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嫁,我天生吃阴饭!》 001 白虎惊蛰 我叫唐宁,出生在惊蛰日。 我们这有习俗,惊蛰日要祭白虎,打小人。有驱赶霉运,不被小人缠身的寓意。 村里会糊一只很大的纸老虎。找四个属龙的男人抬着纸糊的白虎神,挨家挨户的去敲门。村民们每家要拿出一斤生猪肉供奉。 最后把白虎神抬到村口,和收来的生猪肉一起烧了。祭白虎的仪式就结束了。 那年,祭祀队伍敲开我家大门。 我妈挺着大肚子,双手捧着生猪肉,要下跪叩拜的时候,阴沉了一整日的天空突然降下一道春雷。 惊雷劈在白虎神上,纸糊的神虎立马就燃起了大火。 抬祭台的村民们吓一跳,赶紧把着火的祭台扔到了地上。我妈也被吓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当时羊水就破了。 生我的时候,天上连降九道天雷,其中一道劈在我家房屋上,房子瞬间就燃起大火,火势汹涌蔓延,浓烟浓浓。 屋里的人为了活命,只能逃出来。最后屋子里竟只剩下因生产而无法动弹的我妈! 我爸注意到我妈还在屋里,疯了一样的哭喊,要冲进救我妈。 我爷爷奶奶就我爸这么一个独子,两位老人拦着我爸,对我爸说这是我妈的命…… 就在大家都以为我妈会被活活烧死,一尸两命的时候,一场大雨突然倾盆而下,浇灭了大火。 大火熄灭的同时,婴儿啼哭传来——我出生了。 我爸慌忙跑进屋里。刚跑进房间,我爸整个人就吓傻了。 屋子里的家具都被烧焦,一地的黑灰,只有我妈和我所在的床安然无恙,一点火灾的痕迹都没有,就像这张床与外界隔开了一样。 我妈已经累的昏死过去了,刚出生的我躺在我妈身边哭声响亮。而在我旁边,盘着一条小孩手臂粗细的黑蛇! 我爸担心黑蛇伤到我和我妈,也顾不着害怕了,大步上去一把抓住黑蛇,扔到地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烧的还发烫的剪刀,直接对着黑蛇的七寸就刺了下去,然后向下用力一扯,当场就把黑蛇剥了皮。 我爷爷进屋的时候,黑蛇已经死透了。 看到惨死的蛇,我爷爷连说几声糟了,转头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领着十里八乡有名的风水先生来了我家。 风水先生刚迈进我家小院,就大惊失色的对我爷爷说,这件事他管不了。 闻言,我爷爷立马跪下,砰砰砰的一个劲儿磕头,求风水先生给家里指条活路。 风水先生长叹口气,拿出一个护身符递给我爷爷,说护身符要我贴身佩戴,一直戴到成年。成年那日,取下附身符烧掉。 我爷爷千恩万谢,给风水先生包了一个大红包。 风水先生没收,只留下一句‘报恩身死,福祸难料’就离开了。 我出生异象,加上白虎神不接受我的祭拜,村里人认为我不祥,说我是个命里带凶的祸害,会克死全家。 可我出生以后,我家日子却越过越好。 我爸做酒水批发。我出生后,他的生意就年年遇贵人,每年都会有大客户找他订酒。我家盖起了我们村第一栋的二层小楼,也成了村里第一个开上小汽车的人家。 我爸逢人就夸我命好,旺全家。村里关于我闲话也越来越少。 平静幸福的生活一直到我十二岁这年。 我十二岁生日的那晚凌晨,十二点钟声刚过,我爸手机就响了。 是给我护身符的风水先生打来的。 电话里,风水先生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是咽喉里塞了棉花,说话也是一顿一顿的,像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 “去……下坝村……找龙婆婆……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全家都会死,他……他来报仇了!唐军,带上你女儿去找龙婆婆……快去!” 我爸睡的迷迷糊糊的,问风水先生,“大师,谁来报仇?龙婆婆又是谁?” “我……我不能再说了,因为……因为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话落,电话就挂断了。 我爸这才清醒过来,觉得事情奇怪。 风水先生姓马,在我们这很有名,十里八乡哪个村子有祭祀活动,都会请他去主持,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半夜打电话来吓唬人。 我爸赶紧把电话回拨过去,是空号! 我爸当时就害怕了,赶紧把我妈叫醒,让我妈去把我喊起来。 他把电话内容告诉我妈,又说他先去风水先生家看看,如果风水先生真的出事了,他就回来带我去下坝村找龙婆婆。让我妈把我叫起来,衣服穿好等着他。 我妈不放心,拉住我爸,“马大师不是说让你带着小宁快走吗?你往他家跑,这不耽误功夫?” “我开快点,也就十来分钟的事,耽误不了多久。”我爸穿好衣服就出门了。 我妈来到我房间,把我叫起来。 我穿好衣服,跟着我妈来到客厅等我爸。可直到天亮,我爸都没有回来! 我妈慌了,拉着我去了我爷爷家。我妈把事情跟我爷爷讲一遍。 听完,我爷爷急得跺脚,“糊涂!都告诉你们马上走了,为什么不听话!别再耽误了,赶紧去下坝村!” 下坝村是我们隔壁的村子,爷爷开着三轮车拉着我和我妈就出发了。 在路上,我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我看到三轮车的后面出现了数以百计的小蛇! 蛇身有黑白相间的,有条纹的,有颜色艳丽的。这些蛇扭动着身体,快速的追过来。一双双阴冷的竖瞳盯着我,蛇腹在地上游走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些沙沙的声音聚在一起,仿佛是来夺人性命的勾魂曲! 我吓得往我妈怀里缩,哆哆嗦嗦的道,“妈,好多蛇……” 我妈往车后面看一眼,然后担忧的对着我爷爷道,“爸,咱还是先去诊所吧?这孩子都烧糊涂了。” 我爷爷没理我妈,只把三轮车开的飞快。 到了下坝村,一个老太太等在村口。看到爷爷开车过来,老太太站起来,手一扬,一把米就撒了过来。 生米打到我身上,发出滋滋灼烧的声音,接着滚到地上,米粒就像是从墨汁里捞出来的,全部变成了黑色。 我就像是被石头砸中了,浑身都疼,大哭着喊疼。 爷爷赶紧把车停下来,还不等说话,就见老太太又掏出一张黄符,在空中晃了几下,黄符自燃。接着,她把黄符往三轮车后面一扔,车后面的空气就跟洒上了汽油似的,轰的一声就燃起了大火。 大火烧过的地面上出现一条条凹下去的痕迹,就像是有蛇群刚刚从这里爬过一样! 我妈顿时就白了脸色。 老太太道,“十二年前你家杀死的黑蛇来找你家寻仇了,要想活命,就跟我来,听我话,莫要多问!” 002 摔了牌位 到了老太太家。 老太太拿过一件大红色的旗袍让我妈给我换上,旗袍就像是给我量身定做的,肥瘦长短都正好。 穿好后,老太太让我妈扶着我跨过火盆,火燃烧我身体周围的空气发出噼啪的声音,火焰更是沿着我的身体往上攀升,就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线缠绕在我身体周围,这些火把那些看不见的线都烧掉了。 跨过火盆后,我身体虽然依旧无力,但头脑却清醒不少。 见我能自己走了,老太太就让我妈出去了。她则领着我走进小院的正房,房间里很空,只在正前方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摆放一个牌位。 老太太让我跪下,接着她跪到我身旁,一边对着牌位叩拜一边念叨,“老祖宗,这边有个小香秀被凶物缠上了,需要您亲自出马,帮忙镇压。老祖宗您帮帮忙,弟子供给您,红梁细水,乌木杆子,红花宝碗,小凤凰内……” 后面老太太直接唱了起来,音调古怪,边唱边起身,摇头晃脑的,跟电视里演的神婆一个模样。说真的,第一次见是有些吓人的。 她双手把牌位从供桌上抱下来,抱着牌位绕着我正转一圈,反转一圈,最后把牌位往我怀里一塞。 塞给我牌位的时候,老太太距离我非常近,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紧贴着我。 我吓得不轻,刚要大叫,老太太就猛地抬手,一双干瘦却非常有力量的手搭在我双肩上,压着我,不允许我乱动。 老太太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用尖细的嗓音对着我道,“抱好老祖宗的牌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松手,不能把老祖宗的牌位掉到地上,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记住没?” 我完全被吓傻了,连连点头。 见我答应,老太太松开我,让我妈进来。 看见我妈,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老太太让我妈把我领里屋歇着去,今天一天留在她家,过了今晚十二点再走。 我抱着牌位跟我妈去了里屋。 昨晚半夜就被我妈叫起来了,我等于一晚上没睡,加上发烧浑身无力,我往里屋的炕上一躺,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身上。 我喘不上气,睁开眼。 这一看,差点把我给活活吓死! 我身上压着一条水桶粗细的大黑蛇! 准确的说,大黑蛇不是压在我身上的,而是缠在我身上的!他从我的腿缠上来,现在已经缠到了我的胸腔。 蛇身用力的缠着我,蛇头昂起,猩红的竖瞳闪烁冷光,嘴里吐出猩红的信子。 “唐宁,我终于找到你了!十二年了,你也该以死谢罪,来陪我了!” 话落,黑蛇张开巨口,露出森白的獠牙向着我咬下来。 他……他要生吞了我! 我要被吓死了,一边尖叫着,一边本能的抬起手去抵挡。双手抬起来,我才反应过来我手里还抱着一个牌位! 想到老太太说这个牌位里住着的老祖宗会保护我,我犹如抓到救命的稻草,立马喊道,“求老祖宗救命!” 话落,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缠在我身上的黑蛇瞬间就被一股大力打飞了出去。 接着,屋子里升起一股浓烟,白雾弥漫,遮挡人的视线。我身处浓雾之中,根本看不清屋子里发生着什么,只能听到砰砰撞击和家具东西倒地的声音。 这是老祖宗在跟那条黑蛇打架吗? 老祖宗,你可一定要加油啊! 我一边在心里给老祖宗打气,一边偷摸往房门那边挪,打算逃跑。 打架的两个人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啥,我刚挪到炕边上,就听到一个冷厉的声音从浓雾里传来。 “唐宁,你打算跑?!” 我吓得猛地一个哆嗦。 我本来就在炕边上,正打算下坑。这一吓,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噗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疼痛感袭来,而最疼的是我的右手,像是扎进去了什么东西。 我睁开眼,低头一看,还真是扎进去了东西! 牌位摔在地上,被摔裂了,我的右手按在牌位上,牌位崩出的木刺扎进我的手掌里,血从伤口流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牌位上。 诡异的是木头雕刻的牌位就像是会吸血一样,滴上去的血瞬间就渗进了牌位里! “你这孩子,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还能摔地上!”我妈走进来扶我。 看到我妈,我才猛然反应过来,白雾,黑蛇和老祖宗都不见了,小屋里东西摆放整齐,完全没有打架的痕迹。 原来刚才只是我在做梦! 这时,老太太跟着我妈走进屋。看到摔在地上的牌位,又看到我满手的血,老太太神色一僵,她快速把牌位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对着我妈和我,怒骂道,“赶紧滚!你家的事,我不管了!冤有头债有主,人家缠上你家,是你家活该!你家祖辈有债,这辈就得还!赶紧滚,你家已经连累马师傅了,可别再连累我了!” 边骂,老太太边往外赶我和我妈。 之前还愿意出手相救,突然之间态度就如此恶劣了。这样的变化是因为我摔了牌位吗?我想道歉,可老太太压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天已经黑了,我爷爷坐在小院里抽烟,看到我妈和我被老太太赶了出来,我爷爷赶忙上来问怎么了? 老太太二话没说,连着我爷爷一起骂,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就差诅咒我家全家死光了。 我妈着急又插不上话,腿一软就给老太太跪下了,哭着求道,“龙婆婆,我闺女摔了牌位是她不对,要打要骂都随您,只求您不要不管我家的事。” “再管你家的事,老婆子我就要倒霉了!”老太太骂道,“今年你家的劫数,老婆子已经给解了。马师傅搭上他的命,保了你家十二年的太平。老婆子我不想死,只能保你家六载。你这闺女十八的时候有个大劫,到时候就生死由命吧。还有,看在我保你家六年平安的份上,以后你家的事不要再来找我了,你闺女身上背着的那个东西,老婆子惹不起。” 话说到这份上,我妈知道不能再求了,哭着给老太太磕了几个头,没再说别的。 我爷爷给老太太塞了一个大红包,就拉着我妈和我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我奶奶的哭喊声从家里传出来。三轮车还没停稳,我爷爷就跳下车,大步跑回了家里。 我妈边下车,边问围在我家大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怎么了? 村民道,“是唐军回来了。” 我爸回来了,不过不是自己走回来的,而是被人抬回来的。 他死在了风水先生家里,肚子被人破开,五脏六腑都被拽了出来!跟十二年前那条黑蛇的死法一模一样! 我爸的死,让村民们想起了我出生时的异样,有关我会克死全家的传言又流传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真信了流言,还是我爸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一年后,我妈离家出走了,还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留下十三岁的我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我十八岁的生日到了! 003 玩够了才能死 我生日前一天,林小秋来到我家,开始布置我的房间。 林小秋是我高中同学,是个孤儿,由道观里的老道公养大,同学们觉得她神神叨叨的,都不爱跟她玩。而我因为村里的流言,大家也都不喜欢我,同命相连,我俩就成了好朋友。 她知道我的情况,自告奋勇的要来保护我。我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她来。 她在正对着房门的墙上挂上八卦镜,又用黄符把房间的窗子封死,最后塞给我一叠黄符,“小宁,我出去后,你用这些黄符把房门封上。记住一定要封死,一点缝隙都不能留。这样,那条黑蛇就无法进屋了。” 话落,她转身往外走。 “林小秋,”我忙拉住她,“用这些黄符真能挡住那条黑蛇吗?万一挡不住,黑蛇进来了怎么办?林小秋,你能不能给我一件法器,我好防身。” 林小秋笑着骂我怂,但还是从身上的斜跨包里掏出来了一把匕首递给我,“法器就算了,给你,你也不会用。给你一把匕首,黑蛇要是真进来了,捅不死他,你就捅死你自己,死前来个痛快的,省得受黑蛇折磨。” 我翻个白眼,“我谢谢你!” 林小秋笑着摆手说不用谢。走到房门口,林小秋脸上的笑收起来,她回头看向我,“小宁,你放心,有我守在外面,你不会有事的。那条黑蛇要是听劝,愿意放过你,大家皆大欢喜。要是他一意孤行,那今天本道姑就替天行道收了他!” 林小秋出去后,我没有着急封门,而是掏出手机给我爷爷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我爷爷带着老道公来到我家。老道公又是打又是骂的,强行把林小秋拽走了。 林小秋把我当朋友,愿意冒险保护我。我把林小秋当朋友,所以不愿意连累她。 十二岁那年,我就知道我十八岁生日这天,黑蛇会来找我索命。为了保住我的命,这六年,我爷爷找了无数的大师,可所有的大师都说这件事他们管不了,黑蛇是我家祖上造下的孽,到我这辈该还了,因果循环,谁也不能插手。 这些大师就包括林小秋的养父老道公! 老道公都不敢管我家的事,林小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要保护我,我领她的情,可我不能任由她胡来,连累她一起丢了性命。 林小秋被拽走后,我爷爷把一个火盆端进了屋,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水光。 “小宁,”一说话,声音都在抖,缓了一下,才继续道,“过了十二点就把护身符和红旗袍都烧掉,别害怕,会……会没事的。” 没有人敢管我家的事,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按照当年风水先生和龙婆婆说的,十八岁生日这天把护身符和红旗袍都烧掉。 我安慰了爷爷几句,又叮嘱爷爷和奶奶多注意身体。爷爷强忍着泪转头走了。 我跪下给爷爷磕了个头。 这或许就是死别了。没人知道我能不能活过今晚…… 我起身把黄符一张张的贴在门上,一点缝隙都不留。然后又拿出雄黄酒,硫磺粉,以及林小秋给我的匕首,把这些一个个的在桌子上摆好。 那条黑蛇要是敢出现,我就用这些东西跟他拼命! 做完这些,我坐到桌子前,开始写遗书。 我才十八岁,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小县城,我连市里都还没去过,我真的不想死…… 我越写越伤心,遗书写到后面,就变成了我一边大哭一边写自己的人生遗憾。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阴风突然从我身后吹来,风吹过我的耳朵,就像是有人轻轻朝我耳朵里吐了一口凉气。 我太难过了,陷在自艾自怜里,反应变得迟钝,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我揉了揉耳朵,继续边大哭边写。 “在写什么?”一个阴冷低沉的男声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在写遗书……”话说出口,我才猛然意识到不对! 我心尖猛地一颤,回头看过去。 一个古装打扮,穿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人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他一头乌发披在身后,纯黑的颜色更加衬显出他肌肤的雪白,双眸如浸在冰水里的黑珍珠,明亮而冷澈。鼻梁高挺,一双唇更是粉嫩娇软,有种吹弹可破的视觉感。 要不是知道这个家伙是蛇的话,我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下凡来的仙人了! 长得真真的好看! 只是…… 长得好看有个屁用!他又不是人!而且他还是来杀我的! 我吓得心突突突的狂跳,警惕的看着他,“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手一扬,十几张黄符就从他手里扔了出来,黄符一张张飘落在地上,男人的声音也轻飘飘的传过来,“你以为这些东西挡得住我?” 黄符十分眼熟! 我忙转头看向房门,封门的黄符已经都被撕下来了。 他……他不怕黄符! 我站起来,手摸到桌子上的匕首。握住匕首的这一瞬间我更想哭了! 他连有法力的黄符都不怕,他能怕我手里的这把匕首?杀不了他,我总不能真拿这把匕首抹脖子吧? 我慌乱时,就听到男人声音又冷了几分,阴鸷的质问我,“你这是准备再杀我一次?!” 我吓得身体一抖,压根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更生气了。 他生气了,他要杀我了…… 我害怕极了,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给男人跪下了。 我伸手抓住男人的腿,崩溃的大哭,“大仙儿,我不想死……我才十八岁,我还年轻……我真的不想死,我求你了,你别杀我……” 男人似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整个人都僵了下,随后他俯身,用素白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向他。 他的指尖很冷,如冰一般。我打个寒颤,更害怕了! 他果然不是个人! 我抬着头。 他低头看我,黑眸清晰映照出我恐惧的样子。他冷声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嫁给我,帮我重塑法身。十八年前,你父亲把我开膛破肚,坏了我的法身,这笔债你要偿还。” 帮他重塑法身可以。可嫁给他?我一个人怎么嫁给一条蛇?而且他还…… 想起我十二岁时我父亲的惨死,我终于冷静下来,暂时抛开了死亡的恐惧,“黑蛇,我爸是你杀的吗?” “我叫朔白,还有,时辰到了。”说着话,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轻轻的一拉,就把我拽进了他的怀里。 他抱起我,把我放到一旁的炕上。他俯身压上来,“洞房花烛,别误了吉时。” 什么洞房花烛?谁答应嫁给他了?而且他杀了我爸,我怎么可能跟他发生这种关系! 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手去打他,可手还没有碰到他,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他单手扣住我双手的手腕,把我的双手压在我头顶的正上方。 他的腿压着我的双腿,让我完全动弹不得。 我的反抗似是让他不高兴了,他眸中闪过冷光,语气冰冷,强势的道,“你以为我想碰你么?要不是为了修补法身,我早把你宰了!你的作用就是补偿我,所以乖一点,听话些,否则受苦的是你自己。” 他长着一张神仙一样的脸,可说出口的话却像个畜生! 我被激怒,也顾不得害怕了,盯着他的眼睛骂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唔!” 话没说完,我的嘴就被他的唇堵住了。湿滑的舌探进我的口中,像他这个人一样霸道的在我的嘴里横行,一点一点的搜刮着我的滋味。 我身体动不了,又羞又气,情急之下一嘴就咬了下去。 我是用了力的,这一下直接见了血,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朔白吃痛闷哼了一声,接着,他松开我。 娇嫩的唇上亮晶晶的,除了透明的液体,唇角还沾染了一颗血珠。 他伸手,用拇指把血珠抹掉,唇被血染红,猩红的颜色让他的五官都变得妖艳起来。他轻轻的勾唇,笑容邪佞肆意。 “唐宁,就是死,你也要等我玩够了才能死!” 004 奇葩的洞房 话落,朔白再次压下来,封住我的唇。 我想再咬他,却突然发现我不能动了! 我整个人像被点了穴,躺在炕上,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朔白撩起我的衣服,冰凉的手指沿着我的小腹探下去。 我身体顿时一个激灵,一个破碎的音从我咽喉里挤出来。 我的反应似是取悦了他,他轻笑下,把脸埋在我耳边,张口含住我的耳垂,用牙尖轻咬,“唐宁,这是你欠我的!” 我反抗不了他,心里愤怒与绝望交加。 我闭上眼睛,等待他接下来动作的时候,他却突然松开了我! 我一惊,不敢置信的睁开眼。 朔白低头看着我,深邃的黑眸中含着一抹还未来得及隐藏的消沉。瞧见我睁开眼看他,他唇角轻勾,邪肆风流,“唐宁,别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你以后会求着我碰你的!” 狗屁的消沉,我一定是眼睛出问题了! 我看着朔白,“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不等我把话说完,朔白突然低头下,一口咬在了我侧颈上。 他是真的在咬! 我感觉到两颗尖利的牙刺穿我的肌肤,深入皮肉里,接着我就听到他大口吞咽的声音。 他在吸我的血! 我清楚的感觉到体内血液的流失,失血过多,我开始浑身发冷,眼前犯黑,有种随时可能休克的感觉,可朔白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不会是改变主意,又要杀我了吧?他要吸干我的血吗? 我怕了,想求饶。只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我白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 再醒来,还没睁开眼,我就听到一阵哭声。 “小宁……小宁,你怎么能这么傻……” 是林小秋在哭我。 我心咯噔一下。 我真的死了吗? 我赶紧把眼睛睁开。 我躺在炕上,林小秋坐在炕边,正抹眼泪。瞧见我醒了,她赶忙把眼泪擦擦,“小宁,你醒了?” 我看着她,有些懵,“我死了?” “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活着呢,活的好好的!”说着,林小秋眼眶又红了,眼睛里蓄上泪水。她瞪我一眼,不高兴的道,“唐宁,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你昨晚干嘛给我老爹通风报信!我要是在这,绝不会让那只蛇妖占你的便宜!他要是敢靠近你,我就宰了他……” “小秋,闭嘴,不许胡说八道!”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中气十足,很是严厉。 接着就听到我爷爷的声音,“小宁,你是不是醒了?快点出来,林道长来了。” 林道长,林小秋的养父。 我应了一声,然后起床穿衣。 刚坐起来,我就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又倒在了炕上。 看到我这样,林小秋哭的更凶了。 “别哭了。”我安慰她,“我没事,就只是被吸了点血而已。” “才不是只是被吸血了,他把你,把你……”林小秋说不下去,她站起来,一脸严肃的对我道,“小宁,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说完,也不管我什么反应,林小秋转头就跑了出去。 我目瞪口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了你再走!他把我怎么了! 我又在炕上躺了一会儿,等身体恢复些力气,我才穿好衣服下地。 地上的火盆已经熄灭了,护身符不见了踪影,估计是烧了。红旗袍被撕碎,红色碎布片散落在火盆的旁边。红旗袍应该是朔白撕碎的,毕竟能把布当纸撕的人,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朔白似乎很讨厌这件衣服。 想着,我从房间走出去。 林小秋已经跑没了影,我爷爷和林道长坐在堂屋里,见我出来,林道长站起来,指着摆在桌子上的一个牌位,对着我道,“唐宁,这是黑蛇神君的牌位,快跪下磕头。” 我看向牌位。 说是牌位,可看形状更是像一个立起来的小棺材,小棺材跟普通的牌位一样大小,通体是黑色的,上端和尾部都画有金色的花纹,很是精致。 黑色的棺材盖上写着四个金色大字——朔白之墓。这四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但已经模糊看不大清楚了。 见我发呆没有动,林道长提醒我,“唐宁,黑蛇神君已经同意放过你们家了,只要你听黑蛇神君的话,帮黑蛇神君重塑法身,他不仅不会再找你家麻烦,他还会保佑你家。唐宁,快跪下给黑蛇神君磕头,别犯傻。” 磕了头就代表我愿意供奉他,愿意答应他的各种要求!可我不愿意! 他是一条蛇,我怎么会愿意跟一条蛇发生关系!更何况他还那么残忍的杀了我爸!十二岁之前,我家庭美满,生活幸福。是他害死了我爸,我妈才会离开,我才会变成没爸没妈,还要忍受村里人指指点点的祸害! 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带来的,我怎么会愿意供奉他! 我看向林道长,刚打算说我不愿意,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低头偷偷抹眼泪的爷爷。 爷爷老了,头发全白,我要是说了不愿意,朔白来报复我家,我爷爷和奶奶都得受我连累…… 我闭了闭眼睛,然后认命似的屈膝跪下,对着牌位磕头,“信女唐宁愿意供奉黑蛇神君,助黑蛇神君重塑法身。” 林道长松了口气,把我扶起来,“唐宁,你命犯神煞,成年后必定凶灾不断。有黑蛇神君在侧,他能保你逢凶化吉,好好供奉他,别生异心。” 我只当林道长说这句话是为了让我甘心情愿供奉黑蛇,所以也没当回事。 送走林道长,我把牌位抱回我屋上了香。然后跟我爷爷说了一声,我就去上学了。 我今年高三,其实今天已经请假了,因为昨天的我压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今天。现在既然确定了我不会死,加上我也不想留在家里面对朔白的牌位,于是就决定去学校。 到学校时,班里正在上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我喊了报告,坐回座位上,把手伸进课桌里找书。手刚伸进去,我就摸到了一个阴冷光滑的东西,这个东西是软的,瞬间缠在了我的手上! 这个触感! 是蛇! 我吓得惊叫一声,赶忙把手抽了出来,用力的往地上一甩。 “唐宁!”老师怒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我被吓哭了,指着地面,刚打算说有蛇。可话还没说出口,我人就傻掉了! 没有蛇,被我扔在地上的是一个三角形的护身符! 正是我戴了十八年,昨天晚上应该被烧掉的护身符! 早上没有看到护身符,我还以为已经被烧了,现在这个护身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害怕的同时也感到奇怪,我已经同意供奉朔白了,他应该不会再害我了。可如果不是他,那是谁把护身符放到这里的? 005 自愿供奉 “唐宁?唐宁!”老师训斥的声音让我回神。 我把护身符捡起来,对着老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坐回了座位上。这一节课,我上的是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从男生手里借了一个打火机,拿着护身符就跑进了厕所。 昨晚没把护身符烧掉,今天烧掉也一样。 我用打火机把护身符点燃,护身符就像是沾过了汽油,一碰到明火,立马发出砰的一声响,大火燃起,并且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雄黄味。 一开始火焰还很正常,可随着护身符燃烧,火焰逐渐变成了蓝色,一个森冷的男人声音从火焰中传来。 “唐宁,你逃不掉!十八年了,你要以死谢罪来陪我!” 这个声音是! 我十二岁那年,在梦里听到的那个要杀我的声音! 要杀我的黑蛇不是朔白吗?我已经供奉他了,还有谁要害我! 难道还有第二条蛇吗? 这时一阵嘶嘶声突然传来,就像是有蛇藏在暗处正对着我吐信子! 学校厕所是大通厕,一个坑位挨着一个坑位,头顶亮着一个昏黄的老灯泡。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角落里藏着什么! 那里是只有一条蛇,还是有一群蛇…… 我一秒钟不敢多待,转头跑了出去。 此时是正午,艳阳高照,可我却只感觉到了阴冷。风吹过来,带着阴寒的潮气,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湿冷大手轻抚过我的脸。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向着老师办公室跑去。 我要请假回家,去守着朔白的牌位。我已经供奉他了,林道长说他会保护我!