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鼓风云》 第一章 日寇偷袭 引子 日本大本营的海军部作战室,支那方面舰队司令官川古志郎中将及所辖第五舰队司令官川喜一郎中将等日海军军官们正站在作战室的一张大的地图上研究军情。 墙角边的长波电台正在“嘀嗒、嘀嗒…”不停地响着,数名收发报员都忙碌着操作着电台,上传下达着各种命令和情报。再现了大战前夕,一片紧张的气氛。 舰队司令员川古志郎手拿着铅笔,指着作战地图上的拇指大的厦门岛,颐指气使,颇为自负。他充满傲慢地说:厦门港是上海至香港航线的中间点,距台湾和南洋诸岛很近,是沿海的五大通商口岸之一,也是2000万南洋华侨的出入口和南洋华侨4000万元汇款的接收港。我们的海军在对沿海实行封锁后,九龙、广州、厦门三港依旧是蒋介石军需品输入的重要港口。厦门沦陷,将会对蒋介石的当头一棒,加速蒋在徐州大会战的失败进程。蒋介石已经在上海失去了财政来源,如今再丢失厦门,阻断与南洋华侨的交易往来,可以说是命数已尽。我们占领厦门,就是通过断绝与南洋华侨的联系,直掐蒋介石的咽喉。 作战部的军官们听了不住地点头。 川喜一郎沉思片刻说:“敌人因为海上被我海军封锁,断了物资输入通道,除了利用粤滇铁路外,还企图利用厦门输入物资,很多迹象显示他们利用第三国船只偷偷避开封锁线,这将我们占领大东亚战场十分的不利,所以该岛我们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川古志郎点了点头,接着说:“战争的形势发展很快,对我们现在的进攻已是十分有利,现在是时间解决厦门岛了。” 他说着用铅笔迅速在地图上的厦门岛上画了个圆圈,转过身来,将铅笔丢在桌上,高声说:“我宣布实施天皇命令。” 众日军官兵一齐站起来。 川古志郎大声地说:“我宣布实施‘大海令112号’计划,攻占厦门岛!” 在厦门岛对面的台湾岛海边的一个大的房子里,日军华南情报部长泽重信,坐在沙发上,一边悠闲地品着武夷山的岩茶,一边听说女秘书读着报纸。 女秘书正拿着一张1938年5月10日的《台湾日日新报》社论,报纸上是繁体中文字。 她饶有兴趣地朗读着:“南支那早晚要拿下”这句话说很久了……战斧挥向南支那的一隅是我们的需要。虽然该岛只不过是一个方圆40里的海岛,但它隔着内港有一个公共租界鼓浪屿。东面海上的金门岛,是南支那的海岸要冲。 另,该岛是南洋华侨的出入口岸,华侨……受反动分子煽动,在南洋抵制日货,对国民党进行资助。所以必须坚决堵住这个出入口,阻止华侨运动,这是当前最为紧要的大事。 第三,南支那与台湾一衣带水,从国防上看,不能轻视对岸的动向,台湾离敌方基地那么近,总是有害无益的。 总之,占领离台湾最近的福建省要港厦门,杜绝以此为中心的各种策动,是帝国的必然措施,从国防和作战上看也是必须的。 泽重信听了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他站起来来到窗户前,看着厦门岛的方向…… 第一章入侵厦岛 5月10日夜晚,台湾海峡的上空悬挂着一弯弦月,宁静的海峡内,突然出现数十艘巡洋舰、驱除舰、运输舰,庞大的舰队借着夜色的掩护,从金门出发,一齐扑向厦门岛的东北海岸。 厦门岛上顿时阴云密布、危机四伏。而防守海岸的中国守军竟然没有发现敌舰。 日本舰队在禾山五通浦口海岸外2500米的海面上抛锚。满载海军陆战队的登陆艇,分四路悄悄驶向凤头至浦口一线海岸开进。 凌晨三时,一团巨大的乌云吞没了弦月,天地顿时漆黑一片,又刚好是最低潮的时刻,日军庞大的舰队已经接近了他们预定的目的地。他们所选择的进攻路线是首先从浦口社南部海岸登陆。 接着第二批日海军陆战队也在浦口社登陆,厦门守军一部发现敌情,匆促应战。双方接火,厦门保卫正式战打响了。 骤起的舰炮声点燃了黑夜的眼睛,无数个尖啸着的红点密密麻麻地坠落在禾山、泥金、五通一带,那里是守军的炮台和步兵阵地。 担任守岛任务的为国民党军的一个师。守卫前方滩头的一个连的官兵,发现了日军后,进行了顽强的反击。日军舰艇上的大炮首先向中国守军阵地进行猛烈炮击,压制住炮台守军炮兵的还击。 日军“能吕登”号航空母舰上的舰载机也呼啸着冲出航母,掠过海面,把威力极大的炸弹连同对人类犯下的罪恶一同倾泻在岛上能够顾及的角落。 火光映照着宫田义一得意的笑脸,这位个头矮小的日本军人同对他的舰队一向自负,同所有的日本将军一样,在狂热的战争潮中渴望成功,害怕失败。他和大野一郎已将自己的陆战队分成了四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向岛上发起了攻击,他在等待着他们的好消息。 日军中佐山冈率领的横镇第二特陆在日本浪人的引导下,乘着登陆快艇迅速靠近五通浦口线,数百名日军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争先恐后地涉水登上浅滩,向守军的阵地迎面扑来,滩头防守的一个连的官兵立即开火,奋勇迎击,对登陆的日军进行阻击,黑暗中日军葬身海底者不知多少,逼退了日军的进攻。然而,日军增援部队源源不断地从日舰上补充过来,中国守军连渐渐不支。日军弹如雨下,防线遂告突破,80多名守军誓死不撤,全部为国殉难。 在舰炮与飞机的掩护下,日军4时半强行登上五通凤头村,进逼中国守军,守军一个营当即迎战。 与此同时,另外两队日军也迅速进击泥金一带。此时师参谋长奉命率领一部前来增援营阵地的防守。 凌晨6时,双方激战正酣,不料日本浪人引导日军避开守军正面火力,绕道而攻。日舰又出动数架飞机配合,飞临上空逐一将守军的火力点摧毁,守军不少被炸死和震死。日军又继续乘坐快艇抢滩,向守军阵地进行钳形包围,使守军腹背受敌。师参谋长临危不惧,率部死战。这时,一架日军机呼啸着从他头顶掠过,丢下几颗炸弹。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师参谋长倒在阵地上。一转眼的工夫,营副也身中数枪,被抛出战壕十几米远。勤务兵急忙跃出战壕,欲扶他后撤,副营长推开他说:我已无命,你速回战壕里战斗。 日军冲上来,昏迷的副营长被一阵爆炸声震醒,发现已被包围,便用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艰难地捡起地上的匣子枪,向日军快速地射击,击中数名日军。日军发现了他,就将他身上打成了血窟窿。副营长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气断殉国。 在胡里山炮台上,中国守军们对侵略者严阵以待,他们的克虏伯大炮早已准备完毕,然而日军却避开胡里山的克虏伯大炮,改为从东北部一带偷袭登陆,然后再以海陆空对胡里山炮台进行夹击。 一时间,胡里山炮台火光冲天,浓烟四起,地动山摇,炮台的守军处于遭遇日军的三路夹击的危险境地,却没有人后退。他们一面用高射机枪和高射炮向敌机射击,一边向已登陆的日军发起反击,死守炮台。 日军驱逐舰、炮艇等多艘向石头炮台正面进攻,已在黄厝、塔头登陆的日军也围攻过来,守卫炮台的的海军官兵由于力量悬殊,大部分官兵殉职,英雄的胡里山炮台上尸体堆满,血流成河。 在厦门保卫战中,中国空军一个飞行大队起飞迎敌,奋起轰炸进攻厦门之敌舰,虽然炸伤了一日军航空母舰及一艘驱逐舰,但毕竟日军战力强大,战机先进,作战中中国守军飞机损失惨重。 厦门守军师长率部紧急增援前线,待赶到前线时已损失近半。援军与敌军形成对峙形势,相持一时许,敌军因遭中国军队猛烈进攻,虽未溃退进海,但也难以再行前进。中国守军又将登陆之敌围困于江头一带,日军见已伤亡过半,且中国守军作战勇猛,被迫退回舰艇上。其他的日军,扔下数百具尸体,不得不放弃刚占领的龙山、东芳山一带阵地。 正当形势发生转机时,天色放亮,日军又从航母上出动30余架飞机,像苍蝇似的由远而近地嗡嗡飞来。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中国守军只得忍痛散开,暂停冲杀。 日军调整部署,投入更多的火力和兵力,以巨量的弹药对中国守军阵地进行了大轰炸,将推进道路上的一屋一墙都夷为平地。 尽管缺少空中支援,敌我差距悬殊,中国守军还是凭借着简陋的工事和武器,英勇于阻击来犯之敌,并每时每刻都有肉搏战发生,很多的官兵最后拉响手榴弹与侵略者同归于尽。 在日军飞机、舰炮的轮番轰炸下,中国守军的多方阵地被夷为平地。 中国守军一部撤入市区继续抵抗,掩护厦门市政府和各机关团体,以及大批难民相继撤离厦岛。 深夜的厦门码头,停靠着一个小火轮,在海水中摇动着。 在不远处的隆隆炮声中,一行人匆忙走过来。走在前面的人率先登上小火轮。张教授走在最后面,他身材高大、挺拔,宽宽的肩膀,身穿一件深灰色的长衫,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 来人们纷纷登上轮船。张教授见大家都上了船,这才一个箭步跃上船头,指挥着后面的人往轮船上搬运木箱子。 两个中年人吃力地抬着木箱子跨上船头,不小心碰了一下张教授,张教授一个趔趄,差点儿掉下船。 有人大喊:“老张,危险!” 张教授仓促中一把抓住护栏,才没有掉下去。他稳了稳身子说,“我没事,时间不多了,大家都快点搬东西。” 岸上的人齐心协力地搬运着木箱,不一会儿十几个大木箱子都被搬运到小货轮上。 张教授擦了把额头,又扶了扶眼睛,向着轮船上的人挥手说:漳州工委那边都安排好了,你们一路上多注意安全! 一穿长衫、戴眼镜的中年人站在船头,焦急地劝说道:老张,这里太危险,跟我们一起走吧。 “是啊,一起走吧,厦岛马上就要失守了,你们留在这里会非常危险的,你们几个人怎么战斗?要好好考虑,不能白白的牺牲!”有人过来劝说道。 张教授也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上级组织让你们先撤离,是保存革命力量。中共厦工委虽然撤离了,可厦门还有地下党组织,这里的一些同志还要秘密地做敌后工作,我不能走,必须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战斗。 那人又焦急地说:日寇可是很凶残的,我担心你应付不过来啊? 张教授安慰道:我,你不用担心,我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不管敌人是多么疯狂,我都懂得去应付的。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不要说了,快点离开这儿!” 张教授快步走下船,又朝船员挥挥手,船员解锚。船上的革命同志与张教授挥手告别。 张教授大声地说:“同志们,再见了。” 小火轮冒着黑烟,悄悄地驶出港口。船上的所有人都落下了眼泪,有人放声大哭。张教授和其他同志看着,也禁不住地悲泪盈眶。 “别了,厦门岛!别了,苦难将要来临的地方!”不知谁带着悲痛的语调,低低地哼出声来。 码头上,张教授和其他送行的人,也都含着泪水,心情沉重地无言地凝望着远去的战友和同事。此时谁都能感受到,远去的人和未走的人,在未来的日子,都有着难于预测的命运。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一位送行的同志问。 张教授思索了一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意见来,便说道:“等回去后,我们再好好研究一下,看该怎么办。” 这时,一阵呼啸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阵炮弹,落在码头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音……。 “好悬呢,要是再晚一会儿,后果不堪相像。”那位送行的受到惊吓地说。 “此地不宜停留,快走!”张教授说完,向几个同志一起快速离开。 拂晓,日军飞机重又飞来,俯冲扫射投弹,朝着守军轰炸,守军顽强的阻击日寇,战斗十分激烈,但在日军的轰炸中,也死伤惨重。 日军从五通登陆之后,分两路向东宅、内山头、马厝等村,以及高林、田边公路进发,又出动飞机助战,将一路守军围住。守军军民腹背受敌,陷入重围,最终粮尽援绝,全部壮烈殉国。 厦门大学的校园,一架日军飞机飞来,投下几枚炸弹在校园爆炸,一处校舍被炸毁。轰炸声中,学生们惊慌地从楼里跑出来,涌向操场。 张教授和助教安静赶过来。张教授挥着手冲大家喊道:敌人机飞走了,同学们不要惊慌,保持安静。 刘老师和同学们正站在操场上,见到张教授过来,大家很快安静下来。 张教授来到学生中大声说道:日寇仗着船坚炮利,入侵我厦门,厦门恐不保,为了学生安全,学校经研究决定,让大家先撤到鼓浪屿。学校组安排了轮渡,请同学们即刻赶到厦门港。 这时,那架日军机又盘旋回来。 不等张教授喊,一名女学生就尖声喊道:同学们快卧倒,卧倒啊! 学生们都急忙卧倒在地,但也有两名学生朝着楼里跑去,很快被敌机上的机枪击中,中弹倒地,血流一地。敌机又朝着地上胡乱扫射一通,有数名同学受伤。 敌机渐渐远去。 学校师生们这才爬起来。那名喊“卧倒”的中等身材女学生,又急忙来到受伤的同学面前,给他们包扎伤口。 刘老师和张教授等人来到那个中等身材的女学生面前。 刘老师关心地问: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学生边包扎伤口边回答:耿庆芳。 刘老师伸出手来,充满欣赏地说:谢谢你庆芳同学。 那位女同学握住刘老师的手,轻声地回答:老师,您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一会怕是敌人的飞机还要来,快让同学们撤离吧! 刘老师点点头,又抬高声音说:请同学马上撤离,一个小时后在厦门港汇合。 学生们涌向大门口。 刘老师转身对安静说:你也和大家一起撤离吧! 安静看了看张教授。 张教授说:就按刘老师的安排,你先和学生一起走吧。 安静答应着向大门外走去。 接下来,刘老师与耿庆芳一起将受伤的学生向外转移。 经过两昼夜的激战后,冉冉升起的太阳,再次照亮这座在日军炮火下奄奄一息的岛城。看那厦门岛周边,一片战火焦灼,四处硝烟弥漫,到处都是战死的尸体和丢弃毁掉的枪弹。 但是日军仍没有停下来,继续分兵两路进攻市区。一部突入市区,守军旅长誓死保卫厦门岛,率领手下部队与日军展开激战,连预备队都投了进去,市民们也加入到保卫厦门的战斗中来。日军用重磅炸弹和大口径舰炮轮番轰击,另一路日军从后面包抄过来。守军和市民已无退路,与敌人血战到底,旅长受伤,参谋长牺牲,大部分官兵也英勇牺牲,仅剩的守岛官兵从澳头、集美,向排头、东屿分散撤出。 第二章 惨不忍睹 日军占领市区,市民们纷纷扶老携幼逃往海边,准备前往鼓浪屿避难。码头上的人密密麻麻。在厦门港,黄越明和其他船员一起帮扶市民进入货船。货船人员满,黄越明等船员将仅有的救生圈分发给大家。货船行至途中,敌机飞来,在空中“嗡嗡嗡”地盘旋。他们均丧心病狂地用机枪向海面扫射扔炸弹。黄越明让市民赶紧跳船,不少人因此而幸免于难。然而海面上挤满了小舢板、蒸汽船、小火轮,船上难民或中弹身亡,或被炸船毁人亡,惨不忍睹。 经过三天的浴血奋战,仍然挽救不了山河易色的局势,厦门沦陷了,厦门守军、武装警察、保安队、壮丁队和市民等7000多人来不及撤退,被日军驱逐至鹭江道海岸边,用机枪扫射。同胞们的鲜血,染红了鹭江之水。 厦门沦陷后,绝大多数的人都走了,有的外出逃难去了,有的暂时躲进了鼓浪屿,厦门岛内一下子荒芜起来,所到之处墙断扉破,户闭垒残,沿路之凄凉,寂寞之尘寰,悲惨异常,加之炎日如焚,飞鸟不下,鸡犬成群,惨不忍睹。 在厦门寿山岩万寿庙内,挤满了在战火中逃生的居民,男女老幼被分开,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 随着领头日军官的一声吆喝,日军架在周围的机枪开始向男人扫射,其他士兵则解开裤子,号叫着向妇女群扑去,寺庙内乱作一团,无助的人群四处逃散,顿时,阵阵惨叫声、呼救声、和日军的兴奋的欢叫声,充满整个庙宇。 不一会儿,日军的机枪声停止了,被击中民众的鲜血流淌了一地,还没死的人发出阵阵的sy,那些面目狰狞的日军走上前,在他们身上用力地补上一刀。残暴的日军还将刺刀捅向小孩子们,并挑起来取乐。他们还在满足兽欲后把女人的肚子划开。 五路通一带的居民,得知“鬼子兵”来后,匆忙将大门紧闭。五个日本兵踢开一家房门,见屋里没人,便用军刀和枪托乱砍乱砸,发现妇女,就粗暴地扯去她身上的衣服,那妇女不堪受辱,拼死反抗,挣脱出来,刚跑到门口,被一枪击中头部,血流满地。其丈夫的四个女儿跑出来救她,日军将男人捆绑起来,并当着他的面,lj了那些尚未成年的女儿。 仅有70多人的五通村,数十名无辜村民被日军抓走,用卡车送到海边,全部用刀砍死,推入沙滩深坑掩埋。 厦门遭侵,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每天都有悲惨的事情发生。 日军在市区的中山路、大中路、棉袜路、灵运殿等处,疯狂地用机枪射杀民众,尸横街市,血流成河。厦门市区周边的农村也大遭屠杀,青壮年几乎被杀绝。 他们还当街追逐强奸少女,闯入民众家城抢财劫色,古玩字画,一见即拿,浩劫一空。 在随后的数日里,日军的杀戮一日未停,而且变着花样地取乐,他们或隐蔽在人行道的水泥柱旁,伺机枪杀无辜的民众;或等在海边,待那些负伤掉海未死的挣扎着爬上来时,再将他们踢下海,如此反复,直到他们浮尸海上。他们还乘坐着三轮摩托车,在斗上架上机枪,见了沿路逃难的民众就射杀,并进行比赛。青壮年男子,更是见一个抓一个,然后再将他们集中押到路边,令他们站成一排,用机枪集中扫射。他们还以搜查抗日分子为名,搜捕男女村民,仅在曾厝垵港口一处,就枪杀10多名无辜群众,全村房子被烧毁五、六十幢。 在日军疯狂地屠戮民众和镇压反日爱国运动的同时,厦门日伪当局也设置了庞大的警察系统,还有日本总领事馆警察署和海军司令部的警察本部,并在三个月后,日伪在厦门全面恢复保甲制度,颁发所谓有“良民证”,对往来鼓浪屿乘船的行人严加盘查。 由于日军兵力的不足,在松井石根的策划下,采取以华制华的政策,四处网罗汉奸卖国贼,组织伪军,驱为走狗。 在伪厦门警备司令部,日本的太阳旗在微风中哧哧地飘着。橘红色的晚霞映照着那面白色旗子中间的大圆球显得血一般的殷红。 一队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士兵,在司令部大院四周狭窄的巷道里巡逻着,那脚下的大黄皮鞋发出有节奏的\"咔噔咔噔\"的声响。 警备司令部门口放着混合哨,大门口排放着一溜铁丝网状的障碍物,障碍物的两旁各有两个伪军在站岗。旁边有四个伪警察负责对来往行人严加盘问,一律全面搜身,稍有怀疑,就当场抓起来。 在这几个伪军和伪警察的身后站着两个穿米色军装的日本兵,胳膊上缠着块红布袖章监视他们盘查。只要有哪个伪警察敢打马虎眼,两个日本兵上去就打,那些伪警察咒骂不已,苦不堪言。 在厦门岛的大街上,一辆黑色的丰田aa型小轿车在快速地行驶着,后面跟着一辆80卡车,车上全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兵。 丰田小轿车的后排坐着警备司令部的司令官宫田少将,他静静地看着车窗外,街上店面都关闭了,市面一片萧条。看着看着,他的脸部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黑色小汽车驶入警备司令部大楼前,宫田下了汽车,不紧不慢地走进警备司令部大楼,脸上又变得自信和霸气。 宫田跨上十几阶楼梯,转身走进一个长廊,两侧的日军士兵向他敬举手礼。他目若无人的继续向前走,然后走到走廊的尽头,转身进入一个大会议室内。 此时,会议室已经坐满了厦门岛军界、伪政界和商界的要员及重量级人物。长条形的会议室旁,两侧最前面座的分别是日本驻厦门总领事馆内田总领事和伪厦门治安维持会主任洪同昌,他们后面分别是日本陆军特务机关长、中校武官田村崇则,汉奸李再新、黄连舫、洪兴台等人。 见宫田司令官走进来,众人急忙起立欢迎。 宫田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坐下来,脸色变得和善说:诸位辛苦了,今天召集诸位来,就是商谈建设“大东亚共荣圈”大计,推动厦门的繁荣和稳定,以在经济上有力支援大日本皇军的圣战。 内田首先发言道:“建立‘东亚共荣圈’,现在市面萧条,急需要大量移民回到厦门。海外华侨过去乘船回支那,大都是先靠站厦门,现在都改靠鼓浪屿,而后转入支那内地。厦门的一些专门接待华侨的旅行社、餐馆也都迁移到鼓浪屿。鼓浪屿的人多了,市面也比厦门繁华。大多迁居鼓浪屿的厦门居民不肯回归,使‘皇军’的繁荣厦门战略遭遇了不少的阻碍,欲排除厦门的威胁及繁荣厦门,必须占领鼓浪屿租界。” 宫田看了看内田,纠正说:不是占领鼓浪屿,是接管鼓浪屿。海军大本营早有此打算,鼓浪屿属于公共租界,英、法、美等帝国对我们占领厦门岛很有意见,现在接管鼓岛的时机还不成熟。 田村崇则不服气地说:海军部的担心实在太多了,海军部要以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为重,没有必要顾及英、法、美的面子。 宫田不高兴地说:战略问题海军部会作出决定的,我们当前任务是让厦门岛尽快复兴,振兴经济。下面,就请各位围绕这个问题发言。 李再新站起来,献媚地说:“要振兴厦岛的经济,应该发挥社会组织的作用。目前我们应采取措施,利用“福大公司”这个满铁会社,来兼并收购厦门一些大规模和较大规模的企业,以调整优化产业结构,提高发展质量和效益,实现更好更大规模的发展。对于那些从事生产的机关和企业,应让那些有本事的台湾商人加入进去,起主导作用。另外,要限制和废除法币,改用流通日货单位。” 洪同昌听了不由得双眉紧皱。 宫田司令官却频频点头,他微笑着说:思贤君的高见,所言正合我意。 宫田转而又对洪同昌说:“你们维持会今后要倍加努力,为皇军“以华治华”“分而治之”的大战略倾力服务,遇事多听思贤君的,这也是“和平救国”的需要,唯此方能生啊!这事情就委托洪先生了。” 李再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宫田司令官,这事儿您放心,我一定办妥贴。 第三章 日伪逼宫 太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散落在大地上。 厦门大学已经被日本兵作为兵营,校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兵,通过大门看去,校园内停着一排排坦克和装甲车,还有一队队日军在演练。 张教授路过大门口,看到里面的日本人和日本装备,又想起和同学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涌动。他强忍着泪水,快步从大门前走过。 在伪厦门商会的院子里,摆放着几张大桌子,桌子上都放有笔墨纸砚。而桌子的下方坐着的是一群厦门的商业界人士。而在他们的周围,站着十几个持枪的日伪军,个个面目狰狞。 伪商会长洪力成笑哈哈地来到桌子前,行了个抱拳礼说:众位商界的朋友们、同仁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把大家请到这儿,就是要通知大家,大日本皇军的“福大公司”,本着互利共赢、做大做强的原则,将对你们的电灯电力公司、公用电话公司、自来水公司、矿业公司等大型公司进行兼并收购,一会儿,大家在桌子上签了字,就可以回去了。 他们听了不由得议论起来,个个面面相觑、正襟危坐,脸上不知所措。 电话公司经理愤愤然站起来说:“为什么兼并我们的公司,这是光天化日下的强盗行为。” “就是,我们不签!” “太不像话啦!” “简直是强盗逻辑!” 众人一时义愤填膺,议论纷纷。 洪力成皮笑肉不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现在正处于战乱时期,唯有依靠皇军,你们的利益才能有保证。福大公司可是亚洲知名的公司,在管理方法和科学技术方面一向先进,由他们来接管你们的公司,帮助你们进行科学化的经营,公司的前景将会更美好。再说了皇军的福大公司并购你们的公司,那是按价付钱,公平交易。你们都是商界的精英,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明白!” 电话公司经理忍不住骂道:“放屁,既然皇军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把你们家的公司交给日本人,你这个走狗,分明是想让日本人吞并我们!” 看到秦经理,洪力成忽地把脸一绷说:“现在整个厦门岛都大日本皇军的,更何况你的的公司。如果得罪了大日本皇军,后果你应清楚的。这个字呢你们可以签也可以不签字。不过,我还是奉劝各位,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秦经理站起来:这你是要我的命,我决不同意。 洪力成走过来,把脸凑过来说:“秦经理,我话都说到这份了,你难道还没听明白?你既然不想要命了,就怪不得我啦!” 洪力成说完朝旁边的日伪兵使了个眼神,几个日伪兵蜂拥上来抓住那经理的胳膊,拖向不远处的空地上。 秦经理挣扎着,怒骂道:洪力成,你个王八蛋。小日本,我日你们的祖宗。 那个日本兵拿枪对准秦经理扣动板枪,随着“砰”的声枪响,秦经理脑门中弹,扑倒在地上,流下一滩鲜血。 众人吓得不敢再言语。 洪力成的脸上旋即又恢复了得意可耻的笑容。他仍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现在谁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众商人都吓得面如赤色,默不作声。 洪力成左右看了看,皮笑肉不笑地说:“即然诸位都不吭声,那就是默认了,都别坐着了,站快起来签字!” 众商人只好起立,排起队来到桌子前,一个个满脸屈辱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悲愤地离开了会场。 洪同昌从日军司令部回来,将衣服扔在宽大的沙发上。 夫人端着一杯茶水递过来问:老洪,发生了什么事? 洪同昌气愤地说:这个洪力成,满肚子的坏水,出主意让日本人满铁会社出面收购兼并岛内的大型事业,还说什么调整经营结构,做大做强。 夫人不解地问:后来呢? 洪同昌说:“满铁会社就是一个掠夺厦门的赃物机关,狗屁收购兼并,就是敲诈掠夺,现在岛内的一切商业都掌握在了日本人手里,为他们所支配。还有那伪政治权力,也都已掌控在日本流氓所扮成的顾问手里。李再新之流置市民商家利益之不顾,在日本人面前推波助澜,现在厦门的的生产机关和经营之所,都被日台浪人所控制,他们大搞什么专利收税,市民们现在连倒便屎也都在专利之列! 洪妻:“我说现在又强行征收起专利税,岛里的人都怨声载道了。我还听说,日本人要废除法币,在厦门岛使用日币,是吗” “嗯!”洪同昌一脸无奈地说:他们还要伪当局强迫厦门市,以日金为贸易单位,并海关的收入存入“台湾银行”,并顺势强迫民间改用日币,自定价格,把法币贬值特别低,海关的税收就改用日元作单位了。台湾的商人,以日金做交易的货币,现在流通的法币将源源不断地流进“台湾银行”” 洪妻气愤地:“这些日本人,真是太坏了!” “何止是坏,简直是凶恶残暴透顶!”洪同昌将手中的杯子墩在桌子上,茶水溅到了桌子上。他气愤地说:“敌人搜刮市民的钱财,杀害我们的同胞,还发号施令强迫我们和他们一起干,早知道做汉奸这样苦,我死也决不公干!” 洪妻急忙看了看窗外说:“你是这么样想的,可嘴上也不能这么说,那样会得罪日本人的。看来这个维持会长还是不干为好,咱找个机会把它给辞了!” 洪同昌思考了片刻,打定了主意说:“听说不久,日本人要在厦门成立特别政府,我将借此机会向日本人提出辞呈,让那个司法处的李再新去干。” 洪妻听了一脸鄙视地说:“这个大汉奸,不就是泽重信推荐的吗,为了自己往上爬,把义女和自己的女儿都献给了日本人,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洪同昌:“你…你…,你都说些什么呢?” 洪妻:“我是说他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利益,什么缺德事都能做得出来。咱可不能与他狼狈为奸,把事都做绝了!” 洪同昌点了点头,然后又叹着气说:真后悔当时给日本人干事! 洪妻安慰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是日本人逼着你干的。 洪同昌无奈地说:不管怎么干上的,不还是个汉奸,背着这个骂名,染黑容易洗白难啊! 洪妻继续安慰道:你当会长后,也没有欺压百姓,更没有损害商行伙伴的利益,不亏良心。 洪同昌这才稍稍宽心了点。 第四章 湘云来访 在一个破旧和损坏的公寓房的楼里,有一间并不起眼的房子里,也就是30平方米左右,屋内亮着微弱的灯光,张教授正伏案奋笔疾书,还不时地停下来思考一番。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张教授警觉地将桌上的文件资料收藏起来,轻步来到门后面观察外面动静。 外面的敲门声依旧在响着,“当-当-当——,当-当-当——”,是“两短一长”的暗号,张教授又仔细听了听,才把门小心地打开。 湘云匆匆进来,她二十六七岁,个头不高,长得清新白净,干净利落。湘云闪进屋来,张教授看了看外面,然后关上门说:湘云啊,到里面讲话。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小客厅坐下。湘云着急地说:“张教授,我这儿有重要的情况。” 张教授一脸惊讶地问:“噢,有什么情况啊,这么急?” “漳厦工委召开紧急会议,这是会议精神。”湘云说出掏出一封信来。 张教授忙问:“是‘海狸’给你的!” 湘云点了点头。 张教授又问:她没有说什么! 湘云回答道:没有。 张教授接过信来,急忙打开仔细地读起来。 湘云禁不住好奇地问:“张教授,信中都写的什么呀?” 张教授看着信不紧不慢地说:“你着什么急,我不得慢慢往下看嘛!你这个急性子一定得改改,如果沉不着气的话怎么和日本特务斗。” 湘云不好意思地说:“张教授,您批评的对,是我太急了!” 张教授继续看着信,他看着看着,忽然一拍桌子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什么事,你那么高兴?”湘云好奇地问。 “信上说,东南局还给我们派来了特派员,来加强东南沿海的党的地下工作。”张教授高兴地说。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湘云一脸激动问:“对了,会议还有什么指示啊?” 张教授看着信说:嗯,还有信中说国共两党交流后,随着抗战工作的进一步发展,要求我们把公开的合法活动与秘密的工作严格区分开,同时也要紧密配合、巧妙结合;对于沦陷区的工作政策,要迅速开展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湘云又忍不住地插话:还有什么呀? 张教授看她一眼,接着说:“还有呢,你急什么。紧急会议还说,救国会上层力量有削弱,但下层依然很活跃,要把当前的群众工作领导起来,加强起来。要求我们抓紧把零散的党员吸收进入,择机再发展一批党员或党在沦陷区的外围工作者,也要尽可能地把地方上各种组织和力量联合在我们身边。” 湘云高兴地接话:这样好啊,厦门的社会组织很多,如果将他们都能团结起来,我们对敌斗争的力量就大了很多。 张教授提醒说:还要做好保密和情报工作,如果保密工作做得不好,我们就很容易暴露身份,地下组织也有暴露危险。 湘云使劲地点着头。 张教授接着问:有国民党军统闽南站的消息吗? 湘云回话说:没有,自打日军入侵后,国民党军统闽南站撤出再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的电台也没有任何联系。 张教授想了想:这么说他们连电台都放弃了,这肯定是不是戴笠所希望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怎么好向老蒋交代。 湘云忍不住地问:那这个军统的陈站长,胆子也够大的,就不让戴笠追究? 张教授笑了笑说:胆子大就不会枪一响就被吓跑了,他是贪生怕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湘云接着说:也不知道下一个接替他是谁,将来能不能和我们联合? 张教授感叹地说:不管能不能、好不好联合,我们都要积极地争取,相信只要是一个有血性、有良知的人,在民族危难关头,都会以民族大义为重的。从现在起,你要注意他们的电台信号,说不定他们很快派人来恢复电台的。 “知道了。”湘云回答道。 张教授接着说:“另外,要注意监听日本海军部的电台,他们占领厦岛这么多天了,应该会有所行动了。” 这个时候,窗户上叠出一个人影。 张教授警觉地收住嘴,用手指了指窗户上的那个影子。 湘云忙转过头看,手迅速伸进身上挎着的小包里。 门外的影子听屋内的说话停止了,也迅速消失了。 张教授把手伸进口袋内,掏出手枪冲出云。当他来到门外时,那个影子随即消失不见。 张教授回到房间内,一脸严肃地问湘云:你来的时候没有人跟踪你? 湘云确定地说:没有,我敢肯定。 张教授顿了顿说: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这个联络点可能已经暴露了,我们得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儿,转移到下一个联系点。 湘云忍不住地问:到底是谁在盯梢我们呢,会不会是小偷来偷东西的? 张教授抓起桌子上的演讲稿一边往包里装着,一脸严肃地说:不会是小偷的,现在岛内的情况异常复杂,是谁跟踪我们我一下子也说不好,总之这个地方不能再来了。 “哦!”湘云一脸的惊讶。 “快点收拾东西,赶快离开这儿!”张教授催促道。 “咱们现在去哪儿?”湘云急着问。 张教授:先收拾东西,撤出去再说。 “好的!”湘云应答着,与张教授急忙收拾起东西来。 第五章 车厢惊险 在福建惠安火车站,有一列从福州开往漳州的火车徐徐驶入站台。站台上人的熙熙攘攘。人群之中,一个穿着破旧短衫,戴鸭舌帽的中年人(汪东海),拎着个皮箱,将手中的车票递给检票员,待检票员剪票后,“鸭舌帽”大步流星地走进站台,对着票上的数字进入5号软卧车厢。 此时软卧包厢内已有一位中年乘客,头斜倚在柔软的被垫上。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衣,敞开领口,手里拿着一张过了期的《闽南新报》,随手翻看着,显得心不在焉。 “鸭舌帽”汪东海进入包厢,放下手提箱,用眼睛瞄了瞄那个斜靠在铺上、穿灰衬衣的中年人。中年人显得很帅气、很干练,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凑巧那中年人也抬起头打量着刚进来的“鸭舌帽”,见对方目光中充满沉稳自信,又不露声色。不觉然间产生了一丝好感。 汪东海朝着对方浅浅一笑,一屁股坐在对面的铺位上,然后整了整衣襟,转身向车窗外望去。 车窗外的站台上,人们还在排着长队进站,一片吵杂声…… 火车终于开动了,将那个吵杂的车站和站台上稀稀拉拉等候的人们很快甩向后面,消失不见。 汪东海这才回过神来,禁不住地又看了看对面的中年人,欲问又止。他索性站起来,拉开包厢车,转身朝门外走去,沿着长长的走廊,进入软卧包厢旁的厕所里。 汪东海正在上厕所,忽听得在厕所外,有人走过来,他屏住呼吸,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厕所外的狭长过道里,一个套着白色衬衣、领口打着蝴蝶结的男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来。 一个着藏青色中山装、戴礼帽的中年人,迎面走来,将帽檐压得很低。他压倒了声音对推着餐车的服务生说:“干掉5号软包穿灰色衬衣的中年人。” 男服务生点头会意。 汪东海贴着厕所门听到外面的谈话,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赶紧缩回身子,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又将厕所门拉开了个缝朝外面看了看。此时外面说里面的“戴礼帽”的陌生人已快速离去,给了他一个背影。 而刚才那个男服务员,朝着前后都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包,麻利地打开的,将药面倒入一个高脚杯的红酒杯内,然后端起来轻轻地晃了晃,然后又继续向前走去。 汪东海赶紧从厕所里走出来,悄悄尾随着青年服务生。俩人先后来到5号楼走进软卧包间门口。 服务生不露声色地敲了敲门,这才端起托盘走进去。 他冲着“灰衬衣”有礼貌地说:“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红酒。” 服务生说着将那个高脚杯递了过来。 “哦!”“灰衬衣”听了接过红酒。 汪东海从后面跟进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铺上,装出十分热情的样子,对服务生说:麻烦你也给我倒上一杯红酒,我与这位仁兄在火车上相遇,实属缘分,我们共饮一杯。 “灰衬衣”端起来欲喝下去,听到这里,便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对面的汪东海,一脸的困惑和疑问。 男服务生笑着说:“好的,先生,请稍等!” 然后,他便拿起酒瓶和酒杯,动作娴熟地倒了一杯酒,递给汪东海,汪东海伸手接过杯子。 服务生又冲着汪东海说:“先生,请慢用。”说完他转身欲走。 汪东海冲着服务生喊起来:不对呀,你这酒的颜色怎么不对啊? “灰衬衣”抬眼看了看汪东海,又看看自己的这杯酒,一脸的不解。 服务生眼里掠过一丝紧张,但很快镇定下来。他一脸不悦地说:“先生不是开玩笑,这是我刚倒的酒,怎么会有问题呢?” 汪东海故意地说:“你来看看这颜色,两个杯子是不一样的,一个深一个浅,其中的一个杯子一定有问题,你不会给我们下毒了?” “灰衬衣”放下酒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俩。 听到下毒,服务生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汪东海观察着服务生脸上的瞬间变化。 “灰衬衣”意识到危险,顿时变得敏感起来。 服务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辩解道: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们彼此都不认识,无怨无仇的,怎么会给你下毒啊!这只是一个小服务生,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汪东海笑了笑:是吗,既然这酒没问题,你就把它喝下去? 服务生顿了顿说:那好!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然后说:先生,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汪东海点点头,“好啊”。他又指着“灰衬衣”说:“还有这位朋友的酒,你也把它喝下去,我才能相信你。” 服务生脸色陡变,僵在那里。 汪东海催促道:别愣着,喝啊! 服务生突然从托盘下抽出隐藏的短刀,扔掉托盘,向“灰衬衣”扎去。 汪东海眼疾手快,闪电出左手压住对方手腕,用右拳重重在击在服务生脸上,服务生“啊呀”大叫一声,刀子落地。 “灰衬衣”也不含糊,猛地抬起右腿,一脚踹在服务生胸部,服务生倒地,“灰衬衣”又一脚踩在服务生的脸上,并用皮鞋重重辗压着,服务生发出阵阵惨叫…… “灰衬衣”减轻了点力道,服务生停止了嚎叫。 “灰衬衣”又问: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服务生硬扛着拒不回答。 “灰衬衣”脚下用力,服务生疼得晕了过去。 “灰衬衣”又麻利地将服务塞进床铺的下面。 “灰衬衣”又突然转过头说:“十分感谢仁兄救了我的命,您是怎么知道酒怀里有毒的?” 汪东海说:“纯粹是一种巧合,我去厕所时无意中听到的,但不知这个服务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你? “灰衬衣”摇了摇头,又忍不住说:复兴社,一定是复兴社。 汪东海不解地问:复兴社,复兴社是什么组织? “灰衬衣”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汪东海也不便再问,俩人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 “灰衬衣”突然转过头冲着汪东海说,“你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兄弟。你愿意跟我走吗?” 汪东海浅浅一笑:“如今这战火纷飞,世道险恶,我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跟着你走! “灰衬衣”严肃地说:“报效国家,共赴国难!” 汪东海听了感慨地:“报效国家,我正愁报国无门呢?” 他赶忙站起来介绍自己说:“卑人汪东海,敢问兄台贵姓高名?” “灰衬衣”有礼貌地回答说:“本人,柯一鸣。”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火车继续呼啸着向前奔去。 第六章 海风到来 夜晚的厦门岛内,更是萧条和冷清,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却很稀少,即便有人也是步履匆匆,不敢停留。过去热闹异常的厦禾大道上,如今也变得清冷无比,街上只有身穿花色和服、脚拖木屐的日本女人,穿着青色纺绸、衣襟下藏掖手枪的汉奸,以及那些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阔少姨太,他们悠悠闲闲地、逛逛荡荡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街中央的上岛咖啡馆前,路边播放着《支那之夜》歌曲,歌声,咖啡馆前不时有人出入。突然有一个中等,五十多岁,身穿长衫、头戴礼帽、步履矫健、手提皮箱的中年人从咖啡馆里走出来,站在门口机警地左右看了看,神色匆匆拐进一个小胡同中。 小胡同中,有一幢残破小洋楼,这时是厦门临时工委临时在敌战区的办公地点。小洋楼外的废墟内,两个暗哨正机警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这时,那个穿长衫、戴礼帽者走进来,一暗哨“噌”地闪出来,用短枪抵住“长衫”。 暗哨小声地问:干什么的? “长衫”冷静地说:接姑姑捎话我是来这里寻亲的? 喑哨说:姑姑她已经走了,去了山里老祖母家。 “长衫”故作惊讶地问:看来只能是秋后再来啦。 暗哨听了高兴地说:同志您辛苦啦,快请进。 暗哨带着“长衫”走进废弃的小楼里。 原来在小楼内的地下室内,正要召开一个临时的重要的秘密会议,参加紧急会议都是厦门临时工委成员。 “长衫”快步走进来。 张教授迎上去与“长衫”亲切握手。 张教授向大家介绍说:这就是延安派来的吕前方同志,鉴于当前东南的形势严峻,东南局决定派吕前方来领导东南沿海我党的地下工作,大家欢迎。 大家掌声欢迎。 张教授接着说:下面我就介绍一下参会的同志。这位是刘子风同志,原厦工委的委员;这位是湘云同志,原厦工委的工作人员;这位是高朋同志,老地下党员,对日斗争经验丰富;…… 吕前方一一和大家握手。 张教授示意大家安静,他接着说:前方同志此次来也带来了东南局的最新指示精神,请前方同志给我们讲话。 吕前方看了看大家,缓缓地说:现在的斗争形势非常复杂,特别是厦岛,可以说是非常的危急和严峻,东南分局决定,将厦门工委与漳州工委进行合并,成立漳厦工委。并进一步明确漳厦工委开展党的地下工作的中心在厦岛,同时领导香港、上海、福州、漳州的对敌地下斗争。在厦岛内,漳厦工委决定成立福建抗日救国会厦门分会,由老张来担任分会长。” 与会者聚精会神地听着。 吕前方继续讲道:东南分局针对当前的形势,更加重视敌后工作,工作的内容也更为丰富,手段也更为灵活,不仅要担负起获取日伪情报、铲除汉奸的任务,还要在敌占区发动积极的经济战,来支援前方的抗战。当然,打入敌人内部、进行谍报渗透是十分艰难和危险的。还记得“七七事变”后,戴笠曾派出一个潜伏组潜入日本人集中居住的虹口租界地区,执行侦察、刺探日本人的军事情报,指示轰炸日本的目标行动,并开展暗杀和破坏活动。潜伏组却很难打入敌人内部,只能在咖啡馆、酒等外围活动,从中获一点点有用的情报,收效并不大。在日租界尚且如此艰难,更何况是占领区?所以,大家必须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认真进行研究凡事要精心筹划,不打无准备之仗啊。 张教授插话道:是啊,当前越是形势不利,越是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吕前方接着说:“老张同志说得好,现在既是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也是组织考验我们的时候。至于开展斗争的方式,东南局的领导也有明确的指示。” 大家都认真仔细地记录着。 吕前方顿了顿说:就是采取公开的合法斗争和秘密的地下斗争相结合的方式,坚持推动抗日救亡运动,一方面要公开宣传抗战,通过各种形式的宣传和活动来,唤起群众的抗日热情,尽快地与当地的民间社员组织,必要时与厦岛的军统特工组织联合起来,建立起广泛的抗日统一战线。另一方面就是秘密的开展地下斗争,秘密打入日伪内部,尽可能获取有价值的情报信息,全力支援国民党的正面战场和我党的敌后游击战争。 湘云忍不住提问:有明确的联系方式呢? 吕前方想了想说:“根据上级指示,为安全起见,我会不定时地用电台跟你们保持联络的,及时告知呼号和波长、密码、图标,但这些信息高于生命,必须做到保密好,不能泄露。一些极端重要的情报,我会通过终极信箱传递。我的代号是‘海风’。” 大家听着一脸的严肃。 张教授问:有军统闽南站的消息吗? 吕前方想了想说:他们的消息倒是有一点,日军进攻厦门时,闽南站溃散后,戴笠震怒,对原站长进行了撤换,由张仲敏取代。 “张仲敏,这也太有戏剧性了。”张教授插话说。 众人把目光投向张教授。 张教授接着说道:这个张仲敏,曾担任过厦岛《思明日报》的主编,还当过“武装自卫会闽南分会”的负责人,听说此人颇有正义感和民族气节。” “既然是这样,我们应主动寻求合作。”吕前方补充道。 大家听了群情激动,不住地点着头。 吕前方又说:“鉴于目前敌后斗争的残酷性,作为敌后工作者,我们每个人都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要更具牺牲精神和斗争精神。” 众人纷纷点头。 “海风”接着又叮嘱道:“情报工作的特点就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这就使得情报人员容易面目不清。大家一定要胆大心细,善于辨别真伪,注意隐蔽和保护自己……。 第七章 一鸣举荐 火车终于停靠在漳州火车站,柯一鸣和汪东海走下了火车,向出站口走去。两人肩并肩,俨然像一对老朋友。 柯一鸣边走边问:“汪先生,你这么好的身手,从哪里学到的?” “说来惭愧,小的时候随父亲经常去山里打猎,出没在山里,练就了一副好身板,后来又到南少林普陀山练了几年拳脚,学过一些拳术,不足挂齿啊。”汪东海向柯一鸣简单地介绍着过去。 柯一鸣:“汪兄弟过于谦虚了,你有这么好的身手,当下兵荒马乱,正是用人之机,兄弟不当兵真是可惜啦!” “难道柯先生是当兵行武出身?”汪东海问。 柯鸾生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要是说起来,我算是行武出身。你知道四十九师的师长张贞吗,我之前做他手下的副官。张贞带领部队入漳后,遇强敌溃不成军,败退后我便退隐于漳州、永溪一带开了小店卖盐,因会些文墨,后来便又改行到厦门当记者,“七七”事变后又来到漳州当了《闽南新报》副社长……。 柯一鸣的谈话中,向汪东海隐瞒了自己1936年去庐山受训,被派到军统厦门站潜伏,以及1937年秘密担任军统南站漳州组组长的经历和身份。 柯一鸣的不平凡的经历,听得汪东海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汪东海忍不住高兴地说:我就说吗,柯兄看上去不是像个简单的人,以后呢还请柯兄多多关照! 柯一鸣听了,一脸谦虚地:“关照还谈不上,不过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以后应该互相帮衬,共渡难关。”。 汪东海听了不住地点头。 柯一鸣又和颜悦色地说:“既然我们有缘分,我呢有一句话想跟你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汪东海一脸诚惶诚恐地说:“您请讲。” 柯一鸣接着说:“我看你是一个有‘个性’且有‘悟性’的人,你沉稳细致的背后潜藏着忧世拯民、奋进求成、惩恶扬善之心,如今我们的民族陷入战乱和离乱中,日寇入侵,山河破落,民不聊生,我们生当乱世,生为人杰,死亦鬼雄,何不把深藏在内心的呐喊和忧愁化为实际行动呢?” 汪东海听出了他弦外之音,急忙说:“柯先生有所不知,我早有此意,不过家门与军方、官方素无联系,我是心怀报国志,但无报国无门啊!” 柯一鸣指点迷境说:“报国的途径千万种,又何必局限于战场的拼杀或者在官府为官,依我看你的才华和本事,和你的身手和性格,何不在一个看不见的敌后战场做一个孤军奋战的勇士。” 看不见的敌后战场、孤军奋战的勇士?汪东海顿时感悟,他急忙又问道:你说的是特工吗,打入敌后,从敌人那里刺探机密情报,或者是执行刺杀和破坏活动,为国家、为政府工作的间谍? 柯一鸣点了点头。 汪东海却瞬间又犹豫起来。 “怎么,汪兄害怕了?”柯一鸣疑惑地问道。 “不,不是!”他小声地问:“柯兄,我……我怕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听说这种职业是无法尝试失败后全身而退!” 柯一鸣点点头:当特工是个危险的职业,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职业,作为特工虽然不能亲自上战场与敌厮杀搏斗,其在幕后获取和提供的情报却能有效地避免己方队伍的更多伤亡,能使官兵在战场上更多的击杀敌人,甚至影响着胜负和力量的变化和战场的走势。 他顿了顿接着说:还记得清政府的北洋水师与日本的那场甲午海战吗? 汪东海点了点头。 柯一鸣接着讲:正是这场战争,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后,清朝政府迫于日本军国主义的军事压力,与之签订了《马关条约》,随后世界列强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 汪东海静静地听着。 柯一鸣感慨地说:日本之所以有发动这场战争的底气,其中一个原因是日本在华进行的一系列的间谍活动,东洋间谍刺探了无数堪称清廷命脉的军情。正因因为获取了这些珍贵的情报,所以日军在发动甲午战争时,才会表现得有恃无恐。1894年7月,当时李鸿章征用了三艘英国商船,载着两千五百名清朝水军,并派“济远”、“广乙”、“操江”三舰保驾护航。就在李鸿章进行紧锣密鼓的筹划时,日本间谍早已渗透进天津的指挥中枢,将大沽口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自己的视线中。根据《盛宣怀档案》所载,这三艘被征用的英国商船中总共运载多少兵力,舰队有多少军饷,由哪一位军官进行护送,何时开赴何地的情报,日本间谍“无不了然于胸”。这些足以影响甲午战争走向的情报,均被这些日本间谍通过电报输送到日军参谋本部,成为导致甲午海战北洋水师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柯一鸣顿了顿,无不感慨地说:“假若清政府也能有自己高智商的谍报人员,将日本的军舰了如指掌,北洋水师的命运就不会这么惨遭覆没了。 汪东海听了有些,不由得心动起来。 柯一鸣接着说:至今令我难忘日寇海陆并进侵入我厦岛,我七十五师官兵奋起抵抗,很多官兵们英勇迎击敌人,被日军前后夹击,腹背受敌。但没有人逃跑,没有人投降。最终,他们弹尽粮绝,全部阵亡。 汪东海听后停住了脚步,他一脸郑重地说:柯兄,我听你的安排。 第八章 站长易人 在漳州一间破旧小楼内,原军统闽南站的陈世杰此时正倒上一杯白酒,独自忐忑不安的饮着,嘴里也不停地嘟囔道:推责诿过,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陈站长,你找我。” 陈世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小赵,来坐下,我们喝两怀!”他说着往旁边的一个空杯子倒着酒。 “是,陈世杰!”年轻人毕恭毕敬地说道。他依然没有坐。 “坐下啊!”陈站长又催促道。 小赵才诚惶诚恐的坐下来。 陈世杰站起酒杯说:“来,小赵,咱们干一杯。” “是!”小赵赶紧端起酒杯,俩人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陈世杰放下酒杯,轻轻地说:“我已经不是闽南站的站长了,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站长了。” “不会,会不会搞错了!”小赵一脸的惊讶。 “这是戴笠局长的命令。”他说着将一封戴笠签发的电报扔在桌子上。 小赵拿过电报仔细看了看,又是一脸吃惊地说:陈站长,戴局长真的撤了你! 陈世杰自顾端起酒怀喝了一口闷酒,叹着气说:“是啊,当初日本人攻打厦岛,我就不该他妈的不经请示就听了你们的话,仓皇地撤出来,如今闽南站所有在厦岛机关的东西都散失了,电台也被破坏了,潜伏组也接不上头,我们一度与敌后的电台失去联络,使闽南站的工作陷入停顿,哎!” 陈世杰说着一脸无奈和无比后悔。 赵先于将电报递给陈世杰,愤愤不平地说:“那也不能全怪我们,日本人攻来时,守军不战而退,要不是你英明决策让大家及时撤出来,大家恐怕连小命都没了。再说了,您誓死追随戴局长,效忠党国和军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戴局长也太绝情了!” 陈世杰缓缓地说:“可我们毕竟不同于他们,面对战争和危机,我们是军统特工,是特殊的战士,当敌人打进来,我们该做的就是潜伏起来,隐藏在敌后,进行隐蔽战线的斗争,可我们呢,为了个人安危撤出来,是严重地违反组织纪律的行为!” 赵先于随口说道:”什么违反组织纪律,那还不是他们的故意托词吗,想整人总要得个理由!前方打仗不力,这明摆着是要你来背锅吗,你可以去找戴局长申诉啊!“ “申诉,戴局长定下的事是能改得了的吗,这背后说不准是蒋委员长的意思!”陈世杰一脸无奈地说。 “这么复杂啊!”赵先于沉默片刻,又问道:陈站长,来接替你的是谁啊? “张仲敏!”陈世杰小声地说。 赵先于听了惊讶地问:“张仲敏?就是你上次带着我们抓的那个人吗?” “嗯!”陈世杰点了点头,又一脸颓然地说道:他原是我的同学、同乡,也是我过去的好朋友,很有才华,曾经干过总编辑,1935年他私下里勾结地下党,被我向上峰举报,上峰命令将他抓往南京下狱,让我带着人去的,张仲敏正对此耿耿于怀呢! ”这个是冤家路窄吗,事情也太巧了!“赵先于听了,更是一脸的发懵。 陈世杰又叹口气说:这戴笠故意让他来接替我,看来是不想让我翻身了。 赵先于停顿了一下,又问:听说共产党并不坏,当时不是国共合作吗,你为何还要举报他? 陈世杰不悦地说:大家各为其主,水火不容吗,再说张仲敏与共产党走得近,大家也都知道的?抓张仲敏,那是上峰的命令,我哪敢不遵从! 赵先于听了突然问:抓了张仲敏后,所以你就当了闽南站的站长! “也可以这么说,戴局长从此对我信任有加,闽南站长空缺,就让我补位了。” 赵先于听了,眼中露出不屑的目光。不过,他很快又收了起来。 陈世杰又自顾往下说:不料厦岛失陷后,上峰急于布局敌后工作,竟然再次起用张仲敏,让他来重建闽南站,可见戴笠的重视,我担心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赵先于故装出满不在乎地说:“张仲敏来当站长又能怎么样,别忘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儿是我们的地盘,我回去就告知各组长,明天谁都不要去站里报到,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孤掌难鸣,逼他遇难而退!” 陈世杰沉思着说:“不报到这办法固然很好,但只是应付一时。张仲敏不是遇难而退的人,你不了解他,咱们还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来应对。” 赵先于点了点头。从陈世杰的话中,他感到张仲敏的不是一般的人,必须小心地应对。 在漳州市区的一个狭窄胡同里,有着军统闽南站的临时办公地,张仲敏就是来到这里,拎着一个大箱子匆匆赴任的。他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全体成员来这里开会,然后没有料到的是,参会的只有一半的人,一些组长居然也没有参加,而且到会者也衣衫不整,稀稀拉拉,毫无组织纪律性可言。这不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嘛! 开会这天,大家在会议室内落座,站里比较重要的成员柯一鸣和几个组长分别坐在两侧的前头位置上,接着是马云天,马云天旁边坐着汪东海。 张仲敏看了看大家,一脸的无奈而又惊讶地说:“想我堂堂闽南站,在局里的也算是一个大站,30多人的编制,如今只有一半的人到场,真是令人想不到啊!” 柯一鸣站起来说:站长,我现在去将他们都找来。 “他们不愿意来,找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张仲敏笑了笑,又无比感慨地说:“想我们军统自创立之时,就确立了“绝对遵守团体纪律,尽忠职守,并以终身贡献团体”的纪律行为,如今国难当头,有些成员不是精诚团结、效忠党国,而是受个别人的教唆和挑拨,深陷个人义气之中,忘掉了大局和责任,丢掉了组织纪律和原则,同组织离心离德,甚至与之对抗,实属我闽南站之不幸。为了溯本清源,严肃纲纪,我宣布,凡今天没有到会者全部除名,以后若我再决不录用,此决定将报戴局长审批。 此时,参会的军统特工,脸上表情不一。 张仲敏接着说:“接下来,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加入的同志——汪东海,大家欢迎!” 大家热情鼓掌。 汪东海站起来颔首致谢。 张仲敏接着说:“各位乃军统之精英,能对我如此的厚爱与支持,张某深表感激不尽。张某不才,今后愿与兄弟们同风雨、共进退,共同振兴闽南站,尽快开创一个新局面,不辜负戴局长的栽培和信任! 大家异口同声:不负戴局长栽培和信任! 第九章 日机空袭 随着夜幕的褪去,黎明的到来,被九龙江环绕的美丽漳州还沉浸在一片静谧安详中。 这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远方的天空突然出现十多个小黑点,随着越来越近,天空中出现了十几架涂着太阳旗的日军飞机。 飞机的巨大轰鸣声,将寂静的城市从睡梦中吵静,漳州市区开始响起尖厉的防空警报声中,接着有人在街上奔跑呼喊“敌机来了,敌机来了”,宁静的街区一下变得混乱起来。 在凄厉的警报声中,十余架敌机编成三角形的战斗队形已经飞临漳州市区上空,向这个还未醒来的城市投下了一枚枚黑恶的炸弹。顿时,漳州的飞机场、龙眼营、上坂、公园、汀观道等地都遭到敌机的一顿狂轰滥炸,在阵阵爆炸声中,房屋倒塌,到处都是一片火光和浓烟,人们抱头逃窜,被炸死的民众死伤无数,到处一片哀嚎,惨景遍地可见。 在市中心的街道里,一个中年男人从一片废墟中钻出来,抓起照相机勇敢地朝着投弹的日军机、朝着惨烈的爆炸现场快速地摁动快门。 这时,空中一架飞机盘旋俯冲过来,那个中年人不仅没有躲闪,还拿起相机冲着俯冲而来的敌机迎面拍起来…… 飞机上的日军发现了偷拍的中年人,朝着他俯冲过来,拿机关枪向他猛烈地扫射过来。他灵活地躲闪着子弹,机关枪弹扫在地上,溅起阵阵烟尘。敌机从头顶飞过,盘旋了一周,又冲着那个中年人飞过来,同时打着机关枪。 危机之中,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将拍照的中年人推倒在一边,子弹打在那人刚才站立的废墟上,掀起阵阵烟尘。 日军飞机轰鸣着飞起,向着远处飞去。 黑衣人一个鹞子翻身,麻利地站起来,别在腰间的手枪露出来,他急忙用衣服遮挡住那手枪。 中年人怀抱着相机也慢慢爬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刚才推倒他的那个人,惊诧地说:怎么是你! 汪东海一笑:怎么就不能是我。我救了你,居然连个谢谢都没有。 丁明义不好意思地说:刚才都被摔迷糊了,失礼了啊! 汪东海又说:“刚才你迎着敌机拍,敌人的机枪朝着你射击,太危险了啊!” 中年人气愤地:这些日本鬼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来轰炸我们的城市,太猖狂了、太嚣张了,我要把他们拍下来发表出来,让全中国人民、全世界都看到他们的侵略行径和罪行。 “那也要注意安全,不能蛮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汪东海劝说着中年人。 中年人看着汪东海,充满感动地说:危机之中多亏了您出手相救,请问老兄,贵姓大名? “我叫汪东海,您呢?” “我叫丁明义,《闽南新报》的记者!”丁明义痛快地回答着。 “很高兴,认识你,丁记者。”汪东海说着伸出右手来。 丁明义急忙握住他的手,高兴地说:很荣幸认识汪兄,以后请多多指教! 汪东海笑着说:“岂敢,岂敢!你我以后就是朋友啦!” 两人说着朝着一胡同走去。 此时,许多人开始冲进废墟中,抢救被炸伤和受伤的同胞们,现场忙成一片。 第二天,漳州的中心大街上由于敌机的轰炸,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但走路的人又都匆匆忙忙。 几个挎着布袋的报童站在大街上,他们用力挥舞着报纸,并高声喊着:卖报、卖报,鬼子飞机轰炸漳州城,丁明义冒死拍摄的照片上头条,卖报、卖报……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几个行人停住脚步,掏出钱来买了几张《闽南新报》。 人流中的柯一鸣也停下来,从报童手中接过一张报纸,同时将一张法币递过去。他看着报纸,他突然想到了芗潮剧社,转身向黄金剧场走去。 在漳州的中心大街上,敌机的轰炸不仅没吓倒民众,反而更加激发了民众的爱国心。芗潮剧社在漳州黄金剧场演出。演出的节目是田汉的《战友》《汉奸的孙子》《小英雄》,前来观看的民众挤满了剧场,演员们激昂的对白和逼真的动作,使演出不断地出现高潮,观众的情绪也十分振奋,现场爆发出阵阵掌声。那些受了国民党蛊惑的观众,不仅公开称赞演员,一批青年教师、工人、学生要求加入剧社。一群国民党特务前来捣乱,但都被门口的工人纠察队制止了。公演获得了重大胜利,达到了宣传抗日、号召群众的直接目的。在芗潮剧社的的影响下,漳州每一条街道、还有部队驻营、伤兵医院、甚至监牢、妓院,人人讲抗日,家家议救国,时时闻歌声,他们还动员各地青年参加新四军。漳州的报纸连日刊登剧评,召开专门研讨会,连“中央社”的记者也来为主要演员拍照。 柯一鸣悄悄离开黄金剧场,匆匆回到漳州郊区胡同的办公室,打开买来的报纸,认真地看起来,脸上不时露出阵阵惊喜。 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敲门声。 “丁兄,快进来。”柯一鸣高兴地说。 丁明义走进来,柯一鸣激动地说:丁兄,我正在看你拍的照片,场面很震撼。你敢迎着敌机拍,怕是不要命了! “看到日本的飞机侵扰我漳州,一时气头上,便不顾那么多就迎上去了,那料想个人生死。”丁明义挠了挠头,有点后怕地说。 “日本军机那么厉害都没有动到你一根汗毛,你老兄真是胆大命大福大啊!”柯一鸣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地调侃道。 “我不是命大福大,而是遇到了贵人及时相救,唉,昨天要不是汪东海汪兄及时赶来,危机中将我推到一边,我恐怕已经中弹,横尸街头了。 ”你说什么,是汪东海救了你?“柯一鸣惊讶地问: “是啊!”丁明义又充满感激说:“当时我正忙着拍摄,不知危险已到,然而敌机上的敌人发现了我,用机枪冲着我疯狂扫射,当时的情况是万分危急,我哪里顾得上,要不是汪兄及时出现,冒着危险将我推倒在一边,敌人的子弹从我身边划过,溅起阵阵烟尘,是汪兄救了我一命啊。” “临危不乱,不畏生死,为朋友两肋插刀,出手相助,果然是好样的!”柯一鸣不由得赞赏道。 丁明义听了,一脸惊讶地问:“原来你们认识啊!” “是啊,火车上邂逅的,当时他也救了我,汪先生有胆有识有义,我们是一见如故,便成了朋友。”柯一鸣说。 丁明义高兴地说:“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哪可真是太好了,改天我请汪先生吃答谢宴,你来作陪,怎么样!” 柯一鸣笑着说:“没问题,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正好一起叙叙旧。” 丁明义说:“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好,就依你,不见不散。” 柯一鸣接着说道:丁记者,你还记得吗,你曾对我提及芗潮剧团。” “记得啊,柯兄怎么提及了这个事啊!”丁明义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今天我走在女中学校门口,看到了他们正在演一幕抗日的短剧,真的不错,当时看得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啊!” 丁明义笑着说:都是他们自编自演的,居然打动了你这个大组长! “嗯,他们说的台词通俗易懂,好听易记,能打动人,不信,我演给你听听!”柯一鸣放下手中的报纸说。 丁明义笑着说:好啊! ”那我唱给你听。“柯一鸣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学着演员的样子唱起来: 来、来、来,大家一起动起来。 日本发战争,民众来反抗。 阿兄做前锋,小弟做后盾。 一群人,携起手。 刀拿好,枪握手。 将日本侵略者,合力驱除走,驱除走! 他边唱边用力挥舞着胳膊,看得丁明义笑起来。 “柯兄学得还挺像,以后剧团缺角儿,就请你这个大组长去!”丁明义笑着说。 柯一鸣也笑着说:好啊,随叫随到,我这心里早就犯痒痒了。 丁明义接话说:连日来,芗潮社员们抗日热情高涨,他们不仅进行戏剧演出、音乐曲艺,以文艺形式宣传抗日,还组织社会各界捐助、募捐,从事各种救护工作。那天敌机轰炸后,他们一下抢救了100多人。 柯一鸣听了感叹地说:“要是能多一些芗潮剧团,多一些这样的团员,在民众中就能汇聚强大的力量,可是现在这里派系林立,明争暗斗,甚至有的要员为了一已私利,与日本人通私,贩买毒品,毒害民众,又岂能形成合力,抵抗外来的侵略! 丁明义听了点点头。 柯一鸣继续说道:“日军的铁嘴獠牙已经武装到我们的家门口,唯有抗战才有希望。明义兄,你做得对,你这么热忱地宣传抗日救国主张,甚至不惜个人生命,记录日军的罪证来唤醒广大民众,是仁人志士啊!就凭这一点,你这个朋友柯某交定啦!” 丁明义笑着说:你就不怕我是共产党! 柯一鸣听了站起来,激动地说:“人家说你是共产党,我说你不是,即便你真的是共产党,那我也不怕。” 丁明义动情地握住柯一鸣的手说:“谢谢柯兄信任,我们都是中国人,为抗日救国我们定当同仇敌忾、携手共进!” 第十章 特别考察 在张仲敏的办公室里,特务行动队长赵先于满脸的不快,欲向张仲敏发难。 张仲敏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看着赵先于,不动声色地说:是小赵啊,想必站里的决定,柯一鸣早就告诉你了,今天你来我这么,还有什么事吗? 小赵站起来,质问道:“张站长,就凭我那天没有来开会,你就开除我,未免太过分了吗?” 张仲敏笑了笑说:开除的不止一个人,我是一视同仁啊! 小赵冷笑道:你有什么权力开除我,自打闽南站成立我就来到这儿,我为站里立下了赫赫功劳!他说着,激动地掀开衣服,露出身上的五六处伤痕。 张仲敏平静地说:那是以前,站里不欢迎居功自傲的人。 “居功自傲,那是需要资本的,有些人根本没有资格自傲!”小赵反驳着。 张仲敏不紧不慢的说:我说过,站里不需要居功自傲的人。不低调做人就干不敌后工作、不做无名英雄者是干不了特工,这是戴局长经常告诫和教诲大家的,这个你难道就忘了吗! 小赵抬高了声音说:“好,就算是我居功自傲,做事不够低调,可被你开除的那些弟兄们呢,都是居功自傲吗?” “他们比居功自傲更加甚者、更加可恶!”张仲敏站起身来,生气地质问道:“作为一个特工,最基本的要求是什么,那就是严明的纪律,服从绝对的服从,而你们纪律松散,自以为是,贪生怕死,违反组织纪律和原则,就不配为‘特工’的称号,早就应该清理出军统队伍。” 小赵忍不住地吼道:你、你这是诬蔑,你这是打击报复! “诬蔑、报复,说得好!我且问你,日军进攻厦门的时候,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大炮一响,你们就溜之大吉,逃得比野兔子还快,戴局长下达的命令呢,在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的信任,有没有肩上的责任和抗日救国的大局,我这样说你冤枉吗?” 小越狡辩道:你是不了解情况,你那是片面之词? 张仲敏用手指着小赵说:“还有你,赵先于,你听信陈世杰一面之词,发泄个人私愤,教唆怂恿他人故意不参加会议,不到站里报到,诚心与组织对抗,这是对戴局长命令的不遵,对军统组织的不忠,对蒋委员长的欺骗,罪莫大焉,要是按照组织纪律,我可以现在枪毙了你。” 小赵听了,吓得脸色苍白,冒出虚汗来。 张仲敏顿了顿:看到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饶你一条狗命。 小赵站起来,为自己壮着胆说:张仲敏,你、你少在这儿吓唬我,给我扣大帽子,你就没问题了吗?你、你把我们除名,不经考察就把汪东海等人招进来,你这是排除异己,任人唯亲! 张仲敏冷笑一声:如今我是站长,我录用谁,我说的算,用不着你来操心。 小赵又壮着胆子说:我去戴局长那么告我。 “那你去啊,我等着。”张仲敏说着飞快地抓起手枪,朝着赵先于脚下连开数枪,吓得其先于左右躲闪着。 听到枪声,柯一鸣和马云天等人持枪冲进来。 张仲敏挥着手说道:“把赵先于给我轰出去。” 有人过来抓起赵先于,赵先于挣扎着嘴里还叫喊着:“张仲敏,我们和你没完,你等着。” 柯一鸣挥起拳头砸在赵先于脸上,顿时青肿起来。赵先于吓得不敢再出声。 几个人像拖死猪一般,将赵先于拖出去。 张仲敏气呼呼地坐在办公椅上。 柯一鸣忙劝说道:赵先于原先在站里就是势利之辈,站长莫要为这等小人生气。 张仲敏平了平心气说:这个赵先于虽然是个无能之辈,却擅长搬弄是非,你们一定要小心此人,不要让此人抓住把柄。 几个人点了点头。 马云飞插话道:站长,站里新招收队员,还是要履行一下手续,以防给他们留下口实,就是将来戴局长问起来,好有个交代。 张仲敏点了点头。 接下来,张仲敏让几个人退出去,专门找来汪东海进行谈话。 张仲敏说:现在正是军统用人之际,你虽然加入军统组织,但有些话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正式加入了就不能再退出,也就是说,军统要生着进来,死者出去,你想好了吗? 汪东海点了点头说:准备好了。 张仲敏点点头说:在我们军统有个基本的条件,就是思想可靠、身家清白,初中以上文化程度,身体健康,外貌无显着特征和暗疾。这些目前看你都具备。但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特工,一个条件脑子要聪明机警,另一条件军事上要过硬。也就是说,思想上忠诚,才干上要过人。蒋委员长有句话说得好,特工工作是非常工作,只有非常人才能胜任。你能明白吗? 汪东海接话道:站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努力地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张仲敏满意地说:你的个人条件不错,接下来我要考察一下你的枪法? 汪东海点头答应。 第二天,漳州晴朗的天气突然起了风,穿过绕城的九龙江水面也变得风高浪急起来,这正是张仲敏所等待的天气。 张仲敏叫上柯一鸣和汪东海坐上吉普车,朝着九龙江边的一条简易路上驶去。张仲敏亲自驾驶着吉普车,车后排座上分别坐着全副武装的汪东海和柯一鸣。 张仲敏驾车来到九龙江边,他指着前方说:看见大江中心的那片滩头吗,你们两个的目的地就在那儿,待我下达命令后,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滩头,前面的江水里有你们各自的目标,你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消灭它,明白了没有。 两个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张仲敏说完突然加大油门,吉普车飞速向前飞驶。汽车来到江边的一片空地上,张仲敏一个急刹车,汽车在河滩上划出一道深痕。汽车还没有停稳,张仲敏冲后面吼道:“下车!” 柯一鸣和汪东海听到命令,同时跳下车,在地上一个滚翻,又爬起奔向江边,跳进江水里,并奋力向江中心的滩头游向。 两个人在江水里奋力地游动,犹如两个巨大的江豚,顶风破浪,灵活而快速勇往。 张仲敏站在江边,手持望远镜看着他们,不由得暗暗称赞。 柯一鸣的水性要更好一些,在江水中他渐渐超越了汪东海。很快,两个人一前一后爬上滩头。 滩头上陈立仁早就准备了短枪和射击的目标。 爬上滩头后,汪东海跑得更快些,他逐渐赶了上来。在到达目标地时,几乎两个人同时抓起地上的短枪,闪电般地推子弹上膛,举枪朝着江里漂浮着的红蓝色玻璃瓶射击。 空瓶子在水中飘荡着,射击的难度非常大。可两个人的枪法都十分了得,枪枪击中玻璃瓶,发出“砰、砰”的声音。 一旁的陈立仁禁不住地鼓掌喝彩。 随着“砰、砰、砰,”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把枪里的子弹打光,柯一鸣击中四个瓶子,汪东海击中了五个,五发子弹全部命中目标。 柯一鸣一把掀起遮阳镜,朝汪东海伸出大拇指,庆祝他获得了胜利。 汪东海走过来,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张仲敏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阵惊喜。 第十一章 紧急情况 在鼓浪屿的街头,厦门青年战士服务团进行抗日宣传。他们手上举着“驱逐日寇,还我山河……”的标语。 文工团的同志手持小旗子,敲锣打鼓,把路过的群众很快吸引过来,当民众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先教唱救亡歌曲,然后进行演讲,最后演街头剧,受到群众的热烈欢迎。 丁明义拿着照相机在人群中穿梭着,在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 上午9点整,宣传活动正式开始。 慰问团先从演讲开始。“庆芳”和几个青年学生在配合着朗颂蒲风的名篇《厦门自唱》: 我是厦门。 我是炸弹。 我充满着杀敌的火焰。 安放在厦门港中。 …… 一天他们胆敢尝试。 他们的骨肉。 会立刻炸碎成粉。 从他们的手心上。 惊散了野蛮的灵魂。 誓赴国难的意志,大败敌寇的信念,在铿锵有力的口号式短句中表达得十分强烈。 紧接着,他们又在街头演出独幕剧《放下你的鞭子》。 几个人的合唱:“高粱叶子青又青,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先占弹药库,后占北大营,杀人放火是真凶……”这首着名的民间小调,悲如泣,愤如诉,揭露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民众在日本帝国主义铁蹄下的悲惨遭遇。 大家的深情表演更是深深地打动了群众,不少观众用愤怒而嘶哑的声音高喊:使你们挨饿受苦,无家可归的是日本帝国主义,是不抵抗的卖国汉奸!我们是有我们的武器的,就是空着两只手,拳头也是我们的武器呀!…… 观众们个个怆然动容,人人握拳投掌,血脉偾张。 不少人听着就掏出腰包里所有的钱,贡献出来。 有的上前“劝阻老汉别再打自己人,要把力量对准共同的敌人日本人”。 还有的观众愤怒地上前扭住扮演汉奸的演员,痛骂不已。 演员只好摘下胡子,脱掉假发,让大家看。观众这才知道是看戏,自己陷入了戏中太深,随即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但他们的眼角还挂着激动的泪花。 这时几个日本汉奸和日台浪人人群中钻出来,拿着枪冲着演出慰问团的队员叫嚣着:“你们这些支那人,竟敢侮辱我大日本皇军,统统地找死,把他们都抓起来。” 几个特务汉奸朝他们冲上来欲抓人 女学生“庆芳”勇敢地站出来,冲着日伪特务们厉声呵斥:“看你们那个敢乱抓人,这儿是公共租界,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庆芳”转过身来朝着大家说:“你们不用怕,这些狗特务汉奸在我们的领土上作福作威,欺压市民,把他们赶出去。” “对,把他们赶出去!”观众们大声附和着,声音震耳欲聋。 大家一走冲过来,吓得几个日伪汉奸特务急忙停下来,不敢再往前去。 此时,人群越聚越多。 “庆芳”冲着人群突然高喊:“兄弟姐妹们,跟我打鬼子去。” “走,打鬼子去!” 愤怒的人群一齐冲向那群日伪特务和日台浪人,大家扭打在一起。丁明义赶紧跑过来,将这些场面拍下。又有几个日伪特务冲过来,欲将丁明义手中的相机夺下来,丁明义自然不给,死死的护住相机,日伪特务就一阵拳打脚踢,将相机强行夺下来,将丁明义踹倒在地上,一阵踢打。抢过相机的特务,又将相机打开,把胶片拽出来曝光,然后将相机扔到地上。 “我的相机,我的相机啊,你们这些汉奸特务!”丁明义喊叫着。 这时,“庆芳”又带着一群人冲过来,日伪特务见势不妙,赶紧逃之夭夭了。 此时,刘子风也朝这边赶过来,心想着能够帮上抗日的同胞一把,可还没等来到近前,一群日伪特务们就跑了。他看到那个带头的“庆芳”女子,将地上的相机小心地捡起来,轻轻地擦了擦上面的泥土,转交给丁明义,心里涌出一种好感。 慰问团见日伪特务被打跑了,兴致更高了,迅速摆开场子,又演起来。他们的演出,吸引了更多的人。“庆芳”的女学生也激动地加入进来,和演员们一起演起来。 刘子风和行人们看着她们的演出,心底的抗日激情也被激发起来。 此时,新的闽南站终于结束了临时办公状态,将站部设在了漳州热闹的相公巷,相公巷的几条街也都被闽南站或其关系单位所占用。相关巷虽然不大,可总算有了个落脚点。 这一天,漳州的天空里飘着丝丝小雨,给几天的酷热天气降温不少。张仲敏正坐在崭新的办公室内,打开一份题头为“机密”的文电,仔细地看起来。 张仲敏看着看着,两道剑眉不由得拧成了弯儿,渐渐地蹙成一团。然后他将文电放在桌子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又站起身来在屋里踱起步子,神情严肃,在思索着什么。 “叮……叮……”,一阵急促的电话将办公室的宁静打破。 张仲敏没有去接电话,仍在思索着。可电话“叮铃铃”响个不停,他只得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喂,我是张仲敏!” “老张啊,闽北站的张站长被陈省长杀了。“电话中急促地说着。 这话如同惊雷,张仲敏听了后一脸的震惊,他连忙站起来问道:陈省长杀了张站长,这也太狂妄了? “是啊,他们居然连我们军统的人都不放在眼里,都敢动。”电话中说话显得急促,愤怒中又带着一丝的不解。 电话中顿了顿,又接着说:“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陈省长是有背景的,他与蒋校长既是同乡关系,又是振武军校的校友,关系不一般,戴局长让我转告你,在福建一定要谨慎行事,记着千万不要惹他们,不要让他们抓住了把柄。”电话中人快速地回答着。 张仲敏听了吸了口凉气,停顿一下说:“这个我记住了,我想再问一问陈省长为什么要杀张站长啊?” “这个吗,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张站长扩充自己的势力,在收编民团的事上与他们省府闹翻了,他们强行制止了民团扩编,张站长得知后不干了,要与他们进行火拼,他们便随便找了个“通共”的理由枪毙了张。他们现在还指责你的部下柯一鸣与共产党走得过近,并以此来诬告你有亲近共产党的倾向,要来抓你兴师问罪,你可要多加小心。” “嗯,我明白了,多谢范副官告知!” 张仲敏放下电话思忖道:张站长是戴局长的心腹亲信,陈省长居然敢动他,他不会不知道张是戴局长的人?看来这背后可能是老蒋的授意。张站长被陈所杀,将严重损害到军统在福建的组织建设和发展。 想到这儿,他不禁一阵紧张和揪心。他忙放下电话,在屋里焦急地踱着步子,想着电话中说的”柯一鸣与共产党走得过近“的警告,就变得更加不安起来。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亲近到什么程度“,自己的确应该了解和过问一下,必要时应该进行制止,不能给姓陈的落下口实,这也是对自己和柯一鸣负责任。想到这儿,摁下办公桌上的按钮,很快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走进来,问道:“站长,你有什么吩咐?” 张仲敏急切的问:“你去把柯一鸣组长给我找来。” 秘书说:“柯组长出勤了。!” ”哦,等他回来让他马上过来!“张仲敏说完,面无表情地朝秘书挥了挥手。 秘书会意,悄悄退出门去,把门带好。 第十二章 夜闯码头 夜晚,天空阴暗,漆黑一片。 在通往海沧二号码头的偏僻黑暗小道上,突然亮起一束微弱的手电光顺着微弱的灯光,丁明义在陈立仁的带领下,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通过晃动的灯光不难看出,走在前面的陈世仁,一身码头搬运工打扮,身材高大,动作敏捷。 丁明义背着相机紧紧地跟在后面。他边走边问陈立仁:“前面怎么没动静,你的情报准确吗?” 陈立仁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颇有把握的说:“保证错不了,他们经常这样干。” 丁明义义正词严地说:要是真的,我一定把他们的罪恶行径曝光于天下。 陈立仁说:那你可就捅坏了天,你想到后果了吗? 丁明义回答道:当然想过,可我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那好,应该就在前面!”陈立仁一脸的佩服。 俩人加快了步伐,在前面拐了一个弯后,突然发现前面有些许灯光。 陈立仁用手一指,压低声音说:“看,丁记者,就是那儿了!” “这里真够隐蔽的!”丁明义忙熄灭手电,向四周看了看。 陈立仁接着解释着:“这是个九龙江多年前废弃的码头,平时很少使用,也很少人到这儿来!” “你是说,他们在这儿与日本人进行走私,发国难财?”丁明义轻声地问。 “嗯,就是这帮龟孙们!”陈立仁圆瞪着双眼说。 “走,去看看!”俩人话音刚落,一个探照灯亮起,探照灯不停地在江面和两岸之间来回照射着。 陈立仁和丁明义小心翼翼地一边躲着按照灯,一边躲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丛中,悄悄地靠近隐蔽的码头。陈立仁突然将丁明义按在草丛中,原来不远处走过来一支便衣巡逻队,他们都拿着枪,非常警惕地向四周观察着。俩人躲在草丛中,屏住呼吸。 巡逻队走到他们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带队的高个子看了看四周说,“不对啊,看这草,好像有人来过?” 另一个巡逻队员接话道:你可真有意思,谁半夜三更能来这个鬼地方? 带队的高个头说:你别忘了戴县长是怎么交代的,要是疏忽大意让人给进来了,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 另一巡逻队员说: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搜查嘛!咱们三个并排向前搜查!”高个子队员命令道。 另外两个队员极不情愿地响应着。 丁明义一听吓坏了,陈立仁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掏出盒子枪,顶上火。 三个巡逻队员很快地搜过来,陈立仁悄悄地将盒子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扑通”的声音。 “在那里,快追!”三个巡逻队员迅速向反方向追过去。 躲在草丛中的俩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扒开茅草,仔细地观察着外边的一切。 “看,前面的码头,有一艘汽艇。”陈世仁指着说。 丁明义顺着手指看过去,不远外的码头上正停靠着一艘标有“红十字”的国民党军汽艇,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汽艇上的二十多个搬运工,在一个当官的指挥下,肩扛手提,人们来来往往,非常的繁忙。他们先是把东西从汽艇上扛到码头的仓库中,返程时又将仓库中的东西装成麻袋扛上汽艇。这些搬运工,个个光着膀子,都膀大腰圆,动作麻利、健步如飞。 陈立仁压低声音:丁记者,你仔细看那些搬动工,他们膀大腰圆,一身的肥膘,一看就是士兵装扮的。那个在船头指挥的,你认识吗? 丁明义紧盯着码头看,突然惊叫道:那不是龙溪县戴县长的秘书吗? “嗯,正是他。国军75军与县府勾结起来,又暗中与厦门的日本人走私,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这些民族和人民的败类?”陈立仁愤愤不平地说。 “是啊,正是有了这些人吃里扒外,发国难财的人,才使得我们的国家在日寇面前节节败退,使民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就是民族的败类,我们一定要揭穿他们。”丁明义说着,气愤地悄悄拿出相机,对准前面的走私船欲拍照。 这时身后有一只手猛地按在他的右肩上。丁明义急忙回头,吓得手中的相机差点滑落。 “丁记者,是我。”汪东海小声地说。 丁明义往后看了看,惊愕地说:“是你啊,吓死我啦!” 只见身后站着汪东海,他穿着一身黑衣服、头戴暗格的鸭舌帽。他向丁明义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嘴角前做了个“嘘”的手势后,又示意丁明义继续。 丁明义重又拿起照相机将眼前情景悄悄拍下来。 不一会儿,那艘汽艇开走了,刚才指挥的秘书来到仓库前,仔细查看了一翻后,命旁边的大汉将仓库大门落锁,并朝着“装卸工”们一挥手,大家迅速离去。 汪东海对陈立仁说:看那个锁门的人,有点熟悉? 陈立仁仔细看了看说:是陈先于,这个败类。 秘书和陈先于等一行人离开后,码头仓库的大门前只留下一个值守看夜的便衣。 汪东海与丁明义使了个眼色,丁明义会意,将三个人分为两组,分别绕到大门两侧。已绕到左侧的陈立仁故意扔出一块砖头,弄出点动静来,将值夜的惊动。 “谁呀?”一个值夜的便衣向左面走去,欲看个究竟。 陈立仁和汪东海从背后闪电般地冲过来,汪东海一枪托击打在值夜便衣头上,值夜便衣闷声倒地。陈立仁一手捂住那个便衣的嘴巴,那个便衣挣扎着,陈立仁小声地说:“不要动,动就打死你。我们不想要你的命,但你必须听我们的话,明白吗?”他说着将一把匕首架在那个便衣守卫的脖子上。 那个便衣守卫吓得直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陈立仁将两个守卫捆在一起,又将一个破布条塞进他们的嘴里。 汪东海从他们身上麻利地搜出仓库钥匙和75师司令部的证件,他将证件递给丁明义,又用钥匙打开仓库大门,几个人推门走进去。 他们在仓库内,看到所有物品整齐地分别排列两侧。一侧摆放的是大米、衣物等赈灾物品,另一侧摆放的是布匹、药材、香烟等日货。墙角处还堆放着几大袋包装特殊的物品。 几个人好奇地走过去,陈立仁三下五除二打开包装,仔细观看,里面竟是鸦片、吗啡等毒品,几个人瞠目结舌。 “他们竟用红‘十字会’救济难民的汽艇,川走厦门贩运日货,中饱私囊,这帮乌龟王八蛋!”汪东海愤愤地说。 陈立仁破口大骂:“国难当头,不去抗日打鬼子,还和鬼子一起走私毒品毒害同胞,奶奶的,他们还算是中国人吗,他们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光骂有什么用,还不快来帮忙!”丁明义喊道。 “哦,来了!”陈立仁打开大门一侧的电灯开关,丁明义趁机拿起相机,“咔嚓、咔嚓”将这些一一拍照下来。 第二天,丁明义就将自己的所见所拍写成稿子,连同拍摄的照片在《闽南新报》进行了专版报道:国民党漳州驻军75师政训处主任范江朋、龙溪县长戴忠明为首的顽固派“特种会报会”却利用红十字会救济难民用的汽艇,川走厦门贩运日货,大肆贪污舞弊……。 此报道一出,立即在漳州引起震动。 而在龙溪县的县府内,毫不知情的县长戴忠明打开桌子上的皮箱,看着满箱子的金条、法币,心里禁不住心花怒放。 他小心翼翼地关上箱子,兴奋得搓着手。他在屋内转了几圈,又打开留声机,放上黑胶唱片,留声机里唱出熟悉的西路评剧《花亭会》,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起来: 高文举稳坐书房中,忽然间想起家中的事情,舅父舅母家中把书念,张恩姐是我的好先生,念书念到龙虎日,大比之年我求功名…… 戴忠明正唱得起劲,秘书慌慌张张跑进来。 秘书哭着脸说,“县长,大事不好啦!” 戴忠明停下唱腔,把脸往下一沉:“真是扫兴,什么事情大不了的?” 秘书:“县长,您看看就知道了!”他说着递上那张《闽南新报》。 戴忠明一把抢过报纸,仔细看起来。他看着看着,脸色不由得变得铁青。 秘书在一旁吓得颤颤兢兢。 戴忠明气得突然把报纸揉成一团,砸向身旁的秘书,并破口大骂道:你看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混账东西! 秘书哭丧着脸:我是按你的说的办的,那天晚上,没发现有人去啊! 戴忠明吼道。“没人去,怎么让人家拍了发到报上啦,你他娘的可把我给害惨了,这事你逃不了干系,是不是你吃里扒外,和他们一起干的!” 秘书吓得不知所措,浑身抖如筛糠。 秘书慌忙辩解说:县长,我真的不知道。 这时,又有人来报:县长,七十五师范江朋拜见。 戴县长冲秘书吼道:“还不给我滚下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秘书赶紧从后门溜出去。 戴县长整了整衣服,急忙迎出去。 在县政府大门口街道对面的一个街角里,陈立仁正躲在那里伸着头朝对面望,正好看到在大门口的范江朋。 范江朋原地转着圈,满脸的焦急和愤怒。 戴忠明走过来,冲着范江朋一抱拳:范主任,是哪阵风把您给刮来了。 范江朋搭眼看了看戴忠明,没有吱声。 戴忠明忙说:范主任,快请进。 范江朋随他匆匆地走进院内。 第十三章 疯狂报复 一天晚上,应丁明义邀约,柯一鸣、陈立仁到家里小聚,几个人如期赴约,都显得兴致勃勃。 丁明义打开一瓶白酒倒进酒壶里,又端起酒壶边给各位倒酒。 他边倒酒边说:“打蛇打七寸。咱们捏住了他们的七寸,他们肯定是要急了。” 柯一鸣笑着说:可不是,自从他们走私和贩卖大麻的事登报以后,社会各界民愤极大,民众反对的呼声很高,漳州市政府的头头已经开始坐不住啦,听说他们还要将戴忠明革职法办。 陈立仁担忧地说:“须知这疯狗急了会乱咬人的。最近,范江朋频繁去找戴忠明,俩人似乎在密谋什么坏事,或都在查找谁干的,他们知道了真相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可能会向我们进行报复的,咱们可得提防着点。” 柯一鸣听了不以为然地说:“他们能将我们闽南站行动组怎么样,就是借他们一个胆,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来来来,喝酒,别让这些事倒了咱们的胃口。” 众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陈立仁放下酒杯又忍不住地说:福建的这个地方水很深,陈仪连戴局长的心腹张超都敢杀,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丁明义点了点说:“陈先生说的很有道理,虽不怕他们,但事情不可不防啊!”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陈立仁不由得心头一惊,说:“不好,有情况。”他说完站起来向门口跑去。 他还没有跑到门口,大门就被外面来人“砰、砰”几脚踹开,十几个蒙面人端着枪涌进来,将大家逼到屋墙边。 为首的蒙面人喝道:靠墙面站好了,把手举起来。 几个人慢慢地举起双手。 丁明义厉声喝斥:“你们是什么人,敢闯进我家里?” 站在前面持枪蒙面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逮捕证朝丁明义扬了扬,说:这是逮捕证,都看清楚了! 丁明义等人仔细看了看。 为首的蒙面人对身边的人喝道:都看清楚了,来人,把这些共产党的嫌疑犯统统地我抓起来! 十几个蒙面人欲一拥而上。 柯一鸣怒喝道:“你说我们是共产党嫌疑犯,有何证据?” 陈立仁又问道:既然你们政府派来抓人的,又拿着逮捕令,为什么戴着面罩,分明是绑架? 为道的蒙面人没有理他,阴森森地说:“我们是奉命行事,跟我们回去说清楚!”他又冲四周的蒙面人低吼:“还不把他们都抓起来。” 柯一鸣见情况不妙,把手伸入怀中迅速掏枪反击。 为首的蒙面人手法显得更快,朝着柯一鸣打去,子弹击中柯一鸣持枪的手腕,柯一鸣的枪掉地上,鲜血流出来滴在地板上。 大家一时怔住。 十几个蒙面人趁机冲上,缴了他们的枪,将他们个个五花大绑,套上黑头罩。然后,又将他们押上停在门口的蒙着帆布的军用卡车上。 两辆汽车,一大一小,一前一后,驶离丁明义家,拐进了一个偏僻的街道。 就在汽车驶出不久,汪东海来到丁明义家,看到他家的灯光还亮着,而楼下却空无一人,他警觉地掏出手枪悄悄爬上二楼,只见桌上的酒杯歪倒着,几双筷子零乱的散落在桌子上,一片狼藉。地板上有一摊血迹。 汪东海过来看了看,暗叫“不好”,赶紧跑下楼,向大街上跑去。 大街上,两辆汽车快速驶出城门楼。 吉普车内,驾驶员问副驾驶位置坐着的蒙面人:头,现在去哪儿? 黑影想了想:西郊的乱坟岗。 驾驶员应答着:是!他向右一打方向盘,汽车向西面驶去。 一路上,蒙面人不停地催促道:加速,再加速! 夜色中,两辆汽车飞快地向前驶去,车身剧烈地颠簸起来。 然后令人想不到的是,在他们的后面不远处,有一辆小汽车尾悄悄地随着。 很快,两辆汽车一前一后行驶进西郊的乱坟岗。 这里荒野偏僻,坟头林立,阴森惊悚,因此,平时很少有人敢来这里。 汽车径直开到乱坟冈松树林旁边的空地上,这里早有人挖好了一米多深两米长的大土坑。 后面跟踪着的小汽车也停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两个黑影跳下车,身影矫健地躲进小松树林里。 前面的汽车在大坑前停下,几个蒙面人手持短枪把三个人押下车,赶进大坑里。三个人不停的挣扎着,拒不前进。后面的蒙面人冲上来,不由分说,将几个人推下去。他们向着坑上面冲,又被坑边的蒙面人推下去。 然后十几个蒙面人快速往坑里添土,土很快掩埋到了他们胸部,三个人使劲也动弹不得。 为首高大蒙面长一挥手,黑衣人停止了往坑里添土。这时,有人摘掉了三人头上的黑布袋。 那为首的蒙面人傲慢地对着他们说:你们不是让知道我们是谁吗,看在你们都为党国效忠的份上,让你们死个明白。 他说着摘掉头套,接着说:你们都看清了,当年明白鬼,我是复兴社漳州分社的林江池,这位是你们曾经的同仁赵先于。 林池江说到这儿,赵先于摘掉蒙面布,阴森森对说:“对不住了,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柯一鸣怒火中烧,朝赵先于骂道:“你这个可耻卑鄙的小人,认贼作父,睚眦必报,不会有好下场的。” 陈立仁也大骂道:你们助纣为虐,与日本人私通,毒害国民,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先于冷笑道:你们他妈的故意整我,开除我,我不得好过,你们也他妈的都别想活。 林江池接话道:我们可是奉了戴忠明戴县长的命令活埋你们,谁让你们处处和他作对的,到了阴曹地府里,你们不要找我们算账,要找就找戴忠明、范江朋算账去! 三个人听了又是一阵猛烈的挣扎,塞着布的嘴“啊啊”地叫个不停。 林江池一声令下:“埋!” 十几个蒙面人又抡起铁锹向里扬土,奋力的填起土。黄土不断地加高,渐渐地埋没了他们的头,土坑很快被添平。 林江池一挥手,十几个蒙面人冲上卡车,汽车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待蒙面人乘车离去。树林中的两个黑影冲出来,在刚才的地方飞快地挖着土…… 第十三章 疯狂报复 晚上,应丁明义邀约,柯一鸣、陈立仁到家里小聚,几个人如期赴约,都显得兴致勃勃。 丁明义打开一瓶白酒倒进酒壶里,又端起酒壶边给各位倒酒。 他边倒酒边说:“打蛇打七寸。咱们捏住了他们的七寸,他们肯定是要急了。” 柯一鸣笑着说:可不是,自从他们走私和贩卖大麻的事登报以后,社会各界民愤极大,民众反对的呼声很高,漳州市政府的头头已经开始坐不住啦,听说他们还要将戴忠明革职法办。 陈立仁担忧地说:“须知这疯狗急了会乱咬人的。最近,范江朋频繁去找戴忠明,俩人似乎在密谋什么坏事,或都在查找谁干的,他们知道了真相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可能会向我们进行报复的,咱们可得提防着点。” 柯一鸣听了不以为然地说:“他们能将我们闽南站行动组怎么样,就是借他们一个胆,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来来来,喝酒,别让这些事倒了咱们的胃口。” 众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陈立仁放下酒杯又忍不住地说:福建的这个地方水很深,陈仪连戴局长的心腹张超都敢杀,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丁明义点了点说:“陈先生说的很有道理,虽不怕他们,但事情不可不防啊!”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陈立仁不由得心头一惊,说:“不好,有情况。”他说完站起来向门口跑去。 他还没有跑到门口,大门就被外面来人“砰、砰”几脚踹开,十几个蒙面人端着枪涌进来,将大家逼到屋墙边。 为首的蒙面人喝道:靠墙面站好了,把手举起来。 几个人慢慢地举起双手。 丁明义厉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敢闯进我家里?” 站在前面持枪蒙面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逮捕证朝丁明义扬了扬,说:这是逮捕证,都看清楚了! 丁明义等人仔细看了看。 为首的蒙面人对身边的人喝道:都看清楚了,来人,把这些共产党的嫌疑犯统统地抓起来! 十几个蒙面人欲一拥而上。 柯一鸣怒喝道:“你说我们是共产党嫌疑犯,有何证据?” 陈立仁又问道:既然你们政府派来抓人的,又拿着逮捕令,为什么戴着面罩,分明是绑架? 为首的蒙面人没有理他,阴森森地说:“我们是奉命行事,跟我们回去说清楚!”他又冲四周的蒙面人低吼:“还不把他们都抓起来。” 柯一鸣见情况不妙,把手伸入怀中迅速掏枪反击。 为首的蒙面人手法显得更快,朝着柯一鸣打去,子弹击中柯一鸣持枪的手腕,柯一鸣的枪掉地上,鲜血流出来滴在地板上。 大家一时怔住。 十几个蒙面人趁机冲上,缴了他们的枪,将他们个个五花大绑,套上黑头罩。然后,又将他们押上停在门口的蒙着帆布的军用卡车上。 两辆汽车,一大一小,一前一后,驶离丁明义家,拐进了一个偏僻的街道。 就在汽车驶出不久,汪东海来到丁明义家,看到他家的灯光还亮着,而楼下却空无一人,他警觉地掏出手枪悄悄爬上二楼,只见桌上的酒杯歪倒着,几双筷子凌乱的散落在桌子上,一片狼藉。地板上有一摊血迹。 汪东海过来看了看,暗叫“不好”,赶紧跑下楼,向大街上跑去。 大街上,两辆汽车快速驶出城门楼。 吉普车内,驾驶员问副驾驶位置坐着的蒙面人:头,现在去哪儿? 黑影想了想:西郊的乱坟岗。 驾驶员应答着:是!他向右一打方向盘,汽车向西面驶去。 一路上,蒙面人不停地催促道:加速,再加速! 夜色中,两辆汽车飞快地向前驶去,车身剧烈地颠簸起来。 然后令人想不到的是,在他们的后面不远处,有一辆小汽车悄悄地随着。 很快,两辆汽车一前一后行驶进西郊的乱坟岗。 这里荒野偏僻,坟头林立,阴森惊悚,因此,平时很少有人敢来这里。 汽车径直开到乱坟冈松树林旁边的空地上,这里早有人挖好了一米多深两米长的大土坑。 后面跟踪着的小汽车也停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两个黑影跳下车,身影矫健地躲进小松树林里。 前面的汽车在大坑前停下,几个蒙面人手持短枪把三个人押下车,赶进大坑里。三个人不停的挣扎着,拒不前进。后面的蒙面人冲上来,不由分说,将几个人推下去。他们向着坑上面冲,又被坑边的蒙面人推下去。 然后十几个蒙面人快速往坑里添土,土很快掩埋到了他们胸部,三个人使劲也动弹不得。 为首高大蒙面长老一挥手,黑衣人停止了往坑里添土。这时,有人摘掉了三人头上的黑布袋。 那为首的蒙面人傲慢地对着他们说:你们不是知道我们是谁吗,看在你们都为党国效忠的份上,让你们死个明白。 他说着摘掉头套,接着说:你们都看清了,当年明白鬼,我是复兴社漳州分社的林江池,这位是你们曾经的同仁赵先于。 林池江说到这儿,赵先于摘掉蒙面布,阴森森地说:“对不住了,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柯一鸣怒火中烧,朝赵先于骂道:“你这个可耻卑鄙的小人,认贼作父,睚眦必报,不会有好下场的。” 陈立仁也大骂道:你们助纣为虐,与日本人私通,毒害国民,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先于冷笑道:你们他妈的故意整我,开除我,我不得好过,你们也他妈的都别想活。 林江池接话道:我们可是奉了戴忠明戴县长的命令活埋你们,谁让你们处处和他作对的,到了阴曹地府里,你们不要找我们算账,要找就找戴忠明、范江朋算账去! 三个人听了又是一阵猛烈的挣扎,塞着布的嘴“啊啊”地叫个不停。 林江池一声令下:“埋!” 十几个蒙面人又抡起铁锹向里扬土,奋力的填起土。黄土不断地加高,渐渐地埋没了他们的头,土坑很快被填平。 林江池一挥手,十几个蒙面人冲上卡车,汽车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待蒙面人乘车离去。树林中的两个黑影冲出来,在刚才的地方飞快地挖着土…… 第十四章 遣散社团 在县副县长戴忠明的办公室内,戴忠明若无其事打发着时间,这时高秘书拿着一封密信走进来,交给戴忠明,戴忠明接过信问道:“交给你的事都办妥了,可不能再出差池了,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高秘书赶紧回答道:“县长请放心,事情全部办妥了,神不知鬼不觉,这三个人已经彻底地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戴忠明又不放心地问:“再想想,没有留下破绽,张仲敏和他手下那些人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高秘书回答道:这个请县长放心,是我盯着林江池和赵先于干的,整人行动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他们想都想不到的 “那就好,这件事很悬呢,差点儿铸成大错。接下来,你抓紧写个稿子,在《闽南新报》上登一下,再弄几张照片来,就说先前那个报道纯属捏造的,是出于个人是非恩怨对本县和驻军的蓄意打击报复。”戴忠明小心认真地交代着。 “是,我马上就按县长说的去办!”高秘书答应着。 戴忠明点点头,说:“去,事情办好了,本县重重有赏。” 高秘书知趣地退出来。 戴忠明随即拿起那个密信打开了看,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信扔在桌子上。 这时,外面传来“范主任到”的喊声,随着声音,范江明突然走进来。 戴忠明赶紧站起来,给范江明让座。范江明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了,又有人过来赶紧倒上茶水。 戴忠明装出一副笑脸问:“不知范主任来到,本县有失远迎啊?” 范江明摆摆手说:“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啦!我们上次商量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戴忠明马上回答道:已经办妥了,这个请你放心。 范江明顿了顿,心有余悸地说:这件事在民众中引起轩然大波,还引起师长的震怒,好在我与师长是同乡,关系又不错,花了一笔钱才摆平了此事。 戴忠明又马上说:这叫花钱消灾,灾过运来,咱们以后会赚更多的钱。一会儿,我让他们摆上一桌酒菜,为你压惊。 范江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客套道:压惊就算了,以后我们一定要小心,要知道贩卖毒品那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是和日本人做生意! 戴忠明也感叹道:是啊,和日本人打交道不容易啊,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又卖什么药,整天提心吊胆的? 范江明转过头来,忙问:日本人哪里出什么事? 戴忠明没有吱声,随手将那封密信递过去。 范江明接过密信看了看,大骂道:“这此小鬼子,也太不地道了,他们占了我们那么多的便宜,还要干涉着我们的事,他们管的太多了,简直是无耻!” 戴忠明急忙说:“范主任,你先别生气,事情经上次报道后,确实助长了当地民众的反日情绪,每天有很多民众走上街头,街上的社戏又推波助澜,煽动民众起来反对日本,这很不利于我们今后的生计啊。” 范江明气呼呼地说:大不了,断绝和他们来往,我们不去赚这个钱,也不能和小鬼子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戴忠明又劝着道:这个钱,你不赚别人也会去赚,又何苦和钱不去呢。再说了,日本人船坚炮利,真的要是打起来,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要是一怒攻打起漳州来,兵戎相见,就是你们75师也不一定阻拦得住,到时候受损失的还是我们。所以,咱们与小鬼子只能促和,不能作对啊,要委曲求全啊! “唉——”范江明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戴县长,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戴忠明说:这事吗,也不是没办法,你呢就当作不知道,我带人以通共名义,暂且取缔一些演出的社团组织,也好给日本人有个交代。 范江明点点头,无奈地说:就依着县长,让你费心了。不过,若有需求,我定会配合你的行动。 戴忠明高兴地:好,就这么办,有你们的背后支持,我戴某人做事就有底气了。 在漳州龙溪河畔的东华小学,最里面的一间教室里就是芗潮剧社的临时聚集地,七八个社员们边说笑着边准备着道具。 一个漂亮高个女演员边收拾着东西,边高兴地对那高个男演员说:“师兄,昨天你演的日本浪人可真像,都把大家都震住了,莫非师兄在日本呆过啊!”她言语中充满了钦佩。 高个男演员接话道:“怎么可能,来这儿之前,我就没有离开过家,这都是现学的!” 高个女演员调侃道:师兄真是一个表演的天才。 高个男演员红着脸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演越入戏。当时要不赶紧摘下胡子,脱掉假发,就麻烦大了。 矮个女演员接话说:可不是吗,很多观众还都以为你是日本浪人,他们都撸起袖子准备动手呢? 高个男演员调侃道:日本浪人能有我这么帅吗? 众演员听了不由得欢笑起来。 旁边年龄大的师傅赶紧打圆场说:时间不早了,大家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这时林江池带着十几个便衣特务冲进东华小学的教室,有几个特务将门口堵住。 大家一时怔住。 林江池扯着公鸭嗓子喊:谁是这里的社长? 年龄大的师傅答话:社长今天没有来,你有什么事,给我说。 林江池看了看他,又慢条嘶理地说:你们芗潮剧社街头宣传煽动民众对抗政府,有明显的通共反动倾向,根据龙溪县县长的命令,从即日起对你们芗潮剧社进行“遣散”,你们所有人即刻离开这里,离开后不得再行成立剧社,否则以反动罪论处。 高个男演员听了气不过,上前反驳道:“日军侵犯我国土,烧杀抢掠,欺男霸女,你们视而不闻,我们芗潮剧社宣传抗日救亡之道理,激发民众站起来与日寇进行斗争,戴县长走私贩卖毒品你们视而不见,如今反说我们是通共反动,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吗!”林江池突然掏出手枪对准男演员的脑袋,恶狠狠地说:“让你走,你就得滚,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若再不走老子就毙了你!” 男演员倔强地站着没有动,眼睛里露出一丝轻蔑的目光。 林江池冷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敢杀你吗?” 这时漂亮女演员上前轻轻拉扯男演员的衣服,小声说:师兄,咱们走,好汉不吃眼前亏! 男演员倔强地说:那怎么行啊,咱们的道具不能丢下。 林江池冲着大家喊:道具一律不能带出去,你们都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啦。 年长大的师傅无奈地说:道具放这儿,大家都走! 社员们怏怏地离开教室。 漂亮女演员又小声地说:师兄,快走,不走就走不了啦。 她说完拉起男演员走向屋外。 等社员都离开了,一个便衣问:头,这些道具怎么办? 林江池想了没想地说:一把火都给我烧了。 一个小特务划着火柴,点燃一张大字报,又将大字报扔进剧社的行头里,大火立即燃烧起来,随后,房子也着起来…… 林江池这才一挥手,带着便衣们离去。 第十五章 执意留下 在军统闽南站的会议室,全体人员正在研究失踪案。 张仲敏对大家问:“柯组长、陈立仁的失踪,事发突然蹊跷,你们都想一想,到底有什么线索?” 汪东海站起来说:柯组长失踪那天,柯组长、陈立仁和丁记者三人在丁记者家聚餐,晚上,我赶到丁记者家时,二楼餐桌上一片凌乱,地板上有一滩血迹,这说明他们与来人进行了一翻搏斗,柯组长可能已经负伤。 张仲敏点点头。 马云天接着说:那天晚上事发后,我问了丁记者家旁街边的小摊主,一位小摊主说,当时他看到十几个蒙面人押着三个人上了一辆军用卡车,由于都戴着头套没有看清楚,卡车的前面还停着一辆吉普车,车牌遮掩着。这三个人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柯组长他们。 张仲敏的一愣神:蒙面人,军车,难道是75s的人干的。 乙组长接过话茬说:柯组长可能是被丁明义牵连了,丁明义在《闽南新报》报上发文揭发75师政训处主任范江明、龙溪县县长戴忠明,中饱私囊、贪污走私贩毒的行径。几个人私交甚好,他们必然认定柯组长与陈立仁也参与了此事,因此对几个人进行的伺机报复。依我看戴忠明和范江明的嫌疑最大。 丙组长愤愤地说:戴忠明不是复兴社的人,敢动咱们的人,是对军统局的挑战,应迅速将此事上报戴局长,好请他为咱们做主。 丁组长插话说:复兴社的人都心狠手辣,在这个地方根深蒂固,又有陈省长的撑腰,平时没人敢惹他们,犯到他们手里,就很难说了。 张仲敏听了大家的分析,思忖片刻说:这件事情的原因复杂,事关重大,应秘密地进行,大家要做好保密的工作。 乙组长接话说:那么我们下一步的侦破工作,就从戴忠明的复兴社漳州分社入手,把元凶真正找出来。 汪东海想了想说:范江明和戴忠明贩运日货和毒品发了大财,一定不会轻易就此收手,我们也可以盯着海沧码头,暗中调查线索。 “嗯!”张仲敏点了点头又说:柯一鸣和陈立仁都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决不能这样善罢甘休,无论遇到多大困难都要查下去,直到查出个水落石出。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找到柯一鸣、陈立仁的下落。另外要紧盯海沧码头,暗中进行调查。 大家齐声回答:是!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突然响起,张仲敏心头一震,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吱声,然后快步来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 “喂,我是张仲敏。” 电话中传来戴笠的声音。戴笠说:仲敏兄,陈省长枪杀了张站长,纯属派系之争,陈省长还欲加罪于你,你要赶快离开漳州,到上海躲一躲风头。 张仲敏想了想说:局座,我是闽南站的站长,赋予我任务在身,不能轻易离开啊,很多工作没有开展!如果这么仓促离开,毫无建树,我将有脸面再见局座。再说,还有案子没破呢! 戴笠问:是柯一鸣的案子,蒋委员长已经知道了。柯一鸣的案子先不要查了,还是先躲一躲。 张仲敏婉转地说:能得到局座的关心厚爱,下属倍感荣幸和珍惜。可厦门组的电台还有没有恢复,可否缓一缓离开? 戴笠听了沉默片刻说:你是我军统的人才,所以才让你离开躲避,是眼下形势复杂,我是为你的人身安全着想。你若不愿离开,我也不便强迫,可是你的人身安全,局里无法保证! 张仲敏恳切地说:“仲敏明白,恳请局座给予理解!” “那好,若是留下务必格外谨慎灵活小心,切不可贸然行事!”戴笠挂断电话。 张仲敏放下电话,对大家说:“刚才,是戴局长的电话?” 大家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张仲敏接着说:“戴局长让我马上离开漳州去往上海。说是柯一鸣的事情还没完,柯一鸣是我的人,陈省长他们竟然加罪于我,戴局长要我去上海暂且躲一躲。” “刚来,就要走?”b组长不解地问。 张仲敏想了想说: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大家都低头沉思着。 汪东海站起来。 张仲敏摆摆手:不要站起来了,坐下说。 汪东海站起来说:我本意是希望站长能够留下来,一来是想办法找到绑架柯组长和陈立仁的凶手,为他们报仇;二来是在这儿建功立业,为民族的抗日倾尽自己的所能,为民族抗日做些事情。 张仲敏点着头说:说得好,讲大义,重情义。 马云天问:站长,你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张仲敏轻声地说:“戴局长是为了我的安全才这么安排的!” 他顿了顿说:“不过,被我婉转回绝了!” “太好了,太好了!”大家一阵欢呼声。 张仲敏接着说:“日军又入侵了厦岛,闽南站又刚刚改组,正是需要我们尽力之时,再说还有两个兄弟生死不明,我如果现在走了,就是上对不起组织,下对不起兄弟,今后,还有何脸面见人。在这里,我承诺我愿意与诸位一道为重振闽南站、为光复厦岛而努力奋斗! 大家听了报以热烈的掌声。 马云天接着又好奇地问:“蒋委员长和戴局长怎么能这么快就知道柯一鸣的事?” 张仲敏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我也在为此事感到纳闷,试想我们中是谁透露了风声!” 大家听了,也不知所措。 张仲敏看了看大家,不可置否地说:“就算我们中的人不说,事情也会很快传到蒋委员长和戴局长耳朵里的,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吗!其实,在这个庞大的体系里,很多人的身边都有蒋委员长和戴局长的耳目。你们跟我的时间不久,但我们现在毕竟同事一场,跟你们说说这件事也好,免得你们以后背后说蒋委员长和戴局长坏话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难道我们这些干特工的,还算不上蒋委员长和戴局长信赖的人?”b组长不假思索的问道。 “信赖的人?以后你们会慢慢明白的。”张仲敏话锋一转说:“有些问题要说透,而有些事情却不能说明,需要个人去慢慢地悟。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你们都去忙。” 大家纷纷走出会议室。 第十六章 上层路线 在重庆戴笠的官邸,红色的电话突然响起,戴笠急忙抓起电话:“委员长,我是雨农”。 蒋介石问:雨农啊,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不知你是否有所发现? 戴笠回答道:请委员长明示! 蒋介石不急不慢地接着说:全民抗战,国共合作,共产党有了合法地位,他们现在站出来谴责政府对人民采取的特务手段,谴责国民党对友党采用特务手段。一些党派、民主人士居然也同声响应。现在举国上下,都来批评我们是“全国党化”;可在我们党内呢,也是怨声载道,居然也有人批评我蒋介石“以特务治党”。 戴笠感叹道:“共产党对于军统特务的攻击,就是这样。天天如此,月月如此,穷年累月,永不倦怠地宣传下去,一般人的心理上便在不知不觉中受其感染了。于是,我所呼吸到的空气逐渐变得有些异样了,起先只是共产党员单独在骂我们,没有别人搭腔,后来社会人士对我们也投以憎恨的眼光,甚至本阵营的同志也不相信我们,我们被孤立了,我的部下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觉得他们所做的是一件‘不名誉’的工作。” 蒋介石生气地说:国共双方都有情报、保卫机关,都有地下搞情报的,他们为什么不骂共产党“特务”,却反过来骂我们国民党“特务”,“特务”的臭名昭着只在我们的一方,这个问题你们想过! 戴笠想了想说:那是我们宣传不够,共产党擅长舆论欺骗、误导,而我们却不擅长,我们国民党的特务是那共产党给骂臭的。 蒋介石不悦地说:我们国民党掌握的宣传手段、人才和资源要比共产党多得多,你们为什么不反过来把共产党的特务也骂臭? 戴笠一时无法回答,显得十分尴尬 蒋介石接着说:我来告诉你,共产党的特务工作不主张采用下三滥手段,而是巧妙地将秘密情报工作与公开统战工作结合起来,广交朋友!在这一点上,共产党要比我们高明得多,你要学习他们的长处,增加党内的统战攻势,转为被动与主动。 戴笠急忙说:“是!” 蒋介石接着说:还记得你们军统组建时我说过的话吗? “秉承领袖意旨,体念领袖苦心!”戴笠小心翼翼地说。 “还记得就好,现在的正面战场,我们处于明显劣势,情报工作至关重要,你们要与共产党携手,积极配合对日的作战方面。你们要主动作为,干出一番成绩给这些人来看看,不要让我老戴着一顶“消极抵抗”的帽子,这顶“帽子”太沉了,压得我喘不气来了。 “是!”戴笠急忙说。 蒋介石停顿一下接着说:“但也要记住合作的同时要限制对方,不能一说合作,就忘记了原则,记住共产党永远是我们的心腹大患,除此隐患现在不是时候,但早晚务必除之。” “是!”戴笠欲放电话。 蒋介石连忙说:“等一等,我还有事情嘱咐于你,东南沿海的情报工作一定要抓紧,日军侵占了厦门后,将很快攻打香港和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周边国家,我需要了解日本人战略部署和动向,特别是厦门岛的情报。 戴笠惭愧地:“属下工作不力,请委员长惩治!” 蒋介石又安慰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这不是你们的工作不力,是日军的情报机关和情报站太厉害。但日本人也不是无懈可击,只要尽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办法总是有的,希望你能尽快作出成绩!” 蒋介石说完,把电话挂掉。 戴笠看了看话筒,将电话放下,又在豪华气派的办公室内踱着步子,脑子里在回味思考着蒋介石刚才说过的话。 这时,一秘书快步走进来,向戴笠敬礼后报告:“局座,闽南站张仲敏站长急电。” 戴笠接过电报看了看,一把扔在桌上,生气地说:“柯一鸣案、柯一鸣案,还有完没完。现在,强敌入侵,抗击日军乃我党国第一要务。你电告张仲敏,让他以大局为生,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立即派人潜入厦门岛,以实现对日军情报的窃取和日伪人员的制裁。” “是!”秘书转身离去。 在厦门岛满目疮痍的大街上,远远地走来一群人,前面是十几个伪警察端着枪吆喝着开道,后面的李再新在一群汉奸的拥簇下谈笑风生、悠然自得,好不威风。 伪商会会长洪力成不失时机地献媚说:李市长虽然刚刚就任,就把整个厦门治理得津津有条、比起那个维持会长强过不知多少倍,连大日本“南支那派遣特务机关长”泽重信都夸赞你人才难得呢! 李再新笑盈盈地说:“洪兄,您过誉了,我的这些成绩还不都是你们鼎力支持的结果,没在你们,我李再新就是孙悟空三头六臂,也干不成这么事!” 洪力成继续拍马道:“您呢太谦逊了,我们可不敢贪功,这些都是您李市长领导有方啊!” 李再新听了却禁不住得意起来。 “李市长德高望众,担任厦门市市长,那可是众望所归。跟着李市长,鄙人定当鞍前马后,马首是瞻。” 一旁的汉奸黄培仁也赶紧讨好说李再新,生怕落在了后面。 李再新抱着拳说:多谢了,诸位。 洪力成接着吹捧说:听说大日本帝国不久要在厦门成立“兴亚院厦门联络分部”,泽重信机关长将亲自坐镇,统管陆海军的总事务,李市长作为泽重信机关长的大红人,定能青云直上。洪某不才,以后可全仰仗老兄了! 李再新“哈哈”一笑说:洪兄过谦了,如今你我都是天皇的臣民,共同致力于“大东亚共荣圈”,相信那日本皇军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是呢!”洪力成顿时躬下腰来。 李再新背着手对身边的左右说:日本人厚恩于我,我做人做事的原则就是致力于“中日亲善,友谊永固”。本人在厦岛的治理就是以日本统治台湾为学习榜样,把中山公园改为厦门公园,改中山路为大汉路。 黄培仁不解地问道:市长如何考虑,不知其中缘由,愿闻高论? 李再新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高谈阔论地说:将中山公园改为了厦门公园,表示日本人要与厦门民众同乐。将中山大路改为大汉路,是藉使共知汉族为数千年酷爱和平之民族,今日军以铁血取得厦门还我汉族,并为我驱除军阀,我当知感,走此路者当饮水思源也。 洪力成脱口而出:改国体,换国文,好主意啊! 李再新接着说:“时局照此发展下去,重庆中央政府很快就完蛋,共产党抗日更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整个中国都早晚是日本的人。你不改,到时候他们也会改的,晚改不如早改,赢得主动。”说到这儿,李再新顿了顿,又感慨万千地说:大日本皇军待咱们不薄啊,为他们办事,咱们得拿出诚意啊,唯此方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啊! 众汉奸频频颔首。 一行人转弯走进另一条街道。这是一条古老的商业街,街道两侧都挂着“英”“美”字的商业招牌。 李再新驻足观看一翻,突然指着前方的那些个商店的招牌道:“英美是中日共同的敌人,以后凡店号中有“英”“美”等字样的,一律不准再使用。” 伪商会会长洪力成接话说:李市长啊,看这些招牌上的字样,改为什么为好呢? 李再新想了想说:前面那个“华英药房”改为“华安药房”,左边那个“同英布店”改为“同兴布店”,还有右侧的那个“美兴咖啡厅”改为“梅兴咖啡厅”。 汉奸黄培仁不无担扰地说:“那些都是老字号,店家可能不愿意改啊!” 李再新瞪起眼珠说:“不愿改的就让他关门滚蛋!” “好的,李市长,我马上安排商会去办!”洪力成躬身说。 第十七章 站座赠枪 张仲敏在办公室里度着步子,脑子里还在想着一早上接到的戴笠的那个电话,戴局长电告抓紧紧开通厦岛敌占领区的电台联系,做好日伪情报的收集工作,同时告诉他中共东南局的吕前方已经到了福建,极有可能进入了厦岛,让他想方设法与吕前方取得联系,亲自面谈,不惜优厚条件,尽力拉拢过来,为军统组织所用。他想着想着,更感压很大大。 这时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张仲敏说。 汪东海走进来,朝张仲敏行了一个礼。 “东海,坐。这段时间在站里还适应!”张仲敏关切地问。 汪东海急忙回答:感谢站长的栽培和关心,我很适应这儿。 “适应就好,但作为一个特工,更多的是在外执行任务,甚至说是出生入死。你做好思想准备了吗?”张仲敏又不动声色地问道。 “做好准备了,我这次来正好也有个请求,请站座指派任务,再待下去会出毛病的,我请求去执行任务。”汪东海站起来,一脸的严肃地。 张仲敏摆摆手让他坐下来,高兴起说:主动请缨,主动作为,不怕死,有担当,难怪柯一鸣那么认可你。 张仲敏说着来到一保密柜前,打开密码柜门,从中拿一个油布包,再打开油布包,原来是一把崭新的左轮。他拿起手枪递给汪东海说:你是个行家,来看看,这把枪怎么样? 汪东海接过枪看了看,不由得赞叹道:“韦伯利左轮,有史以来的最好用的左轮,不仅外观漂亮,射击精度也高,世界名枪啊!” 张仲敏又说:“果然是个行家,好马配好鞍,这把手枪就送给你啦!” “送给我?”汪东海诧异地看了看张仲敏,又赶忙推托起来:这么昂贵的枪,不行不行,我不能收! “这把枪也是我的一位好朋友送的,你是神枪手,它最适合你,你就收下!”张仲敏笑着又将枪递过来。 汪东海继续推辞着:“站座,你知道我从不白收别人东西的!” “好,有性格,不贪婪,是块高级特工的料!”张仲敏赞许地看着他,又真诚地说:“当然这枪不是白送的,我是有条件的,先把枪收下再说。” 张仲敏说到这儿,又将手枪递给汪东海。 汪东海这才双手接过手枪来,爱不释手翻看着。 张仲敏加重了语气说:“使用这把手枪的时候,第一发子弹最好空着,给自己留点余地。” 汪东海轻轻点头。 张仲敏又命令道:从现在起,你就是闽南站厦门行动组的组长,你的组员是马云天。今天晚上你们就动身潜入厦岛,尽快交敌后电台,担负起日军情报的收集和日伪人员的制裁任务。 汪东海激动地打立整:是! 张仲敏又接着着说:“你们到厦岛后,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寻找中共的地下党,与之取得联系,邀请地下党的领导人吕前方到漳州来,我要亲自面见他。 “我记下了,站座。”汪东海急忙回答道。 张仲敏看了看汪东海,关切地说:“回去和马云天去准备,今天夜里就出发,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我们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汪东海敬了个礼急步离去。 张仲敏看着汪东海的背景,点了点头。 深夜已经降临,九龙江边一片乱石滩,波浪涌动,击打着江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江边早已停着一个小舢船划船的船工叫黄越明,身材高大健壮,孔武有力,脸上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个血性汉子。 汪东海和马云天背着电台等设备匆匆走来,动作敏捷地跳上小船,他们顺着江水向着厦岛进发。 黑暗中,船工黄越明划动船浆,熟练地驾驶着摆渡船在海浪中穿梭,没有丝毫的畏惧。小舢舨在浪涛中忽隐忽现,飞快地向前驶去。船上汪东海和马云天。两个人在海浪的颠簸中,死死地抓住船舷,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快到厦岛的时候,水面出现了挂着日本膏药旗的汽艇,汽艇上的探照灯向海面探照着。见此情景,黄越明一个转舵,小舢板灵活地驶进一片布满乱石和暗礁的海岸,将小船隐藏起来。 等日军的汽艇离去,黄越明又驾驶着小船穿过几处暗礁和石头,顺利抵达岸边,准确靠上岸。 汪东海从怀中掏出几块银元递给黄越明:“老乡,你辛苦了,这是给您的工钱”。 黄越明推开汪东海的胳膊,淡然一笑:“为抗日志士抢渡不收钱,钱留着打日本鬼子!” 汪东海感动地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咱们后会有期!” 黄越明也一抱拳:“后会有期!” 汪东海与马云天告别船工黄越明,跳上了偏僻的海滩,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黄越明看着俩人的背景,不由得心生钦佩之意。 厦门岛正值雨季,深夜细雨连绵。 大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只见两个黑影在雨中快速地走着,他们边走边警戒地看着四周。就着街头昏暗的路灯才看清,他们就是刚刚潜进岛内的军统局闽南站厦门行动队汪东海和搭档马云天。两个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马云天把手伸进衣兜里。后面的汪东海手提着个皮箱,紧跟着前面的人。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狼狗的吼叫声。 汪东海提醒前面马云天:“前边有日军的巡逻队。” 随着犬叫,一队全副武装日军的巡逻队走过来。 俩人动作敏捷地闪入一条长长的小巷内,等日军巡逻队走过,俩人又继续向前走去。他们走不远又拐进另一条小街巷,然后掏出地图看了看,径直来到一排砖墙中间的一个木门前站定。 汪东海仔细辨认了一下门牌号,确认是“仙岳路23号”,这才轻轻地敲门,三长两短,声音不轻不重。不一会儿,木门打开,两个人闪身走进去。开门者又头伸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迅速地把木门关闭。 两个人走进屋内,就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40岁左右。她看着俩人,显得十分害怕。 中年妇女问:外面的风声这么紧,到处都有日本人的眼线,你们还来厦岛做什么? 汪东海将皮箱放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大嫂别怕,这儿曾是我们联络点,我们奉上级之命,是来这里恢复电台的!” 那妇女听了紧张地说:“我知道是你们的联络点,这儿的人听到日本人的枪声,早就溜了。你们现在要恢复电台,在这儿可不行,这个地方离日伪警察局近,他们经常来检查,迟早会暴露的,你还是到别处再找找!”急急地说。 汪东海仍然不放弃地:大嫂,我们不会连累你的,我们是让你帮着想想办法! “哦,你们以前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只是听说电台的事!”那中年妇女想了想,又说:我们这儿有个国际救国会,是个教会,由几国的外国人发起,主要是帮助厦门难民的,日本人不敢动他们,他们的行动相对自由,你可以去那儿看看,也许能帮得上你们。 汪东海:“好的,谢谢您。不过,还要麻烦您帮着找个安身的地方,我们的行踪千万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中年女人点了点头,说:“你们随我来!”。 两个人又随中年妇女走出门去。 中年妇女带着他们来到不远处花园路一处隐蔽的带有院墙小楼房前,她又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异常,才走进小院子,关上院门门门。 “这儿以前曾是电台组的一处备用地点,没有暴露,比较安全,你们就暂且住在这儿。我住的那个地方,日本兵来搜查过,你们不要再去了。”这个妇女小声地说完,转身离去。 汪东海和马云天进入小楼,上了二楼,将内外的环境逐个看了一遍,再次确认安全后,便在二楼的阳台处安装电台,接通电源,打开开关。马云天拧动调频旋钮。电台突然“嘀嘀、嗒嗒”的响起来,显示电台功能一切正常。 第十八章 照相馆内 中午,天空阴沉着,毗邻厦岛大学校园的宽阔街道,以往都是岛内比较繁华的地方,本该熙熙攘攘的,但日寇入侵后,这里就变得冷冷清清、死气沉沉的。校门前很少有人走过,偶尔有路人也是神色紧张,步履匆匆。 张教授走在街道上,看着满目疮痍,心情沉痛到了极点。他步子缓慢而沉重地走着,远远地看到,在大学门口,荷枪实弹的日军哨兵站在两侧,戒备森严。 张教授走到大学门口,不由得驻足向里面张望。只见里面的生物学院和化学院楼都已经被炸毁,一片残砖砾砬;博学、映雪两座教学楼也不同程度地受到损伤,如今日军把这里变成了兵营,校园停着成排的印着膏药旗的坦克、汽车和摩托车,随处可见日军训练、进出的场面。过去无比美丽的校舍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张教授看到这些,一阵黯然神伤。 “干什么的,滚开!”日军哨兵吆喝着过来驱赶。 张教授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他缓慢地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照相馆内,不过门口的生意十分红火。 张教授停下来看照相馆前挂着的“佳洋”大牌子,轻轻摇了摇头,走进门内。照相馆内已有不少客人,不过都是些阔少和小姐们,他们穿戴艳丽,打扮得花枝招展。 看到张教授走进来,正在搬东西的摄影师刘子风停下活计,忙迎上来说:“先生早啊,您照相啊!” “是啊,不照相谁大老远地跑你这来!”张教授装出不客气样子说。 刘子风微笑着说:“今天顾客有点多,先生请您稍等!” 张教授颇为不耐烦地说:“三点钟我要参加二中学生的一个毕业典礼,离这儿有点远,时间紧张,还是请你快一些!” “两点之前给你拍照,不会耽误你的。”刘子风见对上了暗号,便朝张教授使了个眼色,张教授会意,刘子风又跑进摄影室自顾忙活起来。 这时,门口又进来个中年人,身体稍胖,穿着讲究,一看对方并不简单,不过走路有点晃晃当当,看来中午喝不了酒。店老板见了不敢怠慢,急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哟,夏老板,是您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咱们好久不见,快请坐”。 夏老板酒气冲天,一进门来大声嚷嚷起来:刘老板,几天不见,你怎么把照相馆的名字也给改了,“丽美”挺好的,老牌子看着听着都舒服,改成“佳洋”,您这是哪根神经犯浑啊! 刘老板无奈地苦笑着:这不是大日本皇军下了命令,人家让咱改,咱不改不行啊! 夏老板一生气,借着酒劲骂起来:今天改招牌,明天还不得改祖宗,这小鬼子欺人太甚。 旁边的年轻顾客好心地劝说道:你不要再说了,当心被人听到,给抓去治个抗日罪,受不起啊! 夏老板不听他人劝,反而故意抬高了声音说:怕什么,我不怕他们,小鬼子,我日他祖宗。 这时墙角忽地站起两个便衣特务,他们掏出枪来,朝着夏老板就冲过来,为首的一枪托砸过去,张老板头上的血流如注。 夏老板捂着头大叫起来:“哎哟,疼死我了,你们这帮乌龟王八蛋,敢打老子,老子和你们拼了。” 便衣特务大声吼叫:老东西,敢骂大日本皇军,一看就是抗日分子,走,跟我去见太君。 两个便衣特务冲上来,拧胳膊捆绑,连踢带踹,欲将胖子绑走。照相馆内顿时一阵混乱。 刘老板赶紧过来打圆场:“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他中午喝高了,有口无心,请高抬贵手,千万别和他计较。” “不行,把他抓走。”前面的便衣呵斥道。 刘老板急忙说:“他是有口无心,你们就饶过他。”刘老板央求着。 “不行,再说连你一起抓。”便衣特务恶狠狠地说。 刘老板吓得不敢多言。 几个便衣特务将夏老板带走。 照相馆里一片混乱。 刘子风走过来,趁机带着张教授走后屋的宿舍。 刘子风关上门,小声地问:你是老张,总算见到你啦。 张教授点了点头,又压低声音说:我是老张,你那儿有什么情况吗? 刘子风摇了摇头:目前没什么情况。 张教授小声地说:现在,日军对我地下电台加强了侦听,从今天启用新的发电密码和波段。闽南站在厦岛的电台可能已经恢复,要注意他们的信息。 “好!”刘子风点点头。 第十九章 奇怪电报 夜晚,在厦岛花园路的小楼内,马云天从密道内取出电台,接通电源,打开开关。马云天小心拧动调频旋钮,电台突然“嘀嘀、嗒嗒”的响起来。 马云天惊叫起来:头,发现一个不明的短波信号。 “短波信号,看来对方距我们并不远哪!”汪东海沉思道。 “嗯,不过对方无法甄别。”马云天分析道。 汪东海听了突然想到张仲敏临别时交代的“联系中共地下党”的任务,他想了想说:“不妨试他一下,用莫尔斯密码,内容为‘功成老表约你来漳谈生意,有钱可赚,速来’”。 马云天快速地发出云,然后关掉电台。 第二天上午,刘子风佯装散步,来到一片简陋的平民居住区,走进一个普遍的民房里,然后找到一暗室的门,轻轻敲了几下。 房间内,此时,张教授和吕前方在谈论着什么。 张教授停下讲话,打开暗室的门,让刘子风进来。 刘子风对两人说:“昨天夜里我收到一个奇怪的电码,电文是‘功成老表约你来漳谈生意,有钱可赚,速来’”。 张教授听了说:是够奇怪的,看内容是在找人。 “用什么密码发的?”吕前方问。 “普遍的莫尔斯密码。”刘子风回答。 吕前方沉默一会儿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张仲敏发来的。” 张教授和刘子风两人听了面露惊愕之情。 吕前方接着说:“那是去年8月份,我陪东南分局的领导参加了一个庆祝国共二次的合作的宴会,那时我遇到了张仲敏,作自我介绍时,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功成’,原因是孙中山先生曾说过‘革命尚未成功,我辈仍须努力’。他此意是追随孙先生遗志,直到革命成功。这个‘功成’一定是张仲敏,他这是邀请我去漳州一谈。他不知道我现在哪儿,故采用了电台寻找的方式。” 张教授听了说:“这个张仲敏倒是有点儿意思啊,在茫茫人海中,为了找到你,居然采用了这种手段,看来是用心良苦啊!” 吕前方接话说:“张仲敏这个人很有民族气节,对我们党主张素有好感,四年前因厦岛市委组织被破坏,在查获的文件中发现他的名字,于是复兴社的特务便将其逮捕入狱,后通过厦门各界人士的营救以及国民党上层渠道获得了释放。从这个方面讲,我也要给他这个面子。其实,他不邀约我,我也正想见他一面。” 刘子风担心地问:“吕书记,我担心他们会不会使诈,有什么危险?” 吕前方笑了笑说:“干我们这一行的,随时都可能存在危险,但只要去做的事情有意义,就是发生危险也是值得的。此去漳州见张仲敏,明面也许谈不出什么直接的成果,但对于我们在厦岛的合作会起作用的,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去。” 张教授补充道:前方同志的行程、吃住和安全问题,我通知厦漳工委机关来具体负责。 刘子风又问:吕书记,我怎么回复他们? 吕前方想了想说:“就说‘生意不好做,与老表分别一年整,闻此消息,不胜惊喜,当然愿意前往,即日赴漳’。” “好的,我马上去办。”刘子风转身离去。 在花园路的小楼里,马云天照例打开电台,很快发现了那个电台信号,并收到了一组电报数字,他很快破译出来,竟然是对方的回复,他不胜惊喜。 他高兴地对汪东海说:头,对方有回复了。 汪东海看着秘密电报,忙说:回复他们“急盼来漳。”,另外马上向站座报告。 “好嘞!”马云天飞快地发着电报。 第二十章 秘密会谈 三天后,漳州的一处隐蔽的茶馆内,吕前方被人带领着走进的一个豪华的包房。张仲敏急忙起身相迎,与吕前方紧紧握手,然后分开落座,张仲敏亲自为吕前方倒上茶水。 张仲敏看着吕前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忙不迭地说:前方兄,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吕前方也欠身微微一笑说:是啊,现在国难当头,你们又各自重任在身,四处奔波,若不是你赴任漳州站长,我们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谋面呢? 张仲敏也感叹地说:离别整整一年,至今难忘前方兄助我于危难之中,若不是兄的相助,我怎能有今日? 吕前方笑了笑:你我朋友之间,相互帮助,实属应该,不必客气。今日召见,不知站长有什么见教? 张仲敏欠欠身子说:“岂敢、岂敢!” 吕前方接话说:你我之间,虽各为其主,但毫无间隙,有话就不妨直说。 张仲敏顿了顿说:“既然吕兄这么畅快,我就直说了。今天请吕兄来,是传递戴局长的一个口信,他知道你来了福建,特命我邀见吕兄一叙。 吕前方惊诧地问:哦,戴局长的消息很灵通啊!他要你传达什么口信呢? 张仲敏接着说:过去我们各为其主,兵戎相见,去年以来,国共二次合作,再次携手抗日,戴局长想与你做个朋友!” “喔,是吗?”吕前方感到很突然,他冷静了一下反问道:“与大名鼎鼎的戴局长交朋友,我正求之不得。不过我们出身不好,怕给戴局长带来霉运。” 张仲敏笑了笑说:“其实,你误会了戴局长,像你这样的高级特工人才,不论出身和门户是何,戴局长都是欢迎的。” 吕前方听了更加诧异了。 “戴局长真的这么说?”吕前方盯着张仲敏问。 “嗯,是戴局长亲口在电话中说的!”张仲敏如实回答。 吕前方听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不紧不慢地说:“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还没有看得出来,很遗憾!在你们内部,向来有嫡系和旁系之别,更何况我是一个外人呢!你们的戴局长,变化无常,喜欢滥杀暗杀,我可不太喜欢他,也从没想过到他那里谋差,倒是你比他们都够朋友,我很愿意和你交朋友!” 张仲敏笑着说:“谢谢你的信任。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吗!”他想了想又说:戴局长亲口告诉我,他真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有什么条件你尽可提,戴局长说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 吕前方听了不解地问道:哦,不知戴局长要与我交个什么样的朋友?是普通朋友还是特殊朋友?” 张仲敏笑了笑说:“普通朋友还是特殊朋友,戴局长说这个取决于你,由你来决定。” 吕前方吃惊地说:“这么说,戴局长是高看我了,听说在戴局长哪里没有人讨价还价的。” 张仲敏接着说:这主要是看人,分不同的人。戴局长说,做普通的朋友呢,是你有事,你求他;他有事,他求你。如果是特殊朋友,他可以让你马上担负起一部分的责任。” 吕前方笑着说:“戴局长开出的条件够诱人的,如果我不愿意和他交朋友呢?” 张仲敏接着说:“戴局长对你很重视,但又对你不放心,他的指示是’能用则用之,不能用则杀之‘。” 张仲敏掷出“杀”字后,细心观察对方的神色。 吕前方听了淡淡一笑说:你们戴局长是杀人杀惯了,看不顺眼的杀头,不同政见的也杀杀,可我们共产党人呢,偏偏不怕被杀头。 张仲敏听了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但这次是关系到吕兄的前途和命运的问题。 吕前方听了笑着说:在这里我要谢谢仲敏兄的关心,你也知道,我们党深受各界民众支持和欢迎,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仲敏兄何不加入到我们队伍中来。 张仲敏微微一笑说:“前方兄切不可当作戏言,这次戴局长是诚心相邀。前几天接戴局长电话后,我也颇费思绪,一直思考这样的个问题,想着吕兄这样的人,为什么加入的不是国民党的?我想了几天,不外乎你主张抗日,当时政府还未抗日。也许你是个有理想的人,认为救中国三民主义还不够,必须是共产主义。其实中国没有经过资本主义,还是三民主义更实际些。戴局长说,吕兄在《大公报》上登个‘郑重启事’,说你从未加入共产党,或是脱离共产党。这样,戴局长到蒋委员长那里,就能担保你马上负起一部的责任来。” “哦,郑重启事!”吕前方惊讶地说。 “是的!”张仲敏看着他。 吕前方平静一下心情说:“登一个启事并不难,可那样就会千夫所指,万人唾弃,遗臭万年,你没发现这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吗?