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与梦,共赴黄昏》 序章 怪异萌芽 罗德岛舰桥,医务室 史尔特尔正在进行常规检查,凯尔希医生正给她装上测量身体的仪器。距离上一次任务已经过去了15天,虽然那次行动中她并没有受伤,但是几天前,她察觉到了异样。 经过检查,她体内源石结晶的密度突然增加了起来,在她的左边肋骨处,已经出现一块可以用手指感受到的结晶凸起,这一情况在之前从未出现过,这让本是充满谜团的她变得更让人担忧。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凯尔希问道。 “嘛,还是老样子,什么也想不起来,晚上还是怪梦连连。”史尔特尔苦涩的笑了笑。 “我不经常对干员们进行心理治疗,我只是觉得你记忆的混乱和矿石病没有关系,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你可以无视。”凯尔希将她身上的仪器摘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史尔特尔,“0.91u\/L,这比你48小时之前的体检结果翻了两倍” 什么?史尔特尔一脸惊讶,她不敢相信短短几天里,自己体内的源石结晶密度增加了这么多,但是她根本没有任何感觉,还是和往常一样。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史尔特尔点了点头。 “你身上,正在发生着某种可怕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稳定的身体在这几天突然变得…疯狂了起来…”凯尔希特地用了疯狂这个词,“目前没有任何先例,能让结晶密度在短时间内提高这么多,根据你的任务报告,你在上一次任务中并没有使用黄昏。” “是的,那只是一次普通的救援任务,我只是用我的长剑翘开了一块巨石,让埋在下面的平民能够出来。”史尔特尔回忆着上次任务时的情景。 随后她整理好衣服,站了起来。凯尔希将仪器规整好之后对她说:“请你随时向罗德岛…不,如果身体有任何异样,直接向我报告,按时服用我配给的药物,如果想起什么了也可以跟我说,这段时间我会给你放假,请你好好休息。”凯尔希医生说完,便走出了房间,房间外,是罗德岛的干员们,大家都挤在了医务室的门前。 凯尔希医生出来以后,大家都散开了一个空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还好吧凯尔希医生?”说话的是安塞尔,在上次任务中她和史尔特尔是属于同一个行动小组。 “听说她的指数爆了,是真的吗?” “她没事吧!会不会死了啊!” “血魔闭嘴!” 大家纷纷向凯尔希医生提问,这件事刚一发生,就在罗德岛里传播开了,干员们都非常担心史尔特尔,平时里她是一个活泼乐观的女孩子,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也能和大家友好的相处,总之是一位很受欢迎的干员。 凯尔希医生刚想说话,史尔特尔就推开门走了出来。 “你们干嘛呢?”史尔特尔一脸疑惑的看着大家。 “他们在给舰桥打扫卫生。”凯尔希医生话音刚落,众人如鸟兽散一样默契的走开了,只留下了安塞尔。 “唉?打扫卫生要这么多人吗?”史尔特尔歪了歪头看着凯尔希医生。 “史尔,你回去休息吧,安塞尔,等一下我要和你说几句话。” “好的”安塞尔点了点头。 这时候,舰桥突然响起了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注意,归队处需要支援,有罗德岛干员正在攻击友军!”广播中传来迷迭香的声音。 “叛变嘛……”凯尔希医生的脸色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应该不会,上一个出任务的行动组是森蚺带队,莫非…是她们?”安塞尔心头一紧。 三个人一起前往了归队处,看到了让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 角峰,森蚺,可颂三人,正合力压制一位预备的近卫干员。 “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回家!放过我!”那位近战干员眼神无光,疯狂的吼叫着,嘴里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语 “给我适可而止吧!怎么力气突然变得这么大!喂!快过来帮忙啊你们!”可颂大吼着。 角峰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这位近战干员的身上,森蚺和可颂分别抓住他的双手。 这时候,一旁的史尔特尔看到了异常。 在这位发狂的近战干员的胸口处,有一条细细的,柔软的银线,这条银线随风摆动,闪烁着刺眼的白光,白线的另一头一直延伸到走廊中,看不到原点,史尔特尔恍惚了一下,像被烛火吸引的飞蛾一样,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条白线。 “史尔,别过来!”已经疲惫不堪的森蚺大吼道。就当史尔特尔的手指触碰到那根线的时候,白线突然断开,无力地垂到地面,被压制的近战干员昏迷了过去,停止了吼叫。但史尔特尔的头突然开始剧烈的疼痛,胸口处也出现了绞痛,脑海中突然闪出一段段画面,好像是她在和某个人对话: “你会带我去那个地方吗……”. “下次再说吧……吾爱。” “不要走!” “我被困在这里了,我想走也走不掉,吾爱……” “我会找到你……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你!” “一定要活下去,吾爱……” 这些画面不停的闪烁在史尔特尔的脑海中,她痛苦的抱住了头,嘶吼着,而那根银线的另一头早已消失不见。 史尔特尔的眼睛中燃起了熊熊烈火,莱万汀竟然凭空在她的背后出现,周围的温度开始急速升高,甚至金属甲板也被她融化,感受到了炽热温度的角峰,把身旁的三个人拉到一边,举起了自己的盾牌,护在了他们前面。 是黄昏! 第一章 细线 面对史尔特尔的暴走,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为什么她会突然开启黄昏状态?而且这次黄昏和以前的不太一样,她没法控制自己的意识,眼中燃烧着和往日完全不同的烈焰,是光芒夺目,炽热的红色,莱万汀的剑身,也被一层流动着的烈焰包裹住,背后也像往常一样出现了黑色魔像,但是这一次魔像却在燃烧。 她的口中低语着一些奇怪的词语,却一直没有移动身体,仿佛在用意志抗衡着某股不知名的力量。 有人想上去阻止她,却被热浪阻挡住。角峰能感受到自己的盾牌正在慢慢被融化,他果断的把它丢到一旁,向后飞扑把森蚺和可颂护在身下。 “再这样下去她会烧掉整个甲板的。” “有没有用水或者冰的术师呀!” 众人对史尔特尔的暴走束手无策,这时候,闻讯赶来的卡涅利安,驱动术式生成了一个能量场,把史尔特尔包裹起来,并且阻挡了她周围的热浪,气温瞬间下降了许多。 “不行,我坚持不了多久,这股力量太狂野了,这根本不是她的力量!”卡涅利安惊恐的看着史尔特尔大声说,烈焰不停的涌动,冲击着卡涅利安的能量场,她握紧双手,使出了浑身力气与黄昏的烈焰角力。 角峰抓住三人退回到了安全距离,森蚺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虚弱地坐在地上,而可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头看着正在燃烧的史尔特尔。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史尔特尔确实有很多谜团,但她一直都是很稳定的状态,多次心理检测报告也证实了这一点。 “史尔特尔!快醒醒!这里是罗德岛,你安全了!你回家了”这时候,安塞尔对着史尔特尔大声的说一些安慰的话,这也是无奈之举,她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唤醒史尔特尔的心灵。 众人也纷纷和安塞尔一起呼唤她,都在希望她能够清醒过来。 这场怪异的事件随着史尔特尔昏迷倒地而结束,甲板被她的烈焰烧出了一个几乎快要洞穿的黑色焦痕。 “我们双生同命,祸福相依,你是耀眼的焰阳,我是冷寂的冰月,朝生暮死,轮回不息,星河万里,永世长存……” 在史尔特尔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段记忆,她的脑海中回响着这样一句话。 三天后,罗德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个人都投身到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当中,阿米娅暂时停止了一些非必要的外出活动,也停止了一些干员的休假,加强了防御。森蚺和那名发疯的预备近卫干员正在接受调查和心理评估,同行的其他干员没有一个人回来,这次森蚺带队的调查任务也宣告失败。 史尔特尔昏迷了整整三天,她的生理特征一切正常,呼吸,心跳,血压,都没有异样。在进行源石病常规检查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凯尔希医生。 源石和她的体细胞的融合率已经达到了惊人的36%,她本应该因矿石病发而身亡,但她却像熟睡人一样平安无事,难以想象,在史尔特尔的身上,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力量和秘密。 她眉头紧锁,额头不停的在冒汗,但是体温却还是正常水平,她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痛苦的低吟,医务室里的人都在为她担心,几位出色的医疗干员都来了,除了凯尔希医生和安塞尔,使徒们也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凯尔希医生,以前从来没有萨卡兹族能够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而且我感觉,她并不是特别适应这把法杖的源石技艺,却还是能够进行这种级别的操控。” “她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吗?” “会不会是因为这把剑” 大家纷纷讨论着,在她们讨论的时候,史尔特尔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惊起,如同被噩梦惊醒一样。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医务室里的人们都听到了她在哭泣。凯尔希医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凯尔希医生,森蚺呢?”史尔特尔马上停止了哭泣,“我要见她,她在哪里?” “你现在身休还没有恢复,需要好好休息。” “我快死了,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带着哭腔,语气中透露出一绝望,“我知道的……我正在慢慢死去,像一根快要燃烧殆尽的火柴一样……我要找到我的答案,我不想像这样伤害大家,我本来应该是保护大家,结果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旁边的安塞尔只能安慰她。 “没事,我在这。”森蚺推开了房门,她的手缠上了绷带,因为几天前在躲避火焰的时候扭伤了。 “那根线,你看到了吗?”史尔特尔问道。 “啊?什么线?’ “蓝色的,准确说是银色的,在那个近卫干员胸口。” “我没有看到什么线,不好意思。” “给她复述一次任务记录吧,森蚺。”凯尔希医生说。 四天前,在乌萨斯和卡西米尔交界处,收到报告说有人看到奇怪的小型风暴,这种风暴会不规则的行动,经过评估,罗德岛认为这个东西会造成一定的灾害,需要调查其运行规律和形成原理,森蚺带领的12位罗德岛干员前往该区域调查,回来的仅森蚺和另一位预备近卫干员。 “那是我今生见过最恐怖诡异的东西……”森蚺心有余悸的回忆着那次任务。 在前往调查区域后,森蚺命令小队展开战术防御阵形,此处地形偏高坡,视野开阔,周围都是覆盖白雪的石堆,并无植被。 森蚺作为重装干员,菱形布阵和其他三位重装干员一同将术师和狙击干员保护起来,防止风暴的冲击,其余近卫干员保护侧翼,警戒四周,小队开始等待风暴形成。 45分钟后,西北方向传来声音,狙击干员在遥测镜中观测到了小型风暴正在队伍西北方形成。风暴越变越大,几乎是一瞬间便将小队包围。 就当森蚺下令警戒的时候,她看到无数闪光的银白刀锋向她正前方袭来.她下意识的举起盾牌防御,但是却未受到攻击。当森蚺重整态势时发现周围的人全部消失了,只留下她一人,这时她意识到她受到了幻觉系的术式攻击,对方可能是一位术师。 森蚺准备发动钢铁意志,这个时候,她看到风暴中缓缓又来一个人影,考虑到自己正在幻觉状态,并未发动技能怕误伤队友,人影走近,森蚺看清楚了这个人。 他身穿白色开领风衣,附带蓝色绑带等其他装饰,手中持黑色长刀,头发为白色带亮蓝挑染,根据头上庞大的角推测为卡普里尼族或埃拉菲亚族,角上挂着两块闪亮的白色名牌,并没有看清上面的文字,初步推测材质为常用的合金钢,面部佩戴黑色半面罩,遮住了嘴部,眼部至上唇处套有另外一层白色骷髅面具,面具已经斑驳不堪,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余面部细节,眼神空洞,如同厉鬼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森蚺。 “厉鬼…哼”凯尔希不屑地轻声说道。 “为什么只有你看到了,而那个近卫干员没有看到?” “你听我说完嘛”森蚺嘟了嘟嘴。 在看到他有近战武器后,森蚺断定对方为术战者,她还在考虑如何摆脱幻觉,但是旁边队友的尖叫声突.把她从幻觉中带了出来,周围的风暴消散,只剩白色的雪地。 白衣人冲入小队阵型,几位重装干员还未看清,长刀便刺穿一位医疗干员的胸口,医疗干员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尖叫,不一会儿没了气息,重重地倒在地上 随后,森蚺又看到风暴重新凝聚,白衣人转身挥刀冲向森蚺,森蚺格挡,但是并未受击,转睛一看周围队友又消失了,她又陷入了幻觉中。 “我当时推断,尖叫声能够破解他的幻觉攻击,但是代价太大了…我也来不及撤退了,只能以死相拼”一个个干员倒下,森蚺不停的在现实和幻觉之中来回交替,还剩最后两人。 正在森蚺准备牺牲自己,让那位近战干员撤退时,发现那位近战干员几乎一动不动,奇怪的是,那个白衣人没有攻击他。 她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但是她是罗德岛无畏的决战者,她要用生命扞卫自己的信仰,正在她准备和白衣人决战时,白衣人停下了脚步。 白衣人对着森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森蚺丢弃了武器,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我看到远处天空中,凭空悬挂着我队友的身体,他们像钟摆一样摇晃着,那真的是我见过最恐怖的场景…”森蚺的语气逐渐凝重起来。 “像在听鬼故事一样,巴巴雅嘎?是这样叫的嘛?”说话的是闪灵。 从那位近卫干员的口中得知,他一直处于幻觉状态,尖叫声并未让他解除幻觉,他的脑海中不停的闪动着一些凌乱疯狂的画面。 “都是些什么画面?” “据他的描述,都是一些非常悲惨痛苦的回忆。”森蚺说道。 “你真的没有看到银白色的线嘛?”史尔特尔对森蚺说。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我的小队一瞬间就被几乎全灭了,我甚至没有能力反抗…” “别太自责,这次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是森蚺获得了重要的情报,至少熟悉了敌人的能力,这是一个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敌人,比整合运动更加难缠…”凯尔希安慰森蚺,“至少你还活着,我不愿意看到罗德岛失去一位优秀的精英干员。” “可是…”森蚺攥紧拳头,“我没能和他一战,确实是我实力不够,我会继续训练,精进我的技能。” 史尔特尔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他没有杀死森蚺和那个近卫干员?又为什么只能她一一个人看到那细线?这些问题和她身上的谜团一样复杂,这个世界好不容易又得到喘息的机会,又要陷入这股诡异的乱流嘛? 在凯尔希医生和其他几位医疗干员走了以后,房间里只剩下了史尔特尔和森蚺留在里面。 “那地方在哪?”史尔特尔坚定的问森蚺。 “史尔,不要…”森蚺拉住了她的手,“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你现在过去只会送死,我不想因为我再失去同伴了!” “不,我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一定和我有关系。” 罗德岛的基地车行驶在了一片荒漠之上,史尔特尔从窗外望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我必须去! 第二章 接触 “凯尔希医生不会让你去的”森蚺还想劝阻史尔特尔,“我们还需要接着调查。” “怎么去?派更多的人去送死?”史尔特尔反问道,“难道我一个人去,不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嘛,而且我相信我有能力击杀他!” “你什么意思?是在说我没用?你以为我不想救他们?你现在这副身体只会去送命,你去逞什么能?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杀了他?我们大家都不想失去你!我也不想失去你!你是我们的朋友……”森蚺的语气开始哽咽起来。 “我反正……也是一个快要死掉的人了,我还是想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刻,给这个世界做点什么,哪怕是一点点,哪怕这个世界充满了战争,饥饿,恐惧,灾难,我也要……” 史尔特尔突然愣住。 一个声音,准确的说是一段记忆,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段记忆比以往的更加清晰。 “这个世界充满了战争,饥饿,恐惧,灾难,它抛弃了我们,为什么你还要这么爱着它,吾爱?” “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你在,因为有你,我相信总有一些善良和美好的东西存在,所以我才会像你爱我一样的爱着它,不是嘛?” 史尔特尔的头又开始疼痛,这是第几次她数不清了,自从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奇怪,她的记忆也慢慢的变多了起来。 “怎么了史尔?”森蚺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没什么,老毛病……” “需要我找凯尔希医生嘛?” “不用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也去好好休息吧。”史尔特尔微笑着张开双臂拥抱住了森蚺,然后用她的角蹭了蹭森蚺的脸。 “别闹,很咯人唉!”森蚺推开了史尔特尔,嘟着脸走了。“好好休息喔~” “知道啦!” 两天后,史尔特尔走下床,看着窗外,罗德岛已经来到乌萨斯境内,准备在下一个移动城市补给。 史尔特尔耐心地又进行了一次身体检查,不过这一次不是凯尔希医生亲自给她检查了,她有别的事要和阿米娅他们商量。 “情况怎样?”史尔特尔微笑地问到那位医疗干员,是新面孔,看来是新加入罗德岛的干员。 “啊……这个……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是……是”女孩慌乱地拿着一堆文件正在寻找。 “给我吧!”史尔特尔安慰道,“没事的,我自己可以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嘉尔露,是乌萨斯人……”女孩子略带紧张地说,史尔特尔注意到了她圆圆的耳朵和不太流畅的发音,这个女孩有漂亮的淡橙色头发,长的也挺可爱。 “你好呀,我是史尔特尔,这个名字有点绕口,你还是叫我史尔吧。” “好……好的史二特鲁小姐……” “别着急嘛哈哈,你舌头都打岔了。” 史尔特尔翻到了自己的化验报告,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虽然没有更严重,但是这个数字已经是正常感染者不应该有的数学了。 “那个……”嘉尔露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史尔特尔抬起头来看着她。 “上次任务的牺牲干员的遗体找回来了!”嘉尔露一口气把话说通顺了。 史尔特尔眼睛突然闪烁出一股独特的光芒。 “我可以叫你嘉尔,或者露露嘛?” “啊?都行,只要您愿意……”嘉尔露点了点头。 “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你小时候玩过捉迷藏吗?” “那是什么?”嘉尔露小脸一歪。 “就是,一个人蒙住眼睛,等其他人藏好以后,再去找他们。” “我没有玩过唉,我小时候的朋友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在垃圾场被一个大叔带回家了……”嘉尔露小声的说。 史尔特尔心里触动了一下,这个女孩比她小很多,看样子也是一个感染者,小女孩和她一样,也是一个人生活了很久吧, “来,蒙上眼睛,你会数数字吗?数到50,然后睁开眼睛,来找我。”史尔特尔微笑着说。 “好的,我开始咯……1,2,3……” 史尔特尔穿上了背心,从医务室悄悄跑了出去,来到了保管干员遗体的舱室门前。 史尔特尔在某位机灵鬼干员那里学到了绕过权限的小招式,成功找到了上次森蚺小队的队员。她仔细的寻找着线索,这时候她找到了和那位近卫干员身上同样的细线,不过那些早已经断开,在空气中胡乱漂游着,这一次她不敢再触碰那些线,生怕自己再被那些线影响从而暴走。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线几乎都是向同一个方向随空气摇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能够成功的回收他们的遗体?那个白衣人不在原来那个地方了吗? “48,49,50,我睁开眼了喔……”嘉尔露慢慢睁开眼,环顾四周,在寻找着史尔特尔的身影。 “找到啦!”原来史尔特尔躲在窗帘后面,她红色的头发透过了白色窗帘,很容易就找到。 “嘿嘿,还是被你发现了。”史尔特尔吐着舌头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捉迷藏,我明白了。”嘉尔露点了点头。 “下次再和你一起玩吧,我们多找几个人,顺便我还可以请你吃冰淇淋。”史尔特尔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好的史尔特尔小姐!”嘉尔露开心了起来。 在嘉尔露走了以后,史尔特尔整理好了衣服,还是往常的作战服装,她把莱万汀召唤了出来,确实挺神奇的,现在莱万汀能凭空出现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需要重重的战备箱了,这把剑本身就很大,甚至比刚刚的嘉尔露还要高。虽然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件事让技术部的宅宅们关上大门在里面唇枪舌剑的讨论了几天几夜。 “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挺怪的怪事嘛?”最后他们结束了争论。 但是有一些怪事,是史尔特尔需要去了解真相的。 史尔特尔走在罗德岛的舰桥中,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但是史尔特尔就像在闲逛一样,和她遇到的每个人打招呼,罗德岛对史尔特尔的管理一向很放松,也许是因为她的情况特殊,她的自我认知比较模糊,并且表现的很和善,对待任务也十分认真积极,所以有一些琐碎的小规定也就不用去束缚她了。 舰桥内,大多都是一些新晋干员,正在她奇怪其他人都去哪里的时候,嘉尔露跑了过来。 “史尔特尔小姐!”她开心的招了招手。 “你好呀!对了,我怎么一直没看到凯尔希医生他们?” “他们好像去出任务去了……唔” 这时候,一个术师干员跑过来捂住了嘉尔露的嘴巴。 “不是说好了不要说漏嘴嘛,你这个小笨蛋!” 任务?难道说…… 是为了追杀白衣人?!还是几乎全员出动?史尔特尔环顾四周,确实没有看到一些精英干员,几乎都是后勤保障组的和新加入的干员们。 凯尔希医生这是要干什么?怎么会做出这么糟糕的决定!现在罗德岛非常危险,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 史尔特尔转头马上冲向舰桥的警报处,刚准备拉下警报,她就感觉背后传来了一股非常恐怖的气息,这股气息像凛冽的寒风直直的侵袭着史尔特尔的后背,她转过头,看到了让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把漆黑的长刀洞穿了嘉尔露和另外那个干员的身体,她们背后,一道苍白的影子,直直地盯着史尔特尔,嘉尔露的眼睛渐渐失去了色彩…… 苍白的影子,对着史尔特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嘉尔露!” 第三章 圈套 史尔特尔纵身飞跃,单手持握莱万汀,向白衣人挥去,但是当刀锋触及白衣人身体时,他如同一道白雾散去,同时嘉尔露她们的身影也随之一起飘散。 是幻觉,史尔特尔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对敌,白雾重新组成了白衣人的身影。史尔特尔突然大声尖叫,根据之前森蚺的描述,尖叫声应该能破解白衣人的幻觉,可是当史尔特尔重新回过神来,她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处幻境。 尖叫声没有用? 史尔特尔心想,还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无数白银刀锋向她袭来,她挥刀一一格挡,白衣人也趁势向史尔特尔猛冲过来。 双刃交锋,这时候史尔特尔终于看清楚了白衣人的刀,几乎是和莱万汀一模一样的黑色长刀。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刀会这么像莱万汀。 史尔特尔弹开了白衣人的刀,后退几步,转身拉开了架势。 “莱万汀!” 黄昏骤起,周围掀起股股热浪,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一场死战,现在整个罗德岛就她一位精英干员,其余的人不能说完全没有战斗力,但是面对这个怪人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她必须全力以赴保护大家,一股股刺痛感从身体内部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白衣人也摆出了和史尔特尔相似的架势。 “格拉姆!” 白衣人用嘶哑的语气缓缓念道。 周围形成了一股诡异的冰浪,与史尔特尔的黄昏抗衡着,甚至让白衣人头上的角凝结出一层白色的霜。 热浪与冰浪相互拉扯,交融,周围赶来支援的干员们都纷纷后退了许多,史尔特尔背后,魔像伸出双手,将莱万汀握在手中,史尔特尔感觉到自己身体渐渐地虚弱起来,是黄昏的副作用。 “史尔特尔小姐!”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响起。 是嘉尔露,她驱动术式,开始治疗史尔特尔。 “原来你还活着……”史尔特尔语气有点疲惫。 “罗德岛的干员没有您想的那么脆弱,一切都是为了引诱他的圈套!”嘉尔露坚定的说。 就在这时,一只怪异的四足巨兽从白衣人背后浮现,将他的刀咬在口中。 “哼,抄袭我,可是要收版权费的!”史尔特尔挥手,一同与魔像冲上前去。 双刀碰撞,又弹开,火焰和寒冰在空气中爆发出了一阵阵白色的气体,史尔特尔确信,在她开启黄昏的时候,幻觉已经解除了,其余的干员们也都在黄昏的影响下脱离了幻觉。 二人来回腾跃,缠斗在一起,史尔特尔空出的双手正一拳拳向白衣人挥去,白衣人闪避开了她的拳头攻击,同时魔像也挥舞着莱万汀,和白衣人背后的巨兽交锋。史尔特尔察觉到了白衣人的异样,她听到了白衣人沉重的呼吸声,因为有嘉尔露这位医疗干员在,她的压力小了很多,但是白衣人是孤身一人,没有人治疗他,她猜测现在源石病的副作用也同样在折磨着他。 你也和我一样吗?会被这个东西伤害?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拖时间等他停止就行,消耗战他不可能打过我们的。 史尔特尔又弹开了一次攻击,把白衣人震出数米远,这个时候的嘉尔露因为长时间的驱动术式,已经非常疲惫了,白衣人的动作丝毫不见有一丝停滞,他同样也在遭受他那个怪异技能的影响,但是明明没有人在治疗他,他还是能和史尔特尔抗衡。这让史尔特尔很是不解。 “嘉尔露,快停下,你会受伤的,不要再继续了,已经够了!”史尔特尔转头对嘉尔露吼道。 “史尔特尔小姐,请你坚持住,您一定能够战胜他!”嘉尔露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早上还是一个连捉迷藏都不会玩的可爱女孩,但是一旦遭遇战斗,她的意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不惜透支自己也要治疗史尔特尔。 “喂,怪家伙,你从哪弄的这东西?”史尔特尔开始提问半跪在地上的白衣人,她既想问出一些情报,也想转移注意力。 “你说这个,还是这个?”白衣人指了指头上的角,上面挂着两块名牌,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指了指巨兽口中的长刀。 “什么意思?”史尔特尔皱紧眉头。 白衣人缓缓站了起来,将角上的名牌摘了下来,轻轻的抬起来,让史尔特尔能看清。 “这本来就是你的,吾爱……”白衣人嘶哑的嗓音,如同被狂风席卷过的森林,破败,又萧瑟…… 名牌上赫然写着一行萨米文字: 0051,史尔特尔,莱万汀,122 史尔特尔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这块名牌,她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这种种怪事,让她开始怀疑起自己,这个世界对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她在这个世界上又是怎样一个存在? 来到罗德岛之前的世界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她记得她去过很多地方,这些地方都是记忆的碎片,哪怕是史尔特尔亲自找到了那里,也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它们不断的在史尔特尔的脑海中浮现,像噩梦一般纠缠着她,困扰着她。可是这个男人的出现,击碎了她对来到罗德岛之后的世界的一切认知,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因为矿石病,才什么都记不住的。 “你到底是谁?”史尔特尔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战意,她心中充满了太多的困惑。 “史尔特尔小姐,请你振作起……”话还没说完,嘉尔露已经支撑不住了,口中开始吐出鲜血。 魔像消失,莱万汀重重的跌落到了地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响彻整个罗德岛基地。 与此同时,白衣人身后的巨兽也消失了,被他称之为“格拉姆”的黑色长剑也随后落在地上。巧合的是,两把剑落地时刚好交错在一起。 两个人对视着,缓缓坐下。 “你到底是谁?如果我没猜错,那确实是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史尔特尔大口呼吸着,她已经没有力气战斗了。 白衣人没有说话,他把名牌重新挂在了角上,随后伸手,他的长刀重新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还不是时候,吾爱,你会没事的,你还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说罢,白衣人的身影化作一团白雾散去。 史尔特尔躺在了地上,看着天花板。 太多太多的事情,让她不想再思考,现在她只想沉沉的睡去,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变慢了,意识渐渐模糊。 吾爱,为什么白衣人要这样对她说? 什么是爱?她的心里一直有这样的一个问题。 刚到罗德岛的时候,她曾经问过阿米娅,什么是爱,阿米娅羞红着脸说不知道,当然阿米娅还小,这些事还是不太懂。她也问过凯尔希医生,医生说了一大堆难以理解的专业术语,让她很是头疼。 于是这件事也成了她心里的一个小小的心结。 有一次,罗德岛在组织写自己的愿望清单的时候,她是这样写的: 爱 被爱 爱自己 愿望成真 现在,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她了解到,爱是她曾经拥有,现在又消失不见的东西。 她没有关于这个男人任何一点的记忆,可是看到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着想着,她躺在了罗德岛舰桥的地板上,静静地睡着了。 第四章 追寻 史尔特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又躺在了医务室的床上。 “凯尔希医生你真不要把我当炸弹用了……”史尔特尔语气略带疲惫,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抱怨道。 “我看这里挺结实的。” “那我呢?” “你也一样”凯尔希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其他干员怎么样了?”史尔特尔焦急地询问。 “我已经派出侦查小组去寻找他了,支援你们的干员们都陷入了幻觉,没有大碍。”凯尔希医生解释说。 过了好长的一会儿,史尔特尔缓缓抬起头来对着凯尔希医生说: “我到底是怎么了?” 凯尔希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身边,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转头问史尔特尔: “格拉姆,你记得这个名字吗?” 史尔特尔是从那个白衣人口中听到的,她点了点头。 “莱万汀是火焰之剑,这是我们目前知道的,那这个格拉姆,根据描述就是冰霜之剑,起码又获得了新的情报。” 史尔特尔没有说话,她能理解凯尔希医生的做法,凯尔希是一个冷静精明的人,只是她的温柔需要时间去体会。 “我不知道,史尔,我以为我的知识能让我理解你,但是你身上的谜团让我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学识,你就不像是从这个世界来的一样,黄昏的源石技艺,那个男人的格拉姆,还有我不知道,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神秘力量造就了你,和那个白衣人……” “凯尔希医生,你是说……”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解答你所有的疑惑,那么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我,而是那个白衣人。”凯尔希自嘲的笑了笑,“我也不是万能的神,我也是一个人。” “其实你是,那你现在能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了吗?” “什么问题?” “关于爱的问题。”史尔特尔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这么说吧,当你看到一个人,觉得他是你的全世界,你所有的想法最终都会到他的身上,你的呼吸会为他起伏,你的心跳会为他加速,你会觉得他是你所拥有的一切,这是我理解的爱。” “那被爱呢?”史尔特尔接着问。 “当你成为他的全世界,你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一样的东西,你就被他所爱。” 这一次,凯尔希没有用专业术语,而是用简单的语言概括了出来。 “那你爱过别人,或者被别人爱过吗?”史尔特尔顺势追问了下去,但凯尔希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两个人都笑了笑,史尔特尔很少看到她笑。 史尔特尔回想起了上次和白衣人的战斗。 那个白衣人空洞的眼神中,她看到了自己,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睛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她红色的长发,她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漫天的星辰,长如河流,又或者是那遥远的地平线,一直延伸向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至少知道了我的生日真的是1月22日” “嗯?”凯尔希医生有些不解。 “以前只是凭着记忆,现在我敢确定了,那个男人有我的一块名牌,上面有我的名字,和莱万汀,还有122,但是没有年代” “我已经给你测量过你的生长周期了,这个我还是能确定的,不过你怎么能确定他是不是用幻觉在欺骗你呢?幻觉也是和潜意识有关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是否身处他的幻觉特别敏感,我能清楚的知道,那个时候我没有在幻觉中,而且他也应该没有技力去使用源石技艺了。” 史尔特尔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感觉躺着有点累了。 这时候,凯尔希突然想起了什么。 “明天是我们停留乌萨斯的最后一天,当天会做分离移动城的准备,据我所知,当天值班的人,是嘉尔露。” 史尔特尔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你跟所有人都这样聊过吗?” “我只是很少做心理辅导,但是我可没有说过我不会做”凯尔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医务室,这段时间她一直走走进进这道门,她也感觉有点厌烦了,“活着回来见我,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讲讲一些事……”说完,凯尔希走出了医务室。 史尔特尔目送着她离开,然后把莱万汀召唤到自己身边。 “如果你会说话,你会对你的主人说什么?我真的是你的主人吗?你到底是谁?”史尔特尔自言自语,入神地望着莱万汀。 与此同时,在乌尔萨的山区中,一个山洞内,白衣人缓缓走了进来。 他摘下了骷髅面具,摘下了面罩,用一旁的一盒火柴,点燃了一根乌萨斯当地非常受欢迎的香烟,这种香烟在平民阶层很容易找到,有的地方也会用这种东西和别人做交换。他的脸上涂抹了厚重的黑白色相间的迷彩,三条白色的竖线从他的眼角往下颚延伸,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脸,他头上的角有许多分叉,名牌就挂在其中一个分叉上,也算一种装饰品。 他把史尔特尔的名牌放在手中,轻轻的抚摸着,然后放在胸口。 史尔特尔这边,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胸口仿佛贴上了一小块冰一样,透出一股凉意,便掀开了胸口的衣服,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一切正常。 很奇怪,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怪的感觉,但是这股小小的凉意很快转化成了一股暖流,流遍了她的全身,她感觉身体的肌肉变得非常轻,每一个细胞都在和身体一起呼吸,并且呼吸变得顺畅,像在广袤森林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样,之前用手都能感觉到的源石结晶体,也慢慢变小了很多。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什么感觉,但还是任凭自己接受这股暖流,让它在自己体内缓缓流动,之前拉伤的肌肉也失去了痛感,最重要的是,她头发的颜色更加鲜艳,本来其中夹杂着的淡色头发,也重新焕然一新变得光彩夺目。渐渐的,她好像被这股暖流修复了一般,重新站了起来,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另一边的山洞里,白衣人大口的喘息,呼出的气体在寒冷的乌萨斯山洞里凝结成了小小的冰雾,他头上的一稍蓝色头发慢慢的转变成了惨白色,他把名牌紧握在手中,又重新佩戴到了角上。 史尔特尔伸了个懒腰,她现在是一个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医疗器械或者医疗术式的治疗,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她没有多想,便开始了自己的准备工作。 要怎么去找那个白衣人,她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答案,顺着那根细细的线,一定能找到。史尔特尔拿出了一根线,之前,她试着用手把之前牺牲队员身上的线扯出来,没想到成功了,她并没有暴走。 她抬起细线,打开了窗户,细线开始飘动,和风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白衣人挥刀,将洞门口的巨石斩落,掩盖住了山洞,这个临时据点今天已经被放弃了,接下来该转移自己的阵地了,计划已经开始,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很顺利。 两个人,两幅面孔,两把长剑,一段尘封的记忆,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第五章 告别 史尔特尔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整理进了战术背包,一些应急食品,水,这些补给能够给普通干员支持七天,以防万一,她准备了一定数量的龙门币,还有麦哲伦制造的的一个小型干冰机器,和她的无人机不太一样,这小玩意儿只有手掌大小,只要放入适量的水,就能自动凝结出一块和冰棍差不多大小的冰。 史尔特尔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疑惑的说:“这不就是冰棍?” “我知道,但起码是冰的。” “不一样好吧” “将就一下吧,我再厉害也不能做便携冰淇淋机器呀!”麦哲伦抱怨道。 要出一趟远门了,今天以后罗德岛就不在乌萨斯境内,往后的路就是自己走了。由于这次行动是秘密行动,未经过罗德岛批准,本来她还想和一些朋友告别,但是她们应该都去出任务了。 自己来到罗德岛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朋友,也遇见了很多有趣的人,她们性格各异,而且大多都是女孩子,想到这里,史尔特尔一直都很好奇,罗德岛的男女比例是不是有点微妙? 对了,今天值班的是嘉尔露,她们两个第一次合作就感觉出了默契,认识这个女孩子史尔特尔非常开心,她找到了目前可以告别的人了。她将莱万汀背负在身上,一切都准备妥当。 走出宿舍,史尔特尔就迎面遇见了回来的风笛。她和风笛平时很少说话,也一起出过任务,在她的认知里风笛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伙伴。 “史尔特尔小姐。”风笛礼貌地对她打招呼。 “你好,风笛小姐。”史尔特尔回礼。 “最近身体情况怎样?” “还不错。”史尔特尔笑着说。 风笛察觉到了她的战术背包,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微微一笑,向她身后走去。 两人背对而行,没走几步,风笛转过头,对她说了一句话。 “N59,E30,步行需要3小时,不要勉强,保护好自己。” 史尔特尔没有回头,抬起了手向风笛告别。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这样一想,又回过头,跑了回去,从背面拥抱住了风笛。 “谢谢你们。”史尔特尔平静的说。 风笛一个激灵,像是被吓到一样,然后对史尔特尔说:“我们是一家人,罗德岛永远都是你的家,无论你身在何方,我们都和你在一起。”风笛转过身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快走吧,不然又让他逃了。” 告别了风笛,史尔特尔走到舰桥,这里除了嘉尔露坐在办公桌上,别无一人。 “啊!史尔特尔小姐!”嘉尔露看到了她。 “嘘,我要出发了,小声点!”史尔特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没事,监控我关了。” “……”史尔特尔呆住了。 “这样真的好吗,这不符合规定吧?”史尔特尔无奈的问嘉尔露。 “很多规定对您都是不适用的,哦对了!”嘉尔露好像想起了什么。 “请你收下下这个,”嘉尔露手中拿着一个平时常用的对讲机,“请你在离开罗德岛以后打开它。” 史尔特尔收下。 “祝您好运,我们会等你回来的。” “不阻止一下她嘛?真的让她一个人去?”说话的是阿米娅。 “是的,那个男人和她如此相像,我觉得也只有她能够解决这件事。” “我害怕她又暴走……”阿米娅对上一次的事件心有余悸。 “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靠她自己了,或许,这次事件会改变她的一生。” “需要我批准行动吗?”阿米娅问道。 “我已经批准了。” “那我们要不要派人支援她?” 凯尔希点了点头,然后翻查着干员目录,目光停留在一位干员的相片上…… 在距离罗德岛5公里处,史尔特尔在一块巨石背后,拿出了对讲机。 对讲机先是传来一阵电流声,随后凯尔希的声音出现在了对讲机中:“近卫干员,术战者,史尔特尔。” “收到,请下发任务命令。”史尔特尔对着对讲机回复道。 “目前出现袭击罗德岛的怪异术战者,考虑其特性,特派遣干员史尔特尔执行hZ渗透行动,代号‘黄昏’,任务目标为尽可能地将其活捉,如果有生命威胁必要时可以击杀,下一坐标点已经让先锋干员风笛转达给本人。” 原来这也是行动的一部分,那为什么不直接在门口告诉我还要耍一下酷呢?史尔特尔哭笑不得。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是风笛一直都有一点怕她,看到会紧张,平时活泼的风笛可能是过于镇静自己了。 “会有特种干员在坐标点与干员史尔特尔会合,具体人员不会透露,请务必留意蓝色信号弹。” 收听完任务简报,史尔特尔收起了对讲机,开始往坐标点强行军,中途她会在森林与荒原穿插前进,避开主要道路。为了防止史尔特尔鲜艳的颜色暴露,她在进入白色荒原之前穿上了雪地伪装服,这种伪装服还有保暖的功效,内部还有一定量的应急用饮用水。 茫茫雪原,一道白色的影子快速穿行着。 史尔特尔已经连续在乌萨斯的荒原中连续穿行了两个小时,但是她还未觉得疲惫,打开她的电子手表,这个小型电脑内置了地形图,上面的红点正在追踪着她随身携带的干员证。她快速查看了一下地形,在她正前方是一条小河,跨过这条河是到达坐标点的捷径,因为天气原因,河流的水并不深,完全可以走过去。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鞋子,然后向着小河走去。 乌萨斯的气候恶劣,虽然土地辽阔,但是人烟稀少,这样的河流只有到指定气候才会上升水位。 就当她步行到河流的一半时,她感觉脚下的大地在震动,她起初有些疑惑,是不是地震了?但是这完全不像地震的震动。 她转头一看,竟然有一股巨浪像海啸一般向她袭来!她赶紧抓好自己的东西,向着河对面的小山坡跑去。 史尔特尔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块河边的巨石,就在她落地之后,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巨浪,周围一片寂静,小河浅水缓缓地流淌在乌萨斯的荒原中,是不是传来一阵阵萧萧的风声 “又在玩这种小把戏嘛?”史尔特尔感觉到,距离坐标点越近,就越容易受到幻觉的影响,莫非白衣人就在这附近,可是根据情报,坐标点应该是最后发现他痕迹的地方,为什么在距离坐标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路程的这里会出现幻觉呢? 又或者说,这幻觉不是来自于那个白衣人,而是她自己。 她赶紧查看了一下莱万汀,并没有什么变化。 整理了一下思绪,史尔特尔又重新上路,跨过小河,她奔跑着向小山坡上走去,可是就当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看见天空中,一发醒目亮眼的红色信号弹穿过云霄,红光照射在了白雪皑皑的大地之上…… 第六章 再战 红色信号弹,说明有紧急情况,史尔特尔脱下了伪装服,收进战术背包之中,手中紧握莱万汀,慢慢向坡顶走去。信号弹的来源应该就是在这个山坡的背面,翻过这座山坡就能看到了。 当她爬上坡顶时,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她看到的不再是茫茫雪原,而是一片翻腾着血红色热浪的火海,天空中飘起的点点灰烬,像一片红色星光在空中随意飞舞。她闻到了很重的焦糊味,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让她感觉不适,远处的山和近处的荒原都在熊熊燃烧,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火海,就像地狱真的降临了一样。 这一切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她极力的抗拒着这恐怖的场景,她闭上眼睛,痛苦的抱住了头。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这就是我看到的未来,吾爱,这是我们注定的命运……” 睁开眼睛以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还是乌萨斯茫茫的荒原。 幻觉的影响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这时候,身旁的莱万汀开始嗡嗡作响,远处突然传来了狂风的咆哮声。 白衣人跨过了风暴,径直向她走来。 史尔特尔没有犹豫,拿起了莱万汀向坡底冲去,一路狂奔,她跳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踩在地上。 二人距离不过十余米,白衣人依然一言不发,冷漠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史尔特尔。 “够了,我受够了你的幻觉了,我要做一个了断!”史尔特尔恶狠狠的吼道,然后摆出了战斗架势,她左手持刀,右手扶住莱万汀的剑刃。 这一次没有医疗干员在,她不敢贸然使用黄昏,并且白衣人也有一招不相上下的招式,她的任务是尽量活捉这个人,所以她决定保存实力。 白衣人没有动作,而是指了指一旁的岩石。 岩石旁边,一个人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吾爱……这是我与你的世界,没有其他人。”白衣人缓缓的说。 那是之前提到的特种干员,看样子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你的目标是我,那直接冲我来吧,不要伤害他们!” 白衣人没有说话,他摆出了架势,准备和史尔特尔交战。 两个人同时向对方冲去,史尔特尔的剑锋夹杂了一丝恨意,这是可能是她来到罗德岛之后,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大的敌意,这个白衣人一次又一次地挑衅她,触碰她的底线,伤害着她的同伴,不,是家人。 弹开了白衣人一剑后,史尔特尔一记重拳打在了白衣人的脸上,白衣人没有躲避,同样还以一记重拳在史尔特尔的脸上,两人几乎同时受到了对方的攻击,都被击退半步,史尔特尔扭转莱万汀,将剑刃横在胸前,向前猛推,白衣人左手持剑柄,右手压在刃背,死死地抵挡着史尔特尔的攻击。 白衣人用力一推,将史尔特尔弹开,她向后倾斜,还未摔倒在地,她将莱万汀插入地面,用作支点飞身一脚向白衣人的腹部踢去,白衣人躲闪不及被踢中腹部,被震退半步,史尔特尔利用惯性旋转一圈稳住了身形。 白衣人用力丢出他的黑色长剑,史尔特尔看到飞来的长剑,双手握紧莱万汀,像击打棒球一样用力挥动莱万汀,将黑剑击飞,剑锋交击,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黑剑旋转着飞向半空,白衣人趁机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抓住了黑剑,然后从上而下跳劈,刚刚挥出那一剑的史尔特尔没来得及持剑格挡,后退两步躲过了白衣人的跳劈。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史尔特尔已经感觉到有些疲惫了,在进行数次这样的较量之后,她完全看透了对方的剑招。 和史尔特尔完全一样,没有破绽,根本找不到一丝破绽。暴风骤雨的攻击,滴水不漏的防御,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交锋。 时间缓缓的流逝,二人竟然僵持了快一个小时,双方都精疲力尽。 再这样打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得另想办法。 这时候,史尔特尔看到了白衣人头上的角,她注意到了那两块名牌,她确信,其中有一块是她的。 这个时候她改变了战术,她想要做一件事情,考虑现在的情况,可能不会成功,但是她必须试一试。 史尔特尔重整了一下,又摆出了作战态势。 “还要来嘛?”白衣人呼吸沉重,他的语气越发低沉了起来。 这一次,史尔特尔把莱万汀重重地插在了地上,她摆出了拳击的架势,之前在罗德岛,燧石和山曾经教过她一些拳击。 白衣人见状,也是将他的黑色长剑格拉姆,插进地上。 二人准备赤手空拳地战斗。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向对方冲去,拳脚相加,寂静的荒原传来一阵阵肉体被重击的闷响声,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史尔特尔抓住空隙,伸手向白衣人的角上伸去,她的食指触碰到了名牌的吊链,然后用力往后一拽,吊链被扯断,史尔特尔把名牌抓紧在手心,然后另一只手顺势一拳重击打在白衣人侧脸,史尔特尔后退几步,然后拔起了莱万汀,指在白衣人的面前。 莱万汀距离白衣人的咽喉不过几寸,锐利的剑锋轻点在白衣人的皮肤上,划出了一丝细微的血痕。 “停下吧,这样没有意义,跟我走。” “吾爱……我一直与你同在。”白衣人嘶哑着轻声说道。 白衣人向前走了一步,没有躲开剑锋,任由它在白衣人脖子上划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流出了鲜血。 史尔特尔感觉自己的脖子处,同样的地方一阵刺痛,她换了只手持剑和白衣人对峙,然后用手一摸,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凭空出现了同样的伤口! “怎么会……”史尔特尔难以置信的说道。 “我们双生同命,祸福相依,你是耀眼的焰阳,我是冷寂的冰月,朝生暮死,轮回不息,星河万里,永世长存……吾爱,真的是你……”白衣人一字一句地念出了这句话。 史尔特尔的伤口不停的流血鲜血,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脖子。 白衣人拨开了眼前的莱万汀,慢慢地向史尔特尔走去,她愣在原地,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白衣人伸出手,轻轻地把史尔特尔的手拨开,将手放在了史尔特尔的伤口上。 这时候,两个人的伤口都在缓慢地愈合,不一会儿,史尔特尔脖颈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血痕,同样,白衣人脖颈处的伤口也消失了。 这时候,白衣人伸出手,轻轻地,充满宠溺地,抚摸着史尔特尔的脸庞,他走到史尔特尔的面前,两人距离如此之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史尔特尔看到他之前无神的双眼,变得明亮,原本的一潭死水,泛起阵阵涟漪,又像那漫天的星辰,其中有一股鲜艳的红色,那是史尔特尔。 “你究竟是谁?”史尔特尔眼角流出了眼泪。 “我只是一个过去的幽灵……” 第七章 窒息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记忆,这一次比以往更加强烈真实。 “这个世界充满了战争,饥饿,恐惧,灾难,它抛弃了我们,为什么你还要这么爱着它,吾爱?” “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你在,因为有你,我相信总有一些善良和美好的东西存在,所以我才会像你爱我一样的爱着它,不是嘛?” “我无法像你爱我一样地爱它,它抛弃了我们,夺走了我们的一切,它把我们逼上绝路……” “你还有我。” 史尔特尔任由白衣人抚摸着自己的脸,她以为这个冷漠男人的手会没有温度,但此时此刻,却是如此温暖。 这种温暖让史尔特尔没有抗拒,她放下了手中的莱万汀,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在荒原的寒风中,闪烁着点点银光。她清楚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白衣人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他的眼中充满了遗憾。 “下次再说吧,吾爱……”白衣人后退几步,化作白雾消失在了史尔特尔面前。 史尔特尔长舒一口气,跪坐在地上。 她感觉很疲惫,好像生命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突然消失了,她的内心仿佛被挖走了很大的一块,留下了刺眼的黑洞,从那黑洞中不停吹出刺骨的寒风,不停地搅动着她的心。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到底是怎么了? 史尔特尔这时候想到,自己拿到了白衣人的名牌,她环顾四周,然后抬起手,看着手中的银白色名牌: 0041贝格米尔格拉姆 621 “贝格米尔……贝格米尔……”她嘴里不停的低语着这个名字。 随后她将名牌紧紧握在手中,放在了胸口,因为冷空气,名牌像一块坚硬的寒冰,贴合着她温暖的胸口,让她感觉到了之前感觉到的那股凉意。 突然间,她感觉浑身像被灼烧一样,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不停地抽走她的力量,她痛苦地呻吟起来,好像有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这种痛苦的窒息感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离去的白衣人在荒原中漫无目的的艰难前进着,经过刚刚的战斗,他已经精疲力尽,这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他胸口流出。 “不要……吾爱……快停下!”他赶紧回头,看着远处的史尔特尔。 只见他几束苍白的头发变回了亮蓝色,他咳嗽了几声,刚刚和史尔特尔交战的淤伤已经痊愈,原本稍微佝偻的身体变得笔直,他的呼吸也不再沉重,变得顺畅。 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爱人的温暖,就像史尔特尔紧紧拥抱着他一样,他伸出了双手,凭空紧紧拥抱着自己,失声抽泣起来。 这一边的史尔特尔,在这种窒息感消失以后,很快恢复了过来,但是她原本漂亮的红色长发,多了好几束苍白无色的头发,像鲜红的落日被些许白雪覆盖住了一样。 她的意识有点模糊,但是脑海中多了非常多清晰的回忆,她第一次看到了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和一个蓝色头发的小男孩出现在了她的记忆中。 她们手牵手,在一片蔚蓝的大海前奔跑,远处的蓝天和海平面融为一体,二人的身影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时不时传来她们清脆动人的欢笑声,让人沉醉其中。 “贝格米尔…真的是你嘛?为什么?我到底怎么了?” 史尔特尔终于想起了什么,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终于想起来了,在她接触到贝格米尔的名牌之后,脑海中一些仿佛被封锁的记忆终于重新浮现,这一切都不是梦境,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事。当她回想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这部分记忆,对她是多么重要。 “不,这不可能。”史尔特尔似乎不愿意相信,“我亲手埋葬了你,我已经告别了我的爱人……” 一切似乎还没有得到解答,但是这一段往事重新回到了她的记忆中…… 史尔特尔搀扶着贝格米尔,艰难地前行着,莱万汀和格拉姆悬空跟随在他们身后。 “吾爱……我想休息一下……”贝格米尔虚弱无力地说道。 “他们会追上来的,我要把你藏好,然后宰了他们!”史尔特尔恶狠狠的说。 “我快死了……你快走吧……” “不,你不会的,我们双生同命,你不会死的……”史尔特尔目光坚定,用力地把快要倒在地上的贝格米尔拉起来。 “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我爱你……咳咳……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会找到你的……” “坚持住,小贝,就快到了,我会为你递生的,你不会死!”史尔特尔的语气依旧坚定。 这时候,史尔特尔听到了背后传来的破风声,莱万汀飞旋,为她们两个抵挡下了那些冲她们而来的银刃。 敌人逼近了,她们前方是悬崖,再往前就无路可走了…… 回到现实,史尔特尔蹲坐在那位已经没有气息的特种干员面前,用自己的伪装服盖住了他的脸。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她拿出对讲机,向罗德岛发送求救信号,但是信号似乎没有传递出去,而且罗德岛已经离开了乌萨斯境内,她又试着拿出信号枪,往她来的方向打出去。 她拿出了麦哲伦的小干冰机,倒入饮用水做了一根小小的冰棍,含在了口中,虽然是没有味道的饮用水,但是史尔特尔的内心还是平静了下来。她找出了那位干员的证件,然后驱动术式,用火焰将其焚烧殆尽。 在这个世界上,经常有人牺牲,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逝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战,有的人甚至没有留下名字。虽然她已经见过不少人的离去,但是史尔特尔的内心依然还是会很痛,无法形容的痛。 她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记忆,朋友,家人,还有她的爱。 为那位干员用石头雕刻了一个简陋的墓碑,她本来想在上面刻些什么,但是她不知道这位干员的代号或者名字。她写下了一句祝你好梦,然后埋葬了那位牺牲的干员。 很快,白雪就会把他的坟墓覆盖,他就会和这片大地一同长眠。 史尔特尔重新整备了一下,稍作休息,准备出发。她拿出了之前的细细长线,长线指向了刚刚贝格米尔离开的方向。 顺着细细的线,也许能找到她要的答案,可是贝格米尔为何会变得如此陌生?她回想起的记忆里,贝格米尔给了她全部的温柔,全部的爱,这爱似亘古长夜的漫天星海,日月交替也不曾变色。 只是找回了一部分的记忆,史尔特尔也感受到了这份爱。 她开始向着贝格米尔离去的方向,缓缓走去,荒原之中除了那凛冽的寒风,还有那红黑交替的背影,只不过被白雪侵染的红色不再鲜艳。 她的目光没有一丝疑虑。 第八章 勇气 嘉尔露在档案室整理着档案,她心绪不宁,很担心史尔特尔的安危,她心不在焉的翻找着一篇一篇文书,这个时候,她找到了一片夹在文书里的纸片,上面写着这样一些字 爱 被爱 爱自己 愿望成真 嘉尔露认出了这是史尔特尔的字迹,她曾经给嘉尔露的文件签过名。 这是史尔特尔之前写的愿望卡片,嘉尔露看了看四周,其他的干员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于是她将这张卡片放入了胸口内衬的口袋中。 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了慌慌张张的嘉尔露。 “你在干嘛呀学妹?”说话的是早露。 “啊……没事!午好,早露学姐!”嘉尔露慌张地站正。 “别紧张啦,这里不是学校了,而且你也是罗德岛的一员了呢。”早露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嘉尔露嘿嘿一笑,然后将手中的文件堆叠好,放回了原位。 “学姐……”嘉尔露看着早露说,“什么是爱呀?” “咦?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莫非……学妹喜欢上了别人吗?是谁快跟我说说”早露提起了兴致。 “不是啦不是啦!”嘉尔露摇了摇头,“就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她的愿望是爱,我不太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早露心里顿时升起一阵苦涩,这个女孩子靠着怎样的毅力和坚持走到今天,她难以想象,嘉尔露在学校中一直是一个崇拜她们的后辈,她的家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在垃圾堆里被一位好心人收留,才捡回一条命。 “爱就是……就像……就像一种非常非常特别的感觉吧!”早露思考了一下。 “那种感觉非同寻常,会让两个人相互吸引,最后走到一起。”早露没有提到家人的爱,因为这种概念对嘉尔露来说太陌生了,她只能用异性之间的感情来解释。 “那我可以说我爱你吗?”嘉尔露歪了歪头。 早露噗呲一笑,宠溺的抚摸着嘉尔露的头。 “学姐别揉啦,唔唔”嘉尔露小声抱怨。 一阵玩笑之后,早露拿了一份文件,随后离开了档案室。 嘉尔露在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以后,离开了档案室。 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又遇见了阿米娅。阿米娅很可能知道史尔特尔的情况,但嘉尔露没敢问阿米娅,因为“黄昏”行动的机密性,她不敢在公开场合交谈这件事。 两个女孩年纪相仿,很少有像嘉尔露这样的年轻干员加入,就在几天前,嘉尔露刚刚通过了精英一阶段的测验。 “那个……”嘉尔露还是开口了,她真的很担心史尔特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不行。”阿米娅摇了摇头。 “我也通过了精英测验,正准备提交精英二阶段的申请了,我很快就能成为像史尔特尔小姐那样的精英干员!”嘉尔露信心满满地说。她不仅把史尔特尔当做了朋友,更把史尔特尔当做了目标。在与白衣人的那次战斗以后她就进行高强度的训练,除了一些体能训练,最重要的还是源石技艺的操控,她展现出来的天赋让她短时间内就通过了精英测验,这在罗德岛的记录中少之又少。 有人甚至用乌萨斯的天才少女来形容嘉尔露。 “所以,阿米娅,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情况吗?” 两个人就在走廊的过道正中,四目相对。 阿米娅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们和她失去联系了……已经快24小时了。” “怎么会……”嘉尔露有点难以置信。 “乌萨斯荒原的气候恶劣,信号很难传递,她现在手上也没有大范围的无线电设备,我们正准备派人去支援她,可是没有线索。” “那怎么办啊!”嘉尔露焦急地问。 “你小点声……不要着急,我准备派遣一些追踪者去寻找她的痕迹了。”阿米娅紧张的捂住了她的嘴。 嘉尔露嘴巴里咕哝着什么,阿米娅松开了手,嘉尔露用一种坚定的口吻说: “我也要去!” “不行,太危险了!” “我们身为罗德岛的一员,不就是在和世界的危险作斗争嘛!”嘉尔露没有一丝动摇。 “如果史尔特尔小姐在外面为我们而战,那么我也要站在她身后,支持她。” 凯尔希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刚才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 这时候,她从角落走了出来。 嘉尔露和阿米娅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 “嘉尔露,你的精英二申请什么时候提交?” “唔……两天以后。” “你现在就去申请材料,手续完成以后,去找赫拉格。” 是那位年长的武者,嘉尔露之前听说过了一些关于赫拉格先生的传闻,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和他接触过。 “我现在下发新的命令。” 嘉尔露立正,眼神坚定。 “医疗精英干员嘉尔露,现命令你与近卫精英干员赫拉格配合,搜索黄昏行动主要行动人员史尔特尔,立刻执行。”凯尔希说完后,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嘉尔露的手中。 “这是一位故人留下的东西,我想是时候把它交给合适的人了。” 嘉尔露手中的是一串手链,这串手链有精致的装饰雕花,并且材质坚硬。 嘉尔露戴上手链,她感觉自己的气息能够流动在这条手链上。 “谢谢您凯尔希医生。” 嘉尔露深深鞠了一躬,走过去抱了抱阿米娅,然后飞快地向材料室申请材料。 “凯尔希医生,这样会不会操之过急了,她还需要一定的训练。”阿米娅有点担心。 “这个孩子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顽强意志,面对强敌不会退缩的勇气,是最宝贵的品质,她现在更需要的是实战经验,而不再是模拟训练了。”凯尔希解释说。 嘉尔露在获得了手链之后,战斗表现比以往更加优秀。耗费了一个小时的模拟之后,嘉尔露通过了精英二阶段的测验,正式成为罗德岛精英干员。 随后,她找到了赫拉格,他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是你这个小不点?”赫拉格也有些诧异。 “大叔,不要以貌取人喔!”嘉尔露嘟起小嘴。 “罢了,既然是你的选择,也是凯尔希医生的选择,那么你要保护好自己,你没法治疗我,不用担心我。”赫拉格缓缓说道。 嘉尔露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不过她也不好追问。 二人在整备好之后,离开了罗德岛。 另一边的荒原之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雪地之中缓缓前行,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步伐稳重。 这时候,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一个漆黑佝偻的人影。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乖乖完成你的任务……”人影恶狠狠的说,他注意到了贝格米尔的样子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你被递生了,吾主猜的没错,‘钥匙’已经寻回……” 贝格米尔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向这个人影,随后长剑如风,一瞬间贝格米尔用格拉姆指着那个人影。 “意识也恢复一些了嘛,但是还是一具木偶,吾主的计划不能失败,你最好小心……”人影消失,贝格米尔长松一口气,然后痛苦地捂住胸口。恢复之后,他看向远方的地平线,又回头看了看荒原,接着向前走。 第九章 狂奔 乌萨斯荒原,黄昏行动24小时后。 赫拉格和嘉尔露从罗德岛出发,他们使用了罗德岛的标准双人载具,一路向北进发。 不安的情绪充斥着嘉尔露的内心。 “那个……”嘉尔露坐在后排,似乎想说些什么,“我还是很担心史尔特尔小姐。” “你与她一同战斗过,你应该了解她的实力。”赫拉格安慰道。 “可是那个白衣人,他能使出和史尔特尔小姐几乎一模一样的招式,上次的战斗也是她们双方僵持不下,最后白衣人逃走了。” 赫拉格看过上次在罗德岛内袭击事件的文件。他认为,那个白衣人的目标就是史尔特尔,森蚺小队遇袭,罗德岛遇袭,一切都和史尔特尔有关。 这个诡异的白衣人,就像史尔特尔镜子中的另一面,烈焰对应寒冰,黑对应白,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哪怕他经历了很多。自从他与史尔特尔有交集的时候开始,谜团就笼罩着这个女孩,让她灿烂的笑容里一直有一层只有她才能体会的阴影。 失去一切记忆的痛苦,赫拉格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他失去过至亲和挚爱,在某些方面,他也许能和史尔特尔有着共同的感受。 “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到那里,无论发生什么,千万要站在我身后,哪怕你已经是精英干员。”赫拉格并没有回应嘉尔露的问题,而是严肃地嘱咐道。 嘉尔露点了点头,第一次和赫拉格合作,她感觉很紧张。这位老先生的气场非常强大,从内而外都透露出一股稳重而又不失高贵的气质,罗德岛内像他这样年长的干员不多,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年龄也让孩子们和这些大人产生了一定的代沟。 大人们经历过这个世界的残酷和残忍,孩子们正在经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残忍,不过正因为有这些大人们的引导,孩子们才会少走很多弯路。 二人正极速往最后的坐标点前进。 这一边的史尔特尔,她嘴里一边嚼着作战口粮,一边向贝格米尔离去的方向奔跑着。虽然史尔特尔刚刚递生过,但是她并没有像贝格米尔那样虚弱。 她们两个的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命运纵横交织。史尔特尔有太多事情想要记起,有太多的问题想得到解答,哪怕经历伤痛也要勇敢前进。自己一个人走了这么久,也已经离答案这么近了,她不会停下脚步,一直坚定的前进着。 史尔特尔突然停下,她变得紧张起来,环顾四周,察觉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荒原之上,除了她黑色的身影,别无一物,四周都是白雪覆盖。 她准备好武器,防御起来。 刹那间,她背后的雪地上,一个黑影从地底冲出,黑影手中一把弯曲怪异的短刀,猛冲往史尔特尔的身后刺去。 史尔特尔感知到了这股杀意,挥舞莱万汀向身后转出了一个半圆,巨剑带出的剑风,向黑影猛冲而去。 黑影没来得及反应,被那剑风狠狠击飞出数米远。 这时候,史尔特尔周围一个个黑影从地底冲出,把她团团包围。 是她从来未见过的敌人。 她仔细观察着其中一位黑衣人,他们身形瘦弱,脸上佩戴着和贝格米尔一样的骷髅面具,头上的角都被切断,只留下一个枯萎树桩一样的凸起。贝格米尔是埃拉菲亚族,但是这些人没法看出来是什么种族。 史尔特尔数了一下,加上刚刚袭击她的那一个,正好有八个黑衣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史尔特尔反转剑身,主动出击,她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其中一个方向突破,莱万汀暴怒着,咆哮着,在史尔特尔的身旁划出一道凶猛的剑气。 所有的黑衣人同时向史尔特尔冲去,没有迟疑,史尔特尔中途扶正莱万汀,剑身向前笔直地突刺,正中那个黑衣人的胸膛,她向前猛推,黑衣人被这巨力推向后,黑衣人发出一声沉重的痛苦咆哮。 身后寒芒已临近,史尔特尔想抽出长剑,但却被黑衣人死死抓住,一把把弯曲怪异的短刀,向她背后刺去,她背后的背包虽然抵挡住了几把刀,但是还是有两把刀刺进了她的右后肩和左侧背部。 史尔特尔用力一拧,长剑竟从黑衣人身体横斩而过,几乎被斩断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史尔特尔用身体为重心,顺势让莱万汀挥出一个圈,圆斩带出的剑风一瞬间将其余的黑衣人的胸膛划破。 解决了这几个人之后,她痛苦地跪在地上,向后伸手,想要拔出插进她背后的弯曲短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依然咬牙坚持,两把短刀被她拔出,鲜血不停地从伤口流出来。 肌肤之痛,不及失去挚爱万分之一的痛,但是失血过多,她可能会因此休克。她伸手向撕裂的伤口探去,所幸并没有伤及内脏。 她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翻找背包,找到了快速缝合伤口的缝合针,用机器打在身上之后,又用纱布和医疗胶带包扎了伤口,止住了血。 经过长途跋涉,又遭遇了黑衣人的袭击,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昏倒在地上…… 赫拉格和嘉尔露一路向北,经过一段时间后来到了最后的坐标点,史尔特尔就是在这里失去联系的。 刚刚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战斗的周围,无数道疯狂拉扯的剑痕,在周围的乱石之上,赫拉格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些剑痕。 他从中感受到的,是很复杂的情感,仿佛人身上所有的情感都汇聚到了一起,纵横交错。 嘉尔露一脸疑惑的看着愣在原地的赫拉格说:“赫拉格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赫拉格没有说话,他看到了旁边,几乎快要被白雪掩盖住的低矮坟墓,似乎已经了解到了什么。他用手指了指,示意嘉尔露。 两个人慢慢走到那个坟墓面前,小小的墓碑上刻着一行字,嘉尔露认出了那是史尔特尔的字迹。 “看这积雪,她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赫拉格说。 “那我们怎么办,这位同伴怎么办?” “我们接着往前走,至于这位同伴,就让他和乌萨斯一同长眠吧。” 两个人在坟墓前站正,然后默哀了一会儿。赫拉格观察了周围,他发现,错乱的剑痕几乎覆盖住了周围,但是有一个方向是没有的,他拿出指南针,发现那是正北方,乌萨斯出身的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你也是乌萨斯人对吧。”赫拉格用乌萨斯语对她说。 “是的,我是乌萨斯的人,同属于乌萨斯学生自治会。”嘉尔露回答说,“您为乌萨斯而战的故事,在我学生时期就有所耳闻。” 赫拉格笑了笑。 “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苦,如果你想要放弃,现在就可以回去,罗德岛需要你这样优秀的新鲜血液。”赫拉格语重心长的说。 “我是不会退缩的,赫拉格先生,您不用再劝我了,我会保护好史尔特尔小姐的” 他从这个小女孩眼中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他义无反顾,为这个国家牺牲一切,毫无犹豫。 信念,能够支持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 稍作准备之后,二人坐上了载具,接着向史尔特尔离去的方向前行。 荒原的寒风带来的雪,终于盖住了那个干员的坟墓,他永远和大地融为一体,那里仿佛没有人来过…… 第十章 星光 史尔特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艰难的慢慢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向一块巨石爬去,她不知道在雪地中躺了多久,她只感觉到自己快被冻僵了。 夜晚的荒原温度比白天更低,史尔特尔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伪装服被她留给了那位牺牲的干员,自己则穿着日常的制式服装。 她把外套披在身上,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手,向掌心呼出热气,呼啸的寒风让她瑟瑟发抖。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为何,天气已经得变晴朗,她能看到漫天的星星,还有延绵不绝的闪耀银河,星光落在她的身上,和她的眼泪一起闪烁。 她已经去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很多人,做过很多事,到了现在她才想起来,自己追寻的是什么。断断续续的记忆好不容易才拼凑起一部分,她努力回忆着,看看能不能回想起和贝格米尔分离那天发生的事情。 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你也一定能看到吧,今天的星空真的很美。”史尔特尔在心里默念。 她操纵术式,自己保存了一部分的技力,手中燃起一团烈焰,然后贴近了自己的胸口。这时候,她感觉周围的风已经停下了,不再像尖刀一样刺痛着史尔特尔的皮肤。 她轻轻的笑了笑,那股火焰更加热烈,周围的温度顿时升高了许多。 另一边的贝格米尔,正躺在一块岩石后面休息。他左手正在不停的驱动术式,风渐渐的停止,汗水不停地从他额头流下。 现在的他还未完全恢复,不过好在史尔特尔,他的状态比刚开始要好。 在他准备停止术式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面前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样,那种温暖的感觉非常熟悉。 他已经失去了痛觉,感觉不到寒冷,唯独这份炽热的温暖,他铭记于心,也能完整的感受到。 他抬头看着远方的星空,看到了和史尔特尔一样看到的美丽景色,他多想让时间永远停止,这样他就能和爱人一起欣赏这漫天璀璨的星光。 然而,一阵疯狂的低语声从贝格米尔脑海中浮现,然后占据了他的神智。 他左手紧握,停止了术式,眼神空洞,又站了起来,缓缓地向着北方前进。 风又开始呼啸起来,史尔特尔知道,贝格米尔已经停止了术式。她想要知道在贝格米尔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已经调查过刚刚袭击她的那些黑衣人,除了她之前看到的别无所获。她把所有的弯曲短刀收好,把其中一把拿在手里把玩。 她看到刀身尾部,刻着一个奇怪的符文,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文字,自己也从未在任何资料上看过。 她拿出手表,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她想休息一下,但是周围的寒风让她毫无睡意,她也不敢睡去,怕自己再也醒不来。 她蜷缩起来,莱万汀就靠在她的身旁。 赫拉格和嘉尔露已经扎营,赫拉格用无火灯照明,一个小型加热器放在他和嘉尔露中间。 嘉尔露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已经疲倦地睡去,而赫拉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停地回想着白天看到的剑痕,回想起了曾经一段往事: 以下资料为干员赫拉格权限唯一,除了他个人能够查看以外,没有人有预览权限,甚至是阿米娅凯尔希。 二十五年前,在乌萨斯和萨米交界处,赫拉格受命调查一起恶性伤人事件。边境的一个村庄遭受恶意人员袭击,有大量人员伤亡, 目前警卫队已经封锁了村庄,并且逮捕了两位嫌疑人。 赫拉格到达的时候,看到了满目疮痍的村庄,房屋上有无数条错综复杂的剑痕,以及一些不知道是平民还是施暴者的血迹。 他第一时间找到警卫队队长,并且让队长带他去查看嫌疑人,但是由于看守人员的失误,其中一位嫌疑人已经自尽身亡。 剩下那位嫌疑人在被警卫队严加看管着。 赫拉格看到,他们赤裸上身,身上刻画着无数血红的怪异符文,这种文字很像萨米文。赫拉格开始用乌萨斯语和他交谈,嫌疑人却一言不发,随后他命令随从把他的话翻译成萨米文,嫌疑人同样不为所动。 赫拉格对此毫无办法,打算把他带回切尔诺伯格进一步审问。 突然,嫌疑人嘴里念叨着什么,像是一种咒语,赫拉格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他赶紧让所有人后退。 嫌疑人念完咒语之后,他的身上突然开始发出诡异的红色火焰,然后自己燃烧了起来…… 这次诡异的事件并没有调查出结果,所有的袭击者都已经死亡,在和萨米边境巡逻队一起在周围调查之后,乌萨斯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一般的恶性袭击事件,而且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赫拉格今天看到那些错乱的剑痕,回想起了自己的往事,一种让他自己都感到怀疑的想法萌生出来。 史尔特尔很可能和二十五年前的事件有关系,虽然并不是她本人做的,但是至少她和这件事是有所联系的。 赫拉格终于明白,他在很久之前就和这股暗流有所接触,那次事件至今都没有得到准确的结果,难道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难道凯尔希医生事先知道这件事?边境事件的文件只有他本人有阅览权,凯尔希并不知道这件事。 “是命运嘛?”赫拉格自言自语道。 这时候,嘉尔露发出了一声呢喃,好像是在说梦话,赫拉格听出来她是在呼唤史尔特尔的名字,看来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喜欢史尔特尔呀。 他看了一眼怀表,还有一会儿才会日出,他也钻进了睡袋中,闭上眼睛休息。 可是那剑痕,那自燃的暴徒,还有平日里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的史尔特尔,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本已经被他遗忘的悲惨事件,现在又回想起来,让他没有心思睡去。 这时候,嘉尔露猛得醒来,她看到赫拉格的背影,又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声响。 她伸出手,轻轻关掉了无火灯。 她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史尔特尔,和那个白衣人战斗,周围是一片汹涌的火海,最后他们两个都把自己的长剑深深刺进对方的身体,这个可怕的梦是如此真实,惊醒了她。 “怎么了丫头?”赫拉格背对她躺着。 “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嘉尔露擦了擦眼泪。 “我也会做噩梦。”赫拉格轻轻的说,“醒来之后,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最脆弱的。” “赫拉格先生,您是怎么接受失去的?如果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你会怎么面对?” “我从未接受过,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赫拉格语气平静,“只有活着,你才能记住他们,记住他们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牺牲,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睡吧孩子,好好休息。” “不知道史尔特尔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嘉尔露看了看帐篷外面的雪,然后躺下,这段时间的心神不宁让她疲惫不堪,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十一章 寂静 史尔特尔的双眼感受到一股刺眼的光芒,太阳已经从远方的地平线缓缓升起,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她一夜没睡,一直保持着清醒,而驱动术式生成的热源也让她消耗了大部分的技力。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慢慢地活动着四肢,让血液重新流动,如果不是那股术式火焰,恐怕她已经变成一座冰雕留在乌萨斯的荒原了。她不停地颤抖,祈祷太阳快点完全升起,阳光会带给她一点温暖。 她猜测贝格米尔应该不会走太远,昨夜骤停的风说明他就在附近,离她并不远。 太阳升起的话,贝格米尔应该还会接着往前走,史尔特尔并不确定他的目的地,只能跟上去,细线同样指向着同一个方向。 拿出手表,史尔特尔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超过了规定向罗德岛报告情况的时间。在一般公开行动之内,罗德岛都要求领队在一定时间内和总部取得联系,报告各干员身体情况和心理情况以及行动近况。但史尔特尔执行的是非一般行动的秘密行动,尤其是hZ渗透行动。 hZ,是hardZone的简称,意为恶劣环境或者高危环境,而罗德岛属于中立组织,在乌萨斯领土内展开秘密行动只能称之为渗透,并不被乌萨斯官方承认或者保护。 她很难和罗德岛取得联系,更不能公开求救,罗德岛内部甚至无法公布史尔特尔已经mIA。 她是史尔特尔,是罗德岛的王牌之一,这种危险的行动之前也已经执行过,自己也曾经亲临过hZ,但那是在队友的帮助的前提下,像这样的单独行动没有后援还是第一次,这是一次挑战。 这次行动之所以不公开,是因为凯尔希考虑到乌萨斯官方的态度。袭击事件发生后,罗德岛并未向乌萨斯报告这起事件,如果敌人目标是乌萨斯,那么依照常规流程,乌萨斯会向罗德岛求助,但敌人的目标是罗德岛,还没有到必须求援的情况下也就没有必要把乌萨斯卷入这次事件。再加上凯尔希并不知道贝格米尔的底细,她更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乌萨斯的某种组织的人,为了保持乌萨斯之间关系,才会批准这样一次行动。 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活动好了之后,她开始清点自己的物资,一袋应急口粮在昨天的袭击中被扎破,这种饼干一样的口粮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味道,有些干员甚至抱怨过“像沙子掺着烧过的炭火一样难吃”,但是里面包含了供身体行动的基本能量。她把没有受损的饼干用纱布包好之后收了起来。还好受损的只有一袋,剩下的口粮都完好无损,更幸运的是没有扎破饮用水。 饮用水都是用一种保温碳合物材质制作的瓶子装好,哪怕是在寒冷的乌萨斯都不会结冰,节约一点,还够喝一段时间,起码再次见到贝格米尔之前,她不用担心资源。 史尔特尔把破损的饼干粉塞入口中,重新背上背包,把昨天的几个黑衣人埋葬之后,离开了那里。 贝格米尔躺在温暖的床上,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装饰精美的公寓内。他慢慢爬了起来,在一旁的衣柜里寻找自己的衣服,穿好之后走出了卧室。 这间公寓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他走到客厅,看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是一片绿色的树海,更远处是一片蔚蓝的海洋,一棵巨大的树枝从阳台的地板穿过。他静静地看着这景色,内心稍微得到了一些平静。这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好像他一生当中最向往的事物都汇聚在了一起。 这时候,从她背后走来一个人,因为她并未穿鞋,刚开始贝格米尔还没有察觉到她,直到她从背后抱住了贝格米尔。 是史尔特尔。 贝格米尔伸出手握住她,但又马上转身轻轻推开了史尔特尔。 “怎么了小贝?”史尔特尔温柔地说,“身体不舒服吗?”她身穿细纱材质的白衣,阳光透出了她动人的身体,她背着手,略带娇羞,用一种宠溺的眼神看着贝格米尔。 “这是哪里?”贝格米尔的声音依旧嘶哑。 “这是只有你我的世界,吾爱……”史尔特尔走向了贝格米尔,张开双臂想给他一个拥抱,但是贝格米尔制止住了她。 “你我的世界,什么意思?难道那件事已经发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贝格米尔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 “我会在瓦拉哈尔永远与你同在……”史尔特尔上前,吻住了贝格米尔的嘴唇。 这时候,贝格米尔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远处的海洋也都变成了滚滚岩浆,漫天火海正在不断灼烧着森林。 他看到自己的爱人也跟着燃烧起来,火焰慢慢覆盖住了史尔特尔的身体,他赶紧伸手,触碰到史尔特尔的一瞬间,她化作了一团红黑的灰烬散去。 贝格米尔闭上眼睛,努力地想从这幻觉中挣脱,他痛苦地抱住了头,嘴里不停的发出咆哮…… 当贝格米尔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太阳已经升起,寒风已经停止,周围一片寂静。 他摘下了骷髅面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重新戴上。 接着往北走几天,就到乌萨斯和萨米的边境了,途中应该会经过一个村庄。 贝格米尔看在巨石旁,伸手摸了摸衣服左边的口袋,那包香烟还在,他拿出一根放在嘴中,继续寻找火柴,可是翻遍了每一个口袋,火柴好像不见了。 他轻声咒骂了一下,然后把香烟放了回去。 但愿前面能有生火的地方吧,他真的很想再抽一根。 赫拉格和嘉尔露收拾好了扎营地,当他们重新整备好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嘉尔露的记忆中,乌萨斯很少能看到这么温暖的太阳,风霜,饥饿,寒冷,组成了她整个童年,为了活下去,她甚至没有时间能够停下来看看太阳,但是现在,阳光如母亲温暖的手,安抚着她,照射在了她稚气未脱的脸庞之上,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用心感受着这份温暖。 一旁的赫拉格不忍心打断她,这几天的相处,让赫拉格在她的身上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纯真的美好,哪怕是经过无数次悲伤痛苦的离别,这个女孩子也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上一些美好的东西,这份纯真的情感带给了她坚定的力量,支持她走到今天。 光能照耀到每一个角落,即便有一些边角是黑暗的,那也能有让人相信光存在的理由。 不一会儿,嘉尔露重新睁开眼睛。 赫拉格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坐在载具的前座,转头看着远处的荒原。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赫拉格转过头来:“不想再待一会儿嘛?” “她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说罢,嘉尔露提了提自己的背包,然后坐在了赫拉格身后。 赫拉格启动引擎,带着嘉尔露继续向北进发,寻找史尔特尔的踪迹。 第十二章 灰月 黄昏行动一个月前,炎国移动城市,开阳。 这是一座充满炎国古风的城市,据说曾经炎国皇帝的宫殿就坐落在这里,这里保存了大量的古建筑,同时这也是炎国主要的工业城市。目前炎国的主要根据地之一就是开阳城,罗德岛尚未接触过他们,只与龙门有联系。 临近夜晚的开阳近卫局,局长办公室,一位黑发的菲林族男性正在整理文件,可以看出他身上的毛发是黑白相间的斑纹,脸上有些许皱纹,旁边是一根还在燃烧着的雪茄,被他放到了一副玉石做的小碟内,雪茄燃起白烟从他的办公桌上缓缓升起。 他听到有人敲了门,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李队,我可以进来吗?”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子,她头上的直直长角能让人看出来她是一位卡普里尼族人。 “进来吧,灰月。”被称作李队的局长示意她进来。 “李队你又在抽烟!”灰月有些生气。 “啊?这不是烟,这是雪茄。” “不都一样嘛?” “有什么事?”李想转移话题。 “我姨就是跟你学的,你们两个天天在家里像烟囱一样的噗噗噗,也不给弟弟的健康想想,唉……”灰月捂着额头无奈地说。 “到底咋了?你不会就特地来跟我说这件事吧!”李队也有些无奈了。 “喔对了,”灰月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发现一个奇怪的人,在放天动仪那个博物馆面前晃悠,很可疑。” “有没有特征之类的?” “身穿白衣,头上有和我差不多长的角但是有很多分叉。”灰月摸了摸耳朵,然后回想着。 “那应该是一个埃拉菲亚人,说不定是一个外国游客?你也知道我们是旅游城市,经常有一些国外的贵族达官来我们这里参观,你查过来访记录了吗?” “没有这个人……我查过很多次了,”灰月紧张起来,“这个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派人盯紧,让b计划和林唯唯和你一起,在他没有做出奇怪的事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为什么是b计划?他不是吃坏肚子请假了?”灰月有些不满。 “不能因为人家暗恋你,就不想和人家一起行动。”李拿起雪茄抽了一口。 “在近卫局门前用玫瑰花摆出我的真名也叫暗恋?”灰月开始生气了,李就是这个性格,面不改色地说一些奇怪的话,这种奇怪的幽默感也让他在近卫局收获了不少的粉丝。 “那花不是挺漂亮的吗?” “飞燕呢?”灰月转口问道。 “回娘家了。” “啊?那罗刹呢?” “他去龙门和魏总督交涉贸易去了。” “阿果?逍遥仔?破城者?再不行,诸葛睚眦总可以吧!不要b计划!”灰月有些绝望。 “我看你俩挺合适的,你爹娘走的早,就托付我照顾你,要不是最近龙门那边不太平,我还想让你们早点办事呢……”李慢悠悠地说。 “李队!”灰月已经气的小脸通红,直跺脚。 “哈哈哈,我就喜欢逗你玩,我开玩笑的,快点去吧,没有别人了,就和他们两个,而且唯唯不是在嘛?这也不尴尬。”李含笑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灰月气冲冲地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这时候,她从近卫局隔间的玻璃看到那个可疑的白衣人,他居然坐在近卫局接待处的沙发上,自顾自的抽着烟。 她不敢相信,这个人会自己找上门来,她把手放到了挂在身体左侧的长刀上,警惕起来。 白衣人面容清秀,脸部棱角分明,充满了一股成熟的气息,蓝白相间的头发,头上的角悬挂着两块名牌。 灰月向着接待处走去,这时候她看到林唯唯用盘子端着一杯茶递给了那个白衣人。 “唯唯!”灰月大步流星,一脚踢开了接待室的门,拔出长刀对准了白衣人。 林唯唯被她的举动惊吓到了,抱住了手中的盘子不知所措,灰月看到了林唯唯背后一把漆黑长剑,正轻点着林唯唯的脊椎处。 “这里是开阳近卫局,容不得你放肆,快点放下武器!”灰月大吼道。 周围的队员也纷纷围了上来,把白衣人团团包围。 灰月刚想要冲上前,可是白衣人的长剑正对林唯唯的要害,林唯唯吓得一动不动,像稻草人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灰月冷静下来,然后把手中的刀收回刀鞘,抬起了双手。但是周围的警卫员没有放松,依旧紧握自己的武器盯着白衣人。 与此同时,白衣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灰月大步冲上前,把林唯唯拽到身后。 “你是谁,想做什么?”灰月质问。 “一个迷路的人,来问路而已……”白衣人用一种嘶哑的语气缓缓说。 “你有没有找海关登记?姓名,出身,组织所属?” “我……我忘了……我忘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街上的垃圾堆里,我也不记得我的名字了……”白衣人表情无奈,缓缓地说。 “你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在进一步的调查前,请你不要离开近卫局,我们会……”话还没讲完,近卫局内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 一脚踢开近卫局的门,灰月看到了远处冲天的火光,是博物馆方向…… 一阵阵的警笛声传来,几乎整个开阳都听到了这声爆炸,救火部门及时制止住了火,但是有一部分藏品还是被损坏了,其中就包括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天动仪。 这台有着久远历史的仪器,能通过一种精妙的机械装置提前预测到一些天灾,可以说是拯救了无数的炎国人。 李带着灰月林唯唯二人赶到的时候,b计划和苹果已经把现场保护起来,破城者正在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一起清点着受损藏品的名单。 b计划看到了灰月,赶紧走上前去,刚想说话就被灰月推开。 “果果,情况怎么样?”李焦急地询问苹果。 “天动仪……彻底坏了!” “什么?”李有些难以置信,“确认过了吗果果,这可不是开玩笑了!” “已经无法修复了,李队你也知道,这是我们祖辈的工艺,已经失传了,即使是我们现在的工艺水平也已经无法复原了……真的没办法复原了……”苹果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流下。 林唯唯开始小声的哭泣,灰月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悲伤,号啕大哭起来。破城者也走了过来,擦了擦眼泪,把受损藏品的名单交给了李。 “孩子们,振作起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调查清楚这起事件,给咱们祖先一个交代。” “一定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灰月快要崩溃了,小时候她就听父母讲过,天动仪曾经拯救过她的祖父,拯救了很多炎国人,让她的家族得以延续,每次经过博物馆,她心里都会生出敬意,不仅是对天动仪,更是对炎国的先祖。 滚滚浓烟升起,将皎洁的明月覆盖上一层灰色的浓雾。 众人在博物馆的废墟面前深鞠一躬,回到开阳近卫局准备接下来的调查工作。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林唯唯拉住灰月的手,一旁的b计划想要做些什么,他伸出手去也想拉住灰月的手,转念一想,最后还是放下了。破城者把苹果背在背上,她能感觉到苹果流下的眼泪沾湿了她的衣服。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夜晚会如此漫长。 走到近卫局门前,灰月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刚准备推开门,她感觉到里面有一种可怕的东西正在爆发着强大的力量…… 第十三章 拜访 众人在开阳近卫局门前的小广场上,灰月示意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苹果从破城者背上跳了下来,伸手召唤了自己的法杖,这是一根半米长的法杖,尖端有一块圆形的装饰,上面画着一个笑脸。而破城者也展开了折叠盾牌,她盾牌上的尖刺也被她展开,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过后,她做好了战斗准备。 苹果和破城者都是卡特斯族,她们两个竖起耳朵,警惕地听着近卫局里的动静。 b计划慌乱地看着四周,作为佩洛族的他平时有些冒失,他的武器被他留在了近卫局里。这个时候只有他一人手无寸铁,林唯唯低着头,递给了他一把左轮手铳。林唯唯身上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一把枪,她身穿带裙摆的紧身衣,上面有着很多的手铳绑带。b计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接过左轮手铳。 “b仔,你怎么搞的?”李训斥道。 “李队,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把长铳太重了,谁没事会抬着它巡逻啊!”b计划抗议道。 “真不愧是b计划。”一旁的破城者轻轻的地嘲讽道。 “你能靠谱一次吗?”苹果也附和。 “b仔……你再不支棱起来怎么娶我家月月啊……”李又开始了。 “够了!现在近卫局里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里面有一个嫌疑人,你们还有心情还在这里开玩笑?”灰月大声吼着。 “别紧张嘛月月,也许他真的是无辜的呢?”李打算安抚她的心情。 “你可给我拉倒吧!谁不知道整个开阳城就他最可疑……”灰月语气充满愤怒,可是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一个人迅速地跑了过来。 是诸葛睚眦,他有一头青绿色的短发,头上有着和魏彦吾一样的角。在询问了情况之后,他展开了手中的偃月长刀,和众人一起包围住了开阳近卫局的门。 里面的灯是开着的,但没有任何动静。 近卫局的正门是一座铁门,窗户比较高,并不能从外面看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灰月慢慢地向门伸出手,她的另一只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随时准备出鞘。 这时候,门突然打开,灰月赶紧后撤几步,众人一起把武器对准了打开的门。 这时候,一个人慢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 是那个白衣人。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打火机嘛?”白衣人对着李说。 “喔……我好像忘记在里面了,喂b仔,给他一个火。” “我不抽烟的啊李队!”b计划一边抓着脑袋一边惺惺地说。 诸葛睚眦摇了摇头,然后收起偃月刀,从口袋中掏出了打火机,走上前去为白衣人点上。 白衣人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来。灰月就站在她的前方,她赶紧摆了摆手驱赶面前的烟气。 “挺香的,是什么烟?”诸葛睚眦问道。 “乌萨斯烟……”白衣人从盒子里掏出一根,然后递给了诸葛睚眦。 “我也要!”李抬起了手。 “够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你到底想干嘛!”灰月已经气得快说不上话了。 “这位小姐,您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意见。”白衣人缓缓说道。 “是又怎样?我亲眼看到你在博物馆门前晃悠,今天博物馆爆炸了,你说你有没有嫌疑!”灰月质问他。 “那是个博物馆吗?我现在才知道……” “你还装!” “唉好了好了,有啥事进去说吧……”李上前拉住灰月的手,然后开始对白衣人赔礼道歉。 众人走进了近卫局,来到了接待室,李招呼白衣人坐下,吩咐林唯唯去倒茶,但灰月抢先一步,她把林唯唯拉到一旁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林唯唯被吓了一跳。 不一会儿,灰月端着两杯茶水走了过来,恶狠狠地放在了李和白衣人的面前。她对李翻了个白眼,然后愤愤离去。 李觉得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他睁开眼睛,然后笑着对白衣人说:“咱家这丫头就这脾气,你别介意。” “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意外,也为你们的损失感到抱歉,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起……这位小姐刚刚和我有点误会,她提着刀冲了进来,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把我的剑伸向那个小姐了”白衣人缓缓地说,他指了指林唯唯,轻轻的给她鞠了一躬。可爱的札拉克女孩一脸疑惑,也回了个礼。她的父亲是龙门鼠王的十二个兄弟之一,只不过父亲平时行事低调,但林唯唯也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 灰月撸起了袖子准备冲上去揍他一顿,但被破城者拉住了。 “你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我迷路了。然后有路人告诉我说,可以来你们这里。”白衣人掐灭了手中的烟。 李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目前看他是确实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李招呼诸葛睚眦,送白衣人去一家旅店休息。 “就这么让他走了?”看着白衣人的背影,灰月愤愤不平地说。 “娃呀,你有什么证据吗?爆炸发生的时候你不是正在和他对峙嘛?他有不在场证明……” “也许是事先安放好炸弹呀李叔!” “我看了博物馆那边的报告,根据痕迹,爆炸是从天动仪里面开始向外爆炸,如果是天动仪的外侧引爆,只会把它炸倒而不是炸碎。”破城者解释说。她曾经是爆破小组的成员,破城者的代号也是从这里来的,对待爆炸物她比较有经验。 “从里面爆炸?这么奇怪?”李有些疑惑。 “是的,事先安装炸弹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天动仪的警卫守备是最高的,这是炎国的国宝之一,很难靠近。”破城者认真地思考着,“而且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打开过天动仪,他一个外来人怎么可能打开,然后把炸弹放进去呢?” “有道理。”李不禁发出赞赏。 听到这里,灰月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好好地思考分析,而是凭借自己的直觉去做事。她觉得有点愧疚,于是低下了头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这时候,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灰月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娃啊,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局长不是这么好当的,你认识龙门的小陈嘛?说实话,也不怕你生气,她可比你要成熟,除了依靠自己的力量,也请你多多相信同伴。” “我只是……不想看到爸妈珍视的东西就这样消失……” 这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走到灰月面前。 “没事的月月,我会支持你的!”苹果抱住了灰月,一旁的林唯唯也上前抱住了灰月,三个女孩紧紧抱在一起。 b计划刚想走上前,却被破城者揪住了领口,拽到了一旁。 看着这帮活泼的年轻人,李心中顿感欣慰,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很多年了,他觉得是时候让出位置了。 趁着她们说笑玩闹的功夫,李回到了办公室,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块相框,上面积了一小片灰尘,李拿起来擦了一擦然后放下。相片里是一个可爱的菲林族女孩子,有着漂亮的黑色头发,年纪不大。 他把相框放了回去,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第十四章 破败 贝格米尔在雪地中缓缓前行,他看到不远处有烟雾缓缓升起,看来已经走到了听说过的那个村庄前。他摘下了骷髅面具和黑色面巾,蹲在地上,随手抓了一把雪,洗掉了脸上的黑色迷彩。 褪去的迷彩下是一张清秀严肃的脸。他的眼睛本是和史尔特尔一样的淡紫色,却空洞无神,像一潭死水。冰冷的雪让他的意识清醒了许多,他活动活动身体, 走到村庄面前,他看到了一个角落里,是一间早已废弃的木头小屋,上面有着错综复杂的剑痕,这和赫拉格之前看到的是一样的。 这剑痕狂乱无章,贝格米尔看不出用剑之人有什么剑术经验。 这里就是25年前,赫拉格前来调查的村庄。 虽然村庄经过暴徒们血腥的洗礼,但还是保存了下来,还有大概四十多口人住在这里。 贝格米尔走上前,用手抚摸着这些剑痕。 他时候才发觉,这些剑痕竟让他感觉如此熟悉。 是莱万汀和格拉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愤怒的他用力抓住了木头制成的墙板,墙板竟然被他捏碎。 “法布提……吾友,是你嘛……我听到你的痛苦了……我会和史尔特尔一起完成我们的事业,在瓦拉哈尔与你重逢……与劳菲一起,在那边等着我们……”贝格米尔对着那些剑痕轻声低语。 贝格米尔离开了那座废弃的屋子,他随意找到一座有人居住的房屋,敲了敲木屋门。 这里地处乌萨斯和萨米边境,很少遭受天灾的侵袭,若只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一定会想着来这里度过余生。 一个乌萨斯老太太打开了房门。 “你好老婆婆,可以给我一点水嘛……”他用乌萨斯语说。 老太太示意他走进房间,没有说话。 刚走进房间,他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包用来点燃油灯的火柴,于是他问老太太能否借他一用,老太太答应了。 他终于点燃了自己的香烟,用力抽了一口,接着放松地吐出来。 老太太端着一杯水向贝格米尔走来。她轻轻地放到贝格米尔面前,随后转身离去,坐在一旁的摇椅上。贝格米尔一口气喝完了水,想对老人说些什么,于是他开口问道:“您的家人呢?” “都走了。”老人缓缓地说。 “他们搬家了吗?”贝格米尔吐出一口烟。 “二十五年前,我们村庄遭受了袭击,我的家人们都不在了……”老人语气平静。 “能跟我讲讲当时发生了什么嘛?我无意揭开您的伤疤,但我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人手中本在织着一块围巾,但是听到这句话以后她停下,开始回忆起来…… 二十五年前,这个繁荣的边境村庄迎来一年一度的收获季,很少有农作物能在乌萨斯寒冷的土地上生长,幸运的是当地人发现了一种可以饱腹的植物,这种植物类似土豆,但是比土豆更小。 日子很苦,他们也没有放弃这片祖辈留下来的土地,选择坚守。 然而就在收获庆祝日的这一天,两个陌生小孩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祥和。 是一男一女,他们手中怀抱着黑色长剑,缓缓向着村庄走来,眼神空洞无光…… “当时,我还怕他们着凉,准备过去给他们穿上衣服,但是他们突然就开始相互厮杀……”老人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痛心。 贝格米尔听到这里,已经无法平静。 两个孩子拖着自己娇小的身躯,手中持着长剑向着对方不停斩去。刀声不停碰撞,不停在他们彼此的身上留下伤痕。周围的人试图阻止他们,但是狂暴的剑风让他们无法靠近这两个孩子。 最后,他们将长剑刺进了对方的身体,失去了气息,倒在地上…… 贝格米尔痛苦地失声哭泣起来。 “你认识他们?”老人问道。 “是我儿时的同伴,我的家人……”贝格米尔哽咽地说。 他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只记得劳菲为史尔特尔编织的冰雾花花冠,在太阳底下,她们红色和绿色的长发光彩照人;法布提从海边为他带来的彩色贝壳,让他听到了海的声音。他们一起在森林中奔跑,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在悬崖边大声呼喊,仿佛世界就在他们手中。 他更记不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了。 “后来怎么样了?”贝格米尔问道。 “后来有一群坏人来了,杀了我们的人,包括我的孩子和我的丈夫,带走了那两个孩子,还有那两把长剑。” “您是说这个?”贝格米尔把手边的格拉姆举起来让老人看到。 老人突然惊恐地大声呼喊,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骂着一些乌萨斯脏话让贝格米尔离开。 贝格米尔无奈,只能起身离开,关上房门的时候他还能听到老人在里面骂着脏话,他像一句行尸走肉一样漫步在村庄内。 明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知道了挚友的结局,还是让他难以接受。他感觉到心脏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缠绕住,呼吸也变得艰难。 记忆中的法布提是一个比他更温柔的人,看到垂死的蝴蝶会轻声哭泣,是劳菲一直一旁鼓励着他,让他勇敢地活下去。至于劳菲,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贝格米尔把她当做妹妹,她平时和史尔特尔关系很好,像亲姐妹一样,哪怕她们长相完全不一样。 最温柔的法布提,和最善良的劳菲,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珍视的人。 两个稚嫩的孩子,还未体验到他和史尔特尔一样真挚无悔的爱,还未体验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就永远的离开了…… 不,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是虚伪的,是令人厌恶的,它早就夺走了这一切美好的东西,任由这份悲伤和痛苦肆意蔓延…… 愤怒,仇恨,不甘,各种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他紧紧闭上眼睛,狠狠地捏紧自己的拳头,周围慢慢汇聚起一股风暴,笼罩了这个村庄。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格拉姆在不停地抖动,发出金属撞击的刺耳声音。 史尔特尔看到远处的乌云正在聚集,天空中不时闪过一阵阵雷光。 她感觉到不对劲,莱万汀也开始抖动起来,她加速向村庄方向跑去。 是天灾嘛?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出现?这时候她看到了远处的灯火,史尔特尔发现这是一座村庄。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地图上也没有标注出来。风暴越来越大,已经来不及了转移平民了,可是任由这股风暴肆虐,最终会伤亡惨重。 离村庄越来越近,风速就越来越快,狂风不停地刺痛着史尔特尔的脸庞。她依然坚定地向前奔跑,希望能够快一点到达村庄,这样就能尽最大的可能减少损失。 这时候,她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穿透所有人灵魂的痛苦呐喊。 “格……拉……姆!” 史尔特尔终于知道风暴的源头是什么了,于是她加快速度大步向前,风暴之中的人影越来越近。 当她看到贝格米尔的时候,他的双眼在放射着夺目的蓝色寒流,身后的巨兽双眼发出同样的光芒,身上早已覆盖了白色冰霜。 她拿出了细线,然后用力捏住,她感觉细线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向她的掌心汇聚。 “莱万汀!” 第十五章 重逢 贝格米尔用力将一块石头丢向河对面。石头跌入水中,落水声伴随着惊起的水花把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一旁的史尔特尔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不远处,入神地看着水中的涟漪。 “我还不够强……”贝格米尔又丢了一块石头,“我都不能把石头丢到对岸。” “你已经丢了很远了呀!”史尔特尔转过脸看着他。 “还不够远。”贝格米尔没有看着她,他重新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随后奋力向前方扔去。 石头最后还是跌入水中,并没有打到河对面的空地上。他放弃了,失落地坐在地上。 贝格米尔挪了挪位置,坐在了史尔特尔的身旁。 “法布提和劳菲已经走了三天了,还没有回来。”贝格米尔小声的对史尔特尔说。 “或许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们平日里的剑术训练都不太理想,父亲可能只是带他们去训练了。”史尔特尔同样小声地回答。 二人在小声地谈话,一个女人从他们背后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呢?”女人温柔地对他们说。 他们两个同时转过身,看到了身穿黑白祭祀服的女人。 “母亲!”二人异口同声。 “快点跟我回去吧,要下雨了……”女人望向远处的天空,乌云已经聚集起来。 “母亲,法布提和劳菲去哪里了?”贝格米尔询问道。 女人没有说话,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贝格米尔的头,他头上的角就像刚出的春笋一样稚嫩短小。 “你们跟我回去,爸爸有一件礼物要给你们两个……”女人温柔地对他们两个说。 从那以后,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就再也没有见过法布提和劳菲。 史尔特尔开启了黄昏,没有医疗干员的帮助,就是一个人,义无反顾地展开了莱万汀。 周围全是无数风暴形成的狂暴乱流,魔像把莱万汀重重地插入地上,用另一只手护住了史尔特尔。 她努力地让自己的热流稳定,然后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灼热气场。随后魔像拔出莱万汀,她朝着贝格米尔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着,风暴形成的压力太大,史尔特尔隐约感觉到一阵阵刺疼感正在向她的心脏汇聚。 贝格米尔似乎并没有看到在风暴中缓缓前进的史尔特尔。他的眼中早已经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只想让这猛烈的风暴席卷这里,甚至整个世界。 “小贝!快醒醒!”史尔特尔大声呼唤着他,但是贝格米尔不为所动。 “快停下!你会死的!”史尔特尔接着大声呼喊着,风暴越发猛烈,魔像把自己的身躯蜷缩起来,死死护住史尔特尔。 现在的史尔特尔已经想起了很多事,她的记忆中那个哭泣的男孩,是那么温柔,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他的肩膀比任何人都可靠。 她记得,史尔特尔喜欢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起看落日黄昏,艳红的光芒照耀在她们年轻的脸上。 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就在离贝格米尔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史尔特尔停下了脚步。她停止了黄昏,魔像消失,莱万汀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随后又被她放下。 风暴没有再阻挡她,乱流顺着她的身体流走。她缓缓向贝格米尔走去,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住了贝格米尔。 “好久不见,吾爱……”史尔特尔的脸贴近他的胸膛,闭上眼睛轻轻地说。 风暴突然停止,乌云散去。贝格米尔眼中的蓝色光芒也已经消失。他停止了破晓。 红与蓝,黑与白,日与月,爱与恨,黄昏与破晓。 贝格米尔失声哭泣起来,他同样紧紧拥抱住了史尔特尔。 这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跨越了万水千山,等过了那无数日月交替,重新拥抱到了一起。 还未等他们好好重温这久违的温暖,突然间,又是一阵疯狂的低语,在贝格米尔脑海中出现。 他一把推开了史尔特尔,痛苦地捂住了头。 “小贝你怎么了?”史尔特尔泪眼模糊,哽咽地说。 “别过来,快点逃!”贝格米尔嘶哑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绞痛着史尔特尔的心。 这时候,贝格米尔停下,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随后抬起了头。他的眼中还带着泪水,但是面无表情的他对着史尔特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赫拉格看到了远处的风暴,变得紧张起来。他起初以为那是天灾,但是陡然停下的风暴让他察觉到了异样,没有什么天灾是会突然停下的。 “就在前面!”嘉尔露站起身子指向前方,是一座闪耀着灯火的村庄。 赫拉格愣了一下,这个地方是如此熟悉,只存在于深远的记忆之中。 他们停下了载具,赫拉格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眼前看到的一切。 二十五年,走了很大的一个圈,又回到了这里。 赫拉格回过神来,嘉尔露已经向村庄狂奔而去,她手中的手链已经正在发出紫色的光芒。达成精英阶段以后,她领悟出来的技能被她称为“紫罗兰咏叹调”,原本无色的源石能量在获得了手链以后变成了紫色。嘉尔露原本能够同时治疗两位干员,开启紫罗兰咏叹调之后能够大幅度强化她的治疗效果,代价是她必须双手施术,这样她就只能同时治疗一位干员。 赫拉格跟了上去,同时他也开启了满月。剑刃出鞘,如皎洁之月,发出一阵蜂鸣声。 离村庄越来越近,赫拉格跟上了嘉尔露,她们看到了正在村庄内交战的二人。 焰阳如火,冷月彻骨,无数剑风在周围肆虐,随意切割着一旁的房屋,时不时传来平民恐惧的尖叫声,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躲在屋内,祈祷风暴能快点过去。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开启了黄昏和破晓,二人纠缠在一起,莱万汀和格拉姆来回交锋。 嘉尔露左手抓住佩戴手链的右手,一股紫色的能量在她的掌心汇聚,随后紫光迸发,朝史尔特尔身上照耀而去。 史尔特尔感受到了嘉尔露的治疗能量,原本已经被黄昏灼伤的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和技力正在如潮水一般汹涌回复。 短短几天没见,史尔特尔感受到嘉尔露的力量比以前更加强大,她的能量中透漏出一股勇气和决心。 嘉尔露属于非常稀少的咒愈师,在她发现自己的源石技艺没法造成任何伤害以后,她转为研究医疗法术。闪灵曾经指导过嘉尔露,教她如何把源石能量转化为修复人体细胞的生命能量,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成功了。 赫拉格加入了战斗,他腾跃到魔像肩膀上,自上而下向白衣人斩去,满月光芒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贝格米尔后撤一步,将格拉姆横在面前,满月撞击在格拉姆上,强劲从剑锋穿到贝格米尔持剑的手中。 满月斩退了贝格米尔,赫拉格站立在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中间。 “赫拉格先生!怎么是你?”史尔特尔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有人来支援他,而且来的还是这位武者。 “你没事吧?”赫拉格没有回头。 嘉尔露在不停地治疗史尔特尔,很快史尔特尔就完全恢复了体力,她收回了黄昏,但与此同时,稍有些虚弱的贝格米尔也站正,同样也是收回了破晓。 三对一,数量上史尔特尔这边有优势。 贝格米尔双眼无神,他重新把骷髅面具和黑色围巾戴上,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那不是他,我能感觉到。”史尔特尔对赫拉格他们说。 “什么意思?”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 第十六章 变故 四个人就像这样在雪地上对峙着。嘉尔露停下了紫罗兰咏叹调,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疲惫。她曾经试过把源石技艺施放到赫拉格身上,但是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阻碍住了她。 “赫拉格先生,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史尔特尔转头对一旁的赫拉格说。 “悉听尊便。” “保护好嘉尔露,她是我很好的朋友。”史尔特尔的心中终于认可了嘉尔露,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嘉尔露的心中涌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她重新看向了贝格米尔。 他的样子和之前见到的一样,双眼无神。 “你打算怎么做?”赫拉格问。 “我要带他回罗德岛,我不相信我的爱人会是那种嗜血残忍的人。” “爱人?!”赫拉格和嘉尔露都愣住了,之前从来没有听史尔特尔讲过。 “这件事以后我会慢慢跟你们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控制住他。”史尔特尔回答说。 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赫拉格二人还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贝格米尔向前猛冲,横刀向嘉尔露斩去,赫拉格重新开启满月,银光划过,挡在嘉尔露面前。格拉姆和满月交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老爷子的声音真的大。”嘉尔露一只手捂住了耳朵,调皮地说。 一旁的史尔特尔也冲上前,将莱万汀举在胸前突刺,贝格米尔弹开月光,扭转手腕,把格拉姆向右侧方挥舞,格挡住了史尔特尔的突刺,贝格米尔侧过身,用一只手和史尔特尔对峙着,另一只手则丢出一把银色飞刀向赫拉格飞去。 赫拉格格挡住飞刀,前跨一步长剑回鞘,以东国剑术中的居合之势,月光瞬闪,剑气划伤了贝格米尔的手腕,留下一道血痕溅出鲜血。 这时候,史尔特尔的手腕也被划开了一道血痕。 赫拉格看到这一幕被震惊了。 “史尔特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赫拉格还没说完,又是几把飞刀丢出,他一一弹开之后,用身体把嘉尔露护在前面。 “我和他双生同命,他身体的伤也会传递到我身上。”史尔特尔咬了咬牙,用力按住伤口,贝格米尔的本应缓缓流血伤口也停止了。 赫拉格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这些事,但月光依旧寒芒在前,未曾退缩。 “同样,治疗也是,我的治疗也会传递到他身上。”史尔特尔看了看赫拉格身后的嘉尔露,嘉尔露明白了什么意思,驱动术式用一股极小的生命能量把史尔特尔的伤口愈合了。 不能伤害他,因为这样也会让史尔特尔受伤,但是又不能治疗史尔特尔,这会让贝格米尔受到同样的治疗,让他更难对付。这让嘉尔露和赫拉格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们怎么办?”嘉尔露小声地问赫拉格。 “静观其变。”眼下的困境也只有史尔特尔自己能够打破了。 这时候,史尔特尔拿出了手中的细线,她现在能看到,无数条细线从贝格米尔的胸口随风飘荡,那根细线不停地向着贝格米尔摇摆。她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贝格米尔的源石技艺,而是来自一位遥远过去的故人…… 女人带着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回到了一个地下基地中。这时候,两个黑袍人手捧着两块银白色的名牌向她们缓缓走来。随后女人接过名牌,为史尔特尔她们佩戴上。 正是贝格米尔头上佩戴着的那两块名牌。 女人走出房间之前回头看了史尔特尔她们两个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悲伤,然后转身离开。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赤裸上身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头上戴着一个和贝格米尔现在不太一样的骷髅面具,这个骷髅很长很尖,肌肉壮硕,身上刻满了血红色的符文。 