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亡秦覆汉》 第1章 深夜来客 夜色苍茫,白日的喧嚣归于沉静,古老沧桑的新郑城只剩点点星火之光,宛若暗夜星辰。 在这难得的宁静中,本该守卫森严的韩王宫却暗流涌动,一道略显纤细的黑影在黑暗的掩护下,在偌大的王宫中肆意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飕飕飕” 就黑影在王宫中行进的速度,足见此人对王宫地形、禁军布防及禁军换防时间极为熟悉,完美的避开一队队巡逻的王宫禁军,朝着后宫深处狂飙,风声中夹杂着几不可闻的衣袂劲风声 月华宫偏殿,一名年约七八岁左右的少年躺于榻上。 床榻不远处的案几上,摆着一座青玉盘龙台,玉台上,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浅蓝色夜明珠散发着荧荧之光。 白绿相间的珠光下,少年双目紧闭,眉头紧皱,额头布满细汗,双腿绷得笔直,双臂悬空,不停的来回挥动,仿佛在驱赶着什么。 “不啊砰” 忽然,少年来回挥动的双臂猛然拍在床榻上,在寂静的偏殿内发出一声轰响。 与此同时,少年骤然睁开双目坐起,撑在床上的双臂不停地颤抖。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声充斥殿内,少年浑身冷汗淋漓,双目四顾,略微定了定神,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咕咚咚咳咳” 缓了缓神儿,少年起身下榻走到案几旁,捧起陶壶仰头一通猛灌,结果喝的太急把自己给呛着了,弯下腰不住的咳嗽。 “嗖” 突然,一抹寒光乍现,一股锋锐无比的劲风向少年背后袭来。 危急关头,背身的少年似是有所察觉,于电光火石之间低身扭腰,险险的避开要害,尽管反应及时,后背仍被剑气扫到,一道血痕乍现,鲜血将后背衣衫浸红。 无暇理会后背,少年飞起一脚踹向后方。 剑势已老,袭击者已来不及收剑,左臂下劈,挡住腿袭,借力向后飞退,离少年大概三四米左右站定,右手扬起,手中宝剑遥指少年面门。 暂时摆脱危机,少年直起身转过身来,只见偏殿中凭空多出了一个黑衣人,浑身杀气凌然。 此时,少年并未大声呼叫,也不理会背后的伤口,挺直身躯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脸上的神情看似冷静,眼中却露出一抹惊慌,一闪即逝。 一击不中,黑衣人毒蛇般的瞳子里掺杂着一丝惊讶,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刚刚少年那一腿虽然迅捷巧妙,但力道不足,倒是他过于小心谨慎了,如果硬受这一脚直接挥剑一击,任务就完成了。 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疼,面对这种谨慎又耐心的杀手,少年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奈:“母亲啊母亲,咱们娘儿俩这是让谁盯上了?” 尽管明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少年还是忍不住发问,语气中,颇有些认命的感觉:“兄台,临死之前,能否告诉本公子,是何人派你入宫行刺的?” 当今韩王韩安继位还没几年,韩国朝堂除了大将军姬无夜与相国张开地两大巨头之外,还有好几个实力不弱的派系存在。 韩安有寡人之疾,新郑各大家族姿色上乘的小姐不少都入了宫,少年的母亲便是其中之一,怀疑的目标太多,一时之间,少年还真摸不准是何方势力想除掉他们母子。 “死人,没资格提问!” 黑衣人不含任何感情的语气,令少年有些头疼,今年父王韩安恩宠过重,难免遭人觊觎,这已是第二个来刺杀他的刺客,是否与上一个来自同一家,现在还无法确定。 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少年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误会,我说的临死之前,指的是你!” “什么?” 许是少年的话令黑衣人觉得有些可笑,或多或少的有了那么一丝心神松懈,凝聚到顶峰浑然一体的气势威压,出现了一丝裂缝。 少年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目的,在黑衣人心神露出破绽的一刹那,将手中陶壶向上一抛,尚算幼小的身躯突然幻化出数道残影欺身而进。 少年动手的那一刻黑衣人已经回过神来,惊而不乱,一边退步后撤,一边撤剑回拉。 黑衣人反应不慢,然而,他过于低估少年的实力与速度,剑还没完全撤回来,少年的攻击已然临身。 “砰、砰、砰。” 只在眨眼之间,少年在黑衣人惊惧的眼神中朝他的胸腹间连环三掌拍出,掌劲刚猛暴烈,势若奔雷。 巨大的劲力袭来,胸腹间剧痛无比,黑衣人不由自主的弯成虾米状,身躯如风中柳絮,被猛烈的狂风刮的向后抛飞,砰的一声后,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被击飞在空中的时候,少年仅在这瞬息之间,双手以奇特手法连点他膻中、肩井、环跳、章门四处穴道,之后借势后撤,正好将落下来的陶壶接住。 “噗” 一口鲜血喷出,黑衣人如同死人一般瘫在地上,冰冷的双眸满是不敢置信,他接到的情报,韩王第十子韩冲,年近六岁,天资聪颖,极得韩王喜爱,习武一年。 一个刚习武一年的目标,修为居然远在他之上 说到韩冲,不得不提一下其母李鸢。 李鸢乃是新郑李家大小姐,性格温婉,姿色不俗,因韩冲受宠而得封月华夫人,一跃成为后宫新贵,论后宫地位,隐然可与红莲公主之母魏夫人比肩。 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蒙受韩安恩宠固然可喜,可母子二人却也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李鸢身边有李家陪嫁入宫的武侍宫女和韩安精心安排的宦者侍候,刺杀她风险不小,韩冲则截然不同,一来,他尚且年幼,二来,他不喜欢内侍、宫女夜侍,经李鸢允准独居一殿,相比李鸢,刺杀韩冲要容易得多。 可谁又能想到,小小年纪的韩冲居然隐匿着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 直到此刻,黑衣人才反应过来,刚刚韩冲喝水时被划伤的那一剑,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蹲在黑衣人身边,韩冲一把撕掉他蒙面的口罩,露出一张十分普通的面容,在他身上细细搜寻了一番,撕开衣服查看他身上是否有特殊标记,结果一无所获。 “你实力不弱,可惜选错了目标,很遗憾,这是一个悲剧!” 刺杀失败,武功被废,黑衣人别无他想,只想死个明白。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 漫不经心的瞥了黑衣人一眼,韩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从你接近偏殿开始。” “怎么可能?” “要不是你足够小心谨慎,不趁我装做噩梦动手,我又何须假装呛水,引你上钩!” 弄明一切,黑衣人苦笑一声,坦然求死。 “输的不冤,动动手!”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给你一个痛快!” “呜呃” 上一个刺客比较倒霉,那是韩冲初次与人生死相搏,因为急于制服对方,没能控制好力道,一时失手给打死了。 这次好不容易拿了个活的,又死了,心情郁闷的韩冲少有的爆了句粗口:“卧槽。” 不过,这也算是给韩冲上了一课,再有杀手落在他手里,死亡,将会变得十分奢侈 第2章 以退为进 死人,韩冲并不陌生,至少,曾经作为医生的他,不陌生。 再世为人,杀人,他也不再陌生 事实上,韩冲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他的世界,没有内功剑气,更不存在什么飞天遁地,那里,科技主导一切。 现在这个世界,是一个剑的世界,一个只存在于小说、电视、网络中的世界,如果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传说是真实的,这还是一个有神仙存在的世界。 总的来说,这个世界很复杂,复杂的有点扯!至少,了解过后的韩冲是这么认为的! 李锋,是韩冲的曾经,出生于医武世家,家学渊源,精通中、西医术、炎黄古武,琴棋书画亦样样皆能。 可惜天妒英才,22岁那年,李锋去神农山(神农架)采药时遭遇地震山崩,失足掉下山崖,不幸殒命。 一副水晶棺,一对戒指,将李锋的灵魂拉到现在这个世界,成了当代韩王的第十子。 戒指,叫太虚阴阳戒,棺,名为混沌水晶棺,这两样本是天涯尊者之宝。 这天涯尊者本是某个修真位面的霸主,机缘巧合之下在一处上古秘境中寻得这两件奇宝。 因天涯尊者行事霸道,被位面之子带人推翻统治,耗尽自身所藏仍未能逃脱追杀,最后只得自爆肉身,元神才借机逃脱,机缘巧合开启水晶棺从自身的位面逃到了李锋的世界。 逃生之后,天涯尊者本想找些天材地宝疗伤,只可惜李锋的世界灵气稀薄,别说天地灵物,就连修炼都困难。 灵气匮乏,元神重度受损的天涯尊者连易魂重修都做不到,只能靠自身实力强行压制伤势,不停地夺舍普通人苟延残喘寻找自救之法。 历经数千年时光,天涯尊者仍一无所获,压制许久的伤势彻底爆发,最后落了个魂死道消,死在了神农山之中。 消亡之际,天涯尊者将宝物封印,留下一缕意念附在阴阳戒上,以待有缘人。 随着时光的流逝,封印之力减弱,这一缕意念也将逐渐消散,正巧赶上李锋死在附近,附在阴阳戒上残存的意念将李锋的灵魂拽进了水晶棺。 虽然这只是天涯尊者残存的意念,其中却承载着天涯尊者的记忆 将涌入灵魂的庞大信息消化之后,李锋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太虚阴阳戒是一对空间戒指,单个的内部空间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混沌水晶棺却是一件异宝,拥有类似昆仑镜穿梭太虚的功能。 就在李锋进入水晶棺的一瞬间,一声惊天爆响响彻天地,随着这一声轰鸣,水晶棺附近的空间寸寸崩碎,以水晶棺为中心形成一个直径约近三米左右的小型黑洞。 之后,水晶棺发出万丈霞光,然后渐渐变得透明,进入位面隧道,这一走,便是十年 在位面隧道穿梭的时候,闲暇无事的李锋盘点了下阴阳戒中的“遗产。” 太虚阴阳戒分阴戒和阳戒,阴戒似是让天涯尊者当成了“书戒”,里面全是书,上百个书架上摆的满满的,阳戒就杂乱的可以。 偌大的空间中,有九个武器架,摆放着一堆“破铜烂铁”,有十几个柜子,里面是许多已经空了的玉盒和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药材、农作物的种子,还有散落在柜子周围那左一堆,右一堆,杂七杂八什么都有的“破烂儿。” 如果李锋还在他的世界好好的活着,这些东西或许价值不菲,可对灵魂状态的李锋而言,毫无用处。 聊以安慰的是,在书架上找到不少修炼的功法,有修真的,还有练武的,幻术等等,倒是挺全乎,他还找到几本像是内功和修真法门的结合体。 兴许是因为灵气枯竭,天涯尊者以两个位面的修行元素创出用来自救重修的功法。 因为那缕意念中承载记忆并不全,绝大部分还是关于天涯尊者在地球的记忆,所以,李锋并不知道水晶棺穿梭的目的地是哪,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好在有部功法里包含着修炼灵魂的法门,无所事事的李锋便试着修习,练着练着,进入了魂眠状态。 等李锋再次醒来时,已经在李鸢腹中,成了一个婴儿,仍旧无所事事的他只好在母体中修炼天涯尊者“遗产”中的巅峰之作——混沌阴阳诀,到了分娩之日,李锋,也就成了韩冲 看着身前黑衣人的尸体,韩冲愁的叹一口气,起身用黑衣人的剑在他的尸体上拉了一个口子,又从阴阳戒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玉瓶,拔开瓶塞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到伤口上,然后将门窗打开一些缝隙,避到了殿外。 望着头顶一轮明月,耳中传来殿内微弱的滋滋声,韩冲稚嫩的面容上布满了犹豫 翌日,刚用过早膳,韩冲便拉着母亲李鸢来到偏殿。 “母亲,孩儿想去桑海求学,望母亲允准!” 刚坐下的李鸢一惊之下瞬间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要拒绝,话临出口时,看着跪坐在身前的韩冲,秀眉微皱。 “冲儿,为何突然想去桑海?” 久居深宫,李鸢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这一点,韩冲心里很清楚,更何况,母子之间,有些事,不能瞒,但有些事,却必须要瞒着。 “母亲,您贵为月华夫人,父王又对我宠爱有加,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避退一二,方是存身之道!”两名刺客的尸体都被韩冲用化尸粉处理掉,衣物、兵器打包扔到了阴阳戒中,直至今日,还无人知晓深受韩王宠爱的十公子被人刺杀,这件事就连李鸢也被韩冲瞒着,他不想让李鸢担心。 身处宫闱,李鸢自然明白韩冲在担心什么,欣慰的同时,心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话虽如此,可兵危战凶,外出甚是凶险,明哲保身并非只此一法,何不另谋良策?” “母亲,儿在宫中多待一日,您就危险一分,儿离宫,您安,儿亦安,至于路上险途,要劳烦母亲请李忠、侯方随行,可保无虞!”李忠、侯方是李鸢娘家门客,此二人闯过江湖,上过战场,一身修为相当不俗,有他二人相随,李鸢能放心不少,要说服李鸢,韩冲自然要做通盘考虑。 “冲儿,你可思量得当?” 见母亲被自己说动,韩冲起身离座,走到李鸢身前双膝跪地。 “孩儿心意已决,还望母亲成全!” 李鸢起身将韩冲扶起,轻抚着他的脸颊,眼中满是疼爱与犹豫,还有一丝了然之色。 “冲儿,王位之争,步步惊心,一旦涉入,再难反覆,你,可想好了?” “母亲,你我母子身处宫闱之中,忍让或可存一时,却绝非长久之计,早晚必受其害,与其忍,不如进!” “求学之事就算我不反对,你父王也不会答应!” “此事,还望母亲随我一起求父王允准!” 李鸢见韩冲神情坚毅,态度坚决,叹息一声,不再相劝。 “起来!” 伸手将韩冲扶起,李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说服你父王,还要靠你自己,我只能从旁协助,你可明白!” “母亲放心,孩儿晓得轻重!” “走,去见你父王!” 刺杀,令韩冲明白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只有强者,才配活着,只有坐上那至尊之位,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才有资格谈理想,讲未来 第3章 潜龙出渊 母子二人见到韩安时,韩安惊于韩冲出门求学的决定,虽没有反对,但也没同意,劝他长大些再出去。 然而,在李鸢帮衬及韩冲自己再三保证加卖萌苦求下,韩安最终还是松了口。 韩安答应韩冲外出,除了对韩冲宠爱之外,还因为韩冲去的是桑海。 齐国地处边缘,近些年少与诸国交恶,鲜有战事,再则,儒家学术名闻天下,儿子一心求学要为国出力,为他这个父王分忧,心怀大慰的韩安自是全力支持 新郑城郊—— 五百王宫禁军护卫着两辆马车缓缓而行 母子二人原本说好送到城门口就行,可一行人走了一里又一里,眼看着离新郑越来越远,万般无奈之下,韩冲硬着头皮叫停队伍。 将李鸢扶下车,韩冲扶着她向队伍右侧走了十数米,低声道。 “母亲,我知道您舍不得,孩儿也不想离开您,可,终归是要出去走一遭的!” 此时,李鸢的双眸中满是不舍,轻轻抚摸着韩冲稚嫩的脸颊,声音中隐隐带着哽咽。 “冲儿,你生性沉稳,有容人之量,本不需要母亲担心,可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凡事多加小心,切莫与人争执,能忍就忍!” “是,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出门在外,路途凶险,财物切记不可露白,免招贼人觊觎,我已嘱咐李忠、侯方,这一路,他二人寸步不离,护你至桑海,路上,你要多听他二人言语,切不可使公子性子!” “母亲教诲,孩儿谨记!” 应承之后,不等李鸢开口,韩冲退后一步双膝触地。 “母亲,您且宽心,多则六七年,少则年,待孩儿学业有成,便立即回国!” 有这样懂事的孩子,李鸢心中欣慰的同时又特别难受,伸手将韩冲扶起,用力抱在怀中,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滴落 李鸢垂泪,站在不远处的韩非亦忍不住双目泛红,因其性格轻佻玩世不恭,不被韩安所喜,一众兄弟姐妹都疏远于他,只有韩冲和红莲与他亲近玩闹,这些年相处下来,三人感情极为深厚,今日分离,不知何年方能兄弟重聚。 “踢嗒踢嗒” 就在这时,一阵十分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众人不由回身凝望。 来人由远及近,看清马上之人,李鸢擦了擦眼泪,缓步上前。 “臣弟拜见月华夫人。” “景伦君为何如此匆忙?” 收缰下马,韩景先向李鸢行礼,然后看向站在后面的韩冲,一脸的埋怨:“自然是为了我那侄儿!” 今日韩景闲来无事,寻思进宫找韩冲下棋唠磕的,进宫先见了韩安,这才知道韩冲要走的事儿,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匆匆回府收拾了些钱财,骑马就往城外狂奔,要不是李鸢舍不得,坚持要多送一段路,韩景能不能追上可就两说了。 韩安的兄弟有十数人,只有韩景与韩冲处的最好,而曾经酷爱国漫,熟知秦时、天九剧情的韩冲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位,正是动漫原着中与翡翠虎斗富输的倾家荡产封地被夺,最后被韩安贬为庶人死掉的那个。 相比那些喜欢摆长辈谱儿的王叔,韩冲觉得韩景人很不错,对着他们这些子侄辈,韩景脾气极好,没什么架子。 韩冲能与韩景相识相熟,也是相当的有趣。 一年前,年关将近,朝中无事,韩安突然想考教一下自己儿子们的围棋功课,便在宫里安排了一场弈棋比赛,由朝中众臣和王室宗亲当评判。 当时韩冲还小,本来没他什么事,谁成想,受邀观棋的韩景突然冷不丁说了一句:“诶,王兄,既然是公子棋艺比试,怎的不见小十?” 就是这么一句家常话就把年龄最小的韩冲给带了进来。 可恰恰就是年龄最小的韩冲,在弈棋比试中一鸣惊人。 先败太子,再压老四韩宇,艺惊四座。 之后,一路过关斩将将其余兄长斩落马下,最后与九哥韩非决战,二人先和一局,第二场加赛以一子险胜,拔得头筹。 与韩非那一战,韩冲多少放了些水,他跟韩非关系亲厚,韩非的水平也确实要高于其他兄长一筹,他有意让韩非在韩安和一众朝臣宗亲面前显点本事,刷一些好感,一天天的不着调,根本没有谁会去关注和在意他。 当初看原着的时候韩冲就想不明白,韩非一边强出头,一边还想苟,心里想救韩国争天下,还不抓紧时间讨自家老子欢心拿实权,见天就靠着自己的那点儿聪明劲儿去生抢硬夺,累不说,还耽误时间。 果不其然,还没发育起来就碰上了家底殷实的政哥,再加上李斯搁中间上蹿下跳,不跪才怪。 因为弈棋比试,韩冲才名,名传新郑,也正是从那时开始,韩冲与韩景,逐渐相熟。 之后,韩冲经常带着红莲去韩景府上玩耍,一来二去,叔侄之间的感情也愈发深厚。 有些不方便露出来的东西,韩冲都是在韩景府上偷摸完成的,而韩景从不介意,任由韩冲在自己家里折腾。 此时,韩冲见韩景脸色不好看,赶忙讨好求饶。 “王叔勿怪,原不想劳烦王叔奔波,是侄儿错了!” 跟韩冲相处久了,韩景太了解自己这侄子了,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两只钱袋递了过去。 “臭小子,拿着,出门在外别亏了自己。” “多谢王叔。” 见韩冲接住钱袋,韩景扭头看着李忠、侯方叮嘱道。 “路途遥远,你二人要好生照料十公子,切莫大意!” “景伦君请宽心,我兄弟二人晓的轻重!” “那就好!” 李忠、侯方的身份韩景也清楚,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嘱咐起韩冲。 “臭小子,路上多加小心,你小子平日里鬼精鬼精的,可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凡事多长十个八个心眼,听到没?” “侄儿记住了。” 看着一脸关切的韩景,韩冲心中一暖,略微犹豫了一下,上前附耳低声说道。 “王叔,如果哪天有人要与您赌钱斗富,万万不可应承,想法子拖着等我回来,我的赌技您最清楚,别中了人家的圈套!” “啪。” 韩景游戏人间,喜欢赌乐子,脾气还略微有点倔,与韩冲相赌,他就从来没赢过,一听韩冲这么说,忍不住在韩冲脑门上敲了一下,笑骂道。 “小兔崽子,显你能是,麻溜儿滚蛋,没有你在新郑,这日子没意思,学业完了赶紧给我滚回来!” “诶,知道了。” 长辈们交代完,这才轮到韩非上前,一脸的后悔。 “老十,我算是让你给坑了,红莲那我答应替你暂时瞒着,等你回来,你自己去和她解释!” 一想到红莲,韩冲笑着捶了一下韩非的胸口。 “九哥,能瞒就多瞒几天,多瞒一天,你就能多过一天安生日子!” 王宫里的人谁不知道,跟红莲公主最亲的就是韩冲,而唯一能管住红莲公主不惹事的,也只有韩冲,一想到回宫就要面对那个“混世魔王”韩非心里多少有些底虚,忍不住还了一拳。 “早知道就不应承你了!” “一世人,两兄弟,你不帮我,谁帮我!” “路上多加小心,多写信回来!” “好。” “母亲、王叔、九哥,韩冲走了!”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韩冲一咬牙,躬身行礼,毅然转身离去,李忠、侯方双双上前行礼,急忙转身跟上。 凝望着三道逐渐远去模糊的背影,韩非脸上布满了犹豫之色,直到韩冲渐行渐远,藏在袖中的双拳猛然用力一握 曾经的李锋,不仅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学霸,更是一个资深漫迷,所以,当了解自己所在的世界后,他心中的孤独无人可懂,也无法与人诉说,而家人,就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与寄托,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这便是他的逆鳞,谁碰——谁死 第4章 云来客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一晃眼,六年时间匆匆而过,通往咸阳城的官道上,一匹黑色骏马当先而行,后面跟着两辆马车,在夕阳的余辉下,朝着咸阳城缓缓而行 咸阳城——云来客栈 时至傍晚,店小二三宝正满头大汗的穿梭于后厨与大厅之间。 刚给客人送了一壶十里香,回身一抬眼,正好看到两名年约十六、七左右,衣着华丽、俊朗不凡的少年并排走进客栈,急忙跑到门口迎接。 “呦,二位客官,您里面” 三宝话未说全,其中一名少年似是抢话,笑嘻嘻的开口了。 “小二哥,我们一共七人,准备七间上等客房,另外,再备些酒菜,酒要好酒,菜要好菜,东西好了,小爷有赏,东西不好,小爷” 少年这一口流利的咸阳话,让三宝有点发懵,看这二位的架势,像是远道而来,可一开口,他就有点拿不准了。 就在少年与三宝耍笑逗乐的时候,一道温如暖阳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就你贫!” 刚刚两名少年在门口并排在前,三宝并未注意到门外后面还有一人,当两名少年神色恭谨的分开少许,三宝这才看到二人身后出声之人。 这一看,三宝心中不由的暗赞:“好一个俊逸秀美的少年郎!” 观其面貌,这少年大概十四、五上下,身高七尺有余(秦制一尺约231),身着深紫色云纹锦缎长袍,腰缠紫色龙凤纹束带,五官白皙俊美,深邃的双眸犹如夜空星辰,身躯笔直如松,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温煦如暖阳般的笑容。 自这少年进来后,一众食客纷纷将目光停在他身上,一边进食,一边窃窃私语,猜测这少年的身份来历。 这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离家数载,游历诸国的韩王安第十子——韩冲。 “小二哥,挑几样拿手菜给我们备些就行,来咸阳的路上就听说云来客栈的十里香能香飘十里,西风烈似烈火焚身,我等正是慕名而来,劳烦给我们一样来两壶。”同样是流利无比的咸阳话,三宝从这番话里,听到了他需要的。 三宝心中赞叹韩冲卓尔不凡的同时,拿在手中的案布顺势搭在肩上,而柜台那边,传来一声轻咳。 “几位客官,一楼坐不下您几位,还请几位客官随三宝上二楼雅阁。” “有劳小二哥稍待,在下还有几位同伴在外等候,另外,店外的两辆马车有劳小二哥一会安置一下,马也该喂了,最后一并算钱与你。” “好嘞,客官,您请。” 要说这云来客栈也才开了两年光景,其声名却已传遍咸阳乃至整个秦国,四方豪客纷纷不远千里慕名而来。 秦国坊间传言,云来客栈在朝中有权贵撑腰,再加上庖厨技艺出众,酒师技艺超群,每日都能吸引许多文人豪客、江湖豪杰用餐留宿,羡煞一众同行。 环顾四周看了一圈,韩冲朝着三宝点了点头,回身向着客栈外朗声说道:“绯烟,有地方,你们进来!” 韩冲话音刚落,从店外又进来四人,一男三女,四人一进店,整间客栈瞬时鸦雀无声。 进来的四人中男的相貌一般,属于扔人堆里过一眼就会忘记的角色,可那三名女子则截然不同。 为首的女子约二八年华,齐肩抹胸暗蓝色长裙,暗蓝黑金纹理相衬,将女子傲人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雪白的脖颈上戴着一条形似三足金乌的赤金暗蓝宝石链,如云般的长发用一根银色发簪束起,精致的五官英气十足又隐含着一丝魅惑,诱人的红唇微翘,隐隐透露出一丝倔强,无论外表还是气质,这女子都足以称得上是倾国倾城。 在女子身后,两名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女亭亭而立。 这二人是孪生姐妹,虽不似为首女子那般有倾城之姿,但也算的上是秀色可餐,二人的娉婷之姿亦令一众食客舍不得挪开眼睛。 “小二哥,劳烦带路。” 经韩冲提醒,有些发愣的三宝赶忙低眉弯腰,请众人上楼:“诶,几位客官楼上请。” 为首的女子似是对那一道道形色各异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神色淡然的随着韩冲等人上楼。 进入雅阁落座,待小二出去后,探身在韩冲耳边喃喃细语。 “记得给小锐送晚膳,我可不想听他碎碎念!” “险些忘了!” 一经提醒,韩冲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苦笑着轻抚额头,招呼男子近前,低声嘱咐。 “晚上出城的时候留点神,多带一坛十里香,我虽不怕小锐念叨,但是我担心炎龙会尥蹶子!” 男子闻听,轻声躬身应道。 “是,少主。 填饱五脏庙,在三宝的引领下,一行人各自回屋安歇。 梳洗过后,换了一身衣物,绯烟叩响了韩冲的房门。 案几上刚泡好的雪莲茶散发着淡淡幽香,茶香氤氲,绯烟的双眸便好似这香茶,包含着似水柔情。 “冲,这三年,我觉得自己彷佛在做梦,如今,我” 凝望着眼前的绝色丽人,韩冲眼中暗藏不舍与无奈,相识、相知、相依,一路三载,这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绯烟的来历,韩冲在见第一面之时便已心知肚明,尽管心有不舍,可他必须让绯烟回阴阳家,现在的他还不够强,韩国还有一副烂摊子待他处理,此时,绝不能与阴阳家产生任何摩擦。 更何况,在原着中号称阴阳术第一奇女子,阴阳家的东君焱妃,这一连串的头衔都代表了眼前女子未来的不凡。 韩冲心里很清楚,因为他的出现,绯烟与燕丹已经不可能了,他们两个的人相遇,既是巧合,也是缘分 李鸢诞子那年,东皇太一通过占星术从纷乱有序的星象中发现,原本秦国一统之势被一颗凭空出现,忽明忽暗的异星搅乱,变得扑朔迷离,这一发现令他有些疑惑,还有些惊诧。 阴阳家于暗中布局多年,在秦国投注了很多心血,很多计划都是建立在秦国一统的基础上,如今出现这样一个微妙的变数,自然引起了东皇太一的高度重视。 然而,强如东皇太一,也算不出这异星究竟因何出现,又从何而来。 韩冲离国游历之前,异星乱而不动,星象难明,东皇太一费尽心力却一无所得。 直到韩冲离家,异星闪耀,有西移之象,通过星象变化,东皇太一算出这异星居然与焱妃有缘。 于是,东皇太一令焱妃离开阴阳家,外出历练。 一路西行,焱妃在楼兰附近碰上了跟随商队准备入西域一行的韩冲等人。 当时,韩冲身边只有金锐、墨白和木风三人相随,不过,这三人亦化为他人,与韩冲假装不识,混迹在商队之中。 这三人是韩冲游历途中所收留的随从,俱是根骨绝佳的可造之材,他们的父母早都已经不在人世,或饿死,或死于战乱,或死于山贼盗匪之手,这就是韩冲现在所处的世界,无情、血腥,而又残酷。 焱妃比韩冲大四岁,当时韩冲离家三年,九岁,但他易容成十四、五的少年模样,而焱妃,也不过才十三,正是年轻人脾气暴躁的时候,更何况,阴阳家出身的焱妃本就心机深沉,心狠手毒。 初次见面,焱妃说话比较冲,有些盛气凌人,韩冲又软硬不吃,没说几句话,焱妃便对着韩冲大打出手。 一场激斗,面对咄咄逼人的焱妃,不明对方身份,韩冲并未直接下杀手,缠斗近百招相持不下,焱妃情急之下使出初学乍练的魂兮龙游。 猜到对方身份的韩冲心里有了底,使出混沌阴阳诀中的阴阳术将其击败,这才结束了这场有些莫名其妙的争斗。 焱妃见韩冲的术法奇特,又对她没有杀意,二人把话说开之后,便提出一道而行,明面上是搭个伴儿,实际却是想挖韩冲的老底儿,看他究竟出自何门何派,与道家或阴阳家究竟有何渊源。 焱妃要求同行,韩冲欣然应允。 焱妃打的好算盘,韩冲自然也有他的算计,一是图谋焱妃的阴阳术,二来,则是想深入了解一下阴阳家,为以后做准备。 于是,原本应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做了一路人 第5章 未雨绸缪 自与绯烟结伴,二人闯西域,踏昆仑,游巴蜀,穿十万大山,一路下来增长了不少见闻,结识不少奇人,更结交了不少青年才俊。 在韩冲十二岁那年,韩冲与绯烟进入了神农山,他上一世的埋骨之所。 在这个世界,代代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在神农山深处有一座神秘山谷,据传是炎帝神农墓葬之所。 世人皆知,在广袤的神农山中有诸多天材地宝,更有传说在神农谷中还有炎帝神农遗留下来的宝物,这些东西吸引了无数武林高手、江湖豪客涌入神农。 进入神农山的不乏当世有名有姓的江湖高手,然而,自他们进去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 渐渐地,去的人越来越少,谈的人却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地方再也没有人愿意踏足 当世可与神农山比肩的地方,还有三个。 昆仑山、不咸山(长白山)和十万大山,这些地方,不论哪一处都是九死一生的绝地,可致命危险伴生的,便是同等价值的机缘。 重获新生,韩冲并没有将医术放下,反而更加的重视。 天涯尊者好制器炼丹,到了李锋的世界,或是出于想自救,或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天涯打造了不少的兵刃,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还整理了许多医学典籍。 在太虚阴阳戒中,存着一部医书,这是天涯尊者在地球经千年的时间收集整理,结合两个空间位面医理所诞生的结晶。 这部书涵盖面极广,治病、用毒、炼丹、药草辨别分类、使用及药物生长环境分布、如何培植药草皆有记载,内容极为详细,以韩冲上一世的底子,都没能将这部医书完全吃透。 为了一个人,这几处绝地,韩冲必须要走一遭。 不咸山时,韩冲还是独自一人,昆仑山、十万大山、神农谷,却是绯烟冒着生命危险陪着他,再加上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和雨雪风霜,短短的三年时间,二人经历的事情比常人一生都要多。 正因为这些不平凡的经历,韩冲与绯烟由一开始的相互提防、猜忌变成了如今的相知相依、相濡以沫,这份情谊弥足珍贵,来之极为不易。 论修为实力,韩冲确实胜绯烟一筹,可若非绯烟舍命相救,韩冲早已死在神农八境之中,化为一堆白骨。 不论当初绯烟带着何种目的接近,可一次次险死还生,一次次患难与共,绯烟终是敲开了韩冲那颗孤寂的心 回想着这些年与绯烟经历的风风雨雨,离别在即,韩冲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担忧,毕竟,绯烟回到阴阳家时,面对的是神鬼莫测的东皇太一,稍有不慎,便是受困杀身之祸。 “绯烟,你们的东皇阁下神秘莫测,心机、手段更是深不可测,进入咸阳之时,那尾巴,是阴阳家弟子!” 进入咸阳境内不久,韩冲发现有人暗中监视他们,手段十分高明,进入咸阳时,趁在城门口查“照身帖”双方距离不远,韩冲以精神感知试探过一次,气机交感之下,发现此人身负阴阳家独门心法。 “是木部弟子,留下讯息通知我尽快返回山门,来秦国之前你已经做了万全安排,我现在并不担心这个,反倒是你” 韩冲能发现是靠自身实力,绯烟知道,是因为此人留下了特殊标记,暗中通知于她。 探身轻轻在绯烟鼻尖上一点,韩冲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轻叹一声。 “为了避免被有心人跟踪,这些年,咱们一直掩藏行迹,变换诸多身份,来秦国之前,我和小舞他们全都易容换了身份,唯独你没有,我就是想验证一件事,在秦国,阴阳家的势力究竟强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我的易容术你清楚,我们几人的真实身份,阴阳家绝对查不到,明日分别之后,东皇太一定会遣门中高手过来摸我的底,我能与你一路同行,杀我倒还不至于,但是,起码也要摸清楚我的来历!” 听到那一声轻叹,绯烟起身走到韩冲身后,伸手环抱在韩冲腰间,俏脸紧紧的贴在他背上,缓缓闭上双眸,绯烟心里很清楚,韩冲的双肩,挑着远超他年龄的重担。 感受到身后的温暖,韩冲转身靠在窗边,将绯烟拥入怀中,望着窗外夜色,右手下意识轻抚着绯烟如云般的秀发。 “在昆仑,你说你看到乱星之象,当时,我的观星诀尚未练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入神农后,观星诀大成,你的占星律,我的观星诀,得到的结论是一样的。 乱星西移,这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你本命属火,西方属金,于你大利,我用你生辰以阴阳鉴推演,方得出你与乱星有缘,以东皇太一神鬼莫测之能,恐怕早已知晓此事,否则,他不会给你西行的指示!” 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韩冲,绯烟双眸中满是赞赏:“然后呢?” “将你拐走这么些年杳无音信,如今又突然出现在秦国,在没有确定我是否星象所示的乱势之人之前,东皇太一还不会把我怎么样,只是不知道,你们的东皇阁下会派谁过来,如果处置不当,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绯烟迷人的双眸含情脉脉注视着韩冲,她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将来一定能超越阴阳家的主宰——东皇太一。 “舜叔和两位叔母待我极好,如同亲生父母一般,如果东皇阁下没有其他安排,八成会让他们来!” 韩冲见绯烟脸上一副你要有心理准备的可爱神情,轻笑着摇了摇头。 “除了你告知我的,阴阳家湘君、湘夫人之事我亦有所耳闻,他却是艳福不浅,两位夫人对他用情极深,若他能一碗水端平,必然” 见韩冲欲言又止,绯烟秀眉微挑:“如何?” “于皇天后土而言,白露欺霜与上善若水,舜,将作何选择?娥皇、女英心中又作何感想?烟儿,以你之聪慧,剩下的,你自己也能想到,现在多说无益,总之,回到门中后,一切小心,若遇难处或不可决之事,一定要告诉我!” 想起帝子降兮剧情,韩冲不由的多说了几句,但也是点到即止,他相信,有了这次对话,绯烟当有所觉,或能避免些许遗憾。 韩冲说这么多,也是因为绯烟曾和他说过,湘君、湘夫人平日里对她不错,要不然,他才懒得管,如今有了这层关系,阴阳家这里,或许可以趁机筹谋一下。 “你考虑的这般周详,又安排了后手,我定能安然无恙,反倒是你,因为惊鲵,你杀了罗网七名杀级杀手,数十名地级杀手,这种级数的杀手培养不易,罗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回国之后,朝中有大将军姬无夜,南境边关有血衣候白亦非,再加上阴阳家,你的处境” 此时,绯烟脸上满是担忧,韩冲回国要面对的,远比她这里要严峻困难的多。 “傻妮子,惊鲵经我之手改头换面,早已芳踪渺渺,沧月扮成惊鲵扫掉了罗网宜阳分部,也已经销声匿迹,惊鲵剑现在在我手中,我随便找几个地方设个局,就够罗网那帮杀手折腾的,罗网想要找到我,那是痴心妄想,所有见过我的杀手早已被我毁尸灭迹,罗网这边我根本不担心;反倒是家里那俩货,着实是有些难办” “冲,你若想在韩国立足,姬无夜和白亦非将是你最大的绊脚石,要不” 以韩冲如今的实力和心计,绯烟并不担心他的个人安危,此刻她只想着为心爱的人做点什么,减轻他的负担,这几年相处下来,她很清楚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心疼的同时,更想为他分担一些。 美人情重,韩冲又怎会不感动,轻轻的在绯烟额头吻了一下,低声呢喃道。 “傻瓜,要杀人我自己就能办,怎舍得让你来冒险,姬无夜和白亦非固然势力不弱,可我也不是毫无准备,筹谋布局多年,韩国,也该变变天了” “你回去之后,代我向大哥他们问好!” “一定。” 依偎在韩冲怀里,绯烟轻轻的闭上双眸:“好些日子没听你弹琴了,弹琴给我听。” “好。” 绯烟在韩冲屋中待了许久,两人将后续事宜商议妥当,这才回屋。 躺在床上,韩冲脑海中浮现出这几年发生的一切,久久无法入眠。 这一路走下来,发生的事,见到的人太多太多,韩冲发现这个世界与自己记忆中的秦时、天九世界有太多的不同。 那诸多并不存在的绝地暂且不说,许多该死的人没死,许多不该出现的人,却提前出现了,这一切的一切,令他十分不安,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第6章 旷野惊雷 翌日清晨,会合住在城外的金锐、墨白,韩冲与绯烟似朋友般,简单话别,然后各自转身远去 相聚多年,携手渡过许多生死劫难,火舞、墨白等人早已将绯烟视作主母。 虽然知晓内情缘由,可绯烟的离去依旧令众人情绪不高,就连炎龙似乎也因为女主人的离去而闷闷不乐,耸拉着脑袋缓缓前行,远不似往日那般欢快。 两辆马车跟着炎龙朝魏国方向行进,速度不快不慢,却渐渐离咸阳越来越远。 不知过去多久,心不在焉的韩冲终于回过神,扭头看向坐在另一边车辕驾车的金锐。 “小锐,昨晚没什么事?” 金锐是韩冲收留的第一个随从,跟随韩冲多年,为人机敏干练,行事果断,极具经商、谍报天赋,受韩冲悉心教导,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令他省心不少。 近些年,在李忠、侯方的暗中协助下,金锐在新郑、南阳、宜阳、成皋、荥阳、洛邑等地构建谍报网,安排人员暗中购买地皮商铺行商开店,积累资金、埋伏暗子。 金锐本来坐镇新郑,可一件要事令他放下一切,亲自离国找韩冲报信,知晓韩冲行踪的他提前在咸阳城外等候,报告完消息就被抓了壮丁,负责陪炎龙住在城外五里的密林中。 炎龙是一匹通体仿似红色火焰的骏马,出自神农山。 据神农谷大长老所说,此马世所罕有,只有在广阔神秘的神农百草林中才偶有出现。 按照神农一脉流传下来的说法,此马乃上古异种,据传有神龙血脉,因全身鬃毛犹如红色火焰,马额有一团圆形的金色胎记,形似烈日,因此唤作烈日驹,又叫炎龙兽,按照马的寿命,现在的炎龙不过一岁多点。 此马神骏非常,又极通人性,韩冲得之还不到半年,为了避免惹出事端,离开神农之前,韩冲将炎龙的烈阳胎记做了伪装,又把全身的鬃毛都给染了颜色,浑身上下漆黑如墨。 虽然现在的炎龙也会惹人觊觎,但相对会安全的多 “公子,昨夜丑时一刻左右,属下曾察觉林中有人窥伺,却找不到对方的藏身之处,未免打草惊蛇,便没有发信号通知墨白。” 安排墨白出城,便是为了以防万一,没出事便好,至于是哪方势力监视,韩冲已是猜个七七八八。 “能令你发觉又不让你找到,这才是对方的高明之处,此事不妨,对了,云来这边安排的不错,你辛苦了!” “公子,属下命都是您救得,一身所学皆是您所传授,为公子出力分所应当,何来辛苦一说,您” 韩冲在金锐等人心中身份是多重的,是主人,是授业恩师,是父亲,还是兄长,尽管,韩冲的年纪比他们之中几个人还要小,可他们对韩冲的敬重,如兄如父。 “诶,不必如此,昨日时间紧迫,我也没有细问,王叔那里怎么回事?”金锐对自己如何韩冲自然清楚,只不过,用人之道固然讲情,但也要讲理,赏罚分明不仅是对跟随他的人负责,也是对他自己负责。 昨日身后有尾巴,韩冲与金锐在咸阳城外会合后并未过多交谈,只是将炎龙交由他照看便进了咸阳,要回家了,自然要先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 “公子,近两年崛起的新郑巨富翡翠虎乃是大将军姬无夜手下四凶将之一,此人经商天赋极高,商队走遍七国、西域、胡地,如今,景伦君的许多产业,掣肘着翡翠虎的发展。” “你是说,姬无夜要对我王叔下手?” 按照天九剧情,景伦君就是在韩非回国前的三两年左右被翡翠虎坑害,这样看来,没有韩冲的新郑,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改变,至少没有脱离原本的发展轨迹。 “是。” “何以见得,王叔贵为王室贵胄,身份尊贵,更何况,我这位王叔不争权、不夺利,与我父王感情颇深,姬无夜又如何有能力搬倒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抛砖引玉,借刀杀人!” 听到这十六个字,韩冲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满意。 “短短数年,你竟能成长至此,不错,还记得我给你们讲过的地府么?” 带着这些人走南闯北,年纪不大的韩冲就像父亲带着孩子一般,他会教他们习文练武,也会给他们讲很多他曾经看过的故事,把其中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灌输到他们脑海中,就这样一点一滴,培养属于他自己的班底,只有他才能用好的班底。 “记得,断生死,判阴阳,定善恶,出六道,主宰苍生轮回。” “是啊,后土娘娘幻六道、创轮回,那是何等的胸怀!此番出来一遭,我看到的只有饿殍遍地、盗贼横行,为富不仁的奸商巨富多如牛毛,只知敛财丧尽天良的贪官污吏更是如过江之鲫,没人收拾他们,我不介意费点手脚!” “为图公子之志,属下愿誓死追随!” “回国之后,我会传你三部竹简,好好研读,你以现有的谍报班底重新整编,名字么,就叫轮回府!” 得此重任,金锐眼神中的兴奋与崇敬仿似绚丽的火焰。 “属下定不负公子厚望!” “城卫军那里情况如何?大哥他们待的惯么?” 这几年,韩冲结识了不少当世俊杰,有曾经听过名字的,也有没听过的,其中,有六人与他相交甚厚,曾一起出生入死,都是过命之交。 一年多以前,七人相聚于洛邑,韩冲将自身身份坦然相告,怎料,隐瞒身份的不止他一个,其他几人也非凡俗,互相掏底,换来一场大醉,临分别之际,韩冲提议,七人结为异姓兄弟,韩冲不顾公子身份,诚心结交,其他六人深感韩冲之情,欣然从之。 结拜之后,得知韩冲救国保家之心,兄弟六人明知韩国非良禽栖身之木,却义无反顾要去韩国,助他一臂之力。 六人分批化名入韩,经金锐精心安排布置,老大、老三、老四、老五以四家韩国士族旁系族人之身份,分批分时进入城卫军,如今,入军最早的老大,已一年有余,最后进去的老五,也已近八个月。 为了妥善安顿韩冲这几位结拜兄弟,又不能留下身份和行迹上的破绽,金锐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 “月前,城卫军有过一次军职调动,四位爷仍是千人将,三爷、五爷现在在北营,大爷、四爷在南营,您让几位爷都藏巧于拙,他们又不乐意贿赂上官,被排挤的挺厉害,以现在表露出来的武艺,千人将怕就是极限了。” 正说着,金锐忽然话头一转,面带不屑之色。 “也就是公子您特意嘱咐,让几位爷谋个不高不低的职位就行,要不就几位爷那一身修为,四大都尉帯右司马邓忠捆一起都不够其中一位爷打的,二爷帮着郭叔把敏山防务整饬好了,回巴蜀接家眷去了,七爷留了封手书又没影了,说等公子您回国之后,他得着信儿就回,不知道又看上什么了!” 新郑情况良好,韩冲便放心了,听到老七留书出走,不由会心一笑。 “这小子,八成是跟着二哥去巴蜀了!” 轻笑一声,伸手在金锐背上拍了下,韩冲示意众人停止前进:“停车。” 驾车的金锐和墨白一拉缰绳停下车辆,打头的炎龙转身小跑到韩冲身边,冲他打了个响鼻,似乎是问他为什么不走了。 拍了拍炎龙的脖子,韩冲跳下车,似笑非笑的冲着后方荒野高声喝道。 “三位,从咸阳一直到这,跟了这么久了,还不打算出来么?” 韩冲这一声爆喝声震四野,仿似平地惊雷,惊动附近不少飞禽走兽四散而逃。 待声波渐渐消散,在离韩冲等人右后侧约三、四里处,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比起韩冲方才的喝声亦不遑多让。 “小兄弟好手段,在下佩服!” 在韩冲出声的时候,金锐等人将马车拉到一旁,调整站位,利刃在手,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片刻之间,韩冲耳中听到了三种不同的衣袂劲风之声在向他们极速接近。 来人一男两女,待三人落地站定,韩冲越众而出。 眼前三人识别度很高,男的一身紫色华服,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儒雅、庄重,大家风范显露无疑,只是,眉宇间隐藏着些许锋锐之意。 两名女子相貌一致,美丽的容颜清冷而不失魅惑,衣着大胆,有些偏西域风格,年纪不好估摸,二十多也可,三十多也行,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令人沉沦的诱惑。 只看这标志性的装扮和风范气度,这三人的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第7章 明争暗斗 虽然知晓眼前三人的身份,韩冲却假装不知,一本正经的拱手见礼。 “我等与三位前辈素未谋面,不知前辈为何跟踪我们?” 韩冲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对面的男子明显并不好糊弄。 “呵呵小兄弟当真不知?” “还望前辈赐教!” “阴阳家,湘君,湘夫人。”报名号的时候,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冲,含义莫名。 男子一声轻笑,令韩冲有些头大,真是个难缠的对手,阴阳家里有名有姓的,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倒是小子唐突了,三位前辈此番所为何来,还请明示!” “东皇阁下想请小兄弟去阴阳家小住几日,不知小兄弟可否赏脸?” 舜的话韩冲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东皇太一要是真打算请他去阴阳家“做客”来的就不会是湘君和湘夫人,既然对方打机锋,韩冲也乐的奉陪,扯呗,谁怕谁! “离家数载,家母在家中苦候已久,晚辈思母心切,此番实在不便叨扰,待晚辈回家见过母亲,届时定当登门拜访。” 似乎是韩冲的托词有些搞笑,舜和娥皇、女英三人脸上都是笑盈盈的,只是,眉宇间却浮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 “可否告知小友名讳?” “晚辈李锋,会稽人。” “李小友秦言学的不错啊!” “走的地方多了,七国语言,晚辈都会一点,晚辈的秦言,还是绯烟教的。” “哦,原来是这样,小友当真不愿随我去阴阳家盘桓一些时日么?” “请前辈见谅,晚辈实在是” 似乎早就料到韩冲会拒绝,不等他说完,舜身躯一晃,一串残影浮现,双方并不算太近的距离转瞬及至。 接近韩冲后,舜朝着他的脑袋双掌齐出,势若惊雷。 刚猛爆烈的掌劲扑面而来,韩冲双目骤然精光爆闪,体内雄浑的内力瞬间迸发,周身气势如湍急的波涛压向四周,双掌逆流而上,迎着舜交替拍出。 随着韩冲动手还击,两声龙吟乍现,一黑一白两条内劲幻化而成的五爪神龙互相交缠着朝着舜飞去,龙目精光闪烁,龙身栩栩如生,仿似真龙现世,威不可挡。 “啪、啪、啪” 眨眼间,二人连对五掌,五声连环爆响,两条内劲所化的神龙被二人来回纠缠的内劲冲击绞的粉碎,舜与韩冲被互冲的内劲冲击波震的各自向后飞退。 初次交锋,舜还占了先手,虽然没有受伤,却因为估计不足,吃了点小亏,韩冲后退三步便化解冲力止住身形,先发制人的舜却足足倒退了五步之多。 “气势威压,凝劲化形,看小友年岁不过二八之数,当真好资质,好修为!同样的年纪,本座自愧不如!”舜先发制人本是试探,只用了八成功力,但是,他能感觉到,韩冲也未出全力,隐藏了多少,他心里没底,如此年纪居然有这般修为,怎能不令他震撼。 自家人知自家事,舜嘴上仍是一副前辈姿态,暗中却将功力催动至极限,以防不测。 舜身后不远处的娥皇、女英也是一脸的震惊和凝重,周身凌厉的气势凝而不散,杀气聚而不发,蓄势以待。 “前辈谬赞,是前辈手下留情了,三位前辈这是打算一起?我这几个随从也还勉强拿得出手,倒是可以随晚辈和三位前辈比划比划。” 不需要韩冲下令,娥皇、女英气势一变,金锐等人立即自发调整站位,一时间,场中众人气势相交,一股股气浪如大海波涛,相撞之后不住的向四周席卷,受场内气劲所迫,炎龙自觉的退向远处。 被金锐等人散发的气势威压笼罩,舜运功相抗的同时,眼中赞赏之色越发的浓烈。 眼前这几个少年资质、修为在同龄之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没有相当的底蕴,根本培养不出来,由此可见,韩冲身后的势力,必定大有来头。 “难怪小友能和烟儿一路同行,果然不是凡俗之流,不介意的话,小友可否告知尊师名讳?与道家是何关系?” 舜此行的目的就是摸清楚韩冲的底细,假设韩冲连他的起手突袭都挡不住,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他才不会因为绯烟的原因而对韩冲手下留情。 更何况,东皇太一的命令,若韩冲资质、实力尚可,尽可能摸清底细再做打算,若实力一般,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和阴阳家的人做“朋友”需要资本。 如今,舜对韩冲的实力、底蕴已经有所估计,这架倒是不需要再打下去了,在没有弄清楚韩冲背后的势力之前,阴阳家不会节外生枝,胡乱为自己树敌。 “家师天涯散人,虽学道,却并非出自天宗或人宗,乃是云游散修。” 舜试探一下就打算收手,韩冲却不让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砰。” 说话的同时,右脚一踏,大地龟裂,蜘蛛网似的裂缝瞬间扩散,身躯如离弦之箭,朝着舜冲去,腾空之中,身影一闪,数朵蝴蝶凭空出现,而韩冲,突然出现在舜身后,双掌一分,黑白双龙再现,分别冲向娥皇、女英,同时顺势低身扭腰,右臂一肘顶向舜腰间要害。 韩冲身躯一动,舜与娥皇、女英立时感觉不妙,韩冲的速度实在太快,蝴蝶出现,心神不免被干扰,韩冲凌空消失,移形换影,三人根本来不及分辨虚实真伪,多年与敌交战本能促使他们发动反击。 “噼啪。” 双龙袭来,娥皇、女英后退少许,两朵蕴含着不同气息的血紫色曼陀罗凌空绽放,眨眼之间,与韩冲发出的龙形气劲相撞,气劲四散,两声轰响震耳欲聋,化解攻势后,二人借势而退,再度拉开些许距离。 “砰。” 二位夫人反应迅敏,舜亦不遑多让,韩冲快,他也不慢,旋身侧肘,以刚克刚,双肘相撞,强猛无匹的劲力爆发,两人各退三步,方才卸去对冲劲道,稳住身形。 “呀啊。” 经过这次交锋,韩冲对阴阳家长老级的人物有了一个大概的评测,也打算见好就收了,打定主意,紧握双拳仰天爆喝一声,混沌阴阳诀瞬间催动至极限,双目精光闪烁,浑身气势如同一柄出鞘的战刀,锋锐无匹,气势爆发之下,一股股气浪向四周席卷,引得尘土飞扬,沙石震动。 “来而不往非礼也,前辈,家母在家中苦候多年,晚辈今日实难从命,还望前辈转告贵派东皇阁下,待晚辈他日有暇,定当登门拜访!” 韩冲气势爆发,湘君夫妇相视一眼,眼中凝重、忌惮之色更甚,韩冲的修为已然十分惊人,所使术法,他们更是闻所未闻,刚刚反击全凭本能,至于韩冲是如何借蝴蝶之幻移形换位,他们根本没看清,要不是自身实力过硬,今日不免要吃大亏。 “既然小友着急回家,本座自然不好强留,归途漫漫,本座就不送了!” “有劳三位前辈相送,后会有期!” 待的湘君夫妇远去,韩冲带人亲自探查周围,确认无人跟踪探视,找地方再次易容换了身份,继续上路 游历这几年,韩冲每去一个地方都会易容换身份消除踪迹,回国之后,出外游历表露过的身份、兵器、功法招式都会藏匿不用,包括炎龙在内,韩冲都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 就算阴阳家甚至罗网顺着他们行进方向追到韩国调查,照样什么都查不到,这几年与他们有关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 虽然依旧看不透阴阳家,但是韩冲也并不担心,至少,一切并没有往坏的方向发展。 只等湘君夫妇回阴阳家禀报详情,绯烟那边的处境就会十分安全,她只需要和以前一样,就不会有任何意外 第8章 天命难违 阴阳家——占星殿 占星殿,是东皇太一最喜欢待的地方,这也是阴阳家最神秘、最核心的所在。 占星殿集阴阳家数代人积累倾心打造,内部空间犹如无尽的夜空,进入殿内仿佛置身于周天星辰之中,神秘莫测,还有各种机关和幻阵、杀阵、困阵,环环相扣,比之墨家机关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经,绯烟一直认为阴阳家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可现在,她只觉得这里冷漠无情,充满了尔虞我诈和血腥味,在这里生存,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实力、心计和手段。 时隔数年,再次回到阴阳家,绯烟却没有了往日熟悉的感觉。 磅礴、神秘的占星殿曾是绯烟学习、修炼阴阳术的地方,此时也变得索然无味,在这里待着,远不如随着韩冲四处游历来的逍遥自在。 绯烟变了,变得有人情味,变得像一个女孩,而不是杀人工具,或者说,棋子。 “东皇阁下,弟子回来了。” 见到东皇太一,绯烟心中很坦然,曾经,面对着一身黑袍,面具遮脸的东皇太一,绯烟打心底里敬畏,如今,敬仍在,没有了畏惧,东皇太一实力超绝,能掌控很多事务,可他(她)不是神,无法掌控人心。 更何况,绯烟天资卓越,是阴阳家的重点培养对象,东皇太一在她身上所耗费的心血和努力极多,没有切实的证据或者亲眼所见,他(她)又怎会怀疑绯烟的忠诚。 “焱,此次西行,可有所获?” “此次西行,弟子遇到一个人,姓李名锋,楚国会稽人,年十六,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不在门中守阁长老之下,且身怀阴阳术,谋略、心计皆在弟子之上,他的阴阳术奇诡莫测,和本门五行秘术同源不同理。” 守阁长老与五部长老不同,前者常年坐镇阴阳书阁,地位尊崇,实力超绝,就算五部长老见了,也要恭敬行礼,就算如此,东皇太一也不见任何反应,虚无缥缈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可曾探得是何人传授?” “据他所说,是一个云游道人,道号:天涯散人。” “天涯散人?” 听到这个道号,东皇太一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波动,对他(她)而言,在门内弟子面前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这还是头一次。 东皇太一的变化绯烟亦有所察觉,便将与韩冲商量的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东皇阁下,这些信息是否属实仍有待考证,弟子与此人同行数年,他防我极严,至今仍未探出他究竟何方人士,出自何门何家,他那几个随从资质不俗,比我阴阳家的五灵玄同也只是略逊一筹,弟子办事不利,甘领责罚!” 绯烟的话东皇太一仿似没有听到,反而转身望着星空。 “李锋、楚、天涯散人、阴阳术、囚龙锁、诛龙阵天命可违兮,天命难违兮,乱矣,乱矣!” 凝望星空良久,东皇太一转身面对着一直保持躬身姿势的绯烟。 “焱,你可是到了易魂之境?” 绯烟闻听,不慌不忙起身应道。 “是,月余前悟到易魂之境,尚不稳固。” 东皇太一右臂一挥,一部竹简凭空出现,朝着绯烟飘去。 接住竹简,绯烟看向东皇太一。 “暾将出兮东方杳冥冥兮以东行,东君,这天下,等你很久了” 韩国国都——新郑 战国七雄,韩国排七国之末。 韩国虽弱,弱的是掌权者与国家制度,韩国能跻身七国之列,靠的是硬弩精兵,这两样才是韩国跻身七雄的资本,再加上各国之间各怀鬼胎,韩国方能传续。 虽身处四战之地,韩国也并非不能崛起,然而历代韩王虽有为王之心机手段,却无开疆拓土之魄力雄心。 再加上近几代韩王无识人之明,懦弱无为,滥用宗族为官,政令不明,军权揽于一人之手,不修兵甲,导致将无斗志、兵无战心。 近些年,诸国之间战乱不断,国内盗匪横生,民心渐丧,韩国灭亡,似乎早已成定局 新郑城外,望着熟悉的城墙越来越近,韩冲心中感慨良多。 花了些许时日,处理身后的尾巴,去了趟魏国中牟县,又去楚国陈县绕了一圈,抹除所有的痕迹,兜兜转转,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站在城门口,韩冲突然觉得他带着李忠二人离开新郑仿佛就在昨日。 火红的残阳下,新郑城没有了日间的喧闹和繁华,此时展现出来的,是它本来的平静与沧桑。 短暂的惆怅过后,韩冲牵着再次改变鬃毛颜色的炎龙,身后跟着恢复本来面貌的烈山与火舞,随着人流缓缓入城,金锐在回来的路上先行一步,墨白、木风并未随韩冲回新郑,易容的冰莹比他们早几个时辰入城,此时已经在约定地点等候。 “公子,一路走来,所见尽是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百姓和流民,想不到新郑城却是这般安定、繁荣!” 刚一进城门,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街道两侧的商铺房舍,勾栏雕楼,与城外所见所闻相比,这巨大的视觉落差令年纪不大的火舞忍不住出言感叹。 “哼,虚假的繁荣罢了,根子里早已是千疮百孔,何来的安定,这里的人都被一座并不坚固的城墙迷住了双眼,早已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 韩冲的一声冷哼包含着太多的含义,烈山不由得近前说道。 “公子” 烈山刚开口便被韩冲挥手阻止。 “你俩先去红尘客栈,等我安顿好以后会召唤你们,在城里四处逛逛游玩可以,别惹事!” “是,公子。” “炎龙我带着,车你们带走,去,我想自己走一走!” 得韩冲吩咐,烈山、火舞立时收拾行李打点好一切,将韩冲的物品挂到炎龙身上,这才驾车离去。 剩下独自一人,韩冲牵着炎龙朝王宫漫步而行,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刚过一个横跨街道的牌楼时,韩冲察觉有人在左侧窥视,发动精神感知,感到目光的主人功力不弱,不由的转头看去。 一入城门不远,在大街左侧有一座相当雅致的四层楼阁,这楼阁占地颇广,流云雕栏环绕,紫色帷幔点缀,整座楼阁显得文雅而高贵。 “紫兰轩。” 念着这熟悉的名字,望着二楼窗后那熟悉又陌生的一男一女,韩冲朝着对方轻轻点头,并未多做停留。 “魏家庄一战,黑白玄翦不知所踪,卫庄不回鬼谷却跑回韩国,想不到紫女和卫庄相识的这般早,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回想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韩冲不紧不慢的朝王宫行去。 紫兰轩中,一男一女看着韩冲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有些凝重。 男的面容冷峻,衣着高贵华丽,黑色为主,金色云纹纹理点缀,齐肩灰发,黑色发箍恰到好处的将男子孤傲冷酷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此人正是当代鬼谷横剑传人,卫庄。 男子仪表不俗、气质非凡,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亦非凡俗之流可比。 迷人的双眸闪烁着妖冶的紫芒,充满诱惑的同时又隐含着一丝拒人千里的冰冷,贴身紫色长裙将傲人的身材尽显无疑,纤细柔软的腰间画着紫色云纹更添三分诱惑,端的是千娇百媚,风姿妖娆,一个如谜一般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都在散发着自身无双的御姐魅力,紫女,当真是人如其名。 “此人是谁?” 虽未剑拔弩张,卫庄却从韩冲身上隐隐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刚刚他只是觉得韩冲气质不俗,所以多瞄了两眼,想不到韩冲的感知会如此敏锐。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紫女秀眉微皱,摇了摇头。 “从未见过,此人看似平和随意,实则谨慎敏锐,刚才离开的那两个人,应该是他的随从,这个方向,他去的,是王宫?” 从韩冲等人进城,卫庄就已经留意到他们,再加上紫女不经意的一句话,卫庄突然想起曾在王宫里无意中听到的一件事。 “几年前,有一个人离开了新郑,那人离开时是五岁还是六岁?假如是同一人,算算时间,应该也是这般大了!” “韩王第十子——韩冲?” 紫女的声音中有着些许的不确定,可卫庄却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如果,他真是韩冲有趣!” 第9章 投石问路 韩王宫——御书房 下朝后,韩安一般习惯在御书房,或处理政务,或留一两个亲近的大臣在此议事。 只是,今日的韩安明显心不在焉,独自跪坐在御书房中,身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幅画,画中是一名约十二、三岁的少年 “老十” 凝望着案几上的画卷,韩安有些出神。 自韩冲离家后,没有了这个儿子在身边嘘寒问暖,韩安经常会觉得不自在,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尽管身边诸子环绕,可论起贴心来,谁能比得上这个儿子,人就是这样,在身边,或许还不觉得,离开了,很多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去想。 六年来,逢年过节、父母生辰,韩冲都会有家书、礼物安排人送回来。 除了这些,韩冲每年会画一幅自画像送回家中,把自己的身材、样貌变化告知父母,以慰其心,同时,也是想让父母放心,让父母知道他在外面过的很好,无需太过挂念。 这些年韩冲的变化韩安虽然嘴上不说,全都记在了心里。 孩子长大了,懂事了,韩安很欣慰,虽然新纳不少美人,可李鸢的月华宫他会经常过去,封赏不断,丝毫不曾冷落。 如今,韩安的后宫也算是诸雄并立,韩非之母眉夫人,红莲之母魏夫人,再加上李鸢,三人关系亲厚,算是中立派系,不惹事也不怕事。 倒是后来入宫的胡美人和明珠夫人为争宠斗的相当欢实,二人又各自拉帮结派,相斗的同时还不停地向三人示好,意图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思绪飘飞,正在愣神的韩安突然被内侍长(官职名称)张富惊醒。 “启禀王上,十公子在殿外跪候问安。” 喊完之后,殿内迟迟不见动静,等在门外的张富回身看着跪在不远处的韩冲,正要摇头。 “吱扭”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御书房的大门猛地被大力推开。 一道略显肥胖的身影从殿内快步走出来,目光看着前方不远处跪在地上的身影,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 韩冲看着有些失态的韩安,不知为什么,眼睛突然有些泛酸,急忙磕头行礼,将心中那股酸楚狠狠地压回去,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喜欢流泪。 “儿,韩冲,拜见父王!” “好,好,快起来,长高了,壮实了不少,来,随寡人进殿叙话!” 快走两步俯身将韩冲扶起来,韩安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不住地点头,脸上满是笑容,拉着韩冲就朝殿内走去。 随韩安进殿,韩冲看到了韩安摆在案几上的那幅画,那是他数月前派人送回来的。 “父王” 瞄了眼案几上未曾收起的画卷,韩安有些端不住了。 “咳相比去年那幅,你的画功明显进步了,寡人寡人闲暇无事,翻出来看看!” 想起小时候的种种,韩冲双目微红,情不自禁拜倒在地。 “父王,这些年,未能在膝前尽孝,儿之过矣!” 幼年时为了自保,讨韩安欢心,耍心机、玩手段,对着韩安,多多少少带点虚情假意,如今,韩冲已经有了保护家人的实力和能力,这一跪,也是真心实意,说一千道一万,这也是他父亲。 