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风会划伤你》 第1章 楔子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去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演唱会。昏暗的灯光，柔和的声调，夹杂着稀稀疏疏的哭声，歌手眼角挂着泪渍，我独自坐在最后排，听不懂台上的人在唱什么，听不清台下的人在哭什么。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内心深处突兀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牟的忆起，那里，似乎是少了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 乡下的傍晚，并不是很热，太阳被山遮住了半边脸，散发着恰到好处的热量。偌大的农田，自东向西，一亩接着一亩，一眼望不到尽头，西面不远处的崎岖小路上，有赶着马车回家的人们，不时的传来吆喝马儿的声音，农田最北边，外围有一片小青草地，柔软的草地上，坐着忙碌了一天的男孩儿和女孩儿，落日在农田和草地上洒下一片火红，把夏天的傍晚映的格外好看。 坐在草地上的8岁女孩儿叫琉心，旁边躺着比她大一岁的男孩儿，男孩儿叫莫成宇。 晚间的微风温柔地拂过琉心的脸颊，搞得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痒，琉心抱着膝盖，向往地看着西边的夕阳，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挠了挠脸，满脸陶醉：“好美啊。” 莫成宇也顺着望了过去，盯着夕阳的余晖，眼睛一眨也不眨，略有意味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前半句有些感伤，后半句却说的很笃定。 “切。”小琉心吐了吐舌头，用余光鄙视般的瞥了莫成宇一眼，“还是整天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是看不惯你这样。什么时候也能和杨朔学一学，多笑一笑。” 莫成宇没有说话，依旧睁着眼睛与耀眼的夕阳对峙着，直到它整个都没入山脉，消失不见，西边的火烧云还未褪去，天空已经洒下一片淡蓝色。 “喂，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吗，不考虑考虑？”琉心用余光瞥了一眼男孩儿的侧脸，又很快的抱着双腿看向前面，心里一直纠结该不该问他这句话，思考了半天，最后只能打了个哈哈，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说了出来。 八九岁，在别人的眼里，终究只是孩子，一些小心思，谁会知道呢，就算知道，又有谁会在意呢？ “嗯。”男孩儿闻言，不急不缓的接了一句，“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唉，为什么是在这几天走啊？”琉心噘起了小嘴，伸出手在地上划圈，嘟囔道，“偏偏在杨朔和妈妈外出的时候，这样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奶奶了，会无聊的。” “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几天了，说好的日子，有什么办法呢？”莫成宇两只手搭两腿前面，紧紧的交叉着，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而且他们前几天和阿姨通过电话了，阿姨也说可以。” 之后，便是很漫长的一阵寂静。 “喂！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还是小孩子，所以才不听我们说话的。”不安分的琉心打破了这份平静，站了起来，挥舞着小小的拳头，像往常一样打抱不平道，“我昨天去找奶奶理论，奶奶只是塞给了我几颗糖，就打发我出去了，明显就是敷衍小孩子的样子嘛，我都已经八岁了，才不是小孩子。” 莫成宇斜下眼，看着琉心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有些想要发笑。 “成宇，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应该长大了，当了大人，就有话语权了。”琉心转过身，俯视着躺在草地上的莫成宇，满脸兴奋，“等我长大了，就和杨朔一起去找你，那时候，不管我们三个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拦我们了。” “嗯。”莫成宇很老实，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从旁边的地上拔了一颗狗尾草，叼在了嘴里，枕着胳膊，耐心的听着琉心的牢骚。 “所以，你不要再想不开了。”琉心有些担心道，“如果你回去再跳河的话，可没有杨朔和我去救你了。” 后半句，才是重点。 “嗯，心儿，我不会了。”莫成宇惬意的躺在那里，仍然没有睁开眼睛，“我会等你们来找我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成宇。”可能是听到了莫成宇的承诺，琉心安心了许多，开始整理自己的愿望清单，“下次见面，你就是城里人了，等我和杨朔去找你，你要给我们指路，要带我们去喝最贵的饮料，吃最好吃的雪糕……” 莫成宇睁开眼睛，难得接过话茬，打趣道：“杨朔才不会那么贪吃呢。” “我说他爱吃他就爱吃。”琉心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一副大姐大的样子，“现在我听他的，等我长大了，不就该他听我的了嘛。” 两个人才刚打开话匣子，琉心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是从西边村子的方向，那条崎岖的小路上走下来的，行色匆匆。 “李婶！”琉心有些意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煞是可爱。 李婶是琉心家的邻居，为人特别热情，尤其是和琉心的奶奶妈妈甚是要好，两家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次来串门都要带来好多的水果蔬菜，走的时候妈妈也会塞给她一大筐萝卜，和奶奶一坐就是半天，每次来都夸她和杨朔，只是和成宇比较生，和琉心也算的上是认识了。 “刘家闺女哟，快些回家，出事了。”只见李婶披着杂乱的头发，眼神涣散，一发现琉心，就慌乱的跑了过来，跑掉了一只鞋也不怎么在意，生怕琉心逃走一样。 “怎么了？”琉心看着平常一向乐呵呵的李婶此时竟然红着眼圈手足无措，感到一阵心慌，“李婶，您哭了？” “没有。”李婶急匆匆地来到了他们身边，无措地摆了摆手，擦了擦红红的眼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莫成宇，“是莫家后生啊，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明天不是还要进城赶飞机吗？” 莫成宇睁开眼睛看了看李婶，坐了起来，又看向琉心：“我还想和心儿多聊一会儿。” “没关系的，成宇。”琉心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故作傻呵呵地笑了笑，“快回去，明天我和奶奶去送你，到时候有什么没说完的还可以继续说。” 微风拂过夏日的草地，虽然太阳刚落山不久，但空气中很快的添了一丝凉意，八岁的男孩儿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薄凉的眸子盯着琉心看了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先走，我自己再待一会儿，稍后就回家。” “切，装什么深沉。”琉心撇了撇嘴，“那明天见喽，李婶，我们先回去。” 李婶似乎是没工夫去多管莫成宇，拉起琉心，慌忙离去，走的时候还不忘过去拾起自己来时丢的的鞋子。 莫成宇站了起来，立在草地上，一直目送着琉心和李婶离开，直到她们的影子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一如以往的叹了口气：“出大事了。” “李婶，到底是什么事儿啊？”离开莫成宇，琉心终于问起了李婶。 然而李婶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步伐越来越快，琉心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手被拽的生疼，叫了起来：“李婶，我手疼。” 李婶这才反应过来，侧过脸看到了自己是在拖着琉心走路，稍微的放慢了脚步，但对于琉心来说还是很快。 终于，到了琉心家门口，李婶才停了下来，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琉心心疼的捏了捏红红的手腕，刚走进自家院子，刚想松口气，看到眼前的景象却愣住了。 平时安静祥和的自家院子里挤满了人，都是村里的很熟悉的人，好像是在谈论着什么，屋子上方的烟囱还在往外冒着烟，看起来像是晚饭正做了一半。 “奶奶？”琉心在人群中认出了奶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人家和平时判若两人，坐在家门口前光溜溜的土地上面，不住的抹着红红的眼睛，本来满是土灰的脸上，流下了好几道黑色的眼泪，应该是忙着回来给她做饭，还没来得及洗脸。 那一瞬间，琉心只感觉心脏咯噔的一下，她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从琉心记事起，奶奶都一直以笑容示人，很少哭，而面对和平时大不相同的奶奶，此刻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妈妈和杨朔不的时候，莫成宇，今天不回来这里，奶奶哭了。 天塌了。 “阿婆，别太伤心了，节哀。”琉心看见张叔在奶奶旁边，怕她哭岔气，一边拍着奶奶的背一边说着话。 “奶奶，怎么回事啊。”琉心怔怔的看着奶奶抹眼泪，不由自主的，自己的眼睛也跟着老人闪出了泪花，人们循声向门口这边看过来，一见是小琉心，都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琉心无暇顾及别人的目光，两眼空洞的跑了过去，跪在地上，伸出手，慌张的帮奶奶擦眼泪，一边擦一边着急的说着，“奶奶你哭什么啊？奶奶别哭，奶奶别哭好吗？心儿怕。” “哟，心儿啊，心儿回来了。”奶奶看到她跑过来，忙伸出满是土的袖子擦了擦眼睛，不擦不要紧，一擦，更是擦成了大花脸，像是想强装没事，笑了一下，笑着笑着，脸渐渐扭曲起来，终是没忍住，又流出了泪水，一下子扑在了琉心身上，变成了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心儿啊……” “别把孩子吓坏了。”张叔急忙把奶奶从琉心身上拉开，“孩子这么小懂什么，您先进屋。” 张叔力气很大。一把拉起奶奶扶进了屋子，奶奶向琉心的方向竭力的伸着手，歇斯底里的喊着：“我可怜的心儿哟……” 琉心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恐惧到了极点，脚像是黏在了地上，迈不开步子，直到张叔意味深长地扫了自己一眼，把门带上。 琉心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的，听不到身后的议论声了，她清晰的知道，满院子的人非常吵闹，但她却什么都听不到。 “怎么了啊？”琉心转过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站在人群里，环顾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显得无助到了极点。 那些平时村里熟悉的大伙儿，此时都只是用一样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任由她喊叫，却不做声，就像是一群人盯着一只可怜的仓鼠。 琉心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目光，她感到极度的反感，愤怒，抗拒，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怜悯大街上的乞丐一样。 可她却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这样看她，小小的身躯站在人群中，只觉得浑身冰凉。 琉心听妈妈提起过这种感觉，说这叫绝望。 可妈妈不是说过，每当有人感觉到了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就会有人带来希望的吗？ 就像，奥特曼总能在怪兽破坏城市的时候赶过来；就像公主被恶龙掳走，就会有虔诚的勇者站出来，踏上营救她的旅程；就像……每一次，有小混混来欺负她，杨朔总能拿着一根木棒，带着莫成宇，准确无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样。 “小琉心啊，我说了你可别吓着。”李婶进门，蹒跚着从人群走了出来，同样用袖子擦着眼泪，“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们大家，你是村里人的宝，我们不会不管你和你奶奶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到底怎么了啊，奶奶在哭什么？”琉心听到李婶说话了，怔怔的看着她，上一秒的泪渍还未干，下一秒的泪水就滑下来了：“李婶你知道为什么对不对，李婶告诉心儿，心儿听话。心儿不会哭的。” “你妈妈出去坐的那艘船，出事了，两条人命，都没了！”李婶话音刚落，就趴在地上哭了起来，“琉媚是个好媳妇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你说你走就走，偏偏还要带个孩子……” 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砸在了脑袋上一样，晕厥的感觉，嘴里甜甜的，热热的液体涌了上来。 哦，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 萧瑟的风吹着，刮的琉心的脸生疼，像玻璃片在脸上划过，太阳落下的地方，还残留着的云朵，也渐渐褪去了火红的颜色，这是乡村夏天独有的景色，在这片浅蓝色天空下，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一群大人同情的围着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紧紧的攥着拳头，肩膀颤抖起来，嘴唇微微发紫。 嗒，嗒～，泪水毫无节奏地砸在了地上，良久，女孩儿的嘴里“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口血，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琉心，醒醒，到站啦。”耳边传来了孟玲调皮的声音。 “哦。”琉心缓缓的睁开眼，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向窗外。 睡着了。 又是傍晚，她讨厌傍晚。 琉心不紧不慢的下了火车，随着孟玲出了站，手里拉着笨重的行李箱，在宽阔的火车站广场，目光淡漠的凝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仿佛在凝望城市中的什么人一样。 “喂，琉心你在发什么呆，走啦。”孟玲拉起了琉心的手，拽着她，“我们要赶在晚上之前找到住处哦，不然只能睡公园的长椅了。” “知道了。”琉心的目光愈发深邃，看向了别处。 莫成宇在这座城市里。 还有一个人，应该也在。 18岁的她，来了。 第2章 琉璃碎莫殇心（一） 夏日的傍晚，仍然是那么地热。即使那西边天上的太阳如同迟暮的老人一样，已经没有了几分挣扎的力气，却依旧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那一团赤色所带来的威严，仿佛它想要在没入地平线之前拉着谁一起坠落下去，却又因为无力而显得有些不甘心。 琉心坐在咖啡厅的角落，端起眼前的拿铁，轻轻地抹了一口，玩味的欣赏着苦苦挣扎的落日。眼里闪过一丝不经察觉的凉意，被她死死地按了下去。 琉心上身穿着的是一件单薄的白色打底衬衫，肩上披着一件卡其色外套，配上一条咖啡和暗红色条纹混搭的裙子，一双红格子帆布鞋，是当下很流行的搭配方式。本来就生的很精致美丽的面容，在夕阳的照耀下，与咖啡厅显得格外地相衬。 莫成宇坐在琉心的对面，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捧着一本书正读的入神，细眉薄唇，眉宇间充斥着自信的笑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一样，让人觉得特别有安全感。举手投足间都诠释着什么叫做教养。虽然只有十九岁，眸子间却充斥着深入职场的老练。只是穿着一身单调的深灰色。却显然要比琉心的一身衣服要昂贵很多。 放眼整个咖啡厅，不大，店面整体呈现复古型，从装潢到家具都散发出一种奢华的气质。柜台和桌子用的是上好的木料，顾客用的一整套陶瓷饮具，都印着暗红色的花纹，檀木的桌子上散发着幽香，给人一种惬意的舒适感。柜台靠东，后边有一间屋子，是莫成宇平时休息的地方。咖啡厅的门口向南开，特意在西边的方向留有窗子，很好地利用阳光弥补了光线不足的缺点，看得出设计者的讲究。 琉心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杯子和底座碰撞，发出陶制品特有的清零的声音。环顾了咖啡厅一周，琉心不禁暗自砸了咂嘴，虽然地方不怎么大，但在装修上，比很多大的咖啡厅都要费工耗时，看得出来，这是大手笔。也只有莫成宇，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挥霍这么大一笔开销。 咖啡厅属于城市偏僻的角落，是在琉心来这里前不久开始运营的，莫成宇自己既是老板也是服务员。平时来的人不多，到了下午茶的巅峰时期，人会比平时多一些，虽然说应付起来有些困难，但还算勉强过得去，况且，这几天琉心也有帮忙。到了生意萧条时期，她还可以在这里小憩一会，在不分昼夜灯红酒绿的城市，很难再寻得这样清净的地方。 琉心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眼前的莫成宇身上，陷入了深思。这两天，她在外面可听多了关于他的传言，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莫成宇现在是公众人物，闲言碎语什么的在所难免，她都不怎么理会。然而她在意的是，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才刚刚十九岁就已经可以独立经营咖啡厅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琉心有些不敢想。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况且，他们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算起来，几乎和不认识差不多，琉心的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 莫成宇的余光瞥到了琉心，缓放下了二郎腿，把书签放回了书里，合上了书，看着琉心，歪了歪头笑道：“心儿，怎么了？” 听到“心儿”两个字，琉心明显有些不适应，微微憷了憷眉，随后淡淡的回应他：“没什么，只是最近听到一些关于你闲话。” “哦？”莫成宇颇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都说些什么？” “只是添油加醋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琉心淡淡的笑了笑，不想聊这个话题。 “随别人怎么说。”莫成宇把书放在了桌子上，笑道，“大多都是自己造谣的，心儿你不必放在心上。” 琉心不再多说了，继续向窗外看去，莫成宇也没有再打开书去看，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相顾无言。 火红的骄阳渐渐没入了地平线，直到最后一丝光芒被吞没。 琉心看着眼前的莫成宇，熟悉，还是陌生呢？琉心不太清楚，仿佛就在昨天，两个人还只是十岁的孩子，而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真的是当年的那个满脸稚气的小孩吗？ “成宇，你还记得你当时要走的时候吗？”琉心把胳膊肘靠在桌子上，一只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莫成宇闻言，脸上的表情停顿了几秒，思索了一番，随后笑道:“当然，心儿，我记得很清楚。” 琉心轻轻的笑了笑，把杯子里所剩无几的咖啡一饮而尽，随后看着莫成宇的眼睛，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谢谢你。” 莫成宇看了看琉心，停了几秒，随后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没什么，只要心儿你开心就好。” 开心吗？琉心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杯子，努力地想要想起开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琉心打量了一遍莫成宇，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成宇，你不是很爱搭配衣服呢。” “我平时出门很少，要去做什么的话，阮先生都会事先把衣服准备好的。”莫成宇拿起书站了起来，走到了柜台后面的书架旁边，要把书放上去。 阮先生，是莫成宇的管家，很慈祥的一位老先生，琉心来的这几天里见过他几次，平时他似乎很常来这里，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张口闭口都是少爷这样，少爷那样的，客气的不得了。 “改天有空你陪我去逛一逛，顺便给自己买身衣服。”琉心再次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和善的笑了笑。 “心儿，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莫成宇正要放回书架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顿了顿，转过头，看向琉心，两只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你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呢？真的只是来读大学吗？” “还是……”莫成宇有意地顿了顿，“别的什么。” 琉心闻言，愣在了那里，像被抓住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很是慌张。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了一刻，莫成宇手里的书始终没有放下去，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她甚至可以依稀听得到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和钟表上秒针的滴答声。 莫成宇，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琉心低下头，两只手紧紧的按着裙子，手心里满是汗渍，裙子也被她抓的褶皱起来。果然，纸包不住火吗？ “当，当……”墙上挂着的老式钟表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 琉心松了一口气，躲过了一劫。她循声望去，看了看时间，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了包，扯开了话题：“看来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哦？那还真是遗憾呢。”莫成宇把书放回了书架里，温柔的笑了笑，“我随便问问，心儿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我就先走了。”琉心挎起包，匆忙地走到了门口，她现在只想赶快出去，一刻钟也不想要待在这里。 琉心刚要打开门，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了莫成宇的声音。 “心儿，明天和我去一个地方。”莫成宇心情似乎还不错，顿了顿，“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琉心转过身，一脸茫然。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去接你。”莫成宇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琉心想了一阵，明天似乎也没有什么安排，就随口应了下来：“行。” 随后她便拉开门，慌慌张张地走出了咖啡馆。 莫成宇望着琉心走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愈发变的深邃，攥紧了拳头：“心儿，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第3章 琉璃碎莫殇心 （二） 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在下一秒遇见谁，就像他也不知道他会遇见你一样。 —————————————————— 出了莫成宇的咖啡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琉心并没有直接回到住处。而是向南直走了不短的一段距离。 临海城市的夏天，并没有咸湿凉爽的海风吹过来，相反的，比琉心印象中的夏天还要热一些。 琉心行色匆匆，一边低着头赶路，脑子里一边玩味着刚才莫成宇说的话。突然感觉脑袋撞到了什么，额头传来一阵疼痛感，突如其来的惯性让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包里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 琉心吃痛的摸了摸额头，抬起头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少年，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两岁的样子，一头干净的斜刘海，轮廓分明的五官，身上穿着一袭纯白色的西装，一尘不染，全身上下没有一道褶皱，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 琉心低下头扫了一眼他的脚下，暗自砸了咂嘴：皮鞋。 “你没事。”少年很绅士的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冲着她柔和的笑了笑，“抱歉，怪我走的太匆忙了，没有看到你，受伤没有？” 琉心在心里暗自徘腹：又是一个眯眯眼。 不过和莫成宇的笑容不一样，要说莫成宇的笑容给人一种气场上的压迫感，那么眼前这个人的笑容，似乎可以让人多一点舒服的感觉。 “没什么。”虽然很痛，琉心还是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接受少年伸出的手，咬了咬牙自己站了起来。 少年也没觉得尴尬，只是干笑了两声，然后帮蹲下身子琉心收拾起了东西。 口红，书籍，散落的化妆品，琉心看着那些属于自己的物事一样一样的被少年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有一种秘密被人窥视的感觉，瞬间脸红起来，伸出手飞快的抢过包：“我自己来。” 琉心赶忙伸出手，飞快的夺回包，低下头，匆匆忙忙的收拾完东西，没有和少年多说一句话，拎着包赶紧跑走了，一直到拐角处，逃离了他的视线，才松了一口气。 太丢人了，还好是陌生人。 少年转过头，看着琉心离开的方向，自顾自的笑了笑：“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刚要走，却在地上看见一个亮晶晶的东西，饶有兴致的捡起来观察了一番，是一串做工精致的水晶项链。 琉心走的很急，没有时间去想刚才的事情，当然也没有发现自己丢了东西。她从包里掏出手机，顺着里面的定位，穿了两三个十字路口，拐了好几条街，最后停在了一个拉面摊面前。累了个半死。 说是拉面摊，其实只是在路边占了很小的一点地方。这样的摊位，前几条街也有，不过都坐满了人，而这条，从南向北开过去，东边一排不是理发店就是网，西边这条街还好些，再向前有一个很大的洗浴中心，向后都是黑灯瞎火的一片，只有这一个吃饭的摊位，所以比起其他几条街，生意相对较好些。 摊位上一共十二张桌子，基本上都有人，因为是夏天的缘故，老板把屋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在外面搭起一个篷。客人都津津有味的吃着面，谈天说地。 “琉心，这边，这边！”最中间的一张桌子，好听的声音朝着这边传了过来，引的其他桌子的人侧目。 琉心循声望去，找到了喊她的那个女孩儿，回应道：“孟玲。” 招手的女孩儿叫孟玲，年龄和琉心差不多，个子比琉心矮半头，脑子比较好使，外表和内心一样，古灵精怪的，性格是很外向的那种。 孟玲是琉心在来这里的火车上认识到的，当时她就坐在琉心对面，本来以琉心的性格，是不可能和这种女孩儿有交集的，奈何火车上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两个人的谈话一有开头，就没有了结尾。 琉心从来没有见过像孟玲那样能说的人，基本上从她们聊起来开始，火车走了多长时间，她就一直说了多长时间，后半部分，都是她自己在那儿说，而琉心怎么会聊天，只是在旁边听她说，偶尔笑笑回应她。 通过交谈发现，她和自己上的是一所大学，而且两个人都是自己来的，没有什么朋友，也算是缘分，就商量了一下，合租在了一起。出租屋不是很贵，两个人共用一个客厅，各自的房间单算，离市中心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这还是靠孟玲这个鬼精的小丫头拖的关系，这样，已经算的上是很方便了。 琉心绕过周围满是客人的座椅，走了过来，把包轻轻地放在旁边，瘫在了座位上。 “不是去见老朋友吗？搞得和相亲一样，我都等了好长时间了。”孟玲一边抱怨一边还不忘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面，“时间就是金钱啊。” 琉心苦笑：“要找到你还真不容易，楼下不是有吃饭的地方吗？干嘛非要跑到这么远。” “这不是多出来熟悉熟悉地形嘛，我不多转转，哪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摊位上的拉面师傅，“怎么样，要不要来一碗？” 琉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面馆师傅左手抱着一个大的夸张的面团，站在离锅很远的地方，右手拿着像没有柄的刀片，很随意似的一刀一刀的往下削，每一块面，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丝毫不差的落进了锅里。 琉心确实也有些饿了，向拉面师傅招了招手：“师傅，这边来一碗。”紧接着就听到孟玲的声音跟了上来：“大叔，我也要再来一碗。” 摊上的拉面师傅热情地招呼道：“好咧。” 琉心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孟玲的鼻子，打趣道：“你啊，吃这么多，当心没人要。” 孟玲一听，咬断了嘴里的面，放下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美美的转了一圈，向琉心展示着自己的“料”，说到：“可能吗？我可是黄金比例哟，怎么吃也不胖耶。” 琉心翻了翻白眼，和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谈琴。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刀削面就端了上来。 “话说，你那个朋友……”孟玲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琉心抬起头看着孟玲，看着那半句故意吊胃口的话。 “帅吗？” 咕咚，像是心脏漏跳了半拍，然后又狠狠地砸了下去，脑海里浮现出一身白净的男孩儿翘着二郎腿认真读书的样子。 莫成宇吗？ 帅是挺帅，但不是可以让人心动的那种帅，不知是琉心自己从小就认识他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去咖啡馆待了好几天了，居然毫无感觉，明明帅哥都很容易让人倾心才对，可在琉心眼里，莫成宇应该是个例外。 “不帅。”琉心翻了翻白眼，淡定道。 “那就是很帅喽！”孟玲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坏笑着，“什么嘛，帅就直说嘛，有什么不放心说的，我又不会和你抢，天涯何处没帅哥，我还是很识大体的。” 琉心望着孟玲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懒得再费口舌和她解释。 “改天带我去看看呗。”孟玲自顾自地遐想起来，“哎呀，不行，万一他喜欢上我怎么办呢？人家还没有想好呢，哎呀好害羞……” “当！”没等孟玲说完，便听到碗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声音有些大，引的旁边座子上的人侧目。琉心这才发现影响到了旁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弱弱道：“结账！” 孟玲看着琉心，张大了嘴，一脸呆萌：“哇。琉心，你这么大力气，当心以后没人要。” 琉心吃了个瘪，欲哭无泪，这丫头，要是换做别人的话非被活生生折腾死。 两个人正要走，隐约看见从街道北面的黑暗里出来了个人，向着拉面摊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长着刀疤脸的男人，走路的姿势大摇大摆的，一脸凶相，看起来，像是一帮混混。 拉面摊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在热热闹闹高谈阔论着的人们，都低下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只有拉面大叔，脸色没有多少改变，看起来对刀疤脸的到来已经习以为常了，仍然一刀一刀不停地往锅里削面，热情地招呼道：“哟，来了。” 看起来是老板的熟人，琉心低下头装作继续吃面的样子，多了几分安心。 “三碗宽面，多放辣椒。”刀疤脸找了个凳子，坐在了离琉心她们不远的一个位子，后面几个人都站着，没有人坐下。 刀疤脸的吨位很大，一屁股坐了下去，可怜那个小小的板凳，根本支撑不住他那庞大的身躯，被他压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来回晃动着，像是在求救一样。 孟玲看着刀疤脸的样子，莫名的想笑，又不敢明目张胆，只好用力的闭着嘴，把脸憋得通红。 琉心在一旁满脸黑线，真不知道这货从哪里找到了笑点。 “哈哈哈…”可惜孟玲还是没忍住，一不下心漏出了声音。 不过只是一瞬间，孟玲马上拼命的用手堵住嘴，眼角的眼泪都憋出来了。 可惜还是太迟了，安静的氛围里突然有人笑出声，是个人都能听得清，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琉心她们这边。 刀疤脸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从座子上站了起来，提着像老虎似的凶巴巴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孟玲，朝着这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琉心看孟玲憋着难受，只好帮她把两只手从嘴上拿开。 “哈哈哈……”一瞬间，好听笑声连绵不断，响彻了整个不大的摊位。 孟玲憋了好久，这下总算是释放了。 琉心还是没有搞清楚，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好笑的。 这下倒好，难受是不难受了，不过惹到了那群人的老大，看来，今天这件事是没法好好解决了。 刀疤脸走到了琉心她们面前，停下了脚步，庞大的身躯挡住了灯光，笼罩着整个桌子，恶狠狠的盯着孟玲，质问道：“你，笑什么?” “哈哈，大叔你那么肥的身体，非要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你没看见那个凳子都撑不住了吗，为什么不自己带个大一些的？”孟玲索性肆无忌惮的地笑了起来，却没有看到刀疤脸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 这孩子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而已，并没有恶意。 “哈哈……”刀疤脸停了一阵，也跟着孟玲笑了起来，恶狠狠地笑着，扯着满脸的横肉。 “喂，大叔你笑什么啊。”孟玲听到了刀疤脸的笑声，不再笑了，眨了眨眼睛，不解道。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琉心自己。 刀疤脸从旁边的座子上顺过一大杯啤酒，拿到了孟玲头顶的正上方，手猛的一歪，酒水从杯子里倾泻下来，从孟玲的头上，顺流而下，一滴不剩地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衣服上，裙子上。 孟玲一下子呆在了那里，似乎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转而便换上了一张阴天脸，嚎啕大哭。 少女尖锐的哭泣一声又一声，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琉心的眼睛，她只觉得耳膜被扎的生疼。 没有人再看她们，摊位上的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头，叹着气。 孟玲尖锐的哭泣声里夹杂着刀疤脸放肆的嘲讽：“笑，都给我笑，哈哈哈哈……” 刀疤脸的那些小弟闻言，都跟着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妞，知道厉害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老大说话。” …… 琉心赶忙站起来，过去抱起孟玲，用手帮她擦拭着身上的啤酒，嘴里不住安慰着:“不哭，不哭” 琉心本来是打算要动手的，可是事出突然，根本没来得及等她反应。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琉心冰冷的盯着那些人，嘶吼着，不过转眼间就被淹没在了笑声里。 琉心攥紧了拳头，眼看就要爆发的样子。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像是谁发出的号令一般，混混们的笑声戛然而止，琉心抬起头，看见了一名少年。 一张非常帅的脸，有一头酒红色的头发，穿着一件中号的黑色的风衣，领子竖着，一脸淡漠，嘴角右边挂着一颗小虎牙，倘若笑起来，一定很可爱，不过一脸严肃的他，看起来倒更像是少了一颗獠牙的吸血鬼。 不是琉心要这样比喻，而是，那张脸真的很像。 只见刀疤脸的头上开着一个很大的窟窿，鲜血从脸上流了下来，啤酒瓶的渣子碎了一地。 男孩儿先是看了看抱着孟玲的琉心。随后抬眼扫视了一遍四周，眸子里波澜不惊，手里捏着一个碎了的啤酒瓶，显然是他干的好事。 “这个人，好像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难搞。”男孩儿不屑地瞥了一眼疼的跪在地上打滚的刀疤脸，淡淡道，“你们怎么都不敢动呢？” 跟着刀疤脸的那些人一下子都愣在了那里，看来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大会被开瓢。 刀疤脸捂着淌着血的半边脸，指着男孩儿，向着他的那些小弟嘶吼起来：“愣着干什么，上啊，干他！” 那帮人这才反应过来，抡起凳子抄起家伙叫唤着冲了上来。 男孩儿看着冲上来的一伙人，什么也没有说，抓起桌子上的另一个瓶子，眼睛冷冷的竖了起来，没有琉心那样冰冷，但却比她凌厉。 琉心看着少年脸上没有一丝要退缩的样子，呆在了那里。 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没有在害怕。 这样一个人出现，恰恰是琉心所期望的。 但同样，又不是她希望的那样。 眼看着混混们就要冲过来，不知道哪个地方有一个声音喊了出来：“大家一起上，帮那个孩子！” 琉心鄙夷的扫了一眼那群人，只有刀疤脸被放倒，才有勇气吗？ 早就呆在一旁的人们闻声才反应过来，抄起了手边的东西，和混混们扭打在了一起，场面变的混乱了起来，碗，筷子，折断的凳子腿，在人群中乱飞起来。 而琉心她们刚好在人群中央，有些慌乱。 混乱中，琉心感觉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把她他她们拽了出去。 她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帮了她们的男孩儿。 男孩儿没有空说话，硬生生的拽着琉心她们到了一个角落，淡淡道：“带她回去换衣服，当心感冒。” 孟玲躺在琉心怀里，揉了揉红肿的眼圈，说道：“谢谢。” “离开这里。”男孩儿很直接，没有说不用谢之类的客套话。 琉心在那边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说出来一句她本不想说的话:“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我回头好谢谢你。” 琉心的脸有些微微发红，头都没好意思抬起来，像这种话，她活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 琉心只是单纯的想找个机会谢谢他，仅此而已。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出手帮了她们的人。 “可以的话，顺手帮忙报警。”男孩儿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 琉心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可男孩儿已经转身走开了。 琉心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场面，又看了看孟玲，貌似这种情况她们也不能做什么，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改天再来找他道谢，只要来这里，就一定能找得到的。 一顿饭的祸，都说了，在楼下吃，根本不可能碰见混混。 也不可能碰见，他。 琉心的心跳了跳，可能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有些心悸。 随后便和孟玲消失在了人群里。 第4章 琉璃碎莫殇心 （三） 琉心今天起的很早，打开屋子的窗户，呼吸了一遍清晨的新鲜空气，心情格外舒畅，突然间发现，一个人生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琉心刚刚洗漱完毕就接到了莫成宇的短信，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便出门了。路过孟玲房间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脚步，怕吵醒她，毕竟昨天发生了那种事情。想到这里，琉心垂下了眸子，那丫头，就是一个小女孩儿的性格，回来还一直在哭，最后自己哄了她好久才睡下。 下次有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她赶上。 不过随后，琉心又微微憷了憷眉，脑海中浮现出来那张带着一颗虎牙的严肃脸，想来，不知道昨天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楼下的早餐摊也很早就忙起来了，夏天早晨的五六点，虽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摊位上的客人却没有多少。琉心外带了一份，准备路上吃。 帅气的服务员帮她把东西打包好，略显关心道：“她今天睡懒觉了？” 服务员叫孙焱，将近一米八的个子，高大帅气，一眼看去就是体质很好的那种，为人非常热情，没什么心眼，脑子也很灵光，总是带着一个红色的鸭舌帽。在楼下的摊位做假期工，每次琉心和孟玲来这里吃东西的时候，他都要上来和两个人唠一会儿，再加上孟玲是个天生的话痨，经过这几天，三个人都熟悉了不少。 “嗯，她昨天睡得有些晚了。”琉心含糊地点了点头，撒了谎，“要是一会儿她下起来问起我，就说我晚上回来，让她中午不要等我了。” “好的，心姐慢走。”孙焱爽朗地笑了笑。 琉心撒了个谎，撒谎是琉心的家常便饭，琉心不讨厌谎言这种东西，因为有时候一句谎言能够省去好多麻烦。 走出了出租屋所在的步行街，琉心一眼就看到了红绿灯路口对面坐在车里的莫成宇和他的管家。 莫成宇家的管家姓阮，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前两天去咖啡馆的时候琉心见过他几次，为人很礼貌，莫成宇介绍过，他是莫家的管家，而且，已经好多年了。 琉心踮了踮脚尖，看到了副驾驶位置上的莫成宇，此时正靠在座子上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管家发现了琉心，转过头和蔼的笑了笑，一脸慈祥的点了点头，示意琉心上车。 琉心尽量压低了脚步声走过去，然而莫成宇还是听到了动静，适时地醒了过来。 “心儿，来了吗？”莫成宇睁开朦胧的双眼，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居然在车上睡着了。” “没什么。”琉心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我们要去哪里？” 成宇打了个呵切，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串水晶项链，把手伸到车座后面递给了琉心，不紧不慢道：“去海边的一个酒，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呢，顺便带你四处转一转，熟悉一下这一带。” 琉心看见莫成宇递过来的项链，先是一愣，随后赶忙伸出手夺了回来，捧在了手上，仔细观察着，直到确认那确实是自己的那一串。 “别再弄丢了。”莫成宇看着后视镜里的琉心，随后淡淡地向管家，“阮先生，可以出发了。” 那一串项链，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 琉心攥紧了手里的项链，把头别向了窗外，她又怎么不会知道莫成宇在想什么，除非他是个十足傻瓜，不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莫成宇的咖啡厅今天很平静，白先生一边悠闲地品着咖啡一边翻阅着平日里莫成宇看的书籍，心情还不错，对他而言，被莫成宇要求看咖啡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聊。 正想着，咖啡厅的门就被打开来，走进来一对十七八岁的情侣，女孩儿靠在男孩儿的肩膀上，一脸痴情陶醉，两个人找了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欢迎光临。”白先生站了起来，优雅地把书放回了座位上，有礼貌地欢迎今天的第一批客人。 “服务员，给我来一杯普通的意式咖啡。”男孩儿没有向这边看过来，似乎是刚刚把到妹子，一脸得意地笑着，“为我对面这位漂亮的女士上一杯高档的卡布奇诺，加少许糖，不要冲散奶沫，不要撒肉桂粉，她会受不了那个味道。” 女孩儿随即涨红了脸，满脸幸福。 “好的，还要什么吗？”白先生微笑着记了下来。 “再上一些甜品。”男孩儿摆了摆手，补充道，“肚子有些饿了。” “好的，请稍等。”白先生眯着眼睛，在柜台后面准备起来。 “装饰还不错，没想到在这种角落里能有这样一家咖啡厅。”男孩儿的眼神又停留道装潢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服务员一眼。 “嗯，是呢。”白先生笑的更深邃了，“我也没有想到。” 孟玲到楼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眼睛里的红肿还没有消失，看着孙焱端在眼前的粥，没有胃口，抬起头，满脸委屈：“琉心真的是那么说的吗？” “嗯，不信你可以等她回来之后问她本人。”孙焱装作一本正经捏着下巴，逗着孟玲，“看她走的急匆匆的，是要去帮你消灭外星人吗？你们感情真好。” “哎呀！”孟玲闻言，突然叫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吓了孙焱一跳，“不行，我要去找她。” “去哪儿找？”孙焱半开玩笑地瞥了一眼孟玲。 孟玲闻言，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失落地抱着头：“是啊，去哪儿找呢？”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孙焱发现孟玲和平常不大一样，皱了皱眉。 “不行，我要给琉心打个电话。”孟玲没有听见孙焱说话一样，说罢，她便走急匆匆地上楼去找手机。 孙焱看了看桌子上分毫未动的黑米粥，摇着头叹了口气：“女人真复杂。” 琉心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周围的车辆也越来越多。 城市，像是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夜晚不怎么平静，而白天，则更加喧闹。 不知将来的某一天，先崩溃的是城市，还是城市里的人。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琉心的思绪，她看了看号码，是孟玲的。 琉心拿起手机，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那边很着急的声音：“喂，琉心，你是不是去找那些人拼命了啊。” 琉心闻言，差点没一下子过去，难道孟玲这丫头平时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不过考虑到莫成宇还在前边，琉心贴着手机低声回答道：“没有啊，我哪有那么傻。” 电话那边的声音更大了，急忙道：“那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啊，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是和孙焱说了嘛，难道他没有告诉你？”琉心闻言，皱了皱眉头。 “我……我不太相信他。”孟玲委屈巴巴道，“谁让他长得那么像坏人，还一直开玩笑似的。” 琉心有些无语，这也是理由吗？随后轻声安慰道：“你呀，别多想，我去和朋友办点事，晚上就回来。” “哦，这样啊。”孟玲这才相信，平静下来，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安心，“那你早点回来啊。” “嗯，放心。”琉心说罢，便挂了电话。 莫成宇好像只听见了后面的对话，有些想笑：“心儿的朋友？” “嗯。”琉心点了点头，“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看起来很缺乏安全感呢。”莫成宇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有空带她去咖啡馆，认识一下。” “哦，随便。”琉心淡淡道，继续看向了窗外。 朋友吗？琉心的心里感到一阵酸楚，眼角划过一丝忧伤，谁都没有看见。 第5章 琉璃碎莫殇心 （四） 不相信的东西，即使看得见，是不是也可以当做不存在呢？ ——————————————————————————————————————————————— 咖啡馆里，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舒缓的音乐循环播放着，一对情侣在中央的桌子上有说有笑，白先生不紧不慢的为两位客人煮着咖啡，每一个动作都甚是优雅，时不时地引起女孩儿的侧目。 随着吱呀的一声响声，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打破了这份平静。 白先生循声望去，走进来的是一位风衣少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显眼的酒红色的头发，让人第二眼才去注意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右肩上扛着一个茶色的大号双肩包，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也亏他能一直挂在身上走到这里。 少年鼻梁高挑，眉毛有些浅，即使没有张嘴，嘴角右边的虎牙还是略微的露出来一些，整张脸看上去还不错，好好打理一下，应该是上等的面色。虽然衣服上有几处看起来很新鲜的灰尘，却并不影响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 如果是琉心在这里，一眼就可以认出来，眼前的这位正是昨晚帮助过她们的那名少年。 女孩儿侧过头看了看门口的风衣少年，不禁呆了两秒。 同坐的男孩儿正在和女孩儿谈话，发现女孩儿的视线落在了别人身上，有些不快，也同样循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了门口的来人，挑剔的评价道：“真脏！” 风衣少年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把书包放在了门口的椅子上，径直地走到了柜台前。 男孩儿见风衣少年没有搭理他，憋红了脸，女孩儿看着男孩儿吃瘪的样子，偷偷的笑出了声，不笑不要紧，这一笑，男孩儿气的更厉害了。 白先生见风衣少年走了过来，停止了手里的工作，转过身，大致地打量了他一番，摸了摸下巴，报以礼貌的微笑：“你好，要喝点什么吗？” 风衣少年眼里满是倦意，把一页纸轻轻的放在了柜台上，淡淡道：“这里是在招服务员吗？” 白先生扫了一眼，是门口的招聘广告，昨天他来的时候莫成宇正在贴的那份。 “是呢。”白先生有些意外地歪了歪头，脸上的笑意却依旧不减，“是来找工作的吗？这样的打扮，很让人吃惊呢。” “路过，碰巧看到了。”风衣少年说话间便打量了一番四周，最后目光落到白先生身上“来碰碰运气。” “那还真是抱歉呢。”白先生很礼貌的回道，“老板今天刚好外出。” “这样吗？那打扰了。”风衣少年看起来没有多少失落感，嘴角的虎牙微微动了动，眸子间波澜不惊，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又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回去，期间甚至都没有多余的看那对情侣一眼，仿佛在他的眼里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风衣少年走到门口，拎起书包，一只手搭在了门上，眼看着就要推开门离开了，桌子旁边的男孩儿终于气到了极点，猛的站起来，两只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的桌子上无辜的杯具发出清脆的反抗声，叫住了他：“喂，你等一等！” 风衣少年闻言，开门的动作戛然而止，一只手悬在了空中。 女孩儿扯了扯男孩儿的袖子，想要拉他坐下，谁知男孩儿脾气暴躁的很，非但没有坐下来，反而反手硬是一拽，把女孩儿拽的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你吓到我女朋友了。”男孩儿的一脸恼羞成怒换成了无赖，没有去管女孩儿，向着风衣少年的背影轻蔑地勾了勾手，“过来道歉。” “没，没有，白皓……”女孩儿看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男孩儿发脾气不是因为她，轻轻的唤着男孩儿的名字。 女孩儿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男孩儿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闭嘴！” “哦？”风衣少年微微侧过头，给了男孩儿一个侧脸，用余光瞥了他们一眼，“你也吓到她了，扯平了。” 男孩儿被风衣少年的话一下子噎住了，无言以对。 风衣少年说罢回过头，拉开门就要走出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白家二……”风衣少年的无视彻底激火了男孩儿，只见他一边呵斥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就要朝着风衣少年扔过去，刚举过头顶，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右手悬在了半空中。 “这里的杯子可不便宜哦，这位客人，还请您高抬贵手。”特有的温雅柔和的嗓音，主人正是白先生。 女孩儿就在旁边，但这样的场面丝毫派不上用场，而且可能是因为刚被男孩儿吼了几声的缘故，她看起来也并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男孩儿听到白先生发言，一个激灵，像是被雷击到一般，脸上的嚣张一下子垮了下来，甚至还渗出了些许汗渍。 因为离得很近的缘故，白先生的声音要比在远处清晰很多。 男孩儿慢悠悠地转过头，咽了一大口唾沫，进屋以来第一次正眼瞧到了这里的服务员的面容，惊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嘴里蹦出一个字：“哥？” 眼前的这名男孩儿正是白先生的弟弟，今天闲来无事约了女孩儿出来喝咖啡。 事实上，他从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白先生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一直都没怎么在意。 他不认为自家哥哥会来这样偏僻的地方，以为这里的服务员只是碰巧和自家哥哥的声音很接近而已，甚至都没有去确认一眼。 然而巧合总归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白先生今天恰好在这儿帮莫成宇看咖啡馆。 “慢走。”白先生不轻不重的抓着自家弟弟的手腕，向门口的风衣少年谦和地笑了笑，“您可以把电话先留在外面的留言板上。” “哦。”风衣少年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和男孩儿在一起的女孩儿很机灵，看情况不对，一个箭步跟在了风衣少年后边，开溜了。 男孩儿把手伸向了女孩儿的方向，想要追出去，却因为手腕还被白先生攥着的缘故，动弹不得，他挠了挠头，似乎非常不理解女孩儿的做法。 “那么，接下来，该讨论一下我们的事情了。”白先生眯起了眼，柔和有风度的声音里丝毫不缺乏威严，“阿皓，你现在是客人，虽然不是很方便，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两个小时的路程，要穿过嘈杂的市中心，到达城市靠海的那一边，加上路上时有时无地出现红绿灯，车子一直走走停停，管家在专心驾驶，莫成宇也一直坐在前面不说话，让本来还有些精神的琉心不免有些犯困，眼皮直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迷迷糊糊地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说起莫成宇，但凡是做生意的，一定对这个名字不陌生。琉心刚来的时候就了解到，这个城市大半的娱乐设施都被莫家的公司承包了。 而莫成宇，作为集团董事长莫无泽的儿子，手里持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在公司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甚至说，已经可以独立的掌握一部分运转，可即使是这样，还可以每天兼顾这里的咖啡馆。 很多人都说，莫成宇是一个聪明至极的人，诚然，无论是在企业的经营上，个人的培养上，还是在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毫无疑问，他都是很厉害的那个。 他就是别人眼中的天才。 如果是外人，可能会不了解，唯独琉心，不可能不知道，莫成宇从来都不是什么天才。 这十年，莫成宇和什么人打交道，被莫无泽如何栽培，经历了什么，琉心都一无所知。 不过琉心不是傻子，有些东西，不用想也猜得到。 琉心静静躺在后座，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了颤。 莫成宇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靠在窗子上的琉心，悄然勾起了嘴角：“心儿，睡会儿，醒了，我们就到了。” 第6章 琉璃碎莫殇心 （五） 面对白先生的盘问，男孩儿明显有些语无伦次，支支吾吾道：“哥，你……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凡事要有先后，阿皓。”白先生抓着男孩儿手腕的力气更大了些，“应该是你先回答我才对。” “哥，你听我解释，这不是这两天爷爷当家嘛，我没有事情可以做，就找了个朋友出来玩，透透气……”男孩儿手腕吃痛，但又抽不出手，急忙解释道，“我功课都做完了的，我不知道你在这边，哥，哥，别……” 两人正在谈话，咖啡馆的门又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又来了新的客人。 白先生朝来人看了看，放开了白皓的胳膊，看了一眼手表，和莫成宇交代的时间差不多，接下来的客人，应该会只增不减了。 “嗯，我知道了。”白先生放开手，一边整理柜台一边轻声道，“可以走了，阿皓。” 男孩儿捏了捏被白先生拉着有些发酸的手腕，嘟着嘴：“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先生眯起了眼：“阿皓，我说你可以走了。” “好的，哥！”白皓闻言，之后像炸毛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的飞奔着逃出了咖啡馆。 “真可爱。”白先生望着白皓离去的背影，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见笑了。”白先生转过头，脸上的笑容还意犹未尽，向来人礼貌道，“您好，要喝些什么吗？” 琉心是被嘈杂的说笑和叫卖声吵醒的，等她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们的车已经停了下来，而且莫成宇和管家都不在车上。 琉心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大致地扫了一眼车外，到处都是在沙滩上搭着伞晒太阳的人，还有不少做买卖的，冷饮，食物，数不胜数，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四十分。 他们的车，是停在了海边吗？ 怎么会到这种地方？琉心满脑子问号，想要起身下车，挪动了下身子，发现自己身上披着莫成宇的外套。 正在这时，莫成宇摇下车窗，微笑着递过来一杯柠檬汁：“心儿，你醒了。” “谢谢。”琉心接过柠檬汁，插上吸管喝了一口，“阮先生呢？还有，我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不是和你去见朋友的吗？” “阮先生去附近了约见一个老相识，不会和我们一起去了，我和他约好了回程的时间，到时候他回来接我们。”莫成宇挺直身子，说话的语气仍然是那么胸有成竹，“心儿，我刚刚在附近找到一家不错的饭店，我们先去吃饭，顺便带你四处转转，这边是了旅游区呢。” “成宇，我不是傻子。”琉心放下了手中喝了一半的柠檬汁，“现在阮先生也不在，你今天带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直说。” 谁都可以很闲，唯独莫成宇不可能。琉心这几天已经大概了解莫成宇的工作情况了，他怎么可能会有时间特意带自己出来呢？而且还只是用拜访朋友这么荒唐的理由。 莫成宇闻言，没有多说什么，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后视镜里的琉心，浅浅的笑了笑：“唔，心儿，你变聪明了呢。” “心儿，你知道十年前那场游轮事故的来龙去脉吗？”莫成宇摸着方向盘，看着车外热闹的人们，眼睛仍然是笑着的模样，嘴角却已经不再勾起，“或者，我可以说，你想知道吗？” 琉心闻言，心头猛地一震，之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莫成宇攥着方向盘的手。 十年前的，游轮事故？ 就是那场吗？ 怎么不想知道？关于那件事情的线索，琉心做梦都想知道。 只是，当时只有八岁的自己，可以做什么呢？或者说，做什么，又有什么用呢？一直以来，除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和一纸简简单单的报纸，一切都毫无头绪。 这些年来，琉心的内心深处，或多或少，都在为这件事牵肠挂肚。 一直不提，不代表她已经忘了。 “我们要去见的，是当年的一名幸存者。”莫成宇看着后视镜里的琉心，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似乎是知道很多事情，我觉得他一直都瞒着我。” “幸存者？报纸上不是说，所有人都遇难了吗？”琉心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起来，险些从后座坐起来，提高了声音，仿佛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为什么会有幸存者？” “我也不是很清楚。”莫成宇苦笑地看着后视镜，“所以才想要带你去见他，心儿。” 琉心坐在后座上，缓缓的低下了头，不再发言了。 还会有幸存者吗？ 那么那名幸存者，有没有见过妈妈呢？或者杨朔。 莫成宇很耐心的等着琉心思考，在车上燃起一支烟，打开了车载音乐，舒缓的歌声响起。 “我对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所谓了。”良久，琉心抬起头，别向了窗外，淡淡道，“成宇，我们回去。” 见莫成宇没有反应，琉心解释道：“就算见到他，妈妈和杨朔也不可能复活了。” 莫成宇灭了烟头，沉寂了一段时间。 “先去吃饭，不要空着肚子思考，心儿。”莫成宇发动了汽车，“那样大脑会给你下达错误的指令。” 莫成宇正要驱车，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按下了关机键，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琉心侧过脸：“是朋友吗？” “不是。”莫成宇的声音有些冷，之后没有过多言语，便发动了车。 琉心望着前面的莫成宇，果然是十年不见，看起来，他们之间，都多了很多秘密呢。 海边是城市的最南边的旅游区，风景倒是很好，一直听孟玲提起，说是想要来看看，今天她却捷足先登了。 汽车从沙滩那边行驶出来，再向东边走很短的一段距离，有好几条街，要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并不是很难。 可是，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的信息，琉心望着端上来的一大桌子海鲜，忧心忡忡，没有丝毫食欲，最后原封未动，莫成宇叹了口气，又撤了回去。 还是，听成宇说的，去看一眼吗？琉心有些动摇了。 第7章 琉璃碎莫殇心 （六） 汽车缓缓地行驶着，琉心坐在后座，拖着腮帮子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莫成宇看着后视镜里的琉心，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心儿，没想到你真的会改变主意。” 琉心没有回应莫成宇，继续欣赏着窗外。 吸引琉心视线的是很多忙碌着的人们。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梦想，有着喜欢的和厌恶的东西。谁都没有发觉，或者是发觉了又不在意，人们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琉心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里，跟着车里音乐的节奏轻轻地点着头。 倘若有一天我死了，也会有人哭的，对吗？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的车子停了下来。 琉心睁开了眼睛，透过侧后窗打量着周围，眼前的是一个很大的酒，和她印象中的没有很大的差别：夸张的装饰，两层楼，门口小的可怜，占地面积却很大。 莫成宇先下了车，走到后边帮琉心打开了车门:“心儿，我们到了。” 琉心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事实上，琉心对类似于酒的这种地方是比较反感的，倒不是对这里有什么偏见，只是她本能的喜欢清静，讨厌吵闹的地方。 单说喝酒，琉心也是高手。 莫成宇看出了琉心有些犹豫，关切地问道：“心儿，怎么了？” “没什么。”琉心皱了皱眉头，“你说的那个人，是在这里吗？” “嗯，心儿。”莫成宇淡淡地笑了笑，“他是五年前搬到这里的，刚来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打拼了两年，三年前在这里运营起了酒。” “你似乎对这个人很了解呢。”琉心抬起头看了看酒的牌子，淡淡道。 “想不了解也难呢。”莫成宇苦笑道，“有一段时间，他是我父亲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一年前，我查了他的资料，才发现了他和十年前的游轮事故有关。” “进去。”琉心现在对“游轮事故”这个词里的任何一个字都过敏，一下子没有了聊天的欲望。 莫成宇走在前面，琉心则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个人顺着一道狭窄的走廊，一直到了尽头。 从走廊出来，映入眼帘的是琉心从未见过的光景，吵吵闹闹的人们，玻璃杯碰撞的声音，让人头昏眼花的灯光，舞台上竭力演唱的歌手，伴随着台下的一片叫好声，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酒气。 进了酒之后的莫成宇，也和在外面判若两人，拉起琉心的胳膊，径直地走到了台的位置，考虑到琉心，尽力地放慢了脚步，用只有琉心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唤道：“心儿，配合我什么都不要说。” 随后莫成宇掏出了一张名片重重地扔在了台上，抬起头，竖着剑眉，对着酒保坏笑道：“我找老板。” 酒保正在擦拭酒杯，闻声抬起头，看到了莫成宇，露出了震惊的眼神，手猛地一抖，杯子摔在了地上。 “莫，莫，莫……”酒保看见莫成宇。结巴了起来，有些口齿不清。 酒保的声音非常大，但很快被淹没在歌手里，有很多邻近的人都听到了，侧过脸来，看到了莫成宇，都毫不例外的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只有琉心一头雾水，有些不明所以：“他们都认识你吗？成宇。” “莫什么？”莫成宇似乎很满意酒保的反应，用左手摸了摸嘴唇，不安分地坏笑着。 “抱歉。”酒保赶忙把地板上的碎片收拾起来，“两位里面请。” 莫成宇转过头，对琉心微笑道：“心儿，我们走。” 就连琉心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莫成宇的这些转变，一直到莫成宇叫她，才回过神，愣愣地点了点头：“哦……哦！” 直到酒保引着莫成宇和琉心消失在了台后面，才有人反应过来。 “莫成宇，莫成宇来了！”有人喊道。 一传十十传百，酒里一下子炸了锅，议论声比之前的吵闹声更大。 “喂，刚刚那个，是莫成宇吗？” “只是长得像，不可能是本人，如果真是他，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小地方。” “绝对是本人，我刚才看到了，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他，话说他上次来这里还是在半年前。” “哎，哎，我知道我知道，老板掀桌子那次，哈哈。” “重点是他牵的那个女的好，前阵子不是传他和白家二小姐和订婚了吗，难道是假的？” “什么，他还牵了个女的，你刚才怎么没说？” “啊呸，你知道什么啊，只是订婚而已，而且我听小道消息，莫成宇本人从来没正面回应过这桩亲事好。” “那那个女孩儿岂不是……” “难说！” 所有人都话题一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莫成宇和琉心，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酒保走在前面，带着莫成宇和琉心上了二楼，又是很长的一段走廊，只不过四周全是镜子，欺骗着人的视觉神经，让人有一种很快就能走到头，却又无论如何都走不过去的错觉。 到了走廊的尽头，酒保打开一扇门，和外面相比，里面却是另外一番天地：宽敞、安静，有独立的舞台，卫生间，放酒的冰箱，到处都是高昂奢华的配置，屋子中央有两个沙发，沙发之间有一个茶几，上面摆着两个蓝水晶的狮子雕刻烟灰缸。屋顶上的吊灯镶着宝石，木制的地板，地面很干净，甚至可以当镜子用。 “请稍等，我去找老板。”酒保客气引他们进去，比了个手势，急匆匆地走了。 琉心打量了一番，坐在了沙发上。 莫成宇则四处走动着，去角落里打开冰箱，笑道：“心儿，要不要喝点什么？” 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不用了。”琉心摇了摇头，表情缓和了许多，幸亏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要是一直在外面那种环境聊天，她会疯掉的。 想到这里，她轻轻笑了笑，还好没带孟玲那个丫头来，否则她一定炸了锅。 “看来要等一会儿了。”莫成宇脱下外套披在了沙发上，打开了手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心情不悦的东西，皱起了眉头，扔在了一边。 琉心也低下头安静地翻着手机，等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听到门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来了。”莫成宇翘起了二郎腿，把手放在了脸颊旁边，勾起了嘴角。 门被缓缓打开，没有一丝声音。 开门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中年大叔，体型肥胖，一脸络腮胡子，大概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和身上的西装显得格格不入。 “看来我今天很幸运呢，没有喝醉吗？”莫成宇翘起二郎腿，没好气地问候道，明显是等待的时间过长，有些不满。 “托你的福，刚被吵醒。”中年大叔走了过来，坐在莫成宇和琉心的对面，双方中间隔着一个茶几，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客气。 中年大叔扫了琉心一眼，眼神微微变了变。 “哦？那再好不过了。”莫成宇嘲讽般地笑着。 “好长时间不见，嘴还是那么毒呢。”酒老板咬着牙冷笑道。 “总比心里边毒要好。”莫成宇也毫不示弱。 说是仇家，两个人倒更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对手。 “成宇……”琉心小声道。 莫成宇闻言，转过头温柔道：“抱歉，心儿，似乎是忘了正事。” 酒老板看了看莫成宇，又看了看琉心，摸着下巴上的胡渣，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思考着什么。 琉心被酒老板盯的一身鸡皮疙瘩，脸红了红，向莫成宇那边靠了靠。 “喂喂，眼睛安分点。”莫成宇见琉心靠过来，心领神会，看着酒老板，冷笑着歪了歪头，把他的眼睛拉了回来，“看哪儿呢？” “她是……”酒老板似乎是酒醒了一大半，毕竟只是和莫成宇很久没有见面，两个人耍耍嘴皮子，现在把注意力放在了琉心的身上。 琉心刚要开口回答，不料被莫成宇抢先了一步：“我的远方亲戚。” 很显然，莫成宇在撒谎，琉心转过头瞪了他一眼，然而莫成宇的眸子里的回应却表现的波澜不惊，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住了琉心的手。 琉心本能上是要躲开的，不过在他们的手相触摸的那一刻，琉心震惊了，莫成宇手里，满是汗渍。 莫成宇特有的体质，只有和他呆久了的琉心知道，只有在他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他的手心才会出汗。 琉心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成宇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现在是在，害怕？ “哦？你还会有远方亲戚？”酒老板颇感意外，摸着下巴向琉心打趣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之后再问也不晚。”又一次地，莫成宇把话语权抢了过来，抬起了脑袋，高傲的看着酒老板，“我要说正事了。” 虽然两个人相差看起来有十岁，但莫成宇丝毫不落下风。 琉心皱了皱眉头，莫成宇似乎是在尽量避免酒老板和琉心交谈。 “你来找我，除了那个，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呢？”大叔的视线从琉心身上移开，一字一顿道，“我还是那四个字，无可奉告。”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有足够的理由让你把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莫成宇挑衅般地看着老板，下巴微微扬起，看起来非常自信。 琉心看着和平时判若两人的莫成宇，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说这里不是咖啡馆，可莫成宇的气场仍然压过了酒老板一头，倒更像是主人。 这么霸道的吗？ “这算是威胁吗？莫成宇。”酒老板看莫成宇没有要开玩笑的样子，摊开了双手，戏谑道，“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这招也许会有用点，不过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会怕谁呢？” 莫成宇和酒老板对峙起来，眼看着要爆发。 一秒，两秒，三秒。 莫成宇松开了琉心的手，低声提醒了一句：“心儿，到你了。” “是我想要知道的。”琉心一下子就明白了莫成宇的意思，默契的站了起来，打破了僵局，表情波澜不惊，“大叔，是我。” “我想来弄清楚那件事情的缘由。”琉心顿了顿，垂下了眼睑，低声道：“当时，我的妈妈，也在那艘船上。” 后半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果然，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想知道的吗？ “我渴了！”酒老板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但没有冲琉心发脾气，他似乎是发现莫成宇对眼前这个女孩儿客气过头了。 虽然莫成宇还没有爆发，但如果他不识相，冲着这个女孩儿发脾气的话，就真的很不明智了。 而且琉心表现的很有礼貌，他似乎没有发脾气的理由。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回答琉心的问题，而是巧妙地避开了，很大声地把酒保招呼了进来。 “去把我珍藏的那瓶82年的拉菲取出来，我要和莫少爷来上两杯。” “是，老板。”酒保闻言，推开门走了出去。 莫成宇拉住琉心的手，琉心又坐了回来。 酒保走出门外，三个人相对坐着，谁也没有再发言。空气静的可怕。 酒老板拿起一个酒杯在手里把玩着。 正在这时，莫成宇的手机响了起来。 酒老板凑过来看了看，眉头舒展起来，随后回到了座位上，幸灾乐祸道：“哟哟，白瑞雪的电话呢，快去接呗。” 莫成宇一言不发的盯着手机屏幕，目光轻轻浅浅。 琉心观察着莫成宇的表情，心里不免泛起了疑问，刚才这位中年大叔说：白瑞雪？ 终于，莫成宇纠结了一番，叹了口气：“心儿，等我回来，很快。” 随后又皱了皱眉头，贴在琉心的耳朵边嘱咐道：“别和这个人聊起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哦。”琉心木讷地点了点头，这种场合，显然，从进酒的那一刻起，她就只能按照莫成宇的吩咐了。 莫成宇恶狠狠地盯了酒老板一眼，像是警告，随后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酒老板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皱起了眉头，不可思议地盯着琉心：心儿？ “小姑娘，你叫啥名儿？”酒老板试探性地问道。 “大叔，我叫琉心。”琉心乖乖的回答了老板，随后静静地等着莫成宇，按照莫成宇说的，没有过多的言语。 “琉心，琉心……”酒老板闻言，紧锁着眉头，思索着。 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放在了琉心的身上，越盯眉头越皱得紧，瞳孔放大了一倍，呼吸越来越急促，琉心都听得到他的喘息声，直到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酒老板看起来非常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跳了起来，指着琉心，大喊道：“没错，是这张脸，就是这张脸，绝对是！” “怎么了?”琉心显然被酒老板的反应吓了一跳。 “琉媚，琉媚，你妈叫琉媚！”酒老板的两只手拍在了茶几上，把脸靠了过来，咬着牙嘴唇打着颤，眼睛里渗出了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把脸憋的通红，像一只煮熟的螃蟹，“是不是！” 第8章 琉璃碎莫殇心 （七） 讨厌的意思，是不喜欢，还是永远也不会喜欢？ ------------------------------------------------------------------------------------ 莫成宇出了包间，朝着镜子墙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缓缓的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喂？” 语气颇有些冷。 “喂，成宇，是我。”电话那头的是一个女孩儿，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柔，“我下午有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 “没时间。”莫成宇回答的很简单，只有三个字，语气也很淡，充满了敷衍。 电话里的女孩儿闻言，沉默了数秒。 “成宇，听说你有朋友来了。”女孩儿似乎是平复了一番心情，顿了顿，继续道，“方便的话，我想抽时间过去看看。” “不太方便。”莫成宇冷冷道，“你不必抽时间过来了。” 莫成宇说罢，女孩儿那边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只是去看一下。”随后，电话那头女孩儿的声音更加柔和了，甚至已经是怯懦，轻声道，“成宇，我是想去看看你。” “我说过，不劳烦了，我很好。”莫成宇顿了顿，咬了咬牙，“不管你来不来，我都很好。” “成宇……”女孩儿欲言又止。 “白瑞雪，你够了！我不是已经答应和你结婚了吗？”莫成宇爆发了，盯着镜子里自己扭曲的面容，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硬生生的嚼碎了吞下去一样，“你还想要做什么？” “不不不，我真的只是去看看你。”电话那头的女孩儿闻言，慌忙解释道，“成宇，你相信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让我怎么再相信你呢？”莫成宇的嘴角溢出一丝苦涩，随后对着手机一字一顿道，“白瑞雪，我的咖啡馆，你最好不要来，这辈子都不要！” 随后，没等电话里的女孩儿再发言，便挂掉了电话。 琉心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反射神经，保持镇定没有失态。只是老板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加上满身都是酒气，琉心本能的向后靠了靠。 酒老板死死地盯着琉心，更像是质问，声音都开始发颤了：“你是琉媚的孩子？” “大叔，我是。”琉心闻言，垂下了眸子，轻声回答。 琉媚，正是琉心妈妈的名字。 这个名字，纵然是好多年都没有听人提起过，但还是听到一次，痛一次。琉心攥了攥手，险些流出眼泪。 “哎呀，我就说，进门的时候我还有些奇怪，怎么看你都有几分脸熟，看了半天硬是没认出来，真是老糊涂了。”老板拍了拍脑门，眼睛像是盯着自家的金元宝一样不放过琉心，嗓门很高，但语气里却满是凄凉，“女娃娃，你长得和你妈真像啊！” “嗯，别人都这么说。”琉心低下头，眼角挤出来些许眼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又被她挤了回去。 酒老板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了，连忙坐回了沙发上，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说这些了，女娃娃，你和我讲讲，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又是怎么认识莫成宇那 小子的？” “我来这边读大学。”琉心别过脸去，只用了只言片语就解释完毕，“成宇是我朋友，小时候就认识。” 琉心现在并没有心情去在意别的东西，她只想眼前这个人能够更多的告诉她更多的关于妈妈的事情，事实上，她还抱有希望，只言片语中，能找到线索也说不定。 “哦……”老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意外，“莫成宇那家伙也能交到朋友？” “大叔，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妈妈的？”琉心紧紧的攥了攥手，头埋的更深了，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琉心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位大叔，和妈妈是在游轮上认识的，那么，他，是不是见到过妈妈最后一面呢？ 琉心终究是没忍住，鼻子有些发酸，从包里抽出来一片手纸：“我擦一下鼻涕。” “小丫头啊，你知道吗？”酒老板靠在沙发上，深深的望着天花板，“你叔叔我今天之所以能坐在这里，就是因为被你妈救了一命啊。” 琉心闻言，拿着纸巾的手呆在了那里了，被妈妈，救了一命？ “救命之恩啊！”酒老板伸出右手抹了两下眼泪，“还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人报恩了。” “我和你妈是在船上都认识的，不只是我，很多人都认识，你妈在船上的那些天，一直提起你这个女娃娃。”老板端正了坐姿，脸涨得通红，回忆起来，“说是家里有你那么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记得，她说女娃娃的名字叫琉心，一家五口一直挺开心的。说起来，你妈倒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虽说在农村，不过一看就很有教养。” “大叔，你都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琉心抬起头，激动地看着酒老板，眼里闪着光，“妈妈那些天在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游轮怎么会出事的？” 琉心再也无法镇定了。 酒老板闻言，激动的样子戛然而止，从高档西服的口袋里抽出来一袋烟，燃起一支，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眼圈。 酒老板先是沉默了几秒，之后低下头，叹了口气，“丫头啊，你要向前看。过去的那些伤心事，不提也罢。” “大叔，你说。”琉心咬着牙抬起头，眼角挂着两行泪渍，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既然来了这里，就做好了准备，不管听到什么，我都接受得了。” 琉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这里，可不是来听这些托辞的。 “算了，丫头。”老板面露难色，“不是我不说，也不是你能不能接受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琉心的呼吸急促起来，追问道，“你在怕什么，大叔，你明明知道对！” “这……”酒老板无法直视琉心坚定的眼神，躲闪着。 “告诉我，大叔！”琉心站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烦闷，似乎是已经到了理智的边缘，已经不在乎这么做丢不丢脸那种事情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些的。” “丫头，你先冷静。”老板把烟熄在了烟灰缸里，看样子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缓缓道，“你是叫琉心是。” “是，没错。”琉心点了点头，“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件事，和姓刘的家伙有些关系。”酒老板整了整衣服，给琉心使了个眼色，“丫头，既然你说自己姓琉，我说的是谁，你应该比我清楚。” 老板说“琉”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琉心闻言，只感觉心脏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砸下去了一样。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琉心当然知道老板指的是谁，她不再追问老板了，就那么一声不响的坐了回去。 诚然，如果是关于那个人的话，她再清楚不过了。 “大叔，我姓琉，不姓刘。”琉心低着头，缓缓开口，额头前的头发刚好遮着眼睛，看不清下面的表情。 “我知道。”老板又缓缓的吐出了一个烟圈，深深道，“丫头，等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时候，再来和我问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也不迟啊！” “谢谢您，大叔。”琉心抬起头，淡淡道，“另外，刚才我们说的事情，我不希望成宇知道。” “放心，丫头。”酒老板把旁边的玻璃烟灰缸挪了过来，弹了弹烟灰，“一码事归一码事，我还是懂得的。” 随后，琉心便不再发言了。 每一次，琉心的疑问，都止步于那个男人的线索。 她不是不愿去问，而是总有一天，她要他亲口回答。 那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积累下来的伤痕。 老板看了看琉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桌子上，顺着桌子滑了过来：“丫头，过去的事别一直挂在心上，伤身，去了的人无所谓，我们这些还在的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姓李，这是我的名片，收起来，这里随时欢迎你，就算平时不喝酒，过来坐坐也好。” “大叔。”琉心接过名片，扫了一眼，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抬起头，“大叔，我想再和你打听一个人。” “丫头，你说。”酒老板把烟灭掉，扔进了烟灰缸，“只要是我知道的，尽量告诉你。” 然而就在琉心要开口的时候，刚好莫成宇推开门走了进来，琉心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法问出口。 莫成宇两手插在裤兜里走了过来，虽然看起来脸色不大好，但还是勉强地笑了笑：“心儿，久等了。” 琉心看了看莫成宇，转过头对老板客气地示意了一番，表情恢复到了刚进来时的清澈：“算了，大叔，我没有别的要问了。” 莫成宇扫了一眼酒老板，又看了看琉心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你们在聊什么？” “成宇，我们回去。”琉心微微垂下眸子，说出了一句让莫成宇意外的话。 琉心并不想让莫成宇知道太多，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你对心儿说什么了？”莫成宇看琉心很反常，瞬间清醒了起来，竖起了剑眉，转过头质问酒老板。 酒老板搭起了二郎腿，痞痞地笑了笑，摊了摊手，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你可以自己问她。” “哦？”莫成宇咬着牙，气极反笑，“你是觉得我现在心情很好吗？” “成宇。”琉心站起来拉住了眼看就要爆发的莫成宇，皱了皱眉头，“我累了，我们走。” 莫成宇死死的盯着老板，听到了琉心说的话，但没有动。 “走。”见莫成宇没有反应，琉心又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道，“路上我慢慢和你讲。” 酒老板满面春风的看着莫成宇，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的拉菲呢？不是早就叫了吗，怎么还没有来？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快点，我要和莫少爷来两杯。” 莫成宇闻言，脸色缓和下来，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心儿，听你的。” “不留下来喝点吗？”酒老板看莫成宇吃瘪的样子，仿佛打了胜仗一样，一脸得意。 “别装了，你这里根本就没有拉菲。”莫成宇侧过脸，淡淡地挑了挑眉，拉起了琉心，轻声道，“心儿，我们走。” 琉心把手从莫成宇的胳膊里抽了回来，转过头向老板客气地道了别：“大叔，我们走了。” 酒老板刚刚还得意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这小子，真会泼冷水。” 第9章 琉璃碎莫殇心 （八） 琉心随着莫成宇从台后面走了出来，酒仍然喧闹，歌手卖力的唱着，周围的人却在他们路过的时候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看的她浑身不舒服，只好向莫成宇身后缩了缩。 而莫成宇的表现倒是很平静，就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一样，拉起了琉心纤弱的胳膊，加快了步伐，好像这种情况他见多了一样。 昏暗的灯光，刺鼻的酒精味，杯子碰撞的声音，加上周围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琉心翻了翻白眼，这种地方，这辈子她是不会来第二次了。 酒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送着莫成宇和琉心，直到他们顺着楼道走了出去，周围人才又开始议论起来。 “喂喂，这次没错了，绝对是莫成宇！” “爆炸性新闻！莫成宇带着一个女孩儿来了一家小酒，先发个朋友圈。” 人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琉心和莫成宇刚离开不久，酒保才拉开门走了进来，委屈地挠了挠头：“老板，我们这儿没有82年的拉菲啊。” “当然没有！”酒老板顺势揪起酒保的耳朵，嘟囔着，“莫成宇这小子，拽什么拽，这不是明摆着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哎呦老板，我不是莫成宇啊！”酒保护着自己的耳朵，委屈地诉苦，“疼疼疼！” “啊，干嘛啊，啊，你说他要干什么啊，这小子，把自己当是什么啊，来踢馆吗?”酒老板揪着他耳朵的手更用力了，“真是的，你是干什么吃的，你就不会和他说我不在吗？” “老板，老板，下次一定这样说。”可怜的酒保呻吟着，“疼疼疼！” “下次？”老板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番。 “下次那个女孩儿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老板揪着酒保的耳朵喊道，“要给贵宾级待遇，记住了，是贵宾级待遇。” “啊，为什么？”酒保满脸疑惑。 “嗯？”老板斜瞥了他一眼，“你对我的安排有疑问？” “是是是，老板，我知道了。”酒保看老板的表情不对劲，忙赔笑道。 酒老板这才松开手，酒保赶忙腾出一只手，不住地揉着红红的耳朵。 “老板，那个女孩儿是…”酒保揉了揉发红的耳朵。 “不该问的别问。”酒老板燃起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层烟圈。 莫成宇和琉心走出了酒，天色还很早，琉心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大概是下午三点钟，她们在酒里确实呆了很长时间。 莫成宇给阮先生打了一通电话，挂断之后，对琉心笑了笑：“阮先生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心儿，中午你也没怎么吃，饿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我们顺便去接他。” 琉心本来想要拒绝，但偏偏这时候想到孟玲在饭店里大肆点餐的模样，又摸了摸饿的扁扁的肚子，最后还是没有抵御住食物的诱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莫成宇驱车，带琉心到了一个小饭店，找了一份菜单递给琉心，琉心大致扫了一眼，要了一碗饭，而莫成宇却什么都没有点。 琉心是学校里边唯一一个大学报考到这个城市的人，人生地不熟，这些天来，可以说话的人，除了孟玲，也只有眼前的莫成宇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比较陌生的原因，琉心觉得，这些天来，自己的胆子似乎是越来越小小了，而且，总是有一种，做什么都离不开莫成宇的感觉，尤其是这次去了一趟酒，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而琉心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过。 确切的说，是从妈妈和杨朔离开之后。 莫成宇坐在琉心对面，手揣在兜里，看着琉心，难得调侃道：“心儿，你是吃不惯这里的海鲜。” 见琉心没有搭话，莫成宇自顾自笑了笑，有些歉意：“沿海城市，也只有这些了呢。” “成宇，你不问我们说了些什么吗？”琉心缓缓地放下筷子，抬起头盯着莫成宇的眼睛。 莫成宇两只手搭在桌子上，看着琉心，笑道：“心儿，你要是觉得我不该知道的话，不说也可以。” 琉心被莫成宇说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 莫成宇很聪明，聪明过头了。 “成宇，有些事情，我想自己处理。”琉心看着眼前还剩下一多半的饭菜，没有了食欲。 “心儿，你只要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莫成宇闻言，淡淡的笑了笑，“不用担心额外的事情。” “成宇，谢谢你。”琉心很难得的笑了，事实上，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这是她的脸这几天来第一次挂上了笑容。 莫成宇闭上了眼，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大概有一分钟，他睁开了眼睛：“阮先生要到了，心儿，我们走。” 果然，琉心和莫成宇走出饭店，没过多长时间，便远远地看到阮先生精神的走了过来，还换上了一套非常正式的西服。 “少爷。”阮先生客气地拱了拱手。‘’ “阮先生，怎么样？”莫成宇问道。 “少爷，恭喜您，一切都谈妥了。”阮先生笑道。 “哦，上车。”莫成宇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欣喜，但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少爷，琉姑娘，请上车。”阮先生也略微有些兴奋，客气道。 琉心看了看神秘兮的两个人，没有过多的盘问，随着两人上了车。 阮先生驾驶着车，莫成宇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琉心和来的时候一眼，坐在了后边，一路上，谁也没有多嘴。 漫长的两个小时，琉心没有睡觉，也没有走神，更没有呆呆地看着窗外，而是静静地待在后座，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很多事情。 换做是谁，一天之内突然经历了这么多，也不可能一时接受的了的。 不管想要知道什么，最后必须都要通过那个男人，就像是命运使然一样。 琉心拖着腮帮子望着车窗外的天空：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与此同时，莫成宇的咖啡馆里，穿着风衣的少年一只手挎着书包，迎着落日，又一次推开了门，把书包重重地放在了地上，酒红色的头发微微扬起，敞开着领子，露出了漂亮的锁骨，看似规规矩矩的面容里，透露出的是放荡不羁，然而不变的是他仍然冷峻的脸庞和那一颗恰到好处的虎牙：“老板还没有回来吗？我可以等一下。” “附近几家兼职的待遇，没有比这里好的了。” 第10章 琉璃碎莫殇心 （九） 夏天的日间，要比夜晚长很多，回来的路上，管家特意挑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近路，虽然车子一路都在疾驰，没有停下，但还是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一直到琉心开始觉得周围的环境熟悉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已经是晚上六点钟左右了。 不知不觉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阮先生和莫成宇送琉心一直到早上她来的路口。 “琉姑娘，到了。”管家下车，帮琉心打开了车门。 “心儿，要不要我送你进去，看起来还有好长一段路呢。”莫成宇摇下车窗，向步行街那头望了望，有些担心，“据说昨天在这附近发生了很恶劣的斗殴事件。” 很恶劣的斗殴事件…琉心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冷峻的脸庞，听莫成宇的语气，好像真的很严重的样子。 那个陌生人，他怎么样了？ “不用了。“琉心嘴角抽搐了几下，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自己走过去。成宇，你今天也应该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莫成宇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琉心，打开了车灯：“那好，心儿，我们看着你，等一下就走。” 琉心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行。”随后便挎起包走进了步行街。 琉心很少问一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即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会。 琉心从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也不想莫成宇那样去想很多事情。但至少，她不做最笨的那个。 莫成宇望着琉心渐渐模糊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才把车灯关掉。 “少爷。”管家坐回了驾驶位置。 “讲。”莫成宇从燃起一支烟，顺便递给阮先生一支，悠闲吸了一口。 “家主说，明天让你回去一趟。”阮先生的眼里有一丝担忧，“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莫成宇闻言，眉毛微微动了动，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回咖啡馆。” 琉心很快的上了楼，刚从包里摸出钥匙，还没有来得及放进钥匙孔，门自己倒先开了，随后她便看见孟玲从屋子冲了出来，拖着长长的浴巾，看起来是刚洗完澡，冲过来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琉心，你回来啦！” 紧接着，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听见孟玲补充道：“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怎么样，我的第六感是不是很强大，晚上去哪里吃饭啊，踩好点了吗？” 琉心翻了翻白眼，果然是正宗的吃货，三句离不开吃的。 “今晚不出去了，我来下厨，你帮我打下手。”琉心走进了屋子，把包扔在一边，重重的砸在了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啊？”孟玲看起来大失所望，“吃琉心做的饭吗？” “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琉心看孟玲失望透顶的样子，满脸黑线，“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孟玲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做起了祷告，“玉皇大帝啊，如来佛祖，各路神仙，宽恕我的罪孽，去年庙会上偷吃你们的贡品是我不对，可你也不能这样报复我啊，我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请你显灵，让琉心改变主意。” 琉心没有多说什么，站了起来，潇洒的拍了拍手，像拎玩具兔一样提起戏精孟玲，把她一把拽进了厨房：“进来你。” 似乎是没得商量…… 大概用了十分钟时间，管家和莫成宇驱车回到了咖啡馆。 莫成宇下了车，合上了车门：“阮先生，今天麻烦你了，父亲那边平时也很忙。” “少爷，哪里的话。”管家慈祥地微笑道，“能够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管家驱车离开，莫成宇提了提精神，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白先生正在柜台后面算账，一名陌生的风衣男孩儿，正坐在角落里，旁边放了一杯咖啡，在桌子上摆弄着一副纸牌。客人都已经走完了。 白先生抬起头，看到了莫成宇，眯起眼笑着歪了歪头：“今天入账不少哦。” 莫成宇随后看了看旁盯着白先生看了几秒，随后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风衣少年：“你是？” 风衣少年低着头，盯着桌子上的纸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莫成宇一眼，摸了摸下巴，不紧不慢道，“我是来应聘的。” “哦？”莫成宇对少年的反应来了兴趣，凑了过去。 风衣少年抽出四张扑克，逐次摆在了桌子上。 莫成宇看到了桌子底下破烂不堪的招聘广告，有些不满：“我自己亲手贴上去的。” 男孩儿随手捏起一张纸牌，展示给莫成宇：“草花6。” 随后他把纸牌扣在了桌子上，缓缓道：“你觉得，下一次翻开会是草花几呢？” “草花a到草花k之间。”莫成宇痞痞地笑了笑，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对自己的回答非常满意。 少年把手覆盖在纸牌上，摸索了一阵，随后翻开，揭晓了答案：“错了，是红心a。” “有意思。”莫成宇并没有感到惊讶，拿起纸牌检查了一遍，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我喜欢狡猾的人。” “狡猾的是纸牌。”少年抬起头，虎牙微微动了动，用他那淡淡的眼睛盯着莫成宇，语气波澜不惊，“不是人。” “哦？”莫成宇眼睛挑了挑，对少年的回答很是意外，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会泡咖啡吗？” “之前有做过。”少年停止摆弄手里的纸牌，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收起，放回了书包里。 莫成宇看向柜台旁的白先生，白先生摊了摊手，笑容里什么线索也没有流露出来。 莫成宇思索了一番：“明天刚好周六，你可以先来试一天。” “哦。”风衣少年从地上拿起书包挎在了肩膀上，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便走出了咖啡馆。 “很有意思呢，这样的人做服务员。”白先生望着少年的背影，从容不迫地笑着，“你还真敢要。” “热闹一些，也不错。”莫成宇脱下外套，挂到了柜台后面的衣架上，淡淡道，“最近确实安静的过头了。” “没想到你还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白先生眯起了眼，“外面的媒体一直都急的团团转，你这里倒是清闲的很。”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莫成宇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清净。” “不说谢谢的吗？”白先生歪过头笑了笑，“我可是无偿帮你看场子呢。” “今天下午，我接到小雪的电话了。”莫成宇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是你告诉她的吗?” “那个啊，谁知道呢。”伴随着逐渐落下去的夕阳，白先生的笑容愈发深邃，轻轻地重复了一句遍，“谁知道呢。” 第11章 魔术师服务员 （一） 你是漫漫长夜里的微弱萤火，既不如星空耀眼，也不比皓月明亮，却只消看一眼，便足以吸引我的视线，再无法移开半点，那凄冷柔弱的寒光，让我过目不忘，尽数珍藏。 ---------------------------------------------------------------------------------------------------------------- 午后的天气十分晴朗，微风徐徐的吹着，破旧的屋子里，小男孩上身穿着一件褂子，一条破旧的大裤衩，脚上踏着一双板鞋，笨手笨脚地从桌子上摸起草帽，戴在了头上，提起桌子旁边的鱼叉，却险些被沉甸甸的鱼叉带的摔倒。 琉心看得差点笑出声，但是很快又把脸板了起来，自己可是在生气呢。 小男孩似乎并没有在意，提几分力气，掂了掂鱼叉，笑道：“走，心儿，我带你去捉鱼。” “哎呦，小心点儿。”琉心的奶奶端着茶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把茶水放在了桌子上，笑的合不拢嘴，“这是要出门？” “嗯。”男孩儿点了点头，“最近心儿不是心情不好吗，我带她出去捉鱼，透透气儿。” “还不是你害的。”琉心撅起小嘴，“就你这样还捉鱼？鱼叉都拿不稳，去喂鱼还差不多。” “没事，我水性好，一定能抓得到的。”男孩笑道。 “我是在骂你啊，你不生气的吗？”琉心觉得她眼前就是一块木头，气的憋红了脸。 “啊，是吗？”男孩儿挠了挠头，随后摇摇晃晃地举起鱼叉，把琉心的话抛之脑后，“出发喽！” 琉心有种有气没处撒的感觉，却还是跟在少年后面出了门。 “这俩孩子，总是不消停。”奶奶看了看时间，“又到了要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一路上，男孩儿东瞅瞅西看看，夸李婶儿家的瓜甜，张叔儿家的豆苗高。琉心什么都不说，只是板着脸跟在后面，心里却想着：你倒是过来安慰我啊！然而一直到了河边，男孩儿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水很急呢。”男孩儿站在河边，看着清澈湍急的河流，乐呵呵地笑了笑。 明知道是在对自己说，琉心还是别过脸去，没有搭理他。 男孩儿掂了掂手里的鱼叉，说着单口相声：“这个速度的话，还可以。” 琉心见他真的要下去，有些担心，却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是你自己要下去的，没人逼你。” “嗯。”男孩儿卷起裤管，提起鱼叉，“心儿，你不用担心，我水性很好的，你去找些木头，晚上准备烤鱼。” “鬼才会担心你。”琉心心里直憋屈，涨红了脸，说什么让我出来透气，都是为了自己好玩。 琉心正要动身，却看见河里漂着一个男孩儿，看起来和他们一样，只有八岁的样子。 “喂，杨朔，河里有人！”琉心害怕地惊叫起来。 杨朔就在不远处的河里摸鱼，却没有回应她。 “喂，杨朔，你看见河里有人了吗？你看啊！”琉心急的跳了起来，眼里溢出了泪花。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杨朔站了起来，琉心很努力，但却看不到他的脸。 “心儿，有人来了。”那是琉心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杨朔！”琉心猛地从床上惊醒，才发现闹钟已经响了很久，她坐了起来，随手关掉闹钟，淡淡地拭去了眼角未干的泪渍。 琉心直到最后都没搞懂，为什么妈妈当时那么决然地，要坚持带杨朔一起走，可偏偏却不带自己。 一直都从未分开过，然而只有那么一次，一分开，便成了永别。 无论是莫成宇，还是酒老板，对于杨朔，也都是只字未提。 琉心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稚气的脸：“心儿，只有我可以叫你心儿，记住了。” 杨朔，你也记住了，所有人都可以忘记你，唯有我不会。 窗外已经有几分亮光，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琉心下了床，拉开窗帘，今天是下了雨。 看起来是什么都不能做了，琉心看了看墙上的日历，8月21号，还有十天，就开学了。 南大，以很高的分数考进来，是基本，接下来，便是开学所需要的费用，自己家的情况，在村子里算是挺好的。 可是，都已经这么大了，真的还要用家里的钱吗？ 而且，还是那个人留下来的。 琉心不只一次听奶奶唠叨过妈妈和那个人的过往，大致是妈妈年轻的时候，奶奶爷爷因为妈妈的出身关系，不同意两个人的婚事，而那个男人，一气之下带着妈妈私奔了，离家出走，两个人白手起家，举案齐眉，四处奔波，甚至因为和家里意见不合的原因，一直到爷爷死的那一刻，他们都没能回来看一眼。 后来的事情，奶奶不愿意说，但村子那么大，又怎么会有事情传不进琉心的耳朵里呢？ 那个男人和妈妈因为一些事情回来，结了婚，然后又一个人独自离开，抛下了妈妈，抛下了奶奶，抛下了妈妈腹中的自己。 理由是，他要去接手一个大公司。 从此这个人便不知所踪，就和从未出现过一样。 琉心的眼里闪过一丝苦涩，人是会改变的，可惜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利益。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可以为了妈妈而不顾家里人的阻拦，最后却为何又能狠下心，头也不回的离开？ 琉心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名声和利益什么的，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重要，比父母，比孩子，比妻子还重要。 琉心也不只一次替妈妈觉得不值。 琉心才不管上一辈发生过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妈妈在农村里过了大半生的苦日子，等着他，盼星星盼月亮，一直盼到死。 琉心甚至都可以想得到，他在得知妈妈死讯的那一刻，表情是有多么的轻描淡写。 他若爱，怎能无动于衷？ 那个人，曾经在这个城市出现过。 这才是琉心要来这座城市的真正目的，纯粹到不可思议。 唯有这件事，琉心瞒着所有人，也唯有这件事，她绝对不让步。 倘若有一天，真的可以让琉心有机会可以去杀掉那个男人，那么，她应该是可以毫不犹豫的。 至少现在，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琉心淡淡地望着窗子外面，眺望着楼下刚刚苏醒的闹市和匆忙来往的人们，即使是雨天，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分呢。 我在等，一直都在！ 第12章 魔术师服务员（二） 咖啡馆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但因为隔音玻璃的缘故，里面只能听的到舒缓的音乐声，显得出奇的安静，隔着玻璃，窗外的一切像是一场无声电影，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早上8点开始正式营业，中午12点之后一般没有人，可以休息一会儿，但在下午两点之前必须回来，因为下午4点的时候是高峰期，会有很多顾客，你需要提前做好准备。”莫成宇的手优雅地划过摇椅，眼睛微眯，慢条斯理的和眼前的“准服务员”嘱咐着诸多事宜。 “备用钥匙我会留一把，如果有紧急事情打我的号码，和咖啡的价格单一起，放在柜台那里，下午五点…”莫成宇说到这里，微微咬了咬下唇，思考了一番，“算了，下午五点之前我会回来，今天算是试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包括你的名字。”莫成宇挑衅般地勾起了嘴唇，试探着少年的底线，“如果到最后你没有留下来的话，对我来说，记住它只会浪费我的大脑空间。” “好的。”风衣少年歪了歪头，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了两个字，天生缺乏幽默细胞一样。 莫成宇看着眼前的扑克脸，自觉无趣，拿起桌子上的雨伞，转过身走出了咖啡馆：“别忘记工作时要面带微笑。” 之后莫成宇便走出了咖啡馆，上了车，靠在了后座，眼睛里满是疲惫，但还是脸上还是精神振奋的样子。管家从后视镜看到了莫成宇，颇为关心地问道：“少爷，昨夜又整宿没睡。” 莫成宇强挤出一个微笑，摆了摆手，示意管家不必再多言。管家也不好多说，发动了汽车。 与此同时，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偌大的房间很空旷，窗户上的爬山虎盆栽拖到了地上，猫咪慵懒地摇着尾巴，白先生万年不变地保持着绅士般的微笑，和自家爷爷席地而坐而坐，在对局一盘围棋，而旁边半跪着观战的人已经看的昏昏欲睡。 观战的男孩儿白皓，白先生白飞的弟弟。正是昨天在咖啡馆里闹事的那位。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子声，又是一局又落下了帷幕。正在打瞌睡的白皓被落子声吓了一跳，清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面露喜色：“结束了？” “嗯，又输了一局。”白先生无奈地笑了笑。 “输了还笑。”白皓看着自家哥哥，吐了吐舌头。 “飞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老人正襟危坐，闭着眼，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没有，是爷爷的棋艺更上一层楼了。”白先生拱了拱手，笑的更深邃了，“弟弟，去给爷爷倒杯茶。” “他昨天去小咖啡馆打零工了。”白皓坏笑道。 白先生嘴角暗暗抽搐了一番，是因为自己昨天回来训了他，所以不高兴吗？ “是吗？”老人闻言，面色微变。 “是有这回事。”白先生丝毫没有感到慌乱，笑道，“朋友有事，帮他看一下场子。” “哦？还有人能让你称为朋友的？”老人家挑了挑眉，颇有兴趣。 “怎么会没有呢？”白先生长舒一口气，缓缓闭上眼，“不仅有，还有很多呢。” “是值得信赖的好朋友？值得你低声下气。”爷爷试探性地追问道。 “爷爷说对一半。”白先生眯起眼，嘴角微微扬起，不紧不慢地回答，颇有一番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有撒谎。”老人捋了捋胡子。 “是的。”白先生丝毫没有因为谎言被拆穿而不知所措，淡定地应道。 “占了有几分？”老人表情显得有趣起来。 “也是一半。”白先生睁开眼，笑道。 “好，好，不错。”老人似乎很满意白先生的回答，鼓了鼓掌，放声大笑道。 白皓在旁边一头雾水，就像看着两个古代人，什么这一半那一半的，自己哥哥神经也就罢了，爷爷好不容易来一次，也陪着他神经。 “小雪今天去了莫家。”老人表情缓和下来，问道。 “嗯！”没等白先生开口，白皓就抢先回答了。 “哦？呵呵呵。”老人不住地笑着，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就这么想当老二吗？” “我不会承认她的。”白先生的弟弟躲开爷爷的大手，脸上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我只有一个哥哥。” 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屋子里的气氛却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白皓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说的话带来的后果，呼吸急促，脸上有了几分惧色，但还是执拗的看着老人。 “弟弟是在开玩笑。”白先生习惯性的伸手把小他两岁的弟弟揽到了怀里，不紧不慢的为他开脱。 “不提了，不提了，小雪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不要拦着。”老人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不容易啊，你们多担待着点。” “我去一趟洗手间。”白先生起身，浅浅微笑的眉宇间写着一丝苦楚。 白先生很聪明地避开了两个人，谁都没有看到。 房间里，只剩下白家爷爷和白皓两个人，显得更空旷了。 “皓儿。”老人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倘若有一天你姐姐不在了，你真的会觉得高兴吗？” 白皓以为自家爷爷会开口训斥他，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突然面对这样的问题，没有反应过来，呆在了那里。 “算了，当我没说。”老人看了看白皓呆呆的表情，摸了摸胡子。 “那么，皓儿，你是怎么知道，你哥哥去了朋友咖啡馆打工的？”老人缓缓转过头，乐呵呵道，“你昨天不应该是在家里学习的吗？难不成，你又把家里请来的老师气跑啦？” “这个……我去给您热杯茶。”白皓的脸色马上塌了下来，尴尬地笑了笑，从地上拿起杯子拉开里屋的门箭似的冲了进去。 “没什么好担心的咯。”老人摸了摸胡子，闭上了眼睛，满脸惬意，“终于有了几分你当年的样子。” 之后老人伸出手，把棋子一枚一枚收起，缓缓地站了起来，端着棋盒蹒蹒跚珊地进了里屋。 “哇，爷爷，你来怎么进来了！”屋子里传来“咣当”一声，是水壶掉在地上的声音。 …… 第13章 魔术师服务员（三） 管家开车带莫成宇到了一个豪华的别墅前面。 莫成宇笔直地坐在后座，双手抱在胸膛前面，一直在闭目养神。 “少爷，到了。”管家看了看后视镜，轻轻唤道。 莫成宇闻言，睁开了眼睛，竖着剑眉，打开车门下了车，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莫成宇走在前面，管家紧跟在他的身后，为他撑开了伞，没有让他被雨淋到。 莫成宇一步一步地踏着石板，环顾着四周的一切：高高的铁门，熟悉的绿化带和喷泉，美式风格的房子。 看不见的，后院的草地，椅子，两个鱼塘，甚至鱼塘里边鱼的种类，他都能倒背如流。 莫成宇的眼神难得的温柔了那么一下，很久以前，他曾一度想逃离这里，直至某一时间，琉心和杨朔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走到门前，门口两个戴墨镜的保镖微微低下头，恭敬道：“少爷。”莫成宇挺直腰板，整了整衣领，满意的点了点头。 “阮先生，你去忙，之后我会自己回去。”莫成宇抬起头看了一眼暗红色的大门，回头笑道，“昨天是顺路出差，今天不一样，你没必要再特意跑一趟。” “是，少爷。”管家拱了拱手，并没有拒绝，“有事随时叫我。” 莫成宇先是放在门把手上怀念的摸索了一阵，随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莫成宇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莫无泽，也不是平时莫无泽邀请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客人。 而是昨天他在电话里乱发一通脾气的女孩儿：白瑞雪。 莫成宇满脸惊诧：“小雪？” 白瑞雪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紧紧的抓着躺在怀里的抱枕，忐忑不安的神色中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忧伤，让人看着就心酸。 白瑞雪看到了莫成宇，慌忙放下抱枕，站了起来，耳朵微微发红，温柔关切的声音直击莫成宇的心灵：“成宇！” 莫成宇并没有料到会是白瑞雪在这里等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了别处，心中略有不快：“你怎么来了？” “莫叔叔找我来的，他让我在楼下等着。”白瑞雪小声开口，生怕莫成宇会生气。 看着白瑞雪可怜楚楚的样子，莫成宇的态度没有像昨天一样强硬，脸色缓和下来。 “他在上面的吗？”莫成宇看了看通往二楼的楼梯，开口道。 “嗯，在的。”白瑞雪眸子里添了几分神采，看起来十分欣喜，随后才反应过来，“莫叔叔一直在二楼等你，成宇，你快上去，别耽误时间。” 莫成宇看了一眼白瑞雪，转过身就要上楼。 白瑞雪看着莫成宇的背影，眼里流露出让人心疼的满足，眼神越来越温柔，直到流下了两行清泪，她努力的咬着牙，摸了摸鼻子。 走在前面的莫成宇似乎是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微微歪了歪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你快走啊，成宇，不要停下。”白瑞雪见莫成宇不再向前走，鼻子一酸，没忍住，声音有些发颤。 “小雪，不要那样看着我。”莫成宇低下头，咬了咬牙，“如果你这样，就不要让我看到。” “成宇，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白瑞雪听莫成宇这么说，像是濒临绝境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看，我改了，我为了你，现在什么都改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不是已经订婚了吗？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莫成宇的声音软了下来，“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要的不是这个，成宇。”白瑞雪索性不再掩饰，冲上来抱住了莫成宇，转为了嚎啕大哭，“我要你的心。” “抱歉，小雪，我昨天不该那样和你说话。”莫成宇叹了口气，一根一根地掰开了白瑞雪倔强的手指，声音微微发颤，“下次离我些，我怕我再对你发脾气。” “成宇，别抛下我。”白瑞雪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歇斯底里道，“我知道错了，我也已经改过了。” “小雪，我们曾经有很多次可以好好在一起的机会。”莫成宇的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忧伤，声音中满是无奈，空旷到可以在屋子里听得到回声，“如今，却至多只能做夫妻了。” 莫成宇言毕，狠心留下了后面嚎啕大哭的白瑞雪，毫不犹豫的上了楼，没有一丝停滞。 …… 莫成宇在二楼通过了一条走廊，到了门口，站在门前，捂着自己的胸口，直到心率恢复正常，他整了整衣领，理了理情绪，两只手捂在脸上，拍了拍脸才缓过来，随后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自己的父亲，莫无泽，除了两鬓新添的白发和有些褪色的笑容，其余的一切，都如同年轻时候一样，饱经风霜却依旧高傲的眼神，自信的翘着二郎腿，干净整洁的发型，一成不变地靠在沙发上，高档的西装一尘不染，手里的雪茄似乎从来没有熄掉过，桌子上泡着的两杯龙井，还在冒着热气，看起来不是等了很久。 “来了？”莫无泽把手里的雪茄熄掉，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坐。” “找我来什么事情？”莫成宇拉了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他的对面。 now “琉心，出去啦！”孟玲扯着琉心的后衣角，蹲在客厅的地上，嘴里还不忘连珠炮一样磨着她，“呆在这儿有什么意思嘛，带我去看看你大佬朋友的咖啡厅才是王道。” “不去，都说过了，外面雨那么大，等天气好了再去就不行吗？到时候我请你。”琉心手里拿着拖布，一边拖着的地，一边身后还拖着一只孟玲，耳朵里边塞着两个棉球，一脸生无可恋，“话说你都已经吵了半天了，不累的吗？” “不嘛，我就要今天去。”孟玲憋足了力气，紧紧地拽着琉心，用力地蹲在地上，好增大和地面的摩擦力，“我就是想喝咖啡了，现在，立刻，马上。” “神啊。”琉心可怜兮兮地放下拖布，对着空气双手合十，“昨天用孟玲做实验，让她吃黑暗料理是我不对，可你不应该这样报复我的，商量个事儿，下次我去的时候多给你带些贡品，放过我。” “咦？琉心。”孟玲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半睁开一只眼睛，“你不会是怕你的帅哥朋友看上我才不敢带我去的。” “也难怪唉，我可是黄金比例耶，不像某些人。”孟玲观察着琉心的脸色，开始了萌萌哒腹黑话痨模式，“天生丽质就是要被这么针对吗？也难怪喽，长得这么漂亮怪我咯……” 琉心闻言，眼里瞬间燃起了火焰，圣斗士一样，左手拉着拖布，右手自信地放在胸前，斜对角四十五度望着窗外，衣角还挂着一只孟玲，爆发出了强烈的攀比欲望：“出发，我不可能输给一个吃货！” 孟玲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激将法，成功。 刚得意没几秒，就被琉心连人一起拖到了里屋换衣服，惊道：“哎呀，琉心你刚才不是没力气了吗？” 第14章 魔术师服务员 （四） 莫成宇安静地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歪过头看了看莫无泽身后绣着樱花枝的屏风：“换新的了？” 莫成宇虽然人坐在这里，心里却一直在想着琉心。他也知道，自从琉心来过之后，他的生活节奏就彻底乱了，一切都在围着琉心转。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这么多年没有见，总是会有隔阂的，可是，他自认为已经努力地把这些缩到了最小，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的东西立在两个人面前，无法逾越。 “龙井。”莫无泽用右手把茶几上的龙井向前推了推，打断了莫成宇的思绪，示意了一番，“咖啡厅没有的。” 莫成宇翘着二郎腿，伸出一只手担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溢出一丝冷笑：“最近所有人都这么闲的吗？” 莫成宇可不傻，莫无泽平时连睡的时间都没有，守着他的宝贝公司，怎么会突然有时间来找自己谈话呢？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到这里，莫成宇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莫无泽所谓的重要，也就是只有对他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咖啡馆经营的怎么样了？”莫无泽端起眼前的龙井抿了一口，随后放下，右手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纯银戒指，“业绩不好的话，你自己明白的。” “挺好的。”莫成宇心不在焉的望了望窗外细密的雨水，“至少短期之内不会倒闭。” 随后，莫成宇自信的笑了笑：“比如，十年之内。” “很好，这样才是我的宇儿。”莫无泽宽慰的松了松肩膀，眉头舒展开来，似乎是很开心。 “你妈妈下个星期会从美国回来。”莫无泽淡淡道，“我在公司没时间，你要准备一下，到时候去接她。” “哦？在外面玩够了？”莫成宇晃着脑袋，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 “宇儿，注意你的措辞。”莫无泽浑厚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满，“那可是你的妈妈。” 莫成宇的眼睛略带愠怒地看向了别处，心里暗暗嘲讽：她是因为受不了你才去的美国。 “还有，过段时间南大开学，我已经帮你办了相关的手续。”莫无泽清了清喉咙，“宇儿，去读，为了公司和你的未来。” 莫成宇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大学的那些东西，我早已经自学完了，如果是为了公司，你不应该给我在公司里树立地位，更多的拓展空间，让我经营经营的吗？” “与这些无关。