不管有没有第二条蛇,此时我都觉得待在朔白的牌位旁边,我才是安全的。 到了办公室,老师不仅没批我的假,还把我给训了一顿,已经高三了,让我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学习上。 没拿到假条,我想回家就只能等下午放学。我去食堂吃了饭,然后回了教室。 班里学生分走读生和住宿生,中午的时候住宿生可以回宿舍休息一会儿,走读生就只能在教室里趴着。 我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十几个同学了,除了趴在课桌上补觉的,教室后门还有八九个男生聚在一起。 我回到座位上,刚坐下,后门那群男生中的其中一个,叫赵飞的就突然开口叫我。 “唐宁,你是不是在女厕所看见蛇了?” 我愣了下,回身看向他。 赵飞坐在课桌的后面,男生们围在他周围。此时他跟我说话,男生们就主动往两边站。 男生们这一闪开,我就看到了赵飞课桌上放着的东西,那是一截一截像鸭脖一样的肉段,应该是用火烤的,全部都烤焦了,黑乎乎的堆放在一起。 赵飞的嘴上沾了不少黑灰,他刚刚应该是吃过这些肉段。 看到肉段,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 接下来赵飞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想。他看着我,笑着说,“唐宁,你看这些烤肉眼不眼熟?像不像你见到的那条蛇?” 我心咯噔一下,不敢置信的问赵飞,“这些是蛇肉?!” 我这一声喊,让班里睡觉的同学也都转头看向赵飞。 赵飞笑得得意,拿起一截蛇肉递向我,“唐宁,我把吓唬你的那条蛇给烤了,你要不要尝尝,这肉可好吃了。” 我们都是附近村里的孩子,不少村庄紧靠着大山,甚至许多同学都有上山打猎的经验,所以敢抓蛇不奇怪,但敢把蛇剥皮并且烤着吃的就不多见了。 而让我不安的是这条蛇出现的太巧了! 我烧护身符的时候,听到了十二岁那年,要杀我的那条大黑蛇的声音。接着我就听到了厕所角落里有蛇在对着我吐蛇信子。现在赵飞不仅抓了那条蛇,他还把那条蛇给烤着吃了! 不管赵飞烤的这条蛇有没有问题,我都不想跟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我转回头不想再搭理赵飞,可心里又不安,最后我深吸口气,起身走到赵飞桌子前,把那堆烤黑的蛇肉拿起来,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唐宁,你干什么!”赵飞似是觉得我的行为挑衅到了他,不高兴的站起来,对着我喊道。 我连蛇妖都见过了,还能怕一个中二少年? 我瞪着他,“我在干什么?我在救你的命!你不怕蛇肉里有寄生虫吗?什么都敢吃!” 他们这帮男生平时在班里无法无天惯了,估计是没想到我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赵飞一时愣住。 我没再理他,回到了座位上。 下午上课,我总感觉身后有人盯着我,目光阴冷。 我回头看过去,就看到赵飞正盯着我,他快速的伸缩了两下舌头,肩膀不动,但脑袋却像跳舞似的往一侧平移,脖子诡异的伸长! 我吓傻了,刚要大叫,就看到赵飞又恢复了正常。他对着我做个鬼脸,又白了我一眼,就好像刚才的诡异是他假装出来的。 我不敢再看他,转头看向前面。 他在装什么正常?刚才他的脖子都变长了!他又不是变形金刚! 赵飞绝对有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学,晚自习我也不上了,推上自行车,跟着高一高二的学生们就出了学校。 我恨不得把自行车骑出摩托车的速度,飞快的往家里骑。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使劲儿往前骑车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赵飞叫我的声音。 “唐宁,你等等我!你把我的蛇扔了,你得赔我一条新蛇。”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仿佛贴着我的耳朵响起,我甚至感觉到了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 我壮起胆子,不敢置信的侧头。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颗人头! 赵飞的脑袋贴在我耳朵旁边,瞧见我看到了他,他对着我露出诡异的笑,舌头又快速的伸缩两下,舌尖舔到我的耳朵。 啊!! 我吓得心跳都要停了,身体一个哆嗦,顿时失去平衡。自行车翻倒在地,由于惯性,我摔飞出去,在地上滚出去好远才停下来。 我滚到了路边的杂草丛里,赵飞把他的自行车停到路边,脖子缩回去,变成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向着我走过来。 我想求救,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赵飞明显已经不是人了,我求救,谁又能救我! 我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顾不着身体的疼痛,转头就跑。 边跑我边大声的喊,“朔白!我要死了,快点来救我!晚了,就没人供奉你了!” 006 重塑法身 我大喊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就像是有蛇在追我。 我回头看一眼。 这一眼差点把我给活活吓死。 身后追我的人是赵飞!只是他不是在跑着追我,而是身体在地上蠕动!他双腿并拢,双手紧贴在身体的两侧,脖子伸长,脑袋像蛇一样的抬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快速的向着我游过来。 他速度很快,眨眼就追上了我。 他张开嘴,一口咬在我小腿上,我疼得一个哆嗦,身体砰的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 赵飞松开我,然后身体压着我的的身体往上爬。 他压在我身上,高抬着头,像蛇一样的吐出舌头,“唐宁,十八年前,你毁了我的身体,今日你要赔给我一副身体!” 等会儿!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杀死的那条黑蛇不是朔白吗?这个蛇妖怎么也说他的身体被毁跟我有关?他是谁? 我也是服了我自己了! 我都要死了,我竟然还在好奇他是谁!我特么管他是谁,这个时候就别好奇了! 我惊恐的看着赵飞,“你……你想怎么样?” 赵飞盯着我,眼中流露出贪婪的冷光,“唐宁,把你的心脏给我,我要重塑法身!” 话落,赵飞抬起一只手,对着我的心口就刺下来。 “啊!” 我疼得惨叫一声。 我清楚的感觉到赵飞的五根手指刺入了我的体内,手指一寸一寸的深入,抓向我的心脏! 我眼前阵阵发黑,身体颤栗不止,就在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个冰冷的男人声音突然在我耳旁响起。 “想活么?” 当然想! 那个声音又道,“叫我的名字。” 我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晰,从咽喉里艰难的挤出两个音,“朔白……” “嗯,我在。” 随着话音落下,就听砰的一声响,压在我身上的赵飞瞬间就被掀飞了出去! 赵飞被打飞后,一股白烟汇聚到我身前,随后一袭黑色长衫身姿挺拔的朔白在白烟中显出身形。 他侧身而立,狭长的黑眸划过阴冷的杀气,“敢来找她的麻烦,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赵飞摔到地上。 他虽然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活人了,但他的身体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身体。他高高的飞起,然后头朝下狠狠的摔在地上。就听咔的一声,赵飞的脖子当场就断了。接着他的身体落地。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瞪大,唇角勾起,大量的血沿着他的唇角往外涌,他却浑然不觉,只不断发出咯咯渗人的笑声。 他盯着朔白,尖声笑道,“朔白!吃了她的心脏,就能重塑法身。你的目的不也是她的心脏么?你在这装什么好人……” “闭嘴!” 随着一声冷喝,朔白瞬间在原地消失。等再出现,他人已经站在了赵飞身旁。 他抬起脚,一脚踩在赵飞的脑袋上,同时单手捏出一个法诀。正要动手时,赵飞身体猛地抖动几下,接着就彻底瘫软了下去,眼中的光跟着消散,整个人一动不动了。 赵飞脖子都拧成麻花了,他肯定是活不了了。但我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我心口被赵飞扎出的五个血窟窿正在往外流血,因失血过多我的身体开始犯冷。我躺在地上,求助的看向朔白。 “朔白……” 听到我虚弱的声音,朔白侧头看向我。 此时是傍晚,夕阳西斜。朔白站在落日前,身后是巨大的橙黄色圆盘,落日的金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帅气的像是会发光! 这个时候就先别耍帅了! “救我……”说完,我不确定他是否有办法救我,又吃力的补充一句,“帮我打个120也行……” 朔白没理我,他走过来,停在我身旁,居高临下的看我。 我见他没有动作,突然反应过来他是仙家,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古装,他应该是不知道120是什么。我刚打算说让他去帮我叫人。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朔白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唐宁,你刚才没有听到么?你的心脏可以帮我重塑法身,你死了,你的心脏就归我了。你说我凭什么救你?” 说着话,他蹲下来,素白的指尖轻轻点在我心口的血窟窿上。 真不怪我对他没有好印象,毕竟谁会喜欢上一个惦记着自己性命的人! 我疼得顿时一个激灵,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我深吸口气,“我已经供奉你了。”我供奉他,他就该保护我! 朔白轻笑下,凉薄的道,“我说的供奉是嫁给我,伺候我,你不是不愿意么?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他的笑很好看,可这个好看的笑在我眼里却充满了城府和算计! 他是在落井下石!是在威胁我! 我要是有骨气,我就应该拒绝他,大声告诉他,我才不愿意去伺候他一只蛇妖! 可我有骨气吗? 可能有,但……不多。 “朔白,我愿意……嫁给你,你快……快点救我……” 昨晚被他吸血,今天又流这么多血,我真觉得我离死不远了。 “早这么乖,不就不用遭这种罪了么?”话落,朔白突然把我抱了起来。 他一只手揽在我后腰上,让我身体贴向他,另一只手抓住我心口处的衣衫,用力的一扯,我顿时就感觉身上一凉,胸前的衣服被他给撕了下来。 他低下头,张口含在我心口的血窟窿上。 他的唇是冷的,亲上来的一瞬,冰冷和剧痛同时传来,我没忍住尖声叫了出来。很快,疼痛就消失了,胸口泛起一股酥麻的痒。 我恢复了些力气,抬手推他。他埋头在我胸前,我推他,手放到他发间,手指就插进了他如缎子的长发里。 他的头发很软,光滑,带着一股冷香。 感觉到我轻轻的扯他,他抬眸看向我。 黑亮的眸,白净的脸,唇上染着鲜红的血,颜色碰撞,漂亮的惊心动魄。 我顿时就僵住了。明明他已经松开了我,可胸口处的痒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还沿着我的血管流进了我的心里,弄得我整颗心都痒痒的。 我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的反应全部被朔白收于眼中,他勾唇,笑得邪气,“想要我了么?” 007 闹蛇灾 我回神,接着就听到他又道,“你失血过多,身体需要修养。现在来,你受不住我。想也得先忍着。” 谁……谁想了! 我脸顿时就红了,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结果这一低头,我就看到了自己的胸口。被赵飞用手指刺出来的五个血窟窿竟然全部不见了!连个红印都没有留下,皮肤光滑,要不是衣服上还沾着血,我都要以为受伤只是我的错觉了。 我震惊的看向朔白,“是你把我的伤治好的?” 朔白把我打横抱起,“不然呢?” 我知道他本领高强,这附近的不管是出马仙还是道士都不敢惹他。可亲眼见到他的本事,我还是忍不住的感到震撼! 他一下子就打跑了那只蛇妖,还一瞬间就治好了我的伤…… 想到那只蛇妖,我问朔白,“那只要杀我的蛇妖是谁?我十二岁那年,入我梦要杀我的蛇妖也是他对吗?” 朔白点头,“他叫司珩,当年杀死你父亲的人是他。” 当年,司珩杀了风水先生,杀了我爸,还想杀我,是龙婆婆让我抱着的那个牌位保了我一命。 听到不是烁白杀了我爸,我心中升起一股幸好如此的庆幸。至少我不用为了活命去讨好杀我爸的仇人!我顿时看烁白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我稳了稳神,又问,“司珩说他是当年我爸打死的那条黑蛇,龙婆婆也说来寻仇的是被打死的黑蛇。可如果司珩是那条黑蛇,那你是谁?” 我爸就打死了一条黑蛇,现在却出来了两只蛇妖! 一个要我供奉,一个要杀我。 朔白似是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眸色冷下去,“我是你的债主。唐宁,你欠我的债,要用一辈子还。” 就算要还债,那也得让我知道我究竟欠他什么吧? 不过这句话我没敢说。 朔白把我抱到路边,看到赵飞倒在路边的自行车,我才想起来这里死了个人! 我问朔白,赵飞怎么办?他死了,我要不要留在这里报个警? “回家去,赵飞的死跟你没关系。”朔白把我放到地上,声音冰冷,语调强势道,“我要离开几天,这几天乖乖在家待着,跟我的牌位待在一起,不要乱跑!” 话落,一阵白烟腾起。待白烟散开,朔白便不见了踪影。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路边还有一个死人。我不敢在这多待,骑上自行车就回家了。 进了村,远远的就看到我爷爷和奶奶等在大门口,看到我回来,奶奶高兴的抹眼泪,爷爷也长出一口气。 我的十八岁生日,一家子都在跟着我提心吊胆。不过好在结束了,我找到了一个愿意保护我的仙家,我以后不用再担心自己随时死掉了。 我以为十八岁生日是我命里灾难的结束,往后余生我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去生活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是开始! 入夜。 我去锁大门准备睡觉,这时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向着我家跑过来,看到我,村民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立马停下了脚步,距离我五六步远就不敢再靠近我了。 村民问我,“你爷爷呢?在家没?” “在家。”我转头叫爷爷。 爷爷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谁呀?咋了?” “叔儿,上坝村出事了!” 看到爷爷,村民一拍大腿,焦急的道,“龙婆婆死了,被蛇活活缠死的!龙婆婆的家里,那墙上写满了血字,写的全是唐宁的名字!而且村里闹了蛇灾,也不知道那些蛇从哪儿来的,家家户户都被蛇围了!村民们说这些蛇是唐宁招来的,要找唐宁算账!叔儿,你快去上坝村看看吧!” 爷爷谢过村民,就赶紧回屋穿衣服了。 我也回屋去拿外套。拿上衣服往外走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响。我回头看过去,是摆在我书桌上的朔白的牌位倒了。 我把牌位扶起来,猛然间想起朔白警告我不要到处乱跑!去上坝村算不算乱跑? 我犹豫的时候,爷爷叫我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我跑出去,“爷爷,咱能不去上坝村吗?我们又不会抓蛇,去了也没用。” “龙婆婆家的墙上写满了你的名字。这事不管跟咱有没有关系,咱都得去露个面。要不咱家以后还咋在村里待下去?”爷爷道,“况且龙婆婆救过你的命,于情于理咱都得过去看看。” 我知道这一趟是必须去了,而且我也不可能让爷爷一个人去。我跑回屋,把朔白的牌位放书包里,背上书包,这才坐上爷爷的三轮车,跟着爷爷出发。 遇到这种事,肯定不能直接去上坝村。我爷带着我先去了半山腰的破道观,请林道长。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上坝村的村民骑着摩托车载着林道长从山上下来。 上坝村的村民狠狠瞪了我一眼。 坐在他身后的林道长则扭头对着我大喊,“唐宁,跟上来,去龙婆婆家!” 我应了一声说好。 爷爷掉头跟着摩托车往上坝村走,摩托车开得快,一个拐弯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村民是真着急,还是嫌跟我一起走晦气,把摩托车开的飞快,林道长一路惨叫,让村民慢点,别还没到上坝村就先给他摔死了。 到了上坝村,一股很浓烈的硫磺味扑鼻而来,呛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家家户户亮着灯,把整个村子照的亮如白昼。街上站着拿铁锹和火把的男人们,铁锹上都沾着血,估计全是蛇血。每隔五六户人家燃着一个火堆,有村民守在火堆旁边,用铁锹把浑身是火,挣扎着往外爬的蛇拍晕,然后再扔回大火里。 大火发出噼啪燃烧的声音,一股肉烤焦的味道从大火中向外飘散。跟硫磺味混在一起,十分难闻。 看到我,村民们投过来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着敌意。但估计是林道长交代过了,倒是没有人拦路为难我们。 到了龙婆婆家。 爷爷把车停到路旁,拉着我挤过看热闹的人群,走进龙婆婆家。 此时小院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方形的供桌,供桌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根香,香炉两边立着两根大红烛。香炉的前面摆着三个碗,一碗鸡蛋,一碗大米,一碗白酒。 林道长穿着一身黄色道袍,一手拿黄符,另一只手持桃木剑,在供桌前转圈,同时嘴里快速的念叨着什么。 瞧见我来了,林道长把黄符往大红烛上一扔。 008 斗厉鬼 砰! 随着爆开的声音,黄符瞬间被一团火吞噬。 林道长伸出桃木剑,用剑身挑起这团火,把火插进大米的碗里搅拌一下。接着,他抓起一把大米,对着我就扔过来。 大米打在我身上,发出噼里啪啦鞭炮炸开似的声音。并且,所有打在我身上的大米,在触碰到我身体的一瞬间全部燃烧了起来! 大米变成一颗颗小火种飞落在地上。 打在我身上的明明只是米粒,可我感觉这些米粒就跟石头子似的,穿透了我的衣服直接打在了我身上。我疼得直打哆嗦,而且大米突然着火也把我吓了一跳。 我僵在原地,忍着疼,不敢叫也不敢动。 见状,看热闹的村民们发出惊呼。 “蛇灾真的是她招来的!” “她十二岁就克死亲爹了!听说她出生的时候,天上连降了九道雷,白虎神都不接受她的祭拜,她这不就是灾星祸害吗?她活着就会戕害周围的人!” “当初雷咋没把她给劈死……” “……”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得也越来越难听。爷爷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嘴唇都直打哆嗦。 我苍白着脸看向林道长,“是那条黑蛇吗?” 那条叫司珩的黑蛇!他白天要杀我,被朔白打跑了,晚上又来搞事情! 林道长摇头,他紧皱着眉,一脸的凝重,“是只厉鬼。” 哈? 我愣了一瞬。 怎么又冒出一只厉鬼来? 咋地?那些脏东西就非得让我享年十八岁,所以今天一个接一个的来搞我,直到把我弄死为止? 我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为了活命,我供奉朔白,甚至愿意给他当老婆。 我一个大活人给一只蛇妖当老婆!我这么努力的想活下去,谁也别想让我英年早逝! 我问林道长,“道长斗得过这只厉鬼吗?” “嗯,”林道长点了下头,道,“唐宁,我会先把厉鬼从你体内打出来。厉鬼的目标是你,他出来后,你要立马跑到供桌前跪下,并从供桌上拿起一张黄符握在手里,防止他再钻进你体内。余下的交给我。” 我点头,说记住了。 林道长端起盛鸡蛋的碗,把鸡蛋一个个拿出来,摆成一个圆圈把我困在中间。然后他又端起白酒碗,含了一口白酒在嘴里。最后他一只手握着桃木剑,另一只手抓大米往我身上打。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打在我身上的大米燃起火,火豆子不停的往地上掉。而奇怪的是这些着火的大米全部都掉在了鸡蛋围成的圆圈里,没有一粒米掉到外面。 一开始这些米打在身上像是石头子,可随着时间拉长,疼痛也更加的剧烈,这些米打在身上像无数的针刺进我身体里。 我用力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我身体不停的发抖,冷汗冒出,身上黏.腻腻的泛着冷。 太疼了! 就在我要忍不住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体猛地一轻。不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听噗的一声,一大口的酒向着我喷过来。紧接着就听到林道长大喊,“唐宁,快跑!” 我不敢有片刻犹豫,拔腿就跑。 跑到供桌前跪下,抬手抓起黄符握在手里。到了这一刻,我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些。 我浑身都在发抖,惊魂未定的转头,看向林道长。 林道长站在鸡蛋围成的圆圈外,咬破自己的食指,用血在桃木剑上快速的画出一道黄符。接着,他看向圆圈里的空气,眸光坚定像是在看着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人,高声喝道,“厉鬼!上苍有好生之德,只要你愿意放下恩怨,去投胎转世,我可饶你不死!” 围观的村民们觉得新鲜,毕竟抓鬼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有人小声问,“林道长在跟谁说话?” “你没有听到吗?跟厉鬼!厉鬼就在那个鸡蛋围成的圈里。” “他说在圈里就真的在圈里吗?反正我是啥也没看见,搞不好就是林道士在这装神弄鬼自己演的……” “臭道士!你以为凭这几个臭鸡蛋就能挡住我么!” 突然一个阴狠异常的男人声音从鸡蛋围成的圈里传了出来! 前一秒还在质疑林道长的村民,听到这个声音后双腿一软就给跪下了。 其他的村民也都吓得白了脸色,胆小的转头就往家跑,胆大的哆哆嗦嗦拿出手机对着林道长开始拍。 这些人都在惊愕见到了鬼,而我却觉得这些人再不跑,可能就要倒大霉了! 因为我看到有几个鸡蛋出现了裂痕! 林道长像是在跟厉鬼较劲,他咬着牙,身体绷得紧紧的,握着桃木剑的手都开始打颤。并且颤抖的越来越厉害,额间有豆大的汗珠滴落。 终于,一个鸡蛋像是承受不住压力,啪的一声碎了。蛋壳炸开,飞溅出来的不是蛋液而是鲜红的血! 村民又是一阵惊呼。 我心跟着一颤,忙对着我爷爷喊道,“爷爷,快跑,离开这!” 我喊话的时候,又有两颗鸡蛋炸开,鲜血飞溅,一股肉腐烂掉的腥臭味散开。 “厉鬼!”林道长咬着牙道,“我跟你拼了!” 话落,林道长挥动桃木剑,对着面前的空气就砍下去。 就在桃木剑砍下去的一瞬间,地上的鸡蛋全部炸开了! 接着,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不止我看到了,村民们也全都看到了。人群发出尖叫,人们也不敢再看热闹了,一哄而散全跑了。 黑影飞起,悬在半空,小院里顿时阴风阵阵,风声在耳旁呼啸,温度都跟着降低了好几度。 林道长的桃木剑劈空。见一击不中,林道长掏出黄符,诵念急急如律令,然后扬起手,就要将黄符打向黑影。 只是还不等他打出去,黑影一个闪身就瞬间出现在了林道长身前。 黑影伸出手,一把掐住林道长的脖子,用力一甩。 林道长的身体就跟麻袋似被甩飞出去,砰的一声响,身体狠狠的撞在院墙上。接着,他又从院墙掉到地上,脸朝下在地上趴着,一动也不动。 我的心悬着。 林道长不会是死了吧? 我正紧张的时候,就看到林道长动了! 林道长先是翻了个身,变成仰面躺在地上,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就动作利索的站了起来。 见状,我长出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我的心就再次提了起来! 因为我看到林道长对着他的正前方,举起了桃木剑!他大声喊道,“厉鬼,速速束手就擒,否则本道长要你好看!” 喊声洪亮,一身正气。可问题是林道长的正前方是墙啊! 他对着院墙大喊厉鬼! 他是被摔傻了吗? 我正想着,林道长的身体突然又直直的向前栽了下去! 没有人碰他,他自己站不稳,噗通一声再次倒地,然后不动了。 我瞪大眼睛。 所以刚才林道长鲤鱼打挺的站起来,这一行为的意义是什么? 林道长的行为,不仅我不理解,厉鬼也不理解。 厉鬼看着林道长,愣了好一会儿,似是才想起来他是来杀我的。他这才转头看向我。 009 老公救我 这时我才终于看向厉鬼的样子,竟然是赵飞! 赵飞身体裹在黑烟里,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他的双眼没有黑眼仁,全是眼白。此时他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我,惨白的脸上布满青色的筋,青筋凸起,疙疙瘩瘩的,仔细看这些青筋还在缓慢的蠕动,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他皮肤下面。 “唐宁,他是来杀你的!可你没死,我却死了,凭什么要我替你去死!”赵飞向着我飘过来,他抬起双手,惨白的手从黑烟里伸出来,向着我逼近,“唐宁,我要你来陪我!” 我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跪不住瘫倒在地。我抓紧手里的黄符,惊恐的瞪大眼睛。 赵飞慢慢的向着我飘过来。 我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被吓死了,心脏在狂跳,呼吸困难。就在这时,一个接一个的石块突然朝赵飞打了过来。 “厉鬼!离我孙女远点儿!” 是我爷! 我爷吓得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浑身抖个不停。他明明已经很害怕了,但还是捡起地上的石头不停砸向赵飞。 他在尽他所有的能力来保护我! 赵飞是鬼,石头伤不到他,直接从他身体穿了过去。只是虽没伤到他,但却激怒了他。 他转过身,阴狠的看向我爷,“老东西,今天我先结果了你!” 话落,赵飞转头,向着我爷飘了过去。 “赵飞,你不许碰我爷!” 我突然就不怕了,比起鬼,我更害怕我爷出事! 我想去追赵飞,可我双腿发软,别说跑了,就连站起来都费劲。而且我一个普通人类,速度怎么可能追得上鬼? 赵飞眨眼就飘到了我爷身前,他伸出手,掐住我爷的脖子。 我爷岁数大了,又没有林道长那样的本事,要是被赵飞像摔林道长那样摔一下,我爷得当场咽气! 我吓坏了,心都在发颤。 我必须救我爷……可怎么救…… 这时,我猛然间想起我背着朔白的牌位! 我摘下书包,把牌位从书包里拿出来,然后用力向着赵飞就砸了过去。 鬼没有实体,按说砸向赵飞的牌位,也该像我爷扔的石头一样,从他的身体穿过去。可此时我扔过去的牌位却狠狠的砸在了赵飞的后背上。 赵飞被砸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吃痛松开了手,我爷就摔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看到我爷没事,我长出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我就看到赵飞又向着我飘了过来。 “唐宁,我为你而死,你竟还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砰! 赵飞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 是有一双脚从天而降,踩在了赵飞的脑袋上,赵飞头朝下摔在地上,地面被他的脑袋砸出来一个坑,他的脑袋就跟萝卜似的埋进了坑里。 我沿着那双脚看上去。 是烁白! 他一身黑色长袍,月色洒在他身上,随风轻舞的黑袍上隐隐有银光暗纹浮动。 看着他,我眼眶都开始湿润了。 这一刻,他就是拯救我的神明! 我刚激动起来,目光就与他的目光在半空碰撞在了一起。 他眸色冰冷,如含着一层冷霜看向我。我顿时如烧红的铁被泼了一桶冷水,呲的一声,我就蔫下来了。 接着就听到他冷声道,“唐宁,你竟敢把我给扔出去!” 牌位就等于是他,我把牌位扔出去,往小了说是对他不敬,往大了说就是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儿。 看到他生气,我腿肚子都转筋,膝盖一软,噗通一声我就给他跪下了。 只下跪没用,我得把他哄好,他才能心甘情愿的救我。 我大脑飞速运转,眼珠一转,就哭着喊道,“老公……老公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有鬼要杀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也就是我现在离他太远,否则我必须抱他大腿哭,让他感受到我有多么的离不开他,多么的重视他!刚才扔他牌位是迫不得已。 烁白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瞳孔都震了一下。接着他十分嫌弃的移开目光,不再看我。 我长出一口气。 嫌弃就嫌弃吧,至少小命保住了。 朔白垂眸看向被他踩在脚下的赵飞,冷声问,“谁派你来的?” 原本一动不动的赵飞,在听到朔白的声音后,身体突然诡异的蠕动了起来!更准确的说是藏在他身体里面的东西开始了蠕动! 他的脊背高高的躬起,把衣服撑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他的脊椎从他身体里抽出来了一样! 朔白黑眸滑过冷光,立马向后跃出。 就在朔白后退的同时,赵飞后背鼓起的东西刺破了他的衣服,向着朔白就飞了过去! 看清飞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后,我整个人都吓傻了。 竟然真的是脊椎骨! 一节一节的脊椎连在一起,抽出来的时候带出了血肉,碎肉连在骨头上,随着飞出,碎肉往下掉,稀稀拉拉的落了一地。 看得我是一阵干呕。 朔白轻挥了下手,冲向他的骨头就被打飞到一旁,砰的一声撞到了院墙上。 这时,赵飞也爬起来了,没了脊椎骨,他的身体软趴趴的往下坠,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叠在了一起,没有了脖子,头就放在肚子上,看上去诡异极了! 他对着我,睁大眼睛和张大嘴巴。 我还没明白他这是准备干嘛,就听到朔白冷喝一声,“趴下!” 我但凡有一秒钟的犹豫都是对朔白的不信任!听到声音的瞬间我就趴下了,这辈子没趴的这么果断过! 我刚趴下,就有三条黑影从赵飞的双眼和嘴里飞了出来! 它们扑向我,距离我最近的一条几乎紧贴着我的后背飞过去,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东西从我的后背滑过去! 