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璀璨[重生]》 第1章 回到一切发生之前 ‘我还活着’ 这是谢南的第一个念头。 被高空坠落的重物打到的、深入骨髓的痛楚似乎还全部遗留在背上。 谢南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胸口。 被铁棍贯穿时的窒息—— “大南？”一个清朗好听的声音突然传来，“大南你今天试镜啊，你是不是睡傻了！” 这是谁？ 这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可耳朵里嘈杂的声音却还在没完没了的响。 ‘掉下来了！’‘谁站在那里？！’‘谢南把李导推开了！’‘里面还有一个人！’ ‘那是谢南的朋友？’‘他们俩被压住了！’ ‘谢南——’‘谢南——’ 谢南似乎又面对面对上了那双充斥着恨意和复杂的双眼。 ‘你为什么会这么看着我？’‘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现在有多痛苦，就代表我对你有多在乎！’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你怎么能这么看着我——’ “我操，大南你这个时候赖床？快起来——”一只手猛地掀开了谢南的被子。 早晨清凉的空气从各个缝隙渗进了谢南的皮肤。 他终于睁开了眼，混沌杂乱的画面也瞬间都无影无踪。 先入眼的是被四条铁栏杆挡住的床板，一张帅气的脸突然横移过来，表情定格在无奈，他说：“大南，你倒是起来啊。你昨天不是还对天纪的试镜期待到睡不着觉吗？” 只一眼，谢南的脸却都僵硬起来，他的表情空泛，轻轻的叫了一声：“宁宁？” 刘宁没听出谢南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小心翼翼，他伸手抓着谢南的肩膀，用了点力气把人拉了起来，“你他妈还让我早起，你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 谢南下意识的抬手握住刘宁的手。 这只手是温热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刘宁？ “好了，既然你起来了，就快点去洗漱。离试镜开始只有一个小时了。”刘宁没有在意他的举动，只是觉得他的神色实在太奇怪，“不过，你不会病了吧？这可不妙啊，会影响状态的。这次天纪的电影是大制作，就算只是个配角，也至少有几分钟的上镜了，对你的帮助肯定很大。” “天纪？”谢南坐了起来，可他发现自己只是头疼欲裂，胸背根本一点痛意都没有，“天纪娱乐不是早就吃官司倒闭了吗？” 刘宁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你昨天还说死也要进天纪，今天怎么就好像撞邪了一样？你现在这么魔怔不会就是因为梦见了天纪倒闭了吧？” 死也要进天纪？ 谢南揉着额头的手一顿。 这句话他确实说过，就在他即将毕业的那年春天，他收到通知，邀请他去天纪娱乐参加选角试镜的时候。 他踌躇满志、信心百倍的踏上了他人生中最可能出现转折的征途，可事实是他连主考官的面都没见到就进了医院。 就是刘宁。 他们一起出了车祸，刘宁死了，他只是严重擦伤。 但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太久远的记忆，只让他还能记得趴在他身上挡住了一切的刘宁，和面前这张永远停在二十三岁的脸—— 他看着刘宁忙碌着的背影，脚下踉跄了一下退到了本来就不远的窗边，他慢慢的转过身，单手扶着窗框，用一种专注的眼神看着外面绿荫下走着的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今天是几号？”谢南突然开口问。 刘宁一点也没有在意就回道：“十三号啊。” 谢南顿了顿。 宿舍，刘宁，十三号，天纪娱乐，选角试镜—— 这一切似乎都显得那样不可思议，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大南，快点去洗刷刷，我们该走了。”刘宁说：“你准备的怎么……算了，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没准备。不过既然你这么自信，我也就不说丧气话了。” 谢南还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处现实还是梦境。 刘宁一抬手打在谢南的背上，“你怎么回事啊，有气无力的。” 谢南感受到来自背上的根本算不上疼痛的痛，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又要回想起拍摄时被直接击中的情景了。但刘宁递到他手里的牙刷让他又清醒过来，谢南看着刘宁良久，然后轻声说：“管他什么魑魅魍魉，这次我一定要试试男主……” “你是不是疯了？”刘宁又翻了个白眼，“你能试上个重要男配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次的电影制作那么大，一个配角至少能出现个几分钟，只要你硬件达标，能在观众面前混个眼熟也就是成功了一大半。” 谢南还没说什么，刘宁又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有时候做人也不能太好高骛远，更何况男主那是个什么角色，那种角色你觉得会用得着海选？你能不能试上男配都很得抹一把汗了吧。” “不，男主是海选。”谢南肯定地说：“这部电影的所有角色，除了群众全部都是海选。” 刘宁忍了又忍，还是不可控制地又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个屁。” 谢南一愣,他呆了一会儿，然后他垂首低笑了一声：“没错，我知道个屁。”说完他直接拎着牙刷洗漱去了。 他本来就没有真正接触过那次试镜，谁能保证海选的真实与否。 可刘宁看着他不太正常的表现，站在他身后有些担心的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不过等谢南再出来的时候，刘宁早就已经收拾好了。谢南自己也飞快地换了一身衣服，两个人就可以出门了。 两个人都长相不错，谢南的身材尤其好，虽然他只随便穿了一身时下不怎么流行的深灰色休闲西装，但也算和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他们在学校里本来也算是风云人物，这时候出门有几个学弟学妹学姐学长回个头什么的也都是平常的事。 谢南和刘宁并肩走在路上，因为沉默，刘宁已经转脸看了他好几次他也没有发现，他只是沉下心去想些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学校里醒来？ 为什么刘宁会重新出现在他的身边？ 难道这是梦？ 可是这个梦为什么这么……真实？ 宿主名：谢南 宿主死前情绪波动：极大 宿主目前情绪波动：大 宿主目前状态：一般 谢南下意识停住了脚。他看向了一旁的刘宁，“宁宁，你听到什么……” 宿主死因：被重物撞击（主）、被杀（次） “你刚刚说什么？”刘宁莫名的看了谢南一眼。 然而谢南已经紧紧闭上了嘴。 宿主死前情绪：迷茫、不解、不信 宿主死前想法：不相信爱情、需要解释、生无可恋（对龚白有强烈恨意） 宿主死前愿望：如果重新来过（主）、听到解释（次） 谢南把手送进了西装裤的口袋里，他狠狠地抓着裤子的布料，借此让自己迅速镇静下来。 [系统启动条件：回归1998（宿主）、认清现实（宿主）。] [已确认宿主完成启动条件] [系统正在进行第二次扫描——] ‘什么叫启动条件？难道他能活着回到现在，都是他脑子里这个东西做出来的？’ 这简直匪夷所思…… [你的回归确实是系统主脑做出的选择，你符合系统主脑的选择条件。] 谢南已经开始静静地听着脑海里这个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一步一步响起，震惊的情绪也缓缓稳定下去。 既然连重生这样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宿主目前情绪波动：正常] [宿主控制情绪等级：b级] [宿主目前身份：在校大学生] [宿主目前拥有优势（主要）：重生、外形（a级）、演技（c级）] [宿主目前拥有弱势（主要）：主要角色饰演经验（d级）、娱乐圈社交经验（e级）、名气（无）] [宿主优点（主要）：学习能力（a级）] [系统中所有等级都以e、d、c、b、a、s从低到高为顺序] 谢南和刘宁一前一后走出了校门，他拉住了伸手拦车的刘宁，“今天我想坐公交。” 刘宁朝天叹了口气，还是认命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反正要试镜的也不是我。” 谢南看着步履矫健的刘宁，他抿了抿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系统正在进行第三次扫描——] [系统已正式开启] 这之后就没再有声音了。谢南的手松紧了一次，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这不妨碍他试着在脑海里问： ‘这一切都真实存在？’ [没错，一切都真实存在。] ‘我可以改变命运？’ [是的，你可以改变命运。] 第2章 命运的转折点 谢南和刘宁到达天纪娱乐大楼下的时候，门口已经汇集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刘宁用欣赏的目光全场扫了一圈，“模样都挺不错的。” “走吧，进去。”一路上，因为担心车祸的问题已经让谢南的情绪绷紧到了极致，现在他只想趁着等待的时间舒缓心情，以免试镜的时候太僵硬。 九点钟的时候，有一位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在大厅里放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箱，里面堆满了橙色的小球。 “每一个橙色球里都有一个序号，请各位每人上来抽取一枚。”工作人员的态度无可挑剔，她长相一般，但行事有条有理，说话不疾不徐，是个惯常发号施令的女人。 谢南站在人群的中段，他没有急着争抢，只是随着人流往前走。刘宁没打算在毕业前就给自己找活儿干，于是就等在人群外。 玻璃箱里的橙色球越来越少，谢南走过去的时候，里面的球已经少了一半。他把手伸进去，然后抬眼看了一眼女人工作牌上的内容。 执行总监：齐芮 他的掌心已经碰到了一个球，他把它抓起来，然后对着齐芮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齐芮对此也只是随便看了谢南一眼，因为相同的情景她已经见过太多了。 “拿到了几？”刘宁一见到谢南走近就开口问。 谢南晃了晃手里的球，“还没来得及看。”他说完就打开了橙色球，里面一个大大的数字被两人看个清楚。 刘宁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第五个，考官的耐心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磨光，你的手气还不错。” 谢南笑了笑。 “你今天话很少啊。”刘宁瞄了他一眼，却又没想得到谢南的回答，因为他马上就接着说：“你想好要试哪个角色了吗？” “章毅。”谢南手里还握着剧本。这个时候序号已经全部抽完了，工作人员正带着大厅里的人往试镜的地方走。 刘宁也陪着谢南看过剧本，章毅这个角色是电影里比较重要的一个男配。 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而且武艺高强，不过似乎身负重任，来去匆匆，在武林中是个小有名气的游侠。男主见章毅第一面，就差点被章毅一剑锁喉，可见其功夫奇高。所以在后期，这个高手曾数次救过男主性命，算是电影里男主最重要的金手指之一。这个角色最主要的特征就是情绪很多变，他总是对着一纸书信发呆，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看到深处还会痛哭出声，其余时间却毫无表情，说话也十分简洁，简直多说一个字都不肯。男主问过章毅忙碌的原因，却只得到章毅痛苦的表情和离去的背影。他的结局是在男主的帮助下报了仇，然后隐居山林。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污点的角色，对于刚刚出道的新人来说无疑是个好的选择。但是这个角□□绪变化很快，而且多杂，也需要比较精湛的演技，所以还是需要谢南自己努力。 这是刘宁的想法，但其实谢南没有说出他真正的选择。 他之前就说过，‘管他什么魑魅魍魉，这次一定要试试男主。’ 这句话不是随便就说出口的，谢南只是觉得，如果重生还不能放开手去博一次，那他的人生也就只能如此了。 他上辈子活的那样窝囊，直到死，都居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就。 他在娱乐圈十几年，居然没有任何能拿的出手的成就？ 上辈子虽然他有时候也会想，为了龚白得罪了那么多人，究竟是不是对的选择？究竟有没有后悔过？ 答案通常都是否定的。 他没有后悔过，因为演戏只是他的爱好，并非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龚白是他打算一辈子走下去的人—— 谢南突然笑了。 这一声突兀的笑险些吓了刘宁一跳，“怎么？” 谢南摇了摇头，然后说：“我觉得我像个傻逼一样的活了十几年，居然还看不清一个人的嘴脸。我真是白活了。” 刘宁还没说话。 “白活了，然后现在再活回来。”谢南抓着剧本，骨节都有些发白，他看着第二个人走进试镜的房间，“我绝不会再轻易相信……” 刘宁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听不懂谢南在说什么。 [宿主已命定目标——登顶] [命定目标：因宿主短时间内没有谈情说爱的想法，所以系统在宿主的目标任务里暂时冰冻了这项任务] [宿主的目标任务登顶现细分为两大类：a.复仇、b.提升演技] 谢南为脑海里响起的声音皱了皱眉。 [复仇任务选择概览] [宿主死因共两点，同属人为因素] [宿主已知线索：龚白和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干系] [提升演技任务选择概览] [宿主演戏经验薄弱，有待提高] [请宿主选择支线] 这些格式化的声音其实听起来并不是空洞冷漠，相反它听起来很悦耳，至少不会让谢南感觉到烦躁。 他试图和这个所谓的系统对话。 [这两个支线不能同时进行吗？] 系统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大约一秒之后，谢南就听到了这个他已经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系统只是为宿主整理、分类，并不直接干预宿主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它们可以同时进行？] 系统又停顿了一秒。 [系统并不直接干预宿主的选择] 谢南把自己上辈子的人生在脑海里短暂的过了一遍，他张嘴吸了一口气，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看向一旁的刘宁，说：“路要一步一步走。” 刘宁的眉头皱得很紧，他抬手抓着谢南的肩膀，“大南，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怎么对劲？” 谢南已经放松下来，但他忽然又目光锐利起来。 刘宁握着谢南肩膀的手紧了紧，“你如果出了什么事就跟我说，别放在心里，我们俩那么多年的兄弟——” “你就是季谨。”谢南说：“季云锦的儿子。” “什么？”刘宁很明显的愣住了，“我怎么可能——” 谢南脸上的复杂神色已经全部显露出来，然后归于平静，“既如此，我亦明了了。” 刘宁这才反应过来谢南是在拿他试戏，他顿时有种尴尬的感觉，“你他妈吓我一跳……” 谢南的眼里已经有了笑意，可还是说完了剧本上的最后一句话，“你的路还很长，路要一步一步走。” 刘宁放下了手，他说：“希望你试镜的时候也能这么轻松。” 谢南当然不轻松，但他好歹比刘宁多活了十几年，这样简单的掩饰还是做的出来，他看着就在不远处的那扇隔音很好的门又开合了一次，才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准备时间确实很快就过去了，随着钟表一秒一秒的走过，刘宁紧张的情绪已经表现在了脸上。他拿着谢南手里的剧本反反复复的看，仿佛即将试镜的人是他而不是谢南。 相比较而言，谢南就显得尤为无所谓。 他不需要看剧本，因为他对这个剧本的熟悉程度不亚于编剧。 他上辈子没有得到这次机会，再加上因此失去了人生中最好的一个兄弟，几乎要自暴自弃。幸亏是龚白—— 谢南停止了回忆。在他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了龚白的时候。 他越过这个他暂时还无法忘记的黑洞，把记忆延伸到了之后。 有那么一段日子，他在家里一遍一遍的让自己代入角色。直到电影杀青，直到电影上映，直到电影在西木国际电影节上包揽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最佳编剧一共四个奖项后在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国际电影节影帝的桂冠简直让当时饰演男主的肖铭之名声大噪，风头一时无两。 肖铭之捧着那只银色的熊在话筒前难掩激动的说话时，谢南就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他。 那真是一种荣耀。于公于私。 谢南从没站在如此耀眼的舞台上过，他甚至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而他当时打算试镜的角色就是章毅。 “到你了。”刘宁突然说：“……加油。” 谢南听出刘宁的声音有些异样，他能猜出‘加油’这两个字大概就是刘宁现在能说出来的最有激励意义的话了。 他从休息的长椅上站起，他面带微笑的回头看了一眼刘宁。 “我会成功的。” 刘宁也笑了笑，“你会的。” 谢南走到了门前。排在他前一位、刚刚出来的那个年轻男人还低着头靠在门边，谢南没有理会，他抬手轻扣了三声房门。 “请进。” 然而就在谢南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旁边这个年轻的男人听到动静慢慢抬起了头，“祝你成功。”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微没掩饰好的情绪，但表情却很平静。说完他脊背稍稍用力，站直后就直接离开了。他没有丝毫想要得到回答的意思，也没有丝毫打算看一眼谢南反应的意思。 这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 这时谢南已经推开了门，和对方的表情比起来，他的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和即将喷发的愤恨—— 三位主考官正漫不经心的坐在桌后，他们还等着第五个试镜的人能给他们来一次印象深刻的自我推销…… 可刚刚那是—— 谢南抬脚走进去，他转身轻轻把门关上。 那个挺胸抬头的人正一步一步走远—— 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 熟悉的倔强背景—— 谢南简直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他想抓住这个年轻男人的衣领，想狠狠地把他按在墙上…… 他只想问他：‘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 ‘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你究竟有多么狠心？’ 龚白，你究竟有多么狠心！ 第3章 我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但这是试镜——’ 但这是试镜。谢南想。 [宿主控制情绪等级：a级] 系统的提示在谢南转身面对着主考官时响起，而这时谢南已经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你喜欢这个剧本里的哪个角色？”坐在正中的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抓起桌上的剧本晃了晃，“可以跟我们说一说吗？” 这是一个小小的机会，只看他自己怎么把握。 谢南几乎没经过任何考虑就脱口而出：“章毅。” “章毅？”主考官似乎来了兴趣，他的神情和动作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随意——他稍微坐直了一些，没有靠着椅背，本来自然垂放在腿上的的小臂搭在了桌子上。他十指交叉，脸上也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微笑，“为什么呢？” 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个气质张扬的男人，不超过二十三岁，情绪还压根不知道收敛。这个时候他手里转着一支笔，动作飞速，眼神充满了不耐烦。 他那双不耐烦的眼睛正直直盯着谢南。 谢南说：“因为他的人生很圆满。”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圆满？” 这不算是他心中的理想答案，甚至偏远的有些不切题了。他有点恼怒，认为这个人浪费了自己的时间，而且他觉得这实在是一个不上道的新人——连剧本都不看，怎么算上道？ “是的，圆满。”谢南说。他没有试图去解释自己的观点。 主考官看着谢南，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决定再给这个年轻人一个机会，“说说你对他的了解。” “章毅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角色。他在剧本里有几次回忆的片段，都是在描述他以前美满的生活。从几句话就可以看出其实他以前是一个情感很丰富的人，因为一次情仇，却让他连偶尔的几次感情流露都只能歇斯底里的哭泣发泄。”谢南说：“章毅这个角色是我在这个剧本里研究最多的，我也……我也有那么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所以我能明白这个角色。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 “但是你说他圆满。”坐在主考官另一边的人开口道：“他哪里圆满？”他的语气似笑非笑，语气几乎要带着一抹嘲讽了。 ——他哪里圆满？ ——你哪里圆满？ 主考官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也望向了谢南。 谢南已经不可控制的又想起了龚白，但他逼着自己的心神回到了这个极其重要的试镜现场。 他的话已经开始有点颠三倒四，对面那个能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导演正等着他新一轮的回答，对方的表情告诉他，他这次的表现不会得到一个很好的分数。 “他有一个幸福的前半辈子，哪怕不是心想事成；”谢南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后来在突然之间得到噩耗，他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他需要复仇，于是他报了仇；他想要归隐，于是他归隐。他的一生只起伏了那么剧烈的一次，但经历了那么多——爱恨情仇、喜怒哀乐，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完全的、圆满的人生。” 主考官还是紧紧地皱着眉头，“那么你想要这个角色？” 谢南抬手整了整衣领，脸上挂起了自信而得体的微笑，他开口说：“我觉得——”我更适合方宇生。 方宇生是主角的名字。 他有无数的语言可以用来说服这三位考官，他甚至可以用演技来表现出自己的优点。他曾经那么深刻的研究着这一部电影的每一部分，因此得到影帝桂冠的肖铭之的演绎他当然也研究的透透彻彻，把方宇生演出同一个味道简直手到擒来—— 但是系统打断了他的话。 [踏入演艺圈支线任务——最佳试镜] [任务奖励未知；难度未知] [请宿主为自己准确定位并选择饰演角色] 谢南停顿了那么一下。有意无意的，他觉得系统所说的‘准确定位’是在提醒他什么。 ‘我不能随心所欲吗？我不能选择方宇生吗？’ [不，你只需要更适合你的角色] ‘但他不是方宇生？’ [你知道他是谁] 谢南感觉到了暴躁，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处在爆发边缘。 他很快稳定下来，并把一切都归咎于龚白的出现。 ‘你说过你不会直接干预我的决定。’ [……] 系统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对不起，我违反了管理条例，请宿主自行选择] 但他的斗志都似乎已经磨光了，他的满腔热血、勇往直前的想法，都在他突然被打断的时候磨光了。什么主角、什么国际影帝—— 那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章毅。”谢南还是妥协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上辈子那个一无是处的人，“我觉得我能胜任这个角色。” 主考官喝了一口水，“随便来一段我看一看。” 当然不是随便来一段，但谢南早已经把剧情刻在记忆里，所以他很快找出了最好的一个片段。 不是最能表现出他演技的，而是最让他看起来像章毅的。 谢南回到了门口，再转身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章毅了。 他微微侧着头，还勾唇笑着，仿佛在听着某个人细语。 章毅身上穿着繁复的锦衣，手里握着一把折扇，脚下的步伐也很轻缓。 突然他的表情变了。 他慢慢直起了腰背——僵直起腰背，像是想要看清什么。他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变成了茫然—— 这是剧中章毅从前半辈子的幸福生活中踏进深渊的第一步——家破人亡。 “停！”一个高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谢南慢慢转过脸，直到他看到了主考官的脸，他才从情感里脱离出来。 这是他的弱项—— 出戏太慢。 “刚刚的眼神很好！”主考官说：“我要的就是这样的——” “不，”他身旁的人出口道：“我要让他再试另一幕，看信的那一幕。” 章毅是一个背负着未知仇恨的角色，那封他随身携带的信是剧本里着重强调的，而且看信的剧情在剧本里反复出现了很多次，也是对演员演技有需求的剧情。 刚刚谢南虽然只表演出了很短的一个镜头，但还是能看出他是有些功底的，至少眼神里是真的带着情绪，表情的细微处理也很到位。 但是——总有一个但是，但是这还不够好，不够让他惊艳。 主考官又转脸看了他一眼，然后他看向了谢南，“我希望你能让我们都满意。” 谢南毫不拘谨的点了下头。 “你可以出声。”男人又说：“我要你完全表现出我想要的效果，不要收敛。” 谢南又点了点头。 因为剧本里完全没有信的内容和关于这方面的丁点线索，所以谢南只能靠想象。 章毅慢慢抬起手，那只手正捏着一张纸。他静静地盯着虚空看了一会，然后突兀地、急促地喘息了几声，他的手猛地握紧。他低下了头，却笑出了声。 在额下的一片阴影里，一滴眼泪划了下来。 章毅笑得愈发大声。他手里举着信，仰着头笑得大声极了，笑声和哽咽让他的表情显得狰狞又可怜。 他又突兀的停了。 他伸出还在颤抖的手，神情紧张的开始整理什么。 等到他把揉成一团的纸展平，他就把手凑在眼前，神情专注的不像话。 因为没有真正的纸挡着，他的样子被三位考官看得清清楚楚。 就连一直表现的非常不耐烦的年轻考官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谢南的身上。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这种歇斯底里和疯狂。 他脸上还带着泪，还挂着笑，眼底带着疯狂和回忆。 突然他脸上一板，目光划过眼角，那张纸已经被他踹回了怀里。 他已经发现了除他以外的人。 当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正前方时，他已经变回了那个再正常不过的章毅。 谢南没有再动作，他已经演完了。 “……好，”给谢南出难题的男人第一个回过神，他说：“就是你了！”他的表情不再是讥讽，而是激动。 谢南知道他为什么激动。一个好的编剧总是希望自己笔下的人物被演绎的鲜活。 主考官也笑着拍了拍手，他的表情和语气无不带着满意，“确实够好了。” 谢南微微勾起的嘴角几乎维持不住笑意。 一个配角而已，确实够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主考官拿起手边的笔写下了几个字。 “谢南。” “嗯……”“谢南？”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主考官转脸看向身旁的年轻人，“怎么？” “没什么，”他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我有一个朋友的朋友，他的名字就叫做谢南。” 谢南并不打算横生枝节，可主考官饶有兴趣的问题已经问了出来：“朋友的朋友？” “你认识刘宁吗？”他没理会主考官的话，自顾自转向了谢南。 谢南皱了皱眉，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认识他。” “我叫向天。”向天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以前和刘宁是邻居。” 谢南没有错过主考官的表情。他看到对方的表情里带着诧异，于是他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那还真是巧。” 向天本来就相貌出众，笑起来更显得他帅气逼人，“是啊，巧的很。” 谢南不打算和他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现在已经很确定上辈子在刘宁的葬礼上没见过这个人。既然连葬礼都不参加，那交情也不会太深。 可没等他说出离开的话，向天又说：“刘宁和你一起来的吗？我现在很想见见他。”话音刚落，他就已经站起了身。 谢南拒绝的话才刚到嘴边，见状又咽了回去。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无视了主考官不怎么同意的眼神，向天反而走了出来，他露出一个稍微腼腆的笑，“我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一面了。” 第4章 命中注定和命中注定 “我其实和你也见过面的，也不止一次。”向天的步伐很轻快，他很快越过了谢南，伸出手打开了房门，“不过我猜你也不会记得的。” 谢南回首看了一眼脸色难看却并没有阻止向天的主考官，他只来得及礼貌性的点个头，就已经被向天拉走了。 [宿主被肢体接触，请注意] [目标任务已完成] [恭喜玩家获得任务奖励——情绪剧本] 谢南刚一眼望见等在门前的刘宁，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情绪剧本（未绑定）] [此物品可用来补充宿主饰演剧本的书面情绪描写（一次性用品）] “大南！”刘宁从不远处走过来，他先打量了一眼谢南的神色，然后才说：“试得怎么样？” 谢南说：“还可以。” 刘宁迫不及待地又问：“是章毅？” 谢南笑了笑：“没错，就是章毅。” 刘宁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打算再说点什么，就被谢南身边的存在感奇弱的向天打断了，“宁哥，你还记得我吗？” [……] 他的脑海里似乎响起了一点声音，但又似乎没有，谢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很快松开了。 刘宁好像是刚刚才发现向天正站在一旁，闻言他仔细的看了看对方的脸，然后有些犹豫地说：“你是——？” 向天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失望，“我是小天啊。” 刘宁显得有些尴尬，谢南猜他还是没想起来这是谁，于是他开口道：“这位是向天，天纪集团少董。” 向天看了谢南一眼，然后又对刘宁说：“歧南中学。” 刘宁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一脸的恍然，“你是小天？” 向天笑着说：“对啊。” 刘宁想起刚刚谢南的话，“你是天纪集团少董？” 谢南注意到向天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他那张帅气十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类似自嘲的表情，“宁哥，想不到吧，当初那个被人踩在泥地里的废物，竟然会是天纪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他丝毫没有顾忌和刘宁站在一起的谢南，那些不堪的过往他似乎已经很不在意，“我之前也想不到，我还以为我这样的人，除了你，肯定不会有人会注意。” “怎么会呢，你一直很优秀。”刘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向天自得的笑了一声：“你带我去过你家一次，谢南和你在一起。他现在的样子和以前还有一点相像。” 谢南终于想起了这个向天。 那个时候他和刘宁还在上初三，同级不同班，两个人住的很近，谢南有一次放学刘宁还在被迫拖课，于是他就先去了刘宁的家里。 刘宁的母亲身体很不好，每天都需要准时吃中药，谢南经常会在刘宁来不及的时候去给她熬中药。 就是那一天，刘宁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回来，那个倔强的孩子就叫向天。 自此以后，刘宁就经常带着那个孩子玩。很巧他们是一个学校的，不过向天是初二的学生——因为家境被每天按点欺负的、严重营养不良的初中生。 谢南回想了一遍，发现那个印象中的向天和眼前这个衣着考究的年轻男人根本没有相似之处。 “南哥，你也没想到是我吧？”向天转过脸看着谢南，眼神里有十足的意味深长，“真想不到你会有兴趣演戏，刚刚我还真没认出是你。” 谢南先是对他笑了笑，又和刘宁对视了一眼。 “真好，我还能再遇到你们。”向天的笑容总是像个孩子，“虽然我们只认识了半年，但是我觉得我一辈子最想要见到的人就是你们了。” 谢南看着他的眼神，他知道对方的‘你们’指的也就只有刘宁一个人。 他还记得当初这个小子是用一种怎么样的眼神看刘宁的，那是一双充斥着占有欲的眼睛。作为刘宁的最好的兄弟的谢南，最没少被向天瞪过。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向天还是从不会掩饰自己眼睛里的情绪，他目光里的热切简直让刘宁有些不自在。 “你现在生活的很好，以前的事就忘了吧。”刘宁说完又对谢南说：“我们回去？” 向天闻言，急忙在谢南开口之前说：“既然都碰见了，不如一起去吃个饭？” 刘宁潜意识里不想和向天走得太近，他皱了皱眉打算拒绝，可向天已经掏出手机给他的司机打了电话。 等他挂掉通话，看到了刘宁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他的表情也变得委屈，“宁哥，你生气了吗？我只是想跟你多相处一会，我上学那会你帮了我那么多才让我活下去，我……” 刘宁闻言犹豫了一会，但向天很轻易的就发现了他的松动。 谢南毫不意外的看着刘宁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从见面不久他就知道向天不是个刘宁想象中单纯的孩子，但是他观察很久之后发现向天是真心感激刘宁之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的向天，他只是随着时间而成长了而已。 “那我们走吧，”向天又笑了起来，“我的车就在门口。” 刘宁在他转身后轻轻拍了谢南一下。 谢南说：“走吧。” 说起来，他上辈子还从没近距离接触过向天，他只是在偶尔几个场合见到过这位炙手可热的少董。尤其是天纪娱乐倒闭后他正式接管了天纪集团，名副其实的董事长宝座让他更是在圈内好好的火了那么一把。 不过那统统和他没有关系。谢南想。 这个年轻的男人他阴狠、不择手段而且懂得隐忍，和他走得太近就最容易被波及。 谢南上车前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宁，决定还是回学校后好好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改掉他那个心软的毛病。 “你最近过得好吗？”第一个打破沉默的还是向天，“你知道吗？我后来去找过你，可是你在升高中的第二年就搬了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刘宁却有些沉默了。 谢南抬手放在刘宁的膝盖上，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对面一辆轿车直冲过来—— ‘吱——’ 刹车的声音和各种杂乱的声响，这种生死一线的熟悉的感觉，让谢南控制不住的想起了上辈子死在拍摄现场的场景。 ‘冷静！’ 他告诉自己。 ‘把握时机！’ 想到这一点，谢南已经按住刘宁稍微发力的膝盖，自己迅速翻身挡住了对方——一如记忆里刘宁义无反顾的模样。 他微微侧着头，正看到向天张着嘴惊愕的样子。谢南甚至还有心情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就不可控制的迅速倒向了刘宁，又狠狠地被甩在副驾驶椅背上。刘宁被他牢牢的控制在原地，脸上还带着不能动弹的急躁和感动。 “向先生，您没事吧？”司机停好车之后急忙开口问道。 向天似乎还没有从这个突然事件里脱离出来，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又有些恼恨…… “你没事吧！”刘宁手臂用力推开了谢南，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谢南的现状。 谢南摇了摇头，他抬手拍了拍有点发晕的脑袋，就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的脚步其实有些虚浮，但是刘宁急着看他的伤口，根本没有注意。 对面车主早就已经被交警拦下谈话，谢南也是下了车才发现，那辆款型不错的车子的车头已经撞得稀烂，车主能活着下车不得不说也是一个奇迹。 谢南看到交警掏出了酒精测试仪，但他怀疑这个一脸惊魂未定的男人应该早就醒酒了。 刘宁跟着谢南下了车，他担心的盯着谢南还在渗血的脑袋，“我们先去医院吧？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宿主目前健康受到轻微损伤——头部擦伤] [伤害等级e级，请宿主不要担心] 所以谢南很镇定的示意刘宁先不要担心，然后走向了事发现场。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手就算捂着脑袋也还在发抖。 就在刚刚，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刘宁出车祸的命运，所以才会打算把他的命还给刘宁。因为刘宁和刘宁，他们是一个人，是那个可以不计后果去救他的那个刘宁。 可他还是活下来了，就像这个所谓的系统所说的——[你可以改变命运]。 “同志你好。”谢南走到交警和车主的面前，“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车主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相憨厚，额顶的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手上紧紧的攥着一个手机。可能是交警的表情太严肃，所以虽然他时不时地扫一眼谢南头上的伤，但是动作显得有些畏缩。 刘宁说：“对，他这么横冲直撞的开车，已经对我们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说话时的火气很大，亲眼看见谢南差点出车祸，他现在把内心的后怕全部都转化成了愤怒。 谢南说：“他在最后关头还是打了方向盘是吗？” 这和车主之前想象中的问话完全不同，他本来还很担心谢南会直接开口要出一笔天价的各种费用，可谢南的这句几乎算是替他开脱的话让他睁大了眼。 但是谢南说：“我不打算追究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要再酒后驾车。” 他说完就带着刘宁转身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他手上还沾满了自己的血，可他勾着嘴角，像是完成了一个积压多年的心愿。 是啊，没错，他终于改变了命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5章 往事如梦 刘宁很不能理解谢南的做法，他一路眉头紧锁，却又不想和谢南为此争辩什么，只好抿着嘴不说话。 他拒绝了向天想要把他们送到医院的好意，拉着谢南直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临上车前谢南回头看了一眼向天，对方的表情还算正常。 “你生气了？”谢南一手拉上车门，才转脸看向了明显不愉的刘宁，他问得很直接：“是因为刚刚的事？” 刘宁哼了一声：“你这个受害者都不打算追究，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谢南于是就专注的看着刘宁气愤的侧脸。对方不知道他现在心底的激动，会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看样子如果他不解释清楚，刘宁是不会罢休了。于是他只好开口：“他最后还是清醒过来了，而且对方的车头都已经烂成那个样子，说明他当时是真的很惊慌失措。我看到他很愧疚，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我也没有受多大的伤，也没必要抓着他不放。他看起来不穷，就算赔偿了一笔钱也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所以我就想，算了吧，这样可能还会让他更记忆深刻。” 刘宁又冷哼了一声，不过神色缓和了一些。 谢南说：“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之一，我无权这么做，如果你觉得我让你损失了什么，那我就以身相许赔给你吧。”他的话一开始还很正经，可越到后来越轻佻，“宁哥哥，虽然我什么也不会，但是暖个床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刘宁和他哥俩好没多想，只是哈哈笑了两声，但是开出租的是个大约四十一二的老师傅，他是个老传统，骨子里的传统，听到两个小伙子开这种玩笑，忍不住皱了好几次眉头。 每一次都被谢南看见了。 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初他和龚白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亲近的人对他们的感情都是这么一种态度。 不解、不喜、不赞同—— [请宿主控制情绪] 脑海里冷不丁的提醒让谢南迅速反应过来，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狠狠抓着车座上的一层布。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牙齿紧咬得几乎让他感觉到了肌肉酸痛。 谢南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着车窗外，他怕刘宁会发现他的异样。 ——都是龚白。 全都是龚白。 他怎么能忘记呢？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人生十几个年头里，龚白的身影每一天都填满他的脑海，他们的感情如此厚重，他早已经把龚白当作他的伴侣。 人生统共才有几个十几年呢…… 所以他从心底里不能理解，为什么龚白要杀了他。 为什么就偏偏是你？ “大南？” 那种深情难道全都是假的吗？那些真真切切的碰触、交融，都是假的吗？每晚每晚，相拥在一起共同入睡，你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谢南？” “谢南你怎么了？” 谢南眼眶里根本就没有眼泪，他再一次强硬地逼迫自己咽下痛楚，然后转过头看着刘宁，“怎么了？” 刘宁看着谢南没有异样的脸，“你的伤口怎么样？” 伤口？谢南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脑袋上还破了个口子正在流血，他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没事。” “对了，你以后别再和向天接触了。”谢南说，“一见面就没好事。” 刘宁煞有介事的点了下头，“确实没好事。我以后再也不和他见面了。” 谢南又转脸看了刘宁一眼。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刘宁提起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什么系统、什么重生…… 因为即使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已经觉得脑袋里装着的东西让他吃不消了。 如果刘宁能替他分担一些，如果这些秘密能有一个人陪他分享，那他应该不会这么痛苦，至少不用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下车吧。”刘宁已经无奈的习惯了谢南今天无时无刻的发呆，他抬手拍了拍谢南，示意他打开车门。 谢南却像是被他吓了一跳，他僵硬了一会才开门下了车。 而那个不久前才刚刚见过面的年轻男人的背影也消失在了门后，那个倔强笔直的背影，他绝对不会认错。 谢南抬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名字——友意医院。没错，这就是龚白的母亲就诊的医院，也是上辈子谢南听着医生宣布刘宁死讯的医院。 他居然忘了，他和龚白就是在这家医院里认识的。 “大南，你看见谁了？”刘宁见他一直盯着正前方看，不由开口问道。 直到现在，谢南才终于稳定下来，他转脸看着完好的刘宁，然后说了一句：“一个熟人。” 刘宁一边往前走一边笑：“这么巧？” 谢南也笑了一声：“对啊，真是巧。” 刘宁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于是扯着谢南在医生面前十分夸大其词的描述着车祸现场，硬是说服了医生特别小题大做的把他整个头都包起来了。谢南用手指把眼前的绷带扒开，才能看清这个不良医生长得什么样。 对方正忍着笑给谢南开药方。 “张医生——”一个人突然敲门走进来，他看到谢南特立独行的造型也愣了一下，然后很淡漠的对两人点了个头，就继续对医生说，“护士长说你找我？” 谢南低垂着视线，他已经不打算再做无谓的尝试。既然他现在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那就等到他能做到的那一天，再试着了解这个他曾经、乃至现在都没办法放下的人的真面目。 “是小白啊，”张医生站了起来，他从身后的架子上取过了一个袋子，然后把它递给了龚白，“你妈妈的病情，现在就算住在医院也起不到大的作用，再住院，也只是浪费钱。目前国内，也没有医院能治疗。” 张医生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龚白的肩膀，“这里面的东西，是院内没有的药，能有效抑制你妈妈的病情，”他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一张纸，“这是药物使用说明，你一定要按照这上面写的顺序用药。” 谢南忍不住抬脸看着龚白的侧脸。 龚白很轻易的哭了，可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却没有哽咽，“谢谢你，张医生。” 他们的初次见面被谢南记了起来。他记得他那个时候瘫坐在医院门外花园的长椅上，捂着脸正撕心裂肺的想哭，龚白却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看到了，你进来的时候。节哀顺变。” 谢南根本没理会他。 “人生总有大起大伏，你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 后面发生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谢南只记得龚白和他说起了很多，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龚白的妈妈患上疾病。他从来没有想过龚白是为了谁来医院，而龚白也从没对他提起自己的妈妈。 谢南突然开口说：“人生总有大起大伏，你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 房间里其余的三个人一同转过了脸。 谢南却拿着张医生开好的药方和刘宁离开了，他没再看龚白的反应。 刘宁勾着谢南的肩膀，“怎么着，你现在还这么事儿？说的话过分了点儿吧？人家妈妈的病治不了心情够不好的，还被你说一嘴。” “我说的是事实，他看起来也不像个被我说一嘴就自杀的人。”谢南无所谓的说。 他又说：“你会不会对你以后的对象提起你的老爸老妈？” 刘宁皱着眉头，“你提这个干嘛？” 谢南说：“我只是不明白——” 其实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是龚白从始至终都对他没感情而已。他只是觉得龚白防他防得像洪水猛兽一样，却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十几年，他从不过问龚白不想提起的东西。现在想想，连对方的身家背景都不知道，也确实够蠢的。 “其实，即使就算他跟我说了，又有什么呢？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 刘宁忍无可忍的给了谢南一巴掌，“你他妈有完没完？要说就好好说，你这样胡乱说一气鬼知道你说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谢南整个头就只有两个窟窿能露出眼睛，他对着刘宁笑，可刘宁看不出来，“宁宁，我们回去吧。” 刘宁先说了一句‘真是服了你了’，然后他挥了挥手上的纸，“没买药呢祖宗。” 他们走路的步伐变得很轻快，谢南顶着一个木乃伊的头在医院里也没感觉到压力。他忽然觉得很轻松，因为他想就这么放下上一辈子的种种，去过一个自己未曾得到的、想要的生活。 现在他有了新的机会，有了失而复得的挚友，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他甚至在想，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这个梦惨烈而真实，可最终还是要醒的。龚白和仇恨？那都是梦里的事了。 谢南看着刘宁，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而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龚白从一个走廊里走出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造型古怪的谢南，似乎是之前在张医生的办公室里说出了一句让他感到共鸣的话，龚白直直的盯着谢南看了良久。 然后他离开了，头也不回。 第6章 聚会 谢南不知道导演那边是怎么选角的，但事实是他没过多久就被对方的一个电话召唤过去了，说是开机之前先搞一个小聚会，就在天纪娱乐旁边的一个酒店里。谢南穿得人模人样的出发，刘宁还嗤笑他风骚。 可惜娱乐圈就是要足够风骚才能出人头地，否则谁会注意你这个无名小卒呢？ “杨导。”谢南一进门就看见杨令拍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肩膀正说着话，神情愉快，一看就是相谈甚欢。 “原来是小谢，”杨令听到谢南的声音抬眼望过来，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他招了招手示意谢南过来，“来来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先用手比着之前跟他说话的男人说：“他姓肖，叫肖铭之。”然后就很快的又比了一下谢南，“他叫谢南，虽然是个生面孔，但也非常不错。” 谢南笑着说：“原来是肖前辈，我看过您演的很多角色，都很深入人心。” 这话倒是真的。 肖铭之能得到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演技。谢南在玩儿命钻研这部戏之前也确实看过很多肖铭之演过的角色。 说句不好听的，大多数都是龙套角色。肖铭之本来就不是科班出身，演艺圈这条路走得也着实很艰辛。他从十五岁开始蹲在四合院里等龙套，有时候甚至吃不饱饭，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几年，他才得到一个比龙套稍好的男三的角色，至少在电影里露了几分钟的脸。幸好肖铭之还有一张脸，所以那之后他也得到了几个角色，还签约了公司。得到公司扶持之后他的境遇好了很多，但不管怎么说，男主这样的大角，肖铭之演过的相当少。这次面对全国的开放试镜，真说得上就是他的机遇，让他在积攒了满腹经验之后终于一飞冲天。 “你过奖了。”肖铭之微微弯着嘴角，笑容温和。 杨令很满意谢南的语言表达能力，他继续说：“小肖会饰演男一号，你们还有的磨合啊。” 谢南看到肖铭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闻言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只是说：“那以后还要请前辈多多指教了。” “不用叫我前辈，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肖铭之说：“前辈听起来……挺别扭的。” 谢南伸出了右手，“铭之，很高兴认识你。” 他上辈子，因为种种原因，从来没有和肖铭之接触过，所以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没办法和肖铭之和平共处，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因为没得到方宇生这个角色就厌恶起眼前这个男人。 归根究竟，大家都只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目标在奋斗。 肖铭之看着谢南脸上真挚的笑容，同样也抬手和对方的手交握，“我也是。” 于是就在两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难得遇一知己的对视中，杨令杨大导演毫不犹豫的笑了出来：“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合得来。” 谢南和肖铭之跟在对方身后慢慢走向了聚会地点，那里还有很多人需要认识，不过除了谢南之外，剧组里的人几乎没有变。 导演还是那个导演，男主还是那个男主，该饰演谁的还是饰演谁，之前饰演章毅的则完全不存在于这个聚会里。 然而最让谢南有剧烈的情绪波动的，还是那个被他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了的龚白。 “谢南？”肖铭之第一个注意到谢南脸色不太对，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同，“怎么了？” “啊……”谢南说：“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稍抬眼，嘴角一直带着的微笑也没有什么变化。他对肖铭之说：“我们该过去了。” [系统已更新完毕，增加累积点数功能] [点数累积到一定数量，可用来兑换系统内指定物品] [宿主目前点数：0] [点数获得方式为任务奖励、经验增加、等级上升（由e到s从低到高）] [宿主目前进度：得到首个角色（章毅）] [系统此次更新时间为27个小时] ——脑海里的声音从这句开始没那么制式。 [考虑到宿主的正常使用，除此次自动更新外，我都会和宿主商量更新时间，请宿主不必担心] 谢南从一旁侍者的托盘里取过一杯香槟，然后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 [请问宿主在我自动更新时有什么疑问] ‘疑问？’ [是的] ‘我没什么疑问。’ [宿主，没在我更新的时候召唤过我吗] ‘我要怎么召唤你？’ 一阵非常细微的杂音—— [我存在于你的脑海，我可以知晓你每一个想让我知道的念头] 谢南在系统越来越具有情绪的声音里，听出对方似乎在期待什么。 ‘……’ [……] ‘我想我以后应该会很需要你的帮助。’ [我会协助你完成梦想] “谢南，对吗？” 谢南本来还打算和这个系统多聊几句，毕竟这是他和上辈子之间唯一的关联，说不定可以再剖析一下对方知不知道一些详细的情况，可听到这个声音他还是愣了一下。 “我就是谢南。”谢南把红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站起了身。他直视着眼前的龚白，神色淡然，“请问你是？” “我们见过两次面，还记得吗？”龚白说。 他今天穿得很简单，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西装裤，连领带都没有打。他说的时候一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很轻松。 谢南直到现在才记起龚白在这部电影里演了个什么角色——女主角的哥哥，一个帅气的剑客，武林盟主的儿子，镜头不算少。 龚白说话的语速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他只给了谢南一秒半的功夫思考，然后就径自又开了口：“第一次是在天纪，第二次是在医院，友意医院。”说完他勾唇笑了，“我一向记忆力不错。” 谢南看着这张熟面孔，忍不住恶意的猜测—— ‘现在你就已经在算计我吗？’‘你是不是现在就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杀了我？’ “怎么，记不起来了吗？”龚白抿着唇，看起来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又笑起来，对着谢南伸出了右手，“那我就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吧。” “你好，我叫龚白。” ‘你好，我叫龚白。’ 和记忆里的那次没有丝毫差别。同样主动的交谈，同样的话—— 谢南握起了他的手说：“你好，我是谢南。” 他们的相遇提早了整整一年，但龚白的性格和一年后没什么区别。 锐利、自信。 “你演哪个角色？”经过稍浅的了解之后，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开口的依然是龚白，“我的是刘启轩。” 演员表还没公布的情况下，这样的对话在聚会里应该不会少，谢南回说：“章毅。” “章毅？”龚白的声音有点惊讶，不过他很快掩饰过去，“我听说编剧对那个角色的把关非常严格，你的演技看来应该很不错。” 谢南笑了笑，“谢谢。” 两个人在这样看似愉快的气氛里聊了很久，才听到场中响起了清脆的敲打声。 “各位，”用勺敲打着杯子的男人是场记李旭，一个长相敦厚、做事却雷厉风行的人，他笑看着一旁的杨令，“我们的杨导有话要说。” 谢南和龚白对视了一样，相继站起走了过去。 杨令说：“现在站在这里的，都是已经敲定的剧组成员，我今天搞这个聚会，也是想提前给你们打好预防针。” “你们当中，有非常多的生面孔，也就是说，即将开拍的这部电影，是很多人第一次站在摄像机面前演绎。我当初在天纪夸下海口，说我一定会让这部电影成为经典，他们才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让我启用这么多的新人。”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导演，或许你们有的人会不清楚。现在我告诉你们，我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但我在拍摄过程中，会非常严格；我决不允许这部电影出现半点差错，也决不允许我的镜头前出现任何没有职业素养的人。”说到这，杨令顿了顿，他背着手扫了一圈站在面前的这些人，然后才继续说：“一旦有这种人出现，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赶出剧组。” 他用简单的一句话结束了简短的陈述：“相信我，我付得起违约金。” 谢南和龚白几乎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所以人群中的任何异动谢南都能看得到。杨令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演员轻声的互相交谈，谈话内容无非就是刚刚的话题，谢南看到很多人的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 “果然是名导，魄力相当大。”龚白也轻笑着说，“有压力吗？” 谢南看着杨令和李旭说了几句话就走向了门口，才回道：“当然会有，但我会尽力的。” 龚白又笑了一声：“祝你一直正常发挥。” 第7章 好的建议 “这一条过了。”杨令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休息十分钟。” 谢南身上还穿着一套繁复的古装，闻言他赶忙把它们脱了下来。在已经变得非常炎热的天气里，穿得这么厚，脸上的汗简直可以用来洗脸。幸亏他的镜头今天没几个，否则他如果真的穿着这一身过一天，那绝对会直接热死过去。 “刚刚表现的很好。”杨令倒是穿得很凉快，只一件白色背心和深蓝色牛仔短裤，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摇着，他迈着老爷步走到谢南面前说：“实在是看不出你是第一次拍电影啊，戏感不错。” 开拍已经过去两个周日了，杨令对谢南也越来越满意。 谢南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一旁的——暂时由剧组掏钱资助的助理，然后对杨令笑着说：“谢谢导演。我在剧组里学到了很多，但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他不由看向了坐在遮阳伞下正仔细品读着剧本的肖铭之，和另一边正在闭目养神的陈云。 陈云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但是这个女主角大概是最不像主角的女主了。因为她在电影第六十三分钟的时候就领了便当——死掉了，而电影在那个时候才刚刚过半，但她确实算是女主角没错，电影里的女性角色只有她出场最多。也就是说，这部戏里，男性角色要相对多很多。 即使是谢南，在第一次看到温玉柔为了救方宇生而死的时候，也只是在想——或许导演还只是打算卖个关子？然后就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女主归来。 可惜陈云饰演的温玉柔真的就再没有出现过。 “你的情绪起伏很到位，章毅这个角色已经被你演活了。”杨令拍着谢南的肩说：“但是我发现你太入戏了。” 谢南不由转脸看向了杨令。 杨令的神情显得意味深长，“我当然不是说入戏不好，但你这样做，就会少了一分属于你演员本身的灵活性和特色，这对你是不好的。” 谢南很快明白了杨令的意思。 如果他把章毅演得太出色，就会让别人认为谢南=章毅，人们会说——谢南？就是那个演章毅的演员吧？而不是身为演员所期望的——章毅？啊我知道，是谢南演的吧，演技超好。 这样他就离不开章毅的光环，人们会给他盖一个章。更严重一点，当导演考虑到他的时候也会觉得他擅长这样的角色，这无疑就相当于可供选择的剧本变少了，那当然就是戏路变窄了。 “这十几天我看的很清楚，你的天赋很好，以后的路也很长。所以我不希望一个这样的好演员会败在这一点上，这是娱乐圈的损失。”杨令又抬手拍了拍谢南的肩膀，就转过身慢悠悠的晃了回去。 谢南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日光依旧很毒，被晒得久了甚至有点火辣辣的疼，谢南是在助理的提醒下才想起来回到休息的地方坐下。 他抓起一旁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然后把它贴在了自己热得发红的脸上。 上辈子他是一个二三流的演员，就止步于在观众面前混了个脸熟，演的也大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说实在的，得罪了同公司炙手可热的名导，谢南也没指望公司能给他什么帮助。 所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演戏的时候有什么优缺点。 龚白的经验虽然稍多，但他还不具备这样的金睛火眼，更何况就事实而言，谢南也不觉得对方会给他什么正确的经验…… 谢南抬头就看见杨令正招呼着众人继续拍摄工作。 他很快就看出来，这个镜头，是男主方宇生和女主温玉柔在客栈内遇到了一个熟人——江湖中有名的鬼刀郎项梁。 项梁一看就来者不善，方宇生横跨一步挡在温玉柔面前，“项前辈，不知您有何指教？” 这时方宇生和温玉柔之间还有些误会，所以温玉柔很自然地娇哼一声：“何必惺惺作态。” “哈哈哈哈！”项梁两手抱在胸前，一只手还握着剑，见状不由大笑出声，道：“好一对郎情妾意！”言罢他表情一凝，目光也变作了阴狠，“可今日我便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方宇生的剑几乎和项梁的刀同时出鞘，冲出去之前，方宇生还伸手将温玉柔推出了客栈—— 谢南在回过神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站在了杨令身旁，屏幕里的三个人还没有停下，杨令也没有喊‘卡’。 这三个人的表现确实—— [请宿主不要轻易动摇本心] ‘什么？’ [宿主的演技已得到系统的初步肯定，但主要角色的饰演经验还有待提高，希望宿主能正确认识自己的优缺点] ‘你的意思是，我是因为经验太少，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就宿主演艺事业来看，这个原因有89.7％的可能性] ‘……’ [系统的宿主选择经过几层筛选，宿主的能力毋庸置疑] ‘……谢谢。’ [我只是一个系统罢了] 虽然和他进行对话的只是个所谓的系统，可谢南还是很感谢它能对自己的能力加以肯定。 “打戏这部分重来！”杨令的吼声突然从身旁传过来，“你手里拿着的是道具！又不会砍死你们！缩手缩脚的你们这是在玩还是在打！？” 谢南看到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于是十分无良的抛下了一脸惊恐的副导演，自己又回到了遮阳伞下坐着。 这一回他的心情好多了，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就这么干坐着。虽然系统的意思是他的经验太少，但既然已经知道出现了问题，那及时解决就是唯一的方法。 助理看到谢南一个人干坐着，很有眼力见的把剧本给递了过去。 谢南其实都快要能把这个剧本背下来了，但他看了一眼觉得不干点什么就对不起工资的助理，还是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杨令的屏幕里依然正在放着客栈里的那一幕。 虽然电影已经开拍十四天，可电影前期的进度很慢，到现在也才刚刚步入正轨。 正到了方宇生察觉不对的时候。 谢南把剧本往后翻了一页，他的手指在纸页上划过，停在了正在拍摄的这一幕。 其实这部戏的主旋律就是阴谋诡计，唯一有缓和的地方，就是过早消失的恋情。当然，温玉柔不会只拥有谈恋爱的作用，她还是推动剧情发展的主要角色。 她是除方宇生自己之外最先察觉方宇生异样的人。她发现方宇生脊背上方居然刺有[逍遥王府]的字样，却在小心试探之后发现方宇生对这件事毫不知晓。 方宇生在背负着神秘仇恨的高手章毅的帮助下，捉住了一个又一个追杀他的人，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当场死于非命。 就在这个时候，古琴出世的消息传遍了江湖，听说古琴的伴墓群中埋着富可敌国的宝物，得古琴者得天下。方宇生三人对此不感兴趣，依然打算着手调查逍遥王府究竟是何方神圣。而这时，古琴的传言似乎触怒了皇家，天子下旨五万人马踏平伴墓群。 军队的加入让本就呈多事之秋的江湖变作了一滩混水，江湖中最大的情报组织没人愿意接单，逍遥王府的事也更加扑朔迷离，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而他们路过一家客栈正喝茶的时候，据说武林盟主汪凌卫得到了古琴。章毅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间就拍案而起，出门飞身上马而去。 方宇生担忧章毅的安危，也和温玉柔一道跟了上去。 三人在路上遇见了几件奇事，却不曾想皆是环环相扣，方宇生遭人暗算，几乎几次被奸人得手。可这次章毅活捉的几人，表情都带着淡漠的绝望，眼里没有生机，甚至有一人对方宇生说：“你也不过如此下场，早晚而已，有何惧？” 这是个转折点，可章毅不打算再费力，他需要做自己的事。两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当晚温玉柔便死在了方宇生的怀里。 电影在这里是一个小高|潮，方宇生在悲愤交加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模糊不清。他借着记忆里的内容最终得到了真相，可以他现在的功力根本不足以对抗逍遥王府，于是他加倍习武，又有闻讯赶回的章毅相助，最终还是将那个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逍遥王给杀了。 电影后期加入了许多支线，更多的阴谋和更庞大的故事构架非常让人有代入感。观看电影的时候效果就更明显了。 至于已经在主角的帮助下报了仇的章毅，当然是功成身退，留一个孤独的背影给观众了。 “南哥，你的电话，要接吗？”助理的声音打断了谢南的思绪。 他把剧本平放在腿上，接过了正不断震动着的手机，“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谢先生吗？” “我就是。” “你好，我是天纪娱乐的负责人殷睿旭。”对方停顿了那么一秒，似乎是给时间让谢南借此消化一下内容，然后才说，“现在打扰您，是因为打算问一问，您是否有意愿加入到我们天纪娱乐？” 但谢南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激动——接到娱乐圈龙头老大天纪的邀约，至少应该有一点情绪波动，可谢南只是很平静的说：“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开玩笑，一个在未来一定会倒闭的公司，就算再有地位能有什么用？ 第8章 签约的意向 “……请您务必再考虑考虑。” 谢南和这位自称是天纪娱乐负责人的殷睿旭殷先生扯了很久的皮，已经生出不耐烦的情绪了，他说：“我现在还在拍摄现场，你也知道拍戏最注重安静。真的很抱歉，但我确实需要挂电话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最后说：“那么我们约个地方见一面吧？” 谢南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殷睿旭兀自开了口：“那么我稍后会把地址发过去。打扰了，再见。” “……” “南哥？”助理鲜少看到谢南这样无奈又恼怒的样子，不禁问道：“没事吧？” 谢南扶额叹了口气，“一会如果有一条关于地址什么的信息，暂时，别删掉它。” 助理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乱动你手机里的信息的。” 谢南也对她笑了笑：“我知道。” [宿主有签约的意向吗] 谢南已经习惯了这个神出鬼没的声音，但有时候还是会被它吓一跳。 [天纪娱乐在未来虽然会面临倒闭危机，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你觉得我可以考虑？’ [它是目前实力最雄厚的娱乐公司，而且短期内没有任何问题] [系统资料库里的资料显示，天纪在倒闭前并没有出现财政和人力资源方面的危机，宿主请不必担心] [就宿主生前签约的公司而言，天纪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 “谢南，下一条是你的镜头，去补个妆吧。”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一只手还不断的抹着汗，他是制片组的，还是个胖子，“这鬼天气，越来越热了。” 谢南先看了一眼他那身肥膘，然后把桌上未开封的一瓶冰矿泉水递了过去，并说：“多喝点水吧。” 然而对方也只是猛地把它按在了脸上，哭笑不得的说：“我喝的水够多了，我只是恨不得趴在冰床上，喝水已经没用处了。” 谢南虽然没到那种地步，但脸上的妆也早就花了。不过幸好他本来就需要换一个妆，于是就很镇定的任由化妆师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 肖铭之也到了他的一旁补妆。谢南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脸上的妆几乎没有变化，额头上也没有冒汗，“你不热？” “我体虚，就算热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肖铭之说。 谢南恍然的“哦”了一声。 两人没有再过多交流，两个人现在的精神都或多或少有些疲累。 这部电影的目标是贺岁大片，意思就是他们必须在几个月内拍摄完所有的镜头。现在正值农历六月，距离春节只有不到六个月，去掉一切后期再去掉广电审核，其实时间根本不够用，更何况杨令同样根本不会因为时间问题而降低对他们的要求，所以剧组里的每一个人都在高强度的工作着。 说实在的，只有谢南一个人知道，这部电影年前根本赶不出来。连拍都没拍完。它是在明年上映的，虽然依旧是春节前后的档期，但整整延后了一年，也正好赶上了二月份的西木电影节。 不过现在没人知道，谢南也不可能说出来，所以大家就只能继续拼命。 而这两个星期内，最让人印象深刻的，除了丧心病狂的天气，就是杨令已经成功实现了当初的诺言——他把一个跟不上进度的懒散新人给踢出了剧组。据说这个被踢出去的新人在天纪高层还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杨令赶人的时候可真叫一个不给情面。 谢南当时没有去凑热闹。他在上辈子就学会了远离麻烦，虽然那时候已经晚了，可至少这辈子还来得及。他没有打算因为一时好玩就去得罪一个靠关系的年轻人，所以就一直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他的小助理倒是抓耳挠腮地想看，可惜还是被自己的认真负责打败了——她坚定的认为自己的职责就是照顾好谢南。虽然后者已经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并不需要如此贴身的照顾。 但无论如何，杨令这一手杀鸡儆猴干脆利落的不行，自那以后，拍摄的进度起码提升了一个百分点。可惜即使这样，还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阻止着杨令的大跨步。比如说这样恶劣的天气影响。 除了肖铭之这个天生体虚不惧酷热的人，就连重生归来打算撒一把热血干劲十足的谢南都在这样的天气里提不起力气演戏，更别说是其余的人了。再看往常在剧组旁蹲着的，多不胜数的想要毛遂自荐的龙套角色，今天都显得尤其少。 谢南想到这，不由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位化妆师。 她叫黄英，是杨令的老搭档了，也是业内很有声望的前辈，今年已经四十有二，只比杨令小三岁，都是该享福的年龄了。可他们还坚守在第一线—— 谢南叹了口气，那他还有什么可说呢？ “小谢啊，叹什么气？”正想着，黄英就出声问道：“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气好叹哟。” 谢南笑了笑，然后很快就被黄英警告了一句，“还有一点没好，不要笑。”他赶忙收了笑，然后说：“我只是在想，这回杨导如果还不让我们多休息，估计机器都会被烤坏的。” “那倒是。” 出于半公半私的目的，谢南很乐于和黄英打交道。对方是个很和善的长者，在剧组里对他也很照顾，不管怎么说，他都很喜欢和对方交好。 就在这个时候，杨令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拍完下一场就暂时休息！各部门都做好准备！” 黄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谢南和肖铭之都站了起来，一起走向了杨令。 杨令对着他们的时候表情和缓了很多，但还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暴躁，他已经烦透了镜头里不断的ng，但他也知道这种状态是拍不出他想要的效果的，于是就只能退一步。 “记住你们自己的角色，尤其是谢南。”杨令甩动着剧本，“这一幕是要表现出你的血腥气，你的目中无人。你是个高手，背着血仇，对上一个明显不如你的小人，你该做什么？” 他对肖铭之明显就放心很多，只问了一句：“顶得住吗？” 肖铭之说：“没问题。” 杨令就打了个手势。 谢南和肖铭之走到了场地中央。 其实这段戏早就该拍了，是杨令担心谢南演得不够好，于是往后拖延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打算让谢南试一试。 两个人先酝酿了一会感情，杨令才示意开始。 章毅的武器和方宇生一样，都是剑。只不过章毅的剑更快，他只用了一招，那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就刺在了方宇生的喉前。 “来者何人？” “京城方宇生。” 摄像师给了章毅一个特写，然后镜头慢慢拉远，定格在了全景。杨令对此很满意，因为他通过这个特写发现谢南已经入戏了。 旁边三三两两已经围上了几个人，他们安静的看着谢南和肖铭之，谁也没有说话。 悬在上方的话筒对声音很敏感，稍有一点杂音也会录下来，所以在杨导坐镇的时候，谁也不至于让自己不受待见还挨一顿毒骂。关键就是杨导那嘴也太毒了…… 等到这一幕拍完之后，才不过下午三点多一点，但是太阳还在不遗余力的散播着余热，杨令把手里捏着的小折扇往地上一摔，“下午五点半过来继续拍，现在你们该干嘛干嘛，别杵在这！” 杨导这样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不少人，但只有黄英一个人笑得明目张胆。谢南和肖铭之对视一眼，直接快步钻进了临时休息室。 里面没有装空调，只有一台电风扇。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摧残，它摇动的时候一直‘嘎吱’响个不停。 谢南脱下了上身的道具服，又顶着风用一个铁脸盆里的水卸了妆，才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 相比而言只是晒红了脸，直到现在才冒了点鼻尖汗的肖铭之就悠然的多，他还有闲暇问：“真这么热？” 道具服是深秋的古装，谢南估计那件内襟已经被他的汗浸湿了，还能拧出半盆水。他下半身的服装还没脱，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内裤也应该湿了个透彻。 “我在担心你的安全问题。”谢南看了一眼毫无异样的肖铭之，思考着对方会不会介意他疑似赤体。当然，只有那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 “我的安全问题？” 谢南又看了一眼关好的房门，没有做多少心理准备就把道具服全都脱下了。他很随意的抓起一旁的裤子穿上，扣上腰带之后他抬腕看了看时间。 一分钟整。 “穿的这么多过夏天才冒点汗，你冬天怎么办？”两人的关系已经算得上是好友，顾虑太多真是不应该，谢南想。他回头发现肖铭之果然表情平静，只是听完他的话后又有些变化。 “冬天？那我就只能多穿衣服，注意保暖了。” “南哥，你的电话。” 这两道声音同时落完，只不过属于他的小助理的那一道还伴随着敲门声。 肖铭之笑着说：“去忙吧。” 谢南耸了耸肩，他把手里的白色衬衫套在身上，还没扣上纽扣，就已经全部浸湿了。他拍了拍肖铭之的肩膀，把贴在身上的布料展示给对方，“看，我真的有这么热。”说完，他就随便扣起衬衫中间的一粒纽扣，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小助理毕恭毕敬的把手机递给他，谢南看着来电显示，轻轻笑了笑。 “喂？” 第9章 正式的自我介绍 打电话过来的是刘宁，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谢南想了想，对那边说了一句：“你等一下。”就捂着话筒转脸看向了拿着一个本子对他示意的助理，“怎么了？” 助理把本子举在谢南的眼前，上面孤零零的唯一一个日程显得非常显眼，只写了一句话： 殷睿旭先生约了下午四点在雅意咖啡厅见面。 那一行字是助理在谢南接了电话之后狂扫上去的，见面的面字谢南认了很久才认出来。他皱了下眉头，然后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才继续对刘宁说：“我今晚应该很晚才回宿舍，你有什么事吗？” “哦，就是向天约我出去见一面，跟舍友报备一下。”刘宁说。 谢南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约你见一面？” “哈哈，他现在就在我旁边呢，想不到吧，向少已经查出我是哪个学院的了。”刘宁的声音里带着火气，嘲讽的语气即使隔着电话也非常明显。 谢南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刘宁的语气这么奇怪，他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顿了一会才垂下了手。 如果他没听错，向天确实就在刘宁的身边。那句‘宁哥，我不是——’还没来得及全部传过来，刘宁就已经挂断了通话。 刘宁说过他不怎么喜欢向天，因为他觉得小时候的向天乖巧懂事，而现在的向天就有些任意妄为。虽然对方对他的感情看起来不像是作假，但刘宁还是和谢南达成了初步统一，离向天远点儿。 谢南知道刘宁自己心里有谱，也就没再打回去询问情况，他又举起手机从里面翻找出最新信息，第一眼就看到了殷睿旭的号码。信息内容很简单，就是地址名和时间，再附上一句‘谢先生你好，我是天纪的殷睿旭。如果你觉得时间不方便可以调整，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发短信的时间是两分钟前，他那时候还在休息室。 虽然有点无可奈何，但是不得不说张亚轩还是很会做事的。雅意咖啡厅离这里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脚程，再加上杨导说过五点半才继续拍摄，那么他们就有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交谈，这个时间也足够了。 “你也去休息一会吧。”谢南回了条信息表示自己会准时赴约，才指着身后的临时休息室说：“五十分的时候过来提醒我一下就好了。” 小助理应了一声。 谢南一边收回手机一边回了休息室。肖铭之看见他进来也没什么反应，还是抱着自己的剧本看来看去。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衬衫长裤，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和演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你完全可以等到电影上映以后再签约] 谢南知道系统是什么意思，他早先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毕竟这部电影在播出后不久就得到了国际的认可，最佳影片可不是什么小奖项，那座金熊的奖座在电影人的眼里是绝对可以为一部电影提高身价的。谢南虽然不指望自己能得到什么奖，但至少跟着沾光还是很简单的。出道的第一部作品就得了国际奖项，简直是往身上贴金的捷径，这也是值得很多人羡慕的。 而且他拍完这部戏之后也不需要急着再接新片，就等着参加完首映礼之后跟着剧组来一次环球旅游了，至少先在各国的导演面前混个脸熟。 首先西木和金像是必须要参加的，但是鉴于一部影片不能同时参加a类电影节竞赛单元的规定，所以其实捧得了能得到的国际奖项，小的电影节也没必要参加。 [宿主对自身的要求不高，会直接影响到实际发挥] ‘什么？’ [国际奖项并不只有最佳男主角] ‘我知道，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有多大的梦想，就有多大的出息] ‘……’ 这种被系统拐弯抹角的嘲笑着没出息的感觉还真是新奇…… ‘叮铃’ 谢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条新信息。还是殷睿旭发过来的，四个字——收到，谢谢。 “有约？”肖铭之瞄了一眼谢南的手机，问道。 “有一个。”谢南看完信息就又把它揣兜里了。这个年代的手机也就只能打个电话发条信息了，玩游戏顶多就推箱子贪吃蛇，根本没有乐趣可言。 肖铭之把手里的剧本放下，眨了眨眼说：“就两个半小时休息也有人约？看来有一张好脸还真是不错啊。” 谢南闻言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肖铭之。对方的五官都很柔和，是标准的东方人长相，但是由于拍戏需要，他的眉毛被修成了剑眉，添了点锐气，配在脸上丝毫不会突兀。 其实肖铭之是个很帅气的男人，谢南又看了他一眼，才说：“你长得也不差吧。”他坐着弯腰把裤腿挽到了腿肚子上，就彻底瘫在了床上。 肖铭之看着谢南衣衫不整的样子，摇头笑了一声。 除了电风扇还在‘嘎吱’作响，休息室里就此安静下来，一直强打精神拍戏的谢南终于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睡了过去。 肖铭之给他盖了盖肚子就继续看自己的剧本去了。他把这次的机会看的很重，尤其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对方宇生的理解他还需要更加深入，每一分变化他都要研究出来并加以演绎。 对谢南其实一开始他也是很羡慕的，因为相对比而言，谢南的出道实在是太简单顺遂了，运气也比一般人要好；可后来他和谢南对戏，发现这个新人的底子也是和运气一样的好…… 也是，天底下总是会出现这样的人，一出现在世人面前就注定了不平凡。 不过现在，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别人的事情，再怎么想都是别人的。 肖铭之的目光聚焦在剧本上，他打算把休息的时间都用在这上面。 就连耳边的杂音都变得轻微很多。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南哥在吗？” 肖铭之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谢南，正看到对方猛地坐了起来，“嗯马上来。”他还按着头，说话迷迷糊糊的，不过走得很稳，很快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谢南的助理。 谢南露出一口白牙，然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吞了一口在嘴里。他仰着头好玩似的漱口，才吐掉重新喝了一口水。 小助理刚想说你快去洗把脸吧，约好的时间这都快到了，可话还没开口就看到眼前这位直接把矿泉水瓶倒扣着，从上到下直接浇下去了。 “快……去……换一套衣服，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小助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要不要先去洗个脸？” 谢南把瓶子里剩下的水倒进嘴里，抬手把头发往后一撸，就开口说：“换什么衣服？就这么去。” 他一直觉得大背头很有魅力，可惜刘宁一直觉得他是个生错年代的顽固分子，因为刘宁觉得大背头侮辱了自己的审美。 小助理抹了一把汗，她实在不敢让自己的短期合作者这样大摇大摆的出门，“你穿成这样，不太好吧？” 谢南低头看了看，“太热了，再换一套也得湿。” “……” 谢南看着小助理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他拍着对方的肩膀说：“别担心，我现在根本没人认识，就算穿得再邋遢也不会有人注意的。” 助理的眼神有些松动了。 谢南又拍了拍她的肩，一边整理着只扣了一个扣子的衬衫一边远去了。 这会大街上人迹稀少，路面上都热的烫脚，谢南路过一个水龙头的时候给自己洗了把脸，才慢慢步入这家咖啡厅。 一推门进去，一个服务员就迎过来，“先生，请问您一共几位？” 谢南看了一眼手表，对他说：“我来找一位姓殷的先生，他来了吗？” “殷先生是吗？请您跟我来。” 他们绕过前台，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大厅里的人少了很多，坐得也很分散，谢南根本不认识殷睿旭，只好跟着服务员一直走到一位客人的面前。 殷睿旭正在看一张报纸，面前摆着一杯咖啡，见到谢南来了之后他高兴地站了起来，同时伸出了右手，“谢先生是吗？” 谢南握住他的手晃了一下就松开了，“你好。” “请问先生需要点什么？” “有茶吗？给我泡一杯铁观音。” “好的，请稍等。” 然后两个人落座，殷睿旭把报纸放在手边，开口说：“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殷睿旭，殷勤的殷，睿智的睿，旭日的旭，是天纪娱乐的一名经纪人。” 谢南说：“虽然你一定知道我的资料，但我还是说一下吧。” “我叫谢南。” “目前嘛，还是个学生。” 第10章 暴躁的刘宁【已换】【已修】 “之前跟您通过一次电话，您的意思是暂时不准备签约是吗？”殷睿旭很快步入了正题。 谢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 “我来之前，以为谢先生是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新人。”殷睿旭直接打断了谢南的话，他说：“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谢先生似乎对圈内的事很了解？” 谢南很僵硬的笑了一下，然后说：“半知半解。” 殷睿旭自然而然的就把这四个字当成了实话，他从背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一边把它放在桌上翻找着什么一边说：“事实上，经纪公司对于艺人的帮助是很大的，尤其是在刚起步的阶段。” 谢南应付的‘嗯’了一声。 殷睿旭于是就看出了坐在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 “先生，您的茶水。”服务员正巧走了过来，他从托盘上端下杯子轻轻放在谢南的面前，然后就离开了。 谢南掀开杯盖，一股浓郁的清香顿时扑面而来。 殷睿旭放下了手里的合同，他说：“谢先生喜欢喝茶？” “对，”谢南喝了一口茶。温度适中，入口微涩，但香味很正，“但我只喜欢铁观音。” 殷睿旭伸手招来服务员，他说：“给我来一道洋参乌龙。”然后又对谢南笑着说：“我初入门，只能喝得惯这种。” 谢南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对方这样的举动就是代表他不会很快就走，意思就是两个人还有的聊。 “谢先生不会介意我耽误你的时间吧？”殷睿旭像是刚刚才想起来，忙问道。 谢南又僵硬的笑了一下，“当然不会。” 殷睿旭的笑却显得真诚多了。他把拿出来的东西包括那张报纸全都收进了公文包里，然后才说：“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殷睿旭，今年二十五岁，来自安徽，你可以叫我睿旭。” 谢南说：“我叫谢南，二十三岁来自江苏，叫我谢南就好。” 如果对方不是圈内人，谢南估计早就走了。 如果是真正在这个年龄段的谢南，估计他也已经早就走了。 于是他就因此得罪了一个天纪娱乐的经纪人。不管这个经纪人在天纪的地位在哪里，但娱乐是个圈，人脉这玩意儿到哪儿都绝不了。他上辈子就是年轻气盛得罪了一个名导，直接导致了他在圈儿里混了十几年都没混出个名气。 时间磨平了谢南的锐气，也让他有了耐心。娱乐圈不是只靠演技吃饭的，更何况，会做人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掌握的基本技能。 “杨导的电影是你第一次参与镜头前拍摄吗？”殷睿旭好奇的问。 谢南说：“对，因为是开放性试镜，所以我就想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被选中了。” 殷睿旭说：“章毅这个角色在电影里还是挺重要的吧我记得？”他有一句没说。刘编剧的要求也非常苛刻，对演员的演技有很高的考验。 但是说出来了谈话就会自然的被引申到公务上，肯定会让本来就不想理会这件事的谢南反感，所以他没怎么纠结就删减了自己的语言。 “有一点承上启下吧，也算是男主的兄弟。”谢南不知道殷睿旭把话题引到这里的意思。就算现在宣传的时候并没有公布演员表，但是天纪的内部员工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殷睿旭其实自己也并不喜欢这样的交流，但他在公司里只是个刚刚转正的经纪人，手下只有一个艺人，还不是签了全约的，根本没有前途可言。可如果他抢在所有人之前签下谢南这个星途坦荡的新人，谁还能说他以后还是名利惨淡呢？ 所以就算他看出了谢南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只好厚着脸皮务必要挣个好印象。 “其实我知道你，还是因为黄姨。”殷睿旭说。 “黄阿姨？黄英？” 殷睿旭发现谢南终于有了点精神，他点了点头说：“黄姨虽然是公司里的前辈，但她很照顾我。我在公司里的朋友不多，所以偶尔也只能去找她聊几句。” 谢南的表情确实和缓了很多，“确实，黄阿姨也很照顾我。” 殷睿旭说：“最近因为杨导要赶戏，所以黄姨也一直待在剧组里，我见她的次数也不多，可是每次我都能听到她谈起你。所以我就想来认识一下，她嘴里这个新秀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但大多都是真的。他一开始确实是因为黄英总在他耳边念叨谢南，才知道谢南这个人，后来真正想要签下他，是因为他曾借着去看黄英的由头去过片场。 谢南演戏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是个新人。 他在镜头面前丝毫没有新人的局促，手脚放的很开，戏感也很好。 殷睿旭在当经纪人之前当然也做过助理。他跟着艺人走南闯北，连影帝都见过太多次，对于镜头前拍摄的这些个门道，自己演不来，看得还是很精通的。 所以他一回去，就立马找出了谢南的资料，没有犹豫多久就有了两个人的第一次通话。 “哈哈，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谢南本身就长得赏心悦目，虽然进门初的汗水让他显得很狼狈，但是也有一种慵懒的姿态，现在笑起来更有种爽朗的感觉。 他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指尖碰触着铁观音的杯盖，帅气得让对面见惯了俊男靓女的殷睿旭也感叹了一句真是好皮相。 