重要的是…”莫无泽意味深长的看着莫成宇的眼睛，“小雪在楼下，你来的时候应该见到了。” “嗯，是在楼下。”莫成宇端起眼前的龙井来了一口，“和这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是在那里当老师吗？”莫无泽不惊不慢地盯着莫成宇的眼睛，“你去做她的学生，刚好可以培养你们的感情，顺着你也学习了一番，一举两得。” “我和小雪不是早已经订婚了吗？”莫成宇不安分地歪了歪头，没有丝毫配合的意思，就像是预先知道一样，一脸轻松，“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白家老爷子前两天来了。”莫无泽淡淡地吸了一口烟，“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他希望看见你的表现，而不是口头上的承诺。”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莫成宇无奈地摊了摊手，“你开心就好。” “不愧是我的宇儿，有舍小家为大家的觉悟。”莫无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于莫成宇的无奈，他权当看不见，他只是要他嘴里的一个承诺而已，“很好，这件事就到这里。” 莫成宇是最会权衡利弊的，他的选择，永远都是最明智的。眼前的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早已经司空见惯，与其在前面这个人发泄一通之再同意他说的，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吵起来，免得浪费时间。 “另外。”莫无泽向屏风后边招了招手，“出来。” 屏风后边缓缓走出一个女孩儿，淡黄色的连衣裙，浓浓的妆容，高档的高跟鞋，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那种，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尖细的声音像甜到掉牙的：“莫大哥，好久不见。” “刘美熙。”莫成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瞳孔逐渐放大，下意识地叫出了女孩儿的名字，先是惊讶了一番，随后脸色沉了下去。 也就是说，之前的谈话，她一直都在听着。 “小美熙也要来这边读大学。”莫无泽宠溺地刮了刮刘美熙的鼻子，向莫成宇，“你刘叔叔常年奔波在外，她既然来了这里，我总不能不管。” “莫叔叔，你真好。”小女孩儿在旁边一脸兴奋，“莫大哥你放心，我很乖，不会添麻烦。” “真乖！”莫无泽摸了摸刘美熙的头。随后转过头向莫成宇，“我每天都要在公司里边忙，而你又刚好在学校里边上学，平时可以帮的到她，这三年的时间，你要好生照料她。” 见莫成宇没有反应，莫无泽更进一步：“下午就带着她去咖啡馆转转，顺便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眼前这两个人，是在唱戏吗？莫成宇的嘴脸勾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你先出去。”他皱了皱眉头，向刘美熙。 “怎么了？莫大哥。”刘美熙一头雾水。 “就在这里，自家人说话，不必回避。”莫无泽看着莫成宇渐渐沉下去的脸色，和莫成宇唱起了反调。 “不必了，莫叔叔，莫大哥既然要我出去，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还是出去，不要让莫大哥为难。”刘美熙甜甜的一番添油加醋，但却没有拿出实际行动。 “出去！”莫成宇竖起了剑眉，愤怒地盯着刘美熙。 刘美熙看见莫成宇阴郁的脸庞，吓了一跳，一脸害怕拉开门走了出去，有些不情愿，重重地关上了门。 “你什么意思？”莫无泽望着被关上的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什么意思！”莫成宇一脸嫌弃的望着门外，“什么刘家女儿？别恶心我了。” “宇儿，为了生存，我们不只能和白家交好，还有刘家和孙家。孙家寻人公司，暂且不提合作，目前只要我们和这两家交好，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莫无泽老练的摸了摸胡渣，语重心长道，“这么简单的利弊，还要我亲自和你讲清楚吗？” 莫成宇看了看莫无泽，觉得他们的谈话没已经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两个人的世界观根本不一样。 “还有，你最好去看一下新闻。”莫无泽的脸色阴郁下来，“有人说偏僻的不正规酒见到你和一个野丫头在一起，我可以不管她是谁，不过你可别忘了你是谁！” “本来我是不想说这件事的，可你偏偏让我又想起来。”莫无泽满脸嫌弃地啐了一口，像老奸巨猾的狐狸露出了尾巴一样，“哪儿来的野丫头，勾搭我的宇儿，也妄想登我莫家的大门！” 偏僻，不正规，野丫头，妄想。 莫成宇一个字一个字的听进耳朵里，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仔细斟酌着，脸色渐渐暗了下来，每一个词汇，都用的过分到了极致！ “怎么！”莫无看着莫成宇的样子，右手搭着左手，左手把茶水端到眼前，喝了一大口，看着即将爆发的莫成宇，冷笑道，“宇儿，要对自己的父亲动手吗？” 莫成宇闻言，低下去的头微微动了动，良久，才抬起来，换上了一张微笑的脸庞：“没有，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第15章 魔术师服务员 （五） 莫成宇从莫无泽的房间里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现在的状态如果用琉心的话来形容就是：背影特凄凉。莫成宇没有功夫在意被他的开门声吓了一跳的刘美熙，下了楼，白瑞雪想要叫住他，他也没有听见，打开大门，径直地走在了雨里，任凭雨水砸在他的身上，都丝毫不为所动。 白瑞雪眼圈红红的，看到莫成宇的样子，彻底呆住了，眼睛跟着他一步一步的迈着步子的脚底，等自己反应过来跟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莫成宇已经走远了。 琉心这边很是无聊，先是被孟玲骗出去大吃了一顿，随后满脸黑线的撑着伞，看着孟玲乐呵呵地拍着鼓鼓的肚子，吐槽了一句：“这才是你叫我出来的原因。” “顺路嘛。”孟玲一脸诡计得逞的奸笑，还不忘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咖啡一定要在饭后喝，不然不够香。” 琉心一脸纠结，孟玲却一路有说有笑，两个人就这样到了咖啡馆。 打开咖啡馆的门之后，琉心才发现莫成宇不在这里，扫视了一周，发现了正在柜台后边的有个人。随后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酒红色的头发，黑色的风衣，还是一脸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虽然那天光线很暗，琉心对他的脸记得不是很清，不过那颗挂在嘴边的虎牙，琉心不可能认错。 因为咖啡馆开门太早，还没有客人的缘故，少年正一只手拖着腮帮子，摆弄着柜台上的纸牌，帽子，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孟玲也看出了端倪，把头从琉心身后探了出来，眨巴着眼睛，瞅了瞅：“哇，琉心，那不是…” 琉心拖着孟玲，看着柜台旁边毫发无损的风衣少年，不可置信地走到了柜台前面，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听琉心好像是在叫他，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打量了琉心一番，但似乎是没有认出她，打了个呵呵，开口道：“喝什么啊？” 琉心看着少年的样子，眼神微颤。殊不知，正是眼前这个人的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深深的刻在了琉心的心底。直到很多年后琉心回忆起来，当时的画面，还是那么清晰。 很久以前，琉心就听说过，女孩儿喜欢上一个人，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对于琉心来说，可能真的就是在那一瞬间之后，便注定了后来，眼前的这个人，在一个盛大的节日里，伴随着一声声的喝彩起哄，提着魔术帽，站在她的楼下，从里面掏出那象征着爱情的九十九朵玫瑰，动情的说：“琉心，嫁给我”。 孟玲在旁边看着两个人，自行脑补了一番，随后仿佛看透了一切的样子：“什么嘛，琉心，原来你说的朋友就是他啊，那天还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琉心赶忙伸出手堵住了孟玲的嘴，尴尬的笑着，一口长气解释了起来：“我是前天晚上你帮助过的那个，嗯，嗯，就是那个…刀削面摊位上……总之一直没机会找你道谢……我们当时不是要逃，本来是打算昨天要去那个地方的，嗯，就是……这么巧哈，今天居然在这里碰见了。话说这间咖啡馆是我朋友开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孟玲在旁边还在被琉心捂着嘴，看着琉心手忙脚乱的乱说一气，白眼翻到了天上，仿佛是在说：没救了。 琉心莫名地紧张起来，语速也越来越快，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少年的cpu似乎异常强悍，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简单明了的回答：“我在这里做兼职。” 我的￥￥&￥et 琉心觉得现在眼前这个人是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唯一能理解她说话的人了，感激地点了点头。 少年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两只眼睛盯着琉心的下巴，伸出一只无名指凑了过来。 琉心睫毛颤了颤，心想：不会，虽然说眼前这个人很帅是没错啦，可她们到目前为止只是见过两次面，按道理来说，他是不可能看上自己的才对。琉心突然害怕起来，眼前这个人不会是流氓，眼看着他的手指凑了过来，琉心想动，想跑，可是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背后托着她一样，让她无法动弹。 琉心欲哭无泪，在心里喊着：孟玲，孟玲救我。结果回头一看，孟玲正被她右手捂着嘴，一脸花痴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缴械投降了。 琉心觉得身体僵直，却无能为力，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吗？要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色狼，打死她今天也不会来。看着少年的手缓缓的接近自己，把如葱般的无名指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下巴上。 琉心索性不再反抗，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一秒，两秒，三秒，琉心发现没了动静，睁开一只眼，看到少年的无名指上粘着一粒米，一脸严肃，略显一丝呆萌：“早上吃蛋炒饭对身体不好。” 琉心愣了一秒，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下去，羞愧在一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琉心捏了捏手，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可以动了，飞快地腾出一只手，神经质地举了起来，“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少年的脸上，大声喊道：“流氓！”随后低下头，脸红到了脖子根，捂着脸夺门而出。 一切都来的太快，把一旁的孟玲都的看呆在了那里。 少年似乎也没反应过来，摸了摸脸上新鲜的巴掌印，和刚才一样茫然：“流什么？” 孟玲这姑娘反应特别快，看见琉心主动放弃阵地，又自行一通脑补，仿佛知晓了一切，琉心这是有意让给她创造机会啊！她赶忙伸出胳膊担在柜台上，拖起下巴，一脸花痴地盯着少年：“别管我朋友，她就是这样，平时疯惯了，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淑女风范。喂，帅哥，我要一杯拿铁，多加糖，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怎么吃糖，都不会发胖哦。” 少年看了看琉心逃跑的方向，看了看孟玲，眸子归为了平静，一边收拾他的那些魔术道具一边恢复了如同往常一样的扑克脸：“找个地方先坐下，稍等片刻。” 孟玲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满脸正气的看着天花板，在心里给琉心打了个军礼，小声道：“放心，琉心，你的牺牲不会白费的。” “唔，你说什么？”少年侧过头。 “我说啊，你真帅。”孟玲翘起兰花指指了指少年，一脸陶醉。 琉心出了咖啡馆一直狂奔，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少年薄薄的嘴唇，高高翘起的鼻梁，呆呆的眼神，缓缓伸过来的食指。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还险些被车撞倒，要不是她反应及时躲得快，早就丢了小命，到阎王爷那儿报道了。她一直跑到了没力气才停下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以清楚的听得到自己身体里重重砸下去的心跳声，嘴里涌上来一股腥味。 渐渐的，琉心冷静下来，跟着心跳得节奏，大口地喘着气。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路口，红绿灯交替着，交警的有节奏的指挥着，时不时有较大的车辆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没怎么湿透的衣服，有节奏的交错着呼吸，抬起头望向还满是乌云的天空：雨，停了。 琉心一只手撑着红绿灯，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刚才那种动作，任谁都会误解为他是想图谋不轨的，说起来都怪孟玲，非说什么吃完东西喝咖啡会更香，她才没有忍住，可吃就吃，偏偏还点了一份蛋炒饭，蛋炒饭也就算了，更无语的是，自己居然还没有擦干净嘴巴。之后，又在心里一个一个把这些借口推翻：是孟玲说要吃早饭没错，又没说必须要吃蛋炒饭，贪吃的是自己，而且黏在嘴边也是因为自己不小心，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帮自己拿下米粒，怪来怪去，总归不能怪那份蛋炒饭的。而且最糟糕的是，她刚刚出来之前好像还打了人家一巴掌。 琉心特纠结，不知道该干什么，索性一边思考按照原来的路线散步走了回去，疯也疯完了，而且孟玲还在那里，回去向人家道个歉，那个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不能讲道理的人，应该可以理解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嘴边黏着米粒还被人看见的样子，她的脸就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螃蟹。 在心里挣扎了一番，琉心最后还是选择走回去。 毕竟是自己打了人家，该道歉道歉，该道谢道谢，哪怕人家发脾气，或者是嘲笑自己一番，也是应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面子问题。 琉心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逃避过这种事情，也从来不会逃避。 琉心一路走回咖啡馆，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观察了下里面的情况。 少年和她们刚来的时候一样，又无聊的摆弄起了纸牌，脸上红红的巴掌印还没有散去。孟玲一脸惬意地坐在角落里，欢快地晃着腿，双手捧着杯子，闭上眼睛深深的来了一口：“好好喝！” “没义气。”琉心看着孟玲格外酸爽的样子，暗暗挥了挥拳头。 “你说你是南方人？”孟玲放下杯子，满脸兴奋的和男孩儿聊起了家常。 “嗯。”少年似乎是对她没什么兴趣，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纸牌。 “南方人啊，那你来这边干嘛！”孟玲眨了眨可爱的眼睛。 “读书。”琉心看见少年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手里拿出一副纸牌，不紧不慢地扔进了旁边的礼帽里。 琉心翻了翻白眼，孟玲不愧是孟玲，果然是第一吃货，一直在认真的盯着眼前的咖啡，没有看向少年那边，同样的，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琉心看到了那个面目可憎帽子，八十年代的古董，鉴定完毕。 “读书？在哪里？”孟玲明显来了兴致，兴奋起来。 “南大，不远。”少年不紧不慢地划起一根火柴，同样扔进了那个帽子里。 琉心看着少年匪夷所思的做法，差点叫出声来，索性火柴并没有燃起来，她这才有惊无险的松了一口气，随后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他在干嘛，好危险。 “好耶！”孟玲闻言，两只手拍在了一起，高兴的手舞足蹈，“我们也是！” “哦。”少年淡淡的应道，把魔术帽翻过来扣在了桌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孟玲来了兴致，索性更进一步。 “杨辰。”少年没工夫看孟玲，把魔术帽拿了起来，帽子下面赫然出现了两副纸牌。 孟玲一直都没有看见少年的动作，不过琉心却在外面看呆了。 “杨辰？”琉心暗暗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刚刚他是在变魔术吗？ 琉心硬起了头皮，咬了咬牙，走了进来，就连她本人也不知道，是自己进来的，还是被这个叫做杨辰的少年刚才的一系列表演吸引进来的。 杨辰看见琉心走了进来，表情有了细微的波动，低下了头，忙着手里的事情。 “哎呀，琉心！”孟玲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了琉心，一脸天真的样子，兴奋的拍着手，向琉心介绍道，“他也是去南大读书的哎，和我们一样。” “抱歉。”琉心径直地走到了柜台那边，透过鼻梁斜向下看着眼前坐在那里的少年，“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 琉心已经不记得，是有多少年没有说过这种话了。 杨辰奇怪地审视了琉心半天，低下了头，继续忙活起来：“没什么。” 琉心看着杨辰的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心想：脾气还挺大的，随即咳了咳，眯起了眼睛，假意笑道：“哎呀，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 道歉，还是连着两次，平时就算是天王老子，琉心也不会这么客气地讲话。 “我知道，我接受你的道歉。”杨辰嘴上这样回答，脸上却仍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是因为琉心的做作，向后靠了靠。 琉心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是对眼前男孩儿的态度感到愤怒。 “喂，我是很认真的在向你道歉。”琉心咬了咬牙，还是忍了下去，看着鼻梁下面低着头的杨辰，“麻烦你尊重一下，看我一眼。” 第三次了，琉心觉得，对眼前这个人已经是玉皇大帝级别的待遇了。 孟玲从琉心说出第一句话的那一刻起就看呆了，和琉心相处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见过琉心这样低三下四的和人说话，今天，是第一次。 “我也已经说过。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你要我说几遍？”杨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脸没工夫搭理琉心的样子。 “那你倒是拿出接受道歉的样子啊！”琉心终于忍无可忍，两只手用力地按在柜台上，“你面瘫吗？” 不忍了，什么人嘛，如来佛祖把孙悟空压下五指山的时候还要撒个谎骗一下呢，眼前这个人，刚才还好好的，自己一进咖啡馆就甩脸色，不是急性面瘫就是在存心气自己。 “你就是这样道歉的吗？”杨辰闻言，生气的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迎上了琉心的目光，四目相对，冷冷道。 “和你道歉你还一脸拽。”琉心气的面红耳赤，“不是面瘫是什么？” 真的是流氓，专气人的那种。 第16章 魔术师服务员 （六） 咖啡馆里，杨辰坐在柜台后面，琉心站在柜台前面，透过鼻梁看着杨辰，眼神就和1927年的时候农民看地主的眼神一样，大有一种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架势。 事实上，杨辰看琉心的眼神也一样…… 周围已经布满了火药味，只有孟玲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捧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 琉心直直的盯着杨辰，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琉心没有心情再耗下去，淡淡的转过身，拎起了还在那里喝着咖啡的孟玲，微微转过头，甩给杨辰一个潇洒的侧脸：“我会找时间和你道歉的，等你消气的时候。” 顿了顿，琉心道：“我从来不会欠别人什么。” 杨辰望着琉心的背影，脸上的阴郁烟消云散，换回了淡漠，小虎牙微微动了动：“如果是因为你刚才的出言不逊，随时可以。” 琉心一只手紧紧拉起孟玲，心里暗暗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孟玲作为一枚正宗的吃货，看着桌子上还剩下的大半壶咖啡，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祸及池鱼。 “喂，琉心，等我喝完，好贵的。” 琉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回头我请你。” 随后不由分说，便拉着孟玲出了咖啡馆，回到了住处。 琉心从打开门进来就一头扎在沙发上的枕头堆里，心情糟透了，明明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又被她成功的搞大了。 孟玲看着琉心闷闷不乐的样子，马上把队站到了她这边，一脸义愤填膺：“什么嘛，人家可是女孩子啊，一点也不绅士，瞧他那态度，我早就看不惯他了，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见琉心没有反应，孟玲继续道：“琉心都这样低三下四的道歉了，还不接受，没天理了啊，不就是不小心甩了你一巴掌嘛，难不成给你跪下道歉？从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 孟玲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琉心一眼，见琉心还是没有反应，继续：“说你是面瘫就是面瘫，面瘫还不承认，不是面瘫干嘛连个好好接受道歉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啊，面瘫面瘫面瘫……还去南大，告诉你，去了南大，像你这种人我见一次叫小焱打一次。” 琉心越听，反而觉得自己越错的离谱，抓起两个枕头捂住了耳朵：“别说了。” 孟玲见琉心开始说话，应该是消气了，脑袋亮起了灯泡：“喂。琉心，要不要去shoppg啊？放松心情。” 琉心想了一阵，此话有理，放下枕头坐了起来，满脸憔悴，弱弱的点了点头：“我去换件衣服。” 闷着只会更难受。 今天的孟玲似乎特别高兴，一直处在兴奋状态，东瞅瞅西看看，连逛街的时候都是飘飘然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会飞起来一样，时不时地引人侧目。 琉心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角，不断旁敲侧击地提醒着，但好像并没有多大用处，孟玲刚消停了不一会儿，就又蹦跶起来了。 琉心觉得自己就像是带着一只哈士奇在转悠，贼吸引眼球。逛完商场和超市，大包小包拎了一堆，孟玲还在没心没肺地挑着东西，直到最后两个人拿不动了，只好放在商场的寄存箱里。 放完东西之后，琉心只觉得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哪还有心情去想烦心事。 就在她刚打算要找个地方歇脚的时候，却被孟玲拉住了胳膊，指了指不远处：“琉心，你看那边。” 琉心顺着孟玲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好多人在围在一起看着什么，人越聚越多，看不清里面，但随后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两条可怜的腿，满脸酸楚：“没什么好看的，走，找个地方歇一会。”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孟玲闪着的星星眼。 “看看嘛，就看一下，一下，就一下……” “……”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里边，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情侣。 女孩儿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配着一件黄色的t恤，下身穿着是潮流的破洞裤，和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正蹲在那里抱着胳膊不住地哭泣，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秀发从棒球帽里边泻下来，都快要披到脚后跟了。她周围的地上散落着很多画，琉心大致扫了一眼，每一张画都很精美，看得出来她画画的技术很好。 比起女孩儿，男孩儿倒略显斯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和女孩儿一样的情侣装，满脸心疼，不住地安慰女孩儿。女孩儿伸出手，在他的胳膊上抓了好几道手印，他也不生气，而是轻轻地捏着女孩儿地肩膀，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嘴里不住地重复着：“别怕，有我在！” 渐渐地，女孩儿消停了下来，男孩儿轻轻地蹲下，把那些散落的画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顺势从身后拿出背包，放到背包里，随后让女孩儿伏到了他的背上，右手提起背包，掂了掂重量，背着女孩儿站了起来。 周围人一看没了热闹，一哄而散。琉心碰了碰孟玲，提醒她该走了，但孟玲却没有反应，琉心定晴一看，发现孟玲已经杵在那里愣了神。 晕，琉心有些无语，现在要走也走不了了，这里位置太显眼，那个男孩儿已经发现他们，背着女孩儿走了过来。 围观可是不礼貌的行为。 “不好意思，见笑了。”男孩儿微微躬身。 “啊，那个，我们……”孟玲猛地回过了神，竟一时语塞，只好可怜巴巴地地看向了琉心。 琉心装作没看见，看向了别的地方。让她再喜欢凑热闹，给个小教训。 “我们……”孟玲见琉心别过脸，欲哭无泪，支支吾吾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她怎么样了？”琉心看了看男孩儿背上的女孩儿，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我没事。”出乎意料的，女孩儿抬起头接过话茬，脸色苍白，看得出很勉强，却还是努力地扮了个鬼脸，“我就是想试试他，逗他玩。” “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呢。”男孩儿长舒了一口气，略显心疼地戳了戳女孩儿的眉心，“下次不要这样了。” 女孩儿一脸幸福的拉下了帽子，又藏回了男孩儿身后。 琉心看女孩儿像是有些异样，刚要开口，然而男孩儿却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琉心看了看男孩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你们是南大的新生吗？”男孩儿打量了他们一番，推了推眼镜，略加思索。 “你怎么知道？”孟玲一头雾水。 “咳咳！”琉心咳了两声，踢了踢孟玲的鞋跟，哪有这样的，人家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自己就先交代了。 “看年龄，猜的。”男孩儿推了推眼镜，“因为地势原因，附近只有南大一所大学，我们也是要去那儿读大学的。” “贵族大学是吗？”琉心淡淡的笑着，“不过，我们都是靠着分数进来的那种。” “啊，我也是。”男孩儿笑了笑，随后掂了掂后面，“不过我身后的这位，可是我家女王大人，高中都在练习画画了，没有过多的时间学习，是付费入学。” 女孩儿闻言，又从男孩儿身后探出头，把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娇滴滴的用手捏了捏他的脸：“走啦。” “好的，我的女王大人。”男孩儿幸福地笑着，向琉心，“那祝你们好运。” 随后便背着女孩儿，渐渐的淡出了她们的视线。 男孩儿最后的一席话颇有一番“施主，自求多福”的意味。 孟玲陶醉的看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我以后一定也要找这样一个男朋友。” “孟玲，你知道更多关于南大的事情吗？”琉心突然想起来，问道。 “呐！让我想想。”孟玲用食指轻点嘴唇，“总的来说，里面都是有钱的，或者是有权的，或者是学习拔尖的，还有……” “还有什么？”琉心眯起眼睛，细细斟酌着。 “顾名思义，贵族。”孟玲卖了个萌，“不过，那种人在上世纪已经没落了，就算有，应该看不上这样的学校，不会有。” “想这些干嘛，反正到时候一起去就是了，咱靠分数，比那些有钱人势利眼强多了，光明磊落。”孟玲的性格是典型的啥也不愁的那种。 但在琉心看来，少年最后的一席话，似乎另有所指。 这么巧，走到哪儿都能碰到南大的学生吗？ 第17章 魔术师服务员（七） 雨后的街道，像是被重新清洗了一遍，路旁的树抽出了新芽，空气显得格外清新，路上还留有浅浅的水洼，偶尔还会从不知名的地方传出一两声麻雀的叫声，汽车明显比平时少了很多，自行车和路人流量却多了一倍。 琉心走在前面，和路边的行人擦肩而过，伸出胳膊慵懒的伸了个腰，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畅快了许多。有那么一刻，像是回到了乡下。 她抬起眼看了看西边天上映得通红的火烧云，心想:住在郊区，也不全是坏处。 “呐，琉心啊，为什么还要去咖啡馆啊？”孟玲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兴致勃勃的琉心，一脸不情愿，“你不生那家伙的气了啊？” 琉心没有听到孟玲说话，脑子里一直被几个画面占据着：纸牌扔进帽子，点燃一支火柴，翻过来，里面赫然出现了两幅纸牌。以及，火柴扔进帽子的时候那一瞬，那种甚至都不用确认一眼的自信。 “琉心，琉心？” “我要是生气，你就在下面用脚踹我。”琉心回过神，被孟玲的话问的有些扫兴，“这件事搞不定，晚上睡觉都不安心。” “而且。”见孟玲没有动力，琉心斜瞥了她一眼，“答应给你的一整壶咖啡，我还没买呢。” 一听到喝咖啡，孟玲一下子激灵起来，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抢着走在了琉心前面：“那我们快去。” 琉心看着满血复活的孟玲，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丫头，只要是一提到吃喝，她就来劲。 她们一路散步到咖啡馆，琉心率先打开门，咖啡馆里异常热闹，平时这个时候，已经是生意萧条期了，基本上没什么人，今天却不一样，人多的像集市，把整个咖啡馆都坐满了。 她定睛一看，这些人并不是在喝咖啡，而是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柜台后面的杨辰。 还好这些经常出入咖啡馆的人看起来都是很有修养的人，没有像酒里的大汉一样，光着膀子大声嚷嚷。虽然赞美和鼓掌的声音不断，但每个人都很合规矩。 而反观杨辰，脸上没有一丝慌乱，似乎还有略有一丝兴奋，坐在柜台后面，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魔术道具：花札牌，小型魔术箱，白手套，魔术棒，……最后还有那个面目可憎的大号魔术帽。 不知为什么，琉心对那个帽子特有意见，特大号且不说，而且看起来已经是很长时间的旧东西了，和其他新道具显得格格不入。 琉心扫了一眼，每个人桌子上都上了咖啡，只不过没有人动而已。 看起来，都是被今天这位新来的服务员惊到了。 也是，琉心撇了撇嘴，人都爱占便宜，的魔术表演，谁不爱看呢。 不过一看这种情况，琉心满脸黑线，很理智的思索了一番，让她道歉可以，可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想到这里，琉心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如果这人一直在的话，接下来每一天，恐怕都会是这样。 孟玲似乎是看出了琉心的担心，伸出一只手，贴在琉心的耳说起了悄悄话：“放心，琉心，我那会儿问过了，他做的是周末工，而且还是试用期，后天就不在了。” 杨辰似乎是发现了琉心，目光从柜台的方向看了过来，琉心微微一怔，碰巧迎了上去，有那么一瞬间，四目相对，不过很快的，两个人又像是约好了一样，各自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琉心的心脏微微跳了跳，抬起眼小心的瞥了一眼杨辰，发现他也有点不自然。 包括孟玲在内，人们都太过专注于杨辰手上的魔术，谁道没有注意到杨辰表情那一刹那微妙的变化。 同样的，安静祥和的午后，白家楼房的三楼，一个小小的钢琴房里，美妙的钢琴声回荡着，演奏者是白瑞雪，选择的是一首很柔和的曲谱，但难度很高。不知不觉，白先生打开门走了进来，站在后面，没有惊扰她，闭上了眼睛，入神地听着，脚下跟着钢琴的节奏，微微踏着地。 曲终，余音还不绝于耳，白先生停止了步伐，缓缓睁开眼睛，细细品味着刚才的曲调。 “哥，我今天见到他了。”白瑞雪的手缓缓地从钢琴上拿下来，意犹未尽，笔直地坐在那里，没有回头，额头上渗出了汗渍，轻轻地喘着气。 “嗯。”白先生对着窗户上的玻璃整了整领结，眯着眼应道。 “他还喜欢我。”白瑞雪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欣喜。 “嗯。”白先生转过身，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微笑着回答。 “可是，他不再像之前那么喜欢了。”这一秒，白瑞雪又像是坠落到了无底深渊一样。 “我只是想让他看我一眼。”白瑞雪脸上仿佛在笑，却又笑的痛苦万分，“一眼就好了。” “嗯。”白先生依然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笑容，饶有兴致的把手揣进了兜里。 “他多看我一眼，我就多了一丝挽回他的机会。”白瑞雪的目光明亮起来，像是又看到了希望。 白先生看着白瑞雪开始颤抖的背影，不再发言。 “哥，我原以为，他喜欢我，就一定会一直喜欢一辈子的，我可以不那么着急。”白瑞雪趴在了钢琴桌的一张化验单上，头埋在双臂里，声音发颤，“可是，到后来我知道我没时间了，才发现，我原来比他还迫切。” “哥，你说我，是不是报应，我是不是太贪心了？”白瑞雪泣不成声，“可是，谁又不贪心呢？我贪心，是因为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有什么错呢？” 白瑞雪的视线模糊起来，汗水里边掺着眼泪，浸湿了她洁白的衣袖。 白飞先生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面色平淡，并没有过去安慰她。 “哥，帮帮我。”白瑞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头深深地埋在胳膊里，失声道。 白先生缓缓的走到白瑞雪的旁边，看了一遍化验单，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支笔，翻了过来，在单子的背面写了一串数字。 白瑞雪带着眼泪抬起头，模模糊糊的，看起来像是电话号码。 “打这个号码，电话里的女孩儿能够帮到你。”白先生的表情淡若清风，“莫成宇问起，就推到我身上。” 白瑞雪紧紧攥着手里的纸条，盯着上面的数字：“哥，谢谢。” 第18章 魔术师服务员 （八） 咖啡馆没有多余的座位，琉心和孟玲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琉心双手环抱着，靠在墙边，孟玲跟在琉心旁边，时不时探出头。足足半小时，直到傍晚的阳光再次洒满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琉心看见那边的杨辰手停了下来。 杨辰从风衣的兜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站了起来，刚要进行下一个动作，像是从梦里惊醒了一样，发现咖啡馆的所有人都齐齐的盯着他。 大家都没看够。 他先是愣了一秒，淡淡的扫视了一遍咖啡馆，目光落到了琉心身上，琉心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但下一秒，他的视线已经从琉心身上离开了。 也许是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琉心看见柜台后面的少年清了清嗓子，嘴角的小虎牙微微翘起，疲惫地笑了笑，声音有些嘶哑：“今天就到这里了，欢迎各位明天也来品尝咖啡。” 他的笑容，没有很假，也没有很作，是非常真实纯正的笑。 人们看着满脸疲惫的杨辰，安静了几秒，首先从角落里发出了零零散散的鼓掌声，渐渐的，鼓掌的从一个人变成几个人，再然后，更多的人也开始跟着鼓掌，直到整个咖啡馆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孟玲站在琉心的旁边，欢快的拍着手，全然忘了她们是来干嘛的，激动道：“哇，琉心，这个人会变魔术哎，我可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魔术呢，平时都是在电视里，我要找他签名……” 琉心看着旁边莫名沸腾的孟玲，有些无语。 杨辰礼貌的笑了笑，坐了回去，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客人也开始一波接一波的散去，离开了咖啡馆，走的时候还不忘意犹未尽的讨论着。 天色越来越晚，很快的，咖啡馆只剩下了三个人，杨辰，琉心，还有琉心旁边一脸花痴的孟玲。 琉心一直看着柜台后面默默整理东西的杨辰。 杨辰收拾完毕，把包放在了柜台旁边，走了下来，和琉心孟玲擦肩而过，却没有看她们一眼，径直走了过去，开始一张一张的清理桌子。 “喂，当我们空气啊！”孟玲看杨辰的样子，愤愤道。 琉心淡淡的看了忙碌的杨辰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了另一边，开始帮他整理了起来。 杨辰站了起来，抬起眼扫了扫不远处的琉心，没有阻止她。 伴随着柔和的音乐，还多了些节奏感。 孟玲看着两个人，一头雾水，要她干活是不可能的，索性搬过来一张凳子，坐在那里看她们。 西边天上的乌云已经彻底散去，鲜血般的颜色溢满了整个傍晚的天空，像是不发生什么事情都对不起这样的景色一样。 莫成宇独自走在回咖啡厅的步行街上，低着头，嘴里叼着一支烟，机械般的重复着吸烟的动作，就连他自己也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的第几支了。 随后，莫成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缓缓的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剑眉直直的竖着，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放在了耳边：“喂？” “喂？莫成宇。”电话那头的是白先生。 “白飞？”莫成宇轻轻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什么事？” “生气了？”白飞似乎是在电话里听出了莫成宇的声音不对，玩味道，“很难得呢！” “说事！”莫成宇把烟头扔在了地上，踩灭掉。 “我刚才发现，我弟弟跑出去了。”白先生在电话那头笑道，“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去了你的咖啡馆。” “他来我这里干什么？”莫成宇从衣兜里拿出烟袋，皱了皱眉头。 “年轻气盛，谁知道呢。”白先生在电话那头微笑着，“我希望他能安全回来。” 随后，白先生深深道：“你可以做到的。” “那谁知道呢。”莫成宇闻言，把烟袋扔在了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嘴角溢出了恐怖的笑容，满脸的痞气，“白飞，我也要看心情呢。” “别把气撒在他身上。”白先生在电话那头深邃的笑了笑，“老人家这两天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嘁，威胁我！”莫成宇不屑的咬了咬牙，挂了电话，脚步稍微加快了些。 心儿现在一定已经在咖啡馆了，白皓那小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与此同时，前天琉心她们去过的面馆那边，从远处看，有一群人围着三张桌子，正在商量着什么。近看，正是那天欺负孟玲的刀疤脸，围着一群小弟，还多了一个白皓和另一些人。 老板招呼着客人，人们都热闹的吃着面，大声议论着，经过那么一番事情，都不再像三天前那样怕他们了。 只见刀疤脸头上缠着绷带，正一脸悲催的被白皓数落着：“什么，被一个人搞成这样？你们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个人再厉害，莫非还是神仙不成？” “皓哥，当时场面混乱，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帮他，我们早就把他搞了。”刀疤脸一脸不愤怒，不服气道，“就那么让那个小子跑了，还打了好几个弟兄，我也不甘心啊！” “话说，皓哥。”刀疤脸看了看白皓身后的五六个人，手里都捏着甩棍，“你这是来干嘛？” “哦，昨天去喝咖啡，看不惯一小子，把老子女人都给吓跑了，扫兴。”白皓狠狠道，“那小子今天应该是去做临时工了，一想到他那拽样就不舒服，这不，今儿个就来招呼他一顿，教教他怎么个活法。” “皓哥，这可以开的起咖啡馆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刀疤脸听白皓这么一说，皱了皱眉，分析道，“大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摸清底儿了吗？” “打听过了，前段时间新开的，没啥背景。”白皓不屑瞥了他一眼，“而且，你忘了我是谁了？我怕啥人？砸了他馆子，大不了赔他。” “是，是，皓哥。”刀疤脸赔笑道，“皓哥可是白家二少爷，这除了孙家，哪儿的人在黑道上敢惹白家啊！皓哥说的是，干咱就干。” “呸。”白皓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哪壶不开提哪壶！” 咖啡店很快就整理好了，第一套饮具都在水池里泡着，桌子上都换上了第二套喝咖啡的用品。 琉心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夕阳，伸了个懒腰，抹了一把汗，显得格外充实。 “呼。”孟玲嘟着脸，一脸可爱的趴在椅子上，长嘘了一口气，”终于做完了。“ “你累个什么劲。”琉心满脸黑线。 “我没有请你帮我。”杨辰看着琉心的背影，淡淡道。 “喂喂，你什么态度吗？过分了啊！”孟玲开启了人肉攻击模式，“会变魔术的人一般不都是很绅士的吗？哪有你这样的，你没看见琉心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吗？，不道谢也就算了，还说这么过分的话……” “孟玲。别说了。”琉心叫住了孟玲。 “我来为前天的事情道谢。”琉心迎着火红的落日，伸了个懒腰，火红的骄阳打在她的衬衫上，显得格外美丽，“为今天的事情道歉。” “很抱歉，前天你帮了我们，我们却没来得及说谢谢，而今天早上，由于我太过激动，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对不起。” 杨辰站在琉心的后面，看着琉心的背影和脸上逐渐渗出的汗渍，缓缓的走了过来，闭上了眼睛，把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微微躬身，：“琉心是吗？很美的名字。” “我接受你的道歉。”杨辰缓缓睁开眼，左手递过一块毛巾，“你的谢意，我同样也感受到了，也同样接受。” 琉心闻言，嘴角微微勾起，转过身，接过毛巾，看着眼前略显尊贵的魔术师先生，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谢谢。” 琉心不知道，这一刻，她像极了她的妈妈。 杨辰看着琉心的表情，微微怔了怔，随后，嘴角上也勾起了同样的笑容。 孟玲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琉心，心道：完了，琉心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 第19章 魔术师服务员 （九） “原来你也刚来没几天啊。”琉心两只手捧着咖啡的杯子，坐在杨辰的对面，“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 “就在附近。”杨辰一直盯着琉心，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张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哪有。”琉心被杨辰的话夸的红了脸，拨了拨耳边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也许，可能是记错了。”杨辰端起眼前的咖啡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琉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整体穿着比较复古，也许是他为人比较趋于礼貌，不管是谈吐，表情，还是动作，都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 “签名，签名。”孟玲坐在两个人旁边嚷嚷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硬纸片，闪着星星眼，一脸要发财的样子。 “我不是什么名人。”杨辰看向孟玲，“签名就不必了，也没人认识。” “万一你以后出名了呢，到时候可很难抢的到了，很值钱的。”孟玲一脸积极向上的财迷相，“我是不会放弃任何一次致富的机会的。” “你朋友真幽默。”杨辰很有礼貌道。 “呵呵，呵呵呵……”琉心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嘛，我很认真的。”孟玲看着眼前两个人不当回事的样子，很严肃地辩解着。 三个人正聊得火热，突然“砰”的一声，咖啡馆的门被粗鲁的踹开，琉心和孟玲被吓了一跳，杨辰倒是没怎么被吓到，转过头向那边看了一眼。 琉心随着他的目光向门口看去，一开始还以为是莫成宇回来了，不过定睛一看，进来的不是莫成宇，而是前天欺负孟玲的那个刀疤脸。 正一脸让人恶心的样子，摇摇摆摆的走在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儿后面，最后面还跟了一票人，比那天多出来好几个，那几个新面孔手里还提着甩棍。 琉心怎么说也是第二次见到这种场面了，比前几天的第一次好了很多。 十五岁，初中第二年，琉心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背着书包上学，一个人上课，一个人放学，回家就帮奶奶做事情，成了村里典型的乖乖女。 常来家里的李婶，和奶奶说，村里的人都夸她懂事。奶奶晚上讲给琉心，她只是淡淡的点头。 琉心越长大越像妈妈，越来越漂亮，伴而随着的，她不怎么爱笑了，在学校里被同学当作了高冷的女学霸。 琉心从不交朋友，男的女的都不。 一个人，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不交朋友，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只是害怕，哪天交到一个朋友，又会在哪天失去。 会像杨朔那样，一去不回来，会像莫成宇那样，去一个只能留下名字的城市，却在地图上找不到在哪里。 有人提醒过她，说像她这样的女孩儿，学习又好，走路又不会摔跤，有什么事情都能处理掉，哪还有男的会追求她？但琉心依然我行我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顾及别人的目光。 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热切的目光。 一切，都只是为了去一个地方。 在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琉心才发现，长得漂亮不是优点，而是让她处境变的更危险的累赘。 那一天，她害怕的整晚没有睡着。 小时候，谁要是敢骚扰她的话，杨朔和莫成宇会把那个人按在地上狠狠地教训一顿。 要是有一群人敢骚扰他，杨朔和莫成宇就把那一群人按在地上，狠狠教训一顿。 可是，现在，杨朔和莫成宇，都不在了。 有一天，琉心背着书包回家，看着奶奶越来越年迈的背影，她开始害怕、担心。 也许哪一天有很多人闯进来，奶奶会保护不了她，那时候，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呢？ 她想起一个人。 张叔。张叔是一名退伍军人，年轻的时候出去转悠，认识了不少人，见过世面，在村里也算是有文化的。 之后，她暗地里去找了张叔。 张叔看着可怜的琉心，就应了下来，末了，还不忘说：“要是有人欺负你，你打不过，就往叔叔这儿跑。” 再长大些，村里人都说，琉心越长越漂亮，越长越像妈妈:琉媚。 美中不足的是，她不爱笑，而她的妈妈，脸上经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很多男生都接二连三的给她塞情书，都被她拿回家和柴一起烧了。 直到有一天，一帮男孩儿放学堵了她一次。 琉心放下书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短短二十秒，琉心把张叔教她的东西，在那几个可怜的小伙子身上试了个遍。 那几个人的身板，现在可比在这里虚张声势的那几个，强太多了，可是，每每见到琉心，还不忘叫老大。 不过，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人多，琉心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何况她一个女子，而且，那几个人手里还捏着东西。 琉心的心脏重重的砸了几下，自己是在害怕吗？ 可是，这里自己的战斗力应该是最强的了。琉心想了想，刚要站起来，硬着头皮上，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了下去，她抬眼一看，手的主人是杨辰。 琉心看着杨辰自信的背影，呆了呆，是啊，把他忘了。 杨辰手心紧贴着琉心的手背，非常温暖舒适，让琉心没有下意识的抽出去。 明明安全感这种东西，对于琉心来说，已经是好久没有感觉到了，可感受着来自他手心的温度，琉心又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下一秒，杨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致地看了看人数，没有回头，向后指了指里屋：“你们先进里边。 琉心扫了一眼来人，虽然前天她没有见到之后的情况，不过看刀疤脸和他那几个小弟身上的伤和狼狈的样子，她也大概可以猜得到了。 “不，我就在这儿。”孟玲看着那个刀疤脸，前天的委屈跑到了今天，脸憋的通红，义愤填膺道，“我还不信了，普天之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琉心，我们快打110，他们不怕警察的吗？” “报几次警也没用。”杨辰回过头看了看，淡淡道，“事情不一次处理好，他们还会再来的。” “那你能干什么呢？”孟玲听杨辰这么说，着急起来，“像电视那里，用纸牌飞死他们吗？” 杨辰闻言，回头奇怪地看了一眼孟玲。琉心看着杨辰的样子，“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气氛似乎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说话间，刀疤脸已经率先走了进来，找了一个凳子，一只脚踩在了上面：“哎呦，瞧瞧这熟悉的三张脸，皓哥，真是巧呢，我们要找的人，看起来都是这小子。” 白皓缓缓的走在刀疤脸前面，停了下来，看着杨辰，戏谑道：“扑克脸大哥，记得我是谁吗？” 杨辰冷冷的扫了他们一遍，虎牙微微动了动。 第20章 魔术师服务员 （十） 刀疤脸后面跟着的一票人先先后后的挤进了咖啡馆，堵住了门口的阳光，影子拉的老长，直通到琉心她们的脚下。 还特意留下两个人堵在了门口。 进来的将近有二十个人，坐满了好几张桌子，有几个人手里还提着棍子，不耐烦的敲着座位旁边的地板，发出很响的声音。 刀疤脸踩在了琉心刚刚擦好的凳子上，指着杨辰，唏嘘道：“皓哥，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子。” 白皓坐在刀疤脸的后面，点起一支烟，佯装感叹：“惭愧惭愧，认识不敢当，我想认识人家，人还不屑于认识我呢。” 对于这种人，琉心是极度反感的，甚至都懒得去多看一眼，内心甚是无语，她不明白，这些人平时除了吃饭打架乱结仇，就没别的可以干了吗？ 孟玲毕竟是个孩子，没见过这种阵势，看着刀疤脸的样子，害怕地向琉心后面缩了缩，紧紧的攥着琉心的胳膊：“琉心，怎么办啊，这么多人……” 事实上，琉心也是有些心悸的，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杨辰，看了看他那身板，真要是打起来的话…… 铁定挨揍！ 杨辰站在琉心的斜前方，淡淡的扫了一眼来人：“不好意思，今天要打烊了，如果各位是要喝咖啡的话，请明天再来。” 白皓露出一副让人恶心的嘴脸：“哟哟，大哥，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好好看看，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琉心不知道杨辰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故意气面前的那个人，只见他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很随性的歪了歪脑袋，酒红色的短发随着空调出来的冷风摇摆着，瞅了白皓大概有一分钟，最后歪了歪头，茫然道：“哪位？” 杨辰的模样特呆萌，琉心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险些笑出声，敢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看起来，这个人是个硬骨头呢。 白皓身后的那几位小弟没忍住，发出了七零八落的笑声，但又好像怕被发现，赶快用手捂住了嘴，咳嗽了几下做掩饰。 白皓显然是把杨辰的反应当作了挑衅，向着身后的两个小弟撒火：“靠，你们笑个屁！” “那我你也不认识了吗？”刀疤脸一脸凶神恶煞，从身后抓起一个人，指着他脸上的伤，“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兄弟脸上挂的彩，我，你再说一个不认识试试，老子废了你！” 说完后愤怒的把那个人扔在了一边。 杨辰看着整张脸都扭曲的刀疤脸，同情地扫了一眼刚才那位兄台，挑了挑眉，不紧不慢道：“兄弟是用来乱扔的吗？” 琉心彻底被他逗乐了，偷偷抹了抹嘴，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了一下，回过头，这才发觉，原来后面这位已经忍了很久了。 孟玲一脸可爱，一只手捂着嘴，眼里都快要憋出泪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求救似的看着琉心，仿佛是想说：“不行，我忍不住了。” “只会耍嘴皮子没用。”白皓不耐烦的看着杨辰，用手里的棍子点着地，“大哥，给个交代，是在这儿解决，还是和我们走一趟呢？我看你那点薪水，应该不够在这儿闹一顿的。” “皓哥，还和他们废什么话。”刀疤脸一脸凶神恶煞，“老板哪位？叫你们老板出来！” “不知道老板是谁，所以才不敢动吗？该说你谨慎呢，还是胆小呢？”人群的最后面，也就是咖啡馆的门口，突兀的冒出来一个声音，声音冰冷到让人头皮发麻，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动手啊，随便砸一个杯子试试看。” 人群堵得太严实，琉心看不见门口，不过听声音，她也知道是谁了。 “老板回来了。”杨辰淡淡地提醒了身后的琉心一句。 “嗯。”琉心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面多了几分踏实感。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捏在杨辰的手里，赶忙抽了回来。 琉心从杨辰的手里抽走了手，杨辰反应过来，把后面的那只手拿了出来，面色平淡，略带回味的拿捏着：“手感不错。” 琉心伸出拳头，小幅度的在杨辰的背上来了一拳：“流氓。” “我是说实话。”杨辰一脸无辜。 “滚！”琉心的脸微微红了红。 这人。 “谁啊？没看见本大爷在教育人吗？”白皓一脸扫兴的把头转向了门口，把棍子狠狠的砸在地上，“想要一块儿上课？” 只见莫成宇两只手揣着裤兜，伸出一只脚，漫不在意的把门口的人踹在了一边，反观那人，竟出奇的没有反抗，旁边的人，也没有一个敢伸手帮他。 莫成宇缓步走了进来，人们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刀疤脸看见是莫成宇，和见了鬼一样，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刚开始还提着棍子一脸嘚瑟的那几个，棍子也掉在了地上，惊掉了下巴，赶忙站了起来。 伴随着优雅的音乐，莫成宇一步一步的走向白皓，偌大的咖啡馆里，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比，没有一个人敢出大气，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白皓看清了来人是谁，惊出了一身冷汗，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呼吸急促，被吓得连字都咬不清：“莫，莫，莫……” 莫成宇，谁不认识呢？ 或者说，莫成宇，这一带，谁敢不认识呢？ 莫成宇把手指的关节捏的啪啪作响，扬着嘲讽般的冷笑，缓缓的走到了白皓面前，一把从坐子上拎了起来，用手端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勾出了一个邪魅的弧度：“莫什么？来，勇敢点，说出来。” 任谁都看的出来，莫成宇今天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邪火，早就气的嘴唇发紫了，正愁没地儿撒呢。 他们今天找过来，属于典型的出门不看黄历。 琉心也是第一次见到莫成宇这个样子，呆在了那里，就算是昨天在酒，莫成宇发脾气，也没有这样过。 刀疤脸僵在原地，本来以为有白皓做后台，铁定谁都不会怕的，给他卖个人情算了。顶多碰见个大水冲龙王庙的，最后乐呵乐呵不了了之，谁知这丫t偏偏碰上莫成宇。 孟玲看着莫成宇的样子，更害怕了，向琉心身后缩的更深了：“琉心，这人谁啊？” 莫成宇放下白皓，竖着剑眉，眼睛冰冷到了极点，冷冷扫视了一遍咖啡馆，凡是他目光扫到的地方，人们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正瞧他一眼。 白皓被莫成宇放开了领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莫成宇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嘁，就这点胆量，也敢来闹事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莫成宇要拿白皓开刀的时候，莫成宇却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他没有先去管白皓，而且径直地走向柜台这边，一直到琉心面前，甚至都没去看杨辰和孟玲一眼，只是盯着她，脸色温和下来，一如既往关切的笑道：“心儿，没有被吓到。” 莫成宇话音刚落，咖啡馆立马炸开了锅，杨辰憷了憷眉，孟玲，孙焱，咖啡馆里的所有人，甚至是琉心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先来确认她的安危。 看到是这情况，刀疤脸肠子都悔青了，想起前天琉心抱着那小个子看他的眼神，再看琉心和莫成宇这关系，莫名心凉，原来今天完蛋的不是白皓，是他。 琉心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杨辰，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向后退了退，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别过脸，声音小的几乎不见：“没事，成宇，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赶快让他们走。” “心儿，恐怕你要再等一阵了。”莫成宇转过身，冷冰冰的盯了一眼白皓一伙，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拒绝琉心，“碰巧我今天心情不好，没打算让他们就这样离开呢。” 莫成宇的话让琉心很是意外，她看着反常的莫成宇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杨辰看了看情况，往过靠了靠，站在了琉心前面，把黑色风衣脱了下来，放在琉心手里，脸上表情丝毫没有了刚才呆呆的样子，和前天她们刚见到的时候一样，淡淡道：“帮我拿着，进屋里去。” 和那时一样，这个声音，让琉心，无法拒绝。 第21章 魔术师服务员 （十一） 杨辰比琉心高一些，琉心仰起头，刚好是斜上方45度角，直直的盯着杨辰的扑克脸看了几秒，垂下了去，淡淡道：“我不进去，就在这里。” 其实莫成宇明明可以放那些人走的，这样一来，就少去了很多麻烦，可他偏偏没有。 杨辰看了看躲在琉心身后探着头的孟玲，示意了一番。 琉心转过头看着孟玲。 孟玲正藏在琉心的身后，两只眼睛专注的盯着莫成宇的背影，看见两个人都意味深长的盯着她，一头雾水：“啥？你们看我干吗？话说琉心你这个朋友好靠谱啊，你看那个坏大叔都被吓傻了，那个看起来是头头的小个子也不敢动了，哇，琉心，你朋友还是黑社会哒……” 琉心松了口气，至少这货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随后她咳了咳，两只手搭在孟玲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孟玲啊，乖，听话，进里屋去，好吗？” 孟玲呆呆的把手指含在嘴里：“怎么像妈妈叮嘱孩子？” 琉心汗颜：“让你进去就进去。” “不去，你不去我就不去。”谁知孟玲这女孩儿特偏执，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琉心，大有一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架势。 “你也进屋。”杨辰淡淡的看了看琉心，补充了一句，“和她一起。” “我不去里面，要我说几遍。”琉心强硬的回绝道，一脸没商量的样子，“我要在这里看着你们。” 杨辰没有再去看琉心，目视着前方，有一种好话不说二遍的架势：“不用担心，我可以搞定的。” “鬼才会担心你。”琉心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怒。 刚说完，琉心好像想起了什么，呆在了那里，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心儿，你不用担心，我水性很好的。” “鬼才会担心你！” “杨朔，你看，河里漂着一个人。” “啊？心儿你说什么？太远了听不见。” “我说啊，河里有人！” “真的有人啊，我看到了。心儿你别急，到岸边拉我一把，我去把他带过来！” 琉心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少年，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可以在这个人的脸上，找到杨朔的模样，一分，两分，或者更多…… “莫大哥，我们来只是要找那个男的，和那两个女孩儿没关系。”白皓看着莫成宇的脸色，虽然已经明显在害怕，但还是不肯放过杨辰的样子，打出了感情牌，“你和我哥不是有交情的吗？毕竟我也带了这么多人来了，给个面子，反正那个服务员和你非亲非故的，让我们带他出去解决下事情。” “休想，谁也别想动他。”琉心正沉浸在回忆里，冷不丁听到了这么一句，飞快的转过头，目光冰冷到了极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等下一秒她回过头看到了满脸意外的杨辰的时候，才想起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杨朔。 琉心微微低下头，眸子里划过一丝凄凉。 杨朔啊，已经走了呢。 杨辰惊讶的盯着琉心低下去的头，鼻子里缓缓的出着气，观察着她头上的发圈，两个人离得出奇的近，呼吸交错着。 莫成宇回过头，看到了琉心的样子，微微怔了怔，随后回过头，冷冷的盯了白皓一眼：“我改主意了，带上你的杂碎，赶紧走！” 白皓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乎还想讨价还价：“莫大哥，我们这么多兄弟，总不能空手而归？” 莫成宇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没听懂吗？滚！” 白皓被莫成宇吓了一跳，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脸色难看的吐出两个字：“回去。” 刀疤脸就在等莫成宇这句话，一个机灵，赶快招呼他那群小弟先撤了出去，嘴里嘀咕着：“还好这姑奶奶没告我一状，今天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白皓恶狠狠的看了看杨辰，伸出食指指着他，威胁道：“你等着！” 杨辰压根没听到白皓的话一样，看着琉心的样子，呆了几秒，才伸出手，搀扶起琉心的胳膊，声音比刚才柔和了很多，贴着琉心的耳朵：“别害怕，没事了。” 琉心抬起头，刚好看见杨辰正近距离看着自己，很近很近的距离，温热的鼻息都扑到了她的额头上，马上反应了过来，挣脱了杨辰，推了他一把：“滚，流氓。” 白皓带着人退出了咖啡馆，二十来个人，狼狈的上了面包车，绝尘而去。 莫成宇两只手揣着兜走了过来，看着琉心，微笑道：“心儿，我把他们都赶走了。”随后弯下腰看了看藏在琉心身后的脑袋，一脸和蔼：“出来。” 孟玲见莫成宇并无恶意，刷的蹦了出来：“吃饭吃饭，肚子都饿扁了……” 琉心不禁有些无语，那些人才刚走呢。 莫成宇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杨辰，随后露出了笑脸，仿佛刚才喝退白皓的是另一个人：“一起，刚好要交代你些事情。” 太阳已经落下去很长时间，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晚上天气晴朗，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 琉心她们四个人围坐在一个热闹的烤串摊位上。 孟玲一边没形象的撸着串，一边还不忘拍莫成宇的马屁：“哇，好多好吃的，真服了，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的，我在这里探索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发掘到……” “你叫什么名字？”莫成宇向杨辰，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罐啤酒，来回晃动，意味深长的笑着。 “杨辰。”杨辰拿着手里的易拉罐喝了一大口，“莫成宇是。” “没错呢。”莫成宇把手里的啤酒放到了桌子上，脸上笑意不减。 琉心放下了刚要拿起的一串羊肉串，向杨辰：“我叫琉心。” 杨辰看了看琉心，轻轻的点了点头。 孟玲拿着一杯果汁，急忙插进来：“我我我，我叫孟玲，那个曹操的那个孟，公孙家的那个玲……” 琉心满脸黑线：“什么鬼……” “谢谢你。”莫成宇向杨辰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成为这里的正式工了，有关你的薪水事宜，之后阮先生会和你商量的，另外……” “下周，我有事不在，希望你帮我看一周咖啡馆。”莫成宇放下了手中的啤酒，摊出一只手，看起来是很想留下杨辰，“当然，工作日的薪水，是比休息日要高很多的。” 琉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愕然地看着莫成宇：“什么事情？” “公司里的一些琐事，非我不可，心儿。”莫成宇向琉心笑了笑，随后再次看向杨辰，“你要是没时间的话，可以不做。” 杨辰闻言，思考了一番，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事情的话，应该可以。” “开门时间你随意，咖啡馆是我的私有财产，也不用有什么业绩，总比关门一周要好一些。”莫成宇笑道。 “哇。”孟玲似乎是消灭完了，抬起头，把碗筷放在了桌子上，双手合十，“多谢款待。” 琉心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别想跑，分摊。” “啊？为什么啊！”孟玲一脸生无可恋，“喂，变魔术的那个，你会变钱吗？” 杨辰皱了皱眉头，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孟玲。 “心儿，你这朋友真有趣。” …… 第22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一） 回忆是一把刻在心头的刀，每当你想要做梦的时候，它会用一种别致的方式把你叫醒。 ---------------------------------------------------------------------------------------------- 院子南边的草房里探出一个鬼精的脑袋，刚好看到不远处的一对夫妇在和奶奶交谈着。 “街上停了好多小白车，看起来好有派头，真的是你家的？”六岁的琉心努力的扒着墙，满脸稚气，观察着草房外面的情况。 “嗯。”莫成宇裹着一层厚厚的衣服，一边打喷嚏，一边还在不停地流着鼻涕。虽然表情还是很冷，但至少开口说话了，这让琉心颇有成就感，没有再折腾他。 “看起来他们好像和奶奶认识呢。”杨朔使劲探了探耳朵，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脏兮兮的泥土，“有些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那个男人对奶奶好客气。”琉心眨了眨眼睛，继续汇报着情况。 “他们是来找我的。”莫成宇的脸色变成了铁青色，一边说着，一边把厚厚的衣服从身上拽了下来，站起来就要往出走。 “嗯……”杨朔摸了摸下巴，走回了草房中间，在周围索着什么，不紧不慢道，“心儿，拦住他。” 琉心闻声，马上张开双臂，像一堵墙一样立在了莫成宇的前面。 六七岁的女孩子，力气是要比男孩儿大很多的，只论力气，这个年纪的莫成宇当然比不过琉心。 莫成宇瞅了琉心一眼:“让开。” “不行，杨朔说不让就不让。”琉心气鼓鼓道。 “为什么？”莫成宇冷冷道，“你是他的狗吗？” “杨朔经常让给我糖吃，有人欺负我他还会保护我，他还经常帮我保守别人不知道秘密……”琉心很认真一条一条地合计着，随后气鼓鼓道，“你才是狗，最不要脸的大狼狗，杨朔救了你，你还翻脸咬人。” 杨朔找了一个空竹筒放在地上，耳朵贴在竹筒背面，做了一个手势：“嘘，可以听到了。” 杨朔的话分量还是很重的，琉心和莫成宇闻言，都不再吵闹，各自让了一步。 莫成宇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这时才觉得有些冷，从地上捡起了刚才的衣服，又把自己重新裹了起来，蹲回了角落里。 “嗯，就这样，阿姨。”草房外面，年轻的莫无泽思索了一番，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让宇儿在这儿待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以好好锻炼一下。” “好好。”琉心的奶奶笑的合不拢嘴，向屋子里喊道，“媚儿，出来，老熟人，叙叙旧。” 果然，大致过了几秒，琉心的妈妈走了出来，举止端庄大方，虽然穿的是乡下最普通不过的衣服，但总是给人一种很有气质的感觉。似乎她永远都是那么美，美的像是一副画，明明在乡下待了这么长时间，当年的风韵却还是丝毫不减。 莫无泽身后的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穿着一件昂贵的貂皮，垂着眼睑漫不经心的涂着指甲油，看到琉媚走了出来，冷哼了一声。 “哇，妈妈出来了。”琉心高兴地拍着手。 莫成宇扫了一眼，眼里添了些许光亮：很漂亮的阿姨。 “大嫂。”莫无泽客气的向琉媚拱了拱手，开口道。 “无泽，大家都是一家人，来了就坐坐，明天再走。”琉媚眼里满是幸福的笑容。 “大嫂，大哥的事情……”莫无泽羞愧的低下头，没有脸面直视琉媚，眼里满是愧疚和悔恨。 “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不怪你。”琉媚的脸色明显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好看了，眼皮微微颤了一下，但随后又恢复了微笑，“那种事情谁能想得到呢，况且，有了心儿，我已经很知足了。” “说起来，发生这么多事情全怪我啊。”奶奶叹了口气，伸出手擦了擦眼睛，抹了两眼泪。 “妈，心儿看着呢。”琉媚暗暗抓住了奶奶的手，小声提醒道。 杨朔耳朵贴着竹筒，静静地听着，皱了皱眉头。 “阿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是我当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和您老人家没有关系。”莫无泽赶忙过来扶起老人家，伸出手拍了拍脑门，“我该死！” “大嫂。”后面的女人终于发话了，收起了手里的指甲油，又从左手边的大衣口袋里取出一支画眉，和一个小镜子，右手伸出兰花指比划着，“你在农村带着，可要注意保养啊，你看你，和上次见面比起来老了十多岁呢。” “你不要说话。”莫无泽明显有些不高兴，向自家女人。 “切。”女人抬起头翻了翻白眼，猫着步出了院子，“我去外面等你。” “那是你妈妈吗？看起来很生气呢。”琉心指着女人，问莫成宇。 “不是。”莫成宇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琉心，淡淡道，“只是有血缘关系而已。” “不好意思，我回去说说她。”莫无泽赔笑道，“今天就这样，让成宇在你们这里也好，过段时间忙完了我再来接他，这样我也放心，这孩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有吃过苦，哪儿做的不对，阿姨大嫂你们好好教训他，别客气。” “孩子在这儿就放心。”奶奶叹了口气，“路上注意安全。” “大嫂，走了。”莫无泽向琉媚示意了一番。 “快去。”琉媚看了一眼女人消失不见得方向，忧心忡忡道，“别她一个人再出什么事情。” 莫无泽匆忙地挥了挥手，跑出了院子。 “他们走了。”琉心吐了吐舌头，有些怜悯的看向莫成宇，“喂，你爸妈不要你了，想哭就哭一会儿。” 莫成宇淡淡的扫了一眼琉心，又别回去，依旧是两眼无神。 琉心耐不住了，憋着通红的脸气呼呼道：“喂，杨朔，你快看，你救了块木头！” “行啦，你们快出来。”琉媚向南边的草房喊了一句。 琉心闻声第一个跑了出来，顺势扑进了琉媚的怀里，杨朔放下竹筒，紧随其后，最后出来的是被两个人像吉祥物一样裹得紧紧的莫成宇，一蹦一跳煞是可爱。 “还真在。”奶奶一脸惊讶的看着琉媚，“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姨好。”莫成宇看了看琉媚，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眼前这位阿姨问号，也许是她看起来比较亲切的缘故。 “你好啊。”琉媚回笑的很温暖，随后向奶奶，“妈，家里又添了一口人，这下更热闹了。” “切。”琉心自家妈妈的怀里，胆子更大了，傲气地朝着莫成宇挥了挥拳头，拱了拱鼻子。 “你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你的爸爸妈妈太忙了。”琉心妈妈的微笑像是和煦的春风，“过段时间他们会回来接你的，在这之前，就在阿姨这里住下，顺便认识一下心儿和朔儿，你们会有共同话题的。” “很好，今晚庆祝一下。”杨朔脏兮兮的摸了一把鼻涕，挥了挥手臂，像往常一样潇洒，先进了屋子。 莫成宇看着眼前的一切，两眼无神。 “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可能没你家条件好，但这里什么都不缺。”奶奶看了看莫成宇的样子，慈祥的笑着，“这孩子真可爱。” “还想什么呢。”琉心抓起莫成宇的手，一脸嫌弃地把他丢进了屋子里，“进去帮忙。” 星期日 孟玲出去了，不过琉心可没有孟玲那个闲工夫出去玩，整整一天都呆在家里，扫地、洗衣服、整理开学用的档案、录取通知书，还有客厅沙发上的零食，和随处可见的毛绒玩具，不用想都知道是孟玲的杰作。 晚上孟玲回来的时候，刚拉开门被吓了一跳，看着干干净净的客厅：“我的小可爱们都搬家了？” 琉心忙了整整一天，晚上还不忘给奶奶打了一通电话报平安。 琉心在电话里说的都是一些高兴的事情：自己在火车上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成宇现在很好，人还没长大，就已经算的上是成功人士了。她打算过两天就去看新学校，出租屋的房东也很温柔，咖啡馆的服务员是一个有趣的魔术师大叔…… 有趣的魔术师大叔，想到这里，琉心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呆呆的扑克脸，不自觉的捂着嘴轻轻笑了笑，谁让他年纪轻轻非要装作一脸大叔相。 奶奶在电话那头听着琉心的滔滔不绝，乐的合不拢嘴，说心儿好她就放心，随后便是一通唠家常，让琉心在外照顾好自己，钱不够尽管和她说，村里这家又添了一个孩子，那家昨天又走了一个老朋友…… 琉心拿着手机，温柔的笑着，像极了小时候，对着冰冷的屏幕说着悄悄话：“奶奶，以后我发展好了，一定带你来大城市。” 对于琉心来说，奶奶是自己最后的亲人，为自己忙活了后半生，什么人都没有奶奶好，什么事都没有奶奶的事重要。 没有奶奶，就没有她的今天。 也只有那么一刻，她才觉得不怎么烦躁，能够暂时忘记一些烦恼。 一个周末就这么过去了，深夜里，琉心躺在床上，借着冰冷的月光，戴上了耳机，翻了翻手机上的日历。 离开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第23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二） “喂，你会切菜吗？” “不会。” “会搭火吗？” “不会。” “那你会干什么？” “我会弹钢琴。” “……” “心儿，别为难成宇了，他从小生活在大城市，不会这些乡下活，你们去玩，这些妈妈来就行了。”琉媚笑的宛如一道美丽的彩虹，琉心看着自家妈妈的样子，可爱的眨了眨眼睛，那是刻在她的记忆里最美的笑容。 “哼，富家子弟，不识柴米油盐。”琉心回过头，对着莫成宇吐了吐舌头，“我去帮杨朔拾柴。” 说罢便走出了门外。 莫成宇闻声，看了看琉心的背影，又看了看忙碌着的奶奶和琉心的妈妈，低下了头，咬紧了牙关，紧握着拳头：“阿姨，我可以学！” 风和日丽的正午，白先生站在自家别墅的二楼，目光柔和的看着窗外的喷泉，左手上优雅地抓着一只黑猫，右手轻轻的伏在它的背上，有节奏的来回抚摸着，似乎是陶醉在了这美妙的意境中。 黑猫被白先生抚摸的很舒服，眯着眼，伸出前爪悠闲的舔了舔，搭了搭眼睛，不一会儿便躺他的手里睡着了。 “吱呀”一声，鎏金色的大门被打开，一名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险些碰掉了旁边昂贵的瓷器，赶忙过去用手接了下来，放回原处，虚惊一场的抹了一把汗，随后用跨立的姿势站定，挺直胸膛，铿锵有力道：“家主，我回来了！” 白先生不紧不慢地伸出食指，轻轻的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瞥了一眼来人：“这孩子睡着了。” 中年男人愣了一秒，尴尬的看了看白先生的背影：“抱，抱歉。” “你喜欢猫吗？”白先生并没有，把头扭了回去，看着窗外的喷泉，微笑道。 “喜欢，家主。”中年男人观察了一番白先生手里的黑猫，皱了皱眉头，不明白白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喜欢？”白先生仍然绕有兴致地看着喷泉，继续道。 “因为，因为……”中年男人显然是没想到白先生会这么问，有些措不及防，嘴里吞吞吐吐，笨拙地用手比划着，“猫很可爱，很敏捷，很聪明，很柔软，很高贵……” “很什么？”白先生缓缓的转过身，毫不客气的戳破了他的谎言，“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你其实并不喜欢这孩子，为什么非要说喜欢呢？” “这……”中年人窘迫的低下了头，挠了挠后脑勺。 那么，下一个问题。”白先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刚才是说猫很高贵，对吗？” “是，家主。”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那么，你觉得这孩子的高贵，是天生的吗？” “这……应该是。”中年男人挠了挠头，回答道。 白先生闻言，收起了笑容，目光深邃的盯了他几秒：“你在嫉妒这个孩子。” “我没有。”中年男人见白先生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慌忙摆了摆手。 “你有，因为你觉得自己整天都在忙碌，却不见成绩，而它，只是因为在路边摊上被我选中，买了下来，就可以整天躺在我的手心里高枕无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甚至什么都不用做。”白先生淡淡的抚摸着猫的后背，慢条斯理的分析着，“所以你觉得它的高贵，只是因为命好，同样的，你的内心深处，觉得这对自己不公平，而又无可奈何，因为你认为，高贵与否，取决于命运。” “家主。”中年男人摘下墨镜，苦笑了一番，“听您这么一说，我确实是有一些羡慕您手中的猫咪。” “你发现了吗？”白先生脸上的笑容又浮现出来，“你在和一只猫争宠。” “啊？这……”中年人有些窘迫，支支吾吾道。 “你知道吗？”白先生转过身，望着窗外的天空，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就算有一天，我不再是白家家主了，也同样高贵。” “是，是，家主！”中年男人此时已经丝毫没有了进来时的傲气，在白飞的一通言语攻击之下显得狼狈不堪，“多谢家主提醒，一定是我的工作态度出了问题，我一定改正。” “唉，你什么时候也能和莫家的阮先生学一学。”白先生看着中年人狼狈的样子，叹了口气，“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找到了，家主。”中年人从背后拿出几张纸，“你让我找的那几位，资料都在这里，只是……” “只是什么？”白先生皱了皱眉头。 “那个叫琉心的女孩儿，孙珊浅怎么也不肯给。”中年男人道。 “哦？”白先生挑了挑眉，“你没告诉她我们开的价格吗？” “说了。”中年男人道，“不过她说，和价格没关系，想要知道，要您亲自去问她。”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白先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爷爷怎么样？” “老人家已经安全到家了。”中年男子重新戴上了墨镜。 “小雪呢？” “还在楼下练习钢琴，从早上就开始了。” “父亲今天怎么样？” “仍然在医院，医生也还是老样子，说醒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呼~，阿皓呢？” “还在睡觉，昨天回来的很晚。” “叫醒他，和我出去一趟。” “是。”中年男人言毕，没有丝毫犹豫，拉开门走了出去。 ———————————————————————————————————————————————— 琉心早早的洗漱完毕，找到孟玲，两个人一起下了楼，早餐摊上，看着孟玲和孙焱有说有笑。 孙焱不断的逗着孟玲，孟玲时不时给他一脚，活像是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秀恩爱，还别说，一眼扫过去，孙焱这大男孩儿的性格，和孟玲在一起，这么一看，还真般配。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琉心看着眼前的这一对活宝，满脑子问号。 “什么熟悉！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孟玲气呼呼道，“鸡蛋汤要他打个八折他都不肯，活活一个铁公鸡。” “心姐，你看小玲的样子，快给评评理。”孙焱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见过买衣服打折，买菜砍价的，从来没见过吃个早饭都要讨价还价的，有意思吗？” “你看，你看，琉心，这人是不是铁公鸡？”孟玲气呼呼的指着孙焱。 “只是这样吗？”琉心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止。” “你平时不和我逛街，我总要找个人拎东西把。”孟玲说到这里，得意的拍了拍孙焱的胳膊，马上转为一副自家哥们儿的样子，“孙焱这家伙长得这么可怕，平时出去逛街，只要他往街上一站，什么猥琐男的都靠边站，哪个能有他猥琐？通通吓得屁滚尿流，可安全了，对了，小焱子，你回头再去搞俩纹身……” 孟玲唾沫横飞，喋喋不休的说着孙焱的“优点”。 孙焱在那里一脸生无可恋的听着数落，琉心看着他的样子，差点笑出来：只是个子有些高块头有些大而已，脸还是蛮好看的，人也挺干净，不是那种不修边幅的邋遢男生，却活生生被孟玲描述成史莱克一样，也亏是人家好脾气，换做别人早就受不了。 “今天没有什么安排，吃完一起去逛街。” 第24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三） 镇里的图书馆，是村子里唯一可以读书的地方，琉心她们每次走过去大概要有三个钟头的时间，跑回来也需要两个小时多一些，因为她们总会在路上歇很长时间。 图书馆里人很少，一般来的都是一些上学的孩子们，因为村里没有什么大人识字的，不过就是这不大的图书馆，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丢书的事件，但是，每次不出一个礼拜，书就会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老板娘平时对这些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图书馆的最后面，书架太高，挡住了三个坐在地上的小鬼。 杨朔坐在右边细心的削着他的木棒，琉心坐在中间，双手抱在胸前，表情严肃，莫成宇在两个人的左边，一脸不明白。 “为什么非要出来偷书啊，直接去借不就好了吗？”莫成宇茫然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脸不解。 “你笨啊。”琉心小幅度朝他的头上狠狠的杵了一拳，“能借我们还用得着偷吗？” “唔。”莫成宇吃痛，险些叫出声，但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琉心堵住了嘴。 “不是偷，我们也是借。”杨朔拿起地上的木棒放在眼前，把小刀别回了腰间，探过头去，闭起一只眼睛，努力的瞅了瞅，之后又靠回来，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回去看两天就还回来，只不过省去打招呼的流程罢了。” “我们不能借，让阿姨来不就好了？”莫成宇有些委屈。 “你傻啊。”琉心朝他的头上又是一拳，“你没看见妈妈每天有多累吗？还要她时间来帮我们借书？你懂不懂的体贴大人啊，是我们妈不是你妈是。” “嘘，小声点，心儿。”杨朔把木棒别在了腰的另一面，看了看旁边的莫成宇，嘴里叫着的却是琉心，“心儿，动作干净些，老规矩，你拿一本，我拿两本，拿完就撤。” “老规矩不是一人一本吗？”琉心一脸不解的看着杨朔，挠了挠头。 “从今天开始，是三本了。”杨朔指了指旁边的莫成宇，“我们三个人一人一本。” ————————————————————————————————————————————————— 孟玲整个上午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路上两眼放光，不断喊着买买买，和平时在家里完全就是两个人。孙焱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拎着大包小包，模样特凄惨，偶尔还会向琉心投过来求救的目光，不过琉心大都当做没看见。 如果他这点都做不到就想和孟玲在一起，琉心第一个不同意。 琉心买的很少，大部分都是孟玲买下的东西：香水、零食、纸巾、化妆品…… 琉心自己倒是没有见了什么就想要买下来的冲动。不过按孟玲的说法，她们只是把钱变成了另一种方式存在而已。 听她这么一说，还颇有几分道理。 三个人逛完街之后，顺路去了莫成宇的咖啡馆，咖啡馆里和往常一样，人不多也不少，有那么几个面熟的，大概是老顾客，只是比平时少了莫成宇。只有杨辰一个人在忙，哪个位子要了什么，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样样照料得到，拿着本子记录，冲咖啡，端过去，收银，都是他自己。 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简直比大禹治水扔下去的定海神针还要淡定，给人一种只要有他在这儿，哪怕下一秒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感觉。 琉心想像往常一样找个角落的位置，谁料到俩货一拍即合，非要到中间最显眼的地方。无奈，投票二比一，最后只能随了他们。孟玲乐的像个孩子，不雅的伸出胳膊，趴在上面霸占了整张桌子，琉心坐在孟玲旁边，孙焱则坐到了对面，把孟玲挑的东西都放在了邻座。 “你轻点放。”孟玲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里面有很多都是易碎品。” 琉心端着下巴，扭过头看着杨辰认真工作的样子，眸子闪了闪。 杨辰察觉到了琉心，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高高的鼻梁微微翘起，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琉心见杨辰也看了过来，向他挥了挥手，轻轻笑了笑。 杨辰手里端着一壶咖啡，看了一眼琉心，以示回应，随后扭回头继续工作。 “别看啦。”孟玲坏坏的瞥了琉心一眼，“这甜蜜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只是打个招呼。”琉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再乱说当心割你舌头。” 孙焱坐在两个人的对面，枕着胳膊，爽朗的笑着：“你们两个人感情真好呢。” 说话间，杨辰走了过来，今天没有穿他的风衣，而是一身正式的工作服，这样一看，帅哥一枚。 “喝什么？”杨辰打量了一眼他们三个，最后视线落在了孙焱身上，“朋友？” “你好，我叫孙焱。”孙焱伸出他那可以清晰的看得出青筋的胳膊，向杨辰，这才发现杨辰的两只手都占着，又抽回手，尴尬的摸了摸头。 “杨辰。”杨辰似乎对孙焱并没有多大兴趣，下一秒就不再看他了，继续道，“喝什么？” “一杯摩卡，谢谢。”琉心下意识的笑了笑，觉得这人挺有趣的。 “我要拿铁。”孟玲愤愤的看着琉心。 “我和小玲一样，拿铁来上一壶。”孙焱靠在了沙发上，“算在我头上。” 杨辰在把本子放在桌子上，记了下来，随后起身，有力的合上了本子，淡淡道：“稍等。 “这位兄弟还真是高冷呢。”孙焱见杨辰越走越远，向两个人，“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琉心啊，你干嘛一看见他就笑啊。”孟玲趴在桌子上，嘟起了嘴，“他万一是坏人，哪天骗你怎么办？” “有吗？”琉心一脸茫然。 “有。”孟玲和孙焱同步的点了点头。 “嗯……他不可能是坏人。”琉心深邃的看了一眼窗外，轻轻的笑了笑。 不凭别的，就凭他那天帮了她们。 杨辰干这些似乎特别熟练，一不会儿的功夫，便把泡好的咖啡端了上来：“请慢用。” 确实服务员的礼节他都做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动作配上他的脸有一些违和感。 杨辰正要离开，兜里的手机却适时的响了起来。 杨辰没有回避她们，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拿出手机放在了耳边，虎牙动了动：“你好，哪位？” 杨辰的电话开着扬声器，琉心她们都听得到，那头的声音是个低沉的中年人，说话很有礼貌：“您好，杨先生，我们知道您已经来这个城市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可否当面谈一谈？” 杨辰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拿了下来，扫了一眼咖啡馆，拿起手机，放在了耳边，不紧不慢道：“抱歉，没空。”随后没等那边回复，便淡淡的挂了电话，扔进了兜里，走到了别处继续去帮客人上咖啡。 “这位兄台，还真豪爽呢。”孙焱看着在那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忙碌的杨辰，尴尬的摸了摸头。 孟玲倒是比较聪明，惊讶的把手指放在了嘴里：“比起这个，电话里那个人普通话好标准啊，好像是大公司找他面试呢。” 琉心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的喝了一口摩卡，味道纯正香浓。 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25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四） 难得悠闲的下午，琉心她们一直在咖啡馆里待到傍晚才离开，孟玲买了很多东西，多亏孙焱拎着大包小包，一直送她们到了家门口，末了，还不忘多看一眼孟玲，随后才关上门离开。 孙焱走后，琉心深深地瞥了她一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孟玲一脸幸福的扎进了沙发上，什么也不说，乐呵呵的傻笑个不停，明显就是一副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的样子。 琉心无语的看着莫名沸腾的孟玲，瞥了她一眼:“在一起了？” “哪有，琉心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才认识多久啊，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嘛”孟玲害羞的拿手捂着脸，一如既往地把旁事扯个没完。 杨辰在咖啡馆，一直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他才从桌子旁边拎起了书包，走出了咖啡馆，锁上门。正打算要离开，手机却响了起来，只见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白天的那个号码，而他这次却没有挂掉，盯着手机看了几秒，按下了接听键：“哪位？” “喂？”电话那头的却不再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而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声，颇有几分熟悉，“杨先生，现在，有空来谈一下吗？” 杨辰看了看西边天上快要落下去的太阳，皱了皱眉头，淡淡道：“行。” 电话那头闻言，轻轻的笑了几声:“我把地址发给你。” 杨辰挂掉电话之后，便收到了手机里发来的定位，大致看了下路线。随后便顺着手机里的地址寻了过去，大概走了有十分钟，最后停在了一家很大的公司前面，大概有二十层楼的样子，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门口站着两个保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黑色的墨镜，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两个保镖前面，东张西望的，看起来在等着什么人。 那人看见了杨辰，盯着他张望了一两秒，就直接走了过来，摘下了墨镜，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伸出手笑道：“杨先生，我给您带路，家主在里面等您。” “唔。”杨辰出于礼貌性和他握了握手，没有过多言语。 中年男子表现的很热情，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杨辰在他的引领下，进了楼里面。 “意外，杨先生，你一定在想我怎么会一眼就认识你。”中年人一边引路，一边滔滔不绝，“其实很简单，这边所有进进出出的人，我都认识，一看到你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我就知道你是家主邀请的客人了。” “杨先生，哦不，杨兄弟，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中年人就像是停不下来的永动机一样，不断的赞美着杨辰：“这么年轻就被家主青睐，您一定很有才华。” 中年人带着杨辰直接找到了一楼的电梯，按下了到达六楼的按钮。 “杨兄弟，从您踏入这个城市的第一步我们就注意到您了。”中年男人在电梯里面，情绪非常高昂，一直说个不停，“既然您来了，我们家主一定会拿出诚意待你的，希望您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我们可是d市少有的大型娱乐城，没有几家可以比得上我们……” 杨辰一路都没有发言，没有人知道他想的什么，只是那个中年人，像是在说单口相声。 说话间，他便带着杨辰到了一个办公室的前面，说是办公室，其实已经占了半个楼层的大小，到处都是钢化玻璃，这样的地方，第一次来没人引路的话，真的很难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中年男人带着杨辰到了一个办公室面前，乐呵呵的抓了抓后脑勺:“杨先生，家主就在里面，您进去。” 杨辰仍然什么都没有说，看了看半透明的钢化玻璃门，打量了一番，不紧不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坐在正位满脸微笑的那个，杨辰有印象，前两天帮莫成宇看咖啡馆的那位，而他旁边站着的，是昨天找上门来的那个人。 杨辰略微的扫了一眼，房间很大，只有三个人在里面反而显得空荡荡的。有好多张玻璃的桌子摆满了文件和电脑，看的出来，平时这里有很多人工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不在。这两个人虽然坐在那边，不过应该不是公司的经理，倒更像是视察来的领导，房间里还有几个门，连接着其他房间，玻璃不透明，但可以看得见，其他房间里也没人。 白皓看到进来的是杨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但因为白先生在旁边的缘故，他的动作比起昨天收敛了很多，咳了咳，借故微微侧过头，凑到自家哥哥的耳朵边小声道:“哥，没戏。” 白飞微微侧过头，可以确信他听到了白皓说的，但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减少几分，优雅的起身，伸出一只手，示意杨辰入座:“杨先生，你好。” 杨辰的眼睛很安分，没有左顾右盼，坐在了白飞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杨先生。”白飞坐回了位子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对于你这样的反应，我倒是很意外。” “没什么好惊讶的。”杨辰淡若清风。 白飞看了杨辰几秒，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向旁边的白皓，“阿皓，和杨先生打声招呼。” 白皓脸上明显写满了不情愿，不过可能是因为白飞在旁边的缘故，还是咬了咬牙，躬下身，眼睛向上看着杨辰，硬着头皮道：“杨先生，你好。” 杨辰的脸转向了白皓，酒红色的头发配上黑色的风衣，仿佛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唔，你好。” 白皓看着杨辰的样子，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这是我弟。”白飞很细致的观察到了白皓的动作，左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把把他揽了过来，微笑道，“抱歉，杨先生。我弟弟可能有些怕生。” “你们要找我来谈什么？”杨辰没有过多的闲心，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杨先生，我知道关于你的全部。”白飞没有直接回答杨辰，而是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仔细的观察杨辰的脸色。 “无所谓。”杨辰似乎并不在意白飞说的，“都不是什么秘密。” 白飞把手从白皓的肩膀上拿开，兴致不减：“那既然你这么开门见山，我们就直接步入正题了。” 白飞的笑容愈发深邃，双手交叉放在茶几上，盯着下巴，语速略微的放慢了一些：“我希望您能够签约给我们公司，我们的娱乐城需要你这样的一名大人物。” 杨辰闻言，眼神略微停顿了下。 “当然，至于在哪里表演，什么时候，以及道具人员的一些后续问题，都在您答应之后。”白飞随手从茶几的下面抽出一份协议，放到茶几上，滑到了杨辰面前，继续道，“我们今天请您来只是想要商量一下，您可以回去之后尽情考虑。” “没兴趣。”杨辰大致的扫了一眼桌子上协议，并没有伸出手去接，一只手揣回了兜里，直接拒绝了。 “你的父亲是一名很伟大的魔术师，杨先生。”白飞道，“你难道不想像他那样……”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杨辰打断了白飞的讲话，语气不急不缓，“而且，那是他，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电话是公司的，上面有标注，娱乐公司，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要谈什么，你完全可以挂掉我的电话。”白飞看杨辰要走的架势，脸上的笑意仍然不减，仿佛很有把握。 杨辰闻言，脚步虽未停顿，但着实慢了一些。 白飞满意的看着杨辰的反应，继续道：“杨先生，你既然来了，说明你对我们要谈的事情还是有一些想法的。” “要是因为阿皓之前的冒犯，我可以替他向你道歉。”白飞勾起嘴唇，饶有兴致的看着杨辰拉的老长的影子，继续道，“而且，之后如果你觉得我们给的待遇不够的话，也完全可以开口。” “我只是因为好奇才来的，之前我也并不知道你要谈什么。”杨辰的说话方式像中年人一样，不愠怒也不开心。 “不过，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找你确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过，在这个城市里，只要肯出钱，没有什么是孙家查不到的。”白飞自信的扬起了嘴角，“如果你对他们有兴趣的话。我们也可以多聊一聊关于孙家的事情。” “不必了。”杨辰转过身，抓起门把手，开了门，“你提到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拨通我的号码。”白飞望着杨辰离去的背影，笑的很开心。 杨辰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之后，身后再次传来了白飞若有若无的声音:“相信你可以做出明智的决定。” 旁边戴着墨镜的中年人还在等候。 “带我出去。” “这么快？”中年人一支烟还没吸了几口，看到走出来的杨辰，大跌眼镜，赶忙把烟掐掉，扔在地上跺了几脚，不可置信道。 白皓望着玻璃门后面模糊的两个身影，满脸疑惑：“哥，你确定是这个人？” “没错。”白飞罕见的从额头上捏了一把汗，底气十足，“绝对不会错。” “下一次，杨先生应该就会答应我们了。” 第26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五） “看，那三个偷书贼。”黄昏之下，有四五名个子很高的男孩子堵在了琉心她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领头的嘴里嚼着口香糖，“镇里图书馆的书就是他们偷走的。” 他们的后面，就是回家的路，可是，这几个人既然特意堵在了这里，显然没那么容易放她们回去。 “我们是光明正大借回来的。”琉心理直气壮的站了出来，挺直胸膛，“看完就还回去了。” “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旁边的刺猬头大声道，“我都亲眼看见了，你们就是偷的。” “是啊，明明连上课都年龄都没到，装什么好孩子。”其中一个小个子站了出来，很嚣张的指着琉心，“把书给我们，比给你们这些文盲有用的多。” 说完又走了回去，跑在了大个子后面，吐了吐舌头。 “你再说一句。”琉心被气的涨红了脸，愤愤的指着那个小个子。 “文盲，文盲，大文盲带着一家子小文盲。”男孩儿们见琉心对这句话有了反应，说的更起劲了，乐呵呵的唱了起来。 “你，你们！”琉心指着他们，眼里闪起了泪花，“你们骂我就好了，干嘛还要骂我妈妈！” 杨朔并没有和他们争吵，而是一脸阳光的看了看旁边的莫成宇：“你会打架吗？” 莫成宇看了看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比我们个大很多，打不过的。” 杨朔闻言，眉头舒展开来，嘴里咧开了一道缝，把腰间别着的木棒拿了出来，攥在了右手上：“在这里，打架就像吃饭一样频繁，不会可不行，今天让你开开眼界，回去学一学。” 杨朔走到了琉心前面，右手的棍子立了起来，他大琉心两岁，莫成宇一岁，壮硕的肌肉却已经渐渐成型，用左手把琉心推到了后面：“心儿，靠后，和他一起看着。” 琉心看了看杨朔，委屈的噘着嘴，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乖乖的站在了后面。 带头的大哥吐掉了口香糖，看着杨朔，指挥道：“一起上，把他的棍子卸下来。” 几个人一听领头的这么说，叫唤着冲了上来。 “你叫莫成宇是，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的一员了。”杨朔用力的甩了甩棍子，先是试了试手感，随后迎了上去，“记住了，我们的宗旨是：搞定一切让心儿流泪的家伙。” 今天是星期五，天气晴，早上八点，太阳升的老高，从窗户外直直的照进来，晒到了琉心的床上。 琉心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睡眼朦胧的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强忍着瞌睡虫，睁开眼扫了一眼号码，随后闭上眼接通了手机，连打招呼都省了，直截了当：“你打错了。”随后便扔下手机继续搂着被子睡觉。 琉心特别郁闷，这几天来就一直没闲过，周二和孟玲去参观新学校，结果学校在装修，两个人被门卫拦在了门口，最后只能远远的瞅了几眼，灰溜溜的原路返回。周三上午，这货又说要去动物园，还要把孙焱拖下水，结果她和孙焱又陪孟玲走了一上午，下午去咖啡馆的时候，自己的双腿几乎都在发软，坐在那里一直抖个不停，想起杨辰端着咖啡怪怪看着她的眼神，简直想找块豆腐撞死。不过可算是坐在那里面休息了一下午。周四琉心坚决不再出去，孟玲见软磨硬泡没有效果，这才算是休息了一天，其实也不算休息，两个人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家里来了一个大扫除，直到昨天很晚才睡。 周五，也就是今天，琉心死活也不肯出去了，咖啡馆也不去，就赖在家里，狠狠的睡上一觉，算是奖励自己的。 结果手机刚搁下没几秒，又响了起来，琉心一脸扫兴的坐了起来，按下了接听键，一只手捂着嘴，长长的打了个和切：“你打错了~再去查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琉心是吗？” 琉心一听陌生的女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瞬间清醒了：“你哪位？” “我是，成宇的未婚妻。”电话那头的女孩儿说的很平静，“琉心，你有空吗，可以，出来谈谈吗？” 琉心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脑细胞是呈核弹爆炸时原子的速度扩散的：“成宇，有未婚妻了？” 这样的消息对于她来说，无疑是相当于电视里的新闻广播员和蔼的说明天地球将迎来这个纪元的第一个世界末日，请各位同志提前做好准备。 那玩意，准备有用吗？ 琉心用自己机智的脑袋想了想：一定是骗子！随后她张大嘴巴，对着电话，用甜的自己都恶心的声音说道：“成宇啊，今年才十九岁，不可能有未婚妻哒，有也不会是你，亲亲乖，姐姐今天要休息，别再打过来了，么么哒。”随后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了一遍，翻了翻白眼，躺回了床上。 这年头，骗子都这么猖獗的吗？ 然而琉心才刚躺下，手机又响了起来，琉心已经忍到极点了，愤愤的拿起手机：“喂，有意思吗？” “琉心，你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可能有些不能接受，可这是事实。”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我就在你的楼下，方便出来聊一聊吗？” 一听到电话里的人就在自己的楼下，琉心这次真的是清醒了：“什么？” “琉心，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等你，请你来见我一面，我等你，一直等到你下来为止。”说罢，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变的有些忧伤起来，“只有你能帮到我了。” 之后，电话便挂断了。 琉心先是在床上呆呆的坐了十分钟，随后才反应过来，赶忙换衣服，洗脸梳头，前前后后忙了有半小时，之后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不管是真是假，人家都到楼下了，先去看看。 琉心走到了楼下的早餐摊，出步行街的路靠北，东边有一片很宽的绿化带，在那边做晨练的人不少，有老人有孩子，不过琉心一眼就从中认出了那个女孩儿，她此时正背着抄手，看着东面缓缓升起的太阳。 不是琉心有什么神通，而是来人的穿着是在是太显眼了：奢华的白色连衣裙，昂贵的红色高跟鞋，再一看耳朵旁边闪闪发光的银色耳钉，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阶级的薪水就能搞定的，不可能是这边的熟人，指不定是哪家的大小姐。 按琉心吃了这么多年盐的经验，如果自己现在还认为面前的人是骗子的话，那自己一定是脑袋秀逗了，这么有钱的人，怎么会当骗子呢？ 琉心眉头微微憷了憷，那么，她说她是成宇的未婚妻，也是真的吗？ 女孩儿似乎是听见身后有了动静，转过身，委婉的招了招手，脸上满是笑意：“琉心，你好。” 琉心看清楚了她的脸，看起来比自己应该是大一些的，是一位非常漂亮温柔的姐姐，脸上的笑容很动人，但面色有些苍白，琉心翻了翻白眼，想起一句村里的老话：这娃像是个病秧子。 “抱歉，我刚才还以为是骗子。”琉心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好像并没有什么坏心眼，皱了皱眉头，“你说，你真的，是成宇的未婚妻？” 第27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六） 乡村的正午，太阳终于露出了它毒辣的獠牙，狠狠的炙烤着村子里早已干裂的大地，想要榨出它那最后一丝水分一样。 如果说这个时间，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在睡午觉的话，那么，琉心家今天应该算是特例。 琉媚站在烈日之下，叉着腰，看着眼前三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的脑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趁着三个孩子低着头的空隙，自己先偷着笑了一番，随后咳了咳，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心儿，朔儿，你们平时那么乖，怎么会打架呢？宝贝们，是妈妈平时管你们太松了吗？” 显然是说给屋子里当家的奶奶听的。 “谁让他们说妈妈是文盲的。”琉心一脸委屈的抬起头，闪着泪花，“她们骂我就好了，干嘛要骂妈妈。” “妈，和心儿成宇都没有关系，是我出手太重了。”杨朔挺直胸膛站在了前面，把琉心向后按了按，“心儿和成宇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动手。” 莫成宇闻言，向前走了两步，小声道：“阿姨，我也有份。” 琉心也向前走了一步，傲气道：“我也有。” 琉媚看着三个可爱的小脑袋，实在是生不起气来，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你们有什么用呢？只能去赔礼道歉了。” “朔儿你和我去厨房拿四个罐头，心儿抱一个，成宇……”琉媚看了一眼旁边瘦弱的莫成宇，叹了口气，“成宇这样就好了，出发。” “妈，心儿就不必了，我多拿一个。”杨朔抬起头，伸出食指挠了挠脸，“我身子壮实，挂六个也没问题。” “凭什么，我自己可以拿得了，别随便替我做决定。”琉心擦了擦眼泪，一脸自豪，“打了就是打了，骂妈妈的那个小个子，后脑勺上的那一石头，就是我盖上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还说。”琉媚拱了拱鼻子，伸出食指宠溺的戳了戳琉心的眉心，低声道，“怕奶奶听不见是不是？” “阿姨，我也可以带一个。”莫成宇抬起头，“他们可以，我也行。” ———————————————————————————————————————————— “成宇。”面前的女孩儿左手捏着下巴，细细的品味着琉心说的话，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柔，“你也是这么叫他的吗？” “我并不认识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琉心再次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孩儿，“是成宇告诉你的？” “这个嘛，秘密。”女孩儿背抄着手，下身笔直的站在原地，上身微微向前倾，凑到了琉心的眼皮底下，眼神里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冒犯的意思，大大的眼睛深深的盯着她看了几秒，“你好，我叫白瑞雪。” 琉心被凑近的白瑞雪细细端详着，浑身上下都感到难受，不自然的向后靠了靠。 “你说你是成宇的未婚妻吗？”琉心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而且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听到他提到你？” “我和成宇的关系吗？一时间很难向你说明。”白瑞雪看琉心的眼神，就像大人看小孩子一样，笑的极为成熟，恢复了站姿，左右望了望，“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带我换个地方再聊吗？” 琉心扫了一遍四周晨练的人，带着怨念看了白瑞雪一眼：“跟我来。” 琉心一脸沉重的走在前面，白瑞雪则截然相反，很轻松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提一下连衣裙，踮着脚尖走路，不紧不慢，很尊贵。 琉心不用看也大概猜得到白瑞雪在后面的样子，虽然略有炫耀的嫌疑，不过谁还没有点虚荣心呢？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也就忍了下来，带着她走出了绿化带，顺着步行街向北走过去。 她现在开始相信，后面这位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琉心对莫成宇现在的情况也属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不过从他这段时间的状况来看，配上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这么说的话，莫成宇真的已经有未婚妻了？ 这样一想，琉心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乱。 明明成宇有了女朋友，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人家还这么漂亮，经过刚才的谈话，人品也不错。琉心也确确实实是真的很高兴，一心想要为她们祝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热烈的祝福的后面，隐隐的升上来一丝失落感。 琉心觉得，她真的越来越不明白现在的莫成宇了，她不知道，他还有多事情瞒着自己，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琉心抬起头，淡淡扫了一遍街上来来往往满头大汗的人们。 这样的夏天，有些冷。 第28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七） 琉心带着白瑞雪，随便挑了路边的一个小酒，走了进去。 琉心刚进门就后悔了，她扫了一眼周围，嘴角微微抽搐，酒小的可怜，甚至于说这是一个不能称之为酒的地方，要不是门口的牌子，她还真不知道这里居然可以叫做酒来讲。 琉心不得不佩服她自己，自己也是真有才，街上能歇脚的地方那么多，偏偏一眼看到了这儿。不过毕竟是进来了，碍于面子的缘故，又不好意思直接扭头走出去，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两步，进到了最里面。 琉心打量了一番，整个房间只有四张桌子，最南边的还被一台电视机占着，正在播放广告，酒保心不在焉的擦拭着杯子，看到琉心走了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欢迎光临。” 可等到琉心后面的白瑞雪走进来的时候，酒保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两眼放光，一下站直了身子：“两位好，位子随便挑，要喝什么随便拿。” 琉心满脸黑线，心道：琉心啊琉心，看到了吗？这就是有钱人和普通老百姓的差距，从待遇上就是天差地别。而且反观这位服务员……话说这人要是没了底线，还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琉心尴尬的笑了笑，内心一通狂轰乱炸，转过身看了一眼白瑞雪：“要不换个地方。” “没关系，就这里。”白瑞雪倒是没怎么挑剔，缓缓走了进来，打量了一遍四周，找了一张桌子，手放在上面优雅的摸索了一遍，安安静静的坐在了那里，招了招手，“琉心，过来这边坐。 白瑞雪的一系列动作，让琉心想起一个人，前两天从莫成宇咖啡馆出来的时候，路上撞到的那位很绅士的男孩儿，举止同样非常的优雅，看起来也是一个富家子弟，而且，琉心眯起了眼睛，仔细一看，她和那个人长得还真有些像。 “你在看什么？”白瑞雪见琉心盯着自己，微笑着歪了歪头。 琉心回过神：“没什么。”缓缓走了过来，扶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白瑞雪的旁边，直直的坐着，用她能正式到极致的声音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呐，放松些。”白瑞雪脸上的笑意不减，看了看柜台那边立着的一排排啤酒，“要不要来点什么？我请你。” “我不想喝。”琉心淡淡道，“说事情。” “哇，嘉士伯！”白瑞雪没有听到琉心的话，却在柜台那边看到了令她兴奋的东西，走到了柜台后边，取下一瓶红酒，放在手里端详着，惊讶道，“真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这个的吗？” “哎呀呀，这位小姐，一看您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见多识广，一眼就瞧中了这一瓶嘉士伯，还不是吹，这个品牌的啤酒，不管是什么口味的，本店要多少有多少，关键还是它酒精度含量非常低，怎么喝也不会醉，最适合女士们饮用……”酒保看白瑞雪一脸兴奋的样子，忙走过去，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白瑞雪目不转睛的盯着眼里的酒，眼里满是热情，甚至都没空看酒保一眼：“就要这个，先来五瓶。” “好咧。”酒保忙不迭抱出五瓶，放到了琉心面前的桌子上，“你们慢用。” 琉心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五瓶红啤，这种酒，她曾经见到过，莫成宇也喜欢喝，前几年还有在生产的，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停产了。看着白瑞雪兴高采烈的走了回来，琉心有些不忍心伤到她，但又没法眼睁睁看着她受骗，只好尽量保持安静的凑过去，提醒道：“这酒是假的。” “啊，我知道。”白瑞雪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减，“像这种玫瑰口味的啤酒，是嘉士伯里唯一一种低于十块钱的易拉罐，可是前几年就停产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市面上。”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买呢？”琉心挑了挑眉，奇怪的看着眼前的白瑞雪，有些不解。 “我们初中的时候，最爱喝这种啤酒了，其一是因为它便宜，其二，就像那个人说的，它酒精度低，一次可以喝很多，因为面子问题，以前，我们经常用它来装作很能喝的样子，去参加聚会。”说起这个，白瑞雪的话明显比刚才多了很多，开心的笑着，“其实，当时大家都知道我酒量小，却还是每一次都让着我，说自己喝不了，只有我自己不知道，这还是浅浅后来告诉我的。因为他们知道我太要强，铁定是放不下的，怕我喝坏身子。” 琉心看着白瑞雪开心的样子，没有打扰她，静静的听着她的叙述。 “后来……”说到这里，白瑞雪垂下了眸子，流露出一丝感伤，“后来都长大了，走的走，散的散，短短几年的时间，有出国的，也有去别处打拼的，就算是留在同一个城市里，因为各种原因，平时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这种酒后来也没有再出厂，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 白瑞雪从桌子上拿起一瓶，怀念的摸索了一遍瓶身，笑了笑：“不过今天既然让我看见了，说明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缘分，想让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好好的喝上那么一回，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 琉心皱了皱眉头，这句话，她没怎么听懂，看眼前这个人年纪轻轻，怎么会把死这种话挂在嘴边呢？ “啊，抱歉。”白瑞雪看到了琉心的样子，这才回过神来，轻笑道，“我好像说的太多了。” 琉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对这个女孩儿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至少她看起来并不像琉心之前在学校认识的富家女，一身傲娇的公主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觉得全世界都得给她跪安一样。 和那些人比起来，只是这一点，对于这样出身的白瑞雪来说，就已经很难得了。 “你找我要干什么？”琉心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白瑞雪，“还有，你在电话里说只有我能帮你，是什么意思？” “琉心。”白瑞雪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扬起头看着天花板，空旷的声音盘旋在琉心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帮我，让成宇，喜欢上我。” 第29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八） 2018年8月24日，今天，是琉心来到这个城市的第1467天。 整整一天，琉心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站在二楼的窗户面前，一只手伏在玻璃上，淡淡的凝望着眼前那一道早已烂熟于心的风景。手机，一直在旁边的书桌上静静的躺着，到这个时间，她已经持续七十二小时没有合眼了。 1467，琉心对着窗户上的玻璃，再一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数字，伸出左手在心脏的位置划了一个圈，很认真的对着玻璃中的自己，喃喃道：“heart。” 她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八点，缓缓的合上了双眼，眼睛里挤下来一滴眼泪，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顺着脸颊、下巴，缓缓的滴在了窗台上。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合眼的缘故，眼睛有些发酸。 嗯，一定是这样。 不过，终究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等到的吗？ 整座楼空荡荡的，琉心不用想都知道，今天这座楼里只有她一个人。 所有人，都去市中心看演唱会了。 看她的那场演唱会。 琉心透过玻璃看到窗户外面，阮先生已经驱车来到了楼下，打开车门走了出来，靠在了车上燃起了一支烟，向她招了招手，示意了一番。 琉心轻轻的点了点头，回过身，像往常一样，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精心的梳洗了一番，之后，从容不迫的走到了楼下。 琉心打开门，缓步走到了阮先生的面前，已经僵硬到麻木的脸上挤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阮先生，麻烦了。” “没什么，刘小姐。”阮先生客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琉心眉间划过一道痛楚，转瞬即逝，随后轻笑道：“我是说，这几天以来，都麻烦了。” “另外，我姓琉，不姓刘，麻烦您记清楚，我不想再重复了。” 从住处出发，到市中心大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今天的交通意外的顺畅，路上没有遇到堵车，因为基本上，她都没有看到路上有别的车子。 d市的市中心，是一个盛大的会场，独为琉心筹备了整整三个月的个人演唱会，今天就要在那里，如约而至。 琉心安静的坐在车里，靠在窗子上，凝望着这个安静冰冷的城市，嘴角扯出一丝苦涩：这么大的城市，就算待上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熟悉。 8月24号，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呢。 now 琉心此刻就像一只耳朵里被灌了蜜的树袋熊，呆呆的坐在白瑞雪的对面，哪怕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狠狠的戳她的眉头，也不会马上清醒过来的样子。琉心无法想象自己现在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或者说，面对白瑞雪突然说出的这样一句话，她实在是不知道找什么表情来做出回应。 白瑞雪望着天花板的头缓缓的低了回来，一只手搭在了桌子上啤酒瓶上面，微微睁开眼睛，平视着琉心，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琉心，你会帮我吗？” 然而琉心根本无暇顾及白瑞雪的话，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她的脑袋里现在被塞满了问号：眼前这个人，不是成宇的未婚妻吗？既然是这样，那她们之间不应该是有感情的吗？听她的意思，好像成宇并不喜欢她，那如果有一方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还要订婚呢？难道成宇是被迫的？不可能，成宇的性格她是清楚的，绝对不会被家里威胁到，如果是被威胁的话，眼前这位倒是可能性更大一些。 琉心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只感到脑袋微微眩晕，觉得自己的处理器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右手放到额头上，轻轻的戳了戳太阳穴。 白瑞雪倒是很平静，看着琉心的脸色变来变去，轻轻的歪了歪头：“呐，琉心，你有在听我说吗？” “当然不会！”琉心回过神来，想起白瑞雪说的话，抬起头，四个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颇有一番斩钉截铁的意味。 随后琉心就对刚才自己说的话后悔了，看了看眼前瘦弱的白瑞雪，颇有些同情，心软了下来，尽量委婉的解释起来：“啊，那个，我是说，感情这种事情，属于两个人的私事，我虽然是成宇的朋友，不过作为一个外人，也没有理由要掺和进来。而且我个人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成宇做什么事情，应该让他自己来决定，如果你们是感情上有什么问题，你要想挽回他，应该靠你的真心，而不是找我来做什么。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做什么额外的事情好。” 琉心再一次认真的端详了一遍眼前这位略显成熟的女士，眼睛动了动：白瑞雪，名字很好听，人长得也很漂亮，再加上性格上和成宇也很搭得来，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白瑞雪，白瑞雪，琉心按了按太阳穴，突然想起来什么。 前两天和成宇去酒的时候，她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是出自酒老板的口中，当时她也没怎么在意，不过她依稀记得，当时成宇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而且凭她的直觉来看，那个表情，绝不会是讨厌。 白瑞雪静静的听着琉心讲述完毕，看了琉心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是被琉心的样子逗乐了：“琉心，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琉心一头雾水：“什么？” 白瑞雪扫了一眼电视后面的钟表，像是提醒自己一样，轻轻的低了低头：“时间还早。”随后她抬起头，甩了甩长发，饶有兴致的颤着腿，笑容恢复了刚一开始的明媚：“呐，琉心，你爱听故事吗？” 琉心掏出手机看了看，九点十分，眼睛动了动：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安排，按孟玲昨天那个折腾劲，这个点儿应该也没有醒，就算醒了，也是和孙焱腻在一起。 “你说。”琉心看了看窗外，休息了下眼睛，视线又重新落到了白瑞雪的身上，托起了腮帮子，“我今天本来也没有什么安排，有个人说话也挺好。” 第30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九） 现实并没有让我们感到有多么的疼痛，只是我们自己的内心在作祟，觉得痛，就痛了，仅此而已。 ——————————————————————————————————————————————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窗外吹着恰到好处的风，天上没有颜色不着调的云，路上的行人也很少，外面的路口还有几株绿植，从这个小酒里面看出去，别有一番景致。 