后怕的感觉让我整个人抖得厉害,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好半天,我才哆哆嗦嗦的转头,向着我身后看过去。 是三条蛇! 其中两条蛇脑袋上还顶着赵飞的眼球,蛇头昂着,眼球就跟着动,看上去跟眼球成了精似的。 剩下的一条蛇正对着我吐蛇信子。 朔白单手捏了个法诀,一团蓝色的火焰在他指间跃起,他手臂一扬。蓝色火焰飞向三条蛇。三条蛇瞬间被火焰吞噬,在蓝色的大火中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唐宁,你逃不掉!” 一个阴冷的吼声突然从大火里传出来,仿佛我是他的仇人一般,带着浓烈的恨。 “谁也保不住你!你罪孽深重,你必死无疑!” 我被阴鸷的声音吓到,直到朔白走到我身旁,我才回神。 他站在我身前,低头看我,“你还要在地上趴多久?” 010 拿捏蛇仙 “我……我这就起来。” 我对着朔白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然后艰难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我是没有受伤,但我刚刚经历了生死,我差一点就被一只鬼给杀了!我现在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身体不受我控制的发抖,我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朔白眉头轻蹙下,黑眸闪过一抹不耐烦。接着他突然俯身,我就感觉到身体猛地一轻,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我本能的伸手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这是他第二次公主抱我,从我的视角看过去,他十分高大,并且脸部条线清晰,瓷白的肌肤,细腻到连颗毛孔都看不到。堪称绝色的一张脸,却带着冷厉坚硬的气场,透出来的压迫感让人难以忽视,似是让他的帅气都变得有了菱角。 “看够了么?”他突然低头看我,狭长的黑眸闪着细碎的芒,似是把星星揉碎了装进了眼睛里。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时间看呆,连害怕他都忘了。最后还是他率先移开了目光。 他的唇角几不可查的轻勾下,“到底是该说你胆大还是该说你胆小?” 闻言我回神,在心里回答他,当然要夸我胆大。见到鬼,没有被当场吓死,我简直称得上勇猛好吗! 想到鬼,我终于不再沉迷于他的美色,想起了我爷爷! 我爷爷被鬼掐了,还受了伤呢! 我转头看向我爷,我爷还坐在地上,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盯着我和朔白看。瞧见我看向他,我爷神色慌了下,随后忙对着我摆手,“小宁,你跟仙家爷爷先回去,我在这等等林道长。” 林道长还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不放心我爷,这时朔白抱着我正好走到了小院的大门,我伸手一把抓住门框,昂头对着朔白道,“仙家爷爷,我突然有力气了,我可以自己走。” 似是察觉到我的用意,朔白眸色微凉,低头看我,“所以呢?你要我去抱你爷爷?!” 最后一句话,他发出来的声音都似带着冰碴,冷得我心肝都跟着颤了几颤。 我的确这么想了,但现在肯定是不能承认!我机灵的跟个鬼似的,立马摇头表忠心,“老公,你说什么呢!你是我一个人的老公,除了我,你可不能抱别人……啊!” 不等我把话说完,朔白就嫌弃的把我扔到了地上,随后他还往旁边退了两步,与我拉开距离,一副‘你发病,莫挨老子’的神情。 我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大脑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我找到与朔白相处的办法了! 行动快过脑子,等我做好决定的时候,我已经昂着头,眨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朔白了,我捏着嗓子,“老公,你把人家摔疼了,要抱抱……” 不出我所料,朔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下来,他眼中闪过嫌弃的光,盯着我看了一两秒后,他就移开目光,然后身形化作一团银光飞走了。 看着飞走的银光,我抬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必须捂着,否则我怕我笑出声来! 哈哈哈……黑蛇神君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拿捏了吗!我这招也属实是用魔法打败魔法了,从此以后我供奉他,他保护我,并且他还会因为嫌弃我,不会跟我多待,更加不会再强迫我! 我等于是多了一个话少且忠诚保护我性命的保镖! 越想我越高兴,真恨不能给自己磕一个,我怎么能这么聪明! 我的兴奋一直持续到我转头看到我爷。 我爷瞪大了眼睛,苍老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亲眼看到小孙女撒娇,叫老公,能不惊愕吗? 想到我刚才的样子,我爷全看到了,我就尴尬的脚趾扣地。 我爷咳嗽一声,“那个……小宁,仙家爷爷走了,你过来扶我,我们带苏道长去治病。” 我忙点头,爬起来,过去扶我爷。 我爷被摔了一下,好在不严重,忍着疼还能站起来。可让他再去扶昏迷的林道长,他就有心无力了,毕竟年纪大了,他摔一跤跟年轻人摔一跤是不同的。 我自己一个人也拽不起林道长,就在我打算去喊村民们帮忙的时候,林小秋跑了过来。 她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头发上盖着一层尘土,比我这个跟鬼打了一架的人看上去都狼狈。 我看她一眼,“林小秋,你钻狗洞去了?” “可不是,为了狗,钻狗洞去了!”林小秋白我一眼,然后她跑到林道长身旁,摸了摸林道长的鼻息,确定林道长还活着后,她就不着急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从衣服的内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木盒。小木盒上封着两条手指头大小的封条,此时封条已经被撕开了,林小秋打开小木盒,把小木盒里的东西给我看。 小木盒里放着一个包裹着紫色符咒的圆球,木盒打开后,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跟海鲜腐烂后的味道似的,气味呛得让人上头。 她把小木盒拿给我看,距离一近,味道更冲了。 我捏住鼻子,“这是什么?你把你没吃完的海鲜放进去了?” “滚蛋!”林小秋骂道,“小宁,你别不识货,这可是好东西!我从我老爹的小金库里偷出来的,这颗丹药叫伸腿瞪眼丸,不管多厉害的妖魔鬼怪,只要吃了它,保准伸腿瞪眼。那只蛇妖要是再来骚扰你,你就想办法把这颗药喂他吃下去,就算毒不死他,也把他毒个半死,然后我再出马把他宰了!” 说着话,林小秋把小木盒盖上,然后把小盒子塞我手里。 也不知道这小木盒是什么木料,盖上盖子后,那股臭味瞬间就消失了。 我看林道长一眼,确定林道长还昏迷着,我才对林小秋道,“你把林道长的宝贝偷出来给我,林道长知道了还不得收拾你?” 林小秋仗义的摆摆手,“没事,顶多打我一顿,又不是没被打过。小宁,我说了会帮你解决掉蛇妖,就一定会帮你解决掉,你把这颗药收好,我们两个一起努力,绝不给蛇妖再占你便宜的机会!” 我本想告诉林小秋,我已经找到拿捏朔白的方法了。但看到林小秋一心为我的样子,拒绝这颗药的话,我就说不出口。留下这颗药以备不时之需,给自己再上一道保险,其实也是可以的。 我握紧小木盒,对着林小秋说谢谢。 林小秋白我一眼,“少跟我来假惺惺这一套,我这么做就一个目的,那就是小宁,我死之前你不许死!咱俩说好的,要当一对快乐的老太太。” 我俩的友谊要一辈子那么长! 我感动极了,伸手要抱林小秋,却被林小秋一把推开。 她走到林道长身旁,伸手拽起林道长一条胳膊,转头喊我,“快过来,死沉死沉的,我一个人弄不动他。” 我,“……” 011 当上仙姑了 我和林小秋把林道长扶到我爷的小三轮车上,我爷也摔了一下,虽然他不说,但我也还是让他坐到了车上。然后林小秋开车,我坐在林小秋旁边。 林道长受了伤,我本打算送林道长去乡镇卫生院,林小秋却大手一挥,“用不着,花那个钱干嘛。回到道观,我给他上点云南白药就行。” 我不放心,“林小秋,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林道长被厉鬼甩出去,摔那一下还是挺重的,而且当时爬起来,人都是懵的。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别摔坏了脑袋。 林小秋坚持说不用去医院,拗不过她,最后我也只能把他俩送回了半山腰的道观。送完林小秋和林道长,再骑着三轮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 奶奶担心我和爷爷,坐在大门外的石头上抹眼泪,借着月光看到我和爷爷开车回来,奶奶赶忙擦擦眼角,然后颤巍巍的站起来,关心的问我,“小宁,都没事吧?” 我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一晚上,不管是面对要杀我的赵飞,还是应付朔白,我都认为我可以,我能应对得了。直到见到奶奶,听到奶奶最平常的一句关心,我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我还是个孩子呢! 我好害怕…… 停好车,我扑进奶奶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把害怕和委屈都哭了出来。 奶奶抱着我,枯瘦的手轻抚过我的后背,掌心的老茧带来微微的刺痛,这就是长辈的感觉,让人觉得心安。 爷爷停好了车,奶奶拉着我的手回了家。她给我和爷爷煮了挂面,让我俩吃了再睡。 我低头吃着热腾腾的挂面,眼圈是红了又红。我必须要活下去,不管是谁要杀我,不管是用怎样的手段,我都必须要活着!爷爷奶奶需要我,这两位老人已经无法再承受失去子孙的痛苦了。 吃完饭回到房间,我把朔白的牌位从书包里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用纸巾把牌位擦干净,然后点了三炷香,跪下磕头上香。做完这些,我才去睡觉。 虽然不想伺候朔白,但承诺要给他的供奉,我是一点也不会少的。 今天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白天遇见了妖,晚上碰见了鬼,经历过这些,我本以为我会睡不着,却不想我脑袋一沾枕头人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是被一阵砸门声吵醒的。 我甚至感觉自己都还没睡,眼睛睁不开,更是不想起来。我没好气的拽过毯子,盖住脑袋打算继续睡。只是还不等我睡着,外面说话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一开始是大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我奶奶的声音响起,“刘二柱,一大清早你跑来砸我家大门,你有事吗?” 这个叫刘二柱的我认识,按照村里的辈分,我得叫他一声二叔。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不管是干活还是邻里关系,这家人都没得挑,就只有一点不好,一家子全重男轻女。 刘二柱是家里独苗,娶了媳妇儿以后就想生个儿子延续香火,可天不遂人愿,前两胎全是女儿,后来媳妇儿再怀孕,刘家就不敢让生了,毕竟家里不富裕,万一再来一个丫头,家里的生活岂不雪上加霜? 所以刘二柱媳妇儿怀孕后,刘家就想了各种办法,要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医院不给做性别鉴定,刘家没有门路就想了个歪招,他家带媳妇儿去算卦,让算卦的说怀的是男是女。只要算卦的说是女娃,立马就拉媳妇去医院打胎。 也不知道是不是算卦的真有本事,反正这样打了三胎以后,第四胎,算卦的终于说是男孩了。最后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真的是男孩。 刘家的这些事当时在村里特别出名,好多人上他家打听那个算卦的,想要去找算卦的给看看。 说起来,这些事都过去七八年了,刘二柱的小儿子今年都上一年级了。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刘二柱声音焦急的对着奶奶喊道,“婶子,求您家的仙家老爷救命啊!我儿子中邪了,命快没了……” “婶子,俺给你跪下磕头了,”刘二柱的媳妇儿边哭边喊,“富贵是俺的命根子,俺就这一个娃儿,求婶子救救俺家富贵,俺家富贵要是出了事,俺也就不活了……俺活不下去了……” “都闭嘴!”伴随着脚步声,我爷爷的声音响起。看来我爷爷也被吵醒,下床出去了。我爷爷道,“二柱子,你家出事,你不去找林道长,你跑来俺家闹什么!” “大伯,您就别隐瞒了,您家供奉着仙家大爷,俺侄女小宁成了仙姑,比林道长厉害,能生擒厉鬼,这件事已经从隔壁村传咱村来了,”刘二柱道,“大伯,您放心,我不能让小宁白帮俺家忙,红包俺准备了。您快叫小宁出来吧,咱两家还沾亲带故,富贵也叫您一声爷爷,您真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没命吗!” 原来是冲我来的。 林道长昨晚受伤,是我解决的厉鬼,普通人虽然看不见鬼,但也知道闹鬼了,并且事情最后是我解决的。 消息从隔壁村传来我们村,我在村里就出名了。刘二柱知道了我的本事,所以才一大早找来我家。 这个忙必须要帮,不管我有没有真本事,刘家的事都得接下来。 因为一,乡亲们已经知道我有真本事了,如果不帮忙,乡亲们难免对我有意见。二,刘富贵是刘家的命根子,要是因为我不帮忙出点啥事,刘家估计会记恨上我家。三,不帮忙我良心上过不去。如果我一点本事没有,我也就能心安理得的看着刘富贵去死了,可问题是我现在有了丁点的手段,我有了朔白做靠山,我就不能在做到无动于衷。 我穿好衣服,把朔白的牌位放书包里,然后才背着书包走出去。 这会儿,我家大门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刘二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二柱媳妇儿跪在刘二柱身旁,看见我出来,二柱媳妇儿眼睛都亮了下,向着我就爬过来,边爬边哭,“小宁,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他才八岁,他特别的乖,婶子给你磕头了,你一定要救他……” 说真的,我对这个婶子没啥好印象,我是女孩,出生的时候又天生异象,连降九道雷。她在村里没少传我的闲话。我现在还记得我小时候,她指着我对我奶奶说,让我奶奶把我给扔了,我就是个祸害。 我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然后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二柱媳妇儿的磕头,才开口道,“婶子,你快起来吧,你家的事我管了。” 闻言,二柱媳妇儿立马抬手抹掉眼泪,边起身边夸我是个好孩子。 我没理会二柱媳妇儿的夸赞,转头看向刘二柱,问道,“二叔,富贵弟弟出什么事了?你把经过详细给我讲一下。” 012 重男轻女 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是边往刘二柱家走,刘二柱边给我讲出了什么事。 刘富贵今年八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又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特别的贪玩。每天放学都不回家,跟着同学们疯玩疯跑,每次都是天黑了,要吃晚饭了,他大姐或者二姐去找他,他才能回家。 出事是在三天前,那天刘富贵跟往常一样没回家,天黑以后,刘富贵的大姐刘招弟就出门找他去了。结果一家人是左等右等,俩人都没回来。 刘二柱生气了,觉得是时候给儿子立立规矩,于是亲自出门找他。找了平日玩得好的几个同学家,刘富贵都没在。最后一问才知道,放了学,这几个同学偷摸跑后山白虎庙里玩去了。 村里人都信奉白虎神,时不时就有人上后山祭拜一下。因为信奉,所以敬重,家家户户就都交代孩子不能去白虎神的庙里玩,不能惊扰了白虎神老爷。这群孩子怕被家里骂,刘二柱刚找过来的时候才没说,直到刘二柱发了火,一个孩子才说了实话。 他们跑白虎神庙里玩捉迷藏去了,刘富贵是躲藏的人,这些孩子一直没有找到他,后来天黑了,他们叫刘富贵也没人答应,就以为刘富贵先下山回家了,这群孩子也就下山回了各自家。 刘二柱一听天都黑了,宝贝儿子还一个人在山上庙里。他是一秒钟没敢耽误,立即上了山。 “是在白虎神庙里的供桌下面找到的人,”刘二柱道,“当时富贵睡着了,我没叫醒他,把他一路背下了山。第二天醒来,富贵很正常的就去上学了,下午放学就回了家,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表现出了怪异。他一直喊口渴,要喝水……” 刘二柱说,一开始他和刘二婶都觉得孩子是在学校里渴着了,俩人都没当回事,刘富贵想喝水就喝去。吃完晚饭,铺好床,没管刘富贵,刘二柱和刘二婶就睡了。 半夜,刘二婶被一阵哗哗的水声吵醒,仔细听还能听到院里传来的细碎脚步声,就像是有人在踮着脚尖走路。刘二婶以为家里进了贼,赶忙推醒了刘二柱。 俩人披上衣服,刘二柱拿着门栓当武器,刘二婶悄悄拉开房门,透过房门的缝隙往小院里一看,只一眼,刘二婶就吓得惊叫大叫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刘二柱脸色微微泛白,吞了吞口水,才继续,“踮着脚尖在院里走路的是招弟,你富贵弟弟站在井边,正在打水。他一个八岁的小孩,家里从没让他干过重活,可他却能很轻易的拎起一个盛满水的水桶,然后昂头对着水桶喝水,那肚子……肚子鼓得就跟怀孕的孕妇一样,看着都要爆开了。小宁,你可一定要救你富贵弟弟。” 能想象的到,惨白的月光下,踮着脚来回走路的刘招弟,和一个肚子要撑爆了却还举着水桶不停喝水的刘富贵,这对姐弟往院里一站是挺渗人的。 刘二柱和刘二婶肯定被吓坏了,只是刘二柱的叙述,真的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刘招弟去找刘富贵,一样没有回家,她是如何回来的,又为什么会大半夜的在院里踮着脚走路,刘二柱是一句都没提,他甚至没有说一句救救刘招弟,满心全是他宝贝儿子的安危。 我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底郁闷的情绪。已经知道他家重男轻女了,没有必要再因为这个生气吵架,正事要紧。 正想着,我们走到了刘二柱家。 推开刘家的大门,看清小院里的情况后,我刚压下去的火,瞬间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院里。 刘招弟被绑在核桃树上,她穿着高中的校服,长发披散着,浑身湿透。有水珠不停的从她的头上,衣服上滴下来,她周围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个泥泞的小水坑,她没穿鞋,一双洁白的脚踩在水坑里。 她的身体被绳子绑在树干上,头低下来,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昏过去了。 我快步走过去。 瞧我向着刘招弟走,刘二婶还拦了我一下,“小宁,这丫头没事,就是在跟着装疯。你富贵弟弟在屋里,先去看你富贵弟弟吧……” 我没理她,因为我怕我一说话就会骂出来。 我走到刘招弟跟前,伸手撩起她垂下来的长发,她的脸露出来,神情痛苦,眼睛闭着,脸色苍白但双颊却飘着一片诡异的红。 我伸手一摸,额头滚烫,果然在发烧。 现在刚立春,早晚还是很冷的,而刘招弟浑身是水的被绑在树上,搞不好已经吹半宿的冷风了。是个人应该都知道一个孩子被这样对待会扛不住的吧?刘二柱夫妻俩还是刘招弟的亲生父母,这到底是多狠的心,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刘家不是重男轻女,他家是压根不拿女儿当人看! 我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转头对着刘二柱道,“二叔,刘招弟在发烧,现在送她去卫生院。” “一个小感冒,家里有药……” 我冷冷的看过去。似是被我的眼神吓到,刘二婶闭了嘴。 现在他家有求于我,不敢得罪我。刘二柱走过来,边解绳子边对着我说,“小宁,我这就送招弟去卫生院,你先进屋看富贵去,一定要把富贵给治好。” 绳子解开,刘二柱把刘招弟抱到家里的三轮车上,然后开车走了。 等他俩离开,我才转身往屋里走。 刘二婶心疼的在咒骂,“死丫头片子,最会作戏了,一来人就生病,好像家里虐待她一样。一个小感冒还去什么卫生院,喝点药退烧不就行了吗?还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 刘招弟有可能已经发烧半宿了,可能都已经肺炎了,去检查一下不应该吗? 我瞥了刘二婶一眼,她一脸的愤恨,好像刘招弟生病是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 进了屋。 守在炕边的刘来娣赶忙站起来,跟个小丫鬟似的乖巧的站到一旁。 刘富贵被绑着手脚,嘴里塞着一块毛巾,侧身躺在炕上。 这个孩子明显有问题,他瞪圆了一双眼,小孩子的眼睛里却含着强烈的愤怒和恨意,看到刘二婶进屋,刘富贵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费力的蠕动,脸被憋的通红。 刘富贵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可见是已经给他换过衣服了。他的肚子高高的凸起,跟七八个月的孕妇一样,肚皮被撑薄,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这些血管似蜘蛛网,爬满了刘富贵的肚子,看上去恶心又恐怖,无端让我想起了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蛇。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时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耳光声突然传来。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 013 自食其力斗恶鬼 是刘二婶打了二姐刘来娣,刘来娣捂住脸,红着眼眶,连哭都不敢。 刘二婶狠狠瞪她一眼,“让你照顾弟弟,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弟弟的脸都憋红了,你是要憋死他是不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狠心的玩意儿!” 刘来娣小声反驳,“他发疯乱咬人,我担心他咬到自己,我才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的。” “弟弟乱咬,你不会把你的手塞他嘴里?”刘二婶骂道,“就是个自私的玩意儿,一点舍不得为了弟弟奉献自己!” 在刘二婶骂刘来娣的时候,躺在炕上的刘富贵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他的眼睛开始变红,眼球爬满红色的血丝,死死盯着刘二婶,一双眼红的恨不能滴出血来。 “二婶,”我叫她,“你先出去。” 刘二婶愣了下,“让我出去?” “嗯,出去。”看到刘二婶一脸的不放心,我板起脸,正色道,“富贵弟弟被脏东西缠上了,本仙姑现在要请仙家老爷上身,闲杂人等回避。” 听我这么一说,刘二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态度立马恭敬起来,连连点头往外走。 她退到门边,喊刘来娣也出去。 我忙道,“刘来娣留在这里,她是童女,能帮上大忙。” “好好,”刘二婶边关门,边讨好的对着我笑道,“小宁……不,是仙姑奶奶,我家来娣你随便用,只要治好富贵就行。” 用刘来娣的命换刘富贵的命,刘二婶估计都是乐意的。 我是个有素质的文明人,不能骂脏话。所以脏话在我嘴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房门关上,屋里只留下我们三个。 绑着的刘富贵,和紧张的跟个鹌鹑似的低着头的刘来娣。我没理刘来娣,也没继续盯着刘富贵看,而是掏出了手机,给林小秋打电话。 开什么玩笑,我哪有驱邪的本领,昨晚我能活下来,全靠朔白好吗!昨晚我把朔白恶心走了,现在也不想找他,所以只能求助林小秋。 电话很快接通。 “唐宁,扰人清梦是要下地狱的。”林小秋没好气的对着我喊道。 我把听筒拿的离耳朵远了些,然后才道,“林小秋,这里有笔生意,你接不接?”给事主家看脏事,用行话叫接生意。看红白事,用行话叫问天命。这些林小秋都跟我讲过。 林小秋立马来了精神,“什么生意?在哪?” 我把刘富贵的情况给林小秋详细的讲述一遍,最后道,“林小秋,你有把握吗?千万别逞强,不行就叫林道长来。” “我老爹还昏迷着,去不了,”林小秋声音带着不悦,“小宁,今儿我就给你露一手,让你知道姐妹我有多牛逼!”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把手机塞兜里,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刘来娣正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她清澈的黑眸里带着深深的不解和怀疑。 “小宁姐,”她小声的问我,“你不会除妖对吗?你是骗子?” “妹妹,话不能瞎说,我是真有仙家在身上的,只是你家的事太小了,用不着惊动仙家爷爷,我把我朋友叫过来,她就能帮你家搞定。” 见刘来娣信了我说的,我才又道,“来娣,你想不想改变一下你和姐姐在家里的处境?” 刘来娣大眼睛亮了下,期盼的看着我,“小宁姐,怎么改变?” 我想了下,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我让你出去,我就立马跑出去大喊,你就喊你看见鬼了,是两只女婴鬼,她俩缠着你弟弟,要你弟弟给她们偿命。要想平息这两只女婴鬼的怨气,你爸妈从此以后就要对你和你姐姐好,否则这两只女婴鬼就来勾你弟弟的命。” 刘二婶在怀刘富贵之前,打掉了两个女婴。管刘富贵发疯的原因是什么,反正吓唬刘二柱和刘二婶就用这两个女婴就对了。 只要想保住刘富贵的命,就得对刘招弟和刘来娣小姐俩好!虽然不能改变刘二柱夫妻俩重男轻女的观点,但却能让刘招弟和刘来娣日子过的好一点。 刘来娣忐忑的看着我,骗她爸妈,她有些不敢。但想到在家里过的日子,最后还是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在屋里不断练习说辞的时候,林小秋来了。 林小秋穿着蓝色的道袍,头发在头顶挽出一个小圆揪,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 她斜跨一个蓝色的布包,一脚把门踹开,跳了进来。 刘二柱竟然回来了,他和刘二婶站在林小秋身后,正探头往屋里看。 我走过去告诉他们,林小秋是我找来帮忙的,要想救刘富贵,他们就别添乱。说完,我关上房门。 林小秋走到刘富贵身旁,低头闻了闻,然后眉头一皱,嫌弃的捏住鼻子,对着我道,“跟我想的一样,这孩子被鬼冲撞了,现在鬼正缠着他,要他的命。” “你管得了吗?”我不放心的问。 林小秋白我一眼,“把吗去掉!姐妹我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说完,林小秋吩咐刘二柱搬一口大缸进屋。刘二柱和刘二婶合力把大缸抬进屋后,林小秋又让把缸蓄满水。 水蓄满后,林小秋从挎包里掏出墨斗线,将墨斗线横竖交叉的摆在水缸的上面,等墨斗线形状摆好,看上去就像是在水缸上面编制出了一张黑色的网。 干完这些,林小秋道,“接下来就是等着了。” 我问她,“等什么?” “等天黑,”林小秋道,“恶鬼附在了刘富贵身上,天黑以后才能把恶鬼从他体内赶出来,然后我再用铜钱剑,一剑捅死恶鬼,事情就解决了。” 理论知识过关,林小秋也是一脸的自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一种不大靠谱的感觉。 我再三向林小秋确认,她到底可不可以?用不用把林道长叫来? 直到林小秋被我问烦了,要跟我翻脸,我才认命今晚就只有我跟她,只能自食其力。 到了晚上,熬到凌晨十二点,屋里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熄灭。紧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屋内气温骤降,一股阴冷的寒气从炕上朝着我们这边压过来。 我吓得不轻,立马转头看向炕上。 014 学鸡叫 屋子里刚变黑,眼睛还没适应黑暗,我转头看过去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黑暗中,我感觉到有人从我身侧跑了过去,紧接着就听到林小秋大喊一声,“厉鬼受死!” 声音是从炕那边传过来的。很明显,刚才从我身旁跑过去的人是林小秋,她跑到炕上,抓厉鬼去了。 刘来娣被吓得尖叫一声,也不管我有没有给她下令了,一边大喊闹鬼了一边发疯的往外跑。 刘来娣打开房门跑出去,月光从敞开的房门照进来,再加上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也终于看清了炕上的情景。 只一眼,我差点被当场吓死! 原本被绑着的刘富贵此时绳子已经扯断了,他飘在半空,左右肩膀各长出一颗脑袋,身上长出四条新的手臂,跟哪吒似的,真正的三头六臂! 刘富贵瞪圆了一双眼,只不过他的眼睛已经没有黑眼仁了,全是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小秋,脸色是如纸的惨白,青色的血管爬满他的脸。他的样子虽然恐怖,但至少五官还是个人形,而长在他肩头的两颗脑袋,那是不止恐怖还十分的恶心。 左边的脑袋像是被火烧过,整个脑袋是皱巴巴的黑色,已经分辨不出五官了,只能看到一双瞪大的惨白的眼睛。右边的脑袋则像被热水煮过,肉熟透都脱骨了,不停有肉快从头颅上往下掉。 看得我是胃和腿肚子一起抽筋。 “靠!搁这给我演三头六臂呢?”林小秋骂道,“你们俩小鬼真的是癞蛤蟆变青蛙——长得丑,玩得花!是鬼就别装神,让人觉得恶心!” 边骂,林小秋边从挎包里掏出黄符,手指一抖,软趴趴的黄符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立即直挺挺立了起来。 林小秋手一甩,黄符飞出,打向刘富贵。 刘富贵似是害怕黄符,赶忙侧身躲闪。而就在刘富贵躲避黄符的同时,林小秋突然跳起来,张开手臂从刘富贵的背后死死的抱住了他。 “林小秋,牛啊!”我对着她竖起大拇指。我看到都腿肚子转筋的厉鬼,林小秋竟然敢抱进怀里,仅凭这一点,我就甘愿在她面前当个妹妹! “别拍马屁了,快过来帮忙!” 刘富贵在挣扎,他自己的脑袋扭不过去,但长在他肩膀上的两颗脑袋一百八十度的扭到了后面,面对面的盯着林小秋,然后张开嘴向着林小秋就咬过去。 林小秋脑袋使劲儿往后仰,一边防止被咬,一边抱着刘富贵走到水缸前。她用脚踩住垂在地上的墨斗线,对着我喊,“小宁,拿镜子照他!” 我立马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镜子,照向刘富贵。 