扶起韩冲,韩安眼中也有些泛红,拍了拍他的肩膀,挥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老十,你众多兄弟里,最让寡人省心的,就是你,你走的这几年,最让寡人操心的,也是你,说是去桑海,结果在桑海待了仅仅月余,你就跑了” “父王” 韩冲刚开口,韩安已然猜到韩冲要说什么,朝着他摆了摆手。 “好了,荀先生来书为你说情,这事儿就算了,不说这些了,游历数年,当有所得,如今回国,你可有什么打算?” 当初去桑海只是一个由头,去当然也是要去,但是,韩冲所求的,只是一个师徒名分,算计了一把荀子,得了师徒名分,照顾荀子的情绪在桑海混了一个月,到日子以后,告别一脸不舍的荀子就继续游历去了。 二人之间的协议除了荀子的师兄和两个当事人之外,再没有人知晓,可儒家核心弟子都知道,他们的师叔,有一个弟子,叫韩冲。 刚回来就入朝,这与韩冲的谋划有冲突,况且,韩安话里已经有了考教的意思。 “父王,儿刚回来就入朝,于理不合,先不说朝中重臣不服,诸位兄长也该有意见了,为父王出力本是儿分内之事,当责无旁贷,但是,王家无私事,父王要用自己的儿子,也需召集肱骨大臣殿前问对,方能服众臣之心。 此举一来能彰显父王公私分明的王者气度,二来,朝中文武才德兼备,由他们与父王一同考问,也是对孩儿这些年的所学所得有一个判断,再者,儿自问不输于他人,但为官之道,还需要学,望父王明鉴!” 韩冲不立即入朝为官一来是不想太低,有张开地和姬无夜在,就算是韩安直接安排,也不会是什么好位置。 等安稳些日子,梳理清楚手头的事情,到时候借着君前奏对,再入朝,名正言顺,更何况,朝官非韩冲所愿,他想要的,是京畿军权。 韩冲说的合情合理,面面俱到,令韩安十分满意:“老十,这几年没白过,明事了,长大了,你说得对,王家无私事,既然你有此信心,待过些日子,寡人找个时机召集众臣考考你!” “多谢父王成全,儿定不会令父王失望!” “好,好,那你就先歇息几日,走的这几年,你母亲天天担心你,快回去见你母亲,今夜寡人去月华宫用膳,到时候咱们父子再聊。” 韩安想让韩冲先回去见李鸢,可韩冲有件事必须立马办,这件事,还需韩安首肯才行,要不然会给人留下口实。 “父王,您管理国家离不开钱财,儿出去这几年,对生财之道亦有所涉猎,想置办些产业来尝试一番。” “胡闹,商贾之道这等微末之伎,你堂堂一国公子”也不怪韩安说,商贾地位低下,堂堂一国公子跑去当一介商贾,传出去让人笑话。 韩冲见韩安脸上有不愉之色,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 “父王,儿只是幕后统筹,具体事务自有专人去做,儿并不会涉身其中,只要父王允准,只需积累一年,往后每年至少可献二万金与父王。” 韩国身处四战之地,要养活数十万军队,还有国家各项开支,财政压力很大,一方面,韩冲是真心想为韩安减压能让他顺心一些,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积累资金,一举两得。 韩冲一解释,韩安脸上的表情好看多了,钱多与少韩安并不看重,但是韩冲的这份孝心着实让他欣慰,笑的甚是开心。 “你需要寡人怎么支持你?钱财还是别的?” “父王,小瞧您儿子了不是,只要您允准就好,其他的儿子自己搞得定!” 小时候韩冲便很有主见,他想自己干,韩安并不意外,神色平静的走至韩冲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十,你也大了,寡人不能老管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刚刚看见你还带着行李,赶紧回去见你母亲,这些年她想你想的紧,红莲随母回国省亲,过些时日才能回来,你能安生几天,见见小十一,他与幼时的你很像,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是,父王,儿,告退。” “去。” 离开御书房,韩冲回王宫门口将炎龙安排到御马监,并嘱咐当值马倌小心伺候,这才回返月华宫。 韩冲离家之后,韩安经常来月华宫就寝,或许是上天补偿韩安的,自魏夫人诞下红莲之后,后宫再无所出。 韩冲离家不到半年,李鸢又有了身孕,韩冲抢走了他一个儿子,老天便又还了他一个。 十月之后,婴儿出生,又是一个公子。 再得一子,韩安大摆筵庆贺,赐名韩锋,双子在旁,李鸢在后宫的地位更加稳固,平日里所得赏赐也愈加丰厚。 刚回到月华宫的时候,韩冲差点迷路,几年不在,变化太大了,幸亏有怜儿引领,这才没闹出洋相。 进入内殿,韩冲突然出现在李鸢身后,本想给她个惊喜,结果反倒给她吓了一跳。 看到母亲瞬间脸色霎白,韩冲自己也吓的不轻。 回过神来,双眸瞬间泛红的李鸢把韩冲用力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松开,眼泪止都止不住,韩冲的衣服都被泪水洇湿了一大片。 好不容易才将李鸢安抚下来,然后,韩冲见到了自己的弟弟——韩锋。 “锋,见过兄长。” 韩冲的长相随李鸢,俊逸秀美四字当之无愧,韩锋与韩冲有六七分相似,肤色比韩冲要黑一些,这点随韩安。 “小锋,为兄久不在家,这些年幸亏有你陪伴母亲身边,辛苦了!” “此乃弟分内之事,兄长言重了!” 初见韩锋,韩冲发现他果然有几分自己的影子,少年沉稳,言行有度,若培养得当,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韩冲刚回来,自然有许多话要与母亲说,韩锋自称功课未完,便先行回殿,等完成功课,二人再续兄弟之情。 这时,李鸢从里间床榻上抱出一叠衣服。 “冲儿,来,试试母亲给你做的衣服,依照你在信中告诉母亲的尺寸做的,试试看合不合身?” 接过衣服,抚摸着衣上纹理,韩冲眼中充满了喜悦与满足:“都不需要试,母亲做的,肯定合身。” “诶?锋儿呢?” “说是功课未完,分明是想让我和母亲多说会话,他在场多有不便,再一个,我这个当兄长的久不在家,小锋或许还有些认生!” 两个儿子都十分懂事,李鸢心中的骄傲与喜悦已然写在了脸上。 “嗯,冲儿很懂事,每年你遣人送回来的礼物,他都视若珍宝,你虽然不在,但是,你这个兄长,他很敬重!” “是母亲教得好!” 伸手轻点了一下韩冲的额头,李鸢眼中满满的喜悦:“别耍贫嘴,赶紧试!” “我让御厨准备了膳食,偏殿每日都有人打扫,东奔西跑了这许多年,用过膳,你好好休息一下。” “全依母亲!” …… 第10章 养虎为患 离家这些年,韩冲的生活很单调,除了尔虞我诈便是鲜血白骨,不是在打架、切磋,就是在杀人的路上,难得能睡一个安稳觉。 昨夜陪着父母、兄弟吃了顿饱饭,聊至深夜方歇,韩冲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磨磨蹭蹭的起身洗漱。 等到韩冲从偏殿出来时,韩锋早已用过早膳上课去了,韩安寿诞临近,李鸢在给韩冲缝制新衣,见他右臂夹着一个紫黑色的盒子走来,放下针线起身问道。 “冲儿,你这是要出去?” 刚回来就往外瞎跑,韩冲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有个地方他不能不去。 “母亲,我去王叔那里蹭饭,昨日回来晚了没去还说得过去,今日再不去,我怕王叔进宫来揍我!” 略显宠溺的看着终于回家的孩子,李鸢眼中的喜悦与满足想藏都藏不住,一边帮韩冲整理着装,一边嘱咐。 “去了景伦君府上莫要再像往日那般胡闹,前些日子,我无意中听到宫里的内侍和宫女们私下里谈论,景伦君最近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具体是什么母亲没听仔细,景伦君待你亲厚,此去你当留心此事!” “此事我回来前已曾听闻,母亲且请宽心,此事孩儿自有主张!” “前几年李忠、侯方归来时,已经将你之事告知于我,他们虽有诸多隐瞒,但我亦能猜测一二;你从小便甚有主张,又独自在外闯荡多年,手段、见识定然不凡,母亲对你自然放心,但是,都城凶险不比别处,行事须当谨慎!” 李鸢本性温婉,不喜与人争抢,王宫地位的上升,她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不争也得争,为了两个孩子,她,无怨无悔。 “是,母亲教诲,孩儿谨记心中!” 李鸢的变化韩冲看在眼里,心中却多了许多无奈。 身处宫闱之中,就算你不想吃人,别人也会想办法吃你,躲是躲不了的 “梆、梆、梆。” “来人,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 来到韩景府上,韩冲上前敲门,出来一个面生的年轻仆人,顿时觉得有些疑惑,按时间算,韩景的门伯也就不惑之年,他是个精细之人,行事稳重老道,没道理会换。 “新来的?我也不难为你,去叫姜泉来,我在门口等着。” 韩冲说话的时候,这小仆也不敢胡乱插嘴打断,只等韩冲话落,急忙行礼。 “小人见过十公子,王爷早有吩咐,若是公子到府,无需通报,可直接进府。” 随着仆人进府,看着周围熟悉的风景,韩冲突然问道。 “你认识我?” “回公子,王爷让府内所有仆人们看过您每年送回来的画像,就公子您这相貌与风范气度,这新郑城何人可比!” “会说话,难怪王叔把你放门口!” “小人当不得公子夸奖!” 说话间,拐过一个回廊,韩冲看到了韩景府上的家宰(管家)。 “姜泉。” 姜泉刚刚本来是想劝韩景用膳,可心情不佳的韩景哪有心思吃饭,劈头盖脸的就给他骂了一顿,一边发愁,一边琢磨怎么劝主人吃饭,忽的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瞧,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亲生父母,嗖的一下就窜了过来。 “哎呦,我的十公子呦,您可算是回来了!” 这姜泉突然这么“公公”许久不来的韩冲还有点不大适应。 “你好好说话,我王叔在哪?” “回公子,在练武场,您快去劝劝,这些时日膳食都不曾用过几口,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一听韩景都气到这份儿上了,韩冲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感叹,姬无夜和翡翠虎手段确实高明,把韩景的性格掐的死死的,要不是提前做了准备,韩景难免落得一个倾家荡产的结局。 “屁大点事儿,王叔至于么!去,把膳食热好直接端演武场来,给我也准备一份,你们别跟着,我自己过去。” “是,公子。” 演武场院门外,韩冲把周围的仆人都悄声支走,进入场内,看到心情不佳的韩景一箭脱靶,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好搓的箭法!” 听到笑声,韩景下意识就要开骂,回身一看是韩冲,顿时喜笑颜开,将手中宝弓一扔,快步走到韩冲近前,仔细打量许久未见的侄儿,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臭小子,可算滚回来了!嗯,俊了,长高了,好,不错!” 数年不见,除了脸色难看些,韩景倒是没什么变化。 “王叔,听姜泉说您好几天都不用膳,有这么回事儿么?” “前些日子你差人送的信我看了,这几日我可一直忍着,你要是不把那死胖子收拾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最待见的侄儿归来,韩景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前些日子韩冲特意遣人送回来一封书信,让他再耐心等待几日,要不是这封书信,韩景已经打算找翡翠虎“比划比划”了。 也难怪韩景气愤难平,自打翡翠虎借姬无夜之势在韩国站稳脚跟,生意涉及诸多领域,为了抢占市场,不择手段吃掉了许多同行,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如今,翡翠虎已经隐隐有韩国第一富商的架势,诸多商贾无人敢撄其锋,就连韩景的许多产业也受到波及,再加上翡翠虎行事嚣张跋扈,穷极奢欲,明着不敢来,暗里却不停地挑衅,简直狂的没边儿,以韩景的性子、地位,又怎能容忍他如此猖狂。 “王叔,不是当侄子的说您,就为了一个胖虎,您至于么?” 笑着说了一句,韩冲将手中的紫盒递给韩景。 “喏,孝敬您的,这玩意不多见,耍着玩!” 打开紫盒,盒中盛放着一颗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当世,这东西难得一见,以韩景富可敌国的家底,府上也没这东西。 “臭小子,人不大,眼睛倒是贼,哪来的?” “在龟兹游历的时候被一伙劫匪打劫,顺手从贼窝里抢出来的!” 出门这些年,韩冲明抢暗夺连偷带拿,着实收罗了不少“上等货”凡是惹了他的,都没有好下场,还有那些为富不仁的商贾巨富,荼毒百姓的贪官污吏,韩冲更是杀了不知道多少,其家资收藏也遭到了韩冲的洗劫。 抢他们的东西,韩冲根本不存在什么心理负担,各国府衙至今还挂着抓捕韩冲各种身份的海捕告示。 别看韩冲说的轻松,可韩景心里清楚,外面局势这么乱,自家侄儿在外闯荡,岂是那么容易,伸手在韩冲后脑摸了一下,拉着他坐到演武场边的石墩上。 “东西我收了,说,怎么解决?”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翡翠虎崛起不过年余,如今借着姬无夜之势虎生双翅一飞冲天,势头虽猛,根基却并不牢固,我们不妨让他再肥一点,吃的再胖一点,让他把那些小鱼小虾都吃干净了,然后我们再下手。” 回来之前,韩冲已经做好了全盘考虑,韩国商贾龙蛇混杂,其中必然还包含了各国的探子耳目,与其一个一个费劲巴拉的收拾,出力不讨好,还招人嫉恨,倒不如让饥不择食的翡翠虎先犁一遍,然后他直接大洗牌最为省事。 “你有顾虑?” “王叔,作为王室宗亲,有些事我们不好做,有人替我们做了,不是更好么,韩国商业需要洗牌,坏人,却不能我们来当!” 道理韩景懂,但他担心继续放任下去,翡翠虎容易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以他的家底,那些产业其实也无所谓,只是,天天有人在他眼前装13卖s,心里憋气。 再者说,韩景虽然游戏人间,啥都不想管,不代表没脑子,明知道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不接招不是他的性格,人这辈子,不就是脾气要紧么! “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只是叫翡翠虎,真当他是老虎啊?叔,不是和你吹,收拾他,只在侄儿反掌之间!” 韩景拿翡翠虎当盘菜,韩冲还真不觉得翡翠虎有多难搞,再过不久,他的几处商铺一开业,翡翠虎会自己一步一步步入他设下的局,死路一条。 “你小子又憋什么坏呢?留着那胖老虎,你不会是想” 别人不清楚,韩景心里可门儿清,自家这侄儿,胸藏锦绣,腹有乾坤,王兄这十来个儿子里,也就老四和老九能与韩冲比拼一下,其余,根本不值一提。 “我什么都没想!” 韩景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没能逃过韩冲的眼睛,他从未小看过这世界的人,越了解,压力就越大,真不知道原着里的韩景是怎么上当的,不过,有些事情不是韩景该涉及的,为了不拖韩景下水,赶紧转移话题。 “不说他了,王叔,除了前几年的那些,最近我托您暗中安排人购买的那些地契都到手了么?” “早办妥了,这件事都是你的人经手,我只是借钱给你,别的,一概不知!” 除了早些年安排的,近三两年里,韩冲已经和韩景通过气,将新郑几处位置绝佳的商铺、土地悉数买到手,但是此事又不能在明面上把韩景牵扯进来,叔侄二人早在暗中处理妥当。 谈话间,姜泉带着人端着膳食进入练武场,韩冲看到,笑着揶揄道。 “要的就是您这个态度,叔,您现在饿不?” “废话。” “姜泉,快,端过来。” “诶,来了!” 一边用膳,韩冲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嘴:“叔,张成哪去了?” 韩冲随口一问,韩景也没在意韩冲神色,随口说道。 “两个月前,他儿子在坊市采买果蔬时让外来货商的车辆撞伤了腿,我让他等儿子好了再来。” “哦,是这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看似挺正常的一件事,韩冲却觉得很不正常。 不过没关系,韩冲回来本就是要给某些人添堵的,既然对方把手伸向了他的家人,他会把这些不该伸出来的爪子一一剁掉,踩成沫沫呼对方脸上。 现在韩景虽然身在局中,接下来,韩冲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拉到自己身上,把韩景从中摘出去 第11章 上兵伐谋 自与韩景一番长谈后,韩冲依照礼制携礼拜会过后宫众位夫人、宗族长辈和诸位兄长,之后的一个月,韩冲忙的像个陀螺。 魏夫人的母亲想和自己的外孙女多聚些时日,红莲还未归来。 红莲若在,韩冲就不只是陀螺那么简单了 偏殿内—— 案几、床榻上杂乱无章的摆着一堆布帛画卷还有竹简,韩冲就在旁边的床榻上四仰八叉睡得正香。 “笃笃笃冲儿,冲儿?”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令沉睡中的韩冲吓一跳,一听是李鸢的声音,扭头才发现已经天亮了,摇了摇略显昏沉的脑袋赶紧起身。 “母亲,稍等下,来了。” 出门在外,事事小心,韩冲心里那根弦一直绷得很紧。 回家之后难得能放松些心神,再加上近些时日白天忙里忙外,为韩安筹备寿宴,黑夜还要写写画画,休息不足,警惕心难免下降,此番李鸢无心之举,令韩冲突然警醒。 开门后,李鸢看着韩冲有些苍白的脸色,又看到案几与床榻上堆的乱七八糟的布帛画卷,一脸的心疼。 “冲儿,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不需要母亲再教你?” 这些日子韩冲的所作所为李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做正事她不反对,这么废寝忘食她实在是担心韩冲的身体。 “母亲,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父王寿宴已安排妥当,我自己要用的一应图纸也已完备,您再等待些时日,只待做出样品,您就知道您的儿子有多厉害了!” “母亲不需要你证明什么,你一直是母亲的骄傲!” 有这样的母亲,韩冲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心中的信念也愈发的坚定。 “小锋呢?” “今日教授射术,此刻应该在演武场。” “母亲,小锋功课如何?” 王宫教师的水平韩冲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实在不敢恭维,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观察,韩锋聪明伶俐,筋骨绝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是性格沉闷,略有些死板,不够活泛,韩冲打算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亲自教导。 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要培养得当,这个弟弟会是他以后的得力臂助,有他悉心教导,为王位兄弟阋墙、同室操戈这种丧德败兴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兄弟二人之间,这个自信,韩冲还是有的。 “回来这么些天了,现在才关心锋儿的学业功课,你这兄长当的太不称职了!” “母亲教训的是,孩儿今后一定注意,免得小锋像我这般不着调!” “你知道就好!” 说话间,韩冲一边动手收拾屋子,一边向李鸢展示自己的成果。 “母亲,您来看,这是” 三年前,韩冲就打算在新郑开一家酒舍。(酒楼古称:只提供餐饮,不提供住宿) 当时为了掩人耳目,花费不少手段才将地皮搞定,再加上改建装修、培养工匠,打造家具、厨具、培养庖厨,准备物资物料,耗费了韩冲大量的财力、心力。 酒舍位于新郑西门附近,前楼高达五层,外加三进大套院,一座后花园,在同行中,单论占地面积,可谓是冠绝新郑! 选址是韩冲亲自敲定,一来,此处位置绝佳不做第二之选,二来,紧挨紫兰轩,和紫女做邻居,一本万利,同时,也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 当然了,韩冲不可能只折腾一家酒舍,暗地里的先不说,明面上的诸多项目同时启动,这些需要韩冲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来统筹规划,金锐负责各个项目的具体实施,烈山、火舞等人也各有职司。 此刻韩冲才切身体会到无人可用时的那种难受,尽管已经提前多年精心培养,也颇有成效,可摊子铺开,信得过,拿的出手的人,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幸亏这些年明抢豪夺积累了大量钱财资金,又有韩景暗中支持,资金方面还算充足。 …… 望月楼前,韩冲一边看工匠挂匾,一边听烈山汇报最近的情况,路边有不少行人想过来观看,被烈山带来的侍从挡在数米之外。 “公子,望月楼一切准备就绪,冰莹在城西府邸已安排妥当,金锐已经安排好一应人手;月姐已带人潜入城内,另外,忠伯、侯伯那边传来消息,进展顺利,十五日之内,他们会安排工匠分批返回新郑;墨白也传回消息,敏山一切安好。” 前面的消息,韩冲并没有说什么,可唯独敏山,是他最为关注的地方,因为,惊鲵与她女儿言,此刻正在敏山避难。 当初救下惊鲵,韩冲本有收惊鲵为己所用之心,可惊鲵刚脱离罗网,对任何人都怀有戒心,因此,他并未挟恩图报,而是寻了一处安全之地,为她疗伤,并照顾婴儿。 直到惊鲵伤势差不多痊愈,韩冲留下一封书信,三张人皮面具并武器、衣物、钱财、药品,带着绯烟等人悄然离去。 临走前,韩冲偷天换日,顺走了惊鲵剑,并在信中坦言告诉惊鲵自身身份,连带罗网追兵,他也替她接下了。 信中,韩冲还留给惊鲵一件信物,告诉她若有难处,可前往敏山玉峰寨求助。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谋人,亦是如此,只要待人以诚,持之以恒,再辅之利益,必将无往而不胜!在这一点上,韩冲做到了极致。 月前,为躲避罗网追捕,销声匿迹多时的惊鲵突然出现,言患重疾,惊鲵遍寻医者,均束手无策,只得冒险现身求助。 事关重大,墨白毫不犹豫的将韩冲留给自己的回天续命丹化水给言服下,为言稳住病情的同时,墨白派心腹得力之人星夜兼程往新郑报信。 回天续命丹出自天涯尊者医书,制丹困难、繁琐不说,所需药材亦极为珍贵,以韩冲如今的家底,也仅成丹十枚,此药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只要人没死,哪怕只有一口气在,便可令服药者保持现状续命十日,争那一线生机。 韩冲得墨白急报,不惜内力星夜奔赴玉峰寨,查看过后,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言雨夜出生,留下隐疾,当时惊鲵对韩冲又有防备,她初为人母,又不善医道,错过最佳治疗时机,言近日不慎染上风寒,双症并发,以当世医者的医术,能治者屈指可数。 惊鲵又不能带着言满世界去求医问药,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韩冲,尽管她心里清楚,韩冲想让自己为他效力。 医治言,韩冲不惜耗损修为以金针渡气,并辅以珍稀药材为言调理身体,改善体质,彻底根除言顽疾的同时,更以真气为言开拓经脉,固本培元,为她日后习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坦白说,惊鲵这人情,欠的有点大 第12章 初会卫庄 “言身体如何?” 为言诊治结束,韩冲并未多做停留,新郑尚有要事,安排了墨白、郭旭等人一应事务,便匆匆离去,惊鲵那里,他只留了一句话,待言痊愈后,她们母女想走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墨白信中说,言已然痊愈,鲵姐托墨白转告,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另外” 烈山表情怪异,韩冲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她说什么?” “她希望公子能将言带在身边,收为弟子。” 凝眉想了想,韩冲笑道:“给墨白回信,父王寿诞过后,我会抽时间过去一趟。” “是。” “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 “木风那边有些棘手,少陉山” 当初望月楼改造整修时,连后街院落也扩了进去,动静不小,当时紫女就惊奇新郑城内究竟是何人居然有如此大的手笔,西门坊市是新郑城最繁华的街面,可谓是寸土寸金,她曾多方打听却一无所获。 今日从二楼观察街面看到韩冲时,紫女心中存在多时的疑团顿解。 “望月楼,好名字,直至今日,紫女方知此间的主人原来是十公子,奴家佩服!” 自上个月见到韩冲,紫女就安排人着手调查,得知是韩王第十子后,便命人暗中密切关注韩冲的一举一动,她很想知道,这个年少时便名动新郑的十公子,回国之后,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被紫女一口道破身份,韩冲丝毫不感到意外,刚刚紫女靠近的时候,烈山便不再说话,退到韩冲身后。 “紫女姑娘谬赞了,小打小闹而已,紫兰轩在新郑可谓是家喻户晓,日后,还望紫女姑娘多多照顾了!” “公子说笑了,待公子他日得暇,紫女还望公子能到紫兰轩小坐。” 紫女突然邀请,韩冲也不感觉意外,真正要见他的,怕是另有其人。 “紫女姑娘的寒露兰花酿可是闻名七国,在下人虽在外,却早有耳闻,如姑娘不介意,今夜戌时,在下想和姑娘谈一笔生意,顺带品尝一下姑娘亲手酿造的美酒,不知紫女姑娘意下如何?” “固所愿也,奴家在紫兰轩静候公子大驾!” 目的达成,紫女轻施一礼,笑道:“公子贵人事忙,奴家就不打扰了!” “好,姑娘慢走。” 直至紫女返回紫兰轩,烈山近前低声道。 “公子,这女子天姿绝色、心思玲珑,言行举止进退有度,实非等闲之辈!” 见到紫女,韩冲不由得想起心中那道倩影,轻声叹道:“这世上,论相貌、才情,能与绯烟比肩者,她算一个!” 韩冲此话一出,烈山心中有些惊诧,他可是清楚自家公子的眼光有多挑剔。 “公子,您不会打算把醉生梦死给她经营?您不怕?” 烈山能猜到自己意图,韩冲毫不意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傻小子,我们不亏的,紫兰轩是新郑城内首屈一指的风月之地,不知道多少高官显贵、商贾巨富、文人豪客流连于此,双方合作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了人家的便宜!” 经韩冲一提点,烈山瞬间明了个中关键。 “经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公子,望月楼您打算何时开张?” “再过五日是我父王寿诞,父王会在宫中设宴,除了朝中文武,赵、魏两国也会派人前来贺寿,先在寿宴上打出名气,然后借寿宴之势,择吉日开张!” 韩冲借机借势的能耐这些年烈山等人早已领教,有赵、魏二国使臣,此次寿宴,必将名传天下,各国商贾来韩,指日可待。 “公子英明!” “少拍马屁,给小锐传信,唤醒毒蝎门暗子,让沧月、冰莹他们做好准备,寿宴第二日将有大雨,届时,借大雨掩护,启动破晓计划。” “是,公子,属下告退。” “小心尾巴!” “是。” 戌时,韩冲带着手提食盒的烈山准时进入紫兰轩,一进门,便看到紫女已在大厅中等候。 此时,紫兰轩灯火辉煌,客人们早已沉迷于美酒佳人之中 韩冲进来后,紫女轻抬莲步,缓步上前见礼,姿态雍容大方,却又不失妩媚、妖娆。 “紫女见过十公子。” 抱手还礼,韩冲宛若星辰般的双目中满是赞赏之色。 “紫女姑娘风姿绰约,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奇女子,我视姑娘为友,姑娘又何须这般客气,以后咱们又是邻居,些许俗礼,能免则免,姑娘以为然否?” 面对韩冲的夸赞,紫女嫣然一笑,侧身抬手。 “公子,请!” “有劳姑娘引路!” 随着紫女上楼进入一间雅阁,韩冲朝紧随他身后的烈山吩咐道。 “小山,将东西放下你先回去。” “是,公子。” 烈山将手中食盒放于案几上,朝着韩冲、紫女各施一礼,转身离去。 “如果紫女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叫卫庄兄一起?” 卫庄二字从韩冲口中说出,紫女脸色未变,依旧笑盈盈的,可充满诱惑的双眸中却隐隐透出一股锐利之色。 “这就是公子要和奴家谈的生意?” 紫女眼神的些微变化并未逃过韩冲的眼睛,很随意的摆摆手解释道。 “诶,姑娘误会了,在下与卫庄兄也有一笔生意,择日不如撞日,此番借姑娘宝地,一并谈妥而已!” 开创紫兰轩至今,紫女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还是首次遇到韩冲这样的人,仿佛身在雾中,隐约可见,却又模糊不清。 “你和他分属两个世界,他未必会见你!” 紫女的神色变化韩冲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今日前来,自然是要提前谋划。 紫兰轩与卫庄,韩冲并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收为己用,但他至少要确保二人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动漫是动漫,现实是现实,数年游历的血腥,令韩冲明白一个道理,活着,才有资格谈梦想,而梦想,需要靠无与伦比的实力来支撑,有了足够强的实力,才能保护家人不受伤害。 生于王室,韩冲无可奈何,人生羁绊,这是一道挣不脱的枷锁,父王、母亲、韩非、红莲、韩锋,还有回到阴阳家的绯烟,王叔韩景,这些全是韩冲割舍不下的人。 明知道他们的结局,韩冲做不到无动于衷,重生一世,他不想有遗憾,既然上天安排成这样,他就要为这些亲近的人杀一条出路,哪怕脚下尸山血海,亦无怨无悔。 为着这个目标,韩冲已经暗中筹备多年,紫女和卫庄,便是他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不见得,紫女姑娘可敢与在下一赌?” “公子身份尊贵,奴家怎敢与公子对赌!” “紫女姑娘说笑了!” 谈笑两句,韩冲默运玄功,将声音朝着隔壁房间传去。 “卫庄兄,在下带来两壶好酒,想请卫庄兄品评一二,不知卫庄兄可否赏脸?” 刚刚进入雅阁的时候,韩冲便察觉到隔壁房间有人,此人心跳缓慢,气息绵长,虽刻意隐藏气息,却仍然逃不过韩冲的精神感知。 韩冲的灵魂经过混沌阴阳诀多次强化,感知能力超乎常人,再加上这些年经历过诸多生死,修为大进,这世上除了那几个宗师级的人物,很少有人能逃过他的精神感知。 韩冲使用传音入密的时候并未遮掩,紫女亦有所觉察,心中对韩冲的评价又提高了一分。 卫庄一如既往的孤傲、冷酷,倒拎着鲨齿剑就过来了。 进入房间,凌厉的双目死死的盯着韩冲,与此同时,一股锋锐无比的气势将韩冲笼罩。 卫庄散发的气势犹如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就如同他的鲨齿一样,充满了锋锐与凶戾,韩冲却仿佛没感觉似的,身处其中丝毫不受影响。 “卫庄兄过来喝酒,还要带上鲨齿,要不要这么给面子?” 被自身气势笼罩而丝毫不受影响,在卫庄的记忆里,只有三个人可以做到,他的师父、师哥,还有前不久不知所踪的黑白玄翦,可这三人中年龄最小的,都比眼前的这个要大上不少。 卫庄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越发的重视韩冲,开始与另一个同样才华横溢的人作出对比。 “能与我喝酒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信任的人,另一种,会被杀!”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台词,韩冲轻笑着摇了摇头。 “在下自问不是第一种人,也不会成为第二种。” “哦,是么?” 第13章 鬼谷横剑 俗话说得好,能动手尽量不吵吵,跟卫庄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先证明自己具备与他谈话的资格,然后再谈,最为合适。 所以,简单打了个招呼,韩冲直接进步欺身,右手拍向卫庄胸口,左手变爪袭向卫庄小腹。 韩冲突然出手,卫庄的反应也不慢,握剑的右手以迅雷之势横挡在胸前,左手握拳,一拳轰在韩冲左手掌心。 “啪、砰。” 眨眼间,掌剑相触,拳掌相击,两声脆响响彻雅阁,狂猛霸道的内劲冲击令卫庄略退一小步,而先发制人的韩冲得势不饶人,不退反进,双臂极速挥动,幻化出无数手臂残影,或掌、或拳、或爪,以雷霆之势轰向卫庄。 卫庄也是走的刚猛霸道的路子,面对韩冲咄咄逼人的攻势毫不示弱,以攻代守,寸步不让。 眨眼间,两人以快打快,连拼二十余招,只见雅阁内残影重重,令人眼花缭乱,紫女退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卫庄兄好功夫,再接我一招,移江倒海!” 连斗二十多招势均力敌,韩冲借势后退少许,双手瞬间结印,猛的向前一推,一股如同波浪般的内劲冲击波以螺旋之势卷向卫庄,周围的空间也被韩冲的攻势所影响,隐隐变得扭曲起来,显得极为诡异。 “哼。” 面对如此刚猛霸道的攻势,卫庄桀骜、冷峻的五官少有的凝重,向后连撤三大步让出空间,撤退间双手一分一合,来回交互绞动,受内劲操控,鲨齿剑于卫庄身前如同高速旋转的电钻,朝着韩冲的螺旋冲击波反向卷去。 除了不久前与阴阳家的湘君有过短暂交手以外,韩冲已有月余不曾与人动手。 今日遇到卫庄,一是因为技痒,二来,他想看看此时的卫庄武学修为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有些东西,还是要眼见为实。 一正一反的内劲相撞之后互相撕扯,鲨齿剑变成了两人比拼内力的桥梁。 二人之间,内劲波浪连绵不绝,鲨齿剑剑身不住的颤抖,剑身随着韩冲接连不断的内劲冲击不住的向卫庄后退。 以目前交手的情况来看,比招式,二人尚在伯仲之间,拼修为内力,卫庄要略逊与韩冲。 紫女站在一旁默默观战,原本轻松惬意的神色慢慢的变得凝重,卫庄的实力她心里有底,可韩冲的表现,带给她的冲击着实不小。 当日匆匆一瞥,紫女对韩冲的实力有过一个大概的评估。 在她感觉,韩冲的实力与卫庄在伯仲之间,生死相拼的话,卫庄的赢面要更大一些。 可此番亲眼目睹,紫女发现自己有些低估了韩冲,就以眼前拼比内力的情形,韩冲看似全力施为,实则游刃有余,而卫庄那边,怕是已经拿出了全力。 一番试探,韩冲对卫庄的实力有了一个评估,于是果断撤劲。 韩冲突然撤劲,卫庄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收力,鲨齿剑如同离弦之箭,朝韩冲射去,紫女一见,俏脸微变,急忙上前相助,只可惜她离的稍远,鞭长莫及。 鲨齿飞来,韩冲早有准备,双脚似是钉在地上,上身急速下拉侧身让过鲨齿剑身,右手如毒龙出动,极为精准的抓住鲨齿剑柄。 “卫庄兄不愧为鬼谷高徒,韩冲佩服!” 有惊无险,紫女俏脸上满是嗔怪、不满之色,原本拒人千里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对强者的认同,刚刚韩冲那手一借一卸化劲之法,着实让她大开眼界,令她受益匪浅。 “你这人,是说你不怕死好呢,还是该夸你艺高人胆大呢?” “或许,两者皆有!” 握着鲨齿,韩冲随手舞了两个剑花,左手并指如剑,轻抚鲨齿剑身,口中啧啧称叹。 “好剑,鲨齿,不愧妖剑之名!” 欣赏完毕,韩冲极为庄重的双手捧剑,走到卫庄身前。 “卫庄兄,不知在下现在是否有资格请你喝酒?” 接过鲨齿,卫庄也不和韩冲废话,冷着一张脸径直走到案几旁坐下(跪坐)。 “希望你的酒不会令我失望!” 卫庄如此冷酷,与动漫中简直如出一辙,韩冲忍不住苦笑着摇头。 “紫女姑娘,卫庄兄平日里你交谈也是这般冷酷么?” 紫女嫣然一笑,有种红颜一笑百媚生的感觉。 “你猜!” “紫女姑娘,你猜我猜不猜!” 笑闹过后,三人分宾主而坐,韩冲向紫女要了四只空酒樽,将食盒中两壶酒取出,分别给二人各倒一樽。 “这白玉壶中的酒比较醇,此酒清亮透彻,口感绵长,辛辣与甘甜萦绕于唇舌之间,令人不觉而醉,名为醉生梦死,这青玉壶中的酒则恰恰相反,辣如刀,烈如火,叫做神仙倒,请紫女姑娘与卫庄兄品评!” 看着面前这两只玉壶,紫女赞道:“公子出手果然不凡,且不说这酒如何,单这两只酒壶,就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紫女姑娘好眼力,请。” 紫女姿态优雅的端起酒樽并未向往常喝酒那般一饮而尽,而是先轻轻抿一小口,只觉一股辛辣包含着甘甜的酒液游荡于唇舌之间,醇酒的芳香瞬间弥漫 闭上双眸仔细回味,紫女将酒樽中余酒一饮而尽。 “酒好,名字取得也贴切,不负醉生梦死之名!” “卫庄兄觉得如何?” 就在紫女点评之时,卫庄面前的两只酒樽已然空空如也。 “现在的你,还不足以令我做出选择,接下来,你需要向我证明,你值得我下注!” 本来韩冲不想这么早表露心迹,可一看卫庄的态度,他觉得他想错了。 古之雄主,哪个不是锋芒毕露,睥睨天下,如今正是大展拳脚用人之际,畏畏缩缩,反而会与有才者失之交臂, 时不我待,不趁着韩非回国之前把卫庄和紫女早早收入麾下,以后怎么给九哥韩非挖坑下套,更何谈面对秦王嬴政。 “天下寥寥,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口中念着鬼谷经典语录,韩冲缓缓起身。 “卫庄兄,鬼谷创派祖师王诩学究天人,兵法韬略无一不精,奇门遁甲无一不晓,更精通百家之学,只可惜,历代弟子,却是一代不如一代!” 第14章 用谋不攻 见卫庄死死的盯着自己,韩冲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据我所知,你与令师兄盖聂欲在武道上一分高下,是也不是?” 卫庄孤傲不群不假,其实,韩冲与卫庄算是同类,都是属于傲在骨子里的类型,只不过,韩冲平时一直很好的控制自己,只是今日,为了眼前这二人,他打算兵行险招。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何其霸道的一句话,可当代鬼谷弟子,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此话一出,已经是在赤裸裸的挑衅卫庄,紫女坐在一旁默不作声,静观韩冲发挥,而卫庄也很沉得住气,面色不变,双手环抱胸前,一言不发。 “自炎、黄二帝起,各部诸侯纷争不断,战火遍地,民不聊生,时至贵派祖师创派至今,鬼谷历代门人虽有傲人之资、天纵之才,却不思择明主平息纷争,反以纵横之道以抉鬼谷传承,岂非暴敛天物? 尊师应该传授过你与令师兄抉择之法、纵横之道,扪心自问,你们,悟了么?当然了,这么做的不止是你们鬼谷派,天下诸国本出一脉,如今,却成为百家宣扬自家学说,进行各家之间利益之争的牺牲品,学问学问,不能保家卫国、济世安民,学来何用?” 韩冲的一番话,算是将诸子百家蒙在身上的那块遮羞布一把撕裂,卫庄和紫女脸上已经微微动容,可他今日的目的远远不止于此。 “百家学问从何而来,还不是来自这天下芸芸众生,包括鬼谷在内,百家不乏天纵之才,然而,成就终有限,各家祖师便是百家弟子难以逾越的天堑,卫庄兄,你们不低,可,也限制了你们的终点!” 说这番话的时候,韩冲用上了博弈论和诡辩学,他所言虽多有牵强之处,可确是实理,不论是鬼谷,还是诸子百家,他们都是人,只要是人,就避不开名利二字。 “公子将百家贬低至此,那公子一身所学,又从何而来?” 被紫女将军,韩冲淡然一笑。 “韩冲幼时确有些许才名,可真正教导我的,是这天下芸芸众生,韩冲五岁离家,拜师荀子,我在桑海,可就待了一个月。 之后数年,游历天下,饱览天地之胜,踏遍大河山川,求教于山野之上,下问于村里之间,这几年韩冲所学,才是真正的经世之学,百家中单独任何一家,都教不了我!” 一番话说完,韩冲知道自己也该撤了,今日所言,已然够紫女和卫庄消化一段时间了。 “交浅言深,君子所戒,情深不寿,强极则辱,然,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今日韩冲多有得罪,告辞!” 话说的爽利,转身走的果决,只是,韩冲刚迈出一步,紫女的声音传来,令他停下脚步。 “公子,此酒作价几何?你我之间,又如何分账?” “一壶一金,三七分账,待二位想通,便传一句口信,韩冲于望月楼设宴恭候!” 临出门时,韩冲背身出言,算是提醒,也是警告。 “卫庄兄,紫女姑娘,韩冲今日所言,只希望存在于此间雅阁之内,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走出紫兰轩大门,望着天空一轮明月,韩冲驻足良久,抬头望了一眼二楼,转身离去 “他刚才那番诡辩之言,你怎么想?” 卫庄将刚才发生的一幕于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桀骜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赞赏。 “有趣!” 与卫庄相识日久,紫女对他已是相当了解,这两个字,便代表着卫庄初步的认可。 “哦?你有选择了?” 瞥了一眼韩冲留下的两壶酒,卫庄将神仙倒拎在手中,起身朝门口走去。 “这酒,不错” 倒了一樽醉生梦死,紫女举樽遥敬卫庄。 “七日后,韩王寿诞,热闹了!” “我明日回山,很快回来!” 韩国大将军府—— 韩冲在紫兰轩侃侃而谈之时,在大将军府,正进行着一场赌局。 大将军姬无夜怀抱一名美姬,与他对赌的,也是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翡翠虎则在美人身旁出谋划策。 一局结束,翡翠虎一边看着身边美人重新掷骰子,一边说着近日新郑城中变化。 “将军,自十公子回国,景伦君那里便没了动静,如今,城中数家位置绝佳的商铺正在整修,就连西门坊市那座宅院之主也露面了,其背后的主人,正是十公子。” “老虎,蓑衣客传来情报,除了桑海,七国之中找不到韩冲的丝毫踪迹,他这几年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韩冲回国,姬无夜自然要做一番调查,只是,韩冲隐藏的太好,蓑衣客的情报网根本查不到韩冲的踪迹,反倒是因为动作频繁,被金锐手下的谍报人员察觉到了他们的行踪。 韩冲得知此事,令金锐派人暗中将蓑衣客情报网的联络站盯住,却并未下手,此时不宜打草惊蛇,以后会有大用。 “将军,您的意思是,十公子察觉到了我们的谋划?” 姬无夜老奸巨猾,城府极深,要不然也不可能权倾朝野与张开地分庭抗礼。 “哼,此子所谋绝对不小,否则,又何必出去遭那份罪,老虎,韩冲此番归来,不入朝堂,反倒做起了幕后商人,必是有所图谋!” 翡翠虎仿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的脸颊肥肉乱颤,大肚腩不停的上下晃动。 “哈哈将军,货值之道不是他一个公子能玩的转的,听闻十公子与景伦君交厚,前些时日我曾多方试探、寻衅,依我看,此事定是景伦君在暗中做手脚!” 多年经营,姬无夜权势滔天,一个刚刚回国的公子他还真没看在眼里,不过,一向小心谨慎的他不免叮嘱一番。 “也许,老虎,不管是谁在做手脚,你仍要派人盯着,小心无大错;还有,夺占商道之事要抓紧,最近的收入,可是有所下降。” “放心将军,此事早已安排妥当,就等收网了!” 韩冲早料到自己回国会引起多方关注,索性就把自己摆在了明面上,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自己身上。 只要他一日不入朝,不论是那些公子,还是姬无夜,都不会节外生枝真正撕破脸与他为敌。 擅自树敌,智所不取。 而这,就是他为自己创造的机会,在所有人都不够重视他的时候,发出一击必杀的机会 第15章 韩王寿宴 新郑城东郊五里处—— 站在官道旁的山坡上,望着远处徐徐而来的车架人马,韩冲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身旁的烈山不时的偷瞄一下自家公子,心中微微有些酸楚,已经有好多年没见韩冲能笑得如今日这般开心了。 待得近前,韩冲叫停人马,表明身份,行至中军车架旁躬身施礼:“韩冲,拜见魏夫人。” “哥哥。” 韩冲话音刚落,一声惊呼自车上响起,车架帷幔猛地被掀开,一个身姿曼妙、俏丽可爱的少女从车上飞扑而下。 伸手将少女拥入怀中,韩冲笑容满面,眼中满是宠溺与喜悦:“红莲,越来越漂亮了啊!” “哼,人家本来不想理你的!”红莲嘴上这么说,双臂却将韩冲抱得紧紧地,仿佛怕他跑了似的。 “红莲,不可无礼!”见到韩冲,魏夫人心里也是高兴得很,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还须自持,红莲的行为过于大胆了些,有损王室威严。 “魏姨,冲儿与红莲数年不见,思妹心切,有失礼法,还望魏姨赎罪!” 魏夫人欣赏、喜爱韩冲不是没有理由的,明明是红莲行为有失,可经韩冲这么一说,这声魏姨一叫,将过失全揽在了他身上,单这份爱护红莲的心思,谁人能及。 “好,好,知道你们兄妹情深,好了,咱们先回宫!” “是。” 不知不觉间,韩安大寿之日已至。 回国当夜,韩安在月华宫用膳之时,韩冲便向韩安自荐,为他筹备寿宴,韩安感韩冲一片孝心,欣然应允,因韩冲没有官职,韩安特赐韩王令牌给他,让他便宜行事。 韩冲亲自筹备,这寿宴自然不同以往。 大殿陈设,韩冲别出心裁,以绿植花卉搭配他安排手下工匠打制的各类器物,布局摆放融合周易八卦之理,整座大殿,清新雅致,别具韵味。 韩冲本人擅琴,古典舞乐,他虽有所涉猎,但毕竟学于现代。 好在当年在赵国邯郸,韩冲有幸结识赵国第一舞姬——赵夫人,赵国宫廷排乐,都要求教此人。 韩冲曾与赵夫人谈乐论舞,受益匪浅,另外,赵夫人有个弟子在韩冲的世界可是深受广大漫迷喜爱。 此次寿宴舞乐,韩冲摒弃往昔过于追求华丽、粉饰太平的舞乐,结合两个世界的舞乐元素,融入多种表演形式,导演了一场歌舞情景剧--八仙贺寿。 对韩冲而言,这是一次打破常规的尝试,他想要打破七国之间的文化封锁,进行文化渗透,此次寿宴舞乐,便是一次尝试。 膳食方面,韩冲将王宫庖厨全部安排去打下手,由他培养的二十名庖厨执掌烹饪大权。 换厨之时,王宫庖厨个个心怀不满,接了韩冲的赏赐,又看了韩冲准备的厨具、物料及庖厨技艺,一个个闭上嘴巴,再无二话。 为博韩安欢心,为了自己的事业,韩冲可算是手段尽出,势必要借寿宴,一鸣惊人。 …… 寿宴当晚,元昌殿灯火辉煌,礼乐大作,一众内侍、宫女端着食盘,井然有序的行走于大殿之中,忙而不乱。 大殿内,王座左右各设一座,乃红莲之母魏夫人与韩冲之母月华夫人座位,韩安亲点二位夫人陪同。 对韩冲来说,座次安排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如果依照旧例,倒也简单,可这大殿清新雅致的布局,就白费了,所以,安排落座,韩冲也是费了心思的。 时辰将至,王室贵胄、文武朝臣,魏、赵二国使臣纷纷入殿。 望着与往常寿宴截然不同的大殿装饰,错落有致的桌案布局,以及韩冲精心准备的餐具、酒馔果菜,众人献完寿礼,依内侍引领入座后,相互攀谈,啧啧称赞。 在韩国,寿宴与王宫大宴不同,大宴有制,非名单之人不可入,君王不至,不可入席。 寿宴算是韩安家宴,宾客百官可先行入席等待君王。 君王寿宴,官员亦可带子携礼祝寿,但这也是有讲究、看水平的,绝大多数官员是不敢带的,生怕自家子嗣殿前失仪,断送前程。 文官首座,相国张开地身旁坐着一位眉清目秀、气质不凡的少年,虽年少,却一身儒雅之气,气度非凡。 望着不远处公子坐席最末的韩冲兄弟二人,张开地抚须轻笑。 “良儿,以往所知,今日所见,你觉得十公子,如何?” 顺着祖父目光,张良看到了韩冲,结果,韩冲也恰好看过来。 见韩冲对着自己这边点头致意,张良急忙隔空还礼,心中暗赞韩冲气度风范的同时,不禁与自己做了下比对。 “祖父,十公子少时便已名传新郑,良虽不曾见过公子,却早已闻公子才名,今日王上寿宴,大殿布置,及一应事务安排,井然有序,绰有余裕,足见公子统筹之能。 再则,观棋如观人,十公子与九公子那两场对弈,良曾多次研习,公子棋路深谙纵横之道、兵法战阵之妙,棋艺上,良自信可胜当年之公子,然而,数年过去,公子棋道之进境,恐不下于良!” 说起来,张良也是第一次参加韩王寿宴,他本来不明白祖父为何要带他来,直至此刻,方才醒悟。 韩冲一手筹办寿宴,排座位时,他和韩锋的座位,安排在众公子之末,他二人最小,于情于理都该在最后。 安顿好一应事务,应付完诸位宗亲、兄长,韩冲便带着韩锋入座等待韩安到来,一边和韩锋闲聊,一边观察殿内情形,倒也颇为自在。 使臣、百官入殿,看到张开地身旁儒雅非凡的少年,韩冲心中疑惑顿生:“往年寿宴,朝中官员都不曾带过子嗣,今年张开地怎么把张良带来了?” 张开地、张良目光投过来时,韩冲立马就察觉到了,却并未起身过去,尽管他很想这么做,但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只能颔首示意,与张良祖孙遥遥见礼,算是打个招呼。 此时,大殿内人来人往,都在忙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倒是不曾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就在众人拉关系、互相攀谈之际,殿侧一方传来琴瑟钟鸣之声,与此同时,一声高喝传入殿内:“王上驾到。” 殿内顿时一静,众人忙起身依礼站好,韩冲与韩锋起身后并未向前,等韩安带着二位夫人落座后,随着众人一起行山呼之礼。 第16章 一鸣惊人 韩安已近天命之年,两鬓微白,面有皱纹,虽然老态初显,但毕竟是一国之王,身上自有一股气势雄威。 降谕平身后,韩安与赵、魏二国使臣寒暄了几句,环视大殿之中,最后,他的目光朝公子席望去,看到了坐在最后面的韩冲兄弟二人。 韩安轻抚胡须,眼中满是喜悦与赞赏:“老十。” “父王。”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一会儿,陪寡人好好喝几樽。” “是,父王。” 闲聊几句,韩王便命宫女为殿内众人斟满美酒,先同饮了三樽。 三樽酒毕,内侍、宫女穿梭于大殿之内,热菜上桌,一时间香飘大殿,于殿内众人而言,俱都是未曾见过菜式,一个个埋头进食,竟顾不上说话。 别说殿内众人,就连韩安与魏、李二位夫人,都在姿态优雅的品尝美味,大殿内一片进食之声,这种情形在以往的寿宴,可从未出现过。 这时,内侍长张富上前为韩安添酒:“王上,舞乐已经备好!” “张富,听说这乐舞,是老十自己排演的?” 寿宴由韩冲筹备,韩安自然放心,但韩冲刚刚回国,人头不熟,韩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曾几次派人去韩冲那里,一来看看进度,二来,若是有什么难处,他这个父王也能帮着解决。 张富每次去,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脸笑容,告诉韩安一切顺利,无需担忧,并将自己所见禀报,但是,关于乐舞,韩冲要给韩安一个惊喜,张富受韩冲所托,乐舞详情,只字未提。 “王上,不是老奴多嘴,十公子为了这次寿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这乐舞,王上看了肯定喜欢!” 大殿陈设,寿宴美酒佳肴,韩安极其满意,想着等寿宴结束,定要好好奖赏,此刻,对韩冲排演的乐舞,也越发的期待。 “哈哈寡人可是等了有些日子了,吩咐下去,开始!” “是。” “咚,咚咚” 就在众人忙于互相攀谈,品尝珍馐美味之时,鼓声乍起。 一众宫女、内侍出现在宫灯之前,将大殿内灯火熄灭大半,殿内光线骤降。 八名内侍依照八卦方位,挂起八面大铜镜,铜镜之前,悬挂灯火,将光线投射于大殿入口处空白场地,那里,是韩冲特意留下的舞台。 殿内的变化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停箸,凝神观看。 就在此时,鼓声停歇,琴瑟渐起,八道蓝色匹练凌空横贯大殿,如同蓝色汪洋,缓缓飘落,随着海浪起伏,一位仙风道骨的青年道人,从大殿上空,缓缓步行而下 洞宾舞剑,湘子吹箫,仙姑奉酒,采和献桃 一幕幕剧情变换,一种种技艺展现,别具一格的演绎形式,非同一般的琴瑟之声。 当八仙落幕飘然离去之时,大殿中寂静无声。 直到灯火重燃,大殿恢复明亮,殿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投向公子坐席之末,眼神中有震撼,有忌惮、有疑惑,有赞赏 八仙离去时的身影,定格在韩安脑海,最终,化为一声欣慰的叹息。 韩安不知道这场乐舞是怎么排出来的,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一件事,为了此次寿宴,韩冲,付出良多。 “老十,今日寿宴,寡人此生都不会忘却!” “父王满意,儿,便知足,儿祝父王,日月昌明,福禄无双!” 韩安一声感慨,韩冲起身举樽相迎,言罢,一饮而尽。 望着韩冲,韩安眼中满是喜悦,心中说不出的欣慰与满足,豁然举樽起身。 “众卿,这乐舞,可观否?” 韩安起身,殿内众人急忙举樽而起。 “精彩绝伦。” “此等乐舞,生平仅见!” “今夜膳食,美味否?” “珍馐美馔,人间绝味” 听得众人回应,韩安满足大笑。 “哈哈众卿,可愿同饮一樽,敬我家老十!” 殿内众人,齐齐随韩安遥敬韩冲。 “敬十公子!” 韩安突然来这么一下,可给韩冲惊到了,忙举樽遥敬四方。 “多谢父王,多谢诸公抬爱,冲,愧不敢当,先干为敬!” 众人落座,魏夫人举樽敬李鸢,并示意了一下韩冲的方位,眼中满是赞赏:“姐姐,有子如此,真令妹妹好生羡慕啊!” “妹妹休要打趣,冲儿尚小,仍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要妹妹日后多多教导于他!” 魏夫人嫁到韩国,说难听点,算是无依无靠,韩安后宫之中,论心性、脾气,韩冲之母李鸢,当真算是后宫的异类。 得宠而不骄,位尊而不傲,魏夫人虽有红莲,可红莲早晚要嫁人,还是要为自己做些考虑,再加上韩冲又极宠红莲这个妹妹,两位夫人也因此走的很近,再加上韩非之母眉夫人,这三位在后宫中互相照拂,根本无人敢惹。 “我哪里教的了冲儿,倒是姐姐多帮我教教红莲才是” 寿宴至此,殿内众人彻底放开,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聊天话题也都离不开韩冲,倒是公子席气氛有些微妙,太子侧身瞄了一眼韩冲,眼珠咕噜噜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老四韩宇脸上笑容不减,眼神深处却暗藏忌惮之色 这场饮宴,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众人酒足饭饱后,便到了公子拜礼之时。 由太子领头,韩安的儿子一个接一个上前行礼献祝寿词,并将精心准备的寿礼当众呈上,老九韩非不在,却也有贺礼献上,是韩冲与眉夫人商议定好的寿礼,由韩冲代献。 身处王家,寿礼不乏当世奇珍,可对于殿内众人而言,并不是很在意他们送了什么。 前几年韩安过寿,韩冲在外,每年寿礼都与其余公子截然不同,算不上多珍贵,但是,胜在贴心,此时,他们关注的,就是韩冲会拿什么样的寿礼出来。 “儿,韩冲,并代九哥韩非,祝父王,青春永驻,福寿安康!” 行礼献词,韩冲将他的寿礼拿了出来,并不是什么奇珍,是一幅水墨画,韩冲亲手所画的八仙过海贺寿图,两尺宽一丈长的画卷展开,八仙各显神通,穿行于惊涛骇浪之上 刚刚的表演仍历历在目,再看到韩冲的寿礼,韩安心怀大慰,笑不拢嘴。 姬无夜与四公子韩宇看向韩冲的目光中,忌惮之色越来越浓,张开地眼中的异彩却愈发浓烈,不时的轻抚白须,若有所思 韩王寿宴,韩冲大放异彩,寿宴刚结束,消息不胫而走,短短数日之间,已经传至周边各国,望月楼之名,也随之传遍诸国。 因为韩冲,新郑突然间热闹了起来,仅数日,从各国涌来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第17章 谋夺城卫 寿宴当天,紫女曾派人传信,请韩冲翌日于望月楼一叙。 早起用过早膳,天空已乌云密布,韩冲刚准备出宫,结果被红莲、韩锋拉着练武,抵近巳时,韩冲才得以从宫中脱身,而此时,卫庄、紫女已在望月阁中等候。 韩冲刚出宫门,水如银帘,自天空而落 冒雨到了望月楼,简单梳洗一下,换了一身衣物,进入望月阁,韩冲看到卫庄冷着一张俊脸,紫女笑盈盈的起身朝他见礼,案几上摆着果品、美酒明显用过,心中有些欣喜,这第一步迈出去,总算有些成效了。 “恭喜公子,王上寿宴一鸣惊人,可喜可贺啊!” “紫女姑娘说笑了,有什么可喜的,头疼的麻烦才刚刚开始,以后少不得要仰仗姑娘与卫庄兄了!” “望月楼中望月阁,望月阁上望明月,公子确是眼光独到,手段非凡,只是,公子所望的,仅仅只是空中皓月么?” 昨日寿宴,韩冲大放异彩,仅一夜之间,原本还算平静的新郑已然暗流涌动,卫庄和紫女今日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辩其人,识其才。 看着紫女、卫庄,韩冲轻声叹道:“皓月当空,本该明亮如昼,可如今这月光之下,却是暗影重重,就算望得明月,又能如何?” “以公子之能,这区区暗影,焉能挡得住公子?” 苦笑着摇了摇头,韩冲看向一语不发的卫庄。 “卫庄兄,你觉得,这新郑治安如何?”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我” 有时候,韩冲真的很想怼卫庄一句,做人这么酷,朋友都没得做好么! 韩冲这会已然猜到二人来的目的,便不再绕弯子。 “韩国军权,三分由大将军姬无夜掌管,两万禁军,三万城卫军,守卫王都,五万分驻于北境一线,以防赵、魏;三分在血衣侯白亦非手中,十万白甲军守卫南境,以慑楚国,余下四分由王室宗族统辖,分驻于西境,以防秦国,本是各有职司互相牵制之势。 如今,白亦非成为夜幕四凶将之一,宗族中人慑于姬无夜滔天之势与其同流合污,姬无夜大权独揽,韩国上下,除相国大人外,无人敢撄其锋;内有姬无夜、白亦非之患,外有强敌环伺,韩国积弱已久,又身处四战之地,如不将之铲除,韩国必亡!” 韩国局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韩冲能毫不避讳的全盘说出来,卫庄孤傲的眼神中,悄然多了一丝认可。 “你想救韩国?” “卫庄兄对邓忠了解多少?” “无能鼠辈,好色奸诈之徒。” 凝神注视卫庄良久,韩冲忍不住在心中叹息,卫庄,简单又复杂的一个人,表面孤傲冷酷,内心,却满是孤独与悲伤,也是个渴望真情之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这个世界,他俩算是同一类人。 “无能鼠辈?不对,五年前校场演武,邓忠力压左司马刘意,要不这三万城卫军,怎会让他统辖,若非邓忠之妹如今就住在姬无夜的雀阁,这右司马之位,又怎会轮到他做?左司马刘意曾随白亦非平定百越之乱,立下大功,他觊觎这右司马之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先任右司马李开是韩国少有的忠勇正直之人,百越之战时遭奸人所害,战死沙场,还被扣了顶抗命叛逆的帽子。 右司马一职出缺,邓忠力压当时李开的副将刘意,夺得右司马之位,刘意仅得左司马一职,心中极度不满,可技不如人,家里又没有貌美如花的姐妹,却也无可奈何。 这邓忠本为城卫军城门都尉,也是姬无夜的心腹,此人贪财好色,心狠手辣,长相平平,却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子,能当上右司马,除了他自身能力尚可之外,其胞妹,亦出力不小。 此时,望月阁内只有他三人,紫女很自然的起身为韩冲、卫庄斟酒。 “公子人虽在外,消息倒真是灵通!” 直至今日,紫女对韩冲的情报收集一刻都未停止,可除了明面上出现的无关紧要的人之外,她所能查到的,只有已经搬过来住在望月楼内的烈山、火舞二人,火舞主内,从不外出,烈山主外,踪迹难寻。 烈山如何与外界对接,如何交换信息,紫女这里仍毫无进展,可见金锐培养的谍报人员隐藏之深。 “让紫女姑娘见笑了,与姑娘的紫兰轩相比,韩冲仍差之甚远,日后,少不得要劳烦姑娘!” 虽然明知道是韩冲恭维之语,可依旧听的紫女眼眉微扬。 “公子真不愧是荀先生高徒!” “你想让我帮你,就要先证明你值得我帮!” 卫庄孤傲不群,当今世上,能入他眼的人物,屈指可数,现在他对韩冲只是认可,想让他折服,还远远不够。 “卫庄兄,假如在光天化日之下,毒蝎门被灭门,右司马邓忠死于非命,本公子回宫途中被刺杀,你说,姬无夜会不会气的吐血?” 韩冲说的轻描淡写,紫女却听的十分震惊,震惊之后,便是恍然,聪慧如她,一点即明。 “王上寿诞刚过,今日朝议未散,都城便发生如此大乱,公子就不怕王上头疼?”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韩冲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滂沱大雨,街上匆忙奔跑的行人,似是自语,似是回答。 “父王主政意在平衡,如今,姬无夜独揽军政,威胁王权,王室宗亲皆碌碌无能之辈,难堪大用,我众位兄长除太子殿下之外,唯有四哥在朝。 太子好色懒怠,无德无才,若在治世或许无恙,可如今韩国内忧外患,烽烟不断,实非良主;四哥虽有经国之才,枭雄之姿,然其心机深沉,专于权谋之道,于此乱世,或可为一方雄主,想保韩国传续,家国安宁,仍是力有未逮。” 说着,韩冲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 “昨夜,我本已将韩王令归还父王,可父王却又将它赐给了我,并跟我说,我虽无官职在身,可身为王孙,都城里要紧的事儿都可以管,也应该管,父王之意,分明是想让我尽快入局!” “公子,这令牌,可不是一般的烫手啊!” 第18章 起手天元 面对紫女之言,韩冲并未直面回答,却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据我所知,近一年里,朝中官员,遭刺杀身亡的有四位,父王虽几次派人查证,却成了无头之案,不了了之,死的四个全是张相国一系的人,补缺上来的,都是姬无夜的人。 宗亲在朝的,要么畏惧姬无夜之势不敢与之相争,要么与姬无夜沆瀣一气,几个亲向我父王的,或离奇亡故,或落罪免职,张相国于朝堂之上孤掌难鸣,如今这朝局,已经隐隐有脱离父王掌控之象,这是父王所不能容忍的,今日之语,便是父王对我的提醒与考验!” 先前所问,再加上这番话,韩冲已经透露了足够的信息,卫庄在这一堆信息里,找到了其中的关键:“你想要右司马之位,节制城卫军?” 韩冲听后,豁然转身面对二人,神色冷峻,星辰般的眸子突然变得异常凌厉,仿佛换了一个人。 “数年不在新郑,这里所有人,对我都是陌生的,而我对他们,却是了如指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不趁此时行雷霆一击,迅速在朝中站稳脚跟,难道还要等他们了解我后,再慢慢布局筹谋不成。 姬无夜虽权倾朝野,可他背不起叛主弑君的罪名,若非疾不可为,必不敢行险,再则,父王生性多疑,王宫禁军大权,绝不会交到任何一位公子手中,只要不动禁军大权,姬无夜就会咽下这口气,再谋反击。 如今的韩国,盗匪横行,饿殍遍地,将无斗志,兵无战心,姬无夜他们耗得起,可韩国百姓耗不起,再这么持续下去,不消几年,韩国就要被他们这帮蛀虫给咬噬一空,真到了那个地步,国将不国,家不是家,韩冲本不嗜杀,可为了亲人不受他国屠戮,百姓不受欺凌,就算血染青天,魂堕轮回,我也愿为他们,杀出一条生路!” 紫女姿态优雅的拿起酒樽,起身走至韩冲身前,双手递上,双眸中隐藏的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漠,悄然消散,这一点,可能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卫庄看向韩冲的目光,也有了些许变化,韩冲这份为家国的真情实意,他们,感同身受。 “城卫军辖制王都治安大权,又有拱卫王都之责,公子若能从姬无夜手中夺下右司马之位,有四大好处,其一,可削姬无夜之势,其二,王上在朝中多一个信任之人,利于稳定朝局,其三,张相国怕也要欠公子一个人情,其四,若公子处置得当,能得王上圣心,有王上为公子撑腰,这新郑,怕是要有翻天之变,奴家先恭喜公子了!” 得遇知己,吐露心怀,韩冲心中着实轻松了许多,绯烟不在身边的孤独与愁绪,也在此刻释放了不少。 “紫女姑娘真会安慰人,好处是有,弊端也不少,我虽蒙父王厚爱,可父王此举,到底还是偏袒了太子,不过无所谓,棋局才刚刚开始,起手天元虽险,却并非毫无胜算!” “你就这么笃定张开地会帮你?” 有人安慰,自然就有人泼冷水,韩冲突然挺同情自己,以后怕是要经常享受卫庄时不时泼来的的冷水了。 “他没的选择,四哥身入朝局多年,左右逢源,姬无夜明保太子,占据大势,父王都无奈他何,张相国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何选择对他有利” 正说着,门外传来烈山的声音。 “公子,烈山求见。” “进来。” 进屋后,烈山分别向三人见礼并禀告详情,竟是毫不避讳卫庄、紫女在场。 “公子,毒蝎门除其门主帯十二名精英杀手外出之外,余下门人俱已击毙,邓忠也已死在他府中,雨势已停,朝议已散,您该回宫了!” “雨过天晴,是该回了,卫庄兄,紫女姑娘,明晚巳时,还是此阁,我请二位吃古董羹!” “好!” 骤雨方停,街上还不见行人,韩冲一边朝王宫漫步而行,一边在脑海中仔细推演今日的计划是否留下破绽。 临出望月楼时,烈山告诉他刺杀邓忠的计划临时出现变故,邓忠今日本该当值,突然天降大雨,便返回府中,与新纳爱姬饮酒作乐。 邓忠是在与爱姬行房事之时被尾随而至的沧月施药迷昏击杀,沧月撤退时已将室内痕迹抹去,室外的痕迹,经暴雨冲刷,什么都不会留下。 毒蝎门那里倒是很顺利,有预先埋伏的暗子提供详细情报,金锐先派人伪装成百鸟成员令毒蝎子带人刺杀韩冲,同时安排人手埋伏在周围,毒蝎子带人走后,冰莹率人趁虚而入。 雷霆暴雨是最好的掩护,冰莹等人轻而易举的便将毒蝎门留守人员斩杀殆尽,并将部分尸首扔到街上,然后迅速撤离,回到集合地点后,众人易容换装后立即分散分批离开新郑。 烈山来报,就是信号,所有行动人员已经完成任务并安全撤离新郑,张开地也已离宫打道回府,接下来的戏,将由韩冲独立演完。 