不过酒里的琉心此时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她正拖着腮帮子，盯着眼前面色略显苍白的白瑞雪，期待着她的发言。 酒保坐在不远处的柜台后面，手里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里的节目，显得特别悠闲，一点儿也没有被这边影响到。 “呐，琉心，不要搞得这么沉重嘛。”白瑞雪从桌子上摸索到一个军刀卡款式的开瓶器，熟练的开了瓶酒，从桌子上捏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推到了琉心面前，笑的像一位圣洁的天使，亲和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毕竟，我是成宇的女朋友，又不是他的仇人。” 琉心的视线依然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接过杯子，礼貌性的抿了一口，随后又放回去：“谢谢。” 白瑞雪轻轻地颤着腿，盯着窗外优美的景色看了一阵，视线重新落回到琉心的身上。 “琉心，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我的妈妈。”白瑞雪满脸轻松，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就是植物人，一直躺在医院里。” “唔~”琉心放下杯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对于她自己来说，听到这样的事情，早都已经麻木了。 白瑞雪又找到一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啤酒，一口饮尽，眯了眯眼，咬着嘴唇，略带回味道：“好怀念的味道。” “我们家一共有三个人，大哥叫白飞，弟弟叫白皓，还有我自己。”白瑞雪抬起头，看了看琉心的眼睛，继续道，“哥哥最大，父亲的娱乐公司理所当然的继承到了家里最大他的名下。” 说到这里，她苦涩的笑了笑：“公司里的事务，一开始由爷爷代理，直到七岁那年，爷爷说是为了锻炼哥哥，在家里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接仪式，之后，每天从家里早出晚归的人，从爷爷变成了哥哥。” 白瑞雪缓缓的垂下了眸子，笑容逐渐僵硬：“其实，年龄上，哥哥只是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却每天提着一个比他自己还大的公文包，早出晚归，回家还要照顾我和弟弟。” “那时候，公司处于低谷期，虽然不至崩盘，却也没什么起色，他独自一人整天坐在那些等着瓜分公司的元老级员工面前，稍有不慎就会全盘崩溃。” “这样啊。”琉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里来回摩挲着酒杯，动作慢了下来，有些同情白瑞雪口中的兄长。 “那年，他只有七岁。琉心，你知道，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这些有多么残忍吗？”白瑞雪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红，“那时候家里生活拮据，请不起保姆，而且弟弟也还小，我就尽量的在家里多帮他分担一些家务，照顾一下弟弟，偶尔会抽时间替他去医院看看父亲。” “可是啊，有些事情，终究不是我能够代替的。”白瑞雪的眼里夹杂着一丝细微的忧伤，无奈的叹了口气，“外界的施压，和来自公司内部的混乱，就像是塌下来的天一样，砸在了哥哥一个人的肩上，哪怕是我想要多帮他分担一些，都是有心无力。” “琉心，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嗯，我在听。”琉心看着眼前情绪逐渐失控的白瑞雪，陷入了深思。 “可能是哥哥一直陪着我们一起长大的缘故，我和弟弟对他的感情，比对父母更加强烈。”说到这里，白瑞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溢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强调了一句，“尤其是弟弟，他对我哥，可是言听计从呢。” “哥哥没有上过学，每天在公司里忙来忙去，所有的知识都要靠自学，起早贪黑，不分昼夜，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公司的业绩拉了回来。”她用右手拿起了面前的啤酒，饮了一小口，“公司渐渐好了起来，哥哥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那些人也放弃了要解散公司的念头。” “也许是天意，在我们的生活刚刚开始好转的时候，我认识了浅浅。” “那年，我刚上初中，弟弟小学四年级。”白瑞雪放下酒瓶，回忆起来，“我并不后悔，浅浅是我唯一值得深交的朋友，可惜那个时候，我们都还不怎么懂事。” “那时候，我和浅浅在一起，认识了好多人，却只是学会了抽烟，喝酒，街头掐架，逃课上网。”说到这里，白瑞雪的脸色暗淡下来，“我以为，那是我熬了那么长时间，上天给我的回报。” “直到有一次哥哥被老师叫到了学校，他才从老师那里知道了我在学校的表现。”白瑞雪的声音有些发颤，“可能是处在叛逆期的缘故，那一次，我顶撞了哥哥。” “当时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瑞雪说着说着，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两行清泪，“直到现在我也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那可是我哥啊，从小到大疼我们的哥哥，最困难的时候，他赚回来一个鸡腿都要先让给我和弟弟，我怎么会和他生气呢？” “那一次，哥哥哭了，从小到大，就那么一次。”白瑞雪丝毫没有了千金大小姐的形象，拿起酒杯刚想要喝一口，泪水就止不住的滴落在杯子里，她顺手拿起了旁边的啤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口，“那是哥哥第一次哭，也是到目前为止我见过的唯一的一次。” 琉心看着眼前的白瑞雪，有些酸楚，想要安慰她一番，手刚伸到了半空中，她想了想，又收了回来，没有打扰她。 她现在，只是缺一个听她说话的人而已。 “阿皓后来告诉我，说是老师发现自己说话太重了，把哥哥说哭了，最后反而变成了她安慰哥哥。” 白瑞雪放下酒瓶，把头埋在了胳膊里，声音小到了几乎听不见：“琉心，你知道吗？我哥他，他从小到大，整天面对公司里那些要吃人的元老级员工，都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他怎么会被老师说哭呢？肯定是因为我不争气。” “那天晚上，哥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吃没喝，直到第二天才出来。他打开门走出来，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抱歉，小雪，是我平时太忙了，疏忽了你们。’” “呐，琉心，其实他一直都只是个孩子，而我却把他当做了一个大人，直到那天我才清楚的认识到，他只是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啊。”白瑞雪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琉心，你说，我是不是很过分？我是不是坏的很彻底？是不是因为我是坏人，后来成宇才会讨厌我的。” 第31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十） “心儿，你的面条里边要不要放辣椒啊？”厨房里，杨朔站在板凳上，两只手抓着铁勺柄，用力的搅拌着大锅里的面，“妈妈和奶奶应该也快要回来了，我给成宇留一点，之后我们马上开饭。” “杨朔，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我有些不放心。”琉心找了一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着厨台旁边忙碌的杨朔，眉头拧成了疙瘩，“平时这个时候，成宇应该早回来了。” “放心，经过我和张叔这几个月的魔鬼式训练，他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说话间，杨朔盛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舀了几勺事先准备好的汤头，贪婪的闻了一遍香味，滴上几滴香油，放在了一边，继续道，“不会有人欺负的了他的，可能是他又贪恋路上的风景，所以耽误了时间。” 没有听到琉心回应，杨朔有些意外，回过头，只见琉心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厨台上的面条，两只手可爱的拖着腮帮子，口水流了一地：“哇，好香啊。” 杨朔被琉心的样子逗乐了，灿烂的笑道：“瞧你馋的，下午要不要去图书馆？上次的书也应该看完了，是时候还回去了。” 琉心刚想要说话，却院子里传来了奶奶的喊声：“朔儿，出来！” 琉心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一脸阴郁的奶奶，还有旁边默不作声的妈妈，和在妈妈后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的成宇，吓了一跳。 杨朔也看到了这个场景，一个不小心，手里握的勺子掉进了锅里：“得，成宇闯祸了。” 琉心慌忙道：“杨朔，奶奶生气了，快，趁现在奶奶没看见你，你快藏起来，他们问起来我就说你不在，等奶奶气消了你再出来。” 杨朔没有听琉心说的，从板凳上跳了下来，虽然脸上有些惧意，却还是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吩咐她：“心儿，把勺子从锅里取出来，别让它掉进去。” 琉心看着杨朔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自己又不敢，只好关上门，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 院子里传来了奶奶的责骂声：“是不是你教成宇打人了？成宇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跟着你尽学坏了，你去看看，把人家孩子都打成什么样了，人家的娃娃也是爹娘养的啊……” 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邻里，门口聚过来好多街坊，熙熙攘攘的，琉心看见了人群里面的李婶，李婶上来劝架，人们也都开始安慰奶奶，说孩子什么的，算了算了，妈妈把成宇护在身后，成宇在妈妈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琉心越看越害怕，到最后都不敢看了，蜷缩在了厨房的角落里。 过了一会儿，琉心听见奶奶的骂声停了，琉心又凑了过去，看到人们都散了，而奶奶她们好像是进了正屋，杨朔朝这边走了回来。 琉心慌忙抱起板凳，跑到了一边，放下，坐了上去，强装淡定。 只见杨朔推开门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红红的巴掌印，眼角挂着泪珠，跳到了厨台前的板凳上，从筷笼里拿出一双筷子，夹住了锅里的勺子柄，把勺子夹了出来，满脸委屈的回过头：“心儿，我不是让你把勺子取出来吗？你看，现在面粘在上边，洗掉要费好大力气呢。” ------------------------------------------------------------------------------------------------ “很抱歉，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并不是很能理解。”琉心听着白瑞雪的讲了一半，眼里透露出几分同情，说话却没有一丝停顿，“如果是换个人来听的话，也许会更好，可惜，你今天来找我，是很不明智的一个选择。” 琉心的目光逐渐沉寂、漠然，用她那近乎接近结冰点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我对于感情这重东西，已经近乎没有感觉了。” 不是对白瑞雪，更像是琉心在对自己说。 白瑞雪意外的看着琉心，琉心不想要看她的样子，别过脸，补充道：“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白瑞雪仍然直直的盯着琉心，而琉心却一直看着手里的杯子，两个人相顾无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酒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这样啊。”终于，白瑞雪率先打破了沉寂的场面，表情逐渐缓和下来，直到归为平静，掏出纸巾优雅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盯着手里空空如也的酒瓶，“果然，假酒就是假酒，怎么也喝不出真的感觉呢。” “这样讲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白瑞雪轻轻的把酒瓶放在了一旁，要不是眼圈还有些发红，任谁也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人方才哭过。 “呐，琉心，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呢？”白瑞雪没有再继续讲述她的故事，而是扯开了话题。 事实上，白瑞雪这句话刚好戳到了琉心感兴趣的地方，琉心的心脏狠狠的跳了几下，脑海里浮现出来一些东西，只是随后又被她可以的压了下去，淡淡道：“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琉心从小就喜欢做的事情，杨朔不知道，莫成宇不知道，奶奶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两个人，就是她和妈妈，这也是，琉心和妈妈之间的秘密。 “乖，心儿长大以后，一定会是出色的歌手的。”回忆里，琉媚慈爱的抚摸着琉心的头发，满脸笑意，“就像……” “就像什么？”琉心躺在琉媚的怀里，见琉媚说到后半句停了下来，仰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的盯着自家妈妈。 “没什么，心儿谁也不像，心儿就是自己，妈妈相信心儿。”琉媚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让琉心觉得非常安心。 “妈妈，今天还没有讲故事。”琉心撅起了小嘴。 “今天太晚了，妈妈累了，明天再讲。”琉媚抱着琉心，看了看床头的钟表，“你看，都十点多了。” “不行，不行，妈妈不讲故事，心儿睡不着。”琉心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尽情的撒着娇，“心儿不管，心儿就要听故事，明天讲的是明天的。” “妈妈听奶奶说，奶奶从来不给朔儿讲故事，朔儿也能睡得很香。” “那妈妈不要心儿，要杨朔来陪妈妈就好了。”琉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小机灵鬼。”琉媚伸出食指，宠溺的戳了戳琉心的眉心，逗得琉心咯咯发笑。 “非要说有呢？”白瑞雪脸上尽是笑意，一句话把琉心的思绪拉了回来。 “非要说的话……”琉心摇晃着手里的杯子，“唱歌……勉强算。” “哦？看不出来呢。”白瑞雪对琉心的回答显得很惊讶。 “只是有一点。”琉心看着白瑞雪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辩解道。 “喜欢就说出来嘛，干嘛不好意思。”白瑞又开了一瓶酒，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柔声道，“放心，琉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真的只是感兴趣而已。” 第32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十一） “嗯……让我想想。”白瑞雪伸出右手，轻轻地把食指放在唇角，思考了一番，随后笑道，“晚会的歌手好像有安排了。” “晚会？”琉心闻言，抬起头，一头雾水，“什么晚会？” 只见白瑞雪不急不缓的从桌子上拿起军刀卡，手里握着的细长的瓶颈，微微倾斜，清澈的半透明红色液体从瓶口缓缓流出，像一挂细长的褐色瀑布。 白瑞雪并没有着急要倒满整个杯子，而是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个过程，一边倒酒一边慢条斯理道：“呐，琉心，你是南大的学生。”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呢？”琉心面对白瑞雪自信的陈述，无奈的叹了口气，瞬间泄了气，想反抗又自觉无力，大有一种放弃治疗的架势。 琉心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消息是从何而知的。 “和其他大学一样，南大在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学校都会举办新生晚会，所有新生和老师，都会参加。”白瑞雪把琉心的话当做牢骚过滤出去，停止了倒酒的动作，轻轻地把酒瓶放在一边，仔细地盯着手里的酒杯，就像艺术家自信的盯着自己的杰作一样，不急不缓的解释着，“当然，也包括校长，和一些不相干的人。” 琉心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头，白瑞雪在说后半句的时候加了重音，明显是另有所指。 琉心主观上并不喜欢这种说话方式，和莫成宇一样，就像是猜谜语，每每他说一句话，自己想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活活要急死人。 “你也是新生吗？”琉心看着白瑞雪的装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白瑞雪这样的穿着，任谁看到都不会觉得她是学生。 不过，如果她是新生的话，那莫成宇是不是也会去南大读书呢？ 白瑞雪又没有回答琉心的问题，不过她这次也没有避开，而是从容的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目光聚焦在琉心的眼睛里，神秘道：“关于这个啊，很快你就知道了。” 琉心又一次被白瑞雪盯得浑身不自在，但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只是略微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学校的新生晚会上，有我的节目，琉心。”白瑞雪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不过很快就从琉心的身上移开，转向了别处，轻轻地跟了一句，“一场钢琴演奏。” “唔~你还会弹钢琴的吗？”对于这个，琉心倒是没有觉得很意外，毕竟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就算小时候再怎么困难，也不会为柴米油盐发愁，精神生活充实的很。就像电视上的连续剧里的一样，平日里琴棋书画什么的，对于白瑞雪这样的人来说，都是小意思。 白瑞雪的视线停在了眼前的杯子上，没有移开，笑的很甜：“一开始不怎么喜欢的，不过因为那时候成宇喜欢，我也就买了一台，每天努力练习，后来弹着弹着，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了。” “呐，就和喜欢上成宇一样……”白瑞雪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道月牙，满脸的甜蜜转而成了幸福。 琉心刚想要说莫成宇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弹钢琴，不过看到白瑞雪沉浸在里面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可没有泼人冷水的习惯。 “啊，抱歉抱歉，又跑题了。”白瑞雪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看向琉心，轻笑着敲了敲脑袋，“瞧我这脑子。” “呐，琉心，我的演出，需要一名小提琴手合奏才可以。”白瑞雪双手捧起眼前的杯子，胳膊肘搭在了桌子上，语气平缓了下来，步入了正题。 “唔，到时候我会去看的。”琉心拿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一口，一边附和白瑞雪一边品着酒的味道。 小时候只看成宇去镇里买这种酒，杨朔偶尔也喝，只有自己，从来都是滴酒不沾，即使杨朔不只一次和自己说过这种酒度数真的很低。 想到这里，琉心自嘲的笑了笑，滴酒不沾，怕是活在梦里。 “呐，琉心，你觉得拉小提琴怎么样呢？”白瑞雪一边缓缓的说出一边观察着琉心的反应，“和唱歌的性质差不多，都属于音乐的范畴，你应该会喜欢的。” “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拉起来挺好听的，就是有点难。”琉心正悠闲的品着酒，不过下一秒，她仿佛明白了白瑞雪要说什么，毫无防备的，被狠狠的呛了一口，赶忙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盯着白瑞雪，指了指自己鼻尖：“等等，你不会是让我……” 白瑞雪抹了抹嘴，似乎是被琉心的反应逗乐了，轻笑着地点了点头：“没错，琉心，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是想要……”琉心惊讶道。 “让成宇喜欢上我，对吗？”白瑞雪说出了琉心想要说出的后半句话，眸子间微微闪过一丝感伤，转瞬即逝，继续微笑着“那也没错，不过，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啊。” “而且，我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盘算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情。”白瑞雪没有给琉心说话的机会，歪了歪头，笑的很甜，“呐，琉心，如果是你做我的小提琴手的话，成宇，是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不行，不行。”琉心闻言，不断的摆着手，下意识地回绝道，“不可以。” 琉心的鼻尖上逐渐渗出了汗渍，她打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白瑞雪今天来找她竟然是为了这样的一件事。 “什么不行，怎么不可以？”白瑞雪有趣的看着琉心无措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不减，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巾，递了过来，“呐，琉心，你出汗了。” “我并不会拉小提琴，就算现在开始练习，到时候恐怕也不一定可以做得到。”琉心没有接过纸巾，尴尬地笑了笑，赶快找了个借口，推脱道。 “琉心，我们只合奏一首曲子，要学会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而且，我会亲自辅导你，现在还没有开学，离新生晚会还有很长时间。我每天只要占用你很少的时间，另外，相应的，我会付给你同等的费用。”白瑞雪一条一条的排除掉琉心说的和可能出现的顾虑，“就像打零工一样，你只需要和我一起练习，其余的都不用管。”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琉心感觉很窘迫，别过脸，看向了窗外。 白瑞雪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更多的是琉心的自身原因，她自己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站在舞台上表演过，面对那么多观众，不用想都知道，登台表演一定会紧张的。 今天这件事，绝对没商量。 “琉心，一直以来，我知道的人里，除了哥哥，从来没有人能和成宇走的这样近。”白瑞雪苦笑道，“可是最近的几天里，成宇却一反常态，心情也特别好，而且一旦有人问起关于你的事情，他总会在最后强调一句，你是他的朋友。” “琉心，你好像，比哥哥还离他近。” “可能。”琉心的眼角划过一丝忧伤。 成宇当然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琉心，我很感谢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白瑞雪刚想要继续说下去，却突然间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之后赶忙紧紧的攥住了桌子上的酒瓶，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把手从酒瓶上拿开，用手撑了桌子上，咬了咬牙，继续道，“说实话，一开始我知道成宇和你走的很近的时候，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喜欢他。” 琉心一直俯视着眼前的酒杯，没有注意到白瑞雪的一刹那的变化，对于她说的颇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 这脑洞也真够大的。 “直到我从浅浅那里看到你的资料的时候，我才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情。”白瑞雪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起来，表情抽出了一番，额头上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还是强忍着笑道，“呐，抱歉，琉心，我不应该怀疑你，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原谅。” 浅浅？琉心皱了皱眉头，这个昵称从她们谈话到现在，已经出现好多次了，按照白瑞雪说的，她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情，都是从这个浅浅那里听来的，这个浅浅究竟是谁呢？好想见一下。 “这~”琉心思索了几秒，抬起头，这才看到了白瑞雪面色白如纸，快要从椅子上摔下来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这两天里，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找你，找到你要说什么，你拒绝的话，我该怎么办……，直到最后，我也没有想好，不过，我还是来了。”白瑞雪像是没有听到琉心说的话一样，继续着自己的陈述，但明显是很吃力，“因为这是我和成宇最后的机会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琉心赶忙离开座位，走过来扶住了白瑞雪的肩膀，避免她从椅子上摔下来。 “琉心，我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白瑞雪似乎是虚弱到了极点，她在近处细细的看着过来搀扶她的琉心的眼睛，汗水大滴的落下来，滴在了琉心的衣袖上，目光里的期盼像是狂风暴雨般，一瞬间涌了出来，只见她强咬着牙，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道，“如果你能陪我赌上一把的话，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琉心搀扶白瑞雪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睛微微动了动，避开了白瑞雪灼热的目光，随后道：“你先不要说话。” 白瑞雪言毕，没有余心注意琉心微妙的反应，长出了一口气，从琉心的手里抽出了身子，趴在了桌子上，把头埋在了胳膊里，轻声道：“呐，琉心，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第33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 （十二） 记忆中的那些年，就像是口袋里凌乱的耳机线，缠绕，交错，打成结，错综复杂的纠缠在一起，解开的方式很简单，解开的步骤却很复杂。 ------------------------------------------------------------------------------------------------------------------------- 琉心扶着白瑞雪的手被挣脱开来，白瑞雪说完话便把头深深的埋在胳膊里，没有了多余动作。 琉心站在那里停了一会儿，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隔着一张桌子，托起腮帮子，一动不动的望着白瑞雪，足足有两分钟，一直等听到她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均匀，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幸好没事，琉心长舒了一口气，把手放了下来，翘起来二郎腿，用面前的杯子倒了一小杯酒，耐心的等着白瑞雪恢复过来。 琉心拿起酒杯，喝一小口，然后放下，再次拿起来，抿一口，又放下，一个动作重复了好多遍，抬起眼盯着白瑞雪的头发看了看，又转过头望了望不远处专注于看电视的酒保，然后扫了一眼窗外冷清清的街道，最后视线才落回了手里的杯子上。 白瑞雪最后说的一番话，琉心都听到了，不过，她一句都没有回应。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白瑞雪说。 莫成宇，琉心最了解不过了，先不要说自己会不会帮她，就算自己真的帮了她，以莫成宇的性格，不但会不领情，反而会觉得她这样更做作。 做这样的事让莫成宇回心转意，只会弄巧成拙而已。 虽然，白瑞雪给人一种温柔懂事的感觉。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很幸福。 真的感觉快乐的话，又怎么会有请人帮忙这样的事情呢？ 而且，和琉心刚开始觉察到的一样，这个人好像真的是个病秧子。 不过，琉心不问。 只要是别人不想主动说的，琉心从来都不过问。 琉心的眼神柔和下来，健康，从来都比金钱重要呢。 琉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遇事会心软的人，只是，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好像真的没有办法开口拒绝她。 琉心捏着手里的杯子，斟酌了一番，终于狠下了心。 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就做这么一次坏人。 终于，过了一阵，白瑞雪缓缓的抬起头，看起来气色比刚才好了很多。只见她温柔的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轻笑道：“我没事了，抱歉，琉心，吓到你了。” 言行举止比之前更有风度了。 琉心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把杯子放在了一边，脸色黯淡了几分。 白瑞雪看到了琉心的一系列动作，直了直身子，微笑道：“你已经想好了吗？” “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不用想。”琉心摇了摇手里的酒杯，脸上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却还是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表达出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是吗？”白瑞雪的头略微的低下，俯视着面前的一盒纸巾，眼睛里闪着些许失落，“其实，我来之前已经有猜到结果可能会是这样了。” “那最好不过了。”琉心暗自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避开了白瑞雪投过来的目光，摸索着手里的酒杯，“既然你明白了，我也不用多说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回去能够再好好想一想。”白瑞雪轻轻的抹了抹嘴，加了一句。 “没什么好想的，我决定的事情，大多都不会改变的。”琉心眉头微憷，想起了些不该想的往事。 能够影响琉心决定的人，最后都不在了。 白瑞雪闻言，身体轻微的一怔，停顿了几秒。 “大多的意思，就是还有可能嘛。”出乎意料的，白瑞雪反应出奇的乐观。 “唔～，可能。”琉心不打算再这样和她纠缠下去，松了口。 之后，两个人就都不再言语了，酒里渐渐陷入了一片死寂。 琉心和白瑞雪相对而坐，白瑞雪不做声，小口的喝着酒，琉心则捧着酒杯，有节奏的颤着腿，望着窗外。 琉心盘算着她们认识的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零五分钟，或者，更多一些。 本来就是陌生人，除了关于莫成宇的事情之外，她们真的无话可说。 “那，没别的事了吗？” “恩，好像是没了。” “唔~” 又是一阵漫长的寂静，白瑞雪在对面继续品着那种叫嘉士伯的酒，琉心低下头，在桌子底下无聊的抠起了指甲，她恨不得孟玲现在马上出现，然后甩开门，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灿烂的说：”哎呀，琉心，你怎么在这里啊。“ “呐，那我走了，今天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告诉成宇。”终于，两个人大约沉默了有一段时间，白瑞雪率先站了起来。 “嗯。”琉心看着桌子底下，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呐，对了，稍等一下。”白瑞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身后摸索了一阵，抽出一个信封。 琉心以外的抬起头，定睛一看，发现白瑞雪递过来的是一张邀请函。 “三天之后，也就是下周二，我会去参加一个舞会。”白瑞雪一边微笑一边解释道，“私人舞会，都是一些朋友，本来这张是留给成宇的，不过他这几天一直在公司忙着，虽然见面的机会很多，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给他，今天就顺便给你带来了。” “舞会？”琉心皱了皱眉头，“我不会跳舞。” 白瑞雪闻言，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先是看了看不远处的酒保，之后走了过来，凑到了琉心的耳边，小声道：“呐，琉心，其实我也不会。” “什么？”琉心意外的看着白瑞雪，想要脱口而出：那我们去干吗？ “重在参与嘛，认识一些新朋友，又不是必须要跳舞。”白瑞雪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见琉心还在犹豫，白瑞雪弯下腰，把它强塞在了琉心的手里：“拿着。” “呐。琉心，你是成宇的朋友，我是成宇的女朋友，那么，我们也可以算是朋友了。”白瑞雪直起腰，脸上重新焕发了刚来时的神采。 琉心看了看白瑞雪那令人无法拒绝的表情，垂下了眼睑：“算是。” 最近，这个词汇总是有意无意的从身边人的嘴里说出来。 “那就这么定了，只是作为朋友的我，单纯的邀请你。”白瑞雪眨了眨眼睛，略微有些欣喜，“到时候我可以介绍我的朋友们给你认识，我相信，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第34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十三） 琉心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包，取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上午十点整。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了吗？ 琉心抬眼望了望窗外，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太阳已经没过了屋檐，看起来时间真的不早了。 这个时间，孟玲也应该快要起床了，不然过一会儿，孙焱那边要收摊，以那丫头的性格，再怎么赖床，也决计不会错过早餐时间的。 一会儿还是去孟玲，看看她和孙焱下午有什么安排，琉心盘算着。 琉心回过头，顺便悄悄的扫了一眼站在那边的白瑞雪。 一个人在犹豫时候的态度，就像摇曳的烛火一样飘摆不定，其结果无非是向左，向右，或者熄灭。 不过，无论是哪种结果，琉心都不想做那个多扇一把风的人。 没有必要。 白瑞雪的事情，琉心并不想插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她自己怎么做。 琉心把两只手悄悄的伸到了桌子底下，狠狠的攥了两把，不是因为别的，只为自己好不容易省出来的休息日心疼。 “呐，琉心，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看到琉心没有回绝自己的邀请，白瑞雪的心情似乎好了一大半，说话的语气里也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舒坦的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的吐了出来，一副满血复活的样子，似乎是从琉心微妙的动作里看到了些端倪，微笑道，“我要走了。” “嗯。”琉心也站了起来，拿起包，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白瑞雪，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楚。 “麻烦过来结下账，顺便帮我拿一个大一点的袋子。”白瑞雪转过身，向柜台那边的酒保招了招手，用余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嘉士伯，“这种酒，我想多带一些回去。” “哟，好咧。”酒保打了个哈哈，放下了手里的电视遥控器，屁颠屁颠的向这边走过来，那叫一个清闲。 然而意外来的总是很突然，就在白瑞雪转身的时候，她的左手食指蹭到了桌子上的开瓶器，桌子上的开瓶器是军刀卡的那种，很锋利，白瑞雪的手指蹭在上面，瞬间被划开了一道不小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溢出来，沿着手指缓缓流下，把白瑞雪涂着亮晶晶指甲油的指甲盖染成了红色，顺着她的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还剩着半瓶酒的杯子里。 当然，这样的一幕丝毫不差的落在了琉心的眼里，不过反观白瑞雪，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仍然挥着右手，面带微笑的招呼着那边的酒保。 “喂，你……。”琉心想要叫住白瑞雪，却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一时情急，只好喊了一个字“你”。 “叫我小雪就好了。”白瑞雪放下手，转过脸来平视着琉心，脸上的笑意不减，“怎么了琉心，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吗？” “不是，我是说，你的手……”琉心指了指白瑞雪的正在淌着血的手指，“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白瑞雪闻言，顺着琉心指的方向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流血，滴在那仅剩着半杯的嘉士伯里，把原来颜色很浅的酒，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然而出乎琉心意料的是，白瑞雪并没有不知所措。 她既没有乱了阵脚，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有半点害怕的意思，而是愣了几秒，之后猛然把左手抬起来，拿在了眼前，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着自己淌着血的手指，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白瑞雪像是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脸上的笑容也凝固起来，眉间微微颤抖，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真的……已经……没有感觉了啊。” 琉心显然没有听见白瑞雪在说什么，不过她可没闲着，在白瑞雪愣神的时候，她就已经向台的地方跑过去，推开了晃晃悠悠走过来酒保，拿过来一瓶矿泉水。 琉心熟练的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想要帮白瑞雪冲洗一下，却没想到刚拉起她的手，就感到一阵冰冷，冷的琉心一个激灵。 酒保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着琉心一系列匆忙的动作，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怎么啦？” 琉心被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冰的略微停了一下，不过她很快的反应过来，白瑞雪把手指上的血清洗了一遍，从包里取出一个创可贴，撕开贴了上去，末了，还不忘帮她轻轻的按了几下：“你在愣什么神。” 还好，平时自己爱往包里放一些用得着的东西。 “你的包还真是万能呢。”白瑞雪被琉心唤回了神，斜了斜身子，看了一眼琉心身后放在椅子上的包，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 只是，笑的没有刚才那么自然了。 “你不觉得痛吗？连自己的手指被划伤都没有发现。”琉心疑惑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埋怨。 “谢谢你，琉心。”白瑞雪很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上的创可贴，日常忽略掉琉心的问话，“这个贴在手指上，应该很舒服。” “不就是被划了一下吗？”酒保打断了他们，好像是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打了个呵呵，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这些女人真是的，大惊小怪……” 琉心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酒保吞了吞舌头：“好的，好的，我不说。” 琉心现在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里的酒保是这种态度，还不如和白瑞雪在外面站两个小时，或者干脆带着她到自己的房间去，不管去哪儿，总之不来这里就对了。 “你们这里连开瓶器都没有的吗？给顾客用军刀卡！”琉心恨恨的瞪了酒保一眼，凶道。 “今天都是最后一天了，我也不知道还会有人来啊，没找到开瓶器，就顺手把自己的军刀卡借给你们了。”服务员摊了摊手，满脸委屈，“我这还真是好心办坏事啊。” “没有关系的。”白瑞雪很大方的摆了摆手，“你不要自责，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料到。” “放心，姐，不会的。”听到白瑞雪这么说，酒保立马挺直了身子，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没有一丝客气的意思。 还真是脸皮厚…… “看来是拿不了了。”白瑞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不舍得望着那些酒，向酒保，“这样，我一会儿给你个地址，回头你帮我送过去，可以吗？” “好，好咧，只要您不和我们老板投诉我，扣我的工资就行。”酒保一听，满口答应，毕竟是白瑞雪被划伤了，再怎么理论，也是他不占理。 琉心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个人，弱弱插了一句：“开过的那些，aa制分摊。” 白瑞雪闻言顿了顿，会意的点了点头，笑的更深邃了：“好的，就这样。” 第35章 风划我很痛的那年（十四） “琉心，你是班里的好学生，应该更能理解老师的辛苦才是。”面前的中年妇女笔挺的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的盯着琉心的眼睛，“尤其是在最后这段时间，你就不能忍一忍吗？你看你，都快升高中了，怎么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这个月都来找老师几次了，像什么话。” “可是他真的在骚扰我，让我没法安心学习，很可能会影响中考成绩。”琉心皱了皱眉头。 “他为什么不骚扰别人，偏偏去惹你呢？你要多从自身找找原因。”中年妇女随手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拿起十分钟之前泡了胖大海的水杯，摇晃了几下，猛的灌了一口，捏着嗓子，清了清喉咙，“你看看，老师平时给你们上课都够辛苦了，下课还要给你处理这些琐事，你就不能体谅体谅老师吗？”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别人都相安无事，偏偏他要惹我呢？”琉心被数落的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满脸倔强的盯着中年妇女。 “你还顶嘴！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这是和老师说话的态度吗？求人办事前首先要摆正自己。”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的中年妇女被琉心的一句话点燃了引线，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吓了琉心一大跳。 不过琉心仍然没有示弱，正了正身子，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团负能量集合体，等待着她的答复。 目前为止，仍然只有她是全班唯一一个敢主动来办公室的人。 中年迎上了琉心平静的目光，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被弹了回来，有些不耐烦，敷衍道：“算了算了，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了，老师也很忙的，不要什么事都要来找我，要学会自己处理问题。” “可是……” “去，去。”琉心的班主任摆了摆手，右胳膊撑在桌子上，揉着额头，“头疼。” 琉心闻言，透过鼻梁俯视着眼前的中年怨妇，目光逐渐变得淡漠起来，声音降低了好几十度：“那么，我怎么处理，都没关系吗？” “随你。”中年睁开了眼睛，耷拉着眼皮，看都没再看琉心一眼，从抽屉里抽出几份文件，拿起笔开始工作，嘴里还不忘发牢骚，“只要你以后不来办公室就好，你看看外面堵了多少人，像什么样子，整个班就你特殊。” 确实，和她说的一样，办公室外面早就炸开了锅，堵着将近十多个人，有其他班路过的，都不知所以然的探了探头。 “看，她又去老师那儿告状了。”挤在前面的女孩儿双手环抱靠在墙上，朝玻璃门里的琉心努了努嘴。 “第一名就是了不起啊。”旁边一男的嚼着口香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倚在墙上，佯装感叹。 “切，整天就会装清高，她就是一个只会学习的机器，平日里也是都不和人说话，那么大架子，真搞不懂郭光为什么偏偏看上这么个野丫头。”那个女孩儿继续肆无忌惮的说着琉心的坏话。 “这件事，确实是琉心做的不对了，人家郭光那是喜欢她才会每天去故意烦她，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就算不领情，也不应该去告老师啊。这不是狗咬吕洞宾吗？”旁边一女孩儿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一边“理智”的分析着，“我可是见到过郭光不只一次给她课桌里塞东西呢，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其实，我觉得她挺可怜的。”后边的男孩儿挠了挠头，“郭光那家伙也真是的，做的确实有点过了，人家不是拒绝过他了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嚼着口香糖的男孩儿看着办公室里面，津津有味的关注着事态的变化，“你好好想一想，他那几个前女友，哪个能有好下场？” “喂喂，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啊，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先前发言的那个女孩儿伸出手指点了点之前的那个男孩儿，“你怕是不知道，琉心这个人啊，怪的很，和她一个地方的人都告诉我了，她每天放学都去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那里，不知道要干什么呢。” “说不定……”两个女孩儿异口同声，之后捂着嘴相视而笑。 就在这时，琉心推开门走了出来。 两个女孩儿不做声了，男孩儿靠在墙上看着她：“王寡妇说了啥？” 琉心面色淡的很，听不到旁边嗡嗡的议论声一样，仿佛那些人都在另一个世界。 “我的琉心，我的琉心，听说我的琉心又去告老师了。”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大个子男孩儿穿着一身花衣服，剪着很潮流的发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推开哄闹的人群，走到了琉心面前，笑眯眯的把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蹭到了琉心脸前，用鼻子贪婪的嗅了嗅，“可爱的琉心，今天没有洒香水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谁啊，我去叫人揍他，你们都干嘛？散了散了……” 琉心没有像平时那样下意识的向后躲闪，或者当做没有看见，转过头离开，而是抬起头，透过鼻梁不屑一顾的蔑视着眼前这个叫郭光的男孩子。 就像是帝王蔑视家臣一样。 莫成宇以前打架的时候经常这样。 这个郭光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很多背地里的勾当，包括琉心最近放学碰到的几个校外的小混混，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他的女朋友轮着换，追一个甩一个，甚至有为他打过胎的，家里找到学校的更是数不胜数，要不是他父亲在教务处工作，母亲是五班班主任，早就被开除好几次了。 终于，到了初三学期末，这人找到了琉心头上。 琉心从未正视过他，所以从来没发现这个人的嘴脸这么让人生厌。 郭光在琉心面前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别人也在一旁指手画脚，没有人注意到，琉心的眼神已经逐渐接近零点。 空旷的走廊里，帆布鞋底踏在光滑的瓷砖上，声音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三秒之后，伴随着一个标准的过街摔掠过，叫郭光的男孩儿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震的二楼的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前一秒还在惺惺作态的他，此时像一只被烧的外焦里嫩的蚂蚱，仰面倒在地上，身体因为痛处不断抽动，哀嚎着：“我好像骨折了。” 还在热烈议论着的人们，一下子都闭上了嘴，甚至有人还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不相信这是琉心做的。 气氛凝固了下来，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是琉心上初中以来第一次发火，不认识的人都没见过，很久以前认识琉心的人，也因为时间太长的缘故，感觉淡了。 也只是在这一刻，他们才会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几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女孩儿，并不是别人，而是琉心。 就算有的人不在了，琉心，仍是琉心。 琉心冰冷的目光扫过人群，两只手还拽着郭光的胳膊，一只脚蹬在他的胸口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却也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再动废了你的胳膊！” 就像是她之前说的“我要考第一名”那么笃定。 郭光的眼睛睁的老大，躺在地上，可以看到他因为忍着剧痛而涨得通红的脸，好像眼前这个女孩儿他从来都不认识一样，生怕她把他的胳膊卸掉，不住的求饶：“姐，我错了，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不过琉心仍然没有松开手，她在等一个人。 果不其然，不出两秒，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的按在了墙上，出来的正是一脸阴郁的班主任：“琉心！明天叫家长！” 琉心这才松开郭光的胳膊，瞥了一眼方才只敢在背后议论她的那两名女生，轻描淡写道：“随便。” 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教室的方向。 果然是中年怨妇。 now 琉心和白瑞雪结完账，一起走出了酒。 可能是在屋子里面待了太久的缘故，相比之下，外面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而且还时不时地有微风吹过来，不至于像平时那么闷热。 琉心现在有些感谢白瑞雪今天把自己喊出来了，这样的天气，要是在家里待上一天，那才叫浪费。 “呐，琉心。”白瑞雪笔直的站在门口，背抄着手，轻轻的踮起脚尖，望着天空，风起，黑色的秀发迎风飘了起来，配着她身上的一袭白色，美的像是一幅画，“你果然和浅浅说的一样，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 “是吗？”琉心站在白瑞雪的身后，闭上了眼睛，同样享受着这难得的新鲜空气，“我不认识什么浅浅，也不觉得她会有多了解我。” 白瑞雪闻言，转过身，盯着琉心看了几秒，笑道：“我现在更觉得她说的对了。” “那你口中的浅浅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琉心缓缓的睁开眼睛，反问道。 “浅浅啊。”白瑞雪思索了一番，眨了眨眼睛，“浅浅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不就和没说一样吗?”琉心满脸黑线。 “不过下周的舞会，浅浅也会去呢。”白瑞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的弟弟也要去南大。” “唔。” 这几天听到的南大学生，已经可以凑好几桌麻将了。 “琉心。” “嗯？” “一想到你们两个会认识，我就莫名的有些期待呢。”白瑞雪罕见的对着琉心做了一个搞事情的鬼脸。 “这样啊。”琉心看到白瑞雪的样子，也跟着轻轻的勾起了嘴角，“看起来你说的浅浅是个不得了的人呢。” 琉心很少笑，或者说，她只是很少有开心的时候，不过近来，这样的时候确实比以前多了。 不知道是因为认识了孟玲那丫头，还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莫成宇。 或者是…… 想到这里，琉心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庞，先是很安静的，一脸无所谓，渐渐的，嘴角连同虎牙一样微微勾起，酒红色的头发刚好到额头的位置，没有遮住眉毛，略带嘲讽意味的笑容，加上一副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前后巨大的落差感，已然是一种极致。 虽然看起来是个无聊乃至无趣的人，不过他每次做的事情都还蛮有意思的。 不自觉地，琉心嘴角的弧度咧的更深了。 “原来你也会笑啊。”白瑞雪惊讶之余带着毫不吝啬的赞美：“琉心，你笑起来真好看。” 听到白瑞雪的叫她，琉心像是受惊的猫咪一般，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呐，琉心，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你一样，对痛这样的东西，感觉也很微妙。”白瑞雪又转过身子，望着街道的尽头，虽然天还是很热的，可是她的眸子里却透露着几分清冷，“只不过，我们麻木的方式，可能有些区别。” “麻木吗？”琉心别过脸，紧紧的攥起了脖子上的项链，想起了一些许久之前的事情，眼里流露出一丝忧伤。 “我要走了，琉心。”白瑞雪柔软的语气里隐约含着一丝期盼，向前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回过头嘱咐了一遍，“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哦。” 琉心没有回应，就那么呆呆的杵在原地，直到回过神来才发现，白瑞雪已经淡出了她的视线。 白瑞雪，琉心再次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脖子上的项链攥的更紧了。 在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那冰冷的触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36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一） 医不自医，人不渡己。 ------------------------------------------------------------------------------------------------ 琉心和白瑞雪分开之后便按原路返了回去。 果不其然，她从街道拐角处走出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早餐摊那边的孟玲，此时正坐在中间的位置没有形象的狼吞虎咽着。 琉心大致撩了一眼，混沌，包子，这边也只有这些了，她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孟玲，每天吃着一样的早餐还能保持这么大的热情，也是很不简单呢。 孙焱也在旁边，不过这小子非但没有劝她注意形象，反而一脸亡国皇帝似的坐在旁边，傻里傻气的看着她：“小玲不要着急，慢些吃，等你吃完我再收摊。” 临近中午，别的人都走完了，所以她们的那一桌格外的显眼。 琉心不免觉得有些脑壳疼，幸亏是这俩货周围没什么人，不然人家一定会报警的。 随即她便走过去拉了一个凳子，和他们拼了一桌，把包扔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调侃道：“早餐都被你吃到中午了。” “咦？琉心你今天不是要睡觉吗？”孟玲抬起头，鼓着腮帮子，一脸懵的看着琉心，咀嚼的动作有几分可爱，“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里呢，特意没有去叫你。”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琉心看着孟玲吃货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侧过头，瞥到了孟玲脚底下的一大个纸箱，“那是什么？” “一些特产，小玲准备要寄回给家里的。”孙焱果然是千年难遇的榆木疙瘩，丝毫没有觉察到旁边孟玲难以启齿的模样，一下子把她卖了个理所当然。 孟玲被气得咬牙切齿，在凳子下面狠狠的踩了孙焱一脚，低声道：“你个大笨蛋！” “还有一封信。”孙焱本来还没什么，一看到孟玲恶狠狠的盯着他，反而更来劲了，一副我偏要说的架势，继续给琉心兜着底，“要去邮局寄出去的。” 孟玲又在桌子底下狠狠的掐了孙焱一把，可孙焱这小子天生皮糙肉厚，像一个铁疙瘩，面对孟玲的一系列物理攻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琉心看到了她俩的小动作，挑了挑眉：“有什么不能说的。” “哪有。”孟玲活像一个受气包，掐着孙焱的手还没有撒开，“我是觉得到市中心很远，所以不想告诉你，免得让你和我们一起跑腿啊。” “市中心？” “是啊，心姐，这一带都没有邮局的，小玲的信只有去市中心才可以寄出去。”孙焱挠了挠头，“你们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吗？” “怎么不打电话，非要寄信呢？到了要很长时间。”琉心挑了挑眉。 孙焱摊开手，表示很无奈：“我问过。” “而且既然要寄快递的话，为什么还要分开寄呢，直接在箱子里边附一张纸条不是更好吗？又方便又省钱，还省时间。”琉心看着半个人大的纸箱，疑惑道。 孙焱在旁边捣蒜似的点着头，表示非常赞同：“这个我也问过。” “有一些个人原因，我不想说。”出乎意料的，面对琉心和孙焱的盘问，孟玲没有再嗲声嗲气的说话，而是很乖巧的把手从孙焱胳膊上拿了回来，右手摆弄着汤勺，眼睛盯着碗里的混沌，眉宇间很难得的有了几分认真，“而且这封信，昨天我熬着夜，写了一个晚上。” 琉心很难得的在孟玲的眼底捕捉到了几分认真，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孟玲，我也陪你去。” 琉心的嘴角微微抽搐，这是她第二次叫孟玲的名字，有些不习惯也在所难免。 平时琉心都会说：你，我们，或者干脆不叫她。说起来，她和孟玲也刚认识不久，他们之间都藏着很多秘密，很多事情，谁也不知道谁。 琉心不着急问，她知道，总有一天，孟玲会自己说的。 她自己也一样。 等到她们都不得不说的那天。 “啥？”孟玲听琉心这么一说，马上不淡定了，刚刚打磨好的乖宝宝风范又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戛然而止，脸色也瞬间垮了下来，惊诧道，“琉心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啊，不行不行。” “我不嫌累。” “那也不行。” “怎么了？你今天的反应好奇怪。” “不怎么，反正就是不行。”孟玲一边摆手一边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就这么定了。”琉心见软的不行，来了硬的，没有给孟玲分辩的机会，“吃完收拾一下，我们出发。” 孟玲见琉心一脸没商量的样子，最后终于败下阵来，甚至都没有贯彻她平时“粒粒皆辛苦”的原则，扫了一眼桌子上还剩下的半碗混沌：“琉心，我吃完了，我们先上楼。” “收摊。”孙焱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两个人。 “小焱子，帮我和琉心看着东西。”孟玲戏精般的伸出兰花指指了指孙焱，“在楼下候着。” “小燕子……”孙焱满脸黑线。 随后琉心便和孟玲上了楼，约了好了时间，各自回到了房间整理起来。琉心先是吃了些点心，又重新梳洗了一遍头发，正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刷着牙，却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 琉心扫了一眼，刷牙的动作戛然而止。 是莫成宇，琉心赶忙漱了一口水，之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心儿吗？”电话那头，莫成宇的声音有些疲惫，却又有一些人为的振奋，像是在很努力的让自己打起精神，“我有事情要和你讲，这边只有一分钟时间，你好好听着。” “成宇，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琉心急忙道，“我也刚好有事情要问你。” “我先说，心儿。”莫成宇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不容反驳的威严。 “可是……” “心儿。”莫成宇似乎特别匆忙，没有给琉心发言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她的讲话，“两个月之后，南大的开学典礼，刘叔叔会出席。” 琉心刚想要问莫成宇白瑞雪的事情，闻言却愣在了原地。 “以股东的身份。”莫成宇见电话这头没了动静，顿了顿，声音尽力的缓和了些许，“他有投资南大校园建设的股份。” “我也是今天早上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电话那头的莫成宇安慰道，“突然打电话给你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不过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要告诉你，心儿。” “我们都需要时间来适应一下。” “心儿，你很聪明，不要想不开。” 莫成宇说罢便挂了电话。 琉心两眼空洞的杵在洗手池面前，双臂直直地垂了下去，错愕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机从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她想要动手去捡，身体却丝毫使不出力气。 她突然想起来白瑞雪说的“一些不相干的人。” 琉心看着自己的表情，如同十年前的那一次一样，凄惨，绝望，无助。 良久，她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转为冷漠，觉得自己的身体能动了，右手拿起牙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机械般地重复着刷牙的动作，直至牙龈传来的疼痛感把她拉回现实。 琉心的左手从始至终都在紧紧的攥着，再张开时，已经多了好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要我重复多少遍，我姓琉，不姓刘！” 第37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二） 市中心的车流量不是一般的多，红绿灯口一个接着一个，琉心一行人被搞得晕头转向，走走停停，也幸亏孙焱是本地人，带着她们没有多久就找到了一个快递站点。 快递站的屋子里面很热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快递包裹，四五个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忙前顾后，时不时的有寄取快递的人，负责寄快递的快递小哥东一句阿姨西一句叔叔，看着孟玲手里拎的一大箱子东西笑的很开心，客气的搓了搓手：“加运费。“ 相比快递驿站，邮局里就有些冷清的可怜，只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里面，右手撑着额头，左手转着笔，显得格外悠闲，服务态度也天差地别，看到琉心她们进来，只是抬起眼皮儿扫了她们一眼：“寄信啊。” 从邮局出来，他们没有马上回去，孙焱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市里，提议带琉心和孟玲多去转转。 于是三个人又去了很多地方，市中心的娱乐城、高到遮天蔽日的商业楼大厅，大街上的古玩展览。 孟玲和孙焱玩的不亦乐乎，唯独琉心，一直都无精打采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有时候盯着一个地方不动，看着看着就出神了，好几次孟玲喊了她半天才回过神来。 终于，在琉心在商场二楼逛道一半又一次盯着一旁的大衣发呆的时候，孟玲和孙焱没有办法再淡定下去了，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开始窃窃私语。 “小玲，心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刚才去找她的时候就这样了。” “不会是你欺负她了？” “胡说啊你，我和琉心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欺负她，而且你不知道琉心比我力气大很多啊，她小时候还练过武术，我又怎么欺负的了她。” 孟玲和孙焱刚说没两句，琉心看到两个人在这边，已经走了过来。 琉心脸色不是很好看，孟玲还以为是琉心看到她和孙焱腻着的原因，忙向边上挪了挪，和孙焱隔开了些距离。 “琉心，你怎么了啊？”孟玲憋了一路，终于开口了“从家里出来到现在一直和丢了魂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心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孙焱也在一旁皱了皱眉，附和着孟玲，“要不我们回去。” “没有，没什么。”琉心停下了脚步，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 “孙焱，你是本地人。”琉心提了提包，伸出手捏了捏嗓子，抬起眼仰视着一米八个头的孙焱，瞳孔里满是落寞，“应该对这一带很熟悉。” “是啊，心姐，怎么了？”孙焱一头雾水，挠了挠后脑勺。 “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向南去是哪儿？” “服装店，烧烤摊，超市……小地方多的数不清，大地方的话，有几处公司，白?娱乐城分部，就是刚才我们去的地方，还有好几处学校，心姐。”孙焱有些摸不着头脑，匪夷所思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再向南呢？”琉心垂着眼睑，淡淡道。 “嗯，再向南应该是居民区，我不常去，听说有一些已经开发成旅游区的名胜古迹。”孙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据说那边比这边还热闹些，要不要去看看？” “再向南。”琉心仔细听着。 “再向南就出了市里，最南边也有一处旅游区，不过是靠海的沙滩，因为只有那一处开发过，所以平时去的人也挺多的。”孙焱摊开双手，颇有几分无奈，“心姐，你要再问下去的话，再往南就只有海水了，我们这里可是临着海。” “沙滩？”孟玲也一直都竖着耳朵，听到沙滩两个字，瞬间闪起了星星眼，扯起了孙焱的袖子，“真的有吗？” “就是那里。”琉心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睛里有了一些亮色，“从这儿，到那边打车过去需要多长时间？” “从市中心的话，大概一个小时多一些，和我们来这里花的时间差不多，可是市里边交通不太好，有些费时间，一般车子出了市里就很顺畅了。”孙焱皱了皱眉，“你是想去那边吗？心姐。” “嗯，那边有个朋友，不是很远的话，我想顺便去看一看。”琉心按了按太阳穴。 “我也要去。”孟玲在一旁早就烧了起来，满脸期盼的看着琉心，“琉心带上我。” 琉心低下头思考了一阵，最后抬起头，轻描淡写道：“下次，孟玲。” 孙焱还是很机灵的，大致的察觉到了琉心的一些心思，伸出大手一把把孟玲揽在了怀里，声音故意提高了两个分贝：“我知道了，心姐，你去，我和小玲去别处再转转。” “混蛋，放开我啊，我要去沙滩，我要防晒霜，我要晒太阳……”孟玲的个子本来就比孙焱矮很多，怒目圆睁的仰起头，却还是只能眼巴巴的盯着孙焱的下巴，一边用脚踩他的脚，一边腾出手掐他的腰，要不是她还要腾出嘴说话，早就开咬了。 可孙焱不放手，安慰道：“小玲，让心姐自己去，我陪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放开，别像哄孩子一样哄我啊！”孟玲咆哮着。 结果当然是琉心率先走了出去，孙焱拖着她跟在后面走出去，免得她在里边大闹起来，引人围观。 三个人就这么前前后后下了楼，出了商场。 孟玲在孙焱怀里从上面一直闹腾下来，没有力气再挣扎了，硬是从眼睛里挤出了两行清泪，伸出手凄凉的和琉心道别：“琉心，下次可一定要带我去啊。” 是戏精没错了。 “心姐，路上小心。”孙焱腾出一只手和琉心挥别，“我带小玲再去转转。” 琉心扫了孙焱怀里的孟玲一眼，之后对孙焱说道：“好好照顾她。” 说罢便转过身，提着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琉心逐渐淡出在他们的视线，孙焱放开了孟玲：“小玲，走了。” 孟玲从孙焱的怀里挣脱出来，狠狠的朝腿上给了他一脚：“你个白痴，琉心和我一样刚来这里，在城市那边哪有什么朋友？”- “小玲，我知道。”孙焱望着琉心消失的方向，“可是心姐不高兴，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切。”孟玲气鼓鼓的抱起双手，“我也不高兴。” “不要生气了，小玲，我带你去看电影，附近有好几家电影院呢。” “离我远点。” “小玲，我错了。” “离我远点啊你……” 琉心去十字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比琉心大不了几岁，车里有很淡的茉莉香味，播放着流行音乐，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看起来丝毫没有被这一成不变的城市刷去对生活的热情：“小妹妹，去哪儿啊？” 琉心上了后座，不急不缓的从后面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有地址，去那里。” 司机接过名片一看：“哟，我刚好去过，认路，四十块钱，我带你过去。” 琉心暗自咬了咬牙：“三十五。” “嘿嘿，坐稳了，我们出发！” 琉心还是不愿意让孟玲离孙焱太近，她相信孙焱是一个好人，但这个世界上不乏有好心办坏事的人。 她不知道孟玲是不是知道这个理。 这样做，她不会恨她吗？ 第38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 （三） 司机载着琉心出了市，在公路上飙着高速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城市的边缘地带的街上。 司机的车技很好，踩着车载音乐的节奏，拉着琉心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着，横七竖八的过了好几条街，琉心依稀感觉周遭的环境逐渐变得熟悉起来，刚想要让他停车，谁知他却抢先一步猛地踩了一个急刹车，让琉心一个前仰，险些栽到前座。 “到了，小妹妹。” 琉心很好脾气的没有发飙，坐起身子朝窗外看了看，果然是大叔的酒门口。 “小妹妹，够土豪啊，打车来这边。”司机吹着口哨，接过钱，抽出纸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琉心，乐呵道，“要不我再给你打个折？” “不用了。”琉心随即接过纸条，下了车，替他关好门。 “我去周围转转，尽量在六点之前完事哦，我可不喜欢在夜里跑高速。”司机边说边摇上了车窗，发动汽车离开了。 琉心没有心情搭理他，提了提被刚才刹车弄歪的包，上前两步，打开门便走进了酒里。 琉心又一次通过了那条狭长的走廊，只不过没有前一次莫成宇带她进来那么匆忙，这次她还可以尽情的欣赏一下四周墙壁上的壁纸。 明明上次她还想着这辈子也不会来这里第二次的，可谁知道一辈子会过得这么快。 琉心在走廊里面刚走到一半，突然听到酒里面爆发起了鼓掌声。 琉心有些疑惑，加快了步伐，里面的鼓掌声渐渐消失，转而成了呐喊，声音还越来越大。 快到门口的时候，琉心被喊叫声吵的耳膜疼，不禁伸出手捂住了耳朵，然后才进到了酒最里面。 映入眼帘的光景又一次震撼了琉心。 酒里面热闹非凡，人数比她和莫成宇上次来的时候最起码多了一倍，边上还新添了好几个保安，歌手演唱的舞台周围的桌子也搬走了好多，腾出来很大的空间。 舞台中央，一名女歌手笔挺的站着，大概一米七五的个子，瓜子脸，皮肤白皙，嘴唇红润，中等身材，一头棕色的波浪发朝身后泻下去，机车上衣配着黑色的皮裤，穿着一双和头发一样颜色的马丁靴，很时尚的样子。 原来是刚刚演唱完毕，所以台下炸了锅。 女歌手在台上面，双手握着麦克风，戴着墨镜，仿佛雕塑一般屹立着，一动也不动。 因为墨镜的缘故，单从外观上，琉心看不出来她有多少岁。 台下面好不热闹，四五个人一座，中间的位置基本已经被坐满了，有人挥舞着酒瓶、有的挥着荧光棒，更有甚者还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着英文：warly wele yuejie returnees。 琉心被荧光棒闪的眼疼，眯了眯眼，扫了一眼横幅：热烈欢迎yuejie归来。yuejie是拼音，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从这个位置一眼望去，青年中年、男的女的，穿着西装的上流人物，披着褂子的大汉，还夹杂着很多醉酒的人，所有人都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壮观程度不亚于一场小型演唱会。 连台那边的酒保和调酒师也在疯狂的助威。 琉心记得那名酒保，明明上次来的时候，他还是挺淡定的。 虽然还不知道台上的哪位是谁，不过看这声势浩大的场面，应该不只会是酒的歌手那么简单。 然而这些都和琉心没多大关系，琉心很清楚自己的目的。 她只是进来喝点酒而已。 酒里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琉心在门口，肩膀上挎着包，用手捂着耳朵，就那么从容的走了进来，没有人关注到。 琉心从人群中间推搡着穿过去，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台的位置，把左手从耳朵上拿了下来，拽了拽正在兴奋呐喊着的酒保的袖口，随后又放回了耳朵上，继续隔绝着外面的音量，对着酒保大声喊道：“给我拿两瓶啤酒。” “你说什么？”酒保穿着整洁的工作服，手里拿着大号的红酒杯举的高高的，来回晃动着，感觉到有人拽他才冷静下来，不过他虽然能看得到琉心的嘴在动，却听不到她说的话，因为周围人的叫喊声实在太大了。 “这首歌，果然唱几次，都还是那么怀念呢。”就在这时，舞台上的歌手发言了，大号的音响压过了人们的尖叫声，人们听到女歌手发言，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女歌手一只手拿着麦克风，一只手摘下了墨镜，缓缓的睁开眼，顺着眼角滚落下来两滴泪珠，伸出拿着墨镜的手擦了擦。 “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还在，我很高兴。”歌手继续道。 琉心没有回头去看舞台上歌手的样子，也没有管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周围不再吵闹了，解脱般的拿下了放在耳朵上的两只手，觉得胳膊一阵酸疼，顺便把包取下来放在了台上，腾开手揉了揉胳膊，向酒保淡淡道：“我要喝酒，给我两瓶啤酒。” 然而台下只是短暂的安静了一下，之后又再次爆发起来，而且比上次声音更大，琉心刚说完话，一口大气还没出去，听到呐喊声又赶忙伸出胳膊堵起了耳朵。 酒保和身后的调酒师也再次跟着大伙儿的节奏疯狂的喊了起来，琉心看着眼前发疯的酒保，有些无语。 看来今天不太适合来这里。 女歌手伸出手向下按了按，终于把人们的声音压了下去。 “在我离开的这两年里……”女歌手轻轻的拿起了麦克风，开始在台上说起了话。 “客人，请您说的具体些，酒的种类可多了去了。”酒保的目光终于放到了琉心身上，脸上兴奋的余热还未散去，一脸陶醉的展开双臂，向琉心展示着后面的柜台，不失礼貌的调侃道，“喏，看我身后这些，都是酒。” “随便什么都行，我去那边，一会儿帮我拿过来一些。”琉心趁着人们不再乱叫，说话的语速也提快了些，指了指舞台右边人少的一片地方。 鬼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再喊起来。 “你这样我可很难办啊小…姐…”酒保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琉心，不自觉的语速越来越慢，盯着她仔细瞅了几眼，越瞅越觉得琉心熟悉，直到最后猛地向后一跳，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差点惊掉下巴，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了，“莫，莫，莫成……” 看来是想起来了。 “莫什么莫，我要喝酒。”琉心翻了翻白眼，“不要让我重复很多次。” “啊，啊……您要喝酒啊，好咧。”酒保恍惚了一下，把‘你’换成了‘您’，态度也一下子变的比刚才客气多了，“琉小姐是，外面现在有些吵，您要不要到包间里？” “不用了，我就去那边。”琉心没心思去想多余的事情，“麻烦快点送过来。” “好的，琉心小姐。”酒保叫着琉心的全名，摆了个“ok”的姿势，“请您稍等。” 琉心拿起包，走到了舞台最右边的角落里，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了下去。 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女歌手的侧脸。 琉心默默关注着舞台上的歌手，她的眼睛很好看，脸上也没有一丝皱纹，用中年女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保养的很好。 “我很想念我已经逝去的姐姐，还有我素未谋面的侄女，据说是个女孩儿，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歌手的眼底闪过一丝愧意，随后做了个调皮的表情，“当然，我呢，也很想大家啦……” 应该是提前背好了稿子。 琉心正想着，酒保已经带过来两瓶淡色的葡萄酒，酒精度不是很高的那种，旁边还附着一小杯紫色的鸡尾酒。 “附赠品，紫色魅力，ku帮忙调的。”酒保很礼貌的帮琉心把两瓶酒的开了瓶，指了指柜台后面一丝不苟的调酒师，那应该就是他说的ku。 酒保汗颜道，“抱歉刚才没有认出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完全不用和我客气的。” “谢了。”琉心拖着腮帮子，眼睛盯着舞台上面的歌手一动也不动，闪着光芒。 那个女人的侧脸，好像，妈妈。 第39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四） 酒里灯光摇曳着，舞台中央的女歌手发言完毕，重新戴上了墨镜，只见她伸出手臂，向台那边的酒保比了个手势，几秒之后，酒里的光线便暗淡下来，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到了舞台上，冷色调的光线不断变换着。 歌声渐渐响起，歌手踮起脚尖，身体微微向前倾，仿佛融入了音乐的节奏里面，伴随着舒缓的旋律，两只手放在心口前，轻轻的握起了麦克风。 曾以为伤口痛过就会消失不见 曾以为遇见一个人便是永远 在背叛和喜欢的夹缝之间 谁的高贵溺死在里面 谁曾竭尽全力咆哮过 又被淹没了声线 又是谁 让陈旧的风筝再次迎风飘起 却在它飞起的制高点 狠心剪断了它的线 星空颤抖枫叶飘摇 谁纯真轮廓早已模糊不见 却仍然遍体鳞伤仍然站在世界之巅 谁曾为谁带过来一丝的温暖 却把她留在了无数个冷冰冰的黑夜 曾以为寒冰可以冻坏的只是青春 曾以为烈火能够焚烧的只有童年 在不断得到和失去的有生之年 谁又未曾想过 人的一生不过眨眼间灰飞烟灭 …… 歌手的声音极让人陶醉，很多观众都沉浸在了柔和的歌声里，闭上双眼，跟着音乐有节奏的左右晃着身子。 有一些平时很吵闹的醉酒的人，此时也只是手里提着酒瓶，把脸乖乖的贴在桌子上，睁着一只眼睛，安静的听着，似乎那歌声也能够洗涤他们的心灵。 当然，在这里边也会有例外。 琉心就是例外，此时的她正坐在角落里，虽然看起来眼睛在出神的盯着舞台上深情演唱的女歌手，然而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却是莫成宇之前说过的话。 心儿，我们都需要时间来适应一下。 红酒杯很大，琉心给自己倒了三分之一杯酒，举起酒杯仰起头猛然一口灌了下去，砸了砸嘴，细细回味着。 葡萄的甜味里夹杂着一丝清新的酒香，还带着略微升上来的辣辣的感觉，应该是酒保特意给她挑了很好的酒。 只是他不太了解琉心。 十五度的酒，对于琉心来说，着实有些低了。 琉心喝的不够尽兴，抬起胳膊向台那边招呼了下，酒保正在和调酒师谈话，看到了琉心的手势，再次走了过来。 “琉心小姐，有什么事情请尽情吩咐。”酒保穿着整洁的工作服，不再像之前在台下叫喊时那么疯狂，很有礼貌的弯下了腰行了个礼。 “帮我拿一些更烈的酒。”琉心两只手指捏着杯颈，眼睛看着酒杯里面，淡淡道，“这个酒没有味道。” “这……”酒保听到琉心的要求，神色微变，看得出有些为难。 “怎么了？”琉心见酒保没有动身，抬起了脑袋，凝视着他的瞳孔，“有什么问题吗？” “烈酒，您喝的了吗？”酒保打量了琉心一眼，窘迫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担心。 “那就不劳费心了。”琉心回过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涩，“酒不就是卖酒的吗？客人要，就去拿呗。” “这……好的，请稍等。”酒保似乎很怕琉心的不满意，面色有些为难，支吾了一声，悻悻的去了台那边。 琉心看见酒保在那边和调酒师嘀咕了几句，之后调酒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到后面找了几个杯子捣鼓起来，不一会儿，便调出来一小杯酒，酒保舒展开了眉头，会意的笑了笑，之后便端着小酒杯走了过来。 酒保把酒杯放在琉心面前，站直了身子，背抄着手，信心十足的样子。 琉心接过那一小杯酒水。扫了一眼，杯子本身就显棕色，加上酒里聚光灯的映衬，她看不到酒水的颜色。 “怎么这么少？”琉心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您别嫌少，先喝下去这杯，ku说，如果您喝下去三分钟后没事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去给您拿别的了。”酒保神秘的笑了笑。 琉心听他解释完，二话不说，一口灌下，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脸色也丝毫未变：“这杯酒多少钱？” 酒保被琉心的一口闷吓了一跳，不过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又不至瞠目结舌，随即陪笑道：“哪里的话，琉心小姐，您能够来这里是我们的荣幸，当然是酒水。” “酒里酒水，不会亏死吗？”琉心有些不大喜欢这样的特殊待遇，眼睛径直的盯着前方。 “怎么会呢，琉心小姐。”酒保笑道，“只有很少的人享有这样的特权。” “不必了，给我算账就好。”琉心盯着舞台那边，瞳孔里映衬着舞台上的灯光，蓝紫色的光芒闪烁不定。 “请不要让我为难。”酒保汗颜，微微躬下了身子。 “说价格。”琉心的视线没有离开舞台半分，重复了一遍，语气比之前更加笃定了一些。 “这一杯是一百二十元，那两瓶一瓶两百元，赠品不算，共计五百二十元。” “什么？”琉心听到酒保的报价，惊诧道，“怎么会这么贵？” “可以的。”酒保看了看琉心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苦笑道，“因为您是老板的贵客，所以我特意给您挑了这些。” “唔~”琉心沉默了一下，硬撑着勾出一个笑容，倔强的点了点头，礼貌道，“谢谢你了，我之后去结账的。” 琉心突然想到了咖啡馆里的杨辰优哉游哉的场景，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更羡慕他，生出了想要在这边打零工的念头。 “您确定吗？”酒保微微躬身，再次询问了一遍。 琉心没有回答他，默默的拿起旁边的酒瓶，把眼前的半个杯子蓄满。 反正已经开了瓶，倒不如好好享受一下。 酒保见琉心不再说话，会意的笑了笑。 “琉心小姐，你看台上那位眼熟吗？”酒保凑了过来，伸出胳膊引向台上的歌手，语气略带兴奋。 琉心顺着酒保引的方向看过去，扫了女歌手一眼又瞥回来：“我不认识她。” “我没问您认不认识。”酒保很客气的笑道，“您仔细看看，真的不觉得她很眼熟吗？” “能不能不要用您了，听着好老。”琉心又喝了一口酒，眼皮都没抬一下，“刚才看的已经够多了，真的不认识。” “这样啊。”酒保直起了身子，歉意的笑了笑，“最近市里边可到处都是玥姐的海报呢，我以为您有关注的。” “玥姐？”琉心听到这两个字，抬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人举着的写着英文的横幅，“哪个玥字？” “王字旁，右边一个月亮的月字。”酒保边说边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比划着，“玥姐的艺名叫eve，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老板亲自去接的机。” “eve。”琉心默念了一遍，“像个人名。” “她很出名吗？” “当然，玥姐可是大牌歌手，在外面每开一次演唱会都好几十万上下呢，要不是和我们老板关系要好，平时在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会见到她呢？”酒保说话间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眉宇间透露着自信，“看见周围那一圈保安没，有一半都是专门为她挑的，连莫无泽和白飞都请不动的人物，唯独和我们老板关系好的不得了。” “麻烦不要提我听不懂的名字。”琉心只觉得脑袋微微眩晕，按了按太阳穴，好像是酒劲上来了，神情也有些恍惚，“说起来，大叔在哪儿？” “老板啊。”酒保刚进入话题，本来兴奋的不得了，谁知道一听到琉心问起老板，瞬间蔫了，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老板他……平时都喝的烂醉，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这样啊。”琉心的心情好了很多，嘴角微微勾起，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向杯子里倒了一些酒，拿起来放在了嘴边，“你刚才说那边的人有一半是她的？” “另一半是二楼上面的客人带的。”酒保很聪明，听懂了琉心的意思，转过身看向台后面的楼梯那边看了看，“听说二楼今天来了不得了的人，就在二零六号包间里。” “哦，和她一起吗？”琉心正要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挑了挑眉。 “这倒不是，玥姐来这里从来不带朋友的。”酒保耸了耸肩，“而且那两位客人面生的很，从来没有见过。” “无所谓了。”琉心小咂了一口葡萄酒，饶有兴致的欣赏起了音乐。 第40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五） 大叔的酒比一般的酒要大一些，整体结构规划的也很好，屋子里正东的方向特意腾出了一大块地方，放着杂物、杯子、备用桌椅等一些零七碎八的东西，侧面安置着两个卫生间，东北方向的角落是台，台后面就是通向二楼的楼梯，楼梯侧边有一个后门，平时不会打开，是用来应急的紧急出口，从酒中心向西边门口那边开过去坐满了平时来的客人，由盛到稀，这样的设计，就算人很少，也是会有一种让人乍一看就很热闹的错觉。 歌手演唱的舞台在一楼正南的方向，靠东一些就是琉心正坐着的位置，那是一个非常不显眼的角落，只有两三张桌子，而且光线也不太好，平时很少有人过来这边，或许是因为靠近门口的缘故，相比之下，同样在舞台西边的一侧则热闹很多。说白了，琉心和酒保现在的位置对于一个经常出入酒的人来说可能是最糟的，然而对她而言却恰到好处，清静、简单又不怎么引人注意。 台后面的楼梯没有什么特色，和其他的小店或者酒一样，扶手却是很不搭调的用了昂贵的上等红木制品，保养得油光发亮，一尘不染，一直走到二楼的话，摆在眼前的会是一条由东向西的宽阔走廊，左右都是包间，足足有十多间，每一间都标着房间号，隔着两三间安排着一位服务员，灯光颜色也不尽相同，每一间都是半透明的玻璃门，吊灯沙发桌子卫生间和酒水供应样样齐全，里面的一切都是自助，有着大小不输于一楼这样的的舞台。 虽然只是上去过一次，可是琉心对这些设计早已烂熟于心。 琉心的记忆能力很跳脱，很多时候就连琉心自己也很无奈，有用的东西怎么努力记都记不住，没用的倒是看几眼就变的过目不忘了。 不过仅凭这些也能看出来，这间酒不是平常人能开得起那种。 再加上酒保介绍过的那位歌手，可想而知，老板也不是一般人。 琉心这段时间一直都很郁闷，她只是来这边上学而已，不管是酒老板，还是白瑞雪，这些都应该是莫成宇圈子里的人才对，却都莫名的和她这个学生扯上了关系。 要说哪里有不好的地方也说不上来，可心里边就是别扭，正是因为这样才郁闷。 而琉心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悠闲的饮着葡萄酒和欣赏歌曲的同时，在这个酒二楼的二零六包间里面，今天却接待着两位特别的客人。 也正是酒保先前说的那两位。 一位是琉心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先生，而另外一位则是一名穿着大红色薄外套女子。 别看酒保张口闭口白飞，他当然认不出来白先生，因为他压根就从来没有见过他。 实际上白先生和女子在琉心来之前很早就来这里了，一直从上午坐到下午，待到现在也没下来。 白先生和平时一样，穿着一套白色正装，翘着二郎腿，皮鞋擦得油光发亮，映衬着吊灯的咖啡色，靠在屋子最中间的沙发上，眼睛微眯，不知道看向哪里，让人捉摸不透。 红衣女子则坐在白先生的旁边，面前放着一整盒打开的化妆品盒子和一顶插着白色羽毛的女式红色金边礼帽，化妆品盒子旁边靠着一瓶打开的红色指甲油。 女子很漂亮，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褐目薄唇，浅色的眉毛，淡淡的眼线，金边大框近视镜，耳朵上打着两个耳钉，三七分的棕色直发垂在肩上，嘴唇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 只见她正微微斜着脑袋，手里拿着纤细的指甲油刷，一心一意的涂着指甲油，虽然没有主动靠过来白飞这边，可在这偌大的屋子里，两人这样的距离明显有些暧昧。 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细心包装好的红色礼盒，还有几盘吃剩一半的糕点，以及一壶红茶和几个杯子。 “终于不吵了。”女人刚涂完左手食指，满意的伸展了五指端详着，开口了。 “热闹一些不好吗？”白先生脸上露着心满意足的微笑，“毕竟，她来这种酒的时候可不多。” “言归正传，关于琉心这孩子，你还是趁早死心。”女人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自己的手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用余光死死的盯着白飞的每一个动作，目光凌厉，“别想有什么歪念头。” 白先生闻言，很舒服的向后仰在沙发上，嘴角溢出来一丝笑意：“味道好重，浅浅。” 白飞的聪明是和莫成宇截然不同的，和莫无泽一样，莫成宇的聪明会体现在对于一件事情的控制权上，就像是他在下一盘棋，他总会让你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不得不做一些你本不想做的事情，从而达到他的目的；而白先生的聪明则是表现在语言的现场操控能力上，白先生会在适当的场合说出最合适的话，乍一看那会是一句很简单的话，等到你反应过来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实际上已经落入了他的语言陷阱。 就像现在，他对女人的做法感到不满，但他永远不会说你不要再涂了这样失礼的话，而是会很委婉的说“味道好重”。 其一是因为白先生为人本身就很有礼貌，其二是因为在“味道好重”面前，就算女子回答“稍等一下”也会显得很失礼。 如果这里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上收起指甲油，不然就会被人当成是没素质了。 “不是因为那孩子，还能是因为什么？”女人扫兴的皱了皱眉头，识趣的把刷子放回了指甲油里，拧好了盖子，放回化妆盒，又抱起盒子照了照镜子，“我说，你是对我提供给你的情报不满意吗？” “只有电话号码是正确的，浅浅。”白先生一如既往的柔声道。 “有电话号码也够了，你又没有付钱。”女子仍然看着镜子，摘下眼镜，满意的端详着自己姣好的面容。 “你早就料定小雪会因为琉心去找你的。”白先生脸上的笑意不减。 “你这不是也来了吗？”女子闻言，把双手从化妆品盒子上拿开，自信的勾起了红唇，“莫成宇没说什么吗？” “浅浅，我有些好奇。”白先生坐了起来，向左边轻轻的扭过头看着女子的侧脸，“关于……” “你们家的人还真是一样，都不爱好好听人说话呢。”女子打断了白先生的讲话，仍然盯着面前的镜子，眼角有一丝兴奋，却没有迎上他的目光。 白先生闻言，笑容凝固了半晌，随即又眯起了眼睛，笑的比之前更深邃了：“浅浅，你先说。” 第41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六） “啪”，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茶几上的化妆盒被主人很用力的合在一起，虽然没有发出什么余音，却还是显得很无辜。 红衣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故作假意的愠怒：“说什么？我没有想要说的了，总之，琉心这个孩子，你和莫成宇，谁都不要有想法就是了。” “浅浅，我只是不太明白，那个女孩儿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你和莫成宇都这么在意。”白先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柔和随意，添了几分正色，“退一步讲，就算她真的是刘先生的女儿，你们做到这个份上也未免有些过头了呢。” 女子闻言，恶趣味的勾起了嘴角：“别误会，我也只是想看一看，像刘谨清那样的男人，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能有什么样的反应，时隔那么多年，他又不会认识。”白先生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微眯着眼，高贵优雅。 “不用他认识，只需要向媒体那边证明就行了，到时候他自然会有动静的。”女子的眸子里满是自信，微微低下头，透过鼻梁上的眼镜注视着茶几上面的影子，伸出左手推了推眼镜，喃喃自语道，“只是这点的话，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哦？”白先生似乎是对女人的谈话来了些兴致，挑了挑眉，“怎么证明？” “先付钱。”红衣女子从始至终都没有看白先生一眼，却细致的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再次老练的勾起了红唇。 白先生闻言，微笑淡定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两三秒之后，换上了一脸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贪心呢，浅浅。” “随你怎么想。”女子直起身子，略显轻佻地吹了吹刚涂完指甲油的三根手指，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反正在我这里，没有钱一切都免谈。” “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到最后刘先生死咬着不承认，你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吗？浅浅。”白先生饶有兴致的翘起了二郎腿，缓缓转过脸，盯着女子侧面的脸颊，笑道，“像刘先生那种人，大家都很了解的。” “无所谓，我们寻人公司的能力，不需要他承认。”女子的注意力仍然在自己的手指上，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白先生一眼，回答的轻描淡写，“只需要媒体添油加醋一下，得到大众的认可就行了。” “看来你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能确认他们的关系呢。”白先生转过脸，直视着女子的侧脸，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自信的面容。 “秘密。”女子伸出食指放到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姿势，举止甚是优雅。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浅浅。”白先生的眼神收了回来，脑袋微微倾斜，伸出左手捏起一个红茶杯子，细细端详着上面的条纹，右胳膊靠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撑起了脸颊。 “我帮他找到了女儿，他总要报答我。”女子的眉间轻描淡写。 “那，他现在的女儿怎么办呢？”白先生又把茶杯放回原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有在认真听。 “那个孩子吗？”女子捏起一小杯红茶，轻轻的抿了一口，不自觉颤起了腿，目光有那么一瞬变得极为凌厉，“谁管她！” 女子说罢，展开手指继续欣赏着自己美甲的颜色，甚至还跟着楼下隐约传上来的音乐轻声哼唱了几声，没有注意到，白先生的眉毛随着她降下去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白先生再一次侧过脸，看到了女子没心没肺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浅浅，我不喜欢你的做法。” “我还以为你会理解的。”女子的举止仍然很随意，却不知什么缘故，听完白先生的讲话，眉间落下来一丝苦楚，不过聪明的她向左偏了偏脸，没有让白先生发现。 “理解不代表同意，浅浅。”白先生的目光顺着女子偏过的侧脸看去，笑的耐人寻味。 然而白先生话音刚落，女子便把脸转了回来，高高的抬起了脑袋，透过鼻梁看着他，脸上纠结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依然是毫无破绽的高傲和无赖：“可是，琉心我就是要定了，你们能怎么办？” 白先生并没有因为女子的无赖而拿她没办法，淡淡的笑了笑：“你连她的面都还没有见过就这么说，不怕到时候后悔？” “不信我？”女子的眼神略显轻蔑，反问道。 “我和那个孩子有过一面之缘。”白先生伸出两个手指按了按太阳穴，“那种性格应该不是你可以搞定的。” “何以见得？”女子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拿出证据证明一下。” 白先生闻言，像是提前下好的套子终于套上了猎物一样，闭上了眼睛，用皮鞋有节奏的踏着木质地板，进屋以来第一次勾起了唇角：“我没有证据，不过她现在应该就在楼下，你可以去试试。” “你是说……”女子闻言，错愕了几秒，但很快又镇定下来，“骗人的小把戏，你以为我会上当？” “你可以亲自去确认一下，浅浅。”白先生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说谎的意味。 “白飞！”女子看白先生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样子，猛然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灯光，弯下腰俯着身子，一只手按在沙发上，阴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先生的瞳孔，像是想要在他的眼睛里搜寻到什么东西一样，冷冷地质问道，“你让她和琉玥见面了？” 两个人离得很近，女子身上的香水味溢到了白先生的鼻子里，然而白先生却只是什么都不说，脸上也没有慌张的表情，眯着眼迎上了女子晶莹剔透的目光，默默的承受着她的怒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先生和女子就那么互相看着，谁都没有移开目光，两张脸马上就要贴在一起的样子，他们甚至互相能够听到和对方交错着的呼吸声，十几秒之后，女子缓缓张开了红唇，嘴里蹦出来三个字：“莫成宇。” “真聪明，浅浅。”白先生回答女子的语气就像是有奖竞猜的工作人员告诉你“恭喜你，答对了”一样。 “这么做对莫成宇有什么好处，他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女子起身，坐回了自己的那边，虽然冷静下来，却再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懊恼道。 “没好处的事情，他就不做吗？”白先生丝毫不怕火上浇油会引火烧身，“浅浅，你对莫成宇还是不够了解呢。”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明明和我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女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思考了一番，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他把那个女孩儿骗过来和琉玥见面，而你在这里盯着我，不让我下去掺和，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算计我，是不是这样？” “浅浅，你想多了。”白先生歪了歪头，笑道，“莫成宇做什么我不管，我只是来看你的。” 女子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神色复杂的盯着白先生，却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这样了。”女子自顾自纠结了一番，终于泄了气，“罢了，其实她和琉玥见不见面也没有多大影响。” 女子言罢，白先生便不再继续说话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场面再次安静下来，女子自觉无聊，又打开化妆盒，照起了镜子。 良久，白先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小焱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 “每个月只给五百的零花钱，如果是国外的话，你是想让小焱去贫民窟吗？” “所以他才发愤图强啊，不像某人的弟弟，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混混打交道，真不知道他这个当哥哥的是怎么想的。” “说起和混混打交道，浅浅，你不也一样吗？”说话间，白先生的眼神有了微妙地变化。 “我的情况不一样。”女子推了推眼镜。 “我只是担心你，浅浅。”白先生柔声道。 “别用和小雪那么像的脸对我笑。”女子撇了撇嘴。 “家人就应该好好对待，阿皓做什么，我不去管。”白先生说的不急不缓，仿佛很放心，“他总会长大的。” “你说话这句话不昧良心吗，白飞?”女子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茶几，“怎么没见你对小雪好？你们家歧视女性也会遗传吗？” “小雪的事情，我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女子说到白瑞雪，白先生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一些，补充道，“作为一家之主来说。” “小雪去找过我了。”女人顺势拿起杯子，端详了良久，“我会帮她。” 白先生皱了皱眉：“你这样只会弄巧成拙，浅浅。” “别这么叫我，白飞，你才会害了她。”女子重重的把玻璃杯砸在了茶几上，厉声道，“如果小雪抱憾而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再大些，把琉玥和酒保吵过来好了。”白先生的脸上勾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柔声道。 女子闻言，声音滞了一下。 “浅浅，拆礼物。”白先生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红色礼盒，叹了口气，“难得见一次面，不要总是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不是你先挑起的吗？”女子嘟囔道。 “浅浅，生日快乐。” “收起你的那些废话。有这些功夫，不如多关心关心小雪。” 第42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七） 一首歌完毕，女歌手缓缓的放下麦克风，向台下示意了一番，不一会儿，台下便走上来另一名女子，女子轻笑道：“玥姐，不唱了？”女歌手摆了摆手，把麦克风交到了那名女子的手里。 台下的人们都争相喊着：“玥姐再来一首。”然而女歌手却没有做丝毫停留，加快了步调，在人们的挽留声里妖娆着身子走下了舞台。 直到台上再次响起音乐，人们的关注点才从女歌手身上移开。 琉心一直在观察着女歌手的动作，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人似曾相识，尤其是她摘下墨镜的时候，那保养得姣好的面容看起来似乎更亲切了，琉心不明白，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女歌手下台后，缓步走向了台那边，之后停下了脚步，摘下了墨镜，疑惑的挠了挠头，好像是在找什么人又寻不到，于是她向正在擦拭杯子的调酒师询问了一番，随后在调酒师的引导下扫视了一遍酒，最后目光定在了琉心这边。 女歌手看向这边的时候，恰好琉心也在托着腮帮子看着她，很凑巧，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 女歌手错愕了几秒，之后报以微笑，随后“啪”的一下把两只手掌合在一起，就像是七八岁的小女孩看到了很喜欢的玩具一样，猫着步子迫不及待地向这边快步走来。 然而事实上是琉心当时正在愣神，脑袋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不料想她会突然向看这边，在两个人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被惊了一下，赶忙移开了视线，看向舞台那边，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连喝酒的动作的显得很尴尬。 女歌手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她很大方，没有感到一丝窘迫，兴奋地走向了琉心这边。 高跟鞋欢快地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琉心微微抬起眼皮，再次确认了一遍，是在看着自己，不是错觉。 琉心从小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大家都说她是怕生，不过只有杨朔知道，她只是嫌麻烦。 女歌手的视线却从未离开琉心，就连走过来的时候都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直到她走到琉心身边，停下了脚步。 高跟鞋的咯噔声戛然而止，琉心没有抬起头，但是她感觉得到，她还在看着她。 然而出乎意料地是，女歌手并没有和琉心搭话，只是在琉心面前停顿了几秒，就在琉心在猜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却突然做了一个漂亮的转身，头转向了旁边的酒保那边，随手把墨镜放在了桌子上，调皮地笑道：“怎么在这边？” 唔~，原来是来找酒保的。 酒保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从容不迫道：“刚好来这边招待客人，玥姐，您的歌唱的真好。” “你的嘴说的真甜。”女歌手笑着抹了抹嘴，权当酒保是客套话，“一点没变呢，jhon。” “哪有，玥姐。”酒保不愧是在酒“生存”了这么长时间，不慌不忙的伸手从旁边捎过来一张凳子，“您坐。” “不必了，一会儿还有事，马上要走了。”女歌手一边说着一边拨了拨头发，把长发都拨弄到了肩膀后面，说话间，余光瞥到了旁边一言不发的琉心，之后勾起了唇角，弯下腰，两只手放在了膝盖上，把脸凑到了琉心面前，像一位老阿姨一样，嗲声嗲气地微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果然还是来了，琉心只觉得自己心脏猛然一滞。 “这位就是老板上次和您提起过的那位，玥姐。”酒保伸出手，自然笑着在旁边提醒道。 琉心的视线从舞台那边转移到了女歌手的脸上，同样报以礼貌地微笑：“我叫琉心。” “哪个琉，哪个心呢？”女歌手仔细地看着琉心的眼睛，笑的很真实，隐隐还夹杂着些许期待。 “琉璃的琉，心脏的心。”琉心茫然地看了看女歌手期待的眼神，回应道。 “琉璃易碎，琉心不毁，好名字。”女歌手眼里多了些许光亮，随后站了起来，兴奋地展了展身子，“起名字的人真是有心呢。” 琉心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睑：“我也觉得是这样。” “这衣服穿着真不爽，早知道来之前应该先去换一下的。”女歌手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抱怨了一番，随后晃了晃脑袋，调皮道，“琉心，你觉得我唱的歌好听吗？” “好听。”琉心点了点头。 确实好听，琉心没说假话。 “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嘛，我哪有那么老，老板完全是在胡扯，我还是可以再唱的。”面对琉心的评价，女歌手似乎是很欣喜，志同道合般地点了点头。 “您怎么称呼？”琉心右手捏紧了杯子，说‘您’这个字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和大家一样，叫我玥姐好了。”女歌手轻轻地用指尖点了点嘴唇，随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琉心的穿着，笑道，“真是个好孩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第一次。”琉心本来想说这其实已经是第二次了，但又仔细想了想，其实和第一次来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没有反驳她。 “这里可不是孩子该经常来的地方呢。”女歌手愉快的搓了搓手掌，似乎话里有话。 “呵呵。”琉心视线落回了酒杯上，半笑不笑。 “今年应该是十八岁了。”玥姐伸出右手，用指尖点了点嘴唇，看着琉心。 “你怎么知道？”琉心闻言，惊讶地抬起头，迎上了女人的目光。 “就像jhon刚才说的，之前老板有提到你。”玥姐看到琉心匆忙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他好像对你很关心的样子。” “这样吗？”琉心镇定下来，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大叔真是好人呢。” 说话间，酒保向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玥姐的肩膀。 女歌手回过头，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怎么了？” “玥姐，那边。”酒保小幅度地把脸向不远处摆了摆，低声道。 琉心顺着酒保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不远处正走过来两名戴着墨镜的保镖。 女歌手一看到两名保镖，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叹着气垂下了双臂，一副完全没有干劲的样子，戏精的样子已经有六分达到了孟玲的境界：“唉，本来还想多聊一会儿的。” 琉心看到女歌手戏精的样子，眉间抽搐了一番。 “那只能是到此为止了。”女歌手转过身，看了看琉心和酒保，笑的满脸阳光，“接下来我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 “好。”琉心点了点头。 “您慢走。”酒保就像是八十年代的英国绅士一样，有礼貌地弯腰行了个礼。 玥姐从桌子上拿起墨镜，转过身刚要走，又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顿了顿，微微侧过脸，意味深长道：“琉心吗？和姐姐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呢。” “听您刚才在台上提到过。”琉心对女歌手的话有些不明所以，是说自己像她的姐姐吗？虽然有些搞不懂，不过她还是礼貌地回道，“祝您早日找到您的侄女。” “希望如此呢。”玥姐听到琉心的回答，苦笑了一番，“有缘再见。”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向两名戴墨镜的保镖那边走过去。 琉心看到女歌手走过去和两名墨镜男说了什么，之后两名墨镜男便跟在女歌手的后面走出了酒，他们走了不一会儿，酒边上站着的其他保镖也相继走了出去。 “玥姐人就是这样，平时比较随意。”酒保似乎还对刚才的聊天意犹未尽，“过去也是这样。” “唔。”琉心摇了摇手里的酒杯，把里面仅剩的一些底子一饮而尽。 女歌手的性格貌似和酒保之前说的完全不同，已经不能用平易近人来形容了，自来熟且不说，甚至还有些神经大条，言行举止就像是一位正常的中年妇女一样，平时走在路上穿的不是很显眼的话，任谁都看不出是在做填词唱歌这种职业。 不过，就和刚才的感觉一样，对于琉心来说，一直喊‘您’，真的不是很适应呢。 第43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八） 女歌手离开之后，酒保和琉心待了一阵，就去别处继续忙了，琉心独自在酒的角落里待了很久才走。 虽然是和酒保推脱了几番，不过琉心最后还是坚持要自己付账。 酒保没有想到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儿会这么倔强，即使他耐心的和琉心解释了很多遍就算她不付钱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亏损，但是如果不照顾好她的话，老板那边会让他很难办。然而事实证明，这样的争论在琉心面前简直就是白费口舌，直到最后琉心要离开时，酒保也只能是望着她淡漠的背影，无可奈何的说了句抱歉。 琉心走出酒才发觉时间已经是很晚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夜晚的海滨小镇城市已然苏醒，街道的尽头不时地吹过来一些咸湿的海风，白天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几条街，到了晚上霓虹灯却亮的让人难以睁开眼睛，五彩缤纷的光甚至都遮住了人们头顶上原本很美丽的星空。 然而琉心却没有时间来欣赏这些景色，匆忙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按照之前出租车司机预留的纸条拨通了上面的手机号码，站在酒门口的路灯旁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到他慢悠悠地驱车从街道尽头行驶出来。 司机小伙似乎玩的很好，悠闲的把车开到了琉心旁边，熟练地摇下车窗，吹着口哨调侃道：“哟，土豪小妹妹，这么快？” 琉心见司机红光满面，有几分醉意，应该是喝了不少酒，翻了翻白眼，懒得和他解释，拿出手机放到车窗前。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瞅了一眼，看到了琉心手机锁屏上面偌大的7：43的阿拉伯数字，大手一挥，大着舌头说：“没关系，我也好久没过来这边了，今天高兴嘛，车费给你便宜些，上来。” 琉心看了看他东倒西歪的样子，担忧道：“你这样没问题吗？” “一点儿酒而已，不碍事，这边的路我熟悉，闭着眼睛都回得去。”司机边说着边向后探出胳膊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妹子。” 司机打开车门的一瞬间，车里浓烈的酒精味全部散发出来，即使是琉心这样对酒精味道不敏感的人，在这一瞬也忍不住用提着包的手捂住了鼻子。 琉心短暂的迟疑了一下，等车里的味道挥发的差不多了才上车。 不是不少，这位司机一下午貌似喝了很多啊。 出租车司机很健谈，路上和琉心谈论一些他白天遇到的新鲜事：半年没过来这边，旅游区的门票变贵了，海滩边的夕阳仍然很美，饭店的海鲜很好吃，酒很烈，老板娘也很热情…… 琉心怀里搂着包，就着车厢里轻松的音乐，一边欣赏着车窗外面的景色一边听着司机的絮絮叨叨，偶尔应他一声。 这是琉心第一次欣赏到这个城市的夜景，平日里她和孟玲在城市北边的郊区，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莫成宇的咖啡馆。而上次出来，也是因为莫成宇坐在旁边的缘故，琉心有些拘束，没有办法尽情的看窗外。 就这样，琉心坐在车里欣赏了一路风景，没有一丝倦意，也许是有些心理作用的原因，回程的感觉都比来时要快很多。 就这样，出租车司机载着琉心，一路上畅通无阻，两个人回到市中心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半，还不算太晚。 然而这个时间，最晚班的公交车早就发完了，出租车司机看了看琉心窘迫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的缘故，潇洒地一踩油门：“市北边是，没关系，小妹妹，今天能遇到也算是有缘分，哥送你回去。” 市中心到市北的路程要比到南边远的多，即使是司机对本地很熟悉，期间猛抄了好几条近路，到达琉心居住的小区的时候也已经将近是午夜了。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司机小伙的酒也醒了一半，看了看后视镜里面正在打瞌睡的琉心，猛的一个急刹，坏笑道：“小妹妹，到了。” 比下午的时候还狠。 琉心眼瞅着刚要睡着，经过这么一闹腾，又险些把脸贴到了前座的椅背上，瞌睡虫捎着原本在脑子里准备好的感谢的话一起烟消云散了。 琉心气冲冲地下了车，从包里掏出几张人民币，递了过去，脸上一万个不情愿：“谢谢。” 司机伸出食指和中指把琉心递过来的人民币夹了起来，笑眯眯道：“不客气，小妹妹，哥走了，有需要call我，像你这么阔绰的人实在少有呢。” 出租车司机离开后，琉心沿着熟悉的街道走回了小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路上随意打包了一些东西，回到了出租屋。 好不容易才回到家，琉心上了楼，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走进了客厅。 刚一进门，琉心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屋子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上还放着一份打包好的盒饭，要不是孟玲的屋子里灯灭着，琉心还会以为是她们家里今天请保姆了。 琉心吃惊的看着可以当做镜子用的地板，要不是她今天回来这么晚，可能这辈子也发现不了孟玲会做家务。 这也算是惊喜，笼罩了琉心一天的坏心情也随之消失，不枉自己每天像女仆一样在家里忙前顾后，这丫头原来都看得见。 琉心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留下的晚餐，特意留给自己的么？ 可这样算上她买的就是双份了呢。 这傻丫头，白天不带她去也不会生气的吗？ 琉心把自己带回来的那份放进了冰箱里，在客厅粗略的吃了饭，之后匆匆收拾完毕，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回到了屋子里，穿上睡衣，往脑袋上挂了一副耳麦，狠狠地砸在了床上。 一点也不困，但是琉心还是努力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白瑞雪，莫成宇，再加上…… 信息量好大。 这些事情可以先不考虑，眼下经济问题才是第一大事。 眼看着就要开学了，手里的学费是决计不能动的，生活费也要尽量节省，第一次离家，自己一个人出来生活，总不能不到一个月就叫家里打钱，到底有什么来钱快的工作呢？ 今天在酒里琉心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大城市的开销，要想在莫成宇和白瑞雪那种人面前保住面子，至少得出入那样的场所不用别人帮忙付账才行。 或者，考虑一下白瑞雪说的吗？ 琉心翻了个身，坚决地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别人的施舍。 第44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九） 遇见一个人不过一瞥一眼，认识一个人也只不过一刻半，了解一个人则需要花上两三年的时间，然而十八九岁的两三年似乎很久，久到我们都会忽略掉，其实忘却也只不过是像遇见的那么一瞬间。 -------------------------------------------------------------------------------------------------------- 琉心彻夜未眠。 这是她来到这个城市以后的第一次失眠。 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一不小心，就是一整夜。 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明知道晚上不睡觉白天会没精神，然而琉心眼看着，也只能是干着急。 酒的酒很好喝，但也只是好喝而已，没起到什么实质上的作用，就连让琉心眯一小会儿都做不到，手机音乐盒的睡眠定时也调了好几遍，不过每一次音乐自动切断的时候，她都毫无例外的醒着，并且把它定在了下一个时间，像前一次一样在心里默念一遍：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睡着。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直到天亮。 琉心依稀记得，上一次这样失眠，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琉心当然困得要死，上眼皮和下眼皮早就已经开始打架了，可是一旦她闭上眼，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一个人。 那个名字叫做刘谨清的男人。 刘谨清，刘谨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胖还是瘦，高还是矮，慈祥还是严厉，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呢？ 他和她所在的学校，都有关系么？琉心自嘲地苦笑了一番，自己只是听到一些他的消息而已，就失眠了吗？也真是自找没趣。 终于，在床上苦苦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琉心坐了起来，慵懒的把大号耳麦从耳朵上拿下，挂在了脖子上，顺手在枕头底下翻出手机切掉音乐，扫了一眼时间：凌晨4点。 凌晨4点，无事可做。 琉心下床照了照镜子，从里面可以依稀看到自己熬出来的黑夜圈，不过还好不太明显。 睡不着，强行赖着也没什么意思，先起床再说。 于是乎琉心又和瞌睡虫抗争大半天，好不容易才穿好衣服，开始洗漱。 这个时间，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琉心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好去处，却在洗手间对着镜子闭着眼睛刷牙的间隙，突然眼前一亮。 前几天陪孟玲四处乱逛的时候扫到过一家书店，离这里并不算太远。 店面的玻璃擦得非常干净，从街道对面可以就可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书架，环境也还不错，窗台上摆着几盆绿萝，应该是主人悉心照料，所以显得格外精神，里面还有专门留给人们看书的位置，重点是，那家书店的玻璃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24小时营业。下面附着一张招人的启事：招收员工两名，能吃苦，有耐心，月薪面谈，巴拉巴拉巴拉……。 琉心觉得，那里应该会收留像她这样可怜的失眠者。 现在的琉心不怎么喜欢看书，除非是特别闲的时候。 而莫成宇的情况则截然相反，琉心去咖啡馆的第一天，看到他的书架就发现了。上面的很多书籍琉心都认识，那些全部都是小时候，杨朔带着她们一起拿回家看过的。 琉心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把这些书的名字逐一记了下来。 而且现在的莫成宇只要在咖啡馆里的柜台后面冲一杯摩卡，捧上一本书，就可以自己坐大半天，看的入神的时候，像一位安详的老爷爷。 琉心明明记得，小时候他是三个人里最不屑于看那些的。 如果杨朔现在活着，看到他这样，一定很开心。 半个小时之后，一切都准备就绪，琉心打开衣柜，从里面挑了一件来时穿的咖啡色的大衣，随便往身上一裹便出门了。 夏天的凌晨四五点刚好是一天里温度最适宜的时候，可惜的是这个时间点外面的街上只有寥寥数人。 琉心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伤感的人，从小到大也自己一个人习惯了，虽然孤独常伴她左右，不过寂寞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却一直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可是有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冷。 就像现在，琉心自己一个人走在陌生城市里清凄的大街上，虽然是大夏天，但她却感觉冷极了。 琉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夹紧身子，加快了脚步。 淡蓝色的天空，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时不时过几辆车，东边天上眼看快要升起却还是没有露出一点边的太阳，夹杂着清新的空气，这便是这个城市边缘地带清晨的全部。 琉心顺着记忆中模糊的路线摸索到了上次的路口，果然找到了那家书店。 书店的灯还开着，门把手上的牌子也还是写着：24小时营业。只是少了下面的招聘启事。 琉心没有做丝毫停留，快步走了进去。 书店里面和她想象之中的相差不大，门口是收银台，屋子的正中央放着几个木柜拼成的大桌子，上面放着各种杂志，木柜里面也有，排列的杂乱无章，应该是人们看完随意乱丢上去的，靠南边有几个供人读书的位子，坐着几个看书的人，也有在那边睡觉的，不过都是成年人，没有像琉心这样或者年龄更小的，靠里面的墙有几排大书架，横竖排着，书架很高，最高层的要把手伸到最长才够得到，书的种类也很多，让人眼花缭乱。 店里的图书管理员此时也正趴在收银台上睡觉，两条胳膊左右搭着，头埋在胳膊里，身边堆满了书籍，旁边还有一台电脑和一杯剩下大半杯的茶水，似乎睡得很熟，却又没有呼噜声。 图书管理员的身形有些熟悉，很像一个人，这是琉心看到他的第一反应。 不过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应该是错觉，那个人现在不是在给成宇的咖啡馆工作吗？ 琉心径直走到了书店的最里面，随便挑了两本杂志外加一本图书，猫着步走了回来，轻轻的戳了戳图书管理员的胳膊，从一大清早的坏心情里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微笑，有礼貌道：“你好，我要买书。” 然而下一秒，她的微笑就僵在了脸上。 少年缓缓的抬起头，睁开了眼睛，在白炽灯的映衬下，斜刘海里不显眼的酒红色隐隐约约显现出来，淡漠中夹杂着一丝刚清醒时的茫然，嘴角的虎牙微微颤动：“唔，登记下。” 那一刻，琉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也随他一颤。 原来刚才不是错觉。 第45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十） 琉心痴痴的凝视着眼前刚从梦境里神游出来的杨辰，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迎接他比较合适。 她没有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见他，或者说，这样的偶遇换做是谁也不会有所准备。 和在咖啡馆里工作的时候不一样，杨辰今天既没有穿那件看起来和他形影不离黑色的风衣，也没有带着他的大号书包，只是简简单单的裹了一件轻便的蓝白色格子衫，挽着袖子埋在书堆里睡觉，真的像极了一位在这里工作了一整夜的图书管理员，再加上这里的灯光有些暗，他的头发色泽也没有平时那么明显，所以琉心一开始才没认出他。 不过琉心的脑子很好使，马上就反应过来，只是在杨辰抬起头的短短一瞬间，她的神情就恢复了往常的自然。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失落的样子。 至少他不行，没准他会去和莫成宇打小报告也说不定。 况且更多的是，她们虽然不算是陌生人，却也还没到那么熟络的地步，琉心不喜欢别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弱不禁风或者矫揉造作的人。 