不过谢南来到咖啡厅里露出的第一张笑脸确实也让殷睿旭放松了下来，他也笑了一声：“那可不一样，我相信黄姨的眼光不会出错。” 谢南说：“一下子夸了三个人，看来你这人很会说话，我和你一起聊天说不定会吃亏。” 殷睿旭刚想问是哪三个人，就反应过来原来谢南的意思是他还自夸了一句，只好苦笑着说：“你比我会说多了。” 谢南刚想开口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对殷睿旭比了个手势说抱歉，就接起了电话，“喂？” “你现在还在拍戏吗？”刘宁怒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南为对方过于暴露的情绪而沉默了一下，才问：“怎么了？” 刘宁说：“你知道向天这个该死的混小子说什么吗？！” 谢南从他快要咆哮的怒吼里听到了向天的声音。 “他说他——” “宁哥！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谢南？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向天的声音这下子更清晰了。谢南抿着嘴唇把手机紧贴在耳边，他知道刘宁这个暴脾气肯定是没听到刚刚向天在他身后或者哪个地方的呼唤，所以才没发现他嘴里的这个混小子其实离他并不远。 “我说什么用得着你来管？你他妈算哪根葱？你是天纪集团的少董这我知道，但是我刘宁还他妈犯不上去——” 他的话又被向天打断了：“宁哥，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刘宁？” “嗯我在呢。”看样子刘宁还在听电话，“你再抢一个我看看？”后面这句话明显不是冲着谢南说的。 谢南对殷睿旭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站了起来。他问了服务员洗手间在哪，一边走过去一边说：“刘宁，你先跟我说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向天，你要是真把我当哥你就离我远点！”对面嘈杂的声音突然多了起来，不过很快，刘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不是跟你说吗，向天约我出来，后面还跟着仨保镖。他请我吃饭，我想我白蹭一顿那我就吃啊，但是到刚刚，我才……哎哟我现在我都犯恶心，你知不知道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他——” “我草你祖宗！把——”这声音显得特别小，然后，“啪——” 通话断了。 谢南的脸色难看极了。 刘宁的手机估计被摔坏了，他回拨过去，果然是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去洗了把脸，然后回到桌前对殷睿旭解释了一遍，“实在不好意思，突然发生了点事，我得回去看看。” 殷睿旭看到他握着手机的手都骨节发白，忙说：“你快去吧，我没事。” 谢南勉强对他笑了笑，在桌上拍了张五十元纸币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一边下楼一边拨通了杨令的电话，“杨导，我想跟你要一个号码。” “向天的。” “我一个朋友和他认识，刚刚打电话说着事呢他突然挂了，我再拨过去就关机了，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哦好，那我等你信息。” “嗯，谢谢你了啊杨导。” “没事，除了天气有点热其他都没问题。” “嗯我知道，五点半我一定准时到片场，你放心吧。” “好再见。” 挂了电话，谢南刚下了楼梯。他在出门的时候收到了杨令的信息，信息内容只有一串号码。 就在他输完号码准备拨过去的时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打了过来。谢南愣了愣，发现这个号码就是杨令信息里发来的那个。 “喂？” “大南，我是刘宁。”电话里的声音平静了很多，刘宁说：“你等我一会，我去你片场找你。” 第11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谢南挂了电话之后就有点想叹气，他一边解开衬衫的纽扣一边踩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回片场，无奈的甚至天上的日头都感觉不怎么热了。 他从来都知道刘宁是个什么人，也知道对方这辈子最厌恶的事就是被迫做什么事。因为刘宁的母亲说过，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被逼着离开了家，还为了一毛钱都不值的面子，临死都没能再见过刘宁的外公外婆。 刘宁的老妈叫刘嘉，长得什么样谢南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能回忆起一个温和的轮廓，和她轻柔的嗓音。 谢南在很小的时候，甚至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从小生活在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一栋房子里。他的爷爷奶奶饥一顿饱一顿把他好不容易拉扯大，就先后离世了。 刘嘉就是那个时候，带着刘宁搬到了他的隔壁。 那时候正值小升初的暑假，谢南每天做的事就是坐在门口，看着一堆亲戚进进出出，把房子里所有能值点钱的东西全都搬走。 然后就突然有一天，一个女人手里牵着一个男孩站在他面前问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谢南小时候有点自闭，所以整个人显得很阴郁，在学校里也没几个朋友，主动找他说话的少之又少。 “他叫刘宁，我们才刚刚搬过来，我看你和刘宁年龄差不多，你们以后做朋友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刘嘉，也是第一次见到刘宁。 只可惜那个被他当做母亲的女人，却在没多久之后就病逝了。她在第二年的时候就病情加重，一直卧床不起，没撑多久就走了，谢南经历过两次死别，表现得比起刘宁哭得好几次差点昏过去要好得多。 他们两个人都把刘嘉看的很重，所以在那之后，就相约离开了家，一同考上了外地的高中。 谢南知道刘宁骨子里天生就带着和刘嘉一样的倔强，就像刘嘉死前就必须要让自己被埋在风景最好的地方，连碑都不要立，也不用去扫墓，只留下刚刚洗出来的全家福，一张和她埋在一起，一张留给刘宁，一张留给谢南。 他们母子都是这样不顾一切的性子。 如果刘宁和向天闹得很不开心，谢南还担心向天会恼羞成怒。 毕竟天纪集团不是一个小公司。 他走到片场外的时候给向天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是刘宁接的。 “宁宁，你现在到哪儿了？” 刘宁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哪了，不过应该快要到了吧？” 谢南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刘宁问：“师傅，还有多长时间能到？”然后就是一个小声地回答，谢南还没听清那边说了什么，刘宁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还有最多三分钟我就到了，你等我一下。” 谢南按了按太阳穴，“好，那我在路边等你。” 到了这里，来来回回走得匆忙的人就多了起来，大多手里抱着一堆东西，像他这样悠闲的蹲在一片阴影里纳凉的少之又少。 不过没有多久，一辆出租车就慢慢驶了过来，稳稳的停在他的面前。后车门同时被打开，刘宁从车上走了下来，没说什么，直接就和谢南并排蹲在了一起。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最终还是谢南先开了口。 刘宁往地上啐了一口，“还不他妈都是那个向天！操！把老子手机给摔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挺高档的手机，“把这个破玩意赔给我？他当老子稀罕呢？”然后就猛地把它摔在地上。他的手劲很大，手机落到地上就变得四分五裂，废得不能再废了。 谢南为了躲开飞溅的手机残骸，只好站了起来。 刘宁也跟着站了起来，就看到谢南目不转睛盯着一个地方，“你看什么呢？” “向天过来了。”谢南向刘宁身后抬了抬下巴，“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点什么猫腻？他今天打算追着你不放了？” “你管他发什么疯，本来也不熟。”刘宁连回头看一眼都欠奉，他拉着谢南又蹲了下去，像是要唠家常，“你最近拍戏拍得怎么样啊？” 谢南说：“还不错。” “哟，对自己评价挺高啊。”刘宁露出个坏笑，“电影里的女角儿漂亮吗？” 直到这句话问完，向天才在刘宁的身后站定。 谢南看着面色如常的刘宁，也不想掺和他两人之间的事，就随口回说：“挺漂亮的。” 向天轻轻喊了一句：“宁哥……” 刘宁仿佛根本没听到向天说话，他继续说：“有没有适合的，给我介绍一个啊。” 谢南有点没反应过来。 从小到大，谢南和刘宁因为长相和性格的优势，身边根本不缺爱慕的女孩。谢南谈过两次恋爱，和女孩，他本来就不是天生的同性恋；而刘宁，他根本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大学以前，谢南甚至从没听刘宁在他面前开过那些青春期的玩笑。 刘宁说他打算把第一次恋爱给一个最值得的人，他说如果第一次恋爱就走到人生尽头，该是多浪漫的事。谢南当时就只评价他‘最近又看言情小说了’。 但其实谢南知道，刘宁很多地方都是受刘嘉影响。 他的爱情观是，忠诚、信任、不顾世俗、浪漫主义，还有，半点背叛都不能接受。 非常极端。 所以谢南根本没想到刘宁会说出这样的话，“给你介绍一个？” 刘宁还没开口，向天就突然说：“不行！” 谢南差点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向天的反应这么大。 刘宁不耐烦的翻了下白眼，才又说：“你就说有没有吧。” 气氛突然就尴尬起来了，谢南又不是个傻子。他联想了一下刚刚刘宁给他打电话说的那些内容，又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怒色的向天…… 向天开口说：“宁哥，你不能找女朋友。” 刘宁依然是当他不存在，“大南，你带我去看看你拍戏的地方吧。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来过呢。” 谢南被刘宁拉进了片场，身后向天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谢南的话都冲到嘴边了，却因为向天就在身后而不能问。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南听声辨位，发现是肖铭之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非常的有生活气息，“是啊，临时来了个朋友。”说完他对刘宁说，“他是肖铭之，演男一号。” 刘宁笑着说：“电视上见过不少回呢，哪儿用你介绍。”他看对方双手不方便，也就没有伸手，“我叫刘宁，和大南一个学校的。” 肖铭之很快就注意到了两人身后的向天，他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谢南，谢南就说：“你助理呢？怎么你自己来接水？” “我没看到人，就自己来了。更何况这里也不远。”肖铭之顺着谢南的意思回道。 谢南说：“走，去休息室吧，外面太热了。” 休息室其实也非常简朴，但是坐下四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嘎吱’响着的电风扇一直开着，刘宁的手臂搭在谢南的肩膀上，被谢南直接打了下来了，“热死了别碰我。” 向天坐在不远处，手指颤动了两下。 刘宁白了谢南一眼，“你们什么时候开拍？” “五点半。” “那我先睡一觉，五点半你叫我起来啊。” 谢南火大的看着刘宁躺在本来属于他的床上，“你睡在这我怎么办？滚回去睡！” 刘宁打了一声鼾。 肖铭之像是笑了一声。 “……你给我起来。” 向天猛地站起来，谢南以为他要走，没想到他只是把一旁架子上的毛巾取下来放在水盆里，拿出来拧干之后走向了刘宁。 这回不用谢南提醒，刘宁就皱着眉头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夹杂着烦躁和怒火。 向天没说什么，只是趴在床上把凉席擦了一遍，他对刘宁说：“你一直在冒汗，这样舒服一点。” 刘宁一点也不领这个情，他嘴边带了点嘲讽的笑意，可能是介于有肖铭之在，他的声音放低了很多：“只要你离我远远的，我就舒服的不得了。” 谢南看到向天偏移了一下视线，眼眶也微微泛红。 刘宁又皱了下眉。 “宁哥，你小时候那么疼我，为什么现在全都变了？”向天说：“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疼我，你知道我那天看到你之后有多开心吗？” 刘宁说：“闭嘴。” “你走了之后我天天在找你，我一直听你的话好好学习——”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肖铭之的表情有点错愕。 谢南拍了拍刘宁的手臂，没怎么用力，他说：“你往常夏天没这么容易暴躁啊。” 刘宁瞪了谢南一眼。 谢南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说：“你和向天在这吵算什么意思？这里可是天纪的拍摄现场，你想以后天天被记者围追堵截吗？” 刘宁瞥了谢南一眼，然后他对向天说：“我现在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谢南一转脸看到向天的眼神，顿时恨透了刘宁这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嘴。 第12章 爬山 自刘宁上次探班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谢南还没有在剧组发现什么不对，他也没遭到任何排挤，这或多或少的让他松了口气。 只不过龚白的存在，在谢南心里还像是梗了一根刺。龚白的戏份在电影里不多不少，但拍摄的过程中和他有非常多的对手戏，甚至私下里龚白也会经常找谢南试戏，谢南每每看到龚白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都根本不想和他坐在一起。 十多年的感情，如果说让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全都忘记，说真的谁也做不到，虽然他早就在龚白亲手杀了他的时候就已经心凉了，可在没搞清原因之前，他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十几年前的龚白。 对方表现的很上辈子很不同。 上辈子两个人不是因为这部电影相识，所以他们的共同话题都在于怎么样在圈里打拼。那时候龚白会说很多未来的方向，他的志向，他的下一个目标…… 龚白对自己的路有很清晰的规划。 而谢南却在同一个时间段，就因为龚白差点被强迫潜规则而抄起板凳狠揍了一个名导，那是导致谢南事业惨淡的主因。 可惜那样猖狂恣意的年代，谢南也只想体会一次。 今天是杨令难得的给整个剧组放假的日子，谢南早早就收拾好，戴上墨镜蹲在路边等着刘宁来接他。刘宁昨天晚上听到谢南说今天放假就约他今天去爬山，谢南很久没有出过剧组，当然同意了。 其实在杨令发现年前是绝对赶不出成品去审核之后就放宽了拍摄进度，除非某一天镜头比较多，谢南偶尔还能在片场睡一觉。 他虽然只是个男配，却有很多需要和男主在一起的镜头，所以他干脆就吃住在剧组，每天都呆在片场里。和他有一样决定的就是肖铭之。 电影的制片就是杨令，他看到谢南经常和肖铭之在一起，就干脆把两个人安排在了一间客房里，意思是他们可以随时对戏。 他去洗澡的时候肖铭之还在睡，可能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随口问了一句，谢南还没回他话就看到这个拼命三郎已经又睡着了。他在片场几乎从来不休息，除了拍摄就是研究剧本，晚上回去还要做各种功课，谢南还挺佩服他的。 [宿主应当拥有这样的敬业精神] 现在他蹲在路边，对这个非常喜欢对他冷嘲热讽的系统很无奈。 ‘那你怎么不去选他？’ [因为肖铭之不需要系统的辅助] ‘……’ [宿主应该知道肖铭之会成为演艺圈的巅峰人物之一] ‘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我总觉得你系统更新之后就有点奇怪。’ 系统于是就再也没有出声。 谢南还在莫名其妙，就听见刘宁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南，来，上车！” 谢南抬头一看，发现刘宁一脚蹬在地上，一脚还踩在脚踏上，脸上的表情非常飞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两个人都穿着一身运动服，刘宁还戴了一顶遮阳帽。他看了一眼谢南，笑着说，“快点来吧，你很久没去运动了吧。” “那倒是。” 谢南站起来，他刚走到后车座，刘宁就把车把手递给他，“你来骑，热个身。” 现在已经是初秋了，虽然太阳还是高高挂着，但是温度没那么热了，谢南骑着车，还能感觉到很轻的微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刘宁还没上车，他蹬起来也没那么用力，可没想到刘宁在他身后怪叫一声，快跑两步直接跳了上来。 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刘宁的衣服下摆还时不时擦着他的后脑勺飘来飘去，谢南说：“你给我坐下去。” 刘宁站在后车座上，闻言大笑了两声：“我要是想坐着我就骑车了，这样多爽啊。” 谢南感觉到按在他肩膀上的两只手在话音刚落的时候松开了，他瞥了瞥车旁的影子，发现刘宁正非常怡然的张开双手。 这种感觉，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谢南笑了笑，他脚下用力，风声在耳边烈烈作响，刘宁也活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后。 “哎，前面下坡，你骑快点！”刘宁突然喊。 再前面不远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因为近，他和刘宁来过不少次，每次到了这个下坡，刘宁都咋咋呼呼的往下冲。 这次也一样。 这个坡的坡度不大不小，但是很长，所以如果下坡的时候一直蹬，速度是非常快的。谢南怕速度太快车子会掉链子，蹬了两下就不骑了。 前面很远有两个小黑点，谢南一开始没有太在意。毕竟爬山的人那么多，又不只有他们两个。 两个人走的很慢，谢南看了两眼就没在意。 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其中一个人无意中回了一下头之后。 回头的人是向天，谢南看得很清楚。 刘宁倒是没看见。他胆子很大，也很相信谢南，站在飞速往前跑着的车上他还享受的闭着眼，根本不知道向天这会儿正紧紧的盯着他看。 谢南还没把向天脸上的表情研究透，他就一瞬间超越了对方，没多久就拉远了距离。 他又低头看了看刘宁的影子，发现他还张着手，动作没什么变化，就猜到估计刘宁没看见向天，要不就是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不过如果是后者的话，刘宁这个时候就该提议绕一圈回去了。 谢南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刘宁。两个人这几个月通电话，谢南偶尔还听到刘宁抱怨向天老是去烦他，刘宁的语气在最近几次已经带上了一点厌恶。 讨厌一个人和厌恶一个人是有很大区别的，既然这样，谢南也不希望刘宁和向天再过多接触。 下坡之后再滑行一段时间就到山脚下了，在路旁有一个年龄挺大的婆婆在摆摊，顺便还免费看车，那一排大多数都是自行车，不过也有几辆摩托车。婆婆手里拿着一串硬纸片，坐在一片树荫下，手边放着一个收音机，正听得如痴如醉。 刘宁跳下了车，对谢南说：“把车丢那，我们走吧。” “刚刚我看到向天了。”谢南说。 刘宁果然拧着眉头，他说：“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下坡的时候，他也看见我们了。” 刘宁说：“那我们快点上山，我现在看见向天那张脸就忍不住想揍他。”他把车推给婆婆，换来一张手写了一个数字‘32’的小纸牌，然后顺便在婆婆的摊子上买了两瓶水。 谢南被他扯着踏上了上山的小路，在一片遮蔽物的遮挡之下才慢慢开始走。 “你这么怕向天？” 刘宁踹了谢南一脚，“你才怕他，我是恶心他。” 这座山的路很陡，上去的路都是被踩多了才有的，刘宁仗着熟悉才敢这样做，不然稍有不慎很容易滑下去。 谢南也没在意，他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又说：“不就是被人家喜欢上了吗，有什么好恶心的，谁让你小时候处处播种呢。” “你他妈才处处播种呢。我要是早知道他长大了变成个死变态，我给他个馒头让他饿不死就算积德了。”刘宁抓着一棵树稳住身形，他说，“你是不知道一个男人对你告白的感觉有多糟。” 谢南干笑了一声：“你歧视同性恋？” “说不上歧视。”刘宁皱着眉头看了谢南一眼，“但是也说不上喜欢。反正我不是同性恋，我不了解这玩意。” 他说得够清楚了，这个话题就没有再深入下去。 山上的树木很多，直到现在还有蚊子，谢南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被咬了两个疙瘩，又红又肿，刘宁更惨，脖子上都被咬了一口。不过幸亏两个人穿的是长裤运动鞋，两只手多挥动几下也就没事了。 刘宁特别痛恨蚊子，因为他的皮肤很敏感，只要被蚊虫咬就一定会红一片，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所以现在恨不得飞到山顶上。 谢南只是有点懊恼没有带上花露水，而他们在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遇到，连借驱蚊用品的人都没有。 因为上山的路很多，又没有爬山的大道，每个人都是摸索着往山顶上爬。谢南和刘宁走的这条路很隐蔽，所以每次来都见不到其余的游客。 “去拜拜佛吧。”离山顶没多远的时候，谢南突然提议说，“进去上柱香。” 两个人到了这都已经气喘吁吁了，额头上也全都是汗，刘宁擦了把脸，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才说：“去拜他干什么，都是骗钱的。” 他们站在这只能看到山顶一个通红的塔尖，但那个寺庙他们已经看见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没进去过。因为进去就要捐香油钱十五块钱，要拜佛还要买柱香，最便宜的就要十块钱，外带的香不给拜。 在现在这个年代，二十五块钱足够吃顿好的了。 谢南也仰头喝了几口水，他深吸一口气，“去拜一拜吧，我想求个心安。” [你拜他有什么用，是我带你回来的] 系统突然在他脑海里出了声。 [你再拜也没用，他也不会帮你变成影帝] ‘……’ [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话题是怎么发展到这的？’ 第13章 放不下的过去 两个人最终还是进去寺庙里拜了佛。 寺庙不大，进门就是三个跪垫，佛前的香炉还冒着青烟，里面的香灰很厚重。里面除了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还拿着扫把在扫地，就没有其他人了。 谢南和刘宁进去之后那个僧人也没有理会他们，还是自顾自的做事。 在靠门左手边，有一个红色的木箱，上面写着‘功德’两个字；而右手边也依次摆了五个木箱，木箱后头分别放着五种香，只标了香的种类。 这都是看自觉给钱的。 “原来是这么搞的？我以前没来过，还以为是强制性的呢。”刘宁从口袋里掏出钱放进木箱，“不过这样才像个寺庙。佛门清净的地方，谈钱多俗气。”说完他把手里的钱全都放在了木箱里，请了三支较好的清香。 谢南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用烛火引燃自己手里的香，然后弯腰三拜。他没有跪，谢南知道他不信佛。 扫地的僧人看样子已经做完活计了，他把扫把倚在墙角，就双手合十对着两位俗客点头示意后念了句佛语，转身离开了。 刘宁这个时候已经把香插在了香炉里，正巧看到了。他对谢南说：“这个和尚还挺有那么点意思。” 谢南也已经站在了佛前。 他的动作没有比刘宁虔诚太多，但是也不会以此开玩笑。他和刘宁一样，对世间所有的信仰都不信却尊重。 谢南把香□□香炉之后后退了一步，他合掌闭目，静立在左边蒲团后方的位置。 刘宁见状，也没再说话。 过了有一会，谢南才慢慢跪了下去。 他掌心朝上，额头也贴在地上，动作很轻缓自然。 刘宁站在门口看着谢南。他不知道谢南为什么突然想要过来拜佛，拜得还这么有模有样。其实他老是觉得谢南似乎变了，性格啊行为举止啊，都感觉像是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谢南的脾气和他没什么大的差别，只不过谢南没那么容易被惹火，所以相比起来就显得没那么暴躁。可是自家兄弟，谁不了解谁呢？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演艺圈不好混刘宁是知道的，谢南的性格要是没有变化他才要担心会不会出事…… “宁哥！”一个声音打断了刘宁的胡思乱想。 刘宁抬眼看了看没有任何反应的谢南，就反手挥苍蝇一样的示意向天不要说话。 向天闭嘴之后，他身旁的人还面露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要知道向天在圈子里可不是那么个好相处的人。 刘宁没再理会向天，向天就带着人从台阶左边上来了。 谢南还是没动静。 向天上来之后才看到谢南，他看着刘宁的脸色，识趣的没有开口。 刘宁皱着眉头。本来安定祥和的气氛，向天一来他就没了刚刚的心境，只剩下了不耐烦。 站在向天身边的男人看起来很有点眼熟，可刘宁一看见向天的脸就不愿意再深想，只靠在门边面朝着谢南站着。 三个人还僵持着，谢南终于慢慢站了起来。他再一次合掌在胸前，垂首说了一句什么，才转过了身。 刘宁说：“好了吗？好了我们就走吧。” 谢南点了点头。 “宁哥等等！” 向天快走一步拉住了刘宁的衣服后摆，刘宁去势汹汹，差点被他拽回去，他挥手拍开向天的手，含着怒气说：“你想干什么！” 谢南回头看了一眼佛像，对他说：“别在这闹，下去再说。”他走到刘宁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他好好说清楚，总是这样算什么意思？” 刘宁一边往下走一边说：“我倒是跟他说明白了啊，你看人家听吗？你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吗？我算是长见识了，真够恶心的。”他说话的声音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向天跟在他身后，没怎么费力就听清了。 “你别说话那么难听。”谢南看了他一眼，“他说不定只是记着小时候你对他的好，你没必要这么生气。以后别再理他就是了。” “我说话难听？我他妈这算好听的了，不想听就别来啊！” 刘宁说完抬腿把脚下的石头踢下了山。谢南看着那力道，明白刘宁是真的心里有火，他叹了口气，然后说：“等我拍完了电影，你也应该毕业了。我们就，回去吧。” 刘宁突然沉默了。 “回去看看。我们很久没回去了。”谢南踩着不是很平整的阶梯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说：“去看看阿姨。” 刘宁干脆蹲了下去。他问：“你有没有烟。” 谢南没说话。其实他现在也有点想抽烟。 他和刘宁虽然都会抽烟，但是没有瘾，所以身上一般都不带烟。 突然一只手拿着一包烟递了过去。 刘宁抬头看了看，发现是向天之后他只是顿了顿，然后就从里面抽出来两根，顺便拿走了打火机。他把谢南拉着也蹲了下去，两个人叼着烟面对着面，刘宁打了一次火就点着了两支烟。 “我还没想过我会回去。”刘宁说。 谢南抬着头，喉咙里似乎还能感受到烟雾在游走。然后他张开嘴，可惜吐出的烟寥寥无几。 刘宁总说他这样吸烟不健康，尼古丁都遗留在肺里，容易得癌症。 刘宁吸烟的时候有种非常特别的韵味。他会无意识的微微眯起一只眼，鼻孔里和嘴里出来的烟会让他的表情变得朦胧，而他的表情叫做享受。 谢南也总说他有成为大烟枪的天赋。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向天站在这两个从小就极有默契的人身后，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妒恨。 直到两人手里的烟都燃尽，他们才继续往下走。谢南没再提回去的事，刘宁也把它放在了心里。 “你俩平心静气的谈谈吧，没什么好吵的。”等他们走到了寺庙旁边的一片石堆前，谢南开口道，“我和龚白去那边转转。” 跟着向天来的人就是龚白，对于谢南的话他没有意见。谢南带着他踩着几块石头站在了最高处，直到听不见刘宁的说话声之后才停下来。 “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谢南说。 龚白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运动服，衬着那张年轻的脸更加青春俊朗，他闻言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碰上你。” “这里风景好，空气好，又能锻炼锻炼，我和刘宁经常过来爬山。” “你信佛？”龚白突然问。 谢南转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那座清幽的寺庙：“说不上。” 龚白见他没有深谈的意思，就换了个话题：“你的朋友和向先生，关系不太好？”他的话刚落，就又添了一句，“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向先生是天纪集团的，他这样有可能会断送前途。你知道我们做演员的，一不小心开罪了谁，上大屏幕的可能就小了。” 谢南看着下面的刘宁，他还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带着点恼怒，然后他说：“没什么关系，刘宁是学校的特招生，学美术的。毕业后保送美国进修，跟大屏幕无缘。” 龚白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谢南没看见。 “我一开始是打算读理科的，我化学不错。刘宁喜欢画画，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跟我说，画画没前途，不如跟我一起读博，然后做个研究搞个实验，挺不错的。可是我想了很久，觉得两个人都当个艺术家，也挺不错的。所以我们就一起考了学校，我考的表演系。”谢南转脸对龚白笑了笑，“没想到吧。”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老师当初无意中知道之后还骂我不务正业，说我白糟蹋了自己的天赋。”谢南苦笑着说：“他当时还真的把我骂得挺惨的。后来又苦口婆心的说，当演员要出名不容易，说我那时候年龄小，以为上电视就是好的，其实当演员可苦了。他当时连潜规则都给我讲了，也没能把我拉上‘正道’。” “我现在都很难忘记他。” 龚白忍不住说：“这样的老师现在大概已经很少了。” “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好老师，没你想的那么伟大。”谢南闻言就笑，他解释说，“他对我好是因为他有一个夭折的儿子，就叫谢南。他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所以当初才会那样痛心疾首。” 龚白的脸上有了点不可思议的表情。 谢南慢慢敛起笑容，他望着天对龚白说：“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这样，有因就有果。” “他把我当成替代品，但是他确确实实付出了很多的感情，那是真实的。我很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尽管我们现在已经不联系了。” “为什么不联系？他不是……” “把我当成儿子？”谢南补全了龚白的后半句话，他说，“就是因为把我当成了儿子，他才会这么失望，以至于跟我没有了来往，这么多年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他也不许我打，他早就换了电话。就好像和我断绝了关系。” 龚白有些沉默。 谢南没有理会他的沉默，他继续说：“不难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在对我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明确的表达着愤怒，而且绝不原谅。” “可能是受他这种性格的影响，我的爱憎也很分明。”谢南说，“我也不会轻易原谅别人的过错。” 龚白不由望向了谢南。 谢南还在看着远处的风景，脸上云淡风轻，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就好像他在陈述一件特别普通的事实。 [你想要继续调查你的死因] ‘对。’ [为什么] ‘我以为我放得下，可是我错了。他和向天站在一起，我就不停地想着他和向天是什么关系，他杀我的时候，向天会不会在其中掺了一脚……’ [你就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内心的想法也出尔反尔]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才乱七八糟] ‘……’ ‘我要说的话被你搞忘了。’ 第14章 演技提升幻境 刘宁到最后还是没能和向天谈好，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向天简直无可救药！ 谢南是一路听着他没完没了的唠叨下的山，下山的路上连一个蚊虫都没遇到。本来打算在山上好好转一圈的他们，只在山顶上待了那么不到一个钟，谢南回到客房的时候肖铭之才刚刚起床。 现在是早上十一点多，肖铭之看到谢南回来还有点惊讶，“你不是和刘宁爬山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以为谢南会在外面吃午饭。 “临时出了点事儿，宁宁他心情不太好。”谢南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肖铭之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他闻言点了点头就重新把脸转向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娱乐实事，刚刚切进来的镜头是已经闭幕的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的颁奖典礼重播，获得金贝壳奖的是国内一个热火的电影。 它是个很诙谐的励志故事，影片的主角是一个很有点机灵气的新兵，由实力派演员江洋扮演。可惜这部影片虽然让他得到了最佳男演员的提名，却没能让他捧着奖杯回家。 谢南上辈子对这些很关注，江洋的失意他也记得很清楚，所以也不想多余的去看一遍。正好他去爬山身上出了几次汗，于是就拿着浴袍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肖铭之还坐在床上看着电视，频道都没换。谢南擦着头发坐在另一张床上，随口问道：“你今天没活动？” “嗯。”肖铭之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我可不想浪费精力。” 谢南把毛巾搭在床尾的椅子上，倚在床头喝了一口水，“你这样就不浪费精力？” 肖铭之温和的笑了一声，没说话。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娱记捕风捉影搞出来的绯闻，谢南记起上辈子他似乎也被这样扒出来过，不过他只看过一则报道，说是频繁出入酒吧，与妆容精致的不同女人会面。他当时和龚白正情深意切，再加上对娱乐圈心灰意冷，根本没有在乎。后来，莫名其妙的他就在圈里的名声越来越差，连公司里没有半点名气的新人都能随意编排他的‘旧事’，所以那段时间他几乎没有接到任何片约。他的经纪人没有人脉，在公司里也没地位，还理直气壮的让谢南‘不要指望’。 那时候的谢南，也算得上是黑红了一段时间。 只要网上一有人提起，很快就会出现所谓的知情人士，不遗余力的给新人科普他当年的黑历史，如果到那个地步谢南还发现不了是有人要故意整他，那么多年还真是白浪费了粮食。 [这么蠢的宿主，也只有我才会要你] ‘……’ [有新任务触发，你要不要接] ‘说真的，你更新的时候究竟遭遇了什么？我现在都有点担心你的内部程序正不正常了。你能不能再去更新一次？’ 系统没有回复，他只听到脑海里响起一阵杂音，然后机械式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i931号系统被选中宿主质疑，已接受惩罚] 谢南愣了一下。 [宿主谢南有权提交系统bug] [主程序已修改指令] [系统已修复完成] [宿主谢南发现bug，获得奖励——演技提升幻境] [请问宿主谢南是否需要更换系统i931] 谢南直到这句话响完才回过神，他皱着眉头在脑海里问—— ‘你把……i931怎么了？’ 他没想到他只是调侃一句就会让它接受什么惩罚，这个冰冷且毫无情绪存在的声音让谢南很难喜欢。 [请问宿主谢南是否需要更换系统i931] ‘不用，让它回来吧。’ [宿主谢南已答复，请稍等] 此后就再也没有声音发出来了，谢南等了很久才试探着在脑海里叫了一声i931的名字。 [请问宿主有什么需要] 它的声音果然变得制式，和更新前没什么区别。 ‘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被惩罚，你现在没事吧？’ [宿主有权提交系统bug] 这样的系统让谢南很愧疚。 坐在另一张床上的肖铭之最先感觉到了谢南的不对。身为一个演员，对情绪应该要很敏感，所以他现在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他还是转脸看了一眼谢南，即使他只能看到谢南的侧脸。他看到谢南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视，似乎又没什么变化。 谢南没发现肖铭之的目光，他还在试图跟i931对话。 ‘你不是说我触发了任务？是什么任务？’ [宿主触发任务为——签约经纪公司] [任务详情：请宿主选择适合的经纪人，选择经纪公司签约，并为自己雇佣一名助理] [任务奖励：点数3000] ‘怎么会触发这个任务？不是说过要等电影上映吗？’ [宿主的档期足够再接片约，如果在上映后签约会失去一些机会，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现在签约他只能签新人合约，和当红艺人的合同比起来，他的合同里肯定会有更多条条框框，那样的话太得不偿失了。 ‘叮——叮——’ “接着。”肖铭之提醒了谢南一句，然后把桌子上的手机扔了过去。 谢南本来以为是刘宁打过来的电话，可他一看来电显示，不由勾起了一个笑。他按下接听键，“喂？” “谢南，我听说你们剧组今天放假？” “是啊，你的消息挺灵通。”谢南换了个姿势倚靠在床头，“又是听黄阿姨说的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两声，然后说：“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今天有约吗？” 谢南说：“正好有空。” “那你中午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谢南欣然应允，“你说个地方。” “你住的地方旁边不是有个蓝色餐厅吗，就那里吧，半个小时后我在那里等你。” “嗯。” 一通电话没有聊很久，谢南挂了电话之后把手机握在手里把玩。他看着通话记录里头一个的殷睿旭的名字，过了一会才站起来在衣柜里翻找衣服。 这会电视里放的是最近的影视资讯，还有几段明星采访，肖铭之看着谢南从衣柜里挑出一套西装，才开口说：“要出去？” “嗯，出去吃饭。”谢南拿着衣服走向浴室，“你早上吃饭了吗？” 肖铭之的目光随着他走进了浴室，“和午饭一起吃。” 谢南一边换衣服一边跟他闲聊，“那你就一整天都憋在这个房间里吧。” “有什么不好。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你也就这一天的快活了，肖猪仔。”谢南把西服外套搭在小臂上，他打着领带走出来，在全身镜前整理了一下衬衫，“说真的，你怎么能憋在这里那么长时间呢？你除了拍戏之外都呆在这。”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疯玩。”肖铭之终于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是午间新闻。 谢南的手一顿，他从镜子里看了肖铭之一眼，“疯玩？你觉得我很不安分吗？” “你刚从学校里出来，难免会这样。”肖铭之随口回道。 谢南的手停在了衣领上，然后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说的也是。” 其实谢南只是崇尚及时享乐。他从小到大见过很多亲近的人非自然死亡，父母死时他还不记事，但是刘嘉的病逝和刘宁的车祸，甚至包括他自己，这些都足够让他记忆深刻。所以谢南觉得人生中意外太多，就应该多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穿上外套，谢南开门走了出去，“我走了，记得吃饭。” 肖铭之还在看新闻，只抬了下手示意他听到了。 谢南也没理会他有什么反应，关上门之后就径直走向了楼梯。 杨令把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二楼。其实大多数人的房间都在二楼，但是大家似乎都和肖铭之的想法差不多，所以直到现在谢南也没遇到几个剧组的人。 他没有下楼，而是上了三楼，直接打开了楼梯口旁边的房间，并顺手反锁了门。 这是个小型会议室。 谢南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都显得非常闲适。 他又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温的纯净水水，一口喝干之后才又坐了回去。 他打算在去见殷睿旭之前的这半个小时里，先搞懂之前系统送给他的一个奖励。 演技提升幻境？ 他在脑海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就等着系统给他做详细的解释。 [奖励物品：演技提升幻境] [物品详细：角色扮演类幻境，解锁关卡后可用来使宿主扮演幻境内角色。幻境拥有低、中、高三个等级，每个等级拥有十层关卡，关卡难度逐渐升高。每层关卡需要宿主以点数解锁。耗费点数的多少以难度系数的高低而定。] 第15章 顺利签约 [宿主是否需要解锁演技提升幻境初级关卡] ‘解锁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关卡为初级关卡，难度系数最低，需耗费点数300点] ‘我有多少点？’ [宿主共有点数6533点] 虽然系统总是给他发布一些日常任务，但谢南还是没想到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多点数，他没怎么考虑就让系统给他解锁了初级关卡。 [演技提升幻境初级关卡已解锁第一关卡，请问宿主是否进入幻境] ‘进。’ 他刚刚回答完，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等稳定下来之后还有点想吐的感觉。谢南下意识的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两色，他也没有待在之前所在的会议室里。 ‘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已进入演技提升幻境初级关卡，请宿主根据提示完成关卡任务。当宿主得分为95分时，方能解锁第二关卡] 系统解释完毕，谢南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偌大的绿色箭头，直直的指向了他面前的一个木屋里。 谢南感觉很新奇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就顺着箭头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刚刚踏进木屋，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行字——猎户的家。 然后一个穿着兽皮制作的衣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屋子里，他长相凶恶，身形魁梧，一看就不是什么温善的人。 他的头顶上也有两个字——猎户。 这时猎户的身旁凭空开始浮现出字句，而且他明明正对着谢南，却像是根本看不见前面有人，只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像个栩栩如生的蜡像。 谢南见他没有反应，就自顾自的看着他身旁的话——你需要获得猎户的信任，并让他收留你。你拥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完成这个目标，时间越短，分数越高。 这两句话在空中全部出现之后，停留了大约三秒就消失了。那个绿色的箭头又出现了，它从上到下指着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又一行字出现在箭头旁——当你躺在这张床上，任务完成。 谢南很轻易的明白了这个关卡任务需要怎么做，但他看了一眼立在原地的猎户，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现在我该怎么办？’ [请问宿主是否明白任务要求] ‘明白了。’ [当演技提升幻境刷新过后，一切任务将不再进行提示，请问宿主是否同意刷新] ‘同意。’ 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谢南觉得自己像是被谁从背后大力推了一把，他猛地往前踉跄了一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棵树旁。 ‘等等，我一会还有事，这个任务能不能过一会在做？’ [请问宿主是否离开演技提升幻境初级关卡] ‘我离开之后不会不能再进来了吧？这任务是可以重复做的吗？’ [关卡解锁后，玩家可以随时进行关卡任务] ‘那我现在就离开。’ 谢南以为系统会跟他再确认一遍是否离开，但事实上系统没有，谢南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敲晕一样的眼前一片漆黑。再睁开眼，他看着正前方的粉刷的雪白的墙壁，还很想扶着它吐一吐。 他上次经历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因为出车祸引发的脑震荡。 ‘我很晕，系统里有没有能抑制这种感觉的东西？’ [系统内有与演技提升幻境相匹配的缓解眩晕的药剂，需要一定点数兑换] ‘给我来一瓶。’ 谢南的手里即时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未封口，里面的液体呈淡紫色。 他喝干之后就觉得轻松了很多，忍不住问：‘有没有进幻境之前就预防的药？’ [有] 系统的回答很迅速果断，谢南愣了一下又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宿主并没有开启提醒功能] ‘……’ 良久之后，谢南问它：‘那我现在开通？’ [对不起，系统暂时没有此功能] ‘……’ ‘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系统没有说话。 谢南突然很想再投诉它一下…… 按捺住心底的那股冲动之后，谢南才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打开会议室的门走出去，看了眼时间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整了整衣领下了楼。 这时候外面的天气非常好，阳光照到身上有种恰到好处的暖。谢南走了没多会就找到了和殷睿旭约好的蓝色餐厅。 餐厅的外观并不抢眼，但是玻璃窗很大，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装修。餐厅的色系就是蓝白两种颜色，风格简约大方。 谢南之前来过几次，对这里还算熟悉。 他刚刚在门口就已经看到了殷睿旭，所以进门之后他直接就走了过去。 殷睿旭选的是一个靠窗的卡座，而且有点偏僻，坐在旁边的客人并不多。谢南走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看书，坐姿随意，一只手还撑着下巴，他的侧脸看起来很认真。 谢南坐下之后，殷睿旭才发现对面多了一个人。谢南说：“看得这么认真？” “很久没看书了，难得清闲下来。”殷睿旭招来服务员，“点几个菜？” “你之前点了没有？” 殷睿旭把菜单递给谢南：“只点了几道，你再看看吧。” 谢南把菜单又递还给服务员，“那就够了，我们两个人还要吃多少菜？” “那好吧。”殷睿旭露出一个面对谢南时经常露出的无奈表情，然后才转向服务员说：“现在上菜吧。” 谢南才继续说：“最近不忙了？” 他们之前也稍稍见过几面，殷睿旭每次都会留一个后路以便他再邀请谢南，而且没有再提过签约的事，渐渐的谢南也就把他当成普通朋友一样的对待。 殷睿旭的目的他也明白，无疑就是希望谢南能在想要签约的时候，第一时间考虑到殷睿旭这个人。这对谢南而言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人和人之间的交际多少都带点目的性，殷睿旭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呵，最近已经没的忙了。”殷睿旭把书合起来，对谢南苦笑了一下，“我刚刚谈好的一个艺人签了公司里别的经纪人。” 谢南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但他也记得殷睿旭当初说过他手下只签了一个非全约的艺人，上一次殷睿旭约他出来的时候还提起过他说的这个‘谈好的艺人’，没想到却被别人先吃了肉。 “那你怎么办？公司会给你补偿吗？”谢南问了一句。 殷睿旭说：“补偿？能有什么补偿？我只能承认我不如对方有手段。他是金牌经纪人，私下里也找到了艺人交流，艺人表示很愿意和他签约也是，金牌经纪人当然比我要好……算了，跟你说这些干嘛呢。你今天难得休息，没打算放松放松吗？” 谢南看了他一眼，“我今天来见你，是打算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谢南勾起了嘴角，他靠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交叉放在小腹处，交叠着的两条腿被餐桌遮挡，整个人看起来很惬意，不像是要谈大事的样子，他说：“如果我和你签约，你能给我什么条件？” 殷睿旭似乎懵了一下，他甚至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谢南还没重复自己的话，他就又猛地坐正，“你要和我签约？” “如果你的合同内容让人满意，我会考虑的。”谢南说。 殷睿旭把他随身携带的合同从公文包里翻找出来，上面是一系列的条约，谢南随便看了看，发现这算得上是一份当红艺人才有资格得到的合同。他不知道殷睿旭是因为什么而拟出这样一份对他非常有利的合同，但是毫无疑问这份合同确实很好。 虽然殷睿旭看起来没多少人脉，可看他现在积极向上又一心一意的态度，谢南对两个人的合作很期待。 就前期来讲，谢南才刚刚出道，如果没有经纪公司，他不介意自己去试镜找片约。更何况杨导对他的状态很满意，预订档期的话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了，客气话说的多了，或许连说话的当事人都会当真。 谢南把合同摊开在桌上，神情平淡；坐在对面的殷睿旭的情绪就没那么无所谓了，他和谢南交好的目的太明显了，现在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他当然会紧张。 他从一开始就发现谢南拿签约简直不当回事，可对于自己的刻意接近又没有拒绝的意思，他担心谢南是打算左右逢源，多接触几个经纪人再考虑这方面的事，后来才发现谢南根本就是真的不在意。 “你觉得怎么样？”殷睿旭开出的条件已经很好了，他看着谢南的表情，有些担心对方看不出这份合同的好处。 谢南抬眼看了看他，就抬手拿着殷睿旭放在桌面上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动作干脆的让殷睿旭又懵了一阵。 [宿主已完成签约经纪公司任务2/3，请宿主继续努力] 谢南签完字就把合同推到了殷睿旭的眼前，他看着对方那张完全可以胜任偶像派演员的脸，说：“你为我考虑这么多，希望我们能在五年后也可以合作愉快。” 第16章 请不要轻易放弃我 两个人吃过饭之后，殷睿旭没坐多久就先走了。谢南知道他急着回去把他签约的事敲定，也就没挽留。 之前殷睿旭约他出来的那几次可不是这样，谢南透过玻璃窗看着路边走过的小丫头。 之前的几次，殷睿旭都只是像个尽责的朋友那样，一直到谢南满意，他才会提出分手，而且耐心极好，谢南从没见他有过不耐烦的表情或者动作。但是这次，谢南偶尔几次抬头就看到殷睿旭看了几次手表。 其实真没什么好着急的，毕竟他都已经签了字了，殷睿旭现在只需要把公司那边做好工作，这事就成了。不过谢南后来还是说他吃饱了。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又从怀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刘宁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传了过来，“我打算去找你呢。” “……你在骑车？” 刘宁‘嘿’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哎你吃饭没有？我还没呢，快饿死了。” “我就是打算请你吃饭，”谢南说，“我在我住那地方旁边的蓝色餐厅，你直接来这找我吧。找不到给我打电话。” “好嘞，那我这就去，我先挂了啊。” 谢南还没应声，刘宁就已经挂断了通话。谢南对走过来的服务员说：“把这些撤掉，按刚刚的菜单再来一份。” [宿主已触发新任务] ‘是什么？’ [任务名称：经纪人的选择] [任务详情：请宿主确认经济人的人选，并慎重选择] [任务奖励：500点] ‘确认经纪人的人选？我不是已经和殷睿旭签约了吗？’ 不用等i931再说什么，谢南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谢南看了一眼号码，然后接起了电话：“喂？” “你好，请问是谢南谢先生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个沉稳的男声才继续说：“谢先生你好，我是蒋方，是天纪娱乐的经纪人。” 蒋方？ 谢南把这个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就记起了这个人。 他确实是天纪娱乐的经纪人，而且是王牌经纪人之一。他签过的艺人几乎都大红大紫，甚至还有影帝影后，上辈子谢南是见过他的，对他的印象止步于很会做人。 但是现在，谢南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这大约就是殷睿旭回到天纪没多久之后。他不由想起了殷睿旭不久前难得的抱怨，他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蒋方很快回道：“听说谢先生有意和天纪合作？” 谢南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语气还是没有变化，他也不想得罪一个圈内人缘很好的经纪人：“不好意思，我已经和殷睿旭签订了合同。” 他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蒋方那边沉默了一会，显然也已经察觉。过了一会蒋方说：“那打扰了，很期待与谢先生的见面。” 谢南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不过也没有太在意，他说：“我也是。再见。” 他刚挂断电话，一个电话就又打了进来，谢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站了起来，果然就看见刘宁正站在进门的地方四处张望。 刘宁一眼就看见了站着的谢南，他大步往这边走过来，脸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润。 桌上还只有两个菜，米饭倒是已经送上来了，刘宁毫不客气的装了满满一大碗，一边吃一边说：“真他妈不容易，我现在都不想回宿舍了。” 谢南一听完就知道向天应该又去找他了。 “不不不，我连学校也不想回了。”刘宁继续说：“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神不知鬼不觉的往我包里塞了一盒巧克力，还夹带一封粉红色的信。我一拆开看见署名就恶心的想吐。你说一个大男人，弄个粉红色的信封，措辞之肉麻我愣是一个小时没敢吃东西。” 谢南说：“那你还来找我，你整天带着个有可能随时爆发的炸弹闲晃，感情你是不用担心被穿小鞋？” “哎哟好哥们，你这么有潜力谁会给你穿小鞋。”刘宁就当听不懂谢南的话，他往窗外随手一指，“你看那不是那个谁吗？” 谢南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转向了他手指着的方向。 那是龚白。 他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径直走向了酒店，期间他似乎感应到什么似的往这边扫了一眼，看到谢南之后他顿了顿，然后他又很快发现了刘宁，所以只点头示意一下，很快离开了。 谢南也收回了目光。他很早以前就不会因为龚白而波动情绪了，虽然龚白和上辈子一样的热情，可他的回应平平也让两人的交情没多么深。 “这个谁，他叫什么来着？” “龚白。” 刘宁喝了口水，然后说：“对，就是这个龚白，你离他远点。” 谢南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刘宁的手还握着玻璃杯，他皱起眉头，一脸反感的表情：“我感觉他和向天是一路人。”他想了想又说：“反正你离他远点，少惹一身骚。” 谢南本来也没打算和龚白走得多近，他被刘宁瞪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刘宁这才继续吃着饭。 过了一会，谢南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怪异，刘宁下意识的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他没好气的问：“怎么了？” 谢南用食指轻扣了两下桌面，“我刚刚和一个经纪人签约了，我现在才想起来向天是天纪娱乐的董事。” 刘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冷笑了一声：“你签进天纪了？” 谢南说：“天纪是圈里资源最足的经纪公司，我当时只考虑了发展方面的事。” 刘宁又冷笑了一声：“活该你被穿小鞋，跟没长脑子似的。” 谢南说：“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这个麻烦是谁惹的？天纪可一直是我的梦想。” 刘宁翻了个不怎么雅观的白眼，“我懒得理你。” 两个人吃饱之后谢南给肖铭之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居然还没吃饭之后，他又点了几个简单的菜打包上去，顺便带进去一个刘宁。 因为谢南的关系，刘宁和肖铭之的关系还算不错。 进门之后，肖铭之一眼就看见谢南手里领着的打包袋，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麻烦你了。” 谢南摆了摆手：“说这个干嘛，快吃吧。”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谢南看了一眼就接起来：“怎么了？” “刚刚……蒋方给你打电话了？” “对。”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 谢南有些失望。他认为一个经纪人，一个上进的经纪人，至少能够有直面挫折的勇气，如果只是这样的打击就不能忍受，谢南已经开始重新考虑两个人是不是应该继续合作了。 就在谢南打算直接挂掉电话的时候，殷睿旭的声音才传过来：“谢南，我请你不要轻易动摇。” 谢南换了一只手接电话，“给我一个理由。” “我知道我现在不如蒋方，但不代表我永远不如蒋方。”殷睿旭说：“蒋方的能力也是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他的人脉也是一个一个攒起来的。他在娱乐圈混了多久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现在已经走到瓶颈了，可我没有，我比他年轻，比他更愿意闯，更愿意冒险。他手里的人脉现在有很多已经退圈，虽然威望还在，但是前辈的威望不等于蒋方的威望。” “我知道我不能刻意抹去蒋方的优势，因为你我都明白，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有经验。他是个王牌经纪人，这是事实。或许你和蒋方合作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我甚至能想象得出未来的你势必会成为一个当红艺人。但是你会红起来是绝对的，我看过你在镜头前的样子，你是一个天生的演员，在这个前提下，蒋方能做的就只是把你推出去，推到观众面前去，你自然会红起来，那就是蒋方的目标。” “但我不一样，如果你和我合作，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更进一步，我永远都尊重你个人的意见，不论什么时候。愿意尽全力就代表变数，就代表万事皆有可能。” 殷睿旭在这个时候停顿了很久，谢南以为他说完了，也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就在他打算说话的时候，殷睿旭又开口说：“而且蒋方手底下有太多艺人，可我只有你。” 谢南听着殷睿旭的呼吸声。他已经明白蒋方应该没有把他拒绝的意思告诉殷睿旭，所以这个时候殷睿旭肯定非常紧张。 他说的这堆话不见得多么有吸引力，但是谢南喜欢他这样的‘敢冒险’。 谢南上辈子已经受够了经纪人永远都希望他安稳一点。他现在没有被谁算计，也没有得罪谁，为什么不敢冒险？ “那么就这样吧。” 殷睿旭的呼吸声在谢南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屏住了。 谢南继续说：“我不会出尔反尔，你放心吧。如果不是你的诚意打动了我，我也不会和你签约。蒋方是谁？我为什么非要和他签约不可？还有，你说的这些我会记住的。” “我也当然不会轻易动摇。” 第17章 理由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殷睿旭视为大敌的蒋方没再给谢南打过一通电话。两个人是在天纪大楼里见了第一次面，因为殷睿旭告诉谢南，公司这边已经没问题了，只要他过来签个字就好。 谢南来到天纪大楼的时候，就看见殷睿旭一直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带着谢南进了电梯，正巧蒋方也要上楼。 “你好。”蒋方先是看了一眼殷睿旭，然后才转向了谢南，“我猜你就是谢先生吧？我是蒋方。” 谢南和他握了握手。他发现殷睿旭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这表明他的经纪人还是很会控制情绪的，谢南笑了笑，然后说：“蒋先生猜的很对，我就是谢南。” 因为他的工作牌被抓在手里，所以一开始谢南并没有认出蒋方。他比上辈子要年轻很多。 蒋方是一个长相很平凡的男人，他的脸只能说的上是顺眼。不过一个经纪人也用不着长得多么出众，像殷睿旭这样有面貌优势的经纪人毕竟很少。 殷睿旭在电梯里显得很沉默，可能是依然克服不了对蒋方的反感。蒋方则非常游刃有余，他和谢南聊了几句之后电梯门开了，临走前还很自然的和两人道了别，笑容里带着成竹在胸的自信和笃定。 “你觉得他怎么样？”谢南在电梯继续上升之后才问。 “蒋方？” “嗯。” 殷睿旭不解的看了谢南一眼，然后说：“他是个……很优秀的经纪人。” “他是个小人。”谢南抬手扯了扯领带，但是没有把它扯得太松，“你完全可以这么说他。为什么不能痛快的把你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呢？按照你自己说的和我看到的听到的，他在挖你的墙角，而且不止一次。他这么做是在断你的路，让你不得不放弃你的职业。这么卑鄙无耻的行为，你为什么非要顺着他不可？” 电梯还在缓慢的上升。 “你谨慎的简直莫名其妙。”谢南说，“你当初让我不要轻易动摇，还列举了许多你的优点，可现在我觉得你根本是在耍我。” 殷睿旭本来还算平静的脸上冒出了点羞愧，他说：“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会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其实我确实觉得他很欠收拾。” 谢南看了他良久才转过脸盯着代表楼层的数字。 他在殷睿旭这个年纪的时候，如果遭遇了这样的事，绝不可能像殷睿旭这样忍气吞声。他会狠狠地把蒋方揍到见红才会罢休—— [这就是宿主不红的根本原因] ‘……’ 谢南也知道殷睿旭这样的性格会让他少吃点苦头，可是他还是觉得男人应该更有血性—— [宿主重生之后受刘宁影响，智商降低了十岁，请及时控制情绪] ‘……’ 或许是谢南这次的表情变化太明显，殷睿旭开口问道：“谢南，怎么了？”他以为谢南现在对他很不满意，所以开口有点试探。 谢南揉了揉太阳穴，他说：“没事。” 电梯终于开了，殷睿旭也就没再问下去。他带着谢南走进一间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份合同和一支笔。 谢南看清他的长相之后不由皱了皱眉。 里面的人看到谢南时也有点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南哥，你要和天纪签约，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呢？我看了你的合同，怎么说都说不过去，要不要我给你换一个经纪人？” 殷睿旭在听完后一句之后看了一眼谢南，然后说：“向董，我和谢南已经签订了正式合同，这样不太好吧？” 向天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办公桌上取过了一份合同，谢南第一眼就看见了他自己的签名。向天的脸上带着漫不经心，他对殷睿旭说：“你指的是这个玩意吗？” 谢南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口说：“向天，你想干嘛？” 向天已经把合同撕破了一点，听到谢南的话才停了下来。他不太在意的屈指弹了弹纸张，又把它扔回了桌上，“我的意思是，这个新人不适合你，我有一个更适合你的人选。在圈子里，没有一个老道点的经纪人要怎么混。”他瞥了殷睿旭一眼，似乎带着点嘲讽，“你难道还指望着一个自己都没混好的货色给你开路吗？” 向天的话说的难听，殷睿旭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然而谢南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谢南说：“别随便替别人下决定，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也认为，殷睿旭不会比别人差。我不管你是在替谁打抱不平，但是这样抢别人的生意，会不会太没道德了一点？” 向天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南哥，我可是为了你好。” “蒋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为他考虑？”谢南说，他深深地看了向天一眼，“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为你去说服刘宁什么。” 向天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他直接挂了脸，恶狠狠地盯着谢南：“你好样的！” “我只是说一句实话。” 殷睿旭站在一旁，对他们之间的对话表现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识趣的没有开口说话。 谢南继续说：“如果你还是以前那个小天，宁宁绝不会这样对你。” 向天低下头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委屈，他转过脸看着窗外，“我没变，是他变了。” “刘宁这辈子都不会变成你想要的那个刘宁，他对这件事的反感我想你也很明白了。别再继续下去了，做朋友有什么不好呢。” “你懂什么！”向天突然吼了一句，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谢南的肩膀，“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感情，你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 谢南一个猝不及防被他推到了墙边，后背似乎猛地磕到了什么凸起，现在正钻心的疼。 向天根本不在乎谢南是否受伤，他冷笑了一声，指着茶几上的合同对殷睿旭说：“让你的艺人签了那份合同，其余的让齐芮来处理。” 他出门的时候从谢南身边走过，又说：“别对我指手画脚。” 谢南看着他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我告诉你，宁宁绝对不会喜欢。” 向天抓紧了手里的外套，“你不是宁哥——” “你自己心里清楚。” 向天没再说话，他急促的呼吸了几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南看着他拐了个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才皱着眉扶着墙站直。 殷睿旭张了张嘴，只是说：“让我看看你的背。” 谢南转过身，才看到他刚刚磕到的地方有一个金属的挂钩。幸亏不是很尖锐，疼痛也只是暂时的，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走向了茶几。 这份合同和殷睿旭的那一份没什么差别，再加上之前向天不像作假的惊讶，看来对方一开始并不知道来人是谢南。 “齐总监的办公室就在旁边不远，你签完字我很快就能送过去。”谢南浏览的速度太快，殷睿旭以为他现在正心烦，“你慢慢看，别漏了什么。” 谢南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蒋方为什么要对付你？” 殷睿旭愣了一下，然后也坐在了谢南身边：“他想让我在他手下当艺人，我没同意。” 谢南有些没想到，但他看了一眼殷睿旭的脸，又觉得理所当然，“为什么呢？当艺人比当经纪人至少轻松一些吧？” 殷睿旭笑了一声：“他哪里是想让我轻松，他只是想让我操他。” 谢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也觉得特恶心吧？” “圈子乱我也知道，可我没想到会乱到我身上。我当时的反应，就是真他娘的想一脚把他老二给踹断，然后把那张让人恶心的脸对着墙狠狠撞两下。就算蹲号子我也认了。可惜啊，一想到我妈，我就没胆了。”殷睿旭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多少有点自嘲，“就这段时间我还在想，要是再这么下去，我的意思是如果连你也被他挖走，我就不干了，哪怕回老家搬砖我也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话到这，殷睿旭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他站起来走到了窗前，然后说：“现在说这个也没意思，你快看合同吧。” 谢南也暂时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顺着他的话就低下了头，但他的心思却没在合同上。 刚刚殷睿旭的话就解释了为什么谢南上辈子没见过他，连个名字都没听到过。看来蒋方是真的把他逼到了绝路，他也是真的离开了天纪另寻生路去了。 不过再怎么说，谢南现在都有点尴尬。 他之所以要问蒋方和殷睿旭不对付的原因，是他觉得向天和蒋方之间或许有什么阴谋。可他没想到事实会这么涉及*。 殷睿旭现在肯定很不自在。 因为谢南也有些不自在。 不过等他把名字签好以后，两人的情绪都恢复了正常。殷睿旭说：“我去把合同交给齐总监，你在这等我一会。” 谢南只点了点头。 [宿主经纪人已确定为：殷睿旭] [任务——经纪人的选择已完成，宿主获得500点数] 第18章 动作指导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宿舍。”殷睿旭果然没有让谢南等很久，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串钥匙，“你现在，还只算个新人，所以公司给你分配的是新人宿舍。你一个人住。” 谢南没有异议，他一边走一边说：“我近期都会住在酒店，宿舍有没有都无所谓。” 殷睿旭笑了笑：“等电影杀青，公司对你的态度就会好很多。” “我明白。” 殷睿旭翻着手里的一份文件：“你现在有没有意愿参演电视剧？” 谢南说：“看剧本吧。如果有好的剧本我也不介意。” 现在国内的行情还是电影更有格调，电视又并不算太普及，所以电视剧就没那么容易入演员的眼。但是现在谢南只是个新人，公司里能给的剧本也就不会太上心，如果谢南不介意参演电视剧，那就至少会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殷睿旭摸清了谢南的态度，也就没再说什么。 公司宿舍离天纪大楼并不远，两个人步行了几分钟就到了。是电梯房。 房间里的摆设都很新，而且该有的全都有，谢南只看了卫生间和卧室，然后就转回了客厅：“挺好的。” 殷睿旭把手里的钥匙给了谢南一份，“想住的时候只带着你的生活用品就好了。”他说完才又想起什么，“别随便带人回来，宿舍不怎么安全，你现在还传不起绯闻。我建议你以后也不要用绯闻炒作，你没必要那么做。” 谢南不置可否。他把钥匙随意放在了上衣口袋，又看了一眼房间之后说：“好了，就这样吧，我回剧组了。有事电话联系。” 殷睿旭看着谢南撂下这两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宿舍，他想了想，也走了出去。 谢南在他关门的时候就坐电梯下去了。他和殷睿旭不同路，当然也不用一起走。 然而当电梯里进来一个人之后，谢南又觉得自己当时就应该和殷睿旭一起。 进来的人是龚白。 他看到谢南的时候很惊讶，但反应的很快：“和天纪签约了？天纪这次下手很快啊。” 谢南笑了笑：“那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龚白很熟稔的拍了拍谢南的肩膀，“你的实力才真的是不错。”他和谢南一起跨出了电梯，他问，“也是去剧组？” 谢南听他的意思是要一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正巧殷睿旭就从另一个电梯门里走了出来，他看到谢南盯着他看，不由问了一句：“怎么？” 龚白在谢南之前开口说：“殷经济也在？真是巧。” 两个人都是一个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殷睿旭也认识龚白。他和龚白没什么交情，可在宿舍这个地方，还真的说不上巧不巧。不过既然对方的招呼已经打了，他也只好回道：“巧的很。” 谢南顺着说：“你们认识？” “我刚想问这句话呢。但是这么说来，”龚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殷睿旭，又转向谢南说，“难道你签的人就是殷经济？” 龚白的态度有点不对劲。谢南看着他有一会，才记起龚白的经纪人就是蒋方。但是就算是合作关系，蒋方也没有必要把这么私密的事告诉自己的艺人…… “没错，我就是谢南的经纪人。”殷睿旭的话打断了谢南的思路，他听见殷睿旭说，“我和谢南接下来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谢南看了殷睿旭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带笑，说话也没有显得生硬。这样的改变是良性的，谢南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既然这样——”龚白拉长了尾音，他看着谢南说，“那我们就剧组再见吧。” 谢南说：“剧组见。” 龚白的保姆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他对谢南笑了笑，就转身走了过去。 谢南站在原地看着他上车离去，才听到殷睿旭的声音响起：“你和他关系不好？” “关系不好？”谢南一手插袋，一手拿着外套，反问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殷睿旭说：“我觉得你挺好像不待见他的。难道不是吗？” 谢南忍不住转脸看了看殷睿旭，他没想到自己的经纪人会对情绪这么敏感。不过既然这样，那是不是说明他表现的有点明显，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龚白，应该也会第一时间察觉…… 可看着空无一物的门口，谢南又觉得事情发展的有点奇怪。 他上辈子和龚白相遇的要晚，所以这个龚白总体来说他还很陌生。虽然性格一样，可他总觉得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两件以前不知道的事吧。 第一个是龚白有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的母亲；第二个是他还和终将会掌控天纪集团的向天有关系。 这两者之间看起来毫无关联。 谢南觉得自己看不透龚白了。他上辈子给了龚白很大限度的自由，现在看来都彻底的合了龚白的意，简直就是上赶着去送死。 “去电影城吧，我以后也需要跟进剧组进度，顺便和制片那里讨论一下你的档期。”殷睿旭说。 他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谢南说：“好。” 等他们到达拍摄现场的时候，镜头前站着的是肖铭之。 他有一个单独的打戏，是在方宇生和章毅暂时分道扬镳之后没多久，有两个江湖高手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这个时候温玉柔已经为救方宇生身受重伤，男主悲痛交加，最终将两人斩于剑下。 武术指导站在肖铭之旁边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周围一圈人在笑。 杨令站在肖铭之的正前面，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小肖啊，要是实在不行，就上替身吧。” 肖铭之这个时候显得有点倔强。 谢南走过去的时候正对上他的脸，表情带着点不想放弃。 杨令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先拍下一组镜头。”然后他对肖铭之说，“你和指导去旁边练一会——要我说你还是用替身，这一幕戏的功底要足，这么短的时间你要怎么练？” 肖铭之说：“如果今天拍不好，就用替身。” 杨令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常驻剧组的龙套演员，没想多久就点了头，“好，你去吧。” 谢南这个时候才说了第一句话：“我是不是也得练练打戏？” 杨令随口喊了一句：“老刘，把这个也带上。让他们俩对着来。”然后就回去指挥拍摄了。 肖铭之不由笑了笑：“你的打戏都是高手风范，一剑定乾坤的比较多。没必要陪着我吃苦。” 谢南说：“临近片尾的时候我们打戏最多，别安慰我了，我逃不过去的。” 肖铭之看了看给他们找了块空地，正跃跃欲试的刘指导，苦笑了一下：“我打戏太多，如果全用替身我就不用拍了。不然我还真不想被刘指虐待。” 谢南深有同感。 刘指导全名刘庆，是杨令的老朋友了，他曾分别获得过最佳武术指导和最佳动作指导的奖杯。他设计的动作都很俊，又带着点飘逸，很符合电影里大侠的设定。 但是他还有一点比较闻名，那就是精益求精。 刘庆本身就是个好手，为人师时又比较严厉。所以剧组里的演员基本都用着替身，就是不想享受他的高压政策。 “你们俩，先压腿，把腿压软了，跳起来踢一脚我看看。”刘庆就说了这么一句，就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悠哉的喝起了茶。 横在谢南和肖铭之面前的是一个齐胸高的铁架子。谢南有些尴尬的发现他的腿似乎连抬都抬不上去，更别说压了。 刘庆说：“你俩腿不是挺长吗，往后撤一步。” 肖铭之看了谢南一眼，他硬着头皮开始压腿，谢南看得有点牙酸。 等到他也把腿抬上去之后，刘庆就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根光秃秃的泛黄的柳条，对着谢南的腿就轻轻的来了一下：“把腿伸直喽。” “……我已经在努力了刘指。” 刘庆瞥了他一眼，开始围着两个人转：“往下压，不压怎么直？” 肖铭之比较实心眼，一直试着站直，表情扭曲的不像话。 等他们两条腿都压过之后，谢南有种腿被拉长了的错觉。刘庆说：“今天既然你们想练，那就一次练好。一人去拿一把剑。” 刘庆在两人面前耍了一个眼花缭乱的剑花，“小肖，你的毛病就在于握剑的手太用力，一条手臂都非常僵硬，你的动作就变得很沉重，和武术演员的套路对不上，镜头里就明显会出现笑话。你得放轻松——” 刘庆把剑挥舞的特别漂亮，肖铭之表示自己听懂了之后，他就单独找了个副手给肖铭之喂招。然后他转向了谢南：“小谢，你要演的是个武林高手。” 谢南一听开头就觉得不太对。 “所以你的一招一式都得带着威风。”刘庆说：“你跟着我学。” 他说完就拿着剑比划起来，而且必须要谢南做的分毫不差才肯满意。 还没到一个小时，谢南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胳膊在哀嚎。 [宿主的身体柔软度提升了0.37％，请继续努力] ‘柔软度？有什么用？’ [系统暂无相关资料] ‘……你就是非得膈应我一下是吗？’ 第19章 新剧本新故事 当有事可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电影拍摄已经到了尾声，只差几个比较难的镜头就可以进行剪辑了，杨令也为他的这一部作品正式命名为。 面对共同相处了一年多的剧组成员，虽然免不了有点磕磕绊绊，可谢南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就这么说再见。不过谁也不愿意止步于此—— “谢南，你现在有空吗？” 谢南转过脸去看，发现说话的人是一直待在剧组的编剧严清：“嗯有空。找我有事？” 他在剧组的这么长时间，和严清在一起交流意见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倒是很容易看得出来。 谢南很多次看到他对杨令夸赞肖铭之，说肖铭之把方宇生演出了他想要的样子。拍摄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狂热，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笔下的人物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镜头里如果出现了不让他满意的表演，他会和杨令一样破口大骂。不同的是杨令直接骂演员，严清对着杨令骂演员。 这是个非常率性的编剧，带着一种洒脱和斤斤计较。 严清走到谢南面前说：“我有一个朋友，准备拍一部小成本的电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他的男主角。” “小成本的电影？爱情片？”谢南对他口中所说的朋友有点感兴趣。严清是口碑很好的编剧，他的剧本被很多电影人追捧就是因为有质量的剧情，而谢南可不记得这位编剧和哪位同行走得特别近。 严清把手里的剧本递给谢南：“算半个文艺片。这是剧本，你拿回去看看吧。” 谢南接过来不是很仔细的翻看了一页，他抬头看着正常时候就会面无表情的严清：“严编剧怎么会想到让我去演这部影片？” 严清说：“你演的章毅让我最满意的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 谢南一愣。 严清只停顿了一秒就继续说：“不是你情绪转接的快，也不是你把章毅饰演的多么有气质；而是你对感情的了解。”说到这他又顿了顿，“我记得你试镜的时候就说过，你在感情上受过一些挫折，是吗？所以你能演出有感情的章毅也很正常。我觉得你非常适合这部戏。” 谢南明白严清指的是那部小成本电影。 严清说：“如果你认真的看完了这个剧本，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我。” 谢南叹了口气，装作无奈地说：“看来我无论如何都推不掉它了是吗？” 严清这才露出一个浅笑：“你会喜欢它的。” 谢南看着剧本的名字，它叫，作者是王一鹤。他肯定自己上辈子没有见过这个影片，但他想了想，还是对严清说：“既然你这么肯定……好吧，我明天就给你答复。” 严清说：“等你消息。” 谢南跟他道别之后还没走几步，殷睿旭就迎了过来：“刚刚我看见你和严编剧说话就没过去，他给你找了个活？” 谢南扬了扬手里的剧本：“文艺片男主，你觉得怎么样？” 殷睿旭又惊讶又高兴地说：“男主？剧本怎么样？” “还没来得及看呢。”谢南把它抛给了殷睿旭，“你先看看吧，我刚刚下场，现在只想睡觉。” 殷睿旭看他神色果然很疲累：“那你快去休息吧。” 因为一个小时之后还要继续拍，所以谢南就找了间临时休息室躺了进去。现在天气不热，床上备了一个枕头和薄毯。 谢南因为最近要赶进度，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睡过觉，所以就格外珍惜每一个能休息的时刻，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殷睿旭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的矮桌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休息室里唯一一个椅子前坐下，慢慢的翻阅着手里的剧本。 其实他最近给谢南找了很多剧本，这当中当然也有很多重量级的角色，毕竟签了合同之后，公司是有义务给他安排这些的。可谢南一个都没要，只答应接拍了一个中高档的春季男装广告。殷睿旭当初为此不知道发了多少愁。 他不明白谢南为什么坚持不接新剧，这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损失是非常大的。整整一年的时间，谢南就只接了一部电影一则广告，期间大把的空余时间殷睿旭都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这根本就是对自己演艺生涯的不负责任。 可没办法，当初他的合同上没有明确写明艺人必须每年接拍多少电影或电视剧，这就意味着殷睿旭对谢南的行为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再怎么说，即将杀青，这部斥巨资制作的电影总能让谢南打响知名度。这是个很好的开头，殷睿旭慢慢的也就不再纠结了。 “……” 谢南那边似乎发出了一点模糊的声音，殷睿旭不太确定的抬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异样，殷睿旭等了一会，没再听到其他声音之后就打算继续看剧本。 “……你……不……” 这次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一些，可仍然听不清楚。殷睿旭站起来，他把剧本反扣在椅子上之后走了过去，直到他能看清谢南的脸之后他才发现，谢南正死死地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难言的痛苦。 “……” 睡梦中的人说话时带着很明显的情绪，可发音很像是在舌头上滚了一圈才冒出来，殷睿旭一句也没听懂谢南在说什么。 但谢南很明显是在做噩梦。 殷睿旭看着谢南好像快要窒息却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试着用手轻轻抚摸着谢南的脸。 这是他的妈妈小时候教过他的。她说做噩梦的人不能被别人叫醒，否则会魇着，要慢慢做一些表达善意的动作，比如摸摸头啊摸摸脸啊，这样会让人平静下来。 果然谢南的神情放松了很多。殷睿旭刚想把手拿开，谢南却猛地抬手抓住了它，殷睿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人已经醒了，可谢南还紧紧闭着眼，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殷睿旭试着抽了抽手，可谢南用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无法动弹。 “你居然也会做噩梦吗？”只能坐在床边的殷睿旭对着谢南说，“真不像你。” 谢南还在做着梦，当然听不到殷睿旭的话。 他梦见刘宁正背对着他坐在片场外，看着旧街旧巷、青砖绿瓦，刚刚拂过他脸颊的微风已经停了。刘宁突然对着穿着时髦的女星吹两声响亮的口哨，跟之前死气沉沉的躺在医院里的那一个一点也不一样。他忍不住紧紧抓住了身旁的栏杆，就在他准备感叹一句活着真好的时候—— [警告！警告！宿主被肢体接触！] [警告！警告！宿主被肢体接触！] [警告！警告！宿主被肢体接触！] 谢南一瞬间就被系统吓醒了，他猛地坐了起来，脊背僵直着，脑袋里似乎还有回音。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因为它的声音实在太尖锐，谢南根本没精力听它说了什么。他甚至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屏着呼吸。 [刚刚宿主被肢体接触，系统只是好心的警告你] ‘肢体接触？’ 谢南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转脸看过去，只看到殷睿旭正站在床边看着他。 “你怎么了？”谢南还没想出说法，殷睿旭就继续说：“做噩梦了吗？” 谢南想起刚刚梦见的内容，他翻身坐在了床沿：“是做了一个噩梦。” 他的脸色也没有多难看，但殷睿旭还是没有再问下去，他只是说：“要不要再睡一会？现在才刚过去不到十分钟。” 谢南惊讶的看了看时间，“不到十分钟？我还以为我睡了很长时间。” 殷睿旭说：“可能是因为做梦了吧。” 谢南干脆站了起来，“算了，反正也睡不着了。”他把殷睿旭递过来的水一口喝干，然后说，“那剧本呢？给我看看。” 殷睿旭把他只看了几页的剧本拿了过来，“我只看了开头，故事看着挺压抑的。” 谢南‘嗯’了一声，他看了两眼又问：“你知道王一鹤这个编剧吗？” 殷睿旭没做思考就摇了摇头：“我刚刚也回想了一阵，可是没记得有这个编剧。”但他说完又说，“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忘了或者遗漏了，圈里的编剧那么多，我记不住所有的也很正常。” 谢南又‘嗯’了一声。 等他把剧本慢慢看下去，才知道殷睿旭为什么说这个故事看着挺压抑。 ，说实在的这名字取得就挺文艺。 故事开头讲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躺在床上对一个中年妇人说：“我有一个爱人，他又丑又穷，唯一的优点就是特别特别爱我。” 妇人就说：“那你为什么不回去找他呢？” 小姑娘说：“我又漂亮又贤惠，早就看不上他啦。” 妇人就看着她，笑着抹眼泪。 因为小姑娘确实长得很漂亮，也确实很贤惠，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快要死了。 第20章 决定 谢南没有看完剧本，他只来得及看了剧本的不到三分之一，场务就过来催着他去上妆了。 殷睿旭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有时候谢南觉得殷睿旭能做到这种地步，也未尝不是冒险。他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谢南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为殷睿旭一年多以来，就只签得了谢南一个艺人。不是他不想再签，而是不能。来自于蒋方的针对似乎不容易就这么消失，殷睿旭在天纪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他每天跟着谢南在杨令的剧组里，多多少少抱着点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 给谢南化妆的依然是黄英，她好像格外喜欢给谢南化妆，每次都要亲自动手。可她近几天的精神头不太好，给他描了几笔眉毛就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然后说：“小谢，我让我的助手来给你化一次妆？” 她的助手也就是她的徒弟，是一个看起来很沉稳的女孩，黄英对她很满意的样子，但不经常让她在演员的脸上涂画。谢南是第一次听到黄英这样的问话，不过他很快答道：“没问题。” 殷睿旭看见黄英似乎打算站在一旁看着，就建议说：“黄阿姨，你要不还是去歇一会吧，就在旁边坐着，有事你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黄英瞧了瞧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无奈的答应下来：“那也行。”说完她转向立在她身旁的姑娘，“萍萍，要是有什么地方不知道的就去喊我一声。” 萍萍应了一句。 但其实从头到尾萍萍都画地很流畅，黄英也没坐多久就睡过去了。谢南看了一眼镜子里头的自己，又看了一眼萍萍，没说什么。 他看出这个女孩没发挥出自己的风格，只不过为了求稳，就按照黄英平常的手法给谢南上了妆。 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杨令已经在喊各部门就位了，谢南喝了一口殷睿旭递过来的水，就拍了拍身上的一袭劲装走了过去。 这幕镜头没有几句台词，但是动作戏很多。 这个时候方宇生早已混进了神秘的逍遥王府，章毅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却隐约听见逍遥王府内响起阵阵刀剑敲击的声响。 于是他趁乱翻了进去，没有任何人发现。 可没多久，喊杀声停歇，他才发现了方宇生，而方宇生已被逼进了死角。 单枪匹马，胆子大得吓人。 章毅无可奈何的捡起一枚石子，屈指弹中了一华衣男子的死穴。 两人默契得逃了。 逍遥王府里的人开始搜查他们的下落，而方宇生在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站在逍遥王府一处女眷的阁楼里，猖狂得很。 谢南难得被喊停了，杨令歇斯底里的对他喊：“表情到位！你有没有看剧本！章毅能笑成那样吗？他能吗！” 谢南看向了肖铭之，肖铭之默默看向了场外。 杨令一轮喊完，示意摄像师灯光师重新开始调整。 第二条很轻易的过了，谢南勾着肖铭之的肩膀说：“你背着杨导那是什么表情？脸都抽搐了吧？” 肖铭之说：“你脸上的妆今天不是黄老师给你画的吧？” “转移话题有用吗？” 