手中拎着的两把黑色长剑,也交给了史尔特尔二人,他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漆黑的房间只有几个煤气灯照明,房间内只留下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以及刚刚给他们送名牌的黑袍人…… 当史尔特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贝格米尔怀抱着她躺在地上,她又轻轻地从贝格米尔怀里钻出来。看到贝格米尔嘴角的鲜血,以为他已经被害,赶紧查看他的气息,呼吸很平稳,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转过头,看到了两个被啃食得残破不堪的黑袍人,以及地上的莱万汀和格拉姆。 她擦了擦嘴角,是血。 她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胃里一阵翻腾,吐出了一些污秽,接着捂住头闭上眼睛,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 等房间门再次推开,进来的是那个高大的男人,史尔特尔停止了尖叫。 那个男人对着年幼的史尔特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贝格米尔不断挥舞格拉姆,冲击着赫拉格和史尔特尔的防线,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嘉尔露。 一边是无法被治疗的赫拉格,另一边则是不能被治疗的史尔特尔。自己的源石技艺也造成不了伤害,就算能造成伤害,也只会让史尔特尔小姐受伤。嘉尔露觉得现在最无助最没有作用的就是她。 贝格米尔不停地向二人攻击,一阵阵刀锋交错的轰鸣声传遍了荒原。 嘉尔露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候,从嘉尔露背后,一个黑衣人从地底冲出,将弯曲短刀放在了嘉尔露的咽喉处。 史尔特尔察觉到不对劲,转头看到了这一幕,但是还没反应过来,被贝格米尔一脚踢飞,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上。另一只手抓住了赫拉格挥来的剑,鲜血顺着锋利的刀锋流下。赫拉格见状想要抽离刀刃,但贝格米尔死死抓住不放手,接着他又用力一握,史尔特尔的手也被刀锋划出伤口,她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按住手蜷缩在地上。 赫拉格看到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史尔特尔,愤愤的放开了武器。 贝格米尔随手把赫拉格的刀丢到一旁,然后一拳把赫拉格击退,赫拉格半跪在地上,把手伸向了史尔特尔。 “你再动她就死!”挟持住嘉尔露的黑衣人大声吼叫说。 赫拉格停下了动作,把手伸了回去,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贝格米尔。 随后,贝格米尔对着赫拉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等赫拉格反应过来的时候,贝格米尔和黑衣人就带着嘉尔露化成白雾离开了。 他本想追上去,但是又想到了身边的史尔特尔。 赫拉格赶紧前去查看史尔特尔的情况,伤口太深已经快要见到骨头了。他急忙给史尔特尔包扎好,把史尔特尔扛在肩上,收拾好二人的武器,回头往赫拉格他们来的方向狂奔。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村庄,恍惚了一下,仿佛自己回到了25年前,那些疯狂错乱的剑痕,自燃的暴徒,没有结果的悲剧。 他觉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把史尔特尔放到后座,因为强烈的疼痛和失血,她已经昏迷。 赫拉格用一根绑带,缠绕住史尔特尔然后绑在自己的身上。发动引擎,头也不回地向着罗德岛归去…… 第十七章 归来 “史尔特尔!坚持住!我们就快到了!” “你不能死在这里!嘉尔露还需要你!你要去救她!” “他们帮你准备了冰淇淋!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求求你了,坚持住……” “真的不要……再离开了……” 赫拉格不停地跟史尔特尔说话,可是到了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他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看到这个女孩子死在这里,不停地在内心否认一切坏的结果。 已经超过了载具的标准速度了,但是他一直在加速,在荒原上狂飙,他甚至能听到内燃机发出的惨叫。 史尔特尔嘴里不停地呢喃着贝格米尔和嘉尔露的名字,她面色惨白,没有回应赫拉格。 这时候赫拉格听到载具上的对讲机响出一声电流声,他赶紧调到罗德岛的频道。 “求救!求救!有罗德岛干员重伤!请派遣医疗队直接到坐标跟我汇合!”赫拉格大声吼着,载具引擎的轰鸣声响彻荒原。 信号有点差,但调香师还是收到了赫拉格的求救信号,她赶紧把这一情况上报给了阿米娅和凯尔希。 当医疗干员们带着仪器和装备到达坐标点的时候,她们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史尔特尔。她不停地在颤抖,整个人的皮肤都变得惨白。赫拉格没有办法完全止住史尔特尔的血,已经伤害到了她掌心的动脉,一路上他不知道史尔特尔流了多少血,他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渍。 已经来不及把她送到医务室了,必须现在进行急救。 凯尔希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掰开史尔特尔紧握着的手,她一直在用力捏紧自己的拳头,修长的指甲刺进了伤口旁边的皮肤。为了防止更多的血流出来,凯尔希用一根止血绑带绑在了她的手臂处。闪灵轻轻拨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已经放大,闪灵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没有回应,史尔特尔一直在嘴中呢喃着几个名字,她们并没有听清。 几位医疗干员同时驱动术式,将史尔特尔的伤口愈合。伤口太深,她们耗费了很多技力才勉强让伤口愈合起来,止住了血。一旁的非感染者干员拿出输血工具,开始为她输血。 “赫拉格先生,她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闪灵疑惑地问。 “我会在报告中详细说明,请你们快点救救她。”赫拉格声音颤抖起来。 他重重的读出了“请”字。 史尔特尔依然保持着昏迷状态,这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原本漂亮的红色长发,从头发末端的一部分,到延伸出去的几束已经变成了惨白色,毫无生气。 闪灵摸着这些失去光彩的头发,她感觉仿佛像在抚摸垂死的芦苇一样…… 史尔特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那个熟悉的海滩上。 贝格米尔怀抱着她,静静地熟睡着,海浪一阵阵地冲刷着她们的脚尖。 “我们到了吗?”史尔特尔轻轻地问。 “还没有,吾爱,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贝格米尔没有睁开眼睛,用温柔的语气轻轻地说。 “我好累,吾爱,我好想睡一觉,就这么睡在你身旁,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史尔特尔把她的额头紧紧贴近他的额头,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这呼吸像那温暖的风,不停地拨动着史尔特尔的心弦。 “下次再说吧,吾爱……” 看到史尔特尔的情况趋于稳定,心跳也恢复了正常,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闪灵拔出输血管,吩咐大家把她放到担架上。 突然,她们听到躺在地上史尔特尔开始说话了。 “不要……吾爱……不要……求你了……不要这样做了……” 她的惨白头发一瞬间重新变回了鲜艳的红色,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到看不见。她慢慢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眼睛闪烁着一股红光,身上的伤痕正在快速愈合,她们甚至还听到了史尔特尔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凯尔希见过很多东西,生离死别,天崩地裂,但是这样的场景,在她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是头一回。同时,所有人也是第一次在凯尔希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一个垂死的伤者,在短时间内竟然能这样快速愈合。 “史尔?” “嗯?”史尔特尔伸了个懒腰。 “你……你……”闪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好想吃冰淇淋啊。”史尔特尔打了个哈欠,但是从中流出来的泪水,她不知道是她自然的生理反射,还是真的因为悲伤流泪。 悲伤到极致,是无法哭出来的。她知道,如果现在的她是这样的身体状况,那么另一边的贝格米尔是什么情况。 “对了,你们能用术式治疗我嘛?就是……用尽你们所有的力量,就像我快要死了一样……”史尔特尔脸上洋溢着微笑,但是她的眼睛早已被泪水浸湿,她用一种颤抖而又绝望的语气请求大家。 “为什么?”凯尔希不解,她刚从那惊讶中清醒过来,现在又听到史尔特尔这奇怪的要求。 “求求你们了,”史尔特尔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哭了出来,“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求你们了,治疗我好吗?” 她不确定这有没有用,但是她能感觉到几位医疗干员的源石能量全部汇聚到了她身上,她也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在远方的他能够感受到…… 贝格米尔和黑衣人走到一个山洞内,黑衣人生了一把火,把昏迷的嘉尔露放在一旁。 贝格米尔从头上摘下了史尔特尔的名牌,放在手中。 在一阵熟悉的痛苦灼烧过后,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白色,再也看不到那天空一般的亮蓝。他跪在地上,痛苦地喘着气,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快到了极限。 黑衣人把昏迷的嘉尔露放在了地上,然后过去查看他的情况,用脚踢了踢跪坐在地上的贝格米尔。 “滚开!”贝格米尔有气无力地吼道。 “吾主不会让你死的,你是计划里重要的一环,既然你现在也走不了,”黑衣人慢慢脱下上衣,缓缓地说,“那么我希望你真的值得,能成就我们的事业。” 他赤裸的半身上有无数血红的符文,黑衣人吟唱着咒语,符文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几乎照耀了整个洞窟。 黑衣人念完咒语,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又像看到了什么东西,轻声笑了起来。 “瓦拉哈尔见吧,小子。” 贝格米尔见到这诡异的红光,转过身,嘴里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像一只疯狂的野兽向他扑去…… 在几分钟连续不断的施术过后,所有人都慢慢停下,看着跪在地上大声痛哭的史尔特尔。她什么也感觉不到,这几天所有的伤痛和悲伤全都汇聚到了一起,然后像洪水一样爆发出来。她感觉自己已经崩溃了。 曾经的她失去了一切,迷路了很久,可当她的记忆,她的爱人,她的朋友,这一切失而复得的时候,这个世界又残忍地把他们带走。 如果这真是为你所爱的世界,为什么又要像这样一次次的伤害我? 一旁的医疗干员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展现过这样的情绪,如此绝望,如此痛苦,仿佛灵魂被抽离身体,然后一股强烈的乱流把它吸入了深渊。 这个世界一直把她和自己的爱人远远分离,在她回忆起那份如星海一般闪耀的真挚之爱的时候,在她还未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的时候,一切又回到起点。 她又变成了那个一无所有的失忆少女。 闪灵有些不忍,她强忍着自己的泪水走上前,想上去安慰她,但是被赫拉格拦住了,任由她尽情哭泣。 “想哭就哭吧孩子,悲伤对你来说,是最温柔的情绪了……”赫拉格流下了无声的眼泪。 凯尔希感觉自己的脸颊上有一点潮湿的痕迹,于是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本以为是雨水落到了她的脸上,可是今天并没有下雨…… 第十八章 旧识 “嘉尔露妮娅,这是你的成绩单。”讲台上老师点到了嘉尔露的名字。 嘉尔露妮娅·斯特拉维娜·尼沙波娃,是她的全名。加入罗德岛以后,她就简化了自己的名字,用嘉尔露做自己的代号。 这次测验依然是优秀的成绩,她答对了每一道题,除了有一道填空题是错的。她走上讲台,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乌萨斯的国语课上,她写错了“父亲”这个单词,老师并没有责怪她。 父亲,母亲,早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记忆中。学校的医生说,这是因为过于痛苦,大脑自己产生的保护机制,所以才强迫她让她失去这段记忆的。 可是要多痛苦,才会连自己的父亲母亲都会忘记呢? 嘉尔露一个人漫步在校园内,同学们成群结伴有说有笑,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动人的青春。 这是午休时间,嘉尔露走到了广场,来到了以往的座位上。时间差不多了,往常的这个时候会有一位老艺人来到校园内,就坐在她的长凳旁,一边拉着手风琴一边歌唱。嘉尔露很喜欢这位老艺人,她会静静地坐在老人的身边,听她唱完一首歌,然后回去上课。 老人拖着自己的箱子向嘉尔露这里走来。 “贵安,美丽的小姐。”老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给嘉尔露行礼。 “贵安,尊敬的先生。”嘉尔露站了起来,掂起校服的裙摆回礼。 “今天想听点什么?”老人坐下,拿出了自己的手风琴,微笑着对她说。 “和您往常一样。”嘉尔露笑着回应。 老人笑了笑,拉起了手风琴,用沧桑的声音缓缓唱着: “白杨生长在远远天边,我的爱人也去了远方, 我的爱人热爱美丽的花儿,她喜欢鸟儿的歌唱。 白杨生长了一个冬天,我的爱人还没有回来, 把我的思念带到那天边,让我的爱人能够听到。 鸟儿带去了我的思念,花儿还在河边盛开, 让那思念向那远方飞翔,飞向我爱人的身旁……” 嘉尔露当时还不知道歌词里的深意,她只觉得那手风琴美妙动人的声音,像寒冬初生的温暖阳光一样照亮了她整个学生时代。 在毕业前一年,她每次午休时间像往常一样去广场等那位老人,但那位老人迟迟不来。她四处打听,最后得知老人在一个温暖的冬夜静静地睡去了。 从那以后,嘉尔露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广场。 嘉尔露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她醒来时,她察觉到自己深处一个漆黑的山洞内,面前是一堆篝火。 她看到旁边坐着一个人,当她看清这个人的脸时,她吓得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贝格米尔手里把玩着一把弯曲的短刀,他的头发已经从惨白色完全变成了像天空一样的亮蓝色,在洞窟火光的照耀之下变得闪闪发光。嘉尔露也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 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劫持她的那个黑衣人。 “你醒了?”贝格米尔的声音不再像之前嘶哑,而是一种明亮且充满朝气的声调。 “你!你!你!你别过来!”嘉尔露还在后退。 贝格米尔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把刀递给了她,嘉尔露一把抢过来,双手持刀颤巍巍地对着他。 这时候,贝格米尔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在漆黑的洞窟内回荡。 “你!你是那个白衣人!”嘉尔露颤抖着说。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你看我的武器都给你了……”贝格米尔居然开起了玩笑。 “你的剑呢?”嘉尔露的语气并未有所放松。 “在这呢。”贝格米尔把格拉姆从地上扶正。 “那你不还是有武器嘛!”嘉尔露又紧张起来。 “哈哈哈哈哈!”贝格米尔笑得更大声了。 当嘉尔露发现贝格米尔真的只是在拿她寻开心的时候,她放下了手中的刀,轻轻挪动着自己的身体靠近篝火。 她和赫拉格一起出发的时候,穿了一件很厚的毛绒风衣,虽然洞窟内没有吹着寒风,面前也有篝火,她还是裹住自己的衣服。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嘉尔露问道。 “什么?你说我的头发?”贝格米尔指了指他的头发。 “不是,我是说……你整个人都变了……”嘉尔露感叹地说。 贝格米尔和初见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刚开始她看到的贝格米尔感觉就是一个灵魂老去的躯壳,而现在他却成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嘉尔露对他吐露了自己的感受,贝格米尔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根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嘉尔露对贝格米尔伸出了手。 贝格米尔瞥了她一眼,然后递给她一根。 嘉尔露接过,从篝火里捡起了一根木炭,吹了吹,火红的木炭点燃了烟,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二人就这样,在这个漆黑的洞窟里抽着乌萨斯香烟。 “你认识史尔特尔小姐?”嘉尔露不再沉默,主动开口询问他。 “是的,很久以前就认识。”贝格米尔吐出一口烟。 “那你怎么……我是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因为太复杂了,路上跟你慢慢解释吧。” “路上?”嘉尔露疑惑不解。 “是的,我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但是我一个人没法走到那边,所以……”贝格米尔迟疑了一下。 “所以什么?” “想让你帮助我。”贝格米尔发出请求,他伸出拳头,对准了嘉尔露。 “这是什么意思?”嘉尔露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怪人。 “你对我的拳头碰一下,那我们就达成约定了。”贝格米尔带着灿烂的笑容说。 嘉尔露伸出手,用拳头碰了碰贝格米尔的手,然后快速地收回。 这个女孩子时而单纯,时而成熟。面对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她总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史尔特尔的捉迷藏,贝格米尔的碰拳,她都接受了。 她有一种直觉,贝格米尔不会伤害她。 因为两次,这个女孩在史尔特尔身后出现,而且上一次,史尔特尔极力保护她。如果他和史尔特尔是旧识,那么他不会轻易伤害史尔特尔珍视的人。 “见过你那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贝格米尔抽完最后一口烟,然后把它掐灭。 “我也是”嘉尔露回道。 “我叫贝格米尔,是史尔特尔的爱人。”贝格米尔自我介绍。 “我叫嘉尔露妮娅,你叫我嘉尔露就行。” 嘉尔露在早露那里听过爱人的解释了,所以这次她没有再问,而且史尔特尔也亲口说过贝格米尔是她的爱人。 那他们两个真的是完全反过来呀。嘉尔露在心里感叹。 史尔特尔是萨卡兹人,她一头红发,头上的角是黑色的,平时穿的是黑色连衣裙,外套是深蓝色的,她的绝技黄昏是发出炽热的火焰;而贝格米尔是埃拉菲亚人,头上的角是灰白色的,上面有很多分叉,穿着白色的风衣和白色的工装裤,内衬的背心是黑色的,他的绝技嘉尔露也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是发出寒冰乱流。 像是镜子中相反的两个人。 对这个人有了初步的了解,她觉得他人还不错。之前听史尔特尔说,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所以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想到这里,嘉尔露心里慌了起来,她害怕贝格米尔会再次被控制,然后伤害她。 贝格米尔好像感觉了到她的顾虑一样,把短刀丢给了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脏,在这个位置,你记住了。”贝格米尔一脸平静地说。 “不要,这样史尔特尔小姐岂不是会……” “没关系,我和她离得很远,双生同命不会生效的。”贝格米尔解释道。 “我做不到,对不起……”嘉尔露颤抖着把短刀丢到一旁。 贝格米尔开始对这个女孩慢慢有了了解,他也知道,史尔特尔终于找到了珍视的朋友,也许这些朋友能够改变她,甚至是贝格米尔自己。 这时候,他想起了法布提和劳菲。 “没事,她不会受伤的。” “她会的,你比我更清楚……” 贝格米尔没有再说话,靠在了洞窟的石壁上闭上了眼睛。 嘉尔露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地,她感觉睡意袭来。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靠在旁边的一块小岩石旁睡下。 第十九章 对话 罗德岛训练室,史尔特尔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在她进来以前,所有的锻炼器材都已经搬空,应史尔特尔的要求,可露希尔用耐高温的低碳合金钢加固了整个房间,这曾经是一种用来制作主战坦克外装甲的材料,现在被更加先进的材料代替了。至于这种昂贵且可靠的钢材她是怎么搞到的,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了三层合金钢材。经过远牙,黑,早露三人合力研发的高爆穿甲弹打击测试,又进行了铝热炸弹爆炸测试,她们评估出,目前罗德岛没有任何武器能够击穿这几层合金钢材。 再加上,灵知获准了半个月的假期,负责基建急救,他现在每天都只在史尔特尔活动的楼层和上下楼层巡逻。 房间内的史尔特尔身穿黑色短袖训练服,把自己的长发盘起了高高的马尾,端坐在房间正中央,闭着眼睛冥想,莱万汀静静地躺在她的面前。 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森蚺在门外抱着手靠墙站着,一旁是闪灵,她怀抱自己的法杖,两个人一左一右,一言不发。 “她没事吧?”森蚺打破沉默,可是她并没有把头转向另一旁的闪灵。 “给她点时间吧,你也看了赫拉格先生的报告。” “我看不懂那个报告,太邪门了。”森蚺眉头紧锁,不停地摇头。 “你不也遇到过邪门的事嘛?”闪灵面无表情地回答着她。 等闪灵说完这句话,森蚺又沉默了。 她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不快,只是心里都很乱,不知道怎么该怎么面对史尔特尔。那天史尔特尔被赫拉格搀扶着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舰桥焦急地等待。几个年轻的干员刚想上去,被赫拉格拦住。 经过森蚺的时候,她看了森蚺一眼。 森蚺永远也忘不了,那是她第一次,在史尔特尔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没有一丝生气,没有一丝希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光呆滞地看着她。 本来看护史尔特尔的是闪灵一人,森蚺是自己过来的。虽然凯尔希吩咐过,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不要过来训练室这边打扰史尔特尔,但是森蚺怎么也放心不下。她之前和白衣人交战过,也算是和这件事有所联系。 她一直觉得,如果当时能够抓捕甚至斩杀白衣人,史尔特尔就不会受这样的伤害了,她心里在自责,觉得自己力量不够。可是她又想起赫拉格的报告,史尔特尔和白衣人会同时受到伤害,又庆幸自己没有真的下死手。 矛盾复杂的情绪一直充斥着森蚺的内心。 这时候,阿米娅走了过来。 “闪灵小姐,森蚺小姐,史尔特尔小姐怎么样了?”阿米娅询问道。 “没有一点动静……”闪灵摇了摇头。 “她不会缺氧吗?”阿米娅开始担心起来。 “不会的,整个房间都是透气的,而且她也一直在深呼吸,我能感觉到。这样做也是为罗德岛考虑,也是她个人的要求。”森蚺对阿米娅解释说。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凯尔希解释那些低碳合金啊!”阿米娅皱紧眉头。 “说不定就是她帮忙弄来的……” 这时候三人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史尔特尔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心跳依旧很快,没有减弱的迹象。她已经连续几个小时,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了。 她眼前不断重复着前几天发生的事,贝格米尔带着嘉尔露离开了,她最珍视的两个人亲眼消失在她的面前,同时她许多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 她把自己锁起来,是怕伤害其他的同伴,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那道门外所有担心她的人也都是她所珍视的家人。 这时候,莱万汀开始颤动,发出一阵阵金属撞击声。 史尔特尔停止了冥想,她想伸手去触碰莱万汀,这时候她突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绿色头发,身穿灰白色衣服的小女孩。她的衣服已经有些许破旧,上面还有一些污渍,但她的脸却是像光滑洁白的东国璞玉一样。她头上有着和贝格米尔小时候一样的角,只不过她的角要更小一些,她歪着头,脸上带着微笑着看着史尔特尔。 “你是劳菲?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史尔特尔怎么也不敢相信。 “别忘了,我也用过莱万汀喔!但是没有你厉害啦!”小女孩摸了摸脑袋笑嘻嘻地说。 “是莱万汀,莱万汀保留了我的一部分意志,让我在今天被你的情感唤醒。”劳菲笑着对她说。 如果她现在还活着,肯定和史尔特尔一样岁数,她们能一起像曾经那样欢笑歌唱,史尔特尔还能介绍罗德岛的朋友们认识她。 “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史尔特尔站了起来,走上前,成熟女孩和娇小女孩的额头紧紧地贴在一起。 史尔特尔回想起来了,她的记忆深处有这样一个和她亲如姐妹的女孩子,是她儿时的挚友,也是家人。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任何亲人。她们一起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对于史尔特尔来说,她和贝格米尔一样重要。 “好久不见啦……”劳菲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把你们给忘了……之前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最近一段时间才回想起来的……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史尔特尔上前拥抱住了她,轻声哭泣。 “好啦,史尔特尔不哭啦”劳菲也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其实都知道的,但是我知道我的史尔特尔不会那么轻易流泪,她很坚强很勇敢,是可靠的家人。” “可是,我真的好累……我什么没有了……我已经失去你们了……” “那你就不能再失去他们了!你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劳菲打断了她,“他们需要你的帮助,贝格米尔哥哥,那个乌萨斯女孩子,还有所有你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们,你要保护他们……我能感觉到,父亲已经回来了……他是一个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人,你也知道的……”劳菲本想继续说,但是她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 “劳菲!”史尔特尔抓紧了她。 “时间已经到了,我该走了,他们还在等我呢……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来不及了,我要回到瓦拉哈尔,寻找法布提和大家了……请你像爱我们一样,爱着你现在的朋友们,好嘛?”劳菲轻轻推开了史尔特尔,她的身上发出了一道轻轻的光芒。 “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我也会永远活在你的记忆中,我会和莱万汀一起,一直与你同在!”说完最后的告别,劳菲含着眼泪微笑着对史尔特尔挥手。 史尔特尔已经拥抱不到劳菲了,她已经没有了实体,化成了一道微光,消散在了她面前…… 史尔特尔重新睁开眼睛,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梦境一样。她的眼神恢复了生机,目光坚定,仿佛以前的那个她又回来了。 新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浮现。除了劳菲,还有法布提,这个像贝格米尔爱着她那样深爱着劳菲的男孩子,他们曾经的欢声笑语,都回来了。这对于史尔特尔来说,是美好的回忆,是最珍贵的回忆。 “尤顿海姆……”她轻声地自言自语着脑海中出现的地方,那个地方既陌生又熟悉,史尔特尔虽然没有想起什么细节,但是她清楚地回想起了这个名字。 她把莱万汀握在手中,这一次她感觉莱万汀比以前更轻盈了,同时她的内心知道,莱万汀承载着太多的东西,它同时也比以往更加得沉重。她轻轻地吻了一下莱万汀,像是在对劳菲做最后的告别。 门外的三人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史尔特尔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轻微的声响。 “史尔!”森蚺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你还好吗?”阿米娅焦急地询问道。 “我好想吃冰淇淋呀!”史尔特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阿米娅的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闪灵把手伸向了史尔特尔,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还要去寻找嘉尔露和我的爱人,我不会就这样消沉的。”史尔特尔坚定地说。 “停停停,你的意思是说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森蚺歪着眼睛看着她。 “罗德岛没有规定干员不可以有私人生活吧?是不是?”史尔特尔看着阿米娅。 “只要不影响任务,这方面的规定还是比较宽松的,而且我们不干涉干员之间的情感,尤其是男女之情。”阿米娅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莫非?你不会爱上那个白衣人了吧?!那个人差点杀了我唉!”森蚺惊呆了。 “他叫贝格米尔,我们从小就认识了,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啦!”史尔特尔解释道。 几个人一起往舰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史尔特尔不停地跟森蚺解释着她和贝格米尔的关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弄得闪灵哭笑不得。看到史尔特尔回到了往日的样子,闪灵长舒一口气,几天的紧张气氛也荡然无存。 当走到舰桥的时候,史尔特尔发现几乎所有罗德岛的人都来了。 “大家……谢谢你们。”史尔特尔看着罗德岛的家人们,激动地说。 古米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递给了史尔特尔。史尔特尔一只手接过冰淇淋,一只手摸了摸古米的头,古米坏笑一声然后跑入人群。 这时候,在场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对史尔特尔说了一句话,他们脸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有担忧,也有欣慰,不变的是对同伴,对家人最真挚的情感。 史尔特尔双眼已经模糊,但是她永远记得那四个字。 “欢迎回家!” 第二十章 爆发 乌萨斯的荒原中,嘉尔露跟在贝格米尔的身后,两个人朝着萨米核心城的方向前进着。 他们已经在雪地中前行了两天。史尔特尔的名牌依旧挂在他的角上,时不时传来风铃一般的清脆响声。一路上贝格米尔滴水未进,嘉尔露好几次把水递给他,都被他回绝了。 “傻瓜!再不喝水你会死的!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和史尔特尔小姐交代?”嘉尔露不停地用乌萨斯语大声斥责他。 “我没事,不用管我。”贝格米尔有些不耐烦,“你为什么突然讲乌萨斯语?”贝格米尔不解,但是当他慢慢转过头看到嘉尔露的眼神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两人做了一个眼神交换。 嘉尔露一直就在他身后几步的距离,贝格米尔的左手握住格拉姆,格拉姆的尖端垂在地上,远远看去,一道长长的雪痕划破了平坦的雪地。 躲在地底的黑衣人听不清嘉尔露在说什么,他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信息,于是他稍微往上挪了一挪。这一举动在地底发出了声响,让贝格米尔确定了他的位置,嘉尔露后撤两步,贝格米尔用力一脚踩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把坚硬的地面破开了几道裂痕。黑衣人从地底冲出来,可是贝格米尔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他的喉咙。 “你直接用乌萨斯语告诉我这里有人监视我们就行,他们根本一句都听不懂的。”贝格米尔手中的黑衣人像小老鼠那样挣扎。 “你没有告诉过我呀!我还以为他们听得懂呢!”嘉尔露抗议道。 贝格米尔都没有发现,嘉尔露在反侦察领域居然有如此高的天赋,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嘉尔露被劫持过,让她产生出来的直觉吧。 贝格米尔开始审问黑衣人。 “剩下的杂碎们在哪?” “你是想背叛吾主嘛?”黑衣人挣扎着,贝格米尔用力掐住他的咽喉,让他呼吸困难。 “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奴隶,不像你们。”贝格米尔嘲讽道。 “你们都是供养我和史尔特尔的肥料罢了,你们都是可以随时被抛弃的棋子,就像下水道里的害虫一样,只会躲在暗处偷袭,从来不敢和别人正面对战,你们都是垃圾,是无可救药的杂碎,是无恶不作的混账!”贝格米尔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把这么久以来的怒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见证我!见证瓦拉哈尔的荣光!” 话音刚落,黑衣人就被贝格米尔掐断了脖子。 “如你所愿,我送你一程,去见证你的悲哀吧……” 贝格米尔就像随意丢弃一根抽完的烟蒂一样,把黑衣人丢到一旁。 “躲到我身后,应该还有很多个……当心!”贝格米尔丢掉黑衣人后转过身对着嘉尔露,话音未落,他看到嘉尔露背后已经有几把弯曲短刀向她袭来。 贝格米尔飞身向前,一把推开了嘉尔露,但是他已经来不及躲闪,短刀尽数击中了贝格米尔的身体。 面前的几个黑衣人向他们袭来,被他推倒在地的嘉尔露翻身跳跃站了起来,抽出了之前在洞窟中贝格米尔交给她的短刀,和贝格米尔并排站正。贝格米尔来不及拔出身上的短刀,反转格拉姆摆出应战架势。 鲜血从伤口缓缓流出,贝格米尔忍痛,挥刀格挡住了一个黑衣人的进攻,与其角力,另一个黑衣人上前,贝格米尔弹开前面的黑衣人,临门一脚踢了上去,把正面的黑衣人踢飞数米,接着横过格拉姆用力且迅速的一斩,划破了另一侧黑衣人的胸口,一声迅速的切断肉体的声音,黑衣人应声倒地。 嘉尔露这边也冲过来了一个黑衣人,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另一把短刀。她摆出双刀架势,两把弯曲短刀交错地在她手中挥舞几番,随后嘉尔露后退一步,右脚向后作重心格挡住了黑衣人的跳劈,接着她横斩开黑衣人的双手,黑衣人门户大开,嘉尔露继续像风卷残云那样连续乱舞斩切着黑衣人的身体,刀锋回转到了初始架势,嘉尔露翻转刀刃反手一刀横切,黑衣人捂住脖颈倒下。 贝格米尔伸手握住了插在右侧肋骨处的短刀,慢慢拔出然后丢到地上,又伸手握住了插入腹部正前方的短刀,还未等他拔出来,又有一个黑衣人他侧方袭来,嘉尔露掂起短刀,短刀在半空跳跃了一下,她握住尖端一记飞刀,从贝格米尔身旁掠过,正正插中黑衣人的咽喉。 剩下的黑衣人面面相觑。 “他不是快死了吗?” “有人为他献祭了,没想到……他居然啃食地一干二净,生命力完全恢复了。” “上啊,宰了他,他已经没用了!” 黑衣人肆无忌惮地发出绝望吼声,大叫着向贝格米尔袭来。 这时候,贝格米尔感觉到一股生命力量在他身上流动,自己的伤口也被愈合,止住了缓缓流出的血。 嘉尔露身上不停地流动着紫色的源石能量,原本淡橙色的头发竟然透漏出一股紫色的色调。她开启了紫罗兰咏叹调,双手交叉,左手握住右手,治疗着贝格米尔。 贝格米尔右手持剑,左手扶住剑身摆出架势。 “格拉姆!” 周围掀起寒流,四足巨兽从他背后出现,含住格拉姆怒目圆睁。 狂乱的寒流冲破了黑衣人的攻势,巨兽跟随着贝格米尔冲上前,甩动着自己的头部,黑衣人像纸一样被巨兽随意切碎,变成一块块血红的冰渣散落在地上。 贝格米尔停止了破晓,巨兽消失,他把格拉姆插进地上,喘息恢复。 嘉尔露也停止了紫罗兰咏叹调,身体微曲双手扶住膝盖,这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过膝袜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破了一个洞。 “你没事吧?”贝格米尔回头问她。 “没有,你呢?”嘉尔露也问道, “你刀用得不错嘛,哈哈。”贝格米尔无力地笑了笑。 只是经过贝格米尔的略微指导,嘉尔露已经完全掌握了短刀的用法。 还记得那个乌萨斯的天才少女嘛? “这些家伙不会没完没了吧!”嘉尔露大口地喘着粗气。 “应该是最后一波了……” 突然,两个人都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巨大的机械轰鸣声,这声音越来越近,像是远处有一个吞吐着钢铁碎渣的金属怪物正向他们冲来。 当贝格米尔看清的时候,他发现竟然是萨米的核心城尤顿海姆!五座高低不一的方尖碑,迷雾笼罩,正向着他们来的方向前进,感觉他们并不是在躲避天灾,而是全速冲锋! “恐怕整个尤顿海姆都被他们控制了……” “那我们怎么办?”嘉尔露问道。 “你那个组织叫什么?联络波段你记得吗?” “我们叫罗德岛,主要是一家制药公司,我们培训过,我记得我们专门有一个求救波段的,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大频无线电台……” 这时候,贝格米尔指着远处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尤顿海姆。 “很危险,但是值得一试。”贝格米尔掰了掰手腕,然后扭了扭脖子。 “我不怕危险。”嘉尔露眼神坚定。 “我在想,他们的目标是不是你们?你知道你们最后停在哪里嘛?” “我来的时候是在乌萨斯和卡西米尔边境以北80公里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对了!被你们抓走了!”嘉尔露指着贝格米尔。 “那你有没有听过后续有什么计划?你们的首领打算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后来就再也没有和罗德岛联系过了。”嘉尔露摊了摊手。 “没事,我们跟上去。” 眼见核心城越来越近,贝格米尔开启了破晓,嘉尔露趴在巨兽身上,然后贝格米尔纵身一跃,抓住了核心城外侧履带的护甲板。他们调整姿势,一起跳跃到一个小平台上。 这时候,贝格米尔看到数十辆四轮战车从核心城的运载甲板放下,然后咆哮着朝远处冲去。他认出了那是萨米研发的“恶果”战车,搭载一门中口径线膛炮。 “不好……” 他知道,已经来不及通知罗德岛了。 那是去收割残躯的秃鹫军团,他们誓要品尝“恶果”的美妙滋味。 今天是卡西米尔阳光明媚的一天,克洛丝端着一杯果汁,嘴里哼着小曲,走到了罗德岛侧方的露台上欣赏着升起的太阳。她还未换下睡衣,穿着毛绒拖鞋。 喝了两口果汁,她突然听到一阵尖啸破风,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颗高爆弹从她头顶掠过,击中了罗德岛的顶层,差点将她震飞,还好她死死抓住了护栏。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正了身边的立式望远镜,看到了远处,几辆维多利亚制式的自走高射火炮抬起了长长的炮管。 几声咆哮过后,炮弹像雨一样向罗德岛袭来。 克洛丝连忙往回跑,她回头关上了露台的液压门,还未等完全关上,一颗炮弹正中门缝,冲击波把她震飞十余米远,撞在了货箱上。 她重新爬了起来,忍着身上刺骨的疼痛,走到最高警报的开关面前,用旁边的一块散落的铁板砸开了合金锁,找到开关按了下去。 罗德岛内顿时警报四起,灵知接到通知以后,带领损害管制小组前往顶层,广播里伊桑和史都华德正在轮番报告受损情况,尽力指挥损害管制小组和医疗部门前去修复损伤和拯救伤员。 凯尔希在罗德岛舰桥内不停地收到各种各样的报告,火灾,货物受损,人员受伤,舰体受创。她双手扶在办公桌上,快速查阅一份份报告之后她做出了冷静的判断。 有人对罗德岛不宣而战! 突然,她透过面前的玻璃舷窗,看到了一团流星一样的炽热火焰向前方飞去。 凯尔希仿佛听到了一声坚定,勇敢,没有一丝犹豫和迷茫的声音。 “莱万汀!” 第二十一章 线索 开阳近卫局内,b计划双脚放在办公桌上,正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他面前是一堆凌乱的文件,一本厚厚的书打开放在了他的脸上。 飞燕翻了翻白眼,她忍无可忍,走了过来,拿起了他脸上的书,用力地把书合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月月!”b计划突然惊醒,睡眼惺忪的他胡乱地伸着手臂乱抓。 “等月月当上近卫局局长她第一个把你开除了!”这个红发黎博利女孩抱着手看着他,故作凶狠地说。 “唉呀不会不会!俺这么优秀,月月不会踢我的!”b计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双手抱头,几乎平躺在了凳子上。 “是的,她只会把你拎起来,装在垃圾袋里丢出去。”一旁的破城者戴着耳机,翻看着时装杂志,慢悠悠地说。她前天剪掉了长发,留了一个精干的短发。 这时候,诸葛睚眦一脚踢开了近卫局的门。 “我求求你们了,放过这个门吧!它到底哪里惹你们了!”飞燕摊了摊手,无奈地斥责着诸葛睚眦。 “林唯唯在哪里?” “你找她做什么?”飞燕疑惑地看着他。 诸葛睚眦从背后的战术背包里,丢出了一枚高爆弹的弹壳。弹壳在近卫局的地板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唯唯闻讯赶来,看到了丢在地上的弹壳。 “所以八爷现在还在做军火是吧?”诸葛睚眦眼神冰冷,拉下了自己的黑色口罩,看着林唯唯。 林唯唯沉默不语,她低头抬起了地上的弹壳,看到了背面的单号,出厂日期,以及用炎国文字写的林字 “这是我家的东西,我去问问他……”林唯唯低下了头。 “卡西米尔开战了,唯唯……”诸葛睚眦缓缓地说,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和林唯唯。 b计划打开了电视,电视机传来了卡西米尔军事冲突的新闻,虽然视频画面有些抖动,但是他们还是看清了无数炮弹重重地砸在罗德岛的舰身上。 “你们看,哇……”b计划目瞪口呆。 “据我的线人报告,疑似维多利亚的军队和一家制药公司在卡西米尔东北方向的平原交战……这是我的线人委托当地的拾荒者在现场找到的东西。”诸葛睚眦指了指地上的高爆弹弹壳。 “为什么是一家制药公司?对了,你哪来的线人?”飞燕现在一头雾水,还没缓过来。 “哼哼……我是神奇的小青龙……”诸葛睚眦戏谑地说。 李的性格几乎感染了这里的每个人。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高冷气质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第一天就消失殆尽了。 诸葛睚眦看到低着头的林唯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 ,我相信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和他是旧识,我也把你当亲妹妹,你能说说八爷前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吗?”诸葛睚眦走过去拍了拍林唯唯的肩膀安慰道。 “我真的不知道……家父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林唯唯快要哭出来了。 诸葛睚眦心里非常清楚,林唯唯父亲的军工产业给开阳带来了多大的利益。他只是不希望开阳被坏人利用,更不希望那个在危难之际救了他一命的老先生会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战争贩子。 “你们快过来看这个!”苹果招呼众人来到她的电脑前,她在浏览着维多利亚的新闻网站。 “近日,维多利亚皇家步兵第六装甲师的军火库遭到不明人员洗劫,多人失踪,几辆‘怨仇级2型’自行火炮被盗窃,装甲师师长梅格里福斯对外声称无可奉告……”苹果念着屏幕上的头条新闻。 “嗯……看来并不是维多利亚……”他们发现灰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 林唯唯也挂断了办公桌上的电话,走到众人旁边。 “我问过家父,不出意外的话,这批货物应该是黑钢国际的订单,他们需要进行材料测试。但是这批货几个星期前就在谢拉格附近被劫持了,家父曾拜托我十三叔的斥候去寻找,一无所获……”林唯唯小声地说。 “那八爷的货应该也是被这些人劫持了。”诸葛睚眦用手指了一指电视,心中长舒一口气。那位老先生虽然性格古怪,不善言辞,但是心中一直遵循着自己的道德底线。不过他转念一想,他们这13个兄弟每一个都很古怪。 “我们怎么办?” “很明显,这些人是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维多利亚的武器,”诸葛睚眦分析。 “你觉得这是代理人战争嘛?”破城者转头询问诸葛睚眦。 “什么样的势力能够把维多利亚,”苹果小声地说,她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 众人沉默了,他们突然感觉有一股深不可测的乱流,在这个世界上涌动,把他们卷入其中。 “奇怪了……”这时候,林唯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我没记错的话,怨仇2的火炮口径是230mm……” “嗯?”诸葛睚眦看向林唯唯。 林唯唯转身,指向了她刚刚放置在办公桌上的高爆弹弹壳:“这个弹壳,是75mm的,是用在野战炮上的,火炮根本用不了,太小了……” “什么意思?”诸葛睚眦不解,他并不熟悉热兵器。 “意思就是,这颗炮弹可能根本不是那些维多利亚火炮留下的,八爷的货另有去处。”破城者解释说。 “靠恁娘!敢耍我!”诸葛睚眦大骂一声。 他拉起口罩,卷起椅子上的背包,飞身一脚踢开近卫局的门,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事情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复杂。 灰月此时的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她认为,这件事和开阳博物馆爆炸案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她也不敢确定这个想法,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但如果她们就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话,可能真的会有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们怎么办?”苹果焦急地询问,这个乖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开阳近卫局副局长,我建议我们兵分两路,飞燕和我去支援诸葛,他肯定要去卡西米尔,这个家伙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完全背离了调查方向。” “果果和破城者,还有b计划,你们去一趟龙门,找陈局长,告诉她这件事,然后带着罗刹回来找我们……对了,通知逍遥仔停止休假,去找到那个制药公司,找到以后用让他用KGd公共频道联系大家,告诉我们那个公司的位置和移动计划,不知道大家是否同意?” “我赞成。”破城者举起了手。 “月月去哪我去哪!”b计划大声地说。 “你是跟我们一组的!”苹果嘟起小嘴。 虽然这些家伙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做起正事不会马虎。 “那我呢?”林唯唯也开始着急起来。 “唯唯留在这里,还需要你在近卫局和八爷之间调和,顺便稳住李队……” “我怎么稳得住李叔啊,要是他知道你们这样出去,他一定会让我十三叔去找你们的!”林唯唯拉住了灰月的手。 “那也没事,我们现在出发就行,鼠王斥候再快也快不过重机。”灰月摸了摸林唯唯的头,林唯唯感觉今天头发都被薅掉不少。 众人赶紧收拾好东西,b计划从仓库里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反器材狙击步枪。他用力把一发几乎和苹果小臂一样粗的子弹塞进枪膛,然后锁住了保险栓。 “我一直好奇你这枪是用来打什么的?” “不知道,打怪兽吧哈哈!”b计划一边笑一边挠着头。 临行前,灰月把大家聚集到一起,然后让他们把手放在自己的手上。 “后续的计划,等我们在那个制药公司碰头以后再说,祝大家好运!” 飞燕最后一个走出开阳近卫局的门,她轻轻地拉住门把手,把铁门关上。 当李怀抱着一个生日蛋糕,踢开门进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不知所措的林唯唯。 “他们呢?不是要给苹果过生日吗?” “b计划说要在仙山公园给灰月告白带着灰月一起去了大家都想看b仔出丑于是就跟着去了就留下我看门!”林唯唯一口气说完,小脸憋的通红。 “唯唯……月月小时候掉进过仙山公园的人工湖里,废了好大劲才捞上来,她是永远不会再去那个地方的……”李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了林唯唯办公桌上的电话。 “我看新闻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能理解到月月会这样做,但是这不符合规定。”李拨通了十三鼠王里最小那位的电话,交代完事情以后就挂断。 “那蛋糕能给我吃嘛?”林唯唯放弃了挣扎,她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都是你的了,小丫头。”李把蛋糕放下,然后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李走后,林唯唯拨通了堂姐林雨霞的电话…… 第二十二章 觉醒 史尔特尔开启黄昏,像陨石一样飞身落下,重重地砸在地上,魔像手持莱万汀,将史尔特尔护在身旁。 十几辆维多利亚火炮形成纵队缓慢开进,已经逼近罗德岛,正前方的一门火炮在发现史尔特尔之后,立马调整角度把炮管降下。 史尔特尔快速向前奔跑,她之前听过武器部门的公开讲座,见过这种稍有些老旧的火炮,这种型号的火炮虽然口径很大,但是俯角很小,没法直射正前方的单位,这种火炮一般都是用于攻城战中瓦解敌人防御工事的。 不出所料,炮管降到了一个角度,就死死卡住,无法降下。 但是史尔特尔没有大意,自行火炮上还搭载着反步兵机枪。魔像挥舞着莱万汀,挡住了无数发朝史尔特尔射来的子弹。史尔特尔左右来回穿行,冲入敌阵。 魔像翻转莱万汀,横斩一刀,直接劈断了炮管,紧接着史尔特尔拔下一颗破片手雷的安全栓,丢进炮管,一声金属闷响之后,火炮内再也没有传来动静。 史尔特尔已经贴在了那门火炮的侧面,虽然只解决了一门火炮,但是其余火炮在遭受史尔特尔的冲击之后,纷纷调转车身,停止了对罗德岛的轰炸。 怨仇2并没有炮塔,它只有两门主炮同轴机枪,虽然这两门机枪射界很广,这就需要整个战车调转车身面朝史尔特尔的方向。 她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转移了敌人的火力。 罗德岛舰桥内,凯尔希察觉到轰炸已经停止,随即组织干员全力反击,支援史尔特尔。 获准先锋部署指令后,风笛、德克萨斯、凛冬、极境四人乘坐上了装甲战车,往敌阵开去。中途,极境爬出座位高高举起旗帜,旗帜上的信号灯两短一长频闪,最后长亮。同时一门火炮装填完毕,向罗德岛开火,炮弹伴随着烈焰向罗德岛飞去,在空中划出尖啸声。罗德岛顶层的远牙在遥测镜中看到极境的旗帜,进行三点测量后确定了距离,深呼吸瞄准飞驰而来的炮弹,一发光羽箭穿过云霄,命中火炮炮弹并引爆。光羽箭引爆炸弹以后并没有停止飞行,最终刺穿了火炮主驾驶室。 极境挥舞旗帜,罗德岛内传来一阵阵引擎的轰鸣,无数载具破开罗德岛前方的黑雾冲出。 在看到向纵队冲锋的罗德岛干员们,火炮又调转车身,面向罗德岛的方向。 这时候,无数箭矢搭载烟雾弹,尽数射在火炮纵队的前方十余米处。 罗德岛顶层,是一排惯用弓箭或弩箭的狙击干员,他们把箭头替换成了烟雾箭头,为冲锋的罗德岛部队掩护。 一个身影破雾而出,德克萨斯手持长柄刺击雷管,纵身一跃跳起,插入了炮管,她食指勾住刺雷手柄尾端的拉环,利用下落惯性用力一拽,刺雷引爆炸断了炮管。 凛冬接住了落下的德克萨斯,但是一辆火炮已经将方向对准他们。正当机枪准备朝她们开火的时候,破雾而出的角峰展开盾牌,替她们挡住了子弹。子弹口径略大,虽然没有击穿角峰的盾牌,但还是把角峰冲击得连连后退。 罗德岛干员已至,他们猛烈地冲击着敌阵,有人甚至徒手拆起了坦克。笨重缓慢的火炮在遭受这样的打击以后,均被制服。 在可颂翘开一辆火炮的驾驶舱盖以后,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喂,你们快来看这个!”可颂大喊。 一旁的凛冬跳了到车上。 “他们……他们是维多利亚人!” “什么?!”风笛也跟着跳到了车上,她认出了这是皇家步兵装甲师的制服,她曾经向往过这身军装,但是后来转入了别的部队。 “维多利亚怎么会突然攻击我们?”可颂不解地问。 “这不可能!这绝对是误会!”风笛不停地摇头。 史尔特尔从被她击毁的火炮旁走了过来,看到了可颂和风笛把被制服的维多利亚士兵捆绑起来。 她发现,那些维多利亚士兵的胸口,有一条熟悉的细线随风飘荡着。 “快离他们远点!”史尔特尔朝她们大吼突然大吼,可颂等人愣在原地。 这时候,几根细线从昏迷的维多利亚士兵身上挣脱,飞舞起来,穿过了可颂和风笛的胸口。 她们两个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呆呆地站着。史尔特尔咬了咬牙,召唤出莱万汀对准她们。 风笛挥舞长枪,向史尔特尔冲去,而可颂则转过身,面向了德克萨斯和凛冬。 “可颂……你怎么……”还未等德克萨斯把话说完,可颂挥舞战锤朝德克萨斯攻击,德克萨斯闪身回避。凛冬迅速地冲到可颂后面,单臂环绕扼住了可颂的脖子。 “嘘……嘘……嘘……不要反抗……”可颂挣扎着失去了力气,瘫软下来。 把可颂放到地上后,德克萨斯和凛冬看护着她。几秒钟之后,史尔特尔怀抱着风笛走了过来,把她放下后,史尔特尔挥剑在可颂胸口轻轻空挥了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克萨斯一脸疑惑地问史尔特尔,她们当然看不见那条细细的线。 “她们被人控制了,这些士兵也是。”史尔特尔把莱万汀重新背在身后。 “怪不得她们会突然攻击你和我们两个。” “我们快点和大家汇合,我感觉到她还在附近……”史尔特尔重新抱起风笛。 几分钟后,罗德岛的所有干员都集合到了一起,极境带着拉普兰德,把可颂和风笛放到了装甲车上,然后往罗德岛开了回去。 “现在怎么办?回去吗还是把这些东西交还给维多利亚?” “你觉得被你们拆成这样他们还会要嘛?” “那我们总不能拆了自己用吧!” “可是里面的是他们的人唉!” “送回去只会产生误会吧……” “没有新的命令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只有史尔特尔一个人紧张地盯着前方的平原。烟雾弹产生的雾气早已散去,她能看到周围的阵阵热浪。 德克萨斯发现了紧张的史尔特尔。 “你没事吧?”德克萨斯询问道。 “她来了……”史尔特尔的呼吸开始急促,抓紧了背后的莱万汀。 一个女人,悬空而立,张开双臂,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向罗德岛的队伍飘来。 女人身穿洁白的长裙,头上戴着一个冰蓝色的花环,头上的角同样被切断,目光呆滞,没有一丝生气。 史尔特尔慢慢向她走去,周围所有人也察觉到了异样,德克萨斯刚想跟上去,被史尔特尔拦住。 “好久不见了,‘母亲’……”史尔特尔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紧锁眉头缓缓说道。 “史尔特尔,吾可爱的女儿,吾终于见到了你……”女人眼中流出了血红色的泪水。 “看来他也把你做成了傀儡。”史尔特尔语气中透漏出一股悲伤。 “还有,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也不是我的母亲……”史尔特尔抽出背后的莱万汀,“你只是一个过去的幽灵……” 贝格米尔把嘉尔露护在身后,穿行在尤顿海姆的小巷内。 街道空无一人,时不时飞过几片树叶,尤顿海姆寂静地像一座死城。突然间一队黑衣人从街道上走过,他们脚步凌乱,毫无规则,待他们走远,贝格米尔和嘉尔露的身形慢慢从墙上浮现。 “我们要做什么?” “先把尤顿海姆瘫痪,为他们争取点时间,‘恶果’战车已经出发了,只能希望他们能够抵挡住第一波进攻……”贝格米尔指了指一个方尖碑,“我们要做的就是切断后续进攻。” 二人又接着在城中穿行,他们经过一个咖啡馆的时候,贝格米尔愣住了,这个地方他好像来过。 “这是哪里?” “我和史尔特尔第一次亲吻的地方。” “什么是吻?”嘉尔露歪着头问他。 “下次再跟你说吧小妹妹,现在还有要紧事。”贝格米尔回过神来,又接着前进。 走到一座墙壁前,这里好像是一座公园的外墙,一侧是一道金属门。贝格米尔吩咐嘉尔露低下身体,然后二人贴近墙壁,他们能听到墙另一边是一群黑衣人在交流。 贝格米尔戴上了骷髅面具和黑色面巾,吩咐嘉尔露藏在墙后。 贝格米尔站了起来,然后向墙壁另一侧走去。 嘉尔露并不知道墙背面发生了什么,她只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肉体撕裂破碎的恐怖声音。 她蒙住耳朵蹲下,那残酷的声音穿过耳膜,直达她的脑海。不一会儿声音停止了,这时候她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敲了敲墙壁。 有过金属门,她看到了满地的血迹,但是除了站立着的贝格米尔没有一人。 贝格米尔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青蓝色的火焰型流体,像在熊熊燃烧着一样,他摘下了骷髅面具,回过头,整个眼睛射出蓝色的光芒,已经看不清瞳孔。 “这是什么?”嘉尔露惊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贝格米尔。 贝格米尔往胸口紧紧握拳,蓝色火焰消失,他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这是我和史尔特尔的终极形态……”贝格米尔的声音变得更加明亮,“但是还不够,这只是我的部分……” “你是说,史尔特尔小姐也可以变成这样吗?那些人呢?他们去哪了?” 贝格米尔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如果是她,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她是一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子,我愿意替她承受这痛苦万分的罪孽,而且他们这些家伙就是为此而生的。”贝格米尔解释道。 “虽然来的路上你跟我解释了很多,但是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种源石技艺……”嘉尔露一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贝格米尔。 “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贝格米尔再次指向远处的黑色方尖碑。 “父亲,我曾在你面前倒下,一无所有,满目疮痍。但我会像那些高塔一样,饱经风霜却屹立不倒,痛苦万分且永不言败!” 第二十三章 家人(上) 看着史尔特尔前方漂浮着的女人,罗德岛的干员们面面相觑,但是他们不敢松懈,依然紧握自己的武器。 “史尔,你认识她?”背后的德克萨斯询问史尔特尔。 “是的……她是我的……养母,她的术式就是操控别人,进行暗杀渗透,刚刚可颂和风笛,以及这些维多利亚士兵就是被她操控了。”史尔特尔眉头紧锁,盯着前方的女人,手不停地在颤抖。 “木偶师”尤弥尔,一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名字。 “我们可以帮你,相信我们吧!”一旁的泥岩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战锤然后走了过来,站在了史尔特尔的身旁。 “不行,你们看不到她的术式,只有我能看到,我不想你们被她操控然后和你们刀剑相向!”史尔特尔依然想要劝阻同伴。 “之前你一个人在外面为我们而战,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失去了珍贵的人,现在也是让我们为你而战的时候了。”泥岩拍了拍史尔特尔的肩膀。 “泥岩……”史尔特尔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我们都会支持你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面前这个人。”泥岩用手指了指漂浮在半空的女人。 史尔特尔深呼吸一下,冷静了下来,快速分析了一下战局。冲击火炮纵队的基本都是先锋和近卫干员,而其中近卫领主拉普兰德已经护送着可颂等人回到了罗德岛。并且所有的近卫教官都没有在场,他们大概率是在帮助术师干员抢险或者留在罗德岛内指挥。这时候,她在周围的队伍里看到了另一位近卫领主棘刺。 如果都是近战干员,那么很可能在与尤弥尔交战的时候中了她的术式反被操控。但是棘刺可以远程压制尤弥尔,如果能够保护好棘刺,那么史尔特尔就能够找到机会击败尤弥尔。 史尔特尔把她的想法和有关尤弥尔一切她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经过短暂的分析以后众人纷纷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提议由重装干员作诱饵,我们防御力高,万一被她操控的话,你们压制我们的时候我们不会也受伤,而且我们行动也没有你们快,也很容易被她当做目标。”泥岩提出了建议。 “所以作战核心是我和史尔特尔嘛?我该怎么做?”棘刺问道。 “你要拼尽全力攻击她!只要她躲避你的攻击,我们就能抓住机会!”史尔特尔转过头对背后的棘刺说。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大家掩护好他们两个,所有人以近战攻城队形散开,拿好你们的武器!” “全员备战!” 罗德岛的干员们都拉开了战斗架势,这一次他们站在了史尔特尔的前方。 “噢……吾可爱的女儿,你真的把我忘了嘛……我是多么地思念你,我每一天都想着,能早点看到吾最爱的女儿,抚摸着你漂亮的红色长发……”女人的眼角不停地流下血红色的泪水,一双红色的眼睛上充满了悲伤却看不到生机。 “快回到母亲身边来……让母亲好好拥抱你……” 女人不停地用可怜的声音对着众人说话,时不时发出哭泣声,在场一些女性干员有些动摇了。 “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史尔的妈妈吧……”凛冬听到她悲泣的声音,有些不忍。 “感觉她好可怜啊……” “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下不去手……” “不要被她的言语干扰,请振作起来我的朋友们!”史尔特尔突然大声对被迷惑的干员说,“这个女人从小就一直在给我和我的挚爱洗脑,折磨我和我的朋友,还让我最好的朋友自相残杀,她不是我的母亲!你们不用为此自责,也不要怕我会难过,在我眼里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幽灵罢了!” 利用言语操控人心,也是“木偶师”尤弥尔能力的一部分。 有些恍惚的干员们被史尔特尔的语言惊醒。他们重整态势,做好战斗准备。 “这一次我要亲手埋葬她……” 尤顿海姆不顾一切地向前进发,街道时不时传来几声震动。贝格米尔和嘉尔露也向黑色方尖碑的方向急奔。 “你没事吧?”嘉尔露焦急地询问。 “我没事,我们一定要停下它,不然他可能会撞到其他的城市……” 贝格米尔已经无法停止蓝色火焰了,一路上他吞噬了不少黑衣人,嘉尔露在他身旁能感觉到强大的源石能量正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 “还不够……还不够……”贝格米尔低沉着说。 嘉尔露感觉贝格米尔现在已经是装满了水的瓶子,如果还要再往里面加水,瓶子会爆炸。她开始担心贝格米尔,这种担心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史尔特尔最珍视的爱人。 “格拉姆!” 贝格米尔在奔跑的途中开启了破晓,银白色巨兽从他身后出现跟在他身后一起奔跑,身上流动着蓝色烈焰,那烈焰没有温度,反而冰冷彻骨。 “正前方的方尖碑就是尤顿海姆的主控,我试试能不能用格拉姆一击炸碎它,现在距离还不够,还要接着往前……对了你会开装甲车嘛?” “我会!” “我炸掉方尖碑以后,你就去城边接口甲板找一辆车开走吧,快点回去找你的同伴们,车上会有无线电台,你要告诉他们发生的一切事,还有我告诉你那件事……” “那你呢?我不能丢下你!”嘉尔露坚定地说。 “如果我的处境和史尔特尔交换,她肯定也会让你这么做的小妹妹。” “你自己去跟史尔特尔小姐解释吧!我是不会放弃同伴一个人逃走的。” 经过几天的相处,贝格米尔讲了自己的很多往事。也不全因为史尔特尔是他的爱人,只是嘉尔露内心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只是一个失去过一切,和史尔特尔小姐有过共同经历的人罢了,所以她也就在心底认可了这个同伴。 贝格米尔沉默一会儿,又接着说: “我要去找我父亲,他是这一切的起源,也是个很可怕的人,我要阻止他,我不能让他伤害你和史尔特尔。”贝格米尔转过头对着嘉尔露说。 “我听过你讲的故事,那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我们可以帮你,罗德岛有很多优秀的伙伴,史尔特尔小姐也可以帮你,她一定会和你并肩战斗,就像你们曾经那样!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呢?” 贝格米尔愣住了。 之前他就想过,这个女孩或许可以救赎他和史尔特尔。 “先解决方尖碑再说吧!” 贝格米尔转过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嘉尔露见状也赶紧停下。 贝格米尔估计自己已经到了射程内了。 “尝尝这个怎样?”他自言自语到,他伸出手抚摸着巨兽的脖颈,巨兽低着头发出轻轻的低吼声,随后抬起头,张大嘴巴。 一股蓝色的源石能量在巨兽嘴部汇聚,形成一个圆形的蓝色光球。 刹那间,蓝光一闪,直直射向黑色方尖碑,方尖碑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方尖碑不停地落下黑色砖块,最后方尖碑的尖端断裂坠落。这时候二人能感觉城市发出一阵阵金属交错的巨响,尤顿海姆停下了! “哇……”回过神的嘉尔露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但是马上被贝格米尔打断,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远处,一个漆黑的人影从断裂的方尖碑处飞身跃出,贝格米尔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人。 他的脸上戴着一整块骷髅面具,身形壮硕,头上有着和贝格米尔一样的角,他的肌肉就像在皮肤内部爆炸了一样,全身都刻满了红色的符文。 方尖碑上的黑影身形一闪,可连贝格米尔都没有看清,就被一拳重重地砸在身上飞出十余米。嘉尔露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眼前这个魁梧强壮的男人,嘴里发出低沉的呼吸声静静地看着她。 这个男人至少有两米高,嘉尔露这辈子第一次见过这么强壮的人。 贝格米尔身后的巨兽冲了上来,死死咬住了男人的右手手腕,和他角力,男人另一只手则扼住巨兽身下贝格米尔的喉咙,贝格米尔双手死死抓住男人的手,二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快……快走!别管我!”贝格米尔颤抖着说,然后放下一只手,对嘉尔露做了一个手势。 没有迟疑,嘉尔露立马转身向一个方向狂奔,看着远处离去的嘉尔露,贝格米尔心里没有了顾虑。 他把格拉姆握在手中,死死一刀斩击在男人的左手上,几乎快把这只手切断,男人松开了手。贝格米尔挣脱了男人的抓握,巨兽死死一拧,活生生把他的右手给扯了下来。 二人互相后退几步。 贝格米尔咳嗽几声,然后展开架势正对着那个男人。 “吾儿,你还是摆脱了她的控制……”男人的声音嘶哑空洞,缓缓说道。 “多亏了你养的那些饲料,你应该问没想到我会主动捕食他们吧,父亲……” “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你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一点我敢保证。现在尤顿海姆停下了,我的计划也被打乱,”男人摊了摊手,“真是不省心的孩子,你和史尔都是这样……”贝格米尔看到他手上的伤正在慢慢痊愈,被扯下来的手也重新生长出来。 “她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一定会亲手宰了你的。”贝格米尔慢悠悠地说,“我的记忆中,你是一个有很多后备计划的人,所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你是在套我的情报?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吾儿!”男人不屑地嘲讽道。 “没有,我只是在拖延时间。”贝格米尔停止了架势,收回了破晓,然后站正双手叉腰看着那个男人。 突然间,一阵引擎声传来,嘉尔露驾驶着一辆四轮装甲车,油门踩到底,狠狠地撞飞了那个男人…… 第二十四章 家人(下) 凯尔希推开广播室的门,伊桑慌乱地摘下耳麦,然后起身打算把座位让给凯尔希。凯尔希摇了摇手,表示她并不会在这里坐下。伊桑坐了回去,随后凯尔希开始询问史都华德内外部通讯恢复的情况。 温蒂拿出一根细长的钢筋,翘开了被冲击波扭曲的通讯中心大门,一脚踢开损坏的门后冲了进去。她打开主控机箱,看到了已经烧焦的电路板,于是带上了焊接面罩,拿出便携焊接工具和短喷灯开始维修。 被高爆弹击中的上层建筑还在起火,损害管制小组已经没法用灭火器来扑救。这时候灵知打开了上层消防栓,接上了水管,然后迅速地组织救火。 罗德岛顶层甲板的狙击干员们正在帮助黑组装她的攻城弩,这时候无线电里传来了伊桑的声音。 “大家!快看火炮阵地的方向,有情况!” 一旁的空弦从远牙身上摘下了遥测镜,跑到护栏处,拿起遥测镜看向了火炮阵地的方向。 “情况怎么样了?”远牙正在用旋转电钻把铆钉打在攻城弩的基座上,焦急地询问空弦。 “他们在和敌人交战!” “有多少?” “他们在和一个女人战斗!”空弦惊讶地大喊。 打好最后一根铆钉,黑的攻城弩已经组装完毕,她开始转动攻城弩侧方的轮盘,在金属铰链旋转之后,攻城弩面向了火炮阵地。黑纵身一跃跳上了攻城弩,远牙在她身旁帮她测距。 “先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远牙用遥测镜紧紧盯着火炮阵地的方向。 史尔特尔不停地闪避着泥岩和森蚺的攻击,随后周围的人渐渐对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除了她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尤弥尔控制,还没等史尔特尔反应过来,无数细长的线在空中乱舞爆发,然后一一伸向了他们的胸口,制定的作战计划也就失败了。 史尔特尔记忆中,尤弥尔的细线有数量限制,刚刚控制的维多利亚士兵还未把线断开,她现在又控制了罗德岛的这十几个精英干员。她怎么也想不到,尤弥尔会这样过载术式。同时史尔特尔也知道,这已经超越了尤弥尔的极限了。 血红的眼泪不停地从尤弥尔的眼角流下,落到了她的连衣裙上,洁白的裙身上沾了红色。 看着包围上来的同伴,史尔特尔紧紧握着莱万汀,但是没敢出手。他们双眼无神,缓慢地向史尔特尔走来。 她知道,尤弥尔是在强迫她投降。 这时候,无线电传来电流声。 “史尔!你那边怎么样了?”黑正在校准着攻城弩的弩箭,这把弩箭很长很重。 “是黑嘛……你们准备好了?”史尔特尔回复道。 “远牙刚刚跟我说了你们的情况,大家这是怎么了?” “她们被控制了,我现在被他们困住,只有杀了那个女人,才能帮他们解除控制,我知道你是必中一击,我会装好指引器……”史尔特尔捏紧了无线电,“黑……让她们不要看这边……” “你要干什么!”黑对着无线电大吼。 “我好想……再吃一次冰淇淋呀……”史尔特尔含着泪关闭了无线电,在自己胸口放置了一个黑色的装置,那个装置在不停地闪烁红光。 史尔特尔冲了上去,飞身跃起,向尤弥尔扑去。她并没有抽出莱万汀,半空中,她张开了双手,像是要拥抱尤弥尔一样。 尤弥尔同样张开了双臂拥抱她。 史尔特尔胸口的装置停止了闪烁,变为了绿光。 黑的耳机中传来了叮的一声,她下意识的肌肉反应让她扣动扳机。弩箭射出,在天空中划出长长的尖啸声。 黑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远牙……什么情……”她看到了远牙眼角的泪水,正在不停地流下来。 “远牙!到底怎么了!”黑歇斯底里地大吼。 远牙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轻声抽涕着,黑拿过她手中的遥测镜,从那里面看到了让她窒息的一幕。 史尔特尔紧紧地拥抱着尤弥尔,黑色的攻城弩箭穿过了她们两个,将她们钉在地上。 弩箭穿过尤弥尔心脏的一瞬间,其他被操控的干员都应声倒地,昏迷了过去。 尤弥尔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抚摸着史尔特尔的头,嘴角不停的流出红色的液体。 “对不起……”史尔特尔咳嗽了一下,吐出了鲜血,“我宁愿死,也不会跟你回去……” “我可爱的女儿,我终于拥抱到了你,你是如此的温暖,我好想你……” “明明要死的人了,还在装……”史尔特尔的声音渐渐地微弱。 “你可以恨我,我理解你,但是我会永远爱着你……” 一阵微风的流动之后,二人没有再说话。 当罗德岛的医疗小队带领狙击干员们赶到的时候,黑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不停地捶打着地面。史尔特尔安静地就像睡着了一样,脸上似乎还洋溢着一丝微笑。 闪灵强忍着心中强烈的悲痛,切断了弩箭,轻轻拔出,最后废了很大的力气,把史尔特尔和尤弥尔分开。闪灵把史尔特尔抱在怀中,把她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坐在了她的旁边,捂住了自己的脸痛哭起来。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旁的调香师擦了擦眼泪询问闪灵。 “她想牺牲自己,救下那些被控制的干员。”闪灵浑身不停地颤抖,声音哽咽。 就在这时,闪灵感受到了一股生命力量正在史尔特尔身上流动,就像上一次赫拉格把她带回来那样。 身体上的穿刺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恢复了往日光滑的肌肤。史尔特尔突然睁开眼睛,猛烈地吸了一口气,像溺水的人获救挣扎着离开水中一样,快速地喘息。 闪灵赶紧上去想要触碰史尔特尔,但马上她就史尔特尔身上的火焰烫伤。强忍疼痛把史尔特尔扶正,闪灵后跳撤开,拦住其他干员。 史尔特尔慢慢站了起来,她身上不停地在流转着红色火焰,她红色的头发竟然慢慢地变成了火焰流体,自然地垂下。 史尔特尔的眼睛中也同样冒出了红色的光芒,她嘴中发出阵阵低吼声,沉重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整个人如同凤凰涅盘一样,焕然一新。 这种场景无论见多少次,还是能震撼到闪灵,更何况有的干员是第一次看见。尤其是黑,刚刚她的心底还充满了悔恨和痛苦,她觉得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史尔特尔。但是现在史尔特尔就像死而复生一样又站在了她的面前。黑被这一幕惊讶得目瞪口呆。 火焰停止流动,史尔特尔用手在胸口紧紧一握,她的头发又变回了以前那样光滑迷人的红色。 史尔特尔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你没事吧?”闪灵试探着问道。 “没办法,本来已经做好觉悟,想酷酷地告别大家的,但是有个一根筋的家伙就是不想让我死……”史尔特尔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 “笨蛋,他这么爱你也不会让你死吧……”闪灵突然噗呲一笑,接着走向了史尔特尔。史尔特尔张开了双臂迎接她的拥抱,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蹭了蹭。 “你们有吵过架吗?”闪灵突然按住了史尔特尔的肩膀。 “不是吧,这个时候你也要八卦一下?” “我真的很好奇呀!”闪灵眨巴着眼睛说。 “我们以前吵架都是打起来的。”史尔特尔靠近闪灵的耳朵小声地说。 这时候二人哈哈大笑起来,在场所有人都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快把大家带回去吧!”闪灵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她不知道是因为笑而流的眼泪,还是刚刚为史尔特尔流的泪。 等她们回过神来,发现地上的尤弥尔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滩血迹。 眼下也来不及去追击了,还有很多同伴需要帮助,再加上她已经受了重伤,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发动攻击了。史尔特尔帮助其他医疗干员,把昏迷的近卫和先锋干员们,以及那些维多利亚士兵放到了载具上。 清理完战场后,史尔特尔搀扶不停颤抖着的黑,期间不断安慰她,一直在摸着她的头。她们坐上了一辆装甲车,开车的是从罗德岛里归来的极境。 “下次不许再这么做了!”黑擦了擦眼泪,生气地鼓起嘴对史尔特尔说。 “没有下次了,她现在暂时施不了术了,暂时。”史尔特尔慢慢地抬起手,手中紧紧握着一捆细细的线,线的尾端,是一个带有钉刺的结。 黑看到了这个东西,有些疑惑。 “你不是说只有你能看到吗?” “这个东西可以被施术者变换材质,我只是把它变成了你们能看清的材质。”史尔特尔解释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驾驶位上的极境看着后视镜问道。 “这只是个开始,她的目标是我,我感觉还会有下一次……”史尔特尔叹了一口气,“很抱歉,让你们卷入我的事……” 装甲车慢慢地向罗德岛靠近。 经过温蒂的不懈努力,罗德岛终于恢复了对外界的通讯,火势也被控制住了,伊桑终于从广播室走了出来,史都华德也跟在他后面,不停地按压着他的肩膀。 在凯尔希确认了阵地情况后,通过广播告诉了罗德岛内所有人。罗德岛内传来一阵阵欢呼声。凯尔希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回到罗德岛的众人把伤员送到了医务室,然后回到了舰桥,他们含着眼泪拥抱在一起。 这时候,坐在控制台上的迷迭香听到了一阵电流声,她打开了频道广播,广播发出一声麦克风啸叫,舰桥内的欢呼声停止了,他们都静静地听着。 “呼叫罗德岛!呼叫罗德岛!这里是医疗干员嘉尔露!听到请回答!”伴随着电流声,广播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史尔特尔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激动地跑上前去,嘉尔露她们终于和罗德岛取得了联系。 “嘉尔露!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你还活着!”史尔特尔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史尔特尔小姐,大家,请你们听听这个!” 嘉尔露把麦克风递给了副座上的贝格米尔,自己则接着把握方向盘向前开着。贝格米尔咳嗽了几声,然后接过麦克风。 “你们好,谢谢你们一直以来替我照顾史尔特尔,我的名字是贝格米尔,是史尔特尔的爱人。” 慕斯刚想发出哇哦的声音,然后自己蒙上了嘴巴。 “我们刚刚离开核心城尤顿海姆,他们直冲你们而来,但是我和嘉尔露已经把它停下了……咳咳” “你没事吧小贝!”史尔特尔焦急地询问道。 “我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递生差点抽空了我所有的技力,如果不是嘉尔露在的话……等我们见面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这样?”贝格米尔的语气沉重起来。 “你一定要现在和我吵这个吗?”史尔特尔皱紧眉头。 “先不说这个……尤顿海姆几个小时前派出了恶果战车,正在往你们的方向逼近……你们赶紧离开那个地方,这些家伙都是不要命的疯子……”广播里信号开始变差。 “快看那边!”说话的是伊桑,大家都看向了他指向的地方,透过窗户,远处飞舞的黄沙高高扬起。 “发动引擎!我们快走!”史尔特尔放下麦克风,转头对所有人大吼道。 第二十五章 追逐 无线电中传来了一阵长长的电流声,嘉尔露把它放回原位,接着用力踩了一脚油门。贝格米尔坐在副座上大口喘气,嘉尔露递给了他一瓶水,他接过打开大口喝水。 “好点没?”嘉尔露目视正前方专心驾驶。 “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吗?” “是的,再快内燃机和冲气阀门会烧坏的,我已经尽力了……”嘉尔露轻叹一口气。 “秃鹫应该已经到了……” 贝格米尔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却无心欣赏。 “没想到我们能从那个男人手里全身而退……”嘉尔露心有余悸地缓缓说道。 “没那么简单,父亲确实是一个有后备计划的人,方尖碑被我击毁的时候,估计他心里已经有下一步的打算了。”贝格米尔坐正,按住了嘉尔露的肩膀,“让我来开吧,你已经开了几个小时了。” “你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嘉尔露转过头问道。 贝格米尔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把手放了回去。 嘉尔露仿佛能感觉到冲天热浪朝她袭来,周围变成地狱一般的火海,大地被那汹涌的烈焰灼烧,天空中到处都是点点星火。一想到这些,冷汗从她的额头流下。 “我不会让那发生的……”贝格米尔察觉到嘉尔露脸上表情的变化,安慰道。 嘉尔露没有说话,依旧自顾自开着车。 二人朝着远处的地平线开进,扬起的灰尘转眼又随风消失,只留下了长长的胎印。 罗德岛正在进行紧急回避制动,调转舰身往莱塔尼亚方向。在确认引擎正常工作之后,凯尔希命令全员警备,然后发动引擎准备离开这个区域。 还未从胜利的短暂喜悦中回过神来的众人马上回到了工作岗位。 史尔特尔和迷迭香办公桌上摊开了一张地图,她们手里拿着三角标尺,正在根据刚刚嘉尔露她们最后发出信号的坐标进行测算。 罗德岛完全加热好了引擎,随着金属交错的响声,全速启动。陆地舰的巡航速度并不快,但是眼下只能加大功率,尽最大的可能逃脱。 凯尔希看着在办公桌上专注的二人,对一旁的伊桑使了个眼色,然后让他走来凯尔希的身边。 伊桑走了过去,拍了拍史尔特尔的肩膀。 “什么事?” “训练室那边需要你的帮助,请跟我来。”伊桑说。 史尔特尔没有多想,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凯尔希的眼神略微有些变化。 史尔特尔跟随伊桑走到训练室的门前,是被可露希尔改造过的那个训练室。 “就在这里面,有东西需要你帮忙处理……”伊桑小声地说,然后指了指里面。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伊桑。”史尔特尔叉着手对他说。 “对……对不起……但是还是希望您能进去……”伊桑虽然平时活泼开朗,热爱交流,但是现在他却紧张地说不出话。 “是凯尔希医生的决定嘛?” 伊桑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东西关不住我的。”史尔特尔皱起了眉头,“不能因为我是他们的目标,就想这样把我‘保护’起来。” “您已经是重伤过两次的人了,虽然两次您都奇迹般地恢复过来,但是请为您的身体考虑,也为您爱人的身体考虑一下。您不能再为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了!”伊桑用一种十分坚定的口吻说。 “你怎么知道?”史尔特尔惊讶地说。 “我在加入特种小队之前也曾为情报部门工作过,我听说过这种奇怪的源石技艺。”伊桑语气有点变化,“可是万一……万一他来不及呢?” 史尔特尔愣住了。 “我们不能失去您,就像您不能失去嘉尔露小姐和您的爱人一样,您是我们很重要的同伴!” 二人沉默片刻,然后史尔特尔走进训练室把门锁上。 但愿她能在里面好好冷静一下,这段时间真的是很辛苦她了。伊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奔跑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远处的黄沙扬起的灰尘已经肉眼可见,黑和远牙重新回到罗德岛顶层,二人操纵攻城弩,面朝了尘土飞扬的方向。 陆地舰的速度渐渐变快,甚至超过了以往的速度,远牙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遥测镜看着黑。 “过载?!”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引擎室内,拉普兰德正在掰动一个节流阀,她几乎打开了所有燃料输送管,紧接着她看到引擎发出了一点火花。 “喂!还不够嘛!这里快爆炸了!”拉普兰德顶着满头大汗,对着无线电大吼道。 “现在我们的航速才33节,请在坚持一会儿拉普兰德小姐!”无线电夹杂着电流声传来了迷迭香的声音。 “喂喂喂!这里快把我烤熟啦!”拉普兰德接着大吼,这时引擎发出了金属搅动的吱吱细响。 “再这样下去会骤停的!我去把备用能源也打开!”拉普兰德说罢冲出了引擎室,往燃料仓室的方向跑去。 远处的黄沙之中,数十辆涂着土黄色涂装的装甲车冲了出来,它们身上布满了尖刺和铆钉,横冲直撞地向罗德岛的方向进发。 突然,一根细长的黑色弩箭砸中了一辆战车,将其掀翻在地,装甲车不停地旋转最后落地,远远地被部队抛在后面。 罗德岛已经达到40节,这是这个庞大陆地舰最快的速度了。 逼近的战车部队气势汹汹,其他的狙击干员也纷纷来到顶层,架设起自己的装备。 远牙也跳下了黑的攻城弩,拿出自己的装备往敌方射击。 罗德岛顶层传来无数破风尖啸和银光,箭雨愤怒着咆哮着向战车部队飞去。 除了四轮战车,部队的中央还有一辆大型油罐装甲卡车。远牙发现了这个庞然大物,通知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们的目光都转向了那辆油罐车。 油罐车前端拖车的车顶上,一个黑衣人大大地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着什么。 “见证我!见证吾主的荣光!” 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从战车队伍里传来。 这时候,罗德岛顶层的众人看到,油罐车装载巨大油箱的车身,正在慢慢地翘起来。 猛然间,整个巨大油罐就像投石机上的石头一样,被高高抛起,直直地飞向了罗德岛的顶层。 “大家快点离开这里!!”黑跳下了攻城弩,拉住了远牙的手赶紧往入口方向冲。 油罐重重地砸在了罗德岛顶层,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无数燃料泄露出来,被飞舞的火星点燃。 整个罗德岛的顶层几乎都被点燃。 幸好所有狙击干员已经及时的撤离,并且关上了液压门。众人在液压门后大口喘气。 这时候,她们听到了液压门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与此同时,战车部队把中口径火炮高高抬起,并不停地向着罗德岛顶层倾泻着弹药。正如同刚刚维多利亚火炮那样,不停地轰击罗德岛。但由于口径的差别,二者造成的伤害并不一样。 一枚炮弹的弹壳落到了地上,尾端被风沙掩埋,又一阵风吹过,露出了底端撞针留下的黑色空洞,以及上面用炎国文字写的林字。 罗德岛全速向着莱塔尼亚的方向快速前进,陆地舰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响彻整个平原。 “顶层又在遭受炮击了!再这样下去,舰船会撑不下去的,凯尔希医生!”迷迭香焦急地说。 “冷静下来,你用广播告诉所有人,让他们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凯尔希镇定地说。 “什么?”迷迭香愣住了。 “快点!” 凯尔希大步流星来到驾驶室,示意驾驶位的干员离开,然后自己坐了上去,紧紧握住了方向舵。 “尝尝这个!” 凯尔希猛地转动方向舵,拉下了后轮制动阀。还未等迷迭香通知完毕,罗德岛的舰首突然调转方向,把头远远地甩向了战车部队的方向。 强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离心力,有些没来得及抓紧周围固体的人被甩飞起来。 十几辆没反应过来的战车狠狠撞在了罗德岛前段的履带护甲板上,纷纷爆炸开来。 拉普兰德从走廊里爬了起来,顶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回到了引擎室。 “喂!有人吗!引擎报废了!”拉普兰德手里拿着一个灭火器,不停的喷向燃烧着的引擎。 迷迭香也从桌子旁站了起来,拿起了无线电。 “收到,我会通知大家……”迷迭香咳嗽了一声,她感觉自己的小腿骨已经断了,“让大家准备接舷战!” 这时候,一根长长的钩索打了舷窗玻璃穿了进来,迷迭香见状连忙闪避开,钩索张开了巨大的勾爪,死死钉在了天花板上。 迷迭香拿起麦克风,对着广播大声吼道。 “他们来了!准备接敌!” 一阵阵撞击声从液压门外传来,狙击干员们重新整备完毕,纷纷用手中的武器瞄准了液压门。 撞击声的频率越来越低,最后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她们形成一个圆形的阵型,把液压门围住,不留死角。气氛十分紧张,汗水不停地从她们额头流下,除了火焰灼烧的声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动静。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液压门被斜向切开,察觉到不对劲的狙击干员门立马散开。 液压门被一股巨力推开,撞在了后侧的墙壁上。 狙击干员们又重新回到了位置,她们看到液压门后,一个人影向他们走来。 满头白发,身穿黑色风衣,手持黑色长剑,戴着骷髅面具和黑色围巾,头上的角居然和史尔特尔的一模一样,他的背后是油罐爆炸以后熊熊燃烧的烈焰。 同样,角上两块名牌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史尔特尔在哪?”男人用一种嘶哑的口吻说道,那语气就像是千疮百孔的风箱一样,如同彻骨的寒风,渗透进了在场每个人的皮肤。 “你是谁?”黑冷冷地说。 “我只是一个过去的幽灵……” 第二十六章 昔日 史尔特尔拉着贝格米尔的手,快速地在林中穿行。她们时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寒冷灰暗的树林中两道身影显得如此明亮。 当他们走到约定的空地时,法布提已经和劳菲在那里等候。劳菲转过身温柔地对史尔特尔微笑,然后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对了,你们叫我来干嘛?”贝格米尔挠着头,一脸疑惑地问着周围的三人。 “今天是你的生日!”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贝格米尔抬头看了看天上暗淡的月亮,然后开心地大笑起来。 法布提拿出了一块石头,上面用是用泥土和树叶做成的小人偶,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出四个小人偶的特征。 两个萨卡兹孩子,和两个埃拉菲亚孩子。 他们欢笑着拥抱在一起,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在彻骨的寒风中,他们的笑容显得如此温暖…… 贝格米尔的记忆中,这是他唯一一次,和自己的朋友们庆祝生日。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回想这段往事,眼泪不停地从他眼角流下。 从那个乌萨斯老人那里得知,儿时的两个朋友已经不在了,为此他还失去了理智暴走起来,是史尔特尔的拥抱唤醒了他。 不知为何,他们两个的身影一直在贝格米尔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旁的嘉尔露揉了揉眼睛,她感觉到一股疲惫感,但转头看到闭着眼睛的贝格米尔,她又继续看向前方。 前方的路仿佛看不到终点,一直向着地平线延伸出去。 她一只手紧握方向盘,一只手翻找着背包,拿出了一个铁盒子,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香烟。 嘉尔露抽出一根点上,后视镜里是她脸上的黑眼圈,和缭绕的烟雾。 这时候,一个简陋的路牌从嘉尔露眼前掠过,上面用扭曲的文字写着卡西米尔。 克洛丝半跪在地上,眼前这个黑色风衣的男人静静地站着看着她,周围全是罗德岛的精英狙击干员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 “她在哪?”黑衣人冷冷地问。 “我不知道!”克洛丝咬咬牙,恶狠狠地说。 就当黑衣人举起长剑,准备刺向克洛丝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伴随着巨大的响声,黑衣人被震退数米远。 赫拉格紧握刀锋,站在克洛丝前方。 “你没事吧?”赫拉格没有回头,紧盯着黑衣人。 “大家都受伤了,医疗干员们呢?”克洛丝咳嗽了一声。 “他们在舰桥,和敌人交战。” “舰桥也有敌人吗?” 黑衣人将长剑收回,单手持握。赫拉格注意到,那把剑很像莱万汀和格拉姆,只不过不同于史尔特尔的莱万汀,它的剑身是流动着黄色的光芒。 赫拉格紧紧握住自己的武器,深呼吸一口,开启了满月。 “小姑娘,快去找医疗干员们来支援,这里我顶着。”赫拉格转过头对克洛丝说。 一旁的黑缓缓爬了起来,克洛丝上前拉住了她,然后搀扶住她离开了。 “旁边还有你的同伴,我们去外面吧……”黑衣人指了指赫拉格。 赫拉格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这些人早晚会死,不过现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人。”黑衣人接着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狙击干员们。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杀了她们?”赫拉格大胆地试探了他一下。 “因为她们还未体验过‘绝望’。” 黑衣人说罢,转身向液压门外走去,火势已经渐渐减退,赫拉格跟了上去。 二人就在罗德岛顶层的露台上对峙着,周围时不时吹来一阵冷风。 黑衣人扭了扭脖子,转过身看着赫拉格,摆出了架势,一个让赫拉格非常熟悉的架势。 “安格博达!” 赫拉格注意到黑衣人周围闪动着一束束黄色的电离火花,从黑衣人的骷髅面具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随后,黑衣人背后出现了一只八足骏马,骏马的头顶有一副长枪的枪头。 赫拉格赶紧收刀入鞘,摆出居合之态。 骏马低下头,发出一阵低吟,黑衣人伸出手,抚摸着骏马的脸庞。 “史尔特尔在哪里?”黑衣人继续追问。 “无可奉告。” 他的源石技艺,和史尔特尔贝格米尔二人竟然如此相像,那么他究竟是谁?是和那个被史尔特尔称作爱人的年轻人一伙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和那个掳走嘉尔露的黑衣人也有关系。 还在思考这些问题的赫拉格没反应过来,黄色的闪电已经逼近直他的眼前。赫拉格深呼吸,月光疾出,银光划破了黄色闪电,发出剑刃交锋的巨响。 他的动作太快,赫拉格差点没有跟上。黄色闪电在他面前不断流转,闪动,同时那匹八足骏马也不见踪影。 赫拉格不停地格挡着黑衣人的连续进攻,他并未主动出击,任由黄色闪电与他的剑刃交锋。这时候,赫拉格察觉到敌人的火炮早已经停止了射击。 渐渐地,赫拉格感觉黑衣人的攻势变弱了,月光弹开一道黄色闪电之后,重新收剑入鞘。 赫拉格闭上眼睛,竖起耳朵,然后深呼吸。 几乎就在黑衣人的剑刃触碰到赫拉格胸口的一瞬间,赫拉格猛地睁开眼睛,月光重新出鞘,顺势圆斩斩在了黑衣人持剑的右手上。 黑衣人受到这一记攻击以后后推几步,捂住了自己的右手。 这时八足骏马重新出现在他的身后。 黑衣人大声喘息,那千疮百孔的声音让赫拉格感觉到有一丝熟悉。他看了看周围黑衣人留下的剑痕,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在接史尔特尔回来以后,赫拉格曾经找过史尔特尔谈话。 他问了很多问题,都是他心中的疑惑,一些早已被他忘记,但是又重新找回的疑惑。可惜史尔特尔并没有那部分的记忆,她也不知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被暴徒洗劫的不知名边境村庄,那些错乱复杂的剑痕,那个没有结果的诡异事件。 可是当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他的心底萌生了一丝恐惧,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恐惧,就好像在他面前有一道漆黑无光的巨门,张开充满獠牙的巨口吞噬着一切希望和光明。 “你怎么知道……”黑衣人嘶哑着说,身上的黄色电火花消散了,八足骏马也消失不见。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史尔特尔?”赫拉格抛弃了心中疑虑,冷冰冰的问道。 黑衣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脸上的伤疤,这道伤痕贯穿整个脸,从他的左眼穿过留下一道细长的口子。 赫拉格看到那道伤痕,竟然从上面感知到了一丝莱万汀的剑意。 “我说过,我只是一个过去的幽灵……” “你和他都说过这句话。”赫拉格闭上眼睛,没有再看黑衣人。 “嗯?”黑衣人有些疑惑。 “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同样的招式,同样的长剑,同样的风衣,同样的名牌……”赫拉格睁开眼睛,指向了黑衣人的头顶,那悬挂着的两块名牌。 黑衣人的瞳孔突然收缩,透露出了一种凶狠的眼神。 “史尔特尔,我必须带走!”黑衣人恶狠狠地说。 “去哪啊?”一声清脆的戏谑传来。 赫拉格赶紧转身,看到了向他们缓缓走来的史尔特尔。 “史尔?”黑衣人突然改变了语气,眼睛里恢复了一丝神采。 当史尔特尔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她瞳孔猛烈的收缩,惊讶地说不出话。她不敢相信此生还能再次看到这个人。 史尔特尔握住莱万汀,伸出手,想让黑衣人看清。 “我见到她了……”史尔特尔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悲伤。 黑衣人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嘶吼起来。 “她还想见你一面,还想着去找你……” “别说了!”黑衣人重新戴上骷髅面具,史尔特尔注意到了他眼角的泪光。 这时候,众人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号角声。 黑衣人重新站了起来,然后黄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史尔特尔拦住了想要追上去的赫拉格,然后把莱万汀背负在身后。 “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这么多人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天空,天空中没有云彩,一片湛蓝。 史尔特尔拿出了贝格米尔的名牌,将它轻轻放到胸前,闭上了眼睛。 “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我也会永远活在你的记忆中,我会和莱万汀一起,一直与你同在!” 史尔特尔回想着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重新睁开眼睛,擦了擦眼泪,然后和赫拉格一起前去救助躺在地上的狙击干员们。 四个孩子来到了悬崖边,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吹动着他们的头发和娇小的身躯。 “我要和大家永远在一起!”史尔特尔率先开口大喊。 这时候,劳菲和贝格米尔笑了笑,跟着喊了起来。 劳菲注意到一旁的法布提,他有些内向,不敢大声喊出来。 “怎么了法布提?你身体不舒服吗?”劳菲温柔的小声说。 “我……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法布提低着头,也小声的说。 “你不喜欢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哥哥嘛?”劳菲有些失望地歪了歪头。 “啊……不是……” “那是什么?” “我喜欢你……” 劳菲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吻上了法布提的脸颊,然后羞红着脸转过头。 一旁的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四个人依然紧握着彼此的双手。天空是如此的广阔,时不时能看到飞翔在天空的鸟儿。他们大声欢笑,大声呼喊,仿佛世界就在他们手中一样。 直到那天,被尤弥尔带走的法布提和劳菲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十七章 喘息 凯尔希回旋一脚把一个黑衣人踢飞,又抓住一个黑衣人的脖颈把他按在墙上。还未等她审问那个黑衣人,黑衣人便莫名其妙地自燃起来。凯尔希甩了甩自己的手,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在罗德岛内的黑衣人全都停止了和干员们的缠斗,纷纷撤离。 凯尔希把头伸出舷窗外,她看到黑衣人们纷纷从钩索上滑离罗德岛,在坐上战车以后,黑衣人们切断了绳索,扭头扬长而去,只留下了漫天的灰尘。这时候迷迭香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到了趴在舷窗上的凯尔希。 “我们要追击嘛凯尔希医生?” “我们的近卫干员还在医务室里昏迷不醒,我们的狙击干员也不知生死,现在罗德岛遭受这样的重创,我想我们不能够再贸然突进了。”凯尔希冷静地分析道。 “那接下来的命令呢?” “抢救伤员,随时保持警惕,我怕他们还会再回来,你没事吧?”凯尔希注意到了迷迭香的腿。 “应该是断了,我等下会自己去医务室,现在我需要在广播下达您的命令。”迷迭香咬着牙说。 “你现在就去,让我来吧。” 这时候,阿米娅跑了过来,看到了受伤的迷迭香,搀扶住了她。 “我已经派遣特种干员去追踪他们了。”阿米娅看着凯尔希的背影说。 “史尔特尔怎么样了?”凯尔希转过身来。 “她和赫拉格先生在训练室里,可露希尔改造过的那个,就是她一直没有说话……他们好像遇到了新的敌人。” “她没事就好,你送迷迭香去医务室,我等一会儿过去找她。”凯尔希揉了揉略微酸疼的脖子,然后拿起了广播的麦克风。阿米娅搀扶着迷迭香转身离开。 “敌人已经撤退,但是请大家保持警惕,所有还能活动的人包括工程部的工作人员,优先抢救伤员,所有的宿舍现在都是医务室,请可露希尔,以及莱塔尼亚出身的干员或者是曾经在莱塔尼亚生活过的干员到舰桥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令。” 在下达完命令之后,凯尔希径直朝着训练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发现虽然有很多人受伤,但是并没有看到有人牺牲。这让她稍微感到一点放松,同时也很疑惑。 敌人为什么会突然撤退?既然是不要命的暴徒又为什么不滥杀无辜?为什么要给罗德岛一个喘息的机会?为什么是史尔特尔? 凯尔希突然想到一个人,那天贝格米尔他们联系上罗德岛的时候,她也在场。如果真如史尔特尔所说,这个人之前被控制了,现在又和罗德岛的干员一起,说明他很可能已经摆脱了控制。那么在他身上,绝对可以获得大量的情报。 经过一个小时的追逐,罗德岛早已经离开了卡西米尔境内,凯尔希稍微心算了一下,现在他们应该在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的交界地。 一边思考着,凯尔希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那个训练室的门前。她看到整个门被融化,一个巨大的圆形黑洞赫然耸立在凯尔希面前。 史尔特尔正在里面照料伤员,一旁的赫拉格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凯尔希医生,你来了。”史尔特尔发现了走进来的凯尔希,对她打招呼。 “你没事吧?”凯尔希上前询问到,凯尔希平时很少对人表露出关心,但是史尔特尔最近一直在这场风暴的正中心,这让她不得不在史尔特尔身上多花了一些心思。 “你曾告诉我,我的答案需要我自己去寻找,是吧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低下了头,“可是当我找到我以前的记忆的时候,我发现,它们都好痛苦,好悲伤……我还见到了本应该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在心里在记忆里埋葬的人……” “你也发现了美好的东西不是吗?”凯尔希坐在了她的身边,驱动术式治疗着躺在地上的伤员,“虽然他很长时间没有陪伴在你身边,但是我能从他的话,他的行动中感受到他对你的爱。在我看来,这是美好的,你们让我看到了真正的爱,这份爱哪怕相隔万水千山,见证无数日月更替也不曾改变……我亲眼见证,那力量能扭转生死,我真的很佩服。” 史尔特尔点了点头。 “您曾经说过,如果我活着回来,您可以跟我讲讲您以前的事喔?”史尔特尔重新抬起了头看着她。 “有嘛?”凯尔希把目光移向一边。 听到这句话的赫拉格也睁开了眼睛。 “不一定是您的私生活啦……” “那我讲讲那条手链的故事?” “那个的话还是等嘉尔露回来,你讲给我们两个听吧!”史尔特尔笑了笑,然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表情变得凝重。 “她和你爱人在一起,我相信她会没事的。”凯尔希无意间说了一句安慰史尔特尔的话。 地上的伤员状态良好,只是昏迷了过去,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人送了进来,是黑和远牙她们。 “看来不去追击他们是明智的选择。”凯尔希自言自语道,“等你爱人回来,我们还有好多问题需要让他解答,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对了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如果这一切能结束的话,我想离开罗德岛……”史尔特尔缓缓的说。 “是打算和他一起走嘛?” “他是一个很喜欢自由的人,我们曾经一起到过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地方,但是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走完。”史尔特尔把手拿开了那个伤员。 “我能理解,但是你没有想过可不可以让他留下来呢?”凯尔希转念一想,然后说道,“你们两个会配合得很好,反正留在罗德岛,我们也会去很多地方。” “再说吧!”史尔特尔起身,走向了一旁的黑。 凯尔希发现,她的技力并没有消耗多少,但是来这里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史尔特尔的手一直放在伤员的胸口。直到她看清楚史尔特尔头上的一束白发,她才恍然大悟。 她连忙起身,抓起了史尔特尔的手。 “你在干什么?” “我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史尔特尔一脸坚定地看着凯尔希。 “这种事交给我们就行,我们消耗的是技力,你消耗的是你的生命!”凯尔希伸手,把那一束白发挽到了史尔特尔的面前。 史尔特尔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但是身为术战者的她一直只能冲锋陷阵,并不能帮助这些受伤的人。 赫拉格就一直坐在她们身后,一言不发。他回想起刚刚与他交战的黑衣人,他的头发已经尽数苍白,已经完全看不到别的颜色。 “那个人……一直在给某人施展同样的术式嘛?”赫拉格对史尔特尔说。 “没有……但是请您相信我,他比我的爱人更想施展那个术式……”史尔特尔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她的心头。 “他为之施术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史尔特尔举起了莱万汀,“她已经和莱万汀融为一体,与我同在了。” “抱歉,是我太冒昧了。”赫拉格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赫拉格先生,这并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错,错的是那些一直伤害我们的人。” “无法解救已经死去的人吗……”凯尔希在心里默念,现在她大概了解这个术的作用了,但究竟是什么原理,凯尔希还是不太理解。 距离袭击已经过去整整三个小时,目前罗德岛陆地舰处于瘫痪状态,温蒂已经拆掉了主引擎,看来在修好或者替换之前,罗德岛是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大家都忙着照顾伤员,修复损伤,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疲惫,不过经历了两次袭击,罗德岛也没有倒下,每个人心中都抱有坚强的信念。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全体注意,一场飓风在罗德岛西北方向形成!请大家立刻做好准备!”说话的是迷迭香,她的腿已经打上了夹板,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手术,便回到了舰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还未来得及从刚才的两次袭击中恢复,传来这种噩耗,有的人已经开始绝望起来。 罗德岛本可以及时转移,但是现在陆地舰的引擎已经瘫痪,他们抛锚在了这沙原之中。 如果是在这里形成的风暴,那一定会卷起大量的沙,加上极快的风速,暴露在外的人一定会被风暴卷走,然后被风沙掩埋。 凯尔希马上回到舰桥,看到面面相觑的众人,是刚刚要求集合的可露希尔和几个莱塔尼亚干员。 “眼下来不及让你们去莱塔尼亚求援了,我们修复好舰体上的所有漏洞,试试能不能抗过这次风暴吧!”凯尔希吩咐完众人,然后看向被钩索打破的舷窗玻璃。远处漆黑的乌云已经聚拢,那风暴逐渐逼近。 她心里也不确定这次能不能挺过去,因为船锚需要引擎带动才能从侧履带放下,卡在地面形成加固。 不一会儿,一股黑色的飓风咆哮着形成,伴随着阵阵闪电向罗德岛陆地舰袭来。 可露希尔拆下了训练室的一块合金钢板,然后焊接在了破碎的舷窗上。透着仅剩的一点玻璃,凯尔希出神地看着外面,感觉自己如同一只笼中鸟一样。大家都做好了防冲击准备,互相拥抱着,紧紧地闭上双眼。 就在风暴即将接触到罗德岛的时候,凯尔希突然看到,风暴的不远处,突然形成了一股蓝色的旋风。旋风逐渐增大,最后变化了另一股蓝色风暴。就在她以为这次难逃一劫的时候,那股蓝色风暴直冲黑色飓风而去。 她愣了愣神,然后找到了一个望远镜,向着那蓝色风暴望去。 风暴中,一只银白色巨兽,嘴里含着一把黑色长剑,巨兽的身下,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他们悬空而立,与那股黑色飓风抗衡。 两股风暴对撞,蓝色风暴越来越强,最终吞噬了黑色飓风。黑色飓风随即消失不见,天空又恢复了平静。 众人察觉到飓风带来的震动停止,纷纷走出罗德岛舰体,来到露台处,然后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凯尔希在望远镜中看到了那个人,他的头发已经变成蓝色的火焰流体,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凯尔希。 他及时赶到了。 第二十八章 拥抱 “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呢,吾爱……” “你会带我去那个地方吗?” “我一定会的。” “我会一直与你同在,与你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吾爱……” “无论相隔多远,无论间隔多久,我都会永远爱着你。” 史尔特尔眼中充满了泪水,在沙原之中不停奔跑着,她这一生从未像这样奔跑过,心中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凯尔希也带领了一些还能活动的干员,跟在她身后。 她独自一个人,走了好远好远的路,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去了好多好多的地方。她终于想起来,那个为她倾尽所有甚至生命的人,那个无怨无悔深爱着她的人,那个与他共赴星辰,千山万水日月交替也不曾改变的人。 贝格米尔早已摘下了面具,头发也恢复成了亮蓝色,朝着史尔特尔的方向奔跑着。 最后,他们两个紧紧拥抱到了一起。 记忆中一切美好的事物似乎都不曾改变,一切永恒的誓言从来没有忘却,他们满含着对这份漫天星辰一般的爱,终于在这世界的一角重逢。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 “我也是……吾爱……” 两人四目相对,然后吻住了对方的嘴唇。久违的温暖,让二人不忍分离,最终她们轻轻放开彼此,然后额头紧靠,闭上了眼睛。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有的还轻声哭泣起来。凯尔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微笑着,静静地看着他们。 如果在这个充满战争,饥饿,灾难的世界,还存在着什么美好的东西的话,凯尔希心想,那一定是现在,就在此时,就在此地,一对重逢的爱人热烈的拥抱和热烈的吻。 那是世界上最真挚,最不需要言语形容的情感,它鼓舞着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它能跨越时空,也能跨越生死,创造了无数奇迹的,是爱。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重新睁开眼睛,这时候,嘉尔露也慢慢走向了他们两个。 看到走过来的嘉尔露,史尔特尔给了贝格米尔一个眼神,他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放开了怀里的史尔特尔。 史尔特尔走上前,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了嘉尔露,嘉尔露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史尔特尔不停地抚摸着她的淡橙色长发,把娇小的嘉尔露紧紧抱在怀里。 “你做到了,嘉尔露,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谢谢你帮我把他带回来……”史尔特尔轻声说道。 嘉尔露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几声抽泣之后,她昏迷了过去。史尔特尔赶紧扶住了她,并呼唤着凯尔希,这时候,史尔特尔看到了她脸上的黑眼圈,皮肤也变得干燥苍白。 凯尔希帮她测量了一下身体数值,除了血压有些低以外一切正常,再加上已经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她已经非常疲惫了。 在把嘉尔露放到担架上的时候,史尔特尔轻轻抚摸她的脸,不舍地让她离开这里。 这时候,凯尔希,史尔特尔以及贝格米尔三人站在荒原之中。 “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了,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回来。”凯尔希转头对着贝格米尔说。 “恶果战车续航能力很差,他们要回去补给,尤顿海姆已经停下但是很可能已经恢复了动力,我们需要离开这里。”贝格米尔回答道。 “为什么是尤顿海姆,这个城市完全就是一个边缘城市,永远留在萨米境内,从不曾离开过。”凯尔希疑惑地说。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打断了他们两个的交流。她走过去拉住了贝格米尔的手,然后径直向罗德岛走去。 凯尔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她们两个才是最需要说话交流的人呀!也许是受这对爱人影响,凯尔希觉得自己现在和以往的自己不太一样了。变得更有“人情味”了?还是变得更容易去站在别人的情感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了?她也不太确定。思考片刻,她跟了上去,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见了一辆几乎已经报废的装甲车,轮胎滚到一旁,车身冒着浓浓的黑烟。 看来能创造奇迹的不只有爱。 回到罗德岛,史尔特尔带着贝格米尔,来到了森蚺休息的地方,经过那么长时间她已经醒过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 当森蚺看到贝格米尔的时候,她大叫起来,用一个枕头护住了自己。 “森蚺别怕,他现在没事了。” “什……什么叫没事!他差点杀了我唉!”森蚺大吼道。 “对不起森蚺小姐,我当时并不能控制自己,我被人操控,攻击你并不是我的本意,是你的意志拯救了你自己。”贝格米尔用一种十分抱歉的语气说道。 “什么意思?”森蚺冷静下来。 “当时,只有你和另外一个人活了下来,因为你们的战斗意志特别强大,尤其是你,你根本不受母亲的控制……” “你还在叫她母亲?”史尔特尔瞥了贝格米尔一眼,然后贝格米尔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我当时只是她的一个节点,她的力量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所以你才能靠你的意志活了下来,我觉得还是当面解释给你听比较好,所以来到你们这里我第一个就要求来见你。” 森蚺长舒一口气,然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原谅了贝格米尔。 “只是她的幻觉能力也太强了吧……我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像是真的一样……”森蚺用一种心有余悸的口吻自言自语道。 “幻觉?”贝格米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了小贝?” “你可能不记得了,吾爱……”贝格米尔表情严肃,“母亲是木偶师,她不是幻术师!” 听到这句话,史尔特尔震惊地看着贝格米尔,森蚺则一脸懵。 “我当时意识并不清醒,我也不知道你们曾经遭受过幻觉攻击。” “究竟怎么了小贝……”史尔特尔焦急地拉住了贝格米尔的手询问道。 “史尔……”贝格米尔的声音开始颤抖,神情恐惧,“我们当中会使用幻觉的,是劳菲……” 史尔特尔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同样惊恐的表情。 “我刚刚也见到我们的老朋友了,他还活着……” “什么!”连二连三的坏消息,让二人的表情更加难看。 “喂?你们两口子咋了?”森蚺打趣道,她并没有听懂史尔特尔她们的交流。 “我没想到,父亲为了他那个所谓的计划,竟然做到这一步,一场旷日持久的棋局。我本以为摆脱了母亲的控制,就能自由,没想到我还是他的棋子。”贝格米尔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 “没关系的,现在我们两个在一起,只要有你在,无论多么黑暗的命运我都会和你一同面对。”史尔特尔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说。 森蚺现在除了一脸疑惑,更多的还是尴尬。于是她咳嗽了两声,二人又将手放开,坐正在森蚺的病床旁。 “我们还是去别处说这件事吧……”史尔特尔小声的说。 “也对,不能打扰森蚺小姐休息。”贝格米尔附和道。 之前都是在史尔特尔口中听到关于贝格米尔的事,百闻不如一见,摘下面具的贝格米尔有着清秀的脸庞,棱角分明,同时也透露出一股忧郁的气质,眼睛中却充满了光,一头像天空一样湛蓝的蓝色中长发自然的垂下。 就在森蚺看着贝格米尔发呆的时候,史尔特尔对她招了招手,表示他们要离开了,然后史尔特尔挽住贝格米尔的手离开了。 “久别胜新婚……是这样说的吧?”森蚺板着脸小声嘀咕道。 贝格米尔跟着凯尔希来到了一个房间内,期间包括史尔特尔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得出入。贝格米尔把他知道的所有情报都告诉给了罗德岛。关于黑衣人,那是一个叫“噤声者”的邪教组织,首领就是贝格米尔的养父,那个肌肉壮硕,戴着骷髅面具的可怕男人。这个邪教组织曾经强行掳掠了一批孩子,来进行惨无人道的武器实验和洗脑,其中就包括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以及他们的好朋友法布提和劳菲。 贝格米尔并不知道史尔特尔和他第一次遇见之前的事,同时也因为木偶师尤弥尔的洗脑,史尔特尔同样不记得自己的出身。所以史尔特尔的具体出身,现在变得更加复杂,她很有可能来自任何一个存在萨卡兹族的国家。 格拉姆和莱万汀,这两把黑色长剑都是他们的养父交付给他们的,具体从何而来,没人知晓。贝格米尔在那个乌萨斯老人的口中,听到了法布提和劳菲曾经用格拉姆和莱万汀自相残杀的消息。当年的那个村庄,也正是邪教徒们进行武器实验的地方。实验最终失败了,为了销毁证据邪教徒们纷纷殉教,回收了格拉姆和莱万汀,以及两个年幼的孩子。这个情报也解答了赫拉格长久以来的疑惑,但是那些无辜平民受到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了。 两个月以前,同样独自一人流浪的贝格米尔被噤声者发现。孤军奋战的他还是被制服,木偶师尤弥尔重新用术式控制了他,一直为她四处收集情报。贝格米尔在她的操控下去了很多地方,其中就包括炎国城市开阳。 剩下的记忆,贝格米尔就模糊起来了,因为长期以来的精神控制和年幼时的洗脑,他的记忆也像史尔特尔一样混乱。不过他还是提供了大量的重要情报给罗德岛,罗德岛并没有追究他之前袭击森蚺小队和袭击罗德岛本舰的行为。并且他要求,在噤声者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留在罗德岛与史尔特尔一起,凯尔希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但是贝格米尔自己知道,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嘉尔露。 知道的人越少,史尔特尔才越安全。他是这么认为的。如果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那么不光是罗德岛,这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极大的恐慌。 他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但是他相信嘉尔露,并且毫无保留地告诉她这个秘密。他曾经认为,嘉尔露能够救赎他和史尔特尔。现在他十分地确定,这个聪明勇敢的乌萨斯女孩能够做到这一点。 现在,昏迷的嘉尔露身上,保留着一个只有她和贝格米尔之间才知道的秘密。 一个充满了阴谋,贪婪,欲望,恐怖的秘密。 第二十九章 独处 在恶果战车部队离开三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被贝格米尔吞噬的风暴,几乎带走了附近所有的云,今夜能看到远方天空的点点星光。 史尔特尔与贝格米尔坐在罗德岛了望塔的最顶端,那里离天空很近。 两个人十指相扣,静静地看着天空,没有说话。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本想加入修复罗德岛损伤的工作,但是凯尔希坚持让二人安静的独处。于是他们就来到了这罗德岛的最顶端。 晚风轻轻吹拂二人的脸庞,卷起她们的头发,点点星光照耀在她们的脸上。史尔特尔深呼吸,然后打破了沉默。 “真的……过去了好久了呢。”史尔特尔把头低下,靠在贝格米尔的肩膀上轻轻地说。 “是的,吾爱,真的很久了……”贝格米尔搂住了史尔特尔的肩膀。 “你把我留在那里以后,我用格拉姆切断了你的记忆,我不想让你沉浸在悲伤中,我想让你忘了我,让你忘了那些悲伤的往事,你就能好好地勇敢地活下去……”贝格米尔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 “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我才找到你……”贝格米尔语气有些哽咽。 “没关系,现在你不是回到我身边了吗?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史尔特尔语气有些颤抖,“我明明看到我的爱人,在我的面前……” “你走了以后,一位路人救了我,是个岁数不大的女孩子,她驱动术式把濒死的我给救了回来,那时候我还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但是失去了意识……”贝格米尔回忆道,“我醒来之后,她才离开,不过她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就走了,只记得,她有一头蓝色长发,失去了一只眼睛,穿着拉特兰军队的服装,头上……有个光环……” “是萨科塔人吗?我们罗德岛有一些萨科塔人,或许可以问问他们?如果是拉特兰的军人话,能天使她们可能会知道。”史尔特尔轻轻握住贝格米尔的手腕,任由他抚摸自己的脸庞。 “我不太确定她是不是萨科塔人,她的光环断裂了,有一个刺眼的缺口,变得黯淡无光,我从来没有见过萨科塔人的光环会变成这样……她没有对我说一句话,看到我苏醒之后就走了……”贝格米尔低下了头仿佛在沉思什么。 “如果此生还能再见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她救了我爱人一命的……”史尔特尔紧紧地靠着贝格米尔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两人在这星光之下静坐,贝格米尔有些恍惚,他仿佛在远方的星空中看到了北极的极光,可是这里地处大陆中部。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直抓着我们不放?”史尔特尔突然问道,语气中有些焦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贝格米尔也觉得,他和史尔特尔的这一生,如同笼中鸟一样,从来没有自由过,所以贝格米尔的心里才会如此向往自由。 “下次再说吧,吾爱……”贝格米尔突然警觉起来,“我看到有人来了!” 史尔特尔顺着贝格米尔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渐渐走来的人影。 “走走走,游游游,不学无术是逍遥~春去又秋来,冬华知年老~天地任我行,买醉千金少~” 那人嘴里用炎国语哼唱一首歌谣。他有一头白色短发,身穿白色夹克衫和黑色长裤,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头上的角很容易让人辨认出他是丰蹄族的人。他摇摇晃晃,一边走,手里拿着一个金属制的酒壶,一边喝着酒。 “嗝~前面是啥啊?咋这么大?”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罗德岛这样的陆地舰。夜晚罗德岛已经打开了外侧的探照灯,白衣男子摇摇晃晃地走进灯光中。 “喂!有人吗!喂!”他用并不太标准的通用语大声的说。 并没有回应,他摇晃了几下,然后弯下腰捡了块不大的石头,朝罗德岛陆地舰的方向扔去,石头重重地砸在了装甲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喂!有人吗!喂!说话!”他接着大喊。 这时候,罗德岛内一个人从露台处走了出来,是已经恢复好的森蚺。她气鼓鼓地拿出一个大号麦克风,对着那个人大声说道:“你谁啊!没事砸我们船干嘛!你哪来的?你要干什么?” “我找一家制药公司!你们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吗?嗝……”白衣人打了一个很大的嗝。 “哪来的酒鬼!我们不知道什么制药公司!快走快走!”森蚺警惕起来。 “那家制药公司前两天和维多利亚打起来了!你们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男人接着大喊。 “不知道!快点滚呀酒鬼!” 男人切了一声,胡乱摆了摆手,又摇摇晃晃地走了。没走两步,他感觉到一股很强很强的困意,然后径直倒了下去睡着了。 罗德岛的医务室内,凯尔希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非常浓烈的酒味。她捏着鼻子,不停地甩手想要驱赶面前的酒味。 “我不是说过工作时间不能喝酒吗?” “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喝的烂醉的人,说要找制药公司。”安塞尔同样捏紧了鼻子。 “那不就是找我们?”凯尔希靠近了看,男人已经张大嘴巴呼呼大睡。 “您认识他吗?”安塞尔问。 