶忙说:“不知是不是小彤出事了,我刚刚离开时,二少夫人还在里面陪着她,现在敲门无人应答。” 南宫萧谨冷声说:“还不快去拿钥匙来开。” 秋婶怔了一下,才应道:“是。” 她匆匆离去,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南宫萧谨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隐忍,才能让自己不踹开门。 他一直牢记着简灵溪的话,小彤很虚弱,很怕生,要是他踹门吓到了她,出了什么事,简灵溪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万分焦虑,他只能在房间门口来回踱步,舒缓紧张感。 秋婶一来一回只有二分钟,南宫萧谨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等不及秋婶去开门,他一把夺过她手上的钥匙,自己去开门。 简灵溪惊讶看着突然闯入的南宫萧谨,瞠目结舌。 话还含在嘴里,南宫萧谨几个箭步将她揽入怀里。 见没出什么事,秋婶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临关门前,她忍不住看了眼小彤,她又睡着了?不会出事了? 简灵溪回过神来,轻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轻轻将她推离自己,南宫萧谨担忧的目光在她脸上搜寻过:“这句话应该我来问。秋婶敲了半天的门,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可能太入神了,没听到。”简灵溪愧疚地垂下了头,她还是不够成熟,遇事太慌乱了。 “告诉我,怎么了?”南宫萧谨不允许她再隐瞒他,独自一个人承受一切。 与南宫萧谨四目相对,在他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他对别人一直都是漠然的,却独独对她的事特别上心,更容易冲动,这代表他一直将她放在心上。 有他在身边,她感觉心不再那么彷徨了。 慢慢看向小彤,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彤,她体内的白魔开始发作了。”有些医学术语太深奥了,她不想解释,只能用大家都听得懂的语言说。 南宫萧谨眉心拧了几拧,小彤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了,她的惊异和痛苦,他都懂。 追根究底都是他害了她,他不该拖泥带水,让方若婉留下来,造成这样可怕的后果。 “我一定设法尽快找到他。”南宫萧谨松开了简灵溪,转身就要走。 这一切都因他而起,如果他找不到解药,小彤有个三长两短,就算简灵溪一时原谅他,他们之间也会有道跨不过的鸿沟。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南宫萧谨。”简灵溪喊住了他,南宫萧谨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我不怪你,你不必太内疚。妈妈曾经跟我说过,所有发生的事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可能是上苍对我们的一种历练。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战胜这一切的,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简灵溪的话细细密密钻入南宫萧谨心底,让他十分感动。 忍不住转身再度抱住了她,将头搁在她肩上,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小彤有事的。” 男人不说太感伤的话,自己的女人自己保护。 若因自己的事,让她受到牵连,他就没有照顾她的资格。 第九百九十五章 承认弱点 “嗯,我相信。”简灵溪重重点头,她相信南宫萧谨的能力,也相信他的决心,但她不知道小彤还能撑多久? 不过,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 她必须自己先有信心,才能给予周围的人信心。 南宫萧谨离开后,沐冰来报说,那个男人要见她。 请来秋婶替她照看小彤,并仔细吩咐好需要注意的事项,简灵溪才放心跟沐冰来到地下室。 男人显然已经被毒折磨很久了,他倒在地上直打滚,却紧紧咬住下唇,不发出声音。 方若婉在一旁默默看着,神情木讷,并没有同情之心。 为阻止他们使诈对简灵溪不利,沐冰一直挡在前头。 “你说。”简灵溪冷清地开口。 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我现在特别难受,你能不能先给我吃点药,让我缓解一下。” “很抱歉,你们说谎的次数太多了,我已经不敢相信了。”简灵溪直接拒绝:“交易是双方的,靠骗,永远得不到真的东西。” “啊……”说话间,男人痉挛得厉害。 他痛苦不堪,仰天狂喊,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面目狰狞,十分恐怖。可这里的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没人被他吓到。 沐冰全神戒备护着简灵溪,他答应过二少,在他回来之前,不让二少夫人有丝毫损伤。他绝对不能食言,这些人诡计多端,一个都不可信。 空间里弃斥着男人痛苦的狂吼,由激烈到虚弱,他经历了一个发作的过程,才慢慢平静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简灵溪问。 这次发作将男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他现在只觉得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累得直喘气。 双眼紧闭,虽然剧痛不再继续,体内的余痛还在。 过了好半晌,男人才慢慢缓过来,睁开眼睛:“我叫孙宾。” “你是先生的什么人?”简灵溪再问,南宫萧谨把事情都告诉她了,可她要自己确定一下。 孙宾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是先生的什么人?我就是他养的一条狗,用毒物控制我,让我不能反抗,一定要为他肝脑涂地。” “你甘心吗?”简灵溪循循善诱,她想用这种方式一步步打开她的心扉。 “呵呵……甘心?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这样被人利用?命都不由自己掌握,哪天死都不知道。”孙宾睁开眼,露出一丝惊恐。 “你有家人吗?”简灵溪从另一个角度切入。 “家人?”孙宾有些茫然,盯着天花板,眼中溢出一丝渴望:“我曾经应该有过。” 谁都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没有家人呢? 只是,他没了以往的记忆,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是先生的傀儡,他的替身。他要他做什么,他就必须去做。否则,他不给自己解药,他就会痛不欲生。 几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简灵溪大概了解了经过。 “你想不想恢复记忆?”简灵溪问。 孙宾惊讶:“你……” 他什么都没说,她会读心术。 “孙宾,你真是个蠢货,是你自己告诉她的,现在还一脸崇拜。你这样的智商跟忍耐力,怎么替主人做事?”王梦在一旁看不过了,开口怒骂。 “别以为她真能为你做什么,她若那么行,就不会被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可想清楚了,主人是怎么处置背叛者的。”王梦冷冷警告。 孙宾脸色一白,他能被主人一步步提拔到替身的位置,肯定在他身边效力得力。同时他也看到了主人处置背叛者的方式,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可他现在被抓了,主人不会再给他解药了,没有解药,他同样会生不如死。 见自己的话对孙宾起了作用,王梦冷冷看向简灵溪:“你别想在这里继续挑拨离间,我警告你,主人无处不在,无所不能。任何人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简灵溪,你是不是解不开你妹妹身上的毒?” 简灵溪心底一颤,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镇定。 简灵溪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王梦。 一开始王梦唇角上扬,挂着不屑的笑。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简灵溪表情不变,王梦的坚定却渐渐龟裂了。 简灵溪看出了什么? 她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她是不是想到对付自己的方法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最终王梦败下阵来,这里是简灵溪的地盘,她的命在他们手上。她有先天上的优势,王梦内心十分彷徨。 “你是不是觉得心口有点闷,很想发脾气,甚至想大吼大叫?”简灵溪不答反问。 王梦一怔,随即放松了下来。 她是学中医的,望闻问切是她的强项,能看得出她的身体状态,不是件难事。恰恰相反,如果她看不出来才是不及格,不是一名好医生。 “别想用这点雕虫小计来吓唬我。”王梦防备心很强,一下子怼回去。 她现在是阶下囚,现实层面上,她已经输给简灵溪了。她现在只有坚定信念,才能保持初心,不被简灵溪吓唬到。 只要她心态不崩,就不会背叛主人。 对,她一定可以办到的,她是不会背叛主人的。 “我是不是在吓唬你,你很清楚。毒发的滋味,相信你不会陌生。”简灵溪淡淡地说,表情平静。 此时一阵剧痛袭来,孙宾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他发作好多次了,频率越来越频繁,人也越来越痛了。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解药吃了,可他没有完成主人交待的任务,主人是不会给他解药的。他曾经见到过主人处置办事不力者,他让他活活痛死,看也不看一眼。 不,他还不想死,不想死。 而且,为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卖命,他觉得不值得。 “简小姐,你帮帮我,我好痛苦,只要你替我解除了痛苦,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孙宾慢慢朝简灵溪的方向爬去,他还没有靠近她,沐冰拦住了他。 “有话就说。”沐冰一开口,寒气逼人,孙宾都忍不住瑟缩了下。 “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简灵溪这次学聪明了,不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孙宾一直被神秘人控制着,他为他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此时此刻。 两人谁都不肯先做,于是,僵持着。 王梦见状哈哈大笑:“简灵溪,你没自己想的那么强大,如果没有南宫萧谨支撑着你,你什么都不是。” “这一点我承认。”简灵溪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这么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弱点,王梦倒是说不下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这世上没有神,没有人无所不能。就像你们崇拜的主人,如果他真的那么强大,为什么要用药物来操控你们?第一,他能力不足,第二,他不自信,或者说,他不信任任何人。”简灵溪用自己举例,将问题绕回到神秘人身上。 孙宾深感有道理,此时一阵剧痛袭向他的神经。 他痛苦不堪,发出嘶心裂肺的喊叫:“简小姐,我说,你帮帮我。” 简灵溪上前两步,沐冰怕孙宾会对她不利,伸手拦住了她:“二少夫人,当心点。” 感激看向沐冰,简灵溪说:“放心,他现在没有力气伤我。” 沐冰还是不放心,但他拗不过简灵溪,只能后退一步,全神戒备,防范着孙宾。一旦发现他对简灵溪不利,他不会手下留情的。 简灵溪解下自己身上的医药包,取出一个白色的陶瓷瓶子,倒出一颗药,让孙宾先服下。 第九百九十六章 她才是关键 孙宾迟疑着,强忍痛苦,却不敢服药。他一直被人利用,对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 简灵溪并不逼他,只淡淡地说:“你若想要我救你,就要全心全意相信我。” 王梦在一旁冷笑:“孙宾,你可要想好了,接受了简灵溪的药,不管她能不能治好你,你已经坐实了背叛主人的事,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孙宾脸色惨白,他现在痛得要死,只想马上让疼痛消失,哪怕是死,他也愿意。 可王梦说得对,背叛主人的下场太可怕了,他根本就承受不起。 孙宾陷入两难,一方面是现在的痛苦不堪,一方面是对未来的恐惧。 他真的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简灵溪慢慢将药放进瓶子,塞上瓶盖,密封好。 她慢慢站起来,对沐冰说:“我们走。” 沐冰护着她,恭敬应是。 当简灵溪走出密室,要关上门时。 孙宾终于受不了疼痛的折磨,大喊道:“简小姐,你别走,我吃,我吃。我相信你。主人已经不给我解药很多天了,是他对我不仁在先,并非我想背叛他,是不得不这么做。” 王梦唇角泛起冷笑,她很清楚孙宾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好啊,贪生怕死的家伙,她倒要看看,他背叛了主人还能活多久? 而且,主人一向神秘,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太多的事。孙宾此举,无疑是饮鸩止渴,找死! 简灵溪将药给他,孙宾犹豫了一下,仰起头,用一种壮烈的姿势服下。 “啊……啊……”疼痛并没有如他所愿消失,反而更加激烈。 孙宾双目赤红,恨不能将简灵溪碎尸万段:“简灵溪,你骗我!” “你先忍耐一下,等下就知道是不是我在骗你了。”沐冰护着简灵溪,孙宾除了语言,根本就不能对她怎么样。 剧痛的一阵又一阵,像海水淹没了他。 整个密室里回荡着孙宾惨叫,声声嘶哑,还有他不堪入耳的咒骂。 沐冰听不下去了,想替简灵溪出气。 简灵溪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过了十多分钟,孙宾张嘴吐出黑血。 接着,他感觉整个人好多了,疼痛慢慢消失,从未有过的轻盈使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滩黑血散发着恶臭,王梦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口鼻,一个劲往后缩。想要逃开那恶心的味道,好臭好臭,就像尸体腐烂的气息。 简灵溪是个医者,她不怕也不应该怕。 慢慢蹲下来,问孙宾:“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你……真的在救我?”孙宾有些恍惚,刚刚的痛苦使他心有余悸,可现在身体上的轻松也不是假的,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毒被排出了些。 “我是不是在救你,相信你自己分辨得出来。”简灵溪淡淡地说。 孙宾浑身是汗,直喘粗气,他愧疚地对:“对不起,我……” “不必道歉,你的反应很正常。我是个医者,我知道病人的所有感受。我现在还得给你扎一套针,才能逼出更多的毒。有一点,我要先提醒一下,你中毒已深,不是一两次治疗就能好的。如果你可以忍耐,我会继续,这需要很大的毅力。如果你忍不了,那就算了。”简灵溪实话实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这样的痛苦的。 孙宾脸色惨白,一想到刚刚的痛苦,他连灵魂都在颤抖。 可是,求生是人的本能,非到最后一刻,他不想放弃,他想活下去。 挣扎了半晌,孙宾最终下定了决心:“简小姐,请你帮帮我。” “我已经给你逼出一些毒素了,现在是你该展现你诚意的时候了。”简灵溪很清楚,她现在不是在做善事,她在跟人做交易。 她现在不能仁慈,更不能心软,她要救小彤的命。 “好,你想知道些什么?”孙宾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走出了这一步,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就算他愿意回头,先生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简灵溪还没开口,王梦再度警告:“你真的不怕死?” “怕,我怕,就是因为怕,我才不得不跟简小姐合作。”孙宾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先生从没有拿我们当人看过,他用毒药控制着我们,让我们替他卖命。可他有功不赏,有过必罚,这样的日子堪比地狱,我受不了了。” “哼,软骨头。像你这样的软骨头,先生不防着才怪。”王梦一直站在先生的一边,对他忠心耿耿。 “王梦,是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你还没有尝过毒发的痛苦。等你经历过了,再来谈你对先生的忠心。”孙宾不屑地说。 “孙宾,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做后悔的事,先生不会原谅任何一个背叛者。”王梦字字铿锵,咬牙切齿。 看来,她今天是阻止不了他了。 简灵溪看向她,淡淡开口:“你一直说,先生无处不在,无所不能,那你在怕什么?” “你……”被她一句话怼住了,王梦恼羞成怒。 不,她不该生气。 简灵溪提醒得对,先生无所不在,他肯定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不会让孙宾得逞的。 “谢谢提醒。”王梦露齿一笑,笑容诡异,简灵溪心下一惊,看了沐冰一眼。 接收到她的目光,沐冰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只要按照她想做的去做就好。 简灵溪暂时放下心来,南宫萧谨吃了他这么多亏,肯定会做出最稳妥的安排,不会再上他的当。 “孙宾,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简灵溪说。 发作过后,孙宾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整个人靠在墙上,微闭着眼直喘气。 他似是在思考,又像在做心理建设。 简灵溪极有耐心,默默等着,并不逼他。她很清楚,要他说出主人的事,需要一定的勇气。不用想也知道,他在神秘人那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他为他办事,竭尽全力,他却给他喂毒,不听话就要遭受到可怕的惩罚。 等的时间太长了,感觉他快睡着了,沐冰都有些不耐烦了,孙宾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先生是谁?他一直戴着面具,用变声器。我们几个人都没有以往的记忆,不知道自己哪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和祖籍。我们在一个训练营里接受着残酷的训练,优胜劣汰。输的人总会莫名其妙失踪,一开始有十六个人,最后只剩下了三个。我很庆幸,成了三个人之一。之后,先生在我们的饭菜里下了药,如果不听他的话,就会发作,浑身疼痛,生不如死。” 讲起那段可怕的经历,孙宾紧闭的双眼,睫毛颤抖得厉害,可见他有多害怕。 “他都让你们做了些什么?”沐冰问。 孙宾缓缓睁开眼:“其他人我不知道,我是他的替身。我的任务就是乔装成他,给他的各个属下下命令,有时也会代表他给他们惩罚。” “就这些?”沐冰有些不能相信。 “是。”孙宾重重点头:“我们各自的任务都不一样,却不能相互打听,一旦被发现了,就是两个一起死。” 简灵溪眉宇上染了一层浓浓的失望,果然,他做事缜密,不留任何破绽。 “哈哈……哈哈……”王梦忍不住放声大笑,看,她就说主人无所不能,他肯定早就看出了孙宾是个软骨头。 他怎么会让一个蠢货知道他的秘密呢? 孙宾真是蠢极了,他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线索,还敢用来跟简灵溪做交易,他简直是找死。 王梦努力压下狂放的笑声,唇角上扬挂着浓浓的冷讥。 第九百九十七章 抱有幻想 孙宾也知道自己提供的线索很粗浅,可能不符合简灵溪的期待,但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丝丝希望。他还要活下去,想要找到他的家人,找回他被人刻意抹去的记忆。 “简小姐,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我说的全部是实话。先生为人十分缜密,他不会留下太多破绽的。我相信其他人也一样,对他所知甚少。”孙宾强调着,他已经背叛了先生了,他不会放过他的。 如果再得不到南宫萧谨的庇护,他就死定了。 先生甚至不用再出现,只要任他毒发而亡就行了。 简灵溪慢慢站起来,往外走。 孙宾惊恐大声:“简小姐,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哈哈哈哈……”王梦再度放声大笑:“自作孽,不可活。” “你……”孙宾恼羞成怒,他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而已。他没有错! “王梦,你别嚣张,也别得意。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和我一样清楚。他任你被他们抓来了,就是断定,他们无法从你嘴里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孙宾怒吼着。 王梦一怔,渐渐收起了笑容。 是啊,她又知道先生多少事呢? 他的长相? 来历? 身份? 她通通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她和孙宾不同的地方在乎,她是先生养大的。 没错,她是他的义女。 虽然,他不止她一个义女,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为最重要的那一个。 从他们的对话里,简灵溪听出了重要的信息。 这个先生谁都不信任,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也不相信任何人。 他给他们的任务都很分散,没有连贯性,他们就无法将事情串连起来。 难怪,他不怕他们被抓。 因为他们一无所知,提供不了太多的线索。 简灵溪只能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一条信息了? “二少夫人……”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绝望,却极力隐忍,沐冰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这件事,他也有错。 他应该提醒二少夫人这一点的,她也不至于期待太多,失望太重。 简灵溪看向沐冰扬起淡淡的笑:“放心,我没事,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震惊。 最后还是王梦沉不住气:“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简灵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只是,看向孙宾对他说:“我现在给你扎一套针,应该会很难受,你要忍着点。” 孙宾震惊:“你还愿意给我解毒?” “只要你说了真话,我就会履行自己的承诺。”简灵溪十分坦然,她相信比起用毒控制,一个人的真诚更容易打动另一颗心。 当然,她这么做并非要彰显自己的人品高尚,她只想做到问心无愧。 “谢谢你,简小姐。”孙宾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捂面哭了起来。 像是简灵溪触动了他某一根敏感的神经,泪水自他指间一滴滴落下,在他黑色的西裤上晕开一朵朵湿花。 王梦不屑地开口:“先生这次的眼光真是太差了,居然选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她的话很刺耳,可沉浸于悲伤中的孙宾并不在乎。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现在已经被主人放弃了,一无所有。原本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他又不甘心。 蝼蚁尚且偷生,他可是个人啊。 他那么努力,熬过了重重关卡,甚至杀了自己最好的同伴才活了下来。他还年轻,他想去寻找自己的家人,想过自己一直渴望的平凡生活。 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可他的命比蝼蚁还不如,被主人捏在手上,他要他三更死,他活不到五更。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痛苦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现在有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答应给他一线生机,帮他活下去,他怎么能不感动? 勉强自己压下内心的激动,孙宾抬起头来,看上去恍恍惚惚,他仍是不怎么敢相信,这样的好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简小姐,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孙宾一脸坚定,他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还有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不再步上他的后尘。 或许将先生揪出来,是一件大好事。 王梦咬牙切齿,满脸狰狞地警告:“孙宾,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看向还执迷不悟,一直对主人忠心耿耿的王梦,孙宾苦口婆心地劝:“王梦,你别再助纣为虐了。先生如果光明正大,他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这些年培养了多少像我们这样的人替他卖命啊,我们没有之前的记忆,肯定是被他洗掉的。他还用毒药控制我们,让我们不能反抗。王梦,你好好想想。英雄不会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 “哼,你自己是个软骨头,还妄想拖我下水,真是不自量力。你等着,主人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会生不如死。”王梦冷冷警告他。 想了想简灵溪对沐冰说:“把他带出去,另外给他安排一间房,我好给他扎针。” “是,二少夫人。”对简灵溪的任何命令,她都遵从。 简灵溪知道王梦心智还很坚定,她劝不动她。 有些事,欲速则不达,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才能得到更好的方法。 临行前简灵溪看了王梦一眼,没有说话。 王梦倒是开口警告她:“简灵溪,我奉劝你一句话,别跟主人做对。这世上跟主人做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还有,别妄想从孙宾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主人是神,他不会让任何人出卖他的。” 王梦对神秘人的忠心超乎简灵溪的想象,不禁蹙了蹙眉,她是不是服了另一种药? 情不自禁她盯着王梦看,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王梦大声喊:“你看什么看?” “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让我看一下又怎么了?”简灵溪淡淡反问。 王梦整个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简灵溪,你别太得意了,主人不会放过任何背叛他的人。而且,他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忠心?”简灵溪突如其来的问题,使王梦一怔。 为什么? 这有为什么吗? 他是她的主人,他养育了她,她不应该一辈子效忠于他吗? “你休想挑拨离间,我可不是孙宾那样的软骨头。”王梦怒瞪着简灵溪,眼中掠过一抹防备。 “别紧张,我什么都不想做。”简灵溪轻轻开口。 “你……”王梦强烈的怒火“噌噌”往上冒,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生气,不能失去理智,不能上了简灵溪的当。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个医者,擅长解毒。虽然没见她下过毒,但她一定会。 这世上的毒,防不胜防。 谁知道简灵溪会不会对她下毒手? 想到这里,王梦脸色微白,明明眼底酝酿着怒气,却闭上了嘴巴,不再招惹简灵溪。 主人一定会派人来救她的,一定会。 在此之前,她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和对他的忠诚。 王梦突然对自己露面惧色,简灵溪不是特别了解,也不想去深究。 她阅历不足,不擅长揣测人心。 她现在应该专心做好自己的事,至于王梦的嘴,她相信她硬不了多久的。 她和孙宾一样,早已是弃子,只是,她仍抱着一丝希望,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她最近一直重复想起。 第九百九十八章 救不了她 简灵溪给孙宾扎完针后,忙上楼去看小彤。 秋婶见到她,忙站起来:“二少夫人。” “秋婶,小彤怎么样了?她有没有醒?”她离开几个小时了,照理说,小彤应该醒了,可秋婶并没有派人来喊她。 “醒了两次,我喂她喝了点水,她又睡着了。”秋婶如实相告。 “小彤,她……”简灵溪张了张嘴,想问又怕伤了秋婶的心。 秋婶知道她要问什么,不让她为难,自己说:“我是想让人去喊你的,是小彤不让。她特别特别懂事,她说,不要让你担心,你一直都陪着她,都没有休息一下。她要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她。” 说着,秋婶看向熟睡的小彤,心底微叹。 真是个好孩子,可偏偏上苍捉弄人,她病得这么重,这么虚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谢谢你,秋婶。”简灵溪笑着对秋婶道谢,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她懂的。 “小彤愿意跟你亲近,是个好现象。以后可能就要多麻烦你了。”简灵溪是请求,也是化解悲伤。 她相信秋婶会愿意替她照顾小彤的,她是真正的好人。 “二少夫人,瞧你说的什么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你的生活起居,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秋婶强调自己的职责:“二少夫人,如果你什么都不让我做,那我还呆在这样里做什么?” 简灵溪感动极了,上前挽住秋婶的手:“秋婶,这一阵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真的。” “好了,二少夫人,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秋婶故意板起脸来。 简灵溪忙投降:“是,我不说了,不说了。秋婶,我有点饿了,有没有吃的?” 既然她不想听,她就不说了。 感激的话不是挂在嘴上的,是藏在心里的。 “有,当然有,你想吃什么,我马上让厨房去做。”一听说简灵溪饿了,秋婶紧张极了。 “随便,我不挑食的。”简灵溪笑着说,担忧的目光仍落在小彤身上。 她说饿了,是想化解此时此刻的尴尬,想让秋婶放心。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必须补充体力。唯有先照顾好自己,才能全身心替小彤解毒。 一旦她身体不适,就会影响到小彤。 就算为了她,她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好,我马上让厨房准备,二少夫人,你稍等一下。”秋婶说着,匆匆离开。 简灵溪忙坐下来,给小彤把脉,一搭上她的脉搏,她就神色紧张。 小彤的脉象一次比一次差,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若是先调养她的身体,只会壮大白魔,让它有更多的养分来侵袭小彤的身份。 可若不调养好,她会一天天虚弱,最终也会死在白魔之上。 望着小彤惨白的脸色,一颗心揪扯得紧紧的。 取出自己的针包,她知道小彤很怕扎针的,她只是不想让她担心,一直在忍耐。 强迫自己压下不该有的私人情绪,专心致志给小彤治疗。 简灵溪很恨这样的自己,她越来越不冷静,越来越不淡定。 秋婶准备好了饭菜,要喊简灵溪下去吃,见她正在给小彤针灸,她不敢打扰她,默默站着,等待。 直到简灵溪将针一根根拔出来,放进盒子里,秋婶才开口:“二夫人,饭菜都准备好了,是端上来给你吃,还是你下去吃?” “我等下就下去。”简灵溪努力对秋婶挤出笑容。 她笑得这么勉强,秋婶看到了,知道小彤情况不乐观,没有多问,心照不宣。 有些事,太悲伤了,一再重复,只会让伤口一遍遍撕开。 “好。”秋婶没有离开,反而上前,她要替她看着小彤。不然,她连吃饭都不能好好吃。 所幸的是,小彤正对克服对她的恐惧。 虽然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并非全然不惧,但这个过程是必须经历的。二少夫人这么忙,不可能永远寸步不离守着她。 现在先一点点适应,免得哪一天二少夫人有事出去了,回不来。那样小彤会更加惊恐无措,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简灵溪跟秋婶有了默契,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意。 收拾好用具,又帮小彤把了下脉,见她暂时不会有大碍,简灵溪才离开。 她刚打开门,就见到秋婶说:“小彤,你醒了啊。” “嗯。”没有看到姐姐,小彤很失望,但她极力隐忍着,不想伤秋婶的心。 简灵溪忙踅回去,轻声问:“小彤,你感觉怎么样了?” “姐姐。”小彤高兴极了,忍不住拔高音量。 “嗯,我在,我在。”简灵溪握住妹妹骨瘦如柴的手,疼痛在心底漫延开来。 小彤怯生生看了秋婶一眼,秋婶在心底幽幽一叹说:“我去帮二少夫人把握饭菜端上来。” “好,谢谢。”简灵溪很感激秋婶的善解人意。 直到秋婶离开,小彤还是一直紧紧抓着简灵溪的手,似是怕她稍一松开,她就要丢下她不管。 简灵溪一手覆在她手上,慢慢坐下来:“小彤,对不起,姐姐有点事,就拜托秋婶来照顾你一会儿。” 小彤脸上不可自控掠过一股惊恐,手忍不住又抓紧了些。 简灵溪忙安抚她:“小彤别怕,你有事可以跟我说。” “姐姐,我……” “小彤,你以前跟姐姐说话从来不会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在生姐姐的气?”她很清楚小彤没有安全感,却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又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内心脆弱又敏感。她应该寸步不离守着她的,都是她不好,做不了一个好姐姐。 但她必须撬开孙宾和王梦的嘴,哪怕从中得到一些线索也好。小彤的身体经不起任何闪失,白魔必须尽快清除。 “不,没有……小彤不会生姐姐的气,不会的……”小彤一急,说话都结巴了。 “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小彤别急,别急。姐姐先喂你喝口水,好不好?”怕她情绪过于激动,会发生意外,简灵溪忙安抚她。 “嗯。”小彤也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好,她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她怕姐姐生气会不要她,她不要离开姐姐。 这世上只有姐姐对她最好,没有姐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来。”喂小彤喝了几口水,她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姐姐,小彤会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你不要生气。”小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沁出一层惊恐的水雾,她在害怕。 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简灵溪放柔了音量说:“姐姐没有生气,姐姐永远都不会生小彤的气的。小彤,你已经很乖了,知道姐姐在忙,你还不让秋婶去喊我,强迫自己克制了恐惧。小彤,你不用这么强迫自己的,你有任何情绪都可以表达出来,姐姐要你快乐做自己。” “姐姐,我好想起来,我想到外面看看。我好久没晒过太阳了,姐姐,我想看看小鸟,看看花朵,看看蓝天……”小彤终于勇敢表达出愿望,简灵溪却心底剧痛。 她的愿望是那么简单,都不能称之为愿望,是每个人每天都能做的,也都要做的事。 可这些最简单的事,却成了小彤的愿望。 她一直躺在床上,连下地都不能。 “小彤,别着急,你再等等,好吗?给姐姐一点时间,姐姐一定会尽快找到治疗你的方法。等你好了,姐姐什么地方都陪你去。我们可以去踏青,去旅游,爬山,还可以学游泳。”简灵溪强自压下内心的剧痛,一个劲地安慰小彤。 “小彤是不是要死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身体反应 小彤的问话,让简灵溪震惊到瞠目结舌,就这么怔怔看着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这么想?” 被简灵溪的表情吓到,小彤瑟缩了下,目露惊恐。 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简灵溪忙收敛情绪。 小彤真是敏感又脆弱,她的一个表情,或是一句话就能让她联想很多。简灵溪越来越有种无助感,再这么下去,她会崩溃的。 “要死的人才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小彤垂下长睫,颤动着悲伤。 简灵溪更加震惊,不过,她会这么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小彤特别聪明。 许是小时候特殊的经历,她要注意自己的行言,因为怕惹秦兰不高兴。秦兰不开心就会找茬,她们就要受苦。 在那样战战兢兢的环境下长大,小彤学会到了察颜观色。 可能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给了她这样的联想。 简灵溪内心五味杂陈,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小彤这么敏感,她以后说话做事都要更加小心才是。 努力挤出笑容:“小彤,你想太多了,你只是生病了。生病自然要乖乖躺着,才能尽快好起来啊。” “是吗?”听到简灵溪的解释,小彤眼前一亮。 “当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简灵溪轻抚着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姐姐是医生呢,姐姐一定会治好小彤的病。” “小彤相信姐姐,姐姐一直都是最厉害的。”小彤咧开一个大大的笑,简灵溪却有些心酸。 她一点都不厉害,她至今找不到治疗她的方法。 眼睁睁看着她被毒物折磨,她却束手无策。 门没有关紧,秋婶在外面听到了她们姐妹俩的对话,十分心疼小彤,更心疼简灵溪。 简灵溪才是压力最大,最无助的那一个。 她甚至都不能说累,不能说不行。她必须先自己坚强,才能影响妹妹,照顾好她。 “小彤,我今天给你做了口味不一样的粥哦。”秋婶笑眯眯进来,冲散她们的悲伤。 简灵溪如释重负,她看得出来秋婶是来帮她的。 “秋婶,你好厉害哦,做了什么口味的粥啊?”简灵溪配合着她,做出夸张的表情。 不管小彤再敏感,她也只是个智力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很容易被外界的事物勾起好奇心。 秋婶故意瞟了简灵溪一眼,傲娇地说:“我不告诉你。小彤,我喂你吃,好不好?” 小彤有些好奇,又有些犹豫,看向简灵溪征求她的同意。 简灵溪知道秋婶有分寸的,她清楚小彤的情况,不会乱来。 “让秋婶喂你吃,你一定饿了。”简灵溪趁机制造机会让她们熟悉起来,她是想寸步不离陪着小彤,可现实不允许。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白魔的解药,所以,她需要一个人可靠的人来帮她照顾小彤。秋婶是最好的人选,她也最放心。 小彤也已经慢慢在接受她了,只要多给她们一点相处的空间和时间,小彤能感受到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好。”有姐姐在,她不愿意跟别人亲近。可这是姐姐的要求,她会听话的。 她只有姐姐了,要是她不理自己了,她可怎么办? 小彤答应了,秋婶很开心坐到简灵溪的位置上。 小彤垂下眼睑,颤了颤,她好想姐姐喂她,她不要秋婶。秋婶看上去像个好人,可她不敢相信了。 以前简家的女佣看上去也都挺好的,但她们对她的好是故意的,等她相信她们了,她们就开始捉弄她,戏耍她。 她好无助,好害怕。 姐姐又去上学了,不能保护她。 她们还警告她,不可以告诉姐姐,不然她们每天都打她。 从那以后,她就不再相信除了姐姐以外的任何人了。 “来,小彤,你尝尝,看这粥有什么不一样的?”秋婶用轻松的口吻引导她。 为了不让姐姐担心,小彤强迫自己张开了嘴。 可是,记忆里的恐惧还是让她浑身颤抖。 她记得她们逼了一些很恶心的东西,现在想起来,她都想吐。 粥刚含在嘴里,还没有咽下,小彤就干呕起来。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忙来到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小彤,你别紧张,放轻松一点。” 秋婶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她在粥里加了点葡萄糖的原故? 都怪她,没有事先问一下二少夫人,就擅做主张。要是小彤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二少夫人? “小彤,你感觉怎么样了?”虽然她现在的肠胃功能已经有所恢复,但还是不能有太大的刺激,否则仍有危险。 “我没事,姐姐。”小彤很努力挤出淡淡的笑,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疼。 手搭在小彤的脉搏上,用她擅长的方式去探索她的身体。 身体上没有太大的改变,可能是心魔所致。 简灵溪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小彤实在是太脆弱了。她还太懂事,明明害怕却要隐忍,导致自己出现了问题。 简灵溪既自责又心疼,一颗心紧紧揪扯着。 “二少夫人……”秋婶开口,语带愧意,手上端着粥,不知所措:“我看小彤可以喝葡萄糖,想着这粥淡而无味,小彤会喝腻的,便在粥里加了一些葡萄糖,想着给她换个口味,没想到……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擅作主张。” “秋婶,你别自责,小彤是心理上的问题,不关你的事。你想得很周到,真的,我替小彤谢谢你。”简灵溪这么说,秋婶更加彷徨自责。 “小彤,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姐姐喂你再试试看,好不好?”简灵溪温言软语,照顾着妹妹的情绪。 “好。”不管姐姐要她做什么,她都会配合。 她很想乖乖听话的,她不想给姐姐添麻烦,不想姐姐日后讨厌她。 大家都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没人愿意照顾一个坏孩子。她想当个好孩子,真的,她很努力了。她已经让秋婶喂她吃东西了,可她不知道自己会联想到以前那些可怕的事儿。 简灵溪舀起一勺子,轻轻吹凉,才递到小彤唇边:“来,尝尝看。” 小彤慢慢张嘴含住了粥,有一丝丝清甜的葡萄糖味道在里面,真的好好吃。 “好吃吗?”见小彤眉宇舒展开来了,简灵溪问。 “好吃。”这次不用简灵溪教,小彤先自己学会了,对秋婶露出腼腆的笑容;“谢谢秋婶,小彤很喜欢。” 听她这么说,秋婶高悬的心才放下:“不用客气,小彤喜欢就好。现在让我来喂你,好吗?” 小彤不愿意,心理影响了生理,又有了想呕吐的反应。 简灵溪终于看清了问题的根源,也更加自责了:“秋婶,你先去忙你的,我来喂小彤吃。” “好。”秋婶没有强求,她也看出来了,小彤很依赖简灵溪,她不愿意让别人喂她。 哎,二少夫人真是太难了,她想帮个忙都不行。 待喂完了小彤粥后,替她擦拭了脸和手,还给她把下脉,在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后,简灵溪才说:“小彤,你是不是还害怕秋婶?” 小彤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带着泣声说:“小彤不想怕秋婶的,秋婶对小彤很好,可是……” 眼里渐渐涌现出泪意,小彤很害怕。 她怕自己不乖,姐姐会生她的气,不要她了。 简灵溪忙安抚她:“小彤,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任何事。但姐姐也有自己的事,就像以前姐姐要上学一样,不可能成天陪着小彤。姐姐答应你,非到不得已不要离开你。但姐姐不在的时候,就让秋婶陪着你,好吗? 第一千章 说出心里话 小彤心里并不想答应,但她还是勉强自己点点头。 “姐姐,小彤会乖的,会听话,姐姐不要离开小彤,好不好?”蒙着一层泪雾的眼睛里,漾起哀求。 泪自眼角滑落,小彤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简灵溪一颗心剧痛,她紧紧抓着小彤的手:“小傻瓜,你是姐姐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是姐姐唯一的妹妹,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对不起,小彤,姐姐知道你现在没有安全感。姐姐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离开。你也答应姐姐,不要排斥秋婶,姐姐不在的时候,让她照顾你,好吗?” “好。”小彤应了声,虽仍有些害怕,情绪的起伏却少了很多。 “小彤真乖,你放心睡,姐姐会陪着你的。”看出她又困了,简灵溪替她盖好被子,轻声安抚。 小彤开始并不愿意睡觉,她怕。 怕自己睡着了,姐姐不在了。 她不想醒来见不到姐姐,她会很害怕的。 可她身体不好,不管多么坚持,最终还是敌不过睡神的召唤,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撑不住了。 直到确定小彤是真的睡着了,简灵溪才慢慢松开她的手。 看着她,她满眼愧疚。 随即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事不宜迟,她一定要尽快找到清除白魔的方法。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沈家医书不在她身上。 不过,沈家医书上记载的更多是治病的方法,小彤中的是毒,古雅给她的医书更有用。 简灵溪拿来古雅给她的医书,仔细看了起来。 一沉浸在医术博大精深的海洋里,简灵溪就浑然忘我。 古雅的医书十分精妙,尽管她已经将整本医书都熟记于心,每次重新看都有不一样的感触和体会。之前没有想通的一些问题,会茅塞顿开。 “叩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简灵溪听得出来,这是秋婶的敲门声,她怕惊吓到小彤,连敲门都这么用心。 简灵溪放下医书,看了小彤一眼,忙去开门。 果然秋婶领着两名女佣端着托盘,站在门外:“二少夫人,你一整天都在忙,没怎么吃东西。我给你做了几样你爱吃的,你吃点。” “谢谢秋婶。”被人关心的暖流涌上心头,沁出了泪。 简灵溪接过托盘,自己端进去。 秋婶不敢再打扰她,领着女佣快速下楼。 简灵溪将饭菜放在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香气扑鼻。一开始还不觉得饿,现在肚子里馋虫叫得欢快。 她先盛了一碗鲜美的鱼汤喝了起来,这鱼汤太好喝了,一点腥味都没有,鲜美得令人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没想到秋婶这么了解她的胃口,知道她不喜欢吃鱼身,却偏爱鱼汤和鱼汤里提味的大白菜。 还有这梅菜扣肉和红烧茄子都是很下饭的菜,简灵溪盛了一碗白米饭,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后,简灵溪感觉自己浑身又有了干劲。 拿起医书继续看,她看到上面介绍一种神奇的草药,叫红赤。可以解一些令人产生幻觉的毒。 简灵溪心中一喜,又重新看了一遍。 默默把红赤的特征记下,白魔也算是一种控制人神经的毒。人体产生的疼痛并不是真正身体上的病变,而是神经末梢放射出的疼痛。 这种痛,比身体上的痛更严重,更难忍。 若在用西医的方法去治疗,连病因都找不到。 或许,红赤可以成为解白魔之毒的另一种毒引。 其实,她已经制出了白魔的解药,只是小彤身体特殊,加上服用的剂量过重,她不敢给她服用。 根据古雅的记载,红赤十分温和,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不良的副作用。尤其适合身体虚弱的病人,只是,这红赤生长的地方不好找。 简灵溪拿出笔和纸将红赤画了下来,她打电话给沐冰,让他找找看。 沐冰上前拿,简灵溪问:“孙宾和王梦怎么样了?” 沐冰如实相告:“孙宾知道的有限,看得出来他很配合。王梦毒已经开始发作了,但她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 看了小彤一眼,简灵溪放弃了自己去看王梦的打算:“她若出事,立刻告诉我。如果只是毒发,她能忍受就忍着。” “是,二少夫人。”沐冰恭敬应是,转身离去。 简灵溪重新回到小彤身边,查看了她的情况,见她睡得正熟。简灵溪放下心来,取出针包,又要给她扎一遍。 她成天躺着,经脉受阻,加上体内有毒,更需要好好调理。 针灸不单单能帮她疏通经脉,也可以暂时压制白魔,多争取一些时间。 做完一套针,简灵溪额头沁出了汗。 此时小彤幽幽醒来,突然提出一个要求:“姐姐,我能不能起来坐会儿?” 简灵溪一怔,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我把你的床摇起来,再在你的背上垫两个枕头。但,你若不任何不舒服,不能忍,要立刻告诉我,好不好?”简灵溪尽量用商量的口吻,来减轻小彤的心理负担。 “好。”小彤现在特别依赖姐姐,她好怕自己不乖,姐姐会讨厌她。所以,不管姐姐要她做什么,她都没有意见。 躺了一年多,小彤第一次“坐”了起来,她苍白的脸上融入了一丝开心的喜悦:“姐姐,我看到蓝天了。” 由窗户往外看,是一片水洗过般的蓝,美得惊心动魄。 小彤眼底的喜悦,让简灵溪万分心酸,为了不影响她的情绪,她笑着附和:“是啊,今天的天色太美了,现在是夏天了呢。” “夏天?”小彤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姐姐被人带走时候也是夏天。之后,叶子就黄了,天气越来越冷。 没人给她被子盖,别墅里的大婶,几天才会给她送一次吃的。 她每天都好饿好饿,她想吃东西,可姐姐不在了,没人会给她买。有一次她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就偷偷跑进别墅,想拿一个苹果吃。 哇,她被人发现了,她们打了她一顿,好疼好疼。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流血了。 她们不肯放过她,要她跪在雪地里给秦姨道歉。她又冷又饿又害怕,她好想姐姐。 跪了一天一夜,她发高烧,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了妈妈。 虽然她没有见过她,但姐姐给她看过照片。 她说妈妈是天使,一直在身边守护她。 妈妈真的好温柔,好漂亮,她让小彤不要怕,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之后,她再醒来就在小木屋里了。 妈妈骗了她,她没有好起来,她浑身酸痛得动弹不得,她还很渴很饿。她一直在哭,没人理她,也没人给她送吃的。 见小彤的表情从迷茫到惊恐,接着身体开始颤抖,简灵溪忙问:“小彤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一把抓住简灵溪的手,小彤惊恐地说:“姐姐不要再离开小彤了,小彤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 虽然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但她觉察到了她内心的恐惧,简灵溪轻拍着她的手:“小彤别怕,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姐姐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在小彤身边的。” “真的吗?”小彤眼底仍是不敢置信。 “真的。”知道她没有安全感,简灵溪不厌其烦一遍遍重复着:“小彤放心,相信姐姐,姐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姐姐,小彤好害怕……”看着简灵溪坚定的目光,小彤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简灵溪心疼极了,上前将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小彤,对不起,对不起……以前都是姐姐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不管去哪里,姐姐都会带着你,跟你在一起。” 第一千零一章 耐心 在简灵溪的安抚下,小彤身子终于不再颤抖了,看得出来,她正极力隐忍着。她越是如此,简灵溪就越心疼。 过了半晌,等小彤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身子也不再抖动,简灵溪才慢慢松开了她:“小彤,你相信姐姐,姐姐一定会治好你的病,让你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尽情的玩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对了,我们还要去上学。小彤不是最喜欢跳舞吗?姐姐给你找最好的舞蹈老师,好不好?” 随着简灵溪的描述,小彤脑海里勾勒出一副极美极美的蓝图。 她悲伤惊恐的眸子渐渐涌入了无数星星,一闪一闪,眨动着希冀。 “小彤一定会乖乖配合姐姐的。”这么多天了,小彤露出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小彤毕竟智力不足,她的所思所想都瞒不过简灵溪的眼睛。 她是她一手带大的,自然很清楚她一言一行所代表的含意。 “姐姐,你去忙,不用时时刻刻陪着小彤。秋婶人很好的,她对小彤也很好。小彤相信她是个好人,她会像姐姐对小彤一样好。”小彤突然自然提出来。 简灵溪有些震惊,有些感动。 小彤是这世上最贴心的妹妹,哪怕病得这么重,心里很没安全感,她还是强迫自己体谅她。 她入狱那一年,在监狱里生不如死,她相信小彤也是一样的。 秦兰平时是怎么对她们的,她最清楚。 她不在了,小彤谁都不认识,智力不足,简世勋更不会在乎她的死活。秦兰一定想方设法折磨小彤,把她当成取乐的工具。 小彤内心有一道很深的创伤,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连太依赖她都不敢,怕耽误她做事。 这样的妹妹,叫她如何不心疼?如何放心得下? 不过,她现在真的无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她需要去找一味药。还有,孙宾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她应该再给他扎一次针。 她现在无论做任何事,心里都一直惦记着小彤。怕她不习惯,怕她没有安全感。现在她主动提出来,也并不代表她真的不怕了。 只是,她愿意敞开心扉去接纳秋婶,对她而言已经是极其不易的一步了。 “小彤,那我现在叫秋婶来陪你一会儿,好不好?”简灵溪问,她心智不足,要接受一个陌生人比正常人困难得多。 “好。”小彤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她还是点点头。 简灵溪心疼她的懂事,但她现在真的无法每时每刻都陪着她,若她真能和秋婶相处融洽,她也放心多了。 趁她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慢慢试一下。 简灵溪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秋婶很快进来,一脸担忧地问:“二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简灵溪笑着说:“没事儿,秋婶,你别紧张。小彤说她很喜欢你,愿意让你照顾她,你愿意吗?” 怔忡了一下子,秋婶高兴地说:“只要小彤不嫌弃,我当然愿意。” “那就麻烦你了,我有些困了,先到隔壁休息一下,你帮我照看一下小彤。”简灵溪客气地说。 “二少夫人,你快去,我保证会照顾好小彤的。”秋婶自然看得出来,这是简灵溪给她们制造彼此适应的机会。 简灵溪深深看了小彤一眼,才强迫自己狠下心来,走进一旁的休息室。 当然,她房门并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她不是不信任秋婶,怕她会虐待小彤或是怎么样。她是怕小彤太勉强自己,会产生不好心理阴影。 哪怕,秋婶已经照顾过她一阵子了,她还是需要适应。 秋婶笑着对小彤说:“小彤,你这样躺着,身上肯定不舒服,我给你按摩一下,让血液流通,这样你也会好得快一点,好吗?” 一开始小彤是抗拒的,她面露戒备,抿紧唇,没有说话。 秋婶并不气馁,她极有耐心:“小彤,你不要怕,我有任何做得不好的地方,你随时告诉我,我一定改,好不好?” “来,我们试一下,好吗?”在秋婶的主动亲近下,小彤慢慢放下心防。 她虽没有答应,但已经没那么抗拒了。 秋婶趁机上前,坐在她身边,先给她的手按摩,她动作很轻很柔。一边按摩还一边跟小彤说话,小彤不回应,她也不生气。 她给小彤讲故事,简灵溪看得十分感动。 秋婶展现的是连她都做不到的耐心和细致,却都是现在小彤最需要的。 慢慢地,小彤听故事听得入了迷,开始问问题。秋婶耐心极好,不管她问什么,她都回答得很仔细,没有半分不耐烦。 渐渐地,小彤跟她互动多了起来。 小彤身体虚弱,她清醒的时间持续不了太久。 秋婶还特别体贴,知道她的经历,怕她留下心理阴影。她讲故事,不讲白雪公主和小红帽。她给她讲的全是美好的一面,让她慢慢放松下来,进入梦乡。 待小彤睡着后,简灵溪才从隔间出来。 朝着秋婶深深鞠了一躬,秋婶吓了一大跳,忙扶起她:“二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秋婶,谢谢你对小彤的耐心。”简灵溪泪光盈盈。 “二少夫人,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和二少都这么忙,我却闲得发慌,我真的很想帮你们做点什么。现在可以帮你照顾小彤,替你分担一些,我很开心。还有,你愿意把小彤交给我,是对我极大的肯定和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秋婶说出心里话。 此时此刻除了“谢谢”两个字,简灵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思。 可光是谢谢,又岂能完全表达出她的心意。 秋婶拍了拍她的手:“二少夫人,什么都别说了,你去忙,放心把小彤交给我好了。我向你保证,你回来任何时候看到她,她都毫发无伤。” 秋婶这句话,几乎让简灵溪泪崩。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压下泪意,看了小彤一眼:“小彤就拜托你了。” “嗯,去。”秋婶松了手,笑着说。 多说无益,现在她在跟时间赛跑。 早一分钟取得解药,小彤就能做得快一点。 简灵溪匆匆下了楼,来到关押孙宾和王梦的地方。 沐冰没将他们俩人分开,一直让他们呆在一块儿。 简灵溪知道他这么做,必有其深意,也没有多问。 她一来,就给孙宾把脉,询问他的感觉,绝口不提线索的事。 仿佛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个医生,真心实意来给孙宾解毒的。 “二少夫人,我感觉好多了。”孙宾对简灵溪充满感激,不管她能不能治好自己,他都愿意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 他不是无知的少年,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杀戮里,每天过着算计人与被算计的日子。 谁对他是真心,谁是假意,他清楚得很。 简灵溪哪怕抱有目的,跟他做交易,但她在给他治疗时,是全心全意为了他好。 她不像那个所谓的主人,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如果他再继续替他卖命,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更重要的是,他洗去了他的记忆,用毒控制了他,说不定是他的仇人。 他不能再贪生怕死,做出这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把这颗药吃了,我再给你扎一套针,你发作的频率就会慢下来。但这不能真正解毒,这一点我必须跟你说清楚。”简灵溪坦坦荡荡,她不会做跟神秘人一样的事,不欺骗,不隐瞒,将决定权交到他手上。 第一千零二章 做给你看 “谢谢二少夫人。”孙宾恭敬地接过药丸,放进嘴里,毫不犹豫吞下去。 王梦已经毒发过一次了,她感觉疼痛又慢慢侵袭而来。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背叛主人,主人一定会来救她的。 主人现在不来,一定有他的理由和原因。 说不定这是他对她的考验,测试她对他的忠诚度。她绝对不能像孙宾那个软骨头一样,不打自招,一点骨气都没有。 她不能辜负主人对她的期待,她一定要撑下去。 强忍发作的疼痛,王梦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惨白,目光却含恨看向简灵溪:“孙宾,主人是不会放过背叛者的,就算她治好了你,主人也会杀了你的。” 孙宾看向王梦,目光坦然,无所畏惧:“如果他这么做了,就更加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对他忠心耿耿,出生入死,他却视我们如蝼蚁,不高兴时抬起脚就踩死。跟着这样的人助纣为虐,还有什么意义?其实,就算现在让我死了,我也无怨无悔。王梦,你和我是同一种人,我希望你能早点醒悟,不要再继续沉沦于他编造的美梦里了。” “呵……”王梦怒极反笑:“你倒真是一条好狗,这么快就为你的新主人说话了?!人家还没有治好你呢,现在就摇尾乞怜,是不是太早了点?” 王梦说的话特别难听,孙宾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主人的药是可以控制人的心智的,并非每个人都可以像他一样醒悟过来。 之前为了活下去,他也做过很多违心之事。 他以为只是最后一次,做完了,他就解脱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可他终究只是在自欺欺人,他就是主人身边的一个杀人的工具。不被人杀死,他的任务就不会停止。 他累了,他不想再做了。 他跟那些人无怨无仇,就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他虽冷酷,也熬不过良知的遣责了。 简灵溪知道王梦现在的思想还很偏激,她还对她的主人心存幻想,希望他会来救她,给予她许诺的一切。 一个人的脑子若自己转不过弯来,靠别人去敲打是没有用的。 简灵溪知道跟她并没有用,她只打开自己的医药箱,取出针灸用的东西,给孙宾施针。 这次她要用针逼出他体内的毒,双管齐下。 只是,毒已经在他体内很多年了,这样逼的话,会特别痛苦。 简灵溪事先跟孙宾说了下,让他有心理准备。 孙宾一脸毅然决然:“二少夫人,你就动手,不管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感激你。” 王梦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孙宾,你是不是疯了?还是她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这么快早甘心为了她去死了?” 深吸一口气,孙宾看向王梦:“与其死得稀里糊涂,我宁可死得明明白白。王梦,你仔细想想,你跟了主人这么多年,对他忠心耿耿,他又给予你什么?他敢不用毒药控制,全心全意信任你吗?” 孙宾的话击中了王梦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一条裂痕慢慢裂开,浸透出深深的惊恐。 她慢慢屈起双腿,收紧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好冷啊。 现在明明是盛夏,这是一间地下室,为防止他们逃跑,不做通风口,又怎么会冷呢? 是啊,她体内的毒正在发作。 她没有解药,冷是正常的反应。 可是,主人为什么不给她解药? 她没有做错什么啊,她都是依照他的命令行事。 难道,真如孙宾所说的,主人不要她了,丢弃她了,她已经成为他的一枚弃子了?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能上了孙宾的当,他背叛了主人,他要拿她向简灵溪邀功请赏,她怎么这么傻? 王梦心思百转,但她仍不肯相信简灵溪,他们相尽办法陷害她,她却尽心尽力给他们解毒?这世上没有这么圣母的人了。 “开始。”简灵溪准备好了,对孙宾说。 她现在不想跟王梦多说,她正沉浸在自我的想象里,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只有她彻底治好了孙宾,让她亲眼看到,或许能打消她的顾虑。 “好。”孙宾脱下上衣,闭上眼,他身上全是伤痕。新伤旧伤,大的小的,看得人心里极度不适。 王梦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伤,不知为什么现在觉得格外刺目。 简灵溪已经给孙宾扎过一次针了,她看过他身上的伤,如今再看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这些外伤虽看上去狰狞,但都已经好了,他现在重要的是体内的毒。若不将毒逼出来,他就很危险了。 这次施针并不顺利,哪怕孙宾的忍耐力比一般人强,但他中毒太深了,逼了半天才挤出一点点。 孙宾痛得死去活来,但他没有让简灵溪停止。 他的意志力很强,他就是想要逼出毒素,做回自己,不要继续做别人的傀儡,受制于人。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最好继续进行下去,否则,就是功亏一篑。 看得出来简灵溪下针有所迟疑,孙宾强忍疼痛,气喘吁吁地说:“二少夫人,我还可忍耐,你不要有所顾虑,动手。” “好。”简灵溪捻起最后三根针,一下子扎入孙宾的后颈穴,他痛得仰天狂啸,面目狰狞,看上去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整个密室里充斥着他的惨叫,一浪高过一浪。 王梦冷笑:“孙宾,你这真是自找的,连简灵溪医术深浅都不知道,就敢让她给你解毒,死有余辜。” 简灵溪没有被她影响,倒出她自制的一颗药丸,让孙宾吞下。 纵然快要昏迷,孙宾还是张嘴,将药吞下。 简灵溪取出一把小刀,抓起他的手,在手指上划下一刀,浓黑的血流了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王梦挪开了些,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好臭。 简灵溪割了一刀又一刀,挤出的黑血越来越多。她没有停止,哪怕她看上去十分疲惫,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她都没有停下的打算。 沐冰看得眉头深锁,他想上去帮忙,可他很清楚,这挤血的动作看似随意,却需要技巧。像他这种没有学过的人,随便去弄,可能造成反效果。 可简灵溪已经给他治疗了好几个小时,再这样下去,她身体怎么吃得消? 沐冰很担心,他忧虑重重,眉头深锁。 他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所能做的就是替她站好岗,看住王梦,让她没有后患无忧,专心做她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王梦和沐冰心境上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孙宾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时不时因疼痛而抽搐,发出类似于野兽般的嘶吼。简灵溪继续给他挤血,随着剧毒的黑血被挤出来,他的血渐渐恢复正常。 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血红色,简灵溪才停止了挤按的动作。 她取出消毒酒精和纱布,仔细帮他包扎好,才允许自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简灵溪慢慢站起来,她蹲得太久,加上体力透支,一时没有站稳,要往一旁倒去。沐冰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二少夫人,你没事?” “谢谢,我没事。”简灵溪道了谢,轻轻推开他。 为免气氛尴尬,简灵溪说:“他身上的毒,差不多解了,只要多休息,不再服用其他毒药就没事了。沐冰,让人给他们送些吃的来。” “是,二少夫人。”沐冰恭敬应是,顺嘴说了句:“你先去休息,这里我会看着的。” “好。”简灵溪没有拒绝,因为她现在体力严重透支,她需要休息一下。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她还要为小彤寻找红赤。 第一千零三章 用心偿还 简灵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她和南宫萧谨的新房,倒头就睡,她实在是太累了。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身上特别疲惫,心里却记挂着小彤,不知她和秋婶相处得怎么样了?她想起来看看他。 可身体太累,她又爬不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简灵溪感觉有人双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蓦然惊醒,弹坐了起来。 黑暗中,南宫萧谨的轮廓透着浓浓心疼:“抱歉,吵醒你了。” “南宫萧谨,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简灵溪惊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刚刚才回来。”南宫萧谨按亮了台灯,让简灵溪看清他的脸。 简灵溪第一时间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伤痕,不禁心惊地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南宫萧谨蛮不在乎,简灵溪却十分心急,掀被欲给他仔细看看。 为免她担心,南宫萧谨解开扣子,将脖子凑上去让她看。 简灵溪疑惑不解,那像一道刀伤,又似被谁咬的,这伤口很奇怪:“你被谁伤的?” “我不知道。”南宫萧谨如实相告。 “不知道?”简灵溪眯起眸子,眼中更加担忧了:“怎么会不知道?” “我中了别人的暗器,幸好闪得快,但还是被飞镖擦破点皮。”南宫萧谨说得蛮不在乎,简灵溪却紧张不已,忙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幸好,他没有中毒,她一颗心才放下。 不对,不是这飞镖上无毒,是他体内那丝异样的物质化解了毒素。 这是? “飞镖在哪里?”简灵溪满脸焦虑。 南宫萧谨幽幽一叹,在简灵溪的惊呼声中,将她揽入怀里:“我好想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他脸埋在她颈间,呼出气息热热的,吹在脖子上,简灵溪少了脾气。 又羞又恼,都这时候了,他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简灵溪虽有羞涩,但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着。所幸的是,南宫萧谨真的只是抱着她而已,没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 窝在南宫萧谨怀里,简灵溪感觉一颗心渐渐踏实了下来。 他虽脖子上有伤,身上却没有毒,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 “南宫萧谨,你饿了?我去给你煮碗面吃?”他一身风尘仆仆,不知他这两天里都经历了些什么。简灵溪心底泛起微微的疼惜,她不是一个好妻子。 和他在一起几个月了,一直在给他制造麻烦。之前都要他主动开口,她才给他做东西吃。 简灵溪这个提议很诱人,南宫萧谨陷入两难。 他确实饿了,也好想吃她做的东西。可他同样不想放开她,如果能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也是他最期待最幸福的一件事。 “南宫萧谨,你睡着了吗?”他半晌没有回应,简灵溪又问了一遍。 “我可以两样都选吗?”南宫萧谨顺从本心呢喃着问。 “什么?”简灵溪眉心一蹙。 “先吃你做的东西,再抱着你一起睡。”南宫萧谨直言不讳,“轰”地一下,简灵溪双颊红成煮熟的虾米。 她微张着嘴,半晌发不出一个音来。 