屋子里很暗,唯一的光线就是从敞开的房门透进来的月光。周围没有光源,镜子也没有可以反射的光线,可现实却是我手中的镜子照向刘富贵后,刘富贵的脸上立马就出现一个明亮的光圈,就好像我手里拿着的不是镜子,而是一个探照灯一样。 被光圈照到,刘富贵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更加用力的挣扎。他新长出来的四条胳膊,关节弯曲,全部以诡异的姿势抓向林小秋。 林小秋能躲开咬她的两只脑袋,但却躲不开这四只手,毕竟林小秋紧抱着刘富贵,他俩的距离在这摆着。 四只鬼手,一只抓向林小秋的左手,一只抓向她的右手,剩下的两只掐住林小秋的脖子。 脖子被掐住,呼吸困难,林小秋的脸顿时就涨红起来。 我吓得不轻,“林小秋……”不会被掐死吧? “过来!”林小秋艰难的发出声音,“把镜子扔了,过来抓住墨斗线!” 一秒钟不敢耽误,我扔掉镜子跑过去,捡起放在地上的墨斗。 “拉紧了!”说完,林小秋抱着刘富贵身体往下一栽,两个人就头朝下栽进了大水缸里。 墨斗线编制的黑网被压进水缸里,大量的水漫出来。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水缸炸开,水花飞溅。 我站在水缸边上,水珠打在脸上,让我睁不开眼。就在我闭眼的瞬间,我手中的墨斗线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我没有防备被这股力量拽倒,然后身体被拖拽着往前滑。 直到我的后背狠狠的撞上墙根,我才停下来。 我被撞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一下,剧痛袭遍全身。 在我被拖拽的时候,我听到房间里砰砰的一阵乱响,现在睁开眼,我才发现原来是窗子被撞碎了。 此时我躺在窗根底下,墨斗线从窗子伸出去。沿着墨斗线看上去,就看到一只小女鬼陷在被墨斗线编制的黑网里。 小女鬼看上去三四岁左右,光着身子,浑身青紫色,一双没有黑眼仁的眼睛里填满了愤恨。墨斗线贴在小女鬼身上露出发出滋滋灼烧的声音,小女鬼又疼又愤怒,发疯一样的嘶吼尖叫。她甚至用牙咬墨斗线,想要将黑网撕开一道口子。 她挣扎的越用力,向上拽我的力量也就越强。 我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拽紧墨斗线。细细的一条黑线,在空中绷的紧紧的,我都担心线会断掉。 “小宁,往回收线。”林小秋手提着铜钱剑,从窗子跳出去,“把小畜生给我拽下来,刚才敢竟掐姑奶奶的脖子,姑奶奶捅死她!” 墨斗上是有一个可以摇的线轴的,我握住线轴的摇把,用力的往下摇。 小女鬼就像风筝一样,随着线收紧,她一点点的落了下来。 降到林小秋可以够到的高度后,林小秋握起铜钱剑,一剑就把小女鬼捅了一个对穿。 铜钱剑拔出,林小秋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黑色如墨的液体就从小女鬼身体的伤口喷了出来,林小秋没有防备,被黑色液体喷了一脸。 与此同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富贵醒了过来,他的身体直挺挺的从地上弹起来,然后转头看向我。 “林小秋!”我吓得立马大叫。 刘富贵还是那副被操控的鬼样子,并且他的右肩上还长着一颗脑袋! 我刚喊出林小秋的名字,刘富贵就朝我扑了过来,他身上少了一只鬼,就少了一颗脑袋和两条胳膊。这会儿四条胳膊全伸过来,四只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立马就没法呼吸了。 我盼着林小秋来救我,可一转眸就看到外面的小女鬼竟又活了过来,小女鬼挣扎着扑向林小秋,让林小秋无法脱身来救我。 窒息感越来越严重,我眼前发黑,有种随时可能会被掐死的感觉。 “林……林小秋……” “小宁,学鸡叫!”林小秋喊道,“鸡鸣则日升,鬼怕太阳,你学鸡叫就能暂时把小鬼吓退。” 为了活命,别说鸡叫,狗叫我都学! 我张开嘴,因为脖子被掐着,我发不出声音,费了好大的力气,我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音,“咯咯咯……” 015 母子煞 我叫了,可完全没用! 不仅没吓退小鬼,小鬼掐我还掐的更用力了,刘富贵脸上浮现出阴笑,这笑容带着一股子嘲讽。 特么!鬼都在笑话我! 我想喊林小秋来救我,可我被掐着脖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眼前阵阵发黑,因为缺氧,大脑和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我以为今天就要被鬼给掐死在这的时候,刘富贵突然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 刘富贵像个球一样,狠狠的撞在炕边上。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我张开口,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的往身体里吸气。同时,我还没忘抬头去看怎么回事儿。 是朔白! 他站在我身前,一身黑袍,负手而立,高大又冰冷。 “真没用。” 他冷冷垂眸,瞥我一眼。 “不会反击,不会逃跑,还不会求救么?”他道,“还有,你要抱那个破墨斗到什么时候!” 是的,我怀里还死死的抱着林小秋交给我的墨斗! 我担心我松手,外面的小女鬼就会挣脱开黑网,林小秋就会有危险,所以我哪怕差点被掐死,我都没松开手。 想到林小秋,我赶忙透过窗子往外看。 小女鬼被黑网禁锢着,但却战斗力不减,疯了似的对着林小秋又抓又咬,林小秋手拿铜钱剑时不时就捅小女鬼一剑。 小女鬼就跟章鱼成精似的,受了伤,伤口就往外喷黑水,然后依旧生龙活虎,不受伤情任何的影响。 “这特么什么鬼!”林小秋骂道,“怎么还捅不死了?” 我,“……” 这种问题,你问我,你觉得合适吗?我不比你懵? 我转头看向朔白。 朔白来了以后,刘富贵就缩到炕上的一个角落里不敢动了。 “这是母子煞,只有解决掉母亲,小鬼才会死。俩个小的在这,”朔白问我,“那个大的呢?” 我被问懵了,“什么大的?哪有大鬼……” 话未说完,我猛然想到了被送走的刘招弟!刘招弟发烧,我就让刘二柱送她去卫生院了,我没想到刘招弟身上也会有鬼! 我等于是把鬼送卫生院去了! 我吓得不轻,赶忙道,“神仙爷爷,大鬼在卫生院!” 朔白轻蹙下眉。他一只蛇妖,估计不知道卫生院是什么。 “我带神仙爷爷去。” 我转头对林小秋大喊,让她当心,我要松手了。 喊完,我松开墨斗线,拉起朔白的手就往外跑。 住院的人因为身体有病,阳气都比较弱。我把鬼送这群病人身边,我这不等于把鬼送自助餐店里了吗?就差跟鬼说一声,您尽情享用了! 我急得想哭,恨不能飞卫生院去。 小院里,小女鬼没了黑网的禁锢,更加疯狂的扑向林小秋。林小秋不敢轻敌,与小女鬼斗在一起。 我拉着朔白绕过这一人一鬼,来到小院三轮车旁边。 我坐三轮车驾驶座上,回头看到朔白还站在原地,我着急的对着他喊,“神仙爷爷,快上车!” 朔白好看的眉毛皱了下。 看出他眸中的嫌弃,我下车去拉他,“神仙爷爷,你别看这车破,但跑的一点也不慢,你上车斗里蹲着,我拉着你走。” 我想把他拉上车,可我用力一拽,不仅没有拽动他,我还被他猛地一用力拽进了怀里。 他单手扣住我的后腰,把我压向他,让我紧贴在他身上,接着,他垂眸看我,“这个速度更快。” 话落,我就感觉身体猛地一轻,拔地而起,向着高空飞去。 朔白带着我……飞天了! 啊? 啊啊啊啊! 我吓得大叫,魂都要被吓得飞走了,手脚并用的抱紧他,整个八爪鱼一样的挂在他身上。 “别只顾着叫,”朔白冷冷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给我指路。” 我壮起胆子,颤巍巍的转头,看向下方。 看清下方景色,我不由得愣住。 下方是一个一个的小方块,有橙黄色和银白的灯光如星星般的在闪烁。这些小方块是村庄以及村子里的房屋,这些灯光是路灯和城市的灯光。 这高度都赶上飞机了,我上哪儿给他指路去? 我抱紧他,“神仙爷爷,我只是不近视,但我绝不是千里眼,这也太高……啊!” 不等我话说完,朔白就带着我猛地俯冲下去。 失重感袭来,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比坐跳楼机都刺激。 “慢一点……啊!神仙爷爷,慢一点!啊啊啊!”我的喊声带着哭腔,与耳旁呼啸而过的风融在一起。 朔白像是没听到我的喊声。等停下来,我已经浑身发软,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了。 他把我放到地上,双脚踩到地面,我才终于有了活着的感觉,我赶忙向后退,一边与朔白拉开距离,一边随意的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朔白扫我一眼,然后转身往前走,“跟我进来。” 我惊魂未定,刚想问要去哪儿,一转头就看到乡镇卫生院这几个字。 所以? 他知道卫生院在哪! 那他干嘛带我来?专程为吓唬我一下? 我看着朔白的背影,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蛇妖非常的,极其的不是个东西! “还不跟上来?”注意到我停在原地,朔白停下侧身叫我。 “神仙爷爷,我来了!”我笑的跟蜜蜂扑向花朵似的,屁颠屁颠跑向朔白。 心里骂的有多狠,我脸上就有多殷勤。 原因无他,只因我怂。 乡镇卫生院其实就是一所小型的医院,病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村民挣钱不容易,不舍得花钱,所以在卫生院住院的人并不多。 住院大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一进入大厅,我就感觉到一股阴寒迎面扑来。我打个哆嗦,立马往朔白身旁凑了凑,与他拉近距离。 似是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朔白垂眸看我,眸光淡淡。明明没什么情绪,但我却从他的目光里读到了嘲讽。 我惊了下。 他是在笑话我胆小吗? 想着,我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朔白眉头轻挑下。 我移开目光,装没看见。 反正也被笑话了,我不在乎再多丢点人,我先确保我的安全再说。紧挨着朔白准没错! 朔白没有说话,带着我上了楼。 刚登上三楼的楼梯,我就看到一个白影从走廊的尽头向着我飞奔而来。 是刘来娣! 016 不管我了 刘来娣穿着一件白色的长到脚踝的睡裙,双手跟僵尸似的向前伸,一头黑色长发披散着,跑的飞快向我奔来。 仔细看,她的双脚似乎都没有着地,边跑她嘴里边发出咯咯咯的阴笑。 妈……妈呀! 我吓得松开朔白,转头就要往楼下跑。只是还不等我迈开步子,我就觉得身体猛然一轻,一股吃东西被噎住,呼吸不畅的感觉立马袭来。 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紧接着,我的身体就不听我使唤的自己转身了过去。我再次面向刘来娣。 此时刘来娣已经距离我很近了,她用一双翻着白眼珠的眼睛盯着我,脸上露出诡异的阴笑,“咯咯咯……死……都要死!” 她大吼着,双手伸过来掐我的脖子。 只是还不等她触碰到我,‘我’就伸出了右手,手掌啪的一下打在刘来娣的额头上。 “滚出来。”朔白清冷的嗓音从我的嘴里发出。 这会儿我就是再蠢也猜到发生什么了,是朔白上了我的身! 东北盛行萨满文化,萨满文化就是人们常说的保家仙和出马弟子那些事。我虽没有正式开设堂口,但我也供奉了朔白的牌位,朔白作为我身上背着的仙家,是可以上我身的。通俗点理解,就跟鬼上身差不多。 随着朔白打出的这一巴掌,一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鬼从刘来娣的体内被打飞出来。 没了女鬼的控制,刘来娣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女鬼飞出去摔在地上,在走廊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稍后爬起来,似是意识到她不是朔白的对手,女鬼转身就想跑。 朔白从我身上下来,飞身去追女鬼。 朔白一离开,我就感觉身体猛地一沉,咽喉被噎住的感觉消失,与此同时一股疲惫感袭来。我累得呼呼喘着粗气,跟刚跑完五千米似的,双腿都在打颤。 我立不住,背靠着墙,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走廊的尽头,朔白追上试图穿墙逃跑的女鬼,他抬起脚,一脚踢在女鬼身上。 女鬼惨叫一声,身体从半空摔落,狠狠的撞在墙角。 砰! 一声闷响。 墙壁被砸出一个坑,女鬼摔在地上。她是脑袋撞向的墙壁,脖子被撞断,脑袋就以诡异的姿势垂在她身前。脑袋和她的身体就仅靠脖子那层皮连接着,看上去别提多恐怖了! 我赶忙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女鬼好可怕,朔白更可怕! 女鬼似是想要爬起来,可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干脆原地跪下,双手捧起脑袋。 这时我才看清她的脸。只看一眼,我就后悔了,这脸不看也罢! 这女鬼长得不是一般的恐怖,她的脸已经变形了,五官肿大,眼球突出,是巨人观。皮肤是死人的灰白色,疙疙瘩瘩的,比起人类,她的样子更像是小孩用橡皮泥捏出来的人形怪物。 “蛇仙爷爷饶命,”女鬼把脑袋捧的低了一点,像是在给朔白磕头,“我无意害人,我只是想给我可怜的孩儿讨回一个公道……” 女鬼哭诉,缠住刘富贵的两只小女鬼是她的女儿,她们母女三人死于车祸,撞车的瞬间,女鬼和大女儿飞出车子,掉进了路旁的河里,两个人淹死了。小女儿被困车里,死于汽车爆炸。 因为两个女孩很小,没有做过任何恶事,心思纯净,再加上女鬼在阴间的苦苦钻营,两个女孩死后不到十年就得到了投胎转世的机会。 她俩原本是该借刘二婶的肚子重生于这个世界的,可刘二婶算卦知道是女娃后,接连打了两胎,断了小姐俩的轮回之路。 她俩还没出生就被人弄死了,怨气重,散不去。这下连地府都去不了了,怨鬼到地府是要先下地狱受罚,消除掉怨气才能再次投胎的。女鬼当然舍不得自己的两个女儿下地狱受罪,所以她从地府逃了出来,带着两个女儿找上了刘富贵。 她要为两个女儿消除掉心中的怨气。 “我的女儿被打掉,只是因为她们是女孩。她们没有犯任何的错,只是因为性别,她们就被剥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我不服!”女鬼声音尖利,带着深刻的恨与心痛,“刘家既然那么想要儿子,那我就杀了他家的儿子,让他家断子绝孙!” 我教刘招弟撒谎,说报复他家的是刘二婶打掉的两个小女孩,不想一语成谶,竟真是那两个被打掉的女孩。刘二柱和刘二婶被报复也是罪有应得。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朔白冷声道,“杀了人,怨鬼化成厉鬼,地府更不容你们。” 女鬼道,“我会把所有罪过都背自己身上,只要能送我女儿入轮回,我愿下地狱,永世不入轮回。” “好。”朔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一团蓝色火焰燃起,跳跃在他的指尖。他手指轻弹,火焰飞出,落在女鬼的身上。 女鬼身上就像是淋着汽油,小火团落上去后,就听轰的一声,女鬼的身体被瞬间引燃。 朔白冷厉的声音在大火旁边响起,“我会送你的孩子入轮回。” 熊熊大火中,女鬼忍着被焚烧的剧痛,抱着脑袋给朔白磕了三个头。 走到我身前,朔白垂眸看我,“还起得来么?” 我很想说自己能起来,可事实却是我浑身酸痛,两条腿更是一直在发抖,分不清是因为累还是因为害怕,反正现在的我是站不起来的。 我昂头看向朔白,眨眨眼,露出一个乖巧讨好的笑容,“神仙爷爷,您能抱我回去吗?” 朔白面无表情,“不能。” 我,“……” 说完,他就原地消失了。 看到他消失,我人都傻了。他真的走了?不管我了? “神仙爷爷!”我着急的大喊,“您不能把我一个人扔这啊……神仙爷爷,我害怕……” 没人理我,而我也是真的害怕! 不远处有一只女鬼在自燃,我旁边躺着一个不知死活,一动不动的刘来娣。更要命的是卫生院为了节约成本,走廊安装的是声控灯! 没有声音,灯很快就熄灭了。走廊里一片漆黑,我吓得尖叫一声,声控灯又立马亮起来。 我靠墙坐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把朔白从头到脚骂了一遍,最后再次得到结论,他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017 他生气,我遭罪 灯灭了,我就叫一声。 就这样,我隔一会儿叫一声,没把值班护士叫来,倒把刘来娣给叫醒了。 她睁开眼,一脸迷茫的看向我,“唐宁?你怎么在我家?” 她一直被女鬼操控着,没有意识,还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 见她恢复了清醒,我长出口气,告诉她,她发烧被送来了医院,我来医院看她,结果摔了一跤,现在起不来了。让她帮忙把我扶起来。 “摔伤不能乱动,我去帮你叫医生。”刘来娣爬起来就要下楼。 我赶忙叫住她,“不用叫医生,你把我扶起来就行。” 刘来娣拗不过我,把我搀扶了起来。我腿抖的就跟是刚认识这具身体一样,我试图控制双腿,双腿告诉我,它跟我不熟。 在刘来娣的搀扶下,我走了几圈,才终于驯服了自己的腿。虽然走起路来跟偏瘫刚下床一样,但至少是能自己往前走,不摔跤了。 刘来娣见我行动不便,一路扶着我,把我扶到值班护士休息室。休息室锁着门,隔着门板都能听到门内传来的呼噜声。睡得是真香。 我敲门把护士叫醒,借用了手机,给林小秋打去电话。我的手机丢刘家了,电话接通,我让林小秋来卫生院接我。 刘来娣要跟我一起走,她病好了,不想一个人留在卫生院。都是附近村里的人,护士认识刘来娣,也就同意她跟我一起走了,反正知道上谁家要医药费。 在大厅等林小秋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下刘来娣。同样是被上身,女鬼在刘来娣身上的时间还要更长,可为什么刘来娣醒来活动自如,毫不受影响,而我却像是丢了半条命?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林小秋开着电动三轮车来了。看清她的样子,我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林小秋,你像那个章鱼成了精!哈哈哈……你现在浑身上下就那双眼是白的……” 她身上从头到脚淋满了黑墨汁,头顶扎的丸子都变成了墨汁丸子,沿着她的头发往下流黑汤。可真是太惨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一个人斗两只鬼,我没有受伤,我无敌好吗!”林小秋骄傲的甩了下头,可结果甩的劲儿太大了,头上滴水的墨汁甩出来,飞进了她嘴里。 她呛了下,然后呸呸呸的吐起来。 我和刘来娣一起笑她。 夜幕繁星,乡间小路,少女打闹的笑声如铜铃般好听,在空中传扬开。 少女是如此美好的存在,她们一点也不比男儿差! 我们把刘来娣送回了家。 刘富贵还昏迷着,刘二柱和刘二婶已经被吓傻了,两个人守着刘富贵一句话都不说。瞧见我来,刘二柱赶忙抹了下眼角,然后走过来,把一个红包塞我手里。 “小宁,这个你拿着。”刘二柱声音抖着,“谢谢你救了你富贵弟弟的命。” 我没客气,把红包收了起来。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我现在走路费劲,就没下车,让刘来娣进屋帮我找手机。 我对刘二柱道,“二叔,这次的事是给你家提个醒,要想儿子平安长大,以后就对你家两个女儿好一点,否则老天爷看不下去,富贵还得出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并不指望通过一件事就能彻底改变刘二柱和刘二婶重男轻女的观点。但其实也用不着非得改变他俩,能拿捏住他俩,让他俩不敢再为难两个女孩不就行了吗? 他俩最在乎的是刘富贵,那就用刘富贵的命来吓唬他们。 刘二柱果然变了脸色,紧张的道,“小宁,俺跟你婶子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会打骂那两个丫头了。你看看你能不能给你富贵弟弟弄个平安符啥的?至少保佑他平安长大,他还这么小,再出事岂不要他的命吗?”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夫妻俩不为难两个女儿,刘富贵就不会有事。 说着话,刘来娣找到手机给我送了过来。 我接过手机,对刘来娣说了声谢,就让林小秋开车走了。 一番折腾,天都快亮了。我和林小秋都很累,我就没让她回道观,带她回了家。她一身黑墨,需要先洗澡。 我俩去厨房烧水。等水烧热的功夫,我好奇的问林小秋,“林小秋,为什么我被蛇仙爷爷上身那么一小会儿,就累得跟没了半条命一样?” “鬼也好,妖也罢,上人类的身就会损耗人类的阳气,阳气少了,你自然就会感到疲惫无力,严重一点,被上身的人类可能会生病。再严重一点,阳气耗尽,死都是有可能的。” 给我科普完,林小秋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盯着我道,“可这种情况出现在你身上不应该,今晚我也见到那条蛇妖了,他嗖的一下就解决了两只小女鬼,他修为这么高,按理说他是能控制对你阳气的消耗的。” 简单点理解就是,我会不会感到疲惫,朔白是能控制的。换种说法,朔白是故意让我感到这么累的! 可是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他了? 一直到水烧好,这个问题我都没能想通。 林小秋去洗澡,我抱着牌位回了房间,给牌位上了香,我跪在牌位前面,看着牌位道,“神仙爷爷,我是有什么地方惹您不高兴了吗?您不用担待我,您只要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对,我立马改。” 这个时候就别来虚的了,必须打直球。我必须弄明白我哪里做的不对,以免朔白再整我。他生气,我遭罪,当务之急必须把他哄好。 一道银光闪过,朔白出现。 他站在我身侧,垂眸看我,声音淡淡,“起来。” 我无法从他的语调和表情分辨出他的情绪来,想着听他的话总没错,我赶忙站起来。 我起身后,朔白手一挥,我面前的供桌上就凭空出现了一叠黄纸和一支毛笔。 朔白示意我走过去。 我听话的走到桌前。 “握笔。”随着冷漠的声音落下,我背后贴上来一具健硕的身体,是朔白! 我身体一僵,紧接着一双大手就从身后伸过来,握住了我拿着握笔的手,他微微低头,唇贴在我的耳旁,有温热的气吐出来,喷洒在我的耳垂。 一时间,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的朝我涌来,汹涌的近乎将我淹没。 018 心意相通 我脸颊发热,身体都不受控制的烫起来。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后背,他的身体贴上来,男性较高的体温透过两层衣衫,清晰的传递给我。 我的心瞬间跟撒了欢的小马驹一样,马蹄子狂奔到停不下来。 我被他公主抱过两次,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今晚我是怎么了? 不想被他发现我的异样,我小心翼翼的深吸口气,调整心情,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到他画的黄符上。 我的心刚刚安稳下来一些,就突然听到他在我耳旁低语,“专心点。” 低沉的嗓音与他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一同钻进我的耳中,热热的,痒痒的。这股痒一直蔓延到了我的心里,我甚至听到了我心里的小马驹兴奋的发出了一声嘶鸣,然后就狂奔而去。 我的心就再也不受我的控制了。 我微微侧头,眼角余光就扫到他的侧脸。 他低头看着桌面,头顶的灯光打下来,我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他神情专注,黑眸半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微微的遮住他的眸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绝色。 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朔白眸色微顿下,接着就侧过头来看我。 我的视线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相交,我也终于看到了他的正脸。 漂亮的黑眸下是高挺的鼻,再下方是湿润的薄唇,他唇色很淡,是像桃花一样的粉白,唇瓣湿润泛着光泽,如桃花上点缀露珠,娇嫩,同时又勾得人想要品尝一下,他的唇是否也如桃花一般芬芳美味。 我有些口干舌燥,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唇。 “你到底学不学?”他低头看我,黑眸泛着冷光。 我瞬间清醒过来,心里慌得一逼,我刚才在想什么?我竟然想亲他?我脑子没出问题吧? 心里在夺命三问,我脸上还在故作镇定,我抬手捋了下额角碎发,“神仙爷爷,我当然学了,您教我,是我的福气。就是我没有这方面的基础,学的可能比较慢,您多担待。” 朔白松开我,后退一步,“让你立马学会画符,的确有些难为你。有一个较为简单的办法,只需要叫我的名字,我就可以感知到你有危险,要不要……” “要!”不等朔白说完,我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我转身看向朔白,一脸真诚的恳求,“求神仙爷爷教我这个法子。” “开堂口。”朔白道,“你现在只是供奉我,并不是我的出马弟子,等你正式成为我的弟子,我便会与你心意相通,你不用再摔我的牌位,也能把我请来。” 果然,他故意折腾我,是在报复我之前摔他的牌位。 我一边吐槽他的小气,一边被他那句心意相通撩的心脏狂跳。 他分明在很正常的说话,我怎么就总有一种他在故意勾着我的感觉?今晚的我真的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 我不敢再单独跟他待在一起,赶忙点头,说愿意开堂口,愿意当他的出马弟子。 听到我的回答,朔白唇角微不可察的轻勾下。 他的笑容很淡,可就因为这一点点的笑意,他的面容都变得柔和下来,黑眸中似是有烟花绽开,美的让人心悸。 我盯着朔白,一时看呆了。 “唐宁!”林小秋的喊声突然传来。 我吓了一跳,回神,回头看向她。 林小秋洗完澡,换上了我的睡衣,湿漉漉的头上顶着一块白毛巾。她一双杏仁眼瞪圆了,圆溜溜的盯着我。 “你在干嘛!”她走过来。 我刚要回她,我在跟神仙爷爷说话,可一回头就发现朔白不见了,估计是回牌位里了。 “我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亲上去了?”林小秋看着我,恨铁不成钢的道,“我承认蛇妖长得不错,毕竟是妖怪,化成人形当然要挑一副好皮囊了,小宁,你可不能被他的样子所迷惑,他是妖怪,人妖殊途,跟他在一起,你会被吸干阳气,死很惨的。” 我无语,“我没有要亲他,还有林小秋,他不是妖怪,他是保家仙,你别这么说神仙爷爷。” 牌位就在旁边摆着,在这说朔白坏话,跟当着他的面说有啥区别?我不想林小秋惹到朔白,给她招来麻烦。 可林小秋明显误会了我的意思,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我,“小宁,这才几天,你就从害怕他变成帮他说话了。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心尖猛跳一下,脱口而出,“林小秋,你别胡说,他是蛇妖,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妖怪!” 咣当! 突然一声响传来。 我循声看过去,是朔白的牌位扣倒在了桌子上。 他不会是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我顿时感到一阵心虚,还有些慌乱,可转念一想,我又没有撒谎,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我和林小秋躺下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好在今天是周日,不用上学,我俩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睁开眼,看到朔白的牌位还在桌子上扣着,那种想要解释的心虚感就又再次升了起来,不过冷静下来,我又不知道我该解释什么。难道要对朔白说,昨晚我说的不是真心话?那我的真心话是什么,总不能是我喜欢他吧?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想不通的问题就抛脑后去,从不钻牛角尖。于是我很快就不纠结了,下地,把牌位扶起来,给牌位上了香磕了头,然后就跟林小秋玩去了。 我把刘二柱给的红包跟林小秋平分。吃过晚饭,林小秋回道观,我把我的那部分钱给了我爷。刘二柱很大方,包了6666。 我爷接过钱,小心的收好,对我说,“以后这个钱,给你上交大学学费。” 我知道家里的条件,我爸当年是挣了一些钱,可六年过去,我奶的身体又不好,一直在吃药,中间还住了几次院,家里的积蓄早花的差不多了。我爷和我奶老了,都下不了地,家里的地没人种,就包了出去。那几亩地的租金,是我家一年唯一的收入来源。 以前我努力学习,是为了考一个好大学,大学毕业后能找到好工作,挣钱多一点,让我爷和我奶过上好日子。可现在我突然发现,我的路似乎不止上大学这一条。 但这话,我没敢跟我爷说,在老人的心里,读书考大学才是最有出息的一条路。 回到房间,我发现朔白的牌位又倒了。 我感到一阵无语,他这是在跟我生气? 我把牌位扶起来,对着牌位道,“神仙爷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供奉您的。” 话落,就听啪嗒一声,牌位又倒了。 我一脑袋问号,说供奉他,难道还不对吗?这只小心眼的蛇妖,他到底想听什么! 019 流言杀人 摸不准朔白的脾气,也不知道他想听什么,但说好话总没错吧?于是我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的好话,直到我嗓子都有些哑了,我才停下来。 看到牌位安稳的立着,我长出口气,才放心的上炕去睡觉,可结果我刚躺下,就听啪嗒一声,牌位又倒了! 我,“?!” 这还哄不好了?再说了,我凭什么哄他,我又没做错事! 我也来了脾气,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当没听到刚才那一声响,闭上眼睛睡觉。 隔天起来,牌位还倒着。 我当没看见,连香都没上,吃过早饭就去学校了。 经过周六日两天的传播,现在全校上下,几乎全知道我是仙姑了。路上就有不少的同学凑过来,好奇的跟我打听,村里的传闻是不是真的?我身上是不是真的有蛇仙?蛇仙长什么样? 我虽然还没正式被收为出马弟子,但这方面的事,通过林小秋,我也是知道一些的。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不能张扬,这叫藏拙。以免名气太大,遭了人的妒忌,给堂口仙家惹来祸事。 同学们向我打听是因为好奇,他们没有坏心思,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些话不会通过他们的嘴,传到有坏心思的人耳朵里。所以关于朔白的事,我是一点都没提,同学们问我,我就说都是林道长的功劳,我身上的小仙家捡了个便宜而已。 说说笑笑到了校门口,看清学校大门,同学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学校门口被摆上了一排花圈,一个腰上绑着孝布的中年妇女跪在花圈前面,又哭又嗷让学校给她一个交代。 