你难道愿意你的朋友,将来在历史上留下千古骂名?” 张仲敏插话说:“当然不愿意。” “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没必要去启事了!” 吕前方想了想又接着说:“刚才你说起交朋友,其实我们共产党人最讲义气,最好交朋友,不论你是什么党派、什么人,只要是抗日守土,我们都愿意和他们做朋友,哪怕是以前伤害和杀害过我们的人,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在民族大义面前,我们都是不计前嫌的。现在日寇入侵,大片国土沦陷,大敌当前,蒋委员长不也昭告天下“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抗战守土之责”吗,在民族大义面前,无论什么党派、什么组织,现在应该做的是摒弃前嫌,自觉地结成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共同抗击外来侵略之敌,而不是互相猜疑、内斗,到头来落得个亲者痛、仇者快的结局,留下一个身败名裂的历史骂名! 吕前方话中寓理,令张仲敏陷入深思。 吕前方继续说:请张兄转告戴局长,他的好意我吕某领了,我和他能不能成为朋友,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他,我也想和他成为朋友,成为特殊的朋友。” 张仲敏沉默片刻,端起茶杯充满钦佩地说:“你的话我一定转达戴局长,来让我们以茶代酒,喝一杯。” 两个人举起茶杯喝起来。 吕前方放下茶杯站起来说:仲敏兄,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行告辞了。” 张仲敏站起来,紧紧握住吕前方的手说:“前方兄,多保重!刚才听了你的一席话,深有感触,我们虽然不能成为同志,但我们仍然可以相互支持。” 吕前方点点头说:这也正是我所期盼的,多谢你的理解和支持,仲敏兄,也请多保重! 两个人在门口挥手告别。 吕前方从茶馆走出来,早有穿着便衣、扮着黄包车夫的地下党等候那里。 “吕书记,你终于出来了,把我们都急坏了!”地下党负责人擦着额头上的汗说。 “嗯,我说了,不会有事的。” “吕书记,快上车。” 那个负责人保护着前方走向黄包车,其他的便衣人员密切着周围的安全。 吕前方上了黄包车,车夫们拉着他快速离去。 第二十一章 敌后募捐 随着厦岛的沦陷,厦门各界抗敌后援会办公地点转移到马巷的小学校里,秘密地开展募捐活动,支援抗日前线。劝募部部长洪承达带头募捐,爱国商人、爱国华侨们积极响应,募捐工作颇有成效。 这天,洪承达来到后援会的办公地方,走进大门,院子里堆放着一些募捐的物资、有粮食、衣物,还有成箱的药品等物资,院内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着,他们有的在整理材料,有的在记录事项,有的存放汇票,大家一时不可开交。 洪承达走进办公室内,摘下墙上的账本,仔细地翻看着。他看着看着,禁不住地说:“哎呀,短短几天时间就捐赠这么多啊,你们的工作了不起啊!” 工作人员笑着说:洪部长,还是您了不起,那天自从你带头捐款捐物后,市里的商人、小商贩、市民们纷纷效仿,小车拉大车送,多得都快放不下了。洪承达高兴地点燃一根雪茄烟,使劲地抽了一口,继续翻看着账本。 这时,有几个商会的人匆匆忙忙地走进来。 高个商人来到洪承达跟前,无比气愤地说:“这个李再新刚刚当上市长,就亵渎国体,篡改国文,十足的奴才相,简直太不像话了!” 矮个商人也跟着骂起来:他为了迎合日本人,让洪力成把那些老字号的商号都改成了日本的名字了! 洪承达颇为不解地说:这就怪事了,李再新我了解,他就是颗墙头草,骑墙派。而那个洪力成呢,他答应了李再新,就不怕留下千古骂名? 高个商人:洪力成善于见风使舵,见李再新得势,对李再新的话现在是言听计从。 洪承达站起身怒骂道:这个可耻的汉奸,当初就不应该帮他。 胖商人寻思着:现在看来,洪力成是铁定了心当汉奸,他知道我们的不少的情况,只怕会心甘情愿地透露给日本人,向日本人邀功请赏,咱们看来得早作打算! 洪承达沉思了片刻,表情严肃地说:看来,现在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通知厦门各界敌后援会暂时停止募捐活动,市民捐献的抗战物资要尽快想办法运走,运到抗日的前线去,以达到输财救国之目的,不让商友们失望啊。 高个商人接话说:“经募捐的抗战物资大部分都已经安全运出,还有很少的部分正在想办法运出去,洪先生不必担心。” 高个商人说到这儿,又停顿了一下,不无担忧地说:现在这些物资好说,就是被日本人抢走了,大家可以再捐吗,我们现在最为担心的是先生的安全。 矮个商人说:是啊,先生是工业界知名的爱国人士,也是商界的领袖,在厦门德高望众,无人能企及。日本人占领厦岛后,百姓纷纷外逃,社会秩序大乱,百业凋零,日本人知道你在厦岛的威望和社会地位,听说有意让你取代洪力成,来担任厦门的维持会会长,先生恐怕是一时难以脱身啊。 洪承达听了微微一笑,淡然地说:我已70岁高龄,立起信仰数十载而不变化过,今日决不会去当那日本顺民,同日寇同流合污,如今强盗当道,即便是冒着生死危险,为之献出生命,我也决不会违背信仰,沦落为汉奸卖国贼。 矮个商人急切地说:先生既然心意已决,我看还是尽早离开厦门岛的好啊! 胖商人听了长叹一口气说:能离开厦岛当然是也好,可是现在日军封锁了沿海,断绝与外界的联系,整个厦门已经成为死岛,想出去很难啊! 洪承达停下踱着的步子说:“天无绝人之路,办法一定会有的!你们先不要管好,尽快想办法将这些募捐的物资运出去。” 高个商人接话说:洪部长,你请放心,我们已经办了通行证和良民证,明天一早就可以装船。 洪承达听了忙问道:办理通行证和良民证可不容易,你们找谁帮着办的? 高个商人连忙说:昨天找洪同昌办的,这洪同昌自从辞去敌维持会长后变化可真大,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找到他那里,他竟然痛快地找人给办了。 “哦!”洪承达听了一脸的惊讶。 第二十二章 闹市寻凶 早晨,在闽南站相公巷的小院里,张仲敏打了一套长拳后,汗水湿透衣服。他坐在石板上,擦着额头上的汗,一名特工人员跑过来,手里拿出一封信。 “站座,有情况!”特工张丰说着将那封信交到张仲敏手里。 张仲敏看了看信,警觉地问道:信从哪来的? 张丰回答:在联络点收到的。 张仲敏又问:见到送信的人吗? “没有看到。”张丰说。 张仲敏听了当即皱起眉头,他拿着信快步走进屋子内。在屋内,他仔细地看着信封:这是一个极其普遍的信封,封口也无特殊之处。他又打开信封,抽出信来看,被吓了一跳,原来信中写的是:“受戴忠明指使,柯一鸣、马云天、丁明义被复兴社的林江池、赵先于等人活埋,地点不详。” 张仲敏看完信,综合前些天大家对案情的分析和讨论,由此他基本上可以判定,信中提供的情报是真实可信的。但既然对方知道3人被人活埋,那么送信之人又是谁,知情者应该是目击者,但为何不肯告知3人活埋地点和时间?这些疑问萦绕在头脑中,令张仲敏百思不得其解。 张仲敏思考再三,终于决定先将心里的疑问放一放,留待以后破解,首要的是想办法为兄弟们报仇。但他又想到戴笠电话中的告诫:遇事决不可鲁莽,要小心行事,漳州情况错综复杂,个人处境危险,决不能激化与陈省长和戴县长的矛盾。他经过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一个稳妥而又隐蔽的办法。 这天,他把手下特工、得力干将张丰叫到跟前,作了详尽的交代和嘱咐,张丰心神领会,悄悄离开相公巷。 “茫茫人海中,怎么才能找到赵先于?”张丰一路上想,赵先于有个人好色、好动、好吃的特点,何不先到道口街碰碰运气。 道口街是漳州最繁华的街道,东起市仔头十字街,西至公园口,长街里有里官亭、巷口、教子桥、官园巷口、东廓宫、观音亭顶、岳口、市尾等知名建筑物,历史悠久。街上经常是人头攒动,是市区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碰巧的是,赵先于也是闲来无聊,办完公务顺路来道口街上凑热闹。走进街区,街头、路边和市场上有各种“卖艺者”,他们通俗、简单、精湛的表演,招揽了不少的行人。他沿着大街漫无目标的溜逛着。在人群中,张丰一眼就看到了赵先于,穿着一身西装,脚蹬皮鞋,一身的光鲜亮丽。踏破铁鞋无觅处,于是,张丰就悄悄地不远不近地紧跟着。 大街上甚是热闹,沿街有演小戏的、变戏法的、打把式卖艺的,有玩猴的、拉洋片的、数来宝的、说相声的,除了这些,还有表演吞宝剑、吞铅球产、砖碰头、腰断铁丝等气功表演撂场子的,赵先予在一个变戏法的摊停下来,看了一会儿使轻轻地骂了声“什么玩意儿,还他妈的要钱”,就又走开了。 赵先予沿着大街行走,又停在一个拉洋片的场子前。只见演出的艺人站在箱子的一侧,一手拉着片子上的绳子,一手拉系乐器的彩绸,小窗里的布帘开启,如同玩魔术一般。 那艺人接着用滑稽的声音说唱道:“往里瞧来往里看,欧洲大战在眼前,飞机大炮坦克车,楼倒人死一大片;往里瞧来往里看,康梁变法在里面,张勋复辟辫子军,还有那小二姐在后花园里打秋千。咚不隆咚,咚不隆咚呛!”艺人声音一落,响起一阵叫“好”的声音。 “无聊透顶!”赵先予骂道。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唱戏的女声,登时来了精神。他快步循着声音快步来到一个唱小曲的场子前,只见场子中有一老一少,老者肩头背着一个布褡子,手拿一把胡琴,技艺娴熟地弹奏着。 场子中央的小姑娘正在唱着《苏三起解》: 苏三离了洪桐县, 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就当报还,…… 小姑娘不仅嗓音圆润又带着稚气,唱的认真动情还表情风韵,令人、怦然心动。赵先予仔细打量着眼前这虽戏的小姑娘,小姑娘不仅戏唱得好,且长得玲珑剔透、清新秀丽,他不由得暗暗窃喜起来。 姑娘唱完一曲,点歌的大叔忙送出一张纸币放进地上的碗里。 姑娘赶紧躬身施礼,表示感谢。 这时,赵先予掏出一沓子钱,朝着场子里喊道:姑娘,给爷唱一段《小寡妇上坟》。 老者听了朝小姑娘看了看,小姑娘轻轻点头。老人坐好,又迈力地拉起胡琴,在悠扬的琴声中,小姑娘轻启朱唇,用清脆的嗓子唱道: 正月里打新春儿, 寡妇在房中叩问心儿, 寡妇年长三十二, 嘞个呀咿儿呦! 一十七岁过了门儿, 依儿呀儿呦。 奴与丁国老成了亲。 居家老少度光阴, 指望我夫妻白头到老, 来个呀呀呀咿儿呦! 不料想半路我守了孤坟, 依儿呀儿呦! 人留草留根, 丁国老只留下我一个人, 人留后来为防备老人, 来个呀呀呀咿儿呦! 草留根来等来春, 依儿呀儿呦。 二月里过了惊蛰, 从南边儿来了一群鹅, 公鹅就在头前走, 来个呀呀呀咿儿呦。 母鹅在后边儿叫哥哥, 依儿呀儿呦! 待小姑娘唱完,赵先予高兴地呼喊着“好、好听”,并使劲地鼓起掌来。 小姑娘端着碗走来要点曲的钱。不料赵先予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腕,色眯眯地说:“这小手真嫩、真白啊。” 小姑娘欲抽回手来,赵先予却在小姑娘手中猛地亲起来。小姑娘吓得用力摆脱,后退几步,惊吓中手里的碗也掉到了地上。 赵先予忍不住地赞赏道:“看你娇媚的外貌,简直似那‘金嗓子’周璇,令人怜惜。小姑娘,跟着我,保你一辈子享尽清福,再也不用街头买艺,怎么样?”他挥舞着手中的那一沓子钱。 “先生言重了,我只是一街头卖艺的,敛几个钱度日,小女子不敢妄想啊。”小姑娘急忙推辞。 “你什么意思,你不敢妄想,那意思是我妄想了罢,我够不上你这个戏子吗!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干什么的?”赵先予听了不由得发起脾气来。 他说完又要去抓小姑娘的手,老人忙走过来说:这位先生,我们父女正在演出,请先生自重! “去你妈的!”他骂着一把推开老者,又抓住姑娘的手,小姑娘使劲地挣脱着。 赵先予回身朝小姑娘就是一个大耳光,又骂道:“他妈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说完,他拉着小姑娘使劲地往场外拖。 这时,张丰走过来,轻轻地拍在赵先予的肩上。 赵先予正欲发火,一看是张丰,顿时松了气。 张丰微笑道:是赵兄啊,几天不见,怎么品位降低了。 赵先予生气地着:我的事不用你管。 张丰依旧笑着说:看这小妞,又瘦又弱,身上又脏兮兮,又怎入得了你的法眼,你品位实在太低了。再着你赵先予,那是什么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拉着人家小姑娘,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让世人笑话吗! 赵先予想了想,便松开了小姑娘的手。 张丰趁机说:今天我正好有要事相商,要不咱们俩去喝两杯! 赵先予想了想:那好。 “走,咱们一醉方休!”张丰拉起赵先予离开了戏场子。 看着赵先予离开,老人和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十二章 闹市寻凶 早晨,在闽南站相公巷的小院里,张仲敏打了一套长拳后,汗水湿透衣服。他坐在石板上,擦着额头上的汗,一名特工人员跑过来,手里拿出一封信。 “站座,有情况!”特工张丰说着将那封信交到张仲敏手里。 张仲敏看了看信,警觉地问道:信从哪来的? 张丰回答:在联络点收到的。 张仲敏又问:见到送信的人吗? “没有看到。”张丰说。 张仲敏听了当即皱起眉头,他拿着信快步走进屋子内。在屋内,他仔细地看着信封:这是一个极其普遍的信封,封口也无特殊之处。他又打开信封,抽出信来看,被吓了一跳,原来信中写的是:“受戴忠明指使,柯一鸣、马云天、丁明义被复兴社的林江池、赵先于等人活埋,地点不详。” 张仲敏看完信,综合前些天大家对案情的分析和讨论,由此他基本上可以判定,信中提供的情报是真实可信的。但既然对方知道3人被人活埋,那么送信之人又是谁,知情者应该是目击者,但为何不肯告知3人活埋地点和时间?这些疑问萦绕在头脑中,令张仲敏百思不得其解。 张仲敏思考再三,终于决定先将心里的疑问放一放,留待以后破解,首要的是想办法为兄弟们报仇。但他又想到戴笠电话中的告诫:遇事决不可鲁莽,要小心行事,漳州情况错综复杂,个人处境危险,决不能激化与陈省长和戴县长的矛盾。他经过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一个稳妥而又隐蔽的办法。 这天,他把手下特工、得力干将张丰叫到跟前,作了详尽的交代和嘱咐,张丰心神领会,悄悄离开相公巷。 “茫茫人海中,怎么才能找到赵先于?”张丰一路上想,赵先于有个人好色、好动、好吃的特点,何不先到道口街碰碰运气。 道口街是漳州最繁华的街道,东起市仔头十字街,西至公园口,长街里有里官亭、巷口、教子桥、官园巷口、东廓宫、观音亭顶、岳口、市尾等知名建筑物,历史悠久。街上经常是人头攒动,是市区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碰巧的是,赵先于也是闲来无聊,办完公务顺路来道口街上凑热闹。走进街区,街头、路边和市场上有各种“卖艺者”,他们通俗、简单、精湛的表演,招揽了不少的行人。他沿着大街漫无目标的溜逛着。在人群中,张丰一眼就看到了赵先于,穿着一身西装,脚蹬皮鞋,一身的光鲜亮丽。踏破铁鞋无觅处,于是,张丰就悄悄地不远不近地紧跟着。 大街上甚是热闹,沿街有演小戏的、变戏法的、打把式卖艺的,有玩猴的、拉洋片的、数来宝的、说相声的,除了这些,还有表演吞宝剑、吞铅球产、砖碰头、腰断铁丝等气功表演撂场子的,赵先予在一个变戏法的摊停下来,看了一会儿使轻轻地骂了声“什么玩意儿,还他妈的要钱”,就又走开了。 赵先予沿着大街行走,又停在一个拉洋片的场子前。只见演出的艺人站在箱子的一侧,一手拉着片子上的绳子,一手拉系乐器的彩绸,小窗里的布帘开启,如同玩魔术一般。 那艺人接着用滑稽的声音说唱道:“往里瞧来往里看,欧洲大战在眼前,飞机大炮坦克车,楼倒人死一大片;往里瞧来往里看,康梁变法在里面,张勋复辟辫子军,还有那小二姐在后花园里打秋千。咚不隆咚,咚不隆咚呛!”艺人声音一落,响起一阵叫“好”的声音。 “无聊透顶!”赵先予骂道。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唱戏的女声,登时来了精神。他快步循着声音快步来到一个唱小曲的场子前,只见场子中有一老一少,老者肩头背着一个布褡子,手拿一把胡琴,技艺娴熟地弹奏着。 场子中央的小姑娘正在唱着《苏三起解》: 苏三离了洪桐县, 将身立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就当报还,…… 小姑娘不仅嗓音圆润又带着稚气,唱的认真动情还表情风韵,令人、怦然心动。赵先予仔细打量着眼前这虽戏的小姑娘,小姑娘不仅戏唱得好,且长得玲珑剔透、清新秀丽,他不由得暗暗窃喜起来。 姑娘唱完一曲,点歌的大叔忙送出一张纸币放进地上的碗里。 姑娘赶紧躬身施礼,表示感谢。 这时,赵先予掏出一沓子钱,朝着场子里喊道:姑娘,给爷唱一段《小寡妇上坟》。 老者听了朝小姑娘看了看,小姑娘轻轻点头。老人坐好,又迈力地拉起胡琴,在悠扬的琴声中,小姑娘轻启朱唇,用清脆的嗓子唱道: 正月里打新春儿, 寡妇在房中叩问心儿, 寡妇年长三十二, 嘞个呀咿儿呦! 一十七岁过了门儿, 依儿呀儿呦。 奴与丁国老成了亲。 居家老少度光阴, 指望我夫妻白头到老, 来个呀呀呀咿儿呦! 不料想半路我守了孤坟, 依儿呀儿呦! 人留后草留根, 丁国老只留下我一个人, 人留后来为防备老, 来个呀呀呀咿儿呦! 草留根来等来春, 依儿呀儿呦。 二月里过了惊蛰, 从南边儿来了一群鹅, 公鹅就在头前走, 来个呀呀呀咿儿呦。 母鹅在后边儿叫哥哥, 依儿呀儿呦! 待小姑娘唱完,赵先予高兴地呼喊着“好、好听”,并使劲地鼓起掌来。 小姑娘端着碗走过来要点曲的钱。不料赵先予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腕,色眯眯地说:“这小手真嫩、真白啊。” 小姑娘欲抽回手来,赵先予却在小姑娘手中猛地亲起来。小姑娘吓得用力摆脱,后退几步,惊吓中手里的碗也掉到了地上。 赵先予忍不住地赞赏道:“看你娇媚的外貌,简直似那‘金嗓子’周璇,令人怜惜。小姑娘,跟着我,保你一辈子享尽清福,再也不用街头买艺,怎么样?”他挥舞着手中的那一沓子钱。 “先生言重了,我只是一街头卖艺的,敛几个钱度日,小女子不敢妄想啊。”小姑娘急忙推辞。 “你什么意思,你不敢妄想,那意思是我妄想了罢,我够不上你这个戏子吗!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干什么的?”赵先予听了不由得发起脾气来。 他说完又要去抓小姑娘的手,老人忙走过来说:这位先生,我们父女正在演出,请先生自重! “去你妈的!”他骂着一把推开老者,又抓住姑娘的手,小姑娘使劲地挣脱着。 赵先予回身朝小姑娘就是一个大耳光,又骂道:“他妈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说完,他拉着小姑娘使劲地往场外拖。 这时,张丰走过来,轻轻地拍在赵先予的肩上。 赵先予正欲发火,一看是张丰,顿时松了气。 张丰微笑道:是赵兄啊,几天不见,怎么品位降低了。 赵先予生气地着:我的事不用你管。 张丰依旧笑着说:看这小妞,又瘦又弱,身上又脏兮兮,又怎入得了你的法眼,你品位实在太低了。再着你赵先予,那是什么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拉着人家小姑娘,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让世人笑话吗! 赵先予想了想,便松开了小姑娘的手。 张丰趁机说:今天我正好有要事相商,要不咱们俩去喝两杯! 赵先予想了想:那好。 “走,咱们一醉方休!”张丰拉起赵先予离开了戏场子。 看着赵先予离开,老人和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十三章 酒酣耳热 张丰和赵先予一起走进闹市区一个名叫漳汀的酒楼。这个酒店位于汀漳龙道上,是道口街上比较好的酒楼,张丰进门向老板要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两个喝着茶水,等酒菜上齐,张丰热情地给赵先予和自己满上酒。 他端起酒杯对赵先予恭敬地说:这第一杯,敬你过去对兄弟的无微不至的帮助和关心,没有赵兄,就没有我的现在。他说完,俩人一饮而尽。 赵先予放下杯子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做人呢不能负恩忘本。”张丰一边给赵先予夹菜,一边说着。 赵先予听了并不言语,而是一眼警觉地看着张丰,听着张丰的说辞。 张丰继续说道:“这第二杯酒,我罚自己一杯。当初,张站长除名的时候,自己没敢为赵兄说句公道话,现在我为自己的胆小和懦弱自罚一杯。”他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接着说:“我恨自己没胆子,当初要是给张站长求个情,也许……” 赵先予插话道:“这事你插不上嘴,你就是说了也没用,不必责怪自己。”赵先予说着,脸上浮现一丝感动。 张丰装着没看见,自顾说:都是兄弟不好,兄弟没本事,没能帮上你,你千万别怪罪兄弟。 赵先予感动地说:“兄弟那里话来,我怎么能埋怨你。来,我陪你一杯。” 俩人又喝尽杯中酒。 赵先予又问道:不知兄弟现在如何? 张丰装出一脸不满地说:还能怎么样,就是混个温饱而已,与赵兄比起来那可是千差万别了。 赵先予接话说:“可我听说,张仲敏对部下很体贴的,你怎么混得如此狼狈不堪。”他看着张丰,话中带着嘲弄。 张丰故意说:“兄弟没本事,让赵兄见笑了。至于张站长对下属的体恤和关心,那只是谣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自你离开后,柯一鸣、陈立仁和那个丁明义记者三个人不久就失踪了,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特别的离奇。”张丰说完,紧紧地盯着赵先予看。 赵先予接话道:“怎么可能,几个大活人好好的,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怕是他们自己跑掉了?” 张丰追问道:“跑掉了,难道赵兄知道他们的行踪?”他在说话中,故意加重了“行踪”两字。 赵先予听了露出一丝慌张的神情,但随即又镇定下来,装出好笑地说:我怎么能知道,你知道我们之间素来交往少。 张丰看到这些,顿时明白了。他又着生气地说:“不管什么原因,反正他们是不见了。在他们失踪后,张站长只字不提寻找和报仇的事,人情淡薄,令大伙都很失望。再有,张仲敏不仅又胆小如鼠,且刚愎自用,跟着他连点好处都捞不到,兄弟们是怨声载道,生活得贫困不堪。” 赵先予紧盯着张丰,脸上透着疑惑。 张丰又装着十分郁闷的端起酒杯说:“兄弟们现在生活得苦啊,哪像陈站长在任时,你我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快活潇洒!来,咱们再喝一杯!” “来!”俩人又将杯里的酒喝尽,张丰又将酒续上。 张丰接着埋怨道:这张仲敏,真不够意思啊! 赵先予插话道:“我早就看出此人不地道,不值得依赖和信任,更不值得兄弟们去为他拼命和卖命。” 俩人话说投机,频频举杯,很快赵先予喝得有点儿多了。 张丰又恭维道:“还是赵兄有先见之明,趁着站长撤换果断离开闽南站,潇洒地离开!所以呀,兄弟们背后说起来,都羡慕不已。” 赵先予听了有些得意地说:“我这叫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不行以后跟你我混了,保你吃喝不愁!” 张丰装出激动不已,一抱拳说:“谢谢赵兄,我是求之不得呢?不过,赵兄啊,你得让我知道咱们干什么?” 赵先予飘飘然地说:兄弟,你真的想知道,我说了可不要告诉别人? 张丰也装着醉醺醺地说:“你放心,我保证做到!” 赵先予压低了声音说:我现在跟着戴忠明戴县长手下当差,干的都是大买卖? “大买卖,什么大买卖?”张丰追问道。 赵先予端起一杯酒喝尽了说:“走私日货,听说过吗,将这面的东西拉过去,将那边的东西拉回来,这一来一回就能赚1000块?” “啊,1000块啊!都是我一年的薪水了,你太了不起了,兄弟佩服。来,兄弟再敬一个!” “酒至酣处醉意浓,人至半生方不惑,来,喝!” 俩人到了高兴处,趁机又喝了几杯,赵先予有些醉了。 张丰又一脸羡慕地问:赵兄干的什么大生意? 赵先予停了一下,喷着一嘴酒气说:“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会知道,现在别问了。” “好,兄弟我不问了,不过你们多久干一次,这个总能说!”张丰又凑过来问道。 赵先于有些飘飘然说:这个嘛可以告诉你,一般是一周,一周干一次。今天星期二,后天夜里我们在江边码头装货品,凌晨一点运到厦禾路头,卸去货品再装上日货返回。”赵先予神秘地说。 “钱这么好赚啊,那我、我明天就辞了来找你,跟着赵兄去发财。他奶奶的,不干了。” “没问题,咱们一起干,让那姓张的看看。”赵先于吹嘘着。 俩人喝完酒,张丰结了账,搀扶着赵先于向酒楼外出走去…… 张丰回到站里,将打探到的情况迅速向张仲敏做了汇报,张仲敏拍着张丰的肩膀真诚地说:兄弟好样的,我代表已经罹难的同仁们向你表示感谢! 张丰也感慨地说:“站座,您不要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仲敏表情变得严肃地说:这件事情,你务必保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报仇的事属于个人私情,我自会安排好,你们都不要牵扯进来,万一上峰追究下来,你们也好脱身。我说的这些,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 张丰感动地点点头。 接着,张仲敏按照约定的时间,向厦岛发去加急电报。 第二十四章 漳州密令 在厦岛花园路的小楼内,马云天打开电台,很快就收到了张仲敏的发来的电报。 “头,是漳州发的密电!”马云天接通电台,高兴地说。 汪东海赶紧命令道:“快接收!” “是!”马云天拿起笔一边听着一边赶紧记录着,很快一组长长的数码跃然于纸上。 马云天看着电文,激动地说:“是张站长的加密电报!” “加密电报,一定有重要事情,快点译出来!”汪东海催促着。 马云天拿出密码本,认真地翻译着,不一会儿就把一份完整的电文拿给了汪东海。 汪东海仔细地看着电文:复兴社林江池和赵先予后天凌晨1点与走私船到厦禾路头走私日货及毒品,自愿前往者铲除凶手,为兄弟报仇,但不可暴露,使安排电台之事前功尽弃。 汪东海激动地说。 马云天也高兴地说:“太好了,天赐良机,终于可以为柯组长他们报仇了。” 此时,汪东海却变得沉默起来。 “组座,怎么了,你不高兴。”马云天一脸的不解。 “高兴,当然高兴,但你仔细看看这电文。” 马云天俯下身子去电文。 汪东海冷静地对马云天说:“站座电报中虽说除凶,却也暗示此事属于个人私事,自愿前往。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确保电台在厦岛的畅通,我决定自己去解决,你就当着不知此情,由此产生的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马云天听了不高兴地说:“那怎么行,我是你的搭档,你不让我去,还算什么搭档。如果你决定自己去,我明天就回漳州。” 汪东海听了感动说:“此事后果难料,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想让你趟这个浑水,你应该理解我!” 马云天诚恳地说:我能理解你,可你别忘了柯一鸣、陈立仁也是我马云天的战友和兄弟,我也要为他们报仇。更何况我们是一起发过毒誓的,今后要同生死共患难。 “那好,我们一起去!”汪东海紧紧握住马云天的手。 “我现在就去准备。” 两人分工明确,立即开始了准备工作。 第二天上午,在思明区的一片破旧的居民区,刘子风再次来到张教授的藏身处。 此时,张教授正伫立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废墟和残破陷入沉思中。 刘子风轻轻地走过来,将几本书放在桌子上。 他平静地对张教授说:“今天有重要情报!” 他说完拿起一本封面破烂书,翻开书本从中抽出一张白纸来,递给张教授。 张教授问:“情报是从哪儿取来的?” 刘子风说:“从茶楼的终极死信箱取的!” “哦,是‘海风’的情报!”张教授急忙拿起那张白纸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接了半盆水,将白纸放在水盆中。 白纸顿现一行工整的字体:“老板已离漳,勿念。另后天凌晨厦岛日伪与漳市府在厦岛的厦禾路头码头走私一批毒品、日货和伪钞,在离港前炸掉走私船。” 张教授听了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日伪军占领厦岛后,就将港口码头作为重要防范区域,派大量的军警四处值守,要躲开这些军警哨兵潜入码头,本身就是个十分困难和危险的事情,再炸掉走私船就是难上加难。 于是,张教授就让刘子风先回去,继续隐藏起来,并叮嘱这次行动不论成功与否,都不能暴露了行踪,完成好组织交付的侦听任务。 然后,张教授又急忙找到特工高朋,高朋建议出面找个熟悉地形的船员帮助。张教授同意了高朋的方案,高朋很快找到了厦门港的船员黄越明,黄越明是个血性的汉子,对日军侵略者恨之入骨,当听了张教授和高朋的想法大加赞赏并钦佩不已,决心帮助他们完成这次任务。 夜色降临,他们换上码头搬运工的服装,带上枪支和炸药,乘坐着黄越明的摆渡船,沿着鹭江江边,从水岸结合处悄悄进入厦禾路头码头附近的石头草丛中隐蔽待命。 第二十五章 断命雨途 夜深了,一艘从漳州石码古镇驶来的走私“交通船”,船桅杆上悬挂着“青天白日旗”。“交通船”沿着九龙江顺流而下,一路顺利,一个多小时后驶离出海口,停靠在沧海、石码的铃木屿间。 铃木屿是出海口不远处的一片礁石滩,平时也是个游玩的地方。如果不是在夜间,屿上的景色非常的漂亮。船停稳后,船长对船上的商人说:船要在此停靠一些时间,大家如果需要下船,下去解决一下问题,然后再四处走走。听了船长的话,十几个商人忍不住好奇,纷纷走下船,到四周的礁石上看个新鲜。 不多时,宁静的大海,开始涨起潮来,海浪有力的冲涮着岸边的礁石,浪花飞溅,发出“哗哗”的声音。隐藏在礁石间的交通船也在海浪的翻卷中剧烈地颤抖着,…… 林江池站在甲板上,看着上涨的海水,忍不住地问赵先予: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赵先予看了看左右,回答道:“头,一切就绪,就等着出发了!” “嗯!”林江池又看了手表,手表正指向深夜11点。他来到船长的身边,下达命令道:“马上开船”。 “开船?”船长惊诧问:“同船来的商人,他们还没有上船呢,不能把人给拉下?” 林江池不耐烦地挥着手说:“顾不了那么多啦,开船!” “这…这…这怎么行,把他们抛在岛上,他们会饿死的,要不再等一会儿,待我下船招呼他们上来!”船长充满担心地说道。 林江池忽地掏出手枪,冲着船长吼道:“你他妈的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开船就开船,马上执行命令,不准鸣笛!” “那、那好!”船长跳进驾驶室,驾驶着“交通船”,借着潮水的上涨,缓缓驶出铃木屿。 铃木屿上十几个商人正在休息,一个年轻商人眼尖,冲大伙喊,“不好了,船开了!” 喊声将大家惊醒,大家急忙来到停船的地方,焦急地看着驶去的交通船,岸边浪花飞溅,海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此时交通船已驶离屿礁,慢慢消失在黑色的大海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交通船”离去,都无可奈何,垂头丧气。 商人赵老板垂首顿足、号啕大哭:“我的布匹、药材,我的全部家当,如今都被他们骗跑了,这让我怎么活着回去啊!”他骂完就要往海里跳,被身边的人们拉住胳膊。 商人张老板也哭丧着脸说:“本来我是不想做这个生意的,都是林江池劝说我能挣大钱,我中了他们的奸计。林江池,你他妈的骗了我的货物,你这个王八蛋!” 商人王老板也后悔不迭地说:“我当初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儿有问题,财迷心窍,如今落得个人财两空,唉!” 商人郑老板插话说:“其实,我们是中了戴忠明的诡计了,这个林江池就是他的手下,他们合起伙来骗取我们的货物,用我们的货物再到厦岛去换日货。当初我还劝你们不要相信戴忠明,你们不信我的话,现在知道了也晚了,这都是自找的啊,哎……” 赵老板气得咬牙切龄地:戴忠明真的不是东西,坑蒙拐骗,哪儿有点县长的样子,等回去我去找这个王八蛋去算账! 郑老板接话:找戴忠明算账,你怎么算?他手握大权,有权有势,咱们就一个商人,能斗得过他!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抢了咱们的货物?”赵老板求助地说。 “唉!”郑老板叹了口气说:“能有什么办法,咱们只能是忍气吞声了,就当是花钱消灾了。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怎么离开这里,这里都是荒岛,连睡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露天坐卧。咱们随身带的淡水和干粮也将损耗殆尽,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到天亮。”商人丁老板仰天长叹道。 一旁的长者手扶胡须沉吟片刻,又看了看天气,满脸阴郁地说:“今夜恰逢天文大潮,必然会暴雨来袭,大家要早作打算,切不可大意啊!” 长者的话刚说完,不一会儿一场暴风骤然降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 天上下着暴雨,海上潮水骤涨,可谓是阴风怒吼,海浪滔天。众人吓身转身跑往铃木屿的高处,没命的朝山上爬去。 长者走得最慢,跑在最后面。一个年轻商人急忙走过来扶住长者。 “前辈,你不用着忙,我来帮你!”年轻商人小心地说。 长者感动地说:“谢谢你,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不用管我了,你快走!” “没事的,咱们一起走!”年轻商人人搀扶着他说。 这时,一阵湍急的水流冲过来,将两人冲进了大海里。 前面的商人向着铃木屿的高处跑,暴雨中山石湿滑,慌乱中不时有人滑倒,或摔在石头上,被摔得昏死过去。有的摔下去,翻滚着滚进海水里,瞬间被呼啸的大海吞噬掉。 商人们后悔不已,一时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凄惨不已。凄惨的哭喊声瞬间被暴雨声和大海的涛声所湮没…… 暴雨中,交通船虽然不小,但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也如同一叶浮萍,上下起伏不定。林江池指挥着“交通船”小心地行驶着。 夜晚,汪东海与马云天进行了全身伪装,又趁着天降大雨,比较容易地绕过沿途的日伪警戒和哨兵,神不知鬼不觉地爬过铁丝网,摸进厦禾路头码头,提前潜伏在石头丛中。汪东海手里拿着狙击步枪,四处寻找着,很快占据大石头后面的一个射杀的有利地形和最佳距离。 两人如雄鹰一样躲在暗处,仔细观察着码头里的地形和情况,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交通船”在大海中艰难的行驶着,船长在指挥室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转身对林江池说:“前面就是厦门岛了。” 林江池听了终于松了口气,他对赵先予说:你去换国旗。 “是!”赵先予带到船头命人在桅杆上降下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快速升上日本的太阳旗,然后又让联络员用打开指示灯向前方发出“一长两短”信号。看到信号后,对面岛礁上的指示灯也发出同样的信号。 信号员高兴地说:与对方联系上了。 林江池看到这些又命令船长:开足马力,全速行驶靠岸。 “交通船”在海浪中快速驶向厦门岛的厦禾路码头码头。 第二十六章 多方惊现 汪东海和马云天藏在暗处,一切准备就绪,这里雨也停了,海面上顿时安静了许多。 马云天仔细观察着海面,忽然他一指着远处的黑影说:头,你看那个,好像是敌人的交通船。 汪东海仔细看了看前方的黑影说:应该是这个船,还挺准时的。 这时,他们潜伏的侧后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着“快点、快点”的轻喝声。 汪东海转过头,看到侧后方三百多米处有十几个黑影跑过去,隐进离自己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马云天敏捷地抓起狙击步枪,打开保险,瞄准侧前方行动的黑影,被汪东海用手制止。 汪东海小声地说:“对方仓促之中没有发现我们,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汪东海说完又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侧前方的人群,这群人动作迅速敏捷,表现出很强的战术素养和作战能力。转眼间,他们就全部隐藏完毕,码头岸边重归于寂静。 看着他们就在自己的侧前方,汪东海头脑急速地运转着,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这时,大海中的“交通船”驶向码头,准确地停在厦禾路码头的码头上。赵先予等人向岸上抛出铁锚,将船固定好。 岸上走出好几个日伪汉奸,他们拥簇前着两个穿着日本和服的男人。见状林江池、赵先予等人急忙跳到岸上,忙上前见面,林江池向前来接应的日伪汉奸寒暄后对船上装载的货物作了介绍,为首的穿和装的日本人听了后甚为满意,示意可以卸物资。林江池便朝船上打了个手势,十几个黑影开始从交通船上快速地装卸物品,先将船上的物品卸下来,然后再将码头上堆积的日货和毒品向船上搬运。不到两个小时,交通船已卸装完毕。 林江池走过来与对方交换了货物单据,躹了一躬,然后带着人跳上船。码头上有人过来开始解锚,做好启航的准备。 船头上,林江池和赵先予等人站立着,向岸上的日本人挥手告别。这时,汪东海指示马云天用狙击步枪林江池等人,正要开枪射杀,侧前方的黑暗处突然响起急促的枪声,枪口喷射着火焰,向着码头停泊的船头射击。船头上的人有人扑通落水,其他人迅速撤往船舱内。 两个人登时怔住。 从射击的方向看,是晚于自己到达的那伙人,他们在自己的侧前方射击的。 马云天不解地问汪东海:是日军的枪,难道开枪的是日本人? 由于情况来的过于突然,俩人一下子愣住,汪东海不知所措,他急忙又拿起军用望远镜看了看侧前方那群人,他们正在朝船上射击,枪膛中不时地冒出的火光。 交通船里乱成一团,一随船队员出舱看是怎么回事,刚站立船头,就中弹掉进海里。其他的人不敢还手,也不敢探出头来。林江池身中数弹,倒在甲板上,血流如注。赵先于见状急忙向船舱里跑去,枪弹追着他打。令人奇怪的,岸上团伙只射击船上的人,并没有要击沉交通船的意思。 与此同时,隐藏在码头另一侧的张教授和高鹏等人,趁着岸上打来、船上人员躲避的时机,立即按原来的计划,由高鹏携带炸弹,悄悄地下到水里,朝交通船游去,高鹏很快游到交通船旁,从后面爬上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炸弹安放到船上的隐蔽处,然后转身游回岸边。 老张见完成任务,和高鹏、黄越明两个向外面撤去。 这时,交通船上的船长正躲在船舱内,看着打来的子弹,吓得瑟瑟发抖。而赵先予趴在驾驶室前,一面向外偷偷地看,一面命令船长“快开船”。 马云天紧紧盯着赵先予,趁此功夫,他用阻击步枪瞄准赵先予的脑袋,毅然扣动扳击,子弹准确的命中目标。赵先予闷哼一声,倒在驾驶室内。 汪东海见赵先予和林江池已死,便朝马云天使了个眼色,俩人悄悄地往外撤。 交通船的船长见两个特务都死了,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上外面的枪声了,赶紧驾驶着交通船向大海中驶去,然后没有跑多远,交通船就发生了爆炸,爆炸声震耳欲聋,船上一时火光冲天,火光映红了海面。 这时,侧前方的几个黑影也停止了射击。带头的蒙面人用日语追问:不是说好了不炸船的吗,是谁炸了这只船? 接着有人回答说:不是我们炸的船,可能还有另一伙人。 蒙面人想了想,忙命令道:“八嘎呀路,有敌人偷袭,大家马上撤。” 几个日伪特务听了纷纷向外跑去,等这伙人撤出码头后,一队日伪军警才赶到码头,开始搜查着码头的四周,可此时伏击的人早已踪迹全无。 汪东海与马云天离开码头后,才放松了脚步。 马云天忍不住地问:局座,今天晚上的事好蹊跷,码头上至少还有两拨人袭击交通船,难道他们是不谋而合,还是偶然的巧合? 汪东海眉头紧皱地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马云天接着:奇怪的是,他们的目标显然不同,开枪的一伙杀的是交通船上的人,而另一伙炸的是船上的货物,真是令人费解? 汪东海想了想说:目前可以判断的,这是两股不同的力量所为。交通船上刚刚装载是日货、毒品等,炸船的应该是岛内的抗日人士所为,而枪杀林江池的人,则仇杀可能性比较大。 “仇杀?”马云天又忍不住地问:林江池勾结的是日伪汉奸,然而枪杀林江池等人的,却是日式枪械,在目占领区,除了日本人,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干,我怀疑他们是一群日本人? 汪东海接着推断说:林江池和厦岛的日伪汉奸,相互勾结走私日货和毒品,帮着他们赚钱,日本人应该不会动手的,更不可能在厦岛的码头杀人灭口,这显然是不符合逻辑啊? 马云天又不解地说:理论上行不能,可现实更令人费解! 汪东海接着说: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必须搞清楚了! 马云天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山路来到一个山坡上,汪东海掏出一沓纸来点着了。 马云天打开一瓶白酒,倒上三怀酒摆在坟头前。 在他们的身旁不远处的树林中,站着一个黑影,一身黑衣行头,头戴着黑色礼帽,脸上戴着墨镜,向汪东海他们观望着。 汪东海和马云天忙着祭奠故友,却不曾发现身后隐藏的黑影。 汪东海沉痛地说:柯组长、丁记者、立仁老弟,我们来看你们了。我知道你们死得冤、走得屈,站座告诉了杀害你们的凶手后,我和云天提前潜伏在码头附近,等待着林江池等人到来,不料有人抢先动手。林宗江此凶虽不为兄弟亲手所击毙,但确认已中弹身亡,我们看得真真切切。云天兄弟又亲自击毙了赵先予,兄弟们,你们的冤海深仇已报,现在可以安安心心上路了! 汪东海说着,眼泪潸然而下。 马云天把杯中酒洒在山坡上。 俩人祭完,才终于离开。 然而,在不远处树林中悄悄观望的黑影,此时身体微微地抖动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第二十七章 什么情况 一个走私交通船,触动了三方力量,这是张教授所始料不及的,也引了了他的的震惊和沉思。他在房间里认真回顾了昨天晚上的整个过程,首先朝开火的人多势众,却只打人而不动船上的物品,因船上装的是日货、伪钞,这大概能说明这帮人是厦岛的日伪特务。既然是厦岛的日伪特务,却又为何会向自己经商的生意伙伴开枪呢?而另外一部分人呢,只是趁机击毙船上的走私头目,难道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或仇人,但他们显然又势单力薄,只能趁乱开枪,显然和先开火者又不是一伙的,那么这部分人是谁?难道是岛上的抗日群众组织?张教授想到,又摇了摇头。能得到这一走私情报的,及交通船具体时间的,决不是一般的抗日组织所能做到。他们会不会是军统潜伏在厦岛的特工人员,如果是那样的话,倒是可以联合的力量。 张教授想到这儿,决定去找刘子风再商讨一下。 傍晚,已改成日本名字的“佳洋”照相馆已经关门歇业,四周的环境安静了许多。 张教授佯作散步,怀里抱着一只小花猫,慢悠悠地走过来。他来到照相馆前,抬头看了看二楼窗台摆放着鲜花,便放心地过去轻轻敲门,“咚咚,咚咚,咚”。 正在照相馆里整理照片和底版的刘子风闻声放下手里的活,侧着耳朵听起来。 “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不轻不重,两长一短,两短一长。刘子风知道是张教授来了,急忙开了门,张教授匆匆走进来。 刘子风又看了看门外,关上门。 张教授拍了拍小花猫,小花猫仿佛听懂了主人的指示,“唰”地跳下来在门旁值守。 刘子风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个人一前一后登上二楼。 两个人进入一个隐蔽的房间,张教授急切地问:“海狮”,码头的事调查得有眉目吗? 刘子风给张教授倒了一杯水,说:“据‘海狸’说,厦岛的日伪政府与漳的秘密走私,实是日本人敛取横财的一种暗地渠道,他们将各种毒品,以及大量的日货,偷偷运到漳州城里去买,和复兴社和政府政要从中大量的谋取暴利。码头枪击事件发生后,漳州的船不敢再到厦岛来,日货也运不到漳市,断了日本人的一条财路,为此,大汉奸李再新被宫田叫过去狠狠地责骂了一顿。至于在厦禾路头内陆码头发生的枪击事件,使用的是日式武器,连李再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走私行为是日本司令官授意伪政府去做的,可在厦岛的内陆港口,日本人又去诛杀走私船上人员、进行杀人灭口,其中缘由是什么呢?”张教授冥思苦想说。 刘子风分析道:“其中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日本的进步左翼势力所为,他们试图阻止日军在厦漳的走私行为;另一种可能是日本人在搞一个重大的阴谋,以牺牲“走私船”人员为代价……” 张教授又不解地问:“日本人搞大阴谋,日军驻厦岛最高长官宫田不可能不知情……” “确是如此,其中的疑点很多。”刘子风又陷入了沉思。 张教授听了刘子风的话,觉得他的分析过于复杂,也过重地看待这个事件,在自己看来,他们之间不过是由于有着共同的仇家,机缘巧合地碰到了一起,但他们又不是一伙的,也说明了厦岛还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或许是自己今后可以联合和倚重的。 张教授想到这儿,对刘子风说:此事已不重要,不能因此暴露了我们行动组。当前,根据漳厦临时工委的安排,做好民众的抗日救国宣传思想发动工作,使更多的民众觉醒,自觉行动起来同日本侵略者作坚决的斗争。适时组织火炬大游行活动,帮助制定小旗子,写抗日救国标语,以表达人民群众誓死抗日的决心和信心。 刘子风急忙回答道:“这个主意好,我马上电告鼓浪屿的救亡团体,深入下去做好各种群众工作。” “交通船被炸事件一定会引起日伪的重视,势必加强侦听工作,一定要防范敌人对我电台的监听。”张教授又叮嘱道。 刘子风又点点头。 第二十八章 万人游行 夜晚,刘子风打开床边壁柜的夹层,取出秘密电台开关,熟悉地发着电报,电报信号穿过鹭江,飞到了鼓浪屿的抗日组织。 然而,他的电台信号还是被日伪特务秘密侦听了。 针对厦禾码头深夜发生的袭击事件,日军司令部悄悄加大了电台侦听的力度。此时在日军的侦听科,女侦听员仔细地搜索着,她努力地听了一会儿,把信号锁定,说:刚才发现了一组不明电波? 侦听科长欣喜地问:太好了?继续监听,要截获电台内容,勘测到电台方位。 “是!”女侦听员手指尖轻微颤动着,一脸的激动。 “太好了!”侦听科长飞快地看着地图。 这时,女侦听员监听的信号突然断了,她气得将耳机扔在桌子上,一脸的丧气。 原来,经验丰富的刘子风,在发送电报过程中,突然意识到可能有敌人侦听,便紧急改变了电台的波长、呼号、密码,使敌特失去了正在侦听的电台信号。 接到通知后的鼓浪屿的厦门临时工委和抗日爱国救亡组织,迅速行动起来,很快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有力地鼓舞了人心和斗志。 第二天傍晚,各界民众聚集在英华中学的大礼堂,经过发起人的简单动员,他们点了火把,开始了“以雪国耻”万人大游行。 游行的队伍从英华中学出发,大家高举着火把,形成长长的火矩阵,看起来非常壮观和震撼。队伍前的师生们打着“厦门大中学生反对日本侵略者”的横幅,两余名男女学生举着厦门大学、厦门侨师、厦门女中等校牌。队伍向着租界区前进,一路上,师生们高举的火炬犹如一条奔腾的火龙,掀起抗日救亡运动的一次高潮 游行队伍按照预定路线来到了大街上,他们呼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歼灭倭寇”、“中华民族解放万岁”等各种口号,群情激昂。走着走着,大家又齐唱起《义勇军进行曲》,口号和歌声此起彼伏。沿路聚集了众多围观的市民,他们和学生们一起高喊口号,为师生们鼓掌、加油。还有的市民、码头工人、海员、商店职工也拿起标语,陆续加入到游行的队伍中去。游行的队伍越来越多,越来越壮大。 游行队伍在行进中,在经过英使馆区的关卡时,一支英法巡警将游行的人群截住,一位英国巡警赶紧跑过来地用英文对大家大声地喊道:“这儿不能通过,请马上返回”。那人边说边打着手势。 走在前面的学生经过短暂的停留后,高呼着口号欲冲过去,巡警们忙举枪对准冲过来的人群,拉动枪栓。 为首的英国警长用英语高喊道:“你们都不要过来,再过来就开枪啦!” 前面的学生被迫停下来,游行队伍与英法巡警对峙起来。 英巡捕长大声地用英语吼道:“这里是公共租界,不许你们乱来。没有工部局的批准,你们是不允许过的。” 在游行的队伍中,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老师勇敢地站出来,径直来到英国巡警的面前同他们交涉:“请问警长先生,这是我们中国的土地,我们为什么不能通过!” 英巡捕长一副趾高气扬地说:“虽然是你们的土地,可公共租界是中国政府赋予我们英国人的特权,你们必须服从我们这儿的规定。” 中年男老师生气地说:“可你们想过没有,当你们在中国享受着所谓“特权”的时候,我们的国家却遭受着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大片的国土沦丧,到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你们呢,吃住在我们的土地上,可面对日本人的屠杀和占领,却麻木不仁、坐视不管,你们的人道主义在哪儿,你们口口声声讲的“友好”在哪儿……。” “我想,也许你们是误会了,我们的英法美国大使正在想办法帮助你们!”英巡捕长涨红着脸辩解着。 中年男老师又义正辞严地说:“既然在想办法帮我们,为什么还阻止我们的游行队伍,这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帮助吗?” “这……这……”巡捕长支支吾吾地说。 中年男老师说:“既然你们真心地帮助我们,就让我们的队伍过去!” “那好,不过,在公共租界工部局是有规定的,你们要收起旗帜和标语,不能喊口号悄悄地通过。”英巡捕长又提出了要求。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中年男老师转身对着游行队伍喊:“大家都把旗帜和标语收起来,悄悄地通过关卡。” 巡警终于让开一条道路,长长的游行队伍按要求有序地通过关卡。 游行队伍通过巡警设立的关卡后,又竖起旗帜和标语,高呼起口号…… 第二十九章 伪长献计 万人大游行,声势浩大,群情激昂,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唤醒了民众的反抗意识,并很快引起日伪政府的关注,这不他们专门开会来研究,密谋对抗和反制措施。 在伪厦门警备司令部,宫田打开桌子上伪商会会长洪力成送来的文件夹,看着看着不由得双眉紧皱,满脸不悦。 内田领事坐在宫田宽大办公桌对面的宽厚沙发上,两眼正视着前方,面部显得非常冷漠,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宫田将文件递给内田,充满担忧地说:内田总领事先生,自从厦门岛光复以来,民众抗议声不断,厦鼓两岛遥相呼应,社会治安一片混乱不堪;岛内的经济也每况愈下,日渐萧条,非常糟糕。照此下去,你我将无以报答天皇的信任。 内田不以为然地说:“厦鼓的民众联合滋事,早我们预料之中,但他们仅仅是对我们的光复不满,发泄私愤而已。他们的这些举动,在强大的大日本皇军面前,不过是些小鱼小虾,任凭他们如何折腾,也翻不起大的波浪。”说到这儿,内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倒是厦岛的经济问题,是我们遇到的最大难题。” 他们正说着,伪厦门政府市长李再新从外面小心翼翼地进来,垂首站立在一旁。 宫田司令官拿眼睛瞪着李再新,毫不客气地说:思贤君,大日本皇军对你非常倚重,没有因为你曾在厦门市抗日救亡后援会担任过文化抗日委员而不信任你。现在,皇军任命你为厦门市政府的市长,你应知恩图报,多为中日亲善、大东亚共荣做贡献啊! 李再新连忙站起,毕恭毕敬地说:“是是是,在日本皇军的知遇之恩,定当涌泉上报。我最近打算,准备携带子女赴东京,向天皇陛下称臣朝贺。” 宫田司令官不动声色地说:李市长的忠心可鉴。厦鼓两地相距不远,厦门自被皇军攻占后,皇军致力于“复兴厦门”,由于居民大部分撤离,华侨的不受诱惑、漳泉货运的停顿,导致厦门的商业经济,一落千丈,市井萧条,而一衣带水的鼓浪屿却市面繁荣,其发展程度,居然超出厦门岛,这让大日本皇军颜面尽失,汗颜无以面对。 李再新忙躬身施礼,一脸卑微地说:司令官,厦门岛的繁荣离不开三个条件:一个是人口众多,消费力旺盛;二是华侨汇款,金融灵活;三是漳泉内地与海外货运的沟通。厦门为集散中心,厦门本身没有生产,没有繁荣的基础,在商业发展上如若离开了这三个条件,就必然会变为一个萧条零落的死岛。 内田忍不住地插话:不知思贤君有什么高见? 李再新煞有介意地说:要实现厦门的繁荣,必须解决好三个问题。 “哦,那三个问题?”宫田忍不住地问。 李再新继续说:“一是解决人的问题,把一部分在鼓浪屿的难民请回来,邀请日台的商人来厦门做生意。二是实现与外界的货运,实现通航经商,三是开办统税,创办鸦片馆,开设烟馆,开设赌场,开设娼寮,印行伪辅币券,建立金融新秩序。还有一点,就是要极力宣传厦岛光复后发生的改变,邀请众多观光团来厦岛参观访问,来展示复兴厦岛之成果。” “邀请观光团!”宫田司令眼睛闪出一道亮光,赞许地点着头:“思贤此建议甚好,我们马上要分头准备,尽快地实施。如果能把厦门岛治理好,你的功劳大大的,而我再也不用害怕那反对之声啦。” 李再新听了,一脸的得意洋洋。 第三十章 想法阻止 在厦岛一个临时居民区内,张教授正在和万人大游行的组织者之一刘老师等人探讨鼓浪屿的难民问题。 刘老师感慨地说:由于战争发生的太快,厦门的10余万多灾区群众一下子涌向了与厦门岛一衣带水的鼓浪屿,岛上的居民把公共场所都腾了出来,还有教堂、寺庙、医院、戏院和私人楼宇,都给挤得满满的,真不敢想象,他们将来如何生活。 安静同学忍不住地问道:听说邵元庆先生不是成立了“鼓浪屿各界联合救济会”和收容所吗? 刘老师说:“是的,联合救济会成立后,随即在岛内设立了多个收容所,目前已达到54处。联合救济会向国内外发出多个救援电报募捐经费,新、马各地的华侨纷纷捐款,菲律宾的华侨发动救济灾民运动,旅居新加坡的同乡成立新加坡厦门公会,先后举办话剧义演筹款和书画联合展览筹款助赈。国内的一些团体的个人也都纷纷慷慨解囊,捐款捐物。但由于灾民太多,仍是杯水车薪。” 张教授对安静说:“天下华人是一家,他们的爱国爱乡之情感天动地,你来把这些都写成新闻稿,发给香港大公报,尽快报道出去。” “好的,我这就去写!”安静应着刚要出门,又突然又转过身来说:“张教授,等我写好了你可要帮我好好改呀!” 张教授点了点头:“嗯,我会尽全力的,你去写”。 “知道了。” “对了,再带一份报纸来。”张教授交代说。 “好的!”安静答应着跑出去。 张教授看着消失的背影,想了想又说:上次的游行活动影响很大,对民众很有鼓舞,对日伪很有打击,势必引起日伪的重视,你们要多注意日本设在鹿礁路的日本领事馆派出所的动向,那里已经秘密关押了数以百计的抗日爱国志士,你们在鼓浪屿岛上的师生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同时要打探日警察署的情况。 刘老师点点头。 第二天,安静将一份完成的新闻稿,以及一张日伪的《华南新日报》递给张教授。 张教授先拿起报纸,看着看着不由得气愤填膺地说:日伪采用“复兴”、“繁荣”的戏法,勾引一班匪首、奸徒与汪贼逆党到厦门观光,让他们扮演着各种不同的戏曲,大有集合全东南的政治败类于厦门之概。 他说着又将报纸交给刘老师了看,刘老师看了报纸后,一把将报纸拍在桌子忍不住骂起来:这帮日伪汉奸,打着“复兴”的幌子,制造厦门繁荣的假象,不过是来粉饰太平,更好地利用厦门的经济条件来达到为日军以战养战的阴谋而已。 安静接话道:为了制造市面繁荣的假象,听说伪厦门治安维持会还千方百计地引诱市民反厦,但市民们宁可任财产被劫掠,也不愿回厦岛。 张教授感慨地说:“是啊,日寇打着所谓的大东亚“新秩序”,达到长期占领和统治厦门的目的,在政治上残酷镇压,经济上疯狂掠夺,思想上野蛮奴役,在岛内实施奴化宣传,开展特务情报活动,控制傀儡政权的政治、经济、职员等,开展殖民统治活动。为了奴役厦岛的需要,日寇们将厦门中山公园改为‘厦门公园’,将中山路改为‘大汉路’,将中正路改为‘小滨路’,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啊!” 另一位老师愤怒地插话:“更有甚者,他们还拆房占地,强买强占。以建学校、建医院为名,拆毁石路街、大悲阁左右几百座楼屋;以建机场为名,在禾山占用民房数百座,田园几千亩,尽毁禾山十几个村社等等。以繁荣市面为借口,强占厦门自来水公司、电灯公司等公司。物资包办统制,粮食实行配给…… 张教授接着说:在日伪的统治下,如今的厦岛已经丧失了它美丽的灵魂,但是它毕竟曾阔绰一时。这死人身上,尚有些衣饰可资劫夺,今天日伪在厦门所进行的物资榨取,无异是向死人身上劫夺仅有的装饰品。” 大家静静的听着。 张教授接着说:“我们是厦门的儿女、是中华的儿女,我们不能看着日寇强盗在这片土地上恣意妄为,看着厦岛任人宰割,要想办法制止他们的盗窃行为啊!” 安静问:张教授,有什么办法? 张教授沉思不语…… 第三十一章 岛内观光 日伪的“观光团”计划,在他们处心积虑的密谋、筹划和抢掠下,终于按计划实施了。 这天,在伪厦门市政府的大门前,走过来一批穿戴五花八门的人,有政府官员、商人、歌伎、教员、密探,他们个个趾高气昂。其中的一个团是由大汉奸、日伪、日台浪人组成的高级观光考察团。他们在大门前大摇大摆地左顾右盼着,个个傲慢不已。 大街旁站着不少围观的市民,都很好奇地看着街中心的人。汪东海和马云天打扮成小商贩也站在围观的人群中,脸上一幅不耻和痛恨的表情。 宫田司令、内田总领事和伪市长李再新、伪商会会长洪力成、黄培仁、洪兴台喜笑颜开地从大门里迎出来。 观光团一行走进伪政府大院,大院的路上铺着红地毯,院中央搭有一个三尺高的台子,台子足有30米长和20米深。 台子的左则是一队日本海军的乐队,演奏着日本海军的军歌。在乐曲声中,众观光团员来到台前站定,伪市长李再新走上台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抱拳行礼,满脸堆笑说:首先非常欢迎阁下来厦岛观光考察,大日本皇军自进驻厦门以来,致力于厦岛的繁荣发展,成效显着,厦门的市民们受益匪浅,多次表达对皇军的赞誉之言。厦门又称“鹭岛”,是海中之城,城中存海,在皇军的精心治理下,更加美丽富饶,犹如蓬莱仙境,希望此行能给各位留下难忘的印象。 众人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陪着观光团的宫田和内田等驻厦门的日本人,却是一脸的微笑,满面的春风。 “接下来,我们为各位安排了观光的景点,希望阁下能够喜欢。”李再新说完又带着大家开始了新的参观。 在观光团途经的“大汉路”上,一群穿着破烂的叫花子在沿街乞讨。突然,随着几声凄厉的哨声,十几个日伪警察朝他们跑过来。可乞讨的人并不害怕,继续地缓慢地走着 日伪警察大声吼叫着:“滚开,快他娘的滚开。” 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上前与他们辩理:“这是我们的地方,为什么让我们滚开。” 站在前面的日本警察抡起巴掌打过去,“啪”的打在脸上,老乞丐的脸上红肿起来,嘴角旋即流出一道血迹。 那日本警察大骂道:“你们的地方,自大日本光复后,这儿就是大日本的地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乞丐吐了一口血,瞪起双眼怒视着这个日本警察。 日本警察抡起巴掌还要再打,被旁边的伪警察劝住。 伪警察不住地劝说道:“太君、太君,他们都是一些刁民,何必和他们一样,再说,这观光团马上就到了。” 日本警察放下手臂。 那伪警察趁机冲着乞丐喊道:走,都走,一会儿观光团打这儿路过,你们坏了皇军的大事,都得掉脑袋,快去别处! 这群乞丐这才散去。 有的乞丐走得慢了点,日本警察冲过来就是一枪托,砸在后面乞丐的背上和头上,乞丐就大喊起来:“小鬼子打人了,小鬼了打人了。” 看到后面兄弟们被人欺负,一年轻乞丐气愤地把手伸进篮子内,正准备摸枪,被旁边年纪大的乞丐伸手制止。 年纪大的乞丐小声地说:“不可冲动,坏了大事。” 那年轻的乞丐会意,赶紧拿开手,随着老乞丐离开。 日伪警察刚刚驱逐了一群叫花子,观光考察团的人后脚就来了。 宫田、内田和李再新等人陪着观光团的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得意。 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的日本人,一边走一边对着宫田大加赞赏:“司令部阁下,真没想到厦门这么快就恢复了安定、实现了繁荣,宫田将军对天皇陛下忠心可鉴!” 宫田听了笑容怒放,言不由衷地说:“哪里哪里,这些都是各位共同努力的结果。” 旁边的内田也表情极不自然地附和着。 另一个台湾浪人也趁机向内田溜须:“日本友邦协力建设厦门乐土,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内田笑着说:过奖了,厦门乐土的建设还仰仗各位共同努力! 一路上众人异口同声,但说的大都是献媚肉麻的话语,令人听起来作呕。 两名“乞丐”躲在树丛中朝外面仔细地观看者。 年轻的“乞丐”不解地问年长的乞丐:“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咱们杀了那个日本警察是可以跑掉的!” 年长的“乞丐”瞪他一眼说:“你懂个屁,没看到附近的楼顶、窗户里和树丛中都隐藏着日军的阻击手,你拿出枪来,还没等打响,你小子的脑袋就成了糖葫芦。” 年轻的乞丐听了有点后怕,他又认真地看了看周围说道:“阿叔,咱们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先不急,再等等看。”年长乞丐沉稳地说。 “现在,咱们动手,打他们一个痛快!”年轻乞丐央求道。 “执行任务,不是图一时痛快,任何鲁莽都是使不得的。”年长乞丐说完拨开树丛向外看了看,说:“日本人可能得到了风声,加强了这里的警戒,走,撤!” 两个人悄悄离开树丛,迅速消失在一个小巷子里。 观光团有说有笑地来到“厦门公园”门口,两旁的伪警察向他们行举手礼。 宫田司令在公园门口兴致勃勃地对观光者说:“厦门的黄道乐土建设已经广为传播,倍受国内外的关注,将吸引台湾、东京等地的更多的朋友前来观光考察,大日本皇军将在最短的时间把厦门的繁荣稳定展现给世界。” “好!” “不错!” “真的很好!” 观光的人群中不时传出阵阵赞扬声。 在“厦门公园”内,此时的日伪警察正在组织小学生们演练欢迎的场面。 几个伪警察为学生们发放了印有汪伪政权的“国旗”。“国旗”为青天白日满地红图,下面粘贴着“和平、共荣、乐土”的黄布条。 学生们有时就悄悄地国旗上的黄布条的扯下来,扔到路边的树丛中,他们手里举着“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无精打采站立着,队伍也松松散散的。 一位警察偷偷站在学生们中间,阴阳怪气地说:“一会儿观察团要是来了,你们就呼喊‘大日本帝国万岁’的口号,声音越来越大。来,咱们现在演示一遍。” 他示意一个伪警察配合着从远处走来,学生随即摇动着小旗喊,“大日本帝国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好好好,一会儿观光团来了就这么喊!解散,原地休息。”伪警察头头高兴地说。 学生们解散原地坐下来,等待着观光团的到来。 伪警察头头又把十几个伪警察叫到一旁的树林中,小声地说:这些学生狡猾狡猾的,为了确保不出漏洞,一会儿,你们在每个小队后面站一个人,监督他们喊口号,声音不大的学生就用警棍打,要让他们每一句都把出吃奶的劲使出来,看他们谁敢再耍滑偷赖,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伪警察说。 “那就散了!”伪警察头摆摆手让大分散开来,回到原位上去。 街道上,日伪观光考察团终于走过来,警察忙命令学生们站好,晃动手中的小旗子欢迎。 待参观团的成员走近,聪明的学生们摇动着小旗,用闽南话起劲地喊起口号:“小日本鬼儿乱乱做”、“日本侵略犯罪”、“小日本鬼儿乱乱做”,……。 伪警察头头懂得闽南话,听了脑门上的汗珠顿时冒出来。 观光团的日伪汉奸们听不清学生喊得啥,他们见学生的声音很大,高兴地手舞足蹈。 旁边观看的人听懂了学生们喊的口号,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宫田和内田等日本人和大多数人当然听不明白,他们自然是十分开心,兴致勃勃地打着招呼从学生前走,学生们喊得更起劲了。 洪兴台走在最后,他把现场指挥的伪警察头目叫过来,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受人愚弄,你是怎么练的,蠢猪! 伪警察头目辩解道:队长,刚才我们练得好好的,谁知道会这样! 洪兴台劈头盖脸地斥责道:他妈的就一废物,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 伪警察头目不敢再说话,忙事着手下快速地离去。 第三十二章 登门求助 洪承达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原厦门维持会长洪同昌家里,当洪承达找上门时,洪同昌正坐静听,表情严肃。 洪承达喝了口茶说:洪先生之前身为维持会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虽明着为日本人做事,亦暗中帮助不少的民众,这些我们都看得明白。如今,为兄受到日本人的挟迫,不愿当日本顺民,部分难民也愿随为兄出国到南洋,还望洪先生能给予帮助。 洪同昌却推辞着说:鄙人久已闲赋在家,与日本伪政府交往甚少,恐难帮得上洪兄的忙啊! 洪承达笑了笑:我知道你对我还是心存芥蒂,过去,我有很多事情做得欠周全,还望你能理解。外出的通行证为内田所发放,大家都知道洪先生与厦门总领事馆的内田交情甚密,此事若你亲自出马,就能成功之可能。 洪同昌听了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知道,日本人讲的利益而不是感情,而我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已无用处,还谈何感情。” 洪同昌说着喝了口茶,面有难色地说:“我不是不帮你,凭着我以前与领事馆的交往,去搞几张通行证,尚有些可能,但现在时局有变,内田的态度也随之大变,要放出一艘交通船,难度非常之大,这不仅需要去总领事馆申请,还要经日本海军大本营的批准,我恐怕无能为力,还望先生见谅!”他一脸无耐地摇着头。 洪承达顿了顿说:“你没有去试,怎么能知道结果呢?此事关系到数百名商界人士的姓名,关系在先生在厦岛的名声,先生若是办成了此事,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洪同昌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那好,我就去试一试!” “那就拜托了!”洪承达站起来与洪同昌握手告别。 看着洪承达离去,洪同昌这才穿上衣服,走出小洋楼,坐进停在院子里的小汽车,驶向伪厦门总领事馆。 洪同昌乘坐黑色的小汽车来到位于鹭江道的伪厦门总领事馆门前,被两名日军哨兵拦住。 洪同昌摇下车窗,将一个蓝色的证件亮出来,日哨兵接过来认真看了看,毫不客气地说:人可以进去,车不可以进。 洪同昌只好忍气吞声地在大门口下了汽车,极不高兴地走进总领事馆的办公大楼前,又被值班的日本特务便衣拦住:“干什么的?” “我是来找内田总领事的!”他气呼呼地再次亮出蓝皮本。 一个日本便衣特务看了看蓝皮本,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操作日语说:“洪先生,你的请跟我来。” 洪同昌随着那个特务便衣上了二楼。他转入一个长长的走廊,正气呼呼地闷头走着,这时一个日本职员从前面的办公室突然闪出来,怀里抱着一摞子文件。 洪同昌躲闪不及,与那个日本职员撞在一起,日本职员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洪同昌吓得急忙道歉说:“对不起太君,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还请您原谅啊!” 那职员扶了扶眼睛,朝着洪同昌正要发火。当他看清前面站着的人时,竟突然惊叫起来:洪会长(日语)。 洪同昌听了一下了愣住。 “你不是认识我了,我是大岛西川!”那职员用生硬的汉语解释说。 “大……岛……西……川!”洪同昌自言自语了一番,并在头脑中飞快地搜索着记忆。 他停顿片刻后叫起来:“噢,我想起来了,大岛君,那天遇险的就是您啊!” “是的,我一直在寻找你,以表示救命之情呢!”大岛西川说完转身用日语对洪同昌身边的便衣特务说:这位先生是来找我的,你请回! “哈依!”那特务便衣知趣地转身离开。 大岛西川说:洪先生,请随我来。 洪同昌随大岛西川进入办公室。 大岛西川掩上门,让洪同昌坐下,用生硬的汉语问:洪先生,你怎么来啦,有事情要办吗! 洪同昌坦诚地说:我是受朋友之托,来找内田总领事办事的。 “内田总领事去了市政府,你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大岛西川急切地说。 “这、这件事比较重大,我……我必须找内田总领事!”洪同昌心里一紧张,说话竟吞吞吐吐起来。 大岛西川压低了声音说:“内田总领事是不会帮你的,我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中国人,这里只有我能帮助你。” “啊……这……!”洪同昌不知如何是好。 大岛西川压低了声音说:“洪会长,你还是不相信我,中西功、西里龙夫你可知道……”他一着急,发现自己说多了,急忙停住。 洪同昌半信半疑地:“你认识他们,你们是一起的……” 大岛西川有点无奈地说: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反正内田总领事是不会帮你的。 洪同昌在思想斗争了一番后,下了决心说:“那好,我告诉你,我有一位朋友要申请一艘交通船去南洋!” 大岛西川又问:“你朋友叫什么!” “洪承达!”洪同昌如实地说。 “洪承达洪先生!”大岛西川一脸的惊讶。 洪同昌忍不住问:“嗯,是他,怎么了,你认识他?” “你看看这个!”大岛西川将一个电文递给洪同昌。 洪同昌看着电文,大岛西川说:泽重信刚发来的电报,已经内定洪承达先生担任当时厦门的商会会长,并指示特务机关要加强对洪承达的监视,防止他和他的家人离开厦门岛。 “泽重信,是谁?”洪同昌好奇地问。 大岛西川一脸严肃地说:“泽重信是日军在中国东南沿海一带的陆海军特务系统总负责人,长期工作在总部设于台北的‘大日本南支派遣特务机关’,是日本在东南沿海的总负责人!” “哦,来头够大的!”洪同昌听了大吃一惊。 大岛西川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个证件交给洪同昌。 洪同昌一看,证件上写着:“开列航行理由、申请人姓名、船号、船型、载重量和船员人数、姓名及殷实商号铺保”。 大岛西川又叮嘱道:记好了洪先生,千万别弄错了。五天后的早晨,将有一艘“丰庆号”开往菲律宾,让你的朋友乘这艘船离开,洪承达先生要用化名。还有码头上的事,由你们来想办法通过。这电报,我先扣压着,等洪承达上了船再送给内田总领事。 洪同昌点了点头。 大岛西川:“那我就不留您了,趁内田总领事不在,抓紧离开这儿!” “谢谢您,后会有期!”洪同昌起身告辞。 第三十三章 各位高见 地处漳州相公巷的军统闽南站,张仲敏正组织几个得力手下一同研究如何加强厦门的敌后情报工作问题。 张仲敏对大家说:戴局长要求我们把情报工作和统战工作相结合,尽可能多搜集日伪的重要情报,以支援正面战场。戴局长还要求我们闽南站在党国需要之际,有所作为,为军统争口气。如何不辜负局座之厚望,在此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一个组长率先发言说:加强厦岛的情报工作,须打通与香港的联络。厦门距香港很近,交通便利,而香港又是英国管辖之下的自由港,非但商品出入免税,人员进出也免于签证,于是香港在国际商界便有了“冒险家的乐园”之称,也被国际情报界称为“间谍天堂”。共产党、国民党、苏联、美国,各方情报机关都在这里大展身手,其中定有厦岛方向不少情报。如能想办法打通香港这一渠道,我们定能从中获利不浅。 张仲敏轻轻地点头。 张丰接着说:抗日是民族的大义,我们应不分党派和好恶,一切为了抗战而努力。厦门沦陷后,各种力量交织,特别是党内外的抗日力量高涨,我们应借此机会联络各方情报机构和人员,以实现对日伪情报的共享。日伪占领厦岛后,大玩“复兴”、“繁荣”厦岛的鬼把戏,同时大搞金融新秩序,我们应针锋相对,大搞破坏和制裁活动,使敌方计划和阴谋不能得逞,如此方能在国内外造成巨大影响,到时候,局座定会大加赞赏,站座和诸位同仁们也会脸上有光的。 张仲敏听了面露喜色。 在座的闽南站成员也频频点头,认为此做法甚好。 张仲敏又忍不住地问:“如今厦门电台已经恢复,日后如何加强对厦岛的日伪之斗争,配合正面战场,以尽分内之职责,想听听各位的高见? 会场出现一阵沉默。 张仲敏看了看大家,目光停留在一个老特工身上。 “老徐,你在这儿的时间最长,你先来说说!”张仲敏说。 这名叫老徐的特工想了想说:其实,在厦门沦陷前,国民党在厦门的就部署了一些情报机构,如厦门第一组、厦门第二组、厦门第三组,他们原属驻闽绥靖主任公署情报处,平时都与局本部的联系,很多情报不通过站本部,我们也无权干涉。现在这些情报机构应该不存在了。不过,有一个在厦门潜伏的组织叫“兆和”情报组,厦岛沦陷局本部撤退前,与站里曾有过联系,厦岛沦陷前,站里已经与他们取得了联系,现在正是发挥其作用的好时机。 张仲敏听了很惊诧,忍不住地问:这是个很好的建议,不过兆和组的情况不明,我们暂且不能贸然行事,站本部必须先摸清情况。我准备亲自到厦岛去,和“兆和组”林金河取得联系,尽快摸清那里的情况,然后再作打算。 “林金河,这和兆和情报组的人员一向熟悉,怎么没有听说过此人,此人靠得住吗?”刚才说话的老特工忍不住地问。 张仲敏解释说:“林金河是闽南站派往‘兆和组’的联络人,他和我向来是单线联系的。以后我们进入厦岛外出执行任务,也要单线联系,这是组织纪律。确保一个人被捕,不至于祸及组织。” 大家听了不再言语。 “另外,还有一些情况需要给诸位做一通报。”张仲敏停顿了一下说:“我们在厦岛的行动不是孤立的,为了更好地做好对厦岛的情报工作,我党的厦门市党部行动组已在海沧恢复,黄谦若任组长,龚金水任指挥。下面分为6个小组,分别是新垵组和下洋组,由邱来助负责,鼎美组由吴延玉负责,角尾组由黄无纯负责,石码组和石美组由罗振和负责,大约有60余人。情报员分布在龙溪、石码和海澄等地。” 听到这些情报通报后,大家开始议论着,气氛一下变得热烈起来。 张仲敏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接着说:“市党部的这些行动组,各有任务,遇到大的行动应以相互协作配合,但出于安全起见,但少有联系为好,很多任务主要靠我们自己来完成。好了,最后再强调一点。” 大家都看着张仲敏。 张仲敏停了一下说:我们身为秘密特工,在沦陷区冲锋陷阵,行动中无所依凭,没有后援,精神上人格分裂,备受摧残,时时刻刻置身于险境。还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旦暴露了自己,就要以极其残忍的方式结束自己,保全组织不受损害。不怕死,是干我们这行的生存的根基,也是生存的法则。我们不惜生命来保全组织,更要依靠组织,发挥组织的作用。 “是!”众人齐声回答。 第三十四章 戏楼拜会 乐天戏楼,地处在厦门的中心地带,每天看戏的人络绎不绝。在戏台对面的楼上设有包厢,包厢内四盆吊兰放在四角,桌椅物柜都是用紫檀木作成的,红木桌纹理宜人,虎椅雕功精细,活灵活现。桌子靠着护拦边放着,桌上还有摆放着各式水果和点心。 包厢内,伪厦门商会会长洪力成坐在里面悠闲自得。他穿着黑色暗花纹锦缎长袍,微胖而结实的身躯靠在红木椅上。 洪力成正端着盖碗,右手拧起了碗盖,用碗盖边撇撇了茶叶沫,喝了一小口。而包厢门口,还有两个还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直挺挺的站着,胸大肌鼓得高高的。他们的腰带上都插着盒子炮。 洪力成看着台上,脸上的横肉透露着得意和满足。 洪同昌走进来,向洪力成一抱拳说:洪会长,对不住啊,老朽来晚了。 洪力成翻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那里话来,洪会长在厦门德高望众,您啥时候来都不晚! “我早已免职闲赋,洪会长的称谓,真是折煞老朽了,实在不敢当啊。” 洪同昌毫不客气地坐在包厢的桌子旁,早有人倒上茶水。 洪力成抿了一口茶水说:洪会长,久不见面,幸会啊!洪会长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立成不才,还请洪会长当面赐教。 “赐教,老朽实在不敢!”洪同昌抱了抱拳说:洪老弟已今非昔比,在厦门岛上也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了,老兄今天来,只是提醒老弟,切莫误判了形势,走错了方向。 “哦,此言怎讲?”洪力成站下杯子惊问。 洪同昌仍不紧不慢地说:“眼下,日本人虽说兵强马壮,锐不可当,侵吞了我中国的大片土地,可我中华泱泱大国,地广人多,且抗日的热潮愈演愈烈,民众愤然觉醒,纷纷起来抗争,这中华民族断难亡国灭种!” 洪力成笑笑说:洪会长不愿与日本人合作共事,才方出此言。正所谓,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洪会长的确多虑了,此事不必教我,我早已深思熟虑,在这件事上我却与洪会长有着不同的论断。从去年“七七”卢沟桥事件起,直至已有十几个月的时间,日本人是战无不胜,纵然有国人和军队的拼死抵抗,又会如何?中国军民虽然英勇悲壮,南口的罗芳桂、宝山的姚子青、忻口的郝梦龄和刘家琪,临城的王铭章、荷泽的李必蕃,还有松沪会战的湘军朱耀华等都死守阵地、保卫战场,把每块骨肉都填满了残垣,每一滴血染红了焦土,他们不投降、不后退、不畏惧、不逃跑,最终不是也没挡住日本的人凌厉进攻吗!中国已经危在旦夕,照此发展下去,不出两年时间,日本人就会占领整个中国,日本必胜,中国必败。 洪同昌忍不住地反驳说:现在国共建立统一战线,日本还是我们的敌人,如果置国难于不顾,、苟且偷生,转而投靠日本人,为日本人卖命,岂不是千人骂、万人恨的卖国贼吗?百年后哪还有脸再见老祖宗啊。” 洪力成“哈哈”大笑,然后反驳道:“当卖国贼怎么啦,就都该死吗?当年宣统皇帝还不是投靠了日本人而建立了满洲国。前几年汪兆铭还批准了《何梅协定》《秦土协定》,把华北主权拱手相让给日本人了。他们死了吗?没有,还不是活得潇洒自在好好的,吃香的、喝辣的,几个能与之相比。现在是日本的沦陷区,洪会长的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告诉日本人,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洪会长可不要犯糊涂啊!” 洪同昌故意默不作声,眼里透着鄙视和不屑。 洪力成接着说:“洪会长想必你也知道吴三桂这号人物。明朝辽东总兵,镇守山海关。1644年引清兵入关。你说他是卖国贼吗?不错,他在汉人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卖国贼,而在满人眼里他却是战功卓着的开国功臣。关内李自成率领的农民起义军已攻陷北京,崇祯自缢。关外八旗铁骑对关内虎视眈眈。吴三桂被夹在中间。但是后来他还是投降异族,俯首称臣了。被清廷封为了平西王。享受荣华富贵。与其说他怒发冲冠为红颜,不如说他识时务为俊杰。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可能在这世间生存。” “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躲在人家屋檐下避雨,也未必不湿身。你可要想清楚了!”洪同昌插话道。 洪同昌的一番话像一把利箭,顿时击穿了洪力成虚伪的内心。 洪力成闻听一惊:此话怎讲? 洪同昌:我听说日本人特务机构的大头目泽重信就要来厦门啊,他可是极力推崇洪承达来担任厦岛的商会会长,而不是你洪同昌,再过些时日,这个商会长恐怕就得让位置。 洪力成脸色大变,又向前探了探身子说:“你不会吓唬我,在这件事上,内田可是亲口向我承诺的,在厦岛,再没有第二人干这个会长?” 洪同昌冷笑着:“你就这么相信日本人,吃亏还没有吃够,跟日本人共事,哪有可靠和诚信可言,说换掉你还不是一句话一瞬间,老朽不就是一个先例啊!” 洪力成突然面露凶光:“那我就提前动手,杀了洪承达。” 洪同昌淡然一笑说:“事情远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日本特务不知道的事。你若杀了洪承达,要是泽重信一生气,你这个商会会长不仅当不上,就连命也不见得保得住。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想个万全之策!” 洪力成顿时蔫了下来,忙问:洪会长有何高见! 洪同昌沉思片刻说: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洪承达不愿作日本顺民,想到南洋去发展,你何不借此机会,落个顺水人情,帮助他安全远离厦岛,不再回来,这样既成全了洪承达,也解除了自己的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 此时台下传来一阵叫好声,打断了洪力成的千思万想。 洪力成也附声喊了声:“好!” 毕竟姜是老的辣,洪力成脸上透着敬佩和感激。 他再次拱拳至胸前,钦佩地说:感谢先生指点迷津,我马上安排码头的事。 洪同昌也抱拳回礼:祝洪会长马到成功! 台上的大戏也演到精彩处,响起了口哨和叫喊声,并掺杂着热烈的掌声。 第三十五章 计沉敌舰 这天,有两艘执行任务的军舰偶尔来到厦岛的轮渡码头,与十几艘汽艇混停在轮渡码头。敌军舰的到来引得不少民众的围观。黄越明等人也挤在队伍中仔细地观察着军舰和汽艇的位置,不远处传来日军哨兵的叫喊着:“八嘎,你们的赶快离开,再不离开我就开枪了!” 那两个日军哨兵“哇哇”地大声喊叫着,并拉动三八大盖的枪栓,对着围观的人群,吓得大家赶紧离开。 黄越明朝伙伴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也随着围观的人群散去。 回去后,他们来到黄越明的临时住处,几个人研究起来,如何解决日本的军舰问题?能炸沉当然最好的选择,但是他们缺少威力大的水雷,没有水雷想炸毁军舰那可是难上加难。 想来想去,黄越明突然有了沉船计划,那就是打开船底的泄压阀,让水进来,沉到水里去,但是必须有人员进入船内,这是比较危险的。他将自己的方案说出后,得到伙伴们的一致同意。既然想好了,接下来就是行动了。他们就是岛内的这样一群人,充满血性,敢说敢做,不计较对错与生死。 等到晚上10点多,他们准备好了工具和自制的定时炸弹,借着浓浓的夜色,乘着小舢板,向着轮渡码头出发。他们绕过哨兵,认真地察看了一番,确认四周和军舰上没有值守的敌人,几个人便爬上军舰,由一个伙伴负责在甲板上望风和观察船的沉降速度,黄越明和另一伙伴进入军舰内,俩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终于下到了底仓。黄越明确认了一下泄压阀,立刻打开了第一个泄压阀,海水一下子涌出来,为了防止泄水过快,旁边的伙伴急忙用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将泄水口堵了堵,让水流入的慢一些。等这一切弄好,他们又原路返回舰甲板上。 这时,岗楼的探照灯照过来,他们赶紧躲避。等探照灯过去后,他们下了舰跳下水,又直奔向另一艘军舰,用同样的手法进入底舱,正准备打开泄压阀,上面传来敲击的声音。原来是日军的巡逻艇开过来了。俩人暂停活动,不一会上面再次传来敲击的声音,俩人这才继续干起来,打开泄压阀。 看着两艘军舰开始下沉,黄越明等人又分头将几枚定时炸弹放入停泊的日军巡逻艇内。一个伙伴在放炸弹时,不小心弄出了声音,被不远处的哨兵发觉了,顿时,探照灯随声而至。大家急忙躲藏起来,并趁着探照的晃动的间隙,三个人迅速跳上小舢板,向着远处划去。 小舢舨快速地划着,但还是被日军的探照灯给发现了,顿时,哨兵开火了,歪把子和三八大盖枪一齐向他们射过来,子弹如暴风雨倾斜而下。敌巡逻艇闻声也开了过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黄越明引燃了炸弹,顿时,码头上的汽艇爆炸声四起,火光冲天。敌人也顾不得追他们了,向爆炸的地方涌去。三人急忙跳入水中,趁机逃之夭夭。 等巡逻艇上的日军来到汽艇和军舰旁,才看清两艘军舰正在快速地下沉,他们立刻拉响了警报,但为时已晚。 第二天,轮渡码头旁边布满了全副武装的日军,轮渡已经停用,岸边拉起了警戒线。这次沉舰事件,令日军十分震撼,特别是宫田脑怒至极,他命令日伪特务尽快找到沉船者,严惩不贷。 第三十六章 谈论海风 在厦岛思明大街的水月轩茶楼内的一个隐蔽包间内,张教授在组织厦鼓地区的地下党员召开会议。 张教授站起来说:“想必大家都很关心‘海风’,我可以告诉大家,‘海风’很安全,他让我代向同志们问好。” “‘海风’,‘海风’是谁啊?”一个年轻的同志好奇地问。 旁边的同志回答:“我也不清楚,听说他是个传奇人物,能百步穿杨,飞檐走壁!” 大家在你一言我一语充满好奇地议论起来。 张教授含笑不语。 一个戴着眼睛的高个子同志央求着:“老张,你就向我们透露一点,这个‘海风’是谁啊?” 张教授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怎么会呢,你们应该有联系,怎么会不知道?”高个子“眼镜”不相信地说。 一工会干部模样的人问:“听说这个海风是个隐蔽战线搞情报的高手,见过中央首长,十分了不起。那他有多大年龄啊,长得什么样啊?” “没错,他的情报可是一流的。”张教授又故意卖关子说:“不过,我也没有见过他”。 “怎么可能?”工会干部不相信地问。 刘子风笑着说:老张同志,当着这么多的同志的面,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让大家着急了? “你们容我想一下。”张教授想了想,故意拍着脑袋说:“哦,我记起来了。看你们急切的样子,我就违反一次纪律,告诉同志们“海风”是东南局派来的我党保密级别极高的特工,他的情报直接传递给曾山部长,属于一级绝密情报。没有人能知道“海风”同志现在哪里,都在干些什么,以及他的公开身份,不过,“海风”对我们厦门和鼓浪屿的的地下党有着特殊的感情,对我们厦门地下党的工作非常关心。” “这个‘海风’是厦门人吗?”高个子“眼镜”问。 “不知道,关于‘海风’的个人情况,我一无所知。”张教授又接着说:“他的情报多是由上级部门转送过来的”。 “那他可真是一个神秘的人。”高个子“眼镜”感慨地说。 张教授笑着说:“是的,他非常神秘,也非常厉害,将来大家会看到他的。” 他转而又十分严肃地说:“‘七七’泸沟桥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战争形势正朝着两个方向发展。一个方向是国民党军在正面战场节节抵抗、节节败退,不断消耗日军兵力。另一个方向是八路军奉命把游击战争发展到五台山、吕梁山、太行山等绵亘的山地,扩大到冀南平原、冀中平原等广阔的平原地带,在晋察冀、平西、冀东、冀中、冀南、晋西北、晋冀鲁豫、大青山等地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开辟华北敌后战场;新四军奉命把游击战争发展到华中,建立苏南、皖南、皖中和豫东等抗日根据地,开辟华中敌后战场。游击战争在华北、华中的敌后战场上迅速展开,相继建立了许多抗日根据地。这无疑是我党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胜利和成功。“ “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如何创造性地执行这一抗战方针呢?”那个工会干部模样的同志忍不住地问。 张教授:这个问题问得好。现在日本人为了离间台胞与大陆的同胞关系,将大量的台湾青年征召入伍,派往大陆作战。一些台湾浪人以“日本人”的身份在大陆为非作歹,日本当局还将这些台湾人称为“汉族出身之日本帝国臣民,致使国民党官员中不少对台胞存在偏见,将他们视为奸细、汉奸,不问青红皂白地就监禁,甚至不分男女老幼、不分良莠来抓走,我们党倡导全国消除对台胞的这些歧视和偏见,以实现大陆的共同抗战。我们还要联合香港和英法美租界的国际友人及日本共产党,赢得他们的支持与帮忙。同时要加强与国民党情报部门的联系,以实现情报的共享。当然,我们这样做的风险也会陡然增大。但风险和机遇是成正比的,只要胆大心细,敢于牺牲,严守组织纪律,做统一战线的拥护者和执行者,党的地下工作就会迸发出的巨大威力和活力,取得更大的成绩。 大家热烈鼓掌。 张教授举手制止他们,并幽默地说:”开会不许鼓掌,当心把‘狼’给招来了。“ 大家被他的幽默给逗笑了。 张教授又问道:“大家听说了‘血魂团’了吗?” “血魂团?我听说一些。”一个穿着对襟服的同志说:“日军入侵厦门后,不甘被奴役的群众自发组织了一个秘密团体,就叫‘厦门青年复土血魂团’,简称‘血魂团’。这个群众组织可不简单,自成立后,频繁地进行抗日活动。不出半年,就多次袭击日本侵略者及汉奸分子。” 张教授点了点头,接着说:“听说,前几天在轮渡码头击沉日舰、炸毁”日军汽艇的正是他们,血魂团的成员们来自社会的最底层,他们都是敢想敢干的血性汉子。厦鼓两岛中,血魂团最具斗争精神和牺牲精神,‘海风’指示我们,要想办法尽快和他们取得联系,联合他们、帮助他们,还要保护他们,不能让日伪给剿杀了,并以此来扩大抗击敌人的力量。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第三十七章 艰难通关 在厦岛东南的东石码头的不远处,有一些建筑破落着,多是些旅行社、客栈、饭馆等什么的,生意非常萧条。通往东石码头的简易石头板路上,来往着轿夫、车夫、挑夫、驴马夫、摊贩以及侨民、侨属等,往来不绝。看上去略显繁华的码头,却又折射着许多的无奈和凄凉。 朝着不远处码头望去,码头岸边停靠着一艘华侨交通船,船体上写着“安顺号”,船上挂着日本的太阳旗。码头上站着不少的日军士兵,荷枪实弹。 在通往交通船的码头关卡,欲过检查口的人很多,一路上已经排起了长队。数个日伪汉奸,手里拿着皮鞭把守在关卡的两侧。检查口旁边则是日本兵设置的临时工事,工事里架着日本人的机枪。 日伪汉奸对登船者逐个盘查,他们对每一个过关卡的人都要进行检查证件,然后进行搜身检查,所以队伍移动的很缓慢。 在临近检查口的地方,一个年青人因自己包裹被打开搜查,不满地瞥了检查的汉奸一眼,被那汉奸发现,汉奸抡起鞭子,朝着年轻人“噼哩啪啪”地就是一阵鞭子,嘴里不停地骂着:“我让你看,让你看个够”。鞭子抽打在身上,就是一道血印子。一旁的通过的乘客也不敢吱声,生怕招来不测。几鞭子下来,直到打得年轻人把头低下,汉奸这才罢手。 在另一个检查口,被检查的是一个老年人,因为动作慢了点,背上也挨了汉奸的皮鞭。 老年人通过后,接下来是一个右手提着皮箱、穿着补丁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左手牵着一个小孩来到检查口。 检查口的汉奸上下看了她一眼,喝道:“把箱子打开!” 中年妇女赶紧地把箱子打开,那汉奸把里面的衣服抓起来扔在地上,将压箱底的一个玉手镯拿起来瞧了瞧,凶狠地说:“这个是违禁物品,没收了”。那汉奸说着抓起来欲塞进衣兜。 妇女人急忙央求着:“老总,这个你可不能收,是我们家祖传下来的啊!” 另一汉奸摘下长枪一托砸在她身上,嘴里骂道:“妈的,你哪那么多废话,我说是违禁品就是违禁品,再说话就甭想上船。” 那妇女被砸得歪倒在地上,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后面的中年人急忙扶她起来,也被汉奸抽了两鞭,汉奸冲他吼道:“让你妈的管闲事!” 那中年男人敢怒不敢言。 长长的队伍缓慢地通过检查口。 接着走过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长得面目俊俏白净,身材细长,穿着得体,一看就是读书人。 高个日军跨步上前“叽哩哇啦”地用枪把她女人拦下来,将她拽出队伍,淫笑着把双手伸进那女人衣服里,上下胡乱地摸着。年轻女人吓得浑身发抖,而那日军还是不依不饶,继续“搜索”着她的下身,中年妇女吓得尖叫起来。 日军听着年轻女人的叫声,变本加厉起来,中年女人尖叫声阵阵。 这时旁边一个穿着讲究、头戴礼帽,嘴上戴着大口罩,大口罩遮着那个老人的脸。老年人越过前面的人,直接走过来,伸手阻止那个日军的下流动作。 日军恼羞成怒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中年妇女趁机挣脱了日军的魔爪,进入检查口。 那日军看着老年人,端起上着刺刀的长枪,咧嘴大骂道:叭嘎,抗日分子,死啦死啦地! 一个汉奸急忙跑过来,伏在那日军耳旁说:“太君,这是洪力成洪会长的亲戚,出去看病的,你就行个方便。” 那汉奸说着悄悄将几块银元塞到日军手里。 日军一把推开汉奸的手,向老人翻瞪着眼球问:八嘎,去看病,他得的什么病? 汉奸又凑近了,一边用手紧张地比划,一边解释着:“炭疽病,传染性强,这病很难治的!” “混账,把口罩摘下来!”日军士兵并不相信地吼道。 年轻汉奸转过身来说:老人家,太君不相信我说的,让你把口罩摘下来看。 老人装着聋,没有听到汉奸的话。 “太君让你把口罩摘下来,看看!”那个汉奸抬高了声音重复说。 老人这才听懂,他慢腾腾地摘着口罩。 “太君离远点,别传染上你!”那个汉奸叫嚷着吓得躲在一旁说。 老人慢慢地取下口罩。只见那老人脸色醋黄,他咳嗽着嘴里流着黄口水,透出一股臭味,几只苍蝇又飞过来凑热闹。 日军士兵忙捂住嘴,挥着手示意老人赶快通过。 “快走,到那边好好地治病,洪会长说了,你要是治不好病,就别回来了!”汉奸又朝着老人大声喊道。 老人才轻轻地点头,重新戴好口罩,走进检查口。 码头上的人陆续进入船内,“安顺号”交通船一声长鸣,终于缓缓驶离港口。 第三十八章 改道香港 “安顺号”华侨交通船很快驶进茫茫的大海上。 在交通船的甲等舱内,洪承达摘掉脸上的面罩,换上新的衣服,用毛巾擦去脸上的装饰物,俨然变了一个人。 搀扶他的年轻“汉奸”也脱下外套,变成了一个小伙计。 洪承达和伙计走出甲等舱的包房,沿着弦梯慢慢走向底舱。底舱是一个大通铺,铺上和地上挤满了逃难的人。他看着这些难民,想想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 伙计捂着鼻子说:“洪师傅,这底舱的气味冲鼻,十分难闻,咱们还是回去!” 洪承达如没有听到似的,他边走边说:“这里的空气虽然浑浊,可总比呆在厦门的,每天面临着晦气和压迫可强多了,我们就要自由了。”他说着脸上不由得涌起一丝欣慰。 洪承达似乎发现了什么,快步走向底舱尾部的一群人。 这是一群特殊的人群。他们中有带孩子去投亲靠友的,也有做生意的小商贩子,也有穿着破烂的工人。他们围在一起小声谈论着,脸上都是愁云密布。 这群人的旁边角落里,有一位中年妇女(阮英华,东江纵队港九大队刘黑仔的妻子),手里拿着个《大地》画报翻看着。 伙计眼尖,一下子看到了那个女人。他用手一指说:“师傅你看,那不是你刚才自己搭救的女人吗”! “哦,去看看!”洪承达饶有兴趣地走过去。 洪承达轻轻地来到那中年妇女的身边,不动声色地说:“《大地》杂志是香港的马国亮先生主办的,难道你是香港的?我发现你很关心国际形势和当今局势,不过你手里的杂志已经过期了。” 那妇女抬头看了看洪承达,觉得有点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但她看洪承达心慈面善,不像是坏人,便随便回答道:“对不起,老先生,我是厦门人,日本人打来后,这厦门也呆不下去了,想去南洋谋个生路。” 洪承达:“我也是厦门人,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那中年女人又看了看洪承达,疑惑地问:“老先生,你认识我?” 洪承达笑着上下打量着她。 中年妇女脑子飞快地搜索说,片刻功夫她惊叫道:“你就是刚才的救我脱离危险的人,不过你是化了妆的。” 旁边的伙计脱口而出:这是洪承达先生! “啊,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洪老先生!”中年妇女不由得一阵激动。 洪承达压低声音说:“这儿说话不方便,随我来。” 中年妇女随洪承达走出底舱。 他们来到洪承达的上等船舱。 洪承达让她坐下,轻轻地问:请问,您的尊姓大名啊? 中年妇女不好意思地说:“我叫阮英华,我不是厦门人是香港人,这次到厦门采访难民营,回来途中遇劫匪被洗劫一空,钱财尽失,只好坐这末等舱。谁知在码头又陷入险境,多亏了洪老先生临危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同胞落难,倾力相助,实属常情,又何必客气!”洪承达笑了笑又问:“一看你就是个文化人,我没有看错!” “以前在香港的《华商报》工作!”阮英华说。 “《华商报》是共产党人办的报纸,致力于宣传共产党的抗战主张,在港澳和海外有着强烈的反响。”洪承达赞赏了一翻,他转而又问:“难道你是共产党?” 阮英华笑了笑:我不是共产党,我是受聘报社的记者。 “哈哈哈,我明白了!”洪承达又担心地问:“厦鼓沦陷后,难民很多,都涌向了鼓浪屿,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你了解到了什么情况?” 阮英华一脸严肃地说:“难民们逃到鼓浪屿后,日军派遣汉奸与岛上的日本浪人里应外合,组织了‘维持会’,花言巧语动员难民回归厦岛。同时日寇禁止粮食、燃料运往鼓浪屿,拒绝食用水出口,并指使汉奸操纵,使鼓浪屿粮食紧缺,生活困难。使难民中一些有社会地位的中产阶级动了心,不少人跟着汉奸回到了厦门本岛。又陷入了虎口之中。” “这帮汉奸卖国贼!”洪承达忍不住地骂了句,又继续问:“还有什么新闻?” 阮英华接着说:“日本人占领厦门后,人们都涌向鼓浪屿,又不愿回来,日本人十分恼火,便宣布鼓浪屿戒严,在鼓岛的各入口布上岗哨,中断鼓浪屿与大陆内地的交通和联系,还大肆搜捕抗日志士,押送厦门。” 洪承达愤愤地说:“那鼓浪屿是公共租界区,工部局呢,他们就视而不管吗?” 阮英华:“摄于日军的强大和百般阻挠,鼓浪屿工部局已无法行使行政权,岛上现在商店关门,陷入恐怖状态,英法美侨民亦‘异常惊惧’,照此下去,整个鼓浪屿很快都将成为日本的!” “唉,可悲、可叹!”洪承达长长叹了一口气。 阮英华问:“你吃饭了吗,我肚子可饿了?” 洪承达掏出带的干粮,道:“我是穷家富路,自己备了一点呢,你也吃点。” 饿极了的阮英华抓起洪承达的茶叶鸡蛋,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 “你别着急,慢点吃啊!”洪承达看着她的狼狈样,笑着说。 “谢谢洪老先生!”阮英华边吃边说。 “你我都是患难之人,共渡难关,何须言谢!”洪承达摇摇头说。 阮英华忽然停了下来,又着急地说:“船上的很多难民,他们现在还饿着肚子,若去了菲律宾,路途遥远,恐怕饿都饿死了!” “嗯,这个我怎么没有考虑到?”洪承达转而担扰地:“你有什么打算?” “香港距离厦门近,又是自由港,何不把他们安排在香港暂避灾难,将来也好返家回乡!” 洪承达想了想,遂点着头说:“这个办法好,改变航线,需与船长商量,再作定夺。” 阮英华:“船长也不想看着人饿死,我想他会答应的!” “我去试试!”他说完转身走出去。 在“安顺号”船长室,洪承达向船长详细介绍了情况,听了洪承达的话,船长仍然犹豫不决地说:“洪老先生,你一心为难民考虑,所说很有道理,可华侨船上乘客众多,不少人是到南洋的,他们要是有不同意见怎么办?” 洪承达盯着船长说:“救助生命,已是当务之急。剩余事情,交由我来做善后处理,你尽管放心驶向香港。去南洋者,可从香港出发,至多耽误几天时间而已。” “那好!”船长转身向开船的船员下达命令:向右转舵,驶向香港方向。 “是!”轮船开始转变方向。 “谢谢船长!”洪承达又请求道:“我还须用你的电报机,电告香港的福建商会、同乡会,请他们帮忙设法安置船上的难民!” “好!”船长痛快地答应了。 发报员轻声问:“洪老先生,你要发什么?” 洪承达想了想说:“我所乘坐的‘安顺号’已转道香港,请商会和同乡会的同仁们,做好安排难民的工作,要想办法保证他们的吃住问题。洪承达”。 船长和发报员听了,都忍不住露出钦佩和赞赏的目光。 发报员赶紧说:“洪老先生,你稍等,我马上就出发。” 顿时“嘀嗒、嘀嗒”的悦耳发报声在船的驾驶舱响起,洪承达听着这悦耳的电报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接着,按照船长的命令,“安顺”号交通船全速驶向香港。 第三十九章 神秘信号 深夜,张教授、刘子风和湘云齐聚在“美丽”照相馆二层的暗室内,研究对敌的情报。 “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张教授指着他们分别介绍说:这是厦门临工委的刘子风同志,这位是厦门地下党员湘云同志。 刘子风和湘云紧紧握手。 张教授问刘子风:距接收“海风”电报还有多长时间? 刘子风看了看表:现在是11点20分,还有10分钟。 张教授说:利用这点时间,请湘云同志通报一个可疑的情况。 湘云理了理思绪说:“这些天我们一直对日本领事馆和伪厦门市政府的电台进行了监听。据“东南”情报,内田是日本潜伏在厦门的资深特务,代号“苍狼”,与日本东亚共荣会华南情报部长泽重信的联系紧密,所以我把监听的重点放在日本总领事馆。领事馆的重要情报都是通过3号电台传送,直通总领事内田。在对方3号电台监听中,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电台的三次电报传送的是同一个内容,而且都在是深夜凌晨发出的。 刘子风边听边在小本上记飞快地记录着,还不时标着重点和怀疑的。 湘云讲完,刘子风不停地问:“你确定,此人三次都是发的同一份电报?” “电文虽没有破译出来,但我确定都是同一份电报。”湘云说着将那份电文递过来。 “对方发的三次电报都是使用的178c频率?”刘子风又问。 “对!”湘云用肯定证据的回答。 “奇怪啊,这个频率很少用?”刘子风沉思片刻又问道:“3号报务员是男是女?” “据了解,是个女的!”湘云说。 刘子风又问:“三次发报的时间呢?” “一次在早晨,两次在夜间凌晨。”湘云回答道。 刘子风思忖着:“看来此人发报的时间是有意选择的,频率也是精心挑选的,短波发报,适于远程呼叫及收听。在清晨和夜晚电波声音尤其清晰。电报的内容可能没有多少实质意义,对方是为了引起我们的重视。” 张教授点点头:“我同意子风的分析。” 刘子风问:“对方的指法有什么特别吗?” “指法流畅,中规中矩,像是受过训练的,不像业余报手。但发报间隙过于急促,显得有些紧张。”湘云流利地回答着。 刘子风又问:“那按键的轻重度怎样?” 湘云想了想:“指法偏重,感觉发报的是一个男性。” 刘子风又拿起电文看,电文很短,是一些毫无生气的阿拉伯数字。他紧盯电报的报文陷入沉思中。 湘云解释说:“我收到电文后,试着进行了破译,可能试过的方法我几乎都尝试了。首先是套用已知密码,把近年来手头上掌握的敌、我、友的新旧密码统统试过了,连红军时期破译的国民党的密码都试了,还是没能打开这把锁。” 湘云说过这儿,突然变戏法似的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本本说:刚才光顾了汇报,这个差点给忘了,这是一个日伪军的密码本,从伪市府搞到的,我把它交给你,我想对你今后破译日伪密码应该有帮助。 刘子风接过密码本,情绪显得非常激动。他立即翻了翻看,连连感激地说:“无价之宝,雪中送炭呐!” 张教授看了看表说:做好准备,立即接收电报。 湘云打开电台,戴上耳机,拧动着调频旋钮,接通“海风”的频率。 电台中传来一片乱七八糟的声音,少顷,电台的声音规律起来了。 湘云扭过头说:“接通了。” 不到10秒钟,“海风”就发来了电文,湘云飞快地抄记着,旁边的两个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很快,湘云抄完最后一组电文,又翻译出来交给张教授。 张教授拿起电文说,“‘海风’说近日将由一艘日伪的‘观光号’游轮从台湾出发,途经台湾海峡,三天后到达厦门。” 刘子风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我们要想法阻击他们。” 张教授接着说:“‘海风’还说日本在厦门的机构中,有日本反战同盟会员,要求我们想办法尽快联系上他。” 刘子风琢磨着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用3号电台发报的人有可能就是“海风”让我们找的日本反战同盟会号。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张教授顿了顿说:继续严密监视3号电台。 湘云点点头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张教授:“好的,请多保重!” 两人起身送别湘云。 第四十章 搏杀浪人 夜深了,湘云匆匆走在大街上,前面停着一辆汽车。在她快步正要超过汽车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两个日本浪人从里走下来。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晚上寻欢作乐的。他们看到漂亮的湘云,两个浪人不约而同的向她走了过去,挡住去路。 一浪人盯着湘云的凸凹有致的身体,流里流气地说:“小姐,那么晚了一个人在路上走,很危险的。你是不是要回家,我们可以送你一程。” 另一人也附和说着:“是啊,就让我们送你,我们有车,很快就可以把你送到家里面的。”说完,俩人同时淫笑了起来。 湘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他们,移动脚步想往旁边绕过去。 一个浪人转身挡住了她的去路,笑着说:“小姐就给个面子,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别人想上我们的车我们都不肯呢。” 湘云淡淡生气地说:“快给我滚开。” 没想到那两个浪人听了这话后,居然一齐大笑了起来。湘云吓得后退了几步。 一个浪人走过来,嘻皮笑脸地说:“小姐,不要那么凶嘛,我们也是好心的啊。我们俩看起来又不像是什么坏人。” 湘云有点生气的:“我再说一次,快给我滚开。”她说话的同时,用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无人。 “小姐,你凶起来也是那么的好看,我们都有点受不……” 那两个浪人说着走过来,从左右挨近着湘云。 湘云突然挥出手,亮光一闪朝着左边站着的日本浪人的脖子上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一道闪电过后,左边那个日本浪人已说不出话了。 右边的浪人见情况不妙快速朝湘云扑过去,他快速地抬脚踢过去,将湘云手中的刀片,湘云来不及转身,就那高大的浪人扑上来死死地卡住脖子。 湘云想要将手伸进衣兜,被那浪人死死地抓住手腕,并拧到了背后。湘云剧烈地挣扎着,无奈那日本浪人身体强壮。湘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但又无可奈何。 日本浪人的胳膊越来越用力,湘云使劲地抓着浪人的胳膊,呼吸越来越困难。 这时,一个黑影动作敏捷,快速他们奔过来,掏出一把刀子用力插进日本浪人的后背。日本浪人疼得“啊啊啊”地乱叫着松开手臂,黑影又上去捅了几刀,日本浪人声音越来越弱,慢慢地倒在地上。 黑衣人小声地叫道:“快,上汽车。” 湘云顾不上多想,急忙跑步钻进旁边的浪人的汽车内,黑影驾驶着汽车离去。 不大一会儿,一队夜间巡逻的日本宪兵驾驶着摩托车过来。有一名日本宪兵发现了地上的尸体,高喊着“停车、停车”。 几辆摩托车停下来,日伪警察跳下车,持枪来到两个日本浪人的身边。 他们见是两个日本浪人倒地,一个人的脖子里都有一道血痕,另一个浪人的背上插着尖刀。 日本少尉仔细看了看日本浪人脖子上的血痕,刀口如线一样细,定是杀人高手所为。他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急忙命令:“你们仔细察看现场,我去立即向向田村队长报告。“ 日本兵驾驶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而去。 第四十一章 特殊密码 天将拂晓,张教授陪着刘子风还在破译那份密码电报。俩个人眼睛都熬得通红,可脸上除了焦急,谁也没有一点儿睡意。 刘子风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夜色正逐渐地褪去,此时他又想起昨晚上湘云对他那文静而灿然的微笑,不由得担心起湘云的安全来。 张教授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他集中精力。 刘子风自觉得失态了,脸悠的一红,连忙把头埋下,又集中精力投入工作中。 张教授忍不住地问:怎么,还没有理出个头绪嘛! 刘子风点着头说:“日本间谍机关经常采用数字码,例如用‘1906’代表‘日’字,用‘0078’代表‘本’字,等等,这种方法最简便也最实地。但这个是用西文字母发的密码电报!” “西文字母,会不会按照密码的规律,将这些英方字母依次进行了调换?”张教授小声地说道。 刘子风从张教授的话中受到启发,然后理了一下思绪,再次进入那些个复杂奇怪的密码,此时他突然豁然开朗,再经过尝试,终于发现电报密码的规律,将电码的a换成了d,将e换成j,以此类推,就成了这个西文密码。 这一发现让极度疲惫的刘子风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急忙把这若干个尾数连在一起,从中似乎看到了中文密码。 他飞快地写起来,又突然把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摔,竟然高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刘子风激动地将破译出来的电文,送给张教授。 “小点儿声,当心把狼给招来了。”张教授提醒着刘子风,又急不可耐地拿起电文,仔细地看起来。 只见上面写道:“日观光船25日从台湾出发,途经澎湖岛,一日后抵厦岛”。 张教授看了一脸的激动,但转而又皱起了眉头。 “这个电报是谁发的?” “电报的内容是否可靠?” “如果是陌生人,为什么要发这个电报,其目的何在?” 这一系列的疑问顿时在张教授的大脑中浮现出来,作为谍报人员,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想到这儿,他疑惑地问道:“子风,你认为这份电报的真实可靠性几成?” 刘子风想了想:“我以为对方三次发报,都在重复着一个内容,而且发报紧张仓促,都证明了此人的内心急迫,他想急于告知这一重要情况,但又知道我们的联络方式,便采取了这种形式。综合以上分析,这个情报的内容应该是准确可信的。” 刘子风边说边看张教授的反应。 张教授点点头,又自言自语道:“是谁发的密电,日本人、汉奸、国际友人,还是抗日分子,唉,我现在脑子里一团糟,他们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意图何在?”他说道一脸的愁眉不解。 刘子风接话说:“此电报用的是一套过去不曾用过的全新密码。发电人员不可能是我们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这个基本上可以肯定。极有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张教授追着问道。 “极有可能是‘海风’所说的日本反战同盟会的成员,如果真是的话,此人可以为我们所用!” “你的判断依据呢?”张教授接着问道。 刘子风想了想说:“听高朋同志讲,他就曾接触过日本人中反法西斯阵营的同志,其中的代表为东亚同文书院的西里龙夫和尾崎秀实,他们还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张教授插话道:“这个我曾经听到过一些,后来呢?” “后来在学习期间,中西功曾参与向来沪的日本海军学员散发反战传单,以及抵制1932年日军进攻上海的行动。可惜的是他们的行动被同文书院中秘密活动的特高科特务福田信一侦破,两人曾因此而被捕,后因无实据而释放,随全体学生返回日本。1934年,西里龙夫返回上海后,任日本新闻联合通讯社上海总局记者,不久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们利用自己的职业作掩护,曾构建了一张红色间谍网。这个发电报的人员,极有可能是他们反战组织中的一员。”刘子风说。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啦!”张教授长出一口气。 他想了想又说:“请转告‘海狸’,继续监听3号电台,想办法弄清发报人的身份。同时,电告‘海风’,请求对观光船的下一步行动指示。” “是!”刘子风愉快地答应着。 第四十二章 建宣传队 大个子刘老师从厦门岛回到鼓浪屿的厦大临时校园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做好灾区民众的抗日宣传工作,唯独忘了张教授反复提醒的他个人的安全问题。 刘老师和俩个学生马不停蹄地到黄家渡那片空旷土地上的难民营,这里有着五十多个收容所。他们从那里得知逃往鼓浪屿的难民们一批由救济会提供路费,被疏散到福州、莆田、晋江、漳州、同安、永春等地投亲靠友;部分难民前往德化、大田等地垦荒种地,以及出国前去了南洋。剩余的大部分难民住进了救济会搭建三十多座简易的竹棚厝,救济会还委托淘化大同和兆和两家罐头制造厂承担起灾民的煮饭任务,每天为灾民提供两餐的稀饭,难民的基本生活得到了保障。难民营的大树下,小学的女老师也在教难童们识字,心里安慰了许多。 但令刘老师仍旧感到心痛的,是难民中有不少没能住进竹棚厝而到处流浪的。刘老师和学生们沿着一条长街,进入一个四面钉着铁丝网的大草坪,这个往日的英国贵族官员玩乐的网球广场,如今像是一个集中营,挤满了受难的人群。人群中,许多光秃的脑袋和流淌着汗珠的脸颊,闪耀着太阳的辉光。他们不断地摇着头,拿手去抚摸冒烟的前额和炙热发红发痛的肩膀。他们用衣服、用手帕去遮挡灼热的太阳。 在他们当中,一个老人受不了灼热,突然昏倒在地上。旁边的青年赶紧抱住他,叫喊道:“老人晒晕了。” 刘老师和学生赶紧走过去,刘老师从怀里掏出一盒万金油来,打开盖子,在老人的鼻子、嘴巴、喉咙处搓摸,好半晌,老人才苏醒过来,张开嘴唇喘气。 老人睁开眼睛哀求道:“水,给我一点水喝……” 刘老师问着周围的难民:“你们谁有水,给老人喝点?” 周围的人围拢过来,但都难过地摇着头。 于是,刘老师又轻轻地对老人说:“大叔,大伙都没有水,你要忍一会儿啦!” 老人点着头,舐着干瘪的嘴唇,叹息着:“没事啦,我能忍,这么长时间都忍了,不差这一回了。” 老人接着是一阵沉默。 这时,旁边一妇女“哇”的哭起来:“老天哪,我们要忍到啥时候啊!” 老人安慰道说:“大妹子,别哭了,谁都不怨,要怨就怨蒋介石不出兵,怨咱们中国人不争气。中国人多,争起气来,什么侵略者都不怕。” 刘老师和两个同学听了“逃”似地离开这儿,但老人的话,如同响钟,撞击着他们的心灵。 再一次令他们震撼心灵的是海浪。他们离开地狱般的网球场,又来到海边,此时临近傍晚,海浪不时地冲击着海堤,好像一下子要将这个悬着的孤岛吞没似的,发出着惊骇的涛声。海岸边立起着铁丝网,铁丝网前还经常出现一些英法美的大兵。那些年轻的兵士们,就好像刚刚离开母亲似的,战争一来恐怕要吓得抱着枪杆哭泣。他们和铁丝网连在一起,和那涂了防空色的楼房连在一起,这显然是战争的前兆。“ 鼓浪屿看起来是英法美管理的公共租界,暂时是安全的,但距战争也不会太久,一旦日本兵打过来,他们一定会抵抗不久的,甚至是不抵抗就逃跑的,那样民众的更大灾难将会到来,因此,反抗侵略者,必须要广泛地发动群众。 刘老师认清了这一点后,又来到厦门各界救济会。救济会设在毓德女中学校校园内的办公楼内。走进救济会,工作人员都忙着统计收容所的难民人数,发放救灾物品等,忙得不怡乐乎。 负责赈灾工作的郑大姐接待了刘老师一行。郑大姐40多岁,脸色黝黑,齐耳短发,富有激情和爱心,又显得十分干练和能干。郑大姐得知刘老师成立宣传队的想法后十分赞同,又提议让“庆芳”负责与救济会的对接工作。 关于“庆芳”,刘老师还是有印象的。当年在厦门时,庆芳就在街头剧社演出个抗日剧,挥动着有力的手臂,感动了许多民众;在灾民逃往鼓浪屿时,庆芳更是积极参加学校的游行活动,并冲在最前面。庆芳给刘老师和其他的师生都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对面的大海在咆哮,厦鼓海峡的蓝色海面,翻起了滔天的巨浪,浪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比海浪更能震撼人心的,是混乱的局势和对岸不时传来的枪炮声。 建立宣传队迫在眉睫,刘老师回到学校后,就从厦大的师生中挑选了几个思想进步、多才多艺的人,宣布成立“抗日救援工作宣传队”。救济会的庆芳听到这个消息后,强烈要求参加,刘老师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庆芳高兴极了,在大家的带动下,也昂头阔步地投入了群众运动的洪流。 庆芳一边做好赈灾工作,一边走在难民的中间,高喊着“团结起来,一致抗日”的口号。她精神焕发地随着雄壮的声音,高唱《保卫中华》《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她跟着队友们去电台广播,去广场和难民营演讲,去看望难民中的生病的老人和孩子,东奔西跑,有着用不完的劲。在骄阳的炙晒下,她的皮肤被晒黑了,衣服也被平民化了,风风火火的性格变得沉稳了。在短短的时间里,庆芳像变了一个人。 第四十三章 田村发现 日军驻厦机关长田村崇则走在厦岛的大街上,看到街道上出现的日本的女郎,以及来自东京的“前线慰问队”、“映画部队”和什么新闻记者、作家、舞女、“战地写生”的画人,文人,……他们在街头展出“战地画展”、设立“慰安院”和“日语学校”之类,这叫做“推广大东亚文化”。这种枪杆之下的黑色的法西斯文化,诚然起了粉饰城市的凋零、缓和和恐怖的作用。看起来,日本人更聪明,懂得用一些伪装的“文艺花朵”,来掩盖血红的枪刺和屠杀。 市政机关也恢复起来了,除了李再新担任伪市长外,仍旧是那么一批旧人、暗探,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日本人的军官和特务,将这一批软骨头紧握在自己的手上。这样一来,日寇就依靠坏人、流氓、旧警察,很快就恢复了城市的秩序。 随着这此虚假的秩序,随着“大东亚文化”,一直在街头出现的,还有另一种“文化”,这便是赌博、妓女、红酒和鸦片烟。但虚伪的戏法,掩盖不了血迹未干、凋零、失业、冷落和恐惧的气氛。虽然厦门岛的人员离开甚多,但在厦门的特务机关部依然在监听着每一个角落的电报信号。 一天,在厦门日军特务机关部,侦听科人员送来的一封密电,机关长田村崇则打开密电,上面是用日文写的“东街区有敌电台信号”。 “东街区、东街区!”田村崇则放下密电,转身看向墙上悬挂的厦门岛地图上。 他找到东街区,把手放在地图上仔细地观看着。这里位于厦门中心的繁华的街区,人多房屋多,要想在这个地方找到一部敌人的电台,谈何容易。 田村崇则指着地图,对身边的特务说:加强对这儿的布控,严密进行侦察监测,发现可疑的人格抓勿论。同时通知李再新,让他的警察局加强对这一带的治安巡逻。 “哈依!”旁边的日本特务点头应答。 田村崇则当把这一收获告诉给内田总领事时,内田却不以为然,一方面他所负责在总领事馆也有专门的电台监听设备,这些情况他可以随时监控得到,没有必要听从特务机关的指指点点;另一方面,是他们策划的厦岛观光活动得到了泽重信的肯定和表扬,自己有点儿飘飘然。此时他很清楚,自己正在策划的“观光号”计划成功后,一定会得到天皇陛下的奖励,一定会加官晋爵,这也是自己的最大梦想,因此他对田村崇则的情报没有多大的兴趣。 田村崇则对内田的态度十分感到失望和不安,经报陆军部批准,决定对东街区的居民进行一次精神攻势,也许会找到自己想要找的。 第四十四章 精神攻势 又是一个阴郁的早晨,在东街区的大广场上,日伪汉奸特务们将所在区域的居民都赶往街中心广场,人群中站着刘子风和“佳洋”照相馆的刘老板。当人们赶到广场后,广场前街300多米处的各个街道上布满杀气腾腾的日本兵,并架上数挺机关枪,拉上枪栓,看起来要一触即发,令人不免胆战心惊。 他们采用的这套手法叫做“精神攻势”,据说是由一个日军司令员叫山下奉文发明的,这看似一个不搜身、不敲打、不问话的“文明”审查,对人的心理进行极限打压,据说包含了两层意思:一层是对于一切抗日分子,在这种强大的威力下,到时候腿会发抖、脸色会发黄的,必然是抗日分子无疑,抓了不会错;另一层是日本鬼子懂得,厦岛的中国人大都对日本侵略者充满了仇恨,来这么一个大镇压,他们以后就没有勇气反抗了或者是不敢反映了。日本鬼子的算盘向来是很好的。 听说,这个“精神攻势”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你在逐个经过审查岗时,能使现场的民众人人自危,如果你真的是抗日分子或是参加过抗日行动的,内心就会受到巨大的威胁,就难以平静地走过那几道鬼门关。 “精神攻势”随着各种设备到位就全部准备好了。只见前边的广场上临时打开一个小口,街道上依次安设了四个远距离的审查岗,每个审查岗上放了一张长形的桌子,旁边又站着几个手握长剑的凶恶的日本宪兵,后面则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囚车。只要那狗日的日本宪兵对什么人点一点头,那人就会被拖上囚车去,这个人就进了鬼门关。 “精神攻势”很快开始了,广场上的人开始担心吊胆地陆续走向小门口,可很快前边的一些人却不明不白地被抓去了,塞进了囚车里,囚车内陆陆续续地装满了,车接着就开走了,不知道把人送到了哪里,接续又有囚车开回来,停在原来的位置上。 慢慢地,一些头脑清醒和镇定的人,摸到了一点的规律,并暗暗地把话传递下去,“要镇定,别害怕,保持镇定!”这句话不停向后面的人传过去,大家开始多了一些信心。 刘子风陪着刘老板缓缓地向前走去。当刘子风听到这句话时,就对刘老板说:刘老板,一会儿要保持镇定,日本特务无非是在吓唬人、诈糊人,你千万别害怕,就当什么人都不存在,挺着腰杆走过就行。 “嗯!”刘老板点点头又说:“这些小日本鬼子真不是人,净祸害咱中国人,有机会我一定和他们拼了。” 刘子风又安慰首:“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怕的,玩的不过是心理战,不理会他们就好了。” 俩人小声地互相鼓励着,向前走去。 这时,前面的人由于受到惊吓,再加上天气的炙热、心情的烦躁和缺水饥渴,接二连三地有人出现晕倒,这时候后面的人就会挤成一团,抢救昏倒者,当中便有人发出一些嘈杂的声音。站在广场角落里的徘徊的日本兵,就会跑过来,不由分说地用枪一通暴打。人们停下了,眼瞅着被打的人倒在地上。 挨过一段时间,太阳快要落山了,刘子风和刘老板随着人流的移动,慢慢挤到广场的出口处。这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刘子风纵然早做了视死如归的思想准备,但临近了又抑制不住心头的跳动,他看了看刘老板,用手握住他的手腕,努力挺起腰杆保持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在为刘老板鼓劲打气。 刘子风让刘老板走在前头,他跟在后面。刘老板的身体显得更加笨重,好像刚学步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跌倒似的。路旁的日本兵对着他们则虎视眈眈的,拿机关枪的摆着欲射击的姿态,日本宪兵不时地晃动着长剑。 刘子风则微昂着头,目不斜视,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们走过了第三个审查岗,突然听到前面一声吼叫,他暗抖了一下身子,稳住身形,竟发现刘老板软了腿,在第四个审查岗的日本兵面前跪了下来。 一个日本宪兵,用手中的长剑架在刘老板的脖子上。刘老板哀求道:“皇军大人,我、我、我、我是做生意的。” 刘子风听了暗惊,却继续保持着内心的平静和身形,向前走着。此时,刘老板急促地向日本兵求情:“我是安分良民,皇军大人。” 日本宪兵看着刘老板的怂样,便收起长剑,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腰背,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然后一脚踹过去,嘴里骂道:“滚!” 刘老板从地上爬起来,梦游一样地走过最后一个审查岗,走出了危险线。 而跟在后面的那个年轻人,就不那么顺利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他随即吓得哭叫起来。刘子风不敢回头看,一直向前走,等到有些距离,才停下来转身看去,中年人已经被日本兵拖上了囚车。 刘子风叹了叹气,拉着刘老板向远方走去。 第四十五章 断然行动 不得不说,日本人的“精神攻势”还是发挥了很大作用,两天后,街道上便出现一队队的被押着的“犯人”,他们中有些是滞留的国民,有的是逃不走的政府官员、商人和神父,还有的是胆小的市民,他们胡须蓬蓬,赤裸着身子,身上伤痕累累,如果不仔细地去看,就难以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当然他们中也有不少日本人的走狗,这部分倒是不值得去同情,活该吃些苦头。 虽然经过短短的两天时间,他们在日本人的严刑拷打和逼供下,已经和野人差不多一样了。在日本兵严厉的呼喝和鞭挞下,他们无奈和麻木地清理着街道上堆积的垃圾。当日本兵的眼神不太留意的时候,他们中的人会悄悄地伸出手向路上讨取香烟。但是行人中很多是不会理会他们的,除了鄙视,再就是怕惹火烧身。张教授悄悄走过来,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在日本兵不注意的时候,暗地里给他们抛掷一包香烟。当然,除了同情,再就是心中充满了怒火,这种怒火很快转化成报复日本人的强烈想法,一定要让他们也吃些苦头。 张教授于是又想到了那份奇怪的电报,他回去后迫不及待地与“海狸”接头,经与“海狸”证实,五天后,确有一艘豪华游轮从台湾而来,船上乘坐的多是日本和台湾的达官显贵,他们应内田的邀请是到厦岛观光的。情况弄清楚后,他们感到这是一次阻止日本侵略者的大好机会,决不能错过。他们很快制定的了方案,在请示“海风”批准后,断然采取行动措施。 五天后的早晨,在台湾的秘密码头台西码头上,一艘豪华游轮停靠岸边,客轮上写着“观光号”三个大字。 秘密码头上军警林立,戒备森严。 一排日本军人站在码头上,枪口上着铮亮的刺刀,警惕地紧盯检查口着。 几位登船的日本侨民及日本官员正在接受着十分礼遇的检查。后面是一身船员打扮的汪东海,拎着个黑皮箱出现在检查口,手里拿着证件交给日本兵,日本兵经过一番盘问,顺利地走出检查口。 汪东海停下来点着一根烟,放松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正欲走向游轮,却看见不远处一名身材修长、长相美丽而妖娆的姑娘,正在进站口接受开箱检查。 入口检查处的日军中尉紧紧盯着她的脸,两道目光令人胆战心寒。 他站在原处,侧耳仔细听那女子与日军的对话? 女子用并不纯正的日语说:“我是阿久津先生的私人医生佳奈子,阿久津先生的心脏不好,让我随行照顾他的起居,请多关照!”她说完低头,标准地一躬身。 日军中尉看了看说:对不起,你的进入必须经阿久津先生的允许才能上船。 “阿久津先生告诉我,他已经在船上了,并跟船上长官打过招呼啦!”“佳奈子”并没有放弃,继续央求道。 “我没有接到通知,离开!”日军中尉不耐烦地将她推向一边,继续让后面的人继续登船。 汪东海仔细看了看汪萍,又听了她的日语,感觉她不像是日本人。他心想“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会不会与自己一样,与厦门有联系”。想到这儿,他继续冷静地观察着。 这时候,从船上走来一个中年人,穿着白西服,快步走到检查的日军中尉面前,用日语说着:“这位女士是佳奈子医生,阿久津先生的私人医生,阿久津先生的心脏不舒服了,还不快点让她进去。” “白西装”说着将一个蓝色的证件在日军中尉面前晃了晃。那日军中尉忙打立整,嘴里说道:哈依。 “白西装”提着“佳奈子”的箱子,和“佳奈子”一起快速地往码头的船上走去。“白西装”边走边小声地说:后面的日本船员模样的人一直盯着你看,认识吗。” “佳奈子”不经意地看了看船员打扮的汪东海,轻声地说:“不认识。” “你要多注意安全,我要赶到203包厢去,这些日本兵不放心,可能会去查验,他们一会找你,你拖住他们,我先走了。”“白西装”说完快速地离去。 “佳奈子”心领神会,慢腾腾地来到船甲板上。 不一会儿,她迎面走来一个日本军官和两个持枪的日本兵。 汪东海在后面跟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日军军官朝“佳奈子”喊道:“你的,站住!” “佳奈子”吃惊地停下脚步。 日军官一指“佳奈子”说:“你的跟着来。” “佳奈子”露出惊恐的目光,但很快镇定下来。 她故意装出惊恐的样子问:“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台湾的日本人。”“佳奈子”将箱子丢在地上。 “快点!”日本兵的催促着。 穿着船员服装的汪东海走过来,被日本兵拦下。 日本兵喝道:你的,停下。 汪东海停下来,摊开两手,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佳奈子”这才缓缓地拿起箱子,随着日本兵走去。 在游轮的203豪华包间内。 一个上了年纪的日本人正躺在床铺上,侧着身子休息,外面传来敲门声。 “请进!”躺着的日本人转身坐起来。 日军官带着女人进来。 日军官敬了个礼:阿久津先生,这个人说是你的私人医生,你认识她吗? “佳奈子”连忙鞠躬,充满歉意地:对不起,阿久津先生,我来晚了? “阿久津”愣了下,顿时又装出一副责怪的样子,用日语说:唉呀,疼死我了,你怎么才来,我的心脏病又要犯了。 “佳奈子”赶忙走过来,扶他躺下。 看到这些,那日军官说了声:“打扰了阿久津先生,告辞”。他说完带着日本兵放心地走了出去。 “佳奈子”长出一口气。 第四十六章 不期而遇 码头上的人陆陆续续登船,大多是日本要员和汪伪官员们。整个观光船,坐得满满的。 豪华客轮一声长鸣,缓缓离开台西港口,在台湾海峡沿海岸线平稳地行驶着。天空风和日丽,波澜不惊,一群乘客走到船的甲板,尽情地观赏着这大海的美景。几个穿着和服的年轻人在甲板上嘻闹着。 “佳奈子”来到甲板上静静地坐着。这时,汪东海径直走过来。 “佳奈子”故作没有见过。 “小野田一”主动地打着招呼“你好,佳奈子小姐。” “佳奈子”故作惊诧地问: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野田一”回答道:刚才从检查口处听到的。 “哦,你呢,叫什么名字?“佳奈子”问。 汪东海不动声色地说:“小野田一,这个船上的船员!” “哦,你也是日本人吗?看着有点不像?”“佳奈子”问道。 “小野田一”笑了笑说:我是在台湾长大。 “哦,我也是台湾生长的,我的父亲是日本人,所以我的日语不太好。”“佳奈子”说。 “小野田一”笑着说:我们颇有相似之处。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好了,我有个朋友,长得与与你很相像,后来回去了日本,初次见面时,我以为你就是她呢! “难道真有这样的巧合,还是你故意这样说呢?”“佳奈子”笑着说。 “小野田一”认真地点头说:“你和她确实长得很像,身高和身材和年龄都差不多,但是你确实不是她。” “佳奈子”听了笑着说:“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相同的两个人,不过我们也算有缘分。” “是的,不过见到你,就像又见到了那个同学,因为我们分开很久了。”“小野田一”调侃着说。 两人各怀心事聊了一会,又都在思索着对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都同时乘坐了这艘船。 外面的大海,碧波荡漾,天高云淡。 “小野田一”又转过脸来说:“佳奈子小姐真漂亮,一看就是个清澈秀丽、端庄大方、温和典雅的东方女子,看到了你使我想到了中国的一句名诗‘巾帼不让须眉’”。 “谢谢,不过我可是差远了!”“佳奈子”轻轻地说。 这时,不远处出现一队日军巡逻队。 “小野田一”急忙对“佳奈子”说:“我就要去轮机房工作了,咱们有缘下次见。” “好的。再见。”“佳奈子”平静地说。 “对了,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就告诉我,毕竟我们已经认识了,可不要不好意思。” “佳奈子”看了看“小野田一”说:“好的,谢谢你。不过,我可能不会麻烦你。” “或许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可以互相帮忙的。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凌晨11:45到就船尾的船舷来找我。”“小野田一”故意把11:45说的语气重一些。 “佳奈子”笑了笑说:“我可没有什么目的,听说厦岛很美丽,我只是陪着阿久津先生出来散散心,借机放松一下心情。” “小野田一”听着笑着说:“祝你旅途愉快?” 他说完匆匆离去。 日本巡逻队走过来。 为首的日本军官停下来,客气地说:“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谢谢,如有需要,一定打扰!”“佳奈子”说着深鞠一躬。 第四十七章 再炸漳州 在漳州遇害的的柯一鸣、丁明义等人的惨案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暴露后,漳州各社会团体公开发表宣言,强烈谴责国民党顽固派残杀共产党人、爱国志士的严重罪行,要求严惩杀人凶手。被害人亲属还给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领导人邹韬奋先生写了《一个救国志士的惨死》信,邹韬奋先生看到来信深深地感动了,亲自写了按语,把那封信刊登在了《全民抗战》报上,更加激发了社会各界、以及学校师生的义愤填膺和爱国热情。 这天,在漳州的商会广场上,挤满了大批民众,各个学校轮流演出抗日救亡节目《松花江上》《义勇军进行曲》《黄河大河唱》等,悲愤的声音在漳州上空久久回响。 十分巧合的是,张仲敏和张丰两人也前来听戏凑热闹。等他们赶到时,台上几个学生在一个手风琴手的伴奏下,正在演唱着《黄河对口曲》: 妻离子散, 天各一方, 但是,难道我们永远逃亡? 你听听,这黄河边上两个老乡对唱。 张老三,我问你, 你的家乡在哪里? 我的家,在山西, 过河还有三百里。 我问你,在家里, 种田还是做生意? 拿锄头,耕田地, 种的高粱和小米。 为什么,到此地? 河边流浪受孤凄。 痛心事,莫提起, 家破人亡无消息。 ………… 仇和恨,在心里, 奔腾如同黄河水, 黄河边,定主意, 咱们一同打回去, 为国家,当兵去, 从今后,我和你, 一同打回老家去。 在场的民众听得激情澎湃、热泪盈眶。尽管松花江、黄河、山西离福建距离遥远,但福建民众对日寇侵略造成的沉重灾难感同身受,对歌曲中表达的爱国主义情怀息息相通。 张仲敏听了也和许多观众一样,感动得热泪盈眶。张丰看了看张仲敏,不解地问:“站座,你没事!” 张仲敏急忙擦拭了一下眼睛,掩盖住情绪说:“没事,这里的风有些大,咱们快些回去。” “好嘞!”,俩人赶忙加快了脚步,欲去赶正在驶来的公共汽车。 一路上,张仲敏的心里沉甸甸,……。 这时,一阵飞机的轰鸣响起。 张丰忍不住地问:“站座,是咱们的飞机吗?” 张促敏没有吱声,急忙抬头看向空中。 这时,三架印着太阳旗的飞机飞过来。 张仲敏叫道:“是日军飞机,快躲起来。” 他们正说着,日军机朝着一辆驶来的公共汽车飞来,接着用猛烈的机关枪朝下面扫射,红光闪闪的子弹频频穿进车厢,玻璃片和火花四散飞射,车上的人互相依凭地挤成一团。一个妇女的面部被玻璃片擦伤,淌着血,她跌倒地车门口,吓得呼天喊地。几个乘客的身上中弹,车箱内顿时乱作一团。 后面的乘客拉住受伤者的手臂,想牵着他们下车去,但前面的乘客给阻挡着,根本走不动。 敌机朝张仲敏他们冲过来,俩人迅速爬到地上,待敌机飞了过去,俩人爬起来。但这次日军飞机在上空兜了一个圈子后,又飞了回来。公交车上的人们还在拥挤一起。 张仲敏冲公交车喊道:赶快分散开,敌机又飞来了。 公交车门打开,车上的人这才向外跑去。 日军飞机这次没有打机枪,而是开始扔炸弹,空中的炸弹带着“嘘?——”声,紧接着一连串的炸弹倾泻下来,顿时天翻地覆,浓烟满天,公共汽车和没有离开的乘客都被炸飞起来,又落在地上。 随着敌机的飞离,现场一片火与血、燃烧与凄惨的叫喊声…… 张仲敏爬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日军机轰炸后耀武扬威的离走,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救援人员很快赶过来,将受伤的人抬走了,可现场还有十多具尸体,血肉模糊、横七竖八地躺着,已是很难分辨了。接着又是一片哭号的声音,他们咒骂日本强盗的声音,震荡在沉默而凄凉的大街上。 第四十八章 各自行动 夜幕终于降临,海峡内风平浪静,“观光号”在大海中游弋着。 “佳奈子”从豪华包房里走出来,停下来想了想,朝着游轮的一层餐厅走去。 过了没多久,“佳奈子”走进偌大的餐厅内。时至晚餐时间,餐厅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可谓是形形色色,他们中有的在吃饭,有的在喝酒,还有的在吹牛皮、侃大山,好不热闹。 “佳奈子”在餐厅门旁找了靠边的位置坐下来,仔细地打探着整个餐厅的情形。这个餐厅非常大,看上去显得十分空旷。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这个人正是上船时接她的“白西装”。“白西装”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他将一杯咖啡放在“佳奈子”面前。 “佳奈子”看了看四周轻声说:“老高,情况怎么样。” “白西装”小声地说:船上的人很多很杂,也有很多日本便衣,根本无法下手,再等等看! “佳奈子”也小声地说:人多才不会被发现,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 “白西装”喝了一口咖啡说,“可不是安放炸弹的好地方。” “佳奈子”向餐厅的尽头看去,发现挨着大餐厅的最里面有一排用木板隔开的包房,每个包房的门口都放着一盆郁郁葱葱的盆景。 “佳奈子”的眼睛停在绿植上看了看,不由得计上心头。 她压低声音说,“看到对面包房的盆景了,就把饼干放那里面。” “白西装”担忧地说:餐厅内的人络绎不断,很容易被发现。 “佳奈子”:别担心,我自有办法,你配合我。 “白西装”轻轻地点头。 “佳奈子”轻声问:夹心饼干呢? “白西装”小声地:“后厨杂货间进门的货架最底层,半小时后你再过去。” “白西装”说完悄悄离开了餐桌。 “佳奈子”在餐厅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四处看了看,站起身,悄悄来到餐厅与后厨的廊道里。 这时,餐厅的灯突然熄灭了,餐厅里的人顿时乱作一团。 “佳奈子”闪身进入廊道的一个杂货间。 很快餐厅的灯也恢复了明亮。 一队日军冲进来,看到灯光重新亮起,又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佳奈子”贴在门上听了听,见没有人,便到门后的一个货架前,从最底层拿出一个塑料包着的方块状的东西。 “佳奈子”小心地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枚定时炸弹。她将炸弹认真了检查了一番,又把时间调整到凌晨十二点钟分,然后用塑料带子包好,又装进垃圾袋里,又顺手拿起一件白色的工作服套在身上。 等这一切做好,又看了看四周,径直来到一个停放着几只泔水桶的手推车前,将垃圾袋放进一只空着的泔水桶内,然后推着手推车进入大餐厅。 大餐厅内仍然人声鼎沸,酒气冲天,没有人注意她的行踪。 “佳奈子”推着手推车朝着打着隔断的房间走去。 再说“小野田一”,沿着微型指示标指引,顺利地来到一层驾驶舱旁边的船员舱,悄悄隐入一个船员休息室。 休息室内除了微弱而昏黄的灯泡,勉强有模糊的光影外,几乎一片昏暗。他刚刚坐下,走进来一个穿“维修工”服的人。 “云天,你来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汪东海急切地问。 马云天压低了声音说:“他们都去餐厅了,只有少数的值班人员,现在是动手的好机会”。 “好的,我在舱门口守着,你来组装炸弹!”汪东海说完朝着门口走去。 马云飞迅速拆开自己箱子的底夹层,小心翼翼地取出高烈性炸药,还有炸药,雷管、炸药、qb器。他迅速地组装起来,手法熟练,速度一流,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组装完毕。 马云飞又小心翼翼地把炸药搁置在一个工具袋内,把皮箱塞到床铺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日本船员走过来。左手拎着一瓶威士忌,右手拿着一包小吃的,哼唱着小曲走过来。 汪东海示意马云飞躲门后,并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日本船员走进来,推开门看到汪东海,顿时愣住。 汪东海用日语向日本船员打着招呼:“嘿,晚上好。” 日本船员惊问:“你是谁?” 汪东海故意说:“我是你爹,孙子!” “八嘎,抗日分子。……”日本船员惊叫着。 马云飞闪出来,抡起手掌砍在日本船员的脖子上,日本船员瞬间倒地。 俩人把日本船员塞到床下,马云飞背上工具袋,汪东海捡起地上食品袋,不慌不乱地离开了船员舱。 从船员舱到管道舱,轮机舱是必经之路。当他们走过来时,里面只有两个日本轮机员在操着舵。 汪东海向马云天使了个眼色,马云天会意。两个人将食品分成二份,每人拿着一份,边吃着边装出很开心的样子,用日语一路谈论走过的轮机舱。 一个轮机员转身看了看从门口走过的他们,并没有在意,继续聊着天。 两人走在长长的过道上,马云天小声的说,“轮机舱的尾部有个出口,通向船舷,一会儿,我们就从轮机舱逃出。” 汪东海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从过道右拐来到管道舱,汪东海麻利地打开管道舱门,两个人哧溜一下钻进去,又将管道舱门关上。 