这也算是琉心自己多年来练就的一种条件反射，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更会把一些苦涩放在心里，而不是脸上。 当然，这样的条件反射在只有她自己的时候用不上。 按照琉心自己的说法，或许在潜意识里，她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嗯，她不需要，不需要有一点痛，就想要全世界都知道，她虽然不讨厌那样的人，但是却非常讨厌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杨辰同样也很惊诧，从收银台的书堆里抬起头时看到是琉心，淡若清风的眸子里隐隐浮现出几分似是而非的疑惑。 不过很显然，两个人的反应都没那么明显。 琉心在杨辰抬起头的这段时间里想了无数句的开场白，然而当她看到他那张不骄不躁的面容时，却还是被怔住了，一时间变得哑口无言。 琉心很聪明，无可否认，从小到大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过，南大的录取通知书也是很好的证明，不过即使是像她这么聪明的人有的时候脑袋也会死机。 喏，比如现在。 琉心很久很久之前就听说过这样的传言，说平时智商越高的人，到了关键时刻脑袋歇菜的就越彻底，就像是高中数学课里老师讲过的处在第一象限的向量被斜着对折了一下直接跳到第三象限一样，以至于两极对调的一瞬间还可能会发电。 这句话出自班里的一位学霸口中，琉心当然知道那是一句玩笑话，可她现在的情况的确和那位学霸当时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在了杨辰的脸上，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 从小到大，琉心见过很多表情，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纯真的或是冰冷的，故作坚强或者温柔和煦的，然而却从来没有一张脸像杨辰现在这样的。 他的表情明明很是淡漠，同时眸子里却没有什么坏东西，目光诚然不怎么暖和，却又让人觉得很舒适，他不开心，但是眼睛里没有抱怨，反而显得很充实。 那是极为复杂的一张脸，仿佛所有的矛盾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又同时被主人分散的恰到好处。 这让琉心想起来小时候春天里刮着很大的一场风，那时候大家都关好门窗，缩在家里不想出门，而当有人熬到不得不出去的地步，打开门才发现，原来刮的是热风，很温暖。 在这之前，琉心一直觉得温柔和淡漠是一对反义词并且对此坚信不疑。 杨辰刚睡醒，定了定神，随后看了看琉心两侧，确认周围空无一人后才把目光投放到了琉心的脸上，用满是质疑的语气问道：“是你说要买书吗？” 一句话就把琉心从头脑风暴里边拉回了现实。 琉心翻了翻白眼：“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杨辰没有多说什么，站起来，从琉心手里把书抽了过去，又坐回原处，翘起二郎腿，一边翻着数目一边念叨着书名：“两本时尚周刊，一本《鼹鼠的故事》。” 像是刻意而为一样，杨辰报价的声音很大，引的在不远处读书的几个人都侧目过来，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们的表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琉心红着脸纠正道：“明明是《白色城堡》。” 杨辰直接无视了琉心的发言，把衬衫的袖口从胳膊上拉了下来，打开了旁边的电脑，将图书价格输了进去：“有带身份证吗？登记下。” 琉心一头雾水：“买书还要身份证的吗？” “杂志可以售卖，但是图书只能外借，需要……”杨辰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抬起头盯着琉心的眼睛看了一番，脱口而出，“熬夜对身体不好。” 琉心下意识的眉头一憷，随后耷拉下眼皮，故作没心没肺道：“不干你事。” 然而琉心眼前的这个人却像没有看见她的拽样似的，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淡然的挑了挑眉，顺手拿起旁边的隔夜茶喝了一口，继续道：“喝酒也一样。” 琉心内心是很惊讶的，酒是她昨天喝的，他居然都能看的出来，然而她明面上只是吐了吐舌头，调侃道：“你怎么不去做医生？” “图书不直售，不过可以外借，只是需要身份证和押金。”杨辰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表情淡如水，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现在居然还有书店不直售书籍吗？”琉心撇了撇嘴，微微低下头，遮住了眼角的余伤，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很难得呢。” “啊，正是因为特殊，所以才值得留恋。” 极其富有磁性的重低音，不急不缓，虽然声音有些细微，但却恰巧荡在了琉心耳边，琉心瞳孔紧缩，骤然抬起头，然而映入她眼帘的还是那张淡漠的扑克脸，仿佛刚才说话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琉心知道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我没有带身份证，这本书就算了，那两本杂志麻烦拿给我。” 第46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十一） 也许多你一句关心，我会不那么坚强，多你一句调侃，我便不那么脆弱。 ------------------------------------------------------------------------------------------------------------------- 琉心付完钱，捏着两本杂志走进去书店的最里面，虽然不远，不过期间要穿过两条不宽不窄的书架走廊，琉心闻不惯那一股浓厚的墨香味，皱了皱眉，秉住呼吸，好不容易才从书架堆里面穿过去。 相比门口那边，里面的环境则稍好一些，窗户参差不齐的开着几扇，通风设施做的很到位，木制桌椅挨着窗台摆着六七排，周遭设有饮水机和一次性接水的水杯，光线也很充足，没有摆设人工灯光，琉心刚从书架里面探出头的时候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这边读书的只有五个中年人，三个在安安静静的低着头看书，看起来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另外两个人则趴在桌子上睡觉，却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比上高中的时候有领导巡查的自习课还安静，窗台上摆着琉心在外面时看到的那几盆绿萝，只是在里面看颜色要更深一些，整体气氛安详和煦，让人放松。 琉心自觉的放轻了些脚步，没有打破这份安静，走过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定。 清晨的书店没有什么新的读者光顾，琉心买完杂志之后，杨辰便离开了收银台，开始在书店内四处转悠，只见他不急不缓地在游走在各个书架和书柜之间，把被顾客弄得东倒西歪的图书回归原位，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仿佛都在告诉别人：他对这个书店了如指掌。 琉心观察着杨辰的一举一动，眼皮轻微跳了两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其实归根结底她只是来这里打发时间的罢了，那两本时尚周刊本就是她在书堆里随便挑的，里面的内容她也不太感冒。 只是遇到杨辰是琉心意料之外的事情，谈话间，就随手把那两本书买了下来。 琉心的心情有些摇摆不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她想起来前两天第一次遇到杨辰的时候，当时的她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几近绝望，唯独他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站了出来，二话不说一啤酒瓶就砸在了刀疤脸的头上。 可能是出来的太及时，琉心甚至错觉般的看到了他身后发出的光芒，一时间竟然觉得很安心。 虽然从小到大所有的课本上都写着见义勇为是一种美德，不过人就是这样，只要烧的不是自家房子就永远不会感觉到燃眉之急，只有等事情真的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才能切身体会伸出援手的人是有多么难得。 琉心有些搞不懂他当时为什么会帮助她们，因为再怎么看那也不像是会因为一时的正义感而头脑发热的脸。 头脑风暴到此为止，琉心扯回了思绪，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她也道过谢了，虽然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是这些对于她来说都不怎么重要，倒是眼下刚入手的这两本杂志，一本六块，两本十二，虽然不贵，但买来不看也是很可耻的，从小到大妈妈就教育自己不要乱花钱，一直以来出她都没有浪费资源的习惯。 昨天的一大笔开销真的是个意外。 琉心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缓缓的打开了封面，开始翻阅，这可是她这几天以来难得悠闲的时候，不能白白浪费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琉心也渐渐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书店里依旧没有新的光顾者，杨辰仍然只是里一圈外一圈的整理书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甚至连表情波动都很微妙，偶尔会停在书架前抽出书来看，也不会看很长时间，过一会儿就来这边转转，却也不多做停留，没有在咖啡馆时那么正式，反而更显得轻松自在。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就那么过去了，琉心仍然坐在原位埋着头看书，姿势都没有换过，其他人有时候看书看累了，拿起杯子过去饮水机那边接水，她都没有去。 没错，我们的琉心同志又走神了。 众所周知，人在闲着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而自从昨天琉心听了莫成宇的一通电话之后，到目前为止大脑一有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刘谨清，她找了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不是念念不忘，而是阴魂不散。 唤醒琉心的是这个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因为它刚好照在了她的眼睛里。 琉心被强烈的阳关刺到眼睛，有些不适的眨了眨，条件反射的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半边脸，这才发现眼前还有一个人。 是杨辰。 只见杨辰的手里端着一杯茶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盯着她，不知道已经多久了。 琉心看着他把手里的茶水递过来，顺手还帮她拉过来一半窗帘，僵硬的脸像极了扑克牌上面的‘k’：“这边没有咖啡。” “谢谢。”琉心的面色有些难看，接过杯子，没有拒绝，但语气里却充满了距离感。 “有心事？”杨辰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轻了些许。 琉心低下头，沉默了十几秒。 “谁没有呢，或多或少，大家都会有一些。”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活力，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摸索了一遍桌子，评价道，“材质不错。” 杨辰哑然，张了张嘴，又闭上。 琉心扭过头，伸出手摸了摸窗台上绿油油的绿萝叶子：“这几盆植物是你每天在浇水吗？” 杨辰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唔，最近是。” 琉心抬起头望着他的侧脸，突然忍住不想问一句话，憋了几秒，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不回咖啡馆了吗？”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杨辰转过脸，做了个天真无害的表情，一本正经道，“不过那么高薪水的工作怎么会放过。” 琉心‘噗嗤’一声笑出声：“你不怕我向成宇告状吗？” 杨辰淡淡笑了笑：“就算他在这儿我也会这么说。” 杨辰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嘴巴微闭着，眼睛半眯着，虽然是嘴角向下，但是脸上却充满了安详，像一位看破红尘的慈祥老爷爷，却又不大一样，因为那并不是安逸的笑容，只是开心。 看着这张脸，琉心莫名感到了几分安宁，这还是这几天来的头一次，和小时候在妈妈身旁待着的时候不一样，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抹笑容的功夫，仿佛两个人的距离感渐渐消失了，她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恨不得时间走得慢一些，哪怕是两个人谁都不要说话，就这样待着也好。 “说起来。”杨辰收起了笑容，顿了顿，望向了窗外，眸子间眺望着远方，“老板说他今天下午要回来。” 琉心闻言，抬起头看了看杨辰的侧脸，找不到他话里的意味，随即又低下，趴在了桌子上：“我困了。” 琉心是真的困了，从昨天一直熬到现在，她一直都在因为刘谨清的事情紧绷着神经，只是之前她自己一直都没有察觉，到现在心里不安定的因素一消失，睡意就马上席卷而来。 她很想像平时一样不夹杂任何感情的说出这句话，然而到了嘴边却更像是一句撒娇，有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睡。”杨辰似乎并不意外，又或者是很意外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伸出一只手，帮她把书合上，叠放在了一边，一反平常地柔和，眸子间透露着几分温存。 琉心扫了杨辰一眼，眼神像一只受伤的猫咪，随后侧脸趴在了胳膊上，只觉得两眼皮直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闭上眼睛安心的睡去了。 她一定是在做梦，杨辰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第47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十二） 琉心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自己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头顶正上方的天空上飘着一片云，不大不小，刚好把她整个人都遮住，云的颜色比冬天晚上没有月亮的夜空还要暗，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女娲补天的时候因为粗心而遗漏掉的一个小窟窿，里面墨染般的漆黑让她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心慌，她很害怕、无助，她很想摆脱它，可就是怎么也甩不掉，她跑它也跟着跑，她停它也一样停下来，不管跑多久，周围的景色都不会变，永远也出不去一样。 等琉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下午。 琉心依稀听到了身边有唰啦唰啦的翻书声和嘈杂的谈话声，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缓缓坐了起来。 又是这种奇怪的梦，琉心伸出有些发酸的左手按在心口上，心脏还跳的很快。 梦境都是假的，感觉却那么真实。 有专家说梦是人类心理平衡的协调器，在人们睡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缓解人们平日里带来的外部压力，然而琉心却并不怎么认同这个说法，她倒是觉得这些梦有时候反而是在给自己莫名的施加压力。 书店里来了好多人，多的数不过来，什么人都有，从夫妻情侣到老人儿童，各个年龄段参差不齐，书架间挤满了脑袋，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这边也一样，一改之前僻静的景象，有互相认识的学生模样的人三三两两围着一张桌子有说有笑，热闹得很。 琉心右边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位大爷，从外表看上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慈祥的脸上鲜有一些皱纹，戴着一副大框老花镜，见她醒过来，和蔼可亲的笑道：“小姑娘，睡得怎么样？” 琉心还有些发懵，没有和老大爷搭话，目光在书架间的人群里飘忽不定，从中搜寻着什么。 “在找朋友吗？”老人似乎是从琉心的目光里揣摩出了一些意味，憨憨的笑了笑，“应该很早就走了，我过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你自己。” “不是啊，他是在这里……” “喂喂。”琉心话还没有说完，正前方突然有一个清明的声音打断了她。 琉心抬起头，不远处正走过来一名少年，褐目薄唇，鼻梁高高翘起，一头凌乱的海藻碎发，浅淡的眉毛下面藏着一双乍一看很狡黠的眼睛，嘴里大口嚼着口香糖，身上穿着一件松垮的橘黄色卡通猫咪短袖，看面容应该比她年龄大一些。 少年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骤然停在了琉心的面前，带着一阵刺鼻的薄荷味，让琉心的大脑一瞬间清醒无比。 只见他看了看桌子上已经凉了很久的茶水，随后将两只手按在桌角上，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本书店谢绝自带饮料。” “你是……”琉心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盯着眼前这名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我？”少年扮了个鬼脸，半开玩笑道，“我是这一方天地的治安官。” 琉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盲猜道：“你是这儿的店长？” “妹子你真会说话。”少年笑的很灿烂，自在的吹了个大泡泡，吹破又嚼回去，“不过很可惜，现在还不是。” 琉心觉得这个人还蛮有意思，打了个趣：“听你的意思，将来会是？” “不对不对。”少年摇头晃脑，纠正道，“将来可能是。” “这位小伙子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老大爷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少年，“我对你有印象，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有活力，忙了一整天还这么精神。” “过奖了，大伯。”少年扭过头，看着老人，毫不吝啬的赞美道，“您才是，年纪这么大还保持着看书的好习惯，真的少见呢。” “哪里哪里。”老人被少年这么一夸，更是开心的合不拢嘴。 “那么，回到正题，这杯茶水……”少年说话间瞥了琉心一眼，意味很明显。 “杯子不是我的。”琉心伸出手把茶杯里面剩下的一些底子倒进了窗台上一盆的绿萝里，随手放在桌子上，向前推了推，“麻烦你冲洗一下，之后还给他。”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少年用右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装出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琉心白了他一眼：“算了，我自己去。”说着便要起身。 “不劳烦了。”没等琉心动身，少年便飞快抢过杯子，攥在了手里，顽皮的笑道，“阿辰是。” “你不是听不懂吗？”琉心斜了他一眼。 “现在懂了。”少年脸上笑意不减。 琉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光明正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懒得再和他多废话，把杨辰先前叠放好的两本杂志从桌子上拿了起来：“那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要不要这样。”少年眨了眨他那双感情泛滥的桃花眼，“阿辰交班的时候好像很担心你呢，你就没什么话捎给他的吗？” 琉心把两本杂志放在了腿上，不自觉的翘了翘鼻子，仿佛早已看透一切：“他不是那样的人。” “妹子你倒是挺聪明的。”少年看琉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阿辰那个人也真是不解风情，遇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会无动于衷。” “你倒也挺会夸人。”琉心表示这样的夸奖早就听多了，并没有什么感觉。 “哪有，哪有。”少年挠了挠后脑勺：“理所应当是这样。” 琉心头都没有抬一下，打开一本杂志，漫不经心的翻了两页：“你好像和杨辰很熟的样子。” “不只是很熟哦。”少年笑的意味深长，话只是说了一半，却没有接下文。 “可我从没有听他提起过你。”琉心抬起头，盯着少年的眸子。 “那可能只是因为你们的关系有问题。”少年笑的人畜无害，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 “唔~”琉心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合上了手里的杂志：“可能是。” 老大爷推了推眼镜，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唇枪舌战的两人，没有插话。 “妹子，别怪我提醒你，尽量离阿辰远一些。”少年停了一阵，嘴角不再有笑容，缓缓睁开了眼睛，濯墨的眸子像是一眼能看到人的心底，轻轻的凑了过来，带着他身上那一股特有的薄荷味，附到了琉心耳边，后半句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如果你没有和阿辰一起下地狱的觉悟的话，就不要再招惹他了。” “这是警告还是威胁啊？”琉心的直觉很敏锐，马上就察觉到了少年前后的转变，不过她才不是会这么简单示弱的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笑里带着耍赖的意味，“欺负我一名弱女子，你这样很值当吗？” 面对无赖的人，就比他更无赖，杨朔小时候经常这么做，琉心确信自己也可以。 “不，只是提醒你一下。”少年说罢，直起了身子，眼睛瞥向了别处，“不过，你看起来和阿辰好像也没走那么近，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 “你多虑了，我们压根就不认识，他只是在我朋友的咖啡馆打工而已。”琉心从桌子上拿起书，望了望窗外，同样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淡若清风。 “但愿如此，妹子。”少年的脸上没有了先前慑人的目光，却也一样不怎么舒服，“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别等自己陷到了沼泽地里才想要抽身，那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琉心直接就当没有看见他，披上大衣，拿起桌子上的两本书，向老大爷客气的笑了笑：“伯伯，让我出去一下。” “好，好。”老人面对这样凝固的气氛，也只能是尴尬的笑了笑，向前挪了挪椅子，就那样让琉心走了去。 琉心拎着两本书，二话没说，在少年和老人的注视下，咯噔咯噔踩着地板走出了书店。 刚开始她还以为这个人不错，实在是瞎了眼，敢情这人是来先唱白脸后唱红脸，自己到头来还是被他算计了。 杨辰是什么人她才不管，这倒好，被他这么一说搞得好像是她要倒贴过去一样，他以为他是谁？ 琉心走在大街上，越想越气，步伐也越来越快，三步并作两步，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第48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十三） 真的很想再回到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年纪，仿佛被不安和惶恐支配着，想要什么就更加清楚了。 ----------------------------------------------------------------------------------------------- 午后的阳光熠熠的洒在柏油路上，琉心带着一肚子的怨气狠狠的踏在上面，能感觉到从胶质的鞋底传上来的温度，步履却丝毫没有放慢。 然而琉心忘了，long long ti ago 就有哲人曾经教导过我们，即使你有再倔的脾气也别傻到和大自然作对，北方地区的夏日大多时候都稳定的像一枚定海神针，执拗的结果无非是它挂在天上当一个笑话看着，你自己多和周围的空气消磨一阵而已，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到头来最先撑不住的那个肯定是你自己。 果不其然，我们坚定的琉心同志身上披着春秋季才该穿的深色大衣，手里捏着那两本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拿着的杂志，顶着午后的骄阳走了八分钟不到，就感到背部一阵发烫，脸上也渗出了汗渍，脚底的温度也总算到了能让她老人家接连皱好几下眉头的地步。 无可奈何，琉心终于妥协了，悻悻地蹭到了路边阴凉处，向前行进了一小段距离，就近寻到一家冷饮店躲了进去。 三分钟之后，琉心在冷饮店铺里面一边一口一口的挖着冰淇淋一边吹着空调，好不惬意，身上的负重全部卸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一身暑气被利落的挡在了店门外。 温度一降下来，心情也好了一大半。一刻钟前她还想着要和书店里的男孩儿不共戴天，到了现在就冷静下来了。 仔细一想，他一开始好像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可是之后一提到杨辰的时候，突然就变的异常的毒舌。 他好像很排斥杨辰和自己的关系。 不对，不只是她，看他的架势，似乎恨不得不让杨辰和所有人的来往。 难不成杨辰是有绝症，或者是个被追债的？ 琉心自行脑补了一下他们两个被人赶在在屁股后面讨债的样子，一时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吃进去的冰淇淋喷到了桌子上，引得周围几个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抱歉抱歉。”琉心从旁边的大衣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随后又擦了一遍桌子。 不过言归正传，琉心这几天越发觉得，杨辰这个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事实上，每一次见面，琉心都能从他的眼睛里寻到一些杂质。虽不是很清晰，但的确存在。 即便有时候他刻意掩饰，躲得过其他人，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琉心看人眼睛的时候是最仔细的，她相信，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 况且，那样的眼神，她最熟悉了。 想着想着，琉心不自觉的紧紧皱起了眉头，等她回过神来，冰淇淋盒已经被她捏成了沙漏形状。 所以，杨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奇物种咧？ 琉心叼起塑料勺子，一根一根的掰着手指头，列举着他的各项属性：僵尸脸，天然呆，突出的虎牙，诡异的发色，会变魔术，而且只消一眼就看出她喝了酒熬了夜，同时还掌握各种咖啡的调配方法，会用电脑，搞的定图书分类以及其他一系列书店繁琐的事情。 傻子都知道，这里边的任何一样技能都不是熟悉一段时间就能够做得到的。 嗯，果然，琉心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 这人一定是妖怪成精了。 就这样，琉心靠着一个脑补天赋极强的大脑在冷饮店避过了太阳最毒的两刻，出去之后，毫不犹豫的折身去了咖啡馆的方向。 她本来就是要去看莫成宇的。 然而很多时候，想象和现实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尤其是在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琉心本来盘算好的事情总是会没来由出一些差错。 今天也一样。 等琉心兴冲冲的到了咖啡馆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莫成宇的影子，却在里面见到了另一个人。 白瑞雪。 意外性大于可能性，琉心怎么也没有想到白瑞雪会到莫成宇的咖啡馆里来，吃惊程度不亚于早上在书店里见到杨辰。 琉心听孟玲讲过一个故事，故事非常简洁，只有一句话：一个被通缉的彪形大汉在酒里向酒保索要一杯牛奶。 孟玲总是用这句话来形容一些没边的事情。 现在琉心倒觉得，相比白瑞雪莫名的出现在莫成宇的咖啡馆里，那根本不算什么。 “哥哥让我来问一下杨先生对于之前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白瑞雪纤细白皙的手指上缠着几缕发丝，耐心的和琉心解释着，眼角余光处尽是惊喜，“只是没想到，杨先生工作的地方，就是成宇的咖啡厅啊。” “先生？”琉心望向了柜台后边的杨辰，嘴巴张成了o型，“你叫他先生？” “唔，听起来是有点老。”杨辰万年不变的坐在咖啡馆柜台后面，脸上没有一丝乏味，不慌不忙的翻着账本，目光零零碎碎，显然心思不在账本上。 白瑞雪微笑着抿了抿嘴唇，身上的优雅气息尽显：“原来你们认识吗？”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琉心明白了他们似乎在谈很重要的事情，识趣的笑了笑，“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杨辰把账本扔在了一边，眉间透过一丝烦忧，“喝点什么吗？” “已经喝不起啦。”琉心捕捉到了杨辰的表情，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打了个哈哈，“刚在附近的冷饮店消费了一圈，夏天那里的生意比这里好做很多呢。” “我可以再来一杯吗？”白瑞雪倒是很放得开，自由自在的来回荡着腿，举起杯子摇了摇，“这里的冰块不错。” “请稍等。”杨辰话音刚落，便从柜台后面取出一个空杯子，放冰，加奶，冲咖啡粉，巧克力酱打花，勾画图案，动作一气呵成，比前几天更加娴熟了。 “谢谢。”白瑞雪接过杯子，端详着上面的巧克力花纹，笑道，“杨先生不愧是大家出身，做事果然无可挑剔。” “那么，你想好了吗？” “我说过我会考虑的。”杨辰轻轻撇开了嘴角，虎牙微露，“你回去，让他再等一阵子。” 琉心默默的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了柜台边上，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并且没有打算要问的意思。 现在的杨辰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个会自由行动的大问号，哪怕下一秒白瑞雪说他是外星人，她也不会感到稀奇。 第49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 （十四） hurt ，heart，hurt y heart blood is red， sky is be， but as long as the night es， everythg can only be bck ------------------------------------------------------------------------------------------------------------------------- 琉心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下午。 她甚至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白瑞雪说的上一句话是：“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哥哥那边还是期待你尽快下决定呢，杨先生。” 那时的场景和氛围，那样的表情和语气，以及印刻在她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在时隔很多年之后忆起，都仿佛一切还发生在昨天。 白瑞雪话音刚落，便有一只手轻轻的推开了咖啡馆的玻璃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莫大哥，莫大哥你在吗？” 刹那间，三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抬望过去，他们似乎都想弄明白，这极度甜嗲的声音的主人模样。 少女就这样闯入了他们的视线，踩着与她年龄极不相衬的高跟鞋，循着地上金灿灿的光芒，由远及近。 有人说，人的一生有那么几个人是必定会遇到的，那是在很早以前就是注定好了的，不管重来几遍，之前的人生里做出怎样的选择，那些个人，总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那样的东西被称之为命运，逃不脱，甩不掉，除了勇往直前正面应对，别无他法。 琉心可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和第六感之类的东西，只是后来她才知道，对于她来说，这样形容刘美熙这个人简直贴切无比。 毕竟，她是刘谨清的女儿，现在不见，以后也总会见的。 初见刘美熙，琉心实在想不到她是一个能坏到哪里去的人，一米五刚出头的公主身高，韩风的白色凉鞋，鲜亮的淡黄色碎花连衣裙，高鼻梁薄嘴唇，浓重的画眉，白皙的粉底，细长的眼睛，一张娃娃脸，头上绑着两条卷曲的双马尾，手腕上挂着几串水晶手链，整个人像是一个大号的洋娃娃、艺术品，仿佛被人刻意打扮成这样拿出来展示一样，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富家女的气息。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后来却成了琉心心脏上的一根倒刺，让她在无尽冰冷的日子里，痛的歇斯底里。若不是亲眼所见，琉心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在刘美熙那光鲜靓丽的外表下，到底藏有一颗多么毒辣的蛇蝎心肠。 刘美熙个子虽矮，步伐却快的不得了，远远的看到白瑞雪，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喜：“呀，小雪姐姐。” 白瑞雪搭着二郎腿，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亲切地和她招了招手：“嗨。” 杨辰看起来则对她不怎么感冒，只是在她走过来的时候随着瞅了一眼，之后便低下头，拿起笔继续盯着手里的账本看。 唯有琉心被刘美熙镇住了，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漂亮，而是琉心在她身上看到了杂志里提到的那件淡黄色连衣裙。 琉心先前的时候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怎么仔细看，印象深刻是因为只有那几件裙子是五位数，谁知道才刚过了半天就看到其中一件的真货了。 琉心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高调的打扮，她有些搞不懂那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一条裙子而已，再怎么好看也不值当添上五位数，而且牌子一撕就看不到了，谁能知道它们的价格呢？ 刘美熙似乎是观察到了琉心的反应，很是得意，下巴微微抬起，踮着脚尖走到白瑞雪旁边，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脸上嵌起两个深深的酒窝：“姐姐，怎么是你啊？” 独特的声线再次把琉心打了一个激灵，真是……会说话呢。 白瑞雪很注重细节，礼貌的把喝剩一半的冰咖啡推到了一边：“居然还记得我么？” “当然了，你是小雪姐姐嘛。”她的声音甜的像刚酿好的蜂蜜，“我们之前有见过，就在莫大哥家里。” 说罢她又四处晃了晃脑袋，环顾了一遍咖啡馆：“莫大哥不在吗？” 白瑞雪闻言，余光处一颤，轻轻的点了点头：“嗯，他今天不回来。”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了今天会回来的吗？”刘美熙撒起娇来像个委屈的小孩子，气的直跺脚，“我还特意和莫叔叔请了假来看他。” 白瑞雪看着女孩儿矫揉造作的姿态，不知道如何应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杨辰被叨扰的没法算账，放下笔，皱了皱眉头，心情不大好：“喝东西吗？” 刘美熙被杨辰突如其来冷冽的声线吓了一跳，停止了闹腾，沉默了有半分钟，才敢向白瑞雪低声询问道：“小雪姐姐，他们是谁啊？” “哦，忘了介绍了。”白瑞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女孩儿引向琉心，“这是琉心，成宇的好朋友。” 末了她又不忘加了一句：“和你一样，是这一届南大的新生。” “琉璃的琉，心脏的心。”琉心坐在柜台旁边，扯出一丝笑容，尽量表现的大方礼貌。 “琉……心?好拗口的名字。”刘美熙皱了皱眉，眨了眨眼，有些不大情愿道，“我叫刘美熙。” 听到她姓刘，琉心也不免会向不好的方向去想，但她还是明事理的，而且，又不见得所有姓刘的都和刘谨清有关系，于是她善意地笑了笑：“你好。” “那……那个呢？”刘美熙指了指柜台后面的杨辰，显得小心翼翼。 “那位是杨先生。”白瑞雪轻声笑了笑，似乎她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介绍，只是含糊道，“嗯，你暂且这么叫就是了。” “哦。”刘美熙听罢，乖乖站直了身子，向柜台后面的杨辰嗲声嗲气道，“杨先生，你好。” 琉心盯着旁边杨辰一瞬间变阴郁的侧脸，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表情显得格外滑稽，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意味。 杨辰看出了琉心的飘飘然，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琉心可没那么一般女孩儿那样好欺负，丝毫不愿意吃亏，顺着他投过来的目光又狠狠的瞪了回去。 然而杨辰总归是杨辰，琉心知道他没那么容易生气，虽然平时看起来一张严肃脸。 而且这么点小事情，他也犯不上生气。 果然，杨辰只是一脸吃瘪的看了看刘美熙，眼神像是成年人看着小孩子，有气没处撒，无奈地叹了口气：“喝东西吗？” 嗯，这次语气就温顺多了。 “不了，市里面有星巴克。”刘美熙卖了个萌，很乖巧地望着杨辰，搞得琉心不知怎的，莫名有些不舒服。 杨辰盯着刘美熙看了半晌，眼睛里的淡漠逐渐融化：“没记错的话，你父亲是刘谨清。” 琉心闻言，仿佛被雷击到一般，全身猛然一滞，险些瘫倒在椅子上。 这是她自从认识杨辰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里泛起了光芒， 她的大脑没空去想他是怎么认识刘谨清的，甚至没来得及去想任何事情。 一双眼睛从淡然变的炯炯有神的同时，另一双，则从明媚变得空空洞洞。 整个过程只不到两秒。 原来，她们压根就不一样啊。 第50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十五） 火红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映照在咖啡馆的柜台上，几经折射，金色的光芒充满了整个屋子。 在这间咖啡馆里，这样的景象，标志着傍晚的到来。 这个夏日间，每一天的这个时间都是如此。 每每到了这个点儿，琉心都坐在独属于她的那个角落，把脸贴在桌子上，就着咖啡馆里舒缓的催眠曲，安安静静的眯着眼。 只要用睫毛微微遮挡，她就仿佛能在夕阳未散尽的余晖处，看到很久远的过去。 隐隐约约还会听见一声“心儿”，像是某人隔着天堂在唤她。 莫成宇或是知道或是不知道，平时总归是不管她的。 可是自从杨辰来这里以后，发生了好多事。 她，也就再没有那样悠闲过了。 特别是今天。 琉心向后缩了缩，少有的伸出食指刮了刮有些发酸鼻子，悄悄拾掇起自己支离破碎的情绪，尽量不让他们看见。 琉心没抬着头，所以也就没看见，只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她旁边杨辰眉头蹙了一下。 因为琉心忍耐性很好的缘故，所以刘美熙便成了在场的人里的焦点，只见她猛地抬起头，像是终于漏出了尾巴的狐狸，眼神里一点也没有了刚才不经人事的天真，语气中带着狐疑，还颇有一些质问的声调：“你认识爸爸？” 白瑞雪则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此刻就像是莫成宇附体一样，出奇的坐的住：“嗯，以前有听浅浅提起过，杨先生的父亲和刘叔叔是故交。” 就差下一秒邪魅一笑，然后从嘴里蹦出“心儿”两个字了。 “是。”杨辰简单应了一声。 然而他虽是应了下来，但却谁也不知道他应的是哪一句。 因为杨辰的眸子大多时候都很少在人的身上逗留，即使他是在和你交谈。 他或是在应答刘美熙，亦或是白瑞雪，或者都是。 如果不是和他待久了，是决计看不出来的。 毕竟是魔术师，总归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认识爸爸吗？”刘美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更加慌了神，显然是对这些事情很在意，紧接着一连串发问，语气也越来越急促，“我怎么从来没听爸爸提起过你，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白瑞雪见状，也只能是在一旁尴尬的笑笑，缓和气氛。 杨辰见刘美熙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家父认识。” 杨辰的话像是一颗安神药，刘美熙听他说完，不再发问了，却还是眼神涣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哦，那还好，那还好……” 琉心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本是没有什么，但是刘美熙的举动太过异常，带动着她的内心也焦躁不安起来。 这个女孩儿，和她一点也不像。 她到底是谁呢？ 或者是他和别人的女儿，或者是领养的，又或者…… 她好想问问清楚，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然而她越是克制，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接下发生的事情，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琉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明明不想站起来的，可是身体却自己动了。 琉心顿时觉得惊慌失措，她想要马上坐下，可惜为时已晚，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一样，径直地走向刘美熙。 白瑞雪纤细的眉头轻皱：“琉心？” 琉心想喊白瑞雪，却说不出话来，想扭过头看杨辰，眼睛也不能动，她想歇斯底里，哪怕是马上控制自己疯狂的砸东西，却也做不到。 她能清晰的看见，自己只是轻笑着，缓缓走向刘美熙。 她能感觉到，自己笑的不怀好意。 她音乐听到了白瑞雪在旁边叫她，然而传达过来的声音却小的可怜，她很想搭理她，却同样做不到。 然后，她看见自己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步接近她。 琉心很害怕，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自己的身体活动，却无可奈何，她不明白，自己现在算不算是疯了。 就算是得知她是刘谨清的女儿，她也没想正面和她碰面。 她能看到眼前一步一步后退的刘美熙，能看到自己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自己的胳膊缓缓抬起，伸向了刘美熙。眼看就要触摸到她的脸庞。 再然后，一只手映入眼帘，挽住了她的手背，一瞬间，琉心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阵温热。 耳边传来了一句轻声的话语，像是来自另一个空间，直击她的内心深处。 “别闹。” 琉心闻言，腿便僵在了原地，不再向前。 之后，她便发觉自己能听见白瑞雪说话了，她赶忙转过头，只见旁边的白瑞雪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语气甚是关切：“琉心，琉心，你怎么了琉心？” 刘美熙在前面不住的往后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表情比先前更加害怕了：“你……你干什么？” 琉心又看向杨辰，杨辰温和的看着她，眼睛里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见她平静下来，随即放开了手。 但是琉心手背上的余温还在。 她微微低下头。 她懂了。 是啊，刘谨清的女儿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 不管她是谁，也不管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都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十年的时间，自己都这样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是自己最近想的太多了。 刘谨清，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虚无缥缈的存在，即使血缘上是她的亲生父亲又怎么样，她们一面也没有见过，哪有什么感情可言。 他有女儿，就有呗。 对于自己来说。重要的东西，重要的人，很早以前，不就已经统统都不在了吗？ 琉心微微勾起嘴唇，再次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不再流露出一点神采，平静的像是溅不起一丝波纹的湖面。 白瑞雪起身到了她身边，伸出手想要挽着她的胳膊：“琉心你不舒服吗？” 琉心扭过头，不再逃避白瑞雪的眼睛，却放开了她挽过来的胳膊，直直地盯着她的眸子，眼镜里再无怯意，出乎意料的轻松：“没有，我只是累了，要回家了。” 杨辰一直在旁边听着，看着她的脑袋，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白瑞雪和杨辰打了个马虎，笑道：：“算了，杨先生，还是我来。” 白瑞雪的意思很明显，言外之意就是：人家琉心是女孩子，不管什么天色，你一个大男人来送都不太合适。 谁知杨辰竟硬是不肯让步，淡漠的声音里不夹杂一丝感情，不容反驳：“没关系，我顺路。” 很明显，他不是听不懂白瑞雪的意思，他是硬装作听不懂。 “那……”白瑞雪被一句话封死了，面露难色，不过她脑子转的很快，随即看向琉心，似乎想要得到她的一枚助攻，使了个眼色，“琉心，你觉得呢？还是我送你好，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聊呢。” 琉心当然知道白瑞雪在帮她，如果换做平时，可能她也就这么答应了，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同。 琉心扬起脑袋，面容淡如水，盯着少年清澈的眸子，一秒都没有犹豫，执拗道：“好啊，你送我啊。”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51章 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十六） 明明年龄上只有十八九岁的杨辰，身上却有着一种独属于中年男人的沉稳，即使空荡荡的咖啡馆里只剩下了他和琉心两个人，他也不紧不慢的一件一件的收拾着东西，不着急匆忙离开。 琉心完全能够想象，每天这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应该也是如此。 从头到尾，她都坐在柜台旁边，翘着二郎腿，默默的看着他来来回回。 刘美熙走的很慌张，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不知道她是抱着一种怎么的心情离开的，但经过这件事，相信琉心一定会给她留下一个很深刻的印象，不过不是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个子女孩儿，琉心承认自己是有些嫉妒的。 但究竟在嫉妒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刘谨清这个人在她心里不是那么重要了，但知道他有了别的女儿，她还是有一些不舒服。 刘美熙走后的不久，白瑞雪简单的和琉心告了别，也离开了。 一切安置妥当，杨辰走过来，从柜台后面提起书包，往肩后一甩，淡淡然道：“走。” 路上，杨辰走在前面，琉心则在他的身后，执拗地盯着他的背影，一直保持着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 黄昏落日，车水马龙，呼啸而过的汽车声，衬的琉心的心情愈发烦闷。 她微微眯起眼，望着眼前这个飘忽不定的背影，他和刘谨清，又是什么关系呢？ 穿过三个十字路口，拐了几条街，到了一个地方，杨辰骤然停下了脚步。 而琉心还有些心不在焉，低着头继续向前走着，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鼻子直直的撞在了杨辰的背上，火辣辣的疼，眼泪都流了出来。 杨辰回过头，看着琉心，明明知道，却还是摆着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你哭什么？” 琉心伸出手捏了捏鼻子，愤愤道：“你说呢？” 明明都……这人真是可恶！ 然而饥饿的人味觉神经可不是一般的灵敏，尤其是饿了一天还不自知的那种，下一秒，周围各种飘香四溢的晚餐味道就钻进了琉心的鼻子里，她的肚子反应过来，马上咕咕叫个不停，告诉身体的主人，它要吃大餐。 琉心这才看清了周围的情况，这里，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那条小吃街，那个拉面摊，都是如此熟悉。 琉心嘟囔道：“不是说送我回去吗？拉我到这儿干嘛。” 杨辰摊了摊手，表示很委屈：“你又没告诉我地址。” 琉心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是你对白瑞雪说顺路的吗？” 杨辰眼皮都没眨一下：“我撒谎了。” 琉心左眼皮跳了两下，内心不知怎的，竟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但还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轻佻：“怎么，你说送我，难道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杨辰歪过头，柔和的冲她笑了笑，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漠，而是一种温文尔雅的情绪：“请你吃饭。” 杨辰显然是天生的没有幽默细胞，接不上琉心的玩笑话茬，但这样的回答，也算得上不是直男了。 琉心的烦闷确实被他这四个字驱散了，他的言语让她连生气的机会的都没有，甚至连最后一句愤慨都说的有气无力：“吃穷你。” 还是那个拉面摊，还是那两位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找了个位子坐定。 在前面招待客人的老板娘对琉心印象不深，却一眼就认出了杨辰，端面的时候不住夸赞着：“小伙子上次真是好样的，这次带着女朋友来了啊，以后两个人可以常来啊，够不够，来，多给你盛一点……” 琉心想要反驳，但老板娘已经去别处忙了。 杨辰没有说话，把端上桌子的第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推到了琉心面前：“吃。” 琉心虽然很饿，却还是懂得礼貌的，忍着没有动筷子，挑了挑眉：“你先。” 杨辰没有推脱，但也同样没有动筷子，看了看摊位那边忙活着的夫妻二人：“那再等等。” 可是，到最后两碗面都上齐了，他们还是没有动。 琉心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杨辰，甚至有些可爱，两只手放在凳子中间，左右摇晃着身子：“有什么就直说。” 杨辰拿起筷子，又放下，之后再次拿起：“吃完再说。”然后开动了第一口。 杨辰的用餐教养极好，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用餐的速度不快不慢，吃完了也不看手机，坐在对面等着她，琉心本没有什么，被他这么一搞，浑身不自在，吸溜面条的速度更快了。 见琉心消灭完毕，杨辰从抽纸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擦一擦。” 琉心接过纸巾，象征性的擦了擦嘴：“什么事？” 平时和孟玲吃饭的时候可没这么多礼数，这可完全是给他面子。 “今天在书店里，你已经见到阿怀了。”杨辰把一只手揣到了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则摆弄着一根筷子，虎牙微露，“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琉心本来以为他要问她怎么和白瑞雪黏一块的，一时没有料到，大脑死机了三秒，茫然道：“谁？” 杨辰手上的筷子一滞，喃喃道：“没有吗？” “哦，我想起来了。”琉心这才反应过来，挑了挑眉，“你说的是你那个朋友。” 杨辰笑了笑，不骄不躁：“没错，就是他。” 琉心抓住时机，顺势话锋一转，扳回一局：“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刘谨清的吗？” 杨辰放下筷子，摊开双手，回答的很坦然：“之前说过了，我不认识他，只是家父的故交。” “那刘美熙呢？”琉心继续道。 “家父提起过，我记得那个名字。”没有丁点犹豫，不是假话。 “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 “多久？” “忘记了。” 琉心二郎腿一翘，如释负重，模样特潇洒：“我问完了。” “阿怀……”杨辰语速仍然不急不缓，“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他让我离你远点。”琉心摊了摊手，表情很无辜。 “唔~”杨辰的眼里闪着些许光亮，不知是喜是忧，忽然目光停在了琉心胸口的位置，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神也有了微妙的变化，“那个，是什么东西？” 杨辰瞧见的，正是琉心的水晶项链，前两天去莫成宇咖啡馆的时候险些遗失的那一串。 做工精美，光彩细腻，放在现代社会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更何况那是琉媚十年前买给她的，琉媚出事后，那是留给琉心唯一的遗物，里面的每一颗宝石，都代表着着琉心对自家妈妈的思念。 琉心当然不会给一个外人看这么重要的东西，赶忙用大衣裹了裹身子，学着杨辰先前耍无赖的样子，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望向斜上方天空：“今天还真是……有点冷啊。” 琉心很庆幸自己的机智，还好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穿了这大衣。 杨辰顿了顿，随即意会，收回了手，笑的很有韵味：“是呢，前两天就立秋了。” 夜幕降下，晕黄的路灯一对接着一对渐次亮起，远处窈窕的灯火忽明忽暗，车辆减少，行人开始增加。 城市的夜，苏醒了。 小区里不像市中心，很少有淡水湖和桥畔，但却有数不清的草地和萤火虫，有情侣，有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一家人。 这样欢悦的情景，任凭哪一对男男女女走在一起，也不会没有什么想法。 更何况，还是如此相似的两名少年少女。 回家的路上，杨辰和琉心肩并肩走着，保持着一小段距离，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却不谋而合的都放慢了脚步。 琉心偶尔用余光瞥杨辰一眼，但怕被发现，又会很快的收回来。 杨辰手一直揣在兜里，殊不知，手心里也有些微微出汗。 她们之间，除了正事，可以聊得似乎还有很多。 可她们今天只聊了正事。 就这样，两个人越走越慢，没来由的，回家的路线被无端的拉长了。 琉心似乎极为想和眼前这个人说些什么，可直到最后，也都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 终于，周围的一切慢慢开始熟悉，路，走完了。 到了出租屋楼下，琉心停下了脚步：“我到了。” 琉心自己都不可置信，她的语气中竟含着一丝留恋。 “唔～”杨辰站定，双手揣在兜里，打量了一遍房子，眼神忽明忽暗，“上楼。” 琉心张了张嘴，又闭上，随后便在杨辰的注视下，向前走去。 不知为何，琉心的双腿此时就像灌了铅一样，步履变得格外缓慢，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停下，猛地回头，他还在。 也许是傍晚的蝉鸣太过喧闹，也许是少年盯着她背影的微笑太过美好，一阵微风拂过，把两人都熏醉了。 琉心终是没忍住，第一次笑得那么小心翼翼，甚至不像是她自己，虽是吞吞吐吐，却也是终于说了出来：“你过两天，是会去南大报道吗？” 她很担心 少年看着琉心，酒红色的碎刘海随风微微飘起，虎牙微露，笑容和煦的像个老人，又像个天真的孩子：“嗯，当然，不过可能会耽搁一段时间。” 像是相互试探性的问候，而他，回应了她。 少年的言语像加了糖的蜂蜜，远远的灌进了琉心的耳朵里，甜到了发腻。 尘埃落定，琉心这几天以来心中悬着的石头仿佛也终于落地了，阴郁一扫而空，她只觉得脸颊一阵发烫，兴奋和紧张交织在一起，驱使着她的身体兴冲冲的躲上了楼，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从客厅直奔回房间，把包扔在床上，赶忙打开窗户，看向楼下。 杨辰已经走了。 琉心望着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去。 心还在跳，脸还在发烫。 不是梦。 这样也还好。 这样就很好。 第52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一） 木槿花，别名白槿，喇叭，花期为每年七月到十月，特性喜阳，朝开暮落，每一次凋谢，第二天又会盛开的更加绚丽，其花语意为：温柔的坚强。 -------------------------------------------------------------------------------------------------------------------- 开学前整整一个礼拜，气温持续上涨，琉心和孟玲靠着争抢客厅里的唯一的一台电风扇才勉强存活，别说出去吃饭或者去咖啡馆了，两个人每天下楼倒垃圾都要靠猜拳决定，早晚间还好些，一到中午，房间里就像一个大蒸笼，只要开窗就有热气散进来，她们就把房间窗户别的死死的，拉上窗帘，通通躲到客厅。也亏是房东人比较好，给她们留了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不然两个人就要商量出资装空调了。 暑气消散的后两天，终于到了新生报到的日子，琉心和孟玲拎着大包小包，带着入学通知书和学费，踏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下了车，两个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开学第一天的新生可不是一般的多，比她们想象的还夸张，校园里人山人海，挤满了脑袋。 别人的包里都带着行李，而她们倒好，装满了干粮和水，两个人只好蜗牛似的在人群里一步一步向前蠕动，毕竟南大是很炙手可热的名牌大学，来的人大致就是孟玲先前说的那两种：尖子生、富二代官二代。 至于第三种，她们就很默契的选择性失明了，虽然叫贵族学校，但谁都知道，贵族生这个词说说而已，那种人只有八十年代的英国才可能存在，没必要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上学，而且看通知书规章里面的八九页身份证明方式，就算一万个人里边出一个那种人的后裔，也早就砸钱混进富二代群体里了。 琉心在中文系，而孟玲则是外语系，两个人不在一个班级，于是便分头行动，各自排了一上午的队，好不容易交齐了学费，办好相关手续，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 汇合在一起之后，她们开始讨论住宿问题，南大是私有学校，学生当然是越多越好，通知书上写的很清楚，南大是允许校外住宿的，就算抛开关系户，每年打破头要闯进来的新生也有很多，宿舍不够用，即使新楼盖起来一栋又一栋，也是供不应求，但毕竟土地面积有限，校方鼓励男生到外面租房，但并不建议女学生搬到外面住，怕出事情，不过也实在没办法，有女生签了协议住在外面的，况且，为了让学生们尽情享受优质待遇，学校里面学生宿舍很豪华，住宿费甚至比她们的出租屋都贵。 两个人观光完学生宿舍，互相翻了翻白眼，不由得觉得她们没有带行李来是对的，毕竟她们住的地方离这儿也不远，最多也就是每天来回挤上四十分钟肉饼，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们又屁颠屁颠的拖着行李箱去跑校外住宿的流程，一切置办妥当之后，已经是当天下午，两个人又马不停蹄的赶着公交回家，本来她们一开始还计划着在参观参观学校的，然而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一天下来，所有时间都花在走路和挤公交上了。 回到家一开门，琉心和孟玲刘双双瘫在了客厅沙发上，打开风扇玩手机，谁都懒得多挪一寸。 过了一会儿，琉心总算缓了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孟玲，我们明天找工作。” 孟玲闻言，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子：“哈？” 琉心幽幽道：“哈什么哈，我们应该独立了，光支出不收入啊。” 孟玲一脸鄙夷：“咦~，你装什么高尚，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琉心想了想，回击道：“可杨辰不是啊。” “谁？”孟玲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你说咖啡馆那个老男人？提他干什么。”随后她又眼珠一转：“哦~，难怪你自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就不对劲，这几天哪时不时在屋子里傻笑发病，前天倒垃圾的时候还差点把我可爱的小熊熊捎出去，莫非你们……” 孟玲停顿在适当的地方，不再继续，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滚蛋！”琉心抓起孟玲的玩偶，给予她灵魂一击，“孙焱就很好吗？他好他今天不陪着你去。” 说到这里，孟玲就蔫了，从地上捡起玩具熊，抱在怀里：“小焱子家里管得严，他姐姐非要带着他去，所以没法和我们一起……” 琉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随后才反应过来，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都见他家人了？” 孟玲嬉皮笑脸道：“嘿嘿，没有，他和我说的。” 琉心又忍不住开启了自己的日常老妈子模式：“小玲小玲小玲~，不是我和你说，你自己想想，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啊？就开始交往，适不适合还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你也不清楚，更何况，男人这种生物在三十岁之前都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主，根本没有什么责任感可言，一般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越不会被珍惜……” 孟玲见势不妙，赶忙堵住耳朵：“师傅师傅，别念了，别念了，头疼……” 琉心无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对她说教的想法：“说，想吃什么？我去弄饭。” 孟玲嬉皮笑脸道：“嘿嘿，什么都行，您就大展身手，让我这个美食鉴赏师来给你评评分。” 琉心一边摇摇晃晃走进厨房一边发牢骚：“连做饭都不会，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身后传来孟玲尖细的长音：“活过来的呗~” 事实上，琉心知道，孟玲是没那么容易上当的，毕竟，她以前可不是单身，之前她还和琉心提到过她的前男友，从暧昧到无话不谈，再到牵手，如何聊天，如何营造氛围，一套套下来，可谓是经验老道。 倒是自己，母胎lo十八年，能懂什么呢？ 然而即使是这样，有时候还是不放心，生怕她上当受骗，尤其是在她和孙焱认识以后，孙焱也没有告白，她们也没有确定关系，就这样一天天黏着也不是个事儿。 琉心现在的行为还真的应了小时候奶奶的常说的那句“懂归懂，该说还是得说”。 琉心不禁义愤填膺，为自己打抱不平，自己一十八岁少女，在家里却硬生生活成了八十岁的样子，敢情是活脱脱养了个女儿。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一定要改。 嗯，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 “孟玲，进来帮我拿个调料……” 第53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二） 南大开学的第一周的没有固定的课程安排，什么时候上课都是辅导员在群里提前通知，主要还是让新同学和教授们互相熟悉，其中给琉心班级上课的古代汉语老师是个已经谢顶的老先生，看着这么多的学生，在课堂上乐的合不拢嘴，戴着老花镜东瞅瞅西看看，走下台来一个一个和学生问好，虽是出于好意，但场面实在极其无聊，让人容易犯困。 不过到了下午，琉心和孟玲还是有很多时间出来乱晃的，当然，一旦有逛街的机会，孟玲自然是少不了拖上孙焱的。 孙焱对孟玲各种各样的好，琉心都看在眼里，每每一见面就塞给孟玲一大堆糖果，孟玲购物买下的大包小包都是他给提着，三个人吃饭的时候，孟玲的那份饭钱也是他出，虽然不在楼下打工了，但暑假期间攒下的一笔工资，也够他这样挥霍的一段时间的了。 至于以后怎么样，他也不像是有考虑过的样子。 琉心不大喜欢这种做法，虽然私底下和孟玲提到过无数次，不过平时孙焱给孟玲买的东西，孟玲没少分给她，她深知“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所以三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她从不泼他们冷水。 经过私下里多方面的盘查，琉心已经知晓，杨辰还没有去南大报道，但她却并不怎么担心，他既然说去了，就定是会去的，只是时间问题。 琉心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这么相信他，然而就算大脑再怎么胡思乱想，心里也总是莫名踏实，到最后，她反而都懒得思考了。 周一的时候，她去过一次咖啡馆，不过那天他没有见到杨辰，反而是莫成宇一脸疲惫的靠在柜台后面，看到琉心走进来，瞬间转换了状态，神采奕奕道：“心儿，你来了。” 按照莫成宇说的，杨辰是周末工，所以工作日不会出现在咖啡馆里。 不过看他那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不排除杨辰可能是被他撵了出去。 而让琉心更加意外的是，莫成宇居然也去南大读大学了，当时莫成宇跟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愣是呆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她一度认为，像他那样的人，去大学读书不是浪费时间吗？ 莫成宇告诉琉心，工作日他不在的时候，这里是阮先生照料着，而周六日有杨辰，只有他们三个人都没空的时候，咖啡馆才会暂时歇业半天。 莫成宇一如既往的聪明，从琉心进门到离开都对刘谨清的事情只字未提。他很明白，琉心不提，就是过去了，再提起，就是没事找事给她添堵了。 思绪回到现在，对于琉心来说，现在最为要紧的事情，还是找工作，这也是她没事乐意和这两块粘糕出来逛街的理由。莫成宇家大业大，杨辰有工作，而且还是两份，孙焱有积蓄，而且家里还有个姐姐，孟玲的经济情况更是个谜团，别看她每次一见面就和孙焱哭穷，除了孙焱迁就她，也只有傻子才信她的鬼话，这货信用卡就像个无底洞，什么时候都能掏出钱来。 这么一盘算，一圈下来，只有自己是真的穷，更何况前两天她还去大叔的酒大大的消费了一笔。 琉心的经济来源只有奶奶，每次想买什么东西的时候，一想到远在家乡的奶奶年迈寒酸的样子，她就想着：再多撑几天，撑到下个月，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东西从手里划过。 精打细算的日子着实没那么好过。 这不，孟玲和孙焱在一旁有说有笑，而琉心则灰溜溜的四处留意着招聘广告，而她不经意间，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那就是贴在各个店面玻璃窗上的演唱会宣传海报。 乍一看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的，而且这些天来，她看这些海报都看厌了，可今天，她靠近了些，才真正的看到了惊喜。 宣传海报上面的歌手名字是：eve。 零点零零一秒之后，琉心的脑袋里马上浮现出了一张中年女人的脸：我就说嘛，我哪有那么老，老板完全是在胡扯，我还是可以再唱的。 随即她又对比了一下海报，再仔细一瞧，还真是她。 暗蓝底的灯光背景，英文宣传语，上面的日期写的是是十一月份，具体日子没写，地点是市中心，一切都恰到好处，唯一格格不入的是eve拿着麦克风，表情分外调皮，比了个“耶”的手势。 看着海报上的女人，琉心有些哭笑不得，难怪那天酒保问她见没见过台上的人，原来是在问她有没有在外面看到她的海报，不过也不全是琉心的错，另一半要化妆师和摄影师承担，因为海报和真人出入太大了。 孙焱和孟玲果然是两块粘糕，走出一大截才发现琉心停在了后面，又回来，见琉心看的入神，孟玲好奇宝宝似的凑了过来：“琉心，你看什么呢？” 琉心撇了撇嘴：“不，没什么。” “心姐是在看eve的演唱会海报。”孙焱见琉心盯着海报不放，看出了她的心思，在一旁笑了笑，摸着下巴，回味道，“eve可是真的是大牌歌手呢，前段时间才刚回国就张罗着开演唱会，说起来，前两天她还去参加了学校老师自发组织的舞会呢，那天我姐姐也有去。不过那场舞会……” 孟玲一听不对劲，随即脑袋向后一扭，眉毛一扬，气呼呼的鼓起了腮帮子：“那场舞会怎么了？难不成你也和你姐姐去了？一定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 孙焱挠了挠头，脸色不大好看：“没有，都是南大的辅导员和教授，要么就是校领导和投资学校建设的股东，哪有我的份儿啊，只是那场舞会最后没能完全结束，中途艺术系的小雪老师在弹钢琴的时候晕倒了，住进了医院，据说现在还没出来呢。” “哦~”孟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呆呆道，“小焱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姐姐是学校老师吗？就算是，你也不能这么八卦的，八卦的男孩子就不可爱了……” “小雪老师。”琉心皱了皱眉头，想到了家里还躺着一张未赴约的邀请函，和一个不该想起的人，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哪个小雪老师？” “白瑞雪，小雪老师，艺术系的音乐老师，也是我姐的朋友。”孙焱疑惑道，“怎么，心姐你认识吗？” “她在哪家医院！” 第54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三） 都说夜晚过后会迎来黎明，却没人告诉我，黎明的那段时间比夜晚更冷。 ------------------------------------------------------------------------------------------------------------- 琉心她们按照孙焱的指引，终于找到了白瑞雪所在的那家医院。 医院旁边理所当然的开着一家花店，生意特别好，店里的阿姨听说琉心他们是来看望病人的，花篮给她打了八折，但价格还是过了三位数。 孙焱和孟玲争着要付款，不过最终还是让琉心抢先一步了。 本来他们就是来陪琉心的，没必要倒贴钱。 前台的护士很温柔的告诉了她们白瑞雪的房间号，并强调，病人正在修养，最好只进去一个人探望。 于是孟玲和孙焱留在了外面，而琉心则推开了白瑞雪的房门。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刹那间扑面而来，木制的地板上打包着一大包吃完的药罐，桌子上还有未服用的大罐小罐的药品，但都被主人刻意撕去了标签。 比起角落里更鲜艳名贵的花篮，琉心手里的康乃馨更显得微不足道，看来之前来了很多人，可想而知白瑞雪在学生中的地位。 靠窗的病床上，白瑞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靠在枕头上，面色惨白，完全没有平日里开朗的样子，两只手放在床单上，捧着半个苹果，一边啃了一口一边盯着窗外悠远的天空，一袭白色反而衬得她更加瘦弱，不由得让琉心心生怜悯。 听到身后有动静，白瑞雪慌忙转过头，一瞬间，惊喜写了满脸：“呀，琉心？” 琉心看着眼前和平时大相庭径的白瑞雪，心里五味杂陈，竟一时说不上话。 白瑞雪忙把苹果放回了左手边的水果袋，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强挤出一个微笑：“愣着干嘛，找个凳子，坐，顺便把门捎上。” “哦。”琉心简单应了一声关好门，把花篮放在了一边，又找了一张凳子坐在了白瑞雪面前。 “楼下的花店可真是心机呢，仗着离医院近，看望病人的花篮要比别处贵好多。”白瑞雪伸出脖子望了望琉心带来的花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今天才听同学说的。”琉心笑的很生硬，她是第一次来医院看病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尴尬地回了一句，“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什么啦。”白瑞雪宽容的笑了笑，长出了一口气，“呼~，不过还好，幸亏你那天没去。” “为什么？”琉心提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疑惑。 “你是没看我当时有多狼狈，好丢范儿的。”白瑞雪恢复了正常状态，吐了吐舌头，“只是可惜浅浅了，她可是专程为了你去的呢……” “我听孙焱说，你是晕倒的。”琉心缓缓的凝视着桌子上大大小小的药罐，“而刚才外面的护士，说你是发烧。” 来的路上琉心就在想这个了，而且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手指被划伤，她也没发现。 琉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白瑞雪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变得支吾起来：“那个……烧的太厉害…就晕倒了嘛。” 琉心重新审视了一遍屋子，没有吊盐水，没有打针，只是大大小小的药罐，桌子上面的还刻意撕去了标签，显得更加可疑。 琉心把目光聚焦到了地上打包的一堆药品上，思考了零点二秒之后，便迅速站起来走了过去。 “琉心，你干嘛！你住手！”白瑞雪见势不妙，忙喊了起来，仓皇间，吃剩的苹果也从手中飞了出去，想抓住琉心，但奈何还是慢了一步，扑了个空。 白瑞雪说话间，琉心已经利落的拆开了袋子，看到药瓶上面的大字，她惊呆了，叫出声来：“森福罗！” 身后传来白瑞雪的辩解：“发烧嘛，医生说可能是引起了其他症状，吃点别的药也是应该的。” 琉心捡起地上的药罐，站了起来，面色格外沉重：“别骗我了，哪有人发烧要吃森福罗的。” “这样啊。”白瑞雪苦笑了两声，“看来是瞒不过你了。” 琉心什么也没有多说，忙坐了回来，握住了白瑞雪的手，表情极其悲凉：“很疼。” 帕金森，又被称为“震颤麻痹”，一种常见的神经系统衰退形疾病，常出现在老年人身上，但不乏有遗传带下来的，早期症状为缺乏灵活性，少动，身体麻木，对外界痛觉减弱，但发病时为神经痛觉则会变本加厉。 目前世界范围内还没有办法可以救治这种病，只能通过森福罗和美多芭让症状得到有效缓解，患者最短会在三年以内进入晚期，全身疼痛，四肢畸形，不听使唤的震颤，病不致命，但会引发其他并发症，就算没有，患者也会比死还难受。 琉心知道这种病，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出现在白瑞雪身上，其实，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对劲了，可当时也没多想。而且看刚才的情形，若不是她刚才从包里翻出药罐，她还打算继续瞒着她。 “还好啦。”白瑞雪轻轻一笑，可想而知她有多么坚强。 “成宇知道吗？”琉心握着白瑞雪纤细的手背，凝重的盯着她的眼睛。 白瑞雪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嘴边，睁大了眼睛，小声道：“嘘，正要和你说呢，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对别人可要保密哦。”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告诉他吗？”琉心眉头紧皱，“我了解成宇，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啊~”白瑞雪反过来摸索着琉心的手，歪着脑袋拖了个长音，“这个我知道，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种负责。” 白瑞雪的话让琉心难以费解，琉心眉毛一拧：“那是哪种？” 而白瑞雪又像上次一样，没有直接回答琉心，却先是捧腹大笑了一番，笑罢她才开口：“呐，琉心，你谈过恋爱吗？” 琉心画风突变，对眼前这个人的好感度瞬间降了一半，满脸黑线，半开玩笑道：“我这么担心你，你这样侮辱我好吗？” 气氛瞬间没那么凝重了。 “没有没有。”白瑞雪赶忙摆了摆手，笑意不减，“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嗯，怎么说呢……”白瑞雪想了想，“这样，假如你现在是我，而成宇是杨先生。” 说实话，琉心这两天正在对杨辰的心意胡思乱想，一听到他的名字，顿时感觉体温升了上来：“啥？” “假如，都说了是假如，没有更好的例子了嘛。”白瑞雪的笑容里难免有恶作剧的成分，“你看哈，你们很早以前就领证了，两家人把结婚的日期也订好了，但你们都知道，这些表面上的风光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其实你们之间并不幸福，很早之前就有一些过节，导致现在关系很差，一直以来他只是被迫妥协，你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解释，到了后来，关系就日益变淡了，而这时候你突然发现自己得了绝症，时间不多了，你愿意告诉他，以此为由换来他的妥协吗？” 琉心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最后终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就是这样，琉心，我不希望成宇对我好是因为可怜我。”白瑞雪虽然极力眯着眼微笑，但眼角处还是不小心闪出了晶莹的泪渍，“就像你说的那样，一旦他知道了这件事，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会不顾一切的来照顾我，我也可以像做梦一样的享受他的付出直到死去。可是，那样的话，我就到死也不会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是同情还是喜欢了。” “唔，没错，是这样。”琉心脑袋抬起四十五度，缓缓望着窗外悠远的天空飘着的云彩吗，心情愈发烦闷。 这种事情，作为旁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的。 看来对于白瑞雪来说，重要的并不是成宇对她付出什么，而是他的一颗真心呢。 琉心的脑海里划过一张俊秀的脸颊。 喜欢，真的会这么疯狂吗？ 第55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四）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充斥着整个房间，即使窗户开着，但从琉心进这个房间到现在有一阵了，那让人无法缓和的味道也丝毫未减下去。 病床上的人不多说话，病床旁的人便不多动弹。 琉心的内心深处仿佛有哪根弦被撩拨了一番，又是酸楚，又在颤抖。 不过还好，她可以任凭这些错综复杂的情绪在自己的身体里翻涌，只要那张脸还是平静如水的就够了。 小时候夏天傍晚的饭后，妈妈常常坐在院子里，就着院子里开垦出来的那片菜地，左右胳膊各搂着一个小孩，一边数星星一边和她们说心里话，说她们本来可以比现在更好一些的，无所谓自己，不过却苦了她们，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坚强一点，说这个世界上，情况比她们糟还比她们更乐观的人，还有很多。 然后琉心和杨朔会异口同声的说:“不苦。” 以前琉心不相信，不是不相信有比他们更惨谈的，而是不相信有和他们一样坚强的，而现在，摆在眼前的这个人，不就是吗？ “琉心，如果给成宇过生日的话，你觉得准备什么礼物他会比较开心呢？”白瑞雪打破了沉寂了许久的气氛，伸出纤细的胳膊，从伸手便可够到的果篮里取出一个梨，简单用手擦了擦，啃了一口，随即示意琉心也拿一个，“呐，尝一个，浅浅送的，很甜哦。” 莫成宇的生日么？若不是白瑞雪提醒，她都快忘了。 “我怎么知道，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见到他了。”琉心蹲下身子，捡起地上刚才被白瑞雪扔下来的那一半苹果，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轻描淡写道，“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喜欢的东西早就变了。” 琉心已经不想再过多追问白瑞雪什么了，虽然她还是有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但毕竟她今天是来看病人的，不是审犯人。 “不说我了，说说你。”白瑞雪见琉心有些冷清，便投过来关心的目光，像一位知心大姐姐一样热心，“怎么样，南大还好吗？我记得你是考进来的，学杂费应该会减免很多。” “唔~，一切都好，刚来第一周，没有什么课程。”琉心随意笑了笑，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说出了难以启齿的四个字，“小雪～老师。” 琉心只要是对着白瑞雪，怎么称呼都感觉怪怪的。 “不是说叫小雪就好了嘛，怎么每个人都要加上老师？”白瑞雪无奈的苦笑道，“要我说多少遍，我才大你们一岁的。” “第二周就要开始军训了，课程也会变的更紧一些，不过相对于高中来说还是很友善的，琉心，在南大这三年，你就踏实一些，好好学习。”白瑞雪看了看窗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拱了拱鼻子，神秘兮兮的向琉心这边凑了凑，轻轻道，“对了，忘记一件大事，说起来，你那天……和杨先生，最后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琉心没想白瑞雪会突然说起那天的事情，眼睛瞪的老大，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倾了倾，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一丝红晕，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嗯，这两天不管是孟玲还是孙焱，只要是她身边的人说起杨辰的时候，她都会变成这个样子，由内而外的局促不安。 孟玲都觉得意外，刀枪不入的琉心居然会被一个人的名字击溃。 再不改，都快要养成习惯了。 “反应这么大。”白瑞雪眯起眼睛，从琉心的表情里嗅到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意味，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脸的搞事情，虽然嘴上不说，但她似乎就是要琉心的这个反应，连说话的声线都变了味道，不慌不忙的用右手撑起脸颊，添油加醋道，“杨先生挺高挺帅的啊，你就没多偷看几眼，我说要送你都被拒绝了，难道不是为了这个？” “哪有……咳咳……嗯……他那个样子……也还行……”琉心虽然支支吾吾，但还好克制住了即将要像花儿一样绽放出来的笑容，咳嗽了两声，尽量保持镇定。 自从上一次两个人分手后，琉心只要想起杨辰，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好一面，除了头一次两个人在莫成宇的咖啡馆见面，生了一次气，剩下的，仿佛刻意而为一样，她们在不经意间把每一次的遇见都做到了极致，再加上前两天的那一次病冲击…… 琉心明明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爱美颜的大脑，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可即便是明白，她还是克制不住去想他，她们那天的对话，虽然只是简简单单那几句，可这几天来，她也已经在大脑里揣摩了千万遍。 她是不是，对他……心动了？ 琉心只觉得呼吸慢了一拍，心头一紧，一把冷汗捏在了手里。 她还不能喜欢他。 至少现在不能。 总不能带着他去和刘谨清同归于尽。 “好了，不开玩笑了。”白瑞雪一句话把琉心拉了回来。 “不过说实话，那天去咖啡馆之前，哥哥也只是和我说了合同的事情，关于杨先生只字未提。”白瑞雪脑袋向后捎了捎，“我可没料到他会那么年轻，听宋助理说的时候我以为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白瑞雪道:“哥哥从来不这样的。” 这才是最有分量的一句话，不过琉心并不在意。 如果是刻意说杨辰特别多话，这几天的一系列事情早已经做到了。 “嗯，他的一些行为确实有些老成了。”琉心睫毛微颤，脑袋里又浮现出了那张笑脸，随后嘴角微微勾起，“但他不是那样。” 白瑞雪实在看不下去琉心一脸陶醉，用肩膀推了推她：“怎么啊琉心，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 “再怎么也是两只胳膊一个脑袋，不会多出来几条。”琉心顿时觉得心情格外舒畅，歪了歪脑袋，打趣道，“谁不一样。” “说起来，杨先生也只是对你很好而已。”白瑞雪继续笑道，“你不知道，你那天去咖啡馆的之前，他冷成了什么样子。” 是吗？只是，在她，面前？ 白瑞雪一个眼神，又加了一把火：“我只是觉得，他好像……” “咳咳。”琉心掐准时机咳嗽了一通，“说起来，成宇昨天回来了。” 琉心可不是傻白甜，她知道白瑞雪接下来要说什么。 再怎么样，她也不会被这样的糖衣炮弹冲昏头脑。 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还为时过早了。 白瑞雪愣了愣，随后明白了琉心的意味，收回了笑容，靠回了枕头上，闭上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第56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五） 琉心和白瑞雪的谈话是被病房外面的吵闹声打断的。 “打架啦！杀人啦！救命啊……”接连喊了好几遍，分贝越来越大。 白瑞雪貌似下床还很困难，听见动静，努力向声源的方向探了探脑袋：“外面怎么了？” 本来这等闲事琉心是没打算出去管的，奈何外面传来的噪音声波来源于孟玲。 琉心拉开门走出病房，却见楼道里一片混乱。 白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里，正揪着孙焱的衣领，把他推按在了楼道的墙上，两人对峙着。 两张脸贴的很近，虽然他的个头比孙焱矮好多，但是气势却丝毫不弱，仰头盯着孙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想要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掉一样，不堪入耳的词汇脱口而出，响彻整个楼道：“孙焱，你这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她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来看她吗？” 琉心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白瑞雪的弟弟，不过她对那张脸倒是有印象，那不正是上次去莫成宇的咖啡馆里闹事的那个人吗？ 孟玲一直在旁边喊人，从来没停下过，遗憾的是这边过往的人实在不多，刚才有一两个路过的，也只是朝这边看了两眼，就扭头走了，似乎谁都不大愿意管这种事情，一看到琉心走出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忙扑到近前，扯着琉心的胳膊：“琉心，琉心，你看他们。” 琉心的内心倒是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反倒是有些想嘲笑走开的那两人。 果然，人心啊。 这样的场面琉心见的多了，白皓和孙焱两个人加起来对她的惊吓程度还没有孟玲叫唤的那两声大。 只是让琉心不解的是，孙焱的体格要比白皓好的不能再好，挣脱开来反击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然而此时他却是一脸理亏的歪着脑袋，任凭白皓大声唾骂，也不辩驳。 而且，白皓虽然叫骂声不止，却也并没有真的朝他脸上打过一拳，旁边的长椅上还放着新鲜的盒饭，无疑是他带来的，怎么看他今天也只是来这里看望病人的。 再加上白皓说的那些话。 原来这两个人是之前就有什么过节么？ 琉心大致明白了现场的情况，把孟玲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来，满脸黑线：“你瞎喊什么，哪有杀人，明明只是打架。” 孟玲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地跺着脚，就差原地起飞了：“琉心，你快帮帮小焱子啊，你看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小焱子就发疯似的冲过来了，我解释他也不听……” “有异性没人性。”琉心鄙视了孟玲一眼，顺便把外套脱在了她的手里。 其实就算孟玲不说，琉心也不会让这个人在这儿胡闹，动静太大把医生护士闹过来就更麻烦了，现在还是午休时间，这里还有很多病人在吃饭休息。 更何况，这小混混，上次的事情，琉心还没有找他算账呢，看来他这次也没带什么帮手，用他们道上的话来说，这还真是……山水有相逢。 琉心从小到大在群架里打出来的素养在这里终于起了作用，只见她用力捏了捏拳头，快速竞走过去，从孙焱身上拉开白皓，一把掰过他的胳膊，反过来用胳膊肘把他惯用手的手腕顶在了墙上，膝盖浮空顶起来他的一条大腿，卸掉了他的力气。 白皓刚想试着挣脱，琉心又用膝盖在他的大腿筋上又狠狠的来了一下，让他彻底丧失了抵抗力。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十秒，一旁的孟玲和孙焱都还没缓过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难免是有一些报复心理，琉心后来的那一下比较用力，白皓吃痛，面色垮了下来，嘶地吸了一口凉气：“疼！” 正在琉心要进行下一回合报复的时候，白瑞雪刚好拖着病号服跟出了门口，虚弱地向这边伸着手：“琉心，别……别……。” 琉心皱了皱眉，停了下来。 于是乎，接下来白瑞雪的病房里挤进去四个人。 地上只有一张凳子，谁都不好坐着，只能全都站在地上看着白瑞雪吃东西。 “哇，猪排饭，阿皓你特意买的吗？让你破费了，谢谢你，姐姐很喜欢，嗯？还有一罐橙汁……”白瑞雪靠在枕头，就像在拆零食大礼包一样，满脸的灿烂和惊喜。 猪排饭的味道溢满了屋子，孟玲吃货看着白瑞雪津津有味的吃相，再闻闻那香味，眼睛都瞪圆了，悄咪咪地用胳膊推了推琉心，低声道：“琉心……我饿了。” 琉心却像一块石头一样杵在哪里，纹丝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皓。 白瑞雪的弟弟么？琉心的内心有点鬼畜，和她之前脑补的还是有很大差距呢，他混社会的事情白瑞雪知道吗？ 孙焱则侧过脸盯着角落，像极了犯错误进老师办公室的小孩，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 白皓从烟盒里推出一根烟，刚要掏打火机，顿了顿，又插了回去，一只手揣回在兜里，静静的看着白瑞雪。 就这样，屋子里的四个人“各怀鬼胎”，一直到白瑞雪用餐完毕。 白瑞雪收留好桌子，把垃圾打包好，递回给白皓，轻笑道：“麻烦你了，阿皓。” 白皓伸出一根手指拎过垃圾，冷冷的扫了孙焱一眼，之后不咸不淡的撂下一句“注意休息”，随后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白皓走后，气氛才缓和了些。 孟玲和白瑞雪就像是相见恨晚的两个人，虽然她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却聊的比谁都投机。 她让孟玲叫自己小雪，孟玲之后便不再管她叫老师了，从她的身体状况一直聊到她今天中午吃的猪排饭，从头到尾，琉心则只是负责在一旁附和“嗯，哦，唔。” 果然，论交涉，孟玲是大行家。 临走的时候，白瑞雪说她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下星期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让她们不要担心，还特意和蔼地对琉心说:“你有一个好闺蜜呢。” 孟玲自然傻乎乎的信了，而琉心却忧心忡忡，她知道白瑞雪的病情没那么简单。 至于孙焱，从她们进房间到离开这里，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像是空气一样，和平时大不相同。 这就让琉心困惑了，照他说的，孙焱的姐姐和白瑞雪关系应该不错，可他和白皓的关系怎么会那么差呢？ 琉心突然想要再去一趟咖啡馆，她想通过旁敲侧击从莫成宇嘴里套一些东西。 除了个人的好奇心之外，解开这些，也许对白瑞雪的病情也有所帮助。 而且，下周开始正式上课的话，她之后去咖啡馆的时间就没多少了。 第57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六） “不行，妈妈偏心，不带我和成宇，这次我一定要去，我长这么大都还还没见过轮船呢。”不谙世事的小琉心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肆意地宣泄着被宠坏的公主病，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两个人不会对她生气。 “心儿，下次，这次，妈妈带朔儿去是有正经事的。”就快要登船了，就连平时温柔的妈妈此时也面露难色。 “我不管我不管，凭什么杨朔就能去，带我一个又不会少块肉。” “心儿，听话，快回去，别让成宇和奶奶等急了，他们还不知道你偷偷溜出来。“果然还是杨朔知道怎么讨她开心，挤了挤眼睛，“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挑个好看的洋娃娃。” “要我说多少遍，我都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那种东西谁要啊……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可要早点回来。”听说有洋娃娃，纯真的小琉心虽然不情愿，但也支支吾吾应了下来。 琉心向来最听杨朔的话，这是杨朔第一次不顺着琉心。 琉心如往常一样选择相信杨朔，可他却食言了。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后悔没能和他们好好说一句再见呢。 妈妈，杨朔…… 琉心又做不好的梦了，早上起来，睡意朦胧的她按掉闹铃时，才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 汗渍掺杂着泪水。 琉心坐在床上，静静地盯着枕头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 又要重新洗枕巾了。 果然，上学的第一个礼拜过的很快，眨眼间，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了，这几天一切和平，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入秋的天气还不算凉，早上除外，所以琉心选择上午出门。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甩开身上那块名为“孟玲”的人形粘糕。 这几天孙焱不来找她，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之前，她们又成了两个人，琉心走到哪里她都要跟着，而且每次都吃很多东西，似乎一点也没被影响。 莫成宇在咖啡馆，就像是皇帝在宫殿里一样，只要他坐在那里，咖啡馆就被一种威严的气息笼罩着，让人感觉哪怕是多吸这里的一口空气，他都会不悦的样子。 本想着周六杨辰也会来，但琉心失算了，他并没有出现在咖啡馆。 自从那晚过后，她就再没见过他，不管是咖啡馆还是学校，她还去了一趟图书馆，就连那个男孩儿也说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咖啡馆之后就没再招过人，只有他一名员工，莫成宇的制度还是很开明的，本来就是周末工，做一天拿一天的工钱，当天结算，既然没有提出辞职，消失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还有一些东西放在这里，不像是不准备回来拿的样子。 想想那天晚上，琉心也是觉得自己傻，人家可能只是随口一说，自己也太当回事了。 可不知为何，内心升上来一阵失落感。 莫成宇终究还是莫成宇，琉心依稀记得她是来套话的，然而此时却是听着莫成宇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谈。 事实上，还没开口。琉心就被击垮了，因为她听说酒老板有东西要给她。 “给我的？”琉心再次确认了一遍，还是不大相信。 “我本来想给你捎过来的，不过那家伙好像怎么都不相信我的样子，非说要让你亲自去取。”莫成宇摊了摊手，不知道是真无奈还是假无奈，末了，又不甘心地骂了一句，“就连什么东西也没说，搞得神神秘的，那个死人。” “行，我知道了。”琉心一脸茫然，但还是应了下来。 “嗯，就是这样。总之，你有空的话就去一趟。”莫成宇刚骂完酒老板，又对琉心缓和的笑了笑，“不说这些了，心儿，学校怎么样？” 莫成宇对琉心和别人的态度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大企业家的公子哥，身份不一样，这样怎么说也不太好。 “没有，也就那样……咳咳。”琉心小心翼翼的咳了几声，假装不经意的提出来，“我……嗯……就是这几天认识了小雪老师，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听说了些。” “哦。”莫成宇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不悦，“她告诉你的？” 一进入白瑞雪的话题，琉心就找到了状态，挺直身板，严肃道：“她住院了，你知道吗？” “不是说身子虚吗？”莫成宇语气中透露着一些不耐烦，“我先前早就劝过她，让她别再弹钢琴了，可她就是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莫成宇想继续说下去，但看到琉心的脸色不大好，就适时地打住了。端起面前的拿铁喝了一口：“你去看过了？她身体怎么样。” 虽知言轻莫劝人，但琉心还是忍不住要说上一句：“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太喜欢你了。” “她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似乎是对手里的咖啡不太满意，莫成宇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心儿，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络了？” 琉心张了张嘴，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把话憋了回去，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好奇。” “心儿，我们之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莫成宇笑的有些牵强，“关于我和她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了，你读的不是中文系吗，只要不主动，怎么都能避开她。” “我知道了。”琉心淡淡的点了点头，起身拿起包，如往常一样背过莫成宇，“成宇，不开心就不要笑了，说实话，那样真的很难看。” 之后便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桌子上的摩卡还剩一半的，虽说没有付钱，但不喝真的可惜，按照莫成宇的习惯，应该是要倒掉的。 琉心站在回家的十字路口上，低着头，瞳孔不住的颤抖。莫成宇，真的已经不是那个莫成宇了吗？ 一片树叶掉在了鞋尖上，琉心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错过了好几个红绿灯。 果然是到了秋天，虽然很难察觉，天气还真冷呢。 第58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七） 从咖啡馆出来之后，琉心回了家一趟，往包里塞了好几份自己的简历。 她并不着急去老板那里，毕竟从这里到酒，路还是有点远的，她不想特意跑过去一趟。 至少今天不想。 上次就是因为一时冲动，结果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大半夜了。 琉心心里很明白，酒老板是除莫成宇之外唯一和她的过去有纠葛的人，虽然其中的关系微乎其微，但难免会牵扯到一些陈年往事。 既然是她们之间，所谓要她去拿的“东西”，见到了，也只会让她心情不好。 琉心又不是傻子，她才不会自找不痛快。 趁着这个周末有空，找兼职才是头等大事。 嗯，本来她就是这样计划的。 先不提市中心，就说附近，想找个便宜的小吃摊都很难，更不要说生活中下去了。 最近花销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算，尤其是在交完学杂费之后，钱一离手，琉心更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 果然，不管到了哪里，钱这种东西还是最好说话的呢。 不过，既然管不住支出，那就只能想想怎么收入了。 琉心没时间胡思乱想其他事情，马不停蹄地洗了脸，换衣服的时候从衣柜里搜到了一顶遮阳帽，趁着整理东西的空挡吃了些点心，感觉很美味，又向包里塞了一些。 临行前走到客厅，向孟玲的房间喊了道：“小玲，我走了。” 没有等到回答，琉心摇了摇头，应该是之前出去了。 随后便也带上门走了出去。 琉心长的很好看，有几分像妈妈，可是她不会化妆打扮，大多时候都是用点爽肤水，洗完涂点擦脸油，十几块一瓶的那种。 妈妈赐给她的这张脸让她不用化妆也能上大街，但相比那些妖艳可人的女子，就显得乏善可陈了。 孟玲第一次进来她房间的时候，惊讶地盯着梳妆台看了老半天，最后弱弱地问了她一句：“你原来是一直都没化过妆的？” 琉心当然不在乎这些，在她看来，用脸换来东西，都不太能留得住。 所以她直到现在也不会化妆。 离家的时间是正中午，琉心站在楼下，抬起头，透过帽檐望了望太阳的余辉。 嗯，不会中暑。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琉心可谓是跑断了腿。 首先是楼下的早餐摊，琉心知道，那里门口的招聘启事早就贴了好多天了，因为孙焱前段时间刚走，虽然还有其他服务员，但少了一个干活最利索的，传菜的节奏都被打乱了，店家和顾客都不太习惯，这些天大家都没少听老板抱怨，本来琉心想试试，可是人家不收日工，而且据说这儿每天凌晨四点就要开始准备食材，冬天也一样。 琉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转身去了下一个地方。 小区里有一家超市，招收银员，全天的，不适合学生做兼职；小区外出的街上，有两家网，其中一家在招网管，负责给人开卡上网，专职夜班，不合适；三家麦当劳，全都在招日工，上班打卡，要求举止端庄，仪态得体…… 跑过来跑过去，忙前忙后，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那么没了，可还是一份合适的都没找到。 无奈，琉心只好踏上了去市中心的公交车。 去市中心是琉心的下下策，在那边找兼职，就算有工作了，每天坐公交过去也不太方便。 不过，如果只是周六日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还是要看工作的具体内容了。 市中心繁华的地方有很多，相对的，工作的机会也很多：派发传单，人偶娃娃，又新开的理发店等等，数不胜数。 但要说最缺人的地方，就属白?娱乐城了。 白?娱乐城占地很广，连锁的商家也是五花八五，每天的人流量更是多的离谱，里面的设施从吃的到玩的，什么都不缺，简直就是儿童的天堂，父母也都很愿意带自己的孩子来，要说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娱乐城不用买门票，但是里面的公园动物园，都有独立的门票钱，就像是很多商家汇聚成的一条小吃街，赚的钱都是自己的，但是要按时交租，这样一来，双方互惠互利。 当然，只是这些带来的利益还远远不够，里面也有他们自体经营的一些项目，不过具体是什么，琉心没去过，也就不知道。 琉心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转悠了半天，只是这样，简历都送出去了一半，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准备歇息片刻，之后就近找了一个冷饮店，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里面有她给自己列的几条可以接受的工作。 排第一的是家教，是琉心最中意的工作，长期，工作有四份，三份初中一份小学的，南大的录取通知书一摆出来，至少可以拿到四十块一个小时，至多可以拿到六十块，以琉心的水平来说，教一些小学初中的知识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周六日赶过来也还可以。 天时、地利、人和。 “你的奶茶。”笑眯眯的帅哥服务员把奶茶和一小盘甜点放在面前，打断了琉心的臆想，“新品推荐。。” “谢谢。”琉心客气的回笑道，接过奶茶放在一边，然后继续翻备忘录。 “没什么。”帅哥服务员望了望路对面的娱乐城入口，若有所思的抬了抬下巴，“听说白?公司总裁的旗下最近签了一位新的魔术艺人呢，今天好像就在这里有表演，机会难得哦。” “是吗，那真好。”琉心无暇顾及服务员的讲话，再次抛出一个假笑，继续翻着手机。 然而等服务员走了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珍珠卡在了吸管里。 白?娱乐城，魔术艺人。 琉心似乎隐隐约约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白瑞雪之前和琉心说过，她的哥哥，好像是什么企业的总裁，旗下的企业，不会就是这个白?？ 她去咖啡馆的那次，对杨辰的称呼，还有两个人的那一段谈话，再算上这段时间杨辰没有去咖啡馆上班的时间。 该不会…… 于是，琉心喝完珍珠奶茶之后，改变了原来的行程，打算先进娱乐城里面看一看。 第59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八） 白?娱乐城的宏伟和好玩，只是听人说，没有进去过，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豪华的小吃街，儿童水上乐园，摩天轮……这样的地方数不胜数，也难怪人家那么有钱。 琉心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里面绕了好久，开始有些后悔了，她应该在外面问好具体位置的。 而正当她要继续走迷宫的时候，却被一则招聘广告吸引到了。 那是里面的一家很普通的ktv门口贴出来的。 招聘广告的标题上面只写着偌大的三个字：“招歌手。” 琉心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又稍微凑近了一点，读起了上面的要求:年轻漂亮，形象好，有活力，听从安排，懂得一些当下流行的曲目…… 琉心在招聘广告面前停了好久。 心里燃起的一份悸动，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琉心从小对家里的情况知根知底，但对她身边的人却一无所知。 甚至是杨朔，她都不知道他的身世，从她记事起，杨朔就一直在家里了，她问过他，杨朔也不知道，他说，从他记事起，就一直跟着妈妈。 除刘谨清外，家里还提到过，自己有一个小姨，是个歌手，红的不得了的歌手，但是她出国了，妈妈提起她的时候有点伤感，说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了。 从有一次琉心在大家面前唱歌开始，妈妈就一直把她挂在嘴边了。 琉心喜欢唱歌，但却不喜欢妈妈提起她，于是，后来，她就再也没在家里唱过了。 对于琉心来说，琉玥这个名字和刘谨清一样，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和她无关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连相片都没有见到过。 但做一名歌手这种事情，却不知为什么，深深烙在了小女孩儿的心里，即使她的生活从未出现和演唱相关的东西。 班里的音乐课，她是上的最认真的，合唱的时候，她也是最卖力的。 人长大了，懂得害羞了，就不能把梦想这种东西挂在嘴边了。 可是，不说，难道就没有了吗？ 以前教她的一名男音乐老师在课上说过，有的人的声音平时听起来没什么特别，但其实这种音色特别适合唱歌，不发掘，就被埋没了。 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琉心一眼。 琉心的目光变得分外柔和，打量着ktv的门口，想起了些陈年往事，看了一会儿，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琉心从有目标变成了漫无目的的游荡，挎着包，带着遮阳帽，完全融入周围，没有学生样子的她，像是风中的落叶一样在人群里飘来飘去。 直到一个发传单的玩偶塞给她一张广告，把她的魂儿给拽了回来。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玩偶里面传出来：“姐姐，要看魔术表演吗？娱乐城总公司直营的场子哦，四点场，新签约的年轻魔术大师驾到，十六年前的惊天神秘魔术接班人重现，本周第一周，门票八折优惠……” 琉心闻言，比玩偶的动作还快，一把抢过传单：“在哪里？” 门票不贵，尤其是打了折之后，十六块钱一张。舞台不是露天的，而是在一个大房子里，里面有五百多个座位，表演开始的半小时之前，人都陆陆续续的就坐了，琉心就在其中，她大致看了一下，大致有一百来人。 但这些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表演开始，舞台上的浓烟降下，幕布后面走出来一名穿着整齐西服的主持人，身材高挑，带着小丑面具，手里握着麦克风，深深地鞠了一躬，发言也和玩世不恭的小丑一模一样，预热着场面：“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梦幻剧场的余兴节目。今天要表演的依旧是我们的魔术新秀，十六年前神秘魔术接班人，l，说起十六年前的神秘魔术，可能有的人还不了解，最早的表演者是业界的知名大师……” 主持人的话就像催眠曲，即使他说的再跌宕起伏，也改变不了现场寒碜的事实，没有几个人愿意认真听他讲话，因为场面本不宏大，硬是加上这些奢华的词汇，就显得名不副实了，坐在后排的琉心更是昏昏欲睡，大概听了半个小时的外星语，终于，主持人紧握麦克风，激动道：“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的魔术师，l登场。” 琉心一听，瞌睡虫一下子消失了，坐起来使劲看着舞台，左手放在腿上，不自觉的攥紧了裤子，终于要来了，会是那张脸吗？ 然而人出来之后，她就失望了。 表演者缓缓的从幕布后面走出来，一身整齐的黑色燕尾服，头上戴着条绒礼帽，胸前打着领结，左手拿着黑白条纹魔术般，右手摘下礼貌，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是杨辰，这是琉心的第一反应，说不上来的感觉，不，是直觉，她没有证据，但她可以一口咬定，台上的人，绝对不是。 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遍，确实不是，在他摘下帽子的那一刻，琉心更认定了自己的结论，虽然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身高、体型，但那个人的头发，不是红色的，他的举止里，也没有能和杨辰相提并论的气质。 白来了，琉心翻了翻白眼，准备中途离场，可这时候旁边的一家三口突然开口了，女人抱着怀里的婴儿，缓缓的摇着，温柔的对男人说：“这不是昨天的那个孩子。” 琉心刚要起来的屁股又牢牢地黏回了凳子上。 “什么，我看着明明就是啊。”男人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难不成他们换人了？” “不是。”女人斩钉截铁道，随后便不再理男人了，而是亲了亲自己怀里婴儿的额头，对着孩子笑道：“安安，你觉得妈妈说的对不对啊？” “无所谓，魔术好看就行了，难得周末。”男人双手环抱在胸前，舒展了一番身体，抬起头，“是不是？孩子他妈。” 女人脸变的红扑扑的，在男人腰上掐了一把：“坏人。” 琉心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打消了中途退场的念头，眺望着舞台上的表演者，心里想着，索性看完再走。 第60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九） 表演者出来之后，主持人便消失在了幕布后面，后来幕布后面又出来四个工作人员，抬了一套桌椅上来，魔术师搬过椅子。在上面坐了下来，两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也不动，仿佛在等着什么。 台下的观众不明所以，开始一阵唏嘘。 然而只是一小股骚动，很快就平息了，过了一会儿，灯光开始慢慢变暗，舞台上的烟幕起来，聚光灯打在了魔术师和他的桌子上，台下观众的议论的声音也慢慢变小。 表演开始，舒缓的音乐响起，魔术师轻轻的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来，放在桌子上，随即两只手端起帽檐，把帽口对着观众席这边，以此证明里面什么都没有。 过了半晌，他又收回帽子，把帽口朝上放在桌子上，拿起魔术棒道具在帽口上轻轻一点，随后一只手缓缓探进去，但却不开始摸索，反而是抬起头看着观众席。面具后面的眼睛不知道飘向了什么方向，吊着观众的胃口。 灯光效果搭配的也很好，在这时很适当的变成了红色，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场廉价的魔术表演。 人们都被魔术师的手吸引过去，一秒，两秒，三秒……魔术师的手猛然抽出来，带出一只扑腾翅膀的白色鸽。 活的。 台下的人愣了一秒，随后爆发出一片掌声，琉心也跟着鼓掌，虽然以前看过好多解密魔术的视频，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魔术师右手拎着鸽子看了一阵，又停了下来，左手呈“八”字形捏着下巴，有节奏的点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鸽子，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滑稽的样子让人想笑，随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打了个响指，把左手覆盖在了鸽子的背上，轻轻一拉，从先前的那只鸽子身上又取下一只鸽子。 活的，两只，魔术师站起来，拎着两只鸽子向观众展示，台下的掌声一下子更浓烈了。 果然，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看的人们不知不觉就都被台上的魔术师吸引住了。 “好，好……”旁边的男人激动的拍着手，随后指着台上对女人说道，“你看到了吗？和昨天的不一样呢。” “不一样？”琉心越听越心痒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客气地对着旁边的男人和女人笑了笑，“您们昨天也来过吗？” “嗯，最近表演的节目每一天都不一样呢。”女人怀里抱着孩子，依旧和煦地笑着，“昨天第一场是帽子的魔术呢。” “那冒昧地问一下，您还记得昨天的魔术师头发是什么颜色的吗？”琉心继续盘问道，瞳孔却下意识放大了些。 显然这样问会让人觉得怪怪的。 “要说头发的颜色，那么远也看不清……是黑色的，嗯，应该是，一直都是黑色的。”男人自顾自说了一遍，好像很确信自己的答案。 “每天都不一样，被舞台上的灯光遮住了，魔术师行礼的时候，发色和灯光重合了呢。”女人的直觉很敏锐，扭过头看了看琉心，“怎么了，小妹妹？” “没有，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琉心打了个哈哈，随即继续一声不吭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舞台上，魔术师把两只鸽子递给了台下走上来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正要下去，魔术师一拍脑袋，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随后拽了下工作人员的衣服，工作人员扭过头，魔术师把手上的两只白手套摘了下来，随后捏作一团，意料之外的，从这团手套里又提出来一只鸽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工作人员的怀里。 台下一阵哄笑。 工作人员又要走，魔术师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猛然一拍手，对着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摇晃着脑袋和食指，随即把手伸向了先前给他的一只鸽子身上，隔空拿下来一整副纸牌，之后才放他回去。 魔术师看着工作人员的背影，工作人员走了两步，见观众都看着自己，又回了一次头，魔术师一脸茫然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推了推手背，示意真的没事了，模样分外滑稽，又是引得一场发笑。 现场的氛围被魔术师完全带了起来，台下一阵沸腾，前后左右的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虽然知道剧本是事先安排好的，可也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琉心再次和其他人一样鼓起了掌。 接下来，魔术师又表演起来纸牌魔术…… 就这样，一场魔术表演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短暂且快乐，后续的不只是纸牌魔术，换牌、变钱，魔术箱，礼帽，各种道具都派上了用场，魔术师幽默风趣的样子在人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却像是默剧演员一样，全程都只用动作俘获着人们的眼球，唯一的遗憾，就是谁也没能见到魔术师面具后面的那张脸。 后台禁止进入实在是太明智了，不然早就有人冲进去参观了。 琉心不知道这一趟算不算是值当的，但她出来之后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飘飘忽忽，云里雾里的，像个傻子一样掰了半天手指头，最后弱弱的念叨了一句“今天是周六还是周日来着？” 那个人不是杨辰，琉心还是隐隐约约有些失望的，不过反过来一想，那个人如果真的是杨辰，她反而会更不舒服。 这么一想那一切都还好。 出了白?娱乐城，正好是晚上六点。 天变短了，前两天这个时间还能看到傍晚的太阳呢，琉心皱了皱眉，翻了翻包里剩下的那几份简历，决定先回家等消息。 公交车不怕晚，但琉心怕，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她今天回家还要给奶奶通一通电话。 和上周相比，这周是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可好像没有一件开心的。 琉心在公交站牌面前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来一辆，然而正当她打算一脚踏进公交车的时候，手机却在这时不适时机地响起来。 琉心一看号码，来电显示是孟玲，她随即按下接听键，电话一接通，还没说话，那边立马传来了孟玲大叫的声音：“琉心，你现在在哪里啊？快来，我这儿出事啦！” 周围连带着一个男人说胡话和类似玻璃的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在说话，吵闹声不停。 琉心话不多说，也没问缘由，直截了当：“把位置发我。” 随后便挂断电话，踏上公交车的那条腿又迈了回来。 第61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十） 18点37分59秒33，琉心打车赶到了孟玲发给她的位置，下车发现，是一家饭店的门口。 琉心付完车费，三步并作两步，还没进去，就从外面看到了饭店里面极其稀有的几个人影。 琉心皱了皱眉头，随即拨开门帘进到了里面，映入眼帘的光景格外“美好”。 饭店的老板和老板娘抱着胳膊，满脸阴沉的坐在那里，孙焱趴在就餐桌子上，盘子里满是他吐的秽物，他就枕着那些，睡得还挺香，地上全都是玻璃渣子，打碎的白酒瓶、盘子…… 孟玲在一旁低着头，搓着手，见琉心走进来，尴尬地笑了笑：“琉心，你来啦，我……我今天出门没带信用卡，那个，你能不能先帮我垫付一下。” 琉心一边向老板道歉一边去收银台那边赔了钱，之后和孟玲一起把孙焱拖了出去。 “呼~，这次可算是身无分文了。”琉心站在饭店门口，摘下遮阳帽放回了包里，抬起头望着头顶上朦胧的月色，“孟大小姐，我们怎么回家？” “琉心，对不起。”孟玲的表现很让琉心意外，她不再像平时一样装作是一无所知的傻白甜的样子，反而很正式地和她道了歉，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分外可怜，小声道，“谢谢你帮我们，钱我回去会还你的。” 琉心回过头，见孟玲还在用纸巾细心地为孙焱擦拭嘴角，不知怎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别人夺走了一样，一阵心酸，眉头一憷，极为不满意道：“早让你离他远些了。” “知道了，以后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孟玲万分纠结地看着孙焱神志不清的脸颊，许久，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长叹了一口气。 孟玲是第一次这样，就连琉心这样的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傻子都看的出来，她现在是真的很在意他。 “值得吗？你们才认识了多长时间，你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子，一看以前就有劣根。” “琉心，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我想你应该清楚，他现在这样就很好。”孟玲痴痴地盯着孙焱的脸颊，目光深处尽是温柔，丝毫没有移开半点，酝酿了一番，笑道，“罢了，我以后和他保持距离就是了。” 琉心一怔，突然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面的坏丈母娘一样，背地里说坏话，教唆自己的女儿离开男主。 一般这样的反派可没什么好下场。 “你一直这么懂事的话，我会省事好多呢。”琉心两只手揣回了大衣口袋里，继续眺望着这夜晚的星辰，“那么，我们怎么回去。” “啊？琉心你没钱啦？”果然是帅不过三秒，孟玲眉毛一挣开，给孙焱擦脸的动作也随即停了下来，阴郁的气氛一扫而空。 琉心幽幽道：“你刚才难道没有听我说话吗？” “那我们怎么回家啊？”孟玲一下子着急了，抓住孙焱的脖子拼命地摇着，“哎呀，小焱子你快醒醒，我们回不去啦。” 孙焱被孟玲摇晃的厉害，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但醉意却丝毫未减，标准的一套傻叉三连：“这是哪儿？我是谁？你拽我干嘛？” 琉心伸出手，直截了当：“掏钱，我们要回家。” “啊，你打劫啊，不行，不能让你打劫小玲，我要保护小玲，保护小玲，小玲……保护…………”话还没说完，这小伙儿就又睡过去了。 “这是喝了多大。”琉心翻了翻白眼，走过来开始从他身上搜刮“钱财”。 “啊？琉心你干嘛，你轻点。”孟玲还拖着孙焱，没有办法阻止琉心，只能干叫两句。 琉心在孙焱的口袋里摸了一番，没有搜出钱来，但是却翻出来一部手机，虽然没有锁屏密码，但是…… “诺基亚，连水果忍者都玩不了。”琉心挑了挑眉，把手机展示给孟玲看。 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电话显示是：“姐姐。” 琉心知道，孙焱的姐姐就是白瑞雪说的“孙珊浅”，素不相识，素未谋面，素……额，没得素了。 可眼下只有她能帮得到她们，琉心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拨通了这个号码。 响铃一声、两声、三声，通了。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一个字轻轻一点，音准的可怕，悠远而静谧。 琉心和孟玲顿时一人一个激灵。 要不是相信白瑞雪的人品，琉心还以为白瑞雪是在拿她开玩笑，这个声音，真的是和她差不多岁数的人能发出来吗？ “你弟弟……”咳咳，电话那头的压迫感让琉心都变的紧张起来，琉心用力地咳了咳，“你是孙焱的姐姐，你的弟弟今天喝醉了，现在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在……” “知道了。”琉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女声打断了，不咸不淡的语气里面隐约夹杂着一丝兴奋，搞得她很不安，“我会派人去接你们的，站在原地不要动哦。” 随即没等琉心再说话，电话就挂断了，留下她们两个人在风中凌乱。 地址都没问，真的靠谱吗？琉心和孟玲面面相觑了一番：“等吗？” “不知道。”孟玲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听琉心的。” “有总比没有好，先等等看，不行再给成宇打电话。”对了，莫成宇，琉心刚说完，猛然拍了拍自己缺了根弦的脑袋，就算没有联系人，她也知道莫成宇的号码啊，情急之下就给忘了，现在倒好，打给人家，就只能等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们的选择是对的，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琉心和孟玲就看见有一辆红色跑车行驶到了这个路口，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打着大红色号的口红，化着浓妆，戴着墨镜，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外套，踩着黑色的高跟鞋，气质尊贵无比。 女子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了她们，快步走过来，向孟玲伸出了手，示意她把孙焱交给她。 “不要。”孟玲向后缩了缩，倔强道。 女子略微一怔，笑了笑：“那请过那边上车。” “好咧。”孟玲大嘴一咧，这她倒是不含糊。 第62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十一） 开车的女子很规矩，专心驾驶着跑车，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路很长，霓虹灯很亮，跑车以不急不缓的速度行驶在高架桥上，偶尔遇到几个摇下车窗吹口哨的不良少年，被女子一脚油门甩在了后面。 琉心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无聊地眺望着窗外，孟玲则在后座，静静地抱着孙焱熟睡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怀里，盯着他的脸颊，目光不肯移开半点。 琉心不知道孙焱醉酒后对孟玲说了什么，但从后视镜里看上去，她心事重重的。 孟玲一直在走神，好几次回过神来，问女人还有多远的时候，女人都轻描淡写地回答说：“快了。” 琉心也在前面轻声附和：“别急。” 终于，在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后，她们脱离了高架桥，驶入了一条大街。女子车技很好，和阮先生有的一拼，七拐八拐，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酒店门口的停车场：“到了，下车。” 酒店入口处的前台接待员看到女子带着她们进去的时候，对她微微笑了笑：“回来了？” “嗯。”女子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她们进了电梯。 孙珊浅的房间在二十一楼，豪华的要命，女子带着她们打开房间门的时候，从未见过世面的孟玲的眼睛都瞪直了，琉心扫视了一遍：四室室一厅，偌大的客厅，晕黄的灯光，开着空调，室温正好，陶瓷地板，亮的可以当镜子用，西边墙上挂着好多名画，柜子上放着石灰人头像工艺品，还有一台电视，地上摆着盆栽和花，茶几摆在较靠北边的地方，旁边用四套沙发围起来，准备了好几盘了水果点心、茶具茶杯，南边开着一整排的玻璃窗，透过它，不用抬头就能看到月亮，稍一俯视，仿佛便可以洞察到这个城市里的一切。 而正在观赏这一景色的，就是不远处背对着她们的女子——孙珊浅。 孙珊浅听到声响，转过身，手里的红酒杯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木柜上，像是等了许久，红唇轻启：“哟，客人来了。” 眼前的女子是琉心见过的想象中和现实差异最大的一个人了：身高刚好适中，身材毫无挑剔，曲线优美，不胖不瘦，身上穿着一整套红色晚礼服，裙摆拖在地上，小脸尖下巴，一个大框的金丝眼镜戴在脸上，本来不显气质，奈何配上了一双深邃不宁的眸子，一个眼神，便仿佛要透过她们的灵魂一般。 “没你事了，扶小焱回房间之后就回去休息。”孙珊浅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吩咐女子，发号施令一般，语气不容拒绝。 孙焱在孟玲的搀扶下晕晕乎乎的，孟玲眼看女子要接手，慌忙之下叫道：“我陪你。”随后便和女子一起搀扶着孙焱回房间了，客厅里只留下了琉心和孙珊浅两个人。 “那个是小焱看上的女人。”孙珊浅嘴角微微一勾，上半张脸却丝毫未动，似笑非笑，“那么，剩下的那个人，一定就是琉心了。” 只有琉心丝毫没有被孙珊浅的气势压垮，同样笑了笑，客气道：“你好。” “坐，我让她们准备了些点心。”女子缓缓的走过来，之后意味深长道，“不嫌弃的话，吃完了，今晚就留在这儿。” “不用了。”琉心礼貌地婉拒道，“我们一会儿就走，倒是你弟弟，后半夜还可能会吐，还是好好照顾一下的。” “没关系，不是第一次了。”