西门坊市通往王宫的路途中,有一条必经长街,名为清平街,这条街道亦是张开地进宫议政、散朝回家的必经之路。 “嗖、嗖、嗖” 韩冲行至清平街中段,突然从两侧屋舍顶端射来十数支弩箭,眨眼之间,弩箭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箭头隐带绿芒,显然含有剧毒,由此可见毒蝎子手段之毒辣,誓要一击将韩冲直接击毙。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韩冲身躯如陀螺般急转,双臂挥动如电,幻出无数手臂残影,只在瞬息之间,便将所有袭来弩箭抓在手中,同时身体凌空旋转,双臂极速挥动,手中弩箭以雷霆之势依原路返回。 “啊、啊、啊” “砰、砰、砰” 来时快,回时更快,韩冲身躯仍在腾空上升,十数声惨叫声便已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身躯从房顶掉落之声。 就在这时,一架车马并六名护卫从街头处转来,一眼便瞧见街中情景,护卫立即高声示警。 “何方狂徒,竟敢当街行凶” “嗖” 数息之间,十二名精英杀手被瞬间射杀已经让隐于暗处的毒蝎子心胆俱裂,再看到有人出现,急忙飞身后撤,想要逃离现场。 布局多时,韩冲怎能让这枚重要的棋子逃离,右手一挥,一间房舍屋顶的三片瓦片直冲毒蝎子后背,同时,体内阴阳之气逆转,足底轻点,凌空变向,身躯朝毒蝎子射去。 第19章 连环局 “哇” 别看毒蝎子也算是一门之主,可他武学修为并不怎么样,也就能欺负一下寻常角色,干点贩卖人口、敲诈勒索的勾当,被韩冲盯上,只能算他倒霉。 此时毒蝎子身躯凌空,无处借力,三片瓦片全数砸在他后背,瓦片上所含的刚猛劲道直接砸的他骨折脏损,口吐鲜血,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跌去。 “砰、砰、啪。” 就在毒蝎子身躯向下跌落之时,韩冲已后发先至,飞至其身前,顺手一拳轰在其脸上,然后借这一拳之力凌空旋身,顺势一记大力回旋踢,直接将毒蝎子踢回到清平街上,遭受连番重击,毒蝎子“很幸福”的晕了过去。 摆平了毒蝎子,刚刚示警之人也已近前,正是散朝回府的相国张开地与他的随行护卫。 “十公子无恙否?” 张开地什么时候过来韩冲早已了如指掌,此时却故作不知,反而面带惊讶之色。 “相国大人?您这是散朝了?” 眼含深意的看着韩冲,张开地抚须叹道:“老夫今日方知,十公子不仅棋画双绝,于武学一道,竟也有如此造诣,真乃韩国之福啊!” 张开地眼带异色倒不是猜到韩冲故意在这布局等他,他只是因为今日才知道韩冲居然有如此超绝的身手,这一点确实令他有些意外。 韩冲笑着谦虚道:“相国大人谬赞了,外出游历多年,总得学点安身保命之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毒蝎子,张开地凝眉思索:“此乃何人,竟然如此大胆,敢当街行刺公子?”毒蝎子五官别致,圆眼尖嘴,活像一只人形老鼠,做的是杀人越货、绑架勒索的勾当,其门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基本上只在夜间活动,虽然同处一城,张开地还真不认识这货。 张开地认不认识毒蝎子无所谓,只要他“碰巧”看到自己被刺杀,韩冲就心满意足了。 “相国大人都不认识此人,我才回来几天,这我哪知道?”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公子随老夫回宫,面禀王上!” 韩冲本就打算让张开地挑头,找姬无夜的晦气,此时正好顺水推舟。 “如此,有劳相国大人!” 韩冲临转身之际,不着痕迹的朝左后方远处屋顶扫了一眼,捕捉到一紫一黑两道消失的身影,眼中笑意一闪而逝 “砰!” 二人进宫后,张开地面禀刺杀详情,乍闻此事,韩安先惊后怕,然后怒火中烧,一拍身前案几,在大殿上大声咆哮。 “来人,将这刺客押入黑铁狱,速传大将军与右司马邓忠进宫。” “是。” 韩安大发雷霆,吓得两名传诏内侍一脸急切的飞奔离宫,其中一名约三刻左右,方才回来,称姬无夜已在殿外等候,另一名,仍不见人影。 见到姬无夜,韩安黑着一张脸,冷声道:“姬大将军,老十在清平街被刺杀一事,你可知晓?” 散朝后,回府途中闻得韩冲在清平街被毒蝎子刺杀,姬无夜当时脑瓜子就嗡嗡的,随传诏内侍入宫途中,仍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韩安责问又不能不答,只好避重就轻,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回王上,臣也是刚刚才得知此事。” 姬无夜位高权重,韩安早有平衡、削弱之心,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之事,却正好是一个契机。 “寡人对卿委以重任,王宫禁军及都城治安、防务皆由卿一人掌管,如今居然发生如此丧心病狂、胆大妄为之事,不知大将军作何解释?” “王上,臣有失职之罪,还请王上降罪!” “万一老十今日有个什么闪失,岂是大将军一个知罪就能挽回的?你先站立一旁!” 姬无夜实是老谋深算,不做任何辩解,直接跪地请罪,韩安还真不好苛责过重,毕竟,一个可大可小的失职之罪,还真不能把姬无夜怎么样。 “邓忠何在?” 韩安发问,传诏内侍跌跌撞撞跑进大殿:“启启禀王上,右司马右司马邓忠死了!” “啪。” 韩冲被刺杀已经够韩安头疼、闹心的了,姬无夜位高权重,韩冲被刺杀时他又在上朝,也就能训斥一番,不好重责,这下可好,泻火替罪的羔羊居然没了,气的韩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怎么回事?邓忠是如何死的?” “回王上,奴婢是在右司马府找到邓大人的” “啪、啪、啪” 待传诏内侍将邓忠死因道出,韩安气的狂拍身前案几,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铁青着脸指着姬无夜怒喝。 “大将军,这就是你为寡人力荐的一军主将,靠此等废物节制三万城卫军,守卫都城治安,保不齐哪天寡人出宫都得被刺客行刺,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不说韩安暴跳如雷,此刻姬无夜也恨不得将邓忠碎尸万段,这都多少年没受过这等冤枉气了。 韩冲被刺杀也就罢了,只要人没事,顶多被韩安说两句,并不打紧,可邓忠身为城卫军主将,身负王都治安重任,当值期间私自回府已是大罪,还饮酒取乐、白日宣淫,好巧不巧被抓个正着不说,还死无对证,这让他如何辩驳。 急切之间,姬无夜也无计可施,只得跪地请罪:“臣有罪,请王上暂息雷霆之怒,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臣一定” 看着跪在地上的姬无夜,韩安面色铁青,心中却犹豫不决,今日之事,姬无夜虽有失职和御下不严之过,可毕竟位居大将军。 当年扶持他上位,多年来守卫宫城,拱卫王都治安,立下不少功劳,韩安也不好太过处置他,只能重拿轻放,拿邓忠之位开刀,算是给姬无夜提个醒,让他知道谁才是韩国的话事人 所以,姬无夜想亡羊补牢,韩安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哼,此事寡人自有主张,张相国,今日幸亏有爱卿护卫老十回宫,并协助缉拿刺客,依卿所见,该由何人补右司马之职,接管城卫重任?” 第20章 避实击虚 躲旁边看了半天戏,张开地一直在心里偷笑不说话,假如他落井下石,韩安这里反倒为难,忍了许久,他等的就是此时。 “王上,此事老臣不敢居功,今日十三名刺客,是十公子一人擒拿击杀,老臣仅是陪公子回宫面君,禀告详情,十公子武艺惊人,弩矢近身仍泰然处之,有王上之风,老臣十分钦佩,依老臣愚见,十公子才能出众,武艺非凡,可承此重任!” 张开地一开口,伏地请罪的姬无夜顿时感觉不妙,急忙抬头:“王上” 韩安早有心削弱一下姬无夜的权柄,此刻又怎会给他还口的机会。 “老十文采,自小就名传新郑,如今师从荀先生,自然不凡,想不到,连武学一道竟也有此等造诣,寡人甚是欣慰,老十,你游学多年,可通晓兵事?” 韩冲虽然是受害人,可刚刚的情况,交给韩安全权处理才是最稳妥、明智的做法,京畿军权,必须是韩安主动给他,施手段拿,会在韩安心里留下猜忌的种子。 韩安金口一开,韩冲心中大定,最艰难的第一步,总算是踏出去了:“启禀父王,孩儿略通一二!” “哦?寡人问你,何以为帅,何以为将?” 阴阳戒中,兵书战策有好几本,俱出自大家之手,还有天涯自己所着的一本,书中所含内容深意,韩冲早已了然于胸。 游历期间,韩冲曾伪装身份投身赵国大将军李牧麾下数月,还与胡人交战过,亲身体会过战场凶险和李牧的用兵之道,结合古今,对于治兵、用兵,韩冲有着他自己的理解。 “将者,兵之胆也,搏杀两阵之间,决胜千军之内,帅者,三军之智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韩冲短短几句,已经将将帅之道阐明,听的韩安双目发亮,张开地毫不理会来自姬无夜的怒目而视,笑着接话道。 “老臣敢问公子,何以治军?” “锻其体,塑其魂,明其法,令其行,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则三军用命,如臂使指!” 没有对兵事足够的了解,是说不出这番话来的,韩安本来还担心韩冲接不住,现在他总算是放心了:“老十,若你为三军之主,何以战?”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为将、帅者,当备审时度势之能,临机决断之魄,晓天时,明地理,当进则进,该退则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好,好!” 韩安能承继大位,靠的正是过人的心计和手腕,要不又如何能导演出百越之乱,并借此军功承继大位,他虽然不通兵事,可眼光和见识,也是有相当的水准的,连道两声好,长身而起。 “韩冲听封。” 韩冲闻言,恭恭敬敬的行大礼参拜,以谢君恩。 “寡人封你为右司马,城卫军主将,直接听命于寡人,你要用最短的时间,整饬城防,重竖王城治安!” “儿臣领命。” “起来。” “谢父王。” 封赏已毕,韩安坐下想了想,又道:“老十,你既已为臣,已不便居住宫中,寡人赐你府邸一座,仆从、婢女五十。” “儿臣谢” 韩安见韩冲又要行礼,摆手阻止道:“虽是君臣,可也是父子,不能因公而罔顾亲情,你侍母至孝,若想你母亲了,可随时入宫!” 出宫是早晚的事,韩冲最担心的便是不能看顾母亲李鸢,如今韩安这番安排,实是让他喜出望外。 “儿臣谢父王恩赏。” 赏完韩冲,韩安看向一脸黑青的姬无夜,已经晾了半天了,也该给他个甜枣了。 “姬将军,你识人不明,御下不严,寡人念卿护卫宫城多年,劳苦功高,故罚俸一年,回府禁足五日,以示惩戒,这五日,禁卫军暂由禁军统领节制,一应防务交接爱卿要安排妥当,莫出纰漏!” 禁卫军统领是姬无夜铁杆心腹,韩安如此安排,给足了姬无夜面子:“臣,谢王上不罪之恩!” 韩安这一个耳光,打的真是响亮,一个甜枣,给的恰到好处,韩冲打心底由衷佩服,回想动漫中昏庸无能的韩安,再看看眼前的父王,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处理完姬无夜,韩安将目光转向张开地:“相国,刺客由你审问,十日之内,寡人要结果。” “老臣遵旨!” “好了,寡人累了,都退下!” “王上起驾!” 月华宫——李鸢寝宫 一出大殿,韩冲第一件事,便飞奔御书房向韩安请明诏,由张富帯宫卫携诏令封存城卫军名册、账目并武库、粮库,等韩冲到任验收。 处理完紧要事务,刚回到月华宫,韩冲就被李鸢拉入寝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刚得知韩冲被刺杀的消息,李鸢直接心疼的昏了过去,可吓坏了月华宫众人,李鸢要是有什么事情,整个月华宫的人都没好下场。 “母亲,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看着面带愧疚之色的韩冲,李鸢笑着宽慰道:“不怪你,你走的路本就艰难,母亲只是乍闻此事,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母亲,孩儿以后出门定多带护卫,此类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得知李鸢曾昏迷,韩冲心中十分愧疚,可此次计划过于冒险,他实在不敢提前告知李鸢,只能以后尽量少行险计,免得她担心。 “这就好,你接掌右司马之职,统辖城卫军,当竭尽全力,尽心尽责,官场凶险不在宫闱之下,凡事小心谨慎!” “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韩冲见李鸢已理好情绪,起身走至她身后,为她按摩肩部,并暗中以阴阳真气行于李鸢体内,为她舒经活血,温养五脏六腑。 “孩儿有父王亲赐韩王令在手,父王明言城卫军以后直接听命于他,只要孩儿行事以国为重,以父王为重,行事端,持身正,这韩国,谁也动不了我!” “你能明白此理,母亲就放心了!” “母亲,依礼制,今日是孩儿在宫中的最后一日。” 按常理,韩冲要到束发之年才会离宫,可如今入朝为官,再居宫中有违君臣之道,一想到韩冲就要独自在宫外居住,李鸢不禁双目泛红:“我知道。” “母亲,父王允许孩儿可以随时入宫,孩儿每日都会来宫中陪您用膳,您” 就在这时,怜儿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启禀夫人,魏夫人与红莲公主来了!” “快请。” 第21章 步步为营 自韩冲离开望月楼,烈山就安排人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紫兰轩动向,得知紫女和卫庄尾随韩冲而去,他神秘一笑,回望月楼内院自己卧房,打开暗格,取出一个黑色木质锦盒进了紫兰轩。 烈山是韩冲心腹亲随,紫兰轩的人自然不会怠慢,直接请进雅阁,紫女、卫庄返回紫兰轩时,烈山早已恭候多时。 “烈山见过卫庄先生,紫女姐姐。” 烈山这一声姐姐,听的紫女展颜一笑:“是十公子让你这么叫我的?” “是。” 烈山虽比韩冲大两岁,但两者身份不同,如果随韩冲称呼,有失礼数,卫庄师从鬼谷,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紫女乃紫兰轩之主,当世少有的女中豪杰,见惯了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别看紫女姐姐只是拉近双方关系的一个称呼,称呼的背后,是韩冲的态度。 尊重与亲切,从古至今都是人与人之间拉近关系的最佳方式,当然了,这一切都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前提,双方必须处在同一个层次,还要志同道合。 只看卫庄看向烈山的眼神包含着一丝认同、赞赏之意,就证明韩冲的做法没错。 “何事?” 跟随韩冲多年,烈山察言观色、待人接物本领早已炉火纯青,卫庄、紫女的态度变化,不由让他在心中由衷钦佩韩冲的为人处世之道。 “入夜之时,公子想麻烦二位看顾一下右司马府邸和城卫军武库。” 城卫军名册、钱粮账目已被张富带人转入武库暂存,由王宫禁军看守,等待韩冲到任点验,韩冲接手之前,须小心看护。 卫庄、紫女俱是绝顶聪明之人,立马就想明白其中关键 看了一眼并未反对的卫庄,紫女笑道:“看来,十公子存心不让姬无夜好过啊!” “姬无夜,国之窃贼也!公子当年游历诸国,便是为了今日保家,如今,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说着,烈山转身将身后案几上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两套夜行衣,拿掉衣物后,一股清冷寒意从锦盒中传来,原来,盒内还盛放着一对千年寒玉制成的玉葫芦,高1尺,宽半尺,(战国度量混乱,以秦制,一尺约231)通体水绿,浑然天成,那股清冷寒意便是由玉葫芦而发。 这对玉葫芦是天涯尊者留在阴阳戒里的,此物出自他自己的位面,原是用来收集灵液之用,如今却被韩冲拿来装酒。 “此酒名为冰火寒玉露,是公子集多种珍稀灵药酿制而成,有提升功力、固本培元之奇效,公子特意嘱咐,此酒药性刚猛,三日一樽,万不可多饮!” 当初看到这对葫芦的时候,烈山眼睛都转不开,可卫庄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在理会过,紫女神情微动,紫色双眸闪过一丝惊讶,眨眼间,便归于平静。 “请转告十公子,如此奇物,紫女不敢收受,公子所托之事,紫女定会全力而为!” 此时,烈山心中仿似掀起惊涛骇浪:“在如此重宝面前仍能神色如常,镇定自如,真不愧是公子所看重之人!” 感叹之余,烈山不禁把眼前二人与韩冲的几个结拜兄弟放在了同等位置,都是那样的惊才绝艳,品行修养更是令人敬重! 理好心绪,烈山退开少许,对着卫庄、紫女极为庄重的躬身行礼:“公子曾言,若遇到对的人,性命亦可托付,些许俗物,又算的什么!” “卫庄先生,紫女姐姐,烈山告退!” 烈山走后,雅阁内寂静无声,静坐良久,紫女叹道:“论学识才情,眼光格局,他俱是上上之选,待人以诚,心怀家国,心思缜密,又不乏雷霆手段,坦白说,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无可挑剔!” “这个天下,从不缺有才者,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还不够完美,他还缺一样至关重要东西!” “哦?是什么?” “野心!” 别的都紫女认同,独独野心这一点,她心中与卫庄有不同的看法,不过并未多言,随手朝锦盒处一指:“这个你打算如何处置?” “喝完酒,葫芦还他!” 上次的青、白玉壶,二人就是如此办理,酒喝了,算是承情,东西,不能要,还的时候,紫女将玉壶中装满自己亲手酿制的寒露兰花酿,这是礼尚往来,此次韩冲有所托付,酒喝了,这是认可,东西却不能收,这,是一种态度。 安排好一应防务,从王宫里出来,姬无夜一路都铁青着脸,亲兵迎上后,姬无夜直接上马朝府邸狂奔,行至半道,似是想起什么,唤过一名亲兵交代几句,只见那亲兵飞也似的去往另一个方向 到府后,门口一名卫士急忙上前牵马搀扶,被他一脚踹飞,进府直奔雀阁。 “将军,您回来了,奴家” “呃将将军” 邓忠之妹本在房中梳妆自娱,从铜镜中看到姬无夜进来,满心欢喜的起身相迎,怎料姬无夜满脸狰狞的掐住她的脖子,直接猛的一发力,“咔嚓”一下,就将她脖子拧断,将尸体丢在地上。 “来人。” “将军。” “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是。” 从雀阁出来后,姬无夜满身煞气的来到中厅,翡翠虎已经等了他许久。 “将军,发生了何事?竟让您如此动怒?” “邓忠死了,韩冲接管了右司马之位和城卫军。” 邓忠之死消息还未传开,翡翠虎只知韩冲被刺杀,乍闻邓忠身死,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这一动,满身肥肉乱颤。 “什么?将军,须马上派人通知四都尉,销毁城卫军名册、账目。” 翡翠虎能想到这一层,姬无夜更是早已想到:“回府途中,本将已经安排人过去了。” 就在这时,姬无夜的亲兵从外跑进来,跪地道:“报,启禀将军,卑职赶到时,内侍长张富已携诏率宫卫将城卫军名册、账目并武库、粮库全部封存,邓忠府邸也被张相国带人封锁,任何人不得靠近。” “墨鸦。” 又失一着,姬无夜气的一声怒喝,一道黑色身影自空中缓缓而落,此人面容俊朗,身材匀称,黑色紧衣束身,肩处布满黑色羽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邪魅、危险的气息。 “将军。” “入夜后,你带人” “是,将军。” 看着墨鸦领命而去背影,姬无夜紧握双拳咬牙切齿道:“韩冲,张开地,咱们走着瞧!” 韩国近几年还算平顺,可新郑的夜晚,总是不平静,这一切都是姬无夜一手造成的,别人睡不着,他却怀抱美人睡的很香,可今夜,姬无夜,实在难以入眠。 墨鸦带人出去后,没过多久,就带着一身伤回来了,带出去的百鸟杀手死伤近半,气的姬无夜在府中大发雷霆,墨鸦更是被赏了一脚,伤上加伤。 得知有武艺高强的两个蒙面黑衣人出面阻挠,问明情况后,当即写了几封书信,连夜安排人送出了新郑 第22章 校场惊雷 姬无夜睡的好不好,韩冲并不关心,反正他是睡好了。 早起陪李鸢用过早膳,韩冲顶盔挂甲、肋下悬剑,由张富领十名内侍,携诏帯印,直奔城东大营,新郑城卫军计三万人,分四营,分别驻扎于新郑四城,分管四城治安与城墙防卫。 四营每营设都尉一人,裨将三人,营下编中军、上军、下军三军,计七千五百人,城卫军四大都尉俱是由姬无夜一手提拔,韩安也曾安插过几个都尉、裨将以做牵制,可碍于姬无夜滔天之势,任职之人要么同流合污,要么遭受排挤打压,毫无作为。 四大都尉李俞、张洪、王彪、孙威早就听说过这位备受韩王宠爱的十公子,邓忠已死,姬无夜被禁足府中,名册、账目并武库、粮库俱已被封,四人昨夜已暗受姬无夜之命,暂避韩冲锋芒。 此时,东城校场上旗番招展,全军肃立,将士们个个衣甲鲜明,李俞四人、东营三个裨将还有四营文吏站在辕门处,静候韩冲到来。 韩冲上任,不可能把三万人全部聚集,除了四大都尉,四营文吏,仅东城一营人马接受点验,其余三营要继续执行都城防护和治安之任,所以,韩冲需分批分时,检验城卫四营。 一阵马蹄声响,韩冲一行人策马奔至辕门,李俞四人互视一眼,齐齐上前依礼参拜:“末将参见王上特使,参见十公子。” 张富乃韩安宣诏特使,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韩王,自然要拿着架子,稳坐于马上,斜眼瞥了一眼李俞四人,双目一翻缓缓说道:“免礼,众将官入营接旨。” “末将遵命!” 入营后,李俞等人陪着张富、韩冲一行人直奔点将台,待张富、韩冲下马登台,便回身立于三军阵前,静候张富宣读诏命。 “城卫军众将士接旨。” 张富一声高喝,甲胄带动,只听“哗”,“铿”两声,由李俞四人带头,七千余人齐齐跪拜听诏。 “末将城卫军东门都尉李俞,率所部将士接旨。” “皇天庇佑,福泽大韩” 张富念完诏命,韩冲于三军之前行大礼接诏领印,正式官拜右司马,执掌城卫军,七千余人再次行礼,参拜新任主将。 “参见右司马大人。” “众将士免礼。” 待七千余人起身,韩冲仔细观察三军军容,台下七千余衣甲鲜明的军卒肃然伫立、雅雀无声,只闻风吹旌旗,猎猎作响,韩冲目光一扫,发觉这些兵士虽然队列整齐,看着似模似样,却独独少了一股血气。 他忽地想起李牧所率的军队,同样是整军列队,却杀气十足,那种往来纵横,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有在战场厮杀才能培养出来,眼前这些人站得煞是好看,实则外强中干。 兴许是因为城卫军常年拱卫王都,很少外出参战,几乎没有什么用武之地,由此可见,王宫禁卫军也不见得能比眼前这些人强到哪里去,难怪韩国对外作战十打九输,靠这样的“仪仗”部队,如何保家卫国。 大致看了下,韩冲近前两步,运功高喝,声如洪钟,响彻整个校场。 “将士们,从此刻起,本将要你们记住,在军中,本将不是韩国公子,而是韩国之将,你们,不是效忠于某一位将军,而是效忠于王上,效忠于这个国家,你们的职责,是维护王都治安,保护新郑百姓。 王上圣命,城卫军由本将节制,直接听命于王上,换句话说,从此刻起,你们就是王上的亲军,这是荣耀,也是责任,在外游历时,本将曾听过咱们城卫军的名声,什么名声呢?骂名,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天天让人背地里戳着脊梁骨骂,活的有意思么?” 城卫军管辖王都治安防卫,职司范围极广,有邓忠这样的主将,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利用职责之便,收受钱财、克扣货物,欺压良善,为姬无夜聚拢钱财,为翡翠虎开拓市场立下“赫赫功劳”各国商贾、新郑百姓无不对之深恶痛绝,只是畏于姬无夜之势,敢怒不敢言。 在这个时代,普通兵卒是没有思想的,只知道听上命行事,韩冲刚刚上任,既要给他们重责醒脑,树立正确的忠君保国思想,还要稍加安抚平衡,以免他们心生抗拒,适得其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军人嘛,以服从主将命令为天职,所以,很多事情不能怪你们,要怪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摊上邓忠这样的无能好色之辈为主将,好在邓忠已死,之前的一切,本将既往不咎,从今日起,城卫军全体将士须依本将号令行事,违我将令者,格杀勿论!都听明白了么?” “明白。” 或许是韩冲的公子身份给了这些人不小的压力,七千余人,似乎还没有韩冲一个人的声音大,见七千余人这副模样,惹得韩冲性起,提起七成功力凝声爆喝:“嗓子眼里卡鸡毛了?需要本将用剑给你们捅捅啊?再问你们一次,都听明白了么?” 随行而来的十数匹战马竟被韩冲这一声之威吓得不住地后退嘶鸣,幸亏有军士死命拉着缰绳安抚,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明白。” 韩冲一声爆喝如平地惊雷,把这些浑噩度日的兵士们给彻底炸醒了,目光清明,双臂用力,身躯挺直如枪,脸色泛红的齐声回应,吼声汇聚,直冲云霄,身上那股松散、浑噩堕落的劲儿,似乎也在这一吼之下,消散了不少。 “这才有点军人的样子!” 三军吼声随风逐渐消散,韩冲双目扫视之下,校场内鸦雀无声,气氛压抑的令人心悸,此时,校场情形已经远远超出李俞等人心中所想,四人目光闪烁,神色慌乱,只盼尽快结束脱身,好赶紧派人去通知姬无夜。 近数十年,韩国盛行奢靡、慵懒之风,王室宗亲沉于酒色,军中将官贪财恋权,上行而下效,导致堂堂韩国劲卒日渐腐朽败坏,再无往日悍勇之风。 如今韩冲横空出世,出奇谋夺位,行雷霆手段,校场一展男儿强勇之风,初次见面,便为眼前七千余军士日渐腐朽、几近死亡的内心,注入一缕生机。 张富立于韩冲之后,受他气势感染,略显浑浊的双目中精光一闪而逝,望着身前韩冲并不算宽厚的背影,自身本有些弯驼的脊背,情不自禁的缓缓挺直 原本张富宣诏之后便可回宫复命,但是他没走,陪着韩冲带人将一应名册、账目接手,方才回宫,这是韩安发出的无声之声,让全新郑的显贵都看清楚,他这个当老子的要给儿子撑腰,谁敢不服气,就跳出来试试! “好,” 张富回宫详禀一切,韩冲的表现令韩安喜出望外,高兴的他在御书房来回度步,兴奋之后,突然住脚。 “老十虽能力出众,可常年在外,对朝中诸事不甚了解,张富,着人看紧点,一有情况及时来报,对了,把太子和老四给寡人叫来。” “是。” 第23章 雷霆手段 张富走后,韩冲命人将一应账目全部送往新府邸,那里已经安排人接手,府库重新点验封闭,让四营都尉各自回去值守,留下各营书记官、法算至东营中军大帐听命。 中军大帐,韩冲大马金刀居中而坐,面前站着二十余人,脸上神情都有些不太自在。 “四营书记官,法算。” “下官在。” “自即日起,军中大小事务概由本将接管,钱粮、军械尤为重要,若无本将将令,任何人不得支用,采买军需若无本将亲笔书文,无论何人,概不销账,军饷实名实发,不得代领、冒领,须本人签押,方能发放,伍长以上的将官升迁调动,亦须有本将亲笔书文,否则概不生效!” 韩冲一番命令,一干人等听的满头直冒汗,还不敢擦,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公子将军好凌厉的手段,举手之间,便将四大都尉彻底架空,如今一应账目全被封存接管,就城卫军那些烂账,根本经不起查,恐怕不消月余,四都尉就变成死都尉了!” 上一世,韩冲从未接触过兵事,但是对管理一道却非常精通,大道之上殊途同归,为上者,一个人事权、一个财权,只要把控住了这两样,什么王公贵族、显赫高官,全都扯淡,没有薪俸,吃不饱饭,谁会为你卖命?没有晋升之路,傻子才跟着干! “对了,从今日开始,尔等住到本将府上,本将已命人核查账目、清点军需、府库,尔等须在场配合,理清后,尔等再回家居住,尔等家里,本将已经派人代为通知了,你们直接跟本将回府,吃穿用度本将管了!” 此话一出,这些人的脸色更苦了,有的人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 “是。” 将军府—— 得知韩冲一系列动作,姬无夜坐在塌上,面色阴霾地一樽接一樽饮着酒,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翡翠虎坐在下首,满脸焦急,眼中尽是忧愁:“将军,一应账目全被韩冲拿去了,还是要早做决断,迟则生变啊!” 姬无夜听得心烦,他端起酒樽一口饮尽,用力扔到地上:“先机尽失,再出手,损失会更大,老虎,及时止损的道理不用我教你!为了一个本就保不住的城卫军,我们已经损失的够多了! 你这边推个替死鬼出来,别被查到你头上,一定要斩干净,城卫军那里,我已经安排他们把罪名都扣到邓忠脑袋上,四都尉,也得舍了!” 姬无夜决定弃车保帅,翡翠虎立刻点头道:“将军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让蓑衣客查一下那两个黑衣人,本将军倒要看看,韩冲究竟在新郑埋伏了多少暗子!” “是,将军。” 花了近一天的时间,韩冲才把城卫军四营人马全部检阅完毕,看到四位结拜兄长时,心中甚是高兴,但却装作不识,此刻,还远不到相认之时 将城卫军手头事务处理完,重新安排夜间巡逻值守,太阳已然西垂。 距离巳时之约尚还有时间,韩冲便先带人回到府邸安顿四营书记、法算,顺带看看账目清查情况,既已决定回去一趟,便先遣人回府通知。 韩安本就宠爱韩冲,此番韩冲又为他解决了心中忧患,大喜之下,特意询问张富王室闲置府邸情况,从张富那里得知韩冲的望月楼就在西城,便亲自为韩冲挑选了位于西城地段最佳,风景最好,占地最广的一座宅院。 府邸就在望月楼后街对门院落背面,看起来隔着倒是不远,就隔着两条街,但是,两街互不相通,想过去得绕一圈,从正街上绕过去,少说也得两三刻左右的时间。 带人回到韩安亲自选的府邸,烈山已在门前等候,大门匾额已经挂好了,因为韩冲没到年龄,还未行冠礼,又没有爵位在身,韩安亲笔题字,右司马府,暂以官职立府。 在烈山引领下,进入府内,了解大致情况后,先安顿了随行而来的四营书记官、法算,然后带着烈山来到前厅。 “公子,今日有许多宗亲和官员差人前来递帖送礼,属下不敢擅自做主,就先让他们回去了,说等您安顿好以后再来!” “处理的很好!” 烈山如此处理,令韩冲很是满意,以韩冲现在的情况,收礼是很考究智商和情商的,什么人的礼能收,什么人的礼不能收,这都有门道。 “小山,以后朝中官员遣人送来拜帖贺礼,一概不收,宗亲长辈送来的,都要收下,但要做好记录,等我回来后告知我,安排还礼!” “是。” “我让你把府内仆从、婢女召集起来,他们现在何处?” “在偏厅院内,属下这就叫他们过来。” “嗯。” 韩冲没等多久,烈山已将所有人带至前厅院中,韩冲从前厅走出来后,众人齐齐上前见礼。 “拜见十公子!” 扫了一圈,韩冲表示比较满意,虽然眼前这些人指不定掺着谁的人,可起码都是有鼻子有眼的,模样挺周正。 “嗯,今日把你们召集过来,只说三件事,一,从今日起,烈山便是府内总管,府里一应大小事务皆由他处理,任何人不得违逆;二,在府内,你们只有眼睛和耳朵,府外之事,不得在府内随意流传,府内之事,不得在府外肆意宣扬。 三,出府办事,任何人不得借本公子之名在外耀武扬威、欺压良善,在府内,你们是本公子的仆从、婢女,可在府外,你们和新郑百姓一样,都听清楚了么?” 这些仆从、婢女虽居宫中,却只听过韩冲之名,人还是第一次见,不了解韩冲的脾气秉性,可只看今日相貌气度,言行举止,不免心生敬畏。 “听清楚了。” “不让你们借本公子之名仗势欺人,可也不代表你们在外面便可由人欺辱,只要你们行的端,坐的正,无论发生何事,本公子都会为你们做主,明白么?” 韩冲警告,听着一群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如今听到这一句,悬着的心顿时就落了下来,对他们而言,有脾气的主人不可怕,就怕出了事,没人为他们做主。 “明白。” “行了,府内规矩让烈山告诉你们,都散了!” “是。” 一群人离去后,韩冲把烈山叫进前厅。 “小山,剩下的事情你安顿好,一会联系小锐,让他合理安排一批人进来,三十人即可。” 一听合理二字,烈山便明白韩冲心意,点头应道:“是。” “这些人身份混杂,你在府中行事须多加小心,留点心眼,一有发现,马上告诉我。” “是。” 第24章 望月之约 古董羹,是当世对火锅的称呼,此时,多为陶锅或青铜锅,韩冲的出现,给它带来了新的变化 巳时。 望月阁内,布局略有调整,一张直径约五尺长的褐红色实木圆桌配三把靠背椅摆于厅内中央,桌上帯一个可转动的木质圆盘,圆盘中央摆着一口样式与现代铜火锅一模一样的紫铜锅,外加八道精美凉菜。 虽然锅盖还盖着,可诱人的香味却已悄然弥漫阁内,每把椅子旁边配一个四层木架,第一层摆着三壶酒,其余几层摆满了各种配菜 “卫庄兄,紫女姑娘,请!” 卫庄与紫女一进来,便被这新奇的家具摆设和铜锅、菜品所吸引。 “听闻王上寿宴,公子所备酒菜色香味美,花样繁多,今日我二人有口福了!” 韩冲深知眼前这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论真才实学,他所会的,并不完全适用这个时代,所以,只能剑走偏锋,以偏概全。 谋夺职位,是为了显示手段和实力,拿出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加重自身砝码,或许很多东西微不足道,不被他们所看重,但,贵在一个奇字,量变,就能产生质变。 “令紫女姑娘见笑了,相比古董羹,我更喜欢叫它火锅,这名字亲切!二位请坐!” 三人坐下后,火舞安排人把餐具、配料摆好,韩冲朝火舞摆了下手。 一见韩冲手势,火舞躬身行礼,将锅盖取下,退出阁内。 火舞退出门外,韩冲倒酒举樽:“此次多谢卫庄兄与紫女姑娘出手相助,韩冲感激不尽,二位,请!” 昨夜,卫庄与紫女着夜行衣出门,出门前,还特意换了兵器,韩冲送来夜行衣,明显是不想他二人暴露身份,二人领会韩冲深意,自然不会留下破绽,免的破坏韩冲谋划。 “公子客气了!请!” 卫庄、紫女亦举樽相迎,神态虽与初见时有明显变化,可言语、神态之间,还是无法像朋友般那样熟络。 将樽中酒一饮而尽,韩冲放下酒樽笑道:“我视二位为友,咱们之间就别讲那些俗礼了,二位随意些,我也能自在些,如何?” 韩冲自称我,而不是本公子,令紫女嫣然一笑:“就依公子。” 卫庄虽然没说话,可他的眼神,明显少了很多锋锐与凌厉。 “好,卫庄兄,紫女姑娘,咱们先说好,做不到,罚酒三樽!” “好!” 二人点头同意,韩冲指着身前配料欣然介绍道:“这是芝麻酱,这是辣椒酱将肉或菜蔬于锅内煮熟后,蘸一下,别具风味,当然了,锅内已配了各种味料,煮熟后直接吃也可以,试一下,看二位喜欢哪种口味。” 芝麻当世就有,却没有系统的用法,辣椒却是没有的,辣椒是韩冲在阴阳戒中找到的,戒指中还有玉米、土豆、花生、红薯、西红柿的种子,虽然不知道天涯尊者保存这些东西干嘛,可着实帮了韩冲大忙了。 若韩冲不是出身在韩国,出身王室,等秦始皇一统天下,他凭借这些东西作为晋升之资,保自己一生逍遥,给天下百姓一个温饱绝对不成问题。 可如今七国战火不断,现在拿出来,只会让百姓多加苦难,提高天下一统的难度,因此,只能择秘地培养育种留用,待时机成熟,再拿出来推广 卫庄和紫女一边品尝美酒佳肴,一边听韩冲解说,只觉甚为畅快。 韩冲口才一流,学识也算渊博,天南地北奇人趣事信手拈来,交谈中,时不时与二人开开玩笑,毫无王孙公子的架子,令卫庄与紫女不觉而醉,言语之中,越发自如,不知不觉中,木架上三壶酒逐渐见底 吃饱喝足,韩冲命人将东西撤去,火舞为三人奉上韩冲亲自调配的雪莲香茶,再次退了出去。 茶具、茶都是瓷制,卫庄、紫女从未见过的样式,一品香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紫女忍不住赞道:“公子果然非凡,紫女有一事请教,公子打算何时开张?”其实,紫女很想问韩冲这些新奇的东西从何而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韩冲知道紫女想问什么,她不点破,他自然也不会主动说,挑眉笑道:“紫女,三樽记账哈,先欠着,下次补上!” 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韩冲给紫女的感觉是沉稳、睿智,一切事务都尽在掌握,她还是第一次见韩冲这么皮,这么孩子气,没好气的一翻白眼:“好,别打岔,回答问题。” “望月楼,海澜轩,如意坊,长乐赌坊皆已完备,五日后,便一起开张。” “你在清平街那家还没挂匾的商铺,要做什么?” 暗地里已经开始经营的且先不说,新郑明面上,韩冲共有五家商铺,其中四家已经挂匾,只待正式开业,剩下那一家,就连卫庄都有些好奇,那可是新郑中心街道清平街上最大的一个铺面,外貌装饰已然十分豪华大气,内里定然更具乾坤。 “我打算开一个珍宝阁,做拍卖行。” 当世的交易方式仍是以物易物,或者金钱购买,拍卖一词,紫女尚是头一次听说:“拍卖行?” “搜集天下奇珍异宝,让那些商贾巨富、达官显贵斗富之所!” 韩冲并未详细解说,可紫女聪明过人,一点就透:“紫女以茶代酒,祝公子生意兴隆,心想事成!” 韩冲一边举杯,一边笑道:“承姑娘吉言,等我赚够钱,就把姑娘的紫兰轩买下,如何?” 相谈甚欢,紫女也放开了,眉眼笑盈盈的,配上她的绝世容颜,煞是迷人:“公子要买,紫女敢说不卖么?先说好,我的紫兰轩,可是很贵的!” 似是玩笑,似是真心,韩冲一脸郑重道:“无论多贵都值得!” 韩冲的神态变化紫女看在眼中,不知怎得,原本平静的心中,微微荡起一圈涟漪 笑闹一番,韩冲适可而止,话锋转向江湖。 “卫庄兄和紫女姑娘于江湖上闯荡多年,除了老一辈的成名人物,可对当世青年俊杰有所了解?” 紫女双眸略显复杂的看了一眼韩冲,按下有些波动的心绪,柔声道:“据我所知,近几年新近冒起的青年一辈中,江湖中当属玉山七麟,魏国披甲门典庆,大漠剑痴,巴蜀四绝剑,赵国天月剑女百家中,身具大才者不可胜数,入世者大都成名已久,除了九公子韩非,伏念,墨家荆轲,医家端木蓉其余倒是不曾听闻!” 紫女说完后,卫庄很少见的主动开口,看向韩冲的目光意味深长,还有一丝审视之意。 “这些人,典庆和百家之人尚有迹可寻,其余诸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姓名来历、武功路数更是无人知晓,彷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你游历七国,可曾见过?” 卫庄的目光韩冲自然看到了,也看懂了,却并未说什么,而是朝阁外叫道:“小舞,把东西拿进来。” “是。” 第25章 长征刀法 稍倾,火舞抱着一个约四尺长的黑色锦盒进来,放到圆桌上后便退出望月阁。 韩冲一脸郑重的将木盒打开,盒中之物令卫庄、紫女目光一凝。 盒内是一柄刀,刃藏于鞘,刀柄微曲,帯螺旋柄纹,通体玄黑,刀鞘与刀柄同色,隐刻神秘铭文,两者犹如一体,给人一种古朴、神秘之感,令人忍不住想拔刃一观。 伸手将刀取出,韩冲轻抚刀鞘,目光中隐含缅怀之色。 “此刀名为轮回,长三尺八寸,柄刃一体,乃是家师天涯散人取天外星辰铁以秘法锻造而成,卫庄兄可愿一观?” 双手接过轮回,入手微沉,令卫庄本就凝重的眼神又多了些许凌厉与锋锐。 “锵。” 拔刀而出,一声出鞘轻响仿似龙吟,轻抚轮回刀身,卫庄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他虽看不出这刀是如何打造,可他看得懂兵刃好坏。 “好刀,通体玄黑,看似暗藏锋锐,实则锋芒毕露,刀身藏而不露的螺旋纹路,暗合轮回之意,此刀刀身两度弧曲,平铲平削,至刃口平磨无脊,不但利于砍劈,直刺亦威力不俗,此刀,不在剑谱名剑之下!” “卫庄兄是识兵之人,敢问卫庄兄,可愿陪我试刀?轮回到我手中多年,我还从未用过它!” 韩冲如此一说,倒是令紫女十分疑惑。 “如此神兵利刃,公子为何不用?” 韩冲笑着解释道:“兵刃只是辅助,初习尚可,若想登堂入室,重在练人,招式为辅,意境为主,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兵刃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卫庄兄恐怕已有所觉,再直白点说,武道一途,单靠习练、杀伐是没用的,想得窥大道,还要选择自身所走之路,有情道和无情道,大道之下殊途同归,剑道亦是如此!” 卫庄初出鬼谷,剑道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少有敌手,可对于武学大道却知之甚少,不是鬼谷子不教,而是这个东西本就无言可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需要自己去领悟,况且,在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细致的武道划分。 对于武道一途,卫庄甚是看重,韩冲之言,让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如雾里看花,似隐似现,只差拨开迷雾那一下,于是,神色庄重的朝韩冲抱拳请教。 “请指教!” 卫庄向韩冲行礼请教,紫女意外的同时,暗暗心惊:“紫女也想听公子高论!” “带上鲨齿和赤练,我们去后花院如何?” “请公子稍等片刻!” 待卫庄、紫女回紫兰轩取来兵刃,三人穿堂过廊,朝望月楼后院走去。 望月楼后花院是韩冲留给自己的居所,除了烈山、火舞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后花园中除了亭台水榭、假山耸立、花草莹莹之外,还有一片规模不小的池塘,秋风之下波光粼粼,锦鲤穿梭于水中,景色怡人。 “公子这花园,布景独特,令人心中宁静,实乃新郑仅见,我那花园与公子这里相比,倒是显得有些浮躁了!” 这后院是韩冲一手设计,得紫女称赞,韩冲心中甚是喜悦,脸上却不动声色。 “多谢姑娘赞美,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二位看仔细了,能否有所领悟,全在二位自身。” “锵。” 说着,韩冲拔出轮回,将刀鞘置于地上,身躯瞬间腾空而起,凌空旋身,到达最高点后,身躯违反自然常规,竟是朝池塘缓缓而落,如同一片无根之叶。 待的韩冲站于水面上,竟没有沉入水中,身躯随水面波动上下浮动,看的紫女双眸一亮,满含惊讶之色,不禁赞道::“好高明的控制力,紫女叹服!” 紫女久经历练,自控能力极强,似今日这般失色,已多年不曾出现,卫庄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本以为韩冲比自己不会强太多,可刚刚醍醐灌顶之言,此时亲眼所见,他方知韩冲在境界上胜他多矣! “我所学轻功名为太虚步,分为两境,踏有形与踏无形,有形者,世间万物、飞花落叶皆可踏,无形者,气也,风也,驭气而动,乘风而行!” 今日本来就是论武探讨,对着卫庄、紫女,韩冲并未有丝毫隐瞒,将自身多年所悟,倾囊道出:“常言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若能将自身融入天地之间,便可初窥大道门径,举手投足暗合天道,便算是达天人合一之境!然而,天道无常,天人合一非道之终,此仅为道之始也!” 紫女刚听的有些明白,此刻却又些糊涂了:“此言何解?” 朝二人看了一眼,韩冲抚刀笑道:“道有千相,人有千面,何为道?贫穷是道,富贵亦是道,无情是道,有情亦是道,无为是道,有为亦是道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能否成就心中大道,只有自悟!” “公子,可有所悟?” “韩冲游历近七载,踏千山,过万河,体悟过生死,感受过离别,尚未完全醒悟,回国之后,见到家人,方才悟出我心中之道!” 谈话间,自韩冲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之力,似慢实快,快中有慢,只在眨眼之间,如同一张紧密的大网,充斥整个后花园。 感受到这股无形的力量,卫庄闭目体会,紫女心潮起伏,满怀敬意朝韩冲躬身施礼:“请公子赐教!” “我所走之路,无情血腥,铺满皑皑白骨,我心之所向,天下太平,充满勃勃生机;人生在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身处王室,有太多无奈,保我小家,必先保国之大家。 七国本同出一源,奈何同室操戈,冲自不量力,愿以一身之所学,平七国之争,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纵使万刃穿身,背负千古骂名,亦无怨无悔!” “山河破碎天下乱。” 道出心中所愿,韩冲不再看卫庄、紫女,握刀右臂一震,腕臂连翻,轮回刀破水分流,眨眼间,劈出无数刀迹,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受刀招激发,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声势震撼人心。 “生灵涂炭血山河。” 起手一招后,韩冲踏水腾空,刀势一变,借机借势,朝水面一刀劈出,水面翻腾起伏,犹如狂龙闹海,韩冲身躯踏浪纵横,刀罡锐劲四射,横扫八方。 “三军对垒将军令,喋血沙场破孤军,以退为进止干戈,烽火燎天祸再生,临敌不乱千军阵,横扫八荒雷霆震,卸甲山林定乾坤。” 连出两招,韩冲凌空变换身形,连连出刀,将属于他自己的长征刀法对卫庄、紫女一一展现,每出一刀,便把对应招式的名字喝出,随着招式变换,刀罡劲气仿似移川倒海,引动水浪滚滚,最后一招打出,原本极速四散的水浪突然变慢,仿佛受人牵引,缓缓回落,弥漫院中的滔天杀气突然锐减 韩冲由静而动,然后由动止静,翻腾的水浪慢慢撒下归于塘内,身躯顺势飘落,回到岸上,水中游鱼先惊而动,后静而止,在如此凌厉的刀招之下,竟毫无损伤,可见韩冲在劲道控制上收发由心,已臻化境。 见卫庄、紫女闭目体悟,韩冲静立二人身前,眼含期待,笑而不语 第26章 校场演武 长征刀法出自韩冲上一世看过的一部漫画,刀法本无中生有,可刀招名字中所包含的意境却是实打实的。 韩冲游历这数年,学习兵书战策,体会书中奥义,经历战场、江湖杀伐,感受生死和战场残酷,转换诸国之间,盗匪横行,饿殍遍地,高官显贵声色犬马,黎民百姓民不聊生,哪怕是最强最稳定的秦国,也不见得比山东六国强到哪里去。 当世的显贵,有一个无法磨灭的时代共性,包括幼时经历颇多坎坷、苦难的秦王政,仍在桑海求学的韩非在内,这些人从心底并未把苍生看得太重,如果没有韩冲,这种高人一等的君贵民贱思想,还要经历成百上千年的历史演变,才会慢慢改变,韩冲的到来,算是为这乱世,带来了一缕本不存在改变的契机 对武道感悟越深,醒的就越慢,紫女约两刻左右便已醒来,双眸柔柔的注视着韩冲,目光中含着三分敬意,三分认同,三分感激,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义,见卫庄仍在领悟之中,面向韩冲,神色庄重的行女子肃拜之礼。 韩冲一见紫女动作,宛若星辰般的双目满是赞赏之意,不闪不避坦然受礼。 又等了约一刻左右,卫庄也从感悟中醒来,见韩冲、紫女齐齐注视着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神情略有变化,忙把头扭向一边。 少见卫庄如此,韩冲伸手指着卫庄笑道:“卫庄兄你不是,要不要这么萌!哈哈” “啪。” “扑哧” 紫女也没能忍住笑意,为了化解那份尴尬,伸手拍在韩冲掌背:“别逗他了,小心他拿鲨齿给你梳头!” 韩冲面带惊色的拍了拍胸口:“怕了怕了,走,卫庄兄与紫女姑娘果然天纵之资,我本来还以为需要切磋印证一下呢!” 韩冲的夸奖让紫女相当无语:“公子这夸奖显得有些我与卫庄尚需公子指点方能有所领悟,与公子相比,差之远矣!” 韩冲摇头道:“姑娘错了。” “哦?” “家师并非凡人,韩冲能有今日,非资质过人,而是家师实有上天入地之能,翻江倒海之力,可惜,他已经破碎虚空,离开这世间了!” 一身修为过于惊世骇俗,韩冲为了收心,也是不得不为,但是,这一切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反正这个世界有神的传说,神话一下,问题不大,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未说谎。 “令师不是荀先生么?” “我可没说我只有一个老师!” 韩冲这么一说,紫女尽管仍有些怀疑,可又觉得韩冲没说谎,卫庄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同样的感受 韩冲接掌城卫军仅十日,他安排的司会(会计)便将城卫军一应账目整理完毕,并与府库所存物资一一校对,另外,城卫军现役所有兵员重做花名册,实名签押,一一核实之后,三万城卫军实际兵员仅两万七千人,各营皆有缺额,而且,还有不少的老弱病残混杂其中,可每年城卫军所领的军饷,却是三万人足额之饷。 查实一切,韩冲亲自书写朝奏竹简,于朝上面呈韩安,弹劾已故右司马邓忠,城卫军四都尉及所部大小将官共计三十三人贪墨军饷、中饱私囊,勾结不法商贾,低买高报,倒卖军械,另有不法之事待查,韩安大怒,将涉案将官、商贾缉拿入狱,命张开地着人审理。 之后,韩冲又上书韩安,请求剔除城卫军中部分老弱病残,重新募兵,并于军中设文、武双擂台,城卫军下辖人员无论官阶高低皆可报名参与,选拔武艺高强、胸有韬略之士填补将官空缺,并布告新郑,新郑子弟不论贫富贵贱,亦可前来报名参征,不论身份,唯才是举,若身怀真才实学,必破格提拔重用,以彰显韩王胸怀天下,选贤任能之圣德。 韩冲这一通马屁拍的韩安相当舒适,闻奏大喜,欣然允之,立即颁令布告于新郑,报名以三日为限,韩冲全权处置考核一事,姬无夜与韩宇本想趁机在城卫军中安插人手,却被韩冲这一招逼得胎死腹中,只得另谋他法。 韩王同意演武之后,韩冲再奏,将新编军制上呈,请求于城卫军中尝试,革新兵制。 城卫军军制:五人一伍,设伍长,十人一什,设正副什长,五什为队,设正副队率,两队为屯,设正副屯长,五屯为曲,设正副军侯,两曲为校,设正副校尉,两校为旅,设正副偏将,三旅为营,设正副裨将。 每营下设佐官:行军司马两人、行军主簿两人、行军长史两人,功曹史两人。 每营设裨将亲卫营四百人,斥候营三百人,医护营一百人,工程营一百人,伙头军一百人。 四营为军,由右司马韩冲辖制,下设佐官:军司马两人,主簿两人,长史两人,功曹两人。 佐官职司:军司马主参赞军机,主簿协理军务,兼掌地图、文书、记录命令,长史掌行营,兼掌粮草、军械,功曹掌考察、记录功勋。 将韩冲所呈军制仔细看完,韩安心里喜忧参半,喜得是这军制看着都好,分工明确,职司合理,若所选主将得力,必然战力倍增。 忧的是姬无夜一党于朝堂之上大力反对,就连老四韩宇都觉得以旧制即可,无须革新,就在两方各自据理力争之时,韩安犹豫不决之际,相国张开地劝解韩安,毕竟只是在城卫军中尝试新制,又不是全面改制,尝试一下又有何妨,不行再改回来就是。 有张开地之言,韩安当即拍板,气的姬无夜暗中咬牙切齿,韩宇看向韩冲的目光,已经不是忌惮了,隐隐带有一丝杀机。 领了旨意,韩冲于军中布告演武令,限时三天报名,全军将士不以官职论高低,只以实力论输赢,并将新军制通告全军,布告新郑,以求能吸引武艺高绝之人、智谋高超之士前来应征。 韩冲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能不能吸引到在野之才,虽然机会渺茫,可万一能踩着点什么呢 文、武招贤令一出,新军制颁布,三军震动,新郑哗然,消息传开后,七国震惊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日出东方,城卫军西营校场旌旗招展,彩带飘扬,校场之上,十二座擂台已经布置完备。 三军将校,各方豪杰,有序进入校场,准备于擂台之上,一显身手。 韩国自韩哀侯之后,何曾有过如此盛大地景象。 曾几何时,威慑诸国的韩国劲卒,已经渐渐落寞,再无往日雄风。 可如今,因为韩冲,新郑城掀起了一股豪烈之气,一扫城中慵懒之风,布告一出,响应者如云。 待战鼓响起,军中将士,各路英豪齐聚擂台之下,一个个精神抖擞,威武不凡。 校场点将台上,韩王安威严端坐,韩冲披甲挂刀立于右手,两边,文臣武将分列开来。 众人向韩王见礼后,诸项准备已毕,经韩安同意,韩冲上前几步,运功高喝:“王上有令,演武开始!” 第27章 一石三鸟 早已经把校场围得风雨不透地将士及参赛者们,闻韩冲之声,齐声高喊,发出山呼海啸般地欢呼。 呼声将歇,擂台裁判于点将台上宣布比试规则。 “武试规则:众人于擂台上比试,胜者晋级,进入胜者组,败者进入败者组,然后逐一交战,待全部比试结束,取前百名入选,三十一名至百名,根据比试名次安排职位,武试前三十名与报名参与文试者一同参加文试考核,由右司马大人亲自阅卷,文武双试皆参加考核的前四甲,由王上亲授裨将(城门都尉)之职,余者根据名次授偏将、校尉等职,文试前三十名,根据名次授军司马、主簿、长史、功曹等职。” “规则宣布完毕,武试开始,念到名字的,上台。” 规则念完,擂台裁判当即准备点名开始,谁知,被韩冲一声阻止。 “等等。” 叫停之后,韩冲面朝韩安躬身施礼:“父王,比试开始之前,儿臣想与大将军切磋一下,大将军乃我大韩百年来最强之将,儿臣习武多年,自认武艺也还过得去,我二人点到即止,一来,让未参军者领略一下我朝中上将之威;二来,可提三军之士气,借此震慑宵小之徒,扬我军雄风;三来,儿臣毕竟年少,领右司马之职定然有人不服,可借此战服四方之心,显父王用人之魄,识人之明,望父王恩准!” 韩安虽不知韩冲武艺达到何等境界,可他了解韩冲,没把握的事情,韩冲绝对不会当众提出来。 韩冲所言合情合理,韩安也想了解下韩冲的实力,便朝姬无夜问道:“右司马此言有理,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王上有命,臣自当遵从!” 韩冲提议切磋,姬无夜便猜到韩冲想拿自己做跳板,不由在心中冷笑:“韩冲小儿,真当本将好相与不成,待会有你好看!” 姬无夜同意,韩安点头叮嘱二人道:“好,你二人动手注意分寸,点到即止!” 说是让俩人注意分寸,韩安实际是提醒姬无夜注意,毕竟韩冲年龄尚小,韩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臣领旨。” “儿臣领旨。” 韩冲朝姬无夜一抱拳,走至点将台前,足底轻踏,瞬间腾空而起,点将台距擂台有三十丈(约70米左右),不拿出全部实力的话,韩冲这一踏之力根本过不去,就在身体倒向下落,众人疑惑之际,韩冲双掌重叠对准地面,一股的无形螺旋劲气暴涌而出,劲气冲击地面,借助着劲气反推之力,韩冲下降的身躯骤然再次拔高,身体在半空犹如陀螺一般,开始旋转移动。 如此循环三次,韩冲旋至中央擂台上空,脚尖轻点虚空,身体凌空翻滚而下,眨眼间,身体微曲,单手撑地降落台上,缓缓站起身来,韩冲环顾四周,全场寂静,只见一片震惊之色,复又望向点将台,单手一扬。 “大将军,请!” “吼” “好” 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的校场,在寂静之后,轰然爆发震耳欲聋的叫好声,瞬间响彻整个校场,演武还未开始,韩冲这个十三岁的韩国右司马,便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映象 点将台上,韩安轻抚长须,目光直直的盯着站在擂台上的韩冲,震惊之后,心中大感安慰:“臭小子,有两下子!” 望着韩冲挺拔的身影,张开地心中一叹,有赞赏,有犹豫,有惋惜,还有些许的不解,心中叹道:“圣心在握,却锋芒毕露,借机借势,能一石三鸟,公子啊公子,老夫是越发看不透你了,以你之才,步步为营即可,当知欲速则不达,又何须如此急切” 擂台之下,一众参赛者中俱都眼含敬畏之意,唯有四人与众人不同,眼神中透着的是喜悦与赞赏,心中却暗暗发笑感叹:“六弟,你这家伙又在坑人!” 韩冲大出风头,姬无夜也不甘示弱,拔出腰间八尺,上前几步,将战刀朝擂台射去,同时双脚一蹬地面,后发先至,踏刀而行,临近擂台,于空中变幻身形,绰刀在手,稳稳落下。 韩冲登台是巧,姬无夜是直截了当,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大将军好身手,韩冲佩服!” “公子不必自谦,公子的身手,本将也佩服得紧!”韩冲刚刚登台之作,姬无夜也颇为惊诧,韩冲居然有如此实力,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对自己的实力,更有信心。 “锵。” 拔刀而出,韩冲单手一扬:“大将军请!” 今日韩冲弃剑换刀,虽然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倒也没太在意,轮回在他们也中,只不过是一柄造型独特的兵刃而已。 “还是公子先出招!” “既如此,大将军,看刀!” 话音将落,韩冲挥刀而进,无穷无尽的刀气朝着姬无夜铺天盖地般涌去,轮回刀随刀气而动,挟雷霆之威朝着姬无夜劈去,这招正是长征刀法第一式,山河破碎天下乱。 姬无夜心中多少有些小觑韩冲之心,可韩冲起手一刀,就令他头皮发麻,忙收摄心神,双目迸射凛冽精芒,掌中八尺迎着轮回刀刀势斩出,以刚破刚。 “铛、铛、铛” 漫天变化的刀光中,轮回与八尺不断交击,爆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强烈迅猛的刀罡互轰,震的韩冲与姬无夜各自向后爆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止住身形,韩冲看向姬无夜的目光,多了几分思索:“姬无夜能稳坐大将军之位,除了老谋深算,还有点真材实料,只是不知,血衣侯又有多强” 今日一战,韩冲可不单单为了立威那么简单,这一战,只是屠龙起手而已。 “以退为进止干戈。” 稳住身形,韩冲挥刀再上,轮回朝姬无夜横削,似慢实快,似快实慢,精神感知密布擂台,气机交感之下,姬无夜真气内息运行路线,已被他悉数探知。 此招虽然没有刚刚那一招花巧变化,可这一刀蕴含兵法进退之道,大巧若拙,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令姬无夜极为难受,总感觉不管他怎么退都避不开,一时之间,姬无夜别无他法,拿出了压箱底的真功夫。 八尺战刀划出数道玄妙轨迹,以惊雷之势,将韩冲轮回刀轨迹全部封锁,双刀接近,只听铛的一声轻响,韩冲身躯连晃数下,而姬无夜,竟是被韩冲一刀劈退。 不暴露真正底牌的情况下,韩冲这一刀可算是他的真功夫,姬无夜没能看透此招虚实,就敢贸然出击,韩冲不由得调侃道:“大将军如此相让,让本司马有些不好意思啊!” 被韩冲击退,姬无夜多少有些挂不住,但嘴上不落下风:“无妨,公子尽管全力施为!” 姬无夜趁间隙瞄了一眼台下,四周寂静无声,台下众人一个个已经看呆了,震傻了 第28章 王道权术 见此情况,姬无夜嘴上针锋相对,心中却大感不妙:“韩冲小儿,居然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姬无夜深知继续下去会一直陷入被动,弄不好,还有输的可能,校场之上,众目睽睽,这人他可丢不起。 想罢,姬无夜面色一变,浑身气势大涨,仿似一头暴怒的野兽,八尺刀以疯狂猛恶一往无前之势,朝着韩冲连环暴斩。 “好,不愧为大将军,横扫八荒雷霆震。” 姬无夜拿出全力,韩冲镇定的面容露出兴奋若狂之色,右臂一震,轮回刀先圆后方,划出一道道玄妙无比的黑色轨迹,圈向八尺。 “铛、铛、铛” 轮回,八尺在不断交击之中化为漫天刀影,充斥在整个擂台之上,二人不断挥刀,两柄兵刃不断对撼,身躯由擂台之上不断上升,金铁交铭之声响彻整座校场,惊天动地,仿佛要将平静的苍穹震碎,震裂。 战斗已至白热化,姬无夜根本无暇考虑点到为止什么的,完全不留余地的豁尽全力猛攻,一刀沉似一刀。 “好,痛快!” 面对姬无夜犹如天崩地陷般的攻势,韩冲脸上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凝重之色,原本只用七成功力与之相斗,此刻再提一成。 轮回刀在手,宛若鸿毛一般,无数刀影漫天席卷,将姬无夜所发攻势一一化解,转瞬之间,二人以快打快,连拼五十余刀,竟是不分上下,势均力敌之态。 随着最后一次交击,二人借对冲之力,自空中分落擂台两侧。 点将台上,韩安与一干文武大臣已经看呆了,韩国积弱已久,他们何曾看过如此高水准的战斗。 擂台之下,呼声早已停歇,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台上二人,呼吸急促,心中震撼莫名,姬无夜身为韩国大将军,有如此武学造诣尚在众人接受范围之内,可韩冲在如此年龄居然能力敌姬无夜而丝毫不落下风,其勇武之姿,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众人之心。 战斗至今,姬无夜已是骑虎难下,他心中已明,此战开启,是韩冲所布之局,他若想终了,要么,凭实力将韩冲击败,要么,只能等韩冲罢斗,若由他出言,不论他言语说的如何漂亮,都会给众人留下一个不如韩冲或示弱的映象,这是他无法承受也不能接受的。 姬无夜能坐稳大将军之位,执掌军权,除了手段,勇武占据了不少因素,如若今日真的落败,哪怕是打平,都将成为他今后被人唇舌相击的致命缺陷,在军中,也会因此而威信大减,军中自古以实力为尊,谋略手腕是不可缺少,可军人,信奉的第一要素,永远是实力。 姬无夜一时间思虑万千,心思不定,不知不觉中犯了兵家大忌,擂台之上,哪容得你想这么多。 “井中八法,不攻。” 校场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姬无夜也被这一声惊雷炸醒。 韩冲身躯未动,当胸平削一刀,全身精气神与轮回合为一体,无形之劲迅速蔓延扩大,姬无夜只觉韩冲所发刀气只在转瞬之间便将他完全笼罩,压力倍增,竟然有种泰山压顶的逼迫感。 姬无夜一边运功相抗,与韩冲拼比气势,一边言语相激,一边急思对策:“十公子年纪轻轻,武道修为当真惊人!王上众位公子中,十公子当属第一!” 姬无夜实是老谋深算,不可轻忽,言语之间已为韩冲设下埋伏,恐怕今日之后,对王位有心思的公子包括太子在内,都会将韩冲视为大敌,只怕就连韩安心中,也会生出一丝其他想法,不管有多宠爱,王权之下无亲情。 “出门在外,若不努力练武,早死了,大将军,井中八法尚有七法,请将军赐教!” “十公子尽管全力施为!” 姬无夜问的相当犀利,韩冲回的更是巧妙,点将台上,听到二人谈话的韩安面容先是微沉,复又变得柔和,因姬无夜之语,心中刚刚冒起的异样心思,竟是被韩冲一句话悉数化解,心里的那股心疼劲儿,早已令他无暇他顾。 韩安虽不同武事,可不是没眼光,今日一战,明面上二人确是势均力敌,可内里,姬无夜心中无必胜把握,又不想再继续打下去,白白为韩冲做嫁衣。 心中自豪的同时,韩安也不想让姬无夜太过丢了面子,制衡一下即可,同时,也是想提点一下韩冲,遂起身高声道:“好了,大将军与老十俱都武艺惊人,寡人心中甚是欣慰,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切磋,今日就此作罢,寡人还想看看我大韩儿郎的雄风呢!” “臣领旨。” “儿臣领旨。” 韩冲闻声收刀回鞘,似笑非笑的看向姬无夜,眼中笑意莫名:“大将军果然不凡,韩冲佩服,他日待大将军得暇,还望大将军不吝赐教!” “好说,请公子上台!” 韩冲与姬无夜下了擂台返回点将台后,擂台裁判上台对着名单开始叫人上台比试。 “演武开始,甲字台,庞海对阵刘安,乙字台” 比武虽然开始,众人对刚才的对战仍是念念不忘,颇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后面几座擂台参赛者仍在对战之时,甲台庞海,乙台赵俊,丙台莫离,丁台周青,均是一招制敌,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就眨个眼的功夫,居然就完事了。 点将台上,韩安也看的有些惊讶,朝身边张富问道:“这四人是何出身?” “王上,老奴,嘿嘿” 韩安突然询问,搞得张富一脸尴尬,先不说他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啊! 见张富这副模样,韩安一脸嫌弃的挥手道:“问你话呢,你笑什么,得得得,问你也是白问!” “老十,这四人是何出身?” 韩冲拱手回道:“回父王,这四人是城卫军下辖将官,最长的,入军一年有余,最短的也将近一年,现领千人将之职。 接掌城卫军后,儿臣查过他们,倒是不曾与邓忠之辈同流合污,前些时日军中演练,儿臣发现这四人俱都有一身好武艺,比之李煜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因不肯迎奉上官,所以一直被打压。 要不是这四人武艺过人,练兵有道,在军中还有些威望,怕是千人将都轮不到他们,前几日布告,这四人都报名参试,可见就算被打压无晋升之机,他们心中仍不忘报效国家,为君王效力,此番若能得个好名次,证明自己的实力,倒也不枉练就那一身本事。” 除去隐情,韩冲也算是据实而报,韩安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恩,却是难得,张富,且记下。” “是。” 难得韩安有兴致,在校场硬是看到午膳时分,这才意犹未尽的回宫,而张富那里,已经记录了不少人的名字 第29章 明志收心 紫兰轩雅阁,韩冲与紫女、卫庄三人分席而坐,第一日比试至日落时分方才结束,安排好一应防务,明日诸项事宜,韩冲方离开军营。 此时,望月楼正人满为患,有火舞在打理一切,韩冲也不想进去,索性直接转到紫兰轩。 进门刚坐下,别说菜了,酒都没喝上一口,卫庄就过来了,冷着一张脸,双目死死的盯着他。 “你在玩火!” 卫庄看似摆着一张臭脸,可这恰恰是他的关心,要不是对他已经有所了解,韩冲可能还察觉不到。 “卫庄兄,我确实是在玩火,可这把火烧最后向谁,还不一定呢!” 见韩冲如此自信笃定,紫女吩咐彩蝶准备膳食,然后近前为韩冲斟酒。 “公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紫女姑娘,卫庄兄,要将姬无夜的势力连根拔起,还要不过多折损韩国仅存不多的元气,该当如何?” 其实,韩冲心里也清楚,这个问题,卫庄未必会给答案,因为,若没有壁虎断尾、壮士解腕的决心,韩国,根本无药可救。 “如此瞻前顾后,你觉得,你有那么多时间?” 难得卫庄说话没那么冷,韩冲摇头笑道:“卫庄兄果然看的通透,一语中的!” 