凯尔希摇了摇头,她拿起了一旁男人的酒壶,上面赫然用炎国文字写着:逍遥。 “这人我不认识,不过我猜他是炎国人。” “炎国人?跑这么远来找我们?不会是有什么事吧……”安塞尔有些头疼,刚刚救治了不少伤员,现在又来了一个醉汉。 “等他醒了叫我。” 凯尔希走出医务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身来到舰桥,拿起了广播麦克风。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但是请不要松懈,保持警惕。值班的轮次和以往一样,好好休息,我们暂时……安全了。” 温蒂在黑角的帮助下,把引擎拆了下来,她看到进气阀和排气阀都已经被堵死。温蒂咬咬牙,让黑角和巡林者帮忙疏通这两个被堵住的口,自己则拆开了引擎,看到了里面被烧坏的活塞。温蒂摇了摇头,然后把活塞拆了下来。 “呼叫凯尔希医生。”温蒂打开了无线电。 “收到,什么情况?” “主引擎整个活塞都烧坏了,我估计其他副引擎也是这样的,没法临时修复了。” “可以替换吗?”凯尔希问道。 “现在我们手里没有可以替换的零件,刚刚也问过可露希尔了,可能是温度太高了,活塞不是合金是复合材料,我们也从来没想到过载引擎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幸好外结构没有受损。” “没关系,明天日出,我会派人去莱塔尼亚找几个来给你,你记得把零件参数告诉他们,回去休息吧,你们忙了一天了。” 现在罗德岛就静静地停在荒原中,除了晚风呼啸的声音以外,什么都听不到。 除了巡逻的干员,很多人都已经疲惫地睡去。史尔特尔也带着贝格米尔也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这里内饰朴素,基本就是一张床,和一些简单的日用品,一张书桌上面放了一些书,还有一些小小的装饰品。 “你来这里多久了?”贝格米尔坐在凳子上,拿起了一个莱塔尼亚风格的木雕装饰,就是某位干员送给史尔特尔的生日礼物。 “我记不清了,她们是在一个废墟找到我的,那时候我正在休息。” “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就是去旅行,去找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史尔特尔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贝格米尔静静的看着她。 史尔特尔转过身,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她轻轻走过去,坐在了贝格米尔的身上。 “这样真的好吗?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吧?”贝格米尔有些迟疑。 “嘘……”史尔特尔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在了贝格米尔的嘴上,然后她吻住了贝格米尔,两人缠绵着拥抱,最后躺到了床上…… 炎国,龙门近卫局。 星熊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苹果,她看向了破城者。破城者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一旁呼呼大睡的b计划。 星熊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坏笑着转身离开。 她找来了一个小号文件夹,夹住了b计划的鼻子,结果b计划非但没有醒来,反而张开了嘴巴呼吸。 “他的嗜睡症还是这么严重?” “可能是以前做狙击手留下来的毛病吧。” “在你们那做狙击手是有多无聊……” 三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陈走了过来,坐在了她们面前。 “对不起,刚刚有点事在忙,你们跑这么远过来有什么事?”陈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 “天动仪爆炸了,您听说了吗?”苹果捏紧了自己的手。 “我听说了,我很遗憾,我还从未去过开阳,看看这炎国祖先的神奇造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陈的语气中透漏出一种不甘的情绪。 “前几天,一家制药公司在卡西米尔遭受了袭击,起初我们认为是一起军事冲突,但是之前传闻林八爷的货物在谢拉格被劫,并且在现场发现了林家军火的弹壳,我们认为这几起事件是有关联的。灰月副局长让我们兵分两路,他们先行一步去卡西米尔,我们来龙门希望您能帮助我们。”破城者解释道,但是她并没有说她们是未经允许前往调查的。 “月月?离开学校以后我有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她现在是副局长了嘛……”陈低头思考起来。 “跟您还差的远呢!”苹果说道。 “没有没有,她比我优秀,有勇气有胆识,就是经验不够而已……”陈连忙摇了摇手,“你们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们?” “我们想见魏总督,跟他借两个人……” 第三十章 追忆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早有一队干员离开罗德岛,前往莱塔尼亚寻找必要的修复材料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天下午就能找到莱塔尼亚的核心城,除了修复材料,他们还会采购一定量的补给。凯尔希坐在舰桥的办公桌上,翻看着基建的结构图。敌人的炮火并没有击穿顶层的天花板,不过产生的震动和爆炸,以及火灾还是摧毁了不少设施。幸运的是一些核心建筑并没有受损。 这时候,安塞尔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凯尔希医生,请跟我来一趟,他醒了!” 凯尔希听闻以后,跟随着安塞尔来到了医务室。进门以后,她看到昨天喝醉的男人痛苦地扶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发出呻吟。 “去给他找点药来吧安塞尔。”安塞尔听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凯尔希坐在了他的身旁。 “你好,我是凯尔希,是这里的负责人,请问你需要什么?”凯尔希问道。 “我……我这是在哪?”男人缓缓地说。 “你现在在罗德岛的陆地舰里,我们主要是一家制药公司,当然还有其他的业务。” “制药公司?我想起来了!我找的就是你们!”男人突然清醒过来。 “你找我们什么事?”凯尔希有些疑惑,“大半夜的喝的醉醺醺的走过来,谁都会觉得奇怪吧?我们差点以为你是昨天袭击我们的那些人。” “抱歉抱歉,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炎国开阳近卫局的队员,我叫逍遥。” “开阳?”凯尔希回想起自己曾经旅行时到过那个地方,是一个充满了文化底蕴的美丽城市。凯尔希并没有在那里停留多久,但是那古城街道的青石地砖,还是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这时候,安塞尔推门进来,把一些可以醒酒的维生素递给了他。逍遥直接吞了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喘着气开始对凯尔希解释自己到这里的原因。 “天动仪爆炸了?!”凯尔希有些震惊,她曾经有幸见过这具炎国国宝,神秘的工作原理让她研究了很久,但是至今她都没有理解。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会是听到这种消息。 “很遗憾听到这种消息,贵国的损失实在让我也感到痛心,我曾经见过这具稀世珍宝,我也确实很倾佩炎国古人的智慧。”凯尔希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不过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月前,我们当时并不在炎国。”凯尔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怀疑是你们做的,凯尔希医生,”逍遥连忙摇头,“我们的副局长派我来找你们,说是需要你们的帮助,她觉得之前你们被袭击,和开阳博物馆的爆炸案有关。”逍遥有些紧张起来。 “她觉得是袭击我们的人做的?”凯尔希问道。 “有可能吧,这件事我们一直在调查,恰好听到你们被袭击的消息,所以才派我来找你们,让我确认你们的位置,然后联络她们,我们将在你们这里集合,然后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及时向我反映,我们会尽力帮助你们的。”凯尔希拍了拍他的肩膀,逍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能给我带点酒嘛?”逍遥笑了笑。 “不行。” 凯尔希走出医务室之前,回头问逍遥。 “为什么你能确定,我们不是那种认钱不认命的佣兵组织呢?” “如果你们真是那种组织,那么昨天晚上那位小姐不会跟我说那么多,我早就被你们射杀了。”逍遥摊了摊手。 “真的不能给我一点酒嘛?凯尔希医生!” “说了,不行。” 凯尔希关上门离开,逍遥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躺在了床上。 当史尔特尔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贝格米尔早就起来,背对着她,坐在凳子上翻看着一本书。 “你在看什么?”史尔特尔慢慢地穿上自己的内衣,贝格米尔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接着看着那本书。 “《尼伯龙根之诗》”贝格米尔转过头,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是莱塔尼亚的民间神话……我看过很多次了……”史尔特尔侧躺在床上,轻轻打了个哈欠。 “那些维梅迪尔来的祭司,把受伤的齐格弗里德放在了威尔道夫的圣树之下……”贝格米尔用莱塔尼亚语轻轻地念道,“过了很长时间,齐格弗里德才醒来。他对祭司们行礼,拔出了圣树之下的圣剑,他沐浴在圣树的树液之中,圣树的树液治愈了他的伤,让他变得更加强壮。从此燃烧的火再也不能灼烧他的皮肤,他将重归那高高的山颠,从那火魔手中夺回自己的爱人芙洛希达……远方海洋上芬妮雅和门妮雅,用她们的磨盘,磨出了银粉,瓦纳海姆的杜林工匠用这银粉为他铸造了坚硬的铠甲,巨大的鹰把这副铠甲带到了威尔道夫的圣树之下。他回到那座熊熊燃烧的山,最终刺穿了火魔的胸膛,夺回了自己的爱人……”贝格米尔合上了书。 史尔特尔笑了笑,同样回报以温柔的眼神。这是勇者齐格弗里德的传说,是史尔特尔最喜欢的一段故事。故事的最后,齐格弗里德和自己的爱人芙洛希达一同进入了圣殿,获得了永生。 史尔特尔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今天这种感受。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或者说不记得,她也有自己的齐格弗里德。 现在,她的齐格弗里德跨过了高高的山巅,回到了她的身旁。 她静静地看着贝格米尔,那温柔的眼神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只希望这相处的时间能再长一些,直到永远。 “我不会再离开,我发誓。”贝格米尔把书放回了书桌上,站了起来向史尔特尔走去。 “我知道……”史尔特尔闭上眼睛,贝格米尔已经吻在了她的唇上。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片刻温存。 贝格米尔本想起身过去开门,但是史尔特尔轻轻咬住了他的嘴唇,然后过了几秒才放开了他。 贝格米尔打开门,是早露。 “抱歉,没有打扰二位吧?”早露赔笑道。 “没事,我们刚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尊贵的小姐?”贝格米尔注意到早露头上的耳朵以及她高贵的气质。 “我叫娜塔莉娅,干员代号是早露,您应该就是史尔特尔小姐的爱人吧!”早露微微一笑,贝格米尔轻轻点了点头,“对了,嘉尔露妮娅醒了,我想你们应该会想去看看她吧!” “麻烦您照顾她了,等下我和史尔特尔会一起过去的。” 早露对贝格米尔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在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之后,史尔特尔牵着贝格米尔的手,往嘉尔露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史尔特尔一边和遇见的干员们打招呼,一边给他们介绍贝格米尔。贝格米尔因为长期一个人漂泊,已经很少与人交流。但是他记住了每一个干员的名字或者代号,一一给他们道谢。 有几个干员甚至还感谢贝格米尔吞噬了风暴,因为当时濒临绝望的他们,经历了两次袭击,还遇上了天灾,没想到奇迹发生,贝格米尔居然一己之力扭转了天灾,这让他们重新找回了希望。这时,一旁路过的慕斯对手牵手的史尔特尔二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她刚想上去和史尔特尔打招呼,然后就被杰西卡拉走了。 “你干嘛呀杰西卡~”慕斯小声抱怨。 “我……我们不应该打扰她们的,我们还不到那个时候……还有工作!”杰西卡羞红了脸。 “唉?!” 见到古米的时候,她手里正拿着两个冰淇淋。她给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一人一个,然后嘿嘿一笑跑开。 “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这个了。”贝格米尔怀念道。 “是啊,离开你之后,我经常吃这个,只有这个才能让我冷静。”史尔特尔轻笑着咬了一口。 走到嘉尔露的房间,他们发现凯尔希已经在里面坐好。 “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有些疑惑。 “答应你的事情我说到做到。”凯尔希此时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着她们三个。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一起坐在了了嘉尔露的床旁边。 “你还好吗露露?”史尔特尔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问。 “我好多了,早露学姐一直在照顾我。”嘉尔露轻声答道,“我感觉自己经过了那么多锻炼,比以前更强了,我现在能站在你们身后保护好你们了……”说罢,她举起了手,看着手中黑色的手链。 “你想不想知道这条手链是怎么来的?”凯尔希缓缓说道。 嘉尔露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史尔特尔,史尔特尔回了一个微笑。 “虽然是史尔特尔要求的,让我讲讲以前的故事给她听,不过后来我想了想,我还是希望你也能知道这个故事。”凯尔希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然后回过神来。 “故事可能会很长……” 凯尔希的思绪回到了那无人知晓的过去,回到了一段只有她知道的往事。 一个再也没有见过的故人,只留下了嘉尔露手上的那条手链,了无音讯…… 第三十一章 午夜 凯尔希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的日期了,当时的她并没有纸和笔能给她记录,只能全凭自己的记忆。 阿戈尔的天灾爆发之后,可能是因为出于自己的好奇心,她曾经独自一人前往阿戈尔海域,希望能找到一点什么。期间没有任何人陪同,凯尔希完全是单独行动,这次行动没有以任何文字的形式保留,也没有加入任何档案。 凯尔希那段时间经常会幻听到船歌。好像有什么人或事在召唤她一样。 最后的清醒记忆是溺水感。凯尔希尽力的保存自己的体力,在这风暴之中她的船已经倾覆,她努力让自己的头高于水面。阿戈尔恶劣的气候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糟糕,狂暴的风雨之中,根本看不清方向。 凯尔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水中的她昏迷了过去,慢慢坠入海底。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片沙滩之上,天空干净清澈,海面风平浪静。 远处她看到了一个废旧的灯塔,上面的漆斑驳不堪。凯尔希感觉自己曾经看到过这一幕,但是马上抛弃了这种错乱的幻觉。 这是一个不太大的岛,凯尔希找到了一处石窟中的淡水。在经过了两天的休整之后,凯尔希决定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眼前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凯尔希坐在沙滩上,回想起了很多事,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周围没有一个人与她说话,安静地只听得见海风的声音。 就当凯尔希困意袭来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悠悠的船歌。凯尔希永远也忘不了,那海风一样清澈明亮的歌声。那歌声久久回荡,一直停留在她的心底,直到现在。 “归来,归来,大海的女儿,归来那遥远的故乡。当心那汹涌的暗潮,让大海把你带回盐风城…… 为何,为何,大海的女儿,那故乡已经远远地离开你。那不曾见过的暗潮,已经让你离开了盐风城……” 伴随着这船歌,一个人影慢慢地从海面升起,慢慢向凯尔希走来。 走近时才看到,那是一个女人,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她的穿着与斯卡蒂无异,头上带着歌蕾利亚一样的帽子,不过帽子上有一根长长的尾羽。她好像受了十分严重的伤,身上除了布满伤痕,衣服也破了许多。她的武器是一柄细细的长剑,同时也背负着一把折叠短斧。她不停的咳嗽,呼吸声也很沉重。 凯尔希听说过阿戈尔深海猎人的传说。她初步判断,眼前这个是失落的阿戈尔深海猎人。 她停下了船歌,缓缓走到凯尔希跟前。 “你醒了?”她的语气充满了疲惫。 “是你救了我?”凯尔希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的漆黑无神的眼睛中,凯尔希只看到了她自己。 女人没有说话,慢慢走到凯尔希的身旁缓缓坐下。凯尔希在心里默认,就是这个人救了她一命。 远处飞翔着一群海鸟,它们成群结队,向远方飞去。 “我好羡慕它们呀……”女人缓缓说道。 “为什么?” “它们能远远地飞离这里,能和同伴一起飞向远方,我不行。”女人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海风吹来的声音,“我被困在这里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滩上,一言不发。 “我送你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女人睁开眼睛,看着凯尔希。 “我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女人目光迟钝了起来,她突然昏倒过去,凯尔希赶紧上前查看。 凯尔希怀抱着她,回到了自己之前找到的洞窟里。凯尔希把她放下,褪去了她身上破旧的衣服。她想把这个女人翻过来,检查一下背部有没有伤,这时候凯尔希注意到了她背部两侧的鳍翼,和一条长长的细尾,尾部有一根长刺。 凯尔希驱动术式,开始治疗起昏迷的女人。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女人才醒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很多。她看到一旁坐在篝火旁的凯尔希,静静地看着她。 “现在我们扯平了。”凯尔希说。 “谢谢……”女人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发现自己的上身一丝不挂,然后她拿起了自己的衣服蜷缩起来。 “你冷吗?”凯尔希接着询问道。 “我们感受不到寒冷的。”女人低着头,没有看凯尔希。 “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深海猎人。”凯尔希往篝火里添了些木柴,“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你认识斯卡蒂嘛?” “她们还活着?!”女人突然转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凯尔希没有说话,斯卡蒂平时不善社交,凯尔希也只是和她有过工作上的接触,并没有与斯卡蒂真正谈心过。看来这个女人确实是深海猎人,只不过斯卡蒂还没有发现她,她也应该也没有发现斯卡蒂。 “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深海猎人……” “你之前说你被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能告诉你,陆地人。”女人又低下了头,“你应该见过她们吧……如果你能回去,不要告诉她们我还活着,更不要跟她们说这个地方,千万不要让她们来找我,就当是你从来没有见过我一样,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答应我。好嘛?”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凯尔希耸了耸肩,“没有你的帮助我大概率是回不去的。” “我会帮助你的,凯尔希……”女人慢慢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凯尔希有些疑惑。 “我叫伊丽莎白·奥古斯特·冯·卡尔斯坦因,你可以叫我午夜。”女人穿好了衣服,站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凯尔希同样站了起来,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人单手紧握,凯尔希感觉到了她的手已经没有了温度,但是凯尔希能够感受到她炽热如火的内心。 “我们出发吧!”午夜对她笑了一笑。 “我们就这样游回去?!”看着远方的海面,凯尔希有些慌。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午夜依然是对她笑着说。 午夜环抱着凯尔希,在水中穿行。她尽力把凯尔希放出水面,让她能够呼吸,自己则深深潜在海面之下。 凯尔希突然感觉到,天暗了下来,然后骤然下起了雨。原本平静的海面也变得不稳定。 她听到远处海面传来了一声可怖的咆哮声。 前方已经能看到陆地了,凯尔希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多远,就被阿戈尔的风暴留在了那座小岛上。午夜突然停下,把头伸出水面,用一种不舍的眼神看着凯尔希。 “你不要回头,用力往前游……” 然后她重新潜入海底,消失不见。凯尔希开始往陆地方向拼命地游。她听到背后不停地传出咆哮声,和金属的摩擦撞击声。 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此生最想遗忘的画面。 午夜在海面上与一只不知名的可怕怪物缠斗着,凯尔希早已经记不起那个怪物的模样。午夜不停地闪躲身形,她左手持剑,右手持长柄斧。不断的来回斩切怪物庞大的身躯,刀光剑影之下,闪过阵阵寒芒。 面对这身形可怖的怪物,午夜的眼中没有一丝迟疑和恐惧。她目光深邃如同深海一般,却充满了坚定和勇气。 凯尔希转过头去,头也不回地游。突然间,她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那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将她拖入海底。 凯尔希不停地挣扎,就在海水猛烈地灌入她的喉咙时,她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快速地朝她游过来,然后用力拥抱住了她。午夜闭上眼睛,吻住了凯尔希的嘴唇,凯尔希渐渐失去了意识。 在这漆黑与蔚蓝交替的深海中,除了这片大海和午夜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泪流满面。 凯尔希再次醒来,这时候身边还是一个沙滩,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溺水过,身上的衣服也是干的,并没有潮湿。 远处依然是风平浪静的海面,好像刚刚所有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凯尔希以为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可是当她拿起手中的黑色手链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一条漆黑的手链,上面是精美的雕花装饰。她能感受到这条手链炽热的温度。她心里知道,这是午夜给她留下来的东西。 这时候,她抬头看到了又一群海鸟,正在慢慢地飞向远方的天空…… 嘉尔露静静地看着手上的漆黑手链,没有说话。 “我见到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起了她,你和她一样坚强勇敢,充满了决心。我想,换作是她,也一样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凯尔希伸手,把嘉尔露戴着手链的手握在手中,“我曾经回到过那个沙滩,却再也没有勇气向大海进发,我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远方的大海,直到太阳落下……” “我再也没有听到那船歌,那首唱着大海女儿的船歌,再也没有……”凯尔希脸上划过一丝泪痕,“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害怕,害怕再听到她的名字,但是,她是我的朋友……” 虽然凯尔希当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深海中的拥抱和吻。按照约定,她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斯卡蒂她们,这段尘封的往事也渐渐被凯尔希藏在了心底,直到今天才吐露出来。 “我们会尊重你们的约定的。”贝格米尔缓缓说道。 凯尔希对他点头致谢,她能理解贝格米尔此刻的心情。他也对史尔特尔做出过许多承诺,没有人比他更懂约定的重要。 “不知道她有没有像那海鸟一样,飞向了那远方……”凯尔希哽咽起来,这是他们几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凯尔希。 嘉尔露抬起手,擦了擦凯尔希脸上的泪痕。 凯尔希抬起头,透过模糊的双眼,她恍惚起来,好像看到了午夜正在对她微笑。 “我会好好保存它的,现在它也对我有了同样重要的意义,凯尔希医生。”嘉尔露缓缓地说,“只要我还在,那么我相信她就一直与你同在。” “谢谢你……”凯尔希闭上眼睛,紧紧拥抱住了嘉尔露。就好像在那深海,午夜紧紧地拥抱凯尔希那样。 凯尔希最后一次去海边的时候,她曾想过把这条手链扔回大海,她想把这故友的信物还给她,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就只是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着向她吹来的海风…… 第三十二章 冲突 凯尔希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准备起身离开。她该回去查看罗德岛的修复情况了。临走之前,她又看了看嘉尔露手上的那条黑色手链。嘉尔露回报以一个坚定自信的眼神和笑容,这是她回来以后第一次笑。 凯尔希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房间内的三人都没有说话。嘉尔露看着手牵手的史尔特尔二人,也开心地笑了笑。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露露,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谢谢你帮我把他带回来……”史尔特尔有些哽咽地说道。 “其实贝格米尔先生帮了我很多啦,没有他我也活不下来。”嘉尔露笑了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 二人坐在嘉尔露的病床旁边,静静地守护着嘉尔露。 史尔特尔此时心里多一个疑问,她想知道贝格米尔和嘉尔露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们在尤顿海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离开萨米?你是怎么做到吞噬天灾的?” “我们处理了一些邪教徒,然后我用破晓炸掉了核心中枢,核心城停下了。”贝格米尔回避了吞噬风暴的问题。 “就这么多?”史尔特尔歪着头看着贝格米尔。 贝格米尔刚想点头,史尔特尔突然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伸出一只手指头轻点在贝格米尔的脖颈处。上面是一个已经变色的抓握痕迹。 “根据这个痕迹,能看出这个人的手很大,推测他有两米左右高……吾爱,到底是什么情况?”史尔特尔平静地看着贝格米尔,“昨天晚上我就看到了,我只是不想打破我们两个的温存……说真的,我很幸福,那真的是很美好的夜晚,但是现在我要你对我说实话!” “我见到父亲了……”贝格米尔突然缓缓说道,嘉尔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史尔特尔也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 “他居然还活着?”史尔特尔皱紧眉头。 “我在尤顿海姆和他交战了,他比以前更强大了,我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我本应该是把你带回去的,没想到我脱离了母亲的控制……” “他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去?这么久以来,他的计划是什么?”史尔特尔焦急地问。 贝格米尔看向了嘉尔露,嘉尔露没有说话,表情严肃地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贝格米尔经过史尔特尔的追问,本来想说出口,但是想到她的性格,如果她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她会怎么做。一想到这些,贝格米尔不敢说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贝格米尔?”史尔特尔语气中有一丝气愤。 “吾爱,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想结束这一切……但是我告诉你他还活着的目的,是想跟你说我们现在还很危险,需要一起共同面对。” “怎么?你又想对我说下次再说嘛?下次下次,每次都是这样,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的下次?”史尔特尔突然大声吼了起来。 “那我上一次递生为什么会花了这么多技力?你又做了什么?你怎么解释?嘉尔露妹妹也看到了,我甚至需要开启一半破晓才能把那递生传到你身上,那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贝格米尔也忍不住了。 “史尔特尔小姐,贝格米尔先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嘶……”嘉尔露这个时候也坐不住了,刚想起身却被身上的刺疼感给拦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史尔特尔的情绪已经失控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自己非常愤怒。她甩开贝格米尔的手,然后起身想要离开。 贝格米尔又重新抓住了她的手不放。 “放手!”史尔特尔转头看向贝格米尔,眼中已经燃起了烈火,贝格米尔的眼睛中也同样透露出了青蓝色火焰。 “不要……吾爱……” 凯尔希坐回了以往的座位上,比预计时间还要快,前往莱塔尼亚的干员早就到达了核心城了,并且采购完所需物品准备归来。听到这个消息凯尔希长舒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想要闭上眼睛再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午夜的微笑依然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这时候,她听到了几声剑锋交错的声音传来,那昂长的声音一直在罗德岛内回荡。她下意识以为是那些邪教徒回来了,连忙拉响了警报。 “有人吗?现在是什么情况?”凯尔希连忙把无线电调频到罗德岛的公用频道。 “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小姐和贝格米尔先生打起来了!”嘉尔露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从无线电对讲机传来。 “她们这是怎么回事?”凯尔希有些愤怒,她关闭了警报,连忙起身,向着剑锋声传来的方向奔跑而去。 “我受够你了!你觉得这样做是在保护我吗!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我就是在保护你!我不能让你受伤!” “只有宰了他我们才能安全!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也要等我们准备好!光凭你一个人是杀不死他的!” “因为我一个人,害的大家一直担心我,那么多人因为我受伤!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你不要拦着我!我要亲手去宰了那个男人!” 两人一边抽出格拉姆和莱万汀在一个空房间内来回交锋,一边大声地吼着。她们恶狠狠地看着对方,双剑交错在原地角力。 凯尔希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混乱不堪。有些干员不停地在旁边劝她们,凯尔希扶了扶额,本想上去把她们拉开。 但是这时候嘉尔露低着头,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凯尔希愣在原地看着走过去的嘉尔露。 她飞身上前,蓄力一拳打在贝格米尔的腹部,又转身一脚踢在了史尔特尔的胸口。二人就这样被她一拳一脚击飞。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吧!”她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凯尔希意识到了,她有些不太一样。她开启了紫罗兰咏叹调,但是紫色的能量逐渐变暗,变成了暗淡的紫色。 “难道你们想变成法布提和劳菲那样嘛?你们这样自相残杀不就是他们的目的吗?!”嘉尔露恶狠狠地说。 史尔特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对面的贝格米尔也同样冷静了下来。双生同命几乎是让她们受到了来自嘉尔露同样的伤害。嘉尔露低着头,捏紧自己的拳头,站在了了她们二人中间。 “这就是她们吵架的样子啊?真的打起来了!”闪灵在心里默念。 凯尔希感觉嘉尔露有些不对劲,她赶紧走上前。就在她伸手向着嘉尔露伸去的时候,嘉尔露突然一拳朝着凯尔希冲去,凯尔希伸出手格挡住,她看到了那条黑色的手链,手链正在不停地释放黑色的源石能量。 这时候,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都发觉,自己手中的武器都好像感觉到了这股能量一样。格拉姆和莱万汀,在不停颤抖。 “嘉尔露!快醒醒!”史尔特尔对她大喊。这时候她看到颤抖的莱万汀,也不确定有没有用,她重重地把莱万汀砸在地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贝格米尔见状也照做,两把长剑发出的声响在罗德岛内回荡,有些听觉灵敏的干员甚至还蒙住了耳朵。 嘉尔露突然抬起头,身上的黑色能量也骤然消失,接着她又昏倒过去,无力地瘫软下来,凯尔希马上接住了她。 凯尔希把她戴着手链的手抬了起来,发现她的手已经被那条手链灼伤,留下了刺眼的红色焦痕,她赶紧驱动术式,治疗着嘉尔露的伤口。 史尔特尔也重新站了起来,跑到凯尔希的身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嘉尔露。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抚摸着她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会没事的吧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这几天所有的情绪都堆积了起来。贝格米尔赶紧走过来抱住了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 “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我知道,爱的越深,就越是会有一些矛盾,你们产生矛盾的原因我能理解……”凯尔希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需要冷静下来,尤其是你们两个……我会照顾好嘉尔露的。” 凯尔希把嘉尔露抱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讲述了那条手链的故事以后,会经常想起午夜。 “你们好好谈谈吧,我会给你们一点时间的,我至今依然坚信,你们的爱如此坚定,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凯尔希抱着嘉尔露离开了,然后她回头,“我们马上出发,尽量离你说的那附近越远越好,其他人也都散了吧。” 史尔特尔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和冲动,平时的她并不会这样,她一直是一个头脑冷静的人,经常分析并且制定战术,也有一定的领导能力。再加上,她和贝格米尔其实根本没有吵起来的理由。她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突然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了,于是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贝格米尔。 “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贝格米尔皱紧眉头看着怀里的史尔特尔。 “怎么了?” “我感觉她就在附近……” “你是说……” 她们二人赶紧看向了自己的胸口,他们竟然发现了一条细细的线!那根细线随风飘扬,贝格米尔赶紧用格拉姆切断了这两根黯淡无光的线。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快!”史尔特尔突然大喊起来,“尤弥尔,她来了!” 夜空中,那个身着白衣的女人悬空而立。 “真是难缠啊,乌萨斯小姑娘……”尤弥尔嘴角微微上扬,发出几声残酷的冷笑,“就跟你们好好玩一玩吧,我的孩子们……” 无数细线从她胸口冲出,她的眼睛整只变成了血红色,不停地流下血红的泪水…… 第三十三章 援军 听闻史尔特尔大吼的闪灵转头又打开了罗德岛的警报开关。罗德岛内顿时警报四起,刚刚在围观的众人还在刚刚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对战中,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本意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贝格米尔及时切断了细线,刚刚真的太危险了,如果尤弥尔彻底控制了他们两个,后果不堪设想。 会发生很可怕的事,贝格米尔被惊出一身冷汗。 天已经黑了,刚刚围观的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的罗德岛干员们和其他的一些还未恢复的伤员都还是在自己的宿舍休息。警报响起的时候他们被惊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只能做好战斗准备。暴露在外的干员们除了刚刚围观的人群,还有一些巡逻的干员。 凯尔希怀抱着嘉尔露,跑在史尔特尔他们前面,一路上史尔特尔吩咐打开门出来观望的干员们赶紧回去锁好门。 这时候,凯尔希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史尔特尔二人。 “你们照顾好她,我去舰桥通知大家,罗德岛需要全面封锁,只有我知道代码。” “凯尔希医生,这太危险了,你看不到那些线……”史尔特尔焦急地说,“你不能被她控制,大家都需要你……” “是的,凯尔希医生,她的目标是我们两个,让我们去吧!”贝格米尔也附和道。 “史尔特尔是我们罗德岛的干员,和她为敌,就是与我们为敌,我们是一家人。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两个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凯尔希轻轻把嘉尔露放在地上,然后转过头快速往舰桥方向飞奔。 史尔特尔刚想跟上去,贝格米尔拉住了她的手,无奈的她只能抱起嘉尔露,和贝格米尔一起往她的宿舍跑去。 凯尔希跑到舰桥的时候,她感觉鞋子进了些水,低头一看,整个舰桥已经被水淹过了鞋底。周围的灯光逐渐昏暗下来,凯尔希只听得见罗德岛舰体发出的机械的响声和嘀嗒的水声。 这时候,一个人影,慢慢地从积水中出现。当凯尔希看清人影的时候,凯尔希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眼角流出了眼泪,嘴里发出窒息般的微弱呻吟。 她看到午夜只零破碎的身体,已经几乎被啃食殆尽。她那已经缺了一半的脸,露出森森白骨,死死盯着凯尔希,剩下的那只眼中不停地流下血红色的泪水。 凯尔希闭上眼睛,想要尽力摆脱这梦魇,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希望疼痛能够将她惊醒。可是当她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凯尔希看到午夜的脸已经贴近了凯尔希的脸。 “你丢下了我……”午夜用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伊丽莎白,不……我没有……”凯尔希颤抖着,用一种十分懊悔的口吻缓缓说道。 午夜的脸开始扭曲变形,张开了血盆大口,伸出无数尖锐的獠牙,咬住了凯尔希的嘴,凯尔希感觉海水不停地从她的嘴中涌入。 就当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意识时,她掏出了一根肾上腺素,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一切如同浓雾一样散去,包括残破的午夜。 凯尔希不停地喘息,她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是肾上腺素激发的副作用。周围依然什么都没有,那些积起的水也消失不见。 她慢慢走到广播麦克风前,通知所有人,并且打开了罗德岛控制面板,输入了封锁指令。 “请大家远离所有的门,现在开始进行全面封锁,有敌人进来了,大家相互照顾,提高警惕,保持到我解除封锁为止。” 说罢,她缓缓蹲下,靠在桌子旁休息。 在她输入指令之后,罗德岛所有的备用封锁门都缓缓降下,几乎把每个房间,走廊,建筑都封闭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其中就包括舰桥控制室。 回想起刚刚的恐怖场景,凯尔希有些后怕。结合之前的情报,这是应该属于之前森蚺她们遇见的幻觉攻击。只不过这一次,凯尔希受到的幻觉攻击却是如此强大,她认为这是她个人的原因。因为她内心恐惧的东西太可怕了,支离破碎的午夜,还未来得及说再见的故友,一个深埋内心的约定,那片不敢再回去的海域,这些都是凯尔希潜意识里最恐惧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幻觉攻击在受到肾上腺素的刺激以后,马上停止,由此凯尔希分析认为,这是一种能控制人体大脑而不是单纯视觉的源石技艺。 贝格米尔还没来得及告诉凯尔希关于幻觉的事,关于他和史尔特尔年少挚友的故事。 尤弥尔的进攻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就算那些细线能穿过门控制罗德岛的干员,他们也被封闭在单独的空间内什么都做不了。悬浮半空的她冷哼一声,然后收回了细线。 就在凯尔希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尤弥尔纵身飞跃下来,砸穿了罗德岛的天花板。 “喂,你知道这些建筑材料很贵吧,要赔的。”凯尔希盯着落下来的尤弥尔,冷冷地说道。 “亲爱的小姐,为什么你当初没有再回去找她呢?”尤弥尔抬起头怜悯地看着她,语气充满了悲伤。 “我相信她已经做好了永远留在那里的觉悟了。”凯尔希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 “真的是这样的嘛?你就不想再见她一面嘛?”尤弥尔闭上眼睛痛苦地摇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还活着对吧……” “这是我的事……”凯尔希驱动术式,开始治疗自己,“不要再窥探我的意识了,我早就把她放在心底了,只要我活着,她就会在我的回忆中与我同在!” “既然这样,那就抱着遗憾和绝望去死吧……”尤弥尔重新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突然,一点寒芒从尤弥尔面前划过,她后撤几步,躲避了这次攻击。一个人影从刚刚尤弥尔造成的空洞出跳跃而下。 “来的不算太迟呀!”灰月把手中长刀像风车轮转一样来回挥舞了几番,然后收刀入鞘。 “你们是……”凯尔希站在灰月身后,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灰月转过头,竖起了大拇指,对着凯尔希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说:“炎国开阳近卫局副局长,李寒月。代号灰月,请多指教!” 这时候,飞燕也飞身跃下,站在了灰月的身旁。 “这人就是袭击你们的那些人吧?”飞燕转头看着凯尔希,然后凯尔希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之前被刺穿心脏了,现在又活过来了……”凯尔希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 “月月,只能用那一招了吗……” “嗯,是的,这个人我们必须拿下。” 局势突然逆转,现在灰月和飞燕的加入,让原本劣势的凯尔希反而略处上风。 “啸穹!随我上!”灰月反手持握长刀,拔剑出鞘,一道道回转的银色剑气,向尤弥尔袭来。灰月手中的啸穹不停旋转,在表面形成了一股黑色的气流,她箭步上前,啸穹咆哮着挥向尤弥尔。 飞燕也驱动术式,左手红色的火球不停地在手中凝聚,而右手则拿出了一把双管霰弹火铳,凝聚源石能量到她的子弹中。 尤弥尔不停地闪避灰月的攻击,二人来回纠缠闪避。 “还没好吗燕!” “来了!”飞燕手中火球喷发而出,同时双管霰弹射出了无数金属碎片,向灰月背后直射而去。 灰月继续回转刀锋,将气息凝聚在啸穹之上。啸穹发出嗡嗡之声,灰月身形回转一圈,将火球和金属碎片尽数吸附在了啸穹的剑气之上。 尤弥尔还没来得及闪避,烈焰刀锋就在一瞬之间回旋斩切到了她的胸口。被源石能量加持的金属碎片都粘附在啸穹之上,随着啸穹一起斩切过尤弥尔的身体。 飞燕打了个响指,金属碎片发出微弱的火光,然后尤弥尔被划破的胸口处传来无数小型爆炸,猛烈的攻击让尤弥尔连连后退。 “小心!”凯尔希突然大喊。 尤弥尔悬空出现在了飞燕的身后,飞燕还没来得及转过头,一条细线横穿飞燕的胸口而过。 看到这一幕,灰月翻转啸穹,然后刀背放在了自己的肘关节上,横抹一下将金属碎片抹掉,然后反手持握长刀,刀刃在前对准尤弥尔。 “你对她做了什么?!”灰月大声质问。 “我只是让她来到我身边而已,孩子……”尤弥尔旋转手臂,细线在她手中流转。 飞燕目光呆滞地看向了灰月,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霰弹铳对着灰月,尤弥尔嘴中漏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突然,她的脸就被一团闪过的火星击中,她被这火星打的把头歪向一侧。 飞燕转过身,把手中的铳指向了尤弥尔。她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怎么可能?!”尤弥尔大吼着转过头,她的脸已经被金属碎片的火焰烧毁了一半。 “喔!忘了跟你说了,我家燕儿她会梦游喔!”灰月回身把啸穹收入刀鞘中。 一个酒蒙子,一个会梦游,难道开阳近卫局里还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人吗?凯尔希心想。 尤弥尔抓住了自己的脸,抓狂的大吼大叫,然后向上冲破天花板逃走。 灰月本想追上去,但是被凯尔希拦下。灰月把手放到刀柄上,缓缓向飞燕走去,她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一下飞燕的臀部,径直从她身边走过,飞燕猛然惊醒过来。 灰月抱住手,笑嘻嘻地给凯尔希鞠了一躬。 凯尔希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太奇怪了,但是还是礼貌地回了一个礼。她知道这是炎国的礼仪,之前见过,但是动作不标准。 行吧,现在还有一个假小子一般的副局长。 “我觉得她是被你们气走的。”凯尔希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无所谓啦……我们就这么放她走了?”灰月看着凯尔希耸了耸肩。 “我想她还会再回来,说起这个,你们的人有一个已经来到我们这里了。”凯尔希摇了摇头,“喝的烂醉……” “是的,就是他通知我们过来的,他现在在哪?不会又跑去喝酒了吧?” “我们这里不允许。”凯尔希语气平淡。 这时候,飞燕揉着自己的臀部走了过来,转身一脚飞踢把灰月踢翻在地。“你有病?很疼唉!”“我就不疼了吗!”“我是怕你睡死过去!”“那也用不着这样打我吧!” 凯尔希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关闭了罗德岛的封锁。“不管怎么说,多一份援手也不是什么坏事……”凯尔希心想,“只不过这些人也太……” 她看着被飞燕单手锁喉的灰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第三十四章 失落 罗德岛的封锁解除,所有人都走出了自己的房间,面对敌人的数次突袭,身心俱疲的他们还是坚持了下来。这是一次意志和耐力的较量,大家都没有松懈,保持着战斗状态。 史尔特尔看了一眼时间,再过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她静静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嘉尔露,脸上充满了担忧,一旁的贝格米尔轻扶着她的肩膀。他们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曾经无比憎恨着这个世界,我恨它把我从我的家人身边带走,把我从你身边带走……”贝格米尔若有所思地说。 “怎么突然说这个了吾爱?”史尔特尔把脸贴了过去,蹭了蹭他的肩膀。 “旅行的途中,我遇到了不少遭受苦难,却勇敢活着的人,他们没有怨言,没有悲伤,没有哭泣……”贝格米尔依然紧握着二人的手,“和嘉尔露相处的时候,和你拥抱的时候,我感觉我被救赎了,我从那漆黑无比的恨中苏醒过来,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依然存在着美好的东西。你曾经说过,因为有我,所以你才会爱着这个世界……” “是的,吾爱……”史尔特尔眼中闪出点点泪光。 “所以,我会像你爱我那样,爱着它,把它从漆黑的命运中拯救出来,”贝格米尔转过头,吻了吻史尔特尔的额头,“我相信,我们会自由的,我们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光的……” 曾经四个孩子眼中的世界早已经消失不见,但是他相信光明的未来,正紧紧握在现在三个人的手中。 这时候,嘉尔露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床前的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欣慰地笑了。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正在被两个人紧握着。 “你们没事就好……”嘉尔露的语气变得轻松,她在史尔特尔的搀扶下慢慢坐正。 “我们以前经常会这样吵架的。”史尔特尔笑了出来。 “唉?是吗?那你们不是会每次吵架都要打架呀!”嘉尔露歪着头看着他们。 “我们只是切磋,那个时候,我们周围充满了危险,需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剑技……嘶……”贝格米尔吃疼,还没说完,他被史尔特尔拧了一下。 “说点轻松的不好吗?真是的!”史尔特尔嘟起嘴。 “好像是你提出的话题。”贝格米尔瞥了史尔特尔一眼。 “史尔特尔小姐,在贝格米尔先生面前真的会变得可爱呢!”嘉尔露打趣道。 三人就这样轻松愉快的交谈起来,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正因为身上漆黑的命运,所以这份笑容和短暂的欢乐才会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闲聊一会儿之后,史尔特尔抱住了嘉尔露,躺在了她的床上睡着了。贝格米尔摸了摸嘉尔露的头,让她先帮忙照看一下史尔特尔。临走前,他亲吻了史尔特尔的脸颊,然后走出了房间。嘉尔露答应了他,然后把头靠近了史尔特尔,也闭上了眼睛。 贝格米尔推门走出房间以后,看到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逍遥。 “朋友,你没事吧?”贝格米尔上去询问道。 “酒……酒……”逍遥依然不停的颤抖。 “需不需要送你去医务室?” “先生……您不如送我去酒吧。”逍遥抬起了头,他双眼无神,嘴唇干裂,面色苍白。 “看来是挺严重的,我带你去找凯尔希医生吧,或许她能帮你!”贝格米尔拍了拍逍遥的肩膀。 “她也帮不了我,我需要酒!”逍遥崩溃地快要哭出来了。这时候,凯尔希带着灰月和飞燕,慢慢走了过来。 灰月和贝格米尔四目相对。 “你……你……你!!!”灰月慢慢抬起手用手指着贝格米尔。 “啊!是你呀,美丽的炎国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贝格米尔把手抱起来,嘴角轻微上扬,看着灰月。 灰月注意到了地上瑟瑟发抖的逍遥,愤怒地拔出了啸穹。 “你对他做了什么?!”灰月质问贝格米尔。贝格米尔摊了摊手:“我出来就看到他这个样子了,我本来想带他去找凯尔希医生的。”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呀?”灰月收回了啸穹,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这一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冲动,她注意到了贝格米尔的长剑没有随身携带。 “你们认识?”凯尔希问道。 “我之前被尤弥尔控制的时候,曾经造访过开阳城,有幸在近卫局认识了这位小姐,还闹了点……小矛盾。”贝格米尔把眼睛眯起来,轻轻地瞥视着灰月。 “唔,上次你走了还没跟你道歉呢……”灰月走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这位先生,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你们的心情我也能理解,爆炸发生的时候我也在,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话,可以问我。” “他也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吗?”灰月转过头小声询问凯尔希。 “员工家属。”凯尔希回答道,灰月点了点头,转过头接着和贝格米尔对话。 “对了,我怀疑爆炸案,跟袭击你们的那些人有关,所以我们才会远道而来。”灰月抱起手对着凯尔希和贝格米尔说,“之前也跟凯尔希医生说过了,凯尔希医生也答应会帮助我们。” “灰月小姐,我父亲是不会搞爆炸这种小动作的,他只会直接袭击开阳。” “啊?你父亲?”灰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罗德岛被袭击,我被迫前往开阳调查,都是他和他的邪教组织在幕后主使,你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女人,是我的母亲。” 灰月抓狂地挠了挠头,一旁的飞燕上前摸着她的背。 “很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但是根据我的认知,他们确确实实是不会做这种事的,爆炸案的主谋可能另有其人。”贝格米尔不好意思地上去伸出了手,“但是能认识你们,我很高兴,有机会还是想和你正式的切磋一下!” 贝格米尔见到灰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的啸穹。这是一把炎国古刃,刀身笔直,上面有两道凹槽,刀柄处有精美的装饰。 “酒……” 这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地上瑟瑟发抖的逍遥。 “逍遥宝!你怎么了逍遥宝!”飞燕连忙上去查看他的情况。 “喂,他这肯定是酒喝完了吧燕!”灰月皱紧眉头,过去踢了逍遥一脚,“我让你来找人,结果你就给我喝的像个烂泥一样的,还丢石头砸人家船,你咋不丢你人呢?我说你们一个个的真的太欠收拾了……真的我回去一个个地收拾你们,就从b仔开始!”灰月咬牙切齿地说。 “b仔干嘛了呀月月……”飞燕小声地说。 “他什么都不干就已经很让我恼火了!” 贝格米尔忍不住笑出了声。凯尔希瞥了他一眼,接着闭上眼睛又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都是一群问题儿童。 “抱歉了凯尔希医生,给你们添麻烦了。”灰月一脸抱歉转过头看着凯尔希,“他只有喝的烂醉的时候才是最清醒的……我们过一会通知同伴以后,就回开阳接着调查了。”凯尔希点了点头,然后说要事在身离开了。 告别了凯尔希,剩下几人站在走廊里。 “这位先生,你没有说实话。”灰月此时一脸严肃的看着贝格米尔。 “凯尔希医生在,我不太方便,之前说了一部分情报给他们,我还有所保留。”贝格米尔没有否认已经说了谎。 “为什么你要这样呢?你不是这里的员工家属吗?”飞燕也疑惑的问。 “我的爱人只是被他们收留,被他们照顾了一段时间而已。”贝格米尔表情严肃,“有些事是我和我爱人之间的私事,我有不让别人知道的权利,不是说不信任凯尔希医生她们,我只是不习惯被束缚。还有就是,我觉得这条讯息能帮助你们,但是没必要让凯尔希医生知道并卷入其中,父亲的事已经给她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了……” 灰月敲了一下飞燕的脑袋:“笨笨!都说是员工家属了,当然不能啥都说呀!人家也是有隐私的!”飞燕无奈地摸了摸脑袋。 “那您现在可以说了吧?”灰月询问道。 “我说和我父亲的组织无关是真的,但有一些情况我没有说明全……大概在一年前,我曾经加入过一个佣兵组织,赚取点生活开支,我记得里面有一个人,跟你们局里的一个人很像。”贝格米尔回忆道,“就是那个送我去旅店的小哥。” “诸葛睚眦?!”灰月和飞燕异口同声的说道,表情充满了震惊,“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们?!” “我也是后来摆脱了母亲控制才想起来的。” “一年前诸葛天天和我在一起训练,他没有加入什么佣兵组织呀……”飞燕的声音颤抖起来。 “那个小哥是绿色头发的,但是我在那里遇见另一个小哥,头发是红色的……他们头上的角是一样的……” 灰月吓地瘫坐在地上。 “狻猊还活着……这不可能……”灰月不停的摇头,“我亲眼看到诸葛,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那天真的是太恐怖了,飞燕差点疯掉,整整几个月没和诸葛睚眦说过一句话……” 贝格米尔愣住了,这种感觉他也亲身体会过,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旁的逍遥听到这句话更是吓了一个激灵,直接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也见过曾经死去的人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刀剑相向,我能理解那是什么感受……”贝格米尔走上前拍了拍灰月的肩膀,安慰道。 一旁的飞燕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狻猊是她的男朋友……”灰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如果是他的话,一切可能都说的通了,爆炸案这种事,他可能真的会做出得出来……”贝格米尔听到这句话,看向了那个哭泣的红发黎博利女孩,这让他想起了史尔特尔。史尔特尔在失去他之后,是不是也曾像这样无助地哭泣过。 灰月站了起来,把飞燕抱在了怀里,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头。贝格米尔叹了一口气,然后示意他要带着三人前往宿舍休息。 “我要怎么告诉诸葛他的弟弟还活着……”灰月不停的自言自语道,“他是回来复仇的……” 贝格米尔看着远去三人的背影,接二连三的意外消息冲击了这群远道而来的年轻人。贝格米尔心情复杂,他想出去透透气,只要不待在室内。 于是他来到了被油罐车击中的那个露台,看到了赫拉格他们战斗的痕迹,一个根本不熟悉的痕迹。 “如果真的是你,吾友,那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面对你。”贝格米尔看向了远处的夜空,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晨曦 远处的太阳渐渐从地平线升起,贝格米尔趴在露台护栏上,抽着烟,静静看着远处的风景。回想起刚刚灰月她们脸上的表情,以及哭地泣不成声的飞燕,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周围是赫拉格与黑衣人交战留下的痕迹,和格拉姆与莱万汀剑锋一样错综复杂的剑痕,只不过那剑痕里没有了爱的渴望,没有了生的喜悦,只有无穷无尽的恨。 这让贝格米尔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带着史尔特尔从噤声者手中逃出来以后,他们一直在遭受追捕,但还是度过了一段相对安稳的时间。那个时候的他充满了恨,心中仅剩的爱只有对史尔特尔的那一部分。 他甚至想过还要回去帮助父亲完成计划。这个充满战争,饥饿,灾难的世界已经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他想彻底结束这一切。但是每一次看到史尔特尔的微笑,都会让他冷静下来。可是最终噤声者还是找到了他们,让他们分离。 虽然这对久别的爱人重逢,但是现在他们尚未自由,噤声者和父亲依然在追捕他们。不过好消息是,温蒂拿到了材料,已经在着手修复罗德岛的引擎了。 凯尔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在引擎修复好以后绕过维多利亚,前往哥伦比亚进行补给,同时寻求黑钢国际的支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他们就能出发。 荒原的风带起微微沙尘,吹过贝格米尔的脸庞,太阳已经升起。贝格米尔从风的流动中察觉出一丝异样,他紧张起来,把格拉姆召唤到身边,紧紧持握着。 远处的荒原中,一个人影向罗德岛陆地舰缓缓走来。 贝格米尔掐掉了手中的烟,把烟雾缓缓吐出。他关掉了无线电,然后从顶层飞身跃下,重重地落到了地面,径直向人影走去。荒原之中,两个人逐渐靠近对方,周围只有扬起的风沙,和渐渐升起的太阳。 贝格米尔重新戴上了骷髅面具和黑色面巾。两个人走近,在漫天风沙中静静对视。 “我们上次对决……是什么时候……”面前的黑衣人同样戴着一样的骷髅面具,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嘶哑而又痛苦。 “大概就是,我们都还活着的时候吧……”贝格米尔平静地说。 “因为回忆太过痛苦,你就选择遗忘嘛,吾友……”黑衣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眼睛,贝格米尔从那个眼睛中只看到了绝望。 那双眼就那么死死盯着他。 “我并不是遗忘,我只是不愿想起。”贝格米尔将格拉姆持于手中,展开战斗架势。 黑衣人重新戴上面具,将手中黑色长剑放到贝格米尔面前。 “安格博达……” “格拉姆……” 八足骏马和银色巨兽从他们背后咆哮着冲出,寒流与电流交融。 八足骏马对天长啸一声,随即黑衣人反手持握长剑向贝格米尔猛冲过去。贝格米尔回转剑锋,将剑身立直在前,同样向黑衣人突刺过去。 剑锋相交,发出阵阵巨响。贝格米尔上挑一剑,黑衣人横剑格挡向后腾跃几步,贝格米尔顺着上挑之势将长剑高高抛起,银色巨兽咬住半空中的长剑,侧身向下猛砸。八足骏马见状,用头顶长枪尖端往前一顶,撞开了巨兽。格拉姆在空中旋转。 就在黑衣人重整态势,对贝格米尔跳劈而来之时,贝格米尔回转手腕,重新将格拉姆召唤至手中,旋转身体一击圆斩,重重地弹开了飞跃而来的攻击。黑衣人也因此被重重击飞,翻滚数米之后将长剑插入地面,阻挡了后退的动能。 “吾友!事到如今为何还要负隅顽抗!”黑衣人重重大喊。 “每一个人都有殊死一搏的权利。”贝格米尔重新回转剑锋,立剑在前。通过刚才的较量,他心里已经完全明白,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对这个人的剑招再熟悉不过。 他只是在心里否认,否认自己看到的一切。 “停下吧,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黑衣人咳嗽了两声,然后摇摇晃晃地重新站立起来。 贝格米尔呼吸沉重起来,他感觉到心脏的刺痛感,想必与此同时黑衣人也是如此。 “对不起,吾友,曾经的我还可能会和你一样想,但是现在我有了很多需要保护的东西,”贝格米尔眼前不断浮现史尔特尔和嘉尔露的脸,以及罗德岛所有帮助过他理解过他的朋友们,“现在我要守护她们,守护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你守护的!贝格米尔!它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黑衣人怒吼道。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们……”贝格米尔声音有些哽咽。 “那就一起随我去瓦拉哈尔,给劳菲道歉吧!” 二人又向彼此冲锋,剑锋再次交错。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一声尖啸破风而出,一支漆黑的箭矢往黑衣人的方向射去。黑衣人弹开了贝格米尔的剑,回转刀锋格挡住了箭矢。 守林人放下手中的武器,重新装填箭矢。罗德岛的援军已经赶来,其中就包括史尔特尔。贝格米尔后撤几步,站到了队伍正前方。 “诸位,感谢你们的援助,但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对抗,我不希望把你们卷进来。”贝格米尔转身对着罗德岛的众人说道。 “我帮你做了个证件,”说话的是芙蓉,“还没给你拍半身照就找不到你人了。” 贝格米尔有些不解。 “袭击我们的预备干员,那就是对罗德岛开战!”芙蓉解释道。 贝格米尔看到这群人脸上坚定的神情,轻声笑了笑。史尔特尔走上前,站在了贝格米尔身旁。 “吾爱,你没事吧?”史尔特尔关心道。 “还好,只不过是和儿时一样的较量罢了。” 二人做了一个眼神交流,然后坚定地看向前方。 “莱万汀!” 史尔特尔开启黄昏,魔像双手伸出,和贝格米尔的巨兽相呼应。身后的医疗干员们一齐治疗着他们二人,寒流与热流相互交错最后融合成了一层红蓝交替的气场。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飞身快步向黑衣人冲去,狙击干员们也射出箭矢。 就在这时,黑衣人闭上眼睛,他并没有选择闪避那些箭矢,而是张开双臂。箭矢纷纷穿过了黑衣人的身体,留下细小的黑洞,但是有几根箭矢插在他的胸口并未贯穿。突然间,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的身上竟然也同样受到箭矢的冲击一般,出现了同样的伤口,流出鲜血,二人受到这连续不断的伤害重重摔倒在地。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狙击干员们连忙停止射击,医疗干员们赶紧冲上前查看二人伤势。调香师扶起了史尔特尔,她的口中不断吐出鲜血,但是她还是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向了贝格米尔,贝格米尔同样。就在二人紧握双手之后,他们都因为剧痛昏迷了过去。 黑衣人拔掉胸口的箭矢,从胸口处掏出了一个护甲板,丢在地上,然后向调香师慢慢走来。 “小妹妹,请你让开,我要取点东西。” 调香师不停地呼喊史尔特尔的名字,并没有听到黑衣人说话,一旁芙蓉也上来将贝格米尔翻转过来,治疗着二人。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在场所有人都高举自己的武器,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动手。他把莱万汀召唤到手中,轻轻地抚摸着这把黑色长剑。 他把莱万汀拥入怀里,失声痛哭起来。痛苦的哭声渐渐停止,他放开了莱万汀,随意地将它丢在地上。一道绿色的光芒从莱万汀中出现,飞向了黑衣人胸口。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微动作。 “你们还不能死……吾友,但是现在你们必须跟我走一趟……”黑衣人说罢,黄色电光闪过,身影消失不见。 史尔特尔的手紧紧握住贝格米尔,他们并未受到致命伤,黑衣人胸口的护甲板保护住了他整个胸膛,以至于她们二人受到的伤害基本都在腹部。狙击干员们都庆幸当然没有往黑衣人的头部射击,如果真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二人被转移到了重症病房,医疗干员们没法把他们的手分开,只好将两张病床拼凑在一起。 敌人就像捕食者戏耍着猎物一般,三番五次地对他们进行消耗打击,这种打击不仅有物理上的,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渐渐的,有的人已经支持不住了,尤其是狙击干员们,神经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状态,再加上经过刚刚的刺激,她们有的直接躺在罗德岛走廊里睡着了。 凯尔希已经不想去计算自己是第几次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史尔特尔了,自从黄昏行动开始的前几天,就是不停地给她检查,不停地从病房进进出出,她觉得自己的身心也疲惫起来了。 昨夜那恐怖的梦魇还在眼前挥之不去,凯尔希看到了二人紧握的双手。她能感觉到她们还有意识,只不过是像她一样进入了深深的梦魇罢了。伤口并不是很大,狙击干员们使用的都是标准型号的箭头,而且史尔特尔她们的伤口也并不像那个黑衣人那样直接贯穿。 之前芙蓉和调香师的紧急处理愈合了伤口,止住了血。凯尔希接着驱动术式慢慢地治疗她们二人,这时候,她好像听到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好像在呢喃着什么。凯尔希猜测,她们受到了幻觉攻击,正在幻觉之中挣扎。 她本想拿出肾上腺素注射给他们,但是考虑到二人刚刚使用过黄昏和破晓,心脏已经承受大量的伤害。凯尔希收回了这个想法,然后继续治疗着。 眼下罗德岛的引擎已经修复完毕,凯尔希按照原定计划离开了这里。只是病床上的二人,不知道又要经历什么样的煎熬…… 第三十六章 撕裂 嘉尔露推开重症病房的门,发现凯尔希一直在一侧里面守候着他们二人。见到冲进来的嘉尔露,她没有说话,而是对着她招了招手。她赶紧上前查看,发现他们两个人的手正紧紧握着。 “她们没事吧凯尔希医生!”嘉尔露焦急地问道。 “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她们好像受到幻觉攻击了……” 嘉尔露看到了他们二人眉头紧锁,额头正在不停地流汗,时不时传来几声呢喃。嘉尔露伸出手,把他们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她开启了紫罗兰咏叹调。 “你应该知道这没用的吧,这是精神控制的源石技艺,我刚刚也……嗯?”凯尔希察觉到了异样,她发现紫罗兰咏叹调的紫色能量,不停地在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身上流动。嘉尔露紧紧闭上双眼,用力握住二人的手。 她好像已经走进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幻觉中。 “凯尔希医生,他们很痛苦,他们很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我好像被困在一个无形的墙内,只能看着他们被……” 凯尔希注意到,嘉尔露的黑色手链上已经在不断地冒出黑色气息,就和上次嘉尔露被它灼伤一样。凯尔希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和这条手链有关? “难道说……是午夜?”凯尔希一脸震惊地看着那条手链。为什么午夜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知道凯尔希要离开时她的眼神会充满不舍?为什么最后会紧紧拥抱自己?种种问题让凯尔希心里有了一个她自己都不太敢确定的猜测。 那就是,午夜能够看到别人的心灵。或许是窥探凯尔希内心的时候,她看到了凯尔希的孤独和迷茫。这条手链拥有午夜的力量,所以嘉尔露才能通过这条手链,看到处于幻觉中的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 “嘉尔露,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可以!”嘉尔露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嘉尔露现在正是处在幻觉和现实的中间,午夜留下的手链,成了幻觉和现实的桥梁。 “伊丽莎白……谢谢你……”凯尔希擦了擦眼泪,然后上前扶住嘉尔露的肩膀,闭上眼睛。 这时候,凯尔希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来到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幻觉中。她站在嘉尔露旁边,前面是一道无形的墙。 她看到前方是一片烧焦的岩石,周围是从天而降的岩浆,把这里包围起来,形成一片火海,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正在那岩石上和另外两人交锋。幻觉太过真实,凯尔希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并肩战斗,他们面前,是手中有着相似长剑的两个人。一个黄色头发的萨卡兹男性,穿着黑色风衣,另一个则是绿色头发的埃拉菲亚女性,穿着白色连衣裙。 嘉尔露和凯尔希不停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但是那无形的墙阻挡住了她们的声音,史尔特尔他们并没有听到。 这时候,场景突然变换,变换成了一片林中空地,四个年龄不大的孩子,手持木棍,两两对立。他们的身旁是一个穿着黑白祭祀服的女人,正双手十指紧扣看着它们。凯尔希认出来,那是“木偶师”尤弥尔。 一声口哨响起,四个孩子开始对战,木棍不停地发出碰撞声,在林中回荡。 突然,黄头发的孩子往后撤几步,转过头冷冰冰地看着凯尔希和嘉尔露。 “什么?!”凯尔希连忙拉住嘉尔露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拽,这个动作让她们二人马上回到现实。嘉尔露的手松开了史尔特尔二人的手,凯尔希用力一扯让二人摔坐在地上。 “好险……差一点我们也跟着进去了。”凯尔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那热浪太过真实,让凯尔希流了很多的汗水。 “这到底是什么源石技艺?!”嘉尔露愤愤地锤了一下地板。 “我也不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 “那我们怎么办啊凯尔希老师!”嘉尔露特地用了老师这个称呼。凯尔希没有说什么,因为她早就在心里默认了。 “眼下我们什么都帮不了他们了,如果再接触他们的幻觉,很可能会连我们也陷进去,”凯尔希想到只零破碎的午夜,“而且很有可能,我们的幻觉会共通,到时候更麻烦。” 嘉尔露不甘心地摇了摇头,然后把凯尔希扶起来坐好。重新回到凳子上,二人只能这样静静坐在他们旁边守候着他们。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战斗,时而是那片林中空地,时而是那片岩浆火海。她能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莱万汀的剑柄磨出血泡,身旁的贝格米尔也同样疲惫不堪。无数次倒下,无数次站起来,无数次挥剑,无数次格挡。就这样一直循环反复,没有尽头。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的朋友们……”面前的黄发男子用嘶哑的语气说道,“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杀戮,为了战斗,直到生命的终结!” “不,吾友,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人,快醒醒!”贝格米尔大声吼道。 “你不是说要守护你的朋友,你的爱人嘛?” 黄发男子化成雷光闪烁直史尔特尔面前,然后长剑刺穿了史尔特尔的胸膛。史尔特尔发出痛苦的惨叫,然后渐渐瘫软下来。 “这就是你的爱人!贝格米尔!” 史尔特尔二人的胸口被同时洞穿,留下了漆黑的洞。贝格米尔拖着重伤的躯体,格挡住了那个绿发女孩的跳劈。渐渐的,贝格米尔的意识也模糊了,他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法布提……劳菲……”就在倒下的那个贝格米尔身后,又是另一个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他们的周围已经堆满了无数个红黄蓝绿颜色头发,遍体鳞伤的身体。 “真的快停下吧,已经够了……”史尔特尔颤抖着说。 “看看她!”法布提嘶声力竭地大吼,指向了旁边面无表情的绿发女孩,“她已经说不了话!再也不能哭泣!再也不能微笑!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这不是你的错……吾友。”贝格米尔已经流不出眼泪了,“相信我,没有人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闭嘴!”法布提重新举起了手中长剑,这时候,四人又回到了战斗架势。 “安格博达!” “米斯特汀!” “格拉姆!” “莱万汀!” 四人展开了自己的长剑,晨曦破晓,黄昏未央。四只巨物出现,冲向了对方,然后又开始交锋。 回到现实,凯尔希发现周围的温度产生了变化,病床上的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痛苦地呻吟着,周围迅速地结冰,又迅速地融化。 凯尔希果断地掏出两根肾上腺素,扎进了二人的胸口处。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猛地惊醒,不停喘息。 “嘉尔露!” 嘉尔露驱动术式,开启了紫罗兰咏叹调,伸出手治疗起史尔特尔,这时候,二人才慢慢恢复。 史尔特尔感受到了嘉尔露的能量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流淌,贝格米尔也感受到了。 “法布提……那个黑衣人叫法布提,是我儿时的挚友,我的兄弟。”贝格米尔呼吸逐渐平稳,缓缓说道。 “使用幻觉的,是一个女孩子,她叫劳菲,是法布提的爱人,她也是我的挚友,我最爱的姐妹……”史尔特尔也补充道。 “先别说这些,你们两个刚恢复,让我们治疗你们。”凯尔希说罢,也驱动术式治疗起他们两个。 “史尔特尔小姐,贝格米尔先生,你们没事吧!”嘉尔露认真地治疗着她们,眉头紧锁。史尔特尔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停下了,嘉尔露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紫色能量也消散。她擦了擦头上汗水,长舒一口气。 “我们现在出发了嘛?”史尔特尔感觉到了机械的震动。 “是的,我们正在去哥伦比亚的路上,因为要绕路所以我们可能要花几天才能到。”凯尔希回答。 “你们要怎么走?”贝格米尔也问道。 “我们不能走谢拉格那边,邪教可能会在那附近,我们会从维多利亚南边绕一圈,然后往北前往哥伦比亚。” “这样会不会太远了?”史尔特尔有些担心。 “这样才安全,我们在卡西米尔附近被袭击,袭击我们的是维多利亚的士兵,那这样的话应该是维多利亚被劫持过。到时候维多利亚境内一定会加强防守,我们可以从他们的防线外围不远路过,而且还要把他们的士兵送回去。如果发生什么突发情况,我们可以进入他们的防线。”凯尔希分析道。 “这才是我熟悉的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轻轻一笑,这个笑容好像是身上的重担都放下了一样。 “开阳那几位回去了吗?”贝格米尔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们要跟着我们,然后她们的同伴要在哥伦比亚与我们汇合。”凯尔希也停止了术,二人渐渐恢复正常,身上的伤也痊愈了。 “是因为我说的话嘛……”贝格米尔低头沉思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寒暄。”贝格米尔抬头笑了笑,看着凯尔希。这时候贝格米尔想起了那个送他一程的小哥。 那天晚上,诸葛睚眦没有对他说一句话,但诸葛睚眦还是拉下了面罩,让贝格米尔看清了他的脸。两个人一直就抽着烟往旅馆的方向走去,能看出来,他很喜欢乌萨斯烟。 有机会的话,再和他一起抽吧,感觉是一个可以交朋友的人。经过灰月和飞燕的描述,他应该也是一个背负沉重过去的人,不善言辞挺正常的。 贝格米尔心想,然后躺了下去。 “一直以来在你们身上发生的事,换成别人早就崩溃了,我想这就是爱的力量吧。”凯尔希伸展了一下身体接着说,“你们两个就好好休息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凯尔希站了起来,对着史尔特尔说。 “凯尔希医生……能帮我们把门锁好嘛?” “嗯?”凯尔希看到史尔特尔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样做也可以让你们恢复吗?”凯尔希问道。 “嗯……” “那你们注意点,你们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刚刚还给你们注射过肾上腺素。别太……激烈了……”凯尔希挠了挠头。 嘉尔露疑惑地歪了歪头,询问是什么意思,凯尔希转过身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小孩子不要问。”凯尔希拉住了嘉尔露,准备出门,“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让她们两个好好在一起吧……”说罢,便拉着嘉尔露走出了门。 史尔特尔转头看到了已经熟睡的贝格米尔,然后躺到了他的身边,紧紧拥抱住他。贝格米尔好像也感觉到了她的拥抱,把史尔特尔搂在怀里。 两人蜷缩起来,很快房间里只有她们的呼吸声传来…… 第三十七章 特训 荒原之中,罗德岛的陆地舰正在平稳行驶。之前被派遣追逐邪教徒们的特种小队也在指定坐标与罗德岛汇合。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奇怪的是邪教徒们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在法布提走了以后就没有了后续的进攻。凯尔希本来打算让特种小队殿后,但是考虑到大家都精疲力尽了,于是让他们归队好好调整休息。 驾驶位上的德克萨斯和送葬人已经完全躺在了椅子上睡着了,不过她们已经打开了自动巡航。罗德岛陆地舰有自动规避模式,这样也不至于让它撞上山峰。整个罗德岛内除了轻微的机械声和电流声以外,安静地像一座空城。 凯尔希带着嘉尔露来到训练室,准备帮助嘉尔露精进她的技能。 “你准备好了吗?”凯尔希抱起手看着她。 “说实话,我并没有准备好,凯尔希老师。”嘉尔露答道,“我不知道我应该往什么方向精进我的技能。” “你与史尔特尔配合的时候应该看出来了,黄昏会大量地消耗她的生命力和体力,通过燃烧自己来换取强大的力量,是吧?” “是的凯尔希老师。”嘉尔露点了点头。 “那么你可以动动脑筋思考一下,在配合她的时候她最需要什么?”凯尔希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既然是持续的消耗生命,那么她就需要持续的治疗。”嘉尔露歪头想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紫罗兰咏叹调能恢复单个干员大量的生命,虽然你的持久力比精英二阶段之前翻了几倍,但还是不够。持续时间一长,史尔特尔的生命消耗几乎是倍数增长的,这就需要你有很高的持久力,才能帮助到她。”凯尔希分析道,“当她们两个在一起时,会受到同样的治疗,对吧?” “是的凯尔希老师。” “那么你同时也要再次提高自己的治疗量,因为即使她们在开启技能以后,也可能会受到敌人的伤害。”凯尔希补充说。 嘉尔露点了点头。 凯尔希驱动术式,一股绿色的源石能量在她的身体环绕。她闭上眼睛,准备结出高阶的术印,绿色能量爆发开来,覆盖住周围的空间。嘉尔露也感受到了来自凯尔希老师的能量。 “集中,集中才能提高控制,让它们像山川河流那样在你体内流动。掌控呼吸的节奏,让能量与你融为一体,它即是你,你即是它。”凯尔希瞬间收回了术,睁开了眼睛,“你先试一试。” 嘉尔露开启了紫罗兰咏叹调,她也开始结出高级的术印,然后抬起了佩戴黑色手链的手。手链这一次没有再发出黑色的能量,而是保持紫色能量。渐渐的,她的身体被紫色的源石能量,而且色调更加鲜艳。 她把手伸向了凯尔希,那股紫色能量不断地汇聚,甚至形成了一条紫色的光线。光线比之前更加强烈,肉眼可见。 “还不够,坚持!手链就是你的导器,多与它分担一些!”凯尔希耐心地教导她。 “好!”嘉尔露坚定地大喊。这个时候,紫色光线越发强烈,甚至成了一条光波,照射在凯尔希身上。 “这还不是你的极限!用尽你全部的力量,把我想象成史尔特尔她们,她们是不停燃烧的太阳,哪怕自己被灼伤,你也要坚持!”凯尔希心里知道,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但是还是为了她的将来,凯尔希选择让她坚持。 嘉尔露闭上了眼睛,她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紫色光波更加猛烈,就像一道激流一样。凯尔希见状立马闪避开,拿出了一旁的拟人木桩,放在了原来自己站的位置。她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生命辐射,嘉尔露身上流动的紫色能量也全都汇聚到一点,化成激流冲出。 “嘉尔露!可以了!已经够了!”凯尔希对她大喊。 “凯尔希老师!我能坚持!你不是说过我和午夜一样勇敢嘛!”嘉尔露闭着眼睛皱紧眉头,但是她的术没有一点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凯尔希愣住了,她又回想起那个海边唱着船歌的女人。那声没有说出的再见,伴随着那动人的船歌,和那海风一起在凯尔希的心底回荡。 “您这样相信我,把你们的信物给我,那么您也要像您相信我一样,相信她!她会活下来和你再见的!凯尔希老师!”嘉尔露猛地睁开眼睛,激流被她扭转,收回,汇聚到了掌心处,化作一团紫色的奔腾光球,然后将其丢出,重重地砸在了那个拟人木桩上。 光能随着冲击着散开,慢慢覆盖了整个罗德岛。 凯尔希早已泪流满面,现在她感觉,自己也被这个淡橙色头发的乌萨斯少女救赎了。多少个无人的深夜,她偶尔还是会想起那海风,想起和午夜静坐在海滩上看过的海。因为嘉尔露,她看到了勇气和决心,这正是午夜身上最动人的闪光。 她之所以否认,是因为她知道午夜对抗的是什么样的存在。午夜一直孤军奋战,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遍体鳞伤。这是凯尔希人生中第一次害怕死亡,害怕听到午夜的消息,害怕看到那个梦魇中只零破碎的午夜。现在的她比任何人都要坚信,午夜会活下来,她还能再听到那唱着海的女儿的船歌。 凯尔希见过很多能治愈身体的源石技艺,但这她是第一次,被别人的源石技艺治愈了心灵。 罗德岛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能量,他们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生命能量治愈了。他们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感受不到那股疲惫了。嘉尔露调整呼吸,慢慢地关闭了紫罗兰咏叹调。就在这时,凯尔希走过来紧紧拥抱住了她。 “谢谢你,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以后会成为像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强的医疗术师。” “您永远是我的凯尔希老师。”嘉尔露在凯尔希怀中调皮地蹭了一蹭。 “现在,你就勇敢地站在她们身后吧。”凯尔希摸着她的头轻轻的说,“医疗精英干员嘉尔露,现在下发作战指令。” 嘉尔露听闻以后,马上站正,凯尔希也慢慢放开了她。 “命令医疗咒愈师嘉尔露,与近卫术战者史尔特尔,近卫术战者贝格米尔,一同前往谢拉格,执行侦查剿灭行动……” “唉?”嘉尔露有些疑惑。 “行动代号,午夜。” 凯尔希在来到训练室之前,收到了来自红的消息。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恶果战车部队确实在谢拉格边境准备狙击罗德岛。在她放心让嘉尔露她们三人前往执行任务之前,她想看看嘉尔露的极限。 “从现在开始局势扭转了,由我们主动出击。”凯尔希表情严肃起来。 “那怎么告诉史尔特尔小姐她们呢?大家怎么办?” “我们按照原计划不变,找到黑钢国际之后我们会回来支援你们,大家都需要休息,罗德岛也有很多地方需要修复,黑钢国际能帮我们很多,”凯尔希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来的行动就拜托你们了,现在你可以去告诉史尔特尔她们了。” 嘉尔露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拥抱了凯尔希,随后转身离开。凯尔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可是她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好!”凯尔希终于想起来了,她赶紧追了上去。 嘉尔露走到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重症病房前,刚要敲门,她听到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便一脚踢开了门。 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震撼,一阵脸红心跳。幸好凯尔希及时赶到,蒙住了她的眼睛。 “你们赶紧穿好衣服!”凯尔希小声地说。 当嘉尔露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微笑着看着她。 “你们……刚刚是……”嘉尔露颤巍巍地说。 史尔特尔尴尬的笑了笑,贝格米尔红着脸低着头。凯尔希摇了摇头,然后拍着嘉尔露的肩膀。 “就是,两个人非常相爱的话,才会做这种事,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这是美好幸福的。”凯尔希一脸平静地解释道,她心里清楚乌萨斯的生理教育是什么样的,嘉尔露这样的女孩子不理解很正常,“而且,你就是这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喔,我明白了……”嘉尔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是不是马上就要有小嘉尔露了……” 凯尔希转过头去瞥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一眼,二人叹了一口气然后摇头,凯尔希明白什么意思之后点了点头。 “未来某天会有的,但是现在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凯尔希又摸了摸嘉尔露的头,时候到了她自然就会懂了吧。 “是新的任务吗?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察觉到凯尔希语气的变化,于是问道。 凯尔希复述了一遍午夜行动的行动简报。 “我们马上到达维多利亚边境,你们现在就准备好,红会在谢拉格南边接应你们。” “是红嘛?我好久都没有看到她了。”史尔特尔自言自语道。 “这样真的可以吗凯尔希医生,我刚来没多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入职需要各种手续的吧,这样会不会不符合你们公司的规定?而且我还没有想好以后要不要留在罗德岛。”贝格米尔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手续这个完全不用担心,既然是我指派的任务,我就把你当做了我们罗德岛的一员了,至于以后的去留,我尊重你和史尔特尔的选择,无论怎样都不会阻拦你们。”凯尔希解释道,“虽然有点擅作主张,但是我相信目前的局势只有你们两个能打破,最了解敌人的是你们两个,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支援你们,而且嘉尔露现在也能完全胜任这份工作了。” 凯尔希说完,就独自走出了病房。 三人着手开始准备,贝格米尔独自去后勤部领了一些自己用得上的东西。当他到出发点时,看到了史尔特尔和嘉尔露已经在那里等候,嘉尔露也对着他招了招手。 “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史尔特尔拿出了那块银色的名牌,上面写的是贝格米尔的名字,上一次被她扯断的链子也接了起来。 “你好好替我保存吧,吾爱。”贝格米尔也拿出了史尔特尔的名牌,然后戴在胸上。 她们对视着笑笑,然后看向了远处的荒原。这时候,能天使正抱着一个纸箱向她们走来,她今天终于回到了罗德岛,正准备执行新的任务…… 第三十八章 岔路 “嗨咯!史尔!好久不见!”能天使微笑着上前打招呼,史尔特尔笑着回应,两个女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位是……”能天使看到了史尔特尔身旁的贝格米尔。 “他是我的爱人。”史尔特尔微笑着回答她。 “唉?!真的吗?!第一次听说呢!”能天使睁大了眼睛两眼放光,头上的光环也变亮了一些,“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好羡慕呀!” 贝格米尔看到她头上的光环,想起了那个曾经救她一命的人,那个颓废虚弱的萨科塔女孩。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从小一起长大,最近他才回到我身边的……”史尔特尔微笑着说,“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还未等史尔特尔说完,贝格米尔就拦住了她。 贝格米尔想起灰月和飞燕在听到自己珍视之人没有死去的消息时。那充满了悲伤,迷茫,痛苦,和绝望的眼神历历在目。他不想再看到同样的表情出现在能天使的脸上。 “什么事?”能天使有些疑惑歪了歪头。 “下次再说吧,吾爱,我们还有任务。”贝格米尔轻声说道。 “不行,那个人救了我的爱人,我必须要知道有关她的消息,哪怕只有名字也好!”史尔特尔转过头嘟着嘴看着贝格米尔,他有些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能天使是第一次在史尔特尔脸上看到那种表情,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刚来罗德岛的史尔特尔可是一直对别人都是爱理不理的,性格古怪,这一段时间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没事,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就太好了!”能天使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在心底祝福她们。 “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一个朋友是蓝色头发,好像是拉特兰的军人,不太确定,但是穿的是拉特兰军队的服装,看不到勋章和肩章之类的,我就想有没有可能你会认识这个人……” 能天使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下来,她放下手,慢慢低下了头。在她的记忆中,曾经有一个蓝色头发的拉特兰军人,是她非常熟悉的人,朝夕相处,出生入死。果然还是发生了贝格米尔预料之中的事,又是一位故人和一段沉重的过去,只不过能天使的反应要更平淡一些。 “你没事吧能天使……”史尔特尔看到她表情的变化,开始担心起来。 “是不是头上的光环断裂了,失去了一只眼睛……”能天使的脸阴沉了下来。 史尔特尔愣住了,贝格米尔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自从他的出现,带来了无数的坏消息,他已经看到很多次这样的表情了,这让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怎么了……”史尔特尔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你们为什么要找这个人?”能天使反问道。 “她曾经救过我一命,没有留下名字就离开了……对不起,让你听到这样的消息,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活着,只不过很颓废很虚弱……”贝格米尔忍不住说话了,他怕能天使变得像灰月她们那样,但是只能这样安慰她。 “她还活着也真是个奇迹啊……没想到我还能再听到她的消息。”能天使回忆道,“我当时在场,她就正对着我,生生掰断了自己的光环,你要知道这是我们身上最重要的部分……她背叛了教廷禁军,我的铳打坏了她的一只眼睛,后来让她逃走了。”能天使冷冷地说。 “如果她确实还活着,那么我要亲手送她回到主的身边。”能天使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三人,“你们要出任务嘛?怎么走?” “我们要去谢拉格南部找红,你呢?” “那没关系,和我不在一个方向。我要回去一趟拉特兰,在那之前,我要先找一趟凯尔希医生和德克萨斯,和他们交代点事情……那这样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能天使擦了擦眼睛,然后笑着说。 史尔特尔上去轻轻地抱住了她,两个女孩额头紧贴,史尔特尔用头上的角轻轻蹭了一下能天使。 “对不起,让你听到这样的消息,可不可以等我们回来,我们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把任何人牵扯进来,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她去哪里……” “能天使……那你要多加小心,保重!”史尔特尔摸着她的脸温柔地说。 “好啦!我好不习惯现在的你喔!你们也是多加小心,我们会在这里重聚的。”能天使又恢复了往日自信阳光的样子,贝格米尔长舒一口气,心里的负担也放下了一些。嘉尔露则一直低着头,她们三个年纪都比她大,她感觉自己插不上话,就安静地站在旁边听。 “祝你们好运!”能天使笑着竖起大拇指。 “你也是!回来再见!”三人挥手告别了能天使,然后坐上了装甲车,开车的是贝格米尔。罗德岛升降甲板将他们缓缓放下,接触地面以后,他们发动引擎,朝着谢拉格的方向开去。 能天使看着远去三人扬起的黄沙,心情复杂。 “我不愿意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因为你我的命运早就在那一天切断了,真的没想到我还能再听到你的消息,权天使……我不知道,你活着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能天使自言自语道,然后捡起了纸箱,动身去寻找德克萨斯。 每个人都背负着黑暗沉重的命运,但每个人应对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人选择逃避,而有人选择勇敢面对,能天使相信,自己属于后者,史尔特尔她们也一样。如果这是重新链接起来的命运之线,那么她要亲手将它再次斩断。那个背叛了她的女孩,那个亲手斩断和自己羁绊的女孩,无论怎样,能天使都要去找到她! 即便是微弱的烛光,也会发出光明,照亮前路。 红轻轻地咬了一口干粮,她早就把自己的红色外套脱下,换上了雪地伪装服,伏在雪地之上。这里是谢拉格西南部的一处雪原,她就是在这里发现了邪教徒们的战车营地。 第二波进攻以后,阿米娅就派遣她带领先头特种部队追踪恶果战车,到谢拉格境内的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让其余人员回罗德岛,自己独身一人追踪。 邪教徒已经在山区扎营,他们将黄色涂装改成了白色,整备弹药。红看到,邪教徒们经常聚集在一起做着某种神秘仪式,红不理解这种仪式的构成。 她还看到队伍中一个很特别的黑衣人,拿着一把黑色长剑,戴着骷髅面具。她一直在拿望远镜观察他们,确认他们的动作,如果他们有撤退的迹象要第一时间报告回去。 就在她调整望远镜焦距的时候,她看到那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正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她。红赶紧把望远镜收起,她以为是镜片的反光让她暴露了,可是抬头一看这附近今天没有阳光。 重新拿起望远镜观察的时候,她发现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红愣住了,她感觉有一股寒芒正在她的身后,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定定地趴在地上。 “你一个人来这里,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背后的法布提把长剑轻点于红的脊椎处。 “我只需要轻轻一击,你的后半生从此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对于你这样的斥候来说,那比死了还难受吧……”法布提缓缓说道。 “你怎么就敢断定你能伤到我?”红冷笑一声。 法布提用力往红的脊椎处突刺,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刺中肉体,而是雪地。这时候,红已经脱掉了身上的伪装服,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从他背后闪出,用匕首往法布提的背后突刺而去。 法布提回头,然后又是一阵电光回转,闪开了红的突刺。当法布提身形稳定的时候,红往地上扔了一个烟雾弹。烟雾散开,法布提的视野被封锁。几把飞刀从烟雾中冲出,法布提一一闪避,但是有一把飞刀刚好从他的侧脸划过。 法布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然后横转长剑反手持握,警惕地看着周围。 刹那间,飞刀的银光不断闪过,法布提连续格挡,最后往迷雾里用力一握。他感觉到那是红,但是却扑空了。周围不停地出现黑影,是快速移动的红吗?还是只是作为诱饵的残影? “安格博达!”他开启晨曦,周围电流涌动。 一瞬闪光之后,他通过电流在空气中的流动,确认了红的位置。 红感觉到周围的电流已经刺激着她全身上下,但是她不敢发出声音,甚至不敢呼吸。她在迷雾中蹲伏,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她面前出现,一击扼住了她的喉咙。 “真难缠……我是第一次见过像你这样需要我开启晨曦的斥候……”法布提眼神冰冷,死死盯着在他手中挣扎的红。 “我突然有一个计划,你可以帮我实现这个计划。” 一串黄色闪电从他的手臂传导到了红的身体,她被这闪电震得失去了意识,瘫软下来。但是她在把手臂垂下来的时候,一个细小的电子传感器被她放在了地上。法布提将她扛在肩上,回头看了一眼雪原的远处。 “吾友们,我会等着你们的……”说罢,化成黄色闪光,消失不见。 地上的传感器不停地闪烁出红色的光,红失去意识之前,她按下了传感器最高求援指令的按钮。 但愿他们能够收到吧……红在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不一会儿,风雪掩盖住了二人战斗的痕迹,那里同样像没有人来过,但是深埋雪中的传感器没有停止闪烁…… 第三十九章 远行 史尔特尔三人的装甲车在荒原中行驶,她们现在虽然和罗德岛是往同一方向进发,但是她们和罗德岛的距离还停留在最大通讯距离以内。根据红的情报,邪教徒已经在谢拉格埋伏好,史尔特尔三人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给罗德岛打出一个突破口,避免罗德岛在绕行至哥伦比亚的途中被谢拉格埋伏的邪教徒再次袭击。 贝格米尔专心驾驶,而嘉尔露和史尔特尔坐在后排整理物资。这时候,车上的无线电响起,贝格米尔接过然后打开。 “这里是罗德岛,我是当日值班驾驶员德克萨斯,能听到我的消息吗?”无线电中传来德克萨斯略带疲惫的声音。 “收到,请讲。” “是贝格米尔先生嘛?红小姐失踪了,我们侦测不到她的信号,只能收到一个微弱的求援信号,不知道是不是红小姐留下的,拜托你们根据我发给你们的坐标前去侦查。” 贝格米尔回头看了史尔特尔一眼,他们两个心里知道已经发生什么了。 “收到,我们会按照那个坐标前去侦查,对了,能天使小姐去找你了吗?” “能天使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德克萨斯语气有些疑惑。 “糟糕……难道她……”史尔特尔焦急起来。 “德克萨斯小姐,请您派人搜索并支援能天使小姐,她很可能一个人回去拉特兰了,我不知道她会遇到什么危险,拜托了。” “这个人真的是……收到,我马上派人去找她!”德克萨斯气的砸了一下桌子。 “我们马上到谢拉格境内,请你们在汐斯塔以北稍作休整,等候我们的指令再行动。” “收到,通讯终止,祝你们好运……”电流声停止,德克萨斯关闭了无线电。 “我们现在也没法回去帮她,还是先做好我们的事请吧……”贝格米尔叹了一口气。 “还有多远?”史尔特尔问道。 嘉尔露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了地形图:“在过30公里左右就到谢拉格边境了。”随后史尔特尔和嘉尔露穿上了雪地伪装服。因为贝格米尔本身就是白衣,所以他并没有准备伪装服,而是在内衬里套了一层陶瓷护甲板。这种护甲板可以抵挡小口径的子弹,以及一些飞刀类武器。距离红留下的求援信号还有一段距离,贝格米尔提议史尔特尔二人先稍作休息。 这时候,嘉尔露把手伸向了驾驶位。 “你不是有很多吗?”贝格米尔没有回头。 “你的好抽。” “在我背包第二层,一个白色的盒子。” 说罢,嘉尔露打开了贝格米尔的背包,发现了里面除了一些补给品,还有三块粘性炸药。她耸耸肩,然后打开第二层,拿出了贝格米尔的香烟,点了起来。 “我是第一次看嘉尔露抽烟呢。”史尔特尔帮她打开了车窗。 “史尔特尔小姐会吗?”嘉尔露缓缓吐出一口烟。史尔特尔听闻以后摇了摇头,然后侧过身闭上眼睛休息。 “我还以为你们从小就会,像我一样。”嘉尔露听到史尔特尔发出睡着的声音以后才说话。 “我也是不久以前才学会的,之前待的那个佣兵组织里一个小哥教会我的,刚开始还不习惯,后来确实感觉能忘记很多烦恼。” “什么叫佣兵组织呀?” “就是一些迷失方向的人,没有去处的人,聚在一起,为了生活去工作去战斗,这就叫佣兵组织。”贝格米尔也点上一根烟,并且打开了车窗。 “能讲讲那个组织吗?我有点好奇。” “除了我跟你讲那个小哥,里面还有个白头发的萨卡兹小娘们,疯疯癫癫的,经常鼓捣爆炸物,她还教过我一些爆炸物处理和爆破点选择。之前相处的时候还觉得她就是一个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炸飞的疯丫头,没想到现在她教给我的东西派上了用场……”贝格米尔想到这里,吐出一口烟然后轻笑两声,“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那里面?” “后来呢?”嘉尔露接着问,她把手伸出窗外轻轻一点,把烟灰弹掉。 “后来我就自己走了,就是自己走了,没什么原因,反正他们的人都是来来去去的,我也没待多久。离开以后我就和史尔特尔一样,到处流浪。” “你就被你父亲他们抓住了……是吧?” 贝格米尔点了点头,然后把未抽完的烟丢出窗外。嘉尔露抽了两口烟,缓缓吐出以后也把烟蒂丢出窗外。 “那三个炸药是留给谁的?”嘉尔露想起了什么。 “留给尤顿海姆的,不能让他横冲直撞,如果再次见到它,我会把它彻底炸烂。”贝格米尔语气冰冷,“你先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们。”嘉尔露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抱住了史尔特尔,两个女孩子依偎在一起。 就是那么一瞬间,贝格米尔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荒原,他的后座是两个最重要的人,风不停地吹过他的脸庞,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美好。 他想起了很多事,那个一边作鬼脸一边给敌人丢炸弹的疯丫头;那个颓废虚弱,光环破损的萨科塔女孩;那个寡言少语,但是却意外照顾他的小哥。一路走来真的遇到了很多很多人,有些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而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如果是在这片大地上的话,总有一天还会相遇的吧,就像他和史尔特尔那样。 贝格米尔感觉到空气的温度逐渐变冷,他关上了所有的车窗,前面就是谢拉格边境了。 诸葛睚眦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他一个人走在漫漫荒原中。他的重机已经完全瘫痪,没法再使用了。刚刚他暴揍了一顿自己的线人,因为他提供的消息让他完全偏离了路线,从开阳到卡西米尔一来一回浪费了很多时间。 他觉得很冷,很困,他也不知道前进的方向是哪里,完全在这片荒漠中迷路了。从刚刚罗德岛被维多利亚火炮袭击的地点他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些火炮都被拆得七零八落,什么都没有剩下,估计是当地拾荒者做的。 回开阳吧,开阳的线索也都调查过了,而且自己这样走回去的话,也要走很久。回卡西米尔,他也不太熟悉那里的语言。 “唉?不如去假装偷渡者让他们遣返我,我不就能回开阳了?”这个愚蠢的想法一出,他就气的跺了跺脚然后给了自己两巴掌。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高爆弹的弹壳。 这个弹壳和之前线人那里拿到的无异,都是林家军火。 他闭上眼睛,然后重新睁开,双眼发射出绿色的光芒。虽然早已经被风沙掩埋,但是青龙视角还是让他看到了无数的痕迹,错综复杂。于是他赶紧蹲在地上分析起来。 庞大的履带痕迹,应该就是那个遭受袭击的制药公司,而旁边无数的小型痕迹,应该是属于一种四轮战车。他推断,在遭受火炮袭击之后,这个公司的陆地舰逃离了现场,然后又遭受另一波袭击。结合弹壳,再根据破城者的推断,他认为这些四轮战车正是使用了林家军火。 让他前往火炮阵地调查只是转移视线,因为他们知道炎国人会在乎军火的去向,用假消息来骗他们去调查火炮阵地,而真正的战斗却发生在这里。 继续往前看,巨大的履带痕迹直接截断横过来,他也能还原当时的情况了。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些小型痕迹往另一个方向延伸,他推测是战车部队撤离的方向。 那么沿着这个方向能不能找到答案呢?是不是找到这个战车部队就能找到八爷军火的去向了?可是现在他是步行,没有交通工具他很难追的上。好不容易找到线索,难道自己要走着去? 天无绝人之路,他听到了引擎的声音。几辆炎国制式的重机正缓缓向他开来,他关闭了青龙视觉,然后定睛一看,是苹果破城者她们。于是他手插裤包,吊儿郎当地站着。 “宝贝,怎么才来?”诸葛睚眦冷笑一声。 “你要坐罗刹的还是坐她的?”破城者没有搭理他,指了指身后的白雪。 “诸葛睚眦!”白雪飞身一跃跳下了车,冲到了诸葛睚眦面前,二人虽然身高差距很大,但是白雪还是跳起来抓住他的领口。 “别来无恙。”诸葛睚眦面无表情。罗刹赶紧下车,把白雪抱走。 “你们是故意的?”诸葛睚眦转头看向了苹果和破城者,“明知道我和她合不来还要带她来?” “我的宝,你和谁合得来啊……你和全世界都合不来……”破城者摇了摇头。 “那么是哪个大笨蛋被人骗到卡西米尔吃土呢?”白雪歪了歪脑袋,看着诸葛睚眦,平时沉默寡言的她遇到了诸葛睚眦竟然火力全开,看来诸葛睚眦确实是做了什么非常过分的事。 “好了别贫嘴了,现在要去找灰月她们,她们已经给了我们坐标了,诸葛你和我坐吧!”罗刹打断了众人,他和星熊一样也是东国人,来到炎国的近卫局工作,而且都是一个种族的,只不过罗刹年纪要比星熊大一些。目前看来,开阳近卫局这几个人里只有他是正常的。 “两个大男人坐啥坐,你让白雪下来我来开,她这么小够得着开嘛?” “你个子高我也没见你开两台啊!”白雪愤怒地大吼道。 “停停停,别吵了,你为啥要一直揪着人家身高不放呢?”罗刹皱紧了眉头,盯着诸葛睚眦。 “因为她确实很小只。”诸葛睚眦耸了耸肩。 “小只你就一直欺负人家?你个大老爷们,人家是女孩子,又是文月夫人的侍卫,夫人照顾了我那么多,你不给我面子也给夫人点面子行不?”罗刹做了一个请求的手势和表情。 “中中中,那我跟破城者坐?”诸葛睚眦看了看破城者,破城者敲了敲背后的盾牌。 “不是可以折叠吗?” “我不想。”破城者没有看他,把头扭向一边。 “果果?”他又把头转向了苹果,苹果赶紧摇了摇头。 “b哥,我b哥呢?”b计划听到以后睡眼朦胧地从苹果背后探出头来,诸葛睚眦揉了揉太阳穴表情痛苦。 “上来吧,别废话了,灰月还在等着我们呢!”诸葛睚眦无奈,只好坐上了罗刹的后排。 “我们要去哪?”诸葛睚眦问道。 “哥伦比亚!” 第四十章 远行 红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反手绑在了战车的炮管上,她只穿了一件背心,暴露在冷空气之中,她的手已经被冻僵了。此时天已经黑了,她试着慢慢活动自己的身体,抖掉皮肤上结成的霜。这时候一个邪教徒举着火把从她旁边路过,他抬起头看到了已经苏醒的红,然后冷笑一声走开。红的飞刀已经被邪教徒们缴获,现在她身上已经没有了武器。 这时候,她发现她的脚能够活动了,于是她用双腿夹住炮管,一点一点往上挪动,看看能不能从炮管口让自己的手伸出去。又是一个邪教徒走过来,她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昏迷状态。待邪教徒走后又开始继续刚才的动作。 就这样一点一点,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和决心,她终于够到了炮管口,于是她用力一伸,把双手解放开。她用牙齿咬断了捆绑双手的绳索,接着解开了其他部分的,纵身一跃跳到了战车背部的车兜里。 她捡起一块好像是遮挡炮管的帆布,裹在身上。她不停地颤抖,呼出气摩擦手掌。 她微微探出头,发现手举火把的邪教徒并不多,再加上夜幕给她做了很大掩护。她脱下帆布,决定对巡逻的邪教徒一一进行绞杀。 红是一个行动高效的暗杀者,在她尽数缴获邪教徒身上的刀之后,她随意捡起了一件黑衣人身上穿的衣服,然后戴上了一块骷髅面具。所有被她制服的邪教徒都被她藏到了战车底下。 她没有发现白天那个黑衣人在哪里,不过眼下这里很危险,还有很多扎营休息的邪教徒,没法把他们一网打尽。红改变了战术,决定先行撤退。于是,在夜幕的掩护下,一道黑影在雪地中不断穿行,红逃离了战车营地。 她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岩石上,法布提正站在上面,环抱双手冷冷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当史尔特尔一行人驱车到达坐标点附近时已是深夜,三人带好自己的装备,开始步行。之前在乌萨斯,天气比现在还要恶劣,三个人也是在雪地中前行了很远,尤其是这一次是他们三人一起行动。史尔特尔驱动术式点燃了一个小火星,她站在二人中间,一是照明二是取暖。 这时候,贝格米尔的无线电响起,他赶紧打开。 “喂……有人吗……”无线电里传来了红颤抖的声音。 “红!你还好吗?!”史尔特尔拿过无线电焦急地说。 “他们……抓住我了,我逃出来了……我找不到我的衣服了,但是我的……无线电……还藏在一个地方,被我找到了……”红颤颤巍巍地声音让她们开始担心起来。 “史尔特尔小姐!她现在被冻伤了,需要治疗!”嘉尔露也十分担心红的安危,“红小姐,您现在在什么位置?” “信号……信号……”红的声音夹杂着风雪的声音渐弱。 嘉尔露赶紧拿出平板电脑,发现她们正前方的山坡上正好有一个信号源。于是三人快步向前赶。幸好,她们发现了在坡顶昏倒的红,嘉尔露摘下骷髅面具以后马上着手治疗她,史尔特尔则用火星为她取暖。 贝格米尔示意她们低下身体,放低声音。山坡对面就是战车营地。 “红小姐,红小姐,能听得到我说话嘛?”嘉尔露小声说,她把自己的伪装服脱下来把红包裹起来。在嘉尔露的治疗和史尔特尔的加热下,红渐渐恢复了意识。贝格米尔则在她们前方监视敌人的动向。 “你们来了……”红的声音依然颤抖。 “抱歉我们来迟了,我们把你送回车上再来处理他们吧……”史尔特尔拉起她的手,帮她摩擦掌心。 “不行……他们人很多,而且还有个怪人在里面,我们应该先回罗德岛……罗德岛现在在哪?” “这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红,我们要在这里狙击他们,而不是避开他们……”史尔特尔依然坚持。 “要不我先送红小姐回汐斯塔那边,然后让罗德岛派人过来接她,他们差不多也快到了……”嘉尔露抬头询问史尔特尔。 “不行,我们三人要一起行动,不能分散,就算带上重伤的红我们也要完成目标!”史尔特尔严厉起来,“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是眼下的任务更重要,这是我分析局势做出的判断……” 这时候,红的胸口处传来了一阵电流声,一个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原来在汐斯塔,感谢你的配合,小姑娘……” 是法布提! 史尔特尔赶紧把火星伸到红的胸口处,她发现了一条细细的线,若不是史尔特尔星火的微光,这细线在风雪中很难辨认出来。嘉尔露连忙蒙住嘴巴,她意识到自己泄露了重要的情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史尔特尔拿起莱万汀斩断了那根线,红又失去意识昏迷过去。然后她又从红的胸口处找出来了一个微型对讲机。 “你到底要干什么?!”史尔特尔愤怒地质问道。 “再去登门拜访一次……”法布提的声音依旧空洞。 这时候,她们三人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号角声,罗德岛的位置已经暴露,战车部队发动引擎,准备出发。邪教徒们狂欢起来,高吼着,胡乱的词汇响彻战车营地。 贝格米尔本想持剑冲锋,看看能不能尽力阻挡下几个,但是被史尔特尔拦住。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吾爱!” “法布提还在里面,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战车的,你跟不上他们!” 就在二人争执的时候,远处的战车营地突然传来一阵阵巨响,战车未开出多远,纷纷爆炸开来,爆炸声在这山谷不停回荡。 原来,在红撤退之前,她发现了一些藏在车厢里用于牵引拖车的细绳索,和他们的弹药放在一起。于是她将细绳索和弹药尾端的膛线链接在一起,放置于战车底部的发动机处,然后末端打入石头中。这样战车启动之后,会因为拉动引信而发生爆炸,爆炸还会引发战车上的弹药殉爆。 接二连三的爆炸几乎完全摧毁了战车部队,不一会儿后战车营地变成了茫茫火海。 “现在呢?”史尔特尔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法布提用力捏碎了对讲机,冷冷地看着营地内全身燃烧的邪教徒,他们一边胡乱奔跑,一边发出痛苦的尖叫。 “别忘了……我也是凯尔希老师的学生……”躺在雪地上的红颤颤巍巍地说,因为控制不深,她又苏醒过来。 贝格米尔这时候发现,原来史尔特尔在战术领域有如此高的天赋。也难怪,从小她就是四个孩子里面最机灵的那一个,经常把看护她的邪教徒们耍地团团转。 “你怎么知道红会这样做?”贝格米尔问道。 “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相信她而已,吾爱,她也是我罗德岛的家人。”史尔特尔一脸坚定地看着贝格米尔。 “你先送她回车上,让她身体暖和起来,然后你再来找我们。”嘉尔露听闻后点了点头,然后搀扶住了红,往他们来的地方走去。 贝格米尔驱动术式,将周围的风雪完全停下,现在也没有用风雪做掩护的必要了。两个人并排站在山坡上,对面是燃烧着的战车营地,更远处,是站在巨石上的法布提。 史尔特尔将莱万汀横在背后,而贝格米尔则用左手持握将格拉姆挽在身侧,对面巨石上的法布提将手中的安格博达横过双手轻轻托起。 三人在雪原中对峙,身下是一片火海。 “这一幕是否似曾相识,我的朋友们。”法布提微微说道。 “好像我们从小就一直在打架,对剑,打架……”贝格米尔怀念起来。 “大部分也是些美好的时光的呀……”史尔特尔叹了一口气。 “可惜少了个人,史尔特尔妹妹……”法布提把剑收了起来。她们二人察觉到法布提有些不对劲。 突然,她们听到了机械轰鸣的声音。巨大的核心城直接砸穿了法布提背后的山峰,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那是恢复了动力的尤顿海姆,贝格米尔注意到核心的黑色方尖碑已经修复好。 “太迟了……”法布提纵身飞跃,然后化作黄色闪电消失。 贝格米尔刚想追上去,被史尔特尔拦住。 “这次又有什么计划,吾爱?”贝格米尔沉下心来。 “赶紧先通知大家离开汐斯塔,尤顿海姆出动了,我们开车追上去!”说罢,二人回头往装甲车的方向奔跑而去。 打开车门,嘉尔露正在抱着瑟瑟发抖的红,她想用身体给她取暖。贝格米尔坐在驾驶位,史尔特尔坐在副驾位。 待所有人都整备好以后,贝格米尔发动了引擎,调转车身往尤顿海姆核心城前进的方向急奔而去。 史尔特尔打开了无线电,不停地呼叫着罗德岛。这时候一声电流声传来。 “呼叫罗德岛,这里是午夜行动的行动小组,我们正在追踪核心城尤顿海姆,战车部队已经被摧毁,重复,战车部队已经被摧毁。罗德岛目前位置已经暴露,尤顿海姆正在全速往罗德岛方向前进,请大家赶紧离开那个区域!”史尔特尔拿起了无线电大声报告情况。 “收到,正在确认情报……已经上交给凯尔希医生,进行下一步行动计划。”说话的是巡林者。 凯尔希在收到消息以后,摊开地图进行分析。罗德岛现在在汐斯塔边境处,要想前往哥伦比亚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往北进发,但是这样的话很可能会直接撞见向南而来的尤顿海姆。于是她取消了前往哥伦比亚的计划,选择转向雷姆必拓,如果可行中途在伊比利亚补给,然后再往北转向炎国龙门一带寻求帮助。虽然罗德岛的位置泄露了,但是敌人现在还处于情报被动的阶段,目前的主动权还是在罗德岛这边。及时做出调整,就可以牵着敌人的鼻子走。 再加上史尔特尔一行也在追逐尤顿海姆,凯尔希相信她们有很大概率能够把尤顿海姆逼停。 凯尔希下发了命令,罗德岛调转舰身,朝向了雷姆必拓的方向。 现在,一场三方的追逐战,正在拉开序幕…… 第四十一章 冬夜 在嘉尔露的治疗之下,红渐渐摆脱了冻伤状态,恢复了过来。看到意识清醒的红,嘉尔露停止了治疗,红的手上因为绳索拉扯造成的淤青也消散许多。嘉尔露想让她喝点水或者吃点东西,红摇头拒绝了,但她现在还在微微颤抖。 “好些了吗红?”史尔特尔手里拿着嘉尔露的平板电脑,好像在计算着什么。 “好多了,多亏了嘉尔露。”红抬起手揉了揉嘉尔露的头,“露露现在也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了呢。”嘉尔露轻轻一笑,看样子红暂时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们会赶上核心城的,他们的速度没有我们快,但是我们得想一想怎么上去。”史尔特尔算出了他们和尤顿海姆之间的速度。 “到时候我会尽量贴近一些,保持相对静止的状态,我的背包里有勾爪枪,你们用勾爪枪上去,我随后跟上你们。”贝格米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现在我们走出谢拉格境内了吗?” “是的吾爱。”史尔特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地形图显示他们已经走出谢拉格境内,来到了汐斯塔方向的又一处荒原内。 “红小姐也要去嘛?可是她的身体……”嘉尔露有些担心。 “我没事,我可以跟上去,而且多一个人多一份帮助,还有那个家伙,可是有一笔债要讨回来的……只不过我的装备被他们缴获了……”红从邪教徒的衣服里拿出了几把短刀,“刀身太宽,重心太重,虽然不好用但是可以将就一下。” “那就按小贝说的,我们先准备好勾爪枪,等靠近了我们就上去。”史尔特尔让嘉尔露从后座把贝格米尔的背包拿到了前面,开始在里面翻找,“不过我们只有三个勾爪枪……” “你们三个用就好,我等下自己跳上来,格拉姆的跳跃力很强。” “原来剑的名字也是它的名字嘛?”史尔特尔自言自语道,她想到贝格米尔指的可能是他背后的那只银白色的巨兽。 “是的,你背后的魔像就叫莱万汀。”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它现在也不会跟我说话,我们从未交流过……” “我也没有,只是在被尤弥尔控制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她和父亲的一些对话,才得知这个消息的。”贝格米尔转过头看了一眼史尔特尔,“不光是我们,这几把剑还有很多秘密,别忘了它们是从父亲那里得到的。” “你说安格博达和米斯特汀也是吗?”史尔特尔用嘴咬了咬自己的手指。 “米斯特汀……我们还没有亲眼见过它,只在幻觉里见过……”贝格米尔回想起幻觉中的那个绿发女孩,她背后的魔像和史尔特尔无异,不过颜色要更淡一些,“幻觉如此强烈,而且是我们三个人同时出现,所以我猜测,是我们三个人的幻觉共通了。” “所以那幻境才会这么痛苦撕裂嘛……”史尔特尔紧张地咬住手指,回想起幻觉中身边无数个自己和三个最重要的人,那遍体鳞伤失去生机的身体。 嘉尔露没有说话,她没有对史尔特尔她们说她也能进入到她们的幻觉中,而且还看到了她们。 “如果是这样的幻觉,那有没有可能……劳菲还活着……”史尔特尔又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贝格米尔沉默了。史尔特尔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再说什么,车里又变得安静起来。就算劳菲真的还活着,她们也不想再看到自己曾经珍爱的人对她们刀剑相向,可是这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红能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压抑紧张,一旁的嘉尔露也是低头不语。她认识史尔特尔的时候起,这个女孩身上就背负着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黑暗命运,未知的身世,破碎的记忆。没想到这一切重新找回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痛苦和悲伤,她能感受到史尔特尔现在承受的压力。 “不过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冬天一起去抓鱼吗?”史尔特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对贝格米尔说。 “我们用木棍叉鱼那一次?” “真的是木棍嘛?”史尔特尔轻笑两声。 “是树枝,我不知道劳菲,从哪里找到好大一块石头,摇摇晃晃地搬过来,说,我们把冰层砸开,就能看到鱼了。”贝格米尔也笑着说,只不过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泪痕。 “那你还记得你怎么对她说的吗?”史尔特尔声音有些哽咽地问。 “我当然记得,我说如果你把冰层砸开的话,整块冰都会裂开,我们都会掉下去的,法布提不会游泳,你可能要拉他上岸……当时劳菲脸上委屈的表情,真的很可爱……”贝格米尔的双眼早已经模糊。 “可是我怎么记得那块石头是我和她一起搬过来的?” “是吗?你那时候都没有那块石头重吧?” 两人都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温柔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笑声渐渐停止,她们又看向前方的荒原。不过笑容并没有从他们脸上消失,一同存在的是他们因为回忆而流下的眼泪。 是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存在。 最后贝格米尔还是用石头砸出了一个冰洞,几个孩子收获满满。当他们把那些鱼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不过尤弥尔还是给他们生起了篝火。尤弥尔和他们一起在篝火旁吃着烤鱼,一边唱歌给他们听,着急的法布提还烫到了嘴。最后几个孩子相互依偎着,在星光之下安静睡去。 那个夜晚,正如史尔特尔记忆中每一个美好的夜晚一样,都有那漫天星辰,和最爱的人。 贝格米尔已经看到远处向着前方急奔的核心城,于是他让大家都做好了准备。贝格米尔尽力驱车靠近核心城,所幸核心城速度并没有车快,他们比较平稳。但是巨大的噪音让人无法正常交流,他们只能用手势交流。 史尔特尔瞄准了外侧装甲板,发射了勾爪,勾爪死死钉在护甲板上,她用手用力一拽,勾爪并没有脱落,于是示意红和嘉尔露也照做。 在三个勾爪都固定之后,她们装好安全绳,纵身一跃,跳到了外侧装甲板上,然后用抓住上面的凸起,史尔特尔伸出莱万汀把自己固定住,然后对下面的贝格米尔做出手势。 贝格米尔抬头一看,三人都固定好以后,他就拿出一块黑色的东西,垫住油门,装甲车不停地向前加速。贝格米尔打开驾驶室的门,然后翻身跳跃到了车顶,他蹲下来拍了拍车的顶棚,像是在给它告别。随后贝格米尔开启破晓,银色巨兽带动贝格米尔纵身一跃,跳到了史尔特尔她们身边不远处。四个人攀附在核心城的外侧。 这时候,史尔特尔看到了她们的装甲车依然向前猛冲。贝格米尔狠狠地往一个方向拽动了一下,装甲车方向打死,往核心城的履带处撞去,随后爆炸。核心城的履带被炸断,脱落下来,然后远远地丢到了后方。核心城发出巨大的震动,差点把几人甩下去。 “你知道这很贵吧?!”史尔特尔用手语告诉贝格米尔,皱起眉头。 “没办法。”贝格米尔耸了耸肩,她想贝格米尔应该是这个意思。 一行人开始向上攀爬,他们向着顶部也就是核心城的基层爬去。按照贝格米尔记忆中的方向来看,上面是萨米国立工业大学的区域。史尔特尔她们虽然未在这种学校接受过高等教育,但尤弥尔在年轻时就读于这所大学,她还是传授给了四个孩子很多知识,其中就包括在这所大学里学习的知识和经历。