孙珊浅仿佛已经见怪不怪，走到沙发那边坐下，“不会死。” 琉心闻言，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一遍，竟觉得眼前的女子莫名渗人。 “琉心，好名字，上次没有见到你，很遗憾呢。”孙珊浅轻车熟路地呼喊着琉心的名字，仿佛已经叫过千遍万遍，“过来，和你的朋友在这里待一会儿，兴许你就想留下来了呢。” 刚好这时孟玲和女子一起从里屋出来了，见到桌子上的点心，孟玲一下子走不动道了，琉心无奈，叹了口气，谁让她的闺蜜是这么一只吃货呢，于是，女子离开后，她们两个就陪着孙珊浅坐了一会儿。 “吃。”孙珊浅看她们两个还有些拘束，缓和地挤出一个笑容，“不用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琉心依旧没有动，孟玲却丝毫不客气。伸手就拿到一块芙蓉糕，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姐姐你真好。” 这家伙，琉心暗自拱了拱鼻子。 “没关系，有你这么一个弟媳，家里也许会热闹很多哦。”孙珊浅看着孟玲的吃相，就像在看自家宠物一样，直截了当，言语之间也丝毫不避讳。 “嗯，还是姐姐你明事理，不瞒你说，小焱和我那可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孟玲更是添油加醋推销着自己，光是吃东西根本堵不住她的嘴。 “那怎么样，这里好玩吗？今晚就留下来。”孙珊浅推了推眼镜，阴脸上的笑容终于舒展开来。 “好的呢。”孟玲果然是食物一送到嘴边什么都好说，还没等琉心发言，就和人家一拍即合。 四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过来，琉心张了张嘴，又闭上，尴尬的笑了笑：“行。” 这让她怎么拒绝呢？ “那就这么定了，我去找人给你们收拾两间房子。”孙珊浅微笑着起身，离开了客厅。 “别吃了，刚才在外面自己怎么说来着，两块蛋糕就把你收买了？”孙珊浅一走，琉心就瞪了孟玲一眼。 “哪有，我可是认真思考过了，又不是真的要嫁给小焱子，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不就是住一晚嘛，问题不大。”孟玲说话间又咬了一口松饼，胸有成竹道。 孟玲的话让琉心无可辩驳，琉心思量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罢了，随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就今天一晚，明早我们就动身回家。” 孟玲一边细细品味着松饼，一边给自己和琉心一人沏了一杯茶，腾出一只手摆了一个“ok”的手势，眨巴了几下眼睛。 琉心翻了翻白眼，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感觉不太妙，和白瑞雪不一样，她们是第一次见到孙焱的姐姐，这个叫孙珊浅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她很不安。 说话间，孙珊浅便已经打开大门走进来了，走过来把一张房卡轻放在了茶几上，笑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你们一会儿可以用这张门卡去对面的房间，里屋的密码我写在上面了。” 第63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十二） 孟玲见到孙珊浅，立马就露出一副有奶便是娘的表情，开心的合不拢嘴，瞬间把刚才和琉心的谈话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开口便是两个姐姐：“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是太大方了。” “不必客气，白天刚好来这边谈了生意，我也只是临时住一晚。”孙珊浅猫着步走去屋子的另一边，把刚才放过去的红酒杯拿了回来，“多谢你们送小焱回来了，比起这个，这些动点碎银子的小事不足挂齿。”随后她又用余光不咸不淡地打量了一下旁边的琉心：“那么，要现在过去吗？还是再坐一会儿。” “呃，这个嘛……”孟玲可怜巴巴地瞅了瞅茶几上美味的点心，又向琉心投来了乞求的目光，想让她赐一句金玉良言。 琉心满脸解气，这回轮到她舒服了，仿佛生杀大权又落回了自己手里。 然而孟玲的快乐很简单，意图也很明显，孙珊浅左手捏着酒杯，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右手摸了摸嘴角，看向门口，明显是在勾引她：“点心的话，那边也有。”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我看琉心今天也这么累了，差不多该困了。”前一秒还在犹豫的孟玲大小姐听到这句话，对待琉心的态度又来了一个180度急刹车。 “变脸比翻书还快，就是贪人家点心。”琉心才不惯她的毛病，毫不客气地当面戳穿了她。 “哪有，我刚才是听说姐姐今天白天谈生意了，人家也应该累了，我们还是过去，让姐姐好好休息。”孟玲鼓起脸颊狡辩着，死活不认。 “好好好，对对对，是是是，没错没错。”琉心的撇了撇嘴，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孟玲乐开了花，左手伸向茶几一撩门卡，右手拉起琉心，动作极其迅速。 “等等。”孙珊浅妖娆地走了过来，把红酒杯放回茶几上，缓缓地坐了下来，语气略带急促，像是命令一样，“把琉心留下。” “啊？”孟玲和琉心异口同声道。 “琉心，我想和你聊聊小雪的事情。”孙珊浅勾起红唇，笑的分外妖娆，“她不只一次和我提起你呢。” 这句话一出口，很显然琉心是走不了了，只能满脸黑线地目送着吃货孟玲一边离开房间一边放飞自我：“拜拜啦琉心，一会儿记得敲门哈，你还没吃晚饭，我会给你留些点心的。” “放心，晚饭一会儿及时送到。”孙珊浅向孟玲招了招手，补充道，“都包含在费用里面了，明早起来还有一顿早饭，你们吃完后只管离开就是。” 孟玲不听不要紧，一听这句话更是欢呼雀跃，仿佛都要开心上天了：“那再见啦，琉心，快回来哦，我等你。” 之后还没等琉心说话就拉开门溜了。 可怜的琉心从始至终屁股都没动一下，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孟玲刚才狼吞虎咽的样子，再想想接下来另一间的美食也要惨遭毒手，都怪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表面上倒是无欲无求，其实……她也想尝尝那些点心…… 孙珊浅一直看着孟玲把门关上，孟玲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如释重负了一样，坐了下来，露出了放心的笑脸：“琉心，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呢。” “关于小雪老师……”琉心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放心，我没有到处乱说。” “小雪？你指的什么？”孙珊浅闻言，错愕地看着琉心。 “什么，你不知道吗？”琉心抬起头，心脏仿佛“咯噔”一下，大事不妙，说漏嘴了。 一秒、两秒。 “哈哈……”孙珊浅茫然的表情垮了只撑了三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还说口风紧，我没问你就先自己招了。” “是小雪老师说你知道我才这么问的。”琉心被唬的心脏砰砰直跳，赶忙拍了拍心口，端起刚才孟玲给她沏好的茶水喝了一下口。 又是一位，有钱人都这么不正常的吗？这么一来她是不是要谢谢刘谨清当时不管她们了。 “啊，算了算了。”孙珊浅笑罢，摆了摆手，“不过有一点你要知道，小雪得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病，那瓶森福罗，那些药品，是她故意让你看到的。” “嗯？”琉心刚喝进去的茶水又险些喷出来，眼前的人只用了短短的两句话让她的世界观刷新了三遍。 “你就没想过吗？帕金森怎么会让人失去痛觉呢？”孙珊浅情绪转变的很快，说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不再是开心的了，“小雪她可是最爱美的了，得那种病，还不如去死呢。” “你们骗我？”琉心这才反应过来，但被人骗的感觉显然不怎么好，有些不悦。 虽然她说的有道理，但事情的正式性还有待考究，如果白瑞雪是真的骗她的话，那…… “但小雪的病情，和那个差不多。”孙珊浅捏起红酒杯，目光轻佻地看着琉心，“怎么，觉得小雪不会骗人吗？不过，也不是她的注意，要怪就怪我。” “没有。”琉心皱了皱眉头，没有流露出多少不开心。 “终于进入正题了呢。”孙珊浅把红酒一饮而尽，饶有兴致的看向窗外，“琉心，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琉心不喜欢比莫成宇还拐弯抹角的人，性格使然的她拿起包就要走。 “别急，先坐下。”孙珊浅不紧不慢道，“小雪没有告诉你吗？我知道很多事情的，你什么都可以问哦，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管是莫成宇和小雪的，还是小焱和白皓，或者是……。” 孙珊浅最后三个字没有发音，但琉心看得见，她的口型是：刘谨清。 琉心感觉心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乖乖坐了回来。 “这才是乖孩子嘛。”孙珊浅这名女子果然和琉心先前想的一样，不是什么善茬，“小雪也没和你说她得的是帕金森，是你自己非要去翻人家的药罐。” 琉心想反驳，但却无从还嘴。 “不急，不急……”孙珊浅别过脸看着外面的月亮，嘴里反复念叨着，“夜很长，我们慢慢聊。” “好啊，说，你想聊什么我都陪着你。”琉心脑子转的也很快，明白自己没那么容易走了，索性把包放下，打算和她死磕到底，“不过先说好，我对刘谨清那个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也不是善茬！ “嗯~”孙珊浅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长吸了一口气，听了琉心这句话，她似乎更兴奋了，“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第64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十二） 孟玲见到孙珊浅，立马就露出一副有奶便是娘的表情，开心的合不拢嘴，瞬间把刚才和琉心的谈话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开口便是两个姐姐：“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是太大方了。” 琉心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阴郁来形容了，她现在都恨不得把孟玲的亲姐拉过来，让她看看自己的好妹妹。 “不必客气，白天刚好来这边谈了生意，我也只是临时住一晚。”说话间，孙珊浅猫着步走去屋子的另一边，把刚才放过去的红酒杯拿了回来，“多谢你们送小焱回来了，比起这个，这些动点碎银子的小事不足挂齿。” 随后她又用余光不咸不淡地打量了琉心一眼：“那么，要现在过去吗？还是再坐一会儿。” “呃，这个嘛……”孟玲可怜巴巴地瞅了瞅茶几上美味的点心，向琉心投来了乞求的目光，想让她赐一句金玉良言。 琉心的郁闷刹那间烟消云散了，仿佛生杀大权又落回了自己手里，优哉游哉地挑着眉。 孟玲的快乐很简单，意图也很明显，孙珊浅左手捏着酒杯，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右手摸了摸嘴角，看向门口，明显是在勾引她：“点心的话，那边也有哦。”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我看琉心今天也这么累了，差不多该困了。”前一秒还在犹豫的孟玲大小姐听到这句话，对待琉心的态度又来了一个180度急刹车。 “变脸比翻书还快，就是贪人家点心。”琉心才不惯她的毛病，毫不客气地当面戳穿了她。 “哪有，我刚才是听说姐姐今天白天谈生意了，反正大家都累了，我们还是过去，让姐姐好生休息。”孟玲鼓起脸颊狡辩着，死活不认。 “好好好，对对对，是是是，没错没错。”琉心的撇了撇嘴，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孟玲见琉心妥协了，乐开了花，左手伸向茶几一撩门卡，右手拉起琉心，动作极其迅速。 “等等。”孙珊浅一声断喝，走上近前，语气急促，伸出手就要拦她们，“把琉心留下。” “啊？”孟玲和琉心异口同声道。 “琉心，我想和你聊聊小雪的事情。”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孙珊浅忙抽回手，勾起红唇，笑的分外妖娆，“她不只一次和我提起你呢。” 这句话一出口，很显然琉心是走不了了，只能满脸黑线地目送着吃货孟玲一边离开房间一边放飞自我：“拜拜啦琉心，一会儿记得敲门哈，你还没吃晚饭，我会给你留些点心的。” “放心，晚饭一会儿及时送到。”孙珊浅向孟玲招了招手，补充道，“都包含在费用里面了，明早起来还有一顿早饭，你们吃完后只管离开就是。” 孟玲不听不要紧，一听这句话更是欢呼雀跃，仿佛都要开心上天了：“那再见啦，琉心，快回来哦，我等你。” 之后还没等琉心说话就拉开门溜了。 可怜的琉心从始至终屁股都挪一下，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孟玲刚才狼吞虎咽的样子，再想想接下来另一间的美食也要惨遭毒手，欲哭无泪。 都怪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表面上倒是无欲无求，淑女形象有了，其实……她也想尝尝那些点心…… 孙珊浅目送孟玲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了一样，优雅地坐在了琉心对面：“琉心，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呢。” “关于小雪老师……”琉心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放心，我没有到处乱说。” “小雪？你指的什么？”孙珊浅闻言一愣，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错愕地看着琉心。 “什么，你不知道吗？”琉心抬起头，心脏仿佛“咯噔”一下，大事不妙，说漏嘴了。 一秒、两秒。 “哈哈……”孙珊浅茫然的表情只撑了三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还说口风紧，我没问你就先自己招了。” “是她说你知道我才这么问的。”琉心被唬的心脏砰砰直跳，赶忙拍了拍心口，端起刚才孟玲给她沏好的茶水喝了一下口。 又是一位，有钱人都这么不正常的吗？这么一来她是不是要谢谢刘谨清当时不管她们了。 “啊，算了算了。”孙珊浅笑罢，摆了摆手，“不过有一点你要知道，小雪得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病，那瓶森福罗，那些药品，是我们故意让你看到的。” “嗯？”琉心刚喝进去的茶水又险些喷出来，眼前的人只用了短短的两句话让她的世界观刷新了三遍。 “你就没想过吗？帕金森那种病，怎么会让人失去痛觉呢？”孙珊浅说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就不再是开心的了，“小雪她可是最爱美的了，得那种病，还不如去死呢。” “你们骗我？”琉心这才反应过来，但被人骗的感觉显然不怎么好，虽不说，却有些不悦。 不管她说的有没有道理，但事情的真实性还有待考究，如果白瑞雪是真的骗她的话，那…… “但小雪的病情，和那个差不多。”孙珊浅捏起红酒杯，目光轻佻地看着琉心，打断了她的思考，“怎么，觉得小雪不会骗人吗？不过，也不是她的主意，要怪就怪我。” “没有。”琉心皱了皱眉头，没有从眼睛里流露出多少不高兴。 “看来可以进入正题了呢。”孙珊浅把酒杯捏的高高的，翘着二郎腿，姿势分外妖娆，有雅兴的看向窗外，“琉心，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过那边了。”琉心不喜欢比莫成宇还拐弯抹角的人，也许是性格使然，她拿起包就要走。 “别急，先坐下。”孙珊浅这次没有慌忙劝阻琉心，而且稳稳地坐在原位，不紧不慢道，“小雪没有告诉你吗？我知道很多事情的。” 琉心刚要迈出去的步子猛然一滞，停了下来。 “现在房间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机会千载难逢呢，你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吗？不管是莫成宇和小雪的，还是小焱和白皓，或者是……。”孙姗浅眉毛一挑，坐直了身子，凑上近前向琉心说了三个字。 没有发出声音，但琉心看得见她的口型，最后三个字是：刘谨清。 琉心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挣扎了一番，乖乖坐回了原位。 不过这次，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这才是乖孩子嘛。”孙珊浅这名女子果然和琉心先前想的一样，不是什么善茬，四下无人，她彻底撕开了伪装，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小雪也没和你说她得的是那种病，是你自己非要去翻人家的药罐。” “嗯，没事最好。”琉心淡淡道。 “不急，不急……”孙珊浅再次别过脸看着外面的月亮，嘴里反复念叨着，“夜很长，我们慢慢聊。” “好啊，慢慢聊，你想聊什么我都陪着你。”琉心明白自己没那么容易走了，索性把包扔在一边，打算和她死磕到底，“不过先说好，我对刘谨清那个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嗯~”孙珊浅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贪婪地吸了一口面前的空气，听了琉心的这句话，她似乎更兴奋了，“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第65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十三） 客厅里的灯光亮堂堂的，恍的琉心眼睛疼，空调的冷风持续输送着，对面的女子由内而外地流露出一种自信，仿佛琉心已经是她蜘蛛网上的小虫子一样， 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吃掉。 如果是别人，这当然是对的。 可琉心不一样。 每个人生来都有那么一份执念，并且为了这份执念而活着，或是金钱，或是地位，或是虚幻的理想…… 而琉心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管着，对于她来说，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都不能拉着她做，最坏的情况，不过是鱼死网破而已。 琉心这样想着，看孙珊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我没有要问的事情，谁都不关心。” “哦？真是这样吗？”孙珊浅唇角的笑容散去了几分，却仍然是得意的神色，“最近南大开学了，新一批的学生里，其中有个叫刘美熙的孩子，是刘谨清家的女儿，性格刁蛮任性，张扬跋扈。” 孙珊浅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琉心的反应：“走起路来却好像过街老鼠，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与其说不想，倒不如说是怕碰到什么人一样。” 孙珊浅说着，忽然再一次迎上近前，盯着琉心的眼睛：“你猜，她怕碰到的，是谁呢？” 琉心被看得不舒服，皱了皱眉头，向后靠了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说说。”孙珊浅盯着琉心看了几秒，稍稍满意地靠回沙发上，“琉心，小雪和你说过，我是做什么的吗？” “我不太想知道，就没问。”琉心张开了全身的保护伞，扯出一个凌厉的笑容，气势丝毫不弱。 “我做寻人公司呢。”孙珊浅从桌子上捏起指甲刀，磨了磨指甲，说的极其轻松，“活见人，死见尸，给多少钱，撒多大网。” “哦。”琉心淡淡的一个“哦”字，算是回答了。 孙珊浅根本没有因为琉心的回答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不慌不忙的吹了吹磨碎的指甲屑：“8月中旬，白飞和小雪一前一后都来过我这儿，而他们的目的都一样，查一个孩子，名字叫琉心。” “是吗？”琉心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还真是赏脸。” “白飞我知道，他来的前一天去给莫成宇的咖啡馆帮忙了。”孙珊浅好像并没有在意琉心的搭话，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他那天对我说，昨天莫成宇的咖啡馆多了一个人。” “起初小飞他并不在意你，但那天莫成宇反常的很多话，小飞问起你，莫成宇推说是他的远方亲戚，他就顺便问了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说到这儿，孙珊浅眉开眼笑道，“只要是莫成宇的事情，再小他都关心呢。” 琉心仔细回忆了一遍，然而在她的回忆里并出现过这个人，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同样的，那段时间小焱在打零工，那天晚上回来，他好像很开心，提到一个叫孟玲的女孩儿，孟玲的朋友，叫琉心。” “嗯，要说最初对你产生了一些兴趣的话，就是这样。” “荣幸之至。”琉心皮笑肉不笑。 “过了几天，小雪也来了，她说要去见一个孩子，而她只知道电话号码，问我能不能找找她的资料。当然，小雪很注意保护你的隐私。” 琉心知道孙珊浅没在听自己说，便不再搭话了。 “那是我最大限度的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使用自己的权限。”孙珊浅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轻蔑道，“可是，有些东西，我还是没办法全知道。” “劳烦您花钱了呢，不过很可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来这里安安分分读大学，没你们想的那么有价值。”琉心对孙珊浅的称呼从“你”变成了您，代表了她对这个人的极度厌恶，“我的那些破事都不是什么秘密，您要还是有什么不知道的话，我不妨现在告诉您。” “你的价值，不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孙珊浅晃了晃手，透过两指间的缝隙看向琉心，“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奈。” “我知道，有一件事情，你会感兴趣的。”孙珊浅说罢，把手伸向了茶几的下一层，摸索着什么。 “什么都不感兴趣，不劳费心了。”琉心嘴上这么说，但却莫名地很期待孙珊浅能翻出什么来。 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找到了。”孙珊浅眼睛一亮，从下面抽出一份报纸，顺手丢到了茶几上。 十年前的游轮失事报道。 琉心确实很惊讶，不过她惊讶的并不是报纸本身，而是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人收藏那份报纸。 “就是这个？”琉心挑了挑眉，“这个我家里也有一份，而且比这份新多了。” 琉心已经完全把眼前的这个女人当敌人看待了，如果她今天是存心想刺激自己的话，那她成功了。 “不，你猜错了，琉心。”孙珊浅并没有因为琉心刺儿头一样的态度而生气，反而比先前温和了些，“你们看到这份儿报道的时候，有见到什么遇难人的照片，或者尸体的照片了吗？” “你指的什么？”琉心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琉心，我家的寻人公司从我爷爷那一代就开起来了，比莫成宇家的房地产和白飞家的娱乐城都早，你觉得我们为何经久不衰呢？”孙珊浅看起来总算是有些满意了，语速有意无意地慢了很多，“当然是因为我家的消息准确，不管什么时代，要找的人都多得是，尸体，活人，欠债主，别处寻不到的，我家能帮他们找到，所以这么多年来，好多企业都倒闭了，而我们活到了现在。” “你到底要说什么？”琉心心跳加速的很快，眼睛瞪的老大，额头直冒冷汗，“如果你胡言乱语的话，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据我所知，十年前的游轮事故逃了好多人呢，虽然报道上写着无一人生还。”孙珊浅顺势从茶几下面抽出一盒细烟，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地吐了出来，“那个消息闭塞的年代，政府就很愿意花大价钱找人吗?那么，私下里想过要找人的又有几个呢？” “我们找过，我们当然找过！”巧克力味道的烟飘了过来，琉心越听越气，站起来怒道，“你们有钱人当然不明白，我们委托了好多找人的公司，可最后都是白花钱，全村子的人为了帮我找妈妈，把钱都凑在一起，两个人吃一碗白米饭，连夜不停的找了三个月，可最后全打了水漂，刘谨清呢，他做什么了？他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她不肯找？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懂得什么！” 即使是孙珊浅这样的人，也被琉心这么一通歇斯底里惊到了，两根手指夹着的烟滞在了半空中怔怔地看着她，半晌之后，默然掐灭了，嘴里喃喃道：“两个人吃一碗饭吗？” 第66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十四） “所以，如果你这是特意惹我生气，那么你成功了，但如果你是想戳我痛处的话，那么很遗憾，你失败了。”琉心满是寒意的眼神透过鼻梁，麻木地盯着孙珊浅，“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有感觉的东西了。” 在琉心看来，孙珊浅当然不会明白，经历了和听说过完全就是两个概念，现在她的心脏，就和白瑞雪的身体一样，没有任何感觉，谁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好事坏事亦然，倘若有人伸手，触到的也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对面的孩子不就是吗？我看你对她就挺好。”孙珊浅看了看门口，之后却见琉心依然不为所动，笑容尴尬地凝在了脸上，“开玩笑的。” “你理解错了，琉心，我从来都不会没事找事。”孙珊浅歪过头摇了摇脑袋，摇出了一个比先前更大笑脸，态度比先前缓和了许多，“我也算半个商人，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等等，在这之前，我想听一下别的事情。”琉心随即也坐了下来，和有钱人聊天能学到的东西真的很多呢，只是短短十分钟，她都已经学会讨价还价了，“关于你说的，白瑞雪桌子上的森福罗，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的？” “当然，至于事情的真实性，我自有考究。”末了，琉心又补了一句。 “那只是一个小把戏。”孙珊浅红唇微启，看着满眼渴求的琉心，一抹红艳的曲线微微勾起，“不过也还算有意思，你这么想听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开始说起呢，那天小雪去见你，最后走的时候，把本来属于莫成宇的那份请柬送给了你，想邀请你去参加舞会。”孙珊浅伸手拿起一块饼干，掰了一点，送进嘴里，若有所思道，“小雪去之前我就大致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答应她，所以想利用那次舞会和你正式见个面。” 随即她又耸了耸肩：“谁知道结果你连那次舞会都没去，我们商量了一下，只好想了想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琉心认真的听着孙珊浅的讲述，目光星星点点。 “9月1号开学，我当天是陪着小焱去新生报到的，我没想到，不让他陪着你们去，他居然不开心了一整天，晚饭也没吃。”说到这里，孙珊浅故作遗憾道，“他以前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呢。” “9月2号，当天晚上，南大举办教室舞会，也就是我想要去见你的那天，你不在，我确实不太开心，后来又因为小雪在弹钢琴的时候出了意外，晚上在病房外面等她的时候，我忽然茅塞顿开了。“ “于是之后的几天里，我就一直没放小焱出去，就这样，我一直留他在家里，直到这周的星期四，我对他说这几天辛苦了，好好出去玩一玩。憋了好几天，他一定是会去找你们的。”孙珊浅说着，险些不自觉的笑出声，看了看客厅大门，“小焱还很单纯，充其量也只是身体上的发育比较好而已，社会上的险恶，他以后还要多学习。” “继续。”琉心皱了皱眉头。 “之后就简单了，周四上午我提前就把小飞约出来了，那样的话，就算当天白皓不情愿，小飞也会让他去给小雪送饭的。”孙珊浅表情稳如泰山，“别看白皓那样，他可是个兄控呢。” “之后的事情，也就好说了。”孙珊浅看琉心陷入了沉思的样子，眉毛动了动，“小焱和白皓一见面，白皓就会发火，小焱就会去喝闷酒，他对你那个朋友那么好，难保不会叫上她诉苦。” “但你的朋友，也难保不会被你拦着，所以，小雪桌子上的那包药，就是为了支开你，让你去找莫成宇。” “再之后就更简单了，小焱有事你不会去，但孟玲这孩子有事，你还是会去的对。”孙珊浅故意顿了顿，“琉心，你只是比别人嘴硬而已，其实并没有那么冷血呢。” “喏，讲完了，森福罗只是整个蝴蝶效应中的一环，并没有那么重要。”孙珊浅把剩下的另一半饼干也送进了嘴里，不紧不慢道，“虽然略微有一些赌的成分在里面，但就结果来看，也都还算好。” “不惜把弟弟也算进去吗？”琉心从头听到尾，正了正色，对整件事情下了自己的定义，“我不喜欢这种做法。” 不喜欢，足够表达她的不满了。 “就在不久前有人和你说了同样的话。”然而孙珊浅也不是一般人，听了琉心的话，非但没有不舒服，反而像是更开心了，笑的极其老练娴熟，“一字不差哦，琉心，我对你更感兴趣了呢。” 三观不正，没得聊，琉心在内心里对她翻了一万个白眼，却没有在明面上做出一个。 “那么，你看我既然都花了这么多心思，你愿意听我说一说正事了吗？”孙珊浅整了整衣领，逐渐收敛起了笑容。 “说了这么多，有些口渴。”见琉心没有说话，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她就权当琉心默认了，指了指她的胸口，笃定道，“首先是你的正事。” “我没什么正事，我今天都闲的去看魔术表演了。”琉心皮笑肉不笑，都假的不能再假了，“真的，我只是一介学生，来这里上个好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经不起你们这么多大人物来回争抢，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价值可不是自己说了就算的呢。”孙珊浅的笑忽然变的妖艳而又明媚，仿佛有两个她在身体里作斗争，不分伯仲，“在我这里，你现在就是这么有价值。” “那您说。”琉心见对方不肯放过自己，只好暗自叹了口气，但明面上依然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 “先说你的。“孙珊浅放下了茶杯，把茶几上的报纸向琉心这边推了推，示意琉心拿去看，“最近，我又派人调查了这件事情。” “嗯，我听着。” “事实和报道出入有点大呢。” 第67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十五） “因为是最近才着手调查的，而且又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难免会有些困难。”不知为什么，孙珊浅的笑让琉心觉得很不安。 “所以呢？”琉心伸手拾过报纸，目光柔软地在上面摩挲着，比她的那一份更加陈旧厚重。 时隔这么多年，即使肉眼不见，当时的一切却都还历历在目，仿佛这份报纸就是通向过去的钥匙。 但对于孙珊浅来说这不是个好现象，显然，琉心看报纸都比看她温和。 “咳咳，我们私下里调查了很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当时的负责人，船长等等，也托人买了一些资料，当然，钱不能解决一切，也有好多都是托的关系。”孙珊浅耐心地向琉心解释着，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女孩儿解释的这么清楚，“也是呢，明明船都快靠岸了，只要是水性好点的，就算什么都看不见，只要散开来到处游，也总有碰对的人，何况船上还有救生艇，居然说无人生还，真是太搞笑了。” “这些我之前听过了。”琉心想起了在酒里老板对她说的那席话，他不就是吗？ “我还是不明白。”坐了这么久，琉心终于动了茶几上的茶水，虽然只是顺手拿起来润了润嘴唇，“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值得吗？” “也没做多少，至少为了小雪，这算是尽力了。”琉心的动作对孙珊浅来说似乎意义非凡，很明显，她显得更开心了许多，两个人的关系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样子，“不过要说为什么，其一是为了小雪，其二，我和别人不一样，平时还是很闲的，也算是给自己找找乐子，这其三嘛。” “其三是什么？”果然财大气粗的人，理由也别具一格。 “只要是让莫成宇不高兴的事情，我都乐意效劳，哪怕花钱也可以。”孙珊浅抿了抿嘴唇，很坦然地告诉了琉心。 “这第三条理由还真是特别。”琉心苦笑道。 不算白问，至少她大致明白了孙珊浅和莫成宇的关系。 对于孙珊浅说的，琉心当然没有全信，或者说，从始至终，孙珊浅说的所有话，她都保持怀疑的态度。 “至于值不值得的问题。”孙珊浅翘起二郎腿，胸有成竹道，“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不会白花钱，但至于为什么，我不会告诉你。” 琉心刚想接话，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只需要知道，莫成宇的每一个动作，我都能从中获利就是了。” 见琉心半晌没说话，孙珊浅又笑道：“那么，继续。” “对琉阿姨的事情，我深表歉意，不过我相信十多年过去了，你也应该接受事实了。”孙珊浅态度从恭敬到神秘，“但是，另一个人呢？” 琉心闻言，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蓦然抬起头：“你指的什么？” 难不成是…… “在我调查的线索里，不管是托关系确认的证明，还是在外面走访得到的消息。”在看到琉心愣神的片刻，孙珊浅的笑容也随即变的好看起来，“到现在，所有人给出的死亡名单里，都没有那个叫杨朔的。” “资料上写的不是确认死亡，而是失踪。” 他水性好不好，我不知道。”孙珊浅优雅翘起二郎腿，随即缓缓捏起茶几上的红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所剩无几的液体，“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 “琉心，我们做个交易。” 琉心只觉得大脑一片漆黑，面前一片空白。 杨朔，杨朔，多么熟悉的名字，十年了，从来没有人再这么轻车熟路的对她提到过这个名字，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深夜里，和妈妈的名字一起，自己念叨给自己听。 就算是现在，杨朔在琉心心中的地位也是无可比拟的，那是和妈妈近乎相同的人，从小就懂事，什么都让给琉心，以前琉心刁蛮任性，不怎么懂，以为他总是欺负自己，后来越长大，琉心才越发现他是对的。 杨朔水性那么好，又那么机灵，如果真像孙珊浅那么说的，他现在真的活着吗？如果他活着，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回来呢？琉心被一大堆问题困扰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里不断地喃喃着“杨朔，杨朔。” 甚至看得眼前的孙珊浅都忧心忡忡。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孙珊浅的预料，她显然不能理解琉心的失控，没想到琉心会对杨朔这个名字，有这么大的反应，赶忙放下杯子，语气迫切道：’“只是可能，琉心，可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然而琉心根本没有反应，双手抱着脑袋，嘴里依旧不断喃喃着：“杨朔，杨朔。” 孙珊浅刚要凑过来，然而正在这时，孙焱的房间里有了动静，孙珊浅担忧地看了琉心一眼：“你先冷静一下。” 随即走向了孙焱的房间，向那边喊道：“小焱，你醒了？” 趁着这个空档，琉心起身，慌乱无措地跑到出了客厅，中途险些摔倒，包都没有拿。 孙珊浅听到动静，从孙焱的房间里出来时，客厅里只剩下了琉心留在座位上的包，三秒之后，闭上了眼睛，抬起手，用掌心用力拍了拍额头，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好像有点过火了呢。” 孟玲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正一个人在另一间客厅里海吃海喝，一听到敲门声，她就知道是琉心回来了，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哈哈，琉心，我给你留着呢。” 但开门之后，看见琉心的样子，她愣了神，以至于嘴里的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琉心两眼无神，目光涣散地推开孟玲，走进了客厅，随意找了一个房间直奔过去，孟玲知道大事不好，紧跟其后：“琉心，你怎么啦？” 房间是密码锁，琉心看到不是钥匙孔，回过头，口齿不清道：“密……密码。” “哦……哦。”孟玲也被琉心的样子吓到了，赶忙去茶几那边拿上房卡，给琉心念道：“。” 琉心手指发抖的按着门上按键，慌乱中按错好几次，开门之后，灯都没有打开，鞋子也没脱，蹲在角落里，“砰”地一声，用力摔上了门，扯了一个被子裹紧自己，任凭孟玲在外面怎么敲门都没有用。 第68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十六） 琉心把房间的门反锁了，任凭孟玲喊破喉咙，也不肯出来，孟玲随后叫来孙珊浅，质问她怎么回事，孙珊浅对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唉，让她早点休息。”似乎她也拿她没辙。 孟玲很担心琉心，在孙珊浅离开之后依然不肯放弃，敲打着门。 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听到了琉心的嘶哑的声调：“别喊了，小玲，我今天累了，我没事，我想先睡觉，你也去休息。” “那你晚饭吃不吃啊。”孟玲有些担忧又有点委屈，喊了这么半天，就听到这一句话。 “不吃了。”琉心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孟玲之后才去睡觉，临走前对房间里的琉心说：“琉心，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 话语中还是充满了担忧。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琉心，没关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知道，你还有我，我会一直你在一起，我早就看那个女的就不是好人了，你别生气，我不嫁给她们家，我不爱钱，我就跟你过一辈子，哪怕天天喝稀粥也可以。” 无人应答，孟玲走了。 而琉心，就那么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里，头深深的埋着，一夜未眠。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来，琉心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拖着红肿的双眼和乱糟糟的长发。 熬了一夜的她，就像是秋天里的落叶一样，好像只要有阵风，她就会被吹倒在地上一样。 孟玲也起的格外的早，琉心出来的时候她还正在洗澡，一听见琉心的房间有动静，也不管身上还穿着浴袍，嘴里的牙刷都没拔，赶忙跑了过来，看到琉心，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琉心？” 琉心没有一点精神，耷拉着眼皮看了看孟玲，淡淡道：“走。” “去哪儿？”孟玲一头问号，“回家吗？” “去酒。” “哪个酒？琉心你昨天饿了一晚上，要不要吃过早饭再去？” “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去去去，先别走，等我一小会儿哈。”孟玲见琉心今天这么不正常，也不问去哪儿了，赶忙回去收拾东西，生怕琉心把她丢下。 半小时之后，客厅的门铃响了，琉心和孟玲同时去了客厅，打开门，却发现来的是孙焱。 孙焱手里提着琉心的包，和一些水果，明明一米八的个子却习惯低着脑袋挠后脑勺，满脸的不好意思：“心姐，小玲，早。” 虽然不悦，但琉心对孙焱没啥意见，点了点头，淡淡道：“早。” 孟玲刚开心地叫了一句“小焱子”，随后看了看旁边满脸阴郁的琉心，双手抱在胸前，脸皮一拉，一板一眼地学着琉心说话的样子：“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不欢迎你，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孙焱看孟玲的脸色明显有些难堪：“小玲……我昨天，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有我在能做什么？”琉心冷冷道，“你姐呢？” “哦，对了，心姐，昨天谢谢你们啦，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孙焱这才想起他来的原因，把包递给琉心，“姐姐已经走了，虽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不过姐姐让我和你说，昨天的事情，实在对不起，这些水果，就当给你赔不是了。” “另外，她还说……你还会找她，所以……”孙焱有些窘迫缓缓伸出手，递给琉心一张硬纸片，上面留有孙珊浅的相关信息，“她留了名片。” 琉心满脸倦意地扫了一眼孙焱手里的名片，伸手接了过去：“她说的对。” 孙焱见琉心接过名片，看两人的关系还有挽救的余地，苦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那，小焱子。”孟玲抓住时机一个眼神，“我们今天要去……要去……嗯……酒，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必了，姐姐最近又会不让我出门了，一会儿我就回家，司机还在外面等我呢。”孙焱摆了摆手，对着孟玲笑道，“见到你们没事就好了，你们路上慢点，等有机会再聚。” 孙焱好像十分匆忙的样子，说完离开了，等他完全淡出琉心她们的视线之后，旁边的孟玲假正经的吸了吸鼻涕，干嚎不掉泪地啜泣着，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完了，他平时只会说‘过两天’的，今天却说‘有机会’。” 琉心翻了翻白眼：“都一个意思。” “哎？琉心，你不生气啦？”孟玲见琉心终于正常了，瞬间欣喜若狂，“那我们是不是要回家了。” “不，原定计划不变，去酒。”琉心向不明所以的孟玲解释道，“早上我去窗外看了，这里能望见海平面，说明离那儿应该不远了，我那边有点东西要取。” 昨天莫成宇刚说，歪打正着，索性就顺便拿了。 “那，现在就走？”孟玲伸出一只食指戳着自己的酒窝，低下头看着琉心的下巴，可爱道。 “电话，我先和人家说一声。”琉心吐了吐舌头，从兜里拿出手机晃了晃，“我的手机没电了。” 一个小时的车程，不算长也不算短，就是早上的公交车有点挤，中间还要换站，略微有些麻烦。 到了目的地，一下车琉心就听到了孟玲咕咕叫的肚子，叹了口气：“先吃早饭。” 人也是家里的公主，既然她真心待琉心，琉心就不会让她跟着自己受罪。 孟玲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在碗里捞着混沌，平时孙焱在场，孟玲的早饭都没有敢放开来吃，虽然也能吃饱，可是吃的不尽兴，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没有灵魂。” 琉心看着孟玲的吃相，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琉心很开心，昨天孟玲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听的一字不差，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 琉心没做过别人的朋友，但琉心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付出，什么是回报，虽然这些都没有人教过她。 孟玲看着琉心对自己乐呵呵的傻笑，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茫然道：“怎么啦？” 琉心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提醒她：“韭菜。” 孟玲抽出一张纸，随手一抹，丢进了垃圾桶，继续着自己的大快朵颐：“琉心你也快吃啊，吃完我们出发。” “好。”琉心用力点了点头，掰开了筷子，就像之前她回答莫成宇的模样。 朋友吗？ 第69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十七） 酒里的热闹一如既往，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成朋友，琉心和孟玲挤到前台时，酒保jhon正在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用抹布擦拭酒杯，擦拭完毕之后还不忘眯起一只眼睛对着灯光观察的成色，看起来他今天心情不错：“琉心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仅凭一句话就引得近处的好多人竖起了耳朵，搞得这学生模样的两人是这里的常客一样。 琉心没有抬高自己的习惯，不过也也不好当面拆他的台子，只是装作没有听到，用力夹紧了腰间的包，独特的清冷嗓音响起：“我找老板。” “嘿，还别说，托你的福，老板最近都没有喝多少酒呢，生怕你来找他的时候睡着了。”酒保笑嘻嘻地凑到了琉心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有些话我们大家都不方便说出口，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我看我们老板对你挺重视的，有机会就帮我们大家劝劝他，让他少喝点，经常喝的烂醉如泥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 交谈间，后面的调酒师已经调配好了一杯极烈的血红玛丽，张扬地走上前来把酒杯砸在了台上，一是杯子质量好，二是台子质量好，都没有碎掉：“那么，既然都来第三次了，作为友情的见证，这一杯血红玛丽送给你，可爱的小妹妹，愿你的18岁如这杯烈酒一样，多一点沸腾。” 跟在琉心屁股后面一直沉默不语的孟玲一听到有喝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出来，眉开眼笑，灿烂的像一只向日葵，伸出手就要替琉心笑纳。 琉心急忙一把拦住了孟玲，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是血红玛丽吗？你喝醉了我可不背你。” “就是，你可别教坏了人小姑娘，她们还在上学呢。”jhon接过话茬，用胳膊肘戳了戳ol的腰间，随即冲琉心打了个响指，“你们别介意，ol他就这幅德行。” “不过要说关于血红玛丽的传说，可是正如这杯酒的名字一样，有些血腥呢。”joker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故意吓唬孟玲，“琉心小姐今天带来一位更小的妹妹呢，两位有兴趣听一听吗？” 孟玲咽了一口唾沫，悻悻地扯着琉心的衣角，又躲到了她身后。 琉心微微抬起鼻梁，端起眼前的血红玛丽一饮而尽，只觉得肚子里一片火辣，却硬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也没那么恐怖。” “好！”调酒师率先鼓起了掌，周围的几个身材高挑的同龄男子趁机凑了过来，掌声如雷鸣般响起，纷纷夸赞道，“好酒量，妹子留个电话，有空一起来玩啊……” “去去去，边儿去，有你们什么事，喝你们的酒。”jhon站了出来，替琉心出了头，“琉小姐可是老板重要的朋友，你们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切～”几个人被jhon一撵，有点扫兴，一哄而散。 “ol，我离开一下，你先替我一会儿。”jhon坏笑道，“辛苦你了。” “明显是想跑路。”调酒师跟着舞台上的节奏点着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嘟哝着，随手摆了一个“ok”的手势，“晚上记得请我吃饭。” “那么，可以走了，琉心小姐。”和上次一样，jhon有礼貌地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入电梯之后，孟玲从琉心身后探出了脑袋，大眼睛眨巴不停:“这么大的酒就你们两个人？” “不，都在二楼的包厢呢，一楼两个人够了，不过本来最近我也没班的，老板特意安排我等琉心小姐。”jhon两只手盖在脸上抹了一把，颇为无奈，“碰巧她来过的两次都是我值班，没有贵宾卡，别人也不认识。” “那我们要去几楼？” jhon嘴角一撇，按下了楼层号：“5楼。” 酒老板今天明显很有状态，坐在写字楼里，穿着一件桃粉色的西装，莫名地和他肥胖的体型很搭，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办公，时不时喝一口咖啡提提神，累了就小憩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淡淡的一声“进来”，显得十分惬意，看到开门的是琉心的时候，更是喜出望外，仿佛捡到了宝贝疙瘩：“哎呀呀，终于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坐坐坐坐，那个谁，去沏杯茶……” 琉心受宠若惊，推了推孟玲，低声道：“你坐。” 孟玲一点也不在乎这些面子，一屁股坐到了棉沙发上：“得令。” 酒老板摸着油光锃亮的后脑勺，憨憨地笑道：“嘿嘿，叔叔的沙发舒不舒服？” 孟玲一声娇嗔：“不~舒~服~。” 老板随即脑袋往后一仰，“咦~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熟悉的对话，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笑里藏刀，恍惚间，琉心居然觉得像是回到了乡下。 孟玲脸上紧绷的两块肉一松，乐开了花：“哈哈，骗你哒，大叔，你的沙发坐的真舒服。” “舒服就好，舒服就好，舒服以后可要常来玩啊，叔叔这儿就是你们的乐园，只要不把我这座酒拆了，想干嘛干嘛。”老板明显已经开心的没了底线。 “好的呢。”孟玲伸出手掌，和迎上来的老板一拍即合。 琉心真的是很奇怪，孟玲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脸上长了通行证一样，不管和谁都这么合得来，才两分钟不到，和大叔都到了击掌为盟的地步了，真是把那句“爱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完美地诠释了一遍。 说笑间，jhon已经沏好茶进来了，门开着，但他还是多余的敲了两下，微微躬身：“报告！” 老板听到声音，坐回了原位，正了正色：“咳咳，就放那儿。” “不必麻烦了。”琉心温婉地笑了笑，直接切入了主题，“大叔，成宇说你找我有事情。” “是，有点东西要给你。”老板点了点头，神色回归了正常，“因为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上次你走得急，我都忘了，前两天有人来问，我才想起来。” “有人来问？”琉心有些不解，“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人问？” “额，这个……”酒老板摸了摸脑门，瞅了孟玲一眼。 “没关系，大叔，她是我朋友，您就放开心说。”琉心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 “唉。”老板叹了口气，“是你妈妈的一些遗物，以前整理到我这里了，最近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传到了刘谨清那个小家伙耳朵里，派人来要了。” “刘美熙！”琉心顿然抬起头，“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我见过她。” “对，就是她。”老板明显有些为难，“刘谨清的一个养女，幸亏刘谨清不知道，我推脱说东西多找不到，才可以拖延这么几日，连夜给莫成宇打了电话。” “不过看来莫成宇也蛮守信用的，我不让他拿，他还真就找你了，看来他和莫无泽还是有点区别的。”老板摸了摸下巴，欣慰道。 琉心呆立在原地，愣了半晌，瞪大了眼睛：“她既然是养女哪有这个资格，那是我妈妈！” 老板燃起一支烟，坐在旋转椅上转了一圈，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吸了一口，缓缓吐了出来：“有钱人还要讲道理作甚，我看呐，那个刘谨清是利欲熏心咯，越来越忘本，也罢，也罢，东西还在我这儿呢，我现在就拿给你，你们跟我来。” 第70章 十八岁是一枚木槿花 （十八） 我曾有如风中残叶那般的执念，斩断过去，拒绝未来，像漫无目的的孤魂野鬼，游荡在这世间。 ----------------------------------------------------------------------------------------------- 听说妈妈留有遗物，琉心的言语明显不如之前那么活跃了，即使她从内里不想这样。 琉心无法理解刘美熙的做法，同样也不能接受，她之所以对她的存在不痛不痒，是因为她之前只关乎刘谨清，而不是琉媚。 晶莹明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刘美熙，下次见面时……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地下室灯光昏暗，空气稀薄，并且地方狭小，时不时还会有一些异味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涌出，倘若不是老板带她们来，琉心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酒地底下还藏着这种地方。 这里甚至都不能叫做地下室，连墙壁都没有，四周都是土，只能算是个地洞。 年份久远的灯泡就好比没有一样，john和老板一人打着一个手电筒，分头搜寻，琉心的手机没有电，腾出一只手帮孟玲捏着鼻子，孟玲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两人并排，小心翼翼地向前靠拢，动作要比另外两边慢很多，生怕翻出什么让她们毛骨悚然的东西。 jhon那边倏然传来一声“找到了”，吓得孟玲“啪”的一下摔掉手机，两只胳膊刹那间盘到了琉心的脖子上，眼角还泛着泪花。 琉心虽然也怕，但还是顶着发麻的头皮伸手拾起手机，装作毫不在意的吹掉了上面的尘土:“看把你吓得。” 毕竟孟玲的安全感来自于她，她就算再怕也不能丢范儿。 回到办公室时，四个人灰头土脸，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 “出去之后嘴巴严点儿。”老板一边拍去西服上的尘土一边恶狠狠的盯着jhon，“此事天知地知，屋里我们四个知，谁要是敢走漏了风声，让我知道绝对不放过。” jhon连忙堆砌起一个谄媚笑容，放下自己身上的灰尘，过来帮老板拍：“放心boss，小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说出去的。” “另外，琉心娃子。”老板似乎想什么，话锋一转，交代了一番，“这么多年了，这箱子里的东西我可没看过，你看连锁都生锈了，你回去找个好的开锁师傅，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啥。” “大叔，你确定这是妈妈的？”琉心疑惑地注视着眼前生日蛋糕大小的木头匣子，摸了摸生锈的锁，冰凉清冷，一如她冰冷的指尖。 在她记忆里，不管是琉媚临走时，还是在家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木匣，就连提都没提起过。 “不会错的。”酒老板满意的照着镜子，整了整衣领，“你妈在船上的那些天，一直带着它，这个我有印象。” “也是仗着这个，我才认出了这个匣子，后来一直在这儿放着，也没见有人来领，日久天长，搁那儿就忘了。”酒老板缓缓来到了窗前，背抄着手，意味深长的看着远方的天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只是你妈，还有好多人，他们的东西，都在我这里。” “可是，除了救命恩人的这份，其他的东西是谁的，我都记不清了。” 琉心看着老板落寞寂寥的背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弯下身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那，那回头那个叫刘美熙的坏丫头找你要怎么办？。”孟玲坐在沙发上揉捏着酸软的小腿，替老板担心。。 老板闻言，回过头狡黠一笑:“这你们就放心，我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是啥东西，等我随便拿点给她们。” “大叔你真棒，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孟玲开始毫不吝啬地吹捧起老板，“我以后一定督促琉心常来玩。” 这是孟玲惯用的杀手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小到八岁大到八十岁，没有人能扛得住她这一脸天真无害。 琉心自然是清楚不过，斜了她一眼：“别带上我，路那么远，要来你自己来。” “对了。”老板又一拍脑门，“哎，瞧我，喝酒这玩意真误事，以后一定得该，jhon，去去，把那个拿来。” jhon在旁边愣了零点五秒，随即眼睛一亮：“得令！”便开门跑出了办公室。 “叔叔，什么东西啊？”孟玲胆子更大了，过去拉着老板的胳膊来回晃荡，撒着娇。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老板宠溺地刮了刮孟玲的鼻子。 琉心不知道孙焱看见这个场面会怎么想，反正她是一个激灵，就和嘴里吃了苍蝇一样。 果然，半分钟后，jhon又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拿出两封红色信封，分别塞给了琉心和孟玲。 “这是……”孟玲挠了挠头，拆开了信封。 琉心长叹了一口气：“会员卡。” “也算是尽我个人一点绵薄之力，以后你们来这儿就拿这张卡，jhon已经和下面的人传达过了。”老板颇有成就感地把大肚子一捻，神气十足，“没有人敢多要你们钱，谁敢要你们来找我。” 琉心很分场合。这次她没有拒绝掉，而是默默地把信封放进了包里，心想着，少来就是了。 孟玲见琉心都收了，自然也不会拒绝。 和老板道别后，jhon送她们下了楼，回到一层，ol狠狠的朝着jhon的胸口上来了一拳：“你终于回来了。” 舞台上的女歌手正在唱着上次eve的那首歌。 歌手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姿态妖娆，歌声里完全没有了忧伤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卖力跟着节奏，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同样的人声鼎沸，不同的是，这名歌手的粉丝里，男粉居多，而女孩儿，大都是喝着酒，时不时瞥过来一个不屑的表情。 琉心望着台上的女歌手，不免有些心痒痒：“看来，虽然是同样的曲子，唱的人不一样，意境也不尽相同呢。” “那是我们酒的驻场歌手，rose。”jhon随意向琉心介绍了一下，恍然间发现了带你有趣的事情，“琉心小姐也懂音乐吗？要不要试着唱一首呢？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不必了。”琉心微微低下头，“我还从来没在那么多人面前唱过歌呢。” 随后便拉着孟玲出了酒。 jhon望着琉心远去的背影，吹了一通口哨，向ol打趣道：“喂，告诉你件好事，玥姐后继有人了。” “想什么呢，eve可是大牌歌手，人家那个唱功是有经历的。”ol一边调酒一边不屑一顾，余光处感伤若有若无，“是的，任凭rose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 “不信？不信我们打个赌。” 第71章 骗术师的礼帽（一） “琉心，今天的你真美，完全不比那个刘美熙差。”酒的化妆间里，孟玲拍打着琉心雪白的肩膀，星星眼闪个不停。 “果然是人靠衣装呢。”苏墨初也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摸着下巴，嘴巴微微张开，满意的点着头，不难看出眼里藏着几丝兴奋。 “我说，不就是上去唱首歌吗？用不用搞成这样。”当事人琉心同志甚是无语的坐在化妆镜前，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在真心帮自己，完全就是为了找乐子。 黑色的露肩抹胸裙，黑色高跟鞋，没了。 琉心身上的东西少的不能再少，自打出生以来，她第一次这样打扮，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总会感到没那么自然。 而且…… “不行，这双高跟鞋还是不舒服，要不就别穿了，咯的我脚疼。”琉心身子一歪，伸手就要拿掉脚上的两只罪魁祸首。 “哎哎哎，千万别。”孟玲和苏墨初一起制止了她。 “就要这样，这才个性。”苏墨初的话语不容置疑。 “那我把这假睫毛拿掉。”琉心又不安分地伸出爪子，放到了自己脸颊上，“反正一会儿戴着面具，别人也看不见。” “不行，不把你这张脸完完全全的遮住，就算戴着面具会被认出来的。”苏墨初又一次按住了她，并且郑重宣布，“琉心，如果你想大红大紫的话，必须听我的。” “我说了，我不想大红大紫，我唱完就走。”琉心欲哭无泪，甩开了苏墨初的胳膊，“要不是为了杨辰，我才不这么干呢。” “那就为了杨辰。”苏墨初把琉心的爪子按在了梳妆台上，拳头一握，马尾一甩，给她打气，“为了杨辰，加油！” 一提到杨辰，琉心就像是被抓住了尾巴的猫咪一样，眉间的疙瘩一散开，顿时不闹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化妆室的门：“该上场了，心姐。” “是小焱子。”对于孙焱，孟玲的反应一向是最快的。 “走了走了。”苏墨初把琉心从凳子上拽了起来，“不适应高跟鞋的话在舞台上少走两步就好了。” “面具面具。”孟玲顺势把面具递给她。 于是，琉心在孟玲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出了化妆间。 舞台的幕布缓缓拉开，灯光有些刺眼，琉心伸出拿麦克风的右手挡住了眼睛，台下的掌声霎时响了起来：“heart！heart……”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地步呢？这还要从半个月前开始说起。 周日，也就是琉心和孟玲从酒取东西的那天。 回来的公交车上，琉心焦躁不安，回到家就飞奔回自己的房间，果不其然，手机刚连上充电器自动开了机，通讯录里面的未接电话就一个个跳了出来。 琉心赶忙拨打了家里座机的号码，刚接通就被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你这个臭丫头，你可把我急死了。不是说好昨天打电话的吗？你知不知道奶奶这边多担心？你要今天再不打过来，我们大家就要去镇上报警了。” 老人家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带着泪腔。 ”没事的啦，奶奶，昨天停电一整天，手机也忘了事先充好，刚才刚来，我充上电就打给你了。”琉心抱起丝绒枕头，来回晃荡着身体，握着机体的那只手，力气又大了几分。 之后又是流水线般的日常汇报:学费交齐了，生活费暂时够用，交了新的朋友，出去转了，没在家里捂着…… 半天下来，琉心也不知道自己撒了多少谎。但她做这些都是出于一个想法：别让奶奶担心。 孟玲来琉心房间里问她晚上吃啥的时候，被琉心娇滴滴的懵懂少女形象惊呆了：“琉心，你不会是……吃错药了。” “嗯，奶奶，就到这里……嗯……你也是，注意身体……嗯，我下周再打给你。”琉心前一秒咔嚓挂断电话，后一秒就甩了她一枕头，“你才吃错药了，吃的还是脑残片。” 琉心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和孟玲讲了刘谨清的事情，孟玲果断地站在了她这边的阵营里，还一直大呼刘谨清是个渣男。 关于那个木匣，琉心没打算直接打开来看，关于放在哪儿又很是纠结，最后只好藏在了床底下。 晚上两人没打算出去，消灭孙珊浅给她们的水果时，才发现从水果袋里边还塞着一张信用卡。 上面写着取款密码，这是孙珊浅的习惯，也是她的作风。 隔天她们去了趟银行，琉心从里面划出来的钱，只是她替孙焱赔出去的那一部分，多一分也没拿。 本来为钱发愁的她心情自然好了几分，接下来她还能继续找工作。 可是，钱划完了，卡怎么办？卡可是拿人家的身份证开的。孟玲很是担心这个问题。 不过琉心不急，在孙珊浅那么有钱，也不差这一张信用卡，琉心打先留着，等孙焱出来了再还给他。 学校里也算是正式上课了，为期一周的军训在劫难逃，对外说是怕今年的新生刚来不适应，推迟一个礼拜，其实就是学校操场原定的施工计划没有完成，想拖时间又不肯直说。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等待军训的感觉就和等秋后问斩一样，时间越长，对于学生们来说反而越是一种折磨。 孟玲第一天就累倒了，到了晚上，琉心帮她贴着膏药的时候，这丫头咿咿呀呀的趴在床上叫个不停，说男教官明明看起来那么帅，没想到训练的时候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感慨原来人类可以发明这么多方法折磨自己。 “琉心，你疼吗?”孟玲吃力的扭过头，看着给自己贴膏药的琉心。 “还行，不久七天嘛，忍忍就过去了。”琉心为她剪开一块膏药片，淡淡道。 比起这些，琉心更关心的是杨辰，为什么他还没有在学校里出现。 说来也奇怪，不只是杨辰，军训的这些日子里，刘美熙、莫成宇，她一个都没见到。 而且，外面都说南大是贵族学校，可也没有什么体现，除了允许学生在外租房的制度和校园里的学生多一些，就没有其他特点了吗？ 在孟玲大小姐看来，也就是普通的私立学校，还比她们高中差一点。 平淡如水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军训结束。 初见苏墨初，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里。军训刚刚结束的那几天，因为大都还是新生，学生之间没那么熟悉，操场上的人还不多，好不容易碰到下午第一节都没有课，琉心和孟玲早早的吃了晚饭，萌生了去操场散步的念头。 就像是漫长电影里突兀的开头，女主角站在一片浅绿的草地中央，头戴画家帽，身着白色的涂鸦衬衫，搭配着一条价格低廉的破洞裤，手持画笔，对着画板一笔一笔认真描摹着，时而凑近，时而拉远，时而摇头叹息，却从不曾满意，仿佛连她周围的空气都是严肃且苛刻的，与跑道上三两成群的男男女女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不觉，琉心和孟玲就被女孩儿吸引了过去，走到近前时，她才察觉到了她们的存在，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瞥了一眼，却又冷冷的扭了回去，似乎不大愿意和她们交流。 孟玲盯着女孩儿的侧脸看了半晌，率先发出了声：“呀，怎么是你？” 第72章 骗术师的礼帽（二） 被孟玲那么一叫，苏墨初才再一次回过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两人，良久，像是也认出了她们，紧绷的脸颊松了下来：“原来是你们。” 琉心一开始没认出苏墨初，但是她摘下帽子的那一刻，一头秀发泻了下来，琉心才想起来：“哦，我们前不久见过，在商场里。” 苏墨初很是阳光的向两人伸出手：“你们好，我姓苏，小名叫墨初。”之后才发现手上还沾有颜料，大方的拍了拍，一挤眼睛：“太投入了。” 和琉心孟玲不一样，苏墨初在学校里广结善缘，一开学就认识了很多朋友，而且还拥有着像顾南铭那样干净的男孩儿，让人心生羡慕。 嗯，顾南铭，她男朋友的名字，上次去商场的时候，琉心和孟玲见过他一面，戴眼镜的理科男，分析力一流，只是平时很少有时间陪她，对于和这种一根筋的男生谈恋爱，苏墨初果断选择“放养式”。 苏墨初是学服装设计的，性格有几分古怪，对陌生人冷的要命，对熟人又好的要死，认定的事情马上就会行动，也不是三分钟热度，还会一直坚持到底，对身边人的态度，时而不管不顾，时而又挑剔的要死。 也正是她这种自相矛盾的性格，别人才都觉得她没什么心思，又很靠谱，乐意和她交朋友。 最有特点的是：她笑起来嘴角是向下的，给人一种很御姐的感觉。 而这些，相比她在商场里给琉心和孟玲留下的第一印象，实在差的太远了。 虽然专业是服装设计，业余的时候爱好画画，然而苏墨初的目标却是做一名出色的化妆师，除了南大的正课，私下里，她还在自修化妆课程的视频，是努力典范。 孟玲和琉心与苏墨初的关系可谓是一日千里。第一天，苏墨初就拉着孟玲和琉心去了她的宿舍，见识了她大大小小的化妆品；而第二天，作为回应，孟玲和琉心带着苏墨初去了咖啡馆…… 就这样，到了周末，原本的两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琉心的周末计划一向是连着去两天咖啡馆蹲着，自从有了杨辰之后，更是这样，心里想着指不定哪一天就把杨辰蹲来了，结果孟玲自打上次去过一次大叔的酒后，非要再去一次，哀求琉心时可怜楚楚的模样，让她又不得不动摇了。 而且，周六杨辰又不在咖啡馆，接待的是阮先生。 琉心咬了咬牙，下了决断：“去酒。” 于是周日，她们去酒了。 苏墨初的酒量和孟玲有的一拼，基本上属于一杯就倒的那种，所以一人点了一杯西瓜汁，孟玲喜欢这里的气氛，而苏墨初喜欢观察时尚的穿搭，并把它们记录在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里。只有琉心，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欣赏着台上的rose在歌曲里新加的一段舞蹈，做着在酒该干的事情。 三个人在酒里，一待就是一下午外加四分之一个晚上。 周一上午前两节有选修课，琉心一大早就了赶过去，趴在桌子上补昨天落下的觉，等她迷迷糊糊醒来时，来听课的学生们差不多都已经来齐了。 就在台上的老教授缓缓推了推老花镜，打算开始讲课的时候，教室的门被“啪”的一声按在了墙上，接着是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踏在大教室的地板上的声音，本来像菜市场一样熙熙攘攘的大教室，一下子陷入了冷场。 是琉心她们班的辅导员，出了名的严厉，但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应该就没什么问题。琉心扭动着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甚至都懒得抬头看台上一眼。 “3班的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们班转过来一位新同学，让你们见见这张脸。”尖细的女声猝然响起，飘向了门外，“来，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认识。” 门外走进来一名身材匀称的男孩儿，一进门，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琉心旁边两个女学生窃窃私语，互相捶着大腿，煞是激动：“哇，哇，罕见的帅哥哎！” 琉心又把头撩到了那边，闭着眼睛，拿书挡住了脸，心里只想着继续补觉。 男孩儿双手揣在风衣兜里，在骚动声中，不急不缓的迈上了讲台，沉稳的步调让琉心觉得有几分熟悉。 喉结上下涌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姓杨，木易杨，单字一个辰，星辰的辰。” 少年的目光波澜不惊，眸子飘向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言毕，对着翘首以待的学生席缓缓道：“嗯，就是这样。” 没了。 琉心听完少年的自我介绍，一下子被从课桌上惊了起来，险些扭到脖子，不可置信的盯着讲台上的那个人，眼泪都快要挤出来了。 大号书包，黑色风衣，还是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发型，和琉心四目相对时嘴角隐隐约约的勾起的虎牙，甚至让他比以前更加沉稳了。 他，真的，来了？要不是人多，琉心真想扇自己一巴掌，看是不是在做梦。 “随便坐。”辅导员皱了皱眉，发现了琉心，示意她下课去办公室交流思想。 “哦。”杨辰淡淡的应了一声，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琉心的身边，坐了下来。 杨辰坐下的那一刻，琉心隐约听到一声：“我来了。” 辅导员满意的点点头，向教授道了个歉：“打扰您上课了，您继续。”之后走出了教室。 辅导员离开后，教室里又是一片哗然，琉心和杨辰成了整间教室里的焦点。 除了瞎子，谁都看见了他们刚才痴痴的对视了四秒。 大学生不限制谈恋爱，辅导员就没管。 不用想也知道，女的大多是看杨辰对琉心怎么样，自己有没有机会，而男的看多的是琉心漂不漂亮，杨辰有没有自己帅。 琉心尴尬的趴在桌子上，却早已毫无睡意，脸红到了耳朵根子，杨辰为了不给她招不必要的麻烦，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尽量表现的像是他随意找了一个座位，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搭话。 很快，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大课间的下课铃一响，琉心就知道没办法再装下去了，扭扭捏捏的从座位上爬了起来，见杨辰盯着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好，你来晚了。你怎么才来啊。你这些天去干吗了？”这些词在琉心的脑袋里飞速闪过，到了嘴边却像是刚学说话的婴儿一样口吹不清：“我……我去办公室。” “唔。”杨辰如往常在咖啡馆一样盯着琉心头上的发旋，嘴角微微一勾，“早去早回。” 第73章 骗术师的礼帽 （三） 今天算是值得被纪念的一天，琉心成为了她们班里第一位被辅导员请进办公室的“幸运儿”。 琉心所在班级的辅导员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是所有辅导员里面资历最老的一位，为人强势的过分，而且，就像之前说过的一样，她对自己学生的要求也是极其严厉的，而学生对她，也是难以理解。 琉心趁着课间爬了两层楼梯，去了辅导员办公室。 辅导员看到琉心进来，放下了手上的笔杆，欣慰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随后给她搬了一把小椅子，让她坐在自己对面，从女生熬夜的诸多危害到当代大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单方面阐述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其他班级的老师进进出出，经过的时候，大都会和她打个招呼，顺便问一遍琉心的名字和班级，还以为是她们班要选班长了，好提前记住。 辅导员很耐心的和其他老师解释了好多遍，虽仍旧不怎么展露笑颜，却也没有了在教室里那种疾言厉色的感觉，琉心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外表冰冷的人在办公室里居然会有这么高的人气。 谈话间，上午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辅导员扭过头，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钟，深吸了一口气：“就是这样了，琉心，老师今天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嗯嗯。”琉心闻言，赶忙机械般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半个小时来听懂了什么。 “老师看过你的成绩了，你是第一批按成绩分进来的优等生，你很棒，很有前途，老师相信你这一路走来是非常坎坷的，也理解你在大学里想有所懈怠的心情，不过很可惜，大学这个阶段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无关紧要，老师希望你不要出什么岔子……” “没有……嗯，老师……我知道了，我之后注意。”琉心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辅导员的最后一席话话让她实在无可奈何。 回教室的路上，琉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有气无力地打了报告，得到了老教授的应允后，飘飘然晃荡回自己的位置，全程免疫掉了周围投过来的诸多异样目光，心不在焉地坐回了座位，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怨念。 倒不是因为辅导员，而是因为孟玲，照她和苏墨初的这股折腾劲，自己这幅身架可受不了，下周绝对不会陪她们再去酒那边了。 老教授安然地摸了摸白色的短发，对台下憨笑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杨辰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见琉心回来后的这副模样，也没有要打扰她的意思，自顾自做着课堂笔记，眉间藏着少有的讶然。 时间渐渐接近正午，温和的阳光透过空气，打在教室水泥地上，扬辰缓缓褪去了厚重的外衣，露出浅蓝色的半截袖，目光渐变迷离。 或是刻意或是无意，少年给人稳重的感觉淡了几分，反而是多了些许吊儿郎当，这样的漫不经心反而引得琉心右边的两个女生激烈讨论。 “快看快看……” “看到了看到了……” 然后是异口同声的“哇……” 琉心皱了皱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来回翻着手里的课本，心里却难免嘀咕：这个人，还真是……心机呢。 后半节课剩下的一点时间过得很快，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瞬间再次成为了菜市场。 琉心也整理好东西，缓缓起身，打算离开，却不想被身后的杨辰叫住了：:“等一下。” 声音很小，对琉心的刺激却很大，熟悉的声音，喊她名字时生疏的声线，以至于琉心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在叫自己，回过头，把诧异都咽在了心里，指着自己向他确认道：:“我？” “嗯。”杨辰淡淡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从椅子上拾起来外套，眼神更加笃定了，把手伸进了口袋，摸索着什么东西。 琉心正感不妙，下一秒，少年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强撑着笑了一下：“帮我把这个给老板。” 琉心把包搭在肩上，瞅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纸，发现是辞职申请后，心底某处骤然一凉，随后装作毫不在意地噗笑了一声：“不干了？” “嗯，有些个人问题。”杨辰的回答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琉心又忍不住小了一声，周围嘈杂的环境实在不是聊天的最佳选择，他倒是很会挑时候。 “你自己去。”笑罢，琉心空荡荡的撂下一句话，之后没等杨辰反应过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不是生气，而是她怕自己崩的太快。 琉心今天下午晚上都没有课，却第一次在午饭时间去了学校食堂，还没从刚才事情里缓过来的她不知道点些什么，只能随便挑了一个桌子干巴巴坐着，望着前面长长的队伍走神。 她当然能看出来杨辰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之前他还那么肯定地说他不会轻易丢掉这份工作的。 琉心不知道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或者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做出的最后决定，说明他自己也已经仔细斟酌过了，所以自己就没必要再多说些什么了。 想到这里，琉心微微低下头，可是，这种打心底升上来的不甘心，是怎么回事呢？ 最后，琉心去打饭窗口要了三杯黑米粥，打算先带回家，看看孟玲和苏墨初有没有睡醒。然而结账的时候却意外在包里翻出来一张卡片，她盯着卡片楞了几秒，随后礼貌地向窗口阿姨笑道：“阿姨，一杯就行了。” 琉心出了学校，从门口找了一辆出租车，手里捏着孙珊浅的名片，名片上的地址是：正华街商贸路万通大楼三楼302。 司机看了一眼名片，似乎很懂行，斜瞥了瞅了琉心一眼，试探性地问道：“亲戚走丢了？” 琉心笑了笑：“没有，去还朋友东西。” “不是我多嘴，小妹妹，大叔奉劝你一句，像你们这种学生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去那里了。”司机没有着急请琉心上车，似乎是话里有话。 “哦，这怎么说？”琉心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致。 “那地方以前还好，现在可没外面这么太平。”司机燃起一支烟，靠在车门上，深深吸了一口，“要不联系你朋友，换个地方？” “没事，开车，师傅。”琉心嘴角一勾，笑容里满是人畜无害，“就去那儿。” 第74章 骗术师的礼帽 （四） 出租车从校门口出发，向东穿过两三个红绿灯口，拐向了南边，车窗外有薄薄的雾气，迫使司机开的慢了些，车载电台时不时播报着路况信息，琉心安然地靠在后座，一边咬着黑米粥的吸管，一边把玩着孙珊浅的名片，不断地揣测着卡片主人的意图。 接下来她就接到了孟玲打来的电话。 “喂，琉心，你现在正在回来吗？”电话那头的孟玲重重的打了个呵欠，应该是刚刚睡醒，“我和墨初下午都有课，家里没人看门啊。” “我这边先去办点事，很快就好，一会儿回去，你们先锁好门，我有钥匙。”琉心只用了只言片语就结束了会话。 只是“墨初”这两个字从孟玲的嘴里蹦出来，让她有些不自在。 很快目的地便到了，司机给琉心打开车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小区：“就是那儿。” 司机指的方向是一块占地面积特别大的商务区，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入口，三栋大楼把中间的一大片绿化带围的死死的，前面有几家超市，楼下有谈生意的老板，有长椅，还有闲聊的老太太，万通大楼，也就是三栋楼最中间的那栋，在上面标有硕大的红字，有稀疏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很明显是一栋办公楼。 琉心缓缓进到了小区的里面，望着眼前着三栋二三十层的玻璃楼，表示这里看起来并没有司机说的那么“不太平”，一个小混混的影子都看不到，不会这大叔闲着无聊是故意拿自己寻开心？琉心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过多思考，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随即走进了大厅。 大厅里面放着冷气，亮着灯，靠门口的位置有休息区，周围有沙发和绿植，地上的瓷砖干净的可以当镜子用，琉心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没少引起侧目。 琉心避免自己去看别的人，径直走到前台，把名片递给了接待员，扯出一个微笑：“帮我联系302房间，孙珊浅。” 招待员小姐姐接过名片，端详了一阵，又很客气地用双手递了回来：“琉心小姐是，不好意思，孙姐现在不在这边，不过孙姐先前有交代过，说如果你是来还她东西，那么东西可以先寄放在我们这里，等她哪天在了，您再过来一趟，亲手转交给她。” 琉心眉角抽搐了一番：“她有没有告诉你们，这个所谓的东西只是一张银行卡。” 招待员继续保持着招牌式的礼貌微笑：“那您可以选择带着卡片先回去，改天再来预约，或者先把银行卡先寄放在我们这边，然后改天再来亲手转交给孙姐。” 琉心见她脸上没有半点拿自己寻开心的意思，有点头大，但还是很礼貌道：“你们不可以转交给她吗？” 招待员面露歉意：“我很抱歉，不过孙姐就是这么交代的。” 琉心吃了个哑巴亏，霎时无语，却又无可奈何，她不知道孙珊浅到底在想些什么，纠结了一番之后，刚想转身离开，谁料想一回过头，又刚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瑞雪的弟弟——白皓。 也许是进来的时候琉心刻意没看周围这些人，所以没发现他。 琉心望过去的时候，白皓正坐在中央大厅的沙发上，和旁边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嬉皮笑脸，好不惬意，谈的正尽兴时，也正巧看到了琉心，一时间和琉心四目相对，笑容刹那间凝固在了脸上。 白皓慌忙想起身，旁边的男子有些不明所以，朝这边看的空挡，琉心就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白皓见状只好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又坐了回去。 男子摸了摸下巴，看着琉心要杀人的表情，满脸幸灾乐祸地问白皓：“又是你的哪个前女友？” 然后他就被琉心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闭嘴，我闭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你们聊，我回避。”说罢便起身去别处转悠了。 两个人沉寂了半晌，琉心率先开口：“你来这边做什么？” “这本来就是我该来的地方。”白皓眉头拧成了疙瘩，虽然凶横，却始终刻意回避着她的眼神。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你姐的病情最近怎么样了？” “已经出院了，过两天就正常开课。”白皓两条胳膊放在膝盖上，扣着手指甲，从琉心的视角看起来，这幅身子骨倒是显得有些瘦小了，要不是亲眼所见，琉心都难以相信，就是这个人，之前还带了一帮人大闹莫成宇的咖啡馆来着。 “有时间多照顾照顾你姐。”琉心虽是有些动容，却也尽量避免有情绪杂糅进去，毕竟白瑞雪的事情，眼前的这个孩子还不知道。 “这是我们的家事，和外人无关。”白皓的言语像之前一样不耐烦，但没过多表现，可能是上次的事情给他敲了警钟，让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欺负。 “的确与我无关，我也懒得管这些闲事。”琉心看着眼前这张什么都不明白的脸，同样表现得淡漠无情，“我只是作为一个外人随便问问，但你别忘了，这些都与你有关。” 白皓头埋得更深了，没有反驳，或者说，他没有办法反驳。 “算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些事情。”琉心淡漠的看向玻璃外面，没有一丝感情，“不过说起和我有关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和孙焱是怎么回事？” “孙焱？”白皓闻言，骤然抬起头，像极了一个被打回原型的二流子，脑袋左右来回晃荡着，盯着琉心的头顶，“我和他没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一见面就掐架？” “那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白皓嘴上依然不松口。 “最近找不到他，今天就碰巧撞见你了。”琉心虽然知道自己的话里有些不讲道理的成分，但她也知道，对付这种人，这样才是有效的。 “一个王八蛋有什么好说的，他的事情可以放一放，我倒是想跟你说点更好听的。”白皓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开心的弧度。 “说什么？”琉心不明所以地垂下了眼睑，盯着白皓的眼睛，这个人的笑容仿佛在告诉她没什么好事一样。 “我们说说杨先生。”白皓抬起头，脑袋依旧像钟摆一样左摇右晃，“他最近可是常去我哥那儿玩呢，我看你们走的那么近，你又不知道，怪可怜的。” 第75章 骗术师的礼帽 （五） 听白皓提到杨辰，琉心不禁有些讶然，嘴巴缓缓打开一条缝，却又很快闭上：最后装作毫不在意：“提他做什么？” “那个人很快就会从莫大哥的那里辞职了。”白皓的笑容很是得意，就像临时模拟的小孩子提前复习过了一样，胸有成竹四个字都写在了脸上，“毕竟莫大哥开那个小咖啡馆也是随便玩玩，那里的收入肯定入不了他的法眼。” “哦，所以呢？”琉心依旧盯着白皓的眼睛，没有过大的反应。 “你不意外吗？”白皓看着琉心无比淡定的面庞，反而是他自己有些吃惊。 “不，我很意外。”琉心暗自喃喃着，声音很是微小，想起了刚才杨辰要她拿给莫成宇的辞职信，白皓相当于说了一句废话，“只是刚才意外过了。” 不过说到底，琉心还是有些心痒痒的，试探着想要套出更多的事情：“他去你哥那边做什么？” “当然是讨论赚钱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白皓讥讽地笑了一声，回答的理所应当，“在咖啡馆打杂和登台表演的明星，哪一个更赚钱？” “明星？”琉心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说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他的父亲是做什么的？”白皓对琉心目前的反应有些满意，也是带着些许孩子气，想要继续爆猛料引起她的注意，向前凑了凑，“说出来保证吓你一跳。” “别卖关子。”琉心一瞅准时机久趁热打铁。 “他的父亲在以前是一名影响力很大魔术师。”白皓也是个死脑筋，像个幼稚的孩子在炫耀自家玩具一样，一下子就入了琉心的套，比琉心想象中的更轻松，“也许在现在你听不到，但在年龄大一点的人们嘴里，那个人当年的人气可是相当于现在的eve。” “以前，那就是说现在不是了？”琉心很会抓漏洞。 “当然，那个男人早就死了，不然哥哥也不会找上他。”白皓说到劲头上，有些飘飘然，全然忘记了站在他对面的人是谁。 白皓的话语就像是扎在琉心的身上的一枚银针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琉心皱起眉头，冷冷地警告道：“说话注意点。” 琉心最反感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更何况对象是杨辰……的父亲。 白皓刚聊嗨，一个激灵，想继续说下下去的热情被琉心浇灭了一半，砸了咂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了太多，顿时闭上了嘴，看了看不远处等待的男子，准备脱身：“嗯……时间不早了，接下来我们还约了女孩儿，我要走了。” 琉心不想放他走，但又没有理由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只能冷冷道：“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了就让你走。” “快问快问。”白皓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大喇叭后悔，不耐烦道。 “杨辰……”琉心深呼吸了一口大气，声音小到了很难让人听见的地步，小心翼翼道，“他的爸爸和刘谨清是什么关系？” “什么谨清？”白皓努力把耳朵凑上前来，“你大声一点。” “当我没说。”琉心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心想还好他没听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咳咳，你可以走了。” “你真是个怪女人。”白皓匪夷所思地盯着琉心看了两秒，这是他最后对眼前这个女人的评价，随后他便起身急匆匆向男子那边去了，刚走了两步，又好像在担心什么似的，回过头，表现额趾高气扬，“你就算知道这些事情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傍着莫大哥的大腿，掀不起什么大浪。” 琉心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小混混在自己面前这么慌张，但心里却像打了一场大胜仗一样，莫名的开心，露出了自己招牌式的微笑，张大了嘴巴，用口型传达给他两个字：“谢谢。” 她知道，白皓越是这么说，就越是怕自己真的能做什么，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不过事实就像白皓说的一样，琉心并不能做什么，也不想做什么，只是一番攀谈下来，感觉和他聊天还颇有意思，自己还没怎么问，他自己就扯出来这么多。 白皓像刚在公安局接受了审问的嫌疑人一般慌忙，过去招呼了男子，随后在男子一脸茫然中，拉着他从大厅灰溜溜窜出去了。 白皓刚出门没几秒，琉心板了半天的面容瞬间垮了下来，“噗嗤”地笑出了声，她不明白这样的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是怎么那个和刀疤脸混在一起的。 笑罢之后琉心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再次回到了前台，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孙姐回来的话，就告诉她，我来过这里了。” 之后琉心便也匆匆离开了这里，因为她似乎有点明白了先前司机为什么说这里不太平，原来是有白皓这种人物在这边待着，那其他像这样的货色也应该不少见，琉心倒不是怕惹事，而是不想节外生枝。 附近没有车站，琉心又辗转了几个路口才找到，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其实这个位置离学校不是很远，只是先前琉心不知道地方，只知道地名，所以才选择了打车。 琉心在车上盘算了一下：白折腾了半天，银行卡没有还给孙珊浅，确切的说，连孙珊浅的影子都没碰到，还莫名吃了一顿前台的瘪。 不过遇到白皓倒是琉心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大致弄懂了杨辰离开咖啡馆的缘由，毕竟如果自己去问那个闷葫芦，反而可能什么都听不到，还不算亏得出血。 公交车上不再像前段时间一样开着冷气，琉心出神地望着窗外，直到路过一条僻静的街道，看到有人在清扫大片的别风刮下来的树叶时，她这才意识到，愿来已是一只脚迈入了秋天。 琉心靠在车窗上，脑海里渐渐出现了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就像是这季节交换里的某一片叶一样，在风中摇摇摆摆，最后落叶归根，她伸出食指，在玻璃上缓缓划拉下两个小字：杨~辰。写着写着，更是入了神，自己都被逗乐了，傻笑个不停。 第76章 骗术师的礼帽 （六） 琉心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掏钥匙，就听到孟玲的房间那边叮铃咣当的一阵响。 翻钥匙的动作戛然而止，琉心拧开了门把手，试探性地向里面的房间喊了一句：“小玲？你还没走吗？” 话音刚落，就见孟玲的房间里跑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大黑耗子，穿着熊妈妈睡衣，脚上还缠着一个大兔子布娃娃：“琉心，厨房没吃的了。” 委屈的口气再加上无辜的眼神，直让琉心笑的前仰后合。 “再笑我就不理你了。”孟玲赌气似的撅起了嘴，眼角闪出了两滴泪花。 “不笑了不笑了。”琉心这才住嘴，一边把包放在椅子上一边翻房间钥匙，“苏墨初呢？” “她说她赶时间，不吃了，就先走了。” “是啊，你也得赶快了，路上不是有东西吗？随便带一点。”琉心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赶忙劝她，“就算是后两节课，时间也快到了，一会儿还要挤公交呢。” “奥。”孟玲像个乖宝宝一样点了点头，“那我去整理东西。”说罢便回房了。 “嗯呢，我也该回去了。”琉心耸了耸肩，回到了自己那边屋子，她还有功课来着。 “对了，琉心，墨初说想给你画一张人物画，问你这周末有没有时间。”客厅里传来了孟玲的忙音。 “那得到了周末才知道。”琉心安逸地往床上一躺，感觉无比舒适，“你们不打算去酒了？” “你今天好像很高兴啊，不会是遇见那个谁了叭？” “有吗？哪个谁？”琉心心头一紧，这个小妖精，直觉也太敏锐了些。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孟玲的声音顿了顿，之后一副“我懂了”的语气，“你不准我去找小焱子，自己却去偷偷找他啊。” “哪有？明明是你自己之前说要离他远点的。”琉心鄙夷地看了客厅那边一眼，“你要是真的八抬大轿都抬不动，我能拦着你？” “那不一样……哎呀算了算了，要迟到了，我先走了，琉心妈妈，记着给你的小宝宝准备可口的晚餐哦，小宝宝也会买些食材回来的。”一同翻江倒海之后，客厅门被关上，一切又重归于寂静，琉心知道，孟玲走了。 琉心不想那么快进入学习状态，拿出手机，无聊地翻着通讯记录，其中一条上个月打进来的电话号码显得格外的刺眼，仿佛不打过去问一下就不舒服一样，琉心纠结了半天，最后终于还是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小雪老师，身体怎么样了……” 琉心在家里一直待到了晚上，想学就学，想玩就玩，大半天都没有老师盯着，这可是她从小到大从来读书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晚上孟玲回到家，提着一大袋子的木耳、蒜苔和木须肉，满脸欣喜地告诉她：“今天她们辅导员说，开学典礼的时间确定了，就在九月底。” 琉心也很开心，不过晚上还是给她做了水煮玉米，并且在吃饭的时候不断提醒她：“当心长胖了嫁不出去。” 星期二一大早，苏墨初就带了一些水果来找她们，说是给孟玲吃，开门的是琉心，琉心点了点头，客气地请她进了屋子，然而她一整个上午都全程盯着琉心，好几次孟玲叫她，她都一动不动。 星期三，苏墨初再次扣响了她们家里的门铃，这次又带来一些化妆品，说是想教孟玲化妆，琉心微微笑了笑，又让她进了屋子，并且热情的帮她招呼了孟玲，但她还是时不时的瞥向琉心，搞得琉心心里直发憷，说自己今天没什么安排，问她要不要中午留下来吃个饭，她应下了。 星期四，苏墨初来的时候，开门的是孟玲，苏墨初有些疑惑，问孟玲琉心呢？孟玲说琉心今天有早课，一大早就走了，苏墨初摇了摇头，失望的离开了。 星期五，琉心以为苏墨初不会来了，结果大清早刷牙的空挡又听见了敲门声，琉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牙膏都险些掉在地上，但还是硬着头皮给她开了门，刚开门，没等苏墨初开口，自己便先坦白了：“抱歉，墨初，我喜欢男生。” 苏墨初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苦笑道：“我不是有男朋友么？”琉心半信半疑地看了她半天，这才让她进来，并赶忙招呼孟玲，怕自己一个人陪着她不安全。 苏墨初受不了两个人怪怪的眼神，终于向她们坦白了真相，原来是校园里的人最近都在疯传琉心和一个叫杨辰的帅哥的绯闻，而恰巧这个人是顾南铭的室友，所以她想来探探口风，谁料到四天下来，琉心什么都没说。 孟玲听到一半，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什么？琉心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明目张胆了？” 琉心更是第一次听说，像耳朵灌了糖水的树袋熊一样，满脸纯真：“什么时候的事？” “所以我都说了，你们闭关锁国太严重了，每天上完课就回家，连个能说话的室友都没有，对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知道呢。”苏墨初咬下半个慕斯卷，憋了好几天的事情终于一吐为快，“琉心，你跟那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小玲也知道的，我先先前认识，就是他去学校那天撞见了呗，然后在班上聊了两句。”琉心省去了细节，但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丝诟病。 “除了这个，最近有个叫刘美熙的人，也在到处找你呢，说是找你要什么东西，还说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你到底拿她什么东西了？”苏墨抿了一口绿茶，感叹道，“好茶。” “我们没有拿她东西，她凭什么栽赃我们，她有证据吗？”琉心还没开口，孟玲倒是抢先了，看来她知道琉心的事情之后，对这个还是很愤慨的。 苏墨初尴尬的笑了笑：“可是她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杨辰身上了，都找上去好几次了，人家好像也不耐烦了，这都是最近南铭和我说的，毕竟是室友，那个刘美熙好像是个什么富家千金，搞得全校都沸沸扬扬的，不然那个杨辰再怎么帅，你和他的那点事也不至于传到整个学校。” “啊？”琉心这下可坐不住了，惊讶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她没想到刘美熙会做到这个地步，“她有病，有什么冲我来吗，找杨辰干嘛。” “所以琉心，你真没有什么的话，就早点去澄清，时间一久，假的也成真的了。”苏墨初临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剩下琉心和孟玲两个人在家里凌乱。 第77章 骗术师的礼帽 （七） 琉心周五下午才有课，却在学校里找了刘美熙一整个上午，然而南大那么大，加上大学学生上课时间也不一样，突然说要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最后索性打道回府，靠运气碰。 琉心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不怕刘美熙烦她，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找上杨辰，到底是何等清奇的脑回路才能干出这种事，琉心心乱如麻，她在想，这个人脑袋里是不是装的都是浆糊。 下午的课也上的无精打采，好几次老师问问题琉心都没有答上来，平时上课不怎么注意周围，今天心思不在课堂上了，才发现总有那么几个知情的人，时不时瞥过来的视线把她盯得直发毛。 上完课之后琉心没有任何停留，匆匆回了家，晚上和孟玲核对，结果孟玲今天在学校里面也没发现刘美熙。 “墨初会不会是在骗我们啊？”孟玲不禁犯起了嘀咕。 “她有什么理由骗我们？”琉心翻了翻白眼，“而且在此之前她也不认识刘美熙。” “嗯……”孟玲在沙发上盘着腿，“你不如去问问那个杨辰，他不是在咖啡馆打工嘛，刚好明天周六。” 孟玲还不知道杨辰辞职的事情，但她说话的一下子提醒到琉心了，说起咖啡馆，那就不得不想到莫成宇，刘美熙第一次出现在咖啡馆，也是在找莫成宇的，而且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也能了解到，她最近都在莫成宇家里，如果杨辰真的辞职了，那明天开张营业的，也肯定会是成宇。 “小玲，你太聪明了。”琉心给了孟玲一个大大的熊抱，甚至都恨不得在她脸上大大的亲上一口，翻身回了屋子，“就这么办。” 留下孟玲一个人在客厅里凌乱：“怎么办？” 周六是个艳阳天，这几天天亮的晚了些，仔细一想，也已经是九月中旬，早上天还黑着的时候，琉心就起了床，裹了一件最长穿的大衣，把自己的去向贴在了客厅冰箱上，随后便跨着包出了门。 清早的街道仿佛熟睡了一样，除了有几名零零散散的清洁工在打扫街道，还没有其他人起来，算起来琉心也连着一周半没有去咖啡馆了，虽然之前一直都是下午去，但咖啡馆早上六点开门，八点营业，她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早上的咖啡馆，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停在楼下买了一杯豆浆，两根油条，琉心吃完后擦了擦嘴，看了看时间，不禁加快了步伐。 比起日常嘈杂的市中心乃至校园，这一带一直都要安静的多，这边的楼房租客多，琉心可以理解房租便宜，却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莫成宇为什么要把咖啡馆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明明咖啡馆在市中心才是最赚钱的地方。 不过，和琉心没有关系的事情，琉心向来都是多想不多问，这一点，十多年来从未改变。 胡思乱想的间隙，琉心已经不知不觉走过了好几条街道，再抬起头时，已经到了咖啡馆对面。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玻璃窗，熟悉的门把手，果不其然，门开着，琉心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心跳，放慢脚步走上前去，一只手搭在不锈钢把手上，冰冷的质感袭遍全身，琉心身体一怔，没有马上拿下来，而是缓缓推开了门，浓香的可可味一瞬间钻进了鼻子里，让她不由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 “喝什么？”早上一个客人都还没有，柜台后的声音在偌大的咖啡馆里就显得格外空旷响亮，琉心知道那不是莫成宇的声音，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少年的背影。 “台词都不改，这样可招揽不到客人。”琉心轻笑了一声，不知为何，开怀之中竟掺杂着淡淡悲凉，末了又接上一句，“不过算了，你就要走了。” 柜台后面的人听到了琉心的声音，正在接热水的手猛然一滞，转过身，仍然还是面瘫脸，眸子一如既往的透彻，却找不到一丝埋怨。 “给你添麻烦了。”琉心眼睛微微眯起，望着着这张脸，言语之中透露着淡淡的歉意。 “麻烦指的什么？”杨辰手里的动作继续，捏起了杯子里的一小撮咖啡粉，尝了尝，皱起了眉头。 “指的是刘美熙的事情，我昨天才知道她在找我。”琉心解释道。 “是她在麻烦我。”杨辰又舀了一小撮糖进去，这才把杯子放在饮水机下接水，“不是你。” 杨辰总是能说出一些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话，不知是为琉心开脱还是他真的是在这样想，但无论哪种，都让她无从辩驳。 琉心瞬间哑口无言，甚至有那么一刻，她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直到杨辰泡完咖啡，发现她还杵在那里，对她说：“坐”，她才回过神来，入了座。 “喝点什么？” “都可以。” “唔~”杨辰淡淡点了点头，之后便过去泡咖啡了，琉心耐心的等着他，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语。 几分钟过去，咖啡泡好了，杨辰仔细地把一杯拿铁拉了花，端过来放在了琉心面前，顿了顿：“那个女的……最近每天都来这里。” 确切的说，他也不知道该叫她女孩儿还是女人。 “她都说什么了？”琉心垂下眼睑，接过杯子放在了面前，闻着扑鼻而来的香气，细细地端详着上面的花纹，暗自惊叹于杨辰熟练精湛的技术。 “你觉得呢？”杨辰没有直接回答琉心，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号，“你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我不知道。”琉心缓缓低下头，越埋越深，两只手紧紧地环抱着杯子，哪怕觉得格外烫手，也迟迟不肯松开。 刘谨清的事情，是琉心的难言之隐，她不想让眼前的这个人知道，却又不知道刘美熙到底告诉了他多少。 琉心正在纠结，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杨辰已经到了她的身后，琉心只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头从那装有褐色液体的杯子上一根一根地掰了下来，接着似乎有人贴在了她的耳边，说出来一句让她全身都快要酥到爆炸的话语：“刚泡开的咖啡温度很高，当心烫。” 第78章 骗术师的礼帽 （八） “这……这我当然知道。”琉心不知道杨辰啥时候居然偷偷位移到了她的身后，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赶忙一爪子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走开。” “我这不是好心嘛。”被推开的杨辰直起身子，满脸无辜的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没想到你还有自虐倾向。” “你！”面对杨辰的毒舌，琉心刚要爆发，但看到那张扑克脸，实在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傻，顿时没有了发怒的欲望，只能叹了口气便作罢，“算了。” 杨辰透过琉心的无奈也似乎察觉她隐隐约约有心事，适时收起了戏谑的五官，语气变得关切起来，余光处竟也显得格外温柔：““不开心吗？”” “是啊，我很不开心。”琉心像一只逆反期的猫咪一样吐了吐舌头，望着少年的侧颜，目光里透出一股深深的怨念。 “现在是大早上，没有什么人。”杨辰的声音软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温声细语砸向了琉心，随后便是更加轻声的暗示加试探，“要是忍不住了……哭一会儿也是没关系的。” 琉心猛然抬起头，他却又很刻意地避开她的目光，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虽然有些傲娇，但傻子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安慰她。 琉心很努力的在他身上找她们前一秒开玩笑的痕迹，最终却一无所获，她很震惊，如果这样的话从莫成宇的嘴里说出来当然不足为奇，但眼前的人是杨辰，他从一开始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琉心未曾想过这样的话能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而且，这是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之后第一次有人对琉心说这种安慰人的话，搞得她绷紧的弦一松，一不小心声音都险些成了泪腔：“你不是人啊。” “你可以当做我不存在。”杨辰仍然凝望着咖啡馆外面，即使那边真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儿，这样的三言两语或许就聊开了，然而坐在这里的是琉心，她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动的，情绪一有点小波动，她便会很快自行调整过来。 “我不需要。”琉心掏出纸巾，倔强的擦了擦鼻涕，就算她知道杨辰是好心，却还是把他的行为强行定义为了蜜糖攻击，淡淡道，“我吃苦的吃惯了，不需要别人喂糖。” 杨辰闻言，转过身，神色复杂地凝视着琉心的侧脸，琉心发现了，但却不敢正眼瞧他，然而即使是这样，余光却又舍不得放开，纠结了一下，选择了保持不动。 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人的脸上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怜悯、悲哀，或者还是别的什么。 “我有问题想要问你。”琉心定了定神，把目光转向了杯子里的拉花，揭开了下一页，也是顺便为自己开脱，“难得你今天这么爱聊天，不妨多聊一会儿。” “什么问题？”杨辰兴致全无，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切回了原先的那张扑克脸。 琉心本来是打算更多的问苏墨初的事情的，她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话一到嘴边就跑题了：“咳咳，你接下来的工作……是要去白?娱乐城吗？” 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琉心真的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杨辰对琉心的提问有些意外，眉头微微皱的紧了些：“你从哪里听到的？” “真的？那你……真的是因为工资的事情吗？”琉心一边发问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杨辰的脸色，生怕他说自己拜金。 “那边开出的条件确实更可观些，。”杨辰回答的倒是很干脆，淡淡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而且那些钱我自然有其他用途。” “你是去做什么？”这也是琉心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从问出问题时就不难看出她眼里闪出来的很大的期待。 “回答你的人没和你说么?”杨辰极其少见的“嗤笑”了一声，在琉心眼里……蛮帅的。 “你去做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给你这么多好处的。”琉心避免自己对那张脸起更大的反应，再次把目光转向了手中的拿铁上，贪婪地吮吸着咖啡的香味，淡淡道。即使她表现的再怎么淡定，也难以掩盖心底的纠结，她深知自己的这番话里是有私心的。 “这些我都知道。”杨辰话虽是说的很惊讶，脸上却没表现出多少意外，扑克脸一如既往，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这些事情与我无关。”这次轮到琉心傲娇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不知道为什么，琉心生怕眼前的这个人发现自己对他有所在意，而且，学校里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否知道。 琉心闲着想着，再次用两只手握住了拿铁，语气略微有些紧张：“你这个人还真的是……好复杂。” “有吗？”杨辰少见的用指尖轻点桌面，思量中，刚好到了柜台上的老旧魔术礼帽，似乎是回味起了什么事情，最后勾起了嘴角，“我倒是更觉得，复杂的，一直以来都只有那个礼帽的主人。” “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你的父亲的遗物。”琉心只觉得一丝悲凉涌上心头，缓缓低下了头，“很抱歉，关于他的事情，我刚好也听说了些。” “你倒是很聪明。”杨辰听了琉心的话，不但没怎么生气或者伤心，反倒是有些激动，对着帽子自豪道，“没错，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男人。” 琉心皮笑肉不笑地咧起半边嘴唇：“这个相比其他道具都过于陈旧了，一看就是很重要的东西，不难认出来。” 杨辰慢步走了过去，轻轻抓起帽子，在上面摩挲了一阵，像是沉浸在了其中一般，一字一顿道：“当然很重要。“ “这个帽子里面带着父亲未尽的梦想，以及兄长的期盼，它能指引我如何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少年背对着琉心，闭着眼睛，深情且平淡。 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了琉心的心里，那一瞬间，琉心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真是个傻瓜。” 第79章 骗术师的礼帽 （九） 咖啡馆渐渐安静下来，琉心在喝咖啡，杨辰则慢慢地擦拭杯子，伴随着清晨打进来的第一缕阳光，他走过去打开了音乐。 全是英文歌，很上流的感觉，不过琉心完全听不懂，她相信，他也不懂。 “关于那个刘美熙的事情，她只说你欠她东西，找了我两次。”杨辰耐心地擦拭着杯具，就像他耐心地向琉心解释一样，“我只知道这么多。” “嗯。”琉心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捏起手中的拿铁，“那你知道，最近学校里的另一则传闻吗？” “听说了。”杨辰手上一直忙东忙西的，但眉毛难免一颤。 “作何感想？”琉心把手中的咖啡喝了小一口，玩味道。 “没关系，占便宜的是我。”杨辰话音刚落，琉心险些把刚喝进去的咖啡喷出来。 琉心翻了翻白眼：“平时没看出来，原来你脸皮这么厚。” “反正我一时也不急着找女朋友，有这样的流言倒是少了很多人骚扰。”杨辰扭过头向琉心阐述着利弊，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倒是你，急着找男朋友吗？” 杨辰的话语中没有半点其他意思，但琉心的脸上却泛起一阵红晕，赶忙想找什么东西开脱，一只手捏起手中的杯子：“咖啡，不……热了。” 杨辰似乎并不明白琉心为何支支吾吾，缓缓走到近前，伸出手试了试温度，中指上的银色戒指闪闪亮亮，很衬他的稳重，之后便把正杯咖啡拿走了：“那我去给你冰一下。” 琉心的关注点向来不同：“你还带戒指？” “只是表演魔术用的道具。”杨辰的回答淡若清风，晃了晃手里所剩无几的咖啡，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手里的事情，“需要续杯吗？” “问咖啡还是问我？”琉心看着杨辰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搞笑。 “你说呢？” “可以，再加点牛奶也不错。”琉心故意刁难，希望他能反抗一下。 然而杨辰似乎又回归了老早之前的状态，一点儿也不表现腻歪或是反感。 至少他的脸上是这样。 “下次她找你，就说我会经常来这里。” “知道了。”杨辰言毕，又多插了一句话，“我还有一家书店的工作没有辞掉，而且平时阿怀也在。” “什么意思？”琉心只觉心脏一颤，升上来的感觉是……兴奋。 “如果你找我的话，可以去那里。”少年的眼睛忽明忽暗，言语未曾结巴却仍然不肯直视琉心。 琉心盯着他看了良久：“当然会去。” 从咖啡馆出来之后，太阳已经上来了些，琉心望着今天不错的天气，欢快地伸了个懒腰，照到玻璃的时候才看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知道翘到了哪里。 只要杨辰没有被自己的事情打扰到就好，接下来，就是去找刘美熙……不，等刘美熙找上门了。 昨天苏墨初说的有些夸张才搞得琉心火急火燎的。 只要这件事情只要对身边的人影响不大，琉心是最不着急的，因为她从酒里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迟早都会泄露，只是时间问题，毕竟纸包不住火。 只是，到底是谁会说出去呢？ 琉心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中，已经一个人散步回到了小区门口，琉心回到家，上了楼，刚开门，还没进客厅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化妆品的香味。 琉心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果不其然，一进客厅就看到了孟玲的房间“城门大开”。 进去的时候，苏墨初和孟玲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板上，刚给孟玲的眼线添了最后一笔，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小镜子塞到孟玲怀里：“现在可以睁开眼了，自己看一下线条，接下来轮到你给我画了。” 孟玲睁开了两只大大的熊猫眼，正巧看到琉心，大嘴一咧：“琉心回来啦。” 琉心虽然觉得有些喜感，但在苏墨初面前还是忍住了，一边微笑一边赞美道：“描的不错。” 是自己不懂欣赏。 孟玲一只爪子拿起画笔，像蜡笔小星一样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招呼琉心：“那琉心你快过来，我帮你描一描。” “算了，我可不想当你的小白鼠。”琉心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对了对了，墨初今天不是带了画纸和画笔吗？她想今天就给你画人物像，琉心你有空吗？” 琉心刚才去了一趟咖啡馆，大脑里早就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了，这才突然想起来：“对，我差点把这一茬忘了。” “没关系，没关系，心姐今天没空的话，明天也可以的。”苏墨初见琉心好像是忘了，忙说道，“毕竟是我个人的请求。” 这话说的，是要常驻的意思啊，琉心满脸黑线，倒不是她对苏墨初有意见，只是怕哪天房东突然天降正义，她们不好解释。 “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弄饭。”琉心挠了挠头，她并不想管多这些事情，而是想在做饭的时候好好捋一捋自己的事情。 “我来帮忙，小玲昨天说想吃土豆，我就带了些，顺便可以削削皮什么的，打个下手。”苏墨初一边说话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用了，难得有周末，你们陪小玲玩。”琉心越说越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 “没关系，走心姐。”苏墨初看起来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并不打算让琉心自己孤军奋战。 相比之下，孟玲就比较傻白甜一点了，完全看不出她们为啥要抢着客套：“哦，那我自己继续学化妆。” “好的呢，小玲，那就让墨初来给我帮忙，让客人给你做饭哈，要不要一会儿我给你端进来。”琉心嘴上说的极其温柔，但眼睛却仿佛在杀人。 “怎么会呢，我开玩笑的啦，我也一起。”孟玲对琉心的眼睛直觉还是很明确的，完全知道她什么意思，“求生欲”也极其强烈。 就这样，她们收拾好了化妆品，跟琉心一起进了厨房。 “墨初要不也搬过来住，省的天天跑过来。” “出不来了，现在学校的床位都有多余的，不可能再给开证明了。” “不像你们，下手那么快。” “说起来，你们不打算回来吗？” “嗯……不想回去，太挤了，是，琉心。” “琉心？琉心！” “啊？” “你怎么了琉心？怎么煮饭还能走神，太危险了，这是病，得治。” “心姐不舒服吗？” “我没事。” 第80章 骗术师的礼帽 （十） 悠然的午间，一间小小的钢琴房里，女孩儿纤细的手指温柔地亲吻在钢琴的黑白键上，弹奏出一首欢快的曲目。 看的出来，钢琴的主人今天心情不错。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钢琴，一曲演奏完毕，白先生如往常一样出现在了钢琴主人的身后，没有带一丝杂音。 白瑞雪把手掌从钢琴上挪动了下来，她察觉到了白先生就在身后，言语中有难以抑制的兴奋：“哥，琉心这周一打电话给我了，她询问了我的病情。” 白先生把手背在身后，什么都没有多说，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我和浅浅对她撒谎的事情，她却一点儿也没有提起。”说到这儿，她又有几分落寞。 “哥，琉心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儿，见了她几次之后，我能在她身上看到很多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那当然好。”白先生少见的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关于莫成宇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白瑞雪少见的豁达，轻轻的把两条胳膊按在了琴键上，往上面一趴，微笑道：“尽人事，听天命。” 与此同时，琉心家里。 “小玲，记得帮我捏一点葱花，我刚才切好的。”说话间，琉心就已经把一盘土豆丝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嗯，齐了。” 之后她也没闲着，忙过去搬凳子，招呼她们入座。 饭桌上，孟玲还是喜欢吃饭和说话两件事一块做，即使是跟了琉心这么长的时间也没纠正过来：“墨初，你还没吃过琉心做土豆丝呢，快尝尝，手艺完全不比电视里的那个秃头差。” “再尝尝那个，我们的琉心大厨做的烧鱼也有一手的。” “还有还有，今天要不要再去酒啊，我觉得上次那个调酒师贼好玩。” “好啊，我可以叫上南铭一起。”苏墨初倒是不介意孟玲这样，反而跟她打的一片火热，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只有琉心，默默地端起碗扒着饭。 气氛刚刚暖起来，苏墨初的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了。 “我出去接一下哈。”苏墨初拿起手机，脸上的余温还未散去。 “快去快回。”孟玲豪放的一甩手，那架势就像是水浒传中的绿林好汉一样。 琉心不知道她和孙焱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做法，脸颊抽搐了几下，这样做真的不会把孙焱吓跑吗？。 大概两分钟之后，苏墨初就回来了，但看起来显然没有那么欢喜，像是除了什么事情，琉心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苏墨初叹了口气，眉头也拧成了疙瘩，似乎有些烦躁：“那个，心姐，小玲，你们先吃着，南铭那边好像发烧了，让我给他带点药过去。” 末了，她又强颜欢笑了一番，补充道：“你们也见过他的样子了，理科男，身体不太好，偶尔就会这样的。” “啊？”孟玲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珠子，“让你送到他宿舍吗？他的室友呢？” “没有，南铭周末是自己在外面住的，所以……”苏墨初又叹了口气。 “你们同居？”孟玲脑袋山的问号反而更大了。 “胡思乱想什么。”琉心看得出苏墨初不大情愿被孟玲问这些，适当的打断了孟玲。 “他确实给我留了一个房间，但是我还没有去过那里。”苏墨初苦涩地笑了笑，“不过没有关系，我知道地址，那里离这儿不远。” “哦~”孟玲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要紧吗？”琉心看着苏墨初凝重的表情，关切道，“要不然我们陪你去。” “不用了，我把他安顿好了就过来，不费时间，你们先吃。”苏墨初一边说话一边穿上了外套。 “那带两盒饼干。”琉心从桌子底下抽出两盒曲奇，塞到了苏墨初的兜里。 苏墨初愣了愣，随后迎上了琉心的目光，没有拒绝：“谢谢。” 送别苏墨初后，客厅里只剩下了琉心和孟玲两个人，琉心刚端起碗，就看到孟玲丢了魂会儿一样，瞬间没了胃口。 孟玲两只胳膊拖着脑袋，腮帮子里鼓鼓地憋了一口气，像极了动漫里的萝莉妹：“这几天墨初都是在这儿吃午饭的，突然间好不习惯。” 琉心翻了翻白眼：“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跟她过去。” “琉心，你觉得墨初这个人怎么样？” 这是这几天以来孟玲头一次和琉心谈这种人物八卦，琉心虽然知道背后议论人不好，奈何好久孟玲都没和她交心了，她并不打算浇灭她的热情：“没什么啊，对我们挺好的，人家每次来不是带水果或者蔬菜，今天还特意挑你爱吃的土豆呢。” “我不是说这个。”孟玲少见的有了几分认真，“我怎么总觉得，她好像总是一股开心不起来的劲儿呢……” “是你想多了。”琉心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拿起了碗筷，提醒她：“再不吃一会儿没了啊。” “而且，你说墨初一个人去那个什么顾南铭家里安全吗？那个顾南铭不会是故意装病，想趁机对她图谋不轨。”孟玲想着想着，突然间站起来一拍桌子，险些把琉心手里的碗给吓掉，“哎呀！琉心，我们不能让墨初自己去，她这是羊入虎口啊。” “我说孟玲大小姐，您就坐下，别操这份心了。”琉心赶忙把手里吃饭的家伙放在一边，哭笑不得，时间一长得被这厮吓出心脏病来，“人家两个人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要是照你这么说，她早就羊入虎口了，也轮不到我们操心。” “嗯……也是，琉心妈妈，你说的有道理。”孟玲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同意般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坐了回来，“可能是我多想了。” “我吃完了，你消灭完叫我一声。”琉心翻了翻白眼，把碗筷放在了一边，回了房间。 “啊？琉心你光速啊。”身后传来了孟玲的吐槽。 琉心暗自挑了挑眉，拂袖而去，头都没回一下，深藏功与名。 第81章 骗术师的礼帽 （十一） 苏墨初再次来琉心和孟玲的住处，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孟玲昨天傻乎乎的等了她一下午，最后也没有等到，晚饭的时候也在嘀嘀咕咕，说要是有苏墨初的电话就好了，可以打给她。 琉心什么都没说，照常煮饭，照常洗碗，照常睡觉。 早上开门的又是琉心，因为孟玲今天又没有早早起床。 门外的苏墨初今天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还是不忘露出笑容：“嗨，心姐？” “你没事。”琉心看她状态不大好的样子，略显关切地询问道。 苏墨初解释的很流利，就像提前准备过了一样：“没事，昨天给南铭送完药就很晚了，所以就直接回学校了。” “他怎么样了？” “应该是好多了，明天能正常上课。” “唔~”琉心有些狐疑，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不说这个了。”说话间，苏墨初又马上从身后的书包里抽出了一块画板，兴奋的瞳孔都大了一倍，“看，我今天工具都带来了，你应该知道我要干嘛。” “可以。”琉心应下来的时候，隐隐看到了苏墨初袖口有一处泛红，但她没有过多询问，微微点了点头，“进来。” 因为今天是周日的缘故，所以孟玲一睡醒就开始澎湃了，穿着她的毛绒睡衣一蹦一跳，从房间一路嗨到了客厅，并且还一直大声喊着：“去酒，去酒！” 场面一度十分羞耻。 直到她看到了客厅里静止靠在沙发上的琉心。 琉心欣慰地看着活力四射的孟玲，冲她淡淡地笑了笑：“今天不去了。” “啊？为什么？”孟玲大跌眼镜。 “因为……” 琉心刚要说下去，就被苏墨初打断了：“嘘~，心姐你不要说话。” 苏墨初说罢又低下头，一板一眼地认真描摹着，格外入神。 “好的。”琉心略带歉意地对苏墨初笑了笑，“你继续，我不说了。” “已经开始了？”孟玲好奇宝宝似的凑到了苏墨初身边，显然比起去酒，苏墨初给琉心的画像让她更兴奋。 “咦？之前不是说想画水彩的吗？”孟玲搓着圆乎乎的小爪子。 “水彩在家里味道太大了，而且会弄得很脏，所以我后来改了。”苏墨初边说边用画笔对着琉心比比划划。 “哇，琉心，和你简直一模一样哦。”孟玲拱了拱鼻子。 孟玲的话激起了琉心的好奇心，琉心想笑，怎奈何她现在不能动。 等待画师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尤其是在模特就是自己的时候，就连孟玲都中途等不下去，去洗漱了。 琉心更是身体僵的很，虽然是坐在沙发上的，但因为是半撑着脸颊的姿势，所以直到苏墨初说：可以了。她才终于熬到了头。 苏墨初把素描拿给琉心，琉心仔细端详着画稿上面的黑白线条，虽然只画了她肩膀以上的部分和一条苦苦支撑的胳膊，却画的格外传神，不禁讶然：“画的真不错！” “是吗？”苏墨初一得到人物主人的肯定，立马变得成就感十足，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开心，但还是谦虚道，“心姐过奖了。” 琉心静静地端详着这张画像，看着画像里栩栩如生的“琉心”也端详着自己，别有一番趣味。 她还没在镜子和照片之外看到过自己呢，自己，原来长这个样子吗？ “墨初这是要当个画家啊。”孟玲正巧也凑过来瞟了一眼成品，不禁感叹道。 “都说了，我是想学化妆的。”苏墨初再次强调道，“其实这两个职业关系很大的，算了算了，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这张画我可以保存吗？”琉心有些入神，着实是对这张素描心动了。 “当然，本来就是为你画的。”苏墨初边说边摘下画家帽，拨了拨头发，“不过要等我回去上个色，之后再拿过来。” “谢谢。”琉心帮她把画收起来，放进了书包里，“不过说起学化妆，酒里应该就有化妆师。” “上次去的那家？”苏墨初弄头发的动作猛然一滞。 “是啊是啊，登台演出必须是要化妆的，肯定有，就是不知道男的女的。”孟玲也在一旁疯狂的点头，添油加醋道，“所以我们去看看。” “我还是……算了。”苏墨初有些犹豫，支吾道，“南铭他，不太喜欢我去那种地方。” “啊？可你上次不还说……”孟玲满头问号。 “确实，场所干不干净不知道，里面的人可不都是好人，我们都还是学生，酒那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琉心一眼就看出了苏墨初有心事，打断了孟玲的讲话，话语里真假掺半。 “倒是你，说起来，顾南铭我和小玲还没见过呢，虽然之前碰到过，不过也是很久之前了，有时间约出来，一起吃个饭。”琉心笑的很平常，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苏墨初的表情。 “好啊好啊，就去咖啡馆附近的那家烧烤。”孟玲也在一旁附和着，完全没有听出琉心的言外之意。 “是的呢，你要是不带他出来就是不给我面子了。”琉心笑道。 她有些后悔了，自己昨天怎么就没问问杨辰这个顾南铭到底是哪号人物。 “那……好。”苏墨初苦涩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勉强没有拒绝。 