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之重生》 第一章 初见 夜已深,寒如冰。 京城的一家酒楼上,一个人影飞身而进。 “师父,属下来晚了。”是年轻女子的声音,如同夜色般凉薄。 “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黑暗中,苍老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属下已经调查到了二皇子的踪迹,并且决定设法接近他。” “很好,接下来你的任务是要保护二皇子,但是不要暴露你自己的身份。” “属下遵命,我定全力保护二皇子的安全。”年轻女子信誓旦旦地说。 酒楼外,一片寂静。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街上,却有一个年轻瘦弱的男子被赶了出来。 衣服盖了他一身,他哭丧着脸,却无能为力。 他叫何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父母一走,哥嫂就联合起来,独吞家产,将他赶了出来。 呜咽了很久,他才爬起来,拾起衣服,步履蹒跚。走了几步,还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他已住了十八年的家。 风,冷冷地吹来,他不由地打了个寒噤。他将衣服抱在胸前,想让自己感受到一点点的温度。 想到明天,想到那遥不可及的未来,他又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家,在他的脚步声中渐行渐远。 天色微微亮起,街道开始而热闹起来,人声嘈杂。 肩膀被人推了几下,何瞑睁开朦胧的双眼。 “快走开,快走开,我们要做生意的,别挡道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昨晚走累了,不知不觉在一家米店门前睡着了。 他看看店门口的告示,问那个刚才推醒他的大汉:“敢问贵店需要人手吗?” 大汉将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脸怀疑道:“你?” 他点点头:“嗯,我想试试。” 大汉指了指身旁那半人多高装满米的袋子说:“把这袋扛起来。” 他听到命令,忙放下抱在怀里的衣服,踮着脚跑过去扛。 他先舒展了一下双臂,走到那袋米面前,双手环抱住,屏住呼吸,“嘿”的一声,原本以为就此可以抱起那袋米,谁料那袋米却纹丝不动。 就在他憋红脸的当下,大汉在一旁插着手,看得哈哈大笑。 他狼狈地拾起衣服。 大汉拍拍他的肩:“年轻人,你不适合做这一行,何必勉强自己呢?” 他点点头,红着脸,走出了米店。 沿着街走,突然发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 何瞑好奇,走过去看。 人群中间,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子。她正在滔滔不绝地说:“你说我拿了你们的银子,可是,凡事也都要有证据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偷了?” 一旁,一位玉树临风的白衣男子正微笑地摇着扇子,另一个黑衣男子正抓着那个女子的手:“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啊!你想偷走我的钱,幸好我及时发现,抓住了你。” 女子展颜一笑:“我一介小女子,也不知如何得罪了二位,这么冤枉我。我只不过是向你这边甩甩手,幅度可能大了些,没想到,竟被你说成是小偷。” “你……”黑衣男子正待说什么,摇着纸扇的男子却将扇子一合,开口:“随奇,算了,不用与这样的女子计较,反正那袋钱她也并没有本事偷走。我们走。” 黑衣男子这才狠狠瞪了那个女子一眼,回头对白衣男子说:“是,少爷。” 两个人穿过层层人墙,往外走去。 女子则一脸不屑:“谁稀罕和你们计较。” 何瞑摇摇头,分辨不出真假,只得自己赶路。 “叮叮叮”。 声音从前方传来,何瞑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算命老者站在他面前。他手足无措,赶紧让道。 而那老者眯着眼看了他半晌,吐出几句话:“钱财亲情两空空,奈何桥头一半过。自会有梦成真日,一鸣惊人天下知。” 语罢,老者拂袖而去,只留下他一人呆若木鸡。 良久,方才醒悟过来,朝老者追去。 老者停下,半眯着眼看着他。 他气喘吁吁地问:“敢问,您刚才是在说我吗?可以再说一遍吗?” 老者语气淡然:“天机不可泄露也。只说一次即可。” 何瞑木然地站立在原地,愣了半晌,决定继续找工。 很快,到了一家客栈,何瞑兴冲冲地进去。 “客官,里面请,要来点什么?”小二热情洋溢,笑容满面地招呼。 何瞑抱歉地笑笑:“我,我是来找活干的。” 小二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我们这边的人手够了,不需要另外的人了,再说,瞧你这样子,也不适合招呼客人啊!” 何瞑忙说:“我可以的,我会很卖力地干活的。” 小二不信任地摇摇头。 何瞑二话没说,把小二肩上的毛巾拿过来挂在自己的肩上,刚想开口招呼客人,就见一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看见何瞑,不由分说地将他拎了起来,冲着他大嚷道:“小子,我弟弟昨晚在你们这儿吃了一盘牛肉,回家后就一直拉肚子拉到现在,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把银子还回来。” 何瞑一时不知所措,望向店小二,可小二却已经跑了。他只得说:“我,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还跟我装蒜?”大汉一拳挥在何瞑脸上,顿时,鼻血四溅。一些食客也已纷纷从位置上站起沦为看客了。 何瞑只觉得眼前黑了一阵,又闪了一阵,脑袋里有什么在不停地发出“嗡嗡”的声音。 “说,赔还是不赔?”大汉朝着何瞑大叫。 何瞑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大汉狰狞的表情,吐出几个字:“我真的不知道。” 又一记拳头挥在他的腹部,他只觉得一阵恶心,可又吐不出来,只在嗓子眼里打转。天昏地暗,之后,便毫无知觉,像泥一样瘫倒在地。 就在何瞑不省人事的同时,客栈的老板已匆匆赶到,赔了笑脸,又赔了银子,将那个大汉打发走后,注意到昏在一边的何瞑,问小二:“怎么回事?” 小二一脸无辜地说:“不知道,这个人突然闯进来,抢走了我的毛巾,然后,就被那个大汉打了。” 老板挥挥手:“去去去,赶紧把他处理好,免得影响了店里的生意。” “好嘞。”小二讨好地应和。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 好像是有什么不停地击打着他的脸,鼻子里也不时会吸入一些水的气息,凉凉的。 脸好像比平时大了一圈,有种不是属于自己的感觉。整个人好像浮在水里,凉飕飕,冷冰冰,湿漉漉。 手指抽动了一下,也感觉是有什么打在手上。 意识略微有些恢复,回想起早些时候,找到客栈想找活干,又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顿,之后,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头疼得厉害,腹部也疼得厉害。 何瞑缓缓地睁开眼,才露出一条缝隙,眼睛就立刻被雨水所淹没。 他张开嘴,雨水冰凉地灌入。 被打过的脸已肿起了一大片乌青,他原本瘦弱的身体浸在雨中,显得愈加单薄。他的脸上,分不清雨水和泪水。 大滴大滴的雨点砸在他身上,恍如针扎般刺痛。 一整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他现在又冷又饿又疼,终于哭了起来。 把从离家一直到被打后的恐惧、绝望和委屈,都一并化作泪水,借着雨水洗刷着所有种种的不济与痛苦。 雨,渐渐平息。 何瞑挣扎着爬起来,望望周围,才发现自己是被人丢在一个乱山岗。 他浑身湿透,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只好向前爬去。 头很痛,似乎是眼皮肿了一圈的缘故吧,眼前的事物好像变得与以前不太一样。 他努力向前爬,想去看看前面会是什么景象。 于是,就看见了悬崖。 原来,他一直身处险境。 略微呆滞了一下。何瞑终于点点头:“大概是天也要我死,才会给我明示了一条路。也罢,也罢,我本来就是一个无用的穷书生,死了,倒也干净。跳下这条悬崖,也不麻烦别人替我收尸,真是个好去处。” 他苦笑一下,双手攀向悬崖边。 无数细碎的石子,以及稀松的石块纷纷坠落,掉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何瞑伸出头,望着悬崖下一片雾茫茫,跳下去后必死无疑,世间的一切也就与他没有了关系。想到这里,他哭泣着冲悬崖下大声喊:“爹、娘,是儿子没出息,对不起你们,只好亲自来向你们赔罪!” 泪水滑落下来,何瞑俯下头,呜呜哭着。 哭了一阵,何瞑站起来,整了整潮湿的衣衫,却是一个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跌下悬崖。 此刻,一只手伸了过来。 何瞑只觉得整个身体已悬空飞起,却是被人甩到了不远的草地上。 远离了悬崖,已是安全,身体却依旧疼痛。 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一向最痛恨自寻死路之人了。有什么可以看不开的?你活着,至少还可以努力,还可以争取,可是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既然死都可以,又有何惧?” 何瞑叹了口气:“我一向都讨厌自己。从小到大,我没做过什么光耀门楣的事情。小时候,有爹娘在,不觉得辛苦,可是爹娘一死,哥嫂就将我赶了出来,此后,凡事碰壁。我是个懦弱的人,没用的人,与其懦弱一生,被人欺凌,还不如自行了断。” 女子叹了口气:“死,人生早晚也都有这么一天,何必那么着急?你怎么知道你就会此懦弱一生呢?你这么草草了却一生,就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了吗?” 何瞑此时抬起头,一见那女子,觉得眼熟,半晌终于叫道:“小偷!”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何瞑:“你才是小偷呢!” 何瞑这才意识到时自己说错了,急忙道歉:“我刚才在集市里见过你,你不是偷了那人的银子吗?” 女子不屑道:“我干嘛偷别人银子?我自己有得是钱。莫非你相信那两个黑白无常的话?” “黑白无常?” “他们两个人,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不是黑白无常又是什么?再让我遇见他们,我定要他们赔不是。” 何瞑看见女子那气冲冲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女子看了一眼何瞑:“你眼睛都肿成这样了还笑?” 何瞑不好意思道:“看见你就很想笑啊。” 女子看了一眼何瞑:“我呢,现在有要事在身,你呢,正好不想活了,那我就行行好,收留你,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怎么样?” 何瞑立刻打起了精神:“真的吗?” 女子看着何瞑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脑袋还那么开心,不由也笑了:“我叫瑾茗,你呢?” 何瞑笑笑:“我叫何瞑。” 瑾茗打量着何瞑:“好,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我了。记着,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条命。” 何瞑点点头:“好,我这命,就在你这儿存着。” 瑾茗抬头看了看天空:“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尽快去找一家客栈了。” 刚踏进客栈,两个人就被一个女子的吵骂声吸引住了。 那女子长着一张娃娃脸,可爱至极。但此刻正插着腰,对着一个大胖子直嚷嚷:“看什么看,是不是见我太漂亮,在心里打什么主意啊?” 胖子撇下一句“神经病”就走了。谁知,那个娃娃脸的女子依旧不放过他:“骂我是神经病?是不是你被我看穿了很不服气啊!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刚才一直贼溜溜地盯着我看。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像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喜欢的。” 胖子忿忿地转身,指着那女子道:“我从来都不打女人的,别逼我出手。” 女子无奈地摇摇头:“唉,不要恼羞成怒,被我看穿又被我嫌弃,不需要发那么大火嘛!” “你……”胖子正待出手,一把纸扇优雅地将胖子的手势一挡,居然消去了其间的力量。“何必与这种女子一般见识?”纸扇的主人此刻已展开扇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白无常?”瑾茗不由轻轻叫出了声。 “喂,你又是谁?”娃娃脸的女子对前来劝架的白衣男子质问。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萍水相逢而已,不用多谢。” 女子瞪大眼睛:“你以为我是打算谢你吗?” “告辞。”白衣男子优雅地一合扇子,走出那女子的视线。 “别以为那么容易就能离开!”女子说着,突然出手。 岂料那白衣男子反应出奇地快,只轻轻一挥衣袖,就将女子弹离出好远。 “你……”那女子坐在地上,脸上一阵红,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白衣人经过瑾茗身边时,嘴角轻轻浮起笑意,只是目不斜视地经过,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何瞑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就在瑾茗的叮嘱下回房休息了。 “瑾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一定尽力而为。”何瞑感激不尽。 瑾茗笑笑:“好啦,你现在都伤成这样,还能做什么?好好休息就行,我等会儿问小二去拿些药,抹一抹就好了,你呢,现在只要安心养伤就行,以后我还要你帮很多忙呢!” 何瞑忙不迭地点头。 很不巧,瑾茗出去时,正好看见迎面走来的白衣和黑衣男子。 “黑白无常。”瑾茗轻声道。 “做贼心虚。”白衣男子缓慢而优雅地吐出这几个字。 瑾茗转过头狠狠瞪他:“你说谁呢?” 白衣男子淡然一笑:“谁承认就是说谁。” 瑾茗笑道:“我向来是个直爽之人,喜欢有话直说,不像有些人吞吞吐吐,还冤枉好人。” 白衣男子一笑:“姑娘言重了,洛某向来不冤枉好人。” “我还以为是谁在走道上啰啰嗦嗦,原来是个不说话就怕会被别人当哑巴的人啊!”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娃娃脸的女子已加入了聊天的队伍。 白衣男子示意了一下随奇,两人准备走开,却被娃娃脸的女子一挡:“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我们已交过手了,也该了解一下彼此,至少该知道对方的名字吧?” 白衣男子又笑笑:“不感兴趣,还望姑娘能让我过去。” 接着,白衣男子对随奇说:“随奇,我们走。” 娃娃脸女子突然出手,目标对准白衣人,却被随奇击破,随奇并未有和女子打斗的架势,只是躲闪着女子的招数。 娃娃脸女子虽然出手奇快,却始终未能触及随奇的一发一毫。 瑾茗的眼睛除了看三人的打斗外,自己则是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功夫不错。”白衣人笑着在一旁评价。 娃娃脸女子得意道:“刚才在楼下不过是在试探你们的武功。本姑娘闯江湖,若没有这些功夫,早就横尸荒野了。” 白衣人哈哈大笑:“你果然是毫不谦虚。” 娃娃脸女子笑着:“对于武功,我向来不谦虚。” 楼下的小二此刻突然叫道:“牛肉烧饼来了。” 白衣男子与随奇旋即交换了眼神。 随奇一出手,娃娃脸女子被抛了出去,这才是所谓的真人不露相了。 娃娃脸女子瞬间变了脸色,皱起眉头:“小子,居然敢玩我!” 与此同时,白衣男子迅速转身,与随奇飞身进入房间,像鱼一般迅速而毫无声息。 楼下已经吵闹成一片。 一群官兵闯了进来,不由分说进行了搜查,房间里不时传出惊恐的尖叫声。 其中三个官兵来到了瑾茗与娃娃脸女子面前,把手中的纸卷“唰”地打开:“见过这个人吗?” 瑾茗与娃娃脸女子好奇地凑上去看。 画中的男子,器宇轩昂,一派优雅的气质尽染纸上。 分明就是那位白衣男子。 娃娃脸女子不觉脱口而出:“天啊!” “嗯?你见过他?”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官兵立刻警觉地问道。 娃娃脸女子做出一副花痴的表情:“天啊,这个画中人太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了,若我能与他见一面,死也足惜。” 瑾茗接过话:“这人惊动了各位费那么大力气找,应该不简单吧?他杀了人还是偷了东西?” 官兵一边收起画一边说:“他是二皇子,现在全城上下都在寻找,若有线索,一律重赏。” 瑾茗忙问:“有多少银子?” 那官兵打量了瑾茗一眼:“一千两银子。” 瑾茗大力吸了一口气,差点晕过去。 那官兵转身离开,在走道尽头吆喝:“找到没?” “没有。”全体异口同声。 “走,去下一家。” 一阵脚步声又哗哗哗离去。 “居然是二皇子。”娃娃脸女子喃喃自语,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重新回到楼上,瑾茗与娃娃脸女子就看见了白衣男子和随奇站在走廊的阴暗处,气定神闲的样子。 “想不到,你是二皇子?”娃娃脸女子轻声道说。 “我想不到的是,你居然没有说出我的存在。”白衣男子说。 娃娃脸女子笑了起来:“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早就把你招了。” 白衣男子爽朗地大笑起来。 瑾茗看着白衣男子说:“全城通缉捉拿皇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以至于逃离出宫?” 白衣男子看了看瑾茗,潇洒地展开扇子:“说来话长。” 娃娃脸女子此刻却异常开心:“想不到我今天还可以见到二皇子,看来我的运气还真不错。好吧,看在你是二皇子的面子上,我决定和你交个朋友。” 随奇在一边厉声提醒她:“他是二皇子,岂是你想随便交朋友的?” 娃娃脸女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是,他是二皇子,但别忘了,他现在也是被抓捕的对象,比平民还不如呢,有什么不能随便交朋友的?况且就在刚才,我还救了他一命呢,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白衣男子听闻此言,不由笑了起来:“好,我也就看在你刚才帮忙的份上交你这个朋友。我叫洛城,他叫随奇。” 娃娃脸女子此刻也终于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本姑娘姓瑶名池,自幼习武,对于一些江湖怪闻比较有兴趣。我这个人最仗义了,对朋友也是两肋插刀,既然我们是朋友了,以后该帮忙的就不用客气了,不过重点是你以后回宫了,别忘记提拔我一把,给些银子或其他什么宝贝的都可以。” 洛城笑着:“瑶池姑娘果然是直爽之人,不过至于我以后能不能回宫,倒是连我都不确定的事。” 继而,洛城转向了瑾茗:“怎么?刚才还忙着辩解,想要讨回公道,现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 瑾茗看着洛城说:“我见你和瑶池姑娘聊得那么起劲,又怎么好意思打断呢?” 洛城微微一笑:“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可是我却还不知道你的。” 瑾茗开口道:“我叫瑾茗。我可不像瑶池姑娘,朋友归朋友,一般人叫我帮忙,我还是要收钱的。” 洛城说:“那么分明啊!我看你刚才进来还带了个男子,怎么?是被你打成那样的?” 瑾茗笑笑:“我哪有那么狠心?他是被人打伤,我还救了他呢。像他这样的读书人,到哪儿都不能自保。” “你倒是很照顾他。”洛城笑笑,“今天感谢两位的帮忙,时候不早,该休息了。” 洛城与随奇说完就先离开了,剩下瑶池与瑾茗还站在原地。 “真是不可思议,居然会遇见二皇子。”瑶池依旧不能置信。 瑾茗看了瑶池一眼:“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屋了。” 于是,只剩下瑶池一个人还待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又是夜深,夜凉如水。 “接近二皇子了吗?”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属下已经见过二皇子,他也见过我了。”女子苍凉的声音响起。 “嗯,暗中保护,不要让他觉察出你的身份。” “是,只是现在麻烦的是,有另外的人参与其中。” “另外的人?” “嗯,有另外的女子知道了他的身份。” “如果那人会对二皇子的安全构成威胁,必要时就杀了她。” “属下遵命。” 第二章 灵光乍现 一道蓝光闪过,何瞑不由眯起了眼睛,从蓝光里慢慢走出一个人。一开始浑浊不清,慢慢地,眼睛适应了光线,才看清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那老头白得不仅是头发,那一蓬胡子也似雪般白。 “你是谁?”何瞑挣扎了半天才问。 明明那个老头站在面前,可是声音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何瞑,你讨厌读书了吗?” “是的,我家里全都是一卷一卷的书,可我读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有,虽说读破万卷书,可是我连基本的生存方式都不会。”何瞑向老头诉苦。 “嗯,不错,是时候教你习武了。”老头说。 何瞑恐惧道:“我,我很笨,学不会的。” 老头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何瞑,你缺了一份自信。” “自信?” 老头将手背到后面:“人生若经历一些苦难,定会有另外一些东西在远处等你。物极必反,受到的打击越大,受的伤痛越深,将来你的还击性也就越强。现在的你,不需要在意过去,也不必在意未来了,只要体会当下的感受便可。记住,受到的苦痛越多,将来你所拥有的力量也就越大。” 然后,老人的手从背后伸出。 一把剑闪着蓝光出现在何瞑面前。 “何瞑,我将此剑转赠于你。此剑名曰‘灵犀剑’,剑与剑鞘相依相附,一旦失去剑或剑鞘,此一半便会去寻找另一半,且在另一半还未找到时,功力尽失,成为普通的剑。只有当剑与剑鞘在同一个人身上时,它才会发挥它的惊人功力。”老人说完,将剑递给何瞑。 何瞑好奇地接过这把闪着蓝光的剑。 梦,到此为止。 何瞑醒来时,周围安静得出奇,甚至他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坐了起来。 刚才梦中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只是个庸人,何以有什么“灵犀剑”呢? 他重新躺下来,手却触得一片冰凉。 他立刻又坐了起来,在黑夜中仔细看,隐隐地,发觉那东西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淡蓝色光。 何瞑惊讶地拿起,摸摸,是一把剑。 果然是有一把剑的吗?那么刚才的一切难道不是梦吗? 他笨拙地拔出剑。 剑锋湛蓝,淡蓝色的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房间。他好奇地用手摸摸泛着蓝色的剑棱,睁大双眼望着那漂亮的光芒。 蓝色的光更加耀眼。 仅仅是这一瞬间,何瞑突然觉得仿佛有千万枚蓝色的针刺入他的眼眸。 蓝色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汹涌得快溢出眼眶了。 然后,的确有什么东西顺着眼睛流下来了。 何瞑伸手去擦。那液体却不似泪般。 手触过,有种粘稠的质感。他正待详解,双目忽而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可以听见液体滴在剑棱上的声音,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何瞑双手捂住了眼睛,由床上滚了下来。他觉得此刻,脑子也仿佛正在沸腾,不由大叫起来。 瑾茗正在熟睡,听见何瞑房间里传出叫声,立刻跑了过去,却见何瞑已倒在了地上。 “何瞑,你怎么了?”瑾茗急忙点燃蜡烛,一看,何瞑正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十指间,有血液不断渗出。 何瞑的叫声已惊动了周围的住客,随后,洛城、随奇以及瑶池也纷纷走了进来。 洛城见到此景,立刻皱起眉头。 望着已在地上抱成一团,痛苦嚎叫的何瞑,转身问随奇:“可有止痛的药?” 随奇说:“也不知他遭遇了什么,现在他那么痛苦,别说解药了,或许连拉他一下也会被攻击。” 洛城讶然:“一个文弱书生,就算力气再大,也不至于太离谱吧?” 得到洛城的许可后,随奇旋即来到何瞑身边,飞快点了他的几处穴道。 刚才还痛苦不堪,全身抽搐的何瞑,突然一松,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坚硬地躺在地上,活像一具尸体。 瑾茗终于松了口气,可是担心还是写在脸上。 随奇道:“那我只得尝试点他的穴,缓解他的痛苦了。” 这时,稚气未脱的小二也睡眼惺忪地赶来问:“什么事啊,各位客官?” 言罢,看见一脸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何瞑,立马清醒,睁大了眼睛,说话也结结巴巴:“死,死,死人了,你们,你们……” 瑶池一把拽过小二:“我们怎样?告诉你,他还没死呢,你这么诅咒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二颤抖着瞥了一眼何瞑,又立刻收回目光:“那,那,那个人脸上全是血,不是死了是,是什么?” 瑶池用手戳了戳小二的脑袋:“果然是没见过世面。流血不一定会死,要真死了,也不一定要用流血的方式。你不相信,我在你手上划一刀试试,看你会不会死?” 小二浑身颤抖,直摇手说:“不要不要,我说他没死,没死不就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瑶池满意地松开小二的手,小二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瑾茗则把昏迷中的何瞑从地上拖起,可惜力量不够,洛城见状,立刻上前帮忙。 瑾茗回头冲小二喊:“快去端盆水来。” 小二这才反应过来,拿起门后的毛巾、脸盆就直奔楼下。 瑾茗将何瞑安放好,才将目光转向洛城:“多谢了。” 洛城微微一愣,旋即说:“现在我们都是一样的处境,说谢未免也太见外了。只要……” “只要什么?”瑾茗略带戒备地瞪着洛城。 洛城轻轻扬了扬嘴角,语气倒是很轻松自在:“只要以后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不收我的银子便好。” 瑾茗又气又好笑地看着洛城:“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说笑。” 热水很快就上来了,瑾茗用滚烫的毛巾擦拭掉何瞑脸上的血迹。等何瞑恢复他本来的面目后,盆中的水也已经被染红了。 何瞑此刻安静地躺在床上,虚弱且无力。紧闭着眼,紧锁着眉,脸色苍白,嘴唇也苍白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瑶池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样子。 “我是听见何瞑的惨叫声才进来的。”瑾茗不安地看着昏睡中的何瞑。 洛城开口道:“看他的伤是在眼睛,还严重到了流血的地步。随奇,可有医治的方法?” 随奇说:“损伤眼睛还伤得如此严重,我从未见过,不过江湖上有一种传说,莳灵子可以治疗所有的眼伤。” “哦?”洛城扬了扬眉。 “莳灵子生长于霹雳山,状如竹叶,却比竹叶细长,整片叶子呈透明的绿,在阳光下,亦会发光。若将其叶子摘回,敷于眼皮上,汁水会渗进眼睛里,病人的眼睛会感到清凉。汁水会修复其损伤的部分,不久,便会恢复光明。据说,不管任何眼疾,此药都可以将其医治好。但这也是传闻而已,其真实的药效,也只有尝试之后方能知道。”随奇说。 “莳灵子倒是个好名字。”洛城赞叹,“不论药效如何,试一试也行,总比什么办法也没有强。” 随奇却打断洛城的想法:“且不说莳灵子的药效究竟如何,能不能采到莳灵子,还是个问题。” “哦?此话怎样?”洛城微微扬了扬眉头。 随奇说:“因为霹雳山上有个奇怪的老头。” 瑶池插嘴道:“有老头怕什么,我们有那么多人呢!” 随奇看着瑶池说:“你以为那老头有这么简单吗?若是如此,莳灵子岂不是全都要被采光了?” 随奇解释道:“据我所知,这个传闻中的老头,是曾经的将军,被宫中的人所陷害而隐居于霹雳山,因为功夫了得,因此无人敢上山杀害他。他照看着山中最稀有的药材,除了莳灵子外,他还研制着各种奇异的药材。只是凡去偷取药材的人,下场都是死,而且不会让其轻松死去,他会用自己的方法让人痛不欲生。” “他实在是一个残忍的老头。”瑾茗感叹道。 “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瑶池说,“我甚至还想去见见他了。” “我可以去见他。”洛城开口,“随奇,你说的可是何将军?” 随奇点点头:“正是。” 洛城笑了:“那么,事情就好办了,我明天就去会会他,对于我,他应该是没有那么多怨气的。” 随奇担心道:“可是何将军变成什么样子现在已经很难说了,万一他做出伤害少爷的事,属下担当不起。” 洛城笑了:“我既然敢去找他,就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这么多年了,我的确想去见他,现在刚好可以治何瞑的眼睛,我更是不得不去了。” “可是外面太危险,追赶我们的官兵还在。”随奇提醒他。 洛城笑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何况依我的功夫,他们想抓住我,绝非易事。” “既然少爷已经决定了,那么属下愿誓死跟随。”随奇说。 “这次,是我一个人去。”洛城说。 “那怎么行,太危险了。”随奇立刻反对。 “是啊!”瑶池不禁插嘴,“你一个人去怎么行,万一那老头记不得你了,还不是一样将你杀了?我们一起去吧,至少必要时还可以用美人计。” “美人计?”洛城听闻,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瑶池一脸不开心。 洛城笑够了才解释说:“你以为何将军是好色之徒吗?你也太小看他了,你若跟着我去,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之后,洛城看看大家:“不用担心,反正我此时正在躲避追兵,去霹雳山躲躲,向何将军讨教点经验也挺好的,大家尽管放心吧。” 第三章 怪老头 夜朦胧,月朦胧。 瑾茗根本没有一丝睡意,索性披了件衣服,来到院中。 这客栈最独特之处,就是有一个偌大的后院。 瑾茗来到院中,才看见洛城早已在院中喝酒。 洛城正好喝完一杯酒,看见瑾茗,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有一点月色倾泻下满地的朦胧,沾染上洛城的脸庞,他的脸,沉浸在夜色中,变得温柔而寂静。果然,是从宫中逃出的二皇子,那种与生俱来的气魄与浑然天成的优雅,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 好像某一个时刻,瑾茗心中的某一根弦倏然一紧,然后断裂开来,弹至某一个鲜为人知的缝隙里;好像是被什么唤醒,在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的空气里,她觉得热量在脸上渐渐堆积。 “怎么那么晚了还在院中徘徊?”洛城笑着问瑾茗。 瑾茗躲开他的目光,坐到他身旁:“你还不是在这里借酒消愁愁更愁?” “哦?”洛城有趣地看向瑾茗,“怎么?你看得出我的愁吗?” 瑾茗说:“想不到在客栈会遇见你,也想不到你会是二皇子,更想不到你会出手相助。其实我和何瞑素昧平生,只是恰巧在他想结束自己人生的时候被我遇见了,他的处境可怜,整天被人欺负。我最见不得被人欺负的人了,于是我想帮助他,让他不要再这么悲惨下去。谁知,偏偏今晚遇上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了,幸好,有你在。可是,对你来说,这么做,太危险了。” 洛城笑笑,迎着瑾茗的目光:“看不出来,你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看来,我当初让随奇放了你是对的。” 瑾茗“哈”了一声:“我当然是善良的了,你以为。” 话虽这么说,但依旧有一点心虚。 洛城站了起来:“不用想太多,我也只是想去见见何将军,顺便帮何瞑。如果要说谢的话,就免了。” “我不是来向你道谢的,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去,太危险,可是你好像又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所以?” “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现在是在担心我吗?” “毕竟是因为我救了何瞑,才会导致今天这件事的发生,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而送上性命,我会很不安。” “如果是因为如此,那你大可放心,我做事都有我自己的目的和计划。” “你一向都是那么自信?” “是啊,因为我是二皇子,这世间的事,没有我二皇子所解决不了的。” “那你还这么让人追杀?” “好在他们从来就没有抓住过我。” “你在这个客栈待着,现在又让我们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就不怕危险吗?”瑾茗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洛城笑笑:“这个客栈的老板是我的朋友。” “朋友?一个皇子,怎么会有宫外的朋友?”瑾茗更加疑惑。 洛城笑笑:“你对我的事好像很感兴趣?” 瑾茗白了他一眼:“难得遇见皇子,自然什么都好奇了。我还好奇为什么他们要抓你回宫,还有,你为什么要逃出来。” “你的问题还真的是很多,不过,还是收回你的问题吧,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 瑾茗抬起头看看天空:“如果我知道了,你会杀了我吗?” 洛城侧过头,看着她:“像你这样的,我还要考虑考虑。” “为什么?”瑾茗问。 “因为你不会武功,只会干些小偷小摸的事,不会对我构成威胁。”洛城说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瑾茗倒是不恼,反而说:“你这个人,倒还蛮有意思的。” 洛城提醒她:“有意思归有意思,千万别轻易喜欢上我。” 瑾茗翻了个白眼:“二皇子,我看你是想多了吧,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自恋的人。” 洛城侧过头看着瑾茗冲他翻白眼,不由笑得更欢了。 天微亮。 洛城已骑着马,飞奔至霹雳山。 山上环绕着经久不散的雾,缥缥缈缈,恍如一层薄纱覆盖住视线。让人如坠身在雾海。说会迷失方向,一点儿也不夸张。 “果然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洛城感叹着。 拴好马,他施展轻功,直飞上山谷。山谷很陡,加上云雾迷茫,他一个不留神,差点从上面摔下,在坠地的瞬间,突攀住一块石头,才不至于受伤。可手背,则划破了一块皮。他嘶了口气,咬咬牙,运足气,一蹬腿,又飞上了山谷。 这次,到了半山腰。触目皆是红叶,一片一片,让人赏心悦目。虽云雾缠绕,但那儿的叶子却红得透亮,偶尔林间还会传来一两声鸟鸣。空气清新,与刚才的景色完全不一样,一瞬间,他恍如置身于世外桃源。 洛城再向上看,就看不透山顶的景象了。 “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洛城喃喃自语。 再次飞身攀上悬崖,却见到了满目的绿色,郁郁葱葱。 洛城不由停下脚步。 这些绿色绿得太苍翠欲滴,令他略有些失神。 “应该就在这里了。”洛城暗忖道。 他抬起脚走近,却踩到了一根绳,绳子突然像是有了灵魂般,自动飞起,绳子连着网兜,将洛城套在其中。 洛城反应很快,但还是为时已晚,只得被困在半空。 好在是网兜,洛城只管躺在其中。 “哈哈,被逮到了吧!”一阵笑声传来,分明是看好戏的嘲笑声。 洛城向下看去,果然看见一个老头。 他的胡子直到胸口,穿着一身绿色的长袍,快要与这林间的绿色融为一体了,难怪刚才,洛城没有注意到他。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根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拐杖。 洛城想着多年不见,何将军已经变成了这番土地公的样子,也不免在心里有所感叹。 “喂,你的出手也太狠了吧!”洛城假装不认识地抱怨着。 老头倒是严肃的样子:“你敢来我这里,不把你打死算给你面子了。” 洛城喊道:“我不是故意闯到你这里的,可以先放我下来吗?有话好好说。” 老头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洛城,最后才点点头:“看你小子也逃不到哪里去。” 网兜慢慢降下,终于着地,洛城的心情略微激动,他挣扎着走出了网兜,刚想开口对老头说话,孰料,老头的拐杖朝洛城劈头盖脸地打下,洛城猝不及防,眼前冒出一个个闪闪发亮的星星后,就倒地不省人事。 老头拂了一下胡子,器宇轩昂地自言自语:“哼,想和我套近乎,门也没有!” 瑶池伸了个懒腰,从客房里出来。 正是早晨,楼下吃饭的宾客却并不多。 瑶池看了一眼,就看见坐在楼下正在一脸郁闷吃饭的随奇,不由走了过去:“喂,你被洛城抛弃了?” 随奇看了瑶池一眼,并不做声,只是微微皱着眉头。 瑶池打量着他说:“干什么总是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随奇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 瑶池接着说:“从看见你到现在,你就只有两种表情。一种是没表情,另一种就是皱眉。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老很多啊?喏,你现在又开始皱眉了。你能不能试着笑一笑?每天都是苦瓜脸,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随奇满不在乎道:“我苦瓜脸,和你有什么关系?” “拜托,我天天都要看见你,你就不能让我目光所及之处添些美的东西吗?”瑶池说着,白了随奇一眼。 随奇鄙夷道:“我又不是女人,要那么多表情干什么?” 瑶池被呛着,立刻重现本来面目:“你以为我喜欢说你?什么不是女人就不用那么多表情?你是在嘲笑我表情丰富吗?还是你表情有所欠缺所以嫉妒我啊?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二皇子的侍卫我就会怕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立刻被随奇捂住了嘴:“你是想把这些都说出来,唯恐天下不知?” 瑶池使劲挣脱开他的手,扫兴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不说就是,行了吧?” 随奇这才放开手,兀自闷闷不乐地吃饭。 “瑾茗姑娘呢?”随奇问。 瑶池说:“在照顾何瞑呢!你说何瞑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喂,你猜猜,瑾茗与何瞑会是什么关系?我猜何瞑是瑾茗的夫君,所以现在何瞑出了事,她比谁都紧张。” “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他们嘛?” 瑶池谦虚地笑笑:“谈不上了解,只不过我喜欢观察别人而已,就像你,我就可以观察出你为人冷漠,但是对二皇子却忠心耿耿。” 瑶池提到“二皇子”这三个字,换来随奇的一个白眼。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嘛,干嘛要那么严肃啊!”瑶池对随奇做了一个鬼脸。 瑾茗看着昏睡中的何瞑,握着热毛巾的手不由捏得更紧了。 何瞑虽然昏睡着,额头却一直冒着汗,如今,连单薄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 她完全可以求助随奇来帮她完成这些,可是天性中有一种不愿意服输,也不轻易求助别人的个性。 咬咬牙,瑾茗在心里说服自己,不就是帮何瞑擦擦背嘛,医师在替病人治疗时才不会想这些呢!只要没有人看见,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儿,瑾茗的手伸向了何瞑的衣衫,将其衣扣轻轻解开。 心,突突地跳得厉害。 她支起何瞑的半身,让他半坐在床头。 大功告成,瑾茗在心里暗自舒了口气。 洛城缓缓睁开眼,周围是明亮的烛光,刺得他眼睛发胀。 他支起身,使劲回忆发生了什么事,可脑子里一片模糊,他懊恼地甩了甩头。 “醒了?”老头正倒着酒,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洛城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问:“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喝了口酒,才笑道:“这里是霹雳山的霹雳洞。” “我怎么会来这儿?”洛城又摇了摇头,努力回想,终于拍了拍脑袋:“对,莳灵子,我是来拿莳灵子的。” 说着,跌跌撞撞地要走出洞口,却被那老头一掌吸了过来:“年轻人,你连路都走不动了,还想要莳灵子?” 洛城迷迷糊糊地被摔在地上。此时,他只觉得全身无力。 空气中浮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药味。渐渐地,眼皮不听使唤,又重新闭上。 再次醒过来时,看见老头手里举着一枚果子。 “那是什么?”洛城半眯着眼吃力地问。 老头笑道:“凡是进入这个山洞的人,都会被这里的空气所侵蚀,最后,不是变成白痴就是傻子,可惜得很。我看你小子还年轻,长得也不错,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还是留下来陪我,我身边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说着,老头将果子塞进洛城嘴里。 果子一进入口中,便已化成水,直接进了肚子。嗓子凉凉的,不久,全身透出一种清新的气味,大脑,也在这股清凉中,有了复活的感觉。 洛城倏地睁开眼,老头正坐在他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在干什么?”洛城戒备地望着老头。 老头拍了一下洛城的头:“小子,你可是我救活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你恩人说话的?” 洛城抚着脑袋:“我已经忘记之前的事了。” 老头满意地笑道:“嗯,这就对了。” 洛城却抱拳道:“阁下可是何将军?” 老头惊讶道:“你不是说你已经忘了之前所发生的事了吗?” 洛城道:“我所忘记的只是昏迷这件事而已。” 老头眯缝起眼睛打量着洛城:“你知道我姓何?” “以前听过传闻,说是何将军隐居在这片山林之中,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拜访。如今,我的一个朋友有了危险,需要有莳灵子的帮助,于是借由此机会得以前来,想证实传言的真假,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你以前也见过我?” “正是。” “可惜老夫的印象中没有你这样的人。” “大概是当时年纪太小了。” “你究竟是何人?” 话虽如此,但老头的情绪明显有了一丝激动,他用力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年轻人。 洛城终于笑着说:“看来分别数年,师父是不认得我了。” 老头听闻这话,不由起身,更仔细地将洛城上下打量了一番:“哦?莫非你是二皇子?” 洛城微微一笑:“看来,师父的记忆还是很好。” “你一个二皇子,不好好在宫里呆着,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师父有所不知,我现在可不是什么二皇子,反而四处被人追杀。外面有的是想取我人头回去领赏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 “无非是为了权力,拼得你死我活,大皇子制造了许多事端,却加害到我这儿。偏偏父皇信任的是他,所以想置我于死地。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就跑了出来。” 老头听了洛城的一番话,却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连二皇子也会有这么一天啊!看来如今我们都是朝廷要追杀的罪犯了。作为同盟,又是你的师父,我想我不帮你就太说不过去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洛城的目光一闪:“但说无妨。” 老头的表情严肃起来:“你自小看我的功夫,跟着我学武,一定不会忘记我教过你‘蜻蜓点水’的功夫吧?” “是。” “那么,今天就还原一下,如何?” “师父不信任我?” “如果你赢了,那就证明你真的就是二皇子,因为这一招,我没有教过别人。” 说着,老头向洛城的身后望去:“能不能赢得我的信任,拿到莳灵子,全看你自己了,路,就在你的身后。” 洛城转身,顺着老头的目光看去。 密密麻麻的钉子倒竖在地上,那些钉子闪着凛凛的寒光,有些还凝固着鲜血。 “看来,已经有人走过了。”洛城的声音平静。 老头笑笑:“那是自然,曾经也有人冒充过二皇子,结果死得很惨。” “我摘莳灵子的目的是为了救人。” “对于偷药的人,我从不过问他们的目的。” 洛城把手放到背后,在老头面前踱步:“莳灵子是药材,为了救治双目而存在的,如果它只是单纯地被保护起来,它的意义不就丧失了吗?” “如今,我深居于此,空怀一身抱负,不就如莳灵子一般英雄无用武之地吗?二皇子真的是二皇子吗?如果不是,那么现在说出你来此的目的,老夫倒还可以绕你一命。” 洛城轻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我已是同道中人,还如此试探,让我心痛。” “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耗。”老头不耐烦地催促着。 洛城叹了口气,站到了钉子路边。 老头恢复笑眯眯的面貌,像是在等待看一场好戏。 洛城侧过头去看他,伸出右脚,刚想踩下那排钉子,又缩了回去,问老头:“是不是非要从这上面经过,到达那边?” 老头拂了一下胡子:“废话!” “好!”洛城开心地笑了——这种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的确很有风度。 洛城突然飞了起来,双手展开,恍如一只蜻蜓般腾空飞起在钉子路上面,中途微微用脚触了一下铁钉,转眼,已至对面,潇洒地站在了地上。他笑着对老头说:“这么多铁钉,师父,我很佩服你,制作这些,应该花费了你不少的时间吧?” 老头拂了一下胡子,满意地说:“果然是我教的功夫,不错不错。” 洛城笑道:“也庆幸我自己还记着这些,否则不是会死得很冤枉?” 老头笑笑:“可老夫一直相信,当年如此用心学习此功的二皇子是不会轻易忘记这些的,果然是有长进了。” 洛城抱拳:“多谢师父夸奖。”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外面是危机四伏,如若能找到像霹雳山这样的隐居之处,实为不易,不过,我倒是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哦?二皇子可有什么计划?” 洛城看了看老头:“本来当不当王,我无所谓,反正生活在宫中,也看惯了那些勾心斗角,反目成仇,即使是最亲密的父子兄弟,也会选择残忍与背叛,我不想看见这自相残杀的景象。但是,他们现在既然联合起来对付我,我自然不会如他们所愿。说实话,虽然在逃亡,但是我正在寻找一把剑。” “剑?” “是。这把剑叫‘灵犀剑’,师父也应该听说过。” “老夫的确有所耳闻。但是,此剑有它自己命定的人选。”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要夺取皇位,就非拥有这把剑不可了。此剑的威力,足以让所有人臣服于我。” “可是要想取得此剑,谈何容易?” “现在在民间,我也在留意打听此剑的消息。只是,如今父皇以及大哥派出的人手戒备森严,想要寻找此剑,并非易事。” “老夫这里倒是有一味药可以帮助二皇子,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味药只能使人变苍老,二皇子可否愿意一试。” “是什么药?” “这味药叫‘腐蚀粉’。将其洒在脸上,立刻就会变得苍老。腐蚀粉的药性一个月内是不会恢复的,但是一个月的时间一到,它的药性全无,你又会恢复到你的本来面目。这是躲避追杀最好的武器。” “会变得苍老?”洛城望着那个小小的瓶子,笑了笑,“这药的名字听起来倒是挺恐怖的。这样毁了自己的容貌,即使只有一个月,我也好像有些不忍心。” 老头说:“想要保全自己,有时候就要放手一搏。” 洛城皱皱眉,望向老头:“何将军,我想不起来,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而让父皇下令杀你?” 老头叹了口气,看着洛城:“你还记得荷妃吗?” 似乎回忆起了往事,他的表情变得格外伤感。 洛城的目光闪了闪:“我记得,当年她似乎是父皇身边最受宠的妃子。” 老头点点头:“不错,但你不知道的是,她生有一个儿子,至今仍流落民间。” 洛城扬了扬眉头:“哦?”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老头诚恳地望着洛城,“找到荷妃的儿子。” 洛城思考了片刻:“茫茫人海,要去找一个遗落在民间的皇子,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可否有什么记号?” 老头缓缓开口说:“他的右背上有一朵小小的荷花胎记。” “小小的荷花胎记?” “是的,这朵荷花的胎记就是证明他皇子身份的证据。” “我只记得,当年荷妃是因为杀了我皇弟而被父皇赐死的。后来因为有了身孕而暂且饶她一命了。” “她预感到事情不好,怕生下的皇子被人杀害,就命自己的贴身丫头将出生的皇子送出宫外。她自己随后就死了。” “师父好像很了解此事?” “不瞒你说,我就是护送皇子出宫的人。” 洛城愣了愣:“这难道就是你被父皇追杀的原因?” 老头的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不错。” “你为什么要帮荷妃?” “你很想知道原因吗?” “师父,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好奇心一向很重。” “好,那你就带着你的好奇心帮我找到那个流落在民间的皇子,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原因。” “好吧,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我寻找就是了,否则就太对不起我的好奇心了。” 老头将腐蚀粉递给洛城:“信任我的话,就用它帮你度过危机。” 洛城接过,恭敬地谢过了老头。 老头淡然一笑,拍拍洛城的肩膀:“莳灵子等会儿就带回去吧!以后再要用到,直接找我就好,另外,我拜托你的事,还请二皇子多多留意。” 洛城一笑:“师父见外了,你交给我的事,我定当竭尽全力去完成。” 第四章 变脸 瑾茗拿起毛巾给何瞑擦身,脱下了他的衣服,看见他右肩上有青色的印记。 “是胎记吗?”瑾茗好奇着凑近看,却是一朵小小的荷花。 “一个大男人居然背上有一朵花?”瑾茗有些想笑。 转念一想,不能告诉别人啊,否则就会被别人怀疑她看过何瞑的身体了。 瑾茗连忙帮何瞑擦拭好,把他还原成睡觉的姿势。刚一完成,门就被打开了,瑶池走了进来。 “何瞑现在怎么样了,好点没?”瑶池问。 瑾茗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瑶池看着瑾茗说:“没关系,我觉得何兄他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担心太多了。” 瑾茗看着瑶池:“谢谢你啊!” 瑶池笑笑:“其实我觉得何兄蛮幸运的,可以遇见你,你想啊,他都可以娶你为妻了,他的运气一定不小。” “娶我为妻?”瑾茗这下完全懵了。 瑶池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啊,何兄不是你的夫君吗?他连你都娶得到,还有什么难关过不去的?” “他是我夫君?” “是啊,你们今天不是一起来的吗?” “一起来的那就叫夫君啊?” “他受伤了你比谁都急。” “当然急了,他可是我救下来的。” “哇,原来你们是这么认识的,你救了何兄,何兄就以身相许了?” “什么嘛,完全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与何瞑刚认识,加上今天也才不过两天而已。” “可是看起来,你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了。” “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而已,瑶池姑娘想多了。” 瑶池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洛城倒是帮何兄寻药去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但是看到洛城很有把握的样子,又不忍心去打断他。”瑾茗说着,看向瑶池,“瑶池姑娘,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客栈中,莫非是在等谁?” 瑶池见瑾茗提到这件事,不由叹了口气:“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怎么回事?”瑾茗的好奇心来了。 “家里将我许配给了我不喜欢的人,一怒之下,我就出逃了,躲在这个客栈里,谁也找不到我,就让他们后悔去吧!” “这样不好吧,你家人会担心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看,如果我听从父母命嫁了人,就遇不见你们,更别说是二皇子了,而且我还认识了随奇,虽然他一脸高傲冷漠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逗他笑。” “出逃了心情那么好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 “我就喜欢在外面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把我关起来整天面对柴米油盐,我会疯掉的。” “可是看上去,你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不可能会让你面对柴米油盐的吧?” “可是被关在家里也一样是难受的吧?我这个人就是想出来看看外面的风景,现在我根本没后悔我的选择。” “可是你这样出来,就不担心你爹娘吗?” “没办法,我担心也没用,我一回去,他们准要我嫁人,我还不想这么早嫁人呢!我现在想跟着洛城、随奇他们。” “他们与我们的身份都不一样。” “那又怎样?是皇子了不起啊?他们的命上次还是我救的,我就跟定他们了。”瑶池得意地说。 瑾茗担心地看看昏睡着的何瞑。 他的额上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天色渐晚,夜色渐浓。 随奇、瑾茗与瑶池坐在空旷的大厅里。 瑶池托着腮,目光呆滞。 “洛城都出去一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瑾茗担心道。 随奇看着瑾茗:“你也别太担心了,他决定去做的事就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们要做的只是信任他就好。” 瑶池的目光此刻却是发亮了:“随奇,你真的是难得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随奇看了瑶池一眼:“莫名其妙。” 瑶池开心得像是一只老鼠,她突然站起来,坐到了随奇身边。 “你干什么?”随奇立刻有了戒备。 瑶池看着随奇:“你怎么看见我就一副严肃的样子?我和你们一起在等啊!” 说完,又双手托着脑袋,一副无害的样子。 这时,小二倒是热情地迎了上来:“各位想吃些什么?” “我想吃鸡腿。”瑶池立刻回应。 “好咧!其他呢?” 随奇答:“一壶酒,一盘牛肉。瑾茗姑娘想吃什么?” 瑾茗摆摆手:“我吃不下。” 随奇说:“多少吃一些,什么都不吃,待会儿自己都累坏了。” 瑾茗说:“可是我实在是吃不下。” 小二于是就忙碌地跑开了。 等菜上桌,门口开始嘈杂起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门外冲进一排侍卫,吆喝开两旁的人,抖下一幅画像,分明是洛城的容颜。 “见过这个人吗?”那个侍卫大声质问着。 瑾茗看了一眼,无聊道:“上次不是已经来搜过了吗?” 瑶池笑了一声:“人家有的是时间,怕什么?” 说着,瑶池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鼻尖都快碰到纸了。 那侍卫瞪了她一眼:“你见到过?” 瑶池立刻捂起耳朵:“拜托你说话别那么大声。”然后才回答他,“我是见过他啊!” 说着,得意地一拂鼻子。 随奇立刻惊讶地望向她,旋即反应过来,拉着瑶池,对侍卫赔笑说:“她瞎说的,我们一起住在这客栈,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个人了?她编的,她最喜欢夸张了。” 瑶池甩开随奇的手,对侍卫说:“我真的见过他。上一次你们来搜查的时候就是这个人,那时候的纸张好像比这个要劣质一些,你们是重新画过了吗?” 侍卫无趣地瞪了瑶池一眼,不再理她。 这时,一个老者出现在客栈里。 那老头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分明着。 虽说是老人,可是精神矍铄。 侍卫转过身,看见那个老头,嫌弃地与他保持着距离,对其他列队的士兵吆喝着:“走,下一家。” 老者回过头,看着那队人匆匆离开。 随奇、瑶池和瑾茗重新坐了下来。 “这些官兵还真的是不厌其烦。唉,也不知道洛城究竟怎么样了。”瑾茗叹着气。 这时,站在门边的老者看看了随奇他们,走了过来,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老头?”瑶池鄙夷了一声,“干什么坐到我们这里?” “这客栈是你买下的?”老者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 瑶池生气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瑾茗则似乎想到了什么:“莫非你是传闻中霹雳山的守护者?” 瑶池这时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来?你把洛城怎么样了?” 随奇这时也警惕了起来。 谁料,那个老者哈哈一笑:“看来,还真的是不错,连你们都认不出我了。” 听了这一席话,众人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老者。 老者眯起眼笑了起来,眼眸清亮。神情中依稀有了一点点洛城的影子。 瑾茗不确定地问:“你,你是洛城?” 老者点点头,旋即发出了洛城的声音:“如假包换。” 于是,一席人全部呆住。 洛城吃着肉,喝着酒,不在意地说:“莳灵子我拿到了,要赶紧给叶兄敷上。” 瑶池不可置信地问:“洛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瑾茗轻声问:“不会是易容术吧?” 随奇也焦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城笑笑:“这件事说来话长,先去医治叶兄的眼睛才是。” 雾气,在街道弥漫开来。 一个黑影闪过,落在阁楼上。 “属下来迟了。” “怎么样?” “二皇子为了采莳灵子,变成了一个老头。” “什么?荒谬!”语气里原本的冷静不复存在,只剩下愤怒,“怎么会这样?” “二皇子执意要去采莳灵子,他认识霹雳山上的老头。” “霹雳山?何将军?” “正是。” “你怎么不与二皇子一起?” “二皇子执意要一个人去,他不想任何人跟随。” “我想你不会忘了,如果二皇子没命了,你也不能活了吧?” “属下记得。” “如今二皇子却变成了这样,我是不是也应该在你脸上划一道疤?” “请师父恕罪!二皇子现在虽毁了容貌,但是也正好可以躲避追兵啊!” “哼,理由倒是编得很好。来人,在她的手臂上划三刀,长长记性,省得以后再出什么差错。” 刀光闪过刺目的光。 唰唰唰。 三刀。 “知错了吗?” “属下知错了。” “下次二皇子要再出什么意外,我就要了你的人头。” “是,师父。” 第五章 启程 何瞑躺在床上,双眼被莳灵子覆盖着。 已经一个晚上了。 也许是莳灵子的汁液已渐渐被吸收了,厚厚的叶肉,里面的透明已变薄,显现出原来的绿色。 何瞑的额上全是汗珠,嘴唇已变成了干涸的苍白色。 此刻,他的指尖突然微微动了动。眼皮上的莳灵子仿佛得到了感应,轻轻地飘了起来,落在地上。 周围,没有人。 空气中浮动着静谧的气息。 睫毛微微动了动。 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 眉毛微微皱了皱,看样子像是在挣扎。 倏地,他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墨黑色的瞳孔,已变成了蓝色。 深蓝色,像海水般深不可测。 他突地坐起。 他感觉热。 是那种仿佛火烧般的热,在胸腔里沸腾。汗水像是从他的每个毛孔里渗出。 他感觉血液在沸腾,像是流动的河,在皮肤下的血管中流动。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感觉到它们流动的速度与声响。 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他急需冷却自己。 他来到窗口,望下去,却见不远处,有一个澡池。 何瞑立刻跳出窗口,居然施展轻功,往澡池那儿飞去。 澡池那儿,水质清冽,旁边的一排衣绳上还挂满了衣服。 何瞑一跳下去就立刻潜入了水底。 水面平静了很久,突然一阵巨响,水面泛起了巨大的浪花。 何瞑半身立于水中。 他闭着眼,感觉被温柔的水所包围。身上的热量已减退了不少。 水滴,滑过头发、脸颊,滑过身体,滑过手臂、手指。 置身于水中,整个人似乎失去了重量。 此时,不存在所谓的自己,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蓝色的灵魂,在水中荡漾着。 他恢复了平静,一点点蒸发掉了热量。 随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原本蓝色的眸子已恢复成了黑色。 他突然飞起来,像鱼一般跃出水面。所有的水如珍珠般四散开来。 何瞑换好衣服,从澡池出来,回到房间,却见众人正焦急地讨论着他的“失踪”。 瑾茗的目光不经意间朝门口望去,却见一个翩翩美少年,不由愣了愣。 那个美少年,正是何瞑,此刻他也正微笑着看着瑾茗。 “何暝?!”瑶池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立刻跑了过去,打量着他,“这也太神奇了吧?” 旋即,伸出五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多少? 何瞑笑了:“我的眼睛,现在看得见了。” “太好了,太好了!”瑶池欢呼起来,“看来,大家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瑶池很自然地挽着何瞑的手臂说:“对了,你必须要好好感谢一个人。” 说着,把何瞑拉到洛城的面前:“你知道他是谁吗?” 何瞑的目光,落在洛城脸上。 洛城带着些许的笑意。 “我,我不知道。但是却有很熟悉的感觉。” “他是洛城啊,二皇子,本来英俊潇洒,却是为了给你采治你眼睛的药而被霹雳山的老头毁成了这样。” “二皇子?怎么会这样?”何瞑惊讶地看着洛城。 洛城却笑道:“反正正好可以躲避那些追兵,也挺好的。” 何瞑苦笑道:“好像在我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洛城笑笑:“一个被追杀出逃的二皇子,为救治你眼睛而去采药被毁了容,这故事很简单。” 何瞑感激地看着洛城:“我何瞑何德何能,让二皇子为我而变成了这样。二皇子,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必将赴汤蹈火以报之。” 洛城笑了:“我现在已是出逃的身份,哪里还是二皇子,以后叫我洛城就好了。” 瑾茗开口说:“何瞑,你一个文弱书生,赴汤蹈火这样的事就算了吧。” 何瞑看着瑾茗,笑着:“但是,我现在却已学会功夫了。” 洛城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我现在很想知道的是,你的眼睛是被什么所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也都竖起耳朵认真细听。 何瞑的思绪跟着回到了那一晚:“我记得我做了很奇怪的梦,有个白胡子的老者告诉我,说是要赠予我一把剑。那把剑很奇怪,说是只有当剑与剑鞘在一个人身上时,才会发出无穷的力量。醒来后我发现那把剑居然就在我枕边,一时好奇将剑拔出细看,却被它的光芒刺伤了双眼。” “你可还记得那把剑叫什么名字?”洛城的语气有些激动。 “灵犀剑。” “你说那把剑曾经真实地出现在你的身边,你还打开了这把剑?”洛城的目光微微闪了闪。 “是啊。可是后来它又消失了。在我昏迷的时间里,那个老者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教会了我许多功夫的招式,我跟着他学,醒来后,居然还真的会武功了。此外,他告诉我,灵犀剑现在就在白雪山顶上。但他也告诉我,白雪山是个生人勿进的地方,许多人为了得到灵犀剑而丧命于那里,老者告诉我到达那儿的秘密通道,可是他却再三告诫我不能告诉别人。” “既然是个秘密,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为什么选择的人会是你。你可知道,这世间,拥有灵犀剑就可以坐拥整座江山,所以多少人拼了命也想要得到此剑。看来,你的运气不错。”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不过,我就好事做到底吧,白雪山路途遥远,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不知道要走多久,我倒是可以向这儿的老板借用马车,一路还可以看些湖光山色,不如一起出发吧!何兄不会介意吧?” “你这么帮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只是怕你们不肯。” “拿了灵犀剑,你会帮助我吧?” “我已经说了,无论什么事,我何瞑必将为二皇子赴汤蹈火以为之。” “那就好,现在是我帮你,将来要你帮我了!”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瑶池说。 “你去凑什么热闹?”随奇略皱眉。 “反正我也没事做,加上你们这群人还蛮有趣的,本姑娘就跟定你们了。”瑶池理由充分。 洛城转头看向瑾茗:“瑾茗姑娘也会一起去吧?” 瑾茗点点头:“我也算是何瞑的救命恩人了,自然好事做到底了。” 洛城笑道:“好啊,那就大家一起去吧,一路上欣赏风景,各处玩玩,到达目的地,还是很有意思的,不过别忘了,要多照顾我这个老头哦!” 说着,洛城看着随奇:“别叫我少爷了,我现在已经那么老了,就叫我老爷吧!” “是,老爷。”随奇抱拳。 洛城哈哈一笑:“好,就这么决定了。现在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就要出发了。” 一行5个人站在客栈的门口,向老板道别。 “这马车,送给二皇子了,不能随你们一起去,其实也很遗憾。”店老板抬起头,看着洛城,神情凝重,“二皇子,别忘了,一旦发生什么事,就过来我这边,相比较而言,还是这里安全。” 洛城拍拍老板的肩,凑到他耳边轻轻叮嘱道:“我现在就不言多谢了。你在这儿当你的店老板,这里虽然安全,但也别疏忽大意了。皇宫里的人一旦对你们有所觉察,别忘了秘密通道。” 店老板点点头:“二皇子放心,我都记住了。我现在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希望大家此一去,一帆风顺。”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众人抱拳,互相告别。 接着,他们驾着马车,向白雪山行进着。 下午,他们来到了泉镇。 “我快饿扁了,这一路都是山,好不容易看见了镇,不停下来吃点东西,我真的就没力气了。”瑶池有气无力地说。 瑾茗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说:“这儿刚好有家面馆,闻着很香,要不我们的马车在这儿停下吧?” 于是马车就此止步,众人来到面馆,刚坐下,小二就立刻上来,热情地问他们想要吃些什么。 洛城开口道:“我们是闻到这里的香味才过来的,你们这儿什么东西是最好吃的?” 小二一听就来了精神:“我们这儿最好吃的就是牛肉面了,薄薄的牛肉最后放上面,用滚烫的汤汁那么一浇,配以秘制的调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洛城一听就说:“好,就听你的。来5碗。” “好嘞!”小二爽快地答应着。 “等等!”瑶池开口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鸡肉面?” “有,当然有。”小二立刻回答。 “那我要一碗鸡肉面。”瑶池这才开心起来。 “你是有多喜欢吃鸡肉。”随奇不由感叹。 他们等待的时候,听见旁边那桌的人议论着:“柳家的女儿现在已经在招女婿了,据说来的人快把门槛都踏破了。” “你儿子好像跟她岁数蛮合的,怎么不去?” “去了也轮不上我们,柳家的门槛那么高。而且,我听人说,柳家不安宁,好像在闹鬼。” “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人这么说的,不过柳家从前发生过那些事,现在也一定安生不了。” “好了好了,我们反正也不记挂着,走了走了。” 那桌人离席而去。 何瞑的目光闪了闪:“我突然对这个柳家有了兴趣。” 第六章 借宿 对柳家感兴趣的,自然不止是何瞑一人。 洛城笑了笑:“我也是。” 瑶池笑道:“那好啊,我最喜欢遇上这种事情了,我倒是想要看看会发生什么。” 瑾茗说:“要在最快时间里了解一件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问这儿的人。” 随奇道:“小二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说着,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面上来了,带着一声响亮的吆喝:“客官,面来了!” 何瞑问道:“小二,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柳家?” 小二边将面放在各位的面前,边回答说:“你们是去柳家提亲的吗?这儿离柳家虽然不远,但是柳家地很偏,你们的马车要向左一直走,看到一个大湖,再往大湖的右边走,应该就到了。不过我劝各位还是早点去的好,一旦到了晚上,那儿的气氛就完全变了,到时出不出的了那个地方还真是说不定呢!” 何瞑不由皱眉问:“既然这个地方那么阴森恐怖,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上门提亲呢?” 小二看了看何瞑:“原来你们不是上门提亲的啊!这个泉镇的人都知道柳家的女儿是个大美人,叫柳如烟,此女有着闭花羞月,沉鱼落雁之美。据说只要看过柳如烟的人,都会对她念念不忘,因此虽然柳家有些恐怖,但依旧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小二见各位没有问题了,便说:“那各位趁热吃面。”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洛城笑了:“本来就对柳家好奇,现在又有美人可看,实在是件有趣的事。” 何瞑也笑了:“我对这次的事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瑾茗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现在你们的心情,是连面都可以不吃,直接飞去柳家见识一下柳如烟究竟有多美吧?” 何瞑边吃面边说:“那不成,我觉得这面很好吃,这应该是我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何瞑,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你的人生又不是现在没了,而且我敢保证,我的鸡肉面比你的牛肉面好吃多了。”瑶池反驳着。 5个人就此埋头吃面。 吃完面,付了钱,便驾着马车向左驶去。 一路上,坐在马车里的瑶池不屑地对洛城说:“一个大美女就把你们这些人激动成这样,我倒是要看看什么大美女会这般惊天动地呢,什么沉鱼落雁,闭花羞月的,是不是那些花啊月啊看见她太丑了才羞愧逃跑的,还有鱼啊雁啊的是受不了她的外貌而自杀的呢!” 瑾茗与洛城听了,不禁笑出了声。 “是不是有闭花羞月的美貌,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洛城笑着。 瑶池说:“我们现在赶去那儿,应该已经是晚上了,小二不是跟我们说过,一旦天黑,那儿就会变得阴森恐怖了吗?” 洛城笑笑:“就是要阴森恐怖的才好玩,否则你以为我们真的去上门提亲啊?” 瑾茗接着洛城的话:“今晚我们还要住在柳家,如果我们怕的话,现在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瑶池倒吸了一口气:“瑾茗,连你都这么说,看来我是逃不掉了,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你们可要保护我哦。” 瑾茗笑笑:“我可没有什么武功,你还是拜托洛城吧!” 瑶池却是眼珠一转,掀开门帘对随奇说:“随奇,今天我要有什么意外,你要负责保护我哦!” 随奇转头看了看瑶池,说:“大家都在一起,发生什么,大家都会一起行动的。” 瑶池这才开心地坐了回去。 柳家真的不是一般的偏僻。 绕过大湖,又走上一段小路,周围都是茂密的树丛。 已经是傍晚,枝间偶尔响起乌鸦的叫声,也似有回音一般,空洞而萧索。 柳家的砖墙已经在眼前,还有朱红色的大门。 远远望去,柳家仿佛是处在烟雾之中,周围寂静无声。 “这么个鬼地方,不说还真是不知道。”瑶池感叹着,再一看,身边的瑾茗已经脸色苍白。 “原来你比我还怕啊!”瑶池笑着,“这下我就放心了。” 随奇栓好了马车,上前敲了敲门。 沉重的门环碰撞着朱红色的大门,传来钝重的声响,在周围静谧的环境中更显得尤为诡异。 一群乌鸦突然成群结队地从他们头上飞过,把他们吓了一跳。 不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眯着眼,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看见随奇他们一行人,不禁愣了愣:“你们是?” 随奇道:“我们今天刚来到泉镇,对这儿的一切并不熟悉,现在已经是迷路了,幸好看见这儿有座宅子,能否让我们在这儿借住一晚?” 老头揉了揉眼睛:“你们等等,我回去禀告一下夫人。” 随奇立刻道:“好好,有劳了。” 门被重新关上。 众人等在门外,洛城与何瞑已经开始环顾四周的地形。 瑶池与瑾茗在一起,谁也不敢开口多说一句话,怕一开口,就会从角落里飞出不知名的东西来。 门,过了一会儿便打开了,还是那个老头,他嘶哑着嗓音说:“我们家夫人请你们进去。” 于是,众人谢过老头,走了进去。 这柳宅,从外面看来并不大,可是想不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首先是一个巨大的前院,夜色之中,依旧可以看见院中摆放着各种植物花卉。 前院正前方是厅堂,厅堂的外面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 厅堂里灯火通亮,倒是完全没有传说中的恐怖气息。 众人在老头的带领下来到厅堂。 厅堂的桌子边坐着一位老夫人。 她衣着华贵,神态淡然,旁边站着的丫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老夫人看见他们,只微微一笑:“请坐吧。” 厅堂里有许多椅子,想必这儿平时来的人也应该不少。 待众人坐下,夫人才笑问:“听说你们是迷路了,要在我这儿借宿一晚?” 瑾茗回道:“正是,还得多谢夫人。” 夫人笑笑:“你们那么多人来泉镇这个地方干什么?” 瑾茗说:“我们是来游玩的,也是误入了泉镇,不过看这个地方还不错,于是就想着既来之,则安之。” 夫人笑着说:“看来今天你们很幸运可以找到我这里,否则就真的要在荒山野岭里度过了。” 瑾茗说:“也是,我们这一路过来,周围倒是很清静。” 洛城问:“说也奇怪,这里除了你们,好像就没有别的人家了。” 夫人微微一笑:“这儿以前是墓园,自然清静了。” 瑶池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这儿以前是墓园?” 夫人看都没看瑶池一眼说:“我也是难得找到这么一块远离世俗的地方,倒也落得安宁。” 瑾茗问:“夫人喜欢清静?那么我们如此冒昧打扰,实在抱歉。” 夫人摆摆手:“不要紧,清静惯了,难得有人来,也正好可以热闹些。” 说着,看了看他们这一群人:“你们出来游玩,怎么还带着一个老头?” 瑶池开口:“他不老,他只是……” 随奇一见不妙,立刻打断瑶池的话:“他是我们的老爷,平日里就喜欢游山玩水。” 洛城笑笑:“我这个老头跟着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倒也有趣得很。” 夫人也笑笑:“泉镇这个地方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但风景还算是秀丽,各位如果想游玩,等到白天再去也可。” 接着,夫人朝里屋喊了一声:“怜妈!” 随即一个中年女子朝夫人走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夫人看了看众人说:“这几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安排一下,将后院的那几间房整理出来,他们要在我们这儿借住一晚。” 怜妈看了看他们,笑道:“没问题,我这就去收拾。” 夫人看着他们:“各位可是坐着马车而来?” 随奇说:“是啊,马车刚刚停在门口。” 夫人对坐在一边的老头说:“柯叔,还麻烦你将客人的马车牵回屋里。外面太不安全了,夜深人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柯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随奇立即道:“多谢夫人。” 夫人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呡了一口,方才问:“你们天黑才找到这里,一定没有吃饭吧?秋花,让厨房准备些饭菜,你们吃过以后再去休息吧!” 秋花应声而去。 瑾茗感谢道:“夫人真的是太了解我们了,我们今晚有幸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夫人站起身:“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记挂在心。时间有些晚了,我要去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怜妈,或者是秋花讲。” “劳烦夫人了。”何瞑抱拳道。 等老妇人一走,瑶池舒了口气:“想不到夫人这么好,好了,现在我一点也不害怕了。” 洛城说:“别看这地方偏僻,进来后倒是敞亮得很,还有专门做饭的厨子,可见夫人绝不是平庸之人。” 瑶池说:“看来那个小二是乱讲的,他也只是从别人那儿听说而已,一点都不靠谱。” 接着,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是说还有个闭花羞月的大美女吗?怎么就没见到她啊?” 瑾茗笑了:“这么容易让你看见啊?那还有什么神秘可言?” 瑶池“切”了一下:“算了,不管她了,我现在只关心我们的晚餐里有没有鸡腿。” 洛城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管怎样,大家不要放下戒备心,毕竟是在外面。” “厨房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移步中院。”秋花走了进来,对他们说。 众人谢过,就跟在秋花身后,向中院走去,一路上,还要经过一大段路。 “这儿怎么那么大啊!”瑾茗不由感慨。 秋花解释道:“虽说这儿是柳宅,其实是一个山庄。” “难怪。我想白天看起来应该就清楚了。”瑶池在一旁边看边点头,“有钱人就是好,住那么大的地方,也不闲走路不方 便。” 瑾茗注意到在去中院的途中,有一个巨大的凉亭,里面好像堆满了东西,不由好奇地问秋花:“这亭子里放着的是什么?” 秋花瞥了一眼:“那是人家送给咱们小姐的礼物。” “那么多啊!”瑶池感叹着,光是凉亭都快堆不下了。 秋花叹了口气:“现在每天总会有人来送礼。” “那你们家小姐呢?”瑾茗问。 秋花说:“哦,我们小姐早就进屋里睡了。” 瑶池说:“我倒是还想着一睹芳容呢!” 秋花说:“我们家小姐平时起居也都是在她自己的房间或者是书房里的,夫人警告过谁也不许去打扰。” 正说到这儿,洛城、何瞑与随奇突然回头,目光敏锐地注视着身后。 瑶池与瑾茗也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洛城转过头,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大概刚才风吹过树枝,有了些许动静。” 话虽如此,但是洛城眼角的余光依旧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随奇与何瞑也不例外,虽然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早已是疑云满布。 第七章 鬼宅 柳家中院吃饭的厅堂倒也是灯火通明。 饭菜已经放好,在桌上散发着袅袅热气。 瑶池当即就感叹:“哇,好丰盛啊!” 各位入座,洛城转向秋花道:“真是麻烦你了,我们先吃饭吧!” 秋花倒也是听懂了洛城的言下之意:“好的,那我先去外面收拾,有什么事,到时候到门口叫我就行。” 说着,秋花就走了。 瑶池的筷子迫不及待地伸向了一盘鸡肉。 正要夹起,却被随奇的筷子一挡:“慢着。” 瑶池正疑惑着,随奇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针。 “这是干什么?怀疑菜里有毒?”瑶池轻声问。 洛城说:“大家还是小心为好,刚才来的路上,我们感觉有黑影跟着。毕竟对这里不熟悉,夫人表面上虽然友善,可说到底,毕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瑾茗说:“我想也奇怪,如果夫人真的是友善的人,那么小二以及我们旁边食客们提起柳宅也不至于会是那样的表情。” 瑶池说:“好可怕啊!” 随奇将银针拿起看了看:“这菜倒是没有毒,可以食用。” 于是大家都吃了起来。 吃罢起身,洛城来到门口,喊道:“秋花。” 秋花旋即从不远的一间屋子里跑了过来:“各位吃好了?那么,我带你们去后院休息吧!” 后院的情景与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从中院出来,就一下子感觉周围荒芜了起来。 只有一两点星光,没有了通明的烛火,头顶不时还有一两只乌鸦飞过。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瑾茗有些不安。 秋花说:“这儿是住的地方,安静些才好呢!不需要太亮。” 秋花将他们带至后院,旋即喊道:“怜妈!” 怜妈应声走了出来,看见众人,笑道:“房间我都安排好了。” 说着,先带着瑾茗与瑶池来到其中一间:“两位姑娘住一间。” 瑾茗与瑶池打开房间,里面已点了蜡烛。她们看见整洁的床铺,还有桌子,梳妆台这些,一切布置得格外整齐。 “其余三位,还有一间大房,请跟我来。”怜妈说。 此时,周围安静,夜已深,林间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在此刻越发显得苍凉。 瑾茗好奇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瑶池则打了个哈欠,一头倒在床上:“好困啊!终于可以休息了。” 瑾茗打开梳妆台的盒子,不由呆了呆:“瑶池,你过来。” 瑶池迷迷糊糊地说:“怎么了?” 瑾茗指着盒中的宝石发簪说:“你看,这么漂亮的发簪,她们怎么会将它放在这里呢?万一有客人拿了怎么办?” 瑶池满不在乎地说:“人家有的是钱,你没看见这么大一座庄园吗?” 瑾茗不由问瑶池:“可是,你不觉得这个山庄怪怪的吗?” 瑶池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怪的?” 瑾茗走到瑶池身边,轻轻对她说:“从前院到中院,再到我们这儿,越来越黑,而且越来越阴冷了,你没有这种感觉吗?更古怪的是,这个家里,连一个男子也没有。” “谁说没有?”瑶池边说边笑了起来,“给我们开门的那个大爷不就是个男的?” 瑾茗听到瑶池这么说,不由点了点头:“原来你还清醒着嘛。” 瑾茗看着昏昏欲睡的瑶池,觉得自己也是累了,只好作罢:“好了,不想这么多了,睡吧!” 吹灭了蜡烛,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洛城、随奇与何瞑倒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三个人此刻环顾着这个房间。 “有没有特别的发现?”洛城问。 随奇摇摇头:“一切正常。” 洛城坐下,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何瞑说:“我也有这样的预感。” 洛城看着随奇:“我明明看见有一个人影闪过,而且从前院到这里,好像是越来越冷的天气了。” 随奇说:“我倒是留意到刚才秋花说的,柳家的小姐似乎很少出来。” 洛城道:“而且,来到这里,我们只看见了夫人,这么大的一个家,才这么几个人,未免也太过于清冷了。” “夫人不是说喜欢清静吗?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吧!”何瞑说。 随奇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看见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看,是一支极其考究的发簪,不由愣了一下。 “这儿怎么会有如此精致的发簪?”随奇拿着发簪,来到洛城面前。 洛城接过发簪,细细研究:“不错,的确是很精致的发簪。” “怎么在客人住的地方,会有如此精致的发簪,万一被人拿了也不知道。”何瞑发出疑问。 “那就要看这个客人诚不诚实了。”洛城笑笑,“或者,这里本来就不是让客人住宿的地方,怜妈是忘了清理这里的东西了。” “可是是贵重的东西啊,怜妈也不至于如此健忘吧?” “那就说不准了。我看我们猜半天,还不如明天亲自去问问,现在先休息吧!”洛城说着,一拂袖,烛光就灭了。 整座后院一下子陷入了墨色的夜里。 睡至夜半,瑾茗隐约听到了屋外有轻微的哭泣声。 她轻轻喊了喊身边的瑶池:“醒醒,醒醒。” 瑶池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瑾茗问:“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两个人此时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可这哭泣声则像是蒸发了一般,再没有响起。 “是你在做梦吧!”瑶池下了结论,又翻身睡了过去。 瑾茗又仔细听了听,果然,已经没有了哭泣声。 “奇怪!”瑾茗躺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 之后不时传来一个男子的咳嗽声,在冷静的空气里回荡着。 瑾茗穿上鞋,悄悄走出了房间。 外面,竟然已是大雾。 所有的一切,都被埋在了大雾里,他们似乎与世隔绝。 瑾茗向旁边望去,目光突然触到红色的一片,她立刻看向那里,那片红色却飘了起来。 瑾茗好奇地跟上,隔着大雾,看不清是什么,但瑾茗觉得这是快要接近秘密的开始了。 她跟着那红色移动着,渐渐地有些接近了。 却居然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 至少背影看来是这样。 那女子穿着一袭红衣,长发拖在身后,充满了诡异。 瑾茗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但是好奇战胜了恐惧,她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 红衣女子的身影怔了怔,旋即就跑了起来。 瑾茗追了上去:“等等。” 一个转弯后,什么都不见了。 瑾茗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眼前,只有大雾,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第八章 红衣女子 瑾茗感到了一阵后怕,立刻回到了房里。 直到天亮,瑶池醒来,瑾茗才拉着她来到院中,洛城、随奇与何瞑已经在院中了。 “你们昨天可有人听见一个女子的哭泣声?”瑾茗问。 众人摇摇头。 瑾茗说:“我昨天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了,我跟着她,可是一转弯,她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人是鬼。” “穿着红衣的女子?”洛城笑着,“该不会是闻名泉镇的柳姑娘吧?” “柳姑娘?柳姑娘干什么半夜里穿着红衣在附近装神弄鬼啊?”瑾茗反驳。 “不然呢?”洛城看着瑾茗。 瑾茗皱着眉头:“我不知道,我还问她是谁,她就跑掉了,之后就不见了。” 何瞑说:“我看大家的谜团众多,还不如去见见夫人吧!” “不用见夫人,我看秋花也行。”洛城回答。 秋花正将早餐放置众人面前,神情凝重。 “夫人呢?”瑾茗问。 “夫人已经吃过饭,这会儿已经在前厅了。好像又有提亲的人来了,夫人亲自去接待。” “秋花,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瑾茗问。 “红衣?”秋花皱着眉头,“夫人不喜欢红色,所以不会有人穿。” “但是最近你们家小姐要出嫁,红色,恐怕是少不了的吧?”瑾茗说。 秋花说:“这个夫人说了,小姐出嫁那天不需要穿红色的,而且来娶我们小姐的人,将来是要进我们这儿的。小姐喜欢住在这里,除了这里,她哪儿也不会去的。” “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瑶池说,“即使是这样的条件,也有这么多人前来提亲,这一下,连我都好奇了你们家小姐是长什么样子的。” 秋花笑了:“我们家小姐,自然是最美的美人了。” “一会儿,我们可以去前厅吗?”瑾茗问。 秋花摇摇头:“夫人不喜欢外人在场,毕竟是关系到我们家小姐一生的幸福,条件什么的也都是要私自讲明,外人在就不太好了。” “我们在这儿住了一宿,想亲自感谢夫人。这儿我们人生地不熟,也许今天还要麻烦你们了。”洛城说。 秋花想了想,说:“那就只能等到午饭的时间才能见到夫人了。” “好,那我们早上不如在这山庄中四处转转,秋花姑娘,可以吗?”何瞑看着秋花。 秋花说:“好啊,在山庄转转,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 这时,怜妈从门口进来,一脸愁容道:“今天夫人心情不好,已经命人关了大门,今天估计不见客了。” 洛城倒是起了兴趣:“发生了什么事?” 怜妈说:“夫人的心情就是这样,时好时坏,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 洛城笑道:“那倒正是时候,我们吃完饭,亲自去见见夫人吧,道个谢。” 众人走在中院,正好看见夫人冷着脸迎面走来,身边的那位女子蒙着白色的面纱,看不清楚容貌,但是身材纤细,一看就是个美女。 “夫人,”洛城开口道,“感谢夫人昨日留宿,这儿我们人生地不熟,怕走远了又找不到路,不知可否再让我们住几天?” 夫人看了他们一眼,依旧冷冷说:“我只能再留你们三天,三天后,我们山庄就要办喜事了,到时候,不能再留你们了。” “多谢夫人。”洛城笑着。 何瞑倒是对夫人身边的女子起了兴趣:“夫人身边,可是泉镇传说中的美女?” 那女子听到洛城的话,不由往夫人的身后躲了躲。 夫人的语气依旧冰冷:“正是我的女儿。” 瑶池笑着走上前:“我们这一路走来,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美女的传说了,我早就想见一见了,不知现在能否让我一睹 美女的芳容?” 夫人侧过头对身后的女子说:“如烟,你就来见见他们吧!” 女子听到这儿,就从夫人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众人,将面纱掀起,露出一张惊美绝伦的脸:“小女柳如烟见过各位。” “果然是个大美女。”瑾茗感叹道。 柳如烟目光流转,看了看一边的夫人,才有些害羞地开口道:“我一直就在这山庄里,和我娘一起。这山庄地处偏僻,平日里根本也不会有人来,难得可以遇见你们,才使这里热闹了一些。” “见到柳姑娘才是我们的荣幸。”洛城说。 瑾茗听见此话,不由地望向洛城,发现洛城的目光始终落在柳如烟的脸上,不禁暗自伤神。 柳如烟的目光转向夫人:“娘,难得这山庄来了那么多人,热闹了一些,平日里都是寂静无声的。今天,见到他们,觉得很亲切,可否让我陪她们一起在山庄以及附近游玩?” 夫人皱了皱眉:“你快要嫁人了,不是应该在房中好好休息吗?” 瑶池笑道:“夫人,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我保证柳姑娘的安全。” “娘!”柳如烟请求道。 夫人总算是松了口:“好,那你就带着他们熟悉熟悉这里的一切吧,但是不要走远。” 瑶池说:“夫人,我们保证就在这附近。” 柳如烟早已开心了起来:“娘,那我们走了。”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秋花有些担心地问夫人:“小姐与他们在一起真的不会有事吗?” 夫人若有所思地说:“我料想着她应该已经忘记了那件事吧。” 柳如烟带着众人来到了后院:“你们昨天就是住在这里的吧?” 瑾茗看了看周围的风景:“是啊,只是昨天天色已晚,今天又急急忙忙去见夫人,都没有细看过这里的景色。” 柳如烟笑了:“这里环境僻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我娘很喜欢这里。” “你也喜欢这里吗?”瑶池问。 柳如烟笑得有些无奈:“这里很大,外面我也没有去过,渐渐的也就觉得这里很有安全感了。” 瑶池问道:“这么说,你也没有什么朋友了?” “朋友?”柳如烟想了想,“我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很是羡慕你们。” 洛城问:“这个山庄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其他人?” “昨天我听见了男子的咳嗽声。” “那是柯叔,他嗓子不好,最近又受了寒,常常会咳嗽。” 瑾茗接着问:“你是否看见过穿着红衣的女子?” 柳如烟一脸惊讶:“红衣的女子?我娘最不喜欢红色,怎么会有红色出现在这里呢?” “夫人为什么不喜欢红色?”瑾茗虽然已听秋花提及过,但依旧想听听柳如烟的答复。 柳如烟看了看众人,开口说:“你们进来之前,注意到那个大湖了吗?” “看见了,我们的马车必须绕过那个大湖,才能到达这里。”随奇说。 柳如烟道:“我也是听闻而已,据说那个湖里的水特别苦,如果有人不小心引用了,哪怕是一滴,都会死去。听我娘说,这是因为从前有个公子,爱上了家中佣人的女儿,被长辈发现了,于是与女子约定一起私奔。长辈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于是就埋伏在通往外面的湖边,他们苦苦哀求却没有用,最后选择一起跳下水中。之后,这个湖中的水就是苦的了。有人说,这是他们的痛苦渗进其中了。” “好悲伤的故事啊!”瑶池感叹道。 瑾茗问:“可是,这与夫人不喜欢红色有什么关系呢?” 柳如烟说:“据说,那个与公子私奔的佣人的女儿,当时就是穿着一袭红衣跳湖的。” “私奔还穿着红衣?也太招摇了一些吧?”瑾茗质疑。 “那么,他们的尸体最后找到了吗?”洛城问。 柳如烟说:“这件事,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我娘,也没有详细对我说起过。” 何瞑若有所思地说:“看来,那个穿着红衣跳湖的女子,对夫人的打击很大啊!” “那你们还敢住在这里?”瑶池说。 柳如烟笑了:“因为娘喜欢,而且我们不只是敢住在这里,将来嫁了人,连我的夫君也要住在这里呢!” “对了,最近柳姑娘正在招亲,相信喜事也快了吧!”瑾茗说。 说到这儿,柳如烟不由皱起了眉头:“只是怕,等到的那一位,不是自己喜欢的。” 瑾茗扬了扬眉毛:“莫非,柳姑娘心中已有人选,但是与夫人所选的并非同一人?” 柳如烟叹了口气:“我所喜欢的男子,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那日在院中荡秋千,有风筝飞进来,之后就看见了他。” “只是,这山庄荒无人烟,怎么会有人来这里放风筝?”洛城问,环顾着四周。 柳如烟说:“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将风筝交还给他。就只是如此一面之缘,我却在今后的日子里开始想念。从我娘为我招亲开始,我就盼望着他可以出现,但是,他没有来。现在我娘打算将我嫁给镇上豆腐作坊老板的儿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洛城却皱起了眉头:“嫁给豆腐作坊老板的儿子?这里提亲的男子又许多,也不乏官宦子弟,为什么夫人要这么打算呢?” 瑾茗表示同意:“是啊,为什么反而是豆腐作坊老板的儿子?我们看见亭子里堆着的礼物,有那么多人选,为什么夫人偏偏会选择这样的呢?” 瑶池却不以为然:“人家卖豆腐的就不准提亲啦?就不许被夫人看中作女婿了?依我看,是你们这些人太有偏见了。” 瑾茗突然说:“瑶池,等会儿我们吃红烧鸡腿吧!” 瑶池开心地说:“真的吗,太好啦!” 瑾茗说:“不过,有一只大的,有一只小的,你选哪个?” 瑶池说:“我当然是选大的了。” 洛城听了这一席话,明白了瑾茗的用意,笑了:“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自己比较自私。自古以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越来越好呢?柳姑娘的家境不错,人又如此美貌,夫人为何要将就着要将柳姑娘嫁于那样的男子呢?如果是柳姑娘自己喜欢也就罢了,可是无缘无故,这么做岂不是很不符合逻辑?” 柳如烟叹了口气:“我常年都生活在这里,在我眼中,活着就是等待死去的过程。可是,自从看见过那个风筝的男子,我开始觉得人生有了些值得等待的意义。但是现在,我想,我也应该死心了。” 瑶池说:“柳姑娘,你不要这样嘛,你看,现在有我们,大不了,我们帮你找他?” 柳如烟叹了口气:“无名无姓,你们去哪儿找他?” 何瞑说:“能来这儿放风筝的,一定住的不会太远,我们等会儿去附近看看。” 柳如烟摆摆手:“不必了,那已经是去年发生的事了,这么找,也一定找不到。如果有缘,我与他必会再见,如果无缘,见了面也只能是徒生事端,还是不见为好。” 洛城感慨道:“相见不如不见。” 柳如烟淡淡地笑着:“其实我的心愿不过是可以在今天晚上,去镇上赏灯。” “赏灯?”何瞑好奇地问。 第九章 赏灯 “是,今天晚上有一个赏灯节,我小时候去过一次,只是已经印象模糊了。我好想在成家前再去赏一赏灯啊!” 瑶池的热血劲儿又来了:“好啊好啊,我们跟夫人说说,她会答应的。” 瑾茗开口了:“那可不一定,你忘了刚才也是我们求了半天,夫人才同意让柳姑娘与我们一起出来的?” 瑶池说:“但是如果我们很诚恳地去请求夫人,她被我们感动,说不定就同意了呢?或者,我们干脆将柳姑娘带走,大不了到时候将她安全送回嘛!” “我娘是很难被说服的,从小她就将我关在这个山庄里,怕我出什么意外,不会让我出去的。这次可以遇见你们,有过这短暂的相聚,我想这也已经是足够了的。”柳如烟说。 瑶池不由感叹道:“唉,身在这样的山庄里,却没有自由,也真是可怜。” 柳如烟苦笑着:“反正,心愿也只是心愿而已,能不能实现也是注定的事,我不会强求的。” 洛城倒是在一旁笑了:“凡事没有尝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 柳如烟转过头,看着洛城:“你有办法?” 洛城笑笑:“先斩后奏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柳如烟立刻拒绝:“不,我娘知道会发疯的。” 洛城笑道:“虽然这样做会得罪夫人,但是比起为柳姑娘完成心愿,我们被夫人记恨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可是我不敢。”柳如烟低下头,有些害怕。 瑶池劝她:“没关系,和我们这一群人一起体验一下什么叫自由的人生,也是一种乐趣,什么被骂被打的,留给明天再说,人活一辈子,自己开心才最重要。” 柳如烟看看众人,终于轻轻地点头。 “好,现在意见一致,就要看我们如何躲过夫人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觉了。” “秋花,我累了,今天想要早点休息。”吃饭的时候,柳如烟一脸疲惫地对秋花说。 夫人盛起一碗汤放至柳如烟面前:“看来是今天带着客人逛山庄逛累了,喝完这碗鸡汤后也是该去休息了。秋花,你等会儿扶小姐回房休息。” “是。”秋花回答。 “夫人,听说今天是赏灯的日子?”洛城开口。 夫人笑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赏灯的活动。怎么?想去赏灯?” 瑾茗笑了:“是啊,听起来好像是很热闹的样子,所以想去看看。夫人,您跟我们一起去吗?” 夫人冷漠着脸说:“你们图个新鲜,可以去看看热闹,至于我,早就厌倦这些灯了。” “看来,这次,只得我们自己去了。”何瞑说。 “我等会儿回房去换套衣服,赏灯,这在我可是第一次参加,不能马虎。”瑶池咽下一口饭后说。 饭毕,柳如烟与夫人各自回房睡觉,其他人回到住处。 柳如烟躺在床上,摆摆手示意秋花离开。 秋花看着柳如烟疲惫的脸,点点头,放心地退了出去。 秋花刚走不久,柳如烟的门被轻轻打开,瑶池一猫腰就钻了进来,轻轻对柳如烟说:“柳姑娘,赶紧换上这身衣服吧。” 柳如烟立刻从床上跳起,哪里还有一丝倦容,她兴奋地换上衣服,就跟着瑶池一起偷偷溜出了房间。 洛城他们掩护着柳如烟,一路快步走向了马车。 随奇与何瞑在外面驾着马,其余的人都坐进了马车里。 遇见柯叔,何瞑还热情地招呼着。 因为天色已暗,柯叔老眼昏花,看得也不是很清楚,跟他们边打招呼边开了大门。 柳如烟得以出去,兴奋地像是一个孩子。 “看来我们的计划很成功嘛!”瑾茗笑得一脸开心。 柳如烟更是一脸的满足:“这么多年来,我总算可以出来看看外面长得是什么样子了。”说着,掀开帘子望向外面,一双大眼睛东张西望。 “如果可以让你留下美好的记忆,那么我们这次的冒险也就值了。”洛城说。 “谢谢你们。”柳如烟看着洛城,感激地说。 马车进入镇上,周围明显热闹了许多,不时有吆喝声,还有阵阵香味传进来。 停好马车,众人开始漫步河边。 河面上已经漂浮着好几盏灯,像是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格外好看。 这船灯,可以许愿,也可以在纸上写下自己所爱之人的名字,将其折成小船,将蜡烛点燃,放置在纸船之上,看着它慢慢悠悠地随着江水而流向各自的方向,祈祷对方可以喜欢上自己。 不只是水面上,就连树上、屋檐下,行走的人手上也挂着各色形状的灯。这些灯装饰着这个小镇,让它的夜景看起来也格外温暖而生动。 街上的人陆陆续续变多了,洛城感叹着:“真是个世外桃源,所见之处都是美景,所见之人都是如此快乐,那是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在宫中,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 柳如烟冲着洛城笑着:“那你就多看一些吧!” 柳如烟显然很喜欢水面上漂浮着的船灯。 那些灯映着水面,波光粼粼,异常美丽。 柳如烟跑过去,趴在栏杆上张望。 风吹起,吹起柳如烟的秀发,她的目光流转。 水面的波光加上灯火的映照,让柳如烟的目光也如河水般亮了起来。 瑾茗无意中看见洛城望向柳如烟的目光,深沉而专注,原本在脸上的笑容立刻黯淡了下去。 洛城与柳如烟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虽然他是老者的容颜,但是那种与身俱来的气质却是无法掩盖的。 瑾茗只得在心里暗暗叹气。 瑶池则一直站在随奇身边,一会儿指给他看这只船灯,一会儿给他看那只船灯,开心地大笑着,而随奇依旧是一脸冷漠的样子。 何瞑来到了瑾茗身边:“想不到,这个镇,夜晚的景色是那么迷人。” 瑾茗低下头:“那也要看一起来的人是谁了。” “怎么,听起来,你的心情不太好。” “大概是昨天没睡好,今天有些累了。” “这不像是我认识的瑾茗,怎么,有心事?” “哪有心事。” 话虽如此,但瑾茗的目光不由地看向洛城那儿,此刻,洛城正站在柳如烟的身边,对她说着什么,柳如烟的表情弥漫着快乐。 看来,这世上的男子都一样,看见美女就忍不住去接近。 瑾茗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一开始,她就觉得,洛城对于她,有种奇怪的吸引力,她也明白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但还是会在心里默默欢喜。现在,看见他对柳如烟如此殷勤,不由有些沮丧。 “这位姑娘,想去放一盏船灯吗?”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瑾茗回头,看见是卖船灯的老者,正微笑地看着她。 瑾茗勉强地露出微笑,摇摇头。 老者继续说:“人啊,总是要有个念想的,写个愿望或者写个喜欢的人的名字都可以,今天看这热闹,不收你钱。” 写什么好呢? 瑾茗突然迷失了。 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书写的愿望。 那么,喜欢的人呢? 瑾茗不知不觉拿起了搁置在一边的毛笔,犹豫了半天,终于提笔写下“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之后,小心地将其折好,再点上蜡烛,她的表情凝重,像是在完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小心地将纸船放进河中,看着它渐渐飘远。 瑾茗失神地坐在岸边,望着船灯缓缓游过。 “怎么了?看什么看得那么入迷?” 瑾茗回头,见是洛城,赌气似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就转身准备离开。 洛城跟在她身后:“怎么会没什么呢,一定是有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说出来给我听听嘛!刚才我看见你放了一只纸船,想家了?还是有了意中人?” 瑾茗故作镇定,想岔开话题,故意环顾四周道:“柳姑娘不用你照顾了吗?怎么没人了?丢了就不好了,我们可是偷偷将她带出来的。” 洛城笑了:“放心吧,有随奇、何瞑,还有瑶池在呢,倒是你,今天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怎么了?” 瑾茗叹了口气:“大概是在这热闹的景象中觉得孤独了吧!” 洛城笑了:“有我们那么多人一起,怎么会觉得孤独呢?” 瑾茗看着河面漂流的无数只船灯,说:“许多人都是孤独的,所以这么多人才会有心愿,我也不例外。” “你今天太伤感了。” “睹物思人,很正常。” “思人?你思念的人现在就站在你身边,你还思念什么?” “谁说我思念你了?” “哦?那我刚才一定是看错了,我以为你是在偷偷地看我和柳姑娘。” “那你确实是看错了。” “唉,我现在已经是老头了,看来也确实是没有人喜欢我了。” “柳姑娘不错啊,是个大美女,你不考虑看看?” “柳姑娘心中早有所属,再说,她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样的老头呢?” “怎么会?你太谦虚了,刚才你们不是还相谈甚欢吗?” “还说你刚才没有看我,分明就是看了嘛!” “你们这么站着,我当然会看见了。” “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我吃什么醋?” “被我看穿了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啊!” “你想太多了。” “现在心情好点没?” “没有。” “果然是心情不好了?刚才还死不承认。” “我心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果然,我长得不好看,你对我的态度也差了,好啦,我还是走开比较好。” 洛城说着,故作失落地离开。 瑾茗突然不忍心了,她一把抓住洛城的衣袖:“好了,既然你已经来了,就陪我看一会儿船灯吧。” 洛城于是就坐到了瑾茗身边,与她一起看着闪闪发亮的河面。 “许愿的人好多啊!”洛城感叹。 “是啊,每个人心里都有愿望,不是吗?你有愿望吗?” “我?当然有啦!你呢?” “嗯。” “我刚才看见你在写愿望,可以告诉我写的是什么吗?也许我还可以帮帮你。” “多谢,不用了,既然是愿望,又怎么可以轻易告诉别人呢?” “你想知道我的愿望吗?”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当然洗耳恭听。” “我的愿望,是远离纷乱的权力争夺,做个自由自在的人。然后可以找到一个心爱的人,一起过简单的生活。” “可惜你的愿望,好像注定很难实现。”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份,你不可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可是如今我的容颜已毁,皇宫里的人都已经不认识我了,我离我的愿望也就越来越接近了。” “但是你相信吗?很多事情是已经注定了的,不是你拒绝就可以的。” “如果我永远是这个模样,你说,还会有人喜欢我吗?” “我相信,会有的。柳姑娘不是对你很好吗?” “怎么又提到柳姑娘?” “自然了,我们好歹也是她家的客人,又将她私自带了出来,加上她一副很欣赏你的模样,不提她还提谁?” 洛城哈哈大笑起来,瑾茗疑惑地看着他。 “好了,我已经把我的愿望告诉你了,你也要把你的愿望作为交换!”洛城说。 瑾茗立刻反驳:“又不是我让你说的,干嘛跟你说我的愿望?”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不过你的那盏船灯现在就在河中间,离这儿也不算远,我若去拿,一定拿得到。” “不要啦!”瑾茗紧张地抓住了洛城的手。 在很近的距离,洛城看着瑾茗,望进她的眼眸中,突然就笑了起来:“瑾茗,你的眼睛里有星星。” 瑾茗愣在原地。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她呆呆地看着洛城。 虽然洛城已是老者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是她熟悉的明亮。 她沦陷在他的目光里,周围一切的声响都与她无关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他注视着她的目光。 这时,人群突然躁动起来,瑶池的声音特别响亮:“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偷我的钱包?” 洛城朝瑾茗笑笑:“看来,又有事可做了。” 第十章 迷 街上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人群依旧是欢乐着,灯也依旧是明亮而温暖。 但经瑶池那么一喊,人群的目光迅速集中了起来,也纷纷向瑶池她们这儿围了过来。 瑶池抓着偷她银子的年轻人说:“你这个人,看上去倒是挺清秀斯文的,怎么却做这种偷窃之事?” 年轻人无奈地求饶:“家有八十老母,我不忍心让我娘挨饿,一时糊涂才这样的,望女侠开恩啊!” “女侠?你叫我女侠?”瑶池不由开心起来,不过一会儿她又收敛起笑容,“虽然你叫我女侠我很开心,但是毕竟你还是一个小偷啊。你母亲生病了,可是你一个男人,可以出去干活赚钱啊,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个小偷。” 这时,何瞑开口了:“瑶池,算了,看他也是不容易的样子,毕竟人家也是因为母亲才着急的,一时想不开就这样了,你就饶他一回吧!” 瑾茗与洛城在一边也听了一会儿,洛城笑着:“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这个年轻人蛮不错的,随奇,把我的银子拿来。” “多谢多谢。”年轻人感激地说。 洛城将一锭银子放在年轻人的手心,年轻人的眼睛都直了。 周围的看客也都发出了“哇”地惊呼声。 “这也太多了吧?”瑶池抗议。 洛城只是笑笑。 随奇立刻替洛城解释道:“老爷给他这么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不错,”洛城说,“这锭银子不是给你的,而是帮助你度过一段艰难的时期。不要忘了,再穷,也不能穷了自己做人的原则,我看在你是孝顺的份上才给你这些银子的。”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年轻人感激涕零。 柳如烟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年轻人。 众人解决好纷争正待离开,柳如烟却开口了:“真的是你。” 年轻人的目光望向柳如烟,似已经呆住。 众人停下步伐,看着柳如烟,重又望向年轻人。 柳如烟看着年轻人:“还记得那天你放的风筝,飞进了我这里,我帮你捡风筝的事吗?” 年轻人想了许久,摇摇头。 瑶池打了一下年轻人:“喂,你好好想想,到底还记不记得?柳如烟,她可是这儿的美人,过目难忘的。” 年轻人解释:“如果是这样的美女,我当然记得了,可是,我真的没有见到过!” 瑶池命令道:“你再好好想想。” 年轻人想了半天,说:“我记得我是去年的风筝,当时风筝的确是被吹进了一个院子里,我听见院子那儿有声音,就敲敲院门,说明来意。过了好久,门才开了一半,我记得不是这位姑娘的脸,而是一个长相很丑的女子,但是因为她只露出一点点的面容,我也印象不深,只知当时我拿了风筝就转身离开了。” 洛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年轻人说。 说着,就转身融进了人群中。 瑶池安慰着柳如烟:“这种人就是瞎了眼了,别去理他。我觉得,他还配不上你呢!” 瑾茗也站在柳如烟旁边:“是啊,柳姑娘,你别太伤心了,这世间本来就有许多事不如人所愿。” 柳如烟叹了口气:“我以为自己念念不忘的,也会是别人心里所牵肠挂肚的,只可惜,我太自作多情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是那个人自己的问题,他不就是一个小偷嘛,不值得你眷恋的。我现在倒是觉得夫人对你挺好的,让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今后相夫教子,不错啊!” “一直闷在那个山庄里,我都快要窒息了。” “我倒是挺乐意过像你这样的日子的,远离这世间的许多纷扰,独自在山庄里,闲来无事,欣赏欣赏花草树木,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欣赏多了,不免就有些疲倦。” 在她们安慰柳如烟的同时,洛城、何瞑与随奇早已各自使了眼色,聚到一边。 “我相信那个年轻人所说的话,并非是编造的。”洛城说。 随奇皱起了眉头:“可是,无论怎么说,凭柳姑娘的美貌,的确不可能会让人忘记。” 何瞑说:“柳姑娘一直生活在山庄中,莫非夫人知道其中的原因而不让她出门?” 洛城回忆说:“瑾茗说过,她在柳家看见过一个红衣女子的出没,可是夫人又最讨厌红色,这红衣女子与柳家又有什么联系呢?” “柳姑娘,你怎么了?”瑾茗的声音传来。 洛城、随奇、何瞑循声回头,看见柳如烟她捂住了自己的脸,痛苦地低声说:“我的脸,我的脸好痛。” 于是,众人立刻前往返回山庄。 绕过湖,进入小道,刚才还热闹的气氛在此刻一下子阴沉下来,只伴随着几声凄厉的乌鸦的叫声。 大门已经敞开,马车直接飞奔进去。 瑶池与瑾茗偷偷将柳如烟扶进房,一开门,却见一个人影已坐在椅子上,旋即,蜡烛被点亮。 烛光下,夫人的脸,显得格外阴沉。 “夫人!” 瑾茗与瑶池不由惊讶地叫出了声音。 “你们将如烟带去了哪里?”夫人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愤怒。 “娘,你别怪她们,是我,我自己请求他们带着我出去的。”柳如烟虚弱地说。 “我就知道他们来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夫人说着,目光一一划过瑾茗与瑶池的脸。 柳如烟此刻脸扭曲得厉害,站不住了,就又痛苦地捂着脸倒在地上。 夫人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柳如烟:“让你不要自己出去还偏偏不听,这下好了,痛苦的是你自己。” “娘,救救我。”柳如烟边哭边喊。 柳如烟的哭喊声使洛城、随奇与何瞑也走了进来。 “怜妈、秋花,把柳如烟扔进水里。”夫人令下。 “你们要干嘛?”瑶池问。 怜妈与秋花立刻跑过去,一人一个胳膊扶起柳如烟。 柳如烟的脸上,皮已经皱起,干枯得不成样子,眼圈周围是深深的黑色,仿佛骷髅一般。 众人被柳如烟的外表所震惊,只眼睁睁地看着柳如烟被浸入装满了水的木桶中。 柳如烟在水中才慢慢平静下来。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瑾茗问。 夫人瞥了一眼水中的柳如烟,开口说:“你们现在所看见的柳如烟,她的脸并不属于她自己。白天的时候看起来绝美无比,但是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她的美会越来越淡,直到变成现在,你们所看到的样子。” “那么,柳姑娘的脸呢?”瑾茗问。 夫人笑了一下:“她的脸?在别人脸上。” 第十一章 真相 “是谁?”洛城问。 夫人转过头,说:“你们是外来的人,知道得太多,可是不会活得太久的哦!” “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柳姑娘的秘密,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们活不久了?”洛城说。 夫人哈哈一笑:“很好。本来只想着留你们住宿的,可惜,你们管得未免也太多了些。” “没办法,人在江湖飘,这点好奇心还是需要的。”洛城说。 夫人看看洛城:“你活到现在,应该是很不容易了。” 洛城笑笑:“的确如此。” 瑾茗仿佛想到了什么,问夫人:“我想夫人一定知道那个红衣女子吧?” “我本来就不喜欢红色,又怎么会有红衣女子这一说?” 何瞑突然开口了:“你不喜欢红色的原因,是和那个传说有关吗?” “什么传说?” “柳姑娘跟我们说过,那个湖中,曾经与公子一起私奔的佣人的女儿,当时就是穿着一袭红衣跳湖的,但是两个人的尸体是否找到,却不得而知。莫非你是公子的妻子?” 夫人的脸色稍稍变了变,但依旧不动声色:“笑话,那只是个传说,你却将它杜撰到我身上,岂不可笑?” “柳姑娘的容颜会随着夜色而改变,你知道这件事,因此就不让柳姑娘嫁到夫家,免得到时候生出许多事端。”何瞑继续说着。 “如烟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为她着想。” “可是,本来,她也是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吧?”何瞑问。 怜妈此刻已经擦拭着眼角的泪了。 在水中的柳如烟虚弱地说:“娘,你就把真相告诉他们吧,每一天,我都过着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真的已经够了。” 夫人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不错,我就是传说中与女佣女儿私奔的公子的妻子。我的丈夫叫何棋,佣人的女儿叫小翠。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们的奸情,却只是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什么事就算了,毕竟当时我怀着如烟,想着孩子出生后就好了。谁知我无意中听见他们要私奔的事,终于还是不能忍。 “当天晚上,家里的所有人都暗中埋伏起来,将他们逼到走投无路。小翠当时穿着一身红衣,她见无路可走,便叫何棋陪她一起跳湖,我拼命劝他,我将如烟当作唯一可以唤醒他的武器。 “谁知,小翠竟然也怀了何棋的骨肉。她怂恿着何棋与她一同跳进湖里。最终,小翠跳了下去,而何棋却没有。家父命人打捞起小翠,等她将何家的骨肉生下,然后,放她一条生路。因为那天何棋没有与她一同跳下,小翠也就死了心,生下孩子后收拾行李远走他乡了。 “我生下了如烟,她是很漂亮的女孩,而小翠的女儿,也养在我身边,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叫翠忆,是我给她取的名字。说实话,虽然因为小翠的关系,我有时会怨恨翠忆,但是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穿的衣服,我都不曾亏待过她,我待她,也算是视如己出了。 “直到那天,如烟在厨房里玩耍,我一时疏忽没能看住她,她打翻了壶中的热水,热水迎头浇下,我至今仍忘不了她凄惨的叫声。” 夫人回忆到这里,已经站立不稳,怜妈急忙将她扶到椅子上。 夫人的眼泪成串落下:“我自己本来就是学医的,知道这样的伤是有多严重。那些日子里,我看着如烟裹着纱布躺在床上,看见翠忆在一旁无忧地玩耍。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终于有一天,我突然想,将这两个孩子的脸交换了,是不是她们的命运也会随之交换?我的如烟,她原本那么漂亮,我不忍心看着她从此与那张被烫伤的脸一起度过一生。 “我看了许多医术,也找了许多高人,终于下决心让她们两个换脸。正如你们现在所见,如烟的脸,是翠忆的,不过也是我的手法好,如烟本身的底子也好,才会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完美。美中不足的是,每到晚上,这张脸就会失去水分,变得干枯扭曲,要在水中浸一个时辰,她的脸才会恢复,第二天,如烟会忘记夜里所发生的事。每天如此,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剥去这张脸的时间是在深夜的时候吧,所以,这张脸痛苦的时候,就在晚上。” “那么,翠忆呢?你将她怎么样?”瑾茗问。 “小时候,如烟缺少玩伴,我就把翠忆当作是如烟的玩伴啰!” “你没有杀她?” “我杀她有何用?” “这么说来,我看见的红衣女子,就是翠忆了?” “你没有看见她的脸吗?” “没有。” “看来,她也是知道自己无脸见人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可是你们也看见了,如烟是个很善良的人,你们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难受?”夫人说着,转头看向如烟,“看来,你所谓的这群朋友,一点儿也不同情你的遭遇。” 柳如烟在水里,艰难地呼吸着。 “那么,翠忆现在在哪里?”洛城问。 夫人笑了:“你们知道了我那么多的秘密还不满足吗?还要找翠忆,我看,你们先要照顾一下自己,看怎么样才能活着从我的山庄走出去。” 说着,夫人开始唱起歌来。 嗓音尖锐而刺耳。 无数只蝙蝠,从四面八方飞来,众人一惊。洛城旋即反应过来,已将瑾茗护于怀中,挥舞着衣袖挡住了扑面而来的蝙蝠。 随着夫人的歌声越来越刺耳,蝙蝠也越来越多,飞得越来越快。 “怎么办?”何瞑问道。 “离开这里。”洛城说。 随奇旋即拔出剑,左右挥舞。一闪而过的光芒,随着干脆利落的声响,一大堆蝙蝠的尸体纷纷落地。 但是蝙蝠太密集了,他们还是挣脱不了。 瑶池的尖叫声没有停止过。 柳如烟此刻吃力地从木桶里爬了出来,她爬向被蝙蝠密集包围的地方。 “小姐!万万不行啊!”秋花的声音传来。 怜妈来到夫人面前,大声说:“夫人,夫人,小姐她,小姐她从水里出来了。” 歌声戛然而止,蝙蝠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纷纷四散。 “如烟,你在做什么?”夫人斥责。 柳如烟哭着:“娘,你就让我死去吧!这样的我,不仅自己痛苦,也会让别人痛苦。” “不,我要看着你,风风光光地嫁了人,这就不枉费我当年给你的这张脸。”夫人捧着柳如烟的脸,泪水流了下来。 “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这张脸。娘,你知道吗?每次这张脸扭曲时,我有多痛苦?虽然第二天我会忘记这些事,可是我也不想天天夜里浸在水里,哪怕只有一个时辰。尤其是冬天,水有多冷啊!每一次都是死亡的感觉,我已经死了那么多次了,不想再继续了。” “可是如烟,娘不能没有你啊!”夫人哭了起来。 柳如烟继续说:“可是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藏身在这山庄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今天,我有幸遇见了他们,一起去赏灯,我才觉得,原来,这个世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的,只是我无福消受罢了。可是,姐姐比我更加痛苦,我多想带着她一起去赏灯。我还遇见了她喜欢的男子,可是我却没来得及告诉她。” 第十二章 复仇 因为缺少了水,如烟又开始痛苦地叫了起来。 怜妈、秋花,急忙将如烟抬进水里。 何瞑说:“我终于知道今天遇见的那个年轻人,他为什么不记得你的样子了,因为他看见的根本就不是你。” 如烟低声说:“姐姐给了我这张脸,我当然要替她寻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她所喜欢的,就是我所喜欢的,可是我太弱了,还是不行。 “姐姐只在晚上出来,与我们过着相反的时间。其实你们住的屋子,都是属于姐姐的。她很爱发簪,我娘为了弥补她,在每个房间都放上她喜欢的发簪,那么她就可以依靠着这些东西开心一下了。” “那些发簪,看着就值不少银子,看来夫人对于翠忆,还是很歉疚的。”洛城说。 “这是我的家事,你们外人何必参与?” 夫人此刻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傲慢。 “如此看来,这次名义上是给柳姑娘招亲,但其实夫人想找的,是两个夫君?”洛城问。 夫人看着洛城:“看来,你的头脑还没有老,说出来的话也极有条理。” 洛城淡然:“夫人过奖。” 夫人深深吸了口气,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傲:“不错,正有此意。我的两个女儿,她们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我要帮她们都一一安排好,才可以放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不让她们嫁出去,反而要让夫君上门来的理由了?”洛城说。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就这样让自己的女儿去冒险吧?” 话说到这儿,一阵风吹进来,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翠忆!”瑾茗不由喊了一声。 瑶池反而退后一步,躲到了随奇身后。 翠忆披散着长发,一步步走近了夫人。 她的脸上,是干涸的伤口、血泡,凝结着褐色的血迹,还有伤疤,狰狞着。 “娘,今天怎么那么多人?我在屋里待得够久了,不想再待在里面了。” 夫人立刻换上了亲切的语气:“那就在这儿吧。没关系,他们都不怕你。” 翠忆害怕地看看众人,脚步轻移,躲到了夫人身边。 夫人将她拥抱住,轻轻拍拍她的背,对众人说:“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多人,有些害怕。” 翠忆低着头,眉目一转,从袖子里伸出一枚发簪,将其深深插入了夫人的背部。 夫人不设防,只是不能置信地瞪大双眸。 翠忆慢慢退出夫人的怀抱。 怜妈与秋花已经完全呆滞了,只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柳如烟则不顾自己的脸,爬到了夫人身边,将夫人抱起,哭喊着:“娘!娘!” 翠忆低声笑了起来:“这场戏,终于演够了。等到今天,我实在是不容易啊!” 翠忆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你们知道,我有多恨她吗?我恨这里的一切!我恨我娘丢下了我,我更恨这个老太婆,她夺走了我的脸,让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生存着。所有人都害怕我,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我只有等到天黑了才可以出来。这样的我,死去和活着又有什么区别? “她将我的脸给了她自己的女儿,却让我如此痛苦地生存着,这本不该是我的人生,这本不是我应该承担的痛苦。我活着的目的,就是有一天亲手杀了这个老太婆。 “你们也看见了,每个房间里都有发簪。我故意表现出我很喜欢发簪的样子,因为这是唯一我可以得到的尖锐的工具。我悄悄收藏了一种毒液,这种毒液无色无味,沾染在发簪上,一旦刺入身体,就会毒性发作。” 话说至此,夫人已经倒在地上,唇色发黑。 柳如烟还在哭泣着。 泪水,顺着翠忆丑陋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说着,翠忆来到柳如烟身边,满是泪水地看着柳如烟:“我亲爱的妹妹,你过得好吗?每天戴着我的脸,开心吗?” 柳如烟艰难地呼吸着:“不,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翠忆笑了:“还记得我对你说起过的那个捡风筝的男子吗?” 柳如烟点点头。 翠忆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我是见不到他了。” 翠忆从衣袖里拿出发簪,等柳如烟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翠忆已将尖锐的发簪深深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姐姐,姐姐!”柳如烟发出凄惨的叫声。 翠忆反而带着幸福的微笑:“我,终于解脱了。” “小姐。”怜妈上去抱着翠忆。 柳如烟望向众人:“救救我娘!救救我姐姐吧!” 此时,夫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随奇走上前,翠忆抓住他的手臂,声音低沉:“求求你,让我就这样死去吧!我的妹妹,柳如烟,好好照顾她。” 说着,唇色发黑,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 “姐姐!”柳如烟抱住翠忆,泪水不停地往下滑落着。 见此情景,随奇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瑾茗已在一边悄悄拭泪,何瞑见状,轻声安慰说:“也许对于翠忆来说,死亡就是一种解脱吧!” “可是柳如烟这样子活着,她的人生,想想也真是凄惨。”瑾茗说。 洛城看着随奇说:“就让柳姑娘哭吧,把一切都哭了,心里就会好受些。” 柳如烟的哭声渐止。 她的脸,因为没有充分浸满水而皱褶丛生。 她疲惫地抬起头,红肿着双眼。 地上躺着夫人与翠忆的尸体。 柳如烟抬头看着怜妈与秋花:“将夫人与翠忆抬至后院。” 然后转头对众人说:“因为这样的事,害得大家都没有休息。这里的情景你们现在也都已经看见了。这个地方向来就是这样不幸,你们既然是来游玩的,那么我就不留你们于此了。” “柳姑娘,将夫人与翠忆安葬好我们再走吧。”何瞑说。 “不必了。”柳如烟的语气倔强,“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由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柳姑娘,”瑾茗开口,“你现在这么虚弱,还是让我们来帮助你吧!” “不需要了,”柳如烟的声音格外冷漠,“这个地方所发生的事,从来就不需要由外人帮忙,我还有怜妈和秋花在,这就已经是足够了。” 洛城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外人就只好告辞。” 柳如烟、怜妈与秋花送客到了门口。 柯叔在一边打盹,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接下来,柳姑娘打算怎样?”瑾茗不放心,还是忍不住问柳如烟。 “如今,这里也就剩下四个人了,我安葬好她们,也就终年要生活在这个山庄里面了。”柳如烟回答。 “不准备嫁人了?”瑶池问。 柳如烟苦笑着:“你看我这样,还想着嫁人的事吗?” 瑾茗道:“柳姑娘,不管过去经历过什么,我相信活着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柳如烟点点头:“谢谢你们,其实能够遇见你们,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门开启,怜妈对柯叔说道:“柯叔,快把客人的马车牵出来!” 柯叔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什么都没有说,站起身,牵着已经喂好的马,牵引它走出了门口。 “就此别过。”何瞑说。 柳如烟点点头。 瑶池、瑾茗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口的帘子冲柳如烟挥手告别。 柯叔则把洛城拉至一边,悄悄说了些什么,洛城点了点头,随后也上了马车。 驾车的何瞑与随奇,两个人“驾”一声,马车就带着他们离开了这个充满着凄凉故事的山庄。 路上,瑶池又忍不住她的好奇心,偷偷问洛城:“柯叔刚才对你说了什么?” 洛城笑了:“叫我不要把柳家发生的事告诉外人。” “看他刚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想不到还挺用心的。”瑶池感叹。 洛城笑了:“作为柳家曾经最重要的人物,他自然也得关心了。” “柳家最重要的人?他不过是一个开门的老头,能有多少地位?”瑶池不解。 洛城说:“夫人给我们说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时,除了小翠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第十三章 雨天 “你说的是何棋?”瑾茗立刻反应过来。 洛城赞赏道:“不错。他其实才是整个事情的主要人物,只是后来,夫人对其只字不提,那么,何棋去哪儿了呢?” “难道柯叔就是?”瑾茗惊讶地接下去。 “不错!”洛城肯定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柯叔就觉得他不像是个只会看门的人,他保养得很好,脸上的皱纹比我还少。柳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也只当作是没看见,一个人在那儿打盹。他也许恨他夫人已经很久了,也许因为他夫人的原因,平时不敢与如烟、翠忆在一起。他装作早已懒得管柳家的任何事,不过从他眼睛里的红丝中就可以看出,他其实是有多悲伤。柳姑娘最后说自己可以处理这件事,想必柯叔会照料的吧。” “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瑶池说,“若当年他与小翠没有这事,那么夫人与如烟也许就会过得很幸福。” “一切皆有因果。”洛城说。 “说实话,我还在想那山庄呢,不知道柳姑娘现在怎样了。”瑶池说。 瑾茗说:“说也奇怪,夫人一死,我倒是感觉柳如烟身上有了夫人的气质与影子。” 洛城感叹:“这个山庄,也许有着许多说不清的事情,毕竟已存在那么久了,我们外人好像的确不适合去打扰。” 马车奔走了许久。 经过一道道山,一片片田地。 到了晌午,瑶池又开始喊饿。 “忍一忍吧,这儿附近也没有什么吃的。”随奇对着坐在里面的瑶池喊。 瑶池睁着朦胧的眼睛:“我们得找一个客栈住下来,要不然我就真的要疯了。” 随奇说:“我有预感,除非我们运气好,否则真的很难找到客栈。” 瑶池哀嚎了一声。 洛城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方才对瑶池说:“看这情景,一时半会儿的还停不下来。” 直到傍晚,周围终于热闹了起来。 望出去,不再是一片片田野了,而是一间间屋子了。 “我真的快饿扁了,我们还是赶紧吃饭吧。”瑶池嚷道。 随奇与何瞑寻好餐馆,拴好马,随着洛城、瑾茗与瑶池一起进入了餐馆。 小二立刻前来招呼:“各位,来点什么?” 何瞑问:“都有什么啊?” 小二热情介绍:“米饭、面条,鸡鸭鱼肉我们都有。” 瑶池立刻问道:“有红烧鸡块吗?” “有,当然有。”小二爽朗地应着。 “好,来一份。”瑶池说。 洛城笑笑:“上些家常小菜吧,还有你们这儿的特色菜。” “好咧,稍等。”小二快速离开。 “这家餐馆虽然看着简陋,但食客还是挺多的。”瑾茗说。 何瞑环顾了一下四周。 角落里的一个面貌英俊的男子倒是引起了何瞑的注意。 那个男子穿着素雅,在周围一片喧嚣的食客中倒是显得与众不同。 众人吃完饭,方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下雨啦!”瑶池倒是一脸快乐。 “你喜欢雨天?”瑾茗问。 瑶池点点头:“当然啦,看见雨,我就觉得我又活过来了呢!” 付了钱,众人来到餐店门口,何瞑注意到刚才角落里的英俊男子已经站在门口。 背影却是显得格外孤独。 “我好像有点同情起这个人来了。”瑶池也注意到了男子的存在,伏在瑾茗耳边轻轻说。 男子没有伞。 他的目光,忧郁而深沉地仰望着正下着雨的天空。似乎期待着雨可以早点停下。 洛城走到男子身边,问道:“是等待着雨停可以回家吗?” 男子惊讶地转过身:“你是在问我吗?” 洛城笑着:“不然呢?” 男子点点头:“今天出门匆忙,忘了带伞,被困在这儿了。” 洛城说:“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我们有马车,送你一程,如何?” 男子感激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依照男子所说的路线,马车在一栋大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那是一家很奇异的房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是一家店铺。 “你是做生意的啊,看不出来。”瑶池说。 男子苦笑着:“不是什么好的生意。” 洛城笑笑:“那总比我们这些流浪的人好吧。” “流浪?” “是啊,我们在赶路,今天傍晚才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晚上该住哪里。” 男子犹豫了一会儿说:“既然你们都送我回家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在我家里吧。” 直到男子打开店铺,众人才明白刚才男子犹豫的原因。 这是一家纸扎铺。 所谓的纸扎铺,就是专门制作挽联、纸钱、金银纸锭、纸人纸马等焚烧的纸品。 男子解释说:“因为是制作这些,周围人都不愿意与我打交道,说太晦气了,我也不好意思邀请各位,如果你们介意的话……” 瑶池率先说:“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些怕什么,没关系,别人怕你,我才不怕你呢!” 洛城笑着:“恐怕要打扰了。” 男子笑道:“无妨无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男子请各位坐下,倒了茶。 洛城向男子一一介绍了诸位,男子也自我介绍道:“我叫任道远,一个人经营着这家店,平日里很少外出,可以遇见你们,也真是难得。” “我们也很幸运,要不是你,我们今天都不知道该住哪里了。”何瞑说。 瑾茗与瑶池则对纸人有了兴趣:“任兄,你的纸人制作得好逼真哦。” 任道远笑道:“没有什么别的手艺,这个,至少还可以混口饭吃。” 瑾茗拉着瑶池的手,轻声说:“看多了,你不觉得恐怖吗?” 瑶池摇摇头:“怕什么,这些纸人又不是真的。” 任道远笑了:“时间不早了,各位也该休息了。” 晚上,瑶池与瑾茗睡在一起。 瑶池问瑾茗:“像任道远那么英俊的男子,做纸人这样的工作,岂不是很荒废他那张脸?” 瑾茗问:“那你想要人家怎么样?” 瑶池说:“他不一定要做这个生意啊,做些首饰、茶叶或者服饰,什么都行,总比做这死人的生意强吧?” “你没听他说他没有别的手艺了吗?” “也是,但是一个男人,做这样的手工活,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但是你不觉得他做的纸人也太逼真了吧?” “这样才会有人来买啊!你说,像他这么英俊的男子,是否娶妻了?” “怎么?喜欢他了?” “才不是呢!就是好奇罢了。” “好奇?那你明天直接去问问他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事实证明,不用她们亲自去问,任道远与他的妻子早已做好早饭坐在大厅等各位了。 “这是我的妻子,宁馨。”任道远向各位介绍。 瑶池已经完全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肤若凝脂,唇若点樱,格外的清丽脱俗。 宁馨朝各位点点头:“家中来了客人,今早回来我才知道。” “宁馨昨天回娘家去了,今早才回来。” 任道远解释着。 瑶池不由夸道:“夫人好美啊!” 瑾茗则轻声自言自语:“看宁馨,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第十四章 温柔的男子 何瞑倒是带着羡慕的语气:“有这样一位娇美的妻子陪伴着,住在这样的一间宅子里,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洛城看看窗外的阳光:“今天天气很好,等下我们也该出发赶路了。昨日多有打扰。” 任道远笑笑:“相逢即是有缘,说打扰就太客气了。” 任道远说着,也顺势望望窗外的天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现在虽然是晴空万里,可是这儿的天气不定,说不准过会儿就会大雨倾盆了。” 瑾茗笑着:“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般,到时我们回来找你便是了。” 任道远笑笑:“好啊!” 吃早饭的时候,任道远问:“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去往哪里吗?” 何瞑说:“我们要去往白雪山顶。” “白雪山顶?那是什么地方?” 洛城接过话:“只是一座常年积雪的山罢了。我们现在还远远未到,这一路上游山玩水,倒也是逍遥自在。” 任道远看看洛城:“我真希望自己老了的时候也可以与一群年轻人在一起游山玩水,忘记时间!” 瑶池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你和他比?”之后,看看洛城,“他可不是寻常人。” “哦?此话怎讲?”任道远好奇着。 瑾茗说:“他呀,虽然是个老头,可惜内心却是一个年轻人。” 任道远笑道:“这样岂不是很好?” 吃完早餐,众人驾着马车离开。 才走了一会儿,马车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瑾茗掀开帘子,看见窗已是阴云密布,是要下大雨的预兆。 “果然,是被任道远说中了呢!”瑾茗转过头对洛城与瑶池说。 “看来,我们要返回纸扎铺了。”洛城说。 于是,原路返回。 刚到门口,就零星落下雨来。 纸扎铺的大门敞开着,众人进去时,看见任道远正在接待两位来客。 任道远的表情落寞,见到洛城他们,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马车停好后,雨下得更大了。 那两位客人对任道远说:“价格我们已经出到最高了,毕竟这儿是纸扎铺,说出去也不好听,你若诚心想卖,就实际一点。我们就先告辞了。” 任道远道:“好,我会再考虑的。” 告别那两位客人,任道远的表情凝重。 “看来,不是来买纸扎的,而是来看房子的。”瑾茗说,“你是打算将这房子卖掉吗?” “不错,”任道远说,“我想与夫人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为什么,这个地方不好吗?”瑶池问。 任道远说:“这个地方太阴雨绵绵了,也有太多的雨天。我不喜欢雨天,雨天的话,纸张就很容易被打湿。” “对了,夫人呢?”瑾茗环顾四周问。 任道远说:“因为这几****有了卖房的打算,夫人不是很赞成,她不喜欢去陌生的地方。她身体一向不好,因此就在房中休息了。” “也是,毕竟是对熟悉的地方比较有感情嘛!”瑾茗说。 任道远说:“刚才我说得没错吧?这儿的天气就是这样的,阴晴不定。” “看来,我们又要打扰了。”洛城说。 任道远笑笑:“不打紧。” 临近中午,任道远开始做饭。 香味也就溢满了整个灶房。 瑾茗与瑶池忍不住去看。 最后还动手开始帮忙。 “想不到,你还会做饭烧菜呢!”瑶池说着,转头望向随奇,“不像那个人,一直就知道冷着一张脸。” 任道远笑笑:“姑娘见笑了,我也只是会做些家常小菜而已,登不上大场面的。” “要登什么大场面啊,好吃就可以了。”瑶池说,“你的夫人可以嫁给你这样的好男人,真的是太幸福了。” 任道远笑了,旋即脸上又有了一丝愁绪:“只是夫人最近的身体太差了,我怕搬家又会让她更加憔悴。”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和你妻子是怎么相遇的。”瑾茗说。 任道远说:“因为我一直都是做纸扎的,所以别人都会对我保持距离,渐渐的,我也就习惯了。但是虽然保持着距离,可谁家死人或是祭祀时不会用到纸扎呢,大家还是会来我这里买这些东西。宁馨就是那天来我这里买纸扎时遇见的。我对她一见钟情,她也对我有好感,她常常会经过我的店铺门口,之后见到我说是要跟我学做纸扎。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她的父母也同意你们在一起了?”瑾茗问。 任道远说:“嗯,是的,虽然过程艰难了一些,但是好在她还是嫁给了我。” 瑶池笑着:“那还用说,最后定是被你的一片真心所打动了呗。” 菜一一端上桌,任道远拿了个盘子,将饭菜细心地盛放好,略带歉意地对众人说:“夫人身体不好,我想让她在房间里用饭,各位请自便吧!” 任道远说着,就端着盘子离开了。 瑶池开始感叹:“长相英俊,又会做饭,如此温柔的男子,连我都感动了。” 说着,瑶池瞥向随奇,见随奇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洛城倒是爽朗一笑:“怎么,瑶池姑娘想嫁人了?” “嫁人?我又没有宁馨的福气,又遇不到像任道远这么温柔的男子。” “哦?你不是一向喜欢冷漠寡言的男子吗?何时变了口味?”洛城嘴角隐隐藏着笑意。 “谁说我喜欢冷漠寡言的男子了?”瑶池说。 洛城笑着:“看来,我要让我们家的随奇另寻他人了。” 瑶池立刻急了:“洛城你什么意思啊?” 说完又看了看随奇,随奇正在看着她,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瑶池还是微微红了脸。 “不过,你们不觉得宁馨有一些奇怪吗?”瑾茗幽幽冒出了一句。 “此话怎讲?”洛城问。 瑾茗思索着回答:“我也说不上来,但是凭感觉吧,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似曾相识,可是又很陌生。” 瑶池满不在乎地说:“我看你是想多了,你不会还陷在柳如烟的阴影里跳不出来吧?相信我,任道远与他夫人一切正常。” 正说着,任道远走了出来,眉间依旧留有淡淡的愁绪。 “怎么还不动筷?”任道远一脸温柔。 瑶池说:“专门等你来一起吃啊!” “夫人怎么样了?”瑾茗问。 任道远说:“就是虚弱了点,其他的一切都好。” “多休息应该就会好了吧!”瑶池说。 任道远看着瑶池:“多谢姑娘关心。其实,宁馨的身体也是因为这儿天气的缘故。这里多雨、潮湿,难免会影响她的身体,所以,我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你依旧会做纸扎生意吗?”何瞑问。 “应该会继续吧。我想找个常年天晴的地方,与宁馨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任道远望着窗外的天空,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中,之后才回过神,招呼大家,“吃饭吧,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饭后,任道远去洗碗,瑶池立刻去帮忙。 洛城、何瞑、瑾茗、随奇则坐在大厅里。 “无忧无虑的生活,”洛城笑着,“远离有雨的天气就可以做到无忧无虑了吗?” 何瞑思索着:“这就说明他真的很不喜欢雨天。” “在这个多雨的地方住了那么久,有什么原因让他开始讨厌雨天了呢?”瑾茗若有所思。 第十五章 往事 雨,一直到下午才停止。 有一阵子,还透出过一丝阳光。 瑶池站在后院中,张开双臂感叹着:“雨后的天气好清新啊!” 瑾茗则注意到,后院里有一个黑色的盆,上去研究了一阵也看不出所以然,转头问任道远:“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任道远说:“那是烧纸扎的盆。” “烧纸扎?” “嗯。那些没有做成功的纸扎就要拿来烧掉。” “这么讲究啊!” 洛城打量着后院:“任兄,你这个后院我倒是极其喜欢。有凉亭,有树,有花,有草。这个地方多下点雨算什么,再怎么说,你也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定是有些舍不得吧?” 任道远说:“但是夫人的身体不适合阴雨连绵的天气,她很弱,很容易受寒。为了她,我愿意另换地方居住。” 瑶池叹了口气:“做你的夫人真是幸福!饭菜,你烧好了端进去给她吃,现在又为了她要搬离这里。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瑾茗笑了起来,看了看随奇:“你怎么不问一下随奇会不会这些呢!” 随奇立刻说:“瑾茗姑娘太会开玩笑了。” 瑶池嘟起了嘴,轻声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他一脸严肃,除了武功,什么都漠不关心。” 晚饭的时候,任道远又将饭菜送至宁馨的房间。 收拾完碗筷,瑾茗来到院中,看见洛城坐在凉亭中。 不由自主的,她往洛城的方向走去。 “怎么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瑾茗问。 洛城笑笑:“难得没有了追兵,也避开了烦心的事,人生难得有这些日子的清闲时光,我当然应该珍惜才是。” 瑾茗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现在的目的是去白雪山顶寻找灵犀剑,但是路途遥遥,我们的唯一线索,只能是何瞑的梦。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我相信何瞑的梦是真的,我也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灵犀剑。” “那把灵犀剑,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那把剑,对于何瞑来说很重要,对我也亦然。我现在是一只困兽,暂时躲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瑾茗话题一转:“其实,一直以来,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宫里的人要追杀你,难得今天如此清闲,你愿意讲给我听吗?” 洛城说:“说来话长。” 瑾茗看着他:“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 洛城望着瑾茗:“好,难得有人愿意听我讲,我就细细说来。” 十五年前。 柳色依依。 风依依,水粼粼。 风吹河岸拂动细柳,花艳河堤芬芳一季。 岸上,几个儿童正在游玩。 虽说只是儿童,但是他们的衣着配饰已显现他们并非是平凡之人。 这里也绝非是简单之地。 皇家的后花园,奢华而气派。 宫女在一边看着他们打闹。 其中一个孩子衣着简朴,但是五官清秀,他正开心地笑着。 另外三个孩子分别是大皇子洛骏,二皇子洛城,三皇子洛宣。 “我们来玩捉迷藏的游戏吧。”洛宣提议。 洛宣面容可爱,在宫中深得父皇的宠爱,加上他是三个皇子中最勤学的,每次皇上检查学问时,他稚嫩的声音加上出口成章的博学,总是会逗得皇上哈哈大笑。 洛城一听,立刻就同意道:“好好好。” 洛骏则不以为然,从树枝上折下一节花枝,用力抽打着树,嘟嘴说:“不玩不玩,一点儿也不好玩,等会儿又要我来找,我才懒得找呢!” 洛宣跑过去:“只有最聪明的人才能寻找的。你看,我和洛城都太笨了,所以我们只能藏,即使我们藏得再好,也一定会被你找到的。” 洛骏指向那个衣着简朴的孩子:“那他呢?他干嘛?” “他没有你聪明啊!”洛宣“咯咯”笑着。 洛骏不开心地撇撇嘴:“我虽然聪明,但是我也希望可以藏起来让你们找啊!” 洛城过去拉住洛骏的衣角:”哥,一块儿玩嘛!” 洛骏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们玩吧,我不奉陪了。” 说完,洛骏转身离开,与他一起的宫女也随着他离开了。 洛宣转过头,对余下的宫女说:“你们先下去吧,这样的游戏有旁观者在就不能玩得尽兴了。” 于是,几名宫女就应声离开了。 三个人见宫女离开了视线,就立刻跑了起来。 直至来到了后院最冷清、荒凉的角落。 这个地方,是不会有人经过的。 洛宣转过头,对衣着朴素的男孩说,“随奇,如果你来找,一有风吹草动你就听见了,这样不好玩。” 转头又对洛城说:“你最喜欢藏,鬼点子也特别多,不让你藏就可惜了。还是辛苦我自己吧,我来找你们吧。” 说着,洛宣将头转了过去:“我默数到50,你们先去藏好。” 随奇躲在了树上,而洛城则隐蔽在了水井边,左右前后的草都及人高,加上茂盛,洛城完全可以安心地躲在里面,他扒开一条缝观察外面的动静。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对自己可以找到这样的藏身之处而沾沾自喜。 洛宣数到50,就转过头想去寻找,谁知,目光却触及一个人正向自己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荷妃。 荷妃是皇上最受宠的妃子,凭着一副清秀的相貌,与伶俐的口才,很快就在一群人选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皇上的新宠,所到之处,无一人敢对其不敬。荷妃也趁着自己受宠之际,大肆收揽各方的珍宝。 这么红的红人,洛宣绝对认得。他对荷妃,是充满了好感的。只因平日里,荷妃总是护着他,还常常在皇上面前赞扬他。 “荷妃娘娘好。”洛宣恭敬地向她问好。 “哟,我们的洛宣是越来越懂事了。”荷妃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洛宣只是嬉笑:“一个人在书房里无聊,就出来转转。” “哦?一个人?”荷妃笑了,“你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吗?胆子不小啊,居然来到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洛宣也笑道:“我自然是一个人来的。突然想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休息,不想被人打扰。荷妃娘娘,你怎么也来这里?” “我?当然是有事了。”说着,荷妃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突然蹲了下来,笑着说,“给你看样东西,是我新得到的宝物。” 洛宣好奇地凑过身去。 不远处的洛城看着荷妃与洛宣,树上的随奇听着他们的对话。 就在洛宣靠过去的当下,洛宣的嘴就被捂了起来,洛宣甚至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 荷妃对眼神充满痛苦与疑惑的洛宣道:“对不起,要怪,也只能是怪你太聪明了,为了将来少一位皇位的竞争者,我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别介意才是。” 荷妃捂住洛宣的手帕上沾了毒药,洛宣吸入毒药,渐渐停止了挣扎,最后,慢慢合上了双眼。 荷妃见洛宣已经窒息,就松开了他,洛宣无力地向后倒去。 荷妃眼神冰凉,她收好手帕,环顾四周,匆匆离开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洛城,在草丛里已经害怕得开始哆嗦起来,他整个脑海,都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所占据了。他知道,荷妃杀了洛宣。 不知过了多久,洛城看见随奇来到了身边,他颤抖着抱着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滑落。随奇伸手拍拍他的背:“洛城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洛宣的尸体是傍晚才被发现的,那个来禀告的太监早已吓得面色铁青,双腿发软。 皇上的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他不许别人搬动洛宣的尸体,而是亲自赶到了那里。 一大群人拿着火把来到洛宣的尸体边。 那些火光,将周围的一切照得异常明亮。 洛城与随奇在人群中,洛城的手颤抖着。随奇也害怕,但是想到自己还要保护洛城,于是,小小的身躯开始充满了一点力量,他握着洛城的手,安慰着他不要害怕。 皇上的表情令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喘,都纷纷跪了下来。 皇上径直走向洛宣,抱起他幼小的躯体。 洛宣的唇已经苍白,尸体已经僵硬,脸色也如纸一般白,近乎透明。 第十六章 纸人(上) 洛城的瞳孔在不断收缩,洛宣死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眼前。 他望向荷妃,她站在皇上身边,却是一副平静的神情,置身事外,假装不知。 “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几近怒吼。 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首先发现尸体的太监哆哆嗦嗦地开口说:“傍晚时分,奴才路过这里,就,就看见三皇子躺在这儿,起先以为他在休息,岂料…岂料,居然已经…,奴才该死。”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洛宣怎么会在这里?照顾他的宫女呢?”皇上怒火冲天。 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跪在皇上面前:“今天,三皇子与二皇子、随奇玩捉迷藏,让奴婢走开,说过些时候再找他们,依据以往的习惯,他们是要玩很久的,因此奴婢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求皇上恕罪。” 荷妃听到这里,脸色微微变了变,她锐利的目光望向人群中沉默不语的洛城与随奇。 “洛城,随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大声怒斥。 此刻的洛城,全身哆嗦着,不说话。随奇也不做声。 皇上最后瞥了他们一眼:“回去再说。” 宫殿里,灯火通明。 洛城与随奇跪在中间。 “洛城,你告诉朕,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虽想表现得善意,却也怒气难掩。 洛城的目光望向荷妃。他可以看见荷妃苍白的脸色,以及她脸上难以掩饰的惊恐与不安。 “城儿,皇上问你话。失去了洛宣,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你可要如实回答啊!”相比之下,皇后的语气温柔了许多。 洛城收回目光,却依旧一言不发。 皇上更是气愤,转而问随奇:“随奇,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奇为难地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正欲开口,却被洛城按住了手。 洛城抬起头,坚定地望着皇上:“是荷妃。我亲眼看见了,是荷妃,她用手帕蒙住了洛宣的脸,洛宣这才断了气。” “冤枉啊,皇上。”荷妃立刻跪了下来,“你也不是不知道,臣妾待洛宣,一向视如己出。洛宣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喜爱,我怎么可能会加害于他?” “父皇,儿臣与随奇都亲眼目睹。”洛城说。 荷妃说:“亲眼目睹?那么刚才,你们怎么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 说完,荷妃转过头,对皇上说:“皇上,你一向英明神武,你想想,如果他们知道是臣妾杀了洛宣,怎么可能还会隐瞒至今,怕是早已向你来禀告了。可是,如今,宫女说他们是与洛宣一起在玩,洛宣又出了事,他们冤枉是我杀害了洛宣,那么臣妾是否可以怀疑是他们杀害了洛宣呢?” 洛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荷妃。 荷妃不甘示弱地继续:“小孩子在玩耍,没有太监宫女看护,难免会玩得忘乎所以,也许是在这途中出了差错。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将这结果推向臣妾,臣妾也无可奈何。只是臣妾已经怀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去害人。别说是皇子了,臣妾现在是连宫女做错事也不惩罚的,请皇上明察。” “这个荷妃,果然不简单啊!”瑾茗听洛城说到这里,不由感慨。 “我其实很后悔那天没有能够及时去父皇面前说出真相。”洛城看着瑾茗,“所以,我很恨荷妃。” “然后呢?皇上不相信你了?”瑾茗问。 洛城笑笑:“时间不早了,接下来的事以后再告诉你。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一件关于荷妃的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瑾茗问。 洛城笑笑:“是啊,所以现在我的目的除了寻找灵犀剑外,还在寻找一个人。” “这个人,和荷妃有关?”瑾茗问。 洛城点点头。 望向远处,说:“咦,那是任道远与他夫人,他们出来散步了。” 瑾茗随着洛城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任道远携着他夫人的手,慢慢踱着步子。 “宁馨应该很幸福吧,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任道远却那么关心她。”瑾茗托着下巴,目光里满是羡慕。 洛城看了瑾茗一眼:“你什么时候与瑶池的想法一样了。” “本来就是嘛,一个女子,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可以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君吗?”瑾茗说。 洛城笑笑。 天色已经暗了许多,瑾茗看着任道远他们,居然看得入了迷。 洛城看看瑾茗,正要起身。瑾茗却突然开口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洛城说。 瑾茗说:“宁馨的身体好像太轻,我看见她好像是被任道远拖着走的。” “是吗?”洛城看了过去。 瑾茗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说:“我就说看见宁馨就有很奇怪的感觉。她的肤色白于常人,嘴唇小而红艳。洛城,你注意过任道远做的纸人没有?” “你的意思是,宁馨是纸人?” “怕雨怕水,身体又轻,不是纸人是什么?” “可是,说不通啊,任道远为什么要制作出一个纸人来为难自己呢?” “这只能去问他了。” 