上一次贝格米尔和嘉尔露来的时候,整座城都是空城,没有一个平民,所以他猜测上面的大学也是没有学生或者教师的,他们可以在那里进行整顿休息。 对于史尔特尔来说,这是她第一次重回故地。 有一段时间,在尤弥尔的坚持下,噤声者允许四人在尤顿海姆生活,但是必须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的爱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萌芽的。 尤弥尔认为,他们必须在社会中学习各种社交方面的知识,与人交流,才能更好的融入社会,如果以后能够离开这个地方,也不至于无法生存下去。当然尤弥尔嘴上说的是更好的进行情报侦查与渗透,没有人会不注意到一个格格不入的怪胎,这对情报侦查和渗透来说是大忌。 她曾经想过史尔特尔她们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花费了一定的时间,一行人终于爬上了顶端,站在了核心城的围墙上,他们面前是一片树林,这片树林是移植萨米境内的针叶松树,这是一种常青树,但是上面却没有任何树叶,接近枯死。远远望去是萨米国立工业大学的围墙,这片树林就这样把萨米国立工业大学给包裹起来。 “各位,按照侦查队形分散开,我打头阵,注意隐蔽,放低声音,我到达围墙那边就给你们发信号,你们到我的位置集合。”红说完就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随后三人散开,开始穿过树林,向大学的围墙慢慢靠近。 一行人快速在林中穿行,红是跑得最快的,再加上她现在是轻装上阵,不同于以往的负重,她感觉现在的身体非常轻盈。她有些奇怪,周围并没有敌人的气息。到达了围墙处,红发出了一声长哨,不一会儿三人集合到了她的身边。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红看着史尔特尔三人。 “萨米本来就是个小国家,人口也不多。”贝格米尔缓缓说道。 “你觉得那些平民们去哪里了?”史尔特尔转过头问贝格米尔,贝格米尔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她觉得贝格米尔对她隐瞒了什么,但是她也没有逼问他,她也能想到答案可能不会太好。有些事是需要时间去接受的,贝格米尔可能也是考虑到史尔特尔的感受,所以没有说。 “咱们快点进去,然后再做打算。”红这时候打断了他们的讨论,然后纵身一跃,翻过围墙。四处检视没有发现异样之后,她敲了敲墙壁,随后三人也翻越了围墙。 他们面前是一座普通的白色建筑,贝格米尔认出那是机械工程学院的教学楼。四个人依旧按照侦查队形,继续向大学内深入…… 第四十二章 潜行 史尔特尔一行人已经进入到了教学楼内,里面已经积了一些灰尘,但一切东西都是规整的。摆放整齐的桌凳,卫生工具,以及一个早已经失去电力摆在墙边的吸尘机。 红走在队伍最前面,她手持双刀警惕地侦查每一个打开的房间。嘉尔露和史尔特尔紧随其后,贝格米尔在一行人的最后面。 走到一个走廊时,嘉尔露的余光好像瞥见了什么,她停了下来抬头看,是一张装裱在相框里的相片。 “你们看……”嘉尔露用手指着那张相片。史尔特尔看到她停下,走到了她的身边,红也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机械设计及制造专业,电气工程设计专业,化学工程专业,材料控制专业,物流管理专业,经济与贸易管理专业,法理学,心理学联合博士学位,机械工程学院代理院长……”嘉尔露缓缓念着相框底下的字,“艾拉·尤弥尔·赫尔迪恩·兹里亚齐……” 照片上是年轻时候的尤弥尔,她穿着白色研究服,脸上挂着甜蜜自信的微笑,看上去年龄和现在的史尔特尔差不多。 这时候贝格米尔也跟了上来,看到了三个惊讶地合不拢嘴的女孩子,于是他抬起头,也看见了墙上挂着的那张照片。 “你是第一次知道母亲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吾爱……”贝格米尔拍了拍史尔特尔的肩膀。 “怪不得她说过,她会造坦克,飞机和轮船……”史尔特尔还在惊讶中没有反应过来,“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哄小孩子的玩笑话……” “我说尤顿海姆的动力系统和燃料供给系统也是她设计的,你现在应该也会相信了吧。”贝格米尔笑着说,接着史尔特尔轻轻点了头。 “凯尔希医生都不一定有这么厉害吧……”红也跟着感叹起来。 凯尔希发了个喷嚏,然后擦了擦鼻子,低头盯着手中的咖啡杯说:“我一定是喝太多了……”她又抬头看向了控制中心大屏幕上的地图,现在已经快接近维多利亚南部了。 贝格米尔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然后跟上了离去的三人。回到刚才的队形,红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面前是一扇没有关起的窗户,她轻轻伸出手把窗户关上,并且拉起了合叶。 尽头处是一间办公室。红轻轻地握住了门把手,旁边的三人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红猛地推开门,翻身冲了进去,四处张望,随后三人也冲了进来。 “没有人,真的奇怪……”红收起了武器,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他们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我们还是依靠夜幕的掩护再行动吧,这样比较安全一些,你们怎么认为?”史尔特尔对着三人说,在没有异议之后,贝格米尔回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和三人一起就地休息。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红说完喝了一口水。 “现在法布提已经知道了罗德岛最后的位置在汐斯塔,那么尤顿海姆会不顾一切地追上去,中途很可能会撞上其他移动的城市,所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再次逼停它。” “同意。”红点了点头。 “可是那些方尖碑,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重建?那些材料都不是萨米本地的材料……”贝格米尔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如果照你之前说的方尖碑是主控,而且摧毁方尖碑还会重建的话,那我建议我们直接瘫痪它的动力系统。”红指出了很关键的一点。 “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尤顿海姆的动力系统怎么工作的,就算我们找到,如果不熟悉它的结构也不一定能摧毁它。”贝格米尔有些愣神。 感觉到有些疲惫的嘉尔露没有加入讨论,她在一旁的书架上随意翻找着什么东西。这时候,她从厚厚的书堆中找出了一张类似蓝图的东西。 “这是什么?”嘉尔露展开蓝图,然后转过身打开面对史尔特尔她们,激起的灰尘让三人咳嗽不止。 蓝图上是一个巨大的齿轮状的东西。 这时候史尔特尔看向了一旁的办公桌,桌子上是尤弥尔和一个年轻阳光的埃拉菲亚男性的合影。她终于明白这间办公室是谁的了,尤弥尔就是在这里设计了整套尤顿海姆的动力系统。 “我以为这东西已经保存到市政厅里了,没想到学院里还有副本,真的太巧了……”贝格米尔接过一看,上面确实是尤弥尔的字迹。 “你真的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好运气呀露露!”史尔特尔揉了揉嘉尔露的头,小女孩嘻嘻一笑。 “这是一个利用磁力来进行离心旋转的轮轴,主轮轴产生的动力带动旁边搭载着的副轮轴,然后产生更大的动力带动整个核心城。”贝格米尔接过图纸后就仔细研究起来。 “那我们能找到这个地方嘛?”红问道。 “这个装置大概率在城市的中心,我们现在还处于城市边缘,还得接着往前深入。”贝格米尔对红解释道。 “我刚刚联络到罗德岛了,他们已经往雷姆必拓的方向离开了汐斯塔,来到了维多利亚南部,现在应该暂时安全了。”嘉尔露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刚刚它利用罗德岛内部的社交软件给干员们发消息,她连上了这里的无线网络,没想到居然还能正常使用。 “我们现在在哪里?”史尔特尔走过来询问嘉尔露。 “刚刚接近汐斯塔。”嘉尔露回答道。 史尔特尔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决定让大家睡一会儿,等天完全黑了再继续深入核心城。 “我守第一岗。”贝格米尔把格拉姆靠在了身边的桌子旁,盘腿坐下。这时候史尔特尔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然后躺在了他盘起的双腿上,闭上了眼睛,贝格米尔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她平稳的呼吸声,像是已经睡着了。 “一路上都是她在制定战术,应该是太累了吧……”红轻轻地说,嘉尔露也在她身旁睡着了。 “她之前也这样吗?”贝格米尔看着红问道。 “罗德岛评估她的战术规划是优良,已经是很优秀的水平了。”红点了点头,“她救过我几次,还有其他很多人……” “她从小就是我们四个里最聪明的那个,捉迷藏的时候是最后找到她的,也是找到人最快的,母亲几乎把所有的知识传授给了她。”贝格米尔的手没有离开史尔特尔的脸,“她有很多地方都要比我优秀……” “不过,她有一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爱人,我想这对她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红对贝格米尔点了点头,然后准备躺下。 躺下以后,红最后问了贝格米尔一个问题:“那个穿黑衣服的家伙,是你的朋友?” “是的,他是我的挚友,我们亲如兄弟,我替他对你造成的伤害道歉,红小姐……”贝格米尔有些遗憾。 “没关系,我想有时候人的选择不一定出自本意,就像之前的你一样。”说罢,红也闭上了眼睛安静睡去。 贝格米尔没有再说话,而是回想起了在幻境中,法布提嘶声力竭的绝望咆哮。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这让他永远失去了生命的一部分。法布提从小都是一个温柔的男孩,他也像贝格米尔充满同情心,充满了爱,深爱着这个世界,深爱着身边的朋友们,深爱着美丽动人的劳菲。可是当这份深刻的爱被永远夺走的时候,会化作一种漆黑强大的恨,他会憎恨着所有一切事物和人,无法原谅自己,甚至是强烈地憎恨着这个世界。 他在想,或许法布提真的是出于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单纯地被尤弥尔控制。 一个可怕的选择,一个几乎没有退路的选择。 他的头发已经没有一丝往日的耀眼金黄,做到那种程度,是可以把濒死的人给挽救回来的。上一次贝格米尔是接近完全体破晓的状态,所以只消耗了一半生命力救回了濒死的史尔特尔。但是法布提可能消耗了几乎所有的生命力,也还是没有挽回自己爱人逝去的生命。再加上,之前的战斗中他还能利用自己受到的伤害,让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也同时受到伤害。 双生同命,会对两个人生效,但如果出现第三个人岔入,那么只能说明他生命的另一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贝格米尔根据这些信息,才推断出劳菲真的已经不在了。但是为什么,劳菲的幻觉术式还依然存在,这点贝格米尔暂时没有想通。 看着身旁熟睡的史尔特尔,儿时的回忆不停地在贝格米尔心头涌现。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身边的人。史尔特尔得到了罗德岛的妥善照顾,这让他很欣慰,罗德岛的人都非常优秀,团结。凯尔希是一个精明冷静的领导,还有一群值得信赖意志坚定的同伴,他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留在罗德岛的想法。 前提是,罗德岛必须在这场风暴中幸存下来。 贝格米尔看向窗外,他发现窗台上有一盆已经枯萎的花,看样子已经死去没有办法救活了。但是他还是驱动术式,在那盆花上结了很多的冰晶,然后调整温度,让冰融化成了水,滴在花上。收起术式之后,他的目光回到史尔特尔脸上,没过多久,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回过头看向窗台上的那盆花。 这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那盆花居然恢复了一丝绿色,花茎上慢慢地重新长出了一小株新叶,随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一种充满了喜悦,充满了希望的微笑。 第四十三章 深入 地面时不时传来几声震动,夜幕已经悄然降临,红叫醒了众人,准备在夜色的掩护下继续深入。嘉尔露揉着惺忪的睡眼,把蓝图塞进了自己的背包,她没有起来换岗,是睡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一行人她的年龄最小,同时也是唯一一位医疗干员。史尔特尔考虑到她需要充沛的体力来应对之后的战斗,所以就让她好好休息。 贝格米尔临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那盆花。它已经开出了鲜艳的淡红色花朵,成了这片灰色空间中的唯一一抹彩色。他轻笑一声,然后关上了这间办公室的门,跟上了离去的史尔特尔三人。 穿过了另一片树林,依然是没有任何敌人。前面是一条主干道,直达市中心。翻过了路边围栏,史尔特尔看到前方无数停放着的汽车。周围昏暗地没有灯光,嘉尔露戴上了一个眼镜式夜视仪,红接着在前方作先锋开路。在红确认周围没有异常情况之后,对身后的三人做了前进手势。 主干道上的汽车队伍排得很长,一直延伸,看不到头,它们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是向着学院那边去的。史尔特尔感觉它们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东西一样。就这样反复的进行侦查,然后在车堆里穿插前进,一行人就看到了市中心的几个高楼。 “那不是黑钢国际的建筑吗?”嘉尔露抬起了头,看到了大楼上黑钢国际的标志。 “他们在许多国家的核心城都设立了分部,主要是进行贸易管理和一些基础事务的处理。这里发生这样的事,哥伦比亚方面却没有反应,我猜测他们也不知道尤顿海姆发生了这样的事……”史尔特尔解释道。 “那里面会有无线电嘛?”贝格米尔问道。 “哥伦比亚不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他们就不是主动撤离的,应该是和这里的平民一样发生了同样的事,所以我猜他们的武器装备这些也都会在里面。”史尔特尔让嘉尔露拿出平板,然后绘制出了整个尤顿海姆的地形图。 “我们现在在这里,城市中心离我们3公里,是一个公园,黑钢国际的大楼就在这个公园不远处,我建议我们直接进入黑钢国际的大楼,向上搜索,看能不能找到大型无线电设施对罗德岛报告现在的状况,然后我们往下,去地下层看看有没有进入核心城动力基层建筑的通道,地下基层应该是互通的,我们可以找到那个装置的位置,你们觉得呢?”史尔特尔一边分析,一边提出了建议。 “可不可以分头行动?我带着嘉尔露去布置炸药,你们联络到罗德岛之后我们一起出来,然后引爆炸药?”贝格米尔问道。 “这样做确实效率,但是吾爱,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一路走来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史尔特尔说出了很重要的一点,“越是不知道敌人的分布情况,我们就越应该集中力量,分头行动如果被敌人包围,反而会阻碍另一方的行动。”史尔特尔看着夜空中贝格米尔发光的淡紫色眼睛解释道。 “我同意史尔特尔的计划,我们要小心敌人的埋伏,四人在一起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红点了点头,看向了其余三人。 贝格米尔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同意了史尔特尔的计划。重新整备之后,一行人按照预订计划,朝着黑钢国际分部大楼的方向走去。 “法布提……你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次你会藏在在哪里?”史尔特尔在心里默念,快步向前奔跑。 回忆中,四个孩子正在森林里捉迷藏,这一次轮到史尔特尔来找剩下的三个孩子。劳菲的头发是绿色的,藏在地面的树丛或者树枝上可以很好的隐藏起来,但是劳菲不会爬树,所以她在地面的树丛中第一个被史尔特尔发现。贝格米尔是一个冷静的孩子,他的习惯是找到一个空的树干然后藏在里面。史尔特尔太了解贝格米尔了,身处封闭安静的环境中贝格米尔反而会比较轻松。果不其然,树林中有一棵垂死的树,它的树干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被掏空,贝格米尔也确实藏在里面。 最后还剩下法布提…… 不一会儿,史尔特尔一行人就来到了黑钢国际分部大楼的正门。里面的灯是关着的,但是大厅中央的电子表是正常运行的,看样子电力供给是正常的。“我们确定要从正门进去嘛?”红一脸疑惑地看着正门的玻璃门,“怎么还有密码的?” “试试杰西卡的生日?”嘉尔露歪了歪头看着红。 “我不知道她的生日……”红挠了挠头。 “0303!”嘉尔露伸出手按出了一串数字,接着玻璃门应声打开。 “你是怎么做到的?”红有些震惊。 “嘿嘿,杰西卡可是我的闺蜜喔~都是凭借着我的直觉啦!”嘉尔露坏笑了两声。红又挠了挠头,第一个走了进去,三人紧随其后。 在贝格米尔关上正门以后,不远处的一个草丛中探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是一个奇怪的身影,他戴着黑色面纱,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芒,跟了上去。 神秘的黑色方尖碑仿佛拔地而起一样,按照倒五角星的顺序依次排列,覆盖范围几乎达到了整个核心城。噤声者把整座城市的控制权,用一种奇怪的源石技艺,转移到了黑色方尖碑之上。所以贝格米尔才能通过摧毁方尖碑的方式暂停核心城的行动。 贝格米尔的记忆中,曾经听过母亲讲过一个故事。五角星的图案,正置的话,最顶端的角是天堂之眼;而倒置的话,原本最顶端的角会变成最底端,天堂之眼会变成地狱之底。而贝格米尔上次正是摧毁了位于地狱之底的方尖碑。 这个故事尤弥尔只告诉过贝格米尔一人。 法布提慢慢地向台阶上走去,这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黑曜石组成的空间。来到台阶最后,是一片巨大的平台,平台中央是一个黑曜石构成的王座。这里所有的黑曜石上都带着点点星火,仿佛黑曜石是刚刚经过燃烧之后形成的一样。 “吾儿,现在才回来嘛……”王座之上的健壮男人,把表情冷漠一言不发的尤弥尔挽在怀中,冷冰冰地说。 法布提单膝跪地,低下了头,“什么时候可以执行祭礼,父亲。” “我知道你等不及想要见到她了,吾儿……但是祭品们血液的纯度都不高,有些甚至不是感染者,我们需要更多的感染者血液……”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公司,里面有很多感染者……我们到了汐斯塔,没有发现他们,一直处于被动……” “请您放心,我会找到他们的位置的。”法布提缓缓问道。法布提起身,鞠了一躬之后,化作一道电光冲天而去。但是突然间,男人瞬身而去,死死握住电光的末尾,狠狠地往地上一拽,法布提的脚被他拉住,摔在地上。 男人用脚踩住了法布提的胸口,地上猛然砸出一个巨坑,他恶狠狠地看着法布提,眼中散发着红光。 “父亲……”法布提颤抖着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吾儿,你最好给我小心一些……我捏碎你就像捏碎一只蝼蚁一样见到……”男人的眼中已经散发出凶猛的红光,他继续用力,法布提发出痛苦的叫声。 “伊米尔!”王座上的尤弥尔站了起来,“放开他!”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背后的尤弥尔:“吾爱,你还在和他们玩过家家的游戏嘛?” “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伊米尔……”尤弥尔流下了血红色的泪水,“放过他……算我求你,吾爱。” 伊米尔冷哼一声,收回了脚,转身回到了王座之上坐下,法布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在地下动力层奔跑的四人听到了上方的天花板传来了一点动静,她们已经成功联系到了罗德岛,罗德岛现在已经进入伊比利亚北部边境区域。前方就是巨大轮轴的舱室,红能感觉到。 又回到回忆中,史尔特尔带着贝格米尔和劳菲,临近夜晚都没有找到法布提,她们以为他迷失在了森林中,于是大声呼喊他的名字。最后法布提静悄悄地出现在了三人背后,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 史尔特尔至今都不知道法布提当时藏在了哪里。 踢开了舱室的门,一行人看到了巨大的轮轴,正在高速旋转着,嘉尔露能感觉到自己的手链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引,于是她抓紧了手臂。贝格米尔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了蓝图,然后研究起来。他看到天花板的主龙骨,那是整个舱室的主承重。 “我们在顶部装一个炸药,然后在轮轴控制台装一个,延时引爆,一分钟。”贝格米尔缓缓说道。 “一分钟我们能跑出去嘛?”红有些担心。于是史尔特尔指了指天花板。贝格米尔撕下炸弹表面的胶带,往天花板一扔,而嘉尔露则爬到了一个平台上,把炸弹安装到了一个类似控制台的机器上。炸弹安装完毕,校准时间以后,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开启了黄昏和破晓,带上二人往上飞跃而出。 破开了地面,上方正好是中央公园。可是当他们落地站稳的时候发现,面前十多个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包围起来,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戴着骷髅面具,而且身形佝偻。这时候,一个女孩走过黑衣人的队伍,站在了四人面前。 竟然是龙门鼠王之女林雨霞! “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小姐!这里要爆炸了!”史尔特尔没有多想拉住了嘉尔露,向着黑衣人的队伍冲去,林雨霞和黑衣人们愣住了,只能赶紧让开。从她一旁冲过的贝格米尔一把抓住她,把她扛在肩上,跟上史尔特尔。 “快走啊你们干嘛呢!来不及了!”红也快步追了上去,黑衣人们看到林雨霞被这样抱走,面面相觑之后也只好跟上去。还未走出几步,众人身后就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把所有人都远远地甩了出去。随着中央轮轴的爆炸,一阵巨大的金属交错声传来,尤顿海姆停下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林雨霞不停地锤着贝格米尔的背,他吃疼一阵于是把林雨霞放了下来。 “嘶……您是……龙门的林小姐?”贝格米尔揉了揉背。 “你怎么知道?”林雨霞抱起了手,盯着贝格米尔。 “我在开阳近卫局见过一个女孩子,她和你长的很像,后来她的朋友说她是开阳鼠王的女儿,我就在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贝格米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喔,那是我的唯妹妹,你认识她?” “一面之缘,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林小姐。”贝格米尔把格拉姆召唤到身边,摆出了架势,周围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看到一个黑衣人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 第四十四章 母亲 尤弥尔坐在医务室门前的长椅上,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外面套着自己经常穿的白色研究服。她低着头眉头紧锁,神情紧张,不停地拨弄自己的头发,时不时会用手蹭一蹭自己灰白色的长角,上面有很多分叉,尤弥尔在其中一个上面绑上了一根黑色的皮带。等待了一段时间以后,一个年迈的声音呼唤她走进医务室,走进去的时候,她看到了愁眉苦脸的医生,手里正拿着一张报告单。 “请坐吧尤弥尔博士。”医生示意她坐下。 “叫我尤弥尔就行……”尤弥尔整理了下裙摆,然后坐在了医生的面前。 医生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报告单放到了尤弥尔面前。 “尤弥尔博……尤弥尔……我很抱歉,你今生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医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这怎么可能?”尤弥尔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医生,然后拿起报告单仔细地读了起来。她看到她的两个卵巢已经像枯死的花朵一样,失去了生机。前段时间她感觉自己生理周期不稳定,以为只是普通的病,于是便来检查。 “不能再修复了吗医生?”尤弥尔的声音哽咽起来。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发这种情况,在我从事这个行业的这么多年里是头一次见……我很抱歉尤弥尔,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我们必须在你的整个子宫完全坏死之前把你的卵巢切除,否则会危及你的生命。你是尤顿海姆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女孩,这个城市,这个国家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医生擦了擦眼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医生,我今年才23岁,我刚和伊米尔结婚,我们刚在学院旁边买了房子,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朋友们我们要准备生孩子了,我想过很多名字……医生,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尤弥尔大声哭了出来,哭声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医生也只能抱住她不停地拍着她的肩膀。 走出医院的时候,伊米尔已经在门口等候。伊米尔对着她笑了笑,然后走上去想要拥抱她,但是尤弥尔却快步冲了上来,紧紧拥抱住了伊米尔。 “怎么了?吾爱?”伊米尔轻声说道。 尤弥尔听到这句话大声地哭了出来,周围无人,只有他们两个站在医院的台阶上。尤弥尔像溺水的人抓住绳索一样,没有松手反而抱地越来越紧。 伊米尔把尤弥尔背在背上,漫步在尤顿海姆的街道上。尤弥尔依旧在小声地哭泣,伊米尔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走着。微风不停地吹动尤弥尔的白色长发,他们头上的角蹭到了一起,这时候尤弥尔抬起了头,她的眼睛已经红肿。 “我们能回去了吗?”尤弥尔声音颤抖地说。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伊米尔转过头笑着对她说。 来到一片空地,伊米尔把尤弥尔轻轻放下,然后挽着她的手,走向了空地中央。尤弥尔看到一片新栽培的土上,生长着一束黑色的花,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 “这是什么?”尤弥尔轻声问道。 “这是我在萨米最北极的一个山洞里找到的种子,遇见你之前的事了……我试着种了一株,最近我才发现这种植物能够中和源石!”伊米尔有些激动,“我后来去了很多地方,然后种了下去,我希望有一天这种花能够开遍这整个世界,然后治愈这个饱受创伤的世界,到时候我们可以……” “伊米尔,我……我不能再生孩子了……”尤弥尔语气哽咽地打断了他。伊米尔听闻以后,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他把尤弥尔挽入怀中,然后坐在那株花之前。 “这样啊……我以为我还有时间,我以为我还有很多时间……”伊米尔的眼角也流下了眼泪,他的语气却很平稳,“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发生在你身上……” “我还准备了很多小衣服,我还买了一张小床,上面挂满了很多星星和月亮,我准备了很多故事书,还有很多的毛绒玩具,我真的……”尤弥尔情绪已经崩溃了。 “什么时候开始手术?”伊米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大概下个星期吧……怎么了?”尤弥尔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颤抖着说。 “吾爱,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尤弥尔在伊米尔的搀扶下离开了那片空地,只是那朵黑色的花盛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过,一如既往。没有继续开放,也没有凋零。 手术如期进行,过程并不算很顺利,尤弥尔本身就是贫血体质,不过幸好她的血型和伊米尔的一样,伊米尔给她输了很多的血。看着床上虚弱的尤弥尔,伊米尔心情复杂,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尤弥尔出院以后,伊米尔再也没有笑过。他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论尤弥尔怎么呼唤他都没有答应。每到夜深的时候,他才会推开房门,慢慢走到那间特地空出来的小房间,静静地看一眼,然后把门关上。最后他回到自己的床上,躺在尤弥尔的身边轻轻拥抱着她。 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星期,尤弥尔的状态渐渐恢复了,她带着依然伤痛的身体回到了学院,准备着手改造尤顿海姆的动力系统。在机械工程学院走廊末端的那间办公室里除了她,还有一位年纪比她要小两岁的学生助理,一个红头发的萨卡兹女孩。女孩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不仅聪明,而且善良,平日的相处更多得让人觉得她们是姐妹而并非师生。 有一次,女孩从自家的花圃里,带了一盆红色的花过来,让本就沉闷的办公室增添了几分艳丽的色彩。尤弥尔和女孩细心照料着那盆花,那盆花也不辜负她们的期待,一直茁壮成长。 尤弥尔和一些学生年纪相仿,就成功地获得了整个工程大学所有的博士学位,还成了机械工程学院的代理院长。这段时间里,每次摊开蓝图在蓝图桌上不停绘制,都能让她放下心中的很多伤痛,而那位学生也对那件事只字不提,专心辅助尤弥尔。 一天,在尤弥尔工作的时候,她收到了邻居的消息,说伊米尔在家中出事了。还没来的急赶回去,伊米尔突然就出现在了门口。 “吾爱!我成功了!”伊米尔穿着粗气大声地说,他面色苍白看上去很虚弱。 “尤弥尔老师……我先回去了!”那个女孩看到了尤弥尔的爱人赶来,面色匆匆地放下手中的书,然后从伊米尔身边离开。尤弥尔放下手中的绘图笔,赶紧上去扶住了伊米尔。 “你这是怎么了?”尤弥尔焦急地询问,伊米尔把衣服袖子挽起,尤弥尔看到他的血管已经变成黑色红色交替,不停地蠕动。 “这是……”尤弥尔吃惊地看着他的手臂。 “我成功了!我提纯了那些花里的元素,把它们注射到了我的体内,现在我感觉我的身体正在不停地被修复,我也尝试过把它们滴在源石结晶上,没想到结晶居然被融化了!如果我能让这种东西批量生产,那这个世界就有救了!”伊米尔激动万分地拉住了尤弥尔的手。 “你用你的身体做实验?!”尤弥尔皱紧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伊米尔,“万一出问题呢?万一那些东西不起作用呢?万一……万一你死了呢?我怎么办?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尤弥尔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你而做的,吾爱……只要能成功,不仅能够治疗矿石病,还能修复你,我的爱人。”伊米尔的眼神中还充满了光。 “已经结束了,伊米尔……没有什么东西能修复我,我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失去的部分不可能再回来了,还要继续向前走,吾爱……” “我不接受!” 伊米尔的咆哮声还在回荡,但是尤弥尔的记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再往后的事她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想不起来。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史尔特尔,轻轻地抚摸着她稚嫩的脸庞。小史尔特尔挣扎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母亲正把她放在身前,让自己做史尔特尔的枕头。 “妈妈……”史尔特尔小声地说,然后就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尤弥尔轻声地说。 “嗯……我梦见了很可怕的怪物,它在不停的追我,我就不停地奔跑……”史尔特尔小声地哭泣,尤弥尔心疼地把她拥入怀中。 “不要怕,孩子……我小时候,也害怕做噩梦,我也怕怪物,但是你知道后来我为什么不怕了吗?”尤弥尔温柔地对史尔特尔轻声说道,史尔特尔摇了摇头。 “因为,我找到了一个很爱我的人,我也爱着他,我们彼此相爱,从此再黑暗我们也一起面对,我就再也不害怕怪物了。” “妈妈,我以后也会找到吗?”史尔特尔抬起头,看着尤弥尔的眼睛,有些似懂非懂。 “会的……一定会的……”尤弥尔流下了血红色的眼泪,然后接着抚摸着史尔特尔的脸,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她把重新睡着的史尔特尔抱起,准备把她带回房间。阴暗的地堡走廊里,灯光偶尔闪烁几下,时不时传来水滴的声音,尤弥尔脚步轻盈,慢慢地向史尔特尔和劳菲的房间走去。 中途,她迎面遇上了向他走来的伊米尔。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径直从他身边走去。 “你知道她们只是实验品,她们并不是你的孩子,你知道的对吧?”伊米尔冷冷地说道,他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肌肉健硕的背影。 “她们是我的孩子,不是什么实验品,吾爱……”尤弥尔否认道。 “我们的孩子从未出生过!”伊米尔的声音大了起来,史尔特尔被他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看到了伊米尔的背影,然后伸出了手。史尔特尔稚嫩的的小手触碰到了伊米尔的肩膀,伊米尔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 “爸爸……”史尔特尔小声地说。 “我们走吧乖女儿,爸爸还有事需要忙……”说罢尤弥尔抱住了史尔特尔头也不回地走了,史尔特尔把头靠在尤弥尔的脖子处,看着伊米尔的背影,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太困了。 伊米尔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母女二人,重新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骷髅面具,遮住了眼角流下的眼泪,随后离开了这里。沉重的脚步声不停的在地堡中回荡,像一面破洞的鼓。 尤弥尔觉得,那是伊米尔最后一次露出自己仅存的一丝人性,至于伊米尔最后一次对她微笑,她也同样想不起来了。 第四十五章 撤退 “吾友……噤声者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们快撤退……”法布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了众人。他步履瞒珊,艰难地朝着史尔特尔一行人走来。 “别过来!”红冲在了最前面,手持双刀警戒着他。这时史尔特尔走了过来,拍了拍红的肩膀,然后向法布提走去。红看到史尔特尔的动作后反应过来,法布提可能已经摆脱了噤声者的控制,就像贝格米尔一样。 “说起来,你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四个捉迷藏吗?你藏在了哪里?”史尔特尔双手叉腰,歪着头看着他。 “一定要现在说这个嘛,史尔特尔妹妹……”法布提咳嗽了几声,“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们先离开核心城。” “你们两兄弟真的太像了,每次都是下次再说。”史尔特尔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过这让我确定了你就是他本人,不是幻觉……去让嘉尔露治疗一下你吧,等你恢复了我们就带你离开。” “来不及了,那些噤声者都是在沉睡状态,所以你们来的时候才没有受到阻碍,不过现在这声爆炸,他们可能已经苏醒了……”法布提放开了捂住胸口的手,确实看不到那细线,但是刚刚伊米尔已经狠狠重创了他的胸口,“刚刚父亲和我交手了,我现在伤的很重,留下我只是累赘,你们快点走……” “笨蛋!我的哥哥可不是什么累赘!我要带你去罗德岛接受治疗!”史尔特尔大吼道。 “好吧……”法布提轻笑两声,然后倒下去。 史尔特尔赶紧上去搀扶住了他,法布提已经到了极限,意识也有些模糊了,他昏迷了过去。贝格米尔也走了上来,两人一起搀扶住了法布提。 “诸位,我们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不过我想我们与诸位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只是碰巧遇到了一起。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该撤退了,我们不希望你们卷入我们的纷争,所以就快点走吧!”红转身对着那些黑衣人说。 “我们是林十三爷的斥候,在林小姐的带领下追踪林八爷失踪的军火到了这里,我们已经在这纷争里了。”带头的一个札拉克人摘下了面罩,露出了自己的脸。鼠王斥候们是身经百战的精英,同时都有非常高超的暗杀技巧。 “那我们分头行动,他们数量比我们多,分开走可以分散一些追兵,我们向东去维多利亚的方向,然后再和我们公司联络。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到罗德岛再说。”红收起了自己的武器,“我会把我们公司的无线电频道交给这位小姐,如果三个小时候你们没有与我们汇合,那就请你们自行决定吧。” 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林雨霞听了以后还是点了点头,她认可了红的计划,随后转过身对着黑衣人们说了几句炎国方言。这时候,众人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号角声。 “他们来了,我们快撤!” 爆炸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尤顿海姆,整个城市的邪教徒都被唤醒,他们苏醒以后不顾一切地朝着中央公园冲来,嘴里高喊着一些疯狂的词语。众人甚至听到了那千军万马般的脚步声。 史尔特尔一行和林雨霞一行分散开来,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准备逃离已经停止的尤顿海姆。突然,周围的路灯,高楼里的灯光全都重新被点亮,整个尤顿海姆都像恢复了生命一样,重新在夜空中闪耀起来。 “待在阴影处,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红依然冲在最前,贝格米尔已经开启了破晓,把昏迷的法布提放在了巨兽的脊背上。众人向着工业大学的方向,也就是她们来时的路来回穿梭,不停奔跑。城市的广播也随着灯光而打开,广播里响起了一首宏伟的交响乐。长号和提琴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尤顿海姆中。 “是《瓦尔基里的骑行》……”史尔特尔听出来了,“《尼伯龙根之诗》改编的歌剧,这是开幕第二曲。” “那不正是你喜欢的嘛?”贝格米尔不停地喘息,一旁的嘉尔露一边奔跑一边伸出一只手在治疗他。 “我并不喜欢歌剧,我只是喜欢那本故事,吾爱。”史尔特尔有些无奈。 “你们两个一定要现在闲聊吗?”红有些烦躁,她被这音乐声干扰到了听觉。不过前方已经能看到包围大学校园的那片森林了,遁入树林之中,众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林雨霞这边,鼠王斥候们在奔跑的过程中迅速地切断了周围所有路灯的电线,一盏盏路灯随着银光划过熄灭下来。林雨霞冲在最前面,她们是在主干道的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尤顿海姆兵工厂登陆的。她们也听到了那响彻整个核心城的交响乐,但有些年纪稍长的斥候竟然跟着哼唱起来。 噤声者包围上来,斥候们手起刀落,没有犹豫,银光爆闪,还未看清斥候们的动作,邪教徒们就丢了小命。只留下了无数声惨叫,和回荡在尤顿海姆中,那雄伟激昂的《瓦尔基里的骑行》。 “这真的是至高无上的艺术品。”鼠王斥候的头领把已经失去生气邪教徒随意丢到地上,但他的语气激动地如同朝圣一般。 “你是说你们的技巧,还是说那首歌?”林雨霞抱住了手。 “是歌剧,林小姐……”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皓京来的土着只会听那种老掉牙的京戏。”林雨霞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向了兵工厂的方向。 “现在是国际化的世界,你十三叔平时也到各个国家奔走,我的小姐。”斥候领袖收起武器,微微鞠躬,“这是最后一个,追兵都被清理完了。” “那我们快走吧,我想那些人会给我们答案的。” “我们不去支援他们?”斥候领袖有些诧异。“她们几个能这样过来,那一定是有本事的人,我们只需要按照她们的计划走就可以了,让底下的人准备好载具。”林雨霞说罢,斥候们纷纷化作一道道黑影往兵工厂登陆点冲去,林雨霞紧随其后。 激昂的音乐声依旧在尤顿海姆内回荡…… 罗德岛内,灰月正在借用无线电,给苹果破城者一行发送消息。她要报告罗德岛目前的前进方向和计划,因为罗德岛还不知道尤顿海姆已经停下,所以现在依然是强行军状态,没有到达极速,节省燃料。一旁的飞燕沉默不语,静静地坐在她的旁边。这时候,无线电里传来了电流声,灰月接通了KGd的公共频道。 “宝们宝们宝们,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报告位置!”灰月拿起无线电的麦克风大声说道。 “我们现在在维多利亚东北边吃灰,还捡到了一个自己跑掉的大傻瓜,下一步要去哪里啊?”破城者用一种非常遗憾的语气回答道。 “听这里的领导人说他们要去雷姆必拓,现在刚出伊比利亚境内。” “靠!那我们不是又要往反方向走吗!”破城者语气有些愤怒,“可不可以把b仔和诸葛睚眦丢下?这样我们会快一些。” “宝,我知道他们两个很讨厌,但是还是把他们带过来好吗?”灰月轻声安慰道。 “你说的倒轻巧!这俩人一个只知道睡好几次差点把果果弄摔倒了,一个和龙门那个白雪姑娘吵了一路我快烦死了!”破城者的语气已经有些崩溃了。 “白雪?是文月夫人的侍卫嘛?你们特地找她来的吗?” “是的,白雪对我们的行动有很大的帮助,这也是我和果果经过商量以后决定的……但是,我真没想到会遇见诸葛睚眦!”破城者解释道。 “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矛盾啊?”灰月好奇地问。 “回来再说吧,我现在不想再听到那个白痴的名字了……喂你们别吵了烦死了!” “好吧,我等下坐标发给你,一路小心我的宝muamuamua!” “恶心恶心,收到,通讯结束!”说罢,破城者切断了通讯。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的嘛?”一旁的临光走了过来,她听到了刚刚的通讯,“感觉你们那里氛围还不错嘛!” “你也想加入开阳近卫局吗耀骑士?我们随时欢迎喔!”灰月抱起手调笑道。 “下次有机会一定拜访!我也想去看看美丽的开阳!”临光的表情中充满了期待,接着她又好像想起什么。 “灰月小姐,我们都肩负着不同的使命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我想,像这样乐观积极地活下去这也算你们的使命之一吧!”临光笑了笑。 “也不一定都是乐观啦哈哈!”灰月苦笑着指了指身旁萎靡不振的飞燕,“我们只是觉得多笑笑,嘻嘻哈哈地度过每一天,才会忘记悲伤的事。” “可是要有多悲伤,才会让你们变得如此‘乐观’呢?”灰月耸了耸肩,无奈地摇了摇头,临光也没有再说什么,对灰月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目送临光离开以后,灰月收拾好桌面,然后拉起了飞燕的手,准备去找一趟凯尔希。 来到罗德岛的这几天,她结识了不少新朋友,她给罗德岛的干员们讲了关于炎国的很多故事和神话传说等等,很多都是大家没听过的故事。她的性格给本就疲惫不堪的罗德岛带来了一丝阳光的氛围,她虽然不会医疗术式,但是却一直在用她的言语和行动鼓励着罗德岛的众人。同时罗德岛也给予了二人一定的医疗援助,灰月并不是感染者,所以她把罗德岛送给她的药物尽数给了身为感染者的飞燕。 名为寒月,却是温暖人心的炽热太阳。 经过罗德岛的研究,灰月使用的“啸穹”和其技艺并不属于源石技艺的范围,而是一种古老的炎国武术,来源于古代的皇家禁军。这些皇家禁军并不等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禁军,他们在保卫炎国皇室的同时还负责民事刑侦,民生安保等职能。曾有外国学者认为这正是炎国近卫局这一机构的前身,但是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进行佐证。 而飞燕的源石技艺则有一些奇妙。虽然与伊芙利特艾雅法拉等干员的类似,视觉效果上都属于火焰,但她的性质却和卡涅利安的能量场是一样的。飞燕自述,自己只是把火焰一样的能量包裹在了自己的“气”当中,所以她能发射出像艾雅法拉那样的火球,同时也能给自己的短管霰弹铳附着上火焰。至于“气”,经过罗德岛分析认为也是一种炎国古武,至于其原理恐怕只有炎国的修体者们才知道。 “啸穹”那招可以附着飞燕火焰的招式被她称之为“江海清光”,同时她的剑技被她统称为“雷霆震怒”。“来如雷霆接震怒,归如江海凝清光”,第一次看到灰月剑技的李,吟出了这句炎国古诗。这一招曾重创过尤弥尔,在危难关头救了凯尔希。经过测试,灰月的“江海清光”居然能附着大部分术师干员的源石技艺,甚至是医疗干员的治疗能量,这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凯尔希医生给二人的战斗技巧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但是对二人的性格只字不提,可能是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好一点的形容词了。 在找到凯尔希以后,灰月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能和罗德岛正式合作,加入罗德岛的行动。凯尔希并未询问她的动机,答应了她的请求。 现在,罗德岛不断向着雷姆必拓的方向前进,他们一边逃避噤声者的追逐,一边等待着后方能够传来新的消息。 第四十六章 伏击 史尔特尔一行回到了萨米国立工业大学的校园内,她们打算在建筑内进行一波伏击,尽量给嘉尔露争取时间治疗法布提。因为贝格米尔不能一直开启破晓用巨兽背负着法布提,这样对他和嘉尔露都是极大的负担。室内作战是红的强项,于是一行人分工明确,由红进行伏击和压制,史尔特尔负责辅助她,把嘉尔露和法布提保护在一个房间,保护好这个楼层,贝格米尔在嘉尔露恢复后自行决定进攻或者防守。 这是化工学院的教学楼,看上去与其他的教学楼并无差别。邪教徒数量众多,紧紧地跟在史尔特尔一行人后面,不过邪教徒的速度并没有她们快。 红踹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发现里面是一间不大的档案室。红和史尔特尔一起把一个立式档案柜推了出来,嘉尔露和贝格米尔搀扶着昏迷的法布提走进去,然后两个女孩关上门,用档案柜拦在前面。 贝格米尔进去以后,轻轻敲了敲墙壁,发现是木制隔断的墙壁,这间档案室是单独隔离出来的,必要时可以切断墙壁进行转移。贝格米尔拿起了安格博达,然后放到嘉尔露手中,指了指那面墙,嘉尔露轻轻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红决定自己利用最后两发烟雾弹进行第一波伏击,然后诱敌深入校区,尽量分散敌人,而史尔特尔先原地待命,死守嘉尔露她们所在的这一层。红在看到所有人都部署完以后,打破窗户跳了出去。 邪教徒逼近了,他们卖力地用手中的武器捶打着正侧大门,不一会儿他们竟然将这铁门推翻。邪教徒咆哮着向学校涌入,中间有几个看似头领的邪教徒穿着不太一样,而且骷髅面具也是全的,他们准备命令邪教徒对所有的教学楼进行搜索。 突然,一颗烟雾弹在邪教徒的队伍正中爆开,白色烟雾阻碍了他们的视线。接着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绞杀,伴随着红挥舞刀刃的银光和一阵阵惨叫声,烟雾覆盖范围内的邪教徒几乎被剿灭。红直接冲入敌阵,撕开了一道突破口,随后突破出去。几个头领看到红的背影马上带领剩余的邪教徒追了上去。 红缴获的邪教徒短刀都被砍钝,她意外的发现这种武器竟然是如此不耐用,明明看上去材料做工都还算不错。于是她直接丢弃了这两把已经钝了的刀,重新从自己的战术背心后掏出两把新的。她往史尔特尔她们所在的教学楼急奔而去。 教学楼内,嘉尔露刚刚治疗好贝格米尔,经过上一次凯尔希的训练,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耐力增加了许多。 “替我好好照顾他,他是我的兄弟,我去支援史尔特尔和红。”贝格米尔小声地说,他刚准备起身,就被嘉尔露拉住。 “贝格米尔先生……你看这个……”嘉尔露摊开了法布提的衣服,他的胸口已经有些塌陷,看样子胸骨和肋骨已经断了,“我现在只能帮他止住部分内出血,可能有一些碎骨刺进了他的内脏,我不知道心脏的情况如何但是不容乐观,他必须接受外科手术,不然会很危险!”嘉尔露的语气非常着急,在她看来,法布提和贝格米尔,都是史尔特尔珍视的人,是必须要拯救的人。再加上,救死扶伤是身为罗德岛医疗干员的职责,她也在生命之星下宣过誓。无论立场,信仰,国家,种族,治疗伤员是医师任务的最高优先级,决不允许任何医师冲锋陷阵,也绝不允许任何医师在队友之前倒下。 “那我们只能强行突围了,不能再进行伏击了,时间紧迫……等等,我好像有办法了。”贝格米尔眼前一亮,“这里是化工学院,一定有硝化甘油。” “那是做什么的?”嘉尔露有些疑惑。 “做炸弹用的,我要把他们全部炸飞!”贝格米尔说罢,化成白雾散去。嘉尔露没有迟疑,开启紫罗兰咏叹调,尽自己的全力对法布提进行治疗。 “红,史尔,你们在吗?”贝格米尔在无线电中呼唤二人,他的面前是一间放着化工原料的仓库,这间仓库用防爆合金制成的电子门牢牢锁住。 “怎么了小贝?”史尔特尔藏在一个房间里小声地回答道。 “我需要你来帮我开一道门,我现在在地下室,法布提需要手术,嘉尔露没法完全治疗他,我们必须马上突围。”贝格米尔语气有些焦急。 “怎么这么严重?我这就过来!”史尔特尔做好了一切计划改变的打算,随机应变是战术制订中最基本的一点。 “那我会尽量拖住他们,但是请你们赶快!”红的声音也从无线电中传来。 史尔特尔赶到的时候,贝格米尔正在尝试密码,这是一个6位数的密码组合,贝格米尔当然只是在尝试自己的运气。 “你确定?”史尔特尔有些哭笑不得,“我们两个每次猜拳都是你输。” “我相信那个游戏和运气无关,吾爱,请吧。”贝格米尔微微鞠躬,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史尔特尔也踮起脚尖提起裙摆,回了一个礼。二人的调笑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史尔特尔开启了黄昏,集中力量,慢慢地把铁门融化出了一个洞。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们要怎么把它弄出去?”史尔特尔看到了里面用金属桶装着的硝化甘油,明白了贝格米尔的意思。 “我们不需要把他搬出去,吾爱……”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对视了一眼,史尔特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自从她们重逢,很多时候都展现出了一种非常奇妙的默契,不用言语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嘉尔露正在治疗着法布提,经过一阵生命能量的流动过后,昏迷的法布提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嘉尔露。法布提伸出手,触碰到了嘉尔露的脸。 “劳菲……”他颤抖着缓缓说出两个字。 “法布提先生,请不要随便活动,您现在伤的很重!”嘉尔露没有抗拒他,“我的名字是嘉尔露妮娅,对不起……” “这样啊……我把你认成她了……”法布提咳嗽了两声,然后放下了手。昏暗的房间内,重伤的法布提因为视线模糊,并没有看清嘉尔露。 “很可惜我从未见过她,不过您能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法布提先生?”嘉尔露试图让法布提保持清醒。 “她……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不过我永远记得,她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孩子,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欢笑,一起歌唱……我深爱着她,正如她深爱着我一样……”法布提缓缓说道,然而他早已泪流满面,“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记得了,有些很重要的东西已经不记得了……” “请您振作起来,我会帮助您的,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嘉尔露皱紧眉头,加强了紫罗兰咏叹调的术式。 “这里是哪里?”经过刚刚的谈话,法布提的意识恢复了许多,“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呢?” “这里是化工学院的教学楼,史尔特尔小姐他们去伏击那些人了,贝格米尔先生刚刚出去,说要找硝化甘油。”嘉尔露回答道。 法布提明白了什么,他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让嘉尔露试着用无线电联系史尔特尔他们。 “吾友,史尔特尔妹妹,你们在吗?”无线电里传来了法布提颤抖的声音,史尔特尔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引信,拿起了无线电。 “哥哥,你还好吧?”史尔特尔焦急的询问,她也不记得上一次说出这两个字是多久之前了。 “我好多了,多亏这位小姑娘……你们是在做炸药嘛?”法布提用还能活动的右手那些无线电,颤抖地说。 “硝化甘油已经找到了,我们在做引信。”贝格米尔也来到了史尔特尔的身边。 “不行,这里断电很久,温度控制器已经失灵,硝化甘油可能已经变质了,传统引信是无法正常引爆变质的甘油的,必须撞击!”法布提咳嗽了两声,“试试连锁反应装置如何?” 史尔特尔环顾四周,看到了化工材料室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她往上一看,这个洞穿过两层,高度正好是三层楼的高。 “有了,条件是允许的,我找找有没有后续的触发,小贝你先把甘油抱到这个洞底下,我上楼看看。”说罢,史尔特尔就跑上了楼,贝格米尔按照指示,把三桶硝化甘油放置到天花板的洞底下。 “一桶是200公斤,要想引爆撞击力必须达到250公斤以上,一层楼是四米……按照加速度计算的话,大概要50公斤以上的东西……还有还有……”史尔特尔一边自言自语地心算,一边往上爬楼。到了第二层,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几个和之前同样的档案柜,于是她把这些档案柜都堆叠在一起,驱动术式把它们简单地焊接起来。 经过一系列的牵引和规划,一个连锁触发装置已经做好,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推开了拦住门的档案柜,看到了里面虚弱的法布提和坚定的嘉尔露,史尔特尔赶紧上去查看他的情况。 “哥哥!你还好吗?”史尔特尔眼中闪动着泪光。 “我很久没有听到你这样叫我了……妹妹,那个鲁珀族女孩子呢?” “她在和敌人交战,在跟我们争取时间。”贝格米尔回答道。 “我会用安格博达带你们所有人离开这个城市,但是需要你们两个借我一些力量,好嘛?”说罢,法布提拉住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手。他们三人眼神交融,仿佛一切又回到一开始那样,史尔特尔甚至能感觉到劳菲也在她们的身边。 贝格米尔把最终触发点连接到了房间内,然后拿出无线电告诉了红接下来的计划。 红收到新的计划,在扔出最后一把短刀击中一位邪教徒的胸口之后,吸引他们踏进了化工学院教学楼的门。 她冲上了刚刚嘉尔露她们所在的那个楼层,打开档案室的门,看到了手拉手的众人,一脸疑惑,但是她的手马上就被史尔特尔拉住。 “紧紧握住我的手,不要松开!”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邪教徒追了上来。 嘉尔露一只手拉住贝格米尔的手,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根小细绳,瞄准档案室内侧的门把手,然后轻轻丢了过去,绳索上的绳环套上了门把手。 “安格博达!” 就在邪教徒头领撞开门冲进来的一瞬间,法布提化作黄色电光,连带着史尔特尔等人也一起也闪烁成了电流,包围着这股黄色电光冲天而去。而那根小细绳,也牵动了后续的装置。一阵阵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最后二楼焊接好的档案柜被拉扯下去,重重地撞在了地下一层的硝化甘油上…… 巨大的爆炸将整栋楼都化为了火海,连带着里面所有冲进来的邪教徒,都化成了灰烬。火光冲天,还有些未进去的幸存邪教徒竟然大声欢呼起来,就像是这场爆炸给他们开了一场篝火晚会一样。他们开始膜拜,嘴中念着古怪的咒语。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到从火光中冲出的黄色电光,于是他们认为史尔特尔一行人已经在那场爆炸中阵亡。他们跳着胡乱的舞蹈,摇摇摆摆地往方尖碑的方向走去,好像没有了什么束缚一样…… 第四十七章 重聚 当史尔特尔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片荒芜的空地之上。法布提因为过度使用了安格博达的力量,又昏迷了过去,嘉尔露正在尽力治疗他。史尔特尔赶紧上前查看他的状态,然后拿出了嘉尔露的平板电脑,在查看了地形图后她惊呆了。 她们竟然在一瞬间移动到了雷姆必拓的边境处不远! “这到底是什么源石技艺!?”红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难以置信,几乎是在一瞬间,像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一样,从汐斯塔附近直接移动到了雷姆必拓。 “我相信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我们身上还有很多谜团,红小姐,就算我们找回记忆也不一定能够解答。”贝格米尔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地说,“曾经他也使用过格拉姆,但是他并不能发挥格拉姆的力量。现在他获得了安格博达,反而是这把武器激发了他的潜力。我想,如果是完全体状态的法布提,他应该可以一瞬间移动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以他现在的状态还能移动这么远,真的是透支了自己的生命……” “露露,他现在还好吗?”史尔特尔焦急地问,她紧紧地握住法布提的手。 “他……他的心跳在减弱,他必须接受手术,我现在没有手术工具,强行进行手术他会感染的,我们得赶紧联系罗德岛,不然……”嘉尔露语气有些颤抖。 “不然怎么?”史尔特尔紧张地看着嘉尔露的侧脸。 “他会死的,史尔特尔小姐……”嘉尔露不敢看着史尔特尔说出这句话,她加重了紫罗兰咏叹调,现在一道紫色的激流已经涌动出来,这是嘉尔露临近极限的状态了。 史尔特尔看到法布提苍白的脸,颤巍巍地抬起手,心疼地抚摸着他。她已经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了,就好像法布提已经死去一样,但是能够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 红已经通过无线电,通知了现在发生的一切情况,包括她们在一瞬间移动近千公里的事。凯尔希在收到消息以后立马调转方向,朝着史尔特尔的方向全速前进,她提前派出一个医疗小队去把史尔特尔她们接回来,这样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一行人都围坐在法布提的身边,嘉尔露现在所做的只是维持他的生命,贝格米尔紧紧抱住怀里的史尔特尔,不停地祈祷。 这时候,远处慢慢走来两个人影。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察觉到他们接近以后,拿出了武器警戒。 “我穿过那漫长的荆棘峡谷,主的意志跟随着我,让我与我的手足兄弟一起共赴死亡的阴影……”一个优雅的男声缓缓传来,走进一看,是一个手捧一本书,披着白色长袍的白发男生,并不能看出来他是什么种族的人。 “你们是谁?”红紧张地问道。 这时候,男生合上了书,收了起来,随后把双手放在自己的手杖上。从他的背后慢慢走来了一个女孩子,她有一头凌乱的蓝色头发,穿着破旧的军服,头上有一个破碎的光环。 “我是权天使,他是说诗人,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并无恶意。”女孩抬起了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贝格米尔看到了又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故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你?”贝格米尔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她。权天使已经戴上了眼罩,遮住了自己失去的眼睛,但是那断裂的光环依旧暗淡无光。 “就是你救了我的爱人嘛……”史尔特尔站在贝格米尔的旁边,擦了擦眼泪,然后对权天使鞠了一躬,“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权天使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她还是稍微点了点头。 “权天使?你认识能天使嘛?”红觉得她的名字和能天使的很像,而且眼前这个人是萨科塔人,她的蓝色头发很难不让人联想起莫斯提玛。 “是的,我认识她,而且我准备第一个杀了她,怎么了?你们认识她?”权天使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行人。众人听到这句话顿时紧张起来,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权天使看到了一旁昏迷的法布提,刚准备走过去,红就冲上前拦住,但是一旁的说诗人拔出手仗中的长剑,对准了红。众人发现,她们的喉咙处都有一根细长的针,对准了她们的咽喉,贝格米尔赶紧拦住了史尔特尔和红,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退下吧说诗人,我想这也是天命的一环,让我最后再拯救一个人。”权天使招了招手,然后说诗人放下了手中的剑,但是众人咽喉处的针没有放下。 “如果天命还能听到我的呼唤的话……” 权天使单膝跪下,她的光翼展开,光环也重新恢复了光芒。此时法布提身上流动着一层金黄色的光芒,慢慢覆盖住了他的身体。嘉尔露马上停下了紫罗兰咏叹调,因为她感觉到这层金黄色的光芒形成一个保护罩,将她和法布提隔断了。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人可能会伤害能天使甚至是其他人,但是现在她正在拯救史尔特尔的家人。红内心充满了复杂和矛盾的情绪,也只能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警戒着权天使的一举一动。 “那边那个身着白衣的大哥哥你也认识吗?”说诗人温柔地看着权天使的背影,轻声问道。 “我从拉特兰逃出来之后,救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我记得当时他也像这样受了很重的伤……”权天使紧闭双眼,缓缓说道。 “现在受伤这位是我的挚友,他刚刚救了我们所有人,耗尽了所有的力量。”贝格米尔紧紧搂住史尔特尔的肩膀,“不过你为什么要针对能天使小姐?” 权天使没有说话,她双手合十,然后停下了自己的术。重新睁开眼睛,一切又恢复刚才的样子,但是众人震惊地发现,法布提的头发竟然恢复了一些金黄,面色也红润了起来。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不想任何人参与进来,包括我旁边这位,天堂之战马上就要打响,如果你们还能见到她,跟她说我会在老地方等她。”权天使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然后伸了伸懒腰。 “别把这个世界搞爆炸了喔,尤顿海姆之子,我还有事情没有忙完,我可不想变成烤火鸡。”权天使留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被说诗人的术式产生的浓雾带走了这里,众人喉咙处的针也消失不见。 听到这句话,贝格米尔心头一紧,她好像知道关于那件事的一些信息。 嘉尔露看到,法布提的呼吸已经平稳,塌陷的胸口也恢复了正常,但是他依然昏迷不醒。嘉尔露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医疗术式,她伸出手检查着法布提的伤势,还好他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也赶紧来到法布提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敢相信,一个救了我爱人和哥哥的人,竟然说要杀死我另一个朋友。”史尔特尔心中涌现出了一股无力感,“这就是命运嘛?” “如果这是命运,那也是属于能天使小姐的命运,我们能做的只有为她祈祷。”贝格米尔安慰道。 “真的帮不了能天使嘛?刚刚我们完全可以斩杀她的吧?”红愤愤地说,她已经被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了很久了。 “我不知道她给法布提施放的是什么术,但是我想如果刚才我们轻举妄动的话,只会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贝格米尔现在才松了一口气,“那个小男生,我感觉他的源石技艺很强,而且很神秘,我不想任何人再受到伤害,所以我就没有出手,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法布提。” 红听完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当时并没有武器,所有的邪教徒短刀都已经消耗完了,和持有武器的敌人进行徒手搏斗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休息一段时间后,众人原地扎营。搜救小队已经出发,罗德岛陆地舰紧随其后,嘉尔露把现在的坐标传回了罗德岛,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当医疗小队的车到达的时候,贝格米尔和嘉尔露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着烟,而法布提已经苏醒过来,史尔特尔照料着他,红则在这个临时营地附近巡逻。在回去的路上,众人一言不发,气氛很凝重。明明已经脱离了危险,尤顿海姆已经彻底瘫痪了,但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的心情依旧复杂。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答,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不过因为午夜行动的成功,现在罗德岛争取到了很多很多的时间。 史尔特尔询问了能天使的消息。现在的能天使切断了所有的通讯,包括企鹅物流在内。凯尔希已经委托白金去寻找她的踪迹,能天使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这是第一次,能天使如此奋不顾身。史尔特尔也只能按照贝格米尔说的,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她坚信能天使能够度过这一关。 回到罗德岛,众人依旧是热情地迎接史尔特尔一行人,只是她们的脸上少了很多笑容。虽然法布提已经恢复很多,凯尔希还是亲自把他带到重症病房,一是深入治疗,二是为了获取一些情报,期间同样是任何人不得出入,只不过这一次凯尔希并没有对罗德岛内部公开法布提所说的情报。她召回除了白金在外的所有外出干员,停止了所有的任务和活动,专心备战和休养。 罗德岛下一步要停靠在雷姆必拓核心城,进行补给和大量的修复工作。经过长途跋涉,燃料已经过半,虽然上一次前往莱塔尼亚的干员们带了一部分燃料回来,但还是没有补充满。灰月也通知了罗德岛最新的动向给苹果破城者一行,她们即将往南穿过莱塔尼亚,往雷姆必拓的方向前进,开阳近卫局也将在罗德岛会师,在灰月和凯尔希确认合作以后,开阳近卫局成了罗德岛的又一强大助力。 林雨霞按照约定,在等候三个小时以后没有与史尔特尔她们汇合,就离开了尤顿海姆周围,但还是留下几位斥候监控着尤顿海姆的动静。在和罗德岛取得联系并确认情况以后,她准备回到龙门报告给龙门鼠王这次行动的发现,希望父亲能够召集所有的兄弟开始家族议会。她能感觉到,这次的敌人非常强大,不仅威胁到了龙门和炎国,甚至威胁到了整个世界,需要整个鼠王家族13个兄弟再次聚首才能战胜。如果议会通过最高备战决议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札拉克军团将会加入这场战争。这13个鼠王每个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八鼠王擅长军工武器,十三鼠王擅长侦查暗杀等等。林雨霞的归途漫长,不过她很有可能也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帮助到罗德岛。 至于噤声者,在尤顿海姆停下以后,就没有了任何的动作,荒漠之中巨大的核心城就这样随意地停靠在那里,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孤岛。 追逐战停下了,可是这场战争却刚刚开始…… 第四十八章 兄弟 温蒂带领工程部,在连续几天的努力之后,终于把罗德岛陆地舰外结构受到的损伤都修复了。现在罗德岛陆地舰已经恢复如初,接下来就是给大家调理休息的时间。法布提已经完全恢复,他的发色也由最开始的惨白变回了些许金黄的色调。贝格米尔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尤顿海姆之子也就是递生的效果,权天使使用了别的源石技艺,贝格米尔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原理,更不清楚这是什么术式。 他之前就有感觉,法布提并没有被尤弥尔控制,但贝格米尔的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因为法布提又变回到了他儿时熟悉的样子,温柔且内向,和之前狂躁的他完全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法布提特别受到一些年轻干员的喜爱,尤其是一些和嘉尔露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生。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比贝格米尔还忧郁的气质,曾经法布提就是四个孩子里话最少的那一个,现在又因为劳菲的事,他经常一个人静坐思考,不说一句话。这很难不让人注意到这个冷静沉默的陌生人。 贝格米尔不知道该怎么和现在的他相处,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胜过了亲人。劳菲是法布提的爱人,是史尔特尔最好的朋友,更是贝格米尔最疼爱的妹妹,同样他也是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最重要的兄弟。可是曾经分崩离析的一家人,只零破碎的手足亲情,当这一切找回的时候反而让贝格米尔不知道怎么面对,尤其是面对劳菲的离去。他不敢问劳菲的事,怕再次刺激到法布提。 每次在罗德岛里遇见他的时候,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二人就背对离去。他们之间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的墙,把曾经的亲情和友情都隔断了,这种感觉让贝格米尔感到窒息。他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必须打破这面墙。 罗德岛普通的一天,嘉尔露和杰西卡一起加入了新晋干员的入职培训,史尔特尔则回到了训练室,通过冥想尝试让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复杂的心情平复下来。 贝格米尔则一个人独自游荡在罗德岛内,今天他穿着一件短袖衬衫,穿着短裤和拖鞋。这些都是银灰之前留下的便装,不知道为什么雪山脚下来的银灰会有这么清凉的服装,不过这些衣服放在仓库里快发霉了,后勤部的负责人就暂借给了贝格米尔。他们二人的身高体型虽然有一些小差距,种族也不一样,这些衣服却意外地合适贝格米尔,只不过他有些不习惯银灰裤子背后的洞,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刚刚帮助卡涅利安测试她的抗压能力,经过上一次史尔特尔的暴走,卡涅利安觉得自己还会面临很多挑战。她是一个勇敢的女孩,从不惧怕任何挑战,但是那一次史尔特尔爆发出超越了她理解的力量,也让她第一次感觉到未知力量的恐惧,于是便拜托贝格米尔帮助她训练。 迎面走来的是逍遥,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了酒,喝得摇摇晃晃。 “嗨老兄,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干嘛去了?”逍遥热情地打招呼,贝格米尔也惊叹这和之前看到的那个颓废虚弱的逍遥判若两人。 “你好朋友,我们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上次还未请教您的名字。”贝格米尔礼貌地回应他的招呼。 “免贵,逍遥!”逍遥伸出大拇指指向了自己。 “那是什么意思?”贝格米尔听出来那是炎国语的读音,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个词汇的含义。 “意思就是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束缚!”逍遥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可能和经常喝酒有关系。 自由嘛?只有和史尔特尔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告别了逍遥,贝格米尔想要去找法布提,和他说说话。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同时也有太多回忆想要和他分享,无论多久没有见,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家人。询问了匆匆走过的送葬人,他得知法布提正在罗德岛顶层的露台。 当贝格米尔走到那里的时候,法布提正静静站在栏杆前,看着远处的风景。他拿出一根烟点上,然后慢慢走到法布提的身旁。 两人的背影一黑一百,只有路过的风吹起衣摆的声音。 “这里的人都挺不错,妹妹她能被他们找到真的太幸运了,不像我们。”法布提率先开口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是啊,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年轻人,除了上次和你在这里交战的那位老先生以及一些其他的年长干员。”贝格米尔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然后抽出一根给法布提,“史尔的确不像我们,我们走了很多弯路,做了很多错误的事,她有一群值得信赖的伙伴。” 法布提接过,然后掏出一个打火机点上,贝格米尔也只是下意识的给了他,事先并不知道他会抽烟。 “错误的事吗,吾友……”法布提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随即消散而去,“在这个世界上是如何区分对错的呢?对于一些人是对的事,可能对于某些人来说是错的,同样反之。” “那他们在我们身上所做的一切呢?那是对的还是错的?我的弟弟……”这是贝格米尔今生第一次,亲口对法布提说出这两个字。 “他们做那些事对于我们来说是错的,大错特错,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可是没有他们,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法布提把安格博达召唤了出来,“这把剑让我拥有了现在的力量,曾经的我只是一个孱弱内向的瘦小男孩,因为安格博达,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新生……”法布提的眼睛中突然闪烁出一股异样的光芒。 “那代价是什么呢?力量,绝对不是上天的恩赐,是需要努力或者付出代价的……” “你敢说那个名字我就宰了你!”法布提语气突然凶狠起来,他丢掉了未抽完的烟,把剑伸到了贝格米尔的咽喉处。 “她也是我的妹妹……”贝格米尔用手挽住安格博达的剑刃,将其轻轻推开,“我和你一样无法接受,史尔也是,我们是一家人,是朋友也是兄弟姐妹。” 法布提冷静了下来,安格博达随即消失。 “之前,我失去了一切,我的爱人,我的兄长和妹妹,我的父亲和母亲,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再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们,之前母……尤弥尔一直跟我说,你们两个已经……我不知道……”法布提痛苦地抱住了头跪了下去,失声抽泣起来,“她安静地就像睡着一样,我的哥哥……她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她没有任何痛苦,就这样永远消失在了我面前……” 这也是法布提第一次这样称呼贝格米尔。之后他们就这样在这风中对立,再也没有任何言语,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法布提才重新站了起来,站正在贝格米尔旁边,擦干了自己的泪水。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看着一旁眺望远方的贝格米尔。 “让我们一起击碎那些让我们陷入黑暗中的人吧。”法布提对贝格米尔伸出了拳头,贝格米尔转过头看向他,却不为所动。 “怎么了?”法布提有些疑惑。 “你并没有被尤弥尔控制,是吧?”贝格米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另一侧的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召唤格拉姆的姿势。法布提听到这句话后没有说什么,他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贝格米尔,只是轻笑两声,随后转身离开。 “我会盯紧你的,弟弟。”贝格米尔看着法布提离去的背影缓缓说道。 通过刚才的对话,他已经明白法布提的精神状态了,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法布提要这样做。因为是朋友,是家人,所以他选择观察他接下来的行动。 二人在顶层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该到用晚餐的时候了。贝格米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打算去训练室找史尔特尔。罗德岛内提供食宿和医疗服务,贝格米尔也很喜欢古米做的饭,非常符合他这种原生北方人的口味。 推开训练室的门,可露希尔已经拆掉了那些合金板,把训练器材都放了回去。贝格米尔看到正在耐力长跑的森蚺,她把自己的尾巴上加了负重。 “你会用你的尾巴做武器吗?”贝格米尔叉着手看着跑步机上的森蚺。 森蚺指了指头上的耳机,然后按下了按钮,跑步机渐渐停止。 “到饭点了?”森蚺已经满身大汗,喘息着摘下了头上的运动耳机,贝格米尔点了点头。 “呼!你刚刚说什么?”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我说你会用你的尾巴做武器吗?”贝格米尔确实有点好奇,遇到森蚺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斐迪亚人,这也是他第一次认识斐迪亚人。森蚺注意到了自己尾巴上的负重,然后意识到贝格米尔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这是在锻炼森蚺尾巴的肌肉耐力从而更好控制尾巴的行动。 “不是喔!我带负重是因为我要在奔跑的时候保持尾巴的平衡,这样我的尾巴才不会甩到别人!”森蚺叉着腰解释道,“那你头上的角睡觉时候怎么办?” “没关系呀,史尔的床也是为有角种族设计的。”贝格米尔笑着说,“对了,她在哪里?” 受到甜蜜暴击的森蚺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然后愤愤走开了。贝格米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哭笑不得,然后看到了静坐在地毯上冥想的史尔特尔。她和以往一样,把自己的头发盘成高马尾,然后穿着紧身训练服,勾勒出了自己动人的身材。 贝格米尔准备走上去的时候,史尔特尔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转头看向贝格米尔。 “你穿着还挺合适的嘛……”史尔特尔微笑着看着他。 “希望银灰先生不要介意,我们走吧!”贝格米尔搂住了史尔特尔的肩膀,走出了训练室。二人向食堂的方向走去,像极了校园内热恋的情侣。罗德岛的干员们里也有不少确定恋爱关系的,不过像他们这样勇于表现出来的确实不算很多,因为都是一些比他们年轻的干员。有些干员甚至评价道,他们就像一对已经共度美妙一生的夫妻一样。 罗德岛现在处于休整状态,他们在雷姆必拓补充满了燃料和补给,并且接受了一批订单,但是在一切没有完全恢复之前,所有人都保持着警惕,提防着噤声者的袭击。 凯尔希和灰月商量以后决定等开阳近卫局的人到达以后就转向龙门方向,现在离噤声者越远越好,罗德岛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至于停滞不前的尤顿海姆,如果它一直保持不动,很可能会遭受天灾袭击,凯尔希打算通知周边国家保持警戒,必要时可以进行牵引,前提是要在侦查尤顿海姆已经脱离邪教徒控制以后,最好还是直接避让以免发生纠纷甚至冲突。 能天使方面,白金最新的报告是在维多利亚境内,她追踪到了能天使的踪迹,能天使一直往拉特兰方向前进着,没有犹豫,看样子她目前是安全的,同时企鹅物流也派出人员去寻找并支援她。 经历了一系列的战斗和逃亡,终于能够真正地喘息了,但是后面的战斗会更加艰难,这一点所有人都非常清楚。 第四十九章 誓言 贝格米尔牵着史尔特尔的手,在尤顿海姆的市中心奔跑着,他们不停地避让路过的人群。 一路上两个孩子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们穿着与旁人无异,贝格米尔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而史尔特尔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她们就像普通人一样,自由地行走在这个城市当中。 不过,在她们的周围也有一些穿着便装的噤声者,潜藏在人群之中监视着他们。不过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并没有发现这些监视他们的人,他们是受到尤弥尔的指引,自己选择来到尤顿海姆的,当然只有尤弥尔清楚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法布提和劳菲也同样来到了尤顿海姆,不过他们生活的地方离史尔特尔她们有些远,对此史尔特尔她们并不知情,几个孩子来到尤顿海姆之后也还未见面。 今天贝格米尔想带着史尔特尔去一个地方,一个他之前从母亲口中听说的地方。史尔特尔一只手紧紧拉住贝格米尔,另一只手背在背后,她手里不知道捏着什么东西,想必也是给贝格米尔的礼物吧。 贝格米尔带着史尔特尔来到了一个公园的空地,那里有一棵纯黑的阔叶树。没有丁点绿色,树枝,树叶,树干,都是黑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一丝诡异的光芒。这里不知道是谁曾经种过一株黑色的花,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我一直想给你看看这个。”贝格米尔转过头看着史尔特尔,“没想到我真的找到了!” “为什么呀?”史尔特尔歪着头调皮地看着他。 “因为我想去看看母亲口中说的世界,那连绵不绝的山,那比北方冰海更广阔的海洋,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那潮湿的雨林,还有那万里无云的星空……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贝格米尔静静地看着史尔特尔,“就从这里开始,这是母亲第一个跟我讲的地方。” “唉?那是什么意思呀?”史尔特尔歪着头,她有点不太明白贝格米尔的意思。 “我是说,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去看看这个世界。”贝格米尔的眼睛中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史尔特尔从来没有在他的眼睛中见过这道光彩。 那是贝格米尔心中对自由的渴望 “可是……小贝,我们能离开这里嘛?母亲她们会很不开心的吧……”史尔特尔开启担心起来。自从记事开始,几个孩子的世界只有那片森林和那个地堡,面对贝格米尔口中的那个未知世界,史尔特尔有些迷茫,也有一些害怕。 “我们不是已经走到这里了吗,而且你也一直陪着我呀!”贝格米尔抓紧了史尔特尔的双手,这时候他发现了史尔特尔手中捏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呀?” “我本来想送给你的,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嘻嘻……”史尔特尔坏笑一声。 贝格米尔眨了眨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史尔特尔抬起手,把一根黑色的皮带绑在了他的角上。 “母亲说,这样的东西能够保佑埃拉菲亚人,是从先祖就开始的习俗。所以我就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偷偷跑出来买了一条打算送给你。”史尔特尔微笑着看着他,贝格米尔的角已经有了几个小分叉,但是黑色小皮带依然牢牢绑在了其中的一个分叉上。 “母亲以前也有一条这样的东西嘛?”贝格米尔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角,然后揉了揉那条小皮带,史尔特尔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旅行嘛?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一起和你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贝格米尔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史尔特尔,语气温柔。 “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还有我!”史尔特尔同样温柔地回应着他的拥抱。 两个孩子就在这棵漆黑的树下紧紧拥抱着,虽然这棵树没有任何色彩,但是阳光能穿过树枝的空隙,照射在无比耀眼的二人身上。哪怕是命运为他们铸造了一个与这棵树同样漆黑的牢笼,对自由的渴望也终将打破它。 笼中的鸟儿是关不住的。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拥抱了很久,接着她们又在那棵树低下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起身准备离开。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奔跑,而是慢慢地走在尤顿海姆的街道上,任凭晚风吹拂着他们年轻稚嫩的脸庞。 走到一家咖啡店前,史尔特尔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隔着玻璃能够看到一个沾上貌似草莓果酱的白色巧克力冰淇淋。贝格米尔感觉到史尔特尔停下了,然后转过头看着她,史尔特尔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冰淇淋,他看到了史尔特尔眼神中的光。 “怎么啦?”贝格米尔转过头看着她。 “上一次吃这个东西,都是碎的,还是给劳菲准备的。”史尔特尔有些遗憾地回想起那个夜晚。 之前他们从一个仓库里找到了一些冰淇淋粉,那是噤声者掠夺来的资源。几个孩子不知道这个材料怎么操作,也没有合适的模具,于是他们只能弄了一个类似蛋糕的冰淇淋。虽然模样有些难看,不过那天劳菲脸上挂着的笑容依旧美丽动人。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说罢,贝格米尔就拉住了史尔特尔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家咖啡店虽然主要制作的是咖啡,但是店主的女儿同样也做了一些甜品,这家店的店主同样也是一位埃拉菲亚老先生。 女服务生热情地招待着他们两个面对面坐下,在点了两个草莓冰淇淋之后,他们二人静静地等待着。这时候,史尔特尔抬头看到了贝格米尔背后一张挂在墙上的照片。 “小贝,你快看……”史尔特尔用手指着那张照片,贝格米尔转过身,也看到了那张装进了相框中的相片。 是脸上挂着甜蜜微笑的尤弥尔和伊米尔。 “那是母亲嘛?旁边这个是……”贝格米尔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就是平日里高大威猛严肃冷漠的父亲。照片里的伊米尔看上去很清瘦,体型也像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 “你看吧,妈妈那个时候头上也戴着一个和你现在一样的东西。”史尔特尔轻轻一笑。 过了一会儿,女服务生端着两杯冰淇淋放到了二人面前,这时候她看到两个孩子正出神地看着墙上的照片。 “唉?你们认识这个姐姐吗?”服务员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询问道。 “嗯,她是我们的妈妈,旁边那个……是我们的爸爸。”史尔特尔拿起了小勺子,吃了一口冰淇淋,然后回答道。 “你们两个是兄妹嘛?” “我们都是被她们收养的孩子,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贝格米尔也跟着回答道。 咖啡店老板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于是也走了过来。他把服务员拉到一旁,然后对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表示道歉,说他们吃完以后可以多待一会儿也没关系。 二人一口一口地吃着冰淇淋,时不时传来几声嬉笑。临近夜晚的咖啡店人不是很多,史尔特尔她们是店里最小的顾客,但是众人也没有排斥他们的嬉戏声,有的人甚至用一种宠爱的眼神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 吃完以后,两个孩子收好了杯子,送到了女服务员的手中,她开心地摸了摸她们的头,然后接着工作。随后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回到了座位上,这一次她们并排坐在了墙上的照片对面。两个人的手依然紧紧握在一起,她们的肩膀贴的很近,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我们以后也能像父亲母亲那样嘛?”贝格米尔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 “像她们那样恩爱吗?”史尔特尔看着出神的贝格米尔轻轻说道,“我想等我们以后长大了会是这样子的吧!” “我不是说那个啦……”贝格米尔转过头,刚想解释的时候看到了史尔特尔用一种害羞的眼神看着她。史尔特尔闭上了眼睛,轻轻吻上了贝格米尔的嘴唇。过了一会儿,贝格米尔才轻轻推开了她。 “对不起……我只是想试试是什么样的感觉……”史尔特尔的脸更红了。 “我……我其实也想试试……”贝格米尔第一次脸上泛起红晕,紧张地看着史尔特尔,“我一直都喜欢你,只不过今天才敢说出来啦……” “原来你也会害羞呀!”史尔特尔噗嗤一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贝格米尔又是拥抱住了她轻轻地一吻…… “后来呢后来呢!”慕斯睁大了眼睛两眼放光,这次她终于能够近距离地和这对爱人交流,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故事。 “后来的事我就有些不记得了呢,不好意思啦慕斯!”史尔特尔对慕斯道歉。 “你们这是早恋吧!”嘉维尔咬着一把勺子手杵下巴听着他们的故事,“这样讲给小孩子们真的没问题吗?” “我们那时候已经接受了母亲的家庭教育,思想都比较成熟,她是一个非常聪明能干而且独立勇敢的女性,也是心理学博士。再加上那个时候我们年纪也和现在克洛丝嘉尔露她们差不多大,小了一两岁吧……”贝格米尔悠悠地解释道,“而且,她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到了渴望爱情的年纪了,这很正常嘉维尔小姐。” “那你们有没有……”嘉维尔用手比了一个圆,然后对二人抬了抬眼睛。 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同时摇头,慕斯一脸不解地看着三个人。 “没有啦,我们完全成年之后有身体接触的,在那之前只是偶尔会亲吻拥抱啦嘉维尔小姐!”史尔特尔看到慕斯的表情以后连忙解释道。 “喂!喂!你们现在到底是有多大啊?!”嘉维尔放下了嘴中的勺子。贝格米尔无奈地比了一个手势,嘉维尔明白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不过这个话题也是我先挑起的,听你们说说这些也挺好的,爱情的力量我是亲眼见证过的了,太强大了……”嘉维尔收拾好了桌子上的餐盘,“我不打算谈恋爱,现在没那个心情……不过我这个人就是有话直说,作为同事和朋友,我衷心的祝福你们!”说罢,便拿好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现在餐桌上还剩下三个人。 “那个……我……”慕斯感觉到有些尴尬,嘉维尔就这样丢下她走掉了,留下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生。 史尔特尔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跨越千山万水为你而来,他会像贝格米尔爱我那样爱着你,不过在那之前,请好好的照顾自己,静静地等候着他,好嘛?”说罢,史尔特尔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然后慕斯点了点头,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史尔特尔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 吃完晚饭之后,史尔特尔打算去放松一下心情,于是贝格米尔带着她又来到了顶层的了望塔。 今天天气依旧晴朗,天空中还是那片熟悉的星河点点,史尔特尔静静地靠着贝格米尔的肩膀,两人在晚风中静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去…… 第五十章 姐妹 劳菲躺在自己的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不停地喘息着,时不时咳嗽几声,一旁的史尔特尔重新把毛巾放入热水中,然后放到了她的头上。贝格米尔和法布提则一起抱来了另外一套厚厚的被子,帮她盖在身上。昨天训练的时候,劳菲好像受到了风寒,现在已经感冒了。 地堡内的条件设施并不是很好,并且现在没有可以治疗劳菲的药物。虽然伊米尔派出了一个小队前去寻找药物,但是在他们归来之前,几个孩子只能先这样照顾劳菲。尤弥尔来看过以后,也表示只能用药物治疗,没有在劳菲身边待多久,她就被伊米尔叫走,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她脸上多了一些伤痕。 贝格米尔把尤弥尔拉到一旁,用热毛巾擦拭着尤弥尔受伤的地方。法布提则出门帮史尔特尔更换新的热水。 “母亲,他为什么又要打你?”贝格米尔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愤怒。 “没事的孩子,是我没有看好你劳菲妹妹,是我的不对……”尤弥尔安慰贝格米尔,表示不用他过多的担心。几个年幼的孩子在尤弥尔的教育下心智已经变得成熟,哪怕没有去学校上学,他们也学到了很多知识,更学到了尤弥尔一样的为人处世。 史尔特尔紧紧握着劳菲的手,她能感觉到劳菲的手比之前更冰了,于是她只能用自己手心的温度,试着让劳菲温暖起来。 “母亲,我们只能这样等嘛?”史尔特尔愤愤地说,她心里充满了不甘和后悔,因为是劳菲和她一起对练的,她认为是自己伤害到了劳菲。 “孩子……这不怪你,我知道,劳菲也知道……但是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只能尽力照顾好劳菲妹妹,好嘛?”尤弥尔的语气依旧温柔。 “我做不到,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要是那些人一直不回来呢?”史尔特尔转过头,眼中含着泪水,“我必须要救她!” 说罢,她站了起来,但是手依然紧握着劳菲,她闭上眼睛默念了一下,然后轻轻放下劳菲的手转身离去。 走在地堡深邃的走廊中,史尔特尔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压抑。明明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但是今天这个走廊就像无限延伸一样,走了好远好远都看不到尽头。 她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里面是成堆的书籍,她之前来这里找故事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本书,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本书有用,于是她开始在书堆中翻找起来。 《植物药理研究》,作者署名英格维尔森·伊米尔·赫尔迪恩·兹里亚齐。找到这本书的时候,上面已经积起了些许灰尘,史尔特尔坐下,然后快速地翻阅着。当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上时,她停下,将那一页撕下,随后离开了那个书房。 史尔特尔找到了一件破旧的冬大衣,然后裹紧了自己的身体,来到了地堡的门前。一个身穿黑衣的噤声者在那值守,看到缓缓走来的史尔特尔,于是便拦住了她。 “小姐,现在外面很冷,您最好不要出去。”邪教徒用嘶哑的语气对着史尔特尔说道。 “我的朋友现在生病了,出去给她找药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不能在里面等着,请你让开。”史尔特尔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冷冰冰地说道。 “这样我会很难办的小姐……” “他怎么处理你我没兴趣,但是你不让开的话,我可以先处理你,再告诉他。”史尔特尔转过头,用那双浅紫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邪教徒。他只好后退几步,帮史尔特尔打开了门。 寒风夹杂着几片雪花飞舞进地堡,邪教徒留了一个可以给史尔特尔出去的门缝,就赶紧把门关上。 迎面吹来的刺骨寒风,夹杂着点点雪花,不停地撞击在史尔特尔脸上,就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进她的皮肤。她只能蜷缩起身体,一步步地向前方走去。 平日在林中嬉戏时,她见过那种植物,不过现在正在下雪,她很容易在森林中迷路。她凭借着记忆,寒风刺骨却丝毫没有退缩,因为她的朋友还等着她,劳菲需要她。 她再次拿出那页书,仔细观察上面的素描之后又收起。前方的树林开始稀疏起来,这种植物就生长在靠近树林边缘的地方,再往前走就快接近一个河流的入海口了。所幸,这些植物并没有被风雪掩埋地太深,在她找到一棵长势尚可的低矮灌木之后,她用力拽下几株抱在胸前。 就当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她发现风雪的强度竟突然变大了,遮住了她的视线。仿佛是上天对她的一场考验一样,史尔特尔快步向前,想要赶紧摆脱风暴回到地堡。 风雪越来越大,她的红色头发已经积起了一层白色的霜,风中的雪点不停冲击着她的眼睛,她也只能将手置于前方以抵挡狂乱的风雪。 渐渐地,史尔特尔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胸口处流淌出来,然后传达到了全身。她感觉到了因为这股热流自己身上的温度提高了,头发上的霜也被融化,化成了水从她的头发处渗透进皮肤。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保护着她…… “我想,那是我亲生母亲,在我体内留下了一束源石结晶,所以才能保存了她的源石技艺吧……”史尔特尔静静地依偎在贝格米尔的怀中回忆道。她只能这样解释那次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认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得到莱万汀,所以她也就无法使用黄昏。 “抱歉吾爱,虽然不想打破你这美好的猜想,但黄昏也好破晓也罢,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源石技艺,这也是他们选中我们的原因……莱万汀和格拉姆只不过是打开它们引导它们的法器而已,你是用自己的意志唤醒了黄昏……”贝格米尔用一种非常遗憾的口吻对史尔特尔解释道。 “没事的,我只是想她们了,无论是尤弥尔,还是我已经忘记的生母,她们都是我的母亲。我并没有不爱尤弥尔,贝格米尔,你知道的对吧,我很爱她……”史尔特尔开始轻声的哭泣,“她并没有给我洗脑,也没有伤害我,更没有折磨我,你是知道的,她有多爱我们……当时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朋友们受到控制,我不希望我的朋友们因为伤害她而对我有所愧疚,我没有不爱她……我对不起她,我用黑的弩箭刺穿了她的心脏,还差点害死了我自己,我真的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我的爱人……”渐渐地,史尔特尔的哭声失去了控制,她开始放声大哭,那哭声几乎快要窒息,贝格米尔也是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 史尔特尔用力敲打着地堡的门,为他开门的却是那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她本以为自己会受到训斥,甚至要受到体罚,但是并没有。 伊米尔跪下身体,紧紧拥抱住了她,但是他并没有太过于用力,怕让娇小的史尔特尔窒息。这是史尔特尔记忆里,伊米尔最后一次透露出自己仅存的一丝人性。 记忆并不总是完整并且毫无偏差的,但是史尔特尔这一次却清楚地记得,那个从未把她们当做自己孩子的男人,会在她失而复得之后紧紧拥抱住她。 史尔特尔及时赶了回来,把药草磨细之后煮成了一锅味道苦涩的汤,不过劳菲在喝了那些汤以后情况好转了不少。后来才知道,噤声者的小队直到风雪完全停止之后才赶了回来。如果不是史尔特尔无畏的行动,劳菲可能撑不到他们回来。 从那以后,伊米尔就再也没有在冬天让他们训练,哪怕是天气稍微变冷也不行。 史尔特尔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的眼睛已经哭地红肿,贝格米尔轻轻地擦掉她的泪痕,把她搂在怀中。 “你后悔吗吾爱,那一次是你第一次真正开启黄昏,也是命运之轮正式开始转动的时候。”贝格米尔轻声问道。 “我不会后悔,因为我救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姐妹,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史尔特尔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疲惫不堪的双眼,渐渐睡去。贝格米尔抚摸了几下她的脸,紧紧拥抱住她,然后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贝格米尔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丝不挂的史尔特尔正趴在她的身上静静地睡着了。她的肤色红润,透露出一股玉石一样的光泽,贝格米尔同样一丝不挂,他能感受到史尔特尔柔软的身体,这让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史尔特尔好像感受到了他加速的心跳,也睁开了眼睛。 “嘘……不要说话……”史尔特尔轻轻捏了一下贝格米尔的肩膀,然后又闭上眼睛睡去。 两人一直缠绵到嘉尔露敲门的时候才匆匆起床,简单洗漱过后,和嘉尔露一起前去用午餐。凯尔希的猜测是正确的,确定了链接的尤顿海姆之子是可以通过这样的行为来恢复自己的,这种行为本身也是对心灵的治愈,而且尤顿海姆之子会加强这种治愈效果。 罗德岛已经原地修整了几天,尤顿海姆方面依然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周边国家也只能警惕,幸好这段时间那附近没有发生天灾,不然尤顿海姆可能要遭受更大的损失。好消息是,开阳的苹果一行人马上就要接近罗德岛,待他们汇合之后罗德岛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法布提加入了武器部门的测试,因为他的源石技艺,他甚至能完整地用纸和笔记录下每一种弹药的行进轨迹,旋转方式等各种参数。那些弹药在他面前如同放慢了一样,等命中目标的时候,法布提已经拿着一封完整的报告向众人走来。如果化作黄色电流不停地闪烁也算走的话。在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他在罗德岛的生活也轻松了不少,不至于像刚开始那样无所适从。 他和史尔特尔二人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三个人经常在一起回忆往昔,互相分享着自己的记忆,大多都是儿时美好的回忆。贝格米尔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但是每一次畅谈的时候,他都像之前在顶层的那场对话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地展示自己成熟稳重的一面,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史尔特尔在他们身边的原因。 能天使依旧没有消息,企鹅物流的众人都非常担忧,但是白金向她们做出了保证,自己一定会找到她并且安全完好地把她带回来,她们也只好相信白金,为能天使祈祷,做好现在罗德岛这边的工作。 没有一个人告诉莫斯提马能天使已经失踪的消息,她一直以为能天使只是去执行别的任务去了。大家都清楚,如果告诉她,以她和能天使,以及那个神秘的权天使之间的关系,她会做出什么事。 天堂之战即将打响。凯尔希心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比起自己能够在战争来临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她更希望是直接制止任何发生的战争。 但如果这些战争是注定发生的呢?凯尔希也只能做好准备,随时应战,不管是尤顿海姆,还是那神秘的天堂之战…… 第五十一章 海风 贝格米尔肩上扛着一根巨大的断木,慢慢地在林中漫步,往他们快要盖好的木屋走去。这是第四个月,周边没有噤声者的踪迹,一切好像都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史尔特尔两个人。 在他们成年之后,噤声者开始着手把他们打造成获取重要情报的渗透者,来往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二人曾一度分离过很长时间,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未曾消退。他们就是依靠着这份爱和对重逢的期待,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去到了很多不同的地方。 史尔特尔档案中提到的地方大多数都是这个时期发生的事,她用各种身份作为伪装潜入高机密地区窃取情报,期间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但是因为没有贝格米尔的陪伴,她的记忆并不深刻,这也是贝格米尔切断她记忆之后这部分记忆能够保存的原因。 可是,这是没有两个人一起看的世界,不是他们想看的那个世界,他们依然是那只笼中的鸟儿,怎么飞也飞不出那无形的牢笼。 直到四个月前,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都回到了噤声者地堡。他们在这次重逢的之后,选择了一起远走高飞,用莱万汀和格拉姆杀出了一条血路,具体的细节他们两个也不记得了。噤声者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不仅伤亡惨重,还损失了苦心培养的史尔特尔二人。 这是最后一根用于顶层的木材,贝格米尔用格拉姆轻松将其斩下,扛在肩上的时候,他感觉不到这根木头的重量。史尔特尔远远地就看到了他,不停地向他招手。接着跑了过来,和他一起把这根木头放在了地上。 “我一个人能行,没关系的。”贝格米尔放下木头以后,揉了揉史尔特尔的头,“我好饿啊,有没有吃的?” 史尔特尔帮忙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水,今天天气有些炎热,不过她还是做了一些吃的。 “我已经做好了,我们吃完再弄吧,就差这一根木材了。” 史尔特尔找到了一些可以食用的植物,之前辗转其他地方的时候也留下了一些肉制品罐头。不过幸好,她们不远处就是海,之后可以在海中捕鱼。来这里以后,他们还没有一起去过海边,只是忙着修建这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房子。 “已经四个月了呀……”贝格米尔吃饱后,坐在一根树桩上看着天空。史尔特尔把东西清理干净以后,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已经走了好远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呢……可是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留下来嘛?”史尔特尔有些担心,她怕定居下来会被噤声者找到。 “这里与世隔绝,就算最近的村庄走路也要两天,没人能找到这里的,我们只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永远留在这里。”贝格米尔安慰道。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贝格米尔站了起来,走到史尔特尔的身边轻轻拥抱住了她。 就这样,他们完成了一个简陋的木屋,为他们遮风挡雨,现在来看的话,他们平静的生活刚刚开始。 他们打算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如果上天眷顾先祖保佑的话,她们能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离开这里。是的,他们想过,要一起养育一个孩子。尤弥尔从来没有给他们四个讲过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她希望,亲情,爱情和友情能够支持他们活下去,这份情感会一直延续,也拥有强大的力量。 平日里清闲时,他们会经常在一起对练剑术,就像儿时一样,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到那个不知名的海边,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海边,看着远处的夕阳慢慢落下才回家。海风无数次吹拂在他们不再稚嫩的脸上,潮涨潮落,日月交替,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哪怕是静静地坐在贝格米尔身边,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紧紧握住他的手,听着海浪的声音,那就是史尔特尔的幸福。 只要是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无论是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那就是生命的美好。 就这样二人度过了一段平静幸福的生活,就在他们以为噤声者放弃寻找他们的时候,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某一天贝格米尔前往最近的村庄补充资源时,他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这个人虽然没有戴着骷髅面具,但是他行为非常可疑,并且一直在东张西望,贝格米尔觉得他是噤声者,于是便往回赶。幸好这个貌似是来侦查的人没有发现他。 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还是发现了这个地方。 在往回赶的时候,贝格米尔有些后悔把格拉姆留在了家中。离开之前,史尔特尔一个人在家中整理房间,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去了什么地方,如果噤声者先他一步找到史尔特尔那就糟了,她会陷入苦战。 他拼命地在林中狂奔,想要快点回去,两天的路程,他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赶到,等他看到那个木屋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倒在了地上。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史尔特尔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情,但是看到他醒过来之后,那熟悉的温暖的微笑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他们来了……”贝格米尔咳嗽了两声,这时候他看到史尔特尔脸上的笑容停滞了。 “果然还是逃不掉嘛……”史尔特尔咬了咬嘴唇,“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吧?他们应该还没发现这里。”史尔特尔说完,就起身从一旁的简易木柜里拿出了莱万汀和格拉姆。 贝格米尔慢慢起身,接过了格拉姆,两把黑色长剑因为他们而发出了不同颜色的光芒。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都是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和一些两个人一起做的家具,有一段时间里莱万汀和格拉姆是用于劈砍木材的工具。 史尔特尔驱动术式,点燃了这个曾经两人一起建造的房屋,贝格米尔搂住了史尔特尔,熊熊燃烧的火光照耀在他们脸上。看着这曾经回忆的一角慢慢化为灰烬,他们的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随后发生战斗的记忆是断断续续地,只记得贝格米尔主动切断了尤顿海姆之子,为了保护史尔特尔,为她抵挡了数次攻击,身负重伤。 史尔特尔搀扶着重伤的贝格米尔,艰难地在树林中前行着,他们紧紧握住莱万汀和格拉姆。邪教徒跟着那冲天的火光而来,找到了她们逃跑的踪迹,并且追上了她们。 “吾爱…把我留在这里把,你快逃……”贝格米尔虚弱无力地说道。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丢下我的爱人自己走掉!我会宰了他们的!”史尔特尔恶狠狠的说。 “我快死了……你快走吧……” “不,你不会的,我们双生同命,你不会死的……”史尔特尔目光坚定,用力地把快要倒在地上的贝格米尔重新搀扶起来。 “我已经切断了尤顿海姆之子,你不会因为我再受伤了……”贝格米尔艰难地说道,“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我爱你,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会找到你的……” “坚持住,小贝,我们会离开这里,你不会死!”史尔特尔的语气依旧坚定。 这时候,史尔特尔听到了背后传来的破风声,史尔特尔停下翻转剑身拼命挥舞,为她们两个抵挡下了那些冲她们而来的短刀。 敌人逼近了,她们前方是悬崖,再往前就无路可走了。史尔特尔没有犹豫,抓紧了贝格米尔纵身一跃,跳进了海中,她开启了黄昏,用热浪抵挡住了一些冲击力,热浪把海水蒸发,升起了大量白色的蒸汽,也阻碍了悬崖上邪教徒们的视野。 史尔特尔用力拥抱着贝格米尔,在水底游动,她感觉到很大的重量,但还是没有放手,她试图把莱万汀作为一个桨,用力向前划动。 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变重了,力量也渐渐减弱,她不敢探出水面,怕被邪教徒发现,可是再不呼吸她就会窒息。 最终,她还是和贝格米尔一起慢慢沉入海底。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托起,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身边的贝格米尔已经昏厥过去,史尔特尔赶紧上去查看他的情况,他的呼吸还算平稳,但是身上早已布满伤口。史尔特尔试着用尤顿海姆之子治疗他,但是不起作用,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把她和贝格米尔之前隔断了一样。 这时候,史尔特尔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悠扬的船歌…… 凯尔希听到史尔特尔用简单的声调哼唱那首船歌的时候,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手里握着自己的咖啡杯不停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抬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眼角流下了沉重的眼泪。 “你们确定,这段不是混乱的记忆嘛?”凯尔希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 “我们确定,凯尔希医生,就是她,她还活着。”史尔特尔目光坚定地看着凯尔希。 午夜缓缓从水中走来,她的衣服焕然一新,身体上也没有了伤痕,看上去非常朝气蓬勃,她把自己的长剑挽在手中,用力一甩另一只手中的折叠斧,斧子变形之后变成短斧,一滩鲜红的血迹留在了沙滩之上。 “那些追你们的人我帮你们处理掉了,但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追上来,带着他快离开,越远越好,我会帮你们拖住他们的!”午夜微笑着说,她的语气充满朝气与活力,声音像百灵鸟一样清脆明亮。 “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你……”史尔特尔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那现在我们认识了,史尔特尔妹妹。”午夜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 “你怎么……”史尔特尔有些震惊。 “如果我们还能再见的话,那我再告诉你我的名字吧!现在快点走,不然来不及了!”说罢,午夜重新抽出长剑,转身跃入了海中。 “后来呢?”凯尔希急切地追问道。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把贝格米尔搬到一处空地的时候,贝格米尔用格拉姆把我的记忆之线斩断了,我一个人行尸走肉般在林中走了好久,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后来就是一个人的旅行,就遇到了你们。”史尔特尔尽力回忆着,后来午夜也确实再次消失不见了。 “这也算是母亲术式的一部分吧,逃出地堡之前我拿走了母亲的一根线,用那根线作为导器,控制了史尔特尔的心灵,让她遗忘了过去。在那之后,她再次在那个被母亲控制的干员身上看到了母亲的线,弄断细线的时候,尤顿海姆之子才重新连接起来,记忆也跟着开始恢复……”贝格米尔也解释道。 凯尔希听完以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会没事的,她比之前您讲的故事里的那个她要更加强壮健康,你们一定会再见的!”史尔特尔握住了凯尔希的手,凯尔希没有抗拒。 “谢谢你,谢谢你们,现在我的心结已经打开了,真的很谢谢你们,知道她还活着已经足够了,最起码,她逃出了那个地方。不过,真的是过去太久太久了呀……”凯尔希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她怀念起那海风吹在她脸庞上的感觉,那夹杂着咸味的海风,那未曾说出再见的友人,那段尘封许久的往事,终于像那海鸟一样,随着凯尔希的回忆飞向了远方…… 第五十二章 悔恨 罗德岛接到消息,一队人马正在西北方向靠近,是开阳近卫局的苹果破城者一行。在确认身份之后,罗德岛允许通行,并且放下装载平台,让他们一行上来。 灰月,飞燕和逍遥早就在归队处等候,当看到苹果她们的时候,几个女孩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一旁的罗刹看到了摇摇晃晃的逍遥,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走上去递给了他一个酒壶。 “哇!这不是我师傅的酒壶嘛?!你见到他了?”逍遥揉了揉眼睛,随后两眼放光地看着这个葫芦形状的酒壶。 “重吾先生见到我之后第一件事就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罗刹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交给你,那件事就发生了,不过他希望你能铭记这酒中乾坤,贯彻你心中的“侠”道……” 逍遥接过酒壶,打开后猛烈地喝了一口。这是一种炎国古酿,气香味醇,因为其花一般的香气被誉为“月香花”。他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和重吾一起训练的日子,师傅的教诲他一直铭记心中,他也记得重吾曾经说过,逍遥可以做到重吾做不到的事。 那时的重吾有自己的使命,他可能没法像逍遥一样无拘无束地行走天地之间,但是重吾把自己年轻时从一位老乞丐那里学来的拳法尽数传授给了逍遥,他把那份对自由天地的向往寄托在了逍遥身上。 “莫怕醉,醉过海阔天高,且狂且醉且趁年少~”逍遥满怀热泪地把酒壶放在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除了那些尊尊教诲,重吾的歌谣也同样一直在他心中回荡。 “心中的热血不灭,乃这拳术的极意。”这是逍遥离开重吾之前,重吾对逍遥说的最后一句话。 诸葛睚眦是最后一个出现的,他摘下口罩,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白雪刚想说些什么,然后被罗刹拉走了,罗刹看到了一脸沉重的灰月,向诸葛睚眦走去。灰月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表情,一旁的飞燕也是低下了头,神情紧张。 “月姐,弟妹,好久不见……”诸葛睚眦不耐烦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还有脸叫燕儿弟妹?”灰月冲上去,狠狠地往诸葛睚眦脸上来了一拳,飞燕赶紧拉住她,可是拳头已经让诸葛睚眦受击后退两步。诸葛睚眦轻笑两声,然后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他已经习惯了周围人对他的态度,所以他一直就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哥……睚眦,我们刚从一个人那里知道……”飞燕还没有说完,灰月赶紧拦住了她。灰月小声的呵斥她,诸葛睚眦站正面对着众人,然后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贝格米尔牵着史尔特尔的手,路过了这里。 “唉?这些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近卫局的朋友呀?”史尔特尔看到了在归队处距离的一群人。 贝格米尔注意到了诸葛睚眦,正打算走上前打招呼,但是被罗刹拦住了,罗刹提醒二人看向了灰月。 “狻猊还活着……”灰月捏紧拳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这时候,贝格米尔看到了诸葛睚眦整个人的神态都发生了变化,和之前散漫的他完全判若两人。不过看情况,应该又是和之前一样,听到了本应该埋葬在记忆中的故人又复活的消息,所展现出来的神情。 “月月,你确定吗?”破城者听到这句话以后也感到十分震惊,“听你的口气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月月从来没有开过玩笑,她从来就没学会过……”苹果低着头小声说道。 这时候,诸葛睚眦竟然大笑起来,那个笑里感觉不到任何喜悦,而是充满了后悔和悲伤的苦涩大笑。 “那不是正好嘛?我叫飞燕弟妹也没错啊……”诸葛睚眦用手捋了一捋自己凌乱的青绿色短发,“你从谁哪里听来的?” 灰月指了指背后的贝格米尔,她从诸葛睚眦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背后的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二人。 “这个大哥啊,那我还是觉得消息是可靠的,我相信他……所以你觉得,是狻猊做的?” “随便想一想都知道,他会做这种事,差点杀死他的人是你,夺走他一切的也是你。”灰月冷冷地盯着诸葛睚眦。 诸葛睚眦苦涩地看向众人,摊开了手,然后紧紧锤了自己的胸口两下,颤抖着说:“我夺走他的一切?我夺走了什么?是他的爱人?还是他的生命?他最后不是和飞燕在一起过得好好的嘛?而且现在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嘛?”诸葛睚眦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让飞燕忘了我,去让她接受狻猊的,是我一直在收拾他的烂摊子,替他摆平他闯的祸,是我一直在替大哥教育我的弟弟们,现在反而是我的错了?” “别说了,睚眦……”飞燕眼含热泪地看着诸葛睚眦,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大家都静一静,这里是别人的公司,我们在这里吵架不太好,等大家冷静下来再一起讨论这件事吧!”罗刹赶紧上前圆场。 贝格米尔看着神情凝重的众人,心里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又涌上心头,于是他只好带着史尔特尔离开这里。 “他们没事吧?感觉他们的情况好复杂……”史尔特尔有些担心。 “炎国人是含蓄内敛的民族,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们的感情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都要炽烈,他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一些他们无法接受的事情罢了,所以我相信他们会没事的。”贝格米尔小声安慰道,随后两人离开了归队处。 凯尔希收到开阳近卫局一行人来到罗德岛的消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准备去归队处看看他们。她很好奇炎国大城市之一的开阳,它的近卫局里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在里面。可是当她走到归队处的时候,她看到了表情严肃神情紧张的一行人。 “您就是凯尔希医生吧!谢谢您接纳我们。”这时候,凯尔希的手突然就被一个红发魁梧男子握住,是罗刹,“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给您添麻烦了,现在发生了点不愉快,如果您能……您能救救场的话真的是万分感谢了!” 看来还是有正常人的。凯尔希心想,不过随后她开始疑惑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之前灰月小姐跟你们提到过我吗?”凯尔希瞥了罗刹一眼,罗刹连忙放开自己的手然后挠了挠头,开始对凯尔希道歉。 “不小心看到了,本来只是想看看名字,没想到确实……太过沉重了,真的很抱歉!”罗刹无奈地苦笑。 “没关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凯尔希想起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凯尔希走了过去,制止住了快要打起来的几个人,然后安排他们去休息,得到了灰月帮助的罗德岛,自然是要将一行人当做自己的人来照顾。 