吃过午饭，琉心和孟玲带着苏墨初去了咖啡馆。 人不多，但是她们仍然是唯一来这里的学生，因为这里一直都是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人居多。 柜台后面那个熟悉的身影不在了，另一个身影，也很熟悉。 莫成宇回来了。 孟玲是第一个发现莫成宇的，扯着琉心衣角，小声嘀咕着：“琉心，琉心，你看那个杨辰今天怎么没来？” 没有了杨辰，琉心也有些不大习惯，杨辰待得久了，她似乎都快忘了莫成宇才咖啡馆是老板的这件事情了。 反观莫成宇，倒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该做什么做什么，在柜台上放了一摞书，一本一本的翻阅着。 “墨初第一次来，想喝点什么？我请客。”琉心微笑道。 孟玲在一旁馋的要命，不断地举着爪子：“我，我！” “你自己买。”琉心毫不留情。 苏墨初则四处探着脑袋，打量着咖啡馆的装潢：“这里倒是不错，只是为什么在这么偏的地方。” “呵呵，呵呵呵呵……”琉心尴尬地笑了笑，因为这个问题她也答不上来，“我们还是喝咖啡。” 第82章 骗术师的礼帽 （十二） “心儿，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就在琉心她们谈话的间隙，莫成宇已然走了过来，并且随手附着一张饮品菜单和一支浅色记号笔，递给了琉心，“这是托人新打印出来的饮品单。” “果然开咖啡馆，还是正式一点好。” “挺好的。”琉心淡淡笑了笑，接过卡片，虽然杨辰的离开在预料之中，但还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视线转向手里的东西：三张黑色的长方形连环卡片，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烫金的字体，有分类有名称，确实很用心。 琉心认真看了一遍，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她发现上面有很多咖啡都是这里没有的，忙追问莫成宇：“这里什么时候有那么多种类了？” “有一个老朋友看我这里不错，说是想要考虑融资。”莫成宇保持着他一贯的风格，不紧不慢地阐述着，“虽然还没有答应，不过怎么也得像个样子，咖啡粉和原材料的获得途径，我也和阮先生想了想办法，想做的大一些，之后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开分店也说不定。” “那还是开在人多的地方比较好。”苏墨初见莫成宇似乎挺好说话，大胆地提出了意见，“市中心就很不错。” “心儿今天又带来了新朋友呢。”莫成宇轻轻地瞥了苏墨初一眼，眼神里没有喜欢也没有厌恶，“也不是不能考虑。” “想点什么东西，在上面打钩就好了，有其他要求可以备注。”莫成宇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琉心身上，瞳孔颤抖了一番，随即便挂上了招牌式迷离的笑容，让人昏昏欲睡，“选好了去那边找我。”说罢之后便离开了。 “确实需要考虑。”苏墨初似乎很懂行，左手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市中心租房贵，竞争压力也大，甚至可能需要24小时不间断营业，不是一个人能照顾的过来的。” “琉心，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有这么棒的朋友之前怎么没有听说。” “她叫莫成宇。”旁边的孟玲叼着一根吸管，提醒道，“好像是个大款。” “什么？莫成宇？”苏墨初一听到莫成宇的名字，眼睛瞪得老大，震惊了好一会儿，随后不相信似的又笑了笑，“你们骗我是，知道莫成宇出名就拿来唬我，那个人不是在我们学校读书吗？而且人家可是当地房地产老大的继承人，怎么可能随便出现在这种地方。” “就是叫莫成宇。”孟玲嘟着嘴，对琉心挑了挑眉，“对琉心。” “是不是也和我们没关系。”琉心还在想着杨辰，打了个哈哈，淡淡笑了笑，把卡片递给了苏墨初，“点东西。” “那个莫成宇在学校里很出名吗？”孟玲倒是听得有些入迷了，追问道。 “嗯呢，南大也有他们的股份，据说他不只是以学生的身份进来学习的，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南大的股东。”苏墨初边说边在卡片上划拉着，随后不可置信道，“别告诉我你们来这么久了，连莫成宇这个名字都不知道。” “唔~”琉心也在一旁认真听着，虽然她不太清楚股东的具体含义，但只是听苏墨初说，也已经知道成宇是很了不起了。 “哇~”孟玲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吗还有吗？” “当然有，人家可不是像我们这样住在学校里，人家可是有海景别墅的。”苏墨初向孟玲拱了拱鼻子，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羡慕。 “继续继续。”孟玲两只眼睛都直了。 “学校音乐系的那个小雪老师知道吗？” “嗯嗯，知道知道。”孟玲捣蒜似的点着头。 “她其实是白?娱乐集团ceo的妹妹。”苏墨初不断地给孟玲爆着猛料，“他们两家要联姻了，她还是莫成宇的未婚妻呢。” “啊，这么年轻就要结婚吗？”孟玲嗅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 “为什么不能结婚？反正两家都有钱，以后也不用愁什么。”苏墨初笑道。 “咳咳，差不多行了。”琉心咳了两声，提醒她们适可而止，毕竟莫成宇的耳朵可是很灵的。 “小玲想听嘛。”苏墨初略显歉意地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把卡片递还给琉心，“我点完了，多谢心姐请客。” “不客气。”琉心轻笑着，把卡片和笔转递孟玲，“小玲，到你了。” 孟玲选好了之后，琉心就带着卡片来了柜台这边。 “点完了？”莫成宇合上了手里的书籍，缓缓抬起了脑袋。 “哪里又找来这么多书？”琉心调侃道，“你这段时间不是在忙吗？” “再忙也想挤出时间来看。”莫成宇无奈地摊了摊手，“在那之后，就改不掉了。” “是吗？”琉心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睑，她知道莫成宇指的什么。 莫成宇知道自己的话戳到了琉心的痛处，从柜台上拾起了卡片：“心儿，我很抱歉。” 琉心正伤感时，却在柜台后面无意中看到了另一件东西。 是杨辰的魔术礼帽！ 那个帽子此时就在莫成宇脚跟旁边静静地躺着，像是在看着她嬉笑一样，琉心有些不敢相信，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以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了，心儿？”莫成宇嘴角一勾，他显然知道琉心在看什么，却还是要问出来。 “那个……杨辰，他今天为什么不在工作？”琉心小心试探着，她没有说杨辰想要辞职，怕人家突然没有了那个意思，显得自己多嘴。 “已经辞职了。”莫成宇歪了歪脑袋，“昨天刚走的。” “那他的东西为什么还在这里？”琉心在确认了答复后，马上指着地上的魔术帽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莫成宇看了看脚边帽子，边说边弯腰把它拿了起来，“他说先放着，忙完这阵子就过来。” “啊？”琉心觉得自己听错了，像耳朵里被灌了蜜的树袋熊一样，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莫成宇险些被琉心的反应给逗笑，耐心地解释道：“反正之后咖啡馆还会扩张，而且听顾客说他咖啡拉花做的确实有一套，这样的人不可多得呢。” “哦……是这样吗？”琉心呆呆的点着头，重复了两遍，“那不错……那不错。” “心儿，你没事。”莫成宇有些担心道。 “没事，我自己缓一缓就好了。”琉心言毕，匆忙回到了苏墨初和孟玲那边，满脑子都是昨天和杨辰在咖啡馆里的对话，越想越尴尬。 他让自己转交辞职信的时候，也没说是暂时离开啊。 第83章 骗术师的礼帽 （十三） 原来杨辰还会回来，抛却先前的尴尬，得知了这一讯息的琉心竟莫名有几分的开心，再回到座位时，仿佛外面的天气都比来的时候晴朗了很多。 孟玲今天心情极好，也不知道她乐个什么劲，从咖啡馆的装潢到咖啡的味道，以及先前杨辰平时的各种不可思议的魔术，拉着苏墨初，言语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也是她这种清澈的性格，才配得上苏墨初这样率真豁达的人。 在琉心的印象里，艺术生的身上都有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苏墨初在这个群体里，是真的很特别的那种。 与人相处一直都是琉心的弱势，而眼前的女子，即使是每天泡在社团里，甚至休息日也要参加各式各样的活动，却也显得游刃有余，无疑是让她感到佩服和值得学习的。 看着面前亲如姐妹的两个人，琉心的微笑再不知不觉中爬到了脸上，恨不得时光就停在这个下午，这一刻，她不再拘泥于过去，未来也永远不要到来。 然而正在这时，咖啡馆的门应声而响，随着莫成宇的又一声“欢迎光临”，一名穿着十分博人眼球的少年大步迈了进来。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的缘故，少年引起了不少注意，琉心也在这些“好奇宝宝”之中。 循声望去，只见来者满脸疲惫，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一大半，仿佛随时都会合上一样，眼睛也在眼皮底下打转，是在靠着一股精神强撑着不让自己休息。 为什么他会吸引到这么多人呢？因为现在正是大夏天的半晌，外面热得不行，而他却在这样的天气里穿着一整套西装，甚至还领带都打得整整齐齐，哪怕热的满头大汗也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一时间让人觉得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 少年环顾了一遍四周，东瞅瞅西看看，仿佛在寻找什么，最后目光定格在了莫成宇身上，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迈着沉重的步伐，无暇顾及周围，快步走了过去。 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琉心能够明显感受到一股热浪扑来。 孟玲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苏墨初，凑到近前低声感叹道：“哇，外面一定好热的。” 要么怎么说莫成宇是这里老板呢，果然是在城市里呆得久，见得也多，对少年丝毫没有什么和别人有区别的待遇，甚至一丝异样的目光都没有投在他身上，只是顺手递给少年几张抽纸，示意他擦擦汗，一边报以礼貌的微笑一边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琉心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少年，盯得有些累，不知不觉拖起了腮帮子，倒不是因为他怪异的穿着与行为，而是总觉得他的身影好生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同时又觉得无比重要，于是她一边满脸纠结地看着他，一边努力地在记忆中找寻着这样一张脸。 “哎呀，琉心，别看啦。”孟玲捏起桌子上的咖啡勺在琉心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企图分散开她的注意力，半开玩笑道，“这次来的不是帅哥，而且你忘了杨辰吗？你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呀。” 即使孟玲这样干扰，琉心也依旧没有挪开眼睛半分，满是期待地望着少年的背影，直到他向莫成宇开口：“阿辰先前离开的时候忘了些东西，我来帮他取一下。” 见莫成宇有些不明所以，少年歪了歪脑袋，笑了笑：“杨辰。” “呀！”琉心猛地哆嗦了一下，虽然声音不大，却也吓了孟玲和苏墨初一跳。 这无赖的声线，这戏谑的声音，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杨辰之前提到过的，自己怎么给忘了。 “怎么啦怎么啦？”孟玲被琉心吓得险些炸毛，得亏是在琉心身边呆惯了，只要看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琉心在想啥，“别告诉我这个大热天里奇装异服的怪胎你认识啊。” “也不算是认识啦……”琉心刚才没有一眼认出来，也觉得蛮尴尬，慢吞吞道，“他……他好像是杨辰的一个朋友，之前去书店的时候说过两句话。” 苏墨初和她们已经熟识了，毫不忌讳地露出了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杨辰啊，哦~难怪啊。” “凑巧，是凑巧啦。”琉心没想到苏墨初的理解居然歪到了其他方向，慌忙解释道。 孟玲的关注点总是清奇的，脖颈一歪，额头一抬，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瞪：“哈，你还去书店？” 琉心扭过头，满脸黑线：“滚粗。” 比起这个，琉心更在意的是少年身上的打扮，要是先前没见到她还不在意，可她恰巧前几天去了一趟白?娱乐城，台上的魔术师穿的，也正是这一套衣服。 如果在他的脸上脑补上一张面具……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琉心一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难怪那天台上的魔术师一点儿也不像杨辰，可和眼前这个人的身材，却是无比的贴近，而且仔细想来，既然是杨辰的朋友，那么两个人都会魔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他前段时间不是还在书店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娱乐城呢？如果那天台上的人真的是他的话，那杨辰辞掉了这里的工作，会不会也是要去那里呢？ 而且，他说要帮杨辰拿走的东西，不会就是…… “琉心？喂，琉心！聊着天也会走神吗？”琉心的思绪戛然而止，涣散的灵魂重新被孟玲唤了回来，只见孟玲鼓着腮帮子，不大高兴的样子，“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一提到那个杨辰就和丢了魂儿似的。” “真的是这样吗？”平时老实的苏墨初这两天也被孟玲带的不老实了，附和着她，坏笑道，“之前不是还说没什么嘛？原来是有东西的啊。”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琉心知道解释没什么用，也就懒得解释了，望向柜台那边，却不见了人影，“哎，人呢？” 孟玲指了指里屋：“已经进去了，琉心啊，要不要我过去催咖啡，顺便给你旁敲侧击一下。” “这样不好。”苏墨初虽是这样说，却是满脸写着：你光说干嘛，不浪费口水嘛，快动手。 “墨初，小玲就算了，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琉心难得戏精附身一次，可怜兮兮道。 然而少年很快就出来了，事实证明琉心的担忧也只是杞人忧天，他只是拿出来了杨辰的书包而已。 他在里屋的门口和莫成宇说了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只是在最后琉心听到一句“那就这样，老板生意兴隆，再见!” 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都没向任何无关紧要的地方瞥一眼，少年拖着疲惫的身躯，转身便走出了咖啡馆，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上次见到他，明明还是那么精神呢，琉心不禁感叹道。 琉心打算这些事情暂且谁也不告诉，毕竟不能扒着人家不让走。 “83，84，85号……嗯，心儿，应该是你们的没错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琉心定睛一看，莫成宇俊朗的面容已然映入了眼帘，把装有咖啡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两只手捏着单子，认真地核对着。 “谢谢啦。”没等莫成宇说完，孟玲就第一个迫不及待地上手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墨初随即也把自己和琉心的咖啡拿了过来。 琉心接过咖啡，低声道：“谢谢。” 莫成宇放下手里的纸条，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玲：“看来小焱是真的有福气呢。” “那必须的。”孟玲挺直胸膛，满脸都写着骄傲，随后才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 “嗯？我不应该知道吗？”莫成宇颇为轻松地挽了挽白衬衫的衣袖，像逗自家宠物一样开心，“我又不是生活在古代。” “不说算了。”孟玲坏坏地向他吐了吐舌头。 “比起这个。”莫成宇顿了顿，看向了孟玲对面的琉心，“心儿，再过几天，你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莫成宇的笑容愈发深邃，但不免有几分期待掺杂在里面，就算是时隔十年，他也是希望琉心记得的，就像他也记得琉心的生日一样。 琉心避开了莫成宇些许灼热的瞳孔：“放心，我记忆力很好。” “那就好。”莫成宇如释重负般挑了挑眉，刚打算离开，又添了一句，“别忘了准备生日礼物哦，我会很开心的。” “哈？原来是为了勒索生日礼物啊。”孟玲刚送进嘴里的咖啡险些又吐出来。 就连旁边的苏墨初也有些坐不住了，惊讶地看向了琉心，期待她做点什么，真的要这么直接的吗？ “又没找你要。”莫成宇一副被道德绑架了的样子，摊了摊手，痞帅痞帅的，“而且那天咖啡馆说不准还有什么活动，你们三个人只送一份礼物，不是很赚吗？” “那不行，那样琉心岂不是很亏。”孟玲愤愤道。 “好啦，小玲。”反观琉心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开心的样子，向莫成宇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准备的。” 苏墨初虽然一直在旁边吃瓜，但也有些不了解，孟玲就更不明白了，直到莫成宇走出很远，她才低声问琉心：“琉心，侬脑子瓦特啦？” “你脑子才瓦特了。”琉心恨不得用勺子给她脑袋上来一下，“成宇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帮了我很多的，我送一件生日礼物给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理由有些牵强，但琉心心知肚明，莫成宇是希望她们还是朋友。 是真的朋友。 他帮了她这么多不计回报，不是施加什么恩情，而是希望她将来对他也是不计回报的，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的。 就像以前一样。 毕竟，杨朔和妈妈已经不在了，虽然一直谁都没有说，但现在只剩他们了，和身份与境遇无关，他想和她离得近一些。 谁都不想是自己一个人。 换句话来说，倘若琉心要送，而莫成宇推脱的话，两个人的关系反而会更加束手束脚了，就不再是当年的琉心和莫成宇了。 第84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一） 如果有那么一个地方，我本就属于那里，我可以回到那里。 该多好。 —————————————————————————————— 9月12号，星期一，琉心早早的去了学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熬到上午第一节课，杨辰没有出现。 先前已经猜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中午吃饭的时候，琉心这样安慰自己。 整个下午，她的脑海里，一直回放着他们对话的情景，课也没听进去。 9月13日，琉心醒来的比昨天更早了，一看墙上的表，凌晨三点多，琉心无奈，叹了口气，开灯，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还很黑，索性就打开昨天晚上复习一半的功课。 一直到外面的天空蒙蒙亮，她都没有睡。 所以周二整整一天，琉心都没什么精神。 直到傍晚，苏墨初挽着顾南铭的胳膊，在学校门口找到了她和孟玲，琉心这才想起来，之前还是她提起的，说要一起吃饭。 饭桌上，琉心一直留意着顾南铭，然而顾南铭和上次见面时几乎相差无几，说话直来直去，但不难看出对苏墨初明显关爱有加。 只是他真的是一个很保守的男孩子，全程都在聊自己的超数微积分和苏墨初的画，还有他们的将来，苏墨初一边听着，也只是在旁边“咯咯”地傻笑。 孟玲则真的是出来吃饭的，从头到尾都只管大吃大喝，反正大家分摊。 从顾南铭的口中，琉心得知，杨辰已经提前请了病假，这几天宿舍也没回。 问起是什么病，他们平时在宿舍做什么的时候，顾南铭只是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说和大多数宿舍一样，吃饭睡觉上课。 琉心不大清楚，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他和杨辰走的很近吗？ 饭后苏墨初和顾南铭一路嬉闹，一直很久才和她们分开，感情好的不得了。 看来自己之前和孟玲的担心是多余了。 9月14号凌晨四点半，星期三，也就是现在的时间。 琉心今天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来不及揉惺忪的眼睛，琉心伸出胳膊来回摸手机，拿到近前，强忍着睡意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屏幕。 不是陌生号码，但上面也没有备注。 琉心记不得这个号码是谁，但她还是划开了接听，心想，不管是谁，这么早打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电话刚接通，她就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出来：“早上好，今天有空，见面吗？” 最后三个字故意咬了尖锐的音，琉心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声音，不是别人，是孙珊浅的。 孙珊浅约了琉心在万通大楼见面。 嗯，就是琉心上次扑空的那个地方。 上午有两节毛概，不是什么重点课程，琉心优哉游哉的熬过了那两节课。中午稍微歇了歇脚，午饭都没有吃便踏上了去那边的公交车。 她只想着赶快把银行卡还给孙珊浅，然后撇清关系。 进入大厦，在前台登记，然后按照电话里的约定，乘着电梯到五层，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到了四层，刚走出电梯，还没到走廊上，她就看到了对面的孙珊浅。 孙珊浅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风衣，配着棕色的马丁靴和黑色的裤子，悠然地靠在玻璃门上，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戳着手机屏幕，时而推一下眼镜。 孙珊浅玩手机玩的很投入，直到琉心走到她近前，她都没有发现琉心。 或者是发现了，但就是懒得动弹。 琉心走到近前，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抽出了银行卡，递到了她的眼前，用尽可能礼貌的语气说道：“你的银行卡，还给你。” 时间停顿了两秒，琉心确信孙珊浅听到了她的讲话，但却没有理会自己，仍然对着手机屏幕，食指抵着红唇，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笑，分不清是笑手机里面的东西，还是笑自己。 只是这样，琉心已然失去了耐心，懒得跟眼前这个腹黑的女人浪费口舌：“不要那我走了。” 说罢，转身便迈起了轻盈的步伐。 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到了后面传来了意犹未尽的声音：“先进来。” 琉心的战术成功了，有点开心，她随即扭过身子，跟在孙珊浅的后面进了屋。 孙珊浅的气质足以轻易的渗透人心，和上次见面时一样，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给人一种气势上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和莫成宇身上的相差无几，甚至更加强烈。 琉心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坐定之后，把孙珊浅的银行卡从包里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再次递给她：“你的银行卡，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孙珊浅却并没有着急收起银行卡，而是递给琉心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像对她很关心的样子：“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没什么人难为你？” “我不想闲聊什么，我想你也很忙。”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琉心对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没什么好感了，“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听说，前两天那个叫刘美熙的孩子可是满世界的在找你呢。”孙珊浅似乎并不在意琉心的态度，仿佛对琉心的近况了如指掌，“说是你拿了她的东西。” “我自己会处理的。”琉心并不奇怪眼前这个女人知道这些。 “别急，你最近不是也在找工作吗？我这里刚好有一份。”谈话就，她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纸合同，缓缓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琉心面前，“并不会影响你在学校的学业，而且前途一片光明。” 琉心没有动手接过合同，但可以清楚的看到合同封面几个竖行大字：歌手签约合同。 “开什么玩笑。”琉心虽然明面上泰然自若，但她着实慌了，她的大脑飞速旋转着，她在想有谁可能告诉孙珊浅，白瑞雪吗？不对，自己当时只是和白瑞雪提了一下而已。 小时候，确实有这一档子事，可那是8岁以前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琉心怎么也想不通。 “是一个朋友推荐给我的。”孙珊浅不紧不慢道，“一个叫eve的人，现在满大街都是她的海报，你应该不陌生。” 孙珊浅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不知道她出于何种目的，不过她说之前见了你一面，看你底子不错。” “eve？”琉心在大脑里搜寻了一遍这个名字，两秒钟之后，找到了那张脸，随即翻开合同扫了一眼，果不其然，是大叔酒的合同。 琉心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那家酒，不应该是大叔说了算的吗？ “是小白，那家酒有他的股份。”孙珊浅像是会读心术一样，似乎看到了琉心的疑问，又补充道，“小白是小雪的哥哥，eve的合同，也是签给了他们的。” 可能是因为对面坐着的是琉心，孙珊浅今天难得的话很多：“最后还是要拿给老板看的，这没错，不过既然你和老板认识，他应该不会拒绝。” “我……不……”琉心想要推却，她不知道这个eve到底为什么这样做，非亲非故，她是从哪儿知道了她，是在帮她还是害他，她都不清楚。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签下来，任何关于你的事情，我就有理由出面了。”孙珊浅缓缓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燃起一支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了出来，“你能懂吗，琉心？很多事情本来不应该影响到你，那才是棘手的。” 呛鼻的烟味钻进了琉心鼻子里，琉心没有忍住，咳嗽了一声，伸出手在面前扇了扇，苦笑道：“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我不想再重复了，但我还是提醒你，别忘了我做什么的。”孙珊浅从眸子里透露出来自心底的自信。 琉心终于动容了，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要我做什么呢？” 孙珊浅紧锁了半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嘴角的弧度扬的比先前更高了：“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好孩子，签完这个合同，我就去给你走程序，到时候你只管去酒找老板就好了，他们会告诉你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让我回去再想想。”这确实是一次机会，不过她要好好盘算盘算。 唱歌没有什么，还可以赚钱，当然更好。 只是……她不想那么显眼。 “随时可以。”孙珊浅见琉心没有拒绝，熄掉了细烟，仿佛心里的什么石头终于落地了，言语中也透露出几分轻松，“这个你带回去，下定决心了，可以直接去那边找他们。” “我会认真考虑的。” 琉心微笑着接过了合同，装进了包里，随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琉心不紧不慢的乘着电梯下了楼，穿过客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仿佛她从来都没有来过。 午后的阳光洒进办公室，孙珊浅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给自己满了整整一杯红酒，嘴里喃喃着“琉心，琉心”，唇齿间难以掩藏她的兴奋。 第85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二） 周四周五连续两天都是坏天气，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场下雨，琉心本来打算去图书馆的计划也被打乱了，心情糟的很。 直到周六，天气才终于有了晴开的迹象。 是清晨，小区的那一大片空草地上，水渍还没干透，上面却薄薄起了一层雾，日出的时候，阳光透过雾气照过来，别有一番景致。 早上人们都还在熟睡，偶有几个出来散步，也都是年纪大的长辈。 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琉心趴在窗子上看了好一会儿。 孟玲今天很不开心，因为她前天刚买了雨伞。 而琉心这两天都是在蹭她的。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她这两天的伙食被琉心照顾的特别好。 “小玲，好了没有。”已经在客厅等了半个小时了，琉心看了一眼表，终于忍不住又喊了她一遍。 “啊，稍等，就快了。”虽是这么说，可孟玲在房间里却迟迟未有动静。 琉心发现，自从孟玲和苏墨初学会了化妆之后，她们出门的时间推迟的越来越离谱了。 虽然急不可耐，却又无可奈何，琉心开始无聊的划拉手机，又过了半个小时，孟玲缓缓的推开门，跳了出来：“噔噔蹬蹬，怎么样，琉心。” “嗯嗯，比以前进步了好多。”琉心像往常一样，捣蒜似的点着头，表示很赞。 她现在只想快点出发。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嗯~，到底怎么样啊？不要敷衍我。”孟玲委屈巴巴道，“我可不想这么长时间都白弄。” “很好，眼线很细很深，粉笔也很匀称。”琉心噗笑了一声，“比起这个，我们快出发。” 今天，她们要去市中心。 琉心要给莫成宇买礼物，即便直到出发的时候她都还没想好要买什么，但她有信心今天把这个拿下。 今天必须拿下才是，因为明天就是莫成宇的生日了。 预算只有五十块钱，琉心没有打算买很贵的东西。 莫成宇也不缺贵重的东西，只要尽一份心意就好。 孟玲自然也不是全程要陪着琉心的，她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她听说前段时间白?娱乐城签到了一位新的魔术师，这几天特价，门票才十六块一张。 到现在已经连续半个月了，广告却打得铺天盖地，铺满了大街小巷，热度丝毫不减，连学校里面都开始沸沸扬扬。 都说一定是背后有人。 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她才要和琉心一起出去的。 琉心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去过了，也懒得说台上表演的极有可能就是杨辰，免得她希望破灭，路上还拿她打趣：“你看了也不一定喜欢的。” “嗯~，是的呢，他们说那个人表演一直戴着面具，听说是长得太难看了，没办法以真面目示人。”孟玲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鼓着腮帮子，“所以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而且听说还是个哑巴，不能说话。” “嗯呢，你不是喜欢帅哥吗？这个都难看的要戴面具才能上台了，根本不是你的菜，更何况，哑巴可以算是残疾了。”琉心本不想吐槽，但还是没忍住。 “咦~，你还真信啊，这个肯定是他们提升热度的方式，我赌一包辣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摘下面具了，而且面具后面绝对是个白马王子。”孟玲大小姐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随后又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尖叫起来，“呀~，神秘感，我喜欢！我绝对是第一个能看到他俊美容颜的好孩子！” 原来是先抑后扬。 琉心翻了翻白眼，见她都快热的发烫了，也就不再泼冷水了，只是偷偷替孙焱默哀了一秒。 话说，她现在还记得孙焱是谁吗？ 两个小时的车程，不长不短，刚好能让琉心小眯一会儿，到站的时候还是孟玲叫醒她的。 到了市中心，两个人开始向白?娱乐城行进，一路上，琉心认真地挑选礼物，却找不到满意的。一开始她想送首饰，可是想来人家也不缺，跟何况是五十块钱的地摊货，到后边，她又想送衬衣，可莫成宇的衣服都是阮先生定做的，也没有尺码……要不就送一个钱包？ 就这样，整个上午逛下来，她都一无所获。 孟玲一直在旁边督促她，叫她不要犹豫不决，其实买啥都行，反正那个莫成宇那么有钱，也不在乎这点东西。 理是这么个理，可琉心还是想要认真挑一下。 吃过午饭，她们按照预先规定好的路线溜达到了白?娱乐城，孟玲大小姐到站了，在娱乐城门口向琉心挥着手告别，让她晚上走的时候别忘了自己，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冲到了里面。 琉心看她那嘚瑟劲，难保不会想她是提前预谋好了。 送完孟玲，琉心又在附近兜兜转了两圈，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最后也进去娱乐城了。 因为是周六，仿佛比上次来更热闹了，吃喝玩乐眼花缭乱，有大人牵着小孩，有试吃的熟食糕点，有公园门口发传单销售，琉心看得眼花缭乱，硬生生被挤出了一大段距离。 琉心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过了半小时，终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琉心心想终于安静了，谁知定睛一看，却是在上次遇到的那家ktv前面。 纵然再怎么抗拒，也难免是被吸引到了，琉心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门框，不进去，也不离开，招歌手的广告还在贴着，醒目，摄人心魄。 妈妈活着的话，会希望她这样吗？ 琉心又想到了孙珊浅给她的合同，这几天她一直摇摆不定。 其实这样一来，奶奶也不用给自己寄生活费了。 孙珊浅说的也……没错。 没等她胡思乱想多长时间，就看到ktv里面隐隐约约走出三个人。 人还没完全出来，她就听到有一个甜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琉心姐姐，你也想进来唱歌吗？” 琉心是万万没有想到，声音的主人，居然是刘美熙。 琉心想到过会在哪里和刘美熙偶遇，可能是学校，可能是咖啡馆，甚至可能是酒。 却不曾想是在这里。 还是那么张扬的着装风格，连衣裙，双马尾，走在大街上绝对显眼的那种。 旁边还有两个女生，一个戴着红框眼镜，从外表看起来很沉静，另一个个子有点高，像大姐大一样，把刘美熙护在后面，生怕琉心做什么一样。 琉心不知道该哭该笑，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奇形怪状的组合，蛮有意思的。 只不过一时间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这样默默和她们对峙着。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面了，真巧。”刘美熙是真群人里脑袋转的最快的一个，率先走出了ktv，“你今天也是来这边看魔术表演的吗？” “不是，我给朋友挑点礼物。”琉心玩味地盯着她，余光处满是笑意，“上次咖啡馆的事情，抱歉哈。” “在这里碰到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有些事情要问你。”旁边的高个子女孩儿向前两步，发话了。 “有什么事情说就是了。”琉心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很大方，“我也听说了，最近你们满世界的找我，也算是费了些心思。” “那我们就直奔主题了。”高个子女孩儿下巴扬的老高，加上本来个子就高，还是在台阶上面，颇有一番居高临下的气势。“琉心，我们不认识你，和你之间也从来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也不愿意结下这个梁子，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学校的，未来可能还要一起相处，美熙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不可能没有听说，你把从那个酒的东西还给美熙，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琉心耐心的听完高个子女人的连珠炮，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等她发言完毕，才歪了歪脑袋：“什么东西？” 琉心能想象到自己的表情有多流氓，因为这样的表情在莫成宇脸上有无数个，每次她都想用鞋底拍上去。 “一个盒子。”这时，后面的眼镜女插话了，语气蛮客气，“我们听说你从泰和酒的老板那里拿走了那个盒子，如果是真的话，请还给美熙。 “那个……对她很重要。” “嗯？听谁说的？”琉心皱了皱眉头，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 眼镜女刚说完，刘美熙就又上前来了，好像还很委屈：“琉心姐姐，你就别开玩笑了，琉心姐姐，那是我妈妈的遗物，你快还给我，可能对你来说没什么，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那是妈妈去世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刘美熙的话让琉心极度不舒服，琉心在心里面默念了一百遍自己脾气很好，忍下了。 “嗯，你能告诉我你们听谁说的就行。”琉心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妖艳的面容，心里多出来一个假设，需要验证。 是不是借刀杀人呢？ “这个你就别管了，自然有人告诉我们，你明明是冒充美熙，冒领了她的东西，不想给就直说，就是要欺负人是。”高个子女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光天化日，冤枉人是吗？”琉心虽然是在笑脸相迎，态度却也强硬起来，“凡事要讲证据，你们从哪儿听说我拿了你们的？我从都只拿属于我的东西。” “琉心姐姐，不要这样好吗？你看，你是莫大哥的好朋友，能不能看在莫大哥的份上，不要玩我了。”琉心只要稍微表现的强势一点，高个子女生就退到了后面，把刘美熙又换了上来。 好家伙，软硬兼施，刚柔并济。 “刘美熙，不是我不给你，而是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能给你们的。”琉心歪了歪脑袋，语气极度无奈，“我怀疑，你们是不是被什么人当枪使了，最回去好好去找他们问问清楚，调查好了再来找我好吗？” “我不知道谁给你么提供的小道消息，不过你可以找她和我当面对质。”琉心摆出一副身子不怕影子斜的态度，甚至还做了担保，“我等着，跑不了。” 琉心当然没什么可慌的，她倒是希望她们能够查下去，最好把事情全查出来，把刘谨清也查出来，把他当年做的那些破事都抖出来，然后向全世界宣布，这个盒子就是琉媚留给琉心的，而刘谨清，只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三个人和琉心对峙了半分钟，到最后，终于开始动摇了。 高个子女生见琉心丝毫不感到愧疚，拉着刘美熙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和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良久，又走上前来，狐疑道：“你真的没有拿那个盒子吗？” 一见她们心虚，琉心就更有底气了。 可见，她们也不确定东西在不在琉心这里，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诈她了。 “反正没拿你们的东西。”琉心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果不其然，她们似乎也没底，又拉着刘美熙，退到后面，说了什么，之后又上前，撂下一句“我们还会来找你的”便离开了。 戴眼镜的女孩儿见刘美熙她们要走，向琉心道：“打扰了，抱歉。” 说罢便也跟了上去。 琉心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人，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良久转换成了委屈，进而又变成了愤怒，但最后，她只是抿了抿嘴，吞了一口吐沫在肚子里，所有的情绪便都烟消云散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刘谨清的问题，不是刘美熙。 第86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三） 刘美熙的小插曲并没有多少影响到琉心，中午一杯奶茶的热量，让她还有余力继续给莫成宇挑选生日礼物。 走出ktv的那条街，琉心便开始向娱乐城里面行进。 娱乐城里面很少有像在大街上那样的小店，顶多也大都是大型玩具屋和大型商场。 而且因为是周六的缘故，越是往里面走，人就越多。 琉心刚进去没一会儿，就不得不变更路线了。 绕过娱乐城最中央的水上乐园，路过一家电玩城，一家化妆品店，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看得琉心眼花缭乱，得亏是她的定力好，没有乱花什么钱。 终点是娱乐城的最西边，一家电影院的背面。 让琉心感到意外的是，那样样偏僻的地方，也有着一排排摆摊的小贩，而且还有不少人在买东西。 琉心蛮兴奋地凑了过去，挤到人群里，然而刚从里面探出头来，她的热情就被浇灭了。 地上摆的东西都是铜钱、瓷碗、夜明珠…… 唔~，走错地方了。 稍微歇息过后，琉心又换了个方向，这次她打算向北走。 上次来的时候，琉心去的就是北边，她依稀记得，先前出来的时候，好像路过了那么一两家店面。 然而才刚走了十分钟，琉心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这次她选择的方向，似乎没有什么人。 琉心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有时候，琉心就是有那么一股倔劲，不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就不死心。 不知道是遗传妈妈的，还是奶奶的。 果然不出所料，半个小时过后，我们的琉心同志在自己的buff加持下，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弄迷路了。 面对着不知道何时竖在自己面前的一堵墙，琉心同志神情呆滞，同时也停止了思考。 她只记得自己刚才拐了很多弯，然后…… 向左，向右，再向右，然后…… 琉心啊琉心，你真是个大傻子哟，琉心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零件都在抱怨自己的大脑，把它们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欲哭无泪。 正当琉心要继续行动的时候，却感觉到脚背一阵温热。 琉心低下头看自己的脚下，只见一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大黄狗正在舔舐着她的鞋子。 确切地说，是一只体型很大的金毛…… 琉心“呀”的跳了一下，本能对狗的恐惧让她叫了出来。 然而狗狗也似乎很怕她，像是被吓到了，汪汪叫了两声，跑到旁边，缩成了一团。 “天狼，是你吗？”紧接着，后面拐角处就有个声音传过来，应该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金毛也循着声音的方向“汪汪”叫了两声，但却没有跑过去，而是在原地蹲了下来，吐着舌头，摇着尾巴。 有人，琉心一时间感觉兴奋不已。 “啊，它在这边。”她赶忙向声音的主人那边喊道，“你快过来牵住他。” 一秒，两秒…… 三秒过去了，拐角处却始终没有人出来。 正当琉心要过去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那个……你能帮帮我吗？” 温柔恬静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个小孩子：“帮我把天狼牵过来，我……我看不见。” “啊？”琉心满头问号，然而等她真的走过去之后，瞬间就明白了。 确实是个很文静的小女孩儿，干净的白衬衫，红白蓝三种颜色的格子短裙，搭着红白相间的鞋子，矮矮的个子，柔顺的黑发瀑布一般泄在身后，配上甜美的笑容，已经雍雅的声音，简直就是世上绝配。 但奈何，就像是重现在人间的断臂维纳斯一样，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 是个盲人。 才这么小，就…… 一瞬间，一种叫做同情的感情在琉心的心底油然而生。 “不好意思。”小女孩儿嘴角弯起了一道月牙，解释道，“我不是坏孩子，哥哥们和阿姨平时不让我乱跑的，可是天狼刚才好像交到了好朋友，太兴奋了，所以把绳子折腾断了，我不得不过来找它。” “人没出事就好。”琉心替她捏了一把汗，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既然看不到，出来就没有大人跟着吗？” “一般来说本来有天狼就好了，而且大哥二哥最近也很忙，没空照顾我。”小女孩儿撅了噘嘴，可爱至极，“他们是找了帮我补习的陪着我，可是，刚才是我自己要求带着天狼进来走迷宫的。” “迷宫？”琉心瞳孔放大了一倍，为了不那么失态，尽量不让嘴巴张的很大。 “嗯呢？难道姐姐你不是进来玩的吗？”女孩儿并不能看到琉心的表情，有些迷茫，“不是只有买了票才可以进来吗？” “嗯……当然，我……是进来玩的。”琉心不知是哭是笑，她可不想承认自己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太丢人了。 “嗯……我好像和大家走散了，奇怪，刚才明明有很多人的。”小女孩儿不好意思道，“那个，姐姐，你进来的时候有带地图吗，那个……可以送我和天狼出去吗？” “啊？这个……”琉心心理斗争了两秒，“那我们试试。” “太好了。”小女孩儿的语言中难掩兴奋，急忙喊金毛，“天狼，快过来，姐姐要带我们出去了。” 金毛闻声也跑了过来，在女孩儿脚下雀跃的弹跳着，琉心不确保它是不是真的能听懂人话，导盲犬她还是第一次见。 就这样，新的组合诞生了，两人加一只，三个开始寻找出口。 按小女孩儿说的，进来的时候只需要带着地图就不会迷路了，不过小女孩儿是盲人，有地图也不能看，所以就没有带，虽然和大家一起走，乐趣是少了点，但好歹也算是玩过了。 可她没想到，金毛好像是和一个女人的狗狗玩的很开心，女人和她们分道的时候，金毛的力气太大，就脱开绳子了，她忙着找金毛，也就和大家走散了。 “哦~，是这样。”琉心耐心的听小女孩儿讲述完，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办了，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找到出口，只要随便遇到谁，她们就能出去了。 琉心同志瞬间充满了能量，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出发！ 第87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四） “唔~，刚才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听说迷宫的出口好像是在东边呢。” “唔~，不对，好像要从北边才能绕过去。” “不对不对，应该是从西边，然后向南走……” 女孩儿牵着刚拴好的狗绳，一边跟在琉心身后一边努力的回想着：“天狼，你知道吗？” “呜~”金毛埋起脑袋呜咽了一声，表示它也记不清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琉心走在前面，一边找寻出路一边想闲聊几句。 “我姓杨，单名一个楠字。”女孩儿很乖巧，对琉心丝毫没有提防，“姐姐，叫我楠楠就好了。”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琉心说着，微微侧过脸瞥了女孩儿一眼。 “不会的，姐姐，我能听得出来，你很善良。”女孩儿笃信不疑道。 “为什么？”琉心有些惊诧。 “坏人不是你这样的。”女孩儿嘴角一弯，脸颊向上抬了抬，就当是微笑了，“而且，你的声音也很好听，你一定很美，如果有机会，真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再看看那肉嘟嘟的小脸蛋，好想上去捏两把。 “咳咳，你哥也太不负责了。”琉心咳了两声，正色道。 “哥哥他们这么忙也都是为了我，是我太贪玩了。”女孩儿不是一般的懂事。 “今年几岁了？” “十一。” “唔~”或许她口中的两个哥哥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琉心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说起来，十一岁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 一道思绪划过，琉心苦笑了两声。 被嘲讽，被冷眼，被排挤，被冤枉。 真是应了那句歌词，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姐姐，你怎么了？”女孩儿听到了琉心的苦笑。 “没什么，继续赶路。” “姐姐，话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琉心~，琉璃的琉，心脏的心。”琉心还不确定她这个年纪有没有学过第一个汉字。 “哇，好有意境的名字啊。”女孩儿很惊喜，拽了拽狗绳，“是，天狼？” “汪汪。”金毛也跟着叫了两声，在两个人前面蹦来蹦去。 “谢谢。”琉心莞尔一笑，颇感舒适，是琉心，不是刘心，一字之差。 “你的哥哥是做什么的？” “嗯……二哥辍学了，一直在打零工，大哥还在上学。”女孩儿不假思索道，“我的老师就是大哥的同学呢。” “哦~，不会是在南大。”琉心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琉心并不是喜欢把什么事情都对号入座的人，可这也太巧了。 “呀，姐姐，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是？”女孩儿喜出望外，“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哥哥的同学吗？” “嗯~，是。”琉心点了点头，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一拍。 “嘿嘿，我大哥可是凭实力考进去的哦。”女孩儿完全没有意识到琉心的思绪正在偏移，很是自豪道。 “不过就在前两天，二哥和大哥吵架了。”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失落。 “嗯？为什么，出什么事情了吗？”琉心刚要游走的灵魂又被拽了回来。 “前两天大哥回来和二哥说了什么事情，商量了一整夜，就是好像大哥二哥想要来这边找什么工作，关于是不是要把我留在阿姨那边。”小女孩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嗯……因为之前是阿姨一直在照料我的，二哥想把我留下来，但大哥又不肯。” 说到这儿，女孩儿鼓起了腮帮子，沉浸在了臆想之中：“唔~，还是大哥好，大哥平时最疼我了，虽然平时有点唠叨，但他吃饭的时候总是悄悄夹肉给我吃，还以为我不知道呢，阿姨都告诉我了。” “不像二哥，只顾着自己。”女孩儿语气里带着一丝冷落。 “真是个好哥哥呢。”琉心噗嗤笑了一下，不知不觉中，轻松了好多。 听女孩儿的描述也知道，她的大哥是真的好，不过她已经基本可以断定不是她想的那样了。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姐姐，你真善良，今天谢谢你了，平时除了大哥，很少有人这样听我说闲话的。”女孩儿的言语里充满了感激。 “额……”琉心对这句感谢有些受之有愧，因为出迷宫的路她还没找到，而且一路上人影也没见到一个。 然而她并没有尴尬太久，因为两秒钟之后，她就听到有人在喊她们了。 “楠楠，你在哪儿啊？哎呀可别丢了啊，要是真的走没了，杨辰可要把我的头拧下来啊，我的大小姐，你到底在哪儿啊，听到了回答我一声……” 撕心裂肺，抽筋拔骨的声音，嗯……可以说是哀嚎 琉心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因为她对这个喊话的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因为前两天吃饭的时候这个声音在她对面巴拉巴拉讲了半个多小时。 “汪汪。”没先等琉心和女孩儿做出反应，金毛就听到了声音，率先叫出了声。 果然狗的反应比较快。 “啊，老师，我在这边。”女孩儿也听到了，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应道。 “哪里哪里？”哀嚎声一听到回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进而变成了欣喜若狂的嘶吼，“你再说句话，待在原地别动，我这就过来，天狼，快，叫两声！” “额……”琉心只觉得无语至极，突然间真的很难接受声音主人的角色转变，先前的直男形象一扫而空，变成了一个逗比，哪有喊狗叫两声的。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只金毛居然真的回应了，很激动的“汪汪”叫个不停，一边叫着还一边在原地蹦来蹦去。 “在这边。”琉心也向那边喊了一声，“你不用过来了，我带她们过去找你。” 说罢琉心就拉起女孩儿向那边过去。 拐过弯就到了。 果不其然，撕心裂肺的哀嚎就是来自顾南铭。 要不是今天走错了路，还真不知道他还有这种口技，琉心有些想笑。 顾南铭看到她们，火急火燎地跑到近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头都没来得及抬：“可……可算是找到了，不能再乱跑了啊，我的大小姐，你要是丢了，我可没法向你哥哥交代啊。” 然而下一秒，他一抬起头，就瞬间石化了。 第88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五） 有了顾南铭指路，不到十分钟，琉心她们便从迷宫里面出来了。 迷宫其实不大，来这里玩的人也不多。 倒是外面有个凉亭，在那里买奶茶雪糕的人不少。 甜香味的空气，柔和的阳光，不多不少的人们，一切都刚好，只是空气略微干燥。 里面的奶茶比外面贵好多，虽然中午喝过了，但琉心还是没忍住，又要了两杯。 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杨辰的……妹妹。 至于顾南铭的话~ 他自己有钱！ 嗯！ “所以，杨辰还有一个妹妹。” 琉心咬着吸管，盯着奶茶里浮着的珍珠，玩味道。 又是这样，杨辰这个人…… 每次琉心有一种自己离他很近的错觉，可回过神来，他还是那么远。 顾南铭坐在圆桌的另一个角，自出来之后就没有发声，似乎是有些难堪，憋了半晌，只憋出来一句：“不要告诉墨初。” “你指的什么？”琉心眯起眼睛，勾起唇角，有些想笑，“是怕自己的形象在她面前崩掉吗？” “你们在一起都多久了，难不成还没互相了解吗？”琉心的语气略显嘲弄，毕竟她基因里就讨厌喜欢装样子的人。 “我是说，给楠楠补课这件事。”顾南铭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当然，我什么样子，墨初确实最清楚了，那种事情，无所谓。” “原来老师和琉心姐姐认识啊。”金毛趴在女孩儿腿上，女孩儿温柔地抚摸着金毛的头，“世界真的好小哦，天狼，你说对不对。” “呜~。”金毛很舒服，眯着眼睛，顺应着主人的惊叹。 “没记错的话，墨初前两天还跟我提起过，你在给人做家教。”琉心吸了一大口奶茶，“她一开始就知道了，而且她很爱你。” 嗯，很甜。 “但她不知道对象是杨辰的妹妹。”顾南铭摊开手，苦笑道，“也幸亏，墨初她，我的事情，从来不过问的。” 琉心用余光扫了女孩儿一眼，心境开始有些微妙的变化：“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顾南铭解释道， “我是说，杨辰，不太喜欢让别人知道他有一个妹妹。” 说罢他也看了看女孩儿，眼神里满是同情。 “是的呢，我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上学，所以大哥才给我请了老师过来。”相较两人，女孩儿倒是满脸轻松，末了，又使劲挠了挠天狼身体上的毛发，“是，天狼？大哥果然很爱我的，我也要乖乖的，不给大哥添麻烦呢。” “汪~汪~”天狼叫了两声，仿佛它真的听懂了一样，回应着小女孩。 “哦，既然是杨辰的事情，那我就不问了。”琉心的直觉很敏锐，她隐约觉得，再问下去，她一定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不打算深究了。 女孩儿听到琉心这番话，更兴奋了：“琉心姐姐和大哥也认识吗？” 反倒是顾南铭有些懵了，因为琉心180度的的态度大转变以至于让他难以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大哥？怎么听着不对？杨辰不应该是比那个人小吗？琉心歪了歪脑袋，这信息量…… “真的不会说吗？”琉心的反常，让连平时被苏墨初奉为直男的顾南铭这时候都不免狐疑起来。 “咳咳，虽然你不问，但我还是要说一下。”顾南铭推了推眼镜，他有些不相信琉心真的不会说出去，“因为你可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解释清楚。” “嗯，那我们之后有空再聊。”琉心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女孩儿，她不确定她是不是能感觉到她的眼神。 “你听着，楠楠和杨辰没有血缘关系，杨辰也没有到能收养的年纪，所以他们不能算作是真正意义上家庭。”顾南铭的表情很严肃，“你不要觉得这件事问题不大，请你务必谁都不要告诉，不然的话，事情会很麻烦……” “嗯，我明白了，你不要说了。”琉心打断了顾南铭的讲话，声音逐渐降至结冰点。 “你认真点，不要这幅态度，如果你说出去了，杨辰他是可能……” “你闭嘴！”琉心终于爆发了，打断了顾南铭的讲话，恶狠狠的瞪着他。 琉心的声音很大，大到周围闲聊的人和售货员都被吓了一跳。 顾南铭想要反驳，却发现了旁边低着头，肩膀一直在颤抖的女孩儿。 “请你们出去吵，不要影响其他人。”售货员以为是这边她们两个人吵架把小孩弄哭了，义正言辞道。 闲散的人们也不再聊天，目光齐刷刷的随着售货员看了过来。 顾南铭终于明白了状况，从自己的臆想中走了出来。 琉心沉默了两秒，叹了一口气，随后起身。 她懒得解释，一直都是这样。 就这样，在万分安静的氛围里，琉心缓缓走到女孩儿旁边，微笑着半躬下身子，凑到了她的耳边，柔声道：“楠楠，跟姐姐出去散散步。” 女孩儿显而易见的在啜泣，轻轻点了点头。 就这样，琉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杨楠走出了凉亭。 当然，杨楠手里还牵着金毛。 现场秩序维持下来了，一切恢复如常，只留下了杵在那里的顾南铭，呆呆的望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 陪着他的，是桌上的两杯奶茶，一杯分毫未动，一杯已经见底。 他这才幡然醒悟，不懂事的，是他。 琉心拉着杨楠，一前一后走在小道上。 琉心不知道她们要去哪儿，那不重要。 琉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间变得话很多。 “楠楠，以后有什么可以找琉心姐姐啊，姐姐是杨辰哥哥的好朋友，哥哥没空，姐姐带你去玩啊。” “你以后想吃什么，姐姐都带你去好不好？” “你住在哪儿啊，姐姐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呢？” “姐姐？”女孩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嗯，姐姐，姐姐，和你哥哥，是……是好朋友。”琉心微笑道。 “老师不是故意的啦，他也是为了保护你呢。” “只是他的脑子可能有点直，不会说话。” “原谅他，好吗？” 话音刚落，琉心猛然停下了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就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傍晚，琉媚带着她们上门给人家赔罪。 “她们都还只是孩子，不懂事，原谅她，好吗？” 秋天的风分外的凉，但还不及寒冬那么刺骨。 只是，往往这样的凉，才让人难受。 琉心想妈妈了。 杨楠感觉琉心停下了脚步，随即也停了下来，茫然道：“姐姐，怎么不走了？” 琉心顿了顿，用另一只胳膊擦干了脸上两道灼热的泪痕：“没有，我们走。” “好~” 第89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六） 自出来之后，琉心就一直牵着杨楠的手，没再松开了。 奇异的温度从手上传达到了琉心的心里，琉心偶尔会偷偷看她几眼，越发觉得她可爱。 出来之后，杨楠出奇的安静，从来不多闲聊，只要琉心不问，她就不说。 琉心生怕她胡思乱想，可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正犹豫着，琉心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想法。 如果杨辰也在附近的话，干脆直接带她去找他吗？ 随即她歪了歪脑袋，温柔道：“楠楠，平时都是在哪儿等哥哥的，姐姐带你去找哥哥好不好？” 杨楠乖巧地抬起脑袋：“嗯~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是在一间屋子里，有很多道具，然后……有很多人，而且那里很吵。” “平时哥哥都不准我乱跑的，今天是我特意要求，老师拗不过，才带我出来的。” “因为那里的味道很不好闻。”说罢，她又嘟哝了一句 “是，天狼。”杨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总算恢复常态了。 琉心长舒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3点半。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来给莫成宇买生日礼物的。 琉心脸上微微渗出了些许汗渍，有些想要变卦了：“楠楠，你看这样好吗？姐姐今天出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姐姐一会儿带你去找老师，然后让老师带你去找哥哥，好不好？” “姐姐是不要我了吗？”要说杨楠身上有什么能看到杨辰影子的地方，就是这种一语道破的犀利了。 虽然场合和语境都不相同，但效果完全一样。 杨辰平时在咖啡馆里，往往也是这样，敏锐、精确、掐重点，短短几个字，就能让一切绕弯子的话语都无所遁形。 简直是天克像孙珊浅那般的人，琉心觉得，自己要是能学到他的一半，先前也不会在孙珊浅面前连连惨败了。 而且有杨楠这个孩子的特殊声线加持，像极了即将被无情抛弃的小情人，孤小无助，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不会舍得说“是的，我就是不要你了。”这种混蛋话。 毕竟还是琉心领人家出来的，不管出发点是不是为了她好，这种半路上松手的行为实在太不地道了。 所以，琉心想都没想，马上改口了：“那一会儿人姐姐和老师一起去带你找哥哥，好不好？” “不过先说好哦，姐姐一会儿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是一定要走的。” “嗯嗯。”杨楠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小手挽着琉心的两根手指，勾的更紧了。 于是，她们又原路返回了，回到凉亭，刚好看到了愁眉苦脸的顾南铭。 不是，还没缓过来，不如一个小女孩呢。 琉心想吐槽，但总归是忍住了。 琉心拉着杨楠，小心翼翼地走到顾南铭近前。 顾南铭发现了两人，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同一时间难受的不只是顾南铭，还有琉心。 虽然顾南铭是很直男啦，可是如果今天的事情处理不好，以后她还怎么见苏墨初啊。 小孩子的心思很单纯，最后还是杨楠站出来缓解了尴尬地气氛：“老师，我……我想找哥哥了，我们回去。” “好。”顾南铭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回去的路上，杨楠还是一直勾着琉心的手，一刻也不松开，顾南铭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这么亲近，想提醒什么，时而张开嘴巴，但却什么也没有说，看起来纠结万分。 而琉心，和顾南铭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的。 如果没有苏墨初，她们就只是陌生人。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周围的环境渐渐开始变得熟悉。 虽然是第二次来，但琉心很快就发觉了。 她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见到杨辰，她要寻找机会脱身了。 他上次还诓了她，刻意营造一种生死离别的氛围，让她丢尽了面子。 不管是他的恶趣味还是别的什么，琉心可是很记仇的。 “那个~” 琉心刚要说话，只听见自己兜里有舒缓的音乐渐渐响起，分贝逐渐增大。 晕，还没说什么，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三个人停了下来，琉心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电话号码，是孟玲的。 “稍等，我接个电话。”琉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急。”顾南铭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去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琉心放开杨楠的手，划开了接听键，又以光速被牵了回去，只好用另一只手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琉心啊啊啊啊，你在哪里啊！”手机刚接通，里面就传出了孟玲激动的呐喊，周围还掺杂着好多热火朝天的叫唤声和重金属音乐的声音。 琉心有些搞不清楚她到底去了哪里。 “咳咳，你冷静一点。”琉心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却还是把手机拿开了一些，并且故意咳了两声，期望能提醒到她，自己的周围还有别人。 “什么？你说什么，你大声一点，我这里太吵听不见。”然而这样一来，孟玲的声音反而更大了。 “哎呀哎呀，算了，琉心，你现在挑好东西了吗？挑好了就快过来，你知道我刚才见到谁了吗？”孟玲那边都嗨翻了，嘴里还念叨着，“这次的门票真的是值了啊。” 哈？难不成会是~，不知不觉间，琉心攥着杨楠的手也更紧了。 “不会是杨辰？”琉心鼓足了力气，用尽力气朝着手机喊道。 “杨辰？”孟玲在里面隐隐约约听到了琉心说的什么，“琉心，你刚刚是说杨辰吗？哎呀你怎么还惦记着他呐！我是说墨初，墨初也过来啦，我俩现在正在一起呢。” “墨初说句话。”电话那边，孟玲的声音变小了，应该是把手机拿到了苏墨初耳边。 “嗨~” 果然是苏墨初的声音。 “嗨，墨初。”琉心回应道，虽然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琉心，我们这一场快要结束了，我俩半个小时之后出去，然后我们三个人好好逛一逛，嘿嘿。”孟玲又把手机拿了回去，几乎是喊出来的，盖着周围的声音，完全没给琉心表态的机会，“就这样说定了，不见不散。” 琉心压根就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那边就已经挂断了。 不过这种情况，说什么也听不清。 琉心看了看不远处的顾南铭，琉心有些哭笑不得。 这下可好玩了。 第90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七） 琉心打完电话，顾南铭走了过来，在和顾南铭说明过情况后，琉心就打算要离开了。 “没办法，我现在这样也不太方便见到她。”顾南铭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倒不是为了他自己考虑，“另外，介于我之前说的，希望你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之前的事情保密。” 原来他还不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嗯嗯。”琉心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应允下来了。 随即她蹲下身子，两只胳膊轻轻搭在了杨楠的肩膀上，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道：“楠楠，姐姐要走啦，不能陪你去找哥哥了。” “姐姐刚才已经说过了，所以，你能理解姐姐吗？”实在怕她伤心，琉心又补充道。 琉心自己都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第一次有了一种端着掌上明珠的感觉，生怕这颗“明珠”在自己的手心上摔碎了。 明明只是短短几个小时的交际，她却对这个叫杨楠的小女孩儿有了感情，不知是因为她是盲人，还因为她是杨辰的妹妹。 或许，这就是潜藏在每个女人内心深处的母性。 该说小孩子懂事还是杨辰教的好呢？杨楠表现得很乖巧，虽然很明显她也对琉心有些不舍，却一点儿也没有想要无理取闹的样子。 “我刚才都听到了，我不会黏着姐姐的。”杨楠挤出一个自觉得甜甜的笑容，即使在琉心看来，她的眼睛里还是丝毫没有光彩。 琉心只觉得有些心疼。 随后杨楠又扯了扯狗绳，用她那极为甜美的声线和金毛聊起了天：“是，天狼，大哥说过，我要学着独立一点，总是黏着别人会让人讨厌的。” “汪汪~”金毛欢快的叫了两声。 不过说起这只狗，琉心还是想吐槽，因为直到现在，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们当时要给一只金毛要起这个名字。 如果让她选的话，叫天狼的，一定是个在农村里边看家护院的狼狗的名字。 “楠楠真乖。”琉心随即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姑娘，“那姐姐下次再来找你玩。” 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抹去，琉心又看向顾南铭：“楠楠现在住附近吗？给我个地址。” “没有住在附近，有点远。”顾南铭摊了摊手，悲催道，“我给她补课也都是周六日才能过去的。” 在这样的氛围里，他也难以拒绝这样并不过分的要求，最后还是把地址给了琉心。 庆幸的是，顾南铭给到她的，也是她住处附近的那家图书馆的位置。 看来以后要常去了，琉心有些想笑，其实她问的时候，就知道大概是这样了。 “对了，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情，期望你们保密。”刚想要离开，琉心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好家伙差一点就忘了。 “什么事情？”顾南铭推了推眼镜，他不懂琉心为什么要用“期望”这个字眼，但他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琉心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一切。 “请你们回去之后，不要告诉杨辰，今天下午你们在这边见到过我。”琉心把食指搭在了下巴上，恶趣味的勾起了唇角。 “啊？哦~”顾南铭没太反应过来，总觉得琉心语气不大对。 “嗯嗯。”琉心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轻轻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也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他在这边了，但就是单纯的不是过来看他的。” “哈？”听到这里顾南铭就有些懵了，连忙发问，“到底什么意思？我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你来了这边。” 顾南铭还没来得及搞懂，只听见杨楠那边传来“噗嗤”一声。 随这个刚过十岁的小孩似乎是听懂了琉心的意味，轻笑道：“嗯嗯，琉心姐姐，我知道了，然后呢？” 杨楠带给琉心的感觉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让她开心的不得了，猛然一合手掌：“然后啊，千万不要告诉他，姐姐是来给咖啡馆老板买礼物的。” “一个高大、帅气、年轻又事业有成的男人。” 末了，琉心又补充了一句：“是生日礼物哦，很有诚意的那种，姐姐一定会精挑细选的呢。” “好~，我知道了，我会转达的。”即使看不见，杨楠还是很乖巧地向琉心的方向摆了摆手，“姐姐再见。” “楠楠真是个好孩子，日后必成大器。”琉心可爱的拱了拱鼻子，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姐姐走啦，等过两天有空就去找你玩。” 说罢，琉心背抄着手，迈着轻盈的步伐，向远处走去，在前方不远的一个拐角处消失了。 琉心离开后，杨楠终于没有忍住，牵着金毛原地打滚：“哈哈哈，天狼，原来是这样，这下好玩了。” 金毛听不听得懂不知道，但它的确和杨楠滚作了一团。 只有顾南铭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望着琉心消失的哪个角落，像一只呆瓜：“楠楠，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老师，我们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哥。”杨楠今天难得这么开心。 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路程，琉心绕了很长时间，等她到了约定的地点时，孟玲和苏墨初已经在等她了。 琉心日常眼瞎，但孟玲总是能第一个在人群里发现她。 “琉心琉心，这边这边。”熟悉的声音响起，虽然分开了短短半天，却让她分外怀念。 琉心循声望去，果不其然，是孟玲和苏墨初。 虽然今天走了有一万多步，但现在的琉心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蹦蹦跳跳就过去了。 孟玲大小姐扑棱着两只大眼睛，惊喜万分：“选好礼物了？” “没有！”琉心说的理直气壮，且笑意丝毫不减，“倒是你们，怎么看一半就出来了，很无聊吗？” “哪有，很精彩的啦，那个魔术师，他能从手上变出鸽子呢，还能把画变成活动……”孟玲聊的特别起劲，“以前只在电视上才见到过，真的好神奇啊，下次我要坐第一排。” “那你们为什么出来？”琉心满脸黑线。 “墨初她对这里熟悉啊，她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能挑到好东西。”孟玲翻了翻白眼，“你看我，那么精彩的表演都放下了，还想着你。” “我说啊，你们周末出来也不找我，太不够意思了。”苏墨初拦着孟玲的脖子，也不忌讳什么了。 “我们这不是看你忙嘛，还以为你会和顾南铭黏在一起呢。”孟玲吐了吐舌头。 “南铭她在补课啊。”苏墨初无奈的晃了晃脑袋，“他总是那样。” 不知怎的，琉心听着听着，觉得自己像个叛徒。 “心姐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刚才遇到刘美熙了。” “哈？就是那个……那个” “没错啊，就是她，不过我已经搞定了。” “哈？你们聊什么了？” “边走边聊。” 第91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八） “那这么说，你们是对我撒谎了？”苏墨初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却只是小幅度的点着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我没有，是小玲。”话音刚落，琉心就递给了孟玲一个眼神。 冰雪聪明的孟玲大小姐和琉心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立刻就会意了，挺直胸膛站上前来，颇有一番慷慨就义的英雄气概：“没错，当时是我说的，琉心没做声。”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专业背锅三十年，终于到了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不但没感到委屈，反而还很开心。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熟能生巧嘛。 “没关系的，人之常情。”苏墨初很会换位思考，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会轻易和刚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说真心话的。” “不过这么说来，刘谨清和心姐是有……血缘关系的。”苏墨初言语间略微停顿了一下。 因为她发觉，自己说到一半的时候，琉心已经明显不悦。 随即她又皱了皱眉头，略加思索，试探性地问道：“那为什么不直接摊牌呢?去找他。” “去哪儿找？”孟玲盯着苏墨初，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难不成你知道那个刘谨清在哪儿吗？” “以前自己开公司，前两年卖了，现在是独立投资人。办公地址在市中心，498路公交，广宁博街2号路口，红绿灯右转，丰宝大厦，6号楼601办公室，住宅在本市有四处，一处是合租，四处是整个楼层，名下房产豪车不计其数。”还没等苏墨初说话，琉心就脱口而出，冰冷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但他常年在外，是最近才回来的。” “而且，远不止如此。” “找到了，然后呢？”琉心凝视着鼻尖前的空气，像是在问苏墨初，又像是在扪心自问。 “然后……”苏墨初欲言又止。 然后的事情，她还有没想过。 “闹一场？告诉刘谨清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然后如果他不承认，就带他去见奶奶？”琉心眯起眼睛，嘴角却抹着一丝苦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像往常那么明媚，言语中也充满了自嘲，“或者做一个亲子鉴定，逼他给抚养费？打官司？” “嗯，确实，这样我很轻松就能得到一切，金钱，名声，虽然不知道好名声还是坏名声。”琉心暗自点了点头，表示这个计划可行。 “最后呢？最后我要做什么？我还要读书吗？” 别说苏墨初，就连孟玲，也很少见琉心这样。 “心姐，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了。”苏墨初忙上前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墨初。”琉心垂下眼睑，淡淡道，“你说的，老早以前我就想过了。” “只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的妈妈已经去世了，那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 “奶奶的收入很有限，还要供我上学，现在的我只在乎奶奶。” “我奶奶已经六十多了，我想通过自己的奋斗给她一个晚年，而不是把她端出来折腾，仅此而已。” “的确，我选择来这座城市，来南大，和刘谨清是有点那么点关系，我不否认。” “但要说更多的原因，还不如说是因为我想来看看成宇呢。”琉心微微低下额头，眼睛里焕发出几丝神采。 到最后，琉心又沉思了几秒，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那句话：“现在的我，对那个叫刘谨清的人，没有任何感觉。” “我不奢求你们能理解我的做法，我只是想要你们明白，我的处境，不允许我这么做。” 所有的怨气都借机吐了出来，琉心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像是拨开乌云见到了阳光。 再次抬起头时，笑容已明媚如初。 “太不同了。”苏墨初听完，在原地愣了半天，终于挤出一丝苦笑，“和心姐比起来，我的生活似乎要好得多。” “可是，刘美熙总会发现的，心姐。我还是那句话，纸是包不住火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琉心无奈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无法左右的。” 琉心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到时候真走到那一步，大不了就撕破脸。 她不会主动去对刘美熙做什么，只求她接下来，别那么过分才好。 想到这里，琉心的目光又凌厉了几分。 “干得漂亮，琉心，总之，那个刘美熙没又证据，就不能随便赖在我们身上，难不成还派人来抄家啊？”孟玲听完琉心一通叙述，激动的张牙舞爪，但她的样子，怎么看都没那么正经。 苏墨初和琉心都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了。 孟玲就是琉心生活里的一颗糖，每当琉心感觉苦的时候，她都会跳出来给她润润嗓子。 可是，这块糖，她想要什么呢？琉心却不得而知。 琉心对孟玲若有若无的有些愧疚，总是觉得自己不值得她对自己这么好。 “说的对，小玲。”琉心半开玩笑道。 “不说这些了，心姐，我带你们去挑礼物。”苏墨初很聪明，抓到时机转移了话题。 “对的对的，现在时间都不早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啊？墨初。”孟玲道，“我们挑完了赶快回家。” “那麻烦你们了。”琉心轻笑道。 “跟我来。”苏墨初说罢，迈开步子，走在了最前面。 没一会儿，在孙墨初的带领下，她们进入了一个商场里面，又乘着电梯，去了地下一层。 出了电梯琉心就被惊到了，没想到商场的负一层这么豪华。 文具水果，首饰点心，应有尽有。 上面还明明只是在卖玩具的呢。 “好家伙，原来好东西都在地下，这不是娱乐城吗？怎么还有这种地方的。”孟玲两眼放光，不禁感叹，“墨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太厉害啦。” “我经常来，到处转的时间也多一些。”苏墨初微笑道，“娱乐城的地底下也可以开商场嘛，只能说人家老板懂得变通。” “心姐，想好买什么东西了吗？” 琉心望着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门店，哭笑不得的摇了摇脑袋：“我找找。” 第92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九） 这是一个小型的物品摆放间，这里并不宽敞，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物件。 光线也不好，只有最里面的墙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子，奈何还是朝北开的，窗外透进来的那点光亮可以忽略不计。 屋顶上悬着的一个灯泡，才是这里的主要光源。 这段时间，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这儿都有很多人，忙的不可开交。 只有这个时间点和凌晨那一会儿，是较为安静的，因为这两个时间，人们才可以去吃饭。 就在刚刚，所有人都火急火燎地走了，不过一会儿，他们还会火急火燎地回来。 靠墙角有四个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物件，两个鼓鼓当当的书包，小型中型大型的纸牌共六副，魔术棒两根，白手套，银色的魔术圈，硬币等等等等奇异的魔术道具。 桌子上方挂着鸟笼，鸟笼里有一只鸽子，鸽子不吵不闹，今天没有它的戏份，一天下来，吃的也比较少，笼子里的食物和水还剩一半。 桌子下中空的地方，被魔术箱和魔术柜那样的大型物件，塞得满满的。 旁边有五把椅子，供人们休息，四把空着，只有侧边的一把，坐着今天在舞台上劳累了一整天的男主角——杨辰。 杨辰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一只手臂靠在桌子上，拳托着脸颊，平日里就不怎么说话的他，在这个时候更是显得格外安静。 一套整齐的银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在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原本的一头红发在这时也变成了茶色，但并不影响它的光泽，斜刘海已然消失不见，换上来的是帅气的三七分背头，这些天来，没少被保养。 只是脸上不再是他帅气的尊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全脸面具。 西装是白飞推荐的，发型是专业的发型师改的，加上他天生的一副完美骨骼，在舞台上，不用怎么说话，也能赢得一大阵热烈的掌声。 面具上的条纹很简单，眼睛处弯的刚好，像夜空中的月牙，嘴角那里像飞着的大雁，鼻子歪歪斜斜，为了迎合舞台上的气氛，脸庞的地方还加了一点红色。 不难看就好，本来就是为了遮住这张脸，防止被熟人认出来。 就连在这幕后工作的人里，也没人知道面具后面的那张脸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杨辰极其厌恶自己这种做事谨慎的态度，他有时甚至宁可想要自己更懒散一点，懈怠一点，也不至想现在这样，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面具从来没有丰富的表情，永远都挂着笑容，所以也没人知道面具后面的人在想什么。 也没人在乎。 有时候他会想，台下的那些掌声，是不是也是给面具的。 阿怀的也是吗？ 这段时间来少有闲暇，杨辰也很少有时间胡思乱想。 不过，每一天的这一刻，是他最期待的。 时而他的脑海中也会浮现出一张脸，但是因为太忙了，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那张脸的主人了。 那张脸的主人只有那么一两次，在他面前笑过，印象尤为深刻，只是回忆着这个，他便很开心。 不知何时，他也开始想念了。 想念拥有那样一个女子，能够让她开心，天天对着自己笑。 繁杂的琐事抑不住躁动的心，少年抬着脑袋，望着屋顶上的灯泡，满心都是十八岁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复杂。 这段时间，因为他们的到来，这个小房子才变得热闹起来，那个灯泡日夜亮着，从来没有停歇，谁也不知道，它可以支撑多久。 这里的味道也不好闻，都是木屑的味道，因为先前本来就是放些床椅板凳的。 所以楠楠才会时常总想着出去。 白飞说，一开始，暂且这样，他正在向董事会申请，再过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他没有理由相信一个承诺，但是他更好的选择。 哪里有钱，他就奔着钱去，十年如一日。 只因为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靠一直挥霍父亲留下的那些财产。 再庞大的资源，也总有用尽的时候，一切安宁都只是表象，作为一个男人，他永远只能思考下一步。 不过，他下周终于可以回去上课了，虽然是暂时的。 深秋了，有点冷，杨辰不再胡思乱想，解开了西装的钮扣，换上了大衣。 “咚咚咚”三声轻盈叩门声，力度不大，是楠楠。 “我回来了。”甜甜的声线钻进耳朵里，没等应答便先推开了门，比起往常，今天似乎掺杂了几分激动，“大哥二哥，我和老师回来啦！” “又偷偷溜出去了。”杨辰疲惫的脸上挂起了和煦的笑容，和在咖啡馆的他大不相同，声音里满是宠溺。 “天狼，进来。”女孩儿的声音颇有几分严厉，把后面的金毛也一并拽了进来。 顾南铭也随即走进来，并且随手带上了门，只是今天，他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辛苦了。”和琉心不一样的是，杨辰不怎么对察言观色有兴趣。 可他总是能凑巧看到，这也算是一种～运气。 “二哥不在吗？”女孩儿道，“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今天晚上还是阿怀顶着，他去吃饭了，我们等他回来再走。”杨辰随手捏起来几枚硬币，饶有兴致地把玩着。 “咳哼咳哼~，大哥大哥，快猜猜我和老师今天在外面遇见了谁？”小姑娘快步走了过来，坐定，然后高傲地翘起了鼻梁，卖着关子。 “哦？难不成你在这里还有什么熟人吗？”杨辰的声音很温柔，“为什么要用遇见这两个字呢？” “嘿嘿，不是我的什么熟人，是某某人的哦。”杨楠的眼睛里毫无色彩，却搞得很神秘。 “是你的朋友？”后面的眼睛透过面具看向了顾南铭，带着几分淡然。 “嗯……也算是认识啦。”杨楠调皮道，“提示一下，是一位漂亮的姐姐哦，她姓琉。” “哗啦~”还在把玩的手掌猛然一滞，紧跟着是硬币散落在桌子上的声音，然后便没了声响。 顾南铭推了推眼镜，他看不到这张面具后面的表情，也想不到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偶遇，偶遇。” 他摊了摊手，苦笑着。 “琉心？”杨辰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意味。 他很激动，但他不能那么激动。 那张脸的名字，是叫琉心。 第93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十） 今天是周日，莫成宇的生日。 琉心她们早早的去了咖啡馆，一大早，就连路上的空气，仿佛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琉心是要为莫成宇庆祝生日，而孟玲则是受到了先前莫成宇说要搞什么活动的蛊惑，满脑子都是打折促销，想着怎么痛饮三百杯。 至于苏墨初，可能只是单单觉得在宿舍呆着，所以也出来陪着她们，但人家路上还不忘抱着手机学习，可谓是非常用功呢。 琉心一看到苏墨初，就会不自觉想到昨天的顾南铭，天知道这样的两个人经历了什么才能成为情侣。 “所以，你昨天挑了半天，最后就选了这么一个笔记本？”孟玲大小姐不满地吐了吐舌头，“要是想买本子，就不用去那么远了嘛，小区门口的超市就有卖的，而且还比这个便宜。” “只是那会儿突然想到了，咖啡馆的账本好像要用完了。”琉心心情愉悦地哼着歌，鼻子微微翘起，“你不是说了吗？重点不在于礼物的价格，而是在于心意。” “而且我买的东西还这么实用，成宇不会介意的，不都说男孩儿喜欢实用的东西吗？” “也不全是，南铭就总是喜欢在过节的时候送我一些没用的玩意。”苏墨初说话的时候仍然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只留下两个人在风中凌乱。 琉心心想，顾南铭，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这么死心塌地的女孩儿，不多了。 今天咖啡馆的开门时间很早，琉心她们还是比往常提前了一个小时去的，想着早些过来帮点忙的。 然而等她到的时候，一切事务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咖啡馆的玻璃门大敞着，浓香的咖啡味道飘出了店外，门口贴着标签：今天老板生日，店内饮品一律半价，买二送一，仅限当天。 只是，今天出来营业的，又不是莫成宇，而是莫成宇的管家阮先生。 不用进去，在外面就能一眼看到底。 除了阮先生，还有一个在琉心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嗨，琉心。”还没进门，白瑞雪就循着阮先生的眼神，看到了琉心一伙儿，抬起胳膊温柔地招呼着她们，“来这边。” 白瑞雪是莫成宇的女朋友，为什么不来？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的。 “小雪老师好！”琉心还没来得及回答，孟玲已然是第一个扑了过去，“你还好吗？这些日子好想你。” 这就是孟玲大小姐与生俱来的能力，如果不认识，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她和白瑞雪的第二次见面。 “我也好想你们呢。”白瑞雪微笑着，起身迎接到了孟玲今天的第一个大熊抱，“不是说嘛，叫小雪就好，又不是外人。” “小雪~”尖锐的声音荡气回肠，简单的一个称呼，硬是被她叫出了生死离别的感觉。 孟玲一下子把动静闹得这么大，苏墨初当然也不会再专注于手机上的课程了，恍惚地抬起了脑袋，满头都是问号。 苏墨初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琉心，再次向她确认道：“要叫老师吗？” “嗯……这是~白瑞雪，嗯，是莫成宇的女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位音乐老师。”琉心最不擅长的就是给人家做介绍了。 “白瑞雪……白老师吗？好像听说过，我的一个室友选修了音乐的课程。”苏墨初认真思索了一番，轻轻笑了笑，“听说是很年轻，但没想到这么年轻。” “你们也过来。”白瑞雪和孟玲终于分开了，“都是给成宇过生日的，过来一起等。” “少爷今天有些事情，可能要晚一些过来，我替他向白小姐和各位表示歉意。”阮先生半鞠了个躬，把右手搭在了左胸口的胸针上，手上还戴着白手套，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两个字：上流。 “是呢，今天这样的日子可不多见。”说话间，孟玲大小姐已经很自觉的坐下了，手里翻着饮品单，眼睛在上面来回搜寻着，嘴上却正经的不得了，“让我们坐下，一起喝点东西，慢慢等寿星。” 要换做是在家里，遇到这种情况，琉心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戳穿她：“屁，你就是馋人家的打折啦！” 但现在是在外面，而且还有白瑞雪在场，琉心要尽量表现的淑女一些。 就这样，琉心强忍着要吐槽的心思，破天荒地对孟玲报以和善的微笑，然后拉起苏墨初走了进去。 琉心把昨天挑好的黑色皮质笔记本递给了阮先生：“既然成宇来不了，就请替我把生日礼物转交给他。” 琉心明白，莫成宇来不了了。 成宇那么聪明的人，是不会无端玩消失的，肯定是预先知道白瑞雪要来。 只是，他还是选择了逃避，这是琉心没想到的。 阮先生很注重细节，用双手接过本子，并且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很简约的礼物，少爷一定会喜欢的，我在这里替他谢过琉姑娘。” “过奖了。”琉心笑了笑，“我是奔着实用去的。” 一个桌子坐上四个人，刚好坐满。 孟玲牢牢地把握着今天的机会，疯狂地翻着菜单：“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小雪老师，您好。”相比之下，苏墨初就斯文的多。 “叫小雪就好了，琉心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日方长，还请多指教。”白瑞雪倒是很大方。 苏墨初和白瑞雪不熟，两人相视一笑过后，她就又开始看手机屏幕，并且还挂上了一副耳机。 只有琉心，可以说是和白瑞雪有话题了。 “身体还好吗？”琉心还是担心白瑞雪的身体，只有她知道，她的状况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乐观。 “如你所见，倒是你，和浅浅谈的怎么样了？”白瑞雪报以和煦的笑容。 “啊？你说的哪一件啊？”琉心汗颜，想要糊弄过去。 “当然是最近的一件。”白瑞雪笑了笑，“你的事情，浅浅总是会第一个就告诉我呢。” “在考虑。”琉心用了十分和稀泥的三个字，低下脑袋悄悄瞅了瞅苏墨初，苏墨初什么都没听到，继续看手机。 她又看了看孟玲，孟玲智商早就下线了，眨巴了几下眼睛：“琉心，你要喝点什么吗？” 完蛋，琉心只觉得孤立无援。 第94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十一） “我想替浅浅解释一下。”白瑞雪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杂质，“可能浅浅的说话方式不是很友好，但她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 “琉心，你不喜欢就可以推掉，不要不好意思。” “多谢提醒。”琉心苦笑道。 琉心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孙珊浅没有把她们的聊天内容全部告知白瑞雪了。 这个孙珊浅，可真是~心怀鬼胎，让人捉摸不透呢。 “这样就好。”白瑞雪端起自己剩着的半杯卡布奇诺，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一番，“还有，先前，谢谢你理解我的苦衷，琉心。” “唔~”一股浓香扑鼻而来，琉心知道白瑞雪说的什么。 琉心实在怪不起她来。 “刚好，我也想问一些事情。”琉心笑道。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遇见了，那刚好。 “你问，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白瑞雪用纤细的手纸敲了敲陶瓷杯，声音分外好听。 “我想问一些，关于杨辰的事情。”琉心出乎意料地没有犹豫，“他前两天从这里辞职了，我知道，他是去了你们那边。” “嗯嗯，继续。”白瑞雪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 “你们为什么要找上他？就因为他会一些魔术吗？”琉心表示这种事情很难懂。 “不止如此，琉心，杨先生的父亲是很知名的人物。”白瑞雪淡淡笑了笑，“杨先生，是唯一的继承人，哥哥说，他的潜在价值，远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些。” “所以你哥是想让他赚钱？”琉心直截了当道。 “商业价值是其次，哥哥更看重的，是公司的名声。” “而且公司也不是哥哥一个人说了算的，是董事会的那帮老狐狸下达的决定，哥哥只是执行。”白瑞雪憷了憷眉，“从杨先生出现在这个城市，他们就盯上他了，说他有‘声誉’” 白瑞雪很少用“老狐狸”这种词汇，可想而知她说这句话时的心情。 “比起这些，我倒是更想知道，他本人的想法。”琉心确信自己是很理智的在问这个问题，可她的心脏却在剧烈地跳。 “琉心，你……”白瑞雪的思绪略微停顿，审视了琉心一番，抿嘴收回了即将显露出来的惊诧，轻笑了一下，仿佛懂了什么。 “他……嗯……很神秘，无论是和哥哥还是和大家，他都是只谈事情，不说闲话。”白瑞雪努力地回忆着，“他们的事情我都很少掺和的，至于他本人，我就更不知道了。” 说罢，白瑞雪少见的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道：“不过，如果是琉心开口的，我倒是可以试着接触下？” “点完啦。”孟玲大小姐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插嘴机会，趁机递过了勾勾画画饮品单，“琉心、墨初，你们选，今天我请客。” “还有小雪，需要续杯吗？” 她已经不称呼她为老师了，叫的格外亲昵。 琉心和白瑞雪的谈话内容，毫无意外都存在了孟玲大小姐的脑袋里。 白瑞雪不怎么了解孟玲，但琉心对她再熟悉不过了。 孟玲平时给人的印象确实有点神经大条，但这毫不影响她的心思细腻。 其实精明得很呢。 琉心拱了拱鼻子，孟玲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搭了她一下，以示回应。 “难得小玲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琉心顿时安心下来，把单子先塞给了苏墨初，“不过，还墨初先选。” 再之后，便是零零散散的闲聊，孟玲接过了话茬子，和白瑞雪聊个不停，她很期待听白瑞雪说自己讲课的事情，以为会很有趣。 然而白瑞雪的叙述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她的梦，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白瑞雪上课的时候大都是在大教室里传授一些理论的知识，至于实践课，从开学到现在，基本上没有安排。 但她有过很多有趣的学生，她讲那些学生的故事，孟玲爱听。 而琉心和苏墨初，则一个消化刚才得到的讯息，一个一直低头看课，活像两尊大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咖啡馆，金黄的色泽布满了整间屋子，在苏墨初对咖啡馆的设计师表达过一遍钦佩之情后，咖啡馆终于到了平时的营业时间。 顾客渐渐多了起来，阮先生的动作也随之加快，一开始还在担心他忙不忙的过来的琉心，也渐渐放下心来。 古朴典雅的音乐声里，阮先生一个人，磨豆子，煮咖啡，搅拌，拉花，记座位号，把成品端给客人，像一台永远不会疲倦的机器，无休无止地工作着。 琉心时常注意着阮先生的动作，佩服从眼里流到了心里，她从来没想过，磨咖啡豆的工序可以和拉花交织进行，同时可以煮接下来几位客人的咖啡，然后再记一遍座位号，这样可以大大的节省时间。 而且这么多客人，阮先生没有记在本子上，居然都不会乱。 如果是换做莫成宇，面对这样的客流量，肯定是需要琉心上手的。 其他人看不出来，琉心可是给莫成宇打过下手的，这其中的复杂程度，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一般人如果像阮先生这样做，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混作一团。 不愧是莫家的大管家，虽然外表上看起来五十多岁，内里的配置却堪比二十岁的青壮年。 甚至比二十岁的年轻人更加优秀。 只是看他工作，都能让人看好久，丝毫不觉得疲倦。 就这样，琉心时而走神，时而观察阮先生，时而趴一会儿，听白瑞雪和孟玲的闲聊，度过了一整个上午。 到了中午，客源依然不断，谁也没有提到要出去吃饭，毕竟大家都不愿意打破这样舒适的气氛。 倒是四个人轮流续了好多杯咖啡，上了好几次厕所。 下午的时间就过得更快了。 孟玲和白瑞雪聊着学校里的琐事，琉心时而插上几句。 直到黄昏时，莫成宇都没有回来。 这在琉心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有些同情白瑞雪，因为她这一天白等了。 相反的，白瑞雪并没有很沮丧，只是望着夕阳，微笑着说了一句：“真是遗憾呢。” 离开之前，她还神秘兮兮的告诉琉心：“琉心，南大开学典礼的时间定下来了。” “是在9月30号哦，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结束。” “会有什么人来也不要意外，毕竟是南大。” 尤其是最后一句，很是意味深长。 仿佛白瑞雪今天来这里，一开始就没打算碰到莫成宇，而是奔着她来的。 第95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十二） 书上说，两个沉静而又互相暗恋的人，结局往往只能是分崩离析，因为他们无法探求对方的内心世界，也无法迈开步伐去追逐，他们的爱慕让他们注定只能互相遥望。 而站在远处是听不到心声的。——————————————————————————————————————— “心儿，接下来去哪儿？”少年的笑容牢牢的映刻在脸上，宠溺的面容仿佛被佛祖渡过一般，一只胳膊环绕着搭在琉心的腰上，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征求着她的意见。 “都可以。”琉心像一只乖巧的猫咪，就那么任由他搂着，依偎在他怀里，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慌乱无措，心情和船下面的湖面一样，平静无比。 就像是两位在一起很久了的恋人一样，这样的对话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并且无所忌讳。 不知何时，她们已经到了一艘小船上，小船位于一片湖的中央地带，缓缓向前行驶着，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碧绿的湖水倒映着船的影子，四周林木环绕，头顶上也阳光明媚，有几块云白的恰到好处。 “心儿，一辈子都陪着我，好吗？”少年轻声诉说着，虎牙微微翘起，目光深处再也没有了冷漠和迟疑，尽剩下喜欢与认真。 琉心抬起脑袋，迎上了少年的眸子，刹那间，她就被深深震撼到了。 那是比宝石好看千万倍的颜色。 她死死的记住了这双眼睛。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琉心只觉得无比沉醉，感觉自己快要化了，闭上眼睛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好想……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场梦。 “铃铃铃~”久违的闹钟声响起。 梦醒，琉心缓缓睁开了眼睛，才发觉自己是趴在床上的。 琉心很少以这种方式在早上醒来，大多情况，她是平躺着。 人是醒了，可心却仿佛还没走出来。 琉心有些无措，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些。 明明两个人没有真的在一起，可梦境带给人的感觉，却无比真实。 就像是真的恋爱了一场一样，即使那么短暂。 当然，这种醒来之后怅然若失的感觉，也很真实。 今天又是新的一周了。 琉心努力从床上挣扎起来，依旧像平时一样望向窗外，发现天还黑着。 扫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窗外亮了一夜的霓虹，她不禁发出感慨：最近天亮的越来越晚了…… 琉心下床穿好拖鞋，想找口水喝，却在在黑暗中摸到了孙珊浅给她的合同。 琉心的手猛然一滞，不禁陷入了沉思。 呵呵，今天天气倒是不错。 没有人喜欢周一，琉心也不例外，因为学习本来就不是一件能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她还是很早就去了学校，甚至都没有吃早餐，和往常的每周一一样。 琉心很擅长做的事情，就是给自己洗脑，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来这么早，是来学习的。 可她的大脑却很诚实的卖了她，因为那里装着的，满是梦里那个人的身影。 尤其是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个梦的缘故，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琉心知道，是她的大脑里，有一种多巴胺的物质在作祟。 可她却拿它无可奈何。 大学不是高中，要想学习在家也可以学习，要不想学习，上课不去报道，老师也都不会管你。 只是每周一，她的潜意识里，都会碎碎念：有机会，说不定他今天会来呢。 早上连太阳都还没起床，琉心就抓着两本书，去了今天要上课的地方。 她本以为今天会和往常一样，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看那些迟到的人慌乱无措地挤进来。 可到了之后她才发现，教室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琉心有些奇怪，因为这很不寻常，随即她带着疑虑，快步走了进去。 清晨的教室格外敞亮，充满了像天空一样的淡蓝色，而自己的座位旁边有一个身影，在一排排空座的教室里，显眼又熟悉。 比她来的早的那个人，正是杨辰。 杨辰正在看书，听到有声响，缓缓抬起了眸子。 刹那间，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里都满是错愕。 在原地定了两秒，琉心还以为她又在做梦，赶忙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很疼，不是梦。 那就是，梦想成真了？ 琉心一直以来，都笃定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老天爷，可现在，看着这个人，她只能说，她不太确定。 他理了发，精神了好多，他没有再穿大衣了，而是换上了一件黑色卫衣，他的脸白了好多，像是被人专门护理过。 他变得，更帅了。 琉心怔怔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杨辰把她的每个动作都尽收眼底，为了避免让她尴尬，率先开口，颇为轻松道：“每天都来这么早吗？” 琉心定了定神，半秒钟后，一切恢复如常。 “嗯，睡不着。”琉心无比从容地扯了个慌，之后便快步走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的身上有香味。 大学课堂上没有固定位置，但琉心有充分理由坐在这里。 因为她坐习惯了这个位置。 她想着，如果他问，她就这么说。 可是他没问。 他什么都没有说，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只是坐在那儿，继续看着书。 琉心很失望，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同样默然地把书放在桌子上，来回翻阅着。 然而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有杨辰在旁边，她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两个人就那么坐在那儿，相安无事。 渐渐地，教室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安静到两个人的翻书声、呼吸声，哪怕是动一下，椅子发出来的声音，都能够无比清晰地传达到对方的耳朵里。 恍惚间，琉心只觉得现在和梦里的感觉好像，但又不是很一样，因为梦里的是琉心的梦境，而现在坐在旁边的，是杨辰本人。 琉心有一种任何语言都无法名状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有无限近。 近到仿佛能听到他心脏的声音。 琉心沉浸在这样的感觉里。 一直到第三个人来到教室之前，琉心都保持着一个看书的姿势。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很久了。 第96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十三） 上课的时间逐渐逼近，随着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多，周围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琉心不喜欢嘈杂，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才是常态。 倒是她们这边，安静的与周围格格不入。 而且，在大学里上课的，大都是一个宿舍一起出来的，没有室友一起上课的，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很少出现男女同桌。 虽然没有人议论，可这种站在人群堆里的感觉，琉心打小都不喜欢。 反观杨辰，倒是淡定的很，时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完全没有受到外界影响。 他是想把这段时间缺的课程补回来吗？ 要说这段时间学了什么，其实也没什么，老师讲的大都是一些人生道理，或者放些片段给学生看。 毕竟这不是她们的主修课程，这里已经和高中完全不一样了。 话说回来，杨辰的主修课程是什么？琉心不得而知。 “谢谢你，昨天把我妹妹送回来。”即使有再多的人，这个声音，还是那么清晰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杨辰似乎发现了她的心神不定。 “我没做什么，是顾南铭带她回去的。”琉心歪了歪脑袋，牵强地笑道。 果然，琉心还是不能适应正常的和这个人交谈。 可距离这么近，总不见得当做没听见。 “真没想到，你居然有一个妹妹。”琉心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照顾起来蛮辛苦。” “你知道我的事情了？”杨辰的语气不急不缓，看起来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多少了解一些，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琉心挤出来一个自认为今天最好看的笑容，“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既然不能说，就有不能说的理由，被人追着问的滋味可不好受。”琉心不知道，这句话更适用于杨辰，还是更适用于自己。 琉心觉得，自己有些言不由衷了，其实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多了解一下眼前的这个人。 “或者，倒不如说是，想等一个愿意倾听的人，再说出来。” 于是，她又为自己开了一扇小门。 琉心只觉得，在他面前，她都变得不像自己了，本来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她，现在居然开始纠结于这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杨辰听罢，忽然扭过脸，定着眼神看了她两秒，之后很认真地问道：“你是那个人吗？” 琉心被这句唐突的表白吓了一跳，两秒之后，她又觉得很惊喜，然后又觉得意外，就像是有一朵昙花在心里某处突然绽放了，分明是一件好事情，却又让她无所适从。 她怔怔地盯着少年的眸子，盯着他整洁的衣领，盯着打在他头顶的上方，仿佛周围的空气的凝固了一般。 她看得出来，他要说的，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可她还是愣住了。 琉心败下阵来，像在战场上丢盔弃甲的士兵一样狼狈不堪，可她又找不到逃跑的方向，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这张破嘴，分不清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正当她无所适从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单身狗生涯就要结束的时候，老师的一声“好了，要上课了”拯救了她。 “还有，那边的男同学，不要盯着人家的女孩子看了，人家都害羞了。”慈祥的中年教授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打趣道。 顿时教室里笑声一片，杨辰的目光也在爽朗的笑声里从她身上移开了。 琉心从来没觉得一个上午过得这么快过，她再没了心思听课，走神走比以往都厉害，仿佛她都还没做什么，转眼间就到了中午。 就连杨辰做什么，她都没有注意到，整个上午，她的大脑都一片空白，反复重复着杨辰的那句话。 她在想，那到底是不是一句告白。 最后一节课结束，老师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夹着书本离开了教室。 学生也开始相继离去，趁着收拾东西的空档，杨辰再一次叫住了琉心。 正当琉心以为他要再次追问自己的时候，他却先开口向她道歉了。 “上午失礼了。”灿烂而又温柔，仿佛上午对那么冷淡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没事的。”琉心有些不适应，也赶忙客气的笑了笑，而后声音又压得很低，“我不介意。” 之后她又听到眼前这张脸很自然地说：“请你吃饭。” 楚楚动人的五官，半遮半掩的虎牙，配上深邃而又的帅气笑容，让人无法拒绝。 直到和他一起并肩走在校园里，琉心才反应过来。 天，她好像上套了。 一想到他在书店里狡猾的表现，硬要说是他提前策划了一上午，也不是没有可能。 琉心又悄咪咪的用余光偷看了杨辰一眼，不过，和这样的人吃饭，也不能算是丢范儿。 而且她自己也很好看啊，气场上应该不会输，只是平时不怎么喜欢打理而已…… 琉心偷偷环顾四周，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她们。 那就是说明，她的脸没有给他丢范儿了。 晕，琉心在心里暗暗发誓，回家一定和孟玲好好学习化妆。 等她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才发现，她们去的方向不是食堂。 “我们这是去哪里？”琉心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光顾着跟人家走了，连目的地都不知道。 “外面。”杨辰的笑容云淡风轻，“哪有请人吃饭在学校食堂的。” 琉心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没有终点的旅途是漫长的，何况杨辰这个人在感情方面仿佛一个榆木疙瘩，根本不懂得在路上陪一位女士消遣时间。 只能是琉心找话题了。 可琉心也嘴笨，实在找不到什么两个人可以聊的，只能在记忆里搜寻什么可聊的：“你之前在咖啡馆说，赚钱是有别的用途，就是指养活你的妹妹吗？” “我是一家之主，这是理所应当的。”杨辰的回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可也要不了那么多。”琉心打趣道。 然而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她已经知道他做什么了。 其实琉心想问的是另一句：阿姨呢？你说的那个阿怀呢？他们应该都比你大，为什么你是一家之主？ 但她没有问。 杨辰的步子不自觉的慢了下来，顿了顿，终于说出来一句心里话：“我妹妹的眼睛，有重见光明的机会。” 琉心只觉得心脏猛然一滞，而后瞪大了眼睛，她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来一张可爱的笑脸，以及她那美中不足的暗淡目光。 琉心愣了两秒，觉得是自己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你明明听到了。”杨辰的话语里掺杂着些许不情愿，随后又缓缓道，“就在前不久，我找到一名医生。” “他说，有机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睛里的光分外显眼。 果然，妹妹是哥哥的心头肉。 琉心望着少年笃定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97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十四） 学校门口有一家饺子馆，环境很好，平时有很多情侣都去那里吃午饭。 孟玲也和孙焱去过一次，所以琉心对那儿有些印象。 路过的时候，琉心刚好想到了，所以就下意识的瞥了一眼。 杨辰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笑了笑；“那就这里。” 杨辰今天很温柔，而且这不是琉心脑补的，而是事实。 琉心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但他真的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琉心渴望在他身上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可他的举手投足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柔，琉心向来都是警惕的。不管对象是谁。 可她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看似应答如流，实际上早就乱了阵脚。 就连琉心自己都觉得离谱，这个人莫非不是自己的男神，而是自己的克星？ 但琉心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有这么多小心思。 琉心尽可能地闭上嘴巴，缓缓眯起眼睛，递给杨辰一个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她明显看到杨辰怔了一下。 这样她才有了些许信心。 尽管这个动作很不舒服，但却是琉心从孟玲那里学过来的。 孟玲说，这一招对男生极具杀伤力，在课本上有一个四字词语叫“笑不露齿”，就是形容这招的。 孟玲大小姐说：没有男生能拒绝温文尔雅又知书达理的女生，如果算上琉心的颜值，这样一下肯定是暴击。 琉心对自己的颜值完全无感，只是感觉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像妈妈。 但她能感觉到杨辰有些许动摇，看起来是奏效了。 一进到里面，刚找了个桌子坐下，就听见旁边擦桌子的老板娘向里面喊了一声：“情侣二位。” 杨辰闻言，刚想向老板娘解释，但人家已经走远了。 杨辰只得向琉心歉意地笑了笑：“抱歉。” 他一笑，那一颗引人注目的虎牙就露出来了，让他本就迷人的笑容显得更有杀伤力。 “没事。”琉心的眼里放着光，两只手搭在大腿上，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淑女。 然而这根本就不是她。 琉心也很抓狂，她想要尽快扭转局势。 孟玲和她传授知识的时候讲到过，第一次被男生邀请吃饭，最忌讳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听男生的，没有一点主见。 琉心在大脑里努力地回忆着当时两个人聊天的情景。 她记得孟玲说：男生都喜欢有主见的女人，因为男生的本性是追求新鲜感，他们尤其那种感觉能走得近，但又有一点猜不透的，如果你下一步做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你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 于是琉心在杨辰看起来犹豫不决时候，指了指菜单，向他提出了意见：“我们……吃这个。” 话音刚落琉心就后悔了，顿时羞红了脸，只觉得无地自容，她现在找根柱子撞死的心都有了。心想这都是什么馊主意。 这样明明让人感觉很没有礼貌才对。 果然孟玲出的主意还是随便听听就好了。 杨辰看琉心突然那么反常，一时间竟也没有反应过来，盯着她愣了两秒：“哦，哦~好。” 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了，问他们要吃什么。 “猪肉白菜馅的，两份。”杨辰淡淡地笑了笑，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蒸饺还是水饺？” “水饺。” “蘸料需要吗？”服务员亲切道。 “来一些白砂糖。”杨辰很自然的脱口而出，随即又征求琉心的意见，“你呢？” “白糖？”还沉浸在自己精神领域的琉心一瞬间被拉了回来，她看向服务员，想知道自己这次到底有没有听错。 “嗯，白糖，这里没有吗？”杨辰自己倒不觉得奇怪，很自然，也很坦然。 “有的。”服务员似乎也没见过这种吃法，觉得很新鲜。 对面的这个人，口味也与众不同呢。 “那我也来一份白糖。”琉心笑眯眯道。 “好。”服务员快速记了下来。 “再来一份醋。” “好，请稍等。”服务员记录完毕，离开了。 杨辰的口味绝对配得上与众不同这四个字，琉心也很期待，猪肉白菜馅的饺子，蘸上砂糖，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明明馅料是咸的，如果加甜的不会不好吃吗？ 不过这么想也不对，鱼香肉丝就是糖和盐一起抄的，还有番茄炒蛋。 会更好吃吗？琉心的目光顿时变得炯炯有神，更期待了。 琉心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如果把糖一开始就加在馅料里呢？ 我真是个小天才，晚上小玲有口福啦！ “你在笑什么？”琉心的胡思乱想被杨辰打断了。 “啊？我有笑吗？”琉心刚刚扬起的嘴角凝固在了脸上，表面上很温柔，内心却在骂自己：该死，居然完全没有发觉。 琉心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至少在他面前不能这样。 两人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就相继端到了桌子上，外加两小碟白砂糖，和一小碟醋。 琉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辰，看着他拿起筷子，掰开两半，夹起一个饺子，放在糖碟里蘸了蘸，然后送入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然后露出满意的表情。 一个人的吃相是不会骗人的，因为人在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最为放松。 所以近些年来人们才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在一百多年以前的封建社会，人们在饭桌上是一律不准说话的。 琉心很好奇，也学着杨辰的样子，夹起一个饺子送入了嘴里。 顿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入口中，刺激着她的味蕾。 不得不承认，琉心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 就这样，一整顿饭下来，她都没有再蘸过那一小碟醋。 琉心已经很克制自己的吃相了，吃完之后，还不往抽出两张手纸擦擦嘴。 这样绝对是不过瘾的，但比起过瘾，琉心更在乎形象。 而孟玲大小姐则更在乎前者。 琉心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味道分享给孟玲，然后看她的反应有多吃惊。 琉心想要aa，但被杨辰拒绝了。 “说好了我请你。”杨辰的笑容分外迷人，场景、氛围、语言的轻重程度，一切都恰到好处，让琉心没有办法开口拒绝。 回家的路上，琉心开心的晕头转向，虽然这次他们走了几个路口就分开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远比他送她回家更值得品味。 第98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十五） 琉心和杨辰分开之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小区。 一天才过了一半，孟玲下午也还有课。 要是换做平时，琉心会选择在家里待一下午，打扫打扫房间，看看书玩玩手机，然后做好晚饭等孟玲回来，这样就是一天。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琉心开心。 于是她回到家里，匆忙的整理了一遍屋子，然后打开了衣柜，换上了一身自己特别喜欢却不舍得穿的一套衣服，打扮的花枝招展，去了咖啡馆。 琉心带了自己的挎包，还不忘在里面放上几本书。 去咖啡馆的路上，琉心还是很开心的，想着点一杯咖啡，然后边喝边看外面的车流。 直到她到达那里。 咖啡馆今天没有其他客人，只有莫成宇和刘美熙。 琉心透过外面的玻璃窗就能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在争吵。 一个人在柜台后面，一个人在前面，地上还有很多碎了的杯子和人为掰弯的勺子。 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琉心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琉心暗叫大事不好，加快步伐走了进去，两个人正对峙着。 莫成宇的眼神颇有些无赖，而刘美熙，在哭。 虽然琉心对刘美熙没什么好印象，但她也没那么喜欢落井下石，于是下意识的走过去想扶刘美熙坐下：“怎么了？” 谁知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她就被刘美熙一把甩开了，刘美熙一边推开她一边骂道：“滚，都是因为你。” “心儿，你别管她。”莫成宇的声音极为不耐烦，眼里也没有一丝同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莫成宇，你别以为我好欺负，你也不看看你爸爸那块料，没有我爸爸，你们家能走到今天？”刘美熙边哭边嘶吼着，“我明天就告诉我爸爸，让他撤资，我看你能怎么办。”” “滚蛋。”莫成宇透过鼻梁盯着她，眼神里满是厌恶。 “还有你，都是因为你。”莫成宇的反应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刘美熙又扭过头，眼神凶狠的盯着琉心，歇斯底里道，“你别在旁边装什么好人，今天我和莫大哥吵起来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小偷，骗子，我妈妈的东西一定是你偷走了，那个酒的老板是共犯，你别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 “呜呜~，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你这边，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明明做错了事情，却有那么多人帮你说话。”刘美熙明明是和琉心相仿的年纪，却哭的像一个小孩子，“你们都欺负我，呜呜~，我要告诉我爸爸。” 听刘美熙说罢，琉心也觉得堵得慌，她现在明白了，原来她们今天吵架是因她而起的。 但她还是挺可怜刘美熙的，因为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 “刘美熙，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我来告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琉心的心情是极为复杂而纠结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做的事情是对是错。 “我只说一边，你好好听清楚了，琉媚，是我的妈妈，那些遗物，也是我的妈妈留给我的，我已经清点过了，里边没有任何属于你的东西。”琉心说的一字一顿，清脆的声音传达到了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 琉心确实清点过了，从孙珊浅那里回来的那个晚上，她就没忍住，自己偷偷打开了箱子。 里面有一本日记，但褶皱无比，无法翻开来看，因为里面的纸张已经黏在一起了，像是被海水浸泡过的痕迹。 还有一支生锈的钢笔，一块大大蓝宝石，上面刻着两个字：“爱妻琉媚。” 总不见得落难的是刘谨清，如果是刘谨清，那现在琉心应该过得很开心。 刘美熙的哭闹声戛然而止，转而看向琉心，眼里满是惊慌。 “我昨天说，让你调查清楚了再来找我。”琉心义正言辞道，“我为什么这样，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你应该自己着手去寻找真相，而不是随便听信谣言就下决断。” “你确实应该回去好好问问你爸，他也许才有资格来亲自找我要东西。”琉心嘴角勾起了嘲讽般的笑容，“不过我不一定会给他。” 琉心对刘谨清的恨，是最纯粹的，不用掩饰。 “刘谨清在我出生刚三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和我家一刀两断了，遇难的也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现在的我只是要来这边读书，不想多事。”琉心的目光极为凌厉凶狠，令人胆寒，“但这并不代表我怕你们，你们要是非要逼我，那我随时奉陪到底。”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琉心紧紧盯着刘美熙的眼睛，她很在意她接下来的反应。 琉心在叙述这些事的时候，脑子里还是很清楚的。 刘美熙果然不再歇斯底里了，似乎在消化琉心说的事情，应该是突然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大，颠覆了她的三观。 之后她便离开了，被琉心一通连珠炮怼的哑口无言，甚至走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琉心一眼。 