回到屋子里,宁馨已经坐在椅子上,依旧是雪白的肤色。 任道远坐在宁馨的身边,一副关切的样子。 “宁馨,身体好些了吗?”瑾茗问。 宁馨点点头:“我这个人一向体弱多病的。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瑾茗笑笑:“夫人太客气了,反而是我们多有打扰,还请夫人见谅才是。” 宁馨说:“我听任道远说起过,你们是为了去白雪山顶?” 瑾茗点头:“正是。” 宁馨看了看众人,感慨说:“有那么多人结伴一起去,也是件热闹的事,不像我,不能走远路。” 任道远在旁边立刻安慰说:“没关系,我不是在你身边吗?虽然你不能走远路,可是我可以把有趣的事讲给你听啊!” 瑶池说:“是啊,是啊,我倒是觉得人生得此一夫君,足矣。” 宁馨不由被瑶池的神情逗笑了。 瑾茗突然开口:“这儿有水吗?我渴了,想喝水。” 任道远的脸色一变,旋即镇定下来:“灶头那儿有水。” 说着,望向诸位:“时候不早了,宁馨她也要休息了。我先扶她回房中,各位也该休息了。” 洛城与瑾茗相互使了个眼色。 瑶池、随奇与何瞑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剩下洛城与瑾茗在大厅等待着任道远。 “你说,他会告诉我们真相吗?我可不愿意上次在柳家的事件重演。”瑾茗看着洛城。 “你怕了?”洛城挑衅地看着她。 瑾茗说:“我不怕,可是你想,如果宁馨真的是纸人,说明任道远是有巫术的。等一会儿他若不高兴了,将我们变成纸人该怎么办?” 洛城笑着看着瑾茗,瑾茗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转头时,洛城用手指了指瑾茗的脑袋:“我发现,你的想法是越来越多了。不过,的确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了。所以,你是想与我在这儿一起等任道远,还是先回房里休息。” 瑾茗白了洛城一眼:“当然是和你一起在这儿等任道远了,都快要知道谜底了,就这么回去,我可不甘心。” 正说着,任道远出现了:“怎么还不回房休息?” 洛城笑道:“专程在这儿等任兄你。” “哦?”任道远挑了挑眉,坐了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洛城笑笑:“今天,我看见任兄与夫人携手散步,结合任兄说过的夫人身体不太好的话,我特地留意了夫人,发现她特别轻,风一吹,双脚就离了地。” 任道远勉强笑了:“大概是天色已晚,洛兄看错了。” 瑾茗看着任道远:“一开始,我就觉得夫人很熟悉,但是也很陌生。我不知道这样的错觉从何而来,知道我今天发现她的身体很轻,联想到了你做的纸人。夫人,她就是你做的纸人吧?” 任道远的脸色变了变:“时候不早了,我看各位今天是太累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说完,任道远就要离开。 洛城站了起来:“事实如此,任兄何必躲避,我们没有任何为难你的意思,只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很想帮助你。” 任道远看了看洛城,又看了看瑾茗。 沉默了半晌,终于重新坐下。 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悲伤:“不错,如你们所料,宁馨的确是一个纸人。 “我一直都是开纸扎铺的,有一天,有一只猫跑进了我店里,我将猫抓住,抬头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子,这个女子就是宁馨。我对她一见钟情。我们就猫的话题聊了很久。之后的日子,她常常来我的店里。你们也知道,这里的天气常常会下雨,她就会坐在我店铺里躲雨。我们常常会聊很久。 “不久,她的父母知道了我与她之间的事,他们不同意将宁馨嫁于我。说是我一个开纸扎铺的,太晦气了。并且帮宁馨另外订了亲。 “宁馨出嫁那天,在花轿中,用剪刀割破自己的手腕。等别人发现时,已气绝身亡。我在人群中,看着宁馨的血,流了一地。” 话说到这,任道远已经是泪流满面。 第十七章 纸人(下) 瑾茗被任道远的悲伤所感染,不由同情起他的遭遇。 “怪我无能为力,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宁馨满身是血地被抬出轿。我冲上去想抱住宁馨,可是她的父母将我狠狠推开了。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我是个做纸扎的人,也知道有一种法术是可以代替死去的人活着的。于是,我回忆着宁馨的容颜,想要做出一个与宁馨一模一样的纸人。我用了整整五天的时间。那五天里,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边回忆着我与她之间的过往,边用纸制作出与她模样相同的纸人。我的心血没有白费,我看见了我的宁馨,她就在我面前。只是,纸人是不会说话的,可是我的血却可以使她复活。 “你们无法想象,我看见宁馨是有多么的开心,虽然只是我扎的纸人而已,可是我觉得她的灵魂里已经住着宁馨。她是我的夫人。” 瑾茗说:“只是她不能接触水。” 任道远苦笑:“这是她的缺点。” 瑾茗皱起了眉头:“既然是纸人,那她也根本不用吃饭了?所以你每次将饭菜端进她的房里,只不过是为了演给我们看?” 任道远看了瑾茗一眼:“瑾姑娘是聪明人。” 瑾茗点点头:“难怪那天在餐馆遇见你,你是一个人在那儿吃饭的。” 洛城在一旁开口:“所以,你说宁馨回娘家去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任道远望着窗外纷纷落下的雨,目光深沉而温柔:“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怕宁馨到处走动,就将她暂时收了起来,放在抽屉里。” “既然你怕她沾到水,为什么又将她拿出来,就不怕被我们发现其中的蹊跷?”洛城问。 任道远说:“我没有别的办法。她沾上了我的血,她就有了生命,最多只能收在抽屉里一天,否则她会死去。我与她散步,其实是将我的寿命转给她,这样,她会慢慢变成真的人,以后就不怎么会怕水了。” 瑾茗看着任道远:“真正的宁馨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做,值得吗?” 任道远笑了,笑里带着泪水:“算是我对宁馨的补偿吧!至少现在有她陪着我一起。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是我就是想要跟她在一起。”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瑾茗感叹。 早上,天气晴朗开来,阳光下,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 任道远与宁馨站在门口,与众人道别。 “任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把这儿卖了,搬到充满阳光的地方生活。”洛城轻轻拍了怕任道远的肩膀。 瑾茗则对宁馨说:“其实我与瑶池都很羡慕你有那么好的一个夫君,你一定要珍惜他啊。” 宁馨笑得一脸开心:“我知道他对我很好,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至少不要那么虚弱了。” 瑾茗笑了:“那就好。” 上了马车,瑾茗与瑶池掀开窗望向任道远与宁馨。 马车渐渐走远,任道远与宁馨还是站在原地,向他们挥手道别。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变成两个小小的点。 想起任道远与宁馨的事,瑾茗不由落下泪来。 “你怎么哭了?”瑶池惊讶地问。 洛城看着瑾茗。 瑾茗说:“我想,这世间,难得有任道远这样痴情的人了。” 瑶池说:“那当然了,一开始我就说了,任道远是个好人,谁嫁给他都是好福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他很孤独。不过,这应该都是我的错觉啦,今天看他与宁馨在一起就觉得他很幸福啊!” 瑾茗点点头:“我也觉得他是幸福的。” 马车行驶到中途停在了一个山坡上休息。 瑾茗坐在草地上,一脸沉默。 何瞑与瑶池在河边玩水,随奇在看着马吃草。 “怎么了?还在想着任道远与宁馨的事?”洛城走过来,坐在瑾茗身边。 瑾茗神情伤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难过。” “是难过任道远,还是难过宁馨?”洛城问。 瑾茗说:“他们两个人,明明喜欢对方,却还是不能够在一起,这世间,为什么偏偏这么残忍?” “不是这世间残忍,而是现实。”洛城看着瑾茗,“有时候,彼此喜欢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 瑾茗看着洛城。 洛城说:“任道远是纸扎铺的人,我相信宁馨的父母绝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以此为生的人。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宁馨会用死亡作为反抗。任道远还好,好在他现在与宁馨在一起了,虽然是假的,但是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其实,从小长在皇宫中,对于喜欢的概念很模糊。喜欢一个人,远远注视就行,若非要得到,就会闯下大祸。” “皇宫里的感情,是掺和着权力与利益的吧?”瑾茗说,“所以我才会觉得任道远的感情更加真挚感人。” 洛城笑着看看远处正玩得一脸开心的瑶池与何瞑:“既然任道远觉得他现在幸福了,那我们也应该祝福他。现在告别了他们,是不是应该找回自己了呢?” 瑾茗看着洛城。 洛城笑着:“走,与他们一起去玩水。” 洛城转过身,伸出手,看着瑾茗。 瑾茗将手交给洛城,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两个人相视而笑。 这时,远处传来瑶池的声音:“有人落水啦!” 第十八章 苏音 随奇立刻跳了下去,惹得瑶池哇哇大叫:“随奇,你小心一些啊!” 等洛城与瑾茗赶到,随奇已将落水者救起。 那是个女子,长得还蛮清秀的,只是如今落入了水中,被救起,不禁有些狼狈。 女子吐出了几口水,捂着肚子,看了随奇一眼:“谢谢你啰。” 随奇点点头,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何瞑走上前问女子:“这儿是郊区,你怎么一个人掉进了水里。莫非是想不通,要自尽不成?” 女子“切”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会自尽?我自尽了,岂不是要笑死我大嫂?我才不会做那么蠢的事呢!本姑娘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步。刚巧看见河中有鱼,就想去抓鱼,谁知,鱼没抓到,人倒是掉进水里去了。” 何瞑笑了:“幸好你遇见我们。” 女子看了看随奇:“是啊,我要多谢这位救我的勇士。” 瑶池在一旁嘟囔:“不就是救你上岸,还勇士,这么简单,我也会。” 女子打量了他们这群人:“看你们这架势,是去干什么?” 洛城说:“到处看看风景。” 女子看了看洛城:“想不到,你这个老头,也有心思与体力跟着这些年轻人到处转悠。” 洛城哈哈大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了。” 女子说:“我叫苏音,你们呢?” 众人一一介绍过自己。 苏音道:“这个地方,一时半会儿的也难找到住的地方。看在你们救了我的份儿上,我邀请你们去我家小住几天。顺便,我可以带你们看看街上的热闹。怎样?” 洛城笑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苏音说:“不过,自然也不是白吃白住的,你们要帮我一个忙。” “哦?”洛城微笑着。 苏音继续:“自从我大嫂入门后,就天天跟我作对,更可气的是,她表面上装作对我很好的样子,暗地里对我讽刺挖苦,我爹我娘以及我哥还都觉得是我的不是,尽力帮大嫂说着好话。我已经受够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助我,让我大嫂露出她的真面目。” 洛城微微一笑:“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我们只是一介布衣,放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自找罪受?那我们宁可晚上驻扎于此了。” 苏音跺了跺脚:“你们这些人,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说着,跑到随奇面前:“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随奇还未回答,瑶池就开口了:“他已经帮过你一次了,你还嫌不够啊?” 苏音最后叹口气:“好吧,我先带你们去我家看看,如果你们实在看不下去我在家里的处境,到时候再帮我也来得及。” 众人驾着马车来到了苏音家。 站在她家门前,何瞑不由感叹:“你家真的好大啊!” 苏音得意的说:“那是自然了,我们家可是这儿最大的。走,本姑娘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瑶池在后面偷偷跟瑾茗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她。” 瑾茗捂着嘴偷笑道:“是因为随奇的关系吗?” 瑶池轻声问:“有那么明显吗?” 瑾茗点点头。 苏音走进去,一个丫头看见了,立刻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喊着:“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另外一个则立马跑进厅堂去通知老爷与夫人。 听闻讯息的老爷与夫人匆忙而至。 “唉呀,我的宝贝女儿,你总算是回来了。”老爷叫喊着。 但旋即,声音戛然而止了。 首先是看见浑身湿透的苏音,然后是一脸看戏似的众人。 老爷“呃”了一声,问:“音音,你这是去哪儿了?还有这些人,是谁啊?” 苏音说:“爹,你今天呀,差一点就见不到我了。” “哦,怎么了?”老爷一脸紧张,上下打量着苏音。 苏音说:“我成天被大嫂欺负,你又不帮着我,我自然是越想越气了,一气之下就干脆跳河,死了算了,省得大嫂还要费尽心思暗算我。”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哟,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爹他不听,不是还有娘吗?”夫人心疼地看着苏音。 苏音继续:“还好遇见了他们。”苏音向后比划了一下,“否则,你们就真的失去我了。” 老爷将目光望向了众人,连声道谢,夫人则叮嘱着丫头立刻为苏音梳洗更衣,又吩咐丫头煮姜汤。 看着随奇也是一身湿漉漉的,就让下人准备了一套衣服,让随奇更换。 “哎哟,我们家的宝贝总算是回来了。”娇柔的女声传了出来。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冲着他们缓缓走来。 她身边的男子,正咧着嘴笑着。 从苏音望向那个女子的眼神中就能够知道,她的大嫂出现了。 瑶池的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浓妆艳抹的女子上下打量着苏音:“我的好妹妹,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弄得如此狼狈?这样很容易生病的,要赶紧去沐浴更衣才是。” 苏音白了女子一眼:“你不用再演戏了。你这样假惺惺的不累吗?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死了才好呢!” 女子皱起了眉头:“妹妹你怎么又说这话了,我怎么会让你去死呢!我是担心你呢!” 苏音这会儿嘱咐下人:“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尤其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音特地指了指随奇。 然后转身走了。 随奇也跟着走了。 浓妆艳抹的女子望向众人,笑了:“还真的是得谢谢你们救了苏音,她这个人脾气不好,还请你们多包涵才是。” 洛城笑笑:“有劳有劳。” 老爷在一边说:“你们快请坐吧!” 说着,还忙着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儿子,苏秦,这是他的妻子,新兰。” 洛城也介绍了众人,大家算是有了初步的认识。 “今天还真是多亏了你们。”老爷对众人说,“小女生性好动,说话又不经过脑子,常常得罪人,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在后院逛的时候,瑶池轻声对瑾茗说:“这老头对自己的女儿倒是蛮有自知之明的。” 瑾茗说:“从一开始,你对苏音就有偏见。” 瑶池说:“谁叫随奇救了她。” “是你叫救命的,你看见当时的景象,你会见死不救?” “可是你看她看随奇的神情,好像随奇是她的一样。” “那你打算帮她吗?” “帮她干什么?又没有好处。” 瑶池犹豫了一下,问:“你说,随奇会喜欢苏音这样的女子吗?” 瑾茗说:“随奇这个人,说实话,看他的个性,不像是会喜欢苏音的类型。不过感情这个东西,也很难说。在我看来,苏音姑娘个性耿直,不过也才接触了这点时间,真的很难说。但是想必,随奇是知道你对他的心意的,所以应该不会喜欢苏音了。” “我知道他其实明白,但是我就是觉得他不喜欢我,所以才故作不知。” 第十九章 晚宴 晚上,苏家招待众人喝酒。 酒桌上的菜甚是丰盛。 鸡鸭鱼肉俱全,还有自酿的美酒。 “看这大宅子与菜色,苏家果然在这里是富甲一方的。”瑾茗轻轻对洛城说。 随奇坐在洛城的另一边,苏音坐在随奇的对面,一双眼睛不时看向随奇。 瑶池看在眼里,脸色又沉了下来。 瑾茗倒是不时注意着新兰。 新兰坐在苏秦身边,倒是一副温柔娇妻的模样。举止之间也是得体大方。 “今天特别要感谢你们救了小女,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多见谅。”老爷站了起来,对诸位说。 大家都客气地敬酒。 瑶池夹了一块鸡肉,吃了一口,觉得肉质丰厚,汁水也格外鲜美,与自己平常吃的都不一样,不由感叹:“这鸡肉好好吃啊!” 夫人笑得乐开了花:“瑶池姑娘喜欢吃就多吃一些了。” 瑶池开心地直点头:“嗯,我可是不客气的哦!” 瑶池话音刚落,苏音就在一边说:“这鸡肉今天怎么烧得怪怪的,平时不知要比这好吃多少倍呢!” “音音!”夫人向苏音使了个眼色。 “是吗?”新兰的声音响起,她夹了一块鸡肉吃进口中,“不是蛮好吃的嘛,和平常日子的也差不多。” “那是你的口味,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分辨能力。”苏音说。 “音音,你说什么呢!”苏秦瞪了妹妹一眼。 苏音丢下了筷子,说:“我没胃口,不吃了。” “这,这……”老爷在一旁尴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夫人轻轻拍了拍老爷的肩:“我去劝劝她。” 老爷略带歉意地对大家说:“小女就是这样的个性,大家不要介意。” 瑾茗开口道:“其实,苏音姑娘一路上也有对我们提及关于她的事。” “其中也一定免不了提及我吧?”新兰唇角带着笑意,“她提及我的时候也一定没说什么好话吧!” 苏秦在一边开了口:“你们别去听我妹妹的,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针对新兰。” 老爷叹口气:“我也很烦恼这个问题啊,本来音音和新兰的关系很好,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音音一直对这个家看不顺眼,我这几天都和夫人商量着,是不是女大不中留,音音也该嫁出去了,这样会对她好一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瑾茗问。 新兰说:“就是那天我与她一起去买了件狐皮大衣。这件衣服其实是我们一起看中的,但是还是穿在我身上比较好看,我就将它买下了,回家之后,音音就开始对我使脸色,常常在人后指责我这也不好,那也不是,现在渐渐发展到在人前也不忌讳了,刚才你们也看见了,一言不合,翻脸就走人了。” 老爷叹了口气:“音音从前虽然调皮,但是待人方面也是真诚热情的,大家也都很喜欢她,可是现在她渐渐变成了我们都不喜欢的模样。” 一顿饭到最后,大家都不开心。 饭后,大家各自到安排好的房间。 关上房门,瑶池就对瑾茗说:“我看明明就是苏音有问题。” “哦?你有什么看法?”瑾茗问。 瑶池说:“从刚才的事情里就可以看出来啊!你看,我刚说鸡肉好吃,她就反驳我,新兰说了她几句,她又反驳,最后她就走开了。还有她看随奇的目光也让我觉得不高兴。” 瑾茗点点头:“是啊,刚才我也是一直在想。你说光是新兰说的那件事,根本就不足以破坏她们之间的感情啊!” 瑶池摆摆手:“那就难说了,苏音这个人。我感觉,她是不能忍受别人比她好的,你不觉得她在和我们讲条件时的态度和语气,哪像是温柔贤淑的女子。如今看来,我还是比较喜欢新兰。人家确实是比苏音有分寸,怪不得谁。” 瑾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夜已深,周围一片寂静。 穿越过竹林间,一个身影落下,对面前的身影说道:“师父,属下来迟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事情完成的怎么样了?” “目前二皇子暂时安全,我们要去白雪山顶,听二皇子的意思,是要去拿灵犀剑。” “灵犀剑?”苍老的声音响起,“灵犀剑有它自己的主人人选,二皇子为什么要 去?” “二皇子好像本来就有此打算,而且同行的人中,有个叫何瞑的说是梦见过灵犀剑,而且据说是有个老头让他去取的,他应该就是灵犀剑的主人吧?” “何瞑?”苍老声音的主人站了起来,发出了笑声,“事情也凑得太好了。难怪二皇子会与他一起去了。” 话毕,苍老的声音又问:“与你一起的那个女子呢?” “她没有对属下造成威胁。” “我现在要找到你也是要大费周折啊,不过记住,信鸽或者是路边的记号,都可以告诉我你们的进程与方向。” “是,属下会留有记号的。目前我估计会在苏家待一段时间。” “也好,苏家是大户人家,让二皇子休息好了,改日得到了灵犀剑,便可以一统天下了。” “何瞑怎么办?” “我相信二皇子早已有办法了。你的任务,依旧是保护二皇子,如有闪失,自负其责。” “是,师父。” 第二十章 对峙(上) 苏家的大院里,苏音蹲在角落,逗一只兔子,不时发出笑声。 “小兔子,你在笼子里高兴吗?想不想去外面走走?”苏音歪着脑袋,笑着问兔子。 然后,打开了笼子:“小兔,小兔,快跑吧!” 兔子愣了一下,似乎听懂了苏音的话,刚开始还胆怯怯地只将头探出来一看究竟,之后就完全走了出来,一接触到外面新的宽广,就立刻撒开腿跑了起来。 苏音在原地目送着兔子:“快跑啊,快跑啊!” “就这样将这兔给放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苏音回头一看,是随奇。 好看的唇角微微往上一扬:“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 “你不跟洛城他们一起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怎么?我不能有一个人单独的时间吗?” 苏音笑了起来:“你难得的单独时间里来找我?瑶池知道了,不会吃醋?” “怎么说起瑶池来?” “我看得出来她在乎你,每次我一对你说话,她那双眼睛就瞪得跟牛似的。” 随奇只是笑笑。 苏音说:“你喜欢我吗?” 随奇道:“一个姑娘家,问这么直接的问题?”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问这个问题怎么了?我苏音向来直爽,不喜欢掖着藏着,不像我的嫂子。” “你对她的偏见怎么那么深?” “怎么?莫不是你也被她迷惑了?也是,这个人,表面上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实际上处处为难我,将我弄得像个疯子一样。你愿意相信我还是她?” “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但是看起来,你嫂子真的不像是为难你的样子,同在一个屋檐下,你何必与她计较?” “你错了,不是我与她计较,每次都是她先发制人,处处与我为敌。所以这个家,我是不想待了,随奇,你愿意娶我吗?” “随奇,你怎么在这儿?”瑶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她匆匆忙忙来到随奇的身边,看看随奇,又看看苏音,“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随奇回答。 苏音却兀自笑了起来:“是没什么,不过是讨论彼此的人生大事罢了。” “什么人生大事?”瑶池不放心地盯着苏音。 这下,苏音更是来了兴致:“你那么想知道,就直接问随奇吧!”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喂,你对她都说了些什么?”瑶池一把抓住随奇的胳膊。 随奇只是看了她一眼:“我都说了,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的话,苏音会是这种表情吗?你明明有事情瞒着我。” 随奇白了她一眼:“你这个人想的也太多了吧?” “随奇,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帮她不帮我了吗?”瑶池气得在随奇身后大叫。 就在随奇与瑶池争执的当下,苏音正悠闲地向厨房走去。 苏家的厨房,一般都是以肉类居多,因为新兰很喜欢吃红烧肉,炒肉片之类的。 如今因为有客人在,厨房里就更热闹了。 苏音瞥了一眼角落里放置的鸡:“这鸡看着挺新鲜的嘛!” 厨房的伙计看见是苏音,就笑着说:“可不是吗,今天一大早就去山上捉的,等会儿烧鸡汤,鲜着呢!” 苏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转眼又看见了一边木桶里正游得欢快的鱼:“这鱼不会也是今天刚捕的吧?” 伙计得意地说:“这鱼是今天问我一朋友买的,这鱼烧起来可香着呢。” 苏音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是吗?那我可是等着今天的好菜呢!” 苏音走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新兰。 新兰依旧是浓妆艳抹,见了苏音,微笑着说:“怎么,没事来厨房里转转啊?” 苏音笑了:“怎么?这儿只许你来吗?” 新兰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虽然我不知道哪儿得罪你了,但是你也不需要这样吧?” 苏音笑着说:“嫂子,你可是越来越会演戏了,怎么,这儿难道是有人在偷听吗?” 新兰说:“不管怎么样,我待你始终如自己的妹妹一般,我很怀念我们从前的情谊。” 苏音看着新兰:“你还在回忆从前吗?我可是不想了。” 说着,就离开了。 临近中午,厨房的伙计匆匆来报:“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老爷皱着眉头道:“什么事那么急急忙忙啊?” 伙计大声喘气道:“厨房里准备着的鸡和鱼全都不见了。” 第二十一章 对峙(中) “什么?”老爷惊讶地站了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伙计着急地说:“我也不知道啊!今天,小姐来厨房的时候,那些东西还在的。” “你是说,音音去过厨房?”老爷问。 伙计点点头:“小姐今天来厨房,还问了鸡和鱼新鲜不新鲜,说是很期待今天的菜式。” 老爷坐了下来,思考了一阵子,才说:“你先回去吧!” “那中午的菜怎么办?” “你们看一下厨房里还有什么,多几道蔬菜吧!” “是,老爷。”伙计说完就急急忙忙回去准备。 夫人来到老爷身边,老爷回过头看她,两个人的眼神分明是猜测到了是谁所为。 因为这起突如其来的事故,中午开饭的时间迟了一些,众人围在桌前,苏音就开始抱怨了:“今天都怎么了,开饭那么迟,我都快要饿死了。” 老爷与夫人的目光盯着苏音。 新兰说:“桌上这些菜看起来也蛮可口的,味道也应该不错。” 苏音看了看那些菜:“咦,不是说有鸡也有鱼的吗?” 老爷看着苏音:“那些鸡和鱼,不是都被你放了吗。” 苏音愣了一下,看着老爷:“爹,你说什么?” 夫人说:“厨房的伙计发现早上准备好的鸡和鱼都不见了。说是你进去过厨房,还问过菜色。音音,你是不是把这些都给放了呢?” 苏音不可思议地看着夫人:“娘,你觉得是我把这些东西给放了吗?” “当然是你了。”瑶池开口说话,“今天,随奇遇见你的时候,你不是把兔子也放了吗?” “那是因为我觉得兔子可爱,我想让它出去透口气,不行吗?”苏音想不到瑶池居然会加入其中,不由激动起来。 瑶池则一脸淡定地说:“是啊,觉得小兔可爱,就把小兔给放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些鸡啊,鱼啊太可怜了,也就顺道把它们给放了呢?” 苏音气得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一向看我不顺眼,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冤枉我吧?” “我没有冤枉你啊,我只是把知道的告诉大家而已。”瑶池振振有词。 苏音说:“你们都觉得是我把那些东西给放了吗?” 话至此,瑾茗开口了:“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有什么事也一会儿再说,先吃饭要紧。” 苏音说:“你以为我还能吃得下去吗?我看我还是饿死算了。” 说着,苏音离开了座位,临走前,她看了随奇一眼:“算是我眼瞎了,当初你救了我,我就以为你会帮我。” 与苏音这么一争吵,瑶池倒是解气了,但是大家的心情也低落了。 新兰看到这些,勉强地笑道:“音音又闹脾气了,大家不要介意才是,我等会儿去劝劝她,大家先吃饭吧,再不动筷,饭菜就要凉了。” 老爷叹了口气:“还是新兰最懂事了。唉。” 新兰说:“爹,你也别太担心了,你想啊,音音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也许只是一时的孩子脾气,等过了,也就会好了。” “但愿如此吧。”老爷说。 苏音躺在床上生闷气。 敲门声传来,苏音假装是睡着了。 门被轻轻推开,新兰端着几道小吃走了进来。 她将东西轻轻放在小桌子上,望了一眼苏音。 苏音此时睁开了一道缝往外看,见是新兰,不由坐了起来:“谁允许你走进我房间的?” 新兰说:“你今天中午不是没有吃饭吗?我就送些点心给你,免得你饿着了。” 苏音瞥了一眼桌上精致的点心:“我怎么知道你在这些点心里动了什么手脚呢?” 新兰笑了:“我怎么会这样伤害我的妹妹呢?” 苏音说:“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你知道我很讨厌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新兰笑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还要对谁好呢?” 苏音突然记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不只是我去了厨房,你也去了,我们还在厨房门口聊了几句,之后我走了。至于你,我就不知道干了什么。那些鸡和鱼,是你放的吧?” 新兰委屈道:“你走之后不久,我也离开了。我怎么会放了那些鸡和鱼啊,你也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吃这些了,哪有放了它们的道理?” 苏音看着她:“你为了陷害我,自然会想尽办法了。” 新兰笑笑:“你光顾着怀疑我,可曾怀疑过瑶池。” “瑶池?” “你与她都喜欢随奇,她又知道了你放了兔子的事,你不觉得按照她的个性,不会借题发挥吗?今天在众人面前,她不是将这些都告诉大家了吗?你就不曾怀疑过是她所为的吗?” “你的意思是,瑶池放了那些东西?” “她是客人,很少会有人怀疑是她所为。不过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现在大家确认的对象只有你,所以你更要小心才是,尤其是瑶池。” 第二十二章 对峙(下) 苏音看着新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去找她。” 新兰拉住苏音:“急什么?你这样冒然的出去,等会儿爹娘不明真相,又要说你挑起事端了。” 苏音看着新兰:“你这次倒是帮我?” 新兰笑笑:“我可是一直当你是妹妹,只是你对我有偏见罢了。” 苏音看着新兰:“当我是妹妹?你就没有为难过我?故意假装摔倒说是我推倒的,在我背后尽说些坏话,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新兰依旧微笑着:“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摔倒的那件事,我也只是觉着好玩罢了,哪有要害你的心思,只是后来会演变成这样,我也是没有想到的。好了好了,我现在对你道歉还不成啊?想想以前的我们,多好啊!说实话,我很怀念以前的时光。” 苏音被新兰的情绪所感染,语气也软了下来:“好,以前的帐可以一笔勾销。但是,从现在起,你要帮我一个忙。” 新兰仿佛是洞穿一切地笑道:“是不是帮你把随奇抢过来?” 苏音笑道:“果然是同在屋檐下的人,居然猜测到了我的想法。” 新兰的表情严肃起来:“目前这样的情形,瑶池是我们的对手了。” 瑶池此刻正在苏家的大池边喂鱼。 她随手一抛鱼食,各种颜色的鱼就纷纷游过来,迫不及待地夺食。有的还跳出了很高的弧度。 “难得你有这样的雅兴在这儿玩呢!”洛城走了过来。 身边还有随奇、瑾茗和何瞑。 瑶池回头,看见洛城身边的随奇,立刻站了起来:“你们也一起来吗?” 洛城故意开玩笑:“我倒是可以陪你玩,只是随奇就很难说了,他现在被苏音姑娘看中了,等会儿还得去陪苏音姑娘呢!” 瑶池的脸当即沉了下来:“凭什么去陪她?” 洛城笑了:“我们现在住在苏家,全是因为苏音姑娘,为了表示感谢,自然是要由随奇出面喽,这样,苏音姑娘也会开心一些。” 瑶池赌气:“她开不开心关我什么事,我呀,宁可露宿街头,也不愿意留在这儿了。” 洛城鼓掌大笑曰:“好好好,这倒是个绝妙的主意。你露宿街头倒是会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不与我一起吗?” “我们与苏音姑娘无冤无仇,为什么不在这么好的地方多住几天呢?” “你们也太不够义气了吧?有没有听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啊?” 瑾茗在这时终于开口:“好啦,洛城,你就别取笑瑶池了。现在她与苏音姑娘那么不和,我觉得要走的人,应该是随奇才对。” 随奇道:“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轮到我了?” 瑾茗望向他:“瑶池与苏音就是因为你的关系而互相不和的,如果她们都不认识你,按照她们的个性,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瑶池说:“我才不想和她这种人成为很好的朋友呢,她和我,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看她对新兰的态度就可以知道,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好心救了她,她却跟我们来玩这一出。” 何瞑说:“依我现在看来,苏音姑娘好像对谁都不合,每个人都好像欠她似的。” 瑶池说:“别说是平常人,像我这种行走江湖的人,嫉恶如仇,最看不惯的也是这样的人。” 洛城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我是听到什么了吗?有人还自称自己是江湖人士?” 瑾茗在一边抿着嘴偷笑。 瑶池脸上一阵红:“怎么了?我就不是江湖人士了?好歹我也是自己出来混的。” “哟,今天倒是很有兴致聊天啊!”新兰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见新兰与苏音一起,不由惊讶了一小下。 新兰说:“这儿不远处有个凉亭,我已经让下人备了些水果,我们一起过去那边闲聊吧!” 苏家的凉亭很大,屋檐的下面还系着风铃,风一吹,叮当作响。 “倒是很有意境。”何瞑感叹着。 新兰说:“是音音想到的。” 瑶池说道:“很难想象一个脾气那么暴躁的人会喜欢这个。” “瑶池!”瑾茗小声提醒,但话是已经说出口了,众人也已经是听到了。 苏音淡淡一笑:“用你那个脑袋肯定是想不通了。” “你什么意思?”瑶池说。 苏音不客气地盯着瑶池:“你知道我的脾气暴躁,为什么还死皮赖脸地住在我家,我又没有邀请你。这些,我都不跟你计较,已经是很便宜你了,你居然真的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说。” 瑶池看了看洛城他们:“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宁愿露宿街头,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瑾茗按住瑶池:“有句话说得好,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既然相识了,必定是有缘人。” 苏音笑笑:“那可不是讲有缘人,而是沦落人。” 苏音接着看向瑶池,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我一直以为那些鸡和鱼是我嫂子放的,直到刚才我才想到,说不定,是瑶池放的。” “什么?”瑶池这下是真的火了,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你从随奇那儿得知我放了兔子,又得知我去了厨房,然后你就借机放了那些鸡和鱼,因为你是客人,自然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饭桌上你就不经意地将兔子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都觉得是我做的。瑶池,你干得很漂亮啊!”苏音分析着。 瑶池目瞪口呆。 “瑶池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随奇说。 苏音的脸色变了变。 随奇说:“瑶池之后与我在一起。而且按照她的个性,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苏音看着随奇,嘴角有些颤抖:“你就这么相信她?” 随奇的目光也看向苏音:“是的。” 第二十三章 失踪 苏音看着随奇,突然笑了起来:“我倒是差点忘了你们本来就是一起的。你也不过是救了我一命而已。是我太傻了,天真的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 风吹来,风铃叮当作响。 苏音站了起来:“看来,什么都不能随我意。” 她的感叹像是被风吹过的样子,浅浅淡淡。 “音音!”新兰看着苏音。 苏音转过头,盯着瑶池看了一会儿,瑶池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苏音却在此时兀自笑了起来:“放心,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新兰站了起来,挽住苏音的手,向众人道歉说:“不好意思,我看音音是有些累了,我先扶她回屋了,你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说着,新兰扶着苏音渐渐远去。 “这个苏音,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何瞑一脸不得其解的样子。 瑾茗想了一阵说:“我倒是记得新兰曾经说过,她与苏音关系的恶化,是因为一件狐皮大衣引起的。” “这个我也记得。”洛城说,“好像也是因为这件事之后,苏音的性格才变得如此不讨人喜欢了。” “莫非此事与那件狐皮大衣有关系?”瑾茗问。 何瞑在一边作沉思状:“我看,很有可能。” 瑾茗说:“我倒是很想去看看那件狐皮大衣,会是怎样的一件衣服,会使她们反目呢?” “不过,你没发现她们的关系已经好了许多吗?她们现在针对的是我。”瑶池终于开口。 洛城笑笑:“你怕什么,有随奇在呢!” 随奇说:“关我什么事?” 瑾茗笑笑:“你别不承认哦,刚才帮瑶池的那个人就是你了,要不是你,瑶池可是要被她们冤枉了哦!” 随奇不在乎地说:“我不过是以事论事而已,不存在什么帮不帮忙的。” 瑶池的脸,则微微红了红。 洛城站了起来,打量了四周,故意感慨道:“其实,苏家挺好的,风景优美,田地丰厚。苏音姑娘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遇见喜欢的人就不一样了。随奇,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吗?” 随奇说:“老爷,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又不喜欢苏音姑娘,还考虑什么?” 瑾茗笑道:“你不喜欢苏音姑娘,那你喜欢谁啊?” 随奇道:“还没想过这些,总之,我现在只想跟着老爷。” 何瞑笑笑:“哈哈,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姑娘家说的?” 天色渐暗,到了吃饭的时候。 洛城与老爷夫人告别,说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怎么不多住几晚?”老爷有些遗憾,“自从你们到了这里,这个家就热闹了不少。我怕你们这一走,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们也想多住几晚,可奈何也有事在身,所以只得出发前往了。”洛城说。 老爷说:“那今天陪你们喝这酒,算是祝你们此一去,一帆风顺了。” “这几天还麻烦了老爷与夫人,我们也是充满感激之情的。”瑾茗说。 “是啊,是啊!”何瞑在一旁附和着。 “哪里,哪里,你们救了小女一命,我才感激呢!”老爷呵呵笑着。 “老爷,夫人,小姐她不肯来吃饭,说是要一个人静一静。”下人来报。 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成天在生什么气。” 苏秦说:“妹妹这个人越来越不像话了,爹,娘,你们也不管管她,就这么由着她的性子?” 新兰说:“哎呀,这是什么话。爹,娘,你们放心吧,音音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她与我呀,已经和好了。” 老爷叹了口气:“还是新兰最懂事了。好了,好了,今天不提烦心的事了,喝酒喝酒!” 酒入喉,甘冽清甜。 直至众人去往房间的路上,才看见亭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 “苏音?”瑶池轻轻叫了起来,“风那么大,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干什么?” 瑾茗看看随奇:“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你要不要去与她单独聊一会儿,毕竟她喜欢的人是你。” 随奇说:“可是我与她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事。” 洛城说:“苏音姑娘大概是有什么心结未解吧,你去听听也好,毕竟人家是姑娘家,对你也很好,你总该表示表示吧。” 瑶池把脸转向一边,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反对。 亭子里,透过风。 系着的铃铛在山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此刻却显得略微诡异。 觉察到有人走近,苏音回过头,看见是随奇,声音沙哑地说:“你怎么来了?” 随奇注意到苏音鼻尖的红色,刚才莫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哭? 随奇平静地说:“明天,我们就离开了,感谢你们这几天的招待。” 苏音转过头看着他:“你们明天就走了?” “嗯,是啊!” 苏音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原本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呢!” 随奇说:“我不是自由之人。所以无法停留。” 苏音说:“你可愿意为瑶池停留?” 随奇说:“你真的那么看好瑶池吗?” “要不然呢?瑶池对你的心思,我是一早就发现了的。但是我一开始是捉摸不透你,因为你总是冷漠着,没有丝毫的表示。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你都会帮助瑶池,为她着想,替她说话。这或者是我怎样也要不来的吧!” “瑶池这个人虽然平时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得罪了别人也不知道。但这正是她的独特之处。她心地不坏,就是有时候用的小聪明,反而会连累了自己。” “说起来,你还是喜欢她。” “没有喜欢不喜欢,我向来都只是对事不对人。” “好一个对事不对人。” “这儿晚上的风有点大,苏音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这儿也不宜久站。” 苏音微微笑着:“谢谢你的关心。” “告辞。”随奇说着,就走出了亭子。没有再回头。 清晨,瑾茗从睡梦中醒来,觉得头疼得厉害。 看了一眼旁边,发现瑶池不见了。 “瑶池,瑶池!”瑾茗喊了几声,却无人回应。 来到屋外,见洛城、随奇、何瞑已经在院中了。 “看见瑶池了吗?”瑾茗问。 因为头疼而有些神情恍惚。 “没有!我们一早就在这儿了,没见她出来。”何瞑回答。 瑾茗重心不稳,差点摔倒,随奇忙一伸手,将瑾茗扶住。 “瑶池会去哪里啊?”瑾茗看着随奇说。 随奇说:“我们今天要走,瑶池就不见了。” 他想起昨天苏音的话。 “我想,找到苏音,也就能够知道瑶池的所在了。”随奇说。 第二十四章 假象 苏音站在水池边喂鱼,心情很好的样子。见到众人,站了起来:“你们不是说今天走了吗?怎么,还专程要与我来道别啊?” 随奇说:“你看见瑶池了吗?” 苏音脸色变了变,看着随奇:“你不是一直看着瑶池吗?现在怎么突然问起我来?” 随奇说:“瑶池不见了。” “不见了?”苏音皱起了眉头,“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的吗?” 瑾茗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我睡得太沉了,一点都没有发觉,今早醒来头晕晕的。瑶池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就是找不到她的人了。” 苏音说:“谁知道这个瑶池又在搞什么鬼。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找不到。” 洛城笑笑:“我们是找不到了,就想来问问苏姑娘,你见过她没有。”、 苏音笑了:“我又不是负责看管瑶池的,你们要找,去问别人才对。” 随奇说:“如果瑶池是你藏起来的,那就别玩这种游戏了,快把她放了。” 苏音看着随奇:“你怀疑是我将她藏起来了?随奇,我一直觉得你处事不惊,一向都很冷静,想不到,你居然怀疑我会做这种事。算是我看错你了。” 随奇说:“你看错我不要紧,只要将瑶池放了就行。” “原来你喜欢的人是瑶池?”苏音逼近随奇,目光盯着他。 随奇平静地说:“我谁也不喜欢,只是现在我们要赶路了,请尽快交出瑶池。” “笑话,瑶池不在我这儿,我怎么把人交还给你。”苏音的嘴角掠过一个清浅的笑。 随奇还想说什么,被洛城阻止:“苏音姑娘难得兴致那么好,倒是可以在这儿喂鱼,我们先去找瑶池吧。” 众人转身走,苏音轻轻一笑:“你们要找瑶池,最好还是去问一下新兰。” “新兰?”瑾茗疑惑,回头去看苏音,见她又兀自在喂鱼了。 “什么?瑶池姑娘不见了?”老爷听到这个消息,连忙问下人,“你们可见过瑶池姑娘没有?” 下人们都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夫人也是一脸愁容,然后安慰他们说,“她会不会自己去山林中玩了。” “不会,瑶池虽然活泼,但是也是顾全大局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自己走开的。”瑾茗说。 何瞑开口:“我们几个一大早就在她们门口的院子那儿习武谈天,若是瑶池出来,我们定会知道,可是当中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瑶池又不见了,只能说她很早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了。” “怎么会闹出这种事。”夫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瑾茗想到了苏音的话,就问夫人:“敢问夫人,新兰在哪儿?” 夫人想了想,说:“今天一早她就跟我说要去山林那儿的湖边,说那儿的花开得正好,她想去摘几朵。” “摘花?”洛城倒是来了兴致,“说到摘花,我们去看看也无妨。” 山林间的确开着许多好看的花。 不过洛城他们一走进这山林间就感觉到了这山林的阴暗。 这山林,枝叶茂盛,但是却显得特别阴暗。 走过林子,在他们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们看见瑶池正躺在一张桌子上。 “瑶池!”瑾茗跑上去,看见瑶池双目紧闭,唇色苍白,“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桌子下面已经放了许多柴火稻草。 随奇走上去将瑶池抱起。 瑶池依旧没有一点知觉的样子。 洛城与何瞑看着那堆柴:“是不是我们迟一些赶到,瑶池就要被烤成美食了?” 何瞑说:“看上去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瑾茗说:“怎么会这样?是谁带瑶池来这里的?” 林间突然掠过一丝细微的声响,何瞑立刻反应过来,施展轻功就追了上去。 不久,新兰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是你?”瑾茗看着新兰,“是你把瑶池带到这儿来的。” “一个女子,要带着一个昏迷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是说你将瑶池带到这儿,然后将她打昏的?”洛城问。 何瞑拍拍手上的尘土:“我看,会不会是苏秦也参与其中呢!” 此时,瑾茗注意到了新兰身上穿着的狐皮大衣,转头对洛城他们说:“我看,还是先回到苏家再说吧,我还想问苏音几件事。” 苏家的大厅,坐满了人。 新兰哆嗦着,苏秦将她搂在怀中。 苏音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老爷开口:“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瑾茗看看苏音:“苏音姑娘,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原因,就告诉我们吧!” 苏音笑笑:“反正我所说的话,你们都不会相信的,我何必浪费口舌。” “苏音!”夫人提醒她。 苏音看看夫人一眼,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既然是我娘开口了,那我就说了。” 苏音站起来,看着新兰:“她其实是一只狐狸。” 苏秦呵斥:“音音,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嫂!” 苏音说:“这本来就是事实。哥,你也知道,我与新兰原本关系很好,但是那天,她看中了这件大衣。之前我试穿过,穿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女声在耳边告诉我问我是否愿意与她在一起,她会让我拥有不老的容颜,而我则要让她的灵魂上身。我立刻提醒新兰,但新兰穿上这件衣服后,就对其爱不释手。她买下了狐皮的衣服,从此就开始变得人前人后不一样,还常常浓妆艳抹。” “音音,你怎么不早说?”老爷问。 “我说了啊,可是你们不相信,还说我不正常,反而新兰成了如意的媳妇儿,我一气之下自然什么也不说了啊!”苏音振振有词,“你们以为那些鸡和鱼是谁放走的?都是新兰吃的啊!她才舍不得放走这些东西。” “那之前你为什么不说?”随奇问。 苏音看着随奇笑笑:“我不承认也没有人相信我啊,我之前就有求过你们要站在我这一边,但是你们呢,反而都过去帮新兰了,那我还要说什么?而且,有趣的事,新兰为了讨好我,与我商量对策,居然说要将这事嫁祸给瑶池。我想了想,也是不错的注意嘛,正巧我喜欢的随奇对瑶池更加关心,我当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谁能想到,居然失败了。 “新兰这次倒是仗义,直接带走了瑶池,但是她这一步倒是走错了。她光知道我喜欢随奇而来讨好我,却忘了我本身的仇家就是她。她这么一闹,所有的事实与真相就彻底败露了。” 苏音说这些的时候,苏秦已经远离新兰,正襟危坐了。 苏音走过去,摸摸新兰的头:“嫂子,对不起了,我等这一天等得也很辛苦。大家都不相信我,只有你这么做了,给他们看事实,他们才相信。这是你的选择,由不得我。” “新兰现在还是狐狸吗?”瑾茗问。 苏音说:“这件衣服穿在身上,那只狐狸就在。” 苏音说着,对新兰说:“乖,把这件衣服脱下来吧!” 新兰死命保护者那件衣服,声音也变了:“我这么帮你,你居然害我?” 苏音说:“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你固然知道我喜欢随奇,却忘了你的存在才是最大的问题。对不起了,我的好姐姐。” 新兰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你以为你真的斗得过我吗?” 新兰在众目睽睽下,突然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狐狸,快速地跑了出去。 “算了,让她去吧。”苏音说,“大概她是与狐狸互换了约定吧,必要的时候,她会自己回来的。” 之后苏音转向众人:“怎么?都那么惊讶吗?我却已经是习惯了。” 苏音又转向随奇:“现在瑶池找到了,你们也可以出发了。” “抱歉,一直都没有相信你。”随奇说。 苏音笑笑,拍拍随奇的肩:“不用那么歉疚,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只是演了一出戏而已。还希望你能与瑶池姑娘好好的。” “你刚才说希望随奇与瑶池姑娘好好的,并不是什么真心话吧?”瑾茗问。 苏音笑了:“是真心话,不是真心话,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随奇选择的人永远也不会是我,索性就谈笑风生做朋友啰。” 瑾茗笑笑:“现在看起来,我倒是真的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了。” “不必了,等会儿瑶池又要对我叫嚣了。