在管道舱内,马云天从工具包里拿出手电向里面探照着,里面都是些电缆和管道,确实也安放炸弹的好地方。 汪东海又朝马云天使了个眼色,他迅速爬到纵横交错的管道中,马云天将工具包内的炸弹取出来,交到汪东海的手上,汪东海小心地向前爬行了几十米,然后将炸弹塞地管道和电缆的下面。他在爬行中,难免发出轻微的“悉悉”声。 汪东海放好炸药,又沿着管道向外爬去。 这时管道舱的舱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日本人站在门口,那人也挎着工具袋,看样子是个检修员。日本检修员打着手电朝里面看,灯光正好打在汪东海的身上。汪东海一阵惊慌后,很快镇静下来。 马云天急忙躲到管道舱的门后。 日本检修员站在舱门口吃惊地问:你是谁! 汪东海用并不标准的日语回答:我是“小野田一”新来的修理工。 日本检修工充满疑惑地问:这里出现了什么问题? 汪东海急忙答道:“刚才,上面来人说,这里漏水了,就在最里面,快过来帮忙!” “漏水,这么新的船,怎么可能!”日本检修工半信半疑地跟着钻进舱门。 马云天躲在舱门后,等那人钻进来,他一枪托其击倒,将把那人拖到里面。 汪东海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第四十九章 略施小计 “佳奈子”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8点多。餐厅的就餐的人渐渐离去,只剩下几个包厢内的日伪军在就餐。 “佳奈子”赶紧去打扫餐厅的卫生。她十分勤快麻利地清扫着餐桌下的垃圾,并不时地向着包厢里张望。 一个包厢门突然打开。 “佳奈子”小姐向里面窥看,里面都是一些日军的军官,还有一些是穿着便服的日本政府文职官员。她下意识地辨别着他们的军衔、职位。 坐在里面的有日本的海军中将、少将,还有,那些文职官员与中将同坐,级别不低,那日军中将身边坐着汪伪政府的一名着海军少将军衔的军官。 “佳奈子”暗暗惊喜,心想这一桌可谓日伪的“精英”人物,看来今天要钓大鱼啦。 这时,从包厢内走出一个日军大佐,“佳奈子”赶紧把头低下,装着打扫卫生。 日本大佐看了看“佳奈子”,冲他骂道:八嘎,你的,赶快混开。 “是、是、是”“佳奈子”装出害怕的样子推着车子向外走,惊慌中撞到了路过的“白西装”身上。 手推车上的一个垃圾桶挂倒,脏水流了一地,散发着阵阵恶臭。 “白西装”的衣服上也上了脏水。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冲“佳奈子”吼叫:你眼睛瞎了吗,往我的身上撞,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佳奈子”忙道歉:“是我太紧张了,真的对不起先生,你的衣服我会赔你的。” “白西装”冷笑道:你赔我,你赔得起吗? 大佐忍不住骂道:混蛋!”。 “对不起,对不起!”“佳奈子”吓得浑身发抖,忙急不迭地道歉,又赶紧去收拾一地流淌的脏水。 “白西装”转身要走,被日军大佐叫住。 大佐吼道:“你的,给我站住!” “白西装”吓得赶紧停下脚步。 大佐指着“佳奈子”说:你的和她一起打扫地上的脏物,动作的要快。 “白西装”装出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大佐拉下脸吼道:”八嘎,死了死的!“ ”好好好,我的马上的收拾。”“白西装”说着赶紧蹲下来,和“佳奈子”一起收拾地上的脏物。 大佐赶紧跑进屋里,一躬身子对日军地头头们说:对不起,打搅了各位的兴趣。 日军中将说了句“真扫兴”,掩着鼻子站起身来往外走,众人也随他一起走出包间。 等包间里的人都走了,“白西装”跑到不远处帮着望风,“佳奈子”趁四下无人,急忙从垃圾筒内掏出那个定时炸弹,塞进包厢门口的那盆硕大绿植中。 “佳奈子”又悄悄地对“白西装”说:凌晨十一点四十分,在船尾部处汇合。 “白西装”点点头,又故意对“佳奈子”骂骂咧咧地离去。 “佳奈子”收拾干净地上的污秽,然后推着手推车不紧不慢地离开了餐厅。 第五十章 行踪暴露 在轮船的管道舱内,汪东海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此时手表的时针已指向夜里十一点三十分。他和马云天急忙钻出管道舱,沿着狭窄的过道向轮机舱走去。 两人推开轮机舱的门,看到两个正在驾驶轮船的两个日本船员。 假“小野田一”汪东海边走边打着招呼,“嗨!” “谁让你们进来的,八嘎,你不知道这儿不能随便进吗!”一个船员朝两人骂起来。 另一个船员突然掏出手枪来对准他们。 那个船员问:你的,什么的干活? 马云天用日语笑嘻嘻地说:你的别紧张,我们是想从这儿抄近道去船舷。 “八嘎,你们是些什么人?”日本船员喝问。 “我们是船上的检修工。”马云天拍了拍挎包,沉着的回答。然而,他们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嗯,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是小野田一,这是我的助手,我们是由船长临时派遣来的!”汪东海说着靠近那个持枪的船员。 日本船员喝道:我不认识你,混蛋,快点离开这里。 “好的,好的。”马云飞说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拿枪那船员的胳膊,一个擒拿动作,那船员手里的枪掉落地下。 汪东海又伸手卡住另一个船员的脖子,一用力,随着“咔嚓”声,那个船员的脖子拧断了,那船员倒在地上。 手枪掉地上的船员瞪着惊恐的眼睛,突然大声吼叫起来:“有抗日分子,有抗日分子!” 马云天一个跃身,飞起一脚将那船员踢倒在地上。日本船员爬起来,与马云飞扭打起来。日本船员边撕打、边喊叫着,喊叫声惊动了附近的日本船员,有人跑去报告了日军巡逻分队。巡逻分队迅速朝着轮机仓跑去。 “白西裤”看了表,凑准时间,向船尾走去。他正要穿过一层走廊,突然听到一阵军靴声的吵杂声,他迅速闪进走廊拐角的一个厕所内。 他看了看厕所里没人,迅速掏出一个塑料袋子,扔进一个垃圾桶里。然后贴着墙边。 一队日本兵从走廊里跑过来,为首的日本中尉不停地喊着:快点快点,别让抗日分子给跑了。 “白西裤”听了心想,“坏了,汪萍可能被发现了。”他顿时心急如焚。 看着日本兵从旁边穿过,他突然想到一个计策。等大部分日本兵拐了另一过道,他突然窜出来,拉住最后一个日本兵一个锁喉,直接拉进厕所里,接着用力一拧日本兵的脖子,日本兵倒了下去。他急忙穿上日本兵的军服,摘下日本兵手榴弹挂在腰间,抓起日本兵的长枪向船尾冲过去。 再说轮机仓的战斗还在进行。 马云天和那日本员工扭打在一起。外面的过道里传来了一阵军靴和吵杂声。 汪东海急忙掏出匕首,一下穿进那日本船员的咽喉,那船员栽葱似的倒下。马云天急忙跑过去刚将舱门锁死,十几个日本兵就到了。日本兵们在外面疯狂地叫喊着,猛烈的踹门。 俩人也顾不上许多,迅速跑进轮机舱的出口,掀开盖子从出口钻了进去。 第五十一章 我来掩护 “佳奈子”看了看时间,急步从餐厅走出来,奔向船尾的船梯,顺着船梯往一层走去。当她走到一层船梯,顿时愣住了,一个日军宪兵中尉堵住了路。 日军中尉正拿着手枪对准“佳奈子”小姐。 那日军中尉恶狠狠地说:“刺客的同伙,抗日分子的干活,你跑不了啦!” “佳奈子”急忙应付道:“先生,我想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是阿久津先生的医生。” 日军中尉冷笑道:“佳奈子,你演得太像,阿久津先生早已被你们的同伙杀害了。” “佳奈子”连忙说:“不可能的,我刚才还看望了他。” 日军官拿枪对准“佳奈子”,恶狠狠地说:走,我带你去看阿久泽先生。 “佳奈子”正转身要走,一声沉闷的声音,日军中尉头部中弹,瞬间倒在甲板上。 “佳奈子”吓了一跳,急忙往手包里去掏枪。 一个日军从旁边闪出,手中端着的三八大盖枪口还冒着烟。 “佳奈子”小姐看着日军,心里猛然一惊。 那名日军士兵向她挥了挥手,急切地说:“我是高朋。” “佳奈子”顿时松了口气。 高朋急切地说:汪萍,快走。 俩人快速地向一层位于船尾的船舷,那儿几近挨着海水。高朋急忙放出一条救生船来。 汪萍看了看表,时针指向了十一点五十分。 高朋催促道:汪萍,快上船。 汪萍左右看了看说:再等等,还有个朋友没有上来。 高朋疑惑地问:朋友,什么朋友? 汪萍平静地说:应该马上到了。 话声刚落,船尾的一个圆形盖子被推开,汪东海和马云天里面的通道内钻出来。 汪萍冲他们打招呼:“我们在这儿。” 汪东海俩人跑过来。 汪萍看了看表忙催促道:“离爆炸时间还有五分钟,走。” 这时一队日军从甲板上冲了过来,边跑边放着枪……。 看着敌人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们的行动计划。此时高朋知道他们想要全部跑掉已不可能,他想了想,决心留下来阻击追兵。 高朋这时急切地说:你们快上船,我来掩护你。 汪萍也急切地:老高,要走咱们一起走。 高朋喊:快点走,我命令你。不然都走不了。 他说完,抓起枪打倒一个冲在前面的日军士兵。其他的日军警吓得爬在船上。 汪萍等人跳上船,驾驶着小船迅速离开游艇。 日军官兵又冲过来。 高朋从腰间摘下一颗手榴弹扔过去,“轰隆”一声巨响,将几个日军士兵兵炸飞。 接着他又举枪向着其他的日军射击。 小船距他们越来越远。 这时,“观光号”游轮发生剧烈的爆炸,一时间“噼里啪啦”,海面上一片火光冲天,上面的日伪人员被炸得血肉翻飞。 救生艇上,几个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老高!”汪萍念叨着眼泪刷地流出来。 汪东海看着远处的火光感叹地说:真乃义士也,义薄云天啊! 汪东海回过神来,刚一回头,赫然看见“佳奈子”拿着一把小手枪正对着汪东海的头部。 马云飞也掏出手枪,对准了“佳奈子”小姐。 汪东海把马云飞握枪的手臂摁下来,他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说:“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可能让我走,你们会选择灭口。”“佳奈子”满脸杀气地说! 汪东海微微一笑说“怎么可能啊,就凭高义士甘愿留下来阻击日本兵,让我们逃走,我们也不会杀人灭口的?”。 “佳奈子”说:“那是你们为了完成任务,一般没人会暴露自己的。” “通常情况是这样,但也有例外。”汪东海说。 “什么例外?”“佳奈子”小姐疑惑地问。 汪东海又解释说:“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杀同胞,特别是抗日的女同胞。” “你认为我是你们的同胞?”“佳奈子”不放心地说。 汪东海平静地说:“当然,不管你是大陆的还是台湾的,都是我们中国的领土,你当然是我们的同胞。在民族大义面前,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抗击日本侵略者。” “佳奈子”又说:可你曾亲口对我说,你是个日本人在台湾长大的。 汪东海笑了笑说:“那是完成任务的需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中国人。” “佳奈子”听了慢慢放下枪来。 汪东海接着说:“我感觉你也是中国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是吗?那我可要谢谢你!”“佳奈子”脸上露出笑容。 “你不用客气!”汪东海又摊开双手说:“不过,你要愿意留在这里,我也不勉强。” “我可不想独自一个人留在这儿。” 汪东海笑了笑又说:敢问小姐你芳名? “佳奈子,你呢?” “小野田一!” 两个人都回答得心照不宣。 “小姐不愿说,在下也不勉强,相逢何必真相识呢!”汪东海面色平静地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马云天接话道。 汪东海:好,咱们出发。” 三个人划着救生艇很快消失在茫茫黑夜的大海上。 第五十二章 限期破案 深夜的厦门市伪政府的大楼内,灯光通明,人影晃动,令人心神不宁。 在李再新的办公室内,李再新仿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在室内不停地踱着步子,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李再新迟疑了片刻,才面目紧张抓起电话:喂,喂,我是李再新。 电话中急促的声音:“李市长,‘观光号’游轮被炸沉没,你要马上着手调查所有知道消息的人,查不出来,就拿你试问。” 李再新顿时呆若木鸡,电话筒从手中脱落,“哐当”掉在桌子上。 他被彻底的震怒了,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玻璃杯,重重地摔在地上,玻璃碴子和茶叶水四溅。 听到摔击声,两名警察赶紧走进来,看个究竟。 “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李再新歇斯底里地叫着,吓得两人赶紧退了出去。 天上下起了雨,海边雾气弥漫。 李再新站在大海边,目光呆滞看着远方,任凭雨水击打。 洪兴台拿着一把伞,匆匆走过来,赶紧为李再新撑头了。 李再新望着波涛汹涌、烟云朦胧的海平面,沉默不语。他一脸的倦容,憔悴不堪。 打着雨伞的洪兴台抬头朝天上看了看,走过来劝说道:李市长,雨下大啦,回去! 李再新站着没有动弹。他一脸哭相说:“‘观光号’船上死了那么多的日本官员,还有台湾的要员,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我怎么向大日本皇军交代啊!” 洪兴台耐心地劝导说:“‘观光号’被炸也不能全怪你啊!抗日分子那么猖獗,你就是有分身之术,一个人也无能为力。” 李再新痛苦而又痛恨地说:“我是厦门市政府的市长,方案是我提的,主意是我出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脱得了干系吗!” 洪兴台劝慰道:“那也不能在这儿淋着,咱们先回去,再想办法应付日本人。” 李再新听了,慢吞吞地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后悔地说:“当初,我就不应该给他们出这个主意,我这是自个儿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我后悔啊!” 洪兴台接话说:“你的一片苦心,大日本皇军会理解的。再说了‘观光号’大海上被炸,是日本人没有看护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再新叹着气说:“现在说这个没用啦,还是看看怎么逃过这一劫!” 俩人都心事重重地向前方走去。 在敌厦门警备司令部,日伪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宫田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电文,电文上有着在观光船上被炸死的密密麻麻的人员名单。 宫田似在看电文,又似在屋内做低头默哀状。 一旁的内田面无表情的在沙发上坐着。 约有一分钟的工夫,宫田抬起头,脸色阴沉着吼叫:耻辱,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李再新、洪兴台,以及厦门特务机关长田村崇则等站立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报告!”随着声音,一个日本军官走进来,说:“司令官阁下,海军军部密电。” 宫田司令官赶紧接过密电,急忙看起来。 日本军官知趣地离开宫田的办公室。 田村崇则看了看宫田,小声地问:宫田君,海军部的电文中有没有提到什么可疑的人,比如在码头登船时和在“观光号”行驶中…… 宫田心情沉重地将电文交给内田,内田看后表情严峻地又交给田村崇则。 田村崇则翻看了电文后,沉思片刻说:“海军部大本营怀疑两人个,一个是阿久津的私人医生佳奈子和‘观光号’的船员小野田一。据国内发来的电报,阿久津先生虽然应邀登上了观光号,但上船不久就遇难了。” 内田一脸惊讶地问:“阿久津上船后遇难了,那就是说被抗日分子杀掉了,那么扮演阿久津的人和他的那个所谓的“私人医生”,都是抗日分子啦?” 田村崇则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的。 宫田疑惑地说:就他们两个人,炸掉这么大、而且戒备森严的观光号,我还是有点不相信,这里面恐怕还有他们的同伙,抗日分子狡猾地干活。 田村崇则咬牙切齿地说:“司令官阁下,我一定要想办法查出这些人的身份!” 李再新趁机说道:“司令官阁下,厦门和鼓浪屿的抗日分子活动异常猖獗,我想这一定他们是干的。” 内田摆摆手:李市长,你的判断不全正确,参与炸观光号行动的人,有的恐怕早已经隐藏在我们之中。 田村崇则不解地问:“总领事先生,你说我们之中有抗日分子的间谍?” “嗯!”内田又进一步分析说:没有他们的帮助,抗日分子是不可能得到“观光号”信息的。 内田插话道:这么说,是他们提前掌握了“观光号”的行踪,这可是我们高层的绝密情报! 宫田轻轻地点了点头。 田村崇则:司令部阁下,我分析这件事可能是国民党重庆政府所为。 “这么说,我们的内部有他们的间谍!”宫田问。 “不是我们内部,是市政府的内部!”田村崇说到这儿,又看了看李再新说:“昨天,‘雪狼’在密电中说,她在东街区发现了不明的电台信号,因时间短暂而没能锁定目标,查出明确的位置。而市政府就在东街区,这信号极有可能从市政府里发出的。” 李再新顿时吓出了一头汗,他急忙辩解道:宫田司令官,这绝不可能,东街区那么大,又十分杂乱不堪,谁知道信号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他转身又对田村说:田村机关长,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能冤枉人啊! 田村崇则冷冷地看着他:冤枉人,你们市政府的人嫌疑最大! 李再新急忙辩解道:司令官,我可是对大日本皇军忠心耿耿,没有半点三心二意啊! 宫田司令官摆了摆手说: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人去查办,你们要通力合作,全力侦破,务必10天内查明敌人的电台和潜伏的间谍。 “是!”俩人应答着。 一直很少说话的内田站起来,充满担忧地说:“回顾大日本皇军光复厦岛以来发生的反抗事件,种种迹象表明,在厦岛内有一张无形的间谍网,可能是重庆的,也可能是延安的,他们与鼓浪屿互为串通,互相援助,如观光号被炸、鼓岛的万人游行,之间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使大日本皇军对厦岛的治理、以及对‘以华治华’政策的实施,造成极大的危害。当前急需做的是加强我方的谍战工作,加强力量和设备,迅速找到这张谍网的关键所在。一方面要从厦岛入手,加强侦破和侦听工作,开展大搜捕活动,找到隐藏在厦岛的抗战分子;另一方面要从鼓浪屿入手,和岛内的领事馆密切配合,悄悄抓捕抗日活动的组织者及领导者,严加盘问,找到突破口。 日伪众人听了,都不住地点头叫好。 第五十三章 深夜搜捕 日伪特务汉奸受厦岛警察署的指派,潜入鼓浪屿,明显地加强了对难民的政治攻势和舆论欺骗。日光岩是难民聚集和路过较多的地方,这天,一个汉奸爬上日光岩,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伸着脖子大声地喊叫:“各们乡亲们请留步,中日亲善,皇军来到咱们的厦门,就是为了帮助我们脱离苦海。你们千万不要误解了,还是回到厦门去,与其在这个孤岛上当难民,不如回去当顺民。” 这时,一位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青年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伸手指着那个汉奸说:“你说什么,让我们回去当顺民?” 那个汉奸看了看面前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是啊,兄弟,回去当顺民有什么不好,皇军一定会厚待你的?” 那个年轻人圆睁双目,两眼喷火道:“日本人到了厦门后,到处轰炸、烧杀、抢掠、奸淫,你还在为日本鬼子说话,我劝你先回厦门去当顺民!” “皇军说了,对返回的顺民一定会厚待的。”汉奸依旧厚颜无耻地说。 年轻人忍无可忍,“啪”的一巴掌打在那个汉奸的脸上,愤愤地说:“你一个中国人,竟然甘愿做日本人的走狗,摇头摆尾地这儿欺骗大伙儿,你良心让狗给吃了,狗汉奸。” 年轻人说罢,又振臂高呼:“同胞们,你们愿回去低声下气地做日本人的顺民吗?” 人群高呼:“坚决不做顺民,让倭鬼做梦去!”大家边呼喊,边向年轻人投去敬仰的目光。要知道,在当时形势是十分危险的,日本特务队、便衣队常常混入人群中,随时都可能逮捕他们所认为的“抗日者”,青年更是处于日本人威胁之中,然而他们中不乏血性骨气之人,实在令人钦佩。 果然,那个汉奸被年轻人打了一巴掌后,恼羞成怒,从身上拔出手枪,对准青年的胸口,气势汹汹地说:“我看你八成就是个抗日分子,跟我到警察署。” 这时,刘老师和几个学生快步走上前,刘老师挥拳打掉汉奸手里的枪,猛地将他从岩石上推落下来,摔倒在地上。 现场的群众立即欢呼起来。庆芳在一旁悄悄地观看着这一切。 人群中立刻有几个特务钻出来,上前扶起摔倒的大汉奸,几个人仓皇离去。 在隔江相望的厦门岛内,日伪警察也展开了大搜捕。 夜里,厦门岛内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黑暗的夜空,又闪烁着鬼眼般的繁星。中山路上,一位年轻人在回家的路上,遭遇日伪的搜捕队,搜捕队的日本兵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捕年轻人,年轻人吓得拔腿就跑,几个日伪警察叫喊着追过去。他们追上年轻人,挥刀就朝头劈去,将年轻人的右脸劈下半边,并砍地右肩两寸深,当即就没有了命。年轻人的母亲找过来,看到儿子被劈死,号天哭地的上前去抢人,也被日本兵用刺刀刺死。 在棉袜巷子内,阿江家一早就睡了,阿江打着呼噜,鼾声和着户外悲鸣的虫声,混成一片。哥哥、嫂嫂也因过度的困倦,一躺下就睡着了。半夜,外面突然传来粗暴的撞门声,伴着“叽哩呱啦”的日本鬼子的喝叫声。一家人被惊醒,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门板就要被撞了,阿江机警地让嫂嫂站进床底下,嫂嫂吓得爬不动,被哥哥一把推到了床下。然后,阿江和哥哥又躺在床上装睡。 两个日本兵撞破了门,闯进屋内,不声不响地,拿着一支电光强烈的手电筒,在房子中四周按照。 阿江从床上坐起来,揉着松腥的眼睛问:“这么晚了,你们要找什么?” “你的,抗日分子的干活!”那个日军停下来,手电照着阿江问。 陈江急忙说:“什么抗日分子,我们都是这儿村民!” 那个日本兵又拿手电靠近了阿江。 阿江终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日本鬼子的模样,他的脸很长,长着长胡须,戴着一幅近视眼镜,佩着长剑,穿着短靴,他的帽子盖不住大脑袋,随着电光的照射,频频地转动着。 他首先来到阿江的身前,揭开上面盖着的毡子,用电筒一照,见阿江满嘴黑须,就转向阿江的哥哥阿海,然后充满失望地站了片刻,又把手电射进床底,看到了爬在床底的嫂嫂。 “花姑娘的出来。”那个日本兵兴奋地叫着。 嫂子早已吓得不会动弹了,另一个日本兵忙钻到床下,俩人合力将嫂嫂从床底下拖出来。阿江趁机跳下床,顺手抓起一截子木棍在手。 一个日本兵扑上去脱嫂嫂的裤子,嫂嫂挣扎着哭喊着:“阿海,快来救我!” 阿海吓得呆立着。 日本鬼子淫笑着脱下自己裤子。看着日本鬼子的兽行,阿江眼睛冒火,忽地抡起棍子砸向那个日本鬼子的脑袋。 另一个日本鬼子吓得退向门旁,阿江又操着棍子扑过去。日本兵闪过,吓得向屋里胡乱地放着枪。 听到枪声,外面几个日伪警察冲进来,在一阵手电强光朝屋内胡乱照射下,接着是一阵凌乱的枪声。屋内的阿海突然感到危险的来临,他赶紧打开卧室的窗户,让阿江和妻子跳窗逃走。 阿江爬上窗户,伸走去拉嫂嫂。可嫂嫂突然变得不再害怕了。她对阿江说:你抓紧跑啊,能跑多远跑多远,但别忘了给哥哥嫂嫂报仇。 嫂嫂说完,一把将阿江推出窗外。 日伪警察冲进来,向阿海和嫂嫂射击,俩人倒在血泊中。但日本鬼子仍不解恨,一把火将阿海家烧了个净光。 天亮时,日伪警察将搜捕的所谓“抗日分子”用绳子捆绑起来,用汽车拉到大海边,让他们都站成一排排,然后凶残地用机枪扫射,民众的鲜血顿时染红了海滩。 第五十四章 亲自出马 天色渐暗,日军特务科的办公楼一片寂静。 然而在办公楼内三层的一个隐蔽的侦听室里,田村崇则机关长正与几个日本侦听员一排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放着电报机和各种监听设备。几个日侦听员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监听着每一个不同的信号。 突然,有个微弱的“嘀嗒、嘀嗒”声出现。 一个侦听员捕捉到一个电台信号,他激动地惊叫起来:报告机关长,不明信号出现! 田村崇则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起那个耳机戴在头上,听了听,命令小特务:“就是这个声音,马上跟踪锁定!” 侦听员听到命令后,操作着仪器,搜索着那个微弱的奇怪信号。显示器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搜索信号的区域在街东区,随着时间那个区域逐渐地缩小,慢慢地锁定在街东区东大街照相馆附近的一片区域。 侦听员还在慢慢地缩小区域。 这时,那个信号戛然而止。 “信号中断了!”日侦听员一脸的遗憾。 田村崇则看了看那个地点,满意地点点头,又对另一个特务说:给李再新李市长发电报,让他派警察配合我们立即对这片地区进行搜查。 “是!”另一个特务熟练地发报。 李再新接到命令后,迅速带着伪警察朝这片地方赶过来。 与此同时,在街东区的一个通往“美丽”照相馆的巷子内,一个留着短发、穿戴破旧的衣旧打扮的年轻女人匆匆地走着,她的脸上透露出焦灼和不安。 她匆匆来到“美丽”照相馆前,急促地敲着门,里面却没有人应声。 在照相馆门前街道上,有一个摆摊卖小吃的四十岁左右的小贩,不住地向她这儿观望,眼睛里透着一丝令人不可捉摸的神秘感。 那个年轻女人用力地敲打着照相馆的大门。 “谁呀,闭店了!”刘子风的极不情愿地话从大门内传过来。 年轻女人着急地说:“请你打开门,我有急事啊!”。 刘子风将门开了一条缝说:这位小姐,我们闭店了,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那年轻女人着急上火地大声说:家父身患绝症,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想请先生去家里为父亲拍些照片,以告慰亲人。 刘子风听了沉思不语。 那年轻女人压低声音说:“‘海狸’让我告诉你,你们这儿暴露了,快跟我走!” 刘子风轻轻点头。他瞬间又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抬高了声音说:小姐,天太晚了,我恐怕不能帮你了。 那女人央求道:“我家里在复兴街10号,用不了十分钟就到了,父亲恐怕挨不到明天了,特地来请您,拜托先生啦!” 刘子风犹豫了下说:“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相机!” 年轻女人故意急切地说:先生你可要快点啊,我怕晚了就来不及啦! “你稍等!”刘子风说着转身进入院内,很快拎着一个装相机的箱子急步走出来,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洋车。 在大街上,一辆小轿车和两辆汽车快速地开着,街上的民众吓得四处躲闪。 在前面行驶的小轿车内,田村崇则朝着小个子日本兵司机命令道:快点,再快点。 小个子司机加大油门,汽车忽地加快了速度。 后面的两辆卡车也加快了速度,卡车的车厢内装满了全副武装的日伪军。 “美丽”照相馆门前,刘子风拎着个皮箱走出来,随女人快速离开,转身钻入旁边的一条小巷内。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几辆日军汽车飞快地开过来,汽车还没来得及停稳,车上的几十个日伪军跳下去,手持着长枪,将“美丽”照相馆及周围的几栋建筑团团包围住。 田村崇则和几个日本特务从小轿车里钻出来。 田村崇则识别了一下方向,向着一名日伪军,大喊道:去,把大门砸开! 几个日军上前“咣咣咣”地砸门,照相馆刘老板急忙从屋里出来,打开大门。他见是日本兵,又惊又怕,忙抱拳于胸前,满脸堆笑地说:哎,是太君啊,现在已经闭店了,你们到我影楼有何贵干? “滚开!” 走在前面的田村崇则一把将影楼刘老板推开,带着日伪警察冲进大院内。 “给我搜,一个人都不许跑掉。”田村崇则冲日伪军吼道。 “是!”日伪警察旋即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冲上影楼去搜查,一部分人留在院里搜查。 冲上影楼的那部分人进入每个房间里,枪挑手扔脚踢,不留半点余地,吓得屋里的老板娘哭泣起来。他们将整个影楼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冲进院子里搜查的日伪军,将角角落落都翻了个遍,连花盆里的泥土也用刺刀插了个遍。 不大一会儿,两部分日伪警察们很快又聚集在院子内,他分别向田村崇则进行汇报: “机关长,什么也没找到!” “我们也没找到!” 李老板又气又急,不知所措的问:太君,你们这是找什么,我们一家都是顺民,守法经营,还每个月按时交付30块大洋,太君啊,我们家可没做过对不起皇军的事情……! 这时,有个日本特务“蹬蹬”地从楼下跑出来,怀里抱着一大摞照片。 那个日本特务跑到田村面前:“机关长,这些都是从暗室中发现的。” 田村崇则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影楼老板,忙命令日伪军:把他们和这些照片统统地带走。 “走啊,跟我们走!”日伪军推搡着影楼老板和老板娘走出大门。 在大街边,还有十几个人被日军押着走过来,他们都是影楼旁边的建筑里抓出来的。日军们把十多个人统统地赶进屋里。 几辆汽车在大街上快速行驶,前面小轿车内的田村崇则,则表情复杂地望着窗外。 座在副驾驶位置的日本特务不解地问:机关长,我们在照相馆里没有搜到可疑情况,抓了他们上面怪罪下来,我们不好交待啊? 田村崇则说:“十天的期限还有两天,我必须向宫田司令官有个交代。” 日本特务向左欠了欠身子,冲着田村崇则说:机关长,我明白了,可他们什么都不说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到了我的特务机关科还没有人不说话。你马上通知李再新市长,就说我抓到了发电报的抗日分子,让他赶过去。”田村崇则老奸巨滑地说。 “哈依!”日本特务应着把身子转过来。 田村崇则又阴险地对那个特务说:“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外面的人。” 日本特务:“哈依!” 第五十五章 转往鼓岛 在厦门的另一条狭窄的街道上,一辆洋车飞快地跑着。 洋车内坐着刘子风和那位求他去为家父摄影的女人。 刘子风前四周无人,悄悄地问题:小姐,出什么什么事? 女人小声地说:你在影楼的电台被日特监听了,你的位置暴露了,要马上转往鼓浪屿的隐藏点。 刘子风又问道:谁告诉你的,张教授知道吗? 女人急忙回首道:海狸,张教授也知道的。 刘子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女人又压低声音说:“你乘坐的船和那边的住处,老张都安排好了,我要下车了,你多保重!” 刘子风感激地说:“你也多保重。” 女子从窗口看了看外面,外面没有什么异样情况,她对车车夫说:师傅,停车。 车夫迅速将车子停下来,女人从容地跳下车。 车夫拉起洋车里的刘子风,又向曾厝垵码头奔跑去。 “美丽”照相馆前,日军汽车鸣叫着喇叭开走了,照相馆前的大街又恢复了宁静。 然而,对面不远处的卖小吃的小摊主还时不时地向照相馆及周围观望。 一身长衫打扮的内田走过来,他轻咳两声坐在小摊的桌前,“小摊主”急忙端来一碗面放在他面前。 内田见四周无人,小声地问小摊主:“有什么情况吗?” 小摊主连忙说:“照相馆的老板和老板娘都被抓走了,还有周围的十几个住户的人,田村亲自带着人抓的。” “噢,他亲自来抓的人,看来这部分人很重要啊?”内田揣测着说。 “这个不清楚,不过,照相馆的老板都是良民。”小摊主说。 “这就奇怪了。”内田边吃着面边小声地问:“照相馆里的其他人也都被抓走了?” “小摊主”想了想说:之前,摄影师刘子风被人请去照相了。 “还有什么情况?”内田又问。 “小摊主”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这附近出现过不明电波,你要继续监视!”内田说完掏出一张法币放在桌上,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他临走时又叮嘱道:“发现那个刘子风回来,马上报告”。 内田说完又紧吃着碗里的饭。 他吃完站起来,掏着几张法币扔给“小摊主”欲走。 “小摊主”拿着法币故意抬高声音说道:先生,吃好吃好,您慢走! 内田头也不回地匆匆走远,消失在前面的胡同里。 第五十六章 刑讯室内 在厦门日本陆军特高科的审讯室内,一片阴森和潮湿,里面不时地传来鬼哭狼嚎声。田村崇则正亲自审讯从照相馆时抓好的老板和老板娘。 在阴暗的光线下,照相馆刘老板的肥胖四肢被捆在木头架子,两个特务们被打得昏死了过去,他的浑身都是血痕累累,惨不忍睹。 老板娘站在一旁约十平方米的冷水池中,冷水超过胸前。她的头发散乱在胸前,目光呆痴,口鼻全是血,上身衣服烂开,身上几道很深的鞭痕清晰可见,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田村崇则令人解开捆绑他的绳子,照相馆老板、颓然倒在地上,呼吸急促着。 田村又转身来到冷水池旁,一把抓住老板娘的头发,阴冷着脸问:快说,你把电台藏到哪儿啦? “我没见过什么电台,我们家里真的没有啊……”老板娘哭着说。 田村崇则瞪起眼睛,恶狠狠地说:“可我们就在你们的影楼的附近发现了不明电台信号,那天晚上,有过两次信号,快说,把电台藏哪儿啦?” “我们家里真的没有,我们都是良民,求求你,放了我们!”老板娘哭求道。 田村崇则此时耐心全无,不想再耗费时间了。想到这儿他眼露凶光,猛地用力将老板娘的头按到水里,老板娘用尽最后的力量猛烈地扎挣着,然后对于强大残暴的日本特务田村崇则却无济于事。 “你这个畜生,我和你拼了!”照相馆老板连喊带骂的攒足最后的力量向田村崇则扑去,被旁边的两个特务死死地拽住胳膊。 照相馆老板急得破口大骂:小鬼子,我日你祖宗! 不一会儿,水池里的老板娘停止了挣扎。田村崇则松开手,老板娘变成一具死尸从水中飘起来。 田村崇则转身来到照相馆老板面前,冷笑着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照相馆老板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田村崇则跟前一步,抬脚踩在照相馆老板的头上,用皮靴使劲地碾压着。 照相馆老板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叫喊,他的嘴巴、鼻子一片血污…… 田村崇则说:“支那猪,就在刚才,你骂着什么!” “我日你祖宗,小鬼子!”照相馆老板继续骂着。 田村崇则脚上用力,李老板脸色变得发紫,他在一片血污间抽搐,双手痉挛。 这时,审讯室的铁门被打开,一股股霉味夹着腐肉的臭味扑面而来。李再新在洪兴台等汉奸的陪同下走进来。 李再新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又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慢慢地走下台阶。 见到李再新等人的到来,田村崇则突然拔出手枪来,朝着躺着的照相馆老板连开三枪,将老板的头打成了窟窿,鲜血迸溅。 李再新吓得胆战心惊,赶紧把脸扭向一边。 刑讯室突然变得宁静,静得逼人。 田村崇则的军靴也从尸体的脸上落了下来。 “这两个抗日分子,明明是他们发出的电台信号,居然嘴硬,不肯说出来,被我一时性急,给弄死了。” 田村随意解释了一下后,又目中无人的说“这就是反抗大日本皇军的结果,哈哈……”田村崇刚的笑声在审刑室内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 “对一切对抗大日本皇军的抗日分子,都不能心慈手软。田村机关长杀得好、杀得好啊!”李再新被动地应付着说。 田村崇则趾高气扬地说:“可惜呀,没能让几位看到审讯的精彩过程,实在有点遗憾!” 李再新似笑非笑地说:“虽没看到,但可以想象得到。田村机关长破获了抗日分子,大功一件,鄙人马上向宫田司令官报告喜讯!” 田村崇则走过来从后面拍拍李再新的背,算是表示满意和谢意。 第五十七章 初到香港 10月的香港,天气依然炎热。 按照原来的计划,轮船在香港停了几天后,又向南洋驶去,洪承达和阮英华以及福建会馆的人到维多利亚港为他们送行。 送别了众人,阮英华提议到港口附近的铜锣湾看看,洪承达表示同意。一老一少两人走在大街上,都被眼前的热闹所感动。沿街路上,大半是露天的,除了不少的大店铺外,大多数是一些食品摊子:有买咖啡的、水酒和啤酒的、云吞面的、稀粥和炒粉的,还有各色各样的甜品和小吃……,这里集中了福建、潮州、广州、台湾等各地的小吃。 喜爱厦门街头吃小吃的洪承达,一路上有一种痛快淋漓和无比亲切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在沦陷后的厦门是不曾有过的。这里面所有的人,不管是中国人、英国人、印度人、马来西亚人、新加坡人等,身份好像都差不多,他们都拖着木板屐,或穿着露着脚趾头的凉鞋,都那样的随便和自由。但是那些衣饰漂亮、颈项上挂着大金链、又戴上钻石耳环的女人,却显得装模作样,有一种优越感,动不动就给人一种轻蔑的眼色。但这些要与厦门岛沦陷区比起来,洪承达依然感觉得舒服。他们在一个露天的小摊前停了下来,他买了一瓶家乡的米酒,花钱买下来,揣进衣兜里。 这天的阮英华穿着洁白的短而窄的丝质衬衣,拖着长长的绉纱红裙,走起路来显得苗条和轻巧。她脚上穿着一双露出白嫩脚趾的凉鞋,戴上一顶遮阳的白帽子,看上去年轻漂亮。与洪承达的穿着相比,俩人倒像是一对父女。 阮英华对洪承达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她主动地带着洪承达坐上无轨电车,让他尽情地领略和感受香港的不同。进入拥挤的车厢内,阮英华想办法替洪承达找到了座位,并给予了精心的照顾,洪承达心中很感动。更令洪承达没有想到是阮英华懂得许多语言,英国话、福建话、客家话、广州话,包括国语,她的知识丰富,思想敏锐,有正确的思想,有鲜明的正义感,这对于自己在香港,将会是很有益处和帮助的。 下了电车,他们走上一大段柏油被晒得松软的市郊便道。 洪承达忍不住地问:你上次告诉我说在哪家报社? 阮英华说:“是在华商报”。 洪承达又问:“你经常写一些社论和政论吗?” “是的,除了社论和政论,还写一些文学作品。”阮英华说。 “好啊,政论能提升思想觉悟,文学作品能陶冶心灵,这些都是读者所需要的。不过更重要的是写政论。这是当前民众最需要的。”洪承达由衷地说。 阮英华笑了笑说:“洪先生所说极是,以后我会多写一些社论。” “最好能写一些厦门方面的文章,让更多的人了解厦门民众所处于的水深火热,以引发更多人的同情与捐赠。”洪承仁感叹地说。 “我会朝先生的要求努力的。”阮英华说。 第二天,阮英华准时来到位于九龙的福建会馆,洪承达正摇着蒲扇乘凉。 阮英华走过来,将一份当天的《华商报》递给洪承达。报纸上的一则头版新闻吸引了他,他迫不及待地看起来。 原来《华商报》的头版赫然刊登着“视抗日为危途,极力宣传民族失败主义和投降主义,——国民党副总裁的汪精卫发表对日和平谈话”。 洪承达疑惑地问:这个报纸的消息可靠吗? “这是英国路透社的报道,不会错的。”阮英华应答道。 洪承达充满疑虑地继续看下去,看着看着,他不由得双眉毛紧锁,目光沉重。报纸上公然写着:“1938年10月,日军进攻广州、逼近武汉。汪精卫对中国抗战的前途更加悲观,10月11日他在对德国海通社记者谈话中公开宣称,‘中国在抵抗侵略之际,同时并未关闭第三国调停之门,不过调停之能否成功,须视日本和平提议之内容为断耳。如条件不妨碍中国之生存与独立,则或可为讨论之基础。’” 洪承达看完愤怒地一把将报纸扔在桌子,“嚯”地站起来,痛声骂道:身为国防最高会议副zx和国民参政会议长,汪精卫竟然公然背叛民族,倡言什么与日本侵略者“和平”,蛊惑视听,破坏中国抗战大业,典型的秦桧卖国求荣! 阮英华也生气地说:“这个汪精卫,看来是被日本人吓破了胆,患了严重‘恐日症’。爱国华侨、南侨总会zx陈嘉庚曾致电汪精卫,告诫他‘敌暂时得意,终必失败,和平绝不可能’。他非但不听,还强词夺理说:‘盖抵抗侵略与不拒绝和平,并非矛盾,实乃一贯。和平条件如无害于中国之独立生存,何必拒绝?’” “敌未出国前,言和即汉奸。我要公开发表文章,声讨汪精卫!”洪承达敲着桌子说。 阮英华说:“如此的祸国殃民的民族败类,必将遗臭万年,引众人讨伐之。您写好后,我马上拿去发刊。” “请稍等!”洪承达说着来到书桌前,拿起手笔,神情严肃地写下“秦桧阴谋,张昭降计,岂不各有理由,其如事实何哉!万乞俯顺众意,宣布拥护抗战到底,拒绝中途妥协,以保令誉,而免后悔,不胜迫切待命之至。” 第五十八章 偏僻客栈 汪东海和马去天在厦门近郊落脚的那栋二层楼是不能长期住了,为了不被日伪发现,他们藏好了电台,便去了街上。不多时,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客栈,在二楼找了一个临街的房间住了下来。这个客栈是一般过埠商旅往来的旅店,广州、香港、上海以及沿海的中小城市,在这里都有它的店号,商旅往来频繁,不易引起日本密探的光顾和注意。往日,这里一片繁荣的景象,如今却变得冷冷清清。 他们安顿下来后,马云天冲了一个冷水澡,刮了胡子,就往街上走。广场上酒店的招牌还是那样炫目,但它内里却是冷冷清清,它周围过去曾是喧闹的街区,如今只有一些面黄骨瘦的老人在捡破烂,还有的饿极了的人居然和一些失去主人的饿狗,争夺日本兵扔掉的骨头。 马云天心酸地走过广场,遇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问他要钱,他给了她一张纸币,老妇人频频叩首。他又朝前走,很快来到一片饭馆区,映到眼帘的是一片荒凉。他在就近的一个小饭店站住往里看,只见门窗破败,桌椅和碗筷随处堆放,空无一人。许多摆着生活用品的小摊档,以及摆买各种杂食的小摊子,也全都没有开业,台凳、木板和垃圾堆积在一起,成了老鼠、苍蝇和虫蚁的“乐园”。它们的主人或许出去逃命了或在“大搜捕”中被抓。马云天四处看了看,有一阵反胃呕吐的感觉。 他赶紧离开此地,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些肉菜,返回到客栈。进门后,他看到汪东海正坐在屋内摆弄着那台破旧不堪的收音机。 马云天忙着将饭菜装进饭盒里,一个个摆在桌上。他一边摆着菜一边高兴地打着口哨。 而门外的汪东海将那台破旧收音机的旋钮偶尔调到了国际新闻频道,收音机里顿时传出:“据英国路透社报道,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日前对德国海通社记者谈话中宣称,‘中国在抵抗侵略之际,同时并未关闭第三国调停之门,……” 客厅的马云飞摆好了一桌子菜,又抓起一块肉丢在嘴里,自言自语地:“今天运气好,总算可以开次洋荤了,都憋死我了。”他又冲着门口叫起来:“组座,开饭啦。” 汪东海没有答话。 马云天走出客厅来叫汪东海,汪东海正伸着脖子听收音机。他把手放在嘴前示意马云天不要吱声。马云天也好奇地走来一起听。 收音机内接着播着:“21日,汪精卫接见英国路透社记者,再次表示愿与日本谈判实现‘和平’,谓:如日本提出议和条件,不妨害中国国家之生存,吾人可接受之,为讨论之基础,一切视日方所提出之条件而定。” 听完广播,汪东海随口骂道:“这个大汉奸,这个卖国贼!” “这个汪精卫恬不知耻地向日本鬼子谈‘和平’,那么多抗日将士的血不就白流了吗!”马云天又不无遗憾地说:这个汪精卫,难道他就不怕千夫所指,遗臭万年嘛! 汪东海一脸愤然地说:我要是逮着机会,非一枪把他给毙了不可! 第五十九章 公馆之内 厦门岛的黄昏,一阵暮雨过后,天空还被阴暗的乌云遮盖着,宽广的街道上笼罩着呛人的浓雾,清扫道路的老人,懒洋洋地打扫着。他们半饥关饱地干着工作,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多须的脸孔看起来更加干枯、黄瘦。那个老人在清理街角的一片泥水时,扫到了一个饿僵的尸体,却毫无表情的绕道而行。他们知道自己说不定哪一天也会像他一样成为路尸,所以,同情、怜悯、慈善,对于他们麻木的思想,已没有了什么知觉。 在这雨后的街道上,街道上到处张贴着“学习日本语言”、“学习日本精神”的标语,以此点缀着社会的歌舞升平。 街道上,一辆黑色的丰田汽车在快速地行驶着,来到厦门东南关后街的一处林荫幽静的地方,古朴的建筑上写着“田公馆”三个大字。所谓“公馆”,就是往日的侨领、资本家、大头家以及一些大官家的高级俱乐部,现在成了日伪官员、特务头目、株式会社的经理、维持会的头目,以及一些重要奸细的跳舞、宴饮、密谋、搓麻将、玩女人的安乐窝。它是一个花园式楼房,四面围着短墙,掩映于绿树丛中,但每个门口都有人把守,四周都有便衣特务游荡的身影。 公馆的大门畅开着,门前装饰着闪闪的电灯,照耀着开过来的日本显要乘坐的小汽车。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开进来,两旁守卫躹躬相迎。小汽车进入大门停稳,田村崇则与李再新从轿车的左右后车门走出来。他们进入一幢人烟寂寥、错落有致的院落前。 今天的田村崇则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脸上透着一股傲慢和不屑。而李再新则穿着长袍、戴着礼帽,戴着一个大镜片的墨镜。他看了看眼前的颇具特色的院子,自然是一脸的惊愕。 两个人一下车,田村崇则伸手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李再新则受宠若惊地说:“啊,好,机关长您请进!” 田村崇则也不再客气,只顾往里面走,李再新急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像哈巴狗一样,仿佛怕自己跟丢了。 两个人走进院子内,院子内是一个不小的娱乐场,有各式各样的赌档,小剧场、歌舞厅,还有饭馆、麻将摊、冰室等,可以满足一些精神空虚的日本浪人、伪警察、汉奸们等,而真正吸引日本显要、达官新贵的,却是后面的隐秘的场所。 他们穿过两道院落,拐进一个月亮门,月亮门上写着“八千代”。院内有十多个房间,都灯火通明。 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有穿着和服的日本妓女。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着中间的一个豪华的房间走过来,门口早有两个穿着和服的美貌日本妓女在屋外候着。见两个人走近,忙躬身成30度,嘴里用日语说着:“欢迎,欢迎您!” “好、好、好!”李再新忙不迭地应着,脸上挂满笑容。 她们小心掀开门帘,把两个人让进屋里。 到了屋内,俩人上了榻榻米,有人过来给他们沏上香茶。 田村崇则不动声色地说:李市长,请用茶! “好好,机关长您请用!”李再新受宠若惊地说。 田村崇则说:“到了这儿,你就不用客气了。” 李再新喝了一口茶说,“田村机关长,这就是你说的‘八千代料亭’?” “嗯,这里不好吗?”田村崇则头也不抬地问。 李再新忙赔笑说:好,好啊! 田村崇则喝了口茶说:为了大东亚共荣,你日夜操劳,劳苦功高,今天请你来,是专程犒劳你的,你不必客气。 李再新急忙头捣米地说:“不敢当啊,鄙人虽然为大日本皇军做了点工作,但还很不够、很不够啊!” “唉,你太客气啦。现在是玩乐的时间,莫谈公事。” 田村崇则喝了口茶水,又深沉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可不是你们外人能随随便便进来的,这里的女孩也都来自大日本帝国,她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才貌具佳,能歌善舞。一会儿,让她们好好地陪你,你要好好地放松一下心情。” “感谢田村机关长的厚爱,鄙人一定为大日本皇军努力效劳,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李再新感激地说。 田村崇则“哈哈”一笑:这儿是我的辖区,来这儿,你就尽管放心地享受……! 他朝前面使了个眼色,两个日本妓女连忙拉住李再新的衣袖,用半生不熟悉的汉语说:李先生,我们走! 说着,两个日本妓女拉着他就往外走。 李再新心中大喜,但装着不情愿的样子说:“田村机关长,这,这是去哪去呀……” 田村崇则挥了挥手说:“一会儿你去了就知道了,你们俩个要把客人服侍好,去、去!” 两个日本妓女拉着李再新快步走出房间。 第六十章 会见云子 看着李再新跟着两个日本妓女离去,田中崇则又坐着喝了一杯茶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重新戴上眼镜,快步走出屋子,朝着后院的一个房子走去。那个房间内还亮着灯光,田村崇则走上去轻轻敲了敲门。 一会儿,屋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衣着华丽、高贵雍雅的日本女人。她的乌黑而卷起的头发,用一条丝带扎着,长长在披在后背上,白晳的脸孔上有两道弯弯的眉毛,眼睛透出了忧戚的神色。 “先生,您来了!”美丽女人瞪着圆亮的黑眼珠,定定地望着田村崇则,似乎害怕,似乎企盼。 “屋里有人吗?”田村崇则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女人细声地:“就我一个。” 田村崇则听了连忙说:“咱们进屋!” 美貌女人赶紧躬身将田村崇则让进屋内。 田村崇则摘下眼镜,定神地凝视着她,激动地低声叫道:“云子!” 那个叫云子的女人注视了对方片刻,突然张开双臂扑倒在田村崇则的怀里。 两个人似久别重逢的情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云子,这些天把我忘干净了?”田村崇则抚摸着她的头发问。 “一点儿也没有忘?”佐藤云子俯在他的胸前说。 “你睡觉还像过去那样,安静得像个孩子,一动不动就是一夜吗?”田村崇则充满爱怜地问。 佐藤云子眼眶里凝着眼泪说:“现在不是啦,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的心中充满思念和煎熬。所以,晚上常常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很是惦念和担心。” 田中崇则有些伤感地说:“我就是经常告诉你我的消息又能怎样,只能是为你增添更多的危险!” 云子点了点头,又接着说:“虽然为我们光复了厦门岛,厦鼓山水相连,近在咫尺,可我们无法相见,更是充满煎熬。” “中国不是有个‘七夕’节吗,在中国我们只能当牛郎与织女,你说呢?”田中崇则安慰道。 云子听了感受到一股爱情的热浪透进心里,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流出感动的眼泪。 云子擦了把眼泪说:“宁可做牛郎和织女,我们也不当天仙配!” 田中崇则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可我们是日本天皇的臣民,效忠天皇、服从圣战,是我们的使命,我们现在别无选择。”田村崇则安慰着云子,把她扶在沙发上坐下。 佐藤云子担扰地说:“中日开战以来,大日本帝国的圣战遭到了中国军民英勇顽强抵抗,陆军部提出的‘速战速决’、‘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照此形势发展下去,还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 “现在看来,要做长期的打得和准备。”田村崇则叹了一口气又说:目前,我们进攻广州,逼近武汉,汪精卫发表“和平”谈话,向我们妥协投降,形势和战局虽然于我们有利,但同支那人的继续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支那人就是个睡着了的雄狮,要想征服他们,实现大东亚战略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大日本皇军的牺牲在所难免的。 佐藤云子充满柔情地说:我不希望你死去,你要好好地活着。 田村崇则转过身来,轻轻地抚摸着云子的肩头说:“嗯,我们都要活下去,活着回到日本的家乡去,我很怀念过去的时光,我们要让这美好的时光继续下去,我们要永远地在一起。” 佐藤云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田村说完用力地抱住她,吻着她的前额、眼睛和嘴唇,他想用这种方式给对方更多的力量。 云子没有回吻,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让他吻。 田村崇则紧紧的抱着云子又问:日本海军本部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吗? 佐藤云子想了想说:“海军司令官几天前收到大本营的密电,情报来自重庆,说延安方面派出高级特工潜入了东南沿海,代号为‘海风’,现在极有可能在厦门。” “‘海风’,是什么人,多大年龄?”田村崇则不解地问。 佐藤云子说:“只知道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非常难斗!” 田村崇则想了想又问:“重庆的国民党呢,他们的特工有什么行动?” 佐藤云子说:“目前,只知道军统的闽南站又恢复了,厦门有他们的电台。” “这两股力量搅和在一起,再加上岛内的顽固抗日分子,对我们将是一个巨大威胁,不过更大的危险还是那个‘海风’。” 田村崇则说着陷入深深的沉思。 “我们必须尽快侦破他们,找到这个人,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佐藤云子盯着田村问。 田村崇则想了想说:共产党分子擅于发动民众搞运动,我们可以从这儿下手,打开一个突破口,也许是个明智和省力的选择。 佐藤云子点了点头。 此时,窗外一抹强烈的电光掠过了天空,随即发出一声惊心的雷响,雷声过后,很快窗户外沙沙地下起雨来。 田村崇则看着外面的雷声和闪电,心头正象敲窗的雨水一样,滴滴答答地跳动。 云子轻轻走到他的身后说:“今天,下大雨,就不走了?” “嗯,不走了。”田村崇则轻轻地点着头。 他转身抱起云子,走向大床。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第六十一章 周年抗争 转眼间,厦门岛沦陷一周年了。 5月13日这一天,占领厦门的日伪们为表明他们统治下的厦岛的“繁荣”景象,在主要街道上悬挂了各色彩旗和各种画像,日本艺伎和日本浪人穿着鲜艳崭新的服装在大街上晃来晃去。 在市中心的大戏院门前,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海报,公开献映的是一部“战斗、血腥、进攻、奇幻”的日本影片《武士军刀》,影片大致说的是日本军人在东北、华北战场上的日本武士道精神,海报上是一把巨大的日本军刀,刀尖上滴着中国军民的血。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赤裸裸地宣扬侵略军“赫赫战果”拙劣的影片,是一部辱华的影片,戏院的老板明知道会引起民众的无比反感,甚至会遭到民众的责骂和抵制,但在日军的强迫下,又不能不顺从。果然,等海报一贴出来,站在戏院门口看海报的男女们,有人冷冷地暼了一眼立即走掉了,有些人边看边骂着日本兵的野蛮、残暴,还有些人用报复的口气怒骂着,压根儿没有几个人买票入场。黄越明、阿江等人混在人群中,气得紧握拳头,双目瞪圆,恨恨地吐上几口痰沫。 几个日伪特务走进剧院,看到里面许多座位都空着,感到惊异和不快,他们马上找到剧院老板,问个清楚。 剧院老板忙着解释道:“小学生全是半价的,买票的人也不多。” 那个日本特务指责道:“这么好的日中亲善影片都不重视,说明你们对中日亲善有抵制。” 剧院老板怕受到更多的谴责,说谎道:“学生们都热心于学日语,没有心思看电影呢,这与中日亲善并无关系。” 一剧院员工也补充说:“现在,许多人连买粮食的钱都没有,哪有钱来买票看电影?” 日本特务听了有些生气了,提高嗓门说:“胡说,街道上、码头上、茶楼里那么多人在赌钱,抽大烟,为什么连戏票买不起,分明是对日中友善不热心,有抵制。” 他转身对身边的几个汉奸说:“你们去找一下维持会,让他们马上组织一些人来,把剧院填满了。” “是!”几个汉奸快速地离去。没过多大的工夫,维护会的伪警察就拿着枪,赶着一群穿不同服装的各行各业的人,还夹杂着一些小孩子走过来,吆喝着将他们赶进剧院里,并声明看不完电影,不允许出来。 “这样才像日中友善,大大的好。”日本特务看了终于高兴起来。 此时厦门岛对面的鼓浪屿,在厦门抗日救国会和地方爱国团体的秘密、有序组织下,正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 下午,鼓浪屿的笔山公园门口,聚集着厦鼓各界民众和难民们及救亡团体,数千人扯起“纪念国耻、还我河山”的条幅,沿着内厝澳路开始了一场反抗游行活动。 这次反抗游行活动,丝毫不差于上次的“万人游行”,且组织得更加严密有序。一路上,游行队伍高喊着“打倒帝国主义”、“还我厦门岛”、“歼灭日寇”的口号,唱着《义勇军进行曲》等歌曲。人群中的庆芳挥舞着双臂,十分地卖力气。 在游行的队伍中,悄悄混入的特务拿着微型照相机,跑前跑后的不时地偷拍游行队伍前面的刘老师等宣传队的骨干、救亡团体的代表。由于现场比较吵杂混乱,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的阴谋。 前面街边,刘子风驻足在听一位青年学生高唱《厦门自唱》的歌曲:“我是厦门,我是炸弹,我满贮着杀敌的火焰,安放在厦门港中,告诉他,那贪食的东洋人哟,别要妄想鲸吞,一天他们胆敢尝试,他们的骨肉会立刻炸碎成粉,从他们的兽心上惊散了野蛮的灵魂。” 青年学生唱完,刘子风带头鼓掌。他来到学生面前,激动地说:“这位同学,你唱得太好了。你知道这是谁创作的吗?” 青年学生说:“当然知道,是李焕之创作的啊!” “是啊,李焕之就是咱们厦门双十中学的学生,他16岁就创作了曲谱《牧羊曲》,显示出艺术的才华。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又陆续创作了《厦门自保》《保卫祖国》等抗日救亡歌曲。他的创作吐露着一个中国人的心声,他的作品为民族发声,对祖国痴情,对侵略者憎恶,鞭策着家乡的民众……”刘子风满怀深情地说。 那些青年学生和现场的民众都认真地听刘子风的激情讲解。 刘子风继续讲:演唱他的作品,不仅要充满激情,更要像李焕之先生那样投身抗日救亡活动…… 现场的民众听得热血沸腾。 不多会,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走来了,游行的人群高喊着“打倒帝国主义”、“还我厦门”、“歼灭日寇”的口号。 刘子风和演讲的队伍纷纷加入到游行队伍中。混在其中的特务用微型相机偷拍着。 游行队伍行至龙头山下,藏在半山坡巨石后面的几个日伪汉奸突然钻出来,他们手里都拿着一面太阳旗子,向着山下经过的游行队伍不停地摇动着,似乎在向着游行队伍示威。 汉奸们的这一挑衅举动激怒了大家,前面几个年轻人从游行队伍中冲出来。摇旗子的汉奸吓得拔腿就向山上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日光岩上。 青年人一直追上来,汉奸们跑无处跑,吓得愣在那儿。年轻人走过来夺过他们手中的太阳旗,撕得粉碎,扔在空中。接着他们又将那几个汉奸一顿拳打脚踢,汉奸们哭爹喊娘。 有个年轻人提议:“这帮人坏得透顶,跟着日本鬼子,没少干坏事,干脆把他们推下去。” “对,把他们推下去!”大家随声附和着。 汉奸们吓得脆地求饶:“我们中国人,中国人不杀中国人,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 “这次就饶了你们,下次看到你们再干坏事,就把你们扔下去。”年轻人呵斥道。 “是是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家这才把他们给放了。 “庆芳”飞快地爬到一块岩石上,朝着游行的人群呼喊:“同胞们,兄弟们,我们国家正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摧残!我们国家正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侵占!我们国家正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掠夺!“9·18”后东北丢了,“11·12”后上海丢了,“5·13”后对面的厦门岛也丢了,我们的同胞有多少无辜的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下。现如今,汪精卫又发表和平谈话,要与日本侵略者谈判,倡言实现“和平”。同胞们,兄妹们,日寇已经拿起屠刀,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东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我们怎么办?” “庆芳”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顿时将民众和师生的怒火点燃了,他们心中充满仇恨,一起喊起口号来: “全民抗战,驱逐日寇,还我山河……全民抗战,驱逐日寇,还我山河……” 反抗游行活动到达了一个高潮。 第六十二章 海边相遇 在鼓浪屿的黄家渡,数十个难民营,随处可见的难民,街上垃圾一地,秩序还算正常。十几个胳膊上带着“鼓浪屿各界联合救济会”标志的人从难民中走过,他们挑着担子,难民见了很快地围上来。郑大姐走在前面说:“大家请让开,请让开啊!” 难民听了很快闪出一条道来,他们一行人匆匆来到鹭江边的一处临时搭建的一些竹棚、草厝,将粥饭放下来,救济会的人员疏散开来并忙碌起来。 “庆芳,过来帮忙”。郑大姐大声地叫着。 “来了,来了。”庆芳听到叫声,急忙应答着走过来。 郑大姐与庆芳协力抬起一个粥锅放在竹棚旁,粥锅旁马上围起了一群难民,他们都端着碗。 郑大姐冲难民们叫嚷着:“大家都不要挤,不要挤,粥饭人人有份”。 听了郑大姐的话,混乱的队伍顿时安定了一些。 接下来,郑大姐开始逐个往难民碗里盛粥,“庆芳”给他们分配咸菜、豆腐乳等佐餐。 大家排起长队领取。 “以往都是两碗粥,今天怎么就一碗!”队伍中一个中年妇女不解地责问道。 郑大姐一脸无奈地说:“日本人封锁了海峡,断绝了对外的运输,现在是粮食、燃料和生活用水都不能够维持,也没办法啊,只能是看米下锅,请你们也多担待一些!“ “这日本人真不是东西,是想饿死我们啊!”一个穿着粗布大褂,上面油乎乎的,戴着近似镜而又略显沧桑的老人叫骂着挤进来。 那老人朝着“庆芳”伸着颤抖的碗,有气无力的说:“姑娘啊,快给我点吃的,我都快饿晕了!” “庆芳”看了看那个,将一包咸菜和两豆腐乳放到老人”的手中,并朝他轻轻点头。 “老人”会意,拿起咸菜和腐乳,很快循入杂乱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太阳沉落了,街道上和风吹拂,一片清凉。 刘子风一身疲惫地往回走。他边走边想着白天火炬游行的经过,想着民众不甘当亡国奴、积极请求抗战的激情,禁不住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他身上又充满了力量,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刘子风路过一个叉路口,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刘子风!” 刘子风转过身来,叉路口站着一个姑娘,齐耳的剪发梳得十分整齐,消瘦的面庞露出忧虑的神态。 他看着有点儿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到过,不由得愣了愣神问:“哦,你是?!” “我是周庆芳,你不记得我了?”那个姑娘莞尔一笑说:“我这么唐突地出现,没吓着你吗?” 庆芳说话快言快语,像竹筒里倒豆子似的。 “嗯,我胆子小,有点儿被吓着了。”刘子风小声地说。 庆芳接着说:“你不认得我了,在游行队伍里,我还看到了你,你是后加入进来的。” 刘子风不好意思地:“天有点黑,我没看清楚。” “我也是回家,不巧在这里遇到你,咱们结伴走!”“庆芳”解释道。 刘子风听了说:“我不想回家,我想四处走走。” 庆芳接话:“那我们去海边?” 刘子风答应着,两个朝着海边走去。 他们走海滨散步,湛蓝的海面平明如镜,潮涨了,荡漾的微波,飘起了雪花般的浪花,似乎预示着不久的将来,浪花会漾起滔天的巨浪。 刘子风看着海面,小声地说:“下午,你的演讲太好了,太富有感染力了,听得我都想拿枪去战场和日本鬼子大干一场啦!” “庆芳”听了赞赏地说:“国难当头,水深火热,是热血男儿就得上战场,抵抗侵略,保卫家国!” “惭愧啊,身为七尺男儿,我却没有上过战场!”刘子风一脸的不好意思。 “是吗!杀敌报国也不一定都要上战场,后方也需要人啊!”“庆芳”说到这儿,伸出手说:“我是厦门大学的学生庆芳,厦门失陷校园被日军占领后,就来了到鼓浪屿,参加了各界救济会,做一些帮助难民的工作。” “做难民的工作,你们一定很辛苦?”刘子风忍不住地问。 “岛上的难民多,工作是辛苦了些,可总比抗战一线轻松多了,他们还有着生命危险,我们只是累了一些。你呢,做什么工作?”“庆芳”突然问道。 此时,海上浪花翻动,如同张开血口大嘴的魔鬼。 刘子风突然想到张教授反复叮嘱的“小心小心再小心”,这个女孩自己虽然见过,印象也不错,但毕竟不熟悉,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想到这儿,刘子风变得有些伤感地说:“我本来是厦岛一个照相馆的摄影师,跟着老板谋个生路,可老板和老板娘突然被日伪警察抓走,照相馆被查封,我没有生计,为混口饭吃,便跑到了鼓浪屿谋生。” “看来,咱们都是天涯沦落人了,以后要互相关照了!”“庆芳”也沉重地说。 刘子风面带惭愧地说:“我刚到岛上,连个工作都没有,以后你还请你多帮帮我!” “庆芳”爽快地说:“帮助你,我会尽力的,可是我的能力有限!” 刘子风接话说:“你在救济会工作,至少能解决吃饭的问题,可我连吃饭的问题也没有解决。”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郑大姐介绍你,救济会正缺人手呢。”庆芳爽快地说。 刘子风想了想:“你们工作我怕做不来,我不擅长与人们打交道。”他说完苦笑了笑。 “没关系,你可以锻炼啊,等你想好了就找我!” “嗯!” 两个人走在夜晚的笔山路上。 海滨的宽敞马路,华灯初亮,载着外国人的漂亮小轿车,风驰电掣地从他们身边驶去。 “那个照相馆,为啥被日本人查封,难道店老板他们真的与抗日分子有联系?”“庆芳”又不解地问。 刘子风一脸无辜地说:“应该不会的,刘老板是顺民,对日本人很尊重的,不知道日本人为什么那么对他,前一段时间,他还被日本特务打了一顿,头破血流的。” “哦,那说明日本特务已经盯上了他,这到底为什么啊?”庆芳又问道。 他顿时警觉起来,但又摇了摇头说:“这个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刘老板和老板娘现在怎么样?” “庆芳”说:“被日本人抓了去,恐怕会凶多吉少啊!” “哦!但愿刘老板一家能躲过这一劫!”刘子风故意地说。 “庆芳”又安慰他:事情都过去了,你想开点! 刘子风故意说:“刘老板一家,人真的很好的。” “人好能怎么的,到头来不还是被抓了,还不如去反抗来个痛快!”庆芳接话着。 刘子风默不作声。 两个人来到一处简陋破旧的小楼前,楼门前写着“联合公寓”。 刘子风停住脚步,对庆芳说:我到了。 “庆芳”看了看,一脸惊讶地问。“哦,你就住这儿?也太简陋了!” 刘子风苦笑道:“鼓浪屿那么多的难民,我有个歇脚地方就不错了!” “那倒也是。”“庆芳”顿了顿,又紧盯着刘子风说:“都到楼下了,你不邀请我上去坐坐?” “与人合租的,一个陌生人,有些不方便啊!”刘子风不好意思地说。 “不方便就算了!”“庆芳”对刘子风热情地说:“你要有时间,就去‘救济会’找我,我介绍郑姐他们与你认识,对你也许会有好处的!” “好的!”刘子风感激地说。 “改天见。”“庆芳”转身离去。 第六十三章 对照抓捕 夜晚,鼓浪屿日本领事馆内,日宪兵队长带着一队日伪警换上便衣,悄悄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按图索骥,对参加游行的召集人、带头人和社会团体的负责人展开一轮秘密抓捕行动。 深夜,位于田尾路小街的刘老师家,窗户上还亮着灯光。刘老师正在台灯下写着什么,他边思边写,忙忙停停。 刘妻披着衣服从门外走进来,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不解地问:毓德女中都停课了,还上什么课? 刘老师搁下笔说:“不上课了,正好趁这个时间将活动的感受记录下来,与那些逃难的教员作个交流。他们多是厦门的知名教员,机会难得啊!” 刘妻担忧地说:“现在岛内的形势这么乱,人又这么杂,你还是少出去为好!” “我是个教员,又是宣传队的组织者,这个时候躲起来,不敢出来,让其他人怎么看,怎么做宣传工作,又怎么对得起那些遭受流离失所的同仁和学生。”刘老师说完,又自顾闷着头写起来。 刘妻辩驳道:“宣传工作重要,人身安全更重要。我这几天总是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情。” “鼓浪屿又不是沦陷区,能出什么事情。”刘老师不在意地说。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砸门声,“咚咚咚”好像晴天霹雳从天而降,把屋内的夫妻俩吓得打了一个激凌,他们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老师急忙将桌子上写的东西抓起来放在旁边的一个暗道里,又堵上暗道的门,认真地检查了一番。 小街门外和胡同里,都布满了便衣特务,持枪堵住胡同口的两边。 日本宪兵队长带着汉奸特务和日本警察,一阵拳擂脚踹和枪托撞击,向街门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小街门给砸开了,他们冲进了院里。屋门也很快给砸开了,他们拥进了屋里,用枪逼着他们两个人。 刘老师惊慌地站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日本宪兵队长并不答话,而是掏出照片认真比对了一下,又对特务下命令:“就是他,把这个男的抓起来。” 刘妻急忙上来护住刘老师:“他只是个教员,你们为什么抓他?” 日本宪兵队长抓住刘妻的衣襟,一把推进他,横眉竖眼地嚷嚷道:“再多嘴,连你一块儿都抓走!” 刘妻吓得不敢再多言。 日本宪兵队长围着刘老师转了一圈,撇撇嘴,鼻子里“哼”了一声,用眼睛轻轻一溜说:“抗日分子,给我带走?” “他不是抗日分子,你们诬陷人。”刘妻又上前辩解道。 日本宪兵队长做了一个推搡的手势,“你再舐嘴咂舌的,我连你一块儿抓起!” 刘老师听了后由刚才的恐慌一下变得镇定下来,他笑了笑对妻子说:“没事的,过几天我就会回来的。”他又转身对那些日伪警察从容地说:“不关她的事,我跟你们走。” “走!”日本宪兵队长吼道。 刘妻顿时愣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特务们押着刘老师离开,她一下瘫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在海滨路的一栋二层砖木的小楼内,宣传队的师生们正热烈的讨论着如何办一份报纸,进一步宣传抗日的问题。大家觉得当前的形势虽然很好,仍需要更好地唤醒民众、发动民众。 有的学生提到经费的问题,宣传队负责人陈老师说:现在经费紧张,报纸可以自己缮写、油印、散发,花不了多少钱的,大家凑一凑就行。 小林同学问:“报纸叫什么,要取个名字才好!” “是啊,叫什么名字呢?”几个人陷入了沉思。 陈老师仿佛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随口说道:就叫《救亡言论》。 小卓同学插话:“《救亡言论》,这个名字好熟悉。” “是啊《救亡言论》是厦大学生救国服务团在1937年冬在鼓浪屿创立的抗日刊物,该刊仅办一期,便因学校内迁而停办。《救亡言论》的办报理念是号召青年学生‘竭用我们的血肉,努力负起我们当前的非常责任’。现在厦门沦陷了,正需要我们青年学生担当起抗日救国的使命,我建议,我们把这个刊物继续办下去。” “好啊!”大家一致同意。 安静插话道:“办刊能当饭吃啊,你们不饿吗?” 小林同学笑了笑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饿了呢?” 小卓跟着说:我也饿了。 陈老师对安静说:“小安同学,就辛苦你去为大家弄点儿吃的。外面很危险,要注意安全!” “好的,我会注意的。”安静说完,走出小楼。 大家继续探讨办杂志的问题。 小林说:下一步,我想应该尽快发个约稿信,尽快开始组稿。 陈老师点点头。 小卓跟着说:刘老师说要给我们写稿子,应该现在写完了! “那可太好了。”小林高兴地说。 “除了发动厦鼓两岛的师生写,还要向全国的朋友约稿,上海、福建、南京、重庆的……,你的熟人由你具名,我的熟人由我具名,共同的熟人由我们一起具名。稿子是粮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说着,心中充满了期盼。 “我建议刊物就由刘老师担任出版社社长,陈老师担任主编。中心内容主要由报社约稿。” 这时,刘老师的爱人跌跌撞撞跑进来说:“不好啦,你们刘老师被日本宪兵队抓走了。” 大家听了,气氛立马变得凝重起来,有的同学呆立住。 “大姐,刘老师被日本宪兵队抓走了,什么时间?”陈老师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比震惊地问。 “就在我离家出来的时候,你们也抓紧分散开来,别让他们抓住。”刘老师的爱人心有余悸地催促道。 陈老师想了想说:这件事很紧迫,立即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这儿。 大家顿时忙作一团。 陈老师想了想,在一张纸上立即写下“如有不测,日本宪兵为之”,搓成纸团。 很快,大家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院子内已响起“咔嚓咔嚓”的皮鞋声。 “不好了,日本人来了。” 随着小卓的喊声,日本宪兵进来了,他们已将小楼的四周团团围住,让人插翅难飞。 十几个日本伪警察冲进来,拿着照片对比一翻,最后说:“统统的抓走。” 他们过来给大家罩上黑色的头套,一一带走。 日伪军又将现场搜查一番,这才离去。 陈静买吃的回来,看到满地的狼藉,一下子呆愣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她想着“人被抓了,可能会留下什么”,仔细地看一看四周,终于在地上发现有个纸团,忙捡起打开来看后,迅速将纸团放进衣兜里,向外跑去。 日本宪兵队将抓到了抗日游行组织者、宣传队骨干、一些社团各界负责人秘密地关押进鼓浪屿鹿礁路的24号日本总领事馆的地下监狱内。 第六十四章 面授机宜 中午,厦岛的天幕覆盖着暗涌的海波,两旁的高楼上褪上色的太阳旗微微地飘动着,中山马路上时兴的脚踏三轮车,载着客人频繁地跑动着,车夫们擦拭着头上的汗;喝得飘飘然的日本兵士,三三两两的在街头走着,胡乱地唱着歌,遇到不顺眼的路人,就叫骂着打上一枪托,被打的人敢怒不敢停,快速地离去。还有那张着饥饿的眼睛的小孩子、蓬头垢面的老人,伸出颤抖的手向行人求乞。沿街众多的小食店里发出喧腾的声音,一些人忘我地喝着酒,用酒精麻醉着自己的受伤的神经。 汪东海和马云天化装成主仆二人,来到中山路拐角处的一家“清爽”冷饮店,这里是军统闽南站的一个秘密接头地点。 两个人四周看了看,才一前一后走进店里。店里的顾客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年轻人坐在角落里吃着冷饮。 马云天走到靠门的桌子坐下,他警惕地看着四周。 汪东海来到前台对服务生道:麻烦你,来一份柠檬口味的冰激凌。 服务生抬起头看了看汪东海,漫不经心地说:“先生,这种口味的冰激凌已经卖完了,您是不是换个味道?” “哦!”汪东海微微一笑,接着说:“那就来两个草莓口味的。如果没有的话来两杯酸梅汤也可以。” “酸梅汤?”服务生再次抬起头,疑惑地说:“我们店里不卖酸梅汤?” “小张,去把后面的桌子收拾一下,我来接待客人!”一个中年人擦着手从后面走出来,他将服务生打发到一面,然后看了看汪东海,不动声色地问:先生想要的酸梅汤,是瓶装的还是自酿的? “当然是自酿的,如果加点糖就更好了,我喜欢酸甜口味的。”汪东海左右望了望,又说:“而且要冰镇的。” 中年人眯着眼看着汪东海,他突然眼睛一亮说:“今天早上正好自酿了一些酸梅汤,不过是自饮的,不出售,先生想喝的话就跟我进来。”中年人说完,出了柜台钻进了后面的角门。 汪东海朝马云天使了个眼色,俩人跟着中年人向后走去。前面就是一个角门,角门连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光线很暗。 等两人走进角门,中年人关上门低声说:“跟我来!” 两个穿过走廊来到后面的小屋,中年人打开杂物架后面的暗室说:快进来! 这是一间简单的小屋,四周没有窗户,屋里只点着一盏电灯,屋子中间有一套沙发和一个不大的会议桌,墙壁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见汪东海走进来,沙发上的人站起来。 “怎么是你,张站长!”汪东海吃惊地说。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张仲敏对汪东海说:“坐!” 他又拿着一杯饮料递给汪东海,不慌不忙地说:我今天来,就是督促你们行动组要想办法联系上共产党在厦岛的谍报人员。 “共产党谍报人员?”汪东海疑惑不解地问。 “嗯!”张仲敏点了点头,又接着说:“要从共产党的谍报人员那儿掌握‘海风’的动向。” “海风!”汪东海又不解地问。 张仲敏解释说:“‘海风’是共产党从延安派往东南沿海的高级特工,可能已经潜入了厦门。 汪东海忍不住地问道;站座见过这个人吗? 张仲敏点点头说:见过一面,不过这个人的身份极其特殊神秘,从漳州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他的踪迹。现在根本无从查起,只能从他们的内部寻求突破口。” 马云天又问:站座是要抓他吗,是戴局长的指示吗? 张仲敏笑了笑说:“不是抓人,也不是杀人,而是要合作。”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接着说:“我们的正面战场急需掌握日军的动向,英美等同盟国也要我们提供日军战场的情报,而共产党在厦门的地下组织,有不少日本人的重要情报,可以为我所用。” 张仲敏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汪东海有些疑惑地问:“就是联系上,他们的这些情报能与我们分享吗?” 张仲敏停了停说:“这个问题问得好,也正是局座所担心的,过去我们很不友好,抓人家的人,杀人家的人,人家能与我们赤诚相待吗?可据我所知,在民族大义面前,在抗击侵略者面前,共产党不会那么小气的,他们是真正顾全大局的。” 俩人认真地听着。 张仲敏点上一根烟使劲抽了口,接着说:“另外,再告诉你一个情况,陈立仁可能没有死!” “啊,这个消息太意外啦,是真的吗!”汪东海和马云天听得惊愕万分。 张仲敏点燃了一根烟,接着解释道:柯一鸣、陈立仁、丁明义三人失踪后,被复兴社的人抓去,活埋在了乱坟岗,成了一桩迷案。一个月后,由于漳州连日暴雨,乱坟岗的新土被雨水冲走,掩埋尸首的地方露了出来,可是现场只有两具尸体,并确认是柯一鸣和丁明义的,而马云天的尸首不知去向,根据分析,马云天应该是活着的。 汪东海缓过心神,长吸了一口气问:可马云天又去了哪里,是谁救了他,为什么要单单就救他一个人,而不救其他的两人? “这也是我所想知道的,你们在以后一定要留心。”张仲敏对两人说。 俩人听了点点头。 张仲敏又抽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说:“鉴于你现在身份任务的特殊性,也为了你的安全,从我离开这里开始,我们只保持电台联系,尽量不要见面,你们在岛内也尽量不与其他行动组的人见面,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张仲敏一脸严肃地说。 “嗯。”汪东海点了点头。 第六十五章 谁是“雪狼” 下午的鼓浪屿下了一场暴雨之后,阳光依然像炭火一般,烘烤着雨火洗过的街道。刘子风走在街道上,依旧沉思着游行组织者、宣传队骨干和一些社团各界负责人突然失踪的事,目前从抗日救国会厦门分会得到的消息是日本宪兵队将他们抓去了,问题是日特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住处呢,而且掌握得这么清楚,这说明在鼓浪屿的难民、民众或学生中,藏匿日本的间谍,而且他们已掌握了不少抗日救国人士的信息。想到这儿,他不由得一阵阵的后怕。 刘子风尽力地想着什么,可头脑里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便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感到有点儿饿了,就在街头吃了一碗沙茶面,又匆匆地往前走去。 刘子风走出热闹、繁盛、喧嚣,充满熏人汗味的中心区,转到一条海滨路上。他放缓了脚步,看着阳光上白浪闪闪的波涛,仿佛要掀起惊人的巨浪。街道上走着的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显得傲慢而自大;还有醉酒的各国兵士,贫困的中国人,挨饿的老妇人和孩子,以及穿着轻纱的外国贵妇人。在这里,压迫与被压迫,掠夺与被掠夺,富有与贫困,骄傲与微贱,形成了一个奇异的、色彩鲜明的、贵人与贱民强烈对比的世界。 刘子风沿着这条变得狭窄的海滨路走着,前面的海岸边钉上了铁丝网,波浪不时地冲击着海堤。刘子风站在海滨的山坡上,纵目眺望远方,远眺白浪汹涌的大海,无边渺远的青天,覆盖着一抹湛蓝的海水,海面上,没有了炮舰和汽笛的长鸣,只有海鸥在飞翔。 此时,刘子风突然想到了高尔基的《海燕》,“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刘子风小声地吟诵着,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手表,转身往回走去。他进入联合公寓,迅速地跑上二楼,打开201房间走进去。这是一个紧挨着楼梯的套房,里面是一个小套房,选住这里好处很多,一是容易听到外面的动静,二是视野比较好,可以从窗户上可以较好地看到楼下马路边的,发现情况,及时应对。 他来到窗户前,将窗帘拉开了一个缝,看了看外面,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又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下午两点整,还有20分钟的时间。 刘子风利用这短暂的时间,理了理纷乱的头绪,努力使自己的心尽快静下来。然后走进卧室,把墙边的双人沙发搬开,从沙发下的背面取下一块方板,那里面立刻露出一台收发报电台。 刘子风又看了看表,打开电台开关,调好频率,戴上耳机。紧接着电台指示灯闪动着,不一会儿就收到了一份电报。 刘子风很快翻译出密电,“日军情报人员潜入鼓岛难民营,代号‘雪狼’,速破获。” 刘子风又仔细看了看电文,划了火柴将电文烧掉。 他又关掉电台,并放进方板后暗洞里隐藏好,将沙发靠回原处,这才站起来,再次来到窗户前站定,眺望着远方的海景,遥远的天空,是那样波涛汹涌。 他无言地伫立着,又陷入沉思之中:“谁是‘雪狼’,雪狼是男是女,雪狼长什么样?自己同志一夜间的失踪和这个‘雪狼’有无联系?” 又是一串串的问号,在大脑边萦绕着、回荡着,刘子风绞尽脑汁,不得而知,他愁眉苦脸,无可奈何地摇着头。 第六十六章 夜探鬼屋 第二天一大早,刘子风径直去了难民营,找“庆芳”是为能在“鼓浪屿各界救济会”介绍一份工作,以解决吃饭的问题,更是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雪狼”的蛛丝马迹。 在黄家渡,他看到一片片简易竹棚里栖身着大批的难民,还有不少难民没有地方住,只好露宿街头。他心情沉痛地穿过难民居住区,来到“鼓浪屿各界联合救济会”的所在地毓德妇女中学。 毓德妇女中学校园内,也变成了收容所,住着不少的灾民,一片的混乱。刘子风来到教室改成的临时办公室寻找“庆芳”,脸色黝黑、齐耳短发、十分干练而可亲的郑大姐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郑大姐正伏案制作“难民生活调剂表”,表上写着“饮水、食品、医药”等。屋内不时有人进来,显得很杂乱和忙乱。 刘子风来到郑大姐的跟前,跟着她打着招呼。 郑大姐放下手中活计,热情地问:“先生,你找谁?” “我是来找‘庆芳’的,她在吗?”刘子风微笑着说。 “你找‘庆芳’啊,她今天告了病假,没有来。”郑大姐热情干脆地说。 “哦!”刘子风一脸的失望。 “先生,你找她什么事?”郑大姐问。 刘子风想了想说:“我是来找工作,你们需要帮手吗?” 郑大姐听了高兴地:“那可太好了,收容所里难民多,维持秩序、修建竹厝、卫生防疫,工作多了去,救济会正愁人手不够呢?”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子风,问:就你一个人,还有人吗? “就我一个人!”刘子风答应着。 “那你就在这儿工作,我们没工钱,但有饭吃!”郑大姐痛快地说。 “有饭吃就可以了,我明天就来报到!” “一会儿,你可以到处走走,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郑大姐向刘子风交代完,又忙着工作去了。 “谢谢您!”王子风说完走了出去。 刘子风再次来到难民中,恰逢一队送粥者从他身边走过。走在前面的是兆和食品罐头公司的经理陈庆丰,他五十多岁,身穿着马褂、短裤,头戴一顶草帽。 陈庆丰一路吆喝着:“都让一让,给让个路啊……” 刘子风闪躲一旁。 等粥队过去后,他继续向前走着,并非常留心地观察着眼前的每个人。 刘子风路过一个不小的收容所,听到几个灾民在谈论“鬼屋”闹鬼的事,忙好奇地驻足旁听。 高个难民绘声绘色地:“前几天,我们几个胆大逃难人偷偷跑到“八卦楼”里睡觉,刚睡到下半夜时,就听得‘当当当’的声音,时轻时重,就像是鬼敲门,阴森悚人,我们几个人吓得连滚带爬,离开了‘八卦楼’。” 矮个难民接话着:“‘八卦楼’你也敢去,不要命了。听老人说,‘八卦楼’是个有钱的华侨建的,当时那儿是鼐乱葬岗,别人劝他不要建,他不听,自从建完没多久就开始闹鬼,有一胆子大年轻人不信邪,在晚上睡觉时床铺冲着南方,可是早上醒来却变成了头朝北,且下床的方向也变成了面朝墙壁。那个地方凶险的很,会要人命的!”他绘声绘色地说着。 另一个年龄大的难民也附和说:你说的这些算什么,还有更灵异的事呢,说出来啊吓死你…… 刘子风听了人们谈论“鬼屋”八卦楼闹鬼的事,心想会不会与“雪狼”有关联,于是,他的好奇心被激起。 他对着几个难民笑着问:“你们说的是‘鬼屋’就是八卦楼吗,有这么邪乎吗!” 高个难民看了看刘子风,自以为是地说:“年轻人,你懂什么。我亲身经历,还能有假?” 矮个难民用不屑的眼神地瞅了瞅刘子风说:知道八卦楼为什么叫“鬼屋”吗? 刘子风摇了摇头。 矮个难民说:“我告诉你啊,当心别吓着。当初那华侨开建时开支浩大,房屋主人很快财力不济,回台湾变卖部分家产再建,但最终支撑不住,被迫宣告破产,将工程交给管家,只身远走高飞。从此啊,建筑工地一片荒凉,成为‘池塘生春草,空梁落燕泥’的废宅。建设中,又摔死了工人,死人的冤魂不散,经常闹鬼,便成了‘鬼屋’。听说啊,人住在楼上,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楼下,至于怎么下来的,谁也不知道。老房子怨气重,岛里人黑天不出行,你可别去别那儿,别没事找事儿!” 刘子风不住地点着头。 夜晚,刘子风化装一个难民的模样,从后花园的小门溜进院子内。他看着眼前的八卦楼,暗暗惊叹。八卦楼不愧是鼓岛的标志建筑,它的圆顶直接模仿世界最古老的伊斯兰建筑——清真寺的石头圆房顶,建筑四周有82根竖琴琴弦的大圆柱和青斗石花瓶的雕件,柱间平托的石梁和线条,只能在希腊雅典广场的赫夫依斯神庙见到,八卦楼的外围为古罗马塔什干柱式外廊。 王子风驻足观看了一下,便很快进入八角楼内,他在楼内找到圆形楼梯,一手扶着慢慢地攀爬,等悄悄爬上三楼,远远地看到一丝亮光。 刘子风被吓了一跳,他抑制住心中的惊恐,继续向着那个亮光悄悄地走近,原来发着亮光的一根蜡烛,四周并没有人,在黑暗中烛光跳动着,再掺杂着闹鬼的传说,就变得了“鬼火”。 那蜡烛就立在桌子前,桌子上摆着不少东西。这些又激发了刘子风的好奇心。他走到近前一看,那是一张八仙桌,桌面上画着一张八卦图。 刘子风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看了看八卦图,然后伸出手在图上试着摸了摸,也不知道触动哪个暗钮,桌子中间居然自动打开了个方形洞,里面藏着一个电台和一个密码本。 这一惊天秘密令刘子风欣喜异常。他飞快地打开电台,记下波长,又用微型相机拍下密码本,悄悄地离开。 第六十七章 狱中酷刑 日本宪兵队于深夜秘密抓捕的游行组织者、宣传队成员,以及各界爱国组织的负责人20多人,都被关在了鼓浪屿鹿礁路的日本领事馆的地下监狱内。 这天早晨,日伪警察特务就对他们开始了各种毒刑审讯。 一个大狱舍内,满脸横肉的伪狱警在地上划定数个方框,对在此关押的刘老师、李老师、小卓、小林等几个抗日积极分子,满脸轻蔑地说:“你们都过来,马上跪到方框里去。” 刘老师起初不愿意跪,伪狱警走过来围着他转了两圈,冷冷地呵斥道:“这不是你家里,由不得你来耍性子,跪下。” 刘老师依旧不跪,伪狱警挥舞着皮鞭劈头盖脸地打过来,打得刘老师满身的鞭痕。 刘老师被逼迫着跪在狱警画定的地方,屈辱的眼泪从他眼眶中流出。其他几个人见刘老师跪在地上,也只好悄无声息地跪下。 伪狱警又对几个人吆喝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要24小时跪着,谁要是动了,我这手中的皮鞭可不认人。” 他正说着,李老师的腰椎病又犯了,他忍不住的动了几下,那狱警不由分说抡起鞭子就朝身上打,打得李老师“嗷、嗷”直叫。 刘老师赶紧制止说:“别打了,别打了,李老师他有腰椎病。” 那个伪狱警听了,才停住了手。 他恶狠狠地说:“在这里,有病也得忍着。” 小卓和小林吓得流出眼泪来。 刘老师安慰道:不要哭,要坚强起来,不会有事的。 傍晚,穿着白衣服装狱警给他们送来的晚饭,原来是几碗发霉的稀饭。 满脸横肉的伪狱警说:“都起来,开饭啦!” 大家饿极了,爬起来端起地上的稀饭,大口大口的吃着。 刘敬一老师没有吃饭,他一屁股坐地,用手支撑着,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那碗稀饭,也被别人给喝光了。 第二天,日本警察提审刘敬一,面对凶神恶煞的日本人,刘老师始终大义凛然,没有透露一句与党组织的关系以及地下党情报。日宪兵警察不耐烦了,决定动刑。 两个日本宪兵将刘敬一老师绑在一条长6尺的桌子上,口鼻盖上一块布,一个伪警察提着水壶从上面浇水。人虽然可以憋气,可终究是要呼吸的,一旦刘老师憋不住了,水就会顺势吸入肺中。但是,水刑要把握好分寸,搞不好就把人整死了。刘老师痛苦地扭动身躯,大声喊叫:“别灌了!我说、我说!”然而刑讯停止,他又不肯开口了,日本宪兵勃然大怒,又开始玩“新花样”——烛烤。蜡烛看起来没啥威慑力,可对着脚心一直烧,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日本宪兵给刘敬一用刑后,吱咧咧的迸裂声,加上焦糊的气味,一旁看得人都心惊。刘敬一痛苦难忍,身体疯狂地扭曲,再次高喊:“受不了了,别烧了!”。 日本宪兵挥起手来,示意烛烤暂停,他来到刘敬一身边,笑眯眯地问:说,你是干什么的,都做过什么事? 刘敬一又低垂着头,慢慢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我是教员,教书,没做过别的事。 “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吗,可不要后悔?”日本宪兵问。 刘敬一点了点头。 日本宪兵气得吼叫着:“来,继续给他用刑。” 两个伪警察走过来把刘的两手背到身后绑紧吊起来拷打,刘仍不开口。他们又用一根杠子压在刘的小腿上,开始。上去两个人压,后增加到4人、6人、8人。只听“咔嚓”一声,刘敬一痛的昏厥过去。 日伪警察又打来冷水,朝刘敬一身上浇。刘敬一渐渐苏醒后,腿断了,只好将他拖回牢房去。 日本宪兵接着提审李老师,李老师拒不讲,7个日本宪兵就把他吊起来,用铁棍、竹板从上身打到下身,边打边吼:“你的说话”。见李老师不语,日伪警察又用尽了各种酷刑,灌凉水、压杠子、用竹尖刺指甲,用烧红的炉钩子烫全身,直打得不能动了,才放下来踢到墙角里。 第六十八章 子风被捕 此时,田村崇则正在深田路的特务机关内,把自己封闭在办公室内,看着满桌子的从“佳洋”照相馆搜来的照片。这都照片有的是挂墙上的拍得好看的样照,发挥广告宣传作用的,还有一些照片是刚刚冲洗出来,顾客还没来得及取走的。 “这些人中会不会有抗日分子?”他不得而知,只能一张张地翻看着这些照片,可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心里变得烦躁起来。 他双手揉了揉太阳穴,索性站起来,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些。 这时,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进来!”田村崇则无精打采地喊道。 女报务员快步走进来,躬身行礼后将一封加密电报递上:“机关长,南京新政府密电。” 田村崇则如同发现了新大洲,一把抓过电报,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延安共产党派出的高级特工‘海风’已潜入厦岛。”他一连看了几遍,不由得一阵窃喜。 “海风、海风!”他嘴里念叨着又把目光聚集到那些照片上,试图从中找出其间的联系来。 田村崇则认真地翻看着,从中挑选出几张照片,摆在桌子上,其中的一张是张教授穿着西装的照片,格外的显眼。 田村崇则按了一下办公桌的黑色按钮,很快进来一个日本特务。他指着那几张照片说:让“雪狼”迅速查明这些照片上人的身份。 “嘿依!”那个日本特务说完正要离去,这时内田悄悄走进来。 田村崇则赶紧站起来躬身施礼:内田总领事好! 内田面露微笑地说:“田村机关长,辛苦了。抓获抗日分子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啊?” 田村崇则急忙说:在鼓浪屿宪兵队已经抓获了二十多名抗日积极分子,正在审讯中。 “嗯!抗日分子异常狡猾,也非常多,必须继续追查,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有将他们都消灭了,天皇的大东亚共荣圈才能真正建设好。”内田挥着手说。 “哈依。”田村应答着。 “延安的高级特工‘海风’已经潜入到厦门岛,这个情报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是机关长,寻找‘海风’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内田不动声色地问道。 “总领事先生,我们在搜查‘佳洋’照相馆时,找到了不少一些照片,既然在那里发现了不明的电台信号,照相馆就一定与抗日分子有联系,我想从这些搜缴的照片入手,查找出一些线索。”田村崇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嗯,这个想法很好,可以试一试。但从鼓浪屿抓捕的学校师生代表,以及各界团体的负责人,他们是不可能知道‘海风’的下落的,对他们不能寄予太大的希望。你查获的这些照片,我可以看看吗?”内田好奇地说。 “就在桌子上,内田总领事请看。” 内田来到桌子前,认真地看着这些照片。 田村崇则指着自己从中甄选的几张照片说:“我以为‘海风’有可能在这里面,特务机关将要他们着重进行调查。” 内田听了摇着头说:“我以为‘海风’不可能在这里面,我的判断是首先这个照相馆不一定与抗日分子有联系,也不一定有抗日分子的秘密电台,尽管你们把照相馆的老板抓了审查、进行枪杀。” 田村崇则听了脸悠地一红,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 内田继续说道:“我的第二个判断是,‘海风’一定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是一个让人看了就能忘记的人,如果说有特别之处,那将是特别的狡猾、睿智、机警,他是不可能去厦门的照相馆里拍照的,更不可能公开地将自己的照片挂在墙上。这些人统统的不要浪费人力、物力去排查了。我认为倒是有一个人很奇怪,值得我们去排查。” 田村听了一脸的惊讶,忍不住地问:“总领事先生说的是哪一个?” “‘佳洋’照相馆的摄影师,很值得怀疑。他是在你们抓捕之前走掉的,时间点非常的可疑!”内田阴险地说。 “哦,我马上布置下去。”田村崇则站起来点着头说。 第二天的一个中午,在鼓浪屿的联合公寓里,刘子风刚刚完成每天的例行联络,摘下耳机,就从窗户上看到几个陌生人在附近转悠。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有情况,他立即地关掉电台,将电台藏于地下,用一块方板盖上,然后快速地将双人沙发移动到原来的位置,又将地上的那盆鲜花摆放在窗台上。 刚刚做好这些,外面的巷子就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刘子风听得很清楚,他跳上床躺下来装着睡觉,外面接着响起“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刘子风穿上衣服,来到房门后问道。 “我们是工部局的,查房的。”门外的人回答。 “哦,来啦!”刘子风慢慢地打开房门。 几个便衣闯进来,一个便上下打量着刘子风,翻着小眼睛问:“证件呢?” 刘子风冷静地掏出一个小本本说:这是我的证件,就我一个人住! 来人拨出手枪,恶狠狠地喝道:“我们是宪兵队的,把手举起来,背靠墙站好”。 刘子风按照他们的要求站好,一个便衣拿枪顶着刘子风,另几个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房间很简单,除了桌椅之外,墙边有一张单人藤条床,上面铺着床薄棉絮和一张蓝布盖单,还有一个用包裹包着几件衣服的“枕头”,宪兵什么也没有翻到。只好把人给带走了。 宪兵们押着刘子风,来到楼下,正好与工部局值夜的英国巡捕相遇。巡捕命令他们放了刘子风,日军宪兵竟然拉动枪栓,与英国巡捕对峙起来。 这时洪力成带着一队宪兵赶来,将英国巡捕们团团包围,英巡捕只好认软,让他们带走了刘子风。 第六十九章 机智送信 刘子风从鼓浪屿秘密押送到深田路的厦门特务机关的牢房中,这是田村特务长亲自安排的。此时,刘子风缩蜷在监牢的一个角落地,脑子里翻来覆去思索着一个问题:自己被捕,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自己的身份和组织关系只有少数人知道,自己行动隐蔽,照相馆的老板也不会知道电台的事的,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暴露。 想到这儿,他突然心里坦然了不少。他又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中了日伪特务的毒计,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屈服,坚持下来才有可能出去,但自己的遭遇必须想办法通知同志们。” 想到这儿,刘子风不动声色蹭到狱室的门前,与看守的伪狱警攀谈起来:“老总,听你口音像是上海人,长得也挺年轻的,如果不穿这身衣服,倒像是一位政府工职人员。” 那伪狱警看了看,忍不住地说:“这位先生果然有眼力,不愧是抗日分子。我是上海人,厦大毕业后应聘到市政府上班,后来当了科长,没想到厦门市沦陷后,就被派到这里来了。唉,混到现在也只做了个倒霉的狱警班长。” “哦,是这样!”刘子风想了想,又接着忽悠道:“凭我的观察,你面相富贵,虽然一时陷入低谷,很快就会步步高升的。不像我这个照相师,没有人要,找工作难,混口饭吃就更难啦!” 这时,狱警班长把脸凑过来,好奇地问:“刘先生,你好像不是照相的,说说是怎么参加抗日组织的?” 刘子风楞了一下,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说:“我哪里是什么抗日分子,不过是一个照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糊里糊涂的被他们给抓了进来。” 宪兵班长可怜地:管你是不是,只要被抓进来想出去就难了。前些天抓了两个人,听说是一个影楼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顺民,什么也没干,竟被日本人活活地给打死了。看你也是无辜的,外面要是有人,你赶紧想办法,不然就来不及了。” 刘子风听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大吃一惊,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迅速稳定了一下情绪,伤感地说:“那个影楼的老板就是我的老板,没想到死得这么惨。” 监狱班长惊讶地说:“哦,那你们也太不幸了!” 刘子风又连忙对狱警班长央求道:“老兄,多谢你的指点!我以为就在这儿蹲几天就出去了,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我有个姨父在厦门大学任教,与市政府李市长有些关系,我想写封信,要他赶紧设法救我。你能帮我找纸笔来吗?” “那好,我这就去给你拿来。”刘子风没有想到,这个狱警班长居然痛快地答应了。 工夫不大,狱警兵班长拿来了信纸、信封及笔墨,递过来说:“你得抓紧写,我到外面给你看着,要是被日本人看到,我就要掉脑袋。”他说完,就站在门外为刘子风放起了哨。 刘子风将信纸铺在膝盖上,拿起毛笔飞速地在信纸上写道:“表叔,我在鼓岛逃难,险遭不测,现被拘于厦门宪兵营,生不如死。望设法营救。子风盼谢!” 他把信写好交给狱警班长:“我写好了,你检查一下?” 狱警班长却不耐烦地吩咐道:“哎呀,检查什么,赶快写信封给封上,我帮你送出去。另外,我再告诉你,他们打你时,千万挺住,别改口。” “好的,谢谢您!” 刘子风说完赶紧填写好信封,并将身上仅有的十块钱一同递给了狱警班长说:“剩余钱你拿去买烟抽”。 狱警班长接过钱和信封转身离去。 第七十章 老张回复 黄昏的厦门,天空飘着小雨。 大街上,一排排街灯照影,昏黄的灯光与天光交织在一处,天光斑斓地投射到街面上,沿途彩带挂满了树梢,扎在沿街铺面的屋檐下,一看就是满大街的虚假繁华。 张教授从一个小巷里出来,他压了压礼帽,低着头,踩着青石板上的碎雪,很谨慎地往前走。 不远处传来日军的摩托车声,张教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工夫不大,他又转身进入集美街的一个狭窄的街巷,前面是一层破旧的楼房。 由于藏在巷子的深处,楼房的门前显得十分清冷。不过,对于张教授来说,却是安全安静,是个难得的聚会地点。 张教授左右看了看,进入这个破旧的二层楼。 他迅速上了二楼,通道中非常混乱,台椅和各种杂物堆得满满的,走路都很困难。张教授从这里进入一个偏僻的小房间,抗日救国会厦门分会的同志都已经聚集了。 张教授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沉痛地说:刘子风被捕了,这是他向我们送的信。 一位负责人听了着急地问:在鼓岛被捕的学校师生和各界社会组织的领导谁来营救? 张教授说:“漳厦工委做了分析,鼓岛的被捕者由他们想办法营救,而刘子风同志的营救工作,由我们抗日救国会厦门分会来负责。” “刘子风怎么会被捕,是谁出卖了他?”一位带鸭舌帽的人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目前还不知道,这也正是我想要知道的问题!”张教授摇着头说。 一穿长衫的同志说:“刘子风同志是侦听专家,他的的被捕对我们在厦鼓的地下组织来讲是一个重大的损失,要尽快把他营救出来。” “营救,落入日本特高课手里,怎么营救?”一个戴眼镜的人难为情地说。 张教授面色凝重地说:这正是今天召集开会的目的,请大家研究一下营救刘子风的计划。 那个穿长衫的同志说:“不行,咱们制订计划组织劫狱?” “劫狱,单靠我们这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要想办法进行营救。”戴眼镜的同志说。 “营救刘子风,要看他的身份有没有暴露。如果暴露了,不仅增大的营救难度,同时还要按照‘海风’的指示,做好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准备。”一个负责同志插话说。 “是啊,这个问题很关键!”张教授接着分析说:“刘子风住在联合公寓楼里,除我和湘云之外,没有人知道他隐蔽的住处,他的被捕应该属于偶然,他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只要在敌人的酷刑拷打下不变节,我们的营救工作还是有把握成功的。二是我们厦门分会的人员少,物资、人力枪械都非常缺乏,靠“劫狱”等营救方法都不现实,也不可能实现。” 最后经过大家反复商量,形成了几个方案:一是防止刘子风在敌人的刑讯逼供下经不住考验,做好分散撤离的准备。二是应立即行动,争取从内部突破,想办法救出同志;三是营救工作要不流血、不惊动特务、不暴露身份;四是营救工作由老张和湘云具体负责,并将营救消息传递给刘子风,让他一定坚持住,相信组织,等待组织的营救。 会议结束后,张教授沉思半天,挥笔写了一封回信,派人送交狱警班长,并附上几张纸币作为酬谢。当日傍晚,狱警班长利用当班时间,趁着四处无人,将信转交给刘子风。 刘子风急忙接过来,打开来看,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吾甥儿,来信收悉,知你在外遇到麻烦,我身患有病,不便前去,少安毋躁,我托人带衣物给你。” 刘子风看完信,知道组织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遭遇,正在想法营救,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第七十一章 坚强意念 天亮了,日伪特务们又开始刑讯逼供,他们把刘子风押进刑讯室。日军特务机关长田村崇则亲自前来督办,他下决心从刘子风的口中打开一个缺口。 酷刑开始了。特务们先是把刘子风捆绑起来,用鞭子抽打。见刘子风咬着牙不言语,残酷的特务又开始了“点梅花”刑罚。 特务打手将18个铜元放在煤火中烧得通红,然后用钳子夹起,放在绑着的犯人肌肉上,排成梅花形状,红透的铜元在人肉上烧成血泡,冷了的再放在煤火上,挨次替换。刘子风疼得昏死过去。特务们用凉水将他泼醒。 田村崇则坐在刑讯室里,亲眼看着特务把刘子风绑在长凳上,一把医用手术钳子,把刘子风的指甲盖死死捏住,然后,慢慢地连根拔起,因为拔的速度时快时慢,尖锐的疼痛感,折磨得刘子风一次又一次地发出野兽被撕裂兽皮般的号叫。 十指连心。刘子风几度死去活来。 每当他临界生死、模模糊糊的时刻,又进来一个戴着白手套的日本军医。日本军医看着被打得死去活来的刘子风,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的手哆嗦了一下,拿起注射器吸入药水后,又注射到刘子风的身体里,瞬间让他又清醒起来,这样,就可以每时每刻地让他置身于残酷的炼狱。剧痛撕裂着刘子风的神经,发出阵阵惨叫声。 特务脸上狞笑说:“怎么样,说不说啊!” “让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刘子风疼得浑身抖动着。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有的是时间!”那日本军医又用力拨去他的一片指甲。 刘子风在一阵惨叫后,他的知觉开始产生错乱和梦幻,这正是田村崇则想要的效果。他知道他的“引诱拷问”已经进入到实质性阶段,不由得一阵得意。 这时,审讯室的铁门“吱吖”又被打开,内田总领事突然走进来。跟在后面的大岛西川,大岛西川面部紧蹙,透着一丝担心。 田村崇则心头一惊,暗暗地想:内田他怎么来了,怕是又来抢果实的,这个老狐狸。他心里骂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正欲打招呼,被内田挥手制止。 内田径直来到刘子风面前,他眼里透视出鄙夷。 内田坐下,命医生又为刘子风注了一针致幻剂后,轻声地说:你们发的电报我们已经破译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跟着大日本皇军干,又何必为他们卖命呢! 内田不失时机地抛出一个感情诱饵,想引导他说出实情。 “他们对我好,比你们强多了!”刘子风梦呓般地细声说。 内田俯在他的耳畔说:“可他们已经出卖了你,把你的全都告诉了我们。” 刘子风细若游丝地说:“老板对我们好,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内田总领事继续诱导他说:老板说你欺骗了他,你背着他到楼上……。 刘子风呓语般地说:我去楼上取机器,到楼下,偷着…出去… 内田一阵惊喜,急忙把头又俯在刘子风的耳边。 刘子风断断续续地说:去外面…给人…拍…照片,挣了点私钱,手头太紧…没法子… 内田低声问:给谁拍照片? 刘子风声音孱弱地说:一个要…要死…的人,我也…不…知道…… 内田又问:电台呢? 刘子风气若游丝:从仓库里…偷着…取…出来… 刘子风挣扎、喘息,仿佛烈火焚身,一场场噩梦在不间断地轮回,看起来他就要死去了。 田村崇则命令军医再打致幻剂,被内田制止。 内田站起来,重新审视刘子风,他的指甲全部脱落,十根手指尖就变成十个血洼洼的小坑。两根指骨被敲断,浸过盐水的皮鞭,从上招呼到下,他已经体无完肤。 内田看着刘子风,眼中顿时变得复杂和失落。 而大岛西川的眼睛却涌出一丝湿润,感情也变得十分地复杂,说不清是同情还是钦佩…… 内田摆摆手,几个日伪警察在刘子风的绳索打开,并架着他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关押他的狱舍里走去。 一路上,不少被抓的人从牢门处看着刘子风,看着刘子风的凄惨状,都不由得变得愤怒和佩服。 两个日伪警察将刘子风扔进狱舍,转身把门锁上。 第七十二章 生死瞬间 又过去了漫长的2天时间,这两天倒是无人“打搅”,刘子风安心地疗伤。他蜷缩在狱舍里,身上看起来破烂不堪,血污已经干透,没有了刺鼻的血腥味。他带着手铐两手,手指甲也长出来一些,泛着白茬子。 这时,外面又传来审讯室被吓瘫的犯人的惨叫声。 刘子风听着这声音,紧紧地握起拳头。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皮鞋声和着犬叫声,十分杂乱。 突如其来的声音,又让监狱中的人心情无比紧张,令人预感要有重大事情发生。不少嫌犯趴在狱舍的门上,向外面的走廊里观望。 不一会,所有狱舍的门被打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日伪宪兵警察将里面几十个戴着脚镣手铐的犯人押上等在门口的囚车,刘子风也被日伪警察架上了囚车,囚车呼啸着驶出监狱的大门。 囚车很快把嫌犯们拉到一个偏僻的荒冈空地上。 这儿遍地白骨,一看就是日伪特务们枪毙犯人的地方,不知道这儿已经被杀害了多少同志,掩埋了多少尸骨。 刘子风下了车,看了看四周,一想到这儿埋着的无数忠骨,便又昂首挺胸起来。他看着天空,暗暗地发誓,即使是牺牲,也要死得像个共产党的样子。 几十个嫌犯们被宪兵队警察连拉带踹地赶到一片空地上,站成了两排。在他们前方十多米处已有十多个执行死刑的日本宪兵警察持枪站立,他们举着三八大盖枪,个个寒气逼人,杀气腾腾。 刘子风刚刚站定,就听到有人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解放万岁!” 枪声骤然响起,他身边的数名犯人中弹倒下。他刚要跟着喊,突然发现身边的小矮个嫌犯紧闭着双眼,没有喊任何口号。他也学起那个嫌犯来,紧闭双眼。 随着喊口号的声音,一阵枪声响起,接着一批人倒了下去。他左右看了看,前后边人都已饮弹倒地,自己还站在那儿。 刘子风这才意识到,敌人在耍阴谋。心想,多亏自己没喊口号,自己一直不承认是抗日分子,如果喊了,就会被敌人拉出来给击毙。他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继续坚持,不能承认是抗日分子。 执行队的枪手前来检验尸首,命令这些活着的犯人赶紧离开。宪兵队的警察们急忙走上前,把一个个吓瘫了的嫌犯拉起来,押着又重新上了囚车。 在宪兵营的监狱里,刘子风被押进狱舍,他故意地骂骂咧咧:“狗日的,老子头掉了就是一个碗大个疤,拿陪绑来吓唬老子,老子可不是吓唬大的!” 这时狱警班长走过来,小声地说:刘先生,你亏着没喊那个,否则你也没命了,你以后也一定不要冲动,记住一定不轻易暴露自己。 “我本来就不是抗日分子!”刘子风故意辩驳道。 狱警长冲刘子风伸出大拇指,淡淡一笑说:刘先生好样的,要坚持住。他说完转身离去。 第七十三章 牌桌之上 在思明路上的思明茶楼前,两位穿着入时、油头粉面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门口的迎宾小姐急忙躬身施礼,微笑着说,“先生,喝茶,这边请!” 茶楼内,客人们非常多,每个桌子上几乎都坐满了人,服务员忙着招呼着客人。茶楼的最前面,有个老者表演着皮影戏。 在过道中,服务生拎着一个长嘴壶为大家边走边倒茶,还不时地变得各种花样。茶客们品尝着香美的茶,看着精彩的表演,不时地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两人并没有理会和停留,而是径直沿着木楼梯上了二楼。在他们后面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压低了帽檐,也尾随他们爬上楼梯。 张教授正躲在二楼的楼道拐角处,一边悠闲地抽着烟,一边俯身仔细看着下面,将这些看了个正着。当两个人快到楼上时,张教授急忙跨进旁边的2号包间,冲里面的穿旗袍的汪萍使了个眼神,汪萍会意,轻轻地点头。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入2号包间,随跟着他们后面的“鸭舌帽”也躲入紧挨着的3号包厢内。 见两人进来,张教授和汪萍急忙站起来迎接。张教授双手抱拳寒暄道:老朽姓张,这位是我的侄女小静,两位处长大驾光临,老朽不胜感激! 胖处长也抱拳回礼:张教授您莫客气,说起来我们算是你的学生! 张教授笑着说:若有此高足,老夫无上荣耀,二位快请坐! 瘦处长面无表情地说:“张教授,您看这吃饭的时间还早,我们不如喝茶打几圈麻将如何?” 张教授笑哈哈地说:“老朽也正有此意,你们出来一次也不容易,我们就玩上几把,放松放松心情。” 他刚说完,小静就将麻将桌准备好了。 几个人落座,两个处长对面而坐,几个人打起麻将来。 进入3号包厢的“鸭舌帽”,冲着里面的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使劲地点了点头。穿长袍会意,迅速打开箱子,从中拿出一个微型监控设备,插上耳机,监听起对方的谈话。 “鸭舌帽”搬个凳子,坐在包厢门口,防止外人闯进来。 此时,一楼大厅内不时传来茶博士的吆喝声、茶客们观看皮影戏的叫好声。 而2号包厢内的牌桌上,两位法官的筹码明显多出很多。 “两位处长真是好手气,将来在官场之上,也一定官运亨通,宝贵通达啊!” 张教授看了看小静,小静摸出一张牌打出去,身旁胖处长高兴一推牌说:“多谢小静姑娘,我又胡了!” “哎哎,这手气好了挡也挡不住。”张教授故意地说。 胖处长高兴地说:“谢谢教授的好意,离吃饭时间还久,我们不妨再打上一圈!” “当然,听二位的!”张教授笑着说。 两个人饶有兴趣地摸牌打牌,张教授和小静也积极配合着。 张教授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对两位中年人说:我表外甥之事,就拜托两位仁兄了。我从小看他长大,他人老实怕事,平时也没有惹是生非,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抗日分子嫌犯啦? 小静也随声附和着:我表哥从小就腼腆,见了外人大气都不敢出,我们就叫他‘胆小鬼’。表哥倒是好学,后来学了门照相的手艺,跟着刘老板一门心思干自己的活,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想皇军肯定是弄错了。 瘦处长说:“你表哥虽然老实,倒也是条硬汉啦。在监狱中挨了那么多打都没有屈打成招,不然的话,玉皇大帝也帮不了你啦!” 胖处长接话:不仅如此,你们也会受牵连的,都可能被送进监狱。 小静急忙插话道:我表哥他根本就不是抗日分子,让他招什么,就是把他给打死,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是的,是的!”张教授放下茶杯,十分愧疚地说:这外面不太平,等外甥这一劫过了,我就让他搬过来住,不让他外出谋事了,要是再出了事,我就对不起我那早逝的姐姐!” 胖处长一边摆弄着麻将牌,一边若有所思地说:“张教授,要说起来,你也是我们的老师,你放心,表外甥的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谁让我们是你的学生呢!只是这案子由田村机关长亲办的,一时不好处理啊!” 小静提醒说:“他是一个顺民,又是诬陷的,写个证明材料不就可以了吗?” 瘦伪处长打出一张牌,接话道:没你说的那么容易,他虽然没有承认,但不代表没有嫌疑啊,凡是嫌疑犯,田村机关长都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小静着急的:那可怎么办呢?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瘦伪处长不耐烦地答道。 胖伪处长:“看着张教授信任的面子,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把你家外甥早点弄出来的,只是这事情有点麻烦,急不得啊!” 张教授听了又看了看小静,小静会意,急忙从小坤包掏出两块金条,分别递到两个伪处长面前。 两伪处长正要推辞,张教授指了指外面,示意外面有耳,不要说话被偷听。两个人会意,急忙将金条装进口袋内。 张教授又抱拳在胸前说:“老朽惭愧,就拜托两位了,待我外甥出来之后,一定重谢你们。” 胖伪处长:张教授,你太客气了。 两个人说完继续打着麻将。 这时,张教授有意打出一张牌,瘦伪处长把牌一推,高声道:“和牌了”。 张教授趁机奉承道:“你好有手气,手气好得挡都挡不住,真是羡慕啊!” 小静也附和着:“那当然了,二位一看都不是凡俗之人!” 胖处长笑着说:“今天托你们的福,我俩手气格外好,好兆头啊。”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陪着大笑起来。 第七十四章 子风出狱 早晨,监狱的牢门再一次被打开,狱警班长走进来。 狱警班长朝着里面高声叫道:刘子风,出来! 刘子风一惊,暗想:“坏了,我的身份被他们识破了,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既然去死,也要死得体面些。” 想到这儿,他整了整衣服,昂着头走出牢门。 那狱警班长打开他的手铐,笑哈哈地说:刘先生,祝贺你,你自由了! “是真的吗!”刘子风惊诧地问道。 “怎么,你不想走吗?”监狱班长幽默地问。 “想走,做梦都想啊!” “那还不快走啊!” 刘子风听了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瞬间又冷静下来,抑制住心头的惊喜,对狱警班长说:“谢谢您的关照啊!” 狱警班长小声地说:不用感谢。记住,生命是自己的,一定要好好活着,勇敢地活下去! 刘子风点了点头,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走出狱舍,走向监狱走廊的出口。 刘子风重回到鼓浪屿,他坐在轮渡上,看着波涛汹涌大海边上,想到被抓的那么多人都死了,想到刘老师临死前的悲壮,他不由得为自己还活着感到庆幸,更为组织的想法设法营救而感到安慰。 夕阳西下,刘子风站在鼓浪屿的海边,看着那轮红太阳从波涛汹涌海平面上慢慢落下,他想到自己终于自由了,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早晨,刘子风在联合?公寓,悄悄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机警地向外面观察着,他突然发现对面的楼房里有人朝他这里偷窥,他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但他有预感,自己被日伪特务监视了。 这时,汪萍带着一篮子水果来看他,刘子风打开房门,高兴地迎上去,忙用十指包裹着沙布的手去接。 “你别动!”汪萍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拿出几个洗干净了递给刘子风,刘子风一阵感动。 汪萍盯着他,声音柔和地问:“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刘子风笑了笑说:“好些了,但一动弹还是感到疼痛。” “那当然了,十指连心吗,你一定要注意休息。”湘云将扒好的水果将到他的嘴边,刘子风高兴地吃了一口。 汪萍看着他,气愤地说:“日伪特务真够狠毒的,这笔帐一定要清算。你被捕后,大家都十分着急,担心你的生命安危,当然也担心你坚持不住会叛变,但没想到你这么勇敢坚强。‘海风’在电报里称赞你是一个优秀的特工人员,说说你是如何经受住日特的酷刑的?” 刘子风想了想说:“我当时做了最坏的打算,我时刻提醒自己,要镇定、要忍耐。”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当敌人的酷刑超出了你忍耐的限度呢?”汪萍继续追问道。 刘子风笑了笑:“不管敌人的刺刀和鞭子多么可怕,也不管敌人的手段是多么毒辣和残暴,只要你从心里蔑视他们,决不屈服,你就会变得坚强自信,就能战胜他们。” 汪萍听了不住地点着头。 刘子风又幽默地说道:“我当时可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无奈革命事业尚未成功,马克思还要让吾辈继续努力呢!” “你呀,都这个时候还敢嘴频,看来还是打得轻!”汪萍笑着数落着他。 刘子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急切地问:“海风”有什么指示? 汪萍收起笑容又表情严肃地说:“日本特务机关和警察加强以对厦鼓二岛的电讯侦测,‘海风’命令暂停一切行动,潜伏起来,等候通知。‘海风’还说,能够战斗就战斗,不能战斗就高潮隐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子风轻轻地点头。 “要没什么事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汪萍小声说。 刘子风突然想起了电台的事,忙说:哦,有件事差点忘了,我夜探“鬼屋”八卦楼发现了一个电台和密码本,不知是哪部分的,当时没有破坏掉,想从中多侦听一些情报。我将密码本已经拍了下来,你拿云。 汪萍点了点头说:“近些日子,你要安心疗伤,不要再出去了”。 “嗯,我知道了。”刘子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这儿被日特秘密监控了,你以后不要过来了。有情况我会去想办法联络你。 “那好,你多保重!”汪萍轻轻关上房门,走出屋外。 第七十五章 古庙情报 在厦门市郊蔡尖尾山,山的东麓有一座石峰岩寺,虽然不高,只有数百米高,但是山脉连绵起伏,层峦耸翠,树木郁茂。 这天下午,汪东海和马云天一身游人打扮,朝着树丛掩映的古道拾级而上,然后进入一片石峰之中。 汪东海指着石峰之间的寺庙说:“看,那就是石峰岩寺,知道为什么叫这名字吗?” 马云天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汗说:“不知道,没研究过?” 汪东海解释说,“据悉,这座寺始建于明代末年,因其依山建于嶙峋叠嶂的石峰之间,后经几次修缮,故名‘石峰岩寺’。” 马云天驻足下看,忍不住地说:“站坐选的这地方也真叫绝,让你想都想不到。” “站座也是没办法,日本特务加大了对岛内电讯的侦译力度,市区方圆二十公里以内都在他们的监听范围内,隐藏市区电台暂时不能用了。”汪东海无奈地说。 马云天惨然一笑:“找电台难,找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更难。就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他们,人家与你合不合作,还两说的呢!” “那就先找到了再说!不过,我的直觉只要能找到他们,都是为打日本鬼子,他们就一定会合作的。”汪东海语气肯定地说。 “你就这么肯定?”马云天又问。 汪东海想了想说:“还记得咱们执行炸观光号的任务吗?我们的行动最后被日本人发现,如果不是老高以死阻击日军,我们很难全身而退,那个老高应该就是共产党的地下党。他们重义气,不怕死,舍己为人,富有牺牲精神,就凭这一点,和他们打交道是不会错的。” “这倒也是。” “所以,今天我们一定会不虚此行的。”汪东海信心满满地说。 “就算你说的对,可共产党的地下组织能藏匿在这大山里吗?”马云天继续问道。 “无可奉告,这还要等找了再说!”汪东海一脸的苦笑。 两个人顺着曲曲弯弯的古道来到石峰岩的深处。终于看到了石峰岩寺,远远望去,石峰岩寺寓于苍松翠柏之间,屋脊隐隐可见。两个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天近傍晚,石峰岩寺已没有游人。两个人驻足,仔细观看着这石峰岩寺。这座古寺庙的的坝岸、山门都已经残破。写着“石峰岩寺”四个字的高大石碑已经断成两截,碑壁上落满了累累弹痕。那两棵老白果树的躯干上也留下了深深的弹洞,一根粗大的树枝被炮弹打落在地上烧得焦黑。 两个人佯装参观,悄悄地溜进庙里,映入眼帘的是上百口荷花大缸。环顾四周,整座寺庙面积并不大,寺庙的主要建筑围绕中间这座水池而建。细看大缸中的水,并不是普通的自来水,而像是泉水,清澈见底,又富有生命力,有一些大缸还种着井底才会生长的水草。 俩人进入大殿内,大殿上,供奉着三世佛。中间是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佛,东侧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西首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尼佛,东侧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西首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三尊木雕的高大的镀金佛像,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他们从庙里侦察一翻、没有发现可疑情况后。汪东海看看表,收报的时间快到了。他果断地对马云天说:咱们分头行动。 汪东海说完,迅速来到庙门口隐蔽起来,仔细观察着山下的一切情况,以加强对寺庙的警戒。 而马云天则迅速进入寺庙的大殿内,从佛龛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微型收发报机。他把供桌上的灰尘擦了擦,将收发报机放在供桌上紧张地检查了每一个部件,迅速地戴上耳机,开始接收电报。 此时天已经挨黑,庙门口的汪东海,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仔细观察着外面的一切情况。 突然前方不远处的树丛中有树枝摇动,发出“沙沙”的声音。汪东海紧张地拿出消音枪冲着那个方向,随时应对可能突发的情况。由于心里紧张,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汪东海将手枪子弹轻轻上膛,随时准备击发。这时一只野猴突然从树丛中跳出来,又调皮地离去。 看到这些,汪东海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马云天从庙里走出来,与汪东海会合在一起。 汪东海小声地问:收到了吗? 马云天点了点头。 “撤!”汪东海小声地命令道。 两个人迅速消失在古道树丛之中。 第七十六章 不期而遇 夜色笼罩着死气沉沉的大街,暗淡的光,像鬼火一样的闪烁着。 汪东海和马云天两人感到肚子饥肠辘辘的,他们在街上转了一圈,寻找着要吃的东西,可是附近都没有,他们便继续向前走去。 他们在一个门口的短墙上,看见一张大布告,马云天站立望去,只见那布告上写着: ……岛内抗日排日分子日益活动,常有不祥事件之发生,均使我厦门岛之日本居民,惴惴不安。故目下岛内之问题,已由治安问题构成政治问题,今者皇军既已光复,将严厉取缔抗日排日之分子。凡协助皇军及服从皇军的,都能得到生命和生活之保障,都可以安居乐业。其余的不逞分子,皇军决予清灭。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已是不可扭转之事实,残余分子的反抗,只不过是无畏的牺牲…… 马云天看着这傲慢的杀气腾腾的布告,心里有说不出的酸痛。他们所说的“生活保障”和“安居乐业”,不过是血腥的屠杀、失业、饥荒、萧条、零落的别名。 汪东海看了看四周,拉起马云天转头离去。他们又进入一个冷落的街头,看见一个小孩子卖油香饼的,他买了两个,与马云天边走边吃。走着走着,他们又地街头的一角,看见一个背水壶的小女孩,售卖椰子汁,俩人各喝了一碗。 他们漫无目的走着。 马云天忍不住地问:“共产党的地下党会不会已经撤出了厦门,或者去了鼓浪屿,或是去了漳州。” 汪东海没有急于回答马云天的问题,而是大脑在迅速地思考着,清理着一些散乱的头绪。他想了想才说:“不会的,你还记得炸日本观光号的‘佳奈子’吗,她应该是地下党,我们要想办法找到她?” 马云天淡淡地说:“那个‘佳奈子’说不定离开了厦门岛?” 汪东海摇了摇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除非被日本人抓了投进了监狱,否则应该不会离开厦岛的?” 马云天惊问:“被日本人抓了?” “我只是一种猜测,日本人想要抓她也并非容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找到她,然后就能知道‘海风’的下落了。” 马云天稍觉安心,又急切地问:“咱们去哪儿找她去?” 汪东海说:“现在,我也不知道。” 马云天听了,顿时有些蔫了。 俩人继续地在街头上走着,近些日子,汪东海和马云天由于找不到地下党,心里压力徒增,脸颊苍黑和消瘦了许多,连胡子也不剃,显得衰老与颓丧。 大街上,随着虚假的秩序,随着“大东亚文化”,一起在街头出现的,还有一种“文化”,这就是赌博、妓女、红丸和鸦片烟。但虚伪的戏法,却掩盖不了血迹未干、凋零、失业、冷落和恐惧的气氛。由于厦门岛内的人大多都逃难了,因而赌场和烟馆都是冷落的,妓女歌女也点缀不了虚假的升平。但日本人比较聪明的是,懂得用一些伪装的“文化花朵”,来掩盖被血染红的枪刺。 马云天正胡乱地想着,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皮靴声和吵杂的叫声,原不是两个日本兵在追一个姑娘,姑娘穿着长裙,长得甚是好看,身材也很曼妙,后面的日本兵叫喊着:“花姑娘,不要跑的干活,死啦死啦地,花姑娘……” 前面的姑娘没命地跑着,日本兵也是用尽全力地追逐着,眼看距离是越来越近了,姑娘急得叫起来,“救命啊,快来人啊!” 强忍着的马云天听到叫喊声,想到鬼子四散在不同的地方奸淫、威迫、杀人,他万分震怒,再也不能容忍那些凶残的禽兽,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出手相助了。 马云天迅速跑过去,横在日本兵面前,一伸腿将一个日本兵绊倒在地,那个日本兵还没有明白过来,马云天一把拧住对方的脑袋,动作干净利索,脖子“咔嚓”被拧断,无声地倒在地上。另一个日本兵见状,拿起三八大盖凶狠地朝着马云天刺来。马云天倒地一个翻转,躲过锋利的刺刀。日本兵再次刺过来,汪东海从后面一把将日本兵抱住,掼在地上,日本兵使劲地挣扎着,嘴里“叽哩哇啦”地叫着。马云天捡起地上的三八枪,朝着日本兵身上扎去,鲜血溅出,不一会儿日本兵就断了气。 干掉了两个日本兵,汪东海再看前面的姑娘,她已经跑出了好远。 这里汪东海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叫道:“佳奈子,快追。”两人迅速朝着姑娘追过去,姑娘却消失在“不夜天”夜总会前。 俩人来到夜总会门前,四处地寻找着,此时不远处响起刺耳的警笛,一定是日伪巡逻警察发现了日本兵的尸体,很快他们将要在此地进行大搜查。 汪东海想了想,对马云天说:“改天我们再来找,快撤。” 俩人转身消失在黑夜的小巷子中。 第七十七章 言不由衷 初冬的厦门,岛内开始显露寒意,路边的梧桐树的树叶在微风中飘落下来。路边的行人穿着稍厚一点儿的外套,匆匆忙忙地走着。 张教授依旧是穿着那身显得破旧的灰破长衫,头戴着黑色的旧礼帽,手中拎着一个布包,踏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匆匆走着。 他转身走进一幢旧楼里,这里在沦陷前曾是一个学校的印刷所,被日军炸得满地砖头瓦砾,已经废弃了。由于这里比较隐蔽,张教授将这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巧妙地变成了杂志社编辑部工作间,也是会客室。他向外面四处看了看,见四处无人,便走进来推开一间房屋的门。 张教授对忙碌着的女学生说,“小安子,你知道我约到了谁的稿子了吗?” 安静停下了手中的打印活计,好奇地问“谁的稿子?看你高兴的样子,一定又是个名人” “嗯,名人,咱们东南沿海的名人!”张教授放下手中的布包说:“是洪承达先生和阮英华女士的稿子!” “那可太好了,阮英华女士是谁,我可不太熟悉,但洪承达先生,可是咱们厦门工商业界知名的爱国人士。战争爆发,他参加厦门各界抗敌后援会,被选为劝募部部长,带头捐献财产,支援前线,……” 安静如数家珍地说道。 “那我告诉你阮英华?”张教授一脸微笑地说:“阮女士是香港《华商报》的大记者,写了很多关于民众抗日和难民生活的文章,揭露和鞭挞日伪政府,很有深度,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张教授说着掏出文稿放在桌上了。 安静拿去稿子看,阮英华写的是《厦门为什么会沦陷》,她认真看了看,高兴地说:“名人写得就是好,有讽刺意味,有这些名人支撑门面,我们的《救亡言论》很快就可以发刊了。” “嗯,这一期的内容很重要,你马上进行编排和校对,下班前发往香港印刷厂印刷,要注意做好保密工作,不能泄露了半点内容!”张教授反复叮嘱道。 “张教授,你就放心!”安静说着,拿起文稿,又忙着打印起来。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张教授急忙打开门,看见有个学生跑过来说:“张老师,外面有人要见你?” 张教授吃了一惊,忙问:“小夏,是什么人?” 小厦忙说:“她说是厦大学生!” “厦大学生?不都迁往鼓浪屿了吗,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张教授思吟片刻,说:“我知道了,你让她等我一下。” “好的!”小夏姑娘转身跑出去。 张教授转身对正在忙碌的安静说:小安,你带着大家和设备马上转移从后门马上转移。 “张教授,为什么马上转移?”安静不解地问。 张教授说:“你先别问了,赶快转移就是了。” “去哪儿?你怎么办?”安静疑惑中带着关心。 张教授想了想说:“就去老街的联系点,有人要见我,我现在还不能走,你们快走。” “这怎么行啊,要走一起走!”安静极不情愿的说。 “这地方不安全了,我留下应付他们,快点走。”张教授催促着安静等人。 “那好!”安静等人急忙收拾东西。 张教授胡乱抓起桌上的两本书走出去。他走出那幢旧楼,看见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站着个一身着学生装的女孩。 张教授依旧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那女孩发现了张教授,急忙迎上去,彬彬有礼地说:你就是张教授? 张教授点了点头,问:请问小姐,你是? “我叫庆芳,曾是厦大的学生,我还听过你的课呢,你不记得了?” 其实张教授对庆芳还是有些印象的,庆芳在街头演出,展露才艺;日军机轰炸厦大校园,庆芳主动救治受伤学生。但他还是装出搜索了一下记忆,笑了笑说:“看我这记性,真的不记得了。” 庆芳不好意思地说:“没关系,我后来家里突发变故,断了经济来源,只好辍学了。” 张教授故作关切地问:“家里发生的什么变故!” 庆芳急忙回答道:“日本鬼子占领了家乡,日伪军进行扫荡,父母都被杀害了,家里的房子也被烧了。家里是待不下去了,就重返了厦门。” “哦,是这样,我不该问你这些事,勾起你的伤心处。”张教授一脸歉意地说。 “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庆芳淡淡地说。 张教授看了看腕表,对庆芳说:我正好出去办点事,咱们边走边说! 两人走出厦中的大门口走上街头。街道一片阴沉凄惨的冷清,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两个人边走边聊。 张教授有意无意地问:“没有念完大学,后悔吗?” 庆芳毫不在乎地说:“辍学没什么可惜的,现在兵荒马乱的,学不学完大学没什么区别的!” “话虽这么说,学与不学终究是不一样的。对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张教授借机试探着问。 庆芳低着头说:“我没有固定的工作,前些日子加入了厦门各界联合救济会,做一些救济难民的工作,你知道救济会吗!”她也趁机试探着问张教授。 “我是教书人,只知道做学问,外面的事了解不多,让你见笑了。”张教授淡然地说。 庆芳淡淡地说:“这也很正常,厦门沦陷后,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庆芳说完沉默了下,接着话锋一转说:“张教授,你认识子风吗! 张教授抬起头,平静地说:“你说的是刘子风吗?” 庆芳点了点头。 张教授笑着说:“这个刘子风我当然认识,说来我们还沾亲带故,他是我表外甥,一个远房亲戚。前些天被日本人误抓去,差点丢了小命啊!” “啊,为什么呀,我怎么不知道?”庆芳一副吃惊的表情。 张教授接着问道:“他可能是怕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的。” 庆芳又接着问:“子风怎么被抓的,是因为抗日吗?” “抗日,呵呵呵,他连杀鸡都不敢,老实巴交,胆小怕事,在老家的时候没少受人家欺负,我这个表外甥难有出息啦。” 他顿了顿又说道:“这里面出现了一点小误会,好在事情都过去了。” 庆芳认真地说:“一旦被日本人抓住了,很难出来的,子风的运气还不错!” 张教授趁机附和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晓得厉害,以后好好呆在家里,千万不要抛头露面了,要让日本人给抓去,可就不好办了。” “庆芳”不以为然,反驳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热血青年就要有爱国心,就是要动员民众去抗击日寇?” “抗日,就凭你,太自不量力啦,爱国当紧还是保命当紧,我看你还是先想着怎么保全自己!”张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旁边胡同中冲出一辆洋车,车上人吼叫着“快点、快点”。 庆芳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怀里,被张教授看得清清楚楚。 洋车冲过来,张教授一把抓住庆芳,用力将她拉向一边,自己却跌坐在地,洋车紧贴他的身子冲过去。 张教授气呼呼地说:“这些个洋大人,也不看街上有没有人,横冲直撞,太不像话了。” 庆芳急步过来扶起张教授,“你没事,张教授!” “没、没事!”张教授一副痛苦的表情。 他揉着摔疼的屁股骂道:急着奔丧呢,没长眼的东西。 庆芳忙捡起地上的书本,随手翻了翻,又搀着张教授起来。 张教授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第七十八章 夜总会内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厦岛的大同路上,聚集了百货公司、绸布庄、参茸店、金铺,还是“不夜天”夜总会,如果不是日军的入侵,这里将是人们的购物天堂。可厦门沦陷后,却变得路人稀少,黯淡无光,到了晚上,只有这儿的夜总会门口,灯光点亮,彩灯闪动,给人一种很强的诱惑力。 这天晚上,“不夜天”夜总会门前停放着一辆辆的小轿车,车里面不用说,肯定是一些日本人、富绅、官员、阔少、伪政府的人,还有一些身上有几个钱就来寻欢作乐的人。 当然夜总会门口,也站着一些没钱的人,他们心中有无限的渴望,无奈只能在远处观望着,猜想着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夜总会的门口,也有一些等着拉客人的黄包车车夫们,他们坐在车上,四处观望,仔细地看着进出客人的相貌,听着他们的说话。如有客人用车机会,他们就会蜂拥而上,为拉个客人而吵骂,甚至动起手来。 黄越明坐在黄包车的车把上,点燃了一袋烟,慢慢地抽着,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出入夜总会的日伪汉奸和达官阔少,眼睛里喷着火。 汪东海穿着西装带着穿着马褂的马云天走过来,看起来似一主一仆,俩人不急不慢地进入夜总会。汪东海手里拿着一束鲜花。 夜总会内,彩灯闪烁,一个打扮娇艳的女孩走上台,站在麦克风鞠了一躬,用纤细的声音唱道: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随着歌声和音乐的响起,一群妖艳的女子,在舞女大班的引导下,穿着旗袍,进入偌大的舞池,她们迈着款款舞步,婀娜多姿,身轻如燕,与那些日伪汉奸和达官贵人的舞伴们翩翩起舞,男舞伴们与她们脸贴脸,有做着最亲密接触的动作,令人作呕。 汪东海坐在舞池旁,手里端着香槟酒,眼里盯着里面劲舞下流的男女。那束鲜花就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中央。 