他……他……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说得如此流利? 简灵溪推开了他,转过身去。 南宫萧谨知道她害羞了,他好久没有逗逗她了,可现在不是好时候。 深更半夜,她又这么疲惫,他实在是不忍心。 只能轻咳两声,使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经,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这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呢?我说的全是实话,就是单纯的睡觉,补充睡眠,没有半分歧义,是你想多了。” 简灵溪瞪了他一眼,她相信他才有鬼呢。 虽然他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吻得她透不过气来而已,但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她是他的妻子,难保他不会对她想入非非。 不对,他对她想入非非是正常的。 不然,她都应该怀疑他某方面是不是有问题了。 简灵溪脸色很精彩,划过各种不同的情绪,南宫萧谨将之看在眼里。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了伤。 他是不是太体贴她了?她都开始对他投来异样的眼光了。 长臂一伸将她卷入怀里,俊脸一寸寸欺近,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充斥着简灵溪的呼吸,她一颗心悬了起来。 结结巴巴地说:“南宫萧谨……你先松手,我去给你煮面。” “不用了,我有食物吃。”南宫萧谨故意露出大灰狼的表情。 简灵溪脸色一白,她是他的妻子,合法的妻子,她有责任履行自己的义务。曾经她也准备好了,她愿意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此时此刻她害怕了,眼前还有这么多事没有完成,她实在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交出自己。 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南宫萧谨还是故意凑近她,轻吻着她的发丝。 她身上好香啊,这味道好好闻,是一种家的味道,他心归属的地方。 “灵溪,你不愿意成为我真正的妻子吗?”南宫萧谨声音微哑,透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渴望。 是的,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渴望和自己心爱的亲近,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我……”简灵溪很为难,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她会同意的。 可现在小彤命在旦夕,神秘人又在暗中蓄谋着什么,她实在没有心情。但她和南宫萧谨刚刚解开误会,此时她说不愿意,会伤了他男性的自尊。 南宫萧谨感觉自己有些自虐的倾向,明知她现在一心只想替小彤解毒,还跟她争宠,真是自取其辱。 收起落寞,屈起手指重重弹了下她的脑门:“小傻瓜,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我会等的。” “南宫萧谨……”简灵溪好感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别这么看着我,再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违背诺言。”南宫萧谨故意又凑近几分,简灵溪忙逃开,匆匆地说:“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煮面去。” 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身影,南宫萧谨有些失落。 其实,他没有她想的那么正人君子,他有过邪恶的念头,只是他不愿意勉强她。 他知道她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他还欠她一个婚礼。 她是他要一生一世守护的女人,他一定要给她最美好的一切,不能自己一时冲动伤害了她。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南宫萧谨按下所有不该有的浮想联翩,他是真的饿了,还很累。 “好。”这一次简灵溪没有跟他作对,顺从等到原地。 这里的厨师和南宫大宅不同,没有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 看了下墙上的挂钟,简灵溪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 心底泛起一丝微微的疼,这么晚了,他还在为小彤的事奔忙。 压下内心的思绪,打开冰箱,取出鸡蛋和西红柿,给南宫萧谨做了一碗特别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她做了一个好看的糖心鸡蛋,用番茄酱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简灵溪将面端到南宫萧谨面前,南宫萧谨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吃起来。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简灵溪心里甜甜的。 他是家里聘请了大厨的豪门之后,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此时此刻一碗最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他吃出了大餐的感觉。 不是面有多好吃,是他对自己的肯定和爱护。 他总是这样子,做的比说的多。他用行动告诉她,他支持她所做的一切。哪怕她现在拒绝跟他同寝,他也愿意等。 越想越觉得自己亏欠他的很多很多,她以后一定加倍用心偿还。 第一千零四章 记忆清晰 吃完了面,回房之前简灵溪不放心,要去看看小彤。 南宫萧谨有些哀怨看了她一眼,他没有阻止她,只是说:“我陪你一起去。” 简灵溪很为难,她不想拒绝南宫萧谨善意合理的要求,同时她也不能拿妹妹的安危去冒险:“小彤,她还很怕生……” “好,我就继续当个见不得光的姐夫。”南宫萧谨一脸怨念的样子,逗笑了简灵溪。 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璀璨的笑意点亮了她的眼眸,照亮她整张脸,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原本只想逗逗她的南宫萧谨,情不自禁俯身在她嘴唇上落下一吻。 简灵溪没有拒绝,只是,闭上眼睫颤动着厉害,脸颊更是红仿佛可以掐出血来。 时间不早了,南宫萧谨知道她累了,只能克制自己,不忍心让她继续熬夜。 蜻蜓点水的一吻结束,南宫萧谨拍了拍她的肩:“去,别太晚了。” “好。”简灵溪开开心心答应下来,快步上了几个台阶又踅回来,抓起南宫萧谨的手,给他把了下脉,再三确认他没有事,才上楼。 …… 现在凌晨三点,本是一个人最困的时候。 可小彤的情况不同,她成天躺在床上,已经晨昏颠倒了。而且,她身体不好,时醒时睡,不分昼夜。 简灵溪进来,恰好小彤睁开眼。 看到熟悉的亲人,她很开心地叫了起来:“姐姐。” “小彤,是姐姐吵醒你了吗?”坐在她身边,简灵溪有些担心地问。 轻摇了摇头:“没有,是小彤自己醒的,跟姐姐没关系。” “跟秋婶在一起,小彤还习惯吗?”简灵溪知道她分不清日夜,一边给她把脉,一边问。 “秋婶对小彤很好,姐姐放心。”懂事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湿了简灵溪的眼眶。 “嗯,小彤不要害怕,你有任何事都可以告诉秋婶,她会像姐姐一样照顾你的。甚至,会比姐姐做得更好。”简灵溪说的是真心话。 她要顾虑的事太多了,有时做不到全心全意。 “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小彤眼底闪着希冀。 简灵溪一怔,笑容凝结,这叫她怎么回答? 她现在命悬一线,如果再没有解药,不知还能活多久。 “对不起,姐姐,小彤又说了让你伤心的话了。”小彤很敏感,简灵溪有任何一点点不开心,她都能觉察出来。 “不,没有,小彤一直很乖的。是姐姐在想一些别的事,与你无关。”她只能这么说,岔开话题。 “姐姐,刚刚小彤做了一个噩梦……”说着她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简灵溪忙握住她的手:“小彤别怕,梦都是相反的,不是真的。” 小彤瑟缩了一下,摇了摇头:“是真的……” 简灵溪压下自己的慌乱,引导她:“小彤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分析一下,但如果你感到不舒服就不要想了,忘记它,知道吗?” “有一群人追着小彤,喊着要抓小彤回去。小彤一直跑,一直跑,拼命往前跑……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小彤开始变激动,泪如泪下。 简灵溪知道她一直在压抑,怕她担心,有些恐惧不宣泄出来就会在心底形成一道疤,永远都除不掉。 小彤智力有限,她没有正常人的思维能力,很难自己去化解这些压力。 她昏迷了一年,哪怕醒了,脑子也处于浑顿的状态,不是特别清晰,可现在她彻底清醒,记忆就会慢慢苏醒,越来越清晰。 轻抚着她的发丝,简灵溪轻声说:“小彤,别怕,那些都过去了,再也不会发生了。以前是姐姐没有能力,现在姐姐有能力了,无论如何,姐姐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心痛如绞,但她清楚,小彤的惊与痛比她更重千万倍。 她现在要做的是消除小彤内心的痛苦,而不是陪她一起痛。 简灵溪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拭眼角的泪:“小彤,你还有什么尽管说出来,姐姐会帮你的。” “姐姐,小彤想要长大,我想尽快好起来,不要一直躺在这些,让姐姐操心。姐姐说过的,小彤需要上学,上了学学了知识,小彤将来才能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吸了吸鼻子,压下痛楚,小彤哽咽着说出自己的渴望。 简灵溪心更痛了几分,都是她不好,她至今没有想到救治小彤的方法,让她这么痛苦。她还口口声声承诺一定会治好她,其实,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泪,自眼角缓缓滑落,简灵溪不知所措。 小彤敏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她好害怕,是不是她治不好了? “姐姐,小彤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治不好了?”小彤直接问,她本来就是小孩子,哪怕再懂事,也压抑不了自己多久。 简灵溪一僵,暗暗责怪自己,她知道小彤比一般的女孩子更敏感,她应该更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 “小彤,你不要胡思乱想,你还这么小,怎么会死呢?姐姐跟你说过的啊,我们还有好多事没一起做呢。等你病好了,长大了,姐姐就教你医术,让你也行医救人,好不好?”此时此刻她没有办法,只能尽量用话题引开小彤的注意力。 她太敏感了,同时也很脆弱,她不在她身边,她会产生莫名的恐惧,会钻牛角尖。 “行医救人?”小彤似是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眼底一片好奇,泪光中闪着晶莹剔透的期待。 “是,当一个好医生,替人治病,帮人解除痛苦。”简灵溪给她解释了一遍。 “我能像姐姐一样厉害吗?”小彤真的转移了注意力。 简灵溪稍稍松一口气,扬起笑容,用轻快的语气说:“小彤这么聪明,一定会比姐姐更厉害的。小彤,你愿意吗?” “嗯嗯嗯……”小彤点头如捣蒜,眼神中很明显浮现着一份期待:“小彤要像姐姐一样,行医救人。” “那小彤要先答应姐姐,乖乖养病,不要胡思乱想,有任何事姐姐不在,你就跟秋婶说,千万不能憋在心里,知道吗?”简灵溪趁机要求。 “好,小彤答应姐姐。”经过简灵溪的安抚,小彤慢慢冷静了下来。 泪水宣泄了悲伤,也透支了她的体力,小彤慢慢睡着。 简灵溪仔细替她擦拭满脸的泪水,一颗心沉甸甸的,不知如何是好。 秋婶从房间出来,端着一杯水递给简灵溪:“二少夫人,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休息。” 接过水杯,简灵溪感激地看向秋婶:“谢谢你,秋婶。小彤虽然懂事,但她胆子很小,很敏感,这样的孩子照顾起来并不轻松。” 她知道小彤的个性,如果不她全心全意信任的人,要照顾她真的很不容易。 “二少夫人,都说了不要跟我客气,你还说?”秋婶故意瞥了她一眼,眼底全是无奈与心疼。 她们姐妹俩一样懂事,令人心疼,命运却一再捉弄她们,没让她们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不说了。”简灵溪忙求饶,她清楚秋婶并没有生气,她只是不想她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你啊你,总是这么说,却一直没有改变过。”秋婶不是不满,只希望她能活得轻松一点。 不要事事严以律己,宽以待人,那样太累了。 “秋婶,二少回来了。”简灵溪转移话题:“他受了点伤,你明天吩咐厨房做些有营养的汤品。” “啊?二少没事?”秋婶紧张极了,二少最近一直受伤,他心脏的伤还没好全呢。 第一千零五章 没有脉搏 “你放心,没事的,他有事,我也不会在这里啊,是不是?”简灵溪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她不应该表达得这么直接。 唉…… 转念一想,秋婶觉得简灵溪说的有道理,一颗心才放下。 “二少夫人,你去照顾二少,这里有我呢。小彤有什么不舒服,我会立刻告诉你的,你就放心。”秋婶是个过来人,转过弯来,她忙替二少制造机会。 她自然看得出来,简灵溪和二少之间郎情妾意。照正常的发展,他们现在是热恋的时期,应该感情很好的。 可,周围有太多的阴谋和杂事困扰着他们,不仅危机重重,还影响了他们的感情。 有时想想,他们一直经历的磨难实在是太多了,只能祈祷好人有好报,他们能尽快在一起。 “好。”简灵溪应了声,还是关注地给小彤把了下脉。 犹豫了好久,她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个翠绿的小瓶子,倒出里面一颗金箔的药丸。将其敲碎,取出六分之一的量,在温水里冲泡,使其融化。 她再慢慢喂给小彤喝,她动作很慢,很认真。深怕有个差池,目光一直凝重盯着小彤的反应。 睡着了的小彤,本能吞咽,将药喝了下去。 见状,秋婶不敢再打扰她。 她知道小彤身体不如正常人,简灵溪一直不敢给她用药,现在她必须守着她,绝对不能出差池。 空间很安静,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秋婶一直默默等着,不敢开口打扰简灵溪。 几个小时下来,简灵溪的手一直搭在小彤的脉搏上,没有一刻松开过。她面色凝重,纠结的眉心里透着紧张。 …… 已经日上三竿了,简灵溪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 小彤也一样,没有醒来。 秋婶心里着急,却不敢开口问。 她不是医生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只能悄悄下楼,给简灵溪做点有营养的早餐。她这样劳心劳力又不能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秋婶端着托盘要上楼,南宫萧谨由背后唤住了她:“昨晚小彤出事了?” 他等了她好久,她都没有回来。最后,他实在太困,就睡着了。 “没有。”秋婶如实相告,在她看来是没出什么事。 “没有?”南宫萧谨眯起眸子,难不成是这小妮子怕他对她图谋不轨,故意躲在妹妹的房间里不肯回来? 南宫萧谨身上陡升的寒气,吓了秋婶一跳,她不明所以,赶紧补充道:“二少夫人,给小彤服用了一点药,怕她出事,就一直守着她。”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现在呢?” “我出来的时候,小彤还没有醒,现在不知道了。”她照顾了小彤一天,她了解她的作息很不规律。总是睡一会儿就醒,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一下。”纵然简灵溪一直担心小彤怕生,会吓到不肯让他去看她。 可如果是她睡着的情况下,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把东西给我,我送进去。”南宫萧谨伸手去接秋婶的托盘,犹豫了一下,秋婶还是把托盘给他了。 南宫萧谨轻敲了两下门,简灵溪以为是秋婶,轻声回应:“请进。” 男人和女人的脚步声是截然不同的,简灵溪很快觉察到了,转身,对上了南宫萧谨漆黑如墨的眸子。 她惊讶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南宫萧谨将托盘放在桌上,盛了一碗,走过来要喂简灵溪。 “不用了,我不饿。”简灵溪手不敢离开小彤的脉搏半寸,深怕有个异样,她未能及时发现。 南宫萧谨霸道开口:“不饿也得吃。” 简灵溪知道现在不是跟他争执的时候,只能由着他,她配合张开了嘴,任由他喂她。 这样的情形怎么看怎么尴尬,简灵溪食不知味,连南宫萧谨给她吃了些什么,她都不清楚。但她的手不能离开小彤的脉搏,她给她服用了一些解药,怕她的身体受不了,她必须提高二十万分的戒备,不能掉以轻心。 所幸的是三个小时过去了,小彤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的反应,身体状态也还好。虽有少许波动,总体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简灵溪将全副心思都投注在妹妹身上,南宫萧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简若彤生着病,成天躺在床上就夺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若是她好起来,简灵溪肯定会时时刻刻都陪着她,到那时他这个丈夫,可真是连一点点地位都没了。 南宫萧谨怨念地想着,然,理智上他知道简灵溪这么做是对的。 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现在有病,她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还有,他这样子吃她的醋,是不对的,没有男人的气概。 南宫萧谨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是,一个说非。他感觉自己快要精分了。 突然,简灵溪脸色大变,她匆匆站起来,掀起小彤的眼帘查看,又摸了摸她的颈动脉,满脸死灰。 泪自眼眶中一颗颗滑落,她一言不发,整个人是呆滞的。 南宫萧谨见状,双手握着她的肩,漆黑的眸子闪着坚定的光:“灵溪,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 简灵溪如突遭晴天霹雳一般,不知所措,呆若木鸡,眼神悲伤却没有焦虑,自责和愧疚渐渐爬上眉宇。 南宫萧谨加重了语气:“灵溪,你冷静一点,小彤不会有事的。她一直都很坚强,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跟你团聚,她不会有事的,你冷静点,再仔细帮她看看,快帮她看看。” 在南宫萧谨怒吼声下,简灵溪如梦初醒,匆匆抹去脸上的泪,她想给小彤重新把一下脉,然,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手忙脚乱,失去了一个医者应有冷静和淡定。 简灵溪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她满脑子被一件可怕的事占据。 她害死了小彤。 小彤死了,是她亲手害死的。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明知她身体虚弱,经不起这样的猛药,她还是给她服用了,都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错。 见简灵溪手颤抖得厉害,南宫萧谨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牢牢握住,声音沉稳,透着令人心安的坚定:“灵溪,冷静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是医者,唯有足够冷静才能救人。” 他的话字字铿锵,如同磐石沉入她心深处,稍稍驱散了灵魂的惊恐。 简灵溪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一眼,他漆黑清澈的眼底倒映着她的惊恐无措。 握紧拳头,简灵溪朝南宫萧谨点点头。 缓缓闭上眼睛,简灵溪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小彤当成普通的病人。 一开始她还是好紧张,摸不到她的脉,她更是绝望。 南宫萧谨一直紧紧按住她的手背,不允许她退缩。 渐渐的,简灵溪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脉搏。 是的,小彤还活着,她还有脉搏。 哪怕微弱,时有时无,但她真真切切摸到了。 简灵溪强忍激动,任泪自眼角滑落。 太好了,太好了,小彤还活着,她还活着。 她的生命力比她想象的还要顽强,即使如此痛苦了,她仍然很努力。 看着她的泪,南宫萧谨一颗心是揪扯着的。 但他知道,他不能放开,关心则乱,他必须帮她熬过这一关。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这样若是将来想起来才不会后悔。 空间很静很静,静得可以清晰听到灵魂在痛哭的声音。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简灵溪才睁开眼,扑进南宫萧谨怀里,喜极而泣:“小彤,她还活着,还活着。” 第一千零六章 姐姐的丈夫 南宫萧谨轻拍着她的背,同样一脸激动。 他看向紧闭双眼,宛如陶瓷娃娃的简若彤,心底暗暗对她说:“谢谢你小彤,谢谢你的坚强,谢谢你没有离开。希望你能更加坚强,快点好起来。我期待着能正式跟你见面的那一天,我是你的姐夫。” 不知是不是错觉,南宫萧谨竟觉得小彤露出一丝微笑,还朝他点了下头。 抱紧痛哭不止的简灵溪,南宫萧谨轻声说:“你累了,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简灵溪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推开南宫萧谨,抽出几张纸巾,匆匆拭去脸上的泪水:“我现在需要给小彤扎一套针,看看能不能将她体内的毒引到身体一处,暂时压制。” 南宫萧谨默默退后,静静守着她。 他不懂医术,这种时候他完全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后,给她精神上的支持。只要她感到迷茫,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简灵溪这一次没有让南宫萧谨离开,刚刚多亏了有他在。 如果没有他,她可能已经崩溃了,而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小彤最终不治而亡。她发现了是自己的愚蠢害死了她,必不会独活。 就算活下来,也会被自责腐蚀一辈子。 越想越觉得南宫萧谨是她们姐妹俩的救命恩人,简灵溪恢复了冷静,展开针包,取出早已消毒过的针,扎入小彤经脉。 一连扎了十几针,简灵溪感觉小彤的脉搏越来越清晰。 强压下激动的心绪,专心致志。 将她体内的毒素引向左侧肾,希望将它暂时压制在这里。 只要毒素不漫延,她就身体各项机能都能恢复得快一些。 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现在最迫切的是取得白魔的解药。 这白魔千变万化,多停留在小彤体内一刻,对她的威胁就多一分。 简灵溪陷入忘我的状态,连额头布满了汗都不自知。 南宫萧谨抽出一张湿纸巾,温柔替她擦拭。 简灵溪睁开眼,对上他毫不掩饰深情的目光,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悸动着。 此时,小彤幽幽醒来。 简灵溪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状态,轻唤着:“小彤,小彤,你能听到姐姐说话吗?小彤?” 长长的羽睫颤动着,终于冲破了层层束缚,睁开了眼,小彤气若游丝:“姐姐……” 见她醒了,简灵溪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俯身抱住她:“小彤,对不起……对不起……” “姐姐,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一直都对小彤很好的,你没有对不起小彤。”小彤刚刚醒来,没什么力气,声音很轻很轻。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激动的情绪,以免吓到了小彤。 简灵溪发现她最近情绪起伏特别大,一点小事都可以让她崩溃。 再度后怕,刚刚若没有南宫萧谨在,小彤就没命了。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太情绪化了,做不到全然的冷静。 不过,现在不是反省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小彤。 她若还能再撑三个小时,就证明她成功了。 “你渴不渴?姐姐喂你喝点水,好不好?”简灵溪转移话题,有些事既然做了就有赌的成分,但为了她不至于恶化,这点险必须冒。 能做的,不能做的,她全都做了。 现在只能祈祷一个好的结果,希望上苍念在小彤已经受了很多苦的份上,不要再折腾她了。 都说否极泰来,让她可以尽快好起来。 小彤没有回答简灵溪的话,而是紧紧盯着她身后看。 简灵溪一惊,暗道一句:糟了。 南宫萧谨还没有离开,小彤这么怕生,她会不会吓到。 匆忙回头,只见南宫萧谨与小彤对视,他漆黑的眼底一片清澈,释放出善意。 简灵溪又转过头,看向小彤,出乎她的意料,小彤脸上没有惧色,只有好奇。 “姐姐,他是谁啊?”小彤主动问。 简灵溪怔忡了一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替她介绍南宫萧谨。 见小彤并不似简灵溪担心的那样惧怕自己,南宫萧谨上前几步,来到简灵溪身后,沉稳的声音富有磁性给人安心的力量:“我叫南宫萧谨,是你的姐夫。” “……”没想到南宫萧谨会说得这么直接,简灵溪怔了一下。 倒是小彤的反应令她既惊又喜,美丽的眸子涌入一丝不解:“姐夫?” “是的,你姐姐的丈夫,就是你的姐夫。”南宫萧谨十分认真,并不把小彤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 “轰”地一下,简灵溪脸颊绯红。 其实,南宫萧谨的自我介绍没有错,简单直白,是小彤可以听得懂的语言。 只是,她有一点点担心,小彤现在的身体状态很不稳定,要是受到惊吓,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目前看来,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 “姐姐,什么是丈夫?”小彤睁着一双无辜又好奇的大眼睛问,简灵溪不知所措,她从没有想过怎么跟小彤介绍南宫萧谨。 情况发生得很突然,令她不知所措。 南宫萧谨将手搭在简灵溪肩上,轻声说:“小彤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很多,你想让我一直当个见不得光的男人吗?” “呃……”简灵溪哑口无言。 定了定心神,简灵溪眉头深锁,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小彤听得懂的语言。 她犹豫这么久,南宫萧谨虽知道她是怕小彤接受不了,内心却忍不住泛起酸涩。 “姐姐?”见简灵溪迟迟不回答,小彤忍不住又喊了她一遍。 突然,她眼前一亮:“我知道了,丈夫就是老公,对不对?我在电视上看过。” 简灵溪额头划下三道黑线,南宫萧谨却开心地赞美:“小彤真聪明,我就是你姐姐的老公,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小彤喃喃着这三个字,若有所思。 南宫萧谨一脸坚定:“是的,一家人,你有事,我会帮你的。以后有我和你姐姐一起保护你,谁都不敢再欺负你。” “姐夫很厉害吗?”小彤非但不怕,还表现得兴致勃勃。 一向苍白的脸上涂染上了一丝红晕,看上去更加明媚动人。 “姐夫可以保护你姐姐和你。”南宫萧谨说得坚定,脸不红,气不喘。 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一点都不心虚。 南宫萧谨和小彤的交流很顺畅,简灵溪一时间竟插不上话。更令她惊喜的是,连秋婶都怕的小彤,却轻易接受了南宫萧谨。 这一点倒是她想不到的事。 不过,这对她而言真是个大大的惊喜。 简灵溪倒了点水,慢慢喂小彤喝。 小彤美丽的大眼睛一直看向南宫萧谨,似乎对他有很浓的兴趣。 简灵溪专注于她的身体上,她并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但她不敢掉以轻心。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敢轻言成功。 小彤先天不足,现在又中了毒,她刚刚那么做真的很冒险。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毒随着她恢复的速度在慢慢扩散。要是侵入肺腑就神仙难救了,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不管不顾,是她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只是,刚刚小彤突然没了脉搏,吓坏她了。 “姐姐,有了姐夫后,你是不是就有依靠?没人敢再欺负我们了?”小彤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是少女温柔的声音。 原以为她的智力还在停留在以前的阶段,现在看来,是她太先入为主了。 她应该找个机会,重新给她做一下心理测试。 如果她的智力能成长,她就有治愈她的信心。 简灵溪高兴极了,握住小彤的手,答非所问:“是的,小彤。” 第一千零七章 封锁记忆 小彤看懂简灵溪突然开心背后的含意,她只能依照自己的理解:“姐姐,我以后多了一个亲人了?” “嗯,他会像姐姐一样对你好的。所以,不管遇到任何事,小彤都要振作,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努力。等小彤病好了,就让姐夫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既然小彤接受了南宫萧谨,她就将他跟她们捆绑在一起。 她有个底线的,就是一定要接受她的妹妹,她才会接受他。 这一点南宫萧谨做得很好,他从一开始就很主动。 帮了她好多忙,如果没有他,她到现在可能还找不到小彤。 “好,小彤一定要尽快好起来,让姐夫带我们出去玩。”小彤笑了,眼底布满了星星,照亮了她白皙的脸颊,美得宛如天使,让人舍不得眨掉。 简灵溪又给她把了下脉,才说:“小彤,你闭上眼睛睡会儿,养好精神,病才会好得快。” “是,姐姐。”小彤特别听话,默默闭上眼。 她身体内耗得特别严重,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简灵溪替她盖好被子,满脸疼惜。 她疼惜小彤,南宫萧谨疼惜她。 “你去沙发上躺会儿,我帮你看着小彤。”南宫萧谨说。 小彤已经不怕他了,他不必再当个隐形人了,可以大大方方出现在她们面前了。 “我不累,小彤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必须陪着她。”对南宫萧谨,她不需要隐瞒。 “好,我陪着你。”南宫萧谨没有勉强她,他很清楚,小彤对简灵溪的重要性远胜过他。虽然有些吃醋,但他理解她的心情。 她失去的太多太多了,小彤是她最重视的妹妹,她不能忍受她有丁点儿的闪失。 简灵溪一直陪着小彤,时不时给她把下脉,确定她的身体状况良好。 离成功的时间越来越近,简灵溪一颗心高悬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她是个医者,每一个治疗方案虽说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一半的把握还是有的。小彤的情况特殊,她是等到了有八成把握才去做的。 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忐忑不安,因为在乎,所以紧张。 她还做不到面对亲人的安危无动于衷,她答应过妈妈,一定要照顾好小彤。万一她有个意外,将来到了黄泉路,她也无颜见她。 终于,等到最后十分钟后,简灵溪紧紧握着小彤的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紧张和激动:“小彤,你一定要熬过这一关,熬过这一关。” 南宫萧谨见状,来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给予她力量和支持。 小彤仍然沉睡着,如果她能安然度过,她就为她多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 待她免疫力增加一些后,她还可以慢慢给服用一些解毒,这样一来,毒慢慢分解,对她身体的伤害会少很多。 突然,小彤猛然睁开眼睛,里面流淌着浓浓的惊恐。 她的脉搏跳得很快,情绪起伏特别激烈。 简灵溪忙安抚道:“小彤,小彤,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是姐姐啊,你看看我,看看我。” 小彤似乎听不到她的话,双眼瞪如铜铃,紧紧盯着某个地方。 她现在不能激动,她的血管特别脆弱,一激动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她看似睁开了眼睛,人却没有清醒:“小彤,小彤,你醒醒,快醒醒。” “怎么了?”简灵溪的声音焦虑不安,南宫萧谨虽不懂医术,但他懂她。 “小彤好像梦魇了,逃亡的那段时间,她应该经历了很多可怕的事。只是,她刚清醒脑子还有些浑顿,没有太理清这些东西,加上白魔消耗了她的体力,她一直很虚弱,更加想不起来。这次我给她服用了一些解药,并用特殊的针法将她的毒逼至左侧肾的位置。毒是暂时压制住了,可她的记忆也在慢慢恢复。”简灵溪有些后悔,她之前想得太少了,考虑不周。 “灵溪,你别急,也别自责。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有些临床上的变化是人力无法预测到的,你能做的只有应对。相信自己,相信小彤,她这么努力,这么信任你,你一定可以救好她的。”南宫萧谨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简灵溪,给她信心和支持。 简灵溪心下稍安,朝南宫萧谨点点头。 取出她的针包,她要先给小彤扎针,让她的心绪稳定下来。 只是,她的针刚捻在手上,还没有扎下,小彤的尖叫一声:“不要……你走开……走开……大坏蛋,姐姐救我……救我……” 简灵溪手一颤,心如刀绞。 南宫萧谨忙按住她的肩,沉重有力的声音钻进她耳里:“灵溪,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深呼吸,你是个医者,你要相信自己。” 在南宫萧谨的安抚下,简灵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 捻针的手精准扎入小彤颈间的穴道,小彤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是,心中的恐惧未散,嘴里仍喃喃自语。 简灵溪感激看了南宫萧谨一眼,彷徨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强迫自己专心致志给小彤施针。 有了第一针,小彤的情况明显好转,简灵溪也有了自信。接下来的每一针都扎得又快又准,小彤脸上的惊恐渐渐散去。 只是,偶尔仍会溢出断断续续的惊惧。 虽然她不知道那段时间她经历了些什么,但只要有正常思维的人都知道,那段经历必定痛苦难堪。小彤的心智不一定能消化掉那样的痛苦,痛苦的情绪会催化她体内的白魔。 简灵溪决定先替她封存起那段记忆,让她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坚定了想法,简灵溪不再彷徨,捻针扎向小彤的脑袋。 南宫萧谨不知道她脸上出现的决绝代表了什么,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她,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一套针下来就是整整两个小时,简灵溪每一针都扎得稳。 这一次关系到小彤的安危,她不能有半分差池。 在她看似平静沉稳的表象下,实在步步惊心。所幸的是,结果还算不错。 当她替小彤拔出最后一根针时,脚步踉跄了下。 南宫萧谨立刻扶住了她:“你没事?” 他不是个大方的男人,他的心很小,只装得下自己的女人。 哪怕她是她最疼爱的妹妹,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她。 长时间紧绷着心弦,突然放松了下来,简灵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是南宫萧谨及时将她揽进怀里,她才没有摔倒。 趴在他结实的心口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简灵溪只觉得自己一颗彷徨的心渐渐有了归依,待晕眩感消失,她慢慢抬起头,看向南宫萧谨,对他展露一抹笑意:“别担心,我没事。” “嗯。”南宫萧谨嘴上没有多说,可他心底一块石头终于放下。 “小彤没事了?” “她很坚强,南宫萧谨,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请替我照顾她,好吗?”简灵溪突然哀求。 南宫萧谨眉头深锁,却在她的坚持下点头承诺:“好。” 小彤是她的妹妹,也是他的妹妹。 她在乎的人,他替她一起守护。 “谢谢你,南宫萧谨。”简灵溪趴在他胸口,长吁一口气。 她知道南宫萧谨是个重承诺的人,只要求得他的一个承诺,就能保小彤一世无忧。接下来,不管有没有她在身边,小彤起码不必担心受人欺负。 答应是答应了,南宫萧谨还是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千零八章 去见他 简灵溪一怔,唇角泛起苦涩的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南宫萧谨。 不过,她也没打算瞒他,她需要他的帮助。 “我在古雅送我的书上看到一味能解白魔毒的药,它叫红赤。”简灵溪只说了一半,南宫萧谨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你想自己去找?”微微眯起眸子,射出危险的光,她什么时候能把他当成真正的丈夫? 有他在这里,还需要她去冒险吗? 南宫萧谨的眼光有些吓人,简灵溪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嗯。”虽然害怕,她还是坚定点点头。 “什么地方有?”南宫萧谨没有反对,声音变轻,简灵溪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咬了咬唇,还是实话实说:“书上记载,在f国边境的一处高山上,曾经有人见到过。” “然后呢?你想自己去采?”南宫萧谨生气了,语气里忍不住带入几分嘲讽的意味。 简灵溪知道他担心自己,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不会轻易动摇。 她暂时压制住了小彤体内的白魔,接下来几天小彤会恢复得很快。恢复的时候需要摄入营养,用以支撑。可这些营养是把双刃剑,它可以使小彤恢复体力,也可以让白魔冲破她的压制。 所以,她要趁这几天时间找到红赤。 不管书上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有一丝丝希望,她都要尽万分的力气去寻找。 南宫萧谨紧紧抓住她的肩,目光很严肃,有几分受伤的莹光:“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只是,这味药不好找。有很多相似的野草,有些是有剧毒的。我必须自己去。”简灵溪语气同样坚定,她是个医者。 她不能因为要救自己的妹妹,害了别人。 这世上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有个意外,小彤怎么办?你就这么相信我?相信我能像你一样照顾她一生一世?”南宫萧谨知道她看似柔顺,也有自己的坚持。 一旦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只能用她的弱点去制衡她。 简灵溪抿紧了唇,她何尝不知道? 南宫萧谨是个好人,也重承诺,但他毕竟跟小彤没有血缘关系。 他或许能遵守承诺,照顾小彤一生一世,但绝对不会像她这么用心。而且,她也没那么自私,不希望拖累他一辈子。 见她有所动摇,南宫萧谨接着说:“你把红赤的特征告诉我,我去买。” “买?”简灵溪眉头微蹙,真能买得到吗? “这世上的东西,只要有价,就能买得到。”南宫萧谨自信满满。 简灵溪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这红赤很稀有,特征还不是很明显,不是内行的人很容易搞错。她已经拜托沐冰去找了,他不会不尽心尽力,一定是太难找了。 小彤的情况真的已经耗不起了,必须尽快。 见简灵溪仍在犹豫,南宫萧谨有些生气了:“你不是说相信我吗?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不,我……” 就在简灵溪尴尬为难之际,门被敲响了,与南宫萧谨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昏睡不醒的小彤,简灵溪轻叹一口气,去开门。 她以为是秋婶,没想到是沐冰。 简灵溪心头一喜,颤抖着声音问:“你找到了?” 沐冰垂下了头,一脸愧疚:“很抱歉,二少夫人……” 早有心理准备的简灵溪不想让任何人有心理负担,她忙说:“没关系的,本来就不好找。” “二少夫人,你误会了,东西找到了,只是那个不肯割爱。”沐冰脸色凝重,如果是一般人,他或许可能会强,大不了用钱砸。 可他不是普通的人物,他怕给二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谁?在哪里?”虽然他们的对话没有前因后果,更没有直接说出名称,南宫萧谨却可以肯定他们在说的是红赤。 见南宫萧谨也在,沐冰更加不敢隐瞒:“我派人去了好几天,都没有红赤的消息。后来,打听到q国香城的沈天河一直收藏各种名贵的中药材,他可能有。” “q国香城沈天河?”简灵溪震惊地喃喃重复,南宫萧谨及时将手搭在她肩上,安抚她。 冷声问沐冰:“你确定吗?” “他曾经救过国王一命,被聘为御医,可以自由进出王宫。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依照他的身份,能弄到各种珍贵稀有的药材,不足为奇。”沐冰不知道简灵溪为什么这么激动,他如实说出自己的调查结果。 如果不是沈天河身份尊贵又特殊,他早就去跟他买了。 但他这样的身份,身边有王宫派的侍卫保护,他不敢轻举妄动。 简灵溪转身看向南宫萧谨,喃喃地问:“是他吗?是吗?” “灵溪,你冷静点,我会调查清楚的。”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他都没有抽出心力去替她查这件事。 “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住在同一个地方,又同名同姓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同一个人。”简灵溪继续激动。 南宫萧谨反驳不了她,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捧起简灵溪的脸:“你想去见他吗?” “我……”简灵溪只犹豫了一秒,便点点头:“想,我想去。” 他是她的舅舅啊,妈妈的哥哥,也是她们姐妹俩的长辈。 从古家出来,她就想去找他,却一直抽不出时间。 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他手上竟然有红赤。 “好,你去洗把脸,换件衣服,我马上陪你去。”南宫萧谨握住她的肩,给予她坚持。 “南宫萧谨……”简灵溪声音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快去。”南宫萧谨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出去,他还有些事要吩咐沐冰去办。 事情紧急,简灵溪不再多想,匆匆往楼下走去,她要去拿那块玉佩。 古家主说了,舅舅也在找她们。 她相信这是妈妈在天上的保佑,让她用这样的方式去见舅舅,帮小彤取得一线生机。 长久以来和南宫萧谨的默契,沐冰知道他有话要跟自己说。 等简灵溪下了楼,不见她的身影,南宫萧谨直接问:“沈天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沐冰如实相告:“他很神秘,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二十年前,他救过老国王一命,被封为御医,赐了一座城堡。河天河酷爱收藏药材,各种珍贵的中药材,他都有。他医术很高,但除了王室成员,他一概不救。曾经有位顶级富豪,带着上亿现金上门求他救他一命,他都不肯。因此也是出了名的冷酷,不像一般医者那样心存慈悲。” “二少,我再去查查。”沐冰有些愧疚,他查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不用了。”南宫萧谨深知沐冰的个性,他是个缜密的人,如果能查到更多,不必他说,他会办得很好。 “你去准备直升飞机。”南宫萧谨淡淡命令,他有种预感,此去不会太顺利。但为了简灵溪,哪怕龙潭虎穴,他都要闯一闯。 很快,简灵溪去而复返,她换了一条真丝碎花长裙,将长发扎起来,露出纤细的天鹅颈。绝美的五官脂粉未施,除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憔悴外,没有任何瑕疵。 她这样穿既简单大方又不失礼貌,是长辈喜欢的乖乖女模样。 来到南宫萧谨跟前,简灵溪有些忐忑地问:“我这样穿可以吗?” 南宫萧谨扬宠溺的笑,轻抚着她细嫩的脸颊:“你怎么穿都一样美。” 简灵溪顾不得羞涩,拉起南宫萧谨的手:“那我们现在就走。” 第一千零九章 在路上 南宫萧谨也没有迟疑,只是提醒了句:“你要不要再看看小彤,吩咐秋婶照顾她的方法?” 简灵溪仰头看向南宫萧谨:“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有些事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南宫萧谨尽管委婉地说:“此行恐怕不会太顺利,或许需要几天时间,我觉得你还是把小彤的饮食起居吩咐好,以免秋婶手忙脚乱,小彤也会不舒服。” 心底一紧,简灵溪自然听出了南宫萧谨的弦外之音。看来,此行会有危险。 收起不该有惊慌,定了定心,简灵溪点点头:“好,你稍等我一下,我去给把注意事项写下来。” “去。”目送着简灵溪进入小彤的病房,南宫萧谨大步下了楼。 来到小彤身边,见她睡得正熟,简灵溪给她把了下脉,确定她的脉象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稳,才真的放下心来。 小彤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她熬过了艰难的一关。 简灵溪站在她身边,拿起纸和笔,快速写下照顾她的注意事项,和她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不良反应,以及该怎么去应对。 她写得很详细,只想让小彤舒服一些,照顾她的人也轻松一点。 秋婶推门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炖盅,见简灵溪在,她忙问:“二少夫人,你看看燕窝炖成这样子可以吗?” 简灵溪看了下,如她的吩咐,里面只加了一点点枸杞,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但闻起来特别香。 这燕窝滋阴补气,特别温和,很适合小彤这种大病初愈,肠胃功能还不是很好的人吃。 “谢谢你,秋婶,你做事一直这么仔细而认真。”简灵溪扬起感激的笑。 “二少夫人,你再这么客气,我可是要生气了。我是这里的管家,照顾好每一个人是我的职责所在。你现在忙,我替你照看一下小彤是分内的事。”秋婶故意板起脸来。 简灵溪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不是的,秋婶,我不是客气,是真心感激。我要跟萧谨出一趟门,接下来要麻烦你照顾小彤几天了。小彤胆子小,我不在的时候,她可能会有一些情绪化,到时还请你多多包容。” “二少夫人,你就放心,我向你保证,等你回来时,小彤一根毫毛都不会少。”秋婶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郑重承诺。 “谢谢”两个字含在嘴里,不敢再说出口。 这两个字实在是太肤浅了,不足以表达她的感谢之万分之一。 有些话,不必时时喧之于口,只要放在心底就好。 简灵溪取来自己写的注意事项和药物的用法,包括可能会发生的突发事件,以及应对的方法。 秋婶接过,仔细看了遍,默默记了下来:“二少夫人,你放心,把小彤交给我,我保证她毫发无损。” “嗯,那我先走了。”简灵溪认真看着秋婶的眼睛,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意。 …… 三个小时后,直升飞机降落在香城的郊区,路边停着一辆加长形的房车,南宫萧谨和简灵溪刚下飞机,司机就打开车门,迎了上来。 南宫萧谨将一切安排得很妥当,简灵溪半分都不需要操心。她也乐意在此时依靠他,让他有成就感。 虽然她没什么经验,但是有此事无师自通。 她知道男人需要成就感,有时候稍稍示弱,会让男人更有保护欲。 房车里十分宽敞,中间还摆放着一张小餐桌,上面放着精致的午餐,是一份煎得香气扑鼻的牛排。 一路奔波,简灵溪真的有些饿了,她也不客气,拿起刀叉要切牛排,却显得有些笨拙。 她不像一般孩子,从小就能进出餐厅,切牛排是基本的技能。她和小彤生活得很苦,一日三餐能温饱,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挨饿更是常有的事。 跟南宫萧谨在一起后,倒是吃穿不愁了,家里还有世界名厨,可她偏爱中餐,加上日子一直过得忙忙碌碌,也没时间去学习。 如今要去切,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简灵溪尴尬地红了脸,南宫萧谨低头切着自己那一份,等切好后,再将她的换过去,轻声说:“吃。” “谢谢。”心头涌上一股甜,简灵溪轻声道谢。 接着,她便很自然地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这房车很稳,哪怕行驶在路上也没有半分颠覆,吃着极顶牛排,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美景,如果不是心头积压了太多事,这真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 简灵溪胃口小,她只吃了一半就饱了,南宫萧谨递了杯柠檬茶给她解腻。 整个过度中,他们没有太多语言交流,却配合得十分默契。 对于南宫萧谨的体贴,简灵溪一直很感动。 冰冻过的柠檬茶解暑解腻,喝一口酸酸甜甜,沁心凉,舒服极了。 “南宫萧谨,还要多久才能到?”她无心享受此时此刻的美食与美景,她只想尽快找到舅舅,求他割爱,让她去救小彤。 虽然她勉强将白魔暂时压制住,可小彤的身体很差,随时可能会出状况。她不在她身边,无法及时处理,她真的好担心。 “累了一天了,你先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就到了。”南宫萧谨没有正面回答她,简灵溪一怔:“这么远?” “嗯。”南宫萧谨吃着牛排,点点头。 其实不是远,是他让沐冰先递上拜帖,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他不想让简灵溪太担心,只好用这种方式先安抚她。 沈天河不是一般人,他所住的城堡有王宫的侍卫把守,擅自闯入,等于跟王室做对,谁都不敢冒这样的险。 他是位神医,每天递拜帖求见的人多如牛毛,他什么时候能看到拜帖都是一件极需要运气的事。 然,这些事,都是可以解决的,他不想让简灵溪担心。 她已经够累的了,这些事就让他来操心。 看着南宫萧谨完美的侧脸,简灵溪敏感地问:“南宫萧谨,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放下刀叉,南宫萧谨静静与她泛着疑惑的水眸对望,里面一片沉静,不起一丝涟漪,只有对她才有深情:“你觉得呢?” “呃?”他将问题抛给她,叫她怎么说? 不过,这样的转移话题并不高明,简灵溪一颗心高悬着,不知如何是好。 简灵溪坦白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她郑重地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有。” “是的。”南宫萧谨唇角微微上扬,大方承认。 他这个样子,简灵溪更是不知所措。 一双清澈的眸子流淌着浓浓担忧看着他:“南宫萧谨,你不必担心我受不了,你可以什么事都告诉我。” 温柔的大掌轻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南宫萧谨看着她的眼睛说:“小傻瓜,别胡思乱想了。他是你的舅舅,能出什么问题?” “可是……”简灵溪还想说些什么,南宫萧谨夹带着烟草气息的手往下滑,落在她唇上。 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好了,把一切都交给我,你现在乖乖闭上眼,休息。” 他表情很温柔,语气很霸道,眼神却特别深情。 简灵溪情不自禁被蛊惑,慢慢闭上了双眼,刚刚还不觉得困。一闭上眼,她就被睡神召唤,陷入沉沉的梦乡。 南宫萧谨脱下自己的西装给她盖上,拿起她喝了一口的柠檬茶,摇下车窗,倒掉。 房车一路平稳向前行驶,南宫萧谨从座位底下,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快速敲下一串串指令。 一旁的简灵溪睡得很香,浑然不知南宫萧谨为她做了多少事? 第一千零一十章 洛天城 简灵溪幽幽醒来,她发现自己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一向浅眠,尤其在这种心里藏事的时候,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睁开眼,映入眼帘不是房车,而是一间布置得十分豪华的欧氏风格的房间。房间特别奢华,每一处都精致无双。 她躺在豪华的双人大床上,身边却不见南宫萧谨的身影。 心一惊,她快速惊醒,掀被下床,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上面还绣着精致的团花图案。 简灵溪无心欣赏这些,扯开嗓子喊:“南宫萧谨……南宫萧谨……南宫萧谨,你在哪里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一连喊了好几遍,无人回应。 简灵溪慌了,她赤着脚,奔跑着打开一扇扇门,连衣柜都不放过。 越找不到她越心慌:“南宫萧谨,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别玩了,我们还要去香城呢。南宫萧谨……” 房间很奢华,也很大,但百来平方的空间,她很快就翻遍了,确定只有她一个人,南宫萧谨不在。 心底不安的涟漪扩散开来,简灵溪跑去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反锁了,她根本就打不开。 此情此景莫名其妙又诡异莫测,简灵溪使劲地敲门:“有没有人在,开门啊,快开门……” 她喊得嗓子都哑了,就是没有回应她。 简灵溪跑回房间,想打电话求救,拿起电话,才发电话线被人剪断了,根本就打不出去。她身上的手机也不见了,简灵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她揉着自己的眉心,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搜遍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她在房车上睡着了,之后就在这里醒来了,除此之外,她什么任何记忆。 到底是谁把她弄到这里来的?南宫萧谨呢? 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不然,他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的。 越想越心惊,简灵溪继续敲门,门快被她敲破了,就是无人应答。 久敲不开门,有种被人囚禁的感觉,简灵溪更急了。 她冲到窗边,拉开窗帘,原本想看看能不能从这里下去,此时一看,心更凉了。 这里是五楼,下面有一片绝美的紫罗兰色花海,却拴着几条大狗。 简灵溪不喜欢狗,叫不出来它们的名字,更觉得它们特别凶残。如果她从这里下去,只怕是会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南宫萧谨在哪里?他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对她。 从窗户下去的念头直接破碎,简灵溪又冲到门边,这次她不再温柔敲门,而是抡起椅子直接砸,边砸边喊:“快开门啊,我知道外面一定有人,你们为什么要锁着我?快开门!现在是法制社会,随便囚禁,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简灵溪又砸又喊,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脑子乱成一团,她好担心南宫萧谨啊,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就在此时,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传来,简灵溪忙从地上爬起来,丢下笨重的椅子,随手抓了个花瓶防身。 简灵溪慢慢后退了好几步,全神戒备看着门。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一句美丽的妙龄少女,她穿着白衬衫黑短裙的制服,长发盘起来,看上去精明能干,却不失温柔亲切。 “简小姐,别紧张,请先放下花瓶,好吗?”少女笑着说。 “你是谁?”简灵溪非但没有放手,还抓得更紧了些,做着防御的动作。 少女朝她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我叫香香,是这里的管家。” “这里是哪里?”简灵溪又问,目光更加疑惑。 “洛天城。”香香长着一张上翘的嘴,哪怕不笑,看着也是微笑的,特别有亲切感。 简灵溪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又不想多问,显得自己很无知,于是,转移话题:“南宫萧谨呢?” “你放心,二少没事,只是,他不被主人允许进来。”香香继续微笑,表情诚恳,有问必答。 她说的话,简灵溪都听得懂,可组合在一起,她就弄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简灵溪眉头深锁,静静盯着香香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 香香了悟,抱歉地说:“很抱歉,是我的错,我解释得不够清楚。这里是香城的洛天城,这里的主人叫沈天河。” “舅舅?”简灵溪惊呼出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 她都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认自己这个外甥女,就这样喊感觉不是太好。 香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礼貌笑着:“主人在客厅等你,简小姐,你要不要去梳洗一下?” 经她这么一提醒,简灵溪才发现自己此时披头散发,从灵犀楼换的裙子一角染上了污渍,实在不宜见客,尤其是自己从未谋面的长辈。 “衣柜里有些衣服,不介意的话,简小姐可以从中选挑一件,梳洗一下,我在这里等你。”香香微微躬身,格外有礼。 简灵溪迟疑着,礼貌上,她现在这副样子确实不宜见客。但她又怕她去洗漱,香香离开,又把门锁上,到时候她又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读懂了简灵溪的担忧,香香恭敬地说:“简小姐,请放心,如果我要骗你,就不会出现了。” 心事轻易被人猜中,简灵溪脸微微泛红。 不过,香香说得对,她实在是瞎操心了。 而且这里是舅舅的地盘,看样子舅舅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所以,她还是安心去洗漱一下,才好跟香香去见他。 “那就麻烦你稍等一下了。”简灵溪礼貌地说。 “请便。”香香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恢复了冷静,简灵溪往里走,打开衣柜,霎时她怔住了,满满一柜子漂亮的衣服,全新的,是她的尺寸,且都是当季各大名牌的限量版和走秀款。 南宫萧谨也给她准备好多衣服,只是,她平时没怎么穿,都挑那些最简单轻便的换洗。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衣服全都是裙子,长的,短的,连衣裙和套装裙。风格多样,仙气的,甜美的,高贵的,奢华的。 简灵溪感觉自己要眼花了,最后她挑了一条最简单的碎花长裙,进了浴室,匆匆梳洗了一下,将长发扎成一个丸子头,再出来一身清新。 香香看得眼前一亮:“简小姐,你这样子好美,简单清新又不失高贵。” “谢谢。”简灵溪心里有重重疑惑,这个沈天河真的是她要找舅舅吗? 可他为什么要故作神秘? 还有洛天城是什么地方? 他不让南宫萧谨进来吗? 现在南宫萧谨在哪里? 看出了简灵溪的敷衍和心不在焉,香香也不再多言:“简小姐,这边请。” 出了房间,走在长廊上,随处可见的奢华。 天花板上的浮雕和墙壁上挂的名画,随便一处都彰显着主人的财力和身份。 越看简灵溪越疑惑,舅舅这么有钱,又知道妈妈在哪里,他为什么当年不去找她? 就因为她不听家人的劝告,执意嫁给简世勋吗? 如果他恨简世勋,是否也恨着流着他的血的她和小彤呢?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简灵溪感觉一颗心越来越沉重。 这房子特别特别大,坐了几趟电梯,才来到二楼的客厅。 远远的,简灵溪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伫立在窗边,光影迤逦出他长长的影子,那样高贵。 简灵溪心一颤,他就是她舅舅吗? 就在此时,男人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空气凝结。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舅舅都知道 阳光太强了,将男人团团包围,简灵溪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他好年轻,一点不像舅舅的年纪。 沈天河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让舅舅看看你。” 他自称舅舅,震撼了简灵溪的心。 前方仿佛有什么力量召唤着她,使她忘了危险和戒备,一味往前。 待看清男人的长相,简灵溪更加迟疑了,他真的是她舅舅吗?怎么这么年轻? 他长着一张类似于林志颖的娃娃脸,五官精致,很好看,就像当下流行的小鲜肉,若在路上,必然是回头率百分百。 若非知道他大概的年纪,简灵溪不会这样震惊。 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凸现他年纪的地方,就是左鬓角的一簇白发。不过,他实在是太年轻,皮肤细滑,紧致,连毛孔都没有。 那簇白发更像是特意染上去的,时尚的标志。 “灵溪,初次见面,我叫沈天河,是沈静仪的哥哥,你的舅舅。”沈天河态度很亲切,自我介绍得很仔细,还主动伸出手。 简灵溪仍处于对他容颜的震惊里,有些不能接受他的身份。 沈天河也不逼她,伸出的手没有缩回,只是,静静等待,等待她接受。 “对不起,我失态了。”过了好半晌,简灵溪才回过神来,满脸愧意。 “不,你的反应很正常,有很多人在得知我的年纪后又见到我的模样,都是你这样的反应。”说着,沈天河朝她眨了眨眼,更显得如同一个调皮的小男孩。 他有一双会放电的眼睛,被他看着有种被深情包围的感觉。 简灵溪感觉自己整个人是木然的,特别特别不真实,他是她的舅舅。她这么轻易就找到了他?而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份,轻易接受了她?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超出了她的想象。 “还是不相信吗?要不要让你捏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沈天河将自己的脸颊凑上去。 简灵溪后退了一步,正了正脸色,恭恭敬敬地唤了句:“舅舅。” “哎,坐。”沈天河引领着简灵溪来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他率先坐下,对香香说:“灵溪旅途劳顿,应该饿了,你先去端几样点心来,待呆再吃晚餐。” “是,主人。”香香对沈天河毕恭毕敬,那种恭敬是发自于内心的,是虔诚的。 香香走后,见简灵溪还站着,沈:“快坐下,别拘谨,我这个人很随和的。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疑惑,我今天特意抽了一天时间出来,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沈天河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简灵溪至今脑子仍有些发懵,不知所措。 纵然四肢僵硬,她还是勉强自己坐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就在此时,香香去而复返,送上了香浓的现磨咖啡和几样十分精致的西点。 沈天河自己端起咖啡,优雅抿了一口:“这是从埃塞俄比亚耶加雪菲咖啡,味道不浓,淡雅清香,你尝尝看。” “谢谢。”简灵溪道了谢,端起抿了一口放下。 “怎么?不喜欢?”沈天河微微蹙眉。 简灵溪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对吃的没那么讲究,这咖啡味道很不错。只是,舅舅,你清楚我的一切,也明白我的来意,为什么不让南宫萧谨进来?” 她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沈天河微微一怔后,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这么快就一心向着男人了?” 简灵溪红了脸,垂下了头。 相比眼前这个长相过于年轻的男人,她更相信南宫萧谨。 南宫萧谨陪她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了重重坎坷与磨难。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舅舅,她心底没谱。 如果他光明磊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请自己来?为什么不能让南宫萧谨跟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破绽,她无法说服自己视而不见。 “请舅舅原谅,他是我的丈夫,我们一起来的,他不见了,我担心他是人之常情。”简灵溪不卑不亢地说。 “你和他的婚姻并非出自你自愿,之前你没有办法反抗,现在有舅舅在,我替你作主。灵溪,如果你不喜欢他,随时可以跟他离婚。你只要遵从你的本心,其他的事全部交给舅舅。”沈天河一只手搭在扶手上,霸气十足。 简灵溪心一紧,她弄不懂沈天河是何用意。 他调查过她,知道她这一年多来的经历,就应该知道南宫萧谨对她的帮助有多大。他是单纯为了她好,还是另有目的? “灵溪,不瞒你说,我一直在找姐姐,却始终没有姐姐的消息。直到两个月前,我才真正确定姐姐已经过世了。”说起沈静仪,沈天河精致的娃娃脸上涂染了悲伤。 “古月馨是不是给了你一块玉佩?”沈天河问。 “是。”简灵溪如实相告,将一直握在掌心里的玉佩,放在桌上。 这是古月馨交给她的那一块,上面雕刻着一只凤,是沈天河的。而妈妈临终前,将她的那一块给了她,告诉她,一定要好好保存这块玉佩。 还千叮咛万嘱咐,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丢了它。 秦兰进门前,将她和妹妹赶出别墅,不允许她带走任何值钱的东西。她趁夜偷偷摸摸将玉佩埋在花园里,她没有挖出来过,应该还在那个地方。 “你妈妈的那一块呢?”沈天河看了眼玉佩,掀起眼帘问。 “还在简家。”简灵溪很高兴能有一个舅舅,但她不得不多一分防备。 这个沈天河是一早就把她调查个清清楚楚了吗? 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了她? 不,不对,是她混乱了。 是他将自己的玉佩给了古月馨,让她交给自己,让自己来找他的。 所以,他不需要再调查她的身份了。 沈天河点点头:“你在简家吃了太多苦了,如果我早一点找到你就好了。” “舅舅……”简灵溪此行前,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取得红赤。可她如此直接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可她早一刻拿到红赤,小彤就少一分危险。 唉,她是该顾及礼貌,还是妹妹的安危? 沈天河见她欲言又止,不禁爽朗一笑:“我知道你想要红赤,放心,我确实有这味药,我会给你的。” “真的吗?”简灵溪双眼一亮,有种做梦的错觉。 原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心血才能得到,没想到都不用她开口。 此行很诡异,又太顺利,弄得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当然是真的。红赤固然名贵,可怎么比得上一条人命?灵溪,你和小彤都是姐姐的孩子。现在她不在了,我就是你们的长辈,我一定会替她好好照顾你们的。”沈天河字字铿锵,饱含着承诺。 简灵溪张开大了嘴,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愿意帮助自己,是她和小彤的运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 “谢谢舅舅,我替小彤谢谢你。”简灵溪发自于真心,朝沈天河深深鞠了一躬。 沈天河立刻站起来,亲自扶她站好,双手搭在她肩上,语气坚定地说:“姐姐在天有灵,一定希望看到你们姐妹俩快快乐乐,幸福平安。之前我错失了机会,现在我既然找到了你们,就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照顾你们,保护你们。” “放心,小彤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明天就派人去接她。”沈天河此话一出,简灵溪脸上的感动转为惊讶。 “接小彤来?”她重复问了一遍。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你不相信我? 沈天河点点头:“小彤的身体状况,我不是太了解。不过,既然你在寻找红赤,就是她中了毒。灵溪,红赤和一般的药物不同,它很考验一个医者对剂量拿捏的精准度。唯有与她体内毒素的剂量吻合,才能起到解毒的作用,否则,它就是另一味毒药。” 听完沈天河的解释,简灵溪震惊极了,古雅的医书上没有记载得这么详细。 上面只记录着,红赤性柔和,适用于体弱中毒者,其不会伤害人体根本。 “你不相信我?”沈天河松了手,后退几步,静静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简灵溪。 简灵溪心一颤,忙摇头:“不,舅舅,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小彤的身体太虚弱了,她曾伤了头部,昏迷了一年多,现在好不容易才清醒,却因中了白魔,更加体虚,现在移动她,恐有危险。” “白魔?”沈天河眉头微蹙,一脸凝重,连娃娃脸都显得成熟几分。 “是。”简灵溪郑重点头,沈天河双手别在身后,慢慢踱步:“白魔药性诡异,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照你说的,小彤身体虚弱,那么白魔暂时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可一旦她的体力恢复,营养也助长白魔的生长。” 没想到沈天河对毒也这么有研究,简灵溪对他身份的怀疑少了些。 现在西医发达,人们生病都喜欢去医院,相信西医。 以至于这些年来,中医渐渐没落。 之前享誉世界的四大医学世家都已经渐渐不为人知了,尤其是这毒术。 一般的中医师,根本就不懂。 南宫萧谨跟她说了,舅舅是q国王室的御医,可见他的医术造诣之高了,他识毒,也就不足为奇了。 沈天河的分析说到了简灵溪的心坎里,这也是她这么着急要寻找红赤的原因。 小彤的身体很虚弱,她消耗不起。 “灵溪,你不愿意让小彤来这里也可以,我可以把红赤给你,可你把握得准它的剂量吗?”沈天河单纯地问,无半分别的用意。 “我……”简灵溪不敢保证,加上对象是小彤,关心则乱,这使她丧失了面对一般病人的冷静和自持。她会很害怕,思想负担重。 万一害死了小彤,到了黄泉,她有何颜面见妈妈? 简灵溪将心事全写在了脸上,根本不用去猜,沈天河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你相信我,我愿意亲自给小彤治疗。” 简灵溪仍迟疑着,不是她不相信,是没人比她更了解小彤的病情。冒然将她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可舅舅说得对,她太在乎小彤了,多了很多私人感情。若是一路顺利,自然最好,皆大欢喜。可若是她有什么闪失,她可能应变能力会变弱。 一旁的香香忍不住插话:“简小姐,多少达官贵人苦苦哀求我家主人治病,他都没有答应。