罗德岛还有一些空房间,是上一次在维多利亚遇袭之前,转移了一部分维多利亚平民感染者留下来的空房间。灰月一行暂时还不会回到开阳,所以这些空房间就留给了她们。凯尔希还希望一行人休息一段时间后,给他们进行身体检查,并且还想要测试一下他们的战斗技巧。 本以为灰月小姐和飞燕小姐的技艺就已经很让人惊叹了,没想到开阳近卫局的人个个都是奇才。这是负责主要测试记录的玫兰莎在档案上写的原话,她详细的记录了开阳近卫局每一个人的战斗技艺。 苹果是一位术师干员,她使用法杖作为导器,她的能量性质与澄闪的极其类似,不过苹果的电流比澄闪的要更为猛烈。与其说那根长棍是法杖,用引雷针来形容会更好一些。她的雷暴据说是炎国古代一些修行者在自身修行条件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电流,她将其称之为“天劫雷”,是人体自身产生的电流,在经过源石技艺的不断增幅扩大后形成的雷暴。因为力量太强,没法进一步测试破坏力。 破城者和罗刹都是使用盾牌的重装干员。破城者的巨大折叠盾牌除了可以伸出尖刺以外,还能够对前方进行小范围的爆炸攻击,这和破城者在爆破小组的履历一致。通过替换前段可拆卸的组件,来进行近战突刺或者爆破攻击,目前没有看到破城者使用其他的武器。而罗刹则是目前唯一见到的一位双持盾牌的干员,与其说是盾牌不如说是强化般的巨型拳套,他能够使用暴风骤雨般的连续攻击,也能够展开盾牌进行防御,这种装备在之前是没有记录的。 b计划睡了很久才起来,当他拿出那把几乎和他一样高的狙击枪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完全就是一把反器材步枪,杰西卡还特地用自己的小臂和那颗子弹作比较,二者几乎是一样的粗,也不知道是因为子弹太粗还是因为杰西卡的小臂太细了。因为之前可露希尔用于改造的合金钢板之后都被用于修复罗德岛的损伤,所以目前没有材料可以供他测试。在听完了杰西卡一系列的解释之后,b计划红着脸低着头颤巍巍地走了。感觉他好像对杰西卡有别的意思,不过也可能是错觉…… 至于诸葛睚眦,这位近卫干员展示出的破坏力相当惊人。他手持一把和他差不多高度的可折叠式偃月刀,应该是这样写的,这是出自于炎国古代一位非常出名的武将惯用的武器,经过现代的材料改装后才符合诸葛睚眦的使用要求。诸葛睚眦展示出来的进攻欲望非常强烈,甚至是用疯狂来形容都不为过,他的武技和灰月一样,同样是来自于炎国古武。他在进入战斗状态下会肆意狂笑,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健壮的肌肉和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眼睛中会发出绿色光芒,同时绿色的源石能量也会环绕在他身边。据他所说这是源石能量产生的肾上腺素让他变得如此狂躁。经过测试,他被归类为煌那样的强攻手,他彻底摧毁了所有用于模拟测试的目标,狂风骤雨一般把它们切割成了碎片。 逍遥使用的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拳术,他虽然看上去摇摇晃晃像个醉汉一样,但是出拳有力而又迅速,一边闪避一边进攻,看似凌乱的步伐却稳如泰山。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拳术,不过应该还是可以把他归类为近卫干员的。 剩下的白雪由于不是开阳近卫局的人,所以不在测试范围之内。众人的身体检测报告也随着战斗测试报告一起出来,诸葛睚眦和苹果都是感染者,不过所有人都得到了罗德岛配给的药物。 经过了最后的修整,罗德岛终于发动引擎,开始向着雷姆必拓北方前进,凯尔希在得知法布提的一些消息之后,打算绕过龙门,重新回到乌萨斯境内,这是目前距离尤顿海姆最远的路径。 尤顿海姆在罗德岛出发以后依然是没有动静,汐斯塔派出了一些侦察兵前往侦查,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人,整个城市真的变成了一座死城。汐斯塔通知了维多利亚以后,维多利亚决定派出一座备用核心城,准备对接牵引尤顿海姆,以免它遭受天灾袭击。 凯尔希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史尔特尔三人,但是她们也不知道邪教徒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不过离得越远越好,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 罗德岛确定好航线,开始向目标不断开进…… 第五十三章 朋友 在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陈晖洁和李寒月是同期入学的同学,而且分配到了同一个班级。陈晖洁在学校中很少有朋友,但是李寒月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两个人来自不同的城市,有着不同的出身,但是同为炎国人的她们平日里形影不离。 李寒月的“啸穹”从祖上一直流传下来,她的祖先正是皇家禁军的教头。这位教头曾经协助大理寺钦一起侦破过威胁皇帝安全的大案,于是皇帝将“啸穹”赐予这位教头,是一件拥有悠久历史的兵器。 到了李寒月这一代,她的“雷霆震怒,江海清光”才完整地发挥了这件兵器的实力,同时这把古代兵器也经过了现代化改装。也正是在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学习的时候,她领悟出了这些剑技,这也离不开陈晖洁的帮助。 二人是同窗好友,也是室友,更是形影不离的战斗伙伴,她们在学院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在毕业后二人分道扬镳,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但是她们走的方向是一致的。灰月无数次回想起那段时光,心里都会感慨万千。 灰月看着远方不断略过的荒原,还有那高耸入云的源石结晶体,回想起了一段往事,她想起毕业前的几个星期,在近卫学院训练室里发生过的一件事。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总是会回想起当初在学校时候的事情。 “仲未谂好要起咩名呀?”陈晖洁笑着对李寒月说,她刚刚看到了李寒月出神入化的剑技。今天天气晴朗,是休息日,二人来到训练室一起训练。 “能讲标准炎国话吗我的好姐妹,我真听不懂龙门语!”李寒月嘟起了嘴。 “跟我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你也没学会啊?”陈晖洁挠了挠头,平时里陈晖洁经常会说龙门语,没想到这么久了李寒月还是听不懂。 “我们是同学,又不是公婆,我为啥要学你那绕口奇怪的龙门话?”李寒月打趣道。 “我还想毕业了你跟我一起去龙门呢!” “算啦算啦,咱们人生有路各自安好,你回龙门做你的陈sir,我回开阳做我的李队,不是也挺好的嘛?”灰月回转“啸穹”,将其收入刀鞘之中,“而且咱们都是在做一样的事,去哪里不都一样吗?” 陈晖洁轻轻一笑,然后走了过来抱住了李寒月。 “谢谢你月月,这么久以来一直陪着我,我有点舍不得你!”陈晖洁轻轻在李寒月耳边说道。 “喂!两个大老娘们这样好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那啥呢!”李寒月想要挣脱,但是陈晖洁死死地抱住她。 “你没事吧小洁?”李寒月突然觉得今天陈晖洁有些奇怪。 “我其实一直过的很不好,是遇到了你才让我好起来的,谢谢你照顾我,你一直鼓励我,我不知道以后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要怎么办……”陈晖洁语气有些哽咽,“我们要毕业了,可能以后很难再见到了。” “大傻妞!瞎说些啥?咱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以后有人在龙门敢欺负你,我会直接从开阳冲到龙门去把他们全揍趴下!跑着去!”李寒月对陈晖洁做出了保证,“乖啦!无论我们相隔多远,我们都是最好的姐妹!”李寒月摸着陈晖洁的头笑着说。 陈晖洁放开了李寒月,然后伸出手指。 “一言为定!” 灰月望着远处出神,那天边的红云中透露出来的霞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后来毕业了她才知道陈和塔露拉之间的事,陈在学校里从来没有提过关于塔露拉的一切,在灰月的印象中,陈一直都是一个健谈开朗的女孩。 许久未见,她不知道陈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了这温暖人心的太阳在陈的身边,陈会不会变回了以前那种深沉冷漠的样子。 她其实明白那一天陈对她说的那些话的含义,只是肩上的重担让她不得不选择为陈祈祷。祈祷这对曾经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再见面时,能依然微笑着拥抱在一起。 “你在担心她?”罗刹出现在了灰月的背后。 “有时候我觉得你比b仔他们还要烦……”灰月转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叉着手看着罗刹。 “我并没有看到你的心灵,我只是猜测,因为你只有在想起她的时候会这样。”罗刹摊了摊手,“这件事过去之后我陪你回龙门一趟。”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倒是你,还没有跟星熊坦白嘛?”灰月歪了歪头,盯着罗刹的眼睛。 “我觉得这很难吧……”罗刹用一种无奈的口吻缓缓说道。 “你能看到别人的心灵,却看不到你自己在想什么嘛?”灰月放下手,缓缓向罗刹走了过来,“你对星熊做的一切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只需要告诉她你在想什么就行了啊!” “还不是时候,对不起副局长,等时候到了再说吧……”罗刹挠了挠头。 “你最好别让她等太久,她一直替我照顾小洁,她也是我的好朋友。”说罢,灰月径直从罗刹身边走过。 “那个……晚饭是维多利亚菜……”罗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灰月的背影说道,可是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狂奔而去的灰月。 “副局长,真的很怀念那段时光呀……” 灰月和飞燕坐在一起,两人享受着今天的晚餐。这时候阿米娅和嘉尔露一起走了过来,坐在了她们的对面,飞燕注意到了二人,然后戳了戳灰月的肩膀。 “唉?阿米娅小姐吃完了吗?”灰月准备对她们说些什么,阿米娅也是罗德岛的领导人之一,在灰月看来她和凯尔希是一样的,只不过凯尔希看起来要更成熟稳重一些。 “不用叫我小姐啦,我只是陪嘉尔露一起来吃晚饭而已,顺便想问您个事。”阿米娅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事?”灰月有些疑惑。 “就是你们局里的b计划,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嘉尔露也跟着问道。 灰月突然大笑了几声,拍了拍飞燕的肩膀,飞燕愣住了,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看着灰月。 “你们是不是有人看上他了呀!不会吧哈哈哈!”灰月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不是的不是的!是之前测试的时候因为没有合适的材料,所以我们想问问您他具体的战斗技艺,眼下也只能这样了。”阿米娅连忙解释道。 灰月停止了笑,然后长舒一口气。 “他啊,真的是我见过最笨的大笨蛋,一个无可救药的大傻瓜,经常变着花样的对我告白,我明明不喜欢他,他就一直缠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弃。”灰月刚刚因为放声大笑,眼角有了几滴眼泪,她擦了擦,然后接着告诉阿米娅二人,“不过嘛,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狙击手,你们公司可能没有人试过在两公里以外打中一个瓶盖吧?” “啊……”阿米娅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灰月。 “镜眼,他的源石技艺是镜眼,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飞燕解释道。 “难怪他的狙击枪不需要瞄准镜或者测距仪,原来是这样。”阿米娅十分惊叹他们的战斗技巧,如果他们是罗德岛的干员的话一定能够提供很大的帮助。 “没关系,我们会帮助你们的,听说你们也和很多组织有合约,像企鹅物流那样,我们也可以呀!”灰月笑着拍了拍对面阿米娅的肩膀,她能看的出阿米娅的想法。 “顺便一提,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够遇到真正爱他的人,我只会伤害他,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灰月说完,对阿米娅和嘉尔露使了个眼色。 “这种事还是您对他说比较好吧,我们没法传达的……”嘉尔露有些尴尬。 “我已经对他说过了,没事,你们提醒提醒他就行。”灰月说完,把最后几口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下肚,随后带着飞燕离开了。阿米娅和嘉尔露对视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也离开了那里。 杰西卡手里端着一个餐盘,她走到了b计划的门前,敲了敲房门。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见了b计划,杰西卡就一直很在意这个男生。 “你好……你醒了吗?”杰西卡小声说道。 b计划缓缓把门打开,他打了一个很长的哈欠,杰西卡发现他没有穿上衣,赶紧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是……今天的晚饭……你一直在睡觉,我怕晚上你会饿,我就给你留了一点,不知道够不够你吃……”杰西卡颤颤巍巍地说。 “啊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靠!”b计划才发现自己没有穿上衣,连忙拿起凳子上的背心套了上去,“对不起啊杰西卡,我没注意,睡的太迷糊了……” “没……没事,快点吃吧不然等下凉了……”杰西卡依然低着头不敢看b计划。 “杰西卡……谢谢你。”b计划接过餐盘,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时候杰西卡才慢慢抬起了头,看着b计划的眼睛,她发现b计划的瞳孔是灰白色的。 “你的眼睛……没事吧?”这是杰西卡是第一次看清b计划的瞳孔,这让她有些担心,之前的她一直没敢正眼看过这个男孩。 “我没事的,这是一层保护膜一样的东西,我需要一直使用这个源石技艺,保证我有正常的视觉,不然的话我的视野会不断放大,像显微镜一样,什么也看不清,我一直保持这样的话,又太累了,所以只能睡觉……”b计划挠着头解释道。 “疼吗?”杰西卡脸上的红晕消散了一些,她慢慢伸出手,抚摸着b计划的侧脸。 “有时候会……不过现在不疼了……”b计划感受到了她温暖的手,他把手放在了杰西卡的手上,然后握紧杰西卡的手,慢慢地放下。 他紧紧握住杰西卡的手,没有放开。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看清我的样子嘛?”杰西卡声音有些颤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b计划灰白色的瞳孔缓缓说道:“为什么要这样执着,你已经受了很多伤害了,我不想……我不想看你再受到伤害了。” “为什么?”b计划有些不解。 “你是知道的对吧,她不喜欢你,你心里其实也没有真正喜欢过她……”杰西卡的眼角已经湿润。 “是灰月告诉你的吧?”b计划终于放开了杰西卡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给我一些时间,杰西卡……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放下,该怎么走出来,我和她相处了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怎么放下这段感情……”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记得吃完喔!” 杰西卡说完以后又低下了头,然后转身离去,b计划跟上去想拉住她的手,可是他颤抖着把手伸了回去。看着杰西卡远去的背影,他是第一次感觉到有些遗憾和无所适从。 刚刚杰西卡已经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了b计划,可是就像很多次一样,他没有勇气再靠近一步。来到罗德岛,在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文静女孩的时候,心里就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悸动,这种感觉和之前追求灰月那种心态完全不同。他其实一直都清楚,灰月不会接受他,但是他还是选择坚持,因为一次次被拒绝的刺痛感能够让他清醒很多。 他用力锤打了一下墙壁,然后转身回到宿舍,把门关上。 虽然已经临近夜晚,大多数人都回去休息了,但是阿米娅还是在走廊看到蹲在地上捂住脸失声哭泣的杰西卡。阿米娅没有说什么,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抱住了她,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头。 b计划彻夜未眠,他脑海中一直回想着曾经和灰月相处的日子,以及来到罗德岛之后和杰西卡之间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当感觉到阳光照射进自己的房间时,他才慢慢地闭上眼睛睡去…… 第五十四章 兄妹 史尔特尔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漫步在罗德岛的走廊里,她今天帮助几位预备干员成功通过了例行的测试。这次的测试主要负责人是归来的煌,她看到史尔特尔的组员出色地完成了模拟测试,于是便给了史尔特尔一点小小的奖励。 贝格米尔在帮助温蒂调校一些设备,四个孩子里他是最精通机械工程的,他特别喜欢尤弥尔传授给他的知识,所以现在只有史尔特尔一个人独处。 罗德岛现在已经走出了雷姆必拓的范围,正在往炎国边境前进,不过目前依然是没有尤顿海姆和噤声者的消息。 她在走廊中漫步,和往常一样,对每个遇见的人微笑着问好,揉揉那些可爱的年轻干员的头。 迎面走来的是可露希尔,她一脸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刚刚结束了武器测试的她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明不是她的工作范围,但是她还是被拉去做这件事了。 看到史尔特尔,她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 “可露希尔,你看到我哥哥了吗?”史尔特尔心疼地抱了抱可露希尔。 “法布提先生又去老地方了……哇我好困啊我要睡觉去了……”说罢,可露希尔从史尔特尔的拥抱中跳了出来,然后晃晃悠悠地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老地方,那一定是那个露台。 当史尔特尔走到顶层的时候,她看到露台上不只有法布提一个人,还有赫拉格也站在他的旁边。两个人在交流着什么,看着远处的天空,靠近一些的时候,史尔特尔才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赫拉格终于鼓起勇气询问法布提。 “我没能救活她,回到萨米之后,父亲就把她带到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法布提缓缓地吐出一口烟,“您真的不需要吗?” “很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我对你们发生的事感到很遗憾,那时候我明明可以做些什么的……”赫拉格低下了头,沉思起来。 “这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错,没关系的,倒是我非常抱歉,是我和她伤害了那个村庄里无辜的居民们,真的很对不起你们乌萨斯……”法布提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悔和失落。 “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就像贝格米尔一样,我坚信他是不会伤害他的爱人的,你也一样。我能理解这种身不由己却要坚持前行的感觉,那种感受很无力,我不愿再回想起。”赫拉格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虽然无法挽回损失,但是我们可以阻止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这也是我们为这个世界而战的理由……” “为这个世界而战嘛……”法布提出神地看着远处不断掠过的平原,和那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哥哥,赫拉格先生……”史尔特尔走到了他们的身后,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一步。”赫拉格转头看到史尔特尔,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便打算离开。 “您的剑术让我钦佩不已,有机会的话,我想正式与您切磋一次!”法布提笑了笑。 “我也一样,有机会再说吧!”赫拉格说完后,径直从史尔特尔身边走过。 史尔特尔在赫拉格离开以后,慢慢走到了法布提的身旁,用手扶住了围栏。 “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在你们视野的死角。”法布提吸了一口烟。 “我们三个人是分开找你的,根本没有什么死角。”史尔特尔用手杵着下巴,趴在了围栏上,“以前的你可不会说谎……” “我并没有说谎,是你忘记了一开始的地方。”法布提把烟缓缓吐出,烟雾消散开来。 “你不会是直接在我数数的地方等我吧?”史尔特尔有些无奈。 “那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不是嘛?”法布提转过头,史尔特尔也是对他会心一笑。史尔特尔注意到了他角上的两块名牌,和贝格米尔一样,他选择把爱人的回忆一直留在身边。 “我很好奇你们的名牌是什么样子的,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只有我和贝格米尔的。” “劳菲是0047,我是0049,你呢?” “那个根本不重要,只是一串冰冷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数字。我是说你们的生日,我有些记不清了……”史尔特尔嘟着嘴看着法布提。 “这重要吗?”法布提掐断了烟,随手将其丢入了远处的荒原中。 “很重要,这是我们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证明我们活着,我们活过……”史尔特尔有些哽咽,自从一切开始到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也许是这些眼泪积攒了太久太久。 “她已经不在了,我的妹妹,我甚至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我都没有留下过她的照片,只有这块名牌。”法布提同样,语气颤抖起来。 “那就带着她的回忆好好活下去,我们总有一天会在瓦拉哈尔重逢的,在那之前,我们要打破那牢笼,让我们真正的获得自由。”史尔特尔拉住了法布提的手,眼神坚定,但是法布提没有看她,而是静静地目视正前方。 “对不起,没有她的话,我是永远挣脱不了我自己的牢笼的,妹妹……”法布提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史尔特尔,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史尔特尔的手,“我的生日是11月20日,她是2月15日……” “谢谢你哥哥,我记住了……” 两人又转过头看着远处平静的天空,沉默许久,最后史尔特尔还是打算离开这里。临走之前,她轻轻地拍了拍法布提肩膀上的灰尘,然后对他投去一个甜蜜的微笑。 法布提一直在露台上,不停地抽着烟,直到最后一根烟抽完他才离开。 诸葛睚眦借用了训练室,他加大了配重在进行卧推。这个重量之前只有可颂达到过,两侧巨大的杠铃在他的支撑下均匀地上下移动。他均匀地呼吸,感觉自己的肌肉再慢慢扩张开来,而且没有酸痛感。 在他专注训练的时候,飞燕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诸葛睚眦没有注意到她,不过马上就达到了训练的组数,于是他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在他完成以后,他让在一旁进行拉伸运动的安洁莉卡帮他把杠铃归位。 “这么重!你是怎么一个人举起第一个的?”安洁莉卡有些惊诧,这个重量已经超过可颂的最高记录了。 “抱歉,麻烦你了,本来还想更重的,但是如果没人帮我的话我也举不起来。” 把杠铃归位之后,安洁莉卡重新回去进行训练,诸葛睚眦也慢慢坐正,活动着自己的肩膀。这时候,他看到一旁静静看着他的飞燕。 “弟妹,怎么有空过来这边?”诸葛睚眦活动着自己的颈椎。 “想跟你说一些事情吧,兄长。” “你和狻猊没有拜堂,不用叫我兄长,你平时怎么叫我就行。”诸葛睚眦对飞燕摇了摇手。 “你不也一直叫我弟妹吗?”飞燕抱着手看着满身大汗的诸葛睚眦。 “我只是不想再叫你燕燕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我都已经放下了。”诸葛睚眦长舒一口气,然后拿起身边的瓶装水喝了一口。 “当时,你没有一点迟疑,那刀直穿狻猊的胸膛而去,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后悔过。”飞燕声音颤抖了起来。 “我每一天都在后悔,我后悔我身上为什么会有龙之血脉,我为什么不能像阿年夕夕令姐她们那样自由自在地活着,要被这个斗争不断的血脉逼得我手足相残。” “除了他,你所有的兄弟都原谅你了,囚牛大哥也是,如果你自己都不能原谅你自己,那狻猊怎么会原谅你呢?”飞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诸葛睚眦。 “狻猊已经不是那个我们熟悉的他了,如果再见到他,我一定会查明真相,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还有开阳博物馆的事,都要查清楚。”诸葛睚眦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别忘了我也是高级警探,我就是不想整天坐办公室像李叔那样,才让他们多多提拔灰月的。” “不知道唯唯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李叔,一定会担心我们吧……”飞燕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对了,那个大哥跟我说过了,说在那个核心城见到了林雨霞和十三爷的斥候,我想鼠王们马上要重聚了。”诸葛睚眦站起来舒展了下后背。 “要能让这十三个老大爷开会的话,估计得是世界大战才会有这样的阵仗吧……”飞燕倒吸一口凉气。 “劫持维多利亚的军械,控制一个国家的主要核心城之一,你觉得这和世界大战有什么区别嘛?不过别太担心,唯唯和霞霞她们两个会在中间调停的,只要七爷别把他那雪崩战车和八爷的林特林机枪装在一起横冲直撞就行,还有十叔公的那憎恶战士不放出来,那事情就不会闹大,而且这可是炎国国防军级别的武装力量,他们不会乱来的。” “我怎么就不相信他们不会乱来呢?”飞燕心有余悸地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十鼠王的憎恶战士的时候,那恐怖的景象让她胆寒。 “放心吧,我们帮助罗德岛,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利益是一致的,在那之前好好休息吧。”诸葛睚眦走上前拍了拍飞燕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训练室。 “对了,不要跟炎国以外的人提憎恶战士,千万记住了,弟妹!”诸葛睚眦出门之前,回想起什么,然后转身看着飞燕提醒道。 这时候,飞燕转头看向了安洁莉卡,二人刚刚谈话是用炎国语,安洁莉卡并不能听懂他们的对话,于是飞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在诸葛睚眦回到宿舍洗了一个澡之后,他走出宿舍,打算去找点吃的,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这时候迷迭香匆匆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无线电对讲机,塞给了诸葛睚眦,然后又匆忙跑开。 诸葛睚眦一脸疑惑,他摊开手四处张望,走廊上除了他别无他人。他拿出对讲机,打开以后就是一阵电流声。 “龙老二,听得到嘛?”无线电里,传来的是令的声音。她们三姐妹来到了开阳,直接前往了开阳近卫局,但是只看到了在文件堆里带着黑眼圈的林唯唯。 “啥事令姐?” “我们来开阳玩啦!你去哪了?怎么没见你人啊?”令死死锁住年的喉咙。 “让我跟他说说话!姐!啊我要喘不过气了!”一旁声音嘶哑的年伸出手想要抢夺无线电。 “令姐,你再这样锁她以后没人给我做饭洗衣服了,放开她让我跟她说吧……”诸葛睚眦皱紧眉头,觉得有些头疼。 “喂!你死哪去了?”年在无线电中质问道。 “我去谢拉格泡温泉了,去汐斯塔看泳装美女了,去叙拉古地下拳场打搏击去了,你猜猜哪个是对的?”诸葛睚眦戏谑道。 “你个哈娃子儿,猜锤子猜!还想让老娘给你做饭洗衣服?等老娘找到你我把你皮给扒了!”年在另一头大声吼道,诸葛睚眦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中!” 令把无线电抢了回来,然后让夕控制住年一会儿,她现在用的是KGd的公用频道,重新调频以后又联系到了诸葛睚眦。 “听唯唯说,你们出去调查去了,不要紧吧,需不需要岁帮你们。” “算了吧令姐,你们几个出来那这天都得翻个底朝天,跟阿年说一声,我这边忙完就会回去找她,让她不要欺负夕夕,哦对了,还有跟她说一声,诸葛狻猊没有死,他还活着,就这样,你们在开阳好好玩,我会让李叔好好招待你们的,就这样。” 年听到了无线电中诸葛睚眦的话,停止了挣扎,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九龙争魁,真的是无法逃避的诅咒嘛?”年自言自语道。夕放开了年,抱着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所以就拜托你守护好他了呀!”令揉了揉年的头,接着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微笑着迎接众人。 睚眦,我保证这次一定会在你身边了。年的心里一直在回荡着这句话,这是她对诸葛睚眦未实现的承诺。 第五十五章 约定 法布提牵着劳菲的手,漫步在尤顿海姆的街道上,来到尤顿海姆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之前两个人一直在一间公寓里生活,学习知识,今天是法布提的生日,所以他们两个想要出去走一走。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暖冬,他们感受不到寒冷的空气,所以劳菲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和凉鞋。法布提紧紧握住劳菲的手,生怕劳菲会迷失在人群之中。 “我们要去哪里呀?”劳菲在法布提的身后,温柔的问道。 “我不知道唉,我也是第一次出来,不知道哪里好玩。”法布提挠了挠头,他一路上光顾着记住回公寓的路,忽略了这个事。 “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尤顿海姆的一个公园里有一棵奇怪的树,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嘛?”劳菲歪了歪头看着法布提的背影,她心里希望法布提不要只顾着自己闷着头向前走。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法布提转过身,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劳菲的身边。两个稚嫩的孩子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时不时向路人询问关于那棵树的事。 在路人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那棵树,那是一棵漆黑没有一丝绿色的奇怪阔叶树。他们二人径直走到了这棵树下,静静地站在树荫中,吹着冬日的暖风。 “就是这里吗?”法布提看着这奇怪的树有些诧异。 “感觉……有点奇怪呢。”劳菲也有同样的感受。 “对了劳菲……我想给你个东西。”法布提转过头看着劳菲淡紫色的眼睛,轻轻地说。他拉住了劳菲的双手,把一根小小的黑色皮带放到了它的手中。 “这是……”劳菲看了看手中的绑带,有些疑惑。 “母亲说过,这是埃拉菲亚人的传统,戴上这个得到先祖的保佑,我想保护你,可是我现在力量不够,所以只能拜托拜托埃拉菲亚的先祖们了……”法布提红着脸低下了头。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呀!该收到礼物的人是你”劳菲拿起了那根黑色的皮带,绑在了法布提的角上,“我也希望我的先祖能够保佑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要再哭鼻子了,要勇敢一点好吗?”劳菲温暖的笑容,像这暖冬明媚的阳光一样,穿透了这棵黑树的缝隙,照亮了法布提的心灵。 “生日快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劳菲闭上了眼睛,对法布提的脸颊轻轻一吻。 随后两个孩子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他们热泪盈眶,内心却充满了希望和喜悦。同样的地方,两份不同的誓言,却是这漆黑命运中最闪光的一角。即使是暖冬,也会有刺骨的寒流,即便如此,这永恒的誓言依然温暖着他们脆弱稚嫩的心灵,直到经历了风雨飘摇之后的今天。 法布提和劳菲在树下坐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才起身回去。这是法布提和劳菲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但这也是他今生最难忘的一次。那段和劳菲独处的时间,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命运会让他和自己的爱人永远地分离。 法布提缓缓吐出一口烟,把那根黑色的绑带握在手中,他仿佛还能感受到爱人留下的温暖印记。但自从劳菲在他面前离去之后,法布提就再也没有把这根绑带绑在自己的角上,他一直把这根绑带放在自己的胸口。 不知道已经流了多少眼泪,度过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这么多年以来,劳菲温柔可人的笑容一直在他眼前浮现。各种复杂的情绪也一直在他的心灵里回荡,悔恨,痛苦,不甘,恐惧,迷茫,嫉妒,愤怒……交织复杂,如同他们留下的那些剑痕一样。 他深知自己早已没有为这个世界而战的理由。 在傍晚黄昏时,法布提都会来到这里,这里能够把这片大地尽情地收入眼中,只有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他的心灵才会得到宁静。虽然露台已经修复,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安格博达愤怒疯狂的剑意。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计划是不是正确的,但是为了劳菲,为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他必须做。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他背后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还好吗法布提先生?我看你最近一直来这里,也不去找史尔特尔她们……”说话的是泥岩,她脱掉了厚重的防护服,穿着日常的休闲服装。 “我没事,我就是想要安静安静,对了,还没有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妹妹。”法布提掐断了烟,他依旧看着远方的天空,没有回过头看着泥岩。 “我们萨卡兹人就应该团结一心嘛!”泥岩开起玩笑说道,法布提听了也是微微一笑。 “恕我冒昧,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才好,对于你爱人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也想认识认识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呀!可惜这个世界不一定总是那么美好的。”泥岩站在了法布提的身边,“我也曾背负着沉重的过去,那些都是不好的回忆……” “那你是怎么接受的呢?”法布提转过头看着泥岩,他的淡紫色眼睛中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就像一潭静静的湖水一样。 “我从来没有接受过,我只是把它放到心底,不去想它,慢慢地让它随时间消散开,我能做的只有这个,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让她永远存在你的回忆中,不是嘛?”泥岩轻轻笑了笑,法布提有些恍惚,泥岩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像劳菲,不过二人无论是外貌还是发色以及头上的角都不太一样。法布提只是觉得,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样温柔地笑过了。 “那不就是选择逃避嘛?”法布提苦笑一声。 “我们都很坚强,这么多糟糕的事情都挺过来了,可是我们也是最脆弱的,因为有些事情我们只能选择逃避,我不知道我的话能不能帮到你,我还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你和她们好不容易重逢,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样的战斗,多陪陪他们吧……”泥岩低下了头,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她自己的心声,也是对自己说的话。 “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叫我泥岩就好,法布提先生。”泥岩再次对他投出温柔的微笑。 “这个单词,在萨米语里,是尘土的意思,即使渺小,也要像星尘一样闪耀嘛?泥岩小姐……”法布提若有所思地看着泥岩,他能感觉出来泥岩只是刻意隐藏自己的名字。泥岩听了这番话以后也只是笑笑,其实不管别人怎么理解自己的名字,她都会欣然接受。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像星尘一样闪耀的人吗?”她没有多想,只是在心里默念。晚风吹过泥岩的白色长发,随意飘扬,像一条银色的星河,在晚霞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泥岩挽了挽被风吹乱的长发,然后和法布提一起看向远方。 “想必你的爱人,也会在远方的星辰里一直注视着你吧……”泥岩说完这句话,两人沉默许久。泥岩看到远处太阳已经落山,依旧是万里无云的晴天,她能看到点点星光在夜空中闪烁。 “对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法布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看着泥岩,拉住了她的手,法布提把那根黑色的绑带放到了泥岩手中。 “这是……”泥岩一脸疑惑地看着手中的黑色皮带。 “接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战斗,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去做,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如果我失败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存这个东西。”法布提轻声叹息,泥岩把那根黑色绑带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她在贝格米尔头上看到过同样的装饰。 “这是我和爱人最后一次度过我的生日时,我本来打算送给她的东西,当时我很弱小,我希望这个东西能保佑她。不过后来她又还给了我,当做了我的生日礼物,我就保存它直到今天……”法布提低下了头。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下,法布提先生……”泥岩连忙摇了摇头拒绝道。 “如果是妹妹她们的话,一定不会答应我的,她们会拼尽全力地阻止我。从你的话语中,我能感受到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我选择把它托付给你。”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决绝,以至于需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交给我……”泥岩依旧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只是她和法布提第一次进行这么深入的对话,她怎么也想不到法布提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现在还不能说,不能告诉任何人,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过时候到的话,你自然也就明白了,这是我对你的请求,希望你能帮帮我,就当是同族间的互帮互助吧!”法布提放开了泥岩的手,对她深深鞠了一躬。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从我手里把它拿回去,它太沉重了,我有点接受不了……”泥岩把这根绑带牢牢握紧在手中。 “那我们做个约定吧?”法布提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你说吧,我听着呢。”泥岩把绑带系在了自己项链的十字架上。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约定,我不希望你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妹妹她们。就是,如果我成功了,那我自然会来找你要回来,如果我失败的话,你一定不要哭,也不要为我难过,把这根绑带送到尤顿海姆最高的那个方尖碑底下,然后把它埋在下面,就这么简单。”法布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尤顿海姆经常乱跑,我可找不到,所以你一定要自己拿回来……好吧,我答应你!”泥岩投去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谢谢你……” 法布提说完之后,转身就离开了露台。而泥岩一个人站在晚风之中,抬头看着那满天星光。这时候,她看到一束流星划过天空。她手中紧紧握住项链的十字架,内心的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她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和法布提之间的约定,能感受到法布提要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不敢想那件事会是什么样,但是如果告诉史尔特尔她们的话,就违背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在内心一阵复杂的挣扎之后,她选择接受,尊重法布提的意愿。 她低下了头,吻住项链,为法布提祈祷。 第五十六章 暖冬 嘉尔露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伸了个懒腰,今天是新晋医疗干员们的宣誓仪式。本来应该在几个星期之前就举行的仪式,因为噤声者的袭击被推迟到了今天。 看着那些握紧拳头,眼神中满是坚定信念的干员们,嘉尔露回想起了刚来罗德岛的自己。在生命之星下,她郑重地宣读出了那些誓词,那些誓词是如此慷锵有力,以至于她每次回想起的时候,心中都会涌动出一股热血。 “无论立场,信仰,国家,种族,治疗伤员是医师任务的最高优先级,决不允许任何医师冲锋陷阵,也绝不允许任何医师在队友之前倒下。” 后来嘉尔露才知道,凯尔希在一次行动中,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不允许冲锋陷阵的誓言。她说那是为了更好地拯救自己的队员,虽然凯尔希的术式也有很强的进攻性,那次任务也成功了,但凯尔希还是在罗德岛众人的面前,在生命之星下检讨了自己,并且重新宣读了誓词。 凯尔希让嘉尔露永远把这件事记在心底,然后告诉她,任何医师都有可能会面临打破誓词的情况,如何在那个场合恪守自己的原则,比那誓词本身更加重要。这是凯尔希的老师教会她最重要的一点。 嘉尔露脱下了外套,她伸手往内衬摸了摸,发现自己一直把史尔特尔的愿望卡片留在身边。她同样不会忘记那卡片上的几行小字: 爱 被爱 爱自己 愿望成真 史尔特尔清秀的字迹,留在了那张没有太多装饰的卡片上。这张卡片两次陪伴嘉尔露去到尤顿海姆,也陪伴她经历了很多次战斗,不过卡片貌似被折了一下,幸好没有受到很严重的破损。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试着能不能稍微修复一下。 经过这段时间,她在史尔特尔身上看到了爱是什么样子。爱很美好,它让这个本就充满灰色的世界绽放色彩,它也创造了很多奇迹,而嘉尔露自己就是见证者。 卡片经过她的按压,恢复了平整,但是留下的皱痕她不知道怎么消除,于是只能把卡片夹在自己的书里。 就当她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杰西卡打开了她房间的门。 “露露,你休息了吗……”杰西卡最近心情不太好,她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虽然二人不在同一间宿舍,杰西卡也只是在合约期间才会在罗德岛留宿,但是她们经常坐在一起聊天。 “怎么啦宝贝?”嘉尔露赶紧把杰西卡抱入怀中,心疼地摸着杰西卡的头。 “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情不好……”嘉尔露让杰西卡坐在自己的床上,然后轻轻搂住她。看杰西卡的样子她刚刚哭过。 “那我们今晚一起睡吧,我会陪你的好吗?不要哭啦……”嘉尔露帮杰西卡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两个女孩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穿上睡衣躺在了床上,因为是单人床,她们只能挤在一起,抱着对方。 “露露,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杰西卡在嘉尔露的怀中小声说道。 “我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受,我还没有亲身体会过,对不起啦宝贝……”嘉尔露把杰西卡抱得更紧了,“不过,我相信那是美好的,就和史尔特尔小姐她们的爱是一样的,喜欢应该也是爱的一种吧……我猜是这样的……” “感觉自从你认识了史尔特尔小姐以后,变成熟了许多呢,之前你还是一个新晋干员,可是没过多久你就直接晋升成精英干员了,我真的很佩服你呀露露……”杰西卡笑了笑。 “宝贝,不管我们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不要藏在心底好嘛?”嘉尔露轻声安慰着杰西卡,她能感觉到杰西卡的呼吸变得顺便很多了,心跳也慢下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男生,真的给了我很不一样的感觉,我想靠近他,可是我又怕受伤……”杰西卡的语气充满了焦虑,但是她比刚才已经平复很多了,可能是因为嘉尔露的拥抱才让她平静下来。 “嗯,我知道,靠近自己的太阳会被灼伤,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嘉尔露想起了史尔特尔,“但是哪怕被灼伤,也要勇敢靠近,拼命守护,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太阳,那么你要相信他一定能给你带来光。” “我知道,露露……”杰西卡把头缩进了嘉尔露的怀中,她紧紧依靠着嘉尔露的胸膛,感受到了炽热的温暖,“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他,看到他我会害羞地低下头,明明那种感觉很强烈,但是我就是没法靠近他……” “你跟他表达自己的心意了吗?如果你真的说出口了,那你已经靠近他了。”嘉尔露亲吻了一下怀里杰西卡的额头,“给他一些时间吧,接受你的同时他也要接受自己。” 嘉尔露很清楚杰西卡说的是谁,她现在才理解,原来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只需要心意的相通。和贝格米尔前往尤顿海姆的途中,她和贝格米尔说了很多心里话,贝格米尔也教会了她很多事。曾经的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但是在找到自己的太阳之后,她就勇敢地追寻那划破漫漫长夜的光芒,未曾停下自己的脚步。 “露露,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杰西卡把头轻轻抬了起来,两个女孩的额头紧靠。 “我也会像你一样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心意的,因为史尔特尔小姐她们的爱,是跨越了生与死,跨越了千山万水日夜交替的爱,我一直坚信,爱能创造奇迹,你也可以宝贝……” “我现在确定了,他就是我的太阳,无论会不会被灼伤,我也要勇敢靠近他。”杰西卡闭上了眼睛,“抱歉啦这么晚打扰你了,明天还有工作呢,我们睡觉吧……” 嘉尔露没有再说什么,她相信杰西卡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她要做的就是像守护史尔特尔那样守护好杰西卡。看着杰西卡熟睡的样子,她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何,嘉尔露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她上学时那个学校的广场。她静静坐在长椅上,身边是那位和蔼的老艺人,唱着以往那首动听的歌谣。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手牵手从她面前走过,她们脸上洋溢着幸福且自由的微笑,那是丢掉了一切重担的微笑;凯尔希老师和她的挚友伊丽莎白在一旁的桌子上下棋,因为总是棋差一招,凯尔希怀疑伊丽莎白偷偷地看到了凯尔希的心灵,两个人就嬉笑着争吵起来;阿米娅和迷迭香一起欢笑着跑来跑去,就像学校里活泼开朗的同学一样,她们已经不再皱紧眉头,而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放声欢笑;杰西卡和自己的爱人靠在一起,静静地和她一起听着老艺人的歌声,他们安静地像睡着了一样…… 罗德岛的伙伴们,学校的同学们,乌萨斯学生自治会的同伴们,调皮的古米,温柔高贵的早露,性格直率的凛冬,喜欢逗她玩的苦艾,指导她入门的闪灵,平日里经常和她开玩笑的伊桑……还有她的养父,她的继兄,她生命中最珍视的伙伴和家人们,都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正如记忆中那无数个美好的午后时光一样,伴随着悠扬的手风琴声,温暖的阳光如同母亲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一个人熬过那寒冷刺骨的冷冬,不再是头也不回地孤身前行,而是和同伴和家人们一起,分享这温暖动人的阳光。 这是嘉尔露这一生做过最美好的梦。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杰西卡依然轻声呼吸着。她小心翼翼地从杰西卡身边爬起,然后坐在凳子上打开了夜灯,她怕把杰西卡弄醒,特地把亮度调到最低。她从书里拿出了史尔特尔的那张愿望卡片,想了一想,在旁边留下了一段乌萨斯文字: 愿这世界像冬日温暖的阳光一样永远纯洁美丽! 写完这段话以后,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透露出一股释怀的微笑,接着把卡片重新放入了自己的书里。那本书是她最喜欢的乌萨斯童谣,名叫《不会飞的乌鸦》,篇幅不算很长,但是嘉尔露还是认真地读了很多遍。虽然是童谣,但是这个故事一直鼓励着嘉尔露。 那只不会飞的乌鸦,没有为了捕食而飞起来,没有为了逃避天敌而飞起来,它就只是为了追逐飞过的流星,努力扇动自己的翅膀,最后向着远方的天空尽情翱翔。如果它找到了自己的光,那么嘉尔露也是。 嘉尔露关掉了夜灯,又小心翼翼地爬到了自己的床上,抱住了杰西卡,杰西卡也感受到了她温暖的拥抱,轻轻动了一下。两个女孩头靠头,又在这星空之下再次睡去。 是啊,无论是那暖冬还是这片星空,它们都见证了这片土地上骄傲勇敢的人们,用自己坚韧不拔的顽强意志,带着这份对爱的执着,对生的渴望和对一切美好事物的向往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最后长成触及天空顶端的大树。 罗德岛依旧按照预定航线前进着,只不过夜晚降临时,轮班的舵手们会选择放慢航速,因为这样引擎的噪音会变小一些,不会打扰大家休息,凯尔希也默许了这种行为。经过了几天的休整,众人的精神和体力都得到了很大的恢复,不过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战斗,罗德岛依然保持警戒状态,尤其是见证过噤声者实力的那些一线战斗人员。只要是这个世界还未恢复生机之前,他们都不会松懈。 罗德岛会去往很多地方,但最后的终点一定是和平与自由…… 第五十七章 涓流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在训练室中面对面站正。今天二人想要再切磋一下剑技,可露希尔很担心训练室和罗德岛的安危,不过史尔特尔保证他们两个不会使用破晓和黄昏。二人赤手空拳,史尔特尔换上了以往的紧身训练服,而贝格米尔脱掉了上衣,只穿着一条及膝短裤,露出了大理石雕塑一般的上半身。 “请把,我的爱人。”贝格米尔轻轻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刚抬起头回过神就看到史尔特尔持握莱万汀突刺而来,他侧身闪避然后召唤出格拉姆用力向史尔特尔侧身劈去。 史尔特尔马上用脚停住了突刺的动能,把莱万汀回转向格拉姆的逆位,用力挥向贝格米尔的格拉姆,两把黑色长剑交锋,发出一声巨响。 “我还没准备好呢,我的爱人……”贝格米尔轻轻一笑,面对史尔特尔的突然袭击,他有些惊讶。 “他们可不会让你准备好!”史尔特尔将另一只手扶在剑身上,用力向前推动,贝格米尔也同样,二人正在场地中角力,剑锋交错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你不是力量型的剑士,所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破局?”史尔特尔自信一笑,她每次都能在这方面胜过贝格米尔。 “还未到绝境何来破局?”贝格米尔突然将剑身放平,史尔特尔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受力莱万汀直直地在格拉姆剑侧滑走,正是在这个空隙贝格米尔定身一击,将莱万汀弹开。 二人立即后退几步,随后又向前冲锋挥砍,无数次交锋,黑色长剑发出的阵阵嗡鸣声,带出点点火花。 史尔特尔的攻击几乎每一次都能被贝格米尔预判到,无论是什么角度的挥砍,突刺,都被他一一应对,就像之前在雪地里那次一样。同样,贝格米尔也是这样的。 这是她们从小就培养出的默契,二人仿佛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有时候不需要说什么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们的切磋其实也是在加深这种羁绊。尤顿海姆之子的联系,也让二人越来越强大。 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交锋,可是还没有过多久他们早已经满头大汗。 “明明没有发动黄昏和破晓,为什么我们还会这么疲惫?”说完这句话以后,史尔特尔坐在了地上,不停喘息,她觉得很奇怪,二人不过训练了十几分钟。 贝格米尔也有同样的感觉,于是他连忙拿起格拉姆伸向自己的胸口,可是剑身的蓝光照射下什么都没有。 “没有看到那细线,你呢……”贝格米尔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他看向史尔特尔,她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随后她摇了摇头。 贝格米尔挥手把格拉姆收回,走了过去把史尔特尔扶了起来,他拉住史尔特尔的手时,看到了她几乎身体上每一寸皮肤都在流出汗水。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贝格米尔急切地问道。 史尔特尔摇了摇头,她在贝格米尔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贝格米尔的手轻轻把她的头发挽到耳后,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我没事,你看上去也不太好吾爱……”史尔特尔看到贝格米尔的额头已经流下了很大的汗珠,他的上半身也被汗水淋湿,“要不今天先到这里吧……” 就在二人准备回去的时候,训练室的猛被猛地推开。嘉尔露神色匆忙地喘着粗气,她几乎是一路狂奔赶来这里。 “不好了史尔特尔小姐,贝格米尔先生……法布提先生他……”嘉尔露慌忙地说道。 “怎么了露露?”史尔特尔愣住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法布提先生他……他暴走了!”嘉尔露大声吼道。 三个人一路小跑,刚刚几乎精疲力竭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竭尽全力地冲向法布提那边,但是力气消耗太多,她们跑得并不快。众人在走廊上奔跑不远,电突然断开,走廊的灯光也熄灭了,然后巨大的陆地舰缓缓地停了下来。 “一定是电压过载,把保险丝烧坏了,我们快走!”贝格米尔拉住二人的手,接着向前奔跑,他感觉已经的力量正在不断流失,心跳也慢慢开始加速。 法布提这个时候会在武器室,罗德岛的应急灯光已经打开,他们刚走到武器室前,重装干员们就把现场控制住了。 “拜松,情况怎么样?”史尔特尔焦急地询问。 “卡涅利安小姐已经控制住他了,但是我怕她撑不了多久,你们快点进去吧!”拜松说罢,按下了液压门的开关,门缓缓升起,他把自己藏在了盾牌后面。 武器室是用防火防爆的材料打造成的,能够经受住小口径炮弹的冲击,虽然能够应对一些突发情况,但法布提的源石能量是闪电,带着高压的闪电,这种材料不一定能够很好地承受这股冲击。 打开门以后,史尔特尔三人看到了法布提正在被卡涅利安的能量场包裹住,在法布提的周围是一道道金色的狂暴电流,以及身后痛苦咆哮的八足骏马。卡涅利安在法布提暴走以后自告奋勇独身前来,当时在场的只有正在准备测试新型武器的安德切尔和梅,二人已经被电流伤害到,现在已经送往医务室抢救。现在武器室内只有失控的法布提和卡涅利安二人。 “安德切尔他们两个怎么样了?”嘉尔露听完卡涅利安的陈述后询问道。 “他们的心脏停止了!凯尔希医生在抢救他们!”卡涅利安皱紧眉头,她感觉这次法布提的力量比之前史尔特尔更加狂乱。 “抱歉了史尔特尔小姐,我必须去帮助凯尔希老师……”嘉尔露脸上充满了焦虑。 “没事,这里交给我们三个人,你快点去吧!”史尔特尔赶紧拥抱了一下嘉尔露,嘉尔露匆忙跑出了武器室,随后拜松重新关上了液压门。 随后,史尔特尔二人将武器召唤到了身边。 “卡涅利安小姐,我数到三,你就把能量场施放到自己身上好嘛?”史尔特尔握紧了莱万汀。 “我们要用破晓和黄昏压制他,会很危险,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贝格米尔也握紧了自己的武器,然后开始倒数。 三声之后,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同时开启了黄昏和破晓,银色巨兽和黑色魔像从他们身后出现,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卡涅利安回转手臂收直胸前,能量场马上转移到了卡涅利安的周围。 寒流与热流交汇,形成了冲击波,但是能量场打开的一瞬间,法布提的电流带来了更强劲的冲击波,把史尔特尔二人轰击地连连后退。卡涅利安直接被这股电流冲击波震飞,重重地砸在了墙上。她死死捏住自己的双拳,所幸能量场并没有破裂,她并没有受到伤害,随后她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对峙的三人。 “不可能!这是接近完全状态的晨曦!”贝格米尔一脸震惊地看着头发慢慢转变成记忆中的金黄色的法布提大声说道,八足骏马头顶的长枪也变成了一道快速流动的尖状闪电。 整个罗德岛都受到了法布提电流的冲击,震动了好一会儿才停止。而武器室内三个人正在抗衡。 “这道门快撑不住了,大家快离开这里……不!离开罗德岛!”拜松看到不断结冰又融化的液压门大声对着周围的人吼道。 罗德岛内顿时警报四起,所有人包括平民感染者都需要转移,走廊里舰桥里传来了无数的脚步声。凯尔希忍痛,下达了弃舰的命令,在把所有人转移至安全地带之前,凯尔希是不会先一步离开的。 史尔特尔的头发已经转变成了流动的火焰,双眼射出了红色的火光,贝格米尔也同样开启了破晓的完全状态。三股不同属性的能量在狂暴地冲击着周围,渐渐周围的墙壁已经出现了裂缝。 “卡涅利安小姐!请你快点离开吧!”史尔特尔发出低沉且带着回响的声音。 “不行,我走不了了,如果液压门打开的话,罗德岛会爆炸的!”卡涅利安重整了态势,重新驱动术式,在自己能量场的周围又加上了几层能量。 幸好罗德岛之前做过突发情况的演习,短短几分钟内,罗德岛的所有人都被转移到了周围的荒地上。凯尔希皱紧眉头,看着远处的罗德岛陆地舰,她依然在为昏迷不醒的安德切尔和梅治疗,这时候嘉尔露也跑了过来,开启了紫罗兰咏叹调。 就在众人无可奈何的时候,凯尔希发现,远处的天空中飘浮着一个人影。 “尘世天劫,万丈惊雷,天地昭明,佑我渡雷!” 一阵炎国语组成的咒语缓缓传来,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些咒语。半空中的苹果张开双臂,一阵阵蓝色的电流在她周围涌动,接着她回转手中的长杖,指向了罗德岛。 随后,一股金色的电流向着苹果直冲而来,电流冲击着她的法杖,发出激烈的声响。 “大家!快念静心咒!”半空中的苹果转头对着人群大喊道。灰月一行人走到人群前,纷纷盘坐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半圆。 “生如涓流,流转不息,天地昭明,赐我静心……”开阳众人口中不断重复着这段咒语,他们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而半空中的苹果则痛苦地大声尖叫起来。 “医疗干员们,全力支援苹果小姐!”凯尔希发出了命令,随后医师们开始驱动术式,治疗着苹果。几位会炎国语的干员也坐在了开阳众人的旁边,他们模仿着动作和声调,这咒语声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那半空中金蓝交汇的电流声。 这次事件如同闪电一样发生地如此之快,以至于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也如同闪电一样戛然而止。 金色电流消失,苹果翻转法杖,指向了天空,一阵电闪雷鸣之后,金色电光冲天去,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苹果在引导这闪电之后失去了力气,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灰月一个箭步冲上前方,接住了昏迷的苹果。 就在众人还未从刚才的危机中回过神来时,又是一道冲天的雷光,向人群冲来。 凯尔希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法布提,他手中的黑色长剑上已经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能量。 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回了金黄色,他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蹲在地上治疗安德切尔和梅的凯尔希,随后他手伸向了安德切尔和梅。 指尖的黄色电流在二人的胸口闪动一瞬,他们突然惊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艰难地呼吸起来。看到苏醒的安德切尔和梅,嘉尔露紧紧抱住了他们两个。 “你差点弄坏了我的船。”凯尔希站了起来,抱着手看着法布提。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不能留在这里了?”法布提用一种很抱歉的口吻缓缓说道。 “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我不会赶你走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在之后的大会上跟我一起解释一下这起事件。”凯尔希回想起了史尔特尔第一次暴走时候的样子,和任务报告中贝格米尔在那个边境村庄中的暴走,她认为法布提现在反而是最稳定的时候。她无奈地抬了抬手,然后径直向法布提身后走去。 “凯尔希医生,我被递生了……”凯尔希路过法布提的时候,法布提轻声对凯尔希说道,声音小地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 凯尔希听到以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二人一前一后在这荒漠中沉默,风卷起了黄沙,从他们身边掠过。 “怎么可能?!”凯尔希一脸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你一样不敢相信。明明尤顿海姆之子的另一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熟悉,我不会认错的……”法布提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凯尔希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已经看不到太阳,这种感觉好像是风暴临近了一样…… 第五十八章 风暴 众人经过休整之后回到了罗德岛,工程部连忙抢修罗德岛断开的电力系统,而损管小组则在检查还有没有其余损伤。法布提的能量是电流,所以他并没有对罗德岛的结构造成损伤,只是温蒂看到了完全烧焦的电机后感觉非常头疼。 在工程部抢修的时候,大家只能回到自己的宿舍焦急地等待,根据温蒂的报告,她需要替换很多零件,不幸中的万幸,这些零件无需采购,材料部门都有准备,只是花的时间有些长。罗德岛现在抛锚在了前往炎国的荒原中,周围视野开阔,但是凯尔希还是吩咐轮班的干员们加强警惕。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大多数人情绪都还是很稳定,只有一些新晋干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后怕,有的甚至还想要退缩。眼下也没空给他们做心理辅导了,经受这样的考验也是罗德岛工作的一部分。 还未到晚上,天空就已经乌云密布,把太阳的亮光遮住,所以现在罗德岛内也是漆黑一片。后勤部打开仓库,把一些无火的荧光灯发放出去给每一个人,在重新获得光明之后,罗德岛内紧张的气氛才缓和了许多。 但是凯尔希依然表情严肃,不停地翻看着气象记录,和几个小时前周围国家发来的预警信息等。看着这些报告,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场风暴即将形成。 凯尔希把史尔特尔三人召集到控制中心,讨论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天灾。在荧光灯的照射下,每个人的脸上都仿佛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雾霾。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坐在凯尔希面前,而法布提则在他们身后背靠墙壁。 “为什么是我们停下来之后才发生的呢?这会不会有点太巧合了?”史尔特尔同样也看到了那些记录。 “记录也不一定准确,况且目前还没有观测到风暴形成的特别先兆……”凯尔希坐在桌子上沉思着。 “也就是说它不一定会发生对吧凯尔希医生?”法布提看起来精神抖擞,和以往消沉冷漠的他判若两人。 “虽说如此,但我们也要做好面对风暴的准备,如果不是太大的风暴的话,罗德岛陆地舰是能应对冲击的。”凯尔希回想起上一次在遭受噤声者袭击之后形成的风暴,“我在想,会不会是和那些人有关?” 贝格米尔摇了摇头:“驱动天灾的源石技艺嘛,我觉得那就不能叫源石技艺了吧,只能叫神迹,我们所知道的情报里从未出现过这种人……如果那还能算作人的话。” 众人沉默片刻,然后贝格米尔打破了沉默,他将胸膛上史尔特尔的名牌挂在了自己的角上。 “我可以去,虽然我的能量消耗了不少,但是我依然可以吞噬风暴。”贝格米尔眼神坚定地说。 “我突然有一件事想问你,你是怎么恢复的?”凯尔希抬起头眼神平淡地看着贝格米尔。 “您是指什么时候?”贝格米尔有些疑惑。 “上一次罗德岛被尤弥尔袭击,史尔特尔用黑的弩箭射穿了尤弥尔的心脏,也差点害死了她自己,她应该跟你说过这件事了……” 贝格米尔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于是凯尔希接着说:“濒死的史尔特尔被你递生之后,我们几个医疗干员曾经合力治疗过她,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那个时候,我们对她的治疗转移到了你身上?” “凯尔希医生,双生同命有距离限制的,他们当时应该离得很远,所以那些治疗应该是没有起作用的……”法布提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他惊恐地看着贝格米尔的背影,“莫非……你……”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的弟弟……他们本来就是我们的饲料,这是他们的命运,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史尔特尔,只有那样,我才能开启完全体破晓,才能和父亲一战,才能把濒临死亡的史尔特尔救回来……”贝格米尔冷冷地说道,语气如同他的寒冰一样彻骨。 “你们在说什么,该不会是……”史尔特尔声音颤抖起来,她回想起了那个地堡中最让她感到恐惧的经历,那是她一生最大的梦魇。 贝格米尔把自己吞噬邪教徒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凯尔希听完后一脸惊讶的看着贝格米尔,她这一生虽然经历了很多事,但是听了贝格米尔的描述,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很多黑暗的秘密她并不了解。 史尔特尔一直沉默不语,她深深地低着头咬紧嘴唇,同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整个身体都在不停颤抖。 “吾爱,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这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诅咒……”贝格米尔握住了她的手,“我愿意替你承担这份罪孽……” “够了……”史尔特尔饱含热泪,抬起头看着贝格米尔颤颤巍巍地说,“如果要为了挣脱自己黑暗的命运,而去伤害别人,那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贝格米尔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史尔特尔会说出这种话,她竟然会对那些伤害过他们的邪教徒产生怜悯。凯尔希这时候也意识到,她打开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秘密,这让她在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 “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灵,都是大地母亲的孩子,我曾经失去过爱人,家人,甚至差点失去自己的生命,所以现在我才会珍视生命,我不想制造无谓的杀戮,至少是像这样,为了自己的力量而去伤害别人,我一直因为你而坚信这个世界上美好纯真的东西存在,我更不希望你要替我背负这沉重的黑暗,他们就算再坏,也和我一样有妈妈,有爸爸,有自己爱着的人……”史尔特尔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并不想这样?连我们都可以被控制的话,何况他们……我们就不能帮助和引导他们嘛?一定要把他们当做无可救药的坏蛋嘛?一定要像你那样做,才能打破我们的牢笼嘛?” 史尔特尔的问题让贝格米尔沉默了,但是他依然紧握着她的手。 “如果是父亲让他们走上这样疯狂而又危险的道路,那作为尤顿海姆之子的我们,一样也可以引导他们走向新的道路,一条充满希望和爱的新道路……”史尔特尔说完之后,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然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贝格米尔。 贝格米尔从她眼中看到了那炽热如火的决心,现在他才感觉,那个熟悉的史尔特尔回来了,那个坚定勇敢,不顾一切向着黄昏勇敢前进的她回来了。贝格米尔也坚信,那件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曾经的他面临那恐怖的末日景象时会崩溃,但是现在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面对,他也相信一定能挣脱这黑暗的命运。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有你,我相信爱的力量是强大的,如果有你陪着我的话,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像你说的那样……”贝格米尔把额头靠在史尔特尔额头上轻轻地说。 可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法布提,他究竟在想什么呢?贝格米尔回过神,转头看了看站在他们身后的法布提,他只看到了法布提如同一潭静湖的眼睛和没有表情或者情绪的脸,这让他感觉到曾经熟悉的法布提现在是如此陌生。 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我的兄弟。 “我去帮帮温蒂小姐吧,造成这样的情况也有我很大的责任,我想给大家做些什么,抱歉,失陪了……”法布提对凯尔希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准备离开控制中心。 “不多陪陪你妹妹吗?”贝格米尔回过了头,没有再看着法布提,“你比我更清楚,温蒂那边不需要你的帮忙,因为你的机械工程理论非常糟糕,这是母亲教给我们所有东西里你最不喜欢的……” “我带电,天生和电器合不来嘛……”法布提尴尬地苦笑一声,无奈地摊了摊手,“而且,她已经有你的陪伴了……” “你们在说什么?”史尔特尔一脸疑惑的看着背对的两个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吵架了?”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会那样做的,妹妹……”法布提说完,径直地离开了控制中心。 凯尔希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人比她想象中更要复杂。她本想告诉贝格米尔,其实她能听出来法布提给的情报都是半真半假的,但是考虑到史尔特尔在场,法布提目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暴走也并非他的本意,所以她就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看到刚刚贝格米尔的表现,凯尔希隐约觉得,法布提未来某天可能会脱离控制,幸好,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就是她与法布提较量的底牌。 可就算贝格米尔自己也不清楚,法布提有没有受到控制,更何况其他人都认为法布提是被尤弥尔的术式控制了,所以才会袭击罗德岛。再加上法布提身上的变化,从和他一样虚弱颓废,变成了曾经那个熟悉的法布提,他现在更不敢确定了。 就在他们各有所思的时候,凯尔希接到了黑的通知,她们观测到一股强烈的风暴正在他们的正北方向形成。 “果然还是发生了吗……”凯尔希自言自语道。 “凯尔希医生,让我去……”还没等贝格米尔说完,她就打断了贝格米尔,让他重新坐下。凯尔希下达命令,让驾驶室的轮班驾驶员启动备用能源,发动引擎后将履带两侧的锚放下,罗德岛陆地舰将会牢牢地抓紧地面,撑过风暴。 “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你们刚刚释放过破晓和黄昏,应该节约体力应对接下来的战斗,放心吧,这陆地舰可没有那么脆弱……”就在凯尔希跟二人解释的时候,无线电里又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凯尔希医生!那风暴不停地释放闪电,里面带着源石结晶,是灰暴!重复,是灰暴!” 凯尔希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灰暴的形成肉眼可测,而且需要很长的时间,虽然凶猛但是时间足够移动城市们逃离灾区,可是这一次为什么就突然在这附近形成了?如果灰爆袭击罗德岛陆地舰,那么除了舰体的损伤,有些人可能会因此感染上源石病,感染者们也会受到极大的伤害甚至为此丧命。 “我觉得,可能真的有你说的那种人……”凯尔希看向了贝格米尔,表情严肃。 “那我和贝格米尔一起去!”史尔特尔站了起来,她看向了身旁的贝格米尔,贝格米尔沉默了片刻后也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祝你们好运,我会派出所有医疗干员支援你们的。”凯尔希说罢,马上下达了最高警备状态的命令。 眼下已经来不及转移了,电力系统尚未恢复,备用能源只能启动引擎,并不能做到像使用主能源时那样长途跋涉,本身备用能源的设计就是应对这种突发情况。 凯尔希看着史尔特尔二人离去的背影,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和他们一样,就像笼中的鸟儿,束缚在了无形的牢笼之中,史尔特尔她们的牢笼来自命运,而凯尔希的牢笼来自自己的内心。 只有一个人前往那片海域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感受到自由,于是她重新坐下,靠在椅子上看着大屏幕上的世界地图,思绪跟着回忆来到了那片不知名的海滩。 那海风依旧,可海的女儿已经远走高飞,只有留着笼中的鸟儿停留在原地,未曾离开过…… 第五十九章 诀别 凯尔希来到舰桥,除了那些有支援任务的干员们,大部分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或者结构比较稳定的基建内。所有的窗户也都被一层合金板封闭起来,除了那扇巨大的被修复完整的舷窗,凯尔希没有放下舷窗的装甲板,而是透过那扇高密度合成材料做成的窗户往外边看,她看到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手牵手远去的背影。 凯尔希搬来了一个椅子,坐上去靠着椅背,她手里一如既往地拿着自己的咖啡杯。 凯尔希回想起了很多事,自己的人生经历,自己的旅行,每一个在自己生命中出现的人都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其中就包括午夜疲惫的脸和那船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事,是因为这场风暴,还是因为远去的史尔特尔二人。就和上一次遇袭后遭遇风暴一样,她不太确定能不能安全的让罗德岛挺过这次危机。 黑色的源石风暴在视觉上比上一次要更为巨大,凯尔希现在已经感觉到整个罗德岛都在颤抖,她手中的咖啡杯也不停摇晃。这些震动让她清醒了很多,她回过神来,拿出望远镜看向了史尔特尔她们。她们步伐缓慢而又坚定,凯尔希看着她们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早就遗忘很久的父母。 请再让我见证一次吧,爱的奇迹。凯尔希在心里默念。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睁开眼睛,召唤出了莱万汀和格拉姆,他们开启了黄昏和破晓。但是这远远不够,贝格米尔驱动自己的术式,周围渐渐形成一股旋风,而史尔特尔也将自己的热流汇聚到了其中。冷热空气交替,爆发出阵阵的蒸汽,但是随后又被极快的风速带向高空。 他们的头发已经变成闪耀的火焰型流体,眼中的光芒完全遮住了眼瞳。史尔特尔紧紧握住贝格米尔的手,深情对视了一眼后,二人向着那黑色带着闪电的巨大风暴猛冲而去。 “跟上他们!”凯尔希用无线电下达了命令。 桃金娘站在装甲车顶上,挥舞着自己的旗帜,随后几辆装甲战车跟了上去,在沙原中扬起尘土。她们看到,面前的蓝色风暴已经形成,而且夹杂着很多肉眼可见的火焰。 “大家注意保持距离,所有人都在最极限距离施术,千万别被贝格米尔先生的风暴卷进去!”车顶的桃金娘拿起了无线电,对医疗部队的所有人说道,随后左右交替挥旗三下,五指并拢指向前挥动两下。 这时候,灰月也爬上了装甲车顶层。啸穹如乱风一样出鞘,发出嗡鸣声,她摆好了战斗架势。 “灰月小姐!你怎么也在?”桃金娘转过头大声询问道,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灰月会在这个队伍里。 “大家快治疗我!我可以帮助他们!”灰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蓝色风暴。桃金娘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立正了自己的旌旗,向灰月的方向挥手,收到信号的众医疗干员开始将施术的目标转移到灰月身上。 灰月周围凝聚出了一股无色的气息,随后这股气息因为受到了治疗,转变成了绿色和黄色交替的气流。 “雷霆震怒……”灰月左右挥舞,手中的啸穹飞速旋转,所有的气息都汇聚到了啸穹之上,她又回旋刀刃收刀入鞘。 “江海清光!” 灰月猛地挥刀而出,一道绿色的剑气破空而出,划向了蓝色风暴,那道剑气如同翻腾奔涌的潮汐一样,肉眼可见。 剑气命中了风暴,随后风暴中心的史尔特尔二人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源石能量治愈。江海清光携带医疗干员们的治疗能量,在风暴中不断回旋,乱舞,原本夹杂红色火焰的蓝色风暴,在加入了这股能量之后透出了一丝绿色。 “我还能再释放两次……接着来朋友们!”灰月重整态势,无色气流又在身边浮现。 接着又是两道巨浪一般的剑气破风狂啸,受到治疗的贝格米尔用力一握,蓝色风暴更加猛烈,变得更加巨大。同时史尔特尔将莱万汀投掷向半空,魔像抓住莱万汀,剑身上的火焰在魔像单手的挥舞之下形成了一道道火焰剑气,不断向着风暴的内侧冲去。 “他们马上要接触了,桃金娘和灰月小姐快点下来,不然你们会被那源石粉尘命中的!”负责驾驶的巡林者打开了无线电,敲了敲车顶。 就在桃金娘准备收起旗帜时,她发现原本被风暴的吸力拉扯的旗帜突然无力地垂下,然后向后猛地抬起。桃金娘赶紧回头一看,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 “大家快看背后!还有一股风暴!快点通知罗德岛!”桃金娘惊恐万分地大喊道。 在罗德岛陆地舰的背后,又是一股强烈的黑色风暴向他们袭来,这股风暴和面前的那股黑色风暴一样凶猛,一样巨大,两股风暴几乎是凭空出现,像是要前后夹击罗德岛。 收到通知的凯尔希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的无线电,接着又重新拿起来,接通了温蒂的频道。 “温蒂……还没好吗?我们……”凯尔希声音有些颤抖,能感觉出来她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她是今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这么多年以来积压的情感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先崩溃的会是她自己。 “凯尔希医生,请你振作点,大家都没有放弃!”温蒂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剪线夹,她正在准备剪掉烧毁的电线,“您是我们的顶梁柱,是我们的希望,如果您都打算放弃的话,那些平民怎么办?他们会怎么想?”温蒂的眼角不停流下了眼泪,她用沾满灰尘的手擦了擦,在她洁白的脸上留下了漆黑的痕迹。 “您曾经一直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正在垂死的边缘挣扎,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它恢复生机。您用爱与希望鼓舞着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不断前进,现在我们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了,没有您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样子,所以无论如何,也请您坚持下去!”无线电里传来了阿米娅坚定的声音,她在武器室内安置在罗德岛接受治疗的平民,打开了公共频道。 “您告诉过我们还有希望!” “我们不会退缩的!” “我见证过无数风暴都不曾击垮凯尔希老师!” “您战胜了时间与死亡,是您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我们已经做好了觉悟了凯尔希医生,请您相信我们!” 无线电里纷纷传来一些鼓舞人心的话,凯尔希原本突然消沉的心情被他们的精神鼓舞了。是的,凯尔希永远都是罗德岛里最聪明最坚强的那个人,但是她的脆弱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这份脆弱在所有人的支持下,转化成了一种超越了一切的力量。凯尔希笑了笑,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真的要永远留在这里的话,那也要把那种子播撒出去,让它继续绽放在这个夺走了她的一切,她却依然深爱的世界之上。 “抱歉各位,让你们看到这样的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医疗小队跟紧史尔特尔她们,尽最大的努力协助她们,你们是罗德岛最后的希望,请不要为我们悲伤,更不要为了我们停下脚步。这颗充满爱与希望的种子,无论在何处都能生根发芽……我现在任命巡林者先生做罗德岛下一任领袖,至于各大组织的人员损失,就拜托你们好好跟他们解释解释吧,我们会守护好你们的,现在罗德岛的家人们,你们可以互相拥抱,对彼此告别吧……待会儿见了我的朋友们……”说罢,凯尔希眼角划过了眼泪,她切断了通讯,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伊丽莎白,对不起了没能好好跟你告别……” 于此同时,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风暴也与黑色风暴接触,他们两人狂奔的脚步也随之停下。无数的源石粉尘向他们袭来,但是被巨兽和魔像抵挡住。贝格米尔捏紧双拳,准备回转风暴的风向,将面前黑色的风暴抵消。 “吾爱,坚持住!就快成功了!” “我们一起加油!有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二人目光坚定地对视了一眼。 黑色风暴撞击上了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的蓝色风暴,两股风暴不停冲击着对方,不甘示弱。史尔特尔二人手牵手艰难地向前移动,巨兽和魔像将二人护在身下。同时,罗德岛背后的另一股风暴也不断逼近。 “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救她们!果果!燕燕!她们还在里面!”灰月崩溃地大哭起来,拼命地在闪灵怀里挣扎。车厢里除了负责驾驶的瑕光,还有医疗干员夜莺和闪灵,而灰月刚刚回到装甲车内,就听到了凯尔希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 “灰月小姐,请你冷静,如果您现在过去也是无济于事……”闪灵强忍眼中的泪水,死死地拉住灰月,旁边的夜莺也一起帮助闪灵拉住了想要挣脱的灰月。 “我就算死也要和她们死在一起!”灰月用力地向前伸手,虽然夜莺和闪灵一起按住了她,但是身为近卫的她力量却胜过二人,她依然是拼命挣扎,夜莺已经开始轻声哭泣起来。 “对不起姐姐,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我会坚守耀骑士的荣耀,然后与你重逢。”瑕光含着热泪,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专心驾驶。因为切断了通讯,她甚至没来得及跟临光告别,她不敢回头再看一眼罗德岛的陆地舰,怕自己的余生都会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医疗小队的装甲车依旧不停向前方奔驰,带着那份失去一切绝望,也带着未来的希望。 突然间,一股黄色的电光冲天而出,然后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法布提舒展了一下身体,轻轻跳了几下,然后围绕着罗德岛奔跑起来。法布提的速度越来越快,同时伴随着金色的电光,凯尔希感觉到了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停地闪烁,于是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让人惊讶的一幕。 法布提的身影渐渐模糊,周围的无数金色电流在他身边流转,他不停地在凯尔希面前一次次掠过,她发现法布提正在环绕着罗德岛狂奔。渐渐地,法布提的身影因为高速运动,直接变成了一条金色的电光,将罗德岛围城了一个金色的光圈包围起来。凯尔希甚至能看到自己周围的空间甚至已经扭曲起来,伴随着那道金色光流不停地震动着。 突然,凯尔希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呐喊。 “安格博达!” 一阵白光从凯尔希眼前闪过,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到达终点的时候,她重新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比刚刚那才一幕要更加震撼。凯尔希透过舷窗,看到了浓雾之中一个巨大的建筑,通过识别地标建筑,她发现那居然是切尔诺伯格! 就在她靠近舷窗,想要一看究竟的时候,法布提突然从半空落下,重重地砸在了玻璃上,痛苦地挣扎着。 “你没事吧?”凯尔希站在凳子上,敲了敲玻璃。法布提背对着她,伸出了大拇指。靠在玻璃上休息了一会儿后,他又化作电光闪烁到了凯尔希身边。 “啧……歪了嘛?不过现在我们扯平了吧,凯尔希医生……”法布提大口喘息着,然后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凯尔希连忙上去搀扶住了他。 “我又没说过让你赔我,不过是主电机烧坏了而已,倒是你母亲砸的那两个大坑,到时候我们得好好的算一算。”凯尔希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笑着说。 “我母亲应该没什么钱,她应该很久以前就从工程学院辞职了……”法布提也是苦笑一声,他现在非常虚弱,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那从史尔特尔工资里慢慢扣吧……” “不是吧凯尔希医生,那不是要我妹妹打好几年工……”法布提慢慢抬起了自己疲惫的脸。 凯尔希这时候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传遍了整个舰桥,随后她紧紧拥抱住了法布提。 “我是开玩笑的,别当真,不过从你们三个的工资里一起扣,我也能接受。” 凯尔希拍了拍法布提的肩膀,轻轻放开了了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凯尔希重新站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拿起了无线电,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了大家。罗德岛内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那欢呼声如同法布提的晨曦一样,响彻云霄。他们没有来得及惊讶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互相拥抱着,庆祝自己再一次死里逃生。 “不知道史尔特尔她们怎么样了……”凯尔希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切尔诺伯格,拿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 第六十章 奇迹 这一边,灰月看到凭空消失的陆地舰,她心中的悲痛已经尽数转变成了惊诧,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刚刚在陆地舰的位置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随后风暴来袭,遮住了这个巨大深坑。风暴没有减弱,而是向着医疗小队的方向继续前进着。 “发生什么了?”她自言自语道,然后转过头看着拉住她的闪灵和夜莺二人。 “我不知道……” 夜莺也是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瑕光没有回头,依然正视前方,她没有看到刚刚那惊奇的一幕,并且自己需要专心致志地驾驶。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转过身看着正前方。 史尔特尔二人的风暴越来越猛烈,逐渐超越了那股黑色风暴,蓝色风暴扭转方向,慢慢地把黑色风暴引流并且吞噬。蓝色风暴的引导着黑色风暴顺着自己的风向旋转起来。 黑色风暴随之消散开,带起的源石粉尘也被贝格米尔丢向了远方。在风暴已经消散地差不多时,他们停下了黄昏和破晓,重重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看到这一幕的医疗小队加速冲了上去,同时身后另一股黑色风暴也逐渐逼近。 桃金娘和巡林者所在的装甲车已经赶到,他们赶紧上前查看二人的状态,她们的意识已经模糊,闭上眼睛皱紧眉头不停地喘息着,微风和蜜梅也上前开始治疗二人。史尔特尔她们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都是被周围的风沙划伤的痕迹。微风和蜜莓治疗着这些零碎的伤口,不过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的很深,在她们两个医疗干员的治疗下,二人的皮肤又恢复如初。 巡林者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二人,又回头看看逼近的风暴,走上前面对众人。 “诸位,鉴于目前形式,我就按照凯尔希医生的命令担任领袖,我们带上他们快点走吧。”巡林者看到二人状态欠佳,于是便做出了决定,“刚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下我们没法再对抗风暴,所以先撤离这里,桃金娘你挥旗传达我的命令,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前往龙门,然后看看能不能联系到罗德岛本舰,如果本舰还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话……” 医疗小队的装甲车在周围纷纷停下,还未等众人下车,桃金娘做了几个手势,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旗帜。微风和蜜莓搀扶着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回到了装甲车上,不过因为座位不够,蜜莓将史尔特尔送到了瑕光等人的车上。黑色风暴逐步逼近,医疗小队只能按照计划继续向北,往龙门方向进发,幸运的是,身后风暴的速度并不快,它不能追上高速行驶的装甲车。 在行驶的途中,巡林者命令现在所有的装甲车清点人数,报上人员名单。此次一共出动了四辆罗德岛装甲车,一号车驾驶员巡林者目前担任小队领袖,桃金娘,微风和蜜梅,加上刚刚接收的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 灰月所在的三号车只有刚才的四个女孩,瑕光听到刚刚灰月的描述以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她们所说的一切。另外两辆车是棘刺带领着蜜蜡,末药和芙蓉的二号车,以及砾带领着空爆和蛇屠箱的四号车。一共17人,他们没有停下休息,不停地驱使装甲车向前方狂奔,逃离风暴影响的范围。 砾的四号车打头阵,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空爆架设车载潜望镜和声纳探测仪,观察前方和四周的情况,蛇屠箱则负责导航,车队一字排开,排在最后的是瑕光一行人。 “我不知道她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砾小声的说道,“能联系上她们嘛?”蛇屠箱操作着无线电,然后摇了摇头。 “大概是因为风暴干扰了信号唉……我收不到信号,只能和小队的人联系。” “她们会没事吧?”空爆贴近了潜望镜观察四周,小声的询问二人。 “我不知道亲爱的,我从未见过这种事,这么大的陆地舰凭空消失什么的,太奇怪了……我现在心里很乱……”砾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一切坏的想法都甩掉。 “你好好开车呀砾姐姐,导航什么的交给我们就好了喔!”蛇屠箱拍了拍砾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大家会没事的!” 这时候,无线电响起,传来了灰月的声音。 “朋友们,到了龙门我们可以直接去龙门近卫局寻求陈局长的帮助,她是我的老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请大家振作起来,罗德岛陆地舰现在没事了!” “什么?!”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诧异。 “她们还活着,我们很确定,史尔特尔小姐意识恢复了了一些,她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灰月擦了擦自己激动的眼泪,“这是法布提先生的技艺,罗德岛被他的晨曦带到了某个地方,现在是安全的,我们只需要联系上她们,然后确认位置去找她们就行了!” 听完灰月激动万分的讲述,众人心中的重担纷纷放下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的姐姐还活着!她还活着!”瑕光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之情,大声哭泣起来,闪灵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肩膀安慰她。灰月也紧紧和夜莺拥抱在一起,灰月的伙伴们都活着,这是灰月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家人了。 “可是这源石技艺也太变态了吧,他们一家子都是这样的嘛……”棘刺自言自语道,他想起了控制了自己的木偶师尤弥尔,随后身后的三人也跟着点了点头。吞噬风暴的贝格米尔,如艳阳般炽热的史尔特尔,驱动雷霆瞬移一切的法布提,那不知道是谁的怪异幻觉术式,还有可以操控人心的木偶师尤弥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们的情感超越了血缘关系,让她们一家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末药开起了玩笑,想要缓解紧张的气氛。 “不知道那个被他们称之为父亲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好像还没正面对抗过他……”蜜蜡若有所思地小声说道。 “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必须赶快和罗德岛汇合,团结才能制胜!”说罢,棘刺踩了一脚油门,跟上了前方的车。 贝格米尔重新睁开了眼睛,发现他现在正在车上,连忙询问史尔特尔的情况,在得知她已经转移到另一辆车上时,他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你们,我们也逃不出来,很感谢你们……”巡林者专心驾驶,从后视镜看到了苏醒的贝格米尔。 “这是我该做的,罗德岛救了我的爱人,没有让她变成我这样迷失的浪人,我也要尽我的全力帮助你们。”贝格米尔对后视镜去一个和善的微笑。 “贝格米尔先生……那个……”微风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可以和我们讲讲你和史尔特尔小姐的故事吗?” 桃金娘和蜜莓听到这句话以后,竖起了耳朵靠近过来。因为平时的工作,她们并没有机会像这样听贝格米尔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和她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了,可能几天几夜都讲不完,不知道你们想听哪一个?”贝格米尔笑了笑。 “就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怎么会在一起的呀,之类的甜蜜蜜的爱情故事,我们都想听……你们两个真的很令人羡慕呢……”微风闭上了眼睛,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脸扭捏起来,桃金娘伸出手去轻轻敲了一下微风的脑袋,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头小声嘀咕。 伴随着二人的嬉笑,车上的气氛顿时缓解了很多。 随后,贝格米尔把自己第一次在那个地堡遇见史尔特尔,儿时的美好回忆,在尤顿海姆那颗黑树之下的誓言,在那个咖啡馆第一次深情的吻,在海边两人一起建起的房子,到最后二人因为邪教徒的追杀而分离的故事,都讲了出来。他不停回想着自己前半生颠沛流离的经历,可就算在那风雨飘摇之中,总有一个人在他心中占据了所有的位置,为她而笑,为她而哭泣,她就是贝格米尔的全世界,在她的眼中,贝格米尔看到了那漫天星辰之下孤独却又充满了爱的自己,他只把那些甜蜜的回忆告诉他们,把那些悲伤的往事深藏在心底。 几个女孩不停地小声哭泣,她们都被这曲折却又忠贞不渝的爱情感动到了,不停地擦拭着眼角流下的眼泪。 那故事如同一本厚重的书,带着泛黄的相片,和灵魂深处无尽的思念,轻轻翻开,又轻轻合上。无论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这本厚重的书也会带着爱,带着那满天星河在夜空中闪耀着的光芒,永远留在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心中。 “我也好想像这样被一个人爱着呀,呜呜呜……”桃金娘泣不成声,在场的所有人她是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对爱情渴望最深刻的一个,贝格米尔伸出手摸了摸桃金娘的头,告诉她总有一天她也会遇到一个比贝格米尔更优秀的人。 “我也可以嘛?”蜜莓眨着眼睛看着贝格米尔。 “我呢我呢?”微风也附和。 “你们都一样,爱不是什么奢侈品,它是我们头顶的天空,是吹过我们每个人脸庞的微风,是照射在大地之上哺育万物的阳光,它属于我们所有人……它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想,它就存在于你们每个人的心中。”贝格米尔微笑着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真的是……很让人佩服的感情,我觉得自己不能单纯用感动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了……”巡林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老前辈,您也曾爱过一个人嘛?”贝格米尔看着后视镜中的巡林者。 巡林者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我的爱人很多年前就离开了我,因为源石病,不过她走的没有痛苦,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吧……” “我无意冒犯您,真的很抱歉,对不起……”贝格米尔还在沉浸于自己的故事中,忽略了这一点,他感觉自己不小心冒犯了巡林者。巡林者已经年事已高,他的年龄有可能比赫拉格还要大,同样他也有不少的人生经历。 “没有关系孩子,我和她的爱是美好的,就像你们一样。我已经陪伴她度过了幸福的一生,可是当我们不得不分离的时候,无论多么悲伤痛苦,我也要接受这个事实。” 桃金娘想伸出手去握住巡林者的手,但是怕影响他驾驶,于是又放下了。平日里给她们讲述新奇故事的“说书人”,现在看上去却是那么悲伤脆弱,这让桃金娘很是心疼这位和善的老爷爷。 “我记得她临终前,她微笑着,让我好好活下去,带着对她的爱好好看着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替她看了很多地方,自从认识你和史尔特尔小姐以后,我才明白,她当初让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巡林者颤抖着流下了眼泪,但是他的白色皮肤让这眼泪变得几乎看不清,三个女孩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哭泣的巡林者。 “哪怕这个世界夺走了我的爱人,我也要带着对她的爱,去爱着这个她也深爱着的世界,不要因为她的离去而选择憎恨这个世界,相信着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一些美好善良的东西存在,就像你们两个的爱一样……”巡林者又深呼吸了一下,回忆涌上心头,让他的心情变得复杂。 荒原中前进的一行人,扬起了高高的尘土,过了一会儿他们发现周围的乌云已经逐渐散去,远处的天边透出了一道阳光,划破了黑色的云层。看到这一幕,巡林者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当奇迹没有发生的话,爱本身就是奇迹,希望你们能记住这一点,孩子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爱与希望,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珍惜和守护的东西,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爱人,所以你们要比我更加珍惜才对……”巡林者看向了后视镜中贝格米尔的淡紫色眼睛。 “您的教诲我会铭记于心,我们也希望您能够继续走下去,完成您爱人的愿望。”贝格米尔闭上了眼睛,然后靠在座位上准备休息会儿。三个女孩也跟着用力点了点头,巡林者笑了笑,看了一眼远处穿破云层的阳光。 既然那道光能穿透漆黑的云层的话,那一定能照亮这整个世界吧。 一想到这里,巡林者的心又平静了下来,他跟上了部队。几辆车在荒原中向着龙门的方向不停前进着。 就在他们不远处,一个壮硕的人影矗立在高大的源石结晶之上,死死地盯着远去的车队,他发出沉重的呼吸声,握紧了双拳…… 第六十一章 太阳 凯尔希关闭了罗德岛的全面封锁,罗德岛众人从关闭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刚刚窒息的氛围终于随着处境的逆转而消失殆尽。 杰西卡从嘉尔露房间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向了b计划的房间。遭遇风暴之前,杰西卡在嘉尔露房间和她一起谈心,在封锁之后又听到了凯尔希的消息,她绝望地大哭起来,无论嘉尔露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自己到最后还是没有靠近自己的太阳,可当封锁的门解除之后,凯尔希带来了起死回生的消息,她感觉重获了新生,那绝望也尽数化成了无边的希望和动力。 杰西卡没有一丝犹豫,坚定地在走廊里奔跑着,她拼尽全力,跑向了自己的未来,跑向了自己的太阳。当她到达b计划的房间时,她用力的敲门,并且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b计划被敲门声和呼喊声吵醒,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过来打开了房间的门。 “啊?怎么了?要吃饭了吗?”b计划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 杰西卡突然抱住了他,放声大哭起来。b计划懵住了,因为睡得太死,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浑然不知。 “你还好吧杰西卡?到底怎么了呀?”b计划挠了挠头,因为杰西卡抱得太用力,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停停停!我快不行了!” “你这个笨蛋……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刚刚我们差点都……真的很危险啊!你不会又睡着了吧!”杰西卡把头埋在b计划的胸口,带着哭腔。 “到底怎么了嘛?”b计划下意识地抚摸着杰西卡的头,杰西卡感受到他温暖的手,于是慢慢地松开了双手,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b计划这才明白,为什么杰西卡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对不起,请你原谅这样糊涂马虎的我,我实在太困了……”b计划紧紧拥抱住了杰西卡,蹭了蹭她的侧脸,“我保证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我也差一点永远见不到你了……” “你又没什么错……唔……”杰西卡的嘴唇被b计划轻轻吻住,打断了她想说的话。劫后余生,他们才知道最珍视自己的人是谁。 杰西卡闭上眼睛,享受这这份甜蜜的温存,她同样也紧紧拥抱住了自己的爱人。过了好一会儿,b计划才轻轻放开杰西卡。 “对不起啦,我也是一时脑子发热,我没有冒犯你吧?”b计划问道,而杰西卡也是摇了摇头对他微笑。 “我是一个很笨,很糟糕,很玩世不恭的人,我有很多缺点,而且我还很爱睡觉,会做错事,很糊涂,你确定要接受这样不完美的我嘛?”b计划低下了头,第一次露出害羞的表情。 杰西卡擦了擦眼泪,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她看到b计划的眼睛已经褪去了那一层灰白色,露出了他漆黑明亮的眼瞳。 “我现在终于看清了你的样子,杰西卡,谢谢你能接受我。”b计划咬紧牙关,忍受着聚焦镜眼带来的强烈疼痛。 “你的眼睛真好看……”杰西卡从那双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她又伸出了自己的手,抚摸着b计划的脸颊,这一次b计划没有抗拒,也抚摸着她柔软的手。 “我的名字叫橘真司,我父亲是东国人。”b计划皱紧眉头,双眼开启镜眼让他的负担加重了。 “已经够了,不要再这样了,你会受伤的……”杰西卡不停地摇头,深情地看着b计划的眼睛,随后b计划的眼睛又恢复了灰白色,停下了镜眼以后,他不停地喘息着。 “月月都对你说了些什么?”恢复过来的b计划牵着杰西卡的手走了自己房间关上了房门,然后两个人坐在床上。 “灰月小姐说了很多你的事,她说不想看你再伤害自己,让你去寻找自己真正的幸福……”杰西卡这次没有害羞,而是看着b计划的脸一脸认真地说,“她不停地说,自己是一个很不好的人,不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什么的。” “唉……她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正视自己内心的情感……”b计划说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现在呢?我呢?”杰西卡看到依然颓废的b计划,于是嘟起小嘴,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膀,“你都亲我了……” “我当然也对你有感觉啦,别生气杰西卡,我也喜欢你的……”b计划连忙道歉,“来这里的路上我也想了很多了,我们这次前来一定是凶多吉少什么的,本来想着不留遗憾地再试一次,没想到我遇到了你。” “是有点奇怪唉,两个人会因为感觉而像这样走到一起嘛?”杰西卡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的手已经握紧,而且十指相扣,“我们会不会进展太快了点……” b计划也觉得他们刚刚确实有些冲动了,可是这二人的初吻竟然是如此美好,让人沉醉其中,他们也只是一群渴望爱情的年轻人而已。 “现在这个年代,已经没有什么早不早恋的概念了吧,你在黑钢国际的工作不比我在开阳轻松多少呀,我们随时都可能……你也知道的,”b计划握紧了杰西卡的手,“所以我觉得,这一次是我自己内心认为正确的选择,我不会后悔的。” b计划转过头,看向了杰西卡清纯的脸。 “我已经成年了喔……”杰西卡突然靠近b计划小声对着他耳语道。 “杰西卡,我……”他看到杰西卡的脸已经红透,轻声喘息着看着他的眼睛,“不是吧……” 杰西卡扑了上去,热烈地吻住了b计划,这一次b计划终于沦陷在了杰西卡的温柔中,他们尽情地缠绵着,享受着这份爱带来的热烈情感,b计划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翻过身把杰西卡拥入怀中,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杰西卡。 “可能会有点疼……” “我不怕,我爱你,我愿意……”杰西卡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b计划大脑一片空白,他褪去了杰西卡的衣服,随着一阵热流涌入了胸膛,他们的生命终于交织在了一起,杰西卡终于拥抱了自己的太阳,哪怕是被灼伤,也要勇敢地拥抱自己的太阳。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颗种子就已经种下,现在已经生长出来了稚嫩的花朵。b计划此时已经放下了心中的重担,选择了一个新的未来,一个新的b计划。 房间里传来两人急促的喘息声,杰西卡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她享受着这从未体验过的愉悦,感受着爱人炽热的体温,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最终在身体感受到一阵更加激烈的从脊椎处传达到大脑的热流之后,她失声低吟了一下,b计划也同样发出了低沉的声音,这份爱已经到达了最高处。稍作休息之后,b计划躺了下去,紧紧拥抱住了杰西卡。 “对不起……对不起……”b计划流着热泪,不停地对杰西卡道歉。恢复意识的杰西卡同样紧紧拥抱住了他,不停地安慰他。 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对方,他们含着微笑注视着对方,一切仿佛不需要言语,一段无声的誓言就在此刻许下。 “我觉得我们应该再等等的……” “你想反悔吗?”杰西卡嘟起小嘴。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真的不想在经历刚刚那种绝望的感觉了,那种感觉很无助,很可怕,我就算死去,我也不想留下遗憾,所以现在,就在这里,我要做这件事!”b计划看到了杰西卡眼中的光芒,长舒了一口气,亲吻了一下杰西卡的嘴唇。 “我爸知道一定会揍死我的……”b计划苦笑一声。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挺过这一次危机,我会好好跟你父亲解释的……”杰西卡调皮地蹭了蹭b计划的胸膛。 b计划突然感觉自己身体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疲惫了,他变得很有精神,可是当他准备接着说些什么时,怀里的杰西卡已经沉沉地睡去。 于是他靠近了杰西卡的额头,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聆听杰西卡的呼吸声。 在温蒂接上最后一根电线时,森蚺试着重新把电机的总开关推上去,在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所有的指示灯重新亮起,罗德岛的电力恢复了。 温蒂和森蚺欢呼着拥抱在一起,森蚺抱着温蒂转了几个圈,差点将温蒂甩飞出去,随后二人把这一消息通知到了所有人。 凯尔希看到头顶的灯光重新亮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法布提也恢复了许多,重新站了起来。 “我们还要去龙门嘛?前面就是切城了。”法布提靠在凯尔希身后的墙上问道。 “史尔特尔她们一定会按照原定计划前往龙门的,所以我们也要过去,你在切城有朋友要见?”凯尔希反问道。 “我没有在那边认识的人,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应该休息。”法布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里最累的人是你才对……”凯尔希从屏幕的反光中,看到了法布提的头发变白了不少,“我们能坚持住,如果敌人的目标是我们,我不希望让乌萨斯卷入这场争斗,如果切城也遭到袭击,那么这会是一场大规模的冲突,我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那龙门呢?”法布提想起了什么,“如果不让乌萨斯卷入这场争斗的话,那么我们去龙门就不会发生了吗?”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末世鼠潮?”凯尔希仰起头,出神地看着天花板,“应该是时候了……” “您是指,那个曾经几乎横扫整个世界的札拉克军团?”法布提想起来,那是爆发在远古泰拉的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后世遗忘。 “午夜行动中,史尔特尔她们遇到了龙门鼠王的女儿林雨霞,而且她还和我联系过了。” 法布提明白了什么,于是便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开了舰桥,准备去好好休息一下。 十三次钟声敲响,带来了那十三个札拉克氏族,和十三位灰先知。这支狂奔不息的军团曾经几乎征服了全世界,甚至是维多利亚,随后再次响起那十三次钟声,军团从此销声匿迹,直到今天都没有出现。 有这样一个传说,远古时代的札拉克人曾经信仰过一个失落的神只,据说它被几位比他更加强大的神只重伤,在浩瀚的空间中游荡,逃亡到了泰拉。在他的赐福下,札拉克族得以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强大的札拉克军团几乎征服了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随后的某一天,在另一位泰拉本土神只的帮助下,这位失落的神只又重回故土,和那几位重伤他的神只展开殊死决战,至于结果则无人知晓。失去了神的札拉克人群龙无首,马上便撤回了军团,正当他们对未来一筹莫展之时,那位泰拉的神接受了这些失去了神的札拉克人,他们在这位神的带领之下,前往了一个古老的东方国度…… 凯尔希当时听到这个奇怪的传说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让她不得不从那方面去反思这些事。 凯尔希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她不停地回想起每一个听过的传说。是源石带来的工业革命,让很多人遗忘了这些远古的传说,泰拉正在享受着源石带来的便利,同时也深深地被它所伤害。无论如何,她相信这只是古人们在进行自我认知的追寻时产生的美好幻想罢了,很多地方都经不起科学推敲。 可那些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事情呢?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对大多数札拉克人保持祖先形态的解释?为什么那个传说会和札拉克人经过科学考究的起源和归宿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凯尔希下达了新的命令,罗德岛调转舰身,继续按照计划往龙门方向进发,凯尔希希望能在那边联系上史尔特尔她们。 传说中的那些札拉克人最后来到炎国,成为了炎国国防军的一部分,很长一段时间内为炎国抵抗外族入侵,立下了数不清的功劳,如果是一场威胁炎国甚至是全世界的暗流,那么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凯尔希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她没有告诉法布提或者其他人,这个决定只有她自己知道风险。 第六十二章 钟声 林雨霞牵着林唯唯的手,向着一栋高耸入云的灰色建筑走去,周围是一些身着黑色礼服的札拉克卫兵。林雨霞和林唯唯之前从未来过这里,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她们可能一生都不会来到这座城市。 她们来之前,就听到了响彻云霄的十三声钟声。 这是一座专门为鼠王们准备的移动城市,它面积非常小,城市中心建筑就是这栋高楼。 高楼一共有十三层,最顶层就是鼠王议会的旧址。一位高大的札拉克人推开了巨大房间的门,随后几位侍从进去清理里面的灰尘。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桌,上面横七竖八地插着几根黑色的法杖。 林雨霞带着林唯唯,准备去乘坐电梯,开门时她们看到了一位男性札拉克人。 “堂哥!”林唯唯发现这是二鼠王的长子林洵。这位高大帅气的札拉克年轻人有些一头俊秀的白色中长发,一束短马尾扎在后脑,身穿黑色礼服称托出他文雅的气质。 “唯唯,好久不见了,开阳那边工作怎么样?”他笑着看着林唯唯,然后让她们两个进入了电梯。 “还好,只不过最近伙伴们都出去了,留着我一个做了好多文书工作哇!”林洵看到了林唯唯脸上的黑眼圈,心疼的摸了摸林唯唯的头。 “是因为雨霞她们遇到的事嘛?” “大概吧,姐姐很担心这件事,而且我的伙伴们现在正在和一家制药公司一起行动。”林唯唯点了点头,林雨霞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堂哥,我大伯二伯什么时候过来?”林雨霞转头看着林洵。 “他们已经到了,现在在等其他的叔叔们过来了,其他的弟弟妹妹们,还有大哥,他们应该不会来了,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什么呀?”林唯唯歪着头询问道。 “你的哥哥姐姐们都有要紧事,都在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林洵叹了一口气。 “已经确定是战争了?那还开什么会?”林雨霞有些苦恼,她亲临一线,自己也尽力地把事情描述地不那么严重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不是来确定打不打,而是确定怎么打!”林洵点了一下林雨霞的脑门,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顶层。 就在打开门的时候,她们看到了面前有一个背对着她们手舞足蹈,嘴里说着胡话的札拉克老人。他的毛发是灰白色的,据说鼠王们的毛发天生即是灰白,所以才能被选为鼠王。 “三伯又开始神志不清了嘛……”林雨霞摇了摇头,一旁的林唯唯也尴尬地笑了笑。 “三叔!三叔!你在干嘛啊!”林洵急忙上去想要拉住那位鼠王的手。 “嘿!小子!你不是我二哥家的孩子吗!怎么长这么大了?”老人好像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 “三伯……”林雨霞和林唯唯微笑着看向了他。 “嘿!这两个妮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谁家的孩子来着?”老人又歪着眼看着天花板,好像在思考什么。 “她们是八叔和九叔的孩子,是雨霞和唯唯呀!”林洵慢慢伸出手,想要拉住这位札拉克老人。 “雨霞?唯唯?我想起来了!妮儿!你们见过我家女儿了吗?她说要给老夫买书去,怎么还未回来!”老人走上前两步胡乱跳跃了几下,盯着前方的林雨霞二人。 林雨霞和林唯唯的微笑渐渐消失,过了这么多年,三鼠王还是没有从痛失爱女的悲伤中恢复,那是最疼爱她们两个的姐姐之一。自从女儿因为源石病去世以后,三鼠王就开始神志不清,甚至有一些疯癫,但是他依然能够制造出用于农业生产的化学试剂。和五鼠王用于作战的化学武器不同,三鼠王的化学用品都是民用的,除了除草杀虫之外,还有农作物的营养液,他从小就和几个兄弟不同,热爱植物,在成年后刻苦专研植生学,他特别喜欢一位萨米植生学家的着作。 “三叔,你累了,快点进房间休息吧!”林洵抓住机会,赶紧拉住了三鼠王的手,老人颤颤巍巍地停下了动作,然后喘着粗气。 “我不要进去!里面太乱!我得找我的书!”说罢,老人马上挣脱了林洵,然后飞快地逃离了这里,林雨霞刚想追上去,被林洵拦住,林洵低头捡起了三鼠王落在地上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植物药理研究》,英格维尔森·伊米尔·赫尔迪恩·兹里亚齐着。”林洵缓缓念着上面的字,“这是雨欣送给三叔的生日礼物……” 林雨霞低下了头,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她想起了那个曾经把年幼的她背在背上,带她奔跑的快乐女孩。林雨欣姐姐曾经买过很多好吃的糖给林雨霞,她们的名字也很像,所以平日里更像是一对亲姐妹。 “雨欣她,耗费了一生的精力去在寻找治愈这个世界的方法,最后却……”林洵紧紧闭上了双眼,他不想看到一些美好却又让他痛苦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林雨霞和林唯唯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流着眼泪。 “可是她努力过了不是嘛!”林唯唯闭上双眼,带着哭腔颤巍巍地说道。林洵又睁开了眼睛,把那本书收进了自己衣服的内衬中。 “我们走吧,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三个孩子先行一步走进那个巨大的房间,然后找到了角落的几个小凳子,坐在了上面,林雨霞拉住林唯唯的手,而林洵则端正地坐在她们前方。 过了一会儿,在几位侍从的搀扶下,十鼠王颤颤巍巍地挪动进了房间,然后侍从帮助他坐下。 “那家伙还活着啊?”林雨霞不屑地瞥了一眼。 “十叔违背天理,做人体实验,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想他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就别用那种眼神看他了好吗妹妹?”林洵没有回头。 “我永远无法原谅他,他是在玷污我们的家族!”林雨霞冷哼一声。 十鼠王慢慢转过头,用一种卑微的眼神看着三个孩子,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转过头去。他年事已高但是耳朵灵敏,深知自己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 没过多久,十三位鼠王都到齐了,侍从扛住了跑到楼下的三鼠王,然后把他按在凳子上。 “我已经调动了所有的一线军队,把炎国所有的移动城市保护起来了。”最后站着的是鼠王之首,他是炎国的将军,不过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军阀。 “魏彦吾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他同意我们的决定。”林雨霞父亲恭谨地向兄长鞠了一躬。 “毕竟他也是昭明上神的后代,上神指引着我们的先祖来到炎国,我们也一直和上神的后代和睦相处,炎国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这都是上神对我们祖神的承诺!”十二鼠王站了起来,张开了双手。他是一位历史学家,也是一位神学家,同时势力也是所有鼠王里最小最神秘的那一位。 “祖神如果真的显灵,那这世界也不会是这破败不堪的模样……”林唯唯的父亲不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小声嘀咕道。 “我爸怎么这么喜欢乱搞气氛啊?!”林唯唯小声地对林雨霞抱怨道,林雨霞耸了耸肩膀,表示八鼠王是这个房间里学历最高也是最聪明的一个,他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我们现在是要主动进攻,还是加固防守?” “你连他们人在哪都不知道你进攻谁?”八鼠王继续阴阳怪气道。 “老八!别太过分了!” “那你们别用我的装备,拿着老祖宗的东西去呗~”八鼠王向后一仰,然后抱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八哥虽然说的不好听,但是我同意他的看法,我的斥候们回报的消息就是这群人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十三鼠王戴着黑色面具冷静地分析道,“他们抢占了一个国家的核心城,劫持八哥的军火,还劫持了维多利亚的军队,而且我们知道的信息也只有那家制药公司分享给我们的,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对手,我们还是先加固防守,等待时机再选择进攻也不迟。” “我刚刚听到有人说疯子?!”三鼠王挠了挠自己的脸,四处张望着。 “不是,就这点破事你要让我们开啥会啊大哥!”八鼠王已经不耐烦了。 几个兄弟从小就不合,现在长大了各分东西,这种现象更是严重。 “我只是想再把兄弟们团结起来,就像古时候的先祖们一样……”林将军叹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古时候大哥!那都是母亲用来哄孩子们睡觉的故事,只有傻瓜才会去相信!”八鼠王坐不住了,站起身扬言要离去,林唯唯马上掏出了自己的左轮手铳,指向了八鼠王,八鼠王见状又惺惺地坐下。 林雨霞赶紧让林唯唯放下,然后站起来向各位叔叔伯伯道歉。 “还是得小侄女出手才能降得住老八啊……”二鼠王在心里默念。 “我看得出来,各位弟弟都身怀绝技,但我们面对的是会威胁炎国的势力,我们必须守护这个让我们家族有容身之地的国度,尤其是你老八,没有炎国给你的教育哪有今天的你?!”林将军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还在低语的众人都停下了。 “八,八哥,大哥说的很对,很对,我们必须保护,保护炎国,那里有无数的百姓,百姓,还有我们的家人,家人……”十鼠王用一种怪异的声调颤颤巍巍地说道,他已经戴上了枷锁一样的口罩,每说一句话后都要带着沉重的喘息声。 “哥哥,生化实验让你返祖了吗……”十二鼠王惊恐地说道,他看过那些古籍,那种说话方式就是最原始札拉克人的说话方式。 “我们必须保证不会出动十弟的憎恶战士,不然会引起全世界的恐慌……”林将军坐了下去,看着十鼠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会议正如同无数次灰先知会议一样,充满了争吵和不理解。林雨霞听着这几个老人说话感觉非常头疼,尤其是林唯唯,她可能真的会对自己的老父亲开枪,于是林雨霞只能死死拉住林唯唯。 林洵全程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几位老人。他是天生白发,正如同所有的鼠王一样,他是目前二鼠王唯一的继承人。札拉克人与炎国血脉通婚,导致天生灰发的札拉克人越来越少,混血衍生出来的旁支血脉也越来越多。目前林雨霞这一代,只有大哥和二哥是天生白发的札拉克人。 也就是说只能是他们两个做下一代鼠王。 也许就是从这一代开始,那位外神留下的遗迹,已经永远风化并且融入了泰拉的大地,并且永远无法修复了。林雨霞和十二鼠王经常会想,那位祖神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又被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坏神欺负了?如果祖神能够让札拉克人降生到这个世界,那么会不会在其他的世界也会有像札拉克人这样的存在?他们长什么样子?有没有和自己长的很像的? 林雨霞小时候也听过这些故事,她觉得很有意思,每一个孩子都曾经思考过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不过她还是不相信祖神的传说,毕竟只是奇怪的传说,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思绪回到现在,鼠王们确定了作战计划,镇守炎国,伺机而动,毕竟全军出击最后扑空的话八鼠王会笑出心脏病,林将军还是想让弟弟们都能团团圆圆地寿终正寝。 散会以后,高大的侍从重新关上了那道门,林雨霞希望从今以后这道门再也不要打开。林洵走到三鼠王的面前,把书还给了他。 “嘿!这不是我女儿要给我买的书嘛?怎么在你这里?”三鼠王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脸,呆滞地看着林洵。 “三叔,雨欣出去游学了,她让我把这本书代交给你,你好好收着啊!”林洵微笑着拍着三鼠王的肩膀。 “哦!哦!好的好的!”三鼠王把书抱在怀里,然后低着头好像在低语着什么。 林雨霞走进电梯前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三鼠王紧紧拥抱那本书,跪在地上失声哭泣,嘴里不停地呼唤林雨欣的名字,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孤独的背影。 林雨霞突然发觉,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愿意记起而已。 林雨霞带着林唯唯漫步在这座小城中,最近一直是阴天,可是没有一滴雨落下…… 第六十三章 拦截(上) 史尔特尔一行保持强行军状态,往龙门方向不断前进。行驶至深夜,她们停留了一会儿进行驾驶轮班,经过一天的跋涉众人都已经精疲力尽,现在队伍的顺序也发生了改变。贝格米尔替换下了巡林者,他已经完全恢复,他驾驶着的装甲车走到前面,带领着整个部队。 天已经黑了,贝格米尔打开了前车灯,照亮了前路。乌云散去之后,夜晚的月光照亮了大地,但是能见度依然很低。车队的行进速度相较于白天已经变慢了许多。 贝格米尔打开车窗,询问过车内其他人的意见以后,他可以抽烟。车内三个女孩都已经闭上眼睛休息,巡林者坐在副驾驶座上,与贝格米尔聊天。 “话说回来,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曾经遇见过的一个人。”巡林者看着专心驾驶的贝格米尔缓缓说道,“那时候你应该还没有出生吧,我也还很年轻,我遇到过一个手持双剑的流浪剑士,跟他一起旅行过一段时间。” 贝格米尔没有说话,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 “是那位流浪骑士英格维尔吗?” “你认识?”巡林者有些惊讶。 “英格维尔是萨米人,而我的父亲,他的名字叫英格维尔森·伊米尔·赫尔迪恩·兹里亚齐,失去了故乡的骑士,和一个失去了人性的植物学家……”贝格米尔又吸了一口烟。 “伊米尔……竟然是他嘛?我曾经读过他的书,我没想到他变成了这样,我更没想到我正在和他的孩子说话……”巡林者沉思了一会儿,“如果英格维尔是萨米人的话,那么英格维尔森……难道?”巡林者突然明白了什么。 “您想的是对的,我父亲就是英格维尔的儿子,所以那位闻名于世的流浪剑士,也就是我的祖父。” “果然是这样嘛……走了一圈才发现,这世界真的很小,不过我应该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了吧……从你的身上我见到了属于他的剑风,真的是令人倾佩,没想到这位故人的痕迹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保存下来……”巡林者连连发出惊叹。 “我们四人的剑术都是父亲传授给我们的,我想父亲应该也是从英格维尔那里学来的。”贝格米尔缓缓吐出一口烟,然后把燃尽的香烟丢弃。 “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从你父亲那里听说过这件事……”巡林者回忆起一段往事。 英格维尔在叙拉古与巡林者相遇,面对数十位暴徒,他第一次使用出四剑流,四把长剑不停地被他高高抛起,然后回转挥砍。对于他来说,四是一个神圣的数字,代表了日月星辰和悲欢离合。巡林者永远不会忘记那剑中的极意,四把长剑不停地在空中乱舞,像狂风一样冲破了暴徒的阵型,将他们纷纷撕碎。最后他对巡林者说了一句话。 “合一,便是这剑术的极意。”巡林者语重心长地将这句话缓缓道来,贝格米尔听了到这句话以后,深呼吸了一下。 四块名牌,四个性格迥异又密不可分的孩子,和那四把奇异的黑色长剑,本已合一的剑意,可如今已经分崩离析。只有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还保持着这联系,那坚不可摧的剑意已经被打破了平衡。 “您还记得那四把剑的样子吗?”贝格米尔突然想起了什么,而巡林者也刚好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明白了什么。 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只听得见引擎和周围风沙扬起的声音。 贝格米尔又点燃了一根烟,而巡林者也抵挡不住困意,把头靠向另一侧沉沉睡去。贝格米尔在抖落烟灰的时候,发现燃烧的烟头突然掉落了下去,这种乌萨斯香烟虽然便宜,但是做工细腻,基本上不会出现这种断燃的情况。 贝格米尔心中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赶紧拿起了无线电,联系上了史尔特尔所在的车,负责驾驶的正是已经恢复了的史尔特尔。 “吾爱,你在吗?”贝格米尔拿起无线电对讲机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另一头的史尔特尔有些疑惑,她们的车就紧跟在贝格米尔的后面。 “我感觉不太好,不是身体的原因,是这周围的环境……”贝格米尔握紧了对讲机,“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是他们嘛?”史尔特尔紧张起来,她环顾四周掠过的荒原,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突然,贝格米尔猛地按下了汽笛,惊醒了车队里的所有人,在他的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深坑,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他连忙向道路侧边扭转方向盘,身后的三辆车也分叉开,缓缓停下。 车队停下以后,贝格米尔走下车,将格拉姆召唤到他手中,缓缓向着深坑走去。其他人也纷纷走下车,跟上了贝格米尔,史尔特尔则小跑过去,来到了贝格米尔的身边。 “这是……陨石坑嘛?”史尔特尔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惊讶。 “不对,上面有安格博达的气息,难道?” “难道说这里是刚刚法布提带着罗德岛消失的地方?!”史尔特尔惊讶地看着神情严肃的贝格米尔。 “太糟糕了,我们恐怕是进入幻觉了,他们果然就在周围。”贝格米尔紧锁眉头,语气凝重。 “可是,我们所有人都走进了同一个幻觉吗?我们两个才是和劳菲联系最深的吧……”史尔特尔依旧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贝格米尔回想起刚来余光中掠过的景色,巨大的源石结晶体在这片荒原道路的一侧,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可是贝格米尔觉得他们并没有走错路,因为周围没有出现相同的景色,他们是一直保持前进的,而且这个深坑看起来才刚形成不久。如果他们走进一个循环的话,按照行进时间来推算,这个深坑不会是刚刚形成才对。 “怎么了?”灰月打了个哈欠,走到了她们的身后。 “不太确定是什么情况,但是大家必须保持警戒。”说罢,贝格米尔转身,告诉了大家目前的情况,就在大家做出战斗准备的时候,贝格米尔看到深坑的对面,缓缓驶来了几辆装甲车,他们同样停下,一个和贝格米尔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从上面走下。 或者说,那就是贝格米尔本人。 众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对面深坑的自己。灰月本就睡意朦胧的眼神中突然变成了惊讶,随后就是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灰月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发现自己没有在做梦。 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赶紧开启黄昏和破晓,周围形成的寒流结起了一层冰墙,将所有人保护起来。贝格米尔对史尔特尔投去一个眼神,随后史尔特尔背后的魔像重重地在半空用力击掌,热流爆发出去,击碎了冰墙,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看到开启技能的二人,医疗干员们马上开始治疗她们,而其余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随着冰墙的破裂,周围的空间像一面镜子一样慢慢破裂开,众人面前的深坑和对面的自己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片荒原。 在幻境被打破之后,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停下了自己的技能。余下的众人形成了一个保护阵型,将二人围在中间。 蛇屠箱和瑕光作为重装干员,护卫住了队伍的正前方和正后方,而其他的干员们也纷纷摆出了战斗架势,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这时候,一个人从风沙之中缓缓向他们走来,走进时才看到,那是一个卡普里尼女孩。女孩头上的角弯曲向后,和灰月的不太一样,同时头上挂着一副墨镜。她穿着类似飞行员的皮夹克,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向后随风飘扬,灰白色的长发自然地垂下,上面已经落下了一些风沙留下的灰尘。 “原来诸位不是那些坏人,很抱歉用我的术困住了你们,一切都是一个误会,请放下武器吧!我没有恶意!”那个女孩看到队伍最前方剑拔弩张的瑕光,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用一种非常抱歉的口吻说道。 “你是谁?”瑕光没有放松警惕。 “我是一个流浪者,我没有名字,你们可以叫我丧钟,我在旅行到这附近的时候遭受了一些黑衣人的袭击,我控制住了他们以后逃出来,您应该是一位耀骑士吧!”女孩认出了瑕光的着装。 听到这句话的瑕光才放松下来,她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剑与盾,立正对着面前的女孩,行了一个标准的耀骑士礼。 “耀骑士,瑕光,这些都是我的同伴,我们与组织分散了,现在要去龙门。” “原来我背后才是龙门的方向吗?”女孩委屈的低下了头,“我还一直往前面走呢……要不是遇见你们我可能就迷失在这片荒漠里了……” 看到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大家纷纷放松了警惕。芙蓉上前查看她的身体状况,女孩没有受伤,就是感觉到她有些脱水的症状,她的嘴唇已经干裂,气息也不稳定。于是芙蓉拿出自己的水壶,沾了一些水轻轻地抹在她的嘴唇上,滋润了一会儿后,她拿起水壶,让女孩抬高了头,轻轻地倒了一些水进入她的口中。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我的水壶不小心被那些坏人弄破了,我已经一天没有喝水了……”女孩语气有些哽咽。 “你饿不饿,我们有一些干粮和罐头,可以分给你一些!”芙蓉拿出了一块饼干一样的干粮,女孩接过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她把整块干粮都吞下肚,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芙蓉赶紧重新把水壶递给她,女孩接过后喝了几大口,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贝格米尔放松了紧锁的眉头,轻声询问道。 “正如我所说,我是一个流浪者,我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不小心遇见了一些坏人,抢了我的东西,呜呜呜呜……”说罢女孩小声哭泣起来,看着哭泣的女孩,贝格米尔想起了曾经流浪的自己。 “喂!大帅哥!醒醒吃饭啦!” “这是香烟,你像我这样点燃了,然后吸一口,会很放松的,来你试一试……” “如果你要炸掉一座桥,那么就要先炸掉建桥的人,哈哈哈哈哈!” “原来我们都没有家人呀,那我们还是有些相像的……” 贝格米尔此时想起了那个白发的萨卡兹女孩,和那个被灰月她们称为狻猊的红发小哥。 “我们要去龙门,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人在这荒原之中,没有补给会送命的。”巡林者看到了沉思的贝格米尔,于是对那个卡普里尼女孩提出了同行的邀请。巡林者心里很清楚,贝格米尔很容易对这样的流浪者产生共同的情感,因为他曾经也是这样的人。 “真的嘛!太谢谢你们了!不过我身上没有钱……”女孩听了以后又低下了头。 随后,空爆拉起女孩子的手,把一些龙门币塞进了她的手中。 “现在你有啦!”空爆笑嘻嘻地看着她。 女孩随后抱住了空爆,号啕大哭起来,空爆也只是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肩膀。还未等女孩说话,贝格米尔走到众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了一些让在场所有人都难以忘怀的话。 “真的谢谢你们,我现在亲眼看到,你们当初是如何帮助我的爱人了,没有你们我也不会和她重逢……”贝格米尔重新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史尔特尔走到他的身边,牵起了贝格米尔的手。 贝格米尔看到了众人脸上坚毅而又自信的表情,从她们的脸上,贝格米尔也看到了他曾经对着那方尖碑立下的誓言。 像这高塔一样,饱经风霜且屹立不倒,痛苦万分却永不言败! 现在,这誓言属于罗德岛的所有人。 众人重新回到了车上,发动引擎随后出发。空爆带着丧钟,因为她们的车还剩下一个空位,负责驾驶的蛇屠箱帮助稍微有些虚弱的丧钟坐上了后排的座位,砾也拿出了后备箱中的罐头,帮她打开让她大快朵颐。 稍作休息,众人准备重新上路,经过这个插曲,他们要加快自己的速度了,现在还未联系上罗德岛,不过信号恢复了很多。 丧钟坐在了副驾上,拿起了无线电,开始对众人介绍自己,她讲述了自己之前遭遇了那些黑衣人的经历,后来也才知道那些人正是负责阻击车队的噤声者,没想到那些人尽数被丧钟的术给控制住了。 丧钟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为空军服役时自己为飞行器起的名字,至于她的名字无论怎样问她都没有告诉众人,于是大家只能把这个名字当做她的代号来称呼她。 闲聊了一会儿以后,丧钟终于抵挡不住自己的困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睡去,手里还紧握着未吃完的罐头。砾看到了以后把她手中的罐头重新盖上,然后为她披上了一块毛毯。 看着熟睡过去的丧钟,砾也是欣慰一笑,然后也闭上眼睛静静地休息。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除了负责驾驶的人,其他人都已经休息,他们要恢复体力,等天亮以后再换班。 漫漫荒原之中,在这片月光之下扬起的灰尘,随着晚间的风消散开来,一行人跟随着月光和星辰,继续往龙门的方向前进。 第六十四章 拦截(下) 史尔特尔通过无线电,和贝格米尔小声地谈话,怕影响休息的众人,她们接上了耳机和喉麦。 “你怎么知道刚刚那样有用的?”史尔特尔回想起刚刚二人配合打出的连击,“我们之前好像从未遇到过这种术。” “我也是看到对面的我自己,我才想起来,在那个佣兵组织的时候,我曾经见过有人释放过这种术,但不是我们遇见的这个女孩,这种术被她称之为‘镜缚灭杀’,就和这个女孩子的术几乎一模一样。”贝格米尔缓缓回忆道。那个佣兵组织里有很多强大的人,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力量才被这个组织收留,贝格米尔离开之前,那个神秘的女孩早就离开,无论贝格米尔怎么回想,都记不起她的代号或者种族。 “你们应该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吧?都是一些曾经出生入死的朋友,最后分别的时候都没有留下对方的名字,光记住了长相……”史尔特尔有些无奈,她想到自己的爱人同样也有一些她不了解的经历,因为现在的处境,贝格米尔还有一些事没有告诉她,但是她也没有多想,总会有机会的。 “我没有记住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吾爱……或者说,是她故意让所有人都忘记她的。”贝格米尔紧紧握住了方向盘,“那也是像劳菲那样的心灵术式,我们今天遇到的这个女孩或许知道一些信息。” “不过你还是没有解答为什么你知道我们那样做有用呢……” “镜中人打破了镜子,那束缚就挣脱了,我们当时非常危险,束缚之后应该就是灭杀,我也是急中生智吧……”贝格米尔心有余悸的回忆刚刚发生的事。 “所以你也不太清楚咯?” “没办法,时间太久了,我自然也就忘记了一些和你没有联系的事,我也不是天天能遇到这些事。” “最好不要天天遇到这些事吧,我只想和你过上自由的生活……” 还未等史尔特尔说完,贝格米尔打断了她。贝格米尔闪烁了一下灯,传递了信号给后面的车,然后车队又缓缓停下。贝格米尔拿起了麦克风,接通了其余两辆装甲车的通讯。 “不要打扰她们,让她们好好休息,我和史尔特尔去就行。” “真的没问题吗贝格米尔先生?”蛇屠箱有些担心,她也看到了前方发生的情况。 “没事,我们两个去就行,你们两个千万不要跟过来,不然会很危险,你就好好护卫她们,必要时你叫醒她们赶紧撤退就行。”说罢,贝格米尔摘下了头上的设备,然后走下了车,牵住了史尔特尔的手一起走上前。 在她们的前方,是木偶师尤弥尔,她飘浮在半空,然后缓缓向二人飘来。史尔特尔紧紧握住贝格米尔的手,没有一丝松懈,二人也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尤弥尔走去。 过了一会儿,尤弥尔落到地面上,她赤脚向前走,然后张开了双臂。见到这一幕的史尔特尔没有迟疑,她松开了贝格米尔的手,赶紧冲上前,跃进了尤弥尔的怀里,尤弥尔的眼睛已经不再是红色,而是和史尔特尔二人一样的淡紫色。二人紧紧地在月光之下拥抱起来,贝格米尔也跟了上去。 “妈妈,对不起……我好想你……”史尔特尔在尤弥尔怀中失声哭泣起来,尤弥尔不停地抚摸史尔特尔的头,安慰着她。贝格米尔走上前,尤弥尔看到他之后,把两个孩子拥入怀中,三个人紧紧地拥抱。 “我的孩子们,看到你们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我也很想你们……”尤弥尔的眼中不再流出红色的泪水,而是和他们一样清澈透明的无色泪珠。 “妈妈,你还疼嘛?”史尔特尔颤抖地抚摸着尤弥尔的胸口轻声问道。 “看到你们在这个世界上颠沛流离,是最让我心疼的事,我肉体的疼痛怎么可能比得上让你们失落流浪的那种心疼呢?我可爱的女儿和儿子……”尤弥尔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史尔特尔的头,另一只手则紧紧把贝格米尔挽入怀里。 “母亲……您为什么会在这里?”贝格米尔同样语气哽咽。 “我还未完全摆脱他的控制,现在你们看到的只是我的一个分身,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样子,我是爱你们的,我的孩子们,无论是你们两个,还是法布提和劳菲,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孩子,妈妈不能失去你们……”尤弥尔放开了他们,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缓缓说道。 “可是劳菲已经……”史尔特尔低下了头咬紧牙关。 “你们要阻止你们的父亲,阻止我的爱人,他要做一件很可怕的事……”贝格米尔以为尤弥尔说的是那件事,但是尤弥尔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的恐惧向他们袭来。 “他要献祭尤顿海姆的平民和你们那个公司的感染者们,然后复活劳菲……” “这怎么可能?!”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贝格米尔的心里终于清楚了,法布提的计划是什么,原来他一直都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去行动的,也是只为了那个疯狂危险的目的。 难道他进入罗德岛,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想到这里贝格米尔惊出一身冷汗。这样的话凯尔希她们会有危险,不光是那些感染者干员,还有一些接受治疗的平民, “我的时间到了,你们必须阻止他,一定要……拯救大家……”还未等尤弥尔把话说完,她的身影便渐渐模糊,带着温柔的微笑,消失在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面前。 听到这个消息的二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和伦理,让他们根本无法接受这个坏消息。 “我们得加快步伐了,吾爱……”贝格米尔转过身,紧紧抱住了史尔特尔。 “我会和你一起去的,我永远与你同在!”说罢,史尔特尔挽住贝格米尔的脖颈,轻轻吻住了他的嘴唇。 二人缠绵片刻,随后向车队走去,坐上了车的二人重新发动引擎,带领着其余的两辆车向着目的地继续进发。 德克萨斯不停地打哈欠,她在无线电前用代码不停地呼叫着能天使,希望她能有所回应。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依然是没有能天使的消息,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白金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就是已经找到踪迹,正在全力寻找中。德克萨斯很是苦恼,但是也只能做这些事,这时候,拉布兰德带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 “还是没有消息吗?”拉普兰德把一杯咖啡放在了德克萨斯的旁边,德克萨斯无力地摇了摇头,然后拿起咖啡杯,端详着里面的褐色液体,她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无论是这杯咖啡还是面前的拉普兰德。 “你没放糖?”德克萨斯瞥了一眼拉普兰德。拉普兰德轻轻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然后耸了耸肩坏笑地看着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把咖啡杯放下,然后夺过拉普兰德手中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她赶紧蒙住自己的嘴,然后把一旁的垃圾桶用脚勾了过来。 拉普兰德努力地憋笑,拿起刚刚德克萨斯放下的那一杯咖啡,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德克萨斯一拳挥了过来,但是被拉普兰德单手截住,拉布兰德伸出食指摇了摇,然后把手中的咖啡重新递给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一把抢过来,然后又喝了一口,这次她直接喷了出来,伸出舌头不停咳嗽。拉普兰德终于憋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好笨啊!我就喜欢这样逗你玩!哈哈哈哈!”拉普兰德的笑声传遍了通讯室,就在德克萨斯准备将她扑倒在地时,无线电突然响起了一声电流。 德克萨斯赶紧拿起对讲机,开始呼唤能天使的名字。 “求救!求救!求救!”无线电中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用国际通用求救信号不停地发送消息。 “我们是罗德岛,你们是谁?发生什么事了?!”德克萨斯连忙追问道,但是另一头传来的依然是不断重复的求救信号。二人把刚才的恶作剧放到一边,然后赶紧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凯尔希。 “怎么样都没有回应嘛?”凯尔希已经来到了通讯室,坐在了刚刚德克萨斯的位置上,“这些是什么?”凯尔希摸了摸桌子上的褐色液体留下的痕迹。 “拉普兰德刚刚把咖啡弄洒了,我刚要准备擦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德克萨斯抢先一步,随后两人背后的手扭成一团较量了起来。 “行了别闹了,拉普兰德根本就尝不到苦味,这个信号是从哪里传来的?”凯尔希不停地拨弄着信号触发器,试图用代码联络对方。 拉普兰德找到了一旁的无线电区域代号表格查了起来。她用手指不停地对照着表格,最后手指指向了一个名字。 “是……是尤顿海姆……”拉普兰德愣住了,慢慢地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二人。三人面面相觑,随后凯尔希吩咐二人继续联络,自己则回到了控制中心,查询最近收到的来自其他国家的情报。 维多利亚派出的核心城已经将空无一人的尤顿海姆牵引到了萨米境内,但是负责牵引的那座核心城并没有回来,维多利亚已经派出一个装甲营前去调查。凯尔希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前刚从风暴中逃离,她忽略了实时跟进尤顿海姆的情况。她赶紧命令驾驶员全速前进,争取快一点联系到史尔特尔一行。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 这将会是一场非常可怕的战争。 罗德岛提高了巡航速度,在荒原中飞快地奔驰着。法布提来到了自己经常去的那个露台,点燃了一根香烟,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股诡异的微笑,这微笑让人感觉到十分危险。他召唤出了安格博达,将其高高地举向天空,随着电流涌动,一道黄色的闪电破空而出,向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闪去。 突然,又是一阵阵电光落下,重重地砸在了罗德岛前面不远处,负责观测的送葬人察觉到了不对劲,马上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凯尔希。 凯尔希马上命令驾驶员进行紧急制动,伴随着金属交错的巨响声,罗德岛缓缓停下。 一阵阵闪电不停地击打在罗德岛面前的地面上,随着电光散去,送葬人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个个头戴骷髅面具的黑衣人,从电光落下的地方闪出,手中持握着短刀,虎视眈眈地看着罗德岛的陆地舰。黑压压的邪教徒如同潮水一般,拦在了罗德岛的面前。但邪教徒们并没有进攻,而是在那荒原之上与罗德岛对峙。 这时候,凯尔希身边闪烁来了一道电光,法布提瞬移到了她的身边。 “这就是你的计划?”凯尔希怀抱双手,看着手里紧握安格博达的法布提。 “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法布提反握安格博达,回转剑身面向自己的胸口,把剑柄伸向了凯尔希,“所以请你们跟我走一趟,我需要你们……”法布提低下了头,像是在请求凯尔希。 “你说的话我听得懂,你做这个姿势我也看得懂,但是你一边说这些话一边做这个动作,我实在不懂是什么意思。”凯尔希耸了耸肩。 这时候。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也猛地推开了控制中心的门,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法布提。拉普兰德是近卫领主,她能进行远程攻击,而德克萨斯的速度和拉普兰德的刀刃一样快,她们有信心在法布提出手之前救下凯尔希。 “在我失去最后一丝理智之前,您有机会直接杀死我。”法布提没有抬头,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刚想上前,就被凯尔希拦住。 “如果我杀了你,那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永远不会原谅我,甚至还会与罗德岛为敌,你觉得我会让那种事情发生吗?”凯尔希冷冷地说道。 “凯尔希医生!”拉普兰德刚准备开启自己的技能,一阵电光流动,回过神来,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的武器就都死死地插在了两侧的墙上,她们两个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乎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德克萨斯二人就被缴械。而面前的法布提依然是刚才那个姿势,只不过他的周围还跳动了几下黄色电流。 法布提重新从衣服中拿起了骷髅面具,把脖颈处的黑色面巾拉起,然后戴上了骷髅面具。凯尔希猛地向前冲锋,想用手把安格博达狠狠推向法布提的胸口,可就在凯尔希的手接触到安格博达的一瞬间,又是一道黄色电流闪过,凯尔希和法布提消失在原地。 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看到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德克萨斯赶紧冲上前,拿起了桌子上的广播麦克风,与此同时拉普兰德也飞身一脚踢向了一旁的警报。 “罗德岛!准备应战!” 第六十五章 包围(上) 罗德岛突然失去了一位重要的领导人,于是阿米娅接过指挥权,指挥罗德岛进行反击。在法布提带着凯尔希消失以后,邪教徒们马上就对罗德岛发动了进攻,他们像潮水一般向陆地舰涌来,狂奔不停。 阿米娅指挥先锋部队先行接敌,因为重装干员和术师干员们的整备需要一些时间。同时狙击干员守卫住罗德岛陆地舰进行远程攻击。 众先锋干员没有等甲板落到地面,就高高跃下,德克萨斯冲锋在队伍的最前方,她手里拿着几枚破片手雷,果断地拔掉保险栓向邪教徒的队伍丢去。随后所有先锋干员们都拔出了武器,准备进行第一波接敌。 推进之王高高跃起,操控自己的动力战锤狠狠地砸向了敌人的队伍,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苇草和贾维冲入敌阵,开始挥舞着自己的武器。正是推进之王的这次凶猛的攻击,导致了第一波冲击的邪教徒们马上撕裂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罗德岛陆地舰上的早露看到这个缺口以后,马上安装了迫击炮,轰击向这个缺口。 这个时候,罗德岛的前舱门被打开,一个巨大的动力机甲从上面高高跃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是森蚺的“暴躁铁皮”! “让开!让开!让开!我来收拾他们!”森蚺高声呐喊,“暴躁铁皮”向着敌阵冲锋,像巨轮驶过草地一样,把邪教徒们狠狠撞飞。 看到冲锋而来的罗德岛干员们,邪教徒们决定拉长战线,一字横排向罗德岛继续推进,几位身先士卒的干员们顾及不到的地方,有许多邪教徒冲破了他们的防线。 幸好罗德岛的重装干员们已经准备完毕,泥岩重新穿上自己的防护服,握紧战锤冲锋在队伍最前方,在接敌时,她回身挥舞战锤,像一架风车一样开始旋转起来。战锤击中了邪教徒,发出连连惨叫和骨头碎裂的声音。重装干员们在狙击干员的掩护下排好了阵型,阵型与疯狂的邪教徒的战线几乎一致。 罗德岛所有的战斗人员已经出动,这是他们猛烈且强力的一击。 随着近卫干员的入场,局势如同一边倒一样,训练有素的干员们应对大规模战斗时可以互相配合,这让罗德岛的战斗水平一直保持在世界前列。 “大家坚持住,他们只是人多而已!”德克萨斯经过交锋之后,发现这些人的战斗水平并不是很高,至少德克萨斯可以单挑他们一群。 “这么尽兴,让我也加入把!”拉普兰德高高跃起,剑锋划过地面,击退了几个邪教徒。 邪教徒面对她们猛烈的反击,连连后退,已经又不少人倒地不起,再战不能。 “咱们来比一比?”拉普兰德摊开手,笑嘻嘻地看着德克萨斯。 “比就比!谁怕你!”德克萨斯重整了一下自己的剑,挥掉了上面的血迹。 这时候,她们两个发现周围被击倒的邪教徒们开始诡异地自燃起来,一阵猛烈的刺痛感从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的大脑中出现,她们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跪坐在地上。看到这样的情况,身边的先锋干员们马上冲过来掩护他们。 不光是她们,在场的所有鲁珀族干员都产生了这样的反应。 b计划刚走到射击位置之上,他的头也开始剧烈疼痛。一旁的杰西卡看到赶紧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真司,你没事吧?”杰西卡搂住他的肩膀,她听到b计划不停地发出痛苦的低吼声,b计划并没有回应她的话,看到他如此痛苦,杰西卡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突然,从邪教徒队伍的身后,一只巨大的红色怪兽破土而出,它的浑身长满尖刺和獠牙,面目狰狞,眼睛如同岩浆一般发出红色的光芒。负责观测的狙击干员们发现了这个身形庞大的目标,于是众人开始向着这个怪物全力射击。可是这只怪兽的皮肤过于坚硬,狙击干员的箭矢并不能击穿它坚硬的皮肤,箭矢纷纷被弹开。 它仰天发出一声狂嚎,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以及所有的鲁珀族干员们都发出了怪异的吼叫声,她们的眼睛都露出了凶猛的红光,转身面向了身边的人,她们的指甲突然开始生长,嘴里也发出凌乱的低吼声。 “真司,是我!我是杰西卡!”b计划被黑和安德切尔控制住,疯狂的挣扎起来。 “你快醒醒!求你了……”杰西卡刚刚被b计划推开,倒在了地上,她含着眼泪重新站起来。b计划胡乱挣扎,甚至还想咬住黑的手臂。 杰西卡慢慢走向挣扎的b计划,黑和安德切尔不停地阻止她。 “杰西卡不要过来!”黑大吼道,但是她只看到了眼神坚定却饱含热泪的杰西卡。 她走上前,紧紧拥抱住了b计划,突然b计划停下了挣扎,慢慢稳定了下来。他血红的眼睛也重新覆盖上了一层白色。 “杰西卡,我这是……”b计划看到了把自己的脸埋在自己胸口的杰西卡。 b计划赶紧反应过来,他轻轻推开杰西卡猛地转身,看到了那个恐怖的怪物,眼神中满是恐惧。 “大家,快学我念静心咒!我来宰了这个东西!”b计划拿起了他的那把巨大的狙击步枪,周围会炎国语的干员开始用蹩脚的发音念起了那段话。 “生如涓流,流转不息,天地昭明,赐我静心……”杰西卡的炎国话不太标准,她的哥伦比亚口音让静心咒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还是大声地读了出来。 拉普兰德用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与那股原始的嗜血渴望作斗争,她居然能牢牢地抱住德克萨斯,也回想起了静心咒的词语。她语气低沉,只有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能听到,周围为她们掩护的干员们面面相觑,但是没有松懈防御。 b计划不停地在口中默念,他张开了右眼的镜眼,瞄准了那个巨大怪物的头。 “大家快点散开,我要开枪了!” 黑听到了b计划子弹上膛的声音,如同一只巨大的钢铁巨兽吞咽下另一块巨大的钢铁,赶紧吩咐周围的干员们让开,她拉起杰西卡的手,后退了好几步。 “再远些!” 众人直接撤到了液压门前,射击平台上,b计划的背影像一座山峰一样。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b计划的子弹出膛,他被后坐力震退好几步。子弹破空而出,向着那巨型怪物的头颅飞去。 子弹命中巨兽的脑门发出了叮的一声,巨兽的头颅像气球一样爆开,激起阵阵血雨。 突然,所有的鲁珀族干员们都恢复了神智,德克萨斯看到拉普兰德紧紧抱着自己,赶紧挣脱。她们两个感觉到了自己脸上都落上了红色的雨滴,闻到了一股巨大的血腥味。 “这是什么啊!”拉普兰德连忙捂住了头。 “是血……”德克萨斯慢慢抬起了手,她看到无数的雨滴不停地落在自己的手心,那些雨非常粘稠。。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那只已经失去了头颅和一半身体的巨兽轰然倒下,砸中了旁边的邪教徒,它的身体竟然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随后消失不见。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刚才是怎么了?”拉普兰德看向了德克萨斯,而德克萨斯也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心。 “我不知道,我那时只有一种感觉,我要进食,我要捕猎,我要杀戮,就像我远古的先祖们那样……你呢?”德克萨斯转过头,看着拉普兰德的眼睛。 “我也一样……” b计划赶紧拿出自己背后的水壶,往狙击枪的枪管上浇水,这时杰西卡冲上前,从背后抱住了b计划。 “我没事,我没事……”b计划把狙击枪立到一旁,抓住了杰西卡的手安慰道。 “为什么你会脱离控制?”黑也走了上前。 b计划转过头,看着黑傻笑了一下。黑看到杰西卡抱住了b计划,领会了什么。 爱,真的可以创造奇迹。 “你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嘛?”黑回想起刚才恐怖的一幕,心有余悸地问道。 “我也不太确定,我只在炎国的神话传说里听过那种怪物……”b计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撤退的黑衣人缓缓说道。 “炎国龙神传说一则,昊天龙神在和札拉克祖神交谈时,听说了札拉克祖神故乡的很多奇事,它告诉龙神,自己故乡的子嗣曾经与邪神的随从们发生过战争,子嗣们对他祈福希望他能帮忙解决邪神们的可怕怪物,札拉克祖神降下赐福,子嗣们的炸弹和机枪把那些怪物打成了筛子,龙神听的入迷,并且很想见见那些怪物,于是札拉克祖神就用自己尖尖的利爪画在了地上,画卷被龙神的后代保存到今天……”b计划喝了一口水,“里面就有这种怪物,但是传说中,那是一种很小的怪物,并没有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么大……” “好神奇的故事,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炎国呢……”黑也听得入迷了,她看到撤退的邪教徒,也放下了自己的武器。 “黑姐,传说中的凶兽出现在今天,您不觉得很恐怖嘛?”b计划的声音颤抖起来,黑看到他的身体和手也在发抖。 “那东西叫什么?”黑才反应过来,她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一个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 “祖神对龙神说,这种东西叫混沌战獒,形态上,很像我们鲁珀族的祖先……”b计划止不住地颤抖,杰西卡看到他也只能重新抱住他。 “所以它才能控制你们?” “我不知道,古籍中记载关于这种生物的事情并不多,因为札拉克祖神子嗣们的机枪把它们像灰尘一样扬尽,它们应该是那些邪神随从的炮灰部队,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b计划感受到杰西卡的体温,缓和了很多。 这时候,众人收到了命令,掩护冲锋的干员们归队。 来到归队处时,阿米娅看到了满身暗红色污渍的拉普兰德四人,她们当时是最靠近那个巨兽的,也是被那血雨淋湿得最严重的四个人,伴随着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她们的头发已经被染成红黑色,头上也结起了血块,尤其是泥岩的白色防护服,已经完全变色了。 “你们快去清理一下吧,我们等他们完全撤退了就走!”阿米娅皱紧眉头看着众人,心里充满了担忧。 “有凯尔希医生的消息吗?”拉普兰德用疲惫的眼神看向了阿米娅,但是阿米娅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刚刚差点要吃掉德克萨斯,我想要知道真相,大家一直拼命在和他们作战,结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遇到他们我们都要面对新的招式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真的受够了!”拉普兰德怒吼起来,众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生气的拉普兰德。 “对不起,但是我想真相只有史尔特尔小姐她们才知道,我们现在依旧按照计划前进,与史尔特尔小姐她们汇合……”阿米娅低声说道。 “你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怪物嘛?就跟你一样的怪物!”拉普兰德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刚刚脑子烧坏了?你怎么能这样说阿米娅和史尔特尔?”一旁的德克萨斯语气也变了。 “够了,你们两个,再像这样吵我宰了你们!”同样沾满血污的推进之王气愤地猛推了一下拉普兰德。 “大家,不要吵架!”阿米娅连忙制止她们。 泥岩冲了上去,一脚一拳推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三人。 “我要宰了你!臭流氓!还有你这个没教养的臭八婆!”拉普兰德眼睛冒出了血丝,她在森蚺的怀里用力挣扎。 “你一直捉弄我!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我真的也想好好收拾你一顿!”德克萨斯不甘示弱,泥岩拉住了她和推进之王,推进之王用力的伸出手揪住了德克萨斯的领口。 “她们到底怎么了啊?!”阿米娅面对这样愤怒的众人,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苹果和破城者拿来了一根高压水枪,水柱射出,冲刷着众人身上的血迹。那些暗红色的血从罗德岛的地板上慢慢流向了归队处的入口处。飞燕也赶紧过来,驱动术式燃起一股真气火焰,把那些血污尽数烧尽。 冲刷掉血污之后,苹果等人盘坐在地上,念起了静心咒,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之后,被血污染的三人才恢复。 拉普兰德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吐出了几口暗红色的血水。 “我们这是怎么了?”拉普兰德痛苦地捂住了头,“我居然会这样说阿米娅,我真是个混蛋!” “没关系的,你们平安无事就好!” “阿米娅才不是什么怪物,她是很可爱的妹妹!”拉普兰德语气充满了懊悔,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你们被血神诅咒了……再晚一步,你们会变成怪物的……”飞燕声音颤抖起来。 随后苹果把龙神的传说告诉了众人,罗德岛众人的脸上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龙神和札拉克祖神交谈了很久,祖神把所有关于那些邪神的事都告诉了龙神,并且让龙神承诺,如果他们真的降临到了这个世界,炎国子孙一定要身先士卒,用龙神和祖神的知识扞卫这个世界。”苹果深呼吸了一下,“我觉得现在是那个时候了,我一直都相信那些传说……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我们面对的敌人要比我们想象中要更加强大。”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阿米娅?”泥岩脱掉了防护服,她的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不过因为穿着防护服,她没有沾染到那些血。 “我们先和史尔特尔小姐她们汇合,然后想办法去救凯尔希老师!” 第六十六章 包围(下) 史尔特尔一行经过了几天的行进,终于接近了炎国边境,当她们穿过那荒原的时候,看到了一条几乎看不见踪迹的主干道,这是以前用于运输货物的商路。 “前面就是炎国了,大家把武器收好,把名牌拿出来。”巡林者在对讲机中对众人下达了命令。 这时候,巡林者看到了前面,有一些类似士兵模样的人,用路障把主干道给拦住。一个士兵走上前,拦住了车队。灰月走下车,亮出了自己的警徽,作为在场唯一一位炎国人,她就负责与那些士兵交涉。 “什么意思?全面封锁?”灰月大声质问道。 “这是林将军的命令,除了炎国人,任何人不允许出入炎国境内,现在是战时最高警戒。”炎国士兵的语气如同机器一般。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是开阳近卫局副局长,八鼠王的女儿就在我们局里,平日我们非常要好,林八爷是林将军最看重的弟弟,你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让林将军和八爷难看吧?”灰月抱起了手看着那个士兵,那个士兵随后向身边的一个军衔更高的士兵报告,然后那个看上去像长官一样的人走到了灰月面前。 “实在抱歉,李寒月小姐……”那个长官看了一眼灰月的名牌,“您可以回去,我们会护送您回到开阳,但是她们不能进去。” “你是哪个城的?”灰月已经不耐烦了,她依然抱起手冷冷地看着那个长官,“近卫局之上只有大理寺和炎国大总督,看你的穿着不像大理寺的,所以按军衔,我才是你的长官。” “这个我不否认,但是林将军有令,任何外国人不允许进入……” “那我现在找林爷爷,让他给我这里特批一下?你们有电台嘛?知道林爷爷的频道吗?”灰月瞥了一眼周围,她现在甚至不想正眼看他了。 “李寒月小姐!战争开始了!请你不要胡闹了好吗?”那个长官也忍不住了。 “什么战争?”灰月当然知道现在开战了,所以她就不能被停留在这里。 “是那外域邪神的随从,降临到这个世界了……”那个长官低下了头,语气充满了恐惧。随后在灰月的逼问下,那个长官把罗德岛发生的遭遇说了出来。 “他们就是罗德岛的人!罗德岛现在应该已经到龙门了,我们要进去!”灰月开始担心伙伴们的安危。 “罗德岛?你们是罗德岛?那快点进来吧,林将军现在正在往龙门赶,罗德岛几个小时前刚与龙门对接,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林将军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还未等他们二人说完,一道闪电在罗德岛车队身后不远处出现。电光消失以后,出现了大量的黑衣人,是噤声者! “你们快点走!我们来掩护你们!”长官连忙吩咐周围的士兵们开始准备,这时候灰月看到一个士兵背负着一个巨大的背包,端着一把转轮机枪走了过来。 “长官,武器小组准备好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走!”长官眼神坚定地看着灰月,他转过头,看到了驾驶位上的史尔特尔,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们要小心,他们很难对付!”灰月说罢,赶紧回到了车上。 罗德岛一行穿过路障,飞速往前方行驶。灰月坐在最后排,她回头张望起来。那个长官已经端起了那把机枪站在高处,身后是那个背负背包的士兵,开始向着潮水一般的黑衣人射击,枪口不断喷射火焰,无数密集的暗红色子弹从中射出。噤声者的先头部队就如同被割草一般,被这些黑色子弹撕破融化。 就在罗德岛众人向前飞驰不远的时候,从主干道的两边的地底,冲锋出了几辆圆型巨轮战车,向噤声者的队伍冲去。 “是雪崩,看来战争真的打响了!”灰月回头看着闪灵,夜莺和瑕光三人,“我没有跟你们讲过龙神的故事吧?” “还没有那个机会,怎么了灰月?”负责驾驶的史尔特尔问道,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引发这么多的事。灰月把自己听到的关于龙神的所有传说讲了出来,众人听完后,纷纷倒吸几口凉气。那传说太过于传说,让人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炎国人是唯一一个知晓这些传说的民族,所以我们会身先士卒,尤其是现在的札拉克十三鼠王,他们一直恪守着昊天龙神和他们祖神的誓言,这场战斗现在不光是属于你们的了,现在也是我们炎国的战斗,”灰月缓缓说道,“龙神拯救过一次世界,现在该轮到我们炎国子孙了!” “我没想到,我能见证传说变为现实……”瑕光出神地看着道路两侧的景色。 “耀骑士不也是活着的传说嘛?”灰月拍了拍瑕光的肩膀,瑕光也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还有多远?”灰月凑上前,拿起了无线电,询问道最先头导航的车。 “再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龙门了。”棘刺看着导航传来了龙门最新的坐标回答道。 小洁,我们终于又可以见面了。 灰月在心里默念,然后靠在了座位上,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这时候,一辆巨大的载具缓缓向她们驶来,从车队的旁边掠过,灰月被那嘈杂的声音惊醒,转过头看向了那个载具。这是一种履带战车,车头前方有一个巨大的用黑色源石结晶体制作的钻头。 “是地狱火钻机,难道……” 罗德岛小分队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划破长空的恐怖嘶吼声。 “快掉头!那些人会死的!我们得去帮他们!”灰月连忙大声地告诉众人,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那小时候被长辈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故事,她永远不会忘记。 这时候,车上的无线电响起,灰月赶紧拿起来对着里面呼喊,是刚才那个长官,他不停地咳嗽,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是李寒月小姐嘛?” “对不起,最后跟你闹了那么多矛盾……”灰月心里明白,他已经不行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没关系的,我原谅你了。”那个长官笑了笑,“你们赶紧走,不用管我们,七爷的雪崩到了,我捡回一条命,不过我的战友们没能挺过来,你看到地狱火了吗?”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咳嗽声也加重了。 “看到了,地狱火就是为了今天才研发出来的,不过你真的就只想和我说这些吗?”灰月流下了眼泪,刚才的争吵甚至都没问过对方的名字。 “没什么想说的,我没有妻儿,为国捐躯,也是一个很好的归属……” “您不止是为国捐躯,您也为这个世界做出了牺牲!”史尔特尔一脸坚定地看着前方,她语气沉重,心里涌现出一股苦涩与痛楚。陌生的人为了她,为了她们,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能奔向那光明的未来吧……”长官轻笑一声,然后无线电再也没有响起,只留下了电流声。灰月把无线电麦克风归位,然后重新靠在了后排座位上。 她颤抖着深呼吸一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长官让她想起自己牺牲在叙拉古的父亲。 凯尔希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正被倒吊在一根木桩之上。周围都是和她一样的木桩,上面倒吊着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一些微弱的光源,她并不清楚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血液倒流回大脑让她有一些眩晕。 凯尔希强忍着眩晕感,抖动了几下身体,一把细细的短匕从她的内衬中掉到了地上,她发觉自己被吊得很低,伸手就能够到地上的短匕。这是红强烈要求凯尔希带在身上的东西,刚开始凯尔希拒绝,说自己并不擅长使用匕首,而且放在身上会很膈应,没想到关键时刻救了凯尔希。 她反手割断了绑住手的绳子,然后仰起身体,割断了脚上的绳子,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持握短匕警惕地环顾四周,寻找着出路。 凯尔希看清了自己的不远处有一道光源,她不停向着那道光源前进。行进的途中,她感受到自己正身处一个洞穴中,那个光好像是洞穴顶端的一个缺口照射下来的一样。走上前,周围是一些碎石,她极力地压低了脚步。走进一看,光源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石棺。 凯尔希走到光源正下方,往石棺上看去,石棺已经被挖空,里面躺着一个身着白衣,头上有着灰白色长角的绿发少女,她头上的角与贝格米尔无异。少女年纪看上去和史尔特尔相仿,静静地闭上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真的很美,哪怕已经再也醒不过来,她也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法布提从一旁的黑暗中走了过来,站在了凯尔希的对面。他戴着骷髅面具,语气冰冷。 “你一定很想她吧……”凯尔希说了一句让法布提感到意外的话。 “每一天,每时每刻,凯尔希医生……”法布提低下了头,看着石棺中的劳菲,不停地流下眼泪,但是戴着面具,除了他没人知道他流泪。 “我也曾害怕看到我的朋友变成这样,而且有可能,她不会像你爱人那样完整……”凯尔希也看向了劳菲,她的皮肤已经没有了血色,十指相扣放在胸前,凯尔希注意到了她胸口刺眼的黑洞。 “为什么只把我一个人带过来?”凯尔希沉默片刻以后问道。 “我当时没法再转移更多的人了,所以只能先让他们拖住其他人,然后再把你带过来,你的伙伴们自然就会过来救你。”法布提冷漠地盯着凯尔希,“这个你熟悉吗?”法布提拿出了一个散发着红色灯光的小装置。 “这个我熟悉,是温蒂的母亲发明的,我们也一直用了很久。”凯尔希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是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我的人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明知道是陷阱,还没法告诉她们,我还是第一次被整成这样……”凯尔希说完耸了耸肩苦笑两声。 “笑能让你心情舒畅的话,就笑吧凯尔希医生,这里就我们两个活人了,多一些生气也好……”法布提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笑是没有感情,很麻木的笑。 “不,这里只有我一个活人。”凯尔希说完,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蹲在地上,手扶着低矮的石棺。 “我想问你一个事,你应该没有想过的事。” “请说吧。”法布提把手放到了石棺上,目光没有离开劳菲,他轻轻抚摸着石棺的粗糙的边缘。 “我在想,如果你们两个和史尔特尔她们两个的处境交换,躺在这里的是史尔特尔,而和我说话的是贝格米尔,现在的你会不会有些不一样?”凯尔希缓缓问道。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发生的事请已经发生了,而且无论活着的是我们还是他们,父亲的计划都不会改变。”法布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至少你能拥抱她亲吻她,不是嘛?”凯尔希眼光闪动了一下,她也研究过心理学,她想通过刺激法布提的弱点来获取情报。她也深知就算法布提再怎么不稳定,自己已经成了诱饵,他不会伤害自己。 “那你有没有想过和你挚友处境交换,她会不会像这样的在乎你呢?”法布提突然反问道。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凯尔希心头一紧。 “不过至少她会来找你的,不是嘛?”法布提的手放开了石棺的边缘,缓缓地饶了过来,走到凯尔希的跟前。 “我母亲是心理学博士,所以,这对我没用,凯尔希医生。” “原来你喜欢的是这个……”凯尔希又苦笑两声,没想到法布提并没有进入自己的语言圈套。 “我说过,我天生带电,与电器合不来。”法布提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这次谈话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自己也只是顺便来看望一下劳菲,没想到凯尔希已经挣脱了束缚。 “在这里替我陪陪她吧,也许你们可以说说话,比如说想对你的挚友说的话之类的,我先走了凯尔希医生,不过我不建议你离开这里,或许你出去了,你会发现待在这里要更好一些……”法布提说完,化作一道电光消失不见。 真的是非常恶毒的心理博弈,凯尔希自从遇到了法布提就吃了好几次亏,她也只能无奈地苦笑,凯尔希并不是万能的神,她也有自己的脆弱。 凯尔希重新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劳菲,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问题。 根据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描述,劳菲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就不幸遇难了,可是为什么石棺中的劳菲看上去已经是成年而且面容和史尔特尔差不多呢? 难道一具失去生命体征的身体还能接着生长嘛? “你们身上真的有好多谜团呀,就像伊丽莎白和斯卡蒂她们一样,我本以为活的久能够让我知道世界上很多很多的知识,可是到了今天我也还是有好多的东西不懂……”凯尔希看着劳菲,劳菲当然不会回话。 “我居然在跟一个去世的女孩说话……”凯尔希摇了摇头,“不过眼下能说话的人也只有你了,其他的那些可怜人我不认识……” 凯尔希重新蹲了下去,静静地看着劳菲平静的脸。 此时的罗德岛,红背上了战术背包,拿起了温蒂递给她的一个仪器。开阳一行人把重机借给了红,现在她要去执行一项尚未公开的秘密任务。 红落到地面,发动了引擎,往罗德岛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六十七章 归队 陆陆续续的战车部队从史尔特尔一行的车队旁掠过,很多战车之前她们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存在于档案里,属于高度机密。灰月看到掠过的战车,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难道全面入侵已经开始了吗? 当看到远处龙门在云雾中的剪影之时,灰月一直紧张不安的心才放松了许多。这时候先头车已经联系上了罗德岛,众人也是第一次听到法布提叛变掳走凯尔希的消息。 史尔特尔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一直在利用她的感情,原来潜入到到罗德岛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史尔特尔担心,现在罗德岛所有人的档案都被窃取了,这样敌人就会掌握很多情报,变得更难对付。 “大家停下一会儿,我要换史尔特尔,我感觉她状态不好。”闪灵对着无线电说道。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龙门就在前面,我们一会儿就到了。”史尔特尔安慰闪灵,表示不用担心她,“能帮我接通贝格米尔嘛?” “你确定吗?我看到你一直在发抖。”闪灵依旧很担心史尔特尔。 “凯尔希医生现在还活着,我哥哥还有最后一丝人性,所以他会为了我而不去伤害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的表情平静,深呼吸了几下。 “我们一起去救凯尔希医生,我知道她在哪里,她只会被送去那个地方。”贝格米尔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吾爱,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而起的,我不希望在看到有人牺牲了,我们先和罗德岛汇合,我还要和她们好好告别,你同意吗?” “好吧,我们先去罗德岛。”贝格米尔用力踩了一脚油门,冲向了队伍的最前方,史尔特尔也跟上。 “我不同意!怎么又是你们两个一起去!那我们呢?凯尔希医生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这也是我们的战斗!”闪灵有些难以理解现在她们两个的想法。 “我们要保护你们,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人被卷进来了,如果要终结这一切,那也只能是我和我的爱人一起去。”史尔特尔一脸坚定。 “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笨蛋!就算是因为你们,我们也不在乎,罗德岛的职责本来就是守护这个世界,让它重现生机。这些人就算不针对你们,也会搞出更大的麻烦!要去也是我们大家一起去!”闪灵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史尔特尔印象中她是第一次这样对自己说话。 “我和贝格米尔刚刚做了一个决定,我们要亲手埋葬自己的至亲,彻底斩断过去的一切……”史尔特尔没有看着闪灵,用一种带着绝望和无尽痛苦的语气缓缓说道。 车厢内再没有人说话,闪灵听到这句话以后才明白,史尔特尔的内心究竟是做了怎样痛苦万分的挣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闪灵不知道接下来怎么与史尔特尔对话,她也只能保持沉默。 在靠近龙门之后,一行人被获准登陆,从龙门的升降甲板出来以后,她们向着罗德岛接触点前进。 “你们汇合以后,我会带着我的伙伴们去龙门近卫局,去找陈局长。”灰月拍了拍史尔特尔的肩膀,“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姐姐,我这个人平时吊儿郎当的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吧!”灰月深知自己劝不了她们,所以也就只能祝福她们。 “谢谢你灰月小姐,给你们国家带来的麻烦,我感到十分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挽回你们的损失。”史尔特尔叹了一口气。 “叫我月月就行,嘻嘻!”灰月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在后视镜中看着史尔特尔疲惫的脸。经过这段谈话,史尔特尔的内心稍微恢复了一些平静。 来到接触点的时候,众人看到龙门近卫局的陈,星熊和诗怀雅已经在那边等候。在装甲车停稳以后,灰月第一个冲下车,向着陈飞奔而去。当灰月跑近的时候,陈才发现是满怀热泪的灰月。 不,她的名字是李寒月。 “月月!”陈晖洁迎向了李寒月的拥抱,正如那美好的学生时代一样,两个人在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相知相遇,热烈拥抱,最后分道扬镳。过了多久二人也都不记得了,但是现在,两人终于能够重逢,重新像挚友一样拥抱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塔露拉的事?”李寒月声音有些颤抖。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没事的。”陈晖洁安慰怀里的李寒月轻声说道。 “来如雷霆接震怒,归如江海凝清光,李叔帮我想好了……”李寒月大声地哭泣起来,想把这么久以来积压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很好听的名字,是一句古诗吧?李叔叔真的很有文采!”陈晖洁听到这名字以后也感叹起来。她放开了李寒月,轻轻帮她擦去眼前的泪水。 “以前可是你对我这样做的喔!”陈晖洁微笑着看着李寒月。 随后二人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罗德岛一行人也走上前看到了重逢的二人,脸上紧张的表情顿时放松很多。友人的重逢是最动人的事,在她们稍作寒暄之后,一行人准备归队。陈也决定带领龙门近卫局与罗德岛一起行动,其他的一些龙门近卫局成员则加入到了边境防守的工作中,目前加入陈的只有星熊和诗怀雅。 “酒吞呢?”灰月只看到了星熊,没有看到她的搭档。 “酒吞回东国了,很久之前的事,罗刹没告诉你吗?”星熊答到。 “罗刹这个人也是经常不在近卫局,很少跟我说他们东国的事。”灰月叹了一口气,“你们……” “我们很好,您不用担心我们李副局长。” “我没有说你和酒吞。”灰月静静地看着星熊的侧脸,星熊明白灰月说的是什么,但是她也只是轻轻一笑。 接触点到罗德岛归队处还有一段距离,众人一边闲聊一边向前走。走到接近尽头的地方,她们看到罗德岛的液压门缓缓打开。 远处迎面走来的,是满身血迹的凯尔希。凯尔希摇摇晃晃地向她们走来,震惊住了走廊上的所有人,这一次走廊里所有人都看到了。 “不好!是幻觉攻击!”贝格米尔看到这一幕,连忙和史尔特尔一起冲向了队伍的最前方,将队伍前方灰月和陈护在身后。 此时,队伍中间的丧钟,把手臂伸直,双手摆出了一个三角形,嘴里念了一段莱塔尼亚语,镜缚展开,周围的空间慢慢封闭起来,在众人的面前展开了一面镜子。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丧钟紧闭双眼,开始与一股未知的力量角力,感觉到丧钟正在遭受压力,微风等人也是开始治疗她。 “她很痛苦,她很迷茫,那个绿色头发的姐姐,她在哭……”丧钟用镜缚灭杀看到了幻觉中痛苦挣扎的劳菲,“大家!帮我炸开我的镜子,不然我也要进去了!她的力量比我更强大!”丧钟的语气有些紧张,额头已经流下了汗水。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连忙用手中的长剑呈十字斩出,灰月和陈也拔出赤霄与啸穹,几道剑风挥出,击碎了镜子。众人从幻境中挣脱,可是她们面前空无一人,远处只有罗德岛的归队处甲板。 “我们快点回去!大家可能有危险!”说罢众人赶紧冲锋向前,跑到了归队处,角峰和史都华德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 “大家都没事吧?”史尔特尔赶紧上去询问。 “啊?大家都在呀,除了凯尔希医生被敌人带走了,你们之前也应该听过这个消息了,我们在整备休息。”史都华德看到史尔特尔的表情有些疑惑。 “敌人没有进攻嘛?”贝格米尔站在史尔特尔的身边,他神情严肃,让史都华德更加疑惑起来。 “敌人进攻了吗?我们怎么不知道呢?”角峰同样也表示疑惑,表示从刚刚开始他们两个人就一直在这里等候她们,并没有察觉到有敌人。 “我们刚刚受到了幻觉攻击,看到了凯尔希医生,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陈走上前解释道,而角峰和史都华德也是连忙摇头。 “通知大家保持警惕,敌人有可能已经渗透到龙门了,别忘了法布提是可以瞬移的,虽然现在他还未恢复到完全体,但是我相信他随时都可以过来这里。”史尔特尔低着头沉思片刻,然后转头看向了队伍里的丧钟。 “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唉?!”丧钟歪了歪头,看着史尔特尔。 法布提正如同史尔特尔说的那样,来到了罗德岛顶层自己经常去的那个露台,缓缓点燃了一根烟。这一次他没有戴着骷髅面具,像往常一样,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星空,不远处是龙门辉煌的灯火,照亮了他孤独的脸庞。 “史尔特尔小姐说过你会来这里……”泥岩缓缓地向法布提走来。 “她的战术水平很高,肯定猜到了我下一步计划了,我也在思考着怎么应对。”法布提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地抽着烟。 “真的没办法回头嘛?法布提……她们是你最珍视的人……”泥岩手里紧握战锤,她早已经穿上了防护服,因为戴着头盔,她的声音非常闷。 “这头罩让我听不清你的声音了……”法布提转过头,安格博达伴随电光闪烁到了法布提手中。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绝望,呼吸也变得沉重。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法布提……”泥岩把战锤立在身旁,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她的白色长发在晚风中飘扬,正如同上一次在这个地方与法布提交谈那样。 “你一直在和自己的内心挣扎,那个绝望的你和还有一丝希望存在的你,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就像一团迷雾一样,正如同我来到罗德岛之前的人生。”泥岩的红色眼瞳中闪烁着星光的倒影,刚刚还有战意的法布提,看到她眼中璀璨的星河之后,就无心再战了。 “父亲的计划就是我的希望,泥岩,我把我最后一丝人性交给了你,我不想伤害你……”法布提拿出了骷髅面具握在手中,他用力地握住面具,手在不停的颤抖,“你真的很像她,我不希望你变成她那个样子,我要你活下去。” “如果我的家,我的朋友们都不在了,那我也会随他们而去的,所以我不会一人独活!”泥岩语气坚定,皱紧眉头看着法布提。 法布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戴上了自己的骷髅面具,泥岩也重新戴上了自己的头盔,双手握紧了战锤。 “对不起……”法布提横转安格博达,剑锋指向了泥岩,泥岩的身边也涌动出了一股灰白色的能量场。可就在法布提刚想向前冲锋之时,他发现自己的雷霆之力并不能释放出来。电光不停闪烁,但是他却无法移动。当他抬起头回过神来时,他看到泥岩缓缓地向他走过来。 “史尔特尔小姐说过你会来这里……” “什么!?”法布提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又像倒带一样重新播放了一遍。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受到了幻觉攻击。他把手放置到胸口,用力紧握,一阵绿色的浓烟散发出来,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面前的泥岩依然是自顾自地说着刚才的话。 “镜缚灭杀?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怎么可能……”法布提能感觉到,这是非常强力的领域,施术者现在已经是使出部的力量。 心灵系源石技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越早展开领域的术者,力量就越强大,后来者的术会很难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打破。 现在劳菲的术式也没法发挥作用,法布提被困在的丧钟的术中。 看着原地带愣住的法布提,丧钟自信地抱住了自己的双手。史尔特尔走上前,开启了黄昏,用魔像的项圈锁住了安格博达,然后收回了黄昏,魔像伴随着安格博达消失不见。 “现在他跑不掉了,谢谢你呀!”史尔特尔摸了摸丧钟的头,然后把她的墨镜按了下去,丧钟被戴上了墨镜,酷酷地竖起了大拇指,笑容灿烂。 “那我们怎么处理他?”泥岩也走了上来,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把他锁好就行,安格博达现在被莱万汀关起来了,他没法召唤出来,自然就不会乱跑了。”史尔特尔对泥岩说道,然后让角峰扛着法布提前往一个封闭的房间。 “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在那之前我会找阿米娅报告情况,请你们,再帮我照顾好我哥哥,就算他做了很多错事,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他。”史尔特尔对周围所有人鞠了一躬。 “我也相信一定有别的办法能够帮到他的,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我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泥岩把史尔特尔扶正,用同样坚定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两个女孩轻轻地拥抱在一起。 角峰走上前,扛起了法布提,往罗德岛内走去,此时的众人也一并跟着离开了。 “我好困呀,我可以在你们这里睡觉吗?”丧钟打了个哈欠。史尔特尔让泥岩带着丧钟前往宿舍休息,自己则一个人抬头看向了远方的天空。 夜已深,在满天星光的照耀下,史尔特尔今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就像那远方天空中看起来微小的星辰一般。 可就算是那微小的星辰,也散发着炽热如火的光芒…… 第六十八章 孤独(上) 史尔特尔听到红失踪的消息以后,并没有过多的意外。红也算作是凯尔希的护卫,更是凯尔希的学生,作为特种干员的她经常独自行动,并且她也面对过噤声者知道对方的实力,所以她一定会且战且退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救出凯尔希的。 关于红的行动,阿米娅并不知情,红并没有向阿米娅报告。不过在听了史尔特尔的陈述之后,阿米娅最初的担心也渐渐消失。她们都相信红能够做到。 法布提被安置到了一间仓库中,他的手被束缚住,同时他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白色。丧钟的术依然在影响着他,史尔特尔想让法布提在幻境中冷静冷静,于是便让丧钟再坚持一段时间。 临时改变计划的史尔特尔让法布提的行动受挫,当时在车上,她已经产生了让法布提解脱的想法了。离开了控制中心的史尔特尔不停地回想着刚才心里那个让她感觉到恐惧的想法,走着走着就跪坐在地上,情绪失控地大哭起来。 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无助的哭泣声在走廊里回荡,像被撕碎的纸张无力地飘浮在半空中,又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这时候,嘉尔露顺着这哭声,找到了史尔特尔。她走上前,把史尔特尔挽入怀中,不停地抚摸着史尔特尔的头。 “史尔特尔小姐,这一次我会寸步不离,一直陪在你身边。”嘉尔露在风暴爆发的时候,陪伴着失落的杰西卡,她并没有加入医疗小队,和史尔特尔分别的这段时间,她非常自责,“我想照顾好你,我想做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就像劳菲小姐那样。”嘉尔露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流下了泪水。 史尔特尔的哭声渐渐微弱起来,她听到了嘉尔露的安慰,复杂的情绪缓和了很多。 “不要叫我小姐了,现在这个称呼太陌生了,我和贝格米尔一样,把劳菲当做自己的妹妹……”史尔特尔的头贴近了嘉尔露的侧脸,“我也是你的家人,露露,我知道你失去过家人,但是这一次不会了……” “姐姐……” 两个女孩紧紧拥抱在一起,她们的身影如同划破黑暗的星光一样闪烁,在这个荒废世界的一角,在这漆黑命运的一瞬,成为了这闪耀在时间长河之中难以抹去的永恒。 贝格米尔来到关押法布提的房间,让角峰打开门,自己一个人走进去,坐到了他的面前。他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法布提被束缚住的手,他感受不到法布提的体温,只听到了法布提那冰冷,孤独和充满后悔自责的心跳声。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刚刚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贝格米尔摘下了法布提的骷髅面具和黑色面罩,“我现在很后悔,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哪怕这个感觉只是一瞬间。我怎么可能会杀死自己的弟弟,我已经失去过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贝格米尔低声啜泣起来。 “我和史尔特尔都无法割舍过去,无法割舍掉你和劳菲,所有我们曾经经历的一切,那些回忆真的太过美好,支持着我活了下去,让我走了很远很远直到和我的爱人重逢。刚刚我们只是太过于绝望了,周围不断的有人在丧命,为了我们,我难以接受,史尔特尔更是无法接受,她太善良了。听到母亲的消息以后,我也终于理解你所做的一切,我和你一样想念她,她是我的妹妹,也是我深爱着的家人。只是我觉得……那样做是不对的,为了她要牺牲那么多人,如果她真的能活过来而且知道这件事的话,她会怎么想?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弟弟……” 贝格米尔对法布提表露出了今生所有的真情实感,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敏感,但是也只有对他的家人才展现出这一面。 “她和史尔一样善良,我相信她不会接受为了复活她牺牲这么多人的,而且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人,和史尔特尔最珍视的伙伴,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话,那我们两个呢,你呢?你能接受嘛……我做不到,弟弟,我做不到斩断我们的羁绊,我更做不到让我的妹妹承担这份痛苦万分的罪孽重生。我会阻止父亲,不管你是否愿意。” 贝格米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贝格米尔推开门的时候,他看到角峰把头扭向一边,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角峰先生?是不是太累了,不然我来替你站岗吧?”贝格米尔上前关心道。 “我没事,只是听到你的话,让我想起了自己故乡的家人,有些怀念罢了……”角峰转过头,微笑着看着贝格米尔。 “您一定可以再回去的,角峰先生。” “那你呢?贝格米尔先生,如果你还有故乡的话,你会回去吗?”角峰反问道。 “史尔特尔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 贝格米尔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走廊灯光的照耀下越发伸长,这是一道影子,也像一座没有光亮的高塔,饱经风霜且屹立不倒。而他那痛苦挣扎了无数次的内心,也像那高塔一样永不言败。 贝格米尔打算回到那个露台一个人静静,在前往顶层的途中,他遇到了诸葛睚眦,于是想和他一起上去抽几根烟。二人来到露台,天已经快亮了,远处正在浮现出太阳的光芒,龙门的灯火阑珊也早已沉寂,这片大地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他们两个只是靠在栏杆上,自顾自地抽着烟,升腾起的阵阵烟雾带起了些许霞光,随着流动的风飘散开来,消失不见。 他们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说话,直到b计划也来到露台上,靠在了二人旁边不远处。 “两位老兄开阳一别之后还是第一次这样在一起抽烟吧?”b计划向后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真奇怪,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你居然没有在睡觉?”诸葛睚眦看到b计划有些诧异。 随后诸葛睚眦展开了青龙视觉,端详着b计划的身体,他看到b计划原本混浊的脉络已经变得和正常的习武者无异,变得清晰透彻。 “你是怎么做到的?平时这个点你可是天塌了都叫不醒的。”诸葛睚眦接着问。 “我也不清楚,自从那天和杰西卡……啊?不会吧?”b计划自己也有些震惊,“难道说……” “你个鳖孙啊你,你都恁了些啥你,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样被你糟蹋了,你瞅你那熊样,俺都替你害臊你真的是,俺真想拿起俺这拳头狠狠替你老爸揍你一顿……”诸葛睚眦被他气地说出了炎国方言。 “我……我……我……”b计划低下了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诸葛老弟,他们都是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这种事很正常,而且我也看到他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看样子是谈恋爱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这位老弟性格虽然无拘无束,不好意思,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不是那种放荡不羁的人……”贝格米尔听懂了他们说的话,于是拍着诸葛睚眦的肩膀安慰道。 “就是,我们两个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天地可鉴!倒是你以前天天和年姐在一起,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b计划反问道。 “我们是酒友,怎么了?”诸葛睚眦眼神平静,抱起手看着b计划。 “酒友也会睡在一起?”b计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 “喝醉了的话,睡在哪里,跟谁睡,怎么睡,都不奇怪。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和年年的关系不需要任何人能理解,我希望你拿出之前对李寒月那种态度去对待人家,她之前测试的时候帮了我很多,性格虽然有些腼腆不过是一个好女孩,娶个洋媳妇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且你老爹也不是炎国人。” “老哥,我和她刚开始啊,怎么就老想着让我娶人家?”b计划抗议道。 “刚开始?你们都那啥了还刚开始?我旁边这位老兄可是过来人,他比我更清楚,你自己问问他当初是怎么和那姐姐相爱的,哪像你们这样,急躁!我就不和你扯这些事了,你是除了白雪之外最让我头疼的人……”诸葛睚眦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贝格米尔也是轻笑一声接着拍拍他的肩膀。 “那老兄你和那姐姐结婚了吗?”b计划凑了上前,看着贝格米尔的眼睛,可是贝格米尔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耸了耸肩。 “老兄和那位姐姐已经不需要结婚了吧?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他们的关系了。” “那你会和年姐结婚吗?” “嘿?!你再提这件事我揍你了啊!”诸葛睚眦撸起了袖子。 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又开始拌嘴,贝格米尔原本复杂的心情顿时缓和了许多,他又点燃了一根烟,转过身看向了远方。 红看了一眼时速表,炎国重机的速度比罗德岛制式的单兵载具还要快,她已经接近最高时速了。但是她希望还能再快一些,因为对于凯尔希来说,时间就是生命,距离那个坐标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红已经带上护目镜,因为高速行进,她需要护目镜来挡住风以免自己的眼睛睁不开。她在乌萨斯的雪原中高速穿行,身边不停地掠过乱石,远方的天空却是星辰闪烁。 红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开了将近三个小时,不过燃料还够,足够支撑她一个来回了。炎国的装备确实很好用,起码红的认知里,炎国人可靠的工艺让他们的装备都处在世界前列,甚至有些地方超过了哥伦比亚这样的制造业大国。 红在漫天星辰之下不停前进,这时候,她看到自己的侧方,有一块巨石,巨石之上矗立着一个人影。她刻意放满了速度,扭过方向向着那块巨石前进。 走近时,她听到了口琴传来的悠扬乐曲,巨石之上的人影在月光之下只留下一道剪影。红认出来那是一首乌萨斯民歌,罗德岛的乌萨斯女孩们经常会围坐在一起,唱着这首歌。 红停下了重机,用步行的方式向那巨石走去。人影好像没有察觉到红的靠近一般,依然自顾自地吹着口琴。红直接坐在了雪地上,等这一首充满回忆和淡淡忧伤的曲子结束才起身走向巨石之下。 “你好?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红上前询问道。 “我只是在看这月亮和星星罢了,你呢?”红听出来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我的朋友被绑架了,我现在要去救她。”红感觉面前的人没有恶意,因为红察觉到她肩头的军徽,认为她是一个军人,所以就没有掩饰,如果是平时这种行为肯定要被凯尔希责怪,特种干员是不会随便说出自己的任务的。但是眼下的情况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或许这个奇怪的人真的能帮助到红。 巨石上的人影飞身跃下,红看到她头上的耳朵时才发现她是一位乌萨斯人,她有着漂亮的金色长发,穿着类似军装的毛绒大衣,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口琴,带着一些警惕看着红。 “她被绑架多久了?”那个女孩问道。 “好几个小时了,不过我有她信号器的坐标,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就遇见了你,所以想找你问问路。”红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没有恶意。 “你不用这样,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短刀,信号在哪里?我可以看看嘛?”女孩收起了口琴,走向了红,红也拿出了自己的平板电脑,把凯尔希信号器的坐标展示给面前的乌萨斯女孩。 乌萨斯女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里,这是在乌萨斯最西北边的一个山脉。 “我的名字叫克谢里娅,你叫我极夜就行了。”女孩伸出了手,然后红也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名字叫红,就是红,没别的,你的口琴吹的很好!”红有些赞叹,“不过你为什么是一个人在这里呢?你没有留在军队里吗?” “我退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脱不掉这身军服了,我打算一个人环游世界,最近刚回到乌萨斯。”极夜解释道,“对了,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为什么?”红有些惊讶。 “你的朋友是被绑架的吧,你一个人应该应付不来吧……我想我能够帮到你,就算我不在军队了,我也是乌萨斯人,在我的故土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红本来想拒绝,但是看到极夜坚定的眼神,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她的眼神和红第一次遇到凯尔希的时候一样,她从凯尔希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一个流浪者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不再为了生存而苟活,而是为了一个更远大更美好的目标去活着。 红答应了极夜的请求,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后排。 “风会很大,我只带了一副护目镜,所以你把脸贴紧我的背……” “像这样?”极夜用力拥抱住了红,照着红说的那样做。 红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抱住。不过很快,心里对凯尔希的担忧让她又重新上路,同时也意外的结识了一位意外的人,这让她对接下来的行动增添了几分信心。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在月光下不断地向凯尔希信号传来的方向前行。 第六十九章 孤独(下) 阿米娅来到出发处,为德克萨斯的小队送行。她刚刚批准了一项特殊行动,虽然她对红有信心,但还是决定派出一个小队支援她们。德克萨斯作为小队队长,带领清道夫,砾和安洁莉卡三人,前往凯尔希最后的信号点进行救援行动。 罗德岛已经长途跋涉几天,虽然抛锚并且遭遇了风暴,但法布提的术式还是给她们节约了很大一段路程,本来预计还要再花三天才能抵达龙门,因为法布提直接缩短到一天不到。 阿米娅做出了一个决定,敌人正是想要利用凯尔希引诱罗德岛走进圈套,阿米娅则将计就计,出动最少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前往营救凯尔希。罗德岛则停靠在龙门进行休整,而且鼠王军团已经出动,这反而是为罗德岛额外提供了一个屏障。全世界的国家倾巢出动也不一定能冲破鼠王军团的防线,那些射出高纯度源石子弹的转轮机枪可以瞬间让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有机体灰飞烟灭,这可是传说中征服过全世界的强大军团,听到史尔特尔小队报告的阿米娅才在心里确认了传说的真实性。除了修复罗德岛的结构损伤,治疗平民以及作战中受伤的伤员之外,罗德岛还需要补充食物和淡水,以及燃料和电力。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很累了,连续一个多星期的工作,温蒂甚至昏倒在了发动机室内,医疗干员们也几乎筋疲力尽。没有了凯尔希,大家的士气都受到了些许的打击,阿米娅一想到这里就非常紧张,她觉得自己年龄还小,即使是在凯尔希身边学习了很久,她也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幸好还是有很多伙伴跟她分担,让她的压力小了很多。 在嘉尔露的带领下,丧钟进行了一次身体检查。根据她本人的描述,她是前莱塔尼亚国防军第一游骑兵师的飞行员,现在穿的衣服也还是飞行员制服,在她的要求下,材料室对她的着装进行了改良。虽然是一个女孩子,年龄也和阿米娅迷迭香等人差不多,但是她的身体非常强壮,也比阿米娅等人要高,这和她卡普里尼的基因有一定的关系。 经过检查,丧钟是一位轻度感染者,但是她的身体内源石结晶一直保持在一定水平,不会因为使用源石技艺而升高。这让嘉尔露有些奇怪,但是考虑到丧钟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便没有追问。同时嘉尔露也给她做了头部的检查,发现她是由于头部重伤而导致的记忆缺失,幸好没有在大脑内发现血块之类的阴影,不然严重的话她可能要进行手术。 检查完毕之后,嘉尔露给丧钟配给了药物,并且安排了一间空房间给她。她没有行李,身上带着的物品就是她的全部,她的行李在荒漠中就已经遗失了。 “你想加入罗德岛嘛?”嘉尔露在给她穿好衣服之后,询问道。 “唉?可以嘛?可是我……”丧钟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一个人流浪了很久,不知来处更不知归处,罗德岛救了她一命并且接纳了她,这让她很是为难。 “我虽然缺失了记忆,但是我大脑里总有一个声音,让我去做一件事,我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留在这里。”丧钟低下了头沉思起来。 “没关系,我们可以留你到记忆恢复之后,再让你决定去留也行的!”嘉尔露笑了笑,凯尔希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她一直在医疗部门做指挥,嘉尔露成长的速度非常快,同时她也是凯尔希最看重的学生之一。 “那真的太谢谢你们了!你们的饭好好吃!大家也都很友好,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个忘记了的使命的话,我想我应该也会留在这里的!”丧钟同样报以一个甜蜜的微笑。 “是很重要的事情吗?”嘉尔露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坐在了丧钟的旁边。 “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声音一直呼唤我,我觉得,那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吧……”丧钟苦笑两声,“我也不记得了,嘿嘿……” “我也有一些事情不记得了,没关系,在那之前就留在罗德岛吧!我叫嘉尔露妮娅,你可以叫我嘉尔露!”嘉尔露伸出了手。 “我……我还是叫丧钟好吧……”丧钟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呀,感觉有点不详唉……”看着低着头的丧钟,嘉尔露摸了摸她的头。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面前有一架已经坠毁的战机,我忘了自己名字,但是我记得那架战机是我的,我在起飞之前就给她起了名字,是‘丧钟’,因为这种战机速度很快,穿过云霄的空爆声非常沉重,就像那丧钟一样……不过这架战机的编号我忘记了,我去莱塔尼亚的军队里查,他们也没有给我回应,我只能一个人出来到处流浪,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丧钟沉思起来。 “你还记得你部队的具体编号嘛?第一游骑兵师规模非常庞大,再加上你也不记得你的名字和战机编号,这样查起来会麻烦很多吧……”嘉尔露询问道,但是丧钟也是摇了摇头。 虽然罗德岛内有莱塔尼亚来的干员,但是他们几乎都没有在军队服役的记录,更别说认识丧钟了。 “没关系的,所有的检查都结束了,我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接着再帮你问问,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喔!”嘉尔露把丧钟扶了起来,然后轻轻抱了抱她。 两个人在走廊上前行着,这时候芙蓉走了过来,嘉尔露让芙蓉先带着丧钟回房间,自己则要去忙别的事了。 这两天嘉尔露才感觉到,凯尔希身上背负着的压力和责任。工作确实比普通的医疗干员还要辛苦,更别说凯尔希还要兼顾指挥。罗德岛还有很多出色优秀的人才,以至于就算凯尔希不在,她们也能正常运转,但是凯尔希不光是统领全局那么简单,她还是很多人的精神寄托,其中就包括嘉尔露。嘉尔露已经得到了凯尔希的认可,成为了她的学生,但是嘉尔露自己依然觉得,她还需要更强,不光是保护史尔特尔和身边的朋友,还有凯尔希老师。 如果自己当时能再强大一些,或许凯尔希老师就不会被掳走了。虽然心中有些自责,但是她不想沉溺其中,她还要帮凯尔希老师做属于她的工作。 漫步在走廊中时,她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杰西卡和b计划。二人对她打了招呼,她也礼貌地回应,杰西卡走上前,两个女孩热烈地抱了抱。 “现在得叫你嘉尔露医生了!”b计划注意到嘉尔露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制服。 “还早呢真司,我只是替凯尔希老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衣服太沉重了,让我压力很大!”嘉尔露苦恼地摇了摇头。 “露露一直都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呀!现在你也成了像凯尔希医生那样可靠的人了呢!”杰西卡安慰道。 “好啦!我还有事要忙呢,我先走啦,你们好好休息!”杰西卡听到这句话以后轻轻放开了嘉尔露,准备让她离开。 “对了,橘真司……”走到一半,嘉尔露回过头,看着手牵手的两人,“杰西卡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如果你敢欺负她,我一定会揍你的。” “你放心好了,嘉尔露医生!”说罢,b计划带着杰西卡离开了,看着二人的背影,嘉尔露也是欣慰一笑。 杰西卡已经拥抱了自己的太阳,这让嘉尔露感到非常欣慰,她的女孩也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不过除了对杰西卡的祝福,她也感到一丝失落。 嘉尔露从来没有和哪个男生走得很近过,唯一一次还是替拜松治疗的时候,拜松对她投来温柔的目光,对她道谢。她心里虽然没有特别憧憬爱情,但是看到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以及杰西卡,她还是会感觉到一丝孤独。 自己一个人独行过很久,直到遇到史尔特尔和罗德岛的朋友,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让她有了勇敢活下去的动力。 不过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爱也是她渴望的众多事物之一。 嘉尔露抬起了手,抚摸着手中的黑色手链。她看到黑色手链微微发出了一道光芒。 “凯尔希?” 嘉尔露被吓了一跳,一个声音从自己的脑海中传来,是一个成熟女性的温柔呼喊声。 “你是……”嘉尔露想对那条手链对话。 “你能听得见我说话?”脑海中接着传来了那声音。 “我可以的,您应该是午夜小姐吧?”嘉尔露试探了一下。 “噢……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照顾她,嘉尔露妹妹……”午夜的声音缓缓传来,她刚刚应该已经看到了嘉尔露的心灵,所以嘉尔露也就没有过多的惊讶。 “嘉尔露,斯卡蒂她们还好吗?”午夜问道。 “斯卡蒂小姐她一直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我平时很少接触她,不过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对了,凯尔希老师她……” “我刚才看到了,我本来想去救她的,但是我这边有很麻烦的事需要处理,所以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把我的朋友救回来!”午夜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是嘉尔露还是听出了她的决心。 “我们会的,现在已经有同伴们去救援了,午夜小姐,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助你?”嘉尔露开始担心午夜的处境,她以为午夜又陷入了像凯尔希故事里说的那种苦战。 “我没事,好好照顾自己,我的手链会保护好你的……”午夜的声音渐渐消失,嘉尔露试着呼唤了几声,但是没有回应。 午夜还活着,但是她好像又陷入苦战,眼下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更帮不到她,还是等凯尔希回来以后再吧这件事告诉她吧。 嘉尔露心里多了一份对午夜的担忧,不过坚强的她马上又投入到了接下来的工作当中。 法布提还在幻觉中和泥岩对峙,泥岩不停地重复那些说过的话,像一个无情的复读机一样。法布提已经坐在了地上,低下头沉思起来。 法布提的印象中,这个术已经随着那个女人的离去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如今这个术又重现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还束缚住了自己,这让他很是苦恼。 “如果是你的话,泥岩,你会怎么做?你会像我一样去憎恨这个世界,还是像史尔特尔她们那样,像你现在这样爱着它?”法布提没有看着泥岩,只是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法布提……”泥岩像刚才无数次重复那样缓缓说道。法布提已经看到无数次泥岩摘下头盔,又缓缓向他走来。 “真的是非常恶毒的术,现在还没有灭杀我,是否是因为施术者受到史尔特尔的请求,让我好好待在里面……”法布提重新站了起来,看着手中的安格博达。 “还是说……施术者根本就不会灭杀!” 法布提奋力冲上前,对准了泥岩的胸口进行突刺,没有电光的加持,他的速度依旧非常快。 一剑洞穿了面前这个根本不是泥岩的“泥岩”,他看到了泥岩胸口周围像镜子碎裂一样慢慢破开,周围的空间也开始坍塌。 “原来是这样,难怪迟迟没有灭杀我……”法布提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随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仓库里,仓库的门紧缩着。 法布提的双手被塑料卡扣绑带束缚住,没法结出术印释放术式,更没法召唤安格博达。 与此同时,睡着的丧钟也猛地惊醒,她赶紧起身推开了们,冲着走廊大声喊叫。 “他挣脱我的术了!” 角峰收到了来自舰桥的消息,法布提现在已经摆脱了幻境,于是他准备打开门,查看情况。角峰紧紧握住自己的盾牌,慢慢地把手伸到门把手处。他用力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猛地推开了门。 法布提微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脸上的疤痕也被他上扬的眉角弄地弯曲起来。 “你怎么……”角峰有些惊讶,他看到法布提静静地坐在了地上,像一个刚睡醒的人一样。 “把我关起来总不能不给我吃的吧,我肚子有些饿。”法布提苦笑着挠了挠头。 “我这就让她们送一些过来。”说罢,角峰打开了无线电,报告了现在的情况。 随后,拉普兰德面无表情地甩着手走了过来,抓住空隙快速闪过角峰身边。她冲了进去,把法布提按在地上,抓住法布提的衣领,狠狠地用自己的拳头挥向了法布提。她不停地挥舞拳头,嘴里大吼着一些很难听的话,角峰连忙上前把拉普兰德拉开。 拉普兰德的手已经出现了很多血痕,她不停颤抖着,呼吸沉重地像一个风箱一样。 “这就是今天的晚饭吗?”法布提重新坐了起来,把口中的鲜血吐了出来,语气略带一丝嘲讽。 拉普兰德听到这句话又挽起了袖子,怒气冲冲地准备再冲上去教训他,但是拉普兰德被角峰死死拉住。 “你们这是……”史尔特尔手里拿着一些吃的东西,看着面前的角峰和拉普兰德。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她是史尔特尔小姐的哥哥!” “我就是很生气!我就是想揍他!”拉普兰德语气依然充满了愤怒。 史尔特尔拍了拍拉普兰德的肩膀,把那罐罐头放在了拉普兰德的手中,她脸上的怒火瞬间转变成了疑惑。史尔特尔走了上去,一脚把法布提踢翻,然后像刚才拉普兰德那样,一拳一拳地重重砸在法布提脸上。 看到史尔特尔的表现,二人都惊呆了。 史尔特尔重新站了起来,然后拿过拉普兰德手中的罐头,向二人投去一个和善的微笑,然后走向了法布提,把他重新扶了起来。 角峰和拉普兰德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刚刚发生的一幕太过于让人惊讶。 “你们可以帮我们把门关上嘛?我和他有些事情要说。” 第七十章 逃脱(上) 角峰和拉普兰德听了史尔特尔的话以后,只好把门关上。走出了那个仓库,两个人就一左一右靠在门旁边。 “你刚刚真的有些过分了……”角峰摇了摇头。 “他做的事更过分吧!史尔特尔小姐这么在乎他,一直把他当做家人,结果他一直在欺骗史尔特尔小姐,我最恨这样的人了!”拉普兰德咬牙切齿地愤愤说道。 “那你也不能这样揍他吧……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是不是那些血没有洗干净?”角峰想伸出手上前查看拉普兰德的状态,但是拉普兰德推开了他。 随后两人沉默不语。过了一段时间,走廊里一个人影缓缓向着这边走过来,当这个人走到角峰和拉普兰德面前时,二人都震惊了。 是史尔特尔!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进去了吗?”角峰看着面前的史尔特尔有些难以置信。 “嗯?什么意思?”史尔特尔脸上有些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啊?” “我们刚刚看到你……”拉普兰德伸出了手指着史尔特尔,史尔特尔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三人猛地推开门,她们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地上只剩下一根被割断了的塑料绑带。 “怎么会这样?!”拉普兰德看到空荡荡的仓库,抓狂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猜一定是刚刚拉普兰德把他按在地上揍的时候,他用了里腰上的佩剑。”角峰轻轻敲了敲拉普兰德的剑,“割断了绳索之后,他释放了术式,我们两个都受到幻觉了,所以他可能在我们关上门之前就逃走了。” “你刚刚怎么了?”史尔特尔转过头,看着拉普兰德,拉普兰德尴尬地笑了笑,挠着自己的头。史尔特尔赶紧走上前拉起拉普兰德的手,看到了她手上的血痕。 “对不起啊,我也是没控制住自己……”拉普兰德低下了头。 “你怎么不戴个拳套?疼不疼?”史尔特尔的语气中充满了心疼。 “啊?”角峰和拉普兰德二人异口同声地惊讶道。 “我其实也想揍他,我也很生气!”史尔特尔嘟起嘴,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给拉普兰德包扎起来,“你们放心吧,他逃不掉的。” 法布提捂着自己的侧脸,刚刚拉普兰德的拳头让他的脸已经发肿。他摇摇晃晃地在罗德岛走廊里前进着,试着召唤安格博达,但是安格博达就像没有回应一样,无论他怎么呼唤安格博达,那电光还是没有闪动出来。他想着能不能劫持一辆载具,然后先离开这里,回去寻求帮助。 这时候,面前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是芙蓉,但是她就像没看到法布提一样,径直地从法布提身边走过去。 “看来吾爱的术生效了,领域已经覆盖到了整个罗德岛,现在他们应该看不到我了……”法布提轻笑两声,自言自语道。 他继续往前摇摇晃晃地走着,走了没一会儿,他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走廊会如此长?这个仓库在之前侦查的时候并不是处于基建底层,而是有很多链接空间的一层。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因为他又看到芙蓉向他走了过来,依然是像没看到他一样,径直从法布提身边走过。 丧钟不光结出一层术印,除了围困住法布提的第一个空间,丧钟的第二层术直接包裹了整个罗德岛陆地舰。把一面镜子放到另一面镜子前,会无限延伸,展开更多的空间。比起灭杀,无穷无尽的循环更加让人绝望。 “真的是很恶毒的术啊!”法布提又无奈地感叹了一句,他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静静地站在走廊中。就算他能走出这一层,外面还有无数层等待着他,他已经失去了抢先控制了丧钟的机会。刚刚在归队处,出于对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情感,他并没有完全展开领域,但是当丧钟用于防御的镜子被史尔特尔她们打破之后,法布提认为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进入到了第一层镜中。当时他在露台上,并不知道归来的队伍里有丧钟。 “玛利亚,没想到你都死了还能把我搞成这样,哈哈哈哈!”法布提自言自语道,随后开始放声大笑。他回想起那个曾经让自己吃过亏的女人,脑海中已经淡忘了她的样子,他怎么也没想到,斗智斗勇了这么久,本以为自己已经赢了,结果还是回到了那镜中。 或者说,他从未走出过那面镜子。 没有过一会儿,法布提就被史尔特尔等人找到,这一次法布提被两个镣铐困住双手锁在了墙上。 “丧钟小姐没事吧?”角峰有些担忧起来,“这样大范围的术会不会让她的负担过重?” “没关系的,她的极限就是两面镜子,两面镜子正好可以延伸出无限的空间,他只会走进一个又一个循环中,只有这样他才会乖乖地待在这里。”史尔特尔解释道,她轻轻地把医疗酒精滴在拉普兰德的手上,拉普兰德皱紧眉头,不过这点疼痛对于她来说是小事情。 “这个术也太强大了吧……”拉普兰德也惊叹起来,“刚刚真的对不起啦史尔,我也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用跟我道歉,没关系的,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来的,我还想感谢你替我揍了他一顿呢。”史尔特尔安慰拉普兰德表示没关系,随后她又接着解释起丧钟的术。 “不过她的术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没有攻击性,而且我们也只是打了一个时间差和信息差,他并不知道丧钟跟我们在一起,所以放松了很多警惕,如果哥哥率先展开领域,那么丧钟小姐她也会进入术里,到时候要破解开的话会很难的……” “打碎她的镜子也不行嘛?”角峰问道。 “我们小时候从来没有做过噩梦,那些痛苦的经历也会很快暂时忘记,我们的心情也会平复地很快,一切都是因为劳菲在为我们施术,她的术比任何人想象中还要强大,是无形的迷雾,没有实体,只能靠意志力去抵抗。”史尔特尔把拉普兰德的手重新用纱布包扎好,然后搀扶着拉普兰德重新站了起来。 “哪怕她已经不在了,她的术还是依然存在……”史尔特尔低着头,想起了那个与她拥抱的可爱女孩,“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我们四个,真的好久没有重聚了,以后也可能没有机会了吧……” 角峰和拉普兰德本想安慰史尔特尔,但是他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这种伤痛确实是没法用语言去治愈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思念也只会越发加重,伤口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刺眼的伤疤。 “不过没关系的啦!她一直活在我的记忆中,现在我重新想起她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史尔特尔含泪微笑着看着二人,在吩咐了一些事情给角峰之后,史尔特尔便告别了角峰和拉普兰德,离开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拉普兰德看向了史尔特尔离去的地方,看到远处的走廊里,史尔特尔怀抱着莱万汀,跪在地上低声哭泣着,嘴里轻声呼唤着劳菲的名字。这一幕让她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拉普兰德想走上去安慰她,但是被角峰拦住了。 “让她一个人安静安静吧,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站在背后默默支持她了。” 凯尔希找到了几块石头,拿到了劳菲的石棺旁边,自顾自地把那些石头堆起来。洞穴顶部照射进来的光提供了很多光亮,但是凯尔希还是搬了几个火把摆在了劳菲石棺的周围。 “你玩过这个嘛?我小时候经常这样堆石头,就像盖房子一样,每次都想堆起高高的一座小房子,然后想着自己能够住进去,可是每一次都找不到合适的石头,我也不知道是我太挑剔了,还是我的心太乱,总是把石头弄翻……”凯尔希继续自言自语道,她手中的石头已经堆起了两层,正当她准备接着往上加石头的时候,洞穴中吹来的冷风又把她的小房子吹倒。 “你看吧……每次都是这样,这些石头我找了半天,都是挑选过的了……”凯尔希把手中的石头丢向一边,叹了一口气。 “你小时候经常跟她们一起玩吧?那我还是有点羡慕你呀,我小时候就是因为太内向了,没什么朋友愿意跟我玩,我总是自己思考一些事情,就像现在一样。” 凯尔希重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又走到劳菲的石棺旁边,出神地看着劳菲洁白无瑕的脸庞。 “法布提怎么还没回来?”凯尔希有些疑惑,从清醒过后,她就一直在心里默数时间,已经快要过去24个小时了,法布提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凯尔希能看出来,法布提会经常来这里看望自己的爱人,如果是凯尔希的话她也会这样做的。 这里有一条水很小的地下河,凯尔希大胆地尝过一口,是淡水,并不是充满了地下矿物质的无法饮用的水。但是这里没有食物,只有一些可怜的倒吊人和面前的劳菲,和凯尔希自己。 作为这个洞穴里唯一活着的人,需要进食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就算能够在忍受饥饿带来的折磨之后能够品尝到哪怕一块饼干,这种喜悦也是无人能够分享。一想到这里凯尔希也是只能无奈地笑笑。 她环顾四周,除了漆黑的岩壁,别无他物。凯尔希本来想找找有没有出口,但是不断地从头顶吹来的风让她意识到,唯一的出口只有头顶的那个洞。法布提应该是直接把劳菲和自己,以及那些倒吊人直接传送到这里的,这里是一个坟墓,也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 就像劳菲和法布提被命运编织的牢笼一样。 凯尔希放弃了盖小房子的想法,重新找了几块石头,开始接二连三把它们抛向空中,又不停地接住。这是她旅行时在一个国家看到的杂耍,自己从来没有试过,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不如就当作自娱自乐让自己轻松一下。 石头不停地从她手中抛出,然后又回到她的手中,形成了一个圆,她摇摇晃晃地在周围走了几步,可是有一块石头没有接住,她的节奏被打乱,随后一块石头掉进了劳菲的石棺中。 “抱歉抱歉!”她赶紧上前查看,那块石头正好掉在了劳菲腰部左边的位置。感觉自己有些冒犯死者的凯尔希连忙鞠了一个躬,轻声道歉着,然后伸手准备把那块石头拿出来。 可就当她触碰到那块石头的时候,她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了一下劳菲的衣服。那细纱材质的衣服因为凯尔希的触碰,就像风化了一样,随风飘散开来,衣服散落开来,只留下了劳菲光滑洁白的动人身体。 凯尔希不是第一次看到别人一丝不挂地站在她面前,每次她都会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一丝不挂的人,无论什么种族。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凯尔希连忙把头扭向一边,不想看劳菲的身体。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久没像这样玩过了……”凯尔希之前一直忙于工作,最大的娱乐就是用咖啡杯喝着自己特制饮料的时候,像这样一人独处的时间真的少之又少。 当她转过头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石棺中的劳菲已经消失不见了! 凯尔希之前在一堆失去生机的身体旁边都没有恐惧,在她看来生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害怕了起来。凯尔希并不迷信,她只是被劳菲突然消失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开始加速,颤抖着环顾四周,依然是岩壁,除了面前的石棺中已经没有了劳菲,其他的一切和刚才一样。 “我的好妹妹唉,你别这样吓我啊……”凯尔希在心里默念,然后拿出了匕首,半弯下腰,警惕地查看周围。 这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人拉住了,她猛地回头用力挥刀,但是扑了个空。 转过身的凯尔希有些震惊,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幽灵。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几声清脆的笑声,直接让她吓得尖叫起来。 “别怕!凯尔希医生!别怕!”那个清脆的声音连忙安抚受到惊吓的凯尔希。 “你别过来!”凯尔希转过头,把匕首伸向前方,她看到了面前,劳菲把手背在背后笑嘻嘻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呀,吓到你了凯尔希医生!”劳菲连忙道歉。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不是已经……”凯尔希连忙摇头,她重重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发现并没有在做梦。 “这里也保存着一份我的意识,现在的我只是一团意识,并不是实体,具体的情况我只能以后再告诉你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带你从这里逃出去!”劳菲把手从背后拿出来,然后张开双臂抬了起来。 “米斯特汀!” 劳菲的周围猛地爆发出一股绿色的浓烟,环绕在她的身边,浓烟绕过了凯尔希,冲向了周围的岩壁。凯尔希发现,绿色浓烟接触到一侧岩壁的时候,那些石头竟然像蜡烛一样融化开来,融化开的石壁上慢慢出现了一个洞。 “你为什么要帮我?”凯尔希虽然有些震惊,面前的一幕幕实在过于疯狂,有些超出她的理解,但是她还是极力地镇定了下来。 “因为我在史尔特尔的心灵中看到了你,你是她非常尊敬的人,像一位受人爱戴的老师一样,我不想让我的爱人走向歧途,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他,好吗?”劳菲对着凯尔希投入一个甜蜜的微笑,“醒醒!凯尔希老师!” 凯尔希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劳菲石棺的旁边睡了过去,她赶紧站起来,看向了石棺,劳菲依然静静地躺在里面,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梦。 这时候,凯尔希转过头,看到了周围石壁被腐蚀,随后整面石壁都被融化,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第七十一章 逃脱(中) 凯尔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慢慢融化的岩壁,这种年代久远的沉积岩只有受到强烈的酸性物质的腐蚀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惊叹之余更多的是奇怪,刚刚明明就是一场梦境,为什么现实会发生梦境中的事呢?这也是劳菲的术式嘛? 她不敢再触碰劳菲的身体,但是还是轻轻地附过身,对劳菲说了句再见。紧接着凯尔希拿起了一旁的一根火把,把匕首紧握在手中,她准备等到那些酸性物质消退了以后,走进这个漆黑无边的洞。 眼前的黑洞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吞噬了所有的光明,时不时吹来几声风在洞穴中流动的呼啸声。 凯尔希看到酸性物质的化合反应停止之后,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把火把伸向前,慢慢地走进那个洞窟中。迎面吹来了风让凯尔希意识到,这个洞窟通向外面。 除了这呼啸的风声,凯尔希只能听到自己走在沉积岩上的脚步声,和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前,这个通道仿佛看不到尽头一样。火把的火焰不停闪动,就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样,把凯尔希的影子照耀在了灰白色的石壁上。 这个通道就像天然形成的一样,凯尔希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结构,不过根据气温和沉积岩的年代,她推断出这里沉积岩的年代很久远,这里曾经应该是一片海洋,随着板块运动而升成山峰。如果是单独的山峰,那可能是在星球以南的地区或者国家,但是只有一个地方符合现在的地质条件和气候。 那就是乌萨斯。 凯尔希的习惯如此,无论在什么场合,思考总是大于行动,她也大概明白了法布提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刚刚凯尔希所处的那个洞窟中,气温并不是很低,因为有火把取暖,再加上进风口只有一个来自顶部的区域在不停地向内输送冷空气,凯尔希的衣服是夏装,即便如此她也感受不到寒冷。但是如果她从这里逃出去的话,凯尔希会遭受严寒的侵袭,没有保暖的衣物,凯尔希很可能会冻伤,甚至危及生命。 外面是严酷的冷空气,而待在洞窟里可能会遭受饥饿或者脱水。无论是去还是留,都是一条非常凶险的路。 凯尔希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的路,不过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地方在等着她,先走过这条长长的隧道再说吧。 “归来,归来,大海的女儿……归来那遥远的故乡……当心,当心,那汹涌的暗潮,让大海把你带回盐风城……” 凯尔希轻轻吟唱着午夜的船歌,迈着轻轻的脚步,在这石窟隧道中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走着,她感觉面前隧道变得越来越宽,直到通向了另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 凯尔希把面前的火把往前一探,发现这里并不是空无一物,面前还有很多很多的火炬。她本想试着把火炬点亮,但是突然间火炬就自己燃烧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所有的火炬都被点亮,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凯尔希赶紧丢弃掉手中的火把,把自己藏匿在阴影中。 “别害怕,我看到你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传来。 听到这个身影,凯尔希紧张起来。她没有发出声音,而是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光亮处,她的手中紧紧握着匕首,试着放低自己的呼吸。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一个分身,本体并不在这里,所以我也不会控制你……”阴影中缓缓走来一个人影,凯尔希看清楚了那是尤弥尔,只不过她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凯尔希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不过依然警惕地握着自己的匕首。 “你怎么会在这里?”凯尔希冷冷地问道。 “这也是我的术式之一,除了控制,还有分离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尤弥尔解释道。 凯尔希经历了这么多,也就没有感觉到奇怪。她把匕首收起来,慢慢走了上去。 “很抱歉,给你造成了这么多的困扰和麻烦,我也是身不由己……”尤弥尔轻轻叹了一口气。 “莫非木偶师也会被别人操控嘛?”凯尔希抱着手询问道。 “我的一部分意识是属于我自己的,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部分,另一部分被我的爱人牢牢掌控,是属于他的……”尤弥尔低下了头。 “疼吗?”凯尔希走上前,想要抚摸她断掉的角,但是尤弥尔推后了两步。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见过埃拉菲亚人的角这么被切断,所以有些好奇。”凯尔希收回了自己的手,把自己的手抱住,“对了,其实我要比你大很多的,只不过是看上去年轻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的话,或许你还可以叫我一声姐姐……”凯尔希放松下来,轻声调笑道。 “那你有自己的孩子了吗?”尤弥尔对凯尔希笑了笑。 “罗德岛就是我的孩子,我为她倾注了很多的心血,就像你对尤顿海姆,和史尔特尔她们一样。”凯尔希同样报以一个微笑。 “你怎么知道……我对尤顿海姆……”尤弥尔有些惊讶。 “艾拉·尤弥尔·赫尔迪恩·兹里亚齐,震惊世界的工程学天才,年仅23岁就获得了学院内所有的博士学位,并且成了代理院长,并发明出独特的磁力轮轴动力系统……”凯尔希沉思起来,缓缓念道,“后来在某次实验事故中,和自己的丈夫一起不幸遇难,但是至今未找到尸体,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就查了很多资料,后来确定了,那就是你,尤弥尔博士……” 尤弥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因为凯尔希说的都是事实,她也没有否认。 “我的一生中,最钦佩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的老师,他教会了我所有的知识,也教会了我心中的正义……另一个就是你,尤弥尔博士,我在你的年纪还只是一个懵懂的学生,在我旅行游学时,我曾经非常憧憬过你的背影,我也想成为你那样的人,哪怕你是我的后辈,你所做的一切成就都深深震撼到了我……”凯尔希用一种充满遗憾的目光看着面前虚弱的尤弥尔,“我没想到,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变成这样的你,我很好奇,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那样称呼我了,不过,可能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命运吧,在这里相遇……”尤弥尔苦笑起来,“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跟你慢慢说吧,现在我要带你逃出这里……”尤弥尔展开了术式,伸出了几条细线,在半空中随意舞动着。 “跟着这些线走,能找到出口,我会在那里等着你……”说罢,尤弥尔的身形慢慢消失了。 “你就不能带我一起走嘛……”凯尔希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抓住了半空中舞动的细线,一丝冰凉的触感浮现在手中。随后凯尔希手中握着这条线,慢慢地向线指向的方向移动着。 走到空间的尽头,她才发现为什么尤弥尔没有跟随她一起,在她的面前是刚好够一个人爬过的洞。 “行吧,那就在另一边见了……”凯尔希耸了耸肩,然后把身体探进了那个洞,用力地向前匍匐前进。 在她进去之前,她伸手摸了一摸自己的口袋,发现了一个闪着红灯的微型仪器。 红和极夜在雪地中穿行着,她把平板电脑用一个支架放在了重机的仪表盘上,发现凯尔希的信号相比较刚才有了很多的偏移。 所以她猜测,凯尔希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出路,从关押她的地方逃出来了。 那现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接应她。距离坐标点还有十几公里了,她加快了速度,俯下身以获得更快的速度,背后紧紧抱着她的极夜也同样低下了身体。 在行进了一段时间以后,她们到达了一处山脚,根据坐标显示,凯尔希应该就在这片山脉中。已经无法使用载具前进,所以二人决定步行。红找到一个不大的洞窟,将载具藏在了里面,并且放上了一个信号发射器,以便自己回来的时候能够找到。 “你冷吗?”极夜看到了红穿着崭新的红色外套,觉得有些单薄。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能够忍受寒冷天气。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极夜把自己的拉链解开,红看到里面和自己一样,也是藏着很多匕首,只不过她的匕首要更大一些,看上去很重。 “原来你也是用这个的?”红看着她的匕首询问道。 “是的,红小姐,我是一个猎人,但是不擅长使用枪械。”极夜没有否认。 “接下来我们隐蔽前行,你跟在我的后面,附近可能有敌人,我们要小心一些。” “可是您的衣服……”极夜指向了红的上衣,极夜认为虽然红是一个敏捷的刺客,但是她的红色外套确实有一些显眼。 “这是敌人最后看到的颜色,不是嘛?”红轻轻一笑,投去了自信的目光。看到红充满了自信,极夜也就没有再继续询问,而是拿起了两把匕首在手中,跟上了转身离去的红。 极夜曾经无数次登上过乌萨斯的群山,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在风雪中前行。不过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红是她的旅途中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同行最远的人。看着红坚定不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极夜的心变得很踏实,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也没有说多少话,但是不难看出,红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同伴。 极夜虽然不认识即将营救的人,但曾经作为军人让她有了一种使命感,一种保护别人不受伤害的使命感,也正是这种使命感,驱使她加入了红的营救行动。 “你之前在乌萨斯军队的话,那你认识赫拉格先生嘛?”红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问起身后的极夜。 “唉?你也认识赫拉格先生嘛?”极夜有些惊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现在在我们公司,是我们公司的精英干员,一位剑术非常厉害的老先生,我十分佩服他,你说你之前在军队的话,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也认识这位老先生。” “原来他去了你们那里了吗?