说我抢走了她的好姐妹。”苏音笑了,“对了,瑶池她醒了没有?” “还没有,估计要在这儿待一天了,明天才能出发。” “也好,话说你们来我这儿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尽被我闹得烦躁。难得,我陪你赏赏花。” “嗯。”瑾茗点点头,又问,“新兰怎么办?” 苏音说:“狐狸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她如果能用自己的心力去控制,那么她回到家,将狐皮大衣烧掉就好。如果她被狐狸所控制,那么她永远只能流浪在外,成为一只野狐了。” “听起来,好可怜。”瑾茗说。 苏音笑笑:“这就是选择,由不得谁。” 瑾茗叹了口气:“是啊,人生就是如此,不同的选择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第二十五章 院落 告别了苏家,洛城他们的马车又上路了。 一路上瑶池的嘴就没停过:“真看不出来,居然是新兰。我以前还很感激她,觉得她是在帮我呢!” 瑾茗说:“是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但是苏音只是见不得随奇喜欢你,所以就顺带着让你委屈一下喽。” “这哪叫委屈一下,会闹出人命的好不好?如果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差点儿成为狐狸的盘中餐。” 瑾茗说:“我倒是很好奇当时她将你抱出去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原来是新兰用了迷药,我睡着时吸入了这种气体,难怪醒来时头会晕。我后来在窗户上看见了被烟熏过的痕迹。” “这个狐狸倒是蛮狡猾的。” 说话间,马车驶出很长一段路。 渐渐的,前面的路荒凉了起来。 “看来是快要到白雪山了。”何瞑有些兴奋,“梦境里也是这样的,看似没有路了,其实路就在前面。” 洛城的眼睛被何瞑的话点燃了,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内心却是激动无比。 何瞑接着说:“我记得没错的话,在离白雪山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我们先去那儿看看吧!” 根据何瞑梦中的回忆,五个人驾着马车继续前进,还真的看到了一户人家。 “太好了。”何瞑兴奋地喊着,“看来,那个梦,一切都是真的。” 何瞑上去敲门。 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五个人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是四合院,只是显得无比荒凉,到处都有尘土的痕迹。 “有人吗?有人吗?”瑶池围着屋子喊了半天,没有回应。 “看来,是许久没有人来住了。”洛城说道。 瑶池说:“好歹也是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其他的也就不怕了。” 何瞑说:“白雪山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瑾茗说:“也好,至少这儿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随奇说:“白雪山在这儿就好办多了,我等会儿去抓几只鸟来,今天大家好好吃一顿。” 瑶池立刻奔过来:“我和你一起去。” 随奇白了瑶池一眼:“我可不想带着一个累赘。” “什么累赘,好歹我也是会武功的人,怎么会连累到你?”瑶池很不服气。 何瞑在一旁倒是笑得开心:“我看瑶池还是下河去抓鱼吧!” 瑶池想了想,说:“这也是不错的办法。” 于是就远离随奇,故意说道:“不稀的陪你去。” 洛城哈哈笑了起来。 瑾茗说:“那么我就负责去捡拾柴火吧!” 洛城说:“这些哪用着你去?这样吧,你与瑶池就在这儿打扫收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随奇去打鸟,捡些柴火,我与何瞑就去抓鱼。” 瑾茗点点头:“也好,我与瑶池先熟悉一下这儿吧!” 五个人于是就按说好的分开行动。 瑾茗与瑶池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瑾茗,这儿的房子虽是破旧了一些,但是还是很不错的,为什么没有人住呢?”瑶池开始嚷嚷。 瑾茗说:“大概是有事搬迁了,或者是住烦了。” 瑶池凑近瑾茗的耳边说:“会不会是这儿的所有人被杀了呢?” 瑾茗倒是没有收到惊吓,只是配合的点点头:“没准哦!说不定,等一下,我们还可以看见一具尸体……” 瑾茗的话还没有说完,瑶池就已经发出尖叫了:“啊!你别说了。” 瑾茗在心里暗自摇摇头,觉得好笑:明明是她自己开的头,却被吓成这个样子。 这屋子虽说看上去荒废,但是橱柜里居然还有被子之类的。 于是,瑾茗与瑶池开心地将其晾在院子里晒。 “瑾茗,你说,随奇现在在干什么?”瑶池泛着花痴地问。 瑾茗瞥了瑶池一眼:“在打鸟,幸运的话还可以抓住一只鸡,那么你今天就可以吃鸡肉了。” 瑶池笑了:“那就太好了。” 说着,瑶池伸展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惬意的样子:“如果可以这样子生活就好了。” “嗯?” “我在家打扫着,等着他回家,然后好好吃个饭,聊聊天,平淡而幸福。” 瑾茗看着瑶池一脸陶醉的样子,笑道:“你不是最爱走江湖吗?怎么,现在放弃了?” “其实我走江湖就是为了遇见一个我喜欢的人,现在已经遇到了,我为什么还要过漂泊的日子?也不嫌累?”瑶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然后瑶池对瑾茗说:“我就不相信你愿意过着漂泊的人生。我看你与洛城倒是挺好的,只可惜洛城现在变成了一个老头。” 说起洛城,瑾茗的表情微微沉了下来:“我与洛城,一向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哇,我估计洛城听见这话会哭吧?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他的脸而不喜欢他了?” “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与他都只可以是好朋友的关系,这已经是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 “因为他是二皇子,他有他自己的追求与目标,怎会被儿女情长所牵绊?” “瑾茗,你也想太多了吧?两个人的感情关追求与目标什么事?换作是我,管他二皇子三皇子的呢,只要喜欢了,他就是我的。” “所以,你现在确定随奇是你的了?”瑾茗的语气冒出玩笑的成分。 瑶池胸有成竹的样子:“那是当然。” 逗得瑾茗哈哈大笑了起来。 瑾茗有时很羡慕瑶池,觉得她像是一阵风,可以来去自如。个性直爽,喜欢就是喜欢。而且还乐意去表达。 木桶里已经放了许多鱼。 活蹦乱跳。 洛城与何瞑卷着裤脚,依旧不亦乐乎。 “看来,今天的烤鱼是可以吃得饱饱的了。”何瞑一脸开心。 “我们今天吃饱睡好,明天一早就去白雪山吧!”洛城说。 何瞑点头:“好。” 洛城问:“你梦中可有去白雪山的线索?” 何瞑想了想说:“我也不清楚。但是梦中的老者说是要我一个人去拿剑的。” 洛城说:“没关系,我与随奇只在远处看看,至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毕竟,拿灵犀剑可不是闹着玩的,已经有许多人为此丧了命。” “好!”何瞑点点头。 晚上,五个人围在火堆边。 火上烤着的,除了鱼,还有鸟。 香气四溢。 火光中,不时有细碎的噼里啪啦声响起。 “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酒!”洛城感慨道。 瑶池说:“有地儿住就已经不错了。” 何瞑笑笑:“有吃的也很好啊!” 洛城对瑶池与瑾茗说:“明天一早,我、随奇和何瞑就去白雪山,你们就在这儿等我们吧!我们已经捕了足够的鱼,马车上的干粮也都有,你们饿了就可以吃。”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瑾茗开口了。 洛城摇摇头:“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前途险峻,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瑾茗,你不会武功,跟着洛城去,反而会连累他们的,反正有何瞑在,一定没问题。”瑶池说。 何瞑笑着说:“瑾茗,你就放心好了,我欠你一条命,欠洛城一张脸呢,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洛城有事的。” 随奇也说:“瑾茗,除了何瞑,还有我呢,你就放心吧!” 瑾茗这才点点头。 瑶池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预感,他们一定都会安全回来的。” 第二十六章 出发 是夜。 雾蒙蒙。 许多事情,总是发生在你所不知道的夜里。 “老爷,你真的愿意冒险帮何瞑拿到剑?”随奇问。 “怎么?”洛城淡然问。 “老爷对何瞑做得还不够吗?宁愿被毁了容貌也要帮他拿到莳灵子,救他的性命,这还不足够吗?” 洛城听完他的叙述,平静地问他:“随奇,我们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皇宫啊。”随奇被问得一脸奇怪。 洛城笑了:“是啊,宫里。所以你也应该明白宫中的生存法则吧?我问你,宫里最残酷的是什么?” 随奇说:“阴谋与手段。” “这就对了。”洛城赞许,“你我同出于宫中,对于那儿的规则是最清楚不过了。在那里,我没有学会别的,但是却学会了怎么生存下去。利用别人生存下去。随奇,你告诉我,一切的阴谋与手段的方法是什么?” “杀人于无形,不知不觉中让人放松警惕,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或是利用药物,或者是利用人,用物件。平时关系甚好的人,也会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随奇回答。 “是啊,”洛城的声音沉重了起来,“所以我是从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当然不会轻易荒废了这些内容。” “老爷的意思是……”随奇疑惑地问。 洛城回答:“既然有个这么好的人选,不用,当然可惜了。正如他所说的,他欠了我一命,要还给我,未尝不可。如今,三路人马在追杀我,虽然我毁了容,他们也失去了追查到我的线索,但是我不得不防。我不会拿你去送命,最好的人选,就只有何瞑了。” “老爷……”随奇愣愣地看着他。 洛城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随奇,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吗?你是我唯一的兄弟,我绝不会拿你的性命去换取我的天下。陪何瞑去拿剑只是一个谎,说到底,他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随奇站了起来:“为老爷的信任,属下赴汤蹈火定将从之。” 洛城说:“我相信何瞑不会无缘无故地拥有武功,这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我们要拿到灵犀剑,有何瞑的加入,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所以……”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对他掉以轻心。听说灵犀剑出鞘的时候,会伤及拔剑的人。此剑拥有人性,也极具杀伤力。至于为什么说灵犀剑厉害,因为试图想拥有过它的人都已经死了。”洛城说。 “老爷的意思就是让何瞑去死?”随奇看着洛城。 洛城的脸色凝重:“不错。既然他说了会为我而赴汤蹈火,那么我权当相信他一次。” 四合院的周围,有一些地方,有着大小不一的山。 此刻已夜深,一个人影飞身出四合院,极速地朝其中一座小山飞奔过去。 “师父,属下来晚了。”苍白的女声响起。 “看来你们已经接近白雪山了。那么,二皇子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二皇子决定与何瞑、随奇一起去拿灵犀剑。” “带着随奇?看来二皇子是准备将灵犀剑占为己有了。” “师父何出此言?” “照你曾经跟我说的,灵犀剑的主人应该是何瞑,那么二皇子想要得到灵犀剑,就必须除掉何瞑。他怕自己的势力太单薄,毕竟何瞑改变了不少,因此就带了随奇。随奇是二皇子最信任的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助二皇子,除掉何瞑。” “师父的意思是,二皇子想要除掉何瞑?” “你以为?灵犀剑的主人只有一个,何瞑又是被选中的,那么二皇子想要得到此剑,就要把原先选中的主人除掉。” “属下是否要跟随二皇子他们?” “不必了。我相信二皇子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天微微亮。 洛城、随奇与何瞑已站在院中,与瑶池、瑾茗告别。 “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才是。”瑾茗看着他们。 “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洛城说。 “放心,我会保护好二皇子的。”随奇说。 瑾茗点点头,又看了看何瞑:“你也是。虽然有了武功,但是也不能太大意了,毕竟是灵犀剑,不同于其他的。” “知道啦!放心,我可以应付的。”何瞑笑得一脸天真。 瑶池在一旁说:“那你们每个人都要小心一些,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何瞑问。 瑶池说:“这是个秘密,到时候回来就知道了。” 说着,瑶池看向随奇:“你要保重,不要让我担心哦。到时候你回来了,我就给你吃我亲手做的红烧鸡肉。” 随奇看着眼中有些闪着泪光的瑶池,突然有些不忍心,于是语气柔和道:“好,我会回来的。” 三个人一一走出了四合院,带着清晨特有的凛冽的气息,告别了瑾茗和瑶池,奔赴向白雪山。 越是接近白雪山,越是大雾迷茫。 三个人站在广阔的平地上,却显得无比渺小。 前方是一片大雾,根本已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想不到,在这里就已经是雾茫茫了。”洛城感叹着。 随奇也眯起了眼睛:“这里除了大雾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何瞑倒是睁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说:“奇怪的是,我的视线里,这条路却极为清晰,你们不用担心,跟着我走就行了。” 平地突然起来一阵风,力度极强,差点将他们三个人吹走。 “看来,这条路不好走,既然何瞑能看得见,那就由何瞑带路吧,我们三个人将手拉起来,如此,就不容易走散了。”洛城建议。 三个人拉着手,洛城与随奇觉得自己如盲人一般,只在这片雾中鬼打墙,前方是平地还有悬崖,都是未知。 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倏然间,前面一片清晰。 一座山就此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座高山。 悬崖峭壁,像是骷髅的脸,兀立在空旷的地方。 第二十七章 白雪山 “这就是白雪山?”洛城问。 何瞑点点头:“我们刚才冲破了迷雾,应该是到了白雪山。” “怎么会这么冷?”随奇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 倏然间,大雪纷飞,透明的冰瞬间在他们的脚底冻结。 “怎么会这样?”洛城不能置信地看到面前那座骷髅头的山瞬时变成了白色,还有无数的冰柱挂在其间,不由大为惊讶。 何瞑则是早有准备的模样:“我在梦中所见的也是这样。对于白雪山来说,四季的变化都只是瞬间的事,只是冬天比较漫长罢了。而且只要是有人接近了它,它就会立即转换成冬天最冷的时候。趁着现在的雪不大,我们赶紧到山上去。” 于是,三个人各自展开轻功,飞至山腰。 风雪越来越大,三人逆着风雪,衣衫被寒风吹起,风雪直往他们的脖子里灌。 他们的头发上、脸上,衣衫上,已全是雪。 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咬咬牙,奋力施展武功,也就来到了山腰。 山腰那儿的风更急,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二皇子,你还好吗?”随奇问。 “没事!”洛城刚开口,一把风雪就灌进了他的嘴里。 “赶紧到山顶去。”何瞑大声说。 洛城与随奇都觉得自己已经被风雪吹得有些麻木了,但是还是攀住凸出的山石,慢慢往上爬。 到了可以落脚的山石间,脚轻点,飞身上更高的地方。 直至来到山顶。 耳边的风雪声突然全停住了。 不再是白茫茫的雪景,也不再是让人感到麻木的寒冷,反而是秋天的温度。 雾,淡淡地围绕着。 山顶有许多奇异的树。颜色各异。枝丫像蛇一般缠绕着树干。上面的叶子隐隐发出一些光亮。 洛城、随奇与何瞑看着这些奇异的景物,不由被吸引。 随奇伸手想去摘下一片,被何瞑拦住:“千万不要动这里的东西,触怒了山神,他会将我们卷走的。” 随奇忙收回手。 就在三个人打量着周围环境的时候,雾却突然浓了起来。很快,几米之外就看不清彼此的身影了,只能靠着听觉来分析对方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洛城倒突然镇定起来。 都已经来到山顶,灵犀剑就应该在这附近了。洛城按着他所听到过的传闻,开始注目起有蓝光发出的地方。 他听见随奇的声音,也听见何瞑的声音。他没有忘记灵犀剑的危险性,于是他开口道:“这儿的雾又重了起来,我们还是按照刚才的方法,大家拉着手吧。” 三个人的手,又牵在了一起。 “何瞑,你还知道关于灵犀剑的什么情况吗?”洛城问道。 何瞑就在洛城的旁边,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灵犀剑自己会显现的吧。现在好了,我的眼前也全是雾了,根本就看不见前方。” 三个人在一片雾中,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往前走吧。”随奇提议。 “可万一前面是悬崖该怎么办?”洛城说,“做事不可以鲁莽。” 何瞑闭上眼,他的手心,微微散发着热,洛城可以感觉得到。 “何瞑……”洛城疑惑着,随奇奇怪着洛城这是怎么了。 何瞑没有发出声音,连呼吸声都很微弱,要不是何瞑手心的热度,洛城都要怀疑何瞑是不是被人点了穴,静置在此了。 洛城刚想问何瞑怎么了,何瞑的眼睛倏然睁开,然后他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语气坚定道:“跟我来。” 三个人又开始步行前进。 “何瞑,你的眼睛又可以看清雾中的东西了吗?”随奇问。 何瞑说:“这儿的雾太大了,我能看见的东西也是有限的,不过我尽量发挥自己眼睛的作用吧。” 洛城叹了口气:“果然是不寻常的剑,要找到它,也真是不容易啊!” 何瞑开口说:“我记得梦中的老者对我说过,蓝光发出的地方,就是灵犀剑的所在之地。我们只要循着蓝光寻找即可。” “蓝光?”随奇抱怨着,“在这漫天的大雾中,哪儿还看得见什么东西。按照刚才的路回去也是一个难题呢!” “既然如此,为何不闭上眼睛呢?也许,这个时候,凭感觉是最真实准确的。”洛城提议。 于是三个人闭上的眼睛。 周围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洛城放缓呼吸。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云海。 眼前是不断飘散着的雾气,像是棉絮般轻柔,仿佛只要吹一口气,那些细碎的棉絮就会随风而去。 但是渐渐的,那些棉絮好像越来越少了,最后,也看不见了。 洛城睁开了眼睛,不由愣住。 眼前是一个纯净的世界,有着绿树红花,还有无数的彩蝶。 “居然变成了这样。”洛城感叹道。 何瞑笑了:“看来,物随心动,今天我算是领教到了。走,我们去寻找蓝光出现的地方。我记得梦中的老者说过,蓝光是从山洞里透出来的。”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去找山洞。”洛城说。 三个人各自找了起来。 随奇突然开口:“我看到了!” 洛城与何瞑立刻来至随奇身边。 果然,山洞那儿隐隐透出了一丝蓝光。 “应该就是这里了。”何瞑兴奋地说。 “那么,我们进去吧!”洛城说。 那个山洞,一开始只是很小的口,洛城、何瞑、随奇他们只能一个一个贴着洞壁艰难而过,然而这么走了一段,突然间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真是奇怪,一开始还是很小的地方,此刻看来,却真的是别有洞天。”何瞑感叹着。 “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似乎也通人性。”随奇说。 “这么一来,我倒是更加好奇灵犀剑了。”洛城说。 三个人并排站着,此刻的山洞,空旷而巨大,隐隐的,开始透出冰凉的气息。要不是蓝光,根本就看不清洞里的景象。 三个人看见山洞的石壁上,刻着各种古怪的图案,有人形的,也有兽类的,青面獠牙,或者是威严的王者,各种形象。 随奇被石壁上的图案所吸引,最后终于看见了三个字:“灵犀洞”。 “奇怪,一般的山洞,都会在洞口就写有名称。偏偏是这个洞,我们走了那么多路,直到这儿才看见它的名字。”随奇说。 洛城道:“也许,这才是入口。一切,才刚刚开始。” “虽有蓝光,可是,这洞里,却看不见那把剑。”随奇说。 何瞑开口了:“因为我们还没有选择。” “选择?”洛城问。 “是的,梦中的老者告诉我,这儿的图案代表了不同的命运,你必须选择一个,其中一个图案后就是灵犀剑。” “万一选错了怎么办?”随奇问。 “也许坠落悬崖,也许被里面的猛兽吃掉,也许会万箭穿心,谁也不知道。”何瞑说。 洛城皱着眉头,打量起石壁上的画。 “这怎么选择?”随奇问何瞑,“老者没有告诉你吗?” 何瞑摇摇头:“没有。” 洛城看看石壁上的画说:“选择出后面有灵犀剑的那块图案,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似乎每个都是有可能的。” 随奇问:“那怎么办?” 洛城的目光慢慢移过,终于在一个画有美女的图案上停住了。 随奇与何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个美女穿着一袭华衣,正微笑着看着他们。 “如果是我,我选择这个。”洛城说。 “为什么?”何瞑问。 “美女与剑,好像都是很不错的选择。”洛城说。 “但也有可能你选了美女,就与剑无缘了,不是两者不可得兼吗?”随奇说。 “又不是鱼与熊掌。”洛城笑了,“自古以来,宝剑赠与英雄,英雄又与美人有关,所以,这个图案的后面很有可能就是灵犀剑。” 何瞑思考了片刻:“我同意洛城的想法。” 随奇咬咬牙:“那么,就试一试吧!” 随奇飞身而起,手掌拍落在画有美女图案的石壁上。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哗”的巨响,三个人不由捂上了耳朵。 与此同时,强烈的蓝光照在了他们的脸上。 石壁的门被打开,他们三个人都看见了那把剑。 那把剑,在最中央矗立着。 剑直插在千年的冰层中,剑鞘放在剑的一边。 剑身晶莹剔透,上面隐约雕刻着龙的图案。整支剑发出的光芒已经将山洞照亮得如同白昼。 冰,冒着寒气,将灵犀剑衬得越发冰冷而遥不可及。 洛城不觉在心里暗自感叹。 作为皇子,什么是他没有见过的?宫中锦衣玉食。陈列在书房、房间里的装饰品,随便拿起一样就价值连城。可是,何曾见过这么精致的剑? 果然,名不虚传。 洛城有些微微地错愕。 此刻,剑被封存在冰层中,等待着解禁。 “那么厚的冰层!”随奇感叹着。 然后飞身而起,抽出腰上的剑,试图想削去冰。 谁料,冰未被削去丝毫,随奇反倒被坚硬的冰弹至了石壁上。 “随奇,你没事吧?”何瞑看着倒在地上的随奇。 随奇一个翻身站起:“想不到,这冰那么坚硬。我们该怎么拿到这剑呢?” 何瞑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短刀:“用我的血将冰融化,取出灵犀剑。” 第二十八章 灵犀剑 “你疯了?”洛城挡住他,“你会没命的。你没看见这里有这么厚的冰层吗?靠你的血,怎么够?” 何瞑解释说:“梦中的老者对我说过,这把剑是通人性的,沾上谁的血,它自此就会听命于谁。” “哦?是吗?”洛城的目光闪了闪,“但如此,依旧是太危险了。” 何瞑笑笑:“我相信老者说过的话,你看,依照我按照老者告诉我的线索,我们这不已经找到剑了吗?” 洛城看着他:“那么,看你的了。” 何瞑对洛城又是坚定的点头。 他伸出了手腕。 青紫色的脉搏在手腕内有序地跳动着。 何瞑专注地盯着手腕,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睁开双眼,狠下心,用力划了下去。 血像细沙般喷涌而出,带着何瞑的温度,落在极其坚硬的冰层上。 温暖的血,覆盖在冰层上,一点点渗入。 也就在这瞬间,冰层四分五裂。 巨大的,细小的冰块爆炸开来,铺天盖地地向他们砸了过来。 三个人立即跳开,用衣袖捂住眼睛。 冰块砸在身上,扯出一丝丝生硬的疼痛。 洛城忍着痛,睁开眼望去,只见何瞑已躺在地上,而冰层已完全破碎,灵犀剑此时就在面前。 洛城又看见何瞑的短刀就在他面前,上面还沾着何瞑未干的血。 “这把剑是通人性的,沾上谁的血,它自此就会听命于谁。”何瞑的话响起在洛城的耳边,他顾不得疼痛,立即从地上爬起,拿过何瞑落在地上的短刀,用衣袖清除了上面的血迹后,划向自己的脉搏。 血,飞洒在灵犀剑晶莹的剑身上,而就在此时,仿佛触动了机关一般,剑悬浮起来。周身围绕着的一圈蓝光就更加强烈了。剑鞘也旋即自动弹起,飞至剑身处。“当”地将剑身套入其中。 光芒随即消失,剑落下,飞至洛城面前。 洛城不可思议地将剑拿在手上。 “这从此就是我的剑了吗?”他还是有些不可相信。 随奇听见了洛城的声音,也就抬起头来。 他最先注意到的不是洛城手上的灵犀剑,而是洛城的容颜。 “二皇子,你……”随奇惊讶着。 洛城的脸没有带着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转过头问随奇:“怎么了?” “二皇子,你的脸,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随奇说。 洛城方才醒悟,不由伸出手去摸摸自己的脸。 也是,不知不觉中,一个月的期限已满,也是该恢复成本来的面目了。 那张英俊的面孔,此刻又回归了。 此时的洛城,注意到了洛城拿剑的手腕处还汩汩流着血。 随奇惊叫:“二皇子,你的手!” 说着,立刻撕下衣服的一角,想将其绑在洛城的手腕上面。但洛城只浅浅一笑,顺手拿起一块冰,将它放在伤口上。脸色微微变了变,那种蚀心的痛苦令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随奇,看一下何瞑。”洛城忍住痛吩咐他。 随奇转身查看何瞑的伤势。 何瞑的手腕处流了大量的血,已在地上形成一滩醒目的鲜红色。身边还铺满了冰屑。 随奇推着他,叫了几声“何瞑”,可是何瞑如昏睡过去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发现已没有了气息。 随奇抬头看着洛城:“他已经死了。” “死了?”洛城俯过去,看见何瞑的嘴唇已成了紫色,脸颊两边也分别被冻成了淡紫色。他伸手摸摸何瞑的脸,发现已经硬邦邦的,就像是冰块般寒冷刺骨。 “果然是已经死了。”洛城宣布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划过一丝遗憾。 虽是将何瞑视为一枚棋子,但这也是优秀的棋子,这么快就没了未免也是有些可惜。 只是,比起来,拥有灵犀剑对洛城来说,是更为重要的存在。 他们在何瞑的尸体旁。 此刻,周围的已不是冰棱悬挂,蓝光闪闪了。 洞的上方开出了一方天窗,有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把洞中的一切都照得格外温馨。 原本坚硬的石壁上,居然迅速地长出了藤蔓,藤蔓顺延,很快覆盖住了石壁的原来面目。 不久,藤蔓上开始长出了各色的小花。 洛城与随奇看见,藤蔓爬过何瞑的那滩血迹,居然开出了巨大的蓝色的花。 洛城与随奇静静地看着何瞑。 “二皇子,何瞑怎么处理?”随奇看着洛城。 洛城握紧了手中的剑,还未来得及回答随奇的问题,周围突然旋转起来,他们所站的山石顷刻间也轰然倒塌,他们可以感到自己在极速地坠落。 洛城手中的剑突然自己离开了他飞了起来,洛城一惊,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一转身,拼命地拽住那把剑。 正巧遇上一块山石,剑鞘被山石绊了一下,抽身而去,洛城的手中,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把剑。 来不及洛城思考,他此刻已经随着那些细碎掉落的山石一样掉了下去。 “都已经是第三天了,再不见到他们,我们该怎么办啊?”瑶池无不担心地望着窗外。 瑾茗安慰她:“相信他们会安全的,你自己也不是说过,有预感他们会安全到达的吗?” “唉,可是我那时候也只是说说而已,谁会想到是这样呢!这都第三天了,再见不到他们,我都要上山去找了。” “毕竟是灵犀剑,又不是普通的剑,哪有那么轻易就可以拿到?我看我们或许还得等。” “这还得等多久啊!” 瑶池托着脑袋,愁眉苦脸。 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瑶池惊喜道:“他们回来了!” 刚想要冲出去,被瑾茗一把拉住,瑾茗的目光示意瑶池不要那么冲动,她轻声说:“可能不是他们。” 在敲门声响了很久后,瑶池终于开门,然后被眼前的景象所吓到。 一群官兵出现,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他的表情严肃:“我们听说二皇子在这里,可有此事?” “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二皇子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瑶池说。 大胡子瞥了瑶池一眼:“哼,二皇子早就已经逃离出宫,我们是听闻到风声才来这里的。老实点的话,交出二皇子,你们也好免受牢狱之苦。” 瑾茗说:“可是,你也看见了,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大胡子冷笑一声:“有没有其他人,要等搜了之后,才知道。来人,给我搜。” 一群士兵纷纷散落开去,奔向各个角落。 这时候的瑶池暗自庆幸洛城他们还没有回来。 士兵搜索完毕,重新回来,自然一无所获。 大胡子见状,只得又看看瑾茗与瑶池,说:“别以为我会轻易放弃这里。今天搜不到,我下次还会来。我们走。” 大胡子说完,带领着众人离开了。 关上门,瑶池说:“好好的一个地方,被这些人弄得乱七八糟,幸好洛城他们不在,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最糟糕的是洛城还不知道他们来了,万一半路上遇见了……”瑾茗担心着。 瑶池却笑笑:“不过,遇见了也不要紧,反正现在洛城是个老头,谁会相信这个老头就是二皇子呢?” 话正说到这里,一阵敲门声又急速地响起。 第二十九章 回忆 瑾茗示意瑶池别再说话了,自己轻轻地,警惕地接近大门。 敲门声又传来。 瑾茗打开门。 门外的两个人就冲了进来。 “洛……”瑶池刚开口,就被随奇捂住了嘴。 “追兵在不远的地方,别闹出太大的动静。”随奇说。 接着,放开了捂着瑶池的手。 瑾茗看着洛城:“你的脸?” 洛城笑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恢复了容貌。” 瑶池习惯地抓住随奇的手臂:“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随奇挣脱开瑶池的手:“没有。” 瑶池白了他一眼:“人家只是关心你而已,干什么这么冷漠。” 瑾茗却问:“何瞑呢?” 洛城与随奇都皱起了眉头。 “是啊!”瑶池一副刚记起的样子,“何瞑呢,他不是与你们一起去的吗?人呢?” 洛城叹了口气:“我们一起去拿剑,经历过各种艰难险阻。等拿到剑后,突然山崩地裂,我们被乱石碾压,差点葬身白雪山。至于何瞑,我们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们落至山石下,也是找了许久,但就是没有找到何瞑。” “啊?”瑶池开口道,“连你们都那么艰难地逃脱,想必白雪山是个极其险峻的地方。既然如此,那何瞑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那也未必。”洛城说,“自他的双目治好后,他就有了武功,这一次去白雪山,我也看得出来,他的功夫很强。也许,躲过了乱石,他能活着。” “是啊,是啊,”瑶池表示赞成,“何瞑的武功倒是不错的。而且他也知道我们在这里,也许还会找到这儿呢!我们何不在这里多等几天,也许就可以见到何瞑了。” 瑾茗也点了点头。 接着,瑾茗看向洛城:“灵犀剑找到了吗?” 洛城将手上的剑给瑾茗看。 瑶池也好奇地凑上去:“咦?这儿怎么生锈了?” 洛城说:“这是一把废剑。” “此话怎讲?”瑾茗问。 洛城说:“灵犀剑,只有当剑与剑鞘在一个人身上时,才会发出无穷的力量。如今,剑鞘不见了,只留下剑,它倒是比普通的剑还不如了。” 瑾茗说:“但是其中一个不见了,一个就会去找另外一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想,这就是灵犀剑的特点吧,这剑定会知道剑鞘的所在,会去寻找它的。” “可是,看起来,它很平常。”洛城说。 瑾茗说:“凡事都不要操之过急,在等待,也许就可以知道了。而且没有找到何瞑,我们也要等一段时间。况且现在追兵已经搜过这里,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了,因此,这儿很安全。” 洛城说:“我也想尽快找到剑鞘。” 瑶池说:“好啦,剑鞘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你们何不先去休息一下,我与瑾茗去给你们准备好吃的!” 夜里,随奇跑到不远的小山上去散心。 那座小山是真的小。但是草长得非常密集又非常柔软,躺在草地上望向无边的星空,不能不说也是人间的一大乐事。 此刻,随奇躺在草地上,看着夜空,像是要暂时抛却掉心中的烦恼。 感觉有人轻轻走近,随奇本能地坐起身一看,是瑶池。 瑶池的手里拿了盘烤鸡肉。 更重要的是,还有酒。 “这酒我可是跑了很远的路才买回来的。”瑶池说着,坐在了随奇身边。 随奇接过酒,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瑶池将盘子送到他面前:“吃点肉吧,光喝酒是会醉的。” 随奇没理她,依旧喝了一口酒。 瑶池转了转她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随奇:“喂,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鸡肉,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你不吃是不是?要不要我喂你啊?” 随奇这才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吃吧,我不感兴趣。” 但看到瑶池真诚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吃了。 果然,皮脆肉嫩,十分鲜美。 瑶池满意地看着随奇,自己也拿了一块吃起来,边吃边说:“你有什么心事,不防说来听听,也许我能解决呢。” 随奇喝了一口酒:“你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喂,你什么意思,那么小看我。”瑶池瞥了他一眼,“我告诉你,我狠起来也是很让人害怕的哦。” “哦?”随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我倒很想见识一下了。” 瑶池凑近他:“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就你一个人?”随奇问。 “废话,要是带一群人出来,那就不是逃命而是逃难了。”瑶池白了随奇一眼。 “你为什么逃出来?”随奇故作好奇。 果然,瑶池开始津津乐道:“问到重点了。我从前可是千金小姐,要什么有什么,可是我爹娘非要把我许配给樊家那个呆头呆脑的儿子,所以我连夜就从家里跑出来了。这算什么嘛,虽说樊家和皇族有亲,可是我是谁?怎么可能会嫁给他?” “樊家的,和皇族有亲?你要嫁的人,莫非是樊云桀?”随奇问瑶池。 瑶池惊讶道:“咦,你知道他?” 随奇道:“不仅知道,还是旧识。他完全没有像你说的有什么呆头呆脑,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孩子,诗书礼仪都不错,只是是个处处留情的少年。我看,你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你配不上他才是真的。” “随奇你什么意思!虽然你与他是旧识,可是你也用不着抬高他贬低我啊!本小姐哪里配不上他了?”瑶池不服气地冲随奇喊。 随奇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见怪不怪,继续说:“据我了解,樊云桀的品格不错。只是有时候太随性,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也是潇洒之人。” 瑶池看了看随奇,转移了话题:“不说他了,反正我对他也不敢兴趣。倒是你,好像有什么烦心事,说说嘛!” 随奇点点她的脑袋:“有时间还是多管管你自己吧。” 瑶池摸摸自己的脑袋,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天空,立刻就被这夜色吸引了:“哇,今天的夜空好美啊!” 随奇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夜色吗?干嘛这么惊讶。” “你少说一些丧气的话会死哦!”瑶池白了一眼,就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小时候,常常会望着天空,想象那儿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世界,长大了才知道,那儿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说完,她叹了口气。 瑶池这突如其来的伤感,倒是让随奇有些不习惯。 但很快,瑶池就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干脆躺在了草地上,望着苍穹,带着一脸幸福的表情:“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夜空了。” 随奇被瑶池的神情所吸引,也不禁躺了下来。 果然是很美的天空。 好像,那么认真地看天空,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第三十章 回忆(下) 瑾茗在院子里放上了桌椅。 桌上放了一壶好酒,还有一盘上好的鸡肉。 “你什么时候学瑶池,开始喜欢鸡肉了?”洛城笑道。 瑾茗说:“这几只鸡都是瑶池捉的,我又不会武功,只能听她的了。” 洛城笑笑:“不过这个时候还有酒喝,还有肉吃,已经很不错了。我以为,会死在白雪山。” 提及此事,瑾茗的脸色不由暗了下来:“是再也见不到何瞑了吗?” 洛城说:“我不知道何瞑究竟是生是死,山崩地裂的那一刻,他就掉了下去。白雪山是个神奇之处,到处都透着灵性。” 瑾茗说:“所以你的容貌也随之恢复了?” 洛城苦笑:“还不如是个老头的时候好。现在这儿也有了追兵,我这个样子,恐怕还难以躲避了。” 瑾茗说:“对了,你还没将你的故事说完呢!” 洛城笑笑:“好,今天的月色不错,我就把之后发生的事告诉你。” 皇上听了荷妃的解释,又转向了洛城:“你说荷妃杀害了洛宣,你可有证据?” 随奇说:“我可以证实是荷妃杀害的。” 荷妃立刻反驳:“皇上,随奇一向跟随在洛城身边,理当是帮洛城了。我平时对洛宣那么好,洛城也是看在眼里的,莫不是他们嫉妒而联合杀害了洛宣?” 皇上脸上的怒气一直未消,他的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洛城,随后说:“来人,先将洛城随奇关入墙房,听候发落。” 洛城没有喊“冤枉”,也没有喊“请父皇三思”,而是麻木地被人拖走了。 随奇看着洛城,洛城好像是一副超脱的表情,大概还惊恐着那些事情的发生。 所谓的墙房,其实是没有窗,除了一扇小门,就都是墙的屋子。把人关在里面,分不清白天黑夜,是很容易发疯的。 所谓的“面壁思过”。 洛城被关在墙房,自然也失去了参加洛宣葬礼的资格。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会触景生情。 荷妃倒是来看望过他一回,带着笑意:“洛城,你想说出真相,想不到自己倒是栽了进去。谢谢你的帮忙啊!” “你以为这件事这样就会解决吗?”洛城瞪着她。 荷妃哈哈一笑:“要不然呢?” 说着,荷妃就离开了。 但是,不久,洛城就被放了出去。据说,皇上已经处死了荷妃。 理由是荷妃杀害了三皇子洛宣。 洛城当夜被召唤进皇上的书房。 皇上瞥了瘦弱的洛城一眼:“知道为什么放你出来吗?” 洛城说:“因为父皇已经查到了真相,的确是荷妃杀了洛宣。” 皇上冷笑了一下:“我现在处死荷妃,表面上是这个理由,但是算你走运,荷妃不过是当了你们的替死鬼而已。可你也不要太得意,虽然荷妃是背负着这个罪名而被处死的,但是事实上,我还是在派人调查此事,一旦查出是你所为,我也定不会轻饶了你。” “父皇,洛宣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与随奇亲眼目睹是荷妃杀的。” “此事我自会调查清楚,你出去吧!”皇上疲倦地挥了挥手。 就因为这件事,洛城与随奇学会了小心翼翼地生活。 洛城一直好奇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又是因为什么真正的原因而处死荷妃的。 洛城悄悄找到了关系比较好的太监,向他打听此事。 “你难道没有发现连何将军都不见了吗?”太监细声细气地问。 洛城一想,说:“对啊,我师父我也好久没有看见了。” 太监说:“在这宫里啊,真的什么事都看得到。” 洛城问:“我师父究竟怎么了?” 太监看了看周围,这才偷偷告诉洛城:“你师父啊,与荷妃有私情,被皇上知道了。皇上立刻召见何将军,谁知在这节骨眼上,何将军却逃离出宫,不见了。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嘛,于是皇上四处派人去搜查你师父,能将你师父抓回来的,重重有赏。看在荷妃有身孕的份儿上,就将其幽禁,本来计划着等荷妃的孩子出世再作定夺,谁知,荷妃生了孩子后,孩子就不见了,皇上何时受过这般气?立刻下令杀了荷妃。但这样的事传出去了也不是个办法,因此刚好用杀洛宣的罪名补上。你呢,本来也是难免一死的,现在有荷妃帮你们背了这个黑锅,也算是走运了。” 洛城说:“我本来就没有杀人。” 太监叹了一口气:“过去的,都过去了。” “你师父,是不是就是霹雳山的那位?”瑾茗问。 “正是他。”洛城说。 “既然大家都知道他在霹雳山上,为什么不去将他捉拿住?”瑾茗不解。 洛城说:“一来,这件事过去了那么多年,二来,宫里的人屡次去山上找,但是那座山并非谁都能去,不是被山林中的气体所毒死,就是被我师父煮了吃,所以,想抓住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上次也差点死在那里。其实,我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周围人对我们的敌意没有减轻,因为毕竟洛宣的死,大家一致认为我们才是凶手。荷妃不过是因为与何将军的事情败露而作了他们罪名的替死鬼。” “那现在你们逃亡又是为了什么事?为什么皇上对你动了杀机?”瑾茗问。 洛城说:“不只是父皇,连母后,大皇子洛骏也在追杀我。” “为什么?什么事情会这么严重,非要杀害你不可?” 洛城说:“因为宫中的占星师说,我将会成为下一任王。” “下一任王?” “我知道父皇很不喜欢我,自从洛宣死后更是如此。他好像很确定洛宣就是我杀的,母后也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还沉浸在有洛宣的生活里。洛宣是他们最宠爱的儿子。可难道我就不是吗?那天,我从线报那儿得知,当父皇知道我将是下一任王时,脸色就不好看,之后居然秘密筹划如何杀害我。洛骏作为大哥,就更是非置我于死地不可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能等,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是件很难的事情。我随时会被任何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杀害。我与随奇商量了路线,终于逃离出宫。” 瑾茗听至此,表情稍微放松了些:“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 洛城笑笑:“现在倒是活了那么久。” 说着,他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虽然出来了,但是我会重新回归,那时候,我不要再是任人宰割的命运,我要成为真正的王。所以,我要得到灵犀剑。” 瑾茗点了点头:“想不到,你经历了这些。” 洛城喝了一口酒:“人生难料,但是只要有机会,还是得争取的,不是吗?” 瑾茗说:“倘若有一天你真的为王了,会记得现在的时光吗?” 洛城眯起了眼睛,他的眼睛像是弯弯的月亮,还透出了一点点星光:“我当然会记得,这或许会成为今后,我唯一还记得的,足以回忆的记忆。” 第三十一章 偶遇 清晨,又透出了阳光温暖的味道。 四个人围在院子的桌上吃早餐32。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瑾茗问。 洛城说:“我想去找灵犀剑的剑鞘。” 瑶池说:“可是何瞑还没有回来,我们不是说好要等他的吗?” 洛城说:“寻剑鞘的事就交给我和随奇吧,你们就等在这儿。” 瑾茗说:“可是你们要去哪里找呢?” 洛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剑鞘一定还在白雪山。我记得剑鞘是在我掉落的时候被石头绊了一下飞出去的。” 随奇说:“不是说灵犀剑通人性,会有感应吗?那么我觉得剑会带领我们找到线索吧?” 洛城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管好剑。虽然找不到剑鞘,但是至少还有一半是在我们这儿的。” 瑶池问:“你们找到了灵犀剑后准备去干什么呢?” 洛城说:“那就要看灵犀剑是否有传说中的厉害了。” 寻找灵犀剑的剑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根本就无从查起。 洛城的脸自从恢复之后,又要开始躲避官兵的追捕,也非易事。 三天之后,洛城突然看见灵犀剑的剑身上闪过了一道蓝色的痕迹,定睛一看,上面浮现出三个字——百墓村。 “百墓村?”洛城皱了皱眉头。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出发去百墓村?”瑾茗问。 “剑身上显示的就是这三个字。”洛城说,“我想,剑鞘可能就在那里了。” 随奇皱着眉头:“我只是觉得奇怪,明明就是在白雪山上失去的剑鞘,为什么现在却在百墓村,这个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洛城说:“我们四处打听一下,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瑶池说:“可是我们这一走,何瞑要是回来找不到我们了,怎么办?” “我们也不见得为了要等他而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给他留下记号吧。”洛城果断地说。 瑶池点点头:“说的也是,何瞑应该能看得懂。” 四个人驾着马车上路了。 过了一阵,才依稀看见几户人家。 随奇上前问一个挑着担的老大爷:“请问百墓村在哪儿?” 老头眯着眼看了他们半天,摆摆手,走开了。 随奇叹了口气。 继续驾着车走,不久又看见了一群蹦跳着的小孩,于是就问她们:“你们这儿叫什么啊?” 其中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好奇地盯着随奇,之后说:“我们这儿叫乌村。” “乌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瑶池从窗帘里探出了头,“小妹妹,为什么你们这儿叫乌村呢?” 那个小女孩瞪大眼睛看着瑶池:“因为我们这儿的乌鸦特别多。” “是吗?”瑶池抬头看看天空,低下头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女孩还在看她,不由觉得奇怪,“你干嘛一直看我啊?” 小女孩害羞地笑了说:“因为你很漂亮。” 这下,瑶池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看了看随奇,发现随奇并没有看她,不由嘟起了嘴,但随后又对那个小女孩一笑,说:“你的小嘴真甜,下次如果再遇见你,给你吃糖。” “好啊,好啊!”小女孩跳了起来。 瑶池钻回马车里,对洛城和瑾茗说:“听见刚才那孩子说什么了吧?” 洛城笑笑:“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洛城,你什么意思啊!正因为是小孩子,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不会隐瞒的。”瑶池立刻反驳。 洛城笑了:“童言无忌。” 瑾茗说:“你就不要打击瑶池了,瑶池还是很漂亮的嘛!” 瑶池得意地仰起头。 洛城笑了笑:“好吧,原谅小孩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瑶池这下忍不住朝洛城打了过去:“你才没见过世面呢!别以为你长得英俊我就不忍心打你。” 马车在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 “先看看这儿的环境吧!”洛城说。 正在这时,一旁的瑶池突然抓住了瑾茗的胳膊,脸还微微侧到了后面。 瑾茗正想问“怎么了”,却见一个白衣男子匆匆走过。 等男子走远了,瑶池向男子远去的方向望了望,这才舒了口气,好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怎么了,把你紧张的,好像看见鬼一样。”瑾茗说。 瑶池轻声对瑾茗说:“你不知道,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人叫樊云桀,本来我是许配给他的,可是我不喜欢他,于是就半夜从家里跑了出来,后来就在客栈认识了你们。” “原来如此,”瑾茗说,“不过刚才虽只是匆匆一瞥,但樊云桀看上去还不错。” 瑶池说:“那是因为你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事。” “是是是,”瑾茗笑了,“总之随奇最好就是了。” 瑶池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和随奇又有什么关系?” 瑾茗神秘地拍了她一下:“什么关系?”然后,拍了拍自己心口的位置:“当然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了。” 众人进了客栈,点了饭菜。 饭菜还没有上桌,却听见有人喊了一声:“瑶池!” 众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瑶池不觉吃了一惊。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刚才被瑾茗戏称为“鬼”的樊云桀。 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 瑶池的笑脸瞬间变成了难看的土色。 樊云桀倒是不然,只是开心地笑着:“瑶池,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爹娘都很想你呢,快跟我一起回去吧!” “樊兄?”洛城这时才大为惊讶。 樊云桀刚才的注意力全在瑶池身上,此刻终于注意到了洛城。 “是二……”樊云桀还没说完,被洛城示意收回了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合理吧?”洛城说。 樊云桀叹了口气:“我是来找瑶池的,后来迷路了,也不知怎么居然来到了这里,但是幸运的是,居然会遇见你们。” 之后樊云桀轻声对洛城说:“我知道现在官兵都在追杀你,不过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洛城点点头:“既然遇见了,那么就坐下来喝一杯吧!” 樊云桀看了看瑶池,坐到了瑶池的身边,瑶池往后退了退。 樊云桀看着各位都看着他,不由抱歉地笑笑:“瑶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谁是你妻子?”瑶池反驳。 “可是都已经是订好的事情了,”樊云桀急了,“若不是你出走,我们早就是夫妻了。” 瑶池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离开就是因为我不想嫁给你,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宁可离家出走,到处流浪漂泊,也不肯嫁给我?”樊云桀的眼底是沉淀着等待爆发的洪流。 瑶池正想说什么,瑾茗开口了:“这几天,瑶池姑娘没有休息好,你这么突然出现,她也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神。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呢?都已经遇见了,以后再说也无妨。” “这位是……”樊云桀疑惑地看着瑾茗。 “我叫瑾茗。”瑾茗笑笑。 樊云桀点点头,旋即叹了口气:“瑶池,你不愿意与我在一起,我也没有办法。只是你离家出走,你娘念你成疾。你再怎么讨厌我,也该回去看一眼吧?” 瑶池说:“这都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这时,酒端上了桌,樊云桀笑笑:“有酒就好,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第三十二章 秘密(上) 席间,樊云桀不由叹了口气:“同时天涯沦落人。” 瑶池皱了皱33眉头:“谁和你是天涯沦落人了?” 樊云桀倒是不急,把脸转向洛城说:“我们既然有缘能在这个小地方遇见,我索性就跟你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带不回我的媳妇回家,家里也不得安生,顺便我还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们又不是残废,自己能保护自己的。而且就凭你这点破功夫,到时候不要连累我们就已经很不错了。”瑶池白了樊云桀一眼。 