举起酒樽一饮而尽,韩冲放下酒樽说道:“假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干掉姬无夜,这倒是不难,可届时新郑必乱,军心定然不稳,周边诸国定会借机举兵来犯,白亦非,姬无夜余孽从中作乱,如何抵挡?” “那是该你操心的事情!” 卫庄知道韩冲只是在试探,根本不打算这么做,所以,他懒得动那个脑子。 紫女再次为韩冲斟满酒,并将酒樽亲手递给他:“你今天上台,不单单只是为了试探姬无夜的实力?” 今日军中演武,紫女不方便混进去,可卫庄忍不住乔装混了进去。 探听得来,终究不如眼见为实,卫庄没白折腾一趟,正巧看到了一场好戏,回来后,便将演武详情告诉紫女。 说实话,二人多少有些担忧,就算韩冲今日不来,他们俩也打算找时机去找韩冲。 韩冲轻轻点头道:“当然不是,其一,姬无夜号称韩国百年来最强之将,可已经多年不曾出手,不亲自感受一下,我心中不安;其二,我要树立军中威望,姬无夜,是最好的垫脚石!” “只是如此?” “当然,紫女姑娘不信?” “信你才怪,公子是棋道高手,走一步看三步,今日不惜暴露实力,怎可能如此简单!” “紫女姑娘,女子太过聪明的话,会嫁不出去的!” 紫女脸色微红,娇嗔道:“呸,你才嫁不出去呢!” 紫女可能自己尚未发觉,随着相处时间增长,互相之间越来越了解,她在韩冲面前经常会不自觉的表露出本性,原本那掩人耳目的魅惑、妖娆会在韩冲身边悄然收敛。 韩冲难得见紫女这么女孩、可爱的一面,忍不住笑道:“哈哈从来只见姑娘落落大方、倾城风姿的一面,现在才发现,姑娘好可爱!” 见俩人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卫庄面无表情的盯着韩冲,一言不发。 让卫庄盯的有点不自在,韩冲起身走向窗边朝外瞄了一眼,回身道:“姬无夜现在所能依仗的,不过五条而已,一、自身勇冠三军,在军中颇有威望,这是他立足之根基;二、身居高位,父王既要用他,还要制衡他,除非姬无夜行谋逆之事,否则父王不会轻易动他,假如我们贸然动手除之,难服众心不说,还会破坏朝局平衡,所以,深知这一点的姬无夜有恃无恐。 三、姬无夜于朝中经营多年,又有血衣侯白亦非在外为援,附从党羽之众,爪牙之多,势力根深蒂固,想动他,会牵涉到很多人的利益,一旦这些人协力反击,我们会深受其害;四、支持太子,表面又迎合君王,占据大义;五、其麾下夜幕遍布韩国,又勾结罗网,有秦相文信侯吕不韦为其盟友,他随时可以向罗网求助,如今,第一条已经被我废了,只需将剩下四条逐一斩断,韩国这盘死棋,才算是有了复活之机。” “有些事,你会做么?” 韩冲对于局势、人心的把控极为精准,令卫庄十分欣赏,只是,越了解韩冲的为人,卫庄越觉得韩冲有些心慈手软。 对外,韩冲确实有雷霆手段,这一点也和卫庄的胃口,可一旦涉及到家人,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卫庄虽然没有言明,但韩冲知道他要说什么,毫不犹豫的摇头。 “不会,但是,我有别的方法,在不伤性命的情况下,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为争这至尊之位,韩冲已筹谋八年,为此事布局准备,也已有六年,同室相争,韩冲心中早有预案,兄弟操戈,他断然不会做。 “处置不当,后患无穷!” 卫庄之言,韩冲并非不知,可他确实再无其他办法:“若想不违本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卫庄双目满是审视,可眼神深处,却有赞赏、欣赏之意,嘴角亦不觉微微扬起:“迂腐,有原则是好事,但也会让你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 难得能看到卫庄欣赏的目光与笑容,韩冲挺直身躯,推心置腹道:“卫庄兄,若我真的那么做了,你,还会跟随我,助我么?” 不等卫庄回答,韩冲行至卫庄身边,躬身一礼:“卫庄兄,我不想变成一个孤家寡人,我不想当我坐上那至尊之位时,身边的人皆离我而去,天道无情,难道,王道也必须要无情么?” 都说强者为尊,适者生存,可在我看来,人生在世,强弱从来都不是以武功高低来论的,而是心性,天下苍生千千万,习武者不过沧海一粟,真正撑起这个天下的,可不是武者,而是那万千黎民,如果那千万人都在疏远你,反抗你,就算你是天下至尊又如何?谁来保你?谁又会保你?谁又能保得住你? 仁道,情道,才是真正的王道!以法为剑,以兵为盾,怀仁者之心,必将无往而不利,以民为本,以国为重,得万民之心,方能称之无敌!” 此时此刻,卫庄已知韩冲心性为人,肃然起身,面向韩冲,躬身抱手行礼。 卫庄虽未明言,可韩冲已知卫庄之心,整理装束,行以国士之礼:“多谢卫庄兄。” 紫女双眸神采奕然,将斟满三樽酒,为二人递上酒樽,自己也拿起一樽,敬向二人。 “公子,卫庄,请!” 将酒一饮而尽,三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30章 旧事之迷 既已决定助韩冲成事,三人坐下后,紫女也少了许多顾及,神色间更显轻松自如,直接向韩冲问道:“夜幕勾结罗网之事,公子是如何得知?” “罗网宜阳分部被灭,这件事姑娘与卫庄兄可曾听说?” 罗网宜阳分部被毁,这消息在江湖上早已传开,吕不韦丢人丢大发了,下令让罗网杀手全面出动,不惜一切揪出下手之人,碎尸万段,声势闹的挺大,却虎头蛇尾,连是谁干的都没查出来。 “自然听过。” 下意识回了一句后,紫女忽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韩冲,眼含询问、疑惑之色:“难道说” 韩冲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对,我干的,天杀地绝、魑魅魍魉,听着倒是挺唬人,我曾在魏国大司空魏庸府上见过越王八剑之一的掩日,实力确实很强,不过,当日有要事在身,我就没惊动他。 那天晚上,我在魏庸府上救下了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这男婴的母亲,卫庄兄应当不陌生。”说完之后,韩冲似笑非笑的看着卫庄。 回忆往事,卫庄缓缓说道:“魏纤纤。” 魏家庄一战,卫庄与师兄盖聂曾听黑白玄翦诉说往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知晓,魏纤纤香消玉殒,孩子却不知所踪。 说出名字后,卫庄面色凝重的问道:“这男婴,是黑白玄翦之子?” “正是。” 回答卫庄所问之后,韩冲面露尊敬、钦佩之色:“魏纤纤是一个伟大且又有魄力的母亲,当时” 回想起当时情形,韩冲感叹一声,也不再隐瞒,将当年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当时魏纤纤刚刚生产,虚弱无力,产婆受魏庸指示,竟当着魏纤纤之面将孩子抱走,魏庸不顾魏纤纤撕心裂肺般哭求,丧心病狂的以孩子为要挟,要魏纤纤说服黑白玄翦听他之命行事,魏纤纤抵死不从,魏庸愤然离去,声称要让她永远见不到孩子,而这一切,都被隐匿在府中的韩冲亲耳听到。 魏庸刚走不久,确认周围无人,韩冲现身深入司空府内院,寻查之际,在内院魏庸书房附近感觉到一股极为强烈的杀气,杀气中充斥的绝望与血色的气息。 潜入魏庸府邸之前,韩冲就已经运起隐麟诀,隐匿气息,借着地形与夜色掩护,找到产婆后直接将她与魏庸所留护卫全部击杀,把尸体扔进阴阳戒。 消除一切痕迹后,将已经睡着的孩子带回到魏纤纤身边,坦然告诉魏纤纤自身真实身份,为了证明自身身份,韩冲出示离国前韩王亲笔国书,并告诉魏纤纤,他来司空府,是为了追踪罗网杀手,为好友复仇。 魏纤纤见韩冲甘冒大险为她偷回孩子,又袒露真实身份,表明此行目的,遂信之,她是个聪慧之人,虽然性格温婉,内心却极为刚烈,当即取出一件贴身玉饰,并亲笔书写血书一封,求韩冲将孩子带走,韩冲本有救她母子之心,可魏纤纤心系玄翦安危,决然不从,韩冲苦劝无果,只得答应,带孩子离开。 韩冲虽未能劝服魏纤纤随他离开,可也不会就此放手不管,便为她谋划了一条瞒天过海的险计,搏取一线生机,临走时为她留下一枚龟息丹,并嘱咐她把握时机,依计而行。 听完韩冲叙说,紫女面容沉静,感叹世间竟有此等痴情、刚烈的女子,同时也为韩冲所作所为,心生敬佩之意,或许韩冲救人别有目的,可他以年少之身,谋划如此惊天之局,其中凶险,听着都令人心惊。 韩冲所说,卫庄心中其实已信大半,只是,因为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所以心生疑窦。 “你说的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却有三处致命漏洞,你怎会知道这些秘辛之事?又怎会如此恰巧的出现在魏国司空府救下这个男婴?黑白玄翦亲口说将魏纤纤水葬,你又如何瞒天过海?” 就算卫庄不问,韩冲也会告诉他们,因为魏纤纤与她的孩子,对削弱罗网顶尖战力,至关重要。 “原因很简单,六年前,我亲手组建了一支谍卫,为我收集七国情报,它的名字,叫轮回府,魏国已故大将军曾与我有一战之缘,其弟子典庆,更受过我的恩惠,弥补自身功法致命缺陷,我二人因此结为忘年之交。 当年闻得秦魏之战,我便赶往魏国,可惜去迟一步,此战,大将军身受重伤,横练硬功被破,战力大减,玄翦受魏庸之惑,将大将军刺杀。 我救下男婴之后,便去说服典庆,将所有内情和盘托出,并让他助我行瞒天过海之计,念及往日旧恩,又得知杀师真凶,典庆答应助我一臂之力,而我,则帮他报杀师之仇,因为,没有我,典庆没有真凭实据,朝中也无根基,信陵君魏无忌又不在朝中,只靠他自己,根本扳不倒位高权重的魏庸!” “魏纤纤,尚在人世?” 见卫庄还在执着于魏纤纤生死,韩冲忍不住笑道:“当然,当时黑白玄翦悲痛欲绝,又身受重伤,本打算与魏纤纤一同葬身湖底,可黑剑恰巧于湖底现身,玄翦神志恢复清明,一心要为魏纤纤报仇,便出水离开了,这其中耽搁的时间并不长。” 说了半天,韩冲有些口渴,本想喝口酒润润喉再说,见卫庄与紫女目光灼灼的听的极其认真,心中苦笑一声,只得继续。 “典庆那一刀非以刃相击,而是以身为屏,将阔刃刀迅速旋转,又是顺势而砸,明放暗收,只是将魏纤纤砸的昏死过去,折了几根肋骨,体表并无创伤,而是伤在体内,魏纤纤虽受重伤,可她自城墙上跃下时已暗中将龟息丹吞下,有龟息丹在,好好的活人都如同死了一般,更别说受伤的魏纤纤了,黑白玄翦关心则乱,没能瞧出当中虚实。 玄翦自湖中离去后,救治只是身受重伤的魏纤纤,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当日玄翦离去后,背后又有大批罗网杀手尾随,更有掩日亲自追踪,我只能先将魏纤纤母子二人带离魏国,后来听说黑白玄翦被掩日带走,下落不明,没多久,又再出江湖,后面的发生的事情,两位也都知道了。” “公子,魏庸跑回魏家庄,可是出自你之手?”魏国大梁司空府大乱,紫女也曾有所耳闻,有传言说是鬼神索命的,也有说罗网杀手刺杀,很乱,怎么说的都有,可万万没想到,真正的黑手,就在自己眼前。 第31章 心之恐惧 说起这事儿,韩冲不由得想把魏庸拉起来再杀一次。 “你以为呢,魏庸老谋深算、心狠手毒,要抓他的把柄可不是一般的难,我既然答应了典庆要帮他报杀师之仇,自然全力相助。 在大梁行事有诸多不便,把魏庸逼离大梁却并不难,当我在魏家庄准备伪装成玄翦动手之时,正主儿得着信儿出现了,然后,卫庄兄他们也来了,打,我打不过黑白玄翦,更抗不住他们师兄弟联手,自然退走了,反正也没我什么事情了” 韩冲自认算是心狠手辣了,可与魏庸相比,他连给魏庸提鞋都不配,这老东西做事无所不用其极,才真叫心狠手辣! 故事听完了,紫女心满意足的给韩冲斟酒:“公子不愧为棋道高手,步步先机,紫女佩服!” “姑娘你可别夸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论风流文采,我不及九哥,论为王之道,我不如秦王政,我所擅长的,是将自己立于必败之敌,然后考虑如何才能不败而已。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完美无缺的计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想出的计策,进行换位推演,尽可能的找出计划中漏洞并加以修补,提高成功的机会!” 韩冲所言字字珠玑,句句在理,紫女与卫庄一头回应:“受教了!” 拿起酒樽,韩冲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紫女姑娘,我听说翡翠虎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啊?” 最近这些时日韩冲忙于军中,各个项目的消息也只是听一下结果,没出乱子就行,突然提起翡翠虎,也是韩景昨日派人传话,说翡翠虎最近都瘦了。 紫女笑道:“公子那几家商铺生意异常兴旺,翡翠虎又怎会开心的起来,依我看,不须多久,翡翠虎在新郑的商铺就开不下去了!” 大体情况都在预料之中,韩冲摆手谦虚道:“待我稳定城卫军,整饬好王都治安防卫,姬无夜对罗网的倚仗,便能悉数斩断,蓑衣客倒是藏得挺深,不过没关系,他早晚会露出马脚。 至于朝中那些随波逐流的官员,这几年跟着姬无夜贪赃枉法、欺君罔上,想要为国家恢复些元气,就要提拔些有德的才干之士入朝制衡。 趁着还有时间,可以好好谋划一下,将这些人一个一个处理掉,被打压了这许多年,相国大人应该很乐意给姬无夜添点堵的,我不介意就此事帮点小忙!” 局势不算很好,韩冲却显得不慌不忙,卫庄突然问道:“你在等韩非回国?” “卫庄兄不愧是鬼谷传人,这国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不能光我劳心劳力!” 卫庄居然能想这么远,倒是让韩冲有些惊讶:“父王长子早夭,王妃郁郁而终,太子非嫡非长,又无才无德,好色惫懒,我那四哥贤名在外,怕是早就想让太子下来了,如今我锋芒毕露,四哥怕是如坐针毡了。 若我所料不差,四哥必然想趁我还未在朝中彻底站稳脚跟之前坐上太子之位,父王宠爱我不下于他,现在动我,他没那个把握和本事,所以,太子,就是他唯一的目标,太子一倒,以他的年龄、威望、父王的宠爱,他有很大的机会承继太子之位!” 韩冲一番盘点,算是把姬无夜和朝局走向剥的干干净净,如果是他刚回来对他二人说这番话,紫女根本不信,只会视他为夸夸其谈之辈,可现在,有了许多铺垫,这番话的分量可是不轻,其中所蕴含的信息,足以令韩国震动。 “如此一来” 韩冲话临出口,紫女笑着接话道:“如此一来,姬无夜最后的倚仗,只剩血衣侯和潮女妖!” “血衣侯、潮女妖” “公子?” 韩冲突然目露杀机,让紫女有些疑惑,卫庄也凝目注视着他。 “没事,只是这几年查到了一些事,与这位血衣侯有关,再有两个来月,便是年节,依例,今年血衣侯需回京述职,到时候,我想要会一会这位白衣变血衣的侯爷!” 事情尚未查明,韩冲只能简单解释一下,便转开话题。 “我知道紫女姑娘也做情报生意,卫庄兄也与令师兄经常相互交流所历所得,可今日所言事关重大,牵绊着许多人的性命,还望两位切勿外传,说实话,七国中想让我死的,想亲手弄死我的,大有人在!” 韩冲说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原着中,韩非曾放豪言,七国的天下,他要九十九,可嬴政远在秦国,居然听过这句话,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当时只有紫女、卫庄、张良在场,张良视韩非如师如兄,断然不会出卖他,剩下的,就只有他二人了。 卫庄虽然性格冷漠、傲人,但是对着盖聂却不是,倒是有这个可能。 紫女的身份来历一直是个谜团,也确有嫌疑,可她对韩非的情义并不作伪,之后更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或许她也有其他目的,但是,她应该不会是嬴政派来的,此时嬴政尚未亲政,如何有能力布下如此大的棋局。 不是嬴政的人,官方也曾官宣,紫女并不是阴阳家的人,也就是说,在七国之中,还有其他的神秘组织存在。 紫兰轩的介绍中,说的是紫女在等待一个能够改变韩国命运的人回来,从这些信息中就可以得出,紫女的身份不外乎两种。 要么,是苍龙守护者,如同楼兰一族守护兵魔神,神农遗民守护神农冢,紫女,也有着特殊的使命,要么,就是其他还仍隐藏在暗中的组织派来寻找苍龙七宿的秘密的,不过,不论是哪一种,都不会妨碍韩冲的计划。 上一世,韩冲对这个所谓的苍龙七宿就毫无感觉,他总觉得这玩意就是一个骗局,一个潘多拉音乐盒,外带七个不知道怎么锁上的铜盒,还分散在七国王室,全拿齐早就具备掌握天下的力量了,还需要破解盒子里的谜团么? 当初他也仔细琢磨过苍龙七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或许真如荀子所说,天地间确实有凡人不可及的力量在掌控着这个世界,所谓的七国天下,不过是被人摆弄的棋盘,那么,苍龙七宿,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幕后大能们玩弄的一个骗局而已,如同历史传说中的九州鼎一般。 可到了这个世界后,韩冲觉得自己错了,进了神农山,闯过神农八境,再一次经历过死亡的他,在神农冢中,神农鼎内,见到了炎帝神农的意念化身,如同天涯尊者那样 苍龙七宿,韩冲决定不去触碰,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想都不想,他虽然在神农意念那里得到一些只言片语的线索,可他敢肯定,贸然揭开这一切,必然会有席卷这个空间位面的惊天之变,而他,首当其冲 第32章 治军之道 文、武双试前后用时十日,方才全部结束。 韩冲连夜阅卷之后,判定优劣,加以批注,原封转呈韩安,由韩安亲自审阅定夺名次。 对于此次文武双试,韩安极为看重,虽然只有第一日亲自看过,后续几日都安排张富将表现优越者记录下来,看完文试卷后,结合韩冲批注判定,韩冲亲选前十,尤其是前四甲,更是亲自接见,授职嘉奖,以显君恩。 前四甲正是韩冲的四位结义兄弟:老大庞海,老三赵俊,老四莫离,老五周青,这四人武艺高超,又精通文墨兵事,更在军中历练多时,能力、经验、资历均已具备,再加上韩冲秉公相助,他们四人于众人中脱颖而出自是水到渠成。 更何况,以四人的实力、才华,取前四甲轻而易举,根本无须韩冲另施展手段相助,再者说,除了这四人,韩冲在城卫军中安插了不少人进去,这也是他提前多年布局,防止意外发生,如今城卫军大换血,这些人却正好派上用场。 当然了,韩冲心里也清楚,不管他安插多少人,百名之内,必然有韩安,甚至姬无夜、老四韩宇等人安排进来的,这个倒没什么,他又不打算逼宫篡权,有这些人在也不算坏事,这样他才能让韩安知道,他一心为君为国,毫无私念。 韩安看中王权,又生性多疑,所想所虑韩冲心知肚明,他的四位结拜兄弟占据四甲,这本就是他一手主导出来的局面,他不与四位结拜兄弟相认,就是怕韩安会认为他培植心腹,结党专权,待大局已定,再相认公布不迟。 之后数日,韩冲淘汰老弱病残,募兵也已完成,城卫军诸事完备,韩安召韩冲入宫,父子二人于御书房相谈甚久,之后,韩安亲赐诏书,准韩冲带兵出新郑练兵。 新郑郊外群山山谷之中,呼喊声响彻谷内,六校士卒在各自校尉的率领下,两两对抗,虽是演练对抗,可双方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喊声震天,脸色狰狞,下手毫不留情。 韩冲练兵,在保证不伤性命的情况下尽可能贴近实战,队列、军阵,在城中大营习练,实战对抗,就拉到山中,四营人马一营一天,轮换进山。 对抗打赢的,月俸提高一成,输了的,月俸不减,但要给赢得清洗衣物,这种练法虽不免受伤,可将来上了战场,却能提高保命的机会。 就军中这些糙汉子,几天下来,那衣服味道简直不要太香,自己洗有时候都嫌弃自己,更遑论给别人洗,打赢了,月俸提高都开心,打输了洗衣服,万万不行。 再加上韩冲严令,城卫军全体,内衣,每天换一次,外服,三天必须换一次,甲胄、兵器每日都要维护清洁,更颁布明令:衣甲不洁,赏二十军棍,两次四十,还记不住,八十,再记不住,也不用涨了,直接打死,这就不是记性的问题了,而是违抗军令。 因此,在各自校尉的带领下,平日里,全都牟足了劲儿的训练,对抗的时候那叫一个卖力,目的只有一个,不洗衣服涨月俸! 值得一提的是,韩冲在军中执行将官淘汰制,只要觉得自身实力足够,可向直属上级挑战,不可越级挑战,文武双拼,只要能赢,便可与上司互换职位。 先不说是否有人有此胆量向上级挑战,单说此令一出,不说下面那些士卒,那些将校门都红了眼了,练兵狠,练自己更狠。 或许不会有人不开眼,可万一出现了呢,丢了职位到没什么,丢人才是他们无法接受的,这辈子在军中都抬不起头来。 总的来说就是,韩冲这货不讲武德,把麾下士卒帯将官都逼上了“绝路。” 韩冲身体力行,以身正法,月余时光,皆宿于营中,每日亲自下场抓训练,时常与军中将校于校场切磋武艺,教授带兵之道,军中不少士卒和将官原本对年少却身居高位的韩冲还抱有怀疑态度,不到月余,全军敬服, 韩冲明赏罚,严军法,如若表现出色,就算是普通军卒都会破格提拔,怠懒无能的将官,直接就地免职,毫不留情,因此,城卫军面貌大改,全军将士士气高昂,神采奕奕,再无往日堕落慵懒之风 半山腰上,韩冲带着周青及北营一干将官正在观战,站在此处,谷中对战情况一览无余,连续操练月余,韩冲肤色依旧白皙如常,可身形却壮了许多,个头也长了些,不似刚回国时那般显得文弱。 看着山下对战情况,周青眼含敬意地望了韩冲一眼,问道:“将军,每次都只看着校尉帯兵对抗,末将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为将者当身先士卒,将军为何不让末将下去率领士卒对抗?” 周青身长八尺,五官周正,双目有神,顶盔带甲笔直而立,极具军人威武之姿,他以前虽知道韩冲武艺高超棋艺非凡,却不知他还通晓兵事,可这月余相处下来,才知道韩冲治兵、练兵竟也有此等手段,着实令他叹为观止。 不止是周青,就连周围那几个偏将、司马等佐官也面带崇敬,眼中更是带着殷切、希冀之色。 近些时日对抗演练,因表现出色,获奖升官者极多,他们天天看着,自然也眼热,这要是以前,晋升只靠迎奉上官、贿赂钱财,哪有今时今日这般光景,只要努力,就有上升的希望。 韩冲环视周围诸人,不由得笑道:“难为咱们周裨将忍了这些天,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其实,前些日子周青老在韩冲眼前晃,欲言又止的,他就猜到了,周青等人虽然不缺才华,但是,眼光、格局还是要小一些,不过,这是时代的问题,与周青他们无关。 在这个时代,知识都被士族显贵和百家所掌控,平穷人家能读书者少之又少,所以,七国官员九成九都出于显贵、百家之中。 再加上各国之间文化封锁,各家各派敝帚自珍,各国官吏选拔就这么大的圈子,看着不少,其实,可选的余地并不多,最后就是拼人脉,拼家底。 相比较下来,兵家更是严苛,讲究门庭、资质,人本就不多,每一代能出那么一两个奇才就了不得了,其余大都是碌碌无为之辈,正因为这样,才会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句话。 比如白起、李牧、廉颇者,更是难得,也是时代造就,他们所面对的对手大部分都是半成品,半调子的对手,似他们这样文武双全的将帅,一个国家又能拉出来几个? 第33章 蝴蝶效应 被韩冲当众点明调侃,周青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将军” 周青侧身朝韩冲挤眉弄眼,韩冲不着痕迹的瞪他一眼,正色道:“周青,本将问你,何以为将?” “将军曾于殿前论将帅之道,将者,兵之胆也,搏杀两阵之间,决胜千军之内。”韩冲被刺杀当日,殿前问对已经传开,军中也曾听闻,周青此时照本宣科,很是狡猾。 “不错,但是,在我眼中,一勇之将,最多只当得校尉一职,绝不可为帅,以独勇者为帅,贻害三军。” 周青虽有才,但这种有些跨时代的军事理念,自是不如来自后世的韩冲。 “请将军赐教!” “为将者,身先士卒,奋勇争先,鼓舞全军士气,率领麾下将士冲阵破敌,这一点没错,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周青,假如你不慎战死沙场,麾下这六千将士谁来指挥?” 身边诸将虽然感觉韩冲说的有道理,可为将者难道因为这个就畏战不前吗?思虑之中,脸上不禁浮起些许异色,反倒是周青看着山下战场形势,若有所思。 见众人面带疑惑,韩冲指着山谷中在校尉、军侯指挥下时而单点进攻,时而分兵切割的战线解释道:“你们看,锋矢突进,分兵切割,攻守有度,进退有据,这就是我不让你们下山,而是让校尉等将独立领兵对抗的原因。 七国之间,有九成以上的将官只是领兵主帅的传声之人,他们只负责传达主帅之命,根本没有分析局势、独立统兵作战的能力,也没有独立指挥作战的胆略,所以各国大将成了军中至关重要的人物,才会出现什么临阵不可换将、三军不可夺帅之类的无能之见。 当然了,临阵换将,三军夺帅确是兵家大忌,会挫动三军锐气,这一点不假,但是,如果主帅无能,该换就要果断换,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例子比比皆是,你们记住,只靠个人威望和勇猛的带兵之将,统领千人已是极限,再多,就是对将士们的不负责任了。” 韩冲见众人所有所悟,却似明非明的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所站的位置,居高临下,各部之间交战情况一目了然,哪里占了上风,哪里陷于劣势,根据战场形势变幻,可通过旗帜、传令兵进行相应的兵力调整,一旦形势有变,仍能随时发出命令,重新调整部署,或进,或退。 如果主将自己领兵在前方冲锋陷阵,不要说主将身在战局中根本看不到敌我双方的战局变化,主将麾下的将士想请主将出面指挥急切间都找不到人,若是主将一不小心战死沙场,全军必然士气大落,沦为一盘散沙,哪怕十倍于敌,也只能任人宰割,这是士卒无能,还是将领之过?” 周青一时语塞,无言以对,韩冲又道:“为将、帅者,根本不需要你是千人斩、万人敌,只要你能居中指挥,调度有方,这就是一个合格的主将。 你要有本事,将你麾下的将官、士卒,人人都培养成以一当十,以一敌百,这才是真正的上将之才,这样的军队,才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 一番解释,众人心悦诚服,一起行礼拜谢韩冲指点:“多谢将军指点!” 桑海——小圣贤庄 小圣贤庄是当世天下儒生求学、朝圣之地,占地广袤,风景怡人,庄内布局设景极其考究,儒雅庄重,丝毫不显奢华。 后园-静心亭 韩冲当年离国不到一个月,韩非说动眉夫人,奏请韩安,请求至桑海求学,有了韩冲这个先例,韩非要出去求学,韩安答应的倒也挺痛快。 一来,韩安不是很待见韩非,聪明是聪明,可行事太不着调,出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二来,兴许韩非去了外面锻炼几年,能成熟一些,有所成长。 小圣贤庄后院有一片湖泊,湖中心有一座凉亭,没有名字,韩非喜欢在这里看书,能令他心静,所以就叫静心亭,每日做完功课,不去外面的话,韩非就会过来。 今日无事,韩非独坐在亭中石桌旁,石桌上面摆着棋盘,棋盘上已落子无数,棋面焦灼,可细看下来,黑子已将外围占据大部,白字在内围仍有些许回旋余地,但,以如今棋势,难以持久,韩非正凝眉苦思,考虑如何破局。 就在韩非沉寂于棋局之中,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自远处漫步而来。 “若谋内,则必失外,困内而亡,若谋外,又恐内难相持,而亡于外,如此左右为难之局,确实难破!” 韩非已沉入棋局,并未发现老者到来,听到声音豁然惊醒,急忙起身行礼:“老师!” 这老者正是当世儒学大家,韩非之师,荀况,同时,也是韩冲之师。 示意韩非坐下,荀况抚须笑道:“韩非,此局,可思得破局之策?” 韩非苦笑摇头道:“尚不曾思得!”这盘棋正是荀况摆给韩非的,不知起手,不知中盘,给他一日时间,命他思破局之道。 “当年,有一人便破了此局,他以内围伤折一半为饵,以小博大,盘活整个棋局,最终反败为胜!”说着,示意韩非落子。 韩非重新审视棋面,思虑妥当后,便从棋笥中提起一子,落于棋盘上,这一子落下,似乎是自寻死路,竟是朝着左边路行棋,冲击左路的围堵之势。 “我十弟天纵之资,五岁时便已在棋道上胜过弟子,如今,怕是更难赢他了!” 见韩非自寻死路,荀况叹息一声,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在说话,提子而落,朝右边路一空处落下,虽然看似于棋面毫无关联,可就是这一子,封上了白子右路中隐藏极深的最后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 再次从棋笥中提起一子,韩非环顾整个棋面,却突然发现,无论再落向哪里,都是必输之局,刚刚那一子虽然让整体局面有些许缓和,大局上却于事无补,右路如果将荀况那一子拿掉,竟是有着一缕起死回生之机。 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笥之内,韩非眼中隐含颓色,有些不甘心的再次将整个棋面推演一次,眼中颓丧依旧,却藏着一丝希冀。 看了一眼心爱的弟子,荀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递了过去:“此局起手天元,弃外就内,中盘之际,除内围尚有转圜余地,外围大部失陷,这一局,全是他一手主导而出,最终却仍能反败为胜,韩非,你可有所悟?” “这棋局,正是当今韩国之局!” 荀况点头说道:“其实,论棋道修为,你与他相差并不多,你欠缺的,是格局,为师虽告诉你破局之策,可你却仍无回天之力,这便是你与他最大的差别!” “老师,您从不告诉弟子关于十弟之事,今日为何” 荀况抚须笑道:“当年” 似是怀念,荀况将当年韩冲入门之事,缓缓道出 第34章 拜师之谜 七年前,韩冲到达桑海后,并未递帖求见拜师,而是于小圣贤庄外不远处立棋局求战。 一开始儒家门人见他年纪幼小,有几个外门弟子便抱着的玩闹的心思上前讨教,结果被韩冲轻松击败。 之后,消息传入内门,出来一个败一个,引起不小的风波。 消息越传越热闹,说韩冲上门踢馆的都有,就把儒家掌门大弟子伏念给惊动了,结果一样败于韩冲之手,这一下在儒家引起轩然大波,最终把荀况都给惊动了。 荀况爱棋如命,韩冲被请进庄内,与荀况于庄内立约而战。 荀况此时方知韩冲心思,又是好笑又是惊奇,就应了下来。 恰巧儒家掌门乐正子回来办事,听闻此事,也来了兴致,正好留下做了裁判。 对战当日,韩冲请求摆下七副棋,称自己要与荀况下七星局,并要求除了荀况师兄弟二人,任何人不得观战。 此举虽显傲慢,但韩冲毕竟年幼,荀况成名多年,又是儒学大家,自是不会计较,所提要求一概答应。 七局同开,全由韩冲先手,起手各不相同,最令荀况疑惑不解的,就是其中有一局竟是以天元起手。 此战在小圣贤庄极为引人注目,虽不能入棋阁观战,却在阁外聚了一群人等候。 对战巳时而开,未时方停,韩冲三人从棋阁出来后,俱是笑容满面,荀况当众宣布,收韩冲为弟子,同时严令众人不得对外宣扬,而棋局胜负情况,却并未公布。 儒家掌门脸上虽有笑容,更多的却是遗憾和羡慕,办完事之后,便离庄而去,此事最终成为儒家内门之迷。 行拜师礼后,多有人询问韩冲棋局之事,韩冲总是笑而不答,这也就罢了,韩冲在内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从不和门中弟子一同上课,也不参加门内考核,每日都泡在藏书楼。 月余之后,竟是直接离开桑海,出外游历去了,许多内门弟子看的真切,荀况送韩冲走的时候,脸上布满了遗憾、懊恼之色。 韩非来到桑海时,韩冲早已离开多日,拜荀况为师后,他曾问过韩冲的情况,荀况缄口不言,直至今日,此事在儒家门中仍是未解之谜。 自从韩冲回国,没多久便声名大噪,齐国离得也不算远,消息像雪片一样,陆陆续续传到了桑海。 得知韩冲回国的消息,韩非便起了回家的心思。 这几年,韩非除了在桑海念书,他还去其他诸国转了转,结识了一些人,更了解了一些事,尤其前几年郑国在秦国离奇失踪,他一直以为是被人所害,此时,却有了不同的看法。 见韩非拿起黑色小布袋却不打开,荀况笑着调侃道:“此书来自新郑,应该是你那师兄,又做了什么惊人之举!” 荀况一句话就把韩非从天上拍到了地下,韩非苦着脸哀求道:“老师,弟子有一事相求,十弟是先入门不假,可我毕竟是他九哥,您看能不能” 来桑海这些年,韩非对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他居然得叫韩冲师兄,一想到回去后,要每天面对韩冲那得意洋洋的模样,韩非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这些年韩非一直没在荀况面前提过这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现在却是个不错的机会。 “哈哈冲儿对你,真是了解!当年他就跟为师说,若我告知你此事,你定会忍不住求为师,果然被他料中了!” 荀况难得笑的这么开怀,韩非欲哭无泪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弟子” 荀子起身拍了拍韩非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于情于理,此事都无可更改,韩非,冲儿已经走上了他要走的路,你,可曾想好了你的?” “来桑海之前,弟子就已经想好了!” “你想回国?” 韩非双目满含惊讶之色,沉声道:“老师” 韩冲回国后,一番拳打脚踢,在新郑引起轩然大波,消息迅速传遍周边各国,韩非得到来自新郑的消息后,既惊讶,又欣慰,更多的,却是担忧。 韩冲手段太过暴烈、迅猛,恐有身死之危,担心之下,韩非便萌生要回国的想法,这些年该学的早已学完,剩下的,在桑海是学不了了。 因为韩冲到来的影响,韩非比原着早到了桑海几年,导致韩非的一系列着作,也提前几年问世,影响说有也有,但是,目前来说还不算太大。 “自冲儿回国的消息传来后,你每日都心神难宁,为师便知道,你,想要回去了!” 望着水中游鱼,荀况感叹着说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你虽已学有所成,亦走遍七国,为师,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但是,现在的你,还不能回去!” “老师,您” 荀况抬头望天,叹道:“时机未至,冲儿有他的道路,你有你的缘法,困龙之局虽立,他自己便可破,诛龙之象未成,你回去有害无益,再等一年!” 韩非听的似明非明,本想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冲儿走的时候,为师给他布置了课业,也不知道他完成的如何,是该检查一下了!” 荀况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要去新郑见一见韩冲,这实在令韩非震惊,荀况已经多年不曾离开桑海,如今这一去韩国,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韩非心中想什么荀况心知肚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道:“为师向来不理俗事,又有你师伯在,小圣贤庄有伏念打理,无碍!最后这一年,你要好好梳理一下这些年所学所得,到时候,你与为师一道出发如何?” “弟子遵命!”荀况如此说,令韩非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荀况要立马去新郑,给他吓了一跳。 交待完之后,荀况漫步离去,韩非摩挲着手中的黑色布袋,既羡慕又无奈:“臭小子,待得时间最短,却最让老师记挂,真有你的!” 感叹一句,便将袋中帛书取出,看完之后,眼中骤然冒起一丛精光:“好小子,下手真够狠的,不过,如此做,除了布局之外,更多的,怕是为了保护景王叔,还有我这个九哥!” 帛书中的内容写的是韩冲的几家商铺甫一开张,生意就极为火爆,引得周边各国诸多商贾闻着商机涌入新郑,还有韩冲开文武双试、大战姬无夜、革新兵制的消息。 这一系列信息对有心救韩国的韩非而言,确实振奋人心,可这些信息的背后,却令韩非既内疚,又感动,还有一些心疼 第35章 新郑之变 韩冲接掌城卫军,城内、城上执行全天候巡逻制,每日三班,每个班次四个时辰。 新郑虽然并未实行宵禁,可跟开了宵禁没什么区别,白天黑夜一个样。 因为每日还有一营人马要进山演练,所以,四营排班,轮班值守,重新划定辖区、巡逻区域、路线及防务交接流程。 如今的新郑城,那是相当繁华热闹。 每日从各国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可不管来再多的人,四个城门秩序井然。 进出检查、缴税收费俱都井井有条,丝毫不显慌乱。 城中人流暴增,可治安很好,别说械斗了,就连小偷小摸都很少发生。 交通要道都有城卫站岗把守,大街小巷小队巡逻,还有便衣巡查使四处巡查,谁敢作乱。 韩冲的巡逻制给姬无夜造成了极大的掣肘,行事再也无法像往日那般肆无忌惮,干点啥事也得挑人手了,一般的庸俗低手根本不敢用。 前段时间,韩冲突然在夜间执行了一次清扫行动,倒不是针对他的夜幕。 张开地将毒蝎门刺杀公子一案查清,并上报韩王后。 韩冲借题发挥,带人在一夜之间把新郑城内所有的地下势力一扫而空,只留下了一个行事口碑还算不错的七绝堂。 蓑衣客传报姬无夜,七绝堂现在已经听命于韩冲,如今,整个新郑除了王宫,实际上已被韩冲掌控。 韩冲步步先机以快打快,新郑形势变化太快,一时之间,姬无夜也有些束手无策。 一来,他还没弄清楚韩冲暗中培植的势力,手下有哪些高手;二来,前两次出手,那突然冒出来的那几个身份不明的高手,造成了百鸟不小的损失。 除了查到其中两个出自紫兰轩,其他人姬无夜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导致他现在干点啥都有些投鼠忌器 这也还罢了,韩冲名下四家商铺开业,崛起之快,发展之狠,着实让翡翠虎恐惧,令姬无夜寝食难安。 因为韩安寿宴,望月楼早已在新郑名声大噪,开张后,美酒佳肴冠绝新郑,引来无数商贾显贵、文人豪客,虽然价格高昂,可每日膳时依旧座无虚席,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紫兰轩与望月楼比邻,两家互补,真可谓相得益彰。 人们吃饱喝足了,去紫兰轩找美人饮酒作乐,在紫兰轩玩的累了饿了,派人到隔壁点个菜。 望月楼只提供送餐服务,酒水概不外卖,而紫兰轩也新立了规矩,禁止来客自带酒水。 韩冲吃肉,总得给紫女来碗肉汤,要不紫老板该有意见了! 海澜轩,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家成衣店,男女老少的服饰、鞋袜在这都能买到。 海澜轩店内实际上算是两间,男女隔开,女性服装花样繁多,旗袍、抹胸、唐装、汉服等这些这个时代没有的样式韩冲都敢做出样品来摆上。 当世许多服装样式已经是超时代的设计理念,韩冲也不怕自己做出来的服饰会遭人诟病,反正这个世界已经够乱了,他不怕更乱。 男性服装相对要正式一些,什么唐宋劲装武服、文士长袍统统搞出来,反正是常服,符合礼制即可,谁也不能说韩冲什么,海澜轩还承接私人定制,不怕你要求高,就怕你出不起钱。 如意坊就像一个啥都卖的杂货店,有点类似于现代的超市。 因为个人生活习惯,韩冲弄出来了牙刷和牙粉,牙膏这东西技术实在达不到,牙刷、牙粉倒是难不倒他,比起用手指、树枝、香叶什么的,起码是舒服多了。 还有改进提纯过的糖、醋,敏山工坊出来的香皂、肥皂、胭脂水粉、香水、家具等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都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用得上的。 油韩冲是不会卖的,除了提供给王宫的份额,便只在望月楼使用,不趁机会把这一波钱捞足了,他怎肯罢休。 有些技术在阴阳戒里的书中有,还有一些,是韩冲本身就知道该怎么去做。 这些东西一经面世,立马引起了哄抢热潮。 韩冲这货心黑手狠,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东西现阶段平民根本用不起,也还没到全民普及的时候,所以,他价格定的贼高。 成本除了人工,材料当世遍地都是,现在韩冲一家垄断,自产自销,跟抢钱没什么区别,等到完全传播开,有些东西依样画葫芦就能做,那会可就没这么大的利润了。 说起来还挺有趣的,韩安与李鸢是最先见到这些东西的,韩安本来想让韩冲无偿为宫内提供,结果被韩冲一番哭诉加忽悠,迷迷瞪瞪的签了一个王室合约,出所谓的成本费、人工费。 就现在这么个情况,成本多少钱还不是由韩冲说了算。 韩冲这么做也是防患于未然,这些东西如果说实际价值,确实是不值什么钱,可在当世除了他没人能弄得出来,技术垄断,市场垄断,如果今天答应了韩安无偿提供,以后他就得养着一帮蛀虫,以后市场需求会越来越多,韩冲有多少家底都经不起这些人造的。 有韩安开了这个先例,韩冲就可以堵上所有人的嘴,我亲爹都得花钱买,你们,想要东西,拿钱,没钱,免谈,诶,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长乐赌坊就简单多了,牌九、麻将、骰子,这三样足以,其他的韩冲不是弄不出来,而是不想弄,这东西害人不浅,要不是为了执行计划,他实在不想碰赌博这块儿,现在由他派人把控,情况多少还能好点 从店铺开张至今,不过月余时间,已经将韩冲积累了近三年的库存卖出近三分之一,就这还是韩冲控制市场投放,以求细水长流。 姬无夜让翡翠虎霸占新郑市场,可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已经被韩冲逼得快走投无路了。 为了保密,运输上都是韩冲自己亲自跑。 韩冲之前秘密跑了几次敏山,把东西装进戒指,然后再返回新郑,新郑有他提前准备好的仓库,并专门安排高手镇守。 韩冲这么折腾,蓑衣客和翡翠虎都快疯了,连运输渠道都查不到,更别提货源出处了。 无论古今,新兴产业的出现,对老的经济体系是最大的冲击,再加上当世生产力低下,情况就更加严重。 要不是翡翠虎有姬无夜在军中大力支持,又有商队收益兜底,底子还算厚实,他很可能被韩冲这么一搞直接崩盘。 翡翠虎日子不好过,蓑衣客也没好到哪里去,在这种二十四小时的巡逻下,好不容易在新郑拉起来的谍报网根本不敢大动。 只能小范围安排人盯着韩冲的府邸、军营,密切监视与韩冲有关的一切行踪。 手掌王都半数军权,名下产业生意兴隆,如今的韩冲,可谓是如日中天,右司马府门口每日都堵着一群送礼的人。 有朝中官员想巴结的,有王室宗亲想和韩冲联络感情的,还有其他诸国商贾想和找韩冲谈合作的,一茬又一茬,简直不要太多。 一来忙于军务,二来不想应酬,韩冲已经很久没回过府邸,一应事务全部交由烈山在打理。 韩冲如今安排在新郑人手也不算少了。 金锐一边加紧训练新人,完善轮回府,一边抽丝剥茧寻查蓑衣客的踪迹,监控整个新郑,还要兼顾外围城市的布控。 烈山掌府邸诸事,和那帮显贵打交道,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火舞经营望月楼,离开新郑又秘密返回的沧月与冰莹,暗中守护韩冲在新郑的两个仓库,明里还有李忠、侯方跑腿协助。 有这些人在新郑,韩冲这边确实能省心不少,不过,韩冲清闲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这些东西流入各国王宫后,引起层层波澜,各国君王,纷纷把目光转向了韩国,不约而同的派出了使节 第36章 紫兰归属 历经月余时光,韩冲将城卫军逐步带上正轨,如今,他已经放手交给各营主将来带,他只需要把控好训练方向即可。 趁着现在无战事,韩冲正好着手培养一些合格的将官,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城卫军整完了,韩冲打算把精力重点放在斥候营和医护营、工程营的组建、训练上,这对当世的军队编制和兵种使用,又是一个新的变革 因为忙于公事,韩冲已经有日子没进宫了,如今主体都步入正轨,他也能稍微松口气了。 韩冲入宫陪李鸢用膳,顺带检查了一下韩锋功课,韩安得着消息过来了。 一家人一边用膳,一边闲聊,韩安在李鸢面前一个劲的夸韩冲懂事,又鼓励韩锋要多向兄长学习,最后又夸李鸢,为他培养了两个好儿子,酒足饭饱,赏了韩冲母子一些珍珠、锦缎,便起驾去找明珠夫人了。 韩安走后,韩冲继续陪李鸢、韩锋聊天,红莲又跑了过来,拉着韩冲玩闹了一番 从宫中出来后,韩冲想起有些日子没见卫庄、紫女,今日难得有空,便来到紫兰轩,有些事情需要与他二人商议。 一进紫兰轩,韩冲便被彩蝶请到了雅阁,一边安排上酒,一边派人去后院通报紫女。 此时,紫女正与卫庄在后院切磋武艺,印证近日所悟。 得彩蝶通报,紫女回房梳洗一番,换了衣物,一进雅阁就看到自斟自饮的韩冲,调侃道:“公子忙碌了月余,这好不容易得暇,不回府接见贵客,怎么想起来到我这紫兰轩了?” 韩冲这段时间忙的连家都没回,紫女是知道的,同时,韩冲在军中的所作所为紫女也都已经探听清楚,除了钦佩韩冲的手段之外,更多的却是叹服。 被紫女调侃,韩冲欣然笑道:“家门口八成还堵着一群人,懒得回去应酬,有小山在,没事的,我刚从母亲那里回来,饭我是吃不下了,紫女姑娘亲手酿的兰花酿,能否再给我来两壶?” 这时,卫庄也推门而入,直接坐在了韩冲对面:“你以前带过兵?” 自卫庄进来后,韩冲先看看卫庄,然后又仔细感知了一下紫女,二人眼中精光内敛,身上气息较之上次相见,増强了不少。 “多日不见,卫庄兄与紫女姑娘修为精进不少啊,恭喜,恭喜!” 冰火寒玉露这种提升功力的药酒,韩冲也没多少,算下来也就六葫芦的量,一下子送出去了三分之一他一点都不心疼,因为收获远远超过了付出,这笔买卖,很划算! 韩冲一番马屁很明显拍错了人,卫庄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大有一种你不说我就一直盯着你的感觉。 “呃嗯曾经有幸在李牧将军麾下混了几个月,熟读兵书这不假,总得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对!” 被卫庄这么一个又帅又酷的大老爷们一直盯着,韩冲再强大的内心,也觉得有些不得劲儿,本想拿起酒樽喝酒掩饰尴尬,可举起酒樽后才想起,刚刚彩蝶送来的酒,已经被他喝光了。 韩冲带着求助的目光,朝着紫女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壶:“紫女姑娘没酒了!” 随着关系越来越好,韩冲在卫庄、紫女面前逐渐卸下了伪装,这番亲近、搞怪的神情令紫女情不自禁的双眸似弯月,不由掩嘴轻笑:“噗嗤公子” 紫女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一道温柔似水般的声音。 “姐姐。” “弄玉,进来。” 听到弄玉二字,韩冲好奇心顿起,扭头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曼妙少女端着三壶酒进来。 此女五官素净、精致,弯眉星眸,衣着华贵典雅,尽显婀娜身姿,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美人坯子,只是尚稍显稚嫩,假以时日,当可与绯烟、紫女一较长短! “弄玉,见过十公子!” 弄玉将酒摆好后,朝着韩冲轻施一礼,便站到紫女身后。 紫女指着弄玉道:“公子,如何?” 紫女突然把弄玉叫来,让韩冲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虽有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打算静观其变。 “紫女姑娘,看到弄玉姑娘,令韩冲不由得想起与舍妹红莲,红莲活泼可爱,弄玉姑娘娴静温柔,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韩冲竟以红莲作比,让弄玉有些惊讶,忙施礼道:“弄玉当不得公子夸奖,更不敢与红莲公主相比!” “诶,姑娘此言差矣,身份都是虚的,人好才是真的好!” 韩冲见弄玉神情有异,又察觉到门外传来五个女子的脚步声,不由问道:“紫女姑娘,这是何意?” “啪啪。” 紫女神秘一笑,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五个女子,俱都容颜秀丽,身姿动人。 “难得公子过来一趟,择日不如撞日,请公子一见,她们能在这里,都有一身绝艺,若公子用得着,可尽管吩咐!” 紫女表明心迹,韩冲郑重起身,肃然施礼:“多谢姑娘鼎力相助,韩冲感激不尽!” 紫女盈盈还礼道:“紫女希望公子能善待她们!” 走到五女身前,韩冲思忖一番,认真说道:“诸位姑娘,韩冲不喜欢做承诺,因为,许了诺,就代表着一份责任,一份承担,既然紫女姑娘将你们带了过来,韩冲就有责任保诸位一份平安,一份未来!” “多谢公子!” 五女齐齐施礼道谢,韩冲点点头转身看向紫女。 紫女为何带她们过来,韩冲此时心中了然,既是表明心迹,也是另一种试探:“紫女姑娘,以色娱人,效果虽好,却难触核心之密,此道亦非我所喜。 众位姑娘既有绝艺,又有紫兰轩这座耳听八方之所,又何须付出如此代价,更何况,对于绝大多数男人而言,越得不到的,就越吸引人!” “你眼中的谍,是什么样的?” 卫庄突然发问,韩冲凝眉想了想,展眉说道:“情报收集,有三类,以利诱之,为上,以巧取之,为中,以色魅之,为下。 为上者,大都极为自持,好色是本性,但,这类人很难真正为美色所迷,如此行事风险过大,执行者身陷囹圄,稍有不慎,便会有身死之祸。 巧者,盗也,窃听也,或以力取之,对执行人要求过高,若用人不当,风险依旧不小。 利者,共也,双方利益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才是最有效、最保险的获取情报的手段。” “好色是本性,公子倒是坦诚,那公子您呢?” 紫女的调侃看似无意无心,却意有所指,令韩冲有些无奈,这女人太聪明了确实不好,很难招架啊! “圣人都说食色,性也!韩冲也是俗人一个,姑娘是否会失望?” “公子待人以诚,紫女怎会失望,只盼公子莫忘今日所言!” “紫女姑娘尽管放心,要么不说,说了,我就一定做得到!以前韩冲不敢夸口,如今,这新郑乱不乱,我韩冲说了算!” “紫女替这些姐妹,多谢公子!” 第37章 卫庄抉择 弄玉她们离去后,韩冲三人聚坐在一起。 韩冲今日前来本有事要说,谁成想紫女居然给他这么大的惊喜,让他险些忘了这事儿。 “城卫军初定,新郑治安方平,上次把百鸟伤的不轻,姬无夜投鼠忌器,以他的性格,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我如今锋芒毕露,各方势力俱暂避锋芒,接下来,我们要趁机稳固一下了,贪多嚼不烂,再出手的话,父王那里,就该起疑心了!” 紫女听后,一本正经的调侃道:“公子英明!” 就算韩冲不说,紫女和卫庄也打算提醒一下他了,韩冲毕竟刚回来,立足未稳,各项产业也才刚刚起步,都需要时间发展稳固。 “紫女姑娘是越发了解我了!” 说笑一句,韩冲正色道:“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有了上次出手,再加上我回新郑后除了王宫、府邸,便是来了几次紫兰轩,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瞒不住了!” “早就瞒不住了,不过,轮回不现,姬无夜就仍会投鼠忌器,就看你的轮回,能否挡得住蓑衣客了!” 卫庄意有所指,韩冲眉头微皱:“有些东西,也该告诉你们了,卫庄兄可从尊师那里学过星象之学么?” “没有。” “我所修功法名为混沌阴阳诀,乃是家师天涯散人根据天地初开,万物苍生从无到有演化所演变出来的一门奇功,此功共分五篇,十五层,每一篇都包含不同的功法、境界,虽妙用无穷,却极其难练,先快而后慢,前九层靠修为打破桎梏,可初窥天人之境,后六层,境界不升,功法不破,修为再难寸进!” 说姬无夜突然谈起了星象、自身功法,紫女一时之间不清楚韩冲究竟要表达什么,只好顺题而言。 “公子可否详细说明?” “当然可以,炼魂篇,修神锻魂,可抗媚术、幻境,百邪不侵;锻体篇,淬皮炼骨,修至大成身躯如铁似钢,不惧刀剑、不畏弓弩;混沌篇,含五行术法和占卜、观星之术,内容包罗万象,知天地,明大势,晓阴阳,控五行,玄奥非常;身法篇,含太虚步和飞火流星两门身法。” 如此神奇的功法紫女尚是首次听说,韩冲只说了四篇,不由问道:“这才四篇,还有一篇呢?” 这最后一篇是阴阳篇,通过男女双修来增强双方功力,提升体内真气精纯度的行功要诀,韩冲哪好意思明说,面不改色的解释道:“最后一篇涉及本门秘术,不便明言,还望二位见谅!” 韩冲袒露所修功法之秘,再结合韩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卫庄突然想起出山前,鬼谷子与他师兄弟二人说过的一段话。 “离开时,师傅说我们此次出山,会遇到这一生最重要的抉择,并送了我们十六个字。” “哪十六个字?” “乱星现世,天命难违,困龙可解,诛龙难破!” 这时,卫庄突然盯着韩冲,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虽不明师傅此言全意,但我现在可以肯定一点,这乱星,就是你!” 韩冲双眉突然紧皱,复又舒展开来:“卫庄兄,尊师这十六字,意犹未尽,后面应该还有,只是尊师没说,或者说,尊师,不敢说!” 卫庄沉声道:“说清楚。” “伏羲画八卦,文王演周易,天机已不像远古时期那般神秘难窥了,阴阳家有占星律,道家有大衍周天术,鬼谷我不知道,但肯定也有,这些测算天机之术学成之后,可窥天道之一二。 天道无情,顺势而为或者个人趋吉避凶倒是无妨,若是泄露天机,甚至逆势而为,都算是欺天之行,轻则命运多舛、断福折寿,重则,殃及血亲,家破人亡!” 卫庄与紫女齐齐看着韩冲,目光凝重,神色肃然。 卫庄既然锁定自己,韩冲也不否认:“我本就是应运而生,若天命不可违,何必让我出现在这方天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既然留有变数,便不是天定之数,虽说人之力有时穷,神通不及天数,但我却要逆势而行,与这天数,斗上一斗!” “我知道,这很难,却是我的选择,卫庄兄,你,可愿随韩冲一起?”韩冲一边说,一边朝卫庄伸出右手。 韩冲的双手洁白如玉,手指修长,乍一看,还以为是女子的手,卫庄神色郑重,却毫不犹豫用力握住:“难便好,容易的事,我没兴趣!” “紫女姑娘,左司马刘意,少府吴雄,这二人是紫兰轩的常客,劳烦姑娘多留心,对面那些人,能不动,就不动,挺有用的!”紫女袒露心迹,卫庄也已明确表态,韩冲心中喜不自胜,似乎声音中都充满了喜悦。 刘意与吴雄都是姬无夜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俩有一个共同点,好色,常来紫兰轩找乐子,可紫兰轩是乐舞坊,不是妓院,这俩还乐此不疲,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再加上最近紫兰轩外经常有人探视盯梢,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公子放心。” “卫庄兄,七绝堂那里没什么好手,就有劳你照看了,唐七这人不错,让他给你打下手,七绝堂在暗,城卫在明,轮回幕后协助,足以稳定新郑!” 韩冲这一番安排似是另有深意,紫女疑惑道:“公子这是又有什么打算?” “紫兰轩,我不能常来了,开个医馆,整俩牧场,弄几支商队,顺带建几个工坊。” “公子真是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翡翠虎啊!” “朝局暂时不能碰,可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清闲不了的!” 事情谈完,韩冲打算回府,可刚起身,就被紫女叫住。 “公子,我觉得,紫兰轩你要来,而且还得常来,花的钱,还不能少了!” 一开始韩冲还没反应过来,脑海中有道灵光一闪而过,看到紫女神采奕奕的目光,忽然醒悟。 “紫女姑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姑娘说的对,我一定常来,只要不当班值守,便来紫兰轩与姑娘还有卫庄兄私会!” 韩冲口无遮拦,卫庄双眼一翻,懒得与他多说,直接起身离开雅阁,他可听的出来,自己只是捎带而已。 紫女双目含情,魅声娇嗔:“呸,谁与你私会!” “哈哈” 第38章 居心叵测 最近的收入大幅度缩水,姬无夜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翡翠虎来将军府的次数都变勤了。 以前一个月汇报那么一两次,现在天就得过来一趟。 “将军,出去的商队已经在返回途中了,等那些东西回来,就能缓解眼前的困境,还请将军稍安勿躁!” “老虎,我要的不是缓解,而是彻底解决!” 姬无夜斜躺在床榻上,两名美姬正为他按摩捶腿,却被他一把推开。 “蓑衣客那里还没有消息么?” 姬无夜发怒,两名美姬跪地上瑟瑟发抖,翡翠虎满脸尴尬的讪笑道:“将军息怒,他还在全力追查韩冲那些货物的来源,对了,他让我转告将军,各国的使节再过几日就会抵达新郑。” 要说这些事情也不算小事,却不是姬无夜现在想听的,朝翡翠虎猛地一挥手。 “老虎,传信给蓑衣客,别拿这些无关的事情来敷衍我,他的情报应该更有价值,除了七绝堂,紫兰轩,李家的那俩门客,韩冲手底下到底还有什么人?” 也不怪姬无夜心情不好,最近百鸟出去办事的人,有几个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姬无夜这边也派人全力追查,却什么也查不到,那些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眼睛咕噜噜转了转,翡翠虎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将军,我倒是有一计,或许能逼出韩冲隐藏在幕后的力量!” “说来听听。” “除了安排人盯着之外,让常去紫兰轩的那两位给紫兰轩点把火,烧一烧,您觉得如何?” 姬无夜先是点了点头,却又立马摇头否决。 “主意是不错,对付其他人还行,紫兰轩那个女人不简单,当年她那紫兰轩开业,老夫见过她,当时便想把她收进雀阁,可这女人做事滴水不漏,又善于借势,宗亲显贵都认识一些,老夫不便硬来,没多少时日,这女人便名声大噪,再想动她,已经不可能了!” 这件事翡翠虎也是刚知道,惊道:“那” “盯着就行了,城卫军一失,我们现在处处受制,让蓑衣客尽快摸清韩冲的底细,让下面人行事都谨慎一些,摸清韩冲的底细,我们才好下手!” “是,将军!” “哼,明着不能动韩冲,老夫也不会让他好过,安排下去,让咱们的人多在王上面前夸夸他,替他表功请赏,言辞离谱一些也没事,要让王上觉得,韩冲在朝中的声势已经超越韩宇和太子!” “将军英明!” “抓紧去办。” “是,将军!” 翌日。 韩冲虽是右司马,却无须上朝,可今日朝堂议事,屁事没谈,围绕着韩冲,一群文武大臣争论不休,吵得韩安脑袋都大了。 一开始,是左司马刘意,当众上奏,极尽夸赞之能事,言韩冲统兵有道,尽忠职守,如今新郑城中夜不闭户,城卫军更是脱胎换骨,再无往日惫懒之态。 刘意说完,韩安还挺高兴,自家儿子确实努力做事,有人夸奖也是应当。 可刘意之后,一群人轮流出班夸赞附和,韩宇也见缝插针,凑了两句,还有人上奏,请求韩安给韩冲封赏升官,韩安心里就不得劲儿了。 张开地见韩安脸色渐渐阴沉,心里咯噔一下,忙出来打圆场。 张开地先是不偏不倚的说起新郑近日变化,又直言不讳的表扬韩冲确实做事认真,看似顺着大家的话在说,最后的总结却十分精妙。 “十公子身为右司马、城卫军主将,统兵练兵、整饬都城治安本就是分内之事,城卫军直接听命于王上,公子身负王上圣命,重任在身,做事勤勉,尽职尽责,这一切,皆是王上悉心教导之功,论功劳之大,老臣认为,当属王上!” 这一番话,显示出了张开地身为韩国三朝相国的高深功力,韩安当场就笑眯了眼,此时,殿内群臣谁还敢多说半句,难道说韩冲功劳比韩安还大?找死不成! 好不容易勾起韩安猜忌之心,却被张开地巧妙化解,气的姬无夜牙根痒痒,心中怒骂张开地为了帮韩冲连老脸都不要了。 而韩宇站在一旁,脸上一片平静,心中却是惊疑不定,有件事他想不通。 自韩冲回国,张开地一反常态,居然有明着支持韩冲的意思。 以前张开地从未明确表态,太子与他向来两不相帮,为何现在却突然有表明立场的意思。 韩宇想不通,张开地回府后,便把张良叫到书房。 听张开地详述今日朝堂之事,张良同样想不通。 “祖父,您这么做,莫说良不明白,恐怕四公子都想不明白了!” “唉!” 张开地突然发出一声轻叹。 “子房,朝局诡谲难测,周边各国虎视眈眈,太子懒于政事,四公子虽有才,却精于权谋,九公子尚在桑海,等他回来,恐怕早已无力回天。 王上剩下众公子中,唯十公子品貌端正,文武全才,又有圣心在握,无论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张家,老夫已别无选择,今日,便是向公子示警传讯,就看公子能否领会老夫之意了!” 张开地这一声叹息,让张良突然想明白自家祖父的良苦用心。 “祖父,您今日一反常态,四公子和姬无夜,可能会认为您倒向十公子,恐怕” 张良一脸忧色,张开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无妨,十公子就会让他们无暇他顾,他们恐怕没空深究老夫此举到底有何深意,各国使臣即将抵达新郑,此皆十公子之故,然而,此事十公子绝不能插手,现在的他,只需步步为营即可,再过多表露,恐为王上所忌!” 张开地所言前后矛盾,张良却已想明白其中深意。 不知道为什么,张良突然有种感觉:“祖父,若孙儿所料不差,十公子今夜会来找您!” 张良颇有自信,张开地不由的抚须而问:“子房何以有此断言?” “祖父今日于朝堂之上明奉君上,暗保公子,十公子聪慧敏锐,定能领会祖父深意,此其一也;其二,十公子虽有王上圣宠,却于朝中根基不足,王上多疑,公子行事仍须小心谨慎,可他身负京畿治安重任,难以兼顾朝堂,他又不能结交朝臣,祖父方才说您别无选择,依孙儿所见,十公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哈哈子房,晚膳后,可愿陪祖父下棋等候贵客?” “祖父有命,孙儿岂敢不从!” 第39章 相府夜谈 皓月当空,徐徐清风带动院中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如此迷人的夜色,张开地祖孙屏退下人,于后花院凉亭中饮茶对弈,好不惬意。 一道几不可闻的衣袂劲风声夹杂在枝叶摆动声中飘入后花园,消散在假山的阴影中。 少顷,自假山处缓缓散出一股无形之劲,如蛛网般悄然撒开,布满整座院落,确认院中只有亭中二人后,来人便从阴影中现身而出,缓缓朝凉亭行去。 “相国大人,韩冲潜藏行迹深夜入府叨扰,望相国大人见谅!” 张开地与张良虽料到韩冲会来,可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突然现身,虽不至于面部失色,却也惊讶不已,府上有不少高手,竟无一人能发现韩冲进来。 祖孙二人虽惊不乱,缓缓起身见礼。 “张良见过十公子!” “公子客气了,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拱手还礼,韩冲信步走进凉亭。 “韩冲特来感谢相国白日朝堂相助之情!” 亭中石桌旁有一空座,是张开地专为韩冲所留。 “公子,请坐!” 韩冲坐下后,张良取茶具倒茶,张开地抚须说道:“今日老夫只是据实而奏,公子这份情,老夫可不敢领受!” 这又是空座,又是茶的,都是按三人准备的,韩冲不由暗中苦笑:“这祖孙二人,真是” “相国早已猜到韩冲今夜到访,又何必言语相试,此非朝堂,你我二人之间,便无需如此了!” 说实话,韩冲挺不喜欢打机锋,这你来我往的,太累。 张开地神色不变,抬手指向石桌上棋局。 “公子棋艺非凡,依当下局势,老夫与子房,谁能赢得此局?” 韩冲低头认真审视棋面,皱眉思量片刻,便舒展开来。 “子房攻守兼备,白子已稳据半壁,相国攻则猛矣,令子房不得不跟着相国的节奏,但是,棋面所余空间不足,相国再有三手,就须得转攻为守,虽仍有转圜余地,但,此局胜负已定!” 张开地也在审视棋面,低头的时候,略显浑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即逝。 “老夫也知此局必输无疑,若由公子来下,此局可能反败为胜?” “能。” “老夫想请公子与子房下完此局,公子可愿意?” “子房,请!” 韩冲先是一愣,然后起身指着自己的位置,示意张良过来。 韩冲突然让座让张良有些错愕,却立时反应过来,急忙起身让位:“公子,请!” 坐下后,韩冲右手一挥,石桌上棋盘突然旋转,黑白棋笥自动调换位置,韩冲执黑,张开地执白。 “相国,与子房对弈,我日后有的是时间,今日,我想与相国大人下完此局!” 也不等张开地回答,韩冲提子落子,先发制人,仍是进攻的走法,只是,棋风与张开地方才截然不同,韩冲行棋,攻中帯守,稳迅兼备。 “相国,请。” 凝视提子而落的韩冲,张开地古井不波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波动,当年,他看到五岁的韩冲下棋,便有种置身沙场的感觉,心无杀伐自有杀伐意,手无寸兵却拥千万卒。 当年韩冲下的每一局,都令张开地心神激荡,那就不是一个五岁孩童能掌握的棋风,今日,这种感觉更为强烈,竟是激起他早已蛰伏的好胜心,不发一言,提子落子,针锋相对。 二人似是年轻人斗气较劲一般,你落子离手,我就提子而落,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步似乎都是提前想好的,根本不会有任何犹疑。 以前有感受过韩冲的棋风,张开地开始还不怎么在意,随着落子越来越快,他越下越惊。 一般来讲,年轻人进取有余沉稳不足,很容易在优势情况下得意忘形或在劣势的时候轻易放弃。 可这局棋韩冲半路接手,已是必败之局,但让张开地诧异的是,韩冲真是沉得住气,而且棋风较之当年更为犀利、霸道,还隐隐透着一股邪劲。 韩冲攻势如潮,进攻之余,居然还有余力布防补漏,五十手快棋过后,老辣如张开地也无法保持冷静,任他施展百般手段仍无法压制韩冲的锋芒,简直无懈可击,苦撑至一百三十二手,张开地不得不弃子认输。 这局棋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两人拼尽全力博弈,看的张良双目放光。 张开地盯着棋局怔怔出神,忽然抬头叹道:“面对我这老人家,公子真是毫不留情啊!” “相国大人说笑了,全力以赴,才是对您最大的尊重!” “哈哈” 张开地突然抚须大笑,与韩冲对弈,翻云覆手间,皆是金戈铁马般的杀伐气,今日这一战实是令他酣畅淋漓,同时,更是对韩冲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和了解。 “子房,今日之局,你当好好体悟,与你大有裨益!” “是。”就算张开地不说,张良也会好好钻研今日之局,如此精彩的对弈,难得一见。 棋下完了,韩冲心中轻舒一口气,脸上神情轻松自然。 “相国大人,韩冲有一事相求!” “公子言重了,但讲无妨!” 看了一眼专注棋面无心他顾的张良,韩冲笑道:“韩冲想聘子房为军司马,相国大人可愿应允?” 韩冲一句话,令张良从棋局中惊醒,先看了一眼韩冲,然后转向张开地,目光中隐含期待之色。 “非是老夫有意推脱,子房年幼学浅,恐误公子大事!” “子房之才,韩冲深知,常言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怨,我诚心相请,只看相国是否愿意!” 张良毕竟尚小,虽才智不凡,沉稳尚缺火候,张开地对张良的眼神视而不见,抚须思忖一会,突然笑道:“子房,还不谢过公子!” “良多谢公子赏识!” 既然表明立场,张开地也就不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了。 “各国使臣即将抵达,公子如何打算?” “此事就有劳相国费心了,韩冲能力有限,统辖城卫已殚精竭虑,唯恐辜负父王圣恩,又如何敢妄言朝中之事!” 张开地目芒,继续问道:“那些事物皆公子所出,总要有个说法安抚各国!” “此事不难,因为技术原因,成熟工匠稀缺,原材料不足,难以大量生产,仍需一年半载,培养工匠,提高产能。”说完之后,韩冲顿了顿,继续说道:“现今产能所出,除了满足韩国自用,留一部分给各国商贾,余下份额均先供给各国王室!” “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相国大人,韩冲统辖城卫维护王都治安,又有诸多产业分心兼顾,无心顾及其他,朝中就有劳相国费心了!” “为君分忧乃是人臣本分,公子勿虑!” 第40章 一举多得 时间是最经不起计算和消磨的。 冬走春至,春去秋来,自韩冲与张开地相府棋盘一战后,一晃眼,一年时光匆匆而逝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各国使节来韩,来得快走的也快。 有韩冲在背后大力支持,张开地晓之以情,许之以利,各国使臣心满意足的完成新郑之游回国,对他们来说,这趟出使简直轻松加愉快,秦国使臣还顺带捎来一封书信,是秦相吕不韦写给韩冲的信! 因为韩冲步步紧逼,太子又毫无危机意识,着实烂泥糊不上墙,韩宇开始明里暗里削弱太子威权,要不是韩安偏宠偏爱,姬无夜力挺死保,韩冲暗中派人护他小命,别说太子之位,弄不好横死都有可能。 正因为韩宇发力,牵制了姬无夜不少精力,又有张开地明里暗里的掩护与支持,韩冲开始了相对平稳的过渡。 一边与姬无夜、夜幕摩擦不断,一边还要抵挡来自韩宇的万箭齐发,韩宇可不是善茬,府内门客众多,自身又不乏心机手段,有时候也难免吃点亏,受点损失,还是能稳定发展,于大局无碍。 如今,韩国朝堂已成三足鼎立之势,三股势力互相牵制、制衡,韩安的日子,确实舒服了很多 国内乱的可以,周边各国也没好哪里去。 秦国使臣回去后,没两天蒙骜就死了,这老头可是秦国四朝老臣,立下赫赫功勋不说,还是大秦名将蒙恬、蒙毅的爷爷,秦国军界的定海神针! 蒙骜一死,秦国朝堂上可以制衡吕不韦的人,又少了一个。 蒙骜走了,秦王政身边多了一个十分年轻的剑师,此人姓盖名聂,出身鬼谷,面容俊朗,性情冷漠、寡言少语,武艺不凡,年龄比卫庄小一岁,可因为入门早,卫庄得叫他一声师哥。 卫庄回山与盖聂进行出师的毕业战,结果二人不分胜负。 盖聂早入门几年,论实力,要比卫庄略强一筹,可卫庄近一年根本没闲着,近乎每日都与韩冲切磋比试,探讨武学,武学进境已经超越独自游历修行的盖聂。 二人之间原本存在的差距,因为韩冲的出现而渐渐抹平,如今,这二人基本处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以后究竟谁高谁低,纵横之间的这场未了之战谁胜谁负,仍犹未可知 卫庄回山前,韩冲曾拜托卫庄把盖聂请来新郑,他想见见鬼谷纵剑传人的风采,结果盖聂压根没来,直接跑秦国去了。 卫庄孤身回到韩国,韩冲双眼望天,无奈一叹,到底还是没能撬动秦老大的墙角。 盖聂虽然没能挖动,吕不韦志得意满之下大出昏招,终于还是让嫪毐爬上了赵姬的床,这让韩冲得到了机会,趁着嫪毐得势,在他身边安插了一枚极其重要的暗子。 除了秦国以外,其他国家跟往年一样,都在上演着王子争权、群臣相争的戏码。 其实,这种情况七个国家都一个鸟样,谁也别笑话谁,相对来讲,秦国朝局要好一些,连出六世明君,吓都吓死人了! 可能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韩国了,虽然争权依旧激烈,但是钱没少赚,国内局势较往年平稳了不少。 除了赚钱,韩冲经韩安允准,在新郑城外建了一个牧场,不仅面积广袤,牧场内增设各类作坊,为了堵众人之口,韩安名义上占三成产出,实际上是王宫肉食、乳品皆由牧场提供。 牧场除了畜牧,为王宫、望月楼提供肉食、乳制品等食材之外,还捎带着收拢流民和无家可归的孤儿,让他们能有个吃饭、干活儿的地方。 近一年来,在牧场安家的流民、孤儿已有两千余人,名义上是在牧场做工,受韩王恩德,可这些人心中真正感念的,其实是韩冲。 如今,牧场不仅牛马成群,还养了猪、羊、鸡等家畜家禽,为了防止宵小之徒窥伺,韩冲奏请韩安,将牧场立寨围墙,架设望楼箭塔,并请求派兵常驻于此。 如今王宫肉食、乳品皆出于牧场,虽属韩冲个人私产,却供给王宫,派兵驻守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新郑城卫军任务繁重,兵力也才堪堪够用。 原先邓忠统辖时,城卫军腐烂不堪,难堪重用,如今城卫军在韩冲手中脱胎换骨,新郑治安不断提高,城池防卫滴水不漏。 韩冲治军有道,统兵有方,朝野上下有目共睹,韩安最后大笔一挥,令韩冲再募新兵一万,三千组建牧卫营,七千归入城卫军,亦由他直辖,如此一来,韩冲在新郑统辖人马,已达四万人,而韩安如此支持和信任韩冲,那是有原因的。 去年年终,新郑城内多了一座净世堂,这是一座医馆,当时,牧场建设还没有提上议程呢,它是一个有着独特规矩的医馆,令整个新郑求医者都不得不服的规矩。 “贵人入门,非百金不诊。平民问疾,吾分毫不取!” 这是韩冲亲笔书写,立在净世堂门口的两句话。 韩冲建医馆,一波三折,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以堂堂公子之尊,居然在休沐之日亲自坐堂,为平民诊病,令韩安有些不满。 一来,医者在当世地位不高,二来,门口所立规矩,也令人诟病,风言风语已经在某些人的刻意散播下,传进王宫,传至周边各国,引起不小得波澜。 开馆仅月余时间,韩安便得知此事,把韩冲叫进宫就是一通责备,说他罔顾身份,有辱王室威严。 韩冲本就是医生出身,对这个行业有着很深的感情,建馆行医,并非单纯的职业情怀,而是他的一石四鸟之计。 韩安责备,韩冲不敢反驳,也不会反驳,而是恳请韩安微服出宫,随他亲眼一见。 就此事而言,韩安确实很生气,但是对韩冲的信任与宠爱却丝毫不减,带着犹疑的态度,只带了张富一人,更衣随韩冲出宫。 自继位韩王,韩安在深宫内院很少外出,就算出去,也是乘坐王辇禁军相随,提前清街净道,他又能看到什么。 随韩冲悄悄出宫,他看到了一个与往日不一样的新郑,街上人来人往,城卫尽忠职守,坊市繁荣兴盛,百姓安居乐业。 只是,在偏僻的角落小巷中,仍能看到衣不蔽体的乞丐,流浪漂泊的孤儿,这情形,令韩安心有所触。 随韩冲到了净世堂附近,看到那长龙一般的求医百姓,韩安心中震撼莫名。 净世堂大门前,求医百姓有的面带痛苦,有的神情焦急,却目含希望,医馆学徒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安慰患者。 有进的,自然就有出的,每一个患者从净世堂出来,面带微笑,神情轻松,口中称颂韩冲建馆行医之恩德。 然而,医馆学徒却告诉每一个前来求医的患者,韩冲是奉韩王之令,建医馆为百姓解疾苦,功在韩王,而非他这个公子。 话,是韩冲告诉学徒的不假,可这一幕,并非他刻意安排,而韩安,全都亲眼目睹。 出来这一趟,韩安感触良多,回宫之后,留韩冲在御书房叙话,父子二人谈了很多。 韩冲顺势求韩安说自己想建设牧场,韩安想都不想,直接批准。 如今在韩安心里,韩冲这个儿子一心一意做事,不计个人名声为他争光长脸,在城外建个牧场咋了,最后受益的还不是他这个父亲么 净世堂赠医施药,为韩王博得新郑民心,新郑百姓深感韩王恩德,经百姓之口,韩王圣德之名,渐渐传至四方,而韩冲之名,亦随之而传。 韩冲只是建了一座医馆,尽些许绵薄之力,却能收新郑民心,加深韩安宠爱倚重之心,揽贤德之名,获建牧场、并募兵之权,一石四鸟。 当今世上,年轻一辈里,恐怕没有谁能比韩冲更会算账了,有这些回报,让韩安说两句其实也没啥 第41章 韩非回国 新郑城日新月异,连城墙都与一年前有所不同,今年显得格外的巍峨坚实。 车水马龙般的入城长龙中,一辆马车不起眼地夹在其中,缓缓前行,抵达城门附近后,被三名城卫拦住,进行入城检查。 “您好,入城请出示路引,若从他国而来,还需您出示通关帛书!” 车帘掀起一角,一名身着紫色华服,面容俊朗、气度不凡的青年跳下车,略显好奇的环顾周围情形,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从怀中取出两份帛书,递了过去。 一名其貌不扬的城卫上前,不卑不亢的接过帛书,便要打开,怎料青年突然近前,神情略显奇异。 “小哥,冒昧问一下,今日西城,是哪位将军当值?” “军中机密,不便回答!” 不着痕迹的与青年拉开些距离,城卫打开帛书低头查看,不知他看到什么,眼神一亮,抬头道:“先生,您的文书有问题,请您在此处稍等!” 周围的几名城卫听到后,不着痕迹的移向后方,虽未执刃包围,却隐隐形成聚拢围歼之势。 “将军。” “怎么了?” 这名城卫仰起头朝着城上一声高喊,城墙上立时传来回声,少顷,从城垛子了望口上冒出一个人来。 此人趴在垛口伸出身子朝下一望,看见下方紫服青年,顿时喜出望外。 “将士们,把这人给我围上,此人乃他国探子,休叫他跑了!” “是。” 城门口数十名城卫齐声回应,其中十几人抄起家伙就把青年围了个结实,其他人五人一组分散四周,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警惕周围。 看着周围突然伸过来十数柄明晃晃的利刃,青年略显狼狈的左闪右躲:“嗨、嗨喂,你个没良心的,我刚回来,你就这么对待我啊!” 命令是围上,城卫军士卒自然不会伤人,用武器把青年圈到中间,便不在有其他动作。 “哈哈” 一声长笑,城墙上那人竟是直接翻身而下,眨眼之间,稳稳站在青年面前,一把将他抱住,右手狠狠的拍着青年后背。 “九哥,欢迎回家!走,跟我去望月楼,先喝上他两坛再说!” 城门口发生如此变故,自然引人注目。 常在新郑街面上走动的人此时已然看清,从城墙上直接翻身跃下的那位,是现今韩国风头最甚的人物,韩王第十子,右司马韩冲。 韩冲叫这青年九哥,青年的身份也就不用猜了,韩国九公子——韩非。 “你的醉生梦死和神仙倒太贵了,在桑海我根本喝不起,你个奸商,快走!” “哈哈” 一声长笑,韩冲拉着韩非就朝城内走,周围城卫自动四散,继续值守。 走到城门洞下,韩冲突然转身甩了句话:“诶,那个谁,帮我九哥把马车拉到望月楼!” “是,将军。” 一名城卫忙引领车夫,架着马车朝望月楼跑去。 让过马车先行,韩非扭头问道,说话的时候,目光中闪闪发亮,似是另有所指。 “你不是当值么?你敢喝酒?” 韩冲双目微眯,笑道:“得了,昨夜巡视一夜,白天是庞海的班,我休沐!” 这一年里,韩冲身体力行,以身作则之名,早已经名传七国,五杀军纪,言简意赅,连新郑百姓都能倒背如流。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违令者,斩! 私吞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违令者,斩! 所到之地,蹂躏其民,残害妇女,侵扰百姓,此谓奸军,违令者,斩! 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离队惰军,此谓乱军,违令者,斩!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违令者,斩! 当这份军纪传到桑海时,在韩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一个曾经年少时便已出现的想法 进入西城门,看着街道两边的勾栏瓦舍,韩非突然朝着韩冲挑了挑眉毛:“你是不是知道我回来?” 有一点韩冲必须承认,韩非确实比他帅,这货浓眉下的这双桃花眼,着实很勾人,不过,他小时候早看腻了,一点都不羡慕。 “不知道啊!知道的话,我让你连边关都进不来!” 韩冲的话韩非连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撇着嘴,右手朝身后城门处指了指。 “话说,你这些兵带的不错啊!” “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你以为呢!” “你这家伙” 到了望月楼,韩冲带着韩非直接从侧门入后院直入后厅。 一进后厅,就看到一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站在后厅中央,急忙快走两步伏地而拜。 “学生韩冲,拜见老师!” 这老者正是随韩非回国的荀况,其实,刚刚他就坐在车中,不现身,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到了新郑。 荀况与韩非刚离开桑海,韩冲就得着信儿了,暗中派人一路随行保护。 到了韩国境内,通关书文也早就为韩非打点好了,就是为了避免暴露荀况。 这些事情韩非不清楚,荀况却有所察觉,因为他发现从桑海就有人跟踪,这些人训练有素,手法极其老练,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换一茬人。 后来荀况发现,这些人与其说是跟踪,倒不如说是暗中跟随保护,这时,荀况会过意来,除了韩冲,荀况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的费心尽力。 低头看着韩冲,老者抚须而笑,一挥衣袖。 “起来。” “老师,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韩冲起身后,苦着一张俊脸,满脸的哭笑不得,这要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这新郑城可就热闹了。 见韩冲这副欠揍的模样,荀况习惯性的伸手就要打,眼角余光扫到韩非目瞪口呆的表情,只好作罢,心中却记下这笔账,等来日再算。 “臭小子,还是这么没大没小,你不是早就知道为师要来么,还跟我装糊涂,数年不见,学问不见长,心机手段倒是又长进了不少!” 韩冲心里打什么小九九荀况不是很清楚,可他的小动作荀况却早已察觉,只不过不说罢了。 “老师突然来新郑,不会是来检查我功课的?” “当年你在为师面前许的诺言,该兑现了!” 想起当年的情形,韩冲忍不住嘴角上扬。 第42章 先天痼疾 韩冲当初设局与荀况立约打赌,二人互相提条件约法三章。 若韩冲赢了七局中任意一场棋局,荀况便须收他为徒,拜师后,韩冲可以不上课,但他须在一月之内,将藏书楼所有典籍全数记下。 做得到,韩冲便无须待在小圣贤庄,可外出游历,韩安那里,荀况会替他摆平,做不到,老老实实留在庄内上课读书。 七星棋局,韩冲和六胜一,赢的唯一一局,就是起手天元那局。 当时韩冲不知道荀况棋风,不知道实力如何,便用其中六局为饵,在那六局里埋下重重陷阱,只为拖延和消耗荀况精力,致胜的杀机,却埋伏在初手便处于劣势的天元局。 “当然兑现,您先休养几日,现在赢了您,徒儿我胜之不武,先说好啊,您虽然是师傅,但徒儿我可不会放水,希望这些年,您老的棋艺有所精进!” “臭小子,少跟为师玩激将法!” 荀况每次想起当年输的那一局,就气得牙根直痒痒,韩冲表面忠直厚道,其实不然,这货骨子里贼能算计。 “老师,赌注您带来了么?我可是眼馋好久了!” “你赢了,自然会传给你!”在韩冲面前,荀况总是难以保持自身儒雅的大家气度,大部分时间就剩气了。 “老师,眼瞅着到午膳时分了,走,徒儿先带您去用膳,完事您在这好好休息个把月,养足精神,然后咱们再战!” 一脸鄙视的看着韩冲,荀况冷笑道:“臭小子,心眼是真多,为师还真不信,你敢让为师一直住在这!” “老师,只要您决定不回桑海了,徒儿还就真敢,大不了徒儿在新郑给您整一个大圣贤庄!”韩冲突然拍胸脯,打包票,还真有点言之凿凿的意思。 韩冲胡说八道,荀况眼角不停地抽搐,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开始撸袖子:“臭小子,别以为为师真舍不得揍你,有种你别跑!” “您老小心着点,就您那老腰,嘿呀,还用暗器,我闪” 带着荀况、韩非用过午膳,并安顿他住在望月楼后院,韩冲与韩非一起朝王宫走去。 桑海数年,韩非何曾见过荀况如此开怀的一面,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是既羡慕又嫉妒。 “老十,不得不承认,我和李斯,都不如你啊!” 歪头看了眼韩非羡慕嫉妒恨的表情,韩冲满脸的得意:“论哄老师开心,你俩捆一起都不是个儿!” 虽然韩冲还没见李斯的面,但是关于这个师弟的情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送到新郑。 “对了,李斯怎么没来?” 韩冲问到李斯,韩非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他课业未完,老师让他专心修学,此番过来,也就是为了见你,老师不日就会返回桑海!” “说实话,年节将至,我还真希望老师能过了年再走!” 眼瞅着王宫越来越近,韩冲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韩非情不自禁的一翻白眼:“想想就得了,行了,就送到这,昨夜一宿没睡,今天又等了半天,你快回去休息!” “都到这了,懒得跑了,你先去见父王,我去找母亲,晚上你再过来,下午敢过来打扰我睡觉,我打断你的腿!” “喂,好歹我也是你九哥,没大没小!” 兄弟二人说笑着,朝宫门口走去,看到是韩冲,宫卫连拦都不敢拦,捎带着韩非都是草草检查了一下,确认身份便躬身行礼直接放行。 进了宫,二人行进的方向一致,便继续前行。 自从回来,韩冲还没让韩非行见面礼呢,瞅瞅四下无人,不由得坏笑道:“九哥,虽然咱们是兄弟,却是同出一门,这一声师兄,你逃不掉的,趁现在没人,行礼!” 从见面起,韩非就一直在回避这个事儿,哪成想韩冲还是提起来了,龇着牙威胁道:“你闭嘴,小心我抽你!” “你确定?” 见韩冲一脸怀疑的表情,韩非提起右臂朝着韩冲胸口就是一掌。 “嘿呀,还真敢” 韩非这轻飘飘、慢吞吞的动作,韩冲躲都不带躲的,右手一动,后发先至,轻松锁住韩非手腕。 刚打算调侃两句,指尖恰巧按在韩非手腕内侧桡动脉搏动处,察觉到韩非的脉搏微弱、无力,就像一个风烛残年,临近油尽灯枯的老人,不禁脸色大变。 韩冲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一时间,韩非还没反应过来:“怎怎么了?” “别动。” 韩非欲抽回手臂,却被韩冲怒喝制止,神情凝重的闭上眼睛,三指搭脉,体内阴阳之气通过手臂,缓缓传入韩非体内。 兄弟二人就这么手挽手站在通往后宫的长廊下,好在四下无人,倒也无碍。 过了近盏茶的功夫,韩冲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十分难看:“你的身体怎会恶化至此?” 小时候韩冲便发现韩非患有隐疾,是从母体中带出来的先天痼疾,韩冲虽知道如何诊治,却苦无良药,好在韩非情况还可以,等个几年倒也无妨。 “什么啊,你看错了!”说着,韩非就稍稍用力,想把手撤回来。 都这会了韩非还嘻嘻哈哈不说实话,韩冲情急之下一把揪住韩非的衣领。 “放屁,别以为你是我九哥我就会忍着你,让着你,我告诉你,你身怀隐疾眉姨不知道,我知道,从今日开始,你再敢沾一滴酒,也不用别人动手,我就弄死你!” 韩非所患疾病潜伏期极长,平常也与常人无异,可这玩意,不来则以,来则致命,先不说宫中医者医术如何,单治病之法,以现在医者的医术根本做不到。 “老十你” 松开韩非后,韩冲怒目直视,双手握拳,因为用力过猛,手臂微微颤抖,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少跟我嬉皮笑脸,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耍笑!” 拍了拍韩冲的肩膀,韩非黯然道:“我的身体,就这样了,不是还有你么,我相信” 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弟弟,韩非的目光中有欣慰、有失落,还有不甘,而目光深处,藏着一丝希望和寄托。 韩冲双目游移不定,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正好老师在,今晚就给你行针,金锐他们正好也都在新郑,卫庄和紫女也能帮上忙!” 紫女和卫庄,韩非有所耳闻,金锐等人的名字他根本就没听过,韩非眼中有迟疑,还有些不安。 “你你要干嘛?” “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超乎寻常人能接受的东西?” 韩冲再次怒目而视,韩非神色平静的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 “说实话。” “真没有!” “好好的就变成这样?” “是。” “你这几年没吃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 “逆鳞剑剑灵就是你!” “嗯” 韩冲面沉如水,声音冷冽的让人害怕,连番提问语速又极快,句句紧逼,聪明如韩非也在不知不觉间,着了韩冲的道。 “老十,你” 试探出来后,韩冲突然脸色煞白,一脸颓然的跌坐在地,双目无神,脸上布满了无奈、愧疚、痛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43章 逆鳞之谜 韩冲神色失常,失魂落魄,韩非神色哀伤,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语气中充满了死寂一般的气息。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神兵有灵,拥有这种神兵的,不是只有你!本来,你的病情不可能恶化成现在这样,除非,你拿它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过度消耗本命元气!” 逆鳞是一柄什么样的剑,韩冲心知肚明,继承了天涯尊者的记忆,又对原着有着足够的了解,他对这种奇物的认知,远超当时所有人。 结合最近几年查到关于逆鳞的信息,再加上一些自身猜测和推断,韩冲心中存在许久的一些疑惑,如今全都解开了,比如,韩非对嬴政说的那句,他曾穿越历史长河,见证过自己的死亡! “老十,别想了,走” 当年,王宫中人都以为韩冲是个知礼守法,聪慧无双的好孩子,韩非却不这么想,二人经常在一起玩闹,他一直觉得韩冲心计无双,胸有大志,如今看来,他果然没看错人,他现在变成这样,他的梦想,很可能要让韩冲来一同承担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逆鳞原本是一柄完好无损的剑,因为你拿着它打破了某种禁忌或者屏障,所以,剑碎了,而你,付出了近乎于生命的代价!就你这孱弱的身子,也敢通灵离魂,借灵窥天,作死的货!” 抬头怒斥韩非一顿,韩冲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忽然站起来,来回急走两步,突然住脚,刚刚他以阴阳劲查看韩非体内,他发现韩非除了的体内隐疾急剧恶化,脉络、脏腑残破不堪,他的灵魂居然也有些不完整。 “不出我所料的话,逆鳞剑本体剑灵因为你已被强行抹去灵智,刚刚查看时,我发现你灵魂残缺,若我没猜错,你有一缕魂魄被锁在剑内,与剑灵融为一体,所以逆鳞剑才得留存,而你,才能借此保住你这条小命,现在的你,剑灵同体,你就是逆鳞,逆鳞,就是你! 韩非啊韩非,救你本就已经够难的了,你还给我提高难度!我一直奇怪,为何会出现囚龙锁天、诛龙阵之星象,困龙可解,诛龙难破,原来,是要先破诛龙之象,才能解开囚龙之局,难怪我一直解不开后面的谶语,闹了半天,全是你这家伙惹得出来的事端!” 韩冲一番话语说的韩非糊里糊涂,他虽才智过人,腹有经纶,但是天机天象,对他有些超纲了:“老十,我” “少废话,你现在先去见父王,我回月华宫,见完眉姨,晚上你跟我去望月楼,就是拼了命,我也要把你这条小命给抢回来! 韩非,我告诉你,你我兄弟命脉相连,生死同根,今晚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全是你这混蛋哥哥害的,到了下边你得还我!” 虽然是气韩非,可韩冲心里知道,韩非变成现在这样,跟他的突然降世有关,他的到来,极大可能改变了韩非的命运轨迹,加速了他的死亡 用过晚膳后,荀况、韩冲、韩非、紫女、卫庄、金锐、烈山、火舞、冰莹九人齐聚于望月楼后院韩冲居所——明月居。 刚刚用晚膳的时候,荀况已经见过卫庄、紫女,对于荀况的到来,二人既惊讶,又好奇,不过,荀况毕竟是韩冲、韩非之师,还是当世有名的大家宗师,二人自是十分尊崇。 二人同样惊讶韩冲的班底,除了火舞和烈山他们见过之外,冰莹与金锐,他二人尚是首次得见,用膳时,除了火舞、烈山在,其他人还没到,这会,却突然就全出现在了后院,怎么来的,他们毫无察觉。 把人都介绍完之后,韩冲也不避讳,直接将韩非的身体情况说明,不过,他并未说出逆鳞之事,只说韩非病情急剧恶化,恐有性命之危。 听到韩非身患重疾,荀况脸色大变,韩非在桑海这么多年,这件事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急忙抓起韩非手腕,查看韩非身体状况,诊完之后,荀况一言不发,脸色十分难看。 荀况身为宗师级人物,本来不可能察觉不到,然而,离奇就离奇在韩非魂魄与逆鳞剑灵融合,人剑相互依存,韩非从外表来看,与常人无异,不切身诊断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身体有异。 韩冲也是手搭韩非腕脉,这才发现韩非的身体竟已恶化到这种地步,在城门口相见之时,韩非呼吸平稳,气色良好,他还一直以为跟以前差不多。 弄清了原委,紫女略显关切的看着韩冲,柔声问道:“公子,需要我们做什么?” 韩冲感激的看了紫女一眼,朝烈山等人吩咐道:“你们四个功力不够,其他人三人不在新郑,可眼下已等不了那么久了,一会跟我进内室,助我一臂之力!” 在外游历,烈山、火舞等人早已知道大体情况,也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齐声道:“是。” “老师,一会麻烦您在我身边护法,切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世人只知荀况是儒学大家,却不知道荀况亦深谙武学之道,境界修为当世仅有数人可与之相提并论,这件事别人不清楚,韩冲可是知道,所以,有荀况在,他才敢行险一搏。 “好。” 最后,韩冲满脸肃然的走向卫庄、紫女,里屋半数人身份隐秘,都不能暴露,外围的防卫,就要全靠他二人,毫不夸张的说,这次,韩冲算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他们。 “卫庄兄,紫女姑娘,我已安排数队城卫军在附近巡逻,以策万全,但是,城卫拦不住高手入侵,此次治疗我所用手段过于奇异,可能会引起天地异变,需要二位镇守外间,禁止任何人进来,无论任何人,胆敢擅闯望月楼后院,杀!” 韩冲话中隐现杀机,可见事关重大,紫女看了卫庄一眼,脸色少有的凝重。 “公子放心,只要我二人不死,绝不会有人闯进来!” “姑娘言重了,外面防护,就拜托二位了!” 卫庄、紫女出去后,韩冲朝烈山等人吩咐道。 “你们一会将体内九成功力直接输入我体内,然后便出去恢复功力,行功结束便去协助城卫,后院有 紫女、卫庄,定然无碍。” “是,公子。” “九哥,开始!” 韩非深深的看了一眼韩冲,目光中包含着万千情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44章 阴阳生死劫 明月居卧房内,韩非眼眸紧闭,就地盘腿而坐,韩冲从已备好的针囊中取出四根银针,直接以气御针,四针齐出,同时插入韩非百会、太阳、膻中三处穴道,这一套针法名为阴阳针——三重生死劫,乃是与天夺命之法,封生死,锁生机,重定乾坤! “开始。” 银针入体,韩冲立即坐于韩非身后,双掌印在他背上,金锐四人马上坐在他旁边,双掌按在韩冲身上,随着韩冲一声令下,金锐四人调动体内真气,如同江河奔流,通过手臂导入韩冲体内。 外出这几年,韩冲一共收了七名弟子,墨白、炎日、烈山、金锐、火舞、冰莹、沐风,这七人都是天生的纳灵之体,分别对应阴阳五行。 人体自身便是周天,本是阴阳均衡五行相辅,一旦某一属性过于突出,便会打破体内身体平衡。 孤阴则不长,独阳则不生,轻则身体孱弱多病,重则有性命之危,他们七人都属于这种类型的体质,若不能以特殊功法疏导控制,早晚必受其害。 韩冲的功法与他们七人,可以相辅相成,韩冲特意让金锐、烈山他们修炼对应自身属性的专属功法,既为他们,也为韩冲自己。 四股不同属性的真气入体,稍有不慎就是真气互冲,爆体而亡,从四针封穴,到现在内劲传输,韩冲无时无刻不在拼命,既拼韩非的,也在拼他自己的,荀况在一旁既震惊,又无奈,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直到此时荀况才明白,韩冲为什么特意要让他留在屋内。 韩冲集中精力,凝神疏导,以体内阴阳真气为引,将四股真气融合凝为一股,然后再与自身真气融合,形成一股混元真气,缓缓输入韩非体内,为他调理心脉,梳理已经残破不堪的内腹五脏。 如果不开阴阳生死劫封穴锁关,就韩非现在的身体情况,传输进来的真气至少跑一半,还会加速韩非身体恶化,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如此澎湃的真气运转,若是看得仔细的话,便是能够隐约瞧见,在韩冲体表肌肤上,似乎有着一股股液体在缓缓蠕动。 韩非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四处漏风的风箱,漏风也就罢了,核心部件还是老化的,韩冲现在所做的,就是先把漏的地方补上,老化的核心只能以药物加混元真气慢慢蕴养,待它恢复些许活力之后,以灵药为主,金针为引,混元真气为辅,三管齐下,令它重新焕发生机。 这样仍是治标不治本,若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切断逆鳞与韩非那本不该存在的灵魂羁绊 随着时间流逝,金锐四人已将体内九成真气悉数传输到韩非体内,前期工作做完,真正困难的现在才开始。 待四人收功离去,韩冲双目一凝,毫不犹豫逆转混沌阴阳诀,随着玄功逆行运转,周围空间中的天地灵气竟然以韩冲为桥梁,缓缓进入韩非体内,周围的空间突然变得有些扭曲。 韩冲逆转玄功,引动天地灵气,就连屋外的紫女与卫庄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明月居周围的空间如同煮沸的开水,形成无数透明波纹,起伏不定,后院的花草树木不知怎的,无风而动,俱都朝着卧房方向摇摆不已,而且还在不断地向外扩散,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与凝重 此次治疗韩非,是一件既繁琐又极为缓慢的工程,对此,韩冲早有心里准备,即便过去了近两个时辰,他也并未有着过多的紧张与不安,只是全神贯注运转玄功,缓缓修护着韩非体内五脏六腑。 看着已经满头大汗的韩冲,荀况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忍不住再次发出一道无奈低叹,缓缓闭上眼睛。 夜已深沉,宁静的卧房中,没有外界的喧哗,内有荀况,外有紫女、卫庄,更是显得房内格外的寂静。 时间在宁静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从韩冲开始治疗至今已过去三个时辰,韩非如同死掉了一般,口鼻间毫无呼吸,贴近胸口的话,得好长的时间才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微微的跳动一下 忽然,久坐不动荀况缓缓起身,紧闭的双目睁开,略显浑浊的目光闪过一道精光,淡淡的瞥了一眼仍在行功的韩冲,嘴唇动了动,低声自语:“冲儿,你这又是何苦,明知不可为而为,再继续下去,就算为你九哥夺回生机,你让谁来救你?你若有事,谁来为你九哥完成之后的治疗?” 虽然两人隔着有些距离,可荀况的低语,却传进了脸色已变得苍白的韩冲耳中。 韩冲一边行功,同时缓缓睁开眸,体内真气涌动,裹挟着周围的灵气注入韩非体内:“老师,您放心,徒儿一定不会有事,你我赌局未完,太公问对录徒儿可是志在必得!” “哼,你就逞强!天数虽有变,但大势依旧难改,你的路,不好走!” 荀况板着脸冷哼一声,双眉紧皱,眼中闪过些许担忧,通过前后,他已经明了一切,既无奈,又忧虑,今日救治,只是破局的引子,成功了,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失败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坦途可走,徒儿倒是想走平坦大道,可苍天不给,如之奈何!” 韩冲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扯出一抹笑容,长达近三个时辰的逆行功法引动天地灵气,还要凝神控制这些灵力缓缓修补和蕴养韩非体内经脉、血管、五脏六腑。 这种高强度的消耗,一两个时辰以韩冲的实力倒没什么,一旦时间过长,他也会累,这种程度的消耗,就算是荀况都耗不起,更何况他? “牙尖嘴利,冥顽不灵!” 话落之后,荀况担心韩冲过于分神,也懒得再说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整四个时辰过去了,屋外已经天光大亮,韩非一动不动的身躯开始轻微抖动,手指亦微微晃动,韩冲的身躯却颤抖了起来。 与此同时,聚拢在周围的天地灵气突然变得有些不稳定,显然,经过如此长时间的行功,韩冲终于到达极限,即将力竭。 察觉韩冲异状,荀况突然起身,原本平和无波的气息变得浓郁厚重,脸上神情极为凝重。 第45章 袒露心迹 荀况起身之时,韩冲正拼命的忍着脑海一波接一波的昏沉感,目光死死的盯着韩非后背,疯狂压榨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他是快到极限了不假,可这次治疗,也即将完成!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韩冲狠狠地一咬舌尖,突然传来的剧烈疼痛令他精神一振,拼命催动混沌阴阳诀,将聚集在周围的天地灵气一起引动,全数注入韩非体内。 当最后一缕真气传输完毕,韩冲双眼一黑,手臂无力下垂,身躯朝一侧摔了下去,而韩非身上的四根银针,随着这最后一股真灵之气入体,全数被冲离韩非身体,射入屋顶、墙上。 见韩冲摔倒在地,荀况本想将他抱起,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后,想了想,便没有动他,又查看韩非的情况,感知了一番韩非体内,荀况凝重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袖袍一卷,将韩非裹挟而起,打开了明月居大门。 出门后,荀况朝着不远处的卫庄招呼道:“卫贤侄!”昨夜用膳时,荀况坦言认识当代鬼谷子,所以,这一声贤侄,他自然叫的。 房门打开,见到荀况抱着韩非出来,卫庄便朝门口走来:“前辈!” “辛苦贤侄了!” 将韩非交给卫庄,荀况转身朝紫女说道:“紫女姑娘,冲儿还在屋内,有劳姑娘替老夫照顾一下!” “好的,前辈。” 眼看着紫女进入明月居,荀况嘴角不着痕迹的翘起,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转身离去。 进入明月居,紫女一眼便看到脸色苍白的韩冲躺在地上,从来只见他算尽天下、意气风发的一面,如今就这么躺在地上,紫女没来由的一阵心疼,心里埋怨荀况怎么当老师的,也不知道先把韩冲给扶到床上。 想归想,紫女近前蹲身弯腰,将韩冲从地上轻轻拉起来,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左手拉住他的手,右臂环抱着他的腰身,慢慢的朝床边挪去。 将韩冲轻轻平放到床上,为他脱去鞋袜,便去打水浸湿手帕,为他擦去额头仍未散去的汗水 忙活完了之后,紫女检查了一下韩冲的身体,发觉他体内真气枯竭,脉搏紊乱无序,明显是消耗过度所致,这次治疗,韩非情况不知道如何,韩冲,可真是元气大伤! 平时的韩冲太过睿智、成熟,实在无法将他当成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紫女此刻却发现,睡着的韩冲,才真的像一个孩子,安静、乖巧,只是,眉宇间微微皱着,似是藏着化不开的愁绪。 紫女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触韩冲眉间,似是想帮他抚平愁绪。 “心怀仁心却杀伐果断,智计无双却不乏城府,出身王室却重情重义,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紫女低声呢喃,双眸中满是温柔。 “你眼前的,就是最真实的我!” 突然传来的声音令紫女俏脸绯红,迷人的双眸突然丧失以往的镇定,显得有些慌乱,还在韩冲眉间的玉手如触电般向后缩,却被韩冲一把抓在手心。 “你” “紫女,你的心,乱了!” “你放开。” 韩冲的声音彷佛充满了魔力,令紫女心更乱了,眼神躲躲闪闪,心如鹿撞,想把手抽回来,却仿似失去了力气,抽了几次都没能挣脱。 “既然抓住了,就不会再放开了!除非我死了!” “你你胡说什么?” 看着紫女慌乱的眼睛,韩冲极为认真的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紫女,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一个人” 韩冲的话不断地冲击着紫女的心理防线,她心中本就不怎么坚固的壁垒,已然裂缝密布,随时都会被韩冲击溃。 “我虽身份低微,又出身新郑首屈一指的风月之地,却也不愿予人做妾,哪怕对方身份尊贵!” 这个时代,有它的法则,可韩冲偏偏不想被束缚,规则都是人定的,只要想做,困难总比办法多。 “紫女,你是否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你想说就说,还有,握够了!” “我怕你跑了,说完了,我就放开!” “你” “八年前,我带着” 想起往事,韩冲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声音中被各种情绪填满 紫女对韩冲的往事一直很好奇,离家入桑海,拜师荀子,游历天下,以他的能力,应该是声名鹊起,享誉七国,可现在却是平静无波,七国中根本毫无踪迹,这实在是反常。 今日,韩冲对紫女再无丝毫隐瞒,从离开新郑,在断魂谷被人截杀,到隐姓埋名易容至桑海,立约打赌,拜师入藏书阁。 完成赌约之后,离开桑海,周游七国及塞北域外,一桩桩奇事,一件件奇闻,无休止的战斗,无止境的杀戮,包括与绯烟的相识、提防、相知、相依为命 当韩冲将一切都讲述完,紫女仍沉寂在震撼、感动、渴望、羡慕等诸多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此时二人双目相对,目不转睛,毫无躲闪之意,韩冲头一次这么近,这么温柔的看着紫女,而紫女,也是头一次将韩冲的音容相貌看的这般清晰。 过去一年里,二人几乎天天相见,互相之间也算了解,可紫女总觉得韩冲仍身处迷雾之中,此刻,那层笼罩在他身边的迷雾,竟被他亲手散去。 “她对你那般好,你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说实话,韩冲心里也很纠结,明明已经心有所属,却仍对紫女动心,他也想不明白。 不过,韩冲不会骗自己,更不会玩弄别人感情,既然事情发生了,解决就好。 “有些事,可以骗自己,有些事,不能,不管最终结局如何,我都必须要告诉你,因为,我确确实实动心了,你不愿意,没关系,这样我会死心,放下这份情感,可一直这么牵绊着,记挂着,你,会成为我的心魔,我怕” 韩冲的语气中充满了真挚与诚恳,双目明亮清澈,也不躲避紫女审视的眼睛。 “怕?你怕什么?” “我怕我会陷入情障,那会毁了你,也毁了我自己!” 第46章 情由心生 紫女知道韩冲不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之人,不由疑惑道:“因为你的功法?” 韩冲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前他还觉得自己选的道挺好,可现在看来,有情之道,也没那么好修,心障,是他最大的坎。 “不,是本心,我修的是有情之道,欺骗本心,便是自毁根基,会陷入心魔,若不能破除,我很可能会成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会给他人带来灾难,反之,如果渡过情劫,亦会修为大进!” 韩冲如此坦诚,令紫女很是犹豫,要说心里毫无触动,紫女自己都不信,可要说爱上韩冲,陪他厮守终身,她又总感觉差点什么。 “我” 紫女的犹豫韩冲心里清楚,这种事本就需要两情相悦,他又怎会逼迫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只求问心无愧,心中无悔。 “紫女,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立即做什么决定,或者逼你跟我在一起,互相心有所属,方能水到渠成,第一个令我动心的,是绯烟,她拿自己的命撕碎了我的心防,你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么?” 韩冲没有说明原由,而是在起身下床的时候,凑近紫女耳边,低声呢喃道。 “谢谢你,我爱你!” 韩冲略显蹒跚的一步一步走到门口,紫女突然惊醒,略显急切的转身叫道:“韩冲,给我一些时间,好么?” 认识这么久,韩冲还是头一次看到紫女眼中出现这么复杂的情绪,慌乱、犹豫、迷茫,这一点都不像她。 “我才十三,就算要娶你也还得过几年,不急,不急!” “呸谁要与你成亲!” 紫女心中的忐忑不安,被韩冲一句话轻轻抚平,慢慢的平静下来。 “紫女,把紫兰轩与望月楼链接的后院院墙打通,开一个门,平时安排人守在那里防止有人乱闯,这样不论是我过去找你们,还是你们过来也都方便,如何?” “嗯。” 新郑城郊——五里亭 韩冲此番元气大伤,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方才彻底复原,结果,他刚好,荀况便决定回桑海了,兄弟二人轮流上阵都未能劝服,只得替他收拾东西,送他启程。 清晨,用过早膳,师徒三人便乘车出城,到了五里亭,韩冲拉着韩非跳下车:“老师,要我说,过了年再回去不好么?” “为师再在新郑待下去,于你兄弟二人,有害无益!” 韩冲此番出手,导致天机混乱,荀况也不知道大势会如何演变,但是,有件事他可以确定,新郑,他是不能待了。 荀况如此说,韩非心中十分愧疚:“老师” “瞧您这话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咱们师徒在一起,啥事扛不住啊!” 韩冲一脸的无所谓,荀况瞪了他一眼,回身弯腰将脚底车板掀起,下面竟是有一个夹层,从里面拿出三卷竹简,朝韩冲递了过去。 “臭小子,别耍贫嘴,虽然没能教训你,不过,这东西还是给你,我留着也没用!”荀况知道,韩冲表面上是耍贫嘴,可实际上是不想三人因离别而难过,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手捧竹简,韩冲心中甚是高兴,乐呵呵的鞠躬行礼道:“徒儿多谢” “少装模做样了,为师走了,若有难处,便差人来桑海!” “学生恭送老师!” 回到望月楼,紫女、卫庄、张良都在望月阁等候。 一进望月阁,韩冲便将三卷竹简直接赠与张良。 “子房,这三卷太公问对录你拿去好好研读,于你大有裨益!” 张良本来顺手刚接住竹简,一听韩冲所言,急忙跪地送还。 “这公子,此乃荀先生所传,良如何受得起?还请公子收回!” 韩冲笑着将张良扶起:“诶,子房,论公,你为我做事,你能力越高,我便越省心,论私,我也算是你的兄长,有道是,长者赐不可辞,辞之不恭,难道,你还要和我见外不成?” 这三卷竹简堪称无价之宝,韩冲刚到手便直接相赠,这恩情重于泰山,张良心中满是感动,再加上这一年来韩冲视他为弟,军事、武学倾囊相授,悉心教导,如此知遇之恩,就算他日为韩冲去死,他亦无怨无悔。 “公子” 张良眼睛都有些泛红,韩非有些羡慕的摇了摇头:“子房,你快收下,他都已经开始倚老卖老了,你再不给个台阶下,他就该恼羞成怒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韩非心中却十分钦佩韩冲的手段,就他这样的,什么人才能逃过他的魔掌? “子房,自今日起,你跟着我九哥,我没跟老师几天,他可待了好些年,把他存在肚子里的货都掏干净。 另外,我再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给我死死的盯着他,不许他喝酒,哪怕他敢碰一滴,我就带红莲去相府做客!”韩非的身体想彻底治好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 韩冲半开玩笑半认真,可张良却极为郑重的施礼回应:“良一定竭尽所能!”跟了韩冲也一年了,红莲把张良折腾的可以,导致张良看见红莲就躲。 这场面看着紫女忍不住掩嘴偷笑,卫庄在一旁就看着,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子房,你可不能|” 韩非脸色大变,想垂死挣扎一番,就在这时,张富带人进入望月楼。 火舞一见张富,急忙上楼入阁禀报。 看到韩冲等人从楼上下来,张富笑眯眯的近前道:“十公子,王上有旨,宣公子即刻进宫。” 韩冲早上进宫陪李鸢、韩锋用膳时,他还见过韩安,那会都没啥事,这会突然宣召,让他十分疑惑。 “宫中发生何事,父王居然让张内侍长亲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南境驻军军饷已准备完毕,王上想让公子从城卫军中抽调一支人马,负责押运军饷。” 韩冲一听,习惯性的轻皱眉头:“往年运送军饷一向由大将军处理,今年怎么要从城卫抽调人手?” “正是大将军保举公子。” 张富低声相告,韩冲恍然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有劳张内侍长,请。” “不敢,公子请!” 韩冲随张富进宫,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张良心中有些担心。 “姬无夜突然举荐公子,心怀叵测,其心可诛!” 韩非听的有趣,不由起了考校之心。 “哦,子房觉得,姬无夜会如何行事?” “一,派人路上阻挠,令城卫军不能按时将军饷运至南境;二、直接抢夺军饷;三、军饷出库时,行偷梁换柱之计,并嫁祸公子;四,南境守军主将是血衣侯白亦非,恐怕他会设计刁难,不管姬无夜如何行事,只要军饷出事,便都是公子之过!” 目不转睛的看了张良一会儿,韩非叹道:“子房果然不凡,唉,老十下手是真快!” 卫庄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韩冲远去的背影,冷声道:“姬无夜就凭这点事就想难倒他,痴心妄想,你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韩非,卫庄朝紫女说道:“派人留意一下将军府,我去找唐七。” “好。” 卫庄与紫女相继离去,留下韩非在风中凌乱,嘴角微微抽搐。 “子房,我们俩,是被嫌弃了么?” “九公子,被嫌弃的,似乎是你!” 第47章 后发制人 韩冲随张富入宫,一行人直奔御书房,御书房内,韩安、姬无夜、张开地都在等他。 给韩安行礼之后,韩冲分别看了一眼张开地和姬无夜,问道:“父王宣召儿臣,不知有何事吩咐?” “是这样,刚刚大将军夸你兵带的不错,南境守军十万军饷相国已清点备齐,大将军推举让你从城卫军中抽调一支人马,押运军饷,你可愿意?” “为父王分忧乃是儿臣本分,儿臣愿意。” “好,具体事宜你与相国商议就行,让他们尽快启程!” 韩冲的做事态度韩安一直很满意,不管交给他办什么事,不管难易,都会办的妥妥当当。 现在韩安有事情交代给他只说让他做什么,从不问他怎么做,因为,他知道韩冲一定会做好。 这时,姬无夜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恻恻的,让人看了瘆得慌。 “不知公子要用多少人马,打算何时启程?” 从张富那里得知大概情况,进宫路上韩冲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这次本将打算小题大做,正好城卫军久在王都,鲜少外出长途拉练,难得大将军高风亮节推举韩冲,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应付了姬无夜一句,韩冲面朝韩安躬身施礼道:“父王,儿臣计划从城卫四营中各抽调一校人马,作为一年来训练的检验。” 姬无夜脸色微变,顿时感觉不妙,他发现自己可能弄巧成拙了。 “公子如此大费周章,是否有些” 姬无夜话都没说完,韩冲便给他堵了回去:“大将军错矣,此次押运十万军饷,往返至少十二日,走这一趟,本将正好看看城卫军还有什么不足之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本来看姬无夜吃瘪,张开地还挺开心,一听韩冲话里似乎有亲自去的意思,忙上前问道:“公子也要去?” “王都有父王亲封四营主将,一应防务他们也都已经上手,训练、值守本将早已安排妥当,不用时刻都盯着,更何况,还有大将军在,王都怎会出事,您说呢,大将军?” 韩冲这一连串挤兑,让姬无夜哑口无言,趁他无力反驳之际,韩冲直接向韩安请命。 “父王,此次押运十万军饷便交付儿臣去,今日我便能整点好人马,与相国大人完成军饷交接,明日便可出发!” 姬无夜与韩冲的博弈韩安自然看到了,不过他不会多说,但是,说归说,闹归闹,凡事都的有章程规制:“老十,你想做一次拉练、检验,寡人许你,但是,十万军饷须在八日之内送达南境。” “父王放心,儿臣只需七日,军饷必到南境,交由血衣侯。” 见韩冲有如此信心,韩安心中大慰,满意的点点头:“好,你去准备。” “是,父王,儿臣告退。” “王上,老臣告退!” 从御书房前后脚出来,张开地叫住韩冲一起朝宫外走去。 “公子为何要亲自走这一趟,还要四校人马,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军队拉练这么简单?” 这一年里,二人之间的配合那叫一个相得益彰,有韩冲在外支持,张开地在朝中逐步站稳了脚跟,并开始发动反击,敲掉了姬无夜不少的党羽。 站稳脚跟的张开地也为韩冲挡下了许多来自韩宇、姬无夜射来的冷箭,此番押运军饷,韩安本来要直接下旨的,就是张开地居中转圜,他担心姬无夜会从中作梗,所以,他并不希望韩冲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相国,姬无夜举荐我本就心怀不轨,前往南境路上险要之地不在少数,又有盗匪山贼,我怎能不防,所以,我故意小题大做,就是想看看姬无夜会拿出什么样的力量来打这十万军饷的主意!” 张开地欲言又止,韩冲笑着解释道:“相国,如今局势您也明白,我人虽在王都,可身不在朝堂,长久下去终究于我不利,父王是宠爱我不假,可他也宠爱太子、四哥。 于我而言,最好的策略就是少说话,多做事,四哥虽入朝比我早,可要比为父王办事,让父王顺心,他不如我,我现在有军权,有财力,他被我压下去是迟早的事,我现在只需等他着急犯错即可!” “那太子殿下呢?” “不瞒相国,太子殿下若雄才伟略,我真不介意全心辅佐他,可你看看,太子殿下每天都在忙什么?每日沉于美色,现在还盯着我的产业,要不是父王阻拦,他指不定怎么闹呢,三十大几的人了,一点一国太子的担当都没有,让四哥捯饬太子,我静观其变!” 自从寿宴之后,韩冲大赚特赚,让太子极为眼热,明里暗里都想让韩冲听他使唤,供他驱使。 有一次去望月楼用膳,太子见过一次火舞,居然直接找韩冲要人,俩人还因此发生了几句争吵,气的韩冲当场翻脸,直接闹到了韩安驾前。 这回韩安到没偏袒太子,给好好修理了一顿,要钱要人也就罢了,还拿太子身份威胁韩冲,他都听不下去,直接禁足一个月反省。 消息虽然封锁,可还是悄悄传开,紫女也是听到这事儿后,才对韩冲态度大改,能为手下的人做到这种地步,这样的人,值得跟随。 “公子确是看的通透,不过,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相国放心,韩冲定会小心行事!” “嗯,公子心中有数便好!” 出宫后,韩冲直奔城西大营,派人将城卫军四营主将全部叫道城西大营中军大帐。 四人接到命令,安排好手中军务立即动身一进中军大帐,只看到韩冲一人在,庞海抬手擦了擦额头虚汗:“六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把我们找过来?” 待庞海等人坐下后,韩冲正色道:“大哥,三哥,四哥,五哥,父王命我押运十万军饷去南境,我要在城卫四营各抽调一校人马。” 庞海双目微眯,目光一沉:“姬无夜的主意?” 韩冲点头应道:“大哥,事情已经定了。” 既然已成定局,庞海也不多说什么,韩冲是很谨慎,可他更担心韩冲的安危。 “六弟,那这样,你把我们四个手里最好的那一校人马带上,你再带两营斥候,从回天营抽调一百人随你一同前往。” “大哥,六弟就是送个军饷,你这!”韩冲帯四校人马已经让周青很惊讶了,庞海居然还要加人,周青一时没忍住,可话刚说一半,就被庞海怒目而视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用眼神让周青闭嘴后,庞海盯着韩冲道:“论公,你是主将,我是得听你的,可现在大帐内就咱们兄弟五个在,我是你大哥,这事儿你听我的,要不我不放心!” “好,听大哥的。”韩冲不是好赖不分的人,既然兄弟们担心,他多带些人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韩冲点头答应,庞海凝重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些许笑容:“诶,这就对了。” “现在安排一下任务。” 韩冲安排任务,庞海等人挺直身躯正襟危坐,他们之间早已约法三章,兄弟归兄弟,一旦进入上下级模式,一切以公为先。 “大哥,你和三哥去点齐人马,整理兵器、甲胄,通知将士们今夜宿于城南大营,明日卯时四刻用饭,辰时校场点卯,然后出发。” “得令。” “四哥,你拿我手令去领取四千人十二天的粮草,多带的人,军资粮草从牧场出。” “得令。” “五哥,你带人去找张相国,将十万军饷出库,仔细清点检查,确认无误后,拉到城南大营。” “得令。” 第48章 一吻定情 将城卫军一应军务安排妥当,韩冲马不停蹄,在望月楼后厅召集卫庄、紫女等人,连金锐、烈山都来了。 后厅内,众人分席而座,人都到齐之后,韩冲先看向卫庄。 “卫庄兄,明日我带人走后,家里就有劳你照看了,盯着姬无夜,别让这老家伙趁机乱来!” 卫庄原以为韩冲会把这烫手的山芋给送回去,没想到他居然接了,不过,了解了韩冲的目的后,他也没有反对。 “在你回来之前,他不会有任何机会!”以卫庄今时今日的修为,这话还真不是狂傲,单打独挑黑白玄翦肯定还是不行,但是收拾姬无夜,问题并不太大。 “金锐、烈山。” “公子。” “我不在的时候,你二人全力配合卫庄兄稳定新郑。” “是。”韩冲既已下明令,金锐、烈山先朝韩冲行礼,复又朝卫庄躬身拱手。 之后,韩冲指了指坐在后面的火舞和冰莹,朝紫女柔声说道:“紫女,她俩和商业上的一应事务就交给你了,紫兰轩你尽快培养人接手,我需要你帮我控制整个韩国商业,小锐要兼顾轮回,难以分身,这块以后由你全权管理负责!” 其实不用韩冲安排,紫女已经在培养接班人了,如今她既然知道了韩冲的布局,要跟上他的步伐,只一家紫兰轩,这远远不够。 此时,紫女看向韩冲的眼神,藏着缕缕情丝,二人已互相挑明心迹,虽然还未确定关系,但是,二人之间也与往日大不相同。 “好。” 厅内众人有几个眼神毒辣、心思细腻的,似是瞧出了些许端倪,笑而不语。 有些时候,坏事也能变好事,韩冲借此番押运军饷,正好把手底下的这些人练一练,让他们尽快成熟起来,早日独当一面,张良,便是他最关注和在意的。 “子房。” “公子。” “我已经给四营主将通过气了,这几日城卫轮值布防由你来协调,他们会全力配合你!” 这一年来,韩冲将张良带在身边,庞海他们对张良早已十分熟悉,张良学习兵事、军务上手极快,为人谦和儒雅,毫无世家子弟的纨绔之气,庞海等人对他极为欣赏,赞不绝口。 “是。” “九哥。” 韩非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韩冲逐项安排,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给他吓了一跳:“你不是,我一个病人,你” 见韩非面带苦色,韩冲忍不住笑道:“不错啊,很有觉悟,还知道自己是一个病人,你就每天按时吃药,好好养病,等我回来。 九哥,听我的,三个月后我保证能让你喝酒,而且绝对不会再限制你,半年后你就能活蹦乱跳,练武你是够呛了,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养生术,只要你不自己作死,活个百八十岁还是没问题的!” “真的?” 治疗至今,韩冲每天都派人盯着韩非,不准他碰一滴酒,没酒喝,韩非整日都无精打采的,干啥都没劲儿。 就算韩非想干点啥,韩冲也不打算让他现在操劳,病好了,有他忙的,现在,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从现在开始算,三个月之内滴酒不沾,每日按时吃药,三个月后,你每日狂饮我都不管你,有我在,你想死都难!” “一言。” “啪。” “为定。” 看着韩非突然伸过来的手,韩冲笑着用力握住,眼神中满是喜悦,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有厅里这些人鼎力相助,他走的这条路,一点也不孤独 “九哥,子房我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给我带歪了,我弄死你!” 商议完事,众人皆已散去,韩冲独自一人坐在后花园池塘边,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陷入沉思。 刚刚紫女本已经离去,突然想起还有件事要和韩冲商量,便又返回,看到韩冲独自一人,便缓缓走了过去。 “明日就要出发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紫女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冲顺势往地上一趟,望着朗朗夜空,星光闪闪,轻声说道:“想点事。” “你有心事?” “心事倒没有,只是在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你不累么?” 紫女独自支撑紫兰轩有时候都觉得心累,想到韩冲既要操心城卫军军务,还要兼顾牧场、医馆以及各项产业的事物,再加上朝堂纷扰,新郑外的布局,还有韩非的身体,这许多事情都压在韩冲一人肩上,她想想都觉得累。 “累啊只不过,习惯了!” 韩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紫女心中一阵揪心般的疼,目光复杂的看韩冲一眼,走到他身边坐下,望着水中游鱼默然不语。 幽香袭来,韩冲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冲动,忽然坐起,伸手环抱,将紫女揽入怀中,脸颊轻轻摩挲着紫女如云般的秀发,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在担心我?” 紫女尚是首次与异性如此亲密,柔软的娇躯突然变得极为僵硬,稍稍适应了一下,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嗯。” 紫女声如蚊吟,韩冲却听得十分清楚,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我想让弄玉接掌紫兰轩,你觉得怎么样?” “她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独当一面不是问题!” 紫女稍稍退开些许,直视着韩冲的眼睛:“你真的放心把那么多产业让我来管么?你知道我是谁么?来自哪里,何门何派?你就不怕真心错付?” 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紫女的眼睛,韩冲坦然说道:“我怕,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睛,不会看错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你的身份来历我要说我不想知道,连我自己都不信,但是,相比这些,我更在乎的是你,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你,而不是你背负的那些,如果你不介意,你背负的东西,我来帮你背,男人,就是要为自己的女人承担一切,遮风挡雨!” “你的这些甜言蜜语,骗过多少女人?” “我不会欺骗我心爱的女人!” 韩冲温情款款、真挚深情的话语令紫女双目迷离。 二人四目相对,深情相视,韩冲突然感觉有些热,紫女的双眸闪烁,似乎有魔力一般,深深的吸引着他,挺俏的琼鼻下诱人的红唇丁香轻吐,似是发出无声的邀请。 佳人在怀,美人如玉,天地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一片寂静,韩冲以往自以为极强的定力被轰的稀碎,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下去 “恩” 第49章 鬼兵劫营 翌日凌晨,天色尚暗,城南校场点将台上,韩冲孤身一人顶盔披甲持戟而立。 尚显昏暗的天色下,通体银白,长约一丈二的方天画戟散发着莹莹白光,刃、杆一体,龙口吞刃,格外引人注目。 韩冲早早到来不是因为要做什么表率,而是昨夜吻完紫女之后,二人在后花园聊了大半夜,他压根儿就没睡。 时辰差不多以后,紫女回紫兰轩,韩冲打开明月居密室,将这杆“银龙戟”取了出来。 韩冲上一世精通各类长短兵器,却对四种古兵器极为喜爱,刀、戟、弓、锤。 在韩冲心里,刀是最为霸道的短兵器,没有之一;方天画戟集合所有长兵器的优点,尽管难练难用,但是,架不住心里喜欢,他下了很大的功夫去习练。 弓,热武器出现之前,它就是近战的噩梦,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想想都令人心驰神往;锤,刚猛、爆烈,力量与技巧并重,尽显男儿阳刚、豪烈之气,虽然李元霸、裴元庆、岳云这些用锤猛将有真有假,但是,用锤出名的,无一不是豪烈、悍勇之人。 在天涯尊者的遗产中,各类兵器都留了不少,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普通材料”锻造的凡品,可因为他独特的锻造方式,在这个世界,样样都是神兵利器,如今,这些兵器全部都移到了明月居的密室中,不久的将来,它们,都会有自己的主人 天色渐亮,点将台下,四校人马并一营医护兵已经全部到齐,四营将官牵马立于方阵前列,捕风营两营斥候已经从牧场领取马匹装备,先行出发,为大军开道。 “将士们,此次押运军饷,王上命我们八日内必须抵达南境雪衣堡,本将跟王上说,七日必到,但是,现在本将对你们的要求是,六日之内,完成本次押运任务,能不能做到?” “能。” 四千余人挺直身躯齐声高喝,声如惊雷,直冲云霄,令韩冲极为满意,这才是军人该有的精气神。 “好,有股子士气!” “陆奇。” 韩冲一声高喝,东营一校校尉陆奇上前一步回道:“末将在。” “本将命你率领本部人马即刻出发,与捕风营配合,全速急行军,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二十里一报。” “领命!” 得令后,陆奇上马归阵:“东营一校将士听令,跑步前进,出发。” “是!” 千余人踏着整齐的步伐声,如同一股狂风,瞬间便掠出了城南大营。 待陆奇那一校人马走后,韩冲朝余下三校将官喝道:“严亥、张鹏、凌雄听令。” “末将在。” “命令:严亥部为前军,为三军前驱,张鹏部为中军,负责押运军饷,凌雄部为后军,负责押运粮草辎重,三军间隔一里而行。” 这四校校尉都是韩冲从敏山玉峰寨带出来的,年龄都不大,武艺还行,军事才能也算凑合,最重要的是对韩冲足够忠诚。 “末将领命。” 韩冲点点头,运功高喝:“众将士听令,出发。” “是。” “哒、哒、哒” 断魂谷,原着动漫开篇,一切根源的起始点,在这里,发生鬼兵劫响,继而五名主审接连被杀,韩非回国以身入局 十万军饷,听着挺多,其实也就一百个箱子,二十五辆大车,前有一校人马外带两营斥候探路、开路,提前做了很多工作。 又有一校人马为前驱,韩冲于中军押着车队,只需全速前行,行进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从辰时出发至今,除了用午膳时休息了半个时辰,余下的时间他们连停都没停。 