现在他主动要替二小姐医治,可是看在亲情的份上,你怎么就犹豫了呢?” “香香。”沈天河沉冷警告的声音响起,香香吓了一大跳,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垂下头,恭敬地说:“是我多嘴了,请主人责罚。” “下去领罚。”沈天河眼中的嗜血一闪而逝,快如闪电,简灵溪并没有看清楚。 香香躬着身,疾步往后退,简灵溪唤住了她:“等一下。” “简小姐,有什么吩咐?”香香虽刻意隐忍,还是藏不住脸色发白。 经历了这么多事,简灵溪自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想一日三餐温饱的无知少女了,她虽不知道他们所谓的责罚是什么,但她不愿意任何人因她而受苦。 何况,香香只是插了句嘴,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舅舅,我能不能替她求个情?”简灵溪转头看向沈天河,一脸恭敬。 沈天河静静看了她半晌,朝香香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香香感激地看着简灵溪:“谢谢简小姐,谢谢主人。” 待香香退下后,沈天河才问:“你对谁都这样善良吗?” “不是的,舅舅,我只是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简灵溪实话实说。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是个下人,听我的吩咐行事。主人说话时,她随便插嘴,这还不算犯错吗?灵溪,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将来会是一家主母,对下人的惩罚直接影响到你的威信。你心慈手软,下人不会感激你,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沈天河一本正经地说,似在教导她,又似在警告她。 简灵溪心中有愧,她确实没想那么远,也太莽撞了。 大户人家,规矩众多,倒不是封建,而是有些人必须用一些条条框框去约束。否则,很容易造成混乱。 “是,舅舅,我记下了。”简灵溪虚心受教。 沈天河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妈妈过世得早,没人教你这些。而你在秦兰的虐待下长大,竟然还能保有一颗纯良的赤子之心,也是件难得的事。这也是我刚刚放过香香的原因。” “谢谢舅舅。”简灵溪更加恭敬地道谢,和他见面至今不过二十分钟,他处处为自己着想,教导她为人处事的道理。 他的长相看上去不像长辈,可在细节处皆彰显着长辈的风范。 “嗯,天快黑了,你也饿了?我们先吃晚餐,顺便你也仔细想想我的提议。灵溪,你记住了,哪怕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都是你舅舅。我至今没有娶妻,膝下也无子女。你和小彤是姐姐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孩子,你可以把我当成至亲。有任何话,你也不必藏着掖着,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直接拒绝,不用担心我会生气。你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会有不安全感,我很理解。”沈天河一口气说完,迳自离开,留下简灵溪独自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发呆。 黑色的纱幔覆盖上夜空,无数的星星点缀其中,一闪一闪,诉说着一个遥远而美丽的故事。 香香来请简灵溪去餐厅,简灵溪不想让她为难,跟着她走。 在香香的引领下,简灵溪和她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餐厅,巨形的水晶灯投下璀璨的光芒,将奢华的餐厅映衬得如梦似幻,美得有些不真实。 一身浅灰色西装的沈天河坐在主位,他的面前放着精致的法国餐和一杯红酒。 见简灵溪进来,他朝她招了招手:“灵溪,过来坐。” 简灵溪听话地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立刻有女佣送上折叠成花朵的餐巾,简灵溪取出来铺在自己膝盖上,挺直背脊,坐得十分优雅,看上去高贵又大方。 随即女佣送上前菜和餐前酒,简灵溪有些局促。 她不是没有吃过法国菜,知道其吃法很讲究,餐具用得不好也会闹笑话。 在南宫萧谨面前,她可以随性展现出自己的弱点,可在舅舅面前,她不可以。一定要表现得像个有教养的淑女,哪怕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很恶劣。 但她不能给妈妈丢脸,更不能给南宫萧谨丢脸。 简灵溪端起香槟,轻抿了一口,优雅放下。 所幸的是,舅舅也很体贴她,没有安排她喝红酒,这样微甜没什么度数的香槟很适合她,也不太因不适而闹笑话。 看着她得体的一举一动,沈天河优雅地点点头,端起自己的红酒轻轻荡了几圈,让酒醒得更彻底,让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用手比了个“请”的姿势,笑着说:“不要拘谨,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一句话让简灵溪心里暖暖的,扬起开心地笑:“谢谢舅舅。”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选择 简灵溪不是很懂吃法国餐,沈天河体贴她,配合着她的节奏上菜,也没有特意去挑剔她一些礼仪上的错处。 一顿饭下来,还算愉快。 餐后,女佣端上甜点,是一款制作特别精良的草莓布丁,看上去qq弹弹的,让人很有食欲。 拿着勺子,简灵溪迟迟没有挖下去。 沈天河问:“怎么了?” 简灵溪放下勺子,声音涂染了悲伤:“小彤很喜欢吃布丁。” 沈天河懂她的伤心,轻声安慰:“有你这样的姐姐全心全意照顾她,小彤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舅舅,小彤的身体撑不了太久了,求你救救她。”简灵溪站了起来,朝他深深鞠躬。 “灵溪,你不必这样,我从没有说过不治小彤。现在你自己选,如果要让我治,你把她带到这里来。若你自己有把握,我也可以把红赤给你。”沈天河并不为难她,给予她充分的尊重和选择空间。 第一次见面,舅舅就对她们这么好,简灵溪感激涕零。 “我的医术是偷偷摸摸学的,没有太多实践的经验,舅舅肯出手相助,是小彤的福气。只是,她现在的情况不好移动。”简灵溪实话实说。 沈天河点点头:“据照你的描述,小彤确实很严重,不过,也不像你所说的那般脆弱。我这里有一颗药,固气培元,可以提升她的精气神。就是西医所说的免疫力。我再派一架没有颠簸感的直升飞机去接她,这样能确保万无一失,她能安全抵达洛天城。” 妈妈的医术那么高,舅舅是救过国王陛下的御医,又是着名的药材收藏家。求他治病的人,不知凡几,能被他救的寥寥无几。 如今他主动开口,又做了这么周密的安排,是小彤的运气。 她再不答应,就太不识好歹了。 而且,小彤是她的至亲,每次她危急的时候,她就失去了理智,这样的她不是合格的医者。 再三权衡,简灵溪再度给沈天河鞠躬:“谢谢舅舅。” 沈天河站起来,双手握着她的肩,亲自将她扶起来,过分帅气的容颜让简灵溪有些恍惚,他真的是她舅舅吗? 看上去更像她表哥。 “灵溪,你要改掉这客气的毛病。我都说过了,我无妻无子,你和小彤就是我在这世上的至亲了,不管怎么对你们好,都不过分。”沈天河自始至终,都透着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简灵溪很感动,这或许是妈妈冥冥之中的牵引,让她找到了舅舅,舅舅也对她们这么好。 “舅舅,南宫萧谨呢?我能不能去见见他?”虽然有些难以启齿,简灵溪还是红着脸,说出心底的渴望。 沈天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颇具深意地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看,简灵溪头垂得更低了些。 沈天河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却没有太为难她,扬高声音唤着:“香香。” “主人。”香香立刻出现,没有迟疑半秒。 “带她去见南宫萧谨。” “是,主人。”香香朝沈天河恭敬颔首,接着转向简灵溪:“简小姐,请跟我来。” 简灵溪看了沈天河一眼,在他脸上看到一片慈爱,高悬的一颗心才松下。 看来是她多虑了,舅舅是真心对她好。 …… 洛天城是一座城堡,占地很广,除了主别墅外,还有好几幢独立的别墅,距离都有些远,必须要坐车。 当简灵溪坐在豪华的轿车上驶向另一幢别墅,她有种深切的不真感。 香香和坐在后座,绝美的景色自车窗外掠过,这城堡真的好大,更像一个度假村。每一处都很具特色,美得与众不同,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奢华。 “香管家。”简灵溪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开口。 香香怔忡了一下,“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她很美,美起来有唇角有两个梨涡,更添几分亲切之感。 “简小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这么客气。这里没有喊我香管家,我姓周。”香香笑着说。 简灵溪红潮漫脸,尴尬极了:“抱歉。” “不,不,不,是我自己没有介绍清楚,才会惹来这样的误会。不过,名字就是一个人符号,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香香眼中有笑意,照亮了脸庞,在车厢里,离得这么近的情况下,更显亲切。 “简小姐,你想问关于主人的事?”简灵溪心事都写在脸上了,一点都不难猜。 “是。”既然她的主动说了,她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香香收起笑容,坐直身子,变得有些严肃:“简小姐想问哪一方面的?” 感受到了香香的不自然,简灵溪刚刚放下的心又高悬了起来。 不过,机会难得,她不想放弃。 再说,她即将和小彤住进来,多知道一些关于舅舅的事,或许可以避掉一些坑,以免自己不知轻重得罪了他而不自知。 当然了,香香是他的得力干将,她的话只能作为参考。 “舅舅平时都喜欢做什么?”简灵溪先从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入手。 “主人喜欢研究药物,如果没事的时候,他会运动,骑马或打高尔夫球。”香香如实相告。 “这洛天城这么大,平时就舅舅一个人住吗?”简灵溪又问。 香香看了简灵溪一眼:“是的,主人,不喜欢交际。他盛名在外,每天求医的人很多很多,他心情好的时候会抽出一两个医治,更多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呆着。” “舅舅一直没结婚?”这个问题纯属好奇,舅舅长得这么帅,拥有不老童颜,有钱有势又有颜,追他的女人肯定很多。 “我跟在主人身边十几年了,从没有见他跟任何女人有过交集。”香香倒是坦诚,对简灵溪有问必答,也不嫌烦。 人家这么坦然,她还在这问东问西的,简灵溪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倒是香香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还安慰她:“没关系的,简小姐,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主人说了,让我配合你。” “啊?”简灵溪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她将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舅舅一早就看出了她对他的不信任? 香香掩嘴轻笑,眼中流露出欣赏:“你之前受了那么多苦,还能保有这份赤子之心,真是太难得了。” 简灵溪垂下了头,说得好听是赤子之心,说得不好听就是傻,心事全写在脸上,是个透明人。 车辆停在一幢深灰色的别墅前,司机停了车,香香推开车门,自己先下车,对简灵溪比了个“请”的手势。 简灵溪依言下了车,夜色衬托下,花香阵阵,漫天的星子璀璨,阵阵怡人的微风拂面而来,这样的美景令人流连忘返。 “南宫二少,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当电灯泡了。”香香说完,重新钻入车里,司机慢慢驶离,留下错愕的简灵溪。 回过神来,她看向灯火通明的别墅,一颗心飞了进去。 心随念动,简灵溪推开门,走进院子,里面种满了蓝风铃,在灯光下闪动着神秘的紫蓝色的光。 简灵溪无心欣赏这份美,大步走向别墅,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拧就开了。 里面没有上锁,她推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尘不染的客厅。 这里跟主别墅的奢华不同,是南宫萧谨喜欢的风格,黑,白,灰,三个色系调出满满的高级感。 客厅里没有人,简灵溪看向旋转楼梯,南宫萧谨在上面吗? 她一边往楼梯上走,一边喊:“南宫萧谨,南宫萧谨,你在哪里?”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历劫归来 南宫萧谨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楼梯口,朝她张开双臂。简灵溪内心惊喜悸动,如他所愿,飞奔入他的怀里。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不见了最熟悉的人,哪怕舅舅对她亲切慈爱,她一颗心仍是高悬的。此时此刻窝在他怀里,她才有了一种归属感。 南宫萧谨看似平静,可从他不断收紧的手臂力度上,可以轻易觉察出他的情绪波动。 有了南宫萧谨在,简灵溪一颗心踏实了不少,随之而来的各种问题涌上脑海。 她轻轻推开了他,看着那依旧完美无缺的俊颜,眼睛往下移,确定他毫发无伤,她一颗心才真正放下。 “南宫萧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没头没尾,可她在问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静静看着她的眼睛,南宫萧谨没有立刻回答,而似是在观察她的心情和处境。 他不答反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知道他问的是谁,简灵溪回答得十分爽快:“没有,他对我很好,还说要把小彤接来,亲自给她解毒。南宫萧谨,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你为什么没有跟我在一起?” 依照她对南宫萧谨的了解,若非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会抛下自己的。 这不仅是大男子主义,还是他对自己的关心。 可他为什么会和自己分开?这一点她百思不得其解。 见她安然无恙,南宫萧谨一颗心也就慢慢放下,拉着她就这么坐在楼梯上,深邃的目光看向大门,南宫萧谨解释着:“我带你来香城找他,可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每天给他递拜帖的人,不知凡几。我一直在想办法,但时间太短了,洛天城又有王宫的侍卫把守,比任何地方都更难进去。” “在车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沈天河亲自打来的。他说,他想先见你一面,和你聊一聊。从他的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里,我们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既然目的相同,我又没有更好的方法使他服从我的要求,就只能迁就他了。”南宫萧谨说得轻描淡写,简灵溪却从中听出了刀光剑影。 事后说起来,似乎平淡无奇。 可她知道当时的南宫萧谨要做出多么艰难的抉择,若非不得已,他肯定不会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的。 哪怕他是她的舅舅,可他们素昧平生,谈不上任何亲情。 他要对自己不利,也是有可能的事。 “南宫萧谨,你害怕吗?”和他并排坐着,简灵溪将头靠在他肩上,看着面前长长的阶梯。 “怕。”南宫萧谨没有隐瞒,直言不讳。 “怕你还把我交给别人?”简灵溪没有真正怪他,只是,语气里融入了一丝怨念。 她一个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城堡醒来,光是想想就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南宫萧谨怎么能这么放心? “因为我了解你,如果当时给你自己做主,你一定选择去。若救不了小彤,你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南宫萧谨铿锵有力。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危险,只是,他太了解她了。 为了妹妹,哪怕龙潭虎穴,她都会去闯一闯。而且,她也渴望找到她妈妈的亲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调查过沈天河。 关于他的资料少之又少,他却最关注的一点,二十年来,他不近女色。以他的身份地位,倒追他的女人不计其数,可他从没有跟任何闹过绯闻。 更甚者,十年前有一位王室公主看上了他,想嫁给他,他拼死抗争,怎么说都不肯。最后,得罪了亲王,差点儿被处死。是刚继位的新任国王欣赏他的傲骨,才救了他一命。 公主羞愧难当,脱离了王室,去了别国,至此沓无音信。 沈天河今年五十岁了,至今单身,坊间对此有过很多传闻,其中不乏他喜欢男人之类的流言蜚语。他从不解释,本人更是甚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他平时一直在洛天城里,据说嗜药成痴。 他不喜欢女人,就不会对简灵溪的身心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刨除了这一点,权衡了简灵溪对妹妹的关爱,他决定冒险一试。 所幸的是,他算是赌赢了一半。 她安然无恙回到自己身边,这真是上苍对他的厚爱。 突然,南宫萧谨转身将她拥入怀里,抱得紧紧的。 感受到了他剧烈的心跳,简灵溪没有推开他,反手回拥他。 其实,此时此刻她也惊恐,有种历劫归来的感觉。 俩人就这么沉默静静相拥,简灵溪知道南宫萧谨呆在这里苦苦等待,其煎熬比她更甚千万倍。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却为了她处处退让。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明白,有些话不必喧之于口,只要深藏在心中就好。 过了好半晌,南宫萧谨才慢慢推开她问:“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态度很亲切,对我也很好。”简灵溪将她和沈天河见面的经过说了遍。 “你答应把小彤带到这里让他解毒?”话是问句,语气却相当肯定。 “嗯。”简灵溪点点头:“我太感情用事了,小彤稍有危险,我就很紧张,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我不适合给小彤治病,他是我们的舅舅,不管是医术和经验都远在我之上,他愿意伸出援手是看在亲情的份上,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相信他?”南宫萧谨又问,简灵溪怔忡了一下,反问:“你觉得他有问题?” 南宫萧谨摇头:“我调查过了,他应该是你舅舅没错。只是,他出现的时间点太巧合了。” 他本来不是这么敏感的人,如今却如此多虑,实在不像他自己。 但有些事,太巧合了,总有那么几分不真实。 简灵溪一脸凝重,是啊,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 可她是在古雅的医书上看到红赤这味药的,他可以在任何人身上做文章,就是古雅不可能。 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古雅被困在法阵里,他可能还没有出生呢,又怎么可能对她动手脚? 简灵溪想得到的事,南宫萧谨同样想到了,他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追根究底,小彤被方若婉灌下剧毒,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现在简灵溪不怪他,还愿意让他帮她,他已经很开心了。 “南宫萧谨,你吃饭了吗?”时间这么晚了,这里看上去就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南宫萧谨如实相告。 简灵溪微微蹙眉:“他怎么都没安排人给你送饭?我是要楼下看看有没有厨房。” 她刚刚只匆匆扫了一眼,并没有看仔细。 见她是真心关心自己,南宫萧谨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简灵溪刚站起来,就被他拉扯入怀里:“我不饿,让我再抱一会儿。” 南宫萧谨将脸埋在她颈间,短碎的头发有些扎人,弄得简灵溪脖子痒痒的,但她没有推开他。 她知道南宫萧谨的恐惧,将她交给舅舅时,他并没有把握。这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处于惊恐里。 她能感同身受他的惊慌和无措,于是,顺从地窝在他怀里。 俩人就这么静静相拥,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他们都很清楚,他们即将被迫分开,这样普通的相拥时光,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 不知不觉中,简灵溪倦极而眠,南宫萧谨则是抱着她,整夜未合眼。 有些事,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只要照顾好她最重要的人就好。 而她的安危,由他来负责。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当人质? 窝在南宫萧谨怀里,简灵溪竟睡得十分安稳,一夜无梦到天明。 她是被一阵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吵醒的,睁开惺松的睡眼,就对上南宫萧谨含笑的眸子,她俏脸微红:“早啊。” 她刚刚睡醒的样子好美,迷糊中带着几分慵懒,让他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南宫萧谨嘴角上扬,弯出一道温柔而邪魅的笑:“早啊,我的睡美人。” 他的称呼让简灵溪羞涩不已,他是在嘲笑她。 “外面是什么声音?”这样的气氛太暧昧了,简灵溪转移话题。 “应该是来接我们的直升飞机。”南宫萧谨替她抚平几根不听话乱翘的头发。 简灵溪看向紧闭的大门,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与南宫萧谨对望一眼,简灵溪下楼开门。 不出她所料,门外站着一身职业套装的香香:“简小姐,可以出发了。” “好。”简灵溪应了声,主动拉起南宫萧谨的手。 香香为难看了她一眼:“主人请二少去喝早茶,简小姐,你和飞行员去接小彤小姐就好了。行程大概在四个小时左右。” 简灵溪如果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了:“你想扣留二少?怕我一去不回?” “简小姐,你误会了。主人是你的舅舅,这里相当于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走,这里的大门也随时为你敞开。是主人真的有话想跟二少说。”香香眉头微蹙,满脸为难,却努力执行命令。 南宫萧谨主动说:“灵溪,你跟飞行员去。沈先生是你舅舅,也是我舅舅,我过门而不去拜访显得太没礼貌了。” 他们说的话合情合理,她没有反驳的理由。 但仔细一想,又仿佛蕴藏着什么她不能知道的事。 “去,放心,我在这等你。”南宫萧谨手搭在她肩上,给予她力量和支持。 简灵溪满心不解,可他们都这么说,她似乎没有怀疑的理由。 静静看了南宫萧谨几秒,她看不出任何破绽。 突然,简灵溪抓起南宫萧谨的手给他把脉。 直到确定他毫无中毒的痕迹,她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 也许是她多虑了,舅舅真的只是想见一见他,跟他聊一聊。或许是替她考察一下他。 “请,简小姐。”香香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简灵溪看不出南宫萧谨是否有中毒的迹象,但沈天河要他留下来的举动很奇怪。 就算想聊一聊,有必要背着她吗? 这样根本就不像留他做客,更像是人质。 此念头一起,简灵溪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此情此景有些诡异,香香恭敬请简灵溪上飞机,去接小彤来治疗。这本是她应该最期待最高兴的一刻,她却因担心南宫萧谨被作为人质留下来而犹豫不决,整个场面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南宫萧谨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说:“去,早一日治好小彤,你才能安心。” 不得不说南宫萧谨是最懂她的人,他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咬了咬唇,简灵溪不再犹豫。 舅舅对她的态度特别亲切慈爱,主动放下身段要帮助她,她没有理由去怀疑他的亲情。 而且,这世上之事,若非南宫萧谨自愿,谁又能勉强得了他? 松了南宫萧谨的手,简灵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纷繁复杂的思绪。 她从未跟南宫萧谨如此依依不舍过,但她心底真的很不舒服。 强迫自己狠心转身,跟香香上了直升飞机。 待坐在直升飞机上,简灵溪才发现香香跟她一起。 算了,多问无益,反正是要接小彤一起回来的。 香香取出一个保温瓶,递给简灵溪:“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早上出来得太匆忙,你都没吃东西,先吃一点。” “谢谢。”简灵溪道了谢,接过保温瓶,却放在桌上,没有打开。 她现在脑子很乱,舅舅是很亲切,从他的言谈间可以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找她们。可他为什么要扣留南宫萧谨? 不是她多心,是真的扣留。 只是做得不那么明显而已。 见简灵溪没有胃口,香香拿了个u形枕给她:“简小姐,你先休息一下。” “谢谢。”简灵溪这次没有拒绝,接过枕头,套在自己脖子上,缓缓闭上眼睛。 只是,她脑中混乱得很,浮现的全是与南宫萧谨有关的事。 他对她的好,点滴在心头。他是她人生历程中,最闪亮的那一颗星。 不管她遇到任何困难,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为她披荆斩棘,排忧解难。 面对昨晚还很亲切的香香,简灵溪有些话卡在喉间,她想了又想,还是怕破坏现在的气氛,不敢说。 倒是香香显得十分坦然,主动开口:“简小姐,有什么话你尽管问,不必这么吞吞吐吐的。” 看着窗外近在咫尺的白云,简灵溪一颗心也飘浮在半空,七上八下。 她现在需要舅舅的帮忙,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也不便问。但事关南宫萧谨的安危,她不能明知而不问。 “舅舅想跟南宫萧谨谈什么?”终于她还是挑了个比较无害的问题作为切入点。 香香看着简灵溪笑,水光泽泽的眼底闪烁着一串星星:“简小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主人不会对南宫二少怎么样的。你回去肯定还能看到他。” 心事被人当众拆穿,简灵溪微微红了脸。 轻咳了两声,压下羞涩,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有些事不问清楚,她真的不能心安。 “香香,你为什么喊舅舅为主人?”这样的称呼显得很卑微,更凹显出舅舅的地位。 香香也不隐瞒:“洛天城大多数人都喊他沈先生,但他救过我,我发过誓要一生一世追随他,他就是我这一生的主人。” 简灵溪一怔,没想到会挖出这样一个答案。 “简小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理解你的担忧。谁对陌生的一切都保有一份戒备,你的顾虑是对的。没关系,以后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慢慢了解主人,他真的是一个好人。”说话间,香香眼神里尽是崇拜。 如果他真的是香香的救命恩人,那么,她对他心存感激,格外崇拜,也是正常的事。 “简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见简灵溪没有其他问题了,香香大胆开口。 “嗯,当然可以。”简灵溪点了点头。 “你真的喜欢上了南宫二少?”香香也不客气,直截了当。 简灵溪脸颊微红,眼神羞涩又有些无措,一副少女坠入爱河的样子。她不需要回答,香香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南宫二少,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生长在富贵之家,身上却没有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气。他为人沉稳,又没有花边新闻。上流社会里,像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不多了。简小姐,你真是好福气。”香香真心地说,脸上还浮现几分羡慕。 和南宫萧谨一路走来,简灵溪对他也慢慢有了了解。 他确实是没有闹边花边新闻,却惹上了一个方若婉。如果不是这笔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债,小彤就不会被硬灌毒药,现在命悬一线。 她并不是怪他,认真细究,他也是无辜的。 唉,太多太多的事纠结成团,乱如麻。 “简小姐,你放心,主人的医术奇高,只要他答应要救的人就一定能救。何况,小彤小姐不是外人,是他的亲外甥。”香香又安慰了简灵溪一句,看向窗外悠然游走的白云,她一定会顺利完成主人交给她的任务的。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非去不可 当直升飞机降落在灵犀楼的草坪上时,已经是午后,烈日当空,晃得眼前一片白茫茫。 简灵溪从直升飞机上下来,保镖恭敬朝她行礼:“二少夫人。” “你们辛苦了。”简灵溪没有架子,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很恶劣,她不求高人一等,只想与人平等就好。 在南宫萧谨身边呆得久了,她也明白了一点。 世上没有绝对的平等,她只能从心底去敬重每个人。 “不辛苦,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保镖更加恭敬地回礼。 简灵溪笔直朝里走,和香香一起上了楼,来到小彤的病房门口,才有些为难地对香香说:“小彤心智不足,她怕生。真的很抱歉,请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简小姐,你太客气了,我是来配合你的。”香香站在楼梯口微笑,没有更进一步。 简灵溪向她点头致谢,才抬手敲了敲门,轻声说:“秋婶,是我,我是灵溪,我可以进来吗?” 她话音刚落,门立刻被人从里面拉开,秋婶满脸惊喜出现在她面前:“二少夫人,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是不是小彤……”简灵溪问,一脸紧张。 秋婶忙摇头:“没有,没有,小彤挺好的,她很乖,很听话。而且,她能吃东西了,精神好了很多,也不再成天晕睡了。这不,她还清醒着呢。” “谢谢你,秋婶。”听她这么说,简灵溪高悬的一颗心才放下。 她在门口给双手消了毒,才走进去。 小彤半靠在床头,一见简灵溪,眼睛发光:“姐姐。” 简灵溪怕她过于激动,忙几个箭步来到她身边,轻声问:“姐姐不在的时候,小彤有没有乖乖听秋婶的话?” “嗯,有,小彤很乖的。”她看向秋婶,要她替自己作证。 秋婶不负她所望,来到她跟前对简灵溪说:“小彤没有说谎,她特别乖,特别听话。” 见她们互动得很好,简灵溪这就安心了。 “二少夫人,此行还顺利吗?”她知道当着小彤的面,不应该问这些,还是忍不住。 “嗯,我见到舅舅了,他对我很好。”简灵溪压下不安,报喜不报忧。她知道秋婶会这么迫不及待地问,全是为了担心她。 “那真是太好了。”秋婶看向小彤,和她相处这一天,她发现她真的是个懂事又体贴的好孩子。 哪怕她智力不足,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聪颖和察颜观色。但她本能地体贴别人,压抑自己的渴望,不随便给别人添一丝一毫麻烦。 她能这么懂事,全是之前磨砺造成的。 简灵溪给小彤把了下脉,她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这证明秋婶尽职尽责照顾她。可被她压制住的白魔开始蠢蠢欲动,似要冲破那块禁锢它的小天地,流向小彤周身的四肢百彤。 见简灵溪脸色不太好,秋婶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收起担忧,简灵溪露出浅笑:“不,秋婶,你把小彤照顾得太好了。” “二少夫人,你没有在哄我?”她的眼神充满担忧,并不像她说的样子。 简灵溪一脸正色地说:“怎么会呢?小彤的进步有眼的人都看得到。” 此时小彤也插嘴:“是啊,秋婶对我可好了。” “看,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能得到小彤的认可更是一件难得的事。秋婶,我说的是真的!”简灵溪借着小彤的话重申。 她们姐妹俩都这么说,秋婶虽仍觉得简灵溪脸色不太对劲,却被哄得很开心。 “二少夫人,都午后了,你还没吃东西?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秋婶第一时间还是关心她的身体。 “不用了,秋婶,我是来带小彤离开的。”简灵溪脱口而出,秋婶狠狠吓了一大跳。 脸色都微微发白:“你要带小彤去哪里?” 她们都知道小彤病得很重,不宜移动。 小彤眼神中同样闪着惊恐:“姐姐,我不走,这里很好,秋婶对小彤好。” 意识到自己表达得不好,简灵溪忙说:“不是你们想的样子。我找到舅舅了,他是一名医术很高超的医者,他还是个药物收藏家,收藏了许多世上绝版的珍贵药材,他愿意给小彤解毒。我现在就要带小彤去他住的地方。” 秋婶蹙了蹙眉:“他知道小彤的情况,她不宜移动,他为什么不来?” “……”简灵溪被秋婶问住了,怔忡了一秒,才勉强自己扬起笑:“舅舅不是普通人,他是q国王宫聘请的御医,他身份尊贵,又喜静,不轻易出门的。” 简灵溪说的合情合理,可秋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规矩能比外甥女的性命重要吗? 身份再尊贵,都不需要亲人了吗? 只是,她纵然再担心,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非去不可吗?”秋婶满脸凝重,其实,人家去找她们的舅舅治病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阻止或干预都是逾越了本分,只是,她心底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简灵溪知道秋婶是担心她们才会这么问的,她深深感激。 人生路上能遇到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太不容易了:“是的,秋婶,我们非去不可。” 见简灵溪坚持,秋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二少夫人视小彤为自己第二生命,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她若是再多问,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现在就要走吗?”秋婶看了小彤一眼,眼底有一丝不舍。 “是的,直升飞机就在外面。”简灵溪感激秋婶为她们姐妹俩所做的一切。 “那我帮小彤收拾些东西。”秋婶不想表现得这么伤感,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只照顾了小彤一天,怎么就这么不舍了呢? “好,谢谢。”简灵溪感激地说,她还要说服小彤,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顾及秋婶的感受。 小彤怯生生地说:“姐姐,我不去。” 简灵溪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小彤不要怕,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而且,他是我们的舅舅,是亲人,他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不会伤害你。” “舅舅?”小彤敏感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词。 简灵溪点点头:“舅舅就是妈妈的兄弟,他是妈妈的哥哥,和妈妈一起长大的至亲。” 小彤心智年纪只有五六岁,她实在不懂这些亲戚的辈分关系。 只能一脸迷茫看着简灵溪:“姐姐,你见过舅舅了?” “嗯,见过了,他对我很好。”事到如今,不管是否有蹊跷,她都没有退缩的资格了,一定要勇往直前。 现在救小彤才是第一重要的事,还有,他是她们的舅舅啊,不可能对她们不利的。 是她经历了太多人间险恶,对人性都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怀疑。 “我可不可以不去?”小彤声音低低的,很小,不敢说出来。 “小彤,你也不想一直躺在床上,是不是?你想看看外面的天空,呼吸新鲜的空气,还可以和很多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是不是?你别怕,此行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简灵溪没想到小彤会这么排斥,只能尽自己的努力给她信心。 “真的吗?姐姐会一直陪着小彤?不会再随便把我交给别人了?”小彤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彷徨的剪影。 简灵溪心“咯噔”一下,她是在责怪她把她交给秋婶吗? 是啊,不管秋婶对她再好,她都是外人,她才是从小照顾她的至亲。 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简灵溪郑重承诺:“对不起,小彤,姐姐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尽可能陪着你。”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奇迹好转 简灵溪有些心虚,她骗了小彤,她是不可能一直寸步不离陪着她的。 她原本就十分胆小,好不容易才熟悉了秋婶,到了洛天城,还要她重新去适应,这真的是太难为她了。 但有些事,必须做。 为了保住她的命,任何险都值得一冒。 “小彤,你要坚强一点,姐姐会治好你的。让你像其他孩子那样在太阳下自由奔跑,让你去上学,学跳舞,让你成为你想要的样子。”简灵溪许下一个个美好的愿望。 小彤眼底闪烁着希冀和惊恐,她是想和所有人一样,能跑能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躺在床上,凡事都需要别人照顾,连动一下都困难无比。 可是,她怕,真的好怕。 未知的一切将面临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从口袋里取出沈天河给她的药丸,她已经在路上借口上洗手间的空档先尝试了一下。 这里面全是名贵的中药材,她吃了一点点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并没有任何有害的地方。 小彤的身体太孱弱了,经不起一点点闪失。 简灵溪将药放进温开水里,使其先融化,才对小彤说:“这是舅舅研制的名贵药材,可以使你的体力恢复一些,我们坐直升飞机去,好不好?” “直升飞机?”小彤一脸迷茫。 “小彤,你只要记得有姐姐在,姐姐一定会拼命保护你的,就好了。”小彤生活的环境太闭塞了,什么都没有。有些东西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 香香在外面等着,南宫萧谨还在洛天城。 她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希望是她多心了。 正如他所说的,他是她们的舅舅,他一生无妻无子,她们就是他的至亲,他没有理由害她们的。 简灵溪发现自己变得多疑了,对一切陌生的人和事都多了几分警惕。 小彤心里是害怕的,可她不想让姐姐为难。 她一直都特别照顾她,以前为了给她弄一口吃的,她偷偷潜入别墅,被发现后被打得伤痕累累。她却说,她没关系,一点都不疼。 还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压扁了的绿豆饼,给她吃。 那时她好内疚,要是她不说饿,姐姐就不会去偷东西了。 她暗暗对自己说,一定要听姐姐的话,姐姐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来,小彤,把药吃了,姐姐带你去舅舅家。”简灵溪舀起一小勺,喂给小彤喝。 小彤没有抗拒,乖乖听话喝了。 简灵溪怕她会有不良反应,一次不敢喂她太多,仔细观察着她的状况。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药效果惊人。 小彤才喝下去不到几分钟,就想自己坐起来了。 简灵溪怕她动作太大,伤了自己,上前小心翼翼扶着她。 小彤笑着对她说:“姐姐,我没事,你放心。小彤现在浑身是力,可以起床了。” 说着,在简灵溪惊讶的目光下,她真的掀被下床,还走了几步。 简灵溪惊得合不拢嘴,小彤已经昏迷一年了,刚刚清醒,身体各项机能都在退化中,必须经过一段耐心的康复训练才能慢慢恢复。 而舅舅给她的药,她只能小彤服用了大概十分之二的量,她就能自己下地走动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反应过来,简灵溪忙给她把脉,她原本虚弱的脉象变得沉稳有力,身体各项衰弱的机能都在快速恢复中。简灵溪真的震惊了,这药简直是神药。 不过,药效过猛不是好事。 她又观察了一下,她体内的毒,并没有随她体力的恢复而复苏,一直默默沉寂着。 简灵溪从未见过疗效如此神奇的药,在看到一线生机时,心中稍有不安。 舅舅的医术之高,非她可以比拟。 如果真能得到他的治疗,小彤说不定可以恢复到正常的智力,那样一来,妈妈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总有几分不安。 他是她们的舅舅啊,不是外人。 她怎么能不相信他呢? 小彤自己走了几步,惊喜不已,一双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动人的星光:“姐姐,小彤可以下床了,可以自己走路了。” 收起自己不该有的遐思,简灵溪将全副心思放在小彤身上:“是啊,这是舅舅给的药,效果这么好,可见舅舅的医术有多高。小彤,我们现在就去,舅舅一定能彻底治好你的病。” 纵然心底害怕,可能自由行走的喜悦,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小彤重重点头:“嗯,小彤跟姐姐一起去,小彤要尽快好起来。小彤也可以保护姐姐,给姐姐做好吃的。” 她虽智力不足,说出口的话全是发自真心,简灵溪真的很感动。 “好,我们一起加油,小彤一定会很快很快好起来的。”简灵溪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妹妹,泪在眼眶打转。 希望,这次可以顺顺利利治好小彤,那样她才能对妈妈有个交待。 …… 小彤就这么在简灵溪的搀扶下和她一起走出来,秋婶瞪大双眼还是不敢相信,又伸手揉了揉眼睛以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出现了幻觉。 简灵溪带着小彤走到呆若木鸡的秋婶跟前,对她笑着说:“秋婶,你没有看错,小彤是真的可以下地走路了,这多亏了舅舅给的药。但这药效持续的时间可能不会太久,我们没时间耽搁了。秋婶,我和小彤先走了,你就安心等我们回来。” 过了好半晌,秋婶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这真是太好了,我在这里等你们,一定要尽快回来。” “嗯。”小彤仍胆怯,还是小声地应了声。 简灵溪带小彤来到香香跟前,乍然见到陌生人,小彤本能往简灵溪怀里钻。 用力搂住了她的肩,给她力量和安抚:“小彤,别怕,这位是香香,她是舅舅的管家。我们即将去洛天城,到了那里还要麻烦她多多照顾呢。” “简小姐,你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香香扬起亲切的笑,主动伸出手,对小彤释放出友好:“我叫香香,日后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小彤仍是一脸迷茫失措,纵然有简灵溪一直陪着她,她还是忍不住惧怕。 简灵溪还想教一教小彤,香香忙说:“简小姐,你不要勉强小彤小姐,怕生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没关系的,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熟悉和了解。” “谢谢你,香香。”简灵溪向她道歉。 香香含笑摇了摇头:“不必客气的,我们走?” “那你以后就喊我们灵溪和小彤的,太客气的称呼,我们都不习惯。”简灵溪趁机要求。 “是。”香香也不迂腐,她们怎么高兴她都遵从。 简灵溪拍了拍小彤的肩,轻声说:“我们走。” 小彤嘴上不敢说,眼角余光却一直瞟向秋婶的方向。 看出了她对自己的不舍,秋婶很感动,朝她挥了挥手:“小彤答应秋婶早日好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咧嘴一笑,虽仍有些羞怯,看得出来,她已经不怎么惧怕秋婶了。 将她每一步的进步看在眼里,简灵溪感触良多。 “走。”简灵溪搂着小彤一步步往楼下走。 来到一楼,秋婶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大喊一声:“二少夫人,你稍等一下。” 秋婶快速进了厨房,很快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瓶出来:“这是我炖的燕窝,带着给小彤路上吃。” 简灵溪接过:“谢谢秋婶。” “我等你们回来,给你们做我的拿手菜。”离别总是伤感的,秋婶用轻快的声音说。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药效到了 第一次坐直升飞机,小彤很兴奋。简灵溪一开始还担心她会不舒服,悬着一颗心注意着她的状态。 所幸的是,她一直很好。 简灵溪每隔十分钟就给她把一次脉,确定她情况良好,她一颗心还是未能彻底放下。 见她这么紧张,香香笑着安慰:“灵溪,你放心,主人的医术天下无双,只要他说的话,就一定能做到。” “嗯。”简灵溪现在正要去投奔他,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如传说中那般厉害。 小彤的身体毕竟不是自己恢复的,而是靠药物支撑起来的,加上她没有坐过飞机太兴奋了,很快消耗了体力。 “姐姐,我困了。”小彤靠在简灵溪肩上,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小彤,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简灵溪还未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没有,就是好困……”小彤打了个哈欠,一秒入睡。 简灵溪一怔,忙给她把脉,她原本就虚弱,这次只是靠药效才有的精神。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减弱,她的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 香香安慰简灵溪:“你放心,小彤刚刚精神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太累了,才会睡着的,没事。” “你也懂医术?”简灵溪问。 “不懂,只是跟在先生身边久了,耳濡目染,多少看得出一些病症。”香香谦虚地说。 简灵溪却知道她应该是懂的,不然不会一眼就看出小彤的症结所在。而且,她跟在舅舅身边这么久了,懂一些医术也是正常的。” “灵溪,要不要把座位放下来,让小彤躺着?我们还要飞近三个小时呢,她这样睡,醒了会很不舒服的。”香香体贴征求简灵溪的意见。 “好。”简灵溪点点头,欲站起来帮忙。 香香忙说:“你不要乱动,当心吵醒了小彤,我来就行了。” “谢谢。”简灵溪本能道谢。 香香幽幽叹了一口气:“灵溪,你不要太客气了。你是主人的外甥女,也是我要照顾的主子呢。” 知道有些人阶级观念很重,简灵溪也不跟她争。 对任何一个帮助过她的人,她都感激在心。 小彤睡着了,简灵溪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闭目养神。 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如果她一直强撑着,人会特别累,倒不如趁现在养一养精神,小彤的情况随时会有变化。 纵然身体很累,简灵溪还是不敢放纵自己真的睡去,手一直搭在小彤的脉搏上,随时关注着她的情况。 香香将一切看在眼里,并不劝说她,也不阻止。 她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姐姐,不顾自己,倾尽一切救治妹妹。 当天空彩霞漫天时,直升飞机停在洛天城的草坪上,旁边停着一辆来接她们的房车。 这架直升飞机,真的特别稳,一路毫无颠簸感,相对的,坐了那么久也不觉得累。 简灵溪第一时间睁开眼,先观察了下小彤的脸色,见她没有任何异常,脉搏也平稳,只是,仍在睡觉,没有清醒。 一颗心稍稍放下,香香轻声说:“灵溪,我们到了,要不要叫醒小彤?” 想了想,小彤怕生,见了司机,心里都会害怕,这一路还不知道会见到多少人呢。还是让她睡着,这样能避免她心情起伏太大。 简灵溪压低声音说:“我抱她下去,小彤胆子小,身体又虚,让她睡。” “好。”香香先下去,在外面等她们。 这是一架豪华形的直升飞机,用的是铁架梯,哪怕抱着一个人也不会走不稳。 小彤已经长得跟她一般高了,简灵溪抱起睡着的她很吃力,差点儿就将小彤摔了。此时一手天使般的长臂,将小彤接了过去,稳稳托住。 简灵溪惊魂未定,抬起头,惊喜出声:“南宫萧谨,你没事?” “小傻瓜,有事,我还能在这里吗?你也掂量一下自己的力气,要是摔着了小彤,你可自己心疼坏了。”南宫萧谨不想多谈自己,转移话题。 吐了吐舌头,简灵溪暗了暗后悔,她真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如今她才直到意识到小彤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小的她了,她已经抱不动她了。 “走。”南宫萧谨轻轻松松抱着小彤下台阶,稳稳将她放在车后座上。 令简灵溪惊奇的是,他竟绕到前方,坐在驾驶座上。 “南宫萧谨,你……”简灵溪震惊开口。 南宫萧谨知道她要在疑惑什么,说出她想要的答案:“沈先生知道小彤怕生,怕她见了陌生的司机,受到惊吓让我来接你们。” 一句话透露了很多信息,简灵溪怔忡住,看来,他和舅舅谈得还不错。 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她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这一年多来的经历,慢慢磨去了她的天真和对人的信任。哪怕面对舅舅,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简灵溪心头涌现一份深深的愧意,她对不起舅舅。 香香和他们同车,有些话,简灵溪不便问。 她继续专心照顾着小彤,给她把脉时,发现她的脉搏变得有些弱了,一颗心不禁悬了起来。眉头深锁,小彤能撑这一路,多亏了舅舅的药。 如今目的地到了,药效也渐渐消失了。 可她并没有给小彤服用一整颗药,这是巧合,还是舅舅算准的事? 如果是,他真的有点可怕,连她对他的不相信都算计得分毫不差。 简灵溪暗中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纷乱。 由始至终,都是她在胡思乱想,舅舅一直都尽全力给她们最好的一切。 “怎么了?灵溪。”由后视镜里看出了她的脸色不对,香香问。 简灵溪也不隐瞒:“小彤的脉象越来越弱了。” 南宫萧谨一听,踩下油门,快速朝主别墅驶去。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却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就是救小彤。 南宫萧谨的车技很好,哪怕开得很快,却没有半丝颠簸之感。 五分钟的路历,他只用了两分钟。 停了车,南宫萧谨绕到车后座,抱起小彤,大步往别墅里走去。 简灵溪跟了下来,亦步亦趋。 进了别墅,大得空旷的客厅让人有种不知所措。 光洁如新的地板映照出他们三个人的身影,香香匆匆而来,走在前面:“跟我走。” 南宫萧谨没有迟疑跟了上去,简灵溪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跟舅舅谈了一场下来,对他格外信任。 不过,现在小彤的身体不太好,她很担心她的身体状态。 在香香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个隐形的电梯前,乘坐电梯,直上三楼。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面色凝重,行色匆匆。 来到一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前,香香很礼貌地抬手敲门。 “进。”里面传来沈天河的声音。 香香恭敬地推开门,站在门口请求沈天河:“小彤已经带来了,主人要将她安置在哪里?” “进来。”沈天河淡淡开口。 香香吃了一惊,这是他的书房兼研究室,里面全是他的珍藏。平时谁都不能进来,连打扫都是他自己来。 很快香香就收起惊讶地表情,对身后的简灵溪和南宫萧谨说:“主人请你们进去。” 南宫萧谨抱着小彤,他当仁不让,大步走在前面。 沈天河的住处有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大。 他的一间书房抵得上别人一套房子的空间,南宫萧谨很快找到了一张医疗床,小心翼翼将小彤放在上面。 “你们都先进去。”沈天河下逐客令。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一直陪着你 简灵溪知道有些医生治疗时,是不让旁人看的,这是个人的习惯,也是可以说是规矩。尤其是对中医来说,有基础,有经验的人是可以偷师的。 舅舅一直关在洛天城里,不与外人怎么接触,这证明他的个性孤僻。而且,他嗜药如命,更加形象地展现出他内在的一面。 身为医者简灵溪知道这些规矩,她现在应该回避的。但她不放心留下小彤单独一个人,万一她醒了,乍然见到陌生人,她反应会特别大,这不利于舅舅的治疗。 香香没有迟疑,第一时间就离开。 南宫萧谨站着没有动,与简灵溪共进退。 见他们迟迟不走,沈天河有些不耐烦,看了简灵溪一眼。 他的目光犀利如刀,那一眼割得简灵溪心头多了一道惊恐的伤痕。 “还有事吗?”沈天河问,语气中明显的不耐。 简灵溪有些惧意,但她不能懦弱,不能退缩,更不能抛下小彤不管。只能鼓起勇气说:“舅舅,让我留下来,小彤胆子很小,她若醒来看不到我,会很激动的。” “我不会让她醒来的。”沈天河语气微微不善。 “小彤,她的身体……”简灵溪话没说完,沈天河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若不够信任我,就把她带走。” 沈天河背对着她,散发着浓烈的寒气。 简灵溪心一颤,她都来到这里了,就不会也不能退缩。而且,小彤的身体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她没有选择权。 “对不起,舅舅,我马上离开。”担忧地看了眼仍在昏睡的小彤,简灵溪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强迫自己离开。 简灵溪走了出来,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盯着那扇门,她眼中的担忧更甚了。 南宫萧谨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没有说话,四目相对,用眼神安慰她。 香香并没有离开,她还尽职尽责守在那:“灵溪,二少,你们饿了?跟我去餐厅吃点东西。” 南宫萧谨赞同香香的做法,帮她说:“治病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来等,好不好?” “嗯。”纵然满心担忧,她还是保有几分理智在。 “灵溪,二少,这边请。”香香很有礼貌在前面带路,三人一起乘坐电梯到了楼下。 香香一路引领着他们来到一间雅致的餐厅,这里的布置相比之前那一间餐厅淡雅了不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大。 长方形的桌上铺着精致的蕾丝桌布,上面放着新鲜采摘还沾着露珠的花朵,阵阵幽香若有似无飘浮于空中,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二位,先请坐,餐品马上就来。”香香招呼他们坐下,随即进了内厨。 很快女佣送上开胃的柠檬茶和一些解腻的小菜,简灵溪微微颔首致谢,女佣倒是被吓了一大跳。 忙真简灵溪深深鞠躬回礼,她这样,简灵溪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南宫萧谨将柠檬递到她面前,轻声说:“尝尝。” 知道他是在替自己解围,简灵溪没有反对,感激看了她一眼。 其实,大户人家规矩众多,有些事,她还是没有习惯。 因为在她的心底,人人是平等的。只是,每个人的职业不同而已。 不过,既然做了这份工作,收了这份钱,就应该付出同样的劳动,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 女佣很快退下,简灵溪低头用吸管喝了一口柠檬茶,见没人了,才轻声问南宫萧谨:“你跟舅舅谈得怎么样了?” “还好。”这明显就是敷衍的两个字,惹来简灵溪的不满,她静静看着他,执意要一个答案。 南宫萧谨看了眼四周,用目光提醒简灵溪注意场面。 简灵溪心一紧,她又闹笑话了。 这里是舅舅的城堡,周围全是他聘请的下人,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向着主人的。 而她和南宫萧谨公然在这里讨论舅舅的事,实在很不合时宜。 简灵溪羞愧地垂下了头,她一颗心全系在小彤身上,连基本的人情事故都忘了。哎,她真的好不适应这样的贵族生活。 吃饭,走路,说话都要时刻注意。 守这样的虚礼,真真会把人逼疯。 现在就可以很明显看出她和南宫萧谨的差距,他从小生长的富贵之家,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了,半分都不忸怩,表现得霸道尊贵又怡然自得。 简灵溪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香香的带领下,女佣端上一盘盘精致的佳肴,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 怕自己再闹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笑话,简灵溪正襟危坐。 感觉和舅舅吃饭时,她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很快上完了菜,琳琅满目,简灵溪简单数了一下,竟然有十道,今天上的是中餐。 “灵溪,二少,你们慢用,有任何事吩咐一声。”香香说完,躬身离开,将这一方吃饭的小天地留给他们夫妻俩。 南宫萧谨给简灵溪夹菜,一道只夹一块,她面前的碟子已经堆成小山。 简灵溪是很饿了,却不知该从何下手,拿着筷子有些不知所措。 南宫萧谨被她可爱天真的模样逗笑了,剥了一只虾,递到她唇边:“张嘴。” 突如其来的命令,简灵溪还没有反应过来,本能张开了嘴。 南宫萧谨将虾喂进她嘴里,意识到俩人的举动太亲密了,简灵溪红了脸,身子往后靠,眼角余光还扫了眼四周,见没人看着他们,一颗心才放下。 她可爱的样子落入南宫萧谨眼里,唇角荡起宠溺的笑:“小傻瓜,我们是夫妻,亲密一点才是正常的。” 简灵溪脸更红了,低头扒着碗里的饭。 南宫萧谨不再逗她,又给她剥了几只虾,把螃蟹里肉的蟹黄弄出来,方便她食用。整个过程很安静,却特别温馨。 南宫萧谨一直在照顾她,自己都没有动一下筷子。 “太多了,我吃不下了,你一口都没吃呢。”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好,但她做不到安然享受。既然她和南宫萧谨是夫妻了,就一切都是相互的。 她不可以一味索取而不付出。 而且,他和舅舅不知谈了些什么,她总觉得他有话不肯告诉她。 简灵溪主动为南宫萧谨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南宫萧谨开开心心吃了起来。 简灵溪胃口本来就小,哪怕已经一整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吃了半碗米饭,她就饱了。南宫萧谨劝她再吃点菜,她也吃不下了。 饭后,女佣送上现调的水果茶和果盘,简灵溪对南宫萧谨说:“你陪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好。”南宫萧谨没有推辞,立刻站起来。 俩人来到花园,月华如水般倾落,温柔地洒在人身上,使这沉静的夜色多了几分浪漫。 这样一草一木都各俱特色,美得惊人。 简灵溪无心欣赏这份美,趁着四下无人,她抓起南宫萧谨的手,给他把脉。 对于她这随时随地想给把脉的习惯,南宫萧谨已经习惯了,谁让他娶了一个名医做妻子呢?何况,她这么做全是为了他好,除了乖乖配合以外,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任由她用医术探索自己的身体,南宫萧谨静静看着她。 直到她放开他的手,他才问:“这下子放心了?” 他身体无恙,只不过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南宫萧谨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个绵长而怜惜的吻:“放心,我没事。” 趴在他心口,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简灵溪才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千零二十章 听息辨音 俩人在这温柔的月色下静静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 原本应该是很幸福的时光,却因为那份未知的彷徨,而染上深切的惊慌。 哪怕躲在南宫萧谨怀里,简灵溪仍是牵念着小彤。 一个小时过去了,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会不会害怕? 舅舅是否能治好她? 简灵溪轻轻抬起头,就这么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月光将他原本就清俊无双的脸庞,映衬得更加迷人。有那么一瞬间,简灵溪恍惚了。 她仿佛在好早好早以前就见过他了,可是,在什么地方呢? 她想不起来了。 被她迷离而崇拜的目光看得心猿意马,南宫萧谨沙哑着声音,出声警告:“不要再这么看着我了,不然我可能等不到你准备好的那一天。” “呃……”怔忡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回过味来,知道他在说什么,霎时面红耳赤,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不过,她可没有南宫萧谨这份邪恶的心思哦。 一把推开了他,简灵溪背过身去,不理他。 想起正事,简灵溪努力压下羞涩,问:“这里没有人,你可以坦白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南宫萧谨故意逗她。 简灵溪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在南宫萧谨眼里更像是撒娇:“南宫萧谨,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不知道。”他看着她,眼底明显的促狭。 简灵溪一怔,差点儿被气吐血,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你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一把将气恼的她揽入怀里,吐出的热气吹红了她的耳坠:“我真的没事,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被他撩得心弦颤了几颤,奏出羞涩的乐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在他怀里,亲自给他检查过了,确定他身体无恙,她仍觉得哪里不对劲。 简灵溪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背靠在他胸口,看着眼前的花海,她再问一遍:“舅舅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南宫萧谨,别敷衍我,除非你把我当成傻瓜。” 背对着他,不看他过人惑人的俊颜,简灵溪感觉自己能更从容冷静地分析出他话里的真假。 南宫萧谨深深叹了一口气,贴近她耳畔,轻声问:“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却不信。灵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他可是你的舅舅,你这么不相信他,为什么还要带小彤来?” 简灵溪心一紧,是啊,她到底想要得知什么样的答案呢? 如果他说,舅舅是坏人,想方设法要利用他们,她现在又该怎么办? 她已经把小彤交给他了,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朝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小女孩了。有些事,既然有了怀疑,她就不能当成鸵鸟,任事态发展。 不,她一定要将风险扼杀在摇篮里。 “别想太多了,放宽心,他是你舅舅,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南宫萧谨越是这么说,她越不能安心。 但他实在不肯说,她也勉强不了。 “嗯。”简灵溪轻应着,微微抬头望天,今晚的月色好美。 盛夏晴空,繁星点点,如梦似幻,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就这样靠在南宫萧谨慎的怀里,和他一起数天上的星星,真是人生中很惬意的一件事。 如此良辰美景,简灵溪一颗心却沉甸甸的。 明明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南宫萧谨亦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抱着她,陪着她,安慰她的惊慌。 “灵溪,主人有请。”身后响起香香微喘的声音。 简灵溪立刻转身,惊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清楚,你跟我来。”香香躬着身。 “好。”简灵溪匆匆推开南宫萧谨,他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简灵溪点点头,一旁的香香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们的打算:“对不起,二少,主人只请灵溪去,你不能跟着。” “为什么?”南宫萧谨没有开口,简灵溪先问。 “灵溪,这里是洛天城一切都要依照主人的规矩来。”香香提醒着她的身份,她只是个客人,不能这么随便。 简灵溪一怔,脸颊泛起羞愧的红晕。 是啊,她人在屋檐下,应该低眉顺眼才是,怎么能事事顺心? 南宫萧谨松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主动让步:“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事到如今,有了舅舅的吩咐,她也不敢违抗,只能依依不舍看了南宫萧谨一眼,转身跟香香一起走。 乘坐电梯来到书房,香香上前,礼貌敲门。 简灵溪一颗心惴惴不安站在她身后,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这次不像上次,里面很久都没有回应。 越是跟想象中的不同,越是令人心难安。 久等不到回应,香香看了简灵溪一眼,再度敲了几下。 这次又等了将近一分钟,就在简灵溪脑海被各种幻想出来的景像占据时,门终于开了。 沈天河穿了干净的白大卦,娃娃脸上却多了一抹凝重,周身也散发着寒气。 简灵溪担忧地问:“舅舅,是不是小彤……” 沈天河没有说话,开了门就直接转身往里走,简灵溪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只能向一旁的香香求教,香香亦是有些犹豫:“没有主人的允许,我是不能进去的。不过,主人刚刚喊你来的,现在又亲自给你开了门,你进去。” 沈天河的规矩太多了,简灵溪常常有些丈二金刚,摸不了头脑。 简灵溪朝香香点头致谢,不再有半分迟疑,大步走了进去。 这里跟她想象的一样大,而她只是到了外侧而已,里面还有好大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尽头。 沈天河背对着她,似是在给小彤扎针。 简灵溪心一紧,几个箭步来到他身边。 她也知道医生治疗的时候,需要专心致志,不能被打扰,但她实在是忍不住。 小彤相当于她的命,她怎么能不珍惜在乎自己的性命呢? 沈天河挡住了她的视线,简灵溪不敢冒然上前,她看不清小彤现在情况,只能轻声问:“舅舅,小彤怎么样了?” 沈天河没有理她,简灵溪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不太了解他的喜怒无常。 她不敢冒然再打扰他,只能静静站着。 只是,近在咫尺,她却不能看清楚小彤的情况,一颗心扯揪着高高的,七上八下。连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汗,她只能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不问。 空间里很静很静,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发出震颤人心的声音。 虽然简灵溪看不到沈天河治疗的场景,但她可以听到声音。 她可以肯定一点,小彤现在仍在熟睡,还没有醒来。 她未受到惊吓,就是一件好消息。 她身体原本就弱,心智不足,若被惊吓,后果不堪设想。 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甚至是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流。 她希望可以从空气气流的不同,判断出小彤的呼吸与脉搏。 之前她没有试过,但这是可以实现的。 每个人的气息不同,有轻重缓急,医术足够精湛,是不难分辨出来的。 她有别人没有的优点,就是她对小彤的熟悉程度,胜过常人。 就这样,简灵溪陷入浑然忘我的状态。 直到沈天河的声音响起:“你竟然会听息辨音。” 简灵溪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我还年轻,经验不足,能力也不够,我只是太想知道小彤的现状了,就大胆试了一下。”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你都知道 简灵溪诚实的话,让沈天河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听出什么来了?” 眉头微蹙,简灵溪认真回答:“小彤的气息很稳,脉搏也沉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虚无力,有时有无。谢谢舅舅。” “现在不怀疑我别有居心了?”沈天河退后一步,让简灵溪看到小彤真实情况。 她双眼紧闭,脸色却不再苍白了,有了一丝气血畅通的红润,看上去比来之前好了很多。 不用把脉,也知道她现在体内淤积的血液通顺了不少,只是不知道她体内的毒怎么样了? 她的医术还不到只一眼就能看透人全貌的高度。 “对不起,舅舅。”简灵溪的否认自己对他的怀疑,只真心道歉。 “如果我跟你计较,就不会救小彤了。”沈天河脱下大白卦,搭在椅背上,自己走入洗手间洗手,再出来时,他一身干爽,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常令简灵溪恍惚。 他真的是她的舅舅?不是表哥? “谢谢舅舅。”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简灵溪垂下长睫道谢。 “先别谢得太早了,小彤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差。她从小就营养不良,加上脑部受伤,躺了一年多,整个人都没有恢复,又中了白魔那样诡异的剧毒,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好好研究一下。”沈天河坐在沙发上,恢复了简灵溪熟悉的亲切。 想了想,简灵溪还是直截了当地问:“小彤还能完全恢复吗?” “能。”沈天河没有半分迟疑,答得十分干脆,令人心安。 他的态度给了简灵溪一颗定心丸,她担忧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舅舅,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 为了小彤,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错,你很聪明。”沈天河毫不吝啬赞美她。 简灵溪并没有喜悦,只觉得一颗心往沉坠。 