之后，咖啡馆里就只剩下了琉心和莫成宇。 琉心望着空荡荡的咖啡馆，和碎了一地的陶瓷制品，笑道：“不营业了？” “这样还怎么营业，今天歇了。”莫成宇紧绷的脸也终于松弛了些，苦笑道。 随即他走过去给琉心打了一杯咖啡，自己也打了一杯，简单加了些许糖和牛奶：“坐，心儿，一会儿我收拾就好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也是困扰琉心的问题。 “她前些日子住在我家里。”莫成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头，又加了些糖，“刘叔叔和我爸认识，这你也知道。” “心儿，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你周全的。”说罢，莫成宇又笑道，“不管谁来，想拿你怎么样，都得过我这关。” “没事，我不怕。”琉心接过另一杯，噗笑了一声，“你也不要太紧张这些小事了，你自己的事情也不少。” 虽然琉心不知道他都在忙啥，但看他疲惫的样子也知道，肯定不轻松。 琉心举起杯子，笑道：“虽然今天有些晚了，但还是祝福你一下，生日快乐。” “谢谢，心儿。”莫成宇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第99章 倘若心脏会说话（十六） 莫成宇喝完咖啡，走出去给咖啡馆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琉心见状，也放下了手里杯子，去角落里找到了打扫工具，把地面上的碎陶瓷收拾起来倒进垃圾桶里。 只是看到地上昂贵的碎片，琉心就能感觉到先前战斗的惨烈。 琉心和莫成宇之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不需要言语，琉心默默地扫地，莫成宇用则去扔垃圾。 琉心最近很爱打扫卫生，因为她可以一边打扫一边神游天外，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精神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家里也已经变得整整齐齐了。 “心儿，你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果然，琉心的任何一点小心思都逃不过莫成宇的法眼。 但琉心还是想掩饰一下：“有吗？” “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莫成宇一边笑着一边换上了新的垃圾袋，“能让你这么开心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那当然不一般。”琉心鼻梁挑的老高，摇头晃脑，幸福堆了满脸，还哼起了小曲。 莫成宇见状，半开玩笑道：“学校里的传闻不会是真的。” “啊？”琉心一下子慌了神，“什么传闻。” “就是你和他已经在一起了。”莫成宇和琉心说话不需要避讳，“难道不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那都是谣言。”琉心赶忙解释道，“就是我平时常来这儿喝东西，所以我和他走的近一些。” “我随便问问。”莫成宇说罢，笑容变得更深邃了。 “说起来，前段时间白飞还向我炫耀来着。”莫成宇回到柜台，深邃的笑容里添了几分无奈，“真是的，想要人直接找我就好了，非要偷偷挖过去。” “有什么开不了口的。”说罢，他又幽默的挑了挑眉，摊开胳膊：“我看起来像是不好商量的人嘛，不过是想换他几块地皮而已。” 一下子就把琉心给逗笑了。 琉心笑罢，从背包里掏出几本自己还没看完的杂志：“今天带了书。” “我这儿也快看完了。”莫成宇也从柜台后面拿出来几本，和琉心做了交换。 “成宇，我想向你打听个人。”琉心小心翼翼的给包拉上了拉链。 “说什么人？”莫成宇的眼里忽明忽暗，似有不详。 “孙珊浅，你认识吗？”琉心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凝重，说出了那个名字。 “孙珊浅？”莫成宇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回答琉心，而是问她，“心儿，你们什么时候接触的。”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看来莫成宇认识，琉心多了几分安心，忙追问道，“她是什么人，会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 这是一个困扰琉心很久的问题，琉心极其讨厌自己被人当枪使，她可不想像一个傻白甜一样，只顾眼前的利益而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心儿你多虑了。”莫成宇见琉心的情绪有微妙地变化，给她解释道，“我家做的是房地产，而她做的是寻人公司，虽然偶尔有交集，但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是吗？”琉心松了一口气，细细品味着莫成宇的话，端起杯子，才发觉里面已经没有咖啡了。 “不过，我也不太喜欢她的做事方法。”莫成宇不大正经的皱起一半眉头，翘起了二郎腿，“而且，她和白飞的关系不是很好嘛，白飞的娱乐城产业近几年也在和我们一起合作，她没有理由陷害我，或者我爸。” “嗯？”琉心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码事。 白飞，也就是白瑞雪的哥哥，那白瑞雪这么说，白瑞雪和孙珊浅的关系，就不只是朋友了。 “她找你做什么？”莫成宇的言语打断了琉心的思绪。 “没什么。”琉心卖了个关子，随后神秘兮兮道，“反正是好事情。” “心儿，你可别上当啊。”莫成宇满脸苦笑，“据我所知，那个女人有点变态，找你，就算跟我没关系，也不意味着就是好事情。”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上当。”琉心吐了吐舌头，端起空杯，“老板，续杯！” 现在最让琉心顾虑的，不是孙珊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是她许诺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而是她的动机。 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只因为白瑞雪就要拉自己上去，也不会因为eve的一句话就给自己一份工作，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不过，也许真的只有接近她，才能知道她要做什么，整天待在自己的这一小片地方猜来猜去，毫无意义 琉心的目光颤巍巍望着莫成宇的背影：“成宇，不用了，我要回去啦。” 莫成宇抬起头望了望西边的太阳：“时间还早。” “我还要给小玲做饭呢。”琉心收拾起书包，微微一笑，“你也早些回家，明天还有课的。” 莫成宇轻轻哼了一声，歪了歪脑袋：“真羡慕她。” 琉心噗嗤笑了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住在哪里，想尝尝我的手艺，随时可以过去。” “等忙完这阵子。”莫成宇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最近，公司的事务太多了，我爸去了外地谈生意，阮先生也常常力不从心，还要每天满世界的找那个女人。” “虽然还有底下的人一起帮忙打理，但我毕竟不是我爸，这样也很难做呢。” 那个女人，就是莫成宇的后妈，很多年前见过，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走啦。”琉心起身，把包挎好之后，隔空送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之后便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莫成宇望着琉心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声音太小，连他自己都没有听到而已。 琉心今天很开心，可谓是双喜临门。 第一是杨辰请她吃饭，第二是在她心里噎了好久的一件事，也终于找到了疏通方法。 既然明白了不会对莫成宇造成什么影响，那她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这件事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不管前方要面对的是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主动一些。 第100章 Heart初次登场 孟玲大小姐最近很苦恼， 不知为什么，琉心这几天变得非常的……正常。 早上按时起床，晚上按时睡觉，不管有没有课，每天都会煮好饭等自己，偶尔下午回来的时候，会看到她在看书复习。 一切看起来貌似很合理，然而在这些合理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很多不合理的事情。 经过孟玲大小姐耗时三天的深入调查，最后总结出琉心身上不寻常的地方，共有以下几点： 第一，这几天琉心的脾气好了很多，理由是她做家务的时候，脸上总是时不时挂着笑容，而且她最近好像开始学习化妆了，出门的时候都时不时哼着歌。 第二，琉心不再经常去咖啡馆了，酒也不去，就像是一夜之间和这两个地方绝缘了一样，反而是越来也频繁的去逛一家书店，尽管她们的客厅和她的房间里，已经快放不下了。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管她做错什么事情，琉心都不生气了。 很过分的事情也一样，就连她故意挑琉心饭菜的毛病，她也只是抿嘴一笑：“下次改进。” 孟玲大小姐有了一种危机感，感觉自己快要失宠了。 到了周四，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打听，终于打听到了线索。 周四晚上，孟玲大小姐把琉心叫到了客厅，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盘腿坐在沙发上，非常严肃的问琉心：“琉心，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琉心刚沏了一杯热茶，听到这句话，喝进去的茶水全喷到了地上，呛的她连连咳嗽：“没有啊，小玲……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孟玲大小姐几天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抓着兔子的力气更大了：“那你这几天都不管我，琉心，你老实说，周一你是不是和那个杨辰出去吃饭啦？” 琉心既没有害羞，也没有否认，很大方地点了点头：“是啊，他请我的。” 果然！孟玲大小姐闻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伸长了脖子，语气里都是满满的醋意与哀怨：“那你们在一起啦？” “哪有那么快？”孟玲不知道。她的这个样子超可爱，琉心忍不住想要多逗她玩一会儿，故意笑的很滋润，就好像真的要恋爱了一样。 “可恶的杨辰！你居然敢和我抢琉心，我要诅咒你，我咒你这辈子吃饭都找不到筷子！”孟玲大小姐终于发火了，揪起自己的兔子玩偶按在沙发上，噼里啪啦一通乱锤。 真实恶毒的诅咒呢，毒的琉心都有些想要发笑。 “小玲，别多想啦，不管将来我和谁在一起，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宝贝。”琉心妈妈摇头晃脑道，“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哒。” “真的？”孟玲停止了“殴打”玩偶的动作，瞪着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将信将疑。 琉心伸出手，说悄悄话般贴到了她的耳边，轻轻说道：“真哒！” 孟玲这才放下心，拖着睡袍，抱着玩偶，乖乖地回到了屋子。 琉心这几天确实很开心，不过不只是因为周一杨辰请她吃了一顿饭。 她这周二早上去了一趟书店，本来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可她却真的见到了杨楠。 书店最里面有个大屋子，她去问管事的阿姨，有没有一个叫杨楠的女孩子，阿姨就直接带她进去了。 原来是杨楠特意嘱咐过了，有个叫琉心的大姐姐会来找她。 本来她也和琉心有差不多的想法，只是试着去等了等，原本以为琉心不会去书店。 可琉心真的去了，这让她很开心。 书店不等同于娱乐城，两个人见面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是一种缘分，在无形间促使了她们互相认识。 杨楠说，杨辰最近在休息，所以回到了学校，这几天上台表演的，是她的二哥，也就是杨辰口中的那个阿怀。 杨辰很宠自己的妹妹，不仅仅表现在口头上，杨楠各式各样的衣服和花样百出的零食，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也许是小孩子的缘故，相比杨辰，杨楠反而更在乎天狼一点，能看得出来的，就是天狼的口粮~ 天狼是杨楠的导盲犬，乖巧又聪明，但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常常玩忽职守。 平时都是阿姨带着杨楠，她很少才能和杨辰见面，杨辰和那个阿怀都不定时的来书店，只有阿姨每天都在。 而杨楠，平时虽然在书店，到了周末却看顾南铭每周末去哪儿，然后跟着他。 这些天又多了娱乐城那个去处，所以也算是不怎么确定行踪。 这周琉心去了很多次书店，虽然偶有扑空。 但更多的时候，她能开心的和这个孩子聊上几句。 没想到孟小玲同志居然吃醋了。 然而这些都是旁事，琉心这几天更加仔细斟酌的，是另一件。 孙珊浅邀请她做驻唱歌手。 虽然当时已经下定决心了，但那股劲头一过，琉心的态度就又开始摇摆不定了。 不会被人拿来在莫成宇身上做文章，这个问题是不用操心了。 自己也能够赚到一笔可观的生活费。 可是，这样会不会她的人生轨迹呢？学业和这个事情，到底哪个更重要呢？ 而且，自己做不好的话，又怎么办呢？或者半途而废的话，会不会很丢人？ 琉心略显迟疑的望了望孟玲的房间，在经历了两三秒的挣扎过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小玲，周六有空吗？” “有啊，什么事情？”房间里传来了孟玲的应答声，言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到时候陪我出去一趟。” “好啊好啊，要不要叫上墨初？” “都可以，你开心就好。” 到了深夜，琉心抱着恶作剧的心态拨了孙珊浅的电话号码。 琉心本来是打算吵她一吵的，谁知那边居然秒接通了。 而且声音一点也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 语气里难以抑制的兴奋，仿佛她这么多天，都在等自己的电话。 琉心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赶忙回应道；“那……这周六可以吗？” “嗯，让我想想。”电话那边的孙珊浅不紧不慢道，“好像没空。” “不行就算了。”琉心攥紧了拳头，在床上翻了个身。 “没关系，我推掉几件事情就有空了。”电话那头的孙珊浅玩味道，“我一会儿发你这个地址，周六下午去那里找我。” “好。” 电话挂断，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琉心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这下真的……没有退路了。 第101章 Heart初次登场（二） “放心，聂先生。”一间小小的玻璃屋里，孙珊浅搭着二郎腿端坐在沙发上，笑容里堆满了诚意，但谁也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您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我们当然会竭尽全力。”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坐在她对面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一整套看似普通实则非常昂贵的黑白条纹西装，皱巴巴的手腕上戴着昂贵的金边镶钻手表，脚下的皮鞋擦得黑亮，脸上的神情却无比沮丧，与他的穿着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通知警方了吗？”孙珊浅依然镇定自若，脸上的笑意不减。 “唉～，自然是报警了的，可警察那边也只能让我等消息。”男人满面愁容，垂着脑袋，“已经半个月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倒不是我不相信警方，只是，谁不知道s市找人要找孙小姐呢？” “您说笑了。”孙珊浅嘴上虽是这么说，脸上的开心还是藏不住的，随即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来回翻阅着桌子上的一本文件，“我看您这边资料挺全的，稍后我就下发下去。”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提醒您一下。” “请讲。”男人瞬间抬起脑袋，竖起了耳朵，因为他早就在外面听说过，孙家家主的每一句话都无比昂贵。 “按照我过往的经验和我们现阶段掌握的信息来看，贵公子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绑票或者走失。”孙珊浅优雅地用一只手摘下红框眼镜，两条腿换了个位置，很妩媚，犹如一条盘踞在沙发上的蛇。 “那是什么？”男人瞬间有了精神，褶皱的脸上也焕发出几丝神采。 “嗯～，可能只是他自己跑到外面去玩了，而且在故意躲着您。”孙珊浅抿嘴轻笑着，抽出了文件里面的几张a4纸，递给男人，“您看，这是他最近的消费记录，我们还可以在网上查到，截止到昨天为止，贵公子身份证绑定的所有银行卡号加起来，都从来没有在一个相同地方消费过，行踪这么自由，不像是被人胁迫着的。” “所以呢？”男人听的很认真，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在搜寻对象有主观意识躲藏的前提下，找人会变得非常困难，而且，事态其实也不是很紧急。”孙珊浅端起红酒杯，来回摇晃，透过杯子看着男人，笑容明明灭灭，“聂先生，别怪我没提醒您，在我这里，找人可是很贵的。” “只要能把人找回来就好。”男人斟酌了一番，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家儿子，多少钱都无所谓。” “聂先生真是个好父亲。”孙珊浅微微仰起头，把高脚杯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请您耐心在家里等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们定会查到贵公子的线索。” “果然还是孙小姐办事干脆。”中年男子见孙珊浅信誓旦旦的模样，话语里有难以掩饰的激动，“孙小姐要是真的能帮我找到嘉耀，别说钱，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言重了。”孙珊浅砸了咂嘴，回味着刚刚喝进去的红酒，随即朝门外轻笑着，“雅雅，扶聂先生下去歇息片刻。” “聂先生这边请。”玻璃门被推开，闻声走进来女助理很有礼貌，高跟鞋的声音富有节奏感的在地板上，上前微微躬身，笑道。 “好，好，请一定要尽力帮我找嘉耀” 随后，中年男子便在女助理的陪同下离开了屋子。 等到她们离开之后，孙珊浅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赶忙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和琉心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琉心，你不会改主意了。”孙珊浅嘀咕道。 话还没说完，正巧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孙珊浅看了一眼，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随后她伸出是指滑向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女助理的声音:“珊姐，我看到琉心她们了。” “她们？”孙珊浅又皱起了眉头。 “一共有三个人。”女助理解释道。 “先送聂先生去休息，然后回来招待她们在客厅等我，我换个衣服就下去。” “好。”电话随即被挂断了。 这时她才看到，手机上有很多的未接来电，都是一个号码打进来的。 而此时，琉心孟玲苏墨初一伙已经在大厅等了好一阵了，还是没有打通孙珊浅的电话。 “喂，琉心，到底靠不靠谱啊。”，孟玲坐在大厅里候人的沙发上，抱怨着，“这个孙珊浅真是的，到底在干嘛啊。” “抱歉啦，一会儿请你们吃冰激凌。”琉心满头大汗地安抚着孟玲，“我隔一会儿再打试试，她可能在忙。” “这两天天气这么冷，吃完不会闹肚子吗？”苏墨初虽然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却依旧不忘补刀。 “话说你真的想好要做去唱k吗？不会影响学习吗？”孟玲大小姐拖着腮帮子，一张八卦脸。 “我怎么晓得，要试过才知道啊。”琉心说罢，拱了拱鼻子，严肃地纠正道，“而且，我再重申一遍，这不是唱k！” 琉心和孟玲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轰炸，这时走过来的一位女子，很轻易的打断了两人：“是琉心小姐吗？” “我认得你。”还没等琉心张嘴，孟玲就先认出了来者，“是上次开车接我们的姐姐。” 琉心刚张开嘴巴，紧接着孟玲又是一句：“姐姐好！” 于是琉心干脆闭上了嘴巴，挑了挑眉，颇有些幽默。 女子也被她们两个人给逗笑了，但碍于工作，还是满嘴的客套话：“三位请随我来。” 琉心她们在她的引领下，进了电梯，上了楼，随后被带到了一间玻璃屋里。 女子进到了屋面，率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家主正在更衣，请随便坐，在房间里耐心等待片刻。” 之后便出去了。 漫长的十分钟，果盘饮品摆的满满的，红酒杯里也还有刚喝剩的底子，像是刚招待过客人。 孟玲大小姐早就两眼放光了，但碍于今天墨初也跟来的缘故，她没有上手。 苏墨初则颇为佛系，她对高档不高档的地方完全没有概念，不过她懂礼貌，摘下了耳机，关掉了手机屏幕，安安静静的陪着琉心她们等。 第102章 Heart初次登场（三） 琉心她们还没等几分钟，孙珊浅便推开玻璃门走进来了。 如她们上次见面一样，一袭红衣，分外优雅，孙珊浅猫着步走了过来，坐到了三个人的对面，紧接着就是满脸堆笑，直入主题：“合同带了吗？” “带了。”琉心不紧不慢的从包里把合同翻出来递给她，随后补充道，“字也签了。” 孙珊浅接过合同，一页一页认真的翻看着，期间时不时的点点头。 看完之后，她合上了合同，推了推眼镜，对琉心笑道：“提前说好，你签的是合同工，先签一年的，一年之后再续约，你已经看了。” “嗯，我看过了。”琉心回答的很从容，却下意识握紧了孟玲的手。 孟玲稍微抗拒了一小下，随后便没有避开了，任由琉心握着。 “那就按几个手印。”孙珊浅从红衣兜里掏出一块透明盒装的印泥，边说边把合同放到桌子上，横过来指给琉心，“这一页，这一页，还有这一页……” “好~”琉心像一只乖巧地猫咪，丝毫没有反抗，打开印泥，按照孙珊浅说的，一页一页的按着手印，按完了之后，又把印泥和合同一起递还给孙珊浅。 孙珊浅满脸期盼的等到琉心按完手印，像是了却了一幢莫大的心事一样，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上前就要握手：“恭喜你，琉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泰和酒的一员了，同时，也是我的朋友，希望你在今年好好表现，来年能够成功续约，成为正式工。” “好。”琉心在桌子底下松开了孟玲的手，上前伸出手握住了孙珊浅，同样递给她一个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苏墨初一直在一旁观望着，这时候终于能插上话了，轻笑道：“这就算是签约成功了？” “接下来做什么？”孟玲早就忍不住了，搓起了手，看着桌子上的水果垂涎欲滴，疯狂的暗示着另外三个人。 “对了，接下来做什么？”琉心突然想到了，忙问孙珊浅。 不过她的意思和孟玲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今天rose还在酒，不过你们也可以先过去，带着这份合同去找老板。”孙珊浅的嘴角扬起一丝逗趣的笑，“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今天他很有可能在睡觉，还是事先确认一下好。” “那我们还是明天再过去的。”孟玲睁着她那大对眼睛，撅起小嘴，提议道。 “明天也有可能哦。”孙珊浅用手挡在嘴角前，但还是没有遮住她幸灾乐祸的笑容，“要不要我帮你们问问。” “不用了，我之后自己联系。”琉心淡淡笑了笑，“你告诉我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就行了。” “嗯~，让我想想。”孙珊浅伸出了涂满指甲油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对这一行也不是很熟悉，不过应该不会让你马上就接替rose。” “啊？琉心不是明天就去唱k吗？”孟玲大小姐好像很意外一样，满头问号。 “不是唱k！”琉心声音很低，但难以抑制自己想要吐槽的心理，纠正道。 “做任何事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苏墨初对两个人这样虽然习以为常了，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开始肯定是要练习的，好像是发声之类的，需要人教的。” “不错。”孙珊浅的目光分外妖娆，打量了一遍苏墨初，开口道，“这位是……” “我叫苏墨初，初次见面，您好。”苏墨初虽然不常笑，但话却说的很和善。 “我认得你。”孙珊浅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她，虽然话说的意味深长，随后却没了下文，而是继续探讨着琉心的事情，“没错，至少这个月是肯定不能上场的，抛开这些，私下里也需要配合酒的氛围学几首歌，也是学着跟音乐的节奏。” “没记错的话，泰和酒应该是偏向安静的酒，你可以自己找一些会唱的歌曲，但一定要迎合那里的气氛，当然，如果你嫌麻烦，可以直接去找rose。”孙珊浅对琉心的问题很上心，丝毫不含糊。 “我知道了，我之后会过去。”琉心报以和善的微笑，自己却在心中盘算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虽然是苏墨初她们在挨个出主意，但其实到时候执行的，还是自己，所以她有必要把这些问题都弄清楚。 “关于基础发声换气的练习的话，当然找rose也可以。”孙珊浅打断了琉心的思考，笑容明明灭灭，“但是，我这里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嗯？是谁？”琉心有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是谁推荐你的吗？”孙珊浅提醒了琉心一下，笑容变得更深邃了。 “那个叫eve的……女人。”琉心脱口而出，说起来，她现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推荐自己。 “没错。”孙珊浅推了推红框眼镜，凑上前来，“我听小白说，她这段时间刚好有空。” “那是让她来教琉心咯。”孟玲大小姐吐了吐舌头，“早说嘛。” “你说的是eve？”苏墨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不可置信道，“eve可是正儿八经的当红女歌手，有那么容易请吗？” “而且我记得，她在十一月份还有演唱会来的，哪里会有时间？” “她其实是挺喜欢偷懒的一个人呢。”孙珊浅笑了笑，“没错，虽然认识，但是我们不熟，我也没有能够请到人家那么大的面子。” 末了，她又暗示道：“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说罢，转过头看向琉心。 苏墨初和孟玲也有些会意了，随后也看向琉心。 琉心被三双眼睛盯的有些羞涩，摊开胳膊，苦笑道：“这个，要不还是算了，我们之前去过酒，觉得rose唱歌挺好听的，让她教我就可以了。” 孟玲大小姐很失望，苦口婆心的拍了拍琉心的肩膀：“琉心，你知道什么叫做名师出高徒吗？” “而且，是她推荐你的哦。”孙珊浅也不忘提醒道。 “琉心，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就连苏墨初此时也一本正经道，“你知道eve是谁吗？不是谁都有机会和那样的人接触的。” “这……”琉心望着她们期待的眼神，怎么也不好拒绝。 第103章 Heart初次登场（四） “还是之后再说。”琉心笑的很无奈，回应道，“我需要先学基础的，一开始不需要那么专业的人指导。” 而且，琉心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孙珊浅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笑的很妩媚：“你自己决定。” “我接下来还有客人，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可以在这儿多玩一会儿。”说罢，孙珊浅站了起来，随后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抱歉，琉心，等哪天有空我们再好好聊聊。” “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孙珊浅微唇轻启，飘下一句话，缓步走出了屋子，还带上了门。 只是，她的笑让琉心觉得“毛骨悚然”。 “那，接下来我们干嘛啊。”孟玲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果盘，疯狂暗示道。 “去一趟酒吗？”苏墨初掏出手机，把耳机线从上面解下来，看着琉心。 “那就出发。”琉心歪了歪脑袋，拿起包，随后又补充道，“先去楼下买几个冰激凌，请你们。” 琉心话音刚落，女助理便走了进来，带着一份新鲜出炉的的a4纸，用订书机订在一起，满脸堆笑：“我带三位出去，另外，这个是复印件，琉心，你带着这个去酒就好了。” 琉心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却是第一次被陌生的声音这么理所应当的喊出来，就好像她认识自己已经好久了，愣了愣神：“哦~，哦。” 随即她接过复印件，在女助理的陪同下下了楼。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不长不短，足够琉心在路上思考很多事情。 三个人坐在靠公交车窗的位置，坐了一排，琉心坐在最后面，能很清楚的看到两个人。 窗外的天空一览无余，最近几天风有点大，已经是入了深秋。 孟玲有些犯困，靠在座椅上想要眯一会儿，任由车颠簸着，苏墨初则认真的低着头，埋头学习。 只有琉心，不知道要做什么，心里乱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嘴上不承认，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 可是，做歌手，自己配吗？小玲这么相信自己，墨初也跟着自己折腾，日后怎么报答她们呢？ 最近几天又没见到杨辰，听杨楠说他一直在上课啊，就算是在同一所学校，想遇到的概率也是千分之一。 杨辰那样的人，平时都在做什么，都在想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请自己吃饭，为什么自己时不时会想到他，自己对他来说重要吗？ eve是谁，孙珊浅想对自己做什么，白瑞雪和成宇的事情，接下来怎么办？还有白皓和孙焱，小玲最近见孙焱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是因为自己吗？ 繁杂的情绪交织在脑海里，琉心任由它们来回穿梭着。 本来从小到大，只在学习上略有成就感的她，仿佛马上就要剑走偏锋了，大脑给她拉响警报。 琉心越想越烦躁。 烦就烦在没有人能给她指点什么。 墨初平时提意见只是掺和两句，虽然说的不无道理，却也难以实行。 至于孟玲……就只会给她出馊主意，整活。 一种马上就要接触新鲜事物的刺激感，和对于未知的恐惧与害怕，让她只能任由周围的环境摆布。 琉心欲哭无泪，有些想奶奶了。 对了，这件事情，要不要和奶奶说呢？ 想到最后，琉心也困了，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看着窗外的景物向后飞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琉心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戳了戳自己的肩膀，并附在耳边：“心姐，到站了。” 是苏墨初的声音，琉心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苏墨初在自己旁边，还挂着耳机。 公交车车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琉心赶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下子有了精神，随后走到孟玲旁边，把孟玲也弄醒。 “今天是周末啊，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孟玲大小姐极不情愿，话音刚落，才发现自己在公交车上，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虽然人不多，可孟玲大小姐瞬间觉得无地自容了，还是在琉心和苏墨初的掩护之下走下了公交车。 这可是头一次孟玲这样，琉心喜出望外，终于抓到了她的弱点：“平时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个鬼精鬼精的小丫头也怕在人前丢范儿啊。” “那是陌生人，不一样。”孟玲狡辩道。 三个人还有一段距离要走，毕竟公交车可不是停在酒门口。 “总是，以后每年的8月24号就是我们的纪念日啦，从今天开始，琉心妈妈要自力更生啦。”孟玲一点也不像是刚醒的样子，仿佛一瞬间就满血了，而且就像要去上台唱歌的是她自己一样。 “咳咳，今天我们没时间玩，办完事就走，要尽量在6点之前赶回来。”琉心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义正言辞道，“不然，晚上就很难回到家了。” “怕什么，我可是好久没来了。”孟玲大小姐鼓起了腮帮子，煞是好看，“大不了和上次一样，我们三姐妹在酒里待上一整夜。” 琉心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孟玲清奇的脑回路，翻了翻白眼：“上次是个意外，而且你忘啦，墨初是有男朋友的，怎么能跟我们出来鬼混？人家男朋友知道了怎么看我们？” “没关系。”苏墨初一边认真的看着手机一边回应道，“他要是敢说多我一句，我就哭给她看。” 琉心和孟玲瞬间鸦雀无声了，因为苏墨初没有笑，而且说得一本正经，她们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会这样做，她甚至都没有抬起眼看她们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刷着手机。 最近总是这样，因为苏墨初好像到了很重要的学习的阶段，常常看课看的忘乎所以，琉心也不知道把她拉出是对是错，但她愿意跟着来。 果然，顾南铭那样的人，可能真的只有墨初这样的才能压得住了。 琉心有些哭笑不得，酝酿了好几秒，嘴里只蹦出两个字：“出发。” 第104章 Heart初次登场（五） 酒还是那个酒，灯红酒绿，一如既往，而这次，琉心的心境却和以前大不相同。 从一进门，琉心的目光就无法从舞台上的rose身上离开了。 她清楚地认识到，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不是顾客了。 琉心的目光无比深邃，望着台上的那个人，就像望着过段时间之后的自己一样。 她想把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部都刻在心里。 “琉心，我要买果酒。”三个人走在一起，孟玲大小姐永远都是第一个说话的，也是最显眼的那个。 “小玲，别闹了，今天和心姐出来，是要来办正事的。”，苏墨初捂着嘴巴，轻笑道。 “可不可以嘛？”孟玲大小姐转而抱起琉心的胳膊，来回晃荡着，可怜兮兮的撒着娇。 “去呗。”琉心故意逗她，“不过一会儿老板招待我们会有一大堆好吃的，你要是自己走太远的话……我和墨初可不能保证找到你。” “对，墨初。”琉心说罢，向苏墨初挤眉弄眼。 “嗯，哈哈，对呢。”苏墨初忍不住笑出了声，却也附和琉心。 “呵，你们，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想用诱惑绑定我！”孟玲撅起嘴，叉着腰，“我才不会上当呢，我现在就走。” 孟玲大小姐做了一个抬脚的动作，发现琉心和苏墨初没有拦她，然后狠下心迈出了第一步，定了定，紧接着就是两步三步四步，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跑回来扑到了琉心怀里，还一边喊着：“琉心你不要我了，我到底是你亲生的吗？好伤心呜呜……” “……”琉心满脸黑线，还好门口这边不是那么引人注意。 “这不是琉心吗？”这次是jhon先发现了她们，jhon拎着一个空盘子，像是刚招待完客人，像老熟人一样和她们打招呼，“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是呢，每次来都遇见你，还真是巧。”琉心报以和善的微笑。 “要来点酒水吗？”jhon笑道，“三个人是，你们选好位子，我一会儿给送过来。” “不用了。”琉心婉拒，而后直截了当，“我这次是找老板的。” “能帮我联系一下吗？”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一个女孩儿这么温柔的笑，更何况是琉心的。 这张脸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派上用场，虽然琉心根本没想着用它做什么。 “啊这~，好。”jhon被琉心看的脸有些微红，竟然害羞了，指了指台那儿，“先去那边等着。”随即便跑开了。 琉心一脸茫然，而孟玲见jhon慌慌张张地样子，却很懂似的，凑上前来，阴阳怪气道：“哟哟哟~，琉心，不简单嘛，我原来小瞧你啦。” “什么，怎么了嘛？”琉心被孟玲这么一说，更是云里一阵雾里一阵，随后又看向苏墨初，苏墨初也只是在一旁神秘的笑着，仿佛她也懂了。 “琉心妈妈终于懂得怎么用自己的这张脸啦。”孟玲欣慰的拍了拍琉心的肩膀，向她竖起了大拇指，“真是的，这么有杀伤力的武器就应该早一点拿出来嘛。” 这下琉心懂了。 “屁。”琉心拱了拱鼻子，严肃道，“我不就是和人家表达一下友好？你这这个小脑瓜里整天都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懂，我都懂……”孟玲已经听不进琉心说的话了。 琉心的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的很，有气撒不出。 她才不是那种女人好，而且，自己长得真有那么好看吗？琉心心里又闪过一丝窃喜。 “咳咳，走，我们去台后面等老板。”说罢，琉心昂首挺胸率先迈出了步子，更加自信了。 酒的音乐不只有一种风格的，歌手也有好几个，只是平时rose常来罢了，舞台上面唱累了，随时都会换人。 当然，除去歌手，还有音响，钢琴，吉他手等等。 酒保是最多的，每次开会训话的时候都能够站三排，而且岗位更替很频繁，时不时这两天刚熟悉一张脸，过两天就不在了。 除了jhon，jhon是领头的，所以上班的时间比较多，岗位也比较稳定，而且，jhon还要负责培训，他一走，酒是要出大事的。 只有调酒师是这里的稀缺资源，一共只有两位，白天一位，晚上一位，这两个人到手的工资也是最高的，因为调酒师调出来的酒代表的是一个酒的逼格吗，据说走到哪里都吃相，而且老板都要像亲爹一样供着。 白天的调酒师就是ol了，一忙就是一整天，虽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却时常有看起来很高档的人找他，让他调酒，ol总能准确地介绍给他们酒的来历、度数，以及意义。 ol的长相并不出众，但他的格调却不是一般的高，只有和他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和他的名字一样，酷。 至于晚上的调酒师，琉心还没见过，因为她们唯一来这里熬夜的那天，琉心还睡着了，不过据孟玲说，是个非常健谈的大叔，留有一下巴性感的胡子。 琉心虽然有兴趣，却也无法想象那样一张脸，不过她想，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 她们在台后面等了有十分钟左右，jhon从楼上下来了，并且告诉她们：“老板在醒酒，你们三个先上二楼等，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包间。” 琉心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问道：“大概多长时间？” jhon憨笑道：“一会儿。” 随后三个人和jhon一起上了二楼。 这次的包间比上次小一点，而且也不再是冷色调的灯光了，头顶上灯的颜色分别是草莓、菠萝、火龙果……来回变换着，看来是特意选了女孩子喜欢的颜色。 苏墨初打量着房间里的装潢，孟玲则迫不及待的期待着老板来的时候能带一斤水果给她。 琉心却忧心忡忡的，担心自己晚上不能早些回去。 因为琉心还要弄饭的，就算明天是周日，她也不希望自己等太阳晒到屁股才起床。 这可不是她懒不懒的问题，是尊严问题！ 第105章 Heart初次登场（六） “让我看看，是哪位新人要加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推门进来的并不是老板，而是那名叫rose的歌手。 一副浓重的妆容嵌在瓜子脸上，深黑色的眼线，淡蓝色的腮红，一头卷发从两边的肩膀上泄下来，耳朵上挂着两只像手镯一样大的耳环，身上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连衣裙，上面的斑斑点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以及，一双深蓝色的鞋子，看上去并不是很合脚。 这样的鞋子，应该只有舞台上会用，琉心揣测着，因为这样的鞋子根本不可能招摇过市。 rose缓步走了过来，带起一阵风，有说不出的香味。 没有坐，径直站在三个人旁边，打量着。 “是你吗？”rose如同她在舞台上一样，一直板着脸，第一个就找到了琉心。 琉心不能从她的神色中，看出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嗯，是我。”琉心回答的很客气，同时还不忘报以和善的笑容。 孟玲和苏墨初都没有插嘴，苏墨初凝神直视着rose的身上，全神贯注的欣赏着她的穿搭，她永远都无法在思考的时候说话，而孟玲，则似乎不太想和rose这样的女人搭话。 “长得还蛮标致。”rose对着琉心的脸端详了一阵，点了点头，但看不出有夸赞的意思。 紧接着，她说道：“抱歉了，小姑娘，既然你来了，就提前和你说清楚，是我拜托玥姐帮我找个人的。” “因为我再过不久就要走了。”rose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所以这段时间会很紧，如果你真的打算在这里混下去，还是一有时间就过来的好。” 末了，她又添了一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吃饭的嘴巴很多，没有点实力，是不能服众的。” “我知道了。”听了rose的一席话，琉心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脸上也只能继续微笑，“这个您放心，明天我就过来。” 虽然她的话语中掺杂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但琉心并不打算对她的离开进行盘问。 “今天还有别的事吗？”rose眉头一皱，斜眼看着琉心。 眼神里带着来自内行的压迫感，以及一些不满意，还有很多其他数不清的情感，琉心不能一一看懂。 “那我今天就留下好了。”琉心无奈，只能这么应答，因为她也不想一上来就示弱，打小她就没怕过谁。 “嗯？”一说这个，旁边的孟玲可就有精神了，炯炯有神的望着琉心，渴望回应。 “那行，你一会儿见完老板，直接去楼下找我。”rose说罢，转过身就要走。 琉心刚要松口气，不料想rose的刚迈出两步，又停住了，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回过头来再次打量了琉心她们一遍，随即开口问道：“你们，都还是学生。” “是。”琉心回答的毫不犹豫。 “之前懂音乐吗？”rose又追问道。 “不懂。”琉心很诚实且不假思索，“怎么了？” “没什么，等着，老板稍后就来了。” rose没有回答琉心，而是转过身，似乎还有要紧的事一样，咯噔咯噔踩着地板，埋着头离开了屋子。 离开之前还声音很小的说了一句：“玥姐不是在耍我。” rose的最后一句话让琉心极度不舒服，但她确实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她的确是学生，而且不懂音乐，某一刻，她甚至觉得是自己一定是发神经了所以才答应孙珊浅的要求，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琉心有了一种心理落差，她终于意识到，不再被社会当做学生对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终于走啦。”rose一离开，旁边的孟玲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捏起了鼻子，“味道好大。” “很香啊。”苏墨初对rose的观察已然结束，但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是香奈儿茉莉的味道。” “很贵吗？”琉心也想问这个问题，但孟玲先问了，因为她门两个都从不研究香水。 “不贵，还没有包间里用的香水贵呢。”苏墨初轻笑道，“但是很实用。” “嗯？是吗？”孟玲站起来，伸出鼻子到处闻，最后又坐回去，定下了结论，“还是这个味道好闻。” “小玲，注意形象。”琉心提醒她。 “不过rose可真是一个好人，现在社会上这样的好人可很少见呢。”苏墨初玩味道。 “啊？”孟玲大小姐听到苏墨初的评价，反应是非常大的，“墨初你中邪啦？她明明都不懂礼貌，话还说的那么难听，哪里看出是好人？” “她没说假话啊。”琉心目光深邃，一语中的，“小玲，这里不是学校，没有人会对我们说应该怎么做的，她有很多都不用说。” “是呢，像这样喜怒哀乐都形于色的人，很少见呢。”苏墨初附和琉心点着头。 “那照你们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坏人？”孟玲翻了翻白眼。 “是的，你才是一个坏人，很坏很坏的那种。”琉心满脸宠溺，语气意味深长。 这下轮到苏墨初搞不懂了，她以为琉心是在开玩笑，可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小玲是一个有心机的人？”苏墨初带着满脸的质疑提出了问题。 “反正不会是一个好人。”琉心半开玩笑道。 “琉心，你再胡说担心我回去咬死你。”孟玲大小姐火冒三丈，做出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你咬死我没人给你做饭，饿死你。”琉心不甘示弱，开始和她互掐。 “我可以点外卖……” “外卖很贵，穷死你。” “我去学校……” “学校人多，挤死你。” “我还有零食。” “零食不健康，胖死你。” …… 琉心和孟玲越说越来劲，苏墨初插不上话了，哭笑不得的摇了摇脑袋。 没过一会儿，苏墨初就看到外面有两个黑影走到了门口，还有说话的声音。 “是这一间吗？” “是这一间。” “去弄些果盘过来……” “好~” 琉心和孟玲的争吵戛然而止。 这次应该是老板没错了。 果然，门被打开，酒老板走了进来，还是熟悉的笑脸，只是好像比前两天稍微壮硕了些。 “哎呦，闺女啊，好长时间没来了，这段时间干啥了。”酒老板乐呵呵的走了过来，看到琉心开心的不得了。 第106章 Heart初次登场（七） “大叔，好久不见，我好想你！”面对来势汹汹的酒老板，琉心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孟玲就抢先迎上去了。 随即琉心和苏墨初也站起身子。 琉心和老板打了招呼：“大叔好。” 苏墨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老板，索性就省略了，随着琉心一起，微笑道：“您好。” “坐，坐。”酒老板一身酒气，眼睛里还有些血丝，边说边乐呵呵的坐到了她们对面。 jhon也刚好走了进来，带了两盘四拼的果切，每一种都不一样。 “不用客气，随便吃。”老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孟玲大小姐毫不犹豫的上手了，琉心刚打算说她，奈何为时已晚。 随后她还嚣张的对琉心挤眉弄眼，暗示自己这次抢先一步。 当然，两个人微小的交锋都只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别人都没有发现。 等到所有人都坐定，老板才乐呵呵道：“丫头，说，今天来找叔叔啥事。” 琉心闻言，略带疑惑，皱起了眉头，看着老板：“嗯？大叔您不知道吗？” 老板听到琉心这么说，也是满头问号，眉头一拧，伸出大手摸了摸脑门，随后又抬起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jhon，jhon也摊开了胳膊，冲着老板摇了摇头。 老板伸长了脖子，似乎很新鲜道：“什么，知道啥子哟？” “大叔啊，琉心她今天来，是要商量以后在这边唱k的事情啊。”孟玲非常惬意的用牙签挑着一块西瓜，另一只手捏着兰花指，就像是舞台上的戏子一样，指尖一指一点，还带着脸颊的动作和神情一起变化，“琉心啊，她和一个漂亮的姐姐签了合同，说是让她来这边工作哒，所以我们才过来的，我们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嗯？好像是有人提起过。”老板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沉思了一阵，“闺女啊，合同带了吗？可以拿过来看看？” “嗯嗯，带了。”琉心从包里翻出复印件，递给了老板。 老板挽起袖子，伸出胳膊接过合同，开始翻阅起来，刚翻没几页，只见jhon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之后他点了点头，眉头拧起来的疙瘩也一下子散开了，猛然一拍脑门：“哦，你们说的是那个孙珊浅是。” “瞧我这记性。”老板把合同往桌子上一扔，憨笑道，“天天都只记得喝酒了，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 “这样，关于这个事，我在给你详细说一说。”老板不再靠着沙发了，蠕动起来，向前躬着身子，两只手用力地握在了一起。 “是这样的，我手底下有个职工，合同快要到期了，本来我以为她会继续续约的，因为每一年都是这样，可前两天，她找到我，说自己想要另谋生路，今年就不打算再续约了。”老板两只嘴巴紧紧闭在一起，横向展开来，脸上的肉被撑得向上堆起，虽然说不上是满面愁容，但也是有些为难，“她的变动有点突然，毕竟是好几年的老朋友了，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 “不过她也答应，在她离开之前，帮我再培养一个能够接替她位置的人，但是要我自己找。” “是刚才来的那个rose。”孟玲大小姐不慌不忙的把一块西瓜送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那就再招一个呗。” “小玲。”琉心低声喝止了她。 “刚才rose来过了？”老板颇为意外。 “嗯，来说了几句话。”苏墨初点了点头，但眼睛却在认真的看着手机，没有挪开。 “不重要。”琉心略带歉意地向老板笑了笑，“大叔您继续说。” “好，好。”老板干笑了两声，继续道，“说实话，我这里驻唱的歌手虽然不少，但要说有实力的，其实还真就是那么几个，掰掰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招人倒是不难，我也不是心疼那些钱。”老板看了看孟玲，缓缓解释道，“发出去的工资多一点少一点其实对我来说都是鸡毛蒜皮。” “只是，外面有实力的虽然也不少，但要说能和我这个酒的风格合得来的，恐怕就很难得了，一般歌手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很难改的过来的。” “索性还不如培养一个。”说话间，老板坐直了身子，两条胳膊环抱在胸前，语重心长道，“可是我也不懂这些东西啊，于是就把这个名额，拜托给了eve。” “她说和股东那边说下，一定帮我招一个有天赋的过来。” 说完这些，老板苦笑道，“不过啊，丫头，到最后，我怎么也没想到，她怎么就偏偏找到你身上呢？” 琉心耐心地听老板讲完，看着老板花样的表情，有些想笑，打了个趣：“我也搞不懂，可能她觉得我比较……可爱？” “啊哈哈哈，琉心你够了。”旁边的孟玲刚要咽下一块哈密瓜，险些被琉心的话给噎到，一边欢快地拍着琉心的肩膀一边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苏墨初也忍不住抿着嘴，轻轻笑出了声。 “你们什么意思？”琉心满脸黑线，这俩货本来她是带着来给自己提提士气，接过不但没帮上忙，关键时刻还戳自家轮胎，太不像话了。 jhon站一边险些被孟玲带过去，但是由于boss在旁边的缘故，他没敢笑出声。 “你和eve，见过面了？”老板讶然，而且神情里明显有所疑虑。 “只是之前她来的时候，抽空说了点话。”琉心回想起来，然后补充道，“她那天是找jhon的，然后刚好看到我了。” 蛮不错的一个人，温然和善，随遇而安，丝毫感觉不到她有什么作为明星的架子，有亲和力，和孟玲一样，让人觉得很好相处，。 并且，她看起来没有孟玲那么复杂。 “是吗？”老板向后抬起脑袋，向jhon确认。 “嗯嗯，是，玥姐那天，确实和我们聊了一会儿。”jhon也回应道。 “嗯……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板沉思了一阵，随后道，“也罢，我是不会怀疑eve的眼光的，就这样。” “这么说，您同意用我了？”琉心颇为欣喜。 “我就是问问这些事儿，哪会拒绝你，傻丫头。” 累了，鸽一天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第107章 Heart初次登场（八） 琉心和老板把一切事情都谈妥之后，jhon带着她们下了楼。 舞台上的rose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下来了，新上去的歌手双手环着麦克风，卖力的演唱着。 歌手唱的很入迷，即使rose一下台，台下的人已经走了一半，也不能影响她在那边自我陶醉。 jhon在和孟玲闲聊，苏墨初头也不抬的刷着手机。 酒里的旋律幽静而悠长，只是缤纷的灯光分外抢镜，闪在了琉心的眼睛里、 一首歌曲终了，琉心感到一阵淡淡的悲凉。 可能，现在台上的那个女孩儿，才正是她想成为的样子。 老板在最后，虽然说给了琉心一段时间用来速成，却没有定下期限。 以及之后的具体薪资，也要看她台上的表现。 说白了就是，什么都没有承诺给她。 以前可以作为朋友，而现在，他是她的上司，所以一定要划清界限。 也是在变相的保护她。 琉心微微憷眉，眼底处尽是悲凉，只是灯光太刺眼，没人看见。 一双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非同凡响的声音，虽然小，却很清晰。 有什么人正在向这边走过来，琉心缓缓抬起头。 果然，是rose，琉心刚下来，还没来得及找她。 “谈妥了？”rose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孟玲和jhon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但此时两个人都在琉心身后，充当了背景板。 “嗯。”琉心淡淡点了点头，目光空灵，“现在就开始吗？” rose透过鼻梁看了琉心几秒，像是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却一无所获：“跟我过来。” “小玲，墨初，在这儿等我一下。”琉心回过头，笑的很开心。 “不嘛不嘛，我要跟着琉心。”孟玲自然是不会就这么放琉心走的，使出了撒手锏，上前硬拖着琉心，“琉心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rose姐是要带心姐去后台取东西，不会走远的。”jhon站了出来，哭笑不得。 即使是像rose这种看起来见过世面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孟玲这种奇葩，无奈叹了口气，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抹违心的笑容：“很快回来。” “奥~”孟玲这才乖宝宝似的放开琉心，并且还给她们规定了时间，“不准超过二十分钟。” 之前琉心说孟玲是坏人，其实也不尽然。 她当时只是想告诉苏墨初，她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儿。 从她们认识的第一天，琉心就知道了。 没人会小孩样的女孩子计较，只要孟玲一直这样下去，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获得一大帮朋友。 就算那一天不是学生了，她这样的人，也不会被人嫉恨。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一种主动的掌控力。 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在欢声笑语中，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孟玲一直都是这样，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看似单纯，实则所有的东西都了然于胸。 琉心嘴角微微勾起，索性就陪她演下去：“放心，小玲，乖，和墨初一起等着我。” 孟玲这才肯放她过去。 就像jhon说的那样，rose果然带着琉心去了后台。 琉心第一次知道，酒舞台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化妆间。 化妆间和她们上次去过的杂物间同样是在地下一层，不过却是互不相通的。 仅仅一墙之隔，却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宽阔的视野，金黄色的亮堂灯光，一排排带有镜子的化妆台，像沙发一样软乎乎的墙纸，甚至还绣着花纹。 靠墙的柜子上摆着形形色色的照片，风景照，建筑照。 还有花束，衣柜间里的衣服更是数不胜数。 琉心默不作声的跟在rose后面，却悄悄地把各个角落都看了个遍。 最后，rose带着琉心在她自己的房间前面停了下来。 rose掏出房卡，刷开了房门，轻声道：“进来。” 琉心听从她的吩咐走了进去，未说一句话。 rose进到里面，蹲下身子，打开了双人床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抽出一盒厚厚的碟片，问道：“家里可以放光盘吗？” “不可以。”琉心皱起眉头，她似乎知道了眼前的女子是什么意思。 “那电脑有的，u盘也可以。”rose背对着琉心，又把刚抽出一半的碟片塞了回去。 “电脑也没有。”琉心哭笑不得，她一个学生，哪里会有这些设备。 “嗯？”rose关上柜子，向后边看过来，像是盯着怪物一样。 “我是学生。”琉心解释道。 “那就把目录抄下来。”rose起身，缓步走了过来，“这些都是酒里流行的音乐，这两天先回去自己搜着听一下。” “手机有的？” “有的。”琉心看着rose质疑的目光，又有些想要发笑。 “回去多听几遍，然后挑几首自己喜欢的，之后我再教你把这些歌都唱出来。”rose说罢，有意识的停顿了几秒，“我们一起，慢慢循着你的声色，摸索适合你的歌曲。” “我知道了。”琉心正色道。 rose的歌曲目录有上百首，琉心找了一张硬纸片，抄了五十首在上面，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包里。 要走的时候，她们还互相留了电话。 “自己能顺着刚才的路找到吗？”rose双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看样子，她似乎懒得送琉心回去了。 “不能。”琉心可不想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把自己弄丢，歪了歪脑袋。 “唉~”rose靠在衣柜上，叹了口气，“行。” “rose姐叫什么名字？”回上面的时候，琉心走在了rose的旁边。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规定。”rose的目光毫无兴致，语气也极其寡淡，“这里每个人都有一个艺名，你也必须有。” “我知道了。”琉心很庆幸自己说的是这四个字，而不是像白痴一样问：为什么。 然后再听她解释一大堆。 “有空就取一个。”rose说话的时候，目光仍旧直视前方，仿佛她永远都不会正眼看着和她谈话的对象。 刚出门口，rose就停下脚步，声线淡漠，且一点也不客气：“不送了。” “好。”琉心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身后若有若无的飘过来一句：“想学好的话，是会很辛苦的。” 只是声音太小，像是被音乐声吞没了，又像是根本没人说这句话。 等琉心回过神的时候，孟玲和苏墨初，还有jhon，都已然迎在了面前。 “要走了吗？”孟玲眨巴着大眼睛，伸长了脖子。 琉心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走，回家。” 第108章 Heart初次登场（九） 大学生的生活，大抵都是那么回事，既没必要对班上的同学有什么深入的了解，也没必要每天腻在学习里，足够有自己的自由时间。 老师和同学更像是朋友，所以也不怎么督促你的学习，大家都过着各自的生活，一个宿舍要好的都凝聚成了一个个小团体，聚在一起，一天又一天的熬着日子，满心渴望早早熬出头，步入社会。 不过，无论在哪里，都总有特殊的人。 琉心目前只知道两种。 第一种是孟玲这样，不用为未来发愁，每天只管找乐子的，反正家大业大，不管日子过得多么无趣，她总能乐在其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到这里，遇见孙焱的缘故。 第二种是苏墨初和顾南铭那样的天选之子，家庭不算优渥，但目标明确，未来可期，最爱的人在身边，最想做的事情也正在慢慢积累。 但琉心偏偏又和以上两种都不一样。 琉心不是书呆子，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从第一天到现在，她越来越发现，单靠学习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在答应孙珊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人生，或多或少，都已经改变了。 虽然学业琉心也不想舍弃，但既然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 不过，去酒的事情，她还是没敢告诉奶奶，所以昨天在电话里显得很心虚。 她没办法对一个打小没读过半页书的老人家说这种事情。 她完全想象的到，奶奶一旦知道她去那种地方，那边肯定得炸开了锅。 不过还好，琉心从小乖巧，从来都不撒谎，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她说什么，老人家就信什么。 而他只消三言两语便让奶奶安下心了。 那边只听得见电话这头的声音，看不见她的表情，也好哄。 从她见孙珊浅那天算起，已经过去四天了，到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孟玲和苏墨初，就连顾南铭，苏墨初都没有告诉。 然而四天下来，琉心只感觉身心俱疲。 第一天她到酒，rose正在台上演唱，看见了她，一会儿便下了台。 鬼知道登台唱歌第一步要练习的，居然是肺活量。 之后的三天里，有时候rose有空，会带她去酒后面，让她做呼吸训练，憋气、吸气，扯开嗓子喊，琉心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大多时候rose在台上唱歌，或者是干脆不在，琉心也不敢松懈，因为她越看舞台下面的观众，越是紧张，因为不久之后她便要上台了，而她总觉得自己上去之后会出什么岔子。 四天前，琉心还天真的以为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搭配上课和去酒的时间。 可现在，即使她的安排还不如高中的时候每天满满当当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果然应了一句老话，心累比什么都累。 她开始有些理解那天走进咖啡馆的那个阿怀，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憔悴了。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几天下来，发生的事情也不全是坏的。 好事一共有两件。 第一件事是：苏墨初毛遂自荐，要做琉心的化妆师。 那天回来的路上，苏墨初就对琉心和孟玲表达了想法，琉心也挺开心的，当时没当真，但后来听孟玲说，她回去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宅在宿舍里，恶补化妆知识，疯狂的搜寻学习资料，都不画画了。 这是琉心没想到的。 看来她不是在开玩笑。 这样一来，琉心就更没有理由喊累了，因为不只是她自己在努力。 第二件事是关于杨辰的。 那个孟玲每天晚上只需要一喊名字就能让琉心浑身打激灵的男人。 最近，他好像对琉心……很关心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琉心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来和去看杨楠，也可能是那天两个人吃了一顿饭，恰巧他发觉琉心的侧脸很好看。 总之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块孟玲一口一个木头疙瘩的帅哥似乎开窍了。 杨辰平时也并不清闲，但他还是抽出了空，不知道从哪里找上了孙焱。 就在昨天中午，孙焱带着他找到了孟玲。 在孟玲看来，杨辰是属于傲娇禁欲的那一类，为了掩饰自己是来打听琉心的，他的理由也很充足，自称是想要回咖啡馆工作了。 不知是真是假。 后来据孟玲描述说，杨辰先是问咖啡馆那边近况怎么样，莫成宇有没有招新人，然后旁敲侧击地打听最近可不可以回去，再然后又闲扯了些别的，最后才顺便提了一下，为什么琉心最近好像不怎么出现在学校里了，去哪里了，平时都做些什么。 孙焱和杨辰不怎么打交道，自然就听不出来什么意味，但孟玲大小姐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一下子就猜出了端倪。 “明明就是冲你来的嘛，怎么关键时刻还不好意思了呢？也是够腼腆的。”孟玲大小姐拖着腮帮子，嘟嘴看着桌子上的花纹，有些懊恼，“话说话来，琉心这样天天不打扮也有人喜欢，我辛辛苦苦和墨初学了一个月化妆，结果到头来就只有小焱子跟着我。” “不过，昨天突然觉得这个杨辰……有几分可爱呢，我是说……他撒谎的样子……完啦，琉心，我最近越看越觉得他有些顺眼了，我是不是没救啦！”孟玲大小姐带着哭腔。 琉心在一旁默默地听孟玲扯闲话，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多大变化，反而好像是很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端着水杯手，不知为什么一直在小幅度地抖动，怎么也停不下来。 等孟玲言毕，琉心强忍着躁动的心，缓缓地抛出了自己问题：“你没有说出去？” 孟玲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我讲了老半天，你就想问这个？” “你觉得，他会不会讨厌我在酒的这种工作。”琉心很是不安，像是在问孟玲，又像是在问自己，“我是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呢？” “琉心，你脑子也死机啦？”孟玲大小姐一句话又把愣神的琉心骂了回来，“我们又不是活在古代，你这是正当职业啊！” “是这样吗？”琉心目光涣散，思绪飘到了回忆里，有些担忧，又有些紧张，更有些惶恐，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把她的智商死死地按在了脚跟底。 孟玲像是从来不认识眼前琉心一样，瞪大眼睛打量了她一番，赶忙站起来摇晃着她的身子，边摇晃边着急道：“琉心，你别忘了，你可是琉心啊，没有男人能征服的了你的，你清醒一点，不要就这么沦陷啊，别让我看不起你，你再这样我要掐你啦……” 第109章 Heart初次登场（十） 孟玲一直都是个花心大萝贝，她说的话，琉心自然没有放在心上，知道她只是过过嘴瘾，不会真的对杨辰做什么的。 琉心可不是那种一谈帅哥就走不动道的类型，即使那个人确实多多少少让她心痒痒。 从小到大，琉心都没什么特别大的本事，和所有人一样，她也会发懒，会炸毛，遇到事情也会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但她一直以来有一个“绝活”，就是非常会克制，能容忍。 再想做的事，再想说的话，她都能忍住。 况且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所以琉心决定先静观其变。 就这样，转眼间又是过去了三天。 满打满算又是一个周末，学校正式公布了新生开学典礼的日子。 开学典礼的时间九月三十号，过后就是国庆节，连续七天的休息日。 对琉心来说，这是她迄今为止过得最长的三天。 漫长的三天里，琉心的晚饭时间从来没早过晚上12点，每天晚上都是顶着孟玲的呼噜声踏进屋子，早上起床掐着点去学校，时不时还会在课堂上睡着。 琉心成功的熬出了黑眼圈，磨疼了喉咙，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也终于习惯了学校和酒这种两点一线的日子。 而关于杨辰，她几乎没有时间从孟玲那里打听到他的消息。 倒是几天接触下来，琉心终于摸透了自己师傅的脾气。 她发现，rose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但却实打实的一直陪着她，还是很负责的。 琉心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除却喉咙痛身上累胸腔发热，驻唱这件事情，对她个人来说，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个好底子的缘故，琉心唱出这些歌曲并不是很难，虽然她只是在重复地做发声练习，并没有真正唱过。 rose很着重于功底，而小时候妈妈则总是念叨，说唱歌要注重心境。 三天下来，琉心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一开始看到有人在台上演唱会觉得紧张，而这两天却越发变得有些期待了，即使她并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 然而即使每天都这么忙，她还是抽出时间去了趟书店看杨楠。 是的，早上她还是有时间的。 是昨天，她还记得，杨楠起的很早，书店老板娘告诉她，楠楠一大清早就出去遛金毛了，琉心还等了她一小会儿。 就算抛开杨辰，琉心也很喜欢和她这样开朗的小女孩接触。 提起自家哥哥的事情，杨楠总是笑的很开心，说其实她的大哥是个榆木脑袋，傻得不行，只是在外人看来很酷罢了。 那天杨楠和琉心说了很多，说大哥和二哥是怎么遇到的，又是怎么捡到自己的，说二哥以前其实不叫杨怀，她也不叫杨楠，只有大哥，一直叫杨辰。 杨楠说，说大哥以前好像有个哥哥，但也早在一起随着父亲一起去了，大哥并不对她们多说这件事情，还是阿姨告诉她们的。 杨楠对杨辰的过去也是一知半解，她只是模糊的告诉琉心，自己的大哥二哥是过命的交情，至于是怎么过命的，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虽然不知道，却并不影响她乐意说这些，她说，杨辰对他们的爱，是真的。 她说她对杨辰的爱，也是真的。 冗长的故事听的琉心昏昏欲睡，仿佛看了一场电影，做了一个梦。 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琉心这几天才能一直坚持下来。 最后的最后，杨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总结，说他也没那么惨，一起撑起家庭的，还有她的二哥，和阿姨，况且，以后还有自己。 “说不定，有姐姐也不一定哦。”杨楠笑起来很美，无法形容的美，琉心很难想象，倘若那双眼睛炯炯有神，这样的笑容会有多么好看。 “小孩子别瞎说。”琉心已经没有精力去害羞了，虽明知她看不见，也不闪躲她的目光，“阿姨还在外面呢。” 可惜的是，这次她刚刚想做梦，就被喉咙的痛觉拉回了现实。 杨楠问琉心嗓子是不是不舒服，琉心淡淡笑了笑，说是有点上火，随后后便离开了。 昨天早上，琉心又去了咖啡馆。 咖啡馆那边这几天也不景气，自从上次刘美熙去闹过一次后，顾客就少了很多，暂时也不怎么需要人了。 虽然莫成宇在门上贴公告，说保证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但还是流失了一大批顾客。 分开这么多年，就连莫成宇也学会了苦中作乐，微笑着和琉心说，不赔钱就好，暂时就这样，刚好歇一段时间。 想起小时候那个执拗的莫成宇，琉心抿了抿嘴，什么也没有多说。 沉默是最好的。 三天里发生的事情一直都很沉闷，倒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让琉心很顺心的事情。 听说是关于自己拿了刘美熙东西的谣言，被昭雪平反了。 琉心这段时间忙的外焦里嫩，当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具体情况还是孟玲告诉她的，听说是刘美熙对外宣称自己的东西找到了，自己也已经找琉心商量过了，琉心是被人陷害的，大家都是同学，都不容易，应该发扬和平友爱精神，巴拉巴拉…… 两清的退场方式，用的还都是书面语，就连退场都不忘凸显一遍自己的身价。 “你们什么时候商量过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说服她的啊。”孟玲大小姐很是气愤琉心什么事都瞒着自己。 “没有，确实见过了，就前几天。”琉心想问孟玲，刘美熙是不是活在梦里，但喉咙太痛，她懒得多费口舌。 “这个刘美熙是白羊座。”孟玲手机屏幕那边的苏墨初很理性的分析道，“这样的人没什么心机，最容易被人利用了。” “屁咧，天蝎。”孟玲大小姐吐了吐舌头，纠正道，“城府深着呢。” “哦？你这么了解她？”琉心感觉很意外。 “我们公共课的群聊啊，刘美熙也在里面，直接翻她主页就是了。”孟玲大小姐骄傲地翘起了鼻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琉心和苏墨初都满脸黑线的沉寂了很久…… “果然，小玲你才是最腹黑的。” 第110章 Heart初次登场（十一） 今天的酒，如往常一样热闹，入口处的顾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到了里面更是有着形形色色的人。 而且现在是晚上八九点钟，刚好是酒一天里营业的高峰期。 有人来喝酒，有人来聊天，就算有醉酒的男人女人倒在桌子上，就那样合上眼睛发出轻鼾声，在重金属质感的音乐里，也不会引起多么大的骚动。 台处的酒保悠闲的哼着小曲，熟稔地拿捏起一个酒杯，细心擦拭完毕，放回原处，接着又把手伸向下一个…… 又是一张陌生的新面孔。 今天john不在。 虽然整个酒大体上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但其实这其中还是出了一些事情的。 一般到了这个时间，值班的歌手应该已经上台演唱了，就算本人不在，也可以联系到替班的，从来不会有例外。 但今天晚上，舞台那边却冷清的很，只是台下靠着一个大号音响，循环播放着几首最近很火的几首重金属歌曲。 平日里早该在台上控场的主持人，现在已经在偌大的酒里找了整整两趟了，只见他手里紧紧的握着麦克风，额头上淌着大滴大滴的汗水，穿梭在人群中。 终于，他停下脚步，满脸的颓然，回到了台这边，有气无力地向酒保询问:“见到了吗？” “没有啊，rose姐的性格，我们大家都很清楚的，到了整点没来，说明今天晚上就不会来了。”值班的酒保也只是出于人道的关心两句，语速不紧不慢，毕竟事不关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再换上来一个呗。” “我早就问过了，可是今天也没有其他人了啊。”主持人别过脸思考着什么，焦急的朝地板上跺了一脚，随后又回过头，忙道，“老板那边问了吗？” “联系不到。”酒保也当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挠了挠后脑勺，嘟哝道，“白天还在的。” 主持人听完，两只手抓着麦克风，撅起了嘴巴，目光转向了墙上的钟表，似乎在想什么应对之法，顿了几秒，他猛然一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法子，眼睛里也泛起了光，吓了酒保一挑。 “哎，好像还有真一个。” “嗯？哪个？”酒保感到很奇怪，皱起了一边的眉头，表示不太相信，“唱歌的妹子们我都认识啊，今天一个人都没见到。” “还有一个的。”主持人突然整个人都很兴奋，没有来得及做过多解释，说话间便直奔向舞台后面，“我现在就去找。” 与此同时，酒的地底下。 琉心依旧在卖力地憋着气，即使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了汗渍，她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rose说过，她要是能再多憋30秒，唱歌换气的时候就没先前练习时那么困难了。 今天的气氛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今天其他房间也安静的很，放在平日里，虽然不会很吵，也还是有些响动的。 呼~，琉心放开鼻子，呼吸了个痛快，按下了手机秒表的暂停键，一分零五秒，休息一会儿，再接再厉。 rose今天没有来，琉心没什么动力了，再过半个小时，她也要打道回府了。 最近都是肺活量的练习，其实比起前几天，她的嗓子已经不怎么疼了，明天要不再试试发音，琉心想。 然而正是在琉心休息的间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而且声音很是急促。 “谁呀。”琉心掏出纸巾擦了擦汗，又赶忙放回包里。 “有人，太好了。”门外的人欣喜若狂。 很熟悉的声音，但琉心一时想不起是谁，不过她已经在开门了，应该马上就能知道。 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的酒主持人。 虽然平时她们也见过，但还没有私底下认识，而且大多时候，眼前的大叔都是以很端正阳刚的姿态出现在舞台上的，满面春光，从来没有现在这么落魄。 主持人和往常判若两人，琉心竟一时间看的傻了眼。 然而来者这时候才没空理会她想的什么，见到琉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你，跟我来。 “啊？”琉心一头雾水，反应煞是可爱，瞪大了眼睛，“去哪儿？” “上场啊，快快，顶一下场子。”主持人的急迫都写在脸上了。 “什么？我不是……” “哎呀，没时间了。”主持人压根没有给她打断的机会，“五分钟，去化妆间，快一点，姑奶奶呀，今天帮了我，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罢便上去了，留下琉心一个人在屋子里凌乱。 主持人走的慌慌张张，琉心找不到头绪，但应该是需要帮什么忙，于是琉心便回屋整理了一下包，把东西都整理好，自己走了上去，打算一会儿走的时候回来拿。 不到两分钟，琉心就上来了，径直走到舞台后面的化妆间，敲了敲门。 很快便有人打开了了门，但看到琉心这副模型还是傻眼了：“衣服呢？” “什么衣服？”琉心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了整整一轮的男人，一脸茫然，反问道。 然而此时舞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念起了像往常一样熟悉的台词：“各位嘉宾久等了，今天我们的值班歌手在路上堵车了，不过还好现在，她已经抵达这里，让我们稍作休息，接下来迎接她……” 琉心只觉得心脏咯噔一下，她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帮的是什么忙了。 “算了算了，快进来。”男人一把把她拉了进去。 “怎么没有穿礼服。”里面有一个戴着耳机，像是音响师模样的男人抱怨道。 “那个，我只是在练习的，所以，没有特地准备衣服。”琉心有些尴尬。 “化妆师，化妆师！！！”旁边的男子也没闲着，向更里面喊道。 “挑三首歌，三首歌唱完了就下来。”那边化妆师还没过来，这边的音响师就已经把歌单递给她，一边递过来一边还不忘催促道，“快快快。” “好好。”琉心有些汗颜，不得不说，这氛围颇有一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琉心欲哭无泪，用记号笔在上面找到自己平时最熟络的三首歌曲，打了对号。 还好有她熟悉的曲目。 琉心在脑海里臆想过很多次自己第一次登场的样子，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匆忙潦草，没有一点仪式感。 “现在化妆也来不及了呀。”化妆师一边抱怨一边从里面跑了出来。 “那怎么办？”男子瞬间炸开了锅。 “我早有准备。”只见化妆师邪魅一笑，从后面掏出了一个面具，“里面还有很多，要挑一个喜欢的吗？” “哪儿来这么多？”男子也表现得喜出望外。 “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的，平时还用不上呢。”化妆师把面具递给琉心，“没时间挑了，戴着这个。” “噢，好。”琉心接过面具长舒了一口气。 不用被人认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要是台下有南大的同学，她明天非得上校园新闻不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记得听声音上场，还有一分钟。”男子看了看手表，长出了一口气，“一会儿跟着我。” “不要怯场。” 琉心触摸着薄凉质感的面具，心里五味杂陈，摸索了一遍，缓缓戴在了脸上。 舞台外面响起了倒计时，琉心听得到。 “50、49、48……” “10、9、8……” “可以了，跟我走。”男子拉起琉心，一前一后的两个人一起向里面走去。 “5、4、3、2……” 幕布缓缓拉开，琉心只觉得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推了一把，转眼间，她的面前，已然是整个酒的听众。 第111章 Heart初次登场（十二） 映入眼帘的光景是令人那么的痴迷，琉心还是第一次在舞台上面俯视整个酒，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去看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面具遮住了她的脸，让她在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不至于有那么紧张。 主持人很是老练，一手握着麦克风，非常自然地迈着步子走过来，伸出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舞台中央。 舞台上的琉心和主持人并没有招惹到多少人的注意，毕竟对于酒来说，歌手是每天都要上的，人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琉心有些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她可是最不喜欢引人注意了。 然而接下来主持人做的事情却让琉心欲哭无泪。 只见主持人把麦克风递给了琉心，然后缓缓走下舞台，接着伸出食指，按下了音响的暂停键。 音乐一停，整个酒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愉快交谈的人们停止了聊天，有正在醉梦中的，没了音乐，也接连着抬起脑袋，喝酒的也放下了酒杯，像是兴致被叨扰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了舞台这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他们看到琉心才发现，原来今天舞台上的的歌手装束和平时略有不同。 不仅穿着不怎么正式，而且上半边脸还戴着一副白色的面具。 接下来台下便是一阵的骚动。 “新人？之前没见过有这个身材的。” “嗯……还戴着面具，挺神秘的。” “怎么也得穿的正式一点，看这个衣服，不会是听说rose要走了，所以临时随便找了一个……” “确实，再怎么看也是个小丫头，老板现在也不挑人了呢……” “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呢，平时就算有歌手也不会特意切掉音乐。” 越是不好的话，台上的琉心听的越是清楚。 琉心下意识透过面具看向台，然后看到了今天的酒保，不是jhon。 她想从台下找到主持人，然而主持人也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台下的骚动声依然不减，琉心就这样孤零零的站着，透过面具和台下的观众对峙着。 就连平常的一点小动作都不敢做，琉心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她不能露出破绽，甚至有任何的情绪都不行。 紧张没有用，害怕也没有用，琉心完全可以彻底摒弃这种没用的东西。 她不是个怂包，不会像小女生一样失态。 一秒，两秒，三秒。 整个酒的灯突然灭掉了，紧接着，幽蓝色的聚光灯打在了舞台中央，照在了琉心身上。 不用想，肯定是主持人干的好事了。 琉心绞尽脑汁的在记忆里搜寻着，依稀记得，好像还是前段时间她来的时候，那时候台上唱歌的是eve，她在台下看到过这样的情景。 只不过那时舞台上是橘黄色的灯，而她也在舞台下面，不像先在这样，成为整个酒的焦点。 一秒，两秒，舒缓的音乐声渐渐响起，人们的议论声也开始慢慢变小。 终于还是实力决定评价。 琉心缓缓闭上眼睛，她想到了训练时rose说过的话，把台下的人都当作没有，唱自己的。 如果还是没法放松的话，就深吸一口气。 琉心又试着深吸了两大口空气，缓缓吐了出来。 终于，那颗不服从主人意愿的心脏，开始逐渐安定下来。 果然有效。 闭上眼睛之后，她就不用看到台下的人了，只听见自己最常听的歌曲的前奏。 也罢，听天由命，琉心想着想着，陶醉在了音乐里，微微勾起了嘴角。 她选的歌曲，是那个eve唱过的三首，但都是很冷门，很小众的那种。 即使是熟知eve的人，也不一定听过。 就像她自己的身世一样，不为人知，也不必为人知。 琉心只是不确定，台下的人听这样的歌，会不会有所触动。 前奏结束，琉心在全场观众的关注中，缓缓拿起了麦克风。 她的举止大方而又自然，举手投足间，已经俨然不再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学生了。 琉心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像先前无数次在家里一样，这次，她也打算毫无顾忌的彻彻底底放纵一次。 刚刚只是变小，然而等她一开口，台下便再没了半点杂音。 所有人都被这位不知名歌手天籁般的嗓音震惊了，前一秒还在怀疑她的人们，这一秒，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舞台上冷暖色调的灯光随着音乐变幻着，歌手的声音摄人心魄。 与eve的声音不同，琉心的声音很具有穿透性，辨识度也特别高。 不像是很安然的音乐，更像是穿透每个人的心灵。 和eve截然不同的风格，她自己的风格。 第一首歌结束，台下已经是一片哗然，但又怕惊扰到舞台上的主角，所以克制了。 只有台上的歌手自己还不知道。 等到第二首歌结束，琉心悄悄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再看到台下那众多的目光，像是由内而外彻底被洗涤了一遍。 三首歌的时间，琉心只是跟着调子，带着自己的感情，缓缓演唱着。 琉心忘了那天最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但她记得自己回过神来之后的样子。 她带着在场的所有人做了一场梦，连同她自己陶醉其中，等她醒来，已然是忘了自己是歌手还是听众。 第三首歌的最后一个尾音完毕，琉心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薄凉质感的面具，她看到了人群中怔怔的rose。 琉心没有着急下台，这时候的她已经不怎么紧张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台下终于爆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热烈的掌声中，琉心没有像往常一样觉得飘飘然，反而只是觉得有一些安心。 三首歌已经消耗完了她的全部气力。 不过，似乎没有丢脸呢。 心脏还跳的很快，手也在不由自主的发抖，琉心这才感觉到。 琉心把麦克风交给了主持人，恍恍惚惚中下了舞台，依稀听到主持人在激动的说着什么，但她听不进去。 似乎整个酒除了她，所有人都沸腾了。 有想拦住她要签名的，也被保安拦住了。 琉心回到地下室，把面具放在桌子上，挎上包离开了这里。 出了酒，她一个人消失在漫无目的的黑夜里。 她换了衣服，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拦住她。 背后那热烈的欢呼声，似乎都与她无关。 第112章 Heart初次登场（十三） 映入眼帘的光景是令人那么的痴迷，琉心还是第一次在舞台上面俯视整个酒，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去看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面具遮住了她的脸，让她在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不至于有那么紧张。 主持人很是老练，一手握着麦克风，非常自然地迈着步子走过来，伸出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舞台中央。 舞台上的琉心和主持人并没有招惹到多少人的注意，毕竟对于酒来说，歌手是每天都要上的，人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琉心有些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她可是最不喜欢引人注意了。 然而接下来主持人做的事情却让琉心欲哭无泪。 只见主持人把麦克风递给了琉心，然后缓缓走下舞台，接着伸出食指，按下了音响的暂停键。 音乐一停，整个酒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愉快交谈的人们停止了聊天，有正在醉梦中的，没了音乐，也接连着抬起脑袋，喝酒的也放下了酒杯，像是兴致被叨扰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了舞台这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他们看到琉心才发现，原来今天舞台上的的歌手装束和平时略有不同。 不仅穿着不怎么正式，而且上半边脸还戴着一副白色的面具。 接下来台下便是一阵的骚动。 “新人？之前没见过有这个身材的。” “嗯……还戴着面具，挺神秘的。” “怎么也得穿的正式一点，看这个衣服，不会是听说rose要走了，所以临时随便找了一个……” “确实，再怎么看也是个小丫头，老板现在也不挑人了呢……” “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呢，平时就算有歌手也不会特意切掉音乐。” 越是不好的话，台上的琉心听的越是清楚。 琉心下意识透过面具看向台，然后看到了今天的酒保，不是jhon。 她想从台下找到主持人，然而主持人也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台下的骚动声依然不减，琉心就这样孤零零的站着，透过面具和台下的观众对峙着。 就连平常的一点小动作都不敢做，琉心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她不能露出破绽，甚至有任何的情绪都不行。 紧张没有用，害怕也没有用，琉心完全可以彻底摒弃这种没用的东西。 她不是个怂包，不会像小女生一样失态。 一秒，两秒，三秒。 整个酒的灯突然灭掉了，紧接着，幽蓝色的聚光灯打在了舞台中央，照在了琉心身上。 不用想，肯定是主持人干的好事了。 琉心绞尽脑汁的在记忆里搜寻着，依稀记得，好像还是前段时间她来的时候，那时候台上唱歌的是eve，她在台下看到过这样的情景。 只不过那时舞台上是橘黄色的灯，而她也在舞台下面，不像先在这样，成为整个酒的焦点。 一秒，两秒，舒缓的音乐声渐渐响起，人们的议论声也开始慢慢变小。 终于还是实力决定评价。 琉心缓缓闭上眼睛，她想到了训练时rose说过的话，把台下的人都当作没有，唱自己的。 如果还是没法放松的话，就深吸一口气。 琉心又试着深吸了两大口空气，缓缓吐了出来。 终于，那颗不服从主人意愿的心脏，开始逐渐安定下来。 果然有效。 闭上眼睛之后，她就不用看到台下的人了，只听见自己最常听的歌曲的前奏。 也罢，听天由命，琉心想着想着，陶醉在了音乐里，微微勾起了嘴角。 她选的歌曲，是那个eve唱过的三首，但都是很冷门，很小众的那种。 即使是熟知eve的人，也不一定听过。 就像她自己的身世一样，不为人知，也不必为人知。 琉心只是不确定，台下的人听这样的歌，会不会有所触动。 前奏结束，琉心在全场观众的关注中，缓缓拿起了麦克风。 她的举止大方而又自然，举手投足间，已经俨然不再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学生了。 琉心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像先前无数次在家里一样，这次，她也打算毫无顾忌的彻彻底底放纵一次。 刚刚只是变小，然而等她一开口，台下便再没了半点杂音。 所有人都被这位不知名歌手天籁般的嗓音震惊了，前一秒还在怀疑她的人们，这一秒，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舞台上冷暖色调的灯光随着音乐变幻着，歌手的声音摄人心魄。 与eve的声音不同，琉心的声音很具有穿透性，辨识度也特别高。 不像是很安然的音乐，更像是穿透每个人的心灵。 和eve截然不同的风格，她自己的风格。 第一首歌结束，台下已经是一片哗然，但又怕惊扰到舞台上的主角，所以克制了。 只有台上的歌手自己还不知道。 等到第二首歌结束，琉心悄悄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再看到台下那众多的目光，像是由内而外彻底被洗涤了一遍。 三首歌的时间，琉心只是跟着调子，带着自己的感情，缓缓演唱着。 琉心忘了那天最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但她记得自己回过神来之后的样子。 她带着在场的所有人做了一场梦，连同她自己陶醉其中，等她醒来，已然是忘了自己是歌手还是听众。 第三首歌的最后一个尾音完毕，琉心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薄凉质感的面具，她看到了人群中怔怔的rose。 琉心没有着急下台，这时候的她已经不怎么紧张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台下终于爆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热烈的掌声中，琉心没有像往常一样觉得飘飘然，反而只是觉得有一些安心。 三首歌已经消耗完了她的全部气力。 不过，似乎没有丢脸呢。 心脏还跳的很快，手也在不由自主的发抖，琉心这才感觉到。 琉心把麦克风交给了主持人，恍恍惚惚中下了舞台，依稀听到主持人在激动的说着什么，但她听不进去。 似乎整个酒除了她，所有人都沸腾了。 有想拦住她要签名的，也被保安拦住了。 琉心回到地下室，把面具放在桌子上，挎上包离开了这里。 出了酒，琉心一个人消失在漫无目的的黑夜里。 她换了衣服，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拦住她。 背后那热烈的欢呼声，似乎都与她无关。 第113章 Heart初次登场（十四） 出了酒，最晚班的公交已经误了点，琉心只好打了出租车。 司机话少，车子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只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 路程很长，道路两旁路灯被狠狠地抛向后面，远方的霓虹晃的人眼疼，琉心靠在后座上，不免打起了瞌睡。 于是她向后靠了靠，裹起外套，闭上了眼睛。 放眼全南大的女学生，也许只有她才敢这样了。 也难怪孟玲平时调侃自己，活的像一个大男人。 就像是刚一合眼的功夫，琉心就被司机叫醒了，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打量了一边周围，已经到小区了。 琉心速度的付完款，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小区，回到单元，上了楼。 到了自家门前，琉心已经是半合着眼的状态，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钥匙，打开门之后也懒得开灯，大概在黑暗中估摸着找到了沙发的位置，随后便一头栽了上去。 这一夜，琉心睡得很安心。 记不得是睡了几个小时，反正琉心是被孟玲吵醒的。 “呔！何方妖孽！”一大清早，琉心就听到了孟玲大小姐的叫唤声。 “噢，是琉心啊。”孟玲看见被吵醒琉心满脸怨念地瞪着她，很快就做出一副懵懂可爱的表情，“我还以为是有贼趁晚上溜了进来呢，话说你怎么睡客厅啊？” “唉~”琉心活像一个受气包，懒得理她，因为睡个没多久，眼睛里的血丝还未散去，打算回房间再补一觉。 “琉心妈妈，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干了好吗？你看看你，这段时间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孟玲也是发自真心的心疼琉心。 “问题不大，小玲你去上课，我回屋再睡会儿就行了。”琉心站起来，摇晃着身子走进自己的房间，还不忘潇洒地和孟玲摆了摆手。 上午后两节还有课，索性琉心睡得不是很死，不然铁定迟到。 上课的时候，琉心收到了莫成宇发来的短信，说是有事情找她，让她下午去一趟咖啡馆。 莫成宇对琉心真不是一般的殇心，连她什么时候有空都知道。 琉心没有理由拒绝莫成宇，毕竟她不是灭绝师太，没必要对谁都那么绝。 本想着彻底避开咖啡馆的顾客高峰期，但时间上不大允许，琉心去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三点半，如果再晚一点，她一会儿就赶不过去酒那边了。 索性还是比平时下午两点时候人少了很多。 琉心一进门，就看到了柜台后面悠然自得的莫成宇，翘着二郎腿喝着咖啡，好不自在，笑眯眯的：“心儿，你来啦。” “成宇，找我什么事情？”琉心比较赶时间，于是直奔主题。 “不是我，是她。”莫成宇不紧不慢地指了指咖啡馆的东南角落处。 那是琉心最常坐的位子，琉心顺着莫成宇的指引，看到了那边端坐着喝咖啡的女人。 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瓜子脸，皮肤白皙，嘴唇红润，中等身材，只不过这次好像是做了头发，由原先的波浪改成了瀑布般的直发，而且衣服也很朴素，只是一条老式的牛仔裤配了一件红色卫衣。 从琉心进门起，女人就在关注这边了，虽然两人距离挺远，但不难看出女人眼底处又难以掩饰的惊喜。 她正在向这边招手，看口型好像还在说着：“你们好。” 琉心绝对无法忘记这个女人，虽然这只是她们第二次见面。 那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eve。 莫成宇也笑着向那边挥了挥手，以示回应：“她非要见你不可，心儿，要过去聊聊吗？” “好，成宇，稍等我一下。”琉心也对这个女人抱有很多疑问，她和孙珊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推荐自己，为什么和成宇都认识，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然而琉心到了她身边，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因为女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感，这种感觉不断地在告诉自己：她是好人。 而且对于琉心来说，在她身上仿佛有着另外一种感觉。 eve本来就是一副乐天派的面容，看着眼前呆呆愣愣的琉心，一下子乐的更厉害了，轻笑道：“坐。” 琉心木讷的点了点头，按照吩咐坐在了eve的对面。 琉心曾想，如果有一天她能见到eve，她会把一切都问清楚。 然而事实上，只有在面对她时，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质问眼前这个中年女人任何问题。 eve打量着琉心，不知为何，眼神变得愈发温柔，眼底微微颤抖。 eve过于温柔，温柔的琉心有些警惕。 琉心想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意味的眼神，但那个眼神，确实清明的可以看到她的心底。 眼前的女人开口了，略带一丝丝的颤音：“孩子，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啊？”琉心被她的话语吓了一跳，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抱歉抱歉，开个玩笑。”eve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鸡贼的笑容和孟玲如出一辙。 “请说正事。”琉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眼前的这个人说“请”字。 “啊，对，正事正事。”eve像是被琉心提醒才想起来的一样，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大衣，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 eve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叠照片，略带慈祥地递给琉心：“看看。” 琉心双手接过照片，刚看到第一张就愣住了。 照片上的是个女孩儿，身上穿着卡其色的外套，休闲短裤，帆布鞋，薄凉质感的半脸面具，手上握着麦克风，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耀眼无比。 分明就是琉心自己。 “我还以为那个面具，能起到一些作用呢。”琉心没打算否认，笑的很无奈。 “别怕，我没有恶意，这些照片是rose在台下拍的。”eve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扬眉吐气的模样又不免让琉心想到了孟玲身上，“我早就和老板说过，我不会看错人的。” “是这样吗？”琉心有些欲哭无泪，一切辛酸，尽在不言中。 第113章 Heart初次登场（十四） 出了酒，最晚班的公交已经误了点，琉心只好打了出租车。 司机话少，车子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只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 路程很长，道路两旁路灯被狠狠地抛向后面，远方的霓虹晃的人眼疼，琉心靠在后座上，不免打起了瞌睡。 于是她向后靠了靠，裹起外套，闭上了眼睛。 放眼全南大的女学生，也许只有她才敢这样了。 也难怪孟玲平时调侃自己，活的像一个大男人。 就像是刚一合眼的功夫，琉心就被司机叫醒了，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打量了一边周围，已经到小区了。 琉心速度的付完款，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小区，回到单元，上了楼。 到了自家门前，琉心已经是半合着眼的状态，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钥匙，打开门之后也懒得开灯，大概在黑暗中估摸着找到了沙发的位置，随后便一头栽了上去。 这一夜，琉心睡得很安心。 记不得是睡了几个小时，反正琉心是被孟玲吵醒的。 “呔！何方妖孽！”一大清早，琉心就听到了孟玲大小姐的叫唤声。 “噢，是琉心啊。”孟玲看见被吵醒琉心满脸怨念地瞪着她，很快就做出一副懵懂可爱的表情，“我还以为是有贼趁晚上溜了进来呢，话说你怎么睡客厅啊？” “唉~”琉心活像一个受气包，懒得理她，因为睡个没多久，眼睛里的血丝还未散去，打算回房间再补一觉。 “琉心妈妈，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干了好吗？你看看你，这段时间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孟玲也是发自真心的心疼琉心。 “问题不大，小玲你去上课，我回屋再睡会儿就行了。”琉心站起来，摇晃着身子走进自己的房间，还不忘潇洒地和孟玲摆了摆手。 上午后两节还有课，索性琉心睡得不是很死，不然铁定迟到。 上课的时候，琉心收到了莫成宇发来的短信，说是有事情找她，让她下午去一趟咖啡馆。 莫成宇对琉心真不是一般的殇心，连她什么时候有空都知道。 琉心没有理由拒绝莫成宇，毕竟她不是灭绝师太，没必要对谁都那么绝。 本想着彻底避开咖啡馆的顾客高峰期，但时间上不大允许，琉心去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三点半，如果再晚一点，她一会儿就赶不过去酒那边了。 索性还是比平时下午两点时候人少了很多。 琉心一进门，就看到了柜台后面悠然自得的莫成宇，翘着二郎腿喝着咖啡，好不自在，笑眯眯的：“心儿，你来啦。” “成宇，找我什么事情？”琉心比较赶时间，于是直奔主题。 “不是我，是她。”莫成宇不紧不慢地指了指咖啡馆的东南角落处。 那是琉心最常坐的位子，琉心顺着莫成宇的指引，看到了那边端坐着喝咖啡的女人。 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瓜子脸，皮肤白皙，嘴唇红润，中等身材，只不过这次好像是做了头发，由原先的波浪改成了瀑布般的直发，而且衣服也很朴素，只是一条老式的牛仔裤配了一件红色卫衣。 从琉心进门起，女人就在关注这边了，虽然两人距离挺远，但不难看出女人眼底处又难以掩饰的惊喜。 她正在向这边招手，看口型好像还在说着：“你们好。” 琉心绝对无法忘记这个女人，虽然这只是她们第二次见面。 那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eve。 莫成宇也笑着向那边挥了挥手，以示回应：“她非要见你不可，心儿，要过去聊聊吗？” “好，成宇，稍等我一下。”琉心也对这个女人抱有很多疑问，她和孙珊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推荐自己，为什么和成宇都认识，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然而琉心到了她身边，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因为女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感，这种感觉不断地在告诉自己：她是好人。 而且对于琉心来说，在她身上仿佛有着另外一种感觉。 eve本来就是一副乐天派的面容，看着眼前呆呆愣愣的琉心，一下子乐的更厉害了，轻笑道：“坐。” 琉心木讷的点了点头，按照吩咐坐在了eve的对面。 琉心曾想，如果有一天她能见到eve，她会把一切都问清楚。 然而事实上，只有在面对她时，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质问眼前这个中年女人任何问题。 eve打量着琉心，不知为何，眼神变得愈发温柔，眼底微微颤抖。 eve过于温柔，温柔的琉心有些警惕。 琉心想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意味的眼神，但那个眼神，确实清明的可以看到她的心底。 眼前的女人开口了，略带一丝丝的颤音：“孩子，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啊？”琉心被她的话语吓了一跳，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抱歉抱歉，开个玩笑。”eve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鸡贼的笑容和孟玲如出一辙。 “请说正事。”琉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眼前的这个人说“请”字。 “啊，对，正事正事。”eve像是被琉心提醒才想起来的一样，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大衣，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 eve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叠照片，略带慈祥地递给琉心：“看看。” 琉心双手接过照片，刚看到第一张就愣住了。 照片上的是个女孩儿，身上穿着卡其色的外套，休闲短裤，帆布鞋，薄凉质感的半脸面具，手上握着麦克风，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耀眼无比。 分明就是琉心自己。 “我还以为那个面具，能起到一些作用呢。”琉心没打算否认，笑的很无奈。 “别怕，我没有恶意，这些照片是rose在台下拍的。”eve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扬眉吐气的模样又不免让琉心想到了孟玲身上，“我早就和老板说过，我不会看错人的。” “是这样吗？”琉心有些欲哭无泪，一切辛酸，尽在不言中。 第114章 Heart初次登场（十五） 琉心有些心疼对面eve杯子里的拿铁，在被不怎么懂调咖啡的主人用小汤匙来回搅拌了一遍后，本来很好看的棕白色心形拉花图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混在一起形成的单一浅棕色。 那团棕色液体里冒出一丝丝甜滋滋的热气，浓香的咖啡因味道钻进了琉心的鼻子里。 琉心惊讶于eve对咖啡的外行，同时又有些想笑，想起了自己刚接触咖啡时的样子。 琉心从eve的身上嗅不到危险的气息，也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是谈谈话，聊聊天么？这种善意的邀请，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呐，舞台上面的感觉怎么样？”eve虽然年龄很大，但她的一颦一笑都会让琉心不自觉的联想到孟玲，因为两个人都有一种不着调的感觉，某些地方是那么的相似。 和孟玲的随心所欲不同的是，eve能够意识到自己是一名老阿姨，对自己的形象有刻意地掩饰，尽量让自己本应俏皮的言语说着温和了一些，一般人也很难捉摸到她的性子。 然而她问罢又继续端起杯子喝咖啡，整个人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像是在告诉坐在她对面的琉心：我就是随便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答，回不回答，其实都可以。 和这样的人相处不会很累，反而有些舒适，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坐一会儿而已。 “像做梦一样。”琉心缓缓开口，尽量让自己也显得得体一些，没有让eve看到自己笑容里夹着的无奈。 琉心又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昨天的全程，其中的意味远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 琉心只记得自己紧张的要死，没有丝毫准备就被主持人拖了上去，一开始晕乎乎的上台，然后开始唱歌，唱完之后又晕乎乎的就下来了。 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昨天回到家之后，那久久未平的剧烈心脏跳动声。 到现在，琉心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唱的怎么样，而且唱完的时候，恍惚中她好像还看到了rose的脸，当时变得更紧张了，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声音太大，她就逃了，别的人有什么反应，她都没有看到。 “这样啊。”eve的眼里多了几丝光亮，虽没有明确评价，但从她脸上流露出的笑容就可以看出，她很满足于琉心的表述。 “嗯，就是这样。”琉心快速地点了两下头，语气很重，许是有些心虚，不自觉捧起了杯子。 她不再回想昨天的事情，太丢了人。 下次一定要提前准备周全，绝对不要这样子。 琉心没有喝咖啡，长叹了一口气，又缓缓放下了杯子。 当她的目光再次移向eve的时候，却发现eve已经走神了。 只见对面的大歌手瞳孔发散，目光呆滞，嘴角还挂着痴笑，思绪已经飘向了不知道哪里。 要问琉心怎么知道的，是因为这个人现在的表现跟自己聊天走神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孟玲大小姐还特意拍过照片保存了下来。 eve呆萌的表情，让琉心不自觉有些想笑，她在想，孟玲长大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子。 就现在看来，这个人和孙珊浅描述的，和她想的，都完全不同。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名有偶像包袱的歌手，也压根不是一个有什么坏心思的人。 “琉心啊，你知道吗？”eve开口了，虽然她的目光还是未聚焦在琉心身上，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更大了，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想起了什么悠远记忆中开心的事情，“人在说话时候的声音和唱歌时的声音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比如一个小女孩儿，可能她平时说话的声音很甜，她的声音在外人听起来也很顺耳，讨人喜欢，然而如果有一天她在ktv拿起麦克风，唱起了歌，那时候可能就是车祸现场。” eve讲的非常入神，入神到如果不是她事先唤了一句琉心，琉心决计不会知道她这是在和自己讲话。 琉心不打算打断她，琉心很喜欢聆听，而且她知道，这是一位站在顶点的歌手很难得的心得与体会，花钱也买不到的。 “而另一个人的声音，即使平日里声音平平无奇，一旦拿起麦克风，是真的可以做到惊艳众人的。”eve越讲越入神，甚至有些兴致勃勃，“这些天赋，如果你没有开过口，是绝对不知道的。” “即使经过了不同的努力，即使只是一首口水歌，每个人的风格也都是截然不同的。”eve把目光聚焦在了琉心身上，扯出来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后半句讲的非常很自豪，“这都是姐姐教给我的，我现在教给你。” eve口中的姐姐，琉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听到她在舞台上提起过。 “谢谢。”琉心有礼貌地笑道。 “你和我的姐姐有点像呢。”eve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随后半开玩笑道。 她的言语中似乎还透露着别的什么意味，虽然说话的时候，眼神并没有定格在琉心身上。 琉心有些发懵，虽然她的确能听出来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客气的回道：“您开玩笑了。” eve在听到琉心应答的时候，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琉心敏锐的捕捉到了。 然而她并没来得及思考，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成宇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先前琉心一直没有发觉，直到莫成宇的影子打在桌子上，琉心才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猛的扭过头，便对上了他那副阴郁的脸。 下一秒，她就发现，那张脸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对面的eve。 阴沉的脸上写满了后悔，堆着苦笑，盯着eve看了两秒就败下阵来，最后只是无奈地挤出一句：“两位需要续杯吗？” 换谁都能看得出来，莫成宇是有什么把柄在对面这位老阿姨手里，所以不敢多说什么话。 琉心也哭笑不得，这两个人这样居然有些可爱。 原来如此，难怪今天要找自己过来。 不过也不白来，琉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莫成宇有过这种表情了。 第114章 Heart初次登场（十五） 琉心有些心疼对面eve杯子里的拿铁，在被不怎么懂调咖啡的主人用小汤匙来回搅拌了一遍后，本来很好看的棕白色心形拉花图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混在一起形成的单一浅棕色。 那团棕色液体里冒出一丝丝甜滋滋的热气，浓香的咖啡因味道钻进了琉心的鼻子里。 琉心惊讶于eve对咖啡的外行，同时又有些想笑，想起了自己刚接触咖啡时的样子。 琉心从eve的身上嗅不到危险的气息，也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是谈谈话，聊聊天么？这种善意的邀请，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呐，舞台上面的感觉怎么样？”eve虽然年龄很大，但她的一颦一笑都会让琉心不自觉的联想到孟玲，因为两个人都有一种不着调的感觉，某些地方是那么的相似。 和孟玲的随心所欲不同的是，eve能够意识到自己是一名老阿姨，对自己的形象有刻意地掩饰，尽量让自己本应俏皮的言语说着温和了一些，一般人也很难捉摸到她的性子。 然而她问罢又继续端起杯子喝咖啡，整个人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像是在告诉坐在她对面的琉心：我就是随便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答，回不回答，其实都可以。 和这样的人相处不会很累，反而有些舒适，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坐一会儿而已。 “像做梦一样。”琉心缓缓开口，尽量让自己也显得得体一些，没有让eve看到自己笑容里夹着的无奈。 琉心又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昨天的全程，其中的意味远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 琉心只记得自己紧张的要死，没有丝毫准备就被主持人拖了上去，一开始晕乎乎的上台，然后开始唱歌，唱完之后又晕乎乎的就下来了。 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昨天回到家之后，那久久未平的剧烈心脏跳动声。 到现在，琉心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唱的怎么样，而且唱完的时候，恍惚中她好像还看到了rose的脸，当时变得更紧张了，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声音太大，她就逃了，别的人有什么反应，她都没有看到。 “这样啊。”eve的眼里多了几丝光亮，虽没有明确评价，但从她脸上流露出的笑容就可以看出，她很满足于琉心的表述。 “嗯，就是这样。”琉心快速地点了两下头，语气很重，许是有些心虚，不自觉捧起了杯子。 她不再回想昨天的事情，太丢了人。 下次一定要提前准备周全，绝对不要这样子。 琉心没有喝咖啡，长叹了一口气，又缓缓放下了杯子。 当她的目光再次移向eve的时候，却发现eve已经走神了。 只见对面的大歌手瞳孔发散，目光呆滞，嘴角还挂着痴笑，思绪已经飘向了不知道哪里。 要问琉心怎么知道的，是因为这个人现在的表现跟自己聊天走神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孟玲大小姐还特意拍过照片保存了下来。 eve呆萌的表情，让琉心不自觉有些想笑，她在想，孟玲长大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子。 就现在看来，这个人和孙珊浅描述的，和她想的，都完全不同。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名有偶像包袱的歌手，也压根不是一个有什么坏心思的人。 “琉心啊，你知道吗？”eve开口了，虽然她的目光还是未聚焦在琉心身上，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更大了，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想起了什么悠远记忆中开心的事情，“人在说话时候的声音和唱歌时的声音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比如一个小女孩儿，可能她平时说话的声音很甜，她的声音在外人听起来也很顺耳，讨人喜欢，然而如果有一天她在ktv拿起麦克风，唱起了歌，那时候可能就是车祸现场。” eve讲的非常入神，入神到如果不是她事先唤了一句琉心，琉心决计不会知道她这是在和自己讲话。 琉心不打算打断她，琉心很喜欢聆听，而且她知道，这是一位站在顶点的歌手很难得的心得与体会，花钱也买不到的。 “而另一个人的声音，即使平日里声音平平无奇，一旦拿起麦克风，是真的可以做到惊艳众人的。”eve越讲越入神，甚至有些兴致勃勃，“这些天赋，如果你没有开过口，是绝对不知道的。” “即使经过了不同的努力，即使只是一首口水歌，每个人的风格也都是截然不同的。”eve把目光聚焦在了琉心身上，扯出来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后半句讲的非常很自豪，“这都是姐姐教给我的，我现在教给你。” eve口中的姐姐，琉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听到她在舞台上提起过。 “谢谢。”琉心有礼貌地笑道。 “你和我的姐姐有点像呢。”eve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随后半开玩笑道。 她的言语中似乎还透露着别的什么意味，虽然说话的时候，眼神并没有定格在琉心身上。 琉心有些发懵，虽然她的确能听出来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客气的回道：“您开玩笑了。” eve在听到琉心应答的时候，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琉心敏锐的捕捉到了。 然而她并没来得及思考，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成宇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先前琉心一直没有发觉，直到莫成宇的影子打在桌子上，琉心才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猛的扭过头，便对上了他那副阴郁的脸。 下一秒，她就发现，那张脸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对面的eve。 阴沉的脸上写满了后悔，堆着苦笑，盯着eve看了两秒就败下阵来，最后只是无奈地挤出一句：“两位需要续杯吗？” 换谁都能看得出来，莫成宇是有什么把柄在对面这位老阿姨手里，所以不敢多说什么话。 琉心也哭笑不得，这两个人这样居然有些可爱。 原来如此，难怪今天要找自己过来。 不过也不白来，琉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莫成宇有过这种表情了。 第115章 Heart初次登场（十六） “那再续两杯。”eve似乎正在兴致上，轻笑着回应莫成宇，随即目光转向琉心，“可以吗，琉心？” 莫成宇也对面前的两人报以微笑，眼神毫无波澜，一如既往的捉摸不定。 琉心对eve叫自己的名字还有些抵触，想看一下时间，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提包，又想起来咖啡馆的墙上就有一个大钟。 真的是好几天没来，都不习惯了，琉心不禁暗自嘲弄了一句，随即抬起头扫了墙上一眼，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那个，抱歉。”果然在别人兴头上泼冷水这种事情，多久都不会熟练，“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要走了。” 虽然和eve在一起的时间很愉快，但今晚，她还是要像往常一样，去那个地方的。 “你的脸色不太好。”eve收起了笑容，略带关切的看向琉心，随即一语中的，“你是要打算去酒那边了吗？” “嗯~”琉心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琉心肯定的回答之后，eve终于收起了灿烂的笑容，正襟危坐，“其实，我们今天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 “你们？”琉心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位。 在她的印象里，眼前的这两个人应该没那么熟络，所以她很吃惊。 “心儿，今天就不要过去了。”一旁的莫成宇也出乎意料的轻声劝道。 莫成宇很少说这种左右别人决定的话，让琉心有些意外。 “不对，是这几天都不要过去了。”eve纠正了莫成宇的发言。 “为什么？”琉心变得一头雾水，感觉有些突然。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两个人一下子变卦了。 “稍等，我给你看一下。”eve话音刚落，便把手伸向了旁边桌子上的外套，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后，掏出来一部手机，在上面拨弄了几下，点开了一个视频。 随后她调大了音量，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转向了琉心这边。 琉心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在视频里面，她看到，酒门口今天多出来很多陌生的面孔，在周围散步。 虽然仅仅是散步，没有人进酒里面，但一分钟过去了，却似乎没有人要走的样子。 就在琉心正疑惑时，一旁的eve开口了，挨个数着视频里面的陌生面孔：“这个是莱之音酒的hj，那个是布鲁瑟酒的aber，还有零度的ra，黑精灵的nat……” “都是出了名的挖墙角专业户和谈判专家。”eve像报菜名一样报了一大批人名。 “还有这些。”莫成宇也凑到了近前，指出视频里的另一些人，“早间报的主编王韬，观测者娱乐周刊的李先生和他的得力助手，新媒体杂志的后起之秀周明……” “猜猜他们要找谁呢？”eve咧开嘴巴，扑棱着大眼睛，向前伸了伸脑袋，表情像孟玲一样贼兮兮的。 眼前的两个人一唱一和，让琉心哭笑不得。 “心儿，相信我。”莫成宇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也一如既往让人无可辩驳。 “哦，是这样。”琉心点了点头，终于弄明白了成宇今天要找自己的真正缘由，想说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么绕弯子。 不远处的客人在喊服务员，见琉心打消了要走的念头，莫成宇便匆匆离开了。 eve也终于放下心来：“没办法，像你这样刚出道有潜力又没什么经验的，他们最喜欢了。” “可是，rose姐还在等我……”琉心又有些担忧。 “这段视频就是她拍的。”eve打消了琉心的忧虑，半开玩笑道，“而且她还告诉我，千万要拦住你。” “酒那边我也通知过了，这几天你就安心休息。”eve言毕，又忍不住夸赞道，“你挺聪明啊，还知道戴个面具，不然今天他们堵的地方可就不是酒了。” “是我家门口？”琉心又想哭又想笑。 她当时只是嫌麻烦，就随手抓了一个面具，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哎，想当年我就是刚出社会，没啥心眼，签给了三流公司。”eve一开始回忆往事，就像孟玲大小姐一样戏精附体了，往桌子上一趴，可怜兮兮道，“不然也不至于比姐姐晚那么多年成名。” “老娘的青春啊！！！” 琉心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位即将步入中年的神经质大龄女歌手，只能安静的在一旁喝着咖啡，她刚打消了去酒的念头，打算一会儿出去发个短信问问rose。 谁料到eve猛然抬起头，吓了琉心一跳：“琉心啊，你已经签约给了孙珊浅吗？” “啊？嗯！”琉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还好她心里素质好。 “签了多久？”eve大失所望 “一年。”琉心老实的回答了她。 eve听罢，一下又子找回了状态，坐直身子，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呼～，还好不像我那么傻。” 琉心满脸黑线，想吐槽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琉心啊，其实孙珊浅在娱乐业不是顶尖的。”eve就像是对自家女儿一样苦口婆心，“幸亏你只签了一年，一年之后如果你有了成就的话，一定不要续约。” “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出路。”eve的眼神极为笃定，看不出来有半句假话。 “可她说你也是在她这里……” “是在她这里，但我没有签给她呀，而是签给了白飞。”eve打断了琉心的讲话，随即又正色道，“准确的说，是白飞背后代理的公司，同样也不是白飞自家的娱乐产业。” “公司的名字是华锐，遍布全国甚至国外，白飞是公司在本地的代理人。”eve又解释了一遍，“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嗯，我明白。”琉心思索了良久，最后报以和善的微笑，客气道，“不过，我可能还没有考虑那么多，我现在只是个学生……” “你必须考虑那么多，因为你是姐姐唯一的……”eve越说越激动，甚至拍桌而起，再次打断了琉心的讲话，然而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歇斯底里。 一秒，两秒，三秒，就这样，她又在琉心惊愕的目光中坐了回去：“抱歉，有点激动了。” 琉心思索良久，端起杯子，把里面所剩无几的咖啡一饮而尽：“未来的事，我还没有考虑那么多，我现在只在乎眼前的。” 这次轮到eve错愕了，她从来没见过有一个女孩儿的眸子像琉心现在这么笃定。 琉心淡淡笑了笑，继续道：“确实，这些都是我将来都是要面对的。” “不过您可能理解错了，我没打算逃避什么，我现在，也一直在面对。” “时间不早，我要离开了。”琉心撂下一句话，站起了身子，“和您聊天非常愉快，有缘再见。” 琉心言毕，弯腰给眼前的长辈微微鞠了一躬，随即便挎上包，匆匆离开了咖啡馆。 这次，eve没有在她眼中看到任何想法，到这时，她才发现，这个女孩儿的眼神，深不见底。 第115章 Heart初次登场（十六） “那再续两杯。”eve似乎正在兴致上，轻笑着回应莫成宇，随即目光转向琉心，“可以吗，琉心？” 莫成宇也对面前的两人报以微笑，眼神毫无波澜，一如既往的捉摸不定。 琉心对eve叫自己的名字还有些抵触，想看一下时间，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提包，又想起来咖啡馆的墙上就有一个大钟。 真的是好几天没来，都不习惯了，琉心不禁暗自嘲弄了一句，随即抬起头扫了墙上一眼，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那个，抱歉。”果然在别人兴头上泼冷水这种事情，多久都不会熟练，“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要走了。” 虽然和eve在一起的时间很愉快，但今晚，她还是要像往常一样，去那个地方的。 “你的脸色不太好。”eve收起了笑容，略带关切的看向琉心，随即一语中的，“你是要打算去酒那边了吗？” “嗯~”琉心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琉心肯定的回答之后，eve终于收起了灿烂的笑容，正襟危坐，“其实，我们今天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 “你们？”