酉时左右,韩冲已经在押着队伍穿越断魂谷,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地形,刚刚捕风营斥候已派人过来通报,他们已经出谷继续前行侦查,谷内一切正常。 断魂谷离新郑并不远,明明一个白天便能穿过断魂谷,安平君与龙泉君居然天黑了还在断魂谷里晃荡,这是什么行军速度? 就算军情紧急连夜赶路也完全不合常理,不睡了?当晚,所率士兵全部阵亡,唯独安平君与龙泉君逃回新郑。 回想着原着太多不合理的情形,韩冲心中倒是颇为佩服姬无夜和这两位王叔的手段,为了十万军饷,够狠,够毒。 “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声长报,将韩冲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一名捕风营斥候策马至韩冲近前不远处,极为矫捷的翻身下马,跪地抱拳。 “启禀将军,转过前方山口便可离开断魂谷,陆校尉已在前方二十里扎好营盘,该地地势平坦、视野开阔、附近有水源,取水方便,水源也已查过,没有问题!” “好,你去。” “是,将军。” 斥候离去,韩冲唤过一名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三军,出谷后,全速前进,斥候搜索范围加大,后方也需加派人手搜索,确保后军安全。” “是。” 入夜,星空点点,旷野之上只有风声阵阵,偶尔夹杂着一两声狼嚎兽鸣。 用过晚膳后,韩冲带人巡视了一圈营防,便回帐休息,半夜,他还得再起来检查两趟,毕竟身系数千人性命,半点都大意不得。 临近冬季,月黑风高,不知怎的,旷野之上居然变的灰蒙蒙的,慢慢的,越来越浓,视线越来越模糊 “快来人” “鬼啊” “住嘴。” 突然,一阵慌乱的叫喊声从军营南面传来,叫声刚起,一声镇定如山的爆喝立时将杂乱声压了下去。 “都别慌,多点火把、火盆,营寨旁盾卫,布阵立盾,弓弩手近前,箭上弦,听我命令再射!” “是。” 心慌乱跑的士卒在这一声暴喝中立时冷静下来,按照命令调整行事。 “传令兵。” “卑职在。” “击鼓,紧急集合!” “是。” 战鼓声响起,全体南营将士瞬间惊醒,一名名士卒从各个营帐中迅速穿戴完毕,于空地列队,然后根据命令去营帐各处布防。 受南营影响,其他三营将士也已醒来,纷纷出营集合布防。 韩冲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从帐外传来的呼喊声已将他惊醒,迅速穿戴完毕,问明情况后,便朝南营赶去。 “严亥,情况如何?” 赶到南营,韩冲找到严亥,严亥此刻正在营寨旁望楼上观察寨外情况,只是大雾颇浓,只能看到黑影重重,看不太真切。 韩冲未到时,为了稳定军心,严亥表面上装着很是镇定,可内心深处,藏着些许不安,韩冲的到来,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将军,夜半时,忽起大雾,有巡逻军卒看到雾中黑影重重,慢慢向大营飘来,引起一些恐慌,此刻已经安定下来,您看,前方黑影越来越多了。” 大雾对严亥这些修为不高的将领和普通士卒有用,对韩冲影响倒不大。 随着严亥所指,韩冲看到营寨外约十丈开外飘来许多士兵模样的鬼人,身披黑袍,破破烂烂,手握镰刀利刃,双目闪烁着红芒,这样的装扮配合着黑夜大雾,确实挺骇人 第50章 攻心之计 轻蔑的望着寨外黑影,韩冲朝严亥吩咐道:“取一张强弓来。” “是。” 当世,人们对鬼神颇为敬畏,这种离奇诡异的现象,有恐惧之心韩冲也能理解,所以并未苛责他们。 有了此次事件,这也算是给韩冲提了个醒,回去之后,他打算针对此种情况做一些对应的训练,要不然,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出大事,弄不好会产生营啸。 没一会,严亥取来一张弓,一壶箭。 “将军。” “嘣、嘣” 接过弓,韩冲虚拉几下,感受了一下力道后,有些惊讶的问道:“这弓劲道不错,谁的?” “张云的,现为末将麾下正军侯。” 听到这个名字,韩冲不由的想起半年前,他听到南营军中出现一个神射手,八十步,百发百中,此人姓张名云,年方十八,猎户出身,有一身好气力,还有一身武艺,韩冲见猎心喜,便陪他比试了一下。 这张云从小打猎,不仅射的准,居然还会连珠箭法,一手连珠箭震惊三军,傲气的不行,好在韩冲箭法过硬,力气也比他大得多,重现养由基百步穿杨之能,当场镇住了这小子。 “哦,我记得他不是用两石弓么?” “上次跟将军比完之后,得您指点,这小子苦练箭法,箭术和力道又有精进。” “不错。” 手下再出人才,韩冲心里很是高兴,一边点头表示赞赏,一边直接从箭壶中抽出三支箭。 “嘣、嘣、嘣。” “嗖、嗖、嗖。” 严亥看到韩冲拿箭,弯弓搭箭,只听三声弓弦声近乎同时响起,三箭离弦,转眼就消失于迷雾之中。 严亥看不到,韩冲却看的清清楚楚,他这三箭射的不是鬼影,而是它们手中的武器,三支箭全都穿了过去,一点声响都没有,很明显,那些全部都是幻影。 “果然。” 确定之后,韩冲将功力提升至极限,精神感知全开,继续朝着远处扩散,一直到将近三十丈左右,才感知到有一个人隐藏在那里。 “来敌不明,不可轻出,弓弩手听令,瞄准那些黑影,放箭。” “是。” “预备,放。” “嗖、嗖、嗖” 韩冲突然下令,看的严亥一头雾水:“将军。” “那些黑影是幻影,你紧守营寨,让弓弩手盯着黑影不断放箭,我去把那个装神弄鬼的人给揪出来,十息之后,你便下令停止放箭。” 韩冲身为三军之主,怎可轻易冒险,严亥脸现急色:“将军,我去!” “你不是这人对手,而且,察觉到有人出营他会跑,我去,他察觉不到!” “是。” 韩冲看了一下周围,找了一处光线死角,从望楼上掠出营寨,严亥直接下望楼指挥。 急速穿行于迷雾之中,韩冲脸上有些兴奋,他知道来的是谁,夜幕麾下百鸟组织四大统领之一,墨鸦。 韩冲没猜错,离军营三十丈左右有一个小坡,墨鸦就藏身在这里,也确实就他一个人到来,他的目的很简单,行疲兵之计,为后续计划做准备。 墨鸦手中不断变换印诀,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控制这些鬼兵幻影离本体二十丈,再远就不行了。 听到三声弓箭穿空之声,墨鸦便凝神观察,只是,有浓雾遮挡,他的功力不够,也就能看个模糊大概,三声之后,突然传来越来越多的弓箭破空之声,墨鸦脸上露出冷傲的笑容。 几十丈的距离,对韩冲而言也就说句话的功夫,接近墨鸦藏身之处,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踏,身躯如电,射向墨鸦。 危机来临,墨鸦一拍地面,身躯倒旋而起,闪电般朝后掠去。 墨鸦身法不慢,大出韩冲意料,情急之下,运起从未在外人使用过的飞火流星身法,韩冲就在墨鸦眼前,突然间就失踪了。 此时,墨鸦眼中惊骇莫名,他根本看不清韩冲是怎么发力的,只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火红 墨鸦不愧是从鬼山血潭中脱引而出的人物,既然眼睛跟不上,索性就闭上眼睛,凭着身体的感知,多年训练对危机的感知,于电光火石之间,凌空转身,双手交叉在胸前。 “砰、啪。” 墨鸦反应不可谓不快,韩冲这飞火流星身法,快是真快,消耗不小,拉近距离后,一拳轰出,正好砸在墨鸦双手交叉点,直接将墨鸦砸到地上。 只一击,墨鸦就已受伤,强忍痛楚,双掌在地上一拍,身躯向后翻滚,借力而起,同时双手一挥,八片黑色羽毛朝韩冲射去。 羽毛来势如电,韩冲双脚钉在地上,身躯上下一沉,左摇右晃,竟是在间隙间,将八片黑色羽毛轻松闪过。 如此快速的攻击都被韩冲轻描淡写般化解,墨鸦脸色微变,身躯连续晃动,拉出数道残影,想摆脱韩冲逃离这里。 墨鸦的身法确实很快,也令人赏心悦目,只是,韩冲根本不上当,脚下步伐更是玄妙,看似闲庭信步,却每每洞察先机,如影随形,竟是将墨鸦限制的死死的,转换了好几个方向仍是不能摆脱。 尝试了数次都无法摆脱,还险些被生擒,墨鸦果断不跑了,沉着脸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他心里清楚,再跑,就是自暴破绽,正面对战,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你叫墨鸦,对?” 事已至此,墨鸦表现的倒也很光棍,走是走不了了,唠唠看呗。 “百鸟墨鸦,见过十公子!” 来到这个世界,韩冲还是第一次见到墨鸦本人,别说,是很俊,身手也不错,眼中虽然暗藏杀机,可在眼神深处,却藏着对自由的向往。 “百鸟四大统领,你很不错,白凤怎么没来?我记得,百鸟中还有一个叫鹦歌的女统领,最后一个是谁,红鸮还是别人?” 韩冲将几个人的姓名一一道出,墨鸦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心惊。 “十公子果然神通广大,百鸟的底细被你查的这么清楚!” “墨鸦,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活法?不是在阴诡地狱中,而是活在阳光下!” 墨鸦很是认真的看着韩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忍不住自嘲道:“这算是招揽么?” “当然,鬼山在哪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也知道,你们是怎么从里面走出来的我还知道,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白凤,还有现在在赵国的鹦歌,想不想换一种活法。” 鬼山血潭韩冲确实派人查过,但是里面不是很清楚,百鸟现在的情况都费了很大的精力去收集情报,结合原本知道的,连蒙带诈唬,基本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鹦歌在赵国这件事墨鸦都不知道,韩冲却言之凿凿,他这下再也绷不住了,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她” “我所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 “夜幕在公子眼中或许不算什么,如果” 墨鸦虚张声势,韩冲笑着摇头道:“夜幕四凶将,血衣侯,过几天我就见到了,翡翠虎,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不动他,只是因为他还有点用,潮女妖,她再厉害,焉能与我母亲相比?蓑衣客,这倒是个会藏的,确实有点棘手。 接下来,就是百鸟了,姬无夜手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点家底了,至于说罗网,名声挺响,也就那么回事儿。 姬无夜与罗网也只是利益交换关系,你最好能再说出点有分量的底牌来让我惊讶一下,如果就这些,真的不够看!” 墨鸦面带惊色,默然不语,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看来,是没有了。” 认真的看着墨鸦的眼睛,韩冲转身边走边说道:“这次不杀你,你走,好好想想我的提议,我要做的事,姬无夜拦不住,罗网也一样,想换一种活法,随时来找我,后面的动作你最好收了,我这人爱才,但耐心有限” “愁人,跑不了,打不过啊” 韩冲走后,墨鸦背后已经湿透了,突然坐到地上,有些迷茫的望着无尽的夜空 第51章 心之蜕变 自那夜墨鸦出现之后,余下数天,路上到也平顺,没什么事情发生,晚上也没人再来滋扰。 沿途路过几个城池,城中主官得知韩冲率军押运军饷路过,借着劳军的名义,想拜见韩冲,请他入城歇息。 韩冲哪有功夫应付他们,这些别有用心之人一律被韩冲派人挡了回去,只言重要军务在身,不便入城,官员们不甘心就此离去,派人守在军营外守株待兔,结果韩冲根本不入城,第二天直接拔营走人,一群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韩冲离去 这次出来,让不少从未离开过新郑的城卫军士卒都开了眼界,或多或少的明白了平日里韩冲给他们灌输的家国理念。 这一路上,城卫军士卒们经常能看到一群又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天气渐寒,流民中很多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还有不少人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经 每当看到这相同的情形,许多城卫军士卒脸色都布满了不忍之色,每当部队越过之后,不少人仍情不自禁的向后张望,直到看不见之后,才肯罢休。 这些情况,韩冲都看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路上碰到流民,每碰到一波,他都会一边派人去引导,一边亲写手书,让人到附近州县协调安顿,看不到的,他没办法,只要碰上的,花费些钱粮无所谓,全部都接到牧场安顿。 韩冲现在不缺钱粮,韩国也不缺钱粮,缺的是民心,是人口,他不介意费点功夫和时间来一点一滴的积累这些。 四千余人就这么晓行夜宿,第五天午时左右,便已进入南境辖区,可恰巧在此时,发生了一件事,让韩冲杀心大起。 韩国南境多山,地势相对崎岖,不过,根据这几日的行军速度,最多再有一日左右的脚程,便可抵达雪衣堡,不出意外的话,到达雪衣堡的时间比韩冲原先预计的还要早小半天左右。 “哒、哒、哒” “报。” 部队刚转过一道山梁,前军斥候神色焦急的飞马来报。 “启禀将军,陆校尉部行军途中遭遇山贼劫掠村庄,现已派兵将一百七十四名贼人悉数击毙,此战我军轻伤三十一人,两人重伤,无阵亡。” 一听发生山贼劫掠,韩冲目光微变,面沉如水:“他们现在何处?” “属下已查清楚,村庄名叫青柳村,陆校尉他们仍在村中,陆校尉请将军速行,这伙贼人不是普通山贼。” 这些年,这种事情韩冲见的太多了,可不知为何,今日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传令兵。” “在。” “传我命令,前军全速急行军,火速与先锋军会合,后军分四部,护卫中军周围,部队全速前进,斥候搜索范围扩大十里。” “是。” 青柳村在一座山谷之中,是个小村,有百十来户人家,三百余人,因村中翠柳而得名。 这里地处偏僻,本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如今,村中现在却如同九幽地狱一般,令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寒。 韩冲带人随陆奇进入青柳村,看到青柳村里的景象,浑身杀气四溢,眼神冰冷如刀,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颤抖泛白。 目光所及,这个小小的村子从里到外到处都是尸体,院墙上、路中间、大门口老人、小孩、青年、还有妇女,全倒在血泊里。 有的被抹了脖子,有的被利器穿胸而过,有的连头都被砍了下来,还有许多尸体缺胳膊少腿原本宁静祥和、生机盎然的一个村落,此时已再无一丝生机 很多人到死眼睛都还睁着,他们本无欲无争,却惨遭横祸,有些女子就算身死,眼睛望着的还是自己的孩子,目光中满是惊恐与不舍。 不少老人、女子和小孩是一起被利刃穿胸而过,而且,还有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目光中满是绝望,就那么一丝不挂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些劫匪手段确实狠毒,整个村子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不说,建筑也没能幸免,现在有的房屋还在着着火,有的房子已经被烧光了,就连地上鲜血的颜色都已经变得有些暗红,有些发黑 也辛亏是这伙贼人放火,要不是这样,陆奇部的斥候不一定会搜索到这里。 这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情形,仿佛在向韩冲他们控诉着这里不久前发生了怎样的人间惨剧 随韩冲过来的城卫军士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残酷血腥的一幕,头脑一片空白,许多人已经懵了,情不自禁的双拳紧握,因为太过用力,浑身颤抖不已,有的人受不了眼前的场面,跑到一边去吐的大有人在。 还有不少人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的慢慢地向着村里挪动,脑袋机械地转动,瞪大眼睛看着四周这一具具尸体,没有了慌张,没有了恐惧眼中,只有那一片片的红 刚刚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陆奇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他好歹适应了一会,倒也勉强能绷住。 “将军,这些贼人身份不明,尸体已全部检查过,没什么特殊发现,但他们所用的兵器、弓弩,都是军中制式武器,末将本已下令留几个活口,怎奈” “不怪他们,这些贼人的兵器、弓弩全部收集起来,我有用处,安排人进来,将这些百姓都葬了!” “将军,捕风营的兄弟有两队人沿着踪迹查这些贼人的来路去了。” “陆奇,即刻派人通知他们,注意掩藏踪迹,找到后立即返回,待交割了军饷,再行处置。” 游历这些年,类似这样的情形,比现在这样还血腥残酷的情形韩冲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他的心早都硬如精铁,痛是不会痛了,但是怜悯之心,一直都在。 这些人虽然与韩冲无亲无故,但是,他现在是韩国公子、右司马,这些人是韩国百姓,就冲这一条,这些下手之人,便是死有余辜 “是。” 这件事,让这四校人马发生了一丝蜕变,因为出任务时的喜悦早已消失不见,变得沉默,变得沉稳,士卒们脸上面无表情,可在他们眼中,却点着一堆火,慢慢的愈烧愈旺 第52章 夜袭狼山 雪衣堡作为白亦非的大本营,动漫中却只有外围大致的画面,内里却并未放出来。 韩冲当初就已经极为好奇这张“新地图”,此番亲自押运军饷过来,虽然没能看全,倒也粗略的看了一下大概。 雪衣堡是一座山堡,建在群山中山崖之上,通向堡内只有一座铁索长桥,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雪衣堡的大门像一只蝙蝠张开双翼,主色调就是白,却不是常见的白色,整座山堡透着一股阴森雪白的诡异气息,由白亦非的亲卫白甲军驻守。 按理说,韩冲身为公子,又官居右司马,隶属韩王直辖,此番押运十万军饷前来,他白亦非于公于私都得亲自出来,韩冲也确实想借此机会见见这位血衣侯爷,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些年头了,他竟然一直没见过这位“军功赫赫”的血衣侯爷。 在雪衣堡中厅等了没一会,白亦非没等来,却等来了白亦非的副将。 副将一进中厅就告罪说白亦非巡视南境防务,已经出去近半月未归,军饷可由他清点交接。 韩冲面上笑容不减,给白亦非一顿夸,夸他一心为国、尽忠职守,心里却是一顿草泥马伺候。 既然白亦非甩脸子,韩冲没理由惯着他,按朝中规制,军饷交接须有主将亲笔手书回书确认,回王都之后,交由少府存档备案。 将条例告诉副将,这副将隐帯得色的从怀中将白亦非亲笔手书拿出。 “右司马大人,侯爷临走时便已将手书备好,嘱咐末将一定要将军饷点清。” 这副将点清这俩字说的有点贱,韩冲面色不变,直接往厅中主位上一坐。 “侯爷做事果然细致,那你点,慢慢点,本公子不着急,正好也快到晚膳时间了,吩咐侯府庖厨,给本公子备晚膳,本公子就在这用膳了,随本公子来的将士们也饿了,给他们也备上!” 韩冲不在自称本将,而是本公子,如此不按套路出牌,倒是让这副将不敢乱说了,韩冲是朝中官员不假,可还是韩王第十子,真噼里啪啦收拾他一顿,白亦非还真不能把韩冲怎么样。 “是。” 吃饱喝足,副将点头哈腰的赶紧送这位大爷出堡,太难伺候了,吃顿饭差点没让他跑断腿。 临出雪衣堡大门,韩冲斜着眼用力拍着副将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等白亦非回来,你提醒他一下,就说本公子说的,他这雪衣堡的庖厨真不咋地,还不如本公子望月楼的学徒呢,等他哪天回王都述职,本公子设宴请他!” 副将现在也没有刚开始的那股嘚瑟劲儿了,也不跳了,点头哈腰的一脸陪笑。 “末将一定带到,一定带到,公子您小心脚下,您慢走,慢走啊!” 恶心了一下白亦非,韩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人离开了雪衣堡,回到大营后,他早先派出去的斥候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 “属下参见将军。” “起来,那些贼人什么情况?” “将军,这些人确实是山贼,其巢穴在狼山,属下已打听清楚,这伙贼人约八百余人” 待斥候将具体情况一一说明,韩冲凝眉想了想道:“辛苦了,把四校尉叫来,你抓紧时间休息,马上有作战任务。” “是,将军。” 没多久,陆奇等人便齐聚中军大帐。 “末将参见将军。” 韩冲正在看狼山周边的地图,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四人坐下,沉声道。 “捕风营斥候已经探明,屠杀青柳村的那伙山贼出自狼山,有匪八百余,青柳村一战,被陆奇干掉一百七十四人,其巢穴所剩不过六百左右,回程途中,稍微绕点路,干掉他们。” “是。” “你们回去通知将士们,今夜早点休息,明日卯用饭,卯时四刻拔营。” “末将遵命。” 四校尉起身准备回去时,韩冲叫住陆奇道:“陆奇,受伤的兄弟恢复的如何了?” “两名重伤的兄弟已无大碍,但是还得些日子才能完全恢复,轻伤的兄弟都没事了,将军放心!” “好,你们下去安排,严亥将捕风营四个军侯叫进来。” “是,末将告退。” 捕风营是韩冲的心血,亲自选拔人员,亲自抓训练,武器装备也是独立配置,编制特殊,人员虽少,官阶却不低,捕风营随便拿出一个来,在其他部队里都是尖子。 “今夜五更,你们提前用饭,先行出发,将狼山周边地形再过一遍,探查清楚,然后埋伏在各个出山要道,给我盯住了,这伙山贼,一个都不能让跑了。” “末将领命。” 即将落幕的夕阳还在地平线边缘徘徊时,狼山在群山环抱之中,已经半隐半现。 距离狼山约二十里的官道不远处有一片空旷之地,韩冲大军便在此扎营,此地去狼山其实有一段距离,但是韩冲却偏偏选在此处扎营。 斥候来报,狼山这一天除了抓到三个山贼,并无大批山贼下山。 那三个山贼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将三人分开审问,还没怎么用刑,狼山上的情况就大致都弄清楚了。 狼山匪窝名叫血狼寨,寨主真名没人知道,只知道叫血狼,是个好色残忍、心狠手辣之辈,山上本有八百三十七人,青柳村死了一把七十四人,又被抓了三个,山上现在还剩六百六十人。 那一百七十四人的死亡,已经让这些山贼有所警觉,上山路上陷阱密布,山寨围墙上架设强弓硬弩,布满檑木滚石。 狼山上山路途共有两条,前山大路,后山小路,小路倒也不是很难走,就是陷阱很多。 搞清楚狼山情况,韩冲便将四校尉聚齐,商议攻打血狼寨。 “大体情况就是这样,你们都说说,要怎么打?这伙山贼没经过什么正经的军事训练,只是一些好勇斗狠的乌合之众,我有一个要求,各校阵亡人数不得超过十人。” 听韩冲说完狼山情况,陆奇、严亥四人本来没把攻打血狼寨当回事,可韩冲一提要求,顿时压力倍增。 韩冲也不催促,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约摸过了盏茶的时间,陆奇盯着地图说道。 “将军,若平地而战,末将有把握做到,攻寨,末将做不到。” “你们三个呢?” “末将也没有把握。” 四人面带愧色,有些不敢看韩冲的眼睛。 韩冲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拍了拍手笑道。 “很好,作为一名指挥官,你们能正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敢直言不讳,这就已经具备身为一名指挥官的基本素质,为将者,就要对麾下士卒负责,每一道命令,都要慎之又慎,记住,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 “多谢将军指点,末将谨记。” 告诫一番后,韩冲正襟危坐,沉声喝道。 “凌雄。” “末将在。” “本将命你率本部人马并一营斥候从狼山小路上山,埋伏于血狼寨寨后,见前山火起,便立即攻山,后山小道还需安排绊锁、陷阱,以免有漏网之鱼从后山逃脱。” “领命。” “张鹏。” “末将在。” “你率本部人马并一营斥候从前山大路上山,捕风营会为你扫清障碍,见寨中火起,从正面攻山。” “严亥、陆奇。” “末将在。” “你二人率本部人马镇守大营,小心防范。” “领命。” 分派完任务,韩冲长身而起。 “用过晚膳,休整一个时辰,立即出发。” 陆奇、张鹏四人躬身抱拳。 “领命!” 第53章 前后夹击 捕风营在城卫军编制中十分神秘,武器装备都与普通的斥候截然不同,军中都知道捕风营是斥候营,可捕风营选兵、考核、练兵,他们并不清楚。 进入捕风营的人,第一课学习的就是保密,泄露捕风营机密者,直接取消训练资格,以军法论处。 捕风营普通士卒的月俸、膳食标准,是城卫军普通士卒的二倍,训练强度,却是普通士卒的三倍,他们要学习的军事技能是普通士卒的好几倍。 侦查敌情、设置排除陷阱这些只是基础中的基础,爬山攀岩、绳索登城、近战搏斗、远程弓弩、夜袭斩首等科目才是捕风营的重要课程。 从最基础的训练,到最终的考核,至少需要一年,考核失败,重头再来,考核通过,才能正式成为捕风营的斥候。 从接掌城卫军开始,韩冲就已经在筹划建设,并从他已经建好的几处秘密基地抽调不少人来架设捕风营框架。 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堪堪培养出一千二百人,城卫军中除了庞海四人,包括张良、紫女、卫庄他们都不知道捕风营的真正面目。 当然,韩冲他自己也没想到,捕风营初战,对手竟然是一伙山贼。 丑时四刻左右,天地间漆黑一片,可能老天也在帮助韩冲,当空皓月被一大片乌云遮挡,浩瀚夜空只有无数繁星发出的光芒,可惜却照不亮大地,更别说这座血腥、肮脏的山寨了。 临近冬季,天气渐寒,血狼寨寨门墙上,四个火盆火苗摇曳,负责站岗的四名守卫早已经蜷缩成一团,背靠背靠着墙根睡着了。 因为血狼严令,一开始他们还强打精神站岗值守,可时间长了,就有点遭不住了,困不说,还冷。 站了小半夜也没啥动静,四个人一合计,直接缩墙垛后面眯一会儿,等快天亮的时候起来继续站岗就行。 别说,这四个人想得还挺美 寨前二十丈左右,是一片开阔地,这血狼也是个聪明人,附近的树木植被都被砍的干干净净的,要不是有这夜色掩护,韩冲还真不敢带一百捕风营斥候伏地于此。 韩冲与一百斥候均身着黑色紧身劲服,黑色面罩,武器都背在背上,腰挂八宝钩,腿绑短刀,手臂均帮着一架臂弩,忍着寒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借着夜色的掩护,在这一百人身后,密密麻麻的爬着一地人。 观察了有一会儿,估摸着凌雄部也差不多到地方了,韩冲朝爬在他身边的两名军侯低声吩咐道。 “行动。” 韩冲一声令下,两名军侯朝后一挥手,十名斥候营士卒随他们二人慢慢靠近寨门。 到达寨墙下,十三人全都背贴墙面,韩冲侧耳仔细听了一下墙上的动静,向外撤开几步,足底轻踏地面,借力飞身而起。 为了不发出声音,韩冲控制上升速度,脚底时不时轻触墙面借力。 三丈来高的寨墙对韩冲而言也就说句话的功夫,凌空翻身进入墙台内,韩冲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墙垛后背靠背避风睡觉的四名守卫。 轻声从双腿中拔出两柄黑色短刀,朝着四名守卫慢慢走了过去 对于四名守卫来说,他们还是挺幸运的,睡着正香的时候,就被人抹了脖子,除了痛的那一下,没遭多少罪,相比寨里其他山贼,他们走的还算挺安详的 处理完守卫,韩冲从腰上解下两套八宝钩,挂在墙垛上,把绳子顺了下去。 训练时,韩冲绝不允许斥候营的士卒抛钩上墙,不是不行,而是抛钩动静很大,这东西根本不可能像电影、电视里演的那么小的声音,除非特殊情况,比如:雷雨天气或风雪天,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飞钩登城 没过多久,一百斥候便全数潜入血狼寨,按照既定计划,十人一组,一部分朝寨内窜去,还有一部分,在寨门处等候信号。 这时,张鹏也带着城卫军士卒也纷纷起身,藏身到寨墙门外 斥候们进入寨内没多久,血狼寨前寨忽然涌现无数火光,原来,斥候营的士卒分批选好目标,把马厩外的草料、前寨的部分房屋全点着了。 烈火遇干柴,再加上斥候营的人每人自带一小罐火油,不一会,前寨便燃起冲天大火 “众将听令,杀啊” “杀啊” 火光一起,前山寨门,被轰然打开,张鹏一声爆喝,等待已久的城卫军士卒以屯为组,分批冲进寨内,与此同时,后山山寨背面,也传来一阵震耳欲聋般的喊杀声 “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啊” “敌袭,官军杀进寨啦,快跑啊”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一声嘶喊,无数山贼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拿着武器从屋里出来查看情况,一个个衣衫不整,睡眼惺忪。 这些山贼看到寨内大火熊熊,无数披甲卫士和黑衣人四处砍杀他们的人,顿时睡意全无。 胆小的,慌乱之下,也开始跟着胡喊乱叫,慌不择路的奔跑逃生,有的脸色狰狞的挥动手中武器,龇牙咧嘴的朝着城卫军士卒冲去 “嗖、嗖、嗖” “噗、噗、噗” “啊、啊、啊” 就在一众山贼乱成一团乱跑乱撞时,从四面八方射出无数弩箭,四散逃跑的山贼完全成了活靶子,被占据制高点和有利位置的弩手射到在地。 有心抵抗的悍匪也没好到哪里去,没人组织,大都各自为战,无法形成有效战斗力。 很多人都是一个人面对数个城卫围攻,直接被乱刃剁杀,其余山贼见前寨失守,一窝蜂的朝着后寨且战且退。 寨内大乱,血狼也从睡梦中惊醒,胡乱披了件衣服,抄起一柄宝剑就朝门外冲去。 床榻上,两名不着片缕的妙龄女子也突然惊醒,听着外面传来阵阵的喊杀声,二人满脸慌张的扯起被褥蜷缩在一起 “铛、铛、铛” “呀啊” 血狼冲出居所,后寨四处都是金铁交鸣声,喊杀声。 行至后寨大院中,便看到手下百十名兄弟和无数披甲卫士杀成一团,除此之外,还有一群黑衣人从旁协助。 交战几乎是一面倒的局势,虽然这群山贼在毫无退路的情况下极力抵抗,可惜他们刚从梦中惊醒,再加上心慌意乱,又是以多打少,又能发挥几成战斗力。 此时,凌雄带着五百城卫撵着一群山贼从后山杀了过来,城卫军士卒一路砍瓜躲菜一般,将来不及躲避的山贼纷纷砍倒在地 看到血狼出现,张鹏虽然不认识血狼,但就看他身上与众不同的衣料,手中宝剑在火光散发着幽幽寒光,显然不是次品,一声不吭接近,劈头就是一剑 第54章 将计就计 剑锋袭来,血狼脸色大变,右臂一抬,挡住张鹏攻势,急忙问道:“你们是何人部下?我是侯爷的人!” 血狼一边喝问,一边打量寨中形势,心中震惊莫名,同时又暗暗叫苦,前天出去一百来人,全没了,他还没查到是谁干的。 白天派出去查探的人,到现在也没回来,他虽然有所警觉,可这两天附近也没人来攻山,夜间又安排了人盯着,应该没啥事。 如果是韩国别的常备军,血狼确实无须太过担忧,他在这狼山也折腾了七八年,血狼寨地势还算险要,上山的路上又布置大量陷阱,再加上寨墙坚固,一应守寨器械都很充足。 很可惜,血狼流年不利,好巧不巧撞上了韩冲这种丧心病狂的对手,对付他区区六百来人,居然出动六百捕风营,外带二千城卫。 说句心里话,真心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重生后,韩冲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研究过这个时代的许多战例,他发现,夜袭这种风险过高的战术,用的人并不多,这需要特定的环境,更别说像他这种夜袭渗透作战。 就看现在,山贼人数少不说,而且还不会配合,再加上有心打无心,一边士气如虹,另一边毫无战心,双方刚一接战,战局就是一面倒,这场战斗说白了,根本不能叫作战,称之为屠杀可能更为贴切。 从韩冲带人渗透进来,到开寨门,城卫军以屯为组,从前寨杀到后寨,将这些山贼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根本不给他们大规模扎堆的机会。 捕风营斥候更是得韩冲密令,为城卫护航,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密切关注山贼中可能出现的高手,一旦对普通城卫军士卒构成威胁,直接出手击杀。 韩冲本人更是一边关注战斗局势,一边将有点实力的山贼直接格杀,他是来练兵的不假,但是他绝不允许在这样周密的部署和巨大的人数、战力优势下,还会出现人员阵亡。 很明显,韩冲过于谨慎了,他有些高看了这些山贼,他担心的事情并未出现。 “你是带军主将?我是血衣侯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眼瞅着手下兄弟越来越少,血狼情急之下也乱了分寸,招架张鹏的时候,还不停的询问张鹏身份。 碰巧的是,韩冲就在不远处观战,听到后,又看到凌雄已经冲到血狼身后,脑中念头一转,双目一亮,直接高喝道。 “凌雄、张鹏,给我拿下他,我要活的!” “是。” 血狼的武艺并不差,能和张鹏有来有回的斗上十来个回合还能剑法不乱,可再加上凌雄,这就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 凌雄与张鹏一前一后,手中宝剑挥舞成风,血狼以一敌二,被压的连口气都喘不上来,勉力抵抗了一会,身上便被拉出四五道血口子。 就在这时,趁着张鹏又一剑拉在血狼身上时,凌雄突然进步欺身,手中宝剑用力向上一撩,将血狼宝剑格开,同时合身一撞,把血狼朝张鹏那里撞去。 张鹏见状大喜,趁血狼身形不稳,上砍下扫,一腿将血狼扫倒在地,然后抬脚重踏,宝剑顺势搭在血狼脖颈上。 见凌雄二人将血狼生擒,韩冲立马高声喝道:“血狼已被生擒,降者免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铛、铛、铛” 韩冲这一喊犹如九霄雷霆,一众山贼本就毫无战心,又见血狼被张鹏踩在脚下,无数城卫又将他们重重包围,恐惧之下,纷纷弃刃跪地投降 战斗平息,将血狼寨一众山贼绑缚看押起来后,韩冲便先让各校清点了人数,结果令他较为满意,虽然受伤者上百,却无人阵亡。 一边下令让受伤者抓紧休息包扎,一边安排城卫军士卒打扫战场,搜索全寨,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血狼寨前寨大厅,血狼背缚双手,由两名城卫押跪在地上,韩冲大马金刀的坐在血狼寨主大位之上,张鹏凌雄等人分立左右。 “张鹏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是。” “砰。” 等到其余人都出去后,韩冲瞬间变脸,一脸怒色的走下台来,照着血狼小腹就是一脚,直接把血狼踹飞在地。 “血狼,你是不是没脑子?居然敢当众说出来,要不是侯爷念在你还有点用,我真想一刀把你剁了!” 韩冲突然来这一下,让血狼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虽然小腹痛彻心扉,他也竭力忍耐,不敢吭出声来。 “大人您是?” “你还敢问我是谁?”很显然,血狼的脑子还没完全迷糊,韩冲心念急转,指着血狼喝道:“我问你,青柳村的事是不是你的人干的?” “是,是老二、老三带人去的,也是为了给侯爷” 韩冲怒发冲冠,浑身杀气四溢,气势逼人,血狼被吓得心胆俱裂,面带惧色,声音都有些发颤。 “真混账,你知不知道你给侯爷带来多大的麻烦?你手下那些人屠村,正好撞上了韩冲押运军饷的军队,被全歼了!” “怎么可能,韩冲他不是” 血狼居然知道押运军饷一事,让韩冲心中更加确定,这货所言非虚,心中暗笑,便继续使诈,看看还能得到什么情报。 “你明知道他这两天路过附近,你就不能忍两天?我真是” “锵。” “大人,大人,侯爷有命,血狼到底有些功劳,留他一命” 韩冲戏精附体,张鹏的配合也是天衣无缝,看到韩冲拔出轮回,一脸惊恐的赶忙上前死命抱住韩冲的身子苦心相劝,别说,演的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大人息怒,小人知道错了,求大人饶命!”血狼这会早就被眼前这俩人给忽悠瘸了,一个劲的磕头求饶,脑瓜子撞地,砰砰直响。 见血狼上套,韩冲气愤难平的收刀还鞘:“要不是侯爷有令,我特么真想砍了你,来的时候,侯爷交代了,为了应付韩冲,必须做做样子,这地方你是不能待了。 一会你挑些信得过的人出来,剩下的我要带回去交差,你准备换个地方另起炉灶,这寨子我要烧了,你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一下,我回去的时候顺道给侯爷带回去!” “是,有劳大人。” “张鹏,带人跟着他,把剩下的那些人都集中看押,等完事了,带他过去,送他们上路。” “是。” 第55章 踏上归途 有血狼大寨主全力配合,寨子里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的工作很快便全部完成。 当血狼带着张鹏把所谓的献给血衣侯的礼物带到前寨大厅时,韩冲眼中显出一丝杀机,却马上隐匿起来。 三十来个容貌秀丽、身姿曼妙的少女,眼含畏惧,身躯微微颤抖的站在大厅中,充满恐惧的眼中有绝望,还有麻木。 很显然,这些女子是献给白亦非的,个个都容貌姣好、身姿诱人,刚刚张鹏来报,寨中有一座地牢,里面还关押着近百个少女,虽然不如眼前这些,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微微抬眼瞅了瞅那些女子,韩冲眼皮一拉,一脸的漠不关心。 “就这些了?” 为了取信血狼,韩冲刚才就命人替他松绑,此时,血狼原本吊着的一颗心,终于也落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小命算是保住了。 虽然损失了些不少人手,还有多年积累的财物,这些血狼并未放在心上,活着,什么都会有的,更何况,库房里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真正的好东西,早被他藏起来了。 “大人,您也知道,小人每三个月献一次,上一批送过去也也就月余,是,少了点,您放心,等安顿下来后,小人一定全力寻找适龄美貌的处子,还望大人能在侯爷面前替小人多多美言几句!” 韩冲斜着眼坐在血狼寨主宝座上,翘着个二郎腿,时不时的晃两下,张鹏等人在一边见了,心里不住的偷笑。 “帮你说几句好话也不是不行,只是” 韩冲欲言又止,血狼倒是十分上道,小心翼翼的讪笑道:“大人,小人有些不错的玩意,大人兴许能用得上!” “兴许?” “不不不,大人一定能用得上!” “东西在哪?” 韩冲突然这么问,血狼一脸的为难:“这个” 一看血狼的德性,韩冲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另有藏宝之地,城卫军士卒虽然搜出来约有二十几车的财物,可明显还有东西没被找出来。 “这样,你带我去,就咱俩。” “大人您请。” “你先去把要带走的人选一下,完事咱俩再去。” 血狼一脸的高兴:“多谢大人。” 血狼急匆匆走后,韩冲拿手指了指张鹏,又指了指凌雄,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们俩没搜仔细啊,那小子屋里八成有密室!” 张鹏、凌雄二人相视一眼,一脸的惭愧和尴尬。 “将军恕罪,末将” “等会我们走后,你们去送那些山贼上路,等处理了血狼,将整个血狼寨仔细检查,里里外外翻地三尺,一块地砖也不能放过。” “是。” 血狼这货确实小心思不少,韩冲跟着他回到后寨院中,看到这里没有城卫军看守,血狼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领着韩冲到了自己居所,推开门请韩冲进屋,复又把门关好。 看到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那俩女子也不见了,血狼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心里不由得暗骂城卫军这帮人跟特么土匪似得。 “大人请稍等。” “忙你的。” 血狼陪着笑点点头,走到墙边书架旁,忍着伤痛将书架整个抱起挪开,然后揭开中间那块地砖,里面有一个青铜把手,血狼直接伸手一拉,在另一边床底下,传来一声石板移动摩擦的声音。 暗门在床底下,开启的机关却在书架下的地砖下,不得不说,血狼这货藏东西,的确有一手,至少比绝大多数的富豪、贪官会藏的多。 “你还挺会藏东西!” “大人说笑了,小人这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有机会献给大人!” “会说话。” 血狼得了夸奖,美的跟什么似的,将床挪开,便钻进暗门中,不一会儿,从暗门里搬出来一个大箱子。 “大人,您看,这是小人这些年攒下来的,成色都还不错。” 血狼打开箱子,韩冲近前一看,一箱子都是些玉器、首饰,估计是血狼打劫过路商贩、富豪所得,别说,有几件品质确实可以,但是,韩冲心里却突生疑惑,这些东西是不错,但是,明显有问题。 “上道,侯爷那里我会为你说话的,你那暗门里,没给自己留点儿?” “大人您说笑了,小人哪敢私留,除了库房里的,剩下的全在这了,还望大人念在小人一片孝心,拉小人一把!” “你小子有点意思,带你的人下山去,有这些东西,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去前寨让张鹏叫俩人过来抬箱子,然后让他送你。” “多谢大人,小人这就带人下山!” 血狼走后,韩冲眼神怪异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关上门后,钻进了暗门里 回到前寨大厅,韩冲叫过张鹏道:“都处理完了?” “血狼看到那一地的尸体时当时就傻了,属下已经送他一道上路了。” “好,让兄弟们加快速度,抓紧装车,搜查的上点心,别有什么遗漏,要学会过日子!” “是。” 此时,张鹏看向韩冲的目光中满是敬佩和叹服,刚刚韩冲进了暗门后,在已经空了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个室中室,里面有五箱财宝,一对龙凤玉匕和一柄宝剑。 看到这柄宝剑的时候,韩冲有点眼晕,这柄剑,没道理会在此处出现,不过,他也没多想,既然到了他手里,那就让这柄宝剑去到它真正的主人手里。 站在血狼寨外,看着整座血狼寨陷入火海,韩冲转身踏上了归途 那些孤苦伶仃的女子他已经派人一一询问,她们的家已经没了,韩冲便决定帯她们回新郑,都是一群可怜之人,他可能给不了她们多么好的未来,但是,他可以让她们靠着自己的双手好好活下去。 来南境的时候,是押着十万军饷,虽然责任重大,韩冲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压力,此刻回去的路途,韩冲却感觉自己在押运着韩国的根基,重若泰山。 军中这四十余车财物、粮帛,并不能让韩冲高兴一丝一毫,因为,这些东西上面,都浸着鲜血 第56章 再起雷霆 韩冲此次押运十万军饷前往南境,紫女和卫庄虽然知道以韩冲的能力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可那里毕竟是白亦非的地盘,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 结果,韩冲走了没几日,居然有一批又一批的流民涌到新郑,每一批流民都有各地县府派专人拿着韩冲的手书至牧场办理流民交接事宜。 因为事关重大,牧场管事特意去紫兰轩请来紫女。 韩冲让紫女接掌、管理商业诸事早已通知到各个项目管事,这些管事也开始事事以紫女为主。 当然,这些人都已经看出来了,紫女的紫兰轩已经姓韩,甚至在有的管事心里,已经把紫女当成韩冲的女人来对待 从第一批流民到新郑,紫女便知道韩冲那里肯定碰上了什么事,谁成想,接收安顿完了第一批后,流民不断涌来。 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一批,甚至一天之内会有两三批流民过来,人数多的时候数百,少的也有几十个。 此时,紫女、卫庄,包括闻讯而来的韩非和张良感觉事态严重了,以韩冲现在的家底,妥善安置这些流民不难,可他们却已经明白韩冲借这些流民传回来的信息,他要有大动作。 既然已经猜到韩冲个中深意,紫女等人便索性将此事做大,套用一句歇后语,刘备娶亲——人尽皆知,这件事,传到韩安耳朵里才好 望月阁内,韩非、卫庄、紫女、张良四人正在议事,门外传来火舞的声音。 “紫女姐姐。” “小舞,进来。” “火舞见过九公子、紫女姐姐、卫庄先生、张良先生。” 进入雅阁,火舞朝四人躬身行礼禀报道:“公子派人传信,预计酉时左右便能回到新郑,军中有一百余名被山贼劫掠的女子,需要紫女姐姐协助安置。” “知道了,你去忙。” “是。” 家园,是韩冲为牧场起的名字,现在来看,这还只是奢望。 可韩冲却把这个名字,当成了一个寄托,也是让这座牧场时刻提醒自己。 牧场大门前,紫女、卫庄带着牧场一群人站在这里,目光盯着官道方向,张良和韩非各自有事要办,并未前来相迎。 没过多久,脚步踏地之声由远及近,脚步声整齐划一,如雷如鼓,将官道震得微微颤动,未见军而先闻其声,牧场这边,等候的众人此时都是心惊不已。 韩冲率军出发前,城卫军士卒虽然队列齐整,精神饱满,却尚无这等杀伐气势,就去南境这么走了一遭,短短十数天,这支队伍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看着如同黑色洪流般的队伍一步一步靠近,众人只感觉一股冲天血气逼压过来,令人不敢直视 “三军止步。” 临近牧场,当先一将横提长戟,凝声爆喝,城卫军士卒立时齐齐止步,住脚站定,数千人动作齐整,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见韩冲横戟下马,紫女、卫庄满脸郑重,双双上前。 “公子,此行辛苦了!” 卫庄并未说话,抬剑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你们在家看护也不轻松!” 笑着回了紫女一句,韩冲转身下令道:“陆奇、严亥、张鹏、凌雄。” “末将在。” “将车马、百姓交接给牧场管事,城卫军各校人马立即归建,向各营主将报道。” “是。” 安排完城卫军,韩冲又朝着紫女、卫庄说道:“紫女,卫庄兄,我先回宫向父王复命,牧场这边处理完以后,去望月楼后厅等我,记得通知子房和九哥。” “好。” 韩王宫——御书房 韩安早已知道韩冲今日归来,便特意在此等他。 此时,张开地也在,他倒不是特意等韩冲,只是恰巧有急事来宫中找韩安商议。 “儿臣参见父王,儿臣押运军饷至南境,已完成军饷交接,呈上奏报并血衣侯亲笔书文,请父王过目。” 韩冲跪地奏报,张富快步上前,将韩冲手中奏疏转递给韩安。 韩安难得认真的看完韩冲亲笔奏疏并白亦非所写书文,放到身前案几上,眼中满是赞许。 “老十,起来,此次前往南境,辛苦了,寡人听说你六日便抵达雪衣堡,完成军饷交接,速度够快的!” “国之大事,儿臣岂敢延误,儿臣当不得父王夸奖!” 韩冲态度恭敬,让韩安十分满意,左右现在就张开地在,韩安便没有太多顾及。 “老十,寡人听闻你那牧场接纳了许多流民、百姓,这些人是从哪来的,怎么回事?” 此次流民安排,韩冲并未派人传回一丝一毫的消息,他也是想考校一下现在的班底,韩安现在有此一问,就说明紫女他们已经领会了韩冲的意图。 “回禀父王,这些流民、百姓都是儿臣路上碰上的,儿臣见他们可怜,便请各地县府协助儿臣将他们送到牧场。” “是哪里闹灾荒了?” 韩安除了生性多疑,喜好权谋平衡之道,却极其好面子,喜欢把国家社稷挂嘴上,可实质上,他是个偏安逸的君主,能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平安就好,开疆拓土的野心,他还真没有。 “父王,并非灾荒,是人祸,儿臣已经查实,因为新郑吸引无数商贾前来,最近从他国窜进来许多山贼、盗匪,劫掠商贾、祸害百姓,此事因儿臣而起,还请父王降罪。” 虽然确实流窜进来许多别国的山贼、盗匪,可绝大部分,还是因为战乱、兵祸导致的,韩冲又不能说实话,只好避重就轻,偷换概念。 韩冲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只要达到目的就好,怎么说,如何说,并不重要。 “诶,你这孩子,别有点事就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事怎么能怪你,明日寡人便下旨,命各地驻军清剿匪患,还我大韩百姓安宁!” 埋伏了半天,韩冲等的就是韩安这句话。 “父王,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父王允准!” “你说。” “父王圣恩,不怪罪儿臣,可此次匪患,说到底也是因儿臣所起,儿臣请命,愿率城卫军将士,清剿匪患!” 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开地算是看明白韩冲打什么主意了,韩冲想法很好,可现实不允许韩冲这么做。 “公子,老臣赞同剿匪,但,让城卫出兵,恐怕有些困难,年终将近,既要支出各地薪俸和开支,又要筹备年祭年宴,国库空虚,粮草不敷,依老臣所见,还是交由当地守军就地清剿。” 张开地所说确实是实情,可剿匪一事,对韩冲而言也是迫在眉睫,他在国外的暗子传回情报,形势有变,有些事,韩冲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第57章 逸世凌虚 在御书房议事结束,又去月华宫见过李鸢和韩锋,结果魏夫人与红莲也在,等韩冲用完晚膳从宫里出来抵达望月楼时,已近巳时。 此时,望月楼依旧人满为患,为了避免麻烦,韩冲果断走侧门直接去后院。 “有劳诸位久等,恕罪!” 进入后厅,韩冲便看到韩非、张良四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卫庄依旧一脸冷酷,其他三人脸上笑盈盈的。 “公子。” “老十。” 韩冲进来,除了韩非以外,其他三人忙起身见礼,看到韩冲怀里抱着一个约四尺长的紫色盒子,张良倒没什么,紫女和卫庄相视一眼,只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往中间主位上一坐,韩冲顺手将盒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大家坐,你们用过晚膳了么?” “哼,你陪李姨用膳,也会想到我们?都还没,一直等你到现在!” 韩非的皮韩冲早就习惯了,既然他率先发难,韩冲自是毫不客气的反怼。 “要是紫女、子房或者卫庄兄这么说,那我信,就你?我现在就安排一桌,你要是吃不完,塞,我也要给你塞进去!” 韩冲一脸恶狠狠的表情,然后朝厅外喊道:“来人。” 一名男仆应声进厅:“公子。” 看到真的有人进来,给韩非吓一跳,刚刚他们已经在后院用过晚膳了,现在吃得下去才是怪事。 “嗨,你这人,玩不起啊!” 紫女和张良一脸笑意,卫庄也看着有趣,只是,仍绷着一张脸,自从将紫兰轩和望月楼后院打通,他们几个包括紫兰轩的姑娘们一日三餐都在望月楼解决,反正现在都是在韩冲手底下干活儿,他不管饭谁管! 如今的新郑,只有王宫、太子府和景伦君府上的庖厨能做望月楼的部分菜式,人是他们自己的,韩冲专门派人培训,当然了,他们也仅仅只是会做,原材料,油,各种调味料,全部由韩冲这里提供,对于核心东西的保密,韩冲做到了极致。 挥挥手让那仆人出去后,韩冲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韩非身前,一指点了他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然后一脸悠然自得的撸起韩非的袖子,为他诊脉。 “恩,恢复的不错!” 韩非身体情况大有改观,让韩冲放心不少:“子房,这些时日看着我九哥,真是辛苦你了!” “良不敢居功,此皆是公子医术高超,九公子用心调养” 张良少年老成,又重礼道,好是好,就是让韩冲有些不习惯,两人之间也太客气了些,他也不给韩非解穴,一脸无奈的回到座位旁,将桌案上的紫盒递给张良,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呐,此次去南境,剿灭血狼寨山贼时,在血狼密室发现了这个,我觉得,此物与子房极为相配!” 张良略带迟疑的接过,然后将紫盒打开。 “锵。” 紫盒里放着的,是一柄极为风度雅致的剑,青翠革质剑鞘浑然天成,嵌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一声出鞘轻吟,张良拔剑而观,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莹夺目,如此气度华然的宝剑,令张良目眩神迷。 张良拔剑出鞘,卫庄情不自禁的站起身,眼中有疑惑,有凝重:“凌虚?” “卫庄兄好眼力,此剑正是凌虚。” 眼带赞赏的看了一眼卫庄,韩冲复又看着张良,一脸的心满意足,没有凌虚的三师公,绝对不是完美的张良,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风胡子曾评价此剑空谷临风,逸世凌虚,非遗世之奇才,不可为其主,我观此剑,与子房相得益彰,当为此剑之主!” 韩冲如此盛赞,让一向温文儒雅、谦虚好礼的张良受宠若惊,张良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韩冲对他,好的有点过分了,可他能明显感觉到韩冲的真情实意,毫无弄虚作假。 “公子,子房自随公子以来,受公子悉心教导,已是获益良多,前日又得公子亲赐太公问对录,已是极为惶恐,此剑此剑,子房万万不能接受,还请公子收回!” 轻轻拍了拍张良的肩膀,韩冲一脸认真的问道:“子房,我问你,你喜欢它么?” 望着手中凌虚,张良突然说不出话来:“” 见张良不语,韩冲笑着又问:“子房,我算不算你的兄长?” “良何德何能” “论公,你我自不必说,私下里,我一直视子房为弟,子房乃旷世美玉,经世之才,韩冲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只望子房他日有成,能助我保家卫国,平此乱世,为百姓搏一份安宁!” 韩冲真心以待,寄予厚望,张良如何能承受这份深情厚谊,眼中微红:“兄长” 张良这一声兄长,让韩冲心中感慰:“既然叫我兄长,那便收下它,这世上,没有人再比你更适合它了!” “良必竭尽所能报答兄长知遇、厚待之恩!” 张良后退少许以大礼拜谢,韩冲坦然受之,这一礼既是认主,也是拜兄。 “子房,来,快起来!” 韩非身子不能动,眼中全是羡慕嫉妒恨:“老十,我的呢,我的呢?” “你肩不能抗,手不能挑,要剑作甚?” 韩非眼睛咕噜噜乱转,挑衅道:“嘿我这暴脾气,你给我把穴道解开,我不把你” 屈指弹出一缕劲风,帮韩非解开穴道,韩冲认真道:“行了,一把年纪了还在这耍宝,说正事儿,今日进宫,我奏请父王,请求出兵剿匪,并招揽各地流民,父王已经同意了。” 紫女近日慢慢接手新郑各项产业,对新郑所存物资底蕴已有所了解,不由心生疑虑。 “虽然你提前有所准备,可牧场内居所现在也已经近乎盈满,继续大批收拢流民、百姓,你打算如何安置?又如何安排他们生活?难道一直养着?” “此事我已经做过通盘考虑,我已经征得父王同意,聚四方之民,建王都卫城,设工程部,开国有工坊、将作坊,所得收益,国家占六成,我个人占四成。” “就国库现在的情况,恐怕不足以如此大的开支,就算父王已经同意,张相国也未必会答应,” 韩非人虽然不在朝中,可韩国每年岁收,他心里很清楚,他知道韩冲这确实是好主意,可实际情况是,不论是韩国,还是韩冲自己,底蕴不足以在此时支撑如此大规模的建设。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放心,回来的路上,我已经盘算过了,钱粮我根本不缺,真正缺的,是人!” 第58章 韩冲说法 韩冲将心中计划和盘托出,韩非、紫女四人方知何为以粮养工,以工养人。 按照韩冲之谋,钱粮方面确实无须再担忧,如今需要担心的,反倒是人力是否充足 “你这次押运军饷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这么着急,一点都不像你?” 相处一年多,卫庄对韩冲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也算是很了解了,韩冲一向是谋定而后动,更习惯留后手,此次计划虽然很完美,各方面想的也很周到,可他却能感觉到,韩冲计划里的那份急切。 想起青柳村全村被屠尽,韩冲不由发出一声叹息:“唉这次前往雪衣堡,我们路过一个美丽祥和的小村落,青柳村” “唉!” 听完韩冲讲述押运过程,韩非脸色十分难看,亦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外患未平,内忧四起,社稷不稳,百姓蒙难” 自己叹口气也就罢了,韩非也跟着来,韩冲一脸的不满意。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感慨的,你赶紧给我养好身体,我可以为这国家锻体,可魂魄,得你来修!” 韩冲只许州官放火,韩非这不能点灯的百姓指着他怒道:“你” “你什么你,出生儒家,却崇尚法治,韩非啊韩非,儒皮法骨,就是在说你!” 韩冲一脸嫌弃,韩非顿时不干了:“你如今所行之事,敢让我行法治?” 韩非话中所指,自然是韩冲当初为了谋夺京畿军权,派人刺杀邓忠一事,这件事是手段高明,可也无视王法,韩非知道后,也和韩冲聊过这件事,结果被韩冲怼了个哑口无言。 既然谈到这里,韩冲觉得有必要和韩非把这件事掰扯清楚,紫女、张良和卫庄三人看着兄弟俩斗法,也不插话,就静静的看。 “九哥,那我倒要问你,在你心中,究竟何为法?”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我心中的法,便是如此!” “天真!” “你虽有天纵之才,傲人之资,可一身所学却如空中楼阁,毫无根基!” 当初看动漫时,韩冲便对韩非所行之事极为看不懂,朝中根基不稳,不着急想办法站稳脚跟,不赶紧讨韩安欢心,这也就罢了,行事还给自己束手束脚。 约束不了别人,就约束自己,做法没错,可没有强有力的后盾,所谓的法,根本就是空谈。 反驳韩非一句,韩冲一脸凝重的喝道:“何为法?法即人心,定德行、治妄纵,立框束,止杀戮,你要真正谈法,就别跟我讲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简单来说就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我告诉你,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合理的法,可以存在的法,便是我刚刚所说的,九哥,我没说你的想法有错,可是你真的想的太少了,你好好想想,你心中的法,是为谁而立?为这个国家,为这个世界,还是为这天下无数黎民,你可有想过他们究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法?” 一番言语,说的韩非目光凌厉,脸色凝重,可韩冲仍未停止。 “九哥,我游历天下之时,曾在民间听过几句话,现在送给你,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醉生梦死谁成器,拓马长枪定乾坤,挥军千里山河在,立名扬威传后人!” 借用上一世听过的一首诗警醒韩非,韩冲转身看向卫庄:“卫庄兄,你做好心理准备,再过一段时间,我希望你出任左司马之职!” 韩非突然从沉思中惊醒:“你要动刘意?” 韩冲摇头提醒道:“不,不是动他,而是,我要除掉刘意,就像邓忠那样!” “不行,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看着莫名激动的韩非,韩冲意味深长的说道:“九哥,兄弟一场,我和你说几句实话,等你何时明白心中之法,再来和我说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当你明白自我之日,你想做的,你要做的,我都会支持你,全力助你,但是,你要拿出实际的东西来,你需要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要做到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再来和我说你的法!” 说完之后,韩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笑道:“对了,有件事虽然我没和你说,不过我估计你也猜到了,郑国和郑蓉失踪,是我干的!” 数年前,郑国父女在秦国离奇失踪,当时韩国曾找秦国理论,最后碍于秦国势大,此事不了了之,郑国失踪,郑国渠自然也就搁置下来,毕竟郑国还没做出全部规划,更别提开工挖渠了。 “果然。” 既然说到秦国,韩冲又问道:“夜幕就不说了,九哥,你知道罗网么?” 罗网这个组织其实挺有意思,比如说韩冲的轮回,是尽可能的悄声发大财,到现在都没人知道韩冲手底下除了明面上的紫兰轩之外,还有什么。 可罗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牛逼,组织里有什么牛逼高手基本都天下皆知,当初看动漫的时候,韩冲就想不明白,这些东西不是越隐秘越好么 “秦相吕不韦麾下的杀手组织,其触手遍布七国。” “你可知道,最近几年的战争,除了各国决策错误,秦军为什么能屡屡得胜么?” “你是指?” “罗网在秦国近些年的对外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刺杀、渗透、窃取情报、离间,只要能获得胜利,其行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最近数年,战事也不算少,每场战争,都少不了罗网的影子,尤其是魏武卒覆灭和魏无忌之死。 “你有想过如何对抗它么?” “有。”此时,韩非出奇的严肃:“我曾想过成立一个” 韩非说完自己的构想,韩冲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丝弧度,当初动漫中韩非对卫庄等人说的那些感慨激昂之语,终于听到了真人版,可惜的是,韩冲没听到七国天下:我要九十九这句话。 “流沙,九哥,不是我说你,这名字挺没创意的,流沙者,无根之土,聚难成势,散难成堆,唉,难怪会” “你今天就是特意来打击我的么?” “我是让你看清自己,看清现实,我曾与紫女和卫庄兄说过一句话,今日我再对你说一次,仁道,情道,才是真正的王道! 以法为剑,以兵为盾,怀仁者之心,必将无往而不利,以民为本,以国为重,得万民之心,方能称之无敌!你想立法,先找好自己的根,等你想清楚了,你再来找我说法,只要你说服我,我必全力助你!” 第59章 以战养战 后花园池塘边,韩冲与紫女并排席地而坐。 韩冲刚刚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其他人各回各家各忙各的,紫女被韩冲单独留了下来。 “紫女,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我打算将诸项产业做一个大整合,成立一个商会。” “成立这个商会具体做什么?”只看字面意思,紫女大概了解商会是什么,可商会具体负责或者管理什么,她有些迷茫。 “简单来说,就是新郑商道总部,现在摊子铺的大了,各个铺面又太过分散,还有牧场那一摊子事,你管理起来过于麻烦,等到卫城运作起来,你肩上的担子会更重,要处理的事情会更多,成立商会,培养管理人才,由总部进行统一的管理和资源调派,由此形成一套完整的商业运作模式。” “明白了。” “这些时日,各个管事你都熟悉了?” “恩,都见过了,也都聊过。” “好,内部的记账法和记账方式你尽快掌握,签字密押和行文密令你也要尽快熟悉。” 说道记账法和记账方式,紫女由衷的佩服韩冲,全新的文字和行文方式,还有不定期更换的文字密押,再加上专岗专人责任制,如此严密谨慎的保密措施,简直闻所未闻,越了解韩冲,紫女感觉韩冲就像一个藏宝洞,藏着层出不穷的宝贝。 “好。” “恩就把紫兰轩对面那铺面做商会总部,那铺面是我王叔的,明天我去找王叔要过来,以后,你就在对面处理各项事宜,每日结营,账务清算等,让各个管事去商会报结,你无须事事躬亲,你这里只要把控好发展方向,掌控好人事、财权即可,这样,你也会轻省的多!” 点点头答应后,紫女一脸赞赏的问道:“你培养、任用的那些管事和司会都很不错,做事勤勉精细,对你又忠心,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培养他们的?” 说起这些人,韩冲目光柔和,心中满是自豪:“这事说穿了其实很简单,他们大部分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没有生存的方向,没有未来,我提供给他们的,就是希望和未来!” 说完之后,注视着紫女的双眸,韩冲从怀中掏出一对玉匕,放在手中轻轻摩挲:“这对龙凤玉匕是我从血狼的收藏里找到的,凤匕,你拿着,龙匕,我留在身边!” 韩冲的眼神既深邃又明亮,紫女接过凤匕,手掌在地上一拍,借力飞身而起,红着脸飞回紫兰轩。 佳人匆匆离去,空中传来一声柔情低语:“我我回去休息了!” 紫女突然飞走让韩冲有些错愕,这剧本不对啊:“跑什么,我又不是狼,还能吃了你啊!” 翌日,城西大营中军大帐,韩冲坐在帅位上,身前案几上摆着一堆布帛,少说也有几十个。 这时,庞海、周青四人联袂进帐。 “六弟,这么着急把我们叫来,出什么事了?” 示意四人近前,韩冲朝着案几上努了努嘴:“诸位兄长先把眼前这些东西看看再说!” 四人一脸疑惑的将这些布帛一一打开,越看脸色越凝重,当庞海看完最后一份,沉着脸说道:“以前还真没觉得,这大大小小的加一起,怕得有三四万了。” 也难怪庞海如此惊讶,这些布帛中记载的,是金锐得韩冲密令,收集韩国境内各地的山贼、土匪分布和实力的情报,共计二十七处山寨,规模最大的,四千余众,最小的,也有几百号人。 “小锐那里查明的暂时只有这些,这些只是行事明显的,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的,具体数量还不清楚,以我估计,总数大概五、六万左右。” 别说庞海等人惊讶震撼,韩冲脸色也颇为凝重,他知道肯定有不少,但是真没想过在韩国境内会有这么多。 震惊过后,庞海第一个回过味儿来,韩冲叫他们来看这个,显然不是看看就算了:“操练了一年多了,是该让这帮小子长长见识了!” 四人中,周青算是个急性子,一脸的迫不及待:“将军,下令!” 看周青脸色,韩冲便知道这货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摆手笑道:“少跟我来这套,我的想法是这样,各营安排各营的作战任务,仗怎么打我不管,如何调兵,我也不管,新郑治安不能放松,四营出兵总数,不得超过一万二。” 韩冲一定规矩,庞海想了想,笑着与赵俊、莫离、周青商量道:“老三、老四、老五,大哥刚刚看了一眼,最大的云青寨,四千余人,这个可是个硬茬子,这个大哥来,你们就” 庞海话都没说完,周青立马不干了:“大哥,你尽想美事儿,不行!” 别说周青了,赵俊和莫离也不同意,四校人马这次去一趟南境回来,可以说是脱胎换骨,那股子杀伐气息,与没上过战场的鸡雏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越有难度的战争,越磨砺人,土匪,就是最好的磨刀石,因此,他们都想先挑肥的下手。 “就是,那玄鹰寨也两千多人呢,大哥你咋不去呢?” “我” 庞海、赵俊他们四个抢肉,韩冲笑着打圆场道:“好了,出兵选目标一事,诸位兄长自行商定,抓阄,联盟都可以,不过,小弟要提几点要求。” “请将军吩咐。” “第一,出兵要保密,对外就说队伍拉练,攻击目标等远离新郑后,再通知将士们,剿匪主在练兵,所以,各位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减少战损,下毒、绑票、火烧、诈城等手段,什么好使使什么,总而言之,我就一个原则,赔本的买卖咱不干,只要开战,只许占便宜,不许吃亏;第二,攻克山贼巢穴后,所有能用的着的,全部带回来,记住,山贼、土匪喜欢藏东西,搜仔细挖干净,我不介意你们掘地三尺。 第三,选好目标后提前打探清楚目标的情报、兵力部署还有行事作风,如果都是为非作歹之辈,那就不用考虑了,一个不留,如果是劫富济贫的寨子,能收编的话,尽可能收编!还有,因为国库空虚,剿匪作战所需粮草、军需,皆由牧场提供,换句话说,城卫军需要以战养战,你们的一切缴获,都要交给我,我再给你们想办法换成必要的军需、粮草。” “是,将军。” “对了,要多轮换,尽可能让各校都出去一次,每次出兵,根据目标规模不等,调整自身出兵规模,而且,须带相应比例的捕风营斥候、回天营医护兵随行。” “是。” 第60章 秦王之望 秦国——咸阳宫 秦王政,一个从小历经坎坷,却最终成为秦国的王,之后,更是一统天下,开创属于华夏的大一统时代,他的一生,都是传奇 论武,嬴政或许不算什么高手,可他的眼神,却极为锐利,比那些习武多年的绝代强者都要锐利三分,其身,不怒自威,其势,如同一柄霸气四溢的宝剑,锋芒毕露,令人不敢直视,此时,十九岁的嬴政已经逐渐显现出那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 咸阳宫御书房内,嬴政身前桌案上,一卷竹简已经卷至最后几节,将最后的文字印入脑海,将书简重新卷好,在竹简卷外,黑色的五蠹二字,令嬴政眼中充满了欣赏。 放好书简,嬴政突然朝殿外喊道:“盖先生。” 殿门打开,一名年约十七、八左右的青年进入殿内,浓眉星目,一袭白衣,身如剑锋,性稳势沉。 “王上。” 进来的,正是嬴政的首席剑师,鬼谷纵剑传人,卫庄的师兄——盖聂,在韩冲原来的世界,他有一个极其响亮的外号“毒奶聂。” 起身看着窗外,嬴政眼中充满了渴望。 “前日所赠竹简,先生可曾看完?” 最近几年,韩非几部着作渐渐流传开来,令他名声大噪,嬴政闻韩非之名,书简亦传入咸阳宫,嬴政先看孤愤,心生共鸣,引韩非为平身知己,更是将此书推荐给盖聂。 “已阅。” “可有评价!” “没有,要见过才知道!” 盖聂看完孤愤,虽欣赏韩非之才,可对他的理念和某些看法,不是十分认同。 孤愤中有些地方不合盖聂心思,嬴政也不勉强:“先生对韩冲怎么看?” 韩冲,盖聂特意了解过,一来,卫庄回鬼谷时曾提及,二来,韩冲的修为也让盖聂产生了兴趣,三来,韩冲在韩国的一系列作为,他也有所耳闻。 “有雷霆手段,有心计城府,有济世之心,此人,或可为王上一时之敌!” 以盖聂的性格、眼界,有这样的评价,已是不低,嬴政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上心,从新郑传来的许多信息和情报,他对韩冲的某些做法,十分的赞赏和认同。 “先生可知,寡人近几年时不时都会梦到两条黑龙在寡人寝宫内旋绕盘踞,每每从梦中惊醒,身上冷汗涔涔,先生出身鬼谷,可能为寡人一解?” 盖聂执剑抱拳道:“王上,您身系家国,不该为这些事,过于耗费心神!” “寡人想去见一见写这文章的人!” “不可,宫外危机四伏,王上怎可轻易涉险!” 将桌案上五蠹拿起,嬴政眼中满是坚定,毫无犹疑之色。 “为着这样的文章,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更何况,寡人还想见一见那个搅动风云的韩冲,先生不也说了,此人,或可为寡人一时之敌!” “王上” 盖聂还要再劝,嬴政沉声阻止道:“先生,寡人主意已定!” “既然王上执意如此,此次出行,王上须听盖聂安排。” “有劳先生了!” 大将军府-正厅 最近韩冲这边动作频频,姬无夜也没闲着,近一年里虽说没吃什么大亏,可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朝堂上不断地发动攻击都被张开地和韩冲联手化解,韩冲那里带来的压力却与日俱增。 局势有些艰难,姬无夜本来有和老四韩宇联合的心,但是韩宇那边目的又极为明确,他要做太子,这让姬无夜相当头疼。 姬无夜心里很清楚,他日太子继承韩王,整个韩国就会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他就是韩国的无冕之王,可一旦保韩宇上去,以韩宇的老奸巨猾,必然不会像太子这般随他拨弄,弄不好,他自己还有被韩宇干掉的风险。 衡量多时,姬无夜发现自己不管如何动作,都会被韩冲的一系反击牵着鼻子走,他有韩王宠爱,再加上有张开地为他保驾护航,想通过朝堂来动韩冲,根本不可能,所以,既然内力无法攻破,便打算借外力来将韩冲、张开地以及坐享渔翁之利的韩王一举拿下。 近日,城卫军六校人马突然离开新郑,让姬无夜大为警觉,再有月余便是年终,此时突然出去拉练,必有蹊跷。 “蓑衣客,罗网那边怎么说?” 蓑衣客一身黑衣遮身,身形隐藏在大厅灯火的阴影中,看不到身形相貌,只能听到他深沉的嗓音。 “将军,属下这边查到罗网在针对某个人准备一次极为重要的行动,这次行动会涉及到新郑,罗网那边的回信证实了这一点,他们让我们再耐心等一等,如果情报属实,他们会安排人来新郑,一次性的解决所有的问题!” 蓑衣客的情报很短,里面涵盖的信息量却极为惊人,姬无夜皱眉道:“代价呢?” “五十万酬金和望月楼。” 乍听,翡翠虎心里也是一惊,可衡量一番后,笑着劝道:“将军,代价虽然昂贵,但是,回报足够丰厚,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翡翠虎所言不无道理,姬无夜皱紧的双眉慢慢放松,如果确实解决掉这些问题,五十万酬金,的确不算贵。 “老虎,你这里怎么样了?” 韩冲在雪衣堡恶心了白亦非一下,又不声不响的剿了血狼寨,断了白亦非的一条暗线,心高气傲的白亦非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将军,侯爷被韩冲折了面皮,年终将近,侯爷已经在准备回都述职了,他来信说,让将军提前准备礼物,他想看看韩冲和现在的城卫军,能不能拱卫好王都治安!” 白亦非是什么样的人姬无夜自然清楚,看似是夜幕四凶将,可白亦非的深浅,姬无夜自问看不透,两人也并不是主从关系,说成是合作或者互相利用更为恰当。 “嘿嘿原来如此,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这么早把那祸根放出来,多少有些可惜,不过,也是时候让韩王认真想一想,当初是谁帮他渡过了难关!” “将军英明,哈哈” “联系宫中,让她吹吹风,也该她” 云青寨,地处韩国东南,楚韩交界附近,离魏境、齐境也不算远,其巢穴所在的位置,是块飞地,这块地算是三不管,可他们盘踞在此,却是占尽地利,四处荒芜,又躲在深山,周边各国都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云青寨寨主,名叫杜云青,韩国南阳人,不知因何原因落草为寇。 此人身高九尺,膀阔腰圆,有力搏虎豹之勇,善使一杆七十六斤的铜钺,为人仗义、豪烈,寨中四千余兄弟也都非嗜杀之人,大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不得不落草为寇。 说是他们寇,是因为云青寨这帮人不惜跑远路劫掠过往富商,只劫财,不伤人;说他们不是寇,是因为这帮人在山中开垦山地,自给自足,正因为这样的原因,庞海和赵俊突然觉得自己失算了 第61章 南阳云岚 距云青寨六十里处,庞海和赵俊带着六千余城卫驻扎于此。 中军大帐内,兄弟二人盯着地图一脸的心酸加无奈,带来的六百捕风营已经全撒出去了,一来收集情报,侦查云青寨地形,二来,也是监察四周,防止大军被人窥视。 此刻,庞海和赵俊已经醒悟,金锐的情报明显有坑,里面只写明了匪首、个人能力和山寨大致实力,其余情报全部没有。 查明云青寨的大致情况后,兄弟二人后悔莫及,可抓阄选出来的,想换都没得换。 “大哥,这寨子的底细捕风营已经都打听清楚了,我觉得,要不直接迎寨驻扎,明刀明枪排兵布阵,咱六弟仁德之名名传七国,这杜云青名声不错,行事颇有侠义之风。 要我说,直接把城卫军旗号亮出来,这杜云青只要不是傻子,不是心怀野心之辈,就该为手底下四千余兄弟,还有那投靠的两千余百姓,谋个正经出路。” 赵俊所言确实有理,可事情却没这么容易解决,庞海乃魏国名将庞涓后人,出身显赫,却因家道中落,生于民间,自然了解民间疾苦。 “老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理儿不是这么个理儿,要是六弟在这,让他一个人亲自进寨去说降,说不定真能兵不血刃,可咱俩不行,一来,你我身份不够,二来,咱俩带着这么多人马,这不叫说降,叫逼降!” 赵俊的眼界、格局摆在那,杜云青要是有这样的格局,就不至于到今日这地步,庞海就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发愁。 打,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不打,这六千余人岂不是白跑一趟,耗费这许多钱粮要是没点收获,岂不是亏大发了,就算韩冲不怪,他俩也丢不起这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在这已经驻扎快一天了,赵俊心里急的直冒火:“那怎么着,真打啊?” “打是不能打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和这个杜云青坐下来谈一谈,带着人马过去肯定是下下策!” 就在庞海琢磨如何与杜云青建立初步联系时,帐外亲兵来报。 “启禀将军,捕风营急报。” “快让他进来。” 庞海话音刚落,帐帘掀起,一名捕风营斥候进帐而拜:“属下参见将军。” “起来说。” 斥候起身道:“将军,我捕风营于大营北三十里处抓住了云青寨外出的三十七人,其中有云青寨三当家,石虎,还有个一女子,是云青寨寨主杜云青之妹,杜云岚。” 乍闻这消息,庞海、赵俊相视一眼,惊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回禀将军,今日午后” 捕风营负责监察军营方圆三十里以内的风吹草动,小半日都没什么人。 临近午时,十数架马车忽然出现,自然被盯上,捕风营的斥候一路跟踪监视,待这些人寻地方休息用午膳之时,他们察觉这帮人不像是普通人。 这附近没什么城镇,只有些偏僻小村,而这些人身板很硬,又携带制式兵刃,用膳时都有人四处站岗监视四周,根本不是普通的百姓或者猎户。 再一个,这些人行进的方向又直奔大营而来,军侯张元当机立断,直接集结二百斥候持弩包围。 二百斥候突然从周围出现,这些人丝毫不见慌张,看到斥候手中的军弩,这些人中唯一的那名女子眼中闪烁着异芒,不仅命令随行人员放弃抵抗,还袒露自身身份,请求面见领军之人。 听完斥候所报,庞海和赵俊一脸思索的坐下,此时捕获云青寨重要人物,运作得当,或可兵不血刃拿下云青寨,只是这名女子如此行事,倒令他兄弟二人疑惑不解。 “这些人随行物品可曾检查过?” “检查过,张军侯已确认,这些人是从新郑而来。” “新郑?” “是,他们的行李包裹中,有很多东西只有在新郑坊市上才能买得到。” 斥候营是韩冲亲手训练,观察与分析,是作为一名捕风营斥候的基本功,检查过这些人车架行礼后,从其随行物品,便判断出这些人大概去过哪些地方。 既然这些人去过新郑,庞海顿时觉得不对劲,他有种感觉,这些人,很明显就是冲他们来的。 “老三,这女子不简单!” “大哥,我倒觉得,我们可能不用打了!” “我也这么认为。” 待一众斥候将杜云岚等人带进军营后,庞海和赵俊立即命人将她带来。 孤身一人进入中军大帐,杜云岚神情自若,丝毫不见慌乱:“南阳杜云岚,见过庞将军,赵将军。” 庞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眼前这女子相貌俏丽,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有六七分容貌,最主要是她那双眼睛,极为明亮,似是能洞察人心。 对于她能直接叫出他兄弟二人姓氏,庞海倒并未太过意外,他们四人经常在街上巡视,新郑认识他们的大有人在。 “姑娘倒是好心性,似乎并不担心自身处境!” “云岚斗胆一问,二位将军此番出兵,可是为云青寨?” 杜云岚直言相问,庞海也不隐瞒:“正是。” “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寨中六千余人,是发兵强攻就地剿灭?还是只究匪首?” “姑娘不必言语试探,姑娘既然曾往新郑一行,当知城卫军行事准则,更应知右司马是何等人物!” “云岚就是听过往商贾说起十公子之名,所以便带领寨中兄弟亲往新郑一行,想亲眼看一看,是否真如那些商贾所说。” 赵俊在旁边笑道:“我想,姑娘应当不虚此行!” “二位将军,我与哥哥深知自身罪责难逃,可寨中六千余条性命却是无辜,他们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不得不云岚想请二位将军,请十公子可怜这些百姓,为他们留一条生路!” 本来谈的好好的,杜云岚忽然跪地行礼,让庞海有些措手不及。 “姑娘快快请起,敢问姑娘,你与令兄统御千人,为何” 起身后,杜云岚轻叹一声道:“不瞒将军,我们不像其他山贼那般害人性命,所得钱粮根本养不了这许多人,云青寨地处荒山,地中产出极少,听闻公子之名,我与哥哥商议后,便有了新郑一行。” 此时,庞海与赵俊突然发觉,这兄妹二人,一点都不简单 第62章 千里收心 涉及六千余人的安顿处置,庞海、赵俊自知无权做主,连夜命人快马返回新郑。 韩冲得报,当即约紫女、卫庄、张良、韩非四人齐聚望月楼后厅。 待四人将军报一一传看,韩冲说出早就做好的打算。 “庞海、赵俊这边已经做完前期工作,明天我过去一趟,把人带回来。” 云青寨实际情况韩冲确实早已知晓,韩非、张良等人也都知道大致情况,他就是想让庞海、赵俊等人包括捕风营在内尽快适应在什么都缺乏的情况下,可以独立侦查、分析、作战,根据不同的情况,选择不同的处理方式,毕竟,以后要应对的局面比现在更复杂,韩冲不可能面面兼顾。 新郑最近不是很安稳,紫女有些担忧:“姬无夜最近动作频频,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你这时候出去?” 新郑暗流涌动,许多势力都察觉到新郑的变化,紫女担忧也正常,韩冲正是想及早解决,不想再拖延下去,所以,他打算让出场地,让姬无夜尽情施展。 “无妨,我不走,他怎么放心的下,出去一趟让他省省心!” 说完之后,韩冲忽然朝厅外喊道:“金锐。” 韩冲话音刚落,金锐披着一身黑袍进入厅内:“公子。” “把你那里得到的情报和他们说一下。” “是。” 金锐褪下衣帽,朝众人躬身施礼道:“秦国密报:罗网异动,欲来新郑,意图不明,另,年节过后,秦使东来,欲与韩国联姻,此为秦国朝堂传言,消息待定;魏国密报:典庆遭贬,降为千夫长,披甲门生存艰难,不少门徒已离开师门。 赵国密报:无良富商公良无欺被人刺杀,刺杀者是一名蒙面女子,经核实,身份:百鸟统领,鹦歌;公子,您让找的那座地牢找到了,位于东郊山中,里面确实有一座千年水晶牢,有一队甲兵守卫,不过,里面是空的。” 将重要情报说完,见众人不说话,金锐顿了顿,看向韩冲。 “公子,您让探听四方奇人异事,在齐楚交界之地,有人曾见过一个一丈多高的巨人,传言此人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数日前,南阳出现一件怪事,城郊有不少人被烈火烧成灰烬,死者都是男人,当地百姓传言南阳城郊有女妖作祟” 金锐描述了四五个人,韩冲只将其中两人与记忆中的角色对上号,不禁皱眉道:“新郑地下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韩冲脸色有些凝重,如果他没猜错这两人身份,再结合秦国传回来的情报,那么,姬无夜最近的动作,恐怕不是小事。 如今,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许多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本的发展轨迹,此番变故,他必须慎重布局,思虑周详,才能将利益最大化,韩国能否多赢得一些喘息的时间,就看他此番如何谋划。 “没有。” 金锐摇头,韩冲又转向卫庄:“卫庄兄,你那里可有什么发现?” “与往日并无不同,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与你有关!” 韩冲疑惑道:“我?” “因为你大量收留流民、百姓,现在许多难民都在往新郑而来,就连周边各国,都有不少流民往韩国而来。” 收流民,办实业,确实是稳定民心,恢复韩国元气的不二法门,卫庄也十分赞同,可凡事有利就有弊,天下流民何其多。 谁都想活着,离得近的,闻得风声,呼呼啦啦都涌了过来,流民带来的益处韩冲一时半会还享受不到,但是,压力和困难已经迫在眉睫,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唐七有几名弟子去楚国办事回都,从楚国方向,有大批百越难民进入韩国国境,你接还是不接?” 一脸凝重靠在椅背上想了想,韩冲忽然起身吩咐道:“小锐,赤蛇囚都,夜书墙,下日,左马卒,火石出,死狼现,向南吹风,你即刻去办!” 既然一切已经打破原有的痕迹,韩冲便打算将一切都拉出水面,把潜藏的隐患,一次性解决掉。 “是。” 金锐明白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却想不明白韩冲用意,但是,他从不怀疑韩冲的决定,施礼后扭头就走。 “老十,别卖关子,什么意思?” “夜书墙是字面意思,半夜墙上写字,下日是地名,南者下也,日者,阳也。” “南阳。” 韩非和紫女他们都明白,韩冲说暗语并不是要隐瞒他们什么,而是要让金锐去用暗语去布局,也不多问。 韩非只是好奇,不过,有一点韩非很想知道,为什么韩冲会突然在意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奇人怪事。 刚刚金锐汇报时,韩非便察觉韩冲神色有异,还有那个地牢,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居然会让他如此在意。 “你知道那女妖什么身份?” 韩冲环视众人,眨眼笑道:“猜的,看你运气,如果我猜对了,你的流沙班底就来了,如果不是,你就还得再等机会!” “总感觉你在给我挖坑!” “那你老老实实往进跳,反正摔不死你!” 从庞海所派信使抵达新郑,韩冲用两天跑完了城卫军九天的行军路程。 当韩冲出现在庞海军营时,着实给俩人吓得不轻。 看到韩冲一身风尘,二人心中突然感到不太对劲,以他们对韩冲的了解,新郑必然将有大事发生,要不韩冲绝不会这样争时间。 “新郑出事了?” 随庞海、赵俊进入中军大帐,韩冲突然眼神一亮,快走两步抱起案上的水壶就是一通猛灌。 “啊舒坦,暂时还没出什么事,但是,时间紧迫,外出城卫军须尽快全部归建,立即给杜云青兄妹传信。” “好,你歇着,我马上去办!” 接到庞海派人传信韩冲已至,要上山一行,杜云青兄妹十分震惊,韩冲来的速度,远超二人想象。 韩冲原本是要独身上山,可杜云岚却劝说杜云青下山。 杜云青虽勇武过人,却不懂谋略,不善权谋心计,而杜云岚却是个女中豪杰,武艺不高,心计、谋略却不输男子,云青寨能安稳至今,全因杜云岚之故。 兄妹二人联袂随信使直接前往城卫军大营,韩冲不远千里到来,已经给足了面子,这要是再让他孤身上山,这台阶太高,他兄妹二人踩不起。 入帐后,看到坐在帅位的韩冲,兄妹二人急忙见礼:“杜云青,杜云岚见过十公子。” “贤兄妹免礼,韩冲冒昧到来,叨扰了。” 杜云岚虽然去过一趟新郑,也从远处看过几次,对韩冲根本谈不上了解,可此番韩冲不远千里而来,又亲眼目睹韩冲的言行气度,着实令她心服,心折。 “公子贤德仁心,名冠七国,今日不远千里屈尊前来,云岚与兄长,深感公子之情,公子来意,我兄妹二人已知,只是,云岚斗胆问公子一句,要如何安置云青寨这六千余人?” “我哪有什么贤名,贤兄妹严重了,二位能恪守本心,为这数千百姓开辟一方净土,韩冲钦佩,此番前来,韩冲想请二位加入城卫军。 寨中兄弟、百姓前往新郑牧场安家,王都卫城已经在建,等卫城完备,韩冲定还大家一个安稳的家园。” 第63章 东君出关 韩冲不说给,也不说送,独独用了一个还字,杜云青听不明白韩冲此话深意,杜云岚却听懂了。 虽为女子,杜云岚却极为庄重的行男子拜礼,她已由此看明白,韩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云岚无礼,请公子恕罪!” 杜云岚冰雪聪明,又有玲珑心思,让韩冲有种捡到宝的感觉,他一直想为紫女找一个得力帮手,紫兰轩的女孩子人人都有一身绝艺,可毕竟不善谋略,弄玉还太小,仍需要培养,杜云岚的出现,正好弥补这片空白。 “快起来,若非贤兄妹心怀仁心,护佑我韩国百姓二位何罪之有,是韩冲要多谢二位才是!” 伸手虚扶起杜云岚,韩冲后退几步,躬身拱手道:“二位请受韩冲一礼。” 韩冲突然行礼,杜云青都看愣了,杜云岚丝毫不见迟疑,不顾男女之防,忙伸手托住韩冲手腕。 “公子不可,我兄妹也算是出生富庶之家,父母被翡翠虎迫害身故,又遭其追杀,不得不逃离南阳,流亡他乡,躲在此处聚众,本是想寻机报仇,可这许多百姓都是良善之人,我兄妹二人不想因一己之私连累更多的人送命,只待将他们妥善安置,我兄妹自去报毁家之仇!” 杜云岚突然说出落匪原由,韩冲本来还在疑惑,听到最后一句,不由感到好笑,杜云岚有谋略,有心计,可惜终究是女子心性,眼界、格局小了点,翡翠虎本就是他要处理的对象,杜云岚又何必明言要独立报仇。 “姑娘何必言语相试,姑娘去过新郑,此番又亲眼所见,韩冲是何等样人该由所觉,翡翠虎本就罪恶滔天,二位再忍耐些时日,半年之内,我必将翡翠虎交由二位处置!” 相比杜云岚,杜云青简单多了,谁对他好,他便掏心掏肺还回去:“云青深感公子大恩,云青无以为报,恳请公子收留!” 扶起杜云青,韩冲欣然笑道:“韩冲欲救百姓于水火,只恨势单力薄,有云青相助,我心甚慰!” “公子,我与岚妹即刻回山,通知众兄弟整点行囊,随公子一起回新郑。” “好。” 杜云青兄妹走后,韩冲出帐,朝帐外卫兵吩咐道:“通知庞、赵二卫将军,传令三军,整点辎重,收拾行囊,准备拔营回王都。” “是,将军。” 去时快,回时慢,因为有百姓,走了十二天,韩冲才返回新郑。 将杜云青、麾下众兄弟及随行百姓安排妥当后,韩冲带着杜云岚进了紫兰轩。 雅阁内,韩冲指着杜云岚朝闻讯而来的紫女介绍道:“紫女,这是杜云青之妹,杜云岚,能力不输男子,让她做你的副手,能帮你分担一些!” “哼,你可算舍得给我安排帮手了!” 虽然有各个管事在,可紫女依旧忙的不可开交,紫兰轩都得抽空抽时间才能回来看看。 说实话,紫女带给杜云岚的压力比韩冲要大,韩冲没有架子,很随和,令人很轻松,紫女就不一样了,紫女外柔内刚,同样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注视之下,令人无所遁形。 “云岚见过紫女姐姐。” 初次相见,紫女对杜云岚感官不错:“妹妹不必多礼,我正发愁呢,这家伙家大业大,我一个人管不过来,以后,要多辛苦妹妹了!” “紫女姐姐说的哪里话,只要用得着云岚,姐姐尽管吩咐!” “弄玉,带云岚去住处,然后你带她熟悉一下环境!” “好的,姐姐。” 弄玉带杜云岚走后,紫女边为韩冲倒酒,边问道:“她,你打算怎么安排?” “此女能力不俗,非一般男子可及,我打算将牧场交由她来管理,那些百姓也都由她安置,牧场管事去王都卫城。” 韩冲手下极缺能独当一面的管理人才,杜云岚能帮其兄统管山寨,能力自然不差,正好牧场这边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掌舵,杜云岚正是最佳人选。 “你倒是放心!” 有时候,紫女真的很佩服韩冲用人的胆魄,自己与卫庄一开始是如此,想不到这新来的杜云岚也是如此。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兄妹二人都是仁义之人,杜云青稍加培养,必是一员沙场骁将,这杜云岚,论能力还在其兄之上,只是格局有所欠缺,再磨练磨练,可独当一面,为你提供不少助力!” “是么?”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 韩冲今日之言,令他日苍穹府添一员猛将,文渊阁增一名女官,兄妹二人同殿为臣,传为一时佳话 入夜,新郑城燃点灯火,城中钟楼顶层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却借着黑暗的掩护,突然出现在楼顶。 望着城内万家灯火,白色身影处传来一声轻叹:“真想不到,在这城中,居然有这样一座牢笼,真不知道里面究竟关押着什么人,将军又为何放他出来?” 黑影正是与韩冲交手过的墨鸦,这白影,自然是韩冲提到过的白凤。 “小子,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按照将军得吩咐做,别的,别多想,也不该想,明白么?” “我知道,只是” “没有只是,想得越多,只会让你的速度越慢。” “鹦歌为什么一回来就走了?她去了哪里?” 白凤突然提到鹦歌,令墨鸦脸色一沉:“这是你该问的吗?” “你也不知道!” 墨鸦默然不语,白凤望着天空叹道:“有时候,好想什么都不管,痛痛快快、自由自在的飞一场!” “你啊” 阴阳家——天机阁 天机阁,阴阳家核心弟子闭关之所,当然了,不是谁都有资格到这里闭关。 焱妃自回到阴阳家后,除了见过东皇太一以外,就是回来复命的湘君、湘夫人。 自湘君夫妇将大致情况告诉她以后,焱妃便直接进了天机阁闭关。 短短数日,焱妃便无比思念韩冲,思念如毒药,蚀骨髓心,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端倪,尤其一直盯着她的月神,焱妃只有这一种选择。 焱妃当初在运来客栈那些安慰之语,只是不想让韩冲为她牵挂,谁成想,这一进天机阁,就是两年 两年来,月神总是时不时的路过天机阁,有事没事都会过来一趟看看焱妃出关没有,阴阳家核心弟子都知道,月神入门比焱妃早,一直觊觎东君之位,只可惜命数使然,到了终究不是她的。 “咣当” 习惯性的过来看一眼,月神习惯性的刚打算离去,一声开门的巨响自阴阳阁传来。 青铜巨门由内而开,一道月神极为熟悉的倩影,自阁内缓缓出现 第64章 风雨欲来 闭关两年,焱妃不仅容颜更胜往昔,身姿亦愈发的动人,雍容华贵四字,当之无愧。 都说嫉妒使人面目狰狞,这话看着不对劲,可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数年前,月神不论相貌、才情,还是心计、修为,与焱妃基本在伯仲之间,难分上下,可忌惮、嫉妒之心,令她心境逐渐落入下乘,不仅修为进境缓缓拉大,精神境界也渐渐落后。 只看月神此刻眼中的忌惮与容颜中隐藏的恨意,再美的女人,被嫉妒与恨意蒙蔽理智,也会失去她本身原有的风采。 以前,焱妃还会与月神争锋相对,拼个上下,比个高低,可现在,她根本不想与月神相斗,打心底里觉得没意思。 焱妃站在阴阳阁门口,淡淡的说道:“两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月神忽然觉得焱妃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她原本的性子,应该直接开打才对,不过她也没细想,焱妃那股淡然与无所谓的态度,令她更加烦躁恼怒。 站在阴阳阁台阶下,月神隐藏在天蓝色纱巾后面的双眸微眯:“你总是这副姿态,令人作呕!” 话音方落,月神右手一挥,一股极为磅礴的无色气劲朝焱妃卷去,引得二人之间的空间都层层波动。 焱妃双眸一凝,左手云推,劲似海浪,势如波涛,直接将月神所发攻势反压回去。 月神只是想试探一下焱妃的闭关成果,焱妃的反击,令她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凝重,手掐印诀,二人周围的空间突然变成了浩瀚星空,在焱妃的视角看来,无边无际的星空中,月神的身影变得无比巨大。 置身星空,焱妃脸上满是淡然:“幻梦星域,看来,这些年你没白过!” 月神所使术法是幻术和占星的融合结晶,单单就凭这一手,阴阳家能胜过她的不超三个。 调侃月神的同时,焱妃双手一合,眨眼间变幻出无数手印幻影,一道道手印变幻,散发出无数气劲向四周席卷、蔓延,在星空中拉出一道道白色匹练,将这边星空撕的四分五裂。 连绵不绝的匹练越来越多,即将融合重叠,突然,焱妃在双手中间凝聚一股龙卷气浪,朝身后虚无的星空轰出。 幻术即是诈术和骗术,所谓的幻境,通通皆是虚无,不过是以功法改变所处空间气场、磁场,直接影响人的灵魂,用科学点的解释就是,影响人的脑电波,令人产生幻觉。 真正的术,是通灵,可以凭借自身引动天地之灵力,操控阴阳五行,这才是真正的阴阳术法,整个阴阳家,除东皇太一之外,无一人能达到这种境界。 焱妃转身一击,并不是凭空猜测,而是她已经通过韩冲所教的气机交感之法,感应到了月神的位置。 “啪啦。” 一声本不该出现的碎裂之声忽然响起,天地恢复如初,焱妃仍在阴阳阁门口,月神仍在台阶下,二人刚刚,只是精神层面的交锋,虽然并未实际交手,可月神嘴角,隐隐露出一丝鲜红。 就在这时,天空中凭空出现一块帛书,朝着焱妃缓缓飘去。 伸手将飘至身前的帛书接住,焱妃展开一看,眼神深处忽然闪过一丝喜色。 “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 “哼。” 刚刚看到那张帛书,月神神色变得有些紧张,焱妃看完后啥话没有,令她顿时放下心来,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帛书,焱妃抬头望向东方韩国方向,眼中隐含一缕思念,一丝喜悦,心道:“冲,等着我” 韩国,新郑,韩冲城西秘密府邸 韩冲自回新郑以来,第一次将麾下众人聚集到这所秘密府邸,包括原本在外的木风、墨白,也全部回到新郑。 看着眼前这七个一手培养出来的得力属下,韩冲眼中充满了自豪。 七人中,火舞与冰莹已褪去青涩与稚嫩,成了大姑娘,二人并非双胞胎,更不是姐妹,之前表露在外的,根本不是她们原本的相貌,此刻露出真容,俱都容颜俏丽,各有各的美。 反看墨白与金锐,那是真的长得平凡,他们俩在平时根本不需要易容,大部分人瞅一眼转眼就忘,只有执行任务时,二人会改变装束。 烈山、木风、炎阳,这三个的颜值可是不低,都很俊,各有各的特点,他们三个比较苦逼,在韩冲的要求下,只要出门就必须易容,没任何商量。 韩冲此番将他们特意召集到一起,只因为他感觉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可能会提前爆发,这场战争,将是他重生以来最大的考验,新郑,就是风暴的中心,战争的爆发点。 “今日将你们召集来,就一件事,启动破茧计划。” 破茧计划七人都只知道各自负责的部分,韩冲从谋划开始至今,准备了整整六年,不断的积累底牌,不断地完善,不停弥补漏洞,所做的一切,只为这一战。 韩冲在金锐他们面前很少露出凝重,今日看到韩冲的脸色,七人心惊,忙齐声道:“请公子下令。” “金锐,唤醒新郑全部轮回人员,我要整个新郑,在轮回布控之下,一有异动,即刻示警并按照预定计划行动。” “是。” 安排完新郑,韩冲望向站在他身边的墨白。 “墨白,回去之后,你告诉魏纤纤,就说我韩冲要履行诺言,请她来新郑居住!” “是。” “另外,请惊鲵来新郑助我!让她别带言来!” “墨白明白!” “木风。” “公子。” 墨白守护的,是韩冲为争储君之位的底牌,木风在少径山苦心经营,为的,是韩冲准备对外征战,卫城已经开始建设,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回去告诉欧阳老伯和公输庶,准备搬家。” “是。” 安排完他们三个后,韩冲便没有再多说,双手猛然一挥,金锐、墨白等七人被他这股劲力推动,围成一圈,墨白和炎阳中间有一个空位,那是韩冲自己的位置。 韩冲闪身进入空位,直接席地而坐,其余人也立即坐下,八人同时手掌相触,连成一个圆。 “此次行功之后,你们七个抓紧巩固,此次计划如果成功,韩国朝堂,便只剩姬无夜与白亦非了。” 韩冲所修之功,与七人相辅相成,韩冲为主,七人为辅,韩冲以身化阴阳,七人自身演五行阴阳,一起行功,可将体内真气剔除杂气,更加的凝练。 “为图公子之志,我七人就算粉身碎骨,也决不后退半步!”韩冲不仅授文,武学上更是倾囊相授,墨白、金锐等人深感韩冲救命、授业之恩德,就算为韩冲去死,他们都无怨无悔。 韩冲心中十分欣慰,脸色却变得十分严厉:“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们,你们都要活着,好好的活下去,我还要带着你们救更多的孩子,让他们能活的快乐,不是么!” “公子” “待功成之日,我还带着你们周游天下,去看一看我们亲手开创的新世界!” 与韩冲在外游历的那些日子,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此时,在他们眼中,充满了希冀之色。 “是。” 第65章 百越天团 新郑南郊,一片营地笼罩在黑暗中,片片篝火燃起,照亮营地。 一群身着异族服饰的流民在营地中欢歌载舞,很多人身上的衣物虽然有些破烂,可他们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寨外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韩冲与卫庄隐身于此,静静的看着寨中景象。 “卫庄兄,每天都陪我过来,是不是很无聊啊!” 年节已过,韩冲每日都拉着卫庄在入夜之时在这寨子周围寻探监视,这些百越难民抵达新郑已将近半月,新郑城内已经安排重兵把手,唯独空下太子府。 韩冲如此安排有两层意思,一来,太子府有专职府兵,他也不便安排人在附近,以免太子寻衅,也避免韩安多想。 二来,韩冲也早就在有意无意之间留出这段空白区域,之前安排城卫军巡逻值守,太子府周边,他向来都不安排人。 目不转睛的盯着寨中,卫庄冷声道:“猎人,总是比猎物要多些耐心!” “卫庄兄这个比喻倒是贴切,不过,这些人虽然出身百越,可既然不远千里冲我来了,我就得为他们,开辟一方净土!” 韩冲倒不是圣母,什么人都要保都要救,他保人,是出于善心不假,可也是为利,这个时代名声高过一切,一个好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扭头看了韩冲一眼,卫庄很少见的认真劝解:“他们的心,没那么好收!” 百越难民大都出身百越王族,自楚国而来,这些人在楚国受尽磨难,来韩国,也只是单纯的想活下去,要想让这些人彻底归心,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 说实话,卫庄这个问题韩冲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用卫庄曾经说过的话,作为答案。 “容易的事情,我从来不做,卫庄兄也知道,我所谋之事,岂是容易二字所能概括!” “愚蠢。” 听到这两个字,韩冲忍不住笑道:“卫庄兄不也在随我做愚蠢之事,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傻子,我傻,你也是!” “我很好奇,你就这么有把握么?” “小锐传来的情报,唐七那里也有所察觉,再加上我之前散布出去的消息,那座本不该存在的地牢越狱之人身份,已八九不离十,五成,已值得一赌!” 五成概率,韩冲说了等于没说,卫庄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废话,明知是姬无夜给你挖的坑,你还跳,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韩冲把手搭在卫庄肩上,脸上充满了自信。 “我不跳下来,后面的戏,姬大将军怎么唱下去,兄弟,看着,这次我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太子和四哥,我这次要一起解决!” 若是旁人,这只手早就被鲨齿卸掉了,可这个人是韩冲,面对他如此亲切的动作,卫庄虽然略感不适应,却并未做其他反应,反倒是凝神关注寨中,出言提醒。 “来了!” 就在卫庄说话之时,一名白发老者,拄着拐棍进入寨中,与百越族族老,亲切攀谈,一名百越女子,为这位老人奉上一碗热羹。 这老人看似和善,眼中却藏着狠辣与阴毒。 这些百越难民都拿这老人当遇难的同乡,谁成想,这名老人没几句话,在他碗中突然冒出一条绿色的气蛇不断的吐着蛇信,十分诡异。 这情形将百越族老及附近的百越族人吓得面现惧色,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 这时,自营地大门口,一名身缠数条锁链的蓝发青年从大门缓缓而入,这名青年每前进一步,周围的空间似乎充满了血海,朝着营地中心蔓延,就连空中明月都被这股血色染红。 “接受着仇人的施舍,你们倒是过的心安理得!” 青年的形象令百越族老心慌恐惧,略微迷惑之后,眼神中突然充满惊惧,尽管已过去近十年,他已然想起来青年的身份。 “你你是,天天泽?” 被人认出,天泽浑身霸气四溢,更透着一股狠辣、邪魅,血红色的眼睛仿似嗜血的蛇瞳。 “跪下祈求施舍,却在妄谈什么家园,奴隶,是不配拥有家园的,你们,也不配再当百越的子民!” 天泽在这些难民面前装逼装的过瘾,韩冲却看不下去了,除了墨鸦,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眼前,用出飞火流星。 “天泽,你倒是好大的口气,他们不配,你就配了?” 韩冲突然出现在营地中央,将那名老者、天泽与百越难民隔开。 天泽看着突然出现的韩冲,眼中突然爆出一股浓烈的杀机,在其身后,出现两男一女。 两名男性,一名一丈多高形状恐怖的巨人,一个手持带铃权杖,身穿深蓝色布满诡异符文的连帽紧身衣的俊俏小伙。 那名女子,格外的吸人眼球,一位千娇百媚、热情如火的大美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可以描述她的美,这女子最独特的,是她迷人的双眸,夺魂摄魄,令人目眩神迷,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这三人出现,令场中局势突然发生细微的变化,结果,在这三人身后,又出现一道黑色身影,手持一柄奇形怪状的妖剑,面容霸气、冷酷,语气狂傲至极。 “他们两个的事,你们最好别动,乱动,会死!” 卫庄的的警告,是对除天泽之外的四人而发,他的突然出现,令焰灵姬、驱尸魔等人的目光出现些许变化。 卫庄的出现令天泽眼神愈发的冷冽,浑身杀气四溢,仿似一条择人而噬的巨蟒,目光死死的盯着韩冲。 “你知道我要来?” 面对天泽如此凌厉逼人的气势,韩冲一脸满不在乎的朝身后指了指。 “不瞒你,我就在等你来,另外,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些人,我保了!” 韩冲一幅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令天泽积蓄已久的怒气彻底爆发:“就凭你?” “凭我,足够了!” 漫不经心的回应一句,韩冲与天泽之间只剩一抹一闪即逝的红线。 一拳,韩冲回国后第一次豁尽全身功力使出的全力一拳,直接轰在天泽六条蛇形锁链外加双臂的交叉护盾上。 “砰。” 一声惊天轰响,天泽健硕的身躯被韩冲一拳之力,直接轰出营地大门之外。 击飞天泽,韩冲盯着不远处的百毒王冷声道:“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把你扔出去,要打架,我奉陪,这些人,你们一个都不能动,死一个,你们就得拿命来赔!” 韩冲先声夺人,震慑百越杀手团,百毒王自问挡不住这样的奇袭,他虽然不怕死,但是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性命丢掉,急忙撤身退到天泽身旁,其余三人也飞速调整位置,立于天泽身旁,准备随时接应。 “看来,你们没听懂我的话!” 这些人一动,惹恼了站在后面的卫庄,足底一踏,直接冲到五人附近,左手在鲨齿剑身一抹而过,鲨齿剑闪烁着灼热的火红色剑芒。 “横贯八方。” 一声爆喝,一道道凌厉霸道的剑气射向四面八方,天泽等人面对如此霸气凌厉的剑招,除了天泽与无双鬼不闪不避以自身实力硬抗,百毒王、驱尸魔、焰灵姬都不得不暂避其锋,闪身避开 第66章 太虚阴阳 天泽表面上霸气凛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可他并不是莽撞无知的一勇之夫,韩冲的出现,韩冲的实力,已经令他压力很大。 卫庄的突然入场,令本就感到棘手的天泽越发的头疼,刚刚当下卫庄那一击,现在他都手臂发麻,无双鬼好歹铜皮铁骨,直接硬抗,焰灵姬和驱尸魔等人根本接都不敢接。 卫庄一剑立威,鲨齿遥指天泽,身上的霸气,比天泽只强不弱。 韩冲见天泽脸上阴晴不定,突然挥手笑道:“诶,我说天泽,你别发愁,我今日前来,只是有两件事和你商量!” 韩冲突然变的像个邻家男孩,却让天泽更为忌惮,六条蛇形锁链缓缓张开,蓄势待发。 “哪两件,说来听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怕的话,你们跟我来。” 不管天泽怎么想,韩冲一跃而起,朝着远处掠去。 韩冲既然下了帖子,从不知道怂为何物的天泽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凭他们五人之力,就算打不赢,要走,还是没啥问题的。 感觉到天泽五人跟上,韩冲也没带着他们走多远,走了一段确定周围没人跟踪、潜伏,便停了下来。 回身见天泽等人在他身前不远处停下,卫庄依旧守在他们后方,韩冲极为认真的竖起食指。 “第一件,营地里这些人,你别动。” 就算韩冲不说,天泽心里也知道,有韩冲干预,就凭他现在的势力及实力,他很难再动这些百越难民,韩冲特意把第一件事说的如此简单,必然是有所图谋。 “哼,第二件呢?” “我知道你想复国,我可以帮你!” 韩冲所言令天泽目光骤变:“你会这么好心,我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全是拜你父王所赐!” 韩冲在营地守株待兔就是因为天泽根本没有像原着中那样,一出来就各种捣乱,各种制造恐慌,而且,他麾下的四大打手也不像原着中那样十分招摇的出场。 更令韩冲疑惑不解的就是焰灵姬,那座水晶牢并不曾被人攻破,她是怎么出来的?如果里面不是她,那她又是从何而来,为何又在南阳出现? 这几个人身手不差,行迹飘忽不定,轮回和唐七的人也曾在新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可盯不住就等于没用,城卫军这里也是一样,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是几十个,上百个,那还好说,总有踪迹可寻。 百越天团满打满算,拢共就五个人,个个身手还不赖,要想盯死他们,除非是金锐等人,或者卫庄、紫女亲自出手才能办到。 他们几个都有要务在身,韩冲也不可能那么奢侈,用他们干盯梢的活儿,韩冲安排的后手那是给自己买的保险,还不能提前暴露,所以,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些百越难民 天泽扯起旧恨,韩冲也表示替天泽,替百越难过,难过虽难过,可日子总要过,既然有更远大的目标,总要揭过去这段。 因此,韩冲一脸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嗯这确实是个令人难过的事情,不过,那是我父亲,我肯定不能让你伤他一根汗毛,这样,我助你复国,这些陈年旧事,就一笔揭过,如何?” “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你会答应的!” 韩冲回答的相当肯定而且自信,说完之后,怕天泽不能理解,特意又补了一句。 “因为,你如果不答应的话,你会死!” “砰。” 韩冲有时候真的看不懂类似于天泽这样的人,一个个聪明绝顶,实力是不算差,可也算不上什么顶尖高手,却偏偏喜欢扮狂傲、装冷酷。 来到这个世界,韩冲见了太多类似天泽这型号的,就很突然的,就不想多说废话了,右脚朝右横移轻踏,以韩冲为中心,一个黑洞极为突兀的突然出现,眨眼间就将这附近整片天地吞噬 韩冲的动作很快,快到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包括最后面的卫庄在内。 他们被黑洞瞬间吞噬后,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浩瀚宇宙之中,无数的陨石在这片空间中缓缓飘浮,在众人眼中,还能看到数不清的或大或小的球形发光体 在众人脚下,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不断地旋转,韩冲立于太极的中心位置,浑身散发着一股极为神秘玄奥的气息。 “自从练成这太虚阴阳界,我还是首次用来对敌,希望你能耐打一些,别没几下就软了!” 不慌不忙的提醒天泽一下,韩冲便打算和他好好“谈谈。” 突然换了个“地方”天泽眼中的凝重与忌惮比刚刚又加重了几分,初次出手时快的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的身法,现在又来这一手,收集到的情报,韩冲用的是一柄黑色的刀,可他今日却是一袭紫衣,两手空空而来,很显然,刀只是表象,他有着更深的底牌。 “阴阳家的阴阳术?” 虽然韩冲确实打过阴阳家和道家术法的主意,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和焱妃走到了一起,也就对阴阳家的术法,有了一定的了解。 韩冲的功法原理大都源于道家理念,可和这个世界的道家、阴阳家却没什么关系,追溯本源,他修炼的东西源于上古伏羲。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韩冲很少见的吐槽道:“嘿,糟蹋谁呢,我这可是正儿八经道门正宗,跟现在的道家和阴阳家没鸡毛的关系!” “阴阳逆转,乱星坠。” 吐槽过后,韩冲一声轻喝,身躯突然自太极图中消失,太极图散发的黑白光芒愈发明亮,由正转,突然变为逆转,无数陨石却仿佛受到太极图牵引,从四面八方朝天泽五人射了过去。 韩冲消失不见,周围漂浮的陨石齐齐暴动,让天泽等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是幻境,可眼前从未见过的异象,令他们五人自发的背靠背聚拢,准备先应付过这一波攻势再想办法破除幻境。 相比他们五个,卫庄这里又是另一番感受,他和天泽等人离得有些距离,进入这片空间,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似又被扩大的一些。 快速飞来的那些陨石全都绕开了卫庄的位置,朝着天泽等人冲去,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秘莫测,卫庄知道,韩冲特意把他拉进来,就是让他趁机感受体悟 “砰” “咔嚓” 当第一块陨石来临时,无双鬼大吼一声,大踏步上前,一拳轰出,在这无尽的空间中突然传来一声巨石爆裂之声。 诡异的是,碎裂开来的石头,就这么漂浮在空间周围,如此情景其他几人根本无暇深究,见无双已经试探出陨石的虚实,纷纷开始动手,一时之间,碎石爆裂之声不绝于耳 第67章 “打”成共识 韩冲真的从天泽等人眼前隐身消失了? 其实并不是,韩冲还在原地,只不过,天泽等人的“眼睛”看不到而已。 道家有梦蝶之遁,蜀山有一叶障目,化蝶之法,韩冲游历时曾拜访过道家和蜀山,与两派核心门人弟子切磋时,亲身感受过这几种遁术,受他们启发,结合上一世的魔术原理,创出了这套雾里看花之术。 雾里看花花非花,水中望月月非月,这句话便是这套隐身幻术的核心机密。 幻术即骗术,所有的幻术都会有破绽,这套雾里看花也不例外,然而,韩冲创出这套术法是专门为了配合太虚阴阳界,两者相辅,便可以将它唯一的缺陷,完美的弥补。 天泽等人出身百越,能了解道家或阴阳家一些术法已经算他们见多识广了,然而,他们根本没有实际接触过这等高深秘法,更不存在有什么应对之法,从一开始,他们便着了韩冲的算计。 隐身于太虚阴阳界中,韩冲一边不断变换印诀发动攻击,一边默默的观察着天泽五人,见他们不断地将陨石击碎,不由的一笑。 韩冲自然不会认为只靠这些陨石就能将这五人击溃,乱星坠只不过是开端,真正的手段,现在才刚刚开始。 “阴阳缚。” 在这奇特的空间中,随着韩冲这一声轻喝,自天泽等人脚下的太极图中,突然窜起无数条白光、黑光,这些光线仿佛有生命一般,像绳子似的直接缠绕在天泽等人的手、腰、腿等部位。 忙于应付陨石的天泽等人,如何能拦住这许多突然窜起来的黑白光芒,纷纷被缠了个结实。 光芒缠身,身体行动亦受到阻碍,天泽等人忙发力挣脱,令他们震惊的是他们在撕扯这些黑白条形光线时,居然产生了阻力。 在这紧急关头,天泽一边操控蛇链将一块块陨石击碎,一边喝道:“焰灵姬。” 听到主人命令,焰灵姬那勾人的双眸瞬间一亮,双手被控制,两支火灵簪自动从头上飞落,在她白嫩的手腕上快速旋转一圈,双手朝两边一分,两个圆形火焰法阵将冲向她的两块陨石直接撞飞,然后自火焰法阵中飞出两团火焰,迅速将五人围拢起来。 火焰环绕,那些白光、黑光似是受火焰影响,变得有些扭曲,与此同时,五人隐约闻到一股烧草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焦味。 “绝对零度。” 焰灵姬出手,隐在暗处的韩冲眼神一变,双手先分后合,瞬间结印无数,身上衣物无风而动,自他身边,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突然涌现,形成片片冰霜。 只在眨眼之间,彻骨的冰霜便将天泽、焰灵姬等人全部笼罩吞噬,刚刚燃起的火焰瞬间被寒气所覆灭,五人的身躯由脚开始,冰霜极速向上蔓延 自进入这幻境,驱尸魔和百毒王算是最没用的两个人,找不到攻击目标,二人空有一身奇绝的本事,却一点都使不出来。 百毒王曾用毒想把韩冲逼出来,毒雾和身上的毒虫、毒针倒是扔了不少,可一点用都没有。 驱尸魔本想召唤尸蛊出来,结果一套流程走完,那些虫子钻入太极图中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连点反应都没有。 连番受制,天泽空有一身功力,无处施展,无双鬼一直在砸石头,五人中对韩冲最有威胁的,其实是焰灵姬,她的火,会将一些伪装的东西给逼得现形,所以,韩冲也不再留手。 不一会儿的功夫,五具人形冰雕已然成型,完工之后,韩冲突然现身出现在阴阳太极图的中央,双手幻出道道残影,这片空间仿佛被打碎的镜子般,寸寸崩碎。 当观战的卫庄双目再度恢复清明时,他发现在天泽等人身上缠绕着一堆被火烧过的焦叶,在五人周围,无数大大小小的乱石散落一地,变成冰雕的五个人倒是实实在在的。 看到眼前的景象,卫庄解开了心中的绝大部分疑惑。 略显疲惫的伸了伸懒腰,韩冲走到被冻成冰雕的天泽身前,手指打了个响指,天泽头部的冰块瞬间冰消瓦解。 “冷静些了么?如果冷静些了,我们就好好谈谈!” 对天泽而言,这场战斗败得太过奇诡,可他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当年当太子时,他虽然尚武好勇,却并不嗜杀,算是个不错的继承人。 十年牢狱,令天泽变得阴狠、毒辣,却也磨练了他的心志,抛除别的东西,他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你为什么不杀我?” 毫不躲闪天泽的直视,韩冲一脸郑重的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和我父王,原本交情不错,虽然上一辈的仇怨我这个当小辈的没资格管,可你要动我父王,我决不允许,你我本无死仇,我又何必置你于死地,我这双手虽然沾满了鲜血,可我讨厌杀人!” “啪” 说完之后,韩冲打了一个响指,五声连环脆响,笼罩在五人身上的冰霜悉数消解,那些烧焦的树叶杂草也纷纷飘落在地。 五人身获自由,天泽脸上的神情十分凝重,韩冲本可以杀了他们,可他却没有,这就只有一种解释,韩冲要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答应?” “你信不信别人我不管,但是,你得信我,我这人找盟友是很诚心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在你体内,多了不该存在的东西,放它进去的人,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韩冲最后的话令天泽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很显然,一切都被韩冲说中了。 “你想怎么合作?” “他们放你出来,自然是有条件的,你按照与他们的约定办就是,你我之间,仍是敌对,该怎么打怎么打!” 如果按照原着,韩冲大致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依照现在的情况,韩冲就有些拿不准了。 “你确定?” “呃有件事我得提前说明,你们去新郑光顾的时候,下手有点分寸,有的人可以杀,有的人,不能杀!” 韩冲虽然没有明说,天泽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合作要有诚意,你能解决么?” “敢不敢让我把把脉,我需要确认一下!” 天泽确实是个人物,韩冲要看,他就给看,就算韩冲将真气输入他体内,他都不曾有过任何异常的反应,不说别的,光就这一点,韩冲就佩服他的胆色。 查看完毕后,韩冲皱眉想了想,假意伸手入怀中拿东西,实际却是从阴阳戒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直接朝天泽递了过去 第68章 “利诱”二庄 “这个你拿着,里面有三粒丹丸,能镇压你体内的东西三个月,你可以等身体不适的时候再吃,那时候自然就会证明我没骗你!” 韩冲说完之后,天泽把着小瓷瓶看了看,然后将瓶子收入怀中。 “开出你的条件。” “两个人,一个问题,作为回报,我会助你复国,只要你是百越之主一日,你我两家,绝不兵戎相见!” 韩冲提出的条件令天泽极为诧异,天泽心里想的是韩冲八成会让他处理掉太子甚至包括韩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条件。 “哪两个人?什么问题?” 韩冲突然把目光转向站在天泽身后的焰灵姬,说实话,韩冲对于焰灵姬这个国漫第一美女还是有些情怀的,当初他便喜欢这个角色,看着冷酷无情,其实在她心里,却充满了热情与善良,就她对红莲的多番照顾,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身性感、妩媚的火焰服饰,白嫩的肌肤,魔鬼般的身材,再加上那精致、妖媚的面容,韩冲发觉真实的焰灵姬比他记忆中的那个还要美,可她的性格与内心是否与记忆中的一致,还有待确认,所以,对着焰灵姬,韩冲心中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论实际威胁,焰灵姬比天泽更难对付。 “姑娘,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从那水晶牢里逃出来的,还是说,你就没被抓进去过?” 韩冲问的焰灵姬一愣,扭头看向天泽,得天泽点头示意,这才开口回答。 “自当年之后,我们几个一直在收拢、聚集主人的旧部,安顿好之后,便离开百越查探、寻访主人的下落,前不久有传闻说主人被囚于新郑,这才赶过来。” 韩冲听到焰灵姬的声音,急忙收摄心神,这女子不仅擅长魅惑之术,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一种令人沉沦的诱惑。 “原来是这样,了解了,多谢姑娘解惑!” 焰灵姬回答了问题,天泽提出了他的疑问。 “你说的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焰灵姬,无双鬼。” “这就是你的条件?” 韩冲极为认真的点点头道:“千真万确,我身边缺少一些特殊的帮手,焰灵姬和无双鬼非常合适,你也可以通过他们来监视我,看我是否是真心实意与你合作!” 韩冲没开条件之前,天泽想的是韩冲会让他重掌百越后,牵制楚国,结果条件居然是要两个人,还是无双鬼和焰灵姬,倒是出乎天泽的意料,相比之下,百毒王或者驱尸魔的作用会更大一些。 “你倒是坦诚!” “刚刚就跟你说了,我要么不找盟友,找就是很认真的好,你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也不是立马就要他们两个,等新郑这边处理完了,你要返回百越时,就让他们留在我这里!” 本来,这种事不应该这么当着焰灵姬等人的面儿说,可韩冲既然说出来,自然有他的用意,说完后,又想起了一件事,便补充道。 “对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想办法搞到关于你体内蛊毒的线索,我帮你彻底化解它,这,就算是你我正式合作的前提,无须你付出任何回报,你觉得如何?” 韩冲很坦诚的开出自己的条件,倒是让天泽心中的戒心降低了几分,有需求,有所求,互惠互利,才是双方精诚合作的保障。 “成交。” 目的达成,韩冲朝着天泽伸出右手。 “可惜了,如此良辰美景居然没酒,下次,等有机会,我请你喝酒,你我抛却烦恼,一醉方休!” 用力握住韩冲的右手,天泽桀骜、冷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认可与欣赏。 “哼希望!” 事儿谈完了,手也握了,天泽直接转身离去,驱尸魔、无双鬼四人也直接转身跟上。 “嚒” 转身临走时,焰灵姬突然回身,双眸含情,玉手轻抬,朝着韩冲送出一记火热飞吻 “啪。” 目送天泽等人离去,韩冲走到卫庄身前,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卫庄兄,活儿干完了,走,回去喝酒。” 自进入鬼谷后,卫庄从未如此欣赏、佩服过一个人,卫庄发现韩冲就是一个异类,为人处事,言行举止,文韬武略,心计手腕,样样都出类拔萃,完全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拥有的。 现在卫庄越发的好奇,韩冲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居然会让他在短短的数年中,便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随着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好,韩冲这朋友间的日常交流动作卫庄也不像以前那般抗拒,二人交谈也随意亲切了许多。 “你刚刚是怎么消失的?” “卫庄兄,人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实的,当有疑惑的时候,要用心去看,用自身的气去感受,太虚阴阳界是以气、神改变空间气场、磁场,由我构建的一个特殊精神区域。 你可以理解为领域,至于说我刚刚消失,是利用了光线与空间暗影,我称之为视觉欺骗,这招是我跟道家还有蜀山的门人切磋时,受他们启发所领悟出来的。” “论武道悟性,你是我见过最高的。” “我去,我居然得到你的称赞,值了,这辈子没白来!” “” 韩冲夸张的表情令卫庄相当无语,直接一翻白眼,把头扭向一边,懒得看他。 “天泽他们实力并不差,只是没应付过这类偏精神层面的术法,所以着了我的道,拿这个对付他们,是以奇制胜。 若以真正实力,我依然有把握胜过他们五个,却须费一番手脚,能留下几个,得看运气,今日也是想让你提前感受一下,万一以后遇到会类似此等术法的对手,你知道怎么应付!” 韩冲刚回来时,性格沉稳,有大将之风,自从韩非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时稳时皮,用了有段时日,卫庄才慢慢适应韩冲的变化。 “阴阳家?” “卫庄兄,冒昧问一下,你们鬼谷弟子可以修习别派的武学么?” 卫庄对武学的痴迷近乎成狂,韩冲的意思他听懂了,尽管心里很想直面回答,但最后,还是保持了他的冷酷与高傲。 “老师没说过。” 卫庄眼中的光芒早已出卖了他,照顾他的面子和情绪,韩冲也没有说破,顺手还送了个梯子过去。 “尊师没说,那就是可以,游历那几年,百家弟子我基本都讨教过,我想与卫庄兄探讨一下各门各派的武学技巧精要,庄兄可有兴趣?” “很有兴趣,我记得,你刚刚说要请我喝酒。” 此时的卫庄根本不是刚开始的冷酷庄,已经逐渐变成了韩冲记忆中的话唠庄或者段子庄,更贴切一点说,要不是怕鲨齿梳头,韩冲很想当面叫他一声二狗子。 “卫庄兄,你的冷酷以后全留给我九哥,在我这里,要常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你马上也要带兵了,不说话可不行。” “我现在入朝,你觉得时机合适么?” “这件事我考虑过,韩国能战之兵,能战之将太少,越早入朝,你也能尽快一展平生所学,说实话,我也想早日领略一下鬼谷弟子的统兵、治兵之能,总不至于,你这些年就学了拿鲨齿砍人。” 无语的瞪了一眼挑眉犯皮的韩冲,卫庄大踏步朝新郑南门走去:“你会看到的!” “哈哈卫庄兄,你不这么冷酷、傲娇的话,就更完美了!” 第69章 声东击西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重生后,韩冲一直认为卫庄是个冷酷且极不好打交道的人,毕竟,卫庄眼界高是出了名的,看不入眼的人,他根本不会搭理。 一开始的接触,卫庄给韩冲的感觉也确实是这样,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韩冲发现卫庄并非不愿意与人交流,而是他的内心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卫庄身上背负的,或许没有韩冲的沉重,但是,两人却是同一类人,只不过,他们俩选择走的道路不一样。 韩冲,因为有了上一世的人生经历,所以,他的处事方式是理智与感性并存,不同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运用什么样的方式。 卫庄却截然相反,不论发生什么事,他只有一种处理方式,他是个感情内敛的人,或许是因为童年的遭遇,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直压在他自己的心里,独自承受,慢慢的,便变成了现在的性格。 原着中没有明确交待,韩冲却从冷宫中得到线索,查到了卫庄的身份来历。 卫庄,居然也和韩王安有仇怨。 弄清楚一切后,韩冲也发愁过一段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红莲未来又怎么办,直到后来,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而且,不知道这件事之前,他已经一直在努力的做着 回到望月楼,韩冲与卫庄在后花园凉亭中一边喝酒,一边探讨百家武学。 此时的卫庄仿佛变了一个人,双目绽放精光,开始还得韩冲劝酒,后来放开了之后,根本不用韩冲劝,卫庄喝的比韩冲还快。 酒这东西,确实是拉进两个男人关系的最佳媒介。 韩冲与卫庄越谈兴致越浓,有点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喝酒跟喝水似得,没一会,地上就摆满了空酒壶。 这么多年,火舞还是头一次见韩冲喝这么多,担心出事,所以派人去商会那边告了紫女一声。 得到消息的紫女特意过来看了下情况,见二人相谈正欢,卫庄破天荒的居然脸带笑意在和韩冲探讨武学,紫女命人又送了几壶酒过去后,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临了还告诉火舞一句话:“没酒了就继续往过送,难得他俩这么开心,不用管,喝多了就过来叫我!” 有紫女放话,火舞微微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她只是担心韩冲的身体,跟着韩冲在外游历那些年,她就没见过韩冲喝这么多酒。