她并不希望自己猜对,她只希望舅舅是真心心疼她们,想要照顾她们,用亲情的方式来救治小彤,而不是夹杂了别样的目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真的怕了。 她和小彤就是两个普通的女孩子,且是无依无靠又经历了众多磨难的女孩子。 就算她之前胆子不小,现在也吓怕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和小彤,和南宫萧谨像最普通的平凡人一样生活。 只是,人生在世,太多太多的事身不由己。 她不能退缩,只能坦然勇敢面对。 简灵溪还是不够沉稳,把任何事都写在了脸上。 沈天河轻笑着,一脸娃娃脸镀上了明灿的金箔,阳光帅气,简直是众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放心,你喊我一声舅舅,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小彤的身体底子差,红赤虽温和,一旦和她体内的白魔起了冲突,也是很要命的一件事。现在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将她的身体调养好。”沈了简灵溪最想听的话。 简灵溪也知道必须先调理她的身体,才能进行解毒。 “可是,白魔会吸收小彤体内的营养,到时候发作起来,小彤未必承受得住。”简灵溪说出自己一直纠结的事,若非如此,她早就给小彤解毒了。 多拖一天,毒素就会破坏她的器官,这对她只有害处。 “我给你的药效果如何?”沈天河没头没尾地问。 简灵溪眼前一亮,如果能服用舅舅给的药,只恢复小彤的体力,而不让白魔吸走她的养分是最完美的治疗方案。 “我可以再给你几颗这样的药,你先按照我的方法将小彤的身体调养好了,再解毒。”沈天河长腿一蹬,他坐的椅子往后滑,正好滑到他想要的位置。 他伸手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包装相当精致的盒子,递给简灵溪:“拿着。” 简灵溪上前,恭恭敬敬双手接过:“谢谢舅舅。” “嗯,方法你都会用了,没错,开始一次只需要五分之一,看她恢复的情况增加药量。”沈天河毫不避讳地说。 简灵溪脸颊一红,她的做法被发现,这是对他的一种不信任,他竟然一点都不怪她。 “谢谢舅舅。”简灵溪这次是自发内心的,朝沈天河深深鞠了一躬。 “你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身边全是尔虞我诈的人,你多一个心眼儿是对的。灵溪,你记住一点,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百分之百依靠。哪怕是我,你也不能全然信任,一定要自己的一套理解和标准。”沈天河非但不怪她,还教她。 简灵溪看向他,仍有些不解。 “我给小彤做了一套针灸,应该对她的病情有效果,我累了,你带她回去休养。有任何事尽管吩咐香香,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说着,沈天河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站起来。 “是,舅舅。”简灵溪恭敬地目送他进入内室,这里是他做研究的地方,目光所及全是珍贵之物,简灵溪不敢多呆。 她打开门,果然见香香仍恭敬候在那。 “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部轮椅?”轮椅这种东西,并非家家户户都有,但舅舅是个医者,他家里一定有。 “是,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果然不出简灵溪所料,香香没有半分犹豫。 香香很快去而复返,却只敢将轮椅放在门口,不敢进去。 简灵溪虽疑惑,却不勉强她,她自己进去,将小彤抱到轮椅上,推了出来,香香恭敬地帮沈天河关上门,才带领着她们走向电梯。 香香按下了二楼的按钮,简灵溪问:“小彤要住在二楼吗?” “是的,灵溪,你们都住在二楼,这样方便照顾。”说话间,电梯门开了,简灵溪推着昏迷不醒的小彤出了电梯。 这里还是好大好大,墙上挂满了名画,富丽堂皇。 在香香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粉色系的房间。 梦幻的粉色是每一个小女孩的梦中的房间,房中央放着一张公主床,床上铺着精致的蕾丝,欧氏的风格处处彰显着尊贵的奢华。 简灵溪都好喜欢这个房间啊,舅舅果然对她们很好。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管舅舅对她们再好,她对他都不了解。突然冒出来的亲情,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和磨砺,总是少了些信任。 简灵溪和香香小心翼翼将小彤搀扶上床,简灵溪替小彤盖好被子,对香香道谢。 香香笑着摇了摇头:“灵溪,你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我,不要有丝毫犹豫。这床头就按铃,直通我的手机,我听到马上会来的。” “你看,小彤还需要些什么,你尽管告诉我。”香香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遥控器,给简灵溪做了一遍演示。 这张床是特制的,可升可降,方便照顾。 还有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智能的,声控的灯和窗帘,包括还有一个机器人,这里不仅奢华,还是满满的高科技。 简灵溪看得很惊奇,这些灵犀楼里都有,却不像这里设计得如此巧妙,方便病人。可从外观上看,又没有任何痕迹。 “灵溪,小彤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她醒来一定会饿的。不知她现在对食物有什么禁忌,我去吩咐厨房先准备好。”香香做事和秋婶一样周到体贴,此举为舅舅加分不少。 在这陌生下的环境里,简灵溪感受到了一份温馨。 “谢谢你,香香。”再次道谢,不是礼貌,是真诚感激。 香香但笑不语,等待她的吩咐。 简灵溪看了小彤一眼,对香香说:“你稍等一下,我给小彤把下脉,看看她的情况。”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猝不及防 香香微微颔首,后退几步。 简灵溪在小彤身边坐下,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搭在她的脉搏上。瞬间,专心致志,屏气凝神,用心去探索她的身体状况。 一搭上小彤的脉,简灵溪就惊喜万分,她的脉象不再绵软无力,变得强劲而沉稳,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健康脉搏。 被她封锁在左侧肾的毒,也是沉静的,没有随她体力的复苏或好转的迹象。 自从给小彤服用了那颗药丸后,她就对舅舅的医术有了期待。没想到他的医术这么好,短短两三个小时的针灸,小彤的身体就有这样奇妙的变化。 “怎么样了?灵溪。”见她一脸震惊,久久不语,香香开口问。 简灵溪抬起头来,一脸激动:“舅舅的医术真是太高明了,现在小彤的身体恢复很快,她需要补充一些有营养的食物。” “有没有什么禁忌?”香香也替她们高兴。 “不要大补大寒就好。”简灵溪回答。 “好,我知道了。”香香答应着,拉上门,退了出去。 简灵溪紧紧握住小彤的手,一脸激动:“小彤,有舅舅在,你治愈的希望更高了。不过,你一定要加油啊,好好配合我们。” 就在此时,小彤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 简灵溪屏气凝神,她没有开口,只仔细注意着小彤,不错过她半丝改变。 这一次,小彤没有让她等太久,她很快睁开了眼,开口唤道:“姐姐。” “小彤,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简灵溪轻抚着她的发,一脸温柔看着她。 小彤的气色看上去极好,没有了中毒的青紫,白里透红,如同水蜜桃,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好久没有见她气色如此好过,简灵溪十分欣慰。 小彤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好,姐姐,你放心。” 她整个人说话仪态都不太一样了,简灵溪看着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你饿了?先喝点水,好不好?香香已经去给你做吃的了,很快就好了。”简灵溪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这里的水杯都特别精致,带着透明的玻璃吸管,方便使用。 “好。”小彤特别乖巧,清澈的眸子没有一丝杂质,宛如夏日的天空,水洗过般澄净。 简灵溪很快回来,怕她等急了,忙将吸管递到她唇边。 小彤喝了几口,并没有贪多。 简灵溪问:“是不是温开水太淡了,不好喝?姐姐给你找些糖去。” 这里虽然家具很高端,东西却不如灵犀楼齐全。 “姐姐,不用了,我不是嫌淡,是你说过的啊,一次不能喝太多。”小彤特别懂事,压抑着自己。 感觉这次清醒,小彤更加懂事了。 简灵溪真的很高兴,笑着说:“小彤,舅舅给你做了治疗,你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必再那么克制了。等下香香端食物来,你也可以吃点有味道的东西了。” “姐姐,没关系的,我可以忍,只要能快点好起来,不让你担心。”小彤越说越懂事,感觉她的智力都恢复了。 此念头一起,简灵溪有些不敢置信。 有了期待,她一颗心狂跳了起来。 小彤在她面前一直自称小彤,极少用到“我”这个独立的词语。 难道,刚刚舅舅治好了她的智力? “小彤,你回答姐姐,你今年几岁了?”问出这个问题,简灵溪声音因紧张而颤动。 “姐姐离开的时候,我十六,今年十七了。”小彤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 简灵溪惊喜地捂住自己的嘴,小彤十有九八是恢复智力了。 她是因为妈妈生她时难产缺氧,造成的脑损伤,这种损伤是很难逆转的。她努力学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给小彤治疗,让她恢复智力,像真正的同龄人一样。 “姐姐,你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小彤蹙眉,又想了想,没有错啊,这么简单的算术,三岁小孩都会,她又怎么会算错呢? “没有,没有,你说得很对,很对……”简灵溪高兴得语无伦次,泪在眼眶打转。 小彤一惊,直起上半身:“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经由她这么一说,简灵溪才发现她一时没忍住,太激动了。 “没事,姐姐没事,就是太开心了……”话说了一半,她又发现一件惊喜的事。 小彤可以自己坐起来了,毫不费力,自己坐起来了。 简灵溪看着她,唇嗫嚅着,半天发不出声音。 “姐,你怎么了?”小彤掀被下床,脚着地,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起来得这么容易,霎时也惊住了:“姐,我好了吗?” 纵然自己万分惊讶,但简灵溪知道小彤的体会比她更重千万倍,这关系到她身心健康。 “姐?”小彤一脸焦急,她不敢有太多的喜悦。 她怕,好怕这一切就是昙花一现。 “小彤,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舅舅给你做了针灸,你的脉象就强劲了很多。来,姐姐再给你把下脉。”太多的喜悦冲击下,简灵溪有些语无伦次。 小彤将自己的手伸给她,表情很克制,并不像简灵溪那样情绪外露。 简灵溪暗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自己的激动压下去。 她现在必须闭上眼睛,才能勉强自己镇定。 仔仔细细用自己的医术探索了小彤的身体内外,除了白魔仍在她体内,其他的疾病都好了,包括她损伤的脑神经都修复了。 闭上眼睛的简灵溪仍露出满脸不可思议,这世上竟有人拥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医术? 慢慢睁开眼睛,简灵溪双手搭在小彤肩上,哪怕她一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是掩不住激动:“小彤,你好了,你真的全好了。” “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了?”小彤哪怕恢复了心智,她也还是个孩子。 刚刚的克制一下子就破功了,她躺怕了,那样的感觉好恐怖。随时随地都需要人,一旦没有人在身边,她就心生恐惧。 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害怕,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彤这话,照她的脉象来看,是这样的,她现在不管是身体状态,还是心智都和正常人一样。 只是,一切来得太快了,她自己都不敢保证,她不想给小彤太深的希望。 她现在恢复智力了,要是她把错了脉,让她空欢喜一场。那么,她的失落和痛苦将是加倍的。 简灵溪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小彤心凉了半截。 她只能尽量懂事地克制:“姐,没关系的,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你医术那么高,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治好我的。” 知道她误会了,简灵溪忙说:“小彤,不是的,不是你想的样子。刚刚是舅舅给你做了治疗,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内情,才会这么惊讶的。” “我给你把过脉了,你身体很好,真的很好。”简灵溪懊恼极了,她怎么越说越不能让人安心了。 “姐,你别紧张,也别激动,那么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我相信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小彤反过来安慰她,简灵溪惭愧极了,同时她也很欣慰。 这个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她毫无心理准备。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简灵溪知道是香香,忙开口:“请进。” 香香推着餐车进来,食物的香气飘浮于空中。 她见到坐在床边清醒的小彤,一点都不意外:“小彤,你醒了啊,那正好,这些食物都是现做的,还热着呢,你看看想吃什么?”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好不真实 香香掀开餐车上面的盖子,小彤看得双眼都发直了,中餐,西餐都有,琳琅满目,粗略估计一下有二十几道,且每一道都是精心制作的,光是看着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简灵溪看得出来这些食物都是出自大师之手,一般的餐厅做不出这样好的菜品。 小彤震撼了,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吃的。 而且,每一道看上去都好好吃哦,她都想吃,却不知道该尝哪一道才好? 见小彤有些不知所措,香香拿起一个白瓷雕花的炖盅,揭开盖子,里面是冰糖红枣燕窝,端着走向小彤:“你刚醒,先吃点滋阴补气的东西垫垫肚子。” 见小彤仍看着餐车发呆,简灵溪接过香香手上的燕窝,对她道了谢,接着舀起一勺,喂到小彤唇边:“小彤,你吃看看。” 简灵溪离她很近,小彤才抬起一双迷离的眸子问:“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 心揪扯了起来,想到她们小时候的情形,简灵溪真的很愧疚。 小彤是早产儿,本身体质就不好,她连一日三餐的温饱都很难满足她。小彤长到十七岁了,还没见过这么多食物。 香香是个人精儿,她一眼便看出简灵溪对小彤的愧疚。 虽然她不太了解她们的成长背景,但从和简灵溪的言谈间可以听得出来,她们姐妹俩小时候的物质条件不是太好。 为避免不必要的悲伤,香香笑着替简灵溪回答:“是的,小彤,这些都是做给你吃的。你可以先尝一下,喜欢或不喜欢都告诉我,我以后让厨房给你做符合你口味的食物。” “我可以选?”小彤一脸天真和迷茫,她这个样子更加勾起了简灵溪的愧意。 她放下炖盅,双手搭在小彤肩上:“是的,小彤,以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们现在不缺吃的了,姐姐会带你吃更多好吃的。” “姐,你快掐我一下。”小彤一本正经地说。 简灵溪微怔,心头泛起酸楚:“是真的,小彤,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离开了简家,秦兰再也不能欺负我们了。而且,我们有了舅舅,有了南宫萧谨,他们都会保护我们的。” “南宫萧谨?”小彤现在的记忆力很好,但凡听过她都不会忘记。 简灵溪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小彤才恢复心智没多久,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跟她解释。 香香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她替简灵溪回应:“灵溪说的你是姐夫。” “姐夫叫南宫萧谨啊,这名字很好听。”小彤想起来了,是那个她见过一面,很帅很帅的姐夫。 他跟她说了,他是姐姐的丈夫,就是她的姐夫。 “姐,他们都会保护我们吗?不会让坏人再欺负我们了?”小彤虽恢复了心智,但她毕竟从小到大,接触的人不多,对一些为人处世和说话方式都不太成熟。 “是的,小彤。”简灵溪重重点头,给予她肯定的答案。 “太好了,姐,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挨饿受冻了。”小彤终于放下心来,转身抱住了简灵溪。 高兴的泪水流了下来,沾湿了简灵溪的肩头。 简灵溪对小彤的愧疚,溢于言表。 香香不想让她们继续这么悲伤,忙解围:“小彤,趁热吃点,凉了就不好吃了。你不用吃太多,先垫垫肚子,润润肠胃,等下就可以多尝几样东西了。” 一句话将小彤从悲伤的情绪里抽出来,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些食物,她从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耶,每一样看起来都好好吃。 小彤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简灵溪端起炖盅要喂她。 小彤主动说:“姐姐,我身体已经好多了,我自己来。” “好。”简灵溪不勉强她,将炖盅交到她手上,吩咐道:“吃慢一点,看看肠胃能不能适应。” “是,姐姐。”小彤恭恭敬敬答应了声,舀起一勺燕窝放在嘴里,好香好甜好滑好好吃。 尽管如此,小彤还是将东西含在嘴里,嚼了好几下,才慢慢咽下去。 姐姐之前教过她的,吃东西时要细嚼慢咽,这样不仅可以帮助吸收,还可以增加饱腹感。 见小彤这么克制,简灵溪真的特别特别心疼。 她从小到大,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明明胆子很小,却还要一个人呆着。 她从不吵着闹着要跟她一起出去,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去玩的,她要学习,还要打工,不然她们都没饭吃。 感觉自己眼里有了湿润的泪意,简灵溪忙转过身去,悄悄用手抹去。 香香见了很心疼,这俩天仙一般的姐妹,小时候应该吃过不少苦。 拿起一个法式面包,香香笑着对小彤说:“尝尝这个,榛子口味的,不会太甜,很香。” 小彤不敢伸手去接,看了简灵溪一眼,在得到她赞同鼓励的眼神后,才接过且有礼地跟香香道谢:“谢谢。” “小彤,我叫香香,是这里的管家,负责你们的吃穿用度,你有任何需要,或是想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必客气。”香香一本正经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突然,稍稍靠近小彤几分,一只手挡住了嘴角,悄声说:“反正钱是你舅舅出的,不用怕吃垮他。” 香香的样子逗笑了小彤,她表情一放松下来,眉眼弯弯,更是美得惊人。 她这么一笑,连空间都亮了起来。 香香忍不住赞叹:“小彤,你长得真好看。” “真的吗?”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当面夸过她。 “当然是真的,你和你姐姐都是大美人。”香香真心地说,但论美,小彤更加年轻,略胜一筹。她美得清纯,不染俗世任何尘埃,宛如一颗透明的水晶球,一眼就能看透,拿到阳光下却能焕发出七彩流光。 “姐姐,是真的吗?”每个人都有一颗爱美的灵魂,小彤也不例外。尤其是她现在,她心智慢慢恢复,对美更有种强烈的渴望。 简灵溪笑得很温柔,轻抚着她丝绸般的长发:“当然是真的,小彤长得特别美。” 自己养大的女孩,简灵溪有种老母亲的自豪感。 小彤笑得很开心,笑容宛如绽放的昙花,美得令人舍不得眨眼。 “来,尝尝看。”香香说了遍。 “嗯。”小彤开心地重重点头,将面包放在唇边,小小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她满脸惊艳:“哇,好好吃哦。” “你喜欢就好,这面包还有很多种口味呢,有蟹黄的啊,奶油的啊,还有咖啡和各种水果味。小彤,你要加油让自己尽快好起来,我带你吃很多很多好吃的。”香香和小彤的交流越来越顺畅,简灵溪看得很开心,同时也很感激香香。 看得出来香香很卖力地讨好小彤,让她消除对她的恐惧。 …… 小彤接下来又尝了几样,奈何,她胃口太小了,哪怕再喜欢也吃不了太多。 看着一餐车的食物,小彤眼中流淌出浓浓的不舍。 她什么事都写在脸上,香香笑着说:“这些东西,我都给你留着,你随时想吃都可以。” “谢谢香香。”小彤高兴极了,太好了,她好喜欢这里。 不仅她的身体好了,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关键是,香香人很好,她没有说出口,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啊。 她再也不想回到从前了,那间小木屋又潮又闷,还有老鼠和蟑螂,每次她都吓得半死,却不敢告诉姐姐。 “好了,小彤,你身体还虚着,应该多注意休息。”简灵溪怕她太兴奋影响了病情。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什么条件 小彤特别听话,因为她再也不想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连说话都喘着粗气。她好希望能尽快好起来,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能跑能跳,能做运动。 替她盖上被子,简灵溪给她把了脉,确定脉象没有任何异常,她一颗心才放下。 小彤体内还有白魔这枚定时炸弹,她半分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现在能这么快好转,真是一件十分值得开心的事儿。 可是,她不能有半分松懈,一旦懈怠了,再发现就晚了。 “小彤,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简灵溪替她盖好被子,这里二十四小时恒度。 “姐姐。”小彤小声地唤了她一声。 “嗯?”简灵溪认真应着了声:“怎么了?” “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吗?我好怕啊,如果是梦,我睡醒了,是不是就消失了?那我不要睡了,好不好?”小彤一脸彷徨地看着简灵溪。 她的话如针密密麻麻扎入简灵溪的内心,她能理解她这种惊恐。 那是环境造成的,她们从小就想逃离那样的地方。只是,她们都太小了,没有能力。 如今的好运来得非常快,连她都感觉很不真实,更何况是小彤。 简灵溪只能握着她的手,轻声说:“小彤,你可以感受到姐姐的体温,是不是?” “嗯。”小彤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做梦是感觉不到温度的,你放心,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你放心睡,姐姐在这里陪着你。姐姐向你保证,你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简灵溪表情很温柔,说话很轻,深怕惊扰了小彤。 其实,小彤还是不安心的。 只是,她必须听姐姐的话,她不能违逆姐姐的意思,惹她不高兴。 她现在只剩下姐姐了,如果姐姐不要她,她该怎么办?她能去哪里? 小彤强迫自己压下内心的惊惧,缓缓闭上眼睛。 然,她毕竟不擅伪装,还是很快被简灵溪发现了。 简灵溪心仍在隐隐抽痛,她握住了小彤的手:“睡,放心,姐姐从来没有骗过你。” 小彤的唇嗫嚅了一下,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她身体底子不好,纵然自己强撑,仍抵不住睡神的召唤,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看她发出均匀的呼吸,简灵溪才轻轻将覆盖在她额头上的发丝拨开,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想要抽出自己被她紧握的手时,才发现她握得很紧,若是强行抽离,会惊醒她。 简灵溪只能陪着她,小彤太没有安全感了,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在简家时,她没能尽到保护她的责任,让她处在极度没安全感中。秦兰动不动找她麻烦,她心智不足,胆子小,常常吓得发高烧。 后来,她被简世勋威胁陷害去坐牢,她更是被当成了蝼蚁般践踏。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有一顿没一顿。之后又被秦兰拉去换简微安,这样的恐怖经历,哪怕是心智成熟的健康人,都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更何况是小彤从小就胆子小。 这对她更是一道艰难的坎,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现在心智是恢复了,可有些事,还没有真正从她的心底抹去,现在就苛求她忘记,实在太难了。 简灵溪对小彤只有满心的愧疚和怜惜,希望这次上苍垂怜,让她尽快好起来,让她拥有独立而完整的人生。 “叩叩叩……”敲门声又响起,简灵溪以为是香香,轻声回应:“请进。” 她怕太大声会吵醒小彤,又怕这里的隔音太好,外面的人听不到。实在有些纠结,她不能亲自起身去开门,否则会吵醒小彤。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几遍,简灵溪很着急,却没办法。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抹高大俊逸的身影。 简灵溪有些惊喜:“南宫萧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身纯黑色真丝缎面衬衫的南宫萧谨站在门口,高大伟岸的身躯给人一种压迫感。 好久没见南宫萧谨这个样子过了,简灵溪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萧谨直截了当:“他给我打电话了。” “他?”简灵溪一时迷茫,想不起来是谁。 “神秘人。”南宫萧谨给予她答案。 简灵溪脸色一白:“他说什么了?” “方若婉死了。”南宫萧谨没有隐瞒。 “……”纵然恨她,可突然得知她的死讯,她还是很震惊。 定了定神,简灵溪强迫自己恢复理智:“是他杀的吗?” “他没有给她解毒,她是毒发而亡。”南宫萧谨有问必答。 简灵溪震惊极了:“他为什么要亲自打电话来告诉你这些?” “不太清楚。” 简灵溪视线从南宫萧谨身上往小彤身上移,想到她身中白魔之毒,一颗心猛地悬了起来,挂在半空,不知所措。 这个神秘人很阴毒,很恐怖,他视人命如草芥,又在暗中布局多年。她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刻意通知南宫萧谨,方若婉的死讯是想做什么? 太多解释不清的谜团一个接一个在她脑海里,砸出疑惑又恐怖的深坑,怎么都填不满。 他是想警告他们,若不听话,方若婉就是小彤的下场吗? 此念头一起,简灵溪脸色瞬间变透明。 顾不得许多,简灵溪抽出了被小彤紧紧握住的手,奔向南宫萧谨。 她一米七的个子还要仰望他,眼底布满深浓的惊恐:“他还说什么了?” 如果神秘人只是单纯告诉他,方若婉死了,他一定不会特意跑来告诉自己,还一脸凝重。 南宫萧谨情绪极少外露,平时若非他故意让她看到,她是不怎么猜得透他的心思的。 见他久久不语,简灵溪更加着急了:“南宫萧谨,你快告诉我啊,是不是跟小彤有关?” “是。”终于,他还是不忍心见她如此焦虑不安。 他走到这里来,不是来吓唬她的,是来解决问题的。他比谁都清楚,小彤相当于她的命。 若是小彤有个三长两短,她哪怕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更何况,小彤的中毒与他有关,是他招惹了方若婉,才害得她中了这样的毒。 哪怕他嘴上不常提,他内心的愧疚绝对不比任何人少。 简灵溪惊得腿一软,若不是南宫萧谨及时扶住了她的腰,她可能就跌倒了。 “灵溪,你先别急,我一定不会让小彤有事的。”南宫萧谨有些懊恼,他本该一个人悄悄把事情处理干净,不给她增添烦恼。 可是,神秘人实在是太神秘了,他用尽一切手段,都查不出他是谁。 更重要的是,他所流露出的一切信息,似乎与他母亲有关。 还有,他不从不相信直觉,只相信事实和证据,但这一次他真的相信了,他绝对与妈妈的失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深吸几口,简灵溪强自压下惊恐,对,她现在还有舅舅。 舅舅的医术那么高,一次针灸就可以让小彤恢复智力。她相信有舅舅在,小彤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小彤体内的毒舅舅暂时解不了,也不敢解。 太多太多的惊恐纠结成滕,缠上她的脖子,简灵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灵溪,你冷静点,那么多的磨难我们都一起闯过来了,这一关,我们也一定可以闯过去的。”南宫萧谨握住她的双肩,字字低沉,抚不了简灵溪的彷徨。 她终于找回了理智,看着他俊美的脸庞问:“他提出什么要求了?” 她这么快恢复,南宫萧谨很开口。 只是,这个要求,他不怎么该怎么开口?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迷雾重重 见南宫萧谨一脸为难,简灵溪紧了紧身侧的手,抬起头来,一脸坚定:“南宫萧谨,如你所说,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吗?你说,不用怕我撑不住。” 与她坚定的目光对视,南宫萧谨被她眼神深处的坚毅触动。 她一直这么坚强,他不该吞吞吐吐,让她徒增惊恐。 “他要沈家医书。”这次南宫萧谨回答得很快。 简灵溪一怔,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沈家医书? 她是背过整本医书的人,沈家医书确实高深莫测,但里面记载的全是治病救人的方子和方法,还有各种草药的用法及功效。 最珍贵的是应该算是那些特殊手法的针灸了。 可那些全部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她并不认为神秘人会有菩萨心肠,想学习沈家医书去普度众生。但凡他还有一丝人性和良知,就不会如此草菅人命。 简灵溪不禁喃喃自语:“沈家医书到底有什么秘密?之前古月红也是千方百计想得到它。” 这也是南宫萧谨疑惑不解的地方,但他并不是学医的,对医学上的事,他一窍不通,也不敢妄加揣测。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不管是古月红也好,神秘人也罢,他们想得到沈家医书,一定是利己,不是利人。 “我去问问舅舅?”简灵溪想了想说。 “不可以。”南宫萧谨立刻反对。 “为什么?他也是沈家的一员,这医书也有他的份。”简灵溪反问。 南宫萧谨面色更加凝重了:“灵溪,你有没有想过,沈家医书为什么不在沈天河手上,而是在你妈妈手上?” 简灵溪真被问住了,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有些家族有奇怪的家规,就像古家,只传女不传男。 会不会沈家也是? 不对,她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传言,更重要的是。 “妈妈是不听外公的话,执意跟简世勋私奔,才被逐出家门的,像这样重要的东西,沈家不可能被她带出来。”简灵溪用自己的疑惑回答南宫萧谨。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怎么都解释不通。 “灵溪,你知道沈家在哪里吗?”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妈妈从没提过。妈妈过世后,秦兰经常欺负我们,羞辱我们,可不管她说话再难听,都没有提到过沈家。” 这些细节,她从没有想过,如今串联起来,越想越不可思议,这里面应该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舅舅在啊,不可能没人知道他的祖籍。”简灵溪勉强自己撑起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南宫萧谨眉心蹙成两个“川”字,吐出令简灵溪震惊的答案:“这个还真没人知道。” “什么?”简灵溪提高了音量:“怎么会这样?舅舅不是王宫的御医吗?王室怎么会随意封赏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王室不是普通人,对每个人接近他们的人都要调查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医生这个职位特别特殊,他是给人治病的,同时他要害人也很容易,并且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所以,王室里一定有他完整的资料。 “沈天河是上一任国王封的,据说关于他的档案在一次大火中烧毁了。出于对先国王的敬重,现任国王没有再追查他的背景。”南宫萧谨也觉得太巧了,王室的档案室守卫森严,怎么会莫名其妙着火? 但他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话题越来越凝重,简灵溪原本对舅舅是有一份崇敬之情的,加上他救了小彤,她对他的那丝不信任,正一点点消失中。 可经由南宫萧谨这么一说,她也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走到窗边,她不敢拉开窗帘,怕太刺眼的阳光会惊醒小彤。 现在该怎么办? 沈家医书并不是她身上,小彤体内的毒,舅舅真的可以解吗? 她有解药,但她不敢给小彤的用。 小彤的身体状况太特殊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冒然下手。 “灵溪,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尊重你的意思。”南宫萧谨由背后抱住她,头枕在她肩上,给予她充分的尊重。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看着窗外悠远的白云,明明是那么澄澈的天空,她整个人却被一团迷雾包裹着,不知所措。 …… 小彤没有睡太久,她很快悠悠醒来。 誓言要守着她的姐姐不在,却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背影。 小彤吓得尖叫起来,又快速捂住自己的嘴巴。 因为她记起来了,她有一次看到秦兰和一个男人在小木屋外说话,秦兰就把她打了顿,还警告她,要是把她看到的人告诉姐姐,她就拔了她的舌头。 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很大,她至今都没有告诉姐姐。 小彤的尖叫吓得简灵溪立刻推开南宫萧谨,飞奔至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小彤,你别怕,别怕,姐姐在这呢。” 不管简灵溪怎么安慰她,小彤就是张大双眼,望着前方。 是的,她不是看着简灵溪,而是透过她,看向前方。 小彤很没有安全感,她格外重视她的承诺。 简灵溪懊恼极了,她竟然一时大意了,要知道取得一个人的信任需要付出一颗真心,而毁掉只要一瞬间。 小彤将头埋在枕头里,肩膀瑟缩着,颤抖得厉害。 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悬在半空:“小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姐姐没有遵守承诺,让你受惊了,我真的很抱歉。小彤,你不要不理姐姐,好不好?” 不管简灵溪怎么说,哀求或道歉,小彤就是不理她。 南宫萧谨看不下去了,从简灵溪一遍又一遍的道歉里,他也听出了端倪。 他知道简灵溪心疼她的遭遇,但她必须长大。 因为不管简灵溪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做到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她。 若是小彤这样离不开她,那么,以后将会很麻烦。 谁都不能谁的附属品,不可能一直陪着对方。 她必须要学会一个人面对,那样她才有能力独自活下去。 “简若彤,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独立,面对和承担。”南宫萧谨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几分威严,令原本就凝重的空间更加冰冷。 简灵溪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南宫萧谨:“你先出去,小彤不习惯有外人在。” “外人?”南宫萧谨眯起眸子,射出寒光,简灵溪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知道这话有些伤人,可在小彤的眼里,除了她,所有人都是外人。 “抱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南宫萧谨,你先出去,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简灵溪眉宇间一片凝重的疲惫,南宫萧谨十分心疼。 他知道她很爱护她的妹妹,将她视作自己的眼珠子一般,不让她受一丝一毫伤害。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逼她,他更愿意和她一起照顾小彤,守护着她长大。 可是,他们现在面临着重重危机,小彤必须要坚强一点。 最好的保护不是将她藏在身后,替她遮风挡雨,更是教她足够多的本事,给她一副铠甲,让她可以保护自己。 现在做这些有些冷酷,不近人情,但事关小彤的性命,不得不狠心。 “你能这样寸步不离守着她多久?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南宫萧谨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下,简灵溪心生寒意。 是的,他说的都对。 只不过现在小彤的情况太特殊,需要多一些耐心。 可以慢慢教她,不能操之过急。 “简灵溪,你忘了吗?我们现在面临着什么?”南宫萧谨无奈提醒。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面红耳赤 简灵溪瞬间惊醒,她懂了南宫萧谨的用心良苦。 狠了狠心,小彤现在已经恢复智力了,她确实应该慢慢学着去适应现下的一切。 朝南宫萧谨点点头,简灵溪轻声对小彤说:“小彤,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确实做不到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小彤,你要学会长大。” “他是谁?”过了好半晌,小彤才从枕头里慢慢抬起头来,她声音很小,带着惊恐,却很努力要面对。 南宫萧谨是习武之人,他耳力一直比一般人好,主动上前几步,让小彤可以看清他的样子:“我叫南宫萧谨,是你的姐夫。” 小彤身子一颤,快速抬起头来,阳光有点强,笼罩着南宫萧谨镀上一层神秘的金箔。 他就是姐夫吗? 怎么跟她上次见的不太像? 不,就是他。 只是,他现在更帅了。 小彤一颗心“怦怦”直跳,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简灵溪以为她害怕,忙按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小彤,别怕,他是姐夫啊,你见过的。” 小彤一双水样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南宫萧谨,眼眸深处透着一丝喜悦,简灵溪太担心她的身体了,一时间不注意。 “小彤……”见她怔怔看着南宫萧谨,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却半晌没说话,简灵溪忍不住唤了句。 垂下长睫,收回视线,落在姐姐担忧的脸上,小彤轻声说:“对不起,姐姐,是小彤太不懂事。我不该大惊小怪,姐姐很忙的,我会慢慢习惯自己一个人。” 一句话勾出了简灵溪的泪水,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小彤,你不必道歉,这次确实是姐姐有错,是姐姐食言了。” “不,姐姐没有,姐姐没有离开,你一直在房间里,怎么算食言?是小彤自己的问题。”她怯怯看了简灵溪一眼,满脸自责。 小彤突然这么懂事,还替她找借口,简灵溪真的很感谢,也很心疼。 简灵溪扬起淡淡的笑:“小彤,谢谢你的理解和体谅。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以后都变化一点,好不好?姐姐确实是不可能像连体婴一般,每时每刻都跟着你。所以,小彤,当你有需要,又找不到姐姐的时候,你试着找别人求助,好不好?” “好,姐姐,我会努力的。”小彤重重点头,满脸认真。 “小彤真棒。”简灵溪眼底闪着泪光,像天上闪烁的星星一般。 为避免这样尴尬又凝重的气息继续漫延,简灵溪将小彤扶坐起来,对她说:“他是你姐夫,别害怕他,你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小彤长睫垂下,遮住琉璃般清透的眸子,手指不安地绞动着。 简灵溪朝南宫萧谨投来一个请求的目光,让他主动一点,对小彤释出善意。 小彤能恢复成这样子并不容易,希望他能消除她对他的恐惧。 说实话,南宫萧谨不怎么乐意,他不想去哄一个小孩子。 但这是简灵溪的哀求,他不能不满足她。 僵硬着身体走到她们跟前,慢慢蹲下来,对小彤说:“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南宫萧谨,是你的姐夫,也是你的亲人,我就像你姐姐一样,不管你以后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小彤慢慢掀起眼帘,琉璃般的眸子里盛满精光,看着近在咫尺的南宫萧谨,她一颗心跳得更快了。 姐夫真的长得好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见小彤有了反应,南宫萧谨主动伸出手:“你同意的话,我们就握一下手。” 简灵溪没有说话,期待地看着小彤。 他们都知道小彤极没有安全感,南宫萧谨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 怕小彤再不回应,南宫萧谨耐心告罄,简灵溪轻声说:“小彤,姐夫是亲人,他会像姐姐一样爱你的。” 抬头看了简灵溪一眼,小彤才慢慢伸出了手,轻轻碰了下南宫萧谨的掌心,快速缩了回来。 简灵溪很开心,这个看似寻常的举动,对小彤而言可是一大进步。 “小彤真棒,来,姐姐再给你把下脉,如果你身体没有大问题,我们等太阳下山,外面没那么热了,就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光是这么看,简灵溪感觉小彤的身体好多了,但具体的,她还需要把脉再确定一下。 “真的吗?姐,我可以出去了?”小彤睁大双眼,兴奋染红了她的双颊,红扑扑的,十分好看。 简灵溪不敢给她太多的希冀,只能说:“小彤,你先别激动,姐姐不是说了吗?要给你把下脉。” “嗯。”小彤乖乖点点头,主动将手伸给简灵溪。 简灵溪手搭上她的脉搏,整个人平心静气,用自己的医术探索着她的身体。 她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放松。 小彤体内的白魔是一枚定时炸弹,连舅舅都清除不了,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简灵溪半晌没有说话,小彤的脸色从开始的淡定变得紧张。 “姐姐……”她忍不住唤了一声。 简灵溪这才睁开眼睛,笑着对她说:“小彤恢复得很好,你没事,我们先吃东西,再休息一下,等太阳公公下山,就可以出去了。” “哇,好棒,我终于可以出去看看了。”小彤欣喜若狂,暂时忽略了南宫萧谨的存在。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关在暗无天地的地方。 那里明明是她的家,她却只能像坐牢一样,成天呆在小木屋里。只有姐姐回来得早,才会带她出来透透气。 可也要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因为要是被秦兰发现了,她们都要挨一顿打。 她对这里并不了解,可她感受得到,他们对她都很好,很照顾。尤其是姐夫看上去像个有钱人,这里又有好多好吃的。 这么漂亮的房间比她在漫画书上看到的公主的房间,还要美上千万倍。 如果这是梦,她不要醒来。 小彤忍不住的兴奋语言,刺痛了简灵溪的心,但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嗯,小彤一定会彻底好起来的。到时候,姐姐带你去旅游,看遍天下美景。” “真的吗?”小彤双眼在光,照得一张红扑扑的脸更显精致无比。 “当然是真的。”简灵溪重重点头保证。 见小彤已经好了,南宫萧谨知道简灵溪现在不可能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他的心情很是复杂,有些不是滋味,又有些替她高兴,还有替自己怨念。 南宫萧谨觉得自己再呆下去显得多余了,他转身大步往门口走。 简灵溪见状,本能提高音量:“你等一下。” 说着松开了小彤的手,小跑步来到南宫萧谨身边,轻声对他说:“对不起,小彤刚醒,她没有安全感,我必须陪着。你是姐夫,不可以生她的气。” 她像在哄小孩一样,还把她说得跟个小心眼似的。 她真自己跑来那一刻,他还是很高兴的。她总算没有忘记他的存在,可现在听着这话,他真是哭笑不得。 南宫萧谨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简灵溪吓了一大跳,脸胀得通红。 他这是在做什么?小彤还在后面看着呢。 “南宫萧谨,你在干什么呀?小彤还看着呢,快放开我。”压低声音,明明是在警告,声音却软昵如梦,南宫萧谨差点儿就投降了,最后附在她耳边说:“这次给你记着,下次必须好好补偿我。” 他刻意拖长“补偿”这两个字,令人浮想联翩,还咬了下她敏感的耳坠,简灵溪一张脸红成煮熟的虾米,轻轻一掐就会滴出血来。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与人相处 简灵溪怕小彤看出什么端倪,忙拉开了门,将他推出去,重重关上门。 她背靠着门板,一颗心狂跳不止。 南宫萧谨这一次真是太孟浪了,小彤还在呢,她正看着她们,他怎么可以…… 想到小彤,简灵溪忙收拾心情,轻咳两声清了清喉咙。 简灵溪强迫自己神态自若走向小彤,小彤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简灵溪心很虚,想拿一些什么东西来吸引小彤的注意力。一时慌乱,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拿什么才好? “姐,你爱姐夫吗?”小彤突然问,简灵溪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的纷乱复杂。简灵溪知道小彤刚刚恢复心智,还很单纯,她现在就像一张白纸一样。 但有些事,越是遮遮掩掩,她越好奇。 她们现在的处境不好,万一有事,她刚好不在,她希望小彤能完全信任南宫萧谨。所以,有些事,必须跟她坦白。 简灵溪在小彤床边坐下,抬起头来,坦然看着她:“小彤,在你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姐姐发生了很多事。我被人陷害,坐了牢,牢里特别特别苦,我差点儿就死在里面了。是南宫萧谨娶了我,我才能从监狱出来。后来,我身中剧毒,也是他千方百计找来解药救了我。小彤,他是个好人,也是我爱的人。你可以完全信任他,不管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去找他,知道吗?” 她一口气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也不管小彤听不听懂。 现在时间紧迫,她无法对她慢慢来,循循善诱。 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让她记住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当然,她现在不愿意提简世勋。 不管怎么说,他是小彤的亲生爸爸,谁都不愿意听到爸爸是坏人。 “姐,我知道了,你说的,我都信。姐姐,我以前是不是很没用?让你这么操心?”小彤眼泪汪汪看着简灵溪。 简灵溪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使劲摇了摇头:“不,小彤很好,你是世上最好最乖的妹妹。姐姐好庆幸,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也是,如果没有姐姐,我活不到现在。”紧紧抱着简灵溪的腰,小彤说的话越来越懂事了。 …… 为避免悲伤漫延,简灵溪按下呼叫铃,没一会儿,香香出现。 “香香,能不能给小彤做一杯现榨的果汁?”简灵溪问。 “当然可以啊,有没有什么不能吃的水果?”香香知道水果不能随便吃,小彤大病初愈,在这一点上,更需要小心着点。 想了想,简灵溪摇了摇头:“现在小彤需要多补充一些维生素c。” “好,我知道了,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香看说完,关上门退出去。 大概十分钟,她回来了,托盘上多了一杯特调的果汁,连杯子和吸管都无比精致。 “这是鲜橙加草莓,小彤,你尝尝看,喜不喜欢?”香香将果汁放在床头柜上,小彤眼睛一直盯着果汁看。 哇,这看上去好好喝的样子。 简灵溪向香香道了谢,将吸管递到小彤唇边。 小彤已经习惯了吃东西一定要克制,她只敢轻吸一小口,含在嘴里。 酸酸甜甜的水果在舌尖漫延开来,再滑下食道,味蕾都活了起来。 “好好喝哦。”小彤高兴地说。 香香笑着说:“小彤慢慢喝,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给你榨不同的水果,不同的口味。” “谢谢香香。”小彤又喝了一口,才开口道谢。 “不用客气,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是我的职责。”香香不敢居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工作而已。她们要谢的话,应该谢主人。 简灵溪想了想问:“香香,舅舅在忙吗?” “主人还没有出来,我也不知道。”香香如实相告,关于主人的事,她只敢暗中观察,不敢上前询问。 “舅舅平时这时候都在做什么?”简灵溪想去问他一下关于沈家医书的事,不管怎么说,他是沈家的一员,医书有他的一份。 虽然妈妈把医书留给了她,她还不能擅自处置,起码应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这是对尊重。 “主人如果没有运动,就是在研究药物。”沈天河的生活很单调,活动范围就在这洛天城里,除非王宫有事召唤,他极少出门。 “我可不可以见见他?”简灵溪直截了当地问。 香香想了下,掏出自己的手机:“我发条信息,给你问一下。先生平时最讨厌别人打扰他,我也只能发信息给他。等他回复。” “谢谢。”简灵溪真诚道谢。 香香微笑摇了摇头,见小彤喝得很开心,满脸笑容,却小心翼翼,看得出来她很珍惜。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对食物如此珍惜,深怕一下子喝完的,还真是少见了。 看着小彤这个样子,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很疼。 都是她没有本事,给不了小彤一个安心的环境,让她连食物都匮乏。 久等不到沈天河的回复,简灵溪有些着急,但她没有催香香。 她很清楚香香就是个下人,主人的事,她做不了主。 “灵溪,都中午了,你也饿了?想吃什么?”看了下时间,已经中午二十点多了,香香尽职尽责地问。 “我不挑食的,随便就好了。”简灵溪笑着回答,也不客气。 人要遵循自然规律,一日三餐,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本能。 她不知道还要再这里住多久,一直这么客气就显得虚伪了。 再说,舅舅看上去家大业大,并不缺这点小钱,她还是客随主便,自然大方一些比较好。 小彤刚刚醒来,对人情世故并不了解。她所熟知的人只有她,她的一言一行都会成为她模仿的对象。 “好的,我让厨房准备一下。”香香微微躬身,就要离去。 “香香。”简灵溪想到了些什么,唤住了她。 “灵溪,有事你尽管说,让你们宾至如归,是我的职责。”香香一直含笑,态度亲切又不失恭敬,让人觉得很舒服。 “让厨师给我们做碗面,素面就好,加点青菜,给小彤也来一碗。”简灵溪说。 “好。”看了小彤一眼,香香点点头,她知道简灵溪要素面是为了跟小彤一起吃。 这里的厨师二十四小时待命,什么都是现成的,这素面特别特别简单,不到十分钟香香就回来了。 “灵溪,你趁热吃。小彤,我喂你,好不好?”香香像个邻家大姐姐,将小彤照顾得无微不至。 “不用了,香香姐,我自己可以吃的。”小彤掀被下床,还转了个圈圈,让香香看到她好好的。 一句“姐”拉近了距离,香香很开心。 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香香是主人的外甥女,也是主人,她本担不起她这一声称呼。但她看得出来,小彤是发自真心的。 她也不跟她客气了,主动上前,拉起她的手。 不习惯和别人接触的小彤瑟缩了下,最后还是战胜了恐惧,任由香香拉着坐到椅子上。 简灵溪看着她们,没有开口,也不帮忙。 小彤醒了,就该学会与人相处。 她不可能一直守着她,她也必须战胜对陌生人的恐惧。 现在香香带她走出这一步,她真的很开心,很感激。 “小彤,你先吃饭,吃完了饭,我给你选几套好看的衣服,再给你扎个美美的头发,好不好?”香香对小彤越来越有耐心,俩人相处得也益发自然了。 “漂亮的裙子?”小彤双眼一亮,每个女孩子都想拥有一条漂亮的裙子,她也不例外。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洗个澡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洗个澡 简灵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小彤身上一直穿着方便治疗的衣服,却不怎么好看。 只是,她的颜值够高,撑起了衣服,让人不怎么觉得难看。小彤从小就爱美,每次她给她绑好看的辫子,她能高兴好几天,连睡觉都小心翼翼,深怕弄乱了。 “嗯,好看的裙子。”香香重重点头。 小彤高兴极了,坐下来,却忘了怎么拿筷子,有些不知所措。 简灵溪见了,弯腰教她:“来,用中指和食指这样夹着,小彤试试。” “好。”小彤好学又聪明,一下子就学会了,她笑得灿若朝阳,简灵溪也感染到了她的开心。 “对,就是这样,小彤好聪明。”鼓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每一次她的进步都很喜人。 小彤很久没吃东西了,哪怕一碗素面,她也吃得津津有味,开心不已。 见简灵溪光看着她不吃,小彤放下筷子说:“姐,你吃啊,这面可好吃了,汤也很好喝。” 简灵溪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拭去嘴角的油渍,笑着说:“嗯,看起来就很好吃。” 丢下纸巾,她也快速吃了起来。 这里一切都这么奢华,果然厨师都顶级的。 一碗简单的面煮出了米其林三星的水准,真的好好吃。 简灵溪跟小彤一样,很赏脸,连汤都喝光光。 见姐姐吃光了面,小彤悄悄看向香香,欲言又止。她的模样真的好可爱,香香很喜欢她。 上前几步,牵起她的手:“走。” 小彤毫不掩饰让高兴的红潮爬上脸颊,主动反握住香香的手。 简灵溪见状,在高兴之余,又有几分担忧。 小彤太单纯了,虽怕生,也容易相信别人。 只要对方付出一点点,她会把一颗心全给(她)他。 …… 在香香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一楼的一间房间,刚一打开门,她们就惊呆了。 这里的衣服比一间服装店里的还要多,琳琅满目,各种款式,各种颜色,从高端的礼服到平时穿的休闲装,应有尽有。 小彤的眼睛和嘴巴同时瞪得老大,半晌发不出一个音来。 简灵溪算是有点见识的,但她也被这里的服装数量之多,款式之全惊呆了。 舅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有妻子,没有女朋友,不近女色,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女装? 念头一起,简灵溪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忙在心底一遍遍祈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想象的样子,不是的。 小彤很单纯,她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眼里只有这些漂亮华美的衣服,情不自禁上前几步,伸手去抚触那些漂亮的纹路。 哇,手感好好,一点都不扎人,面料柔软丝滑。 这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香香见她对这件粉色的蓬蓬裙爱不释手,忙取下来,给她看仔细:“小彤喜欢这条裙子吗?” 小彤一开始有些腼腆,不好意思说。 在香香鼓励的目光下,她勇敢地点点头,绽开大大的笑容:“嗯,喜欢。这条裙子就像漫画书里公主穿的一样,太美了。” 上面隐隐有金丝,在灯光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小彤去试试。”香香将裙子塞到她怀里。 “啊?给我了?”小彤惊讶极了,双手举高,不敢去碰那条奢华的裙子,就怕会脏了,她赔不起。 小时候她就常见简微安穿着这样裙子,扎着好看的辫子,同司机送着去上学。 每次她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好羡慕。 见小彤的反应,香香有些心疼:“是啊,这里的衣服你可以随便挑,想穿哪件就穿哪件。一天换十套都行,不喜欢了,我再让人送新款过来。” 听香香这话,小彤更是瞠目结舌。 看了香香好一会儿,突然跑向简灵溪,躲她身后,透过她的肩膀看着香香。 简灵溪心疼地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小彤,别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香香,这里的衣服实在太贵重了,我们……”简灵溪的话还没说完,香香接口道:“这些是主人的一片心意,你们就不要客气了。主人始终一个人,他大概很高兴你们的到来。” 是的,主人的心思,她从来都猜不透,只能说个大概。 “可是,这也太多了?就算我们一人一天换一套,一年都穿不完呢。”简灵溪和小彤的顾虑不同,无功不受碌。 虽然他们是亲人,但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也不是很熟悉,他就送了这么个大礼,真真是令人感觉意外。 香香知道简灵溪的想法,她也不勉强她:“别看这些衣服贵重,对主人而言,只是点小钱。灵溪,你们穿得好,吃得饱,对主人也是一种安慰。他一直自责没能早点找到你们,让你们吃了那么多苦。” 香香这么一说,倒显得有些合情合理了。 舅舅身边没有女人,这些衣服都是全新的,带着吊牌,应该是给她们准备的。 像他那样身份的人是不可能再把衣服拿去卖掉的,这些衣服下人不敢穿,最终会被扔掉的。她们就接受了他这份好意。 有些事,默默记在心里就好。 人情世故,她还是要懂的。 简灵溪接过香香手上的蓬蓬裙,转过身来对小彤说:“这是舅舅送给我们的,我们不接受的话,舅舅会难过的。” “舅舅?”小彤一直听姐姐提到这个名字,可她并没有见过他。 对长辈亲戚的称呼,她一点都不懂。 小彤至今没有见过沈天河,舅舅这个称呼对她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才更清楚。 “嗯。”拉起小彤的手,简灵溪轻声说:“就是舅舅给你做了治疗,你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那……我是不是该去谢谢他?”她虽才恢复智力,可她始终记得,姐姐教了她,对任何一个帮助过她们的人都要心存感激。 简灵溪一怔,小彤的反应令她惊喜:“是的,小彤真棒,还记得姐姐说过的话。” “不过,舅舅很忙,他有空了,会来见我们的。”顺便给了小彤一颗定心丸,她知道她虽然这么说,内心深处还有恐惧见陌生人的。 为免她继续胡思乱想,徒增不必要的烦恼,简灵溪拉起她的手:“走,我帮你把裙子换上,好不好?” “嗯,好。”小彤重重点头,喜上眉梢。 眼睛一直盯着裙子看,片刻都舍不得眨眼。 香香忙给她们指路:“更衣室在这边。” “谢谢。”简灵溪道了谢,拉着小彤,进入更衣室。 这里不是一般的更衣室,除了巨大的空间和穿衣镜外,还有一间洗手间,里面应有应尽。最吸引简灵溪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浴缸。 看了眼小彤,简灵溪说:“小彤,姐姐给你放洗澡水,让你泡个澡,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彤很开心,并没有多想。 简灵溪忙给她放洗澡水,加入点精油和香氛,还在上面撒了些玫瑰花瓣,试了下水温,刚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凉。 这是高级的按摩恒温浴缸,只要确定了水温,不管洗多久,水都不会凉。 简灵溪站起来,像操心的老母亲,给小彤脱衣服。 这些事都是她以前做习惯了的,小彤却有些害羞。 简灵溪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喜还是忧。 “小彤,你先进去躺下,我给你洗头。”简灵溪说。 小彤很听话,慢慢踏入浴缸,温水漫过全身,她忍不住发出一阵舒服的叹息。 从小到大,她的沐浴条件非常差,只能用温水擦擦身子,洗澡对她都有些奢侈,更别提泡澡了。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初次见面 简灵溪拿着花酒仔仔细细给小彤冲洗着长发,她的头发从小就特别美,乌黑又有光泽感,顺滑到底,从不打结。哪怕病中不方便清洗,仍如此飘逸,真真是令人羡慕。 简灵溪给她按摩,洗得特别仔细,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了她。 小彤从没有这么享受过,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简灵溪叫醒了她:“小彤,小彤,可以起来了,你身体还没有好全,不能泡太久。” “好。”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小彤从浴缸里站起来,简灵溪赶忙拿一件浴袍给她披上,轻轻按压,让浴袍吸干她身上的水份。 “来,坐在这里,姐姐帮你把头发吹干。”牵起她的手,让她坐在化妆镜前。 彻底清洗过的小彤美得宛如出水芙蓉,不染人世间一丝尘埃。被薰热的脸颊泛起嫩嫩的绯红,如同熟透的水蜜桃,让人想捏一把。 简灵溪仔细将她每一根头发吹干,给她扎了个半发,后面做个花苞样的丸子头,可爱又不失甜美。 拿来她自己选择好的蓬蓬裙给她穿上,当拉上后拉链的那一瞬间,简灵溪双眼发亮,镜中的小彤真是太美了。 不施粉黛,美得倾国倾城。 这样的打扮,连小彤自己都看呆了。 “姐,这个人是我吗?”她声音发颤,有些不敢置信。 简灵溪如同盼着女儿快快长大的老母亲,激动地难以自抑:“是的,小彤,镜中这个人就是你,很美,对不对?我的小彤一直都是仙女下凡。” “仙女?”小彤咀嚼着她的话,感到瞪大琉璃般的眸子看着镜中的自己。 而她一动,镜中人也跟着动。 她的一颦一笑,都跟镜中人一模一样。 简灵溪拉起她的手,满面笑容:“走,我们出去让香香看一下。” “姐,我真的很美吗?”小彤有些不安。 将她的身子扳正,让她面对自己:“你是我见过最美最美的女孩子。” 从简灵溪发光的眼睛里,小彤看到了一个极美的身影。 那就是她吗? “走,我们出去。”简灵溪拉着小彤的手往外走。 一见到换上裙子的小彤,香香深感不可思议。 她一直都觉得香香特别美,只是,她穿着普通的衣服,被遮住了不少光华。 如今只是换了条裙子,稍稍打扮一下,就美得惊人。 简灵溪含笑地问:“香香,小彤是不是很好看?” “嗯,小彤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她毫不夸张,实话实说。 “看,我没有骗你,对不对?香香都这么说。”简灵溪轻抚着小彤的头发,不知不觉间,她的女孩已经长大了,跟她一般高了。 出落得亭亭玉立,美得惊人。 简灵溪眼神有些复杂,小彤能好起来,跟恢复正常的智力一直是她努力的目标。如今美梦成真,她竟有些怅然若失。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她长大了,就要离开她了。 香香忍不住上前,拉着小彤转一个圈,不禁赞叹:“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小彤,你比任何明星都要美。她们的美都是医美堆出来的,你的美才是真正纯天然的。” 小彤笑得很害羞,小脸红扑扑的,眉眼弯弯十分漂亮。 就在此时香香的手机收到信息的提示音,她忙看了一下,抬起头来对简灵溪说:“主人让你现在去见他。” 看了眼身边的小彤,简灵溪问:“我可不可以带着小彤一起去谢谢他?” 想了下,香香说:“我询问一下。”接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这次很快有了答复。 “可以。” 香香将手机上的回复给简灵溪看了下,简灵溪向香香致谢。 拉起简灵溪的手,对她说:“我现在带你去见舅舅,好不好?” “现在见舅舅?”小彤重复了一遍简灵溪的话,身子瑟缩了一下。 “嗯。”简灵溪拍了拍她的肩,温柔地说:“别怕,舅舅救醒了你,派了香香来照顾我们,还给我们这么多漂亮的衣服,我们是不是该去谢谢他?” 小彤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简灵溪懂得她的意思,既然来到了这里,她就要彻底治好小彤的病,包括她的胆小和怯懦。 她已经恢复智力了,不可能再一直呆在她的身后了。她该学着有自己的社交圈,自己的朋友和生活。 “舅舅是我们的亲人,他是妈妈的哥哥,以后小彤有什么事,也可以找舅舅帮忙。”简灵溪继续循循善诱。 “我有姐姐。”小彤声音很小很小。 简灵溪温柔地笑着:“是啊,我永远是小彤的姐姐,不管你有事没事,姐姐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小彤多一个人疼你,不好吗?” 香香也在一旁帮腔:“小彤就去见见,以后舅舅还要帮你治病呢。” “是啊,我们一起努力,早点痊愈了,就可以想吃吃什么,想去哪里玩去哪里玩。”简灵溪知道小彤的弱点,她仍是小孩子心性。 犹豫再三,为免惹姐姐不开心,小彤勉强自己点点头:“好,我跟姐姐去谢谢舅舅。” 轻抚她的鬓角,简灵溪眼底一片欣慰的光:“小彤长大了,更加懂事了。你放心,舅舅一定会和姐姐一样喜欢小彤的。” “真的吗?”小彤仍然很紧张,很害怕。 对未知的一切,她都充满无限的恐惧。 “走。”牵起小彤的手,对香香说:“麻烦你,给我们带路。” “是,这边请。”香香尽职尽责在前面领路,这里特别特别大,让她们自己去,可能会迷路。 刚刚坐着电梯来,小彤没怎么看清所处的环境。 在简灵溪的提议下,她们走楼梯,这堪比王宫的奢华真真是震撼了她。 一路走来,小彤看什么都惊奇,嘴巴一直是微张的,没有合上。 简灵溪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心态。 她除了震撼之外,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惊恐的表情。 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 香香在前面领路,莫说小彤了,简灵溪已经见识过一遍了,仍处于万分的震撼里。舅舅的富有程度,可能超过南宫家。 可他平时没有接诊,怎么会这么有钱? 是王室给他的赏赐吗? 此念头一起,简灵溪暗暗教训了自己一句,别胡思乱想。 香香带着她们来到之前三楼的书房,她站在门口,看了简灵溪姐妹俩一眼,才恭敬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这次很快,里面有了应答。 香香拧开了门把手,后退了几步,对她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简灵溪朝着点头致谢,牵着小彤的手往里走。 刚进玄关就发现小彤紧张得手都冰凉,简灵溪心一疼,有些愧疚,她是不是操之过急,太勉强她了。 不禁蹙眉问:“小彤,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她明明很害怕,却反过来安慰她。 简灵溪心中一痛,对她的愧意更深了。 刚想拉她离开,里面传来沈天河的声音:“都来了,为什么要走?” 知道这里有监控,简灵溪并不意外,只是心“咯噔”了一下。 “舅舅,我带小彤一起来看你了。”简灵溪扬高音量,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我看到了。”沈天河也不反对。 简灵溪拉着小彤的手大步往里走,玄关过后就是那间治疗加办公室。 沈天河坐在长沙发上,面容含笑地看着她们姐妹俩。 简灵溪恭敬地唤起声:“舅舅。”接着转过头来,对小彤的说:“快叫舅舅。” 看着沈天河那张过分年轻的娃娃脸,小彤张了张嘴,半晌叫不出来。 第一千零三十章 奇特的香味 沈天河唇角一直噙着亲切的笑:“没关系的,灵溪,小彤怕生,不要勉强她。她能好得这么快,真令人惊喜。” 简灵溪拉着小彤,朝沈天河深深一鞠躬:“这多待了舅舅的妙手回春。” “我们都是一家人,还用说两家话吗?”沈天河轻斥着,眼中却有怜爱,处处都透着长辈的和蔼可亲。 “不,这是应有的礼貌。舅舅你大度,我们不能不懂事。”简灵溪说得一本正经。 “谢谢舅舅。”简灵溪话音刚落,小彤很小声地说。 她这么快就战胜内心的恐惧,简灵溪真是既惊又喜。 “好,我接受你们的谢意,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沈天河笑着说:“小彤,你今天穿成这样真好看。” “谢谢舅舅让香香为我们准备了那么多衣服。”简灵溪接口又道谢。 “之前是我没能及时找到你们,让你们吃了那么多的苦。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想要尽管跟香香说,她会去办的。”沈天河有些感慨:“要是姐姐还活着,看到你们出落如此美丽,她一定很开心。” 提起了沈静仪空气中多了一抹哀伤,简灵溪眼底有了泪意。 沈天河见了自责地说:“抱歉,我不该勾起你们的伤心往事。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你们是我沈天河的外甥女,没人敢欺负你们。” “舅舅,你真的会保护我们吗?”小彤突然问。 沈天河郑重点头:“当然。” 见她竟然不怎么怕生了,简灵溪真的很欣慰,但愿一切都能好起来。 只是,小彤体内的毒…… 沈天河朝小彤招了招手:“你过来,让我把下脉。” 小彤很害怕,本能躲到简灵溪身后。 简灵溪转身抱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小彤,别怕,他是舅舅,医术很高的。你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就是他救醒了你,你才能恢复得这么快。让舅舅给你把下脉,他才能想出更好的诊疗方案。小彤,你不是想彻底好起来吗?” 小彤用力点点头,她是想尽快好起来。 可是,她害怕。 记性里好像有一个男人拉着她,拼命将她往屋里拽。她手好疼好疼,都快断了,他并不理会她的哭求。 小彤瑟缩了下,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简灵溪忙将她拥入怀里:“小彤,别怕,别怕,有姐姐在,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小彤紧咬着下唇,压抑的隐忍,她也讨厌这样懦弱的自己。 她想尽快好起来,让姐姐不再为她操心。 她想吃好多好吃的,可以随便出去玩。 他是舅舅啊,她们的亲人,他是不会害她们的。 姐姐相信,她也要相信。 小彤深吸几口气,勇敢迈出一步。 脑海里掠过此什么,她又裹足不前了。 好可怕啊,好可怕。 简灵溪看得出来,小彤已经很努力了,她委实不忍心再逼她。 紧紧将她揽入怀里,对沈天河抱歉地说:“对不起,舅舅,小彤还很怕生。” “嗯,我看出来了。她有一部分心病,胆子是练出来的,你不可能随时随地都陪在她身边。她也应该习惯我,接下来还有很多治疗,她要是一直这么害怕,很影响疗效。”沈天河实话实说。 身为医者,简灵溪赞同他的观点。 可一个人心态对疗效影响也特别大,现在小彤情绪波动这么大,她不能勉强她。 沈天河活了五十岁,接触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察颜观色是一种本能。 简灵溪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沈天河自然看得出来:“灵溪,不是我想逼小彤,现在的局势不同了,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不可能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件事,治疗不能停。” “是,舅舅,我再劝劝她。”沈天河的话让她无从反驳,他每一句话都道出了她们的现状。 她可以保护她一时,保护不了她一世。 她必须尽快学会放弃对她的依赖,以便日后好好生存。她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可世事无常,谁又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呢? “小彤,我陪着你,好不好?”克制恐惧需要一段时间,欲速则不达。