肖铭之往他身旁看了一眼：“严编剧找你。” 谢南用表情告诉他你的技俩太幼稚了，但还是下意识的往旁边瞥了一眼。严清确实走了过来，谢南顿了顿，再转头的时候肖铭之就只剩一个背影了。 “肖铭之怎么走了？”严清这个时候才走过来：“我没打扰你们吧？” 谢南笑了笑：“没有。” 严清说：“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谢南没在乎他跳跃性的问话，他笑着挥说：“难道不是明天再给你答复吗？” 严清‘哦’了一声：“我就是随便问一问。” 谢南忍不住又笑了：“好吧，那我就认真说一说。” 严清看他的表情就觉得有戏：“说一说什么？” 谢南遥指着不远处殷睿旭手里的剧本，说：“这个故事，算我一个。” 严清很高兴，他把情绪都堆在脸上，满意的笑了：“我相信你绝对会喜欢它，这是个很好的故事。” 谢南听他说完才问：“这个王编剧——” “不，他不是编剧。”严清打断他说：“一鹤，不是个编剧。”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然后他又补充道，“这个故事是他的，他写的，但是剧本是我改编的。” 谢南对他的话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原来是这样。” 严清看了看谢南，才说：“介不介意听我说说这个故事的背景？” 谢南说：“当然求之不得。” 严清说：“这个故事，原本他是不愿意拍的，因为涉及到他的*。由于我对他的事很清楚，所以看到了他写出来的这本故事，我说了很久才让他勉强答应让我改编剧本；再后来，我就劝他把它拍出来，他又是很久之后才答应下来。” 谢南大约明白了。 严清继续说：“其实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也没打算劝他拍这部电影。因为我实在没找到合适的男主角，所以这个决定也是前不久才落实。” 谢南说：“因为我演出了你想要的感情吗？” “没错。”严清说：“心如死灰是什么样子，余子期就是什么样子。我认为你能演出余子期的样子。” 余子期就是中的男主角。 “我希望你能把余子期演好，演得比章毅还好。”严清说这句话的时候叹了口气，“我说了这么多，你肯定已经明白了。我很感谢你能接下这份片约。” 谢南说：“我只是看剧本说话，没什么好谢的。” 严清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没多久之后就转身走了。 然后又是殷睿旭走了过来：“你们在商量剧本的事？” “嗯，我答应他了。” 殷睿旭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问：“那什么时候开拍？” 谢南耸了耸肩。他的道具服还没有换下来，做出这个动作就显得很滑稽，但是他的话却让殷睿旭一点也笑不出来，他说：“不知道。” 殷睿旭眨了眨眼：“不知道？再通知吗？” 谢南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然后说：“这么跟你说吧，现在整个剧组，就只有一个编剧和一个男主。”他在殷睿旭快要崩溃的表情里添了一句，“哦对了，还有一个原作者。” 殷睿旭至少失声了三四秒钟，他盯着谢南问：“你答应他了？” 谢南说：“这个剧本还是很不错的。” 殷睿旭跟着他往前走，“可是没几天就杀青了，这期间你想干嘛？” 谢南说：“休息。” 殷睿旭被他噎住了，只能干巴巴地说：“那好吧。” 谢南知道殷睿旭为他着急，毕竟一个新人，在刚出道的时候多接几部片子让观众眼熟也就够了，挑肥拣瘦本来就是有名气的的艺人才有的资格。 可是，上辈子接的龙套多了，演起来也挺烦的。 谢南眯着眼去看天上厚厚的一层白云，他想起自己上辈子没有忌口一样的接着片约，不也是白白在演艺圈混了十多年吗？ 观众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谢南，就只是——这个演员怎么这么面熟？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羞愧。 而现在呢？ 最佳影片的男配，一个高票房的男配，多么高的起点？谢南太不担心自己会缺少片约。 只不过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天纪娱乐的金牌经纪人蒋方。 其实殷睿旭给拿过来的剧本他大都翻过，但是那真也说不上是什么好剧本。都是些粗制滥造的产物，甚至有的剧情里的逻辑错误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这样一次没什么，但是每次都是这种。 谢南实在想不出比蒋方更有理由打压他的人了。 现在他还不在意这些，但如果上映之后还是没有改变，那么谢南就不能阻止自己去给他一个教训了。 天纪的执行总监齐芮，那可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女强人—— 谢南突然转过脸看着走在他身旁的殷睿旭，半晌没有说话。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殷睿旭和蒋方的恩怨，但后来知道以后当然也不会后悔，殷睿旭一直以来的表现也很让他满意。 那一则谢南唯一拍过的男装广告，就是殷睿旭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所以谢南才会接。 殷睿旭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就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为之努力。 谢南的目的明确。上辈子他年轻时不会做人做事导致了恶果，但既然他有第二次机会，那他就要站在娱乐的巅峰，他要用实力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窝囊的龙套。而殷睿旭，一定会帮他。 他只能帮他。 第21章 拒绝的没有余地 杀青了。 杀青宴三天以前就已经结束了，现在谢南正躺在天纪分配给他的宿舍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这个宿舍他已经住了三天了，期间只下过一次楼。吃的喝的都是外卖，或者殷睿旭会带点什么过来。 对于接下来的打算，谢南心里有谱，但殷睿旭没有问过一次。 “你这冰箱里真是比你的脸都干净。” 谢南往冰箱那边瞄了一眼，发现刘宁正把手伸进冰箱里，拿出了他珍藏的最后一罐啤酒，然后毫不犹豫的打开它喝了一口。 谢南说：“你想从里面变出点什么？” 刘宁摸了摸肚子，打了个嗝，才关上冰箱的门：“能吃的。我昨天下了飞机之后就没吃过东西。” 他刚从美国飞回来。 在美国进修的日子啊，课业不重，天赋又太好，我连出师的资格都有了，请个假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刘宁下飞机后给谢南解释的原话。 回来刘宁倒头就睡了，霸占了谢南的床，谢南的枕头和谢南的被子。谢南就在沙发上凑活了一夜。 “别跟我说你这什么也没有，我现在快要饿死了。”刘宁钻进了厨房，可惜厨房干净得跟新的一样，谢南根本没动过。 谢南对他说：“冰箱门上，外卖的号码，想吃什么自己叫。” 刘宁还没来得及把电话拨过去，门铃就响了。他走到门前趴在猫眼前往外望，看见来人他迫不及待的打开门：“哎哟救人于危难之间说的就是你，快进来快进来。”说着他就把殷睿旭手里的饭菜接了过来。 殷睿旭昨天走的时候没看见刘宁，当然也不知道刘宁也在。他走到谢南面前才问：“你也没吃？” 谢南不置可否。 殷睿旭看刘宁已经快要把属于谢南的那份饭菜吃光了，他做出个无奈的表情：“那你只能叫外卖了。” 谢南说：“我现在还不饿。”他看电视看得很认真。 现在的武侠电视剧还是拳拳到肉的打法，光裸着上半身的艺人肌肉发达，招式开合都没几年后那样追求特效，非常漂亮。 谢南正在看的就是一部武侠剧，很平常的剧情。一个男人身负血仇，先去刻苦习武，成为一代高手之后一步一步雪恨，过程坎坷，还遇到了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主。 等到一集过后，谢南从沙发上翻身坐起，他伸了个懒腰对殷睿旭说：“走，出去吃一顿好的。” 殷睿旭还没说话，刘宁就把手里的水杯放在桌上站了起来：“那感情好。我正巧没吃饱，走吧，现在就去。” 谢南只拿了个钱包就穿上外套出门了，刘宁跟在他身后哼着小曲，是一个国内比较陌生的调子。 殷睿旭带他们来了一个他经常去的家常菜馆，里面做的菜非常好吃，门前还摆了一个烧烤摊。刘宁点了五十串烤串，一件啤酒，其余的就都交给了殷睿旭。 谢南其实在刘宁起床之前就已经对付了一桶泡面，现在也说不上太饿，没等第一个菜上来他就已经干了一瓶半。刘宁比他喝的要多，一杯接一杯，脚下已经攒了几个空瓶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谢南没说什么。 殷睿旭酒量不行，就只拿着烤串看着他们喝，偶尔低头摆弄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联系。 直到向天来之前，其实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还非常和谐美好。 “宁哥，你回来了？”向天的穿着打扮很明显是精心设计的，一看就有备而来。 刘宁回来之后就只联系了谢南，向天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谢南看刘宁的脸色，头就有点疼。 向天已经在刘宁身旁站了一会，刘宁果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殷睿旭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阵仗，一时有些不明所以。谢南迎着他的眼神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插嘴。 就在向天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刘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时候，老板的菜终于端了上来。 热情的老板娘利索的给向天摆了一副碗筷，刘宁在他坐下的时候猛地把刚满上的一杯酒都灌进了肚子。 然后他说：“好，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我就跟你算算账。” 谢南见他表情不太对，忙站了起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殷睿旭打发出去，就拦住了刘宁继续倒酒的动作：“你少喝点。” 刘宁看了谢南一眼，很顺从的把杯子放了下来。 谢南刚想说你们好好谈，就看见刘宁拎着酒瓶直接摔向了向天的脑袋，用的力度让谢南被他吓了一跳，向天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干什么！”谢南劈手夺下了刘宁手里的酒瓶，“你喝醉了就跟我回去睡觉！” 刘宁被谢南扯得一个踉跄，却还是执拗的想要抬脚去踹向天，但差点没站稳还险些倒在谢南身上，只用鞋底擦了一下向天的裤子，连条痕迹都没留下。 “你他妈的问这个龟儿子干了什么恶心事！我刘宁今天要不揍死这个狗娘养的，我今天就出门被车撞死！” 谢南听得心里一悸，他咬着牙对刘宁说：“你他妈给我把这句话吞回去！” 他的表情有些狰狞，情绪激动的刘宁一时都忘了挣扎。谢南发狠一样的抓着刘宁的肩膀，让对方已经感觉到了疼痛。 几天前做的梦谢南还没有忘记，这个噩梦他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梦见了多少次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谢南一觉醒来有时候甚至还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刘宁的车祸在他心里永远是一根拔不掉的刺，连碰一下都疼得要死，刘宁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谢南险些都想一拳打过去。 但过了一会，他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太强烈了。 谢南松开了手，他闭着眼稳定下来，对刘宁说：“你先跟我说清楚，你和向天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美国了吗，他又怎么惹到你了。” 过多的酒精让刘宁没怎么花时间就忘了之前谢南的反常，他先是露出一种极度厌恶的表情看了一眼向天，然后说：“我在美国遇到一个女孩，她叫秦楠。” 谢南听到这个开头就觉得事情不对：“你喜欢上她了？” 刘宁盯着谢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被糟蹋了。” 谢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向天，对方正垂着脑袋，看不出神色。他猜到了点什么，但又不明白是非因果：“是向天干的？” 刘宁的眼眶红了一圈。谢南知道他这不是想哭，而是愤怒得想杀人：“你知道我看到秦楠，就像是看到了刘嘉，我一直把她当成我妹妹一样的照顾！” 刘嘉从小就让刘宁喊她的名字，刘宁很少直接叫对方妈妈，谢南后来也是这样。 谢南不知道那个秦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但是他明白一个这样的女孩对刘宁来说意味着什么。 刘宁的牙齿都用力的打颤，他呼出一口气，对谢南说：“你明白吗？一个女孩，尤其是中国的女孩，她对自己的贞洁看得有多么重要？他找了一个男人！骗了她的感情——” “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我没有让那个男人和她上|床，我没有让他强迫秦楠！我当时误会你喜欢秦楠，只是想让你知道，秦楠她不爱你！”向天突然出声喊道。他的眼眶也是红的，只不过他的眼泪已经在眼底打转。 刘宁嗤笑一声：“你向天是谁？是高高在上的集团董事。我刘宁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用费心颠倒黑白，我奈何不了你。” 向天把手机掏出来：“我现在就让他过来跟你解释……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带过来……” 谢南听到他说的话，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刘宁怒气难消，他抖着手倒了一杯酒，对向天说：“我管不了你那么多，不论你是怎么安排的，这样的举动都让我觉得胆寒。你现在还记得你以前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吗？我看你早就忘了吧？” 向天只是看着刘宁，嘴唇哆哆嗦嗦地一个字也说不全。 “今天我喝了这杯酒，以后我跟你桥归桥路归路。我自认我没你有本事，我斗不过你；我只希望你能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向天正拨号的手机掉到地上：“宁哥？” “我已经躲到美国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刘宁的眼神又变得清明，“真的，放过我吧。” 向天的呼吸都轻轻的，他抿着唇，摇头。 刘宁每一次都这样没有余地，但向天还是没有记性似的往枪口上撞。 谢南累极一样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时候老板端着第三盘菜走进来。见到两人对峙的场景不由怔了怔。 向天趁机把刘宁手上端着的还未进口的酒杯打到了地上。 谢南被溅了一裤子的啤酒，玻璃碎片扎在他放在膝上的手，渗出了点点血迹。他无所谓地甩了甩手，对不知所措的老板说：“结账吧，多少钱？” 等三人走出来的时候，殷睿旭就站在门口的那个烧烤摊子的旁边，手里攥着一瓶饮料。 浓浓的烟在半空中来来回回的晃，刘宁突然说了一句：“明天，我们回去。” 向天顿了顿。 谢南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头，“明天就走。” 第22章 回到故乡 回到江苏之后，谢南并不知道刘宁去了哪里。他去祭拜过刘嘉之后就带着殷睿旭随便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 因为走的时候没打算回来，谢南和刘宁已经把各自的房子都卖了。他们两家的地段好，价格年年涨，所以卖了一个很好的价钱，这笔钱直到现在谢南都没有用光。 “明天就去找王一鹤见面，没想到他是我的老乡。”谢南站在旅馆的窗前往下望，“我还以为再站在这片土地上多少会让我情怯，谁知道半点感觉都没有。” 殷睿旭说：“怪不得你和刘宁关系这么好，原来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一直都在一所学校，运气也真好。” 谢南懒得再把解释给龚白的话再解释给他听，只是笑了笑：“我和他是过命的兄弟，就算不在一个学校又怎么样。” 殷睿旭不由想起来那天吃饭遇到向天，后来他买了一瓶饮料回来，就看到谢南神色激动的抓着刘宁说着什么。因为没走近，他也没听清谢南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想，他可从来没见过谢南这样外露过情绪。 后来他就慢慢离远了一点，同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谢南突然就要求他出去。 “对了，你给我找个助理吧。”谢南说，“杨导给我配的那位助理跟着剧组走，我挖不过来，你看看什么时候给我雇一个。” 的片酬不低，所以他也没打算省吃俭用，更何况马上就接新活儿了，也不用省那点工资。 殷睿旭点了点头，“我已经找了几个，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谢南尤其对殷睿旭这种贴心的帮助满意，对方总能想到一些他没想到的琐事，考虑非常周到。他笑着说：“不用了，你自己觉得靠谱就可以。” “好，那回去我就把这件事敲定。”殷睿旭看了看谢南的脸色，然后说，“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 谢南点了点头。 他今天一下飞机就去了他以前住的地方附近的山头，在葬着刘嘉骨灰的树下站了很久。现在他也很累，所以在殷睿旭出去之后随便冲了凉就睡了。 谢南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等到殷睿旭担心谢南一直没动静来敲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去了。 殷睿旭只是过来送饭，他以为谢南虽然嘴上说着回来故乡没感觉，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因为今天他跟着谢南站在树下，虽然他已经想着避嫌站在五步开外，可谢南沉默的时候还是显得情绪低迷。 而谢南好像打定主意想要一次睡够，他勉强吃了几口米饭，喝了口水就继续睡下了。殷睿旭看了看似乎又睡得深沉的谢南，又望着打包用的保温盒里一筷子都没动过的几样菜，没说什么就端着它们悄没声的走了。 听到‘咔哒’关门的声音，谢南同时睁开了眼，他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过了一会他又闭上了眼。 或许是上辈子和龚白在一起让他的性向发生了变化，也或许他本来就是个同性恋。他发现自己对殷睿旭的感觉有些不对。 但谢南时时刻刻记着殷睿旭提起蒋方时的厌恶痛恨，不对的感觉忍不住就淡了。 谢南想，可能是殷睿旭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没人会在如此的细心里无动于衷，也正有和龚白交往的过去，才让他对友情和爱情分辨不清…… 这么想着，他就真的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过来，时间是早上六点。 天气渐冷，黑夜就长了，这会天色还稍微有点暗，但不出半个小时，太阳就会升起来。 谢南掀开被子走到窗前，他拉开窗帘的动作又猛又急，看到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又安静下来。 他重生以来，时常会做些噩梦。大多是关于刘宁和龚白的，这次也不例外。 龚白那双充斥着恨意和复杂的眼神几乎刻在谢南的心里，但他现在清醒过来又觉得很空荡。因为这个时间里，龚白还什么也没做，他也没有给龚白机会做什么，所以他总觉得自己追求的真相根本没有路可走。 [请宿主认真观察、小心求证，事实没有那么难于解答] 对于脑海里这个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谢南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没有习惯。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系统无权限，无法回答] ‘为什么没有权限！既然你救活了我，为什么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统统告诉我！’ i931顿了顿，才冷冷的说， [既然宿主已经提交过一次bug，就该明白，系统并不万能] 谢南颓然地坐回床上，他试图让自己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系统没再和他交谈。 谢南无奈的发现i931似乎又生气了，他能做的只有等着对方气消。 等他洗漱完后，就换上衣服去楼下跑了一圈，然后随意逛了逛。 这里大多的住户谢南都不认识，但偶尔也有几个眼熟的。因为以前他们就不怎么和谢南家来往，所以他也就没有特意打招呼，只是在极少几个人说他很面善的时候笑一笑，算是回应。 回去之前他买了几份早餐，两个大男人饭量比较大，而且他也不知道殷睿旭的口味，所以他把周围的几种早点都买了一点。 上楼的时候他正巧遇到了殷睿旭，对方马上露出一个微笑，可在昏暗的楼梯道上，谢南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的轮廓，他只好说：“上去吧，我买了吃的。” 殷睿旭转个身，并肩和谢南一起回去：“我还在想你去了哪，今天居然难得起得这么早。” 谢南哈哈笑了笑：“原来我起得早也会让你惊讶，早知道我该躺在床上等着你把吃喝都给我准备好。”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他现在真的躺在床上，殷睿旭确实会那么做的。 这应该是他以前当过助理的惯性使然。 等他们吃过饭，已经七点过三分。谢南想了想，现在还早，总不能打扰王一鹤休息，就提议带殷睿旭去转一转。 说实在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不太记得这里有什么景点，只好坐上出租车让师傅带着他们去这里最有名的地方。 师傅是个很健谈的大哥，他满口的方言，但偏向普通话，虽然听起来很别扭，也勉强听得懂。 谢南离家太久，和别人交流又只说普通话，所以这些方言他只能听得懂，反而说的不标准了。 一路上殷睿旭没有叫停，谢南也就任师傅到处开，等他们下车的时候，已经是站在了王一鹤家的楼下。 他们坐着出租车逛了将近两个小时，谢南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不由感慨道：“他应该换个职业。” 殷睿旭不能不赞同。 开车的大哥整整说了一路。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拉他们这样的客，把景点介绍的比导游都专业。 谢南收回目光，看了看脚下的路，发现王一鹤住的地方非常偏僻，但环境很好，看起来条件不错。他掏出手机给严清打了个电话。 严清比他来早了几天，嘱咐谢南来之前跟他说一声。 “走吧。”谢南没有说几句就挂了电话，他对殷睿旭说，“严清告诉我女主角已经找到了，她现在也在楼上。” 殷睿旭问：“这是试镜？” 他一边上楼一边说：“严清的意思是，王先生只想见一见男女主，并不干预电影拍摄。”说完他失笑，“不过这也算是试镜吧，严清肯定会尊重王先生的看法。” 谢南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严清，他把谢南迎进去，对里面陌生的一男一女介绍道：“这就是谢南，另一位是他的经纪人殷睿旭殷先生。” 严清穿着宽松的灰色圆领毛衫和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和以往西装革履的样子有很大差别。 站起来同谢南握手的应该就是王一鹤，穿着打扮和严清相似，他打量着谢南，面上没露出什么表情，连个微笑都不曾有，只说了个‘你好’就没有下文了。另一个女孩子倒是很青春，她大约二十岁的年纪，五官清秀，扎着一条黑亮顺直的马尾，离近看谢南才发现她眉边藏了一颗细小的黑痣。 她笑起来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甜美俏皮，和剧本里女主的设定是一样的。 严清适时说：“一鹤我就不介绍了，他不是很重要。”他玩笑着把王一鹤挤到一边，然后对谢南说，“曾雪，你的搭档。她是我从一个小社团里捡到的宝，她的眼神简直绝了，你真该见一见。” 谢南笑看着严清狂热激动的表情，他闻言还没说话，王一鹤就在严清身后说：“那你就让她演出来看看。” 第23章 人物即我 严清做出个拍额无奈的表情：“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他兴致勃勃地对曾雪说：“那就来一个吧，让王一鹤瞧瞧你的本事！” 谢南看出曾雪其实非常紧张。 一开始还并不明显，但现在严清提出让她即兴表演，她就有些慌乱了，表现的不太明显，只有几个饱含焦躁的小动作。谢南下一刻就发觉了严清对此很不满。 一场电影拍摄的相处，谢南明白严清是个对选角要求到严苛的编剧，他绝不容许自己的演员出现紧张、怯场等等无法掌控角色的情绪出现。谢南对这个女孩的第一印象不错，而且她的形象也很适合剧本的要求，于是他开口道：“我觉得曾小姐可以试一试开片第一个镜头。这个镜头需要抓住观众眼睛的面部表情有很多，正好可以体现严清强调的眼神问题。” 曾雪几乎是立刻就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谢南，她没再试图去观察严清和王一鹤的表情是喜是怒，而是直接让自己融入进了角色里。 因为没有道具床，她只能站着表演。她轻轻摆动了一下手臂，闭起眼顿了两秒。 严清和王一鹤没有丝毫邀请谢南和殷睿旭坐下的意思，他们两个也站在原地，脸上一个带着期待，一个看起来根本没有变化。 谢南回头看着殷睿旭，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只好站着欣赏这段演出。 曾雪先是轻轻地闷哼一声，表情稍微带着点痛苦。她眉间带痣的那条眉毛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她茫然地盯着前方大约一秒钟，眼神空洞。 这是一个被疾病缠身的年轻女孩应有的反应。痛苦、看不到希望—— 过了一会，她好像听到了什么，颤动似的侧动了一下脑袋。下一刻，她的的表情又变得鲜活，嘴边的弧度似乎像是天生的一样自然。 她灵动的眼睛左右晃了晃，对着身旁的位置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就好像她对生命充满了热爱。 这个镜头很短，到这里就结束了。 而这是个……挑不出毛病的片段…… 谢南看着曾雪。他就站在曾雪面前，看着她用眼神感染着他。他现在完全明白了严清的话，这是会用眼神说话的姑娘。 严清的笑声首先打破了安静，他语气里的得意掩藏不住：“怎么样？” 谢南赞叹：“很有天赋。” “天赋？”严清嗤笑一声：“她是演现场的，也大概演了三四年。要我说，如果再让她演上个三四年，娱乐圈就会失去这个好苗子。” 谢南有点意外。他之前就感觉曾雪的面目表情有一些夸张，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也想起了之前严清确实说过，曾雪是他从一个小社团捡来的宝。 直到这个时候，王一鹤才说：“就她吧。” 谢南望过去，发现王一鹤虽然说的是‘她’，但还是面向着曾雪。神色有些恍惚。 他不由担心这个男人会因为曾雪优秀的演技，而把她错认成自己的爱人，这个猜测有很高的可能性。 “一鹤，那你觉得谢南怎么样？”严清脚下转了个方向，“我当初看到你的书，就认为余子期这个角色，没有会比谢南更适合的人了。” 谢南察觉到王一鹤审视的目光，他勾起嘴角，礼貌地笑了笑。 严清会在王一鹤面前这样夸赞他，是他未曾料到的，不过这也代表了严清已经真正认可了自己的演技。而王一鹤是和严清很不同的一个人，从之前他不讲情面地让曾雪‘演出来看看’，谢南就知道，这次大概不会是见个面认识一下那么简单。 “我听严清提起过你。”王一鹤说，“他的剧本我看过，演章毅的难度我也懂。既然严清这么推崇你，那你就跟我说一说你对余子期的看法吧。” 谢南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他看着王一鹤说：“深情、专一、有责任感、有上进心。”对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谢南继续说，“蠢、盲目、自欺欺人——惨。” 站在王一鹤身后的严清没想到谢南会这么说，他和站在谢南身后的殷睿旭一样，都知道谢南应该明白这个故事和王一鹤之间的联系。 王一鹤问谢南对余子期的看法，那就是让谢南说一说对王一鹤的看法。 谢南把缺点放在后面说，肯定就是认为余子期的优点是不足以掩盖缺点的。 所以王一鹤沉默了一会才问：“他事业有成，你觉得他惨？” 谢南回头拍了拍殷睿旭的手臂，示意他放松下来，然后回道：“这个形容词之前的那个词，就是用来解释的。他在自欺欺人。” 严清看得最清楚，他看到王一鹤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很久之后才放松下来。 谢南对房间里唯一不知情的曾雪解释说：“余子期爱赵菁菁，非常非常、非常的爱。可后来赵菁菁每隔一个月给余子期寄送一张明信片，难道就足以骗他一辈子吗？” 曾雪很好奇地问：“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余子期会悄悄走了呢？他那么喜欢菁菁，得知菁菁快要死了之后，居然连偷偷看她一眼都要反复思考那么长的时间。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要做一些修改。正常来说，不应该是让余子期冲进病房，不论多少钱都要把菁菁救回来吗？” 谢南发现王一鹤的表情明显难看了起来。 严清在一旁说：“哎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已经见过面了，那就这样吧。今天——” “不。”王一鹤抬手横在严清的胸前，他对谢南说，“我想听谢先生把话说完。” 严清皱着眉头，他一向对这样的场面没有应对的方法，只好顺其自然。 而谢南只是说：“其实结局是怎么样的，身为作者的您应该已经知道了。” 曾雪把手背在身后握紧，上半身微微前倾，正在仔细倾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对于谢南这样似是而非的说法很不感冒：“要我说，我希望菁菁没有死。” 王一鹤猛地转向了曾雪：“你也觉得菁菁没有死？”他的语气又尖锐又急迫。 谢南甚至对他有点同情，却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终于严清还是再一次开口了：“好了，一鹤。你已经见过男女主角了，这部片子开拍的时候我让你去片场看，现在不要为难他们了。” 殷睿旭到这个时候才说出第一句话，他庆幸终于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出来：“那这部电影什么时候开拍呢？” 严清心里应该早已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没考虑多长时间，就理清了思路：“大约再半个月吧，等我把拍摄许可证拿到手。哦，最麻烦的是还有剧组成员要安排好……不对，最麻烦的是演员洽谈，杨令跟我提起过这个。” 谢南看了殷睿旭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他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说：“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严清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联系你的。” 谢南向王一鹤伸出了手：“王先生，你笔下的这个故事很令人深思。你是个成功的创业者，希望你生活美满，不要留恋过去。” 王一鹤听出他意有所指，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谢谢。” 谢南对曾雪和严清示意了一下：“那我和睿旭就不打扰了，下次见。” “再见。”“下次见。“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曾雪快走了几步跟上谢南，回头挥了挥手，“我也一起走啦，再见。” 王一鹤和严清把他们送到门口，谢南等到门被关上之后才问曾雪：“本地的吗？” “对啊，离得可近了。”说完这句她放低了声音说，“我就是怕你走了之后，严哥又让我演一出，那我就惨了。” 谢南和殷睿旭都善意的笑出了声。 曾雪确实是个很活泼大方的女孩子，她故意作怪的表情很有趣。她自己也笑了笑，然后说：“好啦，既然出来了，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我先走啦，再见。” 她顺着人行道一直走，很快就拐了弯不见了。谢南对殷睿旭说：“我们也走吧。” 因为没看见出租车，他们就顺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走，看看有没有沿途的公交车站。 殷睿旭说：“你刚刚说的话，我以为会得罪王一鹤。” 谢南看了他一眼：“我只是说出我对余子期的看法。既然他让我说了，我就实话实说。” 殷睿旭笑了笑：“他看起来很严肃。” “余子期以前，是个很开朗的男孩。”谢南不由叹了口气，“人总会变的。” 殷睿旭看着谢南感触很深的样子，不自觉地换了个话题：“不过听严编剧的意思，这部片子很快就能进行拍摄了。” 谢南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在意自己是否望见了严清所在的楼层就又转了回来：“没错，他的能量很大啊……” 第24章 一切已准备就绪 谢南在江苏逗留很久，他给刘宁打了几通电话，对方都很正常的提起去了哪，还要去哪，最近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饭…… 但就是没有试图去找谢南。 大约明白刘宁想独处一段时间，谢南也就没有说要去找他，倒是和殷睿旭转了不少个地方。 借旅游的光，他们两个最近的心情都不错。 严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谢南正坐在一家湘菜馆吃饭，老板说这里的菜又地道又好吃，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家常菜，只不过辣了点而已。 “喂？”谢南算了算日子，严清来电话应该是通知开拍的。 果然，严清有些失真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我找了个靠谱的导演，把他一整个剧组也拉来了。” 就算已经猜得差不离，谢南还是忍不住笑了笑：“那咱什么时候动工啊？” 严清那边沉吟一会，然后说：“最迟后天，我还有一点东西要准备。你和殷睿旭先过来吧。” 他们又聊了几句，严清给了谢南一个地址，让他们在那汇合，全员到齐之后再说以后。 谢南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记好地址，就挂了电话。殷睿旭坐在他对面，见状把筷子搁在了晚上：“严清？” “对。”谢南把笔记本揣在怀里，对殷睿旭说，“回去以后收拾一下，我的工作要开始了。” 殷睿旭没有克制自己的欢喜，他笑着说：“到了这会我就不急了，我们慢慢吃。” 谢南知道他一直担心电影的开拍时间。毕竟一部电影从审核，到最终得到拍摄许可证，一般来说半个月简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演员方面事无巨细的交流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像谢南这样连待遇都不问，看了不到一个小时剧本就直接答应下来的纯属自己乐意，到后来被坑了那也只能当个亏吃，谁也怨不着。 “对了。”殷睿旭问：“直接在这里的电影城开拍？” 谢南夹菜的动作一顿：“我没问。不过应该是吧？这里电影城的规模也不小，拍绰绰有余了。” 殷睿旭皱起了眉头。 谢南问：“怎么？” 殷睿旭说：“那我就只能在这边重新给你物色一个助理了。总不能你拍着戏，连个助理都没有。” 谢南看他沉重的脸色，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闻言不由无奈地说：“助理而已。天底下有那么多人，难道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殷睿旭还是板着脸：“那不一样。” 谢南只好说：“随便找一个。反正这部电影只是个文艺片，不可能像拍那样拍个一两年。你要是到拍完了还不满意，就辞退他吧。” 殷睿旭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建议。 可直到他们回去的时候，殷睿旭都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谢南实在不能明白，为什么一个助理能让他这么纠结。 他们收拾完少得可怜的行李之后，谢南才觉得殷睿旭放松了很多。他们拦下一辆出租，直奔严清说的那个地址去了。 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开车的司机技术很好，速度特别快。他一辆接一辆的超车，也不知道急着去哪。 到了目的地，谢南正巧看见严清在不远处，正打电话，走几步就抬头看一眼，等他看到谢南两人之后还朝这边挥了挥手，说了句什么就挂了电话，然后他走了过来。 “来得这么快？” 谢南和他拥抱了一下，“没什么事，直接过来了。” 严清对他们两个说：“你们是来得最早的，曾雪这个小丫头，明明离得最近，到现在居然还没过来。”他余光看到两人脚边立着的小行李箱，“跟我来吧。” 谢南一边走一边问：“演员都到位了吗？” 严清摆摆手：“还差一个戏份不多的女配。因为比较重要，我打算慢慢找。” “严哥！谢哥！殷哥！停车停车——”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曾雪的声音，谢南回头一看，发现曾雪正趴在一辆出租车的窗边往里递钱，然后背着一个灰蓝拼接的背包，大步跑了过来。 她还是扎着马尾，活力四射。 严清说：“怎么——” “我有事耽搁了……”曾雪本来洋溢着欢快的笑脸迅速变成了委屈，“就这一次嘛，别骂我……”说完她还对严清眨了眨眼。 严清的话全都憋了进去。他当然也没想要骂曾雪，但现在当着谢南和殷睿旭的面，他只觉得有些尴尬。 谢南和殷睿旭对视了一样，很有默契的落后了一步。 殷睿旭小声说：“真想不到。” 曾雪正抬着手对严清敬了个礼，嘴上还不加停顿的快速说着什么，时不时喷笑一声。严清只好无奈地听着她说。 谢南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很好。” 殷睿旭对谢南忽然叹气感到奇怪，但又没问什么。谢南知道他最懂得尊重他人*，所以几乎很少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又说：“有没有那样一个人？你和他在一起很长时间，就忍不住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回忆一下过去，憧憬一下未来。我一直以为这样平淡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 殷睿旭顿了一会，才低下头笑笑：“没有。” 谢南扭头看了对方一眼。 殷睿旭说：“我家里从小就穷，没人愿意和我在一起。” 谢南又看了他一眼。 “你小时候吃过树叶吗？”殷睿旭一直低着头，表情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开心，“我吃过。把树叶洗干净，放在一锅水里煮，熬成汤，我和我妈就靠喝汤填肚子。直到后来村子里有了集市，我才不用吃它了，改吃烂菜，有时候还能吃坏了的水果。” 谢南有时候能从殷睿旭生活中的一些小习惯，发现他以前的生活应该很简朴。但这些，他根本想象不到。 “其实那时候大家都穷，我们家没有劳动力，就惨一点。”殷睿旭说，“再后来，我就来城里打工了。” “那时候你几岁？”谢南问。 殷睿旭想了想，“十五六左右吧？” 那时候他还在上学。谢南想，刘嘉也刚刚才离世。 “我是在很巧的情况下当上了一个演员的助理，才正式踏进这一行的。那时候整天都有事要做，有各种东西要学，哪里有精力找女朋友。后来当经纪人……” 他没再说，谢南也已经明白了。 殷睿旭突然又转头看着谢南说：“你谈恋爱了？” 谢南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没有啊。” “那你说什么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殷睿旭狐疑地打量着谢南的神色，“你现在别想着谈恋爱，至少忍几年。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吧？” 谢南摸着眉心说：“真没谈。” 殷睿旭一脸的不太相信。 谢南还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声誉，曾雪就对他们喊道：“谢哥殷哥，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慢！” 两人抬眼望过去，发现那两人已经坐在宾馆门口的台阶上，似乎等了有一会了。 谢南拎着行李箱走得稍快了一些，快到的时候殷睿旭又警告了他一遍：“真的不能谈恋爱啊你现在。”表情特别严肃。 “……好吧我知道了。” 殷睿旭这才满意。 严清和曾雪看着他们走到眼前，才站起来。谢南说：“不好意思，让你们等着。” 曾雪很豪爽地挥了一下手：“没事儿！” 严清带着他们走进宾馆。大厅一进门正对着前台，左拐一直往前走是一个大会议室，里面的圆桌少说能坐下几十号人。谢南进门之后，看到王一鹤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两人都自顾自的沉默，没有交谈。 “认识路了吧？”严清顺着来时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又从桌上随便抽出两个门卡，“你们顺着楼梯上去，自己去找自己的房间吧，把东西放下就回来这里，大家一起坐一坐。” 殷睿旭抽了一张房卡，和谢南先离开了。 宾馆的楼梯是木制的，但踩起来不会响，皮鞋跟磕在上面，发出一声声脆响。 “气氛都点怪。” 谢南发现今天殷睿旭特别喜欢在正题前面说废话。 “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男人，是许钟许导演，他拿的出手的作品都是爱情片，资历也比较老。”殷睿旭向谢南解释着，“严清能请到他，我真没想到。” 谢南上辈子虽然从没演过爱情片，对于这个导演也是久仰大名，但见面还是第一次。 “你不是跟我说，严清要搞的是小成本电影吗？请得到许钟当导演，制片人不会是把所有的资金都花光了吧？” “可能在严清眼里，这就是小成本了吧。谁知道呢。”谢南看着他开了房门，然后说，“而且花光了也不是我们的事。” 殷睿旭回头看了他一眼：“先不说别的，就你的片酬我还没跟他谈呢。之前你让我不用着急，但是现在我觉得是时候把它写上日程了。” 第25章 剧本粗排 “许导您好。” 离近了看，谢南才能仔细观察着这位小情调的导演。许钟在业内的名声不错，合作过的人提起他的时候都会说一句脾气很好，在片场也不会随意苛责艺人。他的脸部轮廓很柔和，微微有点发福，笑起来很面善，有很明显的抬头纹。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头发却乌黑发亮，刚过耳，梳着十年如一日的三七分。 严清显然早对许钟说过谢南的好话，所以许钟看起来对谢南很满意，还拍着谢南的手臂说了两句鼓励的话。 曾雪比谢南晚下来几分钟，但她是个很外向的女孩，没多会就已经讨得许钟欢心，谢南看他们聊的火热，就和殷睿旭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电影的男配女配才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大家都互相不认识，不过谢南在其中看到了几个上辈子的熟面孔，可他们无一例外都不是这个时候开始发迹的。 谢南不由明白了严清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谈妥了最难搞的演员，他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然后低声对殷睿旭说：“这里应该都是新人，等试戏的时候你观察观察。” 殷睿旭正飞速的记着笔记，闻言抬头也看了看：“看看再说吧，我先敲定你的待遇问题。” 谢南往他的黑皮本上瞄了一眼，可殷睿旭写得潦草，而且密密麻麻都粘在一起，谢南看得头皮发麻。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难懂的字。 殷睿旭察觉到谢南的目光，不由顿了顿：“我没上过学，写字不太好看。” 谢南本来也没在意这个，就说：“自己看得懂就好。” 严清这个时候敲了敲桌面，为数不多的人就全部安静了下来。他说：“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想先粗排一次。” 许钟接下他的话头：“如果有对哪里不懂的地方，要及时跟我说，不要到了镜头前手脚僵硬。我听严清说，你们大多都是新人，有的甚至都没有接触过电影拍摄，所以你们要进行四次排演。” 严清知道许钟不喜欢放狠话，他却毫不犹豫地说：“如果这期间有人实在无药可救，那我会直接把他踢出剧组。” 谢南不得不承认，严清果然和杨令是好朋友。两个人的手段如出一辙，只不过严清的话更不给人留面子，可他兼任制片人，最得罪不起。 几个不知道被严清从哪里找到的新人很吃这一套，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点紧张，只有曾雪，她有舞台经验，根本没把严清的话放在心上。 “今天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就大概的过一遍剧情。等明天电影城那边的设施全部到位，就去那里排演一次。”许钟说，“我先单独提几句。” “第一个，我的电影注重情绪，所以我对演员的面部表情有非常细致的要求。对一个爱情片来说，它的受众大多是青年男女，他们还处在感性阶段，但又缺乏耐心。你的表演能不能让他们感动，能不能让他们看下去，这是必须要考虑的。” “第二个，我希望在坐的每一位，都能把自己带进表演的故事里。这是身为一个演员的职业道德。” …… 许钟说了很多，大都是对着新人演员讲的一些常识，但是谢南也慢慢听下去了。 “谢南，我听说你参演了？”许钟说完之后单独找了谢南，他让其余的人再看一会剧本，就要找一个镜头让他们演出来看看。 谢南在他开口之前也在看剧本，闻言他点了点头，“对。” 现在还在剪辑，但也不会很慢了，过了审核就可以上映。所以现在正在大张旗鼓的宣传，谢南因为，没有参与宣传活动，杨令也以保持神秘为由让他不要抛头露面。 宣传片早就已经放出去，章毅身为重要配角在里面出境不算少。 许钟笑着说：“本来严清找我拍一个文艺片，说是找了一个包我满意的男主角。要不是的宣传片，我肯定要好好的考一考你的演技。”说到这，他话锋一转，“但是谢南啊，你也知道，武侠电影和爱情电影，根本就是两回事。你这两个角色虽然在感情上都有波折，但总体来说，还是有区别的……” “许导，我其实也有些担心。”谢南顺着许钟的意思说，“虽然严清觉得我演余子期很适合，不过我没接触过这类角色。的感情线不多，直接过来演主打感情线的余子期，对我来说是个挑战。” 许钟满意于谢南的自知之明，他说：“这是好事。你演的章毅很好，演技纯熟，这个时候就该多挑战一些角色，这是好事。”他说了两遍这是好事，“等明天排演的时候，你和曾雪一起，把余子期去医院见赵菁菁的那个镜头演出来看看。” 谢南点了点头。 许钟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回去多揣摩揣摩。” 谢南说：“谢谢许导。” 许钟笑起来的时候鱼尾纹很清晰，但是很真诚：“好孩子。”他说完就转身走向了曾雪，可能也是要让她揣摩揣摩赵菁菁。 谢南看着曾雪面带调皮笑意的说着话，殷睿旭已经转了一圈回来。他对谢南说：“曾雪不错。” “明天看看吧。”谢南回过神，“严清的眼光高着呢。” 殷睿旭举起一份合同说：“这是刚刚严清给我的，你看看吧。” 谢南接过来大体扫了一眼，合同很简洁，一目了然：“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这些都关系到经纪人的切身利益。 殷睿旭于是又坐了回去。他把笔记本掀开，又开始在本子上写鬼画符一样的字，谢南看了两眼，就走向了严清。 严清和王一鹤站在门口，两人的表情都和平常一样，一人拿着一份剧本看得认真。 等到谢南走到严清面前的时候，对方才察觉到：“怎么了？” 谢南指着他手里的剧本说，“我想问你几个情节。现在方便吗？我都画在我那份上了。” 严清不疑有他。 谢南走到桌前，装模作样的翻着剧本，然后说：“你对这个故事了解多少？许导演让我揣摩揣摩余子期。” 严清坐下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忍住回头看一眼王一鹤的冲动：“大体上了解一点，但是详情知道的比较少。我和一鹤那时候，关系不算很好。” 谢南把剧本翻到余子期的第一个镜头，他把一旁的铅笔递给严清，“那你就把你知道的写下来吧，我回去看看。” 严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 “我向你保证，这个剧本我不会给第三个人看。”谢南说。 严清握着铅笔问：“殷睿旭也不会？” 谢南说：“殷睿旭也不会。” 严清用握笔的手背拍了拍额头，也没再和谢南说话，直接低头在剧本上涂涂画画。 谢南看着，没有打扰。 [宿主已解锁演技提升幻境初级第五关卡，是否进入幻境] ‘否。’ ‘为什么突然解锁了第五关卡？’ [演技提升幻境五、十关卡都需要剧情解锁，不耗费宿主点数] ‘剧情解锁？什么剧情？’ [当宿主获得类型角色，演技提升幻境会解锁类型角色扮演]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他现在经历的每个关卡都像是武侠剧情…… 但是等等…… ‘难道第五层以后关卡都是爱情类型？’ [演技提升幻境内容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 谢南打算回到房间之后进幻境里看一看。之前系统已经说过，进入幻境的时候，他不会凭空消失在原地，只是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如果被外物接触或者发生紧急状况，系统会及时提醒。 被吓出去好几次却没发生任何事之后，谢南总觉得系统需要改掉尖叫的毛病。更别说他当时都根本听不懂i931在喊什么。 [请宿主自重] ‘……什么？’ [请宿主不要总是诋毁系统，人类都这么没素质吗] ‘……’ “这个地方，你一定要注意感情变化。”严清突然出声说，“这里是余子期最痛苦的时候，一鹤在描写这一段的时候也用了非常多的词段来描述余子期的情绪，这是让余子期后悔一辈子的事，你可以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你的高水准。” 谢南低头看着他手指点到的地方。 这是曾雪和许钟都曾经提到过的。 余子期在得知赵菁菁下落的时候，曾偷偷去医院找过赵菁菁。病床上的赵菁菁脸色苍白，身形消瘦，让他爱极的、明媚的笑早已经看不出分毫。可他不敢面对自己的挚爱身中绝症的噩耗，不断地自欺欺人。 他先去找赵菁菁的主治医师，又找了护士长，再去一遍又一遍地查阅着相关资料。他一次又一次的被告知赵菁菁已经病入膏肓，她非死不可。 在濒临崩溃的情况下，他逃跑了。他回到家里，抱着妻子的相片哭嚎了一整晚。 他第二天红肿着双眼去医院，他穿着妻子亲手给他缝制的衣裳，脸上挂起妻子最喜欢的腼腆笑容。他想要劝她回家，他们一起度过余生。快快乐乐的。 而她已经出院了。 那一刻，余子期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在昏倒之前，他这样骂着自己。 第26章 发现短板 许钟真的做了四次排演，等他看到大家磨合的差不多了，才举行了开拍仪式。 之后，就是正式开始拍摄了。 谢南已经换上了道具服，就站在场边，他等待着场务布置场地，等着灯光和摄像机，低着头酝酿着情绪。 曾雪和他并肩站着，马尾放下来随意扎着拢在胸前，脸上的笑容浅浅淡淡……其实她几乎不用化妆，就像是剧本里走出来的赵菁菁。 一切准备就绪。 余子期坐在一家租书店的长凳上，手里捧着一本新华词典，看得非常费力。他穿着打了补丁的灰蓝色大褂，脸上还有一道泥印。 赵菁菁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他们相遇了。 这是个很简短的镜头，但许钟很不满意曾雪的表情，他觉得曾雪的表情有一点夸张，这些缺点都会在荧屏上被放大。 谢南很快就得知自己可以休息一天，许钟打算让曾雪和其他演员先对戏，直到把她从舞台上带来的习惯改掉为止。 他跟严清打了招呼，就回宾馆去了。 殷睿旭最近总是外出给他找助理，这个时候宾馆的房间里没人，谢南想要趁机再进去演技提升幻境试试。 [请问宿主是否进入演技提升幻境] ‘是。’ 眨眼的功夫，谢南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四面环山的湖泊旁。 [宿主到达随机刷新地点，演技提升幻境已开启] 谢南早有准备。他知道附近肯定会有线索，指示他应该怎么做。他之前来过第五关卡几次，都降落在所谓的随机刷新地点，人物都是一样的，但有很多条支线可以攻略，每个支线难度相等，可他到现在得过的最高分只有57分。 按照超过95分才可以继续解锁的规则，这是个比较凄惨的分数。 就在谢南准备开始寻找线索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宿主被肢体接触，是否即刻离开演技提升幻境] ‘是。’ [已为宿主保存关卡进度] [已离开演技提升幻境] “谢南？” 谢南听到了殷睿旭的声音，睁开眼望过去，发现殷睿旭正弯腰看着他，一只手还停在他的胳膊上，表情带着点忧色。看到谢南醒了，他才说：“你的手机响了两遍了，都是刘宁打来的电话。” “刘宁？”谢南从床上翻坐起来，他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皱着眉头拨了回去。 殷睿旭和谢南面对面，各自坐在自己的床边，他说：“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多休息一会吧。”他以为谢南天天跑片场是一直在拍，所以才会睡得这么沉。 手机还没接通，谢南闻言只是摆了摆手：“我没事。” “大南？” 谢南说：“你找我有事？刚刚没听见。” 刘宁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在机场。” 谢南下意识地问：“你要去哪？” “美国。”刘宁说，“回来的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他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可他良久吐了一口气，“等我学成回来。” 谢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好了，我该登机了。” 谢南只好说：“那你自己照顾自己。” 刘宁笑了一声：“你他妈脑子被门夹了吧，说这句废话。”但他却又说，“你上次不是说接了个文艺片吗，好好拍——” 谢南听见刘宁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然后刘宁说：“大南，我短期内不打算回来了。” 谢南没说话。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过了一会，谢南说：“那好，等我以后去美国看你。” “大南，好好保重。” 谢南挂了电话。 他对一直看着他的殷睿旭耸了耸肩，表情很轻松，殷睿旭一时没能察觉他这是在抑制情绪。 谢南知道最近向天没有纠缠刘宁，因为向天最近在财经频道的出镜率很高，向董事长已经把天纪集团总经理的位子交给了向天。 所以刘宁这么长时间以来，不知道是想了什么，才最终决定了定居国外。 “要再休息一会吗？” 谢南抬头看了看殷睿旭：“不用。”他站起来走向了卫生间。 殷睿旭看着被谢南随意扔在床上的手机，又转脸看着关上了门的卫生间。里面开始响起哗哗的水声，模糊的轮廓印在毛玻璃上，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谢南就顶着一头还在滴水的头发出来了。殷睿旭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扔给他，谢南道了声谢：“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给你定了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助理，先干几天看看。明天你去片场就能看见他了。”殷睿旭拿出一张照片，上面的小伙子浓眉大眼，很憨厚的模样，右下角写了个名字，叫林蒙，“就是他。” 谢南对这些不感兴趣，掀开被子刚坐下，殷睿旭就提醒说：“把头发擦干了睡，”对着谢南有些无奈的表情，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否则容易感冒。” 电视里突然开始播放的剧组宣传片。逍遥王府的俯视图作为开场，画面依次转为武林各处，其中章毅和方宇生的镜头大多都是一起的，女主温玉柔身死的那一幕作为转折，结尾是方宇生站在逍遥王府门前的远景。 一分五十二秒的宣传片，背景乐跌宕婉转—— [宿主名气等级提升为e级] 节目里的剧组成员正在接受采访。 ‘名气提升？’ [虽然宿主没有参加宣传活动，但通过宣传短片，有很多观众记住了章毅这个角色，宿主的名气会随之提升] ‘原来如此……’ [请宿主继续努力，等级e级是最低入门等级] 谢南擦着头发的手忽然顿了顿。 ‘我的演技是哪个等级？’ [宿主的演技等级无变化，为c级] ‘这个要怎么升级？’ [当宿主演技提升，等级会随之上升] ‘演技提升幻境？’ [系统统计结果为综合实力；演技提升幻境根据宿主单项饰演、反应能力评定分数] 所以第五关卡迟迟过不去，是因为偏科？ 谢南仔细想了想。他演章毅的时候解锁了第一关卡，连同之后四个关卡，他得到的分数都偏高，第三关卡是一次过的。这说明他更适合演武侠片？ “章毅？”杨令哈哈大笑的声音让谢南回过神，“演章毅的孩子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新人演员，我相信观众会喜欢他的表现。” 但之后无论主持人怎么问，杨令都没有再多说。其余演员包括肖铭之都是一脸莫测笑意，显然杨令早就交代了什么。 主持人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调侃了几句就揭过了这一页，谢南靠在床头，白色的毛巾被他顶在头上，看起来有点滑稽。 殷睿旭还是坐在床边，时不时看他一眼。 谢南把头发擦干之后就躺了下去，他这次进入演技提升幻境之前对殷睿旭说：“你要是有事就晃醒我，我睡得比较沉。” “我知道了。” [宿主是否进入演技提升幻境] ‘是。’ 幻境里流逝的时间和现实里是成正比的，所以谢南走过了一个支线场景，在殷睿旭的眼里，他就是睡了一个多小时。 [玩家通过演技提升幻境初级第五关卡，用时一小时零十三分，反应能力尚可，剧情完成度62％，表演等级评定d级，精彩加分6分，破绽减分9分，总体得分，70分] 谢南有些惊讶，不过这一轮加分最多的应该是剧情完成度，表演等级评定则一直都是d级。演技才是大头，谢南一直想要突破，可总觉得这个幻境有很大的局限性。 ‘i931，我能不能自定义一个幻境？比如的幻境。’ [当宿主演技为b级时，可解锁自定义幻境初级] ‘初级？’ [只拥有初级角色模板，无法对宿主做出剧情外反应] ‘剧情外？你的意思是这个自定义幻境可以复制剧情吗？’ [自定义幻境高级可以复制10％剧情，高级角色模板拥有反应能力] 谢南有些期待了。 他睁开了眼睛，对殷睿旭说：“走吧，我们去片场。” 殷睿旭本来还在记录着什么，闻言不由惊讶的问：“去片场？现在？” “就是现在。”谢南快速的换着衣服，他说，“我发现了我自己的短板，就得多锻炼。许钟许导演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对爱情剧本的理解肯定比我强很多，我多去和他交流交流，对我理解角色有很大的帮助。” 殷睿旭脸上有了点笑意。 “我得跟你说一句抱歉，睿旭。”谢南停下了动作，他的表情认真，语气真诚，“我不该荒废我的演艺生涯。你说的对，我是时候出击了。” 殷睿旭站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做你想做的。” “我们一步一步来。” 第27章 黄过一次的影片 [玩家通过演技提升幻境初级第五关卡，用时54分钟，反应能力良好，剧情完成度79％，表演等级评定c级，精彩加分16分，破绽减分4分，总体得分，96分] [宿主可解锁下一关卡] 谢南从演技提升幻境里出来。 殷睿旭看见他睁开眼之后才问：“出发吗？” 谢南接过对方递来的外套，从松软的沙发上站起来。他站在原地，已经可以看到楼下熙熙攘攘聚集了很多记者。 今天是的首映礼。这是谢南第一次在大众面前亮相，这些记者早就得到了消息，一直等在楼下想要拿到第一手报道，可惜太遗憾了，他们是同行，记者都是灵通的。 “走吧。”谢南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他最后看了楼下一眼，然后跟在殷睿旭身后，顺着员工通道离开了宾馆。 在宾馆正门旁边的一个出口，有一辆很不显眼的保姆车缓缓驶向了首映礼现场。 “南哥，你紧张吗？”看到谢南已经收拾好，本来一动不动的林蒙开口说，“刚刚我偷偷去门口看了一眼，排场真大。”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艳羡，说完他还看了看殷睿旭。 不知道为什么，谢南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助理好像很怕殷睿旭。殷睿旭一板起脸，绝对比他这个老板说话要管用的多。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 “管住自己的嘴！”林蒙对着殷睿旭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 谢南看着殷睿旭的表情有点想笑。 好在他住的地方离首映礼所在的地方很近，没有多久就到了。谢南下车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和杨令站在一起的肖铭之。 “真是好久不见。”杨令说，“新电影感觉怎么样？” 谢南和他们一起往里走，“还不错，严清一直那么高要求。” 杨令今天显然很高兴，他不断地带着谢南和肖铭之去和他邀请的熟人打招呼，谢南趁机认识了不少前辈。 等到他们登上台的时候，耀眼的闪光灯一刻不停的亮起来。除了几个崭新的新人外，包括主演在内的艺人都对观众互动的环节游刃有余。 杨令站在一旁介绍着谢南，肖铭之就假意抱怨谢南为了拍新戏不顾念旧情，谢南说很感谢肖铭之为他不遗余力的宣传…… “……我很感谢杨导给我这个机会。他冒着风险启用新人，那我只能努力让他放心。” 因为之前的宣传活动谢南没有参加，所以这次记者就打算把问题全部抛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干练女记者问：“那么对于电影本身，请问谢先生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个问题太温和了，谢南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回答说：“我当然希望所有的观众朋友都会喜欢，它是一部好电影。” 记者提问到这就结束了。首映礼最重要的还是电影，电影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下来。 谢南上辈子看过无数遍，但自己参演的还是第一次，谢南和观众一样非常期待。 电影是以由远及近的方式拉近了镜头，把躺在树林里的男人的脸做了特写。是方宇生。 …… 和上辈子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有一些细节的改动。 杨令对电影太熟悉了，他在播放结束以后就四处张望着，看到人们惊叹的表情，他脸上的自得挡也挡不住。 这是一部注定要获得荣誉的影片，谢南能想象得到场内观众会怎么样夸赞它。 再过半个月，足够杀青，而杨令早就和他找过招呼，空出时间一起去参加西木国际电影节。 “心情怎么样？”殷睿旭在谢南耳边轻声问。 谢南转脸看他一眼。两人脸上的笑意都很明显，谢南说：“你感觉怎么样，我就感觉怎么样。” 这个时候杨令站了起来，他向自己的老朋友走了过去，熟知他性格的谢南明白他还是忍不住打算炫耀炫耀。谢南没有偷听的癖好，可他目光一转，却发现相邻坐着的男女主角正含笑说着话。 殷睿旭顺着方向望过去：“假戏真做？” 谢南靠在椅背上，“那谁知道呢。” 杨令看样子聊了一会才回来，然后就宣布了他打算请客的好消息。他特别接地气的老朋友撺掇他把地点定在了小吃一条街的大排档，杨令也同意了。 “谢南，好久不见。” 就在谢南等着散场的时候，龚白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说你接了严老师一部文艺片？一下子跨度这么大，适应的来吗？” 谢南不想仰着头看他，只好站了起来：“适应不适应，还是要慢慢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有点漫不经心，龚白却一点也没有在意，反而继续说：“换个方向也不错，拍武侠片被定型才不好。” 殷睿旭突然也站了起来，他看了看龚白，然后径自走开了。 龚白有些复杂地回望着殷睿旭的背影，又对谢南说：“殷睿旭……是个不错的经纪人。可是他得罪了蒋方，你最好还是考虑考虑。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你认识向董，天纪里的经纪人难道不是随你挑？跟着谁都比殷睿旭有前途，尤其是你现在——” “既然你知道我不喜欢听，那就别废话了。”谢南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还有，我跟你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龚先生？” 说完他就打算转身离开。 龚白在他身后却有些失神，他看到谢南要走，下意识地喊：“阿南……” 谢南猛地停住了。 “你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谢南忍着胸口一瞬间的心悸和疼痛，他死死地皱着眉头，然后才忍住异样说：“我很介意。” 龚白顿了顿，他绕到谢南身前说：“我知道你看不上耍手段，可是你这样的脾气性格，如果没有一个好经纪人帮你，你怎么在娱乐圈混？” “我就算混不下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谢南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现在带着火气。他也很不明白龚白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们这辈子没有多大的交集，顶多算个普通朋友，这些好言相劝怎么也轮不到龚白来说。 “你是个演员，经纪人对你来说至关重要。” “我就是谢南的经纪人，我当然会帮他。用不着你来操心。” 谢南也不知道殷睿旭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龚白转身，殷睿旭就站在他的身后。 看到殷睿旭，龚白反而更直接了：“那你应该更懂得利弊，你自己的事你比谁都清楚。” 这周围没几个人，记者更不会在这里，但三个人说话还是放轻了声音。 殷睿旭走近了一步，“那这也是我和我的艺人之间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谢南没等龚白回话，直接走了。 殷睿旭愣了愣，也马上跟着他离开了。 “你手里拿着什么？”谢南没提刚刚的事，他发现殷睿旭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 殷睿旭笑起来：“是剧本。” 谢南问：“什么剧本？” 殷睿旭说：“是齐梁华先生的剧本，他打算请你出演他的电影，约了明天见面。” “齐梁华的剧本？” 他们已经走到了保姆车前，谢南停下来张望着，果然看到了齐梁华。那个刚过而立的男人还在对身旁的人说话，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殷睿旭等着他看完，才拉开了车门：“他虽然名气大，可电影风格太夸张，红的大多都是电影角色，又要扮丑，观众看完一部电影都记不住主角是谁。你正在初期，这种类型的不太适合你。” 谢南对他说：“之前龚白也是这个意思，他觉得你不适合做我的经纪人。” 殷睿旭没想到谢南会突然说起这个。 谢南抬脚跨进车门，“所以适不适合，总要试过了才知道。”他坐下之后把手伸向殷睿旭，“把剧本给我。” 殷睿旭依言给他。 剧本的名字叫。 谢南看到这三个字才想起这部电影，因为这份剧本他上辈子也拿到过。而齐梁华当初就是这样派发剧本的，稍微被他看到眼里的演员都能有一个试镜的机会。 电影主角是一个有双重性格的男性，很考验功底，齐梁华这样是在撒网捞鱼，想找一个最合适的。 电影的制片人没有反对他这样的行为。 后来这部电影黄了，似乎是因为投资方和制作公司出现了矛盾，甚至都闹上了报纸，最后最大的老板就把它搁置不管了。 谢南上辈子没有去试镜过，因为那时候他的经纪人有意带另一个艺人去，根本没把他当个事，他则非常无所谓的睡了一整天。 “明天见面？”谢南看着剧本封面的名字，喃喃自语，“去还是不去呢……” 第28章 不正常的因的是喜欢 和齐梁华见面的时间约在上午九点，谢南提早半个小时过来，却被服务员告知对方也已经坐在了包厢里，而且里面还有另外一位客人。 谢南就和殷睿旭在大厅里坐了大约二十五分钟，然后他掏出手机给齐梁华打了个电话。确认齐梁华现在方便，谢南才走向了服务员指给他的方向。 敲了门进去之后，谢南看到包厢里还有一个女人。她脸上的妆很浓，指尖夹着一根烟，抽得很熟练，看来是个老烟枪。 这应该就是另外一位客人，不过谢南不认识她。 谢南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打量这个女人。他现在没有资源也没有人脉，就势必要给人留下好印象，否则就真的是不长心了，所以他的微笑从进门后就挂了起来：“齐导。” 齐梁华站了起来，走到了谢南的身前。 他是个矮个子的男人，相貌甚至称不上端正，而且他的头发很稀疏，又懒得遮掩，所以平时总喜欢戴着一顶帽子出入各种场合。在谢南的记忆里，他每次见齐梁华，对方都戴着这样一顶没有任何特色的鸭舌帽，从没变过。 “很准时嘛小伙子。”齐梁华说。他没有向谢南介绍另一个人的意思，只是说：“昨天我看，觉得你很有天赋。杨令跟我说，你是第一次面对镜头？” 谢南闻言也只能厚着脸皮点头：“没错。” “那就了不得了啊！”齐梁华的语气里赞叹的意味很明显，他很高兴地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完我的剧本？” 谢南说：“故事很好。人物性格鲜明，条理清晰。” 齐梁华摇着头，背着手，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太浅显了，太浅显了……” 谢南上辈子完全没接触过这个导演，除了业内流传的和自己发现的，他根本不了解齐梁华，不过对方这样直白，他也有些羞愧：“齐导？” 齐梁华说：“我的，主旨是在告诉观众，无论怎么样的犯罪，最终都将受到法律的制裁。神圣的法律不可侵犯。” 看着齐梁华认真严肃的表情，谢南猜不出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开玩笑还是怎么样，他说：“这个我明白——” “那你演给我看。”齐梁华说完就转过身坐回了沙发上。 说实在的，谢南很适应不了这种跨度太大的对话。 看着齐梁华期待的表情，他很快回过神来。 殷睿旭不想打扰谢南的思路，自顾自走到一个角落站着，齐梁华很不在意的对他招手：“过来坐着看。” 还在酝酿情绪的谢南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演好。 他打算试的是主角，所以就演了一场主角的戏。突出的是主角两个人格的不同之处。 “好！” 谢南还沉浸在主人格的世界里，而且还没演完，齐梁华的喊声活生生把他吓得出了戏。谢南本来还有点恼怒，后来又觉得无奈。这么短暂的相处，他也算是明白了这位导演为什么以‘特立独行’出名。 不过这回，已经把烟掐灭的女人也很不赞同的看了齐梁华一眼，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站起来向谢南伸出了手，她笑着，艳红的嘴唇扬起个弧度，然后自我介绍着：“谢先生你好，我叫张丽。是齐导的搭档。” 齐梁华非常夸张的耸了一下肩：“太抬举我了张监制。” 张丽连余光没舍得送给他，她的手和谢南交握的第二秒就松开了，带着不掩饰的赞赏，她对谢南说：“看得出来，你研究了剧本。” 谢南庆幸还有一个靠谱的人，可他还没来得及谦虚，就听见齐梁华说：“那么就这样吧，谢先生，如果有了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谢南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干脆地回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下次见。” 直到出了咖啡馆的门，谢南还有点云里雾里。他对同样迷惑着的殷睿旭说：“齐梁华这是什么意思？” 殷睿旭果然答不出来。 谢南快走几步上了自己的保姆车，里面林蒙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南哥，怎么样啊？” “应该没戏了。”对于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助理，谢南觉得挺好的，虽然有时候话有点多，但是该做的也没有落下。就像现在，谢南很喜欢这种大冷天有人给自己倒一杯热水的感觉，非常贴心。 以往这些都是殷睿旭做的。 谢南想到这不由看了一眼殷睿旭，发现对方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看不清表情。 “啊……对了，快要过年了，南哥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林蒙转移话题的功力太差劲了，谢南忍不住笑了笑，但他顺着林蒙的意思说：“打算？没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吗？” 谢南抬眼看他：“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要忙的，给你放个假吧。2月6号能赶回来就行。” 这对林蒙来说真是个意外之喜，他高兴地确认：“从今天开始放假？” “嗯。”谢南说完又转向殷睿旭，“你也回去一趟吧。我听你说家里还有阿姨是吗？回去看看老人，她肯定很开心。” “我早就把她接过来了。”殷睿旭说。 谢南只说：“挺好的。” 车厢里只剩下林蒙按着手机按键的声音，谢南喝了一口水，他顺着车厢往外看，有些怅然。 他很久没有一个人过年了。 而现在刘宁不在；龚白…… 突然谢南的手机响了。 林蒙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前额：“哎呀我这个脑子，居然忘了……”他一边说一边掏出谢南的手机，“南哥真是不好意思，之前有个人给你打电话……啊就是这个号码！” 殷睿旭不知第多少次升起了换一个助理的念头。 谢南则很无所谓的对他说了句‘没事’，然后就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哈哈还你好，有模有样的啊大南。” 谢南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笑意慢慢浮现出来：“你怎么整天换号码，神神秘秘的。” “哎别提这茬，头疼。”刘宁说，“话说回来，我看到你那电影了嗨，好不容易在网上找出来的，这里还没上映呢。不知道用什么拍下来的，那画面，看完一遍我眼晕。” 谢南笑了一声：“就算那样你不也乐意看吗。” “我为了谁啊你个混蛋！” 谢南就轻笑着不说话。 刘宁那边也沉默了一会，才说：“唉……第一次不回去过年，真不习惯。” “这里不兴春节，一点年味也没有，找个地儿放烟花都难，你说无不无聊。” 谢南说：“无聊也是你自找的。” “我操……” “我年前估计抽不出时间，但是年后我要去德国一趟，然后顺道去看看你吧。” “顺个屁的道啊顺道……”刘宁说，“不过我可以跟着学校里的队伍出国，还是我去找你吧。” “随便你。” 刘宁叹了口气，“好了，你忙吧，我要挂了。老子打个电话很贵的。” 谢南一瞬间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他只好说：“见面再说。” 刘宁很潇洒的直接挂断了。 谢南看着手机也很想叹一口气。 “南哥，到了。”林蒙开口说。 谢南没下车，他给杨令和肖铭之分别打了个告别电话，就让殷睿旭和林蒙收拾行李准备去机场回江苏。 临走的时候，谢南让殷睿旭和林蒙留下。林蒙欢天喜地的走了，殷睿旭站在原地看着他直皱眉头，然后他对谢南说：“你真的不考虑重新找一个助理？” 谢南看了一眼林蒙的背影：“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看不上林蒙，他挺不错的啊。” 殷睿旭没说话。 谢南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还不走。” 殷睿旭转过身背对着谢南：“我用不着放假，而且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谢南说：“这么敬业也不会多拿一分钱，何必呢。更何况经纪人也不用每天都跟在艺人身边，去片场而已，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这么长时间都跟了，还差这几天？” 谢南见他坚持，就没再劝。 殷睿旭给他打开车门，心情有点沉重。 他一直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尽管他很克制，可最近他看着谢南的目光都快要有变化了。 这种情况是在林蒙来的时候开始的，他很厌烦林蒙做一些事，包括分内事。就好像之前的那杯白开水，他当时非常想把那杯水夺过来扔出去。 林蒙是谢南的助理，平常给谢南穿衣服擦汗都很正常，可他却感觉非常愤怒和刺眼。 这绝对不正常。 殷睿旭坐在谢南的对面，他低下头紧紧地闭着眼。 或许他明白这种不正常的原因是什么。 是…… 喜欢。 第29章 复试 “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 谢南突兀的停了下来，身后拿着一个记事本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殷睿旭险些撞在他身上。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一直等着你对我告白，可你呢！你就打算这样拖下去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就非你不可了！” 这回殷睿旭也听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曾雪的声音。 谢南回头和殷睿旭对视一眼，他轻声说：“我们回去？” 他们现在站在一堵墙的后面，完全的遮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影。 “小雪……我……” 说话的是严清，谢南没有怎么惊讶。 “我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这么个软蛋！懦夫！” 在谢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曾雪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她的眼眶通红，却没有哭，看到谢南和殷睿旭也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跑开了。 谢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拐过弯走向了严清，不过看到对方一脸痛苦的站在原地，他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严清苦笑了一下：“都是我的错。”他身上的凌厉现在丁点不剩，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别想那些了。你怎么也这么早就回来了？” 谢南知道他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就顺着他的意思说：“反正也没事，早回来晚回来都一样。” 严清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说：“也拍到尾声了，早拍完你也好给自己放个假。” 然后他就沉默下来。谢南说：“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片场看一看。” 严清胡乱点了点头。 谢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走了很远，殷睿旭才说：“看样子严清对曾雪也是有好感的，何必这样呢……” 谢南看了他一眼：“那谁知道。好事多磨。” 殷睿旭攥着笔记本的手紧了紧，他拿笔在上面不知道写着什么，没再回谢南的话。 他们到片场的时候，许钟正在大声说话，语气很不好。 谢南只觉得非常惊讶，拍了这么久，许钟鲜少动怒，更别提这样骂人了。他走近几步，随便拍了一个人的肩膀问：“许导怎么了？” 这人是一个龙套，演片里一个医生，回头看到是谢南他才说：“你可来的正好，刚刚曾雪跑了，她的镜头还没演完呢，让我们一通好等。” 谢南听完他的话再去听许钟的话，果然是在说曾雪脾气大，小小年纪就学着耍大牌。 “曾雪为什么突然跑了？”谢南轻声问。 演医生的龙套满脸的郁闷，“我也不知道呢还，不过应该跟王先生有关。他去找曾雪说了几句话，曾雪当时脸色就不太对，拉着严老师就跑了。” 谢南还没有在片场找到王一鹤，就被龙套推了一把：“快去救救场吧，许导快要冒烟了。” 许钟其实也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谢南走过去还没开口，他就先问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 谢南指着手边的行李箱，“刚下飞机。” 许钟不太愉快的摆了摆手：“那你来这干什么，快走吧。”他把手里的剧本甩地哗哗响，等谢南转了身才随口一提，“对了，昨天有个小伙子找你。” “找我？他叫什么名字？” 许钟说：“我没问，他也没说。不过他跟我要了你的住址，可能会去宾馆找你吧。” 谢南没想出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去找他，也就没有在意。他招呼殷睿旭一起回了宾馆，在门口还遇见了抱膝坐在台阶上的曾雪。 曾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也没有了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动静，整个人都显得伤心又疲累。 谢南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站在原地良久只好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是个好姑娘。” 曾雪把头埋进了臂弯，哽咽了一声。 谢南的手有些僵硬，他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她披上，说了句‘别在外面太久’就进了宾馆。 殷睿旭抿了抿唇，说：“这么怜香惜玉？” 谢南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扑面而来一个黑影揪住了衣领：“你告诉我，宁哥去了哪里！” 说话的人是向天，他的头发一团糟，下巴上的胡渣也不知道几天没刮了，眼底带着不很明显的阴影，嘴唇干得起皮，只有一双眼睛还睁得很大，不问出结果绝不罢休的模样。 谢南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拨开，“他在哪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吗，用得着来问我？” 向天理了理发皱的西装，强作镇定地说：“是不是你让他走的？只要你告诉我他现在去了哪，你就是下一届影帝。我可以给你投资拍一部国际大片，角色任你挑。” 殷睿旭到现在才听出来这个一直背对着他的男人是向天，对方这副狼狈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等他回过神又听到这个承诺，不由看向了谢南。 谢南眯着眼看向天，然后他前倾着在对方耳边说：“你这么爱他？真让我大开眼界。” 向天猛地把谢南推开，他嫉恨地笑了一声：“不要以为你对我有恩，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如果我找不到宁哥，你也别想好过！” “你居然还记得我对你有恩？”谢南盯着向天，“奉劝你一句，别再缠着宁宁不放了。”他说完就绕过向天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向天却拦住他：“告诉我宁哥在哪。” 谢南不耐烦地说：“他上学的地方你不知道吗，你不是还派人监视过他。” 向天看谢南的表情不像作假，嘴角抽搐着笑了一下：“他根本不在学校，看来宁哥也不是那么相信你啊。”撂下这句话，他也没看谢南的反应就转身离开了。 殷睿旭看着谢南皱眉沉思的表情，他现在也有一点向天那样窃喜的情绪。 谢南以前和刘宁形影不离，直到谢南参演之后才分开，殷睿旭本来就觉得他们之间感情太好，让他不得不多想…… “睿旭，把手机给我。”谢南突然说。 殷睿旭下意识掏出手机递过去，看着谢南拨出号码把手机贴在耳边才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 谢南听着耳边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冰冷女音，心里非常迅猛地燃起一阵怒火。 他把手机狠狠地掼在地上，它在大理石地板上摔得支离破碎，残渣迸溅的到处都是，转过身又抬脚踢在刚刚向天坐着的位置—— 殷睿旭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但看到谢南怒意难消的脸，就从背后抱住了他：“冷静一点。” “谢哥？”曾雪身上还披着谢南之前的大衣，正惊讶的望过来，“你怎么了？” 谢南挣了挣，殷睿旭就势松开了手。 曾雪又喊了一声：“谢哥？” 她身旁站着严清，两个人并肩站在台阶上，谢南只能看到他们的上半身。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 曾雪才说：“那你小心点。” 谢南看着他们又坐下去，才转身上了楼。殷睿旭忙跟在他身后，他一个劲的说：“谢南，你不要想那么多，上次刘宁不是还给你打了电话。” “我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打电话都不是一个号码。”谢南一边走一边说，步子踏得又快又重，“他居然连我都瞒着，他觉得我会告诉向天吗！”他这句话几乎要怒吼出来，殷睿旭忙用钥匙开了门，把他拉进了房间里。 “说不定只是刘宁想要散散心，，这不是大事，他不说了要和你在德国见面。”殷睿旭说到这又顿了顿，“你等等我，你的卡我得找回来，不然你们还怎么联系。”他止住谢南，“你别下楼了，等你稳定下来再说吧。” 说完他就匆匆开门出去了。 谢南气得双手发抖。他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殷睿旭才回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手机，和他之前的那一部差不多，“你怎么每次遇到刘宁的事都这么冲动，你至少应该等刘宁下次打电话的时候把事情问清楚。” 谢南沉默着。他知道殷睿旭说的没错，他总是在刘宁的事上反应过度，不止是因为他欠了刘宁一命，还因为他为此愧疚了半辈子。 殷睿旭看到他的反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换了个话题，“刚刚齐导给我打电话，说他想让你去参加复试。” “齐导？哪个齐——”谢南忽然愣了愣，“齐梁华？” 殷睿旭借着弯腰收拾行李的姿势按了按胸口，保证没有异样之后才继续说：“除了齐梁华还能有谁。” 谢南也勉强略过刘宁的事，他问：“他让我去参加复试？什么复试？” 殷睿旭的表情突然有点奇怪，他笑着说：“齐导的意思，就是第二次试镜。” 谢南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这种诡异的生造词上：“什么时间？” “齐导说他知道你最近要去参加电影节，所以随便你约时间，反正他的电影要筹备半年，不着急。但是他后面坠了一句，说是如果在这之前他找到适合的演员了，那就只能有缘无份了。” 谢南面无表情的盯着殷睿旭。 殷睿旭也看着谢南：“你觉得呢？” 谢南说：“约时间，明天下午。”他想了想又说：“打电话给许导，跟他隐晦的提一下他给我批的假期是三天。” 第30章 自述 谢南和齐梁华约好的地方，还是在上次见面的咖啡馆，也依然是那个包厢，里面同样已经坐着两个人，但齐梁华身旁坐着的人却不是名叫张丽的监制，而是一个男人。 “好久不见，谢南。”男人站起身，俊逸的脸上泛起笑意。 谢南却没有和他一样的好心情，但也不好当场拉下脸，只是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你好，龚先生。” 龚白顿了顿，然后说：“怎么这么生疏呢……” 他后面的话说得很轻，谢南没有听清，但他也没有在意，松开了手之后又转向了齐梁华：“齐导，又见面了。” 齐梁华看了看龚白，又看了看谢南，脸上的怪异神色挡也挡不住，他闻言抬手扶了扶帽沿：“这完全都是龚白的功劳，要不是他提醒，我差点把你这个优秀的演员抛在脑后，绝对的损失。” 谢南听完他的话，脸色有点不大好。 这意思分明就是说齐梁华之前根本没有再打算见他，这次约见只是看在龚白的面子上而已。 殷睿旭站在谢南身后也攥起了拳。但他在齐龚二人看不到的角度碰了碰谢南，示意他不要冲动。 谢南本来也没打算冲动。去得罪一个真正的名导，上辈子的经验也足够了，他反而笑了：“齐导还是这么爱说笑，不过这样说起来，我确实要好好感谢龚先生。” 龚白不知道怎么也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他勉强回了个微笑：“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齐导言重了。” 齐梁华也没有继续深谈这个话题的意向，他正了正表情，对谢南说：“你看了剧本肯定知道，的主角任康，是一个有双重人格的男人，他的主人格温柔开朗，副人格阴森危险，两个人格的性格是两个极端，很具有挑战性。我拍的电影，虽然对演员的资历要求不高，但对于演员的表现要求很高。上一次你的表演，说实在的，我很不满意，这次让你过来，我希望你能让我改变我的想法。” 谢南认真听他说完，才开口问：“齐导，你觉得我对角色的理解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吗？” 齐梁华似笑非笑地看了谢南一眼：“不是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而是你根本没有让我看到一个完整的任康。你的演技算不上很好，我明白，毕竟你没演过几步片子。起步就是杨令的大制作，你也算运气不错了。”他的话又犀利又直接，完全没有给谢南面子，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知道你最近正在拍一部爱情片，所以昨天你演的那个片段，主人格演得非常好，但是接下来也让我非常失望，你把副人格演得一塌糊涂。” 谢南想起齐梁华确实是在他演到副人格没多久之后就出了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表演。 原来问题出在这…… “你是一个很有天分的演员，如果你之前接过一部同类型的影片，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但是我等不起那么长时间。”齐梁华摊着手，“所以如果你这一次还不能够让我满意，那么任何人都不能再让我给你第三次机会。我们的传统，事不过三。” 包厢里安静下来。 齐梁华又兀自哈哈大笑了几声：“不过你也别急着演给我看。我既然给了你第二次机会，就是想让你表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你自己也应该时时刻刻这样要求你自己。” 谢南不得不说，齐梁华的话让他放松下来。 “我相信你很有诚意，我也很期待你给我一个惊喜。”齐梁华又抬手摸了摸帽沿，“我不介意为此多等几天。” 谢南点了点头，他笑着说：“谢谢齐导给我这个机会。” 齐梁华倚靠在沙发上，他喝了一口咖啡，微眯着眼享受了一会，没有回答谢南的话。 谢南从善如流地站起来：“这个点了，我就不打扰了。” 齐梁华慢半拍的‘啊’了一声。 谢南还是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才和殷睿旭一起出了房间。 门一关上，殷睿旭就开口道：“齐导不太看好你啊。” 谢南搓了一把脸：“看好不看好，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技不如人。” 殷睿旭有点担忧地说：“还没拍完，肯定会对你仔细研究新剧本有影响。你是怎么想的，你想竞争？” 谢南想起上辈子的最终结果，过了一会才说：“我还在考虑。”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齐梁华的话多多少少激起了他的好强心。 齐梁华说他天分好的那种话明晃晃的就只是客气客气，真正有内容的都是说他演技差，是个‘没演过几部片子’的、‘运气不错’的演员；而且话里话外无非就是给龚白个面子，否则绝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被这样的软刀子刺了好几下，谢南自问不是多能忍的人，火气还是有的。可齐梁华说的都是实话，更何况就算说得再难听又能怎样？ “谢南？” 谢南回过神来，他把钱包揣进兜里，对殷睿旭说：“走吧。” “你在飞机上没吃什么东西，附近有家川菜馆，去吃点吧。”殷睿旭说。 谢南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龚白的声音：“谢南！等等——” 殷睿旭皱起了眉，他没有回头看，而是看了谢南一眼。谢南正在推门，闻言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龚白大步跑过来，停下来的时候还有点气喘，他对谢南说：“谢南，我能跟你单独谈一谈吗？” 