琉心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位。 在她的印象里，眼前的这两个人应该没那么熟络，所以她很吃惊。 “心儿，今天就不要过去了。”一旁的莫成宇也出乎意料的轻声劝道。 莫成宇很少说这种左右别人决定的话，让琉心有些意外。 “不对，是这几天都不要过去了。”eve纠正了莫成宇的发言。 “为什么？”琉心变得一头雾水，感觉有些突然。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两个人一下子变卦了。 “稍等，我给你看一下。”eve话音刚落，便把手伸向了旁边桌子上的外套，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后，掏出来一部手机，在上面拨弄了几下，点开了一个视频。 随后她调大了音量，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转向了琉心这边。 琉心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在视频里面，她看到，酒门口今天多出来很多陌生的面孔，在周围散步。 虽然仅仅是散步，没有人进酒里面，但一分钟过去了，却似乎没有人要走的样子。 就在琉心正疑惑时，一旁的eve开口了，挨个数着视频里面的陌生面孔：“这个是莱之音酒的hj，那个是布鲁瑟酒的aber，还有零度的ra，黑精灵的nat……” “都是出了名的挖墙角专业户和谈判专家。”eve像报菜名一样报了一大批人名。 “还有这些。”莫成宇也凑到了近前，指出视频里的另一些人，“早间报的主编王韬，观测者娱乐周刊的李先生和他的得力助手，新媒体杂志的后起之秀周明……” “猜猜他们要找谁呢？”eve咧开嘴巴，扑棱着大眼睛，向前伸了伸脑袋，表情像孟玲一样贼兮兮的。 眼前的两个人一唱一和，让琉心哭笑不得。 “心儿，相信我。”莫成宇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也一如既往让人无可辩驳。 “哦，是这样。”琉心点了点头，终于弄明白了成宇今天要找自己的真正缘由，想说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么绕弯子。 不远处的客人在喊服务员，见琉心打消了要走的念头，莫成宇便匆匆离开了。 eve也终于放下心来：“没办法，像你这样刚出道有潜力又没什么经验的，他们最喜欢了。” “可是，rose姐还在等我……”琉心又有些担忧。 “这段视频就是她拍的。”eve打消了琉心的忧虑，半开玩笑道，“而且她还告诉我，千万要拦住你。” “酒那边我也通知过了，这几天你就安心休息。”eve言毕，又忍不住夸赞道，“你挺聪明啊，还知道戴个面具，不然今天他们堵的地方可就不是酒了。” “是我家门口？”琉心又想哭又想笑。 她当时只是嫌麻烦，就随手抓了一个面具，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哎，想当年我就是刚出社会，没啥心眼，签给了三流公司。”eve一开始回忆往事，就像孟玲大小姐一样戏精附体了，往桌子上一趴，可怜兮兮道，“不然也不至于比姐姐晚那么多年成名。” “老娘的青春啊！！！” 琉心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位即将步入中年的神经质大龄女歌手，只能安静的在一旁喝着咖啡，她刚打消了去酒的念头，打算一会儿出去发个短信问问rose。 谁料到eve猛然抬起头，吓了琉心一跳：“琉心啊，你已经签约给了孙珊浅吗？” “啊？嗯！”琉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还好她心里素质好。 “签了多久？”eve大失所望 “一年。”琉心老实的回答了她。 eve听罢，一下又子找回了状态，坐直身子，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呼～，还好不像我那么傻。” 琉心满脸黑线，想吐槽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琉心啊，其实孙珊浅在娱乐业不是顶尖的。”eve就像是对自家女儿一样苦口婆心，“幸亏你只签了一年，一年之后如果你有了成就的话，一定不要续约。” “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出路。”eve的眼神极为笃定，看不出来有半句假话。 “可她说你也是在她这里……” “是在她这里，但我没有签给她呀，而是签给了白飞。”eve打断了琉心的讲话，随即又正色道，“准确的说，是白飞背后代理的公司，同样也不是白飞自家的娱乐产业。” “公司的名字是华锐，遍布全国甚至国外，白飞是公司在本地的代理人。”eve又解释了一遍，“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嗯，我明白。”琉心思索了良久，最后报以和善的微笑，客气道，“不过，我可能还没有考虑那么多，我现在只是个学生……” “你必须考虑那么多，因为你是姐姐唯一的……”eve越说越激动，甚至拍桌而起，再次打断了琉心的讲话，然而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歇斯底里。 一秒，两秒，三秒，就这样，她又在琉心惊愕的目光中坐了回去：“抱歉，有点激动了。” 琉心思索良久，端起杯子，把里面所剩无几的咖啡一饮而尽：“未来的事，我还没有考虑那么多，我现在只在乎眼前的。” 这次轮到eve错愕了，她从来没见过有一个女孩儿的眸子像琉心现在这么笃定。 琉心淡淡笑了笑，继续道：“确实，这些都是我将来都是要面对的。” “不过您可能理解错了，我没打算逃避什么，我现在，也一直在面对。” “时间不早，我要离开了。”琉心撂下一句话，站起了身子，“和您聊天非常愉快，有缘再见。” 琉心言毕，弯腰给眼前的长辈微微鞠了一躬，随即便挎上包，匆匆离开了咖啡馆。 这次，eve没有在她眼中看到任何想法，到这时，她才发现，这个女孩儿的眼神，深不见底。 第116章 Heart初次登场（十七） 从咖啡馆出来之后，琉心并没有在路上多做逗留，而是径直回了家，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拨通了rose的电话，打算问问清楚。 rose讲述给琉心的情况，大致和她在咖啡馆听到的一样，之后还在电话里和她规划了接下来的安排，以及这几天她需要自行练习的内容。 电话里的rose似乎有些反常，语气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冰冷，关于琉心在台上的表现，也并未做出评价。 不过琉心还是一口一个师傅。 “嗯，师傅，我知道了，我最近不会过去了。” “嗯嗯，好的，我会在家里努力练习的，你也要注意。” “那我们回见。” 这边电话刚挂断，孟玲大小姐就闯进了琉心的卧室，而且还用了特别大的力气，一巴掌把卧室门按在了墙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琉心，呐，都改口叫师傅了，整天和师傅泡在一起，是不是都把我和墨初忘了。”孟玲大小姐叼着半个冰棒，晃晃悠悠的往门框上一靠，假意在抱怨，眼睛里的炯炯的兴奋却不言而喻。 “啊？小玲，你已经放学了吗？”要不是孟玲回了家，琉心都不会发觉下午的时间已经走过去一大半，毕竟她这段日子都过得可对时间没什么概念。 “正好，晚饭还没有做，今天一起动手。”琉心放下手机，从舒适的床榻上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厨房。 “别想蒙混过关，该说的事情得先说清楚。”孟玲大小姐一脚踩在另一边门框上，挡住了琉心的去路，同时从手机上翻出了一张照片，把手机凑到了她眼前，“看看，是不是你。” “这个今天都传烂了。”琉心眼皮都没抬一下，孟玲的举动并没有在她心里掀起多大波澜。 “那这张呢？”谁知孟玲又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找出了另一张照片。 “还有？”琉心有些惊讶，一下子打起了些精神。 “那你不否认，说明就是咯。”孟玲大小姐在得到回答之后，撅起了小下巴。 琉心接过孟玲的手机，继续往后翻，里面整整有二十多张她的照片，多机位、多角度，从上台到结束，连她最后落荒而逃的样子都有。 “我就说嘛，照片里面人穿的那身衣服，就是你最出门常穿的那套，我一看就知道，肯定就是你了。” “为什么你这儿会有这么多，而且还……。”琉心看得直冒冷汗，生怕翻出一张自己的脸。 “不要小看我嘛，南大好多男生女生晚上都爱去那个酒的。”孟玲还故意拖了长音，颇为自豪地炫耀，“这个~就叫做人脉~。” “你没有瞎传什么。”琉心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精神一下子又绷紧了。 “瞧你说的，我像是那种人吗？就算是知道琉心妈妈，我也是拿回家自己享用啊。” 琉心这才稍许放心下来，同时满脸黑线：“什么享用……” “墨初呢？她知道吗？” 一秒，两秒，在和琉心疑惑的瞳孔对峙了两秒之后，孟玲大小姐飞快举起自己的右手，目光极为虔诚，一副要发誓的样子：“天地良心，她是自己认出来的，我可没有多嘴。” 琉心对这个状态的小玲实在是无可奈何，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算了，墨初不会乱说的。” 语气里带着一种放弃治疗的感觉。 “出名了是好事啊，能被那么多人喜欢，琉心你是不知道，今天学校的好几个校园群和班级群消息都炸了，有人还在昨天现场拍了视频，高额悬赏视频中的神秘女歌手。”孟玲大小姐吃不住力，终于把腿从门框上放了下来，对琉心发愁的模样很是费解，“而且，这样一来，你的生活费也有着落了，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我也不知道。”孟玲说的都没错，可琉心就是不安，“明明是好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反而是有些地方乖乖的。” “总之，小玲，千万别和别人说那是我，现在酒老板那边都让记者给堵了，你要说出去，明天我们家也会变成那样。” 谈话结束，琉心走出屋子，去到了客厅。 这次，她终于放心的伸了个懒腰。 “嗯嗯。”孟玲望着琉心的背影，捣蒜似的点着头。 在大是大非上，虽然不知道对还是错，但孟玲毫无例外总是和琉心统一战线的。 “对了，琉心，今天有杨辰的最新消息。” “啊？”琉心很明显脚步一滞，但只是停留了很短的时间，随即迈进了厨房，找到围裙，洗了一把手，“我可没有让你跟踪人家哈。” 说话的时候，琉心满脑子都是那一天那句甜甜的：请你吃饭。从开始到结束，琉心只记住了这一句话。 “就是无聊，顺便帮你打听一下嘛，反正我和小焱子也天天没事干。”孟玲也跟出了客厅，还不忘帮琉心的卧室关上门，“他在学校里正常上课，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举动。” “然后呢？表演那边呢？”琉心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掌，不知不觉中，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 “那边照常表演啊，只不过台上的人就不是他了。”孟玲说罢，咬着雪糕棍，自我回应道，“嗯，是那个叫阿怀的。” “不过节目改成了一周一场，应该应付的过来。” “主持人也打马虎，说是l先生有事情啦之类的，然后让他的助理上场，看起来还挺搞笑的。” “你说，那些观众要是有一天知道台上的魔术师其实还是个大学生，会不会很有意思啊？” “你究竟在期待什么……”琉心略显无语，“小玲，杨辰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就行，就不要再给他多找麻烦了。” “放心，琉心妈妈，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直到老死我都不会出卖你的。”孟玲大小姐眼睛一瞪，挺起大肚子，用力一拍，打了包票。 “咦~，肉麻，洗菜去。” “好咧！” 第116章 Heart初次登场（十七） 从咖啡馆出来之后，琉心并没有在路上多做逗留，而是径直回了家，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拨通了rose的电话，打算问问清楚。 rose讲述给琉心的情况，大致和她在咖啡馆听到的一样，之后还在电话里和她规划了接下来的安排，以及这几天她需要自行练习的内容。 电话里的rose似乎有些反常，语气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冰冷，关于琉心在台上的表现，也并未做出评价。 不过琉心还是一口一个师傅。 “嗯，师傅，我知道了，我最近不会过去了。” “嗯嗯，好的，我会在家里努力练习的，你也要注意。” “那我们回见。” 这边电话刚挂断，孟玲大小姐就闯进了琉心的卧室，而且还用了特别大的力气，一巴掌把卧室门按在了墙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琉心，呐，都改口叫师傅了，整天和师傅泡在一起，是不是都把我和墨初忘了。”孟玲大小姐叼着半个冰棒，晃晃悠悠的往门框上一靠，假意在抱怨，眼睛里的炯炯的兴奋却不言而喻。 “啊？小玲，你已经放学了吗？”要不是孟玲回了家，琉心都不会发觉下午的时间已经走过去一大半，毕竟她这段日子都过得可对时间没什么概念。 “正好，晚饭还没有做，今天一起动手。”琉心放下手机，从舒适的床榻上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厨房。 “别想蒙混过关，该说的事情得先说清楚。”孟玲大小姐一脚踩在另一边门框上，挡住了琉心的去路，同时从手机上翻出了一张照片，把手机凑到了她眼前，“看看，是不是你。” “这个今天都传烂了。”琉心眼皮都没抬一下，孟玲的举动并没有在她心里掀起多大波澜。 “那这张呢？”谁知孟玲又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找出了另一张照片。 “还有？”琉心有些惊讶，一下子打起了些精神。 “那你不否认，说明就是咯。”孟玲大小姐在得到回答之后，撅起了小下巴。 琉心接过孟玲的手机，继续往后翻，里面整整有二十多张她的照片，多机位、多角度，从上台到结束，连她最后落荒而逃的样子都有。 “我就说嘛，照片里面人穿的那身衣服，就是你最出门常穿的那套，我一看就知道，肯定就是你了。” “为什么你这儿会有这么多，而且还……。”琉心看得直冒冷汗，生怕翻出一张自己的脸。 “不要小看我嘛，南大好多男生女生晚上都爱去那个酒的。”孟玲还故意拖了长音，颇为自豪地炫耀，“这个~就叫做人脉~。” “你没有瞎传什么。”琉心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精神一下子又绷紧了。 “瞧你说的，我像是那种人吗？就算是知道琉心妈妈，我也是拿回家自己享用啊。” 琉心这才稍许放心下来，同时满脸黑线：“什么享用……” “墨初呢？她知道吗？” 一秒，两秒，在和琉心疑惑的瞳孔对峙了两秒之后，孟玲大小姐飞快举起自己的右手，目光极为虔诚，一副要发誓的样子：“天地良心，她是自己认出来的，我可没有多嘴。” 琉心对这个状态的小玲实在是无可奈何，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算了，墨初不会乱说的。” 语气里带着一种放弃治疗的感觉。 “出名了是好事啊，能被那么多人喜欢，琉心你是不知道，今天学校的好几个校园群和班级群消息都炸了，有人还在昨天现场拍了视频，高额悬赏视频中的神秘女歌手。”孟玲大小姐吃不住力，终于把腿从门框上放了下来，对琉心发愁的模样很是费解，“而且，这样一来，你的生活费也有着落了，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我也不知道。”孟玲说的都没错，可琉心就是不安，“明明是好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反而是有些地方乖乖的。” “总之，小玲，千万别和别人说那是我，现在酒老板那边都让记者给堵了，你要说出去，明天我们家也会变成那样。” 谈话结束，琉心走出屋子，去到了客厅。 这次，她终于放心的伸了个懒腰。 “嗯嗯。”孟玲望着琉心的背影，捣蒜似的点着头。 在大是大非上，虽然不知道对还是错，但孟玲毫无例外总是和琉心统一战线的。 “对了，琉心，今天有杨辰的最新消息。” “啊？”琉心很明显脚步一滞，但只是停留了很短的时间，随即迈进了厨房，找到围裙，洗了一把手，“我可没有让你跟踪人家哈。” 说话的时候，琉心满脑子都是那一天那句甜甜的：请你吃饭。从开始到结束，琉心只记住了这一句话。 “就是无聊，顺便帮你打听一下嘛，反正我和小焱子也天天没事干。”孟玲也跟出了客厅，还不忘帮琉心的卧室关上门，“他在学校里正常上课，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举动。” “然后呢？表演那边呢？”琉心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掌，不知不觉中，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 “那边照常表演啊，只不过台上的人就不是他了。”孟玲说罢，咬着雪糕棍，自我回应道，“嗯，是那个叫阿怀的。” “不过节目改成了一周一场，应该应付的过来。” “主持人也打马虎，说是l先生有事情啦之类的，然后让他的助理上场，看起来还挺搞笑的。” “你说，那些观众要是有一天知道台上的魔术师其实还是个大学生，会不会很有意思啊？” “你究竟在期待什么……”琉心略显无语，“小玲，杨辰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就行，就不要再给他多找麻烦了。” “放心，琉心妈妈，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直到老死我都不会出卖你的。”孟玲大小姐眼睛一瞪，挺起大肚子，用力一拍，打了包票。 “咦~，肉麻，洗菜去。” “好咧！” 第117章 Heart初次登场（十八） 咖啡馆今天营业到了很晚。 到这城市头顶上那最后一抹深蓝降下去的那一刻，附近的几条街道也终于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唯独莫成宇所在的这条街，不管是自家的咖啡馆还是对街的冷饮店，都还是和白天一样僻静。 这不得不让这位咖啡馆的主人有些自觉得意。 莫成宇自认为，偌大的城市里，这样的地方，再不会有第二处。 道路旁点缀上的几抹亮光，把他的“宫殿”映照的富丽堂皇。 即使知道咖啡馆晚上开灯是多此一举，莫成宇还是选择了让它和周围一起“亮起来”。 他感觉到由衷的开心，从这家店面开始营业，直到最近，才终于算是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刻。 起初说要开一家咖啡馆的时候，他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是因为心儿和自己都喜欢清净，仅此而已。 那时候他还在想，如果咖啡馆开不下去，他就用更多的钱把它砸回来，一定要撑下去。 没想到，单单只因为一个会变魔术的服务员，居然就让一个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变得活了起来。 “唉，那么长时间的国外白待了，还真没怎么研究过这种东西。”慵懒的声线把莫成宇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 琉心最常在的那个角落，坐着今天咖啡馆接待的最后一名客人。 “真心搞不懂，不都是满满一杯的糖水吗？价格差距居然会这么离谱。”eve顽皮地鼓捣着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可可，仿佛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新鲜。 “都这个时间了，不回去没关系吗？”一和eve聊起天，就连莫成宇也少了些许平日里的痞气。 “刚好，那些家伙，天天就知道拉我见这个见那个，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让他们紧张紧张没坏处。”eve回答的不紧不慢，细细地琢磨着桌子的纹路，“倒是你，现在还不回家吗，莫无泽居然不会担心？” “早已经和家里分开住了，况且，客人还没消遣完，怎么能关门呢？”说话间，莫成宇摘下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挂回了绳子上。 eve看桌子看得有点累，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一下子被窗外的景像吸引到了，抬起眸子凝望向街道：“其实偶尔晚一点回去也好，能欣赏到意料之外的美景。” “我对满脑子都是过去的中年老阿姨没兴趣。”莫成宇眼睛缓缓闭上，嘴巴咧起来一个很大的弧度。 “现在的年轻人，小嘴真甜。”eve也略带嘲弄地玩味道。 “心儿你也见过了，现在你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了。”莫成宇转过身，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里闪出一丝锐利，“我已经最大限度的帮您了，是您自己没有把握机会。” “就是呢，好奇怪哦，话到了嘴边，真的说不出口呢，感觉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红线牵着我们一样，唉，果然还是见不得外甥女伤心，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感觉吗？嘤嘤嘤～”eve边说着边调皮的用两只手捂上了脸，又张开手指露出了眼睛，“要不再来一次？” “别想赖账。”莫成宇满脸黑线。 “开个玩笑，看起来你们都待他很好嘛，暂时就不需要我这个小姨出面了，给她平添压力。” “我们？”莫成宇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咳咳，只能问一个人的问题，快点哈，给你十分钟思考，我可是很忙的。”eve满是嗔怪的语气，也就是年轻人俗称的阴阳怪气，“两个名字选一个，白瑞雪还是杨辰？” “当然是小雪。”莫成宇似乎是毫不犹豫地下了决断。 “白瑞雪是个好孩子啊，阳光活泼，懂人心，会来事。”eve认真地“思考”了一遍，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失望道，“唉，就是见了面都不叫我一声阿姨，怪失望的，有机会好想和她认识一下。” “别装模装样，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莫成宇的眸子漂泊不定，隐隐有些不安，语气也强硬了很多。 在和这个年龄小自己好多岁的孩子目光接触的那一刻，eve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手指略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态度也收敛了一些，但还没有完全算得上的正色：“你自己都发现她有异常，为什么不自己去查一查呢？” 莫成宇被eve的话怼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道:“这……是我个人的事情。” “这样，我给你一个医院名字。”到现在，eve才总算是有了点大人的样子，眉开眼笑，“能让我见外甥女一面，你不亏的。” “哪家医院？”莫成宇皱了皱眉，继续追问道。 “看过来。”eve说罢，把食指放在了嘴巴上面，张大了口型说出来两个字，没有发出声音，但她想说的是哪两个字，莫成宇看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莫成宇眉头舒展开来。 “我听孙小姐说，你不是在她班上的吗？还一直翘课。” “现在又来自己打听人家的消息。”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搞不懂。” 一套三连击下来，eve打量了一遍毫无波澜的莫成宇，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实在是没有闲心去弄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eve思索了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的咖啡。 “不过，小成宇，我给你提个醒，做人可不要太贪心噢。” “时间可是很快的，不会等任何人，如果有些事你迟迟无法下决断，等到清醒的时候，或许就来不及了。”eve的语速很慢，言毕，眼角闪过一丝不明觉厉的忧伤。 随后她又半开玩笑道：“虽然看仇人的孩子遭报应或许会有一些快感，但谁让我们家的人天生不喜欢落井下石呢？” 说是开玩笑，又更像是自嘲。 “唉，都怪姐姐太温柔了，把这些温柔也传染给了我。” “我继承了姐姐的温柔，却没有她那么果断。”eve托起腮帮子，目光明明灭灭，“可琉心好像不是那样呢。” “说起来，第一眼看到她的样子时，我还以为她就是姐姐。”eve的目光颤动着，“真的好像。” “你可以鱼死网破啊。”柜台后面的莫成宇终于找到了发言的契机，面带微笑，一如既往的毒舌。 eve正好喝了一口咖啡，听到这一句被狠狠地呛住了，棕色的咖啡从她鼻子里喷了出来，让这个当下最红的女歌星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失态。 “啊~，我的貂皮大衣，臭小子你故意的……”咖啡馆里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映入眼帘的莫成宇带着心情不错的笑容：“客人，要关门了。” 第117章 Heart初次登场（十八） 咖啡馆今天营业到了很晚。 到这城市头顶上那最后一抹深蓝降下去的那一刻，附近的几条街道也终于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唯独莫成宇所在的这条街，不管是自家的咖啡馆还是对街的冷饮店，都还是和白天一样僻静。 这不得不让这位咖啡馆的主人有些自觉得意。 莫成宇自认为，偌大的城市里，这样的地方，再不会有第二处。 道路旁点缀上的几抹亮光，把他的“宫殿”映照的富丽堂皇。 即使知道咖啡馆晚上开灯是多此一举，莫成宇还是选择了让它和周围一起“亮起来”。 他感觉到由衷的开心，从这家店面开始营业，直到最近，才终于算是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刻。 起初说要开一家咖啡馆的时候，他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是因为心儿和自己都喜欢清净，仅此而已。 那时候他还在想，如果咖啡馆开不下去，他就用更多的钱把它砸回来，一定要撑下去。 没想到，单单只因为一个会变魔术的服务员，居然就让一个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变得活了起来。 “唉，那么长时间的国外白待了，还真没怎么研究过这种东西。”慵懒的声线把莫成宇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 琉心最常在的那个角落，坐着今天咖啡馆接待的最后一名客人。 “真心搞不懂，不都是满满一杯的糖水吗？价格差距居然会这么离谱。”eve顽皮地鼓捣着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可可，仿佛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新鲜。 “都这个时间了，不回去没关系吗？”一和eve聊起天，就连莫成宇也少了些许平日里的痞气。 “刚好，那些家伙，天天就知道拉我见这个见那个，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让他们紧张紧张没坏处。”eve回答的不紧不慢，细细地琢磨着桌子的纹路，“倒是你，现在还不回家吗，莫无泽居然不会担心？” “早已经和家里分开住了，况且，客人还没消遣完，怎么能关门呢？”说话间，莫成宇摘下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挂回了绳子上。 eve看桌子看得有点累，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一下子被窗外的景像吸引到了，抬起眸子凝望向街道：“其实偶尔晚一点回去也好，能欣赏到意料之外的美景。” “我对满脑子都是过去的中年老阿姨没兴趣。”莫成宇眼睛缓缓闭上，嘴巴咧起来一个很大的弧度。 “现在的年轻人，小嘴真甜。”eve也略带嘲弄地玩味道。 “心儿你也见过了，现在你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了。”莫成宇转过身，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里闪出一丝锐利，“我已经最大限度的帮您了，是您自己没有把握机会。” “就是呢，好奇怪哦，话到了嘴边，真的说不出口呢，感觉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红线牵着我们一样，唉，果然还是见不得外甥女伤心，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感觉吗？嘤嘤嘤～”eve边说着边调皮的用两只手捂上了脸，又张开手指露出了眼睛，“要不再来一次？” “别想赖账。”莫成宇满脸黑线。 “开个玩笑，看起来你们都待他很好嘛，暂时就不需要我这个小姨出面了，给她平添压力。” “我们？”莫成宇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咳咳，只能问一个人的问题，快点哈，给你十分钟思考，我可是很忙的。”eve满是嗔怪的语气，也就是年轻人俗称的阴阳怪气，“两个名字选一个，白瑞雪还是杨辰？” “当然是小雪。”莫成宇似乎是毫不犹豫地下了决断。 “白瑞雪是个好孩子啊，阳光活泼，懂人心，会来事。”eve认真地“思考”了一遍，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失望道，“唉，就是见了面都不叫我一声阿姨，怪失望的，有机会好想和她认识一下。” “别装模装样，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莫成宇的眸子漂泊不定，隐隐有些不安，语气也强硬了很多。 在和这个年龄小自己好多岁的孩子目光接触的那一刻，eve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手指略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态度也收敛了一些，但还没有完全算得上的正色：“你自己都发现她有异常，为什么不自己去查一查呢？” 莫成宇被eve的话怼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道:“这……是我个人的事情。” “这样，我给你一个医院名字。”到现在，eve才总算是有了点大人的样子，眉开眼笑，“能让我见外甥女一面，你不亏的。” “哪家医院？”莫成宇皱了皱眉，继续追问道。 “看过来。”eve说罢，把食指放在了嘴巴上面，张大了口型说出来两个字，没有发出声音，但她想说的是哪两个字，莫成宇看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莫成宇眉头舒展开来。 “我听孙小姐说，你不是在她班上的吗？还一直翘课。” “现在又来自己打听人家的消息。”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搞不懂。” 一套三连击下来，eve打量了一遍毫无波澜的莫成宇，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实在是没有闲心去弄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eve思索了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的咖啡。 “不过，小成宇，我给你提个醒，做人可不要太贪心噢。” “时间可是很快的，不会等任何人，如果有些事你迟迟无法下决断，等到清醒的时候，或许就来不及了。”eve的语速很慢，言毕，眼角闪过一丝不明觉厉的忧伤。 随后她又半开玩笑道：“虽然看仇人的孩子遭报应或许会有一些快感，但谁让我们家的人天生不喜欢落井下石呢？” 说是开玩笑，又更像是自嘲。 “唉，都怪姐姐太温柔了，把这些温柔也传染给了我。” “我继承了姐姐的温柔，却没有她那么果断。”eve托起腮帮子，目光明明灭灭，“可琉心好像不是那样呢。” “说起来，第一眼看到她的样子时，我还以为她就是姐姐。”eve的目光颤动着，“真的好像。” “你可以鱼死网破啊。”柜台后面的莫成宇终于找到了发言的契机，面带微笑，一如既往的毒舌。 eve正好喝了一口咖啡，听到这一句被狠狠地呛住了，棕色的咖啡从她鼻子里喷了出来，让这个当下最红的女歌星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失态。 “啊~，我的貂皮大衣，臭小子你故意的……”咖啡馆里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映入眼帘的莫成宇带着心情不错的笑容：“客人，要关门了。” 第118章 渐行渐近的你 今天是9月29日，明天就是开学典礼了，辅导员在班级群里又强调了一遍。 琉心今天很闲，上完上午的公共课，晌午时分就回到了家里，闭门不出。 身上倒是闲的不行，心里的负担却更重了，有一种力气没处使的感觉。 距离上次从咖啡馆回来已经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了，酒那边现在还是不能过去。 虽然一直有和rose保持联系，然而几次通话，rose也只是强调让她自己不要疏于练习，并且让她再等一等。 因为琉心的事情，rose的离职时间也被推迟了，有时候也会抱怨上一两句。 大多时候，电话的声音也都很疲惫，毕竟人家有着自己的事情，琉心不好多问。 无事可做也不见得是坏事，反正在孟玲大小姐看来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在琉心回到家这段时间里，她也终于能再次吃上了琉心亲手做的晚饭。 酒里发生的一切，对于琉心来说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只是一场遥远的美梦，而学校和出租屋两点一线的日子才是现实。 琉心心知肚明，在那边她就是一个跌跌撞撞的小白，而一回到家里，无论生活还是学习，她都能很好的驾驭。 不至于让她打算逃避，却偶尔也会心里空荡荡的。 况且，她这次事情的确闹得很大。 前两天在琉心的美食攻略下，孟玲被迫去过一次酒的，据她所讲，原本酒那边以为只要她不出现个几天，热度就会慢慢降下去，没想到却还是被那些媒体大肆报道，每天围的水泄不通。 尤其是一些小型娱乐新闻，为了赚钱和博人眼球，更是添油加醋，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才女啊，老板暗中培养的私生女啊，什么离谱写什么，反正造谣不要本钱。 不说孟玲带回来的情报，好多琉心自己也能搜到。 就最近校园论坛里最热门的话题，都是酒里只出现过一次的神秘女歌手，搞得她平时上课都能听到有男生女生们稀疏的谈论声。 就拿昨天上午来举例，琉心自己去上公共课，遇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两个八卦女。 “看起来就是新人啊，那个酒我常去的，里面的歌手我都见过很多，你看她穿的衣服，显然就是便装嘛。” 琉心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悠然的晒着太阳，偶尔听上两句老师讲的知识点，在书本上比划几下，挺喜欢这种不被人发现神秘感。 “好像还是学生，怎么看也年龄不大，和我们差不多？” “如果是学生的话，不会就是我们南大的，你不是经常去别的宿舍串门吗？平时学校里有没有穿这种服装的学生啊。” 琉心眉头一紧，有想要杀人灭口的冲动。 “你以为南大有多小，就算有也找不到啊。” 琉心松了一口气。 “酒那边呢？” “没有，这两天我天天过去，记者倒是围了一大堆，不过人家老板都拒绝采访，不让那些狗仔进门，说是打扰人家生意。” “不过这两天那个酒里一下子多了好多客人，把周围的生意都给抢没了，肯定很招人恨。” 琉心有些愧疚了，她还没和老板和孙珊浅任意一方通过电话。 不过孙珊浅没打过来，就说明问题不大。 “你今天下午有课吗？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 “省省，那边都没位置，而且明天就开晚会了，我还想歇一歇。真是的，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学期都快结束了才开始搞这些。”前桌略有些女神范儿的女生郁闷地拖着腮帮子，语气里充满了郁闷，“原来最近的男生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吗？亏我还特意带了耳钉，都没人关注。” “是因为面具带来的神秘感。” “哎，说起这个，白?娱乐城不是还有那个叫l魔术师吗？他也戴着面具。” “啊，那个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记得记得，说起来是呢，两个人都戴着面具，不可能是巧合，今天那家xx新闻就报道了呢，不排除两个人认识的可能性。” 琉心感觉自己都对那些媒体无语了，什么都能扯上关系。 “听你这么一说，那个人也看起来不是年龄很大的样子。”发牢骚的女学生再次翻出手机，盯着琉心的照片看了良久，大失所望的叹了口气。“其实身材不错，就是胸有点小。” “不要那么苛刻嘛，上帝赐给她一副好嗓子，自然是要拿走些别的什么的。” “嘿嘿嘿~”两个女孩儿的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琉心听着她们银铃般默契的笑声，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 平时听着不怎么觉得过分，是因为她们谈论的不是自己，现在自己被放在那个被人评头论足的位置上，虽不至于接受不了，心情多少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反正眼下这件事琉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孙珊浅和酒老板身上。 其实抛开琉心自己的事情，更让她纠结的是另一件。 昨天下午，苏墨初来过这边一趟，本来她是找孟玲的，结果只有琉心在家。 琉心从苏墨初口中得知，白瑞雪还在为明天排练节目。 “不是还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吗？怎么能上台表演呢？” “谁都这样说，可是谁都劝不住啊，小雪老师很执拗的。”苏墨初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哈根达斯，送进了嘴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琉心，“要不你去试试？” 琉心咽了口唾沫，沉默下来。 苏墨初也是一脸的郁闷，在绘画上面遇到了瓶颈，和琉心吐了大半天的苦水。 琉心没有办法在专业知识上给她排忧解难，只能是安慰了她两句，心里面庆幸她吐槽的不是和顾南铭的感情状况。 然后苏墨初没等到孟玲，就离开了。 相比她们两位，孟玲大小姐这两天就过得开心多了。 不只是这两天，孟玲大小姐一直都很滋润。 只不过是国庆有七天假期，在她的快乐上又锦上添花了一番。 昨天晚上吃完饭，孟玲神秘兮兮的跑回了房间，碗都没洗，琉心搞不懂她在做什么。 到了今天早上，一份国庆七天计划表赫然出现在了冰箱上。 上面尽是她和孙焱的名字，看得琉心眼花缭乱。 第118章 渐行渐近的你 今天是9月29日，明天就是开学典礼了，辅导员在班级群里又强调了一遍。 琉心今天很闲，上完上午的公共课，晌午时分就回到了家里，闭门不出。 身上倒是闲的不行，心里的负担却更重了，有一种力气没处使的感觉。 距离上次从咖啡馆回来已经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了，酒那边现在还是不能过去。 虽然一直有和rose保持联系，然而几次通话，rose也只是强调让她自己不要疏于练习，并且让她再等一等。 因为琉心的事情，rose的离职时间也被推迟了，有时候也会抱怨上一两句。 大多时候，电话的声音也都很疲惫，毕竟人家有着自己的事情，琉心不好多问。 无事可做也不见得是坏事，反正在孟玲大小姐看来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在琉心回到家这段时间里，她也终于能再次吃上了琉心亲手做的晚饭。 酒里发生的一切，对于琉心来说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只是一场遥远的美梦，而学校和出租屋两点一线的日子才是现实。 琉心心知肚明，在那边她就是一个跌跌撞撞的小白，而一回到家里，无论生活还是学习，她都能很好的驾驭。 不至于让她打算逃避，却偶尔也会心里空荡荡的。 况且，她这次事情的确闹得很大。 前两天在琉心的美食攻略下，孟玲被迫去过一次酒的，据她所讲，原本酒那边以为只要她不出现个几天，热度就会慢慢降下去，没想到却还是被那些媒体大肆报道，每天围的水泄不通。 尤其是一些小型娱乐新闻，为了赚钱和博人眼球，更是添油加醋，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才女啊，老板暗中培养的私生女啊，什么离谱写什么，反正造谣不要本钱。 不说孟玲带回来的情报，好多琉心自己也能搜到。 就最近校园论坛里最热门的话题，都是酒里只出现过一次的神秘女歌手，搞得她平时上课都能听到有男生女生们稀疏的谈论声。 就拿昨天上午来举例，琉心自己去上公共课，遇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两个八卦女。 “看起来就是新人啊，那个酒我常去的，里面的歌手我都见过很多，你看她穿的衣服，显然就是便装嘛。” 琉心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悠然的晒着太阳，偶尔听上两句老师讲的知识点，在书本上比划几下，挺喜欢这种不被人发现神秘感。 “好像还是学生，怎么看也年龄不大，和我们差不多？” “如果是学生的话，不会就是我们南大的，你不是经常去别的宿舍串门吗？平时学校里有没有穿这种服装的学生啊。” 琉心眉头一紧，有想要杀人灭口的冲动。 “你以为南大有多小，就算有也找不到啊。” 琉心松了一口气。 “酒那边呢？” “没有，这两天我天天过去，记者倒是围了一大堆，不过人家老板都拒绝采访，不让那些狗仔进门，说是打扰人家生意。” “不过这两天那个酒里一下子多了好多客人，把周围的生意都给抢没了，肯定很招人恨。” 琉心有些愧疚了，她还没和老板和孙珊浅任意一方通过电话。 不过孙珊浅没打过来，就说明问题不大。 “你今天下午有课吗？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 “省省，那边都没位置，而且明天就开晚会了，我还想歇一歇。真是的，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学期都快结束了才开始搞这些。”前桌略有些女神范儿的女生郁闷地拖着腮帮子，语气里充满了郁闷，“原来最近的男生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吗？亏我还特意带了耳钉，都没人关注。” “是因为面具带来的神秘感。” “哎，说起这个，白?娱乐城不是还有那个叫l魔术师吗？他也戴着面具。” “啊，那个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记得记得，说起来是呢，两个人都戴着面具，不可能是巧合，今天那家xx新闻就报道了呢，不排除两个人认识的可能性。” 琉心感觉自己都对那些媒体无语了，什么都能扯上关系。 “听你这么一说，那个人也看起来不是年龄很大的样子。”发牢骚的女学生再次翻出手机，盯着琉心的照片看了良久，大失所望的叹了口气。“其实身材不错，就是胸有点小。” “不要那么苛刻嘛，上帝赐给她一副好嗓子，自然是要拿走些别的什么的。” “嘿嘿嘿~”两个女孩儿的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琉心听着她们银铃般默契的笑声，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 平时听着不怎么觉得过分，是因为她们谈论的不是自己，现在自己被放在那个被人评头论足的位置上，虽不至于接受不了，心情多少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反正眼下这件事琉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孙珊浅和酒老板身上。 其实抛开琉心自己的事情，更让她纠结的是另一件。 昨天下午，苏墨初来过这边一趟，本来她是找孟玲的，结果只有琉心在家。 琉心从苏墨初口中得知，白瑞雪还在为明天排练节目。 “不是还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吗？怎么能上台表演呢？” “谁都这样说，可是谁都劝不住啊，小雪老师很执拗的。”苏墨初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哈根达斯，送进了嘴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琉心，“要不你去试试？” 琉心咽了口唾沫，沉默下来。 苏墨初也是一脸的郁闷，在绘画上面遇到了瓶颈，和琉心吐了大半天的苦水。 琉心没有办法在专业知识上给她排忧解难，只能是安慰了她两句，心里面庆幸她吐槽的不是和顾南铭的感情状况。 然后苏墨初没等到孟玲，就离开了。 相比她们两位，孟玲大小姐这两天就过得开心多了。 不只是这两天，孟玲大小姐一直都很滋润。 只不过是国庆有七天假期，在她的快乐上又锦上添花了一番。 昨天晚上吃完饭，孟玲神秘兮兮的跑回了房间，碗都没洗，琉心搞不懂她在做什么。 到了今天早上，一份国庆七天计划表赫然出现在了冰箱上。 上面尽是她和孙焱的名字，看得琉心眼花缭乱。 第119章 渐行渐近的你（二） 夜晚将至，学校偌大的操场上摆满了凳子，正对着坐西朝东的主席台。 南大的操场很美，傍晚时分，西边的火烧云还未完全散去，有跑道上结伴而行的情侣在聊天，有徐徐拂过脸颊的晚风，有大二大三年级来来往往的学长学姐，以及主席台旁负责为校领导摆椅子的大一新生。 就在今天晚上，被推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开学典礼终于要开始了。 琉心和孟玲一人拎着两瓶矿泉水摇摇晃晃的来到了操场，优哉游哉的找到了她们的座位。 是孟玲提前选好的位置，不前不后，刚好在人群正中央，据说是今天晚上孙焱有节目，特意嘱咐她在这里能看得清楚一点。 虽然这时候距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然而操场上已经聚满了人，很是热闹。 换做平时琉心肯定觉得吵闹，但明天就是七天的连休了，琉心也不免心情好了一大截。 仔细听周围的谈论声，不是在聊接下来假期的安排，就是校园论坛里不排除是南大学生嫌疑的酒神秘歌手。 相比之下，琉心就显得很安分。 除了她还是有些担心白瑞雪的身体状况。 和白瑞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琉心就注意到了她那筷子般纤细的胳膊，病恹恹的，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折断一样。 孟玲则毫无疑虑，舌头伸的老长，舔着自己提前买好的棒棒糖，可可爱爱的坐在琉心旁边，来回荡着腿。 不过这些表象并不足够瞒过琉心，琉心只消一眼便能知道，虽然她的身体和板凳都还在这儿，心思早已经在假期里了。 琉心正打算靠眯一小会儿来度过这无聊二十分钟，然而谁知孟玲大小姐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目光定格在了主席台上，目瞪口呆的同时还不忘伸出胳膊扯了扯琉心，话语中充满了激动：“喂，琉心，你快看你快看。” “怎么了？”琉心扭过头，有些茫然。 “主席台上面，上面上面。”孟玲激动的连棒棒糖都来不及舔，迫不及待想让琉心看过去。 “台上面？”琉心循声望去，然而看了两三秒，却一无所获。 琉心很奇怪，上面除了在摆桌子和座位牌的学生老师们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帅哥啊。”琉心逗弄着孟玲。 “哎呀，别闹了，我在说正事呢。”孟玲大小姐难得认真一次，一本正经道，“你看座位牌上面的名字。” “嗯？”琉心聚精会神的眯起眼睛向台上面望了一阵，最后终于放弃了，幽幽道，“我看不清。” “……”孟玲略显无语，“要不我们往前挪一挪？”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吗？”琉心翻了翻白眼。 “不是我不说的呢，我是怕你不信。”孟玲大小姐吐了吐舌头，又把棒棒糖塞回了嘴里，“上面那些牌子上啊，写着咖啡馆老板的名字呢。” “嗯？你说什么？”琉心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说，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啊。”这下轮到孟玲大小姐占据主动位置了，只见她不急不缓的继续舔着棒棒糖，故意卖萌道。 她似乎喜欢欣赏琉心这样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难怪孙焱时常抱怨她有一些抖s的属性。 “别开玩笑了，小玲，再怎么说，莫成宇也还只是个学生……”琉心汗颜，其实她已经有点相信了。 她们是知道莫成宇的身份的，出现在领导席上，也不是不可能……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信，多说无益，我们拭目以待。”孟玲一口咬碎了剩余的棒棒糖，叼着糖棍咬在了嘴里，摆出一副帅哥脸，且上面写着十二分自信。 “棒棒糖……给我也来一个。”孟玲的自信让琉心更加相信了几分。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白瑞雪当时和她提到过一句话。 “领导席上，除了老师、校长，还有一些不相干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偶尔掠过几个同班的熟悉面孔，也都是和平时玩得好的室友坐在一起。 依然能听到她们在自己周围发表着关于神秘酒歌手的言论，但是似乎没人能想到，琉心就是那天的当事人。 奇怪的是，琉心并没有在人群里看到苏墨初和顾南铭，还有杨辰也不在。 或许是看漏了，毕竟大一新生人那么多，琉心这样想。 “轰隆”一声，主席台上有声音响起，吓了台下的学生们一跳。 原来是有人开始试麦了。 “喂，喂，能听到吗……” “天杀的。”孟玲大小姐刚打开第二根棒棒糖，差点整个吞下去，赶忙拍了拍胸口，说了脏话。 果不其然，一秒钟后，台下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嗡嗡声开始变大，有人埋怨主席台上的试音员。 “试麦都不提前说一声么，怎么搞得……” “真是的~” “恶趣味啊，肯定是故意的……” “安静，大家安静一点……”试音员有些难为情，但似乎没人买账。 正当场面要是去控制的时候，主席台后面的指导老师抢过麦克风：“大家静一静，晚会马上开始，领导就要进场了。” 台下面这才安静下来。 接下来便是常规流程，两位晚会的主持人登台，和高中时的典礼一样，男的棱角分明，女的花枝招展，可谓是郎才女貌。 “九月份，开学季，又是一年……”两位年轻的主持人开始宣读开幕词。 琉心一念起校门口那棵已经半只脚迈入秋天的老杨树，就想笑。 接下来便是领导入场致辞的环节，两位主持人退居幕后，伴随着宏大的旋律，领导一个个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 其中有一位年轻人和周围的人看起来格格不入，果真就是莫成宇。 矮别人半头的个子并没有影响他的气场，即使面带微笑，也不像平时一样让人觉得亲近，就像身边的所有中年男人一样老成。 琉心险些被惊掉了下巴，她实在是想不到莫成宇有什么理由坐在那一群人中间。 “我没骗你。”看着琉心吃瘪说不出口，孟玲乐开了花。 领导们按照顺序就坐，首先讲话的是老师代表，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姓王，只见他从桌子上拿出来一大叠a4纸，随即宣读起来。 光看纸的厚度，就知道这个时间短不了。 琉心还在认真观察莫成宇，孟玲的目光却落在了主席台的某处，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然而这次，她却只是眉头轻微一皱，很快就舒展开来，只是后面的笑容有些僵硬，再也不像刚才自然。 琉心察觉到了她，感到很奇怪。 “小玲，怎么了？”琉心关切道，“不舒服吗？” 孟玲很少这样，琉心知道的。 “没有啊，琉心。”孟玲的目光有些闪躲，“我可能刚才是蹦跶的太厉害，有些岔气了。” “噢，那一定要注意啊。”孟玲的话虽然疑点重重，但琉心并没有多想，因为她的关注点还在主席台上的莫成宇身上。 就在这时，学生席后面窜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人影吸引到了琉心和孟玲的注意，东瞅瞅西看看，像是急切的寻找着什么人，愈来愈近，就在离琉心还有十米的地方，琉心终于看到了她的面容。 正是琉心班的辅导员。 辅导员看起来很慌的样子，琉心不知道她在因为什么事情而着急，想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没有打招呼。 直到她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了人群里的自己身上。 辅导员赶忙扒拉开人群走过来，到了琉心跟前。 “终于找到你了。” 就像猪八戒在看人参果一样，辅导员长舒了一口气。 “我？”琉心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再次确认道。 第119章 渐行渐近的你（二） 夜晚将至，学校偌大的操场上摆满了凳子，正对着坐西朝东的主席台。 南大的操场很美，傍晚时分，西边的火烧云还未完全散去，有跑道上结伴而行的情侣在聊天，有徐徐拂过脸颊的晚风，有大二大三年级来来往往的学长学姐，以及主席台旁负责为校领导摆椅子的大一新生。 就在今天晚上，被推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开学典礼终于要开始了。 琉心和孟玲一人拎着两瓶矿泉水摇摇晃晃的来到了操场，优哉游哉的找到了她们的座位。 是孟玲提前选好的位置，不前不后，刚好在人群正中央，据说是今天晚上孙焱有节目，特意嘱咐她在这里能看得清楚一点。 虽然这时候距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然而操场上已经聚满了人，很是热闹。 换做平时琉心肯定觉得吵闹，但明天就是七天的连休了，琉心也不免心情好了一大截。 仔细听周围的谈论声，不是在聊接下来假期的安排，就是校园论坛里不排除是南大学生嫌疑的酒神秘歌手。 相比之下，琉心就显得很安分。 除了她还是有些担心白瑞雪的身体状况。 和白瑞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琉心就注意到了她那筷子般纤细的胳膊，病恹恹的，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折断一样。 孟玲则毫无疑虑，舌头伸的老长，舔着自己提前买好的棒棒糖，可可爱爱的坐在琉心旁边，来回荡着腿。 不过这些表象并不足够瞒过琉心，琉心只消一眼便能知道，虽然她的身体和板凳都还在这儿，心思早已经在假期里了。 琉心正打算靠眯一小会儿来度过这无聊二十分钟，然而谁知孟玲大小姐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目光定格在了主席台上，目瞪口呆的同时还不忘伸出胳膊扯了扯琉心，话语中充满了激动：“喂，琉心，你快看你快看。” “怎么了？”琉心扭过头，有些茫然。 “主席台上面，上面上面。”孟玲激动的连棒棒糖都来不及舔，迫不及待想让琉心看过去。 “台上面？”琉心循声望去，然而看了两三秒，却一无所获。 琉心很奇怪，上面除了在摆桌子和座位牌的学生老师们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帅哥啊。”琉心逗弄着孟玲。 “哎呀，别闹了，我在说正事呢。”孟玲大小姐难得认真一次，一本正经道，“你看座位牌上面的名字。” “嗯？”琉心聚精会神的眯起眼睛向台上面望了一阵，最后终于放弃了，幽幽道，“我看不清。” “……”孟玲略显无语，“要不我们往前挪一挪？”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吗？”琉心翻了翻白眼。 “不是我不说的呢，我是怕你不信。”孟玲大小姐吐了吐舌头，又把棒棒糖塞回了嘴里，“上面那些牌子上啊，写着咖啡馆老板的名字呢。” “嗯？你说什么？”琉心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说，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啊。”这下轮到孟玲大小姐占据主动位置了，只见她不急不缓的继续舔着棒棒糖，故意卖萌道。 她似乎喜欢欣赏琉心这样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难怪孙焱时常抱怨她有一些抖s的属性。 “别开玩笑了，小玲，再怎么说，莫成宇也还只是个学生……”琉心汗颜，其实她已经有点相信了。 她们是知道莫成宇的身份的，出现在领导席上，也不是不可能……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信，多说无益，我们拭目以待。”孟玲一口咬碎了剩余的棒棒糖，叼着糖棍咬在了嘴里，摆出一副帅哥脸，且上面写着十二分自信。 “棒棒糖……给我也来一个。”孟玲的自信让琉心更加相信了几分。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白瑞雪当时和她提到过一句话。 “领导席上，除了老师、校长，还有一些不相干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偶尔掠过几个同班的熟悉面孔，也都是和平时玩得好的室友坐在一起。 依然能听到她们在自己周围发表着关于神秘酒歌手的言论，但是似乎没人能想到，琉心就是那天的当事人。 奇怪的是，琉心并没有在人群里看到苏墨初和顾南铭，还有杨辰也不在。 或许是看漏了，毕竟大一新生人那么多，琉心这样想。 “轰隆”一声，主席台上有声音响起，吓了台下的学生们一跳。 原来是有人开始试麦了。 “喂，喂，能听到吗……” “天杀的。”孟玲大小姐刚打开第二根棒棒糖，差点整个吞下去，赶忙拍了拍胸口，说了脏话。 果不其然，一秒钟后，台下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嗡嗡声开始变大，有人埋怨主席台上的试音员。 “试麦都不提前说一声么，怎么搞得……” “真是的~” “恶趣味啊，肯定是故意的……” “安静，大家安静一点……”试音员有些难为情，但似乎没人买账。 正当场面要是去控制的时候，主席台后面的指导老师抢过麦克风：“大家静一静，晚会马上开始，领导就要进场了。” 台下面这才安静下来。 接下来便是常规流程，两位晚会的主持人登台，和高中时的典礼一样，男的棱角分明，女的花枝招展，可谓是郎才女貌。 “九月份，开学季，又是一年……”两位年轻的主持人开始宣读开幕词。 琉心一念起校门口那棵已经半只脚迈入秋天的老杨树，就想笑。 接下来便是领导入场致辞的环节，两位主持人退居幕后，伴随着宏大的旋律，领导一个个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 其中有一位年轻人和周围的人看起来格格不入，果真就是莫成宇。 矮别人半头的个子并没有影响他的气场，即使面带微笑，也不像平时一样让人觉得亲近，就像身边的所有中年男人一样老成。 琉心险些被惊掉了下巴，她实在是想不到莫成宇有什么理由坐在那一群人中间。 “我没骗你。”看着琉心吃瘪说不出口，孟玲乐开了花。 领导们按照顺序就坐，首先讲话的是老师代表，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姓王，只见他从桌子上拿出来一大叠a4纸，随即宣读起来。 光看纸的厚度，就知道这个时间短不了。 琉心还在认真观察莫成宇，孟玲的目光却落在了主席台的某处，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然而这次，她却只是眉头轻微一皱，很快就舒展开来，只是后面的笑容有些僵硬，再也不像刚才自然。 琉心察觉到了她，感到很奇怪。 “小玲，怎么了？”琉心关切道，“不舒服吗？” 孟玲很少这样，琉心知道的。 “没有啊，琉心。”孟玲的目光有些闪躲，“我可能刚才是蹦跶的太厉害，有些岔气了。” “噢，那一定要注意啊。”孟玲的话虽然疑点重重，但琉心并没有多想，因为她的关注点还在主席台上的莫成宇身上。 就在这时，学生席后面窜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人影吸引到了琉心和孟玲的注意，东瞅瞅西看看，像是急切的寻找着什么人，愈来愈近，就在离琉心还有十米的地方，琉心终于看到了她的面容。 正是琉心班的辅导员。 辅导员看起来很慌的样子，琉心不知道她在因为什么事情而着急，想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没有打招呼。 直到她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了人群里的自己身上。 辅导员赶忙扒拉开人群走过来，到了琉心跟前。 “终于找到你了。” 就像猪八戒在看人参果一样，辅导员长舒了一口气。 “我？”琉心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再次确认道。 第120章 渐行渐近的你（三） “就是你。”辅导员看见琉心居然还有些怀疑，坚决的语气里又加入了一丝紧迫，“快跟我去主席台，该颁奖了。” “啊？颁奖？”琉心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学校会不会弄错了。 “老师，会不会是搞错了，最近也没有考试啊。”琉心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头脑，而是很冷静的抛出了自己的疑虑。 毕竟如果上到主席台发现领奖人没有自己，丢人就丢大了，即使是老师的问题，全面社会性死亡的也是自己。 别问，问就是琉心小时候经历过很多次。 “没人告诉你吗？”辅导员皱起了眉头，同样的一脸不可置信，“我已经通知过同学向你转达了啊。” “没有啊，我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琉心也很不解。 气氛有些略微尴尬，两个人都很懵，互相望着对方。 “哎呀，我给忘了。”就在这时，身旁的孟玲大小姐一拍脑门，煞是可爱，“当时是有你的同学，来家里通知了我的，那天你不在。” “靠分数被录取的学霸是有奖金的呢，在开学典礼上会颁发，让我通知你到时候上台领奖。我就说这几天好像一直是忘了什么事情，感觉难受不行。”孟玲大小姐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啊，这下子舒服了。” “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琉心瞪大了眼睛，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之后的事情太多了嘛……”孟玲含糊其辞一笔带过，望着琉心眨了眨眼睛，表示什么事你懂得。 辅导员当然不懂，但琉心一下子就心领神会了。 刘美熙、酒……每一件都是不能当老师面说的那些事。 “算了算了，你先出来，边走边说。”辅导员好不容易找到琉心，很是急切。 “好。”琉心也赶忙跟着老师就要起身。 “琉心。”就在辅导员要带着离开的时候，孟玲轻轻唤了她一声，声音微微发颤。 刚才也一样，孟玲发现主席台上有莫成宇座位牌的那会儿，她也是这么不自然。 琉心回过头，看到孟玲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像有什么说不出来又必须说的话。 “怎么了，小玲？”琉心微微笑了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唔~，果然还是算了，琉心，我等你回来。”孟玲鼓了股腮帮子，最终放弃了。 “嗯，好。”琉心也没时间多想别的，就被辅导员连拉带赶的拉出了学生堆。 顺着辅导员的指引，琉心在绕了大半个操场之后，终于到了主席台的左侧。 平时是可以从前面直穿过去的，但今天底下坐满了人，没人能从前面经过。 等到琉心站到领奖新生的队伍的末尾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特别。 全校几千号人里，能来这里排队领奖的，一共才只有二十几人。 琉心是这群人里的最后一个。 琉心正想着孟玲刚才要说什么，一声“嗨。”打破了她的思绪。 琉心循声望去，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位熟人。 顾南铭。 顾南铭前边的人回过头，看起来好像是他的伙伴，打量了琉心一番，随后半信半疑的问道：“南铭，你们认识？” “是墨初的朋友。”顾南铭随后向琉心招了招手，“原来心姐也是学霸吗？没听你提起过啊，倒是很厉害嘛。” 顾南铭平日里了无趣味，这时候倒是扑腾的不得了，一系列动作搞得前面的人都回头看她琉心 琉心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向他小幅度招了招手以示回应：“你好。” 排在琉心前面的小个子女孩儿也回过头，一瞬间，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琉心的眼帘。 刘美熙。 光看背影琉心没有认出来，是因为她今天穿的特别正式。 刘美熙看到是琉心，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去。 两人有一瞬目光交错，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 那次咖啡馆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正式见过面了。琉心打量了她一遍，咧了咧嘴。 比起刘美熙，琉心更迫切的想要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然而无论她怎么搜索，都没有见到。 琉心脑海里闪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并不是她感觉那个人是一个学习拔尖的人，而是她觉得，他看起来和自己一样，不像是能支付得起学费的人。 琉心想起来当时自己看到一年份学费的时候，那个触摸惊心的数字，当时让琉心几近昏厥。 琉心没空多想，因为台上面老师的宣读环节已经结束了。 两位主持人缓缓走到前面。 “俗话说，一将终成万骨枯，高考是人一生中最后一次公平的竞争，而在这其中脱颖而出的，无疑都是一路披荆斩棘的将领，今年，在我们的新生里，我们有幸再次招到了这样的二十三个人，她们没有优渥的家庭条件，支付不起南大高昂的学习费用，但是全凭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在南大里与各位同窗的机会，十年磨一剑……。” 琉心一边听着，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有请她们入场……” 一条迷你长龙就在这时开始动了起来，琉心紧跟在队伍的尾巴上，一步一步向前方靠去。 前面台阶上的红毯很熟悉，这样的场面琉心见过无数次。 自从家里只剩自己和奶奶之后，从小到大，琉心都靠着骨肉恩学习成绩，让自己的学业一帆风顺。 可这次…… 然而琉心根本没空多想别的，队伍行进的很快。 跟着刘美熙的步伐，琉心一步一个脚印迈上台阶，两三步，便已经到了主席台上。 琉心还未看台下，便已经听到下面爆发出来热烈的掌声。 这些琉心都知道，然而她不曾想到的是，等道自己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抬起头，面前的人居然是莫成宇。 仿佛是老天爷跟他开的小玩笑，给她这么一个机会，让她能够重新审视一下眼前这个人的分量。 在这之前，琉心都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莫成宇家怎么怎么样有势力，莫无泽怎么怎么厉害，是一个多大的公司。 哪怕是刚才在台下，琉心听说领导席上有莫成宇名字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多么震撼。 直到现在，他就出现在她眼前，而且眼底的笑容和周围那些老成的中年人别无二致。 她才明白了他是一个多么复杂的人，那一刻，琉心清晰的知道了，原来两个人在两个世界这句话，不单单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莫成宇却如往常一样微笑着，仿佛并不感到意外。 而琉心却愣在了原地。 直到旁边的另一句话像一盆冰水一样把她浇醒。 “爸爸！”甜腻又娇嗔，声音很小，却无比尖锐。 真是~狗血。 第120章 渐行渐近的你（三） “就是你。”辅导员看见琉心居然还有些怀疑，坚决的语气里又加入了一丝紧迫，“快跟我去主席台，该颁奖了。” “啊？颁奖？”琉心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学校会不会弄错了。 “老师，会不会是搞错了，最近也没有考试啊。”琉心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头脑，而是很冷静的抛出了自己的疑虑。 毕竟如果上到主席台发现领奖人没有自己，丢人就丢大了，即使是老师的问题，全面社会性死亡的也是自己。 别问，问就是琉心小时候经历过很多次。 “没人告诉你吗？”辅导员皱起了眉头，同样的一脸不可置信，“我已经通知过同学向你转达了啊。” “没有啊，我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琉心也很不解。 气氛有些略微尴尬，两个人都很懵，互相望着对方。 “哎呀，我给忘了。”就在这时，身旁的孟玲大小姐一拍脑门，煞是可爱，“当时是有你的同学，来家里通知了我的，那天你不在。” “靠分数被录取的学霸是有奖金的呢，在开学典礼上会颁发，让我通知你到时候上台领奖。我就说这几天好像一直是忘了什么事情，感觉难受不行。”孟玲大小姐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啊，这下子舒服了。” “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琉心瞪大了眼睛，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之后的事情太多了嘛……”孟玲含糊其辞一笔带过，望着琉心眨了眨眼睛，表示什么事你懂得。 辅导员当然不懂，但琉心一下子就心领神会了。 刘美熙、酒……每一件都是不能当老师面说的那些事。 “算了算了，你先出来，边走边说。”辅导员好不容易找到琉心，很是急切。 “好。”琉心也赶忙跟着老师就要起身。 “琉心。”就在辅导员要带着离开的时候，孟玲轻轻唤了她一声，声音微微发颤。 刚才也一样，孟玲发现主席台上有莫成宇座位牌的那会儿，她也是这么不自然。 琉心回过头，看到孟玲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像有什么说不出来又必须说的话。 “怎么了，小玲？”琉心微微笑了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唔~，果然还是算了，琉心，我等你回来。”孟玲鼓了股腮帮子，最终放弃了。 “嗯，好。”琉心也没时间多想别的，就被辅导员连拉带赶的拉出了学生堆。 顺着辅导员的指引，琉心在绕了大半个操场之后，终于到了主席台的左侧。 平时是可以从前面直穿过去的，但今天底下坐满了人，没人能从前面经过。 等到琉心站到领奖新生的队伍的末尾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特别。 全校几千号人里，能来这里排队领奖的，一共才只有二十几人。 琉心是这群人里的最后一个。 琉心正想着孟玲刚才要说什么，一声“嗨。”打破了她的思绪。 琉心循声望去，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位熟人。 顾南铭。 顾南铭前边的人回过头，看起来好像是他的伙伴，打量了琉心一番，随后半信半疑的问道：“南铭，你们认识？” “是墨初的朋友。”顾南铭随后向琉心招了招手，“原来心姐也是学霸吗？没听你提起过啊，倒是很厉害嘛。” 顾南铭平日里了无趣味，这时候倒是扑腾的不得了，一系列动作搞得前面的人都回头看她琉心 琉心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向他小幅度招了招手以示回应：“你好。” 排在琉心前面的小个子女孩儿也回过头，一瞬间，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琉心的眼帘。 刘美熙。 光看背影琉心没有认出来，是因为她今天穿的特别正式。 刘美熙看到是琉心，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去。 两人有一瞬目光交错，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 那次咖啡馆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正式见过面了。琉心打量了她一遍，咧了咧嘴。 比起刘美熙，琉心更迫切的想要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然而无论她怎么搜索，都没有见到。 琉心脑海里闪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并不是她感觉那个人是一个学习拔尖的人，而是她觉得，他看起来和自己一样，不像是能支付得起学费的人。 琉心想起来当时自己看到一年份学费的时候，那个触摸惊心的数字，当时让琉心几近昏厥。 琉心没空多想，因为台上面老师的宣读环节已经结束了。 两位主持人缓缓走到前面。 “俗话说，一将终成万骨枯，高考是人一生中最后一次公平的竞争，而在这其中脱颖而出的，无疑都是一路披荆斩棘的将领，今年，在我们的新生里，我们有幸再次招到了这样的二十三个人，她们没有优渥的家庭条件，支付不起南大高昂的学习费用，但是全凭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在南大里与各位同窗的机会，十年磨一剑……。” 琉心一边听着，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有请她们入场……” 一条迷你长龙就在这时开始动了起来，琉心紧跟在队伍的尾巴上，一步一步向前方靠去。 前面台阶上的红毯很熟悉，这样的场面琉心见过无数次。 自从家里只剩自己和奶奶之后，从小到大，琉心都靠着骨肉恩学习成绩，让自己的学业一帆风顺。 可这次…… 然而琉心根本没空多想别的，队伍行进的很快。 跟着刘美熙的步伐，琉心一步一个脚印迈上台阶，两三步，便已经到了主席台上。 琉心还未看台下，便已经听到下面爆发出来热烈的掌声。 这些琉心都知道，然而她不曾想到的是，等道自己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抬起头，面前的人居然是莫成宇。 仿佛是老天爷跟他开的小玩笑，给她这么一个机会，让她能够重新审视一下眼前这个人的分量。 在这之前，琉心都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莫成宇家怎么怎么样有势力，莫无泽怎么怎么厉害，是一个多大的公司。 哪怕是刚才在台下，琉心听说领导席上有莫成宇名字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多么震撼。 直到现在，他就出现在她眼前，而且眼底的笑容和周围那些老成的中年人别无二致。 她才明白了他是一个多么复杂的人，那一刻，琉心清晰的知道了，原来两个人在两个世界这句话，不单单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莫成宇却如往常一样微笑着，仿佛并不感到意外。 而琉心却愣在了原地。 直到旁边的另一句话像一盆冰水一样把她浇醒。 “爸爸！”甜腻又娇嗔，声音很小，却无比尖锐。 真是~狗血。 第121章 渐行渐近的你（四） 我曾幻想过无数遍与你相遇的场景，想着那时的你向我解释，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恨全都是误会，然后你笑着原谅我。 可我们之间，并没有误会。 —————————————————————————————————————— “爸爸~”只是轻轻的两个字，却直抵琉心的内心深处。 那个叫刘美熙的人，就在她和莫成宇旁边唤出了这两个字。 琉心稍稍愣了一下，硬是克制了下来，没有转头看过去，而是用眼角稍稍的瞥了一眼。 来到这个城市，经历了那么多日日夜夜，她终于，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她看到他的胸卡上赫然醒目的三个字：刘谨清。 刘谨清。 很刺眼的三个字，勾起了她很多不好的回忆。 琉心的心底激起千层浪，面容却依旧云淡风轻。 她看到那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爽朗又真挚，和家里面的那些旧照里上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道疤痕，添了几分沧桑。 鹰眉薄唇，褐目宽耳，高个子，方形脸，即使年经半百，看起来还是那么有魄力。 然而正当琉心觉得她在这里遇到刘谨清是意料之外的偶遇时，刘美熙却偷偷用得意的眼神告诉她，这其实是蓄谋已久。 这无疑是她对她最大的嘲弄。 果然，刘美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呢。 原来如此，所以孟玲刚才一直别别扭扭的，原来是想要提醒她，这个男人也在台上吗？ 等所有学生站定，刘谨清和莫成宇都站了起来，开始颁发奖品。 “美熙不可以骄傲，今后也要努力呀。”刘谨清的言语里充满了慈爱。 “谢谢爸爸，爸爸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里看我，真是辛苦了。”刘美熙看起来很懂事，目光诚挚，无一丝诟病，甚至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贝。 “爸爸不辛苦，这不，还有时间来看你，这段时间在莫叔叔家里待得怎么样啊？一会儿结束了和爸爸说说。”刘谨清伸出打手摸了摸刘美熙的头，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乖女儿，真懂事。” 短短数十秒，父女间的交流，琉心尽收眼底，两个人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琉心身上的一把钝刀，顿顿的疼，却又割不死她。 琉心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又有些想哭。 她不知道自已应该用什么眼神来迎接这个她期待已久的中年男人，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为什么非要给她演上这么一场戏。 那就是在照片里和妈妈紧紧相拥的男人吗？ 就这副德行？ 她是该笑妈妈傻，还是哭她死的不值呢？ 琉心就那样面无表情的楞在了原地，直到面前的莫成宇轻声对自己说：“心儿，加油。” 琉心回过神来，这才多多少少感受到一丝安慰。 至少，莫成宇还是莫成宇。 至少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还有成宇，还有奶奶，还有孟玲、墨初…… 只要他们不再夺走自己现在拥有的，就好了…… 还要怎样，还能怎样，做一个拆散他们家庭的坏人吗？琉心的余光里映出依偎在一起的一对父女。 她做不到。 琉心苦涩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莞尔的笑容，笑道：“谢谢你，成宇。” “这是你应得的。”莫成宇的心脏很大，依旧微微笑着，没人能读懂他心里想着什么。 奖状、红包和证书，琉心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过莫成宇手里的这些东西，跟随着队伍转过身面向全场，兴致全无。 毫无意外的，旁边的男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转身的时候，看了自己一眼。 “成宇，这是你的朋友吗？”男人对琉心仿佛有了几丝兴趣，“以前怎么没听提起过。” “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女主持人拿着麦克风，说罢带头拍起了手，旁边的音响震得琉心耳朵疼。 琉心面向台下，望着人山人海，眉毛没有憷动一下。 “不只是朋友。”身后的莫成宇语气里多了几分讽刺，颇有些阴阳怪气。 琉心暗叫大事不好，他不会是要…… “所以还请刘小姐，不要为难我的朋友，刘小姐的怒火，我们可承受不起。”果不其然，从莫成宇的言语中听不出他有什么好心情。 他总是能这样一针见血。 琉心看不到刘谨清的表情，但想来一定不好受，即使这已经是莫成宇最委婉的暗示了。 果不其然，后面的刘谨清没了声音。 反而是身旁的刘美熙，眼神里满是愧疚：“莫大哥~” 琉心颇有些意外，她补鞥理解，为什么这个小个子女孩儿偏偏对莫成宇这么死心塌地。 就像白瑞雪一样。 然而琉心没空想这些，短短几秒过后，奖状展示完毕，琉心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奖状，发现刘谨清正在扫视自己。 领奖的学生开始下台，刘美熙向莫成宇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跟着队伍朝前去了。 刘谨清似乎很期待琉心有些什么反应，然而琉心什么话都没说，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没有一丝破绽。 之后，她随着刘美熙下了台。 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生的演员。 刘美熙说的话，她不会再信半个字了。 而且，刘谨清，你可真是个“好爸爸。” 琉心的背影愈来愈远，颇有些落寞，看得莫成宇鼻子抽动了几下，但很短的时间里，他就恢复了过来。 刘谨清怔怔地望着琉心的背影，主持人喊领导坐下，他都没有听到。 “刘先生，坐。”莫成宇微笑着，却紧紧的咬着牙根。 领完奖下了台，队伍就解散了，琉心一边从右边绕回观众席，一边盯着红色的信封上写着3000元，眼睛都瞪直了。 对刘美熙来说，这些钱她可能嗤之以鼻，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但对于琉心来说，这可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 最近她被孟玲传染的厉害，觉得万物皆虚，不过至少这份奖金是真实的，可以帮她过活两个月。 至于刘谨清，现在琉心已经确认无疑了。 他就是一个烂人，抛妻弃子，背井离乡，对自己死去的妻子无动于衷，对自己年迈的母亲不管不顾。 他或是不知道，或者知道，这都不重要。 反正，他都有刘美熙了。 也是，这样子的两个人在一起，真是……绝配。 哪有到手的这份奖金实在。 而且前方不远处，辅导员已经在迎接她了。 琉心看见，辅导员正拿着手机附在耳边，和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同时向琉心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她那边。 这是琉心第一次见到自己班级的辅导员笑的那么开心，完全没有平日里学生之间口口相传的魔鬼教师的风范。 琉心快步走了过去，听到辅导员欣喜的对电话里讲：“她来了。” “琉心，快快，过来，和奶奶说两句话。”辅导员的言语像是自家人一般情真意切。 “奶奶？”琉心的眼里瞬间有光芒溢出来，“老师您打电话给奶奶了吗？” 第121章 渐行渐近的你（四） 我曾幻想过无数遍与你相遇的场景，想着那时的你向我解释，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恨全都是误会，然后你笑着原谅我。 可我们之间，并没有误会。 —————————————————————————————————————— “爸爸~”只是轻轻的两个字，却直抵琉心的内心深处。 那个叫刘美熙的人，就在她和莫成宇旁边唤出了这两个字。 琉心稍稍愣了一下，硬是克制了下来，没有转头看过去，而是用眼角稍稍的瞥了一眼。 来到这个城市，经历了那么多日日夜夜，她终于，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她看到他的胸卡上赫然醒目的三个字：刘谨清。 刘谨清。 很刺眼的三个字，勾起了她很多不好的回忆。 琉心的心底激起千层浪，面容却依旧云淡风轻。 她看到那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爽朗又真挚，和家里面的那些旧照里上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道疤痕，添了几分沧桑。 鹰眉薄唇，褐目宽耳，高个子，方形脸，即使年经半百，看起来还是那么有魄力。 然而正当琉心觉得她在这里遇到刘谨清是意料之外的偶遇时，刘美熙却偷偷用得意的眼神告诉她，这其实是蓄谋已久。 这无疑是她对她最大的嘲弄。 果然，刘美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呢。 原来如此，所以孟玲刚才一直别别扭扭的，原来是想要提醒她，这个男人也在台上吗？ 等所有学生站定，刘谨清和莫成宇都站了起来，开始颁发奖品。 “美熙不可以骄傲，今后也要努力呀。”刘谨清的言语里充满了慈爱。 “谢谢爸爸，爸爸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里看我，真是辛苦了。”刘美熙看起来很懂事，目光诚挚，无一丝诟病，甚至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贝。 “爸爸不辛苦，这不，还有时间来看你，这段时间在莫叔叔家里待得怎么样啊？一会儿结束了和爸爸说说。”刘谨清伸出打手摸了摸刘美熙的头，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乖女儿，真懂事。” 短短数十秒，父女间的交流，琉心尽收眼底，两个人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琉心身上的一把钝刀，顿顿的疼，却又割不死她。 琉心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又有些想哭。 她不知道自已应该用什么眼神来迎接这个她期待已久的中年男人，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为什么非要给她演上这么一场戏。 那就是在照片里和妈妈紧紧相拥的男人吗？ 就这副德行？ 她是该笑妈妈傻，还是哭她死的不值呢？ 琉心就那样面无表情的楞在了原地，直到面前的莫成宇轻声对自己说：“心儿，加油。” 琉心回过神来，这才多多少少感受到一丝安慰。 至少，莫成宇还是莫成宇。 至少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还有成宇，还有奶奶，还有孟玲、墨初…… 只要他们不再夺走自己现在拥有的，就好了…… 还要怎样，还能怎样，做一个拆散他们家庭的坏人吗？琉心的余光里映出依偎在一起的一对父女。 她做不到。 琉心苦涩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莞尔的笑容，笑道：“谢谢你，成宇。” “这是你应得的。”莫成宇的心脏很大，依旧微微笑着，没人能读懂他心里想着什么。 奖状、红包和证书，琉心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过莫成宇手里的这些东西，跟随着队伍转过身面向全场，兴致全无。 毫无意外的，旁边的男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转身的时候，看了自己一眼。 “成宇，这是你的朋友吗？”男人对琉心仿佛有了几丝兴趣，“以前怎么没听提起过。” “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女主持人拿着麦克风，说罢带头拍起了手，旁边的音响震得琉心耳朵疼。 琉心面向台下，望着人山人海，眉毛没有憷动一下。 “不只是朋友。”身后的莫成宇语气里多了几分讽刺，颇有些阴阳怪气。 琉心暗叫大事不好，他不会是要…… “所以还请刘小姐，不要为难我的朋友，刘小姐的怒火，我们可承受不起。”果不其然，从莫成宇的言语中听不出他有什么好心情。 他总是能这样一针见血。 琉心看不到刘谨清的表情，但想来一定不好受，即使这已经是莫成宇最委婉的暗示了。 果不其然，后面的刘谨清没了声音。 反而是身旁的刘美熙，眼神里满是愧疚：“莫大哥~” 琉心颇有些意外，她补鞥理解，为什么这个小个子女孩儿偏偏对莫成宇这么死心塌地。 就像白瑞雪一样。 然而琉心没空想这些，短短几秒过后，奖状展示完毕，琉心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奖状，发现刘谨清正在扫视自己。 领奖的学生开始下台，刘美熙向莫成宇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跟着队伍朝前去了。 刘谨清似乎很期待琉心有些什么反应，然而琉心什么话都没说，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没有一丝破绽。 之后，她随着刘美熙下了台。 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生的演员。 刘美熙说的话，她不会再信半个字了。 而且，刘谨清，你可真是个“好爸爸。” 琉心的背影愈来愈远，颇有些落寞，看得莫成宇鼻子抽动了几下，但很短的时间里，他就恢复了过来。 刘谨清怔怔地望着琉心的背影，主持人喊领导坐下，他都没有听到。 “刘先生，坐。”莫成宇微笑着，却紧紧的咬着牙根。 领完奖下了台，队伍就解散了，琉心一边从右边绕回观众席，一边盯着红色的信封上写着3000元，眼睛都瞪直了。 对刘美熙来说，这些钱她可能嗤之以鼻，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但对于琉心来说，这可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 最近她被孟玲传染的厉害，觉得万物皆虚，不过至少这份奖金是真实的，可以帮她过活两个月。 至于刘谨清，现在琉心已经确认无疑了。 他就是一个烂人，抛妻弃子，背井离乡，对自己死去的妻子无动于衷，对自己年迈的母亲不管不顾。 他或是不知道，或者知道，这都不重要。 反正，他都有刘美熙了。 也是，这样子的两个人在一起，真是……绝配。 哪有到手的这份奖金实在。 而且前方不远处，辅导员已经在迎接她了。 琉心看见，辅导员正拿着手机附在耳边，和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同时向琉心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她那边。 这是琉心第一次见到自己班级的辅导员笑的那么开心，完全没有平日里学生之间口口相传的魔鬼教师的风范。 琉心快步走了过去，听到辅导员欣喜的对电话里讲：“她来了。” “琉心，快快，过来，和奶奶说两句话。”辅导员的言语像是自家人一般情真意切。 “奶奶？”琉心的眼里瞬间有光芒溢出来，“老师您打电话给奶奶了吗？” 第122章 渐行渐近的你（五） 颁奖环节很快就结束了，和奶奶通话完毕后，琉心带着奖状和奖品，满心欢喜的回到了座位。 辅导员嘱咐琉心典礼结束后去找她，到时候把奖金下发给她。 天渐渐黑了下来，操场上的灯光愈发变得亮堂堂的。 教师校长发言和学生代表发言完毕，从后台出场，转到了台下，学生们鼓掌欢送领导，撤掉了主席台上的桌椅，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会场上的气氛经过一波预热，也逐渐进入了状态。 孟玲大小姐则对琉心现在的情况表示担忧。 琉心则兴奋的不行，隔一阵就摸一下那张写着3000元的红色硬质卡片，奖状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小玲，你说这个挂在客厅里好不好，我们找个一进门就能看见的位置。”琉心看起来完全沉浸在了那张奖状带来的喜悦里，“要不然还是寄回家里，让奶奶挂起来，这样家里来了客人，奶奶脸上也有光。” 琉心就这样自说自话到了现在，哪怕刚刚回来的时候像稀有动物一样被周围人围观，她也没有在意。 对于琉心，孟玲是很懂的，刚刚那些人看琉心的眼神就像看千年老妖精一样，换做平时她可是最忌讳这些了，而这次居然无动于衷。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不成是那个刘谨清刚才对琉心说什么了？可她在台下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刘谨清只对刘美熙和莫成宇说了话呀，虽然距离太远听不到她们说什么。 然而琉心并没有想的那么复杂，今天的奖励可是意外的惊喜，这还多亏了孟玲没有事先通知她。尤其是最后辅导员还细心通知了奶奶，一想起刚才电话里温馨的场景，琉心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就瞬间安分下来，这件事，让她对这位三十多岁单身老师的看法大有改观。 其实……作为老师严厉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呢，琉心这样想。 “琉心，琉心，你脑子坏掉啦？”孟玲大小姐终于看不下去了。 刘谨清和刘美熙都在她旁边那样了，琉心居然忍了？虽然孟玲不好意思问，但按照一贯的发展情况，这时候她不是应该是很落寞吗？ “你才脑子坏掉了。”琉心一点儿也不生气，像一位成熟大姐姐般嗔怪道，“真扫兴。” “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啊。”孟玲这次学聪明了，往琉心怀里一拱，眨巴着大眼睛，打算一探究竟。 “嗯，刚才和奶奶打电话了。”琉心故作忸怩了一下，“辅导员帮我联系了奶奶呢。” “然后呢？”孟玲大小姐继续道。 “嗯~，奶奶很开心。”琉心假意害羞。 “你不是隔几天就和家里打电话吗？”孟玲大小姐大失所望，“就这些能让你开心这么久？” “嗯……接下来两个月的生活费有着落了。”琉心两眼放光，欣喜若狂。 这次是真的。 “……”孟玲大小姐想要组织语言说些什么，然而面临琉心灼热的目光，她想了想，最终放弃了。 这种快乐，是家里不缺钱的她体会不到的。 两人交谈间，第一个节目已经在准备了，后勤人员把麦克风事先摆在了舞台上面，然后退场，紧接着两位歌手从舞台左侧缓缓入场，灯光就位，演出开始。 没有酒的效果好，这是琉心的第一反应，然而转念一想，毕竟人家那边是专业的，而这边是学校。 “唔~，先是男女合唱，然后是单口相声，再之后是歌舞……”孟玲低头拨弄着手机屏幕，“小焱子的节目排在那么后面吗？” “节目单都有？”琉心难得惊讶一次。 “南大狗仔群。”孟玲大小姐嘿嘿一笑，把手机屏幕贴了上来，上面有她刚发的消息，昵称是：麦田里的疯疯兔。 琉心在大脑里自动屏蔽了孟玲的昵称，专心的扫了一遍聊天内容，确实有人刚发过节目单。 琉心专注的找了两秒，终于在字里行间找到了钢琴独奏的四个字。 在前半场，而且就是第六场，很快就能轮到了。 然而…… “可以中途离场吗？”琉心看到了末尾写着长达四个小时的预计时间，发自灵魂的问上了这么一句，感觉大腿有些发软，“我可能坚持不到最后。” “琉心，你真幽默。”孟玲大小姐吐了吐舌头，滑稽的眼神仿佛在说：放弃幻想，准备斗争，“小焱子的节目可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琉心今天难得有心情逗她，酸酸的。 然而孟玲大小姐既没有脸红也没有害羞，完全不像是个小女生，硬生生接招了：“是的呢。” 琉心完败，放弃了嘴损孟玲的机会，收起奖状安安心心的看节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自从知道了白瑞雪登台的时间，琉心开始躁动不安，无暇顾及其他节目的内容。 只有孟玲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迎合台上，听到笑点哈哈大笑，听到歌声大声叫好。 说实话，琉心很担心白瑞雪的身体状况，即使妈妈从小教导她凡事别往坏处想，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仿佛一定非要看到白瑞雪安全离场，她才放心。 终于，在一段轻松的小品过后，琉心看到六个高个子学生抬了一架钢琴上来。 她的心脏暗自抽动了一下，要来了吗？ 琉心紧盯着台上的钢琴，呼吸变得紧张起来。 来了。 白瑞雪的入场方式颇具新意，这次不像前面几位侧面入场，而是舞台后的幕布缓缓拉开了一条小缝，她从缝里走了出来。 台下一阵骚动，舞台上的主角披着柔顺的长发，缓缓走上前来。 学生席的某一片极为躁动不安，有人吹口哨，有人用力鼓掌，也没有人拦着。 应该是她的那些学生们。 琉心的视力比不上孟玲，看不到她的脸，但她能感觉出来，她还是那么大方，没有害羞，没有怯场。 纤细的胳膊，瘦弱的身躯，脸上抹了些淡妆，刚好遮住了平日里那一抹萎靡的病色。 今晚的她是那么的美。 莫成宇应该也在台下的领导席，也应该能看得到。 琉心轻笑，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找上自己。 白瑞雪微笑着朝台下鞠了半身躬，抬起眸子扫过人群，不知在哪边停留了一小会儿，随即缓缓入座。 “不愧是音乐系的小雪老师呢。”孟玲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吃起了棒棒糖，舔了一大口，“出场的逼格都不一样。” “你到底卖了多少。”琉心满脸黑线。 “我一个人吃不完，再分你一些。”孟玲大小姐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塞给琉心一大把糖果。 第122章 渐行渐近的你（五） 颁奖环节很快就结束了，和奶奶通话完毕后，琉心带着奖状和奖品，满心欢喜的回到了座位。 辅导员嘱咐琉心典礼结束后去找她，到时候把奖金下发给她。 天渐渐黑了下来，操场上的灯光愈发变得亮堂堂的。 教师校长发言和学生代表发言完毕，从后台出场，转到了台下，学生们鼓掌欢送领导，撤掉了主席台上的桌椅，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会场上的气氛经过一波预热，也逐渐进入了状态。 孟玲大小姐则对琉心现在的情况表示担忧。 琉心则兴奋的不行，隔一阵就摸一下那张写着3000元的红色硬质卡片，奖状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小玲，你说这个挂在客厅里好不好，我们找个一进门就能看见的位置。”琉心看起来完全沉浸在了那张奖状带来的喜悦里，“要不然还是寄回家里，让奶奶挂起来，这样家里来了客人，奶奶脸上也有光。” 琉心就这样自说自话到了现在，哪怕刚刚回来的时候像稀有动物一样被周围人围观，她也没有在意。 对于琉心，孟玲是很懂的，刚刚那些人看琉心的眼神就像看千年老妖精一样，换做平时她可是最忌讳这些了，而这次居然无动于衷。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不成是那个刘谨清刚才对琉心说什么了？可她在台下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刘谨清只对刘美熙和莫成宇说了话呀，虽然距离太远听不到她们说什么。 然而琉心并没有想的那么复杂，今天的奖励可是意外的惊喜，这还多亏了孟玲没有事先通知她。尤其是最后辅导员还细心通知了奶奶，一想起刚才电话里温馨的场景，琉心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就瞬间安分下来，这件事，让她对这位三十多岁单身老师的看法大有改观。 其实……作为老师严厉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呢，琉心这样想。 “琉心，琉心，你脑子坏掉啦？”孟玲大小姐终于看不下去了。 刘谨清和刘美熙都在她旁边那样了，琉心居然忍了？虽然孟玲不好意思问，但按照一贯的发展情况，这时候她不是应该是很落寞吗？ “你才脑子坏掉了。”琉心一点儿也不生气，像一位成熟大姐姐般嗔怪道，“真扫兴。” “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啊。”孟玲这次学聪明了，往琉心怀里一拱，眨巴着大眼睛，打算一探究竟。 “嗯，刚才和奶奶打电话了。”琉心故作忸怩了一下，“辅导员帮我联系了奶奶呢。” “然后呢？”孟玲大小姐继续道。 “嗯~，奶奶很开心。”琉心假意害羞。 “你不是隔几天就和家里打电话吗？”孟玲大小姐大失所望，“就这些能让你开心这么久？” “嗯……接下来两个月的生活费有着落了。”琉心两眼放光，欣喜若狂。 这次是真的。 “……”孟玲大小姐想要组织语言说些什么，然而面临琉心灼热的目光，她想了想，最终放弃了。 这种快乐，是家里不缺钱的她体会不到的。 两人交谈间，第一个节目已经在准备了，后勤人员把麦克风事先摆在了舞台上面，然后退场，紧接着两位歌手从舞台左侧缓缓入场，灯光就位，演出开始。 没有酒的效果好，这是琉心的第一反应，然而转念一想，毕竟人家那边是专业的，而这边是学校。 “唔~，先是男女合唱，然后是单口相声，再之后是歌舞……”孟玲低头拨弄着手机屏幕，“小焱子的节目排在那么后面吗？” “节目单都有？”琉心难得惊讶一次。 “南大狗仔群。”孟玲大小姐嘿嘿一笑，把手机屏幕贴了上来，上面有她刚发的消息，昵称是：麦田里的疯疯兔。 琉心在大脑里自动屏蔽了孟玲的昵称，专心的扫了一遍聊天内容，确实有人刚发过节目单。 琉心专注的找了两秒，终于在字里行间找到了钢琴独奏的四个字。 在前半场，而且就是第六场，很快就能轮到了。 然而…… “可以中途离场吗？”琉心看到了末尾写着长达四个小时的预计时间，发自灵魂的问上了这么一句，感觉大腿有些发软，“我可能坚持不到最后。” “琉心，你真幽默。”孟玲大小姐吐了吐舌头，滑稽的眼神仿佛在说：放弃幻想，准备斗争，“小焱子的节目可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琉心今天难得有心情逗她，酸酸的。 然而孟玲大小姐既没有脸红也没有害羞，完全不像是个小女生，硬生生接招了：“是的呢。” 琉心完败，放弃了嘴损孟玲的机会，收起奖状安安心心的看节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自从知道了白瑞雪登台的时间，琉心开始躁动不安，无暇顾及其他节目的内容。 只有孟玲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迎合台上，听到笑点哈哈大笑，听到歌声大声叫好。 说实话，琉心很担心白瑞雪的身体状况，即使妈妈从小教导她凡事别往坏处想，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仿佛一定非要看到白瑞雪安全离场，她才放心。 终于，在一段轻松的小品过后，琉心看到六个高个子学生抬了一架钢琴上来。 她的心脏暗自抽动了一下，要来了吗？ 琉心紧盯着台上的钢琴，呼吸变得紧张起来。 来了。 白瑞雪的入场方式颇具新意，这次不像前面几位侧面入场，而是舞台后的幕布缓缓拉开了一条小缝，她从缝里走了出来。 台下一阵骚动，舞台上的主角披着柔顺的长发，缓缓走上前来。 学生席的某一片极为躁动不安，有人吹口哨，有人用力鼓掌，也没有人拦着。 应该是她的那些学生们。 琉心的视力比不上孟玲，看不到她的脸，但她能感觉出来，她还是那么大方，没有害羞，没有怯场。 纤细的胳膊，瘦弱的身躯，脸上抹了些淡妆，刚好遮住了平日里那一抹萎靡的病色。 今晚的她是那么的美。 莫成宇应该也在台下的领导席，也应该能看得到。 琉心轻笑，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找上自己。 白瑞雪微笑着朝台下鞠了半身躬，抬起眸子扫过人群，不知在哪边停留了一小会儿，随即缓缓入座。 “不愧是音乐系的小雪老师呢。”孟玲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吃起了棒棒糖，舔了一大口，“出场的逼格都不一样。” “你到底卖了多少。”琉心满脸黑线。 “我一个人吃不完，再分你一些。”孟玲大小姐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塞给琉心一大把糖果。 第123章 渐行渐近的你（六） 我经常做着同样一个梦，梦里我离开了这里，你哭的好伤心。 为此我常常惊醒。 我是个不好的人，可我始终不忍让你和我一样后悔，即便到那时我已然看不到你。 —————————————————— 白瑞雪坐定，轻轻地把手掌扣在了琴键上，仿佛已经准备完毕。 主席台上的灯光从原先的淡黄色色调换成了深蓝。 那是她最爱的颜色。 最前排响起了零零散散的掌声，有那么几声零碎的“小雪老师”，在为她声援。 渐渐的，掌声带动了一大片人。 白瑞雪不急不躁，耐心的等待着，谦恭的态度与平时别无二致，只是眼角的余光偷偷向领导席那边瞥了一小下，却又很快收回，没被任何人看到。 也许是受到了些影响，舞台下面的议论声短时间内渐渐变得很小，直至完全消失。 深沉似水的伴奏缓缓而起。 “咚”不曾想上来便是一个激荡的大调重音，回音久久不散，如一块沉重无比巨石狠狠砸进了平静的湖泊，溅起一阵浪花。 舞台下的“浪花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出，不禁一人一个激灵。 白瑞雪虽然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默默偷笑，温润如她，也想狡黠这么一次。 琴声惊醒了一大半已经睡了半天的学生，大梦初醒的懵懂状态足够让旁边的同学都笑出声。 孟玲是这群人里反应最大的，即使她没睡觉，就在一秒前她还在吃着棒棒糖看手机，为接下来的七天假期安排计划。 突如其来的一个重音，让她打了一个哆嗦，手没抓稳，把刚吃了一半的棒棒糖掉在了地上，还好手机抓的挺紧，不然也跟着棒棒糖一块飞出去了。 琉心也有些措不及防，只不过反应没像孟玲大小姐那么激烈，只是拿奖状的手抓的紧了一圈。 孟玲看着掉在地上的棒棒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琉心看着哭笑不得，只好撕了张手纸帮她包起来，叮嘱她等晚会结束去扔掉。 重音落下，音乐开始变得舒缓，像是石头掉入湖泊后掀起的涟漪，向周围扩散开来。 琉心对钢琴不怎么了解，不过她对曲子的旋律和节奏足够敏感，细心聆听着。 孟玲却听的入了神，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上面，不知何时又给自己换上了一根新的棒棒糖，嘴巴和眼睛一个都不闲着。 “小玲，你觉得怎么样？”琉心微微笑，侧过来慵懒道。 “好听。”孟玲大小姐闪着大眼睛，她并不怜惜自己的赞美，只不过让她来卖弄一些赞美的词汇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就是，感觉好慢，一点都不欢快。”孟玲托着下巴，嘀咕道，“棒棒糖都不甜了。” 孟玲当然欣赏不来这种慢节奏的纯音乐，只不过琉心讶然于孟玲的一语中的。 慢节奏是因为曲谱被人动过了手脚，低悲的旋律藏在了伴奏里，声音也很小，若是不细心听，只能听得出顺耳，却听不出节奏里蕴含的情绪。 这样的旋律，就是要慢一些才好。 “小玲，你说对了。”琉心眼睛微微颤抖。 “啊？什么？”孟玲满头雾水。 音乐已然走到一半，白瑞雪似已渐入佳境，不再盯着曲谱，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缓缓游走在钢琴间，游刃有余。 旋律未停，节奏继续，曲谱她早已倒背如流。 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没人能听得出她的想法，却都能听得出她的情绪。 “小玲，你眼神好，能看见成宇吗？”琉心缓缓道。 “唔～，看得到，后面的头发挺茂盛呀。”孟玲“实诚”点了点头，舔了一圈棒棒糖，逗趣道。 “……”这个回答无可挑剔，琉心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白瑞雪的手指有节奏的起落，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琉心的场景。 其实，有些事，白瑞雪一直想找机会和琉心讲一讲，然而每次都没能鼓起勇气。 她过去做的事根本不堪入耳，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何况琉心或者莫成宇。 不知是不是情到深处，白瑞雪只觉得眼眶温热，即使她闭着眼，却还是不小心放出来一滴眼泪。 悠扬琴声夹杂着无尽的忏悔，带着她的泪渍，深深的刻进了莫成宇的大脑里。 莫成宇一言不发的盯着主席台上的白瑞雪，从头到尾一直没有移开过视线，眼神意味深长。 又过去了半晌，音乐似已到了尾声。 白瑞雪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渍，动作也开始变得僵硬。 白瑞雪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糟糕的身体的状况。 现在，在这里？终于，白瑞雪开始慌了。 曲调开始若有若无的变慢，直觉敏锐的琉心瞬间出了戏，周围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大家都能听得出来，曲子有问题。 琉心微微皱眉，连忙向主席台望过去，即使她个子不算矮，还是被前面好多一米八的高个子干扰了视线，只看得到见白瑞雪的上半截身子，仔细看两秒，就能看出她动作的僵硬和身体的不协调。 难不成…… 琉心暗叫不好，然而还没等她发声，下一秒，白瑞雪便先倒在了钢琴上。 重重的一个颤音，回荡在整个操场上，和开始时一样，如一块石头入水，却不再激起任何浪花。 伴奏随即停止，仿佛是一瞬间，万籁俱寂。 领导席上的莫成宇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莫成宇没有来得及思考什么，两个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小雪！” 声音不是很大，却足以让全场霎时变得更加寂静，只剩下他空旷的回音。 白瑞雪带着所有人做了一个梦，然而转眼间，美梦就变成了噩梦。 失去意识前，白瑞雪是听到了莫成宇的呼唤的。 那是一声紧张又急促的呼喊，确切无疑。 那是担心，是害怕失去某样重要事物的声音。 确实是在关心她啊，真的是他。 看来不管再怎么说，他还是放不下我的。 白瑞雪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应他。 “成宇，成宇……”她想回应他，让他不要担心，可微弱的声音再怎么也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和之前的好多次一样，她大都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 下次醒来，会是别人的几天后呢？不过对于自己来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疼痛，时间，她都感觉不到。 这一刻，她只有欣喜。 眼前一黑之前，她看到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影子奔向她，不断的唤她小雪。 第123章 渐行渐近的你（六） 我经常做着同样一个梦，梦里我离开了这里，你哭的好伤心。 为此我常常惊醒。 我是个不好的人，可我始终不忍让你和我一样后悔，即便到那时我已然看不到你。 —————————————————— 白瑞雪坐定，轻轻地把手掌扣在了琴键上，仿佛已经准备完毕。 主席台上的灯光从原先的淡黄色色调换成了深蓝。 那是她最爱的颜色。 最前排响起了零零散散的掌声，有那么几声零碎的“小雪老师”，在为她声援。 渐渐的，掌声带动了一大片人。 白瑞雪不急不躁，耐心的等待着，谦恭的态度与平时别无二致，只是眼角的余光偷偷向领导席那边瞥了一小下，却又很快收回，没被任何人看到。 也许是受到了些影响，舞台下面的议论声短时间内渐渐变得很小，直至完全消失。 深沉似水的伴奏缓缓而起。 “咚”不曾想上来便是一个激荡的大调重音，回音久久不散，如一块沉重无比巨石狠狠砸进了平静的湖泊，溅起一阵浪花。 舞台下的“浪花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出，不禁一人一个激灵。 白瑞雪虽然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默默偷笑，温润如她，也想狡黠这么一次。 琴声惊醒了一大半已经睡了半天的学生，大梦初醒的懵懂状态足够让旁边的同学都笑出声。 孟玲是这群人里反应最大的，即使她没睡觉，就在一秒前她还在吃着棒棒糖看手机，为接下来的七天假期安排计划。 突如其来的一个重音，让她打了一个哆嗦，手没抓稳，把刚吃了一半的棒棒糖掉在了地上，还好手机抓的挺紧，不然也跟着棒棒糖一块飞出去了。 琉心也有些措不及防，只不过反应没像孟玲大小姐那么激烈，只是拿奖状的手抓的紧了一圈。 孟玲看着掉在地上的棒棒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琉心看着哭笑不得，只好撕了张手纸帮她包起来，叮嘱她等晚会结束去扔掉。 重音落下，音乐开始变得舒缓，像是石头掉入湖泊后掀起的涟漪，向周围扩散开来。 琉心对钢琴不怎么了解，不过她对曲子的旋律和节奏足够敏感，细心聆听着。 孟玲却听的入了神，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上面，不知何时又给自己换上了一根新的棒棒糖，嘴巴和眼睛一个都不闲着。 “小玲，你觉得怎么样？”琉心微微笑，侧过来慵懒道。 “好听。”孟玲大小姐闪着大眼睛，她并不怜惜自己的赞美，只不过让她来卖弄一些赞美的词汇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就是，感觉好慢，一点都不欢快。”孟玲托着下巴，嘀咕道，“棒棒糖都不甜了。” 孟玲当然欣赏不来这种慢节奏的纯音乐，只不过琉心讶然于孟玲的一语中的。 慢节奏是因为曲谱被人动过了手脚，低悲的旋律藏在了伴奏里，声音也很小，若是不细心听，只能听得出顺耳，却听不出节奏里蕴含的情绪。 这样的旋律，就是要慢一些才好。 “小玲，你说对了。”琉心眼睛微微颤抖。 “啊？什么？”孟玲满头雾水。 音乐已然走到一半，白瑞雪似已渐入佳境，不再盯着曲谱，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缓缓游走在钢琴间，游刃有余。 旋律未停，节奏继续，曲谱她早已倒背如流。 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没人能听得出她的想法，却都能听得出她的情绪。 “小玲，你眼神好，能看见成宇吗？”琉心缓缓道。 “唔～，看得到，后面的头发挺茂盛呀。”孟玲“实诚”点了点头，舔了一圈棒棒糖，逗趣道。 “……”这个回答无可挑剔，琉心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白瑞雪的手指有节奏的起落，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琉心的场景。 其实，有些事，白瑞雪一直想找机会和琉心讲一讲，然而每次都没能鼓起勇气。 她过去做的事根本不堪入耳，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何况琉心或者莫成宇。 不知是不是情到深处，白瑞雪只觉得眼眶温热，即使她闭着眼，却还是不小心放出来一滴眼泪。 悠扬琴声夹杂着无尽的忏悔，带着她的泪渍，深深的刻进了莫成宇的大脑里。 莫成宇一言不发的盯着主席台上的白瑞雪，从头到尾一直没有移开过视线，眼神意味深长。 又过去了半晌，音乐似已到了尾声。 白瑞雪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渍，动作也开始变得僵硬。 白瑞雪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糟糕的身体的状况。 现在，在这里？终于，白瑞雪开始慌了。 曲调开始若有若无的变慢，直觉敏锐的琉心瞬间出了戏，周围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大家都能听得出来，曲子有问题。 琉心微微皱眉，连忙向主席台望过去，即使她个子不算矮，还是被前面好多一米八的高个子干扰了视线，只看得到见白瑞雪的上半截身子，仔细看两秒，就能看出她动作的僵硬和身体的不协调。 难不成…… 琉心暗叫不好，然而还没等她发声，下一秒，白瑞雪便先倒在了钢琴上。 重重的一个颤音，回荡在整个操场上，和开始时一样，如一块石头入水，却不再激起任何浪花。 伴奏随即停止，仿佛是一瞬间，万籁俱寂。 领导席上的莫成宇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莫成宇没有来得及思考什么，两个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小雪！” 声音不是很大，却足以让全场霎时变得更加寂静，只剩下他空旷的回音。 白瑞雪带着所有人做了一个梦，然而转眼间，美梦就变成了噩梦。 失去意识前，白瑞雪是听到了莫成宇的呼唤的。 那是一声紧张又急促的呼喊，确切无疑。 那是担心，是害怕失去某样重要事物的声音。 确实是在关心她啊，真的是他。 看来不管再怎么说，他还是放不下我的。 白瑞雪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应他。 “成宇，成宇……”她想回应他，让他不要担心，可微弱的声音再怎么也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和之前的好多次一样，她大都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 下次醒来，会是别人的几天后呢？不过对于自己来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疼痛，时间，她都感觉不到。 这一刻，她只有欣喜。 眼前一黑之前，她看到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影子奔向她，不断的唤她小雪。 第124章 渐行渐近的你（七） 当有一件平时很少在意的东西让人开始变得患得患失的时候，其实补救已经晚了。 ———————————————————————————————————— 莫成宇是在场所有人里反应最快的，他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顾及什么形象还是礼仪了，踏起桌子一个箭步飞奔出去，幸是赶到及时，没有让白瑞雪的脑袋落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他是最紧张白瑞雪的。 白瑞雪倒下，台下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前排有几个学生也跟了过来，后排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炸开了锅。 辅导员们赶紧开始维持秩序，安抚吵攘的学生们吗，虽然老师们第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知道，维持秩序是最要紧的。 领导席上的几个领导也紧随其后着上了讲台，查看情况。 但不是所有。 毕竟面临这种情况，领导席不能首先乱掉。 刘谨清就没过去。 看着白瑞雪躺在莫成宇怀里一动不动，刘谨清长叹了一口气，最后定了定神，拿起了麦克风：“同学们，冷静一下，小雪老师可能是低血糖了晕过去了，大家先休息一下，等几分钟，接下来的节目会正常举行。” 说罢他挂断了麦克风，挥了挥胳膊：“上来两个男同学，抬小雪老师去医务室。 舞台上面的莫成宇神情复杂的盯着白瑞雪的脸庞。 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更白了，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莫成宇怔了怔，虽然小雪的病已经有好些年了，然而这却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晕倒。 其他时候，他只是听说，某某天，小雪又去医院了，仅此而已。 因为他们并没有很频繁的接触。 他很清醒，他明明听赵医生提起过白瑞雪的情况，也听白瑞雪亲口说无伤大雅，可她真在他面前晕倒了，他还是下意识的一下子就冲过来了。 可是，他们不都是说，她的情况很好吗？为什么小雪的手摸起来这么冰凉，不像是健康人的体温。 怎么会这么蹊跷，莫成宇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可不傻，白瑞雪的虚弱，他都看在眼里。 然而时间不允许他多想什么，最要紧的是马上请赵医生过来。 莫成宇失去了冷静，轮廓分明的面容上少见的露出惊恐地表情，嘴里不停的喃喃着:“小雪，小雪。” 一声比一声柔软。 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几个领导也刚好上前来，表示关切。 “怎么了？” “是不是孩子低血糖了。” “掐人中试试。” “我就说嘛，小雪这个年纪没必要这么拼命……”莫成宇骤然回头，最后一个女老师的话被他的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不知不觉间，莫成宇的眼里已经充了血，眼白也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有些颓废。 然而他却没有一丝慌乱，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从白瑞雪的衣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解开了锁屏密码，翻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 那头接电话的速度出人意料的迅速，一阵忙音还没完，电话就通了。 “喂？”熟悉的声音，是赵医生本人。 莫成宇得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在南大的大门口等你，小雪晕倒了，拜托你马上过来。” 在场不管是领导还是老师，亦或是学生，没有一个不认识莫成宇的。 可在他们眼里，莫成宇一直都是荧幕里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玩世不恭，不可一世，心机深的要命。 就算是生活里，他也从没露出过半分弱点。 莫成宇，这三个字在s市代表着什么分量，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从没这么狼狈过。 不过，在此时此刻，狼狈，面子，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这也是他一直无法接替莫无泽的原因。 感情，莫无泽说，生意人不需要感情的。 莫成宇快速蹲下身子，请求两个刚上前来得男生：“帮我把小雪放上来……轻一点。” “你一个人背不动，要不多来几个学生……” “麻烦了，快一点！”莫成宇已经没有心情再和这些做表面功夫的领导进行无畏的争辩。 两个男学生两下就把白瑞雪固定在莫成宇的背上。 莫成宇起身：“我带小雪去医院，你们继续典礼。” 确信没人回应之后，莫成宇的声音渐渐失去了温度：“就这样，给大家添麻烦了。” 言语中没有多少嘲讽，但他的心里却对这些所谓的领导人大失所望。 原来都只是些只会做表面功夫的，真到事来得时候，没有一个能站出来。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们，就像乌龟一样缩着，永远不要出头。 琉心视力不好，但她把一切情况都尽收眼底。 琉心也很聪明，她深知自己没有什么身份冲上前去看白瑞雪一眼，就算她现在万分担心她，也没有办法。 但现在她有了。 虽然辅导员刚刚才发话：大家坐在原地不要动，大会还没有结束。 莫成宇从主席台后面下来了，背着白瑞雪，避开人群，从操场左边的跑道上，向操场大门跑过去，还有两个男生在他后面护着，防止白瑞雪掉下来。 离这边近一些的时候，琉心就能看到莫成宇那狰狞的表情了。 “小玲。”琉心对孟玲微微一笑，看来是已经做出决定了。 “帮你把凳子带回去，晚上给我做红烧肉。”孟玲早就发现了琉心的不安分，胸有成竹的抢答道。 “还有奖状也麻烦你了。”琉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补充道。 孟玲和她越来越有默契了。 “嘘，小点声。”琉心趁辅导员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后排。 辅导员其实已经用余光看到了琉心，但没有把视线移向那边半分。 琉心是她很喜欢的学生，主要是太争气了。 这就是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在操场上的时候，琉心不敢跑太快，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出了操场大门，她马上追上了莫成宇他们三个。 “我来，成宇。” 熟悉的声音，莫成宇微微一顿，惊讶的回过头。 “心儿。”莫成宇长舒了一口气，焦躁的眼神这才安定下来。 到刚刚为止，她都没发现琉心在他们后面追她。 “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 “对，轮流来。”旁边两个好心的男生也发话了。 “好的。”莫成宇没有逞强，时间争分夺秒，什么都比不过人的命。 就这样，四个人轮流抬白瑞雪，抬到了校门口。 谁料想他们还没出去，赵医生已经提前在门外了。 不过开的是私家车，不是救护车，一席白大褂，烟正抽了一半。 “都已经说过了，就是不听，怎么年轻人一个个的都喜欢逞强，不过是一场表演而已，有那么重要吗？”赵医生不急不缓，显然他对白瑞雪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琉心和莫成宇这才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第124章 渐行渐近的你（七） 当有一件平时很少在意的东西让人开始变得患得患失的时候，其实补救已经晚了。 ———————————————————————————————————— 莫成宇是在场所有人里反应最快的，他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顾及什么形象还是礼仪了，踏起桌子一个箭步飞奔出去，幸是赶到及时，没有让白瑞雪的脑袋落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他是最紧张白瑞雪的。 白瑞雪倒下，台下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前排有几个学生也跟了过来，后排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炸开了锅。 辅导员们赶紧开始维持秩序，安抚吵攘的学生们吗，虽然老师们第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知道，维持秩序是最要紧的。 领导席上的几个领导也紧随其后着上了讲台，查看情况。 但不是所有。 毕竟面临这种情况，领导席不能首先乱掉。 刘谨清就没过去。 看着白瑞雪躺在莫成宇怀里一动不动，刘谨清长叹了一口气，最后定了定神，拿起了麦克风：“同学们，冷静一下，小雪老师可能是低血糖了晕过去了，大家先休息一下，等几分钟，接下来的节目会正常举行。” 说罢他挂断了麦克风，挥了挥胳膊：“上来两个男同学，抬小雪老师去医务室。 舞台上面的莫成宇神情复杂的盯着白瑞雪的脸庞。 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更白了，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莫成宇怔了怔，虽然小雪的病已经有好些年了，然而这却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晕倒。 其他时候，他只是听说，某某天，小雪又去医院了，仅此而已。 因为他们并没有很频繁的接触。 他很清醒，他明明听赵医生提起过白瑞雪的情况，也听白瑞雪亲口说无伤大雅，可她真在他面前晕倒了，他还是下意识的一下子就冲过来了。 可是，他们不都是说，她的情况很好吗？为什么小雪的手摸起来这么冰凉，不像是健康人的体温。 怎么会这么蹊跷，莫成宇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可不傻，白瑞雪的虚弱，他都看在眼里。 然而时间不允许他多想什么，最要紧的是马上请赵医生过来。 莫成宇失去了冷静，轮廓分明的面容上少见的露出惊恐地表情，嘴里不停的喃喃着:“小雪，小雪。” 一声比一声柔软。 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几个领导也刚好上前来，表示关切。 “怎么了？” “是不是孩子低血糖了。” “掐人中试试。” “我就说嘛，小雪这个年纪没必要这么拼命……”莫成宇骤然回头，最后一个女老师的话被他的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不知不觉间，莫成宇的眼里已经充了血，眼白也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有些颓废。 然而他却没有一丝慌乱，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从白瑞雪的衣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解开了锁屏密码，翻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 那头接电话的速度出人意料的迅速，一阵忙音还没完，电话就通了。 “喂？”熟悉的声音，是赵医生本人。 莫成宇得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在南大的大门口等你，小雪晕倒了，拜托你马上过来。” 在场不管是领导还是老师，亦或是学生，没有一个不认识莫成宇的。 可在他们眼里，莫成宇一直都是荧幕里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玩世不恭，不可一世，心机深的要命。 就算是生活里，他也从没露出过半分弱点。 莫成宇，这三个字在s市代表着什么分量，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从没这么狼狈过。 不过，在此时此刻，狼狈，面子，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这也是他一直无法接替莫无泽的原因。 感情，莫无泽说，生意人不需要感情的。 莫成宇快速蹲下身子，请求两个刚上前来得男生：“帮我把小雪放上来……轻一点。” “你一个人背不动，要不多来几个学生……” “麻烦了，快一点！”莫成宇已经没有心情再和这些做表面功夫的领导进行无畏的争辩。 两个男学生两下就把白瑞雪固定在莫成宇的背上。 莫成宇起身：“我带小雪去医院，你们继续典礼。” 确信没人回应之后，莫成宇的声音渐渐失去了温度：“就这样，给大家添麻烦了。” 言语中没有多少嘲讽，但他的心里却对这些所谓的领导人大失所望。 原来都只是些只会做表面功夫的，真到事来得时候，没有一个能站出来。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们，就像乌龟一样缩着，永远不要出头。 琉心视力不好，但她把一切情况都尽收眼底。 琉心也很聪明，她深知自己没有什么身份冲上前去看白瑞雪一眼，就算她现在万分担心她，也没有办法。 但现在她有了。 虽然辅导员刚刚才发话：大家坐在原地不要动，大会还没有结束。 莫成宇从主席台后面下来了，背着白瑞雪，避开人群，从操场左边的跑道上，向操场大门跑过去，还有两个男生在他后面护着，防止白瑞雪掉下来。 离这边近一些的时候，琉心就能看到莫成宇那狰狞的表情了。 “小玲。”琉心对孟玲微微一笑，看来是已经做出决定了。 “帮你把凳子带回去，晚上给我做红烧肉。”孟玲早就发现了琉心的不安分，胸有成竹的抢答道。 “还有奖状也麻烦你了。”琉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补充道。 孟玲和她越来越有默契了。 “嘘，小点声。”琉心趁辅导员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后排。 辅导员其实已经用余光看到了琉心，但没有把视线移向那边半分。 琉心是她很喜欢的学生，主要是太争气了。 这就是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在操场上的时候，琉心不敢跑太快，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出了操场大门，她马上追上了莫成宇他们三个。 “我来，成宇。” 熟悉的声音，莫成宇微微一顿，惊讶的回过头。 “心儿。”莫成宇长舒了一口气，焦躁的眼神这才安定下来。 到刚刚为止，她都没发现琉心在他们后面追她。 “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 “对，轮流来。”旁边两个好心的男生也发话了。 “好的。”莫成宇没有逞强，时间争分夺秒，什么都比不过人的命。 就这样，四个人轮流抬白瑞雪，抬到了校门口。 谁料想他们还没出去，赵医生已经提前在门外了。 不过开的是私家车，不是救护车，一席白大褂，烟正抽了一半。 “都已经说过了，就是不听，怎么年轻人一个个的都喜欢逞强，不过是一场表演而已，有那么重要吗？”赵医生不急不缓，显然他对白瑞雪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琉心和莫成宇这才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