听她哭喊的内容,我搞清楚了她是谁。 她是赵飞的母亲,赵飞死在了学校,她来学校闹,让学校给个说法。 有老师走过来,赶我们进学校,不许我们留在这看热闹。 进了学校,有同学小声问我,我的是仙姑,能不能看到赵飞的鬼魂? 想到那晚赵飞被蛇妖控制住的恐怖模样,我不由打了个激灵,赶忙摇头说看不到。 进了教室,林小秋已经来了,她坐在座位上,我们班文艺委员许婷婷坐在她身旁,两个人低着头,小声的不知道在聊什么。 看到林小秋在跟许婷婷聊天,我惊讶的用力眨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许婷婷是班里唯一一个家不住在农村的孩子,她家是沈城市里的,父母离婚,她爸在村里办养殖场,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市里,这才把她转学到了我们这。 城里长大的小姑娘,肤白貌美才艺多,一来就成了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后来许婷婷又组织了一次选班花的活动,她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了我们班的班花。 那次选班花,林小秋投票投的我。许婷婷问林小秋为什么不投她?林小秋非常直接的回了一句,她觉得许婷婷没有我好看。从那时起,她俩就结下梁子了。许婷婷瞧不起林小秋,林小秋看不惯许婷婷。 俩人心情好的时候,谁也不搭理谁。俩人但凡有一个心情不好,只要遇到,必定吵架。现在看到她俩和谐的坐在一起,我别提多惊讶了。 不止我,班里其他的同学也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聚在一起的这俩人。 见我进了教室,林小秋对着我招手,“小宁,快过来,有事找你。” 我走过去,“怎么了?” 距离近了,我才发现许婷婷低着头在哭。我惊下,立马用眼神询问林小秋,把人家给弄哭了? 林小秋看懂我的意思,白我一眼,“跟我没关系,是她遇到麻烦事了。” 我坐到林小秋前桌,林小秋压低声音对我道,“这次的事有些麻烦,已经开始死人了,小宁,你带上蛇妖,下午放学,我们一起去许婷婷家。” 不管是妖还是鬼,只要闹出人命,事情性质就变了,就会十分棘手。所以林小秋才不敢自己接下这单生意。 我扫许婷婷一眼,“到底出什么事了?” 听到我问,许婷婷眼眶一红,眼泪又大颗大颗的往下滚,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声音抖着,“我……我害死了人……” 我一惊。 到底是鬼杀人,妖杀人,还是她杀了人?到底是死了几个人? “她被吓傻了,别听她的,”林小秋道,“事情是这样的……” 许婷婷喜欢拍短视频,在抖加视频平台,她依靠着分享自己生活的日常,有了几十万的粉丝,也算得上是一个小网红了。 她从不带货,又是邻家妹妹清纯的形象,所以喜欢她的人还是很多的。大概半个月之前,许婷婷刷视频找素材的时候,她刷到了一条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去离婚的视频,视频里年轻女人看上去二十五六,怀里的孩子很小,据年轻女人自己说,孩子刚满六个月,今天离了婚,可能这辈子她都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了。 这条视频看的人很少,评论只有五六个,都在劝年轻女人要坚强,生活不容易,等她日后有能力了,还是可以回来看女儿,甚至要抚养权的。 许婷婷父母离异,同样也是母亲走了,没有要她。看到这条视频,她一下子就把自己带入到了这个婴儿的角色里,她十分气愤,转发了这条视频,并且用非常严厉的话语批评了这位母亲的不负责任。 与其说她是在批评这位年轻的母亲,不如说她是在借机泄愤,批评她自己的母亲。她父母离异,是因为她母亲婚内出轨,被她父亲发现后,她母亲要车要房要钱就是不要她。他父亲等于净身出户,市里的房子也没了,来乡下创业,她这才跟着来到我们这边。 她把她父母离异的经历写了上去,可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条视频火了,而视频的前因后果竟变成了她发上去的那一段评论! 视频被人张冠李戴,视频里年轻的母亲被说婚内出轨,被说抛弃孩子,被说拍视频流出来的都是鳄鱼的眼泪。 年轻母亲被网暴,网上骂什么难听话的都有。离婚,骨头分离,这个时期,年轻母亲本就处在情绪的低谷,再加上突然被网暴,一下子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年轻母亲就崩溃了。 在十天前,这位年轻母亲抱着孩子跳河自杀了。她的死上了新闻,现在上网搜,依旧可以看到许多人在骂她,其中说出真相的评论被谩骂声淹没,仿佛人们并不在乎真相,人家只是在借骂她发泄心中的戾气。 “三天前,”林小秋道,“也就是这位年轻母亲的头七,死了第一个人……” 020 小屋闹鬼 林小秋说,死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小网红。那个小网红看到许婷婷转发的视频火了以后,为了得到流量,就去了年轻母亲的老家,找到了年轻母亲的父母,采访他们对女儿婚内出轨,以及抛弃孩子的看法。 听到小网红这样的说辞,两位老人都非常的愤怒,他们当了一辈子的农民,他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们只知道小网红这群人的胡说八道让女儿被骂了,所以两位老人不仅没有回答小网红的问题,还一边骂一边动手,赶小网红离开。 小网红虽然挨了几下打,但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素材。他把拍到的视频一剪辑,就变成了两位老人撒泼不讲理。视频火了,更多的人去骂年轻母亲,骂她家风有问题,她三观不正是因为父母也如此。 说到这,林小秋掏出手机,翻出关于年轻母亲的视频给我看。 我打开评论区,各种肮脏和戳心的字眼跃入眼帘。我一个局外人看到这些评论,都觉得压抑气愤,很难想象被冤枉的年轻母亲当时看到这些谩骂,她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得多难过! “昨晚死了第二个人,”林小秋翻动评论区,找到一条爆出年轻母亲家庭住址和个人信息的评论,她点了下评论,道,“昨晚死的就是这个人。接连死了两个人,都跟许婷婷转发的那条视频有关,所以许婷婷就怕了,她害怕今晚死的人会是她。” 许婷婷小脸惨白,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无辜又无助,“唐宁,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母亲,不管有多难都不应该丢下自己的孩子,她的做法我不认可,我只是轻轻的踩了她一下而已……我不知道她会想不开……” 我看向许婷婷,“所有人在留言的时候,都认为自己只是轻轻的踩了一脚,这一脚无足轻重,可人多了,千军万马地踩过,谁的脊梁扛得住?” 许婷婷有错,她错在低估了自己的力量,高估了别人的承受力。她获得了关注,在她的那个圈子里她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有了影响力就等于是有了一定的社会责任,她更应该宣扬一些正能量的东西,而不是随意的批判别人。 只是她有错,但却罪不至死。 我把手机还给林小秋,又对许婷婷说,今晚我们去她家,会尽全力地保护她。 许婷婷感激地向我和林小秋道谢。 我安抚她几句,让她尽量冷静下来,她的这些经历就别让班里的同学知道了。 上课铃响。 许婷婷坐回自己座位上,我坐到林小秋旁边。 林小秋竖起课本,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下午放学,我借林小秋的手机给我爷打了个电话,告诉我爷今晚去林小秋家。 林小秋以同样睡我家的借口给林道长打去电话。可林道长已经不信她了,听筒里传来林道长大吼的声音,让她不要在外惹事,她道法不行,林道长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爹,我不能死你前面,你放心吧。” “呸!谁要死你前面,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死,我一生行善,我是要长命百岁的。” “对对对,老爹你活千年活万年,像松树,像王八。”说完,不等林道长开骂,林小秋就挂断了电话。 林小秋虽不是林道长的亲生女儿,但两人跳脱的性格是完美的继承复制了。 养殖场建在村外,为了照顾好这些鸡,许爸爸就在鸡舍旁边建了一间小房子,许婷婷就跟着许爸爸住在这间小房子里。 去许家之前,我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为了更保险一点,我还是带着林小秋和许婷婷先回了一趟我家。 我回屋把朔白的牌位装进了书包里,转身要走时,余光扫到桌子上朔白教我画出的黄符。当时虽然是我拿着毛笔,但画符的人却是朔白。朔白画出的黄符,威力肯定不一般吧? 想着,我赶忙把黄符拿过来,叠起来装进了口袋里。 背着朔白的牌位,兜里放着一张朔白画出的黄符,我一下子就觉得安全了不少。惊觉到自己心理的变化,我才猛然间发现,我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依赖和信任朔白了! 明明就在不久前,我对他还只有恐惧与厌恶,甚至还想要除掉他。 到了许家。 这里是一大片的庄稼地,只有许爸爸的鸡舍和鸡舍旁边的小砖屋孤零零地建在这里,透出几分的凄凉。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鸡舍门前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而小砖屋里还是漆黑一片。 许婷婷打开家门,点亮屋里的灯,屋内装饰就清楚地映入眼帘。 小屋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但屋内布置却非常温馨,完全就是一座公主的梦幻城堡,是所有小女孩都想拥有的梦想中的房子。 地面铺着白粉色的地砖,墙上贴着hellokitty的壁纸,头顶是梦幻星空以及星星吊灯。屋内家具以粉白色为主,白色的衣柜,粉色的梳妆台,大大的圆形公主床。 屋内墙壁上贴满了许婷婷和许爸爸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能看到父女俩开怀的笑容。从外面看这间小屋简陋到穷酸,但打开房门却发现内藏乾坤,让人想都想不到。 “我平时就在这里剪视频。” 我和林小秋观察室内装修的时候,许婷婷走到书桌前,抬手指向放在书桌上的电脑。她刚要再说什么,可看到电脑画面,她脸色猛地一变,立马惊恐的叫道,“啊!有鬼啊!救命!” 她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边叫边抬手抱住脑袋,一副十分惊恐的模样。 我和林小秋赶忙跑过去。 电脑屏幕一开始是灰色的,像是信号不好的老电视,屏幕上铺满了闪烁的雪花。接着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像是指甲抓在玻璃上发出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随着声音传来,一双惨白的鬼手出现在电脑屏幕里,鬼手抓在屏幕上,黑色尖利的鬼指甲滑过电脑屏幕,发出嘎吱嘎吱侧耳的声响。 女鬼像是想撕开电脑屏幕,从电脑里爬出来,但片刻后,她似是发现她做不到,于是她不再抓电脑屏幕,而是将一张鬼脸凑了上来。 电脑屏幕上是女鬼放大的鬼脸,面容惨白,有鲜红的血从她的眼角不停的流出来,她瞪大一双全是眼白的眼睛,满眼的愤恨,仿佛在透过屏幕盯着屋内的我们。 “咯咯咯……”女鬼血红的唇勾起,发出阴笑,“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女鬼的声音通过连接电脑的音响传出来,回荡在小屋里,立体环绕的声音,仿佛女鬼不是在电脑里,而是就站在我们的身后。 021 仙人遮目 “啊!” 许婷婷吓得惨叫,她突然扑过来,一把将桌子上的音响扫翻到了地上。音响的线连接着电脑,音响被扫飞出去,连带着笔记本电脑也摔到了地上。笔记本被摔黑屏,鬼脸消失,鬼笑声跟着也消失了。 许婷婷已经怕得不行了,她跪在地上,一边胡乱地磕头,一边哭着求女鬼放过她,她知道错了。哀求完女鬼,许婷婷又哀求我和林小秋救她。 极度的恐慌,让她连自己尿了都不知道,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看到她身上漫出的液体,林小秋皱起眉,担忧的道,“小宁,她不能再留在这了,女鬼还没来,她就被吓成这副样子,女鬼要是出现,她还不得被吓死?” 我点头,也同意把许婷婷送走。再被吓一下,我都担心许婷婷被吓精神失常。要是被吓疯了,许婷婷这辈子就毁了。只是…… 我问林小秋,“你能把她送哪儿去?女鬼是来找她的,你把她藏哪儿,她才能安全?还有,你就算有办法把她藏起来,今晚女鬼找不到她,不出现了怎么办?” 女鬼不出现,我们就消灭不了女鬼。总不能明天晚上我们还跟着许婷婷,保护她,把她藏起来吧? 林小秋想了下,随后大眼睛一亮,对着我道,“我有办法!小宁,我用一招仙人遮目,把你跟许婷婷的气息对调一下不就行了吗?女鬼会以为你是许婷婷,你待在屋里,她肯定会来杀你的。” 我……我真是谢谢你! 关系到自己的生死,许婷婷反应特别快,她跪爬到我脚边,伸手抱住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求我救她。 我用自己的命当诱饵,引诱女鬼上钩,只为救她的命。哎呦喂,我可真伟大! 我瞪林小秋一眼。 林小秋对着我嘿嘿一笑,“小宁,你是仙姑,有蛇妖保护着你,你用不着害怕。再说了,我也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事到如今,我不同意也没别的办法了。 林小秋让许婷婷拿一身她的贴身衣物给我,她穿过越久的越好,因为穿得越久,衣服上沾染到的她的气息就会越重,越能迷惑住女鬼。 许婷婷抹了把眼泪,赶忙跑到衣柜前,拿出了一件真丝的睡裙。纯黑色的吊带睡裙,胸前坠着蕾丝花边,裙长刚刚能盖住屁股。 看到睡裙,我愣了下。 林小秋也傻了,“许婷婷,我让你拿你的贴身衣物,不是拿你妈的。” 许婷婷带着哭腔地解释,“这件睡裙是我妈留给我的,我每天晚上都穿着它睡觉,感觉就好像我妈还陪着我一样。这件睡裙就是我穿过时间最长的贴身衣物了。” 说到最后,许婷婷又要哭,只是这次是伤心地哭。 林小秋心最软了,看到许婷婷伤心,她立马投降,声音都软下来,“许婷婷,这件衣服非常符合要求,你做得很好。你放心,衣服只是借用,最后会完好无损地还你的。” 说完,把衣服递向我,“换上去。” 我,“……” 我把睡裙换上,林小秋又让我把身上所有衣服都脱掉,小衣服也不许穿,见我扭捏,林小秋还白我一眼,对我说今晚来的是女鬼,用不着不好意思。 对我说完,她又安慰似的对许婷婷说,让许婷婷换上我脱下来的衣服。 看到她对我俩态度的明显差距,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一下林小秋的性取向了!不会是活了十八年,终于觉得女孩子也十分美好了吧? 我和许婷婷换好衣服。 林小秋让许婷婷拿来两个酒杯,酒杯里倒满白酒。接着,林小秋拉过我和许婷婷的右手,刺破我们两个的中指,从中指挤出一滴血,滴在两个不同的酒杯里。 然后,林小秋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两张黄符纸,随意地撕了几下,就撕出两个小纸人的形象。林小秋把两个小纸人浸泡进两个酒杯里,又把滴了许婷婷指尖血的酒杯递给我,把滴了我的指尖血的酒杯递给许婷婷。 “把酒喝下去。”林小秋道。 我和许婷婷昂头把酒一饮而尽。 最后,林小秋拿出酒杯里的纸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纸人之前明明浸泡在酒里,可现在拿出来,纸人的身体竟然是干的,并且两张纸人的眉心处都多出了一颗小红点,就像是纸人长出了一颗眉心痣。 林小秋把纸人分给我和许婷婷,“术法完成。现在在女鬼的眼里,小宁就是许婷婷,许婷婷是小宁。你们两个一定要把纸人收好,千万不要让纸人离开自己的身体。否则仙人遮目的术法就破了,女鬼就会发现我们骗了她。” 许婷婷赶忙点头。 “小宁,”林小秋对我道,“我把许婷婷带走藏起来,很快就回来。”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距离凌晨还有两个小时。我一个人待在小屋里,我也害怕。我坐在床边,用被子盖住光溜溜的双腿,催促林小秋一定要快点回来。 林小秋一边应着,一边拉着许婷婷离开。 俩人离开后,小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我甚至能清楚的听到麦田里传来的虫鸣声,以及墙上时钟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响。 我是越呆越害怕,掀开被子下床,打算把朔白的牌位抱怀里壮壮胆。我这一找牌位,才突然发现,我的书包不见了! 回想一下,好像是被林小秋拿走了。 林小秋,你克我!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 我吓得一个激灵,立马转身看向房门。 “婷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放学了,你怎么没去鸡舍找我?还没吃晚饭吧?爸爸做了烧鸡,你把门打开。” 原来是许爸爸。 我松了口气,抬手捂住嘴,尽量让自己发出的声音模糊,“爸,我睡了,不吃。” 希望许爸爸没听出来,这不是他女儿的声音。 “爸爸专门为你做的烤鸡,你吃一点再睡。”说着话,门把手被拧动。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从头到尾的解释一下事情经过,许爸爸要是不相信,那就给许婷婷打个电话,总能说清楚。 可门被打开后,我就发现我的心理准备做的是有多多余! 随之吱呦一声响,木门被推开一个缝隙,紧接着,一颗男人的脑袋就从缝隙里伸了过来! 男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上扬的唇角沾满鲜红的血,他的嘴里还有许多的鸡毛,随着他说话,鸡毛和血水一起喷出来。 “爸爸做的烤鸡,你怎么能不吃?乖婷婷,把烤鸡吃了再睡!” 随着话落,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我也终于看到男人的身体。 或许不应该说是男人的身体,因为男人的脑袋下面是一具穿着红色连衣裙和一双红色绣花鞋的女人身躯。 男人的脑袋就像是一个面具,被这个女人戴在了脑袋上。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直冲我的头顶,我差点被吓死过去,惊叫一声,“鬼啊!” “咯咯咯……”女鬼阴笑着,“哎呦,真面目被你发现了。” 话落,男人的脑袋滚到地上,露出女鬼沾满血的一张狰狞鬼脸。 022 亲上去了 我吓得心脏都要停了,双眼惊恐的瞪大,盯着女鬼,一点点的向后退。 我不敢转身跑,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猛兽盯上了,一转身可能就被这只猛兽一口给吞了。更何况房间就这么大点,我又能逃到哪儿去! “咯咯咯……” 边阴笑着,女鬼边慢慢向我飘过来。她垫着脚尖,红色绣花鞋的鞋头垂向地面,有水一滴一滴的从绣花鞋上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水渍。 一开始女鬼只有绣花鞋是湿的,可随着她靠近我,她开始从头到脚的往下滴水,水珠滑过她惨白的鬼脸,噼里啪啦的往地上落。 她用一双全是眼白的鬼眼盯着我,“许婷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逼我至此!” 尖利的鬼叫震得我耳朵生疼。喊完,女鬼对着我抬起鬼爪,“河水太冷了,你也来陪我吧!” 看到女鬼向着我扑过来,我吓得尖叫一声,转头就往床边跑。 “林小秋!你再不回来,你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话音刚落,我就被女鬼抓住了。 我一个大活人,哪跑得过一只鬼? 女鬼掐住我的后颈,将我提起来,接着手臂一甩,我就被女鬼摔飞了出去。 我摔到梳妆台上,撞碎一堆瓶瓶罐罐后,我又从梳妆台滚到地上。后背像是被刺了几刀,剧痛蔓延全身,疼得我浑身打颤,站不起来。 我抬头往梳妆台上瞥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镜子被我撞碎了,镜子碎片扎在了我后背上。难怪后背那么疼! 不是说好很快回来吗?林小秋怎么还不回来!她还把朔白的牌位和黄符拿走了。 林小秋,认识你真是我的福气啊! 我挣扎着试图站起来时,女鬼再次飘到我面前。 她从上而下的看我,唇角上扬,勾出诡异残忍的笑,“许婷婷,我故意穿红衣红鞋自杀,就是为了化成厉鬼来找你们报仇!你们以为躲在屏幕后面敲敲键盘,没有关系吗!是你们用一把看不见的刀杀了我!去死!许婷婷,去死!” 随着一声鬼叫,屋内所有的玻璃制品全部炸开,头顶灯泡炸裂,屋内瞬间一片黑暗。 我要吓死了,想跑可身体太疼了,我连站都站不起来。生死时刻,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把包含着许婷婷气息的替身小人揉成一个小纸团,抬手就扔向了一旁。 女鬼是通过气息分辨人的,察觉到许婷婷的气息快速向着一旁飞去,女鬼立马改变攻击方向,一鬼爪子下去,就把小纸团割成了无数碎片。 女鬼的这一下要是割在我身上,这会儿恐怕我就已经死了。 我在心里大叫朔白的名字,嘴上哆哆嗦嗦的说着好话,“女鬼……不,这位鬼小姐,我不是许婷婷,你认错人了。我不耽误你找许婷婷报仇,你快去找她吧。”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借助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女鬼再次转头看向我。 她似是十分愤怒,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你是许婷婷的帮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许婷婷那种恶人,凭什么有人帮她,她凭什么有朋友!我……我那么可怜……我远嫁渣男,婚后,渣男不仅不养家,他还为了跟我要钱还债打我。我不给他钱,他甚至对我动刀子,威胁要杀我全家!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与他离婚了,我只是没有抢过女儿的抚养权而已,我是犯了天大的罪吗?我凭什么要被所有的人骂!” 越说女鬼越气愤。 她的长发无风自舞,狰狞的鬼脸上满是恨意。 “你也该死,许婷婷的朋友也都该死!” 女鬼已经没有理智了。 朔白!朔白,你快出现啊! 我害怕的心都在发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道,“鬼小姐,渣男把你害的这么惨,你应该去找渣男报仇。不要放过他,否则他很快就会娶别的女人,你和孩子的死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你应该去杀了他,让他为伤害你付出代价。” 我的话似是触动了她,女鬼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神情痛苦的挣扎片刻,随后昂头尖叫一声,疯癫的道,“对……对……我要去杀了渣男,我要去杀了他!” 话落,女鬼卷起一阵阴风就飞出了小屋。 看到女鬼飞走,我愣在原地,好半晌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我活下来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环顾小屋一周,确定女鬼离开了,我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我忍着剧痛,一点点的爬起来。就在我双膝跪在地上,刚刚支撑起身体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一双红色绣花鞋从上空慢慢落了下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抬起头就看到女鬼低头正对着我阴笑。 “坏人都该死,你也该死!” 话落,女鬼抬起尖利的鬼爪,向着我的后颈就刺下来。 她这是打算把我的头也切下来了! 我躲不开,一是身体太疼了。二是我的动作不可能快的过女鬼。 我绝望的闭上眼,所有的努力我都做过了,结局还是如此,那我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就只有等死。 片刻后,我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是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 我惊了下,立马睁开眼。 屋内光线昏暗,但却仿佛所有的光都凝聚在了挡在我身前的男人的身上,以至于让我睁开眼,便满眼只能看到他。 是朔白! 他来了。 一身黑色锦袍,腰系玉带,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衣袂轻飘,月光流淌其上,有暗纹浮动。 他清冷又贵气,侧目看我,月光下的侧颜勾勒一条完美的剪影,黑眸暗芒浮动,漂亮的只一眼就把人的魂给勾了去。 看到他,我愣了一瞬,随后眼泪便汹涌而出。 刚刚临死那一刻,我都没有哭。可这会儿,我却像是一个在外受了欺负,终于见到了自己家长的孩子一般,委屈,恐惧,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决了堤。 看到我突然大哭,似是嫌弃般,朔白轻蹙了下眉头。 他皱眉这个动作,让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我依赖他,把他完全当成了自己人,可他却在嫌弃我哭! 我哭到停不下来,昂头看他,一抽一抽的道,“抱……抱我……”我在地上跪得膝盖疼,再加上后背也疼,我现在只想钻他怀里去,让他帮我治疗。 朔白眸色微顿下,他没说话,但还是俯身把我抱起,单臂揽在我后腰上,把我抱进了他怀里。 我前胸紧贴在他身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委屈的哭诉,“朔白,我疼……” 朔白低头,看到我受伤的后背,他眸色一冷,修长的手指微动,一团蓝色火焰便跳跃到他的指尖,他手指轻弹,火焰飞出,瞬间就点燃了被朔白打翻在地的女鬼。 解决掉女鬼,朔白冷冽的嗓音在我耳旁响起,“忍一下。” 他话落,我后背就传来一股尖锐的疼,我被疼的一个激灵,顿时抱紧了朔白。 是朔白在将刺在我后背上的玻璃碎渣拔掉。 我疼得身体发颤,“朔白,我疼……” “嗯,”朔白放轻了声音,“我在帮你治疗。” 我双臂勾着朔白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间,微微侧头,从我的视线就能看到他洁白的下巴以及一双粉白的薄唇。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许是疼得我意识不清了,我一阵口干舌燥,然后就凑过去,把唇贴在了朔白的唇上。 温的,很软。 伸出舌头舔了下,还有股淡淡的桂花香,有点甜,有点好吃…… 我感觉到紧贴着我的朔白的身躯猛然绷紧。 他微微昂头,与我的唇拉开距离,黑眸垂下看我,眸中含着汹涌的暗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023 我喜欢你 我清醒了,脸烫得厉害,“我……我知道。” “呵。” 出乎意料的,朔白只冷笑一声,就再没有了其他的反应。 他低着头,眸光错开不再看我,大手贴在我后背的伤口上,有温热的气流从他的手掌溢出,钻进我后背的伤口,感觉有些疼,又有些痒。 是他开始帮我治疗后背的伤了。 我昂头看他,一脸的不解。 他刚才那声冷笑是什么意思?第一次见面,他就险些强上了我。现在我主动吻他,他却冷笑,他是嫌弃我了吗? 我也说不准自己是怎么了,心里莫名地发酸,就好像朔白背叛了我一样。可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没有资格生他的气,更没有理由去埋怨他。 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情感是不受理智控制的,所以哪怕朔白没错,他的态度也让我觉得很受伤。 我又想哭了,这次是因为伤心,可为什么伤心我又说不清楚。 “你是在道谢还是在报恩?” 我难过时,突然听到朔白清冷的嗓音响起。 我愣了下,昂头不解地看向他。 似是看出我的疑惑,朔白补充一句,“你又不喜欢我。” 这句话像是一道雷,轰隆一声在我脑中炸开,我复杂的情绪被炸成粉末,只余下一个呼之欲出的真相。 我为什么难过,为什么觉得朔白的态度让我很受伤? 原来是因为我……我喜欢他? 我喜欢上了这只蛇妖? 这怎么可能! 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剧痛,是朔白的手按在了我的伤口上。 我疼的身体一个激灵,抱紧他,带着哭腔地哀求,“朔白,疼,你轻着点……” 话说出口,我才惊觉我的语气怎么那么像在撒娇! “你是在对我撒娇么?”朔白低头,唇贴在我耳旁低语。 我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把脸埋在朔白的肩头,不理他。 周围安静下来,我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后背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朔白的手掌轻轻覆盖在我后背的伤口上,待一处伤口愈合,他就会把手掌贴到下一处的伤口上。 在手掌贴下去的时候,他的指尖会先滑过我的后背,似有若无的触感,仿佛有电流轻轻地钻入我的体内,又酥又痒的感觉沿着我的血管,一点点地全部汇入了我的心脏。我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身体都跟着热起来。 我轻轻侧头,抬眼就能看到几乎紧贴着我额头的朔白的侧脸。 刚才亲吻的触感仿佛还在唇间。我就像是一个刚刚尝到了糖果甜味的小孩,肚子里的馋虫刚被勾起来,别人就把糖果拿走了。我还没有尝够那个味道,馋得我是浑身都难受。 而现在,馋着我的‘糖果’就在我的眼前。 我盯着朔白的双唇,然后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再次吻上了他。 感觉到朔白身体的僵硬,我担心他再拒绝我,赶忙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朔白垂眸看我,他的大手从我的后背滑上来,最后扣在我的后颈上。他轻轻抬头,与我拉开些许距离,低声问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喜欢他这件事吗? 我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别人,我现在想与朔白亲近,那应该就是喜欢他吧?这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喜欢就去接受。我的初恋是只妖,这也会是一段很酷的人生经历不是吗? 我没搞懂朔白让我想清楚什么,但我觉得我是想清楚了的。