她一路走来的每一步都是她搀扶着她,现在也一样。 如果不是神秘人逼得太紧了,她也不知如此强求。 小彤没有反对,简灵溪半搂着她,一步步走向沈天河。 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扯出她的手,递给沈天河。小彤很害怕,真的好怕。 刚刚还好,相处久了,不知为何,她感觉舅舅身上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不是气味难闻,而是那个味道令她很害怕。 可是,她很努力地想了,就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见小彤浑身紧绷,还是特别紧张。 简灵溪差一点就放弃了,不管是身为姐姐,还是医生,这样勉强她都是不对的,但她没有办法,神秘人已经找来了。 小彤体内的毒就是定时炸弹,如果连舅舅都清除不了,那么,她们就只有受制于人的份了。 一手搂着她的肩,轻声说:“小彤,你放松一点。你忘了吗?舅舅对我们那么好,给我们买了那么多的新衣服。等舅舅确定你身体无恙后,我们就可以找香香去餐厅里吃好吃的了。” 姐姐说的很诱人,她也不是不听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舅舅,他身上的气息越浓,她就越害怕? 小彤脸色惨白,额头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简灵溪好几次想放弃,带她离开。 可她希望再坚持一下,逼一逼她,也逼一逼自己。 有时候极端的方法也可能取得超乎寻常的疗效:“小彤,听话,把手伸直了,给舅舅把下脉,这又不是疼。姐姐每天都给你把脉的,你早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姐……”小彤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看着简灵溪。 她不是不听话,是真的好害怕。 过了好半晌,姐妹俩都出了一身汗,却谁都说服不了谁。 “好了,灵溪,别再逼她了,你给她把脉,再把她的情况告诉我,也可以。”这不是很好的方法,每一个医者医术深浅不同,把出的病症也不同。 然,事到如今,这好像是唯一的方法了。 “好。”简灵溪应了声,沉下心来,给小彤仔仔细细把了下脉。 接着如实将脉象告诉沈天河,他们说的很专业,小彤听不懂。每每她鼓起勇气去看沈天河,明明他表情和目光都很慈爱很温柔,她却在闻到那股香气时,吓得魂飞魄散。 是她天生胆小吗? 可她明明很喜欢香味的啊,怎么会闻到就这么害怕? 听完简灵溪的描述,沈天河沉吟了半晌才说:“她体内的毒有隐隐往外拓散的迹象……” 简灵溪也感觉到了,但很细微,她本能想忽略。 没想到舅舅医术这么高,光是听她口述,就能把握得这么精准。 “那该怎么办?”简灵溪着急了,直白地问。 “你先带小彤回去休息。”沈天河没有回应,而是下逐客令。 张了张嘴,简灵溪不敢更多强求。 要是惹怒了舅舅,小彤的病就难治了。 拉起小彤,简灵溪认真地说:“舅舅,真的很抱歉,小彤胆子太小了,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 “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出生在那样的环境下,会有不安全感很正常。回去,好好照顾她,我可能会闭关研究两天小彤体内的毒,你们有任何事都可以找香香。不必客气,你们是她的主人。”最后一句话,透着狂霸,与他温文尔雅的气质不太符合。 简灵溪没有多想,他这么照顾她们,她感激不尽。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是不是坏人? 简灵溪带着小彤匆匆离开,出了书房的门,小彤挣开简灵溪的手,跑到墙角呕吐了起来。她吃的东西不多,也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但此举惊吓到了简灵溪,一边替小彤拍背顺气,一边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才给她把过脉,除了白魔有些蠢蠢欲动,其他地方都没事。白魔只会侵袭人的神经,使人狂躁,疼痛,并不会引起呕吐。 “舅舅身上的香气好恐怖。”吐出了酸水,小彤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感觉舒畅了不少。她刚刚真的快窒息了。 “香气?”简灵溪一怔,她怎么没有闻到? 学中医的人,每天跟药材打交道,身上多多少少会沾染上一些药香。 是这样的吗? 不对,她身上也有药香,小彤怎么不嫌弃她? 可她比小彤离舅舅更近,她怎么一点都闻不出来。 “是,一种香气,很淡,他要抓我……我一直跑一直跑……不管我怎么跑,他都要后面……我完了,完了,我不想被抓回去,后来落入水里了。”小彤惊恐的语言断断续续,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特别疼。 她说的是那次被秦兰拉去换简微安的事? 可是,抓她的人是黑鹰,跟舅舅有什么关系? 他们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半分关系都没有。 应该是气味使小彤产生了幻觉,而且,过去这么多久,她又封锁了她的记忆,她能记起的很有限。 简灵溪将小彤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小彤,别怕,舅舅的书房装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可能是药香,你闻不习惯。” 小彤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就是那个追她的人身上的味道。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姐姐才相信,越想说,越说不清楚。 “好了,好了,小彤,你现在太紧张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去休息。还让香香给你做一杯果汁,好不好?”简灵溪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 “姐,你不相信我?”小彤抓着简灵溪的手,一本正经地问。 轻抚着她的发,简灵溪认真回答:“姐姐当然相信小彤。” “舅舅会不会是坏人?”在她单纯的世界里,只有好人与坏人。 简灵溪一怔,她也是刚刚才来,对舅舅的了解不深,也不熟。她实在无法单从面相上分辨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舅舅对她们挺好的,他愿意纡尊降贵给小彤做治疗,已经是一种恩赐。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求医的人踏破门坎,他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若非看在亲情的份上,他怎么会对她们如此尽心尽力? 这话简灵溪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说不是,小彤可能会觉得敷衍。她若说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能给小彤造成心理负担。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扶着小彤,简灵溪只能转移话题。 小彤正色地说:“姐,你要相信我,他身上真的有种特别的香气,就跟抓我的那个人一样。” 简灵溪吓了一大跳:“小彤,你想起什么了?” 被她这么一问,小彤摇了摇头反问:“姐,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觉察自己太激动了,吓到了小彤。 她的记忆是她亲自封锁的,并没有解开的迹象,但她刚刚说的话就是那一段经历。 难道是潜意识里留下的一些片段,被气味激活了? 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不愿意吓到小彤。 难道她之前真的见过舅舅? 可沈天河那样的人物,不会随意出场的。她会不会搞错了? 她一直说闻到什么气味,可她离得比她更近,她一点都没闻到。 简灵溪不能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能说:“小彤,你刚刚清醒没多久,有时候记忆有些混乱也是避免不了的。你今天也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好吗?” “姐,你还是不相信我!”这一次小彤用的是肯定句。 “不,不是的,小彤,姐姐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小彤从不说谎的,又这么信任姐姐,姐姐不会辜负小彤的信任的。只是,有些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小彤,这里不是简家,却比简家更复杂。有些人不会像秦兰那样,伸手就打我们,却会在背后挖个坑让我们往里跳。姐姐教过你的,凡事要讲证据,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对不对?”现在简灵溪所能做的就是让小彤放下戒心,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她都要好好调查的。 看着简灵溪坦然的眼睛,小彤重重点了下头。 见状,简灵溪长吁一口气,挽着她的手臂往回走。 一路上,小彤显得心事重重,看到那些精致罕见的东西也不惊奇了。 简灵溪一直观察着她的变化,回到房间,小彤少了之前的兴奋,整个人蔫蔫的,垂头丧气。 “小彤,你累了?姐姐帮你把裙子脱了,我们换件睡衣,再去睡会儿,好吗?”小彤心情不好,简灵溪照顾她都小心翼翼。 “好,谢谢姐姐。”此话一出,简灵溪都吓了一大跳,她之前也是很有礼貌的,但不能跟她这么客气。 简灵溪给她穿好了睡衣,扶她到床边坐下,却没有让她躺下的意思。 双手抓着她的肩,让她看向自己:“小彤,你是不是在生姐姐的气?” 小彤一怔,垂下头,摇了摇。 她这样真实的表现,让简灵溪心里很难受。 在她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十分单纯。她想一直帮她保留着这份不被俗世尘埃污染的纯真,让她永远活得像水晶一样透明,干净。 可她办不到。 人生在世,有些事,不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一个人真正的长大,是学会坦然面对,勇敢解决。不管在顺境或逆境的时候都保有一颗初心,不管人生再艰难,都相信明天会更好。 但这些对小彤而言太深奥了,她不敢强求。 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治好她的毒,让她身心都健康。 这些成年人才懂的话,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彤解释。 思忖了好久,她才幽幽开口:“小彤,姐姐真的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单凭一种气味就认定舅舅是坏人,这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何况,他平时对我们这么好。” “嗯,姐,都是我不好,不该这么任性。”小彤听懂了简灵溪的话,她是对那种香味很敏感,很害怕,但她没有证据啊。 姐姐以前说过的,要指认一个人做错了事,就要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会冤枉好人。 谁都不愿意被人冤枉,要学会将心比心。 听小彤这么说,简灵溪高悬的一颗心才放下,轻抚着她的长发:“小彤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来,你今天走了这么多路,一定累了,先休息一下。等傍晚太阳下山,姐姐再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小彤懂事地闭上了眼睛。 简灵溪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守着她,直到她传来均匀入眠的呼吸声,她才替她盖好被子,站起来。 坐得久了,她腿有些麻了,简灵溪弯腰捶了捶。 不行,她要把小彤的发现告诉南宫萧谨。 念头一起,简灵溪拿出手机,拨打着南宫萧谨的电话号码。 奇怪的是,铃声一直响,却没有人接。 随着铃声一遍遍响着,简灵溪一颗心揪扯着,十分不安。 就在她心悬在嗓子眼儿时,电话被接起:“二少夫人,现在二少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事可以跟我说,我等下转告二少。” 是沐冰的声音,简灵溪揪心。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惨叫声 “沐冰,发生什么事了?”简灵溪声音很着急,若非遇到大事,南宫萧谨不可能不接她的电话。 “二少夫人,请放心,二少很安全,就是不方便接电话。这样,等二少有空了,我让他马上打给你。”说完,沐冰挂了电话。 他这样子说,让她怎么心安? 简灵溪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久等不到南宫萧谨的电话,她真的很想冲出去找他。 可是,洛天城太大了,还有她怕小彤醒来见不到她,会有意外。 她本来就没有安全感,这次见了舅舅又受到了惊吓,正是需要的时候,她不能离开。 太多的惊恐漫上心头,简灵溪不知所措。 床上的小彤翻了个身,简灵溪以为她要醒了,忙来到床边,没想到她又睡了过去。 一颗心七上八下紧张不安,简灵溪感觉快透不气来了。 “叮咛咛……”苦等许久的电话铃声响起,简灵溪没有心理准备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儿掉在地上,为免惊醒小彤,她来到阳台接起。 “灵溪,找我有事吗?”里面传来南宫萧谨沉稳浑厚的声音。 简灵溪感觉泪往眼眶涌,她差点儿哭出来。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她像受了巨大委曲的小女孩,质问着对方的不守承诺。 “我回了趟南宫集团,刚刚正在开会。”南宫萧谨如实相告。 简灵溪一怔,最近为了她的事,南宫萧谨放下南宫集团的事务,成天陪着她东奔西跑。他确实有很多事要做。 可为什么这么突然就回去了?都不告诉她一声? 刚刚沐冰为什么不说清楚,让她担心? 总觉得哪里不对太劲,又不想继续怀疑,那样太累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就走了?”简灵溪还是觉得应该直接说。 “抱歉,临时出了点事,你正在陪小彤,我怕打扰你。”南宫萧谨的解释合情合理,简灵溪不知道为什么仍觉得不安心。 听出了简灵溪话里的焦虑,南宫萧谨问:“发生什么事了?” 简灵溪想把小彤的发现告诉她,又觉得此时南宫萧谨太忙了,还是不要让他分心的好。 “没什么,等你回来再说。”简灵溪挂了电话,看向睡着了的小彤,眉心拧了几拧。 南宫萧谨似乎真的很忙,到了晚上都没回来。 简灵溪陪着小彤一起出来散步,夏日的夜晚走在绿荫下凉风习习,沁人肺腑,阵阵清风拂面,吹散的暑热,走在其间,真是一种迷人的享受。 小彤果然孩子心性,睡一觉就把烦恼都抛诸脑后了,她看任何东西都感觉惊奇,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亮晶晶,倒映着景物,那种喜悦很感染人。 看到前面有个喷水池,细密的水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绚丽夺目。简家没有这么高端的喷泉,小彤没有见过,目不转睛看着。 情不自禁往前走,微微倾身,伸出小手那盛接那冰凉的水。 看着幻彩般的水珠落在自己的手上,形成水滴滑落,留下一股沁心的冰凉。小彤开心极了,流光溢彩的眸子里盛满璀璨的笑意。 小小的水花她玩得不亦乐乎,简灵溪在后面看着她,有些心疼。 现在的孩子几岁就出去旅行,看遍千山万水,而小彤已经十七了,居然还连喷水池都没有见过。她的童年被困在那间闷热又潮湿的小木屋里,忍受着外面的暴力,孤独和无助。 “姐,这水好凉快啊,你看,五光十色的,特别特别美。”小彤一脸灿烂的笑,人比花娇。 简灵溪想说,万物都及不上她美丽之万一。 “嗯,好了,小彤,你身体才好一点,不要贪凉。要是又着凉了,可就糟了。”她体内的白魔有苏醒的迹象,虽然她很想让她快乐。 可她往后的日子还长,能玩能闹的时间多得很。只要解了她的毒,她就可以跟正常孩子一样了。 为了那彻底痊愈的一天,现在慎重些,克制点。 “是。”小彤很听话,纵然她很享受那水珠洒在手臂上的沁凉感,但是,姐姐说不可以,她会乖乖听话的。 简灵溪上前挽住她的手:“走,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好呀。”这里的一木一草都很好看,她好喜欢。 这里特别特别大,比漫画书上的皇宫还大,还要漂亮万分。 俩人来到一处玫瑰花园,一朵朵娇艳的玫瑰在月色下盛开,绽放着妖娆的美丽,随风摇曳,阵阵幽自飘浮于空中,撩动人的神经。 “姐,这里太美了。”小彤没有读过书,只会简灵溪教她的一些简单词汇。她眼睛都看直了,除了一个“美”字,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里的景致。 “是啊,好美好美。”简灵溪在南宫大宅和古家古宅都呆过,那里的美各具特色,却感觉有一丝内敛,刻意的低调。 洛天城不同,它的美是张扬的,绚丽的,让人一眼难忘。 自从跟南宫萧谨结婚之后,简灵溪就进入了另一个阶层。 一个她之前不敢想象的上流社会,这里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若没有走进过,她永远都想象不出来。 几个月过去了,她也算有了一点点“见识”。可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神奇,她所遇之人一个比一个富有,住的房子,所处的环境越来越美。 有时候她真的很不自在,她并不属于这个阶层。 如今来到舅舅家,她再一次见证了金钱的魅力无边。 说实话,这里太美了,美得不真实。 开始的惊艳过后,她只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小彤,你喜欢这里吗?”收起自己不该有的遐想,简灵溪转头看着小彤,微笑着问。 “喜欢,当然喜欢。”小彤明眸灿烂,宛如繁星点点。 “姐姐,你怎么了?”见简灵溪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小彤忙问。 暗叹小彤越来越敏感了,简灵溪忙敛了敛心神:“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南宫萧谨突然离开,不知道他怎么跟神秘人交待。 她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舅舅说开,实在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夜色。 “那我们回去。”小彤一脸担忧,她的样子看得简灵溪很欣慰。 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说:“没关系的,小彤喜欢,姐姐再陪你逛一会儿。” “不用了,姐姐,我们回去。你说过的啊,人最重要的就是健康,有了健康的体魄,才有一切。我也不应该出来太久,等我好了,你再陪我出来逛,好不好?”小彤贴心的话语,让简灵溪很感动。 她还是这么懂事,克制着自己,不让别人为难。 不过,她真的不宜在外面太久,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小彤真乖,姐姐答应你,等你好了,一定陪你痛痛快快玩一场。到时候,不管你想做什么,姐姐都陪着你。”简灵溪郑重许下承诺。 “嗯,一言为定哦,拉勾。”小彤伸出无名指,简灵溪笑着依了她,与她拉勾。 姐妹俩一路往回走,看得出来,小彤意犹未尽。 突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女人的惨叫。 小彤吓得往简灵溪怀里钻,简灵溪紧紧搂着她:“不要怕,小彤,有姐姐在呢。” “姐,我们快走。”莫名其妙的惨叫只有一声,就消失了。 可她们十分确定这不是幻觉,是真的。 简灵溪惊疑不定,这里守候森严,还有王宫的侍卫,怎么会有女人的惨叫声? 舅舅不近女色,是这里的下人吗? 抬起头,简灵溪隐隐看到远处有一间屋子,灯亮了一下又灭了。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吸血 简灵溪吓得瑟缩了一下,忙搂着小彤:“我们走。” “嗯。”感受到了姐姐的惧意,小彤应了声,两姐妹匆匆往回走。 半路上,她们竟遇到了出来散步的沈天河。 一身休闲装衬得他益发年轻俊逸,精致的娃娃脸怎么都看不出他的实际年纪。鬓角那一簇白发,更像是刻意挑染的,多了几分时尚感。 “你们怎么了?”见她们行色匆匆,沈天河微微蹙眉问。 不知为什么简灵溪本能不想把她们刚刚听到的怪声告诉他,只扬起微笑说:“没什么,我们出来久了,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小彤,是这样的吗?”沈天河仿佛怕简灵溪说谎,问一旁胆小的小彤。 抬头看了姐姐一眼,小彤重重点头:“姐姐说,我的身体还没有痊愈,不能出来太久。” “你们有没有到玫瑰园去?”沈天河突兀地问。 简灵溪暗中握紧小彤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让她来回答。 抬起头,坦然看向沈天河:“我们只在喷水池那边玩了会儿,小彤贪凉,把裙子都弄湿了,我怕她着凉,才赶紧带她回去。” “嗯,小彤现在的体质确实还没有恢复到从前,应该多注意点。”说话的同时,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简灵溪,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看她有没有说谎。 昏暗的夜色下沈天河的目光格外吓人,简灵溪心颤了几颤。 莫非刚刚的惨叫是舅舅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念头一起,简灵溪更加害怕,但她脸上不露分毫:“谢谢舅舅,你也早点休息。” “嗯。”淡淡应了声,沈天河仍站在那。 简灵溪搀扶着小彤自他身边走过,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寒气。越是不对劲,简灵溪越表现得淡定,她不能让舅舅发现她的发现。 沈天河目送着她们走远,迷人的丹凤眼溢出精光。 香香从远处匆匆而来,走得太急,额头都沁出了一层汗。 在沈天河面前站定,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主人,我应该看住简小姐。” “你刚刚为什么不跟着她们?”沈天河冷声质问,面如寒霜,跟在简灵溪面前的和蔼可亲,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不起,主人。”错了就是错了,她若为自己辩解,只会被处罚得更惨。 “知道该怎么做了?”沈天河声音沉冷,字字含霜,如同冰箭射向香香心脏。 她并没有多害怕,弯下腰,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刀,挽起袖子,重重一划,血,快速流出。 香香像不知道疼一般,将自己的手臂递到沈天河跟前。 看着那艳丽的颜色和散发腥甜的味道,沈天河双眼绽出红光,吼叫一声,抓起香香的手臂吸了起来。 剧痛漫延,香香冷汗涔涔,她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好半晌,沈天河吸足了血,才缓缓直起身来,优雅取出口袋的手帕拭去嘴角的血渍,接着将手帕丢给香香:“去药房拿瓶好的伤药自己包扎一下,别让灵溪她们看出什么。” “是,主人。”香香身体虚弱,摇摇欲坠,却强撑着恭敬地说。 …… 简灵溪和小彤回到房间,小彤紧紧挽着简灵溪的手臂不肯松开。 拍了拍她的手,简灵溪轻声说:“小彤,姐姐带你去洗个澡,天色不早了,该睡觉了。” 从她手臂上抬起头来,小彤琉璃般透明的眸子溢出惊恐:“姐,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你好久没有给你讲故事了。” 知道她害怕,却不敢明说,而用这种方式留住她。 她一下子懂得了人情世故,简灵溪欣慰之余,却有一丝不舒服。她不希望小彤过早有心机,但这里看上去不似表面这么宁静,她确实需要保护自己。 很多时候伪装,不是虚伪,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避免一些陷阱。 “好啊。”简灵溪怜爱地抚了下她的头发,哪怕她现在心乱如麻,照顾好小彤仍是她的唯一要务。 简灵溪找开衣柜,小彤惊奇地发现,这里面挂了好多漂亮的衣服。有家居服,也有裙子,还有可爱的短裤和套装。 风格全是可爱甜美风的,是她喜欢的样子。 小彤用手一一划过,真丝的触感,丝滑如梦,摸上去冰冰凉凉的,最适合这炎炎夏日穿。还有款式也特别特别美,比简微安穿的还好看。 “姐,这些都是给我的吗?”小彤眼中隐忍着,明明很期待,却不敢表现得太显眼。 “嗯。”简灵溪点点头,她之前没有打开过衣柜。不过,这间房是香香特意给小彤安排的,这些衣服也是她喜欢的风格,符合她的年纪和形象。 开心的笑容只绽放了一半,小彤收回了手,退后了几步。 简灵溪见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了?小彤。” 小彤眉头深锁,欲言又止。 “小彤,你有心事,不肯告诉姐姐?”小彤才恢复智力没多久就跟生分了吗? “不是的,姐,我……怕……”吞吞吐吐了好半晌,小彤还是说。 “怕什么?”简灵溪心一颤,本能去摸她的脉象。 “姐,我很好。就是觉得这里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小彤很努力想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却发现并不怎么成功。 “你不喜欢舅舅?”简灵溪试探地问,小彤身体不好,有些事,她需要慢慢来,一步步指引她。 小彤先是点点头,后又摇头。 简灵溪握着她的手,耐心引导:“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白地告诉姐姐,不管你说的是对是错,姐姐都不会怪你的。” “舅舅治好了我,我感谢他。可是,他身上的香味……很可怕。还有花园里的惨叫,舅舅出现了……”小彤怕自己表达不清楚,说得很慢。 心“咯噔”了一下,简灵溪没想到小彤如此敏感。 她有防备是好的,起码她不在的时候,她能多了一份戒备,保护自己。 只是,她的心灵还很脆弱,她怕她再度受惊,对人彻底失去信任。 抓起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小彤,别想太多了,安心养病,争取快点好起来,那样姐姐就能带你回家了。” “回家?”小彤一怔。 简灵溪重重点头:“小彤还记得秋婶吗?” “记得。”她怎么会忘记呢?她当时是很害怕,但秋婶对她极好,处处体贴她。 “那里才是姐姐的家。”说着,简灵溪竟有几分羞涩,小彤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姐姐的家?”小彤一时没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 按下羞意,小彤虽刚恢复智力,可她不是小孩子了。明年,她就十八岁了,是大姑娘。 等她身体康复,心智成熟,她也会遇到心爱的男孩谈恋爱。 “姐姐结婚了,你有姐夫,那里叫‘灵犀楼’,是我们以后的家了。”她答应过小彤,会给她一个家,带她远离秦兰的伤害。 虽不是靠她的双手完成的,也算是她兑现了誓言。 “我们的家……”小彤咀嚼着这几个字,水眸渐渐绽出光芒。 简灵溪重重点头:“是的,小彤,你没有听错,我们有家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打你骂你了。小彤,你开心吗?” “嗯嗯……”小彤点头如捣蒜,一双眸子宛如坠落的繁星,美得不可思议:“姐姐,我们有家了,小彤要尽快好起来,跟姐姐回去。找秋婶,她答应过我,等我好了就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简灵溪怜爱捏了下她的鼻子:“小馋猫。” 但是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不要再节外生枝。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诡异的人影 哄睡了小彤,简灵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拿起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南宫萧谨的电话,连信息都没发一个。 怕吵醒小彤,简灵溪掀被下床。 拿着手机,来到阳台,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给南宫萧谨打电话的冲动。 他知道她的处境,也知道她的心境,若非实在忙得抽不开身,他一定会陪在她身边的。 有些事,只是臆测,并没有证据,她要自己解决,不给南宫萧谨添麻烦。 虽然他们是夫妻,是一体的,还是应该保持距离。她若一点小事就去烦他,他很生气的。 睡不着,简灵溪下了楼,打算厨房冲杯牛奶,她现在不能任性。 小彤体内的毒没有解,神秘人又要沈家医书,南宫萧谨不在,小彤又对舅舅产生各种怀疑,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她可以掉以轻心的。 她必须保持着最好的状态,而睡眠是最好的调节剂。 下了楼,拐角处,简灵溪看到坐在花园长椅上,一脸落寞的香香。 简灵溪本不是个多事的人,不知为何,脚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往香香的方向走去。 香香很敏锐,简灵溪还没走近,她就发现了,忙站起来,挂了微笑:“灵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饿了?” 一阵药香扑面而来,简灵溪闻出其中几味特殊功效的药材,忍不住问:“你受伤了吗?” 香香本能反应,捂住自己的手臂,嘴上却说:“哦,刚刚切水果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灵溪,你医术真好,这都看得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简灵溪也已不是当初单纯的她了。 既然她不想说,她又何必拆穿呢。 “这样啊,没事就好。舅舅这里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天气热,容易发炎,你不要不当一回事,多上几次药。如果换药不方便的话,可以来找我。”简灵溪得体地说。 “谢谢你啊,灵溪,你真细心。”香香道了谢,转移话题:“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不,不用麻烦了,我不饿。只是睡不着,想冲杯牛奶喝。”简灵溪如实相告。 “我去给你泡。”香香立刻往里走。 简灵溪拉住了她的手臂:“不用了,我自己去就……”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香香眉头深锁,额头冷汗涔涔。 “对不起。”简灵溪忙松开手,香香穿着轻薄的真丝长袖,伤口浸出的血,很快将衣服浸透。 强忍疼痛,香香抬起头看了简灵溪一眼,她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故意抓这么用力,让她露出破绽? 简灵溪垂着头,十分自责,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没想到她伤得这么重,看这血浸透的面积,她的伤口一定很深。 绞尽脑汁简灵溪都想不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手臂会伤得这么重? 而且,她们一整天都跟香香在一起,她一点事都没有。 哦,对了,晚上她和小彤出去散步,香香没有跟着。 是在那时受的伤吗? 联想到她们在玫瑰园听到的惨叫,简灵溪心底发悚,一抹讶异自眼底淌过。 简灵溪敛了敛心神,隐去惊愕,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对香香说:“你流了好多血,应该是伤口没有处理好,刚刚我又不小心碰到了,香香,真的很对不起,我给你包扎一下,好不好?”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了,如果连这点小伤都处理不好,会被人笑话的。”香香强忍着痛楚,扬起浅笑。 “医者不能自医,尤其是处理伤口这种事,单只手怎么操作?香香,我们住在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又弄伤你了,我真的很愧疚。算我求你了,你让我给你包扎一下,好不好?”简灵溪垂下头,满脸愧意。 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就在唇边,香香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刚刚已经说了谎,如果再坚持,简灵溪必会怀疑她的动机。只是,她这不是单纯的割伤,上面还有咬痕,简灵溪医术那么好,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不行。 她的伤口里有很多秘密,绝对不能让简灵溪碰。 香香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血已经从她的指缝间往下滴了:“灵溪,真的不用了,你快去看着小彤,要是她醒来看不到你,会很着急的。你放心,这里是洛天城,有私人医生的,我不愁没人替我包扎。而且,包扎伤口还是西医更专业一点。” 她说什么都不肯让她给她包扎,这自然引发简灵溪更多的联想。 不过,有些事,她心里有数就好,不应该表现出来。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只是,她觉得香香这次的秘密跟她们有关。 “既然如此,你快去,你流了好多血。”简灵溪看向她的伤口。 香香坚持自己的任务:“不碍事的,我带你去厨房。” “不不不……不用了,我知道厨房在哪里,可以自己去。香香,你快去包扎啊。”简灵溪有些着急了,身为医者,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痛苦,而她束手无策。 “好。”香香不再推迟,她越是如此,简灵溪越怀疑。 “你快去啊。”简灵溪站在台阶上,催促香香。 见简灵溪眼底一片坦然,她是真心关心自己,香香才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香香的样子,让简灵溪心底疑惑越扩越大。 这洛天城看上去金碧辉煌,奢华无比。可每多呆一天,就发现很多可怕之处。 不行,她就尽快联系上南宫萧谨,让他给她出出主意。 香香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为免惹她怀疑,简灵溪还是去厨房泡了杯牛奶才上楼。 见小彤仍在熟睡,没有醒来的迹象,简灵溪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放下牛奶,来到阳台,简灵溪掏出手机,刚要按下南宫萧谨的手机号,就见楼下花丛里有人影闪过。 刚开始,她以为是幻觉。 定晴一看,是个人。 而且,这背景特别熟悉。 是舅舅! 天啊,他大半夜不睡觉在花丛里做什么? 看他的样子鬼鬼祟祟,像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简灵溪忙蹲下来,深怕沈天河发现了她。 突然,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简灵溪定晴一看,眼底绽出喜悦,上面是南宫萧谨发来的信息:小彤睡了吗?你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 简灵溪等不及回复了,马上拨打了过去。 “灵溪。”南宫萧谨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很满意她的迫不及待。 “南宫萧谨,你在哪里?忙完了吗?”简灵溪语气急迫。 “发生什么事了?”南宫萧谨问。 简灵溪没有多想,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遍:“南宫萧谨,舅舅,他会不会……” 她现在心乱如麻,原以为找到了至亲,没想到这里面藏了那么多秘密。 “灵溪,你先别急,你们不要露出破绽,一定要稳住,我马上赶回去。”南宫萧谨冷静地说。 定了定神,简灵溪才问:“南宫萧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说来话长,不要胡思乱想,乖乖等我回去。”南宫萧谨沉稳的声音如同磬石,沉重而有力,安定了简灵溪惊恐无措的心。 “嗯,你小心点,不要着急,我会保护好小彤和自己,等你回来的。”简灵溪重重点头。 “灵溪,我想你了,等我。”猝不及防的一句甜言蜜语,随即挂了电话。 听着里面传来忙音,简灵溪怔怔出神。 笑容情不自禁自唇角溢出,一点点漫延开来。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半夜惊魂 接到了南宫萧谨的电话,简灵溪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只是,香香莫名其妙的受伤和女人诡异的惨叫,还有舅舅的鬼鬼祟祟。这洛天城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可是,小彤体内的毒还没有解。 就这么离开,如果取不来神秘人的解药,小彤会很危险的。 不,不行。 小彤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心智,她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花儿,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凋零。 她答应过妈妈,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彤,她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最初的喜悦褪去,被凝重取代。 越想越不安,简灵溪在房间来回踱步,她该怎么办才能在保住小彤的前提下,让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简灵溪吓了一大跳。 本能抬头看了眼时钟,十一点多了,快要凌晨了,谁会来敲门? “谁?”壮着胆子,简灵溪反问一声。 “灵溪,是我,香香,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你睡了吗?”香香的声音有几分为难和抱歉,这令简灵溪放下戒心。 “有事吗?”深更半夜,她又诡异受伤,现在来敲门,简灵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她们身处洛天城,他们的地盘,他们若想对她们怎么样,是分分钟的事,不需要这么麻烦,亦不会有人发现。 “我的伤口有点发炎了,你可以帮我看看吗?”香香声音里夹着几分痛苦。 本能地,简灵溪冲到门边,将手放在门把上,刚要拧开,才想起不太对劲。 她要她给她包扎时,她极力推辞,还说这里有西医,包扎技术更好。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发炎呢? 而且,香香是个很懂礼数的人,她就算再不舒服,也不会三更半夜来打扰她们休息。 疑团重重,简灵溪越想越心惊。 “灵溪,你怎么了?是不是方便?真的很抱歉,这么晚了,那你休息,我先走了。”香香声音里饱含着歉意和痛苦。 简灵溪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门外传来香香艰难下楼的声音。纵然心底警报一遍遍巨响,告诉她,不可以开门,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应该为小彤考虑。 强自压下自责,简灵溪爬到床上,躺在小彤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再被人利用了。 整整一夜,简灵溪难以入睡,见死不救,不是医者所为。她真的好自私,她辜负了妈妈的教诲。 愧疚噬心,她只能看着小彤,一遍遍对自己说。 她这么做没有错,全是为了小彤。 若她一时心软,被人利用,害小彤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这一夜小彤睡得很好,直到天大亮,她才醒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姐姐,这种感觉真是太幸福了。 小彤不敢眨眼,深怕这一刻的美好会消失。 简灵溪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盯着她看。 她到天亮才眯没一会儿,整个脑子还是懵的。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小彤天使般的容貌,简灵溪先是一怔,过了半晌才回到现实。 忙直起身来,抓着小彤的手:“小彤,你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彤摇了摇头:“没有,姐,我很好,你别担心。” 听她这么一说,简灵溪高悬的一颗心才放下,她还是给小彤把了下脉。 小彤很乖巧,伸出手,不乱动。 过了好一会儿,简灵溪才露出微笑,顺了顺她的头发:“小彤真棒。” “姐,我饿了。”小彤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肚子适时发出饥饿的喊叫,小彤连耳坠都红了。 “来,我们先去梳洗一下,我再去厨房给你端些吃的来。”想起昨晚的一切,简灵溪觉得还是不要让小彤出门了。 外面太危险了,她还是留在房间里比较安全。 小彤掀起眼帘,小声地说:“姐,我可不可以去餐厅吃?” 简灵溪一怔,不解她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不可以吗?”小彤看懂了简灵溪的拒绝,露出失望。 简灵溪有些于心不忍:“小彤为什么要到餐厅吃?” “这里很美,我们昨晚只去了花园,我想到餐厅看看,是不是跟简家一样美?”小彤露出一个向往的表情。 简家的餐厅正对着小木屋,简微安和秦兰喜欢拉开巨大的落地窗,在阳光下用餐。她每次都又馋又羡慕,她好想感受一下,坐在餐厅里吃饭是什么样的感受。 提起了简家,简灵溪心头一痛,她知道这是小彤的心病。 她在简家太苦了,不仅要挨打受骂,还要忍受她们对她的精神虐待。 以前她心智不足,总是很羡慕。但她很懂事,没有对她提出过多的要求。 如今她也只是想实现一下愿望而已,一点都不过分。 简灵溪拉着小彤的手,替她掀开被子:“当然可以,我们先去刷牙洗脸,姐姐再给你做个美美的发型,好不好?” “嗯。”小彤开心极了,脸上绽放最美的笑靥。 简灵溪跟着她进洗手间,像照顾小朋友一样,手带手教她。因为小彤才刚恢复智力,而且,她没接触过这么多智能的东西。 小彤真的很聪明,只要简灵溪给她演示一遍,她就能做得很好。 刷好了牙,洗了脸,简灵溪让她去挑件喜欢的衣服穿上。 小彤一眼就相中一条红色的公主裙,层层叠叠的蕾丝将她衬托得尊贵又华丽。艳丽的红,衬得她肌肤胜雪,五官更是绝艳。 这样的小彤连简灵溪都看呆了,拉起她的手,转了两圈,忍不住喃喃出声:“小彤,你真美。” 被人夸奖不管对谁都是一件极度愉悦的事,小彤更是开心得眉眼弯弯,全是笑。 “来,将鞋穿上,我们下楼吃早餐。”简灵溪给她挑了一双纯白的软皮凉鞋,呼映着她头上的装饰品,美得惊人。 简灵溪一直怀着对待女儿的心情打扮她,每一个细节处都一丝不苟。 “嗯。”小彤重重点头,她好喜欢现在这样子啊。 姐姐每天陪着她,给她做各种好看的发型。这里还这么美,衣服漂亮,东西也好吃,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竟真的都出现了。 她晚上都不怎么敢睡觉,她好怕一觉醒来,发现只是黄梁一梦。她又回到简家那个小木屋里,过着不如猪狗的日子。 “姐,你掐我一下,好不好?”小彤抓着她的手要求。 简灵溪内心剧痛,脸上却挂上最温柔的笑:“小彤,放心,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没有在做梦。你的身体再好一点,我们就回去。你姐夫也给你准备了一间很漂亮的房间,还有很多限量版的洋娃娃,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小彤双眼发光。 “当然是真的。”简灵溪重重点头,她知道小彤没有安全感,喜欢重复问一遍才能安心,而她一直不厌其烦地回答。 简灵溪蹲在地上,给她穿鞋:“来,把鞋穿上。” 小彤小心翼翼把脚伸进去,简灵溪给她系上鞋带,站起来,两姐妹手挽手往楼下走。 在简灵溪看似淡然的表象下,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十分不安。她昨晚那样对付香香,她会不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纵然忐忑不安,为了小彤,简灵溪还是强压下不安,来到餐厅。 两名穿着制服的女佣迎了上来,恭敬朝她们行礼:“大小姐,二小姐,早安。” 小彤吓了一跳,更加抓紧简灵溪的手臂。 简灵溪安抚性地朝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对女佣说:“麻烦给我们准备两份早餐,简单点就好。” “是,二位小姐,这边请。”女佣恭敬在前面带路。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处处陷阱 简灵溪对小彤笑笑,紧紧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餐厅。 小彤一进来就四处张望,美丽的水眸更是盛满惊艳,这里好大好美好华丽。巨大的欧氏落地窗,窗帘上都垂满了进口水晶,轻风吹过,不止闪动着不同的耀眼光芒,还发出宛如风铃般悦耳的声响。 炎炎夏日下,这样的脆响更是敲在心底,漫延开层层涟漪,消除了暑热,令人身心愉悦。 欧氏华丽的餐厅上,摆放着几盆刚刚摘下,上面还沾着水珠的玫瑰,一朵朵,一簇簇,散发着自然幽香,沁人心脾。 墙角的绿植和墙壁的油画,处处都彰显着精致与奢华。 小彤看得眼睛都直了,满满的不可思议,一张菱形小嘴微张着,发不出惊叹的声音。真是太美了,她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 简灵溪心疼地看着她,却没有阻止。 她不应该这么没有见识,是在简家的小木屋里呆得久了,对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惊奇万分。不可否认的是,这洛天城里处处奢华,其程度不亚于王宫。 小彤转了一圈,眼底的惊艳没有消失过。简灵溪一直陪着她,护着她。 几名女佣将精致的早餐端上桌,对她们鞠躬:“大小姐,二小姐,早餐准备好了,你们看看还合胃口吗?不喜欢的话,我们再重新做。” 简灵溪忙牵着小彤的手,来到餐桌边,对她们说:“已经很好了,谢谢。” “那二位慢用,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女佣又朝她们行了一礼,恭敬退下。 当餐厅只剩下她们姐妹俩人,小彤松开了简灵溪的手,看向餐桌上的早餐,惊得瞪大双眼:“姐,这么多好吃的,都是给我们准备的吗?” “嗯,来,你坐。”简灵溪点点头,拉开椅子,让小彤坐下。 将她的餐椅往前推,今天女佣准备的是西餐,看似简单的三明治,里面夹的却是昂贵的鱼子酱和鹅肝。 简灵溪仔细检查过每一样食材,确定小彤可以食用,才放下心来。 “小彤,你尝尝看。”简灵溪用眼神鼓励她拿起面前的三明治。 小彤小心翼翼伸出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小口,尝了下。顶级的食物,加上厨师顶级的厨艺,她感觉自己的味蕾正在欢快跳舞。 她始终牢记着姐姐的话,不能吃太急。 一小口慢慢咽下后,才吃第二口,抬起头对一直看着她的姐姐说:“姐,你也吃啊,这面包好好吃。” “这不是面包,叫三明治。”简灵溪微笑给她解释。 “三明治……”小彤重复念了一遍,要牢牢记住。 “来,喝口牛奶,不要噎着了。”简灵溪将牛奶推到她面前,小彤微蹙了下眉。 抬起头,看向简灵溪,小心翼翼地问:“姐,我可以喝别的吗?我不喜欢这味道。” “当然可以。”简灵溪笑着点点头,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女佣准备的早餐特别丰盛,不仅有三明治,荷包蛋,还有各种水果,牛奶和果汁,这分量五个人都吃不完。 浓郁的水果味扑面而来,小彤拿起,小口浅尝,笑着对简灵溪:“姐,这果汁好好喝。” “你喜欢就好,喝慢一点。”简灵溪拍了拍她的肩。 “姐,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吃啊。”小彤懂事地说。 “好。”简灵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确实很好吃,但她并没有小彤单纯的喜悦,她一颗心沉甸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彤没有简灵溪的心事,她吃得津津有味。 “姐,我们以后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吗?”小彤舍不得吃完,忍不住开口问。 简灵溪重重点头:“当然可以。以后小彤能吃到的好东西多着呢。” “真的吗?”小彤双眼发光。 “小傻瓜,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简灵溪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小彤笑得开心极了,露出两个盛满了美好的酒涡。 哪怕简灵溪向她保证了,小彤还是吃得小心翼翼,很舍不得。 越吃简灵溪心里越不安,她们来餐厅这么久了,怎么都不见香香? 她的伤看起来不轻,但依她对她的了解,她不太可能因此放下自己的职责。难道,她昨晚真的走投无路,才向她求救的? 各种念头浮上心头,简灵溪越想越不安,不禁唤来一名女佣问:“你们管家呢?” “管家不舒服,在休息呢。大小姐,是不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女佣脸色一白,看上去很害怕。 “不,没有,你们做得很好,东西也很好吃。放心,我没有任何不满,就是没有看到香香,担心她,所以问一下。”这里的人看似精明却都小心翼翼,仿佛做错一点小事都是很严重的事。 女佣暗暗松一口气:“大小姐,要不要再来点水果?” “不用了,东西太多,我们都吃不完。对了,香香住在哪里?等下我们去看看她。”简灵溪问。 “我给周管家打个电话。”这次女佣不是在跟简灵溪商量,她直接掏出手机,当着她们的面,拨打香香的电话。 电话接通,女佣恭敬地汇报简灵溪想去看她的事。 “转告大小姐,不用了,我等下去看她们。” “是,周管家。”女佣挂掉了电话,跟简灵溪说明。 她们这么郑重其事,简灵溪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强求。 “好。”自始至终,她以礼待人,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女佣松了一口气,退下去,简灵溪对小彤说:“你吃完了,我们就回房去。” “为什么呀?姐姐,我能不能到外面走走?”小彤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眼中的向往藏不住。 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尝到了自由的滋味,就很难再回到束缚自己的牢笼。 如果在灵犀楼,她不会阻止她,可这里是洛天城,处处充斥着诡异。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小彤,等下姐姐要给你扎一套针,这样你的身体才能尽快痊愈。” “姐,我到底生了什么病?我明明已经好了,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啊。”小彤疑惑又紧张,她好怕。 她不想回到小木屋去,更不想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连动一下都艰难。 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彤解释,可她必须让她有心理准备,还有,洛天城处处充斥着诡异,她不能乱跑,万一撞上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可能会大祸临头。 她不能告诉她真相,以免她有太重的心情负担。 一个人心态直接关系到病情,简灵溪拍了拍她的手:“你之前昏迷了那么久,身体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小彤,我们已经离开简家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你不必害怕,等你完全好了,姐姐就带你回家。我们现在先忍一忍,好不好?” 听完,小彤垂下了头:“姐,我是不是很任性?” “不,小彤已经很懂事,很听话了。但现在还不到可以彻底放飞的时候,你放心,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简灵溪用心安抚她。 “姐姐说什么,小彤都听话。”小彤抬起头来,一脸坚定。 暗暗松一口气,又有些心疼。 对小彤,她始终怀着一份愧意。 她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吃了这么多苦,现在还身中剧毒,她实在不是一个好姐姐。 收起愧疚,简灵溪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站起来,帮小彤擦拭嘴角的面包屑,温柔地问:“吃饱了吗?” “嗯。”小彤点点头。 “那我们回去。”简灵溪牵起她的手,一道声音响来:“尝尝这个再走。”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你什么意思 香香一身整洁笔挺的职业套装,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款款而来。 简灵溪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已经不碍事了,谢谢关心。”香香态度依然亲切,跟之前没有两样。她这样子,更加令简灵溪不安。 她半夜伤重,向她求助,她却没有理她,换作任何人都会生气的。 而香香不仅没有生气,态度和之前看上去一模一样。 一个人若能彻底自由地掌控自己的脾气,就很可怕。 “我昨晚……”简灵溪还是想道歉,哪怕于事无补,起码她做到她能做的。 香香疑惑地问:“昨晚怎么了?睡得不好吗?” “……” 香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简灵溪更加无措。 难不成昨晚是妖怪敲门?还是她梦游了? 不,她很清楚,这两样都没有。 “没什么,睡得挺好的。”既然她不想说,她又何必说破,让彼此都难堪? 现在香香拿她当尊贵的客人,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小彤,你尝尝我亲手做的小蛋糕。”香香将托盘放在桌上,上面放着两个三角形的慕司蛋糕,蛋糕有好几层,中间夹着布丁,上面铺着一层巧克力酱,还点缀了几颗小草莓,看上去万分可口。 纵然已经吃饱了,小彤还是受不了美食的诱惑,咽了咽口水。 “来,尝尝。”香香笑着取出精致的碟子,放在小彤面前。 “香香姐好厉害。”小彤目光无法自蛋糕上移开。 “小彤喜欢的话,我可以经常给你做啊。”香香毫无芥蒂,真心真意。 “好啊,谢谢香香姐。”小彤道过谢,用手压了压裙摆,坐下,用叉子叉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了才咽下。 她眉宇间全是享受,唇角更是上扬着舒服的弧度:“好好吃哦,姐,你快试试,香香姐做的蛋糕超级好吃。” “你吃,我吃饱了,吃不下。”简灵溪看向香香:“谢谢你,我等下再吃。” “嗯。”香香微笑点点头。 简灵溪看向香香的手,她穿着黑色的雪纺长袖遮住手臂,她看不出她的伤势。不过,从她身上她闻不出太浓的药味。 是她怕她知道她的伤势,刻意隐藏吗? 既然如此,她昨晚为什么要半夜来敲门,要求她给她包扎? 她在生她的气? 可从她的表情上,她看不出一丝一毫痕迹。 简灵溪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小彤吃得差不多了,才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拭掉嘴角的奶油:“真是个贪嘴的小馋猫,自己把嘴擦擦,看你吃了这么多,中午不用吃饭了。” “姐,对不起啊。”小彤忙垂下头道歉,她是不是做错事了? “走。”简灵溪轻叹一口气,去牵她的手。 香香突然开口:“灵溪,主人有事找你,让你有空去找他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本能反应,简灵溪问。 “是早上的事,主人说不急,我刚见你和小彤在一起很开心,就没有提。”香香笑着回答,一丝不苟。 简灵溪自我反省,她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她和小彤都在洛天城,吃穿都是在这里的,若他们要害她们随时都可以。南宫萧谨不在,她们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何必这么麻烦? “抱歉,我就是有点惊讶。”简灵溪心虚地道歉。 “没事儿,现在小彤吃饱喝足,我陪着小彤,你也放心,正好主人也有空,你去。”香香将每个人的处境都想得很周到。 看了眼小彤,简灵溪张了张嘴,小彤以为她担心她,忙说:“姐姐,你去,我和香香姐在一起不害怕。” 该来的终是会来的,如果他们用强,她在或不在,对小彤的保护都不大。 “好,小彤要乖,听香香的话,不要给她惹麻烦,知道吗?”简灵溪将一个窃听器,悄悄放进小彤的口袋。 没办法,小彤才刚恢复,她不能让她出一点点差池。 “舅舅还在三楼书房吗?”简灵溪问。 “是。”香香点点头,简灵溪没有迟疑,似怕自己会后悔,大步往外走。 …… 上了三楼,简灵溪一个人走在又大又长的走廊上,心里五味杂陈。这一次见舅舅的心情比任何一次都要复杂,但她必须要走这一趟。 她原本就想跟他一下医书的事,问问他的意见。 来到他的书房门口,简灵溪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的重重不安,抬起手,轻敲了几下门。 “请进。”里面立刻有了回应。 简灵溪推门而入,恭敬站在玄关处:“舅舅,你找我?” “嗯,进来,坐。”舅舅合上手上的书,招呼简灵溪坐下。 简灵溪并没有推辞,她从善如流,坐在沈天河的对面。只是,她之前一直觉得舅舅很年轻很俊逸,此时却有一股阴森扑面而来。 “你昨天带小彤来找我,还有别的事没有说?”沈天河开门见山。 惊讶浮于脸上,简灵溪也不掩饰,直接问:“舅舅,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沈天河爽朗一笑:“灵溪,你不怎么会隐藏心事。” 既然他主动提了,简灵溪也不再多挣扎了:“舅舅,你知道沈家医书吗?” 沈天河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简灵溪会问这个。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淡然:“当然。沈家医书是沈家祖祖辈辈的心血结晶,上面记载的全是沈家最精深的医术。不是我狂妄,放眼当今医学界,沈家医书都是瑰宝。” “灵溪,医书不是在你手上吗?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沈天河一连两个问题,却语境截然不同。 简灵溪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沈天河。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把医书丢了?”沈天河眼底有压抑不住的愤怒,这一次简灵溪看得很清楚。 “舅舅,沈家医书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简灵溪不答反问,直勾勾看着沈天河,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捕捉他的表情。 沈天河眉头微蹙:“你妈妈没有告诉你?” “没有。”简灵溪答得干脆而坦然,沈天河并不信,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转移话题:“你突然问这些要做什么?” 事到如今,不管沈天河对她们姐妹俩有什么企图,简灵溪都必须告诉他:“制作白魔的人,要我拿沈家医书去换解药。” 沈天河激动站起来:“你答应了?” “还没有,但拖不了多久了。”她没有正面回答,却让他知道,为了小彤,她不会拒绝。 “我说过了,小彤的毒,我可以解,现在只要你把她的身体调养好。难道,你不相信我?”沈天河眯起眸子。 “不,我当然相信舅舅,舅舅是q国前国王陛下亲封的御医。只是,小彤的身体跟一般人不同。她是早产儿,从小就体虚,还三餐不继,一直被虐待,她经不起更多的折腾。”这些事,医术高超的舅舅,跟她一样清楚。 “你是来通知我的?”沈天河眯起眸子。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被他这么一问,简灵溪竟然无言以对。 认真说起来,她确实是想告诉舅舅一声。毕竟,他也是沈家的人,这医书有他的一份。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叛逆离家的妈妈竟然带着沈家祖传的医书,而这么多年来,沈家并没有寻来,是医书对他们不重要,还是他们不耻妈妈的行为? 如今舅舅主动找到了她,并向她们示好。 他没有说妈妈半句坏话,就这一点就值得她尊重一声。 但人命关天,他如果说不出令她彻底信服的理由,她还是会遵从本心。 医书存在的意义就是治病救人,如果因此害了她妹妹,那她还留着它做什么?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真面目 沈天河站了起来,高大欣长的身躯使简灵溪有了浓浓的被压迫感:“你到底什么意思?” 咬了咬下唇,简灵溪先站起来,再朝沈天河深深一鞠躬:“对不起,舅舅,我想救小彤。” “医书在哪里?”沈天河突然逼近了一步,他身上森寒的气息更浓了,简灵溪满脸惊愕:“舅舅……” “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舅舅吗?”面对突然变脸的沈天河,简灵溪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暗中掐了自己一把,要自己冷静下来。 她本来就觉得这一切不怎么正常,一直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如今面对他的指责,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短暂的错愕后,她很快恢复了正常:“您是我的长辈。” “那就把医书给我。”沈天河直白的话,让简灵溪震惊,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吗? “怎么?不愿意?沈家医书,是我沈家的祖传之宝,当年静仪离开时偷偷带走,父亲找了很多年。直到最近,我才确定沈家医书就在你手上。”沈天河一点点揭开了真相。 “你找到我们,不是为了亲情,而是医书?”既然话都说开了,索性就敞亮点。简灵溪问话的同时,一双眸子一直盯着沈天河看。 “沈家传到我们这一代,就只有我和静仪兄妹俩了。而我终身未娶,膝下没有子女,你和小彤身上也算流着沈家的血。我若说单纯为了亲情,你也不信,半点都不顾也不可能。灵溪,我愿意竭尽全力照顾你和小彤,你把沈家医书还给我。”沈天河的话入情入理,不刻意煽情,也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其实,他身上一直有股傲气,是原生家庭的骄傲,更是他自身能力的体现。 人活到他这份上,也算是很成功了。 享尽荣华,受人尊重,成天有人求着他,他可以依照心情选择救或不救。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掌握着某一些人的生死。 但他一生醉心于医学,却没有学到最极致的境界,他不甘心,不甘心。 沈家医书,原本就是沈家的。 他是沈家唯一的男丁,不管从风俗人情,还是法律伦理,他都有继承的资格。 “舅舅,沈家医书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得到?”简灵溪又坚持问了一遍。 沈天河仰天一叹:“你终究还是悟性不够,这么多年了,你竟一直没有看出来。” 这话似乎饱含了几层含意,简灵溪一惊,她怕自己喊出声来,忙捂住自己的嘴。有些事,没有说开,还可以假装不懂。 一旦撕开了这层薄纱,一切就来不及了。 简灵溪本能往外退,一边打迷糊地问:“我该看出什么?” “灵溪,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或许你刚开始没有往别处想,现在你也应该想到了。有些话说出来伤感情,我们就心照不宣。你把医书给我,我帮你治好小彤,大家各取所需,亲情仍在。我这偌大的家业,终究是要人继承的,你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沈天河一直在给她糖吃,可简灵溪知道这糖不能吃,里面有毒。 “舅舅,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强迫自己压下惊惧,冷静以对。 “灵溪,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有,小彤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可爱?很乖巧?你也不希望她再恢复到从前无知又黏人的时候,是不是?”沈天河声音很轻很轻,似怕惊吓到了简灵溪,可他语言背后的含意,惊得简灵溪心颤。 她似乎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你这是什么意思?”简灵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最后可悲地发现,她现在是他笼子里的一只蚂蚁,不管怎么乱蹿都逃不出去。 “我刚刚夸过你聪明,别令我失望。亲情是什么?一种缘分,却需要用心维系。灵溪,这些人情世故,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沈天河仍不愿意撕开那层窗户纸,他只希望简灵溪可以识相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在简灵溪的意料之中,可她也并不觉得太意外。 之前她就一直怀疑沈天河的动机,依他的权势和财力,怎么会查不到她和小彤的处境。现在看来,不是不查,是根本就不在乎。 可沈家医书呢? 他不想得到,还是不认为它在妈妈手上? 太多太多的问题此起彼伏占据着简灵溪脑海,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 好,既然他这么坦白,她也不想再拐弯抹角。 “舅舅,你之前不知道医书在我手上?”简灵溪直白地问,晶莹剔透的眸子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 “是。”沈天河别过身去,吐出坚定的一个字:“当年静仪是被逐出家门的,医书这么重要的传家之宝,怎么可能被她带走?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想到的地方。还有,自从嫁给简世勋后,她就一心扑在研究保健品上,没有行医。她似乎想跟沈家的一切划清界限,是她迷惑了我。” 沈简灵溪越心惊,难怪妈妈一直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在任何面前展露她的医术。 她一直以为妈妈是怕简世勋知道她会医术后,会逼她给他研制药物,如今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沈家医书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让这么多大人物绞尽脑汁,不择手段都要得到? “医书不在我身上。”简灵溪声音涩然,事到如今,她没有退路,只希望南宫萧谨早点回来,救她和小彤脱险。 然,她又矛盾的不希望南宫萧谨回来,沈天河的背后势力不知多强大,万一南宫萧谨不是对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我自然知道,灵溪,我待你和小彤这么好,就是给你一个态度。只要你听话,敬重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沈天河不喜欢说得太直白,但他相信简灵溪听得懂他每句话背后的含意。 “你能不能先解了小彤身上的毒?”闭了闭眼,简灵溪心凉了半截。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早在他的监视之中,如果她将医书放在身上,是不是活不到现在? “灵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总要慢慢来,你是学过沈家医书的人,你最懂得这个道理。小彤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必须调养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下猛药,不然她连小命都不保。”沈天河恢复平静,他说的话都对,入情入理。 若非有前面那一段铺垫,他后面这些话全是为了小彤好。 可如今这些话就是变相的威胁,他在告诉她,得不到沈家医书,他是不会救小彤的。 简灵溪心乱如麻,紧紧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却仍是不愿意松口。 见状,沈天河也不逼她:“灵溪,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想我的话。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亲人,我是医书的合法拥有者,是静仪私自带走了医书。现在我只是想拿回沈家的东西,好好研究一番,或许可以将其发扬光明,去救更多的人。灵溪,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好。”简灵溪仍恭敬对他行了一礼,才走出房间。 走在空旷的长廊上,明明是恒温的舒适温度,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快速来到小彤的房间,手放在门把上,却怎么都拧不开。 简灵溪急了,用力拍打着门:“小彤,小彤,我是姐姐,你快来给我开开门。” 拍了好半晌,里面无人应答。 简灵溪一颗心往下沉,拿起手机,拨打香香的手机。 电话一接通,她迫不及待地问:“小彤呢?”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人命如蝼蚁 “灵溪,你别着急。主人想到了一种可以解小彤身上毒的方法,小彤在实验室里呢,放心,她很安全。”香香的语调丝毫不变,还一直安慰她,说的话却惊天动地。 “什么实验室?”简灵溪惊呼,都是她的错,她不该一时大意,让小彤离开自己。 她一早就意识到了危险,怎么还让小彤跟香香在一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灵溪,你别这么紧张,主人是q国的御医,多少人踏破门坎都见不到他一面。现在有他亲自出手,小彤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香香说的话此时听在简灵溪耳里就是威胁。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一面。”简灵溪强迫自己冷静。 “有什么事吗?真的抱歉,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主人允许我休息几天。你有什么事就找女佣,她们都是我严格训练出来的,一定能满足你的要求。好了,我累了,再见。”说完,香香迳自挂掉电话。 简灵溪手脚冰凉,他们这是绑走小彤威胁她。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沈家医书确实有他的份,可照老一辈的思想,这医书应该传给家里的男丁才是,为什么会落在妈妈手上? 而且,当年妈妈是被逐出家门的,怎么还能带上沈家的祖传之宝? 南宫萧谨说他查不到沈天河的任何信息,他的身份会不会是假的? 简灵溪靠在门板上,满脸惊慌。 她真是太大意了,一次次落入陷阱。 可是,古月馨与她无怨无仇,且在她临终最后的时光,她不可能说谎的。到底是她骗了她,还是被别人骗了? 沈天河抓走了小彤,他捏住了她的命门。 如果他真是她舅舅,大可不必那么做。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他让她相信,她会把医书还给他的。只是,现在他这么做,她很怀疑他的身份。 “大小姐,你怎么坐在这里?”是刚刚在厨房的女佣,她见简灵溪坐在地上,忙上前扶她起来。 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的狂乱,简灵溪问:“香香的房间在哪里?” 女佣一怔:“大小姐,你找周管家有事吗?她好像出去了。” 简灵溪上前几步,突然抓住女佣的肩膀,吓得女佣瑟缩了一下:“大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照顾不周?” “我要见香香,我知道她肯定就在洛天城里,你带我去见她。”简灵溪一脸严肃又有威严。 “我真的不知道啊,大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们都是听命行事的女佣而已。”女佣不敢反抗,只能哀求。 简灵溪也不想为难她,可她没有办法。 她一直想与人为善,可很多人对她处处算计,充满恶意。他们若是直接冲她来,她还不会这么生气,为什么一直要伤害她身边的人?拿别人的安危威胁她? 简灵溪压下内心狂乱的嘶吼,快速从随身的医药包里取出一颗药丸,趁女佣说话哀求之际,将药丸塞进她嘴里。 女佣被迫咽下药丸,满脸惊慌,双腿发软:“大小姐,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颗毒药而已。”简灵溪装出一副恶毒的样子。 “什……么,毒药……大小姐,我跟你无怨无仇,又没有得罪你,你怎么能残害无辜?”女佣瞪大双眼,质问她。 “告诉我香香在哪里?我就给你解药。”简灵溪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变得这么卑鄙无耻。 有些人的恶是天生的,贪婪造成的,她的恶是被逼的。 