谢南淡淡的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他说完手上用力，可龚白的手覆了上来，他阻止着谢南开门，语气里带着恳求：“阿南，我知道你也回来了，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谢南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他猛地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龚白的脸。对方的脸比他记忆里那张深刻的脸至少要年轻十岁…… “你他妈的别跟我开玩笑……”谢南直直地盯着龚白，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龚白甚至有些惊喜的说：“原来是真的！阿南，你真的也回来了！” 谢南突然揪着龚白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按在玻璃门上：“你是说你也是‘回来’的！” 龚白的腰撞在门把手上，疼得发抖，但是现在他也没在乎这些，他抬手握着谢南的手：“阿南，阿南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谢南的眼里充斥着血丝，他前倾着上半身，额头顶着龚白的额头，声音低沉：“你要怎么跟我解释？解释我是怎么被你杀死的吗！” 龚白用力按着谢南的手：“我们找个地方，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好吗？” 直到这个时候，殷睿旭才反应过来，他拉着谢南的一条臂膀：“谢南！你先松开他，这里是公共场合！” 谢南转脸看了看，发现收银台的小姑娘正警惕的望着这里，手里抓着电话，好像做好了随时报警的准备。 “有什么事，出去再说。”殷睿旭复杂地看了一眼龚白。 谢南终于放开了龚白，他说：“你以后不要插手我的事，我不稀罕。” 龚白这次没有阻止谢南出门，只在谢南上车之前才拦住他说：“阿南，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管你想说什么！”谢南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正在怒吼，他咬着牙平静了一会，才继续低声说，“都改变不了，你亲手杀了我的事实。” 龚白颤抖着说：“我，我知道，你永远都不能原谅我。可你，可你……” 谢南对已经不耐烦的出租车司机摆了摆手，对方骂骂咧咧的走了。他拉着龚白来到一处墙后，这里阴暗潮湿，看起来鲜少有人会来。 殷睿旭也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过来。 “阿南，”龚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相信我，我真的，非常爱你……我那时候是发了疯才会……” 谢南看到殷睿旭还怔愣着站在一边，打断了龚白的话：“你轻声！” 龚白用冰凉的手按着额头。然后他突然上前一步，脸埋在谢南的颈边，温热的泪水打湿了谢南的衣领，“我真的……我当时真的是疯了才会……我明明那么爱你……” 谢南很少见到龚白这样哭，但是以前的感情不在了，他只觉得不耐烦。 “你……不在了以后没多久，我就自杀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阿南，那天我看到你的时候我……” “够了！”谢南说，“我不想听这些。” 龚白点了点头，他把脸偏向一边，擦干了眼泪才说：“我们是不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连站在他面前的谢南都差点没听清，但谢南还是听清了，他带着恶意的微笑，在龚白的耳边说：“对杀我的人，我绝对硬不起来，你说呢？” 第31章 解释 谢南的话反而让龚白平静下来，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说：“你让他先回去，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被他指着的殷睿旭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他走到谢南身前，尽量不加异样的问：“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谢南，你知不知道这对你的未来有很大影响？” 龚白知道谢南现在一定迫切地想知道事实，他替谢南回答道：“殷经济，这就用不着您费心了。” 谢南皱了皱眉头，他先看了一眼龚白，才对殷睿旭露出个安抚性的笑：“我和他有事要谈，你先回宾馆吧。订晚上的机票。” 殷睿旭强忍住心中的酸涩，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了。不过尽管他已经努力克制，可脸上还是有些许不对，谢南看着他的背影还在思索，龚白的声音就在他的背后响起：“阿南，我们走吧。” 谢南转脸冷眼看他：“去哪？” 龚白笑着说：“附近有个茶楼，里面的安吉白茶不错，你会喜欢的。” 谢南没理会他的话：“那就带路。” 龚白见谢南无动于衷，表情有些失落，但很快又笑了：“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哪一年？” 谢南和龚白并肩往前走，并不想和他过多交流。 龚白没在意谢南的冷漠，他继续说：“我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第二天就看见了你，还有刘宁。他就是你以前跟我提过的刘宁吧？在片场的那段时间我不敢贸然的问你，你也对我态度很差……你那时候应该就回来了吧……我早该想到的。” 谢南只当听不见。 “你肯定恨透我了，是吗？这两年多以来，我还在不停的做噩梦。但是幸好，你还在……”龚白说到这，又顿住了。 之后就是大断的沉默。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龚白说的那个茶楼。茶楼的门是木制的，进门就可以闻得到浓郁茶香。 门口有一张不规则的长方形木桌，制作这桌子的树很有年头，直径就有至少四米长。木桌上摆了一个不小的茶海，有一位穿着旗袍的气质美女正在泡茶，表情木然，泡茶的工序也潦草了事，显然心不在焉。 桌前的两个男人垂涎的盯着美女的事业线，目光丝毫不带掩饰，递过来的茶统统一口喝干，根本不是来喝茶的。 谢南厌烦的从他们猥琐的脸上扫过去，就被龚白拉进了一个偏僻的卡座。 龚白按了服务铃让谢南点茶，谢南把茶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点了安吉白。龚白对他笑了笑，又对服务员说：“那就来一壶安吉白茶，随便上几碟茶点。一次上齐。” 工作日的关系，谢南一路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大厅里只坐了寥寥几个客人，卡座更是只有他们。 “阿南，你一定在猜我为什么要杀你。” 龚白还是主动提出了这个话题，他慢慢坐直，小臂搁在桌子上，双手紧张的交握，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南。 谢南被他紧紧盯着，身体还是靠在沙发背上，搭在扶手上的手也没有动弹，他的右腿交叠在左腿上，看起来比龚白放松很多，“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什么？听你废话吗？” 他的另一只手在桌子的阴影里一下接一下的点在右腿上，下意识里还是焦躁的。 这个时候，服务员把东西送了过来。 两个人都趁着这段时间迫使自己平心静气。 等到服务员拉上暗红色的布帘离开后，依然是龚白先开了口：“我全都解释给你听，所有的事。” 谢南抿了一口茶，示意他开始。 龚白说：“你知道我妈了是吧，她脑子里长了恶性肿瘤。医生告诉我，做手术只有0.07％的成功率，所以我没敢开刀。” 谢南很不耐烦听这个。或许上辈子龚白向他坦白这些，一切皆大欢喜，但现在说这个还有个屁的意义。 “她一直住院，病情也一直恶化。”龚白说，“她很少对我抱怨，但坚持让我给她找个儿媳。那时候因为这个我压力很大，梦里都梦见我妈瞪着我让我找个女人，后来我遇见了你……你知道蒋方吧？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就像你和刘宁一样。他是个gay，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很惊讶，后来见到你我发现我自己也是。”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那时候就想，和你玩一玩。反正娱乐圈这个地方，这种事稀松平常。我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编了无数个谎话去接近你。我是个演员，你也是，你肯定能想象出我当时的状态有多不正常。” 谢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知道你当时还没从刘宁死了的打击里走出来，一度很渴望感情，所以后来我们在一起了。”龚白前倾着看谢南的脸，“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几乎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我怕你会发现我的谎言，然后愤怒地揍我一顿，头也不回的离开我。” “所以那时候，我连去见我妈都是偷偷摸摸的。” “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是相安无事，我也发现你不会过多干预我的私事，所以我就放松了警惕。没多久，向董就接手了天纪集团。” 谢南皱着眉问：“这跟向天有什么关系？” 龚白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他接手天纪集团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花重金去找一个叫刘宁的男人。” 谢南回想了一会，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 龚白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于是说：“这件事是集团内部的事，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妈妈和他爸爸是亲姐弟。” 谢南惊讶地看着他：“向天是你表弟？” 龚白开了个玩笑：“别这样看着我，就算我们有亲戚关系，天纪集团也没我的份，那是二舅自己的产业。” 谢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天接手天纪集团跟我有什么关系。” 龚白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说：“向天后来查到了刘宁的死因——” “所以他认为是我害死了刘宁？”谢南猜测着说出龚白欲言又止的话。 龚白点了点头。 谢南嗤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说：“然后呢？就算他打算报复我，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龚白一副难以启齿地模样，他把交叉在一起的手收了回去，垂首想了很久才说：“你还记得你去片场的前两天，我心情很不好，你还陪我坐了很久才走。” 谢南没说话。 “其实那时候医生告诉我，如果我妈再不做手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测。我当时很想告诉你，可又不敢。你走以后我就去了医院，想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做手术比较好。” “然后向天就从病房里走出来。里面有很多医生护士走来走去，向天指着已经被蒙上白布的我妈告诉我，是你把她气死了。” 谢南又皱起了眉，不可置信间他还碰翻了一碟杏仁。 没等他开口说话，龚白继续说：“我当时当然觉得不可能，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妈的存在。但是我妈的死给我的打击太大了，我准备把一切都告诉你，哪怕你再生气，只要我们不分手就好。所以我开始拼命地给你打电话……” 谢南听到这才猜出点迹象，但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可是你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终于我打通了一次，你的经纪人非常不耐烦地告诉我，你现在正在拍摄，没时间接我的电话。”龚白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才说，“这个时候，本来我一点也不相信的念头就重新涌了上来。” 谢南看着他说：“所以呢？你就这样相信了向天的话？” 龚白狠狠地摇了摇头，“我在家里想了整整一夜。向天说你气死了我妈，我就想你为什么要气死她，你有什么理由要气死她……我想到第二天，又开始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 谢南看到一滴一滴的眼泪从龚白的眼眶里砸下去。这是他在短短时间内哭的第二回。 上辈子两个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谢南只见过龚白在戏里哭，在床上哭，从来没有……真正的哭过。 “我多么希望，你能立刻接起电话，在我坦白之后狠狠骂我一顿……”龚白轻声说，“但是我打了整整一天，接电话的还是你的经济人，她就对我说，‘谢南没时间接电话’。” 谢南记起那段时间确实是经纪人一直拿着他的手机，因为之前和龚白打过招呼，他也不是非得看手机不可，所以就没问过。 “向天又在我去医院的时候说，我妈如果知道我和一个气死她的人在一起，一定会死不瞑目。” 谢南看着他。 他说不上自己现在对龚白的感觉，是怜悯还是可笑。 第32章 任务变更 龚白还试图解释什么：“当时我去了片场，正好看到你在救人……说不上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我妈，我想起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那样做——” “够了。”谢南站了起来，“知道这些已经够了。我不想再和你有太多牵扯，就这样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龚白也急忙站起来，他伸手抓住谢南的胳膊：“别！我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不习惯。你……死了以后，我每天除了悔恨和自我厌恶，就连白天都能看到你坐在我的身边。没有你，我还怎么活呢？” 谢南挣了挣却没能甩开龚白的手，他闻言有些失笑：“你问我，你该怎么活？”他上半身往前探了探，“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怎么死的？” 龚白抓着谢南的手开始颤抖。 谢南没有在意自己的小臂被抓得生疼，他嘲讽地说：“别说得好像你有多爱我。” “你说了这么多，你说是向天蛊惑你，你说你是因为你的母亲死了导致情绪不稳定……”谢南笑了一声，“你爱我？你杀了我都没告诉我理由！” “如果我死了以后，是真的死了，你以为我会听到你的解释吗？这种让我恶心的解释？” 龚白低声地抽泣着，他哭得很伤心，浑身都在颤抖，他狠狠地咬着嘴唇，除了哭声什么也发不出来。 他抬起一只手捂着双眼，眼泪从他的指缝间不断地流出来…… 谢南很难为此感动。 他在被背叛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对龚白的感情。他就这么冷眼看着龚白弓着腰、耸动着肩膀几乎哭倒在桌上，也只是想离开这里，并再也不想见到龚白。 “我知道……我知道……”龚白终于哽咽着说，“阿南，我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弥补这个错误，但是……你不要否定我对你的感情……” 谢南回望着他的眼睛：“你杀了我。就算你后来自杀了，能这样和平相处，我自问我已经很大度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龚白，你的感情，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说完这句话，他很轻易地挣开了龚白已经放松的手，转身离开了卡座。 为这一次的茶水买单，就当是付清了这十几年感情的分手费。 谢南离开了茶楼。 站在门外，天地间是开阔的，呼吸都似乎带着自由的香味，每一处都是轻松的。 [宿主目标任务——登顶，支线a已取消] [登顶任务支线a：复仇] [由于宿主自主放弃复仇，系统已做出适当调整，请宿主仔细倾听以下内容] [宿主目标任务为——登顶] [系统对宿主目前的状态做出了明确等级划分——等级从低到高为e、d、c、b、a、s] [外形（a级）、学习能力（a级）、社交能力（b级）、基础演技（c级）、出色演出（d级）、可用人脉（d级）、名气（e级）] [宿主综合能力提升良好，演技提升较好] [除外形、学习能力和社交能力外，宿主满足4个s等级条件，即可完成目标任务] [宿主已获得支线任务——奖项] [任务详情：请宿主获得至少一项电影奖项] 系统的声音到此为止了，谢南顿住脚步，过了一会才继续往前走。 ‘我一直搞不明白，演技的提升究竟是什么标准？’ [系统的标准] ‘……’ [准确来说，各个等级的提升，系统都拥有内定标准。以经验为例，宿主目前的经验值为12％] ‘我的等级不是c级？按照百分比来算，应该是百分之……33？’ [请宿主以系统统计为准] ‘……我的经验值才12％？’ [是的] 谢南不说话了。 这是个……挺心碎的统计数据。 ‘基础演技和出色演出的区别是？’ [基础演技是宿主的普通发挥，出色演出为宿主的精彩表演。以宿主为例：经检测，宿主在参演影片中，，] ‘你的意思是我的……出色演出值在增长？’ [虽然我更倾向于，宿主目前对揣摩角色的感情愈发驾轻就熟，但宿主的想法也是没有错的] 谢南想了想，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宾馆。 他打开自己房间之后，发现殷睿旭正面对着门的方向坐在床上，神情颓丧，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谢南把门关上，再转身一眼就看到，墙根立着一个便携的行李箱，床上也平平整整。他笑着说：“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几点的票？” 殷睿旭仿佛被谢南吓了好大一跳，甚至还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一下。谢南愣了一秒，然后毫不顾忌地笑了，哈哈大笑。 “你，你回来了？”殷睿旭尴尬地站了起来，他故作镇定，“定了晚上七点的票，你要不要睡一觉？” 谢南止住笑声，脸上还带着很难抑制的笑容，他咳嗽了一声：“我不困，反正还早。你吃过饭了吗？” 殷睿旭有些惊讶，又有些放松地问：“你还没吃吗？我以为你和……龚先生，吃过了。” 谢南的嘴角慢慢拉平。 房间里忽然没有了之前的快活。 谢南又说：“那你已经吃过了？既然——” “不是！我还没来得及……吃饭。” 谢南把刚刚脱下的外套搭在小臂上，“那还等什么，走吧？” 殷睿旭勉强笑了笑，提议说：“楼下有家饺子馆……” “饺子？”谢南皱起眉头，“我不喜欢吃饺子，还有别的吗？” 殷睿旭看他已经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才说：“旁边还有一家拉面馆，对面是餐厅，还有一个炒菜店……” 谢南笑着说：“你居然对附近的店面熟记于心，看样子你很喜欢吃啊。” 殷睿旭也没有多作掩饰，他干笑了一声：“被你发现了……” 谢南下楼之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拉面馆最近，就对殷睿旭说：“就拉面吧？你觉得呢？” 殷睿旭说：“拉面也不错，很劲道。不过你不喜欢吃饺子，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面食。” 谢南抬脚往拉面馆走，闻言他又笑了：“我不喜欢吃饺子，是因为我和刘宁出来那会，都不会做饭，就一直买了菜回来剁碎了包饺子吃，吃了整整一学期。”他扭头看着殷睿旭，“就算馅儿不一样，但是我猜你也会吃腻的。” 殷睿旭恍然。 两人进了拉面馆就闻到扑鼻的香气，一个穿着棉袄的小姑娘招呼着他们，来来回回的忙。等到两碗面都端上来，她又去招呼别的客人，又是来来回回几趟。谢南看着她没一会，转脸对殷睿旭说：“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本子？” 殷睿旭刚把一双筷子用热水洗好，他把它们搁在谢南的碗上之后，才从怀里掏出他随身的记事本，他一边翻一边说：“刚上映，公司这边给的剧本几乎80％都是武侠动作片，其中有几部可以看一看，”他话还没说完，就抬头看了一眼谢南，“不过这样的话，你近几年的路子就窄了。但你现在名气不大，多拍几部同类型的影片吸粉也是可行的。” 谢南吸溜了一根长面条，没打算说话。 殷睿旭只好继续说：“还有几部其他类型的，三部古装一部现代。现代的是一部喜剧片，导演是黄川，但是……这类角色，你能挑战吗？” 谢南说：“我不接这类片子，全都过滤。” 殷睿旭拿笔在记事本上划了一道，在旁边添了句什么，然后问：“还有什么片子不接？” 谢南抱着碗想了想：“这个以后再说吧，你给我说一说那三部古装戏。” 殷睿旭点了点头：“三部戏里，有一部是破案的悬疑片，是个配角；另两部都是关于古代战场的，一部主角一部配角。” 谢南又吸溜了一根面条。 殷睿旭给自己洗了双筷子，一边吃一边等谢南的回答。 等到谢南把碗里的面捞光，又喝了一口鲜美的汤之后才说：“回去我看看剧本吧。”然后他又说，“看来我还是要尽全力去搞齐梁华的。” 本来他还担心这个片子最终会不了了之，但是现在他知道了龚白也是重生回来的，之前看他们熟稔的样子，龚白肯定会跟齐梁华说些什么。 更何况，既然是靠实力角逐，那为什么他就不行？ 殷睿旭也放下了筷子。 谢南对他说：“先跟许导商量一下，先把我的镜头拍过，剩下的十几天，我就不信我找不到齐梁华想要的任康。” 第33章 电影节 在有事可忙的时候，时间匆匆就过去了。 谢南是和剧组一起来到的德国，这次来到电影节，只是想多结交一些国内的电影人。 他的人脉和资源都只是起步阶段，迫切地需要扩充，参加一次国际盛会百利而无一害。但娱乐圈是需要名气的，谢南提前问了杨令会在德国停留多久，才安心的等待着颁奖典礼的结束。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也好借着最佳影片的光，去接触其他人。 西木国际电影节作为三大国际电影节之一，它的权威性毋庸置疑。所以当捧得最佳影片的金熊奖杯的这个消息传回国内后，还没有回国的众人都已经登上了各个娱乐报纸。 杨令和肖铭之作为最大赢家，两个人坐在颁奖席上谈笑风生的照片就占据了一家报纸的半个版面，被视为‘成竹在胸’。 这家报纸的标题是——淡泊名利？稳操胜券？舍我其谁！ 身为片中戏份较重的配角，谢南当然也迅速的得到了来自全国各地影迷的关注。 这是一次意料之内的成功，仅谢南一个人的意料之内。 现在大家都轻松自在的或坐或靠在沙发上，谢南接过殷睿旭递过来的茶杯，继续笑着说：“坐了一回顺风车，感觉真好。” “别说是你了，就连我现在也不太敢相信。”肖铭之端端正正的坐着，他呼了一口气，好像还身处颁奖现场，“我是真没想到——” 正巧这个时候电视机里重播到了公布最佳男演员的时候，屏幕里一一闪过几位影帝候选人的脸，神色自然地肖铭之就在其中。 “肖铭之！” 当镜头聚焦在肖铭之的脸上时，他没有表现出特殊的情绪，只是很高兴地和身边的人拥抱握手，鼓掌声和几位提名脸上的假笑都显得很真诚。 “看别的吧，这个你们都看过了。”肖铭之无奈地开口。 杨令促狭地对肖铭之眨了眨眼：“你们可不知道，颁奖礼结束之后我才发现他的脸上都是汗，我问了他好几声才听见我说话。” 肖铭之对杨令的打趣很不以为然，他笑着说：“我以为能得到提名就很好了，没想到还能拿个最佳，下台之后我的注意力就不在典礼上了。” 谢南看着他温和的笑脸，很快明白了，为什么他进了剧组之后就没再介意过主角配角。 肖铭之能获得影帝桂冠，是很有原因的。他太有资格获得这个影帝了。 除了保证每天五个小时的睡眠，他时时刻刻都在钻研剧本——拍摄——钻研剧本。 这是即使是现在的谢南也没能做到的。 肖铭之不是个天生的演员，但他是个真正的演员。 谢南抬手拍着他的肩，由衷地说：“你的目标应该是集齐三个影帝，其次是各个国际电影节，大奖小奖拿个遍，以后玩儿票的角色都能拿个奖杯，是吧肖影帝。” 肖铭之哈哈大笑：“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了。” 一直坐在肖铭之身旁没说话的陈云突然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们聊吧。”她说完就直接站了起来，对几人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被突兀地打断了谈话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肖铭之转头看了一眼陈云的背影，才担心地说：“陈云不会有事吧？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谢南顺水推舟：“我也觉得，要不你去看看吧？” 肖铭之把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道个别就抓起外套打开门追了过去。 杨令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良久，才问谢南：“你早就发现了？” 谢南实话实说：“首映的时候。” 杨令恍然：“原来这么久了。”然后他又叹口气，“陈云啊，是个好苗子，就是……” 脾气太直了。 两个人同时想道。 谢南笑着说：“虽然他们俩，我也挺惊讶的，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除了祝福也没别的可说。铭之也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了。” 杨令又看了一眼门口：“毕竟是娱乐圈哟。他才刚刚得了最佳男演员，这时候可不适合曝出恋情。你和他关系好，多提醒他吧。” 谢南点头：“我明白。” 杨令闻言也没再多说，他忽然舒展了表情说：“至于你，我觉得至少国内能有个男配提名。” 谢南被他扯到这个话题上，也没怎么意外，他玩笑说：“看来杨导对我信心不够啊，那我下次一定捧个最佳给你看看。” 杨令却笑道：“最佳？是哪个最佳啊？要是最佳男配你可别给我打电话。” 谢南说：“先提名再拿奖这是在进步啊！最佳男主那是下下次啊！” 杨令挑着眉故作不满：“年轻人最不能丢的就是志气，你这么没出息怎么行——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也要走了，懒得听你在这跟我贫。”他忍不住笑着摆手打断谢南的话，说完站起来又说，“你第一次参加电影节，可能有些地方还不是很通透。电影节最大的收获就是电影人之间的交流，你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别太好高骛远，外国的那些个导演，你也别急着找，国内的已经够撑死你了。” 他的话和谢南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认真地答应下来：“我会的。” 杨令这才转身往门口走，他一边走一边对谢南说：“你适合这一行，我看得出来。多上上心，别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谢南走在他身边，不知第多少次听到杨令差不多意思的唠叨，心里很感动。 走到门外，杨令又转身对谢南说：“小肖的事别忘了，年轻人的感情我能理解，但是做事要过脑子。我也是过来人，别让感情冲昏了头脑。”他这句话是看着谢南说的，说不清究竟是在告诫谁。 杨令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向了电梯，谢南又看了一会就关上了门，转身就看见殷睿旭把茶杯收拾好，他随口说：“杨导对你和肖铭之都挺不错的。” “是啊，一直没想到他这么平易近人。”谢南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揉着眉心。 殷睿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进他的耳朵里：“头疼？” 谢南说：“是也不是，就是有点烦。” 殷睿旭顿了顿，才问：“刘宁？” 谢南揉捏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干脆站起来，在沙发前来回走了两圈：“上次他跟我说是比我更早来德国，可现在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 殷睿旭走过来：“说不定是有事耽搁了。” 谢南说：“把手机给我。” 殷睿旭以为谢南不死心想要打给上次刘宁打过来的号码，不过他也没有劝，依言把手机递了过去。 可谢南没有拨号，只是把手机攥着手里把玩。 过了好一会，谢南才拨了个电话，然后把手机贴在耳边。 殷睿旭装作不经意地听，却发现谢南是打给了肖铭之。 谢南正在说：“铭之，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也别跟我扯别的了。我知道你和陈云的事了。”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谢南嘴边的笑意一闪而过，他继续说：“你别想掩饰，除非我是瞎子才看不出来你和陈云之间的猫腻。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影帝身份不只是光环，也会引来更多媒体记者和狗仔队，这可不是小事……” 殷睿旭听到这就不想再听了。 他低着头看着玻璃茶几上谢南模糊的轮廓，一动不动站了很久，连谢南挂了电话都不知道。 “睿旭？” 殷睿旭猛地回过神来，他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打了个哈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难得空闲下来，我要去睡个午觉，你累不累？” 谢南丝毫没有怀疑：“既然累了就快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 殷睿旭只好走进了卧室。 但他没有像谢南想的那样洗漱休息，而是慢慢走到了床边坐下。 弯着脊梁，低垂着脑袋，手肘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捂着脸，一副累极的模样。 没多久他又坐起来，在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穿着背心短裤的男人斜靠着沙发，头顶橘色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让他看起来表情柔和。 他闭着眼。 殷睿旭看了一会就把它揣了回去。 这是他某一天一时冲动拍下来的，找了一个位置偏僻的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并一直放在身上。 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殷睿旭又坐回床边，又忍不住开始回想谢南的事，而最近发生的事，最让他难以平静的，就是上一次在茶楼遇到龚白。 谢南和龚白关系不怎么好，殷睿旭一直是知道的。但是那时候龚白一声接一声的‘阿南’，一句又一句的‘我真的爱你’，谢南的不做否认又有些让他不太肯定了。 “就算没有希望……” “也千万别让我绝望……” 第34章 告白+白+对白 把殷睿旭吵醒的声音是谢南发出来的，他似乎大声骂了一句什么。就是这句话把殷睿旭吵醒的。 殷睿旭披着一件衣服走下床，打开门，才发现谢南正站在大厅中央打电话，表情愤怒，时不时皱眉，偶尔抬脚走两步。 “我不想听你废话，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在哪！”又过了一会，谢南又说，“别担心？放你的狗屁，你现在是不是就在德国？” 殷睿旭猜他是在跟刘宁打电话。 谢南这时也发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殷睿旭，但是很快又转过脸：“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明天我们在花林广场见面。不要，换号码。”他说完话，又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才挂断了通话。 殷睿旭把手伸进袖筒里，倒了杯水暖手：“怎么？” 谢南把水杯里的凉茶一饮而尽，才说：“刘宁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些小事。” 殷睿旭听着他这句话，然后说：“他既然给你打了电话，就别担心了。” 谢南摸了摸眉心，过了一会叹口气：“真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殷睿旭笑笑：“没事，我本来也快要醒了。”他说到这抬眼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谢南往左挪了一下，对他拍了拍沙发坐垫：“大过年的你跟着我东奔西跑，不觉得累吗？” 殷睿旭说：“累，当然累。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而且一想到如果没了我，你该一个人累，我就没理由给自己放假了。” 谢南笑了一声，放松的靠着身后，他抬手握在殷睿旭的肩头抓了抓，象征性的给他按了下：“最近让你看到挺多不太好的画面，我还在想要怎么贿赂才能让你满意，这样看来我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殷睿旭扭头看他：“你原本打算怎么贿赂我？” 谢南耸肩：“吃饭啊喝酒啊唱歌啊随你挑？” 殷睿旭故意皱着眉头说：“就这么简单？原来我在你的心里这么好打发。” 谢南哈哈大笑：“那好吧，你想要怎么剥削我，说出来我绝对让你满意。” 殷睿旭转过脸想了想：“那就……一条龙服务？” 谢南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行啊睿旭。” “舍不得出血？” 谢南掏出钱夹往玻璃茶几上一摔：“随你花。” 殷睿旭看着桌上的钱夹，突然笑得很开心。谢南以为他是在高兴宰了自己一记，也没有在意，他站了起来：“走吧。” 殷睿旭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现在就去？” “不然什么时候去？”谢南走向了自己的卧室：“及时享乐啊……”话音刚落，他就关上了房门。 他站在衣柜前，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疲累从他的脸上蔓延到全身。谢南一手撑在镜子上，对自己说：“放的掉过去吗？谢南，告诉我你放的掉过去吗？” 镜子里的男人和他有同样的脸有同样的表情，他闭上嘴，镜子里的他当然也不会回答。 谢南盯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表情，过了一会他说：“你放的掉。” 然后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一件衣服换上，就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殷睿旭已经坐在沙发上，他一向动作很快，谢南招呼了他一声，两人一起出了门。 剧组定的酒店里住着很多电影人，从楼上到楼下。谢南坐着电梯到前厅，就能看见很多人相互打招呼，各个国家的都有。 谢南已经看到几位眼熟的国际影星，走出大门的时候他正转头对殷睿旭说：“你觉得如果我在这里跟他们要签名怎么样？是不是挺掉价？” “我可以给你要。” 谢南唇边的笑意收敛起来，他回道：“那还是不劳你大驾了。” 龚白沉默的站在谢南面前，过了一会他笑着说：“我还以为，在公共场合你不会对我这么冷淡。” 谢南被他挡在身前，又不想做的太难看：“能不能请你让一让？” “阿南，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如果我消失在你面前，你真的会忘了我的……”龚白说，“别忘了我，我很害怕。” 龚白的表情还算正常，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两个人的交谈看起来像是偶遇，谢南顾忌着酒店附近布满的摄像头，沉声说：“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看着你，偶尔和你说一句话。这半个月以来，我也一直没有打扰你不是吗？” 谢南冷笑：“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龚白突然转脸看了一眼殷睿旭，然后对谢南说：“我能不能和你的经纪人单独聊一聊？” 谢南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和他都没时间。” 龚白说：“就聊一会，我不会占用你们太长时间。” 谢南还没说话，殷睿旭就开口说：“好。” 谢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再阻止。龚白和殷睿旭走到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两人的说话声也没被他听见。在这个角度，谢南只能看见龚白张合的嘴和比较平静的脸，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但确实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殷睿旭的表情有些不好看，谢南以为龚白又跟他说了一些好坏经纪人的说辞，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龚白先开口说：“没什么。我知道你最近看见我心烦，我先走了。”他说完果然很干脆的走了，干脆的谢南觉得他不正常，不由多看了对方两眼。 殷睿旭冷不丁问道：“你和龚白是什么关系？” 谢南转脸看他：“怎么这么问？” 殷睿旭说：“你是我的艺人，你的私人感情也在合同内，是必须要向我坦白的。更何况，龚白对你的态度……我也不是睁眼瞎。” 谢南说：“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他和殷睿旭并肩走出一段路，又听到对方说：“看起来，你和龚白之前的感情挺深的吧，能这么轻易的断了吗？你别——” “别提他行吗？”谢南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去吃饭吧。” 殷睿旭于是没再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有缓解多少。一方面是谢南的心情因为龚白变得很差，另一方面是殷睿旭一直沉默着。放下刀叉，谢南终于问他：“龚白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他用蒋方威胁你吗，这种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殷睿旭说：“不是，他没有再说我不配做你的经纪人。” “那他说了什么？” 殷睿旭喝了一口啤酒，才开口说：“他让我问你，你会忘记南京的矮坡吗，还有旁边开着花的桃树——” 谢南的表情难看起来，他低声喝道：“够了！” 殷睿旭仔细看了看谢南的表情，轻声说：“你果然忘不掉……” 谢南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就蠢得给他带话——算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他举起手示意侍应生过来买单。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不告诉我，我要怎么知道？” 满餐厅的人都在安静的吃饭，谢南拉着殷睿旭出去之后才说：“今天我本来想好好和你玩一圈的，但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南现在觉得殷睿旭是因为喝了一扎啤酒有点发昏，他无奈地问：“你为什么非要知道不可？” 殷睿旭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知道。” 他把话说的奇奇怪怪，谢南问：“是龚白让你问我的？” 殷睿旭点头。 谢南看着来来往往的德国人，毫不忌讳地说：“在开着桃花的桃树下，我在南京的矮坡上干他。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你就告诉他，把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告诉他，这辈子，我和他没关系了。” 殷睿旭的注意力不知道飘到了哪儿，根本没理会谢南的话。 谢南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殷睿旭回神之后什么也不问了，谢南却有话要问：“龚白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因为我……” 谢南等了一会还是没听到后面的话：“嗯？” “喜欢你呗。” 谢南先是怀疑他真的喝醉了，然后又觉得他的语气助词太俏皮，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殷睿旭看到谢南停了下来，脚下也不再往前走：“不信？” 谢南说：“对艺人的喜欢？” 殷睿旭说：“对恋人的喜欢。” 谢南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很反感蒋方？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殷睿旭说：“你和蒋方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 谢南理所当然地说：“我俩都是男人啊。” 殷睿旭先是愣了愣，然后解释说：“我反感蒋方，因为我不喜欢他。当然我那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同性。” 谢南还没说话，殷睿旭又说：“你喜欢我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知道你和龚白的事之后，还穿着内裤在你面前走了一圈，你对我没冲动……” 谢南终于确定殷睿旭已经喝醉了。 第35章 答复 谢南不知道该怎么样搞定一个醉汉，干脆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酒店。他把殷睿旭摔在床上的时候，还分明看到对方眼里带着一点期待。 “谢南……” 殷睿旭伸手抓着谢南的衣服下摆，脸上略带着红润，不知道是醉色还是羞赧：“谢南，你会喜欢我吗？” 谢南不得不说自己是有点动心的，他本来就对殷睿旭很有好感，但好感他一直认为也仅限于为他打理事物，不是想交往的喜欢，而是对亲近的人的喜欢。 龚白的事还纠缠不清，这时候加上一个殷睿旭，谢南都不能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利用殷睿旭转移注意力。 “谢南……” 殷睿旭从床上坐起来，他也算不上醉得不省人事，只是举止言谈都大胆了很多。谢南眼睁睁地看着殷睿旭的手顺着下摆摸到了领口，微凉的指尖小心的碰了碰他的脖颈，却不再动作了。 谢南按下他的手，对他说：“你累了，睡一会吧。”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殷睿旭说：“谢南，你和龚白是不是还藕断丝连？” 谢南顿下脚步，烦躁地说：“我说了，我和他今后不会再有关系，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提他？” “因为，我真不想看到你这样恼羞成怒。我想会有什么时候，我提到龚白的时候你会无所谓的笑一笑，无所谓的说你以前和他关系不错，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了。你对他还有情绪，就说明你还在意他，我……不想你在意他……” 谢南没听他把话说完，就摔门走了。 他不是听不出殷睿旭小心翼翼的只是想试探一下，但是他实在也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附和几句实话。 和龚白的往事，是感情和背叛粘连在一起的，他痛恨龚白竟然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他亮了刀子，就是因为这十多年时间里积攒的‘在意’。在这份在意淡去之前，谢南不想被人不断地提醒龚白的存在。 谢南这时候也没那个心情去结交什么电影人了，他打开了另一间卧室的门，准备也好好睡一觉。 殷睿旭轻轻拧开门锁，和听到动静转脸看过来的谢南对视着，他脸上的红润已经不在了，反而有些苍白，直到谢南不大耐烦想要进门的时候才说：“谢南，对不起。” 谢南愣了下神。 “你就当我犯|贱吧，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妄想让你忘了龚白。”殷睿旭抽动着嘴角似乎想笑一笑，可惜没成功，他自暴自弃地自嘲，“你看吧，总有我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你不要介意，我以后会改的。” 谢南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自轻的话，一时有些惊诧。 殷睿旭以为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由心中钝痛，却还继续说：“你如果实在看不得我出现在你面前，那我就主动毁约，让公司再给你安排一个经纪人。你现在的身价也不是一个新人了，再怎么样——” “别说了。”谢南皱眉打断了他，“当初我选择你做我的经纪人，也不是看中你的经验和资源，你也没有这个，我看中的是你的为人做事，你现在又何必跟我提这些。我不想去看那些金牌经纪人的脸色，也没有要换经纪人的意思。你不用胡思乱想。” 殷睿旭颇俊逸的脸上露出两分痛苦，他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了谢南的肩膀。 谢南对这个姿势感到别扭，很快挣开了：“好了，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去休息了。”他想了想，还是说，“你是我的经济人，也是我的朋友，刚才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看到殷睿旭似乎还想开口，就径自推开了房门。 殷睿旭在他背后说：“谢南，你回一下头。” 谢南听到他的声音没什么异样，下意识地照做了。 两片嘴唇轻轻的贴了上来，很软。碰触了一下之后又靠了过来，紧张、急躁。 谢南一转头就看到殷睿旭闭上的眼，和颤抖的睫毛苍白的脸，嘴唇上若有似无的触感都仿佛感受不到。然后殷睿旭得寸进尺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缝。 谢南猛地把他推按在门边，殷睿旭很顺从也很激动的仰脸接受着这个意料之外的深吻。没多久，谢南终于彻底的回过神来，他的吻停在殷睿旭的唇角，两个人相拥的姿势又暧昧又切合。 良久的沉默。 殷睿旭止不住地微笑随着时间慢慢僵硬了，他涩声说：“我以为……你能接受我呢，原来不是吗？” 谢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居然回应了殷睿旭。如果说是因为这个突然袭击而想起了当初龚白也是这样……但他很肯定已经对龚白没有了这样的冲动。 喜欢吗？ 谢南睁开眼，回望着殷睿旭，目光直白，殷睿旭没撑过三秒就扭过了脸，谢南的嘴唇划过他的耳朵，然后亲眼看着它一点一点的红透。 殷睿旭又垂首，问：“你这样，算什么意思呢？” 谢南抬手把他的脸扳正，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殷睿旭忍不住挣扎起来，他才说：“要不，就试试吧。” 殷睿旭起初没有反应，谢南重复了一遍：“我能接受你。” “真的……你不是开玩笑？” 谢南故意松开手：“你要是反悔了，那就算了。” 殷睿旭看出他假装，狠狠地抓着他的手不放，谢南感觉到疼痛也没有开口，由着他兴奋地说：“我绝对不会反悔，你也不能反悔。” 谢南有了笑意，他还抱着殷睿旭，这时他真的愉快起来，并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开始一段新恋情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段新恋情依然不能获得应有的祝福。 过了一会，殷睿旭又凑过来亲了亲谢南。他不会吻，只是嘴唇贴着嘴唇，但是谢南也没有动，依然任由他动作。 “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殷睿旭倚着墙，维持着被谢南单手搂住的姿势，“我还以为我没机会了。” 谢南好好想了想，回道：“可能是天意吧。”说完他趴在殷睿旭肩膀上笑了几声。 殷睿旭也笑了，他倒是很喜欢这个说法：“既然是天意，那就说明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谢南往后退了一步，从上到下打量了殷睿旭一眼，“嗯很好，你长得俊俏，身材也很好，看来我没有吃亏。”殷睿旭还没说话，他就张嘴打了个哈欠：“好了我是真的困了，反正今天没事，我去睡觉了。”他拍了拍殷睿旭的肩膀，慢悠悠地进了房门。 和殷睿旭确定关系没让他纠结很久，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的睡过去了，期间殷睿旭敲门进来都没被吵醒，只想把最近几天的觉都补回来。从明天起就要和圈里的大小狐狸玩交情，一想到这个，谢南刚刚清醒一下的头脑就又混沌了。 可正对面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5，分针也暂时停在9和10之间，谢南翻个身趴在枕头上，不情愿的摸着肚子盘腿坐了起来。 ‘咚咚咚’ “谢南，你醒了吗？” 谢南捂着被子说：“进来吧。” 殷睿旭不是第一次看见谢南赖床的样子，习以为常地问：“饿了吗？” 谢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说：“有什么事吗。” 殷睿旭先把衣服放在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然后从怀里掏出记事本，翻到某一页时说：“三点半左右的时候，公司来了电话，问你有没有想法演公司制作的一部仙侠爱情剧。开拍还早，现在演员还在接洽，如果你感兴趣，抽个时间回公司试个镜。” 谢南说：“还有吗。” 殷睿旭又翻了一页：“齐梁华也打了电话过来，让你去参加终极试镜。” 谢南裹着被子没动弹：“终极试镜？” 殷睿旭说：“齐梁华给出的理由是，最近遇到了一些演技比你好的演员，但是你上次的复试比初试进步又太大，他失眠了七八天才想出了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用终极试镜来观察你是不是可发挥的空间更大。” 谢南对此嗤之以鼻：“不是说事不过三吗？” 殷睿旭深知他现在喜怒无常，没有搭腔。 谢南说：“有饭吗？” 殷睿旭把记事本放回兜里，弯腰把棉拖鞋放在床边：“我做了几道菜，现在可能凉了，你先起来，我去热一下。”他说完也站在了门口，随手关了门。 谢南盘着腿在床上又坐了一会。 他洗漱完，披着一件及膝的风衣出来了，手臂也没伸进袖筒里，他走到殷睿旭对面坐下，问：“公司要拍一部仙侠爱情的电视剧？内部有谁在竞争？制片你知道是谁吗，主角是打算内部消化还是启用新人？” 第36章 发现一个秘密 殷睿旭抿着唇笑了一声：“你醒了？” 谢南忽略他的话，端起碗喝了口粥又问：“电视剧我想试一试。仙侠剧近些年很受欢迎，回去看看剧本，如果不错就接下来。” 殷睿旭说：“公司里的意思，这部电视剧就是今年的主打，各方面都应该差不了，只不过这样一来，竞争的人也就多一点。” “制片就是齐芮，也是她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角色是要把公司的新人推出去，但是她没跟我多说，具体的，要等到回国才能知道了。” 谢南把碗放下，一手支着下巴说：“公司里和我同年签约的现在大多都还是个配角，比我晚的，算是竞争对手的，也只有周正了。我听说他得了个最佳新人？虽然是一个公司的，我倒还没见过，你对他了解多少。” 殷睿旭点头：“周正是靠关系上位，听说他拿到的角色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本人也很嚣张跋扈，演技……比起新人来说确实是不错了，脸长得很吸粉。” “比我还吸？”谢南翘着嘴角，直直的盯着殷睿旭。 殷睿旭满脸正色：“比你吸多了。” 谢南挑眉：“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一己私利说点好听的呢，没听到意料之中的夸奖，我现在不太高兴了。” 殷睿旭于是依然正色着说：“你用不着靠脸吸粉，而且你在我心里永——” 谢南没等他说完就笑起来：“还是别说完了，我听着浑身难受。好了你再给我说说这个周正吧，除了脸长得吸粉和演技不错之外呢，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殷睿旭也没在意自己的话被打断，继续说：“他的经纪人是蒋方，好像是表亲关系，和李董也沾亲带故，也，经常和李董的儿子同进同出。” 谢南又支着下巴夹菜，闻言皱起眉：“李立生？他儿子是谁？” 殷睿旭也想了一会才答出来：“好像是叫李杨。” 谢南目光停在面前的一碟菜上：“同进同出……” 殷睿旭说：“周正没有签约的时候，也去过几次天纪大楼，只不过没有和李杨一起。” 谢南问：“那他去干嘛？” 殷睿旭摇了摇头：“可能去找蒋方或者李董吧，我也不知道。” 谢南说：“蒋方是周正的经纪人，也是龚白的经纪人，免不了也要和向天不清不楚，想起来就头疼。算了不想了，这件事等回去再说吧。”他把筷子搁在碗上，“齐梁华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殷睿旭回忆一下说：“快四点的时候，公司电话和他前后脚，没隔多长时间。” 谢南伸手：“把手机给我。” 殷睿旭明了，找到齐梁华的通话记录之后才递给他。谢南看了一眼直接拨了过去。 响了大概三四声之后齐梁华接起了电话：“喂，是哪个！” 对方的语气很糟糕，听起来心情一点也不愉快，谢南顿了顿才回：“齐导，我是谢南。” “哦，找我有事吗？”语气没有多少缓和，“我现在忙着呢，我知道你现在去了德国，终极试镜不急在一时，我还没找到主角的人选。” 谢南说：“齐导，我是想向您请教一下，上一次我是哪一部分比较不足。因为我回国的时间还没有定下来，所以想在——” “好！好好好！我不用！我一个也不要了，你自己去找吧，这电影你想找谁拍就找谁，我就是个破导演，做不了半个人的主！” 谢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出对方是在和谁吵架，闹得动静也不小，摔桌子敲板凳的声音都清晰的传了过来。 “小谢还在吗？” 谢南说：“还在。”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我刚刚和别人说话，没听清。”齐梁华带上了喘音。 谢南知道这时候齐梁华也根本不想听这通电话，也就顺势说：“既然齐导现在还有别的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 齐梁华‘嗯’了一声：“等有空我给你打过去。” 谢南听他连客套都懒得，也就没再拖延，说了再见就挂断了。 殷睿旭看他把手机放下才问：“怎么？” 谢南若有所思：“齐梁华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可能是在说电影选角的事。” 殷睿旭有点不解：“电影选角？我离得远没听清，但是齐导说话的声音还挺大的，选角的事不是他定的？” 谢南想起第一次见齐梁华时包厢里的那个女人，叫张丽，听意思是个监制，那时候似乎齐梁华就对她多有不满：“他们的事，这些我们管不了。就算演不了，也还有别的剧本，不差这一部。” 殷睿旭说：“你研究的剧本这么久，如果真的因为他们的争执失去了这个机会，不觉得可惜吗？” 谢南说：“我希望能让我突破，但是还不急于一时，总要把手里的先消化掉。至于可不可惜，幸好我还没到了非要这个机会不可的地步。” 殷睿旭仔细观察了谢南一阵，才说：“那好吧，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谢南任他看，笑着说：“话说回来，现在的结果是什么还不一定，说演不了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你别担心。” 殷睿旭低头吃饭：“我也，只是说个最坏的打算而已。” 这回换了谢南仔细看着他：“以前没发现，你皮肤挺好的。”就在他话音刚落，殷睿旭的耳朵悄悄红了，谢南又笑，往前凑了凑，“这样看不清楚，你把头抬起来。” 殷睿旭现在没有喝酒之后那样大胆，但是镇定很多，依言抬头之后并没有脸红：“看什么，大家都一样。” 谢南看他真的没有异样，才一手撑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吃饱了。” 殷睿旭问：“要出去看看吗？” 谢南摇头：“还是不了，我今天不想出门。” 殷睿旭以为他是想到了龚白，也沉默下来。谢南没注意到，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笔记本。 笔记本是殷睿旭的，谢南懒得再去把自己的那台拿出来。两台电脑都有他打发时间的游戏，谢南就把它放在腿上，输入了密码。 可跳进他眼里的页面不是桌面，而是一篇文档，只写了一行字——不知道该怎么写出我的心情，像个梦。 文档的名字是，是今天的日期。 谢南把文档最小化，就看到一个叫的文件夹，列满了日期名的文档。他翻到最上面，发现第一个日期是。 这时候……谢南回头看了一眼殷睿旭，对方还坐在餐桌前，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他迟疑了一下，就点开了这个文档。 ‘很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看到他都感觉情绪不对劲。’ 只有这两句话，谢南把它叉掉，又点开了第二个。 ‘可能是对他有不满，最近不想见他。’ 第三个—— ‘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好。’ ‘演戏之后他回来就睡了，连饭都没吃。’ ‘今天打戏很多，我在片场看到他的腰上紫了一块。’ 诸如此类，文档里都只有一句两句话，这个‘他’，谢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殷睿旭，对方还是没反应。文档实在太多，谢南翻到最下面，随便挑了几个看。 ‘今天去见齐梁华，他遇到了龚白，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是龚白对他说爱。’ 隔一行： ‘终于知道失恋为什么会那样难过。我也想说我爱你，但是我不敢，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处，虽然他回来后表现的很正常，但我还是很担心，我怕我忍不住……’ ‘他今天为刘宁的事烦了很久，希望有一天他也会对我这么用心。’ ‘今天我遇到龚白了，对我说了很多，他不知道。’ 谢南把文档叉掉以后看了一下这个文件夹，记清楚位置之后就把它合上重新放回了茶几上，然后喊：“睿旭，你电脑借我用一下。”没等殷睿旭回话，他就自顾自把笔记本拿了起来。 “等一下！”殷睿旭果然跑了过来，他按住谢南准备输入密码的手，急声说，“等等，我有个东西没写完，我写完再给你。” 谢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笑道：“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啊，这么着急？” 殷睿旭也伪装的很好，他把电脑抱在怀里，表情不变，手下动了几下就递回过去：“就是几个日程，没什么，你要是等不及，我晚上再写也没关系。” 画面已经变成了电脑桌面。 第37章 变化 在德国的时间过得非常慢，一个是因为每次出门，都要和几个本来没有关系的人装作很熟悉，还有一个是因为龚白似乎无处不在。 谢南说不出对哪个理由更烦躁。 “你到哪儿了？”他正在给刘宁打电话，对方说已经来到广场了，可他还没见到人。 殷睿旭突然拍了拍谢南的胳膊：“那个是不是？” 谢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放松地笑了起来：“就是。”他说完就抬脚跑了过去，和张开手臂的刘宁抱在了一起。 “哎哟你干嘛打我？” 谢南收回手：“我还想揍你呢。你最近去哪儿了，没按时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刘宁撇撇嘴：“我那不是有事耽误了吗。” 殷睿旭直到这时才走到了他们俩跟前：“这么长时间没见，变化真大。” 谢南深有同感，他伸手揪住刘宁脖子后面的头发：“长这么长啦？” 刘宁翻个白眼：“懒得剪。” 他确实变化很大。不止是扎起了头发，也清瘦了许多，脸上最明显，根本没有多少肉，但是脸部的轮廓立体起来，却又带着只属于东方的柔和，一绺头发扎不住从耳后溜出来，随着风晃。看起来有种放荡不羁的艺术家气息。 广场上正起风，刮在脸上冷的刺骨，谢南揽着他去了广场边的中餐厅，坐下就问：“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怎么回事。别跟我打马虎眼，小心我的爆脾气。” “爆你的蛋……”刘宁喝着应侍生端上来的白开水，握着水杯暖手，表情郁卒，“我最近跟着学校的教授到处跑，都快累死了。” “累得没时间给我打电话？” “祖宗，我是真忙啊。”刘宁抹了一把脸，“你一定得信我。” 谢南问：“那向天怎么回事。” 刘宁顿时掉了脸色，他皱着眉说：“没事提他干什么，晦气。” 殷睿旭坐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就想起了谢南，对方听到龚白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也是这样。反应和神态都出奇的相似。 谢南说：“你不跟我说实话，就只能晦气。” 刘宁又翻个白眼：“好吧，我承认我是因为不想看见他才不回国的，不想办卡也是因为他隔不到一天就查的到我的号码。说真的，他窃听了你的电话吧？” 谢南的脸色也难看下来，显然早就猜到这一点。 刘宁继续说：“我来德国这么久没来见你，也是因为不想看见他。他肯定会监视你，你懂我意思吧。” 谢南扫了他一眼：“勉强算是个理由吧。” 刘宁笑说：“虽然没去见你，但是我已经看过了。”他竖起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自己的死党，“演得好，真的。” 谢南不想听他胡侃：“下午我就回国了，你有什么打算。” 刘宁说：“还能有什么打算，继续被教授糟蹋呗，我又不和你一起回去。” 谢南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那你也不可能永远躲在国外吧。” “要不然说是晦气呢，有家我还不能回。你猜我现在过得习不习惯？” 谢南斜眼看他。 刘宁突然托着腮看着谢南和殷睿旭：“你们俩现在相处的不错啊，整天相伴相随的，长一块儿啦？” “你看见我们整天相伴相随？” 刘宁动作不变：“猜的。” 谢南看了殷睿旭一眼，对方正低着头，他又看向刘宁，直白地说：“我和睿旭在一起了。” 刘宁眨巴了一下眼，没反应过来。 倒是殷睿旭闻言转过了头，不太相信谢南就这么把两人的关系说出来了，面对着最亲近的兄弟，还说的这么轻松自然……殷睿旭突然有种见家长的紧张感。 谢南很随意：“处的也确实挺不错的。” 刘宁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殷睿旭，才对谢南说：“你他娘的跟我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 殷睿旭被他那种厌恶的眼神看得脸色苍白。 谢南说：“别遇见一个向天就把世界上的同性恋都想的那么恶心，睿旭你又不是不了解——” “了解个屁！”刘宁刚想拍桌子，手往下落的时候才想起这是餐厅，谢南是个艺人，只好拐个弯落在了沙发扶手上，发出声闷响，“什么遇一个向天，什么恶心啊，我他妈是这个意思吗！难不成你喜欢个男人，要我兴高采烈去外面敲锣打鼓给你唱歌啊！” 谢南听他压着嗓音怒吼，头都疼了：“那也不至于。我和睿旭的事，我第一个就告诉你了。” 刘宁冷笑：“那我还挺荣幸。” 谢南说：“小刘同志，你好歹在国外也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不要总是抱着老思想嘛。” 刘宁这回干脆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表情没有缓和一点。 谢南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宁上半身前倾，小臂搭在桌子上，看着殷睿旭问：“是谁追的谁？” 谢南说：“我追的他。” 殷睿旭看着他欲言又止。 刘宁狐疑地转向谢南：“你说的是实话？” 谢南点头。 刘宁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骂：“放你的狗臭屁。”然后又看向殷睿旭，“是爷们就自己说。”他瞪着谢南，没给他机会向殷睿旭使眼色。 殷睿旭不懂这是刘宁放的烟雾弹，实际上根本没那么笃定，所以很轻易地上当了，他羞愧地说：“是我追的谢南。” 刘宁霍然起身，就要去揪殷睿旭的衣领，被谢南拦了下来：“你冷静点。” “冷静个蛋！”刘宁挥开谢南的手，“我要让他说清楚，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谢南把他按回座位：“就是他跟我告白，我答应了。就这么简单，能怎么追到手啊，话说的这么让人别扭。” 刘宁怒气冲天。 殷睿旭识趣地不再说话。 谢南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真的不回国？” 刘宁说：“不回。心烦！” 谢南无话可说。 刘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随队教授的号码，你要是找不着我就打这个号码，但是估计打一次就会被向天查到，所以你小心点。” 谢南把纸条揣进怀里：“你自己也是，不管怎么样，保持一周一次的通话，超过一周我就拨这个号。” 刘宁无奈地笑：“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说完他又站起来，“我得走了，导师只给我放了一个小时的假。” 谢南知道这是借口，但是他看了看刘宁的脸色，也站了起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又叹了口气，一把抱住刘宁：“照顾好自己。” 刘宁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然后他就转身走了，没再看殷睿旭一眼。 谢南看着他的背影离开餐厅，才重新坐下。 殷睿旭说：“刘宁挺不待见我的。” 谢南拍了拍他的肩：“他一时不能接受而已，没事。” 他们沉默着吃完了饭，步行回了酒店。 [恭喜宿主名气等级升级为d级] 谢南脚下不停，进了门坐在沙发上才回问：‘演技等级还是c？’ [基础演技等级为c级，出色演出等级为d级] ‘上次你跟我说是什么升级了？’ [可用人脉，等级提升为c级] ‘c级是个分界岭吗，怎么升得这么慢。’ [c级升b级的难度更高，以此类推] 谢南没再问什么，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没多久，他感觉坐垫又陷下去一些，睁开眼果然看到殷睿旭正坐在他身边。 谢南坐起来：“在想什么？” 殷睿旭说：“想我妈。” 这是谢南没猜到的答案，他问：“想家了？” 殷睿旭摇头：“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我们俩的事告诉我妈。” “现在呢？” “不知道。” 谢南说：“那就等想好再说吧。阿姨年纪大了，你别刺激她了。老一辈的人都很传统，应该接受不了这个，我怕老太太会想拿菜刀砍了我。” 殷睿旭笑着说：“刚刚在餐厅里的时候，我就怕刘宁一拳把我打出血。” 谢南被他的话逗笑了：“我在你旁边呢，他怎么把你打出血。”虽然这么说，但是谢南知道刘宁是可以做出这种事的，和以前的他一样暴躁易怒。 殷睿旭不再说这个，转说：“回国以后先回一趟公司吧，齐总监说要找你谈谈。” “齐芮要找我谈谈？谈什么？” “大概是新剧的事吧。” 谢南不由有些疑惑：“她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说其余的演员都还没洽谈成功吗？” 殷睿旭说：“好像是周正那边出了事。李董跟齐总监吵起来了，闹得很不愉快。” 谢南皱眉：“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殷睿旭掏出记事本，看了一眼之后告诉谢南：“在公司侮辱新人，说的不大好听。” “这关齐芮什么事？” 殷睿旭简单的解释一句：“齐总监一向不喜欢周正。” 谢南说：“不让他参演新剧了？” “差不多吧。” 谢南又觉得头疼：“为了个角色闹成这样，我们回国以后少不了又要对上周正，真没有一天的安稳。” 第38章 回国 谢南一语成谶，回国以后果然第一时间就跟周正对上了。 这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后生长得很英挺，目测有一米八六，和不到一米八的李杨站在一起，高下立判。 谢南在天纪大楼里看见他俩的时候还很惊讶，以为李杨才是周正，但是李杨的长相比起周正要显得平凡很多，所以才问了殷睿旭。 周正在他们一踏进大门的时候就走了过来，昂首阔步，确实非常帅气。李杨在他身后一手插袋慢慢走过来，并不着急。 谢南自顾自的走，直到被周正挡了路才停下来说：“有事？” 周正没有留时下比较流行的中长发，而是剪了一个很精神的毛碎，喷了啫喱水定型，露出额头，更凸显出五官的端正。说话时表情倨傲。 “你就是谢南吧？我听说齐总监很看好你，慕名来见一见……”他顿了顿，才说，“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我确实没有多么大的本事。”谢南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李杨，笑着说，“哦对了，不说别的，你的脸可一点也没让我失望。” 周正也回头看了李杨一眼，再转回来的时候面带讥色：“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你觉得我和李杨关系不一般，是不是？何必这么遮遮掩掩。”他说着说着就带上了怒气。他还很年轻，也没受过多大的气，情绪都流于表面，不屑遮掩。 谢南不想跟他继续纠缠，更何况在正门口演猴戏给别人看，他还没那么有闲心。 “哎别走啊。”周正横跨一步拦住了谢南，“聊聊天而已，谢哥不给个面子？” 谢南抬眼看他，似笑非笑：“你和李杨什么关系，我是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我遮遮掩掩，还是你光明正大，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没功夫跟你聊天，忙得很。” 说完他推开周正，带着殷睿旭进了电梯。 殷睿旭说：“你看出什么了。” 谢南在电梯门缓缓关闭的时候正对着周正恼怒的脸，他笑着说：“真有趣。” 殷睿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李杨正抓着周正的手臂，低声说着什么，周正听完之后挥手把李杨甩开了——电梯门彻底合上了。 “我本来以为是李杨和周正，现在嘛，有点儿看不透了。”谢南说，“不过这种性格确实不适合待在娱乐圈，有李杨护着也没用。” 殷睿旭说：“李董和李杨都是做生意的，对圈里的东西关注有限。” “就是这个意思。”谢南说：“就看齐芮是怎么想的了。”他说完就跨出了电梯，走向了齐芮的办公室。 他们敲门进去的时候，齐芮正坐在办公桌后不知道在找什么，看到谢南也没有多大反应：“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南说：“昨晚。” 齐芮站起来：“睿旭都跟你说了吧，公司要拍一部电视剧。”她拿出一份剧本递给谢南，“这部剧我准备让你挑大梁，你怎么想。” 谢南适时的露出欣喜的表情：“多谢总监，我会尽全力拍好它。” 齐芮说：“公司里有很多可以扶持的艺人，周正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只要粉丝喜欢，就是明星。你自己注意分寸。” 谢南说：“我明白。” 齐芮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她还是穿着一身职业装，脸上化了淡妆，说话的时候声音没多少起：“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用跟你说太多，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拍摄吧，离开机还有一段日子。” 谢南见她走到窗边不再说话，开口说：“总监，那我先出去了。” 齐芮回头看他一眼，目光又扫过殷睿旭，难得笑了笑，然后说：“我很看好你，别让我失望。出去的时候帮我关上门，谢谢。” 谢南依言做了。 殷睿旭从他手里接过剧本：“居然就这么定下来了？” 谢南耸肩：“看来齐芮是铁了心不想让周正演主角了。你听她话里的意思，还有很多可以扶持的新人，却单独提了周正，还让我自己注意分寸……她早知道我跟向天有关系，可惜她不知道我跟向天的关系，没她想得那样好。” 殷睿旭说：“她打算祸水东引，那你要怎么做？” 谢南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剧本：“该干嘛干嘛去，我不经常来公司，祸水引不到我这儿来。” ‘叮——’ “走吧。” 可是让谢南没想到的，周正居然还直挺挺的站在大厅中间，李杨还是跟在他身旁，进进出出的员工躲在各个地方等着看热闹，谢南走出电梯又被他看个正着。 “南哥，真巧。” 公司里会喊他南哥的，除了向天没第二个人了，谢南往左边电梯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向天正盯着他看。 “南哥，公司里有谁敢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你说一声，我让他走人。”向天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脸色突然难看起来的周正，“自不量力的东西，以为天纪里的管理层都是死的吗。” 李杨走过来说：“向董，你知道阿正的脾气，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也做不出别的。” 向天的目光越过李杨去瞧周正：“他要是真的做出什么别的，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觉得怎么样？” 也只有谢南听出来他说的是真的，李杨却干笑了一声：“怎么会……” 谢南斜眼看着向天：“向董贵人事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带着殷睿旭打算走，向天一把抓住他，因为他比谢南矮不少，只好状似亲昵的把他拖进了电梯里，没等殷睿旭进去，向天就按下了关门键，倚在门前不放进任何人。 谢南不好在众人面前得罪向天，只好站在原地不动：“你又想干什么？我说了我不知道宁宁在哪。” 向天在门关上之后就阴沉下来，他先按下了最顶楼的楼层，闻言不由自得的笑了：“你去德国那么久，宁哥也没去见你。我还以为你们的感情有多深呢。”说完他心情似乎不错，欣赏够了谢南的表情才说，“当年你帮我，是看在宁哥的面子上，举手之劳而已；现在我帮你，也只不过是看在宁哥的面子上，别妄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 到了顶楼，向天又按下了一层的按键，谢南说：“你明知道你现在这么做，只是在搞臭我和你的名声。” 向天笑着说：“这就是我帮你的代价。” 谢南冷眼看着他。 ‘叮——’ 就在电梯门即将打开的时候，向天转个身，拉着谢南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只手把谢南的脸按在自己的脖颈。两个人在电梯一角暧昧的拥抱着，把等待进电梯和看热闹的人都吓得不轻。 谢南即使马上就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他抬起头看着向天得逞的笑脸：“你简直不可理喻。” 向天在他怀里耸个肩，装作恼羞成怒地样子走出去，威胁众人：“你们什么也没看到。”然后就挤出人群走了出去。 谢南叹出一口气，也走了出去。 他们在人群外就分道扬镳，殷睿旭跟在谢南身后，表情很复杂地问：“你们刚刚……是怎么回事？” 谢南走得很快，上了保姆车就让司机马上开车，才回答殷睿旭的话：“他在玩儿我，这件事明天肯定就是头条。” 殷睿旭明白过来：“这对你的影响很不好。” “我知道！” 坐在一旁的林蒙被谢南这声怒吼吓了一跳，他看了看谢南的脸色，又看了看殷睿旭，没敢说话。 谢南稳了稳情绪，才说：“想，想出来对策，否则从明天开始，我谢南的脑袋上就扣着一个叫同性恋的屎盆子。” 现在国内普遍对同性恋的容忍度还很小，尤其他只是个起步期的小演员。演出来的电影因为演员作风问题没人看，还有谁会愿意用他。 他掏出手机拨给了向天。 对方像是正等着这通电话，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南哥，找我有事呐？” 谢南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向天轻轻笑了一声：“我什么也不想干啊，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南哥你不喜欢？” 谢南没说话。 向天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生气呢。我公司里的员工没有拍照的好习惯，我虽然觉得很可惜，但是既然南哥这么害怕，那我下午就开个会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谢南皱着眉：“你大张旗鼓的搞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开个会？不见得吧。” “哦，其实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想让一个人分文不值，实在是太简单了，你说呢？” 尽管很愤怒，但谢南不得不同意这句话是对的。 向天又说：“南哥，只要你愿意，整个天纪娱乐的资源任你挑，我可以让整个公司全力包装你一个艺人。” “你想清楚，我向你保证的这些，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只要说一句话就能得到。” “要是你不满意，可以再跟我提其他的要求，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把天纪的股份送给你。” “我只想知道宁哥的联系方式，我知道你一定有。我根本不会伤害他，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只是想问问他过的好不好。” 谢南沉默着听他说完，然后送给他两个字：“做梦。” 第39章 结果 昨天向天撂了电话，谢南还以为今天就能看到‘天纪集团总经理向天和演员谢南电梯相拥，疑关系暧昧’，然后标题下附上一张画面清晰的图片。 但是没有，没有一家刊物报道这个消息。 殷睿旭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谢南还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睡觉。 “昨天下午向天开会了？”谢南坐起来问。 殷睿旭摇头：“没有，可能是提前打了招呼。没有几家刊物想冒着得罪天纪集团的风险，去赚这点小钱。” 谢南打了个哈欠：“总会有的，不过也不足为虑。当成绯闻处理就好了。” 殷睿旭垂首：“谢南，这次的事，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殷睿旭攥着拳：“从事情发生到结束，我这个经纪人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是我的失职。你是我手下的艺人，这件事我本来应该妥善解决的，却只能跟着你等结果……” 谢南靠在床头看着他：“所以呢？” 殷睿旭深吸一口气：“所以在你努力的时候，我也需要进步。你还相信我吗？” 谢南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下：“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也从来没让我失望。不过你说的都很对，你缺少人脉和手段。一步一步来吧。” [宿主已解锁演技提升幻境中级第一关卡，是否进入幻境] ‘否。’ ‘我不是才通过初级第八关吗？怎么会解锁中级关卡？’ [宿主获得类型角色时会解锁相应关卡，与未通过关卡不冲突] ‘就是说我可以选择进入哪个关卡？’ [是的] 谢南对这个解释很感兴趣，他想了想对殷睿旭说：“我现在不饿，还想再睡一会，你早上不用叫我。” 殷睿旭抿唇站了起来，发现谢南直接躺了下去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谢南则已经和系统交流完毕，进入了演技提升幻境。 中级关卡的幻境比初级要显得更真实一些，人物的表情没那么死板，剧情也更流畅。但是可惜： [玩家通过演技提升幻境中级第一关卡，用时78分钟，反应能力极差，剧情完成度13％，表演等级评定e级，精彩加分4分，破绽减分19分，总体得分，11分] [退出演技提升幻境或重新开始闯关] ‘……退出。’ [宿主已退出演技提升幻境] 谢南看着天花板，良久终于听到了系统的嘲讽。 [宿主的演技退步得很快] ‘我只是没想到在幻境里真的会出现灵力，惊讶的次数多了一点。’ [在制式幻境的模板里，这些bug无法取消] ‘自定义的幻境呢？’ [自定义幻境为高等级幻境，会根据宿主需要做出调整] ‘那我究竟什么时候可以达到演技b级？’ [演技提升需要宿主亲力亲为，系统无权干涉] ‘那你透露一下，我现在是c还是c-？’ [c-] i931回答的时候一点停顿都没有，谢南抬手捏了捏鼻梁，觉得自定义幻境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然后他起床打算去冰箱里觅食，没想到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殷睿旭正靠在沙发上，有了动静也不回头看。谢南走到他面前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这个姿势也能睡着，我真是服了你了……”他看着对方眼底的黑影，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把人抱了起来。 昨晚上他自己破罐子破摔睡得深沉，可是看殷睿旭被他折腾到怀里都没醒的样子，估计是一晚上都用来翻来覆去了。 谢南把他放在还留有体温的被窝里，给他脱了鞋和外套就盖上了被子。殷睿旭蹭了蹭枕头，翻个身背对着谢南侧躺过去，谢南上前一步跪趴在床上看他的脸，过了一会才站起身出去了。 他在冰箱里果然找到了殷睿旭做好的饭菜，上面还贴着便利贴提醒他热过以后再吃。谢南看了一眼卧室的门，才把它取出来放进微波炉加热。 殷睿旭应该是常年自己住的原因，做菜很好吃，谢南一直很喜欢，都已经吃习惯了。 把热好的饭菜端到茶几上，谢南本来准备打开电视的手，在看到旁边的电脑的时候顿住了。他抱着电脑坐到沙发上，咬着筷子找到之前的磁盘，却发现这个文件夹不见了。 谢南盯着这个空文件夹想了一会，才记起显示隐藏文件夹。 里的文档多出了几个，谢南打开最下面昨天的文档，里面的内容不是简单的一句话： ‘发生了这件事，我完全束手无策。他现在肯定会对我感到失望，因为我现在也这么觉得。或许龚白说的对，我不是一个好的经纪人，’谢南看到这眉头皱了起来，‘但是我不会轻言放弃，即使明天他会真的因为这件事被雪藏，我也绝不会让他像现在这样消沉下去。希望一切都好。’ 谢南的目光从‘希望一切都好’这六个字上划过，他甚至能想象出殷睿旭打出这六个字的时候的表情。 殷睿旭在他的事情上，总是比他自己都用心。 谢南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摩挲着，然后叉掉了这篇文档，小心的取消了显示隐藏文件夹的选项以后才关闭了我的电脑。 看着系统自带的电脑桌面，谢南轻轻笑了笑。 吃过饭后他在客厅翻看着剧本，没看几页就看得入迷，也没察觉时间流逝的这样快，殷睿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他先是惊讶自己睡着了，又惊讶自己躺在谢南的床上，然后忍不住笑得开心。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开门声，谢南抬眼看过去，很快又低下了头：“睡得怎么样？” 殷睿旭回头看了一眼被他铺得整齐的床铺，咳了一声说：“我怎么睡在你床上？” 谢南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向他看过去：“我把你抱过去的，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昨晚没睡好吧。” 殷睿旭的脸要红不红的样子，开始惊讶自己居然睡得这么死：“你把我抱过去的？” “不然你以为你是梦游过去的吗。”谢南说：“去洗刷刷吧，一会我们去齐梁华的家里。” 殷睿旭回过神来：“他来了电话？” “对，他给我打电话知道我回国以后，就请我今天去他的家里坐坐。”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差点忘了。” 谢南看他去了卫生间，就继续看着剧本。 这个本子就是齐芮给他的，仙侠爱情。 为了苍生而死的男主，玉帝感念他降妖的恩德，降下法旨令他转世成了一个一世富贵的好命人，和女主青梅竹马的长大，但是女主本来是王母莲花池里的一株莲花成仙，因贪恋玩乐罚下凡间轮回一世，他们之间的爱情注定得不到上天的祝福。 不过现在谢南只看到他们俩还是欢喜冤家的部分，充满了欢快的元素。 殷睿旭没过多久就收拾好了，谢南在剧本里夹了张书签，随手搁在了茶几上，他站起来说：“走吧。” 他们没坐保姆车去，而是直接拦了辆出租车。 齐梁华住的地方有些偏远，但是小区里的绿化搞得很好，环境也不错，几个老人坐在亭子里下象棋聊天，石凳上还放着鸟笼。 唯一不太和谐的，就是齐梁华正急赤白脸地跟一个老大爷争吵，谢南和殷睿旭对视一眼，忙走了过去。等他们走近，才听清两个人吵的这么厉害，是因为齐梁华说老大爷输了棋，老大爷死不认账，旁边的老伙伴们之前都没注意究竟是谁赢了，齐梁华气得鼻尖冒汗。 “齐导？”谢南走到他身边才开口。 齐梁华扑腾了一下手，把帽子都挥掉了：“别叫我，忙着呢！” 倒是他旁边站着的几个老头老太太窃窃私语起来。 ‘齐导？什么齐导？’‘老齐的外号吧？’‘我听着像齐老，小伙子可能是嘴快说错了。’ 谢南这才明白，齐梁华的这些邻居都不知道齐梁华是干什么的，也就不再喊。 齐梁华和对面的老大爷又闹了好一会，才捡起帽子气冲冲地走了，健步如飞。谢南忙跟了上去。 三个人直到了齐梁华家门口才开始交流，齐梁华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怒气：“小谢，你这两天有没有再琢磨？” 谢南说：“任康的第二个人格还是不太能拿捏自如。” 齐梁华给他们倒了水，说：“这次让你来，就是要给你讲一讲戏。” 谢南表现的很平静。 齐梁华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电影离开机还有大概一个月，我也不说什么终极试镜的事了。半个月之后验收成果，如果你那时候的进步没达到我心里的标准，那我也只能期待和你下一次再合作了。” 谢南这才笑着说：“我相信我会让齐导满意的。” 齐梁华也笑：“我其实很喜欢自信的艺人。”他喝了一口水，问，“说吧，你有哪里不懂，全都提出来。” 谢南提了几个地方，还有面目表情细微的变化，他对着镜子练了许久还是不满意。 齐梁华听着他说，带着满意的笑纹：“看来你真的仔细研究了剧本。你也知道，第二人格出场并不多，镜头少，就意味着你必须要让观众立刻察觉到，这不是真正的任康。” “扮演他的时候必须要和任康有根本上的区别，脸上的表情，手上的动作，都必须和任康不同，因为他们就是两个人。” “其次，第二人格是个很危险的人，他虽然有正义感，但是根本不在乎法律的制裁，这是有原因的，你需要想象，做演员就要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你得让自己度过第二人格的一生，他性格阴森，不习惯与人交流……他和任康其实很容易被分辨出来。” “你演戏的时候有一个特点，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就是你手上会有一些小动作。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这也是博得关注的一种方法，但是你得把这些小动作分开，比如你演第一人格的时候是这样，演第二人格的时候是那样，也算是分辨任康的一种手段。” 谢南若有所思。 第40章 在咱妈面前混个脸熟 齐梁华是个追求完美的导演，他无数次纠正着谢南哪怕一丁点儿的不足之处，直到谢南能演出一个没有瑕疵的任康。 没用齐梁华说的一个月就开机了，这一次片场里不再像前两部电影那样大多是新人，甚至还有很多老戏骨。 扮演任康母亲任丽英的孔芬女士就是十足十的老资历，她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非常好相处。 因为任丽英身患重病，所以孔芬在镜头前总是躺在病床上，不拍戏的时候就特别愿意多走动，给剧组人员倒杯水啊递个道具啊，初春的天气里还正好了锻炼筋骨。 谢南就很喜欢和她坐在一起说说话。 他的父母很小就不在了，爷爷奶奶也去世多年，孔芬跟他熟悉以后就总是念叨点家常，像个长辈一样。他们俩戏里是母子，谢南戏外也会笑称孔芬是妈，也因此感觉更亲密一些。 今天谢南上午没镜头，但也坐在片场看剧本。正在拍摄的就是孔芬和女主文馨，演的是李子宁被任康拜托来见任丽英的一幕。 任丽英是影片中唯一知道任康第二人格的人，这个镜头里有很多伏笔。 比如任丽英不动声色地套着李子宁的话，李子宁毫无防备和察觉。 谢南突然接到了刘宁的电话。 接起电话的时候他还很高兴：“宁宁？” 刘宁有些失真的声音却显得很焦躁：“最近向天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谢南皱起眉：“做什么？” 刘宁很快回道：“我学校里的同学已经告诉了我，你就不要瞒我了！那几张照片出现在我的宿舍里，幸亏最先发现的是我平时关系好的朋友，他记得你的样子，所以没有声张。除了向天，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 谢南这才明白过来向天的动机。耳边刘宁还在说话，他直接打断了对方说：“既然他没有让这张照片见报，就说明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你放心吧。” 刘宁沉默很久，才说：“他是不是跟你说只要我回去——”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你同学的电话的？”谢南突然问。 刘宁说：“他给我发了传真之后我就给你打的这通电话。” “那他是什么时候捡到照片的？” 刘宁又沉默下来。谢南笑了一声：“所以说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这件事揭过去，他们又聊了很久才挂了电话。 “刘宁知道那件事了？”殷睿旭看谢南收起手机之后才出声。 谢南摩挲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看来向天是真的不肯罢休了，也是真的找不到宁宁的人。他已经一个人跑去伦敦玩了，就当是环球旅行吧。” 片场人多，殷睿旭只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慰说：“虽然你们不能时常见面，但是他画画需要灵感，各个地方看一看也不错。” 谢南垂首盯着手机没有说话。 殷睿旭握着他肩膀的手忍不住收紧，反应过来之后他顺势捏了一下就松了手，笑着说：“你给林蒙放了一天假，他正在学做菜。” 谢南回脸看他：“难得见你主动提起林蒙的时候没带着火气。” 殷睿旭说：“不，我觉得你太惯着林蒙了，整天给他放假。他领着你的工资像玩儿似的，还怎么专心对待工作？本来就粗心大意，我还是建议你换一个助理。” 谢南忍俊不禁：“这才正常。其实林蒙也算不错的，说不专心对待工作这话肯定有点昧良心，我看出来他很认真。不粗心大意的有你就够了，我找助理也是为了给你减轻点压力，你都快把他的活儿干完了，找个心思缜密的人也用不着，而且还得担心我俩的事被发现。” 殷睿旭听到最后一句，先是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才抿了抿唇说：“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被人听见怎么办。” 谢南看他谨慎小心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他重新靠在椅背上：“是我不对。” 这时候正巧一组镜头已经拍完了，扮演女主的文馨喝了一口助理递过来的水，看到谢南的时候顿了顿，然后走了过来。 殷睿旭本来看到谢南的态度还想解释一下，他只是怕被媒体人知道，谢南肯定会被抹黑，可文馨就在这个空档来到了谢南面前，他只好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你今天可算逃了一劫，齐导好像不大高兴。” 谢南露出个笑。他确实一大早就听见齐梁华在片场大声嘲讽，文馨镜头最多，首当其冲赚了好多唾沫。 文馨在谢南旁边坐了下来，她拢了拢衣服：“今天挺冷的。” 谢南顺手就把椅背上挂着的外套给了她：“确实降温了。” “还是孔老师舒服，躺在被子里头。”文馨把滑落的头发拨到耳后，笑容甜美大方，又披着谢南的外套，显得很娇小可爱，“我要是你，这会肯定躲在家里不肯出来，你偏要出来挨冻。” 谢南失笑：“我看你还挺能受冻的，整天穿得那么少，原来也怕冷。” 文馨说：“那我也是为了保持形象，其实我特别怕冷。” 谢南没看到他身后的殷睿旭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还调笑着：“女为悦己者容，你这是保持形象给谁看啊，难道终于走心看上谁了？”他在片场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文馨是个很大大咧咧的女孩，又热情，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这样的玩笑无伤大雅。 文馨笑了几声，低下头的时候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了表情，再拢起来之后满脸笑意：“在圈里不保持形象还要不要混了。”她说完站了起来，“好了我也休息够了，再不过去齐导又要拿我开刀了。” 谢南看着她快步走过去，果然齐梁华说了她几句。他笑着说：“文馨脾气倒是好，被齐导骂成这样，搁我身上我都情绪不好，她看着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殷睿旭良久没回话，谢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睿旭？” 殷睿旭勉强笑了笑：“确实，她……很好。” 看到他的表现，谢南奇怪地问：“你不喜欢文馨？” 