马云天嘲弄地说:组座,这满舞场就你一个人拿着鲜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调的? 汪东海喝了口香槟笑着说:在有情调的地方,就得入乡随俗,像你这样没有情趣,谁能理你啊! 马云天不解地看着舞池中的那些女人:难不成你要为她们献花吗,但不知哪个是你的舞女公主? “美丽的堕落,堕落的美丽!”汪东海说完继续喝着香槟,眼睛却依然盯着舞池。 他们旁边坐着的几个人,因为没有找到舞伴,便以风凉话甚至是挖苦的话来奚落着。 旁边桌上坐着几个油光水滑的年轻人,脸上释放着淫笑和妒忌。一个“三七开”小分头的男子酸溜溜地说:“别看她们舞池之中姿色艳丽,茶盏之余,就什么都不是,她们就是男人们眼中的‘商品’”! 身旁一个油头粉面小生不屑鄙夷地接着说:“她们吃的就是青春饭,只要姿色艳丽,一经粉饰进舞场货腰,纵不能成为红星,也得利市十倍。可风光不了几年,等年过三十,人老珠黄,就门前冷落车马稀了。舞女啊,不管‘小旦’、、‘花旦’、‘老旦’,都是风月场的上昙花一现。” 他们中又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为两人的奚落所感慨,居然娘娘腔地随口吟起那首《弹性女儿》的歌词:“您受尽了异性的欺骗,饱尝了贫穷的煎熬,永远旋转在迷梦之间,始终徘徊于苦海底边,何处去发觉你的光明,那里去寻找您的知音!”他的声音中充斥着一股酸腐味。 “好,唱得好,来,喝一杯!”几个人举杯,狂喝起来。 在舞场的一个豪华的座位上,洪力成正抽着雪茄,看着舞场内,他的身旁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 洪力成那挑剔的目光从一个个女人身上掠过。可以看得出,那些浓妆艳抹、酥胸半露的轻佻女人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他玩过得太多的女人,这些女人只知道盯男人的钱袋,见钱眼开,有姿色而无内在美,让他根本提不起兴趣来。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舞厅音乐戛然而止,舞池中的紧紧相拥的男女们都松开手,走出舞池。洪力成站起身来,正要离去。这时舞台上的帷幕缓缓地拉开,气氛是神秘而静穆的。 红玉一身白色旗袍出现在舞台的中央,她向观众深深地低头作揖,然后抬起头来,亮出她那天使般的脸庞和摄人心魄的眼睛。 紧接着一阵穿云裂石般的音乐响起,一阵淡淡的白雾弥漫开来,在这如梦如幻的仙境中,汪萍开始了她荡人心魄的舞蹈《云中仙子》。 她时而轻舒玉臂,婀娜摇曳,像微风中的紫罗兰;时而急速盘旋,艳光四射,舞步轻盈,像一只蝴蝶般地在舞场中飞来飞去。她用她纤细的手指、裸露的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纤细的腰肢,的细碎的舞步,舞出了万般风情。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半睁半闭,迷迷蒙蒙,充满诱惑,当它们张大左顾右盼时,又明亮闪烁如同磷火…… 红玉奔放的舞姿、优美的歌声,引起台下一阵阵骚动。台下响起了激动的尖叫声、口哨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有人禁不住赞叹:太棒了,真乃陈曼丽的雅风,夏维丹、邹梅琪的香艳。 “这女孩恐怕还是个处女呢!”想到此,洪力成禁不住心旌摇荡、眼光色迷,坐立不安起来。 舞曲终了,灯光亮起。汪萍款款谢幕。 汪东海拿走鲜花,正准备走向红玉,不料洪力成捷足先登了。 他快步来到红玉面前:“小姐,我叫洪力成,我能请你跳舞吗?” “您好,我是红玉,洪先生,大名鼎鼎商会会长,还请您多关照!”汪萍说着,将一只纤纤玉手就放到了洪力成的掌心。 “你认得我!”洪力成颇感意外,他看着汪萍清纯的模样、崇拜的眼神,以及渐渐贴了上来、又若即若离的弹性胸脯,他已来不及多想什么,迫不及待地用力搂住汪萍的纤腰。 “洪先生,厦岛的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啊!”红玉玉口轻说。 音乐声响起,洪力成搂着红玉滑向舞池,娴熟地旋转着。一曲华尔兹之后又是一首四步舞曲。 红玉似乎有些晕了,优雅地把头靠在了洪力成的肩上。洪力成的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慢慢地从红玉的腰部滑到她结实的屁股上。到曲终人散的时候,两人竟好像有些依依不舍了。 “如果有空的话,欢迎你来找我。”说着,洪力成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终于曲终人散,“夜总会”的客人纷纷离去。 深夜的大街上,人影稀少。 从夜总会出来的几个疲惫不堪的舞女边走边聊着,有一沓没一搭的,她们有的还在为红玉的出现而吃醋。 一个叫小红舞女幽怨地说:风头都被“红玉”那个女人给占了,我们都成了陪衬者。 另一叫阿英的舞女接话说:陪衬着又怎样,今天是我们,明天就是她。纸醉风迷的风月场,虚伪飘渺,不管你如花貌美,率真野性,都会浪掷年华,像一粒秋后遗落在田垅间的事荚,在某个无人的夜晚,啪的一声脆响,豆子跌落不见,而天上依旧月如钩,而风正响。 还有一舞女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惆怅说:饮尽红尘,多少哀怨悲伤,说不定她也和我们一定,解下发髻,细细梳洗,对着临窗明月几声浅叹,把仅存的青春,散成往事。 小红捂嘴浅笑道:莺姐,酸得掉牙了。 这时,几个日伪警察从后面冲过来,他们都喝得醉醺醺的,满身的酒气。这些人正是舞场里挨着汪东海说风凉话的几个人。 “机会来了,大家快上!” 几个日伪警察淫笑着冲向那几个没有防备的舞女。 几个舞女惊叫着四散奔路。 日伪警察追逐着舞女,嘴里骂着:“跑啊,看你们往哪跑?” 他们很快追上舞女,狞笑着将几个舞女团团围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不认识你们!”舞女们吓得哆哆嗦嗦地说。 “你说干什么,看了你们跳了一晚上的舞,我们都还没尽兴呢?”一个日本警察说。 另一个伪警察淫笑着凑上来:“跟我们走一趟,前面的那幢楼房内。” “我们不认识你们,可别过来!”舞女们被围中间,吓得战战兢兢。 几个日伪警察冲上去抓人,舞女们惊叫起来。 马云天冲上去,从黑暗中闪出来,手拿一把锋利的匕道,举手之间,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弧,两名警察倒在上。 其余的三个日伪警察吓得顿时酒醒了不少,一个日本警察急忙抓起枪来,用枪刺向马云天,情形十分危急。 舞女们又是一阵尖叫。 汪东海看到形势不妙,闪电般地冲过来,从后面伸手扣住日本警察的脖子,一个用力,只听着“咔嚓”一声,那名日本警察倒在地上。 汪东海抓起地上的枪用力刺向另一名伪警察,伪警察灵活地躲过,汪东海一招游龙摆尾,将枪托狠狠地砸在伪警察的头上,伪警察被打晕倒地。马云飞抽出消音手机朝着拿枪的另一名日本警察射击,击中对方的胸部,日本警察中弹倒在地上。 几个舞女吓得缩成一团。 马云飞严厉地告诫道:“今天的事都不要说出去,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否则你们就大祸临头了,快走。” 舞女们哆嗦着点着头,慌乱地跑开。 马云飞和汪东海整了整衣服,闪身进入一条胡同内。 殊不知,后面一条黑影悄悄地尾随着他们。 第七十九章 特别会议 在公园南路旧图书馆,这里曾经是繁华而幽静的区域,人来人往,多是文人墨客光顾的地方。厦门沦陷后,日本侵略者为维持在厦门的统治,四处搜罗、收买汉奸和卖国贼,沐猴而冠,建立伪政权,在这里成立伪厦门特别市政府,以充当其“以华制华”的侵略工具,血腥屠杀和镇压抗日分子,这里竟成了屠杀场。 这一天,在这个日伪厦门特别市政府的大楼门前,突然戒备森严起来,伪警察换成了日军站哨,数名日军把守在大楼门面,楼前的停车场里小轿车也明显增强了许多,四周都是日伪警察的流动哨。 湘云从办公楼上的窗户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外面楼道里也不时传来吵杂的声音。 “今天这里一定有个重要的会议,可能是什么会议室呢?”她想着这些,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决心搞个明白。 这时,办公室的门口又听到脚步声,便赶紧装着整理卫生,接着就是老洪推门进来。老洪是岁数较大,是负责保密工作的秘书,为人比较低调,明哲保身。 湘云手里干着活,微笑着问:老洪,今天开什么会,动静这么大? 那个被称为老洪的人,听了脸色紧张起来,又十分谨慎地摇了摇头。 从老洪的面部表情中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正确,能是什么会呢,以往的会议都会通知秘书处,特别是她这个书记员,而这次会议却是那么的神秘,他决心搞个清楚。 湘云想着,拿起抹布、脸盆等工具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里,整个大楼的走廊进也已也换上了日军哨兵,不时地有日军军官走过。 湘云朝着楼梯口走去,被两个日本警察拦住,不一会儿,内田总领事和日军驻厦门的特务机关田村崇则,还有几个日军大佐、中佐、少佐从楼梯口上来。他们的军靴踏在地上发出着“咔嚓、咔嚓”的声音。 数名日军军官随着内田总领事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会议室,会议室内,李再新、洪力成、黄天圣、洪兴台等汉奸们急忙起立观迎。 见几名日军高级军官进入会议室,湘云想了想,急忙回到办公室,拿起一个文件夹,急促促地走过来。她来到会议室门口,被两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宪兵拦下。 “你的,干什么的?” 湘云搂了搂脸上的一缕头发,着急地说:这是这儿的书记员,负责记录的? 日宪兵看了看她:“没有内田总领事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湘云朝里面瞥了一眼,只得转身离开。 大街上,“鼓浪屿国际救援会成立……”报童在街上叫卖着新闻。“救援会向国内外发出求救电报,募捐经费。捐款捐物最多的,还是一向关怀桑梓的华侨! 报童来到张教授的身旁,顺手递给他一张报纸:“先生,买张报纸。最新消息。”张教授掏了钱递给报童,报童接过报纸,又欢快地跑往别处叫卖了。 张教授把打开报纸打开,里面玩夹着个小纸条,看了看,把纸条装进兜里。 他按纸条上地址,慢悠悠地来到成功大道的中山公园…… 在公园的假山上,张教授径直来到树萌下的一个长凳上。假山前,溪水潺潺,使这儿的环境显得更加优雅。 张教授坐下后,向四处瞅了瞅,又拿出刚卖的报纸认真地看起来。 这时公园小路上缓缓走来一位穿着长袍年轻人,那个面皮干净,长相精神,手里拎着个提包。 他朝四周看了看,而后轻轻走过来,俯身问:请问,你看的是今天的报纸吗? “不是今天的,是昨天的!”张教授说。 年轻人又问:“可有鼓浪屿的消息?” “有的,只是难民营的消息,鼓浪屿成立了厦门国际救济委员会,华侨们踊跃捐款,国内外的一些团体和个人也都纷纷慷慨解囊,捐款捐物。” “有亲戚流落在难民营,家人十分担心,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年轻人说着心情轻松了不少。 张教授:躲在避难所不是长远之策,听说日本人还要遣散难民营,让你亲戚还是早点回家! 暗号对下了,两人相视一笑,年轻人与他背靠背地坐下。 张教授小声地:“上次,日军到鼓浪屿抓了不少爱国抗日分子,并对各学校实施了更加严密的搜查和监控,许多好同志都损失掉了。你到各学校联络时,要保持好自己,讲究斗争的方法和策略!” 年轻人说“放心,我不会告诉我是哪个学校的,更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对付敌人,我有的是办法。”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四周又低声地问:“对了,有‘雪狼’的线索吗,临时工委得到的情报,‘雪狼’就潜伏在厦鼓地区。” 张教授说:“目前还没有。不过前几天,有个叫“庆芳”的学生来厦中找我,通过试探发现,这个人有点可疑。” “如果是那样,你们在厦中的秘密工作点岂不是危险了!”年轻人担忧地问。 张教授说:“我们已经把人和设备转移到老街秘密联络点,并在附近都布置了暗哨。以后有事,直接去那里。” 年轻人点了点头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日伪高级官员召开了秘密高级会议,让‘海棠’想办法搞到会议内容。” 张教授说:好的。 “我先走一步,等一会儿你再下去。”年轻人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小路上。 第八十章 车内问询 秘密高级会议在日军警察的保卫下秘密进行者,湘云搞不清楚会议内容,心急如焚。两个多小时后会议结束,宫田司令官、内田总领事、田村崇则在李再新、洪力成、黄天圣、洪兴台等一群汉奸的拥簇下走出来,来到楼下的停车场,分别坐上门口停放的自己的小汽车,驶离开伪厦门特别市政府。 大街上,过往行人不多,看起来还算整齐的马路显得一片死寂,海风吹来夹杂着一阵阵腥臭的气味,阴沟里还有未殓的腐尸,还有饿死的洋狗。街道上弥漫着余烬的轻烟,难闻的霉烂味儿,显出凋零的、颓败的、凄凉的景象。 宫田看着外面,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忙命司机将车窗关严了。他这才感到舒服了一些,微闭着眼睛,想着近期发生的一系列爆炸和袭击事件,面无表情的脸上又转而透出一丝担心来。 坐在旁边的田村崇则趁机进言说:“司令官阁下,最近‘血魂团’的活动十分猖獗,还有抗日分子的地下行动频繁,我们的‘厦门乐土建设一周年纪念活动’是否可以取消?” 宫田司令官没有直接回答田村的请求,而是转着脸来盯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们因此而取消了纪念活动,就是对厦岛抗日分子的屈服,也是对大日本皇军的极大侮辱。所以不仅不能取消,还在办得高调、气派。田村君,你说呢?” 田村崇则连忙:“司令官阁下考虑问周全,田村定当全力以赴。” 宫田司令官转过脸来说:“田村君,李再新的伪警察我们是靠不会,会场的安保工作就拜托你了,我再给你派500人的海军陆战队,你要确保不出问题!” 田村崇则:“我已经和李市长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明天在关键地点和部位再增派一些宪兵。” 宫田补充道:“海军的特务队也归你来调遣,关键地点必须由我们自己人把控,不能让抗日分子钻了空子!” “哈依!”田村崇应答着,他想了想又借机说:“另外,金门、厦门在日本皇军光复后,鼓浪屿已成为抗日分子的避难所,掀起了一阵阵抗日的高潮,他们的顽固分子在公共租界与我们进行顽强对抗,清除鼓浪屿的抗日分子可以说是迫在眉睫,请海军部尽快占领鼓浪屿!” 宫田司令官沉思片刻,老成持重地说:鼓浪屿被称为“海上花园”,早晚为大日本皇军所光复。可那里是公共租界,有很多的英法美的侨民,关系到大日本与西方的关系,不能贸然处之,目前看我们进攻鼓浪屿的时机还未成熟,不过我和内田总领事已经向东京提出建议,等东京批复后将同时向漳泉内地进攻,建议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田村崇则又说道:“我现在颇为担心‘血魂团’的捣乱和破坏,现在岛上的‘血魂团’甚是猖獗,我们已张贴了布告,悬赏捉拿血魂团的重要成员分子。” 宫田司令官没有接话,而是忽然反问道:“你们调查的那个代号为‘海风’的共产党特工还没有线索吗?‘血魂团’一个地方组织不足为惧,‘海风’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和对手,但‘血魂团’也要进行剿杀,不能放纵!” 田村崇则马上说:“根据‘美丽’照相馆的照片,我们曾经怀疑厦门大学的张教授,并派出特工人员接触,并没有新的线索。但据特工人员报告,此人教书敬业,恪守本分,并无可疑之处,……“ 宫田打断他的话,迫不及待地说:“共产党的高级特工一定很聪明狡猾,此人很值得怀疑,这也许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你们要暗中进行侦察,记住切不要打草惊蛇。” “是!”田村应道。 宫田司令官行驶的大道上,沿路的日军宪兵明显多了起来。 在中山大街上的墙边,引得不少围观的民众,大家议论纷纷。黄越明接着黄包车走过来,将车子停在路边,凑进来观看,原来是一张通缉布告,上面“悬赏白银1000元缉拿血魂团头目”。 黄越明看完,不动声色地拉着黄包车悄悄离开。 第八十一章 张贴标语 傍晚,厦门女中废弃的教室内,坐满了抗日进步学生。 安静助教看了看大家说:现在全国各地都在为抗战捐款捐物,厦门籍的华侨也四处奔走呼号,筹款募捐,支持祖国的抗战。我们虽然逃难在鼓浪屿,生活十分紧迫,但也要尽其所能,为抗战前线尽点微薄的力量。今天的捐款活动,都是自愿的。下面咱们开始。 安静说完,带头掏出四块大洋,放在桌子上。看着同学惊愕的目光,安静又解释道:这四块大洋,两块是张教授让我代捐的,剩下的两块是我自己捐的。 男同学甲一脸羡慕地说:“安老师,你真了不起!能募到大洋的可真不多呢,我只有一块大洋,也都捐出去!”说完,他将那块大洋拿出来,看了看,放在桌子上。 在他们的带动下,大家纷纷站起来捐了款。 不一会儿,大洋和法币捐了一桌子。 看着满桌子的钱,安静情不自禁地说:“感谢同学们的爱国之心,学校抗敌后援会将用这些钱来购置抗战物资,秘密运往前线去,支援我军抗战将士痛击日本侵略者。” 男同学也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抗战救国,人人有责,只要是为抗战捐款捐物,我们决不推辞。” “对,决不推辞!”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 安静伸手示意大家静下来。她接着补充说:“你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千万不要忘了这是在敌后,这次捐款都是秘密进行的,让日本人知道了,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务必保密秘密!” “现在捐款,被抓到是要判刑坐牢的,我们都知道,都不会说出去的。”女学生甲快言快语道。 大家纷纷点头。 安静说:“那好,募捐活动到此结束。最后,还要提醒同学们的是,日伪最近要搞一个什么纪念活动,一定会加强戒备的,同学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女同学乙插话说:“日伪召开纪念活动,我们就是要存心和他们捣乱,咱们宣传小组今晚贴标语去! 安静助教想了想说:贴标准一定不要被日伪特务警察发现,最后外面有个血魂团活动很频繁,接连出了几起杀人和爆炸事件,一定要注意安全。 听安静说“血魂团”,同学们围坐在一起充满好奇地讨论起来。 一位男同学说:“听说血魂团”是咱们岛内自发的抗日组织,只杀鬼子和汉奸,不打老百姓,没有什么好怕的。 女同学甲忍不住插话:我也听说了,“铁魂团”有枪和炸弹,散落在岛内的各个角落,可厉害了! 高个女同学也绘声绘色地说:“听说这个神秘团伙是针对日本汉奸的,他们都是些孤胆英雄,侠肝义胆。 “‘血魂团’的人长什么样、有多厉害,会不会像义和团刀枪不入啊……” 大家在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小安助教也加入了讨论的队伍,她接着同学们的话茬说:抗日救亡光靠孤胆英雄可不行,要懂得发动民众,组织民众一起抗日,才能把日本侵略者彻底打败,赶出中国去。” 同学们纷纷点头。 深夜,几个穿着“学生装”的身影来到一个深巷子里,他们绕过岗哨,悄悄来到伪厦门特别市政府大门旁的院墙下。 但他们却惊奇地发现,已有几人在院墙上贴标语。那几个人分工明确,有的手持短枪在一旁放哨,剩余的几个有的往墙上刷糨糊,有的则把写好的标语贴在墙上,动作干脆利落。不一会儿,他们就贴好了,又悄悄地离去。 学生们躲在大墙的拐角处,看着他们离去。有个学生问:“他们是谁呀,敢来抢咱们的活?” 一个女学生接话:“不知道,要不,咱们去看看!” “走!” 学生们相互鼓励着来到张贴好标语前仔细观看,墙上的传单写“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夺回我们失去的土地、还我河山”等等传单,落款是“血魂团”的字样。 一个女同学惊叫起来:“妈呀,他们是血魂团……” 这时,一队巡逻的伪警察走过来,他们发现了学生,便吹起警笛,学生们吓得顺着墙根朝着小巷子跑去,警察们叫喊着追过去,他们边追边朝向学生们放着枪…… 学生们冲出巷子,跑到了一条大路上。大路的两侧都是残垣断壁,比较开阔,伪警察在后面穷追不舍。 此时一辆日军卡车又配合伪警察出动了,车厢里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日军卡车很快超越了伪警察,向着奔跑的学生们冲去,日军在车上向着学生们放枪,“砰、砰”的枪声响彻夜空,有个学生中弹倒地,其余的几个学生也非常危急。 在时躲在废墟中的黄越明抬起头来,果断地命令:“射击!” 大路两边藏着的几杆枪同时击发,子弹射向日军的卡车,汽车玻璃窗被子弹击碎,驾驶室里的司机和一个日本军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他们射杀了,汽车停在路边,鲜血溅在汽车玻璃上,被追赶的学生趁机跑得无影无踪。 阿江从废墟里跃出,将一个写着“厦门青年复土血魂团”的纸条扔在现场。从废墟里跃出,将一个写着“厦门青年复土血魂团”的纸条扔在现场。 黄越明朝着大家一挥手,几个人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后面一队日军赶来,为首的特务队长铃木少佐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日军士兵递过来的纸条,气得“哇哇”大叫,急命令手下士兵:“展开搜捕”。 第八十二章 红玉有约 傍晚,洪力成正在办公室忙碌着,突然电话响起来,他急忙抓起来接听。 “喂,哪位啊!” “红玉”轻声地说:是洪会长吗,我是红玉,还记得我吗? “红玉?”洪力成沉思片刻,突然高兴地说:“哎呀,‘不夜天’的大美人啊,真是太意外了!”他的声音由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你还记得我啊,我好感动!”“红玉”拉着长调说。 “怎么能忘了你呢,那天‘不夜天’分手后,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可是这段工作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呢!”洪力成急忙回复着。 “你不会骗我?”“红玉”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这些日子不见,我想去登门拜访,不知您是否方便!”“红玉”用甜甜的声音说。 洪力成欲拒还不舍地:“我、我还在办公室里……!”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红玉”有些吃惊地说。 “没办法,宫田司令官派下来的任务!”洪力成颇为无奈地说。 “红玉”又追问道:“什么任务啊那么重要,烦你这个大会长亲自操办!” “啊,是……”洪力成正想要说,猛然想到会上宫田司令官的命令:“大日本皇军的机密,泄露的军法处置!” 他不由得顾忌起来,忙改口道:“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 “不方便说就算啦,不该问的我不问,你忙你的重要工作,等改天再联系你!”“红玉”故意吊着洪力成的胃口。 洪力成不由得心里一阵失落。他想了想压低声音说:这是日本人的机密,我告诉你,传出去要掉脑袋的! “算了,我还是不要听了,以免惹出什么是非来!”“红玉”话完欲挂电话。 “别的,你在哪儿,我让属下开车接你!”洪力成忍不住地说。 “算了,你还是完成好宫田司令官交给你的工作,改天我再联系你!”“红玉”故作失望地说。 洪力成心里痒痒的,有些急切地:“不会耽误事的,你在哪儿,我让司机去接你,咱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那好,我等着你,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红玉”又高兴地说。 很快,司机接上“红玉”来到伪厦门商会的一处秘密住所——二层别墅前,洪力成早已等候在楼前,他焦灼不安地来回走动着。终于,黑色的小轿车驶来停下,“红玉”轻轻地走下来。 “红玉”特地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薄纱旗袍,看上去姿容秀丽,铅华淡素,脉脉含愁。洪力成一把捉住“红玉”的小手,拉着她进入一个小洋楼内,然后快步走到二楼的一个小厅内。 小厅虽然不大,却布置得很精致,一头摆着一套咖啡色的沙发,一头放着铺着白布的圆桌,圆桌上已摆好了酒杯、小碗和象牙筷子。小厅的四周是米黄色的墙壁,镶着透明的壁灯,两面的窗户垂着湖水色的窗帘。 他们一进来,洪力成就拉着她沿着餐桌坐了下来。待“红玉”坐好后,洪力成倒了一杯法国的白兰地酒放在桌上。洪力成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迫不及待地说:“小心肝,可想死我了,来干一杯,以庆祝我们的有缘相聚。” “红玉”笑眯眯地举起杯子,俩人一饮而尽。 洪力成放下酒杯,盯着“红玉”看,由于心头的激动,脸上透出酡红。 “红玉”刚刚喝下一杯酒,又干净爽快地拿起酒瓶,给洪力成倒上一杯酒,端起来说:“来而无往非君子,刚才洪会长敬了我一杯酒,现在我要回敬洪会长。” “好个来而无往非君子,这个酒我一定喝!”洪力成有些激动,端酒杯的微微抖动着。他把酒杯停在半空说:“喝酒前我有个要求,不知‘红玉’小姐愿不愿意再为我跳上一曲,上次你的舞姿没欣赏够啊!” “当然愿意效劳,不过,为表达诚意,请喝了这杯酒好吗?”“红玉”一脸媚笑地说。 “当然可以。”洪力成说完又喝尽了杯中酒。 “洪会长好酒量,”“红玉”笑吃吃地站起来,来到桌子旁的一片空地方。 洪力成转身打开留声机,放上胶片,又坐在圆桌前,端起茶杯,得意地欣赏起“红玉”的舞姿。 西洋音乐响起,就着这音乐,“红玉”翩翩起舞,她那细碎的舞步、灵动的身形,时而粲然、时而娇羞、时而哀愁。她那青春的外表,漂亮的五官、温婉的表情,在舞动中楚楚动人,那神秘风韵,令洪力成心神振奋。 随着那变幻多姿的旋舞,“红玉”衣裙飘起,就像是天鹅湖上的天女一般的美丽。 洪力成被惊呆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红玉”的身体。 “红玉”突然停止优美撩人的舞步,洪力成忙站起,鼓着掌走过去,一把抱起“红玉”,“小心肝,太美了……”。 “红玉”满脸潮红地盯着洪力成,暗想\"猎物\"终于上钩了。 “洪会长,不要着急吗,时间还早,看我们还没有喝痛快呢?”“红玉”挣扎着下来,倒上一杯酒端过来,坐在洪力成的腿上,把酒往他嘴里倒,洪力成只得喝下去。 她又夹了一口菜给洪力成吃下去。 洪力成搂住“红玉”的脸亲起来。 “红玉”又端起一杯酒,送到洪力成的嘴边,撒娇地说:“知道为什么让你喝酒吗?” “小心肝,为什么呢?”洪力成不解的问。 “等喝了这杯酒,我再告诉你!”“红玉”撒娇地说。 洪力成只好将酒喝下。 “这下你该说了!”洪力成急不可耐地问道。 “红玉”贴近他的脸说:“因为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理我。” “我不是说了吗,最近工作忙,没时间啊!”洪力成忙解释说。 “这不是理由,罚酒三杯。”“红玉”说着又将酒杯端过来。 洪力成又喝了几杯酒后,有些微醉了。 “我不想信你有这么忙,你故意骗人,要是这样,以后我就不理你了!”“红玉”撩拨着他,令洪力成心里痒痒的。 “小心肝,骗谁我也不能骗你呢?” “哪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比我还重要!你不说,我走了,就再也不理你?”“红玉”故作生气地说。 洪力成喷出一口酒气,眼神迷离地说:“我告诉你,你一定要保密,日本人最近有个大行动,就在中山公园内。” “能有什么大行动,我才不相信呢,你又骗人。”“红玉”一脸生气地说。 洪力成醉醺醺地说:“乐土建设一周年庆,25日在中山公园举行,你可不要说出去。” “红玉”摆出满不在乎的神态说:“我才不关心日本人的事呢,我只关心你,这几天能陪我吗?” 洪力成又亲了亲“红玉”的脸说:“过了这几天,我好好地陪你,心肝听话啊!” “嗯”“红玉”一幅伤感的样子。 她又倒上一杯酒说:“这几天又见不到你了,难得今天相见,我们就喝个痛快。”她说着将酒端到洪力成的嘴边,给他灌喝进去。 洪力成不胜酒力,坐躺在椅子上。 “红玉”将洪力成搀扶到里屋的床上躺下,自己悄悄离去。 第八十三章 乱中击杀 深夜,游乐场大门前,天气冷飕飕的,黄越明和阿江坐在黄包车上等着拉客,一辆小汽车驶来,大汉奸黄天圣下了车,在两个汉奸的拥簇下进入游戏场内。 这些正好被等着拉客的阿江和黄越明看到。俩人商量了一番,黄越明从车板下拽出一把小手枪,别在腰间,用衣服遮掩好,与阿江一起进入游戏场内。 游乐场内,与外面的清冷相比,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炫目的灯光如同白昼,令人目不睱接。拳击台上拳手们精彩的搏击,吸引了众多的看客;弄迎的舞鼓被乐手打得惊天响,发出震撼人的节奏;小舞台上的舞女们搔弄的舞姿,越发显得迷人;粤剧场大戏班的演出,着名的老倌、青衣、花旦同台演出,吸引了许多观众。椰园里更是热闹非凡,挤满了寻梦般的游人。游乐场的主人,自然是笑眯了眼。一些日本人更是笑逐颜开,夸赞着“大东亚共荣圈”的“辉煌成果”。 黄天圣游荡了一圈后,停驻在一个赌档前。看着那些赌徒的嗜血疯狂,黄天圣顿时也被感染了,他想着碰碰运气,便挤进来神气地坐在场边的红木圆凳上,由于他喝了许多的酒的缘故,脸红得象猴子屁股似的。 赌档老板见大人物光临,自然不敢怠慢,赶紧端来了咖啡,并给他送来一包“”牌香烟。“”香烟可是英国的名烟,平时一般的人是享受不到的,黄天圣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他打开一支,叼在嘴上,小汉奸赶紧来点上。黄天圣悠闲地抽着香烟,翘起二郎腿,腰间插着的精致手枪故意显露着,以此展示着自己的不平凡的气势。 赌档老板站在一旁恭维说:“圣叔,看您今晚红光满面,定然会鸿运当头,小人等候着您的打赏”。 一旁的荷官女摆着骰子,扯着软喉高声叫喊着:“快买、快买,离开——” 黄天圣醉眼醺醺地打量着荷官女,眼睛久久不愿离开。 荷官女挑逗着黄天圣:“圣叔凤凰无宝不落,看准了才会下一注大的,让我们也捎带一点点打赏。” 黄天圣凝视着荷官女“哧哧哧”地发笑,脸上尽是神秘。 老板在一旁说:“圣叔,要不要小人来给你当军师?” 黄天圣听了不语。 一旁的小汉奸见状,朝着老板呵斥道:“放你娘的屁,黄爷还要你来当军师。” 财档老板听了,顿时不敢再言语。 现场的赌客们很多,也有许多不认识的黄天圣的。其中就有几个女人横着鼻子,很藐视他。也有一些不认识的男赌徒对他看不惯,嫌他装着,可见他身边站着两人小特务,料定此人必有来历,也就不敢再吭气了。 荷官女似乎有些不知好歹,便故意地大声地叫着:“买得大,赢得大,快买,圣叔,就等你了。” “慢着!”黄天圣突然掏出一大叠票子,高扬着手,有意在那些藐视他的女人面前扬了扬,显得很豪气地掷在“大”字上,然后说:“开!” 荷官女打开牌,黄天圣果然中彩了,他接过荷官女数给他的钞票,乘机又捏住荷官女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脸上也轻浮地说:“小女人,果然是我的福星,以后啊,我不会待薄你的,看这钱,我有的是,有的是用不完的钱。” 他说完,朝着荷官女“呵呵呵”地大笑起来,荷官女赶紧抽出自己的手说:“圣叔,那么多的钱,恐怕不会花在小女子身上?” “那也不一定,要看你的表现了,哈哈哈。”黄天圣高兴得意地说。 他今天真是鸿运当头,一连中了几次彩,彩彩都是大的,引得赌客们羡慕不已,原本看不起他的女客们也不得不另眼高看。一些跟着下注的赌客也沾了不少的光,高兴得合不拢嘴,对他那是大加赞赏。 赌档的老板却急得脸色泛白,心里着慌。如果黄天圣继续赢下去,他就无法招架了。于是,他就求饶似地说:“圣叔,你是齐天大圣,该收手了。” 黄天圣看着跟前的一大堆钞票,满意地喝着咖啡。 荷官女凑热闹道:“圣叔,我说你鸿运当头,不错。说不定今年还能升官。” 黄天圣听了高兴地说:“小姑娘嘴巴吉利,日后我要重重赏你。” “圣叔,怎么又改成日后啦,不是现在啊!”荷官女撒娇一般的说。 黄天圣一脸的淫笑说:“还是日后,这样才有意思。” 荷官女听出了黄天圣的话外之意,脸悠地一红。 这时,身穿着马褂和马裤、头发有些凌乱的黄越明从人群里挤过来看。 黄越明盯着黄天圣看了看,确认人没有错,便掏出了一些零钱,押在黄天圣押注的反点“小”上。 黄天圣看了看黄越明,见对方眼光犀利,正义凛然,脑子中闪过一丝慌张,但瞬间又镇定下来。 黄天圣闪开黄越明的目光,又冲着大家说:“还有谁跟!” 风人群中没有接话,他接着转身又对荷官女说:“开啊!” 荷官女停了一下,打开了骰子。这下黄天圣变得目瞪口呆,黄越明赢了,他将桌上的钱都搂到自己这边。 黄天圣懊恼不已,酒意一下子消散了不少。他脸孔发青,冷冷的说:“这次算你小子走运,我们再来。” “好啊,奉陪到底。”黄越明冷冷地说。 此时,露天舞台上的手鼓声,年轻舞娘的情歌声,隐隐传来,充满着阵阵柔情,可急于扳回的黄天圣却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 这时,赌档旁边骤然响起了一阵鞭炮声,赌客们顿时慌乱起来,现场也变得混乱不堪。黄越明快速地掏出枪来,朝着黄天圣的后脑连开两枪,顿时鲜血飞溅,黄天圣当场倒伏在赌盘上,众人惊骇哗叫,现场变得更加混乱了。 两个小特务吓得朝屋顶鸣枪,可是鸣枪后场面更加混乱了。 黄越明趁机取了黄天圣的手枪,趁乱离去。他快速地穿过骚动的人群,与阿江会合后,飞快地走出赌档,朝着娱乐场外走去,拉起黄包车离去。 混乱很快由赌档扩散到椰园,再扩散到整个娱乐场中,玩乐的人们象在恶梦中惊醒,四处狂奔、一片惊叫,赌档上撒满零散的钞票,一些胆大的人趋前去夺取,大多数人拼命的奔逃,有些女人被挤得跌跌蹱蹱地哭叫着,旁边露天舞台的舞女们、乐师们、拳手们,都和观众一起向外逃跑。 现场还在混乱中,日本特务队的铃木少佐带着一队日本宪兵,火速赶过来,可黄越明和阿江早就不见地踪迹。 铃木仔细察看着混乱的现场,在一些散落的钱币中发现写着“血魂团”纸条,他顿时暴跳如雷地骂道:“八嘎,又是血魂团,给我追!” 日军特务队迅速离开游乐场,向着黑暗中跑去,留下一阵急促的军靴跑步声。 第八十四章 寻求合作 在日本陆军特务机关长的办公室里,田村崇则来回踱着步子,在想着如何说来,直到想得差不多了,才操起桌上的红色电话向宫田司令官汇报。 也许宫田正在等着田村的电话,电话刚响过两声,宫田就拿起了电话。 田村崇则向宫田报告说:这两起偷袭事件,都是血魂团对皇军有计划有预谋的进攻和挑衅。 宫田却不急不慢地说:“血魂团,你派人迅速查明什么的组织,让李再新加强对市区的警戒,悬赏缉拿,我也会派海军特务队加强对厦鼓海上和鹭江面的巡逻。不过,不要因为血魂团的偷袭而影响我们的庆祝活动,他们想转移我们的视线,那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必大费周折。” 田村崇则:“哈依!” 夜晚,汪东海和马云天正在台湾街的一幢破旧的楼房里,两个人对面坐着,桌子上只有几碟小菜。 汪东海盯着菜碟一阵发呆。 马云天为汪东海倒了一杯红酒,端起来叫道:“组座、组座!” 汪东海这才回过神,朝马去天笑了笑。 “搞到点吃的不容易,来咱们喝一杯。”马云天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戏谑地说:“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 汪东海瞟了他一眼说:想什么? “你一定是在想“不夜天”夜总会里那个叫“红玉”的舞女,对吗?”马云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 汪东海被人戳穿了秘密,脸悠地一红,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狡辩道:“不对!” 马云天笑着说:“行了,你的眼神都告诉我了!” 汪东海有些吃惊地说:“行啊,你快成我肚里的蛔虫了!” “你别忘了,我们可是生死搭档。站座曾说过,能做搭档的两个人拥有一条命,两人相互关联、相互起着‘起死回生’的作用。”马云天一本正经地说。 汪东海无奈地:“好,这次算你说对了!” 马云天“呵呵”一笑:组座你也未免太多情了,一个歌女有什么好想的,人家说不准正和哪个达官贵人逍遥快活呢! “你就把人家想得那么坏?”汪东海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马云天说。 “在厦岛,歌女舞女她们也要活下来,他们大多是良家女子,迫不得已才干这行的。” “不管是不是良女,我们都不能动情,站长不是说,干特工的都要是冷血动物吗!”马云天提醒着汪东海。 汪东海没有理他,自言自语道:这个舞女“红玉”不一般,你不觉得看着眼熟吗? 马云天不解地问:“有什么不一般,还不是“美丽的堕落、坠落的美丽”吗?” 汪东海一脸正色地说:“我想的不是这些,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那个‘观光号’上的‘佳奈子’,与不夜天夜总会里的‘红玉’,像不像同是一个人。 马云天想了想,一拍桌子说:“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汪东海继续分析说:“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共产党的地下党。” “嗯!”马云天沉思片刻,又接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可能找到‘海风’,完成站座交给的任务。” 江宗海依旧沉思着,他端起酒杯与马云天轻轻碰了一下,一仰脖喝下。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两长一短一和长”,非常奇怪的响声。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马云天迅速掏出手枪藏在门后。 接着敲门声再次响起,还是“两长一短一长。” 汪东海听了感到非常震惊。他的脑子飞快地搜索着,突然想起半月前深夜炸掉“观光号”游轮后,几个人乘救生艇漂浮在大海上,告别之机,“佳奈子”的一句话:“我们还会见面的,暗号是两长一短一长”。 “难道是她?”汪东海心中涌起一种渴望,但职业的敏锐又使他很快冷静下来。 汪东海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朝着马云天使了个眼色,马云天一个箭步敏捷的藏到楼梯口处。 汪东海躲在门后问道:“是谁?” “我是厦大的老师,受朋友委托来找你们的。”门外传来一个男人沧桑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汪东海顿感失望。 “你那位朋友是干什么的?”汪东海又追问道。 “噢,是一位日本朋友,你们认识的,叫佳奈子!”门外男人小声地回答道。 汪东海又朝楼梯口使个眼色,马云天推子弹上膛,将枪对准房门。 汪东海打开门,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马褂上了年纪的人出现在门口。此人高大瘦弱,温文尔雅,慈眉善目,正气凛然,根本不像是一个坏人。 张教授看了看汪东海,淡然一笑说:你是“小野田一”先生吗,我是受佳奈子的委托,来找你的。 “请进来!” 张教授走进来,向四周扫了一眼说:“看起来兄弟不像日本人,应该是假名!” 汪东海警惕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请说! “有紧急事情,来请你们帮忙。”张教授十分沉稳地说。 汪东海警觉地说:“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找我们帮忙?” 张教授不动声色地:“你和佳奈子曾有过一次不错的合作,她很相信你的为人,所以便让我来找你!” 汪东海沉着地问:“你和佳奈子是一伙的?” “是的!”张教授不说。 汪东海想了想又问:“既然来找我,佳奈子为何不亲自来?” 张教授不紧不慢地说:“现在街上日伪军警多,女人出来不方便。” 汪东海见来人的回答合情合理的地方,便缓和了一下问:“这次你想怎么合作?” 此时马云天收起枪,从楼梯口走出来。 “是这样的,我们得到一个情报,日本人要搞一个大的庆祝活动,可仅凭我们的人,很难到,便想到了请你们帮忙。” 接着,张教授向俩人详细地介绍了自己制定的行动计划和方案,引来汪东海和马云天的极大兴趣,几个人一拍即合。 第八十五章 纪念大会 伪警备司令部大门口,到处布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还有军警和狼犬。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哨兵们荷枪实弹,戒备森严,三八枪上都闪着明晃晃的刺刀。 在日本驻厦门警备司令部的办公楼前,有一个刚刚临时搭建的大台子,台上铺着鲜红的地毯,台口上方挂着“厦门建设乐土纪念大会”。从大台前延伸出一条红地毯直接铺到警备司令部办公楼的大门口。 当然,会场内也布置了形形色色的便衣,他们渗透到人群中,就像结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会场的各个角落里安装了监视器。 从日伪警备司令部出来通往会场的中山东路到黄埔路,日军已经全面戒严,路上静悄悄的! 在警备司令的大门口,田村崇则亲自担任总值日官,他要求属下的日本特务对每一个来人、每一辆车的通行证、车牌号一一核对登记,对每一个进入会场的人严加盘查,进行登记后才能进入。 上午9点,纪念活动正式开始了,整齐站立的日海军乐队演奏起欢迎曲,一群日本驻厦门的军界、政界高官宫田、内田等,以及伪政府的重要人物李再新、洪力成、黄德仁等日伪汉奸们在欢快的乐曲中走进会场,在大台子下的第一排贵宾席位上落座。他们的后面坐着的是被日本宪兵强行抓来的农、工、商、学、兵界的代表。大家看着前面的日伪汉奸,都表情冷漠,痛恨不已。个别的略感新鲜的,在惴惴不安地向四处看着。 李再新习惯性伸出手臂,用五指端端正正地把头发向后梳了梳,又整了整马褂,威风凛凛地走上台子,大声宣布:“厦门乐土建设纪念活动现在开始”。一时间,乐队鼓乐齐鸣,现场热闹非常。 李再新又向下面摆手示意,待下面安静下来他继续说:一年多前,大日本皇军光复厦岛,开启了“大东亚之圣战”的良好开端,厦门的民众受益颇丰。在历史上,中日两国同文化同种,本应该共存共荣。大日本皇军以强大武力,消灭抗日分子和共产分子,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实在是我们厦岛市民的幸事和福祉……。 台上,李再新摇唇鼓舌,听得下面站着的人一脸的惊鄂和耻辱,竟左右相顾,不知所措。只有坐在第一排的日伪汉奸,摇头晃脑,喜笑颜开。 坐在第一排中间的宫田司令官更是面带微笑,向着正在讲话的李再新频频点头称赞。 在警备司令部门前大街尽头的拐角处一个不大的药店前,有十多年轻人佯装行人、商人或车夫,悄悄走进药店的内堂隐藏起来。 看到大家到齐后,戴破毡帽的高大个头中年人扒开房间的墙砖,从夹墙内拽出一个旧木箱,打开后,里面装着十几把枪支。中年人把枪支分发给大家,又发放了子弹后,一脸严肃地告诉大家:“时间不早了,大家抓紧进行战斗准备”。 大家忙碌着准备枪支和子弹。 外屋的陈老板戴着一副近视镜,站在店门口,眼睛不时地盯着外面的行人,目光冷峻而敏锐。 这时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跑进来,在陈老板的耳边小声地说:日军在各个路口和会场附近都布置了大量兵力,大门口还部署了重火力,我们没下手机会。 陈老板想了想,果断地下达命令:执行第二套方案,告诉大家撤! 十几个人分头离开药店,朝着一个胡同走去。 在会场的台上,早已平行分开摆好了两张桌子,内田总领事和李再新分别端正坐在一张桌子前。 在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放的是待签的协议。十几个日军军官和伪汉奸们走过来,分别整齐地站在内田和李再新的身后,来见证这个卖国的签约仪式。 宫田司令官亲自主持签约仪式。他穿着崭新的军服,腰里持着日本军刀,走上台子。一路上,他迈着四方步,充满傲慢地走着,并极力掩饰着心中的得意。 宫田来到台上,看了看台上,面带微笑,一幅道貌岸然地样子说:“金厦两岛已为我大日本皇军光复,李市长顺应时局,深谋远虑,愿将金厦两岛割让给大日本帝国,以表达对皇军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实现共存共荣的诚意,下面就请双方签订割让协议。” 宫田话音一落,内田和李再新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割让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有人过来交换文本,两个人再行签名。签署完毕,两人站起来,互相交换文本,并握手祝贺。 台下也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宫田朝台下挥了挥手,一脸高兴地说:“李市长对大日本帝国的忠心可嘉,为表达善意,大日本帝国特奖励李市长5万日元。” 宫田说完拿出一张5万日元的支票交给李再新,李再新双手接过支票,并在支票上看了看,脸上充满感激。他将支票向台下展示一番后,日寇和汉奸们报以稀稀拉拉的掌声。 第八十六章 群魔相庆 李再新签署割让金厦两岛的协议,激发了厦岛民众的愤怒,下午,数千名民众聚集在伪厦门市政府大楼前,待一阵锣鼓喧腾之时,有无数的红绿色的传单飘扬于人群中,市民纷纷去抢传单。 同时,数十名爱国青年,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收复失地”、“打倒帝国主义”、“工作农民团结起来”的口号,响彻云宵。 再说办公大楼里的李再新正梳理着头,哼唱着小曲,在做出行前的准备工作,一名伪警察头跑过来,着急忙慌地地说:“李市长,不好了,大门口有人聚众闹事!” “哼,这群小鱼小虾还想兴风作浪,不自量力。”李再新冷哼一声,又绷起脸对那个伪警察头头说:“这帮刁民顽固不化,快点将他们赶走,如果再不走,就用枪打,不给来点厉害的,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伪警察头头:是! 紧接着,伪市特别政论门前响起了警笛声,数十个全幅武装的伪警察列队往这边跑来,散发传单的青年们立即向四处分散跑去,游行的人群也一哄而散…… “走,别误了晚上的正事!”李再新对身边的伪汉奸说完,一行人朝楼下走去。几个人上了小轿车,小轿车一溜烟地开跑了。 正阳街上,沿街站满了日伪警察,一辆辆挂着日本国旗的小汽车从正阳街驶过,陆续停在日丰饭店门前。 李再新、洪力成等数个汉奸陪着几个日军大佐、中佐等海军、陆军军官进入饭店内。 饭店门口早有服务生等候,他们引领着日伪官员和军官,鱼贯而入,进入饭店的1号贵宾包厢。包厢的门口立即站上两个高大的日本特工。 这群人进去分主次坐在桌子前,桌子上已摆满了美食佳肴,李再新满面春风地坐在日军海军大佐的旁边。 内田看人已到齐,从座位上站起来,笑容可掬地致祝酒词:“今天众位辛苦了,在大日本皇军光复厦岛一周年之际,李市长代表厦门市特别政府签订了金厦两岛割让协议,这对于我们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有着良好的示范意义。诸位都是致力于王道乐土建设的功臣,是大日本皇军的朋友,我代表宫田司令官敬大家一杯。” 内田说完,端起倒着红酒的酒杯。日伪军政人员见状也端起高脚杯中的红酒。 内田与大腿一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两旁侍者急忙把酒倒上。 内田总领事看了看李再新,高兴地说:李市长今天的表现非常好,功劳大大的好,不愧是大日本帝国的忠实朋友,大日本皇军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李再新顿时心花怒放。他欠了欠微胖的身子,充满激动地说:为大日本皇军效劳,是我李某人的荣耀,作为市长也是分内之责,应该的。 内田冲着李再新笑了笑说:“李市长,我代表宫田司令官敬你一杯!” 李再新激动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楼上的日伪高官们频频举杯,而楼下抗日志士却在准备一场刺杀行动。 在饭店二楼楼梯旁的餐桌上,汪东海和马云天对面坐着,小声地交谈着。 服务生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盘子里放着三文鱼、牛排、色拉三明治。服务生过来彬彬有礼地说:“先生,你点的餐!” 汪东海指着:“放这儿,谢谢!” 服务生放下盘子,轻步离开。 汪东海又小声地对马云天说:一会儿我来负责解决楼梯口的那几个特工,你来封堵包厢口,然后,一起消灭包厢内的人。记住子弹别打光了,如果走不了,留一颗给自己。行动结束后,我们从正门出去,门口的日伪军由他们地下党负责解决。” 马云天点了点头,又担心地问:“他们可靠吗!” 汪东海没有吱声,向着侧前方示意了一下。 马云天向汪东海提示的方向看去,不远处坐着“红玉”。 马云天仔细看去,“红玉”正坐在二层餐厅的一个角落里,也向俩人轻轻地点头。今天“红玉”的脸上施着粉黛,略擦口红,打扮得十分娇艳美丽。“红玉”手里拿着一根香烟,修长柔软的手指盖涂着猩红的指甲油,她轻轻地吸了一口,一副醉态地吐着烟圈。 汪东海举起手朝着“红玉”轻轻打个手式。见到汪东海的行动暗号,“红玉”转身走下一楼,走进一层包厢区狭长的走廊。她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着,一副摄人心魂的样子。汪东海和马云飞跟在后面,下了二层楼梯。两人装出痞子争风吃醋的样子,互相打着口水仗。 马云飞在后面一边伸着手,一边追喊着:小妞,别走啊? 汪东海在后面打压着马云飞的手,不停地说道:少给我争,那是我的! 马云飞生气地说:“少扯,我们先认识的。” 汪东海和马云飞争执着跟在“红玉”的后面。 “红玉”朝后看了看俩人,一脸嘲弄地继续往前走。 “红玉”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喝着酒,展现出一副醉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再干一杯,来呀,来呀,呵呵……” “红玉”的声音和美貌,以及放浪的举动,顿时吸引了1号包厢口的日本特工,那两个特工色迷迷地看着她。 “红玉”视而不见,继续用眼神挑逗着两人,并笑呵呵地从两个特工面前走过,两个特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行动!” 说时迟那时快,汪东海、马云飞从腰中掏出消音手枪,朝过道上的站着的两个日本特工开枪,两人被准确地爆头,瞬间倒下。 饭堂大厅里一片尖叫和混乱。 马云天和汪东海冲向贵宾包厢。 “红玉”也从小包里掏出手枪,转眼间又干掉了几个冲过来的日伪特工。 大饭店门口站着的十几个日警察,听到里面的枪声,转身欲往里冲,趁他们转身的机会,张教授带着人从停车场的汽车里钻出来,端着枪朝他们猛烈的射击。这些日伪警察来不及反应,纷纷倒在血泊中。 汪东海和马云天冲进包厢内,日伪高官们愣住。两个人趁机扣动扳机朝着里面日伪汉奸猛烈地射击,包厢内顿时血肉横飞。可怜他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一个个被击毙。 洪力成吓得从凳子上滑进了桌子下。 汪东海把他从桌子底下拖出来,问:“你是李再新吗?” “我……我不是!”洪力成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 “李再新去哪儿啦?”汪东海拿枪抵着他的头问。 洪力成颤颤抖抖地说:“他刚才说……去……去厕所,没……没回来啊!” 汪东海又问道:内田呢? “内田总领事中途因公离开了。”洪力成赶紧回答着。 这时,一部分日伪军向包厢冲了进来,“红玉”从小包中掏出手枪,借着立柱的掩护,朝日伪军射击。一时间又是枪声大作,几个日伪警察倒在地上。 “我去厕所找!”马云天对汪东海说。 汪东海听着外面急促的枪声,心急如焚地急说:来不及了,快去和‘红玉’汇合,一起撤! 他说完又用枪口抵住洪力成汉奸额头,洪力成吓脸色惨白嘴角抽搐着。 汪东海毫不迟疑地扣响板击,子弹打穿了洪力成的头颅,污血四溅。接着两个人向包厢外冲去。 看着两人出来,“红玉”又从包里拿起一颗手雷扔过去,轰的一声,几个日伪军被炸倒,酒店的前厅玻璃也震碎一地,大堂里充满了硝烟。 汪东海、马云天、“红玉”合在一起向外望,借机又射杀几个日伪军后,从大门里撤退出来。 张教授带着一辆汽车开过来。 “快,快上车。”张教授冲他们喊道。 三个人迅速钻进小轿车,急速离开。 饭店的客人们吓得从饭店大门里蜂拥出来,现场一片混乱不堪。 第八十七章 生死时速 日丰酒店的枪击案发生后,不一会儿,几辆日伪汽车开过来。 田村崇则等人跳下,拿人马上察看现场,他自己则上前询问一个受伤躺地的日伪警察。 田村崇则说:刚才的抗日分子有几个,他们跑往了哪里? “我看到三个,两男一女,他们坐车逃向了那个方向。”那伪警察用右手捂着腹部的伤口说,他说着艰难地抬起左手朝左前方指了指。 田村崇则吼叫着:田中上尉,你带人朝市郊方向追。 “哈依!”田中上尉率领七、八名特工迅速登上一辆日军卡车,飞速向市郊方向追过去。 在通往郊区简易公路上,两辆小汽车一前一后的急驰。 前面的小轿车里坐着张教授和他的三个行动队员,张教授指挥着车子按预定的行进文字,向郊区跑去。 后面的小轿车紧紧跟随。车内坐着汪东海、马云飞和“红玉”三个人。司机是一个50多岁的中午人,他冷静沉着的驾驶着汽车。 车内的几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闷而焦灼。 “不好,有日军追了上来。”驾车的师傅看着倒车镜,吃惊地说。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马云飞伸出头向后看了看,是日本特务队的尼桑80卡车。 日军卡车跑得很快,开足了马力,咬住前车紧紧不放,还不时地向着前放着枪,子弹不时从车窗旁飞过。 “组座,怎么办?”马云飞紧张地问。 汪东海看了看后面的敌人,又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叉路口。他沉思了片刻,忙对司机说:吴师傅加快速度,超过前面那辆车。 “好的!”吴师傅说着猛踩油门,黑色的小汽车加快速度向前方冲了出去。 当两个汽车并排行驶时,汪东海乘机对另一辆汽车喊道:在前面叉路口右转,我们分开走。 汪东海说完,黑色的小轿车很快超越了蓝色小汽车,加速向前跑去。蓝色小轿车则向右拐去,两辆小轿车朝着不同方向分头而行。 在后面追赶的日本卡车驾驶室内,见前面分了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铃木指着前面的黑色轿车命令道:“你的追赶前面那辆黑色小轿车,全速的前进。” “哈依!”日军司机驾驶着卡车朝着黑色小轿车猛追过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追逐着,马路上的行人吓得纷纷避让。 “妈的,他们朝我们追了过来,这些该死的日本人!”马云飞忍不住地骂了句。 “坐稳了!”司机老吴猛地一打方向,黑色的小轿车身一个急转弯开上另外一条路扬长而去。 “啊!”“红玉”尖叫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日军卡车很快地又追的上来。此时呼啸的警笛从四面八方响起,日军的汽车和摩托车开始向汇集,一些日伪车开始接到通知在路上设立路障,可还没有弄完,黑色轿车就冲过去了。 日军卡车在后面紧追不舍。而且,不远处的日军摩托车也跟了上来,形势异常危险。 “快点,再快点!”汪东海除了催促着司机吴师傅,也一下没有了别的办法。 汽车又行驶了一段路,后面的日军越追越近。 “组座,怎么办,怎么办啊?”副驾驶位置上的马云飞满脸是汗地问。 “红玉”果断地说:“这儿的路我熟悉,到了前面路口向右拐。” “明白!”司机吴师傅说完又是一个急转弯,后面的几颗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 黑色的汽车转了个弯,又向前方飞驰而去。 刚刚拉开了点距离,然而没多久,日军卡车又追了上来。 夜幕降临,两辆汽车,你追我赶,横冲直撞……。 卡车上的田中上尉和日军被激怒了,他们端起枪开始疯狂地向前面的小轿车射击。 “哒哒哒……”一阵凄厉的枪声响起。 “当当当……”一排子弹扫在黑色的小轿车上,轿车的后玻璃被击得粉碎,车身顿时出现了数个小孔。 “降低姿势躲避子弹。”汪东海大吼着。 吴师傅将油门踩到底,小轿车怒吼着向前奔驰。 汽车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路越来越难走了!”汪东海冲着“红玉”嚷嚷着。 “没有,把车速提到最大,敌人是追不上我们的!”“红玉”镇定地说。 “再加速,车身就散架了!”驾驶员吴师傅不满地说。 “当当当……”又是几排子弹横扫了过来,火花横飞,小轿车身又被打了好多洞。 “就算他们追不上,我们车快也变成汤勺了。”马云飞被颠得大叫着。 “记住我的话,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停。”“红玉”说。 经过一囝阵的急颠,终于前面的路又平稳了不少,小轿车飞速向前奔驰着。 这时,马云飞突然看到在前面是个被炸断了的大桥,巨大断口有二十多米宽,而且小轿车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 “你,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马云飞脑门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红玉”没有理马云飞,而是对吴师傅说:“按照现在的车速应该可以冲过断面,请不要减速!”她的声音异常冷静。 “开什么玩笑?”马云飞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三圈。 “相信我,可以的!”“红玉”异常沉稳地说。 看着断面越来越近,司机吴师傅却吓得颤抖起来。 汪东海看了看后面,对司机吴师傅大声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用最大速度冲过去!” “好的,都坐稳了!”吴师傅见别无他路,只好拼了命,他又将原本已踩到底的油门使劲地往下踩着,汽车发动机怒吼着,车身剧烈地抖动着。 “大家坐稳!”汪东海大喊一声,他在喊叫的同时将两颗冒烟的手榴弹扔出车窗。 在追逐的日军卡车里,日军司机正全身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眼里只有宽阔的桥面。 “小野君,这里没有其他的车挡着,你还等什么?”田中上尉拿着手枪一边对着前面的小轿车射击一边大喊。 “少尉,这已经是最快了,长翅膀就能飞上天!”日军司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哈哈,逼死他们,过瘾!”日军上尉狂笑着一口气将手枪里的子弹打空。 两个人正说话间,突然前面的黑色小轿车腾空而起,直接冲向漆黑的夜空。 “八嘎,轿车怎么飞起来啦?”日军司机郁闷极了,紧盯着空中的小轿车。 “什么,他妈的长翅膀,前面的桥断了……”田中上尉眼尖,马上看出了问题所在。 “八嘎,他们疯了,快刹车、刹车……”田中上尉吓得毛骨悚然,冲着司机吼叫着。 “来不及了,前面的断面太长,我们冲过去……”日军司机吓得惊吓…… 大卡车的车厢里日军特工一阵大乱。 前面奔驰的黑色小轿车,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射向夜空,越过大桥的断面直接飞了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车轮落在桥面上蹭起一大团的黑烟,车尾狠狠地擦在桥面了,划出一排火线这才猛地冲了过去。 司机不断的点着刹车,小轿车又冲出老远才横在桥对面停了下来,它的两个车轮已经摔掉了。 汪东海等人迅速地钻出车窗,冲出日军的汽车就是一阵猛烈的射击。 “刹车、刹车……”田中上尉的喊声还没有停下来,卡车已经冲出桥面。 此时卡车的前风挡被对方的子弹打得碎片飞溅,一颗飞来的子弹正好命中卡车司机的头部。卡机司机的头被打得面目全非,污血一下子在驾驶室里飞溅开来,他一头扎在方向盘上死得透透的。 失去控制的卡车落在大桥的断面中,翻着跟头向桥面上撞去,老远才在四脚朝天地滑停下来,剧烈的撞击使车体几乎散架,发动机噼里啪啪地冒着火花,油箱早已被连磕带碰地变了形,汽油顺着破裂的创口不断流出来。 卡车上的日军特工也都被摔得死的死、伤的伤。 田中上尉从变形的驾驶室艰难地挣扎着爬出来,浑身是伤。他“咳咳……”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满脸的绝望。 汪东海将手里的手枪轻轻一扬,将数颗子弹打在汽油横流的桥面上,桥面上瞬间蹿起一条蓝色的火线,直扑破烂不堪的日军卡车。然后,他趁机和马云天和“红玉”扬长离去。 断桥下,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卡车的车体顿时四分五裂,大量的卡车零件和田中上尉及几名日军特工裹着燃油,在剧烈地燃烧中着被抛向夜空…… 第八十八章 众说纷纭 在伪厦门市长办公室里,李再新脸色铁青,脚下不停地踱着步子。他的前面站着一群伪政府的要员和警察局的人。 李再新突然停下来,一拳狠狠砸在办公桌上,冲着左右吼道:要不是我身体不适暂避一时,岂不和他们一样成了冤死鬼。 黄培仁忙安慰他说:李市长,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后福,哪来的后福,我都被你们这帮废物给害死啦!”李再新瞪起眼睛吼道。 众人吓得都不敢言语。 短暂的沉默后,李再新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看着众汉奸,又气不打一处来地说:“白养活了你们这一帮人,从去年8月到现在,我担任市长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观光号”被炸、日丰饭店袭击事件,让我如何向日本人交代,如何向全体市民交代,如何在厦岛这片土地上立足?你们都是站着不嫌腰疼啊!” 大个子警察局长不解地问:“李市长,你说的这两件事并不能相提并论!你想呢,那日丰酒店的袭击案有可能是针对咱们来的,而“观光号”明摆着就是针对日本人的吗,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尤其是这“观光号”事件,是那日本人想显摆政绩邀请人家来的,和咱们没多大关系,对?” “就是吗,这死盆子不能往自己头上扣啊!”旁边的一汉奸随声附和道。 “本来就是两回事嘛,不能搅和在一起啊!” 站成一排的伪厦门市政府官员听了都小声地议论起来。 李再新敲着桌子,气呼呼地说:“怎么没关系,你邀请你的亲戚朋友来家里做客,途中出了事,难道你就没责任吗,你就能心安理得吗?可笑滑稽之至!况且,那日本人还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不敢再言语。 “日丰饭店的袭击事件,看来就是冲着我李再新来的,他们就是看着我不顺眼,想置我于死地。这是庆祝活动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市政府的重大机密,可参加会议的人是少而又少,这种机密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你们想过没有,这里面一定有抗日分子的内鬼潜伏在市政府。你们不都是政府的精英人才吗,就此事你们马上给我展开彻底调查。如果查不出来,我就把你们都交给田村的特务机关接受审查。” 李再新说完,甩袖而去,黄培仁急忙跑着走出去。 在伪政府的大会议室里,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严严实实,里面热得像个蒸笼。 伪警察局长、伪情报处长和侦辑队长等数人在一起商讨侦破方案,他们个个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几个人坐在会议桌前的形态也各异,有的冥思苦想,没有头绪;有的低垂着头,满脸的沮丧;有的在小心翼翼,不敢声张,生怕说错了话,惹火烧身…… 侦辑队长靠着椅背,眼皮耷拉着,显得萎靡不振,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长得浓眉大眼、阴险狡猾。 伪警察局长,一只腿翘在桌子上,眼望着天花板。他长相疯狂、说话粗鲁,胡子拉碴的。 只有伪情报处长来回踱着步子。他面庞白皙、衣着考究、瘦长脸、高鼻梁,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伪情报处长突然停下来,“咳咳”咳嗽两声,率先发表看法,几个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伪情报处长故作高深地说:“查除内奸,我们要把切入点放在参会人员身上。那天的秘密会议,除了日军高层,就是市府高官。日军方面是不会泄露情报的。” 一名伪警察科长的官员插话道:“你就那么确定,不是日本人透露的消息。” “怎么,你怀疑是日本人干的,当心让田村知道了,把你关进大牢里,再给你扣个抗日分子的大帽子,你小子就完了。”伪情报处长阴阳怪气地说。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随口问问。”那个伪警察吓得赶紧辩解道。 伪警察局长也打圆场道:“不知道就少他妈的插话,别作死。” 那个伪警察科长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有些哆嗦起来。 伪情报处长又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那我们就把目光放在市府高官身上。在参会的人中,最值怀疑的是政府的卢秘书长,他和李市长向来不和,矛盾很大,交往的三教九流也很多,所以他的可能性最大。” 伪警察局长接话说:这起袭击事件,可是死了不少日本军官,卢秘书长虽然与市长的矛盾很大,但他贪生怕死,是不可能向抗日分子泄露情报,去得罪日本人的。 “那你说,又是谁呢?”伪情报处长反问道。 “黄培仁呢,这个人平时城府很深,令人不可捉摸不透,他有没有可能啊?”一个伪汉奸插话道。 伪警察局长接话说:黄培仁呢,这个人虽然外表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感觉,可他小肚鸡肠,打击报复,平时没少挨李市长的训,会不会暗地里报复李市长。 另一名伪汉奸补充道:“黄培仁当华侨公会会长还是李市长帮他说的话,虽然他小肚鸡肠,可是他贪图享乐,我想他是不会干这种掉脑袋的事的!”侦辑队长充满肯定的说。 侦辑队长眨了眨眼睛说:在这些人中,数黄培仁最具拉拢利诱之能耐,联络形形色色的人物,来扩充和培植自己的势力,但他对日本人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他不会做出这种自绝前程、自断后路的蠢事。我倒觉得洪力成的嫌疑最大。 几个人听了一怔后,都不由得笑了。 伪警察局长冷笑:你开什么玩笑,洪力成都死了,他能自己挖坑自己跳? 伪侦辑队长没有理他们,自顾继续说道:洪力成最大的特长就是好色,经常往来于风花雪月之中,听说,几天前他还与一个舞女打得火热,出事前一天,那个舞女还去办公室找过他,俩人在一起鬼混,谁能保证那个舞女不是抗日分子或共产分子。可惜呀,洪力成死了,这事死无对证。 伪警察局长插话:厦门的舞厅到处都是,舞女一抓一大把,谁晓得是哪个啊,我看我们还是要把重点放在内部人身上,这明显就是内鬼所为吗! “嗯,说得好!”伪情报处长点着头说:“正是市府里隐藏的‘内鬼’和眼线把情报传了出去,才导致了事件的发生。” 侦辑队长:抗日分子异常的狡猾,寻找他们的眼线,我们还得把视线放宽些,除了市政府参加会议的高官,还有那些平时有机会接触或容易接触这些机密的工作人员,都要考虑到,一个也不能放过。 一个汉奸插话说:容易接触重要机密的主要是机要员、书记员、报务员,这三个人中,我认为书记员最可疑。 伪警察局长接话说:“你是说湘云吗,那天的会议她被日本宪兵拦在了门外,根本就没有参加会议!” 他说着轻蔑地看了那人一眼。 伪情报处长驳斥道:“没有参加,不等于就不知情。我们可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线索。” “是啊,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那个汉奸随声附和道。 警察局长想了想,用手按了一下房铃,一个秘书走进来。 警察局长对那个警察说:“你去把湘云的档案拿过来。” 不一会儿,那秘书拿进来湘云的档案走进来,警察局长当即打开档案,几个人围过来看。 档案上写着:湘云,厦门出生,早年考入上海金陵大学,毕业后回到厦门中山中学任教,工作勤勉,多次获教育局奖励。厦门沦陷后,经人举荐,进入市政府担任书记员…… 另一位伪汉奸说:我们比较熟悉,此人不善言语,工作老实本分,深受李市长的信任,我们怀疑她没有证据啊! “这个人最具当间谍的潜质,还有机要员、报务员,把她们都秘密监视起来!”警察局长发出命令。 第八十九章 老谋深算 日丰酒店刺杀事件发生后,在日军驻厦门警备司令部的住所,宫田穿着日本和服在屋内踱着步子,满脸愁云密布,夜不能寐。 田村崇则来到宫田处当面谢罪,抽出军刀欲剖腹自尽,没想到却被宫田司令官劝住。 宫田拦住田村崇则说:“你虽然负责安全工作,可我们的对手太过狡滑,也是我们对对手的认识不足、研究不够,所以责任不能全算在你身上。如果要是对天皇尽忠的话,在当前严峻的情形下,你不是剖腹自杀,而是去想如何抓住抗日分子。” 田村感动地说:“万分感谢宫田司令官的理解,田村定当牢记司令官阁下的教诲,全力以赴抓获抗日分子。” 宫田背着手、踱着步子问道:“日丰酒楼的刺杀,会不会是‘血魂团’所为? 田村崇则摇着头说:“不可能是,单从情报的获取过程看,血魂团就不可能做到。再从刺杀行动的整个组织看,行动如此的严密,对手又无比的强悍,足以说明不是‘血魂团’所为。” “哦,那又是什么人所为呢?”宫田继续问道。 田村崇则想了想说:“如果进行分析的话,就要将两起发生的恶性事件关联系起来看,市政府的人有很大的嫌疑,领事馆的人也有嫌疑的。庆祝活动的部署会是在市府召开的,我们事先对会议室进行了彻底的搜查和检测,没有发现窃听设施和装置,会议召开期间的会议内容是不会被窃听的,极有可能是在会后泄密的,因此说市府中的人可能性最大,他们正在严查泄密者。而‘观光号’的通知是通过总领事馆的电台下达给市府的,总领事馆的人员泄密可能性能最大。” 宫田停下来问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田村崇则想了想说:现在还只是怀疑阶段,不过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两起事件的策划实施环环相扣,天衣无缝,极有可能是重庆军统组织和延安的地下党分子所为,据此推断,厦鼓地区应该有一张巨大而严密的间谍网在笼罩着我们。 宫田惊讶地问:你确定? “知觉告诉我。”田村崇则沉思着说。 “靠直觉办案是不行的,必须要有证据。”宫田停顿一下又接着说:“至于说厦鼓地区有一张间谍网我没有任何疑问,可是延安地下党与重庆的军统想联合,听起来有些牵强啊!” 田村回答道:“他们之间素来不和,但面对强大的对手,他们也许会携手对抗的。在厦岛他们隐藏得很深,且窃取情报的截杀的手段又非常高明,想抓到他们十分的不容易。” 宫田听了长长吸了口气,有些着急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我们‘大东亚圣战’将大大的不利,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撕破这张网,把这些隐藏的抗日分子一个个地都挖出来。” “哈依!” 田村崇则顿了顿又说:“我要对市府和领事馆的电台进行24小时监控,领事馆曾出现过不明信号!” “哦!”宫田一副怀疑的表情。 田村崇则接着说道:“不明信号的时间都很短,我们没有截获他们的电文,但掌握了大概的位置。一旦这个电台信号出现,就能锁定具体位置。”田村崇则一副自信的表情。 “是什么时间发的报?”宫田司令官饶有兴趣地问。 田村崇则回答说:“两次是在深夜凌晨,一次是在黎明时间。” 宫田沉思片刻:“抗日分子很狡猾,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哈依!”田村崇则站起来说。 田村崇则欲走,宫田又叫住他:“田村君,对总领事馆的监控,先不要告知内田总领事,要秘密地进行。我将向陆军部申请最先进的侦测车来帮助你们!” “哈依,谢谢司令官阁下!”田村崇则说完欲走。 ““等等。”宫田叫住说:“洪力成在枪击案发生前,曾将‘不夜天’夜总会认识到的一个舞女接到了自己的住处,我想这起枪击案也许会和那位舞女多少有些联系,要迅速找到这位舞女,” “哈依!”田村崇则说完,一脸激动地走出去。 一脸激动地走出去。 第九十章 舞女被抓 在着名的“不夜天”夜总会里,光滑而宽敞的舞池,亮起微明的多彩的灯光,空气中洋溢着迷人的香水味,朦胧的舞影随着乐队奏出的舞曲,缓缓地蠕动着。穿着各种颜色的薄绸衣裙或旗袍,裸露着雪白肩背的舞娘们,随着音乐的有节奏响起,轻曼地舞动曼妙的身材。 这时门外四、五个人,为首的是穿着雪白沙士坚西装,扎着洒花领带,一表斯文的男人,他们从门口悄悄进入,不可一世的坐在舞池旁的沙发上。一旁的侍者赶紧走近来,低头哈腰地问道:“先生们,你们要喝点什么?” 为首的“西装”掏出手枪,一下子抵住侍者的腰间说:“爷饿了,给老子拿些酒和好吃的,快点。” 侍者吓得脸色苍白,嘴里哆哆嗦嗦地说:“先……先生,请稍等。” 不大一会儿,侍者送来了白兰地酒,还有火腿三文治、肉脯、鸡干等。 为首的“西装”看了比较满意,微笑对侍者说:“滚,别让我再看到你。对了,不要对别人说起我们。” “是是是……!”侍者吓得赶紧溜走了。 舞池中,探戈舞的音乐响了起来,小红、小英等舞女们陪着客人跳起来,小红的纤细的腰肢、轻捷的舞步,随着音乐的节奏而转动,很快引起了人们的羡慕和注视。 “西装”们一边盯着小红看,一面喝着白兰地和吃着东西。等吃得差不多了,为首的“西装”掏出手枪,冲着房顶开了一枪,舞场里顿时混乱起来。乐声停止,“西装”特务又朝房顶开了两枪,随即大喊到:“我们是特务机关的皇军,你们蹲在原地都不要动,谁动了我就打死谁。” 人们听了赶紧的蹲下,有的双手紧捂着脑袋,生怕动作慢了挨“西装”的枪子。 见大家都听从招呼,“西装”扯开嗓子喊:“大家听着,我们今天来执行任务,谁都不要往外跑,外面已经被我们的警察团团围住,违抗者格杀勿论。所有的舞女听着,都在我的面前来。” 听了“西装”的话,数百名舞女们只好来到“西装”前站好,“西装”挥了挥手,几个特务急忙将舞女们押出门去。 第二天,这数百人的舞女们被全副武装的日伪警察押到了一个宽阔的马路上,马路两旁站立着威风凛凛、面目凶恶的持枪的日本兵,延伸着一里多路长的街道上都充满着阴森的杀气。靠近街的尽头,站着两个蒙着黑布袋、露出两个小洞的人,样子十分恐怖。他们站在那里审视从面前过关的人,只要他们一点头,面前的人就立即被攫进囚车内。在两个蒙面人的旁边,左右站着两列手持武士刀的日军军官,后面停着两辆囚车,和几个时刻准备攫人的凶恶兵士。再过几十公尺,又是一道关口,同样站着两个蒙面人和持武士刀的日军军官,就这样,日伪布置了一连串的三道关卡,人们要挨个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中途若没有一个人点头的话,前面的人才能走过终点,算是过了关。若是有一个蒙面人点头,前面的人就将会灌辣椒水、毒打、活埋,女的或送去前线当慰安妇。 日本人发明的这一“肃清”手段,立刻引来了一些民众的好奇,也招来了一些的议论,他们认为这种办法不一样管用,纯是吓唬人。当然,也有一些对舞女怀有鄙视的人,站在人群中看笑话,看着舞女们如何遭受日本人的毒打和酷刑的,仿佛他们根本就不是中国人,日本的侵略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的。 “肃清”终于开始了,数百人的舞女们排起长队,从大街口走过。走在前面的人,有的神色紧张,有的腿肚子发软,几乎是走不了路了,还有的索性把眼睛闭上。这些人经过关口时,自然地都被蒙面人点了头,抓进了囚车。但有过一次经验的人,没有把蒙面人放在眼里,像平时走路那样,顺利地走了过去。 走在队伍中的小红、英子和阿丽三个边走边小声地嘀咕着。这里面数小红的年龄小,胆子也更小。 有过一次经验的英子小声地说:一会儿都不要害怕,不要看日本人,就当他们不存在。 两个人机械地点点头。 小红还是感到急促不安,她担心地说:“我还是害怕,害怕蒙面人和他们的刀。” 阿丽插话:“我也有点儿怕,腿有点儿抖。” 英子安慰她们说:“咱们没有杀人,又没有做违法的勾当,有什么好怕的。记住,想要活下来,就要通过这道鬼门关。” 小红想了想说:那天晚上有两个男人杀死日伪警察救了咱们,万一被抓了说不说呀? 英子接话:“那怎么能说呢,人家救了咱们,咱们再把他们卖了,那我们还是人吗?” 旁边的两个女孩点着头。 她们随着人流很快到了第一个关头,蒙面人紧盯着她们,眼睛里露出凶光,还有手中的那把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一道道寒光,令人不寒而栗。英子走在前面,接着是阿丽、小红。英子由于有了一次经验,胆子学得壮了,走路走得很自然,顺利地过了关。后面的阿丽和小红看到英子顺利过关,受到鼓励,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走着,徐徐地走过,没有停顿。第一个鬼门关过去了,第二鬼门关过去了,待走近第三关,手持军刀的日本军官突然咳嗽一声,把俩人吓得一跳,走在最后的小红吓得眼泪涌出,她赶紧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拿刀的日本军官定睛地盯着她,用心地观察着,突然点了点头,旁边的日军警察立马冲过来,把小红拉出队伍,并凶狠地拖进囚车里,小红哭喊着和一脸的绝望。接下来,还有不少象小红这样胆子小的舞女们被日军逮捕,押进监狱接受审讯。 在日军特务机关的审讯室内,传来阵阵皮鞭声和非人的嚎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小红被两个日本宪兵带进了审讯室,审讯她的恶魔铃木让小红在椅子上坐下来,小红吓得把带着手铐的双手平放在腿上,端正地坐着,浑身都在抖动着。 铃木靠近她,仔细地看着小红,小红虽说算不上美人,但鹅蛋形的脸、淡淡的眉毛、细细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脖子和手臂,看起来是那么舒服和好看。铃木凑近看了几分钟后,阴笑着说:“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断然经不住我的皮鞭,为免你的皮肉之苦,还是都说了?” “你让我说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红几乎是哭着说。 “你们不好好地跳舞,还勾搭洪会长,快说说你们都窃取了什么情报,都传给了谁?”铃木凑过来恶狠狠地说。 “什么情报和洪会长,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小红回答说。 铃木对一直站在身边的宪兵挥了挥手,他们上前抓住小红的旗袍门襟,“哧啦”一声撕开了,给她打在铐在身前的双手,顺带着将她的手臂反拧到身体背后,再把她向下按跪在椅子前的地板上,踢飞了她的布鞋,转眼之间,她身上的衣服全都被从身后撕扯下来,扔到了屋角里。 训练有素、膀大腰圆的宪兵又把半裸的小红扔回椅子,给她反剪在背后的手腕“咔嚓”一声得新锁上手铐。两人转到她身前蹲下,用废电线把的脚腕分别捆在椅子的两条前腿上,顺手扯下她的仍然穿着的白布袜。他们用一把折刀割裂她身上仅剩的内裤,从她的臀下把碎布扯下来。 小红吓得挣扎着,嘴上说着“下流、无耻”之类的话。 铃木朝左边的那个胖宪兵使了个眼神,胖宪兵心领神会,来到赤裸的小红面前,用手抚摸着小红的身体,小红惊叫起来。 铃木狞笑着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说的话,这些宪兵就会象公猪一个个地爬上你的肚子上来,你想试试看一个晚上能招待多少头猪吗?” 小红听了害怕了,她身子吓得剧烈地抖动着,软弱地说:“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守法的良民。” “说,前几天晚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情报送到哪里去了。”站在她身前的铃木突然大声地吼道。 “我是个舞女,除了跳舞什么都没干。”小红挣扎着说, “混蛋,自找麻烦的东西,用鞭子抽。” 两个宪兵挥舞着军用皮带狠抽着小红,每一鞭子打下去,她白皙的皮肤的表面就会高高地鼓起一条青紫色的伤痕。原来整整齐齐的头发被汗水和血水零乱地沾在额头和脸颊上。 小红经不住拷打,求饶道:“别打了,我说。” 宪兵们停止了抽打。 铃木走过来,笑呵呵地说:“这才是好姑娘,继续说下去。” 小红有气无力地说:“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往回走被几个喝酒了警察调戏,黑暗中跑过来两个中年男人,他们好身手杀了警察……” 铃木听着,一脸得意的神情。 第九十一章 离开厦岛 在厦门市郊的那幢二层小楼里,汪东海在一个房间里擦试张站长送的那把左轮短枪。 马云天带着一顶炭毡帽,穿着一身破衣服悄然走进来。 汪东海抬头问:有什么新的情报吗? “有,这是我从联络点取的!” 马云天说将一封秘密电文交给汪东海说:“站座对行动组擅自行动十分生气,并告诉说这件事要绝对保密,千万不能透漏出去。日丰酒店的刺杀行为已引起日军特务机关的注意,站坐让我们立即去香港避风头,没接到命令前,不得擅自回来。 汪东海听了没有吱声,而是缓缓打开密电来看,上面写着“速避香港,不得拖延”。 马云天忍不住地问:“组座,咱们走吗?” “走,今天下午就走。”汪东海果断地说。 “电台怎么办?”马云天问。 “带上太危险,先藏在这儿!”汪东海说。 “那好,我马上去收拾东西。”马云天说完急忙离开房间。 茫茫大海上,落日余晖,格外的美丽。 一艘从厦门开往香港的轮船在缓缓地行驶在无际的大海上,轮船的甲板上人头攒动,其中有不少是从金门和厦门逃难的。 汪东海站在甲板上,极目无眺,无尽遐思。 “组座,又在想‘红玉’呢?”马云天好奇地问。 汪东海继续看着大海深有所思的说:“我在想和她们合作,共同对付日伪汉奸,真是过瘾!” “嗯,有过这两次的合作,他们有勇有谋有正义和担当,看起来越来越不像戴局和组织里的人说的狡诈、冷血、怕死。” 汪东海听了没有言语,不一会儿叹息道:“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再回来。” 马云天看了看手表说:“别想这些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自然会让咱们回来的。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去吃饭!” 汪东海回过神来,说:“走,先去填饱肚子再作打算!” 汪东海和马云天走下甲板,来到甲板下的餐厅,餐厅内乱哄哄的,气氛异常的糟,他们买了两份简单的晚餐,端着餐盘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的餐桌旁坐下。 他们刚要准备就餐,不远处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左手柱着个拐杖,右手拿着个空碗,走向几个正在吃饭喝酒的日台浪人。 老婆婆朝着浪人鞠着躬,嘴里念叨着:先生们,行个好,给点吃的! “去你妈的!”一高个男人骂了句,站起来抬脚踹向老婆婆,老婆婆被踢中,仰面摔倒在地。 高个浪人看着地上表情痛苦的老婆婆,又指着骂道“老不死的,让你扫我们的兴,滚出去!” “好、好!”几个日台浪人哈哈大笑。 马云天气愤地站起来,手悄悄地向腰间摸去。 汪东海一把压住他的手小声地提醒着:“我们是到香港躲避风浪的,不可惹事暴露了目标!” 马云天将抬起的手慢慢地放下。 汪东海跑过去将老婆婆扶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踹老婆婆的台湾男人,搀扶着老婆婆来到自己的餐桌旁。 他又将自己的晚餐送给老婆婆,老婆婆也顾不上许多,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俩人看着老婆婆的狼狈样,不由得一阵阵的心酸。 汪东海再也吃不下饭,两个人离开餐厅,来到轮船甲板上,他们迎着苦涩的海风,眺望远方,不由得感慨万千…… 马云天感慨地说:那老婆婆这么大把年纪,一看就是偷渡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上船的,看她那满头的银发,抛家离乡,也真的难为她了。 汪东海回应着说:“那有什么办法呢!但凡能有一条活路,谁还冒着危险去偷渡啊。日寇占领厦岛后,厦岛十八万人只剩下万把个老弱病残者,十家九空。现在的厦岛,缺衣断粮,连野菜都挖不到了,有的只好去买高丽菜外部的绿叶充饥,吃得肠肚绞痛,面目浮肿,生病死去的很多。饥饿的人成堆成群至街市上抢食物吃,甚至是抢狗粮,抢到了便往嘴里塞,狼吞虎咽,顷刻而尽,任你怎样殴打都不肯放手。厦岛贫民因饥饿而死的每天都有发生,遍地白骨。市民的生活陷入绝境,他们饥饿难忍,只能冒险偷渡,去寻找一条活路。” “我们不也是被逼无奈而不得不离开吗?”马云天叹了一口气,又不解地问:“那些日台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也去香港?” 汪东海想了想说:“也许香港也不安全了,日军可能很快地进攻香港。” 马云天接话道:“那我们还去香港干什么,不如在厦岛内杀个痛快。” “抗击日本侵略者是长期的,不能图一时痛快,要和他们斗智斗勇,长期地战斗下去。我们是有自己的组织,还要服从组织决定。再说了,站座也是为了我们好。” “等到了香港再宰了他们!”马云天咬牙切齿地说。 第九十二章 再烧把火 日丰大酒店的刺杀事件在厦岛很快发酵盛传开,极大地激发了岛内民众的抗日热情。但也有的市民对此持不同的意见,要么说是汉奸呢!他们的观点是,皇军的手段那么毒狠和残暴,你杀他一个人,他们要杀十个、几十个、几百个无辜的,到头来还是苦了我们平民百姓。对日本人,与其进行反抗,不如作顺民,大家都相安无事。想想这些人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和可耻,仿佛你不反抗他们,他们就让人们过上好日子。持着这种观点的人幸好是少数,大多数民众还主张暴力反抗,将侵略者赶出中国去的。 血魂团的黄越明、阿江等骨干人员听了刺杀事件,都激动不已,他们对刺杀的抗日同胞充满了敬畏和膜拜,同时也产生了借机烧把火的想法。这天,大家齐聚厦门港沙坡尾。沙坡尾是个渔民聚居的地方,日军入侵厦门后,用炮弹和枪弹将变成了一片瓦砾。偶尔没有倒的房屋,也残破不堪。渔村离海边很近,站在小村的一角,不远处就能看到波光鳞鳞的大海。 在渔村的瓦砾之中,黄越明等人装扮成渔民,在这里密谋着抗击日军。 瘦高个渔民阿川悄悄地说:对面的山脚下,就是日军的一个兵营,时常有日本的巡逻队在这经过,要不趁这个时机干他们一下? 阿江插话道:“要我说干就干个大的,先炸他们的军营,再打掉他们的巡逻队。” 一个血魂队员拍手叫好。 一矮个渔民说:“好是好,可咱们没有家伙什,拿什么干呢,部不能赤手空拳?” 他说完一脸的为难。 “这个好办,你等我。”黄越明说着钻进一个废墟中,从中拿出一个沾满泥土的帆布包,对大家神秘地说:“你们猜猜,这是什么!” “又不是枪,能有什么用?”矮个渔民浑身没精神地说。 黄越明微微一笑说:“这些东西应该比枪还管用。” “真的?”矮个“渔民”抢过布袋,打开一眼,里面全是手榴弹,足足有二十多颗。他差点跳起来说:“还是阿明有办法,走,咱们找小鬼子去,让他们吃个够!” “先不忙,咱们好好研究一下。”黄越明接下来对人员的手榴弹做了分工,他和阿明带几个人去解决巡逻队,而阿川等人去炸日军军营。 接下来兵分两路。 阿川等四个人扛起袋子迅速离开小渔村。他们摸着昏黑的小路,爬过一个山头,果然看到了日军海岸巡逻队的兵营。 几个人来到营区后面的山坡上向下看,兵营是一栋石头房屋,房屋不大,最多能住四十多个人,房屋顶上插着膏药旗,房屋后墙上有几个窗户。房屋的前后都设有流动的哨兵。 突然,从房屋里走出一支巡逻队,沿着小路向海边走去,他们急忙躲在石头后。 待巡逻队走远,阿川等人从石头后闪出来,悄悄接近了大门的日军哨兵。 那流动哨兵端着枪走着,阿川闪出来,哨兵发现刚要喊,阿川从后面扑上捂住他的嘴巴,使劲一拧,“咔嚓”哨脖子被拧断,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阿川朝后面的人挥了挥手,几个闪出来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迅速接近日军住的石头房子。此时房子中的日军睡着正香。几个人绕到兵营后面,打开后窗户将冒着烟的手榴弹塞进去,然后迅速地撤离。 有两个日军被惊醒,当看到地上冒着烟的手榴弹时,吓得“叽哩哇啦”地叫起来。手榴弹瞬间发生爆炸,房屋里顿时变成一片火海,里面传来日军“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再说黄越明和阿江等几个人,在日军的巡逻路线上隐藏起来。不一会儿,七、八个日军巡逻兵一路纵队走过来,阿江抓起一把泥土扬在前面日军的头上,那个日军还没弄清怎么回事,阿江冲出来用短刀结束了他的生命。这个时候,黄越明等几个血魂团员也一拥而上,分别杀掉了二、三个日军。剩下的几个日军朝着几个人冲过来,嘴里“哇哇”的叫着。黄越明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一个鬼子撂倒在地,可那个鬼子乘机在地上滚起来,后面的血魂队员抓起一把刀砍过去,那鬼子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一个血魂队员跑到一个鬼子身边,冷不防一拳把他击倒在地,但不料被另一个鬼子开枪击中腿部,动弹不昨。鬼子端着枪冲过来,关键时刻,阿江赶忙上前,从鬼子背后猛捅一刀,了解了这个日本兵的性命。 这时,一队日军增援过来,黄越明指挥着血魂团员们向他们投了一通手榴弹,借着小树林中迅速离去。日军朝着他们的身后胡乱放了一阵短枪,才收队。 第九十三章 见过表叔 “又是血魂团,八嘎。”在警备司令部的办公室内,宫田听了田村崇则的报告后,生气地站起来。 田村崇则忙不迭地站起身说:“宫田司令官,我已派特务机关加强了对‘血魂团’的侦破工作,尽快找到突破口,将他们一网打尽。” 宫田听了说道:“特务机关务必要加大侦破力度,力量不足时,海军陆战队随时增援你们。” 内田接话说:“‘血魂团’对皇军的‘大东来共荣圈’建设产生了严重影响,应该尽早铲除,但厦岛的商会会长也要尽早任命。洪会长遇刺殉难后,商会的征收工作每况愈下,已影响到我们的‘以战养战’政策,陆军部已经向我们提出问询。” 大汉奸李再新想了想,对内田说:“鄙人以为,洪兴台担任新的商会会长比较合适。” 内田想了想说:“这个位置非常的重要,事关大日本皇军前方战事,洪兴台不太适合。” 李再新忙问:“莫非总领事先生已经物色好了人选?” “嗯!”内田停顿了一下说:“洪承达。他在厦门商业界颇具威望,此人是厦岛内最为合适的商会会长人选。” 李再新听了内心很不高兴,但又不敢显露出来,故意说道:“内田总领事,洪承达人早已不在了厦岛,藏匿了起来,上哪儿找去?” 内田狡诈地一笑着:“他现在香港躲避,我会派人把他找回来的。” 李再新接话道:“洪承达刚愎固执,怕只怕他不肯回头,听从皇军的安排。” 内田“哼”的一声,面露阴森说:“不服从就派人把他抓回来投进监狱,在大日本皇军面前,他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李再新听了,便不再作声。 下午的香港,阴霾遮日,细雨蒙蒙。 阮英华打着雨伞在雨中走着,她上穿着洁白的丝质衬衣,下身穿着个绉纱黑裙,走起路来显得苗条而轻巧。 她走进位于香港的皇后大街18号一座灰色的小楼,小楼的样式古朴典雅,门楣上方挂着一方铜质门牌,门牌镶嵌“粤华公司”招牌。这里主要经营的是茶叶批发兼零售,生意比较兴隆,不时有人去买茶叶。 阮英华来到柜台前,轻轻在柜台上敲击着,冲着里面的年轻伙计喊:“表叔在吗?” “在里面,我去喊他!”年轻伙计说。 阮英华:“你告诉他,他的表侄女来了!” “好的,请稍等!”年轻伙计转身进了后屋。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后背微驼、戴高度近视眼镜的老板走过来。他身材瘦小,但目光如电、精神矍铄。 “啊,表侄女来了!”老板热情地打招呼。 阮英华笑吟吟地说:“表侄女今天有空,来看看表叔!”她说完将一包茶叶递过来:“这是孝敬您的武夷岩茶,从家里带来的!” “啊,岩茶好!”。表叔高兴地接过那包茶又说:“岩茶是中国第一茶,我从小的时候就知道武夷岩茶,可惜,很多年没有喝到正宗的了!” 阮英华俏皮地说:“若是表叔喜欢喝,我下次回武夷山给你多带些来!” “啊,好啊,你来了,正好见见你的表嫂,你表嫂经常唠叨你呢!”老板说完带着她进入后院。 来到后院,“表叔”对门口伙计吩咐:“你出去,有事我会叫你,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明白吗?” 伙计点了点头,疾步离开了。 两个人进入一个小客厅内。 “阮记者,您快请坐。”老板说着又端着一杯茶说:“请用茶。” 阮英华接杯在手,轻松一指小杯说:“这茶来自武夷山。” 老板说:“是的,你们家乡的茶。” “武夷岩茶自古饮誉海内外,舒心爽口,回味悠长,这是祖国的骄傲。”阮英华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老板见对上了暗号,随即喝了口茶说:我是老江,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江,洪承达老先生来香港后,我想知道他的住址。”阮英华说。 老板告诉她:洪先生住在香港的福建会馆,出了什么事? 阮英华一脸凝重地说:日本特务已经潜入了香港,正在寻找他的踪迹。 老板也严肃地说:“这个消息很重要,告诉他一定注意安全。另外,香港的形势已不容乐观。” 阮英华怔住,她瞪大了眼睛听着。 “老板”老江继续说:“香港的抗日斗争热情日益高涨,为了扑灭香港人民燃烧的斗争火焰,日本人正不断地加紧对港英当局施加压力;与此同时,潜居港岛的系特务亦在一旁与汪伪分子共唱‘双簧’,巧施离间,于是港英首府决定对香港各抗日团体采取行动。香港警察署出动便衣警察对‘粤华公司’突击检查就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阮英华听了一脸震惊和不安,他从“粤华公司”出来,心情显得非常沉重。她刚走出不多远,就发现身后有两个年轻人跟着,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梢了。 阮英华镇定下来,佯装不知,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当她来到一个街道拐角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钻进一个小巷子,找一处地方隐蔽起来。 后面的两个盯梢者也快步跟上来,从她躲藏的小巷口走过去。待盯梢走远后,她又钻出小巷,朝相反方向匆匆地走去。 第九十四章 遭遇绑架 在香港的中环路大街上,汪东海、马云天打扮成两个小商贩,漫无目的地走着。 大街上,到处是香港同胞踊跃开展的救助活动,支援内地抗战和救助同胞,参加宣讲的市民充满了激情。 他们又拐进尖沙咀的一条街道上,那里有两个菜贩子在街道边的市场里义卖。他们的蔬菜摊位上打出“义卖捐款救国”的标语,行人见了便“呼拉”一声围上来。 小菜贩子冲着围观上来的市民用粤语说:“我的菜今天拿来义卖,你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支援内地抗战救国。” “我买二斤!” “我买五斤!” 围观的市民听了争抢着买菜。 “好的,大家不要挤啊!”菜贩子吆喝着,忙得汗流浃背。 “大哥,找你的钱!”小菜贩拿着钱找零。 “找钱不要啦!”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说。 不一会儿,小菜贩子的菜很快被抢购一空。 汪东海和马云天继续向前走,转入重庆大街,大街上有一排的果蔬档,沿街的墙上贴满了“义卖冬瓜二十担捐款救国”、“义卖萝卜,赶走萝白头!”“爱国人人有责”的横幅和标语,红红绿绿,琳琅满目。 参加义卖的人大声吆喝着:“连本带利,捐给政府,大家要齐心来买啊!” 市民们围上去,人头攒动,喧呼盈天。 洪承达挤进人群中,将一沓钱扔给义卖的人,义卖的人递过来两个蜜橘,洪承达从那人手中接过来。 洪承达转身出来,看见了小商贩打扮的汪东海、马云天。三个人对视了一番,汪东海眼里充满着崇敬和钦佩。 两个人离开蔬菜摊,继续又向右拐进深水埗。这是一个狭长而繁华的街道,两侧的店铺林立。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另一番感人的情景。 在街中心,有一位女学生挎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鲜花。那女生手里拿着白瓷缸,瓷缸上写着“为难民请命,卖花筹款,支持抗战”的字样。 路过的行人中,不时有人将钱扔进瓷缸内,拿走一束花,还有的没有拿花。 她的不远处就是一群打着“出钱救国、支持抗战”标语的小学生们,大的有十多岁,小的只有7、8岁,他们组成“跪救团”,沿着街道,在各个商店门前跪下,恳求大家出钱救国。此情此景,遇过的市民落下眼泪,她们把孩子拉起来,相拥着哭成一片。 还有一些市民摸了摸衣兜,发现是空的。她们当场摘下自己的戒指,捐了出去。 汪东海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他含着眼泪从衣兜里掏出几块银元,全部塞进小学生的手里。 离开了深水埗,两个人的心情沉甸甸的。 汪东海激动地: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为抗日,大家有一分钱,出一分钱,有一分力,出一分力,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力量。看到了他们,我越来越感到,我们的国家不会被日寇灭亡的,日本人的野心不会实现的! “可是我们的前方军队却节节败退,厦门沦陷了、广州沦陷了、上海沦陷了,恐怕香港也不会太久了……”马云天接过话茬说道。 汪东海感慨地说:“日军虽然强大,但只要民众还要爱国精神,日军占领了我们的地盘,也是征服不了民众的心的!” “别想那么多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 在马云天催促下,汪东海这才转过身去,慢慢地往回走。突然,前面的十字路口闪过一个人影,十分高大,那人还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 马云天感到这身影有些熟悉,极力搜索着大脑的记忆,于是竟脱口而出:“陈立仁?” 马云天话说出口后,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汪东海急忙向前,那人的踪迹全无,他又回头看了看马云天:“大白天,说什么胡话?” “刚才闪过的那个人影,太像陈立仁!”马云天怔怔地说。 汪东海此刻想起张站长“陈立仁下落不明”的讲述,也喃喃地说:“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真的还活着!” 马去天揉了揉眼睛说:“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莫不是白天见鬼了!” 汪东海默默无语,他陷入沉思中…… 洪承达老先生手里拿着蜜橘,走在中环路上。这时一辆小轿车从他的后面驶来,车速飞快,他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迅速地向路的一边靠了靠。 后面那辆飞来的汽车,在洪承达旁一个急刹车,还没等洪承达反应过来,车内便跳下两个便衣来,架住洪承达的两个胳膊往车里拖。 洪承达挣扎着、叫喊着,手里的两个蜜桃掉落在路旁。 发生绑架的这一幕,刚好被不远处的汪东海、马云天看到。 洪承达被两个大汉拖进汽车内,汽车急忙开走。 汪东海从追过来,看着地上被摔得料的两人蜜橘,惊叫:“不好,那个买橘子的老人被绑架了!” “哪个老人!”马云天追上来气喘吁吁地问。 汪东海:“刚才拿一沓钱义买的那个老人,快救人!” 两人朝前方看去,老人被拖进车内,那汽车早跑远了。 “咱们怎么救!”马云天泄气地问。 汪东海看了看周围说:我熟悉这个地方,这是个环道。抄近道,应该追得上。 两个人转身跑进一个胡同内。 黑色的小轿车在环路上飞快地行驶着,从外面依稀看到车内被绑架的洪承达老先生。 汽车内,洪承达身边的一个大汉用短枪逼着他。那人低吼道:“老东西,当心我一枪崩了你。” 洪承达怒目而视,几次挣扎着要跳车,都被黑衣大汉死死地摁住。 那大汉用枪顶住他的腰威胁道:“再不老实,我就打死你。” 洪承达根本不怕威胁地骂道:“你们这些日伪汉奸,早晚要得到报应的。” 大汉冷冷笑道:“老东西,别操我们的心啦,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哈哈哈……” 汪东海和马云天飞速从胡同中穿出来,气喘吁吁。他看了看中环路的左右,对马云天说:“那辆汽车更该没还没到,快想个办法!” 马云天急切地问:“用什么办法拦住他们?” 这时,那辆黑色的汽车从中环路上开过来。汪东海仔细辨认了一下车牌号说:没错,就是那辆汽车。 他突然急中生智,朝着一堆人走去,他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年轻人的衣领,大叫道:“我终于抓到你啦,刚才你偷我的东西,给我拿出来。” 那年轻人一愣,急忙分辨道:“谁偷你的东西啦,你这人是不是搞错了?” 汪东海瞪起眼睛说:“没错,就是你!” 汪东海拉扯着他来到了路中间,两个人很快撕打了起来,引来一群人围观。 马云天很快明白了汪东海的意图。他站在人群的旁边,将手伸进怀里,做好拦截汽车的准备。 黑色汽车飞快地开过来,见到前面的人群,急忙减速刹车。汽车在减速中不停地鸣喇叭,然而没有人理睬,汽车只得在人群前停下来。 长得膀大腰圆的司机,气急败坏地跳下了车,冲着人群气势汹汹喊:“干什么的,让开,都给我让开。” 汪东海依旧和那人撕扯着,看热闹的人群仍旧没有人理睬它。 马云天箭步上前,一拳打在那个司机的脸上,高喊着:他是日本特务,打他! 人们一听,迅速将那个司机围住,一阵子拳打脚踢起来。 还有不少围观的人冲向汽车,将车里的两人拽出来,也狠狠地打起来。几个特务抱着头喊叫,根本没有理他。 马云天急忙把洪承达从车里拉出来,朝外面跑去。 汪东海见他们跑远,也从人群中钻出来,向着他们刚才的方向跑去,很快三个人不见了踪影。 一个特务见状从腰间掏出手枪,朝天鸣枪,众人这才停下来。 特务们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分散开来赶紧四处寻找劫持的老人,可老人足迹皆无,他们这才骂骂咧咧地上了汽车。 第九十五章 萍水相逢 在旅港福建商会会馆内,洪老先为两个人倒上茶水,十分感激地说:“多谢两位先生大力相救,否则老朽已陷入危机之中,真不知怎么感谢你们啊!” “都是同胞,路遇危难,岂能坐视,您不必客气!”汪东海谦让一番,又问道:“听老先生的口音,好像是厦门人。” 洪承达:“是的,我叫洪承达,土生土长的厦门人!”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洪先生啊,幸会幸会!”马云天一副惊讶的表情。 洪承达不解地问:“你们两位是……?” 马云天看了看汪东海。 汪东海连忙说:啊,我们也是从厦门来的,来香港避难的! “啊,同是天涯沦落人!”洪承达感慨地说:“一会儿,我让人备了几个小菜,请你们喝上几盅,略表感激之情!” “啊,洪先生,你客气啦!”汪东海沉思了片刻又问:“洪先生,知道绑架你的人吗?” “从他们的口音看,很可能是厦门来的日伪特务。”洪承达略加思索地说。 汪东海又追问道:“老先生啊,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 洪承达想了想说:“他们可能是想让我回厦门为他们做事,这个日本汉奸我是不会当的!” 汪东海想了想:“洪先生是厦门商界的领袖,你的爱国之心真是令人钦佩,可是你这样拒绝他们,日伪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看你还是再换个地方躲躲!” 洪承达苦笑一声:“现在国土大面积沦陷,东南沿海只有香港还算平静,若此处都无法藏身,我还能去哪儿?”他接着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 汪东海听而不语。 这时阮英华突然来拜访洪承达。她看到屋内的人,感到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地说“哟,洪先生,你有客人啦,我改天再来!” “你进来,都是朋友。” 阮英华进了屋内坐下来,洪承达连忙介绍道:“这是《华商报》的着名记者阮英华女士。” 阮英华急忙向大家颔首示意。 洪承达又指着两人介绍道:“这时厦门来的汪先生和马先生。我在中环募捐,惨遭日伪特务的绑架,多亏了这两位先生搭救啊。” 阮英华听了快言快语道:“你们两个救了洪先生,洪先生前些天又在码头救了我,看来我们很有缘分,注定要成为朋友的!” 汪东海、马云天笑而不语。 洪承达连忙让大家都坐下,问阮英华:“阮记者,你消息通达,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阮英华:自从1938年10月21日广州的沦陷后,日军又侵逼惠州、东莞、宝安,…… 洪承达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说,日军会进攻香港? 阮英华:香港孤悬岛上,又陷入日本海军的层层包围,局势日渐恶化,维多利亚港的上空,已是暴风雨前的乌云翻滚,香港的沦陷,已是迟早的事……。 汪东海点了点头说:“以现在的英国守军,早已成为了惊弓之鸟,很难抵得住日本十万精锐部队势如破竹的强大攻势,香港岛已处于危急关头。” 洪承达听了长叹一口气说:“本以为香港可以偏安,我幻想着把这里成为托命之所,谁知偏安之局,绝难持久!” 一位旁坐者也忍不住的说:“我听说前不久英国首相丘吉尔曾经宣称,他们宁可全部沦亡,而不愿意臣服。即使发生最恶劣的局势,敌人亦难征服他们。丘吉尔的这番发言,对守卫香港的英军不啻为一个鼓舞。” 那人停下来看了看大家,又接着说道:”凭着英国帝国的强大,我还以为英军能够抵挡得住日本的进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歼灭日军的主力,使战争就此结束了!“ 汪东海插话说:“英国军队虽然船坚炮利,但面对于气势汹汹的日军,还是心有忌惮的。平时他们只有欺负老百姓的本领,一旦战争打起来,英国军队就会丧失斗志,表现出软弱无能来。对于英军,我们是不能抱有大的希望的。” 几个人听着,面呈严峻之色。 阮英华抿了一口茶,又十分担心地洪承达说:“洪先生,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日伪商会会长洪力成被抗日分子刺杀后,日寇知道您在厦门深负重望,妄图加以利用,日特务首脑泽重信已内定你担任厦门伪商会会长。他们的特务机关发现你离开厦门,正四处派人查找您呢。” “他们这是痴心妄想,我不会给日本人做事的!”洪承达生气地把杯子墩在桌子上。 “洪老先生,日本特务可能已经在厦门岛控制了您的家人,他们很快将会找到香港来,日本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阮英华充满担心地说。 “不是很快,他们已经找到了香港,刚不久发生的劫持就是他们所为。在此声明,就是他们把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答应他们的。我说过,我绝不是当日本的汉奸走狗!” 大家听了洪老先生的话,都为他的正直无私和爱憎分明钦佩不已,更为他的人身安全担心。 第九十六章 以酒明志 商会年轻的服务员小刘轻轻地走过来,附在洪承达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洪老先生站起来朝大家抱拳说:晚餐已准备好,请大家入席! 众人起身,随着洪先生进入餐厅。洪先生招呼众人围坐在摆好碗筷的圆桌子旁。客人中就他们三位,汪东海和阮英华分别坐在洪先生的两旁,马云天挨着汪东海身边,服务员小刘则坐在马云天和阮英华的旁边。 大家坐好之后,洪老先生安详地宣布:“今晚请各位朋友来吃点家乡菜,表达一点家乡之情,更是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菜式是家乡的厨子做的,还是厦门的味道,大家要多吃点才是。”说完,他轻松地一笑。 小刘跟着插话说:“洪老先生到了商会后,一直保持着家乡的生活习惯,今天见到家乡的人,终于开心了。” “嗯,开心啊!”洪老先生笑着,拿出酒来替各位倒上。 洪先生边倒酒边对大家说:今天喝家乡的“老酒”糯米酒,这个酒呢是龙岩的“沉缸”,香甜纯正,补气养神,比起法国的葡萄酒还要正气,多喝了不上头。妇女们特别喜欢它,而喝烈酒的人,会嫌它太甜,喝起来不过瘾。” 稍顷,洪老先生又问汪东海和马云天:“两位朋友若要是喝白酒,这儿有高梁酒、清远陈酒。” “不喝白酒了,就喝糯米酒!”汪东海笑了笑说。 “好,大家都喝。”洪老先生站起来,端起酒郑重地说:“老朽一把年纪,居身海外,能结识众位青年才俊,深感荣幸。来,我敬大家!” 洪老先生说完,将杯里的酒干掉,剩下的人也都喝干了杯中酒。 大家放下酒杯,脸上都浮现出愉快的光泽。 小刘给大家逐个倒上酒。 洪老先生又庄重地对大家说:“各位都是有为之人,不迷醉于虚假的繁华,舍弃了苟安的生活,冒着风浪和危险,致力于祖国的抗战事业,作出过诸多贡献,此种爱国之情,值得嘉许。” “要说对抗战的贡献,在座的谁也比不了先生,您的义举可以说是感动天地,光照日月。”汪东海钦佩地说。 “唉,我年纪大了,不能上阵亲自与敌伪们厮杀,只能是捐些钱物,尽一些绵薄之力,不值得一提啊。” 他说着又举起杯子说:“为你们的年轻有为,饮胜,饮胜!” 众人都高兴地喝干了。 厨房的工作人员又陆续端来各种菜肴,有牛肉丸、酿豆腐、梅菜扣肉、酥炸珍干、清炖水鸭等,洪老先生频频地要大家吃菜,还亲自为阮英华、汪东海等人夹菜。他对家乡的糯米酒感情特别的深厚,自己喜欢喝,还不停地劝众人喝。几杯酒下肚,他清雅白净的脸就变得红起来,人也显得很兴奋、欢快,能看得出,他有相当一段时间没这么高兴开心过。 看到洪老先生这么高兴,大家也都很开心。 洪老先生再次端起酒杯说:“感谢汪先生、马先生的搭救之恩,你们的忠言义举使我看到了中国的希望。” 马云天急忙站起来说:“老先生言重了,我们只是中国千千万万中的普遍一分子,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汪东海接话说:“中国的希望,在于中国四万万同胞身上,只有团结起来,真正做到‘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团结抗战,才会迸生出强大的不可战胜的力量。” “汪先生说得好,我们要把希望寄托在祖国身上,寄托在四万万劳苦大众身上,而不能寄托在英国人、美国人身上。英国、美国都叫嚷着反攻,都过了这么久,也不见实质性的举动,其实他们都是在空喊口号,不敢付出实际行动,因为他们的军队敌不过日本军队,还是中国有希望,地方大,人口多,日本军队陷进来就出不去,到头来不得不跪地投降。”阮英华打开话匣子,侃侃而谈。 洪承达听得直点头,有感而发道:“一番话听得我热血沸腾,真想和你们一起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 他停顿一下又叹着气说:“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可惜啊不能像你们那样去冲锋陷阵、打击倭贼。” 阮英华忙端起杯来敬酒说:“洪先生,你不老,祝你越来越年轻。” 洪老先生激动地说:“谢谢你啊,我也不求虚活太久,只求看到日寇向我华夏跪拜投降的那一天。” 汪东海和马云天趁机也端起杯子。 汪东海虔信地说:“洪先生一定会看到日寇缺陷那一天的,我们敬祝你健康长寿。” “好好,我干!”洪老先生高兴地一口喝下。 他放下杯子,笑着说道:“听了你们的话,我仿佛一下子变年轻了,当年啊孙文先生在广州就任大总统时,我曾作为厦门的商界代表拜见过他,那时候我和你们的年龄差不多,可转眼间,我也老了。如今孙总统的三民主义被抛弃了,我们的国家也从军阀混乱陷于外来强盗践踏的危险之中,只盼望你们年轻人立下救国救民之志,完成我们所不能完成的事业。” 大家听了这番话,才知道洪先生的光明豁达、又波澜起伏的一生,都感到特别的钦佩。 为了安慰洪老先生,阮英华接着说:“洪先生,你们过去走过的路,现在有更多的人走了,孙先生的三民主义有了新的发展,叫做新民主主义……” “这个我知道。”洪先生打断她的话说:“是延安的毛先生提出来的,毛先生还提出了持久战。” 阮英华接过话说:“是啊,持久战在抗日战争中得到了实践,并获得了新的胜利。” “我听说,毛先生很了不起,他和他们的部队在敌后开展游击战,打了不少胜仗。” 大家谈笑甚欢,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两个小时。宴席终于散了,众人吃了冰淇淋和水果,欲告辞而退。 洪先生叫住众人留步,转身来到桌子前,从抽屉内拿出一份稿子,对阮英华说:“你把这个刊登在《华商报》上,以表明我的立场和决心。” “这……你这样做会激怒日本人的,日本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洪先生,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阮英华犹豫地说。 洪承达坚定地说:“没有什么考虑的,这个时候我更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能让日伪对我有任何的幻想,我意已决,就这样!” “那好,你多注意安全!”阮英华只好地接过稿子,小心地放进肩包内。 大家起身与洪老先生握手告辞。 第九十七章 袭击兵营 夜深了,伪市政府大院内,一队伪警察挎着枪在不停地四处巡逻着。大院的西配楼住的是工作人员,楼内几个房间还亮着灯光。其中一个亮灯的房子,就是湘云的宿舍。 在宿舍内,湘云来到窗户前,将窗帘打开一条缝朝外看了看,又掩上窗帘,来到桌子前俯身写起来。 她时而思考,时而拿起笔,蘸着一种用面粉加水调稀的液体,在白纸上断断续续地写着: 甲午战争前,我的父亲便从福建逃往台湾谋生,后定居台北,他耳闻目睹了日本殖民者的残暴。我个人也在台湾度过一段少年的生活,深深地感觉在异族统治下,生理和心理很都压抑。我的父亲认定人不能没有祖国,因此便把我送回国读书。1935年,我从厦门集美师范毕业曾当了一名教育工作者,在参加一系列抗日活动和学习了马列主义等进步书籍后,我逐步意识到,只有加入中国共产党,才能实现抗日救国的抱负……。 湘云写的这些字刚写完时,依稀可以辨认字体,不一会儿,字体干涸后就看不到了,显得十分神奇。 湘云把写好的纸夹进一本书里,站起来度到窗户前,望着窗外。外面的夜幕笼罩着死气沉沉的大街,暗淡的灯光像鬼火一样闪动着眼睛。她看着这像坟墓一样的城市,心里起伏不定。 这些,外面又响起凄厉的警笛声,声音十分刺耳。 “伪警察又要去抓人啦!”湘云想着,心一下子揪起来。她急忙把书藏于床底下,熄了灯,合衣躺在床上。 第二天,她才得知,血魂团昨夜趁黑偷袭了后江埭的日本军营,烧毁了日军营房,日军特务机关临时抽调了市警察署的日伪警察。湘云听了不由得暗暗高兴。 原来,血魂团为了迷惑日军,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战术,给日军以很大震憾。 首先,他们派人埋伏在南田巷口。位于中山路225号的中华电影院,原是创建于南田巷的中华茶园,两层竹木结构的建筑,主要是经营果点,演出戏剧,生意十分红火。经营者几次转手,建筑结构越建越高档,1930年门面由南田巷移到中山路,茶园改为中华戏院,虽然这里以放映电影为主,戏剧也是必不可少的,常有一些名角演出,所以日伪的汉奸特务也是经常光顾。再有就是南田巷口距离日本的军营不远,这里发生枪战,日军军营里的鬼子兵正好听得到,可以吸引他们前来。 血魂团的骨干们经过一番筹划,决定先派一部分人进入这里袭击日军和特务汉奸,另一部分人提前陷藏在后江埭的周围,待日军援兵出动,军营内空虚时,趁机发动袭击。 黄越明吩咐大邓带着几个队员大闹戏院子,越热闹越好。大邓是码头工人出身,疾恶如仇,又个子高、胆子大、会武术,为人仗义,就是心直口快,有些任性。 大邓一听说要去打日伪特务汉奸,顿时来了劲头,高兴地说:“保证完成任务!” 他和两个队员吃过晚饭,收拾完毕,就出发了。大邓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汉奸,戴着墨镜,穿着对襟的黑褂子,腰里别着几颗手榴弹就走出门去。他到烟摊子上买了包好烟,又喊了一辆黄包车向南田巷口。快到剧场时,小巷子中出来几个伪警察和汉奸便衣特务,对街道上的行人进行全身搜查。大邓戴上墨镜,干脆把衣服敞开,露出短枪,右手抽着刚买的好烟“三炮台”,平静地坐着。 几个伪警察吆喝着走过来,大邓没有说话,他一脸的目中无人,伪警察和便衣走过来,大邓拿出几支烟递过去。他们接过烟点着了,问道:“兄弟在哪里供职?” 大邓忙说自己在一个位置较远的汉奸特务队,并借公事之际从乡下回来,到大剧院散散心。于是那些伪警察和便衣急忙让开路,一个伪警察还笑着祝他“玩得开心点。” 到了戏院门口,大邓与两个队员汇合,抽着烟悄悄地溜进来。 快开演了,几个日本军官带着七八个特务汉奸走进来。他们刚坐下来,戏就鸣锣开场了。当晚的戏据说都是日军点的,全是武打戏《长坂坡》《挑滑车》中的折子戏。大邓见日军与特务们全神贯注地看戏,趁灯光昏暗,从兜里摸出一颗手榴弹,拧开后盖,把弹尾小环往小指上一扣,看准下面中间挂刀的一名日军军官,掷了下去。两个日军军官正看戏入神,被手榴弹铁坨子砸得喊叫起来,一看是手榴弹,猛地站起来,大叫大喊着,大意是“手榴弹!手榴弹!” 随即“硄、硄”两响,楼板被震得发颤。身后的一名队员也抓起手榴弹朝电线的方向扔去,又是一声爆炸,电线被炸断,剧场漆黑一片。大邓忙不迭地又将两颗手榴弹扔到日军和特务坐的地方,爆炸过后,楼下哭的,叫的;楼上也是叫的、哭的。人群在黑暗中朝楼下涌。这时,剧院的也外面枪声大作,街上的店铺,家家乒乒乓乓慌着上门板。 街上巡逻的日军、汉奸便衣队不知道哪里出了乱子,一个个朝天开枪,满街乱窜。大邓带着两人赶紧溜出去。此时,街上的枪声、哨子声、警报声、汽车摩托车马达声、吆喝声和日军的皮鞋声,混乱不堪。 听到南田巷口的枪声,后江埭的日军果断紧急出动了,大部分日军闻讯坐着汽车和摩托车赶过来。 隐蔽在四周的黄越明、阿江等血魂团的兄弟们,见状直奔后江埭。后营内,只有几个哨兵在站哨,和高台上的那两个探照灯在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军营里一片寂静。 黄越明把手一挥,一行人出其不意地迅速地奔跑着,绕过日军军营的大门,来到军营的后方。他们灵活地躲过日军岗楼上的探照灯,潜伏地来到军营的后围墙外。 黄越明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又伸手向埋伏着阿江等同伴打了个手势,大家掏出榴弹,一齐投掷向围墙内的日军兵营,手榴弹在兵营内发出阵阵爆炸声,营区睡觉的日军顿时被炸得哭爹喊娘,乱作一团,没有被炸到的日军“叽里呱啦”纷纷冲出营房,他们抓起枪跑到院子里,胡乱地朝外面放着枪。 黄越明又从后围墙外又扔来一颗手榴弹,在逃窜的日军中爆炸,不少的日军被炸死炸伤,日军营房也着起了大火来,火光映红了夜幕。 黄越明见偷袭的目的已达到,于是命令大家迅速撤离,向西奔去,又越过铁路线,钻进了树林中,消失在茫茫林海的夜色中。 铃木少佐带着日军特务队火速赶过来,仔细察看着现场,发现军营的围墙上写着“血魂团”,他顿时暴跳如雷地骂道:“八嘎,又是血魂团,给我追!”一队日本特务队向着黑暗中跑去。 血魂团在这次袭击行动给日本以很大打击,也使日伪的头头开始重视“血魂团”的存在,并下了进行围剿的决心。 第九十八章 组织批准 在厦门伪市政府的办公室,湘云正在认真整理一个会议记录。她的字工整端庄流畅,如同她的人一样娟秀漂亮。 这时,桌上的电话“叮叮叮”骤然响起,她不慌不忙地接通电话。 伪市政府的监听室,两个监听人员坐在一台监听机器,东倒西歪。他们喝着茶水,胡乱地聊着什么,显得百无聊赖。 突然,监听器上的红色指示灯亮起来。 “有电话啦!”无聊监听员一下激动起来,瞬间来了精神。 旁边的一个监听员急忙按下录音按钮,录音机转动起来。 他又抓起耳机套在头上,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轻柔的声音:“明天下午3点,中山公园老地方”的声音。 第二天,湘云如约去了中山公园。与昨天相比,今天她扎了两个辫子,更加俏丽了。她从三连牌楼下进入南门,向西南方向走去。有几个便衣尾随其后。 湘云很快地发现了便衣,镇定下来,没有声张。她想了想,转过身去沿着蓼花溪向前走去。 她不紧不慢地来到一座彩虹桥边停下来,坐在一个长条凳上等着朋友到来,那几个便衣尾随而至,躲在不远处的树丛中。 湘云漠视地看了看他们,掏出一本书来看。 这时齐耳短发的安静走过来,见到湘云,两个人亲热地打着招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沿着蓼花溪岸边散着步。 她们刚一离开,几个便衣一拥而上,将他们坐过的长条凳以及周围,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 “很久没有来了,没想到这里这么美!”安静边走边赞不绝口。 湘云随声附和着:“那当然了,这儿是厦岛最美的地方,公园西北部有魁星河,西南部有魁星山,一到夏天,绿荫蔽天,风景幽绝。还有这个蓼花溪萦回贯穿,彩虹、晓春、九曲、鼎足等12桥,桥亭水榭,别致精巧……” 安静挽着湘云的胳膊说:“湘云姐姐,你说的真好,都能给人当导游啦,呵呵呵!” 湘云又小声地说:“后面有人跟着咱。” 安静也小声地说:“跟着我,想办法甩掉他们。” 于是两个人手挽手,一会涉小道,一会穿树丛,累得后面跟着的便衣特务直流汗,叫苦不迭。 两个人转身进入女厕所,两个便衣就躲在一旁值守。 等她们俩从厕所里出来,湘云手里多了个英文书籍《大地》。 湘云和安静在公园门口的牌楼下分手,湘云转身向右走去。她走到一个街角的偏僻处,两个特务快步跟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高个特务一把抢过湘云手里的那本英文书翻了翻,又抖了抖,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气得一把扔在地上,骂道:“妈了个巴的,什么也没有”。 俩个便衣特务骂骂咧咧地走了,他们跟踪了一天一无所获。 在旧城区地下党的临时联络点,张教授正在焦急地等着。 安静走进来,张教授忙站起来,着急地问:小安,情况怎么样,东西送到了吗? “送到了,不过有特务一直跟着湘云姐,湘云姐被他们盯上了!”安静急着说。 张教授听了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小安急忙将那本英语书《大地》递过去:“张教授,这是湘云给你的!”张教授急忙接过书,翻了翻激动地说:太好了! 小安不解地问:张教授,你要这英语书干什么? “嗯,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张教授高兴地说。 小安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口,一脸担扰地说:“伪政府出了几次事后,日伪特务机构加强了侦察,把书记员、机要员、报务员都监控了起来。湘云的处境现在很危险,是不是暂时停止行动。” 张教授看了看桌子上的书,意味深长地说:厦门的抗日斗争进入了关键时期,党的地下斗争任务更加繁重,一刻也不能停止。所有地下工作者要用智慧和能力去完成任务,这也是地下工作的残酷性。但是我们接头和信报收集要更加隐蔽,想得更加周全,尽可能地保证自身的安全。按照上级要求,我们要把更多的外围同志吸收到党内来,不断壮大地下党组织。你回去准备! 小安点了点头,悄然离开房间。 湘云回到宿舍楼,来到单身宿舍,从小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转身走进去又把门反锁。来到屋里,她放下手里的包,又解开粗辫子,从卷着的头发中拿一个纸条,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写。 她小心把纸条地铺在桌子上,又取出碘酒在纸上刷一遍,上面显现:湘云同志,上级批准了你的入党请求,后天晚上,在西郊破庙内举行入党仪式。 湘云看完后,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润。她站起来,将纸条看了又看后,把纸条烧掉。 第九十九章 新的任务 在香港码头的一处隐蔽的别墅内,两个特务鼻青脸肿地站在那儿。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戴着面罩,身子背对他们。 其中一个小特务表情沮丧地说:本来人都抓住了,可不巧被一群市民拦住车子,打了我们一顿,那人趁机给跑了。 “废物,两个废物!”那蒙面人万分冷酷、声色厉荏。 两个特务吓得瑟瑟发抖。 蒙面人继续摆弄着手枪,用嘶哑的声音恶狠狠地说:“继续找,不管躲到哪儿,都要找到他,找不到他们就要你们的命!” “是!”两个特务同时回答着。 香港的深秋,天气温润而潮湿。 在九龙花园的一片碧绿的草坪上,正在举行着一场婚礼。在草坪上的圆桌上摆着一台留声机,留声机的唱针划过唱片,从中传出优美的圆舞曲音乐。 一双璧人牵着手,飘然而出,现场的嘉宾一片欢呼。 和着西洋的圆舞曲,在金色夕阳下,一对新人含情脉脉,翩翩起舞。跳得很优雅,很合拍,舞姿里的高贵娴雅仪态,深深地吸引着观众。现场的嘉宾,有的在闲聊,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喝酒。 汪东海穿着晚礼服,手里拿着酒杯,看着一对新人的婉转而低回的舞步,眼睛里充满羡慕。 男女嘉宾受现场气氛的感染,纷纷都去跳舞了。汪东海也站起来,欲去跳舞,背后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他大吃一惊,急忙回头,没想到站在后面的竟然是张仲敏。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衣兜里面鼓囊囊的。 汪东海一下愣住,惊问:“怎么是你?”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走到一旁说话?” 俩人重新回到座位上。张仲敏见四周无人,笑了笑又说:“你们在香港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吗?” 汪东海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们不认得这家人,这两天身上的钱花光了,只能这样蹭吃蹭喝了? 张仲敏面无表情地说:“到这种场合,你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看了看四周,脸色稍缓和了一下说:“你跟我来!” “是!”汪东海紧跟着张站长离开。 在汪东海简陋的住处,张仲敏训话:你们还知道第三条纪律吗? 汪东海小声地:不准自由向外活动。 张仲敏:那你们还为何要擅自行动?日伪大批特务已经潜入香港,你们已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对今后的行动将造成很大不利。 两人不敢言语。 “你们应知道违犯纪律的后果和严重性,考虑到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机,这次暂不予追究。但必须清楚,这次开释是给予你们的自新之路,如果你们还不能自律,重犯纪律,过去的旧账还是要重提的。” “是!”两人几乎是同时回答。 “这些钱你们先取着!”张仲敏从衣兜内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汪东海。 汪东海拿着钱袋子掂了掂说:“谢谢站座的关心!不过……” “不过什么?”张站长疑惑地问。 “不过,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汪东海看了看张仲敏,想了想又问:听说蒋委员长在五届五中会上,又确定了“反g、限共、溶共”之方针,这是不让我们和他们进行合作了,可我们和地下党合作甚是愉快,以后该如何做才好? 张仲敏沉思了片刻说:能合作则合作,不能合作则不合作,国难当头,以抗击日寇为首要。 汪东海说“这样做似乎违背了蒋委员长的初衷!” 张仲敏想了想说:我们是国民党军统的人,但我们更是中华炎黄子孙。为了国民党的利益,但更要为了全民族的利益。 汪东海若有所思。 马云天不解地问:“站座,你这话听起来前后矛盾,很令人费解。” “弄不明白就多动脑子想一想,作为特工,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不行。” 马云天听张仲敏的话中有话,不敢再多问一句。 张仲敏接着又说:我这次来,还有个任务交给你们。 两人抬起头问:什么任务? 张仲敏表情异常严肃地说:由于日军战争扩大、战线拉长,军需遽增,所以用日元维护的战争出现困难,于是日本又打起了“货币战”的主意,遂令其间谍机关想办法进行“经济战略”,造假币购买战略物资,扰乱金融市场。为此,他们成立了兵器行政本部技术研究所,并组成了二百多名技术人员,来研究解决制造伪法币的“质量”问题,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据我们的情报,已有数名日本高级特务潜入香港,欲窃取交通银行的法币印刷版。我们的任务是阻止他们,提前拿到印刷版。 汪东海听了,想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 张仲敏又反复叮嘱道:前来窃取法币印刷版的日本特务行动十分诡秘,以前从没有出现过,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另外记住,这儿是英属地,千万不能用枪,否则你们就再厉害也走不出香港岛了。香港这儿不宜久留,你俩完成任务后速回厦门。 送走站座张仲敏后,马云天还在反复琢磨着张伸敏的那番话“能合作则合作,不能合作则不合作,国难当头,以抗击日寇为首要”。 马云天问汪东海:“站坐今天的话含量很大,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汪东海想了想说:“站座的话把上面的精神传达给了我们,至于怎么做,让我们视情况而看,但是一切要抗击日寇和民族大义为重。” 马云天一拍桌子说:“那意思是我们还可以与他们的地下党合作,站座也真是,说个话弯子绕了一大圈。” 汪东海接着说:“这不叫绕弯子,这叫讲话的艺术,是给我们自主行动的空间。” “就是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马云天说。 汪东海想了想说:“别在想这个了,走,咱们去找洪老生先去。” 他们来到福建商会会馆,受到了洪承达老先生的热情接待。 汪东海向洪先生说明了来意,当然其中隐藏了张仲敏下达任务的环节。洪先后听了心头一震,急忙找来阮英华一起商议对策。 大家坐在一起,洪承达想了想说:在香港,印刷中央银行纸币的是九龙中华书局印刷厂,我看你们要从那儿着手做起。 阮英华想了想说:九龙中华书局印刷所的老板姓金,我们以前有着一些来往。 汪东海听了阮英华的话,突然有了主意说:阮记者,你能不能帮我这一个忙? “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没问题!”阮英华非常爽快地说。 洪承达连忙说:“你们看看,我能做些什么,千万不要客气!” “日伪特务还在寻找你,你现在出去抛头露面太危险了。”他转身又对阮英华说:“阮记者,麻烦你先去交通银行租赁两个保险柜,然后再到金所长……” 第一百章 忠诚誓言 傍晚,湘云从伪市府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在街道上。途中,她从包里掏出小镜子,装着整理面容,透过镜子发觉有人在身边跟踪,便灵机一动跳上了路边的一辆电车。 售票员小李一把将湘云拉上来,湘云指了指后面,又向小李点了点头,小李会意,知道她遇到了麻烦。按照地下党的规定,他们之间是不能发生横向交往的,何况身后还有个“尾巴”。 果然,片刻的功夫,那个便衣特务也跟着上了电车。他来到湘云的附近坐了下来。 当电车缓慢行至热闹的商业街时,小李来到那便衣特务前,对着他说:“你这位先生经常坐车不买票,这回总算让我抓到了。” 那便衣特务根本不理会小李。 湘云趁机离开座位,向着车门口走去。那便衣见状,也跟着她要下车,被小李一把抓住,给硬拽了回来。 小李售票员瞪着他气愤地说:“你怎么又逃票,必须把票买了再下车!” 便衣指着湘云的背景,怒中火烧地说:“前面那人也没有买票,你怎么不拦她?” 小李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衫,“你怎么知道人家没买票?自己不买还,还想逃?跟我上车,到公司去解决。” 在两人争吵之际,湘云一转眼钻进了一个巷子里,迅速跑掉了。 她按照约定的地点,很快来到了妙法林。位于白鹿路的妙法林,是一个坐南朝东北的二进二天井式的民居建筑,单层砖石结构,卷棚顶。其前进设为大殿,主供释迦牟尼佛,后为祖堂,供奉先贤。佛堂的左右两侧为厢房,周边辟庭院通道,外设有院墙,共五个门,四通八达。 夜晚的妙法林更是幽静而隐蔽。湘云匆匆来到妙法林的侧门前,那儿已经,陆续来一些年轻人。他们中有学生、工人、公司职员、教师、学者,也有商贩。 湘云走过来,一个清瘦的小尼姑早已在门口迎接她。 小尼姑问:请问,你就是湘云小姐吗? 湘云点了点头。 “我是奉了师父之命在此等候,请随我来!”那个小尼姑带着她走进妙法林。 小尼姑带着她穿过庭院通道,沿着通幽的小路来到佛堂。 在妙法林的佛堂内,已经来了十几个人,湘云和他们或打招呼,或相互点头示意,大家都心领神会。 庙堂正殿的供台上点着两支蜡烛,观世音菩萨像前竖着一块木板,沈某把一面绣有镰刀锤子的鲜红旗帜钉在上面,并将一张用楷书写就的“誓言”粘在旁边。 湘云严肃地站在人群中,等待着这一神圣的时刻。 主持志忍姑走过来问:都到齐了吗? 张教授看了看说:“都到齐了,马上开始!” “我到外面给你们看着点!”志忍姑说完走出去。 张教授走上前对来人说:今天是新老党员共同宣誓,新党员进行入党宣誓,老党员重温入党誓词,下面仪式开始,请齐唱《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身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那雄纳尔就一定要实现 …… 大家唱着唱着,浑身充满了革命力量,眼睛里都闪动着激动的泪花。 张教授示意大家停下来,对大家说:“因情况比较特殊,今天就唱第一段。下面,我们就进行入党宣誓。” 大家听了,脸上都更加严肃起来。 随后,张教授让大家面向党旗,高举起右手领誓:“我宣誓: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誓不叛党!领誓人……” 仪式结束,张教授对大家说:“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共产党员了。共产党员要工作带头,战斗要勇敢,在敌人面前不怕牺牲,……” 在场的人纷纷互相握手,相互间亲切地称呼着同志。 接下来,张教授为大家讲解当前形势:“国民党在重庆召开五届五中全会,围绕着“抗战和反g”,提出“溶共、防共、限共、反g”的方针,这标志着蒋介石集团的政策的重心由对外转向对内,国民党开始执行一条消极抗日积极反g的路线。可以预测,不久国民党顽固派将掀起第一次反g高潮。针对国民党的反动政策,我们党及时提出了“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的口号,并继续争取同蒋介石集团维持国共两党合作,巩固并且扩大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大家津津有味地听说,都充满了新鲜和感动。 第一百零一章 定下妙计 在厦门陆军特务机关大门口,两扇铁栅栏的大门死死地关闭,铁栅栏的两侧,守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大门上,一面太阳旗啦啦啦地飘着,猎猎作响。 特务机关长田村崇则在窄长的走廊里迈着急切的步子,奔到办公室的门口,猛地打开门闯进去,对守侯在电话旁的一个穿日军军装的男特务问:“怎么样?铃木君还没有来电话?” 男特务站起来,笔直地立在那里,答道:“机关长阁下,还没有!” “嗯,我们派去抓捕血魂团的队伍,怎么样了?是因为没有赶到吗?也该赶到了,可怎么还没下手,难道血魂团跑了!”田村崇则等不及地问。 男特务没有吱声,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机关长。 田村崇则在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男特务想了想,小心地插话说:血魂团现在十分活跃,他们神秘地出现厦禾的每一个角落里,破坏力量巨大,令我们的人极度恐慌…… 田村崇则十分生气地说:八嘎,把血魂团当成“吓魂团”,那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耻辱,对于血魂团必须严加搜捕,决不能手软。 电话铃突然地响起,田村急忙抓起话筒。 电话中传来:“田村机关长,沙坡尾的血魂团袭击了我们的巡逻队驻地,除十名外出巡逻兵士外,其余全部殉难为天皇尽忠。巡逻队没有抓住他们。不过,特务队在双十学校对面的楼房里,发现了五个抗日分子,我怀疑可能是血魂团!” “统统地抓回来,严加审讯。”田村机关长高兴地放下电话。 在香港交通银行,大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阮英华从交通银行走出来,朝一旁的汪东海、马云天示意,三个人迅速离开。 在处于九龙西部商业区的金所长办公室,金所长听了阮英华的话一脸的惊恐,他十分急切地说:法币印刷版可不能让他们窃去,否则就会搞乱我们的金融市场,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我们正是为这个来的!”阮英华又安慰金所长说:“你先不要急,我有个办法可行。” 金所长急切地说:“有什么办法,你快说,我都急死了。” 阮英华想了想说:“你把印刷版先藏起来,就说被我抢先一步取走了。为了不使对方怀疑,你给我们准备两个箱子,放一些成品和半成品的法币。另外,为了国民政府的利益,我们还要暂时委屈一下你!” “你就不要客气了,只要能保住印刷版,我就是掉了脑袋也值得!”金所长慷慨激昂地。 阮英华感动地说:“金所长爱国爱行之心令人钦佩,但日本特务野蛮残暴,对付他们要用计谋,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保住印刷版的。 “那好,你就按我说的做!”金所长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们将隐蔽观察的地点选在金所长家临街对面的楼房里,并将厚厚的窗帘打开一条缝,清晰地看到对面楼道口和金所长办公室。 几个人耐心地等待着,果然很快等到了特务。 这天上午,四个特务便衣人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他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迅速进入金所长所在的大楼。 “那些人果真来了!”阮英华高兴地说。 汪东海拿起望远镜看着对面的金所长的办公室内。 在办公楼的楼梯内,有一小个子走在前面,其余三个人跟在后面,他们持枪在手,以防不测。 “小个子”首先来到金所长办公室门前,上前敲门。 他敲了几下,不见应答声,只看见“喔喔喔”的声音。 “小个子”连忙拔出枪来,冲后面点了点头。 大个子快步上来,让小个头躲开,他接着冲上去用力一撞,将门撞开。两个人随即冲进去,另两个站在门口放风。 金所长见他们来,更加使劲地挣扎起来,“喔喔喔”地发出呼救声。 大、小个子两个特务向四处看了看,才围过去。 “小个子”一把拽出他嘴里的毛巾,金所长连忙大声呼叫:“救命啊,救命啊……” “大个子”一巴掌打过去:让你叫唤,属猪的啊! 金所长连忙停止了喊叫。 “大个子”伸出手托起金所长的下巴,用眼瞪着他,恶狠狠道:“你就是金永太、金所长?” 金所长恐惧地点点头! “快说,法币的印刷版呢!”“大个子”又问。 金所长十分懊丧地说:“刚才,他……他们给拿走了!” “大个子”瞪起眼睛问:“他们,他们是谁?” 金所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别给我耍花招,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黑大头忽地掏出手枪,抵着他的脑袋问:“快说,不说就打死你!” 金所长吓得战战兢兢坐地上:别打我,我、我说! 金所长依计说起来。 马云天放下望远镜,高兴地:“他们上钩了!” “太好了!”阮英华一脸兴奋的表情。 “撤!”汪东海撂下窗帘,同阮英华和马云天悄悄离开房间下楼。 傍晚,他们一个人来到香港九龙的德升茶楼。 茶楼内有许多茶客们在喝着茶,在二楼,阮英华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汪东海和马云天则坐在离她不远的一张大桌上。 阮英华看了看汪东海和马云天,汪东海向她示意,不要紧张和害怕。阮英华点了点头。 时间过了不大会,“大个子”和“小个子”有两个人走上茶楼的二楼,他们站在楼梯口向里面看了看,才放心地进来。 “大个子”径直来到阮英华的对面坐下。“小个子”则走到阮英华的背后,掏出枪悄悄地抵住她。 “大个子”目光冷酷,他小声地问:“你就是阮记者吗?” 附近的汪东海。熟练地泡了一壶茶,倒在茶杯中,不动声色地品喝着。 “我是,可我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阮英华装着十分害怕的样子说。 “大个子”面无表情地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阮英华不愿意起来。 “小个子”又用枪使劲抵住。阮英华只好站起来,朝两个人使了个眼色,随着他们走下楼去。 汪东海和马云天也悄悄地尾随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特别会议 上午,在厦门岛旧城区的临时联络点,湘云将一摞资料递过去,“张教授,这些是我费好大劲才找到的,你看看行吗!” 张教授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翻了翻说:太好了,你辛苦了。 湘云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那好!”张教授说完,又突然叫住湘云,若有所思地说:“得想个办法,让子风离开鼓岛暂避一下,那儿太危险了。” “出什么事了!”湘云助教不解地问。 张教授一脸担忧地说:“最近,‘血魂团’活动频繁,日本间谍‘雪狼’、‘苍狼’可能就在鼓岛活动,日军加强了对‘血魂团’的搜捕,我们的一些同志也被抓去了!” 湘云助教:“听说‘血魂团’的人都很英勇,不怕死!” “是啊,有勇还需有谋,和日寇斗争,光是勇敢还不够,要讲究斗争的策略和方法,不能当猛张飞啊!” 张教授顿了顿又说:听说血魂团都是一些船工、商贩、学生组成,还有的是一些建筑工、店员,以及寺庙的和尚,成分比较复杂,组织纪律性不够强,很容易为敌特所攻破。” 湘云想了想说:“他们敢杀敌寇,个个都是血性汉子,咱们不能看着他们被日本人捕杀,要想办法帮他们!” 张教授冷静地说:“是啊,我们要尽最大努力、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们、帮助他们,决不能让日本人抓住了!” 湘云使劲地点了点头。 张教授接着说:刘子风处在日本人的监控之下,一定要想个周全之策。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下说:“湘云,下午在秘密会议地点,厦门临时工作委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召开,你也参加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湘云说完表情严肃地走出去。 在厦门东南的妙法林内,厦门临时工作委员会召开密秘特别会议。参加会议的同志陆续走了进来。 他们穿的五花八门,有的打扮成搬运工,有的装扮成船员,还有的是工人、商人、教师,甚至有的穿着难民的服装,大家都扮成了香客。 临时工委赵书记看到大家的模样,都忍不住地笑起来。 赵书记指着大家说:看大家的打扮,可谓是五花八门,像个教会,可谁能想到我们是最有组织纪律性的组织,是最令敌人害怕的组织。 张教授插话说:在敌后工作,迫不得已啊,真是难为了大家。 “干革命工作嘛,这有什么为难的。等到革命胜利了,我们都穿上正式的中山装,来参加会议。”一个委员说。 赵书记笑着说:“等革命胜利了,我们开会要管酒饭的,四菜一汤。” 在座的委员听了都笑起来。 赵书记摆了摆手,提醒大家安静。 他接着说:“现在我们开会。” 他说着掏出一个文件念起来:“我党的策略是发动、团结与组织全中国、全民族一切革命力量,去反对当前的主要敌人——日本帝国主义和卖国贼头子蒋介石,并指出‘关门主义’是党内的主要危险,……” 临工委书记念着念着,突然停下来,他从衣服夹层里取出几张纸,说道:“这是几份中央文件,还有一篇《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都是党的最高机密,你们会议抓紧传看一下,回去后在党团员中间传达。” 临工委书记又说:“中央的主要精神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一定要听透这个精神啊!” 一个穿长衫的同志激动地:“这些文件太及时了,不了解中央精神,开展工作没目标、没底气啊!” 另一个同志接着说:“蒋介石的风向变了,我们也要积极面对,灵活应对,中央的方向把得好啊!” 张教授看了看文件说:“反对‘关门主义’,这样提炼得准,传达下去也容易理解。要知道,前不久不有不少党员不相信这是党中央的新精神呢,说我们和资本家穿了一条裤子。” “临时工委”书记接着宣布:下一步,我们工作的重点是在大中学生中建立党团组织,指导学生运动。大家还要在工厂和农村发展团组织,逐步由中心向外开花。同时还要做一些情报的搜集工作。 另外,日伪特务对加强了对岛内抗战分子搜捕,近一段时间,我们要密切关注岛内动向,不能盲目地行动。 众人点头。 赵书记接着说:“大家都知道‘血魂团’,这个组织以鼓浪屿为基地,除了在厦门沦陷区,也在逃难到鼓浪屿公共租界的群众中发展组织,其中有一部分成员为开展抗日活动,又陆续潜回到厦门市区,暗中从事活动。组织成员共有多少人,缺乏确切的数字,无据可考。但有一点,这是一个爱国组织,他们在后援无继的孤岛上,英勇地跟日本人搏斗,我们要联合他们,想办法接触他们,同他们一起与日本人斗争…… 会议即将结束时,一个尼姑匆匆走进来。 赵书记立即停止了讲话,迎上去。 那个尼姑小声地说:“庵门前发现可疑的人,主持让我告诉你们,请速想办法? 赵书记想了想对大家说:“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回去后大家结合实际落实会议精神。另外,妙法林已经被日特盯上,为了安全起见,这儿暂时不宜来了。” 大家听了,迅速分头散去。 第一百零三章 阴谋破灭 中午时刻,香港的天气有些闷热,趁着街上行人稀少,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疾驰而来,车停在马路边上,从车上跳下一黑一黄两个中年人,都是身穿长衫、头戴礼帽、脸戴墨镜、油头粉面,他们鬼鬼祟祟地向四周看了看,又快步走向交通银行。他们往低压了压帽檐,走进银行的大门,径直来到保险柜的柜台边上。 柜台里的银行女职员微笑着问:您好,先生,请问你办什么手续? 黑大个面无表情地说:“取保险柜里的东西。” 女职员耐心地问:“先生,请说你的保险柜号码?” 黑大个想了想说:“有两个,一个是114,一个是117。” “先生,请稍等。” 女职员认真地查了一下客户记录单,又抬头看了看黑大个说:“这两个保险柜是一位女士租赁的。” 黑大个这时变得不耐烦地说:“这位女士因故不能前来,我们受她委托前来取东西的,不信,你看这是她的钥匙和私章。” 女职员接过钥匙和私单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那好,先生随我来!”女职员然后引领他们朝保险金库走去。 女职员边走边问:“先生,您是第一次启用保险柜吗?” 黑大个不悦地说:“这个,与来取东西有关系吗?” 女职员笑了笑着说:“先生,你别误会。您若是第一次来,我会向您多交代一些使用规则。还有银行会根据客人保存的时间的长短给予一定的业务优惠。” “不必了,我时间紧。”黑大个不耐烦地说。 “那好,请自便。”银行女职员继续微笑着引领他们走进保险金库门。 金库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 几个人进入金库内,他们按照号码排列,很快找到了114、117号两个保险柜。 “先生,你请便!”女服务员说完依旧面带微笑地离开了。 小个子看了看两个相距不远的保险箱,小声地嚷嚷道:都他妈妈的什么号啊,多不吉利,不会耍我们的! “废什么话,动作快点!”大个子敦促着。 两个人合力用密码打开两个保险柜,每个保险柜里都躺放着一个箱子,不过颜色不同,一个是黑色的,另一个是红色的。 黑大个眼神一亮,急忙从114保险柜里拿出黑色的,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是一些半成品的法纸币和10元纸币印刷版。 另一边的小个子也认真检查了箱子,里面也是一些半成品的法纸币和5元纸币的印刷版。 两个人相视一看点了点头,拎起箱子朝外面走去。 而此里在交通银行门口的的停车场,停放着几辆不同颜色的小汽车。其中的一辆咖啡色的小轿车内,坐着洪承达、汪东海、阮英华。马云天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大家都盯着前面的黑色小轿车。 阮英华说:“刚才的两个特务就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 大家一齐瞅向这辆车子。 汪东海接话说:“这辆车子的牌号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洪承达突然激动的说:“就是这辆车子,当时的两个特务绑架了我。” 汪东海说:“洪先生,你确定就是这辆汽车吗?” 洪承达咬着牙说:“正是这辆车子,尾号是571,我下去和他们车上的人拼了。” 汪东海急忙劝说道:“洪老,你不要激动,一会儿有人会给你报仇的,你就等着好消息。” 洪承达听了,急躁情绪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们正说着,两个黑衣人拎着皮箱从交通银行出来。 “看,他们从银行出来了。”阮英华叫道。 在外面,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急步走向前面的黑色轿车。 洪承达激动地说:“他们要跑了,快抓他们,快呀!” “他们跑不了的,您老人家就等着!”汪东海笑呵呵地说。 两个便衣上了汽车,汽车发动机一阵吼叫,汽车飞驰而出。 汪东海轻声地说:“云天,咱们跟上去,离他们稍远一点。” 洪承达不由得叹息起来:“难不会又让他们跑了,唉,又便宜了这些乌龟王八蛋!” 马云天没有吱声,启动车子,远远地跟在车子的后面。 黑色轿车快速地驶上大街,车厢内几个日本特务高兴地谈论不止。 小轿车刚转了一个弯,突然“轰”的一声爆炸,浓烟四起,汽车瞬间变成一堆火球,炸起来一丈多高,引来许多围观的行人。 跟在后面的马云天也将车子停在路边,让洪承达和阮英华看得个真切。 洪承达看到爆炸的场面,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他紧紧地抓住汪东海和马云天的手,颤抖地说:“是你们帮了报了仇,谢谢你们。” 汪东海也安慰他说:“日本特务,尽做暗杀、爆炸、抓捕之坏事,十恶不赦,是你洪先生的仇人,也是我们大家的仇人,更是厦门岛的仇人,只有将他们除恶务尽,方能大快人心啊!” 洪承达听了使劲地点点头。 阮英华待大家情绪平静了些,冲马云天使了个眼色,马云天心神领会,驾车一个右转弯,快速向前方驶去,不多时,将车停在香港中央戏院的广场上。 阮英华从包里掏出几张票,向大家晃了晃说:为庆祝今天的胜利,我晚上请大家看电影! “看电影,好啊,这些日子天天闷在会馆,差点儿要闷出病来了!”洪承达高兴得像个孩子。 马云天也凑起热闹:“我最喜欢看电影了,要开始了,快,咱们快走啊!” 几个人跳下汽车,兴高采烈地走进电影院。 戏院内正在放映电影《最后关头》,里面人员爆满,座无虚席。几个人急忙按票上的号寻到各自的位置坐下,饶有兴趣地看起来。由于播放的爱国主义电影,剧场内外四处都洋溢着浓浓的爱国主义热潮。 银幕上虽然呈现的是黑白画面,但观众的心随着剧情起伏不定。当影片中人物高喊出“一定要把侵略者驱逐出去”的口号时,观众们突然掌声雷动,震撼屋宇,接着有的观众跟着大声疾呼“打倒日本侵略者,把侵略者赶出去……” 在这种强大的爱国气氛下,现场的观众无不为之泪洒衣襟、热血沸腾。洪承达、汪东海等人也深受感染,都忍不住地流下了热泪。 电影散场,汪东海、马云天、洪承达、阮英华和大家一齐走出中央戏院,乘车返回。 汽车行驶在九龙繁华的大街上,大家静静地坐着,看着夜色中的香港。整个香港依然沉浸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中,到处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附近的连山上,依稀能看到山上正在举行着宏大的“嘉年华”,艺人们表演着各种各式的游艺。管弦乐队演奏着华尔滋圆舞曲,一对对青年男女翩翩起舞,空中不断地旋转着电动风车降椅和轮座机,在五彩缤纷的彩灯点缀下和小型探照灯的光照下辉煌夺目,连夜空中的云块也被映得通红。 而与这美景极不协调的是,不远处的大海上,日军军舰自由自在地游弋着、示威着。 汪东海突然想起张仲敏说过的“香港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禁不住涌出无限的遗憾和痛苦来。 洪承达关切地问:“汪先生,你身体不舒服吗?” 汪东海回过神来,缓缓地说:“若站在那座连山上,不难看到日军军舰已经把香港包围,香港已处于日寇的炮火射程之内,如此的歌舞升平,怕没有多少时日了,洪先生和阮记者还是早作打算。” 洪承达接话道:日军向香港发起攻击,侵犯了英国人的利益,英军一定不会让步的,会和日军血拼的,到那时再做打算也来得及。” 汪东海想了想说:“其实先生有所不知,英国奉行的‘绥靖政策’是牺牲别人,保存自己。面对强大的日军,他们首先想的不是去拼命,而是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因此,不能把希望寄托于英国人身上。” 大家听了一阵沉默。 阮英华接话说:“汪先生的话很有道理,现在德国的希特勒正在进攻莫斯科,作为德国的盟友,日本人的胃口会变得更大,看他们咄咄逼人的架势,随时都可能入侵香港和东南亚,不得不作打算啊!” 洪承达想了想:“容我再想一想。” 他顿了顿,无限悲伤地说:“没有想到啊,偌大的中国,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居然找不到一处安身立命之处,悲哀啊?” 阮英华想了想说:“洪先生,你不必过于伤感,听陈嘉庚先生说,陕北延安是一方安全净土,咱们可以到那里去,可以到抗日的敌后根据地去。” 洪承达听了眼睛一亮说:“好,我们就去那里,即时起就作打算。” 马云天插话:事不迟宜,越早越好。 洪承达点了点头。 第二天,维多利亚港。 汪东海、马云天向洪承达、阮英华告别。 “希望能再次见到你们!” “一定要多保重!” “再见。” 大家使劲地挥着手,依依惜别。 第一百零四章 贮物间内 为了尽快找到日本间谍“雪狼”,刘子风谢绝了组织让他离开鼓岛暂避危险的提议,在他的直觉里,“雪狼”就藏匿在鼓浪屿,必须尽快地找到她。于是,这天他又装一副漫无目的的样子,朝着位于黄家渡的难民营走去,希望在那里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而在毓德女中,郑大姐却拿着一沓子信走向厦鼓各界救济会的办公室,正在忙碌的庆芳忽地停下手中活计迎上来说,“郑大姐,您回来啦,啊,拿这多么信啊!” “是啊,都是收容所难民的信,你一会儿送过去,一定要交到他们手里,不要搞丢了!” “好的,我这就去!”庆芳爽快地答应着。 “对了,你上次推荐的那个刘子风,有干劲热情,不怕苦和累,很不错啊。可是怎么近段时间怎么突然不来了,出了什么事啊,现在办公室缺少人手,你有时间把他找回来,继续工作啊。” “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他,等下班了我去找找他。”庆芳回答道。 “找到他,让他尽快来,啊!” “嗯,知道了,郑大姐,那我去难民所了! 庆芳说完风一般地走出办公室。 “这个年轻人呢,真不错!”郑大姐看着庆芳的背景赞许地说。 天色在忙碌中很快暗下来,救济会办公室的人员也都下班了,四周也由吵杂一下得变得寂静起来。 在毓德女中学校的校园里,一个秃顶“老头”悄悄走进来,他动作麻利而轻便,只见他径直走进了一间贮物间内,将门反锁,然后划着火柴点燃桌子上的蜡烛,接着从兜里掏出几封信来,放在桌子上。 “老头”就着昏暗的烛光,仔细察看着这些信件,从中取出一封来用又尖又长的小刀顺着粘合处慢慢地揭开封口,将信瓤抽出来,掏出一个微型相机拍了照,然后再将信纸再装进信封,并在信封口轻轻地刷上一些胶水,把信封口封起来。 “老头”封好信认真地检查密封口处不能出现破绽,当发现有的地方依然有痕迹时,便用稍微潮湿的布轻轻的擦去,再用吸水纸吸干水迹,然后又用一层纸覆盖在信封上,用熨斗烫平皱纹,直到看不出什么破绽,他才把信重新收起来放好。 他接着又拿出一封信来,照此手法偷偷把信打开进行拍照,并封好口…… 正当秃顶“老头”即将完成对所有信件的窃取拍照时,外出传来轻轻地、凌乱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人惊讶的声音。这个男人叫陈阿友,是学校聘请的临时工。他对另一个黑影段子说:“哎,段子,你看贮物间的灯怎么还亮着,是不是有人偷东西?” “老头”异常警觉地一下吹灭了油灯,靠后门屏息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了陈阿友的话,段子疑惑而又惊讶地向着贮物间的方向张望。 “炳叔,这里黑灯瞎火的,哪来的灯光,你是不是看花眼了。”高个黑影小段嘲弄地说。 “怪事,刚才还有灯光,难道是闹鬼了?”陈阿友揉了揉眼睛说。 段子觉得炳叔很好笑,就没有理他。 陈阿友顿了顿,仍不死心地说:“走,咱们去看看!” “看什么呀,疑神疑鬼的。要去你去,我要回去睡觉了!”段子打着哈欠走向宿舍楼。 陈阿友朝着段子摇了摇头,自己不甘心地看了看,还是下定决心去看个究竟。他仗着自己的胆子大,就缓慢朝着贮物间走过去。 贮物间在教学楼第一层走廊的尽头处,房间门和其他门没什么区别。只是门框横出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贮物间”三个字。 陈阿友慢慢地走近贮物间,贮物间内静悄悄地,一点儿光亮也没有。他有些害怕的把耳朵紧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秃顶“老头”缓慢的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躲到门后,听着门外的动静,并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把袖珍手枪。 陈阿友贴在门上听了听,又去摸门锁,发现门锁开着。 他好奇地嘟囔着:“门锁怎么是开的,我记得下班时锁得好好的。” 门里的秃顶老头想了想,又把枪收了起来,挽起裤腿,从大腿的绑带上抽出一了把匕首。他可能想到不能用枪,用枪的话自己的行踪就可能暴露了。 见门没有反锁,陈阿友轻轻抓住门一推门就开了,他向里面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想了想,抬一只脚慢慢的跨了进去,随后身体也跟去移动进去,他伸着头向房间内四处张望着。 陈阿友把脑袋屋里,这才看到面前有个长相凶恶、衣服邋遢的怪“老头”手里正拿着一把闪亮的匕首,正站在门的旁边,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眼里充满了腾腾杀气。 陈阿友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傻了,他站在那儿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定在那里。他突然惊恐地叫“啊……” 陈阿友刚出声,秃顶“老头”猛然挥动着手上的匕首向陈阿友身上划去。出于人本能反应,陈阿友慌忙举起手挡住“老头”的一击,他的手臂上却被划了一刀,伤口很深,已经能看见皮肉里面白色的骨头。透过微弱的光看到,陈阿友的血随着刀锋的走势溅了出来,自己脸上、手上都是。 陈阿友被划了一刀后,变得更加的紧张,他想马上退出门外关上门。可是,“老头”没有给他机会,挥动着匕首顺势快速的向他的胸部刺来,陈阿友根本就来不及躲闪遮挡,匕首瞬间插在他的心窝上,他经过短暂的挣扎倒在地上,血汩汩地流淌着。 秃顶邋遢“老头”看陈阿友倒地死了,忙从陈阿友身上拔出匕首,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将匕首收起来。然后用力把他的尸体拉进了贮物间的一个角落里,胡乱扯起几块粘满灰尘的破布遮挡住。他又随便在里面找了一点碎布,把门上的血迹擦掉,把地上的血迹掩盖起来。然后他迅速的把信、刀具等一起装进了一个袋子里,打开门看了看见没有人,悄悄的溜走了。 第一百零五章 劫后再见 太阳再次升起来,照射在露天的花圃和马路上。刘子风沿着马路径直来到鼓浪屿各界联合救济会的临时办公室所在的毓美女子中学,一进门就看到院内的教学楼前围着一群人,他好奇地走过去,看到地上躺着的陈阿有,尸体早已僵硬。 陈阿有的血已经流干,尸体上布满灰尘。四周的议论纷纷。 刘子风挤进来上前仔细察看着尸体,并用手摸了摸刀伤所在。他看到尸体手上的刀伤很深,而且刀口笔直;胸口上的刀口正中心脏,而且扎得的位置非常准确。他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暗暗思忖,隔着布衣服能划出这样的伤口说明了刀子刀刃之锋利,一刀毙命说明了刀法之精准,是谁才能做到这一点呢,决不是一般的灾民和师生所为之,那又是谁呢?想到这儿,他的脑子里瞬间有了个粗略的答案。 刘子风挥了挥手,早有几个人等在一旁,将尸体装了板车,拉了出去。刘子风借机又向围观的人群中观看,见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就向救济会的临时办公室走去。 刘子风迎面碰上郑大姐。郑大姐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庆芳她们都去了难民营,你快过去帮忙!” “好嘞。”刘子风答应着转头向难民营走去。 位于黄家渡的难民营中,难民减少了一些,据说是在厦鼓各界和华侨的帮助下,一些难民得到了分流,但现场的难民依旧很多,黑压压的一片,垃圾遍地。 刘子风进入难民营中,插缝艰难地走着,后面有个人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转身一看,竟是庆芳,她手里拿着一封信。 庆芳气喘吁吁地说:“刘子风,刚才让我好找啊?” 刘子风转过身来,脸上现出一丝惊诧的说: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你当然有事啦,走出去说。”庆芳念旧爽朗地性格。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宽敞的地方。 庆芳像变戏法地掏出一封信,递给刘子风:“子风,你的信,厦门来的!” 刘子风装作愚笨地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字“刘子风夫君亲启”。这是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的方式。 他看完信封,慢吞吞地说:“这个婆娘也真是的,厦门与鼓岛这么近,还写什么信?” 庆芳接话说:“可能是担心你出什么事?” “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我能出什么事?” 刘子风说完不紧不慢地揣进兜里,表情木纳地站着不说话。 “你这人真是的,跑这么远给你送来信,你也不知道感谢一下!”庆芳故意嗔怪道。 “对不起,我一时忙糊涂了,谢谢你!”刘子风不好意思地的样子。 庆芳接着问:“这信是你夫人写的?” 刘子风笑着说:“不是这个婆娘,还能有谁给我写啊!” “那我给你写啊!”庆芳笑着说。 刘子风急着说:“你可不能开这玩笑,我可是有家庭的人。” “给你开个玩笑,看你急的!”庆芳又笑嘻嘻地问道:“你夫人她一定很漂亮,她做什么工作啊?” 刘子风听了转身看了看庆芳,没想到,庆芳今天穿了一件素雅的长裙,白上衣黑裙子,铅华淡素,打扮得很漂亮。 “你看我干么?”庆芳不解地问。 刘子风微笑着说:“她没有你聪明和漂亮,只会做些家务活,但是很能干活!” 庆芳不可意思地笑了笑:“问你的夫人呢,你怎么又绕到了我身上,哪天让我见见她,认识一下好吗!” “等岛内平静了!”刘子风答应着。 俩人向前走着。 刘子风忽然叹了口气。 “子风,你有心事?”庆芳关心地问。 刘子风故意地说:“没什么心事,就是刚才接到家人信,想想眼前发生的事,自己差点儿再也见不到她们,所以才有感慨!” 庆芳忙问:出了什么事儿? “其实,这都是自己时运不济,命中坎坷啊!”刘子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前些日子被日本宪兵稀里糊涂地抓进了大牢,差点被活活打死啊!” “被日本特务抓了,为什么被抓啊?”庆芳一脸惊讶地问。 刘子风一副倒霉相地说:“鬼才知道为什么?那天傍晚我正在屋里的床上躺着,一群日本特务破门而入,就把我绑走了,他奶奶的,我招谁惹谁了。”刘子风说着没忘记骂上一句。 庆芳想了想接着问:“会不会是一种巧合呢,本来是抓别人的,把你给抓了?” “也许,反正我是倒霉透顶了!”刘子风丧气地说。 庆芳又问:“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听说鼓岛被日本宪兵特务抓进去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 “是啊,这帮乌龟王八蛋,下手真是狠,我算见识了,他们差点儿把我打死里面,到现在伤口还疼痛呢。”刘子风咬牙切齿地说。 “能活着出来就烧高香了,你是怎么出来的啊?” “他们见抓错了人,家里又花了些钱,破财消灾呗,哎!”刘子风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说:“算了,那些倒霉的事就不提了,这一提我浑身都是疼的!” 庆芳听了话题一转说:“你也真不走运的,不过逃过这一劫,后面就会顺起来的,中国人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刘子风又叹口气说:“但愿以后能顺点!” 庆芳又充满同情和关切地说:“出门在外,又逢乱世,你我也算是患难之交,刘先生若有困难,尽管吱声,我当尽力相助。” 她说完从包里拿出几块大洋塞到刘子风手里:“这是我一点心意,拿回去买点营养补一补,祝你早日康复!” “这怎么可以!”刘子风尽力推辞着。 “刘先生,你莫要客气!”两个人相互推搡着,身体险些碰撞在一起。 刘子风红着脸推脱着:“不行啊,这钱我不能收。” “你还是把我当外人,我可是诚心地帮你!”庆芳一脸柔情地盯着刘子风看。 刘子风顿时脸红了,他急忙侧过身去。 “看你,还不好意思了。”庆芳说着“咯咯”地笑起来。 “我是想,乱世之中你也不容易,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刘子风木讷地说着。 “那就当借你的好!” “那就谢谢了。” 刘子风只好把大洋揣进衣兜里。 第一百零六章 再探鬼屋 傍晚,刘子风迈着疲惫的步子往回走,他在联合公寓旁转几个弯后,确认没有可疑人跟踪,这才走进联合公寓。 刘子风径直上来联合公寓三楼的房间,拉上厚厚的黑布帘,里面暗淡的烛光透不到外出。他这才从衣兜里掏出信来仔细地看,信封上写着“厦门莲花巷26号”。 “这是组织明确的联络暗号,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刘子风想到这儿,不由得心中涌动一丝激动。 刘子风又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封口,突然发现封口有一点点皱纹,不仔细地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职业的敏感性使他感到,“这信可能有人拆过”,他顿时变得警觉起来。 他沉思着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表姨夫去厦岛文殊院天井,收买藏书时不慎摔倒,胳膊骨折,脑颅淤血,几日前生意又蚀本,火气攻心,突然病重住院抢救,急需联系输血手术,总之命将不保,接信速回。” 刘子风看完信,从抽屉内拿出一个方格薄片置于信笺之上,一个隐藏的秘密情报出现:“厦岛文院井藏书阁,日本抢,急联系血” 组织上这是让我抓紧联络血魂团,阻击日军的抢劫行动,同时也是让他尽快离开鼓浪屿,身边的环境已是十分的凶险!刘子风想着站身来,度到窗前陷入沉思之中。 他透过窗户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在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如何完成地下党组织交给自己的调查“雪狼”踪迹和寻找血魂团的任务?在自己被捕入狱的问题上,自己曾怀疑过知道自己住所的庆芳,但从交谈中,这种怀疑又被消除。他又想到早上校园的发生凶杀案,看起来像是为日特所为,但是证据呢?他冥思苦想,没有头绪。此时他突然又想起那个“鬼屋”,于是他决心再去打探一番。 夜幕降临,刘子风换上一身难民服装,再次来到位于鼓新路43号的“鬼屋”八卦楼。 深夜,刘子风还是从后院小门进入八卦楼的后花园,然后再由后花园进入楼内。 由于是第二次探鬼屋,刘子风对里面熟悉了许多。他踏上旋转楼梯,快速地攀上了三楼。然而此时的三楼已没有了摇曳的烛光,大楼内一片漆黑,里面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刘子风驻足,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打了一个激凌,心里一阵惊慌。 忽然,旋转的楼梯上飘来了一阵烟雾,有点刺鼻,更加奇怪。刘子风被吓得愣在那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好。 这时,屋内顿时变得风声鹤唳起来,阴风盘旋,刘子风感到后背凉飕飕的。他吓得向后退却着,寻找刚才的楼梯口。 一个异常恐怖的声音传过来:闯鬼屋者必死,闯鬼屋…… 紧接着,有两个黑影在烟雾中显现,一个高大一个瘦矮,又都穿着黑衣服,黑影的脸如死灰,恐怖狰狞。 两个“鬼”伸出凌利的爪牙,逼向刘子风。 刘子风吓得后退着,两“鬼”不顾一切的扑过来。刘子风转身欲跑,突然一根棍子打来,夹带着风声,狠狠打在刘子风的头上,刘子风顿时晕倒。 夜晚,在鼓浪屿黄家渡口难民营收容所里。这里是“血魂团”的总联络点,黄越明和几个血魂团的头头们在秘密地开会。 阿江插话说:日伪特务近期加强了对我们的搜剿,是不是先停止行动,避一下风头? 黄越明听了激动地说:“只要日本人和汉奸一日没有被消灭光,我们血魂团的行动就不会停止行动,但是怎么行动,能更好地打击敌人,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他紧握着拳头,态度十分地坚定。 头目小张接话说:“依我们的力量,无法与敌人进行正面的对抗,还是要避其锋芒,继续暗杀活动,这样有利于保存自己。我们现在应分组行动,个为一组,零打碎敲,令小鬼子摸不着头脑。” 大邓接话说:“这个办法好是好,但眼下,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必须要想办法联合厦鼓的各路朋友,壮大力量,联合抗日。” 黄越明点了点头,缓缓看了众人一眼说:“抗日是全中国人民都应该做的事情,只要我们全中国的人都团结起来,就一定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夺回我们失去的土地,但是我们现在不能把全中国的人民团结起来,我们在厦门,可以把厦门的中国人民团结起来……” 胖丁问:怎么团结他们,我们又不知道他们是谁,谁是我们团结的力量? 黄越明想了想:“我们要通过快速演讲、散发传单,让厦门的中国人都知道我们血魂团在干什么!然后,他们就会觉醒,就会主动地加入我们的队伍,这样我们的力量才会越来越强大,敌人就会被一点一点地消灭……” 众人不住地点头。 这时有个“店员”打扮的青年人进来,在黄越明跟前耳语了一番,黄越明听完示意大家都散去。 不一会儿,两个队员押着五花大绑的刘子风进来。 黄越明和阿江等坐在桌子前,黄越明威严地问:你是什么人? 刘子风看了看他,一脸正气,不像个坏人,这才说:我是岛上的难民,您是……? 黄越明“呵呵”一笑:“这位兄弟,骗人都不会。我看你像个日伪的探子,来探听我们虚实的!” “嗬,探你们虚实,你们是谁?”刘子风冷笑着反击道。 黄越明想了想说:“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们就是传说中的血魂团组织,你呢?” “你们真是‘血魂团’?”刘子风听了颇有怀疑地问。 “‘血魂团’还有第二个吗,我们是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怎么你不相信,我们还能骗你?”旁边的大邓瞪着眼睛说。 刘子风听了有点激动地说:“那我就冒昧地问一下,谁是黄越明黄先生!” 黄越明顿时警觉起来。他惊疑地问:“你是谁,黄越明先生他不在?” “黄越明先生他不在,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他不在,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他回来。”刘子风说道。 “刘先生,能问你是做什么的吗?”大邓小心地问。 刘子风笑了笑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身份,但可以告诉你我们是抗日分子,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大邓闻听站起来,忙亲自给他解开绳索。 刘子风活动了一下身子骨说:“我来这儿有个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你们,但必须亲口告诉黄越明黄先生。” 黄越明想了想说:“先生,我就是黄越明。” 刘子风上下打量一下黄越明,这才轻声地说:“你知道厦门文渊井有的藏书数万卷的厦门图书馆,里面珍藏着中华民族古老的文化,日本人早就对它涎垂三尺。” 黄越明点了点头。 刘子风接着说:昨天得到情况,日本人计划于明晚派兵劫掠这些珍贵的书籍,再用军舰运到日本国内,便过来给你们送情报。 黄越明闻听拍案而起:这些劫匪强盗,一定要阻止他们的盗窃行为。 第一百零六章 鬼屋见鬼 傍晚,刘子风迈着疲惫的步子往回走,他在联合公寓旁转几个弯后,确认没有可疑人跟踪,这才走进联合公寓。 刘子风径直上来联合公寓三楼的房间,拉上厚厚的黑布帘,里面暗淡的烛光透不到外出。他这才从衣兜里掏出信来仔细地看,信封上写着“厦门莲花巷26号”。 “这是组织明确的联络暗号,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刘子风想到这儿,不由得心中涌动一丝激动。 刘子风又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封口,突然发现封口有一点点皱纹,不仔细地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职业的敏感性使他感到,“这信可能有人拆过”,他顿时变得警觉起来。 他沉思着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表姨夫去厦岛文殊院天井,收买藏书时不慎摔倒,胳膊骨折,脑颅淤血,几日前生意又蚀本,火气攻心,突然病重住院抢救,急需联系输血手术,总之命将不保,接信速回。” 刘子风看完信,从抽屉内拿出一个方格薄片置于信笺之上,一个隐藏的秘密情报出现:“厦岛文院井藏书阁,日本抢,急联系血” 组织上这是让我抓紧联络血魂团,阻击日军的抢劫行动,同时也是让他尽快离开鼓浪屿,身边的环境已是十分的凶险!刘子风想着站起身来,度到窗前陷入沉思之中。 他透过窗户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在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如何完成地下党组织交给自己的调查“雪狼”踪迹和寻找血魂团的任务?在自己被捕入狱的问题上,自己曾怀疑过知道自己住所的庆芳,但从交谈中,这种怀疑又被消除。他又想到早上校园的发生凶杀案,看起来像是为日特所为,但是证据呢?他冥思苦想,没有头绪。此时他突然又想起那个“鬼屋”,于是他决心再去打探一番。 夜幕降临,刘子风换上一身难民服装,再次来到位于鼓新路43号的“鬼屋”八卦楼。 深夜,刘子风还是从后院小门进入八卦楼的后花园,然后再由后花园进入楼内。 由于是第二次探鬼屋,刘子风对里面熟悉了许多。他踏上旋转楼梯,快速地攀上了三楼。然而此时的三楼已没有了摇曳的烛光,大楼内一片漆黑,里面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刘子风驻足,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打了一个激凌,心里一阵惊慌。 忽然,旋转的楼梯上飘来了一阵烟雾,有点刺鼻,更加奇怪。刘子风被吓得愣在那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好。 这时,屋内顿时变得风声鹤唳起来,阴风盘旋,刘子风感到后背凉飕飕的。他吓得向后退却着,寻找刚才的楼梯口。 一个异常恐怖的声音传过来:闯鬼屋者必死,闯鬼屋…… 紧接着,有两个黑影在烟雾中显现,一个高大一个瘦矮,又都穿着黑衣服,黑影的脸如死灰,恐怖狰狞。 两个“鬼”伸出凌利的爪牙,逼向刘子风。 刘子风吓得后退着,两“鬼”不顾一切的扑过来。刘子风转身欲跑,突然一根棍子打来,夹带着风声,狠狠打在刘子风的头上,刘子风顿时晕倒。 夜晚,在鼓浪屿黄家渡口难民营收容所里。这里是“血魂团”的总联络点,黄越明和几个血魂团的头头们在秘密地开会。 阿江插话说:日伪特务近期加强了对我们的搜剿,是不是先停止行动,避一下风头? 黄越明听了激动地说:“只要日本人和汉奸一日没有被消灭光,我们血魂团的行动就不会停止行动,但是怎么行动,能更好地打击敌人,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他紧握着拳头,态度十分地坚定。 头目小张接话说:“依我们的力量,无法与敌人进行正面的对抗,还是要避其锋芒,继续暗杀活动,这样有利于保存自己。我们现在应分组行动,个为一组,零打碎敲,令小鬼子摸不着头脑。” 大邓接话说:“这个办法好是好,但眼下,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必须要想办法联合厦鼓的各路朋友,壮大力量,联合抗日。” 黄越明点了点头,缓缓看了众人一眼说:“抗日是全中国人民都应该做的事情,只要我们全中国的人都团结起来,就一定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夺回我们失去的土地,但是我们现在不能把全中国的人民团结起来,我们在厦门,可以把厦门的中国人民团结起来……” 胖丁问:怎么团结他们,我们又不知道他们是谁,谁是我们团结的力量? 黄越明想了想:“我们要通过快速演讲、散发传单,让厦门的中国人都知道我们血魂团在干什么!然后,他们就会觉醒,就会主动地加入我们的队伍,这样我们的力量才会越来越强大,敌人就会被一点一点地消灭……” 众人不住地点头。 这时有个“店员”打扮的青年人进来,在黄越明跟前耳语了一番,黄越明听完示意大家都散去。 不一会儿,两个队员押着五花大绑的刘子风进来。 黄越明和阿江等坐在桌子前,黄越明威严地问:你是什么人? 刘子风看了看他,一脸正气,不像个坏人,这才说:我是岛上的难民,您是……? 黄越明“呵呵”一笑:“这位兄弟,骗人都不会。我看你像个日伪的探子,来探听我们虚实的!” “嗬,探你们虚实,你们是谁?”刘子风冷笑着反击道。 黄越明想了想说:“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们就是传说中的血魂团组织,你呢?” “你们真是‘血魂团’?”刘子风听了颇有怀疑地问。 “‘血魂团’还有第二个吗,我们是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怎么你不相信,我们还能骗你?”旁边的大邓瞪着眼睛说。 刘子风听了有点激动地说:“那我就冒昧地问一下,谁是黄越明黄先生!” 黄越明顿时警觉起来。他惊疑地问:“你是谁,黄越明先生他不在?” “黄越明先生他不在,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他不在,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他回来。”刘子风说道。 “刘先生,能问你是做什么的吗?”大邓小心地问。 刘子风笑了笑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身份,但可以告诉你我们是抗日分子,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大邓闻听站起来,忙亲自给他解开绳索。 刘子风活动了一下身子骨说:“我来这儿有个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你们,但必须亲口告诉黄越明黄先生。” 黄越明想了想说:“先生,我就是黄越明。” 刘子风上下打量一下黄越明,这才轻声地说:“你知道厦门文渊井有的藏书数万卷的厦门图书馆,里面珍藏着中华民族古老的文化,日本人早就对它涎垂三尺。” 黄越明点了点头。 刘子风接着说:昨天得到情况,日本人计划于明晚派兵劫掠这些珍贵的书籍,再用军舰运到日本国内,便过来给你们送情报。 黄越明闻听拍案而起:这些劫匪强盗,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的盗窃行为。 第一百零七章 昭然之行 “建立‘大东亚共荣圈’,除了用飞机大炮进行军事镇压外,还要施行奴化教育和愚民政策,让这些支那人不再反抗我们,乖乖地听我们的话。但除了这些还是不够的,我们还要做的就是掠夺的他们的图书……” 在驻厦门警备司令部的日本海军军官会议上,内田总领事正侃侃而谈。一位海军大佐军官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内田君,现在战事吃紧,兵力和舰艇都很短缺,让我们抽出士兵和战舰来运输支那的图书,对大日本皇军的圣战不知有何意义?” 内田笑了笑说:“这个问题问得好,也是我下面要说的。配合战场的攻势,我们推行和实行的奴化政策,核心是让支那人忘记他们自己的文化,推崇或者说是尊崇大日本帝国的文化。其实,中国文明的存在和历经磨难和战火不断的血脉,得益于他们几千年的文化积淀和延续,我们要征服支那,实现终极目标,在亚洲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就必须研究对方的文化。于是配合大日本皇军的主战场,在我们国内成立了许多专门的研究机构,大日本皇军自光复南京和上海后,还建立了“文化管理委员会”,对从中国各地收集来的图书和书籍进行研究,以此来研究中国和中国人,找到中国人的弱点和致命点,为征服中国减少阻力,你们说做件事情有没有意义? 内田的一番话引来日军官兵的一片掌声。 “内田君说得好啊!” 宫田受到启发和触动,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踱着步子感慨地说:“听说厦门图书馆建馆以来,曾得到了林古徒等高人的赠书,又集博闻书院的藏书,共计2万余册,这里面收藏着中国最古老的典籍和最大量的经典图书,都是无价之宝。” 在座的日本军官认真地听着,一脸的严肃和虔诚。 你们还记得那本《海国图志》吗,当初大清国的皇帝不知道的它的价值连城,才为我们所拥有。正是有了这本书,才有了大日本帝国的崛起。” 宫田司令官看了看左右,又接着说下去:“我们进行大东亚圣战,去搜罗图书书籍,看起来不如在占领区掠夺财物、接管市场、屠杀支那人那么重要,可事实上呢?对图书的劫掠,就是领土占领和财产掠夺的延伸物。我们炸掉他们的几条街、几座城,他们一年半载就可恢复,可我们把他们的图书馆这个文化机关给毁了,它则永远不能恢复。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吞并他国和征服其国民众政策的重要部分。” 田村崇则站起来说:“属下明白了,我将全力完成任务。”他脸上挂着一副醍醐灌顶般的激动。 宫田司令官又命令道:“派你的特务队去,海军陆战队途中接应你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哈依!”田村崇则半躬着身子说。 夜晚,特务队悄悄开来七、八辆大货车停在思明街的路边,从车上下来一百多名穿着便装的日海军陆战队员,在铃木少佐的指挥下,朝厦门图书馆跑步而去。 日本特务和日陆战队员冲进图书馆,将藏书阁团团围住,外面军警林立,荷枪实弹。 数百名日本兵率先冲进藏书阁内抢运图书,许多的书籍被他们用小推车推到了藏书阁的门口。日本兵开始朝外面的车运送图书资料,正当这些日本强盗在忙碌着进行文化盗窃时,有个特务从藏书阁里面跑出来,并惊慌失措地喊着“不好了,里面着火了!” “什么,着火了,从哪儿着的火,你看清楚了吗?”带队的日军铃木少佐一把抓住那名日本特务的衣领喝问道。 那个日本特务颤抖地说:“看清楚了,火是从最里面着起来的!” “八嘎!”铃木少佐丢开那名便衣特务的衣领,掏出手枪,欲冲进去探个虚实,一股浓烈的黑烟从藏书阁的门口冒出来。 日军少佐急忙命令道:快去救火,混蛋。 他的命令刚刚下达,日本军警和特务冲向藏书阁内,附近又响起“砰、砰”的枪声和“轰、轰”的爆炸响,将夜色染着了红色。 在爆炸声中,又听到日特有人喊叫:“血魂团来了,血魂团来……” 四面八方又响起阵阵枪声,日海军陆战队的日军在汽车周围就地抵抗和阻击,一时间枪声大作。 “不好,快撤!” 铃木少佐指挥着陆战队员飞速跑向停在街边的日军车队。此时,日汽车队已经遭到血魂团的猛烈袭击,不少车辆已爆炸起火,汽车旁歪歪斜斜地躺着十几具日本海军陆战队员的尸体。 一队陆战队员赶来增援,朝着血魂团和汽车附近的领域进行还击,血魂团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地上扔着十几张血魂团的传单。 铃木少佐命令特务队:“停止射击!” 敌人立即停止了射击,夜空一片寂静。 铃木少佐捡起地上一张传单,拿在手里看了看,使劲地将那张传单攥成团,嘴里“哇啦、哇啦”地怪叫着…… 深夜,在日军警备司令部的宫田办公室,田村崇则匆匆跑进来。 他气喘吁吁地说:司令官阁下,厦门图书馆的藏书阁被焚毁,接运图书的特务队和海军陆战队损失惨重。 宫田司令官“嚯”地站起来,一脸惊讶地:什么?藏书阁被梦毁,谁干的? 田村崇则神色紧张地说:“血魂团!” 他说着将一张“血魂团”散发的传单双手呈给宫田。 宫田拿着传单看了看,不由得咬牙切齿说:“又是血魂团,他这是向我大日本皇军的宣战,通知海军陆战队立即封锁厦鼓之间的航运,对厦岛内展开大搜捕。同时命令“野狼”打进“血魂团”内部,厦门本部特务机关和厦门市政府警察厅配合行动,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哈依!”田村急忙转向跑出去。 第一百零八章 饭馆密探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升起,在厦门岛的内厝澳码头上,突然增加了数十名日军哨兵和掩体,掩体内增加了两挺机关枪,一片阴森森。 远处的海面上,有一艘不知内情的驳船由远而近驶来。 码头机枪掩体内的日军机枪,对着那渐渐驶近的驳船。 码头上的日军军官冲着驳船高喊:“马上靠岸,接受检查。” 年轻船员阿林摇着驳船靠岸,日军哨兵用枪指着船员问:“船里装是的什么东西?” 阿林急忙说:“太君,船上装的都是些蔬菜、柴炭等生活用品,拿到市场贩卖了,挣点零用钱花!” 日军军官摆头示意,有两名日军跑上船去,他们用枪刺连挑带刺地检查了一番,赶紧又跑来报告:“少尉,没发现可疑物品。” 日军少尉一脸狡诈地看了看阿林说:这里的海域早已封锁了,你违反大日本皇军的禁令,你的船和船上的东西统统地没收了。 阿林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跳到船上同日军官面前辩理:“太君,你们的禁令我不知道啊!这俗话说,不知者不怪罪啊!再说,我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把这驳船给扣了,我们一家老小还不得被饿死啊! 一日军士兵冲过来,用枪托狠狠地砸在阿林的头部,阿林被砸倒,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日军士兵骂道:“滚,再不滚就枪毙你的干活!” 旁边的几名日军忽地举起三八大盖枪瞄准小林。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阿林想了想,捂着流血的头,赶紧抛船夺命而逃。 在内厝澳的一个名叫“客再来“的小饭馆内,阿林头上缠着绷带坐在桌前发呆,桌子上摆着两碟小菜。 阿林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想起了刚才的事,一脸的郁闷和沮丧。 小饭馆老板走过来,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起来像个正派和直爽的人。林老板看到年青船员便急忙走过来,随手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他的对面。 饭馆老板轻声问:“这位兄弟一个人喝闷酒,情绪不对劲,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头上是日本兵打的?” 阿林听了抬起头,一脸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 饭馆老板叹了口气说:“在这厦门岛,也只有日本人才最狠毒,他们不把咱中国人当人看,抓住了就往死地打,什么‘大东亚共荣圈’、什么‘皇道乐土’,全他妈的都是骗人的,我从不想念他们的鬼话。” 阿林听了赞赏地说:“老板果然是血性刚直之人。” 饭馆老板看看他受伤的头,心情沉重复杂地说:“其实啊,在日本人面前挨顿打算轻的,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他们没把你当成可疑分子,能活着跑出来才是万幸!你不知道,岛内有多少年轻人都被当作‘血魂团’的可疑分子抓进了大牢,他们很难再有生还的机会啦!我的兄弟就是被日本人抓去,活活地打死了,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阿林抬头看了看林老板,禁不住地问:“兄弟贵姓啊?” 饭馆自我介绍说:“我是这里的老板,叫赵大龙,你呢,贵姓!” 阿林自我介绍说:“我叫阿林,我的驳船一早被日本兵抢去了,全家也活不下去。要不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杀鬼子!” 赵老板苦笑了一下说:“以前也想过为兄弟报仇,可咱们寸铁全无,拿什么杀鬼子?”他说完又摇了摇头。 阿林笑着说:加入血魂团,我们有枪有子弹! “你是血魂团的,那可太好啦!” 赵老板听到高兴地说差点叫起来,被阿林伸手立即制止。 “当心有日伪耳目!”阿林随便又压低声音说:“跟着我们干,给你兄弟报仇!” “这个,太突然了,再让我想想!”赵老板有点犹豫了。 阿林又给鼓劲他说:“你还怕什么啊,大不了就是一死吗,死也要死得的有价值!” 赵老板沉思了片刻说“:我家里还有卧床的老母亲需要赡养,要不这样,我在幕后帮助你们,你们杀鬼子不需要钱吗,这个饭馆是我的,我可以给你们暗中提供一些钱,还可以作为联络点借你们使用,你看这样好不好!” 阿林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我给邓掌柜报告一下,可以先把你先吸收进血魂团里!” “谢谢你们体谅我的苦衷,我先敬林兄弟一杯。”两人端起酒杯将酒喝尽。 阿林起来说:“赵老板,我有事情要走,咱们改天见。” 赵老板将阿林拦住。 “等一等,你随我来!” 赵老板带着阿林进入饭馆后院的房子里,从床下铁皮箱内拿出一沓法币说:这些钱,先拿给血魂团的兄弟们用,算我的一点诚意和见面礼。 “赵老板,我们真的太缺钱了,那我就不客气啦!”阿林犹豫了一下接过钱。 赵大龙笑了笑:“为血魂团杀鬼子尽点力,是我们应该干的,兄弟不必客气!” “那我就告辞了!”阿林拿着钱走出去。 赵老板目送着阿林离去,嘴角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汪东海、马云天两个人,走进“品源”咖啡店。汪东海在楼下看了看,没见张仲敏,就上了两楼。俩个人走进一个雅间,张仲敏早已坐在桌子前。 不过张仲敏并没有喝咖啡,喝的是一杯清茶。见两个人进来,他示意两个人坐下来。 汪东海和马云天盯着张仲敏。 汪东海问:“站座,找我们……” 张仲敏伸手制止了汪东海说话,又朝外面指了指,意思是防止日伪的密探。 汪东海点了点头。 张仲敏也不说话,而是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八个字:“帮血魂团抗敌除奸”。 两个人看了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张仲敏起身离去。 第一百零九章 仗义出手 傍晚,小张、大邓、阿林和两个血魂团队员扮装成渔民沿溪水向棣方向走去,“客再来”饭馆的小伙计化装成商贩悄悄地跟他们后面。 一路上,大邓问阿林:“你说的那个朋友出手够大方,人可靠吗?” 阿林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可靠的,他兄弟也是日本人抓去杀害的,他恨透了日本人。他和我们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 小张插话:“赵老板仗义疏财,够哥们义气,我就喜欢这样的。” 大邓却充满疑惑地问道:上次他给你那么多钱,一个小饭馆的老板,咋能赚那么多钱,不会是日本人的眼线! 小张不加思索道:要是日本的眼线还能给你酒喝,不把你抓住吃枪子就不错了。你最近怎么啦,总是疑神疑鬼地! “什么叫疑神疑鬼的,我也是做事小心,不让日伪特务钻了空子。”大邓不悦地地说。 “小心使得万年船,邓哥这么想没什么不妥。”胖丁替大邓说着话。 “那也不能乱猜疑,冤枉了好人。”阿林插话说。 大邓听了不说话。 阿林又高兴地说:“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们去赵老板那儿,咱们喝个够!” 小张接话:“可别忘了叫上我,你让赵老板多准备点酒!” “没问题,让你喝个够。”阿林高兴地说。 几个血魂团员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江隶,并可以看到日军的兵营。 这时,不远处的路上,有一队日本士兵押着一群中国男人走来。这些人都是昨夜在大搜捕中抓到了抗日可疑分子。 他们顿时停止了说笑,一脸的谨慎和小心。 大邓朝着大伙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躬着腰迅速在周围选择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埋伏起来。他们从那儿可以看到兵营中的日军警戒哨。 日本兵吆五喝六地将一群中国男人押进了江棣的日军兵营,然后在一名早已等候日军军官的指挥下,日本兵将他们捆绑在一排一人多高的木桩上。接着一排端着刺刀的日本兵走过来,每个人对准一个抓的中国人。 站在前面的日本军官对着十几个日本士兵指手画脚一番,然后一挥手,日本士兵就端起枪,向被绑着的中国人刺去。原来,日本兵在进行活人刺杀训练…… 被刺杀的中国人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狗日的日本鬼子,我去炸死这些杂种。”大邓看到后吼叫着,呼地跳了起来,往日本军营冲了过去。 小张忙着喊:“唉,大邓,回来,快回来!” 大邓哪里听得进去,继续向前冲去。 小张急得额头瞬间冒出了汗,他转身对阿林说:“阿林,你在这儿守住和接应,我和胖丁儿去帮大邓,你们两个负责掩护。” “好的!”两个血魂团员连忙掏出短枪,瞄准前方的敌人。 大邓的快速的奔跑声惊动了日本兵营的哨兵,日本哨兵大声喝道:“什么的干活?” “把日本士兵引过来。”小张冲大邓喊。 呼喊之时,两个日本哨兵就端着枪冲了过来。 大邓忽然感到了自己的鲁莽行为,但为时已晚。他灵活地躲在门口的一棵大树后,掏出枪瞄准,“砰”的一声枪响,一个日本哨兵倒地。 小张此时也果断地举起枪,“砰”的一声将另一个日本哨兵打死。 枪声惊动了军营里的日本士兵,他们顾不上刺杀人,一窝蜂地拥了出来。 “把手榴弹全部揭开盖,都给我!”小张灵活地跃到大邓身边。大邓看到手榴弹高兴起来,他抓起一颗手榴弹,拧开后盖,用力地甩出去。 大邓号称是“投掷王”,他投的手榴弹不仅距离远且时机把握的好,手榴弹带着呼哨,飞向冲出门口的日本兵,并“轰”的一声在敌人头顶上爆炸,几个奔跑的鬼子兵倾刻间被炸飞。 “砰,砰……”,小张和胖丁两个人又掏出手枪朝鬼子们弹击,不时有日本兵倒下。看到对方敌人人少,大批的日本士兵迎着子弹嚎叫着冲了出来。 大邓趁机扔出两颗手榴弹,又有十几个日本兵倒在了地上。 “敌人越来越多了,快撤退!”小张冲大邓吼道。 大邓喊:“我还有一颗手榴弹没有炸呢。” “别扔了,再扔就跑不出去了!”小张急切地催促道。 两人急忙转身往回跑,但敌人已经大门里追过来,并朝几个人进行密集的射击。 两名负责掩护的血魂团队员拿着短枪射击,但威力较小,根本压制不住敌人的火力。俩人急得干瞪眼毫无办法。 大邓和小张眼看着跑不出去,便闪进一处墙角处躲避敌人的子弹。 胖丁儿端起枪,不慌不忙地瞄准,“砰”又一个日本士兵倒下。 日本鬼子的火力更强,朝他们射来。小张胸部中弹,鲜血迸发。大邓不能去救治,只能是干看着。 这时军营里又有几辆摩托车开出来,日军上面架着机枪,快速地朝着他们扫射。 胖丁瞅冲时机,扔出了一颗颗手榴弹,将冲过来的一辆摩托车炸翻。他们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两人翻滚着,交叉掩护,交叉撤退。 日本人的摩托车又冲上来猛烈地还击,距胖丁和大邓他们两个越来越近。 几个血魂团员陷入异常危险之中,躲在暗处的小饭馆伙计,从怀中掏出枪来,欲从几个血魂队员的背后偷袭,看到汪东海和马云天从后面赶来,便收起枪,不敢停留,便悄悄地离开。 汪东海向马云天在不远处选了一个隐蔽的地点,俩人迅速打开手里的箱子,飞快地组装着狙击步枪。转眼间,他们的枪支都组装完毕。 汪东海瞄准前面的摩托车上的日军驾驶员,枪响人倒,摩托车一个转向,停了下来。 马云天又是一枪,击毙摩托车上的机枪手。 “砰、砰、砰”两个人的枪响不断,追上来的日本士兵也不断地倒地。 大邓和胖丁朝汪东海等人回头看,眼里充满了感激。 汪东海朝他们摆了摆手,作了个手势,大邓点点头。 接着两个加快射击,敌人吓得不敢露头,大邓和胖丁乘机向外冲出去。 “八嘎,他们是血魂团,不要放走一个人,给我冲……”日本军官的吼叫声。 听到命令,一小队日本士兵端起枪大叫着朝着大邓和胖丁追上去。 汪东海的神枪又发威,他一连串地准确地命中了几个日军,后面的日军吓得不敢再追。 看到大邓和胖丁撤了出来,迅速撤往小巷里。 汪东海喊了声“撤退!”他和马云天不慌不忙地把枪扛在肩上,和他们一起消失在小巷之中。 第一百一十章 突然抓捕 “血魂团,又是血魂团,八嘎呀路!” 在厦门警备司令部里的会议室内,宫田司令官焦躁不安走动着。 旁边几名日本军官吓得不敢吱声。 宫田停下来,目光落在田村崇则身上,不禁问道:“田村君,你的秘密暗线查到了什么线索没有?” 他目光中透出一丝威严和求助,显得十分的复杂。 田村崇则面色凝重而又愧疚地回答道:“对不起宫田司令官,‘野狼’还没有回音!不过,我已在厦门岛安插了秘密特工队!” 宫田继续度着步子,又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低估了血魂团,也高估了我们自己,残酷的事实告诉我们,血魂团是一个严密的、有战斗力的特工组织。除了重庆的国民党,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动作!现在,国民党军现驻守嵩屿岛的驻军,他的特工队潜伏在厦门市区内,还有共产党的隐藏极深的地下组织,他们联合起来,已经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对抗大日本皇军,如不及早地除掉这个可怕的组织,将影响大日本帝国之大东亚共荣圈的圣战……” “大日本帝国是不可战胜的!”铃木少佐挥动着右手狂叫。 这个狂热的军国分子,使劲地挥动手时,现场的日军军官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微微鞠躬,表示对天皇神圣的效忠。 铃木少佐显得更为激动:大日本帝国是不可战胜的。 “铃木君,请听宫田司令的意见。”田村崇则面色不悦地提醒道。 会议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宫田接着对田村崇则说:“鉴于目前的形势复杂性,我命令你在厦岛展开大搜捕,没有良民证的和年轻力壮的男人统统地抓捕,一个也不能漏掉。” 田村崇则站起来请示道:“厦门大学姓张的教授抓不抓!” 宫田沉思了片刻说:“中国有句俗话,叫夜长梦多,把他也抓起来!” 田村崇则连忙点头说:“哈依!” 他正要转身离去,宫田司令官叫住了他。 宫田司令官说:田村君,偷袭江棣兵营的血魂团分子在两个抗日分子的帮助下逃脱的,这两个抗日分子的身份你务必要查清。 “哈依!”田村崇则说完匆匆离去。 日军会议结束不大的工夫,厦门大学的日本兵营内,警笛拉响,一队队日本从兵舍里冲出来,飞身登上院内停着的大卡车。接着几辆满载着日本兵的大卡车离开厦门大学的兵营,向着城南的一片旧城区驶去。 汽车到达预定地点停下来,一群荷枪实弹的日军从车上跳下来,迅速将旧城区紧紧包围起来。 田村崇则带着人冲到张教授临时住所的大门外,他一挥手,铃木等特务一脚踹开屋门,提着枪冲进去。 特务们搜遍了整个房间,没有见到人,急忙出去向田村崇则报告。 田村崇则气急败坏地命令特务们:派人在附近将这个房间秘密监视起来,看到房间的主人回来,立即实施抓捕。 铃木忙低头说:“哈依!” 田村说完,带着大多数日伪军警离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间蒸发 星期天,厦门磁安路的天主教堂前,一群男男女女们,有序地进入教堂做礼拜,张教授在人群后进入教堂内。 人们涌进入教堂,到里面找座位坐下来,大家个个面目严肃。有神父走过来:如果您愿意接受耶稣做生命的主,请用心灵和诚实开声祷告! 神父说完,拿起一本《圣经》朗诵起来,众人站起身为他祷告起来:“主耶稣啊,我承认自己是个罪人,相信你在十字架上为我的罪受死,感谢你救赎了我,我愿意悔改归向你,我愿意接受耶稣做我的救主和生命的主。愿你接纳我,奉主耶稣基督的祷告。阿们!” 张教授站在最后一排也和着大家的声音念着……。 这时一个教职人员悄悄来到他身边,他轻声地说:“张先生,随我来。” 张教授会意,跟着他进入一教堂的一个侧门,然后又跨过一条内部的长廊进入一个隐蔽的房间。 那教职人员做了个请的手式,张教授走进去,教职人员轻轻把门带上。 里面的洪同昌急忙起来迎上去。 “洪同昌,怎么是你?”张教授惊讶地问: “嗯,是我,你没有想到,过去我们没有过什么交往,我今天来这儿是受你一个朋友委托来见你的!”洪同昌连忙解释说。 “我的朋友委托?”张教授听了更加惊讶和糊涂了。 洪同昌笑了笑说:“是的,是你一位日本朋友,你们以前见过的,你可能印象不深了,不过他很崇拜你。” 张教授听了更是惊讶。 洪同昌顿了顿继续说道:“张教授,你现在临时住所已经被日伪特务监控起来了,你不能再回去了。” 张教授更加惊讶地问:“发现了,怎么被发现的?” 洪同昌:你在美丽照相馆照过照片,照相馆被日伪军查封后,他们就开始盯上了你,并后来一直尾随着你,就发现了你现在的住所。 张教授的脑子里急速地旋转着,他想到了那天夜间隐藏在窗户外的黑影,不觉得吸了口凉气。 洪同昌接着说:“由于血魂团的频频行动,日本特务机关展开了大搜捕,其中就有你,张教授你这些天不要再抛头露面,暂时躲藏在这儿!” 他说完又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皮箱子:“这里面都是你需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尽管用好了。” 张教授连忙说:“洪先生,谢谢你!” 洪同昌笑了笑说,“都是中国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现在形势紧急,请你相信我以及我们的安排!” 张教授点了点头。 洪同昌安排完,这才转身离去。 张教授将窗户拉开一道缝,看着洪同昌离去,他脑子里又变得疑惑起来。 对于洪同昌的为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他是厦门商会的前会长,曾经迫于无耐,为日本人做了一些事情,但也为商会做了不少的实事,算得上是一个颇有良心的人。所以日本人很不满意他的作为才撤换了他,由洪力成来担任伪商会会长。洪同昌隐退后,很少再有他的消息,听说境遇也很艰难。 但是今天洪同昌突然出现,以及他所说的一番话,内容含量之大,是他所没有料到的,他必须尽快地作出一个判断,以便确定下一步的工作目标。 张教授坐在凳子上,耐心地回味着、消化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走漏风声 在厦门各个大街上,到处都是抓捕人的军警,警笛声四起,十几个青壮年被日军警连推带打地赶上路边的卡车内,他们被拉走……。 偏僻的大元路上,有两辆黄包车在飞奔着,第一个黄包车里坐着汪东海,第二个黄包车里坐着马云天,俩人穿着西装,戴着墨镜,装扮成富商的形象。 俩辆黄包车轻车熟路地钻进小巷子,转了几个胡同之后,停在一个幽静的院子前,门前站着人,见两人过来,急忙将他们迎进小院子。 在院子里,分别是大邓、老李、阿林、胖丁等人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见两人走进来。 大邓一个箭步冲过来,紧紧握住汪东海的手,惊喜地说:“抗日义士,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请进!” 几个人忙把汪东海和马云天让到房间的桌子前坐下,有人端上一大盆盐水煮的花生和米酒。 大邓给汪东海和马云天满满地倒了一碗,然后又给两位分别介绍了自己的兄弟们老李、阿林、胖丁。大邓还说:“本来小张也应该站在这儿欢迎你们呢,可前两天,在攻打日军营牺牲了。”大邓说完,脸上充满了痛苦和内疚。 两个黄包车夫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汪东海听了说:“当时我们也在场,日军的火力太密集,没能救得了他。进行抗日,难免要有牺牲的,请兄弟们节哀顺便,等到有机会,再给小张等兄弟报仇。” 大邓使劲地点了点头。 汪东海看了看大家,不动声色地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就是血魂团组织。” 大邓点了点头。 汪东海感慨地说:“我早就听说了,‘血魂团’的成员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热血沸腾的汉子,都是一顶一的英雄,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胖丁接话说:“两位义士言重了,前几天若不是你们仗义出手相助,我们的牺牲会更大,后果也断难设想。你们才是真正英雄好汉,请受我们一拜。” 在场的“血魂团”成员一齐朝两人鞠躬行礼。 两人也抱拳回礼。 汪东海感慨地说:“都是中国人,打日寇都是分内的事,又何必客气。不过,我想问问,你们可否认识黄越明黄会长。”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 老李一脸歉意地说:黄会长我们当然认识,可是今日不巧,他一大早就外出了,还没有回来。 汪东海“哈哈”一笑,指着黄包车夫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黄会长!” 在场的人听了十分地吃惊,惊叹不已。 那位黄包车夫笑了笑:“先生果然目光毒道,黄越明算是服了。” 汪东海朝黄越明抱拳。 黄越明只好坐在中间的位子上。 大邓一脸钦佩地说:“敢问先生,你们在厦门的任务和我们一样的,也是刺杀日本鬼子和汉奸?” 汪东海点了点头,又接着补充道:不过,我们不受组织约束,独来独往,可以暗中助你们一臂之力。 “我们正好需要义士的帮助。”黄越明说着又一脸愁容地说:“这两天日军以查找搜捕‘血魂团’为理由,误抓捕了厦门的市民,我们也十分有愧。听说日军将他们都关在了‘双十学校’的礼堂,我们要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对,去把他们救出来!”大家异口同声地。 汪东海想了想:“双十中学自从厦门沦陷之后,就是日本的警察局。日本小队长铃木汉光日本警察头目。里面戒备森严,如何救人,还要有一个可行的方案,贸然行动,只能造成无畏的牺牲啊。” 黄越明点了点头,又显得心急地说:“我们现在就研究方案。” 他说着,旁边的老李迅速打开地图摊在桌子上,几个人围拢过来。 大家经过认真的商讨,终于研究制定了一个可行的方案,并商定参加人员和营救时间。 第二天,血魂团暂无行动。中午,阿林一个人又来到了位于内厝澳的“客再来”饭馆内。看到阿林走进来,赵阿龙急忙迎上去。 “请随我来!”赵大龙急忙把阿林带到饭馆后面的一个小房间内。 “兄弟您先坐,我去拿两个菜,哥俩喝几口!”赵大龙说着走出去。 不大会的工夫,赵大龙用托盘端着两盘菜进来,他把菜放桌上,又从裤兜里掏出一瓶白酒,拧开盖子,倒了两杯说:来,兄弟干一杯。 两个人一饮而尽。 赵大龙抹了一把嘴角的酒说:“‘血魂团’的事我都听说了,日本人昨天还有搜捕你们,你们果然都是英雄好汉,不怕死,那天自你走后,我想了许久,做人不能苟且偷生、贪生怕死,我也要加入血魂团,同你们一起打鬼子。” “赵大哥,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阿林拍着他的肩膀说:其实,你已经在帮着我们杀鬼子啦! “我要和你们一起拿起武器杀鬼子,为我的兄弟报仇!”赵大龙目光中透着坚定。 “好啊,这两天我们就有个大行动,到时候我叫上你!”阿林喝了几口酒后口无遮拦地说。 赵大龙听了高兴地说:“这可太好了,你实施什么行动!” 阿林有点显摆地说:“攻打警察局,解救被关押的人质!” 赵大龙追问道:里面那么多的日伪警察,你们怎么解救人质。 阿林正要回答,突然想起黄越明强调的要做好保密工作,方知自己刚才泄漏了机密。好在他的反应足够的快,他停顿了一下说:“具体的方案属于会团的秘密,当天才能知道。” “哦!”赵大龙不便再问,便接着刚才的话说:警察局的周边地形我熟悉,到时候你叫上我,我要上去多杀几个鬼子。” 阿林笑了笑:“好,咱们一言为定,你等我!” 赵大龙也高兴端起酒杯说:“来,为了将来一起杀鬼子,我们干一杯!” “干!”两人一饮而尽。 赵大龙喝完酒,他又站起来,从旁边的柜子内拿出一个钱袋子,对阿林慷慨地说:“这些钱反正我也用不到了,拿出来就给咱们血魂团当活动经费!” 阿林推辞道:“这么多,不行不行!” 赵大龙故作生气地说:“不把我当兄弟看是不?” 随后,他又解释说:你们杀鬼子不要命,我拿点钱算什么!给,快拿上!” 阿林只好接过钱袋子,向着赵大龙告辞!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极力劝阻 在鼓浪屿公共租界5号的二层别墅内,清晨放在窗台上那盆象征着安全的散尾葵根叶茂盛,散发着阵阵清香。 刘子风在屋里踱着步子,一脸的焦急和无奈。 湘云端着一盘面包和牛奶过来,放在餐桌上。她对刘子风说:“从昨天你就没吃东西,快吃点东西!” “你先放那儿,我现在吃不下!” 刘子风说着来到窗户前,打开窗户,一股咸腥味的海风吹进来,海面上阴云密布,海水翻腾不息。 刘子风看着窗外的大海陷入沉思。 他突然若有所思地转过头问:你刚才说老张的住所被特务监控了,他人是不是被抓了? 湘云摇了摇头说:“听安静说,他当时去了一个地下联络点,没有在其住所,其他的消息也就没有了,现在大家和你一样,都很担心他!” 刘子风想了想又问:“会不会被日本特务抓走了,关押在某个秘密的地方?” 湘云想了想说:“老张思维缜密,对敌特的斗争经验丰富,目前应该不会有危险。如果有危险的话,他也会想办法通知我们的,他会不会藏在一个什么地方!” 刘子风不解地说:“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呢,让大家都为他担心!” 湘云想了想,冷静地说:“可能现在日伪进行全市大搜捕,也许是情况紧急,条件不允许,我们一定要沉住气。” 刘子风点了点头。 湘云此时看了看怀表,对刘子风说:“紧急联系时间到了,再试试看,我到外面去看看。” 湘云说完走了出去。 刘子风迅速摘下墙上的一幅油画,打开油画后面的墙壁,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暗道,暗道里藏着一台崭新的电台。 他从暗道里面取出电台,迅速打开开关,红色的指示灯亮起。他转动圆形旋钮,搜索着各个不同波长的信号。突然,一个信号出现,红色指示灯闪动起来。 他赶紧戴上耳机接收,并抓起笔飞快地记录着。 电台信号很快就传完了,刘子风赶紧将电台关闭。然后将截获的密电放在桌上。 此时湘云走进来,仔细看着截获的密电。刘子风说:“这应该是血魂团发的行动令。” 湘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刘子风没有答话,伏案破译起来。他根据事前掌握的血魂团密码,功夫不大,他很快翻译出来。电文是“两日后黄昏,双十学校聚集!” 刘子风将电文交给湘云,湘云看后皱起眉头说:“这是血魂团向所属会员发出的行动命令,他们这是要袭击日本警察局啊!” 刘子风看了看厦门的地图说:“双十学校地处镇海路33号,日军防范森严,选择此处袭击,风险很大,我得想办法劝阻他们。” 湘云担忧地说:“如果他们不听劝阻呢?” 刘子风想了想:“那就派人在中学附近制造些混乱,以扰乱和牵制敌人。” 湘云想了想说:“旁敲侧击,围魏救赵,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是派谁去呢?狡猾的日本人不中圈套怎么办?” 她不由得沉默了…… 湘云仔细琢磨半天,打破沉默说:“我倒有个办法,可以一试。如果此法不行再用你这个‘围魏救赵’的办法……” 刘子风说:“好!” 刘子风知道厦门的第四市场冰店,是血魂团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便匆匆赶了过来。 在往来的人群中,刘子风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跟踪,便进了冰店。来到柜台前,他用手轻轻敲了四下,说:老板,来三十块冰块,香草、奶油和原味的,各十个。 老板看了他一眼说:香草的冰块卖完了,只有奶油和原味的。 刘子风又说:那就香草的要十块,原味的要二十块。 老板面无表情地说:要这么多啊,都在后面的冰柜里,你跟着我去取。 刘子风会意,他跟着老板走进柜台后面的房间内。 老板领着刘子风走进后院,又穿进一条狭窄的廊道,进入一个隐蔽的房间。 黄越明正好在里面,他连忙请刘子风坐下:刘兄,看你匆忙的样子,有急事? 刘子风擦了把额头汗水,直奔主题说:听说你们要袭击日伪双十学校的警察局? 黄越明点了点头:“日军实行大搜捕,岛上数百人被抓,关在双十学校,他们因我血魂团而遇难,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受死,必须将他们救出来。” 刘子风急切地:双十学校地处镇海路33号,是日军的重点控制区域,他们防范森严,选择在此处偷袭,危险性很大啊! 黄越明听了“哈哈”一笑,并不在意地说:打鬼子哪能没危险,我们血魂团不怕死,就是要与敌人干到底! 刘子风一脸无奈地说: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个个都是血性汉子,但也不能往敌人的包围圈里钻! 黄越明不屑地看着他说:包围圈!我们的行动都是秘密的,他们怎么能知道?除非我们内部出了叛徒,向敌人泄露了计划。 说到这儿,他缓缓地站起来,看着窗外悲壮地说:就是敌人知道了我们也要干,决不屈服,决不妥协。血魂团自成立的那一天起,就发誓要把日本侵略者消灭在厦门的海滩上,将日本人赶出厦门岛,恢复我们的家园,哪怕是坚持到最后一人,剩下最后一口气,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战斗到底。汉奸倭寇一日不除,本血魂团之责任则一日未尽!” 刘子风站起抱拳在胸说:既然黄会长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劝说,此次行动风险极大,应早想退路。以后若有用得着我刘某的时候尽管说,就此告辞! 黄越明也谦意地抱拳回礼:你的好意我黄某受领了,可我们不能停止自己的行动,我希望我们能联起手来共同抗击敌人。 “好啊,毕竟人多力量大。你们有大的行动,需要时就来联系我们,我们定会全力以赴的;当我们需要你们的时候,也会来找你帮忙的!” 刘子风说完,匆匆离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忍杀戮 “客再来”小饭馆前,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破衣褛薮的乞丐,手拿着一个破碗,怯怯懦懦地走过来。 那乞丐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看,又朝门口一站逢人苦苦哀求着:“行行好,我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多少给点。求你们了,里面的大爷。” 小饭馆的一个伙计拎着棍子走出来,冲着中年乞丐大声吼道:“大早上的真诲气,快走开走开!” 老年乞丐却不愿走开,继续站在门口求讨。伙计见撵不走,抡起棍子欲打叫花子,赵大龙从里面走出来,制止伙计道:“不准打人”。 赵大龙随着话音走出来,对伙计说:“积德行善,无灾无难!” 他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块大洋扔进老年乞丐的破碗里,又给他拿了两个馒头。 老年乞丐急忙点头弯腰的说:“谢谢……谢谢……谢谢老板,祝老板生意发财,发大财……” 赵大龙客气地:老人家,你堵住我的门口我不好做生意啊,快点走! 老年乞丐连连点头地离去。 老年乞丐慢腾腾地走进一个偏僻的巷子中。巷子很深,也很安静,很少有人进来。 他四处看看没有人,便停下来,从口袋中掏出刚才赵大龙给的馒头,用力掰开里面露出了一张小纸条。 乞丐扔掉破碗,高兴地离去。 两天后,在双十中学礼堂大门内,站着一群黑压压的中国人。按照计划,大邓已悄悄地潜入被抓人的人群中,准备出卖外界的兄弟,伺机行动,里应外合。 日本特务将被抓人的人统统赶到礼堂的门口,铃木少佐走过来,他腰间别着一把日本战刀,脸上的神情冷漠。在他的身后,跟着一排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 铃木少佐狡黠地看了看被抓捕的中国人,装着一副友善至诚的样子,说:“你们的不要害怕,日本皇军建立大东亚共荣圈,都是中国人的朋友……” 礼堂里,被抓捕的中国人发出一片“嘘”声。 还有的人小声议论着:“太可笑了,豺狼怎么可能和人来亲善呢?” “就是,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再等等,看小鬼子耍什么新花招?” ………… 铃木少佐并不理会下面的议论,而是继续说:“黄越明,你们中可有知道?血魂团,你们中可有人知道?如果向皇军报告的,立刻回家的干活,大日本皇军赏钱一万元,白米一千斤,猪肉一百斤……”铃木少佐一边说,一边狡黠地注意里面中国人的反应。 队伍中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谁的知道?”铃木少佐提高了声音。 “不知道!”人们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 铃木少佐浑身一哆嗦,脸色大变,恶狠狠地吼道:“不知道,统统死啦死啦的!”他对身边两个士兵使了个眼色,两个士兵从人群中拖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拖到铃木的身边。 铃木堆着笑脸,说:“中国老太婆,不!中国老大娘,我的母亲一样,你可知道黄越明在哪里?血魂团在哪里?” “呸,我可没有你这样的龟孙儿子……”老太婆斜瞪着他,一脸的轻蔑。 “什么?”铃木少佐脸色大变,他瞪着老太婆,脸露凶光地说:“黄越明在哪儿,快说?” “不知道!”老太婆冷笑着把脸扭向一边。 铃木少佐一挥手,有两个日本士兵把她拖了出去。 接着又有两个日本士兵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母亲的怀抱里抢了出来,丢在铃木少佐的面前。 铃木蹲在小男孩的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用手摸着小男孩的头,一边说:\"小孩的,不要害怕,皇军大大的好。\" 小男孩并不害怕,他愣愣地盯着铃木。 铃木从口袋里摸出一粒糖果,在小男孩眼前晃动,说:“大日本帝国的糖果,大大的好吃,你的可想吃?” 小男孩摇摇头,天真地说:“我妈妈说了,日本人是坏人,吃了日本人的东西,心会变黑。” 铃木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心口,摇摇头说:“小孩的不要胡说,皇军的心不黑。” 小男孩疑惑地看着他。 “黄越明,小孩的知道?血魂团,小孩的知道?”铃木顿时改变了语气。 “不知道。”小男孩摇头。 铃木少佐脸色突变,一声吼叫,从腰上拔出雪亮的日本刀,架在小孩的脖子上,凶狠地吼道:“不知道,统统死啦死啦的!”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小男孩伸长了脖子,大声回答。 铃木少佐恼羞成怒地挥起刀来,那小孩却没有丝毫的惧色。 这时候人群中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日本狗,放了他们,老子才是血魂团,有本事你抓我!”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大邓在冲日本人吼叫。 日本士兵慌忙举起枪,如临大敌一般,将枪口都对准大邓。 大邓昂首挺胸地走出来,站在铃木少佐面前,挺直如山。 铃木恶狠狠地打量着大邓,吼道:“你的,血魂团的干活。” 大邓冷冷地看他一眼,蔑视地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血魂团邓大勇。小日本,你要找的是咱爷们,和他们的无关,你把他们都放了……” “邓大勇,哟唏,把他给我抓起来的干活!”铃木少佐围着邓大勇转了一圈,冲日本宪兵突然大吼道。 几个日本宪兵把大邓五花大绑押出礼堂,关押的人都为大邓担心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内田发火 在疯狂抓捕抗日分子的同时,日本特务机关长田村崇加强了对岛内电台的侦测,而且是不分昼夜。为了方便破译,他们还让日本通讯兵以及特务学习汉语、学习闽南话,所以一旦抗日分子的电台被破译,敌人可以很快得到情况。 这天中午,特务机关派出的装有探测仪器的吉普车在岛内流动执行侦测任务,日军侦测员突然捕捉了一个秘密电台信号,而且这个信号的位置竟在总领事馆的周围。 这个侦测结果令日本通信兵吓得不轻,他没有顾得上吃午饭,就立即向田村崇则作了报告。田村听了报告后,十分地惊喜和慎重,忙调来数辆装有最新式电讯测向电车的吉普车,从东、西、南、北不同方向进行侦听,再一步步地缩小范围,最终确定了秘密信号的位置。于是,田村机关长告诉那个侦测兵,暂且封锁一条消息,听候他的下一步指示。 傍晚,在厦门鹭江道的日本总领事馆内,内田总领事正在办公室内研究一份11月份厦门经济报表,秘书大岛西川站在一旁。 内田看着报表,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他放下报表,愁眉不展地说:厦门岛自光复以来经济形势每况愈下,上个月的经济情况更是糟糕透顶,有的指标居然出现了负增长。大岛君,你学过经济学,能说说其中的原因吗? 大岛西川想了想(日语)说:总领事,你是想听我说实话吗? 内田总领事说:“当然,虚假的话对于我来说,分文不值的,我也不想听!” “那好!”大岛西川顿了顿说:“这是因为皇军对厦门的错误政策所导致。厦门全都是由岩石包围的海岛,只有少量的平地,岛内的工业又没有开发,可以说是个纯粹的消费城市,但又是个南洋的出入境据点,只能靠南洋华侨的汇款生存着而已。一旦我们封锁了海上交通,厦岛就变成了一座死岛。厦门经济的复兴,唯一的可行的就是要加快自由港的建设,促进周边商贸流通,以实现真正的繁荣。” “你的意思是说,将厦门作为福建的门户,作为日本进入南洋的转折地,想直接从厦门获得庞大的经济利益是危险的!”内田扶了扶眼镜,眼里透出欣赏的目光。 “是的,总领事阁下!”大岛西川无比诚恳地说。 宫田总领事面带微笑地说:你的建议很好,我必须尽快报告天皇陛下,马上纠正对厦门的错误决策。 这时,有工作人员进来禀报:总领事阁下,田村特务机关长要求见你! “哦!他来干什么”内田总领事想了想,对那人说:“让他进来!”然后他又朝大岛西川示意,大岛西川迅速退下。 田村崇则走进来。 内田总领事站起来:田村君,不知这么晚找我有何要事? 田村崇则行了个躬身礼:是的,总领事阁下。我在你的使馆区发现了一个不明信号。我怀疑是总领事馆里的人为抗日分子传递情报。 “你擅自监控了总领事馆的所有电台,是谁赋予你的权力?”宫田听了气愤地站起来。 “对不起,总领事先生,我们是厦门岛特务机关,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当然这也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田村崇则自知理亏,但还是耐心地解释着。 内田听了十分不悦,他冷冷地说:“难道你们陆军特务部所做的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而我们总领事馆所做的是为了抗日分子的利益吗,真是岂有此理!”内田说了一脸的恼怒。 田村崇则不动声色地说:“总领事阁下,在你们总领事馆里,的确出现了不明电台信号,我敢确定!” “有没有不明电台信号,我们自己会调查清楚的,就不烦劳你特务机关长了,田村君,请回罢!”内田总领事生气地下达了逐客令。 “好,不过总领事阁下,事实总会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田村崇则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刑奈我何 在日本驻厦门的陆军特务机关,大邓被两个凶恶的日本宪兵推进审讯室,听说抓到了“血魂团”的骨干,宫田、内田以及李再新、洪兴台等日伪特务汉奸们都如数前来观看,仿佛血魂团成员是外星人一般的稀罕。 当然负责刑审的依然是有着凶恶残暴之名的特务铃木。 大邓看到这么多的日本人,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小鬼子们都到齐了,真够隆重的,大爷我受不起”。 “你的,血魂团的在哪儿!”铃木上前问。 他挺了挺胸脯,轻蔑地冷笑地大声地:“血魂团在这儿,老子就是血魂团的,但老子什么都不会对你们说的。” 几个日本宪兵一拥而上,把他摁住捆绑在一张铁凳子上,田村崇则亲自走过来,他命令左右用刑。 几个日本宪兵心领神会,先是进行点梅花,一枚枚烧红的铜钱用钢钳夹着烙在他的身上,铜钱嵌进前胸的肉,散发着烧焦了糊味,大邓强咬牙坚持着,不一会身上被铜钱烧成了一朵梅花。 田村崇则紧盯着大邓,大邓也不示弱,两个人对视着。大邓突然将一口痰吐在田村崇则的脸上。 田村崇则擦了一把脸,气极败坏地命令:“用刑,老虎凳的侍候”! 几个日本宪兵虎狼般地冲上来,把大邓按在老虎凳上,捆住他的手脚。有日本宪兵将电源接通,大邓随即被一股巨烈的电流所击中,他用力的挣扎着,时间不长,便昏死过去。 日军宪兵停止电流,将凉水泼在他的身上。 大邓醒来后,与敌人怒目而对,接着又破口大骂:“狗日的小日本,你们早晚会要完蛋的,在中国的土地上,你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吗,我倒要看看谁先完蛋!”田村崇则冷笑一声,又命令“插竹签”。 几个日本宪兵应声,将锋利的竹签一一插进大邓的手指里。大邓疼得嚎叫起来。 审讯室里,几个日军特务头子一脸的嘲讽。在他们的眼里,大邓很快会屈服于他们惨无人道的酷刑之下。 没想大邓瞪着田村崇则,嘴里却大骂起来:“小日本,给老子来点痛快的,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田村崇则后退了几步,顿时变成了泄气了的皮球。 宫田冷笑道:“一个支那人的嘴巴是铁铸的,两个支那人的嘴巴是铁铸的,但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的嘴巴都是铁铸的,只要撬开了一个中国人的嘴巴,我们就大功告成了。”他说完转身离去。 大邓浑身伤痕累累地被捆绑在双十中学的大门口。成百上千的老百姓被日本士兵用刺刀逼着来到近前看热闹。 有汉奸在一旁用力地敲着铜锣,站在校门口大声喊:“中国人注意了,皇军有话要说。血魂团在厦门杀人放火,强奸掳掠,罪恶滔天,血魂团一日不除,厦门一日不宁,希望广大市民踊跃举报血魂团乱党,说出血魂团乱党的老巢在哪里,皇军大大的有赏,赏钱万元,白面千斤,肥猪一头。如果有谁知道血魂团乱党头子黄越明的,赏钱十万,十万……” 学校门口乱哄哄一片。 大邓和几个强壮的中国男人被一群士兵推搡到学校门口,这八个男人都是前几天被抓的。 有几个日军宪兵过来,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把大刀,然后又把几个人身上的绳子用刀割断。 对面站着的人们不知什么意思,都面面相觑。 这时有个汉奸说话啦。他冲着人群喊:“你们都是血魂团的乱党,皇军本来是想枪毙他们,可是大日本帝国是一个崇尚勇武的国家,决定派出一个武士对付九个中国人,如果你们用手中的刀战胜了大日本帝国的勇士,皇军就立刻放你们走……”汉奸的话终于让中国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情。 田村崇则走过来,他腰间挂着他的战刀,他一脸冷漠、傲慢地走到几个人面前:“今天,你们一起上,五分钟内,活着半个也算你们赢……” “小日本太猖狂了,同胞们,站着是死,跪着也是死,我们为什么不和小日本鬼子拼了呢?” 大邓第一个站起来抓起面前的刀吼道:“和小日本鬼子拼了。”几个人也群情激动,都愤怒地抓起刀。 田村崇则冷冷地点点头。 “杀!”大邓一声怒吼,九个中国汉子一拥而上。 “杀!”铃木少佐大吼一声,拔出了他的战刀。 田村崇则挥刀过来,一道亮光闪过,又一个汉子倒下。 田村的刀法诡异,明明是砍到别人脖子的刀却偏偏戳中肚子,他的刀虽然没有开刃,但是致命的程度比锋利的刀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声声凄厉、痛苦的惨叫,都是陡然间发生。 一个又一个中国人倒在铃木少佐的脚下。 最后场上只剩下大邓一个人。 大邓抽刀转身与铃木拼在一起。铃木的大刀向他的腹部刺去,大邓躲闪慢了一点,日本军刀将大邓的腹部刺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铃木崇则冷漠的脸色如燃烧过后的灰烬,他再次挥舞着军刀,又朝着大邓砍过来。大邓脚上戴着镣铐,又伤势严重,于是行动缓慢,躲闪不及,被田村砍中头部,血狂喷了出来……。 大邓倒下了,却圆睁着双眼。 日本士兵看到大邓被杀,一起疯狂地呼喊起来:“大日本帝国的勇士,铃木君仅仅三分钟时间,就斩杀中国九人……” “这就是血魂团乱党的下场,你们中知情不报者也是这个下场。”铃木一脸得意地“哈哈”大笑。 现场顿时变得一阵混乱。 田村崇则挥手叫来那个汉奸,示意他继续对人群喊话。 伪汉奸点头哈腰地同意了,转身卖力地高喊起来:“皇军说,里面关押的都是知道血魂团下落的人,不说出来的统统的死。有亲人在里面的,说出了血魂团和黄越明的下落,就可以被领走,还能得到皇军的重赏。如果不说,从明天起,皇军每天杀五个人,直到杀完为止……”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夜潜入 深夜的曾厝垵死一般的沉寂,十几个人影趁着暗夜进入曾厝垵村子的一处隐蔽的小院子,参加血魂团召开的紧急会议。 在双十中学发生的事是大家所没有想到的,同时大邓的死也使原先制定的“里应外合”计划告破。日军的杀戮计划又使得形势十万火急,一刻也不敢耽误。“血魂团”急需要制定一个新的稳妥的救人计划。 见大家都到齐了,黄越明神情严肃地说:大家都说说,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老李:“小日本的这次计划非常毒辣,抓了我们那么多的同胞,大邓兄弟为救他们已经牺牲了,我们现在的压力更大了!” 胖丁叹着气说:“日本鬼子这是引诱我们上钩啊!我们不去救,他们就杀我们的同胞,我们要是去救人,就上了他们的当,小鬼子太阴险了,这该怎么办呢?” 阿明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会场陷入一片沉寂。 黄越明打破沉默:“我们的同胞是一定要救的,决不能让他们无端地受到日本鬼子的杀害!” 大家低垂着头,静静地听着。 阿明抬起头来,插话说:“目前可行的,还是要混进双十中学,同里面关押人的取得联系,共同行动。” 阿江插话说:“这个办法好是好,可人怎么进去呢,这是个关键?” 众人点头。 阿林却不无担忧地说:“双十中学周围的围墙上面有三米高的电网,人要翻过去不容易,只能想办法从大门混进去……” “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进到里!”一个粗黑的汉子忽然站起来。 黄越明一看是泥瓦匠老冯,高兴地催问:“冯兄,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以前带人维修过双十中学的校舍,下面的下水道也去清理过,我们可以从围墙外的下水道进入食堂的下面,这段只有十几米,而且那里的下水道都是用石头砌的,约有半人高,人进去是不成问题的。我们先从地下进入食堂,再到礼堂,其间约有几十米。礼堂的大门为铁栅栏门,有两米多高,我们再翻过铁栅门进入到礼堂……”老冯向大家详细地说了一遍。 大家这才露出兴奋的表情,都摩拳擦掌起来。 听了老冯的讲述,黄越明很快确定了新的行动方案,并马上进入了实施。 接着,由黄越明带着大伙来到学校不远处的一个院墙外,血魂团的二十多个战士也悄悄集中在这儿,他们都在检查自己的武器情况。 “人都来齐了吗?”黄越明看了大家一眼问。\" “赵大龙还没有来。”阿林心里忐忑不安地说。 “赵大龙,他怎么会没来?”黄越明问着阿林,心里却抽了起来。 阿林接话说:他离这儿远,道路不熟悉,可能是路上耽误了! 黄越明想了想说:“他既然是第一次,就不等他了,大家开始行动。” 学校里静悄悄地,校园和大门口不时有探照灯晃动着,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叫。 黄越明和老冯等人撞开围墙外的地下道口,俩人率先钻进去打探情况,半人多高的地下道污浊不堪,臭气熏天。 他们顾不得这些,很快来到食堂下面,沿着地下道进入食堂里。 黄越明等躲在食堂里,仔细观察着学校里的日军,发现日本士兵在里面几个制高点都架有机枪,还有定时巡逻,看起来防备很严密,但是也有很多小地方却显得很松懈。 黄越明当机立断,决定让老冯沿着地下道回去接应血魂团勇士,并如此布置一番。老冯答应迅速进入下水道。 见他们消失,黄越明第一个又从食堂匍匐到大礼堂门口,见四周无人,纵身从铁栅栏门上翻了进去。 他的进入惊动了里面的人。他朝大家挥挥手,压低声音说:“同胞们,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大家不要出声……” 礼堂里没有一盏灯,四处黑暗一片。 虽然大家看不到他是什么人,但是听到他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紧接着,老冯又带着老李等大部分人顺利地进入了礼堂,他们身上都带着手榴弹和小刀,还有驳壳枪。 被看押的人质呼啦围上来,紧握着他们的手,眼里涌动着泪花。 夜色中,学校对面的不远处是一幢废弃的大楼,两个黑影拎着皮箱悄悄溜进去。 不大工夫,又有五、六个黑影来到大楼下,黑影们围着楼房四处侦察着,行动极为诡秘。不难看出,他们是在熟悉地形,在为某个行动做准备。他们侦察了一番,并没有进入大楼内,就悄悄地离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诱敌出动 天色拂晓,光线从大礼堂墙上许多窗户里透过来。新的一天又来了,黄越明、老冯等人靠在墙角里,围挤在一起,想着新的战斗即将打响,大家都没有丝毫的倦意。 黄越明看了看外面的天,示意大家养精蓄锐。 一大早,在双十学校的门口,老李伴成一个市民,头戴着小毡帽,面色慌张地跑过来,被日本警察拦住。 日本警察端起枪喊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老李装出慌乱的样子:“我要见皇军,有要事要报。” 几个日本士兵围上来,搜索他的身上没带武器,就押着他来到铃木少佐的面前。 老李向着铃木少佐点头哈腰,奴颜婢膝地说:“太君,我知道血魂团在哪里!” “你的知道血魂团在哪里?”铃木少佐大喜。 “我不仅知道血魂团在哪里,我还知道黄越明在哪里!前几天,我家里揭不开锅了,我、我需要白面、银元,我就去……”老李几乎是贴在铃木少佐的耳朵边上说。 “找到血魂团,朋友大大的,欺骗皇军的,死啦死啦的,你的明白?”铃木少佐凶狠地对老李说。 “太君,你说这些话我都明白,我的小命也都在太君的手中,干什么要骗你,我今天来,就是来为皇军效劳的。”老李一副汉奸样子。 铃木少佐看着老李,脸上露出了微笑,他高兴地说:“只要你说的是实话,白面、银元大大的有!” 他接着用手拍着老李的肩膀,亲热地说:“你是我们的朋友,大大良民!” 随后,铃木少佐又问日军说:“迅速集合部队,围捕血魂团。” 学校里的日本宪兵和警察听到命令,迅速地集合,他们倾巢而动,乘坐汽车和摩托车在一阵烟尘中离开了学校,剩下的只有少量的日本警察和士兵。 听着日军汽车发动机声消失,靠在礼堂墙角的黄越明,朝着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站起来走出礼堂来到栅栏门前。 “八嘎,什么的干活?”两个日本士兵慌忙拉动枪栓。 黄越明装出紧张害怕的样子,他举着手说:“太君,别开枪,我是来向你们提供消息的,血魂团的消息。” 两个日本士兵对视了一眼,一个依然用枪对准黄越明,另一个一阵小跑去屋里报告。 这时,一声枪响,站在礼堂门外的日本士兵应声而倒。 枪声刚落,潜伏在食堂外面的血魂队员,朝着墙边扔了几颗手榴弹,把一面墙炸塌了下来,几个日军倒下。 双十中学食堂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几个血魂队员用一串手榴弹炸开了门,黄越明朝着被关押的人高喊:“同胞们,快跟我们冲出去!” 留守中学的日军凭借着房屋,急忙向血魂团的勇士们射击。 黄越明冲到了墙边,抓起地上的长枪,向着架在大礼堂对面的机枪手开了一枪,那个打机枪的日本士兵应声而倒。 黄越明动作快如闪电,他转动着身体,朝着不同的方向射击,每一枪都准确地命中目标。 血魂团的勇士们冲了进来,都占据了有利的位置,用火力把日本人的火力完全压制住。 “同胞们跟我往外冲!”老冯招呼着,里面的男女老幼跟在他后面从食堂的缺口往外冲。 “快,消灭日本鬼子,掩护乡亲们逃出虎口。”黄越明让大家分散开来,狙击敌人。 有十几个日本人冲到走道上就被黄越明等人狙杀了。其余的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一日军军官拿着手枪“哇哇”怪叫:“可恶的支那人,你们快冲上去杀了他们,快,给我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冯一枪击中头部,“跍嗵”倒在地上。 院里留守的日军一片大乱,老冯等血魂队员掩护乡亲们趁机向外冲出去。 黄越明见警察并不多,朝几个血魂队员命令:“大家冲进楼里,把日本鬼子消灭掉,烧了这个警察局!” “对,烧了这个警察局!”大家怒火般地回应着。 接着一个血魂团战士抓起枪就勇猛地往楼梯上冲去,楼道里突然射出一排子弹,那个血魂团战士身中数枪,倒在地上。 黄越明朝着阿林一挥手,两人沿着柱子攀上二楼,在翻栏杆的时候阿江先扔了一颗手榴弹。“轰”的爆炸之后,他们才翻身进入二楼。 在二楼,黄越明突然出现在两日本鬼子面前,鬼子来不及掉转枪头,被“砰、砰”两枪击毙。 几个血魂团英勇地冲上了二楼,他们将手榴弹扔进敌人的办公室,一个又一个的日本鬼子被打死。 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一个日本军官满脸灰烬,他双手紧握指挥刀,瞪着双眼,哇哇大叫:“顶住,大日本帝国是不会战败的!” 不一会儿,他的身边的几个日本人全被打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但是他双手握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黄越明冲过来,端起枪向他瞄准。 “大日本帝国是不会战败的!”那日本军官绝望地嚎叫。 黄越明扣动板机,“砰、砰”两声枪响,日军军官被击中胸口,血从身上流出来。 日军军官用刀刺地,他慢慢跪在地上,又倒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各为其主 黄越明等血魂团战士掩护着人群往学校外面冲去。 老冯他们刚冲到双十中学的校门口,就呆住了。原来他们已经被一群日军包围了,领头的正是铃木少佐。 原来是这群日军出去后,没有走远,对他们来了个反包围。 “他们不是被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啦!”老冯不解地问黄越明。 黄越明说:“可能是日本人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诱我们进入,咱们中了鬼子的计啦!” 阿林插话:“敌人不可能知道的,是不是老李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阿江接话:“我担心是你结识的那个赵大龙是奸细。” 阿林反驳道:“不可能,他要是奸细,能给那么多的钱?” “你也不想想,他那来的那么多钱?”阿江怒怼着。 “你们不要争吵了,会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老冯着急着地问。 这时,一群日本警察和伪军从隐蔽处涌出来,将院子团团围住。 外面站着的日本翻译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血魂团的人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大日本皇军团团包围,现在放下武器,过来投降。否则,就只能死路一条……” 黄越明急得满头汗水:“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冲出去!” “杀他狗日的,冲出去!”阿林眼睛里喷着火。 黄越明一挥手,阿林带着血魂团的战士们迎面冲上去。 这时日本警察和宪兵的长短枪一齐射击,冲在前面的随从纷纷中弹倒地。血魂团突围受阻,他们只好就地隐蔽,利用地形向敌人射击。 铃木少佐指挥着敌人疯狂朝对面射击,枪声异常密集。 在形势万分危急之时,突然,从学校对面的楼上,有阻击步枪子弹射出来,准确地击中一个日军军官的头部,接着又是一发子弹射来,命中日军的机枪手。随着一声声枪响,不时有日军被楼里的暗枪击中,且枪法精准,都是一枪毙命。 日军被突出其来的阻击搞蒙了,铃木少佐急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也不敢吱声了,其他的日军也都不敢贸然行动了。 接着,学校附近又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猛烈的爆炸声,后面的日军警察和宪兵的队形一下子乱了起来。 黄越明、老冯、阿林、阿江等血魂团的勇士带着大家趁机突围,他们朝着混乱的日军发起猛烈的进攻,枪弹声顿时又响成一片。 冲在前面的老冯、阿林等人被日军击中,受了重伤。 黄越明等人保护着他们与大家拼死往前冲,不时有血魂团的队员倒下。他们以巨大代价,终于从日本鬼子的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血路。 冲出了危险地带,血魂团和被救的同胞们这才停了下来。 黄越明急忙遣散被日军抓捕的同胞,大家四处散去,很快消失不见。然后他又来到老冯和阿林的身边,小心地查看他们的伤情。 这时,老冯因伤势过重,已经停止了呼吸。 黄越明又来到了阿林身边,阿林身上数个弹孔汩汩流淌着鲜血,他面如纸灰,已经奄奄一息。 阿林气若游丝,使劲睁开眼睛,冲着黄越明吃力地张着嘴唇,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黄越明赶紧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阿林的流着血的嘴边,听见阿林断断续续地说:客再来……饭馆……赵…… 阿林还没说,就没有了声音。 黄越明抱着他,痛苦地叫喊着:阿林、阿林…… 阿林把头一歪,牺牲了。 “阿—林—!”黄越明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阿江走过来,对黄越明说:“哥,这儿十分危险,不宜久留。” 黄越明擦了一把眼泪,对大家说道:“带上老冯、阿林等牺牲的兄弟,快离开这儿。” 大家听了,急忙离去。 双十学校经过激烈的战斗后,地上躺满了尸体,到处都是掉落的长短枪,以及残腿断臂,地上血水流淌,场面好不凄惨。 汪东海和马云天飞快地拆卸着狙击步枪,将它们装进皮箱内,然后他们拎起皮箱,沿着楼梯神色匆忙地往下走……。 俩人刚从大楼的后门溜出来,就被七八个戴着面罩的黑衣人堵个正着,大个子黑衣人掏出短枪对着他们。 一阵僵持和沉默。 “果然是你们俩,把箱子放下,举起手来!”为首的大个子声音沙哑地说。 汪东海和马云天互相对视了一番,慢慢放下手中的箱子,把手举起来。 大个子不慌不忙地摘下黑色头套。 俩人几乎是同时惊叫起来:陈立仁! 大个子冲着他们微微笑了笑说:没错,是我,你们挺惊奇的是! 马云天睁大了眼睛,仔细瞅瞅陈立仁,确认没有错,又忍不住地问:“原来你真没死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说着欲走上前。 “站住!”陈立仁喝住他说:“我们现在已各为其主,把身上的枪扔出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过去我们是朋友!”马云天颇为不解地说。 陈立仁喝道:“少废话,把枪拿出来!”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得从怀中摸出自己的短枪,扔在地上。 “向日本人投降,也许这是你们两个唯一选择!”陈立仁慢吞吞地说着,脸色变得更加冷漠。 马云天终于听明白了,忍不住地骂道:“陈立仁,你竟成了日本人的汉奸,枉费了我们四处为你报仇!” 陈立仁嘴角微微抽动几下,压低了声音说:“过去的事已经结束了,我只能给你们5分钟时间来决定!” 汪东海冷笑几声,又异常平静的说: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过去的亲如兄弟现在却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不过,你为日本人做事其中必有隐情,念及过去你我兄弟一场,我们不难为你,来动手! 陈立仁听了一下愣住。他显然心里受到了触动,不过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既然你念及旧情,我也不能言而无信,不过我开出的条件是,你们两个人只能有一个活着出去。 他说着命人送上一个小木箱子,那人打开木箱子,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小手枪。 陈立仁看了看他们,冷冷地说:“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今天我给你们一个公平竞争送死的机会!” 陈立仁话音刚落,汪东海和马云天同时扑向木箱子中的手枪,汪东海一拳打在马云天的脸上,趁马云天一愣神的功夫,汪东海抢先一步抓到手枪,他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毅然决然地扣动板机,一声“啪”的轻微撞击声后,却没有子弹射击过来。 汪东海看了看枪,原来枪里没有子弹。 陈立仁为他们“争着去死”而深受感动,对着他们说:“你们俩现在可以走啦!” 一个黑衣人举着手枪狂叫着:“支那人,不能放他们走,你敢背叛大日本皇军……” 陈立仁也不言语,举枪朝那个日本特务,日本特务头部数弹,瞬间倒地毙命。 “放他们走!”陈立仁再次命令道,没有人再敢拦截。 两个人不慌不忙地拎起皮箱,朝外面走去。 陈立仁冲着他们喊道:“你我再见面必将诛杀。” 他话语中充满了杀机。 两个人迅速消失在小巷中。 第一百二十章 损失惨痛 在曾厝垵巷子中的一处隐秘房间内,靠墙的长条桌上依次摆放着大邓、老冯、阿林、小张等血魂团勇士的牌位。 黄越明点燃了三炷香,插在香炉中,然后他对着的牌位大礼叩拜。 他看各位的牌位,泣不成声地说:“我的好兄弟,一路走好,我黄越明在此对天发誓,一定为你们报仇雪恨。” 接着,在老李的带领下,汪东海和马云天走进来,向桌上的牌位三鞠躬后,与黄越明坐在旁边的一张大方桌前。 阿江急忙倒上茶水。 黄越明心情沉痛地说:“阿林临死前告诉我‘客再来……赵……’,我派人到‘客再来’小饭馆查找,已地已人去楼空。这个人就是饭馆的老板赵大龙,血魂团的营救行动就是他泄露给日伪特务汉奸的。” 黄越明说着将陈立仁的照片递给汪东海,汪东海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紧皱着眉头说:“我没有猜错,果然是他……。” 黄越明一脸的惊鄂问:“他是谁,你认识他?” 汪东海点点头,沉思着说:“他本是军统闽南站的人,后来投靠了日本特务机关,代号为“野狼”。为了找到“血魂团”,他以“客再来”饭馆老板的身份掩人耳目,期间结识了阿林,并通过阿林获取了你们袭击警察局营救人质的情报,日军特务机关这才将计就计,诱使你们进入双十中学后,再行围而歼之。” 黄越明站起抱拳在胸,充满感激地说:“这次行动,血魂团得以突围,没有被日伪警察围歼,多亏了二位义士暗中相救,你们就是我们血魂团的大恩人。” 汪东海想了想说:“其实暗中相助你们的还不止我们两人!” “哦,还有别人相助于我?”黄越明吃惊地问道。 汪东海点点头说:“你们在双十中学门口向四处突围时,日伪将你们团团围住,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围攻的日伪后面突然响起的一阵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使得围攻你们的敌人一侧大乱,你们趁机才突围出去的,否则你们很难突破的。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说明有人在‘围魏救赵’,从一侧来助你们脱离危险!” “哦,竟然是这样,这个人是谁呢?”黄越明苦苦思索着,突然间想到刘子风的到访,便恍然大悟。 他无比惊喜地脱口而出:“是他,一定是他们……” 老李插话说:“看来我们锄奸杀敌,已引起社会抗日组织和各界仁人志士的同情和关注,我们要尽可能联合他们,扩大抗日的力量,不能再孤军作战了。” 黄越明沉思着说:“他们曾经找过我,劝我莫要冒险,要计划周全。哎,都是我不听劝阻,对营救策略考虑不周,对敌人力量估计不足,对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好,才导致血魂团有如此惨重的损失,我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啊!” 黄越明说着一脸痛心,眼泪潸然而落。 老李急忙安慰道:“事已至此,自责已是无用,我们要从中吸收教训啊!” 汪东海接话说:“日本特务机关和日伪政府警察署正在千方百计搜集血魂团的情报,并在厦鼓二岛已形成一张密不可透的谍战网,而这张大网的中心就是日军的陆军特务机关长田村崇则,我们下一步要想办法择机除掉田村崇则,消除最大的危险。” 大家听了纷纷点头赞同。 马云飞插话说:“现在你们的处境十分危险,应避开敌人的锋芒,等形势有了缓各再有行动。” 黄越明使劲地点了点头。他转身叫来阿江说:你用密信通知各联络点,近期停止一切活动,不得轻举妄动,听候通知。 “好的!”阿江答应着匆匆离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恩威并用 陈立仁放过汪东海和马云天后,自然逃不出日特的怀疑和处罚,但他也做好的足够的心理准备。 他刚回到位于公园西路钟楼附近一座红砖瓦的洋楼,见到田村崇则,就被人关进了特务机关的审讯室内,陈立仁被吊在横梁上,田村崇则指使着特务挥舞着蘸了水的皮鞭抽打在他的的身上,发出“啪、啪、啪”的脆响。皮鞭落处,立即现出一道道长长的血痕。 陈立仁则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不出声。 一个特务打累了,另一个特务接着上,直至把陈立仁打得皮开肉绽。但越是这样,陈立仁的心里越发释然,轻松了不了。 审讯室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宫田司令官走进来。 宫田司令官冲着田村崇则摆了摆手,特务们停下来抽打,不解地看着宫田。 宫田来到田村崇则面前说道:“田村君,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田村崇则赶紧命令两个特务把陈立仁放下来,扶他坐在凳子上。 宫田来到陈立仁跟前,脸上充满谦意地说:“陈君受苦了,十分感谢你在这次围剿血魂团逆匪中所作出的卓越贡献!” 在场的特务听了都一脸的惊诧,在思考着宫田说的这句话的意思。而陈立仁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地坐着,竟然没有一点点的惊诧之情。 宫田笑了笑,接着又说:我相信陈君不会背叛大日本皇军的,你的重情有义实在令人佩服! 陈立仁这才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宫田。 宫田笑了笑继续说:你放走你过去的同伙,是为情所困、为友所累,用你们中国话讲,叫作“碍于情面”。我可以原谅一次,但你现在是我大日本皇军的高级特工,必须忘掉过去的一切,懂得吗! 陈立仁看着宫田,眼睛里涌动着一丝感动。 宫田不紧不慢地说:你是知道的,大日本帝国最讲礼义廉耻和忠恕仁爱的,我们救了你的命,为你报了仇,希望你不要辜负大日本皇军对你的信任。 陈立仁站起来:宫田司令官,中国也有句俗语,叫“士为知己者死”,既然皇军厚待于我、有恩于我,我一定对皇军忠心耿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过去的事情已经结清,今后一切与大日本皇军的敌人,我见之必诛,决不手软。 宫田满意地说:我们信任你,你是大日本皇军真正的朋友,大日本皇军不会亏待你的。 陈立仁连连点头:多谢宫田司令官的信任。 宫田盯着陈立仁又说:血魂团已成为皇军的大患,此次围剿行动虽然重挫血魂团,但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老巢,抓住匪首黄越明。皇军要彻底的消灭血魂团,还需要陈君的大力协助。 陈立仁:我将尽全力帮助皇军剿灭血魂团。 宫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你下一步是迅速摸清血魂团的联络点,“雪狼”将全力配合你的行动。 陈立仁想了想说:南普陀藏有血魂团,你们可能行动了。 宫田一脸高兴地点了点头,冲着左右说:“你们带陈先生下去治疗,要用最好的药,尽快地康复。” “哈依!”小特务们带着陈立仁下去。 田村崇则等陈立仁离开后,一脸不解地问:“宫田司令官,喂不熟的支那狗,为什么还要给他这么高的礼遇,不把他杀掉?” 宫田笑了笑说:“这也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走吗,我们出去说。站在这个审讯室谈中国文化,太过于自以为是,也是对中国文化的不尊重。” 宫田说完朝外走去,田村少佐则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 来到了外面,宫田看着头顶的太阳,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田村崇则说:“少佐,你知道中国人常挂在嘴边上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意思吗?” 田村崇则想了想说:“这是一个支那的汉语词汇,意思是人随着环境漂泊,被迫适应,而无可奈何地去改变自己”。 宫田接着说:“你只是说对了其中的一层含义,我的理解是,人走江湖,之所以身不自由,一般会为两种东西所困,一种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比如恩怨情仇;另一种是物质层面的,权力、金钱、美色等,为了得到这些,不得不去做,甚至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和誓言。这两种层面往往牵制着影响着江湖人的行为,使他们来去不能自由,天马行空。而精神层面的,虽说是无形的,却更能左右和影响着人的思想和行为,激励着人向目的地前进,甚至不惜为之付出生命。这也是历史上支那‘死士’层出不穷的原因所在。你们抓到的抵抗大日本皇军的支那人,大多数人在刑讯逼供面前不屈服、不动摇,就是精神力量所致。所以,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一定要研究他们的文化,寻找他们的弱点,从精神上征服他们。” 田村崇则瞪大眼睛听着,眼睛里透着佩服。 宫田接着说:“陈立仁是一个优秀的支那人,但和其他行走江湖的人一样,也有恩恩怨怨,也有情仇纠葛,心里一时难以放下,影响了赋予他任务的完成,但这些不能说明他背叛了我们,你们不仅不责怪他,还要以宽阔的胸怀给予理解和包容,给他机会和压力,让他放下心头的牵挂和情债,这样才能死心踏地跟着我们干。” “司令官阁下,我完全听明白了!”田村崇则无比钦佩地说。 “治标在于治本,治人在于治心。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以坚利的武器攻击敌人的阵地,夺取他们的领土和家园,也要用怀柔的政策去征服他们的心,让他们容纳接收我们。采取恩威并举,将是一个有效的策略” 田村变得无体投地说:“司令官阁下,谢谢您的教诲。” “我说的这些,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赶紧带着你的特务队去南普陀抓捕血魂团分子,别让他们再跑了。”宫田说完,径直离开了田村的特务机关。 “哈依!” 田村崇则目着宫田远去,一路上还在咀嚼着宫田说的话。 第一百二十二间 名寺肆虐 次日一大早,铃木特务队长就带着一众日军赶到了南普陀,将南普陀的四周团团围住,限制了人们的出入。外围的日军们个个枪弹上膛,并且带上了小钢炮和山炮多架,一副要血洗南普陀的架势。 和往常一样,寺内几声晨钟之后,南普陀的僧人们开始早晨的诵经活动。在金堂大殿,僧人们分两序排行,跪于蒲团之上,诵经、回向,香烛萦绕梵音不绝,所念的经文为大悲咒,胜似音乐的旋律,让人以心供佛,虔诚则灵。 这时,铃木带着一群日军破门而入,寺庙主持空安急忙迎上前去,翻译上前附耳细语了一番,空安听了勃然色变。 他转身责问众僧:“大日本皇军为打圣战,守卫寺院,站岗放哨,不分晴雨日夜,甚是辛劳,且有宫田司令官前来寺中慰问,并带许多米粮,来寺供养,同时得《全闽新日报》泽重信社长关照,千年古刹,得不毁灭。我佛教同仁理应对大日本皇军表示敬意感念,然却有人坏了良心,暗地里与血魂团勾连,谋杀皇军将士,真有岂有此理。” 空安的话语既出,众僧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僧人干脆表现出强烈的厌恶之情,在心头大骂着汉奸、卖国贼子。 而空安和尚并不在意,他又冲着众僧人喊道:“保持安静,有什么好议论的,皇军在办理公务,大家要肃静。”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空安又冲着众僧人喊叫:“谁与血魂团合作的,为我佛门的败类,立刻站出来,否则将会株连众人。” 空安的这一番话,无疑印证了自己是一个投靠日本人的奸僧,在他的诱导下,一些僧侣仅有“持戒之心”,而无民族之意识。 众僧侣听了空安的话,顿时紧张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承认。 几分钟过去了,仍没有僧人站出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空安嘴里念叨着。 铃木不愿意再等下去了,他“哗啦”一声,从刀鞘中抽出寒光闪闪的战刀,向上一举,声嘶力竭地说:“再不出来,就将你们统统地杀死!” 他一挥手,日本兵在大殿门口立即架起了机关枪,将子弹上膛。 “我数五个数,再没有人站出来,我就开枪了。一、二、三、……” 铃木快要数到五,眼看一场杀戮即将到来,众僧人将心揪起来。 “住手!”慧远和尚双手合十,挺身走出来,“日本贼寇,休要乱杀人,此事是我为之,与他们无关。” 两个日本兵恶狠狠地扑上来,将慧远捆绑起来。 铃木以军刀的刀尖抵其咽喉,阴险地说:“不可能就你一个,你的同伙呢?” “在这儿。”随着声音,慧心和尚勇敢地站出来。 “好、好、好,太好了,你们同伙的还有,快说,不说就杀了你。”铃木一脸阴笑说,将刀尖向前推了推。 慧悟和尚又站了出来,他心不惊、肉不跳,大声说道:“联系血魂团是我们三人干的,与其他的僧人毫无关系。” 铃木走过来,将军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阴沉着脸问:“血魂团现在何处,与你们联系的人是谁,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慧远和尚双手合十,闭目垂首:“我就是血魂团,血魂团就是我。” “你的欺骗皇军,不想活命了。” 慧远垂首而立,不再理会凶恶的日军。 铃木脸色由白转青,突然举刀劈下,慧远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从肩到腰斜着劈成了两半,一股热血激喷而出,喷了铃木一脸,并随着慧远和尚的沉重倒地,鲜血汩汨地流了一地。 一些有气节的僧人看到日军如此残暴,呼喊着冲上去,被日军的刺刀给拦住了。 铃木摸了摸脸上的血,把还滴着血的战刀横在慧心和慧悟的面前。 空安见此情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上前劝说:“慧远的下场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如再执迷不悟,就会落得个同样的下场。还不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皇军!” 慧心抬头看了看空安,“呸”了他一脸说:“你这奸僧,佛界的败类,不得好死。” 空安脸色羞白,闭目垂首,不再说话。 慧悟面对铃木面无惧色,怒目以对说:“我们就是血魂团,要杀要刮随你便。” 铃木下令日军,将两位和尚绑于大殿内的圆柱上,扒下他们的衣服,让士兵排成一排,进行比赛射击。 就在这群日军在南普陀残暴肆虐时,他们驻地的哨兵被击毙,一张带血的布告贴在日本人的营房大门前,上面写着“汉奸倭寇一日未除,则本团责任一日未尽。” 南普陀惨杀事件后不久,日伪在厦门岛、鼓浪屿一带发现许多传单,传单上赫然写着“脱除敌人所加于身上的镣铐,从事革命工作”、“杀尽日寇汉奸”等等。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金河被打 几日来,庆芳找不到刘子风,以为刘子风回到了厦岛,便悄然回到了厦岛。 这一天,她又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拐进周厝巷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十分地热闹和吵杂,与她刚才走的那条街道的冷冷清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街道中有料理屋、咖啡饮食店、旅馆。在这些料理店、饮食店从业的男女,有艺伎、酌妇、老鸨、女侍。酌妇就是日本的低级艺伎,实际上就是日本娼妓。 街两旁再就是卖烟土的店,主持销售的也多是些日本浪人。在一些规模比较大的店面前,还站着摸着浓妆艳抹的女招待,微笑着招揽着两边的顾客。 街道上还遍布大小烟厕,烟厕和街道边都是些瘾君子,他们吞云吐雾,好不惬意。有的还抱着女人,抽着大烟,真是令人销魂。 因此,到这里来的大多是日本军人和日本的侨民,这是专门供他们娱乐的场所,也有中国人慕名而来的,不仅没能满足自己,还常常被打得头破血流,重的被打成致残。 庆芳来到街道上,不时有路边吸食大烟的男人招呼她,男人的脸上透着淫欲和迷茫。 “小姐,过来玩玩!” “过来啊,保证让你高兴!” 庆芳厌恶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一一拒绝。 她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前走,突然前面的两层楼店面里冲出年轻人林金河,后面有一群日本浪人追逐着。 为首的日本浪人喊着:“支那猪,抓住他,抓住他。” 前面的日本浪人听到喊声,拦在街中央,将奔路中的林金河被前面的人截住,后面的日本浪人追上来,朝着林金河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这群日本浪人集体撕打一个年轻人,如狼似虎,非常地凶残。他们嘴里不停地骂着:混账,支那猪,打死他,混账东西! 面对密集的拳头,林金河绻宿在了上,只好捂着头,任其撕打。片刻的工夫,他脸上就被打得红肿不堪,鼻子里流着血,洒在了衣服和地上。 林金河哀号着:“求求你们,别打了,我的钱都给你!” 可日本浪人似乎还是不肯罢手,有的撕扯着年轻人的头发,将他拽倒在地,其他的几个日本浪人一齐用力朝他身上猛踹,林金河抱着头哀嚎声不断。 “打死他,支那猪,打死他……!”外围一年纪大的日本人叫喊着。 日本浪人们朝着林金河,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庆芳急步走过来,看着这凄惨的一幕,冲那群日本浪人喊道:“住手,都住手?” 可是日本浪人根本不听,继续痛打着林金河。 庆芳急忙说了一番日语,这下那些凶恶的浪人听了后,竟如狼群见了猛虎,乖乖停下来。 庆芳急忙拉起地上躺着的林金河,搀着他走出人群,慢慢地离开周厝巷里。 林金河看着庆芳,眼泪涌出来。他感激地说:“恩人,今天多亏了你,能闻你的大名,救命之恩,他日定当重谢。” “我叫庆芳,你呢?” “我叫林金河,兆和罐头厂的。”林金河回答道。 “听说这个地方都是日本军人和日本侨民来的地方,以后千万不要到这里。今天我若不是迷失了路,误入这周厝巷,也无法救你。能遇到你,一切皆是缘分,就不要说感谢的话了。”庆芳笑着说。 “庆芳的名字,我林金河记在了心里,他日若是遇见,定当感谢。时间晚了,我要回去了。” “好的,以后要多注意安全。”庆芳叮嘱道。 林金河感激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鬼使诈 在日本总领事馆的大门口,站立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他们看起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这时,领事馆的门入突然走出了一组调整哨,他们朝着哨兵点了点头,哨兵的脸上变得紧张起来,更加严密地监视着左右的安全。这时有几辆挂着篷布的军用卡车开进来,调整哨挥舞着小旗,将几辆军车引导着驶入总领事馆。 卡车进入领事馆大门后,向右边转进一条小路,向后院驶去。卡车的后面没有帆布遮挡,从大门口可以看到车里的人都戴着手铐脚镣,有的身上血迹斑斑,有的衣服破烂。他们都是日本特务在厦岛内四处抓捕的抗日爱国志士。 日军卡车驶入总领事馆的后院,这儿与前院相比,更加戒备森严,阴森可怕,四周都是两米多高的院墙,墙上安装了打着卷的铁丝网,铁丝网上通着电。原来这是一个设在领事馆的秘密的阴森而恐怖的监狱,监狱有一个焚尸炉,烟囱高丛着,不时地冒着缕缕黑烟,犹如那一个个被杀后跑向天国的冤魂…… 大岛西川站在总领事馆的办公楼上,透过窗户看着这些被抓的一车车的中国人,脸色更加凝重和惭愧。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一阵急促的敲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急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一个日本警察敲门走了进来。 “大岛先生,内田总领事请你过去一趟。”那个日本警察单刀直入地说。 “是什么事情,专门命人来请,以往内田都是直接用电话通知的?”这使得他感到了此次与过去的不寻常,这种不寻常已说明了内田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不由得警觉起来。 但他脸上依然表现得很平静,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便跟着那个日本警察离去。 一路上俩人无话,大岛西川随着日本警察穿着一个长廊后,很快进入内田总领事的办公室。 “内田总领事,您找我有事吗?”大岛西川依旧是彬彬有礼,躬着身子地问道。 “哦,今天让你来,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办。”内田一幅面色和善、老成持重地说。 内田说着,从保密柜中取出一个上面标着机密的文件袋交给大岛西川,他神色严肃地:你要亲自把这个文件交给3号电台,让他马上发往海军警备司令部宫田将军,不得有误。 “哈依!”大岛西川接过文件匆匆离去。 内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表情。 第二天的早晨,天气很清爽,外面风和日丽。 大岛西川穿着西装革履穿行在一条大街上,沿街两侧的建筑都插着日本军旗,在这膏药旗映射下,仿佛使幽美的景色染上了血腥一样。 他快步起身进入一条街道,这里又是另外一种景色,街上人声喧嚣,有许多衣衫不整、赤贫的瘦弱男女,在叫卖西瓜、菠萝蜜、椰子水、红毛丹,以及粉条、糕饼、面包等,另有一些老人和孩子,跪在街中心向路人求乞。 街两边是一些小摊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听到叫卖声,大岛西川突然感到饥肠辘辘,随便来到一个包子铺前,和蔼地说:“老板,来一屉包子!” “好嘞,你稍等!”包子铺老板见是个日本人,不敢怠慢,急忙打开锅盖取出一屉包子端过去。 大岛西川趁机侧起身子向旁边看了看,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个可疑的人正向他这儿观看。他开始有点惊慌,但又很快镇静下来。 “老板,给我打包,我带走。” “好的。”老板用油纸包了包子,交给大岛西川,大岛付了钱又不慌不忙地顺着大街向前走去。他走进另一条街,在转弯时又警觉地向左右看了看,又发现了另外一个跟踪者。 大岛西川取出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向前方走去。 尾随的年轻人悄悄跟上,与大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大岛西川突然加快了速度,穿过两个街道,那两个年轻人也加快脚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前面突然传来日军的警笛和急促的脚步声。见仍然没有甩掉跟踪的人,大岛西川有点着急了,他额头上冒出了汗,步子也有些凌乱起来,而后面盯梢的年轻人却很沉稳,不紧不慢。 大岛西川手慌脚乱的拐进一个街巷口,路过一个大门前,大门内突然探出一个六十多岁、戴着墨镜,但动作敏捷的老人。他上前一把抓住大岛西川的胳膊,压低声音说“请跟我来”。 大岛西川顺从地钻进大门内,老头忙又将大关上。 门外盯梢者“唰唰唰”的脚步声传来。 两个人靠在门旁,屏住呼吸。 看着两个盯梢者从门口穿过,脚步声渐渐地远去。 那个老者侧耳听了听,并俯在门上听了听动静,冲大岛小声地说:你不用怕,我是洪同昌先生的朋友,专门来接你的,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大岛西川点了点头。 两个人迅速走出院门,向反方向一路急行,迅速消失在街巷里。 两个盯梢者转入另一条长街巷,发现没有大岛西川的踪影,才开始紧张起来。 其中一个用日语急切地说“那人跑了,快追!” 两个日本特务跑步向前追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识破诡计 太阳升到中天,照射在一个露天花圃上,戴着帽子和遮阳眼镜的老头和大岛西川因走路过急,而显得脸颊泛红,他们在一个胡同口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盯梢,才爬上一个台阶,进入洪同昌家。 此时,张教授才摘下墨镜和假胡须,朝大岛西川示意。 大岛西川紧紧握住张教授,感动地说:今天多亏了先生,我才顺利地来到这里。 张教授笑了笑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洪同昌迎出来,高兴地说:“看来二位有缘啊,咱们先喝两杯庆祝一番!” 两人点头应答。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餐桌上简单地摆了几个酒菜。 洪同昌向各个倒了一杯红酒,然后说道:“今天为庆祝两位的见面,我们干一杯。” 三人碰杯,共同干了一杯酒。 大岛西川很激动,又倒了杯酒,恭敬而诚恳地说:“为见到张先生,为你们的照顾和爱护,为两位先生的不灭的正义感和抗战精神干杯!” “干杯!” 大家也说着将杯里的酒喝掉。 大岛西川放下酒杯豪气地说:“中国是一只睡醒的狮子,中国是伟大的,是不会灭亡的,在法西斯的战场上,我很幸运地和你们并肩作战。” 他说着,那炽热的语言和浅黑色的眼珠都放射出刺人的力量,让洪同昌和张教授感受到充满热力的鼓舞和激励。 张教授紧紧握住大岛西川的手说:“十分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重要情报,大岛先生身为日本特务机构的重要干部,却为了中国的抗战事业,为了世界反法西斯事业,冒着生死和危险,无怨无悔,你的义举,真是令人钦佩啊!” “别忘了,我是日籍中国共产党党员,是中国特工在秘密战线上亲密战友。”大岛西功高兴地说。 “是的,你是我们不同国籍的秘密战线上的亲密战友。” 两个人的手再次握在了一起。 “你们别只顾讲话,快吃东西。今天时间仓促,没有准备什么好吃的,多喝点酒。” 大家又喝了一些酒,大岛西川看了看张教授,嘴里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洪同昌抹了抹嘴巴说:大岛先生,我们都是好朋友,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大岛西川想了想,这才从身上掏出一张电报纸,递给洪同昌。 洪同昌接过仔细看,上面写着“10月25日夜,万通码头接应军火物资,确保安全”。 洪同昌看后大喜:这倒是个重要的情报,正好借机大干它一场,这些天把我给憋坏了! 张教授不便过多询问,自顾喝酒吃菜。 见冷落了张教授,洪同昌便不好意思地说:“张教授,你也看看这个,帮忙出个主意。” 张教授这才接过纸笺仔细地看着,两道眉头不由得拧成了疙瘩。 “张教授,有疑点吗?”洪同昌一脸不解地问。 “嗯!”张教授指着信笺分析道:“我觉得这里至少有两个疑点,这一是万通码头是专门停靠货运船只的,军火船只怎么能停泊在那儿?二是日军军火船只为了安全起见,一般都是白天进港,很少夜晚进港的。所以,此情报有诈。” 洪同昌听了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大岛西川。 大岛西川解释说:这是内田总领事亲手交给我的3号报务员的,不会错的! 张教授听了脸色更加凝重了。 他沉思片刻说:“日军军火船只在万通码头停靠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在万通码头停靠,里面装的军火的可靠性是值得怀疑的。他们之所以出此计策,我想他们是在印证一些事情。” 洪同昌焦急地问:“印证什么事情?” 张教授接着说:“你们想想,如果日军的军火船在万通码头遭到袭击,他们据此就可以印证是大岛先生泄露了日军的机密,大岛先生的身份就暴露了。同时,他们也会在万通码头布下天罗地网,将偷袭的抗日人员一网打尽。” “噢,是这样啊!”洪同昌恍然大悟,惊出一身冷汗。 张教授接着说:“无论我们作何反应,都说明内田他们已经对大岛先生起了疑心。” 洪同昌着急地问:那怎么办,我们要放弃行动吗? 张教授:“为了大岛先生安全起见,必须放弃这次行动。不过,我们可以借机打探一下虚实和真假,以决定今后的行动动向。” 洪同昌握住张教授的手说:先生的分析独到、精辟,听君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接下来,我就知道怎么做啦! 张教授也客气地说:“洪先生应我们所求,主动策应血魂团攻打日军围援部队,避免了血魂团的更大损失,洪先的爱国抗日之情令人感动。” “还是你们考虑问题缜密无露,洪某以后的行动,愿听从你们的调遣!”洪同昌感慨地说。 张教授十分认真地:我们面前的敌人是异常的狡诈,哪怕是丁点的疏漏,都可能酿成大错,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特别是大岛先生的安全问题,我是更加担心! 大岛西川听了感激地说:以后,我会倍加注意安全的,谢谢您的帮助! “上次你不也帮了我吗,大家都是亲密战友,用我们的话说,‘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又何必再客气!”张教授伸出手说。 两个人的手再次紧紧地握在一起。 “明天晚上,我就亲自带人探清虚实。”洪同昌又端起酒杯,高兴地说:“来,干一杯!” 三个人又饮尽杯中酒。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现男尸 清晨的毓德女子中学,校园内落满了梧桐树枯叶。 几个学校的清洁工在清扫校园,不时有师生加入进来,大家有说有笑,干劲十足。 一个女清洁工来到教学楼一楼拐角处的贮物间前。她推开门走进去,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 女清洁工捂着鼻子,来到一堆杂物前,打开上面遮盖的粘满灰尘的破布,发现了一具腐烂的男尸。那女清洁工吓得“妈呀”一声尖叫,跑出了贮物间。 听到清洁工的尖叫声,校园里顿时混乱起来,有的胆小躲得远远的,但也有不少胆子大的老师和学生围上来,他们充满了好奇心。 上午,宿舍楼的老师和学生越来越多地围了上来,还有是鼓浪屿各界救济会的工作人员。 有不知道内情的好事者四处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身边人有的说:听说里面死了人? 好事者继续追问:“是怎么死的?” 身边的人便摇头说:“不知道” “快让开……” 英国人巡捕长带着几个巡警吆喝着走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中国人,其中一个人的手上还拿着一副担架。 就在那些警务人员进入杂物室的时候,救济会的郑大姐和刘子风等人也走过来,走向了围观中的人群。他也是听见别人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才走进来的。 正当刘子风伸着头向里面张望的时候,突然间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 有的女学生连忙捂着了自己的鼻子,有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有的甚至转过身就吐了。 这时,英国巡捕长第一个走出来,他还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边走着一边埋怨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死人呢?” 随后,两个警务人员一前一后抬着盛有尸体的担架走出来。 男尸已经被一张白布遮了起来,但是恶臭还是从尸体上发出来。 抬着担架的警卫人员从刘子风身边走过。刘子风一把掀开遮盖尸体的白布,可以看到尸体已经腐烂,他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再次仔细观看那具尸体,并且注意到那具尸体的脖子处一个刀痕,刀痕看起来并不大,却刀口齐整,可见杀人者的功力不是一般。 郑大姐眼尖,她看了看就尖声叫起来:“这不是毛五吗,我说这几天怎么失踪不见了。” 英国巡捕长听了忙走过来问:你认识他? 郑大姐点了点头。 “那就请你去工部局,协助我们调查这个杀人案!”巡捕长转身又对身旁捂着鼻子的警务人员说:马上把围观的人群驱离,在这儿布上警戒,立即着手进行现场勘察。 “是,巡捕长!”几个警务人员异口同声地回答着。 巡捕长又高声对围观的师生说:“整个事件的发生非常偶然,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侦破此案的,请你们相信我们的能力!” 郑大姐跟随着巡捕长离开校园,围观的师长和人群也渐渐散去。 校园内只有那些开始勘察现场的警务人员忙碌的身影。 刘子风重新回到过救济会的办公室内,他坐在凳子上还有想那起杀人案。毛五只是一个临时工,是什么人将他杀了呢,为什么要杀他呢?他联系到上次也是在贮物间发生的陈阿友被杀案,两者被杀的手法有着较为相似,如出一人。因此不能不令人怀疑学校里面藏有杀手,应该是日本人的杀手,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两个人撞见,才杀人灭口的。此时,刘子风又想到了庆芳,在这两次凶杀案出现时,庆芳都不是现场,都是外出了,这难道是巧合?庆芳此里去了哪里?她与这两起凶杀案有没有联系?刘子风大脑快速地旋转着,企图找到一丝丝的联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掩人耳目 傍晚的万通货轮码头,灯火通明,哨兵们荷枪实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洪同昌带着几个随从,轻装简从,穿着夜行衣,藏身在离万通货轮码头的一片残垣断壁中。 