樊云桀笑了:“不要小看我,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如果我需要连累你们的话,还不如自刎算了。” 洛城说:“本来是可以带着你的,只是现在我的身份特殊,不想连累众多,所以樊兄你最好能回避。” 樊云桀笑了:“按照我们的交情,兄弟有难,自然得帮。” 瑶池插嘴道:“也没有见你与洛城有多好的关系。” 樊云桀说:“那你肯不肯跟我回去?” 瑶池看着樊云桀:“你还要问我几次,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回去的。” 樊云桀说:“那就好了,我也不会回去的。” 瑶池生气地瞪了瞪樊云桀,也无计可施。 洛城笑着打圆场:“好了,家事就不再这儿讲了,我们都是外人,也不好评价,还是喝酒吧!” 这一餐饭吃得大家都很开心。 因为樊云桀真的是个很幽默的人。 当然,除了瑶池以外。 瑶池全程都是板着小脸,只顾着吃菜。 樊云桀最后似乎喝醉了,摇摇晃晃,体力不支,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 樊云桀摇摇晃晃靠向瑶池那儿,吓得瑶池哇哇乱叫着躲开。 而樊云桀脸上则浮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瑶池狠起劲儿,使劲推了一下樊云桀,樊云桀一个没站稳,向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椅子,摔倒在地上,狼狈地捂着脚,“咝咝”喊痛。 瑾茗看着樊云桀,觉得他很可怜,明明是个不错的人,外表又很英俊,对瑶池也是一往情深的样子,真有些想不明白瑶池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回房之后,瑾茗见瑶池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说:“其实,我觉得樊云桀没有什么不好的,他好像对你蛮认真的,你真的不想嫁给他啊?” 瑶池吸了吸鼻子:“总之,要我嫁给他是不可能的,我根本就不喜欢他。现在我虽然担心我娘,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以我爹的性格来说,他一定会逼我嫁给樊云桀的。” 瑾茗说:“但是你看,今天樊云桀把气氛弄得那么开心,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人,我也觉得他很不错,你不嫁给他会后悔的。” 瑶池说:“我不是很讨厌他,可是一提到谈婚论嫁,我就会莫名地抵触。我不想嫁给他。” “难不成,你心里想嫁的那个人是随奇?”瑾茗笑着凑近瑶池的耳朵。 瑶池羞红了脸,转过头追着瑾茗打了起来。 夜半时分,瑾茗习惯地摸摸腰间,一下子惊醒过来,脸色煞白,她看了看旁边正熟睡着的瑶池,警觉地翻身下床,开始寻找。 直到来到走廊上,瑾茗又认真地寻找。 一道阴影划过,瑾茗立刻跟踪着那个身影。 阴影好像故意指引着瑾茗,瑾茗一直跟在阴影的后面,她有预感,阴影将领着她找到什么。 阴影倏然间飞上了屋顶。 瑾茗抬起头看去,有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也施展起轻功飞至了屋顶。 那个阴影已经站在屋顶上等待她了。 “你是谁?”瑾茗警觉地问。 阴影回过头,有一半的脸露出在平静的月光下。 瑾茗仔细一看,不由惊讶道:“樊云桀?” 樊云桀笑道:“正是在下。” “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会如此清醒?”瑾茗皱皱眉头,看向樊云桀。 樊云桀拉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倏然间,神情恢复了严肃。与之前在饭桌边的他判若两人:“凌绝的弟子,江湖上,怕是谁也想不到会是一个女子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瑾茗的目光警觉着。 樊云桀潇洒地笑了:“我不是什么人,只是有幸捡到了一枚玉佩而已。” “捡到?”瑾茗皱起眉头。 “确切地说,是我喝醉倒地时,看见了它从你身上掉了下来。”樊云桀说着,拿出了玉佩,“果然是好玉,温润细腻,尤其是上面留有凌绝的记号,令人更觉得珍贵。” “还给我!”瑾茗伸出手,手心向上。 樊云桀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令人很想上前揍他:“干嘛那么急?我当然是会还给你了,凌绝的弟子,谁敢得罪?我可不想死得那么早。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威胁我?”瑾茗瞪着樊云桀。 “你不听听条件,又怎会知道是不是威胁呢?”樊云桀气定神闲。 “那你最好是快点说。” “我不知道凌绝把你安排在二皇子的身边是何用意,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请你都不要伤害瑶池。” “我为什么要伤害瑶池?”瑾茗问。 樊云桀歪了一下脖子:“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你这么关心瑶池,她又不会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感恩。”瑾茗嘲笑他。 樊云桀叹了口气:“她知不知道,感不感恩,都是她的事。而我对她怎样,那都是我自己的事。” “那多不划算,岂不是要白白付出?” “这世间,白白付出的又岂是我一人?我爱的,是她,无论她怎样,我对她好,将来回忆起来,也不至于后悔。再说,感情里,谈什么划算不划算的?” “想不到这世间最痴情的人居然站在我身边,拿着我的玉,莫名其妙地要我别伤害他爱的女子。而我居然无法拒绝。” “你这么说,算是答应了?” 瑾茗看着樊云桀:“其实我只需一出手,三招之内必将你的性命取走,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知道你很厉害。” “可是看在你对瑶池那么痴情的份上,我看我还是放过你吧!”瑾茗说着,又伸出了手。 樊云桀这才将玉佩放到瑾茗手上:“习武之人,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讲义气,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看你的为人,听你说话,倒是越来越觉得瑶池不嫁给你还真是她的损失了。”瑾茗将玉佩拿在手中,看着樊云桀。 樊云桀说:“你看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我的优点还很多呢!”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瑾茗说着,沉下脸对樊云桀道,“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是自然,不过在下对于凌绝培养出的弟子一向很有兴趣,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朋友?我与你素昧平生,单就因为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要与你为友,江湖上哪有这种事?” “这所谓的‘缘分’怎么没有?” 瑾茗饶有趣味地笑了笑:“我看,你还是多留一份缘分在瑶池身上比较好,说不定哪天,你时来运转,还真的能够打动她呢!” 说着,瑾茗就转过身。 身后响起樊云桀的声音:“别忘了我们说好的约定。” 瑾茗一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旋即又隐匿了。 “他居然知道了我的身份,看来往后,我更要多加小心才是。”瑾茗在心里懊恼着自己的大意。 第三十三章 秘密(下) 洛城在睡梦中觉察到灵犀剑发出了微弱的蓝光,不由起身查看,见剑身上显示出蓝色的字体,上书“东方”。 “东方?”洛城皱了皱眉头,“莫非剑鞘是在东方的位置?” 只是东方范围也太大了些,要怎么找才能找到呢?更何况,仅凭这两个字,实在是难以下手,难道一直往东方走就是了吗? 洛城叹了口气。 若是一直行进在路上,那么难免会遇到追兵,他的容貌已经恢复,这么一来,岂不是要暴露了? 洛城摸了摸衣袖,里面的小瓶子让他心安了些。 瓶子里存放着的,是腐蚀粉。 洛城想起他第一次用完腐蚀粉后,大家见到他的情景,那种焦灼的语气与神情。 他特别在意瑾茗。 他故意不说自己的容颜是可以恢复的,一部分是因为那么说,可以让何瞑完全信任感激他,还有一部分是他想试探瑾茗。试探她会不会就此而嫌弃他。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瑾茗,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是在她想偷走他银子的情况下,让他觉得这个女子不值得让人信任。后来认识她,他会觉得是不是因为他的银子。 可是不容否认,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不会太简单,他与她还会有故事的。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后来,自己好像有一点喜欢她,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好像像他这样残酷的人,本不该有这样的感情。儿女情长,只会是人生的绊脚石。他有自己的野心和目的。他不愿意有任何人可以威胁他。 他摸摸瓶子,暗忖着,如果真的要躲避追兵,那么到时只好再借助腐蚀粉的功力了。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这家客栈比别的客栈大了不少,而且别致的是后面有一大片的地方是空旷的,用来打拳习武也是最适合不过了。 这家客栈来投宿的客人很少,因此显得更为清冷。 瑶池发现这客栈早晨居然也烧了鸡肉,不由大为惊喜。 她眼珠一转,拿着两只刚出锅的香喷喷的鸡腿去找随奇。 她边走边想象等会儿随奇见到她时的情景,不由喜上眉梢,展开了一个完美弧度的笑容。 前面被挡去了一大块阴影,瑶池抬头一看,却见是樊云桀。 “阴魂不散。”瑶池白了他一眼,打算从他的身边绕过。 樊云桀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哇,是鸡腿,好香啊!” “走开啦!”瑶池说得毫不客气,“没你的份。” “是吗?”樊云桀说着,拿起其中一只鸡腿,往嘴里塞,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瑶池都来不及反应过来。 “喂!”瑶池一下子拉下脸,瞪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樊云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樊云桀边吃边说:“我吃我女人端着的鸡腿,有什么不对吗?” “樊云桀,你是不是有病啊,谁是你的女人?”瑶池气呼呼地想继续走。 “你去干什么?”樊云桀紧跟其后。 “我不想跟你说话。”瑶池目不斜视地向偌大的后院走去。 “喂,你不会是去找随奇吧?”樊云桀皱了皱眉头,“刚才我看见就他一个人在那儿。” “我就是去找他的,怎么样?”瑶池完全不把樊云桀放在眼里。 樊云桀生气地一把抓过瑶池。 “喂,干嘛?放手啦!你有病啊!”瑶池一手拿着盘子,一手被樊云桀拉着,脚步不住地后退。 樊云桀收起刚才的笑容,对瑶池说:“你是我的女人,别整天想着别人。” “我们又没有成亲,怎么能算?” “可是都已经定下来了,要不是你逃跑,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樊云桀说得理直气壮,像是在控诉瑶池的罪状。 “可是,我又不喜欢你,怎么成夫妻?”瑶池反问着。 樊云桀的目光开始闪烁,终于,他放开了瑶池的手。 瑶池立刻向后退了几步。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樊云桀的语气里带着伤感。 瑶池开口说:“说不上讨厌,只是不想嫁给你。” 樊云桀叹了口气:“君子不强人所难。” 回过头看着瑶池说:“我不会强求,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爱上我。” 然后,樊云桀一挥袖子,潇洒远去。 瑶池看着樊云桀的背影,轻轻说:“这样看来,还不错。” 话音刚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捂住了嘴。 拿着鸡腿来到后院,随奇见到是她,依旧面无表情道:“你怎么来了?” 瑶池立刻笑道:“这家客栈居然有鸡腿,你也知道啦,我最爱吃鸡腿,知道你在这儿,就特地给你送来了。” 随奇看了瑶池一眼:“不是应该去找樊云桀才对吗?” “樊云桀,樊云桀,你们怎么整天说樊云桀,我根本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你不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吗?你看他这次见到你有多开心,就是你,还一直拒绝他,我看他倒是对你挺好的啊!” “你不在乎?” “我在乎什么?” “你很希望我嫁给樊云桀吗?” “我和樊云桀是兄弟,我了解他的品性,他是个可以依靠,而且有担当的人,我倒觉得你嫁给他很不错啊!” “这门亲事,我又没同意,而且我不喜欢他。” “但是……” “你不要再说了!”瑶池恼怒地打断他,“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这里,这个鸡腿,我自己会吃的。” 说完,瑶池生气地快步离开。 剩下随奇一个人在空旷的场地上摇头叹息。 这世间,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他不是不明白瑶池对他的感情,只是他觉得自己消受不起。 风吹过,吹拂起随奇的头发,随奇的目光清远而明亮。 可是落入他眼眸中的人,并非是瑶池。 第三十四章 扑所迷离(上) 瑶池又生气又伤心,离开了随奇后就来到角落里暗自神伤。 瑾茗路过,见瑶池这么伤心,不由问:“怎么了,瑶池?谁欺负你了?” 瑶池抬起一双泪眼,看了看瑾茗:“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傻?”瑾茗蹲下身,“这可从何说起?” “我一向都是站在随奇这一边的,这些,你也都知道。可是就在刚才,他说,他要我嫁给樊云桀。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瑶池说到最后居然大声哭了起来。 瑾茗听见“樊云桀”三个字,脑海中浮现出他对她说约定的情景。 瑶池突然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好,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瑶池绝不去管随奇任何事了,我也不会再 在乎他了。” 说着,瑶池拉着瑾茗的手:“你也要提醒我,每当我想帮随奇时,你就阻止我。” 瑾茗哭笑不得:“这可难住了我,我该怎么帮啊?” 瑶池叹了口气:“也是,感情的事,总不至于交给别人。好吧,看来,只有靠我自己了。” 瑾茗笑笑:“其实,我倒是觉得樊云桀实在是个不错是年轻人。说实话,如果不是遇见了随奇,你会喜欢樊云桀吗?” 瑶池倒的确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望着瑾茗说:“我也不知道,今天看见他倒是没有从前那么讨厌了。只是我相信,如果樊云桀作为一个朋友的话,会好很多。” 瑾茗笑了:“其实,说来说去,只因为你不喜欢你爹为你定的这门亲事。可是你想啊,如果是在其他的情况下认识樊云桀,你是不是就不会对他抱有这强烈的偏见了呢?” 瑶池眨了眨眼睛:“也许哦!不过,这些都很难说。” 瑾茗笑了:“所以,为何不对樊云桀好一些呢?我倒觉得他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你。” “哎呀!”瑶池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什么时候连你都这么说话了。” 樊云桀远远地就看见随奇在擦拭着剑,就故意咳嗽了几声,走了过去。 “这么空闲?不打算出去游玩吗?”随奇看了樊云桀一眼。 樊云桀说:“我现在可没有什么游玩的雅兴,我媳妇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随奇面无表情:“放心,没人和你抢媳妇,你的媳妇可以放心地自己留着。” 樊云桀看着随奇:“你我兄弟一场,告诉我,瑶池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随奇说:“还不是在客栈里遇见的,恰巧官兵搜查,瑶池虽然见过我门,但却没有说出我们的身份,于是就觉得倒是可以结交的朋友,就这么认识了。” “那么,瑾茗呢?” “瑾茗?她不过是一个小偷罢了,差点偷走了我们的银子,后来也是在客栈遇见的。” “果然是有缘啊!”樊云桀感叹着,“与有趣的人见面,果然是件有意思的事。” 随奇说:“你不会是想与我们一起吧?” 樊云桀说:“正有此意。怎么?不欢迎吗?” 说着,伸了个懒腰:“再说,我的媳妇在这里呢,我不放心。” 随奇笑笑,不说话,继续拭剑。 樊云桀试探着问:“说实话,你觉得瑶池怎么样?” 随奇淡淡一笑:“不是应该是你觉得怎么样吗?你问我又有何用,反正瑶池在这里一直就很吵闹。” “你不会喜欢她吧?”樊云桀问得小心翼翼。 随奇苦笑了一下:“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拜托,早点将瑶池娶回家吧!” 樊云桀这才放心一笑:“好,我会好好努力,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到时候一定请你喝酒。” 樊云桀与随奇一路聊着天,来到吃饭的地方。 瑾茗、瑶池与洛城早已在桌子前等待就绪了。 见到樊云桀,瑶池自然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好啦,好啦,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吃饭吧!”瑾茗笑着,想把气氛缓和一些,她看着瑶池,“今天厨房可是做了鸡肉哦!我知道你最喜欢吃了,特地拿了一些哦!” 瑶池说:“说来说去,还是瑾茗你对我最好了,不像有些人,我送过去给他吃,他都嫌弃。” 樊云桀立刻接话:“哪有,我高兴还来不及,不是吃了一只鸡腿吗?” 瑾茗笑笑:“难怪今天的鸡没有腿了,原来是被你们吃了啊!” 正在这时,随奇注意到外面的声响,与洛城使了个眼色。 洛城立刻觉察到情况不妙,但已经迫在眉睫。 官兵一下子冲了进来,先是环顾了一下周围,然后就径直去各个角落搜索起来。 瑾茗的心,一下子绷紧了。 转脸一看,洛城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找到了!”厨房里突然传出响亮的声音。 瑾茗心里一沉。 众人连忙跟着去了厨房。 等他们赶到,却见一个他们所熟悉的老者正对着官兵笑着:“都是误会,误会。我好好地在干活,只是刚才不肯转过脸见他罢了。我这一老头,平时只在厨房忙乎,何曾见过这么多的士兵?怕是犯了什么错,一时害怕才不让他见我的脸的。误会,都是误会。” 为首的官兵沉下脸来:“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一边的瑾茗与随奇倒是暗中松了口气。 为首的带领着官兵已经离开。 看来,危机是过去了。 众人坐回到原先的地方。 樊云桀的目光盯着洛城就没有离开过:“真的是你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瑶池说:“又回到了我们熟悉的老头,洛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们的心都被你吓坏了。” 瑾茗说:“怎么又会变成这样?” 洛城笑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没办法,这是躲避追杀的最佳方法。看来,你们又要忍受一段时间了。” 瑾茗笑笑:“也好,这样的话不引人注意也挺不错的。” 樊云桀问:“那么接下去的目标是什么?我们去哪里?” 洛城说:“暂时也找不到方向,我们就暂且在这里歇一歇。” 樊云桀说:“我看过逃避追兵的,但是没见过你们这么悠闲逃避的。有惊无险啊!” 瑶池说:“所以啰,你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樊云桀笑笑:“不管你怎么赶我,我可是都要留下来的。” 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趁着天气好,就打算去外面玩一玩。 客栈的伙计告诉他们,在离这儿不远有一处风景极好的山林,有山有水。适合游玩、打猎和钓鱼。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好好享受现在的时光,到时候,灵犀剑会告诉我答案的。”洛城对随奇说。 一路上,风景格外清新。不时有花瓣飘下。 樊云桀与瑾茗坐在山坡上,远远地看着瑶池在捕鸟,洛城与随奇在钓鱼。 瑶池一脸兴奋,像个孩子一样。樊云桀在远处望着她,嘴角上扬,露出了笑脸。 “看起来,你真的很爱她。”瑾茗走在樊云桀身边。 樊云桀哈哈一笑:“什么叫看起来,我像是在演戏吗?” 瑾茗看看走在前面的洛城与随奇:“你与他们是旧识?” 樊云桀说:“也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只是洛城在宫里惹了太多是非,皇上一时气急,才会追杀他的。” 瑾茗点点头:“说穿了,都是误会一场,并非是什么大事。” 樊云桀苦笑了一下:“虽然是个女子,但是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但是她也是咎由自取。” 樊云桀停下脚步:“你赞同洛城的做法?” 瑾茗说:“本来就是,是她杀害了洛宣,洛城自然是要说出真相了。” 樊云桀看着瑾茗:“洛城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会被追杀的事?” 瑾茗说:“他在宫中常常遭到冷眼嘲笑,后来占星师说他将成为下一任王,被迫害才四处逃亡的。” “凌绝派你来这里是保护洛城的?”樊云桀说,“她也没有告诉你真正的事实吧?” 瑾茗愣了愣:“那么,事实是什么?” 第三十五章 扑朔迷离(下) “此事都是因为一块丝帕所起。”樊云桀说。 “丝帕?”瑾茗皱了皱眉头。 樊云桀说:“不错,这块丝帕,是皇上身边的大臣方俊成的女儿方阕所绣。赠予 洛城。” 樊云桀的目光渐渐飘远,仿佛回到了那天的场景。 火光亮在洛城的周围,洛城被围在中间,一群侍卫自动站成两侧,皇后脸上冷如冰霜。 “一个皇子,半夜来到后花园,我以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呢!想不到,却是为了这个。”皇后的语气冷漠。 一边的齐妃倒是和颜悦色地说:“怎么能这么说呢!二皇子,手中的丝帕能否让我与皇后娘娘过目呢?” 洛城听齐妃这么一说,也无计可施,只得将丝帕奉上。 皇后抖开丝帕一看,见其一角绣了两只精致的蝴蝶,还有两行隽秀的小字:携来月落东院后,与君相约到白头。 分明就是情诗。 “这是……”皇后愕然。 一边的齐妃倒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二皇子有了心上人,来到这儿,想不到却被我们转了个正着。” 说着,齐妃又看了看上面的刺绣说:“哦,这方丝帕我倒是见过,是方俊成的女儿方阕所绣。想着那日,我去过方阕那儿,还问过,她硬是不肯说,原来是要送给二皇子的。” 皇后锐利的目光盯着二皇子:“城儿,你就是为了这块丝帕才在这儿的吗?” 洛城温顺地垂下眼:“事情并非像是母后想的那样。” “二皇子在害羞什么呢?你喜欢方阕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若真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的,皇后与我都是可以向皇上求情成全你们的。” 皇后挥了挥手,让两边的侍卫全部退下,走近洛城:“说实话,你是喜欢方阕吗?” “有劳母后与齐妃费心了,儿臣对方阕并无此意。”洛城说。 齐妃倒是笑得一脸开心:“二皇子,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喜欢就直接说,我帮你。” 洛城看着齐妃满脸的笑意,终于不再说话。 齐妃对皇后说:“今儿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不如让二皇子静一静,也许改天他自己想通了,就会告诉你了。” 齐妃一路上随着皇后一起离开。 “你说城儿真的喜欢方阕吗?可是我觉得方阕配不上城儿啊!”皇后说。 齐妃笑了:“配不配得上哪有您说了算,他们自己恩爱着呢!” 皇后的目光忧郁而深沉地望着远方。 但是自那以后,倒是可以看见洛城常常与方阕在一起的身影。看起来也是很恩爱的模样。 这当中,自然有齐妃的帮忙。 “方阕长得不算惊为天人,最多只称得上是清秀,但是待人温柔,常带笑意,这一点倒是很得皇后的心。于是皇后也就默认了二皇子与方阕的爱恋。”樊云桀说,“只是后来,方阕居然在齐妃的汤药中下毒被齐妃发现,虽然方阕一直不肯说是出于何原因杀害齐妃的,但是齐妃猜测,背后指示的人,一定是洛城。方阕为了保护洛城,受尽刑罚而始终说是自己起意所为,可是,她一个女子断不会这么做。方家全体被方阕所连累,可是她却依旧不肯说出真相。直到洛城逃离出宫,在狱中的方阕听闻此消息晕厥过去,说出了真相。是洛城所为,皇上才下令追杀洛城的。”樊云桀说完,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方阕所说的话。” “你不是洛城的好朋友吗?洛城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最清楚,不能让别人左右了你的判断。”瑾茗说。 樊云桀笑笑:“听上去我似乎是在说洛城的坏话,但我只不过是将事实告诉你。” 瑾茗说:“我相信我的判断。我所认识的洛城,他有一颗嫉恶如仇的心,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不惜自己而去采药救人。这就够了,我愿意相信他。即使真的是他所为,他一定会有他的不得已。” 樊云桀说:“我不管他有什么得以不得已的苦衷。我也不想了解你接近洛城的目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乎的,只是瑶池一个人而已,也请你不要伤害她。” 瑾茗看着樊云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我不要伤害瑶池,但是我答应你,我不会伤害她。” 樊云桀点点头:“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瑾茗看着樊云桀:“我可以相信你吗?” 樊云桀笑笑:“除了瑶池,我什么都不关心,只是想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如此而已。再说,接下来的路程,我都会与你们在一起,我至少要知道你们是在干什么吧?” 瑾茗说:“你听说过灵犀剑吗?” “灵犀剑?”樊云桀说,“不是传说中的那把神剑吗?” “不错。但这把剑并非指存于传说中,我们现在是去为了寻找灵犀剑的剑鞘。” “剑鞘?”樊云桀道,“剑鞘有那么重要吗?” 然后恍然大悟道:“莫非你们已经得到了剑身?” 瑾茗说起此事,又想起了何瞑,不由伤感起来:“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看见了我们留给他的记号。” 是花海。 眼前所看见的,是一片花海。 拂过鼻端的,是各种清醒的花香。 何瞑不能置信地起身,看着周围的美景,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他能回忆起来的最后一幕是冰块迎头砸了下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全然忘记了。 “你醒了啊?”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瞑转过头,见是个女子。 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身粉色的纱裙,手上拿着把精致小巧的羽毛扇。杏眼柳眉,樱桃小嘴,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她启齿,声音恍如深谷传来:“你受伤了,应该多休息才是。” 何瞑想起身,一动,却发觉全身都疼得厉害。 “你受了伤,应该多加休息才是,不用勉强自己了。” 何瞑皱皱眉头问道:“姑娘是……?” 那女子冲何瞑好看地一笑:“我叫灵溪,你叫什么名字啊?” 何瞑回答说:“我叫何瞑。请问灵溪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 灵溪解释说:“这里是‘迷岸阁’。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想今后再告诉你吧,你受了伤,已经昏迷很久了,先好好休息。” 何瞑忙说:“我的伤并无大碍,可否请姑娘带我离开迷岸阁?” 灵溪一笑:“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家?”何瞑立刻拦住灵溪,“为什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我要离开这里。” 灵溪一笑:“到了迷岸阁,什么重要的事都不重要了。慢慢的。那些你所谓重要的事,也会渐渐忘记。” 何瞑问道:“什么意思?” 灵溪回过头,望着何瞑:“现在我跟你说得再详细,你也不懂,还是等你伤好了,自己体会就知道了。” 说完,灵溪一摆手,何瞑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幽幽地向后倒了下去,重新落回到一片花丛中。 灵溪望着何瞑的脸,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然后拂袖离开。 灵溪绕过假山和无数鹅卵石铺成的路径,来到一扇黑暗的门前,她走进,里面倒是灯火辉煌,有个长发披肩的男子坐在桌子前。 那张桌子,其实是一片巨大的荷叶,不知受了什么缘故,如今一直保持着它的挺直,周身隐隐还发着光亮。 看见灵溪进来,那男子也只是瞥眼瞧了一下她而已。 但仅仅是轻轻的一瞥,男子眸中的深邃还是隐藏不住。 世间何曾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眉眼俊朗,肤色雪白。风,吹动起他的发丝,远望着,如画一般,惊为天人。 用“君子世无双”来形容他,似乎也不为过。 第三十六章 叙旧(上) “他醒了?”俊美的男子开口问灵溪,声音像是来自幽谷,异常好听。 灵溪点点头,说:“嗯,刚醒来,倒是很着急离开的样子。” 男子看看放在一旁的剑鞘:“想得到灵犀剑,又怎会不急呢?” 灵溪歪着脑袋看了看,将剑鞘拿了起来:“奇怪,这个人的手上怎么只有剑鞘?剑呢?” 男子淡漠道:“灵犀剑,剑与剑鞘,缺一不可。但是据我所知,谁是灵犀剑认定的主人,剑鞘一定就会在那个人手上,至于剑,就另当别论了。莫非是他在取剑时遭人暗算,所以只剩下剑鞘?” 灵溪想了想:“有可能。你想,我们发现他时,他正昏迷着,手中只紧握着剑鞘。灵犀剑又是缺一不可,那么剑应该会来寻找剑鞘。这样的话,很快,我们就可以见到暗算他的人了?” “迷岸阁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的地方。想必灵犀剑的提示也是有限,所以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人找到。” “那他的运气倒是不错,还可以好好养伤。” “阁主不打算放了他?” 灵溪说:“掉落到我迷岸阁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回去?” “那么,请问阁主将对他作何打算?” “我打算先了解他的身份,然后,将他的记忆一点点消除。” “你要消除他的记忆?” “当然,我看得上的东西,自然是要属于我的,将他的记忆消除,他就可以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了。”灵溪笑着,看向男子,“你会帮助我的,对吧?” 男子依旧是面目冷漠:“阁主的意思,在下岂敢不从。” 灵溪露出好看的笑容:“翦羽,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翦羽的目光长久地望着灵溪,似有一刻,连灵魂都已然是迷失的样子。 灵溪看了看周围:“翦羽,你的房里怎么总有一阵阴冷之气?你需要什么,可以随时跟我说,我可以给你的,就一定会给你。” “你不喜欢?”翦羽站了起来,“只是我练习法术时总是要毁坏一些东西,久了,也习惯简简单单的房间。” “可是,这也太简陋了。你是我的法师,我不许你住在这么阴冷的地方。” “但是我拥有的是黑法术,在太美好的环境中反而不会有效果。” “既然如此,那我也随你吧!不过想到什么要及时告诉我?” 翦羽点点头。 灵溪迈出了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翦羽说:“对了,他叫何瞑。” 火,熊熊燃烧着。 上面架着鱼和鸡。 香味四溢。 瑶池咽了咽口水,目光不住地盯着鸡肉。 樊云桀看着瑶池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洛城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在这林中烧烤,倒的确有趣。” 樊云桀笑道:“我可真是羡慕你们,潇洒自如,虽说是逃避追兵,但是洛城的容貌已变,即使加派兵力,也一定抓不到人。” 洛城说:“很多事情都是急不得,既然是急不得,为何不索性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光呢!” 瑶池笑笑:“是啊,就像这些烧烤,我再怎么馋,总要等到它烤熟吧?否则,怎么吃呢?” 说着,瑶池拿起一串,开心地说:“这串熟了,就可以吃了!” 瑾茗也拿起一串:“我的也熟了!” 说着,两个人相视一笑,像是事先就商量好似的站了起来。 瑶池说:“我们看着那边的夜色不错,去那儿走走,等会儿回来找你们。” 樊云桀说:“你们可别走远了。” 瑾茗看着樊云桀笑了:“放心,有我在,保证瑶池会安全的。” 瑶池嘟起了嘴:“瑾茗,你这是在说什么!” 瑾茗笑着拉起瑶池的手:“好啦,好啦,我们走吧!” 瑾茗与瑶池的身影远去,隐约还能听见银铃般的笑声。 樊云桀转着架子上的鱼问洛城:“你真的不打算回去说清楚了?” 洛城说:“还需要说什么吗?” “这么说来,你早有预感?她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是吗?”樊云桀问。 “二皇子做事自有他的目的。”随奇说。 “我知道他有他的想法,”樊云桀说着转向了洛城,“但是你确定这么做对得起她吗?她一个女子,要承受多少痛苦吗?” 洛城叹了口气:“你根本就不清楚整个事情的过程。你也不会明白,方阕的出现,本来就是齐妃安排的,她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 “就算是这样,可是方阕是真心爱你的,她没有任何目的与手段。但是你辜负了她,就别怪她将你说了出来。” “她大可以说出来,这样我也没有负罪感了。大家也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一段感情在你眼中也成了权易交换吗?” “你不会明白。” “我是不明白。” “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之处。一直以来,你都会感情用事,就拿瑶池来说吧,换作是我,就不会那么执着的追求。” “可以不把瑶池牵扯进来吗?因为我宁可死,也不愿让瑶池成为我的筹码。” “我并没有让方阕成为我的筹码,只不过是齐妃的计谋而已。那天我去后花园,原本是与齐妃约定,她会给我一张地图。” “什么地图?” “灵犀剑的地图。” “齐妃知道灵犀剑?” “虽然我在宫中一直被冠于冷漠,但是她居然还想着就此攀升自己的地位。全是因为她得到了一个消息。” 洛城说着,又回忆起那年冬天的情景。 上空有大片大片的白雪飘过。 洛城披着斗篷,眼神凛冽,神情严肃。 雪,落在他的帽子上,落在他的斗篷上,落进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眸中。 经过洛宣死去的地点,他伫足,目光中充满无限的悲伤。 耳朵微微动了动,听见有人走近的脚步,转过头,原来是宫中的占星师。 占星师已经非常苍老,雪白的胡子与眉毛都显示着他这些年所积累起的经验与智慧。 他的斗篷已经非常破旧,不过他依旧视如珍宝。 “二皇子,请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占星师的声音也很苍老。 洛城抖了抖身上的雪,跟着占星师来到屋里。 房间不大,却异常温暖。 洛城脱去斗篷,帽子,眉上沾着的雪花,此时也变成了一粒粒细小的水珠。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占星师对洛城说:“最近,老夫夜观天象,发现了下一任君王。只是这件事,对皇上是万万不能开口的,这颗星很微弱,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泯灭消失。” “哦?”洛城扬了扬眉。 占星师继续说:“二皇子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我指的是谁了吧?” 第三十七章 叙旧(中) 洛城抬起眼,目光炯炯地望着眼前年老的占星师,却并没有开口。 末了,他一声叹息:“我现在背负着各种困难,自身难保,也许真的会消失了。” “其实,”占星师说,“即使三皇子还活着,他最多也不过是辅佐你的军师而已。但是,如今在你这颗星的位置上,却渐渐显现出了不一样的图腾。” 占星师说着,拿出透明的球,只用手一指,上面就显现出各种不同形状与颜色的星。 “那颗发着橘红色微弱光芒的星,是你的;那颗灰色的,是三皇子的;那颗蓝色的,是大皇子的。”占星师指着那些星告诉洛城。 洛城的目光依旧冷冽:“那么,我旁边那颗像钻石一样的星星又是谁的?他离我这么近,是不是我的劲敌?我的对手?” 占星师皱起了眉头:“这颗星的出现,我也是研究了好久,但是他似乎不是宫中之人,对于这颗星的来历,我也是不得其解,但是观其象,可以拥有这样形状的,并不一定会是对手。” “那么,那颗状如羽毛的东西又是什么?” 占星师的表情立刻缓和了下来:“这颗星是未来的皇后。将成为你妻子的女子。” “我的妻子?”洛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是否是我喜欢的女子?” “何为喜欢,何为厌恶?”占星师的目光平静而悠远,“世间一切皆缘分所至。缘分到来,必水到渠成;缘分未到,也不可强求。” 洛城看着占星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 占星师看着洛城:“因为我看得出,三皇子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错不在你,荷妃也得到了其惩罚,这件事,也该结束了。” “可是,父皇依旧怀疑我,我在他心里,就是杀死洛宣的凶手。” 占星师说:“也许这是对你的考验,凡事唯有经过磨难,才会显现出其本质。越是艰险,越是值得一试。” 洛城走出占星师的房子,一个人在后院的雪地里站了很久。 大雪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他真的可以成为未来的王吗? 那点微弱光芒的橘红色真的可以断定他的未来吗? 洛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手已经被风雪冻得麻木,可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占星师中,有一个年轻的弟子,平时喜欢吃喝玩乐,打听宫中的八卦,无意中偷听了师父与洛城的对话。又只因与齐妃私下关系甚好,就偷偷透露给齐妃这个消息。 只是毕竟是要极其保密的事,他即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得过分。只是支开了所有人,将这个秘密偷偷卖给了齐妃。 齐妃于是也在私下偷偷告诉洛城,她手上有关于灵犀剑的地图,只是她一介女子,也无法拥有这把剑,洛城果然对此剑 有了兴趣。 于是,齐妃就约洛城去了后花园。结果,齐妃与皇后同时出现,还扯出一个叫方阕的女子。平白无故,多了一个牵连。 再次见面的时候,齐妃笑得花枝招展:“看来,我们二皇子的喜酒,我是喝定了。” 洛城冷漠地看了齐妃一眼:“有劳齐妃娘娘费心了,我要的,不过就是地图而已。” “这是什么话。”齐妃笑了,“我可是将你当儿子看待,不仅告诉你我有找到灵犀剑的地图,还担心你的婚姻大事,你这么冷漠无视我的关心,倒是让我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呢!” “本来我就不认识什么方阕。” “哈哈,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别急,方阕正在来的路上,一会儿你们就可以见面了。是端庄又漂亮的女子,我为你选的,你大可放心。” “你以为你选得我就非得接受吗?” “一个已经在皇上面前没有地位的皇子,还能威胁得了我吗?相反,我倒是可以用我现在的地位来救你。” “你想救我?可是我一个在皇上面前没了地位的皇子,又有什么值得你救的呢?” 齐妃一笑:“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 说着,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更甚:“瞧,方阕来了。” “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樊云桀感叹着,“看来,齐妃是听了消息,觉得你会当王,便想依仗你,先帮你,将来就能以此作为借口,安全地留在宫中了。” “她想得未免也太好了。” “可是方阕却是不错,长得漂亮,又是大家闺秀,齐妃没有骗你啊!”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洛城说,“齐妃做事,一定有她的目的。我怀疑方阕是她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 “眼线?” “不错。我无法信任方阕,但是我想到一旦可以利用她,我就要她帮我杀了齐妃。” “这件事,就有我来说了。”随奇在一旁开口。 方阕在房里刺绣。 久了,或许也累了,就站了起来,走到窗前。 突然一个黑影窜入房中,来至方阕身后。 方阕似乎有所觉察,回头的当下,就被黑衣人捂住了嘴。 黑衣人在她耳边轻声说:“是二皇子派我前来的。” 放开手,方阕并没有尖叫。 黑衣人从衣袖里拿出一方丝帕,方阕一看,正是上次被皇后看到的那一块。 “二皇子为何要将它交还于我?”方阕问。 黑衣人说:“二皇子目前在宫中,得了重病,怕连累于你,所以将其归还给你。” “重病?他得了什么重病?” “二皇子得病这件事,现在整个皇宫都无人知晓。因为是会传染的病,触及者也会被感染上相同的症状,所以要保密。” “他现在怎么样?” “因为二皇子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太医也不见,药也不吃,我也不能进去。他拒绝见任何人。二皇子将这丝帕给我,让我转告你,他怕是不能再与你见面了。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看见二皇子病得不轻,但即使这样,他还记挂着你,我不忍心,看见你,就忍不住说了。” “我想立刻去见他。”方阕急得快哭了。 黑衣人说:“二皇子他谁也不见。” “会的,我确定他一定肯见我。”方阕说着,眼泪快掉了下来。 “这是你们的计谋?”樊云桀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意义。 “是的,我扮成黑衣人,故意带给她这个消息,也是如此,试探出了她对二皇子是否真心,是否可靠。”随奇说。 樊云桀无奈道:“她若知道这是试探,该有多伤心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洛城说:“不得已而为之。我总不可能让齐妃的阴谋得逞。” “后来呢!” “后来?” 第三十八章 叙旧(下) 方阕来到洛城的寝宫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二皇子。”方阕的语气无不担心。 黑衣人说:“毕竟这里是二皇子的寝宫,即使你现在换成了男装,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方阕立刻点头。 黑衣人随后隐去在夜色中。 方阕推门来至房中。 洛城的咳嗽声依旧,听见了门开关的声音,他用沙哑的声音问:“谁?” 方阕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是我。” “方阕?”二皇子说,“我不是派人送还给你丝帕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来这里?” 方阕来至洛城床边:“你病了怎么不说?” 洛城转过头:“我的病是会传染的,你最好离我远一些。这种病,被宫中的人知道,我可是要被他们处死的。” “我不在乎。我也不会去告诉任何人。”方阕坐到床边。 “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即使你现在换上了男装,万一被人发现,传出去也会毁了你的名声。” 方阕吸了吸鼻子:“二皇子若是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了无生趣了。我宁愿死在你怀里,也不愿意躲在安全的角落,不闻不问。” “方阕……”洛城转过脸,看着方阕。 方阕看着洛城苍白的脸,如纸般苍白的唇,不由心疼地用手抚上了洛城的脸颊。 “傻瓜,你离我这么近,就不怕被传染了吗?”洛城的嗓子依旧沙哑。 方阕含着眼泪摇摇头:“因为是你才不怕。” 洛城勉强地笑笑:“我的人生中有这么一个人如此真心对我,我也就知足了。” 方阕说:“二皇子,我会照顾你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自此,方阕就悄悄来照顾我。”洛城说。 “你真是辜负了一个好女子。”樊云桀说。 “但我不允许自己动心。”洛城说,“方阕的父亲后来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将方阕大骂一顿,但是她还是选择站在我身边。” 洛城说着,表情凝重,站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有病,于是就装作渐渐好起来的样子。那天,齐妃约方阕去游园,回来后我打听齐妃都问了她什么,她说无非是一些家常小事罢了。方阕作为大臣的女儿,也可成为齐妃的心腹,当初齐妃就想借由她打通我这一关,她想控制我。这也许就是美人计了吧! “但是齐妃再聪明,也忽略了方阕只是区区一个女子,再怎么样的心腹,再怎样的单纯,等到她对我动了真心,这个美人计,她只有全盘皆输的份儿。” “所以?” “所以,我反将了齐妃一军。”洛城说,“方阕是真心爱上了我,齐妃又怀有身孕,这么好的时机,不加以利用,很是可惜啊! “于是,我打算让方阕下毒杀死齐妃。但是方阕太紧张了,露出了马脚,才会被齐妃发现,说到底,这样的女子也不适合留在我的身边,这点小事也做不成。虽然她不肯将我供出,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可以以此猜测到时我的指示。我自然不会傻傻等待着被抓,于是就与随奇一起逃了出来,果然,下一秒,她就将我招了。我看错她了。” “是你忘恩负义在先,也就不怪她无情无义了。”樊云桀说。 “古来能成大事者,往往就一个字——狠。唯有狠得下心,方能成就一番霸业。”洛城说。 樊云桀站了起来:“但是看着一个弱女子被冤枉,况且是那么愿意为你付出的一个女子,你还忍心吗?投毒加害妃子以及她腹中的皇子,方阕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她不说出你是凶手,难道还真让她背这黑锅不成?” 洛城开口:“我不怪她。这个世界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孰是孰非,又有谁能真正清楚?在方阕的心中,我应该是心狠手辣,心肠歹毒之人吧?她已经对我失望了。” 洛城说到这里,眼里闪现着泪光:“她一定恨死我了。” 樊云桀上前拍拍他的肩:“我从宫里出来时,方阕还被关着。事已至此,唯有你强大起来,真正为王,才可以去解救方阕。” 洛城点点头。 这时,瑾茗与瑶池的笑声由远及近。 “看来,她们回来了。”随奇说。 “你看我们带回了什么?”瑶池兴奋地举起手中的东西,“几只鸟和几个蛋。”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那么残忍?”樊云桀上前接过瑶池手中的东西,故作不满。 瑶池看了樊云桀一眼:“你不残忍,等会儿别吃,直接去吃树叶算了。反正没有你的份儿。” 樊云桀立刻反对:“我虽然说你残忍,但是没说我不吃啊!” 瑾茗看着他们,不由笑出了声:“真是两个大孩子。” 何瞑观察周围,然后沿着很长的鹅卵石小径,绕过几座假山,跨过一条极小的溪流,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本以为是出口了,仔细一看,依旧是他熟悉的场景——他回到了原地。 这好像是第三次了,他还是绕了回来。 “这里是一个迷宫,难怪叫迷岸阁。”何瞑暗暗思忖道。 何瞑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里。 刚走进屋子,就看见灵溪已经一脸微笑地坐在椅子上看,见何瞑进来,她的笑容更浓了:“我刚才来找你,看见你不在,就知道你出去透透气了,相信很快你就会回来的。” 何瞑坐了下来:“我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只是我有要事在身,想尽快出去。” 灵溪笑了:“不急,不急,等你的伤养好了,再找也不迟。对了,我是来给你送饭的,尝尝吧,很好吃的。” 说着,灵溪将篮中的碗拿出,一一放在何瞑面前。 见何瞑迟迟不动筷子,她笑出了声:“吃吧,都吃那么多次了,还怕我下毒不成?” 何瞑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望着面前的食物。 灵溪笑了:“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事,我也好帮你安排,说不定就可以让你走了呢!” 何瞑说:“我记得我掉落悬崖之际,手上还拿着一把剑鞘,不知姑娘你是否见到?” 灵溪笑了:“剑鞘我倒是没有见到,不过我相信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我还是很有兴趣听你的故事。” 何瞑说:“可惜我的人生很简单,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 灵溪笑了:“你不用紧张,我是迷岸阁的阁主,你以后叫我灵溪就可以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不过,一切事情,要等吃了这餐饭之后再决定。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吃。” 说着,灵溪拿起筷子,将菜放进自己的嘴里:“嗯,很不错的味道。” 说着,示意何瞑也吃。 何瞑想反正现在也逃不了,看灵溪的样子也不可能是要杀了他,于是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灵溪看着何瞑大口吃饭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慢点吃,慢点吃。” 何瞑问:“这里为什么叫迷岸阁,是不是这里像是迷宫一样走不出去?” 灵溪说:“你刚才已经试过了吧?不错,这里就是个迷宫,只有拿到了路线图才可以走出去。这里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你看着这里的美景,绿树红花,山水怡人,而且一直都是这样的景象。没有纷争,也没有什么饥饿,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美好。我很喜欢这里。” 何瞑感叹:“世事安好,天下太平,自然是一件好事,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灵溪笑了:“哪有,只是你所见过的就我一个人而已。这里是我自己的地方,你所经过的,也不过是这里的很小一部分而已。” 何瞑“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第三十九章 灵犀剑(上) 灵溪微笑着看着何瞑,看他大口大口地吃饭。 何瞑觉察到灵溪的目光,不由摸摸自己的脸,有些不知所措道:“干嘛总是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没有什么东西吧?” 灵溪“噗嗤”一声笑了:“看把你紧张的,我只是觉得你吃饭的样子很好看而已。” 何瞑笑笑:“阁主见笑了,我吃饭的样子能有多好看?” 灵溪提醒他:“叫我灵溪就可以了。”然后话锋一转,“你是怎么掉落悬崖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仇家追杀?” 何瞑说:“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我能记起来的,是和我的朋友去拿剑。那把剑是要用我的血先将冰层融化的,于是我就用刀割了我的手腕,血喷溅出来,的确是落在了冰上,然后冰块扑面而来。但是我的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还有后来我落到了草地上,我微微睁开眼,看见手上有一把剑鞘,接着我又昏迷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灵溪好奇:“什么剑?居然要用血去融化?” 何瞑道:“灵犀剑。” 灵溪想起翦羽对她说过灵犀剑的灵性,但依旧故作不知问:“这把剑很重要吗?” 何瞑说:“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这把剑。我本是个一无是处的书生,被哥嫂赶出了家,四处流浪,但得一人所救,又认识了许多朋友。某天,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老者告诉我灵犀剑的所在,又让我拥有了武功。他再三叮嘱我要一个人去取剑,但是我的朋友,很仗义,还救过我的命,他担心我一个人去取剑会有危险。于是我们就结伴同行。后来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我被你救起,可是我却不知道我的朋友们现在怎么样了?” 灵溪想了想,说:“听你说这些倒还是很神奇的。不过说好了让你一个人去拿剑,你带朋友去干什么?讲义气也不是这个讲究法。我猜你的那个朋友也许已经拿着原本属于你的剑跑了。” “不可能。”