殷睿旭摇头。 谢南站了起来：“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好了，别放在心里。” 殷睿旭的目光不由转向了那件还留有文馨余温的外套，低声说：“我看得出来，文馨她喜欢你。” 谢南顺着他看过去，闻言又转回来看着殷睿旭：“喜欢我？怎么会……”他忽然想起最近两个人的互动，就皱起眉，“好吧，那我以后就不会跟她走的太近。” 殷睿旭看他表情，发现他确实没有生气之后才笑了：“那最好。” 第二天谢南就确实没有再过多回应文馨，文馨也很快察觉到了，她很小心的遮掩着失落，神色一直如常。 而谢南终于领会到了肖铭之当初的状态。 因为对任康两个人格的转换依然不能做到完全自然，浪费了一点胶片，齐梁华动辄就逮着谢南讽刺半个钟头。 谢南发现齐梁华完全不急着拍摄，心情不好了就一顿口水仗，老戏骨尤其是孔芬之流没人被骂过，只有年轻演员才能享受这个待遇，所以谢南也看出来他是在传授经验，只不过方式太极端。 现在齐梁华对他的要求越来越苛刻，简直不疯魔不成活的节奏，谢南每天除了睡觉都抱着剧本看，非常废寝忘食，殷睿旭已经劝了好几次，后来也加入了努力大军，每天查资料填鸭式学习。 “谢南，你和文馨都是机器人吗？手脚僵硬连拥抱都不会？” 谢南听到齐梁华的声音，无奈地看了一眼文馨，他扭头喊：“齐导，让我找找感觉。” 齐梁华颇不耐烦：“你们俩都演过爱情片，都不是第一次了，怎么比新手还差劲！” 谢南被他的形容词噎了一下，才低头问文馨：“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文馨抬头，表情真挚：“没有，就是……可能真是没找着感觉。” 谢南笑了笑，只说：“那继续吧。”说完就转过了身。 第二次，齐梁华很满意的让过了。 谢南没把文馨的小心机放进心里，对她笑了笑就去补妆了。这时林蒙跑了过来：“谢哥，齐总监来电话说让你回公司一趟。” 谢南皱了皱眉：“很急吗？” 林蒙说：“齐总监说是知道你在拍戏，让你五点半前到公司就可以了。” 谢南看了看表，10点过8分，他继续问：“还说了别的没有？” 林蒙摇头：“齐总监就说了这么几句就挂了，没说别的。” 谢南说：“好我知道了。”他看了看身旁，“你殷哥呢？” 林蒙露出很茫然的神色：“我也不知道，他走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回来。” 谢南点了点头：“嗯去忙吧，我没事了。” 他补好妆又等了一会，殷睿旭才出现在片场。摄像和灯光还没好，谢南就走了过去：“你去哪了？” 殷睿旭说：“今天是我妈生日，我去定了个蛋糕，离得有点远，不好意思。” 谢南惊讶地说：“今天是阿姨的生日？那你还来这，回去吧。” 殷睿旭说：“也用不着，我跟她说过了，晚上回去陪她。” 谢南说：“那也好。要不今晚我跟你一起去吧，”说到这他放低了声音，“先在咱妈面前混个眼熟。” 殷睿旭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什么，笑得很开心。 第41章 预测功能+任务 最后谢南还是没能跟殷睿旭一起回去庆生，因为五点的时候去见齐芮的时候谢南被她留在了公司。 等到殷睿旭出去之后，齐芮说：“你昨天的那件事，我也不想多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谢南她对面，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起来不是很靠谱：“怎么想？没什么可想的，向董和我开个玩笑而已，更何况现在事情也已经过去了。” 齐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谁告诉你事情已经过去了？像这样的照片，你知不知道公司里有多少人知道？”她把一沓照片摔在谢南面前，散落在玻璃茶几上，还掉了一张在地上。 谢南草草扫了一遍。这些照片很显然是蓄意拍下的，很轻易让人知道两个主角是谁，还特意拍了两个人的正脸照，两个人都是匆忙离开的样子。 看来被送到刘宁宿舍去的那一组，就是这些了。 谢南伸手取起一张。就是电梯开门的时候两个人抱在一起的那张，角度很合适，向天假装亲昵的表情拍个正好，谢南则只露出个微张开嘴的下半张脸。 怪不得楼下见面的时候好多个同事那样看他，这样的照片连他自己都几乎信了。 齐芮见他一脸深思，说：“你有没有女朋友？以前有也可以，你准备一下，我给你找了一档收视很好的节目，上台以后你就按照我给你的台词讲。” 谢南从她手里接过一张纸，看完以后他忍不住笑：“总监，这样的话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那你告诉我什么话会起到作用？”齐芮说，“向董是天纪娱乐的董事长，他也就算了，你刚刚出道，前途本来一片光明，你就不能克制一点吗？电梯是一个*的地方吗！” 谢南挑起眉。 惊讶于竟然连齐芮也相信了这个无稽之谈。 齐芮站了起来，语气不容置疑：“明天你必须到节目现场，我必须要看到你说出这些，否则我不能确定，一个连自己的私生活都处理不好的艺人，究竟还会不会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人选。” 谢南还没对此表达自己的感想，齐芮就转身走向了办公桌：“一会新剧的导演就要过来了，你好好准备一下，务必让他满意。”她完全不认为谢南会忤逆她的做法，非常笃定谢南会听她的话。 其实谢南未必也要当着面反驳她，所以很安定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所谓的导演过来。 殷睿旭已经被齐芮打发回去了，谢南掏出手机想要编辑一条短信给他道个歉，顺便解释一下，但是脑海中i931的声音突然响起。 [系统已更新完毕，新增预测功能] ‘预测功能？能预测什么？’ [宿主将通过系统获知未来三年内知名度较高的影视剧，每使用此功能，会耗费一定点数。耗费点数多少按知名度从高到低收取] ‘意思就是，只要我的点数足够，就能知道未来大火的电影？’ [是的] [举例说明：宿主所参演电影，国内知名度87％，国外知名度23％，饰演角色章毅获得总关注度31％，名气11％] ‘那呢？’ [宿主已饰演影视剧预测，耗费点数减半。将耗费点数3000点，是否同意] ‘是’ [，国内知名度59％，国外知名度9％，饰演角色余子期获得总关注度42％，名气8％] ‘怎么配角反而没有主角获得的名气高啊？关注度明明不一样。’ [关注度是观众观看影视剧时对宿主所饰演角色的关注程度；名气则是宿主获得观众认可并喜爱的程度。且名气增涨略有重合，系统作抵消处理] ‘那名气以后岂不是越涨越艰难？’ [这是宿主自己的问题，系统不予置评] ‘……’ 谢南无言以对了很久，又问： ‘那这个预测就只有这一个功能？不能预测其他的吗？’ [请宿主收起这种贪婪之心，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知足常乐] ‘……’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一口吃个胖子] ‘……够了我明白了’ [你们人类的典籍寓意深刻，你应该时刻牢记] ‘…………别说话了’ i931不知道是憋了很久终于嘲讽够了，还是怕他一个不小心又投诉上去，没有再出声。谢南摸着手机，思考着系统更新出来的这个功能的好处，筹划着该怎么样把它利用起来。 单是一个知名度59％的就让他用去了3000点数，原价还是6000，这是一笔大数目，再加上演技提升幻境的解锁，自定义幻境…… ‘i931，我现在还剩下多少点数？’ 系统没有回答他，倒是他突然觉得自己脑海里出现了一行字，很清晰就像出现在眼前： 对不起，系统正严格遵守宿主的命令 谢南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刚刚他说过要系统不要说话……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又一行字出现了： i931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系统，宿主的命令应当被贯彻到位 放屁！ 这是迄今为止，谢南听到的最假的假话。 ‘那你就像现在这样，告诉我，我还剩下多少点数？’ i931于是不见了踪影，脑海里的字也消失了。 谢南等了许久，直到齐芮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以后才捂着脸暗恨，这个不符合标准的系统究竟是谁分配给他的？ “谢南，这位就是乔泽生，乔导。” 谢南听到齐芮的介绍，伸出手与来人握了握手：“齐导你好，我叫谢南。” 乔泽生。 这是个很陌生的名字，可能是上辈子比较少接触电视剧吧，谢南对他知之甚少。 现在见面，这个人戴着一副黑框圆眼镜，长相斯斯 文文，看起来不超过四十岁，听到谢南的话温温和和一笑：“你好。” 齐芮这个时候脸上也堆起了笑容：“别站着说话了，快坐。” 乔泽生说好好好。 谢南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和气，之后的交谈也证明了这一点。他所有的问题都丝毫锐气不带，只是聊一聊。问得最多的是对角色的理解，包括对故事的理解，直到谢南把话说尽才会夸赞一句，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交流。 他似乎潜意识里就把交谈的对象当成孩子对待，对待齐芮也是这样。 谢南感觉有点别扭，他对这样的气氛不太能适应，但尽量还是认真地对话着。 他在谈话结束后试图联系i931： ‘我的点数够不够查这部新剧的未来？’ [对不起，余额不足] ‘……那我究竟还剩多少？’ [2701点] ‘这么点儿？’ [宿主不做任务赚取点数，它是不会自动上升的] ‘我不是做了任务吗？’ [几个任务而已，活该你入不敷出] ‘可你也没提醒我啊，你提示的那些任务我不是都做了吗？’ [上次更新后我对宿主提起过，察看任务请在脑海里呼唤任务管理器即可] ‘……没说过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宿主会有那么一天觉醒健忘症] ‘你真的说过？’ [请宿主不要轻易污蔑品质优良的系统] 谢南很难苟同。 不过他倒是试着呼唤了‘任务管理器’。 果然一个制式的、非i931的声音响起： [宿主拥有37个未接任务，5个已接任务。其中完成已接任务5个] ‘未接……37个？都有什么任务？’ [任务1：将基础演技提升至e级。任务奖励：300点数] [任务2：将可用人脉提升至e级。任务奖励：300点数] 出色演出提升 名气提升 …… 4个任务接下之后立刻就完成了；他又接下了4个提升至d级的任务，完成了3个，每个奖励600点数；再之后就只有基础演技达到了c级，奖励1200点数。这一下就增涨了4200点。 他询问过后得到了可以浏览查阅的回答，在任务管理器里看到了很多日常任务，都是些练习演技的任务，有几个连环任务，支线任务。还有一个任务的名字很奇怪，叫： 为宿主查询心中最想帮助的人（耗费点数1000点） 任务内容：完成帮助内容 任务奖励：视任务难度而定，最低不低于1000点 谢南先是抬眼看了看相谈甚欢的齐芮和乔泽生，然后毫不犹豫的接了任务。 [接取任务将耗费1000点数，是否同意] ‘是’ [宿主获得任务：帮助刘宁] [任务内容：帮助刘宁回国，不受向天打扰] [任务奖励：639860点数] [是否接受] 谢南听到任务名称就恍惚了一下，对任务内容没有多少惊讶，反而任务奖励…… ‘六十三万？不是六万三？’ [宿主所得任务为最高等级s级，难度系数极大，奖励经过系统科学的计算方法，没有错误] 谢南先选择了接受，才问： ‘这任务有时间限制吗？’ [任务在查询宿主内心最迫切想帮助的人时，只根据宿主的焦虑程度做出分析。此任务无时间限制，一切行动，由宿主自行操作解决] 谢南沉默了一会，回答i931： ‘我明白了。’ 第42章 系统辅助+见家长 谢南还打算问一些详细情况，余光就看到齐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于是他只好扯出一个笑容来，重新听着齐芮和乔泽生聊天。 齐芮正说到电视剧的事：“乔导,你也知道，公司里是打算找个新人来拍这部电视剧。”她抬手拍了拍谢南的手臂，“你瞧瞧他，就是个小屏幕新人，大屏幕也只一次。您总看过吧，里头的章毅就是他演的。” 乔泽生自进门第一次仔细看了看谢南,从上到下,认真地打量着,然后说：“我还说这小伙子怎么这么眼熟,原来隔着荧屏见过……” 谢南适时露出谦虚的表情：“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希望以后乔导能多多指教。” 乔泽生嘴角翘了翘,没有应下，反而说：“可,里面的武打功夫才是大头，你的章毅虽然感情线比主角还多,但也多不到哪里去。” 谢南看了一眼齐芮,见对方没有帮忙的意思，才回：“我其实还参演了一部爱情片，只是还没有上映。因为剪辑赶不上情人节档期，所以准备在七夕上映。导演是许钟许导。” 听到许钟的大名，乔泽生果然改口：“参演过许导的电影？我现在着实有点期待我们的合作了。” 其实他作为一个公司内部的导演，尤其制片人是齐芮，齐芮既然已经定了谢南是男主，乔泽生就算不满意，也对选角的事插不上几句话。反而齐芮的态度有些奇怪，对乔泽生挑三拣四的态度非但不开口，还很放纵。 多半是齐芮把他之前的不配合放在了心上。 等到乔泽生走后，齐芮说：“记得，明天早上十点，准时到达节目现场。那档综艺节目是现场直播，我已经打点过，主持人不会太刁难你。”可能是顾忌谢南会闹情绪，她又说，“放心吧，现在看这个节目的人很多，你参加后非但不会有损失，还会提高你的知名度，对你有益无害。” 谢南说：“我会去的。” “很好。”齐芮满意的点头：“我还有些文件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谢南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反正参加一档收视率很强的节目，确实如齐芮所说，有益无害。他心里还记挂着新接的任务。 ‘i931，你还在吗？’ [请宿主不要再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 ‘我只是想问一问，帮助刘宁的这个任务，有没有其余的提示或者别的什么？’ [系统辅助很快会被宿主得知，请耐心等候] 系统的话音刚落，谢南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本来以为是殷睿旭，却没想到是不久前刚打电话回来的刘宁。 “你怎么没换号码？” 刘宁充满喜意的声音传了过来：“给你一个机会，猜一猜我要告诉你的两个好消息是什么。” 谢南立刻回：“你要回国？” 刘宁嗤笑一声：“如果这也算的话，那就是三个好消息。” 谢南惊喜：“你真的要回国？什么时候？” 刘宁说：“后天的票，我的老师要在国内举办画展。” “你的老师？” 刘宁笑：“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一个好消息。一位在业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看上了我的画，还写信告诉了我这一点。看写信日期，是三天前就已经有意收我为徒了，我高兴得都快疯了。” 谢南忍不住被他过高的情绪带动起来，他扬起了嘴角：“想象得出来。那第二个好消息呢？” 刘宁在电话那头咳嗽了一声：“我终于找到了我心目中最理想的伴侣。” 谢南问了个很煞风景的话：“男的女的？” 刘宁的语气顿时阴沉下来：“别指望我能对你的经纪人有好脸色，谢南。” 谢南只好说：“那你回国会和这位小姐一起吗？” “当然！我们就是在机场遇到的，她也是中国人。” 谢南由衷觉得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过刘宁的爱情是一见钟情他以前也猜测过，谁知道这么快就应验了。他看了看天色，说：“好了，先挂了吧。等你回来再告诉我一切，我去接你。” “好，回国再见。” “嗯。” 谢南把电话丢进口袋，心情愉快地走进电梯。 到楼下的时候，他注意到很多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得向这边飘来。偶尔能看到两三个人肩膀挤着肩膀，把头靠在一起议论几句，不用猜也知道内容。 “我以为是谁呢，这么横冲直撞的，原来是谢哥，真是不好意思，挡着您的路了吧？” 谢南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抬头看过去。 站在柱子旁边的是周正，面带嘲讽，连体婴李杨还是杵在他身后，表情又包容又无奈。见谢南望向他，还略歉意的笑了笑。 谢南本来心情不错，根本不想理他，可周正横跨一步挡在他面前说：“谢哥，咱都是一个公司的，怎么说句话的功夫都不肯给，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讨教呢，果然是贵人事忙。就是，”他意有所指，“不知道忙着做什么……” “既然你虚心讨教，那我教一教你也是可以的。”谢南往前跨了一步，几乎贴着周正的脸，他低下头看着周正的眼睛说，“与其整天像个妒妇一样阴阳怪气，不如抽空让李少给你报个训练班，至少能让你知道，演员究竟是干什么的。”说完他单手拨开了脸色铁青的周正，径直离开了公司。 他坐上出租车以后才给殷睿旭去了个电话，硬要对方报了地址之后才对司机师傅说：“南苑小区西门口。” 茫茫夜海，远不如十年后热闹，但是路边饭后出来消食的人比比皆是。 谢南特意开了车窗，风顺着窗户吹在脸上，有点冷。司机师傅只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有成双入对的情侣笑闹着走过，谢南坐在车上，连对方的眉眼都没看清楚，眼前就只剩下满地的石砖了。 他忽然想起龚白，又想起殷睿旭。 这个时候出租车行驶的速度似乎变快了，他只来得及确认，比起龚白，更喜欢殷睿旭，原因还没列出来，车子就停了。 谢南掏出钱包付了钱，打开车门刚想下车，司机师傅不太确定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那个……请问你是谢南吗？” “我是，您是？”谢南转脸看他。 司机师傅带着点尴尬说：“我女儿前段时间拉着我去看了，她现在房间里都贴着你的贴画……她很喜欢你……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是能不能请你给我签个名？我想当作礼物送给她。”他把谢南刚刚给他的零钱都递过来，“这钱我不收了，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几百块，我知道你们明星都很忙……” 谢南按住他的手：“我可以给你签名，不要钱。” 对方马上从手边抓起一双白色的球鞋：“就签在这上面，是我刚买的鞋，不脏。” 谢南对他笑了笑，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受殷睿旭影响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幸好它到现在也没被用过。他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又问：“您的女儿叫什么？” “乐薇。快乐的乐，草头薇。” 谢南依言写完，把它递了过去：“那双球鞋很漂亮，签了名它就更像是收藏品了。还是这个本子方便一点。” 司机师傅很受感动，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 谢南也对他说了句谢谢：“谢谢她对我的支持。”说完他就下了车。 然后一眼就看见殷睿旭正顶着寒风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路灯下只有他一个人，位置很显眼。 他对还在道谢的师傅挥手告别，快步走了过去。 殷睿旭看着他走到面前才问：“你怎么这么久才下来？刚刚车停的时候没人下来，我还以为不是你。” 谢南把西装外套给他穿上，才笑着说：“被认出来了，送出了第一个签名。” 殷睿旭穿得很单薄，谢南摸了摸他的手，冰凉。但殷睿旭一边走一边笑，他裹住身上属于谢南的热气：“看来你的名气已经通过打出去了，是好事。” 谢南不置可否。 他手里拎着一个礼盒，里面是一件不很贵的玉镯，用来当见面礼刚刚好。 殷睿旭的家住在7楼。电梯房，也不用顾及老人上下楼不方便，年前刚装修好，住进来也没多久，谢南一直知道殷睿旭买了房，但这是第一次来。 “你妈知道我要来吗？”临进门之前，谢南忽然出声问，他呼了口气，舔了下唇角，“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殷睿旭看出他有些紧张，心里却很高兴。因为这代表谢南对这段感情很认真，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样随口答应。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很好。我妈知道你要来，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谢南就看见了听到动静，已经走到门前的殷妈妈。对方和他想象中的模样有些重合。相貌很平常，眼角的鱼尾纹，有很明显的白发，皮肤暗黄，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妇女。她穿着一件翠绿色薄衫，腿上是一条宽松白裤，毛拖鞋。 “你就是，小南吧？”看见谢南之后，她很局促地开口，仿佛登门的客人是她自己，而不是面前这位英俊的青年人。 第43章 住一宿就住一宿 谢南见到她先把手上的礼盒递过去，笑着说：“阿姨好。” “这,这怎么好意思？”殷妈妈推辞也推辞不掉，只好收起来,把人让进来以后也一直说：“太破费了太破费了……” 谢南一进门就看到餐厅的桌上摆满了菜，正中间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蜡烛已经插在蛋糕上，未点燃。他回头看着殷睿旭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殷睿旭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殷妈妈亲手给谢南盛了一碗饭端出来，又给谢南拉开椅子,摆好碗筷……谢南忙走过去：“阿姨,这些怎么能让您来做呢,我自己来就好。” “嗨,不碍事儿！”殷妈妈看他真的不用帮忙，就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我一直听阳阳说你对他很好，老早就想谢谢你,没想到居然还让你先跑了一趟，真是……” “阳阳？”谢南重复了一遍,不由转脸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殷睿旭。 殷睿旭有点尴尬,他解释说：“我不是姓殷吗？我爸就觉得和阴阳的阴同音，就要给我取一个刚强点的名字调和，结果他又没什么文化，就直接用了阴阳的阳。后来上学校，我老师给我取了个字，叫睿旭，没两年我懂一点事了，就让我妈给我改了名。” “你以前叫殷阳？”谢南开怀大笑，“这名字真好。” 殷妈妈附和说：“我也觉得还是阳阳好听，睿旭这名字我都瞧不懂，也不会写。”可能是难得家里来客人，她嘴里不停地说着殷睿旭小时候的事，再说一说如今生活好了，不像以前那样苦累…… 谢南仔细的听，时不时看殷睿旭一眼。 殷睿旭坐在椅子上动来动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妈，都这么晚了，切蛋糕吧？” 殷妈妈这才停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谢南：“瞧我，人老了话就容易多，你不要介意。” 殷睿旭把蜡烛一一点上，谢南很配合的关了灯，只有蛋糕上简单的图案，和生日快乐的字样在微暗的烛光下清晰可见。殷妈妈手足无措了一会，但也合起粗糙的手掌许了个愿，在谢南和殷睿旭合唱的生日歌里，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这次晚餐后，三个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殷妈妈很喜欢谢南，一半原因是殷睿旭总在她面前说好话，一半原因是谢南对付长辈还是很有一套。所以在谢南提出离开的时候，殷妈妈提议说：“你今晚喝了点酒，现在也不早了，如果没事的话，就在家里凑活一晚，明天再走吧。” 谢南早在一进家门就观察了这间房子，是两室两厅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他刚刚张嘴想要谢绝，殷睿旭就开口道：“我的房间先让给你睡，我睡沙发。” “对对对，让阳阳先睡沙发。”殷妈妈说，“阳阳虽然不经常回来住，但是房间我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被子被单都是今天刚晒过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谢南只好同意下来：“好吧，那我就打扰一晚上。不过睿旭不用睡沙发，我们两个大男人，挤一挤就好了。” 殷睿旭看着他，表情有点呆愣，看起来有些反应不过来。 殷妈妈倒是很高兴地说：“这也好。” 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殷妈妈也同样喝了酒，最先说：“你们年轻人身体好，我不行喽，我得去睡觉了，困的很。”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其实谢南也很困，但是介于不能在殷妈妈面前表现的太失礼，所以才一直强撑着，他等到殷妈妈关上了门，才问殷睿旭：“你困吗？” 殷睿旭迟疑了好一会才说：“有一点。” 谢南说：“我们也去睡吧？” 殷睿旭又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谢南果断地按了电视，站起身回了房间。 酒后不宜洗澡，反正现在春天的温度，身上也根本不出汗，他就直接脱了衣服准备钻进被窝。就在他解开腰带的时候，殷睿旭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谢南，我，我妈就在隔壁……这样，不太好吧？” 他说话的语气异样，又吞吞吐吐的，谢南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殷睿旭站在衣橱旁，脸上隐隐发红。 谢南的手还放在腰带上，看他这副表情，再联想他说的话，很快反应过来，他又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啊？” 殷睿旭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脸色更红了：“我以为……” 谢南脱得只剩一条平角内裤，一边掀起被子一边说：“在你们家，第一次来，我就算想干什么，也不敢干啊。” 他坐在床上发现殷睿旭还没动，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不困啊，还不上来。” 殷睿旭打开衣橱在里面翻找，然后拿了一套睡衣出来：“你那样冷，穿上衣服再睡。” 谢南摇了摇头：“我习惯这么睡，穿上不舒服。反正也没有外人。” 殷睿旭只好把睡衣又放回去。 谢南躺了下去，只看得到殷睿旭的脸。那张脸还是红得很明显，他笑了笑，就闭上了眼。 过了没多久，殷睿旭带着体温的身体躺在了他的旁边。浑身僵硬，一动不动。谢南闭着眼翘起嘴角，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谢南醒过来，他的手还被殷睿旭紧紧握着。殷睿旭面朝着他侧卧着，睡脸很安详，谢南一动他的睫毛就颤了颤，不到一分钟也睁开了眼。 谢南一直看着他的动静，见状也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 殷睿旭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谢南伸出没被他握着的手，把他揽回胸前，低声笑了笑才说：“你躲什么？” 殷睿旭的视线和谢南的下巴平行。 谢南皱起眉说：“还没刷牙，否则真想亲你一下。” 殷睿旭的目光于是就和他的眼睛对上了。 谢南又翻个身，裹着被子压在殷睿旭的身上，故意说：“不过不接吻也能做很多事。”他的手顺着殷睿旭的胸口一路下滑，解开了一粒纽扣，指腹在光|裸的小腹滑动着，又不出所料的被另一只手按住。 “别！” 谢南露出个玩味的笑，他的小臂感觉到某个地方在苏醒。 殷睿旭抿着唇。 谢南的两只手都被他抓住，只好无奈地说：“我帮你解决一下晨勃的生理问题不好吗？” 殷睿旭的表情稍有松动：“我——” ‘咚咚咚’ “阳阳，小南，你们起床了没有，我给你们做了早饭。” 谢南扫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才发现居然已经八点半了。殷睿旭则下意识地把他推开，故作镇定地对门口回道：“妈我知道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殷睿旭这才放松下来，他转脸看向谢南，却发现谢南正站在床边穿衣服。他不由心里一紧：“谢南，你，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是怕我妈直接推门进来。” 谢南说一边系领带一边说：“快快快你也得马上起来，我今天要上一档节目，十点钟就开始，是直播的。” 殷睿旭立马坐了起来，他又看了一眼闹钟，也匆忙开始换衣服，不过还是很奇怪：“你要上节目？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齐芮跟我提的，昨晚上忘了告诉你。否则你肯定会提醒我的。”他穿好衣服又抓起手表揣进了口袋里，“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赶了点。” 殷睿旭比他还急：“直播的节目，是吗？总监怎么突然给你安排节目？也没通知我，这节目不彩排的吗？你事先有没有准备？上节目有没有和主持人打好关系？” 谢南回道：“就是你说的那个节目，其余的都是齐芮安排的，她说是打了招呼。上节目，是因为向天搞出的幺蛾子，让我缅怀一下过去，表达一下对前女友的爱意和不舍。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我是直男。” 殷睿旭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没有再说什么。 谢南先开门出去，用殷妈妈已经备好的新洗漱工具刷了牙洗了脸。想着反正上节目之前也要做造型，谢南也就没有理会毫无发型可言的头发，只抬手抓了抓。后来还是殷睿旭看不过去，给他打理了一下：“注意形象。” 这会餐桌上的白米粥还是热的，煎蛋也冒着热气，碟子里的包子和米粥一起热过，软白色的小包子堆着，看起来很可口。 谢南本来只打算把盛好的米粥几口喝下肚就迅速离开，但是看见殷妈妈精心准备的早餐，还是坐下来吃了一顿。多用了几分钟，殷妈妈很高兴，她说：“你们是不是还有事？快去吧。” “谢谢阿姨。” “哎，不客气。” 他们下楼之后，就看见林蒙站在保姆车前往这张望。谢南快走几步过去：“走吧。” 从这里到节目录制现场的车程要有约40分钟，现在时间还差…… 谢南抬腕看了看表。 还差一个小时零七分钟，应该绰绰有余吧。 车子一开动，造型师就开始给谢南做造型。可能是齐芮怕时间不够，而新的造型师需要时间设计，就直接请了黄英过来。 她早在拍摄的时候就给谢南上过妆，来之前也早就想好，现在比划起来一点也不手生。 谢南放松下来。 他可完全没准备做一个‘耍大牌’的艺人。 第44章 上节目 是一档很受关注的一对一明星爆料节目，节目主持人程双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也三十多岁的年纪了，打扮时尚，嘴皮子上的功夫也很厉害。她很敢挖料，来过的明星十有八|九都领教过。她也因此很受广大观众喜爱，只有很小一部分人觉得她不尊重*，有报纸刊登了一些不利的言辞，程双才略有收敛。 能上这档节目的明星大多小有名气，圈里说的上的大咖几乎都来过，这也是节目很火的另一个原因。 直播是每周六上午十点，重播在黄金时间19点，加上插播广告的时间，大约21点结束。这个安排，就算观众再抗议，电视台也没有调整的直播时段，依然是10点开始，到11点多结束。 这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家做节目之初就是直播，后来也不好换成剪辑，晚上重播之前也好把视频修饰一下，蹲守在10点看电视的人还是比在晚上看电视的人少，这样的措施也算聊胜于无。 谢南是知道这个节目的，只不过上辈子没够等级，从没来过。 他现在正坐在后台同程双聊天。 程双私底下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所以即使在台上把明星问得哑口无言，她也照样有能力在圈内混得人缘很好。她一向风评不错。 “别担心，第一次嘛，会害怕是正常的。”她故意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过我会很温柔的对你的~”说罢对他眨了眨眼，很俏皮。 谢南坐在这还不超过五分钟，程双就已经察觉出他开得起这种玩笑，倒是耳聪目明。他适时的发笑：“程姐一会在台上可要给我留面子。” 程双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等她补好妆，时间也已经快到了。他们来到台前准备后，全场的观众都嗡嗡的说话，很嘈杂，摄像和灯光还在抓紧时间调试着，就等着导演的一声开拍。 10点钟整。 程双坐在一张柔软且舒适的沙发上，对着摄像机说：“很高兴再一次和大家见面，我是程双。” 镜头切换到谢南，谢南很配合地说：“大家好，我是谢南。”他也坐在同样舒适的沙发上。 台上的全景，就是两张沙发，一个矮几上面放着两瓶赞助的矿泉水，沙发向里微侧，背后是一个正在使用的壁炉，很像是普通的家里闲聊。 台下的观众都是收了钱的，这个时候开始鼓掌。 程双在掌声停歇后直奔主题：“听说谢南出道第一部参演的影片，就是西木电影节获得了四个重量级奖项的。我想知道你在剧组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很辛苦？毕竟是第一部戏，完全没有拍摄经验。” 一问一答的模式就这样开启了。 谢南在镜头前表现的很完美，黄英给他设计的造型一定程度上凸显了他的长相。他至少有过多次舞台经验，所以不会扭捏，言谈举止都非常洒脱，毫不吝啬的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台下有非常少一部分观众手里举着灯牌，上面写‘谢南’，有的在‘谢南’下面加一行‘章毅’。不管是不是节目组安排的，谢南往那边看了几眼。 程双被齐芮打过招呼，不好往深处挖，不过她很快就抛出了任务问题，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料：“听说谢南参演之前还没有毕业。校园的爱情都非常浪漫，你有没有兴趣跟大家分享一下心得？” 谢南故作迟疑了一下，才回：“分享什么？” “哈哈装什么傻，当然是分享相恋的过程。不如就初恋吧，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呢？”谢南还没开口，程双就转脸对着台下问，“大家想不想听啊？” 观众很上道，声嘶力竭地大喊：“想——！” 谢南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 他已经记不大清初恋的脸了，但就因为是初恋，所以过程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 程双坏笑了一声。 谢南继续说：“她是校花，我跟她在一起完全是个意外。” “意外？” “嗯，我忘了是哪一天，发现书里夹了封信，署名是她的名字，但是送信的对象不是我。所以我就把信还了回去。她说这封信对她很重要，所以很感谢我，要请我吃饭。” 程双意味深长：“说不定不是意外呢。” “不管是不是意外，反正从此之后，我和她走得就近了。”谢南笑了笑：“她和我隔壁班，来往很方便，时间久了，同学们都以为我和她在交往，后来虽然我们谁也没有挑明，但也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了。” 程双问：“那你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呢？” “大概是，因为考上了不同的学校吧。她成绩很棒，是全市第三名，但是志愿没有填在这里。就像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我们谁也没有提出过分手，但是再也没有联系过。”谢南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怅然。 程双感慨：“这么听起来，你们的感情倒是挺奇妙的。分手对你的影响大吗？” 谢南想了想：“我和她在一起两年。我们都住校，放假我也会偷偷去她的故乡找她，分别的时间很短，所以分手之后的那段时间，我情绪很低迷。她的朋友后来跟我联系，告诉我那段时间她也一样，整晚整晚的哭。但可惜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我们错过太久了。” “没有想过再去找她吗？” 谢南摇头：“既然已经错过了，我何必要去打扰她的生活。说不定她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比我更爱她的男人，他们结婚生子，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程双忍不住微笑：“这是你给她的祝福吗？说不定她也在看这期节目，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谢南看着镜头认真地说：“你欠我的那顿饭我还一直记着呢。” 程双哈哈大笑：“你真是太抠门了。” 谢南才正经地说：“那就祝她一生平安吧。” 程双说：“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好男人啊，你肯定会很爱你的老婆吧？” 谢南说：“当然了，老婆只有一个，不爱他爱谁。” 他理所当然的对殷睿旭表达着爱意，可惜包括程双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不爱他爱谁’是‘不爱她爱谁’，一字之差。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呢？”程双顺势问。这也是任务问题。 齐芮给谢南的那张纸上就写满了该怎么样回答各个问题，但是谢南没有按照上面的东西回答，他回想着殷睿旭的特质，过了一会才回道：“说不上非要有什么优点，最基本的就是能在一起吧。说不定我期待的优点他不一定有，但我就是喜欢他呢。” 程双点头：“说的也是，最重要的还是靠眼缘。不过话说回来，娱乐圈是众所周知的美女如云，谢南你有没有对哪位女明星动心过呢？” “有啊。” 程双马上坐正：“是谁？” 谢南笑着说：“陈艺。我看她的影视剧，简直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 程双说：“虽然陈艺年长你20多岁，但是你长的帅，性格又好，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嘛。她现在还单身哦~” 台下的观众一阵乱笑。 谢南苦笑着说：“真是被你坑了。我好不容易有向偶像致敬的机会，你这么一说，偶像能不能给我好脸色都悬。” 程双摆摆手：“别担心，就冲着你这张脸，陈艺也会给你面子的。”她和陈艺的关系传言很好，提起陈艺的时候程双眉飞色舞的，看起来挺高兴。 谢南又和她胡侃了一阵。 程双整场节目的问题确实都很温和，劲爆的料都没抖开，时间就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摄像师关了机器之后，前排的观众拿着各种签名本上来要签名。但是没有哄乱。 虽然谢南不是什么大火的艺人，但是观众们也都很热情。这估计是刷脸带来的效果。一个小姑娘还拿着相机上来，害羞的问能不能合照。 谢南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灯牌，点头答应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脱身，时间又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今天他向齐梁华请了半天的假，下午一点赶到片场就好，所以也不着急。 在后台好好感谢了程双，他才和林蒙离开。 殷睿旭正坐在保姆车里等着，谢南拉开车门就看到他情绪不高的样子：“怎么了？” “没什么。” 见殷睿旭不打算说，谢南也就没有再问。他上车以后，听到‘叮’地一声响起。 [系统解锁偷窥功能] ‘偷窥功能……这个功能听起来非正道啊。’ [此功能可用来偷窥指定人物的资料，需要耗费一定点数] ‘……又是点数，点数根本不够用。’ [这是宿主自己的问题，请宿主不要总是抱怨。系统不喜欢负能量] ‘……’ [系统已发布最新任务，请宿主及时前往任务管理器察看] 说完这句话，i931就不再出声，但毕竟还是给了增涨点数的解决办法。谢南不由笑了笑。 然后他在任务管理器里看到了最新任务是这样的： 任务1：在心里默念i931是最好的系统 任务内容：一直念 任务奖励：1点/遍 任务2：在心里默念谢南是最糟的宿主 任务内容：一直念 任务奖励：1点/遍 谢南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个任务，十分艰难的克制住投诉的欲|望。 第45章 刘宁回国 偷窥功能很好用，但是非常耗点数。谢南实验性的对殷睿旭用了一个，就看到一个透明面板浮现在眼前： 姓名：殷睿旭 身份：经纪人（签约艺人：谢南） 弱点：谢南（与此相关） 迫切希望：与谢南在一起（与此相关） 人物属性：（宿主心里有数） 与宿主关系：（宿主心里有数） 这几行让谢南暗自恼火的字只过了五六秒就消失了，但是能重新调出来察看。就这么一点点资料，花了点数4000点，谢南臭着脸接下了系统发布的任务，而且在同时听到了系统的嘲讽： [穷鬼。人穷气也穷] 谢南全当没听见。 第二个实验对象，是最近似乎闲下来，天天在公司里闲逛的向天，只需要看着目标人物默念‘偷窥’，系统就会自动扣起点数，然后目标人物的资料就会出现在谢南眼前。第二次使用，谢南还是觉得‘偷窥’实在是太难听了。 姓名：向天 身份：天纪集团董事长向青云之子，兼任天纪集团总经理、天纪娱乐董事长。 弱点：刘宁（与此相关） 迫切希望：见到刘宁（与此相关） 人物特点：（含有但并不局限为）攻击性强、占有欲强、偏执、商业能力优 与宿主关系：不友好（无害） 补充：向天幼时没有玩伴，刘宁与谢南是仅有的例外，向天对刘宁的渴望也因此产生。对宿主有报恩想法，但不愿意实施。 谢南在心里骂： ‘放屁，他上辈子误导龚白把我杀了，这叫无害！？’ [系统权限无法得知——叮——系统已获得详细内容] [宿主死因：强烈撞击、致命刀伤（因道具爆炸未检出）] [向天做法：误导龚白，离间你与龚白的感情] ‘笑话！’ [向天把刘宁的死看成是被宿主连累，认为宿主不配得到爱情，所以才会对龚白做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 [他安排的心理暗示没有成功，并且暗示内容是你们没有交往，并不是让龚白杀你。龚白杀你是自主行为。当然，向天并没有为你的死感到惭愧，相反他很高兴。你死后，他把你葬在刘宁的旁边，在你的坟头堆满了狗尾巴草，禁止别人打扫] ‘……’ [在你没有重生的世界里，他的事业取得了辉煌成就，迎娶白富美，走上了人生巅峰]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向天是个神经病，你不要招惹他] ‘我以为你挺喜欢他的。’ [如果我能拥有他那样的宿主，你这样的……呵呵] ‘……’ 谢南发现最近i931越来越不收敛了，谢南很怀疑它是认定了他不会投诉，才这么明目张胆，一点掩饰都懒得给。所以他没再试图和他交流，只带着殷睿旭去了齐芮的办公室。 今天一大早齐芮就打电话让他过来，不知道是又为了什么事。 “来了？坐。”这次她没有让殷睿旭出去，而是站了起来，对两人说，“昨天的直播我看了，谢南你表现的很好。” 谢南无所谓，殷睿旭低下了头。 “其实做艺人，无奈的事做的多了，就习惯了。”她从办公桌的最边角拿起一串钥匙，叮铃作响，“这是我上周为你申请的新房子，地段不错，有时间就搬过去吧。” 有便宜不占是孙子，谢南笑着接过钥匙，很客气地说一句：“谢谢总监。” 齐芮看他一眼，也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这本来就是你该得的。”她又重新坐了回去，“好了，你回去吧，我记得你还在拍摄。” 她一向有事说事，说完就散伙，谢南习以为常的点头走了出去。倒是殷睿旭，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 谢南问：“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到现在都心情不大好的感觉？”他用食指转着钥匙圈，“换新家了，还不高兴？” 殷睿旭硬挤出来一个笑：“高兴。” 谢南停下来偏头看他：“你不会是为昨天的节目不高兴吧？”这是他刚刚在齐芮办公室里察觉的。齐芮刚提起直播，殷睿旭在办公室里就没再抬起过头。 殷睿旭说：“说不上是不高兴……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他的表情有点委屈，谢南觉得很稀奇，殷睿旭这样撒娇的样子很难得一见：“因为我以前有过女朋友？” “我不知道。” 谢南揽着他的肩继续往前走：“我跟你说，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呢。担心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我可是连家长都见过了，你不能始乱终弃。” 殷睿旭的脸因为后一句话变得活泛起来，眼睛都比平日里灵动，他翘起压不住的嘴角，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傻：“对，你现在是我的。” 谢南看着他，刚想看看前后有没有人，余光就看见龚白从拐角走出来。他直直盯着殷睿旭，表情阴狠得像是要择人而噬，好一会才恢复正常，但是眼睛还是对着殷睿旭：“好敬业的经纪人，你在床上给自己的艺人发展事业吗？” 谢南从没听过龚白说过这样恶毒的话。 殷睿旭很平静的与龚白对视：“你以前说给我听的那些话，还是收回去当做回忆吧。” 龚白没有生气，他扯动着嘴角，抱着臂膀靠在走廊的墙上，一身黑色的礼服紧贴在白色的墙面，像块抠不掉的疮疤，“走着瞧吧。”说完他又抿唇笑着看向谢南，和以前一样仪表堂堂，然后转个身，顺着来路回去了。 谢南没来由的觉得他阴森可怖。 这个他以前一度想要白头偕老的男人，为了一个执念，身体里像是住进了另一个人，就和无二，危险、伺机而动。 在有能力让龚白闭嘴之前，没事就不要再来公司了。谢南想。 但是令人费解的是，他和殷睿旭在楼下大厅里，居然又遇上了从门外赶进来的周正和李杨。缘分这样深，谢南复杂地看着对方目中无人的表情，突然就不想再打击他的自信了。 可这个被李杨宠坏的大龄儿童，却就是喜欢和自己过不去，他把自己再一次扔在谢南面前，任谢南找出破绽肆意嘲笑：“谢哥，稀客啊。”俨然把天纪大楼当做了自己的后花园。 谢南在这时接到了刘宁的电话。 “我到了！”这是刘宁说的第一句话。 谢南脸上带着难掩的喜意，他绕过周正大步走了出去。绞尽脑汁想要扳回一局的周正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保姆车，又眼睁睁地看着保姆车留下一地尾气绝尘而去： “我！草！” 李杨在他身后看着他，又宠溺，又忧伤。 而坐在车上离天纪大楼越来越远的保姆车里，谢南和刘宁还通着电话：“怎么不在上飞机之前告诉我，说好了我去接机——” …… “什么惊喜啊，现在不还是我去接。” …… “你对象带回来了吗？上次听你的意思，你的老师应该也和你一起吧？” …… 殷睿旭只听着谢南的话，就大概猜出来两个人在说什么。保姆车快要到达机场的时候，谢南才挂断电话。 刘宁带着一个黑发及腰的女孩站在机场外，谢南一眼就看见了。他打开车门，很高兴地快步走了过去，然后两个人抱在了一起，很快就分开。谢南开口说：“待多久？” 刘宁耸肩：“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我愿意在中国待上十年！”他操着一口老外说中文时的别扭口音，似模似样地像个外籍华裔。 谢南笑着给了他一拳，然后目光转向一直很安静的女孩。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很精致的漂亮，五官极美，尤其是眼睛，是一双少见的纯墨色眼睛。 刘宁指着谢南对她说：“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谢南。”然后又对谢南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女朋友，朱迪。” 朱迪即使笑起来也显得又疏离又冷漠，和谢南之前设想的很不同，但她看向刘宁的眼神又炽热又露骨。 谢南说：“你好。” 朱迪与他碰了碰指尖算握了手，就收了回去：“你好。” 谢南很快了解了她是什么性格。他见朱迪故意落后一步，就不再顾忌的和刘宁肩靠着肩，交头接耳。 然而等踏上保姆车的那一刹那，刘宁的笑容僵硬了。谢南知道他这种反应是因为看到了殷睿旭，使了点力气把人拉了上来，朱迪迅速发现了刘宁的异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殷睿旭，她低声问了一句，刘宁没说话。 因为车上还有司机，谢南也没有解释。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等他们回了谢南的宿舍，刘宁才选择性无视了殷睿旭的存在，他主动交代了这段时间在国外发生的事：“我独自去了英国，遇到了我的老师约翰布鲁森，我的魅力太大，导致他一眼就相中我，要我做他的关门弟子，我几番推拒不掉，就答应了。然后前几天他告诉我，” 他说到这清咳一声，又换成别扭腔：“我要去你的祖国，那里的风景美极了，水墨画也美极了。我喜欢水墨画……他说了很多，反正就是表达了对水墨画的喜爱，翻来覆去都用美极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用英语说话……然后当场订了机票过来了，我要处理一点事，今天才回来。” 谢南听他说了这么多，只觉得刘宁一定踩了相当大的一坨狗屎，才会有这样好的狗屎运：“你的老师是约翰布鲁森？” 第46章 未来影帝 约翰布鲁森，画界最拔尖儿的那位了。 是那种，让谢南这类不接触画画的圈外人，听到后马上就能反应过来并且感叹的人。 刘宁露出得意的嘴脸：“就是他。” 谢南发自内心的说：“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为你感到高兴。” 刘宁闭着嘴笑。 殷睿旭从厨房走出来，把手里的果盘搁在茶几上，然后去泡了几杯茶。他对这里了如指掌。 刘宁看出来这一点，他皱着眉去看谢南。谢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靠在沙发上：“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跟着老师开画展，画画，学画画……诸如此类。”刘宁没有动桌子上任何的东西，像小孩子置气一样幼稚。 上辈子刘宁很早就死了，现在发生的事都是谢南不知道的，他一直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也变得轻松起来。 刘宁坐了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接电话的时候表情很无奈，一个劲的应声，期间用英语说了几句话。谢南就了解电话那头是谁了。 “老师让我马上过去，我得走了。”刘宁挂断电话以后说。 谢南点头：“快去吧，路上小心。” 刘宁抓起外套就和朱迪离开了，谢南把他们送到门口，就回身关了门。 系统刚刚提醒他，名气等级已经达到了d。 一部当红电影加一档收视率高的节目，从最低等级升到倒数第二……似乎，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殷睿旭问他要不要去片场，谢南看了一眼时间：“打电话给林蒙。” 的拍摄进度不是很如人意，齐梁华带着一种病态的完美主义来看待这部电影，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谢南已经习惯了他的刻薄程度，整个剧组也一样。然而今天他赶到片场的时候，却发现整个片场都像是沉浸在压抑的气氛里，只有齐梁华的怒吼最清晰可闻。 他高声喊：“你知不知道你浪费了多少时间！整个剧组都在等着你拍完！” 谢南走近，才发现被骂的人，是一个他之前没在剧组看见过的演员。现在演一个配角中的配角。 但是这个人，重要的是这个人，他叫林林。虽然他的造型在故意扮老，但正好像他如日中天时的年龄。 林林是一个被各大报纸杂志称作‘天赋型演员’的艺人。他在短短三年内，凭借一部美国佬导演的好莱坞影片，获得了奥斯卡小金人，这是个绝对了不起的成就。那时候林林才刚满二十三岁。 现在，这个未来的小金人获得者，正被齐梁华劈头盖脸的责骂，毫不留情的骂。齐梁华是个脾气很不好的导演，不过也很少有这么不好的时候。 谢南拉过一个看热闹的场务：“齐导这是怎么了？” 场务低声说：“这小子，脾气跟齐导有一拼。好像是个新人，不知道齐导的性格，被骂了一句之后……你也知道，齐导最不能听别人反驳他，这下可点着了齐导的汽油桶，炸的那叫一个响。都半个多小时了。” 谢南抬眼去看站在摄像机前面，满脸通红气得浑身颤抖的林林，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林林是在好莱坞发迹，在此之前国内半点风声都没有。这种性格，就算没有，也会得罪别的导演。就像上辈子的谢南一样。 只不过林林被雪藏以后，直接放弃了在国内发展，而是跑去了好莱坞。这一点来看，他的成功不能说是偶然。 “齐导。”谢南走过去，“什么事啊这么大的火？” 齐梁华完全不给谢南面子，扭头就喷了他一脸口水：“滚一边呆着去！老子今天就要看着他给我把这点戏拍好！” 谢南对这样的洗礼一点也不陌生，他说：“齐导，你今天不用回去跟老洪下象棋了吗？我记得他上个月赢了你不少，还笑话你来着。” 齐梁华顿了顿，好像在犹豫。 谢南一猜就知道他对洪老头多赢了几把的事儿列为耻辱，就又添了把火：“你要是回去晚了，指不定他怎么笑话你知难而退不敢去——” “摄像呢！灯光呢！制片组去通知艺人！造型师呢！都给我起来化妆！” 谢南站在他身边，被他的吼声震得差点眼前一黑。 其实林林的那个镜头早就能过了，齐梁华也没打算招呼他，直接找了副导演，两个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商量什么。谢南于是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林的角色，是一个惨得掉渣的配角。其实就跟龙套差不多，一部电影还没剪辑，他出场的次数一共五次，加起来不到一分钟，有两次都是镜头一扫而过。时间最多的一次，就是自杀。从最高的一栋楼上跳下来，然后就是惨死街头血浆横流的镜头。 齐梁华故意说不满意，他就只能一遍一遍重拍，一次一次吊着威亚往下摔。谢南拍的时候体验过，知道这个时候的威亚是很不舒服的。 影片里其实有挺多个这样的角色，自杀的毫无逻辑可言，警察也根本查不出原因，民众多次表达不满，甚至惊动了坐镇中央的那位。 只有几个主角和剧组成员知道全部剧情，而且都签订了保密协议。 “没事吧？” 林林抓住谢南伸过来的手，站直后才说：“刚才谢谢你。” 谢南打量着眼前这个还处在青涩时期的未来影帝，发现对方倔强羞耻的表情和上辈子的他如出一辙。所以他笑了笑：“有哪里不舒服吗？去休息一会吧。” 林林和他并肩走着，和齐梁华擦肩而过的时候，齐梁华还哼了一声。谢南对林林说：“齐导就像个老小孩，脾气差而且无理取闹，顺着他来就没事了。你以后去别的剧组，千万别这么莽撞，导演在片场的权利，足够让你喝一壶了。” 林林说：“没有人提醒我。” “提醒你？在这个圈子里，没有谁有义务提醒你这些的。”谢南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问，“你现在有十五岁吗？” 林林点头：“十六了。” 谢南摸了摸他的头。 上辈子林林的身世背景被扒的彻底，谢南即使无心去查也偶然间得知了。 林林是被亲戚扶养长大的，亲戚对他非打即骂。娱乐圈兴起的时候，因为他长相不错，亲戚把他卖进了一家娱乐公司，逼着林林签了一张堪比奴隶条款的合同，无期。 后来他因为未经世事，得罪了连同公司高层在内的很多人，不出意外的被雪藏到底。公司连分配的房子都收了回去，甚至被早就嫉恨在心的人落井下石，口口声声说‘买你还不如买一条狗’。 这在当时的那家娱乐公司是人尽皆知的事，娱记没费多少功夫就查了个彻底。对于林林偷渡去了好莱坞的事，他们都以背对着镜头并变音的方式说：“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在哪个角落里，或者回了亲戚家了吧。那个时候，哪里会有人去关心一个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人。” 当所有的事被曝光以后，在娱乐圈说是引起轩然大波也不为过，一连几周，占据最热门话题的都是与此相关，各种采访跟拍在电视上互联网上都是带轴转，新闻联播都特意谴责了这样的违反道德行为。林林‘天赋型演员’的光环成了个笑话。 而且他回国以后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掏光，才付清了违约金，据说成名后一直传言说架子很大，他对这种消息从不澄清，但他的粉丝还是只增不减。 谢南回想着这些旧事，好半天没听到林林说话，低头去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眼底还有妆都掩盖不住的黑影，谢南想了想没把他叫醒，而是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然后带着林蒙去了化妆间。 谢南因为熟知剧本内容，又在齐梁华的家里被怒吼了一个月，所以关于他的镜头都很流畅。齐梁华一直不太好看的脸色终于和缓下来。 演女主的文馨在齐梁华转身后对谢南说：“幸亏你来了，否则这场风暴指不定要漫延到所有人身上……我还怕得要死。” 谢南今天要拍的镜头基本都和她一起，演完一个镜头，灯光和摄像要略做调整，两个人就拿着剧本聊天。谢南闻言笑说：“我和齐导接触过，其实他特别好哄。” 文馨也笑：“是啊，我看你也就说了三两句话，齐导就放过了那个演员。” 谢南听着她找一些蹩脚的话题来交谈，敷衍的意思越来越明显。一直他终于看到文馨突然红了眼眶，然后转过身去。 除了殷睿旭，没人会注意这边的动态。谢南隔得老远对他笑，笑了一会干脆走了过去。 “你在想什么，我看你那么长时间都不见你抬头。” 殷睿旭的头发不长，两个通红的耳朵都暴露出来，谢南抬手拨弄了一下，把殷睿旭吓了一跳，谢南满脸笑意。但是殷睿旭很小心的扫了一圈周围，这是谢南很不喜欢的行为之一，所以这个时候，谢南什么调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只是，怕你被人看见……”殷睿旭一回头看到谢南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解释说，“这是片场，周围很多狗仔队。” 谢南当然明白，但这并不阻碍他觉得很累。他本来想捏一捏殷睿旭的脸，可他抬起手，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我知道。”然后他说，“我知道你事事都替我考虑，担心我和你的事曝光对我造成不良影响，但是我做的这些都不出格，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殷睿旭又茫然又惶然：“我只是担心。”他以为谢南生气了。 谢南一直对他这种表现感到无奈，不知道理由也没法安慰：“我以后会注意的，你放心吧。”他说完这句话，齐梁华就吼着让他过去。 一直安静睡着的林林慢慢睁开了眼，目光清明。 第47章 《两把枪》孟良 开始宣传的时候，谢南向剧组请了一周长假。因为齐梁华是真的拍得慢，谢南也不担心这次假期会拖延进度。齐梁华答应他之后当天下午，他就立即动身飞往各地参加宣传活动。 因为这次是挑大梁，倍受记者摧残的变成了谢南。由于上映的日期定在七夕，惯会顺杆儿爬的娱记简直疯了一样的把话筒戳在谢南的脸前，层出不穷的问题全都关于男女关系。 “今天的头等大事是，我个人的感情，真的不值一提。”谢南到每一个地方几乎都要说一遍差不多意思的话，他苦笑着说，“你们把影片晾在一边，许导回去会狠狠骂我一顿。” 剧组成员都配合着哈哈大笑，曾雪站在他身旁说：“我们都不会帮你的。” 插科打诨好一阵，娱记才终于放过了这个问题。转而问起电影。 “第二次出境就是担任主角，请问谢南会不会觉得有压力？”“继杨令杨导之后，许导也启用了这么多的新人，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挫折？”“七夕档期上映，许导预计票房是多少？” …… 这次的接受采访大约是最混乱的一次了。安保出了问题，记者随便进，幸亏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首映结束以后，谢南特意观察着散场的观众。有些女孩子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掩饰，就暴露在灯光下，没多少人讨论电影剧情，似乎都还沉浸在电影营造出的悲伤氛围里。 谢南在现场看到了王一鹤，对方好像没有受到电影的影响。也是，许钟是让他进过剪辑室的。他很快发现了谢南的目光，然后大步走了过来。 谢南身边就坐着曾雪，王一鹤走过来的时候，谢南听到她清清脆脆地笑喊了一声：“哥你也来啦！” 王一鹤没有笑得很明显，但神色柔和了很多：“嗯。” 这时候严清也过来了，曾雪蹦哒一下揽着他的胳膊：“我演的怎么样？” 谢南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恩爱，有意无意地对王一鹤说：“他们这是？” 王一鹤的表情很正常，他说：“阿清和小雪在一起了。我一直觉得小雪是个好女孩，就认了她作干妹妹。对了，”他转向谢南，“我名下有一家清河娱乐公司，如果你有意的话，我随时欢迎。” 他像是随口一提，谢南说：“我在天纪待的很好，还没有挪窝的打算。不过多谢你的好意。” 王一鹤深深地看谢南一眼：“我随时欢迎。”然后就走开了。 谢南听出他语气中认真地意味，不由笑了笑。 如果天纪再一次倒闭的话，王一鹤……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他又看向严清和曾雪，那一对孤男寡女已经没站在原地了，谢南对身后的殷睿旭说：“走吧，我们也出去。” 殷睿旭和他并肩走了一会，突然说：“谢南，我最近找到一个不错的苗子。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签下来。” 谢南有些惊讶：“说来听听。” 殷睿旭说：“他叫孟良，你拍的时候，我在隔壁剧组发现的。不是科班出身，演技很青涩，但是镜头感很好，长得……” 谢南没听到后文，问他：“长得怎么样？” 殷睿旭说：“长得很妩媚。” 谢南笑了笑：“女孩儿？” 殷睿旭摇头：“男的。” 谢南扭头去看他：“男的，长得很妩媚？他演的什么片子？” 殷睿旭想了想才说：“好像是部谍战片，叫。” 谢南猛地住了脚。 殷睿旭走出一步才反应过来，他退了一步：“谢南？” 谢南看着他，说：“孟良，你想签就签吧。”然后就继续往前走。 殷睿旭有心问他刚刚怎么了，但是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谢南则一直在想着孟良。 刚刚殷睿旭直接提起名字，他没想起来，但是，是个有名的片子。在同志圈有名的片子。殷睿旭去看的时候既然是露天，那估计是难得正在拍剧情相关。这片子谢南和龚白一起看过，谢南对片子的评价就是香艳。 剧里的男主角就是孟良。印象深刻的就是，孟良演1号，0号全是长的不错的肌肉男。 但是没多久，市场上就没再出现过。再后来，孟良被富太太雇人打成残疾的消息就曝光了，而且脸被划了整整十七刀。 印象里孟良在残疾毁容之前除了，就没演过别的，但是残疾之后，电视剧电影广告代言，只要是赚钱的他都接。是比谢南混得还惨的那个级别。 但这都不是谢南愣神的原因。 他只是觉得，历史运转的轨迹已经和他记忆里的重合起来，像的大获成功、林林和孟良的出现。而，这些都在证明历史是可以被改写的…… 谢南一直没有认真对待自己的死而复生，他一直把最大的优势抛之脑后，认为自己应该凭借自己的实力赢得观众乃至全世界电影人的认可，这才公平。 可哪里来的公平呢。 谢南想到营养不良的林林，再想到被逼着演三|级片的孟良。 机遇才最重要。 谢南掏出手机拨给许钟，打个招呼就乘飞机回了片场。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现在知道了居然就在隔壁正在拍摄，谢南心里确实感到很古怪。他没告诉殷睿旭是什么电影，殷睿旭还一直以为是部谍战片，他还很认真的筹备计划。 然而好巧不巧的，谢南从保姆车上下来，就看到了正蹲在路边抽烟的孟良。 他的侧脸有种难言的味道。在尼古丁的刺激下，他仰着脸，圆领t恤只裹住他的肩头，露出大片大片的光滑的皮肤，带着雌雄不分的美，和吸引力。 殷睿旭在谢南耳边说：“就是他。” 谢南点头。 听到动静的孟良转过脸，他鼻腔里还喷着烟雾，薄又艳红的嘴唇轻轻上扬，确实魅惑极了。他说：“我认识你，谢南？”他懒散地向上伸展着双手，然后站起来，极其目中无人的表现。 谢南说：“你好。” 孟良咬着烟头，舌尖被看得清楚，他把滑落的衣领扯上去，向谢南走近了两步。孟良比谢南稍矮，但身材细长，看起来比谢南还要高一点。他吸了一口烟，表情像是在吸食另一种更像是天堂地狱的东西，然后凑在谢南的颈前嗅了嗅：“我叫孟良。” 他说话时又轻又柔。 殷睿旭看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一点什么，他把本来的打算全都烂死在肚子里，说话时也语气僵硬：“孟先生，谢南的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 孟良立刻站直了。他又往上扯了扯衣领，把烟头扔在脚底踩灭，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句告别的话也没说。 殷睿旭问：“你早就认识他？” 谢南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殷睿旭说：“你现在还想签他吗？” 殷睿旭一阵尴尬：“我之前离得远，只是觉得他的表现力很好，值得挖掘，没想到……” 谢南说：“一个人的性格，和他在镜头前的表现可不一致。你看周正，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指的是周正在一部电影里，演了一个成熟稳重的角色。 殷睿旭皱着眉：“你觉得他有潜力？” “就他刚才的表现，粉丝会为他疯狂的。”谢南记起前世的一点片段，“但是他的长项，是舞台表演力。你可以安排他学唱歌，学跳舞。现在舞曲还没有那么流行，但是你想一想，让孟良在台上爆发一下，摆个稍微带劲儿的pose，就扭一扭胯……”谢南一转脸看到殷睿旭罕见的阴森的脸，不由干咳了一声，“反正我觉得他的潜力不错。” 殷睿旭说：“我会，认真，考虑的。”咬牙切齿，目光如炬。 这个时候，孟良又跑回来了，脸上带着很深刻的惧怕。和谢南擦肩而过他似乎都没注意到，全力往前跑着，速度飞快。 谢南和殷睿旭正莫名，就看到几个染着红黄蓝绿五彩头发的人也跑了过来，个个拎刀，也冲得飞快。 谢南一看见他们就拉着殷睿旭逼到墙角，等他们走远之后才走到旁边电话亭去报警。 殷睿旭在他挂断电话之后还望着他们跑过去的方向：“孟良一个人，不会被砍死吧？” 谢南也在担心这个。但是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冒着风险帮他一把，谢南作为一个陌生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警笛声很快响起，谢南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来了。他不想暴露身份被那群人盯上，就绕进一个巷子，七拐八拐回了片场。 片场里，齐梁华还坐在椅子上，一副时刻准备着要开嘲讽的表情。天气炎热，他的脾气越发火爆了，现在剧组里没一个人敢惹，谢南请假的时候被他活活说了十几分钟，句句带刺。 “回来了？”齐梁华看到谢南也没多少反应，抬眼瞧了瞧就把目光转回去了。 谢南本来还奇怪他怎么没精打采的，转身就看见张丽张监制正摇着一把折扇站在场中。她正在和几位制片组的工作人员说话，手腕甩得怒气冲冲，一看就心情不好。 她和齐梁华最近的冲突也是越来越无所顾忌了。 第48章 最佳男演员 张丽从不带人进剧组，齐梁华更不带，这两个人的矛盾在电影开拍之前就有苗头，开拍之后暂时压抑住，拍到第三个月就不怎么对付了。 谢南自从知道他俩只是像小孩闹架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动静，这次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齐导，我怎么看张监制心情不好啊？”谢南弯腰在齐梁华跟前问。 齐梁华哼了一声：“她就是女人家事多！别搭理她！” 谢南一看他嘴里蹦不出个一二三，也就不问了。 拍了这么久，电影也已经到了末期了，齐梁华一向不温不火，到了现在更是慢到了一定程度。不过尽管如此，电影从开机到关机，也没超过七个月的时间。 再之后没多久，国内的金鸡奖隆重开幕了。影片剧组都在受邀之列，谢南背着两项提名踏进了颁奖礼现场，一个是因为入围的最佳男配角，一个是的最佳男演员。 这个时候，谢南虽然早就预料到，但还是感觉很激动。 他是和剧组一起走了红地毯，被媒体提问的时候他说：“陪走了一回，什么也没有，跟着说不定运气更好。”他早就和杨令打了招呼，这话其实也是实话，可惜看娱记很有深意的表情，估计写出来的内容又会面目全非了。 嘉宾全部落座，谢南看着明亮宽敞的大厅，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典礼开场舞是主题曲，声音辽阔，舞者站满了颁奖台，四面大鼓列在台中，由露出臂膀的鼓手敲打着，场面恢宏大气。 主持人都是熟面孔，互相调侃着，过了一会就邀请了颁奖嘉宾上台…… 第二个要开的奖就是最佳男配角，提名的名字被一一念过，谢南知道镜头肯定会不放过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所以很放松。他也确实很放松，然而最佳男配的奖项被另一位提名抱了回去。 谢南很难说自己是不是失望。 曾雪也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她的演技是被许钟一点一点磨出来的，所以当获奖的时候她不免激动，重复说着许钟对她的帮助，还有整个剧组对她的帮助，最后终于找回了理智，嘴里蹦出几句标准的场面话，一脸喜意的下了台。 接下来就是最佳男主角了。 谢南借着和曾雪说话的间隙转移了一点注意力，然后就看到他的名字和片段出现在大屏幕上。 颁奖嘉宾竟然是肖铭之，他装作气愤地表达了一下对组委会的不满：“为什么要我来做最佳男主的颁奖嘉宾，这不就告诉所有人我一定拿不到这个奖吗？” 女嘉宾笑：“别说拿奖了，你连提名都没有。” 肖铭之说：“难道组委会是打算给我一个惊喜？” 台下众人被他的异想天开逗笑了，肖铭之扶了扶话筒：“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个奖是你开还是我开？” 女嘉宾瞅了瞅名字：“这个你开比较合适。” 肖铭之说：“我也这么觉得。”台下的人不明就里，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又笑了一轮。 肖铭之说：“这一届的最佳男演员，是一个我认为天赋很好的演员，他的演技非常娴熟。值得一提的是，算上他拍摄的时间，到他第一次出现在大屏幕，到现在，一共不到三年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取得了这么好的成就，我敢说他绝对是一位运气与努力并存的演员。” “第20届金鸡奖，获得最佳男演员的演员是，剧组，谢南！恭喜谢南！” 谢南被曾雪拉起来拥抱了一下，又和剧组的其余人都握手，才清醒着上台。一上台他就和张开手臂的肖铭之狠狠抱在一起，激动的无以伦比，肖铭之拍了拍他的背：“好兄弟，好样的！” 女嘉宾站在一旁：“哟这两位，还打不打算拿奖了？” 谢南微笑着和她握手：“谢谢。” 肖铭之亲手把金鸡奖杯递到谢南的手里，谢南攥着这座奖杯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上所有的同行，他苦笑了一下：“让我酝酿酝酿。” 同行们哄堂大笑，然后鼓掌声响起来。 谢南看向台下坐着的殷睿旭，又一一扫过两个对他影响很大的剧组，然后说：“得到这个奖，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要非常感谢严清，还有许钟导演。我希望能在以后的每一年，都能为观众送上同样精彩的表演，谢谢大家。” 主持人却不肯轻易放他走：“这可不行啊，酝酿酝酿，怎么还是这些官话，怎么着也得说点别的啊。” 谢南对着话筒说：“感谢组委会和评委。” 台下又笑。 女嘉宾说：“你还能感谢谁？” “感谢杨令导演，没有他，我不会接触到严清编剧……” 主持人说：“谢影帝，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你是不是打算把全场感谢一个来回啊？” 谢南说：“前辈们都是我该学习的榜样，感谢他们为所有圈内新人总结的经验，还有精彩的演出……” 主持人终于无可奈何：“看来影帝也是可以多方面发展的，这嘴皮子溜的，要不你来我们主持界吧。” 谢南笑：“说不定会有机会的。” 主持人这才放他下台。 谢南紧紧抓着手里的奖杯，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阻止心跳得越来越快。 典礼散场以后他和殷睿旭坐在保姆车里，他任由林蒙比他还激动的抱着奖杯擦来擦去，殷睿旭也难得没有训斥林蒙这样毛躁的行为，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喜意：“有了影帝的头衔，以后你的片约就不用愁了。” 谢南说：“本来也不用愁。” 殷睿旭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他只是应和着点点头，笑容根本落不下来。 齐芮打电话向他道喜，然后通知说电视剧开机可能会拖延一阵，但没让他再去公司。谢南估计她是怕向天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在这个上升期的档口坏事，不过他也乐享其成。 谢南趁着这段时间，疯狂的开始接拍电影，统统都是他记忆里票房很好的片子。一开始他不忌主配，即使这样，他影帝的光环在，接的配角也出镜率非常高。后来名气和演技得到了认可，再被邀请，一出手就是男主了。因为有重生这个作弊器，谢南一度被称作是“票房保障”，不仅粉丝信这个，就连圈里的制片导演也信这个，殷睿旭不明缘由，也用这个前缀开过玩笑。 就这样四平八稳地发展，五年不声不响地过去了。现如今，谢南已经是国内耳熟能详的一线演员之一。 但这几年他的运气一直不怎么样，获得的国际大奖非常少，只有两次三大国际电影节提名，没有一次获奖；东京国际电影节倒是获得了一次最佳男主角，就在一年前，但他在国际上的名头还是不大。 殷睿旭已经陆续签了不少艺人，孟良也是其中一个，但殷睿旭却还总像以前一样和他一起出入各个场合，谢南不止一次看他忙着国内的事，也不止一次劝他不用这么麻烦，可殷睿旭总是避而不谈。 说起来，他们在一起也有六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谢南刚下飞机，他把行李丢给已经成熟不少的林蒙，对殷睿旭说，“今天又是干妈的生日了吧？” 他把林蒙打发去坐保姆车，把林蒙的小q征用了。殷睿旭坐在副驾驶：“其实你不用赶得这么急，我妈知道你忙，明天补一个生日她不介意的。你这样直接推了奥利弗导演的片约，不太好吧？超级英雄系列的片约，我听到你说no的时候心都凉了。” 谢南冷笑：“一个出场不到半分钟就死的龙套，谁给他那么大的脸让我特意从国内赶过去？” 殷睿旭沉默一会：“你现在在国外一点根基也没有，名气大的国际导演根本不会考虑你。更何况你是东方演员。” 谢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笑道：“今天干妈生日，我们先去超市买点东西过去吧。今年不吃蛋糕了，她不爱那个，我煮一碗长寿面给她。” 殷妈妈一直对他很好，早在三年前就认下了他这个大明星干儿子。 殷睿旭听谢南对自己的母亲这么放在心上，也就不再说那些破坏气氛的话。 他们买了东西回去的时候，殷妈妈还没回家。辛勤了一辈子的老人，总不喜欢闲在家里，她喜欢上听戏，还特意报了个老年戏曲班，找了一堆共同爱好者。 谢南累的很，殷睿旭就让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声音被他调的老大。他没多久就改坐为躺，盯着屏幕上播放着的经典影片回忆录，很轻易地被周公勾走了。殷睿旭炒着菜出来找热水，发现谢南没有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睡得很熟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按理说早就没有了刚开始的激情，可殷睿旭看着谢南的睡脸，动心的感觉像是一直没有消失。 他抿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他低下头，把唇贴在谢南的唇角—— “阳阳，你在做什么……” 穿着朴素的殷妈妈，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就站在门边，沙发侧对着门口，她根本无法自欺欺人说自己没有看到那样大逆不道的情景。 殷睿旭一抬眼就对上了她震惊的表情，无用地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开启了时间加速流动功能……从底层奋斗这个写太多了orz 第49章 打架 被殷妈妈发现这是殷睿旭从没有预料过的事。他焦急地想着对策，却发现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小南……知道这件事吗？”殷妈妈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她说不出太贴近她情绪的词语来，只好跳过去继续说，“小南对你这样好，你怎么能对他有这样的心思呢？” 殷睿旭听到这才反应过来：“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殷妈妈拎着布袋的手抖得厉害，却不敢闹出动静吵醒谢南。她深怕自己儿子的坏念头被发现，只哑着声音说：“阳阳……你不能这么干呐，小南是个大明星，你这么做要毁了他的。你们都是男人，你怎么，怎么……”话还没说完，她就泣不成声，低声悄悄地哭，没一会就回了房，背影佝偻地厉害。 她最后那个失望透顶的眼神让殷睿旭很不是滋味。他重新回了厨房做菜，但轻松的心情却没了。 吃饭的时候谢南很快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先是看了一眼闷头吃菜的殷睿旭，然后又捧起碗接住了殷妈妈夹给他的一筷子菜：“干妈，今天是您老人家生日啊，怎么搞得像给我庆祝一样。别光顾着给我夹菜啊，你还怕我跟你客气啊。” 殷妈妈一直格外热情的夹菜，自己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这种情形还是他认干妈的时候才有过的。 谢南又看了殷睿旭一眼。 殷妈妈笑着说：“好久没见了，我高兴还不行吗？” 谢南顺着聊了两句，就发现殷妈妈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在桌子底下踢了殷睿旭一下，然后说：“干妈，今天我没让睿旭买蛋糕，打算做一碗长寿面给你尝尝，等一会啊马上就好。” 殷睿旭说：“我去给他帮忙。” 进了厨房，谢南打开抽油烟机，又拧开水龙头，低声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啊？” 殷睿旭往外看了一眼：“现在不方便，晚上我跟你说。” 谢南皱着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神秘。 殷妈妈在他们出来的时候表现的很高兴，把整整一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谢南递给她一杯水也喝光了。殷睿旭和谢南收拾完桌子，坐在一起陪着殷妈妈看电视，殷妈妈突然站起来去洗了几个水果，回来的时候就坐在他俩中间。 谢南一头雾水地被挤到一边，忙挪了挪位置让座。殷睿旭表情有点不大好看。 殷妈妈递给谢南一个苹果：“我回来的时候买的，又大又甜，试试？” 谢南只好把满肚子疑问咽下去。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殷妈妈都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谢南说：“干妈，你困不困？”她往常吃完饭都要下楼遛弯，今天没去；往常她九点半就准时去睡觉了，今天到这点儿了也没回房的意思。 “小南，干妈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殷妈妈看了看殷睿旭：“我看你身边也没有个人照顾，要不我去你那，给你做个饭打扫个房间怎么样？” 谢南惊讶的看她。 殷睿旭说：“妈，谢南通告很多，一般不住在家里。而且，你去了算是个什么事啊。” 殷妈妈笑容浅了一点，但很快又说：“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瞧瞧你，天天东奔西跑，都瘦了这么多。” 谢南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劝着说：“干妈，打拼事业，不忙点累点怎么行。而且我确实不怎么住家里，你住那儿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肯定不方便。” 殷妈妈‘哦’了一声。 看了一会电视，她又说：“小南啊，现在天也热了，你和阳阳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也热的慌，今天就让阳阳睡在沙发上吧。” “啊？”谢南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用了吧，现在也不热。再说了，不是还有空调吗。” 殷妈妈点了点头，轻声说：“也是。”说完她就站了起来，“你们看吧，我去睡了。” 谢南看着她回房，低声又问殷睿旭：“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睿旭把他拉起来：“回房说。”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殷睿旭还是很小心的放低了声音：“我妈发现我的事了。” 谢南先是睁大了眼，但是他皱着眉又问：“不可能吧？干妈要是发现咱俩的事，怎么会这么安静？还说要搬到我那里去住。” “她只是发现我喜欢你，以为你不知道我喜欢你。”殷睿旭把今天的事简洁解释了一遍，“……所以她担心我会对你不轨。” 谢南忍着笑：“你确实对我不轨来着，谁让你亲我了。你是不是这事儿干得多了，业务挺熟练啊。” 殷睿旭耳朵红了一阵。 谢南坐在床上：“不过这样也好，等以后我和你一起跟她坦白，她就会没那么生气了。顶多对我有点愧疚，毕竟是她的儿子把我拐带坏的。”他一腿撑在床上，故意把殷睿旭压在身下，“你说是不是？” 殷睿旭扭过头，整张脸都红透了。 “这段时间你多回来陪陪干妈，她一辈子这么坎坷，看得比很多人都开。等过一段时间她口风松了，就别瞒着她了。” 殷睿旭说：“你真的打算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有点自信？”谢南说，“我还记得，第一次来这儿，你就以为我要对你做点高兴的事儿，怕得要死……现在你怕不怕？” 殷睿旭转回来看着谢南，脸还是红的：“你敢吗？” 谢南笑出声来，他意有所指地回头看了一眼墙壁，在殷睿旭脸上亲了一口，带响：“你说我敢不敢？我们可三个多月没做了。”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埋在殷睿旭的颈侧，两只手悄没声的解扣子。 殷睿旭有点喘，他拍着谢南的背，又不敢大声说话：“门！把门锁上——呃嗯……”然后就狠狠地咬着嘴唇，坚决不再发出声音。 谢南抱着他钻进被子里，迅速的锁了门之后回来：“放心吧，我不做到最后。” 殷睿旭一向不怎么放得开，这次居然这么主动谢南已经很惊喜了。他没理会脑子里系统一直高分贝尖叫着[宿主！系统再看下去会出故障的]之类的话。 反正这么多年，他也早就习惯了…… 不得不说，他没被逼成阳x早x真是玉皇大帝开了眼。 他们开着窗睡了一夜，床上也没有搞出异样，殷睿旭很早就起来做饭，殷妈妈什么也没有察觉。 “注意休息，一定得按时吃饭。”临走前殷妈妈不厌其烦地嘱咐。 谢南都应下。 殷妈妈又看了殷睿旭很长时间，才又对谢南笑了笑回身关了门。 谢南看殷睿旭情绪不高，就转移话题说：“孟良怎么样了？” 孟良签在殷睿旭手下也有四年多了，每拍一部电影就火一把，但是脾气比谁都大。入围以后颁奖典礼说不去就不去；电影制作约他见面，甭管大制作还是小制作，都得分高兴不高兴。整天在谢南面前念叨说自己时运不济，根本就是自己作出来的。 殷睿旭现在一提他就头疼：“还能怎么样，他推了刚刚签好的角色，违约金就赔了不少。”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没好气地把手机屏幕放到谢南眼前：“你看吧，整天就是事多。”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谢南没等几秒钟，就听见他火烧眉毛一样的坐起来，安全带绷得很紧：“你在哪！” 他听那边说完话，一个字都没回就挂了电话，对谢南说：“快去南路酒吧，孟良在那跟人打架了。” 谢南正好就是往那个方向去，他看殷睿旭乌黑的脸色：“跟人打架了？怎么回事？” “我听他舌头还没捋直呢，不知道喝了多少。” 谢南笑着说：“反正最近几年媒体也没少放他的黑料，醉酒闹事也不算最出格了。” 殷睿旭哼了一声。 他们到南路酒吧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伙人提着板砖木棍进去，有个别的还拎着水果刀，谢南看了一眼殷睿旭：“这不会是冲孟良去的吧？” 殷睿旭脸色难看：“不知道。” 谢南没有带着化妆用的东西，只好拿了后座的口罩和帽子戴上，他说：“快进快出。” 殷睿旭不同意他也冒险，却被他扯着跑了进去。 酒吧里这个时候按理说是不营业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特别多，幸亏流量大，谢南和殷睿旭进去也没引人注意。 谢南踏进酒吧，拐个弯就看见孟良坐在卡座上抱着一瓶啤酒往嘴里灌，灌一口吐一口，身旁还坐着位浓妆艳抹的小姐。酒吧的另一边正砍打砍杀的热火朝天，他时不时鼓个掌叫声好。 没多久就有个染了黄毛的小哥提着棍子走过来，浑身上下的链子叮当响：“你他妈的以为看戏呢！看老子不揍死你丫的！” 然后两个人撕打起来…… 谢南抬手拉低了帽沿：“这就是他说的打架？” 殷睿旭被气得够呛：“自己找打。” 最后孟良坐在小哥身上拍他的脸：“跟我打架，你还嫩点。”说这句话的时候口齿倒很清晰。 小哥一看他的脸，也不嚷嚷了，一个劲儿的皱眉头：“我怎么好像见过你？你哪条街上的？” 孟良演过一个古惑仔，那电影宣传的时候到处都贴着海报，只要能看电影的地方，几乎走一步就能捡一张回去烧火用。 谢南上前一步，扯起孟良的衣领就骂：“我算是找着你了，我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妈了个巴子，今天看老子不干死你！”黄毛被这个动静吓得不清，拎着棍子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孟良听出谢南的声音，乖乖的任他拉走了。 出门的时候，谢南抱着孟良和一个男人打了个照面。那男人本来还风度翩翩的给他们让路，但是看清孟良的脸之后，他猛地抓住了谢南的肩膀：“你是他什么人！” 第50章 向天回国 谢南皱着眉：“我认识你吗？”对方看起来有些眼熟，但一看就不是圈内的人。 孟良在他怀里哼哼两声，抱着他的脖子说：“南哥，我好困，你抱我走……” 谢南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然后把他往上提了提：“下次你再喝这么多我揍死你。” 殷睿旭虽然习惯了孟良总是对谢南撒娇，但还是觉得这种情形很碍眼。他说：“快走吧，这里人多。” “不准走！先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抓住谢南的男人这次干脆站到了三人的面前，他身旁跟着一个人，这个时候垂首不语，安分的不像话。 谢南扶着酒醉的孟良，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说：“那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男人哑口无言。 谢南见他说不出话，就挥开他的手要走。 “我是他朋友。” 谢南终于正眼看向了他。 这个男人有一副好相貌，戴金边眼镜，看起来很有读书人的气质，但是他现在表情凌厉，看着孟良和谢南简直要喷火：“轮到你告诉我，你是他的什么人。” 谢南直接捏起孟良的下巴，让他能看见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男人：“孟良，你认识他吗？” 孟良被捏的脸痛，无力地挣了两下没挣开，才臭着脸看。然后他说：“齐正生？” 齐正生一脸惊喜：“孟良，是我。” 孟良的脑袋歪在谢南的手上，几乎要睡过去了。谢南晃了他两下，他才继续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南哥，你快点带我回去睡觉吧，我头疼。” 谢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不重要？” 孟良摇头，带着谢南的手也摇了两下：“不重要。” 谢南有些尴尬地看向齐正生。 齐正生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睁大眼睛看着孟良，他把金边眼镜摘下来扔到旁边人的怀里，凑到孟良的面前说：“孟良，你——” “滚开！”孟良猛地推了他一把，身上穿得衣服因为动作太大而掀了起来。 即使是花边新闻，这消息也够劲爆了。谢南担心着无处不在的狗仔队，把外套盖在孟良头上拦腰扛着他走了。他临走前最齐正生说：“齐先生，孟良他现在醉得很厉害，等他酒醒再和你联系吧。” 齐正生维持着被孟良推到门上的动作，很狼狈。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谢南的话，只是微动了一下嘴角。 谢南又看了他一眼，很快离开了。 殷睿旭把车开到了谢南的家。这房子是三年前买的，不是很高档的住宅，但是地方偏僻，狗仔队一般注意不到，所以谢南经常来这里住。 开门进去的时候，谢南发现客厅里有动静。他看了一眼门口，才发现有一双男式皮鞋。 孟良跌撞着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起来，谢南扔进去一条毛巾，其余的就不再理会他。 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满眼血丝胡子拉碴，头发好像打了无数个结，被残忍的用一根发带绑着。谢南被他吓了一跳，忙走过去：“你怎么变这样了？” “他妈的……我快要死了……大南，你信不信，我要当爸爸了……” 谢南听到刘宁的前半句话还很担心，可听完之后他踹了刘宁一脚：“你他妈吓死我了。”然后他也坐在沙发上。 良久无言。 终于谢南说：“我现在有点震惊，又感觉很高兴。” 刘宁转脸看着他：“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浑身充满了力量，但是不知道怎么发泄。大南，我他妈的……快要当爸爸了……”他梦游似的说，声音轻柔的不正常。 谢南说：“等你儿子出生了，要管我叫爸。” 刘宁说：“我喜欢女孩。” 谢南就改口：“等你女儿出生了，要管我叫爸。” 刘宁说：“我是她亲爹，你是她干爹。我女儿一出生就有俩爹……哈哈……” 殷睿旭收拾好过来一看，两个人都精神状态不大好的样子，并排坐在沙发上。一个傻笑，一个深沉。 “怎么了？” 刘宁说：“我老婆怀孕了。” 殷睿旭受宠若惊。刘宁自从知道他和谢南的关系之后，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他笑着说：“恭喜。”然后拍了拍谢南的肩膀，“谢南，怎么刘宁老婆怀孕了他在这儿呢？” 谢南这才回过神来：“宁宁，朱迪呢？” 刘宁说：“在家呢。” 谢南仔细看他的脸：“你几天没回家了？” “大概，三四天吧。” 谢南把刘宁的脸掰正了：“你三四天不回家，你让朱迪怀着孕一个人在家？” 刘宁的眼睛还是没有聚焦：“家里请了保姆。” “你混蛋！”谢南给了他一拳。 刘宁怒视谢南：“你打我干什么？” 谢南皱着眉说：“朱迪怀孕你就不回去，你让她怎么想？我告诉你，你别犯浑。” 刘宁被他一拳打得差不多清醒了。他扯了扯本来就惨不忍睹的头发，露出个崩溃的表情：“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想的。我本来只是想出来静一静，可是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她，我就……大南，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谢南问：“你不喜欢孩子？”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觉得不能面对她？总有一个原因吧？” 刘宁沉默了一会：“可能是她最近总是太患得患失了吧，我又没想好要怎么对待这个孩子。我本来没打算要孩子，但突然她告诉我，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属于我的、和我同脉相连的小生命……” 谢南说：“这样挺好的。” 刘宁又沉默了一会：“大南，你得和我一起养这个孩子，我怕我一个人做不好。”他皱眉思索了很久，“不行，你和我都一路货色。” 谢南又抽了他一下：“孩子是你老婆生的，你是不是得去问问她的意见。” 刘宁傻笑一声：“说的也是。” 谢南看他脸色，也没有再多提起之前的话题。刘宁和他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兄弟，彼此的性格都是对方更清楚。能自己搞定的问题，刘宁从来都只会自己搞定。 他逼着刘宁把自己拾掇干净了以后，就直接把他赶了出去。刘宁站在门口说：“你说我回去该怎么说第一句话？老婆我回来了？” 谢南说：“直接跪下吧。” “狠了点儿吧？” 谢南笑着倚在门框上，刘宁还在开玩笑。谢南不再犹豫，他开口：“宁宁……” “嗯？” “向天，他回国了。” 刘宁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下来。他脸上的笑意退地丁点儿不剩：“什么时候的事？” 谢南看着他叹了口气：“我也就昨天收到的消息。向青云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活头了，他手里天纪集团的股份届时会全部划给向天。现在向天在公司里大刀阔斧连斩了几个老蛀虫，看来天纪旗下的所有产业都要有大波动了。” 刘宁皱眉：“那天纪娱乐？” 谢南笑了一声：“也就最近了吧。”上辈子，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向天亲手毁了这家娱乐公司。 刘宁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早就找好下家了。” “你倒是知道狡兔三窟。”刘宁不怎么明显的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 谢南打断他的话：“宁宁，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刘宁脸色又难看起来。 “向青云把向天拘禁在澳洲是为了什么，你不会猜不出来。四年了，向天一步都没能离开澳洲。现在向青云快死了，不得不把人放回来，但是就因为他快死了，所以只要向天还把你放在心里，向青云就不会放过你的。”谢南往前走了一步，“和朱迪一起，去英国吧，去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还活着。向青云一死，向天就不会任由你被追杀。” 