他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着码头上的动静。 右边的一高个队员惊叹地问:“老板,你看日军这般兴师动众的,一定是有军火船停靠岸边,机会稍纵即逝,咱们上了姓张的老头子的当了!” 洪同昌伸手示意他不要吱声,然后认真地注意观察前方的敌情。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针正好指向深夜十一点,港口内风平浪静。不一会儿,随着一声“呜——呜——”的悠长汽笛声,一艘大货轮缓缓开了过来,准确地靠上码头。原来这是一艘日本的大货船,船体上的“弹丸号”格外清晰。 洪同昌左边的瘦矮个子队员不解地问:“日本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一艘破货轮,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他们这是做给我们的看的吗?” 高个队员对矮个子悄然说道:“小鬼子狡猾的很,善于使诈,说不准就这货轮运的就是军火呢! 洪同昌伸手朝他们俩做个前进的手势,示意他们去探个究竟。 俩人心领神会,迅速跃出藏身处,低姿匍匐着绕过岸边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悄悄地来到码头上。 他们依托码头上的货物掩护,灵活敏捷地靠近货轮。货轮的旁边已没有日军警戒,几个慵懒和疲惫的船员在货轮上漫无边际地谈笑着。 日本船员山崎指着码头上全幅武装的日军,对同伴说:“今天晚上真是太奇怪了,他们将这里的码头进行重兵封锁,难道是为了保护我们和船的安全?” 瘦船员北条瘪了瘪嘴:“船上空空的,没有一丁点值钱的东西。你以为你是宫田义一将军,被他们保护着,说不准是他们派来抓咱们的?” 山崎感慨地说:“我真想被他们抓回去,如果是那样,我们就可以回到北海道的家乡啦!” 北条心情沉重地说:山崎君,那只是你的美好向往,我们恐怕永远都回不到自己的故乡啦! “我们是天皇的臣民,为了皇军的大东亚圣战,就是命丧他乡,又何足惜!”一旁的船员松尾对两人不屑地说。 山崎接话说:“我们是天皇的臣民,可天皇知道我们受了多少苦吗?我们同时也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儿女的父亲,他们终日愁眉苦脸,惶惑不安地担心着我们,等待着我们回去。” “山琦君、北条君、松尾君,你们不要争执了,我们还是先想想眼前的情况。” 北条说完又朝码头上看了看,满脸疑惑地问:他们不知道这是条空货轮吗?一个个都没长眼睛吗,真是搞不懂他们? 松尾接话不屑地:搞不懂的就不要搞,知道太多了是会掉脑袋的! “我肚子有点疼,要去撒尿!”北条说着捂着肚子向一旁的黑暗处跑去。 几个船员依旧说笑着。 北条从船舷处下底舱,然后上了码头,来到附近的一片茂密的草丛中,解开腰带撒尿。 这时一高一矮两个黑影悄悄围过来。 北条仰头看着远方的夜空,小便后感到无比舒服。他还没有来得及系上腰带,高个黑影突然一个扫荡腿,将日本船员摔了个狗啃屎,矮个黑影猛地扑上去抱住他的头。 北条挣扎着要喊叫,高个黑影掏了一把闪亮的匕首抵住北条的脖子上,低声喝道:别喊,再喊就宰了你! 北条吓得不敢再动再喊了。 “你的小命现在我的手里,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如果说了谎,就死啦死啦地……”高个黑影说着将刀尖向前抵紧了些,紧贴着脖子,寒气逼人。 北条吓得直发抖,他哆哆嗦嗦地:“你别杀我,我说,我全都说!” “你们货轮上装的什么东西?”高个黑影低声问。 日本船员北条说:“我们的货轮是空的,是来厦岛装运货物的!” “装什么货物,运到哪里?” 北条小声地说:“都是些粮食、布匹、药材,运往金门岛!” 高个黑影听了气愤地说:“狗日的,厦岛的人都快饿死了,你们还拉粮食和生活用品给日军,看我不一刀宰了你!” 矮个黑影连忙制止对方,用日语对日本船员说:这次饶了你,给你一条活路,今天的事你要是说出去,你们几个船员就会统统地被杀掉! 高个黑影插话道:“就是我们不杀你,你要是说了,日本兵也会杀掉你的,知道吗?” 北条连忙点头。 两个人迅速将北条绑了,在嘴里塞上破布,然后悄悄离去,重返那片残垣断壁中。 高个黑影如实向洪同昌禀告说:“货船是空的,来这儿装东西的,根本没有什么军火……。” 他们正说着,身旁的矮个黑暗惊呼:洪老板,你看那边? 洪同昌顺着属下用手指示的方向,数百个黑影动作敏捷地涌向码头,瞬间将码头包围起来。他们手里都拿着日式cf枪。 洪同昌忍不住地骂道:“他奶奶的,要不是张先生指点,我就上了小日本的当!” 他转身命令几个人道:给我撤! 几个黑影悄悄地离开码头,消失在黑夜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田村遇袭 在磁安路天主教堂内的一间隐蔽房屋内,张教授正因为联系不上刘子风、湘云和安静等人焦灼不安,他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子,愁眉不展地。 这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三长一短。这是自己人的联系方式,他一阵惊喜,连忙打开房门,只见洪同昌站在门前。 张教授:“洪先生,快请进!” 洪同昌进来,张教授关上房门。 洪同昌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张教授,昨天的事真的被你言中了,那是一条假情报。我带人亲自去了码头,停靠码头的是一条空货轮!” 张教授思索着:这么说,内田等人已经怀疑了大岛西川,如果我们贸然行动了,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洪同昌不住地点头。 张教授想了想说:“一定要想办法告诉大岛先生,让他多加注意,不要用电台与我们联络,以防不测。” “好,我来想办法!”洪同昌应允下来。 张教授:另外,我还有一事求助洪先生! “噢,张教授请讲!”洪同昌爽快地说。 “请帮我在《华商报》上刊登一则结婚启事,内容我已拟好,要连续刊登10天。”张教授说着将一封信笺交给洪同昌。 洪同昌担心地说:“这样对你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不会知道的,应该不会的。”张教授很有信心地说。 “既然是这样,我马上安排人去办!”洪同昌说完转身离去。 在日本驻厦门总领事馆的院内,有一辆特种车靠在角落里停放着,车顶装着弯曲的天线,从车窗外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忙着监测的日本通信兵。 此时,在内田总领事的办公室,内田总领事正与田村崇则秘密交谈。 内田啜了口茶,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说:“现在我们可以排除了对大岛西川的嫌疑,我早就说过,他办事沉稳,为人诚实厚道,是个忠诚可靠的人!” 田村崇则不以为然:总领事先生,在没有查出不明信号之前,总领事馆的所有人都是怀疑的对象,包括大岛先生在内。 “是不是我也是你们的怀疑对象啊!” 内田总领事气得脸色苍白,他站起来冷冷地说:既然田村机关长认为总领事馆里藏有抗日分子的间谍,我可以给你时间,你若是调查不出来,你要知道,后果将是十分严重的! 田村崇则也站起来,不动声色地:“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我不在乎个人的得失与成败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去调查那个代号“海风”的地下党头目,那才是你工作的重点!在我这里,你只会浪费掉宝贵的时间,其余的你不会有收获的!”内田话中有话地说。 田村崇则接话道:“多谢阁下提醒,我们正全力追查“海风”的行踪。 “既然是这样,我可以再给你些时间,不过希望你能提高侦听效率,你要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内田软中带硬地说。 田村崇则轻轻一笑:总领事先生,请相信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希望是这样。” “总领事阁下,田村告辞!” “不送。”内田说完头也不抬地看起桌子上的文件来。 田村崇则走出内田的办公室,快步向楼下走去,钻进办公楼前停放的小汽车内,司机发动汽车离开总领事馆。 田村崇则乘座地小汽车驶出总领事馆行驶在厦门鹭江道大街上。 汽车内,田村示意驾驶员减慢速度,他靠在背椅上,双眼微闭着思考问题,总领事馆的那个不明电台信号在眼前反复闪现。 车窗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小摊主们看到行驶来的小汽车,都停下叫卖声,向小汽车观望着…… 小轿车继续沿街行驶着,驶入一个偏僻的地带,突然有个人窜到路中心。 “机关长,有人劫车!”车内坐副驾驶位置和后面坐着的两个高大威猛的日本特务,说着迅速掏出手枪,打开保险,做好射击准备。日本特务的动作麻利和干脆,一看就是个职业杀手。 田村崇则冷静地看了看前方,命令司机:“减速接近劫匪,然后加速再冲过去。” “哈依!”小轿车突然减速前进,慢得仿佛要停下来。 前面的人冲到街中心,冲着田村的小汽车胡乱挥舞着手。 小汽车慢慢来到他面前,突然加速冲过去,拦车的人猝不及防,被汽车撞得飞起来,血肉模糊。 街边十多个“市民”打扮的劫车者冲过来,他们拿着短枪,向着汽车开始射击,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还不时传来汽车玻璃的破碎声。 小汽车加速向前,将劫车者拉在后面,后面的人仍然在追着射击。这时狂奔的小汽车又突然停下。 众劫车者大喜,从后面一齐冲上来。这时车窗摇下来,从车窗内突然飞出几个手雷,扔在几个劫车者的中间,他们被手雷给击伤,也被爆炸的冲击力震倒在地。 随后两个日本特务从车内跳下来,他们手里已换成了百式cf枪,向追上来的人进行扫射。 伏击者被打得趴在地上,中弹的哭爹叫娘。 有个人啪地埋怨着:“他娘的,早知道咱也弄几把cfs枪来了。” 另一个人冲着爬地的人喊:“还楞什么,快拿手榴弹招呼他们。” 几个伏击者听到后,连忙从身上拿出木柄手榴弹,拉掉线索。用力的扔向两个日本保镖和小汽车扔去,接着就是几声爆炸声。 有一个正在射击的日本特务被冲击力掀翻在地,熏黑的一身横在地上。汽车又突然开动起来,向前方逃走。 另一个日本特务继续用百式冲锋机扫射着,伏击者仍不时有人倒下。 但伏击者勇敢地向日本特务射击,在一阵密集的枪声中,日本特务身中乱枪倒地,血正从伤口处慢慢的流向他的脸颊。 伏击者中,有人命令“给我追!” 剩下的几个没有中弹的伏击者又向前追去,田村崇则的小汽车加速拐进一条街道,转眼不见了踪影。 几个伏击者停下脚步,领头的那个“市民”摘下头套,原来是洪同昌。他提着枪来到被炸翻的日本特务面前,那日本特务还有没有死,还在地上挣扎着。 洪同昌举起枪向那个日本特务身上又补了两枪,那人蹬爪了两下,便气绝身亡。 这时不远处传来敌人的警笛声。 洪同昌看了看躺地的自己人尸体,喊了声“快撤!”,伏击者瞬间分头消失在小巷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密见老张 失去了与张教授的联系,汪萍每天都心急如焚,这天一大早她扮作一个游人来到海边一处秘密联系点,希望能得到张教授的一点消息。她站在海滨的山坡上,纵目眺望着港口,和白浪汹涌的大海,心胸顿觉宽广了一些。眼前的海涛冲击着沙滩上的巨石,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海鸥在飞翔,乌鸦在鸣叫,无边渺远的青天,覆盖着一抹湛蓝的海水。海面很冷落,过去经常看到的的大小轮船,已经绝迹了。茫茫的白浪中露出了星星点点的黑点,那便是冒险求生的小渔船。 她看了一会儿大海,又心事重重地走进不远处的一个亭子内,在长椅上坐下来。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也走进亭子内,坐在她旁边的长凳上,手里拿着一本线装的《唐诗大全》书。 那个年轻人将《唐诗大全》故意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又自顾地翻看起来。 “难道是自己人?”汪萍想了想,就问道:“先生,你手上的书能借给我看看吗” 那个年轻人抬头看了一下汪萍说:“当然可以,你拿去看!” “我平日很喜欢唐诗,不知这本书里有没有李煜的《九月十日偶书》?”汪萍笑了笑问。 年轻人想了想说:“有的。” 汪萍接着说:“这首诗中有两句,‘晚雨秋阴酒乍醒,感时心绪杳难平’,颇能感人心怀,令人浮想联翩。” “恰巧我也喜欢这首诗,不过我最喜欢的诗句是‘背世返能厌俗态,偶缘犹未许多情’”,年轻人饶有兴趣地说。 汪萍笑着说:“不是‘续多情’,而是‘忘多情’。”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说:“是我记错了。” 见暗号对上,汪萍小声地问:“你是自己人?” 年轻人急忙回答道:“是,老张派我来的。” “老张现在哪儿?”汪萍迫不及待地问。 年轻人没有吱声,将手中的《闽南新报》递给汪萍。 汪萍接过报纸,迅速浏览着报纸上的标题,感到索然无味。她继续翻看着,突然右下角的一则“结婚启事”,立即吸引了她: “吾女定于农历11月初9在厦门磁安路天主教堂前举行婚礼,特邀请亲朋好友参加。章孝文。 汪萍那可是冰雪聪明,她盯着报纸凝思片刻,又不由得一阵窃喜,她暗暗地想:“是他,一定是他,老张没有出事,但他处境十分危险,才用报纸来告诉自己去磁安路的天主教堂去找他!”。 汪萍心里暗喜,高兴地对年轻人说:“很久没凑过热闹了,这次我一定去教堂参加婚礼,讨杯喜酒喝。” 汪萍说完将报纸递给年轻人。 年轻人接过报纸,又小声地说:“为安全起见,时间改在明天中午大元路茶馆10号包房,老张在那儿等你。” 年轻人说完,起身离去。 第二天中午,天空中飘着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水泥地上,溅起了水花,空气一下子清新湿润了许多。 张教授一身老者打扮,身装长衫,头戴假发,打着雨伞,颤颤巍巍地走向大元路茶馆。 大元路茶馆宽大的屋檐下以及门口都站满了人,但多是避雨的,进茶馆内喝茶的人却不多,所以里面比较清静。 张教授在一个角落里找到10号桌坐下,叫伙计沏了一壶好茶,自顾饮着。 不一会儿,汪萍戴着墨镜打着雨伞走进来,她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径直来到张教授的对面坐下。 汪萍惊喜地小声叫道:“你是老张?” 张教授把茶杯送到汪萍面前,小声地说:“是我,可算找到你们了,怎么样,这些日子你们几个都好?” 汪萍听了一阵子激动,但她又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抿了一口茶,装着很烫地说道:“哇,叔叔,这茶好烫啊!”。 然后她又低声说:“我们都很安全,你去了哪儿!” 张教授用眼睛余光扫了扫左右,见没有可疑的人,便压低了声音说:“日特查抄美丽照相馆发现我的照片,便怀疑我是延安来的“海风”,进行盯梢。一个月前,他们突袭我在旧区的临时住所,住所里电台也不知去向。幸亏大岛西川传出消息,我才幸免于难。后来在洪同昌洪先生帮助下,我在磁安路天主教堂隐藏起来。” “你一定在天主教堂里躲藏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汪萍惭愧地说。 张教授接着说:“我一时无法外出,才没有通知你们。这件事也表明日特已经掌握了‘海风’的一些情况,要将此信息尽快告知‘海风’,让他有所准备”。 “嗯,我来想办法!”汪萍喝了一口茶,又惊讶问:“大岛西川,是日本总领事馆的秘书?” “是的,他中学毕业后,在上海‘东亚同文书院’读书,深受西里龙夫、中西功等日本籍中gd员的影响,对日本的法西斯战争深恶痛绝,是个正直的日本友好人士!”张教授解释说。 汪萍不乏惊喜地说:“西里龙夫我知道,他1930年任《上海日报》记者,后加入中国共产党。1937年“七七事变”时,他已经在为中共上海情报系统工作了。1938年3月,日本“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从上海迁来南京,将西里龙夫调到南京,担任日本“同盟社”南京支社首席记者。这是中共情报系统人员首次进入沦陷后的南京。 张教授继续说道:“是的,他是西里龙夫的同学,后被迫调入日本总领事馆工作,此人已经加入了党组织,是我们的战友和同志。” “太好了,我们通过大岛西川可以掌握更多的日伪情报。”汪萍高兴地说。 “不过,大岛先生因为提供情报,已引起田村和内田的怀疑,内田刚对他进行了试探,暂时不要联系他。另外,要将我的情况及时转告子风和汪萍,让他们不要担心。” “嗯,明白!”汪萍应答着。 张教授端起茶杯子喝了口茶,又问:“‘海风’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汪萍想了想:“前两天,‘海风’通过电台传达了中央的指示,主要是9月16日毛zx在和中央社、扫荡报、新民报三记者的谈话中,对国民党顽固派向解放区的军事进攻,提出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自卫原则。” 张教授痛声骂道:“国难当头,国民党蒋介石政府不是团结各党派一致抗日,反而制造摩擦,卑鄙可耻之极。” 汪萍接着说:“国民党顽固派若是置若罔闻,继续扩大事态,发动fg高潮,必将以失败告终。‘海风’要求我们,厦门敌后工作要坚定地贯彻这一原则。” 张教授沉思片刻说:“国统区和敌战区的情况不一样,应区别对待。在厦鼓两岛,敌人甚为猖狂,国民党的军统组织还是有着良好合作基础的,眼下还要坚持以合作为主、斗争为辅。 “是啊,具体问题还是要具体分析!” 汪萍顿了顿又说:“血魂团在营救被日特抓捕的民众时,在双十学校惨遭日本军警和伪军的围剿,后在军统组织和我们的帮助下才避免了全军覆没,不过有几十个队员英勇牺牲,损失惨重啊!” “这个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张教授若有所思地说:“最近他们的几次行动都遭受挫折,损失很大。他们中会不会混入日本的间谍,若是那样,血魂团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汪萍听了也陷入沉思。 第一百三十章 擅自行动 阿川划着渔船出海打鱼,遭遇日军汽艇,不仅没能打到鱼,还被巡逻的日本兵毒打了一顿,差点被扔到海里喂鱼。 阿川早早空手回来,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他住在离曾厝垵不远的一个小渔村,家里非常简陋,除了放置一些杂物外,屋里就摆着一张木板床,显得十分杂乱和狭窄。从敞开着的窗子看,可以看到后面的大海以及在大海上游弋的挂着膏药旗的日本军舰和巡逻艇。他不由得咬紧牙关,对日本兵充满了仇恨。 阿川从一个柜子中取出只剩半瓶的白酒,倒进一个小杯子中,又拿出一碟花生米,心情郁闷地喝起小酒来。 这时,胖丁走悄悄进来。 他故意敲了敲门:“哥们,又一个人吃独食,太不够意思?” 阿川忙招呼胖丁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喝说:“今天出海打鱼,遇到日本巡逻艇,差点儿被小鬼子打死,我是死里逃生啊。” 胖丁忍不住地骂道:“这帮日本鬼子,太他妈的残暴,真不是人。” 阿川接话说:“要不是黄会长有令在先,我早和他们拼了,这口毒气已经憋了很久了。” 胖丁凑过来,小声地问:“阿川,现在机会来了,你想不想出心头的毒气啊?” “什么机会,快说?”阿川听了顿时来了精神。 “陈家祠堂里来了一队日本兵,说是要在那里过夜!”胖丁严肃认真地说。 阿川又问:“消息准确吗?” “应该是准的,他们已经在祠堂里生起火来了。”胖丁说。 “他们为什么要在陈家祠堂过夜,哪儿那么偏,真搞不懂?”阿川又问道。 “管他什么原因呢,反正他们已经来了。”胖丁解释说。 阿川听了沉默不语。 胖丁接着说:“你不是想出口气吗,要不,趁晚上咱俩偷偷干掉他们。” 阿川担心地说:“可张会长有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就咱们俩,神不知鬼不觉得,你怕什么,再说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也是为他们报仇,会长不会怪罪的?”胖丁给阿川打着气。 阿川犹豫了一下后,这才点了点头说:咱俩不够,你一会儿把黑仔叫上,把家伙什都带齐了,晚上行动。 “好的。”胖子将杯中的酒喝干,转身离开阿川家。 深夜,阿川一行3人带着短枪和几枚手榴弹溜出村子,绕村后面摸黑而行。 淡淡的月光,照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三人黑路走习惯了,轻车熟路,所以脚步很轻快。他们很快来到了陈家村口,先隐蔽在一堵土墙后面仔细观察村里的动静,村子里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阿川挥了挥手,3个人猫着腰迅速穿过几条小巷子,来到位于村祠堂门前的大榕树下,偷偷地朝里面看,只见祠堂周边静悄悄的,没发现有一个日军站岗。 阿川感觉有些不对劲,既然是敌人的宿营处,怎么可能不设岗呢?他正要招呼其他两个同伴停止前进时,前方突然射来一束强烈的灯光,是日军的探照灯,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埋伏在周围的日本兵和特务已经端着枪冲到他们跟前。 “八嘎,站住,不许动。” 三个人一时愣在那里。 这时,祠堂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来,特务队长铃木少佐朝着一个黑大个赞赏地说:“一切不出所料,陈君真是神机妙算啊!” 黑大个没有说话,脸上变得冷酷,毫无表情。 一队日本兵冲上去,收缴了他们的短枪和手榴弹,将他们的上衣脱去,分别捆绑在祠堂屋檐下的三根木柱子上。 黑大个狡黠地转动着眼珠说:“三人深入皇军的营地,必有企图。对这3个俘虏要严加审讯,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供出敌人的企图。还有,封锁整个村庄,对企图出村报送消息的村民一律格杀。” “哟哂,你的对皇军大大的忠诚。”铃木少佐朝黑大个伸出赞赏的大拇指。 接着日伪军又用刺刀将村民赶过来一旁观看。 铃木走到被俘的阿川面前,阴险地说道:“你们3人自投罗网,我很佩服你们的胆量,偷袭大日本皇军营地是要枪毙的,我想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说出谁让你们来的,你们的指挥部在什么地方,我立刻就放了你们,否则的话,就……” 铃木说着拔出战刀,用手在刀侧轻轻地抹了一下,说:“我就杀了你们。” 阿川、胖丁和黑仔三人冷笑地看着铃木,一声不吭。 见3人都一声不吭,铃木凶相毕露:“说还是不说,不说就统统死啦死啦地干活!” 阿川吐了铃木一脸口水说:“小鬼子废什么话,老子今天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快开枪!” “开枪!不,我要让你们慢慢地享受死亡的过程,先用刀剖开你们的肚子,然后浇上汽油,把你们活活地烧死。” 铃木挥了挥手,一个日本兵拎着一桶汽油放在眼前。 铃木对绑在圆柱上的三人继续吼叫:“最后再问你们一遍,到底说还是不说。” 胖丁突然说道:“太君,我说我说!” 铃木高兴地说:“你说了我可以放了你。” 胖丁又说道:“我要单独告诉你,你过来听。” 铃木听了高兴地把脑袋凑过来。 胖丁把嘴凑到铃木的耳边,突然,一口咬住铃木的耳朵,将他的一半耳朵咬了下来,疼得铃木“哇、哇”大叫。 他挥起闪闪发光的军刀,朝着胖丁砍下去,胖丁的脖子被砍掉,鲜血喷涌而出。 村民们悲愤地转过身去。 铃木又来到阿川面前,阿川怒目而视,恨不得吃了他。铃木挥手将他的肚子剖开,肠子外露出,又有日军烧上汽油,点着了烧起来。 阿川疼得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一会儿就没有声息,只剩下一堆残火。 铃木最后来到黑仔面前。 黑仔吓得腿脚发抖。 “说还是不说?”铃木叫喊着挥舞着军刀。 “别杀我,我有60多岁的老母亲,我说!”黑仔吓得哀求道。 “那你快说,说了我说放了你。” “我们是血魂团的,总部在曾厝垵的深巷子里,……” “都说你们血魂团不怕死,看来也有怕死之徒。”铃木“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是那么瘆人恐怖。 “太君,我把知道都说了,我可以走了吗!” 铃木听了用刀挑断黑仔身上的绳子,黑仔吓得转身向外面跑去,刚跑出十多步远,后面响起日军的排枪,黑仔顿时中多弹倒地身亡。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总部被端 在民国路37号的一个独立的小院前,可以看到,该院子不大,只有一个二层的小洋楼,小洋楼的窗户都拉着厚厚的窗帘,院门外有日军士兵站哨,戒备森严,充满着神秘感。 在小楼的二层中间的房间,是田村崇则的住所,田村崇则遭遇抗日分子的袭击后,就一直躲在这个二层小洋楼的房间内。此时,他正将厚厚的窗帘拉开了一个缝,向外面仔细观看,他的脸上带着疑虑和惊吓。 屋内的电话铃突然响起。 田村崇则没有动弹,待电话响了一会儿后才拿起电话。 他把听筒放在耳边听了听,警觉地说:让他进来,把他的枪给下了! 电话中传来“哈依”的声音。 院门口,铃木少佐被哨兵拦住,他一脸的不悦。 另一个日本哨兵走过来说道:“田村机关长命令,把武器拿出来。” 铃木少佐虽然心中不悦,又不敢不反抗。只得掏出那把小手枪交给哨兵,哨兵又对他一翻盘问后,才放他进入院内。 铃木走进院子,上了小二楼,向田村崇则机关长行了个礼,说:“田村机关长,我们从一个血魂团的队员那里,得到了他们总部的地址。”他说完,将一封密电恭恭敬敬地交给田村崇则。 田村崇则看了看,一把扔桌上说:“太好了,血魂团要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铃木接着说:“这次破获血魂团的总部,多亏了‘野狼’的暗中帮助,‘野狼’功不可没。” “嗯,这个陈立仁果然非同一般,是我错怪他了,你要好好地犒赏于他。” “哈依!” 田村崇则又高兴地下达命令:“:铃木君,带上所有的特务队员马上集合,立即向血魂团的总部出发,实施‘收网行动’。记住,不要让一个人跑掉。” “哈依!” 铃木数百人的特务队悄悄地接近内厝垵村,并迅速包围了最里面的一个院子,并派狙击手占领了附近的制高点。 在院子内,数十个血魂团员在像往常一样地忙碌着,他们对日军的收网行动居然毫无察觉。 阿江带着几个“码头工人”着装的队员忙碌着将一筐筐蔬菜、干货等生活品装到几辆三轮车上。 老李从楼内走出来,对他们说:“最近日军的搜捕比较紧,你们路上一定要当心,告诉船老大等凌晨后再悄悄离港。” 阿江笑着说:“老李头,你就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 老李又叮嘱道:“要想得周到一些,须知小心驶得万年船,……。” 另一个队员忍不住笑道:“老李头,你今天这是怎么啦,罗哩罗索的,不会有事的。” 老李又说:“今天一起来,这左眼就跳得厉害,心里不踏实。” 其他几个队员嘻嘻哈哈地装好车,又将几支短枪分散开来塞进菜筐内。等这些都准备停当,他们又认真地检查了一下,这才骑着三轮车走出院子。 他们刚骑出院子,忽然两声枪响,骑车的队员头部中弹倒在路上。剩余的几个人慌忙撤回院子内,喊道:“老李头,外面有日军,我们被日军包围了!” 老李闻听,忙对大家说:“大家不要惊慌,快拿武器,阿江你带人守住院门。” “好的,你们几个跟我来。”阿江和几个血魂团员向院子门跑去,守护着院门。 日军特务队迅速包围了院子,铃木命令鬼子们在大门前架起了机枪。 他又朝一个汉奸示意,那个汉奸冲着院子喊起话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再顽抗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大日本皇军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对你们友善,赶快出来受降!” 院子里,老李示意大家不要急躁,严阵以待,一边命令旁边的人:“你们俩快进屋里,把秘密电台和机要文件销毁。” 两个血魂团员冲进屋内,收集焚烧文件资料。 院子内又是一片出奇的寂静。 外面的汉奸继续喊话:“里面有人吗,皇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不出来投降,皇军就要发动攻击了……” “狗日的小日本鬼子,和他们拼了。”一名年轻的血魂团队员抱着枪拉开大门,勇敢冲了出去。 他的双眼冒出愤怒的火焰,枪口朝着外面的日军喷射着复仇的子弹。 那个队员刚刚冲到门口,日本人的机枪子弹就如阵雨般地全部打在他的身上,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外面的敌人已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是血魂团的战士,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是冲出一条血路,那就让我们选择战斗。我们就是为了光复厦门而战斗,……”老李大声地对兄弟们说。 “绝对要冲出去,向日本人冲锋。” “冲啊、冲啊!” 老李说完,命令阿江用手榴弹扔向外面的敌人,随着一阵阵的轰炸声,不少日本军惨叫着被炸飞炸死。 接着血魂团的十几个战士怒吼着,端着自己的武器,从隐蔽的角落里跳了出来,冲出大门,对准前面的日军们,猛烈地开火。 铃木少佐指挥特务队开枪还击。 枪声响成一片。 短短的几十秒钟,血魂团的勇士们倒下了一大半,日本兵也倒下十几个。 血魂团的人见冲不出去,只得又撤回到院子里。 退回院子中的队员们,依靠院子里的墙壁隐蔽起来,他们麻利地换上弹夹,拉子弹上膛。有的拧开手榴弹,将拉环套在手指上,随时准备和日本人拼个死活。 院子内又是一阵静寂。 又有汉奸在外面喊话:“血魂团的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快投降,抵抗只是无谓的牺牲!” 在院门后,老李对还活着的五、六个勇士们,使了个眼色,阿江和几个人会意。 老李这时又朝外面喊,用惊恐的声音喊:“外面不要开枪,我们投降。” “双手举枪,高举过头,一步一步地走出来……”墙外的日军命令道。 老李慢慢地走了出来,双手托着枪,高举过头。在他的后面,跟着阿江等几个血魂团的队员,他们也一样举着双手。 五个人站在五个方向,五双眼睛里都是绝望的眼神。 “院子里还有没有人?”日本翻译站在远远的地方问。 五个人摇摇头。 为首的日军军官一挥手,日本士兵们端起枪蜂拥而上,有的冲进院子,有的端着枪围着五个准备投降的血魂团队员。 “杀!”老李一声虎吼。 其余四个血魂团队员各自冲向日本士兵。 日本兵有的开枪,有的近距离把刺刀捅进了他们的身体。 老李的身边围了十几个鬼子,老李拨出短枪向他们射击,有几个鬼子中弹倒下。 他手将里的短枪子弹打空,几个日军趁机冲上来把各自的刺刀扎进他的身体里。他的上衣被扯烂,背上显出捆满了的手榴弹,日军吓得急忙向后退。 老李倒下的瞬间,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 几秒钟之后,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来。他身边的日本人被炸得四下横飞,鬼哭狼嚎一片。 紧接着又是几声爆炸声,阿江仅存的血魂队员也引爆了背上的手榴弹,他们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 硝烟散尽,五个勇士尸骨无存。 日本士兵冲进了院子之中,里面一个活人也没有。 铃木少佐吼道:“仔细搜查。” 十几个日军向屋内搜去,突然有人从里面向外射击,几个冲在前面的日军倒地。 进攻遭袭的日军恼羞成怒,纷纷向屋内扔手雷,在屋内发生阵阵爆炸。十多个摆放桌子上的血魂团的牌位也被炸得满屋子乱飞。 爆炸过后,日军们冲进屋内,发现里面躺着两具血魂团战士的尸体。他们搜查每一个角落,发现了已经损坏的电台和许多机要文件的灰烬。 “这里就是血魂团的总部,血魂团被大日本皇军剿灭了!”铃木少佐喜形于色叫喊着。 “不,铃木君,你不要高兴太早了,黄越明一天没有找到,血魂团就没有彻底地消灭。”洪兴台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他突然出现被胜利冲昏了的铃木少佐前说。 “你是谁?”铃木拿枪对着洪兴台。 洪兴台笑着说:“我是领事馆的高级密探、侦辑队长,是奉了内田总领事的命令来协助你们缉拿血魂团的。” “洪先生,我们的特务队不需要你们的协助,你们请回!” “回不回可要听从内田总领事的命令,我这就请示内田先生,你不会感到不妥!” 铃木少佐点点头,一脸的不悦和沮丧。 洪兴台又对铃木说:“铃木君,你不必沮丧,宫田总领事说过,血魂团是国民党潜伏在厦门的特工组织,如今看来,应该不会假。中国有句俗话,小鱼翻不起大浪,几百万装备精良的国民党部队在我大日本皇军面前还不是节节败退,更何况血魂团这些小鱼小虾!血魂团只剩那个黄越明了,只要抓获了黄越明,厦门就可以平安无事了。我敢说,今年在支那国厦门的元旦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元旦。” 铃木少佐听了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狼猜想 清晨,鼓浪屿的日光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几个小报童像精灵一样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着,边跑边拿着当天的《华商报》叫卖:“特大新闻,血魂团的老巢在内厝垵被剿灭,数十人被杀害。卖报、卖报……” 路上的行人听说后,纷纷涌过来,争着去买报童手中的报纸。 刘子风听了不由得心头一惊,急步走来,忙掏出一张法币交与报童,从他手中接过一张报纸,匆匆离去。 刘子风拿着报纸转身拐进一个长长的胡同,然后来到中华路的四落大厝。由于这里的老板是个忠诚的爱国者,这里便成了地下党组织的一个临时联络点。 刘子风进入四落大厝,这里台痕石阶,草色入帘,庭院的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和植物的芳香,岁月蹉跎中的痕迹,在茶汤中延续着祖祖辈辈的传承。 “这地方好美啊!” 刘子风看了赞不绝口,可是老张失联了这么多天,他的心一直是焦虑的,所以无心欣赏这里的美景,不过他看了这里还是不由得称赞起来。 他走进茶馆内,里面很安静,他刚刚坐下,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问道:“先生,你喝什么茶啊?” 刘子风对闽南茶文化无疑是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精通的,他喜欢闽南茶文化的那种独有的浪漫仪式感,炭焙铁观音产自安溪的龙涓,具有兰花、糙米、奶香的醇柔口感。 “就来铁观音,这茶醇香柔和,沁人心脾,我更喜欢些。”刘子风想了想对那服务生说。 “好的先生,请稍等。” 不一会儿,那个服务生就拿着一壶茶放在桌上。 服务生鞠了一躬说:“我们的这个铁观音很地道,精准的炭焙淬炼,茶汤细润绵厚,回味悠长,先生喝了定会喜欢,请慢慢吕尝。” 服务生说完,小声地说:“我去请‘老板娘’来。” 刘子风点了点头。 很快,汪萍走过来,她头发精致梳理,发髻烫挽有形,三七短发,烫头波浪卷,尖头高跟上等皮鞋,手拿夹手包,戴着项链和皮围巾,修整过的眉毛,配上精致的耳坠,略施粉黛,身穿高开叉、窄腰身的旗袍,配上舶来的西式高跟鞋,十分地迷人。 汪萍离老远地喊着:“表弟啊,可算把你盼来了。” 刘子风也站起来:“表姐好。” 汪萍接着说:“你让我好想念,我置好了酒菜,给你接风洗尘,请随我来。” 刘子风随着汪萍来到二楼的,进入一个厢房里。 汪萍让刘子风坐下,倒上一杯茶。 刘子风便迫不及待地问:“有老张的消息吗?” 汪萍点了点头,然后将老张的经过重新说了一遍,刘子风听了长出一气,放下心来。 他接着把一张报纸,交给汪萍沉痛地说:“血魂团的总部被日特给围剿了,数十多名血魂团勇士牺牲了。” 汪萍看了看报纸说:“血魂团被围剿,与一个外号叫‘野狼’的日本特务有关。” “又出了一个‘野狼’,这个‘野狼’应该在厦岛。”刘子风担心地问道。 汪萍点了点头。 “有没有‘野狼’的什么情况?”刘子风问。 汪萍摇了摇头,又突然问道:“对了,老张让你调查的‘雪狼’情况有没有进展?” “有进展。”刘子风想了想说:“‘雪狼’就潜伏在鼓浪屿各界救济会的工作人员中!” 汪萍问:“哦,你那么肯定?” “就在前几天,湘云寄给我的信封口处发现了一丝皱纹,经印证是被拆开过,能接触信和送信的只有救济会的人。另外,毓德女子中学的贮藏间接连发现陈阿友和毛五的尸体,恐怕也是和这件事有关联的。”刘子风边想边说道。 汪萍听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又问:“两者能有什么联系?” 刘子风分析道:潜入毓德女子中学的窃密者,为节省时间,又不引起怀疑,就连夜在学校教学楼的杂物室里拆信,我问了校方,贮藏间平时很少有人去的,相对比较安全。但巧合的是窃密者拆信时,被陈阿友偶然发现,窃密者便趁机杀人灭口,而且杀人者刀口锋利,手法老道,除了经过特种训练的特工,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有这种可能!”汪萍点着头说:“但也有一个问题,陈阿友和毛五的被杀不能说明就是一个人干的。” “即使不是一个人干的,两个人有可能就是同伙。”刘子风说。 “你是说‘雪狼’在鼓浪屿还有同伙和帮手?” 刘子风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们又都是谁呢?”汪萍不解地问。 刘子风接着说:“结合‘纪念大游行’后,参加游行的厦大宣传组的刘敬一、陈小江、小卓、小林,以及岛上各社团组织骨干一夜之间悉数被日本特务所抓捕,充分说明了是岛上的日本间谍及时掌握并送出了详尽的情报,而这个间谍很可能就是‘雪狼’。” “‘雪狼’给厦鼓的抗日革命力量造成了重大损失,必须要侦破她!这个‘雪狼’有谁呢?”汪萍继续问道。 “这个‘雪狼’,我已开始怀疑是‘庆芳’或是郑姐。”刘子风沉思着说。 “你的依据是什么?” 刘子风继续说:“俩人都在鼓浪屿的各界救济会工作,从工作的角度讲是符合的。再就是她与宣传组的同志往来密切,对几个老师和学生的居处都了解。从工作的角度讲,她凭借着这个特殊的身份,对各社会团体骨干的名单也是有机会接触并弄到的。” “那么杀害王阿友和马五的人呢,会是她们吗?”汪萍又问道。 刘子风想了想:“如果从长期隐藏的角度讲,不可能是她们所为,因为要杀人的话,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她们就可能暴露身份。从这个意义上讲,她们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这说明,她们在岛上至少还有一个隐藏的帮手,就是学校贮藏间的行凶者,这个人应该是经常到救济会或者难民营,负责为‘雪狼’及时传递情报。” 汪萍听了,沉思不语。 刘子风接着说:“这些都是我的怀疑,还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 “你的怀疑不无道理,这个人在鼓浪屿很危险,要尽快找到确切的证据,及时采取行动。我们也要想办法调查一下她的身世及家庭情况。” 刘子风点了点头。 汪萍继续说:“你与这两个人有接触,留在鼓浪屿非常危险,组织让你到漳州暂且躲避一下。” “侦破‘雪狼’已刻不容缓,我现在不能离开鼓浪屿,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会注意安全的!” 汪萍握住刘子风的手说:“面对狡诈无比的恶狼,你一定多注意安全。” “你也是,要尽快弄清‘野狼’的真实身份。”刘子风充满感动的说。 “好的,有情况我会和你联络的。” 刘子风使劲地点着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报复计划 由于厦门岛内日特加大了侦破及围剿的力度,从保证安全和保存实力的角度出发,黄越明命令岛内的血魂团勇气潜回到了鼓浪屿。这天,黄越明在鬼屋的总联点,召集秘密会议。 会议开始前,黄越明提议大家起立,向血魂团遇害的兄弟们哀悼3分钟。 会议正式开始,高个子大海沉痛地:老李、阿江等二十多个兄弟被日军特务队杀害了,这是我们血魂团近期遭受的又一大损失。 矮个队员阿正气愤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吼:我们要血债血还,给老李他们报仇。 众人站起来喊道:“对,给老李报仇!” 黄越明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保持冷静。 黄越明接着说:遇难的队员是你们的兄弟,更是我黄越明的弟兄,这个仇非报不可,可问题是如何去报仇,若针锋相对,与日本兵刀对刀、枪与枪的硬拼硬撞,又岂能是他的对手,那样就会造成更大的牺牲。 阿正接话说:“我们不怕牺牲,别忘了我们的誓言是‘流尽最后一滴、战斗最后一个人’,我们要与日本鬼子血战到底!” 大海随声附和道:就是,不这样干,也对不起不愿做奴隶而逃亡在外的厦门同胞!” 黄越明顿了顿说:我们是血魂团,当然要和日寇战斗到底,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滴血,最后一口气,但战斗仅凭着一腔热血是不够的,还必须用智慧、依靠各界的力量…… 大海心里烦躁地说:黄会长,那你说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干啊? 黄越明想了想:敌人现在已经张开大网,想将我们一网打尽,我们要按刘先生说的办,避其锋芒,出其不易…… 这时,有个血魂团队员快步进来,在黄越明耳边嘀咕了一番。黄越明听了高兴地:快,快请他进来! 有人带着刘子风快步走进来。 刘子风忙抱拳在胸前:对不住,各位义士,打扰了。 黄越明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刘先生,上次袭击日本警察局,多亏了你们从后面的策应,我们正要找您道谢呢!” 刘子风笑了笑说:“咱们都是为了打鬼子,黄会长不必客气。” “哎,真后悔没听你的!”黄越明摇着头,又后悔地说:“老李等人牺牲后,我们正研究向敌人复仇的事,你来了就给我们出出主意!” 刘子风想了想说:“日本鬼子欠下的血债一定要偿还,眼下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过,你们还有多少人?” 黄越明回答道:“日本兵虽然围剿了我们的总联络点,但他们是想不到血魂团到底有多大力量,我们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毁灭的。” 大海着急地问:“刘义士,到底什么机会?” 大家听了都急忙侧着头问:“是啊,什么机会啊?” 刘子风接着说:过几天就是元旦了,听说日伪政府将在中山公园要搞一个大的庆祝活动,很多日伪和军方要员都要参加……” 黄越明抚摸着嘴巴,激动地说:“这可是给兄弟们复仇的好机会,刘先生,咱们合起来大干他一场!” 刘子风冷静地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这么大的活动,日本人肯定会派出兵力严加防范的,现场也一定会戒备森严。我们要好好研究一下,制定一个详细的战斗方案,不能再盲干!” 黄越明听了使劲地点着头说:这次一定听您的,咱们说干就干,现在就开始做方案! “看把你急的,那好!” 黄越明急忙在桌上摊开一个厦门地图,刘子风用手指着说:“你们看,中山公园在这个位置,东西河溪横贯,四周地势开阔,交通便利发达,地势对敌人显然有利。敌人又刚袭击了我们,此时,绝对想不到我们还有力量和胆量会在这儿反戈一击。趁敌人防备松懈,我们的人乔装之后混进公园,先制造起混乱来,趁着混乱再杀日本鬼子。到时候,我们的人也会进入会场,与大家一起行动,互相掩护,再各自离开……。” 刘子风向血魂团的勇士们大概说了一下行动的计划。 黄越明听了佩服地说:“这个方案好啊,想得周到,就照此方案进行。” 大家听了频频颔首。 刘子风又对大家说:“血魂团的前两次损失,都是提前被日本的间谍‘野狼’掌握了行动的情报,所以才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这个教训一定要吸取。” 他又叮嘱道:大家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和准备工作,通知下级队友时不要透漏具体计划,向不熟悉的人保持高度的警惕,进入厦岛要分散开来,找好隐身和退却的地方。 大家听了频频点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疯狂回击 日军驻厦门警备司令部大院内,宫田司令官在一群日军海军官的拥簇下,满面春风地朝院门口走去。 队伍后跟着的田村崇则面色冷峻,默不作声。 铃木少佐冲着宫田说:“司令官阁下,血魂团经过我们几次围剿,已大伤元气,不敢再与我大日本皇军作对。” 宫田司令官赞赏地说:“还是铃木君的特务队作战英勇,出其不易,令血魂团胆战心寒啊,你是大日本皇军的光荣!” 铃木听了,不由得一阵得意,但还是溜须拍马道:“打败血魂团,取得了辉煌的战绩,都是将军阁下指挥有方。重创血魂团,是将军的胜利,是警备司令部的胜利!”铃木少佐。 一位海军大佐忍不住地插话说:“是大日本皇军的胜利,是天皇陛下的胜利。” 众海军将领听了不住地点头。 宫田司令官“哈哈”大笑:“正因为如此,中山公园的庆祝大会,才具有真正重大的意义。” 元旦,厦门岛的傍晚,天空中皎洁的月亮却被厚厚的云层蒙蔽了,本该万家团圆、欢声笑语的鹭岛,此时处处弥漫着愁云惨雾、暗淡无光。 夜越来越黑,中山公园外面的街道上,不时响起日本兵的皮靴声。 在中山公园的一截隐蔽的外围墙下,藏在其中的黄越明的那张脸绷得紧紧的,他双眉紧锁,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大海和阿正相继回来,他们告诉黄越明,周团除了日军的巡逻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此时,阴云散去,一轮圆月高挂,长空如洗。 黄越明把十几个血魂团队员召集在身边,对大家说:“你们按计划潜入中山公园内,先不要行动,听我的指挥。” “好的!”大家答应着散开去。 公园内灯火通明,在一处宽阔地,有一个新搭建的zx台,日伪政府就在这里举行所谓的庆祝胜利活动。 在舞台的不远处,十几个日本兵端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三八枪,驱赶前一群市民慢腾腾地走过来,在司令台前站定,人群中一片混乱。 有汉奸拿着喇叭筒向人群喊:大日本皇军有令,所有参加庆祝活动的民众,皆不得在会场走动,扰乱纪念活动的进行,不得提前离场,违反规定的统统死啦死啦的! 杂乱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 紧接着,zx台上的高音喇叭里播放起日本歌曲……。 公园的大门外,有两名血魂团队员扮成的小贩,挑着担子过来。 门口站着端着刺刀的日本兵,他们厉声喝道:“什么的干活?” “太君,米西米西的干活,厦门名小吃,肉粽、面线糊,大大的好吃……”两人堆着笑脸,忙不迭地从担子里拿出热腾腾的肉粽递过去。 日本兵将他们推开一些,但肉粽散发的诱人香味使日本兵变得犹豫不决。 “太君,尝尝,大大的好吃,没有人看得到的!”两人又递过肉粽来。 这次几个垂涎欲滴的日本兵却不再客气,他们接过肉粽,狼吞虎咽地听起来。他们边吃边不住地点头说:“大大的好吃,你们的良民,皇军朋友大大的……”。 看着日本士兵的狼狈吃相,他们在心里狠狠地骂:“狗日的小鬼子,多吃点,吃饱了老子好送你们回老家……” 等几个日本哨兵饱餐之后,两人也顺利地进入公园里,粽子锅里的藏着的手榴弹也都带了进来。 不一会儿,黄越明、大海、阿正等血魂团队员也相继混进了厦门中山公园。他们与前面进来的两个队员在公园的一个偏僻处会合。 黄越明故意问:“肉粽多少钱一个? “先生,祖传手艺,不好吃不要钱……\"一个小贩队员故意大声地应着。他一边说一边给黄越明拿粽子,瞬间,四颗手榴弹就到了黄越明的身上。 就这样,十几个人分别巧妙地得到了手榴弹,藏在身上。 然后他们悄悄地绕到zx台后面藏起来。 黄越明压低了声音问:都准备好了吗? 十几个人拍了拍腰间鼓起的手榴弹,一齐朝黄越明点头。 黄越明高兴地:“好,你们一定要沉住气,听我指挥,不得随意行动,听明白了吗?” 大家点头。 “一会让狗日的小日本鬼子,吃咱们的铁粽子!” 此时,台上已有一些中国艺人和日本艺人在表演节目。 在台前,分别坐着宫田司令官、内田总领事、特务机关长田村崇则,以及李再新伪市长、伪市政府参议黄德仁等日伪军队和政府的官员。 今天,宫田的心情格外的好,他坐着嘴里不时的哼唱着日本家乡的小曲…… 晚上7点整,庆祝活动正式始,所有的音乐和节目都停下来。 内田司令官得意洋洋地来到台h上中间,一脸微笑着向中日朝着台下坐着的人“叽里呱啦”地大说了一通日本话……。 旁边的一个汉奸翻译官十分卖力地翻译着:“皇军说,大日本帝国与国民政府,世代友好,和睦相处,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台上有几个日本卫兵端着上着刺刀的长枪,密切警惕地看着台下。 台下人群中,有几名血魂团队员悄悄地穿插着,然后慢慢地靠近台子。台子台。 黄越明对身边的两个血魂团队员说:“你们先出去到大门口,等我出手时你们就炸死门口卫兵,然后在大门口外占领有利地形,掩护我们大家撤退。” 两名血魂团队员悄悄领命离去。 台上,宫田司令官还在眉飞色舞地鼓吹“大日本帝国的军队是天下无敌,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占领中国和东南亚国家,以实现大东的繁荣……” 黄越明听着无比气愤地向台上扔了两颗手榴弹,“轰隆、轰隆”两声巨响,一颗手榴弹在宫田的身边爆炸,宫田倒在台子上,那个翻译汉奸被炸飞上了天;另一颗手榴弹在宫田后面的卫兵中爆炸,炸得小鬼子鬼哭狼嚎。 “小日本,血魂团来了!”黄越明一边高喊,一边往台上的一侧飞奔而去。他在奔跑的时候,又扔出了两颗手榴弹。 负责警备的日本兵一边躲避手榴弹,一边对黄越明开枪。 黄越明飞速地奔跑向前,日本兵追了上来,黄越明灵活地将他们引向了一边,有效地避免了日军在市民之中乱枪扫射,造成无辜市民伤亡。 铃木带着一群日本特务来追黄越明,黄越明跑到公园的高墙边,一个翻身,越过几米高的高墙,后面的日本特务纷纷翻过围墙追捕。 大门口负责检查的日本士兵,被里面忽然传达出来的爆炸声震惊了,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身边又有两颗手榴弹爆炸,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几个血魂团队员趁机跳出门外,抢了几把日军的长枪,拿起来冲向没有炸死的日本士兵。 他们一顿乱刺,刀刀见血,地上几个没炸死死的日本兵被迅速地解决掉。 接着有几个人冲出大门,他们向着里面的人群喊:“同胞们,不要害怕,我们是厦门复土血魂团,我们只杀日本鬼子和汉奸,大家快点从大门逃出去……”。 人群听了顿时沸腾起来,迅速向大门跑去,很快就跑得一干二净。 黄越明跳出了公园,往预先计划好的路线跑,经过一间屋顶。日本特务队跟着追上来,屋顶上的早已埋伏着地下党的行动队。见特务队进入射击范围,为首的一挥手,他们居高临下地朝下射击,地上的日本特务不时有人倒下,铃木见事情不妙,转身找个角落躲藏起来。不一会儿,追赶黄越明的日本特务队全部被屋顶上的人员给解决掉了。 血魂团的队员按照预定方案撤退后,大街上警笛响起,日本军警迅速出动,很快封锁了中山公园。 在公园里,数十名日军士兵和穿着白大褂的军医跑进来,冲上台子,抢救被炸伤的日本人。 满身是血的宫田司令官疼得嚎叫着,几名日军士兵急忙将他抬到急救车上。 大街上一时警笛四起,各道路口迅速布满日军的岗哨,日伪军警倾巢出动,一队队日本兵沿街跑着,开始四处展开搜捕行动。 整个市区陷入一片风声鹤唳。 第一百三十五章 超度亡鬼 得知日本人的纪念大会被血魂团袭击后,厦门街头的市民们都是过年般的兴高采烈、喜笑颜开。 傍晚的大元路茶馆,顾客却格外的多,座位们差不多都坐满了。陈立仁悄悄地走进来,找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下。他点了一壶铁观音茶,一边喝着,一边观察着茶馆里的动静。 顾客们喝着茶,自然少不了闲谈血魂团袭击中山公园的事情。 临近陈立仁的一张茶桌上,四个茶客正兴致勃勃。 茶客甲喝了一口茶,神秘地说:“听说袭击的血魂团员,个个都是飞檐走壁,身手了得,穿越公园的高围墙没有一点声音。” “有这么神吗?”茶客乙半信半疑地问。 茶客甲饶有兴趣地说:“那还有假,当时中山公园的日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血魂团是怎么进去的,他们还都拿着短枪和手榴弹!” 茶客丙嘬嘬嘴:“那倒也是,真够神的!听说日本警备司令部的宫田被炸死了?” 茶客丁点了点头:不死也得重伤,老鬼子是被抬着出来的,身上和脸上全是血,吓死人的! 喝茶的客人一言我一语的热烈谈论着,铃木少佐带着日本特务队冲进来。 茶客们顿时停止了高谈阔论,转而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躲在偏僻处的陈立仁却一脸的冷笑。 刚才还在茶馆前前后后跑得正欢的小店员吓得愣在过道里,迎面而来的铃木少佐,猛地抽出战刀,“噗嗤”一下插进店员的腹部,顿时血流如注。 铃木少佐从小店员身上拨出战刀,又冲着日本兵喊:“把他们统统地抓走,反抗的格杀勿论!” 日本特务队押着近百名茶客一路走出大元路茶馆。 第二天,在南普陀寺,庙宇前悬挂着黄色黑字的条幅,上面写着“南普陀寺水陆法会超度皇军阵亡将士”。 在寺庙内,到处是持枪站着的日军。在日军的逼迫下,僧人们来来往往地忙碌着,他们面无表情地布置着香花供养。 大殿内,正中悬挂着毗卢遮那佛、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三像,下置供桌,有僧人在上面摆放着香花灯烛果品等供物。 其前安置长方台四只成四方形,台上分置铜磬、斗鼓、铙钹、手铃及仪轨等,为主法、正表、副表、斋主四人所用。 四面围绕以布幕,将内坛分成三间。两侧分挂上堂、下堂各十幅水陆画像。画像之下列插牌竿,详记每位阵亡日军的名称。 8点30分,在日本士兵持枪逼迫下,寺主持空安带着诸僧人依次进入大殿,主法、正表、副表、斋主等入位,超度仪式正式开始。 众僧人站定,法师们手持法器,口念金刚经…… 接着,日本兵又押解着从大成茶楼抓来的近百名茶客踵趾相接,前往大殿前的日军灵位前烧香礼拜。 众人在日军的逼迫下刚要跪拜,寺内突然响起锣鼓声。 在锣鼓的喧腾中,一大叠传单忽然飘扬于人群,上面赫然写着: “国人须切实觉悟,脱除敌人所加于身上之镣铐,从事革命工作!” “杀尽日寇汉奸!” “倭寇一日未除,则本同盟责任一日未尽!” 传单署名“厦门中国青年复土血魂团”。 被逼烧香茶客纷纷去抢传单,超度现场一下乱了套。 一旁的日本兵鸣枪示警。 被抓住的人依旧抢着传单。 听到枪声,外面的铃木少佐立即派兵将南普陀团团包围,强迫烧香群众指认散发传单者。 铃木少佐站在茶客面前,用战刀拄地,十分恼怒地说:“你们中谁知道撒传单的人?” 众茶客不语。 “谁要是说出来,现在就可以回家!”铃木少佐瞪着面前的人,眼露凶光。 几分钟过去了,群众没有响应。 “哗啦“一声,铃木少佐从刀鞘里抽出寒光闪闪的战刀,向上一举,声嘶力竭地嚎叫道:“不指出来,就让你们统统死了死了的!”一挥手,一群如狼似虎的日军兵士架起了机枪。 “住手!”一青年挺身而出,朝着铃木大喝:“此事是我干的,把他们放了!” 两名日军士兵上前将他绑住,铃木少佐以刀尖抵着他的咽喉:“你叫什么名字?” “江大海,血魂团队员!”青年临危不惧地说。 铃木少佐:“今天来的不只你一个,其他的人呢?” 江大海毫不惧色:“当然不只我一个,全厦门的市民,全中国人民都是驱逐倭贼的好汉!” 铃木少佐的脸色由白转青,喝令两旁的日军将青年押赴虎头山的海军司令部。 大海被绑在汽车上。 他沿途不停高呼反日口号:“打倒日本侵略者,打倒日本强盗!”“驱除日寇,小日本从中国滚出去!”“还我厦门、还我中华!” 沿途很多的行人驻足观看,他们被江大海的壮举所感动,不少人流下了眼泪。 快速行驶的汽车突然停了下来。 铃木少佐从汽车的驾驶室跳下来,气急败坏地拔出手枪,朝着汽车上呼喊口号的江大海射击。 “砰砰砰”,几颗子弹准确地打在江大海身上,大海捂着胸口慢慢倒在汽车上,鲜血顺着汽车的厢板,又滴落在马路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如意算盘 在民国路西庵宫田村崇则的官邸前,是一条南北大街,街上人来人往,人力车夫在拉着黄包车,街上还不时有挂着日本太阳旗的小汽车鸣着喇叭通过。 在稀稀拉拉人流中,一个四十多岁的货郎挑着担子吃力的走着,嘴里不停要吆喝着“拿破烂来换‘洋红’、‘洋绿’嘞——”、“拿废铁废铜来换‘洋火’、‘洋针’嘞——” 货郎的吆喝声拖腔带调,清脆婉转,抑扬顿挫,韵味十足。他一边走街串巷,一边警惕的观察着街上情况。 沿街路边不有演杂耍卖艺的,有打工扛活的,好不热闹。 还有一个算命先生在给路人算卦,他怀抱渔鼓,手敲云板,头戴道士方巾,看起来一身的仙风道骨。 汪东海装扮成一个管家模样,坐下来请道人给算卦。 算命先生煞有其事地问了他生日时辰,测了八字后,说道:“你是在寻人啊。” “是啊,请先生帮我指点迷境!”汪东海顺着说。 那算命先生又掐着手指头算了一番,说:“今生有缘,来世再聚,这也许是有情之人不能在一起的最好解脱。” 汪东海听了暗暗发笑。他的眼睛不时地瞟向田村崇则公馆的大门口。 那算命先生趁周边没有人,便压低了声音说:田村受惊扰后很少抛头露面,外出时间不规律,不过洪兴台倒是经常出入田村公馆。” 有人突然向他们走过来,算命先生又抬高声卖起了关子:“阴阴阳阳阴阳不定风月事,善恶有报江湖人。” “多谢大师的指点!”汪东海说着掏出两张法币扔在算卦先生面前,扬长而去。 原来走过来的是洪兴台和一胖一瘦两名穿着马褂的中年人,他们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匆匆走进田村崇则的官邸。 进入大门后,在一日本特务带领下,径直走向官邸的后楼。 前后楼连接处是一条长长的狭窄过道,铺着厚厚的地毯,挂着枝形的、亮晶晶的吊灯,到处都是镜子和鲜花,墙上还有裸体的西洋油画。 过道之中,站着几个穿着日本和服的年轻女人,微躬着腰迎接他们。三人的皮鞋踏在地毯上软绵绵的。 过道内很安静,只是里面的空气因通风不畅有点儿窒息,更有点阴森。 洪兴台停在一个豪华的房间门口。他小心地敲了敲门,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 洪兴台示意两个人走进去。 这是一间装饰十分讲究的豪华卧室。田村崇则穿着军服端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两个人进来,田村崇则将烟头放在烟灰缸里使劲摁灭了,忽地站了起来,一声不响地绕着两人转了一圈。 看着田村崇则杀气腾腾的目光,两个中年人站立的双腿不由得微微颤抖。 田村崇则忽然闪电般地从刀架上抓起一把战刀,架在高个子的脖子上,冷冷地说:“八嘎,你们竟敢来诈降,欺骗大日本皇军,快说,谁派你们来的?” “长脸”哆哆嗦嗦地说:“太君,你就是给我们两个胆,也不敢骗太君你,海沧的民军看到皇军不日将建立起大东亚共荣圈,真的是想归降皇军,我们还带了马县长的亲笔信,县里的乡绅名士都在上面签名画押了的! 田村崇则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心里的疑虑才打消,脸上的凶狠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些。 两人见状,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一些。 “长脸”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田村崇则说:“太君,这是马县长给您的亲笔信。” 田村崇则接过信看了看,不动声色说:“嗯,他们都愿意做我大日本帝国的忠良臣民,这很好!但也请你们转告他们,马县长应里应外合配合皇军光复海沧,皇军决不会亏待他们的。” “圆脸”忙低头哈腰地说:那是、那是。不过还请太君定个日子,马县长要亲自前来,与太君专程洽谈投诚的具体问题,奉上海沧的岸防图。 “吆西!”田村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黄公馆里,黄德仁正在与刘文成在饭桌上聊天。 黄德仁又喝了一杯酒,感叹地说:“现在这世道人心简直糟透了。刺客横行,到处都是恐怖主义,重庆政府已然堕落到战国水平,行此野蛮、下作的血腥勾当,也能干得出来,连日本人都不如。” 刘文成极力附和道:“是啊,我觉得日本人的修养是极好的,至少不会从我们的背后开枪,让你猝不及防,提心吊胆的。日本人讲的是武士道精神,讲公平决斗。而蒋介石利用戴笠那帮特务们整天搞暗杀,诛灭异己,汪先生和周先生都是在蒋公的暗杀计划下被逼上梁山的。” 黄德仁拿筷子夹起一口菜放在嘴里边嚼边说,“日本皇军攻势如潮,势如破竹,现在的时局对我们很有利,我们要抓住机会啊!” 刘文成放下杯子,露出惊讶的神情:“机会,什么好机会?” 黄德仁打了个饱咯,略显得意的说:“日本人要打海沧了!” “打海沧,这个消息可靠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刘文成继续问道。 黄德仁呷了酒,说:海沧方面已派代表与田村机关长接触了,他们表示要归顺日本,同日本皇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海沧。 “是吗?”刘文成一时兴奋起来:“这可是个好消息!”随即他表情忽地又黯淡下来,“不过,可又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黄德仁沉吟了片刻说:有关系,当然有关系。我们将来可以到海沧去发展,海沧虽然小了点,但远离厦岛,咱们就不用再受李再新的窝囊气了。 刘文成听了一愣说:“噢,你的想法是?” “我们要帮助田村机关长促成这件事!”黄德仁顿了顿,一幅老持成重的样子说:“你们不是成立了“福建省党部”吗,你可以以党部委员的名义,策动日军抓紧入侵海沧。我呢,也以厦门“华侨公会”会长的名义给日本兴亚院厦门联络部建议,在厦门设立促使华人反正的“新华同盟会”,策划参与海沧的治安工作。一旦海沧被日军占领,凭借着我俩的力量,海沧的维持会还不是我们的?” 刘文成想了想,高兴地说:“嗯,好计策。先生为厦门特别市政府聘任的参议,兼任华侨工会zx,又委任日本劝业银行厦门分行主任等要职,由黄先生的出面推动,此事必然大成。” 黄德仁摆了摆手,十分谦虚地说:“兄弟曾担任日本外务省及总领事馆谍报工作,时常奔走于福建、广东、香港等地,又以委员之名,前往南京参加新政府的“全国代表大会”,在党内德高望重,又深受被日本皇军的器重。若你我两人联手同谋,此大计方能成此!” 刘文成听喜不自胜地说:“如果此事成功,你来任海沧的维持会长,小弟甘愿辅佐。” 黄德仁高兴地端起酒杯:“来,让我们肝胆相照,乘势而上,图谋一翻大业。” “干!”两个人使劲碰了一下酒杯,把酒喝干。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诛杀田村 一个微雨的傍晚,马云天头戴礼帽,身穿长衫,扮成“马县长”,与秘书等几个,是血魂团扮作的“随从”,一行人来到田村崇则确定的厦门民国路的预定接头地点。 不远处的汪东海、黄越明等人装扮成洋车的车夫,在一旁等着拉人。 洪兴台快步走过来,对马云天等几个行人说:马县长,田村机关长将接头地点临时改为时光咖啡馆,各位请! 时光咖啡馆位于民国路西庵宫附近,豪华气派,是日伪高官经常光顾的地方,距田村崇则的官邸不太远。 田村崇则临时改变接头地点,还是令大家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马云飞知道那个地方戒备森严,行动起来难度更大,伪装一旦露馅了,还可能被日军包了饺子,但事已至此,没有了后退的余地。所以他很快地冷静下来。 他趁着洪兴台不在旁边,插空小声地告诫身边的几个血魂团员:“你们都不要惊慌,随机应变。” 几个人听后点点头,心里才稍稍地平静下来。 在旁边等候的黄越明等人也都暗暗吃惊,汪东海示意他们保持冷静,随时做好应付突变的准备。 “马县长”一行在日军特务监控下,只好被动地走向时光咖啡馆。 进入咖啡馆,马云天惊奇地发现,里面灯影迷离,花衫人影,分坐着四五桌客人。特别是门口台的墙上,彩灯闪动,鲜艳生动。 那些“客人”,人人都像是揣着心事、杀机四伏,他们一副严肃、紧张的表情。 在距门口不远的大桌前,田村崇则正在几个日本特工的簇拥和保护下,坐在那儿悠闲地喝着咖啡。 田村喝了口咖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在洪兴台的带领下,假“县长”等几个人来到田村崇则面前。 田村崇则朝着马云天等一行人狡洁地看了一遍,趾高气扬地问:“你就是马县长。” 假“县长”鞠了一躬,急忙回答道:“是的,太君。” 田村崇则面无表情的说:马县长,请坐! “谢谢太君!”假“县长”说着,装着惊恐地样子小心亦亦地坐在桌子前,后面的“血魂团”随从就站在他的后面。 一名女服务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小心地问马云天:“先生,您需要什么咖啡?” “跟对面这位先生一模一样。”假“县长”说。 女服务生的目光悄然地落到假“县长”脸上说:“好的,先生。” 她拿起假“县长”面前的杯子倒起咖啡来。 她故意把手上翡翠钻戒亮出来,被假“县长”一眼注意到。 女服务生机警地用手上的翡翠戒指,巧妙地传递出“这儿有自己人”的暗号。 假“县长”看着那服务生手上翡翠戒指,突然想到了一位故人,“是‘佳奈子’小姐!” 他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睛睁得雪亮。 女服务生在倒咖啡的同时,用皮鞋尖点着马云天的膝盖,借着西餐长桌布的掩护,用脚尖向他发出莫尔斯电码。 她边发电码边接着说:“这是墨西哥咖啡,田村太君最喜欢喝的。” 田村崇则听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女服务员趁机发出的密码是:田村中枪后,加入战斗。 假“县长”心神领会。 女服务生倒完咖啡,用勺子搅拌几下后,说了句“你慢用”,便利落地躬身退下。 假“县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赞不绝口道:“不愧是墨西哥的咖啡,喝起来就是不一样,太好了。” 假“县长”将杯子放下,一脸的惬意。 田村崇则不动声色地说:“这些天来,血魂团搅得岛内很不太平,为了马县长的安全,我们仓促改变了接头地点,请马县长谅解!” 假“县长”欠了欠身子说:“还是太君想得周到啊,我们非常地理解!” 田村崇则接着说:“既然你们是来归顺皇军的,那么就请拿出你们的诚意?” “好的!”假“县长”从秘书手里拿过皮包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海沧岸防图,双手交给田村崇则。 假县长诚恳地说:“这是从驻军手里弄到的岸防图,今天特献给田村机关长。” 田村崇则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一把扔在桌子上。 他突然冷笑着站起来,指着马云飞说:“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拿着这张假图来欺骗皇军,血魂团分子,统统地给我抓起来。” 咖啡馆里的便衣特务纷纷拔出枪来,将他们包围起来。 假“县长”苦笑着辩解说:“这明明是一张真正的岸防图,不曾有假啊,不知太君何出此言!” 洪兴台在一旁叫着:“不管真的假的,先把他们的枪缴了再说!” 特务们分别去搜马云天和随从的身,将他们的短枪都搜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田村崇则看着桌上的四五把短枪,拿起一把摆弄了一下冷笑着说:“马县长,这些枪你们就不用带了,在我这儿会很安全的。” 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田村崇则说完又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朝左右命令道:把他们都抓起来,统统地抓起来。 听到命令,咖啡馆内的几十个便衣特务如狼似虎地冲上去。 他们押着假“县长”一行,沿着走廊向着咖啡馆外走去。 咖啡馆门口的台墙上彩灯闪烁着,映着他们的脸…… 田村崇则趾高气昂地走在人群的中间。当他走近台的时候,一声沉闷的枪声,子弹从台里射出来,准确地击中田村崇则的胸部,田村闷哼一声,“噗嗵”倒在地上。 旁边的便衣特务不知道子弹从哪里射出来的,一下子就炸了锅。 洪兴台举枪高喊道:快去抓凶手! 日伪便衣特务这才战战兢兢四处寻找那个射击孔。 又是一阵子弹从台墙里打出来,几个特务中弹倒地。 紧接着,有几个服务生模样的人从台后冲出来,拿着枪朝着特务们狂射,特务们纷纷倒下。 女服务生趁机向假“县长”等人扔来枪支,他们接过枪支,说时迟那时快,迅速加入了战斗,咖啡馆里顿时枪声大作,发生了你死我活的混战。 在混战中,马云天等人分组背靠背,相互掩护,枪火一片,弹无虚发。 日伪便衣不时地有人中弹倒地。 受伤的田村崇则嘴角流血,但还在顽强地支持着,咬着牙欲爬起来。 马云飞趁机给他补了两枪,田村崇则身子挺了挺,倒地不动弹了。 一行人且战且退到门口,安全撤走。 硝烟散尽,时光咖啡馆留下了田中崇则和二十二具汪伪特工的尸体,咖啡馆台上的日历本,溅满了鲜血,上面翻着农历十一月十九(一月十日),星期二…… 第一百三十八章 悲壮阻击 外面的雨突然下得大起来。 汪东海、黄越明拉着洋车向咖啡馆跑过来,飞快的车轮碾压在积了水的青石板上,不时有淤积的雨水溅起水花。 夜幕降临,街上行人稀少。 马云飞等一行人退到咖啡馆前的大街上,汪东海、黄越明等人冲过来,长短枪开火,将欲逃出门外的特务击毙。 马云飞冲到汪东海身边,叫了声:“组座,快撤。” 汪东海对大家说:“都撤,快撤!” 几个人直奔街心。 这时,一阵汽车的马达声传来,铃木少佐带着他的特务队赶过来。 日军特务从车上跳下来,迅速转入战斗队形,对着向街心撤退的勇士们,长短枪一齐开火射击,双方展开激烈的枪战。 在激战中,血魂团不时有人中弹倒地,形势万分危急。 这时突然有十几个黑衣人迎面冲过来,与日军特务队交上火。 为首的黑衣人边组织射击边冲汪东海等人喊:“你们快撤,我们掩护!” “你们是谁,不能让你们陷入危险!”汪东海提着枪反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急切地说:“快撤啊。” 转瞬之间,几个黑衣人被敌人击中。 汪东海、马云飞等人依旧在与日军交战。 那为首的黑衣打红了眼的喊:“我们是抗日分子,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汪东海、马云天等人只好边打边退。 汪东海左右看了看说:“快,快上那辆大卡车!” 几个人朝着路边停着的大卡车奔去。 马云天等人冲到大卡车旁,汪东海持枪警戒。 那群黑衣人勇敢地拦截住日本特务队,掩护马云天等人撤退。 马云天很快发动汽车,汪东海也敏捷地爬上驾驶室。很快,汽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马云天等人要溜,日本特务队着急了,他们向十几个黑衣人更加猛烈的射击。 这时,洪兴台带着大使馆的日本警察队前来增援特务队,他们联手向对方发起攻击。 黑衣人的队伍终于寡不敌众,队员们纷纷牺牲。为首的黑衣人也不幸中弹负伤。 但他拿着手枪仍然坚持抵抗。突然两发子弹打来,击中他的胸部,两股血流喷出,他一头倒在地上。 日本特务队消灭了黑衣人,洪兴台和铃木少佐走过来。 洪兴台一把扯下刚才抵抗的黑衣人的面罩,惊叫道:“洪同昌?!” 铃木少佐冷笑着说:“果然是他?这个皇军养不熟的走狗!” 洪同昌气若游丝地说:“我是在用我的行动洗刷我的罪名,而你们……早晚……会……被赶出去……的……”他说完,闭上了眼睛。 铃木残暴地又朝着洪同昌又补了两枪。 然后,他又气急败坏地叫嚷着:“血魂团跑不远,追!!” 日军特务队跑步追过去。 在通过市郊的一个日伪哨卡,日伪军哨兵远远地看到一辆汽车飞速向哨卡开过来。 一开始他们不以为然,可是那辆车子离哨卡很近的时候都没有一点减速的样子,哨兵们这会立刻全都警觉起来。 他们慌忙命人搬了木桩等障碍物堵住道路,哨兵们都纷纷举着枪,对着那辆汽车。 汽车驾驶楼内,此时坐在驾驶位上的马云天却轻声的问着汪东海:“组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冲过去……”汪东海果断地说。 “冲过去,你没看到岗楼边的那机枪吗,我怕没等我们冲过去,就被那机枪打成了筛子。”马云天恳求的说。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那个机枪手我来解决,加速,快冲过去!”汪东海命令道。 “快停车,再不停车就开枪了!”一个伪军哨兵冲着飞来的汽车喊。 汪东海“砰”的一枪,将那伪军哨兵击毙。他又是一声枪响,敌人机枪手被击中头部,“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马云飞驾驶着汽车猛地加速,汽车冲向哨卡中的阻拦物。巨大的冲击力将哨卡上的阻拦物撞开,汽车急速的从岗楼哨兵的身边驶过。 与此同时,哨兵的枪声也响了,打在日军卡车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车上的血魂团战士,从车厢内举枪冲出。 马云天借机疯狂地开着汽车冲过去,日军哨兵看着汽车从身边掠过,十分焦急和愤怒的对伪军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报告啊……” 汽车冲过岗楼,向市郊跑去。沿途的道路十分泥泞、坑坑洼洼,汽车剧烈地颠簸着,没多久居然轮胎爆了。汽车停在小路边,再也走不动了。 汪东海猛的一下就把车门给打开了,他跳下车冲后面几个血魂团员急切地说道:“还在这做什么,快下车啊……” 几个人急忙跳下车来。 汪东海看了看后面说:鬼子一会儿就追过来,咱们分散着跑,在十公里外的破庙会合。 “好的!”大家应着分散着跑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树丛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敌酋到来 在鼓浪屿的日光岩,报童们穿梭在人群中,他们挥舞着《江声报》,用稚嫩的声音卖力地喊着:“买报买报,特大新闻,日本陆军特务机关长田村崇则被血魂团击毙,买报……” 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行人纷纷涌过来买报纸, “什么,田村死了,这个大魔头,给我一张。” “卖给我一张,我看看!” “哎哎,也给我一张!” 报童忙得不亦乐乎。 行人们争相购买报纸,报童报囊中的报纸一抢而光。 在毓德女子中学的鼓浪屿各界联合救济会的临时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江声报》,报纸上最显眼的地方刊登着“日军厦门陆军特务机关长田村崇则被血魂团击毙”的标题文章和田村的大幅照片。 庆芳拿起报纸仔细地看,看着看着,拿报纸的手在微微地抖动着……。 她把报纸放下,眼中也浸满了泪水。 突然间,临时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了,郑大姐推门而入。 而此时在房间里的庆芳由于沉浸在痛苦中,完全都没有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 “庆芳……庆芳……”郑大姐用清脆的声音叫着。 庆芳听到声音后,才知道郑大姐已经进到了屋内,她赶紧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 郑大姐来到她的面前,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她,又关切地说:“庆芳,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庆芳此时想掩盖那张报纸已不可能。 郑大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张报纸,心直口快地说:“这不是死了的那个日本特务头子吗,你哭什么,怎么你认识他啊!” 庆芳赶紧摇了摇头,并赶紧擦了一下眼泪。 “那你坐这儿哭什么,日本特务头子死了,这是好事啊?”郑大姐不解地问。 庆芳思考了片刻,装出一副高兴地样子说:“看到田村被血魂团击毙的消息,我是高兴的,当初,就是这个田村带着日本鬼子杀了我的父母,田村死了,父母的仇给报了,我才高兴地……” “哎呀,是这样啊!那大姐的心就放下了。”郑大姐说完,又拉着庆芳说:“走,跟我出去一趟。” “郑大姐,你这是去哪儿?”庆芳忍不住地问。 “去参加一个庆祝大会,难民们自己排练的,精彩着呢!”郑大姐说完拉着庆芳走出门外。 一月的厦门军港,上午,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码头上。 从不远处看去,码头上,日军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三小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在哨兵警戒的地方,有一条红色的长长地毯,从海边一直延伸到码头。红地毯的尽头是临时搭建的小高台。 码头一侧,有一支日本海军乐队整齐排列。 码头上站着一群日伪在厦门军界和地方的高官,内田总领事、李再新、洪兴台等汉奸和特务站在最前面。 太阳火辣辣地像下火,天气格外闷热。 迎接的日伪高官都焦灼不安地等着,不时地擦拭脸上的汗。有的手搭凉棚向前方张望,有的在踱着碎步,一脸的无奈和痛苦。 这时,海面开过来一艘军舰,随着越来越近,舰体上有“松尾号”字样依稀可见。很快,军舰就来到了港口,顿时吸引了日伪官员和日军军官的目光…… 此时,码头上的日海军乐队,在指挥手的指挥下,演奏起欢快的日本乐曲…… “松尾号”军舰靠上岸。 军舰停稳,泽重信在几个日本幕僚的簇拥下,神气高傲地站在军舰的甲板上。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面颊瘦长,双目炯炯有神。来人正是日本特务头子泽重信。 泽重信停下来看着迎接的人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神态自若、春风得意扶着弦梯下了船,踏上红地毯,向码头走去。 泽重信来到码头上,日伪高官和军官满面笑容地迎上来,然后众日伪官员又陪着泽重信沿红地毯走向临时搭建的台子上。 内田总领事亲自主持迎接仪式。 他首先介绍说: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大日本帝国赫赫有名的泽重信君,自此,泽重信君将坐镇厦门,下面就请泽重信先生训话。 人群中,有的不以为然,面带藐视之色。有的脸色严峻,充满崇敬之情…… 听完内田的介绍,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巴掌声。 泽重信信步走上台子,冲人群躬身施礼,然后发表讲话:“非常感谢各位的欢迎,虽然我以前没有在厦岛工作过,但对于厦门的情况我还是略知一二的。陆军特务机关长田村君的不幸罹难令人痛心不已,但岛的抗日分子更令人痛恨,他们多次策划反动之阴谋,开展暗杀行动,对抗大日本天皇之圣战,田村机关长遇袭身亡,宫田司令受了重伤,就是他们妄图破坏大日本帝国在支那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之战略,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希望各位与我同心协力,彻底铲除,以实现岛内的和平共荣,拜托各位!” 泽重信说完又是一个30度的鞠躬,迎接的人群又响起一阵稀稀啦啦的掌声。 接下来,在特务队的重兵保护下,泽重信等一行分别上了几辆戴姆勒高级小轿车,向市中心快速驶去,车后掀起一股股烟尘。 在厦门码头不远的街道上,张教授与安静助教化妆成一对走江湖的郎中师徒,他们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直到迎接泽重信的车队从他们身边驶过。 安静侧着身子躲过汽车掀起的烟尘,不解地说:“不就是个报社的社长吗,日军兴师动众的,简直是小题大做。” 张教授想了想说:“敌人兴师动众欢迎泽重信,说明这个人地位特殊、权力很大。听说这个人非同一般,长期在台湾的‘大日本南支派遣特务机关’工作,是日军在中国东南沿海的陆海军特务系统总负责人。田村崇则遇刺后,他又亲临厦门坐阵,以《新日报》社长’的身份公开露面,内有玄机啊!” 安静接话说:“《新日报》我知道,这个报社会成立于1931年,报社实质上是日本侵略者的特务机关兼宣传机关。” 张教授接着说:“这个泽重信此时来厦门,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任务是什么,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 安静助教严肃地点点头。 第一百四十章 见过主子 日本大特务头子泽重信抵达厦门岛后,就入驻了深田路的“兴亚院厦门联络部”,站在门口看去,铁门的院子内有三座白色的西式小楼。三座小楼看似彼此独立,却从又相互连通。这里正是是日军统治厦门和汕头的最高机构。 第二天,带着墨镜的陈立仁从公园东路拐进深田路,匆匆来到了兴亚院厦门联络部的院子前,院子前有一道大铁门,大门口有荷枪实弹的日军把守,附近布着机枪掩体。 陈立仁来到铁门前,拿出通行证向日军哨兵亮了亮,日军哨兵急忙打开铁门。铁门内早有等着的便衣特务,带着他走进左侧的西式小楼内。 他们直接上了二楼,又从二楼通过长廊拐入中间的小楼,这才进入泽重信隐蔽的办公室。 泽重信见陈立仁立来,便笑容可鞠地站起来,上下打量了陈立仁一眼,高兴地说“你就是陈立仁君?” “是的,太君!”陈立仁忙回答。 泽重仁说:“陈桑,请坐。” 陈立仁没敢坐,恭敬地站在一旁。 泽重信仍旧微笑着:陈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太君,请讲?”陈立仁一脸的迷茫。 泽重信:“你为什么要归顺大日本皇军,而不是像血魂团那样去抵抗?” 陈立仁沉思片刻说:“是皇军救了我的命,为我报了仇。中国有句俗话,‘士为知己者死’,我崇尚‘士’,甘愿为皇军办事,我不在乎荣华富贵!” “‘士为知己者死’,说得好,你铁了心效忠大日本皇军,皇军也决不会亏待你的,这个请你放心!” 陈立仁说:“谢谢太君!” 泽重信接着又问:“来到厦岛后,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水很深,好像隐藏着中国方面的特工机关,你对此怎么看?” 陈立仁想了想回答道:“厦门是中国东南的重要门户,自然是各方角逐争夺之地。当初你们在厦门策划成立‘华南国’,不正也是如此吗!” 泽重信并不生气,他朝陈立仁摆摆手说:“陈立仁君,大日本国在这里是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实现中日亲善共荣,与过去的情况不同啊。你呢还是说说现在的情况!” 陈立仁听了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在厦门的多种力量中,有一种力量就是国民党的军统组织,他们已经与血魂团联合起来。 “军统组织?”泽重信想了想说:这个组织我了解一些,他们是重庆国民党的特务组织,曾经暗杀过民国第一任总理唐绍仪,维新政府的外交部部长陈箓,李鸿章的孙子、轮船招商局董事长、维新政府的交通部长李国杰,还有“上海三大亨”之一、“新亚和平cj会”头目、即将出任浙江省长的张啸林,和上海特别市市长傅筱庵……。 陈立仁十分钦佩地:“是的,没想到太君对国民党军统组织了解如此之深,令人佩服!” “陈立仁君,你很会交流。血魂团的破坏力之大,已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必须要进行有力的回击。”泽重信做了个斩杀的动作后,脸上又恢复了微笑说:“今天我请你来,是专门请教剿灭血魂团的问题的!” 陈立仁想了想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在明处,血魂团在暗处,他们多是利用别墅、教堂、破庙、医院、戏院和海边等地联络,在厦岛内可谓是无处不在。除掉血魂团,需要从两方面下手,一是张贴告示,重金悬赏缉捕血魂团的负责人;二是派特务机关撒下天罗地网,跟踪发现和掌握他们的行踪,顺藤摸瓜,各个击破。” 泽重信听了站起来,高兴地说:“陈立仁君,你对皇军大大的忠诚,我将重重地奖励你。我就依你所言,组织海军本部和厦门警察厅,还有特务队,联合对血魂团立即展开大搜捕,并在厦门、禾山、鼓浪屿等地布下大量暗哨,侦察血魂团的动向。你的任务是抓住血魂团,“雪狼”会全力配合你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人跟踪 夜晚,在厦门磁安路的天主教堂里,所有烛光点亮。就着烛光发现,倘大的教堂里只有白头发的神父和张教授、汪萍三人 张教授和汪萍两人站在教堂的前排中央。 张教授双手合十,眼睛里泪花涌动着。 他沉痛地说:洪同昌洪先生,日本人四处搜查,偌大的厦门岛尚无平安之所,我们只能在教堂里用西方的告别方式为您送行,希望你能谅解。 张教授朝神父点了点头。 神父:仁慈的天父,你是我们生命的根源,请垂听我们为洪同昌先生所作的祈祷;求天主赏赐他在结束了此尘世的旅程后,能回到天父的家乡,获享永生。因为我们相信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结,而是进入永生的门径,为信仰基督的人,死亡只是生命的改变,并非毁灭…… 在神父的祈祷声中,张教授和汪萍的眼泪顺着脸颊悄然流淌。 祈祷结束后,张教授带着汪萍进入二楼张教授藏身的房间。他让汪萍坐下,自己扒着窗户向外看了看,才坐在汪萍的对面。 张教授给汪萍倒了杯茶问:“最近,有什么新的情报?” 汪萍说:我昨天夜里接到“海风”的电报,电报中介绍了敌酋泽重信的情况。 “噢,那太好了,快说说!”张教授高兴地说。 汪萍认真地说:“嗯,敌酋泽重信背后的身份是南支派遣中国东南沿海陆军特务系统的总负责人,此次他亲自座镇厦门,是日军在厦门的最高总指挥官,还担任兴亚院负责人、地方理事官、台湾总督府驻厦门嘱托、海军总部嘱托,日本亚洲共荣会事务嘱托、华南情报部部长等职务。” 张教授听了后悄然站起来,他边踱步边思考着。 汪萍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日军本部将如此重要的人物派遣到厦门,一定有重要的使命。”张教授停下脚步,又若有所思地说:“泽重信的任务是什么,必须搞清他来厦门的目的!” 汪萍接话说:“可能是宫田被炸伤、田村被杀死,日军总部才派泽重信主持厦门工作的。” “可能这是其中的一个目的,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汪萍脑子也在急速地思考着…… 晚上,在鼓浪屿内厝澳印刷所的作坊里,两位年轻的学生在取印刷品,里面有外表被包装成教材模样的刊物《江天》,有厦门左冀青年联盟的宣言,他们好奇地摸这摸那,爱不释手。 印刷所老板在一旁不住地叮嘱道:你们千万要小心,可不要说是在这里印刷的呀,不然的话,大家都会有危险的! “放心,我们不会说的。这些东西拿回去就被分散了,不会有人知道的。”男学生爽快地答应着。 老板悄悄地打开门,朝外看了看没有人,才让她们出去。 两个学生走出印刷所,一路上俩人有说有笑,却没有在意身后有一个黑影悄悄跟着他们。从跟踪的背影看,像是一个女人。可谈笑甚欢的两人谁也没有在意,继续向前走着。 男学生一副嘲弄的口吻着:那老板也太小心了,这么晚大街上连个人都没有,能有什么危险! 女学生谨慎地说:别忘了黄队长是怎么交代的,眼下日本人的眼线多,说不准那天你就被特务们抓住啦。 男学生变得一脸不屑,开玩笑地说:抓住了我就当民族英雄文天祥,坚贞不屈,和他们抗争到底,绝不透露血魂团的半点消息。 女学生“噗嗤”一笑:“行啦,英雄不是靠嘴说出来,是做出来的,如果你被抓住,能不能像文天祥,也不好说?” “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男学生愠怒地说。 女同学不耐烦地说:“好了,你比文天祥还文天祥!快走,大家还等着呢! 两个人毫无戒备地向前走去。 黑影却高兴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彷徨不安 在鼓浪屿华丽宾馆的贵宾房里,陈立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却没有心思抽。燃烧了一多半的香烟,烟灰悄然掉落地上。 他索性将烟头掐掉,又转身躺在床上。外面的天空像没撕裂了一样,划出一道道闪电,并随着隆隆雷声。听着这令人恐惧的炸雷声,陈立仁也心里紧张地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感到心里乱如麻。 突然,玻璃窗上闪过一道光亮,随着光亮的逼近,外面有人轻轻地敲门。 陈立仁坐起来,拉开灯,拿出手枪,来到门旁,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看了看,无奈地打开门。 一个日本女人轻轻走进来。她站在陈立仁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两目传情。 日本女人用生硬的中国话说:社长阁下不是要重奖你吗,我就是他送给你的奖品,现在归你啦。 “咳——”陈立仁长叹一声,收起手枪,慢慢地转过身去说:“这个鬼天气,啥时候才有个晴呢!”然后,他走到茶几旁倒了口酒,一饮而尽。 日本女人轻轻扳过陈立仁的肩膀,用摄人心魂的眼睛看着他说:“一个人在这独樽孤饮,我来陪你,你难道不高兴吗?” 陈立仁没有吱声。 那日本女人转身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到陈立仁手上说:陈君,在这个美好的雨夜,你不想与我喝个交杯吗? 陈立仁索然无味地点点头。他与那日本女人机械地把胳膊缠在一起,喝尽了那杯酒。 那日本女人又微笑着把陈立仁拉到床边坐下,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宽大的怀里。 陈立仁也把她紧紧抱住,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陈立仁情不自禁地说: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日本女人轻声地说:是的,陈君,我还听到了你的心中的孤独。 陈立仁听了,脸上不由得升起一丝愁怅。 日本女人说:已是深夜,陈君也累了,休息了好吗? 陈立仁也不答话,转身坐到沙发背上,点燃了一根雪茄,室内却香烟袅袅。 他悄然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自己在闽南站时,站长张仲敏的关爱和赏识,被人一同活埋的好友柯一鸣、丁明义,以及在一起并肩战斗亲如兄弟的汪东海、马云天;接着他又想到日本女间谍佐藤云子的搭救、内田司令官的信任,以及田村崇则机关长的凶狠,以及泽重信的老练和诡异,心里顿时变得纠结起来。 香烟在燃尽,直到烧疼了手指,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掐掉了香烟,走到窗户前,看着浩瀚和诡秘的大海,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那个日本女人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 忽然,电话铃声骤响。 陈立仁第一时间反弹似的坐起来接电话。 “喂!”他小声地问。 “‘野狼’,我是‘雪狼’。我奉日本驻厦门最高指挥官泽重信的命令跟你联系的。从今天开始,我将配合你的行动。”话筒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和而威严。 陈立仁听了不由得一阵激动,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自己却没有谋面。但他迅速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你有什么情报?” 电话中:“我已发现了血魂团的秘密印刷厂,就在鼓浪屿的内厝澳港,你要想办法带人去清剿了它!” “好的!”陈立仁说完欲放电话。 电话中又传来:“还有,你也要答应我,有关我的任何信息,你都必须保密。这不是我的要求,这是泽重信长官的命令。” “是。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你?”陈立仁不自觉地问。 “您只管干好泽重信长官交给你的工作,至于见面,不必了。”对方电话挂断了。 陈立仁下意识地“喂”了一下,放下话筒来,看了看,挂好电话。 又是一个晚上,在鼓浪屿的内厝澳印刷厂,工人们在加班校对和印刷报纸和传单。大家正在紧长的工作,印刷所的门突然被撞开,陈立仁带着十来个持枪的便衣特务闯进来。 特务们进门就大声喝道:“都不要动,我们是特务队的,奉命对此地进行搜查!” 印刷所工人不知所措,怔在那里。 一位印刷工人急中生智,悄悄碰掉了放在门口的油布雨伞。这是印刷所的安全标志。 这时,门外两个血魂团队员没有在意门口的危险信号,还是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两个人走进印刷行,一看势头不妙,急忙往后退出,但已经晚了。躲在门后持枪的特务立即将他们所控制。 陈立仁吼道:“给我搜,彻底地搜!” 特务们听到命令在印刷所内翻箱倒柜地折腾了一番,他们查到了一些刚印刷出来的所谓“违禁品”,便不由分说,将十几个工人和两个血魂团队员全部逮捕了,并查封了印刷所。 特务们将他们押上门口停着的汽车。 第一百四十三章 摆鸿门宴 日伪特务将鼓浪屿私自抓来的人迅速遣返到厦门岛深田路的“兴亚院厦门联络部”里。 泽重信看着这群年轻人,没有像过往特务们那样采取严刑拷打、酷刑加身,而是改变了策略,恩威并重。 泽重信先是给他们准备了丰富的欢迎午餐。午餐宴会就设在兴亚院联络部的白色小楼内。这天,在白色小楼的餐厅内,罩口向上、浅绿色的枝形大灯伞,发出柔和的光,灯光从大厅顶棚的反光镜上反射下来。大厅内布置得很精致,里面摆放着两个铺着洁白桌布的大圆桌上,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以及酒杯、小碗和筷子。两个大圆桌的当中,都摆着一盆深秋季节难得一见的白牡丹,十几个被抓的血魂团员被分别安排在两个桌子上。 此时的泽重信上身穿着黑绒西装,打着黑领带,下面穿着黄斜纹的马裤和皮靴,一脸笑容地走进宴会场, 一身印刷工人装束的阿正站起来,朝着泽重信充满讽刺的说:“哪有客人赴宴戴着手铐脚镣的,你们真没有礼貌,难道日本人就那么怕我们血魂团吗?” 泽重信等人听了脸上悠地一红。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把他们的手铐脚镣都打开。”泽重信命令道。 旁边看押的日本兵赶紧过来将大家的镣铐打开。 阿正活动了一下脚手腕说:“这还差不多,像个请客的样子。” 泽重信走到桌子前坐下来,桌上还有铃木少佐、汉奸黄德仁和一些日伪警察厅的人,也都跟着坐下来。 有几个女待者赶紧为每个人倒上日本的清酒。 宴会开始,黄德仁对血魂团的人说:“今天,太君社长亲自陪你们喝酒,厦门市的李市长也没享受到这种待遇,瞧你们多风光,社长真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啊,你们千万不要让社长失望啊,下面欢迎社长太君讲话!” 泽重信端坐无语,矜持而威严。他听了黄德仁的话微微一笑,又用鄙夷的眼光扫了一下血魂团的人,拿起酒杯微微点头向大家致意。 泽重信端着酒杯,面带微笑,充满和善地说:“大家都是我的客人,请大家把杯里的酒都喝了!”他说完,将杯中的酒喝尽。 他看了看桌旁的人都没有动,笑吟吟地说:“怎么,怕我下毒吗?大家尽管放心,我泽重信向来注重信誉,不会乱杀人的。” 桌上的血魂团员都看了看阿正,阿正朝大家点了点头,大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即,女侍者迅即走来,叫大家的酒杯满上。在泽重信的提议下,大家又是连喝了三杯。 见大家喝完了三杯酒,泽重信拍了拍巴掌,现场的日本人借着酒劲儿,居然唱起了日本歌曲,以向血魂团的人示威和挑衅。虽然听不懂对方在唱什么,但大家都非常生气。阿正见此情景,马上对大家说:“我们不能从气势上输给日本人,一起唱一首《义勇军进行曲》!” 大家听了深情地唱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他们通过歌声向日特表示了反抗。 待歌声停下来,泽重信又皮笑肉不笑地说:“见大家酒兴正浓,我们不妨来个舞刀助兴!” 一个日本军官听了跳出去,拿起军刀练了一套刀法。演练完,阿正跳出来,站立中央,伸拳踢脚,精神抖擞地打了一套南拳。这是他少年时在南少林里学的拳法,没想到今天在日本鬼子面前用上了派场。只见他的手法多变,套路短小精悍,结构紧凑,动作朴实,步法稳健,攻击勇猛,一时之间,日本特务被惊得目瞪口呆,连连鼓掌,并纷纷上前致敬。 铃木少佐看到前面的比拼都失败了,便黔驴技穷地大叫一声,随后从门外冲进来几个日本兵,拿出战刀,欲砍杀过去,而阿正等人却面不改色。 他们的举动被泽重信喝住,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泽重信走过来向阿正敬酒,企图将他灌醉使其出丑。然而阿正却来者不拒,冒死与对方对饮,令日本军官们敬畏不已。 泽重信趁机说:“血魂团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令人佩服之至。” 阿正狠狠地盯着他。 泽重信却毫不在乎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受血魂团匪首的蛊惑而误入歧途的,只要你们迷途知返,我们概不追究过去。你们中谁能帮我们找到血魂团匪首黄越明和血魂团的联络点,皇军给的金钱、财物多多的,绝不会亏待你们!” 阿正义正辞严地说:“驱除你们这些侵略者,是我们每个中国人的责任和使命,你们休想在此蛊惑我们。” 泽重信听了下意识地摸了鼻子下面的一撮黑胡子,奸笑着说:“你们都是些年轻人,思想上被蒙蔽,皇军实在不忍杀了你们,你们要是能投降,为我们做事,你们要官还是要钱,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 众人不言语。 泽重信以后他们动了心,于是亲自倒了一杯酒,端到阿正的面前,故作殷勤地说:“我很欣赏你们,投降了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投降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阿正盯着泽重信说。 “什么条件?”泽重信讪笑着问。 “那就是你和你们的军队必须全部撤出厦门岛,撤出福建去。”阿正掷地有声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泽重信的贼眉鼠眼儿一瞪,脸上的笑面顿时不见了。 他旁边的一个日本兵见状,立刻端着刺刀向阿正扑来。就在鬼子的刺刀刺向阿正的一瞬间,只见阿正旁边的大春飞起一脚,踢在这个鬼子兵的屁股上,踢得那家伙猛地跳了起来。不偏不斜,跳起来的鬼子兵正好就落在那刺向阿正的刺刀尖上,一股鲜血溅了出来! 那个鬼子把刺刀从同伙肚子里拔出来,眼珠子都气红了。他转过身来,再次端着刺刀扑向阿正。大春眼疾手快,跨前一步,一个侧身,用左腕把刺刀往上一搪,同时伸出右手,一拳打在这家伙的太阳穴上。 只听扑通一声,这家伙哼都没哼,一个后仰摔在地上。这时大春运足气向这个鬼子的肚子上猛劲一踩,一股鲜血从鬼子的口中喷了出来。 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铃木抽出战刀举过头顶,冲过来朝着大春用力砍去。 阿正猛一推开大春,铃木的军刀砍空。铃木又向阿正砍来,阿正赤手空拳接战铃木。阿正运用南少林所学的武功,沉着应战,招招惊险,只几个回合下来,铃木的军刀被打掉,头上也被打得挂了彩,血淌了一脖子。 铃木掏出手枪,猛然朝阿正射击,子弹打在阿正的胸部,鲜血喷涌而出,阿正倒地身亡。 两个日军走过来,将阿正的尸体拉起。大厅内又恢复的当初的沉静。 黄德仁又神气站起来说:“看到了,这就是对抗皇军的下场。太君社长看你们年轻,不懂事,误入歧途不予追究。你们应该知恩图报,主动坦白,为消灭血魂团,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出谋献策。接下来你们谁先说,先说者皇军奖励大洋一百块?” 众人依旧不语。 泽重信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继而又变得恼怒。 黄德仁急忙站起来生气地说:你们若不配合,就都得脑袋统统地搬家。 众人依旧不语。 泽重信真的被激怒了,他向一旁的站着的日军使了个眼色,两个日军如狼似虎地冲过来,将饭桌前大春拖了出去。 大春被拖出门外,片刻外面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 众人听了毫无惧色,唯有那个年轻的男学生吓得脸色苍白。 紧挨着的女学生用手捅了一下他,示意他要坚强和沉着。 泽重信冷笑一声说:这就是你们不配合的下场,下面我问一句,如果没人回答,我就再杀一个人! 他又杀气腾腾地问:“有谁知道血魂团的联络点?” 男学生吓得脸色苍白,他浑身颤抖着似乎要站起来,被女学生用眼睛制止。女学生狠狠瞪了他一眼,男学生急忙低下头。 泽重信又向两旁使了个眼色,两个日军又过来架起女学生往外拖去。 女学生路过泽重信身边,气愤地将一口唾沫啐在泽重信的脸上。 泽重信抹了抹脸,狞笑着转身掏出手枪,对着她的胸前连开了两枪,鲜血溅出。 “我再问一遍,谁知道血魂团的联络点?” 泽重信见众人不语,又是一个眼神,两日本兵上前拽住男学生的胳膊向外拖。 男学生吓得腿都软了,他大声嚎叫着:“我说、我说,别杀我!” 两个日本兵放下他,他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 泽重信走过来,“哈哈”一笑:“很好,你才是大日本皇军的朋友,皇军不会亏待你的!” 他说完命人拿出一张厦岛地图摊在小桌上,又将铅笔递过去。 众人都拿痛恨的目光盯着他。 泽重信微笑着说:“把血魂团的秘密联络点标出来,你就可以回家了。” 年轻男学生犹豫地拿起铅笔,按泽重信的要求,将血魂团的五个联络点详细、无一错漏地在地图上标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疯狂剿杀 夜幕降临了,在厦门大学的兵营中,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日军倾巢出动,他们在调整哨的指引,分成东西两路各自驶去…… 夜晚的鼓浪屿静悄悄的,浓重夜色中偶尔出现几声犬吠声。 三丘田码头上停泊着一艘货船。 傍晚,五、六个工人还穿梭在码头上干活。他们穿着短衣,把船上的一袋袋物资吃力地背到码头上,又将物资整齐地堆好。 他们还没有卸完船上的物资,一艘汽艇悄悄地开过来,靠上海滩。十几个穿着便衣的日伪特务拿着短枪跳下汽艇冲上码头,将几名搬运工人团团围住。 几个工人手无寸铁,他们背靠着背,面对手持短枪来势汹汹的日伪特务,眼里透着惊恐和愤怒。 前面的特务头子示意日伪军把枪放下,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害怕的不要,我们是大日本皇军,是来这里找人的,只要你们告诉血魂团的干活,你们马上就能离开这儿。” “血魂团,什么血魂团,不知道?”周三回答着。 日特务头子上前又问其中一个人:“那你,什么的干活?” “没看见我们是搬运工吗,还问什么?”周三极不客气地回答着。 “什么?”日特头子正要发作,继而又装出笑脸,批着停靠在岸边的货船说:“我的知道,你们几个是搬运工人,你们熟悉这里的地形,要带我们到康泰安海湾。”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金条,在几个人面前晃动几下,说:“你们前面的带路,等到了地方,每人赏给一根金条。” 工人周三悄悄地说:“坏了,他们这些特务是怎么知道康泰安的,得赶快去报信。” 搬运工小赵点点头,小声地说:“等一会儿你找机会赶紧去报信,我们拖住他们。” 周三点点头。 小王说:“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这仇还没报呢,还想让我们给他们带路,真是白日做梦。” 小赵接话说:“如果咱们不带路,这些日本特务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看来,今天是要做死的准备了,可死也要死得有气节,不能愧对祖先、愧对血魂团。” 周三等人说:“我们知道。” 日特头子听着几个人嘀咕着,猜出几分意思,他忍住发作,强堆着笑脸:“你们放心,我们对中国百姓大大地亲善,你们的引路,拿走这些黄金,悄悄地干活,不会有人知道的。” 小王听了朝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说:“我们也要完工了,你等我们到货物旁拿了衣服,就带着你们去。” “哟哂,你们是日本人的朋友,大大的良民。”日特头子高兴地答应了。 几个搬运工来到货堆前,从货物中悄悄拿出枪支,利用码头上堆放的物资作掩护,与日军特务进行激烈交火。 日军的火力异常猛烈,他们寡不敌众,只好退向货船,利用货船向敌人射击。 日本特务在火力的掩护下靠近货船。 在大家的催促下,小周急忙跳进水里逃走。 日特们慢慢接近货船,并向货船内扔手雷,手雷在货船上发生爆炸,他们被炸死,在抵抗日寇中壮烈牺牲。 小周跑上岸,日伪特务追上来。 特务欲朝小周射击,被特务头子制止。 特务头子说:“不要杀了他,悄悄地跟着他。” 小周仓皇跑向康泰垵海湾,一时着急,加上天黑,竟没有发现后面跟着的日伪特务,就这样,日伪特务尾随着找到了康泰垵血魂团藏身的地方。 临近康泰垵海湾的一所院子内,里面停放着破渔船,和一些打鱼的渔具等,里面破破烂烂的。 院子内有一排屋子,可房子内没有一丝亮光。有日伪便衣翻墙而过,从里面打开门锁,门外的一群日伪便衣乘其不备冲进去。 他们拿出手枪冲入整个房间,将里面正在睡觉的血魂团队员一一抓住。 夜晚,在厦门第四市场冰店,十几个血魂团队员从店内走出来,正要结伴外出卖东西,突然被日军的一群便衣队拦截。 日军便衣队利用有利地形,向他们发动突然袭击,血魂团队员仓促应战。双方激烈交火,血魂团勇士死伤惨重。 勇士们被迫向外突围,除个别成员突围成功,其余皆被日军便衣特务打死。 在鼓浪屿鬼屋的“血魂团”的总联点,黄越明正在召开秘密会议,陈立仁带着一队日伪便衣,突然进入鬼屋,悄悄的将与会的血魂团骨干包围住。 一名赶来参加会议的血魂团头目,也被便衣所拦截,血魂团头目鸣枪示警,几个日军特务冲上去将他击毙。 听到鸣枪后,参加会议的血魂团骨干迅速组织防御,掩护黄越明等人跳墙从屋后突围。 陈立仁早有防备,率领部分日伪特务占领有利地形,埋伏在屋后和院墙外张网以待。 黄越明等人跳墙后立即遭到埋伏在墙外的日伪特务的伏击,身边血魂团队员边撤退边反击,面对强大的日伪力量不时有人牺牲,黄越明也不幸身上中枪。 多亏剩余血魂团的人拼死保护,黄越明才和几个人逃了出去。 深夜,天空阴沉,伸手不见五指,远处不时传来阵阵枪声。 黄越明带着二十三个血魂团的勇士,跑到鼓浪屿的康泰垵海湾。此时康泰垵的秘密联络点变成了一片废墟。 黄越明等人看着康泰垵的废墟和院内的倒下尸体,眼中都充满了无限的仇恨和悲伤。 此时,后面的枪声又密集地响起,原来是日伪便衣队又尾追过来。 黄越明等人站在悬崖边,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都悲愤万分。 黄越明转过身来,对身边的血魂团勇士悲壮地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弟兄们,还记得历史上那场悲壮激烈的厓山海战吗,我们要像陆秀夫那样,纵然跳海殉国,也决不向侵略者屈服。。” 众人齐声说:“生死同命,以死殉国,决不后悔!” “黄越明不死,定要卷土重来,痛杀日寇!” 黄越明说完,纵身跳入大海。 血魂团的勇士们也跟随着跳入海中。 海风呼啸,海浪翻卷……。 接着,岸边又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巨大阴谋 上午,深田路的兴亚院厦门联络部,来了不少的日本陆军和海军少佐以上级的重量级人物。 他们走进豪华会议室,落座后准备召开一次重要的会议。 不一会儿,泽重信走进来。他一屁股坐在宽大的实木座椅上,脸上挂着微笑。看到头子高兴,在座的日本军官们也显得非常的开心。 泽重信侃侃而谈:“自天皇陛下发动全面的对华战争以来,国共联合实施长期抗战之策略,他们以空间换取时间,延长战区,使大日本皇军原来制订的三个月之内灭亡支那国的计划一时无法实现。天皇陛下不得不改变战略,先将支那国的领土分为二、三部分,等到大日本皇军席卷了全支那之后,“国都”则可移到北平或南京,逐步将日本帝国与支那国合并成为东亚第一大国,以称雄世界。” 众贼寇睁圆了眼睛,感到非常的惊奇和津津有味。 泽重信顿了顿,又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大日本帝国要早日征服支那,必须先将支那国分裂成两个傀儡组织,欲在长江以北疆土,成立“华北国”,在长江以南区域,则成立“华南国”。而“华南国”计划已开始筹备,我们扶植的作为过渡的南京政府,已渐失作用,正研究和计划废除南京的汪伪政府。 众贼寇听得群情激昂,心花怒放。 有人带头高喊:大日本天皇万岁。 众贼寇也跟着高呼:大日本天皇万岁。 泽重信接着说:厦鼓两岛乃大东亚圣战军事之据点,拥有了厦鼓,可以南与台湾相呼应,北可断敌海上交通,还有利于我们实行“南进政策”,进攻东南亚。然而鼓岛的“公共租界”性质却没有改变,抗日分子利用鼓岛的特殊性屡屡对抗皇军,呈破坏之所能,所以厦鼓军事之据点作用不能正常发挥。厦鼓当尽快实现由“军事侵略据点”转换为“经济进攻之大本营”。 一日本海军大佐说:“在解决鼓岛的问题上,早在五个月前,我们曾借机对鼓岛实施了封锁,派兵把守鼓浪屿的各出入口要道,中断了鼓岛与支那内地的交通。但考虑到英法美等国的采取的强硬措施,又不得不将军队撤离了鼓浪屿。” “可现在的局势和过去不同了。”泽重信充满自信地说:“用支那国的话讲,这叫‘此一时彼一时也’。5个月前的英、法、美政府敢于采取行动,与我们进行武装对抗,我们并无多少胜算,如今大本营已在华南另辟战场,中国军队腹背受敌,大日本皇军已彻底切断对华中华北的海上补给线。我们解决鼓浪屿的时机已趋成熟……。 由于敌酋泽重信盯上了这个不足两平方公里的孤岛,使得岛内本就各种势力交织、异常复杂的鼓浪屿变得更加不太平了。 这天,夜晚降临,明月高照的静悄悄的街道,突然被慌乱奔走着的军靴脚步声扰乱了,惊醒了无数早睡人的夜梦。不用说,是日本人又在岛上偷偷实施抓捕行动了,负责公共租界安全的工部局对日本人也是忌惮的,因此对他们的抓捕行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过多的干涉和对抗。 在混乱之中,一个黑影悄悄钻进了在鼓浪屿法租界5号,她看了看小洋楼上的窗户上依旧放着一盆天竺葵,她知道这里是安全的,这才踏进了小洋楼里。 那个黑影轻轻地有规律地叩击着房门,刘子风仔细听了听,才把房门打开,让黑影走进来。 刘子风忙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日本特务又在抓捕抗日人士,他们气焰太嚣张了,连英法美都不放在眼里了。”黑影生气地说。 “快跟我来。” 刘子风向外面看了看,又关上大门,带着黑影快步登上二楼。在二楼上,黑影脱掉外行衣,露出纤细的身材和一头秀发,原来是汪萍。 汪萍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来,急忙说:“这是你要的东西。” 刘子风急忙将一杯水递过去,又小心地接过纸包,打开来原来是几张照片。他拿着照片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汪萍想尽办法才搞到的,她为此一定冒了很大的风险、费了很大的周折。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感动和敬佩来。 “快打开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汪萍催促道。 刘子风听了急忙拧亮电灯,将几张照片摊放在桌子上,仔细地端详着。 第一张是郑大姐的照片,旁边写着:“郑桂萍,36岁,祖籍福建龙溪人,3岁时随养母侨居吉隆坡,14岁回国,就读于厦门集美中学,后因家贫中途辍学。在厦门她参加了“抗日救亡青年团”,厦门沦陷后,她又自愿到“鼓浪屿各届联合救济会”工作,积极开展难民救济工作。” 而另一幅图片则是庆芳的照片,旁边有注释并不多:刘庆芳,出生于上海南汇的一个小渔村,曾就读于大同中学、双十中学,中学毕业后在厦门师范义务小学教书,尔后考入厦门大学。在校期间,在厦门《江声报》发表处女作《远方》,在厦门沦陷前中途辍学。 刘子风手里掂量着两人的简历,陷入了沉思。 汪萍急着问:子风,看出了什么没有? 刘子风摇了摇头说:两人经历虽然不同,可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汪萍疑惑地问:这个庆芳倒是有点令人费解,她为什么在厦门沦陷前辍学,家里出了什么事? “可能是家里供养不起,或是家里出了变故!”刘子风沉思着说。 汪萍思量着说:上海沦陷1937年8月,与厦门沦陷前中途辍学的时间是吻合的,但我还是觉着有点怪。 “难道是我们的判断有误,把方向搞错了?还是确定的范围不够,另有他人?”刘子风有点不自信地说。 汪萍又说:“可‘海风’在电报中说,日本特务‘雪狼’就在潜藏难民营中,难道“海风”的情报有误?” 刘子风放下手中的简历,心情烦闷地来到窗前,盯着窗外发起呆来。 汪萍想了想说:“下一步我去将庆芳辍学的原因搞清楚了,她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子风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绝秘计划 兴亚院建于1930年代。厦门沦陷期间,日本侵略军占用了别墅,将其作为统治厦门的最高权力机构—“兴亚院厦门联络部”。联络部主管厦门、汕头的日军事务,直属日本兴亚院总部领导,伪厦门特别市政府也听命于它。厦门联络部先后有三个中将任长官,下设政务部、经济部、总务部、调查室,各部主管为大佐。 作为兴亚院厦门联络部的最高长官泽重信,一到厦门岛,就剿灭血魂团,受到联络部长官会议,以及日本陆军总部的表彰,自然是趾高气扬,忘乎所以。 这天,他正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沾沾自喜之时,“叮、叮、叮……”一阵急促的电话骤然响起。泽重信一把抓起电话,里面传过来:泽重信君,兴亚院联络部长官会议已经同意了你们的“茉莉花开”计划,柳川总务长官和铃木政务部长以及陆军部的长官对你们的计划大加赞赏,你们可以尽情的实施,期待你们的好消息。另外,为加强对厦门抗日分子的侦辑工作,松井司令官特地为你们调拨了2辆最先进的无线电监测车,不日就可运达厦岛,。 “嗨,感谢联络部长官会议和陆军部长官的信任!”泽重信放下电话,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日本特务队长铃木少佐走进来,头上的伤痕依然可见。铃木朝泽重躬身施礼。泽重信打开保密柜,从中取出一份档案,封面上写着“绝密”的日文,并用日语写着“角梅花开”计划。 泽重信将绝密档案郑重地交给铃木,表情严肃地吩咐道:“铃木君,请你马上送给内田总领事,他正在总领事馆等你。” 铃木少佐恭敬地接过档案,无比恭敬地说:“嗨,我马上带特务队去,一定将绝密档案安全及时送达。” 泽重信朝他摆摆手说:不,这份档案对于大日本皇军十分地重要,不仅不要让抗日分子们抢了去,也不能使他们怀疑我们的计划,派特务队可能会引起抗日分子的警觉,你要换上邮政员的服装,乘邮政车悄悄地送去,让抗日分子不要有任何的察觉,你的记住,这是大日本帝国的机密,要确保万无一失。 铃木少佐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泽重信的良苦用心。 “嗨!”铃木少佐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磁安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一个头发和胡子都斑白的老头手柱着一根拐杖慢慢地走着,他一边走着一边抬头看了看教堂上的钟表,时针指向7点钟。接着教堂上的钟声,散发出浑厚、悠长的声音。白胡子老头向四周看了看,又转身来到教堂旁的信箱里,他轻轻地打开信箱里,里面有一封匿名信件。此信件没有邮戳,没有地址,没有落款。 白胡子老头急忙取出那封信揣进衣兜,然后又走向教堂后面,打开一个侧门走进教堂里。 白胡子老头进入教堂,然后七拐八拐地进入二楼一个隐蔽的房间。他把门插上,一把扯掉脸上的假发和白胡子,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张教授装扮的。 张教授急忙掏出信来看,信笺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写着几个数码字的纸条。他皱起眉头仔细看,并很快判断出这是一组“摩尔斯密码”,比较容易破译。 他伏在桌上认真地破译出那封信。原来密信是“海风”发来的,电报纸上写“厦门日军制定了‘茉莉花开’计划,迅速弄清方案,想法阻止其实施”。 张教授看完划了一根火柴将密信烧掉,然后重新戴上假发,粘上白胡子,将自己依旧扮成一个小老头,拿起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出门去。他走在磁安路上,故作累得坐在路边的长凳上休息。这时汪萍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白短袖、蓝裙白袜,活脱脱的一个学生。 汪萍来到张教授身边,嗔怒道:“爷爷,说好了不乱跑的,怎么又跑了出来,害得全家不得安宁,都出来寻你啊!” 张教授故意地说:“不让我出来,你们想把我憋死啊,我才不听你们的呢!” “家里做好了早饭,等你回去吃呢,爷爷咱们走!”汪萍劝说着。 “那好!”张教授颤颤微微地站起来。 汪萍伸手亲切地搀着张教授的胳膊,看上去就像爷孙俩。他们边走边笑边说,关系非常融洽。 张教授压低声音:日本人又制定了“茉莉花开”计划,“海风”让我们想办法弄到具体方案。 汪萍小声地搭话道:“‘茉莉花开’,好奇怪的名字,一定是那个泽重信的鬼主意。” “是啊,就是那个泽重信亲手制定的,可它是个什么计划呢?”张教授自言自语道。 汪萍想了想说说:“听说日军就要攻打鼓浪屿,会不会和鼓浪屿有关系呢? 张教授冥思苦想。 他们经过一个花园旁,花园的墙上长满了盛开的三角梅。 张教授看着这三角梅,突然说:“我明白了!” “噢,是什么呀?”汪萍惊讶地看着他。 张教授沉思着说:“你想想,鼓浪屿上什么花最多?” “当然是三角梅、天竺葵、炮仗花、三色堇,它们如争奇斗艳的美丽女子,绽放着各自的魅力,让您无论在哪里遇到,都能收获别样的惊喜。”汪萍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嗯,就是那个最常见、最有名的三角梅!”张教授欣喜地说。 “三角梅?”汪萍不解地问。 “嗯。”张教授自信地点点头,接着说“三角梅有许多别名,例如南美紫茉莉、九重葛等。紫茉莉,不就是茉莉花!” 汪萍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明白了,小鬼子果然是在打鼓浪屿的主意啊!” “嗯,所以我们尽快地弄到他们的计划,采取行动,一定想办法制止他们。”张教授一脸严肃地说。 汪萍接着说:我们要拿到这份绝密计划,必须先要搞清楚放在哪儿。 “是啊!”张教授继续笑着说:“根据泽重信做事的一贯思路,绝密方案不可能存放在兴亚院里,那样会太明显,也不安全。 汪萍又问:那他会放在哪儿? 张教授想了想说:“除了兴亚院,还有日本海军警备司令部、伪日本总领事馆,陆军特务机关部几个地方,这些地方都有存放密件的可能!” 汪萍果断地说:那我们就在这几个地方都布上眼线,监视进入的一切车辆和人员。 张教授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中打听 中午,在通往难民营的小路上,郑大姐和刘子风在一起走着。 “你看看,这么多的活,几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郑桂萍大姐高兴地说。 刘子风小声地说:“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我也想在这儿多干些日子!”他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有件事还要请教您!” “有事就说吗,这才几天就学得婆婆妈妈的!”郑大姐依旧快言快语地说。 “我想问问‘庆芳’的情况!”刘子风十分腼腆地说。 “‘庆芳’吗,是个好姑娘,待人热情,有工作干劲,就是……”郑大姐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呀!”刘子风急忙追问道。 “就是有的时候判若两人,颇令人费解。” “是吗!你刚才不是还表扬她吗?”刘子风欲擒故纵说。 郑大姐想了想才说:“有几次我把灾民的信交给她发,她总是隔天才发下去,不少灾民来找我问情况。” “哦,这样啊!”刘子风停顿了一下故意地说:“庆芳她可能工作太忙给忘啦,一时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可以找人来帮忙,不能把难民的信给耽误了。”郑大姐脸上露出不满意的神情。 “以后,你可以把我交给我,我发给难民。”刘子风趁机说。 郑大姐想了想:对了,还有那天,庆芳一个人对着报纸掉泪,我走近一看,上面是日本鬼子田村被击毙的消息。我不解地问她哭什么,你猜猜她怎么说? 刘子风心里一惊,但又马上装着无关紧要地问:“怎么说啊?”他说完,一脸的笑容。 郑姐笑着说:“她说是自己高兴的哭了,岛内那么多的人看了这个消息也没有哭,这个庆芳也太多愁善感了。” “喜极而泣,也没什么奇怪的!”刘子风替庆芳开脱道。 郑大姐看了看刘子风,突然问:“你这么向着她说话,该不是喜欢上庆芳了吗?” 刘子风一脸苦笑着说:“郑大姐,你别开我玩笑了,人家条件那么好,我就是喜欢人家,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 “那可不一定,爱情没有条件,喜欢是没有理由的,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郑大姐又快言快语地说。 刘子风听了又说道:“我只是感觉她不错,所以才悄悄地打听一下她的情况。大姐,你可要替我保密,不能告诉庆芳。” 郑大姐点了点头,接着说:“算你小子有眼光,庆芳可真的不错,你可要抓住机会别错过了,我还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 刘子风脸一红,忙说:“大姐,你这是哪跟哪呀?”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着,不时有路过的难民向他们打着招呼。 刘子风又趁机说:“大姐,以后要是有发信的活就交给我,我跑得快些。” “好啊,我就等你这句话呢!”郑大姐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刘子风又压低了声音:“大姐,今天的事别让庆芳知道,如果她知道了,我怕会适得其反。” 郑大姐笑道:不用你教我,这些事我都懂,你就放心地追! 刘子风说:“那就谢谢大姐了,我先去忙了!” “去,去!”郑大姐笑呵呵地看他离去。 新的一天来临了。 刘子风早早来到毓德女子中学教师宿舍的各界联合救济会临时办公室内,帮着整理各种捐赠资料和下面报上来的数据。 郑大姐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抱着一沓子信件。 刘子风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帮忙把郑大姐怀中的信接住。 “咋这么多的信啊!” “是啊,今天的信特别多。小刘,你一会儿就把这些信分发下去,有些是加急的,别耽误了人家的事!”刘大姐交代说。 “好嘞,大姐你就请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刘子风说着将这些信码齐摆好。 上午,刘子风将信装进帆布袋里,用力地背在身上,然后匆匆走在通往难民营的路上,迎面碰上庆芳,她正带着一群挑夫走过来。 “子风!”庆芳大老远叫起来。 刘子风听到叫声,停了下来。 庆芳疾步来到近前说:“子风,咋拿这么多信啊!” 刘子风喘着粗气说:“郑大姐让我带到难民营,尽快给分发下去。” 庆芳看了看信说:正好我们去难民营送午餐,要不我帮你带过去! 刘子风想了想说:“那好,就辛苦你啦!” “辛苦什么,顺路顺手的事!”庆芳接过帆布袋,又和挑夫们一起出发了。 待她们走远,刘子风从后面悄悄地跟上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后面有人 庆芳和挑夫们来到一个“丁”字街道前,故意慢下来,拉在队伍后面。 在“丁”字街道口闪出一个“老头”来,衣着邋遢,稀落的头发打着卷。 刘子风躲在街道拐角处偷偷观看。 邋遢“怪老头”异常警觉地朝四处看了看,这才走近庆芳。 庆芳忙把信件的帆布袋交给他,朝他使了个眼神。 邋遢“老头”点了点头,扛起帆布袋朝着一个小巷子走去。庆芳又匆匆地追赶起挑夫来。 刘子风转身跟踪起那个扛着帆布袋的“怪老头”。 刘子风一路上时快时慢地走着。然而,就在刘子风跟踪怪老头的同时,殊不知自己的身后不远处,隐隐约约地有个人在跟着。 由于刘子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老头”身上,没有注意到后面跟踪自己的人。刘子风不紧不慢地走着,后面跟踪他的人加快了脚步向刘子风靠近,眨眼工夫就到了他的身后。 刘子风浑然不知地还在跟踪着“怪老头”,后面的人突然伸出了手,搭在了刘子风的肩上。 刘子风反应敏锐,一个侧身躲开那人,由于过快,差点摔倒在地。 刘子风急忙转身,回头望见搭肩的人竟是一个陌生男人,一身挑夫打扮,四十多岁。 中年挑夫见刘子风反应过急,便笑了起来:“刘老弟,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刘子风看见那个人之后,迅速缓过神来说:“这位老兄,你是……” “我是给难民送饭的挑夫,杜长生,你不认识我啦!”中年挑夫忙不迭地解释着。 “姓杜,噢,我想起来了,你是杜师傅,咱们见过的?”刘子风故意拍了拍脑门说。 “其实,你不认得我也正常,可我认得你。”中年挑夫望了望四周说道:“刘兄弟,你不在难民营里帮忙,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刘子风犹豫了一下说:“我…我…我也是在这里随便走走而已。” 中年挑夫靠近刘子风,压低了声音说:“刘老弟,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我看你不像是在这里随便走走的,你的脸上写满了心事。” 刘子风摸着自己的脸,故意惊奇的说:“没有什么啊?杜师傅你是在开玩笑。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怎么可能会有心事呢?”他说完“呵呵”一笑。 “好了,不说这些了,再说我俩有缘分,正好我现在休息。走,我请你去喝一杯。”说着杜师傅便拉着刘子风走。 刘子风连连摆手说:“杜师傅,现在可不行,郑大姐交给我的事,还有好多没办完呢?要不这样,改下次,下次我请你……” 杜师傅听了有点不高兴了,板起脸问:“看不起我是!再说像我们这些人,能有什么正事要办啊!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现在什么重大事情也比不上吃饭重要。你说是不是?” “这……”刘子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知道吃饭的事是不能再推辞了,如再推辞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刘子风借机再往大街看,“怪老头”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刘子风转过头来想,反正“怪老头”也逃掉了,这个杜师傅突然出现,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自己也正好探探底。但他也反复告诫自己,自己的事决不能让对方知道了,如果他是日伪特务,自己就会有性命之忧。 杜师傅不由分说,拉起他走进街边的一家小饭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乞丐围堵 太阳升起来了,照射在高高的虎头山上。 在太阳光的映射下,山下的日本海军警备司令部更加清晰地映射到行人的眼帘。它的四周都是用石头彻成的坚墙,内设操场等设施,楼顶建有了望台,门口设有铁丝护栏、建着四个暗堡,每个暗堡里都有一把十一式轻机枪瞄着路上。一旦出现情况,暗堡里就立刻喷射着密集的子弹来,从而形成了一道看起来无坚不摧的防线来。 门口的岗亭处,站着十个拿着日式步枪的哨兵。枪刺闪闪地发着光,看起来更加阴森可怕,令人胆战心惊。 就在日本海军警备司令部门口道路的侧对面,有着一个小小的水果摊,摊上一个戴着草编帽的农民正在卖水果。 道路上人来人往。 那人一边摆放着水果,一边望着对面门的动静,窥视的动作十分的隐蔽。 在通往警备司令部的深田路大街上,陈立仁穿着一身笔挺的青灰色西装走来,外穿着一件长风衣,他拎着一个手提包,步履匆匆。 陈立仁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向后面张望。他的第六知觉突然感到有人在跟着他,但却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想到了这儿,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很快来到距日本警备司令部不远的地方,旁边的一个深深的小巷里窜出十几个乞丐来。他们中有男有女,都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脸上也布满灰尘,或有的挎着破篮子,或有的拎着破袋子,或有的拿着个破碗和棍子,十足的乞丐帮。 众乞丐一齐朝着陈立仁涌过来,使得陈立仁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乞丐们已经围了上来。 乞丐们纷纷向他乞讨。 “先生,大仁大义,给点饭钱!”一个女乞丐央求道。 “行行好,老叫花子我好几天没吃饭了!”一个老乞丐拿着个破碗,拿着个木棍,不住地哀求道。 另一中年妇女怀中抱着个几岁多大的小男孩,含泪恳求着:“先生,我们也是没吃没喝的。你看这孩子,饿得都快不行了,你就给点。”她说着泪水流了下来。 陈立仁下意识地把右手伸向怀里,本来想拿出枪来吓走这些乞丐。但是他看着那个中年妇女抱着的那个孩子的时候,顿时心软了。 他突然感到有些难过和不忍,于是他把掏枪的手又抽了回来。 “你们都闪开,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陈立仁劝说着乞丐们。 可乞丐们哪里肯放他走,有的拉着他的衣服不肯撒手。 “你积德行善,就行行好,能让小孩能抵过这段就可以了。”那中年妇女继续哀求道。 陈立仁听着哀求声,忍不住地仔细打量着眼前说话的这个女人,只见她面黄肌瘦,眼睛呆滞无神,眼部上有一块明显的伤疤,可能是被战火摧残的,或者是被日军打的。 其他的乞丐脸上也都带着泪水,哭着纷纷乞求着。 “先生给点……” “给点。” “可怜,可怜我们。” 陈立仁看着这些乞丐,忍不住地将手再次伸进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了几块大洋,递给了他们。 他眼睛里充斥着一丝同情地说:“这些钱,你们先拿去救救急。” 旁边一个女乞丐趁机拉开他的手提包,又用力一拽,手提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同时掉落地上的,还有一个精美的档案袋,上面用日文写着“茉莉花开”计划。 乞丐们吓得顿时愣住了。 那女乞丐盯着“绝密”字样认真地看着。 陈立仁生气地迅速把手伸进衣服里,欲掏手枪,以防不测。 那个女乞丐淘气地说:“对不起,先生,我是饿坏了,才去掏你的包的。您别生气,我马上帮您检起来。” 几个乞丐急忙捡起地上的东西装进手提包,又将手提包递给陈立仁。 女乞丐再次道歉:“先生,你看看,东西全在这儿,一件不少啊!” 陈立仁见东西齐全,但没有发作,接过手提包,气哼哼地走了。 几个乞丐一哄而散。 那个接开陈立仁包的女乞丐有意无意地来到卖水果摊旁乞讨。 小贩摊主顺手递给她一个水果。 “可怜小姑娘呢,我也没卖到钱,就给你个水果吃。”小贩摊主连连地叹着气。 “谢谢老板。” 女乞丐一把接过水果大口大口地咬起来。她见四处无人,一边吃着一边低声说道:“那人包里装着的‘茉莉花开’文件。” 小贩摊主听了后,又抬起头看着警卫和戒备森严的日军警备司令部,陷入沉思。 女乞丐看见小贩摊主盯着警备司令部,轻声的叫:“队长,有人来了……” 这时,一个年纪大点的“顾客”走过来。 小贩摊主小声地对那个“顾客”说:“老顾,你来了?” “顾客”点了点头,一边拿着水果一边问:“有什么新的情况?” 小贩摊主低声地说:“日本人将“茉莉花”密件放进了日本海军司令部。” “顾客”听了也感到惊讶和奇怪,他不解地问:“日本人的绝密计划不直接放在兴亚院里,却送到日本海军警备司令部?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小贩摊主听了也不搭话,继续沉思着,眼睛去看着日军的警备司令部。 女乞丐顺着“队长”的目光看去,吸了一口冷气,一脸无奈地说:“咱们就是知道了绝密计划的存放处又能怎样,你看看岗楼上的小日本那四把轻机枪,还有日军的各种武器,咱们别说进去了,就是靠近了也会被打成筛子。” “顾客”听了焦急地问:“那咱们怎么办?” 小贩摊主望了一下日本海军警备司令部,颇为无耐地说:“还能怎么办,先回去研究办法。” 听了小贩摊主的话,几个人分头离开了水果摊。 第一百五十章 病房里面 张教授继续装扮成一个小老头,手柱拐杖,蹒跚地走进大同路的一家私立医院,然后走上三楼,朝最里面的301病房走去。这是地下党的第3联络点。他四下看了看,见走廊里空无一人,才进入病房里。“小摊贩”队长及3个地下党员正聚集在病房里,热烈地讨论着。 他们都穿着洁白的病号服。有两个地下党头目还装扮成重伤员,他们的头上和胳膊上打着绷带,绷带上渗出血迹。 张教授来到一个凳子前坐下,几个人围上来,纷纷讲起最近几天的情况来。 “小摊贩”队长说:小芳扮成乞丐的的确看到了“茉莉花开”的绝密档案,被一高个的特务送到了虎头山的日军海军警备司令部。 头上缠着绷带的地下党负责人说:“我们设在日本陆军特务机关部前的暗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进入,也没有特别的车辆驶入。” 张教授冲着他问:铃木没有什么行动吗? 那个地下党摇了摇头:“这两天没有看到他的特务队,也没有见到过他本人出入。” “没有特务队出入,这不正常啊?日本总领事馆呢!”张教授又问道。 胳膊上缠着绷带的高个子说:“这两天我们值守在日本总领事馆前,这期间没有发现特殊车辆的驶入!” 张教授疑惑地问:其他车辆呢,也没有特殊的车辆吗? 高个子想了想说:除了正常的车辆出入,还有过一辆车,我记得很清楚是日军的邮政车,进入了日本总领事馆。 “哦,邮政车!”张教授沉思着一会儿又追问:“那人呢,车上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人吗?” 高个地下党想了想说:“副驾驶位子上坐着一个人,穿着邮递员的衣服,看起来有点眼熟。” “眼熟!”张教授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急促地说:“你再想想,那个人是谁?” “这个……好像是……”高个子眼线正在冥思苦想着。 “女护士”汪萍跑进来,面色紧张地说:“不好了,日本特务来搜查病房了,你们快躺下!” 几个“病人”急忙回到各自的病床上,赶紧躺下来。 大家刚躺好,一队日本宪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枪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女护士”汪萍戴着口罩,端起托盘,站在床头柜前,在十分镇定地给病人们发药。 铃木走进来,日本宪兵持枪把守在病房门的两侧。 看到日本人进来,躺着的“病人”吃力地坐起来,都看着他们。 铃木少佐看了看“女护士”胸前的名牌,瞪着凶狠的眼睛问:“这里是重症病房,谁叫你们把轻重病人混在一起的!” “女护士”吓得瑟瑟发抖地说:“医院里病人实在多,院里没有办法才这么安排的!” 铃木少佐听了没有吱声,又径直来到最里面的病床前。 他与头上缠着绷带病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番后,突然命令道:“把支那人的绷带打开。” “嗨!”那名宪兵上去扯掉“重伤员”头上的绷带,重伤员痛得“啊、啊”地大声叫喊着。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铃木少佐上前检查那人受伤的头部,看了看。 然后又命令把另一个伤员胳膊上的绷带打开,依旧认真的察看着伤口。 众人的心都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 铃木转动着狡猾的小眼睛,诈问道:你的伤是枪伤,你的是抗日分子的干活? 伤员大个子冷静地说:“太君,你看错了,这不是枪声是刀枪。我呢在街头卖水果,有人来抢了我的水果,我拦住不让他们走,那个抢劫的扎了我一刀跑了,哎,我真是倒霉透了。” 铃木又盯着看了看,这才一挥手,带着日军宪兵离去。 “女护士”汪萍站在病房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确认了日伪警察已经离去,又冲着里面点了点头。 “病人”们长出一口气,他们又跳下床,接着开会。 “头部”受伤地下党抹了抹额头汗水,心有余悸地说:“好险那!多亏张教授想得周全啊!” 张教授冲大家笑了笑,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他又问高个地下党:“怎么样,想起来没有啊?” 高个地下党想了想与铃木对视的情景,他突然一拍脑门惊叫道:想起来,就是刚才那个日本少佐。 “你说是那个铃木,你确定吗?”张教授有些惊讶地问。 高个眼线肯定地说:“没错,就是他!” 汪萍听了插话:“一个日军特务队长,不去外面抓人,却跑到日本的总领事馆去,而且还是坐在邮政车上,扮成邮递员,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张教授沉思片刻,突然高兴地说:我知道了,绝密计划就在日本的总领事馆! 大家也都高兴地点着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特殊任务 在厦门兴亚院的一个宽大的练功房内,泽重信正穿着武士道服装,演练了一套武士刀法。 他步伐轻快,身体灵活,刀法刁钻,招法精妙,躲闪腾挪之术,招招凶狠,引得一旁的特务们阵阵喝彩。 泽重信练完一套刀法,收住身形,脸上汗珠淌下来。 旁边有特务急忙送上洁白的毛巾。 泽重信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递毛巾的人说:“你去,把外面的两个人叫进来。” “嗨!”那人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日伪“华侨公会”会长黄德仁和一个日本海军司令部大佐川崎一郎走了进来。 此时,泽重信已经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水。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面前。 黄德仁俯首哈腰地说:社长好! 海军大佐问泽重信:社长阁下,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去做? 泽重信把茶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用缓慢而严厉的口吻说: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春节是中国的最重要的节日,也是过去一年的结束,新的一年的开端。在新年第一天,我想派你们二位到鼓浪屿最繁华的龙头街上,走街串巷,来炫耀我大日本皇军的武力,在英法美等帝国面前展示我大日本帝国的国力。你们两个可否愿意前往? 海军大佐马上鞠躬说:我愿意! 泽重信又把目光盯着黄德仁。 黄德仁沉思片刻说:社长阁下,以卑职之见,还是李再新去较为合适。他身居市长之位,在市民中威望高,影响力也更大些。 泽重信看了看黄德仁,仍不紧不慢地说:“黄德仁君,你的这个提议我也曾考虑过,可李再新近些日子身体欠佳,无法担当此重任。大日本帝国光复鼓岛,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现在正是用人之机。你是厦岛的华侨公会会长,又是市政府的参议,我是有意让你挑此重担,希望你能不辱使命,以此体现对大日本帝国效忠!” 黄德仁听了两眼顿时放出光彩,熠熠生辉,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赶紧讨好地说:“感谢社长先生的信任,为大日本帝国尽忠,我定当肝胆涂地,万死不辞,我一切就按您说的办。” 泽重信微微一笑说:“你们中国有名言,叫识大局者方能担重任,。黄先生果然言而一致,效忠帝国,希望你能不负众望,大日本帝国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至于你们的安全,我们已经做了周密细致的安排,此行你们不会有危险的,不必担心。” “是!” “嗨!” 两人答应着朝泽重信行鞠躬礼后,悄悄退出。 泽重信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 酒馆行凶 天色缓缓地暗黑了,水面上飘来的微风,透着阵阵凉意。黑暗的夜空,又闪烁着鬼眼般的繁星,身边的草丛中又响起了一阵悲鸣的虫声。刘子风机械地走着,他的头脑中像青烟一样的纷乱,他有着众人所无法理解的焦急和痛苦的心情。