我听说后来他失踪了很久,渺无音讯,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极夜紧紧跟在红的身后,不停地向着山顶进发。 “如果这件事结束的话,想不想回去见见他?你应该很崇拜他吧……”红转过头,看着极夜,极夜也是愣住了一下。 “你说的对,我参军就是听了很多他的传奇故事,我非常崇拜他,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帮我引荐一下你们的领导人,让我见见他!”极夜的表情中充满了期待。 “呃……那个……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救我们的领导人……”红尴尬的笑了笑。 “唉?”极夜呆愣在原地。 “回去再跟你详细说吧!我们马上要到了。” 两个人走上了山脊的顶部,信号显示凯尔希就在面前低处山谷的某个地方,但是周围只有乱石和白雪。这时候,红察觉到一些异样,赶紧让身边的极夜隐蔽起来。 她看到,远处的山谷中有一个已经干涸的河床两侧是因为河流冲刷而形成的低矮峭壁,河床上面来来回回地有几个黑衣人在巡逻,是噤声者的邪教徒。 “就是这些人绑架了她嘛?”极夜俯下身子蹲在了红的身后。 “要比这些人更麻烦,不过这些人也不太好对付……”红把一把匕首含入口中,做了几个战术手势,然后抽出双刀。 极夜点了点头,然后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在红向前缓慢向前地下坡时,极夜则从山脊的另一侧顺着山脊往下走,二人分头行动。极夜还担心红的衣服会让她暴露,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感到有些震惊。 红拔掉了一个烟雾弹的安全栓,握在手中缓缓前进,山上吹来的风让烟雾散开,而底下河床上的黑衣人并没有发觉这股白色烟雾突然升起。这股飘散开来的白色烟雾反而给红提供了一定的掩护。没想到红宁愿用烟雾弹掩护自己也不想换下自己的红色衣服。 “看来红小姐是真的喜欢红色呀……”极夜在心里默念,然后加快了自己下坡的步伐。极夜在下到一定高度的时候,纵身一跃,跃到了河床两侧的巨石之上,上面已经堆满了白色的雪,而极夜穿着的白色外套正好可以伪装她的行踪。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她把自己的金色长发盘起,带上了一个白色的毛绒帽子。探出头去,看到来回巡逻的黑衣人,同时红也到达了一旁的高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大概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六个人,不知道暗处有没有。不过在稍作等待之后,数清了河床上的黑衣人,一共有七个,还有一个蹲在一块巨石之前。 红在做了一个手势之后,猛地丢出几个烟雾弹。 随后银光在雪风与烟雾之中爆闪,红与极夜来回切割掉巡逻的几个黑衣人,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就成了红和极夜的刀下亡魂。 最后一个黑衣人跑来了那块巨石,往河床深处跑去,但是极夜和红几乎同时投掷出手中的飞刀,命中了那个逃跑黑衣人的后背。红和极夜对视一笑,然后走到了那块巨石之前。 还未等她们走进,她们两人都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巨响从巨石背后传来…… 七十二章 逃脱(下) 凯尔希艰难地在这个狭窄的通道中向前爬行,她没有携带任何光源,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线。面前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依然能够感受到面前偶尔吹来的冷风。 她感觉到通道稍微有一些变宽敞,于是便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突然,她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去路,不过稍微用手试了一试,是一块松动的岩石,风就是从这块岩石的缝隙中传来。她轻轻地把前面的岩石推开一些,发现有亮光透了进来,照在了她的脸上。 凯尔希连忙闭上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突然看到亮光,让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她感觉到眼部有一些刺痛。恢复良久,她又慢慢睁开了眼睛,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后,再把面前的石头轻轻推开,这时候她看到了浓烈的火光。 她慢慢地把身体探了出去,发现这里又是一片巨大的岩窟空间。她面前是一块巨石形成的高台,凯尔希蹲下了身体,慢慢向火光移动。在走到平台边缘时,她看到了平台之下,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些人都被束缚住三三两两捆绑在一起,嘴也被黑色的布蒙住,看穿着打扮,都是一群平民。 这时候,凯尔希看到人群边缘,有几个黑衣人在巡逻,根据骷髅面具,凯尔希推断出那些人正是噤声者。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这些人又是谁?凯尔希回想起之前午夜行动的报告,尤顿海姆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无论是驻扎的警卫队还是平民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于是凯尔希有了一个猜测,这些人正是尤顿海姆失踪的平民。 凯尔希目测了一下数量,前面不过百余人,尤顿海姆是一个工业城市,常住人口就上万人,这里明显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凯尔希结合了目前情况,做出了一个推断。自己身处于一个噤声者用于关押俘虏的据点中,正好法布提把劳菲藏在了另一个洞窟中,而自己也在尤弥尔母女二人的“帮助”下来到了这里。凯尔希认为,像这样关押平民的据点还有很多,而且乌萨斯的群山正是藏匿这些平民的绝佳地点。 噤声者俘虏这么多平民的原因为何?凯尔希暂时想不出来,他们是穷凶极恶的邪教徒,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出来。 可就算是凯尔希把他们救出来,没有合适的载具,外面严酷的风雪也会让他们迷失在雪中,带着这么多人没法走地太远。 不过目前,这几个邪教徒,她能解决。 凯尔希纵身一跃落在地上,将手中匕首投掷出去,击中了一个黑衣人的头顶,随后箭步上前,拔出插在他头顶的飞刀用力握住,对着对面的几个黑衣人招了招手。几个人就这样对峙着,地上坐着的平民们看到突然出现的凯尔希有些惊讶,有的还被吓了一跳往另一个方向挪动了几下。凯尔希捡起地上黑衣人的短刀,然后双手挥舞起来。 人群旁边的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面对凯尔希的突然袭击也是愣了神。凯尔希吹了声口哨,黑衣人们才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晚了,凯尔希将手中的双刀丢出,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冲了上来,凯尔希则是回身一脚踢开一个黑衣人,然后用双手接住另一个黑衣人的跳劈。她猛地把黑衣人拽过来,一记头槌,将那个黑衣人击倒在地。 凯尔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转过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平民们。 “你们现在安全了,但是我没法把你们带出去,我在想办法,诸位不要着急。”凯尔希试图让平民们保持镇定。 她蹲下去,拿起了一把邪教徒短刀,割掉了几个人的绳子,然后吩咐把他们把所有的人都解开。 过了一会儿,被束缚的平民们互相拥抱起来,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 “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没有您的帮助我们不知道会怎么样!” “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真的太谢谢您了!” “您能帮我找找我的女儿吗?她被带去别的地方了……” 看到周围涌上来道谢的人群,凯尔希有些无奈,她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平民们都很激动,于是她只能被夹在人群中。 “大家静一静!”一个人站上了一旁的一个高台,身上的服装能看出来他是尤顿海姆警卫队的成员,“这位小姐应该也是被他们俘虏来这里的,所以大家不要拥挤,让她说两句话吧!” 听到这句话的人群满满散开,凯尔希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慢慢走上前,跳上那个高台,对那位警卫人员致谢,那个警卫人员也是跳了下去,走进了人群中。 “你们好,我的名字是凯尔希,是罗德岛制药公司的,你们有些人可能听说过我们,我是那里的首席医师,我和你们一样被带到了这个地方,而且来的时候是独自一人,我们公司应该已经派人来援救我了,但是应该不会出动大量的载具,所以我没办法把所有人都带走……” 听到这句话的众平民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还发出了失望的叹息声。 “求求你了凯尔希医生,至少把我的孩子带出去吧!”一个妇女把手中的男孩抱了起来,凯尔希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男孩一脸恐惧,眼角还泛起了泪花。 “我们现在在哪里?” “看样子应该是在乌萨斯……” “不会吧?那我们出去的话岂不是要被冻死……”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凯尔希现在脑子中在想着无数个计划,但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眼下是这些手无寸铁几乎没有战斗能力的平民,外面则是寒冷的风雪,凯尔希低着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大家安静,凯尔希医生有话要说!”那个警卫人员再次让人群安静下来。 “你们来的时候还记得他们是怎么送你们来的吗?”凯尔希重新抬起头,深呼吸了一下。 “我记得,我昏迷之前他们好像是把我们装进卡车里的……”一个年轻女孩大声说道。 “乌萨斯山区根本没法开车,而且地势高低不平,有很多难以逾越的裂谷,一定是别的东西……”凯尔希低头沉思起来,“莫非是……” “飞行器?”那个警卫人员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凯尔希恍然大悟,尤顿海姆是工业城市,她才想起来,几个月前尤顿海姆的兵工厂曾经加班加点地为黑钢国际制造过一批运输机,当时黑钢国际在罗德岛的合约成员几乎都请假回去了,她还特地给她们批准了请假。 如果要短时间内运送这么多平民,光靠卡车可是不行的。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飞行器会停在哪里呢? “你们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再出去过吗?”凯尔希转头问了问那位警卫人员。 “没有出去过,我们一直被关在这里……”警卫人员也是摇了摇头。 “好吧,大家先从这里出去,到了外面大家要好好围起来,不要走散,飞行器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处……”还未等凯尔希说完,地面开始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动,一个巨大的身影砸碎了他们头顶的石壁,重重地落到地面上。 人群受到这惊吓,纷纷向凯尔希的方向逃窜而去,随后凯尔希走向前,把所有人都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凯尔希看到,面前是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带着尖长的骷髅面具,眼中发出凶猛的红光,死死盯着凯尔希和众人。 “大家,好好站到我的身后!我来对付他!”凯尔希死死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没有一丝犹豫,就飞身上前向着那个男人猛冲而去。 在冲锋的一瞬间,凯尔希突然想起曾经那次违背生命之星誓言的行动,还有自己老师的教诲。 “任何人都会面对打破誓言的情况,如何在那种处境之下还能恪守自己的原则,比那誓言本身还要重要。”老师的背影在凯尔希面前挥之不去,此时此刻,那怕她只有自己的拳头,也要扞卫那心中那恪守至今的正义! 凯尔希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那个壮硕男人的胸口,但是他不为所动,凯尔希听到了他面具之下发出了几声冷笑,同时也抬头看到了他面具之下那散发红色光芒的双眼,那眼神如同从地狱中归来的恶魔一样令人胆寒。 凯尔希马上向后退了好几步站正,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快速冲向她的男人一拳击飞,重重地砸在墙上,然后摔在了地上。 凯尔希吐出几口鲜血,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单手驱动术式治疗起自己。胸口受到重击,凯尔希能感觉出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 “大家快点撤离这里!我来殿后!”凯尔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低声吼道,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点。 “竟然有这样勇敢的医生,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壮硕男人扯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身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红色符文发出了诡异的红光,照射到了这个石窟中,凯尔希震惊地发现,一道道红色的源石能量从周围那些平民的身上散发出来,一声撕裂空间般的啸叫声闪过,几乎就是一瞬间,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们就纷纷化成了一堆源石灰烬散开,甚至没有留下一声惨叫。 “不要!你这个混蛋!”凯尔希拖着重伤的身体,又奋力冲了上前,挥舞起自己的拳头,向那个壮硕男人猛烈的砸去。 此时那个壮硕男人的肌肉开始不停膨胀,身形也变得巨大起来,他放声狂笑起来,转头看向凯尔希来袭的方向,接着用巨大的手拦住了凯尔希的拳头,用力一握。 凯尔希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那只手已经断了,男人死死抓住凯尔希的手,然后回身一拳又将凯尔希击飞,凯尔希飞出数米,翻滚了几下倒在地上。 凯尔希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移位,口中不停地吐出淋漓的鲜血,她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但是心中的意志还是让她重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你还不死!”男人也有些惊讶,他是第一次看到受到他这样攻击的人还能站起来面对他。 “那你呢?”凯尔希冷笑一声,无力地嘲讽道。 周围的平民所剩无几,只剩下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凯尔希刚才看到他时他被一位妇女抱起来,那个女孩则是说自己被装进卡车的那一位。看到刚才令人窒息的恐怖场景,女孩赶紧把小男孩拉入怀中保护起来,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巨石之外的红和极夜也是用尽全力从侧面推动面前的巨石,但是无论如何,她们都推不动这块石头。好几声巨响从巨石背后传来,红觉得很可能是在里面发生战斗了,于是二人赶紧行动起来,倾尽了自己的全力。就在她们感觉岩石有一些松动的时候,她们听到了远处天空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声音低沉地如同丧钟一般…… 洞窟之中,壮硕的男人无视了重伤的凯尔希,缓缓地向小男孩和女孩走去。凯尔希本想继续跨步向前,但是她的全身传来了刺骨的疼痛。凯尔希死死握住自己几乎已经断裂开的右手,忍受着疼痛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行走着。 “奇怪,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有被献祭……”那个男人缓缓说道,声音嘶哑。 “放了他们!冲我来!”凯尔希恶狠狠的咆哮道,她的口中不停地流出鲜血,眼睛已经布满血色,如果是常人早已经倒地不起,但是凯尔希凭借着自己的信念与决心,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洞窟中传来她长长的脚步声,她的一条腿也已经摔断了。 男人也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转过身看着步履瞒珊的凯尔希,抱起了手。凯尔希走到了她的面前,用自己的左手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向前一挥,在命中那个男人之后,凯尔希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种的人了,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认可,所以现在……”男人俯下身,用手死死抓住了凯尔希的脑袋。 凯尔希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不知为何,她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一幕幕场景在她面前浮现。老师的教导,自己的旅行,遇到过的每一个人,红,嘉尔露,阿米娅,史尔特尔,还有罗德岛的家人们……以及那个在海边唱着船歌的白发女人,和那迎面吹来的温柔海风。 凯尔希轻轻笑了一下,仿佛身上的重担都被抛下,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就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了吗? “对不起,伊丽莎白,我要先走一步了……”凯尔希在心里默念,伊丽莎白的笑容从光芒之中浮现出来,带着那遗憾和思念,凯尔希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一道火红色的光从天而降,砸碎了顶部的石壁,火红色的炽热剑光狠狠地劈砍在了那个男人的锁骨处,燃烧的剑将他的一半身体斜向切开,他的两半身体无力地分开,然后倒在地面上,抓住凯尔希头部的那只巨大的手也慢慢放松开来,凯尔希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感觉到自己还有一丝意识存在,凯尔希又缓缓睁开了眼。她看到了面前,散发着红色火光,像骄阳一样炽热的史尔特尔,正背对着她。她的手上是已经完全燃烧起来的莱万汀,和她那已经成了流动火焰的红色长发一起,照亮了黑暗的石窟,也照亮了凯尔希充满疲惫且伤痕累累的脸。 “对不起,我来迟了,凯尔希医生……” 凯尔希已经说不出话,但是她在失去意识之前,还是听到了那熟悉的呐喊。那没有一丝迟疑,充满了勇气,带着击碎这黑暗命运的坚定决心的呐喊。 “莱万汀!” 第七十三章 长空 距离红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了,她也没有汇报情况给阿米娅,阿米娅只能让德克萨斯小队加快速度,赶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支援到红。她觉得红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暴风雪提前来临了,阻碍了她们的通讯。 阿米娅只能透过舷窗,皱紧眉头看着远处的荒原,心中全是对她们的担忧。这时候,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跑到了舰桥,是丧钟。 “阿米娅!我找到了!”丧钟兴奋地大声喊道。 “唉?怎么了?你找到什么了?”阿米娅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气喘吁吁的丧钟。 “我找到了!龙门有一架战机!是我之前开过的那种!我可以去支援她们!”丧钟依然保持着兴奋的状态,她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 “唉?你是怎么知道龙门有这东西的?”阿米娅有些惊讶,两波救援小队的消息在罗德岛内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还有你是怎么知道……” “史尔特尔小姐告诉我的!她说她有一些不舒服,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靠近了,她必须去,然后她还告诉我了德克萨斯小姐和红小姐她们已经出发了,所以她想让我带着她跟上去支援她们,可是我没有合适的载具,然后!然后龙门的陈小姐跟我说……”阿米娅看到气喘吁吁又说了一堆话的丧钟,递给了她一杯水,丧钟拿起喝了一口,“之前龙门有在莱塔尼亚购置过一批梅塞德施密特战斗机,要送往炎国首都参加军事展览,正好龙门这里还停着一架!” “那真是太巧了!不过史尔特尔小姐她没事吧?”阿米娅听到丧钟的话又开始担心起来,丧钟也是摇了摇头,表示史尔特尔状态良好。 “所以阿米娅!请问你可以批准我们两个行动吗?那战机只有两个座位,正好我和史尔特尔小姐一起去,我也想帮助大家!帮助我还没有见面的凯尔希医生!”丧钟一脸期待地看着阿米娅。 “虽然我很想让你去,但你施术帮我们困住法布提先生,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我怕……”阿米娅低头沉思起来,“我怕你的精神会吃不消,因为我也是一名术师,我知道那种感觉很煎熬,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 听了这句话以后,丧钟上前轻轻抱了抱阿米娅,不停安慰着她,还用自己的脸蹭了蹭阿米娅的脸。 “我没事!我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术没有耗费我多少精力的,所以阿米娅不用担心我啦!”丧钟自信地看着阿米娅。 “好吧……我同意让你们两个去,我听说那个战机很快的,不过要注意安全,好嘛?”阿米娅抚摸着丧钟的脸,她已经把丧钟当做罗德岛的一员,两个女孩额头紧靠。 在穿好崭新的外套之后,她把自己的长围巾卷了起来,然后把自己的飞行员墨镜重新挂在头顶。在陈的努力下,魏彦吾同意把这架战机借给丧钟,现在战机正在罗德岛不远处的一处长跑道上添加燃料,丧钟和史尔特尔准备出发。 走到连接处时,丧钟看到了神色紧张的史尔特尔,一旁的医疗干员把史尔特尔的血压等数据交给了丧钟,经过确认以后,除了体温有一些高以外,其他的数据一切正常,丧钟认为她可以进行高空飞行。 “你还好吧史尔特尔小姐?”丧钟走上前关心道。 “比刚才好多了,心跳也恢复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史尔特尔对着丧钟投去一个自信的微笑。 远处走廊里,星熊小跑过来,对着二人招手,丧钟听到了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引擎声。 “我好怀念她们的声音……”丧钟有些感动。 “我想,你就是为天空而生的……”史尔特尔温柔地看着丧钟,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信心。史尔特尔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总给她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史尔特尔拉住了丧钟的手,开始向着星熊的方向跑去,几人汇合以后确认了一下情况,然后星熊把战机的启动匙交给了丧钟。 “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已经拆掉了所有的武器系统,和主驾驶位的生命维持系统了……这真的不要紧吗?会很危险的!”星熊一脸焦虑地看着面前比她矮一个头的丧钟,担心她会因为缺氧而昏迷。 “怎么回事?”史尔特尔也惊讶起来。 刚刚在丧钟的强烈要求下,星熊等人把主驾驶位的生命维持系统拆除了,这样就不必吨携带几个氧气罐,减去了很大的重量,同时也节约了一部分电力,维生装置只保留了史尔特尔座位上的那一部分。 “我没事的,我能挺过来!那些氧气给史尔特尔小姐用就好。”丧钟自信地看着星熊。 然后丧钟拉住了史尔特尔,兴奋地向出口奔跑而去。走出连接处走廊的时候,她看到面前一架黑色的战机已经停放在了道路之上。看到面前的战机,在太阳之下发出金属的光泽,丧钟的眼眶已经模糊,不停地流下激动的眼泪,流浪了这么久,她终于有机会能够重返她一生向往的蓝天。 “我们走吧!” 丧钟打开了舱门,将史尔特尔搀扶进去,为她佩戴好了氧气面罩。在走进主驾驶舱之前,她把自己的墨镜放下来,重新配戴在眼部,然后抬头看向了远方。即便是戴着墨镜,她的心灵还是能感受到那湛蓝的天空,天气晴朗,远处是片片云彩,这片蓝天是如此熟悉,让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那远空轻声呼唤一样。 她心里非常清楚,她生来就是为了踏破云霄,直击长空! 丧钟虽然没有了氧气瓶,但是她还是戴上了面罩,在做好所有的准备之后,她坐进了主驾驶室,然后把舱门关上,对着星熊竖起了大拇指,星熊连忙吩咐周围的人散开。 就当她重新启动引擎的时候,丧钟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丧钟小姐?”史尔特尔的声音从耳机中缓缓传来。 丧钟突然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一样,一些画面在她的眼前闪过。 “不要害怕饥饿和劳苦!为了莱塔尼亚的胜利!为了我们的人民!勇敢前进!” “尤拉……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我会在镜中与你同在……” “六号机‘丧钟’!请马上回到飞行编队!不要逞强!” “求救!求救!求救!‘丧钟’失去动力正在坠毁!” 她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也记不清说话人的脸,这些回忆断断续续,在丧钟的脑海中浮现,她紧紧握着升降控制杆。随后史尔特尔的呼唤惊醒了她。 “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们走!” 丧钟启动了引擎,飞翼两侧的喷气推子慢慢将战机推向半空,刚开始喷射的气体的小型喷气口燃起了火焰,战机尾部的喷射口也散发出了蓝色的火焰。丧钟控制着战机,在半空中调转方向,随后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啸声,战机向着远处的天空直冲而去,留下长长的空气尾流。 “真的好快呀!”看着远去的战机,蒙住自己耳朵的星熊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 丧钟感觉有一丝晕眩,她赶紧摘下面罩,捏紧了自己的鼻子,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抬手一看,她已经开始流鼻血了,但是她咬了咬牙,坚持了下去。 高空的缺氧几乎快让她窒息,她用力地呼吸着,在用仪器确定了凯尔希的坐标之后,她用力推动控制杆向前,随后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空爆声。 丧钟能够看到战机现在是以往的最高速度,但是因为没有了武器系统和维生系统,她觉得还可以再快一些。丧钟用力地向前猛推控制杆,巨大的推力让她狠狠地往后靠住,而背后的史尔特尔感受到了这份推力。 这是莱塔尼亚军事工业的最高杰作,是长空之上的优雅舞者,也是那敲响离别挽歌的丧钟。仅仅半个小时不到,她们就冲到了乌萨斯境内。 战机不停地在空中猛冲,离坐标点越来越近,丧钟慢慢放低了速度,准备降落。此时史尔特尔突然感觉有一丝绞痛,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直接把我弹射出去,来不及慢慢降落了!”史尔特尔通过无线电大声对丧钟说道。 “可是你没有降落伞……”丧钟看到前方就是那个传来红点信号的区域,是那连绵的山谷。 “凯尔希医生有危险!现在!”史尔特尔已经摘下了自己的氧气面罩。 丧钟果断地按下了后排座位的弹射按钮,史尔特尔在被弹射出舱之后,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在半空中调整身形,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随后,她召唤出莱万汀,调转身体双脚朝下,砸穿了那地面…… 被史尔特尔切断成两半的伊米尔在地上艰难蠕动着,紧握凯尔希的手已经没法再行动,而另一只连带着脖颈和头颅的手不停向后爬行着。 “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令人作呕,父亲……”史尔特尔又重新见到了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没想到还送给了他这样的一个见面礼。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伊米尔咳嗽了几声,然后靠在了背后的石壁上。 “啊?谁说我是来找你的?”史尔特尔用充满不屑的鄙夷语气嘲讽起来,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她走到了凯尔希的身边,蹲下身驱动尤顿海姆之子治疗起伤痕累累的凯尔希。 “是「终焉黄昏」……我的女儿,你做到了……”伊米尔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冷笑。 史尔特尔用力握住莱万汀,起身回旋将其丢出,莱万汀在半空回旋几圈后狠狠地穿过伊米尔的脑门,插在了他的头颅之上,伊米尔挣扎了几下,停下了动作,发出一声长长的呼气声。 史尔特尔慢慢走了过去,用力捏紧自己的拳头,随后身上和头发的火焰消失,她用脚踩住伊米尔的肩膀,将莱万汀拔了出来。 “还是乖乖闭上嘴吧……”说罢,转身又回去查看凯尔希的伤势。 尤顿海姆之子并没法完全修复凯尔希,因为现在只有史尔特尔一个人在场,如果贝格米尔在的话,两个人同时驱动术式可以将她们的生命力暂时分给凯尔希。这次行动她没有告诉贝格米尔,她就像是受到伊米尔的召唤一样,心中执意要过来,不过她庆幸还好自己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凯尔希身上受的伤她惊呆了,尤顿海姆之子花费了大量的技力也只能勉强维持住她的生命,她没想到一个人能承受如此重的伤后还能保持生命体征,凯尔希必须马上进行急救! 在修复了凯尔希的骨骼损伤之后,史尔特尔赶紧把她抱起来,此时的史尔特尔头发已经多了几束苍白。她看到了一旁的女孩和男孩,也拉起两个孩子寻找着出口。 就在她们换顾四周的时候,她们听到了巨石滚动的声音。 红和极夜终于推开了那颗巨石,看到了洞穴内部的火光。红也看到洞窟之内,史尔特尔怀抱着昏迷不醒的凯尔希,她赶紧冲上前,帮助史尔特尔一起搀扶着凯尔希。 “她必须马上回到罗德岛,我们坐战机来的,让丧钟先带她回去,我们几个再想办法吧!”史尔特尔对着红说道,此时她注意到和红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乌萨斯女性。极夜已经脱掉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耳朵。二人对视一笑,但是史尔特尔的笑容多了很多疲惫。 “我们刚刚也听到那战机的声音了,极夜,你先去把信号弹打出去让她降落,我们把凯尔希送出去。”红看到怀里昏迷不醒的凯尔希,心中充满了担忧。 “她现在很危险,我的术只是暂时把生命力分给了她,她需要治疗……” “我会一些治疗术,我试试看……”史尔特尔身后的女孩颤巍巍的说,她紧紧拉住那个男孩的手。 “这两个孩子是哪里来的?”红有些惊讶,要不是女孩子说话她都没有注意到史尔特尔身后还有两个小孩。 “我们先出去吧!麻烦你了,小妹妹……”史尔特尔和红两个人一起搀扶着凯尔希,走出了那个只有微弱火光的洞窟。她们把凯尔希轻轻放到地上,然后那个女孩开始治疗起凯尔希,微弱的绿色光芒在凯尔希身上流动,极夜也是接过信号弹,朝天空打了出去。 看到信号弹的丧钟也是稍微在附近盘旋了几下,等速度降低之后慢慢降落在了远处的河床上。当丧钟跳下战机的时候,她差点摔倒,又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你没事吧?”史尔特尔看到丧钟艰难地跑过来,丧钟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我没事,凯尔希医生怎么样了?”丧钟焦急地询问道。 “情况不太好……你先带她回去,我们随后就到,你还能坚持吗?实在不行让我开开吧!”史尔特尔紧紧握住了凯尔希的手,她另一只手的骨折已经被史尔特尔修复。 “没事的,我还好,你开的没有我快,还是让我来吧……刚刚座位被你弹射出去了,我把我的拆了,然后装上去……”丧钟重重地咳嗽了几下,“这位小姐,你会操作嘛?”丧钟看到了一旁的极夜,极夜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又往战机的方向跑去。 史尔特尔和红重新将凯尔希抱起,在所有人的帮助下,将凯尔希慢慢递了上去,放在了副驾驶位上。丧钟将她的安全带绑好以后,给她戴上氧气面罩,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蜷缩在了里面。 在战机准备好以后,史尔特尔一行远远退开,让丧钟能够起飞,又是一声破空尖啸,战机远远地向远处飞去,渐渐消失不见。 剩下的人看着那长长的尾流,心里充满了担忧,随后在红的带领下,一行人往红她们来时的山脊缓缓走去。 第七十四章 呼唤 丧钟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没有了座位后只能蜷缩在主驾驶室内,同时也要遭受大气压力和缺氧的打击,这一系列的打击对于普通飞行员来说是无法承受的痛苦。丧钟却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昏过去,她用力地往前一推操控杆,战机发出一声空爆声猛烈地冲向前。 时间很紧迫,因为必须强行集中注意力,她并没有关注到背后凯尔希的状态,但是看到仪表盘上后座的氧气依然在持续消耗,丧钟才放心下来。 战机在空中划过,留下长长的尾息,当丧钟看到龙门的核心城时,她马上降速,准备直接降落在飞行甲板上。丧钟拿起了无线电,联系上了罗德岛,当阿米娅的声音传来时,她发现她竟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于是她只能重重的敲打着驾驶舱的内壁,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发送代码。阿米娅收到之后随即便分析出来,下达了支援命令。 战机在丧钟的操作下,缓缓停在了罗德岛的飞行甲板,一群医疗干员已经在那里待命,她们已经准备好了担架,待战机停稳之后,丧钟和凯尔希在众人的搀扶之下走出了驾驶舱。 凯尔希被轻轻放到担架上,火速送往了急救室。丧钟则表示自己还能走,让搀扶着她芙蓉跟上队伍,就在芙蓉准备放开她向前走的时候,丧钟昏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芙蓉赶紧拉住她,将丧钟背负起来,同样往罗德岛顶层的液压门跑去。 在丧钟彻底昏倒的一瞬间,困住法布提的术式也尽数解脱,现在没有任何一层镜子困住他了。当法布提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死死的锁住,不过他也只是苦笑两声,随后将头靠在墙壁上,又睡了过去。他已经不想再看到那离奇的的幻境了,他放弃了抵抗。 昏迷的凯尔希被医疗干员们送到急救室时,闪灵,夜莺,华法琳和嘉尔露已经在里面等候,看到凯尔希伤得如此之重,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史尔特尔小姐应该是做了一些紧急护理了的,不然按照这种伤势她早就……”闪灵声音颤抖起来,“我们快点动手吧,不然来不及了,我们几个在的话一定能救活她的……”几人一起把测量生命体征的仪器装到了凯尔希身上,然后华法琳开始为凯尔希输血,剩下的三人一齐驱动术式治疗起凯尔希。 凯尔希的心跳已经低于平常,目测是受到了很重的外力伤害。嘉尔露开启了紫罗兰咏叹调,她注意到了凯尔希已经断裂的肋骨,那是凯尔希身上受到最严重的伤害,断裂的骨头很可能已经刺破了凯尔希的肺部。嘉尔露将手放在了凯尔希的伤口处,紧紧闭上了眼睛,手中不停释放紫色能量,治疗着凯尔希。 “午夜小姐,您能听到吗?她回来了,可是她伤的很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很害怕失去她,我怕我的术救不了她,她会永远离开我,离开您……她是我最敬爱的老师,我到底要怎么办?如果您能听到的话,请您指引我吧……” 嘉尔露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她只感觉到了从凯尔希皮肤之下传来的微弱心跳。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午夜好像彻底失去了联系一样,无论如何呼唤,都听不到午夜的声音。于是嘉尔露加重了紫罗兰咏叹调,像那次凯尔希为她特训一样,紫色的激流涌动出来,一阵紫色的能量几乎覆盖住了凯尔希的身体,闪灵夜莺二人看到这一幕非常惊讶,那紫色能量几乎把二人的光芒给掩盖住。 曾经那个瘦小的乌萨斯女孩,如今已经成为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并且已经能胜任凯尔希的工作,在凯尔希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是嘉尔露带领着罗德岛的医疗干员们,就算是华法琳在内的干员们也都心甘情愿地听从她的指挥,更别说闪灵和夜莺她们了。她成长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让闪灵有些恍惚,她一直都以为嘉尔露还是那个乖乖听她话的后辈,平时虽然沉默冷静但是内心火热。 就像凯尔希一样。 一旁的华法琳拔掉了凯尔希手臂上的输血管,她能感觉到凯尔希的血液开始慢慢流动起来,身体中凝结的血块也已经被自己的术疏通,不过华法琳还是脸色凝重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凯尔希,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 “我的老朋友,你的一生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和痛苦,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还这么坚持活下去,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你活下去……我也曾经想过放弃,放弃一切,痛苦也好悲伤也好,只想远远地抛在脑后一走了之。但是每次看到你的背影,我不得不跟上你的脚步,你就像光一样,我就是那飞蛾,一直追随着你,你那绽放不息的生命之火点亮了我心中的黑暗,不过……我的老朋友,在我们携手面对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够回想起那曾经那飞蛾扑火的余烬嘛?你是否会后悔,度过了这艰难痛苦,却又充满了爱与希望的一生?你明明可以放下很多重担的……笨蛋凯尔希,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呢?真的是笨蛋……” 华法琳也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这些话,如果是凯尔希还醒着的话,这些话她也不会对凯尔希说出来。华法琳的眼角没有流泪,她只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选择在心底呼唤着她。华法琳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凯尔希脸上的微笑了,又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看到凯尔希对她笑过。 嘉尔露的紫色光波越来越强烈,她努力地回想起当时特训的感觉,让所有的能量都凝聚到自己的掌心处,她的黑色手链也散发着光芒。 凯尔希突然咳嗽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嘉尔露已经把她断裂的肋骨给修复,然后止住了内出血。凯尔希的呼吸顺畅起来,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当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时,她看到了嘉尔露正用尽全力释放着紫罗兰咏叹调的紫色能量,就像当初自己训练这个女孩子时一样,同时一旁的华法琳也闭着眼睛十指交叉为她祈祷,闪灵和夜莺也在不停治疗着她,磅礴的能量在凯尔希身上流动着。 这时候,凯尔希颤颤巍巍地,唱起了那首船歌,声音充满了疲惫,同时也有劫后余生的幸运,她再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毕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嘉尔露也跟着她一起唱起了那船歌。那首充满离乡的哀愁,却又歌颂着那些勇敢无畏的大海女儿的船歌。 “归来,归来,大海的女儿,归来那遥远的故乡。当心,当心,那汹涌的暗潮,让大海把你带回盐风城…… 为何,为何,大海的女儿,那故乡已经远远地离开你。那不曾见过的暗潮,已经让你离开了盐风城…… 她曾经,回到,那遥远的盐风城,她的故乡早已不复存在…… 如果,你能,扬起那高高的风帆,阿戈尔的海风会把你带向远方…… 大海的女儿,喔大海的女儿,你的归处在何方,为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你的呼唤…… 你是否,还能,再回到那故乡,阿戈尔的海风把你带到了何处,而你的船又将前往何方…… 不要害怕,不要哭泣,喔大海的女儿请扬帆前行吧,那汹涌的暗潮,已经不能阻挡你的风帆……” 唱着唱着,凯尔希已经泪流满面,失声哭泣起来,华法琳是第一次看到她脸上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那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痛苦表情。她不停地抽泣着,好像在那阿戈尔的风暴中溺水了一般,拼命地呼吸。 嘉尔露则完整地把这首歌唱完了,她将手伸向了凯尔希,温柔地抚摸着凯尔希的侧脸。透过嘉尔露的心灵,午夜看到了病床上虚弱的凯尔希,凯尔希也看到了站在了嘉尔露身后的午夜,凯尔希没有抗拒,她伸出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嘉尔露的手让她抚摸自己,就好像午夜就在她的身旁一样,随后凯尔希紧紧地握住了本属于午夜的那条手链,凯尔希努力地让自己发出声音。 “伊丽莎白,我回来了……” 嘉尔露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好久不见了,凯尔希,对不起,我没能来救你……”说话的是嘉尔露,但是凯尔希很清楚,这是午夜在和她对话。 “我好想再见你一面,我的好朋友,你还没有教我唱完那首船歌,我也还有好多话还没有跟你说……”凯尔希静静地看着嘉尔露身后午夜的幻影,痛苦地摇了摇头,真的过去太久太久了,让她的心中全是思念和遗憾。 “不用担心,我会来找你的,等着我,好嘛……我的凯尔希一直都是坚强勇敢的人,一定要好好地等着我……”嘉尔露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她慢慢地靠在了凯尔希的病床旁边,静静睡着了。凯尔希皱紧眉头,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哭声没有停止,反而越发猛烈,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呼唤。 好像在呼唤着那大海的女儿,和那个渴望被救赎的自己。一个内心深处的伤痛,还没有愈合的伤痛。 看到这一幕的华法琳三人脸上充满了惊讶和疑惑,刚刚她们感觉到有一股强大坚韧的意识附着在了嘉尔露的身上,这股意识用嘉尔露作为媒介,和凯尔希对话着。 “这难道是……心灵尖啸?!不会错的,我见过那个术,是阿戈尔的深海猎人……”闪灵回想起了曾经的经历,颤抖着说出这句话,转过头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夜莺,“竟然还有深海猎人还活着……太令人震撼了……” “那我们要告诉斯卡蒂她们嘛……”夜莺问道。 “不要!”听到这句话的凯尔希突然放开了遮住双眼的手,用力地让自己挺直了身体,刚刚这一下挣扎让她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她发出痛苦的低吟,华法琳赶紧上去扶住她,低声咒骂起来。 “笨蛋凯尔希,你要干嘛?!”华法琳有些生气。 “千万不要……告诉斯卡蒂她们……这是我对她的承诺……”凯尔希痛苦地喘息着,声音低沉。 “凯尔希,你好好休息,这件事等你恢复了我们再谈。”闪灵驱动术式,继续治疗起凯尔希。 “我要你们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这是命令。”凯尔希低下了头,扶住了自己额头,语气依然低沉。 “收到命令了凯尔希老师~那嘉尔露……”闪灵停下了术,她感觉凯尔希已经恢复了很多,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身上那些新伤旧伤,还是会折磨她一段时间。 “让她在这里陪陪我吧,这么久以来我也没有几个学生,现在她就是我最欣赏的学生了吧……”凯尔希抬起了头,对着华法琳露出了疲惫的微笑,“不用担心我,我会好起来的,笨蛋……” “说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吧,笨蛋凯尔希!你这样说红会怎么想?”华法琳嘟起嘴,然后放开了凯尔希站了起来。 “红又不是医疗干员……”凯尔希耸了耸肩。 “那也是你的学生啊!”华法琳被凯尔希这种只要不死就会乱说话的性格气到了很多次了,这一次她被气地跺了跺脚。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刚令人惊讶的那一幕,华法琳的心里有一丝失落,不过更多的还是欣慰。紧张的气氛随着二人的玩笑缓和了许多。 “能帮我把她放到床上嘛?我想抱着她睡一会儿,我好多了,谢谢你们,我的朋友们,尤其是你大笨蛋,我不在这段时间真的拜托你了……”凯尔希轻轻地低了一下头,对华法琳三人表达谢意。 “是嘉尔露喔!”华法琳叉起腰,看着已经熟睡的嘉尔露缓缓说道。凯尔希现在才看到嘉尔露已经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制服,和她的衣服很像,于是凯尔希欣慰的笑了笑,抚摸着嘉尔露的头。 “不过,嘉尔露不是毛绒玩具吧凯尔希医生,虽然她也很可爱就是啦……”夜莺轻声笑了笑。 “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等差不多我会派人来看你的,你不要逞强,有什么事阿米娅她们都会处理的。”闪灵说罢,拍了拍华法琳的肩膀,带着夜莺离开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凯尔希看到面前站着的华法琳,有些疑惑。 “她是谁?”华法琳接着叉起腰质问道。 “是我的一个故友,怎么了?”凯尔希用一种平淡的目光看着华法琳,“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睡了……”说罢便躺了下去,把嘉尔露紧紧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华法琳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走出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两人,眼神闪动了一下。 “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再那个吧……” 与此同时,昏迷的丧钟也得到了妥善的照料,因为缺氧她的肺部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还好治疗及时,芙蓉也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芙蓉听到丧钟不惜舍弃维生装置也要加快速度拯救凯尔希时她惊呆了,她深深佩服这个女孩顽强的意志力,和那搏击长空的勇气。 至于史尔特尔她们,却一直没有传来消息,阿米娅联络上了德克萨斯小队,听到了暴风雪已经来临的消息,心情更加沉重了,但是她也只能看着远方的天空为他们默默祈祷。凯尔希刚被援救归来,身上还有伤,阿米娅依然要肩负起领导的重担。 现在罗德岛还不能全军出动,只能依靠鼠王军团的防守暂时休整,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样的进攻…… 第七十五章 红光 史尔特尔一行目送丧钟和凯尔希离开之后,准备带着两个幸存者回归。在爬上那个山脊时,红热情地向史尔特尔介绍着极夜,极夜也在红的话语中稍微了解到了罗德岛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也难怪赫拉格会选择去那里,里面的人都很热情优秀,起码能照亮赫拉格先生心中的黑暗吧。 极夜在心里默念着,她很希望能再次见到那位老先生。 红找到了自己的重机,可是这个东西最多只可以载三个人,如果是只有红她们三个还好,现在还有两个小孩子,这让她很是苦恼。 “红,我有一个办法!”史尔特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想起嘉尔露曾经在格拉姆的背上,和它一起跳跃上尤顿海姆的核心城,此时她的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莱万汀!”黄昏骤起,魔像从史尔特尔背后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唉?莫非?”红看到这两只手也明白了史尔特尔的意思。 但是莱万汀好像不乐意,它死死地捏住自己的双拳,史尔特尔见状只能轻轻给了它一拳。没想到莱万汀突然抬起了手,给了史尔特尔一个脑瓜崩。看到捂着脑袋的史尔特尔,魔像居然把双臂放在史尔特尔前方轻轻抖动了几下,让人感觉到它好像在捧腹大笑一样。 “你是在笑我嘛?嘿!很痛唉!你就不能像格拉姆那样听话一点嘛?真是的!”史尔特尔揉着自己的脑袋,又给了莱万汀一拳,她非常惊讶,莱万汀居然会这样对她。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红也克制不住自己放声笑了出来。结果莱万汀伸出了手指,捅了一下红的肚子。 “你想干嘛?我们现在时间很紧,没空跟你闹啊!!”红大声抱怨到,但是笑声没有停止,莱万汀的这个动作反而让她的肚子感觉到有一点痒。一旁的极夜也在二人的玩笑中放松了紧张不安的心情,脸上也浮现出了微笑,她确实感受到了这份和睦友爱的气氛,也更加确信赫拉格就在罗德岛。 这还是莱万汀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意识,曾经它只是史尔特尔身体的一部分,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在见到父亲之后就变了。莱万汀张开了双手,刚开始小男生还有一些害怕,不过小女孩亲自把他放在了莱万汀的手中。两个孩子走进了它的手心,莱万汀轻轻地把他们捏住。 “这样我们就可以三个人一起坐这车了!莱万汀,给我抓紧了,要是伤到她们,回去我就让格拉姆咬你!”听到史尔特尔这句话,莱万汀把小男孩用拇指勾住,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看到这滑稽的一幕众人都捧腹大笑起来,而小男孩也跟着轻声笑了笑,他觉得面前这个温暖的大手很让他安心。 “可是这样对你消耗太大了吧?”红有些担心,不知道回去还要多长时间,这样长时间地开启黄昏会不会让史尔特尔承受大量的伤害。 “没关系,我已经把所有的热能都关闭了,而且,我可以让安格博达帮我分担。”史尔特尔轻轻一笑,然后坐上了驾驶位,“这车真不错!” “法布提先生的剑嘛……莫非?”红看到莱万汀的颈部,被锁链锁起来的安格博达,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好像明白史尔特尔的意思了。 罗德岛仓库里的法布提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灼烧,他赶紧向门外的角峰报告了这个情况,角峰同时也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阿米娅,随后微风跑了过来替他治疗。 “我妹妹对我可真狠啊……”他无奈地苦笑了两声,一旁的角峰和微风也是只能尴尬地笑了。 “这么说来,妹妹她们已经准备回来了……”法布提在受到微风的治疗以后,缓和了许多,“凯尔希医生回来了吗?” “她伤的很重,断了很多骨头,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正在休息。”微风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莫非……是遇到了父亲?这也太乱来了,若不是我妹妹及时赶到,父亲会杀了凯尔希医生的,那个男人已经彻底丧失了人性,变成了一个恶魔……”法布提摇了摇头,脸色阴沉起来,“我已经跟她说过父亲的有多危险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发生这样的事……” “这是凯尔希医生的选择,后果她也一个人承担了,我想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微风自言自语道,接着为法布提治疗。 “我们并不是在监禁您,希望您能理解。但是如果您还继续做出像之前那样过分的事情的话,我们还是会做出一些措施的……”角峰面色凝重地看着地上的法布提。 “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给我机会呢?直接杀了我不好嘛?”法布提无奈地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您是史尔特尔小姐的哥哥,罗德岛的人不允许做出伤害同伴的家人这种事,这是绝对禁止的!”微风严肃地说道。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非常残酷,就算是家人也可能变成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法布提轻笑两声,听到这句话的角峰和微风都沉默了。 “这世界可不是光靠爱就能活下去的,它还有很多的仇恨和痛苦,你们真的觉得你们的爱能够消除这些恨嘛?真的能够创造一个只有爱,没有悲伤,没有分离的美好世界嘛?”法布提重新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角峰和微风。 “正是因为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所以我们才会让爱的种子散布到全世界,哪怕再大的仇恨我们也都能够化解,我们都坚信这个目标,所以才能走到一起成为家人的!”微风一扫脸上的情绪,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法布提。 “我们不会放弃的,我们不强求您和我们有一样的目标,我深知这个世界已经夺走了您的爱人,我也无法站到你的角度上去理解您的所作所为,但是一定可以有别的方法,能够让我们合作,并不是一定要与我们为敌,才能达成你的目标。”角峰也抱起了手,同样的眼神,法布提不知道在这些人身上看了多少次,无论怎么对他们进行物理或者心理上的打击,他们都能重新站起来,背负着伤痛和心中的信仰继续前行。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法布提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与此同时,在史尔特尔的带领下,红和极夜缩在了后座上,而莱万汀则把两个孩子牢牢握在手中放在两侧。一行人往罗德岛的方向开去,运气好的话能够遇上前来的德克萨斯小队,这样就可以让她们托管两个孩子,史尔特尔就可以不用再开启黄昏了。 因为莱万汀的体型有些大,形成了一定的风阻,于是史尔特尔只能稍微放慢一些速度。 就在他们驶出山脉的范围之后,史尔特尔在后视镜中看到了后方,就在她们来的那个方向,山脉附近的天空都变成了血红色,随后这股光芒慢慢扩散开来,就像血液滴到了海水中一样。 那血红色的光芒直直地冲向天空,让史尔特尔的内心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恐惧,她感觉到某种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不光是她们,德克萨斯一行,甚至是罗德岛也都看到了那红色的光芒。 许多人都来到了罗德岛露台处,看着那远方天空中诡异的红色光芒。贝格米尔慢慢推开了围观的人群,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这是……末日的前兆……”贝格米尔的眼神同样充满了恐惧。 一声穿越天地,响彻云霄的恐怖咆哮声传来,伴随着大地的震动,那声音厚重且撕裂,就像飓风与海啸交杂在一起的凶猛声音一样,甚至让一些听觉灵敏的罗德岛干员死死捂住耳朵。 “阿米娅!你快来看看这个!”迷迭香匆匆忙忙地跑到了舰桥,阿米娅同样从侧面的舷窗中看到了那诡异的红光。 “怎么了?”阿米娅一脸凝重地转头看向了迷迭香。 “是地震,整个乌萨斯……不,是全世界都感受到了这次地震,就好像这个星球整个都开始颤抖起来了……”迷迭香语气开始颤抖,“开阳那几位,也有事要说……” 随后,灰月带着开阳近卫局的所有人都来到舰桥,脸上带着同样的表情。灰月走上前,拥抱住了阿米娅。 “林将军来了,他有话要对你说……” 鼠王军团在炎国与乌萨斯边境集结了大量的军队,除了大量的林特林武器小组,墓风迫击炮武器小组,毒刺长枪小队,以及源石手雷爆破小组,还配备了大量的雪崩战车,地狱火钻机,开膛手攻城投石机等制式武器,同样精英暴风长戟手,暴风重甲步兵和埃辛刺客等一系列近战军团也加入到了队伍中。 这支曾经征服世界的强大军团再次集结,十三个鼠王也将龙门当做了战争前线城市,集结在了一起。炎国大总督命令魏彦吾全力支援这几位鼠王,必要时开阳,皓京,勾吴,抚仙,蓬莱等一线城市都会靠近过来,带领所有的炎国兵力支援龙门。 史尔特尔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并且试图联系德克萨斯小队,让她们抓紧时间与史尔特尔一行人汇合。 就在她准备联系上德克萨斯时,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红光之中突然爆发出了一句疯狂的咆哮,好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语言,吼出了一句更加疯狂的短语。这恐怖撕裂的声音几乎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了。 “那是什么?”德克萨斯慌张地问。 “我听不清楚,你们赶紧掉头,我们马上跟上你们!”史尔特尔对着无线电大声吼道,恐惧感越发猛烈,让她惊慌失措起来。 史尔特尔回头看了一眼那早已布满血色的天空,回想起在黄昏行动中自己在那个山坡之后看到的地狱,那痛苦幻觉之中的末日真的要来临了吗? 突然,史尔特尔看到身后的群山之中,一群群长着翅膀的人形怪物从山脉中冲向了天空,径直地向炎国飞去。 她抬起手,把被锁链锁住的安格博达解开,然后高高地丢到空中…… 罗德岛舰桥内,灰月听到这嘶吼声直接吓得瘫软下来,逍遥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声喊叫着,而诸葛睚眦也是将苹果破城者和飞燕挽入怀中,轻声安慰着她们,自己则透露出了凶狠的表情,用余光斜视着远方的红光。 “你们没事吧……那是什么意思……”阿米娅蹲下去,看着在地上不停颤抖的灰月。 “我不知道,阿米娅妹妹……它们来了,它们真的来了……”灰月止不住地颤抖,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在众人的身后,一位身披红色装甲的札拉克老人缓缓向舰桥走来…… 开阳近卫局内,年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夕则拿出了一本书,静静地看着,而一旁的办公桌上,李和令正在下棋。 “李叔我好无聊啊!我们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呀……”年皱紧眉头抱怨道。 “现在警戒还没解除,所有的景点都关了,你们出去也没地方玩呀……”李无奈地笑笑,看见年正躺沙发上逗弄专心看书的夕。 “姐!”夕忍无可忍。 “年年,不要捣乱,睚眦不是交代过你不要……”还未等令说完,此时电视里的突发新闻传来了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视频显示龙门附近爆发了战争,天空中飞舞着一些带翅膀的红色怪物,暗红色的子弹布满整个天空,时不时有几只已经打成筛子的怪物从半空中落下来。地狱火钻机冲向前方,伸出源石结晶钻头,直直地插入了一只巨大的红色怪物的胸口。镜头一转,无数身披黑甲的札拉克战士正在与手持红色火焰剑的人型怪物搏斗,同时在黑甲士兵的身后,墓风迫击炮的弹药狠狠砸在了那些人形怪物的中央。 年在电视机里,看到了一束从天而降的绿色闪光,她很熟悉那道光芒。 “下面播报紧急消息,炎国遭受入侵,目前鼠王军团以及龙门已经接敌,请所有的平民立即转移到指定城市,皓京,开阳,勾吴,抚仙和蓬莱几座城市将作为战斗堡垒,所有的战斗人员原地待命……”新闻播报员不停地镇定自己,带着惊恐万分的语气缓缓念出了新闻稿。在新闻结束之后,整个开阳都想起了昂长的防空警报。 “姐!我要赶紧通知我师傅,还有大哥和其他兄弟姐妹们!”夕颤颤巍巍地放下书,然后看向了令,听到这句话的李把近卫局的通讯设备拿了过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夕的面前,还好令拉住了他。在把通讯设备借给了夕之后,他赶紧前往了接线室查看情况,现在近卫局的电话很可能已经被打爆了。 年早已经一个翻身,一脚踢开了开阳近卫局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什么会是现在?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李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疲惫的双眼,看着面前凌乱的接线员,拿起了无线电,“夕小姐,令小姐,我们开阳近卫局还要负责疏散群众,招待不周多多包涵!” “没事,不过您能借我们一台车吗?我们要去龙门,年这个傻丫头一定是想着去救睚眦了!”令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睚眦的话,我觉得她是想从睚眦手里救出那些怪物吧……”李此时又开起了玩笑,但是他僵硬的笑容却让身边的人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睚眦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受到血神污染的人,年年她……”令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捂住了自己的脑门,“年年她不能失去睚眦,我们也不能。” “姐,大哥已经在去龙门的路上了,我们也快点走吧!”夕切断了通讯,来到了令的旁边。 “豆浆呢?你联系了她没有?她还好吧?”令有些担心起那个懒洋洋的菲林族女孩子,平日里和夕形影不离的她还是被年把夕从她的身边强行带走了。 “她没事,就是有一些害怕,豆浆说她会去大理寺找人帮忙,应该不会来找我们了……”夕低下了头,她心里也很担心豆浆,但是勾吴现在正在炎国中心,她暂时不会有事,勾吴到龙门也需要一段时间。 令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开阳近卫局。离开之前,夕轻轻地带上了门,但是这道门在关上之后却应声倒地。夕紧张地低下了头,而令则小声安慰说没事,带着夕前往了开阳近卫局的停车场。 与此同时,在玻利瓦尔平原上,一位黑衣白发的女性,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然后缓缓向着乌萨斯的方向走去。她的身后堆满了凌乱的黑衣人,黑衣人的身体都被撕裂来开,死相凄惨,她的背影在太阳的照耀下变得模糊,随后她的嘴里轻轻哼唱起了一首船歌…… 第七十六章 神话 昊龙昭明静静地看着认真在地上作画的札拉克祖神,他充满睿智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怜悯,札拉克祖神低头的时候,昊龙昭明看到了他头上的一个断角,带着一道长长的伤痕延伸到了身后。 “汝之伤如此重,为何不多做歇息,还要让汝之子民行军争战?搞得这大地生灵涂炭……无妨无妨,我会去处理,不过吾的妻子会些医术,虽然她已经怀有身孕,但还能施术,不知能否疗愈你这外域之神。”昭明的声音回荡在大地之上,如此庄严隆重。 “不用了,不过……曦和她会画画嘛?我画的不是很好,怕你以后的孩子们看不清……”祖神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在地上画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怪物,虽然祖神的面相已经非常凶恶,但是昭明看到这些怪物之后还是感觉有些胆寒。 “在我的故乡,也有一位龙叫做昭明,他不是和你一样的神,是龙帝的孩子……”祖神轻笑两声,发出沉重的回音,“不过你和他一点都不像,只是名字一样而已……” “这宇宙如此广阔,吾大炎疆土不及其千万甚至亿万分之一,吾不觉得有何惊讶之处,吾也之是这芸芸众生之中的一束微光而已。”昭明对着札拉克祖神点了点头,然后俯下自己长长的身体,仔细端详起来,“如此奇异,真的惊叹这宇宙自然的鬼斧神工,能够创造出这等奇异的生物……” “它们不是被什么自然创造的,它们诞生于每一个智慧种族最邪恶最恐怖的欲望和情绪,在那浩瀚的宇宙中形成,然后入侵了无数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就像我一样……”札拉克祖神停下了,抬起了自己的利爪,“是你,让我放下心中的执念,让我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失败,这个世界还未到绝路,我的故乡也还在呼唤我,让我去护佑我的子民们……” “这也有汝之子民啊吾友……为何不留在这里,助吾成就千秋万世之伟业?”昭明有一些惊讶。 “他们已经有你了,我的朋友……”祖神抬起了头,看向了昊龙昭明的眼睛,“答应我一件事情,我走了以后,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倘若那些东西来了,你要带领他们守护好这个世界,不要让这个世界像其他无数个世界那样被摧毁……” “汝要做什么?”昭明看到了面前札拉克祖神的身影渐渐变地模糊起来。 “我要回去了昭明,我想了很久,我毕竟是一个外来的神,还给这个星球带来了如此重大的创伤,我是时候重回故土,与我的子民一同背水一战……”祖神发出了几声类似笑声的大吼声。 “安心去吧,吾友……曦和的画,也如同天工造物一般……”昭明也是轻声一笑,看着远处消失了的札拉克祖神,“汝还未留下名字,不过吾答应你的请求,汝之子民将与我大炎一同千秋万代永世长存,如有机会,再重新畅谈吧,吾友……” 随后昭明仰天长啸一声,化作一道雷光消失不见…… 林长官来到了舰桥,将目前所有的情况全都告诉给了阿米娅,这让阿米娅也有一些恐惧,同时阿米娅也将之前遇到那些怪物的消息分享给了林长官。 这时候,无线电响起,阿米娅收到了德克萨斯小队已经返程的信号,但是她们并没有看到史尔特尔她们,只看到了满天的红色怪物向着炎国的方向飞去。 “林长官,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嘛?”阿米娅抬起头看着高大的林长官。 “带着你的员工们,往炎国内陆避难去吧,这已经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战争了……”林长官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拍了拍诸葛睚眦的肩膀,“你的祖先对我们札拉克人许下过承诺,所以现在就是我们报答的时候了……” 诸葛睚眦没有说话,他轻轻放开了苹果三人,然后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系在自己的腰部,露出了自己健壮的肌肉和满身的伤痕。 “这应该是我们兑现诺言的时候,大叔,让你的人撤退吧……”诸葛睚眦深吸一口气。 “睚眦,不……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东西,千万不要这么做,我没法向你大哥交代……”林长官赶紧拉住了诸葛睚眦的肩膀,诸葛睚眦却一言不发,把林长官的手轻轻放下,转身离开了舰桥,中途将自己的偃月刀拿了出来并且狠狠展开。 “千万要将那静心咒铭记于心,孩子……”林长官看着诸葛睚眦扬长而去的背影沉重地自言自语道。 前线的士兵们在遭受猛烈的攻击之后不进反退,札拉克军团高昂的士气和这个星球最尖端的科技反而让这群怪物连连后退。林特林的源石子弹比札拉克祖先们的机枪更加凶猛,射速更快,有些怪物还未看清自己的敌人就已经化为灰烬,而精英暴风战士们的长戟更是如同秋风扫叶一般轻松瓦解了它们的一波波进攻。 就在札拉克军团准备继续挺近时,一颗绿色的流星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怪物的阵型中。 “杀!杀!杀!哈哈哈!全给你们杀了!”诸葛睚眦放声大喊道,他狂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偃月刀,掀起阵阵绿色的刀刃风暴,把那些红色的怪物尽数撕裂,此时的他已经开启了青龙乱舞,意识已经接近疯狂。 就在诸葛睚眦杀红了眼的时候,他的内心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呼唤,一个充满了愤怒的恐怖声音。 “我能满足你的杀戮欲望,来到王座之下向我俯首称臣吧,孩子……”那声音震耳欲聋,回荡着无穷怒火的气息。 “我没空理你,老东西,你和你那些怪胎玩意儿都去死吧!总有一天我要冲上你那王座,然后把你们全都宰了!哈哈哈哈!!”诸葛睚眦放声狂笑,开始自言自语。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感觉到有一股浓浓的绿色迷雾在他周围浮现,他能感觉到这并不是他的术。 那些红色的怪物在接触到这股迷雾之后瞬间化为了灰烬,包括天上飞行的那些,短短几分钟内,这迷雾就将这些怪物吞噬。越来越浓的迷雾覆盖住了整个战场,而札拉克军团看到这股迷雾,停下了脚步警惕地在原地待命。敌阵中的诸葛睚眦也是停下了自己的术,稍微恢复了很多神智。这时候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他很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一改往日的泼辣,变得像潺潺流水一般温柔。 “生如涓流,奔流不息,天地昭明,赐我静心……” 听到了年温柔的静心咒,诸葛睚眦闭上了眼睛,盘坐在地上,也跟着脑海中的声音念了起来。 绿色迷雾向着红光发散来的地方不停扩散,天空中的怪物们也尽数被那迷雾融化,札拉克军团们也收到了新的命令,马上就撤离了战场。 战争在开始不久后就好像结束了,史尔特尔和德克萨斯小队也看到了这股迷雾,但是迷雾却绕开了她们,向那个乌萨斯山脉直冲而去。不知为何史尔特尔心中的恐惧感也慢慢消失,她更加坚定地看向前方,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收到了前线的消息,林长官立马命令将士们撤退,阿米娅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而开阳的众人也都清醒了过来,刚刚的恐怖低吼让她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而前线的那股迷雾出来之后,她们又都恢复了神智。 露台上的贝格米尔也感受到了这股迷雾,不仅在前线,整个罗德岛,甚至整个龙门都笼罩着那层绿色的迷雾。然而仓库里却发生了异样,让在场的角峰和微风都惊呆了。 法布提挣脱了镣铐,他的身上覆盖着一层绿色的能量,随后这股绿色能量转变成了金色电光在法布提的身上流动着,法布提的白发已经变回了金黄色,随后又转变成了黄色的流动电光,他的眼睛中也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安格博达!” 法布提把手伸向天空中,然后化作黄色闪电消失不见。角峰和微风看到这惊奇的一幕,马上冲出了仓库向舰桥的方向奔跑而去,他们准备把这情况直接报告给阿米娅。 当角峰二人跑到舰桥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史尔特尔一行,和德克萨斯小队正在警惕地把法布提包围起来,他身后的八足骏马也低下了头。 史尔特尔不停地喘着粗气,她早已经开启了黄昏,站在了法布提的前面,面前的法布提竟然和之前史尔特尔贝格米尔一样,头发也变成了流体。当贝格米尔赶到舰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微风赶紧走上前治疗起史尔特尔,她看到史尔特尔身后,一个小女孩紧紧地贴住莱万汀的后背,手上也浮动着绿色的能量。 “妹妹,我被递生了……”法布提缓缓说道,然后在胸口用力一握,将晨曦停下,“刚刚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父亲他并不是为了复活劳菲,他是为了让自己变成恶魔,我们必须阻止他……” “什么?你怎么知道……”史尔特尔收起黄昏,莱万汀也随之消失,她惊讶地看着面前已经变样的法布提,法布提脸上的伤疤已经消失,整个人变得和现在的贝格米尔一样。贝格米尔也冲到了史尔特尔的身边,两个人紧盯着面前的法布提,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绿色的浓雾,是「极夜未央」,是劳菲的觉醒术式,和我们的一样……”法布提低下了头,轻声哭泣起来,“她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从未离开过,是她救了我们所有人……” 绿色浓雾在把所有的怪物融化之后,随即消散开来,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一样。札拉克军团的黑色斥候们回报消息之后,这支强大的军团马上撤退,整个炎国的警报也都随之解除。但还是按照计划,在疏散完平民以后,几个核心城前往支援龙门。 “父亲也提到了关于我的事,好像是叫「终焉黄昏」……”史尔特尔把莱万汀收了起来。 “你刚刚见到父亲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不是说好了让我们两个一起去的吗?”贝格米尔脸上的惊讶转变为了愤怒。 “吾爱,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也是为了救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转过头,目光坚定看着贝格米尔充满愤怒的眼神,随后贝格米尔紧握的双拳也慢慢松开,他叹了一口气,把史尔特尔挽入怀中。 “父亲怎么样了?”法布提恢复了心情,询问二人。 “他被我砍成两半了,像一条臭虫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我看着觉得恶心,就用莱万汀插在了他的脑门上,不信你可以问安格博达。”贝格米尔轻轻放开了史尔特尔,她指了指法布提手中的黑色长剑,剑身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黄色的能量。法布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感受到了。 “你居然用安格博达来把黄昏的伤害转移到我身上?我的好妹妹……”法布提苦涩地摇了摇头,而史尔特尔对他投去了一个坏笑。 “喂喂喂!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德克萨斯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我刚刚还开着车呢!我怎么一转眼就到这里了?” “是哥哥把我们瞬移回来了,都没事了……”史尔特尔走上前抱住德克萨斯安慰道。 “我啥也没干我就回来了,还坐在后排被颠簸了一路……”安洁莉卡也有些苦恼。 “抱歉,我一想到要坐车我就想睡觉,我们还没出发吗?”清道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大家别着急,没事了,那些东西都被劳菲的术给融化回老家了,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了,不过父亲很有可能已经重新活过来了……”法布提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我也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原来那老家伙一直在利用我欺骗我,根本不是为了复活我的爱人,我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做了很多错事……” 听到法布提的话以后,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仅仅是为了这场战斗的结束,更多的是因为法布提的醒悟。 “刚刚的红光会不会是因为献祭……”贝格米尔注意到藏在史尔特尔身后的陌生男孩和女孩。 “你说的没错,贝格米尔,他献祭了尤顿海姆的平民……”所有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嘉尔露搀扶着凯尔希走进了舰桥,她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不停地咳嗽。她轻轻拍了拍嘉尔露的肩膀,指了指史尔特尔,嘉尔露明白了什么,然后冲上前抱住了史尔特尔,两个女孩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姐姐,你没事就好,我想你了……”嘉尔露把头埋进了史尔特尔的胸口。 “姐姐?”史尔特尔背后的女孩突然说起话来,这是她来到罗德岛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听到这句话的史尔特尔轻轻放开了嘉尔露,转过头看着她。 “怎么了小姑娘?”史尔特尔低下身体摸着她的头询问到。 那个女孩伸出手,把史尔特尔的长发挽到她的耳朵后面,然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史尔特尔。史尔特尔也注意到这个女孩也是一个萨卡兹人,但是她的角还未长大。 “你是我的姐姐,真的是姐姐,我在爸爸的照片上看过你……姐姐……”小女孩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爸爸被他们抓走了,还被那个大坏蛋给……” 史尔特尔一脸疑惑,莫非这个女孩子认识她? 小女孩颤颤巍巍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史尔特尔,上面是一个面容清秀的萨卡兹男性,他的身边是一个红色头发的萨卡兹女性,表情略微有一些痛苦但是还是努力微笑,她的怀抱中有一个正在熟睡的娇嫩孩子,看上去是一个女孩,刚出生不久。 “她们是谁?这个小婴儿是你嘛?”史尔特尔的眼神由疑惑转变成了恐惧,她赶紧抓住女孩子的肩膀,大声地询问她。她心里萌生出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红发的萨卡兹女性居然和史尔特尔有一些相像。 “这个男的是我的爸爸,旁边这个阿姨,是他的前妻,在她生下孩子以后不久,她就去世了,后来爸爸又遇见了我妈妈,就有了我……”女孩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贝格米尔和法布提也走了上来,拿过相片仔细端详起来。 “爸爸说,如果你以后遇到一个红头发的萨卡兹女孩,就把她的头发往后挽一挽,如果她看上去和那个阿姨很像,那么她很可能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女孩依然小声抽涕着。 “吾爱,这个女人,确实跟你很像……”贝格米尔握住照片的手不停颤抖,一旁的法布提也是握紧了拳头,看着史尔特尔沉重的背影。 史尔特尔没有说话,而是把那个女孩紧紧抱住,把头埋在了她的肩膀,然后失声痛哭起来,这一次她的哭声比以往更加撕裂沉痛,好像世间所有美好与爱都离她远去,只剩下了无边的痛苦挣扎一样。 凯尔希非常熟悉那种感受,就像在阿戈尔的海洋中溺水了一般,充满了绝望…… 第七十七章 家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个妹妹会说这些话啊?”红一脸疑惑地看着众人,但是疑惑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未从刚才的恐怖袭击中缓过神来,现在又发生了这样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让我看看吧……”凯尔希走上前,示意想要看看那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但是还能看清上面的人带着幸福的微笑。 “这位是……尤弥尔博士的学生,我在书里见过她……不会错的,尤弥尔博士最看重的助手,帮助她完成了很多伟业,真没想到她已经……这真是很残酷的命运……”凯尔希看着史尔特尔的背影轻声地说,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何萌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惋惜,这种感觉和之前见到尤弥尔时是一样的。一个同样聪明的女孩子,也是输给了命运,从此只留下那世间的智慧闪光,便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与此同时,同时史尔特尔的哭声也缓解了很多,她轻轻地放开怀里的小女孩,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子是谁了,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且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你叫什么名字……”史尔特尔抚摸着小女孩的脸。 “我叫贝斯特拉……姐姐……”女孩同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的头发继承父亲的颜色,是淡蓝色的,但是眼瞳却和史尔特尔一样是淡紫色的。 “你刚刚说我们的爸爸怎么了?”史尔特尔轻轻握住贝斯特拉的肩膀。 “爸爸他被……被那个大坏蛋给吃掉了……”贝斯特拉说完又掩面哭泣起来。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三个尤顿海姆之子眼中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怒火,尤其是史尔特尔眼中,已经分不清是莱万汀火焰还是那呼之欲出的怒火,她的悲伤已经到达了极点,尽数转化为了愤怒。贝格米尔狠狠地握住自己的拳头,死死咬住嘴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挚爱的亲生父亲居然会遭受如此劫难。 “凯尔希医生,你说他们被献祭了,是什么样的献祭?”贝格米尔转过头看着背后的凯尔希咬牙切齿地说,凯尔希只好将自己见到的一切复述出来,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场景一直浮现在凯尔希的面前,挥之不去。 “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居然用这种邪法!这个该死的混蛋!我要亲手宰了他,为妹妹的生父报仇!”法布提咬牙切齿地用力捶打着地板。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术?那可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极夜听到凯尔希的复述以后也瘫软下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些无辜的人就如同灰烬一样瞬间就消失不见。 “太可怕了,我们真的能够战胜他嘛?”砾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家伙就算被我切成两半,也还是会复活的吧……”史尔特尔让嘉尔露把贝斯特拉带回房间,自己则走到了贝格米尔和法布提的面前,贝格米尔点了点头,法布提同样也站了起来。 史尔特尔召唤出了莱万汀,贝格米尔和法布提见状也召唤出了自己的武器。 “吾爱,哥哥,我想让你们和我一起,对着这三把剑立誓……”史尔特尔深呼吸一口,然后把莱万汀的剑柄伸向了二人面前。仇恨与愤怒已经从她的脸上消失,她知道,现在不是为自己的父亲母亲,为那些无辜的人悲伤的时候。对于史尔特尔三人来说,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只要那个把他们带入深渊的人还活着,这一切就都不会结束。 “是四把……”贝格米尔同样,将格拉姆的剑柄放在莱万汀之上。 “还有我们最爱的劳菲,她也一直与我们同在……”法布提走上前,把安格博达的剑柄也放了上去。 “尤顿海姆之子,同生共死,艳阳冷月,星河流转,永世长存,生生不息……无论这双翼是否展开,还是已经被折断,也要为了这剑的誓言,冲破这命运的牢笼,粉碎这黑暗的命运……”史尔特尔闭上了眼睛,周围开始掀起阵阵热流,让所有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阿米娅想呼唤卡涅利安前来支援,被凯尔希拦住了。 “我们必将这四分五裂的剑意重新合一,必将重回瓦拉哈尔,与先祖一同沐浴无上荣光……”贝格米尔同样闭上了眼睛,“将我们的妹妹,我们失去的所有,全都夺回来!” 听到这句话的法布提迟疑了一下,然后也是露出了释怀的微笑,随后坚定地与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一齐说道:“吾在此立誓!尤顿海姆之子绝不放弃!绝不倒下!绝不屈服!” 随后三只巨兽从三人背后爆发而出,仰天长啸,这时所有人都看到,莱万汀的头颅就像重新长了出来一样,带着那黑色的锁链,发出咆哮声,立下誓言的那一刻,莱万汀和史尔特尔都找回了自我。他们三人带着那无比沉痛的过去,和对未来无限的期望,立下了这剑的誓言。 看到这一幕的凯尔希,脸上同样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一路走来,史尔特尔经历了和凯尔希不相上下的痛苦,她失去了爱人,家人,珍贵的记忆,在遭受重重打击之后,她却依然能够勇敢地面对这漆黑的命运,哪怕是听到这种让人悲痛欲绝的消息,她也没有倒下,选择和自己的家人一起面对。她很坚强,凯尔希也相信她能够做到那些对自己,对爱人和家人们的承诺。 “我们会像这高塔一样,饱经风霜且屹立不倒,痛苦万分却永不言败!”三人异口同声地缓缓说道,这句话深深震撼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包括凯尔希在内,她就静静地看着在此立誓的三人。 此时此刻的史尔特尔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失忆而安静思考的女孩,她的身影就像那尤顿海姆的方尖碑一样,矗立在命运之门的顶端,承受着这万里无云的漆黑天空之下那猛烈的狂风。尽管那高塔漆黑无光,但从灵魂中闪耀出来的炽热光芒胜过世上的一切。 “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要和他们说一些事,红,带着这位小姐去休息,登记成访客就行。”凯尔希的目光移向了一旁静静站着的极夜,看着她的军装,她能猜到就是这个女孩子帮助红救出了她。 众人离开之后,凯尔希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喘着粗气,额头已经流下了很多汗水,她身上的伤痛依然在折磨着她,但是罗德岛的工作怎么也让她放心不下,劝了嘉尔露很久才让嘉尔露同意把她带出来。 “凯尔希医生,不要这样勉强自己!你伤的很重,应该多休息休息!”史尔特尔走上前关心道,而凯尔希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您想跟我们说什么?”贝格米尔察觉到了凯尔希脸上表情的变化。 “法布提曾经带我去了一个山洞,劳菲就静静地躺在里面……”凯尔希看向了法布提,他也是点了点头。 “我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幻境,劳菲就站在我的面前,幻境中她释放了和你们类似的术式,把岩壁融化开,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劳菲却依然躺在那个石棺里,但是周围的岩壁却像幻境中一样融化了,我才能逃出那个洞,我不理解那是为什么。”凯尔希拿起了桌上的一杯水,轻轻抿了一口。 “竟有这种事?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法布提听了这个消息也感到很惊讶。 “我也一直想问,为什么你和母亲会使用劳菲的术?”贝格米尔拍了拍身旁法布提的肩膀。 “那个老东西把她收回以后,就把她放在了那个洞穴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使用吾爱的术……”法布提开始对自己疑惑起来,“就好像她的术被放在了我的身上,上一次我只是把莱万汀里面的最后一部分给取了出来,可是为什么,凯尔希医生还会遇到那样的事?” “再后来我在另一个洞窟里遇见尤弥尔博士了,会不会是因为她?”凯尔希低着头沉思起来。 “有这个可能,但是凯尔希医生遇到的那个可以腐蚀岩壁的浓雾,还有刚刚把那些怪物融化的浓雾,我们并不能做到,我们只能使用劳菲术里幻觉的那一部分,只有米斯特汀才能……”法布提突然醒悟,他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同时也萌生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莫非那家伙真的复活了劳菲?用那些无辜的人?!”贝格米尔也明白了法布提的意思,史尔特尔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哥哥。 “那些怪物是被血祭召唤出来的,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邪法,所以……”越来越接近的真相,竟让所有人都开始胆寒起来。 “我们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史尔特尔站在了贝格米尔和法布提的面前,把二人紧紧抱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们一起共同面对。” “凯尔希医生,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如果不算外出的白金小姐和失踪的能天使小姐的话,罗德岛现在应该是全员到齐了,还多了很多伙伴。”贝格米尔看着凯尔希,史尔特尔也放开了二人,和他们站在一起。 “鼠王军团还会保持戒备,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的战斗力,连那种神话传说中的生物都能被他们杀的片甲不留,所以不用担心我们还会受到攻击。我们在龙门好好补给一下,好好休息,这几个星期我们几乎都是狂奔过来的,大家都累了,我们放个假吧,顺便让所有人都平复一下心情,尤其是你们几位,我们就跟着龙门走了。”凯尔希说罢,在史尔特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嘴里还微微发出嘶声。 “吾爱,我想陪陪我的两个妹妹……”史尔特尔温柔地看向了贝格米尔,“我的亲生父母都不在了,嘉尔露也是,我想她也一样,她还小,不能像我们一样有这样的承受能力,所以我想多陪陪她们……” “你没有必要一个人承担这些,吾爱。”贝格米尔温柔地抚摸着史尔特尔的侧脸,史尔特尔却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一个人承担,有你,我的哥哥还有妹妹们,还有我罗德岛的家人们一起……” “那我先送凯尔希医生回去休息吧,虽然还有很多谜团,眼下也只能按凯尔希医生说的那样了,等你们忙完了,咱们老地方见!”法布提搀扶着凯尔希,走出了舰桥,史尔特尔亲吻了一下贝格米尔,随后也离开,只剩下贝格米尔一个人站在舰桥内。 贝格米尔看向了舷窗之外,轻轻的深呼吸了一下。突然,他看到远处的荒原里,一个全身燃烧着红色火焰的人慢慢向罗德岛陆地舰走来,贝格米尔定睛一看,居然是诸葛睚眦。 他发现,诸葛睚眦的身上早已不是青绿色的气息,而是和那些红魔几乎无异的可怕火焰,贝格米尔更是看不清他的脸。 贝格米尔召唤出了格拉姆,他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非常可怕,和刚才的红光一样。 年不停地在荒原中狂奔,她已经泪流满面,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就在刚刚,她已经感觉不到睚眦的气息,一路上她不停地默念静心咒,希望睚眦能听见。 “你这个瓜娃!大憨包!冲什么冲!你晓不晓得它就是想要你这副身体!真的憨!老娘迟早要被你气死啊!你要是成了那个鬼样子,我以后和谁玩啊!”年已经气地说出了炎国方言,她一边咒骂着,一边向前狂奔,背后扬起了风沙。 在她的身后,令已经驱车追上了她,令让夕拉住方向盘,然后探出身子把奔跑的年一把拽上了车顶,年还未反应过来就重重地摔在了车顶上。 年就躺在车顶上,看着天空,捂住自己的脸哭泣起来。 “怎么啦年年?”令把身体缩了回去,她大声喊到,怕车的声音把她的声音掩盖了。 “姐姐,我感受不到睚眦了,他会不会……”夕把食指和中指放开了自己的脑门,同时眼中的光芒也消散开。 “该死!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夕夕把她拉进来,我要加速了不然她会掉下去的!”说罢,夕把身体探出车窗,用手死死拽住了年,然后把年丢到了后排。 与此同时的勾吴城内,豆浆正焦急地坐在大理寺门前的长椅上,她本应该一同与平民一起撤离,不过她把自己定义为战斗人员,刚刚和夕通话以后,她知道了夕正在前往龙门前线的路上。 这时候,大理寺的门被推开,一位好像是菲林族的白发女性一边咒骂着一边愤愤地走出来,她的耳朵不太一样,耳尖有两根长长的尾羽,同时那尾羽的颜色和她头发上的挑染一样都是淡橙色。豆浆认出来那是龙门近卫局的白鳍,一位非常厉害的狙击手。 “白小姐!”豆浆抓紧了手中的伞,赶紧站了起来。 “你是夕姐家的豆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撤离了吗?”白鳍也有些奇怪,“所有的平民半个小时之前就被撤离了,“你不是战斗人员,我让他们送你离开……” “我要去龙门!夕姐去了前线帮忙,我不能让她们替我而战。”豆浆紧紧握住自己的伞,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白鳍很少看到这样的豆浆,平日里懒洋洋的豆浆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却表现出了非凡的战斗意志。 “夕夕姐姐她们,生来就流着龙之血脉,无论岁兽也好,九子也罢,再怎么争斗,面对外敌时她们都会一致对外冲向前线,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而且刚刚已经通知了,敌人撤退了,但是勾吴还是要调过去龙门那边,现在已经准备发动引擎了,我也差不多该出发了……”白鳍整理了一下背后的狙击枪,然后走上前拍了拍豆浆的肩膀,豆浆穿着和夕无异,但是手中的青色竹伞让她看起来非常文静,一点也不像一个战斗人员。 “您要回龙门去吗?带上我吧!”豆浆没有放弃,依然坚持,她拔出了藏在伞骨中的黑钢长剑,表示自己参战的决心。白鳍叹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她的头,让她跟好自己,随后便前往了大理寺的停车场,坐上了载具离开了勾吴。 与此同时,玻利瓦尔的平原上,一个头戴牛仔帽和长围巾的沃尔珀女性,把嘴中从未燃起的卷烟随意丢在地上,她手里握着一个哥伦比亚的硬币,不停地抛向空中又接住。 她轻轻将帽檐抬起,自信地看着远方的天空,嘴角扬起。 “找到你了!” 她将自己的中发式步枪上膛,然后扛在肩头,悠哉悠哉地向前漫步,她前进的方向是乌萨斯的方向。 第七十八章 猎物 午夜感觉到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强烈,于是她紧紧地拉下了自己的帽子,让帽檐遮住照射自己的阳光。虽然阿戈尔人有很强的环境适应性,但是如此强烈的阳光让她无法更好地观察和感受周围的环境。 午夜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于是便缓缓回头。 “你好像跟了我好几公里了,你到底想干嘛?”午夜冷冷地说道,她看到身后那个披着灰色长围巾,头戴牛仔帽的人。 “我只是顺路而已,没想到遇到了您这位美丽的小姐,抱歉还未自我介绍。”牛仔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午夜看清了他头上的角,看样子像是一个丰蹄族人,“您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艾什凡,一个赏金猎人。” 午夜耸了耸肩,然后摊开双手对他摇了摇头。 “啊?不会吧?艾什凡!A.S.h.V.A .N!就是那个哥伦比亚第一快枪手!”艾什凡也有些苦恼,他也张开双臂一脸委屈地看着面前的午夜。 “哦……原来是艾什凡先生……这样啊……”午夜抬起了头转向一边,扶住了自己的下巴思考起来,她用余光轻轻瞥了一眼面前的艾什凡,用一种极其敷衍的语气回答道。 “算啦算啦!没听过也没关系!不过这位小姐,这地方也没什么人,不如咱们一起走吧?”艾什凡摆了摆手,然后把帽子放在胸前尴尬地笑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嘛?我没空和你闲聊,我要接着赶路了,别跟过来,我感觉你很奇怪。”午夜说罢,准备回头继续往前走,刹那间她已经看到了艾什凡枪口的火焰,她赶紧侧身闪开,躲避了那发子弹,但是那发子弹正好擦过午夜的侧脸,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拔枪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让午夜差点没有看清。艾什凡冷冷地看着午夜,午夜同样拔出了自己的细剑,擦了擦侧脸的血痕,二人就在这平原之上对峙着。 “阿戈尔的深海猎人,居然能让我在这里遇见!我听说你们不管死活都能在黑市上卖很高的价钱,可以让我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艾什凡怪异地咧嘴一笑,那笑容透露出了一股令人胆寒的邪恶气息,“可惜了这漂亮脸蛋,猎人也有成为猎物的一天,真的很巧合,不是嘛?” “你怎就知道,我会成为你的猎物呢?”说罢,午夜同样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后她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声,那声音如同在狂风中演奏的断裂绞弦琴一样,像是塞壬海妖的悲鸣咆哮。她的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上下鄂也撕裂了脸部的皮肤大大地张开,面容狰狞恐怖。 还未等艾什凡开枪,他便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枪,呆愣地看着前方,心灵尖啸的爆发比他的子弹还要快,也是一瞬间艾什凡就中了午夜的术。 “再见咯,亲爱的‘猎人’……”午夜恢复了原貌,弯下腰对艾什凡投去一个飞吻,然后艾什凡直挺挺地倒下,不停地抽搐起来。午夜只是使用了最基础的术式攻击,仅仅一招,这个狂徒便败下阵来。 随后午夜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面明明一尘不染,但是午夜还是想保持自己的优雅,她还不忘拉起裙摆给地上的艾什凡行礼,转身接着向前走去。 地上抽搐的艾什凡,已经翻起白眼口吐白沫,他已经产生非常严重的排异反应,午夜心想用不了多久这个作恶多端的法外狂徒便会一命呜呼,他给别人带来的痛苦也尽数强加到了他的身上。所以午夜也就没有多想,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自己则继续向目标前进着。 没向前走几步,午夜又回头,看向了背后的平原,她好像看到了远处又有一个人影向她的方向靠近,她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放松下来轻轻一笑。 “原来是这样……也罢,我也不用过多地干涉你们的命运了,祝你好运吧布莱克伍德小姐,前方的道路还很长,希望你的旅程能让你找到内心真正的自己……” 自言自语完以后,午夜收起了细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刚刚与艾什凡交火的地方。午夜轻轻咳嗽了几下,吐出了一口漆黑的液体,擦了擦嘴角之后午夜看到了被弄脏的手套,她也只是无奈一笑。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当走进时,午夜早已消失不见,女孩看到了地上抽搐着的艾什凡,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不由自主的欢呼雀跃起来。 “这是最近的一次!我做到了!” 凡妮莎·布莱克伍德,距离艾什凡最近的一次,而且还是像白捡的便宜一样,不用和这个疯子对决! 她拿出绳子,将艾什凡五花大绑,然后栓住他的脚,用力地在地上拖行着昏迷不醒的艾什凡,嘴里吹起口哨往午夜离开的方向前进着。 贝格米尔缓缓向前走去,他看到来势汹汹的诸葛睚眦,便展开了破晓,准备与之一战。走进时,贝格米尔发现身边的巨兽低着头小声嘶吼起来,好像面前的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一样。 贝格米尔竟然感受到格拉姆有一丝胆怯。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面前的诸葛睚眦爆冲过来,偃月刀重重地砸在贝格米尔向前格挡住的剑锋之上,发出一声巨响,一旁的巨兽也抬起头奋力向诸葛睚眦的侧身咬去。诸葛睚眦死死压住贝格米尔,任凭那凶猛的白色巨兽咬住了自己的侧身。 “格拉姆!不要下死手!”贝格米尔大声呼唤,但是格拉姆却越发凶狠地死死咬住诸葛睚眦,贝格米尔这才发现,他身上的红色气息好像形成了一个护甲一般,护住了诸葛睚眦的侧身,格拉姆的獠牙没有咬穿这个红色能量,反而被死死卡住动弹不得,格拉姆也只能继续施加力量。 “诸葛老弟,快点醒醒!你见过我!你认识我的!”贝格米尔大声呼唤,但是面前的诸葛睚眦双眼通红,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般。 他嘴中不停低吟着一些胡乱的词语,嘴角裂开像一个恶魔一般。贝格米尔猜测,因为诸葛睚眦的术式异常凶猛狂暴,他被那个被炎国人称之为血神的未知存在给控制了。 “格拉姆快回来!”贝格米尔察觉到眼前的诸葛睚眦发生了些变化,他张开了嘴,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大吼一声,单手持握偃月刀另一只手则死死抓住了格拉姆的脖颈,格拉姆挣扎着被诸葛睚眦丢向一旁。贝格米尔抓住这个空档弹开了偃月刀,后退几步。诸葛睚眦回转偃月刀,将刀尖反向放置在地上,挺身向前,向贝格米尔冲锋而来。 就在贝格米尔横转格拉姆准备格挡住他的冲锋时,从诸葛睚眦侧身猛冲出了一个人影,临门一脚往诸葛睚眦的侧脸踢去,将他踢到一旁,阻止了诸葛睚眦的冲锋。 贝格米尔看到,是一位身穿炎国黑色服饰,穿着白色长裤的男人,他拉开架势,带起了阵阵拳风。贝格米尔也注意到了他头上向后弯曲的角,和几束白发,以及带着装饰的长长尾巴。 “这位老兄,我睚眦老弟发生何事了?”重岳没有回头立拳在前,问起贝格米尔,他及时赶到了。 “他被血神污染了,已经失去理智了。”贝格米尔持剑向前,站在了重岳的身边。 “啥是血神啊?嘿!你这宠物哪里搞的?真帅气啊!”重岳疑惑地挠了挠头,随后便注意到了贝格米尔身旁的格拉姆,格拉姆听到这句话也是害羞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呼气,“嘿!还听得懂人话!真有意思!” “我看老兄打扮也是炎国人,你都不知道嘛……”贝格米尔有些无奈,“还是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吧……”随后他展开架势,将格拉姆横至侧脸,摆出了一个预备突刺的架势。 “我还以为这小子只是杀疯了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他那术确实诡异邪门。”重岳语重心长地自言自语道,随后二人一兽猛冲向前,向诸葛睚眦发起进攻。 重岳的拳术和贝格米尔的剑术交替攻击着诸葛睚眦,他回旋偃月刀一一抵挡住进攻,荒原之中传来了拳风声和锐器交锋的声音。 “你小子!我一个劲发江潮落!”重岳双手同时出拳,狠狠砸在诸葛睚眦胸口,将他远远击飞,诸葛睚眦用偃月刀阻挡了后退的动能,停下以后,他放声大笑起来。 “这就是你的招式嘛老兄。”贝格米尔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 “老兄,我真出手的话我睚眦老弟得半残废,我妹妹会恨我一辈子的,虽然她现在就有一点……”重岳摇摇晃晃地拿出了一个酒壶,准备另辟蹊径,用别的招式对付眼前的诸葛睚眦。可是他的酒壶已经空荡荡,重岳高高抬起,只滴下一小滴酒,他赶紧接住,咂了咂嘴然后轻声咒骂了一下。 “他是你妹妹的男朋友?”贝格米尔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之前只听诸葛睚眦讲过自己弟弟的事,贝格米尔不知道他还有女朋友,而眼前这个看上去醉醺醺的老兄好像也是诸葛睚眦的家人。 “呃……他们那关系我光是想想我的头就疼,姑且算吧!”重岳把那酒壶重新收了起来,苦恼的自言自语起来,“形不成形,意不成意,这酒意未到,如何出拳呢?” “师傅!” 重岳听到了这声呼喊,惊喜万分地转过头,他发现逍遥狂奔过来,把一个酒壶丢向了他。 “臭小子!我就知道!”重岳高高跃起,接过酒壶,然后翻身落下,打开酒壶开怀畅饮,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开阳一行人已经赶了过来,苹果直接飞向半空,驱动术式引导天雷,劈向了诸葛睚眦,天雷重重地砸在地上,诸葛睚眦后跳闪避开。b计划借用了安哲拉的狙击枪,前方的破城者蹲下,展开盾牌,b计划将狙击枪放在了破城者的盾牌上,这个姿态和鼠王军团的毒刺长枪小队的姿态是一样的。 面对众人的围攻,诸葛睚眦陷入了被动,他没有贸然突进,而是观察周围众人的动向。这时候,诸葛睚眦身上的红色能量越发猛烈,还未等重岳的重拳挥至近身,他身上的红色能量便爆发开,将所有人都推开,苹果受到这个冲击也是从半空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而破城者则手持盾牌站了起来,护在b计划面前,待那股红色冲击波退去以后,重新展开小队持枪姿态瞄准诸葛睚眦。 “b仔!” b计划深呼吸一下,迅速地打光了弹夹,安哲拉的狙击枪换上了麻醉子弹,所以射速变快了。几发麻醉弹打中了诸葛睚眦的胸口,他用力拔了出来,然后向前走了两步,这是蓝毒特地研发的子弹,短短几秒钟诸葛睚眦便瘫软下来,倒在地上,身上的红色气息也消失了很多。 “耶!淑芬我们赢了!”b计划欢呼起来,但是马上他就被破城者死死地锁住喉咙。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淑芬!你要是再敢叫那个名字我掐死你!”破城者恶狠狠地对b计划说道。 “不错呀淑芬,你们两个配合地越来越好了!”重岳从地上一个打挺跳了起来,不停地拍着身上的灰尘,然后看着b计划和破城者表扬道。 “重岳先生请你不要这样叫我了行吗!”破城者没有放松,反而锁得更紧,b计划不停地拍打着破城者的手臂。 “这名字不是挺好的嘛?唉别闹了别闹了!快带我睚眦老弟去接受治疗吧!”重岳赶紧上来拉开二人。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能看到师傅打拳,还喝了我一大口酒……”逍遥拿起酒壶,心疼地摇了摇酒壶叹息起来。 “臭小子,这本来就是我留给你的!”重岳拉开b计划和破城者以后,走过来用力地拍了一下逍遥的脑袋,逍遥吃疼,只能惺惺地收起酒壶捂住自己的头。 贝格米尔看到打闹的众人,轻轻一笑,然后转头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诸葛睚眦,准备将他带回去。 “我们应该怎么办?”贝格米尔搀扶着诸葛睚眦,慢慢走了过来,重岳则走过去搀扶起他另一只手臂,二人将诸葛睚眦扛在肩上。 “我们只能等年姐她们赶过来再想办法了,刚刚年姐哭哭啼啼地,我也听不清她说什么……”苹果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 “那个年就是你的妹妹吧老兄?”贝格米尔三人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向着罗德岛的方向前进着,听到这句话的重岳轻轻点了点头。 “都不省心啊,这些兄弟姐妹们,个个都是问题儿童……”重岳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弟弟,妹妹已经不在了……”贝格米尔低下了头,重岳连忙道歉,贝格米尔也是笑笑表示没关系。 “家人的羁绊永远是最深的,哪怕身处不同的地方,那根纽带会把所有人联系在一起,老兄应该深有体会。”重岳伸出了手,“我叫重岳,是岁里的长兄,请多指教!” “贝格米尔,尤顿海姆之子。”贝格米尔同样也伸出手握住了重岳的手,他感觉到重岳的手中传来一股非常强大的劲力,作为一名拳术家,有这样的劲力再正常不过。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向着罗德岛归去,而昏迷中的诸葛睚眦依然在和那强大恐怖的存在抗衡着,不过因为蓝毒的特制麻醉弹,他至少停下了行动,在开阳一行的帮助下,贝格米尔的阻击也宣告成功。 没走多远,罗德岛便派出了医疗干员来支援,昏迷的诸葛睚眦也送往了急救室,里面是愁眉苦脸的华法琳。 “这家伙也太乱来了……”华法琳感觉到了诸葛睚眦身上那狂乱的血气,回想起了在故乡发生的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沉思良久之后,便着手治疗起诸葛睚眦。 诸葛睚眦的意识来到了那冲天火海之下,那个炽烈燃烧的巨大王座,那个身披火红色盔甲静静看着他的巨大神只呼吸沉重,如同在咆哮的火山,发出阵阵震动。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一幕的诸葛睚眦心中会怒火连连,他拿出了偃月刀,准备向王座以及面前浩浩荡荡的怪物大军发起冲锋。 他的背影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如此高大,像一座高塔矗立在王座之前。 “还不投降嘛?这里只有战,或者死!”那个神只发出厚重的声音,那声音仿佛能够震碎凡人的心脏一般。 诸葛睚眦听到这句话,放声大笑起来,他挥舞起偃月刀,将衣服丢向远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像一块块勋章一样,让他的身体看上去非常坚硬结实。 “你睚眦爷爷来啦!臭小子们!受死吧!”诸葛睚眦狂笑着,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眼中满是杀意,和那永不屈服的坚毅决心…… 第七十九章 王座 当年令夕三人赶到龙门附近的时候,她们远远地就能看到那冲天的红光,可是这红光好像只有这几位岁兽能够看到一样。刚刚重岳联系到了她们一行人,说明了诸葛睚眦的情况。现在诸葛睚眦依然昏迷不醒,他被特制的钢锁束缚住了四肢和脖颈。为他治疗的华法琳被他突然的挣扎弄伤,刚刚还在昏迷的诸葛睚眦突然醒了过来,蓝毒麻醉剂的药效突然就消失了,诸葛睚眦的手已经伸出利爪,面容渐渐扭曲,嘴中也长出了尖锐的獠牙,不停发出怪异的吼叫声,凯尔希也只能将他锁在了武器室。所有会炎国语的干员在重岳的带领下,都一齐围坐在诸葛睚眦的身边念着静心咒,十六字短语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周围的医疗干员们也只能不停对诸葛睚眦施术。 听到这些的年已经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想要跳下车跑过去。她的内心全是自责和懊悔,她责怪自己没有好好陪在睚眦身边。一旁的夕已经跑到后排,死死按住了挣扎的年,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回想起有一次诸葛睚眦冒着暴雨帮她带来作画用的画布,雨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但是那些画布未沾上一滴雨。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在雨中傻笑的男孩,平时和年一样吊儿郎当,但是内心和年一样温柔的男孩。 令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听到年撕心裂肺的痛苦呼喊,她的心也被妹妹的呼喊给感染。虽然令也很担心那个龙子,平时睚眦和她们几个也走的很近,关系很好,但是她也只能是加快速度,希望能快点赶过去。 事情突然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诸葛睚眦的状态比之前更糟糕。稍微放松下来的罗德岛,现在又面临了这样的困境。 就在令准备停靠在龙门的升降甲板时,她看到远处一道紫色的火焰像流星一般,从远处的天空飞向龙门。令非常熟悉这股紫色的能量,是除了年以外和诸葛睚眦最亲近的人,哪怕诸葛睚眦与全世界不和,年和她都会陪在睚眦身边,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没想到九子里第一个过来帮助他的居然是最小的那个女孩子。 龙之九子里唯一的女孩,诸葛螭吻。 根据重岳提供的位置,令三人驱车来到了龙门与罗德岛陆地舰的连接处,令发现诸葛螭吻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走进去。这个紫色头发的女孩子浑身颤抖,捏紧双拳低下了头。听到令把车停下,女孩微微抬起了头,然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下车的三人。 年低着头,慢慢向诸葛螭吻走了过去,年还未恢复,小声抽涕着。 螭吻皱起眉头,然后叹息一声,走过去抱住了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替你照顾好他,妹妹……”年把头埋在螭吻的胸口又失声痛哭起来,两个女孩身高差不多,相比起平日里活泼的年,螭吻显得更冷静成熟一些。 “嫂嫂莫急,这不怪你,都怪哥哥太鲁莽,中了圈套。哥哥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在和那血神较量……”螭吻摸了摸年的头。 “我们快点进去吧,睚眦需要我们!”令带着三人冲进了罗德岛,在表明来意之后,负责看守的黑角和泡泡同意一行人进入罗德岛。令察觉到泡泡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至于黑角,这个小哥戴着面具,并不能看出来他的表情,不过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年拉住螭吻的手,冲进了控制住了睚眦的武器室,重岳在所有人的正前方,带领众人念着静心咒。病床上被锁起来的睚眦口中发出奋力的怒吼,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了,开始变得像那些怪物一样。 “真的是血神的诅咒!让大哥不要停,我去救他!”年冲上前,死死抓住了诸葛睚眦拼命挣扎的手,另一只手则拔出了自己的红色长剑。 “年年!快停下!”重岳看到这一幕连忙停下了静心咒。 “嫂嫂不要!”螭吻连忙冲上去想要制止住年,但是年已经将她的长剑反手刺进自己的身体,年的口中缓缓流出了鲜血,她温柔地看了一眼诸葛睚眦,然后闭上了眼睛。 “微风抚面,春树秋叶……皓空吾心,意定千年……铁锈赤剑,魂归长垣……天地昭明,曦和星月……年岁峥嵘,渡我离渊!”年缓缓念出了这长长的炎国古语,然后失去意识昏倒过去。 螭吻赶紧走上前将年搀扶起来,但是年的手死死拉住了诸葛睚眦的手,在年昏迷过去之后,诸葛睚眦也停止了挣扎,慢慢地瘫软下来。 “竟然是曦和龙后用来对抗血神的离渊咒,这世上只有嫂嫂一人会,看看这次真的非常严重了……”螭吻自言自语起来,随后把年和睚眦放到了一起,他们的手紧握着,无论怎么也不会分开。 “重岳大哥,请你们继续,我来保护他们两个。”说罢,螭吻开始施术,她将那些肉眼可见盘踞在诸葛睚眦周围红色的怪异能量尽数吸收过来。同时一旁的医疗干员也走过来治疗起年身上的穿刺伤。那把红色长剑在年昏迷过后就消失了,而且那把剑还堵住了年的伤口,没有让她流血。 “这一难,就靠你们自己面对吧!”螭吻没有停止施术,目光坚定地看着二人。 年的意识在离渊咒的带领之下,好像跨过了那满天星河,无数光亮从她身边飞速掠过,然后消失不见。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重重地摔在了一堆阴森的白骨之上,看到周围和诸葛睚眦之前看到的一样的恐怖景象。 远处不停传来刀锋交击的声音,她大声呼唤着睚眦的名字,颤抖着站了起来,召唤出了自己的长剑。 远处的诸葛睚眦正在和一个巨大的红色怪物交战,那怪物双翼像被烧毁了一般,一侧的脸已经没有了肌肤露出森森白骨,那只眼睛也透露出一股诡异的蓝光。两人嘶吼着交战,诸葛睚眦的偃月刀被它的双斧狠狠压制住,再加上二者的体型差距非常大,诸葛睚眦被压制地动弹不得。 “宝!”年大吼一声,丢出了红色长剑,瞬身过去直直冲到了那怪物的侧脸,用力将剑插入那怪物的肉体,然后狠狠往下一拉,跃到地上。那红色的怪物痛苦地吼叫起来,丢弃了双斧捂住了自己受伤的面部。 年站到了诸葛睚眦的旁边,和他一起对峙着面前的可怕怪物。那怪物受到如此攻击,竟然放声狂笑起来。 “这家伙,跟你一样疯!”年转过头咒骂道,但是诸葛睚眦把年挽入怀中,重重地吻在了她的嘴唇之上。年拼命挣扎然后挣脱,推开了诸葛睚眦。 “你干嘛!现在是做这个的时候吗?”还未等年说完,巨斧劈下,二人后退几步闪躲开来。怪物抓住重重劈入地面的斧子拔出来,准备向年的方向横挥,但是诸葛睚眦抓住时机,向着怪物的手腕一刀斩去,血光一闪间怪物紧握巨斧的手被斩断,它后退几步,捂住了自己不停流血的伤口,但是它依然放声大笑,就好像这伤痛让它感觉到无比的愉悦一样。 “停下吧,孩子们……”血神站了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这天地之间,同时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天空之中落下了无数火雨,照亮了他的盔甲。 那怪物看到血神站了起来,然后屈膝跪下,低下了头,诸葛睚眦和年没有松懈,而是转过身紧盯着远方,那巨大王座之下的血神,同时也提防着一旁的怪物。 “能将流放者逼到这种程度,你已经得到了颅座的认可……”血神伸出手指,指了指满地的怪物尸体,缓缓吼道,“你斩了我无数的猛将,你是我见过所有世界里最勇猛的战士,但我费尽心思才将这流放者寻回,还需要他帮我做很多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迟早有一天,你们的世界终将成为我们的……”血神抬起自己的手,竟然开始为诸葛睚眦鼓掌。 “算了吧你,就你们那些破烂玩意儿连我们炎国的防线都突破不了,还要占领我们的世界?”诸葛睚眦抬手做喇叭状,大声吼道,一旁的年听到这些话赶紧踩了他一脚。 “你干什么笨蛋!你再激怒他我们两个都跑不掉了!”年轻声咒骂道。 “我感觉他每时每刻都很生气,我这些话离激怒他还早……”诸葛睚眦也是小声对着一旁的年说道,一旁的巨大怪物也是轻轻点了点头,它亲身体会过真正的血神之怒,一切都因为一个错念。 “你只身向这王座冲锋,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勇气,你与我的大军战至最后一人,还重伤了我麾下最强大的嗜血狂魔,曾经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烈的愤怒,如此强烈的战意,我愿将你称为最强!当之无愧的战神!”血神激动地伸出了手指向了诸葛睚眦,挥动巨大手臂带起的狂风将地上无数白骨掀起,他并没有把诸葛睚眦的话放在心上,“待我们征服你们的世界,我会把你留到最后,与我决一死战!”说罢,血神放声大笑起来,无数个千年过去,他是第一次像这样笑,因为这漫长的岁月之中,能做到像他说的那样的,只有诸葛睚眦一人。 看到面前放声大笑的血神,诸葛睚眦挠了挠头,把偃月刀收了回去,一旁的年有些疑惑,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剑。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好饿……”诸葛睚眦捂住了肚子,眼神疲惫,他搂住了一旁的年,打了个哈欠。 血神停下了大笑,伸出手指一卷,往天上一抬,从地上爆发的岩浆将年与诸葛睚眦高高地抛向了空中。 “老东西!我的尾巴都烧着了!疼死我啦!你给我等着!”诸葛睚眦的咒骂声渐渐远去,血神又坐回在王座之上。与诸葛睚眦交战的恶魔拿起了自己的残躯,一步一步地向着那高耸入云的王座走去。 诸葛睚眦和年突然惊醒过来,不停咳嗽,诸葛睚眦看到他被锁住,连忙挣扎起来,嘴里大喊大叫。众人以为他又像刚才那样失了神智,蓝毒正准备拿出镇定剂,但是诸葛睚眦身边的年则掏出了自己的长剑,用力地挥砍向那些钢锁。与此同时,诸葛螭吻也停下了术式,红色的气息在她身上环绕,她不停地旋转双手,凝结出了一颗不大的红色小球,她将那小球放入了腰间的口袋中。 “傻丫头你干嘛呢!”重岳站了起来,连忙向年跑去,就在年即将挥剑斩断诸葛睚眦脖颈处的钢索时,年被重岳拉住甩到一旁,长剑在空中旋转,刚巧正正地插在了距离诸葛睚眦侧脸的几寸处。 “重岳大哥!你想害死我啊!”诸葛睚眦气急败坏地指向了重岳。 “老弟,你没事了?!”重岳有些难以置信,一旁的年重新站了起来,捂住自己的臀部慢慢走向诸葛睚眦。 “没事了!快帮我解开!”诸葛睚眦死死抓住脖子处的钢索,一旁的罗德岛干员赶紧用控制面板把他的锁打开,诸葛睚眦慢慢地坐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脖子,他的脖子因为挣扎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此时众人都看到,诸葛睚眦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成以往的形态,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不过他一直没有穿着上衣,将自己的健壮身体和伤痕给展示出来。年出神地看着他的身体,咽了口口水,然后把他旁边的剑拔出来收起。 “你这是什么表情?”诸葛睚眦瞥了年一眼。 “看流浪汉的表情,怎么了?”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脸严肃地看着诸葛睚眦,“你刚刚差点就死了……” 诸葛螭吻也走了上来,把头埋进了诸葛睚眦的怀抱。诸葛睚眦一改往日的冷漠表情,温暖地对着年笑了笑,看到这个温暖的笑容,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也扑向了诸葛睚眦的怀抱中。 看到这一幕的重岳松了口气,他招呼周围的人都离开这里,同时罗德岛也解除了警戒状态,听到警报解除的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在两个女孩的搀扶下,诸葛睚眦回到了罗德岛为他准备的房间里。 诸葛螭吻一直在炎国云游,在那道红光爆发以后,她只身一人前往那红光传来的方向,她有预感自己的兄长有难。幸好在罗德岛的帮助下诸葛睚眦暂时被压制,放任他不管的话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比那些怪物更加可怕的事。 在送诸葛睚眦回房间后,她替二人关好了门,然后盘腿坐在门前冥想起来。 诸葛睚眦因为自己的术式,胸口和小腹一直像被灼烧一般,有一股灼气环绕在他的经脉之中,而年刚刚施出的离渊咒,也让她的身体有着同样的感觉。年褪去了自己的上衣,和诸葛睚眦面对面盘坐着。他们就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那眼神如潺潺流水一般,好像在云中畅游,不问归处。 “年年,谢谢你。”诸葛睚眦在面对年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年,同样年也是。 “睚眦,以后不许再像那样乱冲了,我发过誓要好好守护你,不然我也不会去学那离渊咒……”年轻轻眨了眨眼睛,她眼中闪动的光芒让诸葛睚眦的心放松了许多,正是这让人心醉神迷的眼神,让睚眦深爱着面前这个娇俏动人的可爱姑娘。二人立下了守护彼此的誓言,同甘共苦许久,让二人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爱情和友情,只是诸葛睚眦不希望别人用那种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他和年之间的情感。 感觉自己重新恢复了的诸葛睚眦,拿出了自己备用的衣服穿上,可是转过身,年已经一丝不挂地坐在凳子上,交叉双腿,一脸媚笑地看着诸葛睚眦,玩弄着自己的尾巴末端。 “你很热吗?”诸葛睚眦摊了摊手,耸了耸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年。 “宝,我们很久没有独处了……”年害羞的低下了头,但是诸葛睚眦把衣服甩到了她的头上。 “宝,我妹妹还在外面,以后再说,行吗?”诸葛睚眦无奈的走过来,帮年把衣服穿好,然后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嘶,口罩忘带了。”诸葛睚眦抓狂地挠了挠头。看到这样苦恼的睚眦,年噗嗤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和诸葛睚眦之前一样的黑色口罩递给了他。 “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戴口罩啊?”年轻笑着问道。 “年年,你应该知道了,狻猊还活着……”诸葛睚眦戴上了口罩,眼神冰冷地低下了头,“他一定会去找嘲风,大哥有危险……” 年点了点头,她之前就听过这个消息,所以也就没有感到惊讶。她穿好衣服,走过去紧紧抱住了睚眦,睚眦也同样回应她温柔的拥抱。年心里知道,睚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们要不要告诉妹妹?”年把脸靠在睚眦的肩膀上,看着他的侧脸,睚眦轻轻摇了摇头,螭吻是兄妹几人中在那一天之后还愿意跟睚眦说话的,睚眦不敢想象听到那种消息的螭吻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 “等时候到了我会告诉她的,现在我们好好休息吧,我感觉这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打算就在这里帮助他们,所以……” “不管她们怎么想,我反正会留在你身边了!”年站正,坚定地看着睚眦。睚眦轻轻一笑,随后温柔地吻上了年的嘴唇,二人缠绵许久,才放开对方。 诸葛睚眦引起的骚动也终于停歇,罗德岛又回到了以往的状态,因为年的坚持,令和夕决定留在罗德岛,和罗德岛一起行动,而重岳则表示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岳要前往蓬莱城,寻找龙之长子公孙囚牛,现在几个一线核心城也慢慢向龙门开来,他要做的只是等待就行。 但是接下来,罗德岛又要怎么应对瞬息万变的局势呢? 第八十章 高塔 史尔特尔和贝斯特拉,以及嘉尔露三人一起坐在嘉尔露房间的床上,在玩一种纸牌游戏,这是一种炎国传统的纸牌游戏,规则简单,只需要比拼纸牌上点数的大小,最先出完牌的人获胜。虽然规则简单,但是史尔特尔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两个女孩子弄清楚规则,比如如何轮换,如何与另一个人配合等等。她们已经在这里玩了好几轮,史尔特尔听到刚刚的警报,心里对那个绿头发的小哥同样有些担忧,但是为了不让贝斯特拉受到惊吓,还是选择和嘉尔露一起陪着贝斯特拉。她的心境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比起之前一个人冲锋在前,她选择相信同伴的力量,她坚信在罗德岛家人们的帮助下,那个小哥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一路走来,罗德岛的家人们给了她很多的帮助,就算她曾经不近人情,性格古怪,但是在她们的影响下,自己已经慢慢找回了儿时那种温和平易近人的性格。 可是面前年幼的贝斯特拉,她不像史尔特尔那样饱经风霜,就遭受了这样的打击,让史尔特尔非常担心她的未来。 “嘉尔露姐姐……也是姐姐的妹妹吗?”贝斯特拉一开始就听到嘉尔露呼唤史尔特尔为姐姐,在出完自己这轮的牌之后,贝斯特拉小声问道。 “是的,你们都是我的妹妹,嘉尔露妹妹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她也把我当成了姐姐。嘉尔露妹妹也失去了父母,她依然勇敢地活了下来,她一直在我身后帮助我,无所畏惧,就像我一样!”史尔特尔对贝斯特拉投去一个自信的微笑。 “那这样的话……我就有两个姐姐了呀……真好!”贝斯特拉紧锁的眉头也舒缓起来,她脸上终于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史尔特尔低着头,把纸牌收了起来,准备开始新的一轮。不知为何她心中的声音想让她问出这个问题,哪怕现在的贝斯特拉状态不是很好。 “爸爸……爸爸是一个有名的学者,和姐姐的妈妈一样,平时喜欢戴着眼镜,经常一个人看书,我的妈妈知道他以前的事,但还是选择和爸爸一起生活,他一直把你们的照片留在身边,经常会看着那张照片默默流泪……爸爸说你被另一个阿姨带走了,是爸爸要求那个阿姨这么做的,他觉得很对不起姐姐……”虽然心中有些悲伤,但是贝斯特拉还是低下了头回忆起来,“爸爸教会了我一些医疗术式,他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医生,再后来……” “没事的妹妹,可以不用再说下去了,后来的事我也能猜到了……”史尔特尔手中紧紧握住了纸牌,但是没有出牌,嘉尔露看到那纸牌被她捏地弯折起来,赶紧呼唤起史尔特尔。史尔特尔反应过来,然后给二人道歉,嘉尔露提议把纸牌收了,让史尔特尔好好陪自己的妹妹。 “不要这么说,你也是我的妹妹,你们都是我的妹妹,都是我的家人。”史尔特尔伸出双手,摸着面前两个女孩子的头,“贝斯特拉,你也认识了我的爱人和我的哥哥了不是嘛?