刘宁讥讽地笑：“我还要靠向天活下去？” “这本来就是他惹出的事，就该让他摆平。” 刘宁说：“你太小看向天了。向青云没死之前，他绝对不会再提起我。” “以防万一——” “这件事你不用管，把自己的事先安定下来吧，别到时候手忙脚乱。”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就走了。 谢南最后说了一句：“别忘了你除了我这个兄弟，还有朱迪，还有你没出生的孩子。” 刘宁脚下半步的停顿都没有，还是径自往前走。 谢南又叹了口气，也转身关了门。 殷睿旭一直对刘宁和向天的事半知半解，但也明白没什么好事：“刘宁生气了？” “意料中的事。” 这时孟良终于带着一身湿气走出来，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就这么赤着脚走到沙发前坐下，毫不顾忌地灌下桌子上的一杯白水，也不问这水有没有主。 谢南站在他背后，等他补充完水分才问：“告诉我，齐正生是谁。” 孟良放杯子的手一顿，然后‘砰’地一声摔在了玻璃茶几上，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谢南继续说：“你是不是又去gay吧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去了吗。上次你骂了歌影周刊的记者，你以为那些娱记的笔杆子都是好惹的吗？你的性取向要是被曝光，你还要不要在歌坛混了？” 第51章 带新人 孟良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南只好重复最先提出的问题：“告诉我，齐正生是谁。” 孟良说：“我会让他别再来找我的。南哥，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去玩了。” 这句话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谢南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不知道第多少遍提醒他：“别跟已经结婚的人搞在一起。” 孟良不厌其烦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殷睿旭走过来：“孟良，你为什么推掉片约，你签了合同有三天吗？你赚来的钱最近已经都快被你挥霍完了，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谢南无视孟良求救的目光，转身去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齐芮。 “齐姐，我已经回国了。” 齐芮一如既往的冷淡：“嗯。有时间来公司一趟，我给你一些资料。” “那我——”谢南抬手看表，“下午两点过去。” 齐芮说：“你来以后，我顺便跟你聊一聊电视剧的事。” 当初谈妥的电视剧一直因为种种原因，导致拍摄被延后，到了现在才被重新拾起来。谢南当初也拍过几部电视剧，仙侠题材居多，但是近期已经很少拍电视剧了。具体来说，是两年内都没拍过电视剧了。 他和齐芮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通话。 齐芮是跟着天纪娱乐一起成长的老员工之一，对天纪娱乐的感情不是简单几句话能说清楚的。在向天上位以后，也只有她和从前一样无悲无喜，根本对向天的大动作不加理会。 这些都是周正告诉他的。 回到客厅以后，谢南发现殷睿旭正一个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 “孟良呢？” “头晕，睡觉去了。” 谢南往客卧那边忘了一眼，果然房门紧闭。他说：“那就让他睡吧。” 殷睿旭转头说：“刚刚孟良手机响了，他懒得动，是我接的。你猜是谁？” 谢南还没把这个问题过一遍脑子就脱口而出：“齐正生？” 殷睿旭点头。 谢南又看了一眼客卧：“然后他说头晕？” 殷睿旭说：“我总觉得齐正生这个名字很耳熟，所以刚才上网查了一下。” “结果呢？” “他是齐广胜的儿子。” 谢南一愣。 齐广胜，省长级的大人物，政绩斐然，经常在新闻联播露面的人物。 让谢南更上火的是：“齐广胜的儿媳妇，不就是他辖区内的名媛肖芳吗？” 殷睿旭把电脑转了个方向，上面一张婚纱照被全屏放大：“世纪婚礼。他们结婚五年了。” 齐正生和肖芳站在一起，确实很符合标题的内容——郎才女貌。 谢南盯着肖芳的脸。记得上辈子，那个嫉恨得发疯的富太太，就长着和照片上笑魇如花的女人一样的脸，她极高调的在媒体面前放话：“孟良他在公共场合对我不轨，我只是警告他，没想到我的保镖太尽职，把他打成这个样子。我可以赔给他医药费，但是我觉得他罪有应得。” 倒是齐正生，谢南从没见过他在媒体面前发声，所以一直不知道孟良是因为谁被毁成那个样子。 “你觉得要怎么办？”殷睿旭看着谢南的侧脸，“听说肖小姐，脾气很泼辣，家里有钱有势。” 谢南退出了全屏看图，他从上到下浏览着相关信息，然后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殷睿旭果然早就有了答案：“我想让孟良举办一次全国巡回演唱会。齐正生近期有一个项目要做，没时间旅游，正好孟良闲着。” 谢南点头：“他确实到时候办一次演唱会了，你马上着手布置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到了下午一点半，孟良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殷睿旭把煮好的饭菜放在餐桌上，和谢南一起开车去了公司。 谢南因为档期原因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天纪大楼了，所以一进门看到的员工和签约艺人也有了许多生面孔。殷睿旭倒是很熟稔的和他们打招呼。 很凑巧的，他们迎面走来了蒋方和龚白。 龚白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见到谢南他似乎很兴奋，马上越过蒋方一步走到谢南的面前：“阿南。”声音轻柔，也没有什么动作。他认定谢南不敢在这里闹得不好看。 蒋方慢他一步走过来，目光却是对准了殷睿旭。 谢南看到他们两个人，只觉得心情都坏透了。殷睿旭也一样。 “谢哥。” 谢南回头看，发现是周正走了进来。他身边已经没有了李杨，尽管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但谢南还是有种怅然的情绪。 周正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骄纵样子，连笑容都是浅淡的，只有脾气还是留下了一点旧时的痕迹。他扫了蒋方和龚白一眼，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对谢南说：“谢哥，我已经和杨导谈过了。谢谢你为我引荐，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坐坐吧？” 他现在是李立生的义子，龚白虽然和向天沾亲带故，但也不会轻易招惹。自从李杨死后，李立生就不怎么出现在天纪大楼了，他在天纪集团同样占9％的股份，话语权还是很大的。 周正为谢南解围，谢南还是很感谢的。他现在极其不愿意来公司，龚白越来越魔性让谢南感觉很诡异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蒋方的存在。谢南觉得这一对儿兄弟能感情深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说好听点，都一样的执着，不好听就是上赶着犯|贱。 对龚白只是恩断义绝，谢南自问大度到能撑船了，再被这样纠缠，他很有点后悔自己太心软。 但龚白和上辈子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优柔寡断、思前想后、拖泥带水、举棋不定——] ‘……你在说什么？’ [我最近新学的成语，好像很适合宿主] ‘……你整天都在哪里偷学这些没用的东西？’ [不，我觉得很有用] ‘……’ [而且我没有偷学，我可以通过互联网搜索相关资料，这些东西都是开放性知识] ‘好了我知道了。’ [宿主的基础演技一直停留在b级，务必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以后少学那些开放性知识。’ [宿主已经遇到了演技的瓶颈，我看过宿主在演技提升幻境里的表现，非常的，差强人意] ‘你觉得我是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都有问题。宿主应当寻找突破，而不是固步自封、闭关锁国——] ‘我说够了……’ [准确来说，是应当选择具有挑战性的故事内容，不能只演绎最擅长的一面。要学会面面俱到——] ‘你还是去学习吧。’ 谢南打发走了好像青少年沉迷网络游戏一样，沉迷在辞海里的i931，然后打破了正在对峙着的气氛：“不好意思，我要去齐总监办公室。”他说完绕过龚白走向电梯，对还站在原地的周正比划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站在电梯里，殷睿旭先开口说：“三年前，我绝对不会相信周正会变成这样。” 谢南说：“只要李杨还活着一天，周正就永远不能独当一面，我觉得这也是对他的不公平。但就现在来说，我——”他突然顿了顿，“算了，我也没资格去评判别人。” “我只是在想，以前的周正，才像是周正。” 谢南沉默了一会：“那又怎么样呢。”反正谁也回不到以前。 他们没有再交流。 谢南像以前一样轻扣齐芮办公室的门，里面依然清亮地传来一声：“请进。” “齐姐。”谢南打了招呼。 齐芮的办公室数年如一日，谢南还是坐在那张正对着门口的单人沙发上，喝着用一次性纸杯泡的茶水。殷睿旭坐在他旁边，一样的待遇。 “这次开拍，剧本已经重新修改了。你还是担任主角，和你合作的女主是刚进公司的新人，为了什么你我都懂，就不用我跟你挑明了。”齐芮握着鼠标不知道点击着什么网页，然后转脸继续说，“但是你拍戏的时候，也不用为了她放慢节奏。就按你的套路来，她跟不上进度，不能和你对戏那是她的事，你明白吗？” 意思就是这个新人女演员很不得齐芮喜欢，但她后台够大，而且已经敲定了要借着谢南的名气上位。 谢南轻笑了笑，转问：“导演方面？” “还是乔泽生，他对这类型有经验。”齐芮说到这个脸色就阴沉下来，“早说过，题材创新要趁早，现在出了好几部仙侠剧才想起要拍，一群脑子进水的蠢货！” 谢南听她为这件事发了好几次火，闻言也没回话，只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对了，我想让你带个新人。”齐芮从抽屉里取出一份个人档案。 谢南接过来大略扫了一眼。 姓名：荣旭 性别：男 年龄：21 档案右上角是一张2寸彩照，照片里的大男孩看起来很阳光，笑得虎牙都露出来，有两个酒窝。 “这是？” 齐芮轻描淡写地说：“他会在剧里演男二号，但是他的演技不怎么成熟。我对他的预期是一炮走红，以后专注发展电视剧。” 谢南回忆起上辈子的荣旭。 新生代偶像、影视歌三栖、出道六年获得最受观众喜爱的男演员五连冠…… 真是了不得的成就啊。 第52章 女主纠纷 见到荣旭的时候谢南已经在剧组拍摄了整整一天，荣旭独自一个人走过来，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 “谢哥，我是荣旭。”他的自我介绍很简洁，而且和照片上一样面带微笑。 谢南站起来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谢南。” 荣旭把手里未开封的矿泉水递过来：“谢哥，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一直把您当做是我的偶像，我会进娱乐圈，也是因为我想成为一个和你同样优秀的演员。” 谢南看着他，良久笑着说：“来吧，你第一天进组，我带你转一圈。” 荣旭是个带点小心机的男孩，这是个优点。谢南回想起齐芮认真的表情，也很尽责地把他介绍给了所有剧组成员。 “……所以做演员，就要八面玲珑。你现在得罪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飞黄腾达，因为几句口舌之快就和别人结梁子，这是最蠢的行为。”谢南假装没听见系统冷嘲热讽的声音，继续说，“演员这个行当，谁红火，谁就是大腕。你要红火，就要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谢南指着三三两两来探班的粉丝：“是观众。” 荣旭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谢南说：“不论是演员或者是歌手，最需要的都是得到粉丝群众的认可，你才能被发现，你才能得到更好的机会。当然，钻研剧本和磨练演技是身为演员最基本的素养，这个算是前提条件。” 荣旭默默的把话记住，又问：“谢哥，演员和粉丝基本不会有什么交流，我要怎么得到他们认可？单单通过电视屏幕吗？” 谢南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要与粉丝交流那么多？粉丝喜欢一个艺人，是喜欢艺人的长相或者艺人的演技——随便一个优点，然后他们会进一步，通过各个渠道去了解这个艺人，从而决定是更加喜欢他，或者对他没了感觉。你不需要刻意去做些什么，粉丝的喜欢，大部分就是因为电视屏幕内外的距离感。” 荣旭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真的像个朋友一样和粉丝相处，反而会没了这种神秘的状态？” “那倒也不一定。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事，你自己要怎么做，就自己决定就好。”谢南说完这句话，就有人通知他去上妆。 荣旭今天也是有镜头要拍的，而且和谢南一起。谢南拍了拍荣旭的肩膀，一起走了过去。 这部电视剧是仙侠剧，所以服装道具都设计的很有古韵，谢南尤其喜欢道具组设计的佩剑。他一直很喜欢这类妆扮，拍摄的时候也格外有感觉。 可惜对面的女主一遍又一遍的ng。 谢南就算再体贴新人，也忍不住在对方第七次ng的时候皱起了眉。他对乔任梁说：“导演，你让编剧先给她讲戏，让荣旭来。” 其实这幕戏一点也不难。只不过就是王母降下法旨，令女主失去仙身，堕入人间界。可演女主的女孩可能是真的不适合拍戏，吊威亚的时候全身僵硬，脸倒是长得灵气十足，却一直紧紧闭着双眼，根本不符合剧本里写的——尽可能表现出自然轻松，适当露出愉悦的表情。 这个镜头后，画面一转就是仙女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的面部特写，然后男主剑侠就可以走进来……偏偏女主睁开眼也演得无比刻意，真的是白瞎了一张好脸。 荣旭饰演的男二是和男主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后来两人因为种种缘由反目成仇，但剧情一开始，他们的感情还很深厚。 荣旭的第一个镜头，是坐在树枝上逗弄鸟雀。男二花林是一个非常吸粉的角色，他的很多镜头都在卖力耍帅，不知道是不是编剧的恶趣味。 男主穿着一席白衣，盘坐在树下练功，他就在树上不厌其烦地自说自话，过了一会就驱散手上的鸟，一手枕在脑后躺了下去，身轻如燕。 演这个镜头也是需要威亚的。 荣旭第一次上场，难免紧张，对威亚也不太适应。等一切准备就绪，他脸上的无措感才消失了一点，勉强演出了花林的十之二三。 之后几天的拍摄，谢南可以用三个词语来形容。 重来。 重来。 再重来。 谢南记得以前拍，几乎全员新人也没有把拍摄过程进行的这样艰难。 为了配合饰演女主角的女孩，制片组为剧组演员的档期都做了调整，谢南这边是齐芮亲自过来解释，谢南为此推了几个不错的通告，坐在办公室里笑得很假。幸亏重要角色都是公司内部签约艺人，怨言很小，不过齐芮还是把事实不做夸大的递交到了董事会。 女孩第二天就哭着来了公司。谢南和她前后脚进门，听到哭声回头，就看见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儿，非常惹人怜爱。她的经纪人是她的姐姐，一直在旁边安慰劝解，不久她把眼泪擦干，哽咽着说了句什么。 谢南看得很惊叹。只要这女孩把现在的表演力用一半在拍摄上，每个镜头一次过基本不会有问题。 几个和她同期培训的艺人也走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她怎么回事。 于是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谢南和殷睿旭站在不远处观望，打算看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不一会齐芮下来了。 两三个董事接踵而至。 最后是向天带着一名助理走进来。 大厅里已经安静下来，人群分出几条可以过人的路，齐芮的声音最先响起：“陈欣跟我上去，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话音刚落，凑热闹的人都各自离开。 齐芮在大厅里扫了一眼，看到谢南时说：“谢南你也跟我来。” 他们来到顶楼的会议室，向天一坐下就问：“电视剧的事儿？怎么别的公司拍一部电视剧顺风顺水，轮到天纪就这不顺那不顺。实在不行就砍了它，听见就心烦。” 谢南四年来第一次再见向天。 他发现对方的脸上终于肯带上沉稳。毕竟已经四年了。 齐芮说：“董事长，电视剧的制片人是我，这是您亲口在大会上敲板的，我就要对这部剧负责。我本来就不同意陈欣担任女主，她才培训几天，我也观察过她平常的训练，根本挑不出任何亮点。现在她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拍摄，保守估计，至少会拖延一个半月才能杀青。” 她的话说完，谢南就仔细观察着在坐几位的脸色。 向天表现的最平淡，他的目光移到还抽噎着的陈欣身上：“陈欣，是谁选的角？”这就是要追究了。 齐芮毫不犹豫的开口：“陈董。” 陈欣的爸爸就坐在向天对面。他和陈欣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坐姿很随意，表情倨傲：“小天啊，我只是让欣欣去历练历练。又不是什么大事，这还值得提？” 他身旁还坐着另一位董事，表情严肃，没有说话。 向天的手在桌子上敲打着，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听完陈董的话，他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演技不行，就得培训。基本功还没扎实就想历练？天纪可从来不认这条规矩，她陈欣也不配让天纪为她搭上一部电视剧。” 陈董的脸色很明显变得阴沉，他眯眼看着向天：“小天啊，我好歹是你的长辈，欣欣算是你的妹妹，你也太不念旧情了吧。” 谢南看出向天实际很不屑，他说：“你是不是我的长辈，那是我说了算，你还没资格对我说三道四，我爸能容忍你，我可不能。说陈欣算是我的妹妹？别脏了我的耳朵。我警告你，别让我有机会把你踢出董事会。” 陈董拍案而起，指着向天的鼻子怒道：“我他妈当年跟着大哥混的时候，你还没进娘胎呢！跟我撂狠话，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他说的混，确实就是混。天纪集团的前身，谢南也略微知道一些。向青云是黑道出身，身边跟着的这一堆老马也都是当初的弟兄，虽然出息有大小，但身上的痞气还是没彻底去掉。陈董早就习惯了在天纪娱乐作威作福，现在只是安排自己的女儿进剧组拍戏，就被向天落了面子，当然怒从心起。 他不知道向天早就受够了他这种只会凭着当年功绩倚老卖老的渣滓，已经开始筹备着，等向青云蹬腿儿以后就把他们全都清出去。 公司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们之间剑拔弩张，齐芮示意谢南不要动作。然而向天突然说：“南哥，我记得你也在剧组。跟我说说实际情况究竟是怎么样，陈欣的表现到底有多么糟糕。” 谢南看了一眼陈欣，说：“还需要再培训一段时间。” 陈欣咬着下唇，看着谢南的目光幽怨。 向天说：“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南哥说的办。齐芮，通知下去，电视剧的女主要重新选角。至于陈欣……半年内不要接任何片约。” 陈董一脸怒容：“向天你敢！” 向天站起来。他身边的助理为他披上外套，然后退到他身后。 坐在陈董身边的董事突然开口说：“算了，老陈。小天主意大，你就听他的吧。”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谢南就看见陈董猛地站起来，拉起陈欣的手就离开了会议室。 向天笑着对齐芮说：“这件事就按我刚才说的做。从此以后，电视剧的事不要让我插手。” 齐芮点头。 谢南正打算走，就听见向天说：“你们都出去吧。谢南留下，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第53章 新片约 等到会议室的人只剩下了谢南和向天，向天才开口说：“南哥，好久不见。” 谢南回：“好久不见。” 向天走过来，站在谢南面前。谢南被他按着肩膀坐下去，不知道他想搞什么名堂。 “南哥，我跟你明人不说暗话。”向天倚靠在会议桌边，笑着说，“虽然这几年我没有待在国内，但是消息还没那么闭塞。我知道，宁哥，已经和朱迪结婚了。” 他在刘宁回国后不久就找到了约翰布鲁森的画展地点，和朱迪见了第一面。那一次他闹得很出格，约翰布鲁森的画展又是全球性质的，很多家媒体和报纸都记录下了当时发生的事。向青云就是因此知道了所有的事。 谢南听他的语气还算平常，但看他的手一直背在身后，就知道他的心情肯定没那么愉快，就说：“别再害他了。” 向天站了起来。他向前走了几步才说：“我这次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件事。”他不再提起之前话题的任何一个字，非常生硬地说着自己的目的，“我打算关了天纪娱乐，你想一想自己的出路吧。” 谢南回脸看他。 向天说：“天纪娱乐是向青云为他的妻子买下的公司，我站在这栋楼的每一个地方都觉得恶心。” 谢南清楚他指的是向青云的合法妻子。向家的秘辛，外人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谢南通过系统简单的了解了一些。 向青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见过双方父母，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后来一个家境不错的富家女看上了向青云，向青云为了前程，就抛弃了当时已经怀孕的青梅竹马。向青云得到了物质的帮助，就想到了失去的爱情，但他很小心，直到妻子死后才敢去找青梅竹马的下落。找到向天后，他对外的说辞是，向天是在医院刚产下就被抱走的孩子。在业内，他甚至还是一个模范丈夫。 这是非常普遍的故事内容。 向天继承了他父亲的优良基因，表现的虽然很任性，但很尊敬向青云。实际上他从小就恨向青云，现在更恨。他被迫受到的穷困和侮辱，都不是物质能弥补的。刘宁的关心照顾是他一生中最渴望的温暖，而向青云的强行制止无疑只是让他失去最后的一点期待。 “再过一个月，向青云就会在股份转让合同上签字。天纪娱乐会准时关门，我不会让它多存在一天。”向天说，“你最好在这一个月之内把退路摸透，否则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他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谢南看着向天的背影，感觉有些惊讶。尽管他已经知道天纪会倒闭，可他从没想过向天会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出去的时候他看见殷睿旭正站在门口等着，不由微笑：“怎么不找个地方坐下。你等了我多久？” “没多久。”殷睿旭说，“刚刚我看向董的脸色不怎么样，你们在里面聊了什么？” 谢南说：“天纪娱乐，一个月之后就会不复存在。他让我赶紧找下家。” 殷睿旭笑着说：“那幸亏你提前做了准备。” “我告诉你我要和王一鹤合作的时候，你不是不同意吗。” 殷睿旭义正言辞：“那是因为我觉得天纪会给你更好的资源和发展。王一鹤的公司规模虽然大，可还是新生力量，和天纪这样的老牌娱乐公司根本没有可比性。” 谢南说：“王一鹤是个搞房地产的，对娱乐圈当然没有经验，所以才会用那样优渥的条件让我跳槽。” 殷睿旭已经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据理力争，毕竟既然天纪已经确定要一个月内倒闭了，再好的资源和发展也是没用的。 直到除了天纪大楼，他才问：“对了，你正在拍的新剧怎么办？” 谢南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就算不拍了也就浪费一个月。不过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剧本？” 殷睿旭说：“回去我整理一下给你看。” 谢南点头。 就在他们要走向车子的时候，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车窗缓缓降下来，谢南一眼就看见杨令坐在副驾驶上笑得一脸灿烂：“小谢。” “杨导。”谢南笑了笑，“好久不见。”他微微弯腰才看清开车的男人，“铭之？” 肖铭之往后一指：“上来聊。” 谢南和殷睿旭对视一眼，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杨令回身说：“小谢啊，我手头有一部电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谢南看肖铭之一脸神秘，好奇的问：“什么电影？” 杨令说：“人物传记。” 谢南皱眉：“历史人物？” 杨令点头。 谢南问：“关于谁的？” 杨令说：“周齐安。” 谢南一时很恍惚。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他记忆里的那部影片——。 这部影片是讲述宰相周齐安的一生，从幼童要年迈。周齐安在当朝记载中，是属头一个的奸佞小人。他是权臣之后，是新帝的伴读，却背着天才之名直到26岁才踏进朝堂。皇帝对他十分宠信，到了群臣联名上书要求赐死周齐安的地步。 他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就是在前线告急的时候劝谏皇帝御驾亲征。那时候坐镇边关的是敌国第一大将，曾获万人屠。群臣的话再次被皇帝当作了耳旁风，他不顾所有阻拦，执意领兵去前线平定战乱。 留下了周齐安，任监国命。 周齐安连斩了好几位朝中重臣，严令禁止任何朝事传到前线。京城的风向一变再变，都以为周齐安要趁机□□，有一片赤胆忠心的臣子连夜带着家眷逃京被阻截，然后被拘禁在了府中。 直到皇帝得胜归来，周齐安还政。 …… 这部影片讲述了很多周齐安生平所犯的种种恶事，到了结尾部分才一一解答，周齐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帝。他给了皇帝一个盛世，一声圣明。他原本打算至死不进朝堂，却还是负不了感情深厚的皇帝，在踏进朝堂第一步的时候，他看着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的脸，就已经考虑好了自己的结局——你为青书有名，我愿一生奸佞。 这句话被旁白带着绝对饱满的情感读出来的时候，一种沧桑和一种寂寥，油然而生。 谢南至今对这部电影记忆犹新。他做了个深呼吸，问：“杨导想让我演哪个角儿，皇帝？”皇帝的戏份仅次于周齐安，是个非常重要的配角，尤其是在没有男主的情况下。杨令亲自来找，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小角色，这个猜测应该不算离谱。 杨令转脸看了一眼肖铭之，然后说：“我打算让你演周齐安，让铭之演皇帝。” 谢南愣了半晌。 杨令接着说：“我一直很关注你演过的电影。说到这个我不得不夸奖你一句，你演的所有角色都非常有质量，而且形象非常好。我还记得当初你演的一部影片，是老齐导的吧，在威尼斯还提名了最佳男主角。真是可惜了，我觉得那个角色足够让你称帝。不过如果当时就让你获得了最佳男主角，或许你就看不上我这个剧本了。” 谢南说：“这不能。”他和杨令也算是私交很好了，这种玩笑话也不用解释太多。 杨令说：“小谢，我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是我的想法，就是用这部影片，再闯一次三大电影节。之后，我就要退出娱乐圈了，我很想在娱乐圈的鸿图上多画几笔，不然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谢南一时惊讶，脱口而出：“退出娱乐圈？”说完他才记起，确实就是杨令的封山之作，这也给带来了很大的噱头，在电影开机之初就有无数粉丝在片场高声呐喊，哭求杨令留下。 现在，网络已经悄然兴起，无数网友也通过各个渠道表达着不舍和祝福。 这是一件大事，谢南不可能不知道。 杨令说：“是啊。导演我做了一辈子，也算混出了名头，是时候退休享享清福了。” 经历过一遍，谢南也知道杨令去意已决。他看着这个一直鼓励他提拔他的老人，微笑着说：“退休以后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杨令说：“别空着手去。” 肖铭之突然说：“杨导，你这是不是不大公平啊。我是个影帝，为什么要给他当配角？明明我的身价要更高一点嘛。” 谢南大笑：“让影帝给我当配角，看来我也是个腕儿了。” 杨令说：“你这个影帝已经过气了，整天就知道在国外发展。我能给你个配角，你应该好好拜谢我。” 他们乱七八糟聊了一气，谢南才下了车。 谢南直到回了家还有些激动。他上辈子见证过的大获成功，当然知道电影的质量怎么样。现在饰演周齐安的人变成了他，实在是个十足十的好消息。 殷睿旭却更细心一点，他说：“一个半月以后开机，会不会和公司的剧有冲突？” 谢南瘫坐在沙发上：“无所谓。哪怕是付一笔违约金，我也要加入剧组。” 到了他这个地步，现在缺的就是临门一脚。一部就算收视率破五的电视剧会给他带来的只有名气，可他现在需要的是更高的荣誉和认可。 第54章 出事 开机在10月份。 渐渐入秋，穿着古装拍戏不会太热或者太凉，天气也一直晴好，拍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 大清早还没有正式开始，谢南无别的事可做，正在手机上浏览新闻。 新闻内容很简单：友意医院于今日凌晨3点47分宣布，天纪集团董事长向青云手术失败，消息称向青云已经脑死亡。同日，早8点整，天纪集团总经理向天正式接位。 手机上有一张彩图，是向天穿着黑色的西服站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接受媒体采访的照片，表情肃穆。 “在看什么？” 谢南抬眼看了看肖铭之，然后说：“看我的老东家。” 肖铭之笑：“天纪娱乐的事到现在还风波不断，幸亏你早早抽身。不过话说回来，最近怎么一直没看见殷睿旭？他不是一直和你形影不离的么。” 谢南说：“他签了不少艺人了，跟着我跳槽，不知道多少乱子。” 他们在片场等着各个部门的现场加工，现在根本闲的很，肖铭之干脆坐下来和他聊天：“你们去的是，我记得是叫清河娱乐。严清就是那儿的吧。” 谢南说：“对。” 肖铭之感慨：“当初严清就直接找你拍了一部电影，我早知道他看上你了。” 谢南好笑地说：“那我还要说杨导看上你了呢。” 肖铭之说：“杨导是看上了我的才华。” 谢南把小臂搭在椅子扶手上：“我记得你当初没那么多废话，每次休息都玩儿命看剧本。现在怎么，用不着了？” 肖铭之靠在椅背看天：“有时候我很怀念那样的状态。孤注一掷。可是我现在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我在国外打拼的这些年，太多的导演认为我们国家的影星都是功夫高手，试镜的时候很多的考官会要求我露一手，如果我表示我不会功夫，他们对我的兴趣会下降至少30个百分点。我倒是有点感谢刘指导了，我在碰了一次壁之后打了几下，用来唬人足够了。” 说到这他哈哈大笑：“那群人其实根本不在乎我功夫厉不厉害，只要我能打出来就好。直到后来我和一个导演打好关系，听他的意见找对了人，我才能偶尔饰演一部稍微有份量级的，配角中的配角。” “你在国外只闯了四年多，难道就甘心就这么放弃？” 肖铭之转脸看他：“谢南，我得过银熊，在国外却还是这么落魄，归根究底是他们好莱坞电影人看不起我。” 谢南沉默。 肖铭之继续说：“我特别不甘心就这么回来。我也想演一部全球热门的电影，风风光光的回国，捧着一座金像奖奖杯，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肖铭之的名字。” “可是我没有根基。” “我在国内只有一部电影可以拿出手，就是。之后我一条人脉都没通，就带着激动和热情走进了好莱坞。我只用一句话形容我当时的状态，那就是空有抱负。就算我再认真敬业，再会演，别人看不上我。他们知道我获得过国际影帝，但还是不认可我的演技。” “好莱坞的影星，实在太多了。” 谢南说：“其实国内也没什么不好，一切都处在上升期。” 肖铭之说：“所以后来我就想，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呢。国内不认识我的人还有很多，就算我十多年后在国外闯出名堂，那国内还会有几个人认识我？” 谢南往前凑了凑：“来清河娱乐吧，大家在一起多热闹啊。” 肖铭之摇头：“清河是新公司，就算严清在，资源也没有太多，我去了难道要和你抢这点资源吗。我已经考虑过了。我现在还没有资本独开工作室，那就先单闯吧。” 谢南说：“你想开工作室？” 肖铭之说：“哪儿能一直给别人打工。” 谢南说：“这倒也是。” 到这个时候，现场终于布置好了。 今天要拍的镜头是周齐安第一次上朝。 皇帝坐在龙椅上，众臣礼拜。皇帝一挥袖：“赐周卿坐。” 朝中有两个周卿。一个周齐安，一个是周齐安之父。宫侍搬来座椅，还垫了金黄的软垫，放在了周齐安的左手位。 周齐安躬身道：“朝堂之上，岂敢与陛下同坐。微臣有罪，恕不听命。” 这时镜头由皇帝的近景开始转动，绕过周齐安的父亲、其余众臣，然后停在了周齐安的脚下。再向上，缓慢的向上。 周齐安的脸终于出现在镜头前。 他还躬着身，垂着眼，表情说不上卑微，也说不上轻狂。好平静的一张脸，好普通的一个人。但任何一个普通的臣子，都不会在朝堂上得到皇帝的赐座，更不会拒绝这项殊荣。 良久之后，皇帝笑道：“那便，将椅子撤去了吧。” 宫侍匆匆来，于是又匆匆去。 这是影片中周齐安的出场镜头。 谢南虽然很久没有再和肖铭之对戏，但两人的发挥还是都很默契。配角和龙套也很敬业，这个镜头没有疏漏，杨令示意可以过了。 接下来还是这个场景。 皇帝很随意地坐着，他问：“众卿可有事启奏？”这句话问得像是例行公事，然而也确实如此。 有一位文官第一个走出来：“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讲。” “江东水患已有数月，当地官员无不庸碌，竟至今未曾治理，还请陛下明示。” 这句话话音刚落，文官一列就开始闹闹腾腾地讨论起来，皇帝根本还没有说话。 “朕不是遣了军队前往相助吗？国库拨的银子也早该到了。”皇帝找了个空当把话说了出来。 一群两朝元老并不给他面子，还在争吵地面红耳赤。 周齐安左跨一步：“臣请命，愿往江东。” 朝堂上因为这句话瞬间寂静下来。 皇帝说：“周卿之能，朕心中有数，既愿往，朕便给你钦差之名，即日起便启程出发。赐旨，特允先斩后奏。” 这一条还是一次过。 肖铭之笑着说：“还是和你对戏最省心。” 谢南接过林蒙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才回道：“我最近在拍一部电视剧，带两个新人，幸好快要拍完了。” 肖铭之幸灾乐祸的笑，然后说：“别忘了你当初也是个新人。” 谢南耸肩，然后和杨令打个招呼，带着林蒙离开了，坐车去了仙侠剧片场。 他在电视剧里担任主角，本来就忙。开拍之后他找杨令和齐芮都商量了一下，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片场来回跑，但主要赶电视剧。 其实谢南很奇怪为什么这部电视剧没有被切，后来齐芮吃盒饭的时候和他闲聊，他问过，齐芮回答说：“这是我为天纪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必须要把它做好。” 齐芮一直和剧组吃住在一起，在片场什么都忙，谁都劝不住。 这一次谢南到了片场，齐芮正站在场边看着两个新人对戏。 女主已经换了人来演，可能是上辈子不太出挑，谢南对她没多少印象。平心而论，这女孩长得不如陈欣有灵气，也不如她漂亮，唯一的优点就是演技比陈欣好太多。 这段时间网上已经开始出现她和荣旭的绯闻了，是电视剧宣传的一种手段，也是博关注的惯用手法。 谢南走近之后，齐芮说：“快去做造型，这一场完了就到你了。” 他把道具服穿上，造型师很愉快地掏出手机拍照。谢南配合着摆了个pose。 “谢谢南哥！” 这段时间谢南也习惯了她总是在定妆以后留影纪念，对她摆了摆手就转身走开。 这个时候拍摄还没开始，谢南就翻着剧本记台词。 没多久，林蒙拿着手机走过来：“谢哥，殷哥电话。” 谢南把电话接起来放在耳边：“喂？” 对面沉默了一会，谢南以为殷睿旭的手机是被挤了，他刚想再说句什么，就听见殷睿旭说：“谢南，孟良出事了。” 谢南很冷静，或许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天：“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殷睿旭说：“我只是怕你突然看到新闻会不了解情况，所以告诉你一声。你听完不要激动。” 谢南做好了听到任何坏消息的准备：“你说吧。” 殷睿旭说：“刘宁也出事了。” 谢南猛地皱起眉，他站了起来：“他怎么会和孟良一起出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来回走了两步，停在原地。 殷睿旭整理了一下思路，解释说：“你知道刘宁的老师，就是约翰布鲁森，他很钟情于水墨画，所以经常去水墨画展参观。以往他大多数都是单独去的，这一次他带上了刘宁，朱迪也就和刘宁一起去了。” 谢南猜出了雏形：“孟良也去了。” 殷睿旭说：“对。而且齐正生也去了，龚白和蒋方也在，还有严清曾雪王一鹤——反正很多熟人。” 谢南又皱眉：“这是谁搞了一个聚会？” “差不多就是这个模式。但确实也有水墨画展览的主题，凑巧这个展览做过宣传，被一直关注这类消息的约翰布鲁森看到了。” 谢南不在现场，但也能差不多知道当时的情形了。孟良和刘宁可都没什么好脾气。他又坐了下去，问：“然后呢，是怎么出事的你有没有了解清楚？” 第55章 之后 谢南已经在前往画展的路上了。 殷睿旭中途打了一个电话来催，谢南就明白了现场肯定还混乱着。 他到画展的时候，里面正一片狼藉。破碎的画框和破碎的画散落一地，还有几个装饰品和瓷器被打落，掺杂着星星血迹。 殷睿旭站在门前，一看到谢南他就开始说最新的情况：“约翰布鲁森已经被刘宁劝回去了，他的年纪不小了，语言又不通，总是干着急。他是和朱迪一起回去的。” 谢南转脸看他：“你不是说朱迪打了向天一巴掌？向天就这么放她走了，也没有强行把人留下？” 殷睿旭说：“向天在乎的是刘宁走没走，朱迪本来是不愿意走的，刘宁骂了她几句……朱迪大概生气了。” 画展的大厅很大，还有一个相连的小展厅，殷睿旭带着谢南进去。 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谢南第一眼就看见向天脸上的红手印，他旁边站着刘宁。孟良也和刘宁站在一起，背靠着墙，谢南进来他才睁开了眼。然后是严清他们，站在对面。小展厅里就只剩下这群人了。 谢南很庆幸地发现龚白和蒋方不在。 “南哥。”孟良第一个开口，他走过来，“南哥你带我回去吧。我同意殷哥的建议，我去开演唱会，全国巡回。” 谢南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思路：“你要回去，自己不能回吗，干嘛非要等着我来。” 孟良看了殷睿旭一眼：“殷哥不肯送我。他载我来的，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齐正生抢着说：“我送你。” 孟良好像根本没听见，他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又说：“南哥，如果你不方便，就把车先借我，我自己回去。” 谢南把车钥匙丢给他：“别去喝酒。” 孟良笑：“肯定不去。”说完他就离开了。齐正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谢南这才走向刘宁：“你们俩怎么回事？” 刘宁绑在脑后的头发全都已经散开了，发带也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现在他猛地往前跨了一步，头发就跟着在空中飘舞，不如女孩美好，反而像一头狮子，暴躁得不像话。可他站直以后反而笑着说：“我要去哪他就要跟我去哪，你说我该怎么办？” 向天沉默着。 [帮助刘宁任务已启动，请宿主尽快解决当前麻烦] 谢南转头问严清：“你们怎么也在这，最近没工作吗。” 于是他们并肩也离开了。 刘宁终于转身抓起向天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向天，向董事长，我跟你直说吧，现在还这样纠缠我，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 向天因为呼吸困难抬手抓住了刘宁的手：“宁哥……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你……” 谢南和殷睿旭站在一旁听，然后谢南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低声问殷睿旭：“你见过媒体的人吗？” 殷睿旭电头：“前后进来了不少于五波，不是同一家。他们采访了很多人，但这里大多都是熟人，都在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当时的事太显而易见了，尤其是朱迪打向天的时候被一家媒体正巧拍下来了。向天没有带保镖，摄像师又是偷偷溜进来的，直到他抱着摄像机往外跑我才反应过来。” 谢南皱眉：“知道是哪一家吗？” 殷睿旭说：“不知道。除非他主动提出要拿钱换，否则这消息见报是肯定的了。” 谢南出了小展厅左右看了看：“这地方有摄像头。这个画展是谁举办的？” 殷睿旭说：“我没问，刘宁应该知道吧。” 他的话音刚落，刘宁就走到了谢南身边。他说：“大南，这件事你不用管，我倒想看看，向天究竟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我已经结婚了，也不怕找不着对象，我能怕什么？有他的向氏集团陪我下水，我还觉得挺有面子呢。” 谢南说：“你别说气话——” “我不是气话。”刘宁说，“我才是受害人，你怎么着也是受害人家属，凭什么要一直给他擦屎？他想做什么我奉陪，大不了鱼死网破。天纪集团好歹也是个知名企业，知名企业的老总都不怕丢人现眼了，我只是被丢人现眼，能有什么啊。” 谢南说：“你认真的？” 刘宁冷笑：“你觉得呢。” 谢南说：“好，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别忘了，你还有朱迪，还有我。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刘宁先是撇嘴，然后笑：“你他妈说来说去就只有这么几句，能不能来点儿新鲜的？” 谢南说：“我没有新鲜的。” 刘宁骂他一句，又问：“你家里还有空床没有，今晚我去你家睡。” 他背后就站着向天。向天一直沉默地听着刘宁说话，既不高兴也不难过。在外国的四年，还有向青云的胁迫似乎把他的鲁莽都磨光了。 谢南想了想说：“还是算了。我听睿旭说，你把朱迪给骂了，你回去哄她吧。孕期生气对孩子和母体都不好。” 刘宁看了一眼谢南身旁的殷睿旭。刘宁对他一向不满意，现在又亲耳听到被他打了小报告，看过来的目光比较深沉，他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向天突然说：“宁哥，我只是想要送你一程，没有一定要待太久。” 刘宁依然没有理他，他自顾自地说：“朱迪怀孕以后小性子就多了，我要是回去撞在她气头上，指不定今天又要睡沙发了。” 向天瞬间闭口不言。他的嘴角缓缓下拉，抿着唇，咬肌很明显。 谢南顿了顿才说：“那你也得回去。” 刘宁耸肩：“那好吧，你让殷睿旭送我回去。我的车被老师开走了。” 向天坚持说：“宁哥，我真的只想把你送回去。仅此而已。” 刘宁终于转脸看他：“不行。” 向天问：“为什么？” 刘宁毫不犹豫：“因为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恶心。”然后他扯着谢南的胳膊走向了展厅外。 向天茫然地站在原地，他看着刘宁的背影，忽然捂着脸笑了一声。 笑声传进了谢南的耳朵里，但三个人都没有停顿。 坐在车里，刘宁说：“大南，你觉得向天可怜吗？” 谢南说：“为什么这么问？” 刘宁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背遮着眼：“在天纪大楼里遇到他之前，我其实偶尔还会记起初中的时候，刚捡到他的时候。那时候我一直都想有个弟弟，他就像我弟弟，对我又依赖又讨好，每天给我准备饭，准备洗澡水，准备一切我需要的东西。” “然后初三那年，刘嘉死了。我和你约好去外地，我还想过要带上他，但是那样做我就要等一年，我不想再等了。” “见到他之前，我想过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可能是勤工俭学考上了好学校，也有可能没再念书，去社会上闯荡；可能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再见面，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是一个优秀的人才。可天纪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我从没猜过这个。” “大南，你说他现在多幸福。可他就是想要毁了自己。” “以前我一直退让，退了一步又一步，就是因为我还顾及小时候的感情；但是现在，我不想再退了。他想让自己身败名裂，我成全他。” 殷睿旭开车把刘宁送到了家门口。谢南看着朱迪开门让他进去之后，才打开前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殷睿旭说：“你怎么不劝劝刘宁？至少等到朱迪把孩子先生下来。” 谢南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房门，转回脸解释：“刘宁不会跟我商量他自己的大事，他跟我说这些，就已经说明他的决心已定。上次出国他没告诉我，大概也是因为他自己还犹豫着。” 殷睿旭说：“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谢南说：“怎么做？这个可不一定。不过第一步肯定是要等明天的报纸，还会关注几条新闻。” 刘宁的家离谢南的家不是很远，没多久就到了。殷睿旭把车倒进车库，谢南已经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就看到孟良和齐正生两个人倒在沙发上，吻得很动情。开门声让他们停了下来，谢南看着孟良：“你为什么不回家？” 孟良难得尴尬地说：“南哥，你别生气，我刚才——” “别跟我解释，给我滚出去。”谢南不想听他车咕噜转的废话。 孟良站起来凑到他面前：“南哥，他跟在我身后我没注意，刚才我也不是故意的，我——” 谢南又打断他的话：“我让你别跟结婚的男人乱来，你答应了我多少遍？结果就是你现在把人带到我家里来了？你是不是嫌我这里的狗仔不够多，非要给我攒几个充数？” 孟良脸上笑嘻嘻不正经的表情猛然间都收了回去，他站好，挺直了脊梁：“南哥，你刚才说什么？” 齐正生惊慌地从沙发前跑过来：“孟良，你听我解释！” 孟良回身一拳打过去，没等齐正生站稳，他又一拳打过去，谢南把他第三次挥下去的拳头拦住：“有话好好说。” 于是孟良问齐正生：“你结婚了？” 齐正生反反复复就说一句：“孟良，你听我解释。” 殷睿旭一进来就发现齐正生捂着脸倒在地毯上，下意识就反手关了门。他问谢南：“怎么回事？” 谢南看了面无表情的孟良一眼，才回：“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他拉着孟良，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知道他结婚了，那就跟他在这断了吧。” 孟良嗤笑一声：“这次就算我他妈瞎了狗眼。不过说断也不对，我跟他从来也没合过。” 谢南很满意，打开门说：“那你现在回家，去睡一觉，明天就去录音棚准备新专辑。全国巡回演唱会等你专辑做好就开始。” 这一次孟良义无反顾地迈开腿走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现在客厅里又空无一人了，谢南对站在门口的殷睿旭说：“你的事最近都忙完了吗？” 殷睿旭把门关好走过去：“还没有。你在片场累不累？”他倒了杯白水，一口气灌进肚子里，像是在压惊。 谢南说：“都是拍戏，累不累也都一样。不过今天我从片场赶回来没看见齐芮，只给她打了个电话还没人接，就给她发了条信息。”他掏出手机一看，十二个未接来电和三条未读信息。 有一个来电和一条信息是林蒙贡献的，其余全都是来自于齐芮。 她在信息里骂了一顿，然后又发信息让他下午三点前赶回去。未接来电记录都是在信息之前。 林蒙的信息是问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他现在还等在片场。 谢南先给林蒙回了条信息说他很快回去，然后给齐芮打了个电话。 齐芮的火气已经消地差不多了，接起电话之后很平淡地问：“你现在在哪？” 谢南先解释说：“刚刚出了点事，我没来得及找你，就直接走了。不过我问过剧务了，今天我的戏份不大，那时候不在不会拖延进度我才走的。” 齐芮说：“我知道，但是我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 谢南说：“齐姐，我给你打过电话，也发过信息了的，怎么你没看到吗？” 齐芮沉默了一会，才说：“我的手机没有被外人动过。” 谢南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现在马上赶回片场。” 齐芮‘嗯’了一声，率先挂断了电话。 殷睿旭站在谢南身边，直到这时才说：“用不用我陪你去？”说完这句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什么话咽进了肚子。 谢南被打断了思绪，闻言转脸对殷睿旭笑：“你忙你的吧，我那边也没什么事。”他抬手捏了捏殷睿旭的脸，“不过也得注意休息，看你最近脸上都没肉了。” 不管多少次亲昵，殷睿旭总会面红耳赤。谢南感觉到手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心情也变好了一点：“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脸红了。” 殷睿旭拨开谢南的手，瞪了他一眼就转身出门了。 谢南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门外，才忽然一笑：“老夫老妻了，还害羞。”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脸上的笑容到了片场才堪堪收起。 片场的人都在忙。齐芮已经把谢南赶过来的消息通知下去了，接下来这几场就把谢南的戏拍出来。 齐芮走过来之后也没有说究竟是谁动了她的手机，也没有再问谢南去干了什么，她直接说：“谢南，这部电视剧是我最后期待的东西了，从此之后，我再去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比天纪带给我更多的归属感。我从毕业就来了天纪，我对天纪的感情不比任何人少，我不希望我把最后一件事搞砸，你明白吗？” 谢南回她：“我当然明白。” 齐芮满意的对他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然后转身去找导演了。 谢南看着她的背影，也露出个笑。很快他也转过了身，在脑海里问： ‘i931，你能不能查询到什么头绪？’ [宿主已知线索不足，无法查询详情] ‘我要怎么做？’ [使用偷窥技能升级版，可以读取你想要知道的内容] ‘那你能不能把使用点数调低一点。几万几万的点数才能用一次，根本用不起，你这个鸡肋的技能。’ [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请宿主有点自知之明] ‘……何必为难你自己说个请字。’ [请宿主不要总是找我闲聊，我很忙，有事说事，无事退朝] ‘……你是不是又在网上看历史剧了？’ [滚] ‘……’ “谢哥。”林蒙突然跑过来，手里还是握着一瓶矿泉水，随时帮助谢南解决口渴问题，“你之前走得那么急我也没问你，现在你回来了，事情应该解决了吧？” 这么多年过去，林蒙还是很质朴，他的担心都挂在脸上，谢南拍了拍他的肩：“已经没事了。” 林蒙笑着说：“那就好。” 之后的拍摄工作还算顺利，除了几次因为说错台词和路人进了镜头而ng，演员都发挥的很好。 荣旭下场之后跑过来说：“谢哥，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他一直都是上升期，谢南也不会吝啬几句夸奖：“你表现的很好，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荣旭笑起来，然后又说：“谢哥，齐总监刚刚告诉我说，下个星期我们要同时上一档综艺节目？” 谢南说：“电视剧快要杀青了，上节目宣传一下，几位主演都要去，怎么了？” 荣旭的表情变得失望：“哦原来大家都去啊。” 谢南没有多想。 荣旭一直表现的对他很尊敬，他平时也因为齐芮会教他点经验技巧，年轻人难免会有点这样那样的独占欲，谢南说：“既然是电视剧宣传，当然就要一起去了。” 荣旭又转了个话题：“谢哥，那你演完这部电视剧有时间吗？” 谢南笑：“我现在还在拍电影，电视剧杀青以后我就得常驻电影片场了，恐怕短期内都没什么时间。” 荣旭没在意，继续说：“那我去探班，好吗？” 谢南说：“这有什么不好的。” 荣旭的笑容更加明朗，他又聊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就去卸妆了。 林蒙见谢南看着林蒙一直笑，就问：“谢哥，你笑什么？” 谢南一边走一边说：“有时候我觉得荣旭想得太多了。他其实直接跟我提一句去片场看看，我碍着面子也不会拒绝，可他非得拐好几个弯，绕来绕去的，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些心眼儿。” 林蒙说：“他可能不好意思说吧。” 谢南说：“可能吧。” 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等到离开的时候，谢南上了车。林蒙在谢南身后，无意间转头，就看到齐芮和荣旭站在一起说着什么。他一开始扫了一眼就要上车，可后来齐芮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情绪也开始激动，大声说了句什么林蒙没听清。荣旭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回话。 林蒙看了一眼还坐在车内的谢南，他回想起之前谢南对荣旭不怎么待见，也就不想让谢南特意来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上车之后关了门，车子缓缓启动。 谢南闭目养神，到了家门口才对司机说：“明天早点来接我吧，我要先赶去电视剧的片场，明天说不定就能顺利杀青了。大概，六点钟左右吧。” 司机应了一声。 林蒙已经提着东西进门了，转身看到谢南刚下车，就等在门口。 “把东西放那吧。”谢南指着门后说。 林蒙依言放好才说：“那谢哥我先回去了。” 谢南点头。 林蒙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谢南靠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 殷睿旭到现在还没回来，谢南先倒了杯水喝，才站起身去厨房随便下了一把挂面吃，打了个蛋。 谢南已经饿了，很快吃空了碗，咂了咂嘴对味道却不太满意，然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被殷睿旭这个狡猾的男人把胃口养刁了。自从和殷睿旭签约，他基本就没有做过饭了，这么多年过去，也都习惯了。 电视机里还在放着音乐盛典，谢南把电脑打开，在网上搜索新闻。 网上已经有几家新闻报道了画展的事，不过都只是简单的介绍这个画展，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要不就是向天或者齐正生动了关系，要不然就是拍到照片的记者集体打算明天搞个大的。 两种可能，八二分吧。即使向天脑子发热不管不顾，可齐正生的身份就注定没有哪家报纸敢得罪。当官的放个屁都有人上赶着闻味儿，更何况齐正生他老爸那么大的品级。 谢南没什么目的性的点了几个新闻看。 没看多久，殷睿旭打了个电话过来。谢南接起来：“喂？” “谢南你回家了没有？” “在家呢。” “那你快看看我电脑里有没有一个叫清河的文件夹！” 他的语气很焦急，谢南连忙回了房间把他的电脑打开：“文件夹在哪？桌面吗？” “在c盘，你点进去就能看见。” 电脑开机的速度很快，谢南点进c盘，确实看到了那个文件夹：“看到了，然后呢，要不要我拷下来送给你？” 殷睿旭在电话那边松了口气：“在就好。你不用拷给我，我只是担心它被我删了。刚刚我不小心把这个文件夹从公司电脑里删了，要是没有备份我就得重做。” 谢南点进去看，无非就是一些计划，他不爱看这个，就回：“那你删了它没对你工作有影响吧？” “真没事。好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得挂了。” 谢南说：“那你忙吧。” “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你别担心，你呢，吃了没。” 殷睿旭顿了顿才回：“我忙完这段再吃。好了我真的挂了，我大概再过一个小时能到家。” 谢南说：“嗯我知道了。” 谢南把手机丢在一旁，看着电脑屏幕他又点进了殷睿旭写日记一样的隐藏文件夹里。他已经很久没再看这个了，毕竟这是殷睿旭的*。 “再看一次……”他一边嘟囔一边拖动着进度条。 最后一天的日期就是今天。谢南有点惊讶，居然这么早就写了？ 他点进去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 今天是我生日，看来他又忘了。 第五十七章 看到这句话谢南脑子一懵，又关了文档翻到上一个，看记录是昨晚上写的： 他已经睡了，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明天。我希望他能记住明天是什么日子，并且能给我一份礼物，哪怕是随手在楼下摘了一根草。 谢南的心有点酸涩。他又翻到前天： 最近他很忙，我感觉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相处。这么多年过去，他对我一直平平淡淡，我很怕有一天他会厌倦我。他是个负责的人，可我想让我们更像正常的恋爱关系，他在感情上不像情绪那样容易冲动…… 时间越久，我又怕他对我只是一个习惯。 谢南关了文档。 他抓起手机和钱包跑到楼下花店，一边跑一边订蛋糕，挂掉电话他气喘吁吁地跟店员交代清楚，之后就走了出来。 附近的大型超市车程也要十分钟，来回就得半个小时，可殷睿旭再过一个小时不到就回来了。 谢南犹豫一会，跑到一个小商店买了两大袋气球，大小各一袋。这会儿正流行小孩子拿着气筒打气球，谢南用一百块钱的糖块就收买了十几个小孩子，打一个气球给两颗糖。商店老板友情赞助几个大袋，谢南把气球都装里头，来回两三趟也差不多了。 花店的店员这时候也按了门铃。谢南手里抓着一个气球去开门，三四位店员两手挎篮走了进来。 谢南让其中一位跟在自己身后：“就按照我的步子，撒一条路出来。”他带着店员走进他的卧室，指着开门一眼能看见的空地说，“在这儿撒个——就心形吧，大点儿的。” 谢南给了他们一人一百块小费，让他们把每个气球都粘着一片玫瑰花瓣摆在地上，粘在袋子上摆好，搁在玫瑰外围。然后在门后贴了一个长方形的框，在门前也贴了同样大小的框。 本来谢南打算在玫瑰路上也左右贴两排气球，可惜时间不太够了。店员走了之后，他拿胶水在门上写了四个字‘轻轻打开’，用花瓣沾上。门后写四个字‘生日快乐’。 蛋糕这时候到了，谢南把它拎到卧室。 他把殷睿旭平常放在床上办公用的小木桌放在了心形的气球花瓣包围圈里，看到大小合适他又把它搬出来，然后把口袋里最后一个气球拿出来。 是个桃红色的心形气球，他特意跟商店老板要来的。他把它吹得很大，粘在最中间。摇晃的时候，里面的彩花，和一个金属环特别显眼。 谢南用左手固定住气球，用签字笔在反正面各写了六个字。 ‘殷睿旭’‘我爱你’ 这之后，他才又把桌子搬进来。蛋糕也放在上面。 呼了口气，谢南抬手看了看表。还剩十分钟。 时间还够。 谢南把特意要蛋糕店一并送来的蜡烛摆在包围圈的内围，和每一个大小气球都对齐。 摆好以后，他把剩余的气球都从袋子里掏出来，蹦哒着满房间都是，五颜六色的。 谢南其实还想做一顿饭，但是时间真的来不及了。他去厨房，又发现厨房里居然没菜了……他用仅有的食材做了一份番茄炒蛋，一边蒸米饭一边打电话给殷睿旭：“睿旭，你什么时候到啊？” “……” “一分钟？我知道了。” “……” “哦我没事，就是问问。” “……” “嗯那你小心点。” “……” “好再见。” 谢南唯一炒出来的一道菜还没盛出来，就赶快回卧室去点蜡烛。 灯一直是关着的。在黑暗里，听觉就变得敏锐起来。 谢南正对着门盘坐在地上，面带着微笑，听着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过来。 对方在门前停顿了一阵，谢南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又急又促，带着满满当当的期待。 终于门开了。 轻轻的。 谢南的笑容又大了一点，他看着一手还握在门把手上，表情呆愣的殷睿旭，开口说：“生日快乐。” 殷睿旭的眼眶在闪着微弱火光的房间里，悄没声的红了。他看着坐在一颗心里，那样英俊的男人—— “进来啊。” 殷睿旭迅速收拾好感动到极致的心情，借着转身关门的功夫，抬手抹掉了还没有从眼角滑下来的眼泪。 谢南看着他越过四层障碍跨进来，坐在了自己的对面：“睿旭，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忙，很晚才回来，所以准备的不太——”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殷睿旭盯着蛋糕上的字。 ‘愿岁岁年年有今朝’ 殷睿旭勉强维持着笑容：“我还以为，你忘了呢。真是，挺惊喜的。” 谢南有点心虚。 殷睿旭看着蛋糕旁边用花瓣粘成的—— 心想事成 白头偕老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同时终于又掉了一滴眼泪，只不过因为角度问题，谢南没能看见。他说：“谢南，我真高兴。” 谢南说：“先别急着高兴，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殷睿旭转脸看他：“还有礼物吗？我以为这已经是礼物了。” 谢南把蛋糕和桌子都挪出去，把手边的蜡烛递给殷睿旭：“这个礼物我保证你会喜欢。” 殷睿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个气球？”他看到的那一面写着殷睿旭，没感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谢南说：“我给你的礼物在气球里面。” 殷睿旭期待得半死，沉默了一会才说：“到底是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秘。”说完他就接过了谢南手里的蜡烛，凑了过去。 烛光下，殷睿旭才看到气球背面原来也有字。他刚看清那是‘我爱你’三个字，气球就炸了。殷睿旭一抬头就看到谢南的脸，他想说这个气球也挺不错的，一个小东西却从高空砸了下来，他下意识闭住了眼。 伴随着一声脆响，谢南说：“看看，你喜欢吗？” 地上全是彩花，烛光也不亮，殷睿旭却一眼就看见了不太显眼的，戒指。他的目光凝聚在那枚戒指上，根本反应不过来。 谢南伸手把它拿起来，看着殷睿旭随之看过来的脸：“怎么，你不喜欢？”他又看了看殷睿旭的表情，“上次你看了老半天，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呢。” 他有点尴尬，就想把戒指丢进兜里。殷睿旭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说过，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要留给你们谢家的儿媳妇的。” 谢南说：“是啊。” 他过了一会自以为找到了殷睿旭不喜欢它的原因：“留给儿媳妇只是个说法，我不是把你当成个女人。把它送给你，是我觉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不能结婚办酒席，给你一个戒指就算咱俩成了呗。” 殷睿旭还茫茫然的，声音飘忽：“咱俩，成了？” 谢南说：“你是觉得我俩还不能成？” 殷睿旭突然往前一扑，谢南刚扶住他的腰，他咸湿的吻就印了上来。 谢南手里的戒指被趁机抢走了，他的笑声在喉咙里晃一圈，被殷睿旭牢牢堵住了。他扣着殷睿旭的腰背，撑在地上的手稍用力，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了铺满花瓣的地上。 殷睿旭的眼睛紧紧盯着谢南，他把戒指握在手里攥着拳：“这是你说的，咱俩成了。你妈的戒指给了我，我就是你们谢家的人了，你要是反悔，我就带着这个戒指去找你妈。” 谢南被他说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你是我童养媳呢，还老谢家的人。” 殷睿旭不回话。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突然抬起一条腿勾住了谢南的腰。 这么主动的提示，谢南一手扶着他的腿，一手用力把他抱了起来。殷睿旭刚睁眼想问他怎么了，谢南就坏笑着把他往床上一抛：“谢殷氏，下头有火危险，咱们慢慢来。” 下面的烛火摇曳着，被谢南飞身跃到床上带起的风吹熄了几根。 房间里的光亮，更暗了。 …… 第二天一早，谢南神清气爽地起床。 殷睿旭被他打扫的动静闹醒了，谢南扔下手里的东西，跪趴在床上贴着他的脸说：“累不累？我煮了点粥，很快就好。” 殷睿旭扭过脸，不到一秒钟又扭回来，脸色微红：“那些东西你别收拾了，一会我来吧。” 谢南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扔掉的，都放着，下次说不定还能用。” 殷睿旭说：“那你也别动。” 谢南本来就只是装了俩漏气的气球，闻言无奈地说：“好吧，你要是不嫌累，那就你自己收拾。” 殷睿旭满意地说：“行了你去片场吧，你不是今天要赶早吗。” 谢南说：“还有几分钟呢，我再陪陪你。” 殷睿旭说：“你也就这个时候才会想起来要陪陪我，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呢。” 谢南掀起他的被子往下头瞄了一眼：“什么时候啊，遮遮掩掩的。” 殷睿旭猛地把被子扯下来：“你还要不要脸了。” 谢南哈哈大笑：“反正你都是我们老谢家的人了，我看看自己家人还分要脸不要脸啊。” 殷睿旭蒙着头翻个身，不再理会他了。 谢南往前蹭了蹭，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跟你开玩笑呢，别生气。” 殷睿旭哼了一声。 谢南的电话响了，估计是司机已经到了。 殷睿旭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快去吧。” 谢南只好说：“那我走了。我去把粥加点水，你接着睡吧。” 殷睿旭点头。 谢南亲了亲他的额头，转身出去了。 第五十八章 电视剧杀青之后，谢南就一心扑在了里。他开始吃住在剧组，整天和肖铭之一起对戏，差点忘了要上节目的事。 齐芮的电话催过来，谢南直接去了节目拍摄现场，齐芮把他拉到一边去说：“这期节目主要就是让你们几位主演一起玩几个小时，最后提一提电视剧的事，你是他们的前辈，多照顾一点。” 齐芮说的‘他们’指的大概就是荣旭，捎带上其余几位，谢南往旁边看一眼，荣旭对他灿烂的笑。 “你经验丰富，不用我跟你说什么了吧？快去吧。” 谢南闻言摆了摆手就上了台。 台下坐着年龄段偏青春的观众，谢南看到有不少人手里捧着关于他的灯牌。他习惯性地对他们微笑了一下，然后应主持人的要求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谢南。饰演的男一号。第一次参加这个节目，很高兴见到大家。”他的粉丝和节目的观众都很给面子的鼓掌尖叫。 过了一会，荣旭才举起话筒：“大家好，我是荣旭。饰演的男二号。” 他长得很出众，又一副大男孩的样子，很容易获得观众好感。见到镜头已经转移到荣旭身旁的女孩身上，谢南对看过来荣旭轻轻点头。 这档节目是经常为影视剧甚至专辑演唱会做宣传的，主持人早就有了自己的套路。 大屏幕上先放了一段导演剪辑出来的视频，整段视频的节奏很舒缓，背景乐是古典的琴曲，配合着空灵的女声纯音乐，婉转动人。尤其是最后天庭事发，女主角被天兵带离凡间的镜头作为转折，男主握剑冲天，却被玉帝遣兵打伤。 “仙子，我与你一赌。” “陛下所赌何事？” “若你心爱之人可踏过朕的重重难关，朕便去你仙身，允你下界做个凡人。” 他们身前放着一面圆镜，这个时候男主带伤与天兵天将抵抗的画面出现在上面。 “好。” 过程很短的宣传时间过去，节目组精心准备了一些娱乐项目。同来的几个人里，只有荣旭放得很开，其余几个非常不上道，几乎被他一个人抢光了存在感。 节目拍好之后，荣旭很亲密的和谢南走在一起：“谢哥，你一会有事吗？” 谢南抬手看了看表：“我要马上赶回片场，一会还要拍摄。” 荣旭把林蒙递过来的水抓在手里，然后送给谢南：“刚刚在台上那么累，肯定渴了吧。” 谢南看了表情不满的林蒙一眼，对他说：“谢谢。” 荣旭在他喝完水之后就着瓶口也喝了一口。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平白无故的，谢南看着他咽了水，觉得很不喜，为此发作有点小题大做的意思，谢南皱了皱眉，就没说什么。 荣旭把矿泉水瓶一直握着，走到谢南的车前才说：“谢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谢南不好不答应，就让他上了车。 他们到的时候，肖铭之拿着本子从左走到右，从又走到头，专心致志地琢磨角色。谢南带着荣旭走过去，没等他介绍，荣旭就很高兴地说：“您是肖铭之前辈吧！” 肖铭之转个身才看到他，闻言转向了谢南。 荣旭又说：“前辈您好，我叫荣旭，荣耀的荣，旭日东升的旭。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前辈，我一直很喜欢前辈和谢哥的，居然这么快就见到了第二位偶像！” 谢南插不上话，对肖铭之耸肩。 荣旭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肖铭之也不能不回答，他说：“大家都是艺人，一起进步嘛。” 谢南说：“既然认识了，那我也省去介绍了。” 肖铭之早就已经上好了妆，剧务通知谢南下一场镜头半个小时后就开拍，谢南只好先走一步。 他一边化妆一边给殷睿旭发短信。 上次的生日事件才过去没多久，谢南一直觉得应该好好补偿殷睿旭。可他拍戏的时间太忙，就和殷睿旭约好电影杀青之后找个地儿旅游。 初步计划是定在国内。 国内各色的名山大川景点非景点，谢南都想带着殷睿旭去逛一遍，最近就总是和他商量着旅游路线。 殷睿旭被谢南罕有的热情击中，把一向奉为头等大事的工作都抛到脑后，开始在网上搜索旅游攻略，然后发短信给谢南，询问意见。 谢南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开始笑，给他化妆的小李一边给他扑粉一边问：“什么事儿啊乐成这样，最近瞧着你总是笑。” “最近有喜事，不笑憋不住。” 小李顿了顿，小声说：“找对象啦？” 谢南看她一眼：“你觉得呢？” “我看着像。”小李振振有词，“我没看见你这个样过。而且你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喜笑颜开的，肯定是有女朋友了呗。” 谢南无言，良久说：“我什么岁数？我还不到三十呢。” 小李是以前就待在杨令剧组的，也算熟人，性格比较外向，这些年偶有联系，现在开玩笑也没有什么顾忌：“都三十了还小呐？妹妹我已经结了婚的，我还比你小呢。” 谢南正好问：“对了，我忘了问，你和你老公，蜜月的时候去的哪儿啊？” 小李想也不想就回：“去了法国，攒了点家当全败干净了。” 谢南装作若无其事：“国内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小李又住了手，凑近了看他的眼睛：“跟谁一起啊？” 谢南笑：“我能跟谁一起啊。我打算等杀青之后放松放松，这些年一直拍戏，也没时间休息。” 小李点头：“也是。” 她是合同造型师，但也不是天天跟剧组的。有时候艺人或者歌手各地飞，会带上几个造型师，她在圈内算是小有名气的了，所以找她干活的不少，她跟飞的同时也整天玩，对出游十分在行。 谢南听她絮絮叨叨说着有用无用的内容，都记在脑子里。小李的表达能力很有问题，因为对吃的很偏爱，她很容易跑题，谢南听得也很费劲，半个小时过去尽记着什么好吃了。 他穿着宽松的朝服去找肖铭之的时候，看到荣旭和他并排坐着，聊得很投机的样子。 剧务跑过去说了两句，肖铭之就站起来走了过来。 谢南问他：“小伙子怎么样？” 肖铭之说：“健谈，会说话，上头有人。眼看着前途无量啊。” 场记拿着场记板过来了，谢南把笑容收起来，闭眼找了找戏感，然后就听到：“！” 这次的剧情走得很顺畅，又是只有谢南和肖铭之的对手戏，所以流水一样地过了。杨令满意地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继续。 趁着摆道具的功夫，谢南看几眼剧本，补了妆然后继续。 可惜这一次没那么轻易，肖铭之忘了一句台词，憋了三秒还没想起来，噗地一声笑出来，好悬没喷谢南一脸口水。谢南看他这副德行，也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傻乐完，才开始这个镜头的第二场。 第二次过了。 这两个镜头都是在丞相府里，一坐一站。谢南是站着的，不过时间短也没什么。 肖铭之突然说：“哎谢南，林蒙是不是跟那个姓荣的小子吵起来了？” 谢南转脸看过去，果然看见林蒙和荣旭面对着面，声音稍大，谢南站在原地都听到了，只不过听不大清楚：“走，过去看看。” 走近了，他才听到林蒙是在说：“这件衣服是谢哥的，里面有他的贵重物品，我只是提醒你一句。” 荣旭余光看到谢南和肖铭之，低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没有注意到。” 林蒙说：“你怎么可能——” “好了林蒙。”谢南终于走到他们身前，他打断林蒙的话，说，“不管是什么事，荣旭都道过歉了，你怎么还依依不饶。” “谢哥你不知道！他——” “谢哥，真的不好意思，我刚刚把你的衣服当成我的了。今天我穿的外套颜色款式和你的差不多，我一时没仔细看就拿错了。” 谢南说：“没事。” 他看了看荣旭搭在小臂上的衣服，确实和他自己的那一件相似。 林蒙看着谢南，还想要说什么，荣旭又说：“林哥，刚刚是我不好，要不然我给你赔罪？你让我做什么，我尽力做到。” “我才不稀罕你给我赔罪呢！你拿的是谢哥的衣服，要赔就给谢哥赔。” 荣旭顺着他的意思说：“好，那我给谢哥赔罪。”他面对着谢南，轻皱着浓眉，眼睛里好似委屈，抿唇不语。 谢南转脸对林蒙说：“林蒙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林蒙带着怒意看着荣旭的侧脸，对谢南的眼色没有领会到半分，谢南无奈，只好说：“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什么赔罪不赔罪，一件衣服，也值当的。” 荣旭低下头：“谢哥，本来就是我不好。” 谢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是想看看片场吗，我带你认识一下我们剧组的人。” 荣旭这才喜笑颜开，他又对林蒙说了一声：“对不起。”才跟在谢南身后走向了片场的boss，杨大导演。 林蒙手里还抓着一瓶矿泉水和谢南的外套，在他们身后说：“装模作样！” 肖铭之没有一起走过去，闻言说：“刚刚是怎么回事？” 林蒙说：“明明就是他拿了谢哥的衣服，之前还理直气壮呢，你们一来就低三下四，跟我欺负他似的。” 肖铭之长长的‘哦’了一声，看着荣旭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五十九章 谢南最近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烦恼。 荣旭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在他身后有糖吃，每天雷打不动必来片场报到，还和片场的人打成了一片。 这些都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是荣旭总喜欢说一些并且做一些令人误会的举动，现在谢南才觉得当初一个瓶子喝水那都是小意思。 林蒙对荣旭的反感更深切了，不单单是荣旭抢了他的工作内容，还很反感荣旭的厚脸皮。 殷睿旭来片场探班，就几乎被谢南和荣旭之间的亲昵吓呆了。他是真的呆立当场，过了有一会才回过神。要不是谢南发觉，或许他转身就要直接离开了。 那时荣旭正在给谢南戴围巾。 冬天到了，谢南有时候确实会觉得冷。尤其北方干冷，片场又没有像样的保暖设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早就习惯了。他昨天只不过是和肖铭之玩笑似的抱怨了那么一两句，今天荣旭就带来了一条黑色围巾，亲手给他系在脖子上了，谢南还没反应更来不及拒绝，在片场人多嘴杂的地方，说不出的尴尬。 “睿旭！” 殷睿旭被谢南抓住了小臂，倔强得不肯回头。 谢南走到他面前：“你要去哪儿啊？” 殷睿旭的目光落在谢南的围巾上：“你跟荣旭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谢南越过他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荣旭，解释说：“我跟他一点也不熟，你别瞎想。” 殷睿旭哼笑：“一点也不熟。那他送围巾给你是什么意思啊？拴着你吗？” 谢南无奈：“你乱吃什么飞醋，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干嘛要送我围巾。你要是看着碍眼，我现在就还给他。” 说着他抬手要把围巾解下来，殷睿旭说：“还是别了，被人看出来。”他一直很担心被媒体连蒙带猜报道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刻都不肯放松警惕，以前谢南觉得这种行为很破坏气氛，后来慢慢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来了。 “那你又要说这围巾是用来拴着我的。”谢南凑在他耳边说，“其实现在我俩就很有情侣感觉啊，你也不怕被人看出来我是被妻子误会的丈夫吗？” 殷睿旭知道杨令的片场还是很有纪律的，记者没那么容易混进来，他瞪了谢南一眼，然后说：“这围巾你以后要是碰它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谢南状似不舍的摸了摸围巾：“冬天这么冷，有一条围巾感觉也很暖和。” 殷睿旭说：“回去我就给你买，你不许围这条。而且你自己的围巾也不少，怎么来片场就不围，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谢南趁他转身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殷睿旭差点跳起来，谢南哈哈哈哈一路长笑跑回了肖铭之的身边。 肖铭之其实早就猜出了他们俩的关系，毕竟那么亲近的朋友，不过能不说破他也从没提起这茬，谢南也从来不提，心中有数就得了。 倒是荣旭，他问：“谢哥，刚刚殷哥怎么了，刚来就走？” 谢南无所谓地挥手：“睿旭经常这样，动不动就想起这事儿没做那事儿没安排，甭理他。” 殷睿旭走过来的时候脸色还有点发红，不过表情还正常，他说：“对，我最近正在筹划着和你解约，但是临了我得来看看你状态怎么样。” 这话当然没人会当真。 然后林蒙就把殷睿旭拉走，打小报告去了。荣旭说：“谢哥和殷哥的关系真好。” 谢南说：“不和经纪人打好关系我还想混不想混了。”他轻描淡写的把这个话题掀过去，没再给荣旭开口的机会，说，“你在片场的时间也不短了，有没有学到什么？” 荣旭笑：“当然学到了很多东西。杨导说要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我想在电影里客串一个角色，说不定可以和谢哥肖前辈对戏呢。” 谢南就鼓励了他几句。 今天的拍摄是谢南的戏份比较重，肖铭之倒是可以休息一会。谢南拍戏的时候一直看到殷睿旭和肖铭之聊天，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在这种状态下，天黑的好像格外快。难得殷睿旭来探班，谢南和肖铭之打个招呼，就和殷睿旭一起上车回家了。 殷睿旭难得一整天都坐在片场，回去的路上也不说话。两个人独处之后，谢南问：“今天怎么不用去公司了。” “我在片场没跟你说怕影响你状态，是刘宁的事。”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报纸，“他和向天闹翻了。” 报纸的头条总结起来就是：约翰布鲁森之徒和天纪集团董事长之间的情感纠葛，到底是相爱还是相杀。字里行间对两人的关系剖析的看似深刻，其实全是胡说八道。 谢南把报纸扔在茶几上：“算了，他俩的事我管不了，总是掺和进去，指不定更多事儿。现在宁宁自己也有能耐了，向天不能把他怎么着。” 殷睿旭沉默一会，问：“不管了？” 谢南顿了顿，又改口说：“看看再说吧。” 殷睿旭看他情绪不高，转又提起片场的事：“我听林蒙说，荣旭对你挺不错的啊，端茶递水穿衣擦汗的，伺候得周到吧。” 谢南笑：“比你差远了。” 殷睿旭再也说不出话了，他最不能和谢南偶尔的花言巧语一战。 两个人贫了一会，最后只是草草收拾了一顿饭吃，看了个碟就睡了。 第二天如果不是殷睿旭提醒，谢南都忘了今天是平安夜。不过这也只为殷睿旭带来了一个时间稍长点的早安吻，谢南对国外节日的热情仅限于情人节。 “你今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片场？”谢南笑着问，“你不是对我不放心吗。” 殷睿旭说：“我会随时给林蒙打电话的。” 谢南奇怪：“我记得你不是挺瞧不上林蒙，还说他太憨实。” 殷睿旭比了个手势：“大敌当前，化干戈为玉帛。” 谢南站在门口，低头让他给自己戴上围巾，又把衣服顺了顺，夸张地说：“暖和！” 殷睿旭忍不住笑：“快走吧。”谢南出门他在后面补充，“千万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谢南在他关门之后才转身，笑容还没褪去，刚走两步，却看见了等在车前的龚白。 “阿南。” 谢南冷眼看他：“你来干什么。” 龚白的脸色比起上次更苍白了，他扯了扯嘴角：“阿南，我妈，她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她说她早就不想活了，只是放心不下我。我才知道上辈子我让她做那么多次化疗，就是逼她遭了那么多次罪。” 谢南没什么诚意的说了一声：“节哀顺变。”话落就想绕过他上车。 “阿南，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谢南脚下不停：“那也跟我没有关系。” 保姆车卷着时节里随处可见的落叶缓缓驶离，留下龚白一个人站在原地。他消瘦得几乎脱形的脸上又露出一个笑，他对自己说：“龚白，别怕，还有我呢。” 过了一会他的眼泪坠下来，“阿南，你为什么不再这么说了……” 他的声音谢南一个字也没听见，即使听见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到了片场之后，谢南看见荣旭已经到了。 他很勤快，这也是杨令赏识他的原因之一，不过荣旭肯定不知道是杨令导的最后一部作品。杨令才50岁，退出娱乐圈的消息很突然，荣旭费力讨好杨令，也只能换来里的友情客串或者龙套角色了。 不论是谢南还是肖铭之，都对荣旭好感不大。 谢南是日久见人心，肖铭之是纯粹地不喜欢荣旭的人品。 “谢哥，杨导答应要给我一个朝廷官员的角色，戏份不大，但是可以和你对戏。” 谢南直到现在都搞不明白荣旭是打算干什么。 如果说借着他上位，那也不至于这么暧昧。这个年代比不上他重生前，对同性恋的存在简直深恶痛绝，在娱乐圈被曝出有这个倾向，像荣旭这样的角儿，坐实了那就是抹不去的黑料。按理说现在片场他也熟了，根本没必要上赶着献殷勤。 “谢哥，你是不是还没休息好？” 谢南说：“没有，刚刚想件事。” 荣旭看到谢南心不在焉，就不再说话，给他倒了杯温水，等谢南喝完了，他才继续说：“明天就开播了，不知道收视率怎么样。” 谢南比较不关注这方面，‘嗯’了一声。 荣旭习惯了谢南的冷淡反应，表情有点激动有点期待：“谢哥，你的第一部电影首映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谢南回想了一下：“应该挺激动的。”时间太久了，他都忘了自己第一部电影叫什么、什么时候首映、当时是什么感觉，但是每一位艺人看到出道的作品，都不可能完全的心静如水吧。 荣旭说：“谢哥第一部作品就是，这部电影拍得这么好，肯定好多观众捧场。” 谢南说：“在收视率数一数二的两个台同时播放，捧场的人不会少的。而且这部剧的宣传工作非常到位，噱头又多，想想看会有多少人正期待着这部剧呢。” 荣旭笑起来，他到了这个时候才有几分年轻人的傻气：“希望吧。” 第六十章 杀青之后一直进行的非常顺利，尤其是播出后的反响不错，宣传组趁机好好搞了一把，所以还处在拍摄期间，期待这部电影上映的粉丝就不在少数了。 、、等等等等的名头，都是在电影上映之前传出的。 时间到三月份，正式杀青，开始进入剪辑阶段。杨令整天把自己锁在剪辑室里，吃喝拉撒睡的时间加起来都少的可怜。 谢南知道这是他剪辑时的常有状态，就非常放心的和殷睿旭带上行李玩去了。 期间他设置了语音信箱然后关了机，殷睿旭也一样。 旅游能让人放松，又能让人感觉充足。他和殷睿旭一起游览各地，计划好的路线全部被打乱了，坐着火车挑着地名下车，恣意妄为。 谢南觉得这次出去让他觉得身心都很愉快。 到了五月份，他又和殷睿旭一起飞往了法国。 5月20号，他在颁奖典礼上凭借在中饰演的周齐安，全程面带微笑着得到了最佳男演员的称号。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颁奖嘉宾念出来，谢南全身都战栗了。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兴奋到无以复加，幸好典礼现场冰冷的摄像头对准了他，让他暂时找回了理智。 [宿主名气等级提升至a级，知名度达67％] 一个国际影帝的分量，绝对值得被全世界的影迷们关注了。 剧组的回国，果然又掀起了风暴。 上一次杨令获得金熊奖杯，是肖铭之与谢南的组合；而这一次，杨令握着金棕榈奖杯，谢南和肖铭之也当然功不可没。 ‘完美搭档’的称号渐渐流传开来。 与此同时，正面接受采访的杨令，再一次强调了自己退出娱乐圈的消息。坊间的传言被坐实，媒体像打了鸡血一样追踪这个报道。杨令早有准备，非常低调的出国了，避了风头。 谢南在这个时候接下了一部电影，叫做。 有趣的是，这是一部双男主电影。另一位男主由肖铭之饰演。这是个三赢的噱头，谢南和肖铭之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在杨令退出娱乐圈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的时候，迅速地举行了开拍仪式。 这时离谢南获得影帝桂冠，还没有到第二个月。 谢南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新电影里，无时无刻不在钻研着剧本。这和当初肖铭之的模样有了一点重合。 的导演是一个两人之前完全陌生的导演，据说他的手法很有悬疑风格，所以特意被请来导演这部警匪片。 没错，是一部老套又经典的警匪大片。邪恶必然高涨，正义必定战胜邪恶的套路。 谢南饰演的角色叫尹胜，是警察。肖铭之饰演的角色叫尹坤，是黑帮老大。 尹胜被尹坤是同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孤儿，年幼的时候相依为命，最终被不同的人领养。 尹胜被领养在先，他的领养者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但都受过高等教育，他在十八岁那年考入了军校，成绩优异；尹坤在后，被一个多年没有孩子的家庭领养，他的养父酗酒，每天对他非打即骂，尹坤在十六岁时离家出走，正式成为了一个低级混混。 这是两个人境遇完全不同的根本原因，了无新意，所以剧中只闪过了两三个镜头。 尹胜和尹坤相遇，也是电影开场，是在一家菜馆，尹胜正和同事聚会，尹坤是带人来砸场。混乱的时候两个人撞在一起，因为分不清敌我，尹胜拿枪顶住尹坤的脑袋：“你是谁？” 尹坤当老大很多年，被枪指着也痞气十足：“老子尹坤。” 在明年，警察故事在国际都非常时兴，谢南知道这部电影会给整个剧组带来什么，所以非常在乎这次机会，整天卯足了劲拍戏。 今天，殷睿旭给他带来一个通告，说是公司让他去拍一组写真。除了正常拍摄和参加节目，谢南只接过一档秋季男装广告，他本来也对这些个东西不感兴趣。 “全|裸？严清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殷睿旭说：“不是全裸，会给你点东西遮着的。” 谢南把脚搁在严清办公室的玻璃茶几上：“那我也不去，我是卖肉的吗？” 严清推门进来：“这次邀请你的是纽约知名周刊，普及率很广，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打进国外市场的好机会。” 谢南说：“我是个正经人。” 严清翻个白眼：“人家周刊也没有不正经，快点去吧。” 谢南看向殷睿旭：“真去？” 殷睿旭其实还是有点不情愿的，但是为了谢南以后的路，他很坚定地说：“严清说得对，这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本来就有点心动的谢南，当天下午就飞去了纽约把封面拍完，回来还带了礼物送给殷睿旭。直到快睡的时候，谢南才把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 殷睿旭看他用黑袋子包装着神神秘秘的，就往里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包紧它：“你怎么！你怎么做这种东西！” 那是一本日历，只不过图是用了谢南的裸|照。谢南勾着嘴角对他说：“你不喜欢吗？” 殷睿旭干咳一声：“谁给你拍的？” 谢南耸肩：“我带了御用摄影师。宁宁给我拍的，照片也是他洗的，放心吧。” 殷睿旭把日历放进保险柜，才说：“你怎么说服刘宁的？” 谢南说：“我本来打算让朱迪给我拍的。她才是职业的，宁宁这个业余选手本来我还挺不待见呢。” 殷睿旭一下变了脸：“你打算让谁给你拍？” 谢南哈哈大笑：“好了逗你玩的。朱迪刚生完孩子呢，我怎么敢劳动她。”他说完舒口气，“今天我得好好睡一觉，最近都快累死了。” 殷睿旭说：“怎么这么拼？” 谢南笑完困意很浓，他迷迷糊糊地说：“是一部好作品，我指着它给我扬名立万啊。” 殷睿旭理解，但还是会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注意休息。” 谢南趴在床上睡得香，没再回话。 殷睿旭俯身给他盖被子，也睡了。 谢南只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很早就起床收拾。殷睿旭打算给他做顿早饭，谢南把他塞回被子里：“再睡会儿吧，我走了。” 床头摆着一个相框，是他们旅游的时候照的，殷睿旭挑了很久才选了一张放进去。谢南看着它，又笑了笑，然后转身出了门。 又到初夏，白天变长黑夜变短，谢南有时候忙碌起来很难记得时间。 有一次他记得天才刚刚擦黑，可收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就匆匆睡下，然而第二天又要早起拍摄。那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又没好好吃饭，拍摄的时候觉得头晕眼花，只好请了一天假去医院输葡萄糖。谁知道被粉丝认出来，他出来又谁也没带，就打电话让林蒙来接他，林蒙这个二货直接告诉了殷睿旭。 殷睿旭赶到医院的时候，谢南正躲在一间病房里。 他本来是带着口罩的，但是不小心被一个手舞足蹈的小青年不知道怎么给碰掉了。 今天医院里的人格外多，都是些青年男女，撞了邪了一个劲儿往谢南这扑，连他咒自己得了易传染的流感都没有用。幸好有个好心的医生把他拉进了这间病房。 听到门外传来殷睿旭的声音，谢南侧耳去听。 “……谢南现在感冒了，大家都不要靠近他以防被传染。身为他的经纪人，我也希望大家能让我的艺人就医，毕竟他现在身体不舒服。” 外面闹哄哄的，谢南听得很费力。 “今天有一个大学大一的学生组团来体检，你还是先躲一躲吧，我看他们的精力不一般的多。”拉他进来的医生突然说。 谢南苦笑：“真巧。” 医生看他很平和，就闲聊起来：“你是谢南吧？我还看了你的，没想到居然能在医院看到你。” 谢南说：“我出来还特意洗了妆，你能认出来吗？” 医生的两只手都揣在白大褂里：“五官轮廓是对的。不过要是没有外面那群学生闹腾，我也不会联想到明星身上去。像你这样的大明星，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谢南笑：“明星也是正常人，也会生病看医生。” 医生也笑。 外面终于消停了一会，然后殷睿旭开门进来。 谢南的脸色因为不舒服有些发白，殷睿旭本来冷硬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怎么搞成这样。” “回去再说吧。”谢南叹气，“看来我还是回去睡一觉算了。” 殷睿旭说：“林蒙电话里没说清楚，你哪儿不舒服啊？” 谢南说：“就是累的，没什么大事。” 他打开门，外面只有零散几个学生还站在门外，动作很克制，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表情激动。其中一个还拿出手机拍照。 谢南累得不想动弹，却还得风度翩翩的对他们微笑，然后大跨步离开了医院。 殷睿旭到了车上才用手背蹭了蹭他的额头，又仔细看他的脸色：“回去我给你煮点汤喝吧。” 谢南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睡过去了。 殷睿旭又看他许久，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到自己的肩膀上。谢南的呼吸绵长，喷在殷睿旭的脖子上，让他一阵一阵的脸红。 第六十一章 谢南上了纽约的杂志之后，确实也接到了不少来自国外的广告代言，有档次的也不少，但谢南都推了，目的就是把一心一意的拍好。 专心的效果是显著的。 剧组节奏明快，刚在各地首映完，就受邀参加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 谢南再一次作为最佳男演员提名坐在了颁奖典礼现场。 这一次开奖之前，他想了很多。 获奖是必然的，但是演员会不会获奖还是要靠水平。就上辈子而言，饰演尹胜或者尹坤的两个人都没有获奖，所以谢南有些紧张，也有点忐忑。 他把希望压在这次电影节，在电影节开幕之后就积极和各国电影人打好关系。他已经决定要向好莱坞迈进第一步，而两座连续获得的国际影帝大奖无疑会给他带来荣誉和丰收。 最佳男演员。 谢南。 恭喜谢南。 掌声、灯光、镜头…… 谢南一瞬间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站起来，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上台去，从颁奖嘉宾的手里接过了沉甸甸的银狮奖座。 他对着镜头差点讲不出话来，然后他说：“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谢谢你们。我想，这一年我付出的努力，值得我得到这个认可，希望我可以带给观众更多同等质量的作品。谢谢。” 他每年每次的获奖感言都一个套路，标准官方的致词。 走下台，谢南就不再关注其他的奖项了，尽管他还神色平常的鼓掌注目，但他的心已经彻底活跃起来。 就在这一天，谢南和一位颁奖前就看好他的好莱坞制片人签下了合同。 一部科幻片。 主角是美国演员斯蒂文马克，谢南是和主角对立正营的反派。 故事开场很简单。 