他踏着自己孤单的影子,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走着,不知不觉地又来到毓德女中的门前。他抓着铁门朝里面看了看,校园内一片阴森和漆黑。他又定睛仔细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灯光和人影,但又转身向前面走去。 当他再次抬头看时发现附近有一家酒馆,门口悬挂着一个“酒”字木牌。也许是逢乱世经济萧条,或许是酒馆生意不好,酒馆内顾客很少不少桌子在空着。 刘子风进入小酒馆,径直上了二楼,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下来。他摸了摸口袋里,还有一个大洋,便叫来了女服务员,随意点了两小菜,要了一壶烧酒,自斟自饮起来。 刘子风一边喝着愁酒,一边理着思绪。谁知竟越理越乱,他一口气喝下两杯酒,心情才觉轻松了许多。 这时,一女孩也走进了小酒馆,如同约好了似的直接奔上了二楼。刘子风喝了一口酒,将杯子放下,刚要叫服务员,还没等他彻底明白过来,女孩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庆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刘子风抬头吃惊的问。 庆芳笑了笑:“是一个难民看见你来这儿,告诉我的。没想到果然是你。怎么,不欢迎吗?” “怎么能不欢迎呢,快请坐。”刘子风有些尴尬地说。 庆芳忙拉了个凳子坐在刘子风的对面,伸出头调侃道:“一个人出来喝酒,也不叫上我,真不够意思!” “哎!”刘子风叹口气接着说:“今天心里有些闷,便来到了这儿。我喝的是闷酒,怕将不良情绪传染给你。” 庆芳盯着刘子风说:“借口,纯粹的借口。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她说着自己倒上一杯酒,仰脖喝下去,脸悠地红了。 庆芳将杯子放在桌上,自顾将酒杯给自己满人,然后又柔声细语地问:“你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 刘子风又是一副郁闷的样子说:家里父亲生病,又摊着这么多的事,自己没固定工作和收入,看着家里着急,却帮不上忙,我这心里所以才憋得慌啊! 庆芳安慰道:“这兵荒马乱的,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家里的事你也尽力了,不要太难为情啦。” “我也常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一想到家里的难,便不由自主苦闷起来,我恨自己没有能耐。” 正巧,酒店伙计从走过,庆芳叫住他:“小兄弟,再来几笼灌汤包,馅要虾肉的,要快点。” “好嘞!”酒店伙计高叫着离去。 酒店伙计走后,庆芳爽快地举起盛满酒的酒杯:“心表烦闷又能怎么样,又解决不了家里的问题,还是要想开些。子风,今天难得聚在一起,来,我们喝一个。”刘子风也斟满酒,端起酒杯碰了下,一饮而尽。 庆芳感慨道:“这酒挺香的……子风,想不到我们能在难民所相见相识,很有缘分的啊! “是啊,在这鼓岛上,少数也有十几万人,能认识真的不容易!”刘子风说完笑了笑。 这时候,酒店伙计又端着两笼汤包走过来,轻声的说:“小姐,你要的灌汤包” 庆芳说:“放下。” 酒馆伙计放下汤包又问:“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出去。”庆芳说。 酒馆伙计又看了庆芳一眼,轻轻地走出去。 庆芳夹起一口菜放在刘子风的碟子内,又望着刘子风,充满深情地说:子风,咱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我发现你很有爱国心和包容心,又懂得关心体贴人,是个好男人,我原来还以为你是抗日分子或是血魂团呢? “那还不是受你影响,你游行时振臂一挥,数千人积极响应,就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好威风!”刘子风风趣地说。 庆芳不好意思地说:我那是一时心血来潮,其实我胆子很小的! “反正,我觉着你挺了不起的,中国人就应该像你那样,和你相比较,我做的还不够啊!”刘子风谦虚地说。 庆芳害羞地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也说说你自己! “我出生在厦门的一个贫民家庭,父母都是不起眼的普通人,没什么好说的!”刘子风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 庆芳一把夺过酒杯,嗔怪地:“别喝了,喝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不是曾说过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吗?” “嗯,那好,听你的,那就给我说说你的传奇经历!”刘子风放下酒杯说。 “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庆芳停顿了一下说:“我就在上海的一个小渔村出生,父亲是个渔民,母亲是个裁缝,家里生活条件还可以,父母供我上了小学中学,后来又上厦门大学……” 这时饭馆的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军靴声,随之是一阵吵杂声,又是日本特务来到了楼下。 “发生了什么事,楼下这么乱?”庆芳有些惊慌地问。 刘子风摇了摇头。 他们正说着,一名日本特务带着几个便衣,气势汹汹冲上二楼。 走在前面的特务冲着厅里的顾客喊:“哎哎哎,你们都过来,把保护费缴了,快点!” 两人互看了一眼,他们都感到很可笑。 刘子风看着那个特务,居然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说你呢!”那个特务冲着刘子风喊。 刘子风不在乎地说:“吃饭还要交保护费,你们这是哪门子规矩?” 日本特务看看刘子风,一脸蔑视地说:“谁呀,胆子这么大,敢破了本大爷的规矩?” 刘子风针锋相对地:你们这样明抢明夺,就不怕工部局的巡捕来抓你们吗? “呵呵,巡捕啊,他们算个球!”日本特务狂妄自大地说。 日本特务说着就来到他们的饭桌前,他们看了看刘子风,又看年庆芳。 日本特务忍不住下流地说:“啧啧,小丫头,好漂亮啊!” “嗯,漂亮,真的好漂亮。”几个便衣在一旁起着哄。 “那就让我好好地看看。”日本特务一脸淫笑着伸出手,朝着庆芳的脸摸去。 刘子风一把将那特务的胳膊推开:“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那个特务一拳打在刘子风脸上,鲜血顿时从鼻孔流出来。 刘子风一下子急眼了,他挥舞着拳头朝那个日本特务打过去。 几个特务冲上来,挡住他面前。他们又拉又拽,将刘子风拽到地上,便衣们朝着刘子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去,他们边踢边不停地骂着:“你也不看看我们是谁,你他妈的想死啊!” 刘子风双手捂着头痛苦地叫喊着,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庆芳吓得尖叫起来,她大声喊道:“来人啊,打死人啦!”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一队鼻子很高,长着浓黑的胡须、穿着皮靴的英国人走了过来。 听得有人在楼下喊:“巡捕来了……” 日本特务听了一阵的慌乱。他冲几个便衣喊道:“别打了,巡捕们过来了,快走”。 几个便衣这才急忙收住手,慌慌张张地从另一侧的楼梯口跑下楼去。 庆芳急忙把刘子风扶起来,刘子风已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流着血。 庆芳拿着手绢擦试着刘子风的脸,十分难过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这和你没关系,只是便宜这帮狗特务。”刘子风愤愤地骂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痛苦不堪 夜晚,在厦门特务机关的一房间内,拉着厚厚的窗帘。 陈立仁使劲地抽了一口烟,将半截烟头摁灭在烟灰缸内,转身躺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 室内空气混浊得令人窒息。 陈立仁头枕着双臂,看着天花板,脑子回放着见泽重信的情景。 当天的下午,陈立仁接到通知后,飞快地来到在兴亚院那个宽大豪华的办公室内,此时的泽重信正坐在凳子上,一脸的神秘和阴森。 陈立仁走进来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泽重信看了看陈立仁,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由你暗中跟随黄德仁去鼓浪屿,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陈立仁好奇地问:社长阁下,让我执行什么任务?是暗中保护黄会长吗? 泽重信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陈立仁,沉默片刻才说:“不,是让你在龙头大街上杀了他。” “杀了黄会长?”陈立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杀了他!”泽重信点了点头。 他站起来背起手,踱着步子走到窗台边,看着那盆鲜艳欲滴的天竺葵说:这项任务是绝密的,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不得透露给自己任何人,知道吗? 陈立仁听了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他不知道泽重信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急速地思考着没有吱声。 泽重信背着手踱了几步,接着说:“黄德仁和川崎君到鼓岛炫耀武力,很有可能会招来抗日分子的阻击,你不要阻拦他们。” 陈立仁不解地问:“不阻拦他们,要是黄德行他们有生命危险呢,我该怎么去做?” 泽重信如同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继续说道:“无论有没有抗日分子阻击他们,你都不能让黄德仁活着回来,明白吗。” 陈立仁更加不解了,他急忙问:“你是让我趁机去杀掉他?可这样会造成我们无谓的牺牲,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泽重信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说:“戏,要演得真,不能露出破绽,人们才会去相信。黄培仁君他们是执行联络部委员会的命令,是为大日本帝国的最高利益牺牲的,这是他们的荣耀,也是他们的使命。” 他转脸又对陈立仁说:“去,这是大日本帝国对你的信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陈立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到下午在泽重信办公室的阴谋,他一阵阵纠结和心寒,内心更加感到无奈和恐惧。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抹强烈的电光掠过了天空,随即发出一声惊心的炸响,窗外沙沙地下起雨来。 陈立仁凝望着窗外,压抑的心情,正似这天空的雷雨一样。当他想到自己即将动手杀掉黄培仁,这个对日寇死心塌地的汉奸,如果黄培仁将死之际,知道为日本特务所杀,不知该作何感想?而自己奉命杀了黄培仁,那么将来没有了用处,自己成为一枚被丢弃的棋子,会不会也像黄培仁一样,也死在日本特务的枪口下?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的小命不是已经掌握在日特手里吗,如今没有任何的退路可寻?想着这些,他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阵的疼痛和悲哀。 陈立仁索性点燃了一根大前门牌香烟,猛抽了几口,被呛得咳嗽了几下,然后他又取出一瓶威士忌酒来,倒进玻璃杯里,自顾喝起来。很快,他喝下去了半瓶酒,在酒精的麻醉下他又露出了自己的狂态。他的面孔红得像猴子的屁股,连粗壮的脖子也红起来了,他解开了束缚着喉头的扣子,张开了喉咙嘶叫着:“战争啊,战争,为什么要发起这残酷的战争啊,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 陈立仁嘶喊着、痛苦着独自大口地灌着酒,很快喝尽了一瓶酒,他把酒瓶往地上一扔,瓶子乒乓地打碎了,他又取第二瓶酒,好像忘了瓶盖怎么开,用嘴巴去咬,咬不开便顺手又扔掉。随即,他用鼻腔情不自禁地哼唱起《如果没有你》。显然,他在怀恋着之前的生活,或者怀念之前的人。他的脚步轻飘飘地晃来晃去,偶尔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我是汉奸、特务,不,我不是汉奸、特务,这都是被他们逼的……” 他嘴上僵硬地、舌头不听使唤地说着说着,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地上流淌的威士忌弄脏了他的衣服,可他全然不觉。他又挣扎着站起来,嘴里仍旧哼着那首歌,眼睛里却流出了眼泪。 雷声、雨声盖住了陈立仁的歌声,又是一阵闪电过后,他借着那一闪而过的光芒,摇摇晃晃地走向墙边的席梦思大床,一头扎到床上,呼呼地睡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假舞女 在日特制造的白色恐怖中,白天对于岛内的民众来说,显得异常的漫长。这天,夕阳西下,天空中出现了一段斜而弯曲的残虹,仿佛一座彩桥腾架在朦胧的云雾之中。 夜色渐渐地降临了,大街上橘色的街灯,涣散着淡淡的光芒,泼洒在大路的两边,夜雾像飘浮的粉末在灯光里弥漫。昔日车水马龙的繁盛闹市,大马路、二马路,像坟场一样的冷落,处处留下了血迹。一个个胡同中到处是瓦砾、砖头、空铁罐、碎玻璃、死老鼠和各种污秽的垃圾。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大街上,一队队巡逻的日军全副武装,在吆三喝四地搜查着零散的过路的行人。 而在厦门闹市区的“不夜天”夜总会里,却是彩灯闪烁,人影晃动,十分的热闹。汪萍伴作的女侍者站在一个墙边,警觉地看着舞场内。 在她的不远处,在一个紧挨着过道的桌子旁,两个舞女在陪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风衣的男人喝酒。 两个舞女异常热情劝着酒,男人又喝了她们的酒,身子有些打晃。 也许是气氛太热烈,中年男人端起来脱下风衣,搭在旁边的凳子扶手上,那人又摘下围巾,放在风衣上。 而在偌大的舞池中,几十对男女人随着音乐,狂热地跳着华尔滋,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其中一跳舞的女人利用旋转的时机,不时地朝着那中年男人的方向瞅着。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纹丝花纹的锦缎短旗袍,乌黑的头发被烫着一卷卷,她身材苗条,两条腿都被黑色丝袜紧紧的裹着,风情万种,充满性感和妩媚。 舞池旁的桌子前,两个身体苗条的舞女在陪着中年男人喝酒,高个冷艳的舞女冲着他的脸吹了口气,说:大爷真是豪爽,一会儿可要多给些小费啊! “就是,我们一定把大爷您伺候舒服了!”个头稍矮点、长相看起来比较甜美的舞女附和着。 “那要看你们的表现啦,不就是钱吗,大爷不缺钱。”中年男人有些醉醺醺地说。 他说到这儿,高个舞女朝矮个舞女悄悄使了个眼色。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站着的装扮成女侍者的汪萍看了个清楚。 矮个舞女站起来,径直来到那个中年男人身旁,一屁股坐在那腿上,朝着亲了一口,嗲声嗲气地说:“有人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大爷您说是吗?” 中年男人醉眼蒙眬地说:“哈哈哈,男人如果不变坏,女人哪能有钱啊。” “是啊,我们就是喜欢这样的坏男人。”高个舞女奉承道。 中年男人有些得意地点着头,又端起杯子喝光了里面的红酒。 他放下杯子接着说:“要我说,男人有钱不叫变坏,那是一种交易。在原始的时候,人们就学会了交易,不过那是以物换物。后来人们发明了钱之后,就取代了以物换物,直接用钱来买东西。从那时开始,人就慢慢的变坏了,在交易中变得坑蒙拐骗、缺斤短两、甚至敲诈勒索。有钱的人就开始学会享受起来,买穿的、吃好的、玩乐的……有的人为了钱而出卖肉体,有的人为了钱出卖别人、出卖兄弟、出卖亲人、出卖朋友。没办法啊,这世道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世道。” 矮个舞女天真地问:“如果没有钱,这个世界会不会更好一些?” 高个舞女插话:“其实,人活着也不是全是钱,除了钱也有感情啊,你难道就没有感情吗!” “感情,哼,你不会说还有理想!” 中年男人瞪起眼睛,猛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你们在这给我服务,敢说不是为了钱,在你们的眼里,钱才是你们的精神支柱,我说错了吗!” 两个舞女听了“咯咯”笑起来。 “先生,你真是太有才啦,今晚和你在一起特别开心,我再敬你一杯。”高个舞女站起来,端着一杯酒过来。 中年男人接过酒杯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为他人卖命,不知什么时候就‘埂’了,所以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说完,又将杯中酒一口喝掉。 “先生真是好酒量,再来一杯?”矮个舞女又端起一杯酒倒在了中年男人嘴里。 很快,中年男人被灌醉,爬桌上不省人事。 这时高个舞女朝矮个舞女点了点头。 两舞女一左一右架起那中年男人,吃力地向外面走去。 在舞厅中站着观看的汪萍赶紧来到一个男侍者面前,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男侍者听完便跟着两名舞女来到门口。 只见两个女人已经把那个男人扶到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旁。 车门从里面打开, 两舞女将中年男人弄上车,也跟着跳上了汽车。 她们看了看喝得烂醉如泥的中年男人,如释重负。 高个舞女轻声对副驾驶座位上男子,用日语说道:“阁下,我们天天抓这些臭男人有什么用吗?” 那日本男人看着前面,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是泽重信社长的命令,你们只管照做就是了,别的就不要问了。” 汽车启动了,慢慢的驶入大街,。 男侍者跑出来,眼看着汽车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男侍者急忙又返回夜总会,到汪萍身边坐下来。 汪萍递给他一杯茶水。 男侍者喝了口酒说:她们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开走了。 “什么?”汪萍有些惊讶说:“那你怎么不把他给拦下来。” 男侍者轻声的说:“我本来是想把他拦下的,可是谁知道那两女人把他带上车,一下就开走了。” “哦!”汪萍惊讶地沉思着。 “不过从刚才情况看,女的和男的先前并不认识,她们两个合力地将男的灌醉了。” 汪萍露出惊讶的表情。 男侍者继续说:俩女的往车上弄男子时,动作非常熟练和敏捷,而且力气非常的大,可以肯定,这两个女的经常干这事,而且身手非常一般。高个舞女竟然还会日语。 “小轿车,日语,莫非两个舞女是日本女人装扮的?” 汪萍听了更加惊讶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奇失踪 日本总领事馆办公室内,内田穿着一身和服,喝着茶水,正在翻看泽重信派铃木乔装打扮送来的那份“茉莉花开”行动档案。 他翻看着盖有红印章的绝密材料,面部本来就复杂的表情也在随着变化…… 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内田急忙将绝密档案放进抽屉内,才说:“请进来。” 女秘书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说:总领事阁下,社长阁下派人送来的密件,这是他的亲笔信。 她说着将一封信双手递过来。 内田接过信,女秘书退到一侧。 内田急忙打开了密信,脸上透着钦佩的表情。 内田急速浏览完泽重信的亲笔信,忍不住地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子。 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对女秘书说:请你把这封电报交给3号报务员,加密立即发往鼓岛的日本领事馆。 “嗨!”女秘书接过信轻轻离去。 傍晚,“不夜天”夜总会大门前,和往常一样的热闹。 门口进出的多是年轻成对的男女,他们中有的相互搂抱着,有的是并排走着,有的边走边亲着,好像水和鱼一样,分都分不开。 大门口的停车场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内坐着张教授和汪萍。张教授穿一身华侨服,汪萍则装成一个家庭佣人。 俩人密切注视着大门口。 不大会的功夫,就见一个穿着白色锦花旗袍的女子,扶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已经喝得七荤八素。 男人一只手环绕着那个漂亮女人白皙的脖颈,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两口子。 男人边走边叫嚷着:“来……我们再喝一杯……喝啊……喝完就……”女人并不理会,也不嫌弃。 男人看起来已经喝得神志不清,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全靠女人的搀扶,要不然早就摔倒了。 女人搀扶着他迅速走向门口停着的一辆福特轿车。 张教授和汪萍紧紧盯着外面的一对男女。 那个醉酒男人虽然身材高大,但那个女人扶着他,却并不特别吃力。且女人的动作十分麻利,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 汪萍忍不住地问:看那个女人,劲那么大,扶着个大男个竟然一点儿不费劲! 张教授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对汪萍说:女人经过过特殊的训练,如果没猜错,一定是日本的特工。 汪萍接着说:“最近,这儿经常有男人醉酒后被漂亮女人扶上汽车的,他们之前好像并不认识。” “这种情况极不正常。”张教授沉思着说:“听说军统在厦门的特工接连出现失踪,会不会和他们有关联。” 两人正说着,夜总会门口的那辆福特汽车很快启动了,从他们坐着的汽车旁疾驰而去。 汪萍接着说:“最近厦岛内也有一些抗日人士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教授说:就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极有可能被日本女特务暗中抓去了。 汪萍接着说:“原来这些女特务装扮成舞女,以女色诱其上钩,将他们灌得烂醉如泥,然后再把他们架到外面的汽车内弄走,这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嗯,你分析得很对,日本人靠这种手段来诱捕在厦门的军统特工和抗日骨干,好从他们身上找到有价值的情报。我们要马上通知各社会进步团体,千万别上了日本人的当。”张教授小声地说。 “嗯。你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吗?”汪萍忍不住地问道。 “还能有谁,一定是那个贼酋泽重信的主意,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张教授说。 汪萍听了吸了一口冷气说,然后骂道:“泽重信,果然是老奸巨猾!” 张教授接着担心地说:听说那个“茉莉花开”行动也是泽重信的主意,里面的内容还不定多恶毒呢!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的行动方案。” 汪萍坚定地点了点头。 张教授接着又说:“‘茉莉花开’绝密档案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放在日本总领事馆。” “可日本总领事馆那么大,内田又那么阴险狡猾,去哪儿找去?”汪萍为难地说。 “所以,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绝密档案找回来,这也正是我们在敌占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张教授目光坚定地说。 车内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外面有个人轻轻地敲了两下车窗玻璃。 汪萍急忙拔出手枪,对准外面的黑影。 张教授用手制止了汪萍,示意她沉着气,不能冲动。 窗外的人没有离去,又在玻璃上“当当当,当当当”地敲了几下。 张教授侧耳听了听,声音两长一短,两短一长。这是地下党的联络暗号。 张教授说:“是自已人”。 他迅速将车窗玻璃摇下一个缝。 外面的人将一个纸团塞进来,迅速离去。 张教授捡起纸团,看了看说:“日本总领事馆要举办新年招待会,我们的机会来了。“ 他说完迅速启动汽车,驶离了“不夜天”夜总会。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诱捕行动 一阵晨雨过后,厦岛地天空还被阴暗的乌云遮盖着,金海路的街道笼罩着呛人的浓雾。清扫道路的工人,懒洋洋地打扫着。他们半饥半饱的干着工作,脸色是灰暗的,多须的脸孔愈来愈干枯、黄瘦。 汪东海、马云天在临时驻地收到一张条子,并按照条子上的地址来到了这个郊外的大街上,当他们沿着一个脏乱的胡同进入到一幢破旧的房屋里,张仲敏正坐在桌子前,双手捂着额头撑在桌子上,他在想最近发生的几件离奇的事。 汪东海、马云天,以及两名闽南站的特工站在他的旁边,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全都是默默看着。 张仲敏抬起头问:“局座将我们调查在厦岛失踪的行动队员,你们都说说,这几个是怎么失踪的,怎么之前没有一点儿征兆。”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你们两个在厦岛都发现了什么,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张仲敏又催促道。 汪东海打破沉默说:他们是怎么失踪的,我不清楚。不过,这事我总觉得与陈立仁有关。 “陈立仁?”张仲敏惊讶地抬起头。 汪东海接着说:站座,我和云天发现陈立仁的踪迹了。 张仲敏急忙问:“哦,在那儿?” 汪东海沉默了一下说:“我们和陈立仁的见面有过两次,一次是在香港的深水埗,最近一次是在双十中学,血魂团袭击日伪警察所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死,还投靠了日本人。”当然,汪东海在讲述的时候还是隐瞒了不少的细节。 张仲敏平静地说:这个闽南站已经知道了,血魂团总联络点的被剿,以及血魂团的覆灭,都是与陈立仁有关,是陈立仁为日特提供了情报。 马云天忍不住骂道:“这个民族的败类,看起来是铁了心跟着日本人当走狗!” “组座,最近厦门的其他行动组的人接连失踪,我怀疑是陈立仁暗中帮着日本人干的。”汪东海沉思着说。 马云天插话说:有人看到他们失踪前,曾在夜总会喝酒,与夜总会的舞女有过密切接触。 张仲敏听了点点头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日本人施行的“诱捕行动”,有可能是陈立仁为他们提供了诱捕对象。陈立仁对我们军统在厦岛的行动危害极大,我们必须尽快采取措施,将这个叛徒解决掉。 马云天高兴地:那太好了,组座你就下命令,把任务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张仲敏又平静地说:“你先不要着急,你们还有新的更重要的任务,关于日特的诱捕行动,回去后我会通知大家加强防范的!” 听了这句话,四人相互望了望,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张仲敏,都在等着组座的明示。 马云飞忍不住的问:“组座,你倒是说什么任务啊?” 张仲敏脸上变得更加严肃地说:“戴局长密令我们,制裁黄德仁。 “制裁黄德仁?”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惊问道。 “嗯!”张仲敏接着说:黄德仁曾为漳州的着名绅士,在当地社会拥有相当大的力量。厦门沦陷后,此人甘心附敌,又以活动能力强为日本人所器重,日本人委以敌资劝业银行主任,藉其财力吸收内地散匪为其效用,所以,我当局认为,此贼子若不及早制裁,则将来遗祸匪浅,特来电严令及时给予制裁。 “怎么行动,有更为具体的指示吗!”汪东海追问。 “没有,具体怎么行动让我们见机行事。不过,眼下就有一个绝好机会。” 张仲敏顿了顿,又严肃地说:我得到情报,春节这天,大汉奸黄德仁和日海军大佐川崎将到鼓浪屿炫耀武力。现场人多混乱,又是在鼓岛,便于行动和逃离,要借此次难得的机会,干掉黄德仁。” 四个人点了点头。 张仲敏接着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日伪炫耀武力时,陈立仁也将会到场,或者躲在暗处,或者化装在明处,你们一定要多加提防,如果有机会就就地击毙。”他说着,一副未卜先知样子。 俩人听了使劲地点着头。 “此次行动由汪东海具体负责,记住,机会难得,一定要成功。”张仲敏说到这里,又缓和一下表情说:“距春节还有几天时间,你们抓紧准备,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我,我来帮你们解决!” “是!”两个人答应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年酒会 傍晚,地处鹭江道的日本总领事馆,门前灯光辉煌,车水马龙,人流熙熙攘攘,厦门岛的名流、汉奸,以及军方的代表都纷至沓来,来参加内田举办的盛大的招待会。 招待会现场就设在总领事馆一楼的大厅内。 大厅的正前方悬挂着大幅日历,上面显示着“1939年12月31日。” 日历的下方,已经有外交使节、报社记者、汪伪政府的要员、日本高级军官,以及厦门各界知名人士慕名到来了。 汪萍和刘子风也随着人流来到招待会现场。 此时,汪萍扮作一个阔太太,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晚礼服,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肩膀上披着一条白披肩,更加显出她的雍容高贵,典雅飘逸,楚楚动人。 刘子风则扮作一个学者,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银灰色西装,系着浅黄色的领带,戴着礼帽,金丝眼镜,鼻子下还留有一撇小胡子。他看上去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俩人一进入招待大厅,立即就吸引了现场的目光。刘子风挽着汪萍的手臂,向着人们点头问好。他们脸上还带着一点得意。 有几个日本人把目光立刻落在盯在汪萍身上。 刘子风压低声音说:看,你的美丽把他们都给吸引了,那些日本人眼睛都看直了。 “看你得意的,就不怕日本人把我抢走了。”汪萍低声说。 刘子风附和着她:“别看他们人多枪多,可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汪萍一笑说:“小日本不是吃素,那可不一样。” “有我在,你就尽管放心。”刘子风说着和汪萍继续向前走。 汪萍很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 俩人走到大厅中央,汪萍用余光扫视了一番,压低声音说:“你看见内田了吗,他在我们的右前方,戴着一幅近视镜正看着我们。” 刘子风扫视一眼,微微点头。 汪萍小声吩咐道:“一会儿,舞会开始时,我把他给缠住,你就到二楼,趁机……” 她看了看四周又说:“记住,二十分钟后撤离。” 刘子风小声地说:“知道了,但这段时间你要一直呆在内田的身边,拿出你的所有魅力,牢牢地抓住他,不能让他离开这儿半步。”他说着,脸上却露出平日少有的严峻。 “你放心!”王萍停了停,又严肃地说:无论得不得手,都要马上离开。你出了大门向右二百米,拐弯之后,那里停着一辆车牌尾号361的小汽车,那是张教授派来接我们的,我们在那里会合。 刘子风又点了点头。 招待会按时举行。 众人落座。汪萍和刘子风在靠边向后的位置坐下来,油头粉面的男人色迷迷地不时地向汪萍点头,脸上现出讨好和献媚的笑意。 汪萍频频颔首,礼节性地报以微笑。 内田站起来,快步来到立式话筒前,皮笑肉不笑地说:“自1938年11月大日本帝国发表《建立大东亚新秩序》宣言以来,越来越受到东亚和东南亚诸国的认同。大日本帝国的忠实盟友德国,自9月1日进攻波兰,在欧洲战场势如破竹。配合大东亚新秩序的建立,大日本皇军加快了圣战步伐,相继攻克和收复了支那国武汉、重庆、太原等大城市,汪精卫先生在上海签署了《中日新关系调整纲要》,很快,整个支那国都将成为大日本帝国的,‘大东亚共荣圈’的建立,指日可待!” 这时,下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下面的人,有的对内田的讲话深信不疑,但更多的人脸上充斥着鄙视和无奈。 内田伸出手示意下面安静,他继续说:大日本帝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意在从欧美的列强的统治中解放亚洲,把中日亲善和东亚共荣作为基本国策。皇军自光复厦岛一年多来,厦岛和平恢复,百业兴隆。新的一年,大日本皇军将会采取更多更好的措施,复兴厦门,福济民众。 内田说完,有侍者手拿托盘走过来。 内田从托盘中拿起一杯红酒,皮笑肉不笑地说:为了迎接新的一年,迎接更美好的明天,干杯! 内田说完一饮而尽。 桌子前落座着的日伪汉奸和各界人士,也都端起酒杯喝酒。 接下来,就是跳舞了。 一旁等候的豪华乐队开始演奏起第一支舞曲,招待大厅里顿时弥漫着轻快的旋律。 “没有时间了,我们去找他!”汪萍轻轻地对刘子风说着。 刘子风会意,他挽起汪萍的胳膊走向内田总领事。 正像刘所说,内田总领事看到汪萍之后,眼睛立刻被汪萍所吸引,如粘在她的身上,始终跟着汪萍转动。 汪萍有意走近他身边,吸引着他的目光。 内田主动迎上来,汪萍趁机恭维说:总领事先生,你刚才讲得太好了,听了令人感到无比的鼓舞,顿时对新的一年充满了憧憬和期望。 内田顿时喜笑颜开地说:小姐,你过奖了。你也很漂亮,如同招待会上一颗闪亮的明星。。 汪萍谦虚地说:能认识您是我的荣幸。我姓姜,叫姜子姗。 内田高兴地说:“噢,是姜小姐啊,我是否能够荣幸地邀请您跳第一支舞曲呢?” 汪萍:“当然,当然可以,总领事先生。” 内田急不可待地挽住汪萍。他们伴随着优美的华尔滋乐曲,进入舞池之中。 舞池光滑而宽敞,亮着微明的多彩的灯光,空气中洋溢着迷人的香水味,朦胧的舞影随着乐队奏出的舞曲,缓缓地蠕动。 这个时间,汪萍朝着四处看了看,刘子风趁机已经离开了。 内田挽着汪萍在舞池飞快地旋转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机智窃密 刘子风离开招待大厅悄悄溜到一个侧门。他轻轻地敲了敲,侧门从里面被打开,大岛西川闪出来说:“跟我来!” 两人从侧门进来上了一个楼梯,悄悄地爬上二楼楼梯口,刚要进入走廊,发现走廊里站着一名日军卫兵。 大岛西川让刘子风先躲起来,他来到卫兵跟前“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日军卫兵背着枪离开了。 大岛西川带着刘子风迅速来到内田办公室前。 大岛西川看了看表说:“这儿半个小时就有一队巡逻兵,现在已经过了10分钟,你的时间还有20分钟。如果20分钟拿不到东西,就要离开这儿。” 刘子风感动地朝大岛西川点了点头。 刘子风说,带上面具迅速蹲下来开锁,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打汗了。 两个人闪身进入办公室内,将门关好。 大岛西川急切地说:“我在门口帮你守着点儿,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啦!” 他说着掏着一把短枪,推弹上膛,守住门口。 刘子风快步直奔密码柜。 刘子风打开微型手电筒,仔细看了看保险箱上的保险锁,用工具熟练地打开了设有多道防御警报的保险箱 大约两分钟后,刘子风打开密码柜,从中拿出“茉莉花开”绝密计划档案复制本。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岛西川轻轻反锁上门,压低了声音:“有人来了,把手电熄了”。 刘子风赶紧熄灭手电。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个人躲在屋内摒住呼吸。 脚步声走远了,刘子风又打电手电,将绝密计划拿出来,飞快地用微型相机将每一页都拍下来。 大岛西川在一旁着急地等着,还不时地告诫刘子见要将密件复原。 刘子风点头答应着,他很快地拍摄完,然后又迅速地将档案小心地放回到原位,轻轻关上保险箱。 刘子风对门口的大岛西川说:“好了,准备走。” 两从从办公室出来,沿着走廊来到门廊。 大岛西川打开门廊,刘子风抓起早已准备好的绳子,顺着门廊攀沿而下。他的动作柔韧灵活,犹如空中杂技般,顺利而轻巧地落地。 大岛西川向他招了招手,刘子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花园中。 接下来,汪萍接连跟着日本总领事跳了两首舞曲。内田总领事紧紧搂着汪萍的腰肢,把脸贴在汪萍的肩膀上。 汪萍几乎要呕吐出来,但她还是忍耐,让自己镇定下来。为了重任,她必须把这场戏演下去,假戏真做。 又一首舞曲停止。灯光亮了,穿着各种颜色的舞娘和贵宾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得出来,这些职业的舞娘打扮得十分花枝招展。在舞客中,日本的军官特别惹人注目,他们穿着浅黄色的军服,身怀短枪,和这种迷惑人的“歌舞升平”毫不谐调。 内田总领事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杯酒,他虔诚的要请汪萍喝酒。 内田将一杯白兰地递到她手里,凝视着她闪亮、纯净的大眼睛说:“姜小姐,你今晚真美,你是今晚的舞后!” 汪萍笑着说:“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总领事先生没看到大厅里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吗?” “嗯,no!no!”内田急着表白说:她们怎能和姜小姐相比! 在内田锐利的眼睛逼迫下,汪萍梅连喝了两杯白兰地。 内田满意地哈哈大笑。 汪萍看了一眼手表,9点18分,距商定的时间还有最后两分钟。 她突发奇想,想捉弄一下内田说:“看到总领事先生,很亲切,我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我在台湾长大,但也算是半个日本人。” “他乡遇故知,那可真是太好了!”内田高兴地说:“在中国,是讲究缘分的,既然我们有缘,可否邀请小姐再到总领事馆来做客。” “我正求之不得呢!”汪萍高兴地说。 这个时候,舞曲再次响起,内田又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说:“小姐,是否可以请小姐再跳一支舞?” 汪萍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为难地说:对不起,内田先生,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请便!”内田笑着说。 汪萍装着不舒服的样子,急忙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 汪萍出了大门,便快速地向右边跑去,拐了一个弯,路边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 汪萍跑过去,刘子风打开车门说:“快上来!” 汪萍上了那辆黑色汽车,汽车朝着市郊的方向急速驶去。 过了几分钟,舞曲再次响起。 内田发现姜小姐仍没有回来,忙遣人到洗手间里去找,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内田这才有些急了。情急中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撇下众人,一个人快步地上了二楼的办公室。他停在办公室的门前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破绽,然后又打开房门,急步来到保险箱前,转动密码锁,将保险柜打开,又耐心地看了看密件及放置位置,没有发现异常,这才长出一口气。 他又关好门,放心地走下楼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躲避搜查 天刚朦朦亮,海边风平浪静,碧海蓝天。 在厦门第五码头,码头上站着很多的人。 岸边停泊着一艘“顺昌”号轮渡,这是一艘从厦门开往鼓浪屿的交通船。轮渡一靠岸,人们开始却船上挤去,使这个本来只能运载150人的船却载了250人之多,严重超载。 码头上,乘客依然是熙熙攘攘,拥挤不堪。 人群中,一年轻船员分来众人,带着两个奇怪的人悄悄从码头上了交通船。 这两人显然经过了伪装,不仔细地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两人中一个是汪东海,他蓄着大胡子,穿着白色的长袍,看起来像个外国人。另一个留着小胡子是马云天,他穿了浅花格的长袍,戴着瓜皮帽。两个人打扮得似商人、又似师徒。 年轻船员拨开拥挤的乘客,将他们带到交通船船舱低层的一间低矮的贮藏间内。 年轻船员打开贮藏间的门,脸上挂着不好意思说:“两位先生,对不住了,你们先委屈一下,安静地待在这儿。待会儿上船检查的日本军警离开后,我再来带你们出去。你们的东西也在这间房子内。” “大胡子”笑了笑:“你客气了,代我谢过船长。” “好的,一定带到!”年轻船员离开房间,带上门,又外加了一把铁锁。 不一会,一艘日军的检查艇开过来,停在了“顺昌”号轮渡的旁边,几个日军持枪登上轮渡,甲板上传来杂乱的皮鞋声,他们开始对轮船和顾客展开全面的检查。 楼上的船板上不时传来“咣当”的响声音和军警的吼叫和骂声。 紧接着,又有几个日军沿着弦梯来到底仓,认真察看着每一个房间和角落。他们很快来到汪东海、马云天藏身的小房间前。 日本警察头目看了看门上挂着的生锈的大铁锁,猛然问:“这里面什么东西!” 年轻船员赶紧过来,对着那个日本警察笑了笑说:“太君,这里面放的都是些不常用的杂物,要不我打开了给你看。” 两个人紧缩在里面,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那日本警察头指着门说:“什么杂物,你的,把门打开的干活!”他一脸的怀疑。 “好的太君,我去拿钥匙!”年轻船员说。 不一会儿,他拿来一串钥匙,试着将一把把钥匙插进生锈的锁孔内,使劲地开着,怎么也打不开。 青年船员边努力地开锁,边不住地抱歉着说:“太君,你这锁很久不用了,海风侵蚀,都生锈了,再等一等下就好了。” 那日本警察头目显然等得不耐烦了,他急躁地不安地来到门前,抓着小铁门锁,隔着门缝朝里瞅了瞅说:八嘎,你的废物,我们走! 他说完,便带着两个日本警察离开了。 轮渡甲板上,几个日本警察押着几个偷渡和可疑人员,站成一溜从船舱内走出来,他们都把手抱在头顶,脸上带着惊恐。 日本警察不时地用枪托砸向他们的头上和背上,有几个人被日本人砸得头上流淌着血。日本人押着他们凶神恶煞般走下交通船。 天光大亮。 交通船一声长鸣,慢慢驶离码头,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 年轻船员又来到贮藏间门前,打开铁锁说:“现在安全了,你们可以到船板上去透透气。” 两个从小屋里钻出来。 交通轮渡由于严重地超载,吃力地在水里走着,轮渡的甲板上站着不少的人。 两个人被放出来后,便来到甲板上透气,“大胡子”扶着船舷警惕地看着四周。 小胡子不解地问:组座,看什么呢? “还记得张站长的话吗,不出意外的话,陈立仁可能会在鼓浪屿出现!”“大胡子”压低声音说。 “小胡子”摘下墨镜笑了笑:“你是说,陈立仁有可能也在这轮渡上?” “我不能保证,但还是小心为好!干我们这行的,须牢记‘小心使得万年船’!”汪东海说。 “小胡子”环顾一下左右说道:组座,你先在这儿,我去船舱内看一看。 “大胡子”想了想:“也好,但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暴露了自己。” “好的!”“小胡子”答应着戴上墨镜,慢悠悠地向船舱内走去。 第一百六十章 发现叛徒 世界之大,真是无巧不有,陈立仁还真的被“大胡子”所言中。 在二层靠近窗户的位置上,陈立仁就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他身穿呢子大衣,头上戴着一个灰色礼帽,脸上戴着一副宽边的墨镜,好一副“老板”的作派和形象。 “老板”望着外面风平浪静的大海,心里却是一点儿也不平静,他深知这趟差使注定了不会顺利的,说不定还可能……,他不敢在想下去,便长呼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由于这次执行任务,是泽重信亲自交付的,老奸巨猾的敌酋又给他派了几个得力的日伪特务,一来是监视他的行为,二来是帮助他完成任务,这几个日本特务化装成了“老板”的伙计和随从。 “老板”一开始登上船,就命几个特务随从,到船上四处侦探,有没有熟悉和可疑的人。 他的几个随从便衣特务很快混入乘客之中,不露声色地监视着那些可疑的人。 在一层的拥挤人群中,“小胡子”马云飞也混杂在人群中观察着可疑的人。他突然发现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在寻找着什么,那人的眼睛贼溜溜地乱转,脸上显露出异常。 “小胡子”感到可疑,就紧紧地盯上了那个“伙什”。 那“伙计”四处查看了一圈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往楼上走去。 “小胡子”干脆来个反跟踪,悄悄尾随那“伙计”也上了楼。 “伙计”爬上二楼,径直走到坐着的陈立仁身边,恭敬地向陈立仁报告刚才看到的情况。 “小胡子”一路跟随着“伙计”,“伙计”自顾向前走,却没有发现后面的“尾巴”。 那个“尾巴”径直向最前面坐着的一个大个子“老板”走去。 “小胡子”跟着“伙计”后面看那个大个子时,不禁大吃一惊。 “那个人太像陈立仁了,他果然在这条船上!”他心里突然一阵惊喜和紧张,并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怀里。 他正准备掏出枪来向眼前的陈立仁射击,突然想起刚才汪东海交代的“遇事要冷静,千万不能暴露了自己”的叮嘱。 “再说,眼前的这个人只是长得像,但是不是陈立仁还不确定”,于是,他强迫着自己很快冷静下来,接着又向前靠近了一些,欲偷听他们都说些什么,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再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叛徒陈立仁。 “伙计”俯在“老板”的耳边说:“我们仔细地察看了一层所有的地方和乘客,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老板”听了,警觉地向左右和后面看了看。 马云天也急忙转过身去,巧妙地躲过“老板”毒辣的目光。 “老板”转过身子盯着那“伙计”,眼镜中透着逼人的杀气,“伙计”吓得赶紧低下头。 “老板”低声地骂道:谁让你直接过来的,万一被反跟踪,我们不就都暴露了吗?滚,给我滚得远远的! 那“伙计”听了,吓得浑身一哆嗦,灰溜溜地转身向后走去。 “伙计”挨骂后郁闷地向后舱走去,“小胡子”背靠着他。 “伙计”擦着“小胡子”的身体走过去,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小胡子”,又向前自顾走去。 “小胡子”转身跟上“伙计”,并跟随着那“伙计”又回到了轮渡的一层。 “伙计”正赌气走向一层后面的甲板,平时那儿人很少,他可能是刚才受了“老板”的责骂,想独自清醒和冷静一下。所以,他自顾着往前走,没有想到那个“小胡子”还在后面跟着他。 那“伙计”来到后甲板,“小胡子”不紧不慢地跟着,甲板上的乘客越来越少了。 那“伙计”走过一个拐角,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来,想心里静一静。 不过这个地方也确实是个安静的地方。 “小胡子”紧走几步追上去,伸手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伙计”的肩头。 “伙计”顿时愣住了,他吓得慢慢转过身来,发现“小胡子”正冲着他邪笑。 那“伙计”毕竟是陈立仁精心挑选的特工,自然有一些功夫。他看着“小胡子”,对视地笑了笑。 没想到,“伙计”二话不说,突然拔出短刀猛扑向“小胡子”。 “小胡子”早有防备,他灵活地侧身躲过刀锋,反身上步,伸出手来,一下了缠住“伙计”的手腕,并用力死死攥住,而另一只手却闪电般地挥起来,由掌化拳,一拳头打在“伙计”的脑袋上。 只听“咣”的一声,那“伙计”站立不稳,刀子“啪”一声掉在地上,身子也随即向后倒去。 他的整个身子“噗嗵”一下撞在墙上,半昏迷过去。“小胡子”趁机从他的腰间掏出他的手枪,一下子顶在了他的脑门子上。 然后,马云飞一巴掌打在那人头上,那个“伙计”晃了晃脑袋,这才清醒过来。他看着对方正用手枪抵着自己的脑袋,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哀求着:“别、别、别杀我,大爷,你饶了我!” “想活命,好啊,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说实话!”马云飞满脸杀气地说。 “伙计”惊魂未定地说:“大爷,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刚才你见的人是谁?”马云飞问。 “这……这个……”“伙计”叫得脸色苍白,吱吱唔唔地不敢说。 “小胡子”将枪口向前一顶,恶狠狠地说:“看来你是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 “别、别、别,我说!”那“伙计”停顿了一会说:“陈立仁,特高科的特务,代号是‘野狼’!” “小胡子”听了一阵暗喜,果然是陈立仁,这趟没有白跑啊。他抑制住内心的惊喜,又继续问:“你们共几个人,到哪儿去?” “伙计”惊恐地答道:“共五个人,去鼓浪屿。” “去鼓浪屿干什么去?”“小胡子”又厉声喝问。 “伙计”沉默片刻才说:“去执行一项任务,具体什么任务,我也不清楚!” “小胡子”转了转眼珠,又用枪使劲抵住那“伙计”的脑袋,板起脸说:“听着,你要是想活命的话,今天的事谁都不要说。否则,不光是我们要索你的命,就是陈立仁也不会放过你,他心狠手辣,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你必死无疑!” “伙计”吓得身如筛糠,战战兢兢地说:“大爷,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小胡子”又严肃地说:“你也是个中国人,少跟着陈立仁和日本人干坏事,他们早晚要受到处罚的。” “是、是、是!”“伙计”头啄米地说。 “小胡子”突然翻转手枪,一枪柄把“伙计”击昏在甲板上,拖进角落里,靠着墙放好,让那“伙计”给人一副睡觉状。 “小胡子”看了看左右没人,将那人的手枪和匕首揣到身上,又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小胡子”迅速来到甲板上,找到“大胡子”,悄悄地报告了刚才事情。 “大胡子”惊讶地看着“小胡子”。 “小胡子”压低声音说:刚才我在二层看见了陈立仁? “哦,你确认吗?”“大胡子”吃惊地问。 “小胡子”说:“我看着像,刚才从他的随从那里,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到鼓浪屿干什么?”“大胡子”又问。 “小胡子”说:“那个小特务也不知道,我没有问出来!” “他的那个随从呢?”“大胡子”关切地问。 “问完话我把他打昏了,估计船靠岸他才能醒过来!” “大胡子”听了点点头说:“这件事你处理得好!” 他说完又抬头望着茫茫的大海,陷入一片沉思中。 此时,“顺昌”号轮渡冒着黑烟,离鼓浪屿越来越近。 “大胡子”看着不远处的鼓浪屿,自言自语地说:他果真来了,看来彼此之间该有个了断啦! 第一百六十一章 破解情报 在磁安路天主教堂二楼的秘密联络点,刘子风和汪萍把洗手间开辟成了临时暗室,刘子风正在微弱的光线下忙碌着充洗胶卷,汪萍一旁做他的助手。 刘子风从盛着药水器皿里,用夹子小心夹出一张张底板,交给汪萍用夹起来挂起来挂起来。 刘子风把冲好的底版又用显像纸冲印成照片。 而此刻待在屋内的张教授来回走动着,脸上透着焦急和渴望。 不大一会儿,洗手间“吱呀”一声打开,汪萍从暗室中走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沓子还没有凉干的照片。 她来到桌子前,将照片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张教授拿着放大境,从头开始仔细地看着。 湘云着急地问:“老张,发现了什么?” 张教授也不搭话,只顾继续地看着。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一张照片上。原来照片上是“茉莉花开”的第一个分计划(日文)。 “汪萍,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张教授惊叫着。 汪萍拿起那张不太清晰的照片,很快将日语翻译出来。内容居然是: “借敌手刺杀鼓岛炫耀武力者,以此借口‘保侨’,派海军陆战军进驻鼓岛”。 张教授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两道眉毛蹙成了团。 “发生了什么?”刘子风说着走过来。 “你看!”张教授指着照片说。 刘子风拿起照片看了看还小声地念着:“假借敌手刺杀鼓岛炫耀武力者……” 他小声地念着,突然惊叫起来:“坏了,他们应该开始行动了。” 张教授和汪萍俩人都将目光集中向他,一脸的吃惊。 “前天,我监测日特电台,收到一个派黄德仁去鼓浪屿炫耀武力的电文,奇怪的是这么绝密的电报,居然是用明码发出的。我当时并没有在意,也没有相信,现在看来,这是日本特务故意发出的,军统闽南站的行动组也一定也截获了这一情报,说不准他们派人已登上鼓浪屿。”刘子风详细地解释着。 “黄德仁?”湘云忍不住地插话:“对于黄德仁,我倒是知道一些,他早年就读于北京大学,精通英语,被称为‘洋举人’。曾任汀州府尹、龙溪师范校长,厦门沦陷后,经日伪汕头市长的周寿卿牵线,投入日本人怀抱,被委任为伪厦门特别市政府参议,兼任华侨公会zx,深受日酋的赏识。现在看来,日本人要牺牲这枚棋子了。黄德仁死心塌地的当汉奸,没想到要死在他的主子手里,真是可悲啊” 张教授接话说:“黄德仁死有余辜,可日本人却要以此为借口,控制鼓浪屿。这正是茉莉花行动的核心所在。” “‘茉莉花开’行动已经展开,我们要想办法制止军统的行动,让他们别中了日本人的圈套。”汪萍异常着急地说。 张教授面目严肃地点了点头。 刘子风看了看表,已是上午8点钟。 他焦急地对张教授说:“我和汪萍马上赶往鼓浪屿,兴许还有一线机会。” 张教授想了想:如果阻止不了,就想办法把事情闹大,让岛内的人知道是日本人干的。你们不要暴露自己,见机行事。我同时电请鼓岛的地下组织,让他们派人协助你们行动。 刘子风点了点头,他和汪萍匆忙离开了张教授的临时联络点。 第一百六十二章 藏匿街里 元旦这天,上午的鼓浪屿龙头街。 位于鼓浪屿东部,交叉于中华路、鼓轮渡。因首端位于龙头山(日光岩旧称)下得名。 在龙头街旁一座三层大楼的入口处,马云天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身上依然穿着一身洋人的装束。 他站在门口,有意无意地看着大楼附近的地形地貌。 由于此大楼紧挨着街区,是鼓岛最热闹的地段之一,楼的前面没有树的遮挡,视线开阔。大楼后面,是一条胡同,穿过胡同就是交叉路口,便于阻击后撤退,是个难得的阻击点。 他点着一根烟,抽着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完地形,这才悄悄走进大楼内。 马云天又在一层仔细看了看,才走上二楼。他走进二楼的一个房间内,汪东海问马云天:一层的隐蔽点找好了吗? 马云天点了点头,说:“找好了,就是一楼101室的保安室,里面的两个保安都是安插的我们自己人。你的阻击点在2楼的201房间。隔壁的202房间没有人居住。行动时,以敲击屋顶为号,三长两短。” 汪东海点点头说:你进去后换上保安衣服,负责门口的警戒和接应。他说完,不慌不忙地向楼上走去。 汪东海上了三楼,看到楼道里没有人,便径直来到201房间,用钥匙打开房门,推门进去后,反身将门锁死。 这个房间是个放杂物的地方,但里面收拾得还算干净。 汪东海看了看屋内,然后靠在门后,略微松开衣领扣,透了一口气,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他站到窗前,用手指撩开窗帘的一角,楼下很寂静,从窗口可以看到街面的全景,街对面是个茶馆。 在这里进行阻击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汪东海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退回屋内,将沙发旁的一个破箱子打开,里面放着衣物和化妆用品。他拿起这些用品和衣服,悄悄地化起装来。 他首先是揭掉嘴唇上方粘着的大胡子,拿出一把刮胡刀,很快地刮掉了脸上的胡茬子,又从化妆包里拿出一个护齿,用剪刀剪断,又修理了一番后塞进嘴里,垫高了腮帮。这样看起来,他的脸型一下胖了许多。接着他又用染发剂将头发和眉毛染成了棕色,再从箱子内找出一件长衬衫穿上。这一切做完之后,他又照镜子照了照,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老外。 进行了化妆后,他这才放心地坐在沙发上,轻微闭上眼睛歇息着,做好阻击前的准备。 三层大楼建筑的对面龙头大街边是一个茶馆,茶馆附近比较热闹一些。茶馆门前摆着一个烟摊,烟摊着是一个驼着背的、衣着邋遢的“老头”。 “卖香烟了,卖香烟。”老头用嘶哑着嗓音喊叫着,并向四周张望。 离烟摊旁边还有一个擦皮鞋的男孩子,男孩也高喊着:“擦皮鞋,擦皮鞋。”声音也不丝毫地不低,仿佛在与老头比个高下。老头十分不满地看着男孩,只得将声音抬得更高些。 在烟摊的不远处站着的曾是挑夫的杜师傅,他此时手里却是提着个鸟笼,四处观看着,嘴里悠闲地抽着一袋烟。 不大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挺拔,肩膀宽阔,身穿呢子大衣,头戴灰色礼帽,脸上棱角分明,戴着一幅宽边的墨镜,手里拎着一个包箱的男人走过来。 中年魁梧男人径直来到烟摊前,盯着老头说:“老板,买盒烟!” “哦,买什么烟?”老头盯着中年魁梧男人问。 中年魁梧男人面无表情地应道:“还是老牌子,劲大的,哈德门!” 卖烟的老头看了看,朝他轻轻点头。 然后从烟摊上取出一包哈德门交到那男人手中,低声地说着“楼上一号包房”。 而这一切,都被提着鸟笼的杜师傅看在眼里,他若无其事的继续抽着烟,大脑却在急速地思考着。 而此时,对面的三层建筑楼的一层保安室,马云天正穿着一身保安服、蓄着小胡子朝对面的茶馆张望。 “那不是陈立仁吗,狗日的在那买烟呢!”马云天突然指着窗外惊叫。 几个同伙围上来朝马云天所指方向看,视线中中年魁梧男人正将一张法币递到那个老头的手里。 一个同伙忍不住地调侃道:“这小子在日本人那儿混得不错,连身体都发福了。” 另一个同伙接话说:“看来,他的日本爹对他还不错。” “怎么,你也想学陈立仁,找个日本爹?” “看你,怎么说话的,想找死啊!” “吵什么吵?”马云天制止了两人的说话,然后抢过一把步枪朝着陈立仁瞄准。 “你要干什么,咱们是来执行任务的,这样干不是把目标都给暴露了吗?”旁边的同伙一把抓住枪。 在他们说话的瞬间,陈立仁已闪入茶馆里。 马云天想了想,只好作罢。 此时已近9点,天空阴沉着。 鼓山路与龙头街的交叉街口,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马云天又朝着前方不远的海滨看了一周,大海上的灯塔已经熄灭了,大海上没有了货船和交通船,显然日本人将海峡也给封了。鼓浪屿仿佛陷入了孤立无援,海峡上变得充满了阴云密布。 马云天和汪东海在临街的大楼中注视着下面的一切情况。不一会儿,在龙头街的街口中央出现了一辆敞篷吉普车,车身是日本的太阳旗。吉普车的后座站着一群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日台浪人。有几个浪人扯着“大日本帝国必胜”、“日本天皇万岁”的条幅,脸上充满了激动。他们还在人们中不停地上下左右晃动着,一幅趾高气昂的表情。 终于黄德仁和日本海军大佐川崎在一群日台浪人的拥簇中,不可一世地登上日式吉普车。 人群外,工部局的英人巡捕长正带着六七个洋巡捕在那儿站着。他们看着那些、飞扬跋扈的日本人,脸上都充斥着惊恐和无奈。 第一百六十三章 炫耀武力 时间来到了上午九点钟,日本人的招摇过市也正式开始了。 “我们有必要向鼓浪屿的各列强证明大日本皇军的伟大,大日本皇军神勇,不可战胜,我宣布游行示威开始。” 海军大佐川崎站在车发出命令,吉普车缓缓地开动,沿着龙头大街向前缓缓地行进。车上的黄德仁、海军大佐等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后面跟着的一群日台浪人们,姿态各异,他们嘻笑着、怒骂着,喊叫声、口哨声一片。 临街楼房的201房间内,汪东海正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小憩。 忽然,地板上传来敲击声。汪东海猛地收回身子,仔细听着。 “咚咚咚,咚咚咚……”敲击声三长两短。这是下面发出的行动信号。 汪东海听了猛地跳起来,迅速打开墙角边的一个破旧的大木箱子,将里面的破烂东西都扔出来,然后打开箱子的底板。原来,这箱子底有个夹底层,十分的隐蔽。底层夹层里面搁着一个狭长的盒子。 汪东海飞速把盒子取出来,放到地上,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套德国造新式狙击步枪的部件。 “果然是把好枪!”汪东海高兴地拿起来步枪零件,以最快的速度、最熟练的手法组装好了狙击步枪。 他伏在窗格子上,眼睛透过瞄准镜,分辨并瞄准楼下的街面。 在扫瞄着楼下的人群中,突然看到化了装的刘子风和“佳奈子”小姐出现在茶馆的门口,他们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汪东海一下愣住,自言自语地说着:“他们来这干什么,难道是帮我们的,还是在执行同一样的任务?”想到这儿,汪东海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手心微微沁出汗。 他竭力调整自己的紧张情绪,他甚至在心底警告自己,集中精力,集中精力,集中精力! 他倏地把枪撤回来,他半蹲于墙扶着枪,冷静了几秒钟。 等他再次把他乌黑的枪管突破低垂的窗帘,瞄准前方的街道,两个人都不见了。 他随即也清空自己的脑子,开始安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分分秒秒的推进,汪东海的心愈来愈宁静,宁静到自己都仿佛凝固成了一滩止水。 在宽阔的龙头街上,招摇过市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他们终于进入了自己预定的阻击地段。 汪东海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大街的目标上,手里的步枪轻轻地摇动着,乌黑的枪管在浮动的半卷窗帘下搜寻目标。 他们终于走过来,近在咫尺。汪东海瞄准日式吉普车上的黄德仁那已经秃顶了的脑袋,他此时食指只需轻轻一扣,便能定夺乾坤。 突然,刘子风和“佳奈子”小姐又从茶馆内走出来,混在观看的人群在寻找着什么。这一切都被汪东海看了个清清楚楚。 汪东海长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最多只有五十秒的最佳射击时间。 他看着眼前走狗和日寇,义愤填膺。 随着心头的仇恨充斥着脑海,他忽然想到“抗日战场上,中国士兵那血火硝烟的冲锋、尸横遍野的战场,以及在剧烈的气浪掀起,将宁死不屈的战士血零化作肉屑!” 他又想到“每一个侵略者都像豺狼一样贪婪和凶残。他们披着伪善的画皮,以“保护者”的名义不请自来。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打着“圣战”的旗号肆虐横杀、杀戮成性…… 中国特工需要宣泄仇恨、倾诉力量、姓字流芳!此刻,汪东海这样想着想着,他浑身血液沸腾了…… 时间和战机已不允许他再犹豫,他忙把精力集中在黄德仁和日本海军大佐的身上。 杀无赦!他尖尖的耳郭敏锐地挺起,辨听风速,明亮的双眸宛如锋刃寒光四射,从容镇定地盯着瞄准器,手指弯曲,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随着一声“闷响”,一颗子弹飞出枪口! 子弹裹挟着风速,呼啸而袭。 而此时车上黄德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身,子弹偏离了要害部位。 汪东海接着欲打第二发子弹,突然对面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黄德仁的头部,黄德仁倒在汽车上。 汪东海果断的判断出子弹是从对面的茶楼里射出,正当他感到突然、愕然之际,没想到茶楼里又打出第二发子弹,川崎在车子上急忙闪动身子,子弹击中他的右肩头。 他捂着右肩朝下一个翻滚,瞬间滚到车下,依托着吉普车躲避对面的子弹。 汪东海顿时惊呆了,他想不到居然发生了这种意外情况,究竟是谁开的两枪,枪法精准,显然是高级的杀手。但他们没有在茶楼布下射击点,当然也不是共产党的地下党开的,因为刘子风和“佳奈子”小姐当时还在人群中。 现场立即变得混乱起来,刚才还在叫嚣的日台浪人,此时抱头四处逃窜,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们如无头的苍蝇的一般。 人群中十几个日本便衣特工冲出来,抬起地上的海军大佐迅速地离开,鲜血流了一路子。跟着看热闹的民众此时也一哄而散。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云飞中弹 面对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鼓浪屿工部局的巡捕长不得已只好带着巡警展开现场搜索行动。 汪东海瞬间清醒过来,目前形势不容他多想,他急忙蹲下来,快速拆卸枪支,快速放进盒子内,又装进箱子底部夹层内,装上挡板,迅速将箱子归位,快速向楼下撤退。 当他冲到楼下,与助手马云天等人会合后,正要撤离大楼时,龙头大街上又出现了突发事件。 原来在混乱的人群中,刘子风来到一个便装日本特务的后面,一记重拳击在那便衣特务的后脑勺上。特务倒地的瞬间,刘子风夺过他的“十四响”,闪电般地向路边巡警连开了两枪,一名巡警倒地。 听到人群中有枪声,人群就更乱了。刘子风急忙将枪扔在被打昏的日本特务手边,然后与汪萍随着混乱的人群跑向龙头街口。 此时,汪东海和马云天已经离开藏匿的大楼,疾步走进一个小胡同内。 胡同尽头,就是一条大街。进入了大街,就安全了。于是两人加快了步伐。正当他们快要走到胡同的尽头急匆匆地拐进大街,街口闪出五六个人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都穿着短衣长裤,戴着鸭舌帽,手中都拿着短枪,面目凶恶狰狞。 马云天一眼就看到了在船上被自己打昏的“伙计”,他气愤地说:“小子,你出卖了老板,就不怕你老板杀了你?” 那人没有吱声,小脸一下变得通红。 几个便衣特务端着枪封住胡同口后,又一齐朝他们走过去,汪东海和马云天被逼得向后退着……。 汪东海朝马云飞轻轻点了点头。 马云飞会意,他突然停下来,站直了身子,一把扯开上衣扣,腰间绑扎着的烈性炸药露了出来。 马云飞朝着敌人大笑:“小鬼子,来啊,不怕死的就朝老子开枪,老子和你们一起见阎王!” 几个便衣特务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得急忙向后退却。 就在这个当口,趁着敌人胆怯的分心,汪东海就势一个滚翻,手里玩魔术般地多了两把短枪,他就地翻滚着,双手连番开火,不断连射着,几个便衣特务瞬间被打死,陈尸胡同。 俩人刚要松口气,这时街口突然传来了几声拍巴掌声,接着又传来几声熟悉的声音:“好枪法,果断名不虚传”。 汪东海一下子愣住。 随着声音,陈立仁带着五六个便衣出现在巷子内。 陈立仁站着,右手提着枪,左手摘掉墨镜,挂在胸前,无比傲慢地看着俩人说:“兄弟,又见面了,我本来想派他们五个就能解决问题,没想到你们比我想的还要难斗,看来我只好亲自出马啦!” 汪东海冷笑一声:“谢谢兄弟,你还记得我,没想到你对我们还是这么客气,但我们不会领你的情的!” 陈立仁立即虎着脸说:“我知道你是个极难对付的特工高手,可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你的枪里已经没子弹了,你们今天别无选择,投降,皇军和太君不会亏待你的!” “你这个败类,就那么自愿做日本人的走狗,我真后悔刚才在茶楼门口没有干掉你!”马云天咬牙切齿地说。 陈立仁哈哈大笑着说:“后悔,后悔有什么用,我可不会同情做了后悔事的人,我只知道胜者王侯。亏你还是个特工,简直是个废物!” “哼,就算我是废物,也比你当叛徒要好,你怎么再见你的父母和亲人!”马云天嘴里说着,右手悄悄地伸向腰间,猛地抽出枪来。 陈立仁眼疾手快,他闪电般举枪射击,“砰”的一声击中马云飞右手手腕,鲜血喷涌。 “啊呀!”马云飞疼得大叫一声,手枪掉在地上,右手臂无力地垂下,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 “你这个王八蛋,我要和你拼了!”马云天说着站起来欲往前冲。 陈立仁的脸上青筋爆起,他举枪对着马云飞“砰砰”就是两枪,子弹击中了他的前胸,鲜血喷涌而出。 马云飞身子“咕咚”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汪东海急忙奔过来,抱住马云天的头,叫喊着:“云天,云天,你不能死?”他悲痛的声音变得嘶哑。 马云天吃力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组座……我……不能……陪你……了……你多……保重……给……我……报……仇……” 马云天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断了气。 汪东海抱着他的头,失声痛苦:“云天,好兄弟,我答应你,一定给你报仇……” 陈立仁一脸冷酷地看着他们的生死告别。 就在这时,陈立仁和几个特务身后发出一声“当当、啷啷”的金属撞击地面声,原来是一颗冒着烟的手雷扔在了他们身后。 特务们一看是手雷,吓得大叫:“快、快躲开!” 陈立仁急忙转身。 汪东海趁机捡起地上马云天的枪,朝着陈立仁就是一枪。 陈立仁一个就地滚翻,躲过射来的子弹,然后身体灵活在跃上墙壁,跳入大墙内逃跑。 汪东海的举枪连发射击,数发子弹打在墙壁上,闪着火花。 这时,地上的手雷也爆炸了,汪东海趴倒在地,几个正在夺路而逃的日本特务被炸得血肉横飞。 汪东海来到马云天身旁,弯腰把他的尸体抱起来,热泪长流……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阴阳相隔 刺杀发生后,日本警察朝着龙头大街冲过来,很快将大街包围起来,围堵得水泄不通。 大道上,各式各样的人拥堵在一起,混乱不堪。其中有没事做看热闹的民众,有拉着黄色警戒线维持秩序的英法美巡警,有窜来窜去的各家报馆的新闻记者,有戴着大口罩准备搬运尸体的工人,有日本领事馆的负责人和鼓岛工部局的高级巡警。还有许多国籍不明、身份不明,却感官敏锐的各方人士。 龙头大街上,已经全面戒严。 巡捕房的巡警们对每一个拎着或背着东西的人,特别是拿着狭长盒子或提箱的人,进行认真盘查,试图发现任何线索和截击每一个可疑分子。 担夫杜师傅提出鸟笼挤在人群中,定神往四周看了看,又冲着几个鼓岛的抗敌后援会队员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悄悄地溜走。 下午,在毗邻海边的一处偏僻山冈上,盛开着三角梅,争奇斗艳。在繁花盛开的三角梅中新添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写着“马云天兄弟之墓”。 汪东海、刘子风和汪萍三个人向坟墓三鞠躬。 刘子风沉痛地说:“汪兄,人死不能复活,望节哀顺变。” 汪东海转过身来,含着眼泪说:感谢两位的冒死相救,我汪东海终生难忘。我的好搭档和好兄弟云天走了,我想单独陪陪他。 刘子风和汪萍互相看了看。 刘子风将一瓶酒递给汪东海说:“汪兄保重!” 说完,两人悄然离开。 山坡上,阴冷的海风刮个不停,显得无比凄凉。 汪东海在马云天的坟前烧着了一沓纸,冥纸在风中燃烧着,烘烤着他挂满泪水的脸颊。 汪东海看着这滚动跳跃的火苗,又想起马云天的音容笑貌,他禁不住哽咽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汪东海用手抹了把眼泪水,然后盘腿坐在坟前。他又从衣兜拿出一包烟来,将两根同时点燃了,将一根插在坟前。 他又将一瓶白酒打开,倒满了两杯酒,将一杯洒在地上,把另一杯酒喝干。 汪东海沉痛地说:“兄弟,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也是在一座秘密的坟茔旁。张仲敏站长说,这个地方见面的目的,是告诉你们,既然选择了特工这一行,就将成为无时无刻向死亡挑战的人。面对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开始,我不以为然,总觉得我们是智者、勇者,死亡是不会眷顾我们的,可一次次的出生入死,一次次的起死回生,让我对生死有了更深的理解,对搭档有了更深的感情。” 汪东海又喝了一杯酒,哽咽着说:“云天,我承认我们是智者、勇者、强者,可更是受难者、孤独者、痛苦者。这种痛苦,是内心深处的,是透彻骨髓的,是凄惶无助的。你的离去,让我失去了左膀右臂,我仿佛一下变成了一个废人。如果能拿我的命来换取你的命,我宁可躺在这冰冷地下,我也将会超然解脱!” 汪东海说着又将一杯酒倒在地上说:“还记得张站长说,在强大的敌人面前,面对满目疮痍的河山,孤独往往与正义同行,痛苦往往与涅盘重生。亲爱的兄弟,抗击敌人是我们责任所在,也是我们的价值所在,我坚信我们的热血、泪水不会白流,我们永远不会被罪恶、被侵略者打垮。我要用手中的枪杀死更多的日本侵略者,来告慰和祭奠你的英灵……” 天渐渐地黑了,汪东海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说:“云天兄弟,你在这儿好好地休息,等我抽出时间来,再来陪你。” 他说完朝着云天的墓深深地鞠了一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干掉大佐 汪东海告别了马云天,返回途中,走到福建路时方感腹中饥肠辘辘,原来是自己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他看了看,便走向路的边的一个小摊点。 摊点小贩急忙打招呼:这位先生,你吃点什么? 汪东海想了想:“来碗面条,多放点辣椒。” “好的,您请稍等。”小贩说完去忙活。 汪东海坐在小凳上,静静地坐着,眼睛中却充满了悲伤。 小贩一边下着面条,一边偷偷打量着汪东海。 汪东海扭头看过来,小贩忙一脸堆笑地:我看这位先生气宇不凡,定是肝胆侠义之士。 汪东海苦笑了一下说:我算什么侠义之士,自己兄弟都被日本人杀啦。 小贩急忙压低了声音说:先生说话可要小心点,现在岛内到处是日本人眼线,被他们听去可就麻烦了。 “哦,是吗,发生了什么事?”汪东海诧异地问。 小贩问:“先生,真的不知道?” 汪东海摇了摇头。 小贩神秘地说:“几天前,就在前面的龙头路上,招摇过市的日本皇军和汉奸黄德仁被岛内抗日志士给刺杀了,日本人大为恼火,他们派出特务正在四处抓人呢,你说话可要当心些啊。” “我可是无意的!”汪东海听了装出一幅害怕的样子。 小贩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不过,那个日本军官的命也够大的,挨了一枪,居然没有死,听说就在这附近的私立医院救治。”小贩说着,暗中进行察言观色。 汪东海忙制止小贩说:“老板,莫谈政事,政事害人呢!” 他说着掏出一张法币来递给小贩。 小商贩接过钱,眼里透着蔑视和奸诈。 汪东海匆匆离去。 夜晚的鼓浪屿,由于日本人的搜捕,热闹的路上顿时显得清冷不堪。 在福建路上,汪东海乘坐的黄包车,转进一条小街,在小街的拐角处,汪东海看见一处宅门,门前挂着两个蓝灯笼,这是死人的标志。这家里的人也极可能是在炫耀武力的现场被日本人杀害了。 他在胡思乱想着,不远处的马路上又不断地响起皮靴声、撞门声、哭叫声,以及女人的呼救声。恐怖的声音,笼罩着夜晚的鼓浪屿。 听着这些声音,他顿时又充满了仇恨。他对车夫突然说:“去私立医院。” “好的,你坐好啦。”那个车夫顿时加快了脚步,朝着跑起来。 很快,黄包车停在了私立医院门前,汪东海给车夫付了钱,便躲进一个暗处,朝着医院仔细地观看,此时的私立医院已为日本人接管,医院的周围不时地有日军的巡逻队。 医院大门口站着两个日本警察,他们认真负责地检查着进出的人员胸前挂着的证件。 汪东海在门前转了几圈,又转到医院的后面,发现一个小铁门。 小门正巧被打开,一个日本军医从门缝里挤出来。 门旁的日本哨兵向那军医点头哈腰。军医走出小门,拐进右侧的一个僻静的胡同内。 汪东海眼珠一转,跟着那日本军医也进了胡同。 汪东海见胡同内没有人,便一个箭步冲上去,用一只手从后面卡住日本军医的脖子,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双手协同猛地一用力,听着轻微的“咔嚓”,日本军医软软地倒在脚下。 汪东海把他拉进一个废弃的小院内,脱下他的军服穿在自己身上。 汪东海穿戴好,又看了看军装左边有一个小胸牌,上面的字样是“军医小野贤十”。 他暗自笑了笑,戴上帽子,走出小院。 他重新来到私立医院门口,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几个日本哨兵看了看汪东海的胸牌,便向汪东海敬礼。汪东海大步走进院子,径直进了住院大楼。 住院大楼内人并不多,也没有人怀疑他。他直接找个楼梯爬上四楼的重症病房。 楼梯口,站着两个日本士兵,他们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汪东海不慌不忙地走进楼梯,见里面有个医务室,挂着一排白大褂,他闪身进门,见里面无人,便随即抓了一件穿在身上,还算合身,他又拿起一个白色的大口罩戴在脸上,只露出了两个阴冷的眼睛。 装扮完毕,汪东海开始摸索着来到重症病房。 重症病房门口也有两个日本士兵,他们看见汪东海,立刻把身体挺得更直。 汪东海头也不回地走进重症病房,里面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躺的,正是那个海军大佐。 此时,海军大佐半躺在床上,上身缠满了绷带,他正闭着眼睛听收音机,又好像睡着了。 汪东海悄悄走过去,来到他的面前,躬着身子,像似检查病情。 海军大佐突然睁开眼睛,奇怪地望着汪东海,两个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着,透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汪东海突然取下脸上的口罩,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海军大佐看着汪东海,一双眼睛顿时绝望起来。他张开嘴,想喊人。汪东海闪电般伸出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海军大佐喊不出声,就用力挣扎起来。 “你就不应该来到中国。”汪东海双手摁住他的头,猛地一用力,那日本大佐眼睛瞪大,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汪东海拉起白被单盖住那海军大佐的脸上。 这时一个女护士刚好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吓得急忙退出门外,大叫:“有刺客,来人呢!” 汪东海急忙躲到门后,抽出一把短刀。 随着喊声,一个日本兵持枪冲进来。 那日本兵刚跨进屋子,就被汪东海一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拿着短刀从他的脖子上划了过去。日本士兵脖子中的鲜血飞溅出来,溅了满屋。 汪东海冲出病房,急步向外走去,迎面走来一队日军。 他向日军向后方指了指,那队日军冲过去。 汪东海趁机掏出枪来朝那队日军射击,瞬间将他们全部击毙,然后迅速向楼下冲出去。 不料楼下有一队日本兵正从楼道里冲过来,凶猛地朝着汪东海射击。 汪东海边举枪还击,边打边沿着楼梯向下退。 突然,又有一群日军从二楼沿着楼梯冲上来,对汪东海形成包抄之势。 万分危急之时,穿病号服的杜师傅从二楼靠近楼梯的房间闪出,他手里拿着短枪,从后面朝着上楼日军开枪,几个站在楼梯口的日军顿时倒下,作了枪下鬼。 楼梯内的日军一下子乱了套。 汪东海也趁机往下冲,向乱了阵脚的日军射击。不一会儿,楼梯内的几个日军都被击毙,血从楼梯上流下。 三楼的日军叫喊着冲下来,向楼梯口胡乱地放着枪。 两个人在二楼的楼梯口会合。 汪东海感动地问:“请问兄弟名字?” 楼上的脚步声、喊叫声一片吵杂,枪声越来越密集。 “病号服”焦急地说:“我姓杜,这儿不是讲话之地,快跟我来!” 他们迅速冲进二楼走廊,转身进入了一个房间内。 杜师傅关上门,又冲到门窗前打开窗户,外面是一条排水管道,沿着排水管就可以下到楼底。 杜师傅着急地说:快,从这儿下去。 汪东海感动地说:“你呢,咱们一起走!” 杜师傅点了点头。 两个人沿着管道很快地下到地面,躲入一片草丛之中。 杜师傅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确定那是通往外面的小门,悄悄地靠近了小门。 小门门口站着两个日本哨兵。 汪东海朝着杜师傅使了个眼色,杜师傅也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向日本哨兵靠近。 他们来到近前,忽然跃了起来,快如闪电,分别把两个哨兵同时按倒在地,瞬间解决掉。 他们从小门内出来,远远地听到警报声。 两个人互道“保重,后会有期”,然后分头离开。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野蛮狡辩 在鼓浪屿公共租界的工部局,英国人巡捕长、法国人秘书长以及美国人的代表等齐聚在会议室内,个个正襟危坐,一脸的紧张。 不一会儿,洪兴台带着两个特务走进来,脸上一副傲慢的表情。 洪兴台坐下来,颐指气使地说:厦门华侨会长、市府参议员黄德仁先生和大日本帝国海军川崎大佐的遇刺,实属鼓岛抗日分子猖獗、社会治安混乱所致,日本领事馆就此向你们提出严正抗议,现要求你工部局限期破案,缉拿凶手。 英国人巡捕长听了生气地说:鼓岛乃公共租界,外国人居住甚多,都能出入平安无事。自日本军队入侵厦门岛后,滥杀无辜民众,实行经济掠夺,引发民怨鼎沸,殃及鼓浪屿。贵国军政人员无视租界法定,在鼓岛招摇过市被杀,实乃民怨积累所致,岂能嫁祸于工部局。 洪兴台听了,眼睛瞪着溜圆。他站起来拍着桌子振振有词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厦鼓两岛一衣带水,山水相连,大日本皇军光复厦岛后,岛内经济复苏,日益繁昌,带动了鼓岛的经济繁荣,乃众所周知,有目共睹。” “强词夺理,不可理喻!”法国人秘书长冷笑几声,反驳道:“数厦门失陷不久,各外国商轮,把货品移至鼓浪屿起卸。我当局则因客观情势所需,不顾日舰侵入危险,把水道防线开放,让商人方便,中外交易市场繁荣。但日本海军乘机收买原料,与推销劣品,加入鼓浪屿中外交易市场,又仗其威势,对商家大肆征收保护费,设立捐税站,对我进口货物抽税。这就是厦岛带给鼓岛的所谓繁荣吗?” 洪兴台被驳得面红耳赤,但他仍强词夺理地说:“这是妖言惑众、一面之词,毫无事实依据,我们不能相信。” “是吗,那我让你看看这个!”英国人巡捕长说完,命人拿来一把“十四响”手枪和子弹头放在桌上。 巡捕长冷冷地说:“洪先生,这把手枪和子弹壳,你应该熟悉。这是我们的人从龙头街上捡到的,回来进行了查验,正是这把枪枪杀了我们工部局的一个巡警,我们正要到贵国领事馆调查此事。你能给我们工部局一个解释吗?” 洪兴台站起来看看那把手枪,不知如何回答巡捕长。但他眼珠一转,干脆来个死不认账。 他狡辩地说:当时现场混乱,情况复杂,单凭此枪,我们无法确认贵方巡警系我方人员误伤。 巡捕长愤愤不平地说:你们的人用这把枪一连打了几发子弹,枪枪击中巡警要害,请问洪先生,有这样的误伤吗,物证俱全,证据确凿,洪先生还想抵赖吗? 洪兴台站起来,板起脸孔,用威胁的口吻说:“是否误伤,我无可奉告,也无可辨认。不过,还请你们工部局尽快缉拿抗日分子,给日本领事馆一个交代,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自负,告辞。”他说完,疾步走出办公室。 英国巡捕长拍着桌子气冲冲地吼叫:流氓,政治流氓。 法国秘书长安慰他说:“日本帝国船坚炮利,又是近水楼台,我们切不可硬碰硬。此事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发外交风波,这是你的政府所不愿意看到的。” “看起来日本人要出手了,黄德仁事件只是日本人要进攻鼓浪屿的借口,鼓浪屿恐很快为他们所占领。”英国巡捕长站起身,看着墙上的厦鼓地图说。 “他们的违法行为已经触及我们的国家利益。”美国代表放缓了语气说:“对此,我们决不能袖手旁观,要维护我们共同在华的利益,维护国家的尊严。” 大家点点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颠倒黑白 上午,在日本总领事馆的大门口,两旁新增设的两个工事内,分别架着两挺重机枪,里面趴着四五个日本士兵,虎视眈眈,戒备森严。 而在总领事馆一楼豪华的大厅内,总领事内田正在召开一个小型新发布会。参加人员除了几个日伪要员和日伪政府的记者,还有从鼓浪屿来的美、英、法等外国记者。 内田总领事笑容可掬地说:先生们、女士们,很高兴接受你们的提问,解答你们所关心和想知道的事情,发布会只有半小时,下面就请提问。 一个日本女记者首先提问:“请问总领事先生,你如何看待市府参议员黄德仁和山本大佐在鼓岛的遇刺身亡案件?” 内田总领事用汉语流利地回答:“本月一日上午九时四十分,在鼓浪龙头街,发生厦门特别市政府参议黄德仁、及海军山本大佐被人狙击之不幸事件,我们对此事件之判断,由被害者之身体、地位,及其遭难状况推断,系抗日分子进行的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暴力暗杀行动,他们的野蛮举动,是对我大日本帝国的严重挑衅行为。我英勇的大日本皇军要让他们付出巨大的代价。” 明明是到鼓浪屿炫耀武力,对租界区的挑衅,却说成是对大日本帝国的严重挑衅,颠倒黑白,众记者听了,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接着是一位法国记者的提问。 法国记者放下举起的手问:请问总领事先生,就此事件,贵国政府将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会不会军事进攻鼓浪屿? 内田总领事笑了笑说:保护日本侨胞和合作伙伴,是驻厦门大日本皇军的责任和使命所在。至于将采取什么措施,这是大日本皇军的军事机密,要想了解个清楚,你需去虎头山采访一下海军司令官阁下。 法国记者听了,一脸的遗憾。 英国记者接着提问:听说日本特工借机潜入鼓浪屿,趁着混乱之际枪杀了工部局巡捕房的巡警,请问贵方该作如何解释,是否会惩办凶手? 内田听了哈哈一笑,狡猾地说:这是谣传,是对日本帝国的侮辱,对皇军的蔑视。众所周知,我们日本人的修养和礼仪,日本特工绝不会在背后开枪的,做那种卑鄙下流的事情。我们向来提倡,不管遇到多么高超的对手和多么强大的敌人,都要发扬武士道精神,进行公平决斗。 又有年轻记者举手提问:“黄德仁被枪击,听说是日方遣派的台湾浪人所为,其目的是以黄之死制造和要挟鼓岛工部局的口实,来进一步控制鼓浪屿的警权和管理权,借机驱除英美等国出局。” 内田听了心里大吃一惊,但他表面却十分的镇定。 他装着十分生气的表情说:“大日本“圣战”无往而不胜,以大日本皇军之战斗力,若是控制鼓岛的警权,还须费如此周折,可笑之极!” 内田说完,拂袖而去。 发布会现场,一片吵杂声和口哨声,混乱不堪。 夜晚的鼓浪屿,弯月如钩。 俯瞰厦门海峡,数艘军舰满载着荷枪实弹的日海军陆战队,威风凛凛地驶向鼓浪屿岛。 鼓浪屿港口和各入口处,都布满日军的岗哨。 日军对鼓浪屿实行了全面进行戒严,水陆交通也被切断。 工部局英国人巡捕长带着一队巡警来到鼓浪屿码头巡逻,被一队日军陆战队团团围住。 巡捕长忙上前交涉:“这是公共租界,不是厦门岛,请你们马上离开,不要乱来。” 日军铃木少佐轻蔑地说:“鼓浪屿内近日屡发生反日事件,日方曾屡次向当局交涉,当局偏袒抗日分子,拒不给予答复,今者日军既已登陆,则必须等反日活动停止后始能撤退。今日之行动,日方实无暇通知各领事,敬请谅解!” 巡捕长嘴角抽动几下,还欲说什么,被铃木少佐制止。 铃木少佐狂妄地说:我们正在执行公务,你们若横加干涉,便视为抗日分子,一并抓捕。 英国人巡捕长吓得带着他的人赶紧溜跑了。 日寇想利用洪立勋遇刺一事实现占据鼓浪屿的野心,愈加清晰。这一情况使英、美、法等国朝野震动,他们进行了强烈的反弹,于是西方列强旗舰、巡洋舰十余艘云集厦门的鹭江海峡。见此情景,日本的嚣张气焰不得不稍有收敛,撤出部分登岛军队,但留下42名水兵在鼓浪屿上。而这时,英、美、法也都各派42名水兵登陆鼓浪屿。不过,日寇并没有因为西方列强的这种举动而改变其侵略行径。日寇大肆搜捕华人,并侵犯外侨财产。日寇还逮捕了收容所的主任,鼓浪屿上的难童学校也被迫关闭,约6千名难民无法安置。同时,鼓浪屿物价高涨,社会动荡,日寇还下令封锁公共租界,禁止船只往来鼓浪屿,使鼓浪屿面临物资接济困难,断绝粮食和日用品来源。日寇还暂停鼓浪屿的供水,使居民出现饮水困难。 第一百六十九章 坦诚之约 形势的发展愈加紧迫,厦岛内的抗日志士更加心急如焚,他们在想尽一切办法,为破除日本人的封锁而努力。 上午,雨雪初晴厦门,天空泛着天蓝色。 南湖公园的茶餐厅内,汪萍捡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前坐下。那天她穿着一身华丽的衣服,显得雍容华贵、落落大方。 汪萍要了一壶茶静静地喝着,并不时的看着窗外南湖,湖水在绚丽阳光的照射下,五光十色,多姿多彩。 汪东海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走过来,他径直走到汪萍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报纸上显着位置刊登着《鼓屿满布日军岗位,全市陷入恐怖状态》。 “你好!”汪萍主动向汪东海问好。 “你好,谢谢你们的出手相救!”汪东海作答。 “都是为了抗日,不必客气吗!” 汪萍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说:“现在日军已中断了鼓浪屿与外界的一切交通,事发当天晚上,日本警察抓捕10余人押送厦门,其中1人为英籍,均生死不明。日方封锁粮食运输,还暂停了水供给,鼓浪屿出现饮水困难。 汪东海听着,眼中冒出仇恨的火焰。 汪萍接着说:对于日本人封锁和破坏,英、法、美等国领事也无能为力,鼓浪屿工部局已无法行使行政权,岛内治安混乱,大多数的商店关闭,英美侨眷异常惊惧。” “没想到这些帝国主义强国,平时耀武扬威的,到头了居然还怕这个小日本!”说着,汪东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汪萍看着汪东海说:“日本人制定的‘茉莉花开’计划,就是要侵占鼓浪屿,这已是不远的事了。” “英法美帝国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在华利益,都拱手让出来?”汪东海不解地问。 汪萍接着说:“他们当然不愿意,只是欧战爆发后,英、法身陷其中,内忧外患,难以兼顾在华利益,他们的陆战队也将撤出鼓浪屿,岛内就剩一个美国,更是孤掌难鸣,最后的结果,仍然是日本人获胜!” 汪东海听了不由得叹息起来。 汪萍也担心地说:“鼓浪屿如果被他们占领后,敌后抗日活动将变得更加艰苦和危险啊!” “你有什么想法?”汪东海问道。 “现在的厦鼓就像是一艘风雨飘摇中的海船,而我们就是这艘百孔千疮海船上的水手,为了这艘船能够平安靠岸,我们要不停地给这艘船补漏,不停地扬帆,不停地打着求救信号,不停地调整航向和罗盘,稍有不慎,就将船毁人亡,不能有一点闪失。” 汪东海听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汪萍从坤包内掏出一包香烟来,笑着问:“是要这个么?” 汪东海点了点头。 汪萍将烟递过去,汪东海打开盒子抽出一根,夹在手上。 汪萍随即划着一根火柴伸过去。 汪东海赶紧凑过来,双手护着寸火点烟。 火苗映着他的双手,微微地颤抖。 汪东海点着了烟,使劲地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香烟袅绕笼罩着他的脸。 他又对汪萍解释说:“平时我是不抽烟的,这是我抽的第二根烟,第一根在云飞的墓前。” 汪萍冲他浅浅一笑说:“汪先生,你心里难受,抽就是了,抽烟也是一种缓解情绪。” “谢谢你的理解。”汪东海脸上透着一丝感动。 “如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汪萍趁机说道。 “你有什么问题或者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很愿意听。”汪东海十分客气地说着,又狠抽了一口烟。 汪萍异常平静地说:“依我们的力量,当前需要联起手来,在厦鼓打开一个新局面。同心协力,才能存活,也才能更好地与日本人斗争到底。” 汪东海沉思片刻说:“其实,我们早就开始了联手,而且还非常地默契,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同意你的看法,而且多是不约而同,不请自来的。然而正是有了我们的联手,才有了这么多的成功!”汪萍说话的口气很淡,她的脸在阳光的反照中露着温雅的笑容。 “你的意思,我们要有更多的联手?”汪东海反问道,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汪萍安静地说:“过去是不约而同,现在也要同心协力。” 汪东海想了想说:“可我们分属两个党派,是两个不同的组织!” 汪萍笑了笑说:“我们的毛zx曾说过,抗日‘不分党派政见,团结对外;不分军队百姓,全民参与’,中华族共御外侮,才能打败小鬼子。” 汪东海想了想,又端起桌上的茶说:“我与你,有如此杯中之茶,和而不同。” 汪萍笑了笑说:“和而不同,事物都存在着双面性,人也一样。我们是不会强求你和我们合作的。” 她转过脸来看着外面平静湖水说:“我记得,你们蒋委员长也说过,地无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抗战守土之责。你有什么理由来拒绝抗战合作呢?” “可我们的蒋委员长又提出了‘溶共、限共、防共’之方针。”汪东海接话说。 “这是蒋委员长不顾国家民族大义,消极抗战。”汪萍义正词严地说。 汪东海想了想说:“我如果没打算跟贵党合作呢?” 汪萍淡然一笑说:“你违心地不谈合作,我知道你是怕不知不觉地跟我们走得太近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怕被我们赤化,其实这种担心大可不必,你们的张站长就是我们的好朋友,和而不同嘛。”她的话很平淡,像家常话,但深意寄于言外。 汪东海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汪萍站起来,心平气和地说:“和而同也好,和而不同也罢,总之,大家在一条船上,面对凶险的波涛,就该心向彼岸,同舟共济。”她说完,又将目光洒向了窗外。 窗外的湖面上,正好有一只游船,在缓缓地走着……。 汪东海听了,眼里像蒙了一层烟雾,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他实在不明白,张教授、刘子风和汪萍小姐,他们的形象,他们的风度和谈吐,与传说中的“匪”实在相去甚远。他绷着脸,其实悬着心。他有点怕跟他们多接触。但是,骨子里又对他们有亲切感,绝非好奇那么简单。 第一百七十章 再次交锋 在鼓浪屿的工部局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又冲满火药味。 宽大的会议桌前坐满了人。一则是工部局董事会的董事,1名中国人和7名外国人,均悉数到齐。另一则是驻厦门日本总领事馆内田总领事和洪兴台等汉奸特务们。 双方正展开一场激烈的交涉。 英国人工部局局长兼巡捕长用英语说:我们邀请内田总领事先生来,是想就“鼓浪屿事件”进行谈判,以解决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鼓岛危机。 内田领事态度十分傲慢地说:“‘鼓浪屿事件’主要责任在你们一方,能否顺利解决也取决于你们,而不是取决于我们。” 工部局长十分不满地说:“你这是在踢皮球,我们工部局一向是按照租界的法律行事的,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内田驳斥道:“工部局接连出现严重失职问题,无法胜任,我们日方的态度是,必须尽快改组工部局!” 内田的话间刚落,引来董事会理事们一片反对声。他们都十分地气愤地指责内田: “你们凭什么改组工部局?” “日本人的手伸得也太长了!” ………… 内田板着脸,仰望着天花板,佯作着没有听见。 “哼!”工部局局长冷笑一声说:“总领事先生向来考虑得很周全,今天是不是连方案也带来了。” 内田“哈哈”一笑说:“不错,我们已经制定改组方案,现在就要告诉你们。” 他说完朝着身旁的洪兴台使个眼色。 洪兴台他得意地站起来,瞟了一眼左右,大声地宣布:日方改组工部局方案的5项条件是: 1、彻底取缔抗日反日力量; 2、由日本人担任工部局局长兼巡捕长、秘书长,其他职员,也尽可能地聘用日本人; 3日籍台湾人在工部局董事会应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4、董事会悬缺的中国人纳税者三名代表应立即递补; 5、日本总领事警察可以协助工部局巡捕、搜查、检举反日抗日分子。 洪兴台宣布完,会场一下炸开了锅。与会者中有的惊讶,有的愤怒,有的怀疑,有的担心。 大家又是一阵激愤的讨伐声: “想赶走我们独占鼓浪屿,你们日本人气焰太嚣张!” “日本人要揽一切,真是岂有此理!” “自以为是,不自量力!” “我们不会同意你们的单方面意见的!” ………… 内田总领事看着大家的气愤表情,脸上却充满了嘲讽和冷笑。 内田说:“大家都不要激动,我们的方案你们可以讨论吗,不过,我们给你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他的话充满了蔑视和威胁。 局长兼巡捕长站起来,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带怒容说:你们的做法便我们无法接受。就像当初我们逼着厦门政府签订“公共地界章程”,可问题是你们现在面对的是我们,而不是厦门伪政府。 内田又是一阵冷笑,也站起来说:“局长阁下,你先不要急于下结论,在此我有必要再重申一下,我代表的不是领事馆,而是大日本皇军,你们如果不同意,他们的舰艇和大炮一定不答应的。我再给你们点时间认真考虑一下。” 他说完,带着几个人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离开,几个人的愤怒情绪都迸发出来。 局长拍案而起,吼叫着:“流氓,政治流氓。 他又稳了稳了情绪说:诸位董事先生,你们都说一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一外国董事用英语说:“用中国的话讲,他们这是‘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尿’,决不能容忍!” “是啊,如果容忍了他们的霸权行为,他们今后就会得寸进尺的,必须还给他们颜色看!”中国董事随声附和着。 局长看了看左右说:“给他们颜色看,我同意你们的想法,可问题是怎么还以颜色!” 一外国董事想了想,站起来说:“我建议请各国政府派驻陆战队和军舰,来保护我们,” 局长兼总巡捕长说:“你们的提议很好,工部局期待着你们国家给予的援助。” 会场气氛此时稍稍平息一下。 工部局长接着说:“今天会议还要接着研究难民的吃住问题。寄居在鼓浪屿的数万名难民,他们每天要消耗大量的粮食、燃料和食用水,这些生活必需品在日本人禁运下,已严重短缺,救济工作难以维持,难民们急需向岛外的地方疏散。 一法国董事接话说:“为帮助难民,租界已经尽了心了,现在政局不移,日军封锁,饮食困难,我们已无能为力,是时候遣散这些难民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而那个中国人董事却表现出了深深的担忧。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是敌是友 天渐渐暗了下来。 因为灯光管制,街道上出现了从没有过的冷落,居民们吓得都不敢外出,大街上冷落得像荒凉的坟场,没有人声,只听见杂乱的皮靴声。 傍晚,在毓德女子中学的鼓岛联合救济会临时办公室,其他人员都下班离开了,只有刘子风一个人还在忙碌着,他认真地统计捐款、捐物的数字和各种救济费用的详细账目。 然后他又拿起一个算盘计算出每一组数字,又认真地逐个填进表格内。 这时,门外有人走进来。 刘子风一看,是挑夫杜师傅。他穿着一身旧衣服,头上戴着旧毡帽,一脸的乐呵呵。 刘子风搁下手中的笔,心中一惊。他想到上次自己跟踪“怪老头”被他半路上给搅了,不由得警惕性大增。 他不动声色地问:“是杜师傅啊,这么晚你还有事?” “我来看看你?”杜师傅环视了下四周,看了看附近确实没有人,他这才凑过来说:“黄昏时刻,窗外一片金光灿烂的世界。” 刘子风听了,心里更加吃惊。这是组织上的接头的暗语,难道这是组织上派来的人? 但他脸上却是非常平静。 于是他回应着:“那是漫天飘落的枫叶,看窗外起风啦。” 杜师傅却没有顺着接头的暗语说下去。他突然转换话题说:“你这里有茶吗,给我倒一杯热的。” 刘子风起身,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过来:“看窗外起见啦”。 杜师傅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问:“这茶不错,什么茶啊?” “看窗外起风了?”刘子风又说着这句话。这是他与鼓浪屿地下党单线联系的暗语。 看杜师傅不回答,刘子风开始怀疑他不是他们组织的人,而是日本特务。 刘子风听他还没说出暗语,一下站了起来就从身后拨出手枪,指着杜师傅的头,低声喝问:“你到底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 杜师傅慢慢的放下杯子说:“这些我都会告诉你,但是你也不必用拿着枪指着我,小心枪走火了把给我嘣了。” 他说着竟然显得十分镇定。 刘子风呵斥道:“少废话,快说,不然我就嘣了你。” 杜师傅推开他拿着手枪的手,一脸淡定地说:“干我们这行警惕性强是对的。好了,言归正传。你不是问我是什么人吗,我呢其实也和你一样,都是同路人。” 刘子风冷笑一声说:“兄弟,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同路人?” “我知道你是地下党派来的和你所担负的任务。我们长期在鼓浪屿,和你们没有直接的任务联系,你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助你。”杜师傅解释说。 刘子风低声说:“你说的这些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杜师傅一脸焦虑的说:“我说的你怎么都不信呢,如果我是日本特务,我还会一个人来吗?如果我是的话,你现在早就坐在老虎凳上了喝着辣椒水了,哪还有时间说那么多废话!”他急得说着站了起来。 刘子风看了看周围,厉声呵斥道:“你少耍滑头,站在那不要动,否则我就开枪了。我现在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这个问题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每一个进入鼓浪屿的同志,组织领导就会发一份那个同志的资料给我,让我们暗中帮助他们。至于你,也不例外,你叫刘子风。” 刘子风一直举着枪,没有放下来的意思,但是他心里面却有些犹豫了。 “他真的是自己组织上的人?”他又问道。 杜师傅便不再辩解,默默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照片说:“这是你想要的,也许对你有帮助!” 他将两张照片放在桌子上,补充说:“我在盯梢‘怪老头’时,发现他总往日本领事馆的方向去,但都在领事馆的附近失踪,接着就是洪兴台的特务队紧急出动,我感觉他们两人之间有着一种默契。” 刘子风听了沉默不语,大脑在飞速地思考着。 “你的怀疑可以理解,正是你的怀疑,才使我确定了你是自己人。” 刘子风仍然保持着沉默。 杜师傅又看了刘子风一眼,充满真诚地说:“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我们会想办法的。” “谢谢。”刘子风叮嘱道。 “有了情况我会及时告诉你的。”杜师傅说完,拉开门自顾走了。 刘子风收起手枪,拿起桌子上的两张照片看了看,塞进衣兜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奇发现 夜晚,在法租界5号小洋楼内,刘子风关好窗户,然后再拉上厚厚的窗帘,在确认没有光线透出去后,才又来到桌前,仔细端详着杜师傅给他的这两张照片。 这两张照片一个是衣着邋遢的“怪老头”,一个是日本领事馆的特务洪兴台,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多少关联。但听杜师傅讲,这两个人似乎有着一定的联系。 是不是杜师傅的判断错了,但杜师傅盯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应该不会判断有误的。刘子风想到这儿,还是将两张照片摆放在一起认真地比对着,经过认真的观察,他还是有了新的发现。 “这怪老头明显是伪装的啊!”刘子风突然说道。 汪萍闻听,急忙走过来,又拿起“怪老头”的照片仔细地看了看,表情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这个怪老头又是谁伪装的,他与洪兴台有什么关系?”刘子风自言自语道。 “他们会不会是上下级关系,也就是说,伪装怪老头的是洪的手下特务。”汪萍猜测着。 刘子风没有吱声,还在苦苦思索着。 汪萍继续对比着照片。 汪萍接着说:“我分析,这两个人应该是一伙的。” “可以这么说!”刘子风说完,又皱起眉头问道:“两个人之间,那个怪老头会不会是那个日本间谍‘雪狼’,洪是他的同伙和助手。” 汪萍听了插话道:“可‘海风’说,那个‘雪狼’是个女的,年龄在二、三十岁之间,无论从年龄和性别之间,都对不上啊!” 刘子风继续道:“会不会‘海风’的情报有误!” 汪萍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的。” 两人无法继续往下想去,但又看起照片来。 观看片刻,汪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起来:你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长得很像啊! “是吗!”刘子风说着找来两张纸,将他们的脸部遮住,只留下两双眼睛。 刘子风又对汪萍说:“你现在看看,这两双眼睛一样吗,如果不一样,有什么不同?” 汪萍紧盯着图片上的两双眼睛说:“用肉眼来判断,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像是一个人!” “你能断定他们是一个人吗?”刘子风试探着问。 “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一种猜测。说是猜测,也不是完全地猜测。”汪萍接着用手指照片说:“你看,这两双眼睛,不仅长得像,而且透露着同样的阴险和毒辣。” “对,没错,我一直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刘子风想了想又问道:“问题是日本人在鼓岛的势力很大,连工部局的巡捕长都怕他们三分,他为什么要伪装起来呢,事情的合理性有多大呢?” 汪萍想了想说:“‘怪老头’多次出现在收容所,以假身份作掩护,收集抗日分子的情报。再以日本特务的真实身份去抓人,这不能说是一个巧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便于及时收集大量的情报!” 刘子风沉思不语。 汪萍继续说:如果这个人是收集情报的,难民营中一定还有他的同伙,潜伏在难民中。 “嗯,这一点我也多次想过,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搞清这个人的身份,把难民营中他们的同伙揪出来。”刘子风坚定地说。 汪萍接话说:“他们在难民营隐藏的同伙,会不会是‘雪狼’啊?” 刘子风沉默片刻又冷静地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此事非同小可,任何错判都可能导致结果的巨大偏差,我们必须作进一步的调查,要有充分的证据。” 汪萍点了点头说:“至少我们的调研范围又缩小了。” “嗯!”刘子风应答着,他心里的压力顿感轻松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速之客 香港的天空,弥漫着褐黄色以及灰黑色的烟雾,布满了乌云。这座数十万人的繁华城市,在厦门岛和东山岛沦落之后,就经常遭受突袭,天空时常出现日军的飞机,英国守军又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日本的飞机已经肆无忌惮。至此,香港竟变成了一个灰沉沉的恐怖世界。 在维多利亚港口,一场酝酿已久的雨,终于没有落下来。 黄昏降临,带有雾气的蓝色里飞满黑压压的蝙蝠。黑色的蝙蝠在艰难的飞行中,不时发出一阵阵吱吱的叫声,压抑和挣扎的sy声暗示着将有什么重要事情的发生。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在港口通往铜锣湾的福建会馆的马路上,两旁的路灯懒散地有气无力地闪动着,洒下一片暗淡的光泽。 马路上行驶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泽重信戴着墨镜,靠在轿车的后座位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街道。 汽车飞快地行驶着,两旁的街影和路灯快速地向后掠去。 福建会馆。洪承达先生披了件衣服欲出门散步,刚走到大门口,便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在周围走动。 见洪承达走出来,那几个便衣便一拥而上来拦住他。 一个特务还算客气地说:“你是洪先生,对不起,你现在不能出门?” 洪承达听了十分气愤地说:“这儿是我们的地方,我为什么不出去,你们是什么人?”。 另一个便衣特务冷冷地说:“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但我告诉你,我们是奉命行事,请回!” 洪承达只得气呼呼地回到院子里。 正在院子内打扫树叶的老沈停下来看着洪承达,洪承达一脸的气愤。 “这是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呢,你不是要去散步吗?”老沈不解地问道。 洪承达生气地说:“门里来了几个人,将我拦住,不让我出门。” 老沈听了十分惊讶,他想了想说:“不好了,洪先生,他们有可能是日本特务。” 洪承达听了更加生气。 不一会儿,那辆黑色的小汽车驶了过来,停在福建会馆的门口。 小特务跑过去打开车门,泽重信从汽车内走出来。他穿着中国式的藏青色的毛料大褂。戴着黑呢礼帽,显得文质彬彬,很有些潇洒的风度。他的旁边,还跟着几个大汉保镖。 泽重信抬头看了看福建会馆的牌匾,不紧不慢地向里面走去。 在会馆的小院内,洪承达知道自己被日本特务被监视了,失去了自由,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真是又是气愤、又是恐慌。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踱着步子,显得那样的孤独无助。 泽重信走进来,主动抱拳打着招呼:“洪老先生可好啊!”他说着脸上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 洪承达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一下怔住。 他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忍不住地问: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这里说话不方便,进屋里说好吗?”泽重信依旧笑呵呵地说。 “好,请!”洪承达无奈只好把他让进客厅内。 宾主在客厅落座。 老沈悄悄来到后窗旁听屋里的讲话。 洪承达不客气地问:“请问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泽重信自我介绍:“我叫泽重信,是厦门《全闽新日报》的社长!” 洪承达听了惊问:“你是日本特务,找我干什么?” 泽重信微笑着说:“洪承达在厦门深孚众望,我今日专程赴港,是邀请您回厦门担任当市特别政府的‘商会会长’,还望老先生不负众望。” 洪承达听了顿时拉下脸子说:“我洪某人已远离厦门不想回头,况且年事已高,力不从心,你另请高明!”他断然拒绝了泽重信。 泽重信听了微微一笑说:“这可是大日本帝国对你的信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荣誉的,当然,这个机会对你来说也是不多的,请洪先生考虑清楚了。” 洪承达气愤地站起来: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会和你们狼狈为奸的。 泽重信耷拉下脸子,用嘲弄和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出来了还可以回去吗?洪先生尚有妻儿留在厦门,你不回去对他们很不利!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 洪承达淡然说:“人在你们手里,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泽重信见威胁利诱不成,便恼羞成怒地说:既然洪先生这么不配合,我也就多有得罪了。 他向左右使个了眼色,两个大汉架起洪承达的胳膊向外面走去。 “你们这些狗特务,想干什么?”洪承达挣扎着喊叫着。 “干什么,既然你不识时务,就请到我们那里去!”泽重信阴笑道。 “你们就是抓了我,我也不会和你们合作,当汉奸的。” “那就请便。”泽重信说道。 两个人架着洪承达从大门里出来,又被拖进门外的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内。 在会馆大楼的拐角处,清洁工老沈看到洪先生被劫持,吓得急忙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迟来一步 大海在咆哮。不远处蓝色的海面,翻起了滔天的巨浪,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在离海滩不远处的路灯下,夜雾像飘浮的粉末在灯光里弥漫。 阮英华从皇后大街18号“粤华公司”(八路军办事处)出来,在幕色中急行,她身穿一件淡绿色薄呢旗袍,披着一条浅蓝色披肩,脸上充满着焦急和不安。 因为她刚从粤华公司得到一些时下厦门岛内的情况,也听到了日本特务组织福建头目《全闽新日报》社长泽重信收买汉奸,秘密实施建立“华南国”计划,并秘密制定旗帜、关防印章做组织准备,择机按照“伪满洲国”方案,建立“伪华南国”。这个消息无疑是令人震惊的,她急于将这一消息告知洪承达洪老先生。 此时,街边的一些店铺早已上了门板。街上行人稀少,三三两两的行人低着头走自己路。 她走向一个街角,街道两边更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只有卖香烟的小贩在墙角叫卖着:“,买香烟了”。 再往前走向左拐就是福建会馆了,阮英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刚拐过一个街角,突然,“唰”的一道亮光袭来,犹如闪电劈面而来。 阮英华猛然停住脚步,双手本能地护挡在眼睛前。这亮光原来是迎面驶来的一辆小汽车的强烈车灯光,正好直射在她的眼睛上。 由于是转弯,小轿车放慢了速度。小轿车鸣着笛子向她走过来,当快要走过她身边时,靠近一侧的车窗突然降了下来,她抬头向车窗内看去,吃惊地发现里面坐着的竟是洪承达洪老先生。 她从车窗看到,洪老先生挣扎着,车内的人使劲地按住他的肩膀、抱住他的胳膊。 她急忙向着洪老先生招手。 这时汽车已经从她身边驶过,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飞驰驶过的汽车,阮英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的脊背顿时升腾起一股凉气。 “不好,洪老先生遇到了不测。”阮英华暗叫着,急忙快步向前面的福建会馆跑去。 阮英华跑进福建会馆的大院,迎面碰上清洁工老沈。 阮英华急切地问:老沈,洪老先生是不是出事了? 老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你倒是说话啊!”阮英华心急火燎地问。 老沈一脸惊恐地说:洪老先生被日本特务抓走了。 “日本特务?”阮英华大吃一惊,她又想起到刚才在街上看到的一幕,又急忙问: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吗? 老沈想了想说:我只听到一个叫泽重信的,是那人亲口说的。 “泽重信,那可是个杀人魔鬼,他怎么跑到了香港。”阮英华自言自语道。 老沈哭着说: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先生。 “不关你的事,是我来晚了,都怨我啊。”阮英华说着使劲地跺了一下脚。 老沈在一旁抹眼泪。 阮英华咬着牙说:“这些日本特务,等我抓到他们,非千刀万剐不可!” 第一百七十六章 捉住暗线 在毓德女子中学,校园里的灾民开始了疏散。 看着灾民们大包小包拎着慢慢走出校园,不少灾民看着他们,不时瞥来感激和留恋的目光,一旁站着的郑大姐、刘子风、庆芳等人心里一阵难过。 刘子风突然想到还有一件急事没有办,便开始寻找脱身的办法。正巧,前面有个老人走过来,他走路时一瘸一拐,蹒跚缓慢,看起来十分可怜。 刘子风赶紧上前扶住老人,老人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郑大姐,我送一下这老人!”刘子风向郑大姐喊。 “去、去,好好帮帮他,太可怜了!”郑大姐冲刘子风说。 “我一会儿就回来!”刘子风说完搀扶着那老人随着遣散的难民群缓缓地走出校门。 在福建路的一个街角处,有几辆黄包车停在那儿等着拉客,其中一个就是杜师傅。他今天扮成了黄包车车夫,头戴着破毡帽,身穿短衣长裤,肩上搭着一条破毛巾,腰间扎着一条布带。 刘子风走到杜师傅跟前,杜师傅小声地说:前面那个小难贩就是“怪老头”的眼线,“怪老头”找过他好几次。 刘子风想了想说:按计划行动。 杜师傅点了点头。 刘子风然后穿过马路,朝那个路边摊走去。 “老板,请问你知道笔仙洞哪里吗?” 路边摊的老板四十岁左右,长得很矮胖的,却显得很憨厚。他看了看刘子风,笑了笑说:“这儿没有笔仙洞,有一个笔山洞,你说的是那儿?” 刘子风冲小摊贩点了点头:“是那儿,我记错了!” 小摊老板看了看,用手指着说:“你从这条路走一直走,大约走五分钟的样子,向右一转弯,再走五分钟就到了。到了那里很容易找得到的,大大的字都挂在那儿。”他说完后还笑了笑。 刘子风也回头笑了一下,点了下头:“谢谢你了老板。”说完就从身上拿出了一块大洋递给了那老板。 那老板连忙摆着手,像不倒翁一样:“小哥,这可使不得,你又不吃我摊上的东西,怎么还有钱给我呢。” 刘子风笑着脸:“老板,你还是拿着,这钱你就当是你拣的,这世道做这点小生意不太容易。” “这……”那老板犹豫了下,又把手放到了屁股外面的裤子上,擦了几下。然后,笑眯眯的伸出手接过了那1块大洋:“小哥,谢谢你了。” 刘子风离开小摊向前走去。 小摊主自顾掂量着那块大洋,脸上喜形于色。 这时从胡同中冲出来一个头发蓬乱、衣着脏乱的中年人,他手里拿着一条短木棍,一看就是一个吃不起饭的抢劫者。 那抢劫者一路小跑来到小摊面前,也不言语,抡起棍子朝着小摊贩的头猛击一棍。 小摊主昏倒在地,大洋从他手里掉在地上,抢劫者抓起地上的大洋扭头就跑了。 刘子风急忙折返回来,看了看昏倒地摊主,赶紧冲不远处的黄包车夫喊:“黄包车师傅啊,快来救人!” 杜师傅拉着黄包车夫跑过来,他与刘子风合力将小摊主放到车上。 刘子风又掏出一块大洋给车夫说:把他送往协和医院。 “好的!”杜师傅说着拉起黄包车,朝着医院的方向跑走。 下午,一场雨后,视线特别地好,在那个砖混结构的日本领事馆内,洪兴台正站在二层楼的最外侧的一个房间内,正拿着高倍望远镜偷窥着不远处的英国领事馆。 洪兴台看了一会儿,撂下望远镜,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沙发上。 一个特务匆忙进来报告:队长,在福建路上的暗线不见了,摊位也被支那人抢劫一空。 洪兴台大吃一惊,暗想:“莫非是上午的接头,不慎暴露了潜伏的暗线。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已经被盯梢了。” 他沉思了片刻,立即对那个特务命令道:立即让警察署组织警力去,全力寻找线索,你们便衣队到福建路和各个收容所秘密调查一个四十多岁的挑夫。总之,一定要找到暗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嗨!”那个特务转身出去。 毗邻日本领事馆的福建街上,响起阵阵尖厉的哨声,一队日本警察开始在街面和胡同中展开大搜索……。 第一百七十七章 供出情报 在福建街上,刘子风化装成一个邮递员,飞快地骑着自行车。 旁边的警笛响起,不时有日本警察从他身边路过。 刘子风将车子骑得飞快,转眼间就来到笔山路的小巷中。他把车子停了下来,看了看周边的地形,这才来到一扇简陋的木门。 刘子风站在木门外轻轻的敲了几下后,门从里面打开了。 他推着自行车走进去。 大门内是一个不大的庭院,里面放着已经破烂的渔具,和几堆破损的鱼篓、稻草等。 庭院两侧是几间简陋的房屋。由于年久失修,建筑屋顶和墙面已经斑斑掉渣了。 刘子风无暇看这些,急忙将自行车靠墙上,急步走向屋子。 刘子风进屋后,杜师傅早已等着他了。杜师傅带着他进入了简陋的东侧房屋里面。 房间好像被打扫过一样,十分的干净,没有一点灰尘和杂乱的东西放在里面。房屋里只有一张锅灶和一张桌子、两张凳子。桌子上面还摆放着一壶茶和几个茶杯。 刘子风进房后举着头望了望四周,高兴地说着:“你这个地方找得不错啊,将来可作为一个联系点。” 杜师傅笑了笑说:刘先生果断好眼光,这儿看起来是普遍的民房,但里面却机关重重,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刘子风坐在凳子上,杜师傅连忙端起壶,斟满杯。 杜师傅斟满茶后,刘子风接着说道:“把人弄出来。” 杜师傅点了一下头,紧走几步来到锅灶旁。他用力气地把锅灶掀开,又躬下身子用力扳开锅灶中的一个挡板。里面露出一个方形的洞口。洞口随着石阶一直延伸到地下。 片刻后,有一个人从炕床中间的洞口走了出来。他全身上下都已经肮脏不堪,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泥土,头发都快油腻结成一团了。 他的后面还有一个人在押着他。 刘子风仔细辨认,才看清那个人正是设计抓获的身材矮胖的日本暗线。 日本暗线出来后站在刘子风面前,刘子风笑着说:“怎么样?下面的滋味不好受吗?” 日本“眼线”也不搭话,他双只手用尽全力扶着桌子支撑着坐在凳子上,可以看他饿的没有多少力气啦。 刘子风笑了笑说:你们谁有吃的,给他填填肚子。 站在日本“眼线”身后的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日本“眼线”拿鼻子嗅了嗅,发了疯一样双手拿过那包东西,拼命的撕开包在外面的纸。里面包着的是五块鲜葱大饼,饿坏的日本“线人”也管不了什么了,抓起大饼啃了起来。 刘子风坐在他的对面,当他等那人吃掉了一块大饼,便将刚刚斟的茶推到了他面前。 茶杯被日本“眼线”一把抢了过去,也不管那水热还是冷,一口就喝了下去。 日本眼线被噎着了,扶着胸口连着咳了几下。 刘子风笑着说:“不急,慢慢吃……” 日本“暗线”没有理会他的话,一个劲低着头在啃着那几块大饼。 那几块大饼没几下工夫,就被他全部吞进了肚子里面,由于吃得快,被噎得打着咯。刘子风又递过来一个杯子,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自顾拿起茶壶给自己倒着茶。 刘子风站了起来笑着说:“你现在已经吃好了……” 日本“眼线”喝着茶,连点了几下头。 这会儿刘子风又转到他的瑞背说:现在该轮到我问你几个问题啦。 日本眼线无可奈何的说:“那好,你问?” 刘子风将心中的疑问一咕脑地问起来,那个日本人的眼线倒也配合,全部给予了回答。 刘子风甚是满意。 第一百七十八章 藏处暴露 在鼓浪屿的法租界5号别墅内,刘子风和汪萍正坐在桌前分析掌握的情报。 刘子风说:日本线人的口供,那个“怪老头”确实是日本领事馆的高级密探、侦辑队长洪兴台。 “洪兴台?”汪萍不解地问。 “嗯!”刘子风点了点头,仔细解释说:“洪兴台,原籍台湾,生于厦门,受教育于厦门,中学毕业后,曾为鼓浪屿普遍小学及思明女学的教员,后于1934年在鼓浪屿经营屿光戏院,勾结地痞流氓,组织所谓黑帮团伙“二十四猛”,使人畏如虎。鼓浪屿工部局曾有华人议事会组织,非华人不得参加,洪为台籍,鼓动口舌说自己不是台湾人,取得了华人文员一席之位。厦门沦陷前,洪投靠日本特务组织,勾结台奸,横行厦鼓,为非作恶。厦门沦陷后,日伪授意将鼓岛的四家俱乐部合并交由洪兴台经营。这些俱乐部看起来是烟赌妓的大本营,实则是日本的人的情报机关。后来,他又成为鼓浪屿日寇领事馆的密探。” “从你的这个分析看,基本可以排除这个洪兴台应该不会是日本的高级特工‘雪狼’!”汪萍肯定地说。 “是啊,日本特务机关绝对不会派出这样一个臭名昭着的人秘密潜伏在鼓浪屿的!”刘子风风趣地说。 汪萍接着问:那“雪狼”是谁,和庆芳有联系吗? 刘子风又沉思说:“这个人曾经与庆芳有过接触,庆芳曾经偷偷地把难民收容所的信交与化了装的他。我们也许会从他身上找到一些重要线索。” 汪萍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刘子风示意汪萍先躲藏起来。 然后他来到门口,将门开了个缝,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法国人。 刘子风走出门来上下打量着那个法国人问:“请问,你有什么事?” 那个法国人说:“先生,我是工部局巡捕房的,有个姓杜汪的朋友托我送一份东西交给你!” 那人说完向刘子风递过一封信,二话不说就走了。 刘子风返回屋内关上门,拿着信对汪萍说说:“是送来的。” “杜师傅送的,那个杜师傅,他为什么不当面交给我们?”汪萍疑惑不解地问。 “杜师傅就是兆和罐头厂的挑夫,一个抗日志士。也许他现在不方便,由外国人传递比较合适!” 刘子风说着打开信,抽出信笺,上面写着“傍晚,工部局巡捕房将展开大清查”。 刘子风把信交给汪萍,汪萍看着信说:“这儿已经暴露了,我们得马上撤离。” 两个急忙收拾着东西。 傍晚,两个人离开法租界的5号别墅,躲在不远的一个隐蔽处,看着一队巡警进入法租界5号别墅内。 “看来,我们又得寻找新的联络点了!”汪萍提醒说。 刘子风心情沉重地说:巡捕房的突击检查,说明了工部局和英、法、美等国已经向日本人服软,作出了让步,鼓浪屿沦陷之日不远了。 汪萍接话说:前些天,《东南日报》还在报道英美等国派出陆战队和军舰,来到鼓浪屿海面停泊,与日本当局形成对峙吗?形势变化怎么这么快? 刘子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鼓浪屿将很快被日军占领,党的敌后工作将面临更大的困难,我们地下工作者也将遇到更大的考验和危险。 汪萍听了面色凝重。 两个人的步子都变得更加沉重。 而在驻鼓浪屿日本领事馆侦辑队长办公室,洪兴台正在对几个手下大发脾气:“这么多人埋伏医院的各个楼层,居然还让他们跑了,一群废物,废物一群。” “队长,别发那么大的火,我们早晚会抓回他们的。”旁边的一个日本特工安慰道。 “抓住他们?”洪兴台冷笑道:“这么好的机会都让跑了,你告诉我,你们有什么办法能抓住他们!” 几个便衣吓得不敢吱声。 这时,一便衣特务急步进来:“队长,这是你要的照片。”他说着,将两张照片恭恭敬敬地呈过去。 洪兴台一把抓过照片看起来。 两张照片分别是汪东海穿着日本军服和杜师傅穿病号服的照片。 便衣又说:“据情报说,穿军服的是陈立仁在军统的同事,穿病号服的是兆和罐头厂的工人,姓杜,曾在收容所当过挑工。” “嗯,太好了。”洪兴台转怒为喜。 那便衣特务接着问:“队长,对他们实施抓捕吗?” 洪兴台挥了挥手说:这两个人非常的狡猾,尤其是第一个人,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这个人要让陈立仁君去抓。第二个人,在岛内一定还有同伙,我们要放长线,先不要打草惊蛇。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突然袭击 在鼓浪屿的工部局,工部局局长兼巡捕长在同美国领事两个人喝着咖啡,悠闲地讨论着当前的时局。 美国领事喝了一口咖啡,灰谐地说:“局长先生的咖啡很苦,好像没有放糖吗?”他放下杯子,又抽了一口雪茄烟。 “是啊!”英国工部局长轻描淡写地说:“这杯中的咖啡,虽然苦了一些,但还是能得喝下去的。” “你是在拿咖啡比喻当前的时局吗,这把搅动咖啡的叉子认为是‘鼓浪屿事件’!”美国领事摇着杯子问。 工部局长:“是的,领事先生。我们已经答应了内田的部分要求,搜捕岛内的抗日分子。他们应该能看到我们的诚意,不会再强人所难了吗!” 美国领事站起来,露出嘲弄的表情说:“‘鼓浪屿事件’是日本人的一种试探性行为,但不代表终结和满足。” 他又抽了一口雪茄,喷着一口烟说:“鼓浪屿作为公共租界,与上海公共租界的地位相等,因此上海的外交界也密切注视鼓浪屿事件,我认为这是日方举动的一种试验性行动,他们想借此试探将来若对上海和天津公共租界或其他外国人享有的特权地带,采取相似之行动时,我们美国和你们英、法等欧洲的国家会有何种反响。用中国的话说,就是‘投石问路’。” 英国工部局长笑了笑:“投石问路?我们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日本国,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天下午,陈立仁疲惫地走进联合公寓的秘密住所。 他来到门前,停了下来。他敏锐察觉有人来过,便他掏出枪来朝四处看了看,才打开门。他朝屋内看了看,果然屋内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他大吃一惊,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桌子上。桌子上摆着一封没有写地址的信封。 他走过来,迅速打开信封,从中抽出一封信,打开了看。信笺上用中文写着: 迅速找到偷袭医院的军统特工,除掉他。 雪狼 陈立仁认真地看着这封信,眉毛蹙成了疙瘩。他划着火柴将信点燃,又掏出一根烟来,用那根火柴点燃,火光映着他那紧张的脸,他使劲地抽了一口,缓解了一下情绪,才坐下来。 不待陈立仁喘口气,电话铃骤然响起。 他忐忑不安地抓起电话: 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尖细而冷酷。 电话中:“我是‘雪狼’,我命令你马上找到你那位军统同胞了吗?” 陈立仁听了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急忙回答:“我也刚得到情报,我马上去寻找他,请给我一点时间。” 电话中气急败坏地骂道:“混蛋,铃木少佐对你的办事效率很是不满,对你的忠诚也大为怀疑。你现在立刻带人到内厝沃的“春来”旅馆,实施抓捕行动,若此行动失败,你就自绝于日本天皇。” “明白!”陈立仁放下电话。 他沉思了片刻,抓起桌上的手枪,背在背后,匆匆离去。 内厝沃的春来旅馆,曾是地下组织的一个临时联络点。 天色暗下来,汪东海正便和汪萍分开了,便来到这里找到了杜师傅,汪东海走进门,杜师傅将一包食品扔给汪东海,饿极了的汪东海坐在沙发上大口地吃着食品。 汪东海边吃着,又拿起望远镜观看外面街道的情况。看了看说:“杜师傅,你吃完后赶紧离开这儿。” 杜师傅答应着:“哦,发现了什么情况?” 汪东海转身说:“外面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情况有些不对劲。” “哦!”杜师傅停止了吃东西,急忙拿起望远镜向外看。 他看了看外面说:“没什么反常的,你多虑了!” 杜师傅回过头来说:“你一会儿填饱肚子,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他说完,拉开门走出去。 汪东海反锁了门,然后从卧室抱着一床被子走出来,放在客厅的宽大沙发上。 他又将枪放在枕头下,脱掉鞋子和衣躺在沙发上,拉被子盖身上。 不一会,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着“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的敲门声,“三长两短三长”紧急信号。 汪东海伸手摸出手枪,站着沉思着迟疑了一下。 外面的敲门声更急促了。 汪东海猛地拉开门,外面的人跟着进来。 汪东海举枪对准那个人的脑袋。 “汪兄弟,是我!”杜师傅紧张地说。 汪东海不解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杜师傅抹了把脸上的汗说:“外面发现了不明身份的人员,看架势是冲你来的。” “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这些狗杂种,让他们来。”汪东海急忙在门口布置手榴弹阵。 汪东海又看了看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已经漆黑一团。 他对杜师傅说:你躲进卧室内,我在客厅,咱们互相策应。 杜师傅着急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章 激战旅馆 俩人刚刚说完,门口一阵就是一阵“轰隆”的爆炸声。 原来,陈立仁带着特务来到旅馆前,见大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又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索性在大门上放置的炸药。 响声过后,门被炸开,几个黑影窜了进来。 有个黑影趟到一根拉线,大门口的手榴弹被引爆,将冲在前面的几个黑影炸得血肉横飞。 后面的黑影来不及跑远,他的背上、后腿上被无数的子弹击中,暴起一团团的血雾,之后嚎叫着扑倒在院子里。另一个黑影被巨大的汽浪掀飞,直接拍在了墙上,一命呜呼。 陈立仁一挥手,紧接着后面又有几个黑影冲进来。 他们停在门口向里面看了看,他们担心里面的埋伏。 “看什么看,进屋里搜索。”陈立仁在身后吼道。 汪东海躲在沙发后,他们听到陈立仁的声音,不由得咬牙切齿。 几个门口的黑影不怕死的随后走进来。 汪东海突然跃出,手枪连番开火,前面的两个黑影当即被打死。接着,他在空中一翻身,又是两枪打向门口的黑影。 门口的黑影趁着汪东海在空中翻身的机会,凌空一跃,跳进了房间内。 汪东海就地翻滚,同时手里扣动扳击发射,子弹追着那个黑影打过去。那个黑影也不示弱,也向汪东海射击。 就在这时,又有两道黑影蹿进了屋内。 几个黑影一齐向汪东海射击,火花不断的打在他身后的墙上蹿起。 汪东海的手枪子弹打空,他从地上一个翻滚,又是一阵枪弹跟着打过来。 他又滚到了沙发后面,撕开沙发的外罩,从里面又抽出一把cf枪。“” 躲在沙发后,半蹲着朝着黑影一个点射,将一名黑影打倒。 另外的两个黑影朝着沙发扔出两个手雷,手雷爆炸处,棉絮四处飞舞。 此时汪东海已灵活地逃进了书房,把房间门紧闭。书房的隔壁就是大卧室,杜师傅就躲在卧室内。 这里客厅内“啪”的电灯亮了,外面又有几个黑影跑进来。他们将书房门口团团围住。 一个黑影冲着里面说:“你跑不了啦,快出来缴械投降!” 汪东海也不答话。 外面黑影们不敢贸然进攻。有个黑影扔出一个手雷,手雷在门前爆炸,将书房的门炸开了一半。 汪东海趁机向外面打出一梭子子弹,外面的黑影爬地躲闪。 趁此间隙,汪东海把身子贴在墙上,轻轻敲了敲墙壁。 对面的杜师傅也敲了敲墙壁。两个人对上了暗号。 这时,高个黑影又朝门口扔了个手雷,“轰”的一声,将门炸塌了,烟雾弥漫。 高个黑影接着喊:“再不出来,就往里面扔手雷了!” 然后,汪东海冲着外面喊:“你们不要扔了,我投降。”随着声音,一把cf枪从门里扔出来。 “把你的手枪也扔出来?”门外的高个黑影冷笑着喊。 紧接着,汪东海将一个手枪扔出来。 “把手举过头顶,走出来。”高个黑影又喊。 汪东海举着手从里面走出来。 高个黑影走过来,用另一只手把扯掉他的头套,冷哼一声说:“你没有想到今天的结局?” 汪东海也冷笑着:“结局,我从不认为这是结局。” “哈哈哈……”高个黑影听了“哈哈”奸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马上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结局了。” 那黑影说着,突然一脚把汪东海踹倒在地上。 汪东海欲爬起来,高个黑影上去又是一脚踢过去。 “你不是厉害吗,你跑啊!” 汪东海嘴角流出血来。他又欲挣扎着爬起来,以此吸引四个黑影的目光。 几个黑影此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突然,杜师傅从卧室冲出来,手持着手枪,飞快地发射着,将四个毫无防备的黑影瞬间被击毙。 杜师傅赶紧把汪东海拉起来。 汪东海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说:我没事,赶快把大门堵上。 两个人忙搬来沙发和桌子,将旅馆的门挡上。 这时,陈立仁又带着两个黑影冲过来,他们朝大门的遮挡物射击。 杜师傅对汪东海说:“快,到卧室去。” 两人来到卧室。 杜师傅:“我刚才在卧室内,发现里面有个密道通向外面。” 他说着摘下床头挂的一幅油画,墙上果然有一个机关按钮。他按动机关,床底下出现一个地道口。 汪东海又将油画挂好,钻进床下的秘密地道,两个人顺利逃走。 陈立仁带着人冲进别墅内,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搜,给我搜!” 几个黑衣人分头搜去,整个别墅内不见人影。 陈立仁接到报告后沮丧地一屁股坐在那个被炸得破破烂烂的沙发上。 这时一个特务拿着从书桌内找到了一张合影照片,交给陈立仁。 陈立仁看了顿时一愣,然后把照片揣进衣兜内。 那个黑影问:阁下,这儿还布置力量吗? “人都跑了,有什么用?”陈立仁垂头丧气地站起来,挥着手说:“撤!” 几个黑影垂头丧气地随他离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卖岛协议 厦门兴亚院联络部宽大的办公室内,泽重信正在和内田总领事交谈。 “真是太笑了,鼓岛公共租界工部局居然认为我们是‘投石问路’,嘲笑我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泽重信顿了顿又冷笑着说:“可他们想不到的是,这次我们要釜底抽薪,把他们彻底驱赶出鼓浪屿,以实现将厦鼓两岛的由‘军事侵略据点’转为我日本皇军‘经济进攻之大本营’的战略目的!” 内田吃惊地看着泽重信问:“社长阁下,英法美在鼓浪屿联合起来,对日态度十分地蛮横。他们对我们武装干涉鼓浪屿公共租界行政权,修改《鼓浪屿土地章程》的要求,美国政府不仅予以严词拒绝,反而催促我们将占领的厦门地区交还给重庆政府;英国政府则对我们的要求置之不理,并声明不容我们变更租界制度,同时督促大日本帝国遵英、美、法三国建议,撤出鼓浪屿的日本兵。此种形势于我们很是不利,如何将他们及早驱离?” 泽重信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须知战争的胜负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已经占有了地利和人和,天时也很快就来了!” 泽重信说着来到办公桌前,将桌子上的一份电报递给内田,说:“这是‘雪狼’刚刚发来的密电。” 内田赶紧双手接过,仔细翻看起来。 泽重信继续说:“在此,我们必须感谢欧洲战争的爆发。欧战爆发后,面对德国的闪电进攻,波兰的沦陷,英、法等国已经是内忧外患,他们已经难以兼顾在华的利益。根据‘雪狼’的情报,英国和法国的舰队和海军陆战队已开始秘密地退出鼓浪屿,用不了几天,鼓岛上将只剩下我们的一个对手——美国。” 内田一脸惊喜地说:“哟西,太好啦。美国人虽然强大,可他们远离本土,他们在我们大日本帝国面前,也是孤掌难鸣啊!”