于是很认真的点头,对着朔白笑道,“想清楚了,我喜欢你。” 朔白漂亮的黑眸半眯,眸中有碎芒闪过似是有朵朵烟花在夜空绽开,“唐宁,这次可是你自愿的。” 话落,他扣在我后颈的大手将我猛地向他一拉,他的头低下来,唇封住我的口。 亲上我就后悔了!说好的软糯香甜呢? 朔白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从一个软糯的小团子一瞬变成了一只能吃人的猛兽。他吻得凶猛,恨不能将我吞他身体里去。 我后颈被他的大手扣着,躲不开逃不掉,除了承受他别无办法。 很快,我就有了窒息的感觉。鼻子吸入的气息根本无法满足身体的需要,窒息感让我如一条被钓上岸的鱼一般,难受地扭动身体,我抬手用力的去推他。 终于意识到我快被憋死了,朔白依依不舍地松开我。 我身体发软,趴进他怀里,张开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朔白一只手臂揽在我后腰,将我紧紧地禁锢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沿着我的后腰滑下去。他似是打算托起我的屁股,把我给抱起来。 可当他的手滑过我屁股的时候,朔白身体猛地僵了一瞬。 我也突然意识到什么,整张脸瞬间涨红。 林小秋,你真的让我丢死人了! 我昂头看向朔白,尴尬的扯扯唇角,“神仙爷爷,我……不,是你先松开我,我穿上衣服。” “不用麻烦了。” 话落,朔白抬手向着床上一抓,床上铺着的毯子就自己飞过来,落入了朔白手中。 朔白把毯子裹我身上,然后俯身把我打横抱起来。他抱着我走出小屋,接着便腾空而起。 虽说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种体验真的很难习惯!更何况我现在双手双脚被裹在毯子里面,我连伸手抱紧朔白都做不到,手里没有可以抓着的东西,恐惧感就成倍的往上翻。 我闭着眼睛,把头缩进朔白的怀里,害怕的声音都在发抖,“神仙爷爷,您可一定别手滑了,从这掉下去,我就成肉饼了。” 朔白轻笑一声,“唐宁,你这么怕死,以后我走了,你可怎么办?毕竟这世上能保住你的人可不多。” 我惊了下,连害怕都顾不着了,睁眼看向朔白,“神仙爷爷,您要走?您要去哪?” 朔白看着我,黑眸清冷,似笑非笑,“唐宁,你要好好伺候我,我就哪儿也不去,保你一生无虞。若你敢有异心,那不用别人动手,我立马就活吞了你!” 朔白的本体是条大黑蛇,想到黑蛇活吞人的场景,我下意识打个寒颤,赶忙表忠心,“神仙爷爷,我喜欢您,所以我肯定会一心一意好好伺候您的,绝不会对你有异心。” 听到我表忠心的话,朔白唇角轻勾了下。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朔白就带着我回了家。 抱着我走进房间,关上房间的门。朔白把我放到炕上,然后压了过来。 这会儿,我要是再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那我就是脑残了。 我一下子就慌了,我刚刚有点喜欢他,感情萌芽,亲个小嘴就可以了。朔白想一步到位,这是不是就有点太心急了? 024质问他 看到朔白向着我爬过来,我紧张的身体往后缩。 我身上裹着毯子,跟条毛毛虫似的并不方便行动。所以我往后缩,只能先曲起膝盖,然后脚踩在炕上,伸直双腿,屁股一点点地向后蹭。 不能大范围地做动作,就让我没有办法快速与朔白拉开距离。所以朔白稍稍向前一抓,他的大手就抓住了我的脚踝。 接着,朔白的身体慢慢压过来,他的大手也沿着我的脚踝慢慢地滑上去。我身上裹着的毯子随着他的手的上滑而松开,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冷得我打了个寒战。 “神仙爷爷,”我对着朔白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毯子松开了,我手脚并用地向后退,“我们……我们这样不好吧?” 察觉到我在躲他,朔白按住我的脚踝让我无法再后退,他慢慢逼近我,身上透出的威压从上而下地压下来,将我整个人包裹住。 我周围满是他的气息,带给我一种根本逃无可逃的压迫感。 “你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喜欢我,怎么,现在就后悔了?” 他的目光冷下去,黑眸如一层结了冰的湖面,只能看到一片骇人的寒气。 “人类真的最是善变,嘴上说着爱我,可却从未将我放入心里。用我时,口如蜜饯,不用我时,恨不能我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紧张的心尖都在打战,急忙解释,“神仙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后悔也没有骗你,我就是觉得我们两个这样太快了,谈恋爱也该有个过程。咱俩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做这种事情会让我觉得很尴尬,我们应该更顺其自然一些,等感情到了,我自然就把自己交给你了……” 说到最后,我脸颊发热,声音都小了下来。 “谈恋爱?”朔白轻笑声,神色嘲讽,“谁说我要与你谈恋爱?唐宁,我不是你的恋人,我是你的债主,你讨好我,伺候我,是在还债!这是你该做的事!” 说着话,他的手突然沿着我的大腿滑上来。我身上只穿着一件吊带的睡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穿!他的手滑上来,手指就轻轻触碰到了我的娇嫩。 我身体顿时一个激灵,一声尖叫卡在了咽喉里,险些叫出来。我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一瞬间身体就软了。 我面红耳赤的样子似是取悦了他,他唇角的笑绽开,一双黑眸盯着我,声音却是冷的,“唐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跟我谈感情……” “跟你谈感情怎么了?”我很委屈,红着眼眶打断他的话。不管是他的态度还是他的动作,都让我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 许是我年纪还小的关系,在我的想象中感情是很纯粹简单的,恋爱就是两个人在互相喜欢,而喜欢的基础是尊重和平等。 我喜欢朔白,我把他放在与我同等的位置上。我可以哄着他,但这不代表我就比他低一等! 可朔白对我的态度以及对我说的话,却让我觉得我很廉价,我就像一个下贱的仆人,仿佛只能被他玩弄,不配与他谈论感情。我对他的感情在他眼里就像是笑话,像垃圾! 越想我越委屈,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我愤愤地盯着他,“朔白,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我出生时,你替我挡雷劫,可我爸却趁你虚弱,毁了你的法身,害你险些魂飞魄散。这件事是我家对不住你,我愿意承担后果,愿意供奉你,愿意当你的出马弟子。可这件事跟我们的感情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你,你也没有拒绝我,那我们不就是在谈恋爱吗?谈恋爱当然要循序渐进,要一点点地加深感情,我说的不对吗!” 估计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大哭,朔白神色怔了片刻,随后他抬起放在我大腿上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才伸过来,揽在我的肩头,把我拥入他怀里。 他坐在炕上,用毯子把我重新裹起来,抱在他怀里。 我坐在他的腿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昂着头看他,不服气地追问,“我说的……说的不对吗?你对我有恩,我家欠着你的债,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债主。所以呢?所以我就配不上你吗?我要是不配喜欢你,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大不了就不喜欢了!你要是想让我用这具身体还债,那你就拿去……唔!” 不等我说完,朔白就低头封住了我的唇。 这次他吻得温柔,手掌捧着我的脸,唇瓣轻启,含住我的唇。 我推了他两下,发现推不开也就放弃了。而且,这次被亲吻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的舌在我的口中,带着淡淡桂花酒的香甜。来找我之前,他应该是在喝酒,只是喝得不多,所以只有从他的口中才能尝到一点点的酒香。 可就只是这一点点的酒香却醉了我。 我呼吸急促,身体发热,放在朔白胸前的双手,从推他变成了攥紧他的衣襟。 许久,朔白把我松开。 我喘着粗气,隔着一层水雾看他。他双唇湿润,沾染着一层水光,一条透明的丝线拉在我与他的唇间。 我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之前心中的怒火这会儿全熄灭了,垂下眸子不敢再看他。 只是我刚低下头,朔白就又捧起了我的脸。 他捧着我的脸,拇指轻轻地碾过我的眼角,擦掉我的泪珠。他低头看我,清澈的黑眸中映出一个小小的我,“你不喜欢我,还想喜欢谁?嗯?” 我脸颊滚烫,不好意思看他同时又觉得心虚。本来就是我家欠他,而且他是仙家,想把我怎么样,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我刚才到底是哪来的底气,那样去质问他!我可真是理不直气也壮。 见我跟个鹌鹑似的,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朔白轻笑出声,“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既然怕了,那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你还想去喜欢谁?” 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随着他的笑声,他的胸腔传来轻微的颤动。 我脸更红了,抬眼看他,小声地道,“我不是要去喜欢别人,是你不让我喜欢,我才那么说……” “我让。”他打断我,黑眸垂下,注视着我道,“唐宁,我允许你喜欢我。不过,你要想清楚,仙家的喜欢与人类不同,人类可以朝三暮四,可以变心,而仙家一生只认一人。你要是决定了跟我,那你此生就只能是我。” 我刚十八岁,而一辈子是一件那么久远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记得起这样的承诺。 我正犹豫着,就见朔白黑眸再次冷下来,这是他生气的预兆! 我心一哆嗦,立马点头,“老公,我爱你一辈子!” 想必是我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他神色僵了下,随后唇角轻勾下,低头就亲了过来。 他把我放在炕上,欺身压下来。 大手沿着我的腿滑上去,我身体顿时紧张的绷紧,双手抓住他在我身上作祟的手,呼吸不稳地问,“不……不行……” “我知道,要循序渐进。”他的唇紧贴着我的耳垂,随着他说话,唇瓣便一下下地擦过我的耳朵,温热的气息与他低沉微哑的嗓音一同传入我耳朵里。 “我就只摸摸,不会做其他。你放心,我有分寸。” 025完美男友 我,“……”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怎么那么像渣男在骗人? 不过此时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他是不是在骗我了。未经人事的身体在他的手掌下,愈发的滚烫,我几乎化作了一滩水,大脑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隔天醒来。 睁开眼,我就看到了一张帅气到发光的脸。 是朔白。 他躺在我身旁,闭着眼睛,似是还在睡着。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进来,在他的侧脸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柱,光柱中可以看到有细碎的灰尘在飞,而光柱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鬓角处的细小绒毛。 他漂亮的像一个假人,肌肤白嫩,眼睑狭长,眼尾睫毛浓密纤长,如一片黑羽落在他的眼上,在下眼睑投下一道阴影。 晨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 我看着他,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害怕!他为什么能躺在这里?他不怕阳光吗?阳光不是能杀死一切邪祟的吗! 东北盛行萨满文化,在萨满文化中,有五大保家仙,这五家分别是狐黄白柳灰,也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其中狐家是五大家仙中的老大。 这些动物经过多年的修行,开了灵智,有了本事,人们就会尊称他们一声仙家。他们觉得自己本领够了,就会出山抓弟子,开堂口。 抓弟子就是找与他们有仙缘的人类,让人类成为他们的出马弟子,供奉他们,帮他们在阳世走动看事,助他们累积功德,早日修成正果。 开堂口就是出马弟子与仙家自立门户,从此可以招兵买马,壮大堂口兵马。堂口越大,能管的事就越多,仙家累积功德自然也就越快。之前朔白跟我提过,让我当他的出马弟子,就是要我开堂口,以仙姑的身份供奉他。 保家仙开堂口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功德,早日飞升成仙。所以这群保家仙,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妖邪。 而太阳是阳气之源,妖和鬼都是惧怕阳光的。朔白是妖,也应该害怕阳光才对吧?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朔白睫毛微颤,慢慢睁开了双眼。 一双幽深静谧的黑眸,如一汪古潭,漂亮又神秘,吸引着人想要靠近。 与他对视,我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吸去了。 怎么会有男人如此绝色!而且这个绝色的男人还在与我谈恋爱!真的是做梦都能笑醒。 “口水流出来了。”朔白嗓音低沉,带着刚刚苏醒的沙哑,撩人的很,性感的很。 我吓了一跳,回神,立马抬起手擦嘴。 看到我的动作,朔白眼底的笑意化开,唇角轻扬,勾出漂亮的弧度,笑出了声音。 我脸顿时就红起来,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我主动转移话题,“神仙爷爷,现在是白天,你白天也能出现吗?” 朔白似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他微怔,“我白天为何不能出现?” 我转头看了眼窗子,外面阳光明媚,虽有窗帘遮挡,但依旧可以看到大好的日光。 我看窗外的动作似是提醒了他,朔白黑眸渐渐的冷下去,他问我,“你觉得我会害怕阳光?在你心里,我是连阳光都见不得的邪祟?” “我怕阳光会伤到你。” 听到我这么说,朔白神色僵了下。 我看着他,担忧又好奇的继续道,“鬼怪不是都害怕太阳,所以才只敢晚上出没吗?” “小鬼小妖是会被阳光灼伤,但我不会,”朔白看着我,“你的男人很强大。” 听到他这么说,我立马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兴奋感。 我一下子扑进他怀里,高兴的道,“你不怕太阳,不怕黄符,不怕道士,你能在白天出现,也能在人前现身,你会法力,能保护我还能为我治疗伤口,而且你还长这么帅!朔白,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所以这辈子才让我遇到了你,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他哪是妖?他分明是一个完美的超人男友! 人类男生能做到的事,他能做到。人类男生不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而且他有着一张祸国殃民的俊脸,比男明星长得都要帅气。 我瞬间就有一种自己捡到宝了的感觉,我除非是傻了,否则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如此优秀的男性在我身旁! 我感觉到朔白的身体僵了下,他似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扑进他怀里。片刻后,他才伸手抱住我,淡漠的嗓音从我的头顶传来,“唐宁,你喜欢我?” 我昂起头看他,双眼亮晶晶的,笃定的道,“喜欢。朔白,我喜欢你!” 朔白低头看我,他眼中含着暗芒,漂亮的像是把星星揉碎了,装进了他的双眸中。他唇角轻勾下,声音压低,“以今日我们感情的进程,我可以做下一步了么?” 说着话,我就感觉到朔白的手指沿着我的脊椎骨慢慢滑了下去。 他的指尖滑过我的后背,引起一阵酥麻的颤栗。这个时候,我的大脑才算彻底的清醒过来,我才意识到此时我身上是一丝不挂的! 我的身体紧贴在朔白的前胸,他同样赤裸着上身,肌肤的触感和温度就全部清晰的传递给我。 我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两只耳朵恨不能往外喷白气。我惊叫一声,然后扯过毯子,包裹住身体,手忙脚乱的与朔白拉开距离,下炕去找衣服穿。 朔白侧身,手臂支在炕上,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我。我的兵荒马乱仿佛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唇角勾着浅笑,还不忘提醒我,“后面毯子开了一个缝隙,你屁股露出来了。” 啊啊啊! 你快闭嘴吧! 我一只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去摸屁股,根本就没有露出来! 看到我的动作,朔白愉悦的笑声从后面传过来。 男人好听的嗓音飘荡在房间里,我则羞愧的恨不能钻进衣柜里!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我红着脸,看都不好意思看他,低着头一边快速往房门走,一边道,“我……我去上学了。” 打开房门,我逃似的一路小跑到了院里。 冷风一吹,我才感觉体温稍稍下降了一些,心跳也渐渐慢下来。 已经晚了,我没吃早饭,骑上自行车就去了学校。 林小秋和许婷婷,两个人一天都没出现。 许婷婷不来上学,我能理解,毕竟她爸被女鬼杀了,她需要处理她爸的后事,近期估计都不会来上学。 可林小秋为什么没来上学? 她跟许婷婷一起不来,她俩不会是昨晚出事了吧? 026 逆子 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来学校,林小秋天不怕地不怕,在她眼里除了道法,天下就没有规矩,她每天都偷摸把手机带身上。 我没她这个胆量,也不想爷爷奶奶因为我被叫来学校挨训,所以我从不敢把手机拿学校里来。这就让我没有办法联系上林小秋。 我实在担心,课间时,跑去了老师办公室,向班主任打听林小秋和许婷婷为什么没有来学校。 许婷婷是因为许爸爸死了,她的姑姑给她请了长假,高考前可能都不会回来上学了。 说完许婷婷,班主任神色严肃起来,语重心长的对着我道,“唐宁,你是好学生,你的成绩是可以冲刺一流院校的,985,211,这些院校对你来说不是可望不可即,你努努力,踮起脚尖,向上伸出手,你就有机会拿到这些院校的录取通知。而林小秋呢?她是什么学生,她以后会不会上大学,这些老师都希望你心里能有一个数。老师不是反对你交朋友,老师是希望在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你能分清主次,有时间多跟成绩好的同学研究几道题,比把时间花费在与林小秋胡闹上要强得多。” 我明白班主任是为了我好,我虚心听取意见,但这些话却没往心里去。 我努力学习的最终目标是为了能找到好工作,能挣更多的钱养活我爷和我奶,让两位老人跟着我过上好日子。现在我有机会直接实现这个目标,那我就不用再按部就班的走了,我可以直接跳过大学阶段,利用朔白开堂口挣钱,让我爷和我奶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我顿时觉得朔白真的是太完美了,我喜欢上他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教育了我半天,班主任才告诉我,林小秋没有来学校,是被林道长拉去开什么道士交流会去了。 听到林小秋没事,我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下午放学。 远远的就看到朔白等在校门外,他站在一棵树下。春日,树木刚刚吐出新芽,娇嫩的绿与苍老的树皮形成鲜明对比,而站在大树前方,一身黑衣冷冽的朔白与大树后面投来的落日余晖形成反差。 他站在橙黄色的光影里,能将天染红的暖色调,都化不开他身上的冷,他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萧瑟孤凉。 我忽然有些心疼,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现在我喜欢他,我就希望他快乐。 “朔白!”我大喊一声,然后拔腿向着他就跑过去。 朔白侧头看过来,看到我张开手臂跑向他,他眸色顿了下,随后唇角轻勾起,双眸染上笑意,我的少年一下子就变得鲜活了起来。 他望着我,缓缓抬起手臂,做好拥抱我的准备。并且,随着他抬起双臂的动作,他的衣着打扮开始发生变化。 他的长发变短,一身黑色的古装锦袍变成一身干练修剪得体的黑色西装。 我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从头到脚正好全部化作现代的装扮。 我惊愕的瞪大眼睛,昂头看向他。 朔白抱住我,由于惯性,他抱着我向后退了一步,随后低头看我,狭长的眸含着浅淡的笑,“刚才那副样子,他们看不到我,你扑向空气,不怕被人当成疯子?” 他是为了让其他的人看到他,才改变了装扮,在人前现了身。 他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 我高兴又骄傲,抱紧朔白,像小狗似的在他怀里撒娇,“我才不怕!我的男朋友这么棒,我就是要抱,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班主任不敢置信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唐宁?是唐宁吧?” 我身体顿时就僵住了。 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干脆让我死了吧! 我哪敢回头? 我僵硬着身体从朔白怀里出来,然后拉起朔白的手,拔腿就跑。 朔白好听的笑声在我身后荡开,“不是不怕别人看到么?唐宁,你在心虚什么?” 我,“……” 我特别想恼怒的瞪他一眼,要不是因为心疼他,我能干出这种事吗?现在他还笑我? 可我害怕班主任看到我的脸,所以不敢回头,只能在心里骂朔白,都是他害的! 跑过路口,我停下来,边喘息边偷摸往回看,确定班主任没有跟上来,我长出一口气。 我转头看向朔白,就看到朔白站在我身旁,黑眸含笑的看着我。 他心情很好的样子,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才开口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怪不得在学校门口等着我。 我问他,“去哪?还有,又要飞着去吗?” 见我紧张,朔白轻笑出声,颇为嫌弃的道,“胆小鬼,这次换你们人类的出行方式。” 朔白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走到了大路旁。等了大概十来分钟,一辆朱红色的轿车就从远处开过来,停在了我和朔白身前。 轿车停下,驾驶座的门打开,下来一位体型圆润的中年妇女,妇女四十多岁,纹着眼线和唇线,脸上画着淡妆,带着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妇人虽打扮富态,但却不是暴发户的气质,有种锋芒内敛的感觉。她眼眶泛红,神色透出焦急。 下车后,妇女赶忙小跑到朔白身前,卑躬屈膝,“见过蛇仙爷爷,弟子刘香秀来接爷爷了,请爷爷上车。” 弟子? 我不解的看朔白一眼。 朔白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意思,刘香秀拉开后座的车门,朔白就带着我上了车。 我俩坐好后,刘香秀才绕到驾驶座车门旁,拉开车门上车。 启动汽车,一路无话。 朔白和刘香秀都不说话,车内一片安静,搞得我也不好开口问朔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半个小时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开到了镇上,停在一栋自家建的两层小楼大门前。 刘香秀率先下车,然后恭敬的拉开后座车门,“请爷爷下车回家。” 朔白领着我下车。 刘香秀十分卑微,就差给我俩直接跪下了,一副仆人的姿态。 朔白神色不变,他习惯了人类对他的恭敬与顺从,可我不习惯。 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对着我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态度谄媚,我别提多别扭了。 我轻轻拽了下朔白的手,用眼神询问他,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这位刘阿姨为什么自称是弟子,她又是谁? 似是看穿我心里的疑惑,朔白边拉着我往屋里走,边道,“开堂口需要引路人,刘香秀堂口里的掌门大教主是我的长辈,只有他有资格为我立牌位。” 开堂口,需要老人领新人进门,帮助新人立仙家牌位,这就是引路人的作用。刘香秀是仙姑,她的仙家有资格给朔白立牌位,也就是她有资格做我的引路人,所以朔白才带我来她家。 知道自己是来开堂口的,我不禁有些紧张,“朔白,我不需要为开堂口准备些什么吗……” 话没说完,朔白就拉着我走进了房间。 刚进屋,我就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趴在地上!或者更准确的说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只男蛇妖! 上半身是男子,下半身是蛇尾,蛇尾被一把长剑刺穿,钉在地上。鲜红的血从伤口流出来,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水。 他的整条蛇尾就浸泡在血水中,似是因为出血过多,他脸色惨白,一副有气无力的虚弱模样。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蛇妖才吃力的睁开双眼,一双蛇一样的金色竖瞳瞥过来,冷冷的斜朔白一眼,随后再次闭上眼睛,理也不理我们。 朔白低头看向蛇妖,似笑非笑的道,“我知二叔不怕死,但二叔也得为堂口里的众仙家以及你的出马考虑,不是么?二叔也不想我对他们出手吧?” 闻言,蛇妖再次睁开双眼,他侧头看向朔白,眼底透出愤恨的杀意。他盯着朔白看了许久,似是气又似是恨,他的身体紧绷,在不停发抖。 最后他抖着双唇,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逆子!” 027开立堂口 我懵了。 刚进门时的惊恐现在全化作了疑惑。 朔白叫这只蛇妖二叔,也就是说这只蛇妖就是朔白找的,帮他立牌位的长辈。 但是很明显,这只蛇妖是不想帮朔白立牌位开堂口的,所以朔白才用剑刺穿了蛇妖的蛇尾,并用堂口的仙家和刘香秀的命来威胁蛇妖听话。 朔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是蛇仙,他刺伤蛇妖,这不等于是在伤害同族长辈吗?难怪蛇妖骂他逆子。 我一脸懵的时候,刘香秀跑了进来。她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给朔白跪下了,眼眶中泪水涌出,“蛇仙爷爷,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弟子堂口仙家吧,弟子听您的话,弟子这就帮仙姑奶奶立牌位开堂口。” “香秀!”蛇妖眼眶泛红,一脸愤怒与不甘的看向刘香秀。 刘香秀哭着给蛇妖磕头,“仙家,弟子心疼您,您一定很疼吧。弟子求您答应,您不为自己想,也为堂口里其他的仙家和弟子想一想,我们不是蛇仙爷爷的对手,您就答应帮他立牌位吧。” 蛇妖咬着牙,尖利的獠牙刺破他的下唇,有鲜艳的血珠渗透出来。他盯着刘香秀看了一会儿,最后像是终于想通了一般,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他侧头看向朔白,“松开我,我帮你立牌位开堂口。” 闻言,朔白手指随意的轻勾下,插在蛇妖蛇尾上的长剑就消失了。 长剑消失,蛇尾上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待伤口完全愈合,蛇妖才从地上爬起来,他直起身体,并且在起身的过程中,他的身上开始出现衣服。 等他站起来,他身上已穿上了一件青色的斜襟长袍,蛇尾化作了一双腿。蛇一样的竖瞳变成人类的黑眸,长发变成短发,完全变为了人类的样子,一副民国时候教书先生的打扮,少了妖气,多了份儒雅的书卷气质。 他狭长的眸冷冷瞥朔白一眼,毫不客气的道,“朔白,你被柳家族谱除名,你连柳姓都被收回了,你根本没有立牌位开堂口的资格。” 被族谱除名,被收回柳姓?这不等于被从家里赶出来了吗? 我惊了下,侧头看向朔白。 朔白神色不变,一双黑眸闪烁着冷冽的光,“二叔,你尽管帮我立,柳家总堂口若找事,让他们直接来找我,连累不到你。” 二叔叹口气,点头,“好,那你们跟我来吧。” 话落,二叔转身进了里屋。 朔白拉着我的手,跟着二叔走进去。 一进里屋的门就闻到一股很浓的供香味道。小屋子不大,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大红布,大红布上写着金色的毛笔字,最上面写着三清灵宝天尊万福,灵宝天尊的下面,一左一右写着金花教主万福,银花教主万福。 在这张大红布的下面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的最上面立着一张贴红纸的牌位,牌位上写堂口掌门大教主柳家二太爷柳应龙之位。 柳家二太爷的牌位下方摆放着十几个贴黄纸的牌位。这些牌位的前面摆放贡品和香炉,此时还有香插在香炉里,正在燃着,冒出袅袅白烟。 这位二叔是堂口的大教主,柳应龙之位就是他的牌位了。 他走到供桌前,从香炉里抓出一把香灰,把香灰用力的按在桌子上,用手掌抹平。随着他的动作,一张剪裁合适的红纸就出现在了供桌上。 这时,刘香秀捧着毛笔和砚台小跑着进来。 柳应龙拿起毛笔,沾上金色的墨汁,在红纸上写上几个大字——堂口掌门大教主柳家六郎朔白之位。 写完以后,柳应龙把红纸卷起来,递向我,“小仙姑,回去以后,把红纸贴在墙上,或者贴在牌位上,摆上贡品上香磕头,你的堂口就算立起来了。” 我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把红纸卷接过来。 把红纸卷给了我,柳应龙又侧头对着刘香秀说,“香秀,她是新入门的仙姑,什么都不懂,你把你的笔记拿给她,做好引路人该做的分内事。” 刘香秀点头,对着我道,“小仙姑,请跟我来。” 