以后你也可以叫他们哥哥,还有罗德岛的所有人,她们都是你的哥哥姐姐,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她们,姐姐会和她们一起保护你的好吗?” “那个弟弟怎么办啊,她的家人也都被……”贝斯特拉开始担心起那个男孩,他的年纪比贝斯特拉还小,史尔特尔让她不用担心,罗德岛也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平民,那个弟弟能够在里面得到照料,有些人后来还加入了罗德岛成了里面的一员。 “我也可以吗?像嘉尔露姐姐那样?”贝斯特拉眼中突然放出了光芒,她充满期待地看着史尔特尔,然后转过头看着嘉尔露。嘉尔露伸出手,摸向了贝斯特拉的心脏,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生命能量,但是这股能量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束缚住一样。 像是那错综复杂的细线一般。 如果贝斯特拉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她的源石技艺会因为这层束缚无法完整地施展开,哪怕未来能有一件合适她的法杖或者导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嘉尔露没有说出来,而是鼓励起贝斯特拉,相信她未来也能成为一名医疗术师,和她一样在生命之星下宣誓。不知为何,现在嘉尔露身上已经有一些凯尔希的影子了,不过嘉尔露平日的性格比凯尔希阳光太多了,凯尔希经常一个人静静思考,但是嘉尔露却很容易和别人交流起来。 “以后嘉尔露姐姐可以做你的老师喔!现在你就好好吃饭,快快长大!”史尔特尔温柔地对着贝斯特拉微笑。 这时候,嘉尔露发现自己黑色手链突然发起了亮光,嘉尔露的内心又听到了那声呼唤,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内心和午夜交流。 “嘉尔露妹妹,这个女孩子……她有些不太正常……”午夜的语气凝重,她能够感觉到贝斯特拉身上传来一股很怪异的气息。 “您为什么会这样说?”嘉尔露疑惑起来。 “你刚刚看到的不是细线,是……一面镜子!”午夜的声音让嘉尔露也感觉到一丝震撼,“是‘镜缚连锁’!‘镜缚灭杀’的初始形态!”午夜从嘉尔露的心灵中看到了丧钟,知道了丧钟的术式,经过二人在心灵中的短暂交流,嘉尔露认为,这个女孩和丧钟有一丝奇妙的联系,哪怕她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 “贝斯特拉,那你的妈妈呢?”嘉尔露试探性地问了一下,贝斯特拉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说道:“我的妈妈前段时间去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那你妈妈叫什么?”嘉尔露继续追问。 “她叫玛利亚……”贝斯特拉缓缓说道,声音非常小。 嘉尔露愣住了,看向了史尔特尔:“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告诉法布提和贝格米尔先生!” 另一边的午夜也震惊了,听到这个名字,她想起了那个跟随着自己一直不离不弃的女孩,她和斯卡蒂一样都是午夜最爱的学生。她的名字也叫玛利亚,她是那天空中最闪耀的晨星。可是她的术并不是“镜缚”,而是阿戈尔人一种非常凶猛的禁术“尸山血海”。 午夜看着哥伦比亚的星空,思绪回到了那深海中,那个与她一起并肩作战的女孩子,勤奋认真,和斯卡蒂追逐嬉戏,她们的欢笑声还回荡在耳边,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叫她伊丽莎白老师了。天灾爆发后午夜与她失散了,在搜索了很久以后她认为玛利亚·晨星已经不幸遇难了。虽然心中的伤痛非常强烈,但是午夜还是坚持活了下来,在遇到凯尔希之后她又多了一份活下去的意义。 她现在急切地想要帮助罗德岛,帮助凯尔希,但是现在靠步行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她靠在一块巨石之前,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天空。 天空中的星辰就像她的玛利亚一样耀眼。 “这是什么巧合?史尔特尔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母亲居然是整了我很久的玛利亚?这怎么可能?”法布提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史尔特尔,贝格米尔同样疑惑,为什么这个人居然能和这么多的人有所联系,他尝试梳理一番。 她是史尔特尔同父异母妹妹的母亲,玛利亚和史尔特尔的父亲结婚以后生下了贝斯特拉,然后便失踪了;丧钟的术应该是从玛利亚那里得到的,不过不知道她和丧钟是什么关系;贝格米尔在佣兵组织见过疑似玛利亚的人,能使出“镜缚灭杀”的女人;而法布提则带领噤声者一直在和玛利亚较量,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法布提也忘记了,总之就是长达数个月的心理博弈。 “就好像她的镜子展开了无数层,让我们所有人都走进去了一样……太诡异了,如果是巧合的话,那什么样的巧合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法布提不由得惊叹起来,自己长久以来的失败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有一个想法,我们遇见的很可能都是像母亲一样,是她镜中的倒影,因为镜缚灭杀也属于心灵术式之一。”贝格米尔低头沉思起来。 “那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她呢?”史尔特尔皱紧眉头看着低头沉思的贝格米尔。 “起码贝斯特拉妹妹的那个她是真实的,这是我们目前能够确定的。”贝格米尔点了点头,“等丧钟小姐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试着问一问。”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还是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些时候炎国的核心城就都聚集过来了,到时候罗德岛会对接到抚仙后面,也就是这个巨大堡垒的最后方。”史尔特尔拿出了一块平板电脑,展开了地形图。 “你又有新的计划了?”法布提凑了过来,三个人一起看向了史尔特尔模拟的那个地形图。 “龙门在堡垒正前方,中间是炎国首都皓京,尾部是抚仙,开阳和蓬莱在两侧,还有勾吴做第二堡垒在最后方,我们到时候会在抚仙和勾吴的中间停靠……”史尔特尔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块空地,“如果撤退的话,我们可以切断和抚仙的链接,然后对接上勾吴迅速转移,整个炎国最强的战斗人员都在这里待命了,我们三个也要做好准备。” “这个阵型,有点眼熟……”贝格米尔看着地图上代表几个炎国城市的图块出神,“像是一个星星一样……” 史尔特尔也注意到了,如果勾吴对接上的话,几座城市刚好能够形成一个倒五角星的图案。而龙门的位置,正处于五角星地狱之底的位置。 贝格米尔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他觉得这个阵型和尤顿海姆的那些黑色方尖碑一样。这种压迫感让贝格米尔感到不安,尤弥尔只跟他讲过倒五角星的角的含义,并没有说出这个图案真正的含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家人就四分五裂开来。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这地狱之底,能够逆转成天堂之眼呢?贝格米尔伸出手,把史尔特尔的平板翻转了一个方向,出神地看着上面的图块。 “怎么了吾爱?”史尔特尔有些疑惑,贝格米尔也是摇了摇头表示只是一时兴起,三个人长舒一口气,然后靠在了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天空。 “不知道能天使现在怎么样了……”史尔特尔看着远方,自言自语道,能天使已经失踪很久了,只有稍微放松的时候,史尔特尔才能闲下来担心起能天使的安危。 “天堂之战嘛……”法布提之前从她们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同时也回想起了那个救了他一命的颓废的萨科塔女孩,“我之前带领噤声者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她就好像是知道我们会和噤声者开战,所以才找准这个时机出来闹事一样。” “目前那个权天使也没有什么行动吧,只是目的性很强,好像为能天使小姐设下了一个圈套一样。”贝格米尔之前就一直在留意这件事,虽然他觉得不对劲,但是他眼前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就算是圈套,她也要孤身前去嘛?” “但愿她不要出事吧!她也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史尔特尔双手合十贴在胸前,用一只手比划十字,闭上眼睛为史尔特尔祈祷起来。 “吾爱,这是萨科塔人的律法,我们尤顿海姆之子有别的律法姿态。”贝格轻轻拍了一下史尔特尔,“你现在也确定自己是萨米人了,和我一样,那么我们就要像先祖们那样祈祷……” 史尔特尔赶紧睁开眼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贝格米尔开始教她萨米先祖们的律法。 那群从海上而来的德鲁伊们,头上有着巨大的长角,他们从主神沃登那里得到了所有的卢恩文字,和所有的律法之姿。回到了部落教会了每一个人,从此萨米人有了自己的信仰和文字,德鲁伊们传授了知识之后,就回到了森林之中,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将中指贴紧,双手分开,形成一个三角形状,放置于脑门,闭上眼睛,然后念出turisaz,Ansuz,Raido,Kenaz,这四个卢恩符文。寓意为巨人们的旅途带来了智慧。”贝格米尔做出了姿势,然后史尔特尔也学了起来。 “好神奇的感觉,我也好像感受到了先祖们在呼唤我一样。”史尔特尔轻轻微笑起来,一旁的法布提虽然没有见过能天使,但是也想为她祈祷,因为是妹妹的好朋友。三人做出了同样的姿势,嘴中缓缓念出那四个卢恩符文。 史尔特尔好像听到了那从海上传来的低吟声,昂长久远,静静地穿过冰海来到了千年之后这世界上的另一角,来到了史尔特尔的耳边,和她一起呼唤着离开的友人。 “这是高塔之姿,寓意就是团结!”三人停下之后,贝格米尔转过头对史尔特尔和法布提二人说。 “之后再慢慢学吧吾爱,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是一个萨米人的,真的很神奇,不是嘛?”史尔特尔露出了甜蜜的微笑,远处荒原中吹来的风有一些冷,他们三个人的思绪都好像回到了儿时,在那个地堡前嬉戏玩闹的时候。 史尔特尔心想,如果劳菲还活着的话,这高塔之姿一定会更加耀眼,能上达天听吧…… 企鹅物流内,众人正在整理着战时补给,准备送往后方给炎国平民们。正当众人忙于工作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灰色长发,手持长剑的鲁珀族女性走了进来,她的身上穿着和德克萨斯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乍一看还以为是德克萨斯回到了企鹅物流。 “老板呢?”她点燃一根香烟,抽了起来,缓缓地将烟吐出来,烟雾慢慢升向企鹅物流的天花板,她呆滞地看着那升腾的烟雾,打了个哈欠。 “老板在峯驰物流那边,亚利桑那小姐。”一个员工抱着一个箱子跑了过来,语气焦急,“对了亚利桑那小姐,能天使小姐失踪了,她之前回到罗德岛以后,就只身一人前往了拉特兰,没有音讯,罗德岛已经派出一位干员去寻找她了,所以老板也想让你去……”说罢,那个员工又急匆匆地走了。 “罗德岛?姐姐去的那个地方?那个公司最近是不是来龙门了?我得去找姐姐一趟……”亚利桑那自言自语完以后,咬住了嘴中的香烟,收起长剑,然后转身离开了企鹅物流的办公室。临走前,她将自己的工牌摘下,像飞刀一样,双指夹住随手丢向了打卡机那边,贴着她照片的工牌被她挥到了墙上,从墙上慢慢滑落,最后掉进了“上班”的那个位置,发出叮的一声。 走出企鹅物流,她深了一个懒腰,把最后几口烟抽完以后,弹向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这时候,她看到一辆重机飞速地从她面前掠过,前往了龙门近卫局的方向,上面的人她之前见过,是龙门的白鳍,不过亚利桑那没有见过她后座的那个小姑娘。 亚利桑那耸了耸肩,然后吹起口哨悠哉悠哉地向着罗德岛的连接点方向走去。 亚利桑那随意地走在路上,就像在逛街一样,这时她的余光瞥见在一旁的花坛里,有一束非常奇异的花朵。这花朵通身黑色,除此之外没有一丝色彩。她不是炎国人,于是她把那朵花当成了炎国培育的某种新品种,停下欣赏片刻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她离开后不久,那束花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它的枝叶开始生长起来…… 第八十一章 集结 当白鳍带着豆浆赶到龙门近卫局时,发现陈已经前往了罗德岛,白鳍曾经去过一次罗德岛接受治疗,所以她对那里并不陌生。 那一次她的因为未放下狙击枪的脚架就进行射击,从而导致肩膀脱臼,正好罗德岛停靠在龙门,在陈的推荐下她去接受治疗,当然负责治疗她的是嘉维尔,让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从此她有些害怕阿达克里斯人。但是嘉维尔认为她只是给白鳍小姐进行了一次普通的骨骼复位治疗。 带着豆浆来到罗德岛的连接处,发现星熊已经在那里等候,二人欢快地拥抱,碰了碰拳,然后带领着豆浆进入了陆地舰内。一路上豆浆一言不发,根据白鳍对她的了解,她只是累了想睡觉而已。豆浆挺喜欢她的工作,主要是这份工作比较清闲,可以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去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见到夕的时候,豆浆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深深埋进夕的怀抱中,这让她们二人复杂的心情得到了平静,夕也很喜欢拥抱这个软乎乎的女孩子。 “豆豆,勾吴那边怎么说?”夕询问豆浆,但是豆浆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一言不发。 “我带着她过来的,大理寺那边说接到总督的命令,他们要集中兵力镇守每个城市,不会去往前线,说外围防线有鼠王们的兵团,所以就不管了。”白鳍想起大理寺对她的态度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勾吴按计划是第二堡垒,所以保留兵力也能理解,大理寺内有不少高手,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令低头沉思,自言自语起来。 “我今天看到好多好多人,见过的没见过的,我感觉后面的战斗会需要我,所以我就回来了。”白鳍背起了自己的狙击枪,准备前去寻找陈归队,“令姐,夕姐……” 听到白鳍的呼唤,二人对白鳍点头示意。 “啊……还真的睡着了……”夕对着怀里的豆浆轻轻一笑,然后抱起了她,准备让她去床上睡。 罗德岛众人享受着片刻的轻松,大家基本上都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自从卡西米尔之战到现在,有的人从来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凯尔希却依然坐在指挥中心的办公桌上,刚刚她收到了一条来自莱茵生命的消息,几位伙伴将赶过来支援罗德岛。 这时候,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走到了指挥中心的房间内东张西望,凯尔希发现了她,转过头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她把亚利桑那看成德克萨斯了。 “啊?我不是德克萨斯,我叫亚利桑那。”亚利桑那缓缓吐出一口烟,“你们这里能抽烟嘛?我来找我姐姐的。” “唉?我之前从来没有听德克萨斯讲过,你们长的好像,是亲姐妹吧?”凯尔希眼睛睁大地看着眼前的亚利桑那,这是她和亚利桑那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亚利桑那挠了挠头,然后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德克萨斯的亲姐妹,二人只是长的很像,而且工作服一样而已。 “也不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凯尔希感兴趣起来,很少那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长的如此相像的,她们两个连发色都是一样的,除了身上衣服有一些差别,装饰不同,感觉和德克萨斯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 亚利桑那依然摇头摊开手,这时候,一个人从对面的门走了进来,凯尔希光听着这桀骜不驯的脚步声就知道是拉普兰德。 “唉?你怎么在这里?”拉普兰德看到亚利桑那,伸出手指了指亚利桑那,脸上的表情有一些神秘。亚利桑那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凯尔希。 凯尔希猜出来,拉普兰德又准备了一些“礼物”给德克萨斯,但是很不巧,面前的人并不是德克萨斯,而且拉普兰德还没有认出来,不知道这一次拉普兰德的恶作剧是什么。 凯尔希对亚利桑那使了一个眼色。 “我感冒了,有些难受,来找凯尔希医生请假。”亚利桑那注意到了凯尔希工作服上的名字,凯尔希在指挥中心时会披上一件白色的医疗工作服。 “也是,听着声音也变了,不过真是太巧了,我这里正好有药!来我给你!”拉普兰德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 这种把戏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吧……凯尔希在心里默念,一脸无奈地看着走过去的拉普兰德。 “不过有一颗是超级超级辣的糖,你来选吧!我相信你的实力和运气!”拉普兰德闪过一丝奇怪的眼神,伸出了自己的双拳。亚利桑那随手一指,凯尔希感觉到拉普兰德在努力地憋笑。 亚利桑那接过拉普兰德手里的东西,看上去像一个小药丸,想也没想就吃了下去。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没有?”拉普兰德几乎快要笑出声了,但是亚利桑那只是耸耸肩,表示并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不会吧?难道那家伙骗我?!”拉普兰德张开手掌,端详着手里的药丸,一脸疑惑。想了一会儿,拉普兰德把药丸丢入嘴中,她的脸瞬间就通红,然后跪在了地上干呕起来,表情痛苦狰狞,连忙把手伸向凯尔希。 “我确实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凯尔希把她的咖啡杯递给了拉普兰德,拉普兰德连忙摇头摆手,然后颤抖着站了起来,走向了一旁的饮水机,直接把水桶抱了起来开始海喝。 “你没事吧?我看她那表现这东西应该很辣。”凯尔希抬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亚利桑那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把藏在舌头底下的药丸拿了出来。凯尔希此时感觉到,面前这个女孩子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凯尔希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和红一样的目光。 这时候,德克萨斯从另一扇门走了过来,看到了亚利桑那,以及一旁抱着水桶狂喝的拉普兰德,德克萨斯松了一口气,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姐姐,我回来了。”亚利桑那走上前,两个女孩拥抱在一起,德克萨斯抱得非常用力,亚利桑那差点喘不过气来。 拉普兰德放下手中的水桶,转过身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二人,她抓狂地挠了挠头,没想到她也有被捉弄的一天。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有个妹妹?哇……你们真的很像!”拉普兰德的手指不停地在二人面前切换,她除了疑惑还有一丝恼怒,她本以为德克萨斯跟自己谈过心,所以对她毫无保留。 “她经常执行特种任务,所以要隐藏身份,哪怕是我也不能随便讲妹妹的事。”德克萨斯放开了亚利桑那,牵着她的手看着面前的拉普兰德。亚利桑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德克萨斯,两人点上缓缓抽了起来,动作几乎同步。 亚利桑那和德克萨斯缓缓吐出了一口烟,烟雾向着拉普兰德弥漫过去,将她无奈的表情给掩盖住。 “你们两个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凯尔希站了起来,把手放进工作服的口袋中走了过来,“我听说古代东国的大名,会培养忍者作为自己的替身,那些人就叫影武者。” “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是姐姐的‘影武者’,我用这种方式保护姐姐……”亚利桑那转过脸,看着凯尔希,这时候凯尔希在她脸上看到了和红一模一样的表情,她也能大概地猜到一些德克萨斯以前的事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德克萨斯转过身拉住了亚利桑那的肩膀,她用嘴叼着亚利桑那给她的香烟,“你不会跟我说,你要去找能天使吧……” 亚利桑那点了点头,然后抽了一口烟,低下了头,烟雾顺着她的嘴角缓缓像水一样流出,接着又飘向了上方。德克萨斯就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亚利桑那,全然不知香烟已经燃到过半,烟灰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我是特地来跟姐姐告别的,我们以前不就这样嘛?”亚利桑那轻轻一笑。德克萨斯慢慢松开了手,也低下了头,她把头伸向前,靠在了亚利桑那的额头上。 “一定要小心,活着回来见我,不然我饶不了你!”德克萨斯的语气没有情绪,因为她不知道多少次和面前这个女孩告别了,她的内心好像麻木了一般,但是那份无需言语的爱,她们二人都能感受到。 二人抽完这根烟以后,亚利桑那与德克萨斯三人告别,离开了控制中心。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德克萨斯本想伸出手在挽留一会儿亚利桑那,但是她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亚利桑那把她的那包香烟轻轻地放在了德克萨斯衣服的口袋里。 “德克萨斯,你没事吧?”拉普兰德走上前,拉住了德克萨斯的肩膀,德克萨斯早已经捂住脸失声抽涕,听到拉普兰德的话以后只能轻轻地摇头。 “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的家人,德克萨斯,如果这是她活着的意义的话,那么悲伤的眼泪对于一个早已经下定决心充满觉悟的人来说是一种不尊重,我想你也清楚这个道理。”凯尔希同样走上前,把手放在了她的另一个肩膀上。 平复自己的心情以后,德克萨斯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表示自己没事。过了一会儿,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都被华法琳带走,只留下凯尔希一个人在控制中心内。她找到了扫帚,想着打扫着刚刚德克萨斯二人留下的烟灰,但是她注意到地上一尘不染,干净如初。 凯尔希笑笑,把扫帚放了回去。 华法琳带着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来到了后勤部,准备让二人帮忙给自己准备一些东西。打开门的时候,里面一个白色长发的女孩子在里面整理着文件,看到华法琳走了进来,她马上站起来给华法琳行礼。 “华法琳女士……”女孩低下了头,轻轻地呼唤道。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这两个小姑娘吧……”华法琳指挥德克萨斯二人,从仓库中取出了一个巨大的铁箱子,放在了一个无人机上,带出了仓库。 女孩看着华法琳离去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投去了担忧的眼神。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继续工作。 “这是什么啊华法琳女士?”拉普兰德特地重读了女士这个单词,华法琳用手肘轻轻肘了一下拉普兰德的肚子,拉普兰德嘿嘿一笑。 “那个大姐姐是华法琳的同族,她们之间才能这样互相称呼,你别这样行吗……”德克萨斯瞥了一眼拉普兰德小声抱怨道。 “这是我委托她们替我精心研发的武器,用来对付硬目标的,里面藏着的就是那个孩子的术。”华法琳解释道。 “她是术师嘛?那为什么不加入战斗部门,要缩在后勤部呢?”拉普兰德挠了挠头,她觉得后勤部无聊繁琐的工作显得有些屈才了。 “我不想让她上前线,她是一位故人的孩子,我要好好保护她。”华法琳抱起双手,走在了二人前面。 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对视了一眼,华法琳的生命历程比二人想象中还要长,所以二人也就没有深究,怕又遇到一些自己不理解的事。 与此同时,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以及法布提三人一起来到了训练室内,他们并没有一起拔剑对练,而是坐在地上冥想着。 与其说是冥想,不如说是休息,他们好像在感知着什么,聆听着一些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法布提感觉自己尤顿海姆之子的联系比以前更强,但是线的另一头依然还是无力地垂在地上。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史尔特尔二人想把法布提的链接转移到二人的链接上,但是没有尤弥尔术式的帮助,他们经过不停尝试也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不是用手可以触碰并随便接起来的线,而是来自意志来自灵魂深处,无形却又沉重的细线。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因为相爱,她们的线链接紧密,法布提失去了爱人,也就失去了尤顿海姆之子的链接。 他们紧紧闭上双眼,但还是没法在意志中看到自己的线。此时恢复完全的丧钟打开了门,看到了地上盘坐的三人,好奇地坐在了他们的旁边。 “你们在干嘛呀?”丧钟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咕哝着问道。 听到丧钟的声音,史尔特尔恍然大悟一般睁开了眼睛,回过头看着丧钟。 “对唉?我们怎么没有想起这个?”史尔特尔拍了拍脑袋,摇醒了二人。 “我都快睡着了,妹妹。”法布提打了个哈欠,“你想说什么?” “我们可以走进丧钟小姐的幻境中,看看能不能看到那些线?你们觉得呢?”史尔特尔两眼放光。 “吾爱说的有道理,幻觉系心灵术式可以将心灵具现化,尤顿海姆之子的链接是从灵魂深处而来,没准这真的有用。”贝格米尔也点了点头。 “那我们开始吧!” 在史尔特尔的指挥下,丧钟结出术印,用一面单向镜将三人包裹住,镜面向外的话,这样三人就能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中面对面。 史尔特尔召唤出莱万汀,照亮了这个漆黑的四方空间。这时候,三人看到正如史尔特尔所说,因为内心强烈的愿望,尤顿海姆之子那无形的线在莱万汀火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红蓝的线交错在一起,紧紧联系,法布提金色的线另一头断开,然后垂在地上。 法布提将胸口的线放在手中,用一种充满遗憾和不甘的目光看着这条线。他想起了自己的爱人,那个对她温柔微笑的女孩子,每一天,每时每刻,她温暖纯真的笑脸一直在法布提的面前浮现,挥之不去。这时候,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把手伸了过来,拉住了法布提的手,将他的线牢牢握在手中。 法布提擦了擦眼角思念的泪水,看向了自己的妹妹和兄长。随后史尔特尔把法布提的线放到了二人的链接之上,三条线竟然发出了强烈的光芒,黑色空间不停闪烁着红蓝金三色。察觉到一丝异样的丧钟连忙停下了自己的术,亲手打碎了镜子,从幻境中挣脱的三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史尔特尔三人淡紫色的眼睛比以前更加明亮,身上的气息也散发出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尤顿海姆之子,三人又重新联系到了一起,他们感觉自己的力量比以前更强了。 史尔特尔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的重量区,尝试着举重,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单手就能举起一组百公斤左右的杠铃。看到这一幕的三人惊呆了,法布提也想试一试,他施展了一道术印,将手指贴在脑门,电光闪过,法布提的身影消失不见,过了几秒钟后他又重新出现。他的全身都已经潮湿,还挂上了一些藤蔓。 “你刚刚去哪了?”贝格米尔惊讶地问。 “我好像去了萨尔贡的雨林里……”法布提脸上的表情同样惊讶,他慢慢地摘下身上的藤蔓。贝格米尔听了深呼吸了一口,但是没想到呼出的气竟然把他前方锥形范围都冰冻住了,他赶紧憋住气,小声喘息。 “龙门,到萨尔贡有多远……”贝格米尔让史尔特尔把面前的冰消除以后,看着法布提问道。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在这个星球的另一端……”法布提颤颤巍巍地说,“这已经和我完全体状态是一样的距离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尤顿海姆之子的链接会让他们变得如此强大,不敢想象,如果劳菲也加入了他们,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简单收拾以后,史尔特尔三人决定把发生的变化报告给凯尔希。走出训练室的四人心情复杂,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未来三人合力都不一定能够击杀疯狂的伊米尔,那么这个男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他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 第八十二章 降临 几个小时后,炎国的移动城市们都聚集了过来,按照原定计划将巨大的皓京包围在中间,而勾吴位于堡垒后方,作为第二堡垒。 核心城对接,发出巨大的钢铁交错的声响,交接处的围墙也被缓缓放下,所有核心城的履带也都调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几个核心城合体成了一个巨大的战斗堡垒,就算在太空之中也能肉眼可见。 皓京的中央广场上,横向平移的舱门打开,一门巨大口径的火炮从升降平台上缓缓升起,炮管高高抬起朝向远方。魏彦吾曾经见过这门炮,他将这门火炮称作“祖奶奶”,因为它的正式名称叫“曦和火炮”。传说中的曦和虽然性情温和,爱民如子,但是因为昭明偶尔孩子气一般的性格,她会变得非常严厉,海洋会掀起巨浪,天空中会下起大雨,龙后之怒会像潮水一样袭来,于是炎国古人会经常祈祷风调雨顺,希望曦和龙后能够平静。 在八鼠王的帮助下,炎国研发出了这个世界上口径最大的火炮,并且使用高纯度源石作为弹药核心。总督认为现在就是使用这门炮的时候,不过心里还是希望最好不要让这门炮开火。这门一击便能摧毁世上任何一个核心城的火炮,谁也不知道它要向什么样的目标开火,也不想知道。 自从那股浓雾将那些怪物融化之后,就一直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鼠王斥候们不停地向后方传回情报,清一色的“无异样,请警惕”让所有人心情都变得复杂,尤其是位于这场风暴中央的罗德岛。 在凯尔希接受了来自莱茵生命的支援后,她来到露台,抬头看向了旁边掠过的蓬莱城外墙,她们断开了和龙门的链接准备向堡垒后方前进。她的心里和令一样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凯尔希的感知虽然不像岁们那样强烈,即便如此凯尔希还是能察觉到一些异样。 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除了传来罗德岛行进发出的声响之外,面前的核心城堡垒就像睡着了一样。 史尔特尔三人也来到露台,将刚才的情况报告给了凯尔希。这三个尤顿海姆之子已经创造了很多的奇迹,所以凯尔希也就没有过多的惊讶,而且还嘱咐众人注意保重身体,养精蓄力面对接下来的战斗。她一直认为噤声者和那个可怕的男人不会善罢甘休,下一场战斗只是时间问题。 一旁的丧钟低头不语,从走出训练室时她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她也不知道帮助了史尔特尔三人这件事是好是坏,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而且还是很重要的线索。 “我……我好像想起我的名字了……”丧钟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众人,有气无力地说道,她们赶紧围了过来,凯尔希查看丧钟的状态,眼前的她好像被抽离了所有的精力一般。 “你还好吗?”凯尔希问道。 “我听到有个人对我说,尤拉,替我好好活下去,我会在镜中与你同在,这个尤拉,好像就是我的名字……然后我好像还叫了她的名字……”丧钟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玛利亚……是这个名字,我是这样叫她的……”说罢,丧钟昏倒过去,凯尔希连忙抱住了她。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凯尔希决定自己亲自与嘉尔露一起观察她,必要时对她进行治疗,凯尔希本来打算今天晚些时候给丧钟批准入职手续,没想到她又昏了过去。 “果然我们的猜测是没错的,丧钟小姐果然和那个玛利亚有所联系。”看着凯尔希怀抱着丧钟离开的背影,贝格米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们觉得玛利亚会和那家伙的计划有联系吗?”史尔特尔一脸严肃地看向了贝格米尔和法布提。 “我没有看出她的行为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因为她之前一直在对付我,所以我认为应该是没有直接联系的,就怕她这是深藏在那家伙计划之下的另一股暗流。”法布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三个人站在露台上,因为陆地舰在前进,他们的衣服被吹过的风高高扬起。史尔特尔裹紧上了自己的外套,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一些冷。 “你们看那个……” 此时的罗德岛已经绕到了蓬莱城的西南角,贝格米尔指向高处的蓬莱城,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怎么了小贝?”史尔特尔同样抬起了头,她只看到了蓬莱城的围墙,因为高低差太大,高高的围墙让她们看不到城中的房屋。 “也许是我看错了……”虽然自说自话,但是贝格米尔还是不由自主地把格拉姆召唤到了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以前我们看到过的那棵树,那棵在尤顿海姆没有一点颜色的黑树……” 法布提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和劳菲也曾经在那棵树下立下了不朽的誓言,那棵树是她们爱情的见证,但是后来他才知道,那棵树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时候,嘉尔露把贝斯特拉抱在身上,匆匆忙忙地来到了露台。 “凯尔希医生不在吗?!”嘉尔露神色慌张,史尔特尔注意到贝斯特拉的身体发生了异样,她来时穿的淡色连衣裙像被撑大了一般。 “她刚刚带着丧钟小姐去病房了,丧钟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昏倒过去,怎么了露露,出什么事了嘛?”史尔特尔赶紧上前,把手放到了贝斯特拉的身上,“怎么回事露露?她怎么这么烫?”史尔特尔着急了起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两个妹妹。 “刚开始我以为她只是感冒,我没想到,她的身体竟然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生长……”嘉尔露脸色阴沉了下来。 “姐姐……”贝斯特拉虚弱无力地呼唤起史尔特尔,她的声音微弱,史尔特尔心疼地抚摸着她的淡蓝色头发,安抚着虚弱的贝斯特拉。 “那我去找凯尔希医生,我保证妹妹会没事的!”说罢,嘉尔露抱着贝斯特拉离开了露台。 “为什么会这样……”史尔特尔看到这样的贝斯特拉,掩盖不住心中的担忧和悲伤,眼角缓缓地流下了眼泪。贝格米尔靠进后,将她挽入怀中。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法布提刚刚看到贝斯特拉时就想起了什么,“我的记忆里玛利亚在十年前就死了,我吩咐几个邪教徒将她火化,亲自给那火堆点上火……但是她说她母亲‘之前’去了一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回来……” “什么意思?”贝格米尔也有些不解。 “你没注意到她现在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吗?她的年龄,记忆,包括现在这副身体,都是错乱的……”法布提的脸色又开始凝重起来。 还未等他们三个讨论完这件事,他们就听到了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和履带在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无数的飞鸟从远方的天空中掠过。 这个时候,从面前的堡垒里,传来了昂长的防空警报。 “发生什么事了?!”史尔特尔连忙拿起无线电呼唤舰桥,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那高高的围墙。 “勾吴城撞上堡垒了!”无线电中传来迷迭香惊恐的声音。 在三人的注视下,蓬莱城的围墙之后慢慢升起了一座黑色的方尖碑,直穿云霄而去,发出大地震动的声响。那方尖碑在湛蓝天空之下显得如此刺眼,史尔特尔恍惚了一下,萌生出了一种短暂的感觉,这种感觉被随之而来一声高昂的号角声打破。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号角声,明明是代表冲锋的昂长声音,却又像那临别挽歌一样嘶哑。 她突然觉得,罗德岛并不是在高墙之外,而是在这高墙之中,如同一只笼中鸟一样…… 午夜猛地睁开眼睛,她站起来,看着远处的星光,目光中透露出了强烈的杀意,远在哥伦比亚的她能够感觉到,就在世界的另一边,发生了很可怕的事。她迫切地想要来到那另一边,这时候,在午夜的心灵中,她从嘉尔露身上感知到了一股猛烈的金色闪光。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午夜紧紧闭上眼睛,单膝跪地,将手放在了胸口,意识随着心灵尖啸爆发出的猛烈能量,来到了嘉尔露的脑海中。 “你在吗嘉尔露妹妹……”午夜轻声呼唤嘉尔露,嘉尔露正在治疗着眼前的贝斯特拉,她听到了午夜的呼唤,“怎么回事?!贝斯特拉她……” 嘉尔露同样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病床上痛苦挣扎的嘉尔露,贝斯特拉的身体不停生长,撑破了自己娇小裙子,嘉尔露只能给她套上宽松的病服,现在贝斯特拉的体型竟然变得和现在的嘉尔露一样,成了一个青涩的少女,而不是十几分钟前充满稚气的小女孩。 “法布提先生去哪里了?我想让他帮个忙……”午夜没有接着询问嘉尔露,因为她看到嘉尔露那充满困扰和担忧的内心。 “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开战了,伊丽莎白小姐,他应该跟着史尔特尔她们前往了前线,我没法找到他的位置……” “只要让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就行……”午夜说完,嘉尔露拿起无线电呼唤起了法布提,那一边传来了他充满焦虑的声音和长剑撕裂肉体的声响。 片刻之后,午夜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的惊雷,伴随着雷光触地发出的巨大碰撞声,她缓缓睁开眼睛,法布提手持安格博达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不远处。法布提回转了一下安格博达,将上面的血迹甩掉。 “麻烦你了……”午夜轻轻一笑。 “凯尔希医生稍后就到,她一定会非常期待与你并肩作战!”法布提伸出了手,午夜轻轻拉住,然后对法布提点了点头。 “安格博达!” 金色电光一闪而过,平原之上的二人消失不见。 当午夜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身处龙门的街道上。前方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面前如同潮水一般的邪教徒撕碎。她们开启了黄昏和破晓,莱万汀手持长剑拼命挥舞起来,而格拉姆同样将长剑含入口中,伴随着它的挥舞,阵阵充满寒气的剑风将周围涌上来的邪教徒击成冰渣。 与此同时,法布提也开启晨曦,安格博达将头低下,在法布提的带领下向前方冲锋而去。 “各位!蒙上耳朵闭上眼睛!马上!”午夜连忙通过心灵对着堡垒内所有的友军大喊,她的嘴已经撕裂开,双眼通红,露出了尖锐的獠牙。随后一声剧烈的尖啸声传来,撕裂了长空,回荡在整个战斗堡垒之内。三个尤顿海姆之子照做,周围一个个邪教徒的头颅像气球一样瞬间爆开,留下阵阵血雾,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心灵尖啸化成了无头冤魂。 所有战斗人员的心灵中都听到了来自午夜的呼唤,她们也同样下意识地照做。当她们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面前一个个狰狞可怖的无头尸体。 “伊丽莎白老师,真的是你嘛……”斯卡蒂转过头,看向远方,她现在正在抚仙支援近卫局和大理寺。她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向着那尖啸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蒂蒂,星星,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学生,所以我要你们记住一件事,无论如何,请让自己的心灵变得强大,不管发生什么事,不可动摇心中的战意,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对付那些东西,不会让自己堕落……” 午夜的教诲还在斯卡蒂的心头回响,她已经在心里埋葬了自己的恩师,流下了告别的眼泪,但是这一次,斯卡蒂眼角的泪水却是欣喜的。午夜温暖的拥抱,就像母亲一样,在那冰冷的深海中让她感觉找到了自己的家。本以为自己的恩师和亲如姐妹的同学已经消失不见,只存在于回忆之中,但是这个术式是不会错的,世界上仅有一人能够使出阿戈尔人最高级别的禁术之一。 几乎是一瞬间,潮水一般的邪教徒被午夜的心灵尖啸灭杀,午夜甚至都没有拔出自己的武器。她的脸慢慢恢复如初,痛苦地跪在地上不停咳出一些漆黑的液体,史尔特尔等人收起了自己的术赶紧上前查看她的状况。 “别过来!这是阿戈尔人排异反应,你们会受伤的!”午夜连忙伸出手,制止住了史尔特尔三人。 就在午夜准备拔出细剑刺向自己胸口的时候,她感觉到一丝生命力量在她的体内流动,她慢慢停止了咳嗽,那些黑色的液体也都平静下来,回到了她的身体中。午夜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转过头。 凯尔希早已经泪流满面,伸出双手治疗着眼前的午夜,随后颤抖着放下了手,又微微抬了起来,慢慢地伸向前方。 “抱歉凯尔希,我来晚了……”午夜舒缓了紧锁着的眉头,双眼却早已模糊,她已经看不清凯尔希的样子,更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见到凯尔希是什么时候。那个内心深处全是孤独与痛苦,却怀着那份炽热的爱意,勇敢在这个世界上不停前行着的凯尔希。 两个人慢慢走近,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凯尔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喊起来。就像在那阿戈尔的深海中溺水一般,牢牢地抓住了那条让她逃出生天,紧紧缠绕在她身上的绳索。 “归来,归来,大海的女儿,归来那遥远的故乡……当心,当心,那汹涌的暗潮,让大海把你带回盐风城……” 午夜轻声吟唱着那首船歌,安抚着怀里的凯尔希,不停地抚摸着凯尔希的头。凯尔希就像把今生所有的苦难都发泄出来一样,不停地大声痛哭,一旁的史尔特尔三人也被触动了,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时候,远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她用那动人的歌喉一同与午夜一起唱着那首大海女儿你船歌,是斯卡蒂。 “老师……”斯卡蒂双眼通红,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眼泪,死死咬住嘴唇,她慢慢走向拥抱的二人。 “蒂蒂,好久不见,对不起,玛利亚她……”午夜投去了充满遗憾和自责的目光,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学生,是遇到了凯尔希让她知道斯卡蒂还活着的消息,所以才能给予了她很大的动力,让她坚持下去活到了现在。 “她一直都在远方的星空中看着我们,老师……”斯卡蒂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低下头小声哭泣起来,“我还没有跟她说再见……没有她的照片,我已经忘了她的样子了……” 午夜伸出了手,轻轻点在了斯卡蒂的脑门上。斯卡蒂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曾经的美好回忆,在深海中玛利亚用鱼骨制成的梳子为她梳着顺滑的白色长发,将贝壳放在她的头上作为装饰,两个女孩的长发自然的垂落下来,她们轻声欢笑,而午夜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二人,温柔的眼神好像斯卡蒂和玛利亚就是她的女儿一样。 “无论身处何方,群山或是海洋,我都会永远爱着你们。”在午夜的呼唤下,斯卡蒂走到了午夜的怀中,午夜将凯尔希和斯卡蒂紧紧拥抱住,又接着唱起那船歌,驱动术式安抚着她们,不一会儿,二人的哭声渐渐停止。 史尔特尔驱动术式,将眼前那些无头的身体尽数化为了灰烬,她认为正是这种几乎是自杀式的袭击,才导致那些怪物的出现。同时她也吩咐各处的人想办法处理掉那些无头尸体,以免伊米尔举行献祭仪式。不过还是太晚了一些,梅尔和麦哲伦看到眼前那些化作源石粉尘的尸体随风消散开来。 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阵可怖的嘶吼声…… 第八十三章 镜缚 多年以前的某个晚冬,距离春天来临还有几个星期,法布提带领噤声者突袭了一个乌萨斯兵营。噤声者毛手毛脚的行事方式让他很是苦恼,他坐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巨石上听着远处兵营内不停传来的刀剑碰撞声和枪声,以及不知道是乌萨斯士兵还是邪教徒的惨叫声,缓缓地抽着香烟。 无论法布提怎么锻炼这些邪教徒,他们永远都像一堆杂牌军一样,有些甚至连站姿都有问题。不过好处就是源源不断,可以使用人海战术压制对手,虽然法布提也不知道伊米尔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这些人,但是这种用完就丢的耗材法布提可是一点都不心疼。 他每次都是像这样,等待噤声者进去将敌人消耗地差不多了之后,才选择加入战斗。并不是因为那些敌人他无法对付,而是因为没有值得让他拔剑的敌人。 那段时间,安格博达选择了法布提,法布提也选择了它,他非常爱惜这把剑,视如己出。 远处的厮杀声也渐渐停止,这一次他们花了三根烟的时间,真的太漫长了。法布提有些不悦,但还是跳下巨石缓缓走了过去,准备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他掐断了烟,随意丢弃到一旁,接着又缓缓点燃第四根。 走进兵营,他发现噤声者伤亡惨重,只有少数几个还能站起来,不过所幸乌萨斯军队被全灭。法布提从那些士兵身上搜出了两包香烟,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吩咐周围的邪教徒赶紧将士兵掩埋,寻找物资和武器。 几个还能站起来的噤声者按照吩咐搜刮出了大量的物资,以及所有乌萨斯士兵的近战武器,这些东西都将被带回兵工厂进行再造。法布提一直反对噤声者用枪械,一是声音太大,二是他们根本瞄不准,会浪费很多弹药。 就在众人准备劫持载具回到萨米时,法布提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明明自己的香烟没有抽几口,却还是像刚刚点燃一样。不过他也只是觉得乌萨斯天气太冷,阻碍了香烟的燃烧,就没有放在心上。 前去装车的邪教徒没有回来,这时候法布提看到一个身披长袍戴着兜帽的女人缓缓从兵营外的另一道门走了过来。他紧紧握住手里的长剑,随时准备出剑,警惕地看着前方的女人。 “你好,请问有吃的吗?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那个女人用乌萨斯语对法布提打招呼,她好像把法布提当做了乌萨斯人,但是明明法布提头上有属于萨卡兹的黑色角,为什么她还会认错呢。 “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刚到这里,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法布提同样用乌萨斯语回答道。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女人投来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法布提觉得她并没有恶意,便放松了警惕,开始说明自己的来历,法布提只说出他们是路过的一些拾荒者,没想到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乌萨斯兵营。 “我这里有一个罐头,之前找到的,还未过期,你拿去吧……”法布提轻轻一弹手中的烟灰,然后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罐头,递给了面前的女人。 “谢谢你,陌生人。”女人又开始用标准的萨米语和法布提交谈,女人打开罐头狼吞虎咽地用手吃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萨米人的。”法布提有些诧异。 女人吃完了以后,将罐头丢在地上,她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胸口,然后摘下了兜帽,指了指法布提头上角。法布提看到了那个女人头上的角样式和法布提差不多,是萨米原生萨卡兹人的角,法布提就猜测她的种族和自己是一致的。 虽然萨卡兹人被认为起源于卡兹戴尔,但萨卡兹族群里有很多的旁支血脉,又或者说一些未能很好分类的人种被归类为萨卡兹人。 史尔特尔和法布提都属于萨卡兹族里被称为“turisaz”的那一族群,音译为“苏瑞萨兹”,不过现代很少有人能知晓这个名字。这是卢恩符文里“巨人”的意思,来自巨人创世的神话。古代萨米有很多这种萨卡兹人身居高位,他们戴上长角头盔,担任德鲁伊和萨满,在各个部落中游学传教,可是到了现代这一族类却渐渐稀少起来,眼前这个女人应该也是这一族群。 面对同族,法布提更是没有了刚才的警戒,想要和她聊一会儿,但是此时一个噤声者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报告情况。 “大人,物资已经装好车了,那些士兵也都被我们埋了,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法布提听完以后痛苦地捂住了脸摇了摇头,然后转身一脚把这个邪教徒踢飞。 “你们要去哪?”那女人的语气有些变化。 法布提只能承认他们要回萨米,女人看了看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邪教徒,重新戴上了兜帽,打算转身离开。 “我们可以送你一程,如果你还想回去的话。”法布提丢掉了烟头,烟头落在了雪上,被雪化作的水浇灭,留下一个小洞,升腾起了一束烟雾。 他走上前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把邪教徒掉落的短刀,他将短刀用脚拨向一边。 法布提伸出了手,想要邀请面前的女人加入他们,就在他抬起手的时候,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在了他的手背,融化在了他的黑色手套上。 女人突然回身丢出一把飞刀,法布提下意识地抽刀弹开飞刀,后退几步。突然,他就好像踩中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把邪教徒短刀。法布提用脚拨开时,看到了旁边的地面上,一个黑色的小洞升腾起一束小小的烟雾。他回转安格博达,立剑在前,就在这时一小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手背,融化开来。 还未等法布提反应过来,面前的女人又投掷出了一把飞刀,法布提上前两步挥剑弹开飞刀。正在他准备突刺上前的时候,他又踩到了地上的一把邪教徒短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法布提一脸惊讶质问着面前的女人,他马上低头一看,又是一个黑色小洞升起一束烟雾。法布提试探性地抬起了手,又是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法布提意识到,自己走进了一个诡异的循环之中。 女人依然丢出一把飞刀,这一次法布提选择侧身闪开,但是在他侧身的时候,又踩到了一把邪教徒短刀,而且地上依然还是有那个因为烟蒂留下的黑色小洞。于是法布提打算赌一把,当女人再次投掷飞刀的时候,他选择用胸口直接迎上去。 就当那把飞刀命中法布提的胸口时,法布提看到他面前的空间像镜子一样碎裂开来,然后周围复原如初,那个黑色的小洞早已经被风雪掩盖,而女人也消失不见。 与她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地上的噤声者邪教徒,他走到了停车的地方,发现除了一辆四轮车以外,所有的车都已经消失不见,包括那些武器和物资,同时邪教徒们也和被他踢翻在地的那个一样,也消失不见了。 刚才诡异的场景,让他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某种幻觉系术式的攻击。但是眼下所有的邪教徒都诡异地消失,自己也是灵光一闪才突破那个循环,只好一个人回去。 就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发现座位上有一张纸条,上面用萨米文字写下了一段话:“谢谢你的物资,小帅哥。” 法布提用手紧紧捏住那个纸条,然后踢着车门发泄心中的怨气,大声咒骂起来。 从那天以后,几乎每一次法布提带领的队伍在外出执行任务时,都会碰到这个诡异的女人,让法布提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了幻境,无论他怎么小心,无论他怎么做准备,那些毫无征兆的细微节点还是会出现。正如同那把邪教徒短刀,那个因为香烟留下的小洞,那片落到手背的雪花一样,让法布提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应该怎么应对。 渐渐地,法布提越来越处于下风,他便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伊米尔。后续的记忆也是凌乱不堪的,某一天法布提发现,他能够释放劳菲的那种幻觉术式。 某天,就在他准备前往下一个据点准备掠夺的时候,他在路上看到了那个女人,靠在石头旁奄奄一息,不停地喘息。 法布提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有些动摇了,可能是因为同族之情,法布提并没有终结她,而是走到女人身旁,打算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法布提坐到了她的旁边,点燃了一根香烟。 “我叫玛利亚,不过这还有什么意义嘛……我快要死了……”玛利亚的蓝色头发多了好几束苍白,因为疼痛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生命的残烛之火却在乌萨斯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黯淡,“你每天都要抽这么多吗?不怕身体出问题?” 法布提笑而不语,然后拿出一根递给了玛利亚,玛利亚接过,法布提为她点上,两个人就在荒原中一口一口地抽着乌萨斯香烟。 “你的术让我很是头疼,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失败,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因为你快死了,我很快就会把你忘记。”法布提抽完最后一口烟以后,将烟蒂丢向一旁,但是随后他马上警觉起来,用手紧紧握住了安格博达。 “别担心,我现在已经没有技力了,我没有展开幻境……”玛利亚的声音渐渐微弱,“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会不会有忘不掉的人……” 法布提低头沉思起来,他想起了因为自己而遇难的劳菲,那个他一生的挚爱。法布提本想和玛利亚说有那么一个难以忘怀的人,转过头的时候,玛利亚已经沉沉地睡去,手指中还夹着那根未燃尽的香烟,把头扭向了一侧。 法布提面无表情地从她手里拿过那根烟,熄灭之后,又放在了她的手心。 在法布提的指挥下,邪教徒们将木材堆起来,把玛利亚轻轻放在了上面。法布提最后在玛利亚面前再燃起一根烟,抽到一半,将它丢入了木材堆中,慢慢燃烧起来。火光照耀在了法布提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萌生出了一种孤独的感觉。也可能是因为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吧,每次能够挣脱幻境的仅有法布提一人,玛利亚也每次都特地为法布提准备了离开用的工具。 法布提心想,如果二人的位置交换,那玛利亚应该也会像这样为他做这些事吧。 待面前的火堆完全化为灰烬,法布提才转身离开,他回头时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这时候他突然警觉起来,环顾四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苦笑两声收起了安格博达。也许自己是真的习惯了,不过之后也再也遇不到那种情况了吧。 法布提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地方,或许她的坟墓真的和记忆一起消失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法布提发现自己身处于龙门的临时作战指挥中心内。每个核心城都组建了这样的一个作战中心,负责调度作战人员。罗德岛几乎全员出动,除了一些镇守陆地舰和部分医疗干员以外,她们都前往战斗堡垒支援。 因为勾吴对接上了堡垒,而且堡垒内部也出现了五座方尖碑,贝格米尔提议众人先将所有的方尖碑摧毁,鼠王军团会帮他们阻挡住外围的威胁,现在他们只需要解决眼前的方尖碑就可以前往外围前线支援鼠王军团了。现在罗德岛现在反而成了第二堡垒,炎国的领导人也来到了罗德岛陆地舰内坐镇指挥。 龙门指挥中心的总指挥是凯尔希,这一次她亲临前线,而把嘉尔露留在了罗德岛内,她相信嘉尔露能够领导好那些剩下的人。 至于面前的方尖碑如何摧毁,贝格米尔则率先站了出来,表示自己知道摧毁方尖碑的方法。 走出龙门近卫局,贝格米尔带领着史尔特尔和法布提,以及午夜和斯卡蒂,其余作战人员则留守在近卫局内,由凯尔希负责指挥。还未等午夜和凯尔希叙旧完,午夜便离开了指挥中心,凯尔希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选择继续相信她,就像无数次凯尔希相信午夜能与她重逢那样。 走到企鹅物流前面不远的街道时,她们便看到了那高耸入云的黑色方尖碑。根据企鹅物流工作人员的描述,刚开始这附近什么也没有,直到后来突然出现了一棵全身漆黑,没有一丝颜色的树。再后来这棵树不停生长,慢慢成长成了方尖碑的顶端,从地面慢慢升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史尔特尔睁大双眼看着企鹅物流的工作人员,想确认他们的精神是否正常,但是众人都非常理智而且清醒。 “我们曾经在那棵树低下结为一生的伴侣,那棵树对我来说很重要很美好,我怎么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史尔特尔看着面前的黑色方尖碑自言自语道。 “我之所以一直瞒着你们,是不想打破你们美好的回忆,我也不想承认,因为我和劳菲也在那树下立下誓言,那棵树对我来说同样美好。”法布提的语气充满了不甘。 “重要的是,我们那个时候就在那棵树下,拥抱着自己的爱人立下誓言,那个瞬间早就成了永恒,永远存在我们尤顿海姆之子的链接里。哪怕那棵树最后变成了代表死亡与仇恨的黑色方尖碑,那记忆也永远不会消失,不是嘛?吾爱,弟弟……”贝格米尔召唤出格拉姆,他的头发变为了蓝色流体,眼睛中散发出蓝色的光芒。格拉姆凝聚能量,在口部形成了和上一次那样的光球。 “那份誓言,我们会共同见证……” 贝格米尔说完,格拉姆口中的光球化成一股蓝色的激流光波,破空而去,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方尖碑上,格拉姆加重了能量,光束像一把长剑,将方尖碑横斩而断。 三个尤顿海姆之子看向了上方,黑色方尖碑散落成源石色的灰烬渐渐散落在天空之中,然后随风飘散开来。他们的回忆回到了那一天,在那棵黑树之下立下的不朽誓言,守护陪伴彼此一生的誓言,哪怕斗转星移,山河变色,这份誓言也不曾改变。 午夜看向了三人的背影,她试图去看一眼三人的心灵,想要好好的了解面前这三个性格各异却又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人,她闭上眼睛,片刻之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斯卡蒂察觉到午夜的情绪突然发生了变化。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恩师,在自己面前流下那无声的眼泪,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午夜饱经沧桑的脸庞缓缓落下,最后滴在地面消失不见。 可是斯卡蒂明白,那泪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是如此沉重,在午夜的心里久久挥之不去。就算午夜一言不发,看到老师脸上的表情,斯卡蒂也感受到了午夜再看到三人心灵之后的那种震撼。 “我们走吧,去支援下一个地方……”贝格米尔收起晨曦,准备转身离开,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午夜正在擦拭着自己的眼睛。 “您还好吗?”贝格米尔关心道。 “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伊丽莎白·奥古斯特·冯·卡尔斯坦因。”午夜的脸上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温柔微笑,向着面前的三人介绍道自己。 “谢谢您救了我和我的爱人,午夜小姐。”史尔特尔对午夜深鞠一躬。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看了一眼你的心灵,不过我没想到,今天看到的和那个时候的你截然不同了,我深深地被你们这份超越时空超越生死的爱震撼到了,我也很庆幸我能够活到今天,与你们一同见证这份不朽的爱……”午夜同样给面前的三人鞠躬,“谢谢你们……” 随后,一行人朝着皓京的方向疾奔而去。方尖碑慢慢地消失,到最后只剩下了那一朵黑色的花。花身上的黑色源石结晶也慢慢消散开,只留下了那艳丽的红色花朵,在那个花坛中随风摇摆…… 第八十四章 山河 在贝格米尔的带领下,史尔特尔等人一路狂奔,到达了皓京城的边缘,此时的街道空无一人,民众已经被转移,只留下了驻守的战斗人员。史尔特尔决定先前往作战指挥中心,查看情况之后再选择接下来的行动。 一切进展的似乎是如此顺利。 伊米尔怎么也想不到午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用最高过载的心灵尖啸直接在一瞬间斩杀了所有的邪教徒。这让他的计划再次受挫,即便是他执行献祭,召唤出了一部分怪物,那些怪物也无法攻破鼠王军团的防线,更别说这一次规模比上一次进攻还要更小一些。 这一次的防守战中,那绿色的迷雾迟迟没有出现,就好像已经提前预知到了这场战争必将胜利一样。 站在远处山峰之上的伊米尔怀抱双手,静静地看着血神的随从不停冲击着鼠王军团的防线,可是面对如此强大的火力,那怪物们还是不断被击退,又不停发出必死一般的冲锋。 “我低估了鼠王军团的战斗力,吾主根本就没有亲自调查这个世界鼠人们科技发展的水平,就固执地认为他们还是像在那遥远世界的鼠人一样,迟迟不肯派出那些护卫王座的骑兵和嗜血狂魔们……真的该死,他总是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伊米尔咬牙切齿地冷冷地说道,眼神中布满了怒意。 一旁的尤弥尔缓缓飘浮了过来,站在了伊米尔的身旁,她的眼睛依旧是血红色的,脸上毫无生气。 “那些孩子们的意志让你我吃了不少苦头……”尤弥尔抬起头,看着伊米尔的侧脸缓缓说道,“我们回去吧,吾爱,这一次是我们输了……” 听到这句话的伊米尔恼羞成怒,他伸出手死死掐住了尤弥尔的脖子,尤弥尔不停地挣扎,敲打着伊米尔的手臂。 “我还没有输!还有机会!”伊米尔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可是迟疑了一会儿,他又放开了挣扎的尤弥尔,继续怀抱双手紧盯着远处的战斗堡垒。 “再次跟我的孩子们打个招呼吧……” 令带领夕,年,诸葛睚眦和诸葛螭吻四人,来到了勾吴城的外墙。在勾吴城强行对接上皓京时,勾吴并没有把外墙放下,众人只能看到那高耸入云的黑色方尖碑,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而且一直联系不上勾吴近卫局和大理寺,让众人很是担心,虽然里面有几位武艺高强的大理寺钦,但是面对数量众多的邪教徒,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正在外墙下商量着办法时,罗德岛的援军也赶了过来,杰西卡和b计划一直在一起,和她们一起来的还有泡普卡,安德切尔,玫兰莎和安塞尔以及一些预备干员。 “我们是罗德岛预备行动组的干员,我们的成员被分散开来,现在我们组成新的小队来支援勾吴……”杰西卡气喘吁吁地说出这些话,然后赶紧调整起自己的呼吸,平时缺乏自信的她在b计划的鼓励下担任起了这个临时小队的队长。 “你们收到前线的消息了吗?”令上前询问道,她们出来时并没有配备无线电,也就听不到公共频道的消息。 “前线出现了好几只我们之前遇到的红色怪物,不过都被鼠王的地狱火给碾碎了,林特林机枪阵也组成了防空网,连一只飞虫都飞不进来,看样子前线基本没什么问题。我们这边也暂时是安全的,刚刚那声奇怪的尖啸把盘踞在几个核心城内所有的邪教徒都消灭了,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根据凯尔希医生的指示,将所有的方尖碑都摧毁就结束这边的战斗了!”杰西卡脸上充满了坚定自信的表情,身后的泡普卡也是被她的表现惊讶地目瞪口呆,刚开始她觉得有些担心,因为杰西卡从来没有担任过小队队长。平日扭扭捏捏的杰西卡,和b计划在一起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自信成熟起来。 年轻轻闪动了一下目光,看向了二人的身体,她的视觉变得像之前青龙视觉一样,看到了二人身上的经脉。杰西卡身上的经脉也变得和像修体者那样清澈,清晰可见的脉络散布全身,年也注意到了杰西卡那韵绕着成熟气息的丹田,于是便明白了些什么。 “啊~原来你们已经……”年还未说完,便被夕蒙住了嘴。 “别光想着打哈哈了,我们想想怎么进去!整天就知道闹腾!”令制止住了玩闹的二人,诸葛睚眦把年拽了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你刚开始不也是那样的嘛宝,都是混浊的脉络,丹田像一个黑洞,任脉督脉更是稀烂,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诸葛睚眦把头贴近年的耳朵对着年小声耳语道,他与年儿时便相识,两人还是童年的玩伴,从那个时候开始诸葛睚眦就觉醒了青龙视觉,不过他那个时候可不是光用来看别人的经脉和脚印。 “我可不是被那样打开的,你不要误会喔!我今生就与你一人做过那种事~我的宝~”年轻轻媚笑,用手肘了一下诸葛睚眦。 “你们两个!能别在小朋友面前说这些吗?”夕小声抱怨道,她最受不了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各种匪夷所思的对话。 “那夕夕的又是怎么打开的呢?”诸葛睚眦开启了青龙视觉,端详着夕那如同山川流水一样清澈浓厚的丹田及脉络。 “不能告诉你们!”夕突然脸红低下了头,扭捏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看到这一幕诸葛睚眦和年小声地笑了出来。 令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始和杰西卡一起查看地形图,分析对策。b计划则从腰带上掏出了一颗巨大的子弹,用力将这子弹上膛,发出了钢铁碎击一般的声响。 “这玩意真的是正常人能用的吗?”安德切尔无论看到多少次,都会惊叹这把狙击枪的工艺。 “我试试看能不能炸开!”b计划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马上被杰西卡和令否决。尤其是令,她生怕这子弹会穿过围墙,砸中夕位于城边的公寓。 “原来夕姐家在这个方向啊!怪不得我每次去都找不到……”b计划挠了挠头,惺惺地收起了长枪。 “你想来找我干嘛?”夕叉着腰,看着b计划,而b计划也是不停地傻笑,接着挠着头。 “好啦,等你们商量完,太阳都落山了,哥哥来帮我一把!”诸葛螭吻让周围的人退后,只剩下了诸葛睚眦和诸葛螭吻在外墙前。 “哥哥你就大胆开启青龙乱舞,我来吸收你的术,把手放到我的后背!”诸葛螭吻结出术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橙黄色的球。诸葛睚眦开启青龙乱舞,青绿色的气息在他身上环绕,然后这些气息都被诸葛螭吻尽数吸收,形成了一个青绿色的小球。螭吻融合起手中的两个小球,黄绿交错,然后往墙上一掌挥去,黄绿小球触碰墙壁的时候,形成了一股黄色夹杂绿色的真气火焰,扩散开来并且融化出了一个接近两米高的洞。 “请吧各位!”诸葛螭吻拍了拍手,然后蹦跳在那个洞门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从哪找到的这能量?我可没见过什么人能用黄色的火……”令看到这一幕也惊叹道。 “哼哼!我是神奇的小紫龙……”螭吻自信地叉着腰,轻轻抬头。 杰西卡带领众人慢慢走进了勾吴城内,所有人按照标准侦查阵型散开,年带领着预备重装干员走在最前方,将身为术师的螭吻和夕以及杰西卡等狙击干员保护起来,诸葛睚眦和其他的近卫干员则保护侧翼,令则在整个队伍的最中间,她拿出了自己的法杖,结出术印召唤了出了几个龙型的召唤物,在队伍周围负责先锋侦查。 夕也想召唤小自在,但是她感觉现在被一堆人围着有一些难受,也不那么自在了。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了后方传来巨大的声响,连忙警戒起来。过了十几秒钟,无线电里传来了凯尔希的声音,龙门方尖碑已经被摧毁。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于是杰西卡指挥整个队伍继续向前推进,走了一段时间以后,众人接近了勾吴城的边缘地带,是一片没有隔断的山水园林,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若是平日这里是一个景色宜人的风景区。勾吴城与开阳一样,有着很多历史悠久的古建筑,所以才会被选为第二堡垒,勾吴的自卫武器系统和近卫局等机构也是在这处园林的另一方向。 “我的房子!不!”夕指向了远处的一栋别墅,发现已经被大火烧焦,差点让她急地哭出来,“我的画!我的画!我辛辛苦苦画了几个月的画!” “这帮畜牲!太可恶了!竟然敢烧我妹妹的画和房子!我饶不了他们!”令也大声咒骂起来,这栋别墅周围只有一些山水花草,旁边没有一栋与其邻近的房屋,就静静地坐落在这森林边缘。 它甚至都不在道路之上,没有挡住任何人的路,但是邪教徒们好像就是一时兴起一样,把这栋房子和夕的心血一同化为了灰烬。 “夕姐,豆浆妹妹没事吧?”螭吻安慰着夕,她之前听说豆浆一直在勾吴城,在夕离开的时候负责担任夕的管家。夕摇了摇头,表示她是安全的,已经前往了罗德岛,螭吻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是松了一口气,那个女孩子虽然个性有些慵懒散漫,但是关于夕的事一点也不马虎,仅仅见过一次,螭吻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的万里山河图……呜呜呜……”夕还是小声哭了出来,螭吻依然是不停安慰受伤的夕。这时候,杰西卡的无线电又响了起来。 “杰西卡,我们侦测到勾吴城里还有大量的生命体征,不知道是邪教徒还是勾吴的作战人员,请小心警惕!”无线电中传来了赫默的声音。 气氛随后变得压抑起来,诸葛睚眦慢慢走到了年的前方,让令收回了自己的召唤物。诸葛睚眦展开青龙视觉,环顾四周,发现了一条一来一回的规律脚印,透过青色的视觉发出不详的红色气息。 “这一边的脚印,通向了夕夕的房子,又折返回来……”诸葛睚眦指向了刚刚路过的别墅,“脚印一直向前延伸,这边只有这一条脚印,好像是一个人……” “为什么有人会特地过来烧夕夕的房子啊?那些被罗德岛称作邪教徒的人应该根本就不认识夕夕,更不会知道夕夕是画家吧……”年也觉得有些奇怪。 “红色的气息,夕姐的房子和画,喜欢放火……”诸葛睚眦突然停下了青龙视觉,脸上的疑惑慢慢转变成了愤怒。 “难道……”年也察觉到了诸葛睚眦脸上表情的变化,赶紧拉住了他的手。 “公孙狻猊!”诸葛睚眦死死握住手中的偃月刀,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场认识这个名字的人都被震惊了,这样一来也就说的通,为什么会有人专门过来烧掉夕的房子。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狻猊哥哥不是已经被你……”诸葛螭吻穿过人群,走到了睚眦的身后大声质问道,但是睚眦只是沉默不语,低着头身体不停颤抖。 “嘲风哥哥,狴犴哥哥都跟我说了那天的情况,我知道龙子会有争斗,哪怕是生死都是既定天命,我也能接受,可是为什么……”螭吻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她已经在心里埋葬了这个夺魁中唯一牺牲的兄长,而且还选择原谅了睚眦,依然选择站在他的身边。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嘲风他们了,更不要说大哥,我的妹妹……就算大哥和弟弟们原谅了我,你原谅了我,开阳的同伴们都原谅了我,重岳大哥年年夕夕令姐她们原谅了我,所有人原谅了我,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诸葛睚眦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前方宁静的勾吴城,声音颤抖着缓缓说道,“我这一生漂泊到现在,颠沛流离,曲折如这万里山河婉转不息……我造就了太多太多的杀孽,我本以为我能靠着这偃月长刀挣脱这斗争不息的血脉,杀出重围……我想我能够和所有的家人们一起把酒言欢,能够和我最爱的妹妹,我的年年一起云游天地之间,没想到我还是没能摆脱那天命,那命中注定会让我们陨落的天命……我对我的手足兄弟挥刀,我抛弃了我曾经的感情,我对不起年年对我的一片苦心,对不起你对我的守护和信任,更对不起那个曾经无比敬爱我的弟弟……” “别说了宝,这不是你的错,我一直都知道,在你的心里,有一个温柔善良的诸葛睚眦,和我一起默默守护着你……”年心疼地看着身旁的睚眦,替他擦去眼角的眼泪,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年不计较睚眦和飞燕的过往,在睚眦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时候紧紧拥抱了他,她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诸葛睚眦一人,而诸葛睚眦也同样,用自己的方式在内心深处,深爱着年。 “若这天塌了,我也要用手扭转天命将它重新掰正,若这地也陷了,我也要将这山海平移将这地重新抬起……我若争魁,天下无双,我若止战,天地宁和!”诸葛睚眦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他如同开启青龙乱舞一般,青绿色的气息再次韵绕在他的身边,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却如此平静,“我要找到他,斩断这斗争不断的血脉!年年!跟我走!” 诸葛睚眦拉住了年的手,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年也跟随上诸葛睚眦的脚步,感受到了他手心传来的温暖。她看向了诸葛睚眦的侧脸,那个少年在王座的梦境中与血神大军一战之后,心中早已没有了迷茫和犹豫,她此时此刻也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身后的螭吻也擦了擦眼泪,然后跟上了她们。三人的背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渐渐远去,如同那冲破了牢笼的飞鸟,向着远空尽情翱翔。 “明知天命不可逆,却依然逆天而行嘛,睚眦,年年就拜托你了……是那至高无上的无双之意,还是那漫布天地的宁和之息,只能靠你的双手去铸就了……”令看着远去的三人缓缓自言自语道。 “我们要跟上他们吗?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杰西卡低声询问道。 “就在这里和他们别过吧,从今往后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只能靠他们自己走下去,公孙狻猊肯定已经逃离了这里,他们应该会追上去……”令脸上露出了释怀的微笑,放松下来,缓缓抬头看向了勾吴城远方的天空。 “那好吧,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摧毁方尖碑,我们继续向前推进,保护真……啊不是b计划到射击位置!”杰西卡的脸突然红了起来,b计划很少跟别人讲自己的真名,她怕说漏嘴了,b计划也是走上来摸了摸她的头表示没事,杰西卡脸上的红晕慢慢恢复正常,轻轻一笑。 此时令拿出酒壶,开怀畅饮一口,随后漫步走向前方,沉思片刻,缓缓吟出了一首诗: “月起匿踪影,雪落细无声。山河寻归处,来时再少年……” 待令吟完这首诗,她转头看到夕房子旁的几株淡红色的花树已经尽数凋零,不过那勾吴城内吹起的微风,带着落花向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同去,同去…… 第八十五章 坠落(上) 在杰西卡小队一路推进至b计划的射击位置时,史尔特尔众人也来到了皓京的方尖碑前。同时她们也路过了那门高大的火炮,纷纷对这天工造物一般炎国工艺赞赏无比,炎国自古以来就有无数稀世珍宝,这都是炎国祖先们代代传承的技艺和文化。作为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之一,炎国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都处在世界前列,只能说伊米尔挑错了对手吧。 “我不知道这东西开火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猜这东西能把我们的海神直接炸碎吧……”午夜看到曦和火炮时,苦笑一声。 “曦和龙后本就是泰拉最强大的女神之一,午夜小姐,如果她还活着说不定真的能与你们那海神较量……”贝格米尔同样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火炮。 “神与神的战争嘛……那也不是你我能参与的呢……没想到贝格米尔先生还喜欢研究神话传说。”午夜看着贝格米尔轻轻一笑,“你还好嘛?看你刚刚气息有一些不稳定,那个术不是会消耗你们的生命嘛?” “我可以这样对你们解释吗?比如说,我们几个的生命像一个共同链接的水池,上一次在尤顿海姆的时候,我的水池已经满了,溢出来的那一部分就分给了史尔特尔,而法布提的水池不知为何同样也满了,在我们尤顿海姆之子的链接重新建立的时候,他溢出的那一部分都分给了我们两个,所以我们三个现在都属于饱和状态……”看完那门巨大火炮之后,贝格米尔带领众人往皓京方尖碑的方向前进着,一路上他给所有人解释着关于他们三人的事。 “这个术和阿戈尔的一些禁术一样神秘呢……”午夜听完放松地笑了起来,至少现在贝格米尔的状态还能支持他再次施术,也就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了。 走在史尔特尔身后时午夜才发现,史尔特尔头上有一束白发。这就是上一次史尔特尔对重伤的凯尔希进行紧急施救而留下来的痕迹。若不是午夜提醒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也都不会发现。 贝格米尔将手放在胸前,随即史尔特尔那束白发也恢复了艳丽的红色。午夜是第一次亲眼见证到尤顿海姆之子这个术,确实非常令人惊讶。 因为现在各地传来了捷报,鼠王军团又一次全歼怪物军团,同时勾吴和抚仙的方尖碑也都被摧毁,现在只剩下蓬莱和皓京的方尖碑,众人也就放松下来。因为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这种片刻的放松都是弥足珍贵的。 “为什么这次会比上一次更轻松呢?”法布提低头思考着,跟在众人的一旁。 “会不会是因为午夜小姐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战局?”史尔特尔看向了午夜,午夜脸上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大概能猜到伊米尔的计划,他想用让那些人进行自杀式袭击,然后通过献祭召唤那邪神的军队,没想到被午夜小姐打断了这个计划,估计只有没来得及清理掉的邪教徒被献祭,所以只能召唤出一小部分邪神军团。”贝格米尔分析道,不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了方尖碑之下。此时无线电传来了消息,刚刚在重岳和龙之长子公孙囚牛的配合下,蓬莱的方尖碑也被二人摧毁,所以现在就是最后一个了。 贝格米尔召唤出了格拉姆,像刚才那样,聚集能量,准备向方尖碑开火。可就在他凝聚好术式的时候,格拉姆突然咳嗽了一下,那股已经凝聚好能量随后消失不见。 “怎么了格拉姆?”贝格米尔伸出手抚摸着格拉姆的头,这个时候贝格米尔也发现自己的头发也从蓝色流体变回了正常的状态。 “格拉姆的术,需要几天的恢复时间……”这个时候法布提手中的安格博达突然传出一阵听起来像女性声音的低吟。 “原来安格博达是女孩子啊……”史尔特尔听到这声音好奇地走到了法布提的身边,“不对,原来它们会说话?!”史尔特尔的好奇转变为了惊讶,赶紧开启黄昏召唤出了莱万汀,同时法布提也召唤出了安格博达。 八足骏马微微低头,然后轻啸一声,法布提轻轻抚摸着安格博达的脸庞。史尔特尔身后的莱万汀则皱紧眉头,看着一旁的格拉姆,抱起了手。贝格米尔同样也安抚着低头的格拉姆,表示不怪它,格拉姆也是低吼了一声。除了安格博达,莱万汀和格拉姆都选择沉默。 “好神奇,你们用剑化出的灵体,居然会有自己的意识……”午夜看到眼前的一幕,将斯卡蒂拉到了身边,一起端详着面前的三人。斯卡蒂轻轻戳了一下莱万汀,并没有感受到温度,就像触碰一块石头一样。 “我之前和史尔特尔小姐执行任务的时候,她的灵体好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就像一个器官一样,因为是一双巨手,史尔特尔小姐就像多了两只手一样灵活,而且力量也很强……”还未等斯卡蒂说完,莱万汀放开了怀抱的双手,转过身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斯卡蒂的头,然后抱住了肚子张大了嘴,斯卡蒂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低下了头。午夜发现面前的莱万汀好像在捧腹大笑一样,但是没有声音,就像表演默剧的演员一样,这个举动让午夜也跟着轻声一笑。 “怎么?你又想欺负我的蒂蒂?你还在笑?蒂蒂这么可爱这么小只,你这么大,怎么能随便欺负她!”史尔特尔转过头抱起手,紧盯着身后的莱万汀小声埋怨道,莱万汀停下了类似捧腹大笑的动作,摊开了手,歪着头张大嘴看着史尔特尔。 “好啦别闹了孩子们,现在想想该要怎么办吧!”午夜制止住了玩闹的众人。 “我可以试一试。”安格博达缓缓说道,那充满了回音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威严,“法布提大人,您还记得上一次的奔跑嘛?” 法布提回想起上一次将罗德岛陆地舰带离风暴的时候,那如同神迹一般的术让所有人都难以忘怀。 “您的意思是……” “将这根方尖碑连根拔起,它就失去生命了!”安格博达充满威严的语气中带着对法布提的期待,“这一次您一定能够做得更好,法布提大人!” “那我要把它丢去哪里?”法布提接着问道。 “阿戈尔!”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午夜和斯卡蒂,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黑色方尖碑居然会和阿戈尔有联系,虽然有很多的问题还需要解答,但是看着面前又沉默不语的安格博达,众人也只好作罢。 法布提收起了晨曦,然后向方尖碑狂奔而去,这个术需要蓄力,无法在召唤安格博达的时候使用。不过由于现在法布提状态良好,他奔跑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 随着法布提的奔跑,电光化作了金色的圆圈环绕在黑色方尖碑周围,在化作一道闪光之后,像上次那样,黑色方尖碑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原地的深坑。 过了几分钟,法布提重新闪现到众人面前。全身潮湿,身上还带着一些海藻。午夜认出了法布提身上的海藻,确实是阿戈尔的一种特产。 “你没事吧?”史尔特尔连忙上前询问。 “那里的海水真的好冰,我不知道哪里有陆地,就直接掉进海里去了……”法布提不停颤抖,不过现在阳光明媚,不用一会儿他的衣服应该就能被晒干,“方尖碑还没落入海面就消散不见了,所以应该不会污染那里吧……” “那里已经不需要污染了吧……”午夜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无奈地说道。 “所以现在我们胜利了吗?”斯卡蒂扶正了自己的帽子,她将自己的武器重新装在了战备箱中,扛在肩上。 “通知凯尔希医生吧,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史尔特尔拿出了无线电对讲机,然后报告了当前的情况。 凯尔希在听到消息之后,决定带领龙门战斗指挥所的战斗人员们与史尔特尔汇合,同时让所有在炎国核心城作战罗德岛干员归队。当凯尔希走到皓京的那个广场时,曦和火炮已经收起,广场上聚集了大量的人员,基本上罗德岛和各大近卫局的主力都聚集在了这里。奇怪的是,没有联系上罗德岛,众人开始担心起来。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街道上缓缓走来了三个人影。一个高大的身影下好像是两个人搀扶着他,走进一看,居然是魏彦吾。和他同行的是嘉尔露,以及已经成长成了和嘉尔露身形差不多的贝斯特拉,她换上了罗德岛的制服,腰间携带着一把罗德岛近卫制式长剑。 “凯尔希老师!请帮帮魏总督!他受了很重的伤!”嘉尔露对着人群大声吼道,凯尔希果断地带领了几个医疗干员前去查看魏彦吾的伤势。 “怎么回事?其他的总督们呢?林将军呢?”凯尔希将魏彦吾放在了地上开始治疗他,他的上衣已经被扯破,露出了健壮的肌肉。 “是尤弥尔,凯尔希老师,她绑架了炎国的总督们,还有林将军,文月夫人也不见了……我看到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嘉尔露坐在了魏彦吾的另一边低下了头,不停哭泣,她的内心充满了自责。 “不用太自责,这不怪你,是我们没有协调好,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如果是红色眼睛的尤弥尔,那应该就是被伊米尔控制了……”凯尔希腾出了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嘉尔露的头。 “凯尔希老师……我真的还有好多事不会做……我一个人真的很艰难,就算阿米娅帮我很多,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嘉尔露捂住了自己的脸,一旁的贝斯特拉也蹲了下来,和凯尔希一起安慰她。 “小姑娘,凯尔希医生说得对……咳咳……我从来没有见过能拔剑冲锋的医疗术师,你已经很优秀了……”魏彦吾颤巍巍地说,语气艰难。凯尔希赶紧让他躺好,吩咐几位医疗干员也同时施术。 史尔特尔走了过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贝斯特拉,贝斯特拉感受到她的靠近,随后也站了起来。 “姐姐……”贝斯特拉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史尔特尔,这场战斗开始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你没事吧……疼不疼?”史尔特尔心疼地抚摸着贝斯特拉的脸。 “就像全身都被灼烧起来一样,整个人都被撕裂开来,我还撑坏了那件衣服,明明挺好看的……”贝斯特拉不仅声调发生了变化,她的语气也变了,突然褪去了所有的稚嫩,让史尔特尔有些陌生,“姐姐,对不起,让你看到这样的我,姐姐不会嫌弃我吧……” 史尔特尔紧紧拥抱住了贝斯特拉,贝斯特拉头上的角已经长了出来,和史尔特尔的一样,黑色长角上也有一些小分叉。史尔特尔将脸紧紧贴在了贝斯特拉的侧脸之上,两个女孩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 “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妹妹,我的家人,姐姐这一次会好好保护你了……”史尔特尔继续用力拥抱着面前的贝斯特拉。 “姐姐……你抱地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史尔特尔赶紧放开了贝斯特拉,然后整理着她的蓝色长发,用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梳理到耳后。 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是伊米尔,他的体型比魏彦吾还要大,皮肤也已经透露出了源石的颜色,黑红交替,同时伊米尔肩头扛着一个身穿东国服饰的女性。 “文月……”魏彦吾慢慢抬起了手,伸向了伊米尔的方向,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史尔特尔见状赶紧把凯尔希等人护在身后,而贝格米尔和法布提则站在了一旁战斗人员的队伍最前方,所有人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或者法杖,准备战斗。 伊米尔将文月夫人丢在了地上,她已经昏了过去,同时头部也有一点淤青。 “你这个畜牲!你对夫人做了什么?!”星熊拔出了武器和盾牌,推开面前的贝格米尔和法布提,冲了上去。伊米尔将腿分开,握紧拳头,发出了刺耳的关节声。法布提感觉到了危险,电光闪过,将冲锋到一半的星熊拉住后撤,因为法布提的速度太快,伊米尔的拳头挥空,重重地砸在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冲击波将他面前的队伍冲散开,所有人都被那震动击退几步,有的人还倒在了地上。贝格米尔用剑格挡,而史尔特尔则召唤出莱万汀,用莱万汀的双手拦住了那冲击波。 星熊还未反应过来,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光芒,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被法布提拉住退到了队伍的前面几米处。 “你刚刚差点就成肉酱了……”法布提心有余悸地对着星熊说,然后慢慢放开了她。 贝格米尔回转格拉姆指向了伊米尔,眼神冰冷。伊米尔重新将深陷入地面的拳头拔了出来,然后冷笑两声,抱起手看着面前的众人。 “文月夫人在他的手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凯尔希大声喊道,众人面面相觑,只好照做,队伍里的灰月死死拉住陈,陈已经怒不可遏拼命地想要冲上前。 “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伊米尔留意到了史尔特尔身后的凯尔希,凯尔希将魏彦吾交给了嘉尔露,然后走到了史尔特尔的身边,单手握住了史尔特尔的肩膀开始治疗起她。 “彼此彼此,伊米尔博士……”凯尔希冷冷地盯着前方的伊米尔。 “伊米尔?他是那个伊米尔?!”魏彦吾听到凯尔希的话,有些惊讶,魏彦吾有一次送了一本东国译本的《植物药理研究》给文月,他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名字。凯尔希点了点头,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此时的心情也和之前看到尤弥尔时一样,透露出一股遗憾。 “袭击你们的应该是尤弥尔博士,那位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女博士……”凯尔希转过头看着地上的魏彦吾。 魏彦吾听到了以后同样深呼吸了一下,尤弥尔曾经出售过一些专利给炎国,其中就包括现在大部分炎国核心城使用的动力系统,当时魏彦吾还不是龙门总督,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被炎国总督热情接待的开朗女孩,脸上永远挂着和善的微笑,但是刚刚见到的尤弥尔,却像一个凶神恶煞的厉鬼一般。这让魏彦吾的心里顿时感叹起这无常的命运。 “正面打不过我们就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嘛?”贝格米尔恶狠狠地说到,他已经准备冲锋,但是伊米尔却坐了下来,同时手放在了文月夫人的头上。 “吾儿,炎国有句古话,‘兵者诡道也’,是这样说的吗魏总督……”伊米尔慢慢转过头,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魏彦吾。 “你放了文月!我跟你走!”魏彦吾不顾嘉尔露的阻拦,直接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走了过去,捂住自己的肩膀不停咳嗽。 伊米尔看到这样的魏彦吾也是冷冷一笑,他伸出手指,直接掰断了文月夫人头上角的一个小分叉,然后丢到了魏彦吾的面前,目睹这一幕的陈终于忍无可忍,放声大吼道。 “我要杀了你!混蛋!” 陈挣脱了灰月,然后推开了面前所有人,拔出赤霄突刺上去。就在快经过贝格米尔的身旁时,贝格米尔一扫腿,将陈扫翻在地,贝格米尔直接拉住陈的脚,往自己身后后一丢,陈被他的力量甩飞出去,但是马上就被星熊接住。刹那间,面前的伊米尔已经纵身飞跃上来冲向了贝格米尔,贝格米尔未来得及闪避,被伊米尔狠狠地锤进了地面,贝格米尔的胸口受到如此重击,吐出了鲜血。 “够了!住手!” 伊米尔侧过头,看见了史尔特尔将莱万汀丢在了地上,然后抬起了双手。 “我投降……放了他……”史尔特尔语气颤抖,低下了头,慢慢走向了伊米尔…… 第八十六章 坠落(下) 伊米尔抬起了手,用力一脚把面前的贝格米尔踢到了陈的面前。陈刚刚的愤怒瞬间转变为了懊悔与自责,她赶紧把贝格米尔扶正,用手扶住了他的上半身让他半坐起来,连忙呼唤队伍里的医疗术师为贝格米尔治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陈不知所措,将手轻轻放在了贝格米尔胸前,但是马上又抬起来。面前的贝格米尔不停咳嗽,已经说不出话来,血液已经充满了他的气管,他一边咳嗽一边不停地用力呼吸,浑身颤抖。 看到这一幕的魏彦吾也只能慢慢后退,没退几步便摔倒在地,凯尔希连忙扶住了他。 史尔特尔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她的嘴唇几乎快被她咬出血来,伊米尔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抱起手看着史尔特尔。 就在史尔特尔即将接近伊米尔的时候,伊米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松开了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好像在庆祝自己反败为胜了一样。 “贝斯特拉!”史尔特尔突然大喊,后撤两步将莱万汀用脚踢向了贝斯特拉的身前。 贝斯特拉瞬身冲上前,速度极快,她用手指勾住莱万汀尾端的剑柄,随后紧紧握住反手,剑柄剑身在地上划出了长长的红色沟壑。瞬息之间,贝斯特拉反手持握莱万汀一剑穿过了伊米尔的胸膛,然后往侧边狠狠一拉,横斩的同时也切断了伊米尔的一只手。 伊米尔受到这样的伤害,连忙后撤几步,他觉得现在是时候撤退了,于是便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地上的文月放在肩头,高高一跃,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地上的手还在不停颤动,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贝斯特拉颤抖着走上前,用双手握住了莱万汀不停地挥砍着伊米尔的断臂,歇斯底里地大吼着,直到将它剁成一滩黑色的血沫才停手。 史尔特尔赶紧走上前,但是贝斯特拉猛地转身,单手握住了莱万汀,指向了上前而来的史尔特尔。 “别怕,是我……没事了……”史尔特尔将莱万汀轻轻拨开,然后伸出手想要接过莱万汀,但是贝斯特拉却死死握住了剑柄。 史尔特尔发现,她的眼睛中散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醒醒!妹妹!是我!我是姐姐!”史尔特尔大声呼唤贝斯特拉。 “莱……万……汀!!”贝斯特拉双眼怒视着面前的史尔特尔,咬牙切齿地呼唤了莱万汀,然后她的身后出现了和史尔特尔之前一样的残缺魔像,浑身燃烧起火焰。史尔特尔被这股热浪惊退了好几步。 史尔特尔难以相信,面前的贝斯特拉居然强行开启了黄昏! 周围温度越来越高,逼退了上前支援史尔特尔的干员们,但是史尔特尔忍受着那股热流,缓缓走上前。她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脸,面前的热流不停地像冲击波一样向史尔特尔袭来,她的手臂被烧焦,黑色裙子和长筒袜也被烧毁。 但是她还是向着那炽热的太阳前进,她慢慢地把手伸向前,随后整只手臂都被烧成了焦炭。 “嘉尔露!把我的手链给我!”午夜冲向了嘉尔露的方向,嘉尔露听见午夜的呼唤,摘下了手中的手链,丢给了午夜。午夜纵身飞跃,接过手链,重重落在地上。 “老师,不要!你会死的!”斯卡蒂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午夜,想要冲上前,但是被午夜拦住,午夜进入到她的心灵,死死锁住了斯卡蒂的动作。 “伊丽莎白!不!”歌蕾蒂娅也及时赶到了这里,狂奔而来,伸出手臂冲向了午夜的背影。她看到了午夜戴上了自己的手链,摘下了帽子,丢向了斯卡蒂,斯卡蒂连忙接住从空中飞来的黑色猎人帽。 “无论身处何方,我都会永远爱着你们!”午夜转过脸对着斯卡蒂微笑,接着又看了一眼史尔特尔身后的凯尔希,凯尔希远远地伸出了手,午夜看到她的嘴唇在动,但是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午夜仿佛听见耳边只有那海风的回响,她轻声一笑,然后握紧了手链。 她的脸慢慢撕裂开来,张开了血盆大口,从中不停地滴下深黑色的液体,露出了尖锐的獠牙,眼睛也变成可怖的血红色,她仰天深呼吸一口,然后向贝斯特拉的方向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锐撕吼。 经过了手链的加持,心灵尖啸突破了极限,狠狠击碎了贝斯特拉心中的那无数层镜缚,那无数无限延伸的镜像空间随着镜子一起纷纷碎裂开来,贝斯特拉在挣脱束缚之后,马上就昏了过去。魔像和火焰消失,贝斯特拉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而史尔特尔同样也几乎被那热流烧焦一般,另一半脸已经漆黑,艳丽的头发也被烧掉了大半。她的眼神突然黯淡无光起来,跪在地上,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伸向前方,想要握住贝斯特拉的手,但是在她即将触及的时候,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重重地向前倒下。 陈发现,怀里的贝格米尔也慢慢停止了沉重的呼吸,闭上了眼睛。法布提赶紧走上前,从陈手中接过了贝格米尔,他也像失了神一样,拿出名牌,放置于胸口,想要将自己的生命传递给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 但是他几乎耗费了所有的技力,面前的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依旧没有反应。 “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午夜跪了下去,她撕裂的脸也慢慢恢复正常,随后她的身体升腾起了几片源石结晶的粉尘,向着天空远远飘去。 众人看到面前混乱不堪的一幕,都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凯尔希上前查看史尔特尔的情况,她把手放在了史尔特尔的脉搏之上,只感觉到了非常微弱的跳动。她抬头看到了前方跪地不起的午夜,午夜也是慢慢抬起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凯尔希微笑,她的脸就像风干的壁画一样,慢慢地龟裂开。 凯尔希呆滞着看着她,双眼无神,又伸出了手,因为哽咽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渐渐升腾起一阵浓烈的绿色迷雾,将所有人都围在了里面,凯尔希面前什么也看不到。 “你们真是乱来呀!不过幸好有我在喔!我想也是到我出场的时候啦!久等了我的朋友们……” 凯尔希在浓雾之中,听到了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这个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米斯特汀!” 浓雾越来越浓烈,完全遮盖住了凯尔希的眼睛,她的眼前除了绿色什么都看不到。过了不知道多久,浓雾逐渐散去,凯尔希也恢复了视觉。 她看到,午夜的身体不再散发源石粉尘,而是恢复了正常,她一脸迷茫地看着凯尔希,同样不知所措。 凯尔希低头,看到了史尔特尔的头发变成了红色的火焰,静静地躺在地上。同时不远处的贝格米尔和法布提也是变成了像之前完全体那样,头发变成金色和蓝色的流体,法布提放开了贝格米尔,两个人缓缓站了起来。 凯尔希身旁的史尔特尔咳嗽了两声,于是凯尔希赶紧将她扶正,凯尔希发现她被烧焦的皮肤又变回了以前光滑细腻的样子,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在凯尔希的呼唤下,史尔特尔慢慢睁开了眼睛。 “劳菲……她还活着!!!”史尔特尔缓缓说道,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悲伤也好喜悦也好恐惧也好,全都汇聚在了一起。 贝格米尔和法布提慢慢走到史尔特尔的面前,他们二人的心情同样复杂。三人同时停下了术,恢复到正常的样子,史尔特尔走上前紧紧拥抱住了贝格米尔,两人热烈地拥吻起来。 “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劳菲不是已经……”凯尔希也站了起来,轻声询问着面前低着头沉思的法布提。 “刚刚那个迷雾,是米斯特汀的术,我们的剑选中了一个主人之后,就会不离不弃,永远跟随,如果有人想要夺走它们,就会像刚刚贝斯特拉那样噬主。所以能使用米斯特汀的,只有劳菲一个人……”法布提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相信我凯尔希医生,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脑子里一塌糊涂全是乱糟糟的回忆,我真的……不知道……” “大家!撤回罗德岛!治疗伤员,清点损失,我们不知道罗德岛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必须抓紧时间赶紧回去!”凯尔希指挥着众人火速回去查看情况,然后准备上前搀扶起昏迷的贝斯特拉。就在凯尔希触碰贝斯特拉的手时,她感觉到她的身体非常热,几乎快把凯尔希烫伤了,于是她赶紧收回了手。 贝斯特拉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慢慢爬了起来坐正,然后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我这是在哪?我怎么这么……小?”贝斯特拉一脸疑惑,然后抬头看到了拥抱着的史尔特尔二人,“姐姐?哥哥?我这是怎么了?” “你还好吗?”凯尔希蹲下,然后询问道。 “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而且我怎么变成小女孩了?这是我的身体吗?”贝斯特拉不停地抚摸自己的身体,有些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于是凯尔希只能告诉她一个小时以前她还是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女孩,贝斯特拉听完以后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凯尔希。 “想起什么了吗?”法布提走了过来,将贝斯特拉慢慢扶起来。 “我的记忆是混乱的,我想不起变小之前的事了,但是变小之后的事情都记得,所以我也知道你们的名字,也认识你们,但是我怎么……”贝斯特拉看向了自己的腿,“我怎么没穿袜子?这衣服是谁的?” 注意到贝斯特拉已经苏醒的史尔特尔二人也慢慢放开了对方,四个大人把面前小女孩模样的贝斯特拉围了起来。 “我们先回去吧,炎国总督们都被劫持了,我们要赶紧回去商量对策。”凯尔希打断了沉思的众人,然后带领着众人离开了皓京。 等回到罗德岛时,众人都在舰桥焦急地等待着凯尔希的命令。 “魏总督已经没有大碍了,但他什么也不说,可能真的是太着急了吧……目前失踪的人员名单就是几个总督,魏总督的夫人文月,还有林将军,除此之外罗德岛的伤员也好驻守干员也好都没有大碍,丧钟小姐也醒了,但是龙门的白雪小姐不见了……”阿米娅一脸忧愁地慢慢向凯尔希报告情况,凯尔希也是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星熊走上前,告诉凯尔希白雪是文月夫人的侍卫,她一定是先行前去追踪了,当凯尔希询问需不需要罗德岛派出人员支援的时候,星熊冷冷地说了一句让凯尔希也感到震惊的话: “东国的领导人已经派出剑痴衫上谦一带着他的剑童衫上神真子赶来这里了,您应该听说过这两个人吧……” 凯尔希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她想起那个在叙拉古消灭了一整个当地黑帮的可怕男人,仅仅用了一根树枝,数百人的队伍像割草一般被他尽数摧毁。剑痴之所以一直不出剑,是因为根本找不到值得他出剑的对手,所以才让衫上神真子一直背负着他的野太刀,名为“源光一文字”的野太刀,也正因为如此才得名“剑痴”。 可就算是史尔特尔她们这样施展接近神迹一般的术式的术战者都不一定能够击杀伊米尔,何况是他呢? “对了,我在控制中心找到了一封信,上面说凯尔希亲启,我没敢看,还是给您自己看吧!”阿米娅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凯尔希。凯尔希收下,然后让所有人都回去休息,接受治疗,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接下来的对策。 待所有人都走完以后,凯尔希打开了那封信,仔细地读起来。这时候红走了进来,本以为已经打扰到凯尔希,但是凯尔希让她留下。红站到了她的身边,向她小声道歉,说自己没有保护好大家之类的话,凯尔希摇了摇头,表示这不怪她。 “这是谁的信?上面说了什么?” “尊敬的母亲,很抱歉现在我才找到你们。上次行动我没有按照你的指示归队,是因为我找到了线索,关于华法琳阿姨之前对我说的一件事,那件事对她很重要,所以我就前去调查,没想到被雷文德斯的海盗们抓住了,我前段时间才得以逃脱。 我真的很想你妈妈,我也想念红妹妹,已经过去快两年了,您肯定很担心我,我真的很对不起您,我还活着,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正在追踪那个掳走炎国总督们的女人。我回来的时候正好她袭击了罗德岛,我没有出手,我不像红妹妹那样迅捷,所以我就没有出手。待我找到线索之后我马上归队,请勿挂念,永远爱您的阿芙洛狄忒……”凯尔希泪眼婆娑地缓缓念完了这封信,她把信牢牢紧握在手中,坐在了凳子上。 “她还活着……红……她还活着……”凯尔希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姐姐她还活着?”红拿过那封信,然后读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和凯尔希一样。 “带上和你一起来那个女孩子,去找到她!红,这是命令,一定要把她带回来!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家人了,哪怕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不需要行动代号,也不需要批准……”凯尔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对着红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心声。红在收到命令以后,对凯尔希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舰桥。 “雷文德斯……华法琳,这都是你留下来的烂摊子,我想我们是时候好好谈谈了,老朋友……”凯尔希紧紧地握住那封信,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臭丫头!你在干嘛啊?”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从一个盘坐在地上的女孩身边走过,女孩穿着东国样式的服装,上面有一些玉石装饰,身边摆放着一把长长的野太刀,另一边则是一把相比之下有些袖珍的普通太刀。 “我在听风,风对我说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模样像是阿纳提族的女孩眼睛紧闭,微微抬头,感受着山谷中慢慢吹来的风,风吹起了她黑白相间的头发,她语气轻柔,生怕她的声音会惊走面前的风一样,“舅舅,少喝一些酒吧,酒会让你变得软弱无力……” 说罢,男人便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站了起来,拿起了地上的太刀。 “有事吗?”女孩重新睁开眼睛,将手放置于太刀之上,两腿分开,目光冰冷地环顾四周。 一束银光从她的背后袭来,女孩拔剑回转,弹开了那束飞驰而来的银光,银光插入了一旁的树干上,仔细一看,是一枚苦无,上面挂着一个信筒。女孩收刀入鞘,上前摘下了信筒,上面用东国文字写道: “文月大人被不明势力劫持,请速速前往炎国龙门,等待下一步指示!衫上谦一敬启。” 女孩看到了信被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前猛踢了地上的男人一脚。 “舅舅!快醒醒,大事不好了!”女孩语气焦急,可是面前这个男人怎么就是叫不醒。 “文月大人被劫持了!我们快去救她!”女孩接着大声喊到。 男人听到这句话以后睁开了眼睛,拿过了女孩手中的信。揉了揉眼睛看完以后,马上站了起来,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斗笠。 “阿真,我的剑呢?”衫上谦一冷冷地说道,一改往日的懒散,变得认真起来。衫上神真子从地上拿起了那把野太刀,递给了面前的衫上谦一。衫上谦一接过,紧紧握住,然后向山谷的出口处走去。 “结果还是没能走过这座桥啊……”衫上神真子离开之前,转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座东国风格的拱形桥,桥是用黑色的木头筑成的,坐落在这片山谷的中央,周围盛开着无数的淡粉色的樱花。 河流已经干涸,桥的两侧密密麻麻插着无数把和衫上神真子手中样式无异的太刀,就像用钢铁铸成的丛林一般,闪烁着的黯淡银光让人不寒而栗。 “喂!看什么呢?再看一千遍你也走不过这座桥,跟上!”衫上谦一在远处大声呼唤道。 衫上神真子轻叹一口气,跟上了前方的剑痴。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一片樱花缓缓落在了她的脚印之上,静静地躺在里面,就像是神真子的脚印为这落花筑起了一座坟墓一样…… 第八十七章 救援(上) “又要我带队?”德克萨斯摊开手,“上一次我们啥也没干就回来了!尤其是清道夫!她直接就是睡着去然后睡着回来的!” “嘿!我晕车!”一旁的清道夫大声抗议。 “怎么不让法布提先生闪烁过去把他们都救回来呢?要是再让我无功而返我就申请休假好嘛凯尔希医生……”德克萨斯挠了挠头,凯尔希的命令让她感觉到一点困惑。 “你放心好了,会给你放假回去的。法布提先生说,伊米尔能抓住化做电光的他,所以让他一个人去很危险!而且还会落入敌人的圈套,他会被伊米尔捉住。”凯尔希解释让德克萨斯再次带领一个特种小队前往救援的原因,“你虽然是先锋,但也是一位出色的斥候,十三鼠王的斥候肯定也先行前去了,我们也不能落后,其他人都有任务,她们需要备战,眼下你们就是最合适的组合。魏总督帮了我们很多,我和文月也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拜托了!” 凯尔希拍了拍德克萨斯的肩膀,说到这里德克萨斯耸了耸肩只好答应。这不就是在说她们四个是最闲的了嘛。 “那上次的车……” “如果能找回来记得开回来,咱们已经损失了不少载具了,记住了!”凯尔希说完,把一包炎国抚仙特产的香烟递给了德克萨斯。德克萨斯接过,放到了和亚利桑那送给她那包香烟的同一处口袋中。待德克萨斯带着清道夫等人走了以后,舰桥又只剩下了凯尔希一个人。 凯尔希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将那封信收起来,虽然阿芙洛狄忒留下的信已经被她用力捏皱,但凯尔希还是将它平整地折起来,放进了自己衣服内衬的口袋中。凯尔希打算去找华法琳一趟,她心中除了对自己养女的担忧,更多的是那份已经沉寂已久的旧恨重新涌上了心头。 凯尔希后来才调查出来,是雷文德斯海盗杀害了阿芙洛狄忒的父母和家人。凯尔希在米诺斯的神庙前捡到的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今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是两年前的一次行动中阿芙洛狄忒意外失踪,失去了与罗德岛的联系,凯尔希在多次寻找以后没有结果,于是凯尔希只能忍痛把自己最后的亲人标记为mIA。 凯尔希那段时间表现得非常情绪化,而且易怒,做出了很多不符合她性格的判断,也让不少人受伤。但是罗德岛的元老们都知道她内心遭受的伤痛,所以也就让她继续指挥罗德岛。 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华法琳正靠着墙看着歌蕾蒂娅和午夜。午夜躺在床上静静地休息,同时她的手链也还给了嘉尔露,她认为这个东西现在是嘉尔露的了,已经不属于自己。这条手链在她用出那绝命一般的超过载心灵尖啸以后就永远不属于她了,往后它将成为像阿米娅的戒指一样,陪伴嘉尔露的强大导器。 凯尔希看到眼前的三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拉着华法琳走了出去,带着她前往了一间空无一人的病房。 “怎么了?用这么大力,扯坏我衣服我让你亲手帮我缝起来喔……”华法琳抱怨道,她突然觉得面前的凯尔希有些不对劲,于是只能轻轻把自己衣服上的皱褶抚平。刚刚凯尔希直接是把华法琳拖出来的,华法琳感觉到她非常用力,凯尔希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你还记得雷文德斯嘛?你降生的地方……”凯尔希冷冰冰地说道,她一改往日的平静,变回了那个愤怒的母亲,“阿芙洛狄忒还活着,她被纳萨利恩那个臭小子抓住了,他们的黑色方舟还在某处海域飘荡着,你应该没想到吧……” 华法琳目瞪口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凯尔希,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个曾经也把华法琳视作母亲的人居然没有死去,而是带领着他手下的那些疯子继续胡作非为。 “你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阿芙洛狄忒逃出来了,现在她已经去追踪尤弥尔,我让红追去跟上她了。华法琳,当年为什么没有跟我说清楚……”凯尔希紧紧握住了拳头。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难以跟你解释,凯尔希。”华法琳低下了头。 “她还叫你华法琳阿姨,她最敬爱的华法琳阿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跟她说空华幻境的事?她为了你那根本已经回不去的故乡差点丢了性命!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软弱放过了你那无法无天的血嗣,如果你当时就能下手杀了纳萨利恩,雷文德斯海盗就会永远消失,我女儿也就不会被他们抓走然后离开我整整两年!”凯尔希揪住了华法琳的领口,恶狠狠地说道,这不是凯尔希第一次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华法琳心里比谁都明白。 华法琳只是低下头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并没有反驳凯尔希,她也深知确实是自己的错,听到阿芙洛狄忒还活着的消息她更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个重担,她也非常想念那个经常听着华法琳的故事静静睡去的孩子,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和凯尔希一样凝重。 凯尔希深呼吸了几下,轻轻放开了华法琳的领口。她将手杵在华法琳背后的墙上,然后把额头贴近了她。 “对不起,一想到她的事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们一路走来失去了太多东西了……华法琳,你对我同样重要,你也是我的家人……”凯尔希轻声对华法琳道歉,“我血压是不是变高了?” “是的,我听出来了,而且你的压力指数比之前大了不少……凯尔希,好好休息吧,红知道怎么找到她,你就放心让凯尔希的锋刃去吧……”华法琳抬起手抚摸着凯尔希的脸,对着凯尔希温柔地微笑。 感觉华法琳手部的温度,凯尔希脸上突然泛起了红晕。无论怎样,她和华法琳始终还是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因为午夜的原因,凯尔希觉得自己最近又有一些情绪化了。 “我和她只是很好的朋友,我们救了彼此一命。”凯尔希明白华法琳心里在想什么。 “我和你也是,我们两个不就是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的嘛?而且我们两个都需要对方,去填补一些东西……”说罢,华法琳吻住了凯尔希,凯尔希也没有抗拒。 凯尔希也觉得她们两个最近的压力是有点大了,需要好好释放一下。于是凯尔希轻轻拥抱起华法琳,将她放在了床上。在那个病房内云雨一阵后,凯尔希又将身下的华法琳扶起,蹲在床边,慢慢地为华法琳穿好袜子。房间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但是凯尔希的要更为急促一些。 “谢谢你凯尔希,我很需要这个……”华法琳回味着刚才凯尔希略显粗糙的动作,轻松的深呼吸了几下,她们已经好久没有得到这样的安慰了,同时这种关系也只有她们两个才知道。 “我也好多了,不过我刚刚是不是太用力了些,我看你都疼得叫出来了……”凯尔希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华法琳,脸上还带着红晕,“我不像你那么温柔,这么久了还是笨手笨脚的……” “没关系的,我刚刚也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谢谢你凯尔希……我们两个都是女人,这种事别放在心上好嘛?在这个房间里我们做什么都无所谓,走出这个房间,你是罗德岛无畏的领袖,我是医疗部门的那个喜欢血液的怪异老太婆,这就够了。” “你明白这不是那种爱,对吧……”凯尔希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临走前她回过头看向了华法琳,缓缓说道。 这时候,她看到华法琳的膝盖紧紧靠在一起,两腿不停颤抖,虽然华法琳也是对她报以微笑,凯尔希也是轻轻点了点头,但凯尔希清楚地知道自己刚刚弄伤了她。 “我们两个的爱已经不是世俗能定义的了,凯尔希,只有这一刻,你才属于我,我也属于你……”华法琳笑着说。 “对不起,我不会再凶你了,伊米尔和雷文德斯的事就交给我,你就好好的站在我身后吧……”凯尔希说罢,关上了房间的门,然后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悔地蹲在了地上。 “真的很疼啊笨蛋凯尔希!”待凯尔希离开以后,华法琳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小声抱怨道,“不过真的很幸福……谢谢你大笨蛋……” 凯尔希回到了歌蕾蒂娅和午夜的病房,她想询问二人一些事情。关于雷文德斯海盗的事情,经常在海上漂泊的她们应该也知道一些消息。 “雷文德斯?是不是那些血族海盗?难道老师没有消灭他们嘛?”歌蕾蒂娅坐在午夜的身边,用小刀给她切着一个水果,是炎国抚仙的一种特产水果。 “父亲生前一直在寻找雷文德斯海盗的巢穴,但是后来我们才发现,黑色方舟就是那群血族的巢穴,是像罗德岛陆地舰一样的移动堡垒,他们在里面培养血嗣和研发武器……”午夜接过水果,轻轻咬了一口,酸甜的感觉让她身躯为之一颤,“就算是在海上,父亲也不一定能够以一敌多,何况他们还有火枪阵和跳帮队,父亲只能引诱他们前往海嗣们的巢穴,希望能够让海嗣去收拾他们……” “后来呢?”凯尔希也接过歌蕾蒂娅递给她的水果,一口吃了下去。 “没想到他们居然走了出来,不过在他们逃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天灾,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在阿戈尔出现过,我想他们应该都已经为我父亲陪葬了。”午夜想到这里,低下了头回想起了那个时而吊儿郎当时而严肃的老顽童,脸上布满了众横交错的伤痕。 在旁人看起来他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邪恶老头,但是对自己的女儿和爱徒却格外温柔。 午夜和歌蕾蒂娅在他的培养下成长为了出色的深海猎人,他是一位出色的武器大师,几乎所有深海猎人们的武器他都会使用。他将自己的长柄武器技艺传授给了歌蕾蒂娅,将剑术传授给了午夜。 “你父亲难道是那位传奇深海猎人……”凯尔希意识到了什么,在她漫长的生命旅途中听说了不少泰拉世界的传奇人物,剑痴也好,那位神秘的深海猎人也好。 “没错凯尔希医生,伊丽莎白的父亲也就是我们两个的老师,古德里安·奥古斯特·冯·卡尔斯坦因……”歌蕾蒂娅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放在胸前,她和午夜一起闭上眼睛缅怀起那位老人。 “抱歉,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是这样的消息。”凯尔希也同样闭上了眼睛。 三人为那位老人默哀片刻之后,吃完了所有的水果。凯尔希没有听到更多的信息,因为午夜和歌蕾蒂娅并没有亲自接触过雷文德斯海盗,唯一一次见到黑色方舟时它正在被那位老人带向了海嗣出没的地方。凯尔希也只好离开,叮嘱午夜好好休息,随后走出了病房。 凯尔希走在走廊上,开始像往常一样思考局势。伊米尔绑架了炎国的重要人物,但是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如果仅仅是用于献祭,除了林将军以外,其余几位都不是感染者,将他们献祭了反而失去了更高的价值,伊米尔不会这样做的。他要做的是牵制整个炎国和东国,从而给自己争取时间。不知道维多利亚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因为之前为了牵引尤顿海姆,派出的核心城也失踪了,同时寻找核心城的维多利亚陆军也失踪。 维多利亚应该是不想乱入这场纷争,毕竟财大气粗,这点损失对他们来说可能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凯尔希不这么认为,她不是那些油嘴滑舌的维多利亚政客,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如果是她一定会选择和别的势力联合。 现在罗德岛表面上作为一个中立组织,实际上已经和炎国东国联合起来了。 凯尔希回到了舰桥,现在战斗堡垒已经分散开,在各城市近卫局和大理寺的统筹下,炎国核心城准备撤退回炎国内陆,补充燃料并修复损伤。龙门和开阳两处近卫局的作战人员则留守罗德岛,继续和罗德岛一起行动,同时大理寺通知罗德岛,他们将派出一位大理寺少钦加入到罗德岛之后的行动中。 在凯尔希在舰桥休息片刻之后,一个人走进了舰桥。不出凯尔希所料,炎国大理寺的高手都是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但是看她的装束和武器,并不像炎国人。她虽然披着炎国大理寺的制式服装,但是内衬却是大领口的东国服饰。 面前的女性白发飘飘,两根肤色的长角将头发分开,但是有一根已经被截断,同时有一条伤疤从额头延伸到那根断角上。仔细一看她的白发中还透露出一丝蓝色,中间刘海的挑染也是蓝色的。她的左手紧紧持握着腰间的太刀,另一只手则放在了衣领上,凯尔希发现那是金属制成的义肢,被她藏在领口之中,只露出了金属制的手肘,她的手就像从上臂被什么东西直接切断了一样。 “你好,请问是……令柯小姐吗?”凯尔希试探着问道,面前的女人也是点了点头。 “这是我在大理寺的代号,我本是一名武士,流浪许久后加入炎国大理寺,请多指教!凯尔希医生!”令柯对凯尔希深鞠一躬,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了一股军人一般的气息。 “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凯尔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令柯见状也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这时候凯尔希才看清她的义肢,紧握的时候,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钢铁。 “你的手怎么……不好意思,我无意冒犯你……”凯尔希慢慢缩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放在了衣服口袋里。 “源光一文字。”令柯面无表情的对凯尔希缓缓说道。 “什么?居然是他……”凯尔希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令柯,没想到面前的她居然和那位剑痴交过手。她的手被源光一文字切断,也就说明,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让衫上谦一拔剑的人。 凯尔希心里已经大概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强者了。但是令柯透露出来的自信表情让她觉得,令柯并不觉得这断臂是战败的耻辱,反而像一枚荣誉勋章一样。 “凯尔希医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雪风丸也告诉我她渴望一战了……”令柯紧握着自己的太刀,语气坚定。 “我们准备去一趟柯里宁格勒……”凯尔希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那是一座位于乌萨斯中部的核心城,凯尔希心中早就有了一个计划…… 与此同时,史尔特尔已经修复好了自己的衣服,后勤部给了她一件新的罗德岛制式的外套。同时也为贝斯特拉量身定制了一套服装,哪怕是她的身体再长大,也能够支撑她的身体。 在整备好之后,史尔特尔,贝格米尔和法布提三人,带着贝斯特拉来到了嘉尔露的房间。嘉尔露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为众人开门。 “抱歉露露,打扰你休息了,但是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出发!”史尔特尔把手放在了嘉尔露的肩膀上,嘉尔露顿时精神了起来。 “等我先换好衣服……”说罢,嘉尔露关上了门,没过几秒钟,又打开探出了头,“我的袜子坏了,没有新的了……” “我给你!”贝斯特拉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双新的黑色过膝袜,这种深受女性干员们喜爱的长筒袜不仅轻便,还能防尘,同时也有一定的保暖功效,嘉尔露接过,然后关上了门。 过了几分钟,嘉尔露已经梳妆打扮好,穿好了衣服,同时也紧握着自己手中的黑色手链。 “凯尔希老师怎么办?”嘉尔露有些担心。 “我想她会理解我们的,我们出发吧!”说罢,史尔特尔让众人来到嘉尔露的房间,把门反锁。随后把手伸向了众人,众人手拉手,围成了一个圈。 “你们准备好了吗?”法布提缓缓问道。 “我还没吃中午饭呢……” 没等嘉尔露说完,众人便化成了金色的电光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