何瞑说得坚决,“他们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经历过了许多事。他们为人正直、坦率,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 灵溪笑了:“在这世间,人心叵测,你倒是一言断定了他们的好。” “本来就是。” “你怎么不想想,他或许也是觊觎这把剑多时,就等着你去送死,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了呢!” “你接触过他们就知道他们的为人了?没有你说得那么阴暗,尤其是洛城,他不惜冒险为我去采莳灵子,被毁了容貌。这样的情谊,我又为何要怀疑?” “这种所谓的情谊,我倒是见多了。苦肉计罢了。” “那只能说明你的内心太黑暗了。” “黑不黑暗我不知道,我只确定,你的朋友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你。他也在打这把剑的主意。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赌?怎么赌?” “等我想好了,在告诉你。现在的时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话毕,灵溪一挥衣袖,何瞑又昏昏睡去。 灵溪又来到了阴暗的门前,看见里面亮着的灯火,以及站在灯下的翦羽。 灵溪停了下来,静默地站在门外。 她长久地凝视着翦羽。 他们一起长大,他一直就跟随在她的身边。但他总是默默的,有时候只是看着她淡淡微笑着。 虽然她是阁主,但是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她还是会习惯求助翦羽。而翦羽总是会默默帮她将一切都处理好。 灵溪觉得,翦羽是不能缺少的存在。她实在无法想象,没有了翦羽,自己会变成怎样。 如今,翦羽已经成了一个英俊的男子,但是散发出的气质依旧是忧郁而安静的。灵溪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忧伤。 灵溪轻轻走了进去。 翦羽的目光触及到灵溪,依旧是微微笑了笑说:“又是为何瞑的事而来?” 灵溪说:“你总能猜到我的心事。” 翦羽说:“关于灵犀剑,他怎么说?” “他取剑的时候,用自己的血融化了冰层,但是晕了过去,只记得剑鞘在自己的手上。一起去的还有他的朋友,我怀疑是他的朋友拿走了剑。” “若这是这样,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怎么说?” “灵犀剑通人性,剑身必定会来寻找剑鞘的所在,剑身会指明剑鞘所在的位置,或早或晚,那个拿到剑的人都会找到这里。” “那我倒是要见一见他的朋友到底是怎样的人,抢走了何瞑的剑,我要将此剑抢回来。” 翦羽目光深沉地看着灵溪:“我倒是不希望他们找到这里,我的想法是将剑鞘扔到很远的地方。反正我之后会将何瞑的记忆渐渐消除,以后他就不记得有这把剑了。” “那岂不是便宜了他的朋友?这本该就是属于何瞑的啊,你不是说过,谁是灵犀剑认定的主人,剑鞘一定就会在那个人手上吗?” “不错。但是我担心的是你。” “我?” “灵犀剑产生巨大威力的一点,是以你的生命给予这把剑灵魂。” 第四十章 刺客(上) “我的生命?为什么要用我的生命?” “灵犀剑通人性,沾染了血便会有一丝生机,这把剑要整日以血养之。但是你不一样,只要将你杀了,灵犀剑就会一直有灵性。你不觉得,灵溪,灵犀剑,在某种程度上是有关联的吗?” “那么,我们将剑鞘封印起来如何?” “剑身已在世间,所以我根本就办不到,剑鞘在此,剑身极有可能找到它。” “翦羽,你知道这个秘密,别人却未必知道,我看应该没有关系。”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翦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等我有时间,我将这把剑鞘扔得远远的,那么谁也找不到这里了。” “我不想让其他人找到这里,破坏这里的一切。我喜欢现在的安静。” “不过何瞑应该没关系吧?等你将他的记忆消除了,他就是我们这儿的人了。” “你喜欢他吗?” 灵溪眨了眨眼睛:“喜欢?现在还谈不上吧,就是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他呀,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偷偷想逃出去,可惜这儿是迷岸阁,像个迷宫似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出去,他就又返回来。” 灵溪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翦羽看着灵溪,不说话,只是神情有些阴晴不定。 灵溪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的失忆粉呢?” 翦羽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黑色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同样很精致的瓶子。 翦羽的声音冷漠:“里面是银色的粉末,加在饭菜中,无色无味。不出三天,就可以让他忘记以前的事,不过这种药不能用多,一旦过了剂量,就会出现反作用,他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的思维就会混乱。只是也要看他的意念。如果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就不会轻易忘记一些事,脑海中依旧会有影子。这药现在交给你,要让他小心服用。” 灵溪接过药,笑得一脸开心:“好的,谢谢你,翦羽。” 翦羽看着灵溪,终于开口:“就不能让他离开吗?” 灵溪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他离开。” 说着,灵溪拿着手里的瓶子对翦羽说:“谢谢啰!” 灵溪转身走出了这个屋子,一切似乎又黯淡下来。 翦羽坐了下来,一边,正盛开着的蓝色花朵突然垂下了脑袋。 “为什么,还是开不了口。”翦羽恼怒得握起了拳头。 夜,依旧。 雾气四起。 洛城与随奇在一起,桌上放着的是灵犀剑。 “太有个性的剑,真是拿它没办法。”随奇说。 洛城皱着眉头:“目前为止,只显现出剑鞘在东面的提示。” 随奇说:“难道还留在白雪山吗?只是现在没有了何瞑,一切也就未知了。” 洛城的手抚过已经是锈迹斑斑的剑身,轻声说:“何瞑已经死了,有他在也没用,他的梦,只有拿到灵犀剑的那部分,其余的,与我们无关。” 话音刚落,洛城与随奇都停止了说话,他们竖起了耳朵,听着微弱的动静。 突然,窗户被撞破,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洛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抓起桌上的剑。与此同时,随奇来到洛城前面,抵挡着黑衣人的袭击。 黑衣人出招的速度极快,尤其是那5个人围在一起,一剑接着一剑向洛城与随奇他们刺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 幸而,随奇与洛城的功夫也非常好,只是5个黑衣人的功夫也不赖,加上他们在人数占了优势,不久,洛城他们有些招架不住了。 剑光闪过,随奇的胳膊被拉了条口子,血溅出。 洛城喊了一声“随奇”,上前用灵犀剑帮随奇挡住接着飞来的剑。 此时,血正好溅起在灵犀剑的剑身上,霎时,血溅到的地方闪现出蓝色的光芒,然后,剑身微微亮了亮。 洛城则没注意到这些,眼看着黑衣人又要上前来,他用灵犀剑朝黑衣人一挥。 剑身发出蓝光,那些想冲过来的黑衣人居然全都后退了好几步,像是被风吹走一般。 洛城与随奇正在原地,黑衣人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想再次袭击,又冲了过来。洛城忙用剑抵挡,蓝光再次显现,居然阻止了那些黑衣人的靠近。 洛城又一挥剑,黑衣人像是受了重创般纷纷倒下。 见此情景,为首的黑衣人只得忿忿地说:“我们走!洛城,你等着!” 5个黑衣人跳下窗,消失在暮色之中。 这时,门被推开,樊云桀、瑶池与瑾茗冲了进来:“听见你喊随奇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随奇捂着受伤的胳膊:“我们被人袭击了。” 瑶池看见随奇从捂住胳膊的指缝间流出的血,不由万分紧张:“随奇,你流血了?” 说着,瑶池立刻上前查看伤势,接着又紧张又心疼地说:“我去拿药!” 樊云桀在一旁说:“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洛城说:“那些人刀刀要我们的命。” 瑾茗说:“看来,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那些官兵已经盯上这儿了。” 洛城说:“不过短时间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知道我们有了警惕,他们也会准备着下一次的时机。” 瑾茗担心地看着洛城:“你呢?有没有受伤?” 洛城摇摇头,然后看着一旁此刻已经变得平滑的剑身说:“我还得感谢那些黑衣人呢!” 随奇敷好药,绑好伤口,坐在椅子上。 洛城在一边看着灵犀剑。 樊云桀、瑶池和瑾茗已各自回房休息了。 洛城开口说:“不觉得那5个黑人一人很可疑?” “不像是宫中的招数,倒有些江湖上的路数。” “不错,这5个人的功夫,绝不是宫里的人所为。而且,你还记得最后吗?为首的黑衣人还直呼我的名字。”洛城锐利的目光看着随奇,“我现在已经换了一张脸孔,那个人居然还知道我是谁。” “除了我们这几个人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你变成老头的事,那么……” “那么,在我们几个人中间,必定有一个人出卖了我,想将我置之于死地。” 第四十一章 刺客(中) “回想起来,好像自从樊云桀出现,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后,这群黑衣人就出现了。莫非是他?”随奇说。 “看来,无论曾经是怎么样要好的朋友,面对赏金,还是会选择背叛。表面上看来,他是为瑶池而来,实际却是别有用心。随奇,看来我们不得不赌一把了,有必要时,也不能心软。” “是!二皇子!” 何瞑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看着身边葱翠的绿叶。 温柔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和暖的风吹过,让他觉得舒服了许多。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过去,被哥嫂赶出门的情景。那时自己最想拥有的,就是一个安心的家,可以让他觉得安全。 如果不曾经历漂泊,不曾遇见那些朋友,他想他还是很乐意留在这里的,但是此刻,他最挂念的,还是那群朋友们。 洛城还好吗?随奇呢?灵犀剑的冰块砸过来,他们受伤了吗?他们拿到灵犀剑了吗?瑾茗与瑶池还好吗? 这些都是未知数。 想到这些,何瞑的眉头又深深锁了起来。 “你怎么了?”一边的灵溪问他,“又想到什么烦心的事了?” 何瞑说:“在这里养伤也差不多了,我的体力也快恢复了,我很想出去寻找那些朋友。” 灵溪微微一笑:“我记得我好像承诺过你可以出去。好啊,如果你觉得好了,我会放你走的。” “真的?”何瞑似有些惊喜若狂。 “不过,你是昏迷了被我救了,你的那些朋友,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你上哪里去找他们?” 听灵溪这么一说,何瞑垂下了脑袋:“是啊,我都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但是我相信他们会等着我的,至少瑾茗与瑶池会等着我的。” “瑾茗?瑶池?”灵溪皱了皱眉头,“她们是谁?” “她们也是我的朋友,只是她们没有与我一起去取剑。但是她们在等我,等我回去。” “难得有这么好的朋友。换做是我,我也会回去的。” 何瞑侧过头,看着灵溪:“谢谢你这几天来照顾我。” 灵溪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连阳光也似乎格外明亮起来:“我也是碰巧遇见你罢了。大家有缘而已,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也可以来找我,或许我还能帮得上。” 何瞑笑了:“你也是我的朋友了。” “是吗?”灵溪笑得一脸开心,对着空气拍了两下手,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人,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只精致的杯子。 灵溪拿过杯子,递给何瞑一只:“在这样的风景里,喝一杯酒是再好不过了。明天你就要离开了,顺便我也就敬你一杯酒了。” 何瞑笑道:“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吗?” 灵溪笑了:“你才不会是无故人呢,你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见你的故人,应该改为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哈哈,”何瞑笑了起来,“酒逢知己千杯少,这酒我尽了。” 一仰脖,何瞑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到托盘上。灵溪也喝尽了杯中的酒,将杯子放在了托盘上,一挥手,那个拿着托盘的人就消失了。 “我们接着逛吧。”灵溪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是一直生活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是啊,这里就像是桃花源一般,安静而和平。”说着,灵溪停下来脚步,望向何瞑,“如果我想出去,和你一起,你会答应吗?” 何瞑停下脚步,看着灵溪:“我不会。” “为什么?” “我生活在这里,虽然才几天的时间,但是我觉得这里特别美好,特别宁静,是我所向往的生活。可是外面的世界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么美好。一路上,我与我的朋友们经历了很多事,有背叛,有温馨的,也有爱的。那里不像是这里。我很喜欢你的单纯与美好,与世无争的样子,我不想破坏。” 灵溪看着何瞑:“可是如果这里与你所说的外面的世界其实相差不大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看见的单纯美好,只是我演的一场戏罢了。” “你不会的。”何瞑微笑着,手抚过灵溪的头发。 也是在这时,何瞑慢慢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昏昏睡去。 灵溪看着倒在地上的何瞑,淡淡地说:“你和我认识才这么几天,又怎会知道我不同于其他人?安心地睡吧,醒来后,你将忘记所有的一切。你会是一个全新的你。” 一拍手,空气中又出现两个人。 “将何瞑抬回他自己的房间。”灵溪冷漠着脸下令。 “是!”那两个人应道。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樊云桀吃着花生米,问洛城:“之后再也没动静了?” 随奇说:“是没什么动静了,黑衣人似乎是被吓怕了。” “吓怕?”樊云桀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洛城道:“这你就别多问了。你出来这么久,还不打算回去吗?” “回去?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用,再怎么说,也得带上瑶池一起。” “如果你没有遇见瑶池呢?” “那我就继续找呗。”说着,樊云桀停下正准备放进嘴里的花生米说,“你不是在赶我走吧?” 瑶池这时插话道:“当然是在赶你走了,你在这里,对我们又没有什么帮助,而且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在这里待着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也会让我对你的印象越来越差。” “那我就根不能走了,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刚巧可以验证一下这句话的真实性。” “樊兄,我现在是个有罪之人,你成天与我们混在一起,让皇上知道了也不好,等会儿也将你一起抓捕,事情就麻烦了。” “怎么可能!”樊云桀说,“我们从小玩到大,皇上要是怪罪早就怪罪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的交情。” “所以皇上也会利用这样的交情让你接近我了?” “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害你?” “你在紧张什么?老爷不过是说笑罢了,担心你的安危。”随奇说。 樊云桀说:“如果说到要担心我的安危,就大可不必了,现在洛城变成了一个老头,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你就是洛城?” 听到这里,洛城的目光又沉寂了下来。 “听上去,又不像是樊云桀所为。”随奇在房间里轻声对洛城说明自己的看法。 洛城说:“可是一直以来,我们都很安全,但事情就发生在樊云桀来到这儿不久。他知道我的模样,现在装无辜也不是不行。因为一旦离开了我们,他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说着,洛城看了看桌上的灵犀剑:“不过,刺客倒是让我发现了它的神奇之处,虽然没有剑鞘,但是只要沾染上鲜血,灵犀剑还是会发挥出它的作用的,只是只能维持一会儿。” 说着,洛城拿起又有些斑驳锈迹的剑,自言自语道:“剑鞘究竟在哪里?” 灵犀剑的剑身微微闪动了一下,隐约出现了几个字“迷岸”。 “迷岸?”洛城皱起了眉头,看着随奇,“灵犀剑给出了第二个提示。迷岸。” “东面,迷岸。那究竟会是什么?”随奇猜测,“是地名吗?还是咒语?” 第四十二章 失忆 何瞑从睡梦中醒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前方,觉得有点模糊。 他略微直起身,又是一阵头疼。 转过头,发现身边坐着的,是个异常美丽的女子。 “我这是在哪儿?我是谁,你又是谁?”感觉头痛欲裂,何瞑抱着头,问一旁的女子。 女子睁大眼睛打量着他:“你忘了啊!这里是迷岸阁,你是何瞑,我是灵溪啊!” 何瞑喃喃自语道:“我是何瞑?你是灵溪?灵溪,好熟悉的名字啊!” 灵溪立刻送上一个甜美的微笑:“当然会觉得熟悉啊!我是灵溪,你说过,将来会娶我的。” “将来,我会娶你?”何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 灵溪低下头,靠在何瞑的肩上:“你是忘了吗?我们一直在这里,你对我说,你会娶我,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何瞑按着疼痛的脑袋:“我说过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可是很奇怪,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所有的事。我只是觉得脑袋一片混乱。可是好像对于你,又觉得很熟悉。” 灵溪抬起头看着何瞑,挽住他的胳膊:“没关系,你现在忘了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忘记我就好。你说的那些话,我可是都记下来了。你说过你会娶我的,我就会这么一直等着你,等着你。” 何瞑一直按着疼痛的脑袋,问灵溪:“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灵溪说:“前几天,我们看着天气不错,就有了兴致去山上玩。那天你玩得好开心啊,就像是一个小孩。我从来就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笑起来有那么好看。你看见山那儿有个湖,就说要等到寒冷的天气,让湖结成冰,然后我就可以在冰上跳舞了。最好还下点雪,那样的话就更加应景了。记得那天,我们有说有笑,说了好多话。然后,你还说了,这辈子要娶我为妻,我们一起过开心快乐的日子,远离这个世间的烦恼忧愁。可是,后来你失足掉下了山崖,我拼命地将你救起,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现在,你终于醒了,只是,你已经不记得我,也不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事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灵溪的目光里闪着泪水。一段话说完,泪水也顺着白皙的脸滑落下来。 何瞑忙将灵溪拥入怀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灵溪在何瞑的怀中却隐隐地露出了微笑。 然后,她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何瞑,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以前发生的事了吗?” 何瞑的脸上满是歉意:“我现在的确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我会努力回忆的。” 灵溪疼爱地看着何瞑,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你现在一时还记不起,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陪着你慢慢将这一切都重新记起来的。” 何瞑点点头,但这样的动作又使他头痛欲裂。灵溪赶紧让他躺下:“你才刚恢复过来,自然不适应了。好好休息吧!睡一觉,你的头就不痛了。” 何瞑应了一声,乖乖躺下,闭上了眼睛。 看着何瞑很累的样子,灵溪不由紧锁眉头。 灵溪立即来到幽暗的地方,找到翦羽:“怎么回事?何瞑现在头很痛。” 翦羽一脸平静地欣赏着院中的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的花说:“那是因为他的意念太强大,也就是说,他想回去的决心与渴望都太强烈了。药物与他的意志、决心在他的脑海里互斗、排斥,他就自然痛苦了。” “我不希望他那么痛苦,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他的痛苦?”灵溪问,语气里带着担心。 翦羽淡淡扫了灵溪一眼:“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很冒险。” “什么办法?”灵溪问。 翦羽的指尖落在一朵蓝色的花瓣上:“我将咒语放进这朵花里,你将其冲泡,让他喝下这花瓣水,就可以消除他的痛苦,但是这样做自然有其风险。一旦有人愿意为他奋不顾身,且将其血溅到他身上,他的记忆就会恢复了。” 灵溪说:“他以后都将在这里了。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他又记不起外面有一个怎样的世界,他的所谓的朋友们自然会忘了他的存在。应该没有什么风险吧?” “你别忘了,灵犀剑的剑鞘还在我们这里。” “你将剑鞘怎么处理了?” “我现在将它封印在山崖下的冰井里。但是这并非是长久之计,万一被发现了,还是会有人闯进这里。” “为什么不干脆将剑扔得远远的?” “我试过,可惜行不通。” “哦?此话怎讲?” “因为这把剑真正的主人,就是何瞑。只要主人在这里,我把剑鞘扔得再远,它还是会回来找到它命定的主人的。我只有将它冰封在井中。可是阁主,你真的要留何瞑在这里吗?这对你太不利了。” 灵溪看着翦羽:“翦羽,你与我一起长大,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了。一旦我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 翦羽无奈地点点头:“我了解,可是我多希望这一次,你可以站在我这一边。” “对不起,翦羽。”灵溪握住翦羽的手,“我现在唯一可以承诺你的,就是一旦事情真的如你所料的发生了,我绝对会第一个救你的,我一定会让你第一个安全离开这里。” 翦羽的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在上扬的微笑里,也带着一丝凄凉:“如果一切真的发生了,我更要留下来保护阁主才是。” 说着,翦羽示意灵溪放开握着他的手:“既然阁主已经决定了,那么我就帮助你。” 说着,翦羽左手拿起一枚针,将蓝色的花完整地摘了下来,将其放在手心上,又把针穿过这朵蓝色的花。右手盖在左手上,将花完全包围。 翦羽闭上眼,口中轻轻念着几句咒语,再摊开手,蓝色的花居然慢慢升腾起一股蓝色的烟,然后,慢慢地,变成了红色。 血红色。 翦羽睁开眼睛,将这朵血红色的花放在灵溪的手里:“将它泡成茶让何瞑喝下,他就不会有痛苦了。” 灵溪望着手心里的花叹道:“好漂亮的花啊!” 翦羽看着花,若有所思地说:“这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忘情花’。” “忘情花?好绝情的名字啊!”灵溪说。 翦羽苦笑了一下说:“有情不如无情。有情惹得多烦忧。” 灵溪笑着道:“想不到你那么多愁善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不懂世间冷暖的人呢!何以会如此叹息?” 翦羽笑了:“感情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我也不过是如此感叹一下罢了。” 灵溪点点头:“一旦何瞑服下了这药水,他就可以永远与我在一起了。” “你想让他永远与你在一起?” “是啊,本来还是有些不确定,可是他刚才醒来说话的样子好让我感动啊!” “也许一切只是阁主自己安排出来的幻境呢?” “幻境?” “如果不借助药物与法术,何瞑还会留下来吗?他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一切如果不是阁主你有意为之,事情的发展也不会是这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何瞑就是没来由的欢喜。不管以后会有什么事发生,何瞑,我是要定了。” 第四十三章 放手 瑾茗听见窗外的石子声有一下没一下的响着,觉得奇怪,看了一眼旁边的瑶池,她正睡得香甜,于是瑾茗轻轻起身,打开窗户。 果然看见了楼下的樊云桀。 他手中还拿着几颗石子,见瑾茗看见了她,于是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屋顶上见。 “你这么迟都是不用休息的吗?还拿石子来提示我,若是被人发现,还以为我们有私情呢!这样的话,瑶池就更不会嫁给你了。”瑾茗看着樊云桀悠闲地坐在屋顶上,不由想说他几句。 樊云桀倒是一脸平静的样子:“放心,没有人会误会,要是说有私情,我知道了你是凌绝的弟子,这能不能算是一个秘密?” “你若是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那么急着走吗?就并不想听听我来找你的理由?” “有话就快点说,谁让你刚才说那么一堆废话。” “我想问的是,凌绝是让你来保护洛城还是来刺杀洛城的?” “你了解这么多,是想怎样?”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上次袭击洛城的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不是宫里的人?” “随奇的武功我很了解,可是这一次居然连他也受伤了,可见对方一定是有很高的功力,洛城的武功也很好,但那些人却还是逃脱了。我感觉洛城怀疑的人是我,这让我很奇怪。但是我也很纳闷,洛城的脸现在完全不是原先的容颜,为什么那些黑衣人还是知道了。” “所以你怀疑是我?” “不然呢,我们这几个人中,你的嫌疑不是最大吗?瑶池,我很清楚,她不过是觉得跟着你们好玩罢了。可是你,隐瞒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又是凌绝的手下,不得不让我怀疑。”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洛城现在怀疑的人是你,那么我也不能排除是你所为。”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洛城?他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而且我杀害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洛城如果到了危急的时刻,我会第一个冲出去保护他。” 说完,瑾茗转过身:“你的话该说完了吧?雾气是越来越重了,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说着,瑾茗一飞身,轻盈地落下屋顶。 樊云桀的脸色却并未好看到哪里去,他轻声地自言自语:“不是瑾茗,那么,那些黑衣人又是什么人呢?” 边说边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天亮的时候,随奇问客栈的老板:“这儿有个叫迷岸的地方吗?” “迷岸?”老板努力地想了想,摇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儿的东面是什么地方?” “这里往东走,是一个叫月牙的县城。” “月牙?” “是啊,那个县城不大,呈月牙的形状,所以叫做月牙县。” “哦。” “不过,”老板咽了咽口水,稍微靠近随奇,轻声说,“不过,月牙县里的月牙湖,常常有人会莫名其妙地跳湖,那儿每年会死一些人,我劝你们还是远离那个地方。我一说这个地方就很怕的。” 随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刚回到座位上,瑶池就坐到随奇身边:“喂,你的手好了没?” 一边的樊云桀看到这些,一脸的不高兴:“随奇又不是女的,这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瑶池一脸鄙夷地看着樊云桀:“你这个人有没有同情心?如果受伤的人是你,你会怎样?” 樊云桀站了起来,一把抓过瑶池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说:“你要清楚,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允许你对别的男子投怀送抱的。” 瑶池气不过:“你说什么?谁是你妻子了?樊云桀,你要在这里,就好好待着,别管我的事。” “不!”樊云桀说,“别人的事我是可以不管,你的事,我管定了。” 一边的随奇被他们两个人弄得有些尴尬,起身说:“我先走了。” 一边的洛城与瑾茗不由偷笑。 瑶池急了:“随奇,你不要走啊!” 接着,瑶池使劲挣脱樊云桀的手,朝随奇的方向奔去。 樊云桀一脸不快地呆坐在原地,突然抬眼注意到瑾茗与洛城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只得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啊?见死不救。” “要怎么救?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我们也不过是旁观者而已,能帮的也都已经帮了,只是瑶池太坚定了。”瑾茗说。 樊云桀看了看洛城:“你也只是在旁边看笑话而已。” 洛城爽朗一笑:“感情的事情,我这个老头可是无能为力喽。” 瑶池追上随奇,挡住了随奇的去路:“为什么要逃跑?” “我并没有逃跑,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可是你也很清楚,我喜欢的不是樊云桀,而是你。” “瑶池姑娘,你是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心思。” “是因为樊云桀是你的朋友的原因?” “这和是不是朋友没有关系。” “那是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会好一些。但既然瑶池姑娘自己想到了答案,那我也就不再重复了。” “可是,随奇,我爱你。”瑶池的声音变成了哽咽。 随奇勉强笑了笑:“我了解樊云桀,其实他人很好,他与你在一起,会更合适。” “我不需要樊云桀,我只喜欢你。”瑶池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她紧紧抓住随奇的手,“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我留下来想与你们在一起,也是因为你。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你告诉我,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对不起,瑶池。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我很难喜欢上一个人,而且我这辈子,是要跟随在洛城身边保护他的。儿女情长,谈婚论嫁对于我来说,都是太遥远的事。” 瑶池流着泪看着随奇,终于放开了紧紧抓住的随奇的手:“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说着,瑶池擦了擦眼泪:“好,从现在起,我认命。” 说着,瑶池转过身,哭着跑开了。 随奇的目光长长地注视着瑶池离开的方向。 却没有挽留。 第四十四章 月牙(上) 迷岸阁。 何瞑醒来,头还是异常地疼。 灵溪的手上,是一杯红色地冒着热气的水:“喝下这个,头就不疼了。” “这是什么?”何瞑皱着眉头吃力地问。 灵溪边扶起何瞑边说:“是治疗你头疼的药。” 何瞑将其一口喝下,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又睁开了。 “怎么样?”灵溪满怀期待地问。 “嗯,头不疼了,整个人好清醒。”何瞑站了起来。 灵溪在一旁看着就开心:“恭喜你,终于恢复了。” 何瞑点点头,他突然走过去,站在灵溪面前。 灵溪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何瞑捧起灵溪的脸,深情地说:“谢谢你,这么多天照顾我。” 灵溪红了红脸:“不用这么说啦,都是应该的,看你那么痛苦,我也不忍心啊!” 何瞑说:“可是我依旧想不起从前发生的事。” 灵溪摇摇头:“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头也不痛了,人也清醒了。反正在这个地方,你只要尽情享受就可以了。” “是吗?我一直都是在这里的吗?” “是啊,你一直都是和我在这里的。” “那么,我爹我娘呢?” 说到这里,灵溪一时语塞了。 何瞑见灵溪的神情如此,急切地问:“他们怎么了?” 灵溪的目光开始阴郁起来,像是大雨来临前的阴云:“他们都死了。” “什么?”何瞑不可置信地看着灵溪。 灵溪抬起头,一双美目却已经是泪水盈盈:“是的,他们为了保护这个地方,不让外人夺走这片土地,已经死了。” 何瞑看着灵溪哭泣的样子,不由将她拥入怀中。 灵溪一直在哭泣着。 何瞑说:“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些伤心事。” 灵溪说:“他们最后的心愿,是要我们好好留下来,好好活下去。在这个温暖如春的地方。” “那么我们就好好地生活下去吧!”何瞑看着灵溪,“我会好好保护你,保护这里的。” 灵溪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嗯,我相信你。” 翦羽的手,轻轻抚过花瓣,却不料,被花瓣的边缘割开了一个小口子。 他低头看了看手指,上面已经有了一丝鲜红的血迹。 他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指放在唇边,吸去了那条红色。 转过头的时候,他看见灵溪就站在门口,正一脸庄重地看着他。 翦羽试图想露出一个微笑,但终究没有能够。 “这么晚来找我?”翦羽面对着灵溪站立。 灵溪说:“在想什么呢?这么不小心,都被花瓣割到手了?” 翦羽的声音清澈:“不要紧,一点小伤而已。” 灵溪走到了翦羽前面:“何瞑他已经彻底忘记了之前的身份。他会永远留在这里了。” “那么下一步,阁主是怎么打算的?” 灵溪笑了:“我要嫁给何瞑。” 翦羽的目光突然有些模糊,他恍惚道:“这么快,你就决定要嫁给何瞑了?” 灵溪歪着脑袋说:“很快吗?但是我就是觉得何瞑这个人与众不同,既然迟早是要嫁给他的,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翦羽突然转过身,背对着灵溪,语气坚定:“不行,这件事太仓促了。我不同意。” 灵溪不解地看着翦羽的背影,看见他两边的空气已经变成了黑色。 知道翦羽生气了,可是灵溪觉得莫名其妙:“翦羽,你说过你一直会帮我的,不是吗?” 翦羽说:“可是在这件事上,我不赞成。” “有什么呢?你是担心何瞑吗?我可以告诉你,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你能预料到幸福?连我都占卜不到你的命运,你自己怎么能妄下断论?” “可是又什么不对的吗?之前,你帮助我让何瞑忘却记忆,现在他什么都忘了,只认识我,只知道自己要保护我。怎么,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但是他现在的记忆都是你编造的,你没想过吗?万一药效过了,他重新回复了记忆,发现一切都是你所编造出的谎言,你以为他还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吗?” “我相信你给何瞑的药不会那么弱。” “你一直都很信任我。” “我也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我只是善意提醒你,万一他的记忆恢复,还有,他的朋友循着灵犀剑所提供的线索找来,那么这里会变成一片废墟。悲剧又将上演。” “我已经说过,一旦发生什么事,我会保护这里。无论如何,我会让你活着。所以你不用担心,只要按照我说得去做就好。” “你现在是用阁主的身份在命令我吗?” “是的。我还想告诉你,我现在做的决定,一切的后果,都由我一人承担。” 月牙镇,与之前所去过的小镇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这里的人脸上都阴气沉沉,没有微笑。 “真是奇怪,明明是个名字很好听的小镇,为什么尽看见满街面无表情的人?”瑶池走在街上,忍不住抱怨。 瑾茗说:“随奇之前不是说了,这儿的月牙湖,常常有人莫名其妙地跳湖,每年都会死一些人,我看和这些也应该有关系。” 瑶池说:“那我们还来这儿干什么,自寻死路啊?” 转头对洛城说:“怎么现在带我们来到这么晦气的地方啊!” 洛城笑笑:“灵犀剑提示的方向是东方,我们必须经过这里。” “我还想活得久一些,能远离这儿就尽量远离这儿。” “没事,别怕,有我保护你。”樊云桀说着来到了瑶池身边。 这一次,瑶池没有赶他走,这让樊云桀有些意外,觉得大概是自己这么多天来的真诚终于感动了瑶池。 瑾茗看了看瑶池与樊云桀,又看了看随奇,乖乖地闭上嘴,只管走路。 “有人跳湖了,有人跳湖了!” 人群听到这个声音,纷纷赶了过去,洛城他们也跟着人群走。 正在这时,几个戴着面具的人突然围拢过来,目标直指洛城。 因为人群已经被吸引去了湖边,因此周围空出了一大片的地方正可以打斗。 剑,闪着寒光。 随奇挡在洛城的前面,樊云桀挡在瑶池的前面。 瑾茗看着那些戴着面具的人的身手,不由有些呆滞。 “瑾茗!”洛城看见瑾茗那儿没有人保护,不由急了起来。 洛城一个飞身来到瑾茗身边,那些杀手的剑也直奔洛城而来。 “洛城,小心!”瑾茗不由发出尖叫,洛城反身一挡,剑与剑撞击在一起,冒出了火光。 随奇那边也与杀手打得不可开交。 交手了几个回合,依旧难分高下,但是杀手出手,刀刀直追他们的要害,随奇他们自然也松懈不得。 洛城这边,三个杀手围攻着他,他不仅要抵挡这些杀手的攻击,还要保护瑾茗。 洛城虽然也是一身好功夫,但是毕竟要对抗这些人,况且对方的武功也还了得,渐渐地就有些弱了。 其中一个杀手在侧面,剑直朝着瑾茗而去,为了保护瑾茗,洛城稍一分心,肩膀就被杀手的剑划破了。 眼看着下一秒,其中一个杀手的剑就要刺进洛城的背部,瑾茗本能地出手。 她将洛城拉至身后,一脚踢向杀手的胸口,杀手连连向后退去。瑾茗又突然腾空而起,一挥衣袖,从中射出了几枚尖锐的针。有几枚已经刺入了杀手的体内。 有一名杀手立刻跪了下来,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 其余的杀手一看不妙,为首的说了句“撤”,顷刻间这些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还是上次的那帮人。”随奇愤恨地说。 洛城则捂住正流着血的肩膀,站立在原地,他的目光,深邃地盯着瑾茗:“原来,你会武功?” 第四十五章 月牙(中) 不只是洛城,其他人的目光此刻也都集中在瑾茗的身上。 瑾茗抬起头,看着洛城,说:“是的。” “那么一开始你为什么要隐瞒?” “因为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我不想暴露我的身份。” “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瑶池在一边忍不住插嘴。 “我是凌绝的弟子,此次得知二皇子被追杀出宫,自然就是来保护二皇子的。” “你的武功,比我和随奇都要好得多吧?”洛城盯着瑾茗的目光专注起来,但是不免也透着一丝寒意。 瑾茗则是一脸平静:“不错。所以在关键的时刻,我可以保护你。” “原来我们初次见面,你是故意制造机会,其实是为了接近我?” “事实上,我也是做到了。” “可是既然是保护我,为什么当时不说。” “主人要我不表露自己的身份,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目的,我也不便多问。” “主人?你的主人是谁?” “主人就是凌绝。是她派我来保护你。” “所以以前所有的一切,你也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瑾茗的目光,转向洛城正在流血的伤口,说:“这件事,我以后会向你解释的,但当务之急是要包扎你的伤口。” 说着,瑾茗撕下一条衣料,包住洛城的伤口,暂时延缓血流的速度。 樊云桀此刻已经掀开了倒在地上的杀手的面具,面具下的人已是唇色黑紫,脸色苍白了。 “你的暗器剧毒惊人。”樊云桀感叹着。 瑾茗的目光,依旧冷漠着:“不足以一击毙命的,不足以称之为暗器。” “果然是凌绝的弟子,我又学到了一招。”樊云桀笑着望向瑾茗。 随奇用手搜索杀手的衣物,最后摇了摇头:“看来都是抱着决一死战的信念来的,都没有带一点有线索有价值的东西。” 洛城皱了皱眉头:“是谁对我有那么深的怨恨?以至于如此迫切地想取走我的性命?” “看来,我们要先找一家客栈。”樊云桀立刻提醒他们。 包扎好伤口,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想不到你居然会武功,而且还这么好,难怪每次有事,你都是一副处世不惊的样子。”瑶池感叹着,“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武功就好了。” 瑾茗淡淡一笑。 瑶池想起了什么,立刻求证:“还有还有,你是保护洛城的,幸好那天官兵来问话,我没有说出洛城的下落,否则你会杀了我的,对不对?” “瑶池姑娘,”瑾茗的语气凝重,“我难得有你这个朋友,不管我会不会武功,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还是和之前的一样。” “那是当然了。”瑶池开心地说,“不过现在知道了你有武功之后,我更加佩服你了呢!什么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我今天算是领教到了。” 瑾茗在心里暗自微笑着摇了摇头,在她看来,瑶池还是那个小女孩,什么事都想感叹一番,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惊喜。 瑾茗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我内心真是渴望着的,大概是像瑶池这样的人生吧,无忧无路,还有一个深爱着她的樊云桀。 夜深。 周围静谧。 一个黑影穿过重重树林,笔直地走进深处。 “属下拜见师父。”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有一点月光倾洒下来,照在女子漂亮的脸上。 是她。 瑾茗。 “你的身份暴露了?”苍老的声音带着优雅的平静。 “是的。”瑾茗说,“属下迫不得已而为之,只因杀手的剑已经逼近二皇子,我再不出手,怕是要危急二皇子的性命了。” “你可知道你是伤了自己人。” “这正是属下疑惑的地方。我看见那几个杀手所用的是我们的招数,当时我都愣住了。但是我知道我的责任是保护二皇子,所以这正是属下想不通的地方。” “那几个杀手是我派去的。” “为什么?” “我真正的目的,是想杀了二皇子。” “什么?”瑾茗不明白地往黑暗深处看去,“既然如此,为何要叫我去保护他?” “因为我希望最后杀了他的人是我。我不想让他死在别人手里。” “可是,为什么要杀了他?” “这些事就轮不到你来管了。我一开始对你说要保护好二皇子就是为了让你相信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二皇子,现在因为那些杀手而给你创造了赢得二皇子信任的条件,那么接下来,你的任务就要改为刺杀二皇子了。当然,最好的做法,是捉活的二皇子来见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瑾茗不可置信得喃喃自语。 “我从前就教导你,一个杀手的使命就是杀人而已,不问原因,这是命令。” “可是二皇子他待人很好,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杀他?” “瑾茗,你现在要清醒一些。二皇子终究是二皇子,不是你的朋友,他也不会将你当成是自己的朋友。你不要忘了,从始至终,你都是在完成任务。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师父……”瑾茗心里很难过。 人往往是如此,对于陌生人毫无感情可言,但是一旦产生了感情,想要收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瑾茗,你是我这儿最厉害的杀手,不要让我失望。” 第四十六章 月牙(下) 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何瞑弯下腰,捡起一片金色的叶子。 是很好看的金色,微微的带了点橘黄的色彩。 何瞑将其举起,让它对着夕阳,看着夕阳下,叶子透出光来的模样,不由感叹:“好美啊!” 灵溪在他身边停下,看着何瞑对着一片叶子发呆,不由笑了起来:“这里好看的叶子有好多。” 何瞑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也会是这样的吗?有些多愁善感的样子?” 灵溪笑了起来:“是,你以前也会这样,但是这有什么不好的呢?我很喜欢。” 何瞑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盛开的花,折下一朵蓝色的,细心地将其插在灵溪的头发上。 灵溪扶了扶那朵花,有些害羞地说:“别人戴花,不是红色的就是粉色的,为什我的却是蓝色的?” 何瞑的目光注视着那朵蓝色的花:“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这蓝色很好看。” “是吗?”灵溪的大眼睛转了一圈,问何瞑,“那么,我现在这样好看吗?” 何瞑笑了,笑得一脸阳光:“好看啊!” 灵溪开心地挽住了何瞑的胳膊:“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无忧无虑。” “你有很多烦恼吗?”何瞑问。 灵溪认真地看着何瞑:“我在想,如果你有一天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何瞑摸了摸灵溪的脑袋:“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我既然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不会离开的。” “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离开,你会记得我吗?”灵溪的目光望进何瞑深邃的眼眸中。 何瞑笑着:“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为什么?” “因为你那么美,周围又有如此美丽的风景,即使以后都会舍不得忘掉这一切。” 灵溪把头靠在何瞑的肩膀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些情景,映入翦羽的眼眸,冰冷而猝不及防。 翦羽离开他阴暗的黑屋,偶尔来这花园中转转。以往,总是他陪着灵溪。一路上,灵溪会采摘些好看的花,而他,会发觉一些能够培养灵性的花,做成自己的药。 每次他总是默默注视着灵溪的身影,觉得所有的花都比不上灵溪的美。 她就在那里,不需要美景,在他看来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翦羽收藏着自己的心事,不想被灵溪发觉。他只是在自己的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好好爱着灵溪,保护好她。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曾经他一直以为,他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可是现在,她已经有了别人。 翦羽失望地闭上眼睛。 他曾对她说过,灵犀剑要汲取灵溪的血才会发挥最强的功力,其实那都是骗她的,他希望她因此而离开何瞑。 可是她居然无所谓。 他这才发觉,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孩了,当她用阁主的身份来命令他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碎成一片片了。 他被何瞑取代了。 即使他不甘心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发生了。 翦羽看着何瞑与灵溪一起踏在夕阳的柔光里,形成好看的剪影,不由忧伤起来。 如果以前向灵溪表明了心意,那么她还会不会喜欢何瞑? 瑾茗坐在饭桌前发呆,瑶池过来问:“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瑾茗摇摇头:“没什么,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吧。” 瑶池问:“你有什么心事呢?” “我想到何瞑了。” “对了,不说何瞑我还真是忘记了!”瑶池跳了起来,“怎么?是关于他的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做梦梦见了他,被囚禁在一个山洞里,他不停地求助我,求我去解救他。” “啊?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惊醒了,再也没有后续。” “何瞑现在会在哪里呢?是生是死?” 瑾茗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我们也经历了那么多事,可还是没有见到何瞑。瑶池,说实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呸呸呸,瑾茗,你就别吓我了。何瞑是不会有事的。”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我的预感更强烈。” “什么事?怎么看上去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樊云桀倒是蛮轻松的样子,坐到了她们对面。 瑶池白了他一眼:“我们的事,你当然不知道了,问了也白问。” “哦,是吗?”樊云桀立刻显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的上忙呢?” 有伸着脖子看了看她们身后:“洛城与随奇也来了,就更有帮手了。” 洛城与随奇坐下,樊云桀笑道:“一大早就看见她们愁眉苦脸地坐着,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可她们就是不肯对我说,好了,现在你们来了。” “哦,怎么了?”洛城的目光望向瑾茗。 瑾茗说:“我想起了何瞑。” “何瞑?”洛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的确,是生是死,都是个未知数,但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尽可能地给他留下记号。” “但是现在看来,已经很渺茫了。我很后悔我们没有能重新回去山崖那边找他,我很后悔当时没有等他。”瑾茗说。 洛城安慰她:“你不知道山崖那儿的情况,当时的山崩,能够逃脱已是实属不易,加上当时有抓我的官兵前来,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随奇说:“是啊,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就连我们可以保住命也是十分困难的了。” 樊云桀在一边插嘴道:“是啊是啊,万一他失去了记忆或者易了容,也许就在我们周围,可我们却不一定认得他啊!” 瑾茗坚定地说:“我会认得。” 第四十七章 死亡之镇(上) “何瞑,你的右肩上有朵莲花。? ? ”灵溪帮何瞑更衣时看见了他肩上的花,不由用手摸了摸。 何瞑惊讶道:“是吗?是怎么样的?” 灵溪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很精致的样子。” “灵溪,你知道我这莲花是怎么来的吗?” “我,好像不清楚。”灵溪摇摇头。 何瞑穿好衣服,转过身握住灵溪的手:“灵溪,我现在是失忆了,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但是你可以帮我回忆,我很想知道关于以前的事。” “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总之,所有痛苦的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幸福了。” “我知道我们现在很幸福,但是我很想知道以前的日子是怎么样的。我有好朋友吗?