我看朔白一眼,见朔白点头,我才跟着刘香秀出去。 刘香秀把我领到她的卧室,她爬到炕上,打开炕头的木头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包。 打开红布,一个老旧的笔记本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刘香秀把笔记本递给我,“小仙姑,我十五岁开堂口,至今已三十年,这本笔记是我这三十年出马生活的记录,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对你以后出马看事有帮助。” 说到‘有帮助’三个字时,刘香秀意味深长的拍了三下我的手。 我有一种她话中有话的感觉,一时搞不清是不是我想多了,不解的看向她,“刘仙姑,有事,您不妨直说。”我刚接触这一行,不直说,我也是真搞不明白。 刘香秀没说别的,只说让我好好研究她的笔记。 我道了谢,拿着笔记本转身往外走时,刘香秀又突然对着我道,“小仙姑,出马弟子请仙家上身需要口诀,请动物仙的口诀叫帮兵诀,请堂口鬼仙清风的口诀叫请仙诀。你开了堂口,这两个最基本的口诀,你是一定要牢记的。你不如现在就看一看口诀,有不懂的地方,我还能帮到你。” 我感谢的看刘香秀一眼,然后听她话的打开了笔记本。 笔记本刚打开,一张黄符就从笔记本里掉了出来,我吓了一跳,赶忙把黄符捡起来。我刚打算对刘香秀说,本子里夹着一张黄符时,抬头就看到刘香秀对着我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 我愣了下。 刘香秀又用手指了下笔记本,示意我看笔记本里的内容。 我低头去看,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黑色的碳素笔,字体娟秀,书写很是整齐。 这一页,前面部分记录了刘香秀一次出马抓鬼的经历。 那是八年前,刘香秀接了一笔生意,带着柳应龙去帮事主家抓鬼,可事主家惹上的麻烦太大,对方十分厉害,柳应龙不是对手,两个人差一点就死在那里。危急时刻,柳应龙咬破手指,用血画出一道符咒,请来了柳家的老祖宗。老祖宗现身,秒杀厉鬼,刘香秀和柳应龙才得以活下来。 这件事的后面,把黄符如何画,以及示范的图文全部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我对比了下手里的黄符和笔记本上的图文,确定了这张黄符就是笔记本上记载的能请来柳家老祖宗的召唤符。 我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刘香秀。 刘香秀靠近我,她用力抓住我的手,压低声音道,“小仙姑,你可知道朔白过去的一些事情?他是出马仙中出了名的斜仙,他名下弟子,不出一年全部暴毙。一开始众仙都以为是他找的出马弟子命不够硬,压不住他,所以堂口才会屡屡出事。” “直到有一天,一位供奉他的出马弟子命大,侥幸活了下来,才揭开他的真面目。他的出马弟子全是被他杀的,他强迫弟子与他做那档子事,采阴补阳修炼邪法,他根本就不是清清白白的仙家,他就是一只作恶多端的妖。这件事当时闹的很大,他也是因为这件事被柳家除名,连柳姓都收了回去,不允许他继续姓柳!” “小仙姑,我不知你是如何被他迷惑的,但你的处境真的非常危险。这张黄符你拿着,如果他要对你不利,你就点燃这张黄符,柳家老祖宗就会得信赶来。他再厉害,也不会是老祖宗的对手。帮你立堂口是迫不得已,我希望这点补救能保住你的命。我十五岁做弟子,一生行善,帮二爷积攒功德,我真的不愿我一生的功德毁到朔白的手上!小仙姑,你一定要活下来。” 我活下来,她才能心安,才能不毁柳应龙的功德。因为堂口是柳应龙帮忙立的,如果朔白把我杀了,柳应龙也算帮凶。而人命金贵,一旦关联上人命,柳应龙修成正果的路上就会出现业障,阻碍柳应龙成仙。 所以刘香秀才这么紧张我的生死,她的一生都在供奉柳应龙,她不能看着柳应龙的功德毁在我和朔白的手里。 我想对刘香秀说,朔白不是这种人。他要是想强迫我,利用我采阴补阳修炼邪功,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他就不会停下来了,并且他尊重我,答应了跟我谈恋爱,我们两个要循序渐进的发展。 怎么看,我认识的朔白与刘香秀口中的朔白都不是同一个人。 我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我没有跟刘香秀解释的必要,只要我相信朔白,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足够了。 我把黄符收起来,对着刘香秀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开了刘香秀的卧室。 朔白等在卧室外,见我出来,他冷冽的黑眸绽开笑意,若午夜绽放烟花,漂亮夺目的碎芒点缀他的眸子。 他对着我伸出手,声音都带着笑,“走,我们回家。” 我把手伸进朔白的大手中,用力握紧他。 我不恋爱脑,但我也不听信谗言,朔白到底是什么人,我会一点点的去了解,我会有自己的判断。 “蛇仙爷爷,劳烦您等一下。” 我和朔白刚走出房门,刘香秀就匆匆忙忙的追了出来。 她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对朔白道,“蛇仙爷爷,弟子手里有一笔很着急的生意,现在二爷受了伤,弟子无法去做这笔生意了。您的堂口也立起来了,您能不能帮帮弟子,把这笔生意接过去?” 028初接生意 我不希望朔白接这笔生意。 刘香秀对朔白暗藏敌意,朔白打伤她的仙家,又逼迫她的仙家帮忙立牌位开堂口。朔白被取走了柳姓,赶出了柳家,他其实已经没有立堂口的资格了。现在柳应龙做他的引路人,是在做违背总堂口规矩的事,柳应龙是有可能因此受到柳家总堂口处罚的。 并且,若以后朔白杀人犯罪,柳应龙将被视作帮凶受到牵连。他多年苦修,好不容易积攒来的功德,很有可能就会因此毁于一旦,甚至有被上方仙抓走处罚的风险。 对刘香秀和柳应龙来说,朔白就像是一颗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把他们伤得体无完肤。所以刘香秀是巴不得朔白死的,朔白死了,这个潜在的危机才会消失。 基于这种心理,刘香秀能给朔白介绍什么好生意?肯定是难办并且有一定危险的。 我刚打算拒绝刘香秀,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朔白道,“什么生意,我们接了。” 听到朔白答应,刘香秀脸上的笑都透出几分的真诚,她忙道,“蛇仙爷爷,这笔生意不难的,以您的本领,肯定是一出马就能摆平。您听我仔细给您说,事情是这样的……” 出事的这家是镇上的一个大户,名叫刘英武。刘英武是个包工头,家里有钱,在镇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出事的人是刘英武的儿子,他儿子叫刘旺兴,去年研究生毕业,考去了铁路工作。这就等于有了铁饭碗,家里人都非常高兴,可谁也没想到刚工作半年,刘旺兴就出事了。 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那天刘旺兴去单位值夜班。清晨四点多,刘英武被手机吵醒,是刘旺兴单位打来的,说刘旺兴出事被送去了医院。 刘旺兴是家中独子,刘英武吓得不轻,赶忙叫醒老婆,两个人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才发现,刘旺兴竟是被送去了精神科,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疯了! 刘旺兴还没有结婚,他住精神病院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谁还能嫁他?刘家就要绝后了!加上刘英武两口子也不相信刘旺兴会莫名其妙的疯掉,于是赶到医院后,两个人不管医生怎么说,都执意给刘旺兴办理了出院。 出院时,刘旺兴被打了安定正昏睡着。到家后才醒过来,也是这会儿刘英武两口子才见识到了刘旺兴的疯狂。 刘旺兴从床上跳起来,脱光衣服,然后跑去厨房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就把自己的命根子砍了下来。他像是不知道疼,砍下来后,看到呲出去的血,他脸上的笑疯狂又兴奋,一边诡异的笑着,一边拿菜刀割向自己的肚子。 刘英武夫妻俩从惊愕中回过神,一起扑过去,把菜刀夺了下来,刘旺兴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当天,刘旺兴就又被送医院了,”刘香秀道,“听说是接上了,但还能不能用就不好说了,就算能起来,想要孩子估计也难……” 我有些尴尬,把事件讲清楚就行了,刘旺兴的那个还能不能用,我们并不感兴趣!我一个刚成年的学生,在我面前说这个东西还有没有生孩子的作用,真的好吗? 刘香秀神色随意,看上去就是随口一提,我要是打断她,反而显得是我在多想。 “好了,”这时朔白突然开口,打断刘香秀的讲述,“刘旺兴现在在哪儿?” 突然被打断,刘香秀愣了下,随后道,“在医院。刘英武夫妻俩见识过了刘旺兴的发疯,不敢再接他出院。在医院里,刘旺兴也是天天发疯,而且力气还一天比一天大,精神病院的束缚衣被他扯烂,铁床都被他拆了。他只要醒过来,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毁掉他的命根子,然后自杀……” 为了阻止刘旺兴的自残,只能给他注射安定类药物,让他昏睡。可人是有耐药性的,刘旺兴发疯后,体质似乎也发生了改变,这就造成小半个月下来,药物对刘旺兴的控制时间越来越短,刘旺兴发疯的时间和状态越来越不受控制。医院对此毫无办法,再这样下去,刘旺兴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刘英武夫妻急得天天在家抹眼泪,这时有人给他家出主意,说刘旺兴这病来的又急又蹊跷,是不是冲撞到什么了,要不要找个仙姑帮忙看看。 刘英武夫妻这才求到刘香秀这里。 刘香秀道,“蛇仙爷爷,弟子已经去医院看过刘旺兴一次了,他肩头与头顶的阳焰黯淡,是被厉鬼所缠,并且阳气消散很快,命不久矣。弟子也仔细询问了刘旺兴的同事,得知他们单位值夜班都是两个人结伴而行,这几乎是他们单位不成文的规定。” “出事那晚,应该与刘旺兴一起巡视的同事突然肚子痛,跑去了厕所。同事让刘旺兴等他,可结果刘旺兴没把单位的这条规矩当回事儿,独自一个人去了铁路巡视。同事上完厕所出来,发现刘旺兴不见了,就赶忙出去找,就看到了横躺在铁路上,昏死不醒的刘旺兴。之后刘旺兴被送医院,醒来就疯了。蛇仙爷爷,弟子认为刘旺兴应该是被卧轨自杀的厉鬼给缠上了,蛇仙爷爷法力无边,定能马到成功,将厉鬼打到魂飞魄散。” 说着话,刘香秀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 我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医院的病房号和一串电话号码,是刘英武的联系方式。 朔白牵着我的手往外走,走到刘香秀红色汽车旁边时,朔白停下来,侧头对着刘香秀道,“借你的车一用。” 刘香秀愣了下,随后忙点头,“蛇仙爷爷请自便。” 话说的大方,但她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汽车,一脸肉疼的表情。 朔白拉开副驾驶的门让我上车,坐上去后,我降下车窗,对着刘香秀笑笑,“刘姨,我们就只是借用一下,这车很快就还回来,保证完好无损。” 刘香秀扯了扯唇角,似是想对我笑一下,表现出她不在意。可唇角扯动了半天,笑容也没有扬起来,最后还忍不住说了一句,“这车我刚买三个月。对了,蛇仙爷爷,你有驾照吗?要不弟子送你去……” 不等刘香秀把话说完,朔白已打着火,把车开了出去。 我转头看向朔白,问出心中疑惑,“朔白,你有驾照吗?” 朔白侧头瞥我一眼,“你说呢?” 那就是没有了! 我吓得立马抓紧了安全带。 朔白目视前方,语气颇为嫌弃的道,“胆小鬼。” 到了医院,按照刘香秀给的地址,我和朔白找到了刘旺兴的病房。 病房门口站着一对中年夫妻,估计是刘香秀打过招呼了,所以刘英武夫妻俩早早就站在了病房门口等着。 029狗妖 看到我找过来,刘英武愣了下,才略带不敢置信的跟我打招呼,“敢问是唐宁唐仙姑吗?是刘仙姑介绍来的吧?” 原本只是怀疑站在病房门口的中年夫妻是刘英武夫妇,现在听到中年男人这么说话,我立马确定我猜对了。 我点头,“刘先生是吧?你好,我是唐宁。” “没有想到唐仙姑这么年轻?”刘夫人走过来,她脸色苍白,双眼红肿,一副十分憔悴的模样。她对着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唐仙姑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愣了下,侧头疑惑的看朔白一眼。 朔白站在我身侧,神色清冷,“我是仙家。” 言外之意,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看到他。 见我转头看向空气,刘英武夫妻十分懂事的对着朔白的方向拜了拜,然后刘夫人看向我,小心翼翼的问,“唐仙姑,您的仙家是在这里吗?我刚才问您是不是一个人来,绝不是在质疑您的实力,您和仙家爷爷别误会我。” 我一个刚十八岁的小姑娘,被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一口一个您的尊称着,我别提多别扭了。但我还不敢表现出来,这个时候露怯,只会让人家认为我没有真本事。 我清了清嗓子,昂起下巴,装腔作势的道,“刘先生,刘太太,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刘旺兴在病房里吧?我进去看看他。” 听到我主动去看刘旺兴,刘英武夫妻脸上都露出喜色,两个人分站到病房门两侧,刘英武边帮我开病房门,边小心的提醒我,“唐仙姑,旺兴打镇定有半个小时了,他随时可能苏醒,醒过来就跟得了狂犬病一样的发疯,您一定要小心。” 我摆摆手,示意他放心,然后就走进了病房。 我一进去,病房门立马就关上了,刘英武夫妻压根没敢跟进来,可见也是害怕面对刘旺兴发疯了。 朔白一直跟在我身侧,这让我安心不少。 病房里除了我和朔白,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刘旺兴,我也没必要装了,立马伸手抱住朔白的胳膊,人躲在朔白身后,这才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 朔白侧头看我一眼,黑眸带着探究,但却没有说话。 精神病院的病房与普通医院病房是不同的,这间病房除了房顶,四周墙壁包括门板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柔软泡沫,这是防止病人发病时会撞墙自杀。 病房里很空荡,除了一张病床什么都没有,此时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正在昏睡,他除了穿着束缚衣以外,身上还缠着三条大铁链。铁链把男人与铁床绑在一起。 这个男人想必就是刘旺兴。闹腾了半个月,这会儿的刘旺兴瘦的都脱相了,皮肤呈死灰色,一点光泽感都没有,双唇干裂翻着白皮,完全一副死人模样。 我紧张的问朔白,“他还活着吗?” “嗯。”朔白走向病床,直到走到病床边才停下。 我站在病床边,距离近了,刘旺兴身上那股死人气就更加明显的传来,我仔细盯着刘旺兴的鼻子,他的鼻翼都不动,他真的有在呼吸吗? “朔白,”我道,“他已经死了吧?” 我话音刚落,死人一样的刘旺兴就猛地睁开了眼。 他的一双眼瞪圆了,眼底布满红血丝,枯瘦的脸露出狰狞的神色。 接着,他啊的大叫一声,身上的束缚衣和铁链子竟然就全部被扯断了!铁链子碎成一截一截的,向着四周飞出。 我和朔白就站在病床前,飞出来的铁链子向着我俩就打了过来。 朔白翻身抱住我,把我护在他怀里,下一秒,我就听到砰砰砰的几声,是重物砸在身上发出的闷响。同时朔白身体跟着颤了几下,我立马反应过来,是飞过来的铁链子全砸在了朔白后背上。 我吓得不轻,立马昂头看向朔白。 这一抬头看,看到的场景差点把我给吓死! 此时,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刘旺兴竟然跳到了朔白的背上,刘旺兴非常的瘦,跟只猴子一样,双脚夹在朔白身体的两侧,双手搂住朔白的脖子,低头一口就咬在了朔白的后颈上。 许是疼的,朔白眉头紧蹙起,一只手把我护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抓在刘旺兴的后颈,接着手臂用力,就把刘旺兴给甩飞了出去。 刘旺兴明显已经不是正常人类了,在朔白抓住他,把他从身上往下扯的时候,他咬着朔白的口都没有松开。他被朔白甩飞出去,而与此同时,他也硬生生撕下了朔白后颈的一块肉! 皮肉分离,鲜血涌出,血沿着朔白的后颈往下淌。 朔白咬紧了牙,虽没叫痛,但也能看出来此时他非常的痛苦。 我十分心疼,很想帮他,可又不知我能干些什么。或许我唯一能干的,就是不拖他的后腿! 想着,我转身就跑到了铁床的后面,躲在铁架子后,露出脑袋看向朔白,“朔白,我躲好了,你去对付刘旺兴吧。” 朔白侧头看向我。 我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十分有良心的叮嘱,“你小心点。” 我说话时,被朔白甩飞出去的刘旺兴再次向着朔白扑过来。 他四肢着地,像只猛兽一般,张开口咬向朔白。 朔白站在原地,单手结剑指在空中画符,一道闪烁银白光芒的符咒出现在朔白的指尖。符咒出现的同时,刘旺兴扑了上来。 朔白手指一勾,符咒飞去,打在刘旺兴的脑袋上。 刘旺兴被打的嗷呜叫了一声,人摔到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银白色符咒在刘旺兴的额头若隐若现的浮动,刘旺兴一边嗷呜嗷呜叫着,一边有黑色的气从刘旺兴的脑袋飘出来。 “搞定了?”我从铁床后面站起来,看向倒地不起的刘旺兴,“他是被什么附体了?一只狗妖?” 否则被打以后,怎么会像一只小狗一样去叫? 朔白没回答我,而是道,“他体内的阴气散完,他就会恢复正常。这笔生意就算完成了。” 说到最后,朔白的身体突然晃动几下,就像是站不稳了。 我赶忙扶住他,刚要问他怎么了,抬眼就看到他后颈的伤口发生了变化! 030有所隐瞒 被刘旺兴咬下来的那块肉,伤口不再出血,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烂。一股肉腐烂散发出的恶臭,从朔白身上慢慢的弥散开。 我心咯噔一下,“朔白,你的伤……” “这是阴毒,”朔白气息微颤,脸色逐渐转白,“找到附身在刘旺兴身上那只鬼,把鬼除掉,这毒才能解。” 我有些懵了,不解的问,“朔白,你刚刚不是说刘旺兴体内阴气散完,这笔生意就结束了吗?他体内的鬼,你不是解决了吗?” “他发疯是因为阴气作祟,”朔白道,“是厉鬼把阴气注入了他体内,厉鬼没在这里。” 听到朔白这样说,我不禁有些紧张。厉鬼的一点阴气就差点要了刘旺兴的命,就已经伤到了朔白。那厉鬼本体得有多强?朔白能是厉鬼的对手吗? 朔白侧头端详我的神色,黑眸含着清澈的冷芒,“你怕了?” 我点头,担忧的问,“你受伤了,还打得过厉鬼吗?” 朔白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遮住他眸中神色,“不知道,但必须去,否则阴毒无解。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去。” 说话时,朔白身体又晃动几下,要不是我扶着他,感觉他都能摔地上去。 虚弱成这样,让他自己去,不等于是让他去送死吗? 我扶着朔白,神情严肃,“朔白,我跟你一起去,我会保护你的。”突然就觉得拿走刘香秀给的召唤符是一件明智的决定了,朔白若不是厉鬼的对手,那我就点燃黄符,召来柳家的老祖宗,让老祖宗把厉鬼灭掉! 朔白侧头,黑眸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刘旺兴身体停止颤抖,整个人彻底没了声音,他侧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不省人事,头顶也不往外冒黑气了。 我问朔白,“刘旺兴是不是没事了?” 朔白点头。 我让朔白自己站好,然后跑过去拉开病房门。 刘英武夫妻焦急的等在病房外,病房门突然打开,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看到打开病房门的人是我,刘太太松了口气,立马迎上来,“唐仙姑,我儿子没事了吧?” 说话时,她越过我看到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旺兴。 母亲心疼儿子,她推开我跑进病房,蹲到刘旺兴身旁,伸手就要把刘旺兴给抱起来。我忙叫住她“刘太太,别碰他!” 刘太太不敢不听话,手僵在半空,转回头不解的看向我。 我道,“刘太太,你儿子身上的厉鬼已经除去了,但他被厉鬼折腾了半个月,现在太虚弱了,你最好不要碰他,现在应该让医生来照顾他。” 闻言,刘太太赶忙点头,她一边催促刘英武去找医生,一边起身向我走过来。走到我身前,她激动的拉住我的手,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唐仙姑,太谢谢您了,您救了我儿子,您是我们老刘家的大恩人,红包我准备好了,您先拿着,回头我再包一个更大的,亲自给您送过去。” 说着话,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给我。这是出马看事的辛苦费,给多给少全看事主心意。 我捏了下红包的厚度,至少一万。 顿时我觉得朔白这伤受得都值了,我们来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挣了一万块!朔白要是没受伤,这钱我拿着都不能安心。 “别笑了。”朔白淡漠的嗓音突然传来。 我惊了下,这才意识到我没控制好表情,拿到钱后就咧嘴笑了出来。 我一下子就尴尬了,看向刘太太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我扫过去的眼角余光突然看到躺在地上的刘旺兴动了! 刘旺兴是侧身倒地的,干瘦的身体缩成一个团。突然,他原本向前低的脑袋猛地向后仰过来。人类抬头是有一个极限的,可此时刘旺兴明显突破了这个极限! 他整个脑袋都折了过来,后脑勺紧贴在后肩膀上,脖子一百八十度的对折,就像是脖子已经断了一样。 脑袋折过来后,刘旺兴睁开双眼,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滴出两滴鲜红的血泪,他瞪向我,唇角向上扬,露出诡异疯狂的笑。 “都得死!你们所有人,全部都要死!” 一个女人尖利的嗓音从刘旺兴的嘴里发出来。 话落,刘旺兴跟只蚂蚱似的,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起来,张开口就向着刘太太咬过来。 刘太太是普通人类,她要是被咬上,那就只有脖子被咬断,死路一条了。 变故来的非常快,刘太太听到喊声,本能的回头去看,她还没把头转过去,刘旺兴就扑过来了。 情急之下,我想也没想,抬手用力推开刘太太。 刘太太倒向一侧的同时,刘旺兴也扑到了我的身前,我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我吓得心脏狂跳,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刘旺兴距离我越来越近。 他嘴巴张着,我甚至闻到了从他嘴里散发出来的臭味。 靠近我后,刘旺兴对着我的侧颈咬下去。 就在我以为我难逃一劫的时候,刘旺兴的身体突然直直的向下坠去,砰的一声就摔在了地板上。摔的非常狠,地砖被砸碎,甚至下陷出现了一个坑。刘旺兴摔在坑里,手脚和脑袋都以诡异的姿势弯曲着,他的身体抽搐,鲜血从他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喷出来。 一看就知,这人是活不成了。 我惊了下,抬头看过去。 朔白站在不远处,他一只手支撑在膝盖上,勉强没让自己倒地,另一只手抬起,手结剑指,对着刘旺兴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 刘旺兴是被朔白打落在地的。 这时刘太太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干嚎一声,然后扑过来,看到刘旺兴马上就要死了,刘太太大声哭喊,让医生快来救人。 喊着喊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我,她跪着爬到我跟前,手抱住我的腿,一边给我磕头一边求我救救刘旺兴。 面对孩子的死亡却无能为力,这对一个母亲来说太残忍了。 我俯下身,歉意的去扶刘太太,“刘太太,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你是仙姑!你怎么能无能为力!”刘太太哭着喊道,“你答应了我们救我儿子的,你来之前,我儿子还好好的,现在我儿子却成了这样,是你把我儿子害死的,你必须把他救回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不等刘太太把话说完,我的身体猛然一轻,是朔白又上了我的身。 他控制着我的身体,低头看向刘太太,接着他冷冽的声音就从我的嘴里发出来,“刘太太,你最好实话实说,你家究竟惹上什么了,否则不止你儿子,你们全家都得死。你儿子到底是在哪里出事的?” 031阴物反噬 我惊了下。 朔白什么意思? 刘英武家没有说实话?刘旺兴难道不是晚上值班,在单位出的事? 朔白继续道,“刘旺兴身上的绝不是普通的厉鬼,如此凶煞,这是阴物反噬。你们刘家到底做了什么,再不说实话,这单生意我们就不做了。” 刘太太神色僵了下,脸上的愤怒转化为心虚。只这一个神色的变化,我就看出来,刘家果真有隐瞒!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我嘴里发出来,这让刘太太吃了一惊,意识到什么,她赶忙松开我,不敢再对我大呼小叫。 “是……是仙家爷爷来了是吗?”她低下头,哽咽着求道,“求仙家爷爷发发神通,救救我儿子,我们老刘家就他一根独苗,他要是死了,我们老刘家就绝后了。您接了我家的生意,拿了我家的香火钱,您就得帮我家办事不是吗?您不能见死不救……” 好家伙! 她竟然敢威胁朔白! 朔白才不吃她这一套,转身就往外走。 虽然我也觉得刘太太做的不对,可就这样走了,真的没关系吗? 我不解的问,“这就走了吗?刘旺兴的事不管了?” 现在我的身体是朔白控制着,我说话就是在脑子里自言自语。可没想到朔白竟能听到我的话,他冷声回我,“找出马仙看事,必须实话实话,不能有所隐瞒。刘家坏了规矩,这笔生意我们就能不做。” 听到朔白这样说,刘太太一下子就慌了,着急的喊道,“仙家爷爷,我们没有撒谎,我们哪敢骗神仙!求爷爷别走,我儿子要不行了,他要死了……” 朔白不理她,走出病房。 刚走出病房大门,迎面就碰上了带着医生赶来的刘英武。刘英武还不知道病房里的情况,看到‘我’往外走,刘英武对着我讨好的笑了笑,“麻烦唐仙姑……” “老刘,别让唐仙姑走,咱儿子要没命了,只有仙家爷爷才能救他!”刘英武话没说完,刘太太就哭着追出了病房。 刘英武愣了下,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挡在了‘我’的身前。 刘太太追过来,噗通一声再次给我跪下,一边疯狂的磕头一边哭着喊,“神仙爷爷,求求您了,您救救我儿子,我跟您说实话,您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您。我儿子不是在单位出的事,那晚他翘班……” “桂芬,你胡说八道什么!”刘英武赶忙打断刘太太的话。 他走过去,捂住刘太太的嘴。 刘太太推不开刘英武,干脆张开嘴,一口咬在刘英武的手上,刘英武吃痛,松开刘太太。 刘太太对着刘英武气愤的喊道,“都什么时候了!儿子要没命了,你还想着你的钱!今天只要能救我儿子的命,别说让我说实话,就是让我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疯婆娘,你说什么胡话!”刘英武骂道,“旺兴身上的脏东西已经除去了,医生也进去救治旺兴了,旺兴怎么会没命……” “刘先生!”这时,病房里的医生突然大喊,“你和刘太太快点来病房,还能见到刘旺兴最后一面。” “说什么狗屁!我儿子病都好了,怎么就最后一面了!”刘英武跑过去。跑到病房门口,看清病房里刘旺兴的样子,刘英武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一个一百八十多年的壮汉当场就哭了出来,人都迷糊了,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一边哭一边对着病房里的医生们作揖,稍后似是意识到刘旺兴伤成这幅鬼样子,医生们肯定是救不活他了,于是又转过头,阿巴阿巴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给我磕头作揖。 我都看傻眼了。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柔柔弱弱的刘太太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有主意的人,她从地上起来,抹了抹眼泪,神情镇定下来,对着我道,“神仙爷爷,我把实情告诉您,您就能帮我把儿子救回来,对吧?” 朔白控制着我的身体,冷冷的斜了刘太太一眼,然后依旧没理她,迈步超前走。 我惊了下,“朔白,她已经同意说出实情了,你怎么还走?” “说出实情,是她的义务,不是她用来与我们谈判的条件。唐宁,记住了,我们与事主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他们要有最起码的诚信,才配我们为他们卖命。”朔白毫不客气的道,“这笔生意结束了,她儿子的命没人能救。” 我愣了愣。 出马看事,对事主来说是解决自身麻烦,对我来说是挣钱,但对出马的仙家来说却是一次卖命。遇到好解决的事情,当然皆大欢喜。但若遇到难缠的家伙,再加上事主不说实话,那危险系数就会翻倍的往上翻。 就像朔白这次被咬伤,如果一开始我们得到的信息就是准确的,那我们更加谨慎一些,朔白有可能就不会被刘旺兴伤到! 朔白受伤,刘家的隐瞒要负主要责任,但朔白并未迁怒刘家,只是打算不再管刘家的事,让刘家人好自为之。 我忽然觉得三观如此正的朔白,他怎么可能是刘香秀说的那种人!什么残杀仙姑,修炼邪功,这么不靠谱的谣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我胡思乱想时,刘太太再次扑了过来,她挡在我身前,一脸恳求的看向我,“仙家爷爷,求您发发慈悲,我愿意如实相告,愿意日日给您上香供奉,给您的堂口添更多的香火……” 朔白控制着我的身体,转头看向旁边的一间空病房,“进来说。” 说着话,朔白转身进入病房。 刘太太应了一声,抹着眼泪,赶忙跟着进来。 进了病房,关上病房门,刘太太就给我跪下了,哭着道,“仙家爷爷,我把实情告诉您,希望您能原谅我们之前的隐瞒,大发慈悲,救我儿子一命。这件事并不是我们有意隐瞒,我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欺瞒仙家,实在是这件事压根不敢说,对方说了,我们要是敢把他供出来,他就要我们老刘家祖孙三代的命。事情是这样的……” 032冲撞仙家 刘太太说,刘家祖上世代都是屠夫,就是在镇上杀猪卖肉的。刘太太嫁给刘英武的时候,刘英武还只是一个杀猪匠。 他俩结婚第二年,有一天猪肉店里来了一位穿着道袍的老仙人。 “真的是位仙人,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刘太太形容道,“鹤发童颜,皮肤通透,一道褶子都没有,穿着蓝色崭新的道袍,手拿浮尘,后背背着一把裹着牛皮纸的长剑。他走进店里,就好像身上带着光,小店都变得明亮起来,店铺里难闻的腥味一瞬间都不见了,只余下一股淡淡的檀香。