他的脸上透着得意和自豪。 泽重信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的‘茉莉花开’行动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了。从现在开始要配合行动计划,你们要指使在鼓浪屿的日台浪人,遍设烟摊赌馆,进行抢劫绑架,敲诈勒索,把岛上的治安彻底搞混,让工部局难以收场!” “嗨!”内田激动地应着。 第二天,在工部局会议室,一场关乎鼓浪屿命运的谈判正在工部局理事会和日本人之间进行。 内田总领事傲慢地说:我们解决“鼓浪屿事件”的方案已经提交工部局多日了,至今没有答复,难道是你们工部局难以达成共识,还是个别理国事有不同意见呢? 英国人工部局长陪着笑脸说:贵国的提议很好,我们工部局经过慎重研究,一致同意贵国的方案。 既然如此,下面我们就举行协定的签字仪式。 工部局局长看了看诸位理事们,见大家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忙说:“那好,我们现在就签。” 洪兴台奸笑着将两个相同的《鼓浪屿协定》的文本分别放在工部局局长和内田总领事前面。 内田总领对洪兴台说:你再把协议内容再告知诸位理事,若有不同意见还可以提出来再行修改。 洪兴台拿起协议念道:“本租界协议共有五条: 1、工部局立即实施日总领事馆警察与工部局警察合作之事项; 2、工部局即时采用日本人为监督及警官部长,日本人监督直接辅佐工部局警察局长,并管理关于日本方面事件,及日本与工部局合作事项; 3、工部局在财政方面如有可能,则考虑采用台湾人警官若干名之问题; 4、台湾人参政权与华人董事之继承问题,暂行延期实行; 5、关于租界扰乱治安行为之取缔,由日本领事馆与工部局协力,并由两方交换种种情报。 另外还有“取缔反日行动”协定三条,执行“反日行动之取缔”协定五条。 等洪兴台念完,内田总领事看了看左右说:“如果你们工部局没有异议的话,就请局长阁下签署两个文件。 工部局长忍无可忍地拿起笔,在《鼓浪屿租界协定》上签下自己的英文名字。 内田刚喜笑颜开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双方交换文本,再行签字。 签字仪式结束,内田喜笑颜开地伸出手来,工部局长也极不情愿地缓缓地伸出手,下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街头劝说 鼓浪屿轮渡码头,很多人围在一起看张贴的布告。 那些不识字的观众中,有的忍不住地央求着:“上面写的什么呀,谁认识啊,念给我们听听?” 围观的人群中,没有人理会他们,大家自顾自看着。 陈立仁正在码头上溜达,看到围观的人群,他也好奇地挤进来看布告。 这时有识字的好事者大声念起来: 鼓浪屿问题,尔等住民,不得在鼓有何轨外行动。 一、凡反日出版物、教科书、标语、通讯等,禁止流通使用; 二、不得有反日集会结社; 三、禁止在鼓浪屿公共租界悬挂青天白日旗; 四、不得携带未经许可枪械、爆炸物。 如有上述违禁行动,由本局驱逐出境,或引导日本当局惩办。 围观的人们听了,顿时群情激愤。 人群中有人提议:“这就是卖港协议,不顾岛上民众的利益,咱们要联名呈文至外交部,据理向英、美、法各国提出严重抗议,并请会审公堂就地干涉。” 众人立即响应道:“好的,我们一起去,联名去讨个说法!” 陈立仁见此情景,冷冷地一笑,转身离开码头。 他又来到码头前的集市上。集市上的人并不多,但旁边的一个算命的测字先生却是很显眼,算命先生60多岁,长着雪白的胡须,仙骨道风,正端坐着无所事事地看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这年头还有人算卦,也不知道他胡说些什么?”陈立仁想到这儿,便好奇地走向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见陈立仁走来,便冲他摆摆手说:这位先生,要算一卦吗? 陈立仁看了看算命先生,似又面熟,便在算命先生面前坐下来。 “刚好路过此地,也算是有缘分,就算上一卦。”陈立仁一屁股坐下来说。 算命先生:巷路气暗,祸患风去。看先生印堂发暗,似有血光之灾。如若信得着老夫,不妨测上一字,也许能逢凶化吉。 陈立仁面色阴沉起来。 算命先生:你若信我,便可以消灾避祸,就写个字! 陈立仁犹豫了一下,便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仁”字。 算命先生闭上眼睛掐着手指算了算,这才说:公子为人,仁而下士。先生乃是仁爱之士。 陈立仁点了点头。 算命先生接着说:“从字面上看,仁字由‘人’和‘二’两字构成,你应该有两位老友。” 陈立仁不由得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地问:你说的有些道理,还有呢? “不过,你们已经是分道扬镳了。”算命先生又惋惜地说:“他们可是你人生中的贵人啊,相互错过,实在可惜!” 陈立仁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忙问道:“现在可有何补救措施?” 算命先生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一般说来,仁爱与正义并举,你虽为仁义之士,却丧失了正义之举,所以你心里非常矛盾,时常内心挣扎,活得并不轻松。” 陈立仁听了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掏枪,指着算命先生问道:“你是什么人?” 算命先生看他一眼说:“先生不必动怒,老朽实无害人之意,你若信我之言,我便如实相告,若是不信,权当老朽没说就是。” 陈立仁低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算命先生一笑:“我与你一样,都是个中国人。” 陈立仁低声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算命先生仍然平和地说:“日本人杀我们的同胞,你还给日本人当差,如何对得起自己的死难的朋友?” 陈立仁听了慢慢收起枪,又叹了一口气说:“这天底下,谁想要真正做汉奸啊,我不过是借别人的屋檐躲躲雨罢了。” 算命先生接话说:“先生此言差矣,这躲雨的屋檐很窄,也很不牢靠。你躲一时,还能躲一辈子!到时候,非但躲不了,还会驱羊牧狼了呢!” 陈立仁听了顿露惭愧之色,他又无可奈何道:“说起来惭愧啊,日本人救了我的命,士为知己者死!” 算命先生说:“先生此言差矣,那是日本人在利用你,达到中国人杀中国人的目的。倘若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最终就只能做亡国奴!这历史上的教训还不够吗?亡国奴的日子难道就好受?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日子是何等的憋屈,不仅要讨好日本人,还在‘二鬼子’跟前低三下四。你的子孙将来就不能会埋怨你?历史上任何卖国求荣的人物,有哪一个不是背负着千秋万代的骂名呢?你就甘心让你的后人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吗?现在全国民众都在抗战,日本乃一弹丸之国,又岂能胜了中国,胜利总有一天会到来的,那时,你是什么,你的家人又是什么?再看看那些给日本人卖命的,又有几个不是最后死于日本人之手?日本人最凶残不过,也都是不讲信誉的,实属禽兽,又岂能相信他们。” 陈立仁听了犹豫起来。 算命先生继续劝道:你看看小日本,叫嚣着三个月吞并咱们中国,结果呢,三年都过去了,他们表面上占领了中国的大片领土,可其实呢不过是占了几个城和几条线。蛇吞象的道理你明白吗,日本想吞并中国,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注定是要失败的,迟早是要被赶出中国的。” 陈立仁静静地听说。 稍顿,算命先生冷笑着:“你没听说过,阎王爷下请柬——末日来临。由于长年战争,日本国内现在的黄金储备严重匮乏,已养不起军队,无法满足战争需要了,所以才搞个‘以夷制夷’、‘以战养战’的阴谋策略来。大量使用什么黄协军来打前锋,让中国人自己打自己人。你面临的选择,是继续帮着日寇打自己人呢,还是帮着自己人打日寇呢? 陈立仁惭愧地低下头。 “先生是个明白人,是要好好考虑清楚啦。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呢!”算命先生说完站起身,拿着行头,悄然离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失踪之迷 厦门深田路日本领事馆。 内田总领事悠闲自得地喝着茶水,旁边坐着所属的领事、侦缉队长、警察局长等重要人物。 内田: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我们已经控制了这里的工部局,占领鼓浪屿指日可待。 日本领事担扰地说:“自从‘租界协定’签订后,岛内并不安稳。民众们联名上书支那国外交部,向我们提出严重抗议,会审公堂也对协定中取缔“反日运动”、逮捕‘抗日分子’、“由日本特务机关提供给工部局情报”一节,提出抗议。 内田听了不屑地笑了笑说:“现在与过去不同了,逮捕‘抗日分子’有‘协定’做依据,已经‘合法化’,他们尽管去抗议,所得到的只有同情却没有帮助,你们不必担心忧虑这些。” “嗨,总领事阁下。”那位领事说。 几个人正说着,有个伪警察跑进来报告:“鼓岛的居民、工人和学生又闹起来,他们正在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 日本领事看了看内田。 内田脸色变得青绿,他站起来,虎着脸说:看来我们不给他们点的颜色看,他们不知道大日本帝国的厉害。我要让他们明白现在的鼓岛绝不是过去的鼓岛,任由他们胡闹。你们通知警察局对游行活动进行镇压,对活动的组织者和抗日分子要暗中调查清楚,派宪兵警察集中进行抓捕。 日本领事和警察局长站起来:“嗨!” 在鼓浪屿岛上,游行队伍正沿着内厝沃路走来。 队伍中有大学中学学生、教职员工,他们手里举着标语,一边前进一边散发着传单,高呼着口号。 马路边聚集了众多围观的市民,市民们为教师学生们的精神所感动,他们为学生们鼓掌、打气,支持示威游行。有的市民还和学生们一起高喊起口号,还有的市民也拿起标语,参加到游行的队伍里。 游行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壮大,口号声也越来越高昂,在岛内此起彼伏。 这时,大批军警出动了,他们端着枪,手里拿着木棍,与学校的师生们形成对峙和僵持。 游行的师生毫不畏惧,高呼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歼灭倭寇”“中华民族解放万岁”等口号,手挽着手,肩并着肩,继续前进。…… 日伪军警们开始动用武力,他们拿着枪和木棍,冲进游行的队伍中,对师生们大打出手,木棍像雨点一样落在老师和学生们的头上。 日伪军警也在疯狂地抓捕学生。 面对突发情况,游行队伍中男同志立刻保护着学生们撤离。 有个中年老师连续将几名女同学送到安全地带,然后又返回救护其他的同学。男老师看见两名男同学被几个军警按在地上,上前推开军警,把学生救起来。 一个军警冲着他喊:“把他抓起来,他是抗日分子,我早就盯上他了,别让他跑了。” 军警们迅速冲上来,举起警棍挥打着男老师,男老师额头上一股鲜血立即流了下来。 那男老师顿时急了,只见他憋足了一股劲,一声大喊,浑身一用力,使劲挣脱了军警的围攻,他快速地拽起身边倒地的两个同学,三个人撒开腿就跑。 几个军警从后面大喊着追赶上来,一边追赶,一边朝他们开枪。子弹从他们身边飞过,那男老师额头上流淌着血,血流出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时庆芳急忙迎上来,“老师,把他们交给我!” 那男老师抹了一把眼角的血,说:“好的,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你放心!”庆芳带着两个学生钻进一个胡同。 军警们冲过来,朝着那男老师射击。男老师中弹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下。 再说庆芳带着两个同学在胡同里奔跑,有军警在后面追着。 三个人,,枪声越来越紧。 后面追赶的军警边追边喊:抓住他们,他们是抗日分子,抓活的。 突然,前方胡同的尽头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 庆芳招呼着几个人朝着汽车跑去。 汽车内也钻出个人出来接应他们。 接应的人急忙说:“快,快跟我走!” 庆芳对两同学说:“你们俩先跟着他先走。” “那你呢?”一个同学问。 庆芳喘着气说:“我还要去救护同学呢。” 那个同学感动地说:“老师,多注意安全!” 俩人说完两个同学钻进了黑色的轿车,汽车“嚓”的一声尖叫,加大油门飞快地开走了。 杜师傅在路边观看着,他感觉不对劲,拉起黄包车朝着汽车追去。 他开始与汽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汽车不断加速,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远远拉开。 汽车拐进鹿礁路。 杜师傅也拉着车子跟着上了鹿礁路,虽然被拉在后面,但他清楚地看见汽车进了日本领事馆。 杜师傅停了下来想了想,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拉着黄包车转身离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紧急情报 在厦门陆军特务机关门前,停放着两台日军最新的无线电监测车。 无线电监测车厢形如房屋状,外面呈灰色,车厢上有个玻璃窗。车上方装着弯曲的天线,看起来奇怪,功能又很强大。 监测车旁有日本的哨兵在值勤。 一台监测车厢内,随车工程师池田准尉正忙着检测新设备,他不时地摁动监测机器上的红绿开关,又盯着仪盘指针看着,并及时做着各种数据的记录。。 铃木特务队长从办公楼内出来,来到检测车前。 池田立即停下来进行报告:“经过检测,监测车辆设施运行一切正常,按照技术参数,监测车可以对方圆150平方公里的目标精确定位,而且及时锁定,不易丢失。” “吆西,这是松井司令官对我们的抬爱,你要组织侦辑人员对厦门岛进行全天候、全方位的监测,用这个先进的设备在厦鼓地区编织一个无形的天网,将敌人的电台一网打尽。拜托了!” “嗨!”池田说完又钻进监测车里鼓捣起来。 厦禾路上岛咖啡馆,每天的客人都很多,且大多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人。 这天下午,刘子风化装成一个华侨,戴着金边眼镜,穿着西装,头戴着一顶灰色的礼帽,走进咖啡馆的二楼。 他朝四周看了看,来到靠墙的一张桌子前,将帽子摘下来挂在墙上的衣帽钩上,然后坐下来。 服务生端来一杯咖啡喝,客气地说:“先生,你的咖啡,请慢用。” “谢谢!”张教授说完端起咖啡悠闲地喝起来。 不大一会儿,一位老者走进来,他手里拿着文明杖,老者向四处看了看,径直来到张教授附近的桌子前,将一样颜色的帽子和张教授的帽子挂在一起,然后也坐下来喝咖啡。 刘子风漫不经心地喝完一杯咖啡,叫来服务生结了账,顺手抓起墙上的另一个帽子,戴在头上。 然后他冲正在喝咖啡的老头使了个眼神,那老头佯装请服务生倒水,趁机向张教授也点了点头。 刘子风戴好帽子走出去。 然而在深田路的日本总领事馆,眼看着就要下班了,可内田和他的秘书们却忙碌起来。 大岛西川按照内田的吩咐,在办公室内将一摞子材料拾掇整理好,标上记号,送到了保密室。 他从保密室出来,在走廊遇上内田的女秘书山口,山口急匆匆地走着。 大岛西川停下脚步问:山口小姐,出了什么事? 山口小姐颇为郁闷地说:书记官,你真不知道,鼓浪屿发来一串长长的名单,需要总领事核实批准,然后再发回去,看来我的下班时间又要推迟啦。 “哦,究竟是什么事,这么火急的?”大岛不解地问。 女秘书小响地说:“听说夜里又要抓人!” 大岛西川心里一惊,又试探着问:“这么重大的事,当然要抓紧了。山口小姐,我能帮你做什么?” 女秘书想了想:“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你帮我把这些名单打出来?” 她说着,将一封电报交给大岛西川。 “好的,我马上去打印!”大岛西川说完急忙返回办公室。 大岛西川边走边看到这长长的名单,禁不住焦急万分。他看了看手表,已近晚上6点钟,想要把这个情况送出去,显然是不可能啦。如果不及时传出去,这些爱国志士深夜就会被日本人逮捕。想到这儿,大岛的脑门急得渗出了汗珠。 他一边打印着这些名字,一边想着传递办法。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便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急拨过去,很遗憾地对方无人接听。 他放下电话,想了一会儿,终于使自己镇定下来。 大岛西川以最快的速度打完这些名单,交给山口小姐,自己转身朝机要室走去。 在鼓浪屿的交通联络站“顺风”旅馆内,化了妆的刘子风匆匆走进旅馆的一个地下室内,顾不上喝水,忙从礼帽中取出一张纸,他用药水涂抹了,纸上立即显现出: 日军将对鼓浪屿进行大搜捕,暂停一切活动。另,日军启用新监测设备,注意防范。 海风 汪萍看着情报,着急地问:“就这些吗,敌人什么时候采取行动,这么大的范围怎么通知啊?” 刘子风沉着地说:“敌人即将开展的搜捕活动,必定会要具体目标的地点,可他们,这些目标?” 汪萍插话说:“海风的情报要是再具体点就好了!” “这些情报都是非常绝密的,能获得这些情报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愧是‘海风’啊!”刘子风感慨地说。 他们正说着,一旁的接收电台红灯闪起。 “有情况。”刘子风急忙跑到电台旁,抓起耳机戴上,同时按下接收按钮。 电报“嘀嗒、嘀嗒”地响起,他抓起桌上的铅笔,飞快地抄写着电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岛暴露 在厦门大街上,日军无线电监测车正在到处的行驶着,搜索着出现的电台信号。 池田准尉和一名日军士兵在车厢内不停地操作着机器。 他们偶尔搜索到一个信号,还没得及锁定,就立刻消失了。 “混蛋,狡猾的敌人。”池田随口骂了句,又重新展开探索,依然依旧是一无所获。 池田疲惫地看着监视器,脸上透着沮丧。 “池田君,今天不会有收获了,我们返回!”旁边的日军士兵央求道。 池田看了看时间,有气无力地:“那好,命令驾驶员返回!” 侦测车正要转弯,监视器里突然出现一个不明信号。 池田顿时来了精神,他立即坐起来,熟练地操作着设备,迅速锁定那个信号。 池田随即又命令道:“测定方位和距离。” “嗨!”日军士兵迅速将信号覆盖在厦门岛的地图上,上面有光标在不停地发光。 上等兵看了看,惊讶地说“怎么是总领事馆,会不会测错了。” 池田冲那日军士兵:“八嘎,赶快报告。” “嗨!”日军士兵操起话筒报告:总领事馆区域发现不明电台信号,报告完毕。 内田接到报告,带着特务迅速朝着机要室奔去。 他命令特务们将机要室包围起来,然后又命令机要员把机要室的门打开。 内田带人走进去,在3号电台,大岛西川正头戴耳机正在发报,电台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大岛西川看到内田等特务的突然闯入,在那一瞬间,他本能地痴呆了几秒钟,眼睛里透露出震惊。 然后他又迅速将电文塞进嘴里。 内田使了个眼神,一群特务蜂拥而上,将大岛死死按在地上,想从他嘴里掏出刚刚塞进的电文,可是电文已经被他咽到了肚子里。 在鼓浪屿的“顺风”旅馆内,刘子风接收的电报突然停了。 “发电停了?” “这么快就停了,是不是电台出了问题?”汪萍颇感意外地问。 刘子风放下铅笔,轻轻地摇了摇头。 汪萍又问:“湘云发的? 刘子风摘下耳机说:“电台使用的频率为178c,这是一个罕见的频率,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大岛西川先生临时启用3号电台发出的。” 汪萍看着电文纸上密密麻麻的电文,突然紧张起来。她一脸担心地:“报文没有发完就停止了,这说明有两种情况的发生。” 刘子风疑惑地问:“你想到了什么?” 汪萍接着说:“一种是电台的电源断了或电台出了故障,这种情况在日本总领事馆出现的可能性极小。那么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是什么情况?”刘子风着急地问。 “那就是、是大岛先生被他们发现了,遇到了危险和麻烦,不得不中止发电。” 刘子风表情严肃地说:“照此推论,大岛先生临时送出的情报一定很重要。”他说完,急忙俯案译起电文来。 在日本总领事馆机要室内,内田阴着脸冷冷一笑:大岛君,你这是给谁发电报? 大岛西川笑了笑:“我给我的朋友,我的中国朋友发报,告诉他,你们的大搜捕计划,让他们防着点?” “你倒是对你朋友很够义气啊!”内田走过来,“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 内田忍不住地骂道:“你这个民族的败类,无耻的国家叛徒!” “哈哈哈!”大岛西川仰天长笑:“我是民族的败类,可笑至极,你们侵略中国,屠杀中国民众,你们的侵略暴行是与和平背道而驰的,你们才是民族的罪人,是世界的罪人?” “八嘎,把他绑起来!”内田暴跳如雷。 几个人上前把大岛西川捆绑起来。 大岛西川冷冷地说:“请你记住我的话,中国人有可能被打败,但是不可能被征服,因为中国是一头沉睡的雄狮,只是它还没有苏醒过来……” “混蛋,你是一个懦弱的日本人,是大岛家族的败类,是大和民族的耻辱。” 内田说着大怒,挥手又给了大岛西川一个耳光。 “大岛西川,请你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日本人,而且是一个日本军人!”内田冷冷地说完,转过身去,便不再看大岛西川一眼。 大岛西川淡然一笑说:“请你更不要忘记了,这里是中国,而不是日本,对于你们的侵略行为,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会战斗到底的,最终失败的必然是日本。” “把他关押起来,没有我们命令,谁也不能接近他。”内田气急败坏地说。 几个特务将大岛押走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日特扑空 由于电报使用的是一般的中密码,刘子风很快就译出了电文: “日将调集警察和海军陆战队员,于凌晨对鼓浪屿抗日分子展开大搜捕,拒捕者格杀勿论。附名单如下……” 汪萍看了大吃一惊:“这些都是我们各协会、教会、社会团体的骨干,日本人是怎么知道的?” 刘子风想了想:“可能是日本间谍‘雪狼’提供的,可惜有的名单还没有全发过来。” “大岛先生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我们根据这个名单,再想一想还有哪些人,尽可能的把损失降到最低点。”汪萍急切地说。 刘子风点了点头:“我去叫上老杜,咱们赶紧分头通知大家。你要想办法通知‘海狸’,让她想办法弄清楚大岛先生的情况。” “好!”两个人说完分头行动。 夜晚,果然有一队日本兵悄悄登上鼓浪屿,他们会同日伪警察分别到各教会、学校、书店、居民住宅进行搜查,实施抓捕行动。由于事先刘子风他们及时通知,绝大多数的抓捕对象都跑了,日本人扑了个空。 在抓捕行动中,日本人还把自己认为有反日嫌疑的许多青年人随意抓走。 在日本总领馆的审讯室内,大岛西川被绑在十字立柱上。 内田气急败坏走进来,他抓起桌上的皮鞭,朝着大岛西川身上一阵猛抽。 皮鞭所抽打之处,衣服破开,身上的爆起一道血印。 内田边抽打边叫喊着:“你把电报发给了谁,你在为谁效力,快说?……” 大岛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直到吓昏了过去。 内田打得累了,他停下来,把皮鞭扔在桌上。 有人拿起凉水泼过去,大岛才苏醒过来。 大岛西川看着内田冷笑道:我不会出卖我的中国朋友的,因为他们要比你高尚得多,你就别再费力气了。 内田瞪着他,吼道:把他拉出去,毙了。他歇嘶底里的喊道。 几个特务上来把大岛的手解开,拖着他走出刑讯室。 不大一会儿,外面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声。 内田一脸沮丧地瘫坐在铁椅子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 阴毒之计 黑夜的泉州路上,寒风冷气森森回旋,旁边的日光岩隐约可见。 在泉州路和永春路交叉的十字街心,昏暗的街心下,有一个老盲人在街头卖唱。他手握一把残破的二胡,用一双略微颤抖的手熟练地拉着“下西歧”乐谱,扯着破锣嗓子嘶哑地用闽南小调唱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自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旋律凄婉哀伤,催人泪下。 杜师傅从泉州路上走来,他在小调歌声的吸引下向卖唱的老者走去。 盲人唱着:“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白夜,短松冈……。” 杜师傅站在卖唱的面前听着小曲,顺手掏出数张法币放进盲人搁在身边的破瓷杯里。 盲人的琴声变得轻了。 杜长生师傅小声地:昨夜岛内不少年轻人被逮捕后失踪了。还有游行学生,被不明身份的人骗上汽车,拉到日本领事馆,也都失踪了。 老者盲人点点头,小声地说:你身后有盯梢,向前走到路口,右拐进入小巷,有人接应你,把他们干掉。 杜师傅站起身。 见杜师傅离去,盲人的琴声又高昂起来,气势更足了,二胡拉得愈加“惨不忍听”。 他继续唱道: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杜师傅按盲人老头的指点走过去。 两个黑影从盲人身边走过,跟着杜师傅而去。 杜师傅不紧不慢地走到十字路口,然后加速向右拐进一条小巷。 两个黑影来到十字路口,他们犹豫着看了一眼,才向巷子里走去。 他们走进巷子中,前方突然钻出几个人挡住去路,他们手里都拿着枪。两个黑影转身欲往后跑,后面也窜出几个人堵住去路。 有人喝道:把手举起来! 两个黑影乖乖地举起了手,有人缴了他们的枪,押着他们进入旁边的院门中。 在厦门岛的深田路,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从领事馆驶出来,轿车的前后都有三轮摩托车来保护,每个摩托车上都架着轻机枪,坐在摩托车的3名日军都是全副武装。 轿车在路上不快不慢地开着。 轿车内前面坐着的是一个保镖,后面并排坐着泽重信和内田。 内田看着泽重信惭愧地说:“没想到大岛西川竟被抗日分子所策反,当初田村君说总领事馆发现有不明电台信号,我还非常生气地反驳,冲他大发脾气,现在看来,都是我的过错。由于我的疏忽,导致昨天的搜捕行动失败,请求社长阁下追究属下责任。” 泽重信笑了笑说:“这也是我所没有想到的。间谍战,本来就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日本的大本营,陆军部、海军部,甚至是更高级的领导机关,也有大量的外国间谍在活动,我们的间谍也在窃取别国的机密,用于大日本圣战,更何况我们是在占领国的土地上。” 内田低头不语。 “不过,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自光复厦门以来,你的外交能力,和获取支那军事、政治、经济情况方面的成就,以及‘茉莉花开’行动的顺利实施,都表明你对大日本天皇是无比忠诚的,你的功劳是大大的。” “属下实在惭愧,辜负了你的重托。”内田充满歉意和感激地看着泽重信。 泽重信顿了顿又说:但是,作为谍报工作,很重要的是要顺势而为,乘势而变,把真的变成假的,把不可能的变为可能的,把不利的变为有利的。 内田听了不解地问:“社长阁下的意思是?” 泽重信看了看内田问:大岛西川被抓的消息,公开了没有? 内田急忙回答道:目前还处于严密封锁阶段,仅有少数的人知道这件事。 泽重信沉思了片刻说:“听说,鼓岛日本领事馆人员也有失踪,这说明岛上的抗日分子已经获得‘他们的被捕人员仍在日本领事馆’的准确情报。” 内田说:“是的,他们应该知道了被捕人员的消息,日本领事馆有可能安插了他们的人。” 泽重信问:“大岛西川被杀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没有,被我们封锁了。”内田回答。 泽重信点点头说:“既然大岛西川向抗日分子传出了我们的真情报,导致凌晨的大抓捕行动受挫,你们何不顺水推舟,借大岛之名向鼓岛传出假情报,来引诱那些可恶的抗日分子上钩,乘机而歼之。”泽重信站起来踱着步子,老谋深算地说。 “阁下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内田一脸钦佩地说。 泽重信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途中劫车 第二天的一个中午,天空有些阴沉,想下雨又下不出,增加了刘子风的心情的沉闷和担心。刘子风在鼓浪屿的“顺风”旅馆内来回地走动着,心想现在不比了以往,杜长生师傅会不会遇上困难,或者遇上嚣张的日本特务,他作了各种忖测和推想,但越是想着这些越沉闷,也不可得到准确的回答。“还是耐心等待”,刘子风又鼓励着自己。 又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终于等到了杜师傅,他和另一个黑大汉敲门进来。 刘子风急忙站起来热情迎接。 杜师傅介绍说:这是鼓浪屿抗日义勇队李队长,这是抗日爱国志士刘子风先生。 刘子风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说:“李队长,让你辛苦了。” “辛苦什么,抗击敌寇,人人有责”李队长又豪爽地说:以后,你就叫我老李! 刘子风再次紧紧握住李队长的手。 随后,三个人坐在桌子前。 刘子风将大岛西川的“电报”拿给两位看。电文是: 十九日将抓捕的抗日分子,从轮渡码头运回厦岛。 杜师傅看着电报说:这个电报应该是真实的,因为已从日本特务那里证实了,被抓捕的抗日志士就关押在鹿礁路的日本领事馆地下监狱里。 刘子风担心地说:我担心此电报非大岛先生所发,是日本人的假情报,目的是诱使我们去救人,然后设伏,将营救者一网打尽。 李队长不可置否地说:“先不管情报的真假,至少有一点不容疏忽,被抓捕的人一旦押往厦门岛,我们就失去了营救机会。所以,就算没有接到日本总领事馆这个电报,我们抗日义勇队也要想办法去营救他们。”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得抓紧时间做决断。”杜长生师傅着急地看着两人。 大家陷入沉默。 “抢救工作虽然迫切,切不可鲁莽行事,造成事与愿违。” 刘子风沉思片刻又说:“在这个问题上,可以先派人及时掌握日本人的动向,组织营救时要见机行事。” 李队长接着说:“我同意刘同志的意见,但问题是如何实施营救活动,我们抗日义勇队在哪个地方行动?” 杜师傅拿着一张鼓浪屿地图摊在桌子上,用手指着说:从日本领事馆出来,车队一定是从南面沿着鹿礁路向轮渡码头开进,途经鹿礁路与漳州路的交叉口,这个地方比较荒凉,抗日义勇队在这儿设伏拦截,伏击后也便于人员撤离。 刘子风点了点头,又指着地图说:“这儿是个很好的设伏点,不过必须明确撤离的方向,那么多的人作如何安置,下一步如何离开鼓岛,都要有精心的安排。否则,这些人很容易被发现。” 李队长回答道:“这些我们已经作了打算,叫他们先转移到别墅码头,我们已经在码头并安排好了船只,送他们去漳州大陆。” 刘子风:“如此安排甚好,我们要考虑得更具体些,确保万无一失。” 李队长插话说:“你们两个人已引起日本人的关注,在此次营救中,从安全的角度讲不宜直接出头露面,可以暗中行动。你们就等着我们抗日义勇队的好消息!” 两个人点了点头。 三个人握手告别。 深夜,位于鹿礁路的日本领事馆的地下监狱内,一队日军警察走进来,他们走过来将所有牢房的门锁打开。 一个日军军官喊道:“你们都出来,快点,都出来。” 狱舍里的刘老师用虚弱的声音问道:“小鬼子,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 “到你们应该去的地方去。快点出来,废什么话啊!”那个日本军官瞪着眼睛说。 大家听了,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大概率的要被拉出去枪毙,已经看淡了生死的抗日志士们不慌不忙地走出牢房,脚上的镣铐蹭着地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刘老师等人走出监狱的大门,刚走到门口,早在门口守着的几个日伪宪兵就像狼一样扑了过来,将他向前推去。 刘老师用力甩开他们,吼道:狗杂种,不用你们推,我自己会走。 他们被日本警察和宪兵赶上卡车。有些站不稳、浑身血痕的抗日分子,被几个日军用力地推进车厢里,然后将车箱板关上。这些抗日分子整整装了三辆军车。 然后军用卡车在几辆摩托车的保护下,从领事馆里开出,沿着东西道路向东开去。摩托车上都架着机枪,车上的日军全副武装。 车队行至大路拐弯处,杜师傅和另外一黑影正躲在隐蔽处观察着敌人动向。 车队如想像的那样开过来,两个人都屏住呼吸向车里看,车上坐着的果然是夜里被抓捕的抗日志士,还有一些被日本特务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先前抓捕的抗日分子。 待车队通过,杜师傅没有发现日特有什么破绽,便向那黑影耳语了几句,黑影飞快地窜进一条小巷子,前去报信。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中敌诡计 黑夜中,汽车沿着鹿礁路颠簸着前进,车灯刺破了黑夜。 车队行至鹿礁路与漳州路的交叉口,不得不停下来。 前面车里的日军军官大声地骂道:“八嘎,车怎么停了下来。” 开车的日军司机报告:“少佐阁下,前面有石头挡住了去路,车开不过去。” “石头!”少佐睁开眼睛,仔细向前观看,果然发现,前面路上有不少石块,挡住了去路! 少佐吼道:“命令他们,都给我下车,清理路障,在路边警戒。” 命令已下,很快车上二十几名拿枪的士兵跳下车,将枪背在身上,去忙着清理路障。 这时,李队长从路边的岩石中钻出来,高喊:“给我打。” 埋伏在道路两边的义勇队的长短枪一齐开火,射向清路障的日本鬼子。 毫无防备的日本兵纷纷中弹,其余的日本兵丢下汽车和摩托车,纷纷逃跑了。 李队长率领三十多名抗日义勇队员迅速来到汽车前,准备救人。 不料,最后车厢内假扮“抗日分子”的日本兵突然拿起枪朝着伤员射击。有的还使用了轻机枪,暴雨般的子弹始终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 队员们猝不及防,瞬间被射杀,他们血肉飞溅,全身窟窿。 “不好,有埋伏,快撤!”李队长高声喊叫着。 有少数队员急忙向外冲去,没想到他们刚冲出去,又被刚才佯装逃跑的日本兵返回杀了个回马枪。 队员措手不及,很快被日本兵所歼灭,地上躺满了抗日义勇军的尸体,地上沾满了鲜血。 李队长见状,将几枚手榴弹扔出去,遂大吼一声,抓起地上的枪,一边高喊着,一边将愤怒的子弹射向日特,日特数人倒下。 日军的枪弹一齐向他射来,李队长身中数十弹倒地,含恨而亡。至此,在惨烈的战斗中,全部劫车的抗日义勇军全部遇难。 夜色中,枪声停下,重归于寂静。 鼓浪屿的黄家渡码头,大喇叭里播放着日本人清场的通知: “从即日起,对鼓浪屿之收容所悉数清理,凡不离场者,均视为抗日分子论处……” 数十名日本警察在清除码头空地上的难民。 许多难民扛起行李,拉着儿女,拖着老人,离开收容所。 刘子风站在路边,看着难民们缓慢地离开,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一位老者走过来,悄悄地将一个卷成卷的纸条递给刘子风,然后又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先生,这些天给您添麻烦了,老朽在这儿谢谢啦!” 刘子风感慨地说:“老人家,你不必客气。以后,要多保重!” 老者长叹一口气说:“保重,你我都保重。” 刘子风目送着老者离去,见四周无人,急忙打开纸条看了看,又赶紧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嘴里。 第一百九十章 跟踪老头 夕阳西下,刘子风来到了鼓浪屿的春来茶楼,这茶楼和广州的茶楼相似,招牌上写着端正的正楷大字,堂皇阔大的门口敞开着,一面是琉璃柜台,一面是通向二楼的宽阔楼梯。楼下不是大堂,放满云石台面的圆桌子,大堂正中央放着一个关公神像。 刘子风走进去,又穿过吵杂的长廊,悄悄来到后院。 在后院的一个隐蔽的房间内,里面坐着十多个不同装束的地下党的负责人。 刘子风走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漳厦临时工委负责人站起来说:就在前几天,鼓浪屿抗日义勇队为了救出在日本领事馆内被敌人抓捕的抗日爱国人士,不幸中了敌人的诡计,造成重大损失,也对厦鼓的抗日斗争造成了不利影响,这充分说明敌我斗争的残酷性。特别是日本控制了工部局后,可以有持无恐地抓人杀人,这使鼓浪屿的敌后斗争又出现许多新情况。在座的都是抗日社团的骨干,要充公认清当前的形势,越是困难和挑战面前,越是要认真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尽一切可能争取民主进步人士和国民党中的爱国志士,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党的地下工作,要利用各自关系在市内建立联络点,设交通站,打入敌伪机关搜集日伪情报。要坚持“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十六字方针,注重保存力量,注重群众工作,发展外围组织,大力开展抗日宣传工作和群众工作。 会议很快结束了,大家分开离开茶楼。刘子风是最后离开的。 此时天色已晚,他默默地走在福州路的大街上,任凭冷风吹拂。 他一路上走着,在绿影婆娑的街道中穿来穿去,看到街边一些幽美的花园洋房,插上了日本国旗,仿佛使这幽美的景色染上了血腥。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那天晚上的事。如果自己的态度再坚决些,或是劫持行动再考虑细一些,也许就不会出现如此惨痛的悲剧。他越是想这样,就越是感到后悔不迭。 他又想到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这难道是日本间谍“雪狼”的情报,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雪狼”实在太可怕了,必须尽快找到他。那么这个“雪狼”又是谁,是“怪老头”还是庆芳,“怪老头”又是谁呢? 刘子风痛苦地摇了摇头,又向前走去。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前方的路口出现一个人。 刘子风借着微弱的路边灯光看去,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个人像是“怪老头”。 他顿时来了精神,快步追上去。 刘子风走近了仔细看,此人正是消失很多天的“怪老头”。 刘子风跟着“怪老头”走进一个胡同内。“怪老头”扭头向后面看,刘子风赶紧把身子贴在墙角。 “怪老头”见没人跟踪,转身闪进一个小院子。刘子风快步跟上去。 他抬头看了看小院的门牌是福田巷5号,然后贴着小院门向里面看了看,轻轻推开院门走进去。 院子的门很小,可里面却很大。进去之后,对着的是一个月亮门。 刘子风从月亮门走进去,仔细观察,里面有三进院落,里面房屋横竖成行,一溜穿堂。东西厢房,东西跨院,后罩房,垂花门,过厅,倒座,样样齐备。 刘子风暗暗赞叹此院落的奢华。 此时有人影进入二进院,他也随着那人进入了二进院。 在院内的正房内,里面亮着灯光。 刘子风悄悄地走过去,扒着窗户向里面看去,正厅的桌子前有三个男人,旁边站着一个日本女人,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酒菜。 刚刚进屋的“怪老头”,嘴里骂着:“妈的,整天套着这身皮,难受死啦!” 他边骂边脱着外衣,最后连面具也摘了下来,扔在一边的凳子上。 刘子风从窗户里看见了“怪老头”就是洪兴台,这也验证了汪萍的猜想。他继续地偷听着里面的谈话。 坐在洪兴台旁边的日本人嘲弄地说:“鼓浪屿已为我大日本皇军所控制,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你难道就这样一直伪装下去吗?” 洪兴台无奈地说:“内田阁下的命令,不能违抗。” 旁边的日本人不屑地:“自已管辖的总领事馆内出现了叛徒,居然还有颜面去管教别人。” 另一位日本人问:小坂君,你说的那个叛徒就是大岛西川,他在国内就是一个左翼分子,后来秘密加入了日本共产党,总领事馆居然使用了他,这是内田阁下的悲哀啊! 刘子风听了,心里一惊。 旁边日本人插话说:“听说大岛被内田阁下枪毙了,大岛君才华横溢,他真的不该来中国,如果还在日本,他一定是一个优秀的教师!”那人说着惋惜地摇了摇头。 小坂不耐烦地说:“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们喝酒。” 他又朝着站着女人说:“深田洋子,给大家倒酒!” “嗨!”日本女人恭敬地行礼,然后给几个人倒酒。 那日本人接着说:“深田洋子,你以后就是兴台君的人啦!”他的声音威严,不容辩驳。 “嗨!”深田洋子继续倒着酒,倒完酒后站在洪兴台的身后。 小坂装出漫不经心地问:兴台君的“鼓浪屿华侨联欢社”听说经营的不错,又设立了“慈善部”、“体育部”,这规模可是一天比一天大。 左边的日本人也说:“在鼓岛商业萧条的今天,只有烟赌妓行业还能获利,兴台君掌管着大本营,想必赚了大钱了,可不要忘了我们!” 右边的日本人说:是啊是啊,兴台君又当上工部局高级警员,可谓是春风得意,官路财路亨通啊! 洪兴台急忙站起来,恭敬地说:多亏了各位太君的扶持,我洪兴台时刻牢记着你们的恩德,决不做那忘恩负义、见利思迁的的小人…… 小坂“哈哈”一笑:好、好、好,文忠君重情有义,我们共同祝你飞黄腾达! 几个人一饮而尽。 刘子风爬在窗外,不由得朝腰间摸去,但他想了想,又悄悄地离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兄弟情深 鼓浪屿的轮渡码头上,汪东海打扮成搬运工,戴着太阳镜,和十几个搬运工一起,正忙着将码头上的一堆行李等物品往冒着烟的小火轮上搬运,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码头上,老板一脸焦急地看了看手表,然后冲着他们喊:“喂,工人兄弟们再加把劲,5分钟之内必须将码头上的货物全部搬到船上,如果按照完成,我另外再给你们加2块钱!” 搬运工们听了,立即加快了搬运速度。 汪东海来到码头上,拎起一袋货物用力地搭在肩头上,然后踏着木桥摇摇晃晃地走上小火轮,将那袋沉重的货物放下,他用毛巾擦了一把汗,然后又朝码头上走去。 踏上码头,一个戴礼帽、身穿长衫和戴着墨镜的人突然闪出来挡住他的去路。 汪东海抬头一看,吃惊地说:“站座,怎么是你?” 张仲敏摘下眼镜戏谑地说:“几天不见,你都混成了搬运工,不简单啊!” “我、我这不是工作需要吗,不然的话,谁去干这活?”汪东海朝张仲敏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像,太像了!”张仲敏说着走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一会儿到前面不远处的酒馆里找我!” 汪东海点了点头。 张仲敏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码头旁的小酒馆。 汪东张仲敏给汪东海倒上一杯酒,看了看左右,瞪着汪东海说:“你在码头上抛头露面,就不怕那些日本特务认出你来?” “其实,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我化了装,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在这儿。”汪东海说着端起桌上的酒猛地喝光了。 张仲又压低了声音问:“你也在等陈立仁?” 汪东海点了点头,又说:“陈立仁迟早会在码头露面的,只有在这儿,我才有机会干掉他。” “你干掉了他,又如何脱身,你想过这些问题了吗?” “他杀死了云天兄弟,我就是脱不了身,一命换一命也值了。”汪东海咬牙切齿地说。 “陈立仁已经指认了你的照片,你现在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你知道吗?”张仲敏有些生气地说: “可我答应过云天,给他报仇的,决不能食言!”汪东海分辩道。 张仲敏沉默了片刻说:“马云天是死的突然,死的可惜,可是在敌战区干特工,哪有不牺牲的,没有牺牲才是偶然。至于马云天的事迹,我已经上报了戴局长,戴局长已通令嘉奖,并向他的家人发放了抚恤金。你是军统的特工,一切要以党国的大局为重。” 汪东海听了惨然一笑说:“服从大局,可是大局能换回我的兄弟吗?” 张仲敏正色道:“你别忘记了,你是军统的厦门行动队长,如果是你擅自行动,抓住了,或者打死了,闽南站厦门的其他行动队也会暴露给敌特,这个后果谁来付,你能负得起吗?” 汪东海倔强地说:“我自己来负责,只要能给云天报仇!” 张仲敏听了十分严厉地说:“汪东海,军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严密,不是说一句个人负责就能违反它,就能擅自行动的。你的一切行动都要执行组织的决定,这是纪律,是至高无上的纪律。” 他话语中充满对汪东海讲义气的敬重及对他的关爱。 “站座,你曾说过,搭档胜过兄弟,我的兄弟被叛徒杀害了,我如果无动于衷,我还是人吗?他为了面子死了,我给我的兄弟报仇有什么不对吗?你要处理我,就尽快处理好了。”汪东海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马云天牺牲,你心里难受、痛苦我都能理解,可是你要知道,你是安插敌占区的特工,你身上担负着特殊的使命,在你面前还有许多比生命、比感情更重要的任务,只有完成好任务,才能更好地给兄弟报仇。” 汪东海听了,没有言语。 张仲敏平静了一下心情接着说:“如果你孤独一掷、擅自行动的话,摆在你的面前的路只有两条选择,一是自绝于蒋总裁和局座,二是被开除出军统组织。” 汪东海想了想:“为了给云天报仇,我愿意退出军统组织。若将来占座还需要我效力的话,我随时听从您的招唤。” 张仲敏抬起头说:“能出组织,你应该知道,加入军统的人是没有全身而退的,这是军统的规矩。” 汪东海吃惊地看着张仲敏。 张仲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正是用人之际,我念你有情重义,可以网开一面。从现在开始,闽南站再也没有03这个代号,你走!” 听了张仲敏的说,汪东海顿时犹豫了。因为他知道张仲敏对他的喜爱和器重,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走了,不仅不能给马云天报仇,也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他沉思片刻说:“我知道自己离开不了南站,可是站座你要答应我给云天报仇雪恨,不然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张仲敏听了,十分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从身上掏出一张船票说:“明天上午将有一艘豪华游船从轮渡码头发出,十分钟后出发的是一艘押解抗日分子的轮渡,陈立仁有可能在轮渡上。游船与轮渡在海上将有十分钟左右的并行时间,那将是你为马云天报仇的好机会。不过,你得想好如何逃过日军宪兵的检查,将武器带到船上。这是游轮的船票,位于靠近左侧最顶层的豪华单间,祝你好运。” 张仲敏把传票递给汪东海,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汪东海望着他的背影,愣在那儿。 第一百九十二章 行动受阻 厦门岛的大元路上,老张穿着长袍马褂,头戴礼帽,戴着眼镜,俨然是一个资本家的形象,如约出现。他看了看前面的大元路茶馆,慢慢腾腾地进入茶馆后,找了个角落坐下。他叫来了侍者,随便要了一壶碧螺春,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面看着手里的《闽南新日报》,朝着附近警惕地看着。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看看张教授,又瞅瞅他手里的报纸,悄悄地坐下来。 张教授拿开报纸看了看眼前的中年妇女,没有吱声,继续装着看报纸。 中年妇女先问道:“你是张叔吗,我从南方山里来,家中遭土匪打劫,洪叔被他们劫持,生死不明!” 张教授听了放下报纸,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用闽南话说:“山里土匪凶得很,当地的军队都拿他们没办法,你洪叔被土匪劫持,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中年妇女着急地说:“所以,八叔才让我来找您想办法。” 张教授:“你莫着急呀,办法是慢慢想的吗!” 然后,张教授压低了声音,高兴地问:你就是阮英华阮女士? 中年妇女小声地说:“我就是,你是老张?” 张教授轻轻点着头,又看了看四周说:“这儿不安全,我们去楼上说!” 俩人上了二楼,找一了个包间。张教授将包间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他又朝着阮英华点了点头,俩人才坐下来,详细地攀谈起来。 首先是阮英华详细地介绍了洪承达先生被日特抓走了的经历。 张教授听了阮英华的介绍,问:“你确认洪先生是被日本人抓走的吗?” 阮英华回答:“是的,听说是泽重信带着人抓的。” 张教授接着说:“泽重信亲自抓的,看来这个人对他很重要,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阮英华仍然焦急地说:“八办让我来找你,请厦门的地下党组织营救。” 张教授沉思了片刻又说:“根据你所讲,洪先生被关押在厦门日本总领事馆的可能性比较大啦。” “洪老先生性刚直、一心捐助抗日,决不当汉奸,是爱国华侨的代表,你们要想办法救他出来。”阮英华着急地说。 “这个请你放心,我们也接到了组织的指示,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阮英华说:“多谢了!” 张教授想了想又说:“今天先聊到这,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我们再想办法联系。厦门和鼓岛的敌情非常复杂,你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好的!”阮英华感动地说。 两个人分头离去。 第二天,在鼓浪屿轮渡码头,“呜——”随着一声长鸣,一艘豪华游轮缓缓启航,向着厦门岛驶去。 在游轮的三层的一个包间内,汪东海正站在窗口前。 他头戴假发,身穿外国人服饰,嘴时也加了填充物,腮邦向外鼓着,整个人的外形都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外国人。 他站在窗户前向外眺望,海水在风中翻卷着细浪,海面上烟波浩渺,远处的厦门岛隐约可见。 此时此景,他又陷入回忆中。 他想起上次和马云天在船上执行任务时,马云天充满了直率真实、疾恶如仇,以及聪明睿智。 他又想起他和马云天在鼓浪屿龙头路的胡同内刺杀黄德仁,遭到叛徒陈立仁的截杀,狭路相逢,危机四伏。陈立仁的子弹朝着马云天开枪。 “砰!”的一声枪响,将汪东海又拉回到现实中。 他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根烟,使劲地抽起来。 不一会儿,果然有一条轮渡小火轮从后面追上来。 他正要打开皮箱,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外面人说:“有人吗,我们要检查船票。” 汪东海忙打开屋门,见是两个警察。 一个警察彬彬有礼地说:先生,我们要查验你的船票和证件。 汪东海急忙将船票和早已准备好的证件递过去。 “你是荷兰人?”一个警察问。 “yesyes!”汪东海用英语说。 警察将人与照片比对一翻,又将证件翻不复去地看了一遍,然后才交给汪东海说:“谢谢先生的配合,祝你旅途愉快!” 汪东海耸了耸肩,笑着说(英语):“不用客气,谢谢你们周到的服务,这个旅途我将会很难忘!” 两个警察走后,汪东海急忙把门关上。 他看看窗外,那艘轮渡快要追上来了。他急忙拉开皮箱,又打开皮箱的夹层,取出狙击步枪的零件,迅速组装起来,不到两分钟功夫,就组装完毕。 汪东海再次向外观看时,那艘轮渡已经追了上来,已与游轮开始了平行行驶。 汪东海将窗户拉开一条缝,拿起狙击步枪,朝着轮渡瞄准。他通过瞄准镜搜索着船上的目标。 轮渡上的乘客果然是搜捕的抗日分子,他们戴着手铐和脚镣,四周的日军全副武装,戒备森严。 汪东海全神贯注地看着对面的人,他迅速地排除了一层人员,又去搜索二层的人员。在二层的中间位置,他终于发现了陈立仁的身影。 尽管陈立仁穿着皮大衣,戴着墨镜,汪东海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两条船平行相向行驶,迎来绝佳的阻击机会。 汪东海欣喜、果断地举起枪瞄准对面轮渡上的陈立仁,屏住呼吸,正准备扣动扳机,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瞄准镜内,正好遮挡住看往陈立仁的视线。 汪锟不敢放松瞄准,并焦急地等待着那个人离开。 可那人仿佛知道对面有刺客行刺一样,怎么也不躲开,急得汪东海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掉落下来。 他擦了一把汗,继续瞄向目标,可转瞬之间,陈立仁不见了。 汪东海大吃一惊,再度搜索目标,目标突然消失。 此时,那条轮渡开足马力向前驶去,慢慢与游船拉开了距离。 汪东海气得将枪扔在桌子上,顿足长叹…… 第一百九十三章 肠子悔青 在鼓浪屿的西南海边,老杜和刘子风走在海边。 老杜的心尤如这波浪起伏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 他后悔地说:“那天晚上,我眼看着老李和抗日救援队被狡猾的日本人枪杀,真后悔没听你的意见,不仅没能救了人,还失去了许多好兄弟,我老杜对不起他们啊!” 老杜说着,悔恨的眼泪流下来。 “同日本侵略者斗争,把他们赶出去,就少不了流血牺牲。”刘子风抬头看着这汹涌波涛的大海,又痛心地说:“被日本人抓捕的一百多名抗日志士,已于昨日被押运到厦门岛,投放在兴亚院的监狱,他们生死未卜。纵然是这样,我们也要斗争到底。我相信,他们的鲜血是不会白流的。” 老杜斩钉截铁地说:“是啊,我们要想办法为他们报仇,让强盗们血债用血来还!” 刘子风转过身来问:“老杜,你有什么打算?” 杜师傅想了想:“先干掉洪兴台,减少岛内的威胁!” 刘子风点了点头。 在他们不远处,突然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着。 刘子风警觉地问:会不会是日本人的盯梢? “嗯,有可能。现在岛内到处都安插了日本的特务,这儿不安全,咱们快走!”杜师傅说着,带着刘子风七拐八拐,钻入一个岩洞之中。 这是一座礁石延伸而形成的洞,他们进入洞中,刘子风打量着这岩洞,洞高3米左右,宽1米有余,岩洞顶有株1米多高、碗口粗的相思树,它顽强地扎根在风化岩缝里,增添了“鼓浪洞”的生命力。 他们走在洞里,外面的阵阵浪涛拍击岩洞,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十分有气势。两个人听着这鼓浪声,浑身都充满了前进的力量。 他们快速地穿过鼓浪洞,又进入一处废弃的建筑内。 他们停留在废弃二层小楼的一间隐蔽房间内,杜师傅说:“这是我们的联络点,非常安全。” 刘子风看了看四周说:“老杜,说说你的方案!” 杜师傅说:“我想派枪手在日本领事馆附近埋伏,找到机会再下手!” 刘子风摇摇头说:日本领事馆与法国等国领事馆毗邻,人员活动多,警力充足,很容易被发觉。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两个人正在想着,外面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走在前面的渔民打扮的人说:杜师傅,这个人说有急事要见您! 杜师傅打量着不速之客问:“你有什么贵干?” 后面那人平静地说:“先生,我是工部局巡捕房派来的,有一份东西奉命要交给你!” 杜师傅疑惑地问:“什么东西?” “是一封信!”那个说着掏出一封递给杜师傅,转身就了。 杜师傅打开信看了看,交给刘子风。 刘子风看着信说:“太好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杜师傅不解地看着他。 刘子风接着说:“我们借洪兴台参会之际,在必经之四路设下埋伏,趁其不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杜师傅听了,高兴地说:“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去安排!” 就在他们研究制定刺杀方案时,鼓浪屿的工部局也正在召开一次特殊的会议,会议室坐着三十多名巡捕警察。 英国工部局局长从座位上站起身,脸色非常地难看。 他看看下面,缓缓打开一个任命书,极不情愿地宣读着:“根据《鼓浪屿租界协定》之规定,现任命洪兴台先生为警官部部长,负责监督和直接辅佐工部局巡捕长,并负责管理日本方面的事务。” 巡捕长听着命令,面色极其难看。 工部局长接着说:下面,有请洪兴台先生发表任职感言。 洪兴台站起来,得意地举起右手:“对于这个任命,我将感到无比的荣耀,在此感谢各位的信任,我将努力工作,为了公共租界之稳定,为了各领事馆之利益,和鼓岛民众之安全,我必将认真履职,不辱使命,肝脑涂地……。”他讲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洪兴台讲完,台下发出稀稀拉拉的掌声。 同时,在漳州路的一处民房内,杜师傅在桌子前向几个穿着短衣长裤的人布置任务,桌子上铺着一张鼓浪屿的地图。 刘子风拿着笔指着地图说:“工部局在鼓新路上,洪兴台平时人工部局下班返回日本领事馆,必然沿着鼓新路、龙头路的方向前进。在鼓新路与鼓山路的交叉路口,为了保证公共租界的安全,工部局的警察在这里设有路检,负责对进入车辆进行检查。” 大柱子问:“这儿有警察,对我们行动不利啊!” 刘子风解释说:“洪兴台刚当上警务部长,又是在检查站旁边,他一定想不到会有人会袭击他。” 杜师傅插话:“这里的警察已安排了我们的人,他们会对洪兴台车辆进行象征性检查,趁着洪兴台的车子刚刚开出检查站,在速度还没提上来时,我们进行阻击。” “嗯,就在这儿实施袭击。”刘子风说着,拿起笔来果断在这里打了个大大的“叉”。 他然后放下铅笔说:“下面就请老杜做个分工。” 杜师傅上前说:“据了解,会议可能在11点半结束,洪兴台只带了一个保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喜子,你从右侧负责解决保镖。” 小喜子:“好的!” 杜师傅:“大柱子,你从左侧负责解决司机。” “是!”大柱子应道。 杜师傅接着说:“我要亲自干掉洪兴台。六子你负责支援和补枪。行刺成功后,我们的撤退路线是沿着鼓山路向西,那儿有人接应。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大伙异口同声:“明白了!” 杜师傅紧握着拳头说:“血债血来偿还,一定不能让这个洋鬼子再跑掉!” 刘子风想了想又说:这次行动,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防止任何消息的泄露。另外,要认准目标乘坐的是福特牌黑色轿车,不要搞错了。 大家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四章 侥幸躲过 鼓浪屿的上午11点半,阳光灿烂。 鼓新路的路面十分宽阔,沿街是两排梧桐遮挡着阳光,路上平时很安静整洁。由于这里是公共租界,警察管理很严,平时是不允许市民出入的,所以街上的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些人,也多是外国人。 鼓新路弯曲着向南,与鼓山路的交界处,有一个临时路检,路检处设有一个小岗亭,有两名警察把守。 在岗亭的前方不远处的路边,分别是小喜子和大柱子,他们穿着清洁工的制服,在打扫飘落的树叶。 杜师傅和六子藏在一旁。 十分钟后,一辆福特轿车徐徐向岗亭开来。 福特轿车来到岗楼前,两名警察走出来把车辆拦下。 一名警察挡在前面说:“停车接受检查。”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保镖摇下车窗咒骂道:“瞎了狗眼的你,没看见是新上任的警务部长吗!” 那名警察也不理会他,够着头朝里面看了看,示意车辆可以走了。 他趁机向不远处的小喜子和大柱子打了个可以行动的手势。 小喜子和大柱子会意,把手伸进筐内的树叶里。 洪兴台的车子缓慢地开出了检查站。 小喜子和大柱子冷不防地掏出手枪来朝着汽车射击,“砰、砰、砰”,随意枪声,是一阵“咔嚓、咔嚓”的玻璃碎裂声。车内那名保镖和驾驶员当即脑袋开花,死在车内。 与此同时,杜师傅和小六子窜到路上,举枪向车内一阵狂射,车内一片血光。 小六子又趁机向车内扔了一颗手榴弹,手榴弹在车内爆炸,掀起巨大的气浪,车内火焰翻滚。 大功告成。 杜师傅喊了声“撤!” 几个人沿着鼓山路向西跑去。 这时,刘子风驾驶着一辆小货车开过来,老杜钻进驾驶室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几个人也慌乱爬上货车,躺在车厢内。 小货车扬长而去。 检查站的两名警察见人已跑远了,便举起枪朝前方胡乱开了几枪,大喊道:“有刺客,快来人啊!” 枪火声惊动了安静的公共租界。 不一会儿,警笛声四起,一队队巡警拿着枪跑出来,在附近展开搜索…… 小货车在路上飞快地行驶着,径直开到了救援会的秘密联络点——一栋废弃的二层楼旁。 刘子风从小货车的驾驶室跳下,老杜和其他几个人也跳下车来,有人过来,急忙把车子遮盖起来。 刘子风看了看这栋二层小楼,墙上居然长着蒿草,十分破旧不堪。阁楼的小窗户后面一闪,那是狙击手瞄准镜的反光。 “好了,进屋,大伙都等着你呢?”老杜抓住刘子风的胳膊拉进了屋。 七、八个义勇队员或站或坐的队友分散到屋里的各个角落,看似松散,却封住了屋里的所有进出通道。 在屋里桌子上,摆着十几个高脚杯,杯子里倒着半杯红酒。 这时,汪东海从侧门里走进来。 杜师傅急忙上前一一介绍:“这位是刘子风刘先生,这位是汪东海汪先生,大家都是抗日爱国人士。” 汪东海虽然经常与地下党合作,但对于刘子光来说还比较陌生,但是汪东海的名字对刘子风来说并不陌生。 刘子风听到站在前面的就是汪东海,便一把握住他的手说:“是汪先生啊,早闻大名,如雷贯耳。” “那里那里,你刘先生大名鼎鼎,我是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我甚是高兴!” 两个人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早就想认识你,几次都是擦肩而过!”刘子风又上下打量着他说:“日本人眼中的死神,果然名不虚传啊!” “死神?”汪东海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刘子风笑着说:“现在街坊之间都有传言,不管在厦门还是在鼓浪屿,你只要走到那,都会有不少日本人成为你的枪下之鬼,你已经成了‘死神’的代名词,现在日本人提到你,都感到头疼。” “我怎么不知道啊?”汪东海挠了挠头说。 杜师傅插话道:“这叫旁观者清,当面者迷啊!” “哦,我现在该干点什么?”汪东海问杜师傅。 杜师傅:“躲起来啊。你不知道,你现在可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日本人派特务正到处找你算账呢!” 汪东海毫不在意地说:“好啊,那我就舅老爷请春客,奉陪到底!” 众人笑起来。 杜师傅说:为庆祝我们袭击敌酋成功,兄弟我特地准备了些酒菜,大家一起喝个痛快! “好!”大家应着都端起了酒杯,举杯相碰,觥筹交错。 有人跑进来,趴在杜师傅耳边耳语了一番。 杜师傅怔住。 刘子风不禁问:“老杜,发生了什么事?” 杜师傅回过神来说:“据工部局的眼线说,洪兴台这个汉奸没有死,被刺杀的替死鬼。” 刘子风感到很突然。他想了想说:“洪兴台没在车上,一定是我们内部有人走漏了风声。” 杜师傅又补充说:“眼线说,就职大会结束后,有个女人找过他。” “女人?”刘子风沉思不语。 大家都看着刘子风。 大柱问:“杜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师傅看了看左右,说:“我们已打草惊蛇,迅速通知下去,抗日义勇会停止一切活动,蛰伏待命。” “是!”大柱跑出去。 刘子风也对汪东海说:“这里已经不安全,请汪兄尽快离开鼓岛。” 汪东海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先生下落 在日本大使馆,洪兴台坐在椅子上,心有余悸地说:“好悬啊,我差点就成了他们的枪下鬼。” 他想到这儿,头上又冒出阵阵冷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几个日伪便衣特务快步进来。 洪兴台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几个便衣特务吼道:“我就是开个会,也能遇到行刺,你们说,是他妈的谁走露了风声,是谁啊?”他暴跳如雷。 几个人吓得大气不敢喘。 洪兴台又拿着枪指着他们,“是你,是你,是你?” 几个特务吓得哆嗦着:“队长,可不敢乱说啊,这是要掉脑袋的”啊? 洪兴台收起枪说:“那你们说,还有谁?” 一个胆大的特务说:“队长,你到工部局参加会议,工部局的很多人都知道,保不齐是工部局的人泄了密,你可别冤枉了这帮兄弟!” “工部局的!”洪兴台沉思着说:“嗯,你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待我调查出来,我就一枪嘣了他。” 洪兴台转过身来说:“他们一定还在鼓浪屿,你们派人给我搜,特别是车站码头、饭馆旅舍,废弃建筑,给我细细地查,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是!”便衣特务们领命后,急忙离去。 在厦门西南的南普陀寺,张教授和湘云装扮成父女,来到寺院大门外的领香处,每人领了一只。湘云从小包里拿出一张法币,投放功德箱里。 “父女”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天王殿前,将香点燃了,朝着天王殿叩拜,然后把香插在香炉中。 湘云又挽着张教授的胳膊,走在寺庙中。 湘云问:“老张,有安静的消息吗?” 张教授摇了摇头说:“都走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个信?” 湘云担忧地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张教授想了想说:“安静这丫头聪明机警,遇到事情会妥善处理好的!”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湘云低声说:“老张,你托的事,我打听到了。” “哦,快说说!”张教授催着问。 湘云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洪承达被泽重信关在兴亚院的监狱里。由于日本人想利用他,在监狱里对他格外照顾。泽重信还准备让大汉奸李再新去劝降呢!目前情况看,洪老先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噢,我这就放心了。”张教授想了想说:“洪承达老先生是厦门工商业界知名的爱国人士,也是厦门各界抗敌后援会的劝募部长,曾带头为抗日捐献财产,是爱国华侨的代表。抢救出洪先生,对于厦鼓地区的敌后斗争影响深远。‘海风’专门来电,指示我们想尽办法、不惜代价,尽快将洪老先生营救出来。” 湘云为难地说:“兴亚院是日本在厦门的中枢,里面戒备森严,被投放进兴亚院监狱的人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啊!” “党的地下工作哪一项不是困难重重,但只要我们充满必胜信心,依靠集体力量,就会想出办法的。”张教授感慨地说。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湘云若有所思地说:“今天小年了,过几天就是元旦,日本人会不会搞什么阴谋行动?” 张教授想了想说:我们中国过春节图的是个团聚,很多外出躲避的人可能会回来,日本人极有可能会借机抓人,一定要想办法通知他们不要轻易回家,以防遭敌人毒手。 湘云点点头说:我也会多注意日特动向,有情况及时给您汇报。 “咳。”张教授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这又将是一个不平静的春节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悲惨除夕 在兴亚院厦门联络部的监狱区,泽重信、内田、铃木少佐、李再新等日伪特务高官来到关押洪承达的监狱。 他们走在长长的阴森的走廊里,路过不少被关押抗日分子的监舍,里面的从铁窗户上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无比愤怒的表情。 泽重信行进中则保持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脸上露着鄙视的神情。 李再新连忙说:“在我们中国有句俗语,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像洪承达就是这样的人,必须给予严厉惩罚!” 泽重信不以为然地对左右说:“这个洪承达,软硬不吃,有个性,不过这样的人,我喜欢。” 内田接话说:有个性的人如同桀骜不驯的烈马,只要把他治服了,他就会马首是瞻、死心踏地。不像那些墙头草,风吹哪边倒,唯利是图,到头来只能坏你大事。 泽重信“哈哈”一笑:“在支那,既有伯乐相马的成语、也有王亥驯马的传说。我们不仅要做那个善于相马之人,还要做那个擅长驯马之师,能使更多的支那人才为我所用,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之战略才能尽快得以实现。” 日伪一行人走出监狱,泽重信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说:“时间过得真快,再过几天就是支那人的春节了。” 内田接着说:“莫非社长阁下有新的打算?” 泽重信听后沉默不语。 李再新趁机问:“社长是不是想给牢狱里的犯人改善一下生活?” 泽重信看了看他:“思贤君你说对了一半,春节是支那人重逢团聚的时候,我们在给狱牢犯人改善生活,使之感受到大日本帝国善意的同时,对返家团聚的抗日分子予以突然的抓捕,使他们认识到反抗大日本帝国的代价和残酷。” “还是阁下高明,实在是高明啊!”李再新阿谀奉承地说。 转眼间,又过了一年,这是沦陷后的第二个春节了。 1940年除夕之夜,厦门岛的上空突然飘起了罕见的雪花,仿佛是对日本侵略者的控诉,对丧失自由的民众的怜悯。 在伪厦门市政府门前,悬挂着的几个大红色灯笼在风雪中无力摇曳着。 大门前的街道上,一排街灯亮起,昏黄的灯光与天光交织在一处,天上不时绽放着五彩烟火,天光斑斓地投射到街面上。 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和孩子们举着小日本旗在街面上迈着小步行走,见面时,还互相用日语问候着:“恭贺新年” 同时,街上还有一群麻木的中国人在膏药旗和伪政府旗子下,庆祝新年。 汪东海从厦港街道的小巷中走来,他压了压礼帽,低着头,踩着青石板上的碎雪,谨慎地往前走着,沿途的树梢光溜溜的,没有以往的花灯,沿街铺面的屋檐下,也没有了红色彩带。 虽然是除夕,但在日本人的统治下,大街上很难看得到行人,都是家家闭门,不敢外出,所以大街上显得十分的凄凉。 汪东海抬头看了看满天随风升降的雪,心中顿生一种走投无路的伤感。 今天的除夕夜不同于往年,没有人去贴春联,没有了往日的烟火灿烂,更不要说家里厅堂中案桌摆着的隔年饭、长年菜、发糕,以及用红、黄两纸扎的“春花”,年夜饭也恐怕是吃不上了。 磁安路的天主教堂门口,挂着几盏彩灯,在风中摇曳着。红色的灯光透着喜庆,与附近的黑暗形成了鲜明对比。教堂门前石板路上,不时有洋车碾过。 月光淡淡地照着,雪花静静地飘着。 张教授装扮成一个白胡老头,穿着破旧的衣服,站在教堂前,抬头望着远方,心中涌动着无限伤感。 突然,一个优美的合唱声从教堂内传出,声音时大时小、悠扬婉转,给人以力量和希望。 随着歌声,张教授来到教堂内,台子上、走廊内到处点燃着白色的长明蜡烛。闪烁的烛光中,映着穿着整齐的合唱队。在外国教父的指挥下,合唱队异口同声地唱着《平安颂》……。 湘云和阮英华站在合唱的队伍里,放开歌喉,如同天使一般,百灵鸟一样美丽。 等唱完了歌,外国神父操作生硬的中国话:“这是天堂的钟声,我们天堂的路上,和平的路上。上帝爱你,天主保佑你,我的孩子们!” 歌声远去,张教授走出屋外,迎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站立在大街上静静的看着,仿佛又想起了家乡热闹的春节…… 教堂外,汪东海踏雪而来,身上沾满了雪花。他看到站在风雪中的老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雪花飞舞中,街灯如鬼火般的闪动着,映照着这个人间地狱。 在飞雪漫天中,张教授也看到了汪东海,他快步迎上去,紧紧抓住汪东海的手,二人互道:“过年好!”。然后,两个人紧紧地拥抱。 此时天空中雪下得更大,洁白的雪将整个城市覆盖。 教堂外高悬的大型座钟终于敲响了新年的钟声。 而此时身处鼓浪屿的刘子风和汪萍也正以一种不同的形式来迎接新年的到来。 在泉州路的昏黄街灯下,刘子风带着假胡须,扮成卖唱盲人,坐在小板凳上拉着二胡。 路上有几个流浪儿,围着盲人,听他拉琴。 汪萍也扮作流浪者,坐在这些流浪儿当中。 盲人用二胡拉着《苏武牧羊曲》,边拉边扯着嘶哑的嗓子唱道: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苦忍十九年。 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心存汉社稷。 旄落犹未还,历经难中难,心如铁石坚。 夜在寒上时听笳声入耳痛心酸。 转眼北风吹,雁群汉关飞。 白发娘,望儿归,红装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任海枯石烂,大节定不亏。 终教匈奴惊心碎胆共服汉德威。 ……” 路上偶尔有行人路过,他们就向破瓷杯里投下几枚硬币。 盲人把琴拉得更是凄凉不已,唱曲如诉如泣,令人潸然泪下。 这时,庆芳突然从远方走过来。 她来到盲人面前,听了听唱曲,便从兜内掏出一张法币放进破瓷缸内。然后,轻摇着头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盲人停下唱,冲旁边站着装扮成“乞丐”的汪萍点点头。 汪萍会意,朝着庆芳追去。 一路上,庆芳走得很快,汪萍紧随其后,随着向龙头路方向走去。 庆芳沿着龙头路向北走去,然后从龙头路拐向福州路的方向,她边走边向后面不时地向后方扫视着。 汪萍不紧不慢地跟着。 庆芳来到前方与福州路的交叉路口,突然加快了速度,闪入福田巷。 汪萍也从后面跟过来。 这时,路口出现了两条黑影,挡住了汪萍的去路。 黑影向汪萍走去,汪萍转身向后跑去。 两个黑影紧紧地追赶,汪萍转向进入一条小胡同内。 黑影快步跑过胡同口,前面不见了汪萍,他们又重新折回来,看到一个小胡同口,转身进去,慢慢向里面走去。 汪萍突然从胡同的墙头上跳下来,轻轻地落在两个黑影的后面,等两个黑影发现,她身法转动,双手扬起,两道闪光飞向两个黑影,正中他们的脖梗,俩黑影还没反应过来就中了暗器,“嗯”的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汪萍从黑影身上拨出暗器,在他们身上蹭去血迹,沿着胡同口跑出来,又去福田巷追庆芳。 此时,庆芳已经毫无踪影了。 汪萍只得原路返回,空手而归。 第一百九十七章 难得相聚 厦门沦陷后的春节,虽然很难,民众一家大小连坐在一起吃一顿饱饭,都是一件奢侈的事,但节日毕竟还是要过的,此时对于那些敌战区的地下工作者们,春节就更具特别的意义了,个中的原因不必多说。 所以在厦门厦禾路的一处隐蔽的住所,张教授还提前想办法搞到了一些食材,并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 汪东海帮着打下手,把这些菜端到客厅的桌子,然后又拿出两瓶红酒,打开了盖子。 张教授又从厨房端着一盆饺子出来,热气腾腾的。 等一切收拾停当,外面响起轻轻地敲门声,节奏是“两长一短,两短一长”。 “是她们回来啦!”张教授赶紧去开门。 湘云和阮英华走进来,身上披着雪花。 张教授又探出头向门外看了看,没有人盯梢,这才关上门。 “这么多好吃的,太好啦!”刚进门的湘云几乎惊叫起来。 阮英华看着这些精心准备的年夜饭,突然想到遥远的故园、家园、亲人,流淌出缕缕情丝,鼻子一酸,眼泪涌上来。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其他的同志又何尝不想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呢,因为战争和战乱,他们家庭离散,与亲人身处两地,甚至阴阳两隔,此时他们也更加思念自己的亲人。 为了缓解大家的思乡之情,张教授笑吟吟地说:“来,都快坐啊,菜都凉了。” 大家围桌坐下。 张教授说: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汪东海汪先生,这位是阮群项阮记者,这位是湘云女士。 大家激动地互相握手。 汪东海握住阮英华的手高兴地说:与阮女士,我们在香港就认识。 张教授也高兴地:“那太好了!他乡遇故知,也算是喜事一件,看来我们都是有缘人。” 湘云盯着桌子发愣,她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子风和汪萍怎么样了? 张教授岔开她的话说:“也不知道,这菜合不合大家的口味,不过,咱们在沦陷区过个春节也不容易,条件虽然艰苦些,我还是做了一些准备。” 大家都好奇地盯着眼前的菜。 张教授指着菜说:“汪东海先生是福建惠安人,我就做了一个紫菜扁肉,不知汪先生是否喜欢吃。这个呢是滑炒虾仁,湘云是苏州人,应该喜欢!阮英华是香港人,于是我做了这道鱼蛋粉,香港的十大名菜之一,希望你能喜欢。” 大家眼睛都充满感动。 张教授又幽默地说:“我呢,也为自己做了一道菜,油煎日本豆腐,喻意着要咱们一定要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 他的一番话搏得大家开心地笑。 这时,湘云给大家倒上酒。 张教授举起酒杯说:“下面,我敬大家三杯酒。” 他顿了顿说:“第一杯酒救亡救国是匹夫之责,为了抗日我们相聚在厦门,在座的都是热血儿女、民族的脊梁,我老张敬重敬佩你们,今天以酒表我之敬意!” 张教授说完喝了第一杯酒。 湘云倒上酒。 张教授又端起酒杯说:“中国大片国土的沦陷,除了日本的强大,也就是国内的不团结,一盘散沙,给日寇强盗以可乘之机。实践告诉我们,要战胜强大敌人,必须实现一致对敌,齐心协力,希望我们不分党派团体,团结起来,同心同德,肝胆相照,共同抗敌。” 湘云给张教授倒上第三杯酒。 张教授再次举杯说:敌后斗争的残酷性不言自明,希望我们保护好自己,能活到日本侵略者投降的哪一天,见证中国民族伟大抗日斗争的胜利,干杯! 大家举杯共饮。 汪东海激动地站起来:“你们都是我的知己朋友,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汪某不才,愿意加入你们的外围组织,和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来,为我们携手共进干一杯!” 张教授高兴地说:欢迎汪先生加入我们的队伍。 湘云也高兴地说:“欢迎汪先生,让我们情同手足!” “情同手足!”汪东海也充满感动地说着,举起了酒杯。 大家都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将酒喝干。 湘云又给大家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提议道:“咱们这杯酒敬子风、汪萍他们,对了还有洪承达老先生,祝他们安全顺利。” “是啊,我们不要忘了他们,要祝福他们。”阮英华插话道。 大家说着又将酒喝干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 张教授打开窗帘,朝不远处的大街上看,只见大街上出动一队队日军,全都是荷枪实弹。 军车和摩托车飞驶,车上架着机枪,车内载满了日军士兵。 张教授放下窗帘,有些紧张地说:“不好了,日军又开始全城大搜捕了。” “他奶奶的,这群小鬼子真可狠,连年夜饭都不让人吃个安生!”汪东海放下杯子蹲在桌上,红酒洒出来。 张教授走过来,叹着气说:“哎,看来这顿年夜饭是吃不了,我们马上分头隐蔽,湘云你带着阮女士去房东张婶家躲藏,我带着汪先生去秘密联络点。” 张教授说完,大家迅速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巧妙应对 在鼓浪屿泉州路昏暗的街灯下,刘子风装扮的“盲人”还在拉着一首悲伤、凄凉的二胡和弦曲。 汪萍悄悄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路上跟丢了。” “盲人”抬起头惊问:“跟丢了,在哪跟丢的?” 汪萍说:“在福州路的福田巷。我跟踪庆芳进入福州路,突然遇到两个日本特务,被我干掉了” “又是福田巷!”“盲人”陷入了沉思。 汪萍惊讶地问:“怎么,你知道那儿?” “盲人”说:“我上次也是跟着洪兴台走到那儿的……” 还没等“盲人”说完话,不远处的龙头路上警笛拉响,夹杂着汽车发动机和皮鞋的杂乱声。 “盲人”忍不住骂道:“不好,狗日的小鬼子又要四处抓人啦,咱们快走!” “亏着你想得周到,不然就会被日本人得逞了!”汪萍说着赶紧帮“盲人”收拾东西。 “我们再想想,还有没有没通知到的?”盲人说。 汪萍说:先离开这儿再说。 两个人拿起地上的东西,迅速钻进旁边的一条胡同内。 深夜,厦门岛厦禾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皮靴声,接着看到一队警察拿着手枪气势汹汹走着,然后又分头钻入附近的几个胡同内。 钻进厦禾路胡同四名便衣来到一个老华侨家门前,上前“咚咚咚……”敲门。 听着外面剧烈的敲门声,阮英华镇静地看着湘云。此时,她穿着一身阿婆的衣服。 湘云笑了笑说:“阮姐,你按我说的不会出问题的,先去把门打开。” 阮英华点了点头。 湘云说着,迅速把窗台左边的一盆万年青移到右边。 阮英华一边走向大门,一边开口骂道:“哪个没长眼睛的,除夕夜也来打搅,也不让人过个安稳年,你们作死啊!” 外面日伪警察喊道:“查户口!” “查户口,白天不能查呀,非要夜里查。”她骂着把门打开。 阮英华:“哟,真是查户口的,俺以为是打劫的呢?” 几个日伪警察冲进来,左顾右盼。 阮英华又撇了撇嘴说:“你们整天查户口,记性咋那么差呢,我们家几个人,你还记不住吗?查嘛,这儿除了我这个老婆,主事的就太太一个。有么事,你们上去两个人问他。我这个楼梯蛮窄的,挤不下这么多人。”她操着闽南话絮絮叨叨着。 “你跟着我上去,你们俩守在门口,不能放一个出去!” 警察小头目交代完,一把推开阮英华说:“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少话两句把你当哑巴!”然后他带着个警察闯进了二楼的屋内。 俩警察来到二楼,见到了湘云,湘云头发凌乱,睡意朦胧。 湘云用闽南话说:“查户口,你们看好了呀,我们家的人都在里头,我先生出远门做生意还没回来,屋里就我和我的佣人,我俩平日里也不大出门白相的。” “你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警察小头目问。 “哎哟,你问问我先生做什么生意呀?那可多了去了。好像经常去广东、香港那边进货呢!”湘云冷静地回答。 “你先生是这个人吗?”警察拿出一张照片问。 湘云看着照片顿时笑了:“张胖子,我这么漂亮,才不会要他的?” 警察听了忍不住地笑了。 湘云然后大方地拿出备份的户籍文书,指着照片上的丈夫问:“是他吗?”上面的人个子欣长、头发偏分,穿着一套西装,打着深色的领带,还戴着一副白边眼镜,文雅、高贵。 警察小头目拿起户籍证明,查看着上面的文字和印章,自言自语:“这个分明写的是立早章,不是弓长张,上峰说是弓长张。而且,此人看上去也算不上胖嘛。” 一旁警员自以为是的插嘴道:“这世界上姓张的人太多了,只告诉我们找张胖子,也不知道什么名字,让我们从哪里找?依我看,这家先生不像!这种神态和气势,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大老板,咋能是抗日分子呢?” “就你多嘴!”警察小头目怒瞪了一眼小警察。 “我先生他整天忙钱挣钱,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湘云接话说。 警察小头目想了想,对向湘云:“章太太,多有得罪。我们也是按差办事,查查不就清楚了吗!” 湘云笑着说:“原来是抓抗日分子呀,你怎么查能到我们这种人家头上来了?我们家是有钱人,又不是穷鬼,才不去干那杀头丢命的事呢,我的先生肯定不是的啦!” 警察小头目四处看了看,转身道:太太,我们兄弟大年夜的上来公干,可否讨口水喝? 湘云明白这是敲竹杠,便从上街买菜的布袋子里,掏出两张法币递过去:“侬看,佣人回乡下过年了,大半夜的家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这是点茶水钱,晚上到外面买点水喝。” 警察小头目接过纸币,自言自语:“现在什么都涨价,就是钱不涨价。”他把纸币放在手里抖了抖了,揣在制服口袋里,对湘云说:“章太太,打扰,告辞啦。”说完带着小警察下了楼梯。 阮英华等警察走了之后,关上门,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阮英华走进二楼的屋内。 湘云分析道:“看样子,敌人并不真的知道你的情况,我们先住在这儿,静观其变。” 阮英华点点头说:“如果敌人不知道情况,我们贸然转移,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再说,我们还要营救洪老先生,总得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这儿离兴亚院也近些,便于开展营救行动。” 湘云点了点头又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安排人观察周围巷子的动静,以防不测。” 第一百九十九章 僵尸惊魂 第二天拂晓,龙头路附近的一条小巷内,站着几个日伪警察。 杜师傅隐藏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朝小巷内偷偷地窥看。 洪兴台从汽车上跳下来,带着几个特务来到现场。 他急步来到尸体前,两具尸体的脖颈上都有一个刀口,直插颈动脉,当场毙命。 他站在两具僵硬的尸体前仔细端详了许久。 几个特务都小心地站在一边看着尸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洪兴台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旁边一日本特务叹息着:“两个人好像是同时中了敌人的暗器,这暗器打得也太快太准了。” 另一日本特务恐惧地说:“凶手出手神速,一刀毙命,绝非一般的杀手。” 几个特务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嗨!”几个日本特务答应着去抬尸体。 这时,又有特务惊慌失措地跑过来:队长,不好了,福建路上也发现三名警察尸体。 洪兴台一惊:走,去看看。 “队长,这儿怎么处理?”一个特务问。 洪兴台面无表情地说:“把尸体抬回去悄悄掩埋了,封锁消息,不得传出去!” “是!”几个特务忙活起来。 洪兴台带着人匆匆离开。 洪兴台急忙带人来到福建路的事变现场,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三名日伪警察全部以一个姿势躺倒在一个方向的地上,身体早已经僵挺,而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有一处三英寸长的刀伤。三个日伪警察依次排开,前后的间隔距离为二尺。 洪兴台看了更是吃惊,他神色紧张地对几个日伪警察说:“严密控制现场,封锁消息,严防消息外泄。” 洪兴台又转身仔细地看着他们脖上的刀伤,陷入了沉思。 他顿了顿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现场是什么样的?” 身近一个年龄大的警察说:我们两个赶到这儿时,三个人遇害时已经两个多小时,从他们的姿势分析,三个尸体以纵队在街道上巡逻时,突然遭受袭击,他们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当场毙命。三个人的行进队形都没有打乱,并且,从三个人脖子上的刀伤分析,凶手是一刀将三个人同时杀害,凶手的功夫堪称一流,一刀毙命。案发现场居然没有留下凶手的任何痕迹,甚至没有发现凶手在地面的行走的脚印,凶手仿佛是一个飞行人,悬在半空之中。 另一个警察惊恐地说:“凶手好像飘在半空中,地面上根本就没有凶手的痕迹。” 洪兴台听了看了看旁边的大楼,紧皱着眉头问:“凶手就是没有落地,难道在半空中就把人杀了?”他脸上现出无比惊讶。 那个警察继续分析道:凶手有可能从大楼上飞身跃下,出手一刀,前手不到十秒钟,紧跟着又飞身跃上大楼,根本用不着落地。 另一个警察说:“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凶手,就被杀害了。” 洪兴台蹲在被害的日伪警察跟前沉默不语,脸上露着恐惧。 处理完被杀警察的事情,洪兴台拉着脸回到警局,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发呆,脸上还夹带着一丝惊恐来。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 洪兴台急忙坐起,直了身子说:进来。 有个伪警察快步进来,将一封信交给洪兴台说:“刚才有个奇怪的女人送的,说是给你的急信。” “人呢?”洪兴台急忙问。 伪警察回答:“那个女人扔下信,就走了。” “那个女人没说什么吗?”洪兴台忍不住地问。 “没有。”伪警察摇摇头。 洪兴台摆摆手,警察知趣地退出。 洪兴台打开信来看,上面写着: 严密监视兆和罐头食品厂,注意调查共产党特工“海狮”下落。 雪狼 “兆和罐头厂,姓‘杜’的挑夫,还有那个假军医……。现在又出个了‘海狮’,真人脑袋大啊!”洪兴台看着密信自言自语。 第二百章 寻找办法 兆和罐头厂位于鼓浪屿的内厝澳,大门前有一条街道,街的对面有一个修鞋摊,修鞋匠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汉。老汉一边忙着给行人修鞋,一边不时地朝罐头厂里张望着。 杜师傅从胡同里走出来,朝街头看了看,镇定自如地向兆和罐头食品厂走来。 杜师傅走近修鞋摊点。 修鞋匠打开工具箱看了看,又盯着杜师傅仔细看了看,然后热情地叫住他:“是杜师傅,你的鞋修好了。” 修鞋匠说着拿出一双胶鞋来。 杜师傅听了一惊,看着修鞋匠手里的鞋子说:“师傅,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在你这儿修过鞋子。” 修鞋匠指着罐头厂问:“你不是这里的吗!” 杜师傅:“是啊,但我没有在你这里修鞋子!” 修鞋匠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弄错了,昨天下午有个师傅从罐头厂里出来,找我修鞋子,身体高大胖瘦和你长得差不多。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杜师傅说完穿过马路,走进兆和食品罐头厂。 修鞋匠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对一个过来修鞋的人耳语几句,那个修鞋人迅速离开。 在兆和食品罐头厂的办公室内,厂长陈庆丰正在和几个人坐在桌子前喝酒。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得正酣。 杜师傅走进来。 陈庆丰站起来,脸上有些紧张地说:老杜啊,风声这么紧你怎么回来啦?没把尾巴给带来! 陈庆丰说着不放心地朝外面又看了看。 “不会的,你就放心!”杜师傅说着坐下来。 有人端过来茶来,杜师傅喝了一口说:陈厂长,对面那个修鞋摊不会有什么问题? “怎么,你怀疑他?”陈庆丰喝了口茶水颇为自信地说:不会有问题的,那个修鞋点长期在那儿。不过,过去是师傅在,现在换成了徒弟。 杜师傅不解地问:“师傅换成了徒弟,知道为什么!” 陈庆丰说:听说是那个修鞋的师傅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回老家了,徒弟接过了师傅的摊子。这你也怀疑? 杜师傅说:那位修鞋师傅是真的腿脚不便回家了?师傅是哪儿的,是不是回老家了,不能不令人怀疑,现在日本人控制了工部局后,日本特务是无孔不入,岛内不少青壮年都被他们以“抗日分子”的名义抓走了,我们还是要多一些警惕。 陈庆丰想了想说:“我自会安排人暗中盯着他。对了,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杜师傅担心地说:“上次的暗杀行动,洪兴台提前得到了信息,没有死。他可能对咱们兆和起了疑心,得防着点。” “这个王八蛋,日本走狗!”陈庆丰愤愤地骂道。 “好了,我得赶紧走了,你们多加小心。门口的那个修鞋匠很值得怀疑,一定要盯着点儿。”杜师傅说完匆忙走出去。 厦门岛。 傍晚,在距离码头五六里远的厦禾路上,有一处隐蔽住所,被丛密的树林和浓绿的长青藤封锁着,简直是与外间隔绝,几间破房子,稀稀疏疏地座落在小溪边,夜很静,不时发出几声狗吠声,老张、湘云、汪东海、阮英华四个人正在这里召开秘密会议。 张教授这次伪装成了一个渔民,其他的同志也都是当地的农民装束。 张教授说:根据漳厦临时工委的紧急指示,要我们在半个月之内救出洪承达先生,并转移到漳州的安全地区。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洪老先生被关押在深田路的兴亚院的监狱内。 阮英华着急地插话:我最担心的是洪老先生的安全,你们说,日本人会不会对老先生下毒手? 张教授安慰他说:洪老先生是社会知名人士,日本人抓他的目的在于利用他。在日本人没有达到目的时,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据我们的情报,洪老先生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在里面也没有受到皮肉之苦。营救工作展开后,监狱里有人会协助我们的营救工作。 阮英华感动地点头。 湘云严肃地说:日本人的兴亚院监狱,除了洪老先生,还关押着从厦门和鼓浪屿秘密抓捕的一百多名抗日志士。里面戒备森严,要想救出洪老先生,困难可想而知。我们要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 汪东海接话说:为了确保行动的成功,我想对监狱附近的地形和日军的布防情况,作一次全面的侦察。然后再一起研究制定一个具体的营救方案。 张教授点了点头说:这个办法比较稳妥。我们在侦察监狱周边地形情况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把地下的情况搞清楚,最好能把兴亚院的建设图纸搞到。这对于我们的营救工作会有帮助的。 湘云说:兴亚院的建筑图纸我来想办法。 大家纷纷点头。 第二百零一章 被敌绑架 上午,杜师傅小心地走在鼓山路上。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杜师傅路过一个胡同,突然从胡同中突然走出来一瘦一胖两个中年女人。两个女人径直冲着杜师傅跑过去。 瘦女人冲到杜师傅面前,不由分说,上去就搧了杜师傅两个耳光,嘴里破口大骂着:“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扔下我们母子到外面胡搞,连家也不回了,总算找到了你,你今天非得跟我说清楚不可。”那女人哭着闹着,还揪住杜师傅的衣领不放。 杜师傅被突如其来的横祸搞蒙了。他一愣神,那个女人趁机大哭大闹起来,一边打,一边骂,令人不知所措。 杜师傅急着向女人分辩,可那女人根本不听,也不容他说话。 一旁的胖女人也添油加醋地说:你背着老婆在外胡搞,也太不应该了,还不跟你老婆一同回去,好好解释个清楚。 路过的行人有不少也围过来凑热闹。 这时,路边又驶来一辆汽车,猛地急刹车停在他们的身边,两个男人从车上跳下来,凶恶地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让开,让开!” 一个男人走过杜师傅面前:“姐父,你怎么又和我姐吵起来啦?你们在街上吵不太雅观,还是大家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谁是你姐夫啊,我不认识你们,真是岂有此理。”杜师傅急得有嘴难辩,满头是汗。 “怎么,刚过两天就不认识了,你也太不像话了,走,回家里去说。” 几个男女说着一路推搡着,三下五除二就把杜师傅架进了路边的汽车里,汽车飞快的驶离了街道。 傍晚,海边废弃的小楼内,刘子风正在二层楼一个房间里观察外面的动静。 这时,一个义勇队员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 那个队员喘着粗气,惊慌地说:“刘先生,不好了,杜师傅突然失踪啦!” 刘子风惊问:失踪啦,在哪儿失踪的? 义勇队员:“上午失踪的,有人看到是在鼓山路上失踪的。” 刘子风听了一惊,他稳了稳心神问:你先别着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义勇队员长出一口气说:“上午有人看到杜师傅正在路上走着,突然有个女人冲过来,自称他的老婆,骂他在外面胡搞,这时又过来几个男男女女,把杜师傅推进汽车内被拉走了。” “老杜给我说,他没有老婆啊!”刘子风突然一拍脑袋说:“坏了,老杜一定是被日本特务绑架了。” “被绑架?”那队员不解地问。 “嗯!”刘子风气愤地说:“这是特务绑架惯用的伎俩。他们派专门训练过的女特务在街上,装成被绑架者的妻子,利用社会男女关系混乱,掩人耳目,浑水摸鱼,借机进行政治绑架。” “啊!”那个队员恍然大悟。他急切地问:“刘先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子风想了想:“你立即组织人员进行暗中调查,重点放在日本领事馆一带。另外,通知大家这个联络点先不要来了。我们下次在田尾路的大田旅馆会面。” “好的!”那个队员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刘子风看着窗外,一脸的凝重。 他转身返回屋内,用手抠开墙角的几块砖头,从墙上的暗洞内拿出一个微型发报机,打开机器,戴上耳机,手法熟练快捷地发出一组电话: “海风,老杜失踪,或已被捕。另,帮助调查庆芳身世。海狮” 刘子风发完电报,将电台迅速分解拆除,然后又打开一个皮箱子,皮箱子里躺着一本英文长篇小说《大地》。他拿起书翻了翻,又将拆了的电台零件放进皮箱内,然后关好,拎起皮箱,飞速下楼,向外走去。 二百零三章 夜闯深院 夜晚,鼓浪屿的上空没有月亮,深蓝色的天空只有繁星闪烁。 黑夜中,两个黑影从小巷子中钻出来,他们动作敏捷,很快来到日本领事馆的大墙外。 这时一队巡逻的警察从小巷子中走过来,两人迅速躲进一片树丛中。待巡逻队走过了,两人又走出树丛,重新来到大墙下。 一个高个黑影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掏出一个飞爪扔出去,钩住墙头。他用力拉了拉,试着没有问题,便冲矮个子黑影点了点头,抓住绳子飞身上墙,悄无声息地向上攀去,不到一分钟便攀上了围墙。 高个黑影朝里面仔细看了看,又朝墙外招了招手。紧接着,矮个黑影也抓住绳子迅速地爬上了墙,她身轻如燕。 两人闪身跳下围墙,从腰间掏出手枪,朝着领事馆的大楼走去。 大楼门口有四个日伪警察,戒备森严。 两黑影互相使个眼色,又朝西面的侧门迂回而去。 俩人来到办公楼的右边,翻身跳进了隔壁的栅栏,弯着腰借着灌木的遮挡靠近了侧门。 不远处的侧门前,有两个日伪警察在站哨,他们一个悠闲地抽着烟,一个笔直地站着。 两个黑影悄悄地钻入旁边的一处花木丛中,慢慢地接近了两个哨兵。 高个黑影又朝矮个黑影在胸前做了个“抹”的手势,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叼在嘴上,弯着腰顺着花木的外沿迅速地摸了过去,此时抽烟的警察背着他,毫无察觉。 高个黑影离哨兵还有三米的时候,猛的一跃扑上去,大片的花丛一阵抖动。接着就是“扑哧”一声闷响,黑影的匕首已经挑进了抽烟的日本哨兵的后脑。 另一个哨兵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呆了。他刚要叫喊,高个黑影身子迅速跃起,用左手环着他的头并捂住他的嘴巴,右手扬起还在滴血的匕首,准确地抹在他的脖子上,喉咙顿时被割断,伪警察无声地倒在地上。 另一个黑影从花木中钻出来。两个黑影携有床利地将两个哨兵拖入花木间,然后打开右侧门,闪身进入。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摸到二楼,矮个黑影躲在楼梯口进行掩护。 高个黑影又轻手轻脚地沿着走廊走向洪兴台的办公室。他来到办公室内,隔着门缝向里面望了望,又用耳朵听了听,里面很寂静。 高个黑影对矮个黑影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配合自己,矮个黑影点头走过来。 两人轻轻地打开房门,持枪走进去。 洪兴台的办公室分为里外两个房间,外面是办公场所,里面是个卧室。 两人看了看办公室,又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的卧室走去,卧室内也没有人,被子整齐地叠放着。 两个看了看,轻轻地退出去。他们退到院子内,躲在一片花木中,低声商量着。 高个黑影说:奇怪,这么晚了,洪兴台去哪儿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应该没有离开领事馆? 矮个黑影是个女的,声音纤细地说:遭了,我担心洪兴台他们是在审讯审问杜师傅,如果晚了,就没有机会了。 高个黑影又问:可我们不知道杜师傅关在哪里? 矮个黑影想了想:“还有时间,咱们再找找,一定要想办法救出杜师傅。” 高个黑影点了点头。 她们花木丛中正在说着,三个巡逻警察从东面的院子走过来。 矮个黑影压低了声音说:抓个活的问问再说。 高个黑影点点头。 三个巡逻警察很快走过来。 矮个黑影扬手甩出两支飞镖,闪光中,两个巡逻警察倒地,一个警察惊吓得顿时怔住。 高个黑影猛地从花木中跃出,将另一个警察捂住嘴拖进了花木丛。 高个黑影用枪抵住那个警察的脑袋,低声喝问:快说,洪兴台在哪儿? 那个警察用日语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 高个黑影问矮个黑影:“他说的是什么?” 矮个黑影说:“下午看到了洪队长,听他说要审讯人……” 两人正说着话,日本警察趁这个机会,突然爬起来向外跑去。 他跑出花木丛,用日语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高个黑影大惊,冲过来抬手一枪打在那个警察脑袋上,然后急促地说:“快走!” 两个黑影迅速跑向刚才跳入的地方,拉住绳子迅速攀爬上围墙去。 这时有十几个警察冲过来,朝着他们开枪。子弹打在墙头,迸发出一阵急促的火花。 两个黑影身影敏捷,飞速地攀上高墙,又迅速地跳下,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百零四章 死亦鬼雄 在日本领事馆灰色大楼的地下刑讯室,一块黑布幕的面前,放着一张长形桌子,面色通红的洪兴台,靠着桌子中央坐下,神情严肃地看着桌上的材料。他的身旁是两个身材高大、长相凶悍的日本警察。洪兴台看了会材料,又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杜师傅,眼睛充满着鄙视和杀气。 杜师傅黑发蓬乱,眼珠子没有光芒地慢慢地转动着,他的双手已经被铁链牢牢的拴住,向两旁拉扯着。他的手腕处都被拴出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正从伤口处慢慢的渗出来,缓缓的流在他的手臂上。 杜师傅被打得已经昏迷过去了。他身上洁白的衬衣已经被自己的血给染红了,而且已经皮鞋抽得一缕一缕的,破烂不堪。透过他身上那件破烂的衣服,可以看到他身上被鞭子抽打过的肉。他的头重重的靠在自己的肩上。 一个秃着头,一身肥肉的日本特工扛着一桶水正慢慢的走过来,站在了洪兴台的旁边。 洪兴台用日本话轻声地说:“去看看他怎么了?” 扛水的日本特工连忙走到了杜师傅面前,用手卡住他的脖子,探视杜师傅的脉息,过了一会儿挪开手,向洪兴台汇报:“队长,他没死,还活着。” 洪兴台点了点头,然后向胖特工使了个眼神。 胖特工会意,扛起那一桶,向前走了几步,“哗”的一声,将那桶凉水泼在了杜师傅的身上。 杜师傅随后便醒了过来。由于冷水渗进伤口的疼痛,他身体抖动着。 杜师傅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洪兴台,眼珠中双闪出锐利的光芒。 洪兴台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样,这被拷打的滋味不好受,现在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立即放了你。” 杜师傅狠狠的说道:“狗汉奸,老子不怕,你还有什么招数,都给老子使出来……” 洪兴台听了并没有生气,他“呵呵”冷笑了两声说:对付你的招数多着呢,一会儿就让你喊着叫着求我。” 杜师傅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狠狠的盯着洪兴台,眼珠闪出锐利的光芒来。 洪兴台居然依旧笑着说:“看够了,你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那天袭击私立医院,你的同伙就是偷穿了皇军军服的男人,他是谁?” 杜师傅回答说:“我没有同伙……” “好……就算你没同伴,那你也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都干了什么,到底为谁效力?”洪兴台接着问下去。 杜师傅轻笑了一下:“真的那么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洪兴台满意的笑了一下:“不错,我是很想知道,不过要看你愿不愿意说了。” “我?我是一名中国人。”杜师傅说。 杜师傅刚说完这句话后,他旁边的日本特工突然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他的脸上。 洪兴台依旧是满脸笑容。 杜师傅被打得头斜到了一边,他缓了一会儿看着洪兴台说道:“我看我不用说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不然你怎么会把我弄来这个地方。” 洪兴台两步来到他的对面,蹲在杜师傅旁边,口是心非地说:“杜长生,你说得没有错,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不会胡乱把你弄来这儿的,其实你说不说干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行踪,现在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为大日本皇军效力。” 杜师傅冷笑着说:“为你们效力?你真会想,你们侵略我的国家,杀害我的同胞,还要我为你们日本强盗效力,你觉得有可能吗?” 洪兴台站了起来,倒背着双手,背对着杜师傅说:“凡事都没有绝对的,我想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 杜师傅冷笑:“那如果没有可能呢?” “留之无用,必杀之……”洪兴台狠狠的说着。 杜师傅仰天长笑:“我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宁死不做汉奸,哈哈哈……”他的笑声粗犷而坚定。 洪兴台听了眼中立即透出失望和沮丧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洪兴台愣住。 伴随着声音,地下审讯室的门口走进来一个瘦瘦的日本特工。他步履匆匆,十分慌张。 他急步走进来,向着洪兴台耳语了一番。 洪兴台惊诧地问了句:“让他们跑了?” 瘦特工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是的,我们的人死了几个……” “废物!”洪兴台怒骂了一句,又慢慢的挪了几步,然后说:“走,我们去看看。” 洪兴台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侧着头对胖日本特工说:“把他杀了。” 洪兴台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着瘦特工走了。 就在洪兴台走出地下室没多久,里面响起两声沉闷的枪声,杜师傅被日本特务杀害在地下审讯室内。 枪响过后,地下室里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了,阴森可怕。 第二百零五章 不为诱惑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厦门的兴亚院关押洪承达的狱舍内,李再新信心十足地去劝降,没想到却吞了个“硬钉子”,如鲠在喉,他无比生气骂了几句洪承达不识好歹,带着人欲离开,泽重信却悄悄走了进来,李再新与他碰了个面对面。见是泽重信,李再新急忙躬身低头相迎:“社长阁下,你怎么来啦?” 泽重信并没有理李再新,而是径直来到了洪承达面前。 泽重信朝李再新摆了摆手,李再新知趣地带着人退出牢房。 泽重信笑呵呵地说:洪老先生的脾气还真不小,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 洪承达盯着他不作声。 泽重信轻声地说:洪先生,你知道我找到你不容易,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除非是你答应了我的要求。 洪承达仍默不作声。 泽重信又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洪承达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了,出不了就是个‘死’,跟你多说那么多也无须甚用。” 泽重信依旧笑着说:“洪老先生,话不能这么说,你提出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的。像你这样的人,正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正需要的……” 洪承达抬起头,打断泽重信的话,两眼冒火般地说道:“你真想要我当你们日本人的汉奸?” 泽重信看着洪承达,笑着说:“洪先生,做汉奸这话有些过了。大日本军光复了厦门,其实在中国的这块土地上,也曾经有异族统治过。当时的汉人为什么都没有出来反抗,反抗只是有少数人,而那些不反抗的大多数都成了汉奸了吗?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他们不反抗那是因为他们不想战争,不想死,他们是想好好的活着这个世上。而我们就是来解决这块土地上的战争,来和平解决这块土地上的一切……” “胡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怎么会要你们日本人来解决。”洪承达瞪起眼睛激愤的说。 泽重信冷哼一声说:“洪先生,先别激动。我知道你是一个爱国的人。但是爱国也分几种……” 还没等泽重信说完,洪承达就插道:“别说这些大道理给我听,我都懂。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是不会当汉奸的。” 泽重信还是一副笑脸说:“洪先生,难道你真的没有一点想投靠我们的意思吗?如果你投靠了我们,我会让你当厦门的商会会长,给你权力和金钱,从此你和你的家人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安度晚年,这难道不好吗?” 洪承达冷笑:“我一把年纪,绝不想苟且偷生,你不用浪费口舌了,动手!” 泽重信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还是忍住了怒火说:“洪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也知道我们是不会放了你的,在我们这儿你是没有别的选择的。我可以再给你点时间考虑,但不会太久。” 泽重信说完嘴角冷着笑离去。 “狗汉奸、狗特务。”洪承达看着他们的背影,气愤地朝着潮湿的地面上猛击一拳。 第二百零六章 雪狼毒计 日本领事馆院内的花丛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具尸体,一具是被打爆了头,另两具是脖子和关部被刺伤,还有两具是暗器击中脖胫上的动脉。 洪兴台走过来。 有警察指着尸体急忙解释说:这两个是在院西侧门口的花丛中找到的,…… 洪兴台伸手示意那个警察不要说话,他上前仔细观察几个人的伤处,特别是认真察看了被暗器击中的两具尸体。 一旁的日军医生说:这两具尸体的刀伤和上次龙头路小巷死人的伤口是一样的,显然是一个人所为。 洪兴台站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然后又咬牙切齿地说:“海狮,一定是海狮!” 洪兴台回到办公室,坐在豪华的实木椅上,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回忆起近期发生的一幕幕,不少的日伪警察都死在他的手里,那个“海狮”的频繁出现,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惊心害怕起来。在担心害怕之余,他又自问道:可是,“海狮”是谁呢,袭击私立医院的那个盗取皇军军装的男人刺客,还是躲在幕后的高手,杜长生的死,这些又都成了迷!”想到这儿,他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如坐如针毡,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办公室内来回踱着步子。 这里,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洪兴台一惊,稍等他才拿起电话,话筒里传出女话务员的声音:“洪队长,二号线,紧急。” “快,快接进来。”洪兴台急忙说。 电话通过交换机,很快接通了二号线。 洪兴台抓起电话,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我是雪狼,洪队长,有没有‘海狮’的线索。”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 洪兴台:“还没有,不过昨天夜里领事馆来了刺客,杀人的手法很是独特,极有可能是‘海狮’干的。可惜,没有抓住他,让他侥幸逃跑了。” 电话里发出一声尖厉的讥笑:“不能说是敌人侥幸,而是你们无能。” “是,是我们的无能!”洪兴台想了想又小心地问:“下一步的行动呢?” 电话中:“活捉‘海狮’。” 洪兴台又问道:“怎么抓,阁下有新的计划吗!” 电话中停顿了一下又说:“您要把杜长生的尸体弃尸荒野,然后登报特别声明:工部局对抗日分子严惩不贷,暴尸荒野,不准家属收尸烧埋云云。‘海狮’得到消息就会出现在弃尸现场。你在附近设下埋伏,将‘海狮’一举抓获。” “这明摆着是陷阱,‘海狮’他会自投罗网吗?”洪文洪有些怀疑地问: 电话中:“你对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不了解,他们最重同志情义,不会抛下自己人不管的。” “你的计划能行吗?”洪兴台又怀疑地问。 电话中:“就是‘海狮’不去,收尸的人一定是鼓岛的重要抗日分子,你这单生意不会亏本的,按照我说的去做。”说完电话挂断了。 洪文洪拿着听筒听了听没有了声音,又骂了句“简直是胡闹”,便生气地将电话扣上。 第二百零七章 再商妙策 还是在厦禾路上的那处隐蔽住所的一间破房子,张教授、汪东海、阮英华等人再次开会研究营救方案。 汪东海首先说:我从四周侦察兴亚院监狱的地形看,日军重兵防守,里外戒备森严,如铁桶一般,要想把人从监狱中救出来,几乎没有可能性! 阮英华着急地说:那还有别的是什么办法吗? 张教授想了想说:既然监狱内不行,那就要换个地方实施营救计划。 “换个地方?”汪东海不解地问。 张教授点了点头。 汪东海摇了摇头说:日本人将洪先生押在监狱里,洪先生根本就出不来啊! 张教授进一步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所以我们要去想办法。 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阮英华突然叫起来: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汪东海急忙问道。 阮英华想了想说:“日本特务头子泽重信不是一心想让洪老生先,出任伪市府的商会会长吗,我们可以从这儿入手。” 张教授点了点头:你继续说下去。 阮英华接着说:“不如让洪先生假装答应他,这样离开监狱就容易了。” 汪东海说:“这是个好办法,可问题是我们怎么通知洪先生,我们又在哪儿实施营救活动呢?” “这就是我们下一步需要研究解决的问题。” 张教授说着拿出一张图纸说:“这是湘云想办法搞到的,洪承达家的建筑图纸。” 阮英华插话说:“让洪老先生假装答应日本人的要求,这样日本人就会放他回家休养,可洪先生家的四周一定布满了日本特务,我们便可以在洪先生家里实施营救活动。” 大家听了,顿时恍然大悟,纷纷称妙。 这时,张教授用手指着建筑图纸说:洪家的二层别墅内,里面的大卧室中有个暗道,这个暗道又与自己家院内的下水管道中间有两米长的距离。而这个又与市区的相连接。 “你的意思是,打通这堵墙,将洪老先生从下水管道救出去!”汪东海恍然大悟地说。 张教授胸有成竹地说:只要洪老先生回到家里,就能通过这个下水管道把他营救出去。 阮英华赞赏地:嗯,这个办法好,但需要洪老先生的配合。 “嗯!”张教授点了点头:兴亚院内有我们的人,可让他给洪老先生带信。 阮英华又问:人营救出来后去哪儿了? 张教授说:我们都已经考虑好了,去泉州中心县委,那儿有一支革命武装,叫作“晋南联乡抗日自卫队”,是党的的自卫抗日武装,届时,阮记者和洪老先生一起走。到了那里,洪老先生就安全了。另外,党的地下组织已在海边准备了木船,将洪先生一家及阮记者运送出去。 汪东海高兴地说:“简直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 张教授想了想说:“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进入洪家和市区的下水管道,从两侧向里开掘,尽快打通暗道与下水管道,此事越快越好,防止情况生变。记住,此次行动,一定告诉参加人员严格保密,不能透露出半点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纷纷点头。 第二百零八章 冒死收尸 两天后的龙头大街上,报童们拿着《东南日报》叫卖:“看报看报,抗日分子头目被工部局击毙,陈尸荒野。看报看报……” 街上闹市有不少人买报纸看。 刘子风戴着礼帽,蓄着小胡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抽着一支雪茄,打扮着一个华侨在街上走着。 “给我一张报纸!”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法币交到报童手上,接过一份《东南日报》。 刘子风打开报纸随意浏览一下,见报纸上刊登了工部局警察击毙杜长生的新闻报道。报纸上还配发了杜长生尸体的大幅照片。 他的心里一下沉重起来,眼睛里顿时涌动着泪水,但他瞬间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朝左右看了看,将报纸紧攥在手心,又拉了拉衣领,遮住自己的面颊,急匆匆地离去。 阴冷月光下,鼓浪屿升旗山的一片乱坟岗一片寂静,四处磷光闪烁,荒草萋萋。 在乱坟岗上,到处都是尸骨横陈,阴森惊悚。 月色中,有两个头戴面罩、穿着黑衣的人跑过来,冲进乱坟岗,挨个翻着尸体。 他找遍了,又去找另一堆尸体。 黑影突然停了下来。 他借着月光,认真地辨认着眼前的尸体。他的身上都是鞭子抽打的血痕,头部有一片血迹。 黑衣人单膝跪下,俯下身子清理着尸体脸上的血迹。 忽然,乱坟岗上一片火星闪烁。十几支火把、大号的手电筒聚齐了所有的光亮,照射在两个黑影的身上。 尖厉的吼叫声混着军犬狂吠,皮靴声,迅速包围了整个乱坟岗。 黑影站起来,手里拿着短枪,他们毫无惧色地与突如其来的日伪特务对峙着。 洪兴台拿着短枪走过来,冷冷地说:“朋友,该现身了?” 黑衣人并不搭话,眼睛里充满着杀气。 洪兴台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海狮”你终于现在身了。 黑衣人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海狮”,是谁出卖了我? 洪兴台嚣张地说:“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 黑衣人毫无惧色地说:可是,这对我很重要。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洪兴台冷笑着:“你现在没有资格给我谈条件。” 黑衣人也针锋相对地说:“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洪兴台想了想:“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是‘雪狼’,雪狼你听说过吗,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特工。” “怎么,你不是‘雪狼’?”黑衣人故作惊讶地说。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哈哈哈!”洪兴台放肆狂妄地笑着。 “那好,这是第一个要求,我还有一个要求。”黑衣人冷冷地说。 洪兴台听了气愤地说:“放肆,你居然还敢给我提条件,真是厚颜无耻之极。” 黑衣人并不理会他,继续说:“我要的是对一个牺牲同志者的尊严,他为了脚下的这片土地而死,是为了革命和正义而死的,对了你是汉奸,给你说这些你也是不会明白的,可如果你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对手,我想你是会答应我的。” 洪兴台想了想说:“你说!” 黑衣人冷冷地说:“让你的手下帮忙把老杜的尸体掩埋起来。” 洪兴台一挥手,几个便衣过去,将老杜的尸体从死人堆里抬出来,放进旁边一个土坑内,掩埋起来。 洪兴台指着堆起的小山包说:“你的要求,都满足你了,你现在可以把面具摘了吗?” 黑衣人冷笑着:“没有这个必要,我的身份不想让你们更多的人知道。好,我现在就跟你们走。” 洪兴台突然叫道:“慢着,你站那别动,把枪扔了,把手举起来!” 黑衣人一一照做。 几个特务涌上来搜身。 “哈哈哈……”黑衣人狂笑起来,瘆人的声音在山野久久回荡。 敌特所没有想到的,就在不远处的山坡后,刘子风等人正拿着长短枪,等待着伏击敌人开枪射击的命令。 刘子风听到黑影的笑声,知道他将要慷慨赴死。眼睛一热,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他迅速擦去眼泪,又抬头望着前面的敌人,然后拿起手中的枪。 听到这笑声,洪兴台吓得倒退了两步,他有些害怕地说:你、你笑什么? 黑衣人用右手指着他们着:“怎么,怕了,狗日的日本强盗,狗日的汉奸特务!” 他的左手拉着一根很细的导hs,敌人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到的。 洪兴台愤怒地喊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黑影提枪准备打,洪兴台早有防备,先开一枪,黑影的手腕中弹,手枪落在地上,手腕处鲜血直喷,一群特务蜂拥而上。 “别了,我的兄弟们、同志们!”黑衣人喊着拉响导hs,发出“哧哧”的声音。 随即,黑影身上身上绑着的烈性炸药爆炸被引爆,一团巨大的火球,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闪亮了夜空。 冲上来的特务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如同肉雨一般飘在半空中,又散落在地上。 夜色中,刘子风听到爆炸声,强忍着眼泪,果断向周围的人发出“射击”的命令。 鼓浪屿抗日义勇队员将愤怒的子弹疯狂地射向日伪特务们,子弹如雨般。 突然遭到袭击,这些日特根本没有防备,仓皇应战,不少日伪特务瞬间被打死。 洪兴台惊恐地喊叫着“撤,快撤”。 特务们一窝蜂的散开来,不要命地向前方跑去,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 洪兴台在几个特务的掩护下,丢盔弃甲,仓皇逃跑了。 刘子风带着义勇队来到爆炸的地方,只见地上黑衣人的尸首被炸得全无,只有黑衣的碎片落得满地都是。 大家强忍悲痛,将黑衣服的碎片收集起来,站在杜长生的坟前,鞠躬致敬。 第二百零九章 展开行动 在兴亚院监狱的最里面的狱舍里,洪承达躺在简易床上,看着牢房的屋顶,眼睛里透着坚强和绝望。 牢房外,走来一个送饭的夏师傅,60岁左右,身穿工作服,手里提着个饭盒,后面跟着两个荷枪实弹日军,显然是在监视着师傅。 他们三人朝着牢房走来。一路上,各个狱舍被关押着的不少抗日爱国志士扒着门窗上的铁窗子上往外看,眼睛差都落在了夏师傅拎着的饭盒上。他们因饥饿脸形醋黄消瘦,眼睛里充满渴望。 俩人来到最里的牢房,外的日本警察将房门打开,两个日本兵监督着送饭老师傅走进来。 夏师傅小心地走进来,将饭盒放在地上,从中取出两个馒头和一碟小菜来,放在桌子上。 夏师傅边取饭菜边唠叨说:“这些都是太君吩咐后厨专门给你做的,别的犯人是没有这待遇的,你记得一定要吃饭,一定将这馒头吃掉,别辜负了他们的一番盛情和好意。” 日军士兵在一旁吼叫:八嘎,老东西少啰嗦的干活,你的快走! 老师傅收起食盒,又冲着洪承达说:这位先生,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别忘了吃馒头啊! 在日军的催促下,老师傅拿起饭盒赶紧离开。 随即牢房的铁门“咣当”一声关上,外面的狱警迅速地将门用铁锁锁了。 狱舍内顿时安静下来,洪承达坐起来,盯着看着饭菜前,心想着刚才送饭师傅的话,“千万别忘了吃馒头……” 难道这夏师傅的话里有……他顿时明白了什么,急忙抓起一个馒头仔细看,外面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想了想又将馒头掰开,大吃一惊,里面居然藏着一张纸条。 他急忙朝门口看了看,见外面没什么异常,迅速取出纸条,躲到里面的墙角里,打开来看。上面写着: 洪先生,营救行动已展开,假装答应他们的要求,想办法回家。 厦门地下党 洪先生看了激动不已。 他吃着这馒头,感到特别的香甜,又忍不住心里想,共产党视自己如知己,正当自己无路可走、无比绝望的时候,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和全家。 洪承达想到这儿,禁不住老泪纵横。 这时,外面传来日军“咔噔、咔噔”的大皮鞋声。 洪承达急忙将纸条揉成团,塞进嘴里,吞到肚子里。 他稳了稳激动的心情,又坐在桌子前,拿起馒头,就着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而此时,在洪承达的家里,营救小组已按照计划展开了行动。 白天,汪东海带着四个人,带足够的挖掘工具来到厦门市区外下水管道排水口附近。 汪东海取出一张发黄的市区污水排水管道图,上面用红双线标着需要挖掘的地方。 汪东海指着上面的红线对大家说:我们要在这儿开挖,用最快的速度从这里打通到这里,有没有问题。 几个人听了把目光集中在一个短头发的四十多岁的壮汉子身上。 壮汉子看了看图说:如果按图上的位置,应该不难,但这条污水管道我有十多年没有去过了,还要到实地察看一下才能确定。 汪东海又问:把握有多大? 壮汉子想了想说:八九不离十,挖地道总比不上盗墓的难! 众人笑。 壮汉子说:白天挖掘,上面人多吵杂,不易被人察觉。我们必须马上进去,从这个管道排水口进去。 汪东海收起地图,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好,事不迟疑,马上出发!” 五个人迅速钻入排污管道内。 污水排水管路纵向很宽,两个人并排走都不觉得挤,就是高度有些低了,需要弯着腰才能在里面行走。 几个人小心地走地通道里,地上的淤泥已经风干了,踩在上面硬邦邦的,里面除了浓重的霉味就是恶臭味。 他们朝里面走着还算是十分顺利,壮汉子默默地计算着行进的距离。 几个人转身进入另一个污水管道,横宽竖高要比刚才的管道小了点。 壮汉子停了下来,又左右看了一番,才高兴地说:这儿就是洪先生的家的地下污水管了。 汪东海说:大家先休息一下,然后咱们就开始干活。 几个人坐下来,拿着水壶喝着水。 第二百一十章 反复揣测 厦门兴亚院的办公室内,泽重信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张教授的,另一张是刘子风扮作日军军医的。但是后一张照片很明显的是人作了伪装,识别起来难度非常的大。 泽重信边看着照片,嘴里还念叨着:“海风,哪一个才是海风呢?” 铃木少佐喊着“报告”走进来。 “铃木君,你来的正好,这两张照片你来看看。” 泽重信说着将两张照片交给铃木少佐,铃木双手恭敬地接过来。 泽重信又表情严肃地问:铃木君,请你仔细看看照片中的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铃木少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这一张年纪大的,我似乎以前在哪见过,不过此人好像已经在厦岛消失了很长时间。穿着我们军服的人显然进行了化装,我一时很难进行辩解。 泽重信点了点头,突然站起来踱着步子说:“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田村君遗留下来的资料,他曾经说在市府大楼和我们的总领事馆两处发现了不明信号。经过我们电讯监测人员努力,已经找到了总领事馆的不明信号,抓住了大岛西川,从此市府大楼的不明信号消失不见。然而最近几天,我们又发现鼓浪屿的不明电台信号。由于发报时间短暂,没能及时地捕捉到。但是根据‘雪狼’的情报,鼓浪屿还发现了抗日组织代号为‘海狮’的特工。铃木君,你是厦门特务机关的特务队长,你能告诉我,这说明了什么?” 铃木少佐想了想,说:“社长阁下,属下认为,这说明在厦岛和鼓岛之间,我们的对手还没有离开。他们如同耗子一样,躲在见不得人的黑暗处,无孔不入地窃取我大日本皇军的情报,同我们进行着各种较量,他们的行动危害非常地大,我们必须想办法抓住他们。” “嗯。”泽重信继续踱着步子说:“而田村君认为厦门有一张敌特无形的情报网,我非常地认同他的看法。这张情报网的中心就在厦门。一年前,我们潜伏在延安的特工就传出情报,共产党一个代号“海风”的高级特工潜入了厦门,并负责中共东南沿海的谍报工作。最近我们又从重庆国民党内部获悉,国民党的军统谍报人员代号“03”也潜伏在鼓厦两岛,这个情报从陈立仁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当然,厦鼓两岛还存在其他的一些民间对抗大日本帝国的组织,这些都不足以为惧,可以忽略不计。但‘海风’、‘海狮’和‘03’特工,他们是不是一个组织的成员,我们暂不知道,但现在可以肯定的,他们是一条线上的,他们在联手抗击我们。” 铃木少佐听了钦佩地说:“社长阁下果然高明,分析得十分精辟独到,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不知我们该如何撕破这张大网呢?” 泽重信无比担扰地说:支那的《孙子兵法》上说,‘知彼知已,方能百战不殆’。想想我们大日本帝国开战以来,以少胜多,创造了那么多的战无不胜的奇迹,靠的是什么?” 铃木接话说:“是社长大力倡导的‘皇民化运动’,和‘以战养战’策略!” 泽重信了微微一笑说:“你只说对了一些,实际上呢大日本帝国是靠两样东西,一是军事,二是情报,也可以说是靠情报立国的。可我们厦门的情报机关对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行踪却是一无所知,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情报界的耻辱。我们面对是一群极其狡诈的支那精英,必须调动一切情报力量全力进行侦缉,将共产党、国民党在厦门的情报机关、谍报人员、行动组员要一网打尽。这也是我们‘茉莉花开’行动的一部分。” 泽重信说着来到窗前,看外面的大海又说:“在这张大网上,‘海风’就是这张大网各个链条上的关键环节和人物,他暗中组织和联合岛上的支那人共同对付我们,他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抓住了他,这张隐秘的大网就可以撕破了,‘茉莉花开’行动才可能顺利地向前推进。” 泽重信说完又重新坐在椅子上。 铃木少佐又想了想说:“我将组织监测车对厦鼓两岛实施全天候的监测,不放过一个可疑的信号,从电台信号上寻求新的突破。” 泽重信高深莫测地说:“光监测电台信号还不够,还要加强跟踪、侦辑,善于从蛛丝马迹中发现敌特的线索。” “嗨!”铃木少佐躬身施礼。 泽重信下达命令:“铃木君,从今天起,厦鼓两岛的特务机关和警察局将由你来统一协调指挥,以集中力量对付敌谍报人员,尽快侦破‘海风’的下落。” 铃木少佐又问:“还有‘海狮’呢?” 泽重信说:“‘海狮’我已交给‘雪狼’来负责侦察”。 “嗨!”铃木小佐转身走出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地道打通 打通通道工作依然按计划进行着。 这天,在地下通道内,大家紧张地进行作业。 汪东海打着手电照了照,前面是被砖头堵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的石砖墙。 汪东海忙问壮汉子:老胡,这里的石砖怎么弄下来。 壮汉子上前看了看说:“这是用石灰混合糯米粘来的,里面十分紧密,且不容易渗水。” 汪东海摸了摸问:“这严丝合缝的,怎么动?” “用手肯定不行,这需要专门的工具了。”壮汉子得意一笑,伸手从袋子里拿着一把细细的铲刀,十分地锋利。他将铲刀插进石砖缝内,上下用力撬动,并前后?动着,几个人配合着,不一会就将石砖撬了下来。 第一块砖被弄下来,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其余的石砖取出来,便正式展开了挖掘地道的工作。 另一个小伙子自告奋勇地在前面挖,挖出的泥土由后面的人用衣襟兜着然后一个个的运送出去,并堆好在后面。 大伙忘我地奋战着,地道再向前延伸,一兜兜泥土也被运送到了后面。不到半小时就掘进了一米多。 壮汉子见小伙子汗流浃背,壮汉子说:你们挖掘的动作太大了,容易惊动上面的人,我来挖! “好!”小伙子将工具扔下,从前面爬了出来。 壮汉子顶替他钻到前面,用力的挖起来。 他每一次挖的土不多,但是他的频率却很快,而且声音也小了许多。隔这么近的距离,也听到一丝丝的“沙沙”的声音,就像是老鼠拉木锨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容易让人误解,也不太会被重视。 不一会儿,壮汉子就挖进了一米多,他也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歇一会儿!”汪东海将水壶递了过去轻声道。 “没事,我还能坚持,应该快到了!”在手电筒的照明下,壮汉子又加劲地干起来。 果然很快地挖到了头。壮汉子一铲子铲下去碰在石砖上。对面也发出轻轻地敲击声。 “挖通了,挖通了!”壮汉子高兴地说。 这时,对面又传来几声敲击声“两快一慢两快”。壮汉子也用铲子送去信号。 壮汉子激动地清理着墙边的泥土,不一会儿就清理得干干净净。这时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砖墙。 对面传来阮英华的声音:同志们辛苦了,先不要将墙打通,你们现在可以撤出来啦。 “好的,我们马上撤出!”汪东海应答着。 他带着几个人迅速往回撤出,将出口处恢复到原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姐遇害 鼓浪屿各界联合救济会的大厅里临时搭设了一个简单的灵堂,灵堂的正中间悬挂着郑大姐的遗像。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追悼会。灵堂前,许多外国友人和灾民代表都来吊唁,他们胸前带着小白花,前来送郑大姐最后一程。 刘子风也站在吊唁的人群中,不过今天他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蓄着胡须,戴着墨镜,完全是一个华侨打扮,一般的人是很难认出他来。 由于职业习惯,刘子风站在人群中向左右认真地观察着,令人颇感意外的是,他竟然在群中看到了庆芳的身影。 追悼会正式开始,联合救济会会长上前致悼词,他以十分沉痛的语调说:“郑桂萍女士是一极其富有爱心的人,在联合救济会的工作中,她以勤奋的劳动和周到的态度,服务了毓德女子中学和英华中学,以及黄家渡的临时收容所的上万名的难民,帮助他们在鼓浪屿渡过了最艰苦的日子,广大难民朋友们都深有同感,他们怀着感激和虔诚的心情来到这里。郑桂萍女士的不幸遭遇,让我们对杀人凶手充满了遗憾和愤恨,我们同时在这儿恳求工部局的巡捕房能够尽早破案,抓获凶手,以告慰英灵。最后,让我们一起祝愿郑桂萍女士一路走好,一起向郑桂萍女士的母亲表示最真挚的慰问。” 大家集体朝着遗像三鞠躬。 站在一旁的郑母听到这儿,伤心地哭出声来。 追悼会结束,不少人都急忙过来安慰郑母,然后又沉痛地离开。 刘子风来到郑母身边,一边安慰着郑母,将一沓子钱塞进她的手里,一边低声询问情况。 刘子风痛心地问:郑阿姨,我是桂萍的朋友,得此噩耗十分痛心,能说说她的情况吗? 郑母擦着眼泪说:前两天,桂萍本来下班已回到了家里,我做好了晚饭等她,她突然说还有重要的事要回办公室一趟。她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一大早,救济会的人就来告诉我,说在办公室发现了她的尸体,她身上被砍了五刀…… 郑母说到这儿,哽咽着泣不成声。 刘子风安慰她:人走了不能再复活,您要节哀顺变,一定要保重身体。 郑母紧紧抓住刘子风的手,老泪纵横。 郑母又用苍老的声音说:“谢谢你们这么帮她,她的在天之灵会有知的。只是桂萍死得冤,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会想办法替桂萍同志报仇,只是你要给我们一些时间。”郑母哭着点点头,又失声痛哭起来。刘子风又忙不迭地安慰她。 下午,刘子风陪着郑母来到各方联合救济会,收拾郑桂萍的遗物。 在郑桂萍的办公室内,所谓的遗物很简单,不过是她用过的笔、脸盆、照片,以及洗涮用品和几件旧的换洗衣服。 郑母用颤抖的手,边收拾女儿的遗物,边回忆女儿的音容笑貌,眼泪又忍不住流淌下来。 刘子风赶紧过来帮忙,小心翼翼地帮着收拾,同时他仔细地翻看着每一件遗物,试图从她的遗物中找到任何的线索,但还是非常失望。 他帮着郑母收拾完东西,扶着郑母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休息,自己也坐在郑大姐的办公椅上喘口气。 他双手自然的握住椅子的扶手,光滑扶手上居然有剌手感觉,这是不应该有的。 他立刻意识到有问题,又用手反复摸了摸剌手的地方。又借着俯身找东西的机会,仔细看了看那个地方,扶手的背面好像是刻着英文字母“qf”。他又警觉地看了看地上,地上早已经被打扫了,现场已被破坏掉,没有留下其他的痕迹。 他重新坐在凳子上,手反复抚摸着那两个英文字母,陷入了沉思。 傍晚,在鼓浪屿田尾路的大田旅馆。 刘子风在隐蔽房间内将发现的蛛丝马迹告诉了汪萍。 汪萍不解地问:“再也没有其他的蛛丝马迹吗?” 刘子风肯定地说: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地上被清扫过,现场显然被破坏掉。 汪萍又关心地问:“郑大姐有什么仇人吗?” 刘子风想了想说:“据我在救济会的经历看,郑大姐为人豪爽正直,她做的救济工作,待人又非常热情,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 “郑大姐那么晚了为什么还要去办公室,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汪萍接连发问。 刘子风摇了摇头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那么晚她去办公室做什么?” 汪萍又问:“郑大姐平时有什么喜好吗?” “平时喜欢记笔记,她的笔记本我在收拾东西里也没有看到。”刘子风说。 汪萍接连发问道:“这么说,那个笔记本会不会记着什么秘密,被人偷偷拿走了?” 刘子风摇了摇头。 汪萍接着分析道:“会不会郑大姐回家发现没带笔记本,又从家返回办公室取笔记本,这时候,看到了凶手在办公室,在偷看她的笔记本,或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刘子风沉思着说:“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汪萍接着说:“凶手见自己露了馅,便起了杀心,趁机杀害了郑大姐。看到凶手后,郑大姐会不会拿什么东西趁机在座椅的扶手上刻了字,以此来告诉调查的人凶手是谁。 刘子风点了点头,又说:郑大姐的坐椅扶手上好像有两个英文字母“qf”。 “qf!”汪萍想了想说:“写的什么意思呢?”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