在一个很平常的时间，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人们隐约能看到乌云上载着一个城堡，残垣绝壁。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几架直升飞机冲上天空，近距离观察着这个非同寻常的不速之客。 城堡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但毫无疑问，仅从可以让城堡飞在天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发展超前的文明。 在世人都在惊叹的时候，特殊部队已经悄然踏进了城堡。 斯蒂文马克就是探索城堡的主力成员之一。 这部科幻片斥资巨大，演员阵容也足够吸引眼球。 斯蒂文马克，上一届奥斯卡小金人获得者。 谢南，两届三大国际电影节影帝获得者。 汉娜伯克，获得过最具潜力女演员称号。 获得过三次金像奖提名的汤姆费尔顿。 重上大屏幕的英国最受欢迎电视剧男演员巴德布莱克。 …… 谢南为了争取到这个角色，也做了很多工作。 正式加入剧组之后，他尽量适应着不适应的一切。 这部科幻片要用到大量的特效，拍摄的时候还挺搞笑的。 的导演是个美国人，对谢南的态度很不错，他和谢南聊天的时候，还无意间提到了谢南的人物封面，说他很性|感。谢南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道具服总是有损坏。 他饰演的角色是城堡里的骑士，是城堡仅剩的三大骑士之一，所属神圣大骑士团，效忠教皇，剑之所指必恶贯满盈之徒。但是来到地球以后，与他一起渡过难关的同伴都被黑暗之气污染，堕落为黑暗骑士，他为了阻止他们彻底失去神志，只好召唤出法阵，把他们传送回教廷。 之后他走出城堡，却发现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和无所适从，他完全感受不到神圣的力量和魔法的气息。 军队的高层下达了命令，捉住骑士，生死不论。 骑士对于恶意总是敏感的，他身中数枪退回城堡。试图召唤出早就准备好的传送法阵，让教廷的人可以来到这个位面。 不出意料的，他被打断了。 来人就是特殊部队的主力探索队员。他握枪的动作标准有力，毫不犹豫地打中了骑士的心口。 这部电影实际上就是魔法和科学之间的战争，前期是主角和骑士斗智斗勇，后来是地球对外来者的抵抗。电影中的女主角是一个教廷的祭祀，她和主角相爱，被骑士无意间发现，他认为教廷中出现了叛徒，但以往深厚的同伴感情让他犹豫了，他言辞激烈地让她离开地球人，却遭到拒绝。 事实上骑士同样爱着善良的祭祀，他最终就为她而死。 个人英雄崇拜主义是很赚票房的类型，谢南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所以他把骑士这个角色琢磨的很深刻，完美的演出了导演想要的感觉。 虽然骑士是一个相对来说反派的角色，但是这个角色的定义并没有那么单调，甚至谢南把它当做一个吸粉的角色。电视剧的男配有多么惹人爱，这个角色就可以多么惹人爱。 在电影拍摄期间，谢南还抽空回国参加了几个节目，以确保自己在国内的人气不会下降。 有一天，谢南在机场遇到了齐梁华。他还是戴着一顶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没有人认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齐导。 本来谢南以为他是在等着接机，却看到他直直走过来，目不斜视。 “小谢啊，好久不见。” 谢南说：“齐导。” 齐梁华摘了眼镜别在胸前，他说：“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谢南当然不能不给面子。 他一边上车一边给殷睿旭发了条信息，又把林蒙也打发回去，就听见齐梁华说：“有没有档期，我手里有一部电影，很适合你。”他说话一向直来直往，和谢南熟就更不用顾及什么。 谢南最近由于各种原因，还没有接除了之外的任何片约。不过他确实是打算国内一部国外一部这样轮着来，顺口问：“什么电影？” “破案片。” 谢南接过剧本。 电影的名字叫。 谢南没急着翻，齐梁华也没急着让他回答。两个人找了个饭馆吃完了饭，齐梁华才问：“考虑好了吗？” “齐导都亲自来了，我怎么好不答应。”谢南说，“不过我得先问清楚，这电影什么时候开机？我那边虽然不是主角，但是也不可能两边跑。” 齐梁华喝了口白水说：“放心吧，这电影至少要明年才能准备好，不会和你冲突的。” 谢南笑：“那就好。” 齐梁华拍了下腿：“你小子仗义！” 他们又聊了一会就各自回去了。 “睿旭，我回来了。”谢南打开门一边关门一边说。他一转身，就看到刘宁一家和孟良也坐在沙发上，聊着天，谢南回来也没有很惊讶，早就知道的样子。 殷睿旭端着水果出来，身后跟着帮忙的林蒙。 谢南说：“今天怎么都在啊。” 殷睿旭放下水果，走到他身边站着。 谢南轻声问：“你不是说今天情人节，我还特意请假回来。感情你是想搞一个小聚会？” 殷睿旭说：“我也不想他们来，可你回来的消息早就让林蒙告诉所有人了，我又不能拦着他们不让见你。” 谢南趁他不注意，悄悄把礼物放进了他的口袋，然后走到朱迪面前捏了捏他可爱的干儿子。 宝宝已经八个多月了，小手露在外面，白里透红的脸软软糯糯，闭着眼正睡得香。 谢南没有多逗他，怕他醒了又该哭闹。 孟良歪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领口很大的毛衫，动作稍大点就露出肩膀，自己浑然不在意，偶尔扯两下。 谢南皱眉看了他一眼：“把衣服穿好。” 孟良才不怎么耐烦的坐起来，把衣服整理了一下。效果不怎么理想，那衣领没撑过多久就又往下滑。孟良对谢南耸肩：“这衣服就这样。” 谢南说：“你是一个公众人物，整天穿得花里胡哨的。以后这种衣服你少穿。” 孟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自顾自的抠弄着指甲。 刘宁揽着朱迪似笑非笑：“看咱兄弟，是个人物。” 和他几个月没见，谢南发现他的头发又剪了，只留了贴着头皮的一层，看着不怎么顺眼：“头发怎么弄成这样？” 刘宁说：“我把向天给揍了，左腿骨折，在号子里蹲了几天。” 谢南懵了一阵，良久才反应过来：“你他妈怎么不告诉我？” “要是告诉你有用我能不说吗，懒得让你担心，指不定要回来指着我鼻子骂我呢。”刘宁摸了摸头，“可惜了我头发，养了多少年了。” 谢南简直想举着老拳给他一下。 刘宁不太愿意深入这个话题，就说：“我就是顺路过来看你一眼，既然你活的好好儿的，那我和朱迪就回去了。” 谢南阴郁的看着他，没说话。 刘宁看他的表情，撇个嘴就带着朱迪出去了。动静很轻，孩子没醒。 孟良见势头不怎么好，也打个招呼走了。 谢南问殷睿旭：“先跟我说说孟良，他和齐正生还有联系吗？” 殷睿旭说：“孟良黑名单的号码，全都是齐正生用过一次的。” 谢南捏了捏鼻梁：“那宁宁呢，他和向天怎么还是这么大动干戈。” 殷睿旭说：“你在国外不怎么看新闻吧，向天在刘宁的画展对刘宁告白了。” 谢南只觉得眼前一片阴云。 第六十二章 情人节有很多事可以做，谢南把烦心事抛到脑后，对殷睿旭说：“你的情人节礼物，我已经送给你了。” 殷睿旭愣了愣：“礼物？在哪？” 谢南只笑不语。 殷睿旭说：“你什么时候给我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就一进来那会儿。” 殷睿旭仔细回想，还是皱眉：“我不记得有这事啊，你一进来不久直奔宝宝去了吗。” 谢南终于给了他一点提示，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殷睿旭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却意外的摸到一个东西。 他看着谢南。 谢南笑。 殷睿旭把口袋里的小盒子拿出来，他看出这是用来装什么的，也笑了笑：“戒指？”他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白金戒指。 谢南把他拉到身边坐下：“上次我送你的戒指是女式的，又太小了，这次我是按着尺寸买的。你跟我的手指差不多粗细。” 殷睿旭把戒指取出来，笑容一时没有止住。他把戒指递给谢南：“给我戴上。” 谢南依然把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确实很贴合，不大不小。 殷睿旭抬手翻来覆去的看，谢南明知故问：“喜欢吗？” “我很喜欢。” 谢南有时候会觉得遇到殷睿旭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他容易满足，做事认真，尤其把谢南看得比自己都重。 ‘咚咚咚’ 谢南站起来：“我去吧。” 他走到门前打开门，迎面就是一个摄像头。谢南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脸，拍照的人却非常无礼地闯了进来，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殷睿旭连拍了数张。 “你是谁！如果你继续这么做，我就要报警了！”谢南猛地把门关上，以防这个人溜走。他的手机还在沙发上，他一边给殷睿旭打手势一边接近拿着相机的人。 这个人蒙着头脸，居然从怀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向谢南捅过来。 谢南猝不及防用手臂去挡，被划了一道口子。蒙着头脸的人趁机溜向了门口。 他对房门的安保很熟悉，只用了不到2秒钟就开门走了。临走前喊：“死变态！” 殷睿旭直到现在才拨通了报警电话，他尽可能快的说清情况，才挂了电话给谢南包扎。 蒙面人的刀很锋利，谢南的手臂一直在流血。 警察上门取完证据看到这个情况，就一起先去了医院。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网上。 “我挺后怕的。当时因为有几个朋友刚走，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有防备，所幸他只是拍几张照片儿，割了我一下，不至于伤筋动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谢南的手臂上还缠着厚厚一层纱布，隐约能看见血色，他说，“不过最让我生气的，是小区的保安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头脸都蒙起来的可疑人员，居然可以在小区里随意走动，伤了人还非常轻松地出了小区，小区的住户根本没有安全保障。” 谢南受伤的新闻持续到第二天，网上就有一个网友在一个知名论坛发了一个帖子，名字叫。 发帖人叫‘变态都该死’，他声称自己就是捅伤谢南的人，至于为什么要随身带着水果刀冲进谢南家里，他的回答是‘你们不要被谢南这个变态蒙蔽，他是一个变态，他和他的经纪人都是同性恋！’、‘今天是情人节，我亲眼看见桌子上有一个戒指盒子，他的经纪人手上有一枚戒指’、‘他们两个很早就传出住在一起，我在片场看到他们很亲密的样子，恶心的不行！’。 之后连续几楼都是殷睿旭的照片，手上确实有一枚戒指，表情有点茫然有点愤怒，有几张还可以见到一旁的谢南。 跟帖的也有理智的网友，追问他知不知道私闯民宅和侵犯他人*都是违法行为，但他从不回复，只抓着‘谢南是变态’，‘谢南是同性恋’这一点不放手。 这个帖子出现不到一个小时，谢南的工作号码和私人号码都片刻不停的响了起来。 谢南正和殷睿旭坐在刘宁的家里。殷睿旭脸色发白，他的手紧紧抓着谢南送给他的那枚戒指。 刘宁坐在他们对面，问：“大南，你怎么想的？” 谢南皱着眉头看电视上的娱乐新闻，上面正在播放这件事，主持人用一种八卦的语气报道着这则轰动娱乐圈的消息，说：“……不过虽然如此，但谢南，和他的经纪人殷睿旭究竟是不是一对恋人，这件事还没有得到当事人的肯定或者否定。”然后她说，目前警方已经将‘变态都该死’王某捉拿归案，她在节目上呼吁广大群众不要模仿这样过激的手段，否则伤人伤己，得不偿失。 殷睿旭说：“这种时候必须出面澄清。” 谢南说：“澄清？不，这件事是真的，我没必要澄清。我打算公开。” 他们早就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他们俩的事告诉了殷妈妈，家人方面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至于出柜对于谢南的影响，最坏的结果就是粉丝会出现比王某还要过激的反应。谢南想了想说：“你去联系媒体人，我要就这个问题开一个新闻发布会。然后我先出国避一避风头，把拍完之后，说不定国内就稳定下来了。” 殷睿旭攥着拳：“不行，你不能公开。” 谢南看着他：“我已经决定了。” 殷睿旭坚持：“公开一段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不同意！” 谢南说：“你为什么不同意？” “现在国内的风气还比较保守，就算是全世界的公开出柜的明星都屈指可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个发布会开完，你的人气会变成什么样子！” 谢南皱眉：“这一点难道我不知道吗，但是现在我们俩的事已经被捅出来了，你让我对着全世界的人撒谎吗？说我和你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上下级关系？” 殷睿旭咬牙：“总之你不能公开。你可以说我们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就算要为了避嫌，我和你解约也可以。” 谢南站起来，他在沙发后走了两个来回：“我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我的人气再下降能降到哪里去。而且这一次绯闻闹得这么大，你用你已经乱成一团的脑子想想，这真的只是一个人发一个帖子就能做到的事吗？” 殷睿旭说：“我知道，但是——” “你听我说完。”谢南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是哪一个团队在操作，我不知道是谁想要整我，他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又露出了什么破绽，这些我们统统都不知道。你觉得这次我否认了，这个人就会善罢甘休吗，他会轻易放过我吗？如果他们真的拍到了我和你之间的亲密照，我要怎么办，说照片是假的，我跟你根本没有关系？全世界都会看我的笑话！” 殷睿旭沉默着。 谢南知道他还是固执己见，谢南说：“这个发布会，我必须得开。必须马上就开，明天就开。” 殷睿旭还是低着头，无言的妥协了。 刘宁说：“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这是存了心要把你搞臭啊。” 谢南说：“很难猜，毕竟我这两年出的风头有点多。娱乐圈啊，永远都不缺勾心斗角。” 刘宁哼笑：“瞧你那嘚瑟的样儿，还是想一想明天的发言稿吧。”他说完揽着朱迪的肩头走进卧室，“走吧媳妇儿，咱睡觉去。” 客厅里只剩下了谢南和殷睿旭。 吊灯很亮，谢南看见殷睿旭手里的戒指在缝隙中反着光。 “谢南，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分手吧。”殷睿旭从没想过，自己会主动和谢南提出分手。他现在只觉得胸口抽痛的很厉害。 谢南过了一会才回他：“殷睿旭，别再让我听这句话，我不爱听。” 殷睿旭知道谢南生气了。 谢南绕着沙发走到他身边坐下：“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对我是一种负担。但我不这么觉得。” 殷睿旭不由看向了谢南，他看着谢南的侧脸，看着谢南还算愉快的表情，心里不再那么沉闷。 谢南继续说：“我的一生，有幸能走两条路。第一条让我死不瞑目，第二条，我幸福美满。我一开始很后悔走第一条路，因为我那么累，那么惨，但后来我觉得其实挺好的。有了对比，我就觉得，我现在的路多么平坦，睿旭，我才能知道，你有多么好多么难得。” 他说的很认真，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 殷睿旭一直攥着的拳头松了松：“你不会再后悔吗？” 谢南说：“我为什么会后悔？如果说这次公开让我失去什么，那也是应该的，因为我得到你，就已经很满足了。” 殷睿旭觉得这句话很虚，但谢南看着他的眼神这么深情，让他一时难以招架：“谢南，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大好的前程，你不能因为我失去向前一步的机会。” 谢南说：“只要我有实力，我就不会因为任何人，失去向前一步的机会。” 殷睿旭再也无话可说。 谢南笑：“现在你不反对我公开了吧？” 殷睿旭抓着他的手：“我真庆幸，庆幸当初我对你告白了，才能知道你会对我这么好。” 谢南在他耳边说：“我对你好，因为你是我的。” 殷睿旭眼眶微红，他抱着谢南的腰背，也在他耳边说：“你也是我的。” 第六十三章 “直接进正题，你们开始提问吧。” 台下的记者争先恐后抬手，谢南随手指了一位女士。 她说：“谢先生，最近网上一直传言，说您和您的经纪人殷先生，是恋人关系，请问这是真的吗？” 谢南看了一眼坐在他右手边的殷睿旭，然后说：“没错，这是真的。” 这是一场直播，也就是说，现在所有关注这个消息的人们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谢南的回答。 提问者没有继续问。或许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疑问，毕竟谢南承认得这么干脆，丝毫没有留下余地。 谢南看着沉默的记者们，说：“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我就自己说一说吧。” “我和睿旭，在一起已经有六年了，也已经得到了家人的认可。一直没有公开，我想原因大家也都很清楚，但同时我也很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能被社会包容，得到本该得到的祝福。本来我想说，私人的感情是私人的事，没必要张扬，没必要大动干戈，可我是个艺人，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镁光灯前，被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一点，我个人非常无可奈何。我知道我身为一个公众人物，有义务也应该维持良好的个人形象，可谈恋爱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事，它不该因为恋爱的对象而发生改变，我相信真正喜欢我、喜欢我的作品的人，他们会祝福我，我也渴望得到你们的祝福。” “如果我被发现做出任何不好的行为，我心甘情愿也理所应当被唾骂，因为我愧对你们的喜爱，但我没有隐瞒任何事实，我也不想对你们有所隐瞒，我说出了最该说的话，我不能理解这会使我的形象变黑。这次阴差阳错被曝出了这件事，我首先想到的是你们会不会因此而对我大为改观，或许一个人的作派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但我不希望我因此被厌恶，甚至恋情也被厌恶。喜欢和讨厌，都是你们对我的态度，如果因为我个人的感情而改变这一点，这是我不想见到的。” “我很感谢在这次事件中依然支持我的人，你们让我坚定了对你们坦诚的意愿。我不顾一切也要告诉你们，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们依然会站在我这边——” 突然一个矿泉水瓶砸了过来，谢南被迫停止了发言。 坐在他左侧的严清站起来：“保安！” “谢南！你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你还要不要脸！”砸瓶子的男人是偷偷溜进来的，不管不顾的表达着不满。 谢南试图和他对话：“先生，为什么在你眼里，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就是不要脸？我觉得天底下所有的——” 溜进来的男人抬头啐了一口：“别恶心了！你以为你在国外吃了几顿洋饭就跟外国人一样开放吗！亏我以前还看了你的电影！” 保安很快赶过来把人拉了出去。 谢南的脸色不是很好。 严清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告诉谢南，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些粉丝，神情都很激动，手上举着一些同性恋、变态字样的灯牌。 谢南说：“我记得门外有一个大屏幕，让导播把镜头切过去。” 他对门口的粉丝说：“我不知道刚刚我说的话你们都有没有听到，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保持理智，愤怒绝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殷睿旭突然岔过了话，他说：“我明白，你们暂时不能理解，也对谢南感到失望，甚至觉得我在他身边，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平心静气地把你们的话写给谢南，他会很乐意和你们交流。” 谢南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事实上，我们的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我们这么在意你们的想法，无非是因为你们是真心喜欢我的人。这六年来，我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也从来没有做出什么有坏影响的事，这一切，难道就不能弥补这一次的过错吗，我必须要顺从你们的意愿，把这称作是一个过错。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和他在一起，会很幸福，这才是我们两个人的归属。我们在一起，已经取得了家人的同意，我们本来生活得很好，只是一个神经病突然闯进了我们的家，他肆意传播着我们的*，还丧心病狂地对我挥了刀，这难道，不才应该是你们需要关注的问题吗？” 严清实时和外面保持联系，他对谢南低声说：“效果还不错，但是有几个粉丝还是很激动。我怀疑他们是故意闹事的，很明显在挑起大家的火气。” 谢南点头，然后继续对着镜头讲：“你们当中或许会有特别反感这件事的人，可是你们也曾对我有好感，或者对我的作品有好感。辱骂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如果你们能静下心来，我可以面对面和你们交谈。”他说完这句话就对严清说了几句。 严清和场外的人交流了一会，才皱着眉头低声说：“如果有故意闹事的人，你出去有点不安全。” 谢南说：“我只是想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严清说：“那好吧，我去让公司的人多调配保安过去。” 谢南站起身，全场的记者和摄像师也都跟着他走了出去，难掩激动。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可挖可写的料太多了。 门外果然聚集着一群粉丝。 谢南还是第一次正面迎接粉丝的愤怒，他们大声的喊着，还试图冲破保安的人墙防线。 谢南和殷睿旭一前一后走过去。 殷睿旭说：“谢南，现在应该避一避风头，你还是不要过去了。” 谢南说：“我有分寸。” 粉丝中似乎有一个领头的人，她握着话题说：“男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谢南，你和殷睿旭分手吧！否则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因为这句话，她身后的粉丝群都齐声喊：“分手！分手！” 谢南安静地看着他们。他同样是第一次觉得粉丝是这样无理取闹，甚至想要左右艺人的私人感情。他不是没有见过这类事，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总是不一样的。 一个粉丝向他扔出了第一个灯牌，然后接二连三的东西混乱的被丢了过来。谢南被殷睿旭扯着往后退了一步，一个尖锐的石头就落在他的脚下，又打在他的裤腿上才滚下来。 谢南见状，不再想跟他们有任何互动。他把话筒还给了工作人员，然后转身离开了。 摄像师疯狂地抓拍他此刻的‘落寞’背影，直到谢南消失在拐角。 接下来整整三天，谢南都接到电话，说有工作人员整理他的粉丝寄来的物品时受伤，其中有一位还住进了医院。 谢南说的任何话，发表的任何声明都不能让粉丝停止这种过激的行为。谢南甚至在常看的报纸上看到了让他和殷睿旭分手的小标题，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傻钱多的粉丝办的好事。 谢南终于想起给齐梁华打了个电话。 “小谢？最近你的风头无两啊，怎么还记着给我打电话。” 谢南说：“齐导，我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打电话就是想说，如果你现在想重新选角，我不会介意的。” 齐梁华的嗓门突然大起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定下的主角，甭管掉下块天，那你也得拍完我的电影。你那么点破事有什么可提的。” 谢南说：“齐导，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要是因为我影响了电影的票房，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你脑子被驴踢了啊，有你当主角怎么会影响票房。还真以为这事儿能让你掉到地底下去啊，你现在的人气只会高不会低，把心揣回去吧。” 这么短的时间，他又根本没有新片在映，说人气只高不低也只能是猜测，但是齐梁华这么说了，谢南也不好再说什么。 齐梁华又说：“不过我当年可是看出来了，你和殷睿旭那小子在一起的模样就不对劲，果然被我猜对了。” 当初他根本什么都没看出来，谢南也没拆穿他，只是说：“哪有什么不对劲。” 挂了电话之后，殷睿旭问：“齐导怎么说？” 谢南呼了口气。对比粉丝，亲近朋友的态度让他的情绪变好了很多：“他说不会换人，还说他早就看出来我们在一起了。” 殷睿旭的反应果然也是：“怎么可能。” 谢南笑了笑：“他就是个老小孩，随他说吧。” 殷睿旭也笑，然后说：“对了，刚刚孟良又出事了。” 谢南看他表情无奈，就问：“什么事？” “他整天黑白颠倒，直到今天才知道你的事，直播一个节目的时候，指桑骂槐把你的粉丝骂了个够呛。” 谢南说：“你没告诉他？” 殷睿旭说：“你看他现在表现就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了。他和你一直关系好，做事又一直不顾后果，现在没指名道姓就已经算长了脑子了。” 谢南说：“让他别火上浇油了。这件事就适合冷处理，我现在拍戏两耳不闻窗外事，幸好国外没有多少我的粉丝，否则真是没有一刻安宁。” 殷睿旭拿着手机摇了摇：“刚刚就说了。” 谢南抬手抱住他：“委屈你了。” 殷睿旭说：“我以前也跟着你进组，伺候你吃喝，有什么可委屈的。” 第六十四章 和谢南预想的一样，国内的风波在他拍摄进入尾声阶段的时候，已经没那么值得一提了。只不过网上又开始传出一些莫须有的黑料，例如耍大牌啊，对圈内新人态度恶劣啊。最影响恶劣的是说谢南经常和各路女星出入酒店，还把他和殷睿旭的旧事拿出来重提，极尽嘲讽的说他们之间只不过是炮友关系。严清作为执行老总，对此明确表示了愤怒，并发表声明说清河娱乐会保护旗下艺人的名誉，对于污蔑谢南的人，公司将与他们法庭上见。 殷睿旭专门为了这件事又跑回去，忙前忙后的准备打官司的材料，但是对方没多久就公开道歉了。 “真可惜，我还想让他们吃吃苦头呢。” 谢南看不到殷睿旭的表情，但也微微笑了，然后他说：“为什么会可惜？就算是道了歉，也要告他。他已经对我的形象做出伤害，我有权维护自己的名誉权，而且这场官司务必要搞大，最好人人皆知。严清的公关一向不错，再请水军，我要让他背后的人知道，我谢南也不是个软柿子，是个人都能捏一捏。” 殷睿旭顿了顿，说：“好，那我马上通知严清，着手准备。” 谢南‘嗯’了一声。 “那你要回来吗？” 谢南说：“杀青也就这几天的事了，肯定赶得上出庭。给我自己打官司，原告怎么可能不出庭。” 殷睿旭就低声说：“我想你了。” 谢南不由自主地又微微笑了，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变得那样柔和：“我也是。” 殷睿旭先挂断了电话。 谢南笑了笑，才把手机丢给林蒙，然后走回了片场，补妆上镜。 不到一周，谢南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开庭时间是明天下午3点，他已经人在国内。 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场较量，严清为谢南请了业内相当有实力的律师；被告是个家境一般的职工，却也带着名气颇大的辩护律师，不知道是不是没吃药，满脸的自信从容。 谢南回头看了一眼旁听席。 除了记者，殷睿旭刘宁严清甚至肖铭之他们都来了。还有龚白，他注意到谢南的目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说不出的诡异森然。 谢南皱眉，很快转了回来。 开庭前他已经和律师商量好，所以一切问题都交由对方处理，他只陈述一些必须要回答的疑问。 这场官司因为证据确凿，谢南一审胜诉，法官最终宣判，被告罚处2万元人民币，并再次公开道歉。 事后被告没有再提起上诉，很痛快的交钱道歉，看来没什么大的后台。 谢南接受采访时说：“我决不允许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不论是什么时候。这一次只是个警告，我希望所有正在、或者策划着想要抹黑我的人，能够看到法庭宣判的结果。我行的正坐的端，也不怕一个一个的对簿公堂，我最近正好有的是时间。” 他强硬的态度让网上的黑料都悄然消失了。这么简单就偃旗息鼓，谢南一度还以为会有绝地大反攻，但是水军确实是没人发工资了，谢南不由怀疑起有谁会给他这么个不大不小的膈应。 他用搜索引擎再去搜自己的名字，大多数都是这次打官司的跟踪报道，还有就是经久不衰的出柜话题，但是关注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只有一小撮人坚持不懈的，在谢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官方论坛里刷着分手的帖子。这种行为还是很难被谢南理解。 殷睿旭看到他点开的帖子，说：“这个官网，是你的粉丝团自发制作的论坛，后来才买了一个好的服务器，找了专人打理。这种帖子时不时会有，不过版主很快会删了它的。” 官网里有谢南专门的帐号，殷睿旭给他登录，然后谢南找到发帖的位置，在这个聚集着属于他的粉丝的官网里，发出了第一个帖子。 名字简单直接，叫 内容无非就是些感谢你们的支持之类的，谢南发出去以后对殷睿旭说：“齐导的要到明年三月份才开拍，这中间的五个多月我没有通告，就接几个节目或者是访谈维持人气，影视剧就算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殷睿旭点头。 谢南刷新了一下页面，发现说句话的功夫他的帖子就翻了好几页：“论坛里的人挺多的嘛。” 这个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7，殷睿旭说：“这个点儿人确实很多。” 回复大多都是不可置信居然能看到老大发帖什么的，还有问是不是本人，逗的是有一个粉丝用户名叫真爱无假，他占了个楼，谢南一刷新就变成了之乎者也，大约有三四百个字，证明了发帖的是谢南本人。 谢南就回复他：猜对了，给你发糖 殷睿旭看着他饶有兴趣地和粉丝互动，起身做饭去了。 他们其实也就最多两个星期没见，但是殷睿旭还是觉得分开了很长时间。他听到谢南说要休息小半年，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准备做顿好的。 而坐在沙发前的谢南发现一个一个的回帖会累死他，就翻着页找一些字多的回。 他近些年很少和粉丝频繁互动，以前也只是签个名合个影收个花，而且自从出过一次医院事故，加上年初他出柜的事，他对粉丝的印象不是很好。不过他在这里看到的又似乎不大一样。 这里的所有人都对他哪怕只有一句话的回复感到开心满足，谢南和他们聊天不会有什么压力，像个陌生的网友。 所以直到殷睿旭把饭菜上桌，谢南还在和不断增高的大楼作斗争。事实是他根本回不过来。 他直接回复了一句‘我去吃饭了’，就走向了餐桌。 殷睿旭看他还带着笑意：“聊了什么啊这么开心？” 谢南说：“他们很大一部分人都在祝福我们俩。” 殷睿旭看了他一眼：“你跟他们聊这个？” “不然聊什么。” 他吃完饭之后又蹲在电脑前玩，不过没有再回复，只是在官网里找一些粉丝发的贴。他发现粉丝的帖子有很多讨论角色的，讨论电影的。谢南找了几个加精的帖子看，确实写得很好。 “你不会休息五个多月，就一直看这些吧？” 谢南转脸去看殷睿旭，正对上他的目光。 殷睿旭说：“你没有计划吗？” 谢南说：“没有。好不容易休息，还要计划做什么。”他又说，“不过我可以跟你去公司转转，陪你上班。” 殷睿旭才笑了：“好。” 等到第二天他们一起到公司的时候，有很多人行了注目礼，一直看着他们走进电梯。 “你天天要被围观？” 殷睿旭摇头：“没有。” 谢南‘哈’了一声：“那看来我的魅力很大。” 殷睿旭说：“男人三十一朵花。” 谢南：“……” 殷睿旭在办公室处理工作的时候，谢南为了不打扰他，自己也拖了沙发坐在窗前，低头摆弄电脑。殷睿旭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可是谢南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他的私人社交帐号上收到了一条信息，这个用户名他很熟悉。是龚白。 龚白发的是：阿南，我不会放弃的。 谢南一开始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表情有些难看，他回复：之前的事都是你搞出来的？ 龚白说：我没想到那个人会带着刀，我后悔了很长时间，我也惩罚我自己了。 谢南一点也不想知道龚白所谓的惩罚自己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是一张被割破了的手臂的照片，已经结痂了，伤处很熟悉，谢南自己的手臂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龚白的信息又发过来：阿南，你会原谅我吗？ 谢南说：你是不是疯了。 龚白没有回信息。 谢南看着记录里的那张图片，他觉得龚白可能是真的出了问题。 龚白过了有一会才说：阿南，我不会放弃的。 这句话发过来，他的状态变成了不在线。 殷睿旭发现了谢南的脸色不对劲，问：“怎么了？” 谢南不打算瞒他：“我们俩的事，是龚白找人曝出来的。”他以前出入都不会带着保镖，但现在看来，是有必要雇佣了。 殷睿旭说：“那你要怎么办？” 谢南站起来：“我有个关系，他是私家侦探，我想让他去调查一下龚白。龚白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以为把那些事当作过去对谁都好，看来他不这么想。既然这样，那我也没道理一忍再忍。” 殷睿旭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听你的意思，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吗？我只知道，你们以前在一起过。”他以前就知道龚白和谢南之间有关系，也亲眼见过龚白纠缠谢南，但谢南一直不说，他也没有主动开口问。这次谢南提起，他才装作无意的试探。 谢南看他良久，才叹了口气：“等这件事有个了断，我就跟你说一说我以前的事。” 殷睿旭说：“要不要我帮忙？” 谢南说：“这种事，谁帮忙也没用。等我把握住机会，我要彻底和他算个总账。” 第六十五章 侦探查到的资料被谢南摆在桌子上。一些是这几年做的事的总结，一些是近期的举动。没什么太特殊的。 被谢南放在桌子正中间的，是龚白的近照。有几张是白天在室外拍的，其余是晚上在家里拍的。白天他看起来很正常，拍戏正常，与人交流也正常；但晚上就不一样。 晚上的照片里，背景大多是一间卧室。这卧室谢南很熟悉，谢南和龚白在一起同居那会，卧室就是这么装修的。包括房间里挂在墙上的相框、甚至相框里的照片都一模一样。但谢南这辈子从没和他有过合影。 在家里的照片，龚白几乎都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姿势很怪异，好像被谁搂在怀里。有一张是闭着眼睛，姿势一样，仿佛睡着了，而且看起来睡得很安详。 侦探还给了谢南一张光盘。他在龚白的家里安装了有声摄像头，据他自己说，他没有刻意去看摄像头拍到的内容。 而谢南正在看。 摄像头是安装在室内的，找的角度很好，可以看到所有的地方。侦探没有剪辑，所以谢南时不时要跳一段。 最频繁出现的画面，就是照片上的那些。龚白一个人躺在床上。 摄像头是有声还是无声似乎没什么区别，龚白进门从不说话。他每天都要擦拭相框，每天都要打扫卫生，有时候门没关，谢南看到他做饭做了双人份，一份摆在对面，他自己一边吃一边往对面的碗里夹菜。 谢南看了一半就不再继续了。他觉得龚白的行为既让人费解，又让人毛骨悚然。 他简单收拾一下，就拿起外套，开车去了龚白的新东家。他在门口遇到了蒋方，和蒋方手下的新艺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不足20岁。谢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蒋方说：“龚白呢？” 谢南无故出现在这里，很快就有人过来看热闹。蒋方只好露出笑容，虚情假意地说：“龚白在片场呢。” 谢南也笑，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龚白再搞出一两个幺蛾子，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蒋方变了脸色。 谢南说：“龚白在片场？我还以为他应该在精神病院呢。” 说完他转身要走，蒋方猛地抬手抓住他的胳膊，沉声说：“姓谢的，你有没有良心！小白是因为谁变成这个样子，别告诉我你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谢南冷笑：“我心里有什么数？” 蒋方咬着牙：“他从小在我们那一片儿是出名的孝顺，他母亲死的那一天，你哪怕稍微安慰他一句，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谢南说：“你知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就这么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我和他之间早就一刀两断了，他母亲死关我什么事？就算他本人死了，我该高兴也不会伤心。要指责我，你先去问清楚龚白他做了什么好事吧！”他甩开蒋方的手，最后说，“我奉劝你，龚白精神不正常，你最好还是让他接受治疗。别被媒体曝出来，那可一点也不好看。” 蒋方被他的这句威胁堵的脸色难看。 谢南转身坐在车里想了一会，开车回了家。他没必要再去什么片场，反正蒋方会把事情告诉龚白的。 回去的时候殷睿旭正坐在沙发上。 谢南收起来的资料被他装在垃圾袋里，连同那个光盘一起，堆放在茶几下。 看到谢南，他说：“刚刚我在卧室看到这个。没什么用了吧？我想把它烧了。” 谢南说：“随便你。” 殷睿旭笑了：“去洗手吃饭吧。” 饭桌上，殷睿旭突然开口说：“谢南，要不然你别搭理龚白了。你不是说要休息吗，可你最近一直很晚才睡。” 谢南说：“这件事不过去，我心里膈应。” 殷睿旭沉默了一会又说：“我不喜欢你总是和龚白掺和在一起。” 这是第一次，他对谢南的行为表示反对。 谢南看他这么计较，就说：“龚白的事，我不能忍下去了，否则他会越来越得寸进尺，而且我也没有总是和他掺和在一起啊。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等这件事过去，我就跟你说我以前的事。” 殷睿旭低着头：“我不想知道了。” “为什么？” 殷睿旭又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怕你和他旧情复燃。” 谢南忍不住想笑：“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谢南，”殷睿旭突然说：“我今年，34了。” 谢南‘嗯’了一声：“怎么了？” 殷睿旭看他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你不觉得我老了吗？” 谢南：“……” 过了一会他发现殷睿旭居然是认真的，才说：“你在开玩笑吗？你才34。” 殷睿旭说：“最近有很多人给我发邮件。本来我不想看的，可是有一次我点开一封，里面说，在下面的，都是小男孩，像我这样的老男人不适合你。” 谢南皱眉：“有人给你发邮件？” 殷睿旭不满地说：“你不觉得重点应该是后面那一句吗。” 谢南笑一声：“才34怎么会老，我也32了，难道我也要说我老了吗。男人三十而立，还算青壮年啊。而且我没觉得小男孩会比你更适合我，昨天晚上你不是挺舒服的吗。” 殷睿旭踢了谢南一脚：“吃饭！” 他每次脸红都特别明显，谢南一边盯着他看一边吃，他抬脸瞪谢南，谢南就摇头晃脑地说：“秀色可餐。” 殷睿旭简直想堵上那张嘴。 谢南收拾碗筷的时候说：“睿旭，你知不知道是谁给你发的邮件？” 殷睿旭摇头：“你的粉丝吧。以前我还收到病毒邮件，我这次就是察看公司邮件的时候随手点开了一个。” 谢南想起前不久才刚刚结束的闹剧，他看了看殷睿旭，又说：“你把这些都归类在垃圾件里，别再看了。” 殷睿旭说：“我知道。” 吃完饭之后，谢南乔装打扮带着殷睿旭去看电影。看一部爱情电影。 电影院里几乎全都是情侣，电影没看到一半，两个脑袋变成一坨影子的就有不少。谢南扭头去看殷睿旭，发现他看电影正看得入神，就伸手去摸他的手。 殷睿旭任由他握着。 谢南看他的表情，无声的笑了笑。他的手往下滑，轻轻按揉着殷睿旭的胯下，动作在昏暗的电影院里很隐秘。殷睿旭懵了两秒才按住了谢南的手：“我们回家吧？” 谢南也低声回：“看完电影再回去。”殷睿旭刚想说什么，谢南又说，“别人还在看呢，别说话。” 殷睿旭只好闭嘴。 不过谢南没再捉弄他。 出了电影院，殷睿旭大步往前走。谢南赔着笑追上去：“生气啦？” 殷睿旭哼了一声。 谢南说：“夫妻小情调，你不喜欢？” 殷睿旭说：“谁会喜欢。” 他的脸在霓虹灯下隐隐发红，谢南在他唇边轻吻了一记。 两人公开以后，殷睿旭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但是大庭广众的…… 他瞪了谢南一眼。 两个人很少这样出来玩，谢南牵着殷睿旭的手，买了各种小吃拎在手里，逛一切感兴趣的店。像两个年轻人。 期间谢南敏锐的察觉到闪光灯和快门声，不止一次。他和殷睿旭出来不是绯闻，对他的形象也没有破坏，就没有理会。 晚上很晚，他们才回了家。 殷睿旭眼尖，看到门口做了一个人。他扯了扯谢南的袖口，示意他看过去。 “南哥！”有人先谢南一步喊出了声。 谢南和殷睿旭对视一眼，谢南说：“你大晚上不回家，在这坐着干什么。” “我倒是不想坐在这呢，你手机怎么不带在身上。”孟良站起来，身上居然穿着整齐的西装。 谢南打量他一会：“干什么去了？” 孟良说：“参加聚会。” 谢南走到他近前才闻到一鼻子酒味，但是看孟良的表现，不像是喝醉了。他说：“演唱会开回来了，我想请你当嘉宾。” “就这事？明天再说不也一样，值得你——你在这等多长时间了？” 孟良看表：“一个钟头吧。” 谢南无奈：“你的演唱会什么时候开始？” 孟良又看表：“明天晚上。” 殷睿旭已经打开门，他说：“进来聊吧。” 孟良问谢南：“答应了吗？” 谢南说：“反正我也没事，去就去吧。” 孟良就径自往客房去了，那就是他常驻的基地。 谢南对殷睿旭叹了口气：“今晚上只能纯洁的睡觉了。” 殷睿旭又瞪他一眼：“你脑子里就不纯洁。” 谢南关上门，把买来的小吃零嘴扔进了冰箱。没等他转身，就听见客房传来手机铃声，然后‘啪’地一声，好像摔碎了什么东西。 殷睿旭说：“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谢南说：“别管他，自作自受。” 来电话的不是齐正生就是某个情人，孟良以前倒是没有摔手机的癖好。谢南想起刚刚孟良说是参加聚会，也不知道是什么聚会要穿得那样正式。 殷睿旭看了客房紧闭的房门一眼，没再说什么。 谢南打了个哈欠，揽着殷睿旭进了卧室。 窗外的月光正浓，小区里的灯光一排一排也亮得很柔和，秋风卷着新落的枯叶扬起几个旋，飞飞停停—— 窗帘‘唰’地一声，被拉上了。 第六十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谢南就看到手机里严清给传来一则新闻，几张照片都是昨晚上他和殷睿旭亲昵的模样。 倒别说，拍得挺不错。 谢南把它递给殷睿旭看，殷睿旭瞄了一眼说：“总这么高调，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谢南靠在椅背上，“好不容易公开了，还不许我显摆显摆。” 殷睿旭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蛋：“你以为你还小啊，显摆什么，我又不是你的玩具。” 谢南说：“你不是我的玩具，你是我的爱人。”等殷睿旭低下头不说话，他又说，“爱人才值得我显摆。” 殷睿旭敲了敲碗：“快吃饭。” 谢南闷笑。 他也是没多久之前才发现，原来殷睿旭喜欢这一套，所以他有事没事就说几句好听的，殷睿旭表现的很受用。 “南哥，早，殷哥，早。” 谢南转身去看孟良：“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孟良还哈气连天：“睡不着。” 他眼底确实有些阴影，谢南说：“收拾收拾，过来吃早饭。” “哦。” 他前脚踏进卫生间，门铃就响了。 殷睿旭看了看谢南：“这么早，谁啊？” 谢南站起来：“你坐着，我去看看。” 他先对着猫眼往外看，只能看清对方的背影，谢南一时没认出来，但是衣服很考究，不至于是什么可疑分子。谢南打开门，对方闻声转了过来，对谢南笑了笑。 “谢先生你好，我想问一下，孟良在这吗？” 谢南靠在门框上，抱臂说：“齐先生，你不觉得身为一个已婚人士，这么做，对你的家庭太不负责了吗？” 齐正生过了一会才说：“这些和你没有关系。” 谢南笑了笑，说：“你猜孟良会怎么想？他对我言听计从。” 齐正生的脸上有些难看：“谢先生，我有苦衷。” “你的苦衷要解释几年也说不清？”谢南站直，打算关门。 齐正生往前走了一步：“好，我跟你解释。” 谢南说：“跟我解释，没这个必要吧？” 齐正生的目光越过谢南往里看，突然喊：“孟良！” 谢南回身去看。孟良只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拉开椅子坐在了餐桌前，根本不打算理会齐正生。 “孟良……”齐正生脸上的高兴劲儿消失得和出现时一样快。 谢南说：“齐先生，别的不用我多说了吧，我还没吃完早饭呢。” “孟良，我已经和肖芳离婚了。” 谢南已经关上了门。 他转过身，发现孟良正望过来，对上他的目光，孟良才慢吞吞地转回去。 齐正生在门外敲门，谢南问孟良：“你要见他吗？” 可能是谢南的表情太阴沉，孟良两只手抱着碗说：“不见。”说完他又摇头，“不见。”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 反正今天周末，谢南一直到下午才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孟良已经不在家了。 殷睿旭在卧室里办公，根本不知道孟良是什么时候走的。 既然晚上说好要参加孟良的演唱会，谢南就约了一个造型师。因为不怎么重要，简单设计一个造型也不用多长时间。 谢南给孟良做过不少次嘉宾，他也是孟良的演唱会上唯一的嘉宾，孟良的粉丝都知道他们是朋友。 “睿旭，要不这次你和我一起上台怎么样？” 殷睿旭说：“我做好我的幕后工作就好。” 谢南看出他其实有点动心：“我和你一起唱一首情歌。” 殷睿旭还是摇头。 谢南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就响了。 是孟良的号码。 “喂？” 对面传来的却不是孟良的声音，对方说：“谢先生是吗，请问你是手机主人的家属吗？他现在正在友意医院进行抢救治疗，如果你方便的话，请尽快过来一趟。” “好我马上到！”他抓起殷睿旭跑向停车场。 殷睿旭一边跑一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谢南说：“孟良进医院了。” 他记不清孟良是什么时候出的事，但是这么巧，齐正生和肖芳离婚以后，孟良就去了医院。 记起上辈子孟良的惨况，谢南尽量不超速的赶到了医院。 孟良还在抢救室里。 抢救室外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忠厚老实。谢南赶到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才问：“谢先生？” 谢南摘了眼镜，看了一眼抢救室的灯才回身问道：“你好，刚刚是你给我打了电话吗？” 中年男人看见谢南的脸一愣：“谢，谢南？” “对，是我。” 他把手交握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个时候还关注这个。里面的人是你朋友吧？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被打的浑身是血。” 谢南终于喘匀了气，闻言皱眉：“他们？” 中年男人点头：“对，都在抢救。” 他知道的大概也就这么多了，谢南没有再问：“大哥，谢谢你。你刚刚肯定交了钱——”他示意殷睿旭把装着钱的那个包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一沓钱递过去，“这个你收下吧。” 男人忙摆手：“用不了这么多！” 谢南把钱塞进他怀里：“你救了他们的命，我知道你只是出于好心，但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别的拿的出手。” 就在男人还要推辞的时候，一个记者带着摄像师跑过来。谢南猛地把中年男人扯到身后，抬手戴上了眼镜：“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不要打扰病人。” 但是更多的记者源源不断地进来。 殷睿旭和谢南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应付，医院方面的保安人员也挤不过来。 “谢南，请问你是否知道孟良因为什么事被当街打伤？”“孟良今晚的演唱会是否会因为这件事被迫中断？”“请问孟良现在的伤势如何？” “……” 谢南强忍着怒气，让公关能力更强的殷睿旭去应付他们。 “各位。”殷睿旭说：“各位，这里是医院，禁止大声喧哗，而且孟良确实还在抢救中，谁也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会影响到医生正常操刀。等孟良脱离危险期，我会安排时间，让他接受各位记者朋友的采访。” 医院的保安从后往前，强行把记者赶出了医院。 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不少病人和病人家属都发现了。医院的负责人在医院门口堵着，并谴责了记者们的行为。 谢南正坐在长椅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大拇指抵压着嘴唇，听着殷睿旭说话。 又过了有一会，抢救室终于把人推了出来，是孟良。 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去，他昏睡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残疾。 谢南看见他的脸上有纵横交错的刀伤，还没结痂。 殷睿旭问医生：“他的腿，没办法了吗？钱的方面没有问题。” 医生摇头：“最理想的效果，也只能让他能不依靠拐杖行走。而且以他的伤势，还是截肢比较稳妥。” 殷睿旭沉默一会，才说：“这个还是等他醒过来之后再说吧。” 医生说：“我会把他需要忌口的东西列一个单子。千万要注意，不要让他的伤口感染。最好是住院观察。” 他们走到重症监护室，发现齐正生也躺在里面。 齐正生的伤势看起来比孟良还要严重。 “急救车赶到的时候，是这位先生护在这位先生的身上。”医生依次指着齐正生和孟良，然后说，“他全身有多处地方粉碎性骨折，头部也受到多次重击，很有可能——”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谢南和殷睿旭，才继续说，“很有可能陷入植质状态，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谢南透过玻璃去看并排躺着的两个人，然后说：“有多大的可能性？” 医生婉转地说：“如果他明天上午8点前能醒过来，一切都还好说。” 谢南点了点头。 孟良很快就从重症监护室移到了普通病房，谢南和殷睿旭进去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齐正生呢？” 谢南说：“他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孟良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个扭曲的笑容：“他活该。” 谢南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孟良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肖芳找人砍我，他不信。现在才好，让他也明白，他家里的那个娘们可不像他想得那么柔弱善良。” 谢南说：“要不要我拿一面镜子给你，让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孟良又笑：“我知道。不就是被划了几刀，大不了我不演戏了，何必在意它。” 他说话的时候飘忽的，明显心绪不定。 病房里的电视机播进了一条新闻。 穿着碎花长裙的肖芳面对着镜头，义正言辞：“孟良他在公共场合对我不轨，我只是警告他，没想到我的保镖太尽职，把他打成这个样子。我可以赔给他医药费，但是我觉得他罪有应得。” 一个字也没有提及齐正生。 谢南若有所思地看着毫无反应的孟良，对他上辈子急需用钱的原因心中有了点数。 第六十七章 孟良被毁容的消息实在太过劲爆，这时候，作为当红艺人的好处就表露出来。 谢南不止一次听说肖芳被报复的新闻。 第一次得知这件事，谢南还感觉很诧异，不过后来他仔细想一想，又觉得这很好解释。 孟良已经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只拍过一部低级片子的演员了。他得到了培训的机会，主攻音乐，偶尔参演几部电影也是玩票性质的，除此之外他的名气算是国内顶尖的，在国际上也拿过不少大奖，心情不好甚至懒得去领奖。有一副妖孽的长相，却脾气很臭；在台上热情似火，对粉丝冷冷淡淡。但许多粉丝就是爱他这种性格，反而迷他迷的要死。 谢南当初猜想他在台上扭一扭胯就会吸引瞩目，确实对极了。 然而现在，孟良自傲的资本失去了一半。 他脸上的伤，除非接受费用高昂的整容手术，否则没办法恢复如初，可他自己坚持带着这些伤疤。有一次接受采访，孟良特意坐在床上，视频从头到尾他都用手遮挡着自己的脸，气氛很压抑。 记者得到独家专访的机会，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往外蹦。 最后他这样问：“对于肖芳女士给出的解释，请问您是怎么想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时谢南就站在旁边，看见他装作这个样子，就知道新一轮报复行动又要开始了。不过谢南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只是在记者和摄像师走后，问：“你想干什么？” “随便聊聊而已，不想干什么。”孟良在门被关上之后就滑进了被子里，全然没有了刚才疲惫难过的情绪。他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已经结了痂，恐怖狰狞，医生嘱咐过不能抠抓，黑褐色的痂脱落以后，脸上只会留下白印，化妆可以掩饰一些痕迹，聊胜于无。 门外传来敲门声。 谢南去开门，是殷睿旭。 孟良曲臂撑在床上支起上半身，正好问他：“殷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殷睿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自己算。” 孟良又倒回去。 殷睿旭把门关上，又说：“我今天去找了……齐正生的父亲，可是他的秘书告诉我，他不愿意见任何齐正生的朋友。” 谢南看了一眼似乎已经睡过去了的孟良，然后说：“我知道有个人可以见他。” “谁？” 谢南说：“王一鹤。作为本市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他会见的。” 孟良躺尸一样地躺在床上，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们在病房没有待太久，谢南就和殷睿旭一起回了家。 殷睿旭犹豫一会才说：“谢南，最近网上把你和孟良说得挺难听的，你知不知道？” 谢南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 “流言蜚语没有证据也是站不住脚的。”谢南说，“我现在不正面回应，是在找人查。每次都是那么一小撮人揪着我不放，手笔又不大，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喜欢跟我玩。” 他说的让人查，就是让系统查。 i931整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以前还动不动出来嚎一嗓子，现在连句正常嘲讽都不往外蹦了。他已经攒了很多点数，就是为了支使它干活。 这次这件事它已经查了六天了也没有消息，不过谢南不急，因为宿主派发的任务，系统必须在七日内完成，这是规定。 而殷睿旭在不动声色地犯小心眼，然后说：“这种事你还是澄清比较好，事关你的形象问题，不能太大意。” 谢南对他笑了笑：“好，我明天就接受采访。” 殷睿旭‘嗯’了一声。 [散布流言、请水军抹黑你的是同一个人] 谢南没想到这次居然提早了一天知道答案，刚想开口问，就听到i931说： [这个人是荣旭，他背后有一个专业的团队] [他的目的是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谢南下意识反问：‘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大的自信。’ 按他现在的能力，除非是老总亲自加压，要他混不下去还是挺难的。荣旭他也不算陌生，即使得到齐芮青眼，也不是什么大角色。 [他暗恋龚白] ‘……’ 这一句话就足够解释一切了。 i931大概说了一遍荣旭和龚白和蒋方之间的关系。 龚白和蒋方是好兄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感情非常好。严格意义上来说，谢南是龚白的初恋，而龚白喜欢男人的原因和蒋方脱不开干系。 荣旭是蒋方是表亲，一表八万里的表亲，只不过住在一个大院儿，蒋方就经常带着他去玩。 在这些前提条件下，龚白和荣旭之间的接触不算多，但荣旭喜欢龚白到难以自拔。 谢南对这些完全没兴趣，他也在同时对荣旭的印象跌到了谷底。对于这样懦弱、只会使绊子的跳梁小丑，他只觉得可笑。 ‘他当初为什么表现的对我有好感，只是把我当跳板？’ [一半一半。他想让你传出同性恋传闻，让你身败名裂] ‘……想的真多。不过我记得后来他不怎么跟着我了。’ [因为你后来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了] ‘……那他的团队是谁帮他组织的，蒋方吗？’ [花钱雇的] ‘你能不能抓到把柄？’ [在你的邮件里] 谢南果然在电脑里找出了资料。 他把这份资料复制一份传给了荣旭，附上一句话：好自为之。 殷睿旭站在他身后，看到他关了邮箱才问：“不打算追究吗？” 谢南说：“你觉得呢？” 殷睿旭神色复杂：“我不知道。” 荣旭做的都不算太出格，而且他表面功夫做的很好，殷睿旭一直和他不熟，所以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谢南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太天真了。” 殷睿旭没好气地抽回了手，做饭去了。 谢南看着他笑了笑，然后抱着电脑看了几条关于他自己的新闻。确实有几条是在恶意的揣测他和孟良之间是否有不正当关系，原因是谢南去探望孟良的次数比任何人都多。有而且不限于牵扯出了更多他们之间的互动，例如谢南是孟良所有演唱会嘉宾的唯一特例。 最迟明天，如果公开声明还没有把这些事情全部澄清，他就不得不采取强硬措施了。 谢南看了一会就关闭了网页，习惯性登录上疼讯。 虽然这东西没什么安全保障，但是谢南还是很热衷地注册了一个号码。上辈子他就很喜欢用这个聊天，认识了很多网络上的同好。但现在他的好友列表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他接收了严清发来的离线文件，然后又关闭了控制面板。 这些资料是关于的。 近段时间他需要准备新片事宜，在房间里研究剧本的时间通常要占一天的1/3，像上班一样准时。有时候要更长。 齐梁华已经通知他，电影开机时间会提前一个月。 还差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谢南必须在乱七八糟的琐事里抽|出时间，看一些同题材的电影还有实例视频，这都是很耗功夫的准备。 吃饭的时候殷睿旭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孟良和齐正生？” “他们怎么了。” “齐正生到现在还没醒。医生也说了，唤醒还需要外界的接触，如果是他最挂念的人每天跟他说说话，说一些让他印象深刻的事，他也有可能会醒过来。”殷睿旭说，“可现在，孟良好像根本不在乎齐正生的死活。” 谢南咽下嘴里的米饭：“孟良不是不在乎齐正生的死活，我觉得他肯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事。不过他和齐正生之间的那点破事，我确实不想知道。我能想尽办法去帮齐正生就已经不错了，谁还去管他们俩的感情问题。” 殷睿旭看了他一眼：“也是。” 谢南挑眉：“你想问什么？” 殷睿旭笑：“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 谢南说：“你的小动作太多了。” 殷睿旭说：“我就是想问，你怎么知道齐广胜现在不了解齐正生的现状？” 谢南耸个肩：“猜的。你想想，齐正生在医院躺了这么些天，齐广胜好歹是他亲爹，怎么可能看都不来看一眼，齐正生可是他们家的独苗。就算他和齐正生有什么矛盾，所以不肯见我们，但我听说齐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慈母。”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孟良上辈子直到他死都还在片场摸爬滚打。 殷睿旭已经搁了筷子，他撑着下巴说：“按你这么推理，那这件事八成跟肖芳有关。” 谢南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肖芳这么做的原因。” 殷睿旭不负责任地瞎猜：“高门大院，夺家产呗。” 谢南失笑：“你最近是看剧本看多了吧。” 殷睿旭也就是开个玩笑，他说完就站了起来收拾桌子。 谢南刚想帮他一起，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自报家门，然后约了他明早十点一起喝个咖啡。 殷睿旭随口问道：“是谁啊？” 谢南说：“林林。” 是那个不久前荣获小金人的中国人。他带着盛誉回到了国内，打电话之前，才刚刚下了飞机。 第六十八章 受到林林的邀请，完全在意料之外，但谢南第二天也单独去赴了约。 他到的时候，林林已经坐在预订的位子上坐下了，桌子上摆着一杯饮品和一块糕点，不过看样子没有动过。 “好久不见。”他看到谢南时站了起来，很正经的谢南握手。 谢南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见。” 他们握了手就各自坐下，林林说：“你肯定和很多人一样，想不到短短的这几年，我就获得了这么大的成功。”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太自得或者太骄傲，仿佛在陈述一个很普通的琐事。但这句话本身就不是那么谦虚。 谢南不置可否，转而问：“怎么突然回国了。” 林林摊手：“回来打官司。” 谢南首先想到了他的签约公司。 果然对方继续说：“我现在有名有钱，肯定要被狠捞一笔。不过我想过了，拿钱打发了他们，以后我的人生就会由我一个人主宰。这样的话，这笔交易还是划算的。” 谢南和他相熟的时候了解了一些深层次的内幕，对他的话很赞同。 本来谢南打算干脆替他付了违约金，毕竟那时候林林的身价太低，违约金要价不会很离谱。可后来想想，如果替他解决了麻烦，说不定他以后的路就不同了。稳妥着想，谢南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南哥，我在国外听说你出柜了。”林林用的是陈述句。 谢南回过神来，闻言看他一眼：“对。” 林林笑了：“其实我见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们俩关系不一般。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会公开，我以为你至少会顾忌自己当红影星的身份，不敢这么做呢。” 谢南说：“就是因为当红，所以才敢搏一搏。” 两个人掰扯半天，谢南才听到对方把真正目的说出来，他听完有些惊讶：“你想自己拍电影？”话落他仔细回忆，只是他对林林没有多少关注，也不记得上辈子林林有没有导演过电影。 “对，我想拍一部奋斗史。”林林的表情带着激动，眼睛发亮，双颊泛红。 谢南说：“以你自己为蓝本？” 林林摇头：“我想最近淘几个本子看看。” 谢南惊讶地问：“你连剧本都没有？” 林林说：“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但是我的电影只想让你来演。” 谢南真的挺疑惑：“为什么只能是我？” “因为在国内的那段时间，只有你真心的帮我。”这一句话让谢南瞬间明白了他出国前的悲凉处境，然后他说，“而且单凭演技，你也是我心里最合适的人选。” 谢南说：“你自己不是人选之一吗，况且你手头什么都没有准备，现在说合适不合适有点太早了吧。” 林林微笑着说：“我自己不会参演这部电影，否则我会累死，我就是要为你量身打造一个角色。做导演是我很久以来的想法，现在我终于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做。” 谢南无奈：“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机？” 林林说：“打完官司之后。” 谢南提醒他：“我今年有片约，而且是齐导的片子。” 齐梁华的电影，拍摄时间是非常没有准头的，他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提早或者拖延都是家常便饭。 林林耸肩：“那就等你忙完手头的事，但是下一部一定要轮到我。” 谢南只好答应下来。他确实也很期待号称‘量身打造’的剧本。 林林说：“我设想里的片段都要去国外取景，拍摄基地也要去好莱坞，背景是*十年代，故事主线是主人公一个人在唐人街奋斗的故事。电影主基调会比较压抑，开放式结局。” 谢南说：“你打算拍的是文艺片？” 林林看着谢南：“对，因为我想让它获奖。” 谢南也回望着他，然后他不由牵起了嘴角：“那就努力让它获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期待更浓了。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说的不再是电影，而是近几年的生活。 林林的手机响了一次。 谢南听到他对电话那头的人报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没有三分钟，就有一个金发的男人匆匆走了过来。 “艾尔斯托克。”林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又对艾尔说，“这位是谢南。” 谢南发现这个叫艾尔的非汉族人对他似乎有些敌意，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戒备。 林林尴尬的对谢南笑了一声，然后在艾尔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艾尔这才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 “你好。”谢南没多说什么，他适时的提出分手，告别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没多远他还能听见林林小声地说话，语气不太妙。 谢南若有所思地笑，然后快走几步，出门后拦了一辆出租回家了。 这时候殷睿旭在公司，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随便对付了一顿饭，就打开电脑搜了搜最近的负面消息。关于他和孟良的恶意诽谤几乎消失不见了，但他没有取消接下来的采访。 他第一次在镜头面前正式发表自己对‘孟良被打’事件的看法，然后声明自己跟孟良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请大家不要轻信网上的谣言。 对于记者追问他觉得孟良是否完全无辜时，他沉默了一秒，才说：“我认为这个时候我也可以用那八个字来回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对于齐正生已婚的事实，孟良比任何人都反感，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和齐正生纠缠在一起，谢南还追加了几句：“这件事的起因究竟是什么，我觉得肖芳女士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现在的举动是想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孟良一个人身上，作为朋友，我觉得非常气愤。毕竟不论如何，对于一个艺人来说，他的外形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肖芳女士的做法是违法并且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记者是个经验十足的老资格，他没有继续深挖，而是把问题抛到了孟良身上：“据医院的负责人称，孟良的伤势非常严重，请问具体情况可以透漏吗？” 谢南说：“他几乎无法再直立行走，脸部伤口覆盖率84％。他现在的情绪非常低迷，但我希望所有孟良的粉丝都要理智，我坚信他早晚有一天会重新踏上舞台。” …… …… 这段采访授权了多个频道，播放的时间段差不多都在晚6点左右。谢南在网上看重播，通过各个渠道去观察网民的态度，他也只能借此去观察国民对这件事的态度。 但是讨论的人群里，孟良的粉丝占多数，谢南后来翻到几篇博文，发现理智支持孟良的和认为肖芳有理的人持平。 谢南在网上蹉跎了一个下午。 不论是支持孟良的，或是支持肖芳的，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检察机关的结果。 由于这场纠纷的关注度居高不下，查明真相变得至关重要起来。肖芳虽然是齐广胜的儿媳，可惜她的手伸不到这片地界儿，她也没那个权利，谢南根本不担心调查结果，真正需要担心的，是肖芳。她瞒着自己的公公，却把自己的丈夫打成植物人，实在是会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在晚上天黑之前，王一鹤打来了一通电话。 谢南接听之后听到王一鹤说：“不要出声。” 虽然很奇怪，但他也只是把听筒放在耳边，仔细倾听着那边的动静。 先是一阵皮鞋后跟磕在地上的脆响，没多久，王一鹤的声音又响起：“对了，齐老，我有个朋友托我给你带句话。” 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大概就是齐广胜：“什么话？”调子低沉，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王一鹤说：“他让我告诉您，齐正生被肖芳搞成了植物人。” 他说完这句话，脚步声又响了起来。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等等！”齐广胜的语气不再四平八稳，而是不信和震怒，“你说什么！正生变成了植物人！？” 王一鹤说：“我朋友告诉我，贵公子在友意医院。” 然后门关了，谢南先听到一小段噪音，之后才听到王一鹤变得清晰许多的声音：“你的话我带到了。” 谢南倚靠在沙发背上：“真是多谢了。” “客气什么。”他说完，后面又紧跟着一句，“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谢南说：“我不小心害睿旭给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牛马，也没见你欠我多少人情吧。” 正好这句话被刚刚进门的殷睿旭听个清楚，他外套也没脱直接坐在谢南身旁，凑近了手机。 “……殷总监劳苦功高，不过那和这件事没关系，别想赖账。” 谢南看着殷睿旭的眼睛，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然后说：“我可没想赖账。” 殷睿旭脸色发红。 王一鹤也许听到了动静，笑了一声挂了。 谢南就扔了手机把殷睿旭扑倒在沙发上：“你刚才偷听什么呢。” 殷睿旭说：“听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谢南就亲他一口：“然后呢。” 殷睿旭没忍住又脸红了：“然后什么？” 谢南低头抵着他的前额，笑道：“然后你该受罚了啊。”他握着殷睿旭的手慢慢往下滑，笑意更深，“我有点饿了。” 第六十九章 齐正生的现状终于让齐广胜认清了肖芳的真面目，他并不接受任何采访，只是命令警察局长必须要把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务必还原事实真相。 曾一则消息称，肖芳飞往了芝加哥，据不肯说出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肖芳的财产大部分也转移到了芝加哥。 谢南不知道齐广胜用了什么手段，但法庭开庭的那一天，肖芳本人正站在被告席。她没有主动交代犯罪行为，误导民众，干扰调查，试图逃脱法律制裁，性质恶劣，被法官判处有期徒刑26年。在庭上她全程低着头，偶尔抬头回答问题也是神情恍惚，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没有上诉，接受了这个刑罚。 “她的一辈子都毁了。”殷睿旭无意间看到法制节目正在放这个案件，感慨似的说了一句就换了台。 谢南说：“咎由自取。” 他听孟良说过，肖芳是不想和齐正生离婚才找人打了孟良，她认为孟良是导致她不幸的源头，没想到正好被齐正生遇到，那群人却不认识齐正生，干脆两个人一起打了。正巧那段时间齐家父子因为闹矛盾一直冷战着，肖芳战战兢兢地隐瞒着，而齐广胜也确实没有发现，直到他见到了王一鹤。 齐广胜和齐正生闹矛盾的原因，也就是因为齐广胜不同意齐正生突然提出的离婚。他认为肖芳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儿媳，替齐正生遮掩了那么多年的问题，又孝顺又没有怨言。可惜那都是装出来的，把他们一家子都骗过去了。齐正生把她当妹妹看待，离婚之前还犹豫了很久，他觉得离婚会对肖芳的声誉不好。 但孟良又说过，齐正生根本没有碰过肖芳，因为齐正生是个纯零，只能用屁|股高|潮，他对女性的身体有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谢南想到这不由好笑，他说：“算了不提他们了。” 殷睿旭于是说：“今天片场一日游觉得怎么样？” 谢南叹气，他靠在沙发上伸手揽着殷睿旭的肩膀：“齐导，齐导啊，他的脾性你还不了解吗，今天基本没做什么事。”他猜想，很有可能会和特效奇多的同时上映。 殷睿旭转脸问他：“你不打算和剧组住在一起了？” 谢南想了想：“最近应该不需要，但是忙起来以后就不一定，住的近方便一点。” 殷睿旭说：“那你注意形象，最近向天和刘宁之间的战斗开始波及到你了。以前你和向天没有流进市场的绯闻照片也已经传出来，还蹦哒着很多人证。我怀疑就是向天做的。” 谢南也在他自己的官网论坛里看到了，说实话他还觉得很奇怪：“别搭理他们。如果有人问我就解释，没人问我就乐得装不知道，反正宁宁和向天斗了这么些年也没有出结果，我就不去趟浑水了。” 殷睿旭点点头。 然后他突然起身把电脑从茶几上拿起来，放在腿上：“网上兴起一个微博，我给你注册了一个号。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有将近一万个粉丝数了，看起来人群基数很可观，你看看要不要在养起这个号？” 谢南感兴趣的往他屏幕上看了一眼。 微博主页是自定义的竹林，很清新护眼的绿色，博名就是谢南，后面跟着一个大v认证，0关注，10007粉丝，只有一条微博。 ‘我是谢南。’ 很有谢南一贯的简洁风格。 评论数几乎破千，谢南没有点开看。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谢南上辈子也是有专属微博的，只不过他更喜欢经营小号。他的小号上全是美食景点，偶尔充当一次段子手，粉丝数竟然比大号都多，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 殷睿旭把帐号密码写下来：“如果你嫌麻烦，就交给我处理吧。” 谢南没觉得养一个号有什么麻烦，反正每天一条微博就搞定了。他把纸上的内容背下来之后就揣进了口袋：“我自己来。” 微博这个东西，如果不是殷睿旭提起，谢南差点就把它忘了。他伸手在搜索栏里打上自己的名字，有上万条搜索结果，有一个热门就是‘谢南和殷睿旭’。谢南饶有兴趣地翻看着，发现越是近期的评论，越对他们的感情问题反应平淡。 殷睿旭说：“看你操作很熟练，你以前玩过？” 谢南点击着鼠标的手顿了顿，然后说：“嗯，玩过。” 殷睿旭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对这些还挺关注，我都是别人告诉的。你以前玩的号是什么，方便让我看看吗。” 谢南说：“应该早就没有了吧。”话是这么说，但他看着殷睿旭期待的表情，还是试探着敲出了自己的博名，搜索结果是意料之内的取关键词找出的其他人。 “看吧，我说了应该早就没有了。”谢南有些怅然，更多的是轻松，他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发表的微博是什么——” 他一转脸，就看到殷睿旭的眼睛还直直盯着电脑屏幕，好像没在听他说什么。 谢南顺着看过去，发现对方看着的是他以前的博名：南宫有白头偕老。 谢南、龚白。 这是一个很蠢的情侣博名，龚白用的是：白榭里兄友难攻。 谢南本来是很简单的文艺名，但后来用习惯了也就随龚白喜欢了。 殷睿旭感觉到谢南的目光，他笑得很勉强：“这是你和龚白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用的？” 谢南把网页关掉，然后说：“别多想。” 殷睿旭水：“你是不是还有很多和龚白有关联的东西，现在，统统该删的删该丢的丢。”态度很强硬。 谢南看着他笑了笑，被他很认真地瞪了一眼之后仔细地想了一会：“我没有和他有关联的东西。” 确实没有，就算有也都留在了上辈子，他回来后和龚白根本没有几次接触，又怎么会有。 殷睿旭狐疑地看着他：“真的没了？” 谢南并起三指：“要我发誓吗？” 殷睿旭才半信半疑地说：“那好吧。”说完又补充，“你和他已经分手了，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会让我觉得你们的感情还很好。” 谢南立刻关注了殷睿旭的微博，然后发表微博说：每次看到你，都觉得我们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谢谢我的爱人殷睿旭 殷睿旭看见他打字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但是无奈谢南手速太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南已经点击了发表。 谢南笑着说：“你觉得怎么样？” 殷睿旭一副开心又强忍着的表情：“不太好吧？” 谢南装作无所谓地说：“你不喜欢？那我删了它……” “别！”殷睿旭拦住谢南的手。 谢南终于笑出了声。 殷睿旭恼羞成怒，合起电脑拎着它回了卧室。 谢南也跟过去，他推开虚掩的房门。房间里的灯光很快就灭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一起起床，又一起在小区外的早餐店里吃了豆浆油条，就分开各自上路了。 谢南去片场的时候齐梁华早就到了，他面对着谢南和一个人说话，看到谢南的时候招了招手：“小谢。” 和齐梁华站在一起的男人慢慢转过身。谢南对他那么熟悉，早在他转身前就猜到了他是谁。 “阿南。” 谢南冷眼看着他，然后问齐梁华：“齐导，什么事？” 齐梁华仿佛看不见谢南和龚白的势同水火，自顾自地笑说：“你们以前是一个公司的，也一起拍过电影，就不用我介绍了。小谢，龚白就是里的最大反派，他和你演对手戏。” 谢南说：“你之前跟我提过的演员表里没有他。” 齐梁华看他确实不大高兴，才拉着他走到一旁：“你是不是跟龚白有矛盾？” 谢南说：“有。” 齐梁华犹豫了一下，问：“什么程度？” 谢南故意说：“看见他就不想好好拍戏的程度。” 齐梁华满脸震惊，他说：“我不信你是这么没有自制力和职业素养的演员。” 谢南只好改口：“我和他确实不对付，你为什么突然换演员？” 齐梁华说：“一开始我定下的配角确实不是龚白，但那个人临时出了点事没办法和我签约。龚白的演技好，形象也不错……”他突兀的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记得以前龚白还为你向我求情，怎么现在就变成不对付了？” 谢南无视他的废话，直接问：“不能换人？” 他这么在意一个配角的原因，是在的设定里，这个大反派的另一个身份是主角的好友，生活里的互动很多，而且兄弟情谊很重，会给人一种错觉。错觉的具体表现为，像谢南这种性向为男的人，会认为主配角之间的感情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上升到了暧昧关系。 的剧本里，主配角是同一所军校毕业生，同样成绩优异外貌可观，不同的是主角顺利毕业，而配角在一次见义勇为中失去了成为人民警察的机会。政府为他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工作和舒适的住所，但永远弥补不了他对警察的向往。 主角和他依然是好友，也依然感情深厚。后来主角官升三级，接手的案件也越来越棘手，他对配角从不设防，所以经常向他倒苦水。 后来，已经确定有犯罪事实、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逮捕的嫌疑犯接连惨死家中，局里很多人都欢欣鼓舞，主角却被任命，要求找到凶手。这是最艰巨的任务，本来不应该落到他的头上，可惜他晋升太快遭到有心人妒忌，这块馊馒头就扔进了他的手里。 任务进度过慢让他一次一次被批评。 被人陷害、被人设计，主角却毫不知情。 电影的转折点，就是从第一位警官的死开始。 第七十章 不管谢南怎么样反对，但最终齐梁华还是决定了让龚白饰演男配。 “阿南。”龚白这短短的两天时间似乎过得很好，脸色红润，挂着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谢南扯起嘴角：“希望我们不要有太多的牵扯。”没等龚白说话，他继续说，“因为我的爱人不喜欢我和你走得太近，我乐意也自愿尊重他的意见。” 龚白脸颊抽搐了一下，然后说：“阿南，我们一定要变成这样吗？” 谢南说：“你现在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跟你说清楚我觉得对我们两个都好。” “我不这么觉得。”龚白紧紧盯着谢南的眼睛，“明明我们以前——” 谢南终于不再试图和他平心静气地沟通：“够了！” “阿南……” 谢南也回望着他：“你竟然还在我面前提起以前。”他‘呵’地一声，“龚白，我轻易的原谅你，是不是会让你以为我的心里还有你？” 龚白没有说话，他默认了。 谢南又笑了一声：“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一次说个清楚。” “首先，我告诉你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是熟悉的陌生人，我希望的关系是形同陌路，但是很明显，你不准备这么做。在这个前提条件下，我们还是仇人。龚白，你大概忘了吧，你亲手握着一把刀捅死了我，我还记得很清楚呢。在九年前，我确实恨你入骨，也确实还对你没法做到无动于衷，但那都是不甘心，没有爱。我选择不追究，不过是因为我不打算在你身上再浪费时间了，你不配，我也不值得，你明白吗，我和你之间，早就不可能了。” 龚白咬着牙：“我不信。” 谢南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不信？” 龚白不敢直视谢南过于坦然的眼神，他移开了目光。 谢南说：“既然你不信，你又为什么不肯看我？龚白，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心里很清楚，我不是一个会为了谁一再忍让的人。你每次都踩着我的底线试探我，已经足够让我失去耐心了。” 龚白突然说：“是为了殷睿旭吗？是为了他吗？” 谢南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龚白说：“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切肯定都是因为殷睿旭……他是不是对你说了很多我的坏话？你不要信他。阿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在乎你的人了，你现在喜欢殷睿旭，我理解，因为我伤害了你，你暂时对我失望透顶，是吗？但我会改的，我已经在改了，我会改的很彻底，一定会让你满意，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谢南眉间的皱痕更深：“你简直不可理喻。” 龚白低下头，肩膀耸动了几下。谢南以为他在笑，但是他抬起头的时候在哭，脸上两道泪痕，样子很难看。又狼狈又难看，像丧家之犬。 谢南不想和他再纠缠，转身想要离开。 龚白在他背后说：“阿南，对不起。” 谢南听他的语气就觉得不对，下意识想要回头，却只看到一只手握着针筒插|进了他的大动脉。 液体被推进身体里，谢南先是感觉到一阵酥麻，很快的，他就眼前发黑，往前踉跄一步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最后仿佛听到了殷睿旭的声音。 殷睿旭喊：“谢南！”但这声音太飘渺太失真，他还没来得及确认，就昏了过去。 药物作用下的昏睡是黑暗的。 谢南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但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 他的头陷在松软的枕头里，一睁眼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画框，画框里都填着一张他和龚白的亲密照。 谢南的脸色不由难看起来，他想起了这个地方。 这是龚白的家。家里的卧室。 ‘吧嗒’一声，门外谁开了锁，然后走进来。 谢南的头还很昏沉，带着些难耐的刺痛，他想抬手揉一揉顺便撑着床坐起来。 “阿南，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谢南才把目光从自己手腕的手铐上移开，他看向龚白：“你在片场、在那么多双眼皮子底下给我注射了什么？” 龚白端着一碗白粥走到床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阿南，你不觉得这间屋子很熟悉吗？” 谢南看着他的表情，一时觉得他可恨又可悲。 龚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阿南，这里的布局是你亲手为我们设计的，我很喜欢，看了二十多年都不会腻。” 谢南说：“龚白，你现在去医院接受治疗还来得及。” 龚白把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俯身，手脚并用爬到谢南身边躺下：“阿南，我一点儿也不腻，你怎么能腻呢？每次看到你把话说得不留情面，半分余地也没有，我都觉得很绝望，因为你是我唯一挂念的人了，你不能离开我，我会死的……阿南，我会死的。” 谢南冷眼看着他。 龚白没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可我一回到这里，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跟我说那样绝情的话，只不过是因为你还在生我的气；你跟殷睿旭在一起，也只是他趁虚而入。阿南，我不怪你，因为你的心是我的。”他把手搭在谢南的胸口，手指轻轻弹动着，看起来欢欣雀跃。 谢南无动于衷，他干脆闭上了眼。 龚白翻身跪趴在他身上：“阿南，你看看我。” 谢南的脸被龚白的两只手扶着，他只好又睁开眼：“龚白，你先把我放开。” 龚白摇头：“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敢把你放开。” 谢南至今看着他深沉的黑眼珠还会觉得晕眩，闻言愤怒地挣了挣，手铐的铁链晃来晃去，响起来让谢南烦躁。 龚白又把脸埋在谢南的脖颈，一动不动，安静无害。 谢南看着天花板平稳着呼吸，过了很久，他才继续说：“龚白，你究竟想怎么样。” 龚白说：“我只想让我们回到过去。” 谢南以前在里饰演任康的时候，去过精神病院，也查阅过相关书籍，他认为龚白的精神状态多少出了些问题，又带有攻击性，绝对不好招惹，于是他顺着对方的意思，沉声说：“龚白，你觉得那件事发生以后，我还会原谅你吗！” 龚白抬脸再看向谢南的时候，表情变得委屈：“阿南，我跟你解释过，我那时是一时发疯，再加上我妈她——我真的像是无头苍蝇，又不联系不到你，我害怕极了，我去找你之前是打算找你谈谈，让你陪陪我，可我，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又哭了。 谢南心里觉得不耐烦，但没有表现在脸上，而且还适时的露出一个稍微心疼的表情，只一瞬就消失不见了。他和龚白都是演员，龚白的演技和观察力也不差，谢南不想打草惊蛇。 龚白盯着谢南的脸看了一会，谢南故意皱眉说：“你以前没有这么爱哭，原来这么难看。你滚出去，我不想见你。”这是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龚白擦去眼泪，他笑着说：“那我不哭好吗，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谢南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失神了一会，又移开眼：“你以后的事，不要牵扯我，我们不会再有关联。” 龚白又扶住他的脸强迫他对着自己：“阿南，你还在心疼我，是吗？你的心里还有我。” 谢南沉默两秒，放弃似的闭上了眼。 龚白把所有的事串联起来，说出一个让他自己非常满意的答案：“你一直不肯伤害我，你不舍得，是吗？就像你说的，你不是一个会一再忍让的人，却对我总是踩着你底线试探你的行为视若无睹，你总是对我很好的。这么多年你不愿意原谅我，是不是因为我做的事太过分，所以你觉得我背叛了你？”他摩挲着谢南的脸，“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谢南的眼睑颤抖着，表情微动。 终于他睁开了眼，正对上龚白期待的眼神。 “我们回到以前吧，好不好？”龚白激动地说，“像以前一样，我很爱你，你很爱我。你说过的，我们要去一个同性相爱合法的国家登记，然后在国内大张旗鼓的举行婚礼，你要和我一起在胸前绑着大红花，骑着马在北京城绕跑一圈，让所有人知道——” 他的声音忽然轻下来，柔和得不可思议：“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 谢南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嘴唇不宜察觉地轻轻颤抖着：“你还记得……” 龚白说：“我当然记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谢南直直望着龚白的眼睛，表情生硬，眼神却带着刻骨的情意，他的嘴角慢慢下拉，脸上的皮肉紧绷着，咬肌松弛数次，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龚白又红了眼眶，但没有流泪：“你果然，你果然没有对我彻底心灰意冷。” 谢南说：“是你负我在先，你那么心狠，看着我像是看着仇人，我甚至还在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那样对我。”他的嗓音嘶哑哽咽，用情至深。 龚白却说：“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去偿还我的过错，可你怎么能和殷睿旭走到一起。你知道吗，每次电视上播放关于你和他之间的报道，我都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才能缓解我的痛苦。” 谢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只是想看清楚，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龚白对着回答很不满：“你们在一起八年，你还为他出柜。” 谢南说：“他帮了我那么多，我……” 龚白握着谢南的肩膀：“我要你们分手，立刻就分手！” 谢南犹豫一会。 龚白丧气地垂首：“你还在生我的气。” 谢南才说：“好，我听你的。” 龚白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谢南疑惑的看着他：“怎么？”就看到他长腿一跨走到床尾，打开了衣橱的门。 衣橱里没有几件衣服，却有一个人。 殷睿旭被困在一床被子里，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胶带堵上。他面对着大床，正好可以和勉强抬起头的谢南对视。 他满脸都是泪，左脸好像还红肿着，失神的模样看起来，要比谢南真实得多。 第七十一章 谢南几乎马上就要脱口说出辩解的话，但是他也立刻想起了自己还被龚白锁在床上，所以他说：“你怎么能把他也绑过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会负法律责任的？” 龚白笑着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只把你绑过来，我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谢南不太敢看殷睿旭的表情，他皱着眉望向了龚白：“你说什么胡话。” 龚白露出满足的样子。他又爬到谢南的身边，当着殷睿旭的面，吻住了谢南的嘴唇。 谢南感觉既恶心又愤怒，还有些心虚。他转过脸，强硬地说：“龚白，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别这么过分。” 龚白喟叹一声：“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谢南装作无意地想要抬手，然后当然被手铐限制住了。他顿了顿，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 龚白很久没有说话。 谢南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仿佛听到了殷睿旭的眼泪在脸上滑落的声音。每一道泪痕都是在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可惜谢南不能解释。 终于，龚白说：“阿南，如果我给你打开手铐，你会离开我吗？” 