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以及我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现在不需要一下子接受那么多的事情,也许哪一天你恢复了记忆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迷岸阁里好好休息。” 月牙镇的早上是热闹的。 两边的摊位上放着蔬菜,还有很多卖胭脂水粉、簪饰的,正在大声吆喝着。 瑶池走在路上,不时被这些东西吸引。 “瑾茗。瑾茗,你看那蝴蝶簪子,好漂亮啊!”瑶池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蝴蝶状的簪子。 瑾茗只是笑笑,指着旁边一支蜻蜓的簪说:“说起来,我倒是比较喜欢蜻蜓呢!” 樊云桀看见瑶池一脸欢喜得看着蝴蝶的簪,拿出银子对老板说:“这支簪我就买了。” 瑶池转头看了看樊云桀:“你买了有何用?” 樊云桀一脸疼爱地笑着:“送你的。” “这位少爷可真会疼人,这位姑娘真是好福气啊!”卖簪的老板感叹着。 瑶池自己在一边轻声嘟哝:“才不要他送呢!” 瑾茗笑得倒是一脸欢快:“看在樊云桀一片真心的份儿上,你就收下吧!反正是你喜欢的。” 瑶池看了看不远处的随奇,心一横,对樊云桀说:“那么,我就谢谢你送的簪子了。” 樊云桀开心地将簪子插进瑶池的髻上,看了看笑得一脸开心:“真好看。” 瑶池的目光,又落在随奇身上,见他是漠不关心的神情,终于还是死了心,说:“那么,我们继续走吧!” 洛城轻声对随奇说:“注意到了吗,瑶池刚才总是在看你。” “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看她。” “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瑶池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女子,但是要论喜欢,我还远远不及。” “那我就放心了。随奇,你总是在我身边,可是毕竟我也想让你娶到喜欢你,你又喜欢的女子啊。” “那么,老爷你呢?你是不是喜欢瑾茗?” 洛城的目光,望向瑾茗的身影:“我承认我对她有莫名的好感。知道她是奉命来保护我的安全时,我有想过,她接近我,对我好的目的并不是出于她的内心,而仅仅是一个任务罢了。我现在也很矛盾是因为,我分不清她是否喜欢我了。” 众人边说边走,来到了月牙镇最有名的月牙湖边。 “这就是常常会出事的湖?”洛城问。 随奇道:“应该就是了。” 樊云桀看了看湖面:“也就是个普通的湖,说实话,风景还很不错。我倒是很想知道,在这样的美景中,为何会有人选择要跳湖?” 瑾茗笑了:“既然来了,我们何不走走呢?也许会现什么。” 于是众人就开始漫步起来。 围绕着湖的山林非常漂亮,绿树加上青青的草地,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各种颜色的小花成串成串地开得茂盛。 有阳光从枝丫间透进来,留下一些斑驳的光影,显得异常温暖。 “好像是人间仙境啊!”瑾茗感慨着。 瑶池也兴奋起来:“我感觉自己都快要变成仙人了。” 樊云桀说:“不过,一想到每年在这里总要死几个人,这样的心态好像怎么样也是开心不起来的吧?” 瑶池立刻怒目圆瞪:“少说几句会死啊!” 樊云桀不由笑了:“刚刚你还说自己是仙人呢,现在就变成仙人掌了。” 瑶池白了樊云桀一眼,刚想说什么,看见一边的随奇,就把话咽了下去。 “你们看,那远处是什么?”瑾茗指了指远处树上的一处阴影问。 洛城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众人来到了那棵树前,抬头一看,只见树上的尸体正瞪着眼睛,吐着舌头望着他们。 “这个人,怎么会吊死在这里?”瑶池的眼睛也瞪大了。 随奇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只是这棵树上有尸体,旁边的树上,全都是。” 洛城、瑾茗、瑶池、樊云桀往四周看了看,果然,全都是一个个悬挂着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瑾茗不由出疑问。 “这里是那么美的地方,为什么却有这么多人死在了这里?”瑶池问。 洛城问:“这个月牙镇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有人跳湖,也有人在树上吊死,说这里是死亡之镇一点也不为过啊!” 第四十八章 死亡之镇(中) 瑾茗奇怪道:“可是这里的百姓,好像只知道会有人跳河而死的事,我们这一路上来,并没有听说有吊死在树上的这一说法。” 随奇说:“难道,大家都不知道有人吊死在这里的事吗?” “但是都已经有那么多具尸体了,要想让大家不知道也难啊!”樊云桀说。 瑶池看看周围:“只能说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否则我们也有可能被附身,不知不觉也会学着他们的样子死亡了。” 瑾茗皱起了眉头:“话说到这里,也确实奇怪,这么美丽的一个地方,居然无人踏至,而来过的人,都成了尸体。” “那么,是这个地方太邪气了吗?”随奇问。 瑾茗说:“这么多尸体,可是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人发现,这件事,不会是那么简单。” 洛城立刻说:“我们还是立刻返回吧,问问客栈老板再说。” 众人于是匆匆走出林子,直奔客栈而去。 远远地,就看见客栈门前围着一群士兵。 “糟了,他们又来查二皇子的下落了。”瑾茗说。 洛城说:“反正现在他们也都不认识我了,无妨。” 瑾茗说:“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比较好。” 樊云桀说:“我上去打听打听,看看是谁的人马。” 樊云桀走进客栈,为首的一见他,立刻认了出来:“樊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樊云桀笑笑:“我无牵无挂,当然是出来云游四海了。不知魏兄又奉命来抓什么人?” 魏兄说:“你的好兄弟,二皇子,就这么一言不发地逃离出宫了,此刻皇上下令追杀他,如果你遇见他,最好还是带他回宫,否则,有包庇二皇子者,一律处死。” 樊云桀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次可是来游山玩水的,倒是魏兄,我看,你还是好好找找吧,否则找不到二皇子,皇上怪罪下来,面上可是无光的哦!” 魏兄瞪了樊云桀一眼,樊云桀只当是没看见。 恰巧这时,搜查的官兵来报:“没有发现。” 魏兄生气地说:“我们一家一家搜,我就不信抓不到二皇子。” 说完,还愤愤地盯了樊云桀一眼,樊云桀笑道:“有劳有劳。” 望着魏兄离开的身影,樊云桀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个头。” 官兵远去,洛城他们走进了客栈。 老板正悠闲地品茶,洛城问:“这月牙镇除了跳湖而死的人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死法?” 老板奇怪地打量着洛城,说:“其他的死法?” 瑶池接过话:“对啊,就是有没有人吊死或是什么的?” 老板摇摇头:“那倒是没有听说,怎么?你们想去跳湖?” 瑶池立刻摆摆手:“怎么可能啊,我都还没有活够呢,怎么会想到要去跳湖。只是我觉得奇怪,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个湖很危险,为什么每年还是会有人去送死呢?” “这个……”老板站起来,轻声说,“这个就比较古怪了,我听说有个人,是睡觉的时候梦游,走到了月牙湖,然后就跳进湖中,淹死啦!” “啊?”瑶池故作害怕的样子,而后又问,“那么,月牙湖边的树林,可否有人去过?” “树林?”老板皱皱眉头,“可是月牙湖边,根本就没有树林啊!” 这下轮到众人惊讶了。 瑾茗说:“老板,你不要开玩笑了,有湖的地方,不都应该有林吗?” 老板说:“可是月牙湖边就是光秃秃的地,没有所谓的树林啊!你们是不是没有见过啊,你们到了那里就知道了,不会是树林的。” 老板的解释不像是在骗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刚才他们看见的、闯进的,又是什么地方? 灵溪靠在何瞑的肩膀上,柔声说:“何瞑,我们快要成亲了,你以后就都要在这里陪着我了,会不会有一天你会觉得我烦而离开我?” 何瞑笑着说:“你是我妻子,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想到要离开你?” 灵溪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几日,所有人都在忙着为我们的婚礼准备各种东西,我去看看,你呢,就在这里,逛逛周围的景色也不错。” “好。”何瞑乖乖地说。 灵溪微笑着离开,走出何瞑的房间,立刻阴沉下脸。 翦羽站在蓝色的花下,忧伤地摸着花瓣。 “你怎么又开始多愁伤感起来?”灵溪走到翦羽身边,“我与何瞑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你帮我多安排一些人。这阁里难得有热闹的时候,我想要热闹一些的婚礼。” “你真的确定,你真的喜欢何瞑,非何瞑不嫁吗?”翦羽看着灵溪的眼睛问她。 灵溪说:“我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翦羽说:“好,既然是你欢喜的,无论怎样,我都会尽我所能,完成你的愿望。” 灵溪说:“我的希望是,你的脸上,可以多一点微笑。” 第四十九章 死亡之镇(下) 众人来到月牙湖边,果然,除了一个大湖,周围什么也没有。 “这就奇怪了,我们大家明明都进入过那个地方,可是现在又怎么会不见了?”随奇不住地看着周围。 洛城皱着眉头,开口说:“莫非这个消失之地,就是剑身第一次显示时给我们的提示?” “此话怎讲?”瑾茗问。 洛城说:“我们要找的,是百墓村,可是这一路打听下来,谁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我想这个不存在的村落就是我们误入的这片林子。看那些尸体,有好几百具,这些尸体,足够组成上百座墓,称其为‘百墓’也不足为过吧?” 瑶池说:“那我们刚才岂不是就错过了?” “当时我们找到了也没有用,毕竟不知道入口在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洛城看看远处的一片荒芜,“我觉得,我们今晚再来这儿看看,或许会有新的现。” 迷岸阁的周围是绿树,是花,这会儿又挂上了许多盏红色的灯笼。树上还挂着红色的彩结,很是喜庆。 何瞑穿着红色的衣衫,看着身边的佣人将红色的花制作完毕,然后一步一步靠近何瞑,将花挂在他身上。 何瞑有些不习惯这么安静的气氛,于是就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那个人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自顾自忙着手里的活。 “你怎么都不说话的?”何瞑依旧不死心,对着那个人说,“是灵溪不让你开口的吗?其实没有关系啦,不说话会很闷的,你有什么好玩的或者伤心的事,都可以告诉我啊,你想家吗?” “他们是永远不会说话的,更不用说回答你的问题了。”门外传来一个很好听的男子的声音。 何瞑一惊,抬眼望去,不由站起了身。 他何曾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 仿佛是如风般的飘逸,光是站在门口,就已经让人顿生爱慕之心。 何瞑看得有些呆滞。 男子倒是走了进来,眼眸一直停留在何瞑的脸上:“比起以前,倒是精神了一些。” “你是谁?”何瞑这下清醒了一些。 男子淡淡一笑:“我叫翦羽,是这儿的法师,我想,灵溪有提及过吧?” 何瞑使劲想了想,却觉得记忆模糊:“我,我忘了。” 翦羽依旧温柔的看着何瞑笑:“这不怪你,忘记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何瞑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和灵溪要成亲了,趁着她现在去梳妆的时间,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嗯,你说就是。” “灵溪从小就是被保护着的小女孩,大家都很疼爱她,不曾让她受任何委屈。她现在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你可以尽你的全部力量保护她,不管生什么事。你可以答应我吗?” 何瞑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她的,曾经会,现在会,以后也会。” 翦羽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我相信你。” “那么,你呢?你是灵溪的什么人?” “我?”翦羽的目光又变得悠长起来,“我只不过是灵溪的大哥。” 何瞑看着周围站立的一动也不动的人,问翦羽:“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都不会说话。” 翦羽看着何瞑:“当然不会说话了。他们是下人。在迷岸阁,主人与下人之间无需交流,他们根本就不用说话,他们只不过是供主人差遣的奴隶,主人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用脑子,不用开口,你跟他们去说话,简直就是无聊。” 何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照你这么说,这迷岸阁岂不是很冷清?难怪我一天到晚都只能看见灵溪。” “冷清不好吗?不是可以省略掉很多事吗?”翦羽冷冷地说。 何瞑目光疑惑道:“是吗?” 翦羽盯着何瞑,依旧是冷淡的目光:“你的任务,是保护好灵溪,只要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 翦羽的态度激起了何瞑的不满:“我怎样对待灵溪是我自己的事,你也未免太操心了?如今,和灵溪成亲的人是我,我看,是你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才是。” “你对我态度恶劣一些没关系,但是我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你对灵溪是这样态度的话,我定不会放过你。” “我与灵溪从小就一起长大,我对她如何,灵溪自己知道,用不着你在这儿威胁我。” 翦羽看了何瞑一眼,最后,冷冷地离开了何瞑的视线。 何瞑看看那些下人,又上去拉拉他们的衣角:“你们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夜深。 众人从客栈出来。 “洛城,我们这样去找真的会找得到那片林子吗?而且为什么非得选在这个时辰?”瑶池挽着瑾茗的手往前走。 “这个时辰是阴气最重的。那片林子既然不是真实存在的,那想必就要等到夜深了才可以。今天我们是起得早,时辰还没过,现在我们再去看看,那林子或许又回来了。”洛城回答。 “如果这里真的就是百墓村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就要找到灵犀剑的剑鞘了?”随奇想起。 洛城说:“那就要看我们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月色很朦胧。 在一片月光下,众人看见了湖边,那个林子,有真实地出现了。 “它在了!”瑶池出吃惊地轻喊。 早上看见那些尸体的情景又浮现出来了。不是一具,而是几百具尸体,这让瑶池不由地又恶心又害怕。 樊云桀像是看出了瑶池的恐惧,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这一次,瑶池倒是没有挣脱。 “我们进去吧!”洛城坚定地看着前方。 这林子,如果没有那些尸体,又是真是存在的话,估计是很惹人喜欢的地方,因为实在是很漂亮。 不过在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之后,这儿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似乎都沾满了血腥味。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着,借着一些透下来的月光,打量着四周的情景。 他们惊讶地现,早上见过的那些尸体都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瑾茗惊讶地喊道。 樊云桀说:“不会是在它消失的那段时间里,这些尸体也消失了吧?” 随奇说:“那么假设如果林子现在消失的话,那么我们又会怎么样。” 洛城说:“这林子的确很奇怪。我想,我该问一问灵犀剑。” 说着,洛城将灵犀剑轻划过自己的手指,灵犀剑沾上了一点血,隐约现实了“东方”二字。 “又是东方。我想我们从东面走走。” 于是众人一齐往前走。 “奇怪,这个林子一点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瑶池喃喃自语。 樊云桀小声说:“本来就是百墓村,人都活不了,你还盼望着会有鸟兽啊!” 瑶池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走着走着,前面分开了两个路口。 “看来,是要我们选择了。”洛城停下脚步。 “万一选不好,是不是我们都得死?”瑶池忍不住又插话。 随奇看看这两条路。 一条是宽阔的大路,通向更深的地方。平坦而整洁。 还有一条是羊肠小道,曲曲折折。 “你们怎么选?”樊云桀开口问。 第五十章 让血温暖(上) “好像看上去越是觉得容易行进到达的,反而是充满了危险。? ? ”洛城说,“相反,看上去越是坎坷的,说不定之后的路就好走了呢!” “但是如果这里反其道而行之,不符合我们的推理,反而的确是大路走得通呢?”樊云桀说。 洛城又仔细看了看两条路:“我们不知道再走下去会遇到什么,即使要死,也不能死在一起。我们就分两批,瑶池与樊云桀一起,随奇、瑾茗和我一起。怎么样?” 瑶池说:“不,这样不好吧,大家本来就一起出来的,怎么说分散就分散啊!” 瑾茗说:“可是这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万一小路不好走,那么走大路的人就会另有天地,不至于都被困在同一个地方。” “好吧!”瑶池同意了,“到时候如果我们出不来,你们就一定要回来救我们哦!” “一言为定。”洛城说,“我这儿倒是不用担心,我们三个人都有武功。樊云桀,瑶池就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樊云桀微笑道:“放心吧,瑶池在我身边,我一定竭尽全力保护她。” “好,那我们就各自出吧!”瑾茗说,“我们走小路。” “我们走大路。”樊云桀说着,拉起瑶池的手。 “我自己会走。”瑶池转身,看了一眼随奇。 随奇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小路。 瑶池终于死了心,对樊云桀说:“走吧!” 目送樊云桀与瑶池离开,洛城、随奇与瑾茗也踏上了小路。 小路那儿,两边都是荆棘,走的时候要特别留神,否则就会被扎到。 洛城、随奇与瑾茗已经走了很久,眼前的景象,与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随奇走在最前面,用剑挥断了不少荆棘。 “这小路,好像遥遥无边。”瑾茗说。 洛城望着天空:“你没觉得,这里的天空也格外不同,好像是画上去的,我们好像走在一幅画里?” “这片林子本来就是不存在的。”随奇说,“谁知道我们下一步会是去哪里。至少我这里望过去,是无尽的小路。” “我们好像是一直在原来的路上行走着。”瑾茗说。 洛城说:“难道是我们一直在转圈?” 说着,三个人停下了脚步。 “我们来做个记号吧,我在这儿放上一块石头。”洛城将一块石头放在中间,接着说,“我们走。” 三个人继续排着队往前走。 走了很久,最前面的随奇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洛城问。 随奇俯下身,捡起了石头:“我们果然在打转,这里就是一个圈,我们绕不出去了。” 洛城说:“看来,这儿根本就不通。不知道樊云桀他们怎么样了。” 瑶池一路都坚持自己走。 樊云桀本想去牵着她的手,但是被她拒绝了。 “这里危险,再怎么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我不留意着点,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 瑶池不在乎:“我没有让你来保护,我自己可以保护我自己。” 樊云桀说:“你还是那么讨厌我吗?这几天的相处,你对我的看法还是没有改变吗?” 瑶池说:“当然没有改变了,你以为要改变一个人的看法有那么容易啊!没有你,本来我可以和随奇在一起的。都是你,你干嘛一路跟来,害得现在随奇都不理我了。” “哈哈,”樊云桀笑了起来,“你以为没有我的存在,随奇就会喜欢你啊?” “你什么意思?” “我与随奇一起长大,我很了解他的个性,他喜欢的女子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不是像你这种大呼小叫,大大咧咧的。” “你以为我不会变成他喜欢的女子?” “你本来就是你,是我喜欢的个性,为什么要为了迎合随奇而改变?” “因为我喜欢他。” “可是他喜欢的是别人。” “别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何必花心思在他身上?还不如多现我的优点呢!” “懒得理你。”瑶池把头一撇。 这时,一只蝙蝠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飞出来,一点征兆都没有,直接贴着瑶池的鼻子就飞了过去,吓得瑶池尖叫了起来。 樊云桀倒是反应迅,一下子将瑶池拥在怀中。锐利的目光迅扫过周围的景象。 树林间开始刮起了风。 隐隐地,还可以听见一个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声。 瑶池在樊云桀的怀中,不敢探出头:“生了什么事?” 樊云桀说:“好像有什么要出现了。” “我们不会就死在这里吧?” “有我在。” 瑶池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说:“那些吊死的人?他们会不会就是被这女的害死的?” “不要害怕,不要乱想。”话虽如此,可樊云桀将瑶池抱得更紧了。 前面是一座桥。 但是这座桥一看就是荒废了很久的样子。 有很多地方都已经裂了许多缝。 樊云桀抱着瑶池飞身上了桥。 站在桥上,四周的景象倒是看清楚了。 “瑶池,那儿有个洞,似乎通往外界的,我们去看看?” “好。”瑶池点点头。 这下,她紧紧抓住了樊云桀的手,小心地走。 樊云桀飞身下桥,与瑶池一起向对面的山洞走去。 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脚下用枯叶掩饰着的大洞。一脚踩空,樊云桀与瑶池都掉了下去。 他们尖叫着一路下滑,停住时,现掉下去的地方其实是一个秘密通道。 从挡住去路的石头缝中投进的微光可以证明这一点。 樊云桀用力将大石头推开,探出头去看,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各色的花盛开着,还有茂盛的绿树,但是那种绿色是隐隐透明的,完全不像是以前见过的那种。 樊云桀转身伸出手:“瑶池,跟着我走。” 瑶池犹豫了一下,最终拉着樊云桀的手,走了出去。 一见到外面的景象,不由赞叹道:“这也太美了吧?” 两个人一起手拉着手往前面走,一路上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象。 走了不知多久,一些树上开始出现了红色的绳结,特别好看。 越往里走,这些红色就越多。 “好像是有喜事吧,挂这么多红色。”樊云桀说。 穿过鹅卵石的小径,又走过绿树红花,他们看见了一个人在花海中,背对着他们站立。 那个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背着手站立着。偶尔的风带动他的身影,也是有如风般飘逸。 “这是个人吧?”瑶池放低了声音,偷偷问樊云桀,“万一他转过脸来很恐怖怎么办?” 樊云桀将瑶池保护到身后:“我来问问他。” 说着,向前走进了几步。 那个背影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脸微微侧了侧,樊云桀的脚步微微停了停,他无法预知未来会生什么。更何况,瑶池在他身后需要他保护,他必须小心翼翼。 背影转过身,却是一张清秀的脸。 这张脸清秀得完全无害,樊云桀的脑海里原本闪过的那些怪异的脸庞,此刻都烟消云散了。他反而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个清秀的脸的少年倒是一脸好奇地望着擅自闯入的樊云桀。 身后的瑶池则在看见少年的脸庞后不由惊喜地喊出声来:“何瞑!” 说着,从樊云桀的身后跳了出来,樊云桀都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来到了少年的面前:“何瞑,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瞑一脸不知所谓的样子:“你们是……” 瑶池指指樊云桀道:“他,你自然是没有见过了,不过也不重要,可是你总得认识我吧?我们都同甘共苦,一路走来,也是有感情的。你去了哪里啊?怎么不与洛城他们一起回来?这一路上我们给你留了各种各样的记号,想不到,却是在这里遇见了你。洛城他们知道的话,一定开心死了。看你现在挺人模人样的,看起来混得不错啊,告诉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出去啊?” 何瞑一脸疑惑地看着瑶池:“我们认识吗?” 瑶池愣了愣,她又看了看何瞑:“不错啊,你就是何瞑啊!” 何瞑看看瑶池以及樊云桀:“可是,我不认识你们。” 瑶池翻了个白眼:“拜托别闹了。何瞑,你这是怎么了吗?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了,那你还记得谁?洛城?瑾茗?随奇?” 何瞑一一摇头:“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你口中的这些人?我自小在这里长大。不过,我确实叫何瞑。” 瑶池说:“那就对了。你自从那天与洛城他们去了白雪山后就再无音讯了,说实话,大家都很担心你。” “你错了。”何瞑说,“我一直就是生活在这里,并不认识你们。” “怎么可能,”瑶池哈哈笑了起来,“何瞑,你不要忘了,你是被瑾茗救了,后来又是洛城去帮你采了莳灵子,你才会重见光明的,你不要以为你在这里就可以推脱掉过去的一切。” 瑶池看了看何瞑的衣着:“看来,你真的是打算在这里了,好像是要娶妻了。何瞑,你真的记不起来过去的所有事情了吗?” 话音刚落,瑶池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走了过来。 那女子,长得明艳动人,瑶池挑了挑眉,打量着那个女子:“看来,何瞑要娶的人是你,你是谁?” 女子婉约一笑,眼底却是防备的神情:“我是谁不重要,倒是你们,你们是怎么闯进这里的?” 瑶池说:“我们也是误入这里的。不过既然遇见了何瞑,不好好聊聊,我们又怎么舍得立刻就离开呢!” “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不想这个时候被人打扰。”女子的目光死死盯着瑶池。 瑶池看着女子:“既然快要成为何瞑的妻子了,那么我们就更要知道你是谁了,否则,我们怎么会放心让何瞑一个人在这里呢?” “朋友?你们也配成为何瞑的朋友?你们抢走了属于他的灵犀剑,让他独自坠落悬崖,这还称得上是朋友?如果这也算是,那么,这朋友当得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我们从没有想过要夺走他的剑,也没有人让他坠落悬崖。”瑶池解释着。 何瞑疑惑的目光望着灵溪:“他们,真的是我的朋友吗?我认识他们?” 瑶池看着何瞑:“何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连我都认不出了?”转而又看向灵溪,“一定是你使了什么花招。” 灵溪笑了:“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也不看看这是哪儿,我又是什么人。” 说着,拍了两下手,空中立刻多出几个动作僵硬的人。 瑶池一下子拍去了他们伸过来的手:“这些,是死人?” 灵溪笑得很开心:“果然聪明。” “莫非,他们就是那些跳进湖里,或者是吊死在树上的尸体?”樊云桀猜测。 灵溪点头道:“你很聪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瞑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灵溪连忙安慰他:“何瞑,没关系,你先回屋休息,这儿有我在,没关系。” “灵溪,我到底是谁?”何瞑看着灵溪,目光里充满了悲伤。 他突然抱紧头,疼得在地上打滚。 灵溪急了,连忙上前扶住何瞑。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瑶池生气地问。 这是,外面突然闯进几个黑衣人,瞬间已经围成了两排,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老者。 “你是谁?”樊云桀问。 老者笑了:“你连我都不认识,却知道凌绝师太这个名号。” “你是凌绝师太?”樊云桀惊讶道。 “如假包换。” “可是,师太的话一般都是女的,你看上去倒是像个男的。” “我本来就是个男人。” “那为什么要叫师太?” “这样做岂不是能够更好的掩饰我的身份?” 樊云桀与凌绝师太的对话像是在开玩笑,但灵溪的脸色在听闻对方是凌绝师太后却越来越难看了。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樊云桀问。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那我也就是怎找到这里的。” “你跟踪我们?” “这一路上,一直如此。” “目的呢?保护洛城?” “你管得很多啊!” “过奖。” 凌绝看着灵溪:“现在把何瞑与灵犀剑的剑鞘一起交给我,如何?” 灵溪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但她依旧镇定地说:“你要何瞑有何用?” 凌绝笑道:“我要的,你给就是了,否则,当这儿被我扫为平地,我想到那个时候后悔,还不如现在就妥协呢!” “一向听闻凌绝师太的武功厉害,今日一见,果然是明朗爽快之人。”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从容地走了出来。 这世间,何曾见过如此有仙气的男子? 连凌绝也不由愣住。 “在下翦羽,久闻凌绝师太的大名。” 凌绝哈哈一笑:“你这个性,我喜欢。” 灵溪转过头望着翦羽,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但翦羽只是优雅地莞尔一笑,并没有理会灵溪的暗示。 “既然对我的名字有所听闻,想必对我武功的厉害之处也有所了解,那么,交出灵犀剑的剑鞘,把何瞑给我,我立刻就走。” 灵溪反驳:“你又不认识何瞑,这剑也不是属于你的,为什么要给你。” 凌绝看着灵溪:“小丫头,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翦羽挡在灵溪面前:“那把剑鞘我可以给你,但至于何瞑,你也看见了,今日是我们阁主与何瞑大喜的日子,还望凌绝师太可以见谅,成全他们的幸福吧。” “哼,幸福?”凌绝傲慢地撇过头,“都是虚伪的。”之后瞥了一眼在地上疼得打滚的何瞑,“你们看他这个样子,是幸福吗?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凌绝看了看他们:“看来,不来点功夫,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凌绝运足气,伸出了手掌。 “翦羽,危险。”灵溪喊着。 翦羽则一把挡住了要上前来的灵溪,独自对抗着凌绝的功力。 论功夫,翦羽比不上凌绝。 凌绝的气力已经掀起了一阵风,迷岸阁的那些花叶都纷纷落下,本来的阳光也已经变得灰蒙蒙的。 翦羽用自己虚弱的身体和一些法术抵抗着凌绝的袭击。 然而,法术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翦羽很快就败下阵来,最后的时刻,凌绝又凝神静气,猛地一击。 手掌的力道隔空落在翦羽的胸口,翦羽没有防备,一口血从口中喷出。他不由用手捂住了胸口,倒在了地上。 凌绝得意地收回了手掌。 “翦羽,翦羽!”灵溪上前抱起他的头,不能置信地看着他嘴角的鲜血,眼泪不住地往下滑落,“为什么?为什么?” 翦羽则微微露出了笑脸:“我说过,我不会逃跑的,我会为了你而留下来。” “翦羽,你说什么傻话?”灵溪的泪,一直滴落着。 翦羽笑道:“可以像现在这么看着你,我觉得就已经很足够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我说过的,不离不弃。” 灵溪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直流淌着。 翦羽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包粉末洒在了何瞑身上,旋即翦羽眼中的光芒殆尽,他的身体也立刻僵硬。 “翦羽,翦羽!”灵溪大声喊着。 而这时,何瞑的头疼停止了,他站了起来,看见面前翦羽的尸体,和一旁正在哭泣的灵溪,他的眼眸,突然变成了蓝色。 何瞑的目光,愤怒地盯着眼前的凌绝:“是你,杀了我所有珍惜的朋友,是你,杀了我的父皇和母后,我要为他们报仇。” 凌绝一惊:“何瞑,你在说什么?” 洛城看看四周:“这儿都是荆棘,想找出一条路也并非易事,可是这里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圆,无论怎么走,我们都逃不出这里了。” “怎么会这样。”瑾茗不服气,“我们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随奇道:“干脆我用我的剑劈下这些荆棘如何?看看荆棘的背后是什么。” 洛城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 话说至此,灵犀剑却突然闪现了几道光。 “怎么会这样。”洛城的手,感受到了剑的重力,不由喊道:“它在拉着我,好像要带我去哪里。” 洛城一手抓着剑,一手拉着瑾茗,瑾茗抓住了随奇。 灵犀剑的蓝光越来越厉害,终于带着三个人飞了起来,三个人被剑带着升至半空,俯身望下,才现这里的荆棘哪是割一点就好的。密密麻麻的全是荆棘,根本就没有了出路。 灵犀剑带着他们三个人在空中飞旋着,度越来越快,最后,洛城感觉是被灵犀剑甩了出去。 他们三个人被甩在一片柔软的草坪上。 灵犀剑则飞了起来。 洛城、瑾茗、随奇看着灵犀剑飞去的方向,追了起来,眼看着灵犀剑飞至了何瞑手中。 “是你?”洛城见到何瞑,不由大吃一惊。 何瞑冷笑了一下:“想不到吧,偷我剑的家伙,你以为我死了是不是?可惜,我活着,而且好得很。我今天要杀了你们。” 樊云桀已经将瑶池保护在身后。 而瑾茗旋即注意到凌绝,立刻抱拳道:“师父!” 而洛城则惊讶地看着凌绝:“是你,何将军。” 第五十一章 让血温暖(下)(大结局) 瑾茗怔住,望向洛城:“什么?何将军?” 洛城道:“不错,他的确就是何将军。我也不曾想到,原来他会是你的师父。” 之后,洛城扫视了一下周围,冷峻的目光落在那几个黑衣人身上,之后,又回复到凌绝身上:“想不到,要置我于死地的,是你。” 凌绝一笑:“二皇子是聪明人,聪明人必定知道我如此这般做的用意了。” 洛城看了看一边的瑾茗:“他派你来接近我,也是要你杀了我吧?” 瑾茗看着洛城,目光里闪动着泪光:“我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你。” 凌绝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不告诉洛城事实吗?你是怕他对你失望吗?” 瑾茗看着洛城冷漠的眼睛,一时间,所有的话语都凝固在唇边。 洛城转移了他的目光:“不管怎么样,现在大家都聚在了一起,想必也是时候分出胜负了吧?”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胜负?”何瞑拿着灵犀剑,冲着洛城喊。 此刻,灵溪也已经站了起来,目光里闪着愤怒与仇恨的光:“今天原本是我与何瞑的大喜日子,现在,翦羽死了。这里被你们破坏成这个样子,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灵溪喊了一声:“来人,把他们通通给我赶出去!” 话音一落,空气中立刻多出了许多面无表情,肤色惨白的人,他们的成群结队地走向凌绝与洛城他们。 凌绝哼了一声:“区区小人,谁怕?” 说着,一挥手掌,想驱散他们,孰料,他们居然支撑得了,而且还向着凌绝步步逼近。 此刻,灵溪握住何瞑的手说:“何瞑,好好用你的灵犀剑,打败这些人吧!翦羽说过,灵犀剑只有杀了我后,用血浸染,才会显示出灵性。” 何瞑的表情里,突然有了翦羽的温柔:“傻瓜,那是我骗你的,我以为这样说了,你会怕,你就会离开何瞑,与我在一起,可是,你还是选择了何瞑。我输得一败涂地。灵犀剑的剑鞘被我封存在井中,不用担心,关键时候,它自然会出现。” 灵溪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何瞑:“你是?翦羽?” 何瞑点点头:“我用了我最后的法术,暂且附身在何瞑身上,但是很快我就要离开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或者,让何瞑带你离开这里。” 灵溪哭着点点头:“翦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任性了。” 何瞑笑着,伸出一只手,摸摸灵溪的头:“再见了,记得要好好活下去。” 何瞑的眼眸中有一层浅蓝退去。 而这时,那些浮现在空中的人已经被凌绝打得差不多了。 洛城看着凌绝:“你要杀我,其实简单得很,为什么非要走进这里?牵扯进那么多不相干的人?” 凌绝笑了:“什么不相干的人?你想要灵犀剑,我也想要,我还要何瞑,他才是灵犀剑真正的主人。” “想让我跟你回去,下辈子吧!”说着,何瞑挥剑向凌绝。 但是灵犀剑丝毫不起作用。 凌绝说:“你小子,我想让你跟着我,是因为我看得起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城笑笑:“何将军,你不要白费唇舌了,他根本就不是何瞑。” “什么?”凌绝瞪着洛城。 瑶池也在一边觉得奇怪,眼前明明是何瞑。可是洛城非说他不是。 洛城笑着:“其实那天去取剑,何瞑就已经死了,现在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瑾茗不可置信地望向洛城:“你早就知道何瞑死了,为什么却故作不知?” 洛城说:“你一直处心积虑地留在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瑾茗说:“我的任务是来保护你,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置你于死地。” 凌绝冰冷的声音响起:“够了,这个时候谈论这些有什么意思?反正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儿。至于这是不是真的何瞑,我带回去,自有办法审问。” 瑾茗突然想起了什么,冷笑道:“此人是不是何瞑,我有办法判断。” 凌绝挑了挑眉:“是吗?” 瑾茗坚定地看着何瞑:“真正的何瞑,右肩上有一朵莲花的刺青。” “莲花的刺青,右肩?”洛城的脸色突然大变。 而凌绝在听到瑾茗的话后,也愣住了,就此看着何瞑。 何瞑看着洛城:“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既然你一直是想置我于死地,那么,就来吧!” 说着,何瞑挥剑朝洛城砍去。 随奇跳了出来,护住洛城,拔剑挡住了那一刀。 洛城说:“现在的灵犀剑,没有了剑鞘,就和废铁没有什么两样,你想用这个来杀我,岂不是太简单了?” 凌绝立刻接过话:“洛城,你别得意得太早。” 洛城则是笑得潇洒:“现在怎么这么帮着何瞑了?莫非他是你的儿子?” 瑾茗吃惊地说:“洛城,你别乱想了。” 洛城依旧看着凌绝:“我想你托我完成的事,现在已经完成了,不仅如此,我还猜出了你们的关系,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啊!” “你别瞎说。”凌绝回避着洛城的目光。 洛城笑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健忘吗?当初因为荷妃害死了洛宣污蔑到我这里,我最终得以释放还不是因为你与荷妃的奸情被父皇现了。这几年,你一直在寻找遗落在民间的所谓的皇子,其实只不过是你的儿子罢了,否则,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而你想杀了我的目的,也无非是因为那次我亲眼目睹荷妃杀了洛宣。你如此就迁怒于我,我也实在是太委屈了。” 瑶池恍然大悟:“难怪何瞑的右肩上有莲花的刺青。” 何瞑则在一边冷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不要打扰这里的生活,都给我滚。” 说着,何瞑又挥舞起灵犀剑。 洛城抽出随奇的剑,施展轻功向前,剑直指何瞑。 凌绝见状,立刻上前阻止洛城。 两个人的剑在空中交汇,闪出火花。 洛城笑道:“何将军果然不忍心。” 凌绝说:“少跟我废话。” 说着,凌绝有一个腾空飞起,一招内居然有7式,他逼着洛城而去,洛城的剑在全力抵挡着凌绝的剑法。 与此同时,黑衣人也将樊云桀、随奇他们团团围住,一时间,刀光剑影,此起彼伏。 瑾茗想去帮助洛城,她刚要腾空而起,一把剑冰凉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瑾茗无法回头,只得问:“你是谁?” 后面,瑶池的声音响起:“你别想着要去救洛城。” “怎么会是你?”瑾茗疑惑。 瑶池冷笑了一声:“说起来,我算是你的师妹了。” “怎么?你也是凌绝的手下?” “不错。不过我的任务,只是取得洛城的信任,必要时,就杀了他。” “你隐藏得未免也太好了。” “我看是你隐藏得太深了。可惜,你好像是喜欢上了洛城,连任务都不管了。” “瑶池,你放我走,现在是危急时刻。” “哈哈,是谁危险了呢?是洛城吧?但是洛城不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所以,我何必让你去救他?” “瑶池,我曾经答应过樊云桀不伤害你,不管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你学了这些年的武功,好不容易学成出来,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洛城而毁了自己呢?更何况,现在的洛城将你列为了敌人,你又何必去救他呢?” “就像你对随奇的感情一样,我想,这样你总可以理解了吧?” “随奇?你少给我提这个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罢了。” “瑶池,别说这样的话,再怎么样,我们毕竟也是曾经一起友好过,你喜欢随奇,我怎么可能会误会,那种喜欢,根本就掩饰不了。”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倒是你自己,现在已经背叛了师门,是生是死,都是要接受惩罚的。” “既然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我还要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说着,瑾茗一手握住剑,一个翻身挣脱了束缚。 剑,划过手心,血,一滴一滴流了下来。 瑶池呆呆看着瑾茗:“你,这又是何必。” 瑾茗凄然一笑:“为了洛城,我就顾不得这些了。” 说着,瑾茗腾空而起,双脚踩过树枝,整个人卷起,来到洛城与凌绝中间。 凌绝不由放慢了度,但当他现瑾茗居然是帮着洛城的,不由皱起了眉头:“瑾茗,你是怎么回事?” 瑾茗说:“你曾经不是一直对我说要保护洛城吗?我现在就在照你的话执行。” 凌绝“哼”了一声:“看来,你是要背叛我了,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瑾茗却在这时抽身,剑落在了何瞑的脖子上:“师父,你再杀下去,我就对何瞑不客气了。” 凌绝瞬间住了手,直飞至何瞑与瑾茗的面前。 黑衣人已经被樊云桀与随奇打得差不多了,他们的目光,此刻都转向了瑾茗与何瞑。 “你想干什么?”灵溪不由也紧张起来。 “放了洛城。”瑾茗提出要求。 灵溪看着瑾茗:“这些与何瞑没关系,为什么你要用何瞑的性命打赌。” 瑾茗看着灵溪:“何瞑是我所救,他本来就欠我一条命,现在他来偿还,也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吧?” “瑾茗,你不要乱来!”凌绝喊着,紧张地阻止着瑾茗。 瑾茗看着洛城,目光中充满了深情。 洛城看着瑾茗,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不安。 “?”。 洛城的脸上出一声轻轻的声响。他鼻子那儿的皮裂了开来。 洛城伸出手,轻轻撕下那张假面,露出隐藏着的原来的面容。 一张俊朗的脸出现了。 不再是老头的模样,而是年轻英俊的洛城。 瑾茗微笑着:“总算,我又见到了你。” “你本可以不这样做。”洛城说。 “可是,我想让你活着,好好地活着,我一直期待着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也可以感受到你的快乐。” “可是我从不曾有过真正的快乐,我也不想拥有这样的快乐。” “即使这只是你的愿望,我也希望你幸福。”瑾茗说着,流下了眼泪。 也就在这说话间,瑾茗手心的血,落在了何瞑拿着的灵犀剑的剑面上,灵犀剑自己在何瞑的手中剧烈地抖动起来,并且出了耀眼的蓝光。 “不好!”洛城、随奇、瑶池、樊云桀都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剑鞘,此刻在冰封的井中剧烈摇晃起来,突然就冲破了冰层,只向着何瞑而去。 一下子就飞至剑那儿。 “叮”的一声,剑与剑身合二为一,蓝光更是强烈。 这么强烈的光将何瞑整个笼罩在其中。 瑾茗也被这道蓝光弹至很远,背后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不由吐出了鲜血。 “瑾茗!”洛城看着她。 随奇则毫不犹豫地飞奔上前,抱着瑾茗。 瑾茗在随奇怀里,对他说:“记得要保护好洛城。要好好帮助他。” 随奇郑重地点点头。 这时,何瞑抽出剑,向众人一挥,众人纷纷倒了下来。 “何瞑,何瞑,是我啊,我是你的父亲!”凌绝在一旁大声叫着。 何瞑的眼眸,是蓝色的,此刻,闪着蓝色的光芒。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凌绝:“你不就是为了这把剑吗?” 然后他看向洛城:“你也是这样。你们都是一样的。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灵犀剑出的强烈光芒令众人睁不开眼睛。 瑾茗虚弱地说:“何瞑,不要这样。” 何瞑施展轻功,他不管不顾地挥舞着剑,似要把心中的积怨都泄出来。 樊云桀挡在瑶池的前面。 一束蓝光打在樊云桀的手上,居然划出了血痕。 “樊云桀!你怎样?”瑶池说着,紧张地查看着樊云桀的伤势。 樊云桀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第一次看见你紧张我,我现在觉得很开心。” “你疯啦!”瑶池说,“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正说着,又一束蓝光打过来,樊云桀立刻将瑶池抱在怀中,匆忙转过身,蓝光打在他的背上,伤口很深,血喷薄而出。 瑶池在樊云桀怀中,还不知道生了什么,她问樊云桀:“怎么了?” 樊云桀强忍住痛,假装没事一样:“瑶池,可以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你在说什么,现在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瑶池抬起头看着他。 樊云桀按下瑶池的脑袋,眼泪已经从眼眶中渗了出来:“瑶池,以后没有我在的日子里,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受伤,不要轻易喜欢上一个人。请你一定要记得,你的生命中,曾经有一个我,不,如果你觉得太痛苦,那么,请将我忘记吧!” 瑶池笑着:“樊云桀,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感觉不到樊云桀的反应,瑶池抬起头,看见樊云桀已经闭上了眼睛。 “樊云桀,樊云桀!”瑶池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却得不到樊云桀的一丝反应。 瑶池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叫得更大声了:“樊云桀!樊云桀!” 她摇动着他的身体,樊云桀也是任由她摇晃着,终于倒了下来。 “樊云桀!”瑶池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像珠子一样不停滑落下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突然就离她而去,心中,缺了重要的东西。 她抬起头,看着依旧在挥舞着剑的何瞑,眼睛里冒出愤怒的光芒。 她一跃而起,抽出剑,刺向何瞑,但是蓝光打了过来。 瑶池立刻避开,但她手上的剑已经缺了一半。 瑾茗已经奄奄一息,随奇将她抱至一块巨石的后面,以躲避灵犀剑的袭击。 “洛城呢?洛城还好吗?”瑾茗虚弱地问。 随奇点点头:“放心,我会保护好他。” “你不要管我了,快去保护洛城吧,反正我在这里,也很安全。”瑾茗说。 随奇点点头,虽然依旧不放心,但他还是冲了出去。 此刻,何瞑停下了举动。 他看着洛城、随奇、凌绝与瑶池。 “何瞑,放下剑,看一看吧,我们都是你的朋友!”洛城说。 “朋友?”何瞑笑了起来,“我哪来的那么多的朋友,你们不过是为了拿到灵犀剑而利用我罢了。好了,刚才你们都已经知道灵犀剑的厉害了吧,你们都已经看见过灵犀剑了吧?怎么样?你们现在来抢啊!” 何瞑说着,出疯狂的笑声。 “何瞑,你连救你的瑾茗也杀了,你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随奇说。 灵溪则在一边说:“没有人性的该是你们才对吧?你们为了这把剑而不顾何瞑的生死。”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帮助何瞑?”瑶池愤怒地看着灵溪。 凌绝开口:“何瞑,我是你的父亲啊,你右肩的莲花刺青,是记号。” 何瞑不屑地看着他:“是吗?你也好意思来对我说这样的话吗?” 未了,何瞑叹了口气:“你是我的父亲,可是这些年,你都到哪儿去了?你将我抛弃的这些年,你不管不顾我的生活。你可知道我被赶出家门时有多绝望吗?我甚至想到了死,直到,直到瑾茗将我救起。瑾茗?瑾茗?” 何瞑开始默默念起这个名字。 “不错,就是瑾茗救了你。”瑶池说。 何瞑的思绪突然一片混乱。 他的脑海里,充满了各种东西,有战争,也有杀戮,但是也有着亲情。 怎么,怎会这样? 何瞑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何瞑?”凌绝在一边呼唤着,他想要走近何瞑。 何瞑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然后他痛苦地看着灵溪:“灵溪,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灵溪惊讶地看着他,何瞑痛苦地说:“我现在好痛苦,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火在燃烧着。怎么办,怎么办?” 灵溪无意中低头看了一眼灵犀剑,只见上面显现出一行字:“以血养之,方可减轻其痛苦。” 灵溪看着何瞑痛苦的样子,不由说:“原来,在我们相遇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我不该留你在此处,我也不该对你有所心动。那么,结束这一切的办法,只有这一个,解铃应还系铃人。” 说着,灵溪从何瞑手中拿过剑,一下子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血汩汩而出,灵犀剑又重生出新的光芒。 此刻的何瞑,仿佛是大梦初醒一般,他愣愣地看着灵溪,顿时乱了分寸:“灵溪,灵溪,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今天不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灵溪看着何瞑眼中的温柔,勉强露出微笑:“你终于变回那个何瞑了,我终于把你解救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然后,何瞑抬起头,看着洛城、瑶池、随奇与凌绝,“怎么会这样,到底生了什么事?” 灵溪对众人说:“现在的他,好像是重生的模样,你们可以对他说以前的故事,但是请你们一定要好好对待他。” 随后转过头对何瞑说:“你要好好的。不辜负我的生命。我把我的灵魂依附在灵犀剑身上,你要好好对待这把剑。” “我会的,我会的。灵溪,你不要死。”何瞑大声哭了起来。 灵溪抓着何瞑衣角的手突然滑落了下来。 何瞑不敢相信地望着灵犀剑流动着鲜红的血丝,一道红光闪过,灵犀剑自动飞出,自动插入剑鞘,落在了何瞑身边。 而灵溪的尸体,也荡然无存。 洛城的目光看着凌绝:“你我本来就无冤无仇,荷妃的事,也早就过去了。我希望何瞑能帮助我一起夺天下,我想,你会同意吧?” 凌绝看着正在痛哭的何瞑:“好,只要你可以保证你能照顾好何瞑就可以了。” 洛城说:“不介意的话,这次回宫,我请你与我一同回去。” 凌绝说:“就不怕我杀了你父皇?” 洛城说:“我本来就是在宫中不受宠的孩子,与我父皇,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何不趁着这次回去,索性把天下变成是我们的呢?反正现在,灵犀剑也是我们的了。” 凌绝想了想:“好,一言为定。” 随奇跑到巨石后面,看见瑾茗已经闭上了眼睛。 瑾茗已经停止了呼吸。 随奇将瑾茗抱起,一滴泪,滑落在瑾茗的衣襟上。 走出迷岸阁。 洛城与随奇将瑾茗与樊云桀的尸体埋入地下。 “你爱过瑾茗吗?”瑶池问洛城。 洛城看着地上鼓起的小土坡,他的脑海里,是瑾茗的笑语嫣然。 大概,有那么一刻,爱过吧? 瑶池看了看樊云桀的墓,又红了眼眶。 谁也不知道,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收场。 众人收拾好一切,就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程,随奇回过头,看见瑾茗的墓上,已经长出了一棵红豆树。 随奇默默地折回,跑了过去。看着树上顷刻间长出的红豆,这红豆特别红,莫非是沾染上了瑾茗的血? 随奇不由伸手摘下一颗,握在手心里,就又跑上去与大家一起同行了。 他的手中,多了一颗红豆。 他的心里,默念着:此物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