小彤好不容易才恢复神智,若她再受到惊吓,结果会怎样,她不敢想象。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她。 “我真的不知道啊。”女佣泪流满面。 “好,不说你就等着毒发。”简灵溪松开了手,改为抱臂。 她又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她无人可信。 女佣眼底全是震惊,愤怒和怨气,却双膝一软,给她跪下:“大小姐,求求你了,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死了,他们就失去生活来源了。洛天城里规矩森严,周管家的地位仅次于主人,她的行踪,我们不敢问啊。大小姐,你就发发慈悲,饶了我。” 边哭边求边磕头,女佣的反应让简灵溪感觉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女魔头。 可她不能再心软了,她已经害了小彤很多次了。在这关键的时刻,她一定要陪在她身边。 “我说过了,告诉我香香在哪里,我绝不为难你。”狠下心来,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再随意相信别人的话了。 她表现得这么楚楚可怜,说不定她转身,她就在背后给她一刀。 她还是心太软了,容易相信别人,才会一次次害人害己。 “大小姐,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女佣继续磕头,很用力,磕在大理石上,就像撞在她心头一样。 以前她最不屑迁怒于人,她认为冤有头,债有主,无能的人才会拿别人出气。可如今,她竟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简灵溪慢慢走开,经历了这么多,她算是彻底看清了,她心思过于单纯,很容易被感动,正义感太强,往往被自己束缚了。 小彤是她的底线,谁碰了,她就跟谁拼命。 “灵溪,你竟然在这里为难一个小女佣?”沈天河从电梯里出来,一身休闲装,帅气十足,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 女佣忙给他磕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主人,求求你,救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说。大小姐给我吃了一颗毒药,主人,你发发慈悲,救救我。” “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 沈天河一向是高傲的,除了香香,他极少跟她们说话。 女佣受宠若惊,忙仔细去感受自己的身体。 似乎没有哪里不舒服,又好像哪哪都不舒服。 简灵溪和主人都是用药的高手,她此时要逼她说出周管家的下落,肯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她一定给她下了剧毒,只是,现在还没有发作而已。 眼角余光沈天河瞥见女佣的样子,他懂了:“你过来。” “主人……”女佣既惊又喜,主人真的要替她解毒吗? “还犹豫什么?”沈天河板起脸来,女佣不敢迟疑,忙膝行至他面前,伸出手给他把脉。 沈天河碰都不碰她一下,将一颗药丸丢在地上:“这是解药,吃了。”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女佣千恩万谢,迫不及待将药吞下,简灵溪想阻止都来不及。 女佣刚服下药,没过一分钟就腹部剧痛,倒在地上,翻滚不止:“主人……我好痛……” 这一次沈天河很认真地看向她,郑重点点头:“我知道,很快就不痛了。” 他的话音刚落,女佣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断了气。 简灵溪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水眸里盛满不可思议:“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这不是你想做的事吗?我只是帮你而已。”沈得云淡风轻,视人命如草芥。 “你……”简灵溪看着死不瞑目的女佣,自责万分,都是她害了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太心软了,这样成不了大事。这里都是我的人,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威胁利诱不了她们。灵溪,我们是亲人,你又何以如此固执?把医书给我,我治好小彤,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沈天河声音温柔,还带着几分无奈。 若不是他当着自己的面杀了人,她都不敢想象他如此残忍。 人命在他眼里,堪比蝼蚁。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给他医书。 这种人不择手段,更不会讲信用。 第一千零四十章 早就勾结 四目相对,简灵溪不愿意妥协,而沈天河似笑非笑看着她。 简灵溪暗骂自己太蠢,她之前一直有意识,不熟悉的人,不能太相信。只因他让小彤恢复了心智,她才他的戒心就彻底放下了。 她还是太嫩了,人心的险恶远超她的想象。 不知过了多久,沈天河转身就要进入电梯,他答应过她,给她一天时间考虑,而他也相信,她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事,要慢慢做,才能体会其中美好的滋味。 简灵溪大喝一声:“站住。” 沈天河身影一顿,唇角依旧上扬,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这么快就想通了?” “你认不认识黑鹰?”简灵溪直接问。 沈天河表情一僵,眼底的惊愕一闪而逝。 简灵溪后退了好几步,原来他们真是一伙的,小彤的感觉没有错。 他是将小彤害得昏迷不醒的凶手,而她却一直拿他当恩人,还劝小彤不要多心。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轻易相信了她。 “原来你这么早就盯上我们了,可你为什么不把我们接出来?而要和黑鹰合作?”她想不明白,当时的她们特别无助,被秦兰虐待,被简世勋忽视。 如果他当时以舅舅的身份出现,带她们走,她早就心甘情愿双手奉上医书了,他何必再做这么多事? 面对简灵溪的问话,沈天河咬了咬牙,露出一抹恨意:“我晚了一步,简世勋真阴险,他竟然把你藏在那个监狱里。” “你说什么?”简灵溪震惊,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沈天河双手抱臂,背靠在电梯门上,唇角笑意更浓了几分:“看来,你今天对这些事兴趣很浓呢,那好,我就成全你。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突然这么坦白,这么坦然,其实是件万分恐怖的事。 在某些人的眼中,秘密是不能说给活人听的。 而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活不久。 沈天河愿意告诉她,绝对不是因为好心,而是,他打定了主意,不让她活。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与其稀里糊涂的死,还不如做个明白鬼。 深吸一口气,简灵溪问出第一个问题:“简世勋不是杀了人,要我替他顶罪的吗?” “哈哈……哈哈……”沈天河仰天大笑:“简世勋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就算他杀人,会轻易让人抓到现形吗?” “你是说,他故意演戏给我看?”简灵溪强迫自己压下震惊。 “当然。”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简灵溪更加不解。 “让你心甘情愿认罪,再将你送进荒岛监狱里。那里一般人进不去,他可以控制你,不被人带走。”沈天河直接告诉她答案。 “他知道你在找我们?”有些事兜兜转转,说到了这一份上,她若还想不通,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 “不得不说,他还算有几分能耐,把静仪骗得团团转。不过,可惜啊,他千算万算,还是败在静仪手上,没能得到医书。”沈天河声音里似有几分遗憾,也有几分嘲笑。 “你们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医书?”他说的事,一字一句宛如巨雷轰炸在心头上,看来她能活到现在不单单是运气,还是几方角力的结果。 说到医书,沈天河一直平静的脸上龟裂开来,俊逸的娃娃脸开始扭曲变形,愤怒的笑令人毛骨悚然:“医书本来就是沈家的,是我的,是沈静仪偷走的。我只是想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何来算计一说?一直在算计的人,是简世勋。” “医书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让你们一个个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简灵溪问,真是太可怕了,原来她一直活在阴谋里。 “灵溪,我一直夸你聪明,可你一直在问笨问题。你是一直拥有医书的人,你真没发现什么端倪吗?”沈天河收起狰狞,扭了扭脖子,又恢复了一贯的亲切。 可他现在的形象在简灵溪眼里赞同于魔鬼,不管他是做表情,都带着阴森的气息。 简灵溪站得笔直:“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呆在这里任你们戏耍了。” 沈天河竟点头附和:“也有道理,如果你知道了,早就找个地方藏起来了。不过,你现在还没有能力掌控,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灵溪,既然你没有野心,只想安稳度日,就把医书给我,我保证小彤安然无恙,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交出医书,可以换来她们的一生无忧,她何乐而不为? 而他们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医书里肯定藏着巨大的秘密。妈妈将医书交给了她,并嘱咐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就有责任和义务,保管好医书。 他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却还对医书念念不忘,这里面的隐情,她不得不防。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并不完全相信他。 他从一开始就设入陷阱,引她一步步入局,如此卑鄙无耻的人,怎么会有信用可言? 医书是她手上唯一的筹码了,他若不讲信用,她不仅救不了小彤,还要搭上自己的命。 不,她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你是不是认为你不交出医书,小彤就会没事?别忘了,她的体内还有毒。”沈天河淡淡提醒,简灵溪脸色大变。 “你把小彤带到哪里去了?”简灵溪大声质问,他和黑鹰在一年多年前勾结在一起了,那么,他对小彤的情况是相当熟悉的。 突然,一个念头闯入脑海,简灵溪不假思索地问:“你是不是制作白魔的人?” 沈天河哈哈大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你说呢?” 简灵溪一步步后退,直到痛抵在墙上,才退无可退。 他的话一直模棱两可,她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不是沈家人!”简灵溪声音掷地有声,没有一丝丝怀疑。 沈天河眼眸微眯,慢慢走向她:“你说什么?” “妈妈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一个故事,现在看来,她在告诉我一段往事。”简灵溪目光坚定。 这么一来,一切就通了。 “她都说了些什么?”沈天河双眼赤红,一步步靠近。 简灵溪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她要知道真相。 压下惊惧,抬起头来,看着沈天河,缓缓道来。 从来,有一个三口之家,男女主人和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世代学医,不以赚钱为目的,只想悬壶济世,解病人之苦。他们每年都会出去游历,一则,增加见闻,寻找草药,二则,想替更多的人解除痛苦。 有一天,他们在一个沙滩上捡到了一名小男孩。 男孩像是被大水冲来的,奄奄一息。 男主人忙替他医治,小男孩实在是伤得太重了,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若不是男主人医术高超,加上不放弃,小男孩早就没命了。 七天后,小男孩醒了,他说,他家乡发大水,村子全被淹了,他是抱着木头被水冲到这里来的。 男主人一边帮他治病,一边寻找他的家人。 得知隔壁县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村子毁了,路都塌了,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没了。 男主人见小男孩可怜,就认他做干儿子。 就这样,三口之家变成了一家四口。小男孩一天天长大,他很勤奋好学,也有天赋,男主人很高兴,倾囊相授。 几年后,小男孩也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医。 他趁着男主人生日,向他提亲,请求他把女儿嫁给他。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他是疯子 女孩震惊了,她不同意,她和男孩一起长大,一直视他为哥哥,她并不喜欢他。 男主人有些为难,他也看中男孩的才华,如果他能和自己的独生女结婚,他就可以把祖传之宝交给他们了。但婚姻不能强求,女儿的幸福更重要。 他不能因为想找一个人继承衣钵,就牺牲掉女儿的幸福。 男孩很难过,也很震惊,他问女孩,是他不够好,不够优秀,还是她嫌弃他的出身? 女孩坦白地说,她对他一直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她很感谢他的厚爱,只是,她接受不了他的感情。 之后,为免尴尬,女孩就出门去学习了一段时间。 期间,她遇上了自己心仪的男孩,与他相知相恋。 一年之后,女孩带着自己的男友回家,希望父母可以成全她的爱情。 她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将她逐出家门。 简灵溪只简单讲到了这里:“你就是那个小男孩,你不是真正的沈家人,你和妈妈没有血缘关系。” 沈天河咬牙切齿,眸中绽出愤怒的红光:“没错,我不是沈家亲生的,我是养子。可我对静仪是一片真心,她却将我的真心丢在地上狠狠践踏。哈哈哈哈……她的眼光果然不好,竟选中了简世勋那样的混蛋。这一切都是报应,报应。” “妈妈只是不爱你而已,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能这么说她。”简灵溪大声喝斥,妈妈一生悲苦,遇人不淑,沈她是报应。 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爱过她,真爱一个人,只希望她幸福,不会幸灾乐祸。 “简灵溪,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简世勋的血。简世勋可是夺走我心爱女人的罪魁祸首,我现在还愿意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全是看在静仪的面子。”既然话已经说开,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沈天河眼底绽出浓烈的恨。 沈天河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简灵溪眉头深锁:“你并不爱我妈妈,你爱的是沈家医?” “你胡说,我爱静仪,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她了。”沈天河眼底绽出疯狂,吓得简灵溪后退了一步。 “走,我带你去看样东西。”沈天河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拉起简灵溪的手,往电梯里走。 他很着急想要证明什么,简灵溪很害怕。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但她没有挣扎,一则,这里是洛天城,他的地盘,她手无缚鸡之力,妹妹还在他手上。 再者,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沈天河要带去见的,是她一直渴望的。 沈天河一路拉着简灵溪来到五楼,她第一次醒来的房间。 简灵溪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扭了扭疼痛的手腕,离沈天河有一尺远,全神戒备。 沈天河并不理会她,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遥控器,他按下其中一个按钮。一整面装饰墙,往里面凹陷,出现了一个密室的门。 对于这里有间密室,简灵溪并不意外。 沈天河上前,用自己的手指和面部识别,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简灵溪惊呆了,里面挂满了妈妈的照片。 更震撼她的心是,中间有一张供桌,上面放着妈妈的遗像,鲜花,水果,还有一个骨灰盒。 简灵溪震惊万分,看向沈天河:“我妈妈的骨灰盒,一直在你手上?” “是的。”沈天河重重点头:“静仪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她再离开我。” “你是个疯子。”简灵溪骂了一声,原来,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暗中安排一切。 “是吗?我疯吗?不,我疯得还不够。如果我够疯的话,我当初就应该把静仪绑在我身边,不让她离开。可是,我放手了,我想让她去外面碰碰壁,等她看清了简世勋的真面目后,她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呵呵……我这么爱她,她却不肯回头。她明知道简世勋,只是在利用她,欺骗她的感情,却不肯跟我走。”沈天河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浓。 “也怪我懦弱,一直怕她不开心。现在好了,她死了,成了一坯骨灰,再也拒绝不了我了。我想让她呆在哪里,她就必须呆在那里。哈哈……哈哈……”沈天河看着沈静仪满墙的照片,眼底全是得逞的疯狂。 简灵溪不可置信,一直摇头。 沈天河这心理太扭曲了,他对妈妈到底是不是真爱?还是一种执念? 不,他并不爱妈妈,他只是自卑心作祟,认为妈妈是嫌弃他的出身。所以,他将这里布置得如此金碧辉煌。 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妈妈。 她跟着简世勋,没有享过一天福。她一直站在他背后,替他研究保健品,帮他创业,让他在人前风光,她甘心情愿当个隐形人。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强迫自己压下震惊:“舅舅,你让妈妈入土为安。” “简灵溪,你连静仪的骨灰都保不住,凭什么来指导我做事?”怒瞪着简灵溪,她和静仪长得并不像,但眉宇间的傲气,如出一辙。 所以,他一直不忍心对她下重手。但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她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别逼他。 “我不敢。舅舅,你是了解妈妈的,她向往自由,渴望在蓝天大海之间自由翱翔。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过她。把她的骨灰洒向大海,让她可以大地山川间自由自在。”简灵溪看向妈妈的遗像,强忍着泪水,一遍遍对她说对不起。 她妄为女儿,她连妈妈的坟都没有照顾好,让她不得安息。 “我放过她?可谁来放过我?”沈天河反问。 简灵溪被他脸上的疯狂,惊住了,不禁后退了一步:“妈妈已经过世了,她从没有束缚过你,是你一直不肯放过你自己。” “我?”沈天河指着自己的鼻子,呵呵一笑:“简灵溪,你可真是简世勋的好女儿,跟他一样伶牙俐齿。” “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舅舅,既然你一直关注着我们,就知道从自妈妈过世后,他就娶了秦兰,抛弃了我和小彤。我们活得连简家的狗都不如,小彤一直三餐不继,身体才会这么虚弱。”不是她没有孝心,拿简世勋出来当挡箭牌,而是他从没有拿她们当女儿看待过,她又何必蠢? “那也你们活该,现世报啊。哈哈……”沈天河看向沈静仪的照片全是恨,那浓烈的恨宛如一团团烈焰,要将她烧尽灰烬。 简灵溪懂了,沈天河对妈妈的感情很复杂,他对她既爱又恨。 “简灵溪,我对你够好了,你一直在找静仪,现在得知她的下落,你是不是安心了?把医书给我,我就治好小彤,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沈天河又恢复了理智。 “沈家医书,不是在我手上。”简灵溪直视他的眼睛。 沈天河眼底的红光越来越浓,形成一团巨大的火焰,身影快速欺近,双手掐住简灵溪的脖子:“简灵溪,你少跟我耍花样。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余地吗?”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简灵溪与沈天河四目相对。 沈天河是主宰一切的誓在必得,他设计了这么多年,虽不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找来,但她很清楚,这一次她逃不过。 手一点点收紧,让简灵溪感受死神一点点逼近的感觉。 简灵溪脑子已经开始缺氧了,意识模糊,沈天河半分松手的打算都没有。 简灵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嗫嚅着唇……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他是疯子 女孩震惊了,她不同意,她和男孩一起长大,一直视他为哥哥,她并不喜欢他。 男主人有些为难,他也看中男孩的才华,如果他能和自己的独生女结婚,他就可以把祖传之宝交给他们了。但婚姻不能强求,女儿的幸福更重要。 他不能因为想找一个人继承衣钵,就牺牲掉女儿的幸福。 男孩很难过,也很震惊,他问女孩,是他不够好,不够优秀,还是她嫌弃他的出身? 女孩坦白地说,她对他一直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她很感谢他的厚爱,只是,她接受不了他的感情。 之后,为免尴尬,女孩就出门去学习了一段时间。 期间,她遇上了自己心仪的男孩,与他相知相恋。 一年之后,女孩带着自己的男友回家,希望父母可以成全她的爱情。 她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将她逐出家门。 简灵溪只简单讲到了这里:“你就是那个小男孩,你不是真正的沈家人,你和妈妈没有血缘关系。” 沈天河咬牙切齿,眸中绽出愤怒的红光:“没错,我不是沈家亲生的,我是养子。可我对静仪是一片真心,她却将我的真心丢在地上狠狠践踏。哈哈哈哈……她的眼光果然不好,竟选中了简世勋那样的混蛋。这一切都是报应,报应。” “妈妈只是不爱你而已,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能这么说她。”简灵溪大声喝斥,妈妈一生悲苦,遇人不淑,沈她是报应。 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爱过她,真爱一个人,只希望她幸福,不会幸灾乐祸。 “简灵溪,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简世勋的血。简世勋可是夺走我心爱女人的罪魁祸首,我现在还愿意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全是看在静仪的面子。”既然话已经说开,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沈天河眼底绽出浓烈的恨。 沈天河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简灵溪眉头深锁:“你并不爱我妈妈,你爱的是沈家医?” “你胡说,我爱静仪,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她了。”沈天河眼底绽出疯狂,吓得简灵溪后退了一步。 “走,我带你去看样东西。”沈天河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拉起简灵溪的手,往电梯里走。 他很着急想要证明什么,简灵溪很害怕。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但她没有挣扎,一则,这里是洛天城,他的地盘,她手无缚鸡之力,妹妹还在他手上。 再者,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沈天河要带去见的,是她一直渴望的。 沈天河一路拉着简灵溪来到五楼,她第一次醒来的房间。 简灵溪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扭了扭疼痛的手腕,离沈天河有一尺远,全神戒备。 沈天河并不理会她,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遥控器,他按下其中一个按钮。一整面装饰墙,往里面凹陷,出现了一个密室的门。 对于这里有间密室,简灵溪并不意外。 沈天河上前,用自己的手指和面部识别,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简灵溪惊呆了,里面挂满了妈妈的照片。 更震撼她的心是,中间有一张供桌,上面放着妈妈的遗像,鲜花,水果,还有一个骨灰盒。 简灵溪震惊万分,看向沈天河:“我妈妈的骨灰盒,一直在你手上?” “是的。”沈天河重重点头:“静仪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她再离开我。” “你是个疯子。”简灵溪骂了一声,原来,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暗中安排一切。 “是吗?我疯吗?不,我疯得还不够。如果我够疯的话,我当初就应该把静仪绑在我身边,不让她离开。可是,我放手了,我想让她去外面碰碰壁,等她看清了简世勋的真面目后,她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呵呵……我这么爱她,她却不肯回头。她明知道简世勋,只是在利用她,欺骗她的感情,却不肯跟我走。”沈天河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浓。 “也怪我懦弱,一直怕她不开心。现在好了,她死了,成了一坯骨灰,再也拒绝不了我了。我想让她呆在哪里,她就必须呆在那里。哈哈……哈哈……”沈天河看着沈静仪满墙的照片,眼底全是得逞的疯狂。 简灵溪不可置信,一直摇头。 沈天河这心理太扭曲了,他对妈妈到底是不是真爱?还是一种执念? 不,他并不爱妈妈,他只是自卑心作祟,认为妈妈是嫌弃他的出身。所以,他将这里布置得如此金碧辉煌。 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妈妈。 她跟着简世勋,没有享过一天福。她一直站在他背后,替他研究保健品,帮他创业,让他在人前风光,她甘心情愿当个隐形人。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强迫自己压下震惊:“舅舅,你让妈妈入土为安。” “简灵溪,你连静仪的骨灰都保不住,凭什么来指导我做事?”怒瞪着简灵溪,她和静仪长得并不像,但眉宇间的傲气,如出一辙。 所以,他一直不忍心对她下重手。但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她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别逼他。 “我不敢。舅舅,你是了解妈妈的,她向往自由,渴望在蓝天大海之间自由翱翔。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过她。把她的骨灰洒向大海,让她可以大地山川间自由自在。”简灵溪看向妈妈的遗像,强忍着泪水,一遍遍对她说对不起。 她妄为女儿,她连妈妈的坟都没有照顾好,让她不得安息。 “我放过她?可谁来放过我?”沈天河反问。 简灵溪被他脸上的疯狂,惊住了,不禁后退了一步:“妈妈已经过世了,她从没有束缚过你,是你一直不肯放过你自己。” “我?”沈天河指着自己的鼻子,呵呵一笑:“简灵溪,你可真是简世勋的好女儿,跟他一样伶牙俐齿。” “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舅舅,既然你一直关注着我们,就知道从自妈妈过世后,他就娶了秦兰,抛弃了我和小彤。我们活得连简家的狗都不如,小彤一直三餐不继,身体才会这么虚弱。”不是她没有孝心,拿简世勋出来当挡箭牌,而是他从没有拿她们当女儿看待过,她又何必蠢? “那也你们活该,现世报啊。哈哈……”沈天河看向沈静仪的照片全是恨,那浓烈的恨宛如一团团烈焰,要将她烧尽灰烬。 简灵溪懂了,沈天河对妈妈的感情很复杂,他对她既爱又恨。 “简灵溪,我对你够好了,你一直在找静仪,现在得知她的下落,你是不是安心了?把医书给我,我就治好小彤,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沈天河又恢复了理智。 “沈家医书,不是在我手上。”简灵溪直视他的眼睛。 沈天河眼底的红光越来越浓,形成一团巨大的火焰,身影快速欺近,双手掐住简灵溪的脖子:“简灵溪,你少跟我耍花样。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余地吗?”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简灵溪与沈天河四目相对。 沈天河是主宰一切的誓在必得,他设计了这么多年,虽不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找来,但她很清楚,这一次她逃不过。 手一点点收紧,让简灵溪感受死神一点点逼近的感觉。 简灵溪脑子已经开始缺氧了,意识模糊,沈天河半分松手的打算都没有。 简灵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嗫嚅着唇……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银针入穴 沈天河重重甩开简灵溪,她如同一张落叶,撞在照片墙上,额头磕出一道口子。 简灵溪顾不得疼,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快说,别挑衅我的耐性。”原本他是打算给她一天时间考虑的,可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再装慈爱的长辈了。 空气快速侵入肺里,简灵溪被呛得直咳。 过了好半晌,她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此时的她仿佛死过一回,眼底没有惧意:“你跟神秘人是不是认识?” “简灵溪,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沈天河倒是有点佩服她的胆识了,换作一般女孩子,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她非但没有,还这么冷静。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遇到这样长相柔弱,个性却十分倔强的女孩子了。 此时此刻的她真的跟静仪好像好像,沈天河眯起眸子,迷离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喊出口:“静仪,静仪……” 沈天河一步步朝简灵溪走去,满脸狂乱。 简灵溪惊愕万分,暗叫不妙。 “站住!”她大喝一声,沈天河竟真的站住了。 “静仪,你回来了,我等了你二十几年,你终于回来了。”沈天河满脸惊喜,笑得像个孩子。 简灵溪快速冷静下来,既然他产生了幻觉,将她认成妈妈,那她就将错就错,说不定可以套出她想要的真相。 “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对你只有对兄长的敬重。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不爱就是不爱,与身份地位皆没有关系。”简灵溪模仿妈妈的口吻跟沈天河对话。 “我不相信,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简世勋?”沈天河紧握拳头,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眼底却一片孩子气的无辜。 “人和人是不能比较的,我知道自己有眼无珠,爱错了人,但我不后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放下。何必为难别人,苦了自己。” “静仪,这世上只有你会心疼我。她们只知道我高高在上,只会惧怕我,从来没人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我并不喜欢这空旷得没有人情味的房子,可我必须住在这里。静仪,我真的错了吗?”沈天河悲伤地问。 “没关系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知道错了,改了就好了。你放了小彤,这孩子从生下来就一直被虐待,她现在又身中剧毒,你忍心再残害她吗?”简灵溪试着对沈天河催眠,她一定要成功。 沈天河看着简灵溪的眼睛,理智在挣扎,一部分却受到简灵溪的牵制。 其实,论医术,简灵溪没有他的博学精深。但他有心魔,她要牢牢抓住这一点。 “是她害了你。”沈天河语带恨意。 “不,你错了,她是我的孩子,我愿意拼尽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怪只怪我身体太虚弱,我难产,害她缺氧,智力不足。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我这一生愧对很多人,但最愧对的就是小彤。算我求你了,放了她,好不好?”简灵溪挤出温柔的笑,记忆里妈妈一直特别温柔。 不管遇到任何事,她从不怨天尤人,一直都很坚强。她将自己的怨恨藏起来,即便简世勋那样对她,她都没有在她面前说过她半句坏话。 以前她不懂妈妈为什么这么善良? 现在她明白了,妈妈是不想让她活在怨恨里。 妈妈很清楚,恨,不会使人快乐。只有爱,才能让人感到幸福。 “不,你不是静仪,不是!”沈天河突然捂着头,双目圆睁,里面赤烈如火,倒映着简灵溪的模样。 简灵溪心一颤,忙强自镇定心神,稳住心态,不能让沈天河恢复神智,否则,她就惨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来找她要医书,但她知道他这一次誓在必得。 “你再仔细看看我,我是不是沈静仪?”简灵溪慢慢靠近他,手指间捏了一枚银针。 沈天河还没有自狂乱里回过神来,现在更是迷乱。 他眯起眸子,深深看向简灵溪,出现了严重的幻觉,简灵溪的脸和沈静仪的脸交替出现,重叠又分开。 沈天河身体晃了晃,站立不稳,他心好乱好乱。 理智告诉他,沈静仪已经死了,她不爱自己,她情愿给简世勋生第二个孩子难产而死,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然,眼中的幻觉让他相信,沈静仪还活着,她就在站在他的面前。 “不,你不是静仪,你骗我!”沈天河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抓住简灵溪的手臂。 简灵溪强忍疼爱和惊慌,趁机将针扎入他的后颈。 银针入穴,沈天河瞪大双眼看着她。 简灵溪趁机重重踩了一下他的脚,吃痛之下,沈天河本能松了手。简灵溪忙往后跑,离他远远的:“你就是个疯子,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妈妈,却一点都不了解她。你把这里装修得这么金碧辉煌,以为就可以在心理上高人一等了吗?” “荣华富贵,向来不是妈妈追求的目标。她希望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共同经营一个家,一起奋斗出一番事业。妈妈是遇人不淑,但她并没有放弃努力。不管结果如何,她所经历的都是她自己想要的。也许,她跟你在一起会过得更好一点,但她不喜欢你,就不会快乐。”简灵溪分析妈妈的心态给他听。 “胡说八道!”沈天河伸手要去拔出她扎在自己后颈的银针,却发现银针竟已没入他的体内。 “你快把我体内的针弄出来。”沈天河有些慌了,银针入体不是件开玩笑的事。 若不能马上拔出来,会随着血液流向心脏,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他虽学医数十年,比简灵溪高超几百倍,可他也不能自己拔出来。 退到安全的地方,简灵溪直视着他的眼睛:“这银针入体是沈家的独门绝学,必须用特殊方法才能取出来。现在就算你马上动手术也找不到。” “你……”沈天河大怒,他真的太大意了,竟中了简灵溪这丫头片子的计。 “舅舅,你学的也是沈家医术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简灵溪面不改色看着沈天河,她在赌! 赌沈天河相信她已经学透了这本医书! “别忘了,这里是洛天城,我的地盘。简灵溪,你敢对我怎么样,你也走不出这里。”沈天河大怒,他这一生机关算尽,才有了今时今日。 想暗算他,没那么容易! 见沈天河迈步朝自己走来,简灵溪凝重地说:“你现在越是生气或激动,越会加速针的走势。舅舅,不信的话,你可以按一下你的胸口,看看会不会疼。” 沈天河并不想相信简灵溪的话,可有些事,落在了自己头上,就没那么理智了。 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悄悄爬上自己胸口,轻轻按压了一下。 “啊……”沈天河痛呼一声,腿一软,单膝跪地,才勉强撑住自己。 “你对我做了什么?”抬起头来,沈天河满脸惊惧地问。 “沈家的独门绝技,银针入穴。舅舅,你应该听说过。”简灵溪一脸严肃,要对付沈天河这样老狐狸,她必须自己先信了,才能让他深信不疑。 “静仪过世时,你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掌握这门绝学。”沈天河不信,然,体内针游过,一下下扎肉的感觉让他不得不信。 银针入穴,不是普通的医术。 运用得好,可以操控一个人,让他成为她的傀儡。 不,他一定要自救,不可以栽在她手上!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银针入穴 沈天河重重甩开简灵溪,她如同一张落叶,撞在照片墙上,额头磕出一道口子。 简灵溪顾不得疼,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快说,别挑衅我的耐性。”原本他是打算给她一天时间考虑的,可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再装慈爱的长辈了。 空气快速侵入肺里,简灵溪被呛得直咳。 过了好半晌,她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此时的她仿佛死过一回,眼底没有惧意:“你跟神秘人是不是认识?” “简灵溪,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沈天河倒是有点佩服她的胆识了,换作一般女孩子,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她非但没有,还这么冷静。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遇到这样长相柔弱,个性却十分倔强的女孩子了。 此时此刻的她真的跟静仪好像好像,沈天河眯起眸子,迷离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喊出口:“静仪,静仪……” 沈天河一步步朝简灵溪走去,满脸狂乱。 简灵溪惊愕万分,暗叫不妙。 “站住!”她大喝一声,沈天河竟真的站住了。 “静仪,你回来了,我等了你二十几年,你终于回来了。”沈天河满脸惊喜,笑得像个孩子。 简灵溪快速冷静下来,既然他产生了幻觉,将她认成妈妈,那她就将错就错,说不定可以套出她想要的真相。 “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对你只有对兄长的敬重。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不爱就是不爱,与身份地位皆没有关系。”简灵溪模仿妈妈的口吻跟沈天河对话。 “我不相信,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简世勋?”沈天河紧握拳头,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眼底却一片孩子气的无辜。 “人和人是不能比较的,我知道自己有眼无珠,爱错了人,但我不后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放下。何必为难别人,苦了自己。” “静仪,这世上只有你会心疼我。她们只知道我高高在上,只会惧怕我,从来没人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我并不喜欢这空旷得没有人情味的房子,可我必须住在这里。静仪,我真的错了吗?”沈天河悲伤地问。 “没关系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知道错了,改了就好了。你放了小彤,这孩子从生下来就一直被虐待,她现在又身中剧毒,你忍心再残害她吗?”简灵溪试着对沈天河催眠,她一定要成功。 沈天河看着简灵溪的眼睛,理智在挣扎,一部分却受到简灵溪的牵制。 其实,论医术,简灵溪没有他的博学精深。但他有心魔,她要牢牢抓住这一点。 “是她害了你。”沈天河语带恨意。 “不,你错了,她是我的孩子,我愿意拼尽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怪只怪我身体太虚弱,我难产,害她缺氧,智力不足。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我这一生愧对很多人,但最愧对的就是小彤。算我求你了,放了她,好不好?”简灵溪挤出温柔的笑,记忆里妈妈一直特别温柔。 不管遇到任何事,她从不怨天尤人,一直都很坚强。她将自己的怨恨藏起来,即便简世勋那样对她,她都没有在她面前说过她半句坏话。 以前她不懂妈妈为什么这么善良? 现在她明白了,妈妈是不想让她活在怨恨里。 妈妈很清楚,恨,不会使人快乐。只有爱,才能让人感到幸福。 “不,你不是静仪,不是!”沈天河突然捂着头,双目圆睁,里面赤烈如火,倒映着简灵溪的模样。 简灵溪心一颤,忙强自镇定心神,稳住心态,不能让沈天河恢复神智,否则,她就惨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来找她要医书,但她知道他这一次誓在必得。 “你再仔细看看我,我是不是沈静仪?”简灵溪慢慢靠近他,手指间捏了一枚银针。 沈天河还没有自狂乱里回过神来,现在更是迷乱。 他眯起眸子,深深看向简灵溪,出现了严重的幻觉,简灵溪的脸和沈静仪的脸交替出现,重叠又分开。 沈天河身体晃了晃,站立不稳,他心好乱好乱。 理智告诉他,沈静仪已经死了,她不爱自己,她情愿给简世勋生第二个孩子难产而死,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然,眼中的幻觉让他相信,沈静仪还活着,她就在站在他的面前。 “不,你不是静仪,你骗我!”沈天河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抓住简灵溪的手臂。 简灵溪强忍疼爱和惊慌,趁机将针扎入他的后颈。 银针入穴,沈天河瞪大双眼看着她。 简灵溪趁机重重踩了一下他的脚,吃痛之下,沈天河本能松了手。简灵溪忙往后跑,离他远远的:“你就是个疯子,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妈妈,却一点都不了解她。你把这里装修得这么金碧辉煌,以为就可以在心理上高人一等了吗?” “荣华富贵,向来不是妈妈追求的目标。她希望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共同经营一个家,一起奋斗出一番事业。妈妈是遇人不淑,但她并没有放弃努力。不管结果如何,她所经历的都是她自己想要的。也许,她跟你在一起会过得更好一点,但她不喜欢你,就不会快乐。”简灵溪分析妈妈的心态给他听。 “胡说八道!”沈天河伸手要去拔出她扎在自己后颈的银针,却发现银针竟已没入他的体内。 “你快把我体内的针弄出来。”沈天河有些慌了,银针入体不是件开玩笑的事。 若不能马上拔出来,会随着血液流向心脏,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他虽学医数十年,比简灵溪高超几百倍,可他也不能自己拔出来。 退到安全的地方,简灵溪直视着他的眼睛:“这银针入体是沈家的独门绝学,必须用特殊方法才能取出来。现在就算你马上动手术也找不到。” “你……”沈天河大怒,他真的太大意了,竟中了简灵溪这丫头片子的计。 “舅舅,你学的也是沈家医术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简灵溪面不改色看着沈天河,她在赌! 赌沈天河相信她已经学透了这本医书! “别忘了,这里是洛天城,我的地盘。简灵溪,你敢对我怎么样,你也走不出这里。”沈天河大怒,他这一生机关算尽,才有了今时今日。 想暗算他,没那么容易! 见沈天河迈步朝自己走来,简灵溪凝重地说:“你现在越是生气或激动,越会加速针的走势。舅舅,不信的话,你可以按一下你的胸口,看看会不会疼。” 沈天河并不想相信简灵溪的话,可有些事,落在了自己头上,就没那么理智了。 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悄悄爬上自己胸口,轻轻按压了一下。 “啊……”沈天河痛呼一声,腿一软,单膝跪地,才勉强撑住自己。 “你对我做了什么?”抬起头来,沈天河满脸惊惧地问。 “沈家的独门绝技,银针入穴。舅舅,你应该听说过。”简灵溪一脸严肃,要对付沈天河这样老狐狸,她必须自己先信了,才能让他深信不疑。 “静仪过世时,你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掌握这门绝学。”沈天河不信,然,体内针游过,一下下扎肉的感觉让他不得不信。 银针入穴,不是普通的医术。 运用得好,可以操控一个人,让他成为她的傀儡。 不,他一定要自救,不可以栽在她手上!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返童果 “医书在我手上,妈妈教过我方法,这么多年了,我若还学不会,岂不是笨得有点过分了。”简灵溪冷静以对。 “你可以不信,希望不后悔。”她丢下这句话,上前小心翼翼对着妈妈的骨灰盒,拜了三拜,捧在身前,大步往外走。 沈天河冷声喝:“站住!你当我这洛天城是什么地方?任你想来就想,想走就走?” 单膝着地,他很狼狈,支撑不起气场。 是的,这里是他的地盘,有王宫的守卫把守着。 说不怕是骗的,但她不能坐以待毙。 小彤还在他手上,她身上的毒没有解,无论如何,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一定要救她。 简灵溪缓缓转过身来,沈静仪的遗像正对着沈天河:“你骗我们到洛天城来,就是为了得到医书?” “是。”事已至此,他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简灵溪眉头深锁:“以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还要沈家医书做什么?”突然,想起暗夜玫瑰园里那一声女人的惨叫。 她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难道,你身上有什么隐疾?” “不错,你果然不算笨。”沈天河一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怎么都挣扎不起来。 心口一阵剧痛袭来,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啊!” 挣扎着直起上半身,第一次如此狼狈趴俯在地上:“简灵溪,你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 他不信她年纪轻轻就能掌握沈家的独门绝学,这银针入穴,不仅可以取人性命,还可以控制人的精神,让他成为她的傀儡。 如果她有这本领在身,又怎么会被秦兰虐待还不了手? 荒岛监狱,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就算她是简世勋安排进去的,可她若没有真本事,又怎么会毫发无伤出来? 但凡进去过的人,就算侥幸能出来,也要脱一层皮。 他虽没有给她把过脉,可看她的气色和神态,她的身体状况还不错。 “舅舅,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隐疾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忙。”她遇到了太多太多不守信用的人,她知道沈天河也诡计多端。 然,她没有办法。 她手上的筹码并不多,她还不想出事,只能和他做交易。 “你帮我?”沈天河唇角扬起冷讥的笑:“好狂妄的口气。” “你这个样子,怕是找了不少人,却没人可以帮得上你?既然你在找沈家医书,而我恰好学过,也许我就是最适合的那一个。”简灵溪自信十足。 “……”沈天河眼底一片挣扎,他确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然,他也不想在这时候找上简灵溪。 简灵溪保持着自信,这是她最重要的筹码,她一定要牢牢握住。 “你不同意,我就走。”简灵溪发出最后的警告。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没有我的允许,你根本走不出这里。”沈天河冷冷地说,哪怕他现在胸口一阵阵剧痛,他也不想被简灵溪牵着鼻子走。 他才是主导一切的人,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威胁? 简灵溪无惧无畏,抱着妈妈的骨灰,站在沈天河面前:“沈家救了你,你想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沈天河喃喃自语着几个字,突然,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是啊,沈家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义父,他明知道我对静仪的心意,还让她跟简世勋私奔,甚至把沈家的祖传医书给了她。他对外口口声声说,拿我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到头来呢?还不防着我。”沈天河眼中溢出了恨。 升米恩,斗米仇,又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简灵溪不想在这时候刺激沈天河,她只能说:“过去的事,我不清楚始末,也不便发表意见。既然你不认沈家对你的恩,也可以,我们现在就单纯交易。” “简灵溪,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沈天河靠坐在墙角,捂着胸口,他感觉连呼吸都痛。 “我怕,当然怕,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我才从暗无天日的地狱出来,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怕有什么用?怕了,你就会放过我吗?怕了,你就不要医书了吗?会把小彤还给我,变回最开始的那个和蔼可亲的舅舅吗?”简灵溪抛下一连串问题,每一个都在挖苦沈天河。 告诉他,她早已看透了一切。 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简灵溪了,从地狱走过一遭,她对人性有了重新估量。 “舅舅,我现在人在这里,小彤也在你手上,你随时可以取走我们的性命。但我们死了,你就能好起来吗?不能!你比我更懂医术,我是不是有能力治好你,让我给你把下脉,试试就知道。”简灵溪押下自己的命。 沈天河能拥有这么大的一个洛天城,其势力和财力非她所能想象。 不管他之前是找不到妈妈也好,或是不想见她也罢,他现在都一心一意想得到沈家医书。 刚刚她只是走投无路试探了他一下,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答案。 既然他有所求,那么,她就跟他做个交易。 沈天河沉默了,一双赤烈充红的眸子紧紧盯着简灵溪看,咬牙切齿,冷冷出声:“简灵溪,你若敢再耍什么小把戏,我保证下一秒就让小彤人头掉地。” 面对他的恐吓,简灵溪并不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同意,跟她做交易,她就还有一丝机会。 简灵溪恭敬将妈妈的骨灰,重新安放在供桌上,心里默默祈祷:“妈妈,你一定要保佑我,让我顺利度过这一关,救小彤出险境。” 转身一步步走向沈天河,在他身边蹲下,手搭在他的脉博上,没一会儿简灵溪惊呼出声:“你吃了返童果?” 她竟然真的能把出他的症状,沈天河惊讶万分。 看来她的医学天赋,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在没有人传授的情况下,凭着一本深渊的医书自学成才。 她不愧是静仪的女儿,拥有惊人的医学天赋。 “是。”沈天河重重点头。 “返童果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你竟然真的找到了。”难怪,他长相这么年轻,原来不是保养有术,更非得天独厚,而是人力所为。 “传说中的东西往往都是存在的,只要有心就一定找得到。”沈天河并不后悔服用了返童果,只是,他没有掌握好药量,让其反噬。 发作起来,必须吸食人血才能压制住。 最近他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他必须得到沈家医书,练成长生不老药,才能彻底摆脱这种苦。 到了后期,人血也会失去效用,那就是他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服食它?”简灵溪不懂,那种东西虽说可以返老还童,但只记载在医书里,没有人实验过,他怎么会信? “为什么?世人谁不想返老还童,长生不死?”沈天河看向简灵溪眼底透着一丝疯狂。 “难道,沈家医书里记载着长生不老的配方?”简灵溪惊呼出声,这个想法很大胆,却合情合理。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多人觊觎着医书。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们是为了习得精湛的医术,如今看来,是她太天真了,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没错。”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简灵溪闭了闭眼,压下内心的惊惧,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沈家医书里根本就没有记载着什么长生不老药。” 沈天河既惊又怒:“你骗我?”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返童果 “医书在我手上,妈妈教过我方法,这么多年了,我若还学不会,岂不是笨得有点过分了。”简灵溪冷静以对。 “你可以不信,希望不后悔。”她丢下这句话,上前小心翼翼对着妈妈的骨灰盒,拜了三拜,捧在身前,大步往外走。 沈天河冷声喝:“站住!你当我这洛天城是什么地方?任你想来就想,想走就走?” 单膝着地,他很狼狈,支撑不起气场。 是的,这里是他的地盘,有王宫的守卫把守着。 说不怕是骗的,但她不能坐以待毙。 小彤还在他手上,她身上的毒没有解,无论如何,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一定要救她。 简灵溪缓缓转过身来,沈静仪的遗像正对着沈天河:“你骗我们到洛天城来,就是为了得到医书?” “是。”事已至此,他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简灵溪眉头深锁:“以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还要沈家医书做什么?”突然,想起暗夜玫瑰园里那一声女人的惨叫。 她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难道,你身上有什么隐疾?” “不错,你果然不算笨。”沈天河一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怎么都挣扎不起来。 心口一阵剧痛袭来,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啊!” 挣扎着直起上半身,第一次如此狼狈趴俯在地上:“简灵溪,你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 他不信她年纪轻轻就能掌握沈家的独门绝学,这银针入穴,不仅可以取人性命,还可以控制人的精神,让他成为她的傀儡。 如果她有这本领在身,又怎么会被秦兰虐待还不了手? 荒岛监狱,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就算她是简世勋安排进去的,可她若没有真本事,又怎么会毫发无伤出来? 但凡进去过的人,就算侥幸能出来,也要脱一层皮。 他虽没有给她把过脉,可看她的气色和神态,她的身体状况还不错。 “舅舅,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隐疾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忙。”她遇到了太多太多不守信用的人,她知道沈天河也诡计多端。 然,她没有办法。 她手上的筹码并不多,她还不想出事,只能和他做交易。 “你帮我?”沈天河唇角扬起冷讥的笑:“好狂妄的口气。” “你这个样子,怕是找了不少人,却没人可以帮得上你?既然你在找沈家医书,而我恰好学过,也许我就是最适合的那一个。”简灵溪自信十足。 “……”沈天河眼底一片挣扎,他确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然,他也不想在这时候找上简灵溪。 简灵溪保持着自信,这是她最重要的筹码,她一定要牢牢握住。 “你不同意,我就走。”简灵溪发出最后的警告。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没有我的允许,你根本走不出这里。”沈天河冷冷地说,哪怕他现在胸口一阵阵剧痛,他也不想被简灵溪牵着鼻子走。 他才是主导一切的人,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威胁? 简灵溪无惧无畏,抱着妈妈的骨灰,站在沈天河面前:“沈家救了你,你想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沈天河喃喃自语着几个字,突然,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是啊,沈家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义父,他明知道我对静仪的心意,还让她跟简世勋私奔,甚至把沈家的祖传医书给了她。他对外口口声声说,拿我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到头来呢?还不防着我。”沈天河眼中溢出了恨。 升米恩,斗米仇,又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简灵溪不想在这时候刺激沈天河,她只能说:“过去的事,我不清楚始末,也不便发表意见。既然你不认沈家对你的恩,也可以,我们现在就单纯交易。” “简灵溪,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沈天河靠坐在墙角,捂着胸口,他感觉连呼吸都痛。 “我怕,当然怕,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我才从暗无天日的地狱出来,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怕有什么用?怕了,你就会放过我吗?怕了,你就不要医书了吗?会把小彤还给我,变回最开始的那个和蔼可亲的舅舅吗?”简灵溪抛下一连串问题,每一个都在挖苦沈天河。 告诉他,她早已看透了一切。 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简灵溪了,从地狱走过一遭,她对人性有了重新估量。 “舅舅,我现在人在这里,小彤也在你手上,你随时可以取走我们的性命。但我们死了,你就能好起来吗?不能!你比我更懂医术,我是不是有能力治好你,让我给你把下脉,试试就知道。”简灵溪押下自己的命。 沈天河能拥有这么大的一个洛天城,其势力和财力非她所能想象。 不管他之前是找不到妈妈也好,或是不想见她也罢,他现在都一心一意想得到沈家医书。 刚刚她只是走投无路试探了他一下,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答案。 既然他有所求,那么,她就跟他做个交易。 沈天河沉默了,一双赤烈充红的眸子紧紧盯着简灵溪看,咬牙切齿,冷冷出声:“简灵溪,你若敢再耍什么小把戏,我保证下一秒就让小彤人头掉地。” 面对他的恐吓,简灵溪并不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同意,跟她做交易,她就还有一丝机会。 简灵溪恭敬将妈妈的骨灰,重新安放在供桌上,心里默默祈祷:“妈妈,你一定要保佑我,让我顺利度过这一关,救小彤出险境。” 转身一步步走向沈天河,在他身边蹲下,手搭在他的脉博上,没一会儿简灵溪惊呼出声:“你吃了返童果?” 她竟然真的能把出他的症状,沈天河惊讶万分。 看来她的医学天赋,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在没有人传授的情况下,凭着一本深渊的医书自学成才。 她不愧是静仪的女儿,拥有惊人的医学天赋。 “是。”沈天河重重点头。 “返童果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你竟然真的找到了。”难怪,他长相这么年轻,原来不是保养有术,更非得天独厚,而是人力所为。 “传说中的东西往往都是存在的,只要有心就一定找得到。”沈天河并不后悔服用了返童果,只是,他没有掌握好药量,让其反噬。 发作起来,必须吸食人血才能压制住。 最近他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他必须得到沈家医书,练成长生不老药,才能彻底摆脱这种苦。 到了后期,人血也会失去效用,那就是他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服食它?”简灵溪不懂,那种东西虽说可以返老还童,但只记载在医书里,没有人实验过,他怎么会信? “为什么?世人谁不想返老还童,长生不死?”沈天河看向简灵溪眼底透着一丝疯狂。 “难道,沈家医书里记载着长生不老的配方?”简灵溪惊呼出声,这个想法很大胆,却合情合理。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多人觊觎着医书。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们是为了习得精湛的医术,如今看来,是她太天真了,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没错。”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简灵溪闭了闭眼,压下内心的惊惧,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沈家医书里根本就没有记载着什么长生不老药。” 沈天河既惊又怒:“你骗我?”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逆天 “我没有。”简灵溪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说得肯定无比。 “呵呵……”沈天河冷笑:“你以为就凭你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我就会信?简灵溪,我在沈家几十年了,沈家有什么东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吗?”简灵溪没有被他吓到,淡淡反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服用传说中的返童果?那根本就没有实验证据。” 沈天河咬牙切齿,感觉心口更痛了:“还不是俩老不死的偏心,口口声声说,待我如亲生,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我。到头来呢?还不如把医书给了静仪,还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假决裂的戏。” 沈天河愤怒之下,道出了真相。 简灵溪懂了,外公外婆并非真的不要自己的女儿,而是看透了养子的狼子野心,怕他夺走沈家的祖传医书,就让妈妈悄悄带走。 谁知道,前有狼,后有虎。 过去的事,她不想多说什么。只能压下内心重重惊涛骇浪,简灵溪面色平静:“外公外婆救了你,并没有亏待过你。” “没有亏待?你知道什么?”沈天河怒了,俊逸的脸上一片扭曲,狰狞宛如魔鬼。 “是,我确实不知道你的经历,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沈家医书是沈家的祖传之宝,不管外公外婆愿不愿意传授给你,都是他们的权利,你没有责怪他们的资格。”简灵溪知道这话会伤到沈天河,惹他恼羞成怒。 但她不吐不快,若非沈家救了他,他早就活不成了。他不思感恩,还一直觊觎沈家的东西。 将不给他,当成别人的一种罪。 这样的想法太可怕,也太自私了。 沈天河面色沉鸷,双眼绽出凶光化成几把锋利的刀射向简灵溪:“你在教训我吗?” “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简灵溪站在他面前:“我可以用沈家的独门针灸法,将你身上的毒暂时先压制住。” “然后呢?我就要听你的话,任你为所欲为?”沈天河冷笑,该死的,他的胸口好痛。而且,体内那股异样的气体又开始在涌动。 若不吸血压下去,他就会经脉乱蹿,最后爆裂而亡。 “不,我会尽全力治好你的。”简灵溪许下承诺。 “简灵溪,绕来绕去,你就是不想交出医书,还要我救你妹妹。你小小年纪,算盘倒是打得挺好。”沈天河冷笑,他这一生见过的人比她吃过的米还多。 在他面前耍这样的小心机,她还嫩了点。 “舅舅,你应该调查过我,知道小彤是我的底线,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简灵溪一脸坚定,妹妹是妈妈拼了命生下来的,是她生命的延续,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 “这么说,我们都坚持己见,没得谈了?”沈天河身体实在是不舒服,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简灵溪已经熟知他的身份来历,他也必要藏着掖着,给自己塑造那么多高上大的身份。 没错,他就是个孤儿,大难不死被沈家夫妇所救。他们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医术,让他从一个山村的穷小子变成可以悬壶济世的名医。 他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他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和小师妹结婚,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再一起好好孝敬二老。 这样一样,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还可以永远在一起。 这不是每个老人的愿望吗? 谁知道,当他鼓起所有勇气,向他们说出心中的想法时,他们立刻反对。 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静仪一直拿他当哥哥看。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 说什么没有男女之情,还不嫌弃他的出身不好。可她最后选中的简世勋,比他还不如,这才是他真正愤怒的点。 他样样比简世勋强,她凭什么瞧不起他? 果然她有了现世报,简世勋并不是真正爱她,他在利用她。他想得到简家的财产,他花言巧语骗到了单纯的静仪。 那俩老不死的,还一个劲袒护她,帮她掩饰。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到几年前才发现沈家医书原来被沈静仪带走了。 害他一直在讨好他们,他只盼着有一天,他们能心甘情愿将沈家医书给他。 他现在已经名利双收了,而他们除了他,没有别的了,唯一的女儿都死了。 当他服用了返童果,被反噬找到他们,请他们救他时,他们才说出了真相。 该死的,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被耍得团团转。 沈静仪和简世勋走后,搬了好几次家,他感觉被深深羞辱了,也就没有去追查。当他得知医书在简家时,已经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狡猾的简世勋知道他在找医书,怕他找上简灵溪,竟使计将她弄进了荒岛监狱,害他又错过了最佳的一年。 这一次若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是选择在这种时候,但他已经等不了了。 返童果的反噬之力太强了,他已经喝了好几个女人的血了,再这样下去,他也会死的。 好不容易将简灵溪骗来,谁知道她防备心这么强,逼得他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倒好,还对他使用了银针入位,都怪他太大意了。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可她不能表现出怯懦,否则,会被沈天河抓住弱点,狠狠往死里整。 他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可是救了q国先国王的人。他能有今天的一切,凭的绝对不是运气。 简灵溪取下自己的医药包,拿出针盒,放在地上:“我可以先替你缓解痛苦。” “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我被人称为神医时,你还没出世呢。”沈天河剧痛难忍,可他谁都不信。 “舅舅,相信你寻找过许多方法都效果不大,你才会来找沈家医术。就算真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练制出来的。你的身体根本等不了那么久,我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简灵溪用人性弱点作为突破口。 他服用返童果,无非是想得到永生。 永世本来就是逆天的行为,是不可以得逞的。可偏偏就是有那么多的前赴后继,为了能多活几年,不惜一切。 “啊……”一阵电击般的剧痛蹿过全身,沈天河痛得仰天狂啸。 简灵溪趁机在他头顶扎了一针,沈天河心中大惊,却发现四肢动弹不得:“简灵溪,你如果敢对我怎么样,你是绝对走不出这里的。还有,你最心疼的妹妹,我不会让她死的。她长那么漂亮……啊……” 沈天河的威胁还没有说完,简灵溪趁机又给他扎一针,闪电击中般的痛漫延至神经末梢,痛得他浑身痉挛,出了一身大汗。 简灵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快速落针,没有半句废话。 一开始沈天河疼痛难耐,咒骂不已,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跟他斯文儒雅的外面极端不符合。 简灵溪并不在意,她一心只专注于手上,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咒骂声。 没过多久,沈天河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他也骂得口渴了,阻止了骂声,用心去感受自己的身体。 他惊奇地发现,淤堵的血脉通畅了不少,连同他长期吸食人血的瘾也压制了下来。 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眼前这个女孩子,她年纪轻轻竟拥有这等逆天的医术。她手上还有沈家的祖传医术,再过几年,实力不可估量。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逆天 “我没有。”简灵溪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说得肯定无比。 “呵呵……”沈天河冷笑:“你以为就凭你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我就会信?简灵溪,我在沈家几十年了,沈家有什么东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吗?”简灵溪没有被他吓到,淡淡反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服用传说中的返童果?那根本就没有实验证据。” 沈天河咬牙切齿,感觉心口更痛了:“还不是俩老不死的偏心,口口声声说,待我如亲生,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我。到头来呢?