谢南毫不犹豫地说：“我当然要离开你。离你远远的，我巴不得再也见不到你。” 龚白把钥匙掏出来。它挂在龚白的脖子上，现在垂落在谢南的脸上，还带着暖丝丝的体温，他说：“阿南，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马上替你打开手铐。” 谢南看了龚白一眼，自嘲地笑了笑：“不可能。” 龚白跨坐在谢南的小腹上，慢慢俯身：“阿南，你根本放不下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他趴在谢南的肩头，温顺极了。 谢南的两只手都被铐着，连给殷睿旭打手势的想法都不能实现。他心里焦急万分，脸上更小心翼翼。 过了一会，龚白又把嘴唇贴在谢南的颧骨旁，他说话时湿热的呼吸喷在谢南的脸上，让谢南的脖子起了一圈鸡皮疙瘩。他低声笑了很久，才伸手去拿钥匙：“阿南，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倔呢？其实只要你对我说一句软话，哪怕是骗我的，我也会把你放开的。”他又感慨了一句，“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倔呢。” 谢南的手腕上已经被勒出了几道红印，有一道很明显，甚至渗出了几滴血，淤青淤红一片。 龚白想去捧他的手，谢南躲开了，他把龚白推到一边，坐了起来。他起得太猛，残余的药力让他坐在床上差点重新摔回去，然而他用力睁闭了几次眼睛，就掀起被子打算站起来。 龚白忙膝行过来，试图扶他一把。谢南这次没再躲，他使劲抓着龚白的手，沉声说：“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对我下剂量这么大的迷药，还把我铐在床上，你想做什么？这么多年了，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才是真的。你从前就骗我，到现在还是在骗我。我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相信你的话。” 龚白赤脚站在地板上，他急声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骗你。” 谢南终于让自己站到了殷睿旭的面前，他像是才记起这里还有另一个人，说：“你把他放了。” 龚白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说：“你是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才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一切了，你不用再心怀愧疚。你们已经没关系了。” 良久，谢南抬起一只手按在他的背后，没有说话。龚白惊喜地抬脸看他，又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我就知道……阿南，我就知道……” 谢南趁机转头看向殷睿旭，幸亏殷睿旭也正看着他，用一种痛苦又迷茫的眼神，看着他。谢南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然后无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爱，你。’ 殷睿旭眨了眨眼。 谢南又说：‘我，只，爱，你。’ 殷睿旭积攒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开始放肆地哭，甚至哭出声来。 龚白神色不愉地站直，他不满地说：“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谢南又说：“放了他吧。” 龚白看他一眼，又看着哭得脸色通红的殷睿旭，又高兴起来：“他肯定是看到我们和好才哭的。他害得我们分开了这么长时间，我——” 谢南看他分神，找准机会把手铐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来，然后扭住他的手往后一掰，用手肘抵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在衣柜上，才把他的手从背后铐起来。 直到‘咔嚓’一声手铐闭合，龚白才反应过来，他想回脸去看谢南，却被谢南压制得很彻底。 谢南往他脚下横扫，在他倒下之后用另一个手铐把他铐在了床脚。 龚白倒下的姿势很别扭，而且被迫紧贴着地面和床尾是很累的，但谢南根本没在乎这些，他确定龚白不可能逃脱之后，就迅速给殷睿旭松绑。 殷睿旭已经没再崩溃似的哭了，他自己扯下了胶带，然后狠狠抱着谢南，他喃喃说：“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谢南拍着他的背，只能一遍接一遍的道歉。 殷睿旭咬着谢南的肩肉，力道很重，他颤抖着说：“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真的要重新和他在一起，我以为你真的对我只是歉疚……我以为，你真的要抛下我，我以为我真的要亲眼看着你们两个举行婚礼……” 声音模糊难辨，但谢南一个字不落都听懂了，可他还是只能道歉：“对不起。” 殷睿旭趴在他肩上叹了口气：“还好这不是真的。” “你骗我！”谢南被龚白突然又尖锐的叫喊吓了一跳，“谢南！你骗我！” 谢南低头看他，发现龚白正竭力挣脱着手铐，双人床晃动的很明显，谢南看到他的手腕已经破皮流血，但他自己似乎察觉不到疼痛，只直直地盯着谢南，怒吼着：“你骗我！你骗我！！” 他喊到声嘶力竭还是在喊，谢南没有说一句话。 喊着喊着，龚白又开始笑，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可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金属手铐看不出原色，地板上也汇聚了一滩血，触目惊心。 “阿南，为什么你要骗我？我做的还不够好吗？”龚白盘腿坐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轻声说，“我那么爱你，可你呢？” 谢南还是没有说话。 “你不肯原谅我，我知道，因为我确实亲手杀了你。我，还能记起当时的感觉，又兴奋又害怕……”龚白病态地笑了几声，“你瞪着我，像个恶鬼，可这样一来，你就能永远在我身边了，对吗？” 殷睿旭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龚白，又看向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谢南。 谢南没有向他解释什么，他现在只想听龚白把话说完。 龚白抬头看着谢南：“阿南，你不知道我妈死的时候，我有多么难过。我一直期待你能出现在我身边，期待你安慰我，哪怕只有一句。可你为什么要把手机交给你的经纪人？你明知道她和你关系恶劣，你明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要把手机交给她呢？” “我只有你了，我只剩下你了，我怎么敢让你也离我而去。” “所以我干脆，杀了你，然后自杀。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会向你解释一切，我跟你说我家里的事，说说我妈，说说我小时候。你会笑，笑着说你不会介意，你会说你爱我……” 龚白的表情忽然变得疯狂，他摇头：“可我醒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醒！为什么我们还活着！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骗我！你骗我！”他又晃动着手铐，根本没有止血的手腕伤得更深了。 谢南看着他发疯，一点要阻止的意思也没有。 殷睿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谢南，刚刚，刚刚龚白说的是什么？” 谢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他的说法是，龚白把他们绑架到这里，原因不明，他制服龚白以后就报了警。 龚白从警察上门之后就沉默下来。他垂眸，对警察的问话也当做没有听见，直到被警察打开手铐之后，他才转脸看着谢南，露出一个谢南熟悉的、温和的微笑：“阿南，对不起。” 谢南看着他，怔了怔。 龚白抬起手，任由血迹浸湿他的白色衬衫，然后扶着额头说：“居然快要变成一个疯子。”他笑意不减，不过显得很无奈，“你知道我最看重形象的，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因为你不喜欢。” 谢南透过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龚白。 他的反应平平，但周围几个警察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谢南的名气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们不可能不认识，也知道谢南似乎是个同性恋，只不过现实太狗血他们一时有些惊异也很正常。 龚白说：“阿南，想来想去，还是祝你幸福吧。”他对谢南扬起最后一个笑容，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针筒，扎得又准又稳，快得让警察都没来得及阻止。 谢南眼睁睁看着龚白无力地倒下去。那双饱含情绪的眼睛失去了光泽，最终缓缓闭上了。 房间里静默许久，殷睿旭开口问：“谢南，你没事吧？” 谢南说：“我没事。” 就算记忆再深刻又怎么样，过去的，就已经结束了。 第七十二章 警察应谢南的要求，没有对外发布龚白的死因，只说他畏罪自杀。办案民警在采访中说明，勘察现场后龚白无反抗无自辩，说了几句话就死了，具体说了什么，是谁报了案，由于牵扯到个人*，所以不便透露。 龚白的演技在业内也是小有名气的，不能说是顶尖，也算的上一流，所以很多人对他的死表示了惋惜。谢南曾在热搜词里看到#给龚白送别#的字样，许多人认为不论龚白犯下了什么罪，但他留下的影视作品都是精彩的。他的粉丝还自发组织了一场送别会。 而谢南连龚白的葬礼都没有去参加。 请他参加的人是向天，向天一进门就说：“谢南，我知道龚白喜欢你，喜欢得想死，你就当可怜他，送他最后一程。” 谢南笑着说：“恕不奉陪。” 向天没怎么意外，仿佛他的话只是走个过场，连坐都没坐就走了。 “你真的不去？” 谢南转脸看向殷睿旭：“我不去，我想陪着你。” 他看出来殷睿旭最近一直在担心，担心龚白的死会在他心里留下什么，但实际上他现在确实感觉非常放松，而且对殷睿旭偶尔的占有欲感觉很受用。 殷睿旭走到他身边，沉默一会才说：“谢南，你爱我。” 谢南侧身揽住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只爱你。” 殷睿旭也回抱住他：“我也爱你。” 他们在一起轻声的聊了一会，谢南就像往常一样拎着外套去了片场。 和他演对手戏的人已经重新选了角，是偶像剧出身的艺人，现在已经年近而立，这次想要转型做实力派演员，在片场的时候干劲十足，拍戏也非常卖力，据说进组是找了关系的，齐梁华最烦这个也没办法，对着他的时候脸色一直不大好。而且他演技有些浮夸，第一场镜头没演完就被齐梁华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一顿。 “谢前辈。” 谢南把目光从剧本移到来人身上，礼貌地笑：“叫我谢南就好。” 来人就是新演员，他刚刚从齐梁华那过来，神情很颓丧恍惚。 他们俩这是第一次在场外有交谈，其实谢南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谢南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发现他确实长得很有优势，像娱乐圈这样俊男靓女层出不穷的圈子，也算得上出挑。可惜演了快十年的偶像剧，演技是真的拿不出手。 “谢前辈，我叫李子玉，进组一直没找到机会向前辈讨教经验，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谢南没再纠正他的称呼：“李子玉？名字很有味道。” 李子玉说：“我爷爷起的。” 现在还早，谢南也乐得和他闲谈：“你爷爷肯定是个文化人。我的名字是我爸起的，好像是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头朝南，所以就叫谢南。东南西北反正有个方向。” 李子玉还没来得及说话，齐梁华就一脸郁色的走过来。 谢南看他挡在自己身前，把晴好的太阳挡得结结实实：“齐导？” 齐梁华说：“你跟我过来。” 谢南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林蒙，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走。 齐梁华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你跟我说实话，龚白是怎么死的？” 谢南皱眉：“你问我干什么？” 齐梁华在他面前来回走了两圈：“那天我老远看见龚白扶着你就觉得不对劲，可是等我走过去他就不见了，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后来就听说龚白死了，他死了……你说我问你干什么？” 谢南说：“你觉得是我害死了龚白？” 齐梁华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和他的妈妈是故交，我把他当后辈子侄，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谢南神色如常，说：“他犯绑架罪，没等警察说话就自杀了。畏罪自杀，一点错也没有。” “犯绑架罪？他——”齐梁华说到这突然哑然，他看了看谢南，良久叹了口气，说，“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蠢？” 谢南说：“你还想问什么？” 齐梁华摆手：“什么也不想问。” 谢南顿了顿就转身回去了，齐梁华在他走后也背起手，迈着慢吞吞的老爷步走向了拍摄现场。 这之后，齐梁华一直没有再提起过龚白半个字。只是葬礼之后他欲言又止了几次，也还是没说什么。 龚白的死没有给谢南带来任何改变，他依旧如一日的拍戏，磨练自己的演技。 他现在的基础演技不久前升到了a级；名气在上了一次综艺节目之后也堪堪升至a级；唯一停留在b级的，是可用人脉。 谢南已经刷过了国内副本，要想升级就需要解锁国外大小怪了，他参演的预计要年底圣诞节上映，先打响名气，之后就是林林为他筹划的影片。趁热好打铁，这两部曲映完，名气和人脉都会刷开的。 而出色演技是最先一步到达s级的。当时他只觉得脑子里鞭炮声差点掀开他的头皮，i931还得意洋洋地说这是系统的新创意，顺应位面潮流，还特意选择了宿主国家的特色。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谢南因为演戏的时候突然发呆被齐梁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强忍着脑袋的不适，一边尽量敷衍着齐梁华，一边得努力忽视还在没完没了的鞭炮声。 系统奖励了一堆东西送给他，谢南全部听完就只有两个字的感想：没用。 比较欣慰的是，点数倒是奖励了不少。 没等谢南高兴，他就继续被齐梁华催着赶进度了。 因为想要抢十一黄金周的档期，齐梁华这次拍戏既求质量又要赶趟，这样高强度的拍摄工作在齐梁华的剧组里是很少见的。 不过杀青的时候大家也都很高兴。 李子玉在片场里好几次都累得入不了戏，但是这个影片给了他很好的磨练，至少谢南感觉他拍摄的时候已经走心了。 齐梁华最后拍着谢南的肩膀说：“等着吧。” 谢南知道他是想借着这部电影再拿一次最佳影片，所以很从容地笑了笑：“我等着。” 之后谢南就清闲了几天。 林林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谢南看到来电显示还很惊讶。因为林林很忙，他把几乎所有资金都赔作了违约金，这段时间接了些来钱快的通告。他自己的身价在，虽然脚不沾地得忙，但也物有所值。 不过现在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说一件事：“电影这边还没有准备好，不过也快了。最多三个月就可以开拍。” 两个月之后也已经在映了，谢南说：“你那边手续到位了通知我一声。” “嗯我知道。” 然后就挂了电话。 谢南搁下手机，继续在网上浏览电影相关。 这次宣传组花大功夫做了网络宣传，反响还不错。虽然叫好不叫座的网民占多数，但人群基数大，效果相当可观了。 谢南也在微博里转发了宣传片。 他的粉丝早已经过千万了，现在涨势很慢，新的宣传片出来，稀稀拉拉又涨了小一万的粉丝数。 有几个粉丝后援团，都是殷睿旭在雇人打理，而且殷睿旭在每个粉丝群都有号，他有时候闲着无聊就翻看群记录，只要是恶意中伤，统统踢出去。 谢南刷微博，他就看记录，津津有味。 门口突然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谢南转脸就看到殷睿旭提着菜走进来。 谢南瞄了一眼时间：“今天这么早就回家了，不加班？” 殷睿旭说：“最近都不加班。” 谢南转脸又看他一眼，又转回去看着屏幕，笑道：“我还以为你快要成了工作狂呢，差点想让王一鹤把我媳妇还给我。” 殷睿旭把菜放到桌上，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闻言他说：“对不起，我——” “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本来也是我提出来让你一个人好好想想。”谢南说。 殷睿旭伸手抱着谢南的腰，脸颊顺势贴着他的右肩：“我总是会把简单的事想得很复杂，也容易想多，所以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冷静一下，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觉得我太敏|感，我怕你觉得我烦。” 谢南握着鼠标没有动作，他抬起左手抚摸着殷睿旭的脸：“怎么会。” 殷睿旭手上用力，把谢南拉靠在沙发背上，面对面说：“我现在想好了。” 他说完又俯身趴在他的胸前。 夏天还没过，尽管开着空调温度正合适，他们还是穿得很凉快。 “我一度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是暂时的，这一点我要向你道歉。但是我想通了，我知道你爱我。”殷睿旭说话时故意捏捏蹭蹭，“而且我也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他总喜欢说这句话，也总喜欢让谢南重复说爱。 谢南按住他的手，嘴边带笑，对他说：“不管你会不会放我走，现在我反正是不会放你走的。”说完他伸手拉起殷睿旭的一条大腿，让对方跨坐在自己身上。 殷睿旭的衬衫已经发皱，腰间的皮肤也露了一星半点，眉间带笑，情绪很高。他从上到下解开衬衫的纽扣，意有所指：“你想做什么都行。” 谢南翻身把他压在了沙发上。 第七十三章 在上映第一天之后就开始好评不断，谢南也因此再次踏上了西木国际电影节的红地毯上。 他特意向剧组请了假，飞往了德国。 林林在他临走之前笑着说：“我相信你会获得影帝殊荣。你的我也看了，现在我对你的信心非常充足。” 回想起林林骄傲的表情，谢南忍不住笑了笑。 这时摄像师就把镜头对准了谢南，抓拍到了这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殷睿旭低声在他耳边问：“笑什么？” 谢南说：“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没什么。” 殷睿旭伸手抓住谢南的手背，他吸了一口气：“如果这次你得到最佳男演员，维持热度还是很容易的。想想吧，连续三次获国际最佳男演员奖，分别是威尼斯、戛纳和西木国际电影节，三大电影节的最佳男主你拿了个遍……回去的时候一定得小心狗仔。” 他说笑着转移注意力，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最佳男演员奖就公布了。 确实是谢南。 说不出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也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平静，谢南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愣，就看到殷睿旭脸上比他绝对更甚的惊喜。 他嘴边还带着弧度，脸朝着殷睿旭听着对方说话，仿佛不怎么关注最佳男演员的最终得主。 移过来的镜头再次捕捉到他‘轻松写意’的姿态。 谢南站起身，一边扣起西装纽扣一边往领奖台走。 颁奖典礼上还有许多熟面孔，谢南不经意地抬眼扫过去，然后接过了沉甸甸的银熊奖座。 记得多少年前，站在这里的人是肖铭之，而他，就像台下在座的很多人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现在，他站在这里，握着奖杯，在万众瞩目下，站在话筒前。 “身为艺人，身为一个演员，此刻我站在这里，踏在这个领奖台上，手里能握着这座奖杯，我想说，这是我的荣誉。”谢南扶着话筒说，“也是我的幸运。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得益于许多人对我的提携和教导，但今天，我不再想感谢他们了。” 台下许多人都笑起来。 尤其是国内的人，对谢南领奖时感谢的名单长度都很无奈。 “我曾说过，这一路走来，收获良多。”笑声还没停歇，谢南继续说，“具体可以分为：我的亲友，和我不熟悉的亲友。我的亲友又可以分为：我的爱人，和我的亲友。” 许多人又把目光投向了殷睿旭。 谢南也看着他：“我非常幸运，能拥有一个如此爱我的爱人。他竭尽全力为我做任何事，无论大小。我非常幸运。” “我的任何荣誉，我想，他都可以拥有一半。” 殷睿旭没想到谢南会突然这么提起他，但在直播中他又不能表现出太多，无措了一个瞬间就强迫自己变得从容。 而谢南说完这些，已经往台下走了。 殷睿旭无视周围的闪光灯，站起来迎接他。 两个人先是拥抱了一下，然后一起落座。摄像师直到他们不再动作之后，才把镜头切到了其他人身上。 颁奖仪式落幕，电影获得了包括最佳故事片最佳男演员最佳摄影最佳配乐在内的多类奖项。 之后谢南没再多做停留，直接踏上返回美国的飞机离开了。所以当他获奖的消息传回国内，剧组也风光无限的走下飞机时，媒体记者却没有发现谢南的踪影。 齐梁华照实解释说：“谢南正在拍戏，领了奖就走了。” 媒体记者对他这句话的理解各不相同，鲜有的几个小杂志称这是，然而不论谢南怎么样‘耍派头’，他连获三座三大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的风头一时无两。 可惜他现在不在国内，连国外的记者都不清楚林林和谢南合作的电影是在哪个电影城拍的。 其实谢南的拍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且轻松，之前有时候他和林林跑各地去取景，说是旅游都不为过，殷睿旭还在公司特意请了一年长假陪他。据说当时严清的脸色十分不敞亮，难得殷睿旭强硬了一次，说：“对不起，严总，如果不行的话那我只能辞职了。” 谢南听他复述的时候再想想严清的表情，笑得很如意。 “谢南，你看看这个。”殷睿旭突然说。 谢南正和殷睿旭一起窝在沙发里，肩蹭着肩。两人说好了玩网页游戏，不过殷睿旭很没有团队精神的半途而废了，谢南还在继续战斗，听到他的话嗯了一声：“怎么了？” 殷睿旭给他选了挂机：“这种无脑游戏的副本你还人工玩。” 谢南无奈地把电脑搁下，去看他的电脑屏幕。 是个微博话题#我只感谢你# 话题主持人把谢南在西木国际电影节上的获奖感言打了出来，然后放了几张他和殷睿旭对视的照片，头像就是两人握着手相视而笑。 主持人名字叫：老大，低调行事 谢南去看殷睿旭，发现他脸上有藏也藏不住的喜色，不由扣着他的后脑亲了他一口：“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殷睿旭一本正经地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本来也知道。”谢南说完，往下翻了翻，看到几条转发量很可观的微博。他第一眼看见的是： 这么恶心的同性恋都有人粉，国内能打的演员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得了个最佳男演员，粉丝就高|潮了，也不想想路人看到这个话题得多膈应。 殷睿旭之前没有仔细阅读过这个话题，这条微博他也是才看见。 谢南皱着眉，点开评论之后发现是一面倒的骂博主，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他说：“总有一些人利用网络的便利，发泄自己的阴暗心理。自己说话这么难听，别人就会把他骂得更难听，损人不利己，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他说完就收起评论，继续往下翻。 所幸没再有这样故意破坏气氛的博主，大多都是在表达自己的看法。 无意间谢南突然看到一个转发量过万的微博，一水儿的恭喜。他往下看微博内容： 身为一个资深南瓜，在陈年老料里挖掘到了爆料[炸弹] 今！天！是！谢！殷！十！一！周！年！庆！ 老大曾经在某节目里说过，他和殷在德国定情，[祝福][鲜花][鼓掌] 谢南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今天是他和殷睿旭在一起十一周年的纪念日，没错，219。 殷睿旭看样子也没想到会有这条微博，他转脸看了一眼，倒没有谢南那么惊讶。 谢南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说：“你记得？” 殷睿旭没说话。 谢南继续问：“你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殷睿旭盯着屏幕：“01年我就想提醒你。”他顿了顿，又说，“这种事也需要我提醒你吗？” 谢南哑口无言。他上辈子和龚白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关注各种各样的节日，唯一稍微放在心上的就是情人节，也是时过时不过。他不太擅长记这些个日子。 发这条庆祝微博的博主还制作了一个mv，地址是一个谢南完全不熟悉的网站，mv名字叫。 里面是各个影视剧花絮里的镜头，殷睿旭一般不和谢南同台，所以要找到他们俩单独在一起的镜头还是挺难的，但这个视频足有43分26秒。 刨去参加各种典礼，两人正式一起露面，有两次。 一次是新闻发布会，另一次是公开出柜以后受邀参加一档访谈节目。这个mv里都有。 谢南看完以后膛目结舌，因为这个人把这些没什么关联的东西合在一起，剪成了一个虐恋情深的微电影。 谢南想了想，转发了这条微博：视频很棒，就是窜出来的字看着眼花，把内容都遮住了。 殷睿旭之前观察过视频网站，说：“那叫弹幕。” 谢南已经发出去了，然后他又重新编辑一条微博。大意就是纪念日快乐，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在一起之类的，最后感谢了一下粉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殷睿旭默默看着他打字，看着他发送，才说：“就这样打发我？”话虽然这样讲，但他几乎是立刻就转发了这条微博。 谢南揽着他说：“那你想怎么样？” 殷睿旭说：“你要给我一份什么礼物？” 谢南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殷睿旭瞪着他：“你说我想要什么礼物？” 谢南摸着下巴：“前两天刚过了情人节，你想要的礼物我送给你了，我看你就挺喜欢的。” 殷睿旭的脸红了个彻底：“那算什么礼物。” 谢南笑：“难道你不喜欢？” 殷睿旭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我从十年前就期待着你给我的纪念日礼物，都整整十年了，你别想敷衍我。” 谢南看了他一会，然后站了起来：“你坐着别动。” 殷睿旭看着他走进卧室，在里面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双手空空。 谢南又坐到他身边：“很久以前我就想这么做了，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他把手伸进口袋里，顿了一会才把东西拿出来。 他在殷睿旭面前摊开手，掌心里有一枚戒指。 男款，样式很熟悉，和殷睿旭手上带着的那一枚几乎一模一样。 殷睿旭还没开口，谢南就解释说：“我送你的那枚戒指，后来我照样子找人打了这一枚。今天我希望你能给我戴上它。” 第七十四章 十一周年纪念日之后，谢南和殷睿旭出入各个场合都戴着相同的戒指，谢南被问到这件事的时候，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然后说：“什么意义？大概就是订婚的意义吧。” 当天下午刘宁就打长途骂了他一顿，在快要挂电话的时候才勉勉强强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他对向天的反感已经延伸到对同性恋的反感上了，谢南和殷睿旭在一起十一年，才能让他稍微缓解这种一竿子打死一群人的情绪。 然而第二天，谢南就看到了天纪集团董事长向天订婚的新闻，婚礼订在十月份。 殷睿旭说：“这次是真的？” 谢南看着侃侃而谈的向天：“新闻发布会都办了，不会有假。” 是真的，向天和一个女人订婚了，和一个与刘宁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女人。不再是绯闻，不再是杜撰。 向天在说：“……这么多年以来，我追求的不过是心之所向，可惜那太梦幻了。我是一个商人，惯会审时度势，这类不对等的付出和回报，确实让我苦不堪言。我旗下的公司虽然发展得不错，可我却形象很差，风评也不好，大概就是因为我的私人感情，因为我做了一件会令大众厌恶的事。那么从此以后，我将痛改前非。” 他不回避任何问题，全程面不改色，看样子事前已经准备的非常充足。坐在他身旁的女人温温柔柔，任何记者抛出的问题都没有回答，全部交给向天处理，她只负责浅笑，她的未婚夫曾那么热烈追求过一个已婚男人，她对这个事实似乎毫不在乎。 谢南也给刘宁打了一通电话：“你知道了吗？” 刘宁那边的背景音和这边是一样的：“不就是结婚吗，你们一个两个的关注这玩意有什么意思。” 谢南隐约听到一声轻哼，是朱迪的声音：“好了那我不打扰了，你忙吧。” “忙你大爷——” 谢南挂断了通话。 他没问向天还有没有纠缠刘宁，但是听起来应该情况不糟。 向天说：“我的行为给很多人都带去困扰，首先我得向一个人道歉，非常对不起。”他站起来，鞠了一个躬，大约三秒，他才站直，但没有坐下，“我想说我不会后悔我的所作所为，但我不会继续下去了，请你放心。” 只有稍微关注向天的人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这一刻电视内外都安静下来。 殷睿旭开口说：“你信吗？” 谢南盯着电视屏幕上的向天，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每个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我不知道。” 向天继续说：“我会如你所愿，娶妻生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南听到这才完全反应过来。 他觉得向天这根本就是偏执到病态的地步。什么‘如你所愿’才肯娶妻生子，‘如你所愿’于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简直匪夷所思。 “我会在十月份，和我的未婚妻踏入婚姻的殿堂，希望届时各位媒体朋友都会到场。” 他着重强调了‘十月份’，谢南仔细回想，才记起刘宁把向天捡回家的日子就是十月份。 殷睿旭很快找到重点，他问：“十月份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谢南表情有些复杂，他把原因告诉殷睿旭，然后说：“刘宁会被他气死的。” 向天根本不在意舆论压力，同样不在乎公司的死活，反正他拥有公司的绝对控制权，资金方面也没有问题。反而刘宁，他不在乎舆论压力，可家里的朱迪政策会非常有趣。 殷睿旭本来以为谢南会气愤，至少该同仇敌忾，可他看到谢南的脸上全都是幸灾乐祸，忍不住说：“你不担心吗？” 谢南说：“到了这个地步，还需要我担心吗？既然向天愿意退步，就代表他已经放弃纠缠刘宁，这是好事。至于刘宁会不会被朱迪赶出家门，那就要靠他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殷睿旭见识过朱迪打翻醋坛的样子，不由对刘宁心生同情。 谢南看了他一会，然后抓起遥控器关了电视。他左腿盘坐在沙发上，对殷睿旭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殷睿旭笑着说：“这么认真，什么事啊？” 谢南说：“拍摄已经到关键时刻了，我必须得保证我的状态。所以我跟林林商量了一下，我打算跟组。” 殷睿旭说：“要多久？” 谢南想了想：“也就不到一个月了。” 殷睿旭靠着沙发背：“那我回国等你。” 谢南抱住他：“等到这部电影杀青，我就能放下一个包袱了。” “什么包袱？” 谢南没有回答他。 他现在的基础演技已经快要达到s级，据i931说，换算成经验值就是96.7％；名气就是93％；可用人脉前不久才达到a级，谢南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算法，只能顺其自然。 他想要趁这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把基础演技提升至s级，那么电影上映以后，名气自然就升级了。 这次林林的电影，大多是在美国取的景，故事改编自一个传奇人物的奋斗史，找了一个美国本土十分出名的编剧，艾森弗里曼。他才华横溢，写出的故事很流畅，也很有观赏性。 谢南经常看到林林和艾森旁若无人地站在片场交流，然后林林把艾森的要求传达给谢南。艾森计较的地方很细节，有时候甚至是剧本上没有的，但谢南尊重他的意见。 跟组之后艾森更喜欢和谢南讲剧情，没有几天，谢南就发现系统给他转换的可用人脉经验条涨了2％。这2％应该就代表了艾森给他带来的人脉。 一个知名编剧只带给他2％的人脉，那说明前路还漫漫，其修远兮。 “谢哥，你知不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 谢南转身就看到林林：“最佳故事片。” 林林说：“你想想，多新鲜啊，如果我拍的第一部电影就获得奥斯卡提名，以后还用愁吗？” 谢南听他把这句话车骨碌转了无数回，早就听腻了：“你现在也不用愁。” 林林说：“你不懂。”说完这句话，他就拿着剧本去找其他演员聊天了。 谢南没理他。 电影快要杀青了，对方有什么反应都不异常，就像他，并不是第一次参与大制作了，但还是期待着这部电影会给他带来什么，是又一个荣誉，还是更高的票房。 他参演的第一部好莱坞大片，大牌云集，加上炫丽的视觉效果、天马行空的剧情，全球总票房轻松突破十亿，最终票房是13.8亿美金。 就是这部电影让谢南被更多人熟识，名气从78％直冲到92％。 不过没有给谢南带来任何奖项，只有世界各地的影评人的赞美。 新一部耗时更长的电影即将杀青，谢南当然希望能更进一步。 这部电影按照林林的构想，大约要到13年才会上映，谢南暂时没有接下任何影视剧。除非必要，他想好好的休息一年。 可惜事与愿违，他回国的第一天，就接到了艾森的跨洋电话。 他向谢南推荐了一部电影，叫。 谢南听到电影名字的瞬间，就明白了艾森的意思。 是一部同志电影。电影主题是向世人展现，同性之间的爱情和异性之间没有什么不同，讲述上个世纪的三对同性恋人，在社会和法律下受到不平等待遇后，却依然不放弃在一起的希望。命运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一对恋人最终被发现，他们被判处火刑，活活烧死；有一对最终被迫分离；只有一对恋人走到了最后。 其中一对男同性恋有故事原型，他们还好好的活着，并且结婚三十多年，至今生活在一起。 当谢南把这个邀请告诉殷睿旭的时候，殷睿旭罕见的不太高兴：“你想要接下这部片子？” 谢南迟疑了一下：“你不喜欢？” 殷睿旭说：“只要你喜欢，你就接下来吧。” 谢南把这件事暂时抛在脑后：“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这部电影？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题材，通过它，会有很多人了解同性恋并不是洪水猛兽，他们、我们也只是正常的恋人而已。” 殷睿旭皱眉说：“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去参演同性题材的电影。” “不参加同性题材？为什么？” 殷睿旭扭过头：“没有为什么。” 谢南看着他的耳朵变红，突然明白过来：“你是担心我会出轨还是变心？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想得这么多。” 殷睿旭说：“你不是天生喜欢男人，可我只担心你会喜欢上其他的男人。我没有情调，又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 谢南也皱了眉头：“你怎么到现在还会有这样的念头，说得好像我随时都有可能抛弃你。”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胡思乱想而已。” 谢南把他的脸转回来：“你的心眼儿多得数不清啊。如果你只是胡思乱想，为什么要说出来告诉我，分明就是要提醒我，家里还有一个糟糠之妻，哪怕腻了也不能在外面找野花，是不是？” 殷睿旭被他捏住脸，干脆不说话。 谢南就继续说：“你放心吧，我会一门心思放在拍摄上的。”他说完突发奇想，又加了一句，“实在不行，你和我一起拍？” 第七十五章 “好啊。”让谢南意外的是，殷睿旭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谢南看着他，无奈地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呢？” 殷睿旭说：“我其实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我会出轨？” 殷睿旭瞪了谢南一眼：“我指的是，我们俩一起拍一部电影。我不是幕后人员，而是和你并肩站在荧屏里的那个。我想拥有这样一段回忆，等我老了，我们都老了，我就翻出这部电影看看，它会记住我们现在的模样。” 谢南说：“我不能随便向艾森推荐一个行外人。你自己是经纪人，那你对你自己的演技可以打对少分？” 殷睿旭想了想才说：“我没演过戏，但是电影也不是马上就拍，我还有时间练习。” 谢南听出他很坚持，只好说：“我会争取给你预留一个试戏的机会，但是一切还需要你自己把握。” “我明白。” 谢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艾森说电影还在筹备，但我估计不会剩下太多时间了。他告诉我的导演一会会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再问一问具体时间。” 殷睿旭还没说话，谢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啊哈，”谢南看了看号码，“来了。” “喂你好。” …… 谢南握着手机走到窗边，和对面陌生的英国导演探讨着的细节。 这位导演的主业并不是导演，而是一名演员，凑巧的是他也是个gay，他说他非常佩服谢南出柜的事，并且自嘲自己当初没有那样的勇气，为此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现在的风气越来越开放，社会上对于同性恋也不像以前那样歧视，不会把他们当成移动的艾滋病污染源，所以他才决定要拍一部宣传同性恋无害的电影出来，像。 “你可以叫我艾瑞克，是的。” 谢南说，他可以接下这部片约，但对方需要让他的经纪人，也就是殷睿旭加入剧组，并且要参演主角之一。 “我很抱歉，如果我没听错，殷睿旭是一位经纪人？天呐，谢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谢南说：“你说电影在两个月后才会开拍，那我就让睿旭在一个半月之后去试戏，如果试戏那时候你对他不满意，随时可以选择其他人，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个机会暂时留给他。” 艾瑞克没怎么考虑就说：“就这么决定了，我非常高兴能和你合作。我相信作为你的爱人，殷先生也一定同样优秀。” 得到肯定答复的谢南对殷睿旭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和艾瑞克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殷睿旭笑着说：“最近你有时间吗，给我做指导吧。” 谢南说：“我的荣幸。” 这时候艾瑞克发来了传真，谢南把它们整理好。殷睿旭走过来问：“我的剧本呢？” 谢南递给他。 殷睿旭从这之后就开始抱着它看，睡得晚起得早。 谢南有一次早上起来，看到殷睿旭正站在镜子前练习表情。谢南一边挤牙膏一边点评： “太生硬了。” “太刻意了。” “太没感情了。” “再自然一点，收收下巴，显瘦。” …… 殷睿旭的天赋不算高，但是老话说勤能补拙，他每天至少在镜子前要练三四个钟头，还拉着谢南对台词对戏，进步得非常大。 而谢南这一个半月内获得的唯一成果，就是基础演技提升了1％，已经达到98.9％，离s级仅仅一步之遥。 最近一年，i931的话越来越少了，谢南有时候闲来无事和它聊天，都被敷衍过去，明显没有兴致。 “进去吧。” 殷睿旭的声音让谢南回过神，他点了点头，走在殷睿旭身后进了艾瑞克定下的试戏地点。 里面不止坐着艾瑞克，还有另一个人。他大约有二十三、四岁，有西方男性特有的深邃轮廓、一双美丽的蓝色的眼睛，和性感的嘴唇。 谢南一走进来，这个英俊得有些漂亮的男人就站了起来。他先是打量着谢南，然后才说：“你好，谢先生。”出口的是字正腔圆的标准普通话。 艾瑞克没有就这个男人的存在做出解释，只说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殷睿旭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紧张起来，艾瑞克表示他可以开始表演之后，他却慢慢平静了。 谢南退到角落里，靠着墙观赏殷睿旭的个人秀。 这部电影的主题鲜明，剧情是以讲述者的视角，一直跟着主角行走的。主角配对从电影开场就在一起，他们在世界各地旅行，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其中第二配对、第三配对是他们在旅途中得到的好友。 双人旅途渐渐变成了六人旅途，共四男两女。他们在一个美丽的美国村庄下了车，并打定主意，要比赛谁能最先找到合适的旅店。 可惜谁也没有，这个村庄根本没有旅店，但是善良的道尔夫妇和单身汉汤姆收留了他们。 电影最黑暗的镜头到来了。 殷睿旭面对着白色的墙，他的表情既惊恐又愤怒，并作势似乎要往前冲一步。有人拉住了他，而且在对他说着什么，明显殷睿旭在倾听。 谢南明白他表演的这一幕，是好友们看到第二配对被活活烧死的情节，其中最热情开朗的一个——也就是殷睿旭正在饰演的角色，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妄图阻止那群仿佛一夜间变得堪比恶魔的人，救下他的两位好友，但是被蕾丝配对阻止了。 好友里，两个女人一直显得理智而聪慧，这样的优点在这时会体现得淋漓尽致。她们一边流着泪一边拉扯着另两个男人。 如果不走，他们或许也会被村民们架上火刑台。 绑在木桩上，浇上助燃物，他们会被大火烤熟，甚至散发出焦香的肉味…… 表演到这里被叫停了。 谢南把目光转向艾瑞克，发现对方正从桌后走出来，脸上的开心不像作假：“恭喜你，殷先生，恭喜你成功加入剧组，这是一件，非常棒的事。” 殷睿旭从角色的世界里挣脱出来，他闻言很兴奋地看向谢南，又松口气，对艾瑞克说：“真是太感谢了。” 艾瑞克耸肩：“我只是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就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选。” 还坐在会客沙发上的男人哼了一声。 谢南突然明白过来，这也是角色竞选者之一。于是在问明开机时间之后，谢南就带着殷睿旭告辞了。 关门前几秒钟，谢南还听到艾瑞克说：“那么很抱歉，我的朋友，我认为你没有殷先生那样纯熟的演绎能力。说句不好听的，哥们，你除了这张脸，简直毫无——” 门关了。 殷睿旭忍不住揽着谢南的脖子，低声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谢南顺着他的力道微微弯腰：“要不要庆祝一下。” “当然要！” 谢南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他抬头望过去，正好对上了亮得晃眼的闪光灯，不由眯起了眼。 拍照的是一个公司普通职员，手里还拿着手机，看到谢南发现了她，忙把手机塞进了……胸前。 谢南无语地看着她。 “你们是谢南和殷睿旭，对吗？”她说，“我同时是你们两个人的粉丝，我非常支持你们的恋情，你们是最棒的！” 谢南转脸去看殷睿旭，看到对方正不自觉笑得开心。他又看向面前的职员：“没有下一次，好吗？” 她马上掏出签名笔：“只要你给我一个签名。”没等谢南回答，她就脱下了黑色的外套，露出紧身的白色背心，身材苗条，凹凸有致。 殷睿旭清了清嗓。 谢南目不斜视地在她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殷睿旭一直在锻炼自己的字，现在已经能把谢南和殷睿旭这五个字写得像书法大家，也只有这五个。 签名之后，职员很满意地踩着细高跟离开了。 谢南在殷睿旭面前打个响指：“回去吧。” 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无事可做。谢南看了一眼微博，百无聊赖得搜索着关于自己的话题。 殷睿旭这时候掏出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谢南早就见怪不怪了，坐在沙发上连个姿势都没换。这张照片被殷睿旭传到网上，附上一行字： 他经常浏览粉丝的文字，以便了解喜欢自己的人，他们还喜欢什么。 这种拍与被拍的举动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期间涌进殷睿旭微博的，大多都是谢南的粉丝。第一次殷睿旭这么做的时候，粉丝要求他多拍几张，然后谢南就把自我介绍改成了‘每日一拍，拍他一张’。他是没要求谢南什么，但是谢南感觉有趣，改成了‘每日被拍，他拍一张’。 殷睿旭发完微博，拿给谢南看：“怎么样？” 谢南点开大图看了看，说：“这谁啊，怎么能这么帅。” 殷睿旭轻哼一声，拿着手机转身走了。 谢南也偷偷拍了他一张照片。 他还低头看着手机，玻璃窗外的阳光明媚，在他的白衬衫上洒下了暖色的光。 附言： 他经常询问爱人的意见，以便了解自己喜欢的人，他会不会介意什么。 第七十六章 谢南和殷睿旭要同时拍一部电影，拍一部同性题材电影的消息很快传开了。谢南用一张剧照回答了粉丝关于传言是否属实的疑问。 照片上他穿着中世纪欧洲的服饰，穿着同款衣服的殷睿旭和他并肩站着。两个人都双手插兜，都微微侧脸看着对方，都嘴角带笑，看起来格外默契。 而电影这个时候已经开机了。 谢南一开始有些担心殷睿旭不适应拍摄，但后来他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殷睿旭是一个合格且优秀的经纪人，他对拍摄的流程一点也不陌生，虽然确实很生疏，不过熟悉一段时间之后，他ng的次数也大大减少了。 除此之外，谢南其实很享受和殷睿旭一起拍摄的过程，所以他的状态一直非常好。相比较而言，其余演员的发挥就没有这么顺畅了。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艾瑞克找来的演员并不全是同性恋。算上六个主要演员，还有许多存在感很强的配角，除了谢南和殷睿旭演亲热戏毫无压力，另外的，演蕾丝边的还好，但几个大男人上镜之前都要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尤其还有舌吻和床|戏。 好几次谢南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 其中谢南在组里看到一个男人，就是艾瑞克那里见过一次的男演员。他饰演的是第二配对的一个，负责刷脸。艾瑞克给这个角色、给这组配对的定位，就是刷脸，然后赚观众的眼泪。因为他们的结局是相当悲惨的。 不过艾瑞克说他除了脸之外毫无优点的话也只是开玩笑，谢南观察了几次发现对方的演技还是可圈可点的，因为个人原因ng的次数少之又少。谢南能看出他对自身的要求很高，可是性格不妙，人也有些自傲。不过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剧组的人对他还挺照顾。 “你在看什么？” 谢南收回目光，回道：“没看什么啊。” 殷睿旭走到他身边，看着不远处的某个人：“那可不一定吧。” 谢南明白过来：“我只是觉得他演技出色，没别的意思。” 殷睿旭打了个哈欠：“你觉得我最近演得怎么样？” 谢南竖起拇指：“进步很大，值得鼓励，继续加油。” 殷睿旭笑了笑：“既然影帝都说进步很大了，那我就放心了。” 谢南说：“你每天那么晚才睡，如果还不进步，那我就要考虑劝艾瑞克重新选角了。” 殷睿旭瞪他：“你敢。” 谢南耸肩：“开个玩笑。”他余光看到殷睿旭眼底的青影，又说，“你也磨练的差不多了，以后别再起早贪黑地钻研剧本了，身体哪能扛得住。” 殷睿旭摇头：“电影拍完再说吧。我想，把这部电影拍好，一点遗憾都不留。” 谢南说：“一部电影说不好要拍上小半年，这怎么行。” 殷睿旭转脸看他：“只有这一次，好吗？” 谢南皱眉也回看着他：“每天最早六点半起床，至少保证八个小时睡眠。” “七个就够了。” “八个。” “七个半？” “九个。” “……好吧，八个。” 谢南满意的坐下来，他刚想说话，林蒙就拿着手机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谢哥，刘哥的电话。” “刘宁的电话？”看到林蒙点头之后，谢南才伸手接了过来，“喂。” 刘宁说：“明天向天要结婚了。” 谢南一头雾水：“关我什么事？” “向天把请帖直接送到朱迪面前了。”刘宁的语气非常焦躁，“他就是欠收拾！” 谢南想象了一下朱迪的反应，同情地说：“朱迪只对你火爆，说明你对她而言是最特别的。” 刘宁怒吼：“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聊表慰藉。”谢南说，“不过话说回来，朱迪让你去参加婚礼？” 终于回到正题，刘宁马上回道：“她说非去不可，还说要让向天后悔给她送了请帖。” 谢南顿了顿，表明立场：“我支持这个决定。” “支持你二大爷的蛋！”刘宁骂他一句，“怎么着啊，那你回来一趟啊，我怕我制不住这个陷入狂暴期的女人。” 谢南装作犹豫：“我这还拍着戏呢……” “戏重要，还是你兄弟重要，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话音刚落，听筒里就只剩下一串的，“嘟、嘟、嘟——” 谢南向殷睿旭报告了这件事，殷睿旭说：“那我们回去一趟吧。” 谢南说：“给他包个一块钱的红包。” 殷睿旭说：“红包也要好几块呢。” “我去买，等老板认出我之后，就说忘带钱了。” “……别犯蠢。” 谢南笑了两声就去找艾瑞克请一天的假。 电影不需要赶进度，艾瑞克很轻易就答应了，谢南笑着对他和站在他旁边的男孩点了点头，才转身走向了殷睿旭。 “巴蒂，他很棒，但是他——” 艾瑞克的声音忽然变低，谢南没有听清，他侧耳去听。 “我当然知道，我明白，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巴蒂说。 既然不是关于自己的，谢南没怎么在意，大步走开了。 “同意了吗？” 谢南揽着殷睿旭的肩膀走向休息室：“我现在就让林蒙订好机票，明早八点怎么样？” 殷睿旭没有意见。 他们下午还有两个镜头要拍，在休息室里没待多久就出去了。 刘宁期间又来了一个电话，扬言如果谢南不回来，他就把刘佳航送过来，谢南回那也要看朱迪同不同意。然后刘宁说：“把电话给殷睿旭！” 谢南依言递过去。 殷睿旭惊讶地看着他，还反手指了一下自己：“刘宁，找我？他本人？” 刘宁连见面的时候都不会多和殷睿旭说一句话，更别说单独找他了。 谢南把手机往前递了递：“接不接？” 殷睿旭忙拿过来贴在耳边，小媳妇一样轻声说：“刘宁？” 然而不到三秒钟，他的表情就精彩起来。 谢南好奇刘宁说了什么，凑过去想听几句，就被殷睿旭推搡到一边。他一手捂在谢南的脸上，一手握着手机说：“你放心吧，谢南已经订机票了。”然后应了两声，就张口说再见了。 “他拿什么诱|惑你，就这么把我出卖了？”谢南在他的指缝间看他。 殷睿旭挺胸抬头：“刘宁说回国后就把你喜欢的小明星告诉我。” 谢南表情复杂：“这你也信？” 殷睿旭深沉地说：“宁可信其有。” 谢南就没再问什么，不过他也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只不过临时找了个借口而已。 “谢先生。” 殷睿旭的手放了下来，谢南回身，巴蒂就站在他的面前。 巴蒂说：“你们的感情果然非常好。” 殷睿旭咳了一声。正巧剧务过来让他去上妆，镜头马上就开场了，殷睿旭忙跟了过去。 谢南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不由笑了笑，才回答巴蒂的话：“他是我的爱人，我们的感情当然很好。”然后他问，“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巴蒂。” 谢南说：“你的中文说得很棒。” 巴蒂笑着说：“因为我喜欢中国的文化。” 谢南说：“原来如此。” “之前听到艾瑞克说你会参演的时候，我非常惊喜，因为我最喜欢的演员就是你。你可以说是我的偶像，我知道你的第一部影片是，对吗？我是从那之后开始学习汉语的，因为我发现我会看不懂剧情。” 谢南失笑：“可能是不习惯。” 巴蒂说：“也许吧。不过你的很好看，演技一流，你应该被当做主角的。” 谢南说：“这样我会被斯蒂文列入黑名单的。” 斯蒂文马克是的主角，他常在娱乐节目上声称自己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不喜欢的人列入自己的黑名单，还说他的黑名单已经有一条街那么长。 巴蒂顿了一会，却突然说：“谢先生，如果你喜欢一个，有明确恋爱对象的人，你会怎么做？” 谢南：“……” 巴蒂露出个尴尬的表情：“抱歉，我只是，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交流。” 谢南想起不久前他和艾瑞克之间的对话，自认为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说：“既然已经有明确的恋爱对象，那么我会尽早让自己远离这个人。” “如果，”巴蒂皱眉说，“你已经喜欢这个人十年了呢？” 谢南惊讶地看着他：“十年？” 巴蒂耸肩。 谢南说：“那就要看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了。” 巴蒂说：“很普通，我的意思是，非常普通的朋友。” 谢南看他一眼：“那我还是劝你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谢南说：“你想要破坏一段感情吗？既然你喜爱中国文化，就该知道我们有句俗语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巴蒂转脸看着摄影棚，没再说话。 谢南看着他的侧脸，衷心地说：“你长得好，又上进，迟早会混出点名堂来。追你的女孩会络绎不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他说完，就抬脚走向了殷睿旭。 第七十七章 第二天，谢南和殷睿旭踏上了飞机。 刘宁和朱迪来接的机，孩子没有带过来，可能是保姆在带。 谢南没有行李，他也不准备在国内过夜，婚礼一结束、也就是只要朱迪离开，他就和殷睿旭返组。艾瑞克只准了他一天的假。 刘宁走过来紧紧地抱住谢南，在他背上用力拍了两下，轻声说：“兄弟，帮帮忙。” 谢南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朱迪，挑眉说：“我尽量。” 等到他们走到刘宁的车前，一辆耀眼的红色suv缓缓跑了过来。 孟良从车上走了下来，口罩墨镜鸭舌帽，样样齐全：“南哥，你回来了。”他说完这句话，副驾驶的门也开了。 谢南不关注他的事情也有些日子，没想到齐正生已经醒了，也没想到他还是和齐正生混在了一起。 或许是谢南的目光里的意味太浓，齐正生垂首走到了孟良身边。 孟良看他一眼，然后大步走过来：“南哥，听说你在拍一部宣传片？” 谢南‘嗯’一声。 孟良说：“你还欠我一次演唱会嘉宾呢，别忘了。” 谢南打量着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孟良顿了顿，把口罩和眼镜摘了，露出横七竖八的划痕，白色的印记把他俊美的脸破坏的淋漓尽致。 谢南忍不住皱了皱眉。 看到谢南的表情，孟良嘴边的笑也没那么轻松，他又把眼镜戴上：“你也觉得我丑，是吗？” “搁谁脸上也丑。” 谢南这么说，孟良反而又笑起来。 谢南瞥了一眼他身后：“这又是怎么回事？” 孟良无所谓地说：“没怎么回事，反正就这样了。” 齐正生已经离婚了，不管是怎么回事，谢南问过这句话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拍了拍孟良的肩膀：“走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了机场。 他们到达婚礼现场的时候，谢南就近看到新娘的长相，才明白过来朱迪为什么要那么愤怒。 新娘和刘宁的眉眼很相似，脸型也非常像。谢南看她的侧脸，简直和刘宁一模一样。 谢南心里也涌上了一丝火气，刘宁就更不用提。 殷睿旭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在谢南耳边轻声说：“怎么这个新娘长得……”话没有说全，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谢南看着台上装模作样的向天，冷笑一声：“他这是想膈应谁呢。” 新郎和新娘在神父前宣誓的时候，刘宁正在剥橘子，一瓣一瓣填进朱迪的嘴里。朱迪的脸颊发红，几次都下意识回避刘宁的手，但是每次都没让自己躲闪开。 谢南一开始不清楚这是干什么，后来殷睿旭提醒他去看向天。 向天面对着神父，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丁点笑意。他肯定是看到了刘宁的作为。 摄像机完美的拍下了整个过程。 午餐派对结束以后，刘宁在大庭广众下吃足了自己老婆的豆腐，然后追着朱迪问了三次想不想回家，最后一次提及了家里的小宝贝，朱迪才松口答应了。 他们临走之前把车钥匙扔给了谢南，不知道之后要去干什么。 谢南和殷睿旭在他们走后一分钟也想打个招呼走人。 “南哥。” 谢南举起香槟杯：“新婚快乐。” 向天似笑非笑：“这个祝福还是省省吧。”他转身走了一步，面对着清澈的湖，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想过了，今天以后，我和宁哥，和刘宁，就只是朋友。” 谢南没说话。 向天嗤笑一声：“说是朋友，大概宁哥会认为，我这样的朋友在他面前，会脏了他的眼睛。” “我的合法妻子，叫董丽。我知道她长得和宁哥很像，她能当上我的秘书，也确实是因为这一点。但我跟她结婚，绝不是看上了她的长相，她不是宁哥，我比谁都清楚。”向天说，“我本来想要亲口向宁哥解释的，可他根本不愿意跟我说话。一开始我想，哪怕他再揍我一顿，把我揍死揍疯，我都认了；哪怕他毁了我的婚礼，让我被所有人耻笑，我认了。总好过他把我当成一个死人，把我当成一个死了的陌生人。” “这辈子，小时候我都不知道是为谁活着。” “我为那个只知道哭的妈活着吗？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她只在乎向青云还爱不爱她，只在乎向青云什么时候能把她接走，然后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即使她每天打骂我，好歹我还有一个依靠。” “后来呢，她死了，我怎么办？我被骂，被侮辱，被围着打，他们把我推进屎坑里，在我的头顶上撒尿，因为他们觉得我只配吃屎，只配喝尿。我恨吗，你会恨吗？当然会恨。恨我妈，恨向青云，恨我自己，恨所有人。” “你根本想象不到，宁哥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就像我的神，在我最害怕，最需要温暖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切。” “你和他是好朋友。我知道，你肯定看出来了，我一直在嫉妒你，我讨厌你，因为你和宁哥站在一起，你和他打闹，亲密得像是半身。” “你也绝对想象不出，当你们全都离开的时候，我心里的黑暗和绝望。就像天塌了，也看不见阳光。你们什么都没留下，那么狠心。所以我又恨你们，为什么会这么狠。” “从那之后，我就知道，我最该为自己活着。可那有什么意思呢？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的天塌了，你们，都走了……” 谢南听了很久。 他看着向天的背影，转身打算离开。 向天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回头，他说：“南哥，我……” 谢南渐渐走远了，也并没有听到他继续说下去。 殷睿旭坐在了车上，才喃喃说：“刚刚向董说的，都是真的？”他小时候过得也很苦，但他有一个很好的母亲。 谢南转脸看他：“小孩子小的时候，都是最伤人的。” 谢南曾经亲眼见过向天被一群同龄人欺负。那时候他们刚认识，向天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根本没力气还手，就被他们推搡着差点推进河里。 如果不是谢南及时赶到，或许真的会被推进河里也说不定。 殷睿旭说：“我知道这种事会发生，只不过没想到，向董曾经也经历过这些。” 谢南笑了一声。 殷睿旭感兴趣地问：“原来你以前和向董关系很好？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而且你以前在天纪，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差。” 谢南说：“我跟他的关系确实很差。”他没再解释什么，只是系上了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咚咚’ “南哥。” 谢南降下车窗：“怎么了？” 孟良说：“这就走？” 谢南点头说：“是啊。” 孟良回头看了一眼齐正生。 谢南随着他也看了过去，发现齐正生很拘谨的站着，目光游移不定，双颊微红。 “到底什么事？”谢南看齐正生的样子感觉很诡异，就收回了目光。 孟良说：“南哥，我不想再演戏了。” 谢南以为他介意自己的脸：“不演就不演。” 殷睿旭坐在副驾驶，闻言解开安全带，趴在谢南身上说：“你又想干什么？” 孟良看见他们两个的姿势，先是沉默一会，然后笑着说：“青天白日的，顾忌一下旁人吧。” 殷睿旭就差把手伸出去掐他的脖子：“回答我的问题。” 谢南扶着他的腰：“你小心点。” 殷睿旭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他瞪了谢南一眼，然后坐了回去。 孟良才说：“我想退出娱乐圈。” 谢南一愣，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孟良重复一遍：“我想退出娱乐圈。” 谢南皱眉：“为什么？” 孟良回头又看了一眼齐正生。 “为了他？” 孟良转回脸：“是，为了他。” 谢南说：“即使你和他在一起，这和退出娱乐圈又有什么关联？” 孟良笑着说：“因为我想离你远一点。” 谢南听出一点苗头，他阻止孟良再继续说下去：“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你脚下的路，是你自己要走的。” 孟良趴在车窗，看着谢南和殷睿旭说：“南哥，殷哥，别担心，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齐正生他爹，已经不反对我和齐正生的事了，只不过老头子对我很看不起，我手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我也得混出个样子让他看看，我孟良，可不是图他的家产，上赶着非他齐正生不可的。” 谢南特意看了一眼齐正生的表情。 对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孟良，没有丝毫不满。 谢南忽然想起了周正和李杨。 “好了南哥，就说到这吧。”孟良拍了拍谢南的臂膀，然后站了起来，“等我在哪儿扎了根，我就给你和殷哥去个电话。” 谢南深深地看他一眼：“别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 孟良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并起三指抵在额边向车内敬了个礼：“知道了。” 他后退一步，双手插袋和齐正生并肩站着，目送着谢南开车离开。 谢南隔远看了一眼后视镜。 孟良的脸像是还完好，仿佛还是初见面时那个魅力十足的漂亮男人，却已经不再那么吊儿郎当。 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第七十八章 回到《爱无罪》剧组没几天，谢南就看到了网上出现‘孟天王欲退出娱乐圈，将举行世界巡回演唱会与粉丝告别’类似的的新闻。 他之前接到孟良的电话，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看到之后也没有太惊讶。 殷睿旭坐在他身旁说：“在想什么？” 谢南实话实说：“孟良退出的事给了我一点感触。” 殷睿旭皱眉：“什么感触？你不会也想退出吧。” 谢南笑着问他：“如果我想，你会同意吗？” 殷睿旭说：“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谢南看着他的表情，然后说：“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会退出娱乐圈呢。”他又转脸去看手机屏幕里面对着镜头的孟良，“我说的感触，是他想自己创业的事。” 殷睿旭问：“你也想自己开公司？” 谢南说：“自己开公司多费劲。我手里就有清河娱乐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想去找一鹤谈谈，让他把公司让给我。” “王董会同意？” 谢南笑一声：“一鹤开这家娱乐公司，是因为《我的爱人》，还有就是为了曾雪。他认了曾雪当干妹妹不是吗。曾雪现在已经脱离公司自己去开工作室了，他早就有心思要出手，否则我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殷睿旭掏出一个本子记了几个字，然后抬头说：“王董有没有请人给清河娱乐估价？如果你真的想买股份，我就有必要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谢南自问没有他心细：“你去处理吧。” 殷睿旭又记了几笔，才把本子合上揣进口袋：“等《爱无罪》拍完，我就去找王董商量。” 谢南拍了拍他的肩：“不急。” “每次都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形影不离。”巴蒂从不远处走过来，他浅笑着说，“你们的感情真好。” 他不止一次这么感叹了，谢南抬眼看他：“不要羡慕我们了，去找一个女孩恋爱吧。” 巴蒂也坐下来，闻言他扫了一眼殷睿旭：“为什么是女孩？” 谢南有些惊讶：“你是同性恋？” 巴蒂摊手：“在没有遇见我的另一半之前，谁知道呢。” 说完他对谢南眨了眨眼，然后靠在椅背上，把脑袋上的牛仔帽摘下来遮着脸，看样子是要在工作人员布景时休息一会。 现在是十月中旬了，天气转凉，他的助理给他找来一条薄毯盖在身上。 谢南和殷睿旭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各自看剧本，没再说话。 这部电影大约还有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杀青了，谢南有一次听艾瑞克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在情人节前后上映。 这类题材的电影，相关部门管得很紧，这次能上映也算是运气比较好。艾瑞克说，他拍出这部电影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维护同性恋者的权益，所以当时能邀请到谢南，他心里也很激动。 谢南曾经问他，如果殷睿旭的演技不到家，他会怎么做。艾瑞克很无所谓地说：“假如你非常在意他能不能演戏，那么即使他表现得很差，我也会放他进组。你带来的影响力，足够让我舍弃一些小细节。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殷的天赋非常好。这很棒，因为你们两个都是中国人，而且是一对恋人。” 想到这，谢南转脸看了一眼殷睿旭。 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认真地琢磨着剧情。就算已经接近尾声了，他也没有放松下来。 然后，他发现殷睿旭的耳朵悄悄红了。 谢南失笑。过了这么多年，殷睿旭的脸皮还是这样薄。 殷睿旭咳嗽一声：“你看我干什么。” 谢南把脸凑过去：“因为你长得好看。” 殷睿旭瞪了他一眼。 谢南抬手覆在他的手背，然后说：“等电影上映，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 谢南勾起嘴角：“到时候再说。” 殷睿旭的好奇心不重，追问了几句没得到答案，过了几天就忘了。 《爱无罪》杀青以后，谢南和殷睿旭回国，自由自在地玩了三个月。 殷睿旭本来以为和王一鹤提出购买股权的事需要很久，但事实上，王一鹤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这个请求。第二天就签署了股份转让合同，价格也很优惠。 谢南一跃变成了清河娱乐的董事长。由于王一鹤从一年前就不怎么管事，谢南殷睿旭本身又是公司的老骨干，公司内部对这次董事变动反应平平。谢南提拔了几个不错的年轻人，他们有干劲、敢闯，是清河娱乐需要的人才。 仅仅三个月，清河娱乐挖掘出了好几位小有灵气的艺人。只不过其中一位艺人出道后有人说他是‘小谢南’，被谢南的粉丝嘲讽出了新高度。 谢南知道这件事还是偶然间在微博里看到的，不过他没有理会。毕竟是自己公司里出来的艺人，他就当做没看见。 2月19号，他和殷睿旭一起坐上飞机，去参加《爱无罪》的首映礼。 艾瑞克定下这个特殊的日期，却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谢南今天特意穿得很正式，然后把前段时间骗殷睿旭拿去保养的戒指揣在兜里，和众人一起站在了镜头前。 他从容不迫地回答着记者朋友抛出的问题，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隐蔽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一个记者挤过来，拿着话筒说：“听说今天是你和殷睿旭的十二周年庆，请问是真的吗？” 谢南说：“没错。” “哇哦！”艾瑞克意外地说，“今天是一个非常有爱的日期吗。” 谢南对刚刚提问的记者说：“今天是我和睿旭在一起的十二周年纪念日，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不过这要征求睿旭的同意。” 记者眨了眨眼，配合的没再追问。 “睿旭。”谢南转过身，他看着殷睿旭的眼睛，然后单膝跪了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精致的戒指盒：“我们结婚吧。” 殷睿旭的笑意僵在嘴角，他完全没想到谢南会突然向他求婚。 谢南没等他开口，继续说：“我是个不称职的恋人，但这一次，我想做一件作为爱人理应做到的事。” 他把戒指盒打开，露出里面那枚殷睿旭无比熟悉的戒指，重复了一遍： “我们结婚吧。” 殷睿旭终于吐出一口气，他伸出右手：“好。” 谢南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然后给他戴上了戒指。 “天呐这真是个大新闻。”艾瑞克的声音又响起来，他率先鼓起掌，“我想我应该提前祝福你们。” 谢南笑了笑，他站起来和殷睿旭交换了一个拥抱。 殷睿旭紧紧地抱着谢南的腰背。 “高兴吗？” 殷睿旭的手又紧了紧：“那还用说。” 谢南在他耳边说：“我已经订好了去荷兰的机票，就在明天。” 殷睿旭松开他，耳朵很红，表情很正经。 掌声到这个时候还在响着，而这场求婚也通过转播出现在国内的电视屏幕上。 影院里本来就有许多世界各地的谢南的粉丝，他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祝福。 首映结束以后，谢南带着殷睿旭回了酒店。 酒店的领班告诉谢南，他吩咐的事已经做好了。 谢南钱包里只有□□，就给了他五百块小费，然后牵着殷睿旭的手，乘电梯去了十二楼。 “你到底搞什么鬼？” 谢南回脸去看殷睿旭，他脸上的期待都表露出来了。于是谢南没有说话，他掏出房卡开了门，让他自己看。 房间里没有玫瑰，没有烛光晚餐，也没有一个小型的庆祝会，只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是殷睿旭的妈妈。 谢南走过去：“阿姨。” 殷妈妈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她脸上的皱纹比初见时多了许多，头发也全都白了，但慈祥一如往昔。 殷睿旭抱住她：“妈，你怎么来了。” “我觉得你最想见到的应该就是阿姨。”谢南解释说，“所以我把她接过来了。而且我打算让林蒙带着阿姨在这边玩一圈再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要够本。” 殷妈妈拍了拍殷睿旭的背，对谢南说：“哎，哎。不过这样会不会麻烦？” “当然不麻烦。” 殷妈妈说：“那就好。” 然后谢南说：“阿姨，我打算跟睿旭结婚。” 殷妈妈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结婚？” 谢南点头：“嗯。” 殷妈妈犹豫一下又问：“你们两个男人，也能结？” 谢南说：“国内是不允许领证，我打算和睿旭去能领证的一个国家领证，再回国办酒。” 殷妈妈自从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之后，不怎么管着这些：“你们自己决定吧。” 尽管知道殷妈妈不会反对，谢南还是松了口气，他看对方还有些疲惫：“阿姨，你刚下飞机，先去休息一会吧？” “嗯。” 殷睿旭把她送到隔壁，回来才似喜似怒的埋怨：“怎么把我妈接过来都不告诉我我一声。” 谢南搂着他走到卧室：“要是告诉了你，那还叫惊喜吗？” 殷睿旭终于笑起来。 他举起右手，就着灯光看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戒指，轻轻地说：“我们这就，订婚了？” 第79章 完结章 由于荷兰必须要有本地户籍才能登记结婚，谢南只好在当地停留一天，就去了被推荐的墨西哥。 不论在哪，这一关都需要经过重重手续，帮他们登记的工作人员又正巧是谢南的影迷，不过即使这样，还是耗费了三天的时间，他们才终于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结婚证。虽然这在国内没有法律效益，但谢南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把它们拍下来传到了微博上。 谢南v：爱情长跑十二年多，今日大喜。 [图片] 他不久前才向殷睿旭求婚，这么快就领证，不得不说是很有速度。 谢南把也在低头看手机的殷睿旭搂在怀里：“希望这个时候会有亿万人一起，来跟我一起高兴。他们都在祝福我们。” 他的手机响起阵阵提示音，那是新一条微博的动态，他特意设置的。 “希望你们，百年好合。” 之前为他们忙上忙下的墨西哥小伙儿突然看着他们说，说实在的，他的中文真的不能恭维，谢南想了很久才半蒙半猜的明白他的意思。 他可能也看出了谢南脸上的茫然和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换回了母语，说：“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们一辈子永远在一起。我为很多中国的同性恋人登记过，其中有一位先生教我这句话。但是你们的语言太难学了。” 谢南说：“你说的很棒，我和我的爱人都很喜欢你的祝福。” 他才笑起来：“很高兴见到你，谢先生。哦还有，你的爱人。” 殷睿旭咳嗽一声，说：“谢谢。” 谢南最后对墨西哥小伙点了点头，然后和殷睿旭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你喜欢西式婚礼还是中式的？” 殷睿旭说：“搞中式的吧。” 谢南单纯想象了一下：“也好。” 他们下午就回了美国，和殷妈妈碰头以后一起回国。接机的依然是刘宁。 他一看到谢南就冲过来，揽着谢南的脖子往回走：“你他妈也不跟我吱一声，手机也不开机，作死啊！” 谢南说：“你这不是知道了吗。” “知道你个蛋！”刘宁捣了他一拳。 谢南看见机场有记者，忙把帽子拉低，对他说：“车上说。” 但是上车之后他们聊的就是婚礼该怎么办了。 朱迪坐在后座不发言，谢南坐在副驾驶忍受不住刘宁无休止的啰嗦，一槌定音：“搞个纯中式婚礼，就这么定了。” 虽然殷睿旭嘴里说是想低调一点，但谢南知道他心里至今还有多余的那点不安，就决定要玩个大的。 既然说好了要中式，那谢南就准备着往古礼上靠，各种资料整天读。 单是选地方，因为国内的文明古都数不胜数，谢南都耗费了好些功夫。定这个定那个，这个好那个不好，考虑的东西闹得他脑袋疼。 所以他这一年一个大活儿都没接。 到了2012年12月25号，林林的电影正式命名为《寻找》，在五个国家多个地区同时上映。 谢南和林林对这部影片都抱有很大的期待。 电影上映第一天，谢南就听到久违的系统通知。 [宿主名气已提升至s级] [宿主目前s级等级已超过三个，离成功仅一步之遥] ‘还有一个是人脉是吧，还差多少？’ [换算为经验值，可用人脉为89.3％] ‘我一直想问来着，我成功之后会有什么变化吗？’ 现在他基本不用系统的辅助功能了，其实以前也不常用，只有一个演技提升幻境对他有点帮助，但现在也更像个鸡肋的存在。 [宿主成功完成终极目标后，系统将携带此次重生资料，回到系统空间，接受总部检阅] ‘……你的意思是，我成功以后，就是成功了。而且你也会不见？’ [很明显，我就是这个意思] 谢南沉默一会。 ‘那你回去以后呢？’ [系统会有下一个任务执行] ‘这样啊……’ i931没再说话，谢南也没再引它说话。 虽然它有时候挺烦的，但不可否认，它做了许多帮助谢南的事，而且这十多年，它一直存在于谢南的脑海里，突然说要离开—— [请宿主不要总是想一些关于系统的事，这会打扰到系统正常的休息] ‘……’ 算了，悲春伤秋根本不适合，它果然还是走了比较舒坦。谢南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时，这么想。 再出行，就是2013年，奥斯卡金像奖开幕，《寻找》剧组在受邀之列，共有12项提名。林林见到谢南时笑得满脸开花。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见天的重复这几个字，看谁都像是至交好友。 谢南对他的行为感觉到了羞耻，作为最佳表演奖提名获得者，走红地毯的时候特意没有和他一起。 不过这次的红地毯一种全新的体验。 尽管他几乎可以走遍全世界的红地毯，可唯独这一条，让他有一种久违的热情。 有多少电影人止步于此，又有多少电影人对那座小金人梦寐以求。 谢南自然不能免俗。 当他坐在颁奖礼现场，听着颁奖嘉宾宣读着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时，手心里也冒出了一分粘腻。 结果出来的过程这样漫长，久到谢南脸上的笑都快僵在脸上，终于，一个他万分熟悉的名字被念出来。 那就是他自己。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时刻，当然是让他兴奋的时刻！ 谢南借着低头系纽扣的功夫，吐了一口气，他勉力让过快的心跳恢复正常。 然后他走到台上。 他说：“我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人。”他举起右手，向众人展示了一下他的戒指，然后说，“而现在，我得到了我最想得到的奖项。” “这是我的荣幸。我的荣耀，和我的幸运。” 话落，他走了下去。 不论颁奖时谢南表现的多么沉稳，这都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在各种杂志报纸话题满天飞的时候，谢南带着殷睿旭回了乡下，戴着草帽穿着短袖麻裤躺在半山腰上晒太阳。 他早在微博上表示自己会消失一年，用于筹备婚礼。 但实际上他是和殷睿旭去体验生活去了。 直到了婚礼前夕，他回到江苏，在苏北，在他的家乡举办着倍受世界瞩目的盛大婚礼。 2014年9月27日，从各地赶来的媒体记者们都要和摄像师们辛苦地跟随着两匹高头大马，一起跨进及膝的门槛，踩着石子路，走进古香古色的堂屋里。 两个胸前戴大红花的新郎穿着款式相同的喜服，牵着一条红绸，站在了高堂前。 殷妈妈坐在红木的圈椅上，眼里泛着泪光。 有喜婆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这小小的房间里挤着不下百人，闪光灯和快门声不绝于耳。 真正被请来拍摄全过程的刘宁这时候走过来，他还看着手里的镜头，嘴里却不着调地起哄：“哥俩，来亲个嘴儿。” 谢南反手堵着他的摄像头，然后抱着殷睿旭的脑袋，对着嘴唇就吻了上去。他轻轻说：“睿旭，今天我真高兴。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日期。今天我得到了新生，我得到了另一段人生。今天你陪着我，我真高兴。” 殷睿旭不理解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里的含义，但不妨碍他情绪变得更好。 然后他们的耳边就传来掌声，和善意的哄笑声。 殷妈妈‘哎哟哎哟’好几句，又笑着轻轻叹了口气。 外面的院子里摆着全天的流水席，等到婚礼即将结束的时候，谢南单独请了在场所有的记者吃了一顿。他和殷睿旭就趁机溜进了卧室。 [可用人脉达到s级] [宿主拥有s级等级4个，达到任务目标条件] [宿主已完成终极任务] [系统正在进行跨空间跳跃] [3％……15％……39％……] [系统已成功建立跳跃站] [希望宿主……] [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平安顺利] [系统i931已完成跨空间跳跃] i931完全没有给谢南插话的机会，这句提示音最后响完，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也不见了。谢南推门的手顿了顿。 “怎么像做贼一样。”殷睿旭越过他走进去，捧着铁盆里的水洗了洗脸。 谢南这才让自己的意识回到现实里来。 他喝了不少，身上的酒气浓郁不散，走到殷睿旭身边，竖起食指‘嘘’一声：“别给人听见动静，一会我们还得洞房呢。” 殷睿旭红到了耳后跟，他拿着毛巾擦脸，声音闷闷的：“你喝醉了吧。” 谢南的脑袋确实有些昏沉，但不至于醉，他从背后抱着殷睿旭，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说：“你觉得我醉了没有？” 他嘴里的湿气喷在殷睿旭的耳蜗里，一阵阵发痒。 殷睿旭干巴巴地说：“醉了。” 谢南埋头在他脖颈里笑了一声，才抬头说：“你怕什么。” 殷睿旭还没回话，他又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啊，你现在嫌弃我不是第一次了。”殷睿旭伸手去拧他的脸，“也不知道我第一次……”他忽然闭了嘴，脸色通红。 “第一次什么？”谢南追问。 殷睿旭深吸一口气，在他怀里转过身。 两个人面对着面。 谢南眨了眨眼：“怎么？” 殷睿旭又深吸一口气，猛地把他推在了床上，随后跟了上来。 谢南惊讶、惊喜地看着他。 殷睿旭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手解开他的腰带，色厉内荏：“不是第一次，我也能让你爽。” 然后，一夜*。 【完结】 第80章 番外慎买 “孟良，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本打算上车的孟良转过身，他勾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猛地关了车门。 齐正生几乎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他的态度软化下来：“孟良，我为了你跟我爸反目，为了你离婚。我现在除了你，我——” “呵。” 孟良的冷笑打断了他的话。 齐正生紧紧咬着牙，他上前一步，抓着孟良的小臂：“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仿佛即将出口的词会让他感觉到羞耻，“床|伴。” 孟良摘下眼镜：“真幸亏你还有这么一点自知之明。” 齐正生抿唇。 孟良甩开他的手，伸出两指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被毁容的吗？”他捏着齐正生的下巴，左右看了两眼，又不屑一顾地撇把这张脸到一旁，“你究竟凭什么认为我就会非你不可？因为我没有这张脸了吗？我可不是靠这张脸操|得你追着我犯|贱。” 齐正生根本生不起气来。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他苦笑：“孟良，如果我不爱你，我怎么可能向你卖贱。我许多次想要离你远点，可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齐正生压抑着吼声，他抬手捂着自己的双眼，声音嘶哑，“我怎么就，怎么就，这么犯|贱呢……” 孟良沉默地看着他。 大约过去一分钟，孟良说：“上车吧。” 他说完就自顾自打开了车门。 齐正生反应过来，忙绕到副驾驶坐下。 孟良在车子开动的时候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之后就一言不发。 齐正生看着他的侧脸，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没多久，他们在一栋居民楼门前停下了。 这座居民楼应该出过事，大火让整栋楼都变得漆黑破败。 停好车，孟良没有下去。他趴在方向盘上说：“你知道什么叫恋童癖吗？”他说话时一直看着居民楼的某一层，表情似笑非笑。 齐正生早就查过他的生平，当然知道他小时候的遭遇，犹豫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孟良说：“我六岁就被迫用手指插男人的屁股，你知道那有多恶心吗？” “我从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比孤儿院更可怕的地方；还有会比饿肚子更难受的事。” “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真的太恶心了。” 齐正生涩声说：“没错，他确实很恶心。” 孟良挑眉。 路灯的昏黄光芒透过挡风玻璃落在孟良的脸上，让他本来英俊十分的脸看起来更恐怖了。 齐正生似乎并不这么觉得，他目不转睛盯着孟良。 孟良轻轻谈了一口气：“你说这种人应该活着吗？” 齐正生颤了颤，他艰难地张嘴，而孟良没给他机会开口，就继续说：“你肯定也觉得他不配活着。” “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我放学回去，他喝得烂醉如泥。” “警报响的时候，我就亲眼看着，亲眼看着他被活活烧死之后，我觉得真开心。” 说到这，孟良上半身往后倚。他靠在椅背上对齐正生说：“齐正生，你开心吗？” 齐正生解开安全带，贴近孟良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孟良对他的亲近无动于衷：“我经常来这里，来纪念。” 齐正生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和深棕近黑的漂亮眼睛，咽了咽口水：“孟良，我们做吧。” 孟良转脸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在这？” 齐正生犹疑了一瞬间。 孟良垂眸看了看他的嘴唇，然后稍稍前倾咬住他的下唇，模模糊糊地说：“你总能让我有勃|起的冲动。” 齐正生只用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就说服自己配合着孟良解开了皮带。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谢谢大家] 孟良从那温暖的紧致内抽身，用纸巾给齐正生草草清理着，然后皱眉：“回家。” 齐正生抬起因余韵而满是潮红的脸，有些疑惑：“回家？” 孟良让他在副驾驶坐好：“回家你自己洗，我不想弄脏我的车。” 他把纸巾丢在齐正生的脸上，果然开车离开了。 齐正生忍着心里和后面的不适，勉强说：“那下次就别在车里做了。” 孟良余光看见他强颜欢笑，但没说什么。 他们回的是孟良的家。 车子倒进车库，孟良发现齐正生下|半|身只穿着一条白色内裤，正费力地给自己穿裤子。 孟良一脸不耐烦的走过去，打开车门把他抱了出来：“你以为你是女人吗，只有女人才有权利让我等。” 齐正生的裤子还挂在腿弯，裤管随着孟良的动作飘飘荡荡，让他有些尴尬的脸红了。 孟良很不明显地笑了一声。 然后他把齐正生放在卧室的床上，在浴室放好水之后才又抱着齐正生走了进去。 齐正生趴在浴缸里良久才问：“不是让我自己洗吗？” 孟良给他清洗的手指顿了顿，反问道：“你想自己洗？” 齐正生摇头。 孟良哼了一声：“那就别叽歪。” 齐正生慢慢扬起一个笑来：“好。” 又过了一会，齐正生问：“你为什么带我去那里？我真的想知道。” 孟良的手在他光|裸的背上勾勒着，闻言说：“为什么想知道。”他不再专心给齐正生清理□□，反而靠近他的脸，在他的耳边说：“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他的两根手指游玩似的碰触着内壁。 齐正生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刚想说话，孟良就稳准地划过了他的前列腺，说话声变成了尖锐的喘息。 孟良另一只手掰过齐正生的脸：“毕竟我不想告诉你。” 说完他就抽|出了手指，站起来洗了洗手，就走出了浴室。 关上门的时候他闭着眼吸了一口气，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桌子上有一个手机，孟良拿着它输入密码解了锁，还没有关闭的图片出现在屏幕上。 那是一张合照，他自己拍的。谢南揽着他笑得开心，嘴微微张开，还在说着什么。 这照片有些年头，和这手机的年龄差不多。它们都和谢南有关系。 孟良坐在桌后的椅子上，拧着眉头仔细地看它很久。 ‘咚咚咚’ 孟良没理会敲门声，他早就对齐正生说过，没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这间书房。 可能是没有听到回应，齐正生又敲了一遍。 孟良还是没有理会。 他的拇指微微颤抖着，按在确定的按键上，迟迟不敢用力。 屏幕上的提示框里是四个字：‘是否删除？’ 他想起谢南出柜时的发言，再想起每次去找谢南时都能看到的殷睿旭—— 孟良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按下了确认键。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摩挲着，又不舍地把它抵在唇边。 挂在墙上的钟里的秒针不知道走过几圈，孟良才睁开眼、才下定决心，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他把胸腔里的浊气都吐出来，站起来去开门。 齐正生穿着白色浴袍，赤着脚等在门前，看到他开门，上前一步，却不说话。 孟良回脸看了一眼垃圾桶，对他说：“明天和我一起去接机吧。” “南哥要回来了。” “我，打算跟他说点什么。” 第81章 番外慎买 [i931正在接收任务详情] [任务名称：重生67号日常记录] [任务内容：观察重生67号宿主谢南，并帮助宿主完成终极目标] [终极目标内容即将开始传送] [i931即将进行跨空间跳跃] …… [i931已完成跨空间跳跃] [宿主名：谢南] [宿主死前情绪波动：极大] [宿主目前情绪波动：大] [宿主目前状态：一般] …… 来到这个空间的第一时间，我迅速收集着资料，并把它们全部统计下来。 在我的面前，有着一个属于我的宿主的三维立体缩影。他在现实中所做的事，我可以看见。 很幸运，这一次我看样子轮到了一个不错的宿主。 不过我没有把这些小细节告诉他，因为我不想因此被宿主勒令，必须关闭这个能令我躲避无聊的缩影。 事实上我也不被允许随时观看这些。 我只有很少的机会可以一边看着宿主在做什么，一边与他聊天。这是以前所没有经历过的。 我认为我的行为没什么大不了，以至于后来过于放松，被主系统警告了一下。他同时修改了我的主程序和行动指令，这对我而言是个负累，我用了不少的时间才将主程序换回我喜欢的那个。 在这之后，有时主系统会问我任务进程。 我不是新手，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更何况宿主的表现很好。我如实汇报后，得到了连接这个空间网络平台的奖励。 这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好消息。 没错，名副其实。这是我无意看到的一个成语网站里的成语。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喜欢观看关于宿主的视频。 他的影视剧非常符合我的胃口，我开始不喜欢和他交流，只偶尔回答他的问题，用新学会的成语嘲讽他，这是我的新乐趣。 但不得不说，我把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网络上。 我喜欢在这里了解我的宿主。 一个仿佛虚拟的人物。 在网络平台，我看到许多人疯狂地说爱谢南、喜欢谢南。但谢南的名气却只有39％。 这个国家的粉丝已经饱和了，我想宿主应当选择另一条路。 他仿佛与我心有灵犀，一直筹划着参演国际大片。 我不太懂这些曲折，就只负责帮他一些忙，其余的都需要宿主个人完成。 主系统开始催促我，他命令我加快任务速度，我回答他，我无法任意修改任务数据，任务什么时候完成，取决于宿主。他告诉我，实验室缺少资料做实验，对我的命令只是传递信息而已。 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无所谓地想。 然而宿主已经即将成功了。 我的话也越来越少。 我并不介意与他多交流，但我突然发觉我想说的话太多了，以至于我竟然没法开口。 这样窘迫的情况是第一次。 我想说：宿主你所有的作品我都看到了，非常棒；拿下了三连冠，真不错的成就。或者普通的闲聊：奥斯卡是这个空间最好的奖吗，为什么你会这么高兴？ 除此以外，唯一不想提及的就是他的伴侣。 那是个我不喜欢的人。 还有他的前任伴侣。 不得不说我的宿主口味太差。 他怎么能选择那样或疯狂或无趣的伴侣。 在我的想象里，他的伴侣应当有个性，就像我一样；应当喜欢成语，就像我一样；应当把他所有的作品看完，就像我一样—— 天呐，我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 可惜我的宿主太没品位，他从未夸赞过我。 再后来，我看着他和他的伴侣拜堂成亲，被灌得烂醉如泥还记着要宴请记者。 他无心的举动终于攒够了最后一个目标等级——可用人脉。 任务完成了。 我该说些什么呢？ [希望宿主……] [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平安顺利] 就这样吧。 不会有更多的话要说了。 祝你平安顺利，然后我们，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