我当时就给老神仙跪下了。” 刘太太形容的虽详细,但她说的这些话,我并不相信。见到老道士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大脑会给记忆润色,不断的美化某一个记忆点的场景,所以刘太太说的话很有可能有夸张的成分,她在说实话,但这个实话是加了滤镜的。 我不信,朔白对此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见‘我’神色不变,刘太太抽了抽鼻子,继续道,“我给老神仙磕头,问老神仙驾临小店所谓何事……” 老道士说,他是来给刘家送福气的。又说刘太太前世是个大善人,这一世她有福报在身,她该过的是锦衣玉食的富太太生活,而不是卖肉,做小本生意操劳的日子。 说着话,老道士就从肥大的道袍衣袖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牌位,他把牌位递给刘太太,对刘太太说,这个牌位是他家的守护神,前一世,刘太太曾对牌位里的这位神仙有恩,所以这一世只要刘太太天天给牌位磕头上香,牌位里的这位神仙就会保佑刘太太一生顺遂。但是,供奉这个牌位有一个禁忌。 刘家是杀猪匠,那把杀猪刀屠杀过太多的生灵,煞气太重,神仙自然无法与煞气重的东西存在于同一个空间里,所以想要供奉这个牌位,首先就要把那把杀猪刀给扔了,肉铺也与生灵有关,也不能继续开。刘家夫妇去做新的生意,只要是与伤害生灵无关的生意,牌位都会保佑刘家夫妇成功。 刘太太一开始当然是不信的,但老道士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太像一位下凡的仙人了。而且刘家就是一个开肉食铺的,也没什么好骗的,于是刘太太动了心,决定试一试,反正试一试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刘太太偷偷把牌位拿回了家,摆上贡品,磕头上香。当时刘太太结婚一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婆家人催得急,所以她对牌位许下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尽快怀孕。 许下愿望的第三天,刘太太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并且那时已经怀孕两个月。刘太太很惊讶,一面觉得牌位真灵验,一面又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毕竟她都怀孕两个月了,也许只是之前没有发现而已。 为了验证是不是真灵验,刘太太又许了第二个愿望,是希望刘英武发财。 同样的,许完愿望的第三天,刘英武就一脸春风得意的回来了。一进门,他就抱住刘太太,高兴的一边亲一边说,他要发财了,他有一个干工程的远房表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联系上了他,说想带着他一起做工程。这不等于天上掉馅饼吗?刘英武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到此,刘太太终于相信牌位是真的灵验了。她把牌位的事讲给刘英武,刘英武压根不信。刘英武觉得做工程是跟着人家做,前期能不能挣钱还不知道,家里开着肉食铺至少有一笔稳定的收入。至于那把祖传下来的杀猪刀,那就更不能扔了,那是传家宝,别人给多少钱都不卖的。 刘英武让刘太太别迷信,能发财是自家亲戚照顾,跟前世神仙有什么关系! 刘太太觉得刘英武说的有道理,也就没再把老道士说的禁忌放在心上,并且她也不再祭拜牌位了。 刘英武跟着远方表哥接了一笔大单,刘家一下子就变有钱了,真的发了财。刘英武和刘太太天天数银行卡里的进账,乐得都合不拢嘴,这种日子过了三个月,突然就出事了。 起先是怀孕五个月的刘太太突然毫无征兆的要流产,她赶忙住进医院保胎。接着刘英武又出事,那个远房表哥拿走了所有的工程款跑了! 刘英武是项目负责人,钱没了,刘英武就面临牢狱之灾,人都被抓走了。 刘家乱成一团,这个时候刘太太才又记起了老道士说的禁忌。她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出了院,然后又顶着婆家人的压力,把那把祖传的杀猪刀给扔了。 她又关了肉铺,并以低价把肉铺转让了出去。 婆家人以为她卖铺子,是看刘英武出了事,她准备跑了。于是婆婆日夜跟着她,看着她。结果却发现刘太太只是跪在一个牌位面前忏悔认错。 刘太太跪了三天,原本在医院里保胎都机会渺茫的胎儿,竟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接着刘英武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表哥被抓,工程款全部追回,并且合作方看出刘英武是个可以信赖的人,给了刘英武工程上的长期合作。 刘英武不仅被放了回来,刘家的日子还过的更加的好了。 通过这次的事,刘英武和刘太太都相信了老道长说的话,并且夫妻俩对牌位十分的敬重,每天都会摆上新鲜的贡品,上香叩拜。 在牌位的保佑下,刘英武的生意越做越大,刘家也成了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 听到这,我不禁觉得奇怪,“这个牌位一直在保佑你们一家,都保佑二十多年了,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反噬你们?你们对牌位做了什么?”要是如刘太太说的,他家一直敬重着牌位,牌位里的那位神仙为什么会发疯报复他家? 话说出口,我又是一愣。 我的声音竟直接从我的嘴里说了出来,明明朔白还在我身上,我却能发出声音了。 突然听到我的声音,刘太太也愣了下,知道我身上有仙儿,她也不敢怠慢我,稳了稳神,回答我道,“回唐仙姑的话,是我没看管好我儿子,让我儿子冲撞了牌位里的仙家……” 033欺辱仙女 刘太太说,出事是在半年前。 那个时候刘旺兴研究生毕业,正在择业,刘太太就求牌位,赐给刘旺兴一份稳定的工作。刘旺兴不信这个,他不愿意跟着刘太太磕头,刘太太也没有强求他。 毕竟刘家家大业大,就算刘旺兴一辈子不工作,也完全没问题。 因为刘旺兴没有磕头,刘太太也不清楚她求的这件事,牌位里的仙家会不会帮忙办。后来等了三天,刘旺兴被分配到铁路。刘太太就知道牌位里的仙家又帮忙了。 刘旺兴也因为这件事相信了他家供奉的牌位里真的有神仙,然后他就开始好奇,这个神仙究竟长什么样? 而且,他不止好奇,他还为了能见到神仙付出了行动。他去了很多寺庙道观,求能见到神仙的黄符道法。 这期间刘旺兴被骗了很多钱,刘太太也劝过他,让他别瞎折腾,神仙哪是说见就能见到的?让他老实一点,别惹怒了仙家。 刘太太的规劝,刘旺兴是一个字没听进去,他继续折腾,刘太太想着不管他咋折腾,他都是不可能见到神仙的,等他认清现实,他也就死心了,所以就没再管他。 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刘旺兴竟然真的见到了牌位里的神仙! “就在一个月前,那天晚上,我听到祠堂传来细微的声响,我以为家里进贼了,就把老刘叫起来,我们两个一起去祠堂。” 刘太太道,“越靠近祠堂,声音听得越真切,我也就分辨出来,那是男女办那种事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我当时以为是旺兴带女人回家,跑去了祠堂里乱搞,我更生气了,一脚就踹开了祠堂的门,然后我就看到……”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刘太太脸色变白,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她深吸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才敢继续道,“我看到……看到旺兴压在一个仙女的身上……” 刘太太说,那位仙女看上去二十左右,穿着七彩的宫装,头挽飞天髻,十分的漂亮。而刘太太之所以确定漂亮的女人是仙女,不是普通人类假扮的,是因为仙女有三只眼睛! 像传说中的二郎神君一样,仙女的额间立着第三只眼睛! 刘太太踹开门,就看到仙女身上被一条长长的黄符绑着,黄符不止缠住了仙女的身体,还封住了她的嘴,让她无法叫出声来。 她像条狗一样的被按在地上,满脸的屈辱。而刘旺兴就蹲在仙女的身后,销魂的忘乎所以。 刘太太吓得心跳都要停了,啊的尖叫一声,立马跑进去,一把推开了刘旺兴。接着刘太太想帮仙女解开黄符。 她伸手过去的时候,摔到一旁的刘旺兴突然喊道,“妈,不能解!她是神仙,我这样羞辱她,已经把她得罪了,你要是把她解开,她一定会报复咱家的。” 闻言,刘太太的手立马僵在了半空。 刘英武跑过来,一边骂刘旺兴畜生,一边用脚踹他。 打完刘旺兴,刘英武又给仙女跪下,磕头认错,求仙女的原谅。 刘太太这会儿也回神了,拉着刘旺兴一起给仙女磕头,一家三口不停的求仙女原谅,但就是不解开仙女身上绑着的黄符。 听到这,我忽然觉得刘旺兴死了纯属活该,是他自找的。人家仙女保佑了他家二十多年,他出于好奇,想知道神仙长什么样子,这还能理解。但他对仙女见色起意,强迫仙女,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难怪刘旺兴一发疯就要毁掉自己的命根子,他是死有余辜! 刘太太继续说,她取来毯子,盖住了仙女衣衫不整的身体。此后半个月,刘家一家三口天天来祠堂给仙女磕头,求仙女的原谅。仙女趴在地上,用三只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到第十五天,也就是半个月前,刘太太又拉着刘旺兴去给仙女磕头赔礼的时候,祠堂门一推开,刘太太就看到本该出差的刘英武出现在了祠堂里,并且刘英武正在帮仙女解开身上的黄符。 刘太太吓得不轻,大喊着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刘英武解开仙女身上的黄符后就昏迷了,仙女散发出七彩霞光,在一片光芒中腾空而起。同时,一道女人阴冷毒辣的声音从光芒中传来。 “我以神女之名诅咒你们一家,你们一家将肠穿肚烂,筋骨尽碎,不得好死!” 说完这些,刘太太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唐仙姑,仙家爷爷,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我儿子不是在单位出的事,仙女离开的当晚,他出去找朋友玩,就昏迷不醒被送来了医院。我儿子出事肯定是仙女诅咒的,求仙家爷爷大发神通,救我们全家人的性命……” 我要是仙女,保护他家二十多年,最后被这样对待,我也得诅咒他们。 我知道我说话朔白能听到,所以直接就想说他家的事,我们不管了。开堂口是为人办事,解决人们遇到的麻烦,但那也不能是非不分吧?刘旺兴的死是自找的,刘家被诅咒也是活该。 只是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朔白的声音从我嘴里发出来,“刘太太,你儿子已经死了,他的命,谁也救不回来。但你与刘先生的命,我可以帮你俩保住。” 刘太太瘫在地上,痛失爱子让她十分痛苦,但同时她也明白,如果朔白不出手,她和刘英武也要死。她对着我磕头,哭着说谢过仙家爷爷。 朔白让刘太太回家,把仙女的牌位和当初绑仙女的黄符都拿来,另外再准备两筐新鲜的桃子。 事关她与刘英武的性命,刘太太不敢马虎,立马应下来,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出病房,去准备了。 我不解的问朔白,“这件事是刘家不对,我们也要出手帮忙吗?” 话落,我感觉身体猛地一沉,一股疲惫感袭来,是朔白离开了我的身体。 出来后,他直接坐在了地板上,一条腿自然的伸直,另一条腿支起来,一只手臂支在膝盖上,弯着腰,虚弱的喘息着。 他脸色惨白,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溢出来,并且他后脖颈的伤变得更重了,咬伤腐烂的范围变大,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一大片发黑的腐肉,身上散发出恶臭的气味。 我吓得不轻,赶忙跑到他身旁,无措又担忧的问他,“你的伤怎么恶化的这么快?” 自己都虚弱成这样了,就先别管别人的死活了! 我都要急死了,伸手去扶他,“朔白,刘家的事,我们不管了。我带你去找刘仙姑,她是老仙姑,她肯定知道怎么给仙家疗伤。” “不能去。”朔白抓住我的手,虚弱的对着我摇头,“去了会没命。” 我一惊,“什么?” 034三眼灵猴 许是疼的,朔白蹙了下眉,给我解释,“这笔生意是刘香秀给我们的,还记得刘香秀是如何跟我们介绍这笔生意的么?她说她已经调查过了,是普通的厉鬼作祟。我就是信了她的话,才被反噬煞伤到,她是想借这里的凶煞除掉我,若现在去找她,难道她不会直接对我下手。唐宁,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 他看向我,脸色的苍白更加衬显出他眸子的黑亮。 在他的注视下,我一脸认真的点头,“朔白,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除掉反噬煞,帮你把毒解掉。” 朔白轻垂了下眸子,算是回应了我。 片刻后,他又道,“煞气入体,我体内灵力所剩无几,这次去找女煞怕是凶多吉少,唐宁,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他看着我,黑眸平静,不带任何的情绪。 他明明一点凶狠都没有展现出来,但我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危险,仿佛我要是决定丢下他逃跑,他就会立马扑过来把我给生吞了一样。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打了个恶寒。 我甩了下头,把脑中的胡思乱想甩出去,然后对着朔白一脸严肃的道,“朔白,你是我的仙家,又多次救过我的命,这次你遇险,我帮你是应该的,我绝不会把你丢下。要死,我们一起死!” 朔白眸色亮了亮,没再说话。 很快,刘太太拿来了牌位和黄符,也买好了两筐新鲜的桃子。 朔白很虚弱,他没法开车,我只好让刘太太开车,把我们送去了城南的墓园。 我是下午放学被朔白带走的,经过这一番的折腾,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墓园大门紧闭,几盏路灯孤零零的立在路旁,散发出昏暗的灯光。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一下车,我就感觉到了一股阴寒之气,我立马打了个寒颤。 刘太太压根不敢下车,她坐在驾驶座,哆哆嗦嗦的对着我道,“唐仙姑,仙家爷爷,我一介凡人,什么都不会,我就不跟着去添乱了。我就在这等着您回来。” 朔白没理她,手捂住胸口,一副病弱的样子,向着墓园里走去。 寒光孤影,月色将朔白的影子拉长,他慢慢走向墓园的样子,漂亮的就像是一幅画。只是他伤的是后脖颈,捂着胸口干嘛?毒素蔓延到心口了?那他还能有救吗?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朔白停下了脚步,他微侧身看我,“把桃子和东西全拿过来。” 我,“……” 两筐桃子,中间放着一根扁担。很明显,这根扁担是给我准备的。 朔白,你真是好样的!我拿你当亲仙家,你拿我当后弟马! 我把牌位和黄符放桃子的框里,然后肩挑起扁担,摇摇晃晃的向着朔白走过去。 见我跟上来,朔白继续往墓园走。走到大门前,他抬手轻挥了下,墓园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朔白走进去,我也跟着走进去。 墓园建在半山腰,往前一看,就能看到山体上一层一层整齐的墓碑。森白的月色下,这些墓碑看上去格外的渗人,仿佛每一块墓碑后都藏着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和朔白。 我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得双腿发软,刚要说什么,走在前方的朔白突然停了下来,侧头对我道,“可以放下来了。” 我立马卸下扁担,肩膀压的发疼,我活动了下肩膀。 朔白又道,“把牌位拿出来,摆到前方去。把黄符围成一个圈,将牌位围在中间。” 我哪是他的弟子,我就是他的一个小丫鬟,瞧他使唤我使唤的多顺手。 我在心里嘀咕,但我脸上不敢露出半分的不满。我听他的话,手脚麻利的把牌位和黄符都摆好了。 说是黄符,实则是一条两米多长的黄色绳子,黄绳上写满了黑色毛笔字,黑黄相见的颜色,乍一看很像是一条大蛇。 黄符围成一个圈,把牌位摆在正中间。做完这些,朔白让我向黄符围成的圈里扔桃子。扔之前,朔白对我道,“女煞是只三眼灵猴,这些桃子能把她引出来,女煞害怕黄符,黄符围成圈能困住女煞一段时间,想要解毒,就要在这段时间里将女煞斩杀。唐宁,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困住女煞,我也不一定能将其斩杀,你……” “我不会走的!”我打断他的话,扔了一颗桃子进圈,道,“朔白,你放心,我有秘密武器,我们谁都不会死。” 朔白眸色顿了下,但却没说什么,转过头,看向了牌位。 我把桃子一个接一个的扔过去,周围阴风阵阵,除了风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拿起最后一颗桃子,有些失望的道,“朔白,这个陷阱做的太明显了,女煞是猴子,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上当……” 不等我把话说完,一道七彩的光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牌位旁边。 我惊了下,定睛看过去。 是……仙女! 与刘太太描述的十分相似,二十左右的样子,肤若凝脂,穿着七彩衣,漂亮的彩条无风自舞,头挽飞天髻,像是从敦煌壁画上飞下来的神女。 她蹲在地上,捡起一颗桃子,毫无形象的在身上蹭了蹭,然后张开口就咬。 她一动,身上的美感立马全碎,完全就是一只长毛的猴子。 她一边吃桃子一边抬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看到我和朔白,她吃了一惊,手里的桃子掉下来,塞得满满的小嘴,两个腮帮鼓鼓的,一双眼睛瞪圆了。她似是认识朔白,抬手指向他,想要说什么,可奈何嘴里塞满了桃子,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着急的呜呜叫。 “唐宁,她发现我们了,”朔白道,“不要给她先下手的机会,你现在去杀了她。” 说着话,朔白朝我伸出手,一把匕首凭空出现在他手掌中。 我惊了下,“我去杀?” “我路都走不稳,难不成我去?”朔白道,“快去。” 我接过匕首,不敢置信的看朔白一眼,见朔白对着我点头,我才硬着头皮朝仙女走过去。 小仙女着急的想要说话,可她还舍不得把桃子吐出来,一边呜呜呜的叫,一边往下咽。桃子没嚼碎就往下咽,噎的小仙女不停的翻白眼。 眼看我走到她身前了,小仙女桃子还没吃完,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匕首,然后噗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不停的给我磕头。 她一动作,把我吓了一跳。 我警惕的向后退一步,看到她给我磕头,我一脸的懵,回头看向朔白,“朔白,她好像投降了。” 035生死相随 小仙女翻着白眼,把嘴里的桃肉都咽了下去。 这口桃子是非吃不可吗? 看得我这叫一个揪心,都担心她被噎死。好在她比我想的要命大许多,把桃肉咽下去后,小仙女急忙开口道,“对!她说的没错,小仙投降了。小仙在这给六爷磕头,要是知道刘家能请得动六爷,那小仙是绝不敢对刘家下咒的。求六爷看在小仙不知道您跟刘家有关系的份上,给小仙一个机会,把小仙给放了吧。” 六爷? 我更懵了。 在此之前,我想的全是马上要有一场恶战了,朔白很虚弱,我要保护他。可结果这一战还没开始竟然就结束了。 并且,不仅结束了,敌人还十分的惧怕朔白。 我不解的看向朔白。 月光下,朔白苍白着一张脸,一副病弱的模样。他一双黑眸平静的望过来,轻咳两声后,道,“三眼灵猴,我中了你的煞毒,你既然投降了,那就快些交出解药。” 投降了,当然要给解药。 我又转头看向小仙女。 听到朔白这么说,小仙女愣了下,随后笑着道,“六爷,您就别拿小仙打趣了,小仙的毒哪能毒得了您……” “我说解药!”朔白冷声打算小仙女的话。 他声音压低,透出一股压抑的杀气。 小仙姑吓得脸色一白,赶忙弯腰低头,向着我举起双手。 她的双手捧在一起,一颗褐色的小药丸就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 “小仙姑,这是解药,小仙无法离开这个圈,劳烦您给六爷拿过去。” 我拿过解药,转身朝朔白走去。 走到朔白身前,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朔白,你真的中毒了?” 朔白眸光微微闪动。 我没等他回答,直接扬手把解药扔了出去。我盯着他,气愤的道,“朔白,你本领高强,柳应龙柳二爷都不是你的对手,刚才三眼灵猴也说得清楚,她的毒根本无法伤到你。你是在装受伤!你在试探我是否会丢下你!” 他中毒以后,不止说了一次,我要是害怕就离开。当时我还以为他在担忧我的安全!那时我有多感动,现在我就有多生气! 我的心在闷闷的犯疼,生出了一股被背叛的感觉,仿佛被信任的人捅了一刀。眼泪涌上眼眶,逐渐模糊视线。 我抬手,把眼泪抹掉,盯着朔白继续道,“你一直在试探我,你虽然收了我为出马弟子,但你却一点也不信任我!不仅如此,如果刚才我真的选择了逃跑,那你是不是就准备杀了我?” 所以我之前感觉到的危险,并不是我在胡思乱想,而是我的第六感在告诉我,我在面临着生命危险!如果我选择逃跑,朔白真的会生吞了我! 越想我越伤心,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滚,哭得声音发颤,“朔白,你不仅不信任我,你还打算要杀了我!这样看来,我说我喜欢你,你也不信对不对?你不信我喜欢你,那你昨天晚上亲我干嘛!” “哎呀妈呀,这是我不花钱能听到的剧情吗?”一个甜美的嗓音揣着标准的东北话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并且还伴随着清脆的咀嚼声。 我现在十分生气,小仙女的话传过来,就跟个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我立马转头看向她。 别人吃瓜,她吃桃子,吃得是津津有味,满脸的八卦。我突然转头看向她,她吓得一个激灵,小身板立马跪得板板正正的。 “你闭嘴!”我生气的喊道。 小仙女忙点头,拿桃子堵住了自己的嘴。一副不敢惹我的怂样子。 骂完小仙女,我又转头看向朔白,伤心的道,“朔白,你不信我,那我们这个堂口也没必要再开下去了。我身为堂口仙姑,堂口里的仙家都在算计着要我的命,我这个仙姑还当什么!”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只是我刚转过身,手腕就被朔白一把拉住了,他轻轻的一拽,我就被他拽进了怀里。他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来捧起我的脸,然后低头就吻了下来。 他含住我的唇,伸舌撬开我的牙齿。 我还在生气,推不开他,我就用力向着他的舌头咬下去。 似是察觉到我的意图,朔白捧着我脸的手张开,变成掐在我双腮上。双腮被掐住,我本能张嘴,也就没有办法去咬他了。 任何反抗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他的舌头在我的口腔里撒野,我觉得自己要憋屈死了,握拳去打他。 我的力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他也没有管我。 他吞噬着我口中的空气,加上我又在哭,很快我就感觉到了窒息,缺氧的感觉让我浑身难受,身体无力,也就没力气跟他闹腾了。 察觉到我没了力气,朔白才终于把我松开。 他一条手臂环住我的后腰,将我用力的抱入他怀里,让我的前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我能感觉到胸前有剧烈的跳动,分不清是我的心跳还是他的。 他低头,把头埋进我的颈间,声音闷闷的道,“唐宁,我是在害怕。” “什么?”我惊了下,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目前为止,他是我见过最强的动物仙,他害怕什么?谁能伤到他? 朔白低声解释,“人心善变,且人妖殊途,今日你能喜欢我,明日你就能因为身份地位等等差距将我放弃。而妖与人不同,妖认定的爱人,一生只认一人。跟了我,你的今生,你的来世,我全都要。唐宁,试探你是我不对,但你真的很让我感到惊喜。” 朝三暮四,永远喜欢新鲜的事物,这是人类的共性。人类或许没有妖仙那样忠诚的天性,但除了天性,人类还有道德的约束。人类也是有至死不渝的爱情的! 我可以试着去理解朔白的担忧,但是…… 我稳了稳神,问朔白,“那你为什么对我动了杀心?试探我,我若没有通过试探,你就会杀了我,我没说错吧?” “我没有想杀你,”朔白起身,他低头看向我,黑亮的眸子里映出一个小小的我,看上去真诚极了。他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些教训,让你再也不敢抛下我。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 我以为他终于意识到了他的错误,要跟我道歉了,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是,“唐宁,若你日后敢抛下我,我就立马宰了你。你说了喜欢我,就要对我负责,以后我们生死都在一起。” 036收录仙家 我,“……” 仙家的爱情观这么极端的吗? 看到我皱眉,朔白眸色微凉,“怎么?与我生死相随,你不愿意?” 怒气散去,我的勇气也跟着一扫而空,我早没了怒骂朔白的那股劲儿,听到他冷下去的声音,我一个激灵,立马摇头,“朔白,我当然愿意了,以后我们两个生死都在一起。” 从供奉上黑蛇神君的牌位开始,我就做好了把我的命与朔白的命联系在一起的心理准备。 另外一只叫司珩的黑蛇还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想要我的命,朔白又能帮我接生意挣钱,又能保我的命,而他只是想要我的忠诚而已,给他! 我的回答让朔白很满意,他捧着我的脸,在我额间轻轻的吻了一下,随后抬眸,一双冷冽的眼看向小仙女。 小仙女正在圆圈里吃桃子,朔白突然看向她,吓得她一哆嗦,嘴里没吐出来的桃核咽下去,就把她给卡住了。 她掐住自己的脖子,小脸被憋的通红,使劲儿往上伸脖子,在奋力的尝试把桃核给咽下去。 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一只开了智的灵猴吃桃子把自己给噎死了! 我看不下去,走到小仙女身后,环抱住她,用拳头挤压她的肚子,几下之后,小仙女咳嗽一声,桃核吐了出来。 桃核吐出,小仙女一边咳嗽,一边对着我激动的点头道谢,“多谢小仙姑救命之恩,多谢……小仙愿入堂口,自此跟随小仙姑,侍奉小仙姑,以报答小仙姑的恩情。” 我惊了下。 堂口是可以招兵买马的,也就是掌教大教主的下面可以有无数的仙家,这些仙家统称兵马,受掌堂大教主的掌管。堂口兵马越多,这个堂口就会越强大。 刘香秀的堂口是这一片最强大的,除了她的掌堂大教主在仙家里有一定的地位外,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堂口里收了六十多位的仙家。 她的兵马够强壮,她的堂口就够威风,就没人敢惹。 现在三眼灵猴愿意入我的堂口,我肯定是愿意的。第一天开堂口,就收了新的仙家,这不是开门红吗? 只是还不等我答应,就听到朔白冷声拒绝,“堂口不收。” 我愣了下,不解的看向朔白。 小仙女也惊了下,忙问,“为什么不收我?六爷,我是天地间灵猴,我能通三界,别的堂口求我去,我都不去。你真的不要我?” “不要,”朔白对着我伸出手,冷眸瞥小仙女一眼,嫌弃的道,“我的堂口不收蠢货。” 小仙女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我,问,“小仙姑,六爷是在说我蠢吗?我哪里蠢了?我精明得跟只猴一样好吗!” 我额角垂下一片黑线。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本来就是猴好吗! 我没理小仙女,向着朔白走过去。 见我不帮她说话,小仙女一屁股坐到地上,哇的一声就干嚎起来,“六爷,小仙姑,你俩把我收了吧。我的命太苦了……我是灵猴,天生灵物,我本该成仙的,可在我开智之时,却被一个老道所擒,老道把我关在牌位里,后来又把我送给了刘家。我想着刘家安心供奉我,多花费些日子,我也能飞升成仙,于是刘家所求,我总尽全力的去帮,只希望能换来他家的香火供奉。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帮他家二十多年,换来的却是!” 想起当初的遭遇,小仙女说不下去了。她那张天真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愤怒的神色,她咬着牙,停顿片刻才继续,“为了泄恨,我诅咒刘家人,害死了刘旺兴。现在我身上背了一条人命,这是我修行路上的业障,若业障不除,我将无法成仙。我不想留在阳世当妖,六爷,小仙姑,我想进堂口修行,求您二位应允。” 说到最后,小仙女跪好,规规矩矩的给我和朔白磕了一个头。 我看朔白一眼,见他没再说什么,于是我转身看向小仙女,“你叫什么名字?” 小仙女眼睛一亮,恭恭敬敬的回答我,“孙菲。” 我又看朔白一眼,他依旧一言不发,他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我对着孙菲笑了下,“孙菲,起来吧,我收你了。” 孙菲大眼睛发出欣喜的亮光,立马跳起来,高兴的扑向我。只是还不等她靠近我,她的身体就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是黄符围成的圆圈困住了她。 她摔到地上,嘟嘴委屈的看向我,“小仙姑。” 这委屈的小样都把我看心疼了。 我刚要过去拿开黄绳,手腕就突然被朔白握住,朔白把我拉进他怀里,随后对着孙菲的方向伸出手,摆在地上的黄绳就跟活过来了一样,自己动了起来。 黄绳收起来,最后落入朔白的手里。 孙菲从地上捡起两个大桃子,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身前,“小仙姑,我们回家吧。” 我点头。 朔白牵着我的手往墓园外走,孙菲跟在我俩身后,边走边啃桃子。走到墓园大门时,我就看到了停在路旁的刘太太的车。 想到刘太太,我立马转头看向孙菲,“孙菲,刘旺兴已经死了,你能放过刘英武和他老婆吗?” 我不是为刘英武和刘太太开脱,我是心疼孙菲。 世间对动物仙要求太过严苛,她天生灵物,但却因背负一条人命而沦为妖邪,要通过长久的修行来除掉这条人命带来的业障。 一条人命就已经这样麻烦了,若再加上刘英武和刘太太,我担心孙菲会彻底堕入妖道,再无缘修仙。 听到我提刘英武和刘太太,孙菲的三只眼立马变得阴狠起来,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孙菲叹口气,道,“小仙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我既然入了你的堂口,那我就会守堂口的规矩,刘家人,我不会再动。他们夫妻靠着我的保佑过了二十多年的好日子,现在他们虽然不会死,但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