还不如把医书给了静仪,还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假决裂的戏。” 沈天河愤怒之下,道出了真相。 简灵溪懂了,外公外婆并非真的不要自己的女儿,而是看透了养子的狼子野心,怕他夺走沈家的祖传医书,就让妈妈悄悄带走。 谁知道,前有狼,后有虎。 过去的事,她不想多说什么。只能压下内心重重惊涛骇浪,简灵溪面色平静:“外公外婆救了你,并没有亏待过你。” “没有亏待?你知道什么?”沈天河怒了,俊逸的脸上一片扭曲,狰狞宛如魔鬼。 “是,我确实不知道你的经历,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沈家医书是沈家的祖传之宝,不管外公外婆愿不愿意传授给你,都是他们的权利,你没有责怪他们的资格。”简灵溪知道这话会伤到沈天河,惹他恼羞成怒。 但她不吐不快,若非沈家救了他,他早就活不成了。他不思感恩,还一直觊觎沈家的东西。 将不给他,当成别人的一种罪。 这样的想法太可怕,也太自私了。 沈天河面色沉鸷,双眼绽出凶光化成几把锋利的刀射向简灵溪:“你在教训我吗?” “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简灵溪站在他面前:“我可以用沈家的独门针灸法,将你身上的毒暂时先压制住。” “然后呢?我就要听你的话,任你为所欲为?”沈天河冷笑,该死的,他的胸口好痛。而且,体内那股异样的气体又开始在涌动。 若不吸血压下去,他就会经脉乱蹿,最后爆裂而亡。 “不,我会尽全力治好你的。”简灵溪许下承诺。 “简灵溪,绕来绕去,你就是不想交出医书,还要我救你妹妹。你小小年纪,算盘倒是打得挺好。”沈天河冷笑,他这一生见过的人比她吃过的米还多。 在他面前耍这样的小心机,她还嫩了点。 “舅舅,你应该调查过我,知道小彤是我的底线,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简灵溪一脸坚定,妹妹是妈妈拼了命生下来的,是她生命的延续,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 “这么说,我们都坚持己见,没得谈了?”沈天河身体实在是不舒服,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简灵溪已经熟知他的身份来历,他也必要藏着掖着,给自己塑造那么多高上大的身份。 没错,他就是个孤儿,大难不死被沈家夫妇所救。他们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医术,让他从一个山村的穷小子变成可以悬壶济世的名医。 他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他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和小师妹结婚,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再一起好好孝敬二老。 这样一样,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还可以永远在一起。 这不是每个老人的愿望吗? 谁知道,当他鼓起所有勇气,向他们说出心中的想法时,他们立刻反对。 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静仪一直拿他当哥哥看。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 说什么没有男女之情,还不嫌弃他的出身不好。可她最后选中的简世勋,比他还不如,这才是他真正愤怒的点。 他样样比简世勋强,她凭什么瞧不起他? 果然她有了现世报,简世勋并不是真正爱她,他在利用她。他想得到简家的财产,他花言巧语骗到了单纯的静仪。 那俩老不死的,还一个劲袒护她,帮她掩饰。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到几年前才发现沈家医书原来被沈静仪带走了。 害他一直在讨好他们,他只盼着有一天,他们能心甘情愿将沈家医书给他。 他现在已经名利双收了,而他们除了他,没有别的了,唯一的女儿都死了。 当他服用了返童果,被反噬找到他们,请他们救他时,他们才说出了真相。 该死的,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被耍得团团转。 沈静仪和简世勋走后,搬了好几次家,他感觉被深深羞辱了,也就没有去追查。当他得知医书在简家时,已经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狡猾的简世勋知道他在找医书,怕他找上简灵溪,竟使计将她弄进了荒岛监狱,害他又错过了最佳的一年。 这一次若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是选择在这种时候,但他已经等不了了。 返童果的反噬之力太强了,他已经喝了好几个女人的血了,再这样下去,他也会死的。 好不容易将简灵溪骗来,谁知道她防备心这么强,逼得他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倒好,还对他使用了银针入位,都怪他太大意了。 简灵溪眉头深锁,她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可她不能表现出怯懦,否则,会被沈天河抓住弱点,狠狠往死里整。 他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可是救了q国先国王的人。他能有今天的一切,凭的绝对不是运气。 简灵溪取下自己的医药包,拿出针盒,放在地上:“我可以先替你缓解痛苦。” “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我被人称为神医时,你还没出世呢。”沈天河剧痛难忍,可他谁都不信。 “舅舅,相信你寻找过许多方法都效果不大,你才会来找沈家医术。就算真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练制出来的。你的身体根本等不了那么久,我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简灵溪用人性弱点作为突破口。 他服用返童果,无非是想得到永生。 永世本来就是逆天的行为,是不可以得逞的。可偏偏就是有那么多的前赴后继,为了能多活几年,不惜一切。 “啊……”一阵电击般的剧痛蹿过全身,沈天河痛得仰天狂啸。 简灵溪趁机在他头顶扎了一针,沈天河心中大惊,却发现四肢动弹不得:“简灵溪,你如果敢对我怎么样,你是绝对走不出这里的。还有,你最心疼的妹妹,我不会让她死的。她长那么漂亮……啊……” 沈天河的威胁还没有说完,简灵溪趁机又给他扎一针,闪电击中般的痛漫延至神经末梢,痛得他浑身痉挛,出了一身大汗。 简灵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快速落针,没有半句废话。 一开始沈天河疼痛难耐,咒骂不已,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跟他斯文儒雅的外面极端不符合。 简灵溪并不在意,她一心只专注于手上,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咒骂声。 没过多久,沈天河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他也骂得口渴了,阻止了骂声,用心去感受自己的身体。 他惊奇地发现,淤堵的血脉通畅了不少,连同他长期吸食人血的瘾也压制了下来。 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眼前这个女孩子,她年纪轻轻竟拥有这等逆天的医术。她手上还有沈家的祖传医术,再过几年,实力不可估量。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成瘾 半个小时后,沈天河长吁一口气,他身上因返童果发作而剧烈的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舒畅。 他服用返童果已经二十几年了,所以,他的年纪一直停留在那时候。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未改变的只有容貌,身体各项机能都如时光飞逝,慢慢在减退中。 其实,从他鬓角的一簇白发就可以窥视得出来。传说中的返童果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助益,而给他的身心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十年前,他开始发作,情况越来越糟糕。后来他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一种偏方,就是吸食人血来解返童果带来的疼痛。 效果是有的,但这治标不治本。 这种瘾也是会加重的,他吸食的血量越来越多,频率也越来越频繁。他已经不太记得,他吸干了几个女孩的血了。 若不是他有这层御医的身份掩护,他就早被抓了。 而且,最近他发现吸血对他的作用越来越弱了,若不能找到沈家医书,炼制出真正的长生不老药,才能彻底解了返童果的毒。 他才能重新做回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非一只藏在暗处的吸血鬼。 他的身体各项功能都在衰败中,甚至比自然衰老还要严重。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体会到身体如此轻盈的感觉了,他就像一只背上了壳的蜗牛,经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简灵溪,你的医术果然不错,这些都是医书上记载的吗?”沈天河仰天叹息,幽幽睁开眼睛。 “是。这是沈家的独门针法。”她没有隐瞒,这是她的筹码。 “好,很好,你果然遗传了静仪的天赋。”沈天河看着简灵溪。 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简灵溪后退了几步:“舅舅,现在可以告诉我,小彤在哪里了?” “可以,当然可以。”沈话方式太恐怖了,看她的目光更像是看到一块唐僧肉。 简灵溪全神戒备:“舅舅,你体内还有我的银针,你别想什么花样。” “当然,我怎么敢呢?你把我的手机拿给我,我给香香打个电话,让她把小彤带回来。”沈天沈仍然躺在地上,眼神中却有几分侵略性,看得简灵溪很不舒服。 简灵溪没有拿他的手机,怕他搞什么鬼,而是用自己的手机拨打香香的号码。 铃声一直响,却没有人接。 沈天河冷笑:“你聪明反被聪明误,香香现在怎么会接你的电话?除了我的电话,她谁都不会理。” “好。”简灵溪深深看了他一眼,取来他的手机,问:“号码。” 沈天河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知道他的用意,简灵溪说:“在没有确定小彤安然无恙前,我是不会解开你的穴道的。” 沈天河对沈家二老都恩将仇报,他怎么会对她信守承诺? 她只是不愿意害人,并不代表她没有能力害人。 医学是一把双刃刀,一面是医,一面是祸。 “好。”沈天河嘴角含笑,不再讨价还价,很快报出了一个号码。 简灵溪他的面部识别打开了手机,输入他说的号码,跳出香香的名字。 她一拨打出去,香香半秒没有迟疑,立刻接起。 恭恭敬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主人。” “香香,你把小彤带到哪里去了?快把她带回来。”简灵溪迫不及待开口。 香香一怔,声音变得焦虑:“怎么是你?主人呢?” “我没事,你把小彤带回来。”简灵溪开着免提,香香可以清楚地听到她们的对话。 “主人……”香香不知道沈天河发生了什么,当然,她更不认为简灵溪有能力在主人的地盘上,对他怎么样。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沈天河威严十足,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反抗他。尤其像香香这种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下人。 “是,主人。”香香虽心有疑虑,却不敢再问。 挂了电话,简灵溪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很快。”沈天河闭上眼睛,假寐。 简灵溪心里很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有等待。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沈天河仿佛睡着了,而简灵溪全神戒备,不敢有半分放松。 这样的精神状态太紧绷了,是一件特别累人的事。 过了半晌,简灵溪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是五楼密室,沈天河的书房在三楼,香香会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还是沈天河在电话里给了她什么暗示? 仔细回想了一遍,简灵溪什么发现都没有。 但她很清楚,沈天河是个狡猾的人,他不可能这样坐以待毙。 想到了这里,简灵溪往外走。 她手才碰到房门,有人先一步打开,简灵溪惊呼:“香香,小彤呢?” “你竟然绑架了主人?”香香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仿佛简灵溪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不是我绑架了他,是我救了他。”简灵溪冷静以对。 “你当我是傻瓜吗?”香香怒极,作势要扑上前。 简灵溪大喝一声:“你冷静点,他就在里面,你可以自己进去问他。” 香香拔出一把枪,对准简灵溪:“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这里是洛天城,任你是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五指山。” 两个人相处久了,一些行为模式都一样了。 香香冲进密室,见沈天河倒在地上,人虽清醒着,却显得狼狈不堪,她一颗心高悬着,恨不能冲出去把简灵溪毒打一顿。 主人在她眼前一直优雅尊贵,宛如神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狼狈? 该死的,简灵溪,她到底对主人做了什么? “别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沈天河怒吼一声,香香心一颤。 忙垂下眼睑,恭敬地说:“是。” “把小彤还给她。”沈天河动弹不得,但他在香香心中仍威严十足。 “什么?”香香震惊,简灵溪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竟让主人为她改变主意。而且,主人看上去像是受了她的威胁。 沈天河眼中射出一道寒光:“我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不敢。”香香忙恭顺地说。 “那还不快去办。”沈天河又大吼一声,他最近喝惯了香香的血,她离自己这么近,他又有些渴望了。 但他必须要忍,这是一种瘾,就像毒一样。 戒了生理上的,还要戒掉心理上的才行。 香香临走前,沈天河给她使了个眼色。 简灵溪拦在门口,追问:“小彤在哪里?” “她就在这洛天城里,我等下就带她过来。”香香看着简灵溪,眼底的恨意很浓,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 “我跟你一起去。”简灵溪坚持。 “大小姐,主人还在这里,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香香更气了,什么时候洛天城成了别人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 “小彤胆子小,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是再受到惊吓,后果不堪设想。”简灵溪也不隐瞒,相信他们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带她一起去。”沈天河发话,香香不敢不从。 一路带着简灵溪坐电梯来到地下室,她亲自开车,驶向南边的一幢独立别墅。 这里真的特别特别美,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精雕细琢,像极了艺术品。 可此时此刻所有景色都染了血,这里并不干净,这地下不知藏了多少具无人知道的白骨。 一想到此,简灵溪就更迫切想见小彤。 终于,车停下了,香香先下车,简灵溪迫不及待跟着下来,进了屋,小彤就在沙发上玩,见到她十分惊喜:“姐,你怎么来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成瘾 半个小时后,沈天河长吁一口气,他身上因返童果发作而剧烈的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舒畅。 他服用返童果已经二十几年了,所以,他的年纪一直停留在那时候。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未改变的只有容貌,身体各项机能都如时光飞逝,慢慢在减退中。 其实,从他鬓角的一簇白发就可以窥视得出来。传说中的返童果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助益,而给他的身心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十年前,他开始发作,情况越来越糟糕。后来他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一种偏方,就是吸食人血来解返童果带来的疼痛。 效果是有的,但这治标不治本。 这种瘾也是会加重的,他吸食的血量越来越多,频率也越来越频繁。他已经不太记得,他吸干了几个女孩的血了。 若不是他有这层御医的身份掩护,他就早被抓了。 而且,最近他发现吸血对他的作用越来越弱了,若不能找到沈家医书,炼制出真正的长生不老药,才能彻底解了返童果的毒。 他才能重新做回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非一只藏在暗处的吸血鬼。 他的身体各项功能都在衰败中,甚至比自然衰老还要严重。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体会到身体如此轻盈的感觉了,他就像一只背上了壳的蜗牛,经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简灵溪,你的医术果然不错,这些都是医书上记载的吗?”沈天河仰天叹息,幽幽睁开眼睛。 “是。这是沈家的独门针法。”她没有隐瞒,这是她的筹码。 “好,很好,你果然遗传了静仪的天赋。”沈天河看着简灵溪。 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简灵溪后退了几步:“舅舅,现在可以告诉我,小彤在哪里了?” “可以,当然可以。”沈话方式太恐怖了,看她的目光更像是看到一块唐僧肉。 简灵溪全神戒备:“舅舅,你体内还有我的银针,你别想什么花样。” “当然,我怎么敢呢?你把我的手机拿给我,我给香香打个电话,让她把小彤带回来。”沈天沈仍然躺在地上,眼神中却有几分侵略性,看得简灵溪很不舒服。 简灵溪没有拿他的手机,怕他搞什么鬼,而是用自己的手机拨打香香的号码。 铃声一直响,却没有人接。 沈天河冷笑:“你聪明反被聪明误,香香现在怎么会接你的电话?除了我的电话,她谁都不会理。” “好。”简灵溪深深看了他一眼,取来他的手机,问:“号码。” 沈天河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知道他的用意,简灵溪说:“在没有确定小彤安然无恙前,我是不会解开你的穴道的。” 沈天河对沈家二老都恩将仇报,他怎么会对她信守承诺? 她只是不愿意害人,并不代表她没有能力害人。 医学是一把双刃刀,一面是医,一面是祸。 “好。”沈天河嘴角含笑,不再讨价还价,很快报出了一个号码。 简灵溪他的面部识别打开了手机,输入他说的号码,跳出香香的名字。 她一拨打出去,香香半秒没有迟疑,立刻接起。 恭恭敬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主人。” “香香,你把小彤带到哪里去了?快把她带回来。”简灵溪迫不及待开口。 香香一怔,声音变得焦虑:“怎么是你?主人呢?” “我没事,你把小彤带回来。”简灵溪开着免提,香香可以清楚地听到她们的对话。 “主人……”香香不知道沈天河发生了什么,当然,她更不认为简灵溪有能力在主人的地盘上,对他怎么样。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沈天河威严十足,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反抗他。尤其像香香这种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下人。 “是,主人。”香香虽心有疑虑,却不敢再问。 挂了电话,简灵溪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很快。”沈天河闭上眼睛,假寐。 简灵溪心里很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有等待。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沈天河仿佛睡着了,而简灵溪全神戒备,不敢有半分放松。 这样的精神状态太紧绷了,是一件特别累人的事。 过了半晌,简灵溪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是五楼密室,沈天河的书房在三楼,香香会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还是沈天河在电话里给了她什么暗示? 仔细回想了一遍,简灵溪什么发现都没有。 但她很清楚,沈天河是个狡猾的人,他不可能这样坐以待毙。 想到了这里,简灵溪往外走。 她手才碰到房门,有人先一步打开,简灵溪惊呼:“香香,小彤呢?” “你竟然绑架了主人?”香香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仿佛简灵溪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不是我绑架了他,是我救了他。”简灵溪冷静以对。 “你当我是傻瓜吗?”香香怒极,作势要扑上前。 简灵溪大喝一声:“你冷静点,他就在里面,你可以自己进去问他。” 香香拔出一把枪,对准简灵溪:“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这里是洛天城,任你是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五指山。” 两个人相处久了,一些行为模式都一样了。 香香冲进密室,见沈天河倒在地上,人虽清醒着,却显得狼狈不堪,她一颗心高悬着,恨不能冲出去把简灵溪毒打一顿。 主人在她眼前一直优雅尊贵,宛如神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狼狈? 该死的,简灵溪,她到底对主人做了什么? “别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沈天河怒吼一声,香香心一颤。 忙垂下眼睑,恭敬地说:“是。” “把小彤还给她。”沈天河动弹不得,但他在香香心中仍威严十足。 “什么?”香香震惊,简灵溪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竟让主人为她改变主意。而且,主人看上去像是受了她的威胁。 沈天河眼中射出一道寒光:“我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不敢。”香香忙恭顺地说。 “那还不快去办。”沈天河又大吼一声,他最近喝惯了香香的血,她离自己这么近,他又有些渴望了。 但他必须要忍,这是一种瘾,就像毒一样。 戒了生理上的,还要戒掉心理上的才行。 香香临走前,沈天河给她使了个眼色。 简灵溪拦在门口,追问:“小彤在哪里?” “她就在这洛天城里,我等下就带她过来。”香香看着简灵溪,眼底的恨意很浓,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 “我跟你一起去。”简灵溪坚持。 “大小姐,主人还在这里,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香香更气了,什么时候洛天城成了别人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 “小彤胆子小,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是再受到惊吓,后果不堪设想。”简灵溪也不隐瞒,相信他们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带她一起去。”沈天河发话,香香不敢不从。 一路带着简灵溪坐电梯来到地下室,她亲自开车,驶向南边的一幢独立别墅。 这里真的特别特别美,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精雕细琢,像极了艺术品。 可此时此刻所有景色都染了血,这里并不干净,这地下不知藏了多少具无人知道的白骨。 一想到此,简灵溪就更迫切想见小彤。 终于,车停下了,香香先下车,简灵溪迫不及待跟着下来,进了屋,小彤就在沙发上玩,见到她十分惊喜:“姐,你怎么来了?”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为你去死 简灵溪狂奔进去,来到小彤面前,医者本能,她抓起她的手,仔仔细细给她把了个脉,确定沈天河没有让香香给她下药时,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 失而复得的激动下,简灵溪一把将小彤揽入怀里。 “姐,你怎么了?”小彤乖乖任由她抱着,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小心翼翼地问。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慢慢松开了手,她不想吓到妹妹。 “小彤,你没事?”看着妹妹绝美的脸庞,简灵溪怜爱地问。 “没事,我挺好的。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她已经恢复神智了,不再单纯得一无所知。她感受得到姐姐的惊惶和无助,她是在为自己担心。 不想因此吓到小彤,简灵溪收起惊惶,轻抚了下她的脸颊:“真的没什么事,就是你不在姐姐身边,我怕你不习惯,会害怕。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姐姐,你在骗我!”清透的水眸看着简灵溪,不是疑问,是肯定句:“姐,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之前是我无知,无法替你分担,现在我懂事了,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负累。” 小彤的话让简灵溪感动极了,她一下子就长大了,将缺失的十几年时光都还回来了。 香香跟着进来,不顾她们姐妹情深,冷冷地说:“简灵溪,人你也见到了,快说,你对主人做了什么?” 香香的气势十足,没了温柔亲切,只剩下刺人的寒霜,小彤吓了一大跳。 而她这一次不是躲在简灵溪怀里,她站起来,挡在前面,替姐姐挡去危险。 简灵溪惊讶于小彤的举动,心下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香香冷哼,丝毫不将她们姐妹俩的抵抗放在眼里,这里可是洛天城,就算南宫萧谨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是简灵溪和简若彤。 “简灵溪,你提的条件我都满足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对主人做了些什么?”香香压抑不住对沈天河的关心,露出了破绽。 简灵溪并不隐瞒,直视着香香的眼睛:“你也是他的血童之一?你手上的伤不是什么自己割的,而是被吸血的伤口,对不对?” “你……”香香震惊了,她怎么会知道? “你不必这么震惊,他已经全告诉我了。香香,你知道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简灵溪严肃地问,她看得出来,香香对沈天河有很深的情意。 “我是学医的,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就白学了。香香,你现在气血两亏,应该多休息,补补血。当然,你流失的不仅仅是血,还有精元,这需要慢慢调理,更需要一味药辅助。”简灵溪替她诊疗。 跟在沈天河身边这么多年了,帮他处理了这么多事,她当然知道那些血童最后的下场。但她不后悔,因为她爱他。 只要他能活下去,她愿意牺牲自己。 然,最近他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她很揪心。 血童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当的,要符合很多苛刻的条件。她庆幸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去死,她无怨无悔,并且感觉是一件十分荣幸且幸福的事。 “什么药?”香香脱口而出,她着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延长自己的性命,多救主人几天。 他现在手里没有合适的血童了,如果她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 简灵溪看得出香香对沈天河情深意重,不禁心颤,这样爱有些可怕,非一般人的想法。 不过,能跟在沈天河身边这么多年,还深得他的信任,必是跟他灵魂契合的人。 世上之人千千万,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她不想用自己的主观去改变谁,有些人天生如此,她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 其实,只要不害人,谁都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血噬草。”简灵溪报出药名,香香双眼发亮:“这味草药主人有,你会用吗?” “嗯。”简灵溪点点头,沈家医书上记载着很多古老偏方,只是,这些方子上的药引很多都灭绝了,要在工业化的现代找到代替品实在太难了。 “你愿意救我?”香香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简灵溪点头:“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 “你没有任何条件?”香香不信,这世上之人没有一个是真正无私的。 尤其是简灵溪,她现在被困在这里,肯定有机会立马想逃,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简灵溪不辜香香所望,直截了当。 香香冷笑:“很抱歉,我不能放了你们。” “我不是想让你放了我们,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简灵溪坦然看着香香的眼睛。 “真的就一个问题?”香香满脸疑惑,她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是的。”简灵溪答得铿锵有力。 垂下眼睑,香香理智在挣扎,她想活下去,可她不能背叛主人。 简灵溪并不逼她,而是紧紧搂着小彤,小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挨着姐姐,也不多问,虽然她听不懂她们的对话。 但有姐姐在身边,她就安心。 她相信姐姐一定可以带她离开这里,还有姐夫,一定会来接她们。 这样的信心源自于信念,她与姐姐手牵手。 过了好半晌,香香才战胜心魔:“你问。” 简灵溪也不客气,直截了当:“舅舅是不是跟一个戴面具的神秘人来往?” 香香没有回答,但她震惊的表情已经泄露了答案。 果然是他,他在背后操控着一切,他到底是谁? “你去把血噬草拿来,我给你配一副药,你服用了,可以多延长一些时间。药,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不能再奔波劳碌,费心费神了。”简灵溪叮嘱。 香香惊疑地看着她,眼底布满不可。 简灵溪也不介意:“信不信由你,我不强求。我给舅舅扎了一套针,他现在能撑几天。其实,他的返童果不是无药可解。” “你有什么办法?”香香冲上前,一把抓住简灵溪的手,比听到自己有救时还要激动万分。 “香香,你真的这么爱他?”简灵溪郑重地问。 脸色一红,香香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简灵溪都看出来了? 那主人呢?他是否也感觉到了她的情意? 简灵溪并不逼她,有些事急不来,她必须先得到香香的信任,她才无条件听她的话。 “你都心甘情愿为他牺牲自己,难道就不敢承认对他的感情?”简灵溪问。 “是,我爱他。他救了我,让我免于沦落到那种肮脏的地方,他给了我权利,让我替他掌管这么大的城堡。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包括自尊和骄傲。他不仅救了我的人,还救了我的灵魂。或许他在别人眼里不是好人,但他在我心目中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神。”香香大声喊出对沈天河的崇拜和爱。 “别说当血童了,就算他现在要我去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香香满脸坚定。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赞同于爱上一种信仰。 不管对错,哪怕全世界都恨他,他在她心目中就是最完美的男人。 简灵溪是震撼的,这样强烈的爱,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勇气去承受。她有些敬佩香香了,一个忠于自己感情的女人,虽然有些傻,但勇气可嘉。 简灵溪也不卖关子:“返童果真正的解药,就是另一颗返童果。” “你是说,这世上还有另一颗返童果?”香香激动万分。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为你去死 简灵溪狂奔进去,来到小彤面前,医者本能,她抓起她的手,仔仔细细给她把了个脉,确定沈天河没有让香香给她下药时,一颗高悬的心才放下。 失而复得的激动下,简灵溪一把将小彤揽入怀里。 “姐,你怎么了?”小彤乖乖任由她抱着,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小心翼翼地问。 深吸几口气,简灵溪慢慢松开了手,她不想吓到妹妹。 “小彤,你没事?”看着妹妹绝美的脸庞,简灵溪怜爱地问。 “没事,我挺好的。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她已经恢复神智了,不再单纯得一无所知。她感受得到姐姐的惊惶和无助,她是在为自己担心。 不想因此吓到小彤,简灵溪收起惊惶,轻抚了下她的脸颊:“真的没什么事,就是你不在姐姐身边,我怕你不习惯,会害怕。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姐姐,你在骗我!”清透的水眸看着简灵溪,不是疑问,是肯定句:“姐,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之前是我无知,无法替你分担,现在我懂事了,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负累。” 小彤的话让简灵溪感动极了,她一下子就长大了,将缺失的十几年时光都还回来了。 香香跟着进来,不顾她们姐妹情深,冷冷地说:“简灵溪,人你也见到了,快说,你对主人做了什么?” 香香的气势十足,没了温柔亲切,只剩下刺人的寒霜,小彤吓了一大跳。 而她这一次不是躲在简灵溪怀里,她站起来,挡在前面,替姐姐挡去危险。 简灵溪惊讶于小彤的举动,心下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香香冷哼,丝毫不将她们姐妹俩的抵抗放在眼里,这里可是洛天城,就算南宫萧谨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是简灵溪和简若彤。 “简灵溪,你提的条件我都满足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对主人做了些什么?”香香压抑不住对沈天河的关心,露出了破绽。 简灵溪并不隐瞒,直视着香香的眼睛:“你也是他的血童之一?你手上的伤不是什么自己割的,而是被吸血的伤口,对不对?” “你……”香香震惊了,她怎么会知道? “你不必这么震惊,他已经全告诉我了。香香,你知道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简灵溪严肃地问,她看得出来,香香对沈天河有很深的情意。 “我是学医的,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就白学了。香香,你现在气血两亏,应该多休息,补补血。当然,你流失的不仅仅是血,还有精元,这需要慢慢调理,更需要一味药辅助。”简灵溪替她诊疗。 跟在沈天河身边这么多年了,帮他处理了这么多事,她当然知道那些血童最后的下场。但她不后悔,因为她爱他。 只要他能活下去,她愿意牺牲自己。 然,最近他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她很揪心。 血童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当的,要符合很多苛刻的条件。她庆幸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去死,她无怨无悔,并且感觉是一件十分荣幸且幸福的事。 “什么药?”香香脱口而出,她着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延长自己的性命,多救主人几天。 他现在手里没有合适的血童了,如果她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 简灵溪看得出香香对沈天河情深意重,不禁心颤,这样爱有些可怕,非一般人的想法。 不过,能跟在沈天河身边这么多年,还深得他的信任,必是跟他灵魂契合的人。 世上之人千千万,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她不想用自己的主观去改变谁,有些人天生如此,她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 其实,只要不害人,谁都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血噬草。”简灵溪报出药名,香香双眼发亮:“这味草药主人有,你会用吗?” “嗯。”简灵溪点点头,沈家医书上记载着很多古老偏方,只是,这些方子上的药引很多都灭绝了,要在工业化的现代找到代替品实在太难了。 “你愿意救我?”香香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简灵溪点头:“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 “你没有任何条件?”香香不信,这世上之人没有一个是真正无私的。 尤其是简灵溪,她现在被困在这里,肯定有机会立马想逃,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简灵溪不辜香香所望,直截了当。 香香冷笑:“很抱歉,我不能放了你们。” “我不是想让你放了我们,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简灵溪坦然看着香香的眼睛。 “真的就一个问题?”香香满脸疑惑,她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是的。”简灵溪答得铿锵有力。 垂下眼睑,香香理智在挣扎,她想活下去,可她不能背叛主人。 简灵溪并不逼她,而是紧紧搂着小彤,小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挨着姐姐,也不多问,虽然她听不懂她们的对话。 但有姐姐在身边,她就安心。 她相信姐姐一定可以带她离开这里,还有姐夫,一定会来接她们。 这样的信心源自于信念,她与姐姐手牵手。 过了好半晌,香香才战胜心魔:“你问。” 简灵溪也不客气,直截了当:“舅舅是不是跟一个戴面具的神秘人来往?” 香香没有回答,但她震惊的表情已经泄露了答案。 果然是他,他在背后操控着一切,他到底是谁? “你去把血噬草拿来,我给你配一副药,你服用了,可以多延长一些时间。药,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不能再奔波劳碌,费心费神了。”简灵溪叮嘱。 香香惊疑地看着她,眼底布满不可。 简灵溪也不介意:“信不信由你,我不强求。我给舅舅扎了一套针,他现在能撑几天。其实,他的返童果不是无药可解。” “你有什么办法?”香香冲上前,一把抓住简灵溪的手,比听到自己有救时还要激动万分。 “香香,你真的这么爱他?”简灵溪郑重地问。 脸色一红,香香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简灵溪都看出来了? 那主人呢?他是否也感觉到了她的情意? 简灵溪并不逼她,有些事急不来,她必须先得到香香的信任,她才无条件听她的话。 “你都心甘情愿为他牺牲自己,难道就不敢承认对他的感情?”简灵溪问。 “是,我爱他。他救了我,让我免于沦落到那种肮脏的地方,他给了我权利,让我替他掌管这么大的城堡。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包括自尊和骄傲。他不仅救了我的人,还救了我的灵魂。或许他在别人眼里不是好人,但他在我心目中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神。”香香大声喊出对沈天河的崇拜和爱。 “别说当血童了,就算他现在要我去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香香满脸坚定。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赞同于爱上一种信仰。 不管对错,哪怕全世界都恨他,他在她心目中就是最完美的男人。 简灵溪是震撼的,这样强烈的爱,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勇气去承受。她有些敬佩香香了,一个忠于自己感情的女人,虽然有些傻,但勇气可嘉。 简灵溪也不卖关子:“返童果真正的解药,就是另一颗返童果。” “你是说,这世上还有另一颗返童果?”香香激动万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相信你一次 “是的。”简灵溪点点头:“返童果,不止一颗,一般都是成双出现的。一颗是毒,另一颗是解药。单食一颗,或许可以留驻青春,但副作用特别大。就像舅舅,他必须用童血来压制。” “可这世上另一颗在哪里?”最初的激动过后,现实打碎了她的梦。 主人也是一代名医,简灵溪知道的事,他肯定也清楚。如果真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他不会让自己这么痛苦。 “返童果是成双成对的,那一颗必然在那个人的手上。”简灵溪大胆下了定论。 香香瞪大双眼:“你是说,神秘人?” “没错。”简灵溪重重点头,松开了小彤的手,走向香香:“现在只有你可以救他了。” “我?”香香指着自己,一脸迷茫。 “你是舅舅最信任的人,掌管着洛天城的一切,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从什么地方来……”简灵溪给她提供了一条思路。 香香如梦初醒,冷冷看着简灵溪:“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机这么深,挖了个陷阱,诱导我一步步往里跳。” “是陷阱,还是机会,你自己想清楚。香香,我们都是凡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是不是在害你,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简灵溪并不介意被误会。 要说服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若非香香失血太多,精力不能集中,她很难瓦解她的意志,套出她的话。 神秘人真是太可怕了,无孔不入,这一次她非把他揪出来不可。否则,他们将永无宁日。最重要的是,小彤体内的毒,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香香转过身去,蹙眉沉思。 不,刚刚主人给她的信号,不是要她听从简灵溪的话。而是尽量给她制造麻烦,不让她这么轻易带走小彤。 她如果答应跟她合作,岂不是违背了主人的吩咐? 而且,那个人神出鬼没,她只是偶尔见过一回,就被主人严正警告。说以后遇见了就马上避开,不能跟他碰面。 她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可以听信简灵溪的话吗? 香香陷入两难的抉择,简灵溪并不急于干涉她,只专注着小彤的心理变化,紧紧牵着她的手,让她放下心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香香突然身体晃了晃,往一旁倒去。 简灵溪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了她,见她脸色发白,连唇都起了皮屑,她忙从自己的医药包里取出一颗药丸,欲给香香服下。 已经浑身绵软无力的香香,不敢服用:“简灵溪,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知道,我是个医者,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人。香香,我看得出来,你对舅舅情深义重,你甘心成为他的血童,可是,你死了,谁来照顾他?”简灵溪一句话,如同巨雷在香香耳边轰鸣。 拒绝的动作顿在半空,看向简灵溪:“主人并不是真心想救你们,你怎么会真心帮他?” “人和人是不同的,我不会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妈妈在教我医术的第一天,就告诉我,医学是把双刃剑,既能救人,也可以杀人。若我学了医,就要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绝对不可以用医术害人。我和小彤小时候过得很不好,我的愿望很简单,也很平凡。只希望将来一家人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和和蔼蔼在一起。”简灵溪看着香香的眼睛,目光十分真诚。 小彤小跑步来到香香跟前,一脸真诚地说:“香香姐,我刚刚清醒,不是太懂你们在说什么,但请你相信我姐姐,她一言九鼎,绝对不会骗人的。” 简灵溪欣慰地转身,朝小彤一笑。 “姐,我知道我的体内有毒,你一直在想办法替我解毒,是不是?”小彤仿佛瞬间就长大了,她的话让简灵溪泪目,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彤……”她只能唤着她的名字,心里沉甸甸的。 小彤上前,抓起简灵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姐,之前我懵懵懂懂,表达不出来,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的。姐,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我不怕死的,真的,只希望你不要再为我冒险了。” 泪在眼眶打转,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彤的话。 她真的好感动好感动,只是,她不喜欢她说这样丧气的话:“小彤,姐姐一定会救你的,一定。” “嗯。”小彤重重点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姐,我相信,永远永远相信你。” 简灵溪忍不住将小彤揽入怀里,姐妹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看着这一幕,香香心底冷硬的弦被触动了,发出阵阵轰鸣。 她失忆过,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从她有记忆起,就是主人救了她。这么多年来,主人是她的唯一,她也曾动过寻找自己身世的念头。 可毫无线索,她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印记,也没有物件。她就像被遗落在茫茫人海里一粒尘埃,她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主人身上。 久而久之,他成了她的唯一。 是精神寄托,更是信仰。 如今看着简灵溪和小彤姐妹情深的样子,她好感动,心弦被重重拨了一下,弹回来,疼痛万分。 突然,她心中升起一股诡异而坚定的想法。 她不想让她们姐妹再分开了,她要帮小彤解除身上的毒。 “把药给我。”香香突然开口,简灵溪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话。 她愿意吃她的药,就是相信她的话。 “香香,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简灵溪推开小彤,将药丸放在掌心里,双手递到香香面前。 既然做了选择,就无怨无悔。 香香单手拿起药丸,放进嘴里,目光坚定,仰头咽了下去。 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一股沁凉的感觉由脾肺间升起,悄悄漫延开来。她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虽然她只懂一些皮毛,但她知道,这药是好药。 简灵溪说:“你尽快去拿血噬草。” “不急。灵溪,我要告诉你,你运气很好。每个月的今天,神秘人都会来找主人。”香香道出了惊人之语。 “真的吗?”简灵溪期待又害怕,南宫萧谨不在,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交出解药? “是。”香香重重点头。 “有固定的时间吗?”压下重重惊惶,简灵溪要自己好好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 他神出鬼没,错过了这一次,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有,子夜。”香香不再有所隐瞒。 简灵溪凝眉沉思,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她有什么筹码,能和神秘人做交换? 对,她有。 他为什么要把返童果给沈天河吃? 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中,只遇不可求。他既然能得到,代表他肯定尽力找寻过。 虽然她并渴望长生不老,但不否认长生不老对某些人而言,是极致的诱惑。越是有权势的人,越渴望永生,因为舍不得放下自己所有的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简灵溪附在香香耳边说了些什么。 香香看向她:“你真的说到做到?” “我和小彤都在洛天城,我们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简灵溪赌上自己和小彤,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好,我相信你一次。”香香目光坚定,为了主人,她愿意拼尽一切。 …… 夜,如期而至。 夏日的夜,夹着花香,吹来阵阵沁人的凉意。 一架直升飞机,准时停在洛天城的草坪上。 机身印有特殊的符号,得到沈天河特许,可以随意进出,任何人皆不得阻拦。不仅如此,看到直升飞机降落,就得回避。 不管在做什么,都必须立刻回自己的房间去。否则,后果自负。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相信你一次 “是的。”简灵溪点点头:“返童果,不止一颗,一般都是成双出现的。一颗是毒,另一颗是解药。单食一颗,或许可以留驻青春,但副作用特别大。就像舅舅,他必须用童血来压制。” “可这世上另一颗在哪里?”最初的激动过后,现实打碎了她的梦。 主人也是一代名医,简灵溪知道的事,他肯定也清楚。如果真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他不会让自己这么痛苦。 “返童果是成双成对的,那一颗必然在那个人的手上。”简灵溪大胆下了定论。 香香瞪大双眼:“你是说,神秘人?” “没错。”简灵溪重重点头,松开了小彤的手,走向香香:“现在只有你可以救他了。” “我?”香香指着自己,一脸迷茫。 “你是舅舅最信任的人,掌管着洛天城的一切,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从什么地方来……”简灵溪给她提供了一条思路。 香香如梦初醒,冷冷看着简灵溪:“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机这么深,挖了个陷阱,诱导我一步步往里跳。” “是陷阱,还是机会,你自己想清楚。香香,我们都是凡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是不是在害你,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简灵溪并不介意被误会。 要说服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若非香香失血太多,精力不能集中,她很难瓦解她的意志,套出她的话。 神秘人真是太可怕了,无孔不入,这一次她非把他揪出来不可。否则,他们将永无宁日。最重要的是,小彤体内的毒,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香香转过身去,蹙眉沉思。 不,刚刚主人给她的信号,不是要她听从简灵溪的话。而是尽量给她制造麻烦,不让她这么轻易带走小彤。 她如果答应跟她合作,岂不是违背了主人的吩咐? 而且,那个人神出鬼没,她只是偶尔见过一回,就被主人严正警告。说以后遇见了就马上避开,不能跟他碰面。 她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可以听信简灵溪的话吗? 香香陷入两难的抉择,简灵溪并不急于干涉她,只专注着小彤的心理变化,紧紧牵着她的手,让她放下心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香香突然身体晃了晃,往一旁倒去。 简灵溪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了她,见她脸色发白,连唇都起了皮屑,她忙从自己的医药包里取出一颗药丸,欲给香香服下。 已经浑身绵软无力的香香,不敢服用:“简灵溪,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知道,我是个医者,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人。香香,我看得出来,你对舅舅情深义重,你甘心成为他的血童,可是,你死了,谁来照顾他?”简灵溪一句话,如同巨雷在香香耳边轰鸣。 拒绝的动作顿在半空,看向简灵溪:“主人并不是真心想救你们,你怎么会真心帮他?” “人和人是不同的,我不会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妈妈在教我医术的第一天,就告诉我,医学是把双刃剑,既能救人,也可以杀人。若我学了医,就要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绝对不可以用医术害人。我和小彤小时候过得很不好,我的愿望很简单,也很平凡。只希望将来一家人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和和蔼蔼在一起。”简灵溪看着香香的眼睛,目光十分真诚。 小彤小跑步来到香香跟前,一脸真诚地说:“香香姐,我刚刚清醒,不是太懂你们在说什么,但请你相信我姐姐,她一言九鼎,绝对不会骗人的。” 简灵溪欣慰地转身,朝小彤一笑。 “姐,我知道我的体内有毒,你一直在想办法替我解毒,是不是?”小彤仿佛瞬间就长大了,她的话让简灵溪泪目,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彤……”她只能唤着她的名字,心里沉甸甸的。 小彤上前,抓起简灵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姐,之前我懵懵懂懂,表达不出来,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的。姐,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我不怕死的,真的,只希望你不要再为我冒险了。” 泪在眼眶打转,简灵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彤的话。 她真的好感动好感动,只是,她不喜欢她说这样丧气的话:“小彤,姐姐一定会救你的,一定。” “嗯。”小彤重重点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姐,我相信,永远永远相信你。” 简灵溪忍不住将小彤揽入怀里,姐妹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看着这一幕,香香心底冷硬的弦被触动了,发出阵阵轰鸣。 她失忆过,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从她有记忆起,就是主人救了她。这么多年来,主人是她的唯一,她也曾动过寻找自己身世的念头。 可毫无线索,她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印记,也没有物件。她就像被遗落在茫茫人海里一粒尘埃,她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主人身上。 久而久之,他成了她的唯一。 是精神寄托,更是信仰。 如今看着简灵溪和小彤姐妹情深的样子,她好感动,心弦被重重拨了一下,弹回来,疼痛万分。 突然,她心中升起一股诡异而坚定的想法。 她不想让她们姐妹再分开了,她要帮小彤解除身上的毒。 “把药给我。”香香突然开口,简灵溪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话。 她愿意吃她的药,就是相信她的话。 “香香,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简灵溪推开小彤,将药丸放在掌心里,双手递到香香面前。 既然做了选择,就无怨无悔。 香香单手拿起药丸,放进嘴里,目光坚定,仰头咽了下去。 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一股沁凉的感觉由脾肺间升起,悄悄漫延开来。她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虽然她只懂一些皮毛,但她知道,这药是好药。 简灵溪说:“你尽快去拿血噬草。” “不急。灵溪,我要告诉你,你运气很好。每个月的今天,神秘人都会来找主人。”香香道出了惊人之语。 “真的吗?”简灵溪期待又害怕,南宫萧谨不在,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交出解药? “是。”香香重重点头。 “有固定的时间吗?”压下重重惊惶,简灵溪要自己好好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 他神出鬼没,错过了这一次,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有,子夜。”香香不再有所隐瞒。 简灵溪凝眉沉思,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她有什么筹码,能和神秘人做交换? 对,她有。 他为什么要把返童果给沈天河吃? 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中,只遇不可求。他既然能得到,代表他肯定尽力找寻过。 虽然她并渴望长生不老,但不否认长生不老对某些人而言,是极致的诱惑。越是有权势的人,越渴望永生,因为舍不得放下自己所有的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简灵溪附在香香耳边说了些什么。 香香看向她:“你真的说到做到?” “我和小彤都在洛天城,我们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简灵溪赌上自己和小彤,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好,我相信你一次。”香香目光坚定,为了主人,她愿意拼尽一切。 …… 夜,如期而至。 夏日的夜,夹着花香,吹来阵阵沁人的凉意。 一架直升飞机,准时停在洛天城的草坪上。 机身印有特殊的符号,得到沈天河特许,可以随意进出,任何人皆不得阻拦。不仅如此,看到直升飞机降落,就得回避。 不管在做什么,都必须立刻回自己的房间去。否则,后果自负。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爱恨情仇 一名戴着面具的男人从直升飞机上下来,钻进停在一旁的跑车,直接驶向沈天河所在的主别墅。 夜深人静,早就习惯的守卫,纷纷避开,跑车畅通无阻,直抵别墅。 男人下了车,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门,径直走向电梯。他对这里的一切相当熟悉,宛如在自己家一样。 他来到沈天河的书房,取出钥匙直接开了门,随手按亮了墙上的灯。 令他意外的是,沈天河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地看着他。 “看来你这一次的血童质量不太好,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他走到沈天河面前,取出一颗药放在他面前。 沈天河没有如之前那样,迫不及待服下,而是静静看着他。 神秘人觉察出了不对劲:“你不是沈天河!” 说话的同时,他疾步往后退,只可惜慢了一步,门被从外面锁住,他出不去了。 坐在沙发上“沈天河”慢慢站起来,撕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俊逸又霸气的容颜。 “南宫萧谨,你真令我刮目相看。”神秘人并不害怕,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寒气森森。 “取下你的面具,南宫杰。”南宫萧谨直接拆穿他的身份。 神秘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快如闪电,却还是让南宫萧谨捕捉到了。 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妥协的意思。 最后神秘人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和南宫萧谨有些相似的脸。没错,他就是南宫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先生。 随意将面具扔在沙发上,南宫杰坐了下来,姿态从容而优雅,丝毫没有被人拆穿,抓个现形的窘迫感。 “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强,不仅能认出我来,还能让沈天河配合你,不错,不错。”南宫杰毫不吝啬地赞美。 “你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想要什么?”南宫萧谨不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 “阿萧,你调查了这么久,应该多少查出了些,又何必再问?”南宫杰蛮不在乎,其实,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他躲在暗处太多年了,都快忘了阳光是什么了。 南宫萧谨咬牙切齿,怒视着他:“你为了逼我妈妈出来,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南宫杰猛然弹跳起来,一把揪扯住南宫萧谨的衣领:“你知道秀仪在哪里?” 南宫萧谨用力挣开了:“你不配知道。当年,你为了得到我妈妈,利用了梁安琪破坏他们的感情,让我妈妈伤心欲绝,只身离家。你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盘,想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我妈妈一开始还真被你迷惑了,跟你住在一起几个月。只可惜啊,你太沉不住气了,早早露出了马脚。妈妈看清你的真面目,她逃走了。可你不甘心,你一直在找她,一直在逼她。” 南宫萧谨越说,南宫杰眼睛睁得越大。 这些事,只有他跟秀仪知道。 一定是南宫萧谨找到她了,一定是。 哈哈……哈哈…… 他用了二十年时间,机关算尽,终于将她逼出来了,终于! 南宫杰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腾”一下站起来,快速靠近南宫萧谨,双眼瞪如铜铃:“秀仪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里?” 南宫萧谨强忍着想要狠揍他一顿的冲动,冷冷回瞪他:“我妈妈不会见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是吗?”南宫杰笑了起来,一张俊逸优雅的脸庞开始扭曲,变形,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气:“阿萧,在我面前耍心机,你还嫩了点。要知道,你所有的成长都是我一步步看着在眼里,包括你今天的成就,很多都是我促成的。阿萧,告诉我,你妈妈在哪里?我可以放过你,也可以把解药给简若彤。秀仪已经跟我躲了二十年猫猫了,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砰”地一下,南宫萧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狠狠给了南宫杰一拳。 他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他硬生生挨了南宫萧谨这一拳。因为,秀仪只肯见他。 哪怕他权势通天,都找不到她。 秀仪是个天使,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没人可以找得到她。 而南宫萧谨是她唯一的牵挂,也是软肋,唯有利用他,才让她心疼,她才会出来。 秀仪,秀仪,你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二十年了,我找了你好苦。我用尽一切,提升自己的能力,只为尽快找到你。我想长生不老,也是怕这辈子找不到你。 南宫杰重重抹去嘴角的血渍,一脸疯狂地看着南宫萧谨:“这一拳,我受了,快告诉我,秀仪在哪里?” “你想见我妈妈,下地狱去。”南宫萧谨又狠狠给了他一拳。 南宫杰仍没有还手,但眼神已经不再有愧,涌现出了浓浓的恨意:“南宫萧谨,受了你这两拳,我对你的愧疚已经一笔勾销了。你最好别再得寸进尺,否则,后果自负。” 他高高在上,丝毫不惧。 南宫萧谨不得不承认在气场上,他仍输南宫杰一截。 他的出身不比他差,阅历比他丰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背后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南宫萧谨退后了一步,冷冷看着他:“游艇爆炸,是你做的?” “没错。”南宫杰大方承认:“南宫雷鸣娶了梁安琪,还跟她生了一个女儿,秀仪都不在乎。这么多年来,她就像人间蒸发,不管我怎么找,就是寻不到一点点痕迹。她连雷鸣都可以放下,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果她对这世间还有任何留恋,那一定就是你。” “你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我并没有想要杀死你,所以,你只是受了伤。只是,我没想到你反将我一军,弄个假毁容,双腿也毁了。我知道你想引我出来,可你无形帮了我。你的情况越惨,秀仪就会越心疼,她出现的概率就越大。那段时间,我满心期待。我让陈琳虐待你,不让你有好日子过,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她是出现了,但她只找来了简灵溪,让她看守你,照顾你,自己并不出现。”说起这些事,南宫杰愤怒又挫败。 她为什么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他才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南宫雷鸣可以给她的一切,他一样能给,甚至比他好上千百万倍。 南宫雷鸣出轨了,背叛了她和家庭,她竟然惩罚他,只身离家,就是惩罚她自己。 这么多年了,她躲得无影无踪,他只能从她最在乎的人身上下手。 没想到,她比他想象中更能忍。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他这么做,究竟是在逼袁秀仪,还是他自己? 南宫萧谨压下愤怒,指着南宫杰:“你太卑鄙无耻了,为了一己私欲,连南宫大宅都下手,你就不怕蛇群会伤害到老爷子和三婶婶吗?” “沈兰?”南宫杰怔忡了一下,过了好半晌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妻子。 “呵呵……阿萧,你是不是觉得沈兰对你很好,很照顾,处处为你着想?”南宫杰突然讥讽地问。 也不等南宫萧谨答复,他继续说:“我喜欢秀仪的事,沈兰自始至终都知道。我没有隐瞒她,我告诉她,我只能娶她,给她一个名分,而她可以得到三房的荣华富贵。至于,可以得到多少,就要看她的本事了,我们之间就是一场纯粹的交易。嗯,她比想的做的还好。她救了老爷子,还待你如亲生,不管阿宸有没有出息,她的后半辈子都有依靠。” 南宫杰道出了一个个惊人的真相,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看来,他还是太重感情了,许多事被蒙在鼓里。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爱恨情仇 一名戴着面具的男人从直升飞机上下来,钻进停在一旁的跑车,直接驶向沈天河所在的主别墅。 夜深人静,早就习惯的守卫,纷纷避开,跑车畅通无阻,直抵别墅。 男人下了车,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门,径直走向电梯。他对这里的一切相当熟悉,宛如在自己家一样。 他来到沈天河的书房,取出钥匙直接开了门,随手按亮了墙上的灯。 令他意外的是,沈天河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地看着他。 “看来你这一次的血童质量不太好,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他走到沈天河面前,取出一颗药放在他面前。 沈天河没有如之前那样,迫不及待服下,而是静静看着他。 神秘人觉察出了不对劲:“你不是沈天河!” 说话的同时,他疾步往后退,只可惜慢了一步,门被从外面锁住,他出不去了。 坐在沙发上“沈天河”慢慢站起来,撕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俊逸又霸气的容颜。 “南宫萧谨,你真令我刮目相看。”神秘人并不害怕,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寒气森森。 “取下你的面具,南宫杰。”南宫萧谨直接拆穿他的身份。 神秘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快如闪电,却还是让南宫萧谨捕捉到了。 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妥协的意思。 最后神秘人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和南宫萧谨有些相似的脸。没错,他就是南宫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先生。 随意将面具扔在沙发上,南宫杰坐了下来,姿态从容而优雅,丝毫没有被人拆穿,抓个现形的窘迫感。 “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强,不仅能认出我来,还能让沈天河配合你,不错,不错。”南宫杰毫不吝啬地赞美。 “你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想要什么?”南宫萧谨不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 “阿萧,你调查了这么久,应该多少查出了些,又何必再问?”南宫杰蛮不在乎,其实,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他躲在暗处太多年了,都快忘了阳光是什么了。 南宫萧谨咬牙切齿,怒视着他:“你为了逼我妈妈出来,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南宫杰猛然弹跳起来,一把揪扯住南宫萧谨的衣领:“你知道秀仪在哪里?” 南宫萧谨用力挣开了:“你不配知道。当年,你为了得到我妈妈,利用了梁安琪破坏他们的感情,让我妈妈伤心欲绝,只身离家。你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盘,想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我妈妈一开始还真被你迷惑了,跟你住在一起几个月。只可惜啊,你太沉不住气了,早早露出了马脚。妈妈看清你的真面目,她逃走了。可你不甘心,你一直在找她,一直在逼她。” 南宫萧谨越说,南宫杰眼睛睁得越大。 这些事,只有他跟秀仪知道。 一定是南宫萧谨找到她了,一定是。 哈哈……哈哈…… 他用了二十年时间,机关算尽,终于将她逼出来了,终于! 南宫杰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腾”一下站起来,快速靠近南宫萧谨,双眼瞪如铜铃:“秀仪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里?” 南宫萧谨强忍着想要狠揍他一顿的冲动,冷冷回瞪他:“我妈妈不会见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是吗?”南宫杰笑了起来,一张俊逸优雅的脸庞开始扭曲,变形,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气:“阿萧,在我面前耍心机,你还嫩了点。要知道,你所有的成长都是我一步步看着在眼里,包括你今天的成就,很多都是我促成的。阿萧,告诉我,你妈妈在哪里?我可以放过你,也可以把解药给简若彤。秀仪已经跟我躲了二十年猫猫了,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砰”地一下,南宫萧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狠狠给了南宫杰一拳。 他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他硬生生挨了南宫萧谨这一拳。因为,秀仪只肯见他。 哪怕他权势通天,都找不到她。 秀仪是个天使,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没人可以找得到她。 而南宫萧谨是她唯一的牵挂,也是软肋,唯有利用他,才让她心疼,她才会出来。 秀仪,秀仪,你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二十年了,我找了你好苦。我用尽一切,提升自己的能力,只为尽快找到你。我想长生不老,也是怕这辈子找不到你。 南宫杰重重抹去嘴角的血渍,一脸疯狂地看着南宫萧谨:“这一拳,我受了,快告诉我,秀仪在哪里?” “你想见我妈妈,下地狱去。”南宫萧谨又狠狠给了他一拳。 南宫杰仍没有还手,但眼神已经不再有愧,涌现出了浓浓的恨意:“南宫萧谨,受了你这两拳,我对你的愧疚已经一笔勾销了。你最好别再得寸进尺,否则,后果自负。” 他高高在上,丝毫不惧。 南宫萧谨不得不承认在气场上,他仍输南宫杰一截。 他的出身不比他差,阅历比他丰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背后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南宫萧谨退后了一步,冷冷看着他:“游艇爆炸,是你做的?” “没错。”南宫杰大方承认:“南宫雷鸣娶了梁安琪,还跟她生了一个女儿,秀仪都不在乎。这么多年来,她就像人间蒸发,不管我怎么找,就是寻不到一点点痕迹。她连雷鸣都可以放下,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果她对这世间还有任何留恋,那一定就是你。” “你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我并没有想要杀死你,所以,你只是受了伤。只是,我没想到你反将我一军,弄个假毁容,双腿也毁了。我知道你想引我出来,可你无形帮了我。你的情况越惨,秀仪就会越心疼,她出现的概率就越大。那段时间,我满心期待。我让陈琳虐待你,不让你有好日子过,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她是出现了,但她只找来了简灵溪,让她看守你,照顾你,自己并不出现。”说起这些事,南宫杰愤怒又挫败。 她为什么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他才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南宫雷鸣可以给她的一切,他一样能给,甚至比他好上千百万倍。 南宫雷鸣出轨了,背叛了她和家庭,她竟然惩罚他,只身离家,就是惩罚她自己。 这么多年了,她躲得无影无踪,他只能从她最在乎的人身上下手。 没想到,她比他想象中更能忍。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他这么做,究竟是在逼袁秀仪,还是他自己? 南宫萧谨压下愤怒,指着南宫杰:“你太卑鄙无耻了,为了一己私欲,连南宫大宅都下手,你就不怕蛇群会伤害到老爷子和三婶婶吗?” “沈兰?”南宫杰怔忡了一下,过了好半晌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妻子。 “呵呵……阿萧,你是不是觉得沈兰对你很好,很照顾,处处为你着想?”南宫杰突然讥讽地问。 也不等南宫萧谨答复,他继续说:“我喜欢秀仪的事,沈兰自始至终都知道。我没有隐瞒她,我告诉她,我只能娶她,给她一个名分,而她可以得到三房的荣华富贵。至于,可以得到多少,就要看她的本事了,我们之间就是一场纯粹的交易。嗯,她比想的做的还好。她救了老爷子,还待你如亲生,不管阿宸有没有出息,她的后半辈子都有依靠。” 南宫杰道出了一个个惊人的真相,南宫萧谨眉头深锁,看来,他还是太重感情了,许多事被蒙在鼓里。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裙下之臣 “阿萧,你能查出我的身份,证明你的能力还不错。南宫集团交到你手里,老爷子也可以安心了。”话锋一转,南宫杰仿佛变成了一个人。 脸上的阴鸷不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欣慰。 他似乎在为南宫家后继有人感到开心,他这样的态度真是莫名其妙。 看懂了南宫萧谨脸上的疑惑,南宫杰主动说:“阿萧,你是不是认为我会偏袒自己的儿子?想让他继承南宫家的产业?” 南宫萧谨静静看着他,南宫杰已经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若非他最近行为十分浮躁,他也抓不住他的把柄,更不能顺藤摸瓜查清了一切。 之前他一直怀疑内鬼就在南宫家,因为他对南宫家的一切太熟悉了,包括对他和所有过往。 但由于南宫杰常年不在家,他更从没有表露过对南宫集团的野心,他的怀疑对象更多放在大房。 没想到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家族利益,而是私人感情。 他爱上自己的二嫂,机关算尽,拆散了他们的婚姻,还想用救世主的面目和她在一起。 仔细一想,毛骨悚然。 南宫萧谨不答,他就自言自语:“不,我不会,不会的。我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我不会让家产落在外姓人手里。” “外姓人?”南宫萧谨眯起眸子,这表面风光的南宫家到底藏了多少龌龊的事? “是的,我和沈兰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我心有所属,又怎么会碰她?沈兰以为给我下了药,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她并不知道,我才是制药的行家,她那一点药,我一闻就闻出来了。既然她想男人了,我就成全她,给她安排了个男人。”说起这样的事,南宫杰半分不自责,更不羞愧。 在这世上除了袁秀仪,没人可以牵动他的心。 他也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和秀仪在一起。 哪怕受万人唾弃,他也不在乎。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她怀孕了。我以为她会打掉,没想到她倒在大胆,半分不惧就生了下来。豪门大宅,没有一个儿子,是挺抬不起头来的。既然她要生,我也不介意,就当替我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了。但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杂种得到南宫集团的。”南宫杰每一句话都自私到令人发指。 他不常回来,南宫萧谨跟他见面的次数不多,对他更谈不上了解。 只是,沈兰真的对他很好,尤其是妈妈刚离开的那阵子。他谁都不想见,只想躲在自己的壳里,自己疗伤。是沈兰,是她耐心照顾着他,引导他一步步走出来。 虽然知道她对自己的好,是怀着目的的,可当时她扮演着妈妈的角色,安抚了他的惊恐和彷徨。 “你不是学金融管理的吗?怎么会制药?”压下内心的惊与怒,南宫萧谨问出重要的问题。 南宫杰“呵呵”一笑:“老爷子的风流韵事,你应该知道?” “古家?”南宫萧谨更加震惊了。 “没错,就是古家。一个传女不传男的制毒之家。”南宫杰满脸得意,他这一生愚弄了很多人,就是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个。 南宫萧谨就是脱口而出,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令人惊讶的答案。 南宫杰倒是来了兴致:“我出生在南宫家,从小老爷子就教我们经商之道,耳濡目染之下,我选择了金融专业,可真正学的时候,我发现我并不喜欢商业。我倒是对制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老爷子不同意我转专业。我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差,那段时间,我经常到隔壁的医学院去旁听。越听,我越觉得自己应该从医。我从小就喜欢读书,各种类型的书,看得很杂,什么都懂一点,医书也看过不少,尤其是博大精深的传统中医。就这样,我虚度了两年大学时光,直到我无意间遇到了古月红。” 这些事,他藏在心底太多太多了,现在有了一个宣泄口,他倒是不介意说出来。 南宫萧谨恍然大悟,古月红是放荡不羁的女人,她没有廉耻心。 她喜欢老爷子,老爷子最终没有选择她。 老爷子一直说,三个儿子当中,老三是跟他长得最像的。 就算现在的南宫杰浑身上下都有老爷子的影子,可想而知,他上大学的时候,跟年轻时的老爷子长得有多像。他完全可以满足古月红对老爷子的幻想。 “你跟她在一起了?”纵然知道这样问会撕开他的伤口,令他难堪,南宫萧谨还是问出了口。 事出必有因,南宫杰会一直缠着他妈妈不放,跟他偏执的个性有关。 南宫杰看向南宫萧谨,眼底浮现出了恨意,唇角却往上翘:“南宫萧谨,你很幸运,古月红看上的男人,一定会得到。” “哼,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南宫萧谨冷哼,被古月红看上不是他的错,却是他一生的耻辱。 “你错了,我是自愿的。”南宫杰语出惊人:“当年的古月红特别美,性感又风情,这样的女人对还是学生的我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南宫萧谨沉默看着南宫杰,原来他早就三观不正,心理扭曲。 “后来我知道了她的身份,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她是她,老爷子是老爷子,他们只是相遇一场,并没有特别的关系,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直到现在他仍不后悔跟古月红的那段情,是她带他领略了人间风情,让他知道原来人有各种活法。 他不必照老爷子规划的路,一直往前走,他可以天马行空,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古月红对他不错,知道他对中医,对制药很有兴趣,她就教他。她说他是她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他算是半路出家,但他学的很快。 一本医书,他往往一天就能背完,并且能在往后的实践中灵活运用。 是古月红带领他走进医学这个玄妙而有趣的世界,他们各取所需,极有默契。所以,到现在他都感激她。 南宫杰的话震碎了南宫萧谨的三观,老爷子那样一个正能量的人,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又毫无羞耻感的儿子? 当然了,这不能怪老爷子,他是自己长残的。 话说到了这里,一切真相大白。 他从小到大所经历的种种,全拜南宫杰的自私所赐。 南宫萧谨站起来,大步往外走,这里他半秒都呆不下去。他怕自己再跟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会忍不住杀了他。 像他这样卑鄙龌龊的人,不值得他动手。 “站住!”南宫杰冷冷一喝:“南宫萧谨,你不会不知道沈天河都是我的傀儡?” 浑身一僵,南宫萧谨顿住脚步:“你不是被我们逼出来的,而是你自己不甘于在幕后了,想要走到台前来?” “当然,否则,就凭你和简灵溪?”南宫杰自信满满,双手插在口袋里:“别忘了,简若彤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 “你……”南宫萧谨怒瞪着他。 南宫杰拍了拍身上微皱的衣服,重新坐下:“年轻人,别这么沉不住气,我们谈谈。” “我跟你无话可谈。”南宫萧谨直接拒绝。 “是吗?阿萧,好歹我也是你三叔,你这么对待长辈,像话吗?”南宫杰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南宫萧谨被气笑了,二话没说,拉开门往外走。 “阿萧,我给你半个小时的考虑,告诉我,你妈妈的下落,我把简若彤的解药给你。只有半个小时哦,别忘了。”南宫杰满脸是笑,自信满满,毫不在乎门被重重甩上。 他很快会回来求他的。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裙下之臣 “阿萧,你能查出我的身份,证明你的能力还不错。南宫集团交到你手里,老爷子也可以安心了。”话锋一转,南宫杰仿佛变成了一个人。 脸上的阴鸷不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欣慰。 他似乎在为南宫家后继有人感到开心,他这样的态度真是莫名其妙。 看懂了南宫萧谨脸上的疑惑,南宫杰主动说:“阿萧,你是不是认为我会偏袒自己的儿子?想让他继承南宫家的产业?” 南宫萧谨静静看着他,南宫杰已经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若非他最近行为十分浮躁,他也抓不住他的把柄,更不能顺藤摸瓜查清了一切。 之前他一直怀疑内鬼就在南宫家,因为他对南宫家的一切太熟悉了,包括对他和所有过往。 但由于南宫杰常年不在家,他更从没有表露过对南宫集团的野心,他的怀疑对象更多放在大房。 没想到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家族利益,而是私人感情。 他爱上自己的二嫂,机关算尽,拆散了他们的婚姻,还想用救世主的面目和她在一起。 仔细一想,毛骨悚然。 南宫萧谨不答,他就自言自语:“不,我不会,不会的。我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我不会让家产落在外姓人手里。” “外姓人?”南宫萧谨眯起眸子,这表面风光的南宫家到底藏了多少龌龊的事? “是的,我和沈兰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我心有所属,又怎么会碰她?沈兰以为给我下了药,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她并不知道,我才是制药的行家,她那一点药,我一闻就闻出来了。既然她想男人了,我就成全她,给她安排了个男人。”说起这样的事,南宫杰半分不自责,更不羞愧。 在这世上除了袁秀仪,没人可以牵动他的心。 他也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和秀仪在一起。 哪怕受万人唾弃,他也不在乎。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她怀孕了。我以为她会打掉,没想到她倒在大胆,半分不惧就生了下来。豪门大宅,没有一个儿子,是挺抬不起头来的。既然她要生,我也不介意,就当替我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了。但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杂种得到南宫集团的。”南宫杰每一句话都自私到令人发指。 他不常回来,南宫萧谨跟他见面的次数不多,对他更谈不上了解。 只是,沈兰真的对他很好,尤其是妈妈刚离开的那阵子。他谁都不想见,只想躲在自己的壳里,自己疗伤。是沈兰,是她耐心照顾着他,引导他一步步走出来。 虽然知道她对自己的好,是怀着目的的,可当时她扮演着妈妈的角色,安抚了他的惊恐和彷徨。 “你不是学金融管理的吗?怎么会制药?”压下内心的惊与怒,南宫萧谨问出重要的问题。 南宫杰“呵呵”一笑:“老爷子的风流韵事,你应该知道?” “古家?”南宫萧谨更加震惊了。 “没错,就是古家。一个传女不传男的制毒之家。”南宫杰满脸得意,他这一生愚弄了很多人,就是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个。 南宫萧谨就是脱口而出,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令人惊讶的答案。 南宫杰倒是来了兴致:“我出生在南宫家,从小老爷子就教我们经商之道,耳濡目染之下,我选择了金融专业,可真正学的时候,我发现我并不喜欢商业。我倒是对制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老爷子不同意我转专业。我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差,那段时间,我经常到隔壁的医学院去旁听。越听,我越觉得自己应该从医。我从小就喜欢读书,各种类型的书,看得很杂,什么都懂一点,医书也看过不少,尤其是博大精深的传统中医。就这样,我虚度了两年大学时光,直到我无意间遇到了古月红。” 这些事,他藏在心底太多太多了,现在有了一个宣泄口,他倒是不介意说出来。 南宫萧谨恍然大悟,古月红是放荡不羁的女人,她没有廉耻心。 她喜欢老爷子,老爷子最终没有选择她。 老爷子一直说,三个儿子当中,老三是跟他长得最像的。 就算现在的南宫杰浑身上下都有老爷子的影子,可想而知,他上大学的时候,跟年轻时的老爷子长得有多像。他完全可以满足古月红对老爷子的幻想。 “你跟她在一起了?”纵然知道这样问会撕开他的伤口,令他难堪,南宫萧谨还是问出了口。 事出必有因,南宫杰会一直缠着他妈妈不放,跟他偏执的个性有关。 南宫杰看向南宫萧谨,眼底浮现出了恨意,唇角却往上翘:“南宫萧谨,你很幸运,古月红看上的男人,一定会得到。” “哼,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南宫萧谨冷哼,被古月红看上不是他的错,却是他一生的耻辱。 “你错了,我是自愿的。”南宫杰语出惊人:“当年的古月红特别美,性感又风情,这样的女人对还是学生的我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南宫萧谨沉默看着南宫杰,原来他早就三观不正,心理扭曲。 “后来我知道了她的身份,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她是她,老爷子是老爷子,他们只是相遇一场,并没有特别的关系,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直到现在他仍不后悔跟古月红的那段情,是她带他领略了人间风情,让他知道原来人有各种活法。 他不必照老爷子规划的路,一直往前走,他可以天马行空,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古月红对他不错,知道他对中医,对制药很有兴趣,她就教他。她说他是她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他算是半路出家,但他学的很快。 一本医书,他往往一天就能背完,并且能在往后的实践中灵活运用。 是古月红带领他走进医学这个玄妙而有趣的世界,他们各取所需,极有默契。所以,到现在他都感激她。 南宫杰的话震碎了南宫萧谨的三观,老爷子那样一个正能量的人,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又毫无羞耻感的儿子? 当然了,这不能怪老爷子,他是自己长残的。 话说到了这里,一切真相大白。 他从小到大所经历的种种,全拜南宫杰的自私所赐。 南宫萧谨站起来,大步往外走,这里他半秒都呆不下去。他怕自己再跟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会忍不住杀了他。 像他这样卑鄙龌龊的人,不值得他动手。 “站住!”南宫杰冷冷一喝:“南宫萧谨,你不会不知道沈天河都是我的傀儡?” 浑身一僵,南宫萧谨顿住脚步:“你不是被我们逼出来的,而是你自己不甘于在幕后了,想要走到台前来?” “当然,否则,就凭你和简灵溪?”南宫杰自信满满,双手插在口袋里:“别忘了,简若彤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 “你……”南宫萧谨怒瞪着他。 南宫杰拍了拍身上微皱的衣服,重新坐下:“年轻人,别这么沉不住气,我们谈谈。” “我跟你无话可谈。”南宫萧谨直接拒绝。 “是吗?阿萧,好歹我也是你三叔,你这么对待长辈,像话吗?”南宫杰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南宫萧谨被气笑了,二话没说,拉开门往外走。 “阿萧,我给你半个小时的考虑,告诉我,你妈妈的下落,我把简若彤的解药给你。只有半个小时哦,别忘了。”南宫杰满脸是笑,自信满满,毫不在乎门被重重甩上。 他很快会回来求他的。 第一千零五十章 惊人的真相 南宫萧谨还没有下楼,就听到简灵溪的惊呼,心里的预感很不好,他匆匆下楼,看到简灵溪抱着小彤,拍着她的脸,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 “灵溪,怎么了?”南宫萧谨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来到她们面前。 简灵溪抬起头,看向南宫萧谨,声音哽咽:“小彤……她……” 她说不出那个残忍的字,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彤,她答应过妈妈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如今她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毒发,倒在自己怀里。 而她连施救的能力都没有。 她真是太没用了,太没用了。 此情此景,南宫萧谨心发紧,伸手去探小彤的鼻息。 她竟然死了! 简灵溪紧紧抱着小彤,惊慌无措。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过世时,她从没有这么惊乱过。 不,老天爷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 妹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它不能带走她,不可以。 简灵溪陷入自责里,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南宫萧谨想起南宫杰的话。 他捧起简灵溪的脸,坚定地说:“你先不要慌,静下心来给小彤再把一下脉,她一定还活着,一定。” 南宫萧谨的话给了简灵溪无比的勇气,她重新将手放在小彤的颈动脉上。 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止住狂奔不止的泪水。 在南宫萧谨的鼓励下,她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 过了好半晌,她才感受到小彤一丝丝细微的脉博,但真的特别特别弱,她都怀疑到底是真是假。 “南宫萧谨,你帮帮小彤,帮帮她……”简灵溪六神无主,忘了自己就是医生,竟向不懂医术的南宫萧谨求助。 事关小彤的性命,也关系着简灵溪后半辈子的喜乐,南宫萧谨坦白说:“南宫杰说给我半小时的时候,他要见我妈妈。” “什么?”简灵溪刚刚并没有和南宫萧谨在一起,她不知道他遇见了谁,更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加上她现在心乱如麻,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解析他的话。 就在此时,侧边的门开了,一名中年美妇走了出来,一袭翠绿的绣花旗袍衬得她气质高贵,优雅又神秘。 她身体极好,容貌极美,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民国淑女。 南宫萧谨迎上去,搀扶着她:“妈妈,你怎么出来了?” 袁秀仪愧疚拍了拍南宫萧谨的手:“我已经逃避了二十年了,是时候该面对了。南宫杰执意太深了,若不满足他的愿望,他会毁灭一切的。” “可是……”南宫萧谨有些犹豫,哪怕他带妈妈来,就是要一次性解决完所有问题。 但他仍有些惧怕,南宫杰计划了二十年才逼出了妈妈,他会对她怎么样? “没事的,阿萧。”袁秀仪轻轻拨开南宫萧谨的手,走向简灵溪,在她们面前蹲下,扬起和蔼的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袁秀仪,是阿萧的妈妈。” 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简灵溪惊愕万分。 “灵溪,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还认得我吗?”袁秀仪笑容温和而亲切,宛如一缕微风吹向简灵溪。 小彤突然毒发断了气,简灵溪内心惊慌失措,她压根没有注意这位中年美妇是从哪里出来的?她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这么问她,简灵溪只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袁秀仪也不介意,主动说明:“很抱歉,第一次见面,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我戴了口罩和墨镜,现在问你是否认得出我来,真是太为难你了。” 简灵溪惊愕万分:“你就是救我出监狱的神秘人?” 袁秀仪依旧笑得温柔:“我是你口中的神秘人,却不是我救你出狱的。我只是受了老爷子之托,到监狱去看看你。” 随着袁秀仪的出现,简灵溪渐渐从失去妹妹的狂乱里,回过神来,暂时找回一丝丝理智:“你一直跟老爷子有联系?” “是的。这些年来,若没有老爷子的掩护,我不可能逃过南宫杰的纠缠。”袁秀仪道出了真相,简灵溪看向不远处的南宫萧谨。 只见他一脸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事。 袁秀仪回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里面是满满的愧疚:“事情正如你所想,我知道阿萧一直在找我,我也知道他过得并不快乐,但在他羽翼未丰,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我还不能现身。只要我不出现,南宫杰会陷害阿萧让我心疼,逼我现身,但他绝对不会伤害阿萧性命。” “相反的是,我一旦让他找到,他就会对阿萧下毒手。”袁秀仪娓娓道来,声音轻慢,一举一动皆透着优雅。 她用云淡风轻的语言去描述惊涛骇浪,二十年的风云变幻,与丈夫决裂,儿子离散,她却能如此平淡,简灵溪有些不解。 “为什么连老爷子都害怕南宫杰?”简灵溪木然地问,她想起来了,南宫杰是老爷子的第三个儿子,沈兰的丈夫。 她至今没有见过的南宫家三先生,他和袁秀仪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袁秀仪轻叹一口气,看向窗外:“这一切说来话长,他和古月红在一起过,成了一名制药高手。和很多王室贵族来往密切,他的权势早已远超过南宫家,老爷子都拿他没有办法。” “那现在呢?”简灵溪仍是一脸茫然,袁秀仪抓起她的手拍了拍:“孩子,让你受苦了,现在我们已经找到可以制服他的方法了。” “南宫杰就是神秘人?他手上有白魔的解药?”恢复了理智,简灵溪将一切串联起来,她并不傻,跟南宫萧谨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 对南宫家复杂的人际关系,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了解。 她刚刚只是沉浸在失去小彤的悲伤里,思想一下子凝固了,如今听袁秀仪这么一说,只要稍稍一想,就能将一切串联起来。 “是。”袁秀仪并不隐瞒,重重点了下头。 简灵溪激动万分,顾不得无礼,紧紧抓着袁秀仪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见状,袁秀仪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阿萧是我十月怀胎的亲生子,你若愿意的话,可以跟他一样,喊我一声妈妈。” “妈妈……”简灵溪脱口而出,这个神圣的称呼对她而言,有些遥远,还饱含着愧疚。 “哎。”袁秀仪应了声,十分欢喜,解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替简灵溪戴上:“我私人的东西不多,这串珍珠项链,我戴了很多年了,希望能给你和阿萧带来好运。” 自始至终,袁衣仪的感情是内敛的,她给人的感觉特别淡然,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在乎。 “谢谢。”这是婆婆给她的见面礼,她只能收下。 袁秀仪笑着看着简灵溪:“灵溪,我要谢谢你。” “嗯?”简灵溪不解,她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她都没有做好见长辈的准备。 她现在心情悲伤,蓬头垢面,看上去肯定狼狈。 袁秀仪并不卖关子,很快给了她答案:“你不仅治好了阿萧的腿伤,还治好了他心灵上的创伤,让他重新有了爱人的能力。我的离开,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是你治愈了他的伤。灵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袁秀仪很真诚,满脸的感激,她这么说,简灵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大概是缘分。”他们的命运在冥冥之中被捆绑在了一起,有些事,是必然会发生的。 只是,过程比较坎坷和磨难。 遇见南宫萧谨,她不后悔,她很庆幸。 袁秀仪赞同地重重点头:“是的,缘分。” 说着,她毫无预警从茶几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划破自己的手指。 第一千零五十章 惊人的真相 南宫萧谨还没有下楼,就听到简灵溪的惊呼,心里的预感很不好,他匆匆下楼,看到简灵溪抱着小彤,拍着她的脸,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 “灵溪,怎么了?”南宫萧谨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来到她们面前。 简灵溪抬起头,看向南宫萧谨,声音哽咽:“小彤……她……” 她说不出那个残忍的字,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彤,她答应过妈妈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如今她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毒发,倒在自己怀里。 而她连施救的能力都没有。 她真是太没用了,太没用了。 此情此景,南宫萧谨心发紧,伸手去探小彤的鼻息。 她竟然死了! 简灵溪紧紧抱着小彤,惊慌无措。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过世时,她从没有这么惊乱过。 不,老天爷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 妹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它不能带走她,不可以。 简灵溪陷入自责里,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南宫萧谨想起南宫杰的话。 他捧起简灵溪的脸,坚定地说:“你先不要慌,静下心来给小彤再把一下脉,她一定还活着,一定。” 南宫萧谨的话给了简灵溪无比的勇气,她重新将手放在小彤的颈动脉上。 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止住狂奔不止的泪水。 在南宫萧谨的鼓励下,她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 过了好半晌,她才感受到小彤一丝丝细微的脉博,但真的特别特别弱,她都怀疑到底是真是假。 “南宫萧谨,你帮帮小彤,帮帮她……”简灵溪六神无主,忘了自己就是医生,竟向不懂医术的南宫萧谨求助。 事关小彤的性命,也关系着简灵溪后半辈子的喜乐,南宫萧谨坦白说:“南宫杰说给我半小时的时候,他要见我妈妈。” “什么?”简灵溪刚刚并没有和南宫萧谨在一起,她不知道他遇见了谁,更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加上她现在心乱如麻,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解析他的话。 就在此时,侧边的门开了,一名中年美妇走了出来,一袭翠绿的绣花旗袍衬得她气质高贵,优雅又神秘。 她身体极好,容貌极美,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民国淑女。 南宫萧谨迎上去,搀扶着她:“妈妈,你怎么出来了?” 袁秀仪愧疚拍了拍南宫萧谨的手:“我已经逃避了二十年了,是时候该面对了。南宫杰执意太深了,若不满足他的愿望,他会毁灭一切的。” “可是……”南宫萧谨有些犹豫,哪怕他带妈妈来,就是要一次性解决完所有问题。 但他仍有些惧怕,南宫杰计划了二十年才逼出了妈妈,他会对她怎么样? “没事的,阿萧。”袁秀仪轻轻拨开南宫萧谨的手,走向简灵溪,在她们面前蹲下,扬起和蔼的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袁秀仪,是阿萧的妈妈。” 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简灵溪惊愕万分。 “灵溪,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还认得我吗?”袁秀仪笑容温和而亲切,宛如一缕微风吹向简灵溪。 小彤突然毒发断了气,简灵溪内心惊慌失措,她压根没有注意这位中年美妇是从哪里出来的?她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这么问她,简灵溪只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袁秀仪也不介意,主动说明:“很抱歉,第一次见面,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我戴了口罩和墨镜,现在问你是否认得出我来,真是太为难你了。” 简灵溪惊愕万分:“你就是救我出监狱的神秘人?” 袁秀仪依旧笑得温柔:“我是你口中的神秘人,却不是我救你出狱的。我只是受了老爷子之托,到监狱去看看你。” 随着袁秀仪的出现,简灵溪渐渐从失去妹妹的狂乱里,回过神来,暂时找回一丝丝理智:“你一直跟老爷子有联系?” “是的。这些年来,若没有老爷子的掩护,我不可能逃过南宫杰的纠缠。”袁秀仪道出了真相,简灵溪看向不远处的南宫萧谨。 只见他一脸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事。 袁秀仪回头看了南宫萧谨一眼,里面是满满的愧疚:“事情正如你所想,我知道阿萧一直在找我,我也知道他过得并不快乐,但在他羽翼未丰,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我还不能现身。只要我不出现,南宫杰会陷害阿萧让我心疼,逼我现身,但他绝对不会伤害阿萧性命。” “相反的是,我一旦让他找到,他就会对阿萧下毒手。”袁秀仪娓娓道来,声音轻慢,一举一动皆透着优雅。 她用云淡风轻的语言去描述惊涛骇浪,二十年的风云变幻,与丈夫决裂,儿子离散,她却能如此平淡,简灵溪有些不解。 “为什么连老爷子都害怕南宫杰?”简灵溪木然地问,她想起来了,南宫杰是老爷子的第三个儿子,沈兰的丈夫。 她至今没有见过的南宫家三先生,他和袁秀仪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袁秀仪轻叹一口气,看向窗外:“这一切说来话长,他和古月红在一起过,成了一名制药高手。和很多王室贵族来往密切,他的权势早已远超过南宫家,老爷子都拿他没有办法。” “那现在呢?”简灵溪仍是一脸茫然,袁秀仪抓起她的手拍了拍:“孩子,让你受苦了,现在我们已经找到可以制服他的方法了。” “南宫杰就是神秘人?他手上有白魔的解药?”恢复了理智,简灵溪将一切串联起来,她并不傻,跟南宫萧谨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 对南宫家复杂的人际关系,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了解。 她刚刚只是沉浸在失去小彤的悲伤里,思想一下子凝固了,如今听袁秀仪这么一说,只要稍稍一想,就能将一切串联起来。 “是。”袁秀仪并不隐瞒,重重点了下头。 简灵溪激动万分,顾不得无礼,紧紧抓着袁秀仪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见状,袁秀仪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阿萧是我十月怀胎的亲生子,你若愿意的话,可以跟他一样,喊我一声妈妈。” “妈妈……”简灵溪脱口而出,这个神圣的称呼对她而言,有些遥远,还饱含着愧疚。 “哎。”袁秀仪应了声,十分欢喜,解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替简灵溪戴上:“我私人的东西不多,这串珍珠项链,我戴了很多年了,希望能给你和阿萧带来好运。” 自始至终,袁衣仪的感情是内敛的,她给人的感觉特别淡然,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在乎。 “谢谢。”这是婆婆给她的见面礼,她只能收下。 袁秀仪笑着看着简灵溪:“灵溪,我要谢谢你。” “嗯?”简灵溪不解,她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她都没有做好见长辈的准备。 她现在心情悲伤,蓬头垢面,看上去肯定狼狈。 袁秀仪并不卖关子,很快给了她答案:“你不仅治好了阿萧的腿伤,还治好了他心灵上的创伤,让他重新有了爱人的能力。我的离开,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是你治愈了他的伤。灵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袁秀仪很真诚,满脸的感激,她这么说,简灵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大概是缘分。”他们的命运在冥冥之中被捆绑在了一起,有些事,是必然会发生的。 只是,过程比较坎坷和磨难。 遇见南宫萧谨,她不后悔,她很庆幸。 袁秀仪赞同地重重点头:“是的,缘分。” 说着,她毫无预警从茶几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划破自己的手指。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药童 袁秀仪此举惊呆了简灵溪,忍不住惊呼出声:“妈妈……” “别急,也别怕,我藏在暗处二十年,好不容易才和阿萧团聚,我不会做傻事的,放心。”说着,她将流血的手指放在小彤唇上。 血,慢慢浸入小彤嘴里。 袁秀仪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推着她的脖子,让她的食道蠕动,将血慢慢咽下去。 简灵溪整个人呆若木鸡,她明明抱着小彤,近在咫尺,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彤咽下袁秀仪的血。 待确定小彤将血咽下去后,袁秀仪对简灵溪说:“你把小彤扶起来,盘坐着,我要去她做一番推功过穴。我知道你现在心底疑问,但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了,救小彤要紧。等救回了小彤,我会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你的。” “灵溪,你相信我吗?”袁秀仪问。 虽是第一次正式认识,但简灵溪对她有种很奇特的熟悉感,本能地相信她。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 袁秀仪绽放笑容,那种神圣的光芒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简灵溪没有迟疑,照她的吩咐将小彤扶坐起来,让她盘腿而坐,而她扶着小彤,不让她倒下。 袁秀仪同样盘腿坐小彤身后,伸出双手,搭在她肩上。 简灵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她惊道,是失传已久的气功。更重要的是,喝了袁秀仪的血后,小彤很快恢复了脉搏和心跳。 惊喜交加,一颗心狂跳不已,但她不能问,不能打扰到袁秀仪的治疗。如果因她有个不慎,她怎么对得起小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袁秀仪额头沁出一层汗。 简灵溪忙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拭,行功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袁秀仪没有看她,一直紧闭双眼,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就在此时,楼梯口传南宫杰疯狂的惊呼:“秀仪,秀仪,你终于愿意出来了,秀仪,你知道吗?二十年了,我找得你好苦啊。” 南宫萧谨几个箭步,用身体拦住南宫杰。 “阿萧,你快让开。”南宫杰很激动,哪怕已经看到了她,他仍想将她拥入怀里,让她一生一世都不能再离开自己。 “南宫杰,你若再敢对我妈妈动手动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南宫萧谨冷冷警告。 “你对我不客气?阿萧,你真是越来越狂妄自大了,你有没有仔细调查过我?现在连老爷子都要对我礼让三分,就凭你能对我怎么样?还有,这样的推功过穴对你妈妈的身体伤害很大,难道,你为了让简灵溪开心,连自己母亲的安危都不顾了吗?”南宫杰怒瞪着他,仿佛他是全天下最不孝的儿子。 南宫萧谨不懂医术,但他也看得出来,母亲救小彤很耗费体力。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治疗到一半若被打扰,往往会出大事。而且,他相信简灵溪。 她不是那样自私的人,救一个人,牺牲一个人。 如果母亲真有危险,她一定会阻止的。 “南宫杰,你别轻举妄动。”南宫萧谨抽出一把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看向南宫萧谨,南宫杰知道他此举是认真的,不是吓唬人。 “你可真是秀仪的好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就算你不懂医术也应该看得出来,你母亲的表情很痛苦。她的血是无价的,不可再生的。她现在必须立刻止血,而不是在给她推功过穴,消耗更多的精元。”南宫杰急了,语气越来越重。 南宫萧谨不是瞎子,他自然看得出来母亲的情况不太好:“你把解药交出来,我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替小彤解毒了。” “好,我给,我给你。”南宫杰这次半分没有迟疑,迫不及待从口袋取出一个很精致的锦盒,盒子打开,里面静着一枚金灿灿的药丸。 他递给南宫萧谨:“快让简若彤服下,快。” 南宫萧谨不相信他,继续怒瞪着他。 南宫杰更加着急了:“再晚,你妈妈就没救了。南宫萧谨,你不会不知道你妈妈的身份?” 俊目一冽,他确实不知道。 妈妈的出身来历成谜,连南宫雷鸣都不知道。 南宫杰气急败坏地告诉他真相:“你妈妈是姚家的药童。” “药童?”南宫萧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但心底本能荡开一圈圈疼痛的涟漪。 “没错。姚家位列四大医药世家第三位,表面上是悬壶济事的大善之家。每月必有两天为穷人治病看诊,不止不要诊金,连药费都全免,此举一做就是几十年,博得了无数的赞誉。可谁又知道姚家暗地里进行着怎样肮脏的勾当?他们专门买来被父母丢弃的婴儿,从小用药喂养。相当于,现在的人体实验。一批批人送进去,可能活下来的,百年来就只有你妈妈一个人。”南宫杰的话震碎了南宫萧谨三观。 他不是无知少年,这世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阴暗,他也了解一些。知道归知道,自己的至亲就是其中之一,那种震撼感无以伦比。 “没错,她一直不肯告诉别人她的出身来历,就是因此这段经历。而且,被姚家买来的弃婴无名无姓,压根查不到自己的身世,哪怕是我也办不到。”南宫杰看向袁秀仪,眼底是藏不住的浓烈的爱。 “南宫萧谨,你如果还有一点点孝心,就不要拦着我。”南宫杰大声吼,太过焦急,连面部都扭曲变形。 转身看着满头大汗的母亲,南宫萧谨心如刀割,他相信南宫杰没有骗他,同为男人,他感受得到南宫杰对妈妈的爱。 那种疯狂的爱,不顾一切,冲破世俗凡尘。 只要能得到她,他不惜与世界为敌。 如果当年母亲遇见的不是南宫雷鸣,而是南宫杰,她会不会快乐一点? 不,不会的。 南宫杰是个可怕而专制的人,或许他的爱是真的,但被他爱上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他的爱会让人窒息,没有自由。 以爱为名的囚禁,这世上几个人承受得住。 如果妈妈真是姚家的药童,那么,她最渴望的就是自由。 自己什么都告诉他了,南宫萧谨还是不肯让开,南宫杰怒了:“你别逼我对你下手,这些年来,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的份上,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南宫萧谨,我最后警告你,立刻,马上给我让开。”南宫杰无视抵在自己头上的枪,眼珠子凸出,宛如魔鬼。 南宫萧谨亦不在乎他的威胁,寸步不让。 “妈妈……”袁秀仪突然倒下,简灵溪惊呼,扑上去,给她把脉。 南宫杰推开南宫萧谨,动作奇快,从简灵溪怀里将袁秀仪夺走。 紧紧抱着袁秀仪,轻拍着她依旧美丽的脸,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怕稍大一点点声,会吓到她一样:“秀仪,秀仪,你醒醒,醒醒啊,秀仪。秀仪,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好苦。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秀仪,你知道吗?从见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前世肋骨。哪怕你站在南宫雷鸣身边,哪怕看我的目光是那样疏离而淡漠。在遇见你之前,我是个自由自在的人,我不在乎世俗的目光,人生苦短,及时享乐,是我的人生信条。我和古月红在一起,我利用她的财力,经验和人脉,构建了自己的王国。当时我已经拥有一切,足以呼风唤雨,是你,让我尝到深深的挫败感。但我好高兴,好高兴,我暗暗发誓,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南宫杰深情抱着袁秀仪,嘴里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药童 袁秀仪此举惊呆了简灵溪,忍不住惊呼出声:“妈妈……” “别急,也别怕,我藏在暗处二十年,好不容易才和阿萧团聚,我不会做傻事的,放心。”说着,她将流血的手指放在小彤唇上。 血,慢慢浸入小彤嘴里。 袁秀仪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推着她的脖子,让她的食道蠕动,将血慢慢咽下去。 简灵溪整个人呆若木鸡,她明明抱着小彤,近在咫尺,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彤咽下袁秀仪的血。 待确定小彤将血咽下去后,袁秀仪对简灵溪说:“你把小彤扶起来,盘坐着,我要去她做一番推功过穴。我知道你现在心底疑问,但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了,救小彤要紧。等救回了小彤,我会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你的。” “灵溪,你相信我吗?”袁秀仪问。 虽是第一次正式认识,但简灵溪对她有种很奇特的熟悉感,本能地相信她。 “嗯。”简灵溪重重点头。 袁秀仪绽放笑容,那种神圣的光芒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简灵溪没有迟疑,照她的吩咐将小彤扶坐起来,让她盘腿而坐,而她扶着小彤,不让她倒下。 袁秀仪同样盘腿坐小彤身后,伸出双手,搭在她肩上。 简灵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她惊道,是失传已久的气功。更重要的是,喝了袁秀仪的血后,小彤很快恢复了脉搏和心跳。 惊喜交加,一颗心狂跳不已,但她不能问,不能打扰到袁秀仪的治疗。如果因她有个不慎,她怎么对得起小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袁秀仪额头沁出一层汗。 简灵溪忙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拭,行功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袁秀仪没有看她,一直紧闭双眼,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就在此时,楼梯口传南宫杰疯狂的惊呼:“秀仪,秀仪,你终于愿意出来了,秀仪,你知道吗?二十年了,我找得你好苦啊。” 南宫萧谨几个箭步,用身体拦住南宫杰。 “阿萧,你快让开。”南宫杰很激动,哪怕已经看到了她,他仍想将她拥入怀里,让她一生一世都不能再离开自己。 “南宫杰,你若再敢对我妈妈动手动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南宫萧谨冷冷警告。 “你对我不客气?阿萧,你真是越来越狂妄自大了,你有没有仔细调查过我?现在连老爷子都要对我礼让三分,就凭你能对我怎么样?还有,这样的推功过穴对你妈妈的身体伤害很大,难道,你为了让简灵溪开心,连自己母亲的安危都不顾了吗?”南宫杰怒瞪着他,仿佛他是全天下最不孝的儿子。 南宫萧谨不懂医术,但他也看得出来,母亲救小彤很耗费体力。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治疗到一半若被打扰,往往会出大事。而且,他相信简灵溪。 她不是那样自私的人,救一个人,牺牲一个人。 如果母亲真有危险,她一定会阻止的。 “南宫杰,你别轻举妄动。”南宫萧谨抽出一把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看向南宫萧谨,南宫杰知道他此举是认真的,不是吓唬人。 “你可真是秀仪的好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就算你不懂医术也应该看得出来,你母亲的表情很痛苦。她的血是无价的,不可再生的。她现在必须立刻止血,而不是在给她推功过穴,消耗更多的精元。”南宫杰急了,语气越来越重。 南宫萧谨不是瞎子,他自然看得出来母亲的情况不太好:“你把解药交出来,我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替小彤解毒了。” “好,我给,我给你。”南宫杰这次半分没有迟疑,迫不及待从口袋取出一个很精致的锦盒,盒子打开,里面静着一枚金灿灿的药丸。 他递给南宫萧谨:“快让简若彤服下,快。” 南宫萧谨不相信他,继续怒瞪着他。 南宫杰更加着急了:“再晚,你妈妈就没救了。南宫萧谨,你不会不知道你妈妈的身份?” 俊目一冽,他确实不知道。 妈妈的出身来历成谜,连南宫雷鸣都不知道。 南宫杰气急败坏地告诉他真相:“你妈妈是姚家的药童。” “药童?”南宫萧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但心底本能荡开一圈圈疼痛的涟漪。 “没错。姚家位列四大医药世家第三位,表面上是悬壶济事的大善之家。每月必有两天为穷人治病看诊,不止不要诊金,连药费都全免,此举一做就是几十年,博得了无数的赞誉。可谁又知道姚家暗地里进行着怎样肮脏的勾当?他们专门买来被父母丢弃的婴儿,从小用药喂养。相当于,现在的人体实验。一批批人送进去,可能活下来的,百年来就只有你妈妈一个人。”南宫杰的话震碎了南宫萧谨三观。 他不是无知少年,这世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阴暗,他也了解一些。知道归知道,自己的至亲就是其中之一,那种震撼感无以伦比。 “没错,她一直不肯告诉别人她的出身来历,就是因此这段经历。而且,被姚家买来的弃婴无名无姓,压根查不到自己的身世,哪怕是我也办不到。”南宫杰看向袁秀仪,眼底是藏不住的浓烈的爱。 “南宫萧谨,你如果还有一点点孝心,就不要拦着我。”南宫杰大声吼,太过焦急,连面部都扭曲变形。 转身看着满头大汗的母亲,南宫萧谨心如刀割,他相信南宫杰没有骗他,同为男人,他感受得到南宫杰对妈妈的爱。 那种疯狂的爱,不顾一切,冲破世俗凡尘。 只要能得到她,他不惜与世界为敌。 如果当年母亲遇见的不是南宫雷鸣,而是南宫杰,她会不会快乐一点? 不,不会的。 南宫杰是个可怕而专制的人,或许他的爱是真的,但被他爱上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他的爱会让人窒息,没有自由。 以爱为名的囚禁,这世上几个人承受得住。 如果妈妈真是姚家的药童,那么,她最渴望的就是自由。 自己什么都告诉他了,南宫萧谨还是不肯让开,南宫杰怒了:“你别逼我对你下手,这些年来,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的份上,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南宫萧谨,我最后警告你,立刻,马上给我让开。”南宫杰无视抵在自己头上的枪,眼珠子凸出,宛如魔鬼。 南宫萧谨亦不在乎他的威胁,寸步不让。 “妈妈……”袁秀仪突然倒下,简灵溪惊呼,扑上去,给她把脉。 南宫杰推开南宫萧谨,动作奇快,从简灵溪怀里将袁秀仪夺走。 紧紧抱着袁秀仪,轻拍着她依旧美丽的脸,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怕稍大一点点声,会吓到她一样:“秀仪,秀仪,你醒醒,醒醒啊,秀仪。秀仪,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好苦。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秀仪,你知道吗?从见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前世肋骨。哪怕你站在南宫雷鸣身边,哪怕看我的目光是那样疏离而淡漠。在遇见你之前,我是个自由自在的人,我不在乎世俗的目光,人生苦短,及时享乐,是我的人生信条。我和古月红在一起,我利用她的财力,经验和人脉,构建了自己的王国。当时我已经拥有一切,足以呼风唤雨,是你,让我尝到深深的挫败感。但我好高兴,好高兴,我暗暗发誓,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南宫杰深情抱着袁秀仪,嘴里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大结局 南宫萧谨双目赤红,欲从南宫杰怀里将妈妈抢回来,简灵溪快一步,扑进他怀里:“萧谨,你先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南宫杰是个刽子手,他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了他的家庭,设计他爸爸出轨,让妈妈伤心欲绝,离家出去。 让他小小的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的关爱,只能在孤独中长大。 如今当真相大白于他面前,他恨不能将南宫杰碎尸万段,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妈妈为了躲开他,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不敢见,他现在还有脸抱着她,信誓旦旦要她当他的妻子。 “灵溪,你快放手。”南宫萧谨咬牙切齿,用尽最后一丝余力克制自己,他血液已经沸腾了,再不杀了南宫杰,他会爆炸的,他枉为人子。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在南宫萧谨耳畔说了些什么。 南宫萧谨眼中的赤烈慢慢褪去,紧紧盯着简灵溪看,要她再保证一遍。 简灵溪再度郑重点头:“萧谨,妈妈苦了一生了,让她亲手结束这一切。” 原本面如死灰,双眼紧闭的袁秀仪突然睁开眼。南宫杰是个制药,制毒的高手,亦是个医术高超的医者,他感受到她的脉息又变强了。 忙松开她了些,见她没有死,她醒来了,南宫杰高兴得说不出话,双颊抽搐着,泪,突然自眼中汹涌而出:“秀仪,秀仪,你终于回来了,终于!” “南宫杰,我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更不会跟你有任何交集。”面对南宫杰时,袁秀仪身上没了亲切温柔,有的只是冷若冰霜。 “为什么?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南宫雷鸣?”他狂怒质问,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进步。医术上,他是众人趋之若鹜,求而见不得的“毒医”。 上至王室贵族,下至商人凡夫,谁不是捧着大把钞票来求药,还要看他的脸色? 南宫雷鸣呢? 他一事无成,被梁安琪磨去了所有棱角和斗志。 他和他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成就上却云泥之别。 女人都需要一双可以依靠宽厚的肩膀,他不管从哪方面讲都秒杀南宫雷鸣,为什么袁秀仪不爱他? “你哪一点都比不上他。”说着,袁秀仪将一把匕首,重重插入南宫杰的心脏。 “你……”剧痛袭来,南宫杰双手无力垂下,只能松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袁秀仪重重一把推开他,梁了血的旗袍依旧耀眼夺目,衬得她高贵又冷傲。此时此刻的她不是心怀愧疚的慈母,她是复仇天使。 南宫杰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她二十年来只能躲在暗处,连最心爱的儿子都不敢见。 今天,她要彻底铲除这个祸害,保她儿子将来平安无事。 简灵溪松开了南宫萧谨,跑到袁秀仪身边,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惊问:“妈妈,你没事?” 褪去了冰冷的外壳,袁秀仪又恢复了温柔慈爱,伸出手轻抚着简灵溪的长发:“孩子,答应我,好好照顾阿萧。他这一生太苦了,别人只看到他光鲜的外表,没人看得到他内心的孤寂和彷徨。灵溪,相信你看得到,对不对?” “妈妈……”袁秀仪的脉搏正一点点变弱,简灵溪取出自己的药包,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要给袁秀仪。 袁秀仪摇了摇头:“南宫杰说的没错,我是姚家的药童,我从小就被当成各种药物的实验品。从小到大,我不知吃多少药,补药,毒药,各种成品或半成品。也许是我天赋异禀,我居然没被弄死,血液里还有抗毒的成分,可以解百毒。” 听完袁秀仪的话,简灵溪才恍若大悟,她用自己的血救了小彤。 可是,凡事都是双面性的。 就像古雅,她的血可以帮人修复基因,让受损的细胞再生。同样的,她的血不可再生。 想到此,简灵溪惊讶地看向袁秀仪,她是不是跟古雅一样? “不,妈妈,你别放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萧谨找了你二十年,好不容易才跟你团聚,你不能就这么离开,这对他太残忍了,对我也是。”简灵溪一脸惊慌,紧紧握着袁秀仪的手。 “好孩子,谢谢你这么为阿萧着想,你放心,我不是因为救小彤才……是我的寿命已至……”袁秀仪看向不远处,一脸惊乱,不愿意相信的南宫萧谨。 “阿萧,我的好孩子,你过来。”袁秀仪朝他招了招手,笑容慢慢凋零。 南宫萧谨机械式地走向她,他不想过去的,只要他不过去,妈妈就不会有事。然,理智的那一部分,不允许他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 袁秀仪一手牵着南宫萧谨,一手牵着简灵溪,将他们俩人的手紧紧扣在一起:“阿萧,灵溪,你们都是从不平凡中走来的,相信你们一定会比别人更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家人,不分开。 就在此时,袁秀仪双腿发软,人往后倒去,昏迷之前,她喃喃地说:“你们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南宫萧谨抱着袁秀仪,面无表情,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简灵溪解下自己的医药包,全部倒了出来,终于找到那片古雅给她的阵果。 “萧谨,你快把妈妈抱到沙发上去,快啊。”简灵溪怒吼着,南宫萧谨才如梦方醒。 抱起妈妈,放在沙发上。 简灵溪将阵果剖开,挤出翠绿色的汁液,慢慢滴进袁秀仪嘴里。 她脸色发白,连唇都涂上一层腊白,看上去宛如一具死尸。可简灵溪没有半分放弃的念头,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救活袁秀仪,她不仅是南宫萧谨的妈妈,也是她妈妈。 虽说她身体状况特殊,但她毕竟是为了救小彤才这样的。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往后余生,他们谁都不会开心,快乐。 试了好久,袁秀仪都没有咽下,简灵溪不放弃,她用尽一切方法。 南宫萧谨整个人是懵的,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他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妈妈,她怎么能离他而去? 简灵溪想起了古雅医书里记载的一种特殊的方式,她决定冒险一试。 她用针涂上阵果的汁液,再扎入袁秀仪的穴道,这样的方法,没人用过。但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一个人心跳不能停止太久。 简灵溪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活妈妈。 她是家,没有了她,她和南宫萧谨,包括小彤一生都不会快乐。 接下来的时光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就在简灵溪都要绝望之际,奇迹发生了。 袁秀仪渐渐恢复心跳和脉博,简灵溪惊喜万分,朝南宫萧谨大声喊:“萧谨,你快过来,妈妈又有心跳了,她放不下我们,她又回来了。” 南宫萧谨几个箭步冲到沙发旁,跪了下来,一只手紧紧扣住妈妈的手,哽咽着声音说:“妈妈,你已经丢下过我一次了,求求你,不要丢下我第二次。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了,我会照顾好你和灵溪。我们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在一起,妈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袁秀仪紧闭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挣扎着睁开:“阿萧,对不起……” 南宫萧谨见她没有再丢下自己,终于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哭得像个孩子。 简灵溪也泪流满面,却是喜悦的泪水。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她相信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他们一家人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他们的日子还长,会有三世同堂,四世同堂,五世同堂…… 全本完!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大结局 南宫萧谨双目赤红,欲从南宫杰怀里将妈妈抢回来,简灵溪快一步,扑进他怀里:“萧谨,你先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南宫杰是个刽子手,他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了他的家庭,设计他爸爸出轨,让妈妈伤心欲绝,离家出去。 让他小小的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的关爱,只能在孤独中长大。 如今当真相大白于他面前,他恨不能将南宫杰碎尸万段,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妈妈为了躲开他,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不敢见,他现在还有脸抱着她,信誓旦旦要她当他的妻子。 “灵溪,你快放手。”南宫萧谨咬牙切齿,用尽最后一丝余力克制自己,他血液已经沸腾了,再不杀了南宫杰,他会爆炸的,他枉为人子。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溪在南宫萧谨耳畔说了些什么。 南宫萧谨眼中的赤烈慢慢褪去,紧紧盯着简灵溪看,要她再保证一遍。 简灵溪再度郑重点头:“萧谨,妈妈苦了一生了,让她亲手结束这一切。” 原本面如死灰,双眼紧闭的袁秀仪突然睁开眼。南宫杰是个制药,制毒的高手,亦是个医术高超的医者,他感受到她的脉息又变强了。 忙松开她了些,见她没有死,她醒来了,南宫杰高兴得说不出话,双颊抽搐着,泪,突然自眼中汹涌而出:“秀仪,秀仪,你终于回来了,终于!” “南宫杰,我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更不会跟你有任何交集。”面对南宫杰时,袁秀仪身上没了亲切温柔,有的只是冷若冰霜。 “为什么?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南宫雷鸣?”他狂怒质问,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进步。医术上,他是众人趋之若鹜,求而见不得的“毒医”。 上至王室贵族,下至商人凡夫,谁不是捧着大把钞票来求药,还要看他的脸色? 南宫雷鸣呢? 他一事无成,被梁安琪磨去了所有棱角和斗志。 他和他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成就上却云泥之别。 女人都需要一双可以依靠宽厚的肩膀,他不管从哪方面讲都秒杀南宫雷鸣,为什么袁秀仪不爱他? “你哪一点都比不上他。”说着,袁秀仪将一把匕首,重重插入南宫杰的心脏。 “你……”剧痛袭来,南宫杰双手无力垂下,只能松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袁秀仪重重一把推开他,梁了血的旗袍依旧耀眼夺目,衬得她高贵又冷傲。此时此刻的她不是心怀愧疚的慈母,她是复仇天使。 南宫杰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她二十年来只能躲在暗处,连最心爱的儿子都不敢见。 今天,她要彻底铲除这个祸害,保她儿子将来平安无事。 简灵溪松开了南宫萧谨,跑到袁秀仪身边,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惊问:“妈妈,你没事?” 褪去了冰冷的外壳,袁秀仪又恢复了温柔慈爱,伸出手轻抚着简灵溪的长发:“孩子,答应我,好好照顾阿萧。他这一生太苦了,别人只看到他光鲜的外表,没人看得到他内心的孤寂和彷徨。灵溪,相信你看得到,对不对?” “妈妈……”袁秀仪的脉搏正一点点变弱,简灵溪取出自己的药包,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要给袁秀仪。 袁秀仪摇了摇头:“南宫杰说的没错,我是姚家的药童,我从小就被当成各种药物的实验品。从小到大,我不知吃多少药,补药,毒药,各种成品或半成品。也许是我天赋异禀,我居然没被弄死,血液里还有抗毒的成分,可以解百毒。” 听完袁秀仪的话,简灵溪才恍若大悟,她用自己的血救了小彤。 可是,凡事都是双面性的。 就像古雅,她的血可以帮人修复基因,让受损的细胞再生。同样的,她的血不可再生。 想到此,简灵溪惊讶地看向袁秀仪,她是不是跟古雅一样? “不,妈妈,你别放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萧谨找了你二十年,好不容易才跟你团聚,你不能就这么离开,这对他太残忍了,对我也是。”简灵溪一脸惊慌,紧紧握着袁秀仪的手。 “好孩子,谢谢你这么为阿萧着想,你放心,我不是因为救小彤才……是我的寿命已至……”袁秀仪看向不远处,一脸惊乱,不愿意相信的南宫萧谨。 “阿萧,我的好孩子,你过来。”袁秀仪朝他招了招手,笑容慢慢凋零。 南宫萧谨机械式地走向她,他不想过去的,只要他不过去,妈妈就不会有事。然,理智的那一部分,不允许他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 袁秀仪一手牵着南宫萧谨,一手牵着简灵溪,将他们俩人的手紧紧扣在一起:“阿萧,灵溪,你们都是从不平凡中走来的,相信你们一定会比别人更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家人,不分开。 就在此时,袁秀仪双腿发软,人往后倒去,昏迷之前,她喃喃地说:“你们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南宫萧谨抱着袁秀仪,面无表情,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简灵溪解下自己的医药包,全部倒了出来,终于找到那片古雅给她的阵果。 “萧谨,你快把妈妈抱到沙发上去,快啊。”简灵溪怒吼着,南宫萧谨才如梦方醒。 抱起妈妈,放在沙发上。 简灵溪将阵果剖开,挤出翠绿色的汁液,慢慢滴进袁秀仪嘴里。 她脸色发白,连唇都涂上一层腊白,看上去宛如一具死尸。可简灵溪没有半分放弃的念头,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救活袁秀仪,她不仅是南宫萧谨的妈妈,也是她妈妈。 虽说她身体状况特殊,但她毕竟是为了救小彤才这样的。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往后余生,他们谁都不会开心,快乐。 试了好久,袁秀仪都没有咽下,简灵溪不放弃,她用尽一切方法。 南宫萧谨整个人是懵的,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他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妈妈,她怎么能离他而去? 简灵溪想起了古雅医书里记载的一种特殊的方式,她决定冒险一试。 她用针涂上阵果的汁液,再扎入袁秀仪的穴道,这样的方法,没人用过。但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一个人心跳不能停止太久。 简灵溪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活妈妈。 她是家,没有了她,她和南宫萧谨,包括小彤一生都不会快乐。 接下来的时光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就在简灵溪都要绝望之际,奇迹发生了。 袁秀仪渐渐恢复心跳和脉博,简灵溪惊喜万分,朝南宫萧谨大声喊:“萧谨,你快过来,妈妈又有心跳了,她放不下我们,她又回来了。” 南宫萧谨几个箭步冲到沙发旁,跪了下来,一只手紧紧扣住妈妈的手,哽咽着声音说:“妈妈,你已经丢下过我一次了,求求你,不要丢下我第二次。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了,我会照顾好你和灵溪。我们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在一起,妈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袁秀仪紧闭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挣扎着睁开:“阿萧,对不起……” 南宫萧谨见她没有再丢下自己,终于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哭得像个孩子。 简灵溪也泪流满面,却是喜悦的泪水。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她相信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他们一家人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他们的日子还长,会有三世同堂,四世同堂,五世同堂……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