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呀” “母亲、父亲,救我” “哇哇哇” 韩冲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与卫庄谈的酣畅淋漓,喝得如此痛快,然而,望月楼外的天空,不知何时突然变得火红火红,从院墙外,还传来了无数人的尖叫声,呼喊声,甚至,还有孩子的哭声 杂乱的声音传来,韩冲略显朦胧的醉眼立马恢复清明,手掌在桌案上一拍,人已经消失在凉亭中。 “卫庄兄,外面有我,看好家,谨防调虎离山!” 韩冲飞身离去,卫庄将樽中余酒一饮而尽,望着韩冲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温暖,抄起放在一旁的鲨齿,身躯连闪,迅速跃上望月楼顶楼。 韩冲刚冲到大街上,便看到周青带着五百城卫正在快速穿过坊市,朝着城西着火点火速前进。 “快,加快速度!” 行进过程中,周青一边催促部队加速,一边大声叮嘱道。 “众将听令,救人与灭火同时进行,如果遇到火势控制不住的地方,以救人为第一要务!” “是,将军。” 城卫军将士们回声刚落,韩冲突然直插到队伍前头。 “周青。” “末将在。”看到韩冲,周青立即举起右手,命令队伍停止。 刚刚在望月楼顶端,韩冲已经观察过城中情况,着火点有数十个,东南西北四城皆有火势,很明显,放火的不仅仅只是天泽,他们几个速度再快,也做不到在四城这么大范围的同时纵火。 很显然,在他们行动之后,有人在趁乱火上浇油,这人,恐怕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将军姬无夜了。 对于火灾和这种大规模扰乱式的夜袭,韩冲在城卫军平日的训练和值守中已经安排过很多次军演。 新郑四城每营都有一口大铜钟,可以通过韩冲特定的敲击频率来传递命令,这是只有韩冲和四营主将才知道的高度机密,敲钟人,也都是韩冲精心培养、挑选出来的。 “敲钟,传信,除城墙、城门值守将士继续坚守岗位,四营主将按照既定治安预案,依计行事,特令,人命高于一切,若敢趁机作乱者,杀!” “是。” 得令后,周青带人快去离去。 周青走后没一会儿,新郑城突然响起一阵节奏怪异的钟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极为清晰。 “铛、铛铛铛、铛铛、铛” 城东城墙上,庞海正带着一群人巡视,刚刚发现起火后他已经派人去救火救人,他自己则亲自带人巡视城防,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听到钟声后,庞海急忙回身:“杜云青。” “末将在。” “传我将令,帐内剩余将士紧急集合,人齐后立即出发,按照原定辖区救援,回天营携带药物,斥候营先行出发。” “是。” 庞海这里只是一个缩影,在其他几营,也在发生着同样的情形。 “咚咚咚” 火势蔓延的很快,可城卫军集结奔赴火线的速度更快,随着一声声战鼓声响起,无数城卫军将士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抵达火线 新郑太子府 新郑四城大火,只有城西的火是天泽放的。 点燃了第一把火之后,天泽便带着焰灵姬等人朝太子府而去。 大街小巷都有城卫军将士在四处穿行,天泽等人只好从屋顶上走空中,五人一边在屋顶不断的飞跃,一边看着城卫军灭火救人。 此时,天泽心里既震惊又感叹,还有些钦佩。 “这韩冲练兵治兵真的有一手,这些城卫军反应迅速,急而不乱,救人为主,灭火为次,条理清晰,目的明确。 那些百姓刚从火场出来,军中医者已经提前到位,直接就地进行救治,这样的执行力,这样的军队真是个可敬又可怕的对手!” 别说天泽了,驱尸魔看着城卫军的有条不紊救人方式,两眼都发直。 “主人” 焰灵姬看着城中情形,神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这样才有意思,韩国积弱多年,如同陷入虎狼之围羔羊,若不是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如何能挡住周围虎狼的撕咬,他越强,楚国,就会越担心,一旦韩楚开战,百越,复国有望!” 虽然惊讶韩冲的带兵能力,可天泽也更能看得清局势,他不怕韩冲强,他已经看清了韩冲与他自己的实际情况,他俩现在的处境是一样的,得互相依靠着才能生存。 “走,这边的台子已经给他搭好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要做!” 韩冲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天泽自然也不能示弱,点火只是前奏,真正的大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是,主人。” 第70章 废物太子 新郑太子府 “太太子殿下,大大事不妙,新郑新郑城中大火冲天,有人有贼人正冲击府门!” 当一名太子府詹事神色慌张的滚进太子府正厅时,太子酒色沉迷的正左拥右抱的欣赏歌舞。 詹事突然闯进来,太子被打扰了雅兴,立时怒火冲天的推开怀中两名美姬。 “什么慌什么,些许毛贼,新郑大火,府外有老十的城卫军,无需理会,传召王统领,召集全部府兵,将冲击太子府的贼人立即拿下” 新郑城中大火冲天,当太子府詹事禀报此事时,太子正在饮酒作乐,酒性正浓,太子居然趁着酒性的下了一道命令,无须管府外之事,命令太子府侍卫守护东宫即可,这道命令让大厅内一些侍从心生鄙夷之色。 “遵命,太子殿下!” 太子府詹事领命后匆匆而去,太子也无心观看歌舞,眼珠转了转,起身高声道。 “走,你们随本太子出去看看,看看究竟是何方狂徒,居然如此大胆” 厅内众人皆是一帮酒囊饭袋、阿谀奉承之徒,见太子如此自信满满,便急忙献媚和奉承。 “是,太子殿下!” “殿下英明神武,此番亲自出马,定能贼人斩杀殆尽!” 太子府有五百禁军守卫,这是姬无夜因为太子过于优柔寡断、好色惫懒,特意安排一名武艺高强的统领并五百心腹镇守东宫,说到底,也是为了防止太子脱离自身掌控特意安排的。 “砰、卡擦” 就在太子带人刚出正厅之时,无双鬼手持一柄巨型石柱,只一柱,便将太子府大门轰成粉粹。 “啊” 一声巨响,守在门口的不少侍卫被这一击之力轰的四飞五裂,太子看到力大无穷,造型惊人的无双鬼,吓得面色泛白,浑身发抖。 “来来人,给本太子拿拿下他,生死勿论!” 太子府门口,一众守卫看到无双鬼惊人的造型,手中约两丈左右的石柱,已然心胆俱裂,如何能听到太子慌里慌张的命令,一边慌不择路的后撤,一边操控手中手弩朝无双鬼不停地射击。 “叮、叮、叮” 无数弩矢射来,无双鬼不闪不避,将手中石柱一横,弩矢悉数射在石柱上,留下了点点白点,根本没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快快上啊给本太子拿下” 府门被破,无双鬼大踏步向前,太子色厉内茬、懦弱无能的本性彻底显现,看到无双鬼直奔他飞速过来时,太子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只是因为有太子妃和一众侍从,不得不在人前维护他太子的威严,强自硬撑着,一边命人上前,一边不着痕迹的向后撤。 一众侍卫虽然不齿太子的行为,却也知道,一旦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只得咬牙切齿的拼死向前。 这时,驱尸魔突然从天而降,落地之后将手中摄魂权杖向上一抛,手中连掐印诀。 “肉归于地,气归于天,血归于水,筋归于山,呼吸化为亡灵,尽归幽冥之间,起!” 随着驱尸魔口诀、手印召唤,无数蓝色蛊虫从地面凭空出现,纷纷钻入死亡侍卫的体内,不消多时,一众侍卫骨骼卡卡变形逆转,诡异起身,眼中绽放着血蓝色异芒,一步一步的朝着周围的生人杀去。 死去的袍泽突然死而复生,令一众仍在拼命抵抗的侍卫心胆俱裂,手中武器玩命挥舞,将袍泽的身躯撕裂、击退的大有人在。 然而,除了个别砍掉脑袋的再也没有动作之外,其余肢体还算健全的,被砍倒之后,纷纷将来不及躲闪的侍卫被扑倒在地,行尸豪不顾念旧情的一口一口的咬噬着袍泽的血肉 “啊快上,快上呀” 一个无双鬼已经够难对付了,突然又来了一个更诡异的,太子神色慌张的将旁边的人往前一推,慌不择路的朝后院跑去 无双鬼心思简单,天泽让干啥他就干啥,对杀人没概念,对血腥也没有概念,他脑海里只存在很简单的思维,保护该保护的,杀掉该杀的,就这么简单。 天泽给无双鬼的命令是将太子府大门攻破,然后朝后院杀,他就没想那么多。 驱尸魔看到太子朝后院跑,也不追击,只是将死在地上的尸体持续不断的复活,活着的人一点一点减少,行尸却越来越多,当前院再无一丝生机后,留下无双鬼并一众行尸体镇守太子府前院,他则不慌不忙的赶着太子朝后花园飞速掠去 “啊救命啊,护驾护砰啊” 太子惊慌失色的一路跌跌撞撞的逃至后花园,看到后花园阴气森森,找了一个无人角落,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请太子恕罪!” “咳恩” 一声沉稳的呼喊,将太子从恐惧中唤醒,看到一名禁军装束的将领在身前行礼,身后有百八十名禁卫军列队待命,太子假装镇定的起身。 “就就来了你们这些人?” “启禀太子,大队人马在不远处院中,我等先护送太子至安全区域!” “恩走!” 有不少人壮胆,太子难得的表露一丝威严之气,朝着后门走去。 越接近后门,一股朦朦胧胧的血色雾气越来越浓,一道黑影从雾气中渐渐明显,禁军统领王宏看到后,手中长剑一指。 “给我上。” “砰、砰、砰” “啊、啊、啊” 血色雾气中的黑影正是早已等候在此的天泽,看到一名服饰华贵,神色皆白的青年,天泽知道便知道今天的目标就是他。 一众侍卫冲来,天泽从韩冲那里积攒的愤怒、不甘、怨恨全部发泄掉了这些人的身上,体内真气犹如泉涌,六条蛇形锁链仿似六条有血有肉的蟒蛇,将靠近的太子府侍卫一个一个轰上天空。 一声声惨叫声,肉体落地声,没一会,这百十来名王宫禁军全部阵亡,将太子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胆气和信心彻底轰的支离破碎。 “饶饶命,别别杀我!” 从太子身上,天泽找到了久违的优越感。 “你在向我求饶?” 天泽有些松口,太子仿似找到了求生之路。 “求你,求你放过我!” 求完之后,天泽正好从血雾中完全显出真形,吓得太子亡魂皆冒,脸色惊恐,手指不断地瑟瑟发抖。 “你你赤眉龙蛇,天泽?” “人虽然废物,眼睛倒还好使!” 确认对方是天泽后,太子一边神色慌张的向后撤,一边祈求饶命。 “你求你,别杀我。” “既然求饶,就该有求饶的姿态,你为什么还站着?” 天泽话音刚落,太子居然毫不犹豫的就跪在地上。 “砰求你,别杀我” “哈哈堂堂韩国现太子,居然向我一个百越废太子求饶哈哈” 第71章 乱上加乱 左司马府 城内突然失火,左司马府家宰急忙跑向后院书房朝刘意禀报。 “大人,城中突起大火” “大人?大人?” 书房外,家宰将大致情况说明,书房内却毫无反应,喊了好几声,书房内依旧不见回应。 “吱呀。” 家宰心中疑惑,壮着胆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进门后,书房内的景象给家宰吓坏了,只见刘意瞪大双目,倒在血泊之中,脖子上一道细窄的血痕仍在泊泊流血不止。 家宰一脸惊惧的上前查看后,发现刘意已然身死,可尸体未凉,显然刚死不久,便惊慌失措的朝外跑去。 “啊大人,快来人,大人遇刺了” “什么?” “快,快去禀报夫人!” “大人遇刺了?” 听到家宰呼喊,府内下人问询后惊慌不已,有朝内院跑去叫人的,有手足无措乱跑的,左司马府顿时乱作一团 “啊” “夫君。” 听闻下人禀报,胡夫人急忙带着一众下人来到书房,看到刘意的死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后,大脑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向后倒去。 胡夫人突然晕厥,可把跟在后面的侍女给吓坏了,下意识接住夫人的娇躯,颤声道:“夫人,夫人快,快去请医者来” “是。” 兴许是因为新郑安宁的太久了,许多事情全都凑到了一起。 新郑大火已经让城卫军全军忙碌,谁能想到就在今夜,左司马府发生命案,又有谁能想到,司寇府居然也是同样的场景 二人被杀之后,二人家中的密室中,还有二人平日里常用的卷宗中,多了一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此时,卫庄坐镇望月楼,防止有人趁机捣乱,同时也能保护商会和紫兰轩,紫女正调动人手,居中策应,协助城卫军救助百姓,金锐已经启用全部轮回暗探,布控新郑,其余几人更是各有各的任务。 张开地于相国府内,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进宫面君,张良得张开地之命,率领府中门客、下人全部出府,前往支援城卫军。 “啪。” 乍闻城中大乱,已经回到后宫被惊扰的韩安怒火冲天,就在大殿上,也不管姬无夜和张开地就在眼前,高声咆哮。 “堂堂王都,居然发生如此大乱,简直荒唐!来人,速传右司马来见。” 韩安气的脸色发红,浑身颤抖,姬无夜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上前一步道。 “王上,臣已查明,城中大火是百越余孽所为,公子前段时日收留了不少百越难民,还有一个本就已经死掉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新郑,臣怀疑,就是此人在暗中聚众作乱。” 姬无夜含沙射影、意有所指,韩安眼神一闪,起身沉声道:“哦,大将军指的是何人?” “百越太子,天泽。” “啊什么” 姬无夜不慌不忙的说出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时,韩安如遭雷击,脸色铁青的坐在王位上,双手握拳,双臂因为用力,轻微的颤抖着。 韩安脸色大变,张开地暗道不好,心念急转,转身朝姬无夜拱手道。 “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老夫来时,曾碰到右司马,城中大火刚起,右司马已经率领城卫控制火势、救助百姓,此时,城内火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 右司马告诉老夫,城卫灭火、救人之时,抓到了不少纵火之人,右司马已经将这些人看押,想必,此时应该已经问出了些什么。 将军说纵火者是百越余孽,老夫倒是不敢苟同,那数百百越难民安置在城外,晚上城门已关,都是些老弱病残,他们如何能进得城来? 再一个,当年血衣侯得胜归来,军报中言之凿凿,百越王族已经覆灭,天泽更是死在乱军之中,许多人亲眼所见,今日大将军却说是天泽暗中聚众作乱,那么,当年是血衣侯谎报军情么?” 被张开地一番言语挤兑,姬无夜眼中隐含凶光。 “相国此言差矣” 姬无夜一句话都没说全,张开地高声摆手阻止道。 “大将军,老夫还没说完,十公子自接掌城卫以来,恪尽职守、从未有一天懈怠,公子得王上悉心指导,成长有目共睹。 今夜城中大火,公子行事迅速,处置妥当,百姓虽不免受伤,却至今未曾出现死者,可见公子之能,若换成旁人,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控制火势,稳定局势?别人老夫不知道,老夫自己便自愧不如!” 张开地火力全开,怼完姬无夜,转身朝韩安施礼道:“王上,因为有些地方火势过大,老臣看到右司马时,他亲身犯险,亲入火场救助。 右司马不仅调度有方,更心怀百姓,右司马自知有负王恩,他曾拜托老夫向王上禀告,待他稳住局面,安定城内,便立即进宫向王上请罪!” 听到韩冲亲入火场救人,韩安一脸关切的问道:“相国,老十他,可有受伤?” “回王上,公子无恙,老臣以为” 有张开地从中斡旋,终于拖到韩冲平定城中乱局,顾不得修饰妆容,带着一身水渍、黑灰入宫面君。 “启禀王上,右司马于殿外求见。” 听到韩冲已至,韩安急道:“快宣。” “儿臣拜见父王,儿臣有负父王重托,请父王责罚!” 韩冲进殿后,便行礼请罪,韩安见韩冲一身水渍,脸上,身上黑灰满布,心疼道:“快起来,老十,怎会弄成这样?” “有几处火势太大,百姓被困其中,普通士卒进去必死无疑,儿臣” 刚刚韩安提心吊胆,此时见到韩冲,总算放下心中担忧:“现在情况如何了?” “回父王,城中火势已平,被困百姓皆已妥善安顿,受伤百姓也已经得到救治,无一人死亡。” “这便好,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王,儿臣已经查明,城中大火乃是有人故意纵火,火势最早起于城西,此处火势乃百越废太子天泽带人所为,现已不知所踪。 东、南、北三城火势乃是他人所为,与百越无关,只是借此机会趁机作乱,城卫抓到纵火者十三人,经初步审问,儿臣已经确认,新郑有人勾结百越余孽,霍乱王都,具体是谁,还须进一步审问。” “啪。” 韩安一拍身前案几,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张相国” 就在韩安大怒之时,一道霸气邪魅的狂笑声,自殿外响起。 “哈哈” 第72章 “项庄”舞剑 殿外狂笑响彻天地,穿透力极强,可见来人功力极为深厚,姬无夜听到这笑声,借转身之时,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笑意。 其他人没看到姬无夜的眼神,韩冲有心留意,正好将一切看在眼中。 “禁军何在” “父王勿须动怒,儿臣这便拿下这闯宫之人,交由父王发落!”韩冲清楚,姬无夜肯定不会全力出手,既然大家都在演戏,那他就不能让姬无夜来当这个主角。 韩安惊怒起身,韩冲见状,反身出殿,临出门时,右手朝右一伸,一股莫名的吸力将殿外禁卫手中的铜矛吸入手中,长矛顺势一划,指向大殿屋顶。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王宫,还不下来受死!” 韩冲一声爆喝,自大殿殿顶落下一名身缠六条蛇形铜链,邪傲至极的蓝发青年,不出韩冲所料,来人正是百越废太子,天泽。 落地之后,天泽仿佛没见过韩冲似的,阴沉着脸问道:“你是韩安第十子,韩冲?” 韩冲也好像第一次见天泽,铜矛一挥,眼中杀气弥漫,浑身气势暴涨。 “大胆,竟敢直呼我父王名讳,找死!” 在韩冲记忆中,天泽并未亲自进宫示威,来的是焰灵姬,当时,姬无夜作壁上观,任由焰灵姬在宫中作乱,如今,韩宇、韩非皆不在宫中,天泽亲来,姬无夜似乎并不意外,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韩冲的意料。 “哼,韩安的帐一会再算,先从你身上取点利息!” 得韩冲回应,天泽冷哼一声,足底在地上一踏,脚下石砖如蛛网似的向四方碎裂蔓延,只在眨眼之间,天泽的身躯顿时出现在韩冲身前,六条蛇链瞬间将韩冲全身笼罩。 “来得好!” 天泽发动突袭,韩冲脸上毫无惧色,双臂上下挥动,手中长矛极为诡异的抖出一片残影,矛头划出一道道奇异莫名的轨迹,将链蛇悉数磕飞砸偏。 韩冲与天泽交战时,韩安带着姬无夜、张开地至大殿门口观战,看到天泽,韩安眼中满是忌惮与不安。 韩冲与天泽在城外刚有过一次交锋,天泽的实力虚实他已经大致摸清,就算天泽有所隐藏,基本也八九不离十。 如今,天泽起手突袭看似势猛力威,迫力惊人,可韩冲却隐隐觉得不对劲儿,这一接手,韩冲顿时会过意来,天泽估计也就用出了五成力道。 天泽不大不小的出了个难题,韩冲也不多言,他刚刚出招时用上了七成功力,此时急忙撤去近三成内力,保持与天泽势均力敌的态势。 这也就是韩冲的内功修为已经练至收发由心之境,要是换成旁人,这一下弄不好还得受点伤。 “铛、铛、铛” “砰、砰、砰” 韩冲与天泽仿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刚一交手,战斗就进入白热化,二人“全力”对战,招招狠辣,式式暴烈,战场越打越高,渐渐悬空,蛇链、铜矛不停地交击,发出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铭之声,犹如天雷阵阵,震耳欲聋。 韩冲与天泽相斗看着凶险,实际上二人出招收招都留有余地,出招时收力,交击互冲之后,再暗中加力,将真气劲道全部卸到地上,只见二人交战脚下石砖寸寸碎裂,随着战场范围的不断扩大,被毁坏的地砖越来越多 当日校场演武,韩冲与姬无夜一战,韩安一直以为姬无夜多多少少放了点水,此时韩冲与天泽交战,韩安心里实是担心不已。 别人不清楚天泽的实力,韩安对他可是特意了解过,此刻见韩冲居然能与天泽保持势均力敌之势,韩安心中对韩冲的担忧,对天泽的不安与忌惮顿时消减了不少。 韩安还是韩国太子时,天泽就已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更有赤眉龙蛇之号。 韩安早年曾在新郑与离国游历的天泽相识,韩安结识天泽后,派人暗中挑起百越与楚国的旧恨,导致百越、楚国之战,然后再施计离间天泽与百越王的关系,导致天泽被废。 当时,韩国亲近楚国,百越叛乱,楚国意在祸水东引、减轻自身压力,楚王便派人出使韩国,让韩国出兵协助平定百越叛乱,在韩安的建议下,韩王命白亦非为主帅,李开、刘意为副将,统兵十万,入楚平百越之叛。 百越人多居于崇山密林之中,有吴越、扬越、东瓯等许多分支,分布极散,兵力难以快速聚集,再加上百越军民虽民风彪悍,却不通军阵、军纪散漫,自身文化底蕴不深,冶金也不如中原。 在韩、楚两国夹击之下,百越没多久便战败,百越王室悉数被捕,族人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不少人被抓,包括王室之人,皆沦为楚国奴隶。 平叛期间,还发生了一件震动七国朝野、江湖的大事,副将李开名义上抗命身死,实则被刘意陷害,李开身陷叛贼重围,力战而亡。 之后,火雨山庄遭山贼所灭,一场大火将火雨山庄烧为白地,火雨公积累多年的财富被劫掠一空,庄内工匠全部离奇失踪,李开遗孀改嫁刘意,火雨公二女儿获救,由白亦非带回国献给韩安。 百越平定后,韩安借此军功承继韩王大位,姬无夜擢升为韩国大将军,白亦非不仅顺利承继家中爵禄,更升为血衣侯。 此次,楚国清除后方隐患,韩安继位韩王,姬无夜与白亦非各有所获,就连刘意都官拜左司马,并抱得美人归,唯独忠心为国的李开被人遗忘。 如今,本该尸骨无存的天泽,却又离奇出现在新郑,更闯入王宫之中。 这些年,除了布局之外,韩冲一直在暗中查当年百越之事,顺带找一找那些该死未死和本不该死的人。 经过多年查访,并结合自身所知,当年秘辛,韩冲已揭开绝大部分,了解韩安的心计、手段后,韩冲怎么都无法将自己的父王与原着中的那个窝囊韩王联系在一起。 所以,回国后,韩冲行事相比游历时更加小心谨慎,小事自己办,大事必请教,所做的一切都尽可能让韩安知晓,苦累自己受了无所谓,可好名声,必须要让韩安拿大头。 正因为这样,张开地才决定相助,韩冲在朝中的地位,才越来越稳,就连韩安,也越来越倚重韩冲 酣战多时,天泽与韩冲越打越激烈,殿外广场上一片狼藉,二人已经化为一团残影,功力不够的,根本看不清二人的身影。 “韩安,多年不见,你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只可惜,你另一个儿子,就不怎么样了,别担心,我在太子府等你们,哈哈” 蛇链与铜矛再次“大力”交击,激起一阵火花。 借着对冲的力道,天泽借力向后飞退,拉开距离后,竟是直接在地上重重一踏,转身朝宫墙外飞去,留下一阵狂笑 天泽所言让韩安心神巨震,脸色煞白,见天泽转身飞走,忙高声惊叫道:“老十,不可让他逃走,给寡人拿下他!” “是,父王。” 第73章 意在“沛公” 韩冲追,天泽跑,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韩冲才返回王宫正殿复命。 进入殿内,韩冲看到韩宇和韩非也来了,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启奏父王,那天泽武功奇高,身法超绝,儿臣在宫墙之外追到他,又与他相斗了近百招,未能将天泽擒拿,请父王恕罪!” 就韩冲与天泽相斗时的情形,韩安也知道抓天泽很难,韩冲追出去时,他多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 “起来说,那天泽往何处去了?可曾派人去追?” “回父王,儿臣一直追天泽至太子府,并已经查探清楚,太子府府兵已全军覆没,被驱尸魔施展百越蛊术,变成行尸走肉,百毒王将太子府内撒满毒虫、毒雾,太子殿下” 虽然二人是演戏,可韩冲确实没说谎,在天泽的刻意引领下,韩冲将太子府情况大致都已摸清。 韩冲欲言又止,韩安握着手急道:“太子怎么了?” “儿臣亲眼见到太子殿下被天泽挟持,因为怕伤及国之储君,所以,儿臣未敢动手施救,先回来向父王禀明详情!” 见韩安脸上慌乱、急切之色,姬无夜又在一旁阴笑,韩冲抱拳道。 “父王,儿臣已命周青率三千城卫将太子府周围所有街道布控围住,儿臣武艺不精,自知实难擒拿天泽,还望父王派姬大将军出手,只有大将军能将天泽等百越余孽一举擒杀,救出太子殿下!” 韩冲这一下给姬无夜弄懵了,回过神来刚准备说点什么,韩宇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道。 “老十,大将军身负宫禁重责,岂可轻动,营救太子一事,还得你多多出力!” 韩宇站出来,自然是想让姬无夜欠个人情,韩宇给了台阶,姬无夜自然借坡下驴。 “四公子所言甚是,王上,非是老臣不愿出力,王上安危重于一切,公子能力敌天泽,老臣愿派麾下得力之人相助于十公子,定能救出太子殿下!” 两人合伙,这就让在一旁看戏的韩非看不下去了:“父王,孩儿认为,光是十弟和姬将军依旧有些不保险,四哥府上门客众多,以十弟为主,姬将军与四哥全力相助,当可万无一失!” 韩非这一招借力打力,倒是让韩安眼睛一亮:“恩,老九此言有理!” “老十,营救太子一事便交由你来办,姬将军和你四哥全力相助于你,如何?” 就算姬无夜和韩宇不下套,韩冲也会把这活儿揽到自己身上,如今这活儿成了他们推过来的,这里面可操作的地方就完全不同了。 “父王放心,单凭自己,儿臣确实不敢保证,可有大将军和四哥相助,儿臣定能救出太子殿下!” 商量完毕,韩安便想起身回后宫,今天发生的事令他心力憔悴,想回去歇着了。 “好,那就” 见韩安有走的意思,韩冲朝张开地丢了个眼色,上前道:“父王,儿臣还有事启奏。” “恩?什么事?” “父王,城卫来报,左司马刘意,司寇董皓,昨夜火起时分被人在府中刺杀,城卫得报后,已将案发现场封锁,需父王派人审查此案!” “啪。” 王都失火,儿子被抓,已经够韩安头疼的了,现在听到又死了俩朝中重臣,狠狠的一拍身前案几。 “此定是天泽乱党所为,刘意曾去百越平叛,当时董皓亦在军中。” 恨恨的说了一句,韩安问道:“老十,你可有合适人选?” 听到刘意、董皓被刺杀,姬无夜和韩宇互视一眼,刚想开口,可韩安话速太快,又问的急,他俩根本插不上嘴,一听韩安直接问韩冲,顿感不妙。 “父王,城中大火,官员被杀,儿臣已是难辞其咎,如何” “诶,天泽是什么人寡人心里清楚,此事不怪你,城卫军都是普通士卒,又如何能防得住百越这些人,寡人的王宫他都能闯进来,你的城卫军要守卫整个新郑,又如何能拦得住他!” 姬无夜刚打算借机说点什么,可韩安也算是老谋深算了,直接一句话就逼得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儿臣惭愧,多谢父王谅解!” “老十,此时,城中情况你最清楚,你觉得何人能办理此案?” 数日前,韩安得知白亦非已经在回都述职途中,韩冲虽然在朝中有张开地相助,可姬无夜与韩宇最近颇为暧昧,韩安也有所察觉。 一旦白亦非回来,朝中平衡的局面将再次被打破,韩安精通权谋,朝中局势他其实心里都清楚,有心在白亦非回来之前,再帮韩冲一把,当然了,也是想为他自己,为太子铺平道路。 “父王,此案并非简单刺杀,又是发生在火起时分,儿臣怀疑两者其中必有关联,此案事关重大,非王族中人不可查,儿臣推举九哥暂代司寇一职,负责全权审理此案,儿臣与九哥同出一门,老师有什么本事,儿臣十分清楚,九哥定能查明真相。” “老九。” “父王。” “董皓身死,你暂代司寇一职,这件事便交给你了,让老十协助你,尽快查明一切,禀报寡人!” “儿臣遵旨。” 此时,韩冲算是亲眼见识到了韩安的手腕,轻描淡写,借力用力,有此心计手段,若非韩国国力积弱已久,韩安也不会成为末代韩王。 既然韩安已经释放出足够的信息,韩冲自然要趁胜追击。 “父王,此次解救太子殿下,儿臣想请一人相助,有他协助,定能事半功倍。” “哦?何人?” “此人姓卫名庄,乃是鬼谷高徒,儿臣在外游历时结识此人,父王,卫庄武艺惊人,更精通兵法韬略,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 卫庄的身份姬无夜也已经查明,韩非拿司寇,他不是很在意,此时韩冲把卫庄也抬了出来,明显是冲着左司马之位去的,这是他万万不能忍的。 “王上,老臣以为不妥,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鬼谷门人入我韩国,是祸非福,请王上三思!” 既然举荐卫庄,韩冲自然不是毫无准备,心中早有腹案。 “姬大将军号称我韩国百年来最强之将,武艺过人,眼光见识却真的不高,卫庄是鬼谷传人不假,怎么,难道就因为他是鬼谷传人就将如此大才拒之门外么?若依照大将军所言,他日有才者谁愿意来韩国?” 反驳了姬无夜一句,韩冲面朝韩安躬身道: “父王,既然话赶话说到此处,儿臣也不避嫌了,卫庄来韩国自然是想建立一番功业,鬼谷门人的眼光七国有目共睹,正因为父王贤名圣德,威名远播,卫庄才选择了韩国,此番刘意遇刺,左司马之职关系我韩国军政要务,必须尽快安排得力之人,儿臣以为,卫庄是左司马之职的不二人选!” “老十,太子殿下” 韩宇不慌不忙的出来帮腔,下软刀子,韩冲脸上布满了伤心与不被理解的难过。 “四哥,我们是兄弟,太子殿下是我们的兄长,我比你更关心他的安危,推荐官职也是希望我韩国能留住鬼谷门人这样的大才,万一他为别的国家效力,这将是我韩国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韩冲的演技确实不是盖的,脸上那焦虑与痛心、失望,看的韩安心中一阵不忍,当即拍板。 “老十,你从未令寡人失望过,请卫庄协助一事你全权负责,若能救出太子,寡人另有重赏!” “儿臣遵旨!” 第74章 新郑变:偷天换日(一) 折腾了一宿,韩冲与韩非等人从宫中出来时,已近卯时。 值此隆冬之际,天色尚暗,不过,新郑城刚刚经历一场大乱,大街上,城卫与百姓人来人往,城中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出宫后,送走张开地,韩非和韩冲一边往望月楼走,一边观察城中情况。 “老十,刘意和董皓” 张开地刚走,这货就提这事儿,韩冲一脸无语的给了韩非一个白眼。 “九哥,做你该做的事,等你正式接掌司寇之职,我会全力助你为韩国立法,以法治国,在这之前,得先按照我的办法来!” 韩非也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目光死死的注视着韩冲,将右手伸到他胸前。 “一言!” “啪。” “为定!” 与韩非击掌,韩冲便算是对他做出了承诺,俊朗的面容无端生出许多无奈,摊上这样一个有原则的哥哥,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倒霉,反正他是觉得挺倒霉! “师弟,幸好你不迂腐,要不然,我可就真头疼了!” 还了韩冲一个白眼,韩非突然伸手指着前方街道交叉路口。 “诶,快看,白甲军,血衣侯白亦非回来了!” 顺着韩非所指的方向,韩冲看到一队身着白衣白甲、气势不凡的精锐士卒朝王宫方向缓缓前行,队伍中有两杆大旗,左侧一个血字,右侧一个白字。 忙活了一宿,韩冲差点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嘿,咱们这位血衣侯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韩冲语气中的轻蔑先是让韩非点头,复又叹着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啊,天泽越狱了,新郑被烧了,太子被抓了,捎带还死了俩大臣,然后什么都安排完了,这位曾经征战百越的主帅,正好回来了,这时辰,掐的真准!” “啪。” 在韩非肩上拍了拍,韩冲笑着劝道:“行了九哥,甭感慨了,人家白亦非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不过,经过此事,我倒是觉得白亦非跟姬无夜之间的利益关系,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牢靠,又或者,他还有着其他的目的!” 按常理,白亦非在年前就该回都述职,结果却派人送回一封紧急军报,说南境不稳,就一直拖到了现在,直到百越难民安顿下来,天泽也出来了,他才启程回都。 回程的路上也是磨磨蹭蹭,王都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连夜进城了。 白亦非行事如此诡异,韩非也觉得有些头疼,本来就已经够乱了。 “你说的有道理,先走,子房和卫庄兄他们应该已经等很久了,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有的忙了!” “好。” 回到望月楼后厅,韩冲便将入宫之后的详情告诉卫庄、紫女等人,他虽然早有计划,可这件事牵动全局,群策群力才能保证计划顺利完成。 “大致情况就是这些,大家有什么想法?” 局势诡谲难测,卫庄却在纷乱的局势中,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对你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曾经和我说,你会解决掉那个拦在你面前的难题!” 卫庄虽然没有明说,紫女等人却知道他所说的难题是什么,此事过于冒险,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眼中不免生出些许担忧之色。 环视周围众人,韩冲突然凝声问道:“卫庄兄,韩千乘那边查的如何了?” “此人修为和墨鸦差不多的水平,箭术,可入新郑三甲!” “四哥把我和姬无夜一起推下水,九哥把他也捎带上了,太子在一日,姬无夜就不可能和四哥合作,二人最多也就是互相协助解围,捎带着给我使使绊子,不让我占到太大的便宜就得了!” 韩冲话题突然一跳,厅内众人也不觉得奇怪,紫女近前说道:“以前确实是如此,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紫女刚说完,张良在旁边提醒道:“兄长,今日王上所做一切,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太子!” 韩冲知道,韩安宠爱自己不假,可他同时也是让自己为太子挡枪,为他这个父王挡箭:“子房看的透彻,恐怕四哥也猜到了,所以,他肯定会借此机会,让太子殿下在天泽手上出事,一旦太子出事,而我就必须承担全部责任,一旦我失去父王圣心,九哥又不为父王所喜,储君之位,便将成为他囊中之物!” “你太小看韩宇了,他的目的远不止如此,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下的去手么?” 面对卫庄的追问,韩冲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卫庄兄,弑兄之事,韩冲做不来,可我四哥,就不一定了!” 从韩冲话里,韩非听出了另一层深意,脸上隐现急切之色。 “老十” 韩非刚说出两个字,就被韩冲的眼神阻止,目光凌厉如刀,令韩非脸色变得十分沉重。 “九哥,想救韩国,就必须有人做出牺牲,若由我来,我至少可以保证太子性命无碍,但是,多少要受点罪,至于四哥,以父王的性格,不会把他如何,最多打骂两句,圈禁些时日,太子之位他是别想了,可他还有他的用处。 太子出事,朝中,我有张相国和你,还有卫庄兄鼎力相助,就算是姬无夜、白亦非联手,也挡不住我们,父王看重权位,意在平衡你不是不知道,短时间内,绝不会起立储之心,届时,朝中谁来制衡我,你么?” “你当真想清楚了?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么?以前的你” 韩非眼神中隐藏的痛苦韩冲不是没看到,可现在,一丝一毫都手软不得,同时,他自己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九哥,你说的我都懂,可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最好想想韩国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个人的名声我根本不在乎,哪怕背上千古骂名也无所谓,如果真出现了你担心的那一幕,到时候,我会全力助你上位,但是这一次,我势在必行!” 韩非张嘴欲言,韩冲猛地一挥手:“九哥,不算谋划,光为了今日局面,我整整准备了七年,在我身边,成千上万的人性命全系在我身上,就算为他们,我也必须要做!” 说完之后,韩冲长身而起。 “子房。” “在。” “除周青一部,三城城卫暂由你接管,金锐会配合你,将潜藏在新郑的他国暗探、谍报人员,全部拿下,蓑衣客的人,抓一半,留一半。” “是。” “紫女。” “在。” “调动新郑全部人力、物力资源,配合张相国安置遇难百姓,注意医疗和住所保暖,切莫出现冻伤、疫病。” “是。” “九哥,此次所抓人员,包括一应案册卷宗,城卫会全部转交于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好。“ “卫庄兄。” “派人通知姬无夜和韩宇,午时四刻,他们的人必须出现在太子府门前。” “” 第75章 新郑变:偷天换日(二) 太子府正门 临近午时,周青带领五百城卫封锁太子府正门街道,看到韩冲带着卫庄过来,上前见礼道:“属下参见将军!” 看了看分布在周围的城卫,以及设在街道中央的座位与桌案,见墨鸦和韩千乘仍未到来,韩冲肃声问道:“周青,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周青一抱拳,指着身后平铺在桌案上的太子府分布图说道:“暂时并无异动,将军请看,太子府四门,除正门(南门)无人把守外,其余三门由天泽的三个手下分别镇守,东门无双鬼,西门焰灵姬,北门驱尸魔,天泽与百毒王,尚不见踪影。” 这时,一个琼林玉树的青年自远处而来,这青年背箭挂弓,双目炯炯有神,身姿不凡。 “韩千乘,参见十公子!”韩千乘抱拳行礼时,左手小指极为隐晦的在右手手背上极为快速的连续轻点三下,除了站在最前的韩冲,并无人看到他细微的动作。 韩冲看到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即逝。 “听说,你是我四哥义子?” “是。” “四哥眼光果然独到,千乘英武不凡,确是难得的人才!” “千乘当不得十公子夸奖!” 像是商量好似的,韩冲刚和韩千乘寒暄了几句,从另一个方向,一身漆黑的墨鸦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缓缓行来。 “墨鸦参见右司马大人。” 看到墨鸦,韩冲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姬大将军倒真舍得,居然将你派了过来!”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关系国家安危,大将军一心为国,自然要全力相助大人!” “大将军有心了。” 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韩冲指着身前案上的太子府分布图道:“情况基本弄清楚了,四门看似只有正门无人镇守,可实际上,正门才是最不能走的!”说到最后,韩冲伸手指了指府门和围墙上空那隐隐泛着绿色的空间。 卫庄在韩冲身后,一直没说话,这会难得的开口。 “守正出奇,示弱引虚。” “临来时,将军吩咐,命属下一切听右司马大人号令行事,但有所需,大人尽管吩咐,墨鸦一定尽力为大人分忧!” “好,大将军有心了!有你与千乘相助,此番定能救出太子殿下。” 分别看了墨鸦和韩千乘一眼,韩冲目光一凝,沉声下令道: “周青。” “末将在。” “去检查一下街道封锁情况,太子府方圆五里之内,除了城卫,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末将遵命。” 周青走后,韩冲便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盯着太子府正门一言不发。 韩冲这一动不动,到让墨鸦有些看不懂了。 “右司马大人,属下斗胆一问,大人打算如何营救太子?” “等。” 墨鸦问一句,韩千乘也搭腔凑了一句:“不知公子要等什么?” “等个进攻的好时辰!” 韩冲一个等字,让墨鸦和韩千乘生生在府门前陪他等到日近黄昏。 几个时辰过去,院墙上的绿色气息已经渐渐消散,估计再有一会,便会消失殆尽,原本闭目养神的韩冲睁开眼缓缓张起身道。 “卫庄兄,战机来了,你觉得,我们从哪个门进去最好?” “对手特意展现最难攻破的地方,往往是实际最虚弱的位置。” 卫庄向来不喜欢废话,冷冷的说了一句,眼神在韩千乘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转身朝太子府东门而去。 卫庄离去,韩冲看着墨鸦道:“卫庄兄所言有理,墨鸦,你跟着去!” “遵命,大人!” 卫庄与墨鸦身影远去,韩冲看向韩千乘道:“千乘。” “十公子。” “待毒雾彻底散尽,你率领一校人马从正门进攻,步步为营,不可贪功冒进,若找到太子,立即派人来报,我会亲自出手,你切莫轻举妄动。” “千乘领命!” 太子府东门门前,无双鬼坐在一根又粗又长的石柱上闭目养神,察觉到卫庄与墨鸦靠近东门,慢慢睁开双眼,目光中充满了凶戾与战意。 看到无双鬼起身,卫庄凌厉的双眼瞥了墨鸦一眼,墨鸦心领神会,耸肩一笑,纵身跳到不远处的树上。 场子已经空开,卫庄也不废话,冷峻的面容扬起一丝冷笑,右手握住鲨齿剑柄,左手猛然一推剑鞘,橙红色剑鞘在卫庄内力的裹挟下,仿似血色雷霆,瞬间划破长空,直冲无双鬼面门。 “砰。” 剑鞘来势甚急,无双鬼面色不变,躲都不带躲的,右手握拳砸在剑鞘侧面,剑鞘受力改变方向,直接插进无双鬼身侧的墙壁之中。 这一幕落在墨鸦眼中,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心中暗道:“无双鬼砸了一下,剑鞘居然仍能入壁近五寸,鬼谷卫庄的功力,较之当日一战,又大有精进!” “铛。” 墨鸦心中如何想卫庄根本不操心,身躯跃上半空,靠近无双鬼后,双手握柄,身似弯弓,蓄力完毕,瞬间如放弦之弓,一剑斩下。 “啊。” 速度本非无双鬼所长,正面硬钢,以力破力才是他最擅长的,卫庄一剑斩下来时,无双鬼双手握拳,交叉护在头顶,正好夹住鲨齿,随着一声惊天爆轰,无双鬼仰天怒吼一声,双臂用力一甩,竟将卫庄直接轰退两丈有余。 身躯在空中,卫庄凌空旋身,飘然落地,双目凌厉如电。 “可惜了这副身板,能力虽有,眼睛却不好使,你选的主人,并不怎么样!” 当日,韩冲选了无双鬼和焰灵姬后,回城的路上,卫庄便想找韩冲要人,其实,看到无双鬼的那一刻,卫庄也看上了他,江湖争锋并不适合他,若在沙场,无双鬼将是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将,敌人的阵型在他面前,将会不堪一击。 无双鬼不会说话,但不代表没智商,没脑子,不过,他头脑简单,认定了一个主人,肯定是一条道走到黑。 “砰。” 后退几步,将放在府门口的大石柱直接拎起来,足底一踏,擎着石柱跃上半空,犹如泰山压顶一般,朝着卫庄砸下。 无双鬼力大无穷,气势逼人,他能不闪不避硬接卫庄的招式,卫庄自认没那个本事站在原地挡下这样的全力一击,嘴角一挑,身躯鬼魅般直接消失在原地。 无双鬼招式用老,来不及变招,一柱将卫庄刚刚所处的位置砸了个稀巴烂,却没能跟上卫庄的速度,被他绕到了身后。 就在无双鬼要回身反击之时,卫庄帯鲨齿化为漫天红色剑影,将无双鬼全身笼罩进他的剑网中 第76章 新郑变:偷天换日(三) 太子府战端初起,张良这边已经开始收尾。 城卫军行动之前,金锐已经将一应情报悉数转交张良。 通过街道所属分类,张良先将三营城卫四散开来,封锁各个街道,然后以维护治安,检查火灾隐患为名,分街挨户,逐一检查。 一年多以来,城卫军在韩冲的管辖下,夜以继日维护王都治安,于百姓秋毫无犯,更经常帮助百姓,深得民心,此举又真切为百姓安全着想,再加上城卫军士卒上门态度亲和,绝不恶语相向,真正的新郑百姓纷纷请城卫军士卒进门检查。 有愿意的,自然也有不愿意的,心中有鬼的,有的不情不愿,有的蛊惑四邻人心,想将城卫军逼走,高明些的,手脚做得干净,自然也不怕查,只是,此番检查火灾隐患只是个幌子,进哪家的门是检查,进哪家的门是抓人,早就都安排好了。 各国潜伏在新郑的密探着实不少,只一天,城卫军在新郑缉拿近三百余人,各个案底清晰,证据确凿,又从他们居所中搜出相应的证据,更是将此事彻底坐实。 一应案犯缉拿后,全数押往黑铁狱地牢,等候司寇韩非挨个审查。 一日之间,黑铁狱地牢已经人满为患,为了防止有人劫狱或者向狱内传信,黑铁狱防务由城卫军接管,里里外外都安排重兵值守,除了韩冲或者韩非,任何人不得探监。 除了城卫军,韩冲还特意在黑铁狱周围安排了数名高手,并派李忠、侯方兄弟二人密切监视,若有异动,直接发射火燧报信。 有韩冲提前铺好一切,张良这里进展极为顺利,韩非这边,却遇到了麻烦,而这个麻烦,自然是韩冲提前给他挖好的坑。 韩非虽然是暂代司寇之职,可也需要先接掌官印,方能行使司寇职权。 从望月楼出来后,韩非从韩冲这里借调一屯城卫军,先去了司寇府,领了司寇大印。 接管司寇府一应卷宗后,顺带查看了董皓的尸身和案发现场,询问过一应人等后,司寇府的密室也被发现打开,里面的一应卷宗全部被韩非带走。 之后,韩非又带人来到左司马府,检查完刘意的尸身后,发现了书房中布局奇怪的书架。 以韩非的能力,没费多少功夫,便打开了刘意的密室,看到了密室中那只神秘的箱子,以及藏在密室中的几卷卷宗。 有些好奇的将其中内容看完后,又特意看了下董皓密室中的那些竹简。 看完后,韩非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直至此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是哥哥,可实际上,一直处在韩冲的严密保护下。 桑海如此,回国路上如此,回国后如此,如今,就连入朝为官,也是如此。 韩非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却一直想不通一点,韩冲究竟在怕什么,为什么这样不遗余力的压制他的锋芒,保护着他,可偏偏,韩冲自己却锋芒毕露,将所有明里暗里的危险,所有的明枪暗箭,统统都挡了下来 独自一人站在左司马府的后院中,望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韩非心中乱成一团。 “老十,以你之能,为什么会恐惧,你心里,究竟还藏着什么” 昨夜这场大火,虽然控制的及时,可造成的损失却也不小,被烧毁的房屋有两千余座,受难百姓近万人之众,因火灾受伤的,亦有千余人,先不说房舍重建,光是救济这些受难百姓,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张开地久谙官场,虽然有些时候会为自己家族的未来谋划、考虑,可大体上算下来,他却也算得上是一个良相。 昨日夜间,张开地根本就没回府,连夜统计受灾人数,打开府库赈济灾民,可国库刚刚支出大笔钱粮为各地驻军发饷,存余本就不多,受灾人数众多,以国库现有的底子根本不够。 就在张开地一筹莫展之际,紫女携杜云岚带来大批救灾物资与钱粮,这才解了张开地的燃眉之急。 交付这批物资、钱粮之时,紫女同张开地说了一句话,可就这一句话,令张开地彻底下定决心,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保韩冲上位。 “相国大人,公子有句话让我带给您,大人赈济百姓,无须为钱粮、物资担忧,只要百姓能平安度过此劫,一切都值得,另外,所有钱粮、物资均为国库所出,而非公子,一切,就拜托相国了!” 交付钱粮、物资后,紫女又带领净世堂医者为受伤百姓检查、医治身体,确保不会出现疫病和冻伤等情况。 新郑百姓虽受了些苦难,却没有人为此而感到绝望,因为他们知道,有韩冲,有城卫,有国家,在护卫着他们。 经此一事,韩王仁德之名,在新郑到达顶峰,而默默出力,不争不抢的韩冲,却也得到了最大的收获,名声与民心,这一点,是韩宇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因为,他放不下那个身段,更没有韩冲的家底 “铛、铛、铛” 卫庄以身御剑,化为漫天剑芒,一道道锋锐剑气,俱都斩在无双鬼身上,发出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铭之声。 无双鬼跟不上卫庄的速度,只能尽可能的防御,卫庄的速度越来越快,无双鬼已经弃了手中石柱,尽可能护住要害,因为捕捉不到卫庄的身影,无双鬼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击。 卫庄很欣赏无双鬼,所以,并未直接下杀手,逼得无双鬼防护要害后,下盘就露出了破绽,连续数十剑都斩在无双鬼膝盖关节上,生生将无双鬼硬如铁石的皮肤割裂。 “啊。” 自从练成这身铜皮铁骨,无双鬼已经多年不曾感受过这种痛楚,剧痛袭来,无双鬼双目泛红,脸如疯魔,不管不顾的挥动双臂朝周围疯狂轰击。 “咔。” 无双鬼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打,丝毫不能阻挡卫庄,借着无双鬼的攻击间隙,卫庄一脚踹在无双鬼受伤的关节处,只听一声骨骼移位的脆响,无双鬼被卫庄这大力一脚直接踢飞,身躯如同炮弹一般,将太子府东门撞得粉碎。 落地后,无双鬼怒吼起身,却膝下无力,单膝跪在地上,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抬起头的时候,卫庄闪身出现在他身前,鲨齿剑尖直抵他面门 “你输了,不想让天泽死,你就乖乖受缚!” 卫庄不杀无双鬼,倒是让墨鸦有些意外,一边身化乌鸦朝太子府内掠去,一边嘲讽道:“想不到,身为鬼谷传人的你,也会手下留情!” “同样的情形,你也经历过!” 第77章 新郑变:偷天换日(四) 无双鬼的结局如何,墨鸦并不在乎,姬无夜给他的任务,就是确保太子不会出事。 绕开路上的一队队行尸,墨鸦在屋顶、院墙上一路飞速急行,抵达太子府正厅大殿时,看见大殿大门敞开。 在大殿内中央,跪着一个身着黄色华服的人,从背影来看,很像太子,当墨鸦小心翼翼的进入殿内,环视整座大殿,并不见天泽和百毒王的身影,只见跪在殿内的那道身影不住地颤抖。 “太子殿下?” “太子” 试探着喊了一声,不见任何回复,墨鸦轻挪脚步缓缓靠近,伸手刚触碰到那人的肩膀时,从衣服里突然升起一股绿色雾气,无数毒蛇突然从衣物中窜出,原来,跪地的人竟是一堆毒蛇伪装而成,失去毒蛇的支撑,衣服顿时散成一堆。 “嗖。” 墨鸦能从鬼山脱颖而出,自然有他的一套,发觉情况不对,便立即闪身后撤,朝殿外跑去。 墨鸦的反应和速度不可谓不快,只可惜,有人比他更快。 “砰。” “咔嚓。” 就在墨鸦到达大殿门口时,大殿大门突然被一股大力关上,并被人从外面直接锁死。 知道是卫庄在外面,墨鸦冷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看到脚边越来越近的毒蛇,直接纵深跳上房梁。 干完了活儿,卫庄极为舒适惬意的打了个哈欠,一跃跳上大殿屋顶,然后快速跑动起来,这大殿只能困住墨鸦一时,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没多久,在后院后厅,卫庄找到了看押着太子的百毒王,不过,他并未惊动百毒王,也没打算救人,在韩冲的计划里,这事儿压根儿就不归他管。 一圈转下来,卫庄在西门又看到了无所事事的焰灵姬,却唯独没有找到天泽和驱尸魔,回头朝南门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露出一抹钦佩之色,在大殿屋顶横梁上留下一个小巧的三角标记后,转身直接飞出太子府,朝王宫方向掠去。 大殿内,墨鸦不停地上蹿下跳,躲避着一条条毒蛇的扑咬与喷出的毒液,这,是墨鸦眼中看到的情形。 可实际上,大殿内并没有毒蛇,更没有人隐在暗处伺机偷袭,只是墨鸦一个人在疯狂的挥动拳脚 太子府正门 自从卫庄与墨鸦走后,韩冲便再度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韩千乘立于身旁,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太子府院墙上空。 不一会儿,有城卫军士卒来报,卫庄将无双鬼击败,东门已破,无双鬼已被城卫绑缚,由一队人押往黑铁狱地牢。 得报后,韩冲脸上毫无波澜,挥挥手让那名士卒离去后,继续闭目养神。 韩千乘静立于韩冲身旁,平静的眼神不曾有过一丝变化。 直到院墙上空的毒雾彻底散尽之后,韩千乘眼神一变,朝韩冲拱手请命道:“公子,院墙周围的毒雾散尽了!” 韩冲听后,突然睁眼起身道:“韩千乘。” “在。” “那些行尸都是被驱尸魔的蛊虫所控制,他们的要害,在头部。” “千乘明白!” “去!” “千乘领命。” “砰。” 得令后,韩千乘取弓在手,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踏,直接飞身踹在太子府大门上,一声巨响后,大门上的横栓直接被他这股巨力踹断。 破门后,韩千乘也不等城卫军跟上,直接纵身杀入府内。 “城卫军,进攻。” “杀呀” 韩千乘进去后,韩冲朝前挥了挥手,在其身后列队的城卫军士卒在各自军侯的率领下,从大门冲入府内。 当一千城卫攻入府门后,韩冲纵身跳上太子府大门顶端,居高临下观察府内战况。 “嗖” “噗” 只见韩千乘一马当先,无数行尸直奔他而来,韩千乘不停的弯弓搭箭,每一箭射出,必中行尸头部,然后行尸眼中的血蓝色光芒便瞬间消散,蛊虫一死,这些尸体失去支撑,无力的跌落在地,不再动弹 有韩千乘冲锋在前,又将行尸的弱点彻底暴露出来,后面冲进来的城卫军士卒受到鼓舞。 五人为一组,两个招架,一个进攻,两个护卫侧翼,互相配合着向前推进,他们虽然没有韩千乘那样超绝的射术及武艺,可在五人战阵配合之下,清理起行尸来,竟是一点都不慢。 行尸虽多,可毫无章法,没有一丝配合,城卫军则截然不同,五人同进同退,每组与每组之间都互相控制好距离,既不影响袍泽杀敌,在袍泽遇险时,还能及时帮忙御敌,或者补位。 很快,大门后面的行尸被屠戮一空,就在大队人马杀入正厅大殿广场时,韩千乘见城卫军士卒已经能互相配合,渐渐稳定住战局,便不在出手,直接飞身上殿,站在屋顶上双目一扫,看到卫庄留在横梁上那个微不起眼的三角标记时,闪身到横梁边,不着痕迹的用脚一踏,将标记抹去,确认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后,直接纵身朝后院飞去。 大殿内,仍在与毒蛇搏斗的墨鸦突然听到一阵喊杀声,霎时醒悟过来,用力一咬舌尖,双目恢复清明,大殿内空荡荡的,哪有什么毒蛇,急忙运功查探,这才发现自己早已中毒。 墨鸦深知自己在这里耽误了太久的时间,外面也不知道发展到什么地步,不顾体内毒伤,纵身跃上房梁,在房梁上借力,运起十成功力猛地合身朝上一撞。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过后,墨鸦直接撞破大殿屋顶脱身出殿。 出来后,墨鸦站在大殿顶端四下查看,好巧不巧的,正好看到韩千乘朝后院飞速掠去的身影。 按常理来说,韩千乘率领城卫攻入太子府,不应该独自一人行动,此时城卫军都被那些行尸拖住,韩千乘却脱离大队,明显另有目的,心念急转间,墨鸦眼中闪过一丝急色,急忙纵身跟上。 前院传来一阵喊杀声,在西门百无聊赖的焰灵姬双眸闪过一丝异彩,玉手轻抬,红唇微启,朝着后院方向吐出一个小型火圈,缓缓起身,直接纵身出府,三下两下便绕开了城卫的阻拦,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厅,太子一脸惧色的看着百毒王,身躯不住地颤抖,前院传来的喊杀声并不能减轻他心中的不安与恐惧。 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位太子殿下,百毒王缓缓起身道:“走,太子殿下,我们该换个地方了!” “我求你,别别杀我” “不想死就快走!” 第78章 新郑变:偷天换日(五) 百毒王的名号确实没白叫,墨鸦的功力已经不差,可中了他的毒,墨鸦迅捷如风的速度根本没办法发挥出来。 勉强跟至中厅屋顶,墨鸦便再也跳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千乘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就在墨鸦无力之时,他看到韩千乘突然在后院假山群中停了下来。 在韩千乘的前方,是一片亭台水榭,百毒王正押着太子穿过水榭走廊朝西门方向走去,水榭外围有一群行尸游来荡去,应该是天泽为百毒王预先留下的退路。 墨鸦看到了百毒王与太子,韩千乘自然也看到了,好整以暇的回头看了一眼单手撑跪在屋顶的墨鸦,自身后箭壶中取出三支箭,箭头闪烁着近乎透明的灰色气芒,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看到韩千乘弯弓搭箭,墨鸦脸色一沉,咬着牙起身,结果刚站了一半,又跪了下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身后传来一阵风声,令他焦急的神色瞬间平静下来。 “你够快吗?够快的话,赶紧去阻止韩千乘刺杀太子!” 风声停息,在墨鸦身后,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正是墨鸦的得力副手,白凤。 看到韩千乘已经将弓拉成弯月,白凤也不废话,俊脸微沉,弯腰蹲身,矫健的身躯在夜空中化为一道白线,朝韩千乘掠去。 耳中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衣袂劲风声,韩千乘脸上神情不变,目光死死地盯着太子前进的身躯,右手一松,三箭齐发。 正在急速行进中的白凤见韩千乘出手,而二人之间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挡,脑海中灵光一闪,凌空旋身,抖手打出三片白色羽毛,直接朝箭矢前方射去。 射出三箭后,韩千乘眼角余光看到那一闪而逝的白,嘴角挑起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不管前面三箭能否建功,反手再抽三箭,瞄准太子后再度射出。 射出这三箭后,韩千乘将箭壶中最后三支箭取出,足底一踏,直接从假山中跃出,凌空两箭,直接射向仍在空中的白凤,最后一箭,再次瞄准了太子,在身躯即将落地之时,箭如流星,划破长空而去。 看似繁杂的动作,从射出前三箭到最后一箭射出,这个过程仅仅过去数息,韩千乘最后一箭出手时,前面的三箭被三片羽毛全数拦下,自半空中掉落下来。 虽然拦下前三箭,可白凤心中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生出一股巨大的压力,他自鬼山出来,执行的任务已不下数百次,从未失手过,面对的对手也不在少数,也从未输过,而像韩千乘这样沉稳如山、狡诈如狐、出手狠绝的对手,尚是第一次遇到。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凤使出了压箱底的绝学,凤舞六幻,人在空中,身躯突然一分为三,其中一道身影双手一抓,将射向自己的两支箭矢抓在手中,另外两道再次打出四片羽毛。 手段尽出,白凤从空中无处借力,终于落到了地上,目光却死死的盯着空中,当四片羽毛分别撞在那四根箭矢上时,脸上浮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然而,笑容刚刚展开,瞬间变得凝固,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就连在远处屋顶的墨鸦,脸上也布满了阴沉与忧虑。 韩千乘最后六箭,前三箭只是幌子,射向白凤的那两箭,更是伏兵,真正的杀机,隐藏在最后一支箭矢中。 韩千乘在箭矢上附着的真气竟然将白凤射来的白色羽毛直接震成粉碎,速度和飞行轨迹丝毫不变,将太子的左臂直接射了个对穿,箭矢入臂近半。 “啊” 太子一向养尊处优,如何受得了这等痛楚,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百毒王用毒是行家,天下少有敌手,可功夫却并不算特别的突出,突然出现的这支箭矢宛若流星,到他感觉到时,已然为时已晚,仅仅来得及扯住太子的右臂一拉,没能及时让太子完全避开。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爆喝,自中厅方向传来:“韩千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太子殿下!” 众人回头,看到韩冲一脸怒容飞速而来。 这一声爆喝,既惊醒了心情沉重的墨鸦和白凤,更令韩千乘趁机直接逃离现场,全力施展身法的他,竟是在几个起落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韩千乘逃遁时,白凤就想起身追击,可墨鸦的声音适时传来,令白凤不得不止住身形:“先救太子殿下!” 白凤看了一眼飞速而来的韩冲,只得调转身形,朝百毒王与太子那边冲去。 “哈哈真是一出好戏,恕老夫不奉陪了,这废物太子,老夫还给你们!” “哗啦” 看到韩冲和白凤从不同的方向连袂而来,百毒王自知不是对手,狂笑一声后,直接将太子一把扔进水中,然后纵身离去 “噗救我” 落水后,太子一边不停地在水中扑腾着,一边大声呼救,脸上充满了惊惧与痛苦。 在这个档口,白凤一时间也顾不上百毒王,先把太子从水中拉了上来。 韩冲离得稍远,待得近前时,白凤已经为太子检查过身体,此时,太子已经人事不省,脸色是惊吓过后的煞白,看起来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可在他眉宇间,却泛着一丝超乎寻常的黑青色。 “箭上有毒。” 墨鸦拼命压制住体内毒素,也赶了过来,查看过后,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墨鸦与白凤脸色阴沉,太子出事,以姬无夜的脾气秉性,他二人回去定然讨不了好。 韩冲蹲身检查了一下太子左臂伤势,并为他把脉后,脸色也十分难看,右手化为残影,在太子身上连点数下。 “太子殿下箭伤无碍,可这毒我没见过,我已经封住了毒素蔓延,可以撑一段时间,你二人速帯太子回宫,着宫中医者诊治,并向王上禀明详情!” 听完韩冲安排,墨鸦心中顿时起疑。 “那大人您呢?您不去?” “太子殿下中毒受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要将韩千乘亲手抓回来,等太子殿下醒来时,交由他处置!” 韩冲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墨鸦心中疑虑顿时消减不少,朝白凤使了个颜色,由白凤带上太子,二人直接出府朝王宫而去。 与此同时,韩冲朝韩千乘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79章 新郑变:偷天换日(六) 朝着韩千乘所逃方向,韩冲一路追踪寻迹,追出了太子府仍不见人影。 将布控在周围的城卫军士卒叫来后,得知韩千乘所逃方向,当即命太子府周围城卫军扩大搜索范围,并派一队斥候前往韩宇府邸周围布控监视。 安排完一切,韩冲闪身窜上右侧房舍屋顶,继续追踪,追了没几条街,借着夜色掩护,进入一条无人街区,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突然窜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韩冲忽然出现在巷内,在巷口阴影处站了约片刻左右,确认周围百米之内无人,嘴角挑起一丝神秘至极的笑意,直接跳上房舍屋顶,返身朝太子府掠去 当韩冲回到太子府后,太子府内行尸已经被城卫军清理干净,周青正在指挥城卫军士卒打扫战场、清理府内。 在后厅大殿找到周青后,韩冲将他唤至身前。 “周青,传本司马将令,城中混入他国暗探,即刻封锁新郑四门,若无王上之命,本将将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末将领命!” 周青转身欲走,韩冲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住他。 “等等,着人画像,然后去捕风营挑选机敏之人暗中巡查韩千乘下落,虽然是暗查,但城卫军规矩不可破,不可扰民、惊民、欺民,违令者,斩!” “是。” “铛、铛、铛” 自昨夜铜钟响起之后,时隔不到一日,又是一段奇怪频率的钟声,没睡着的人还好,许多睡着的人以为城里又着火了,急忙出来查看,确认没事后,又再度返回家中 钟声消散不久,新郑四门突然出现大量城卫军士卒封锁四门 昨夜都城失火,天泽闯宫,太子被擒,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韩安回到后宫根本没有丝毫睡意,可他毕竟年事已高,又不怎么锻炼身体,翻来覆去了小半宿,困劲儿上来以后这才眯了那么一会儿。 早起上朝,张开地禀报赈灾救民一事,得知韩冲捐献大笔钱粮入国库用以赈灾,受灾百姓感激涕零跪谢王恩,新郑满城百姓都在称颂韩王仁德,令韩安心中极为欣慰,沉积在心中的怒火与担忧,因此而消减了不少。 韩安开心了,姬无夜和韩宇的脸色却是难看的很,可他二人也无可奈何。 韩冲做事滴水不漏,又事事迎奉君王,师出有名不说,出风头获名声的全是韩安,韩安吃肉,他跟在韩安身后喝点肉汤,姬无夜和韩宇倒是想给韩冲添堵,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开口谁倒霉。 韩安这股高兴劲儿仅仅持续了一个白天,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劈的头脑发晕,四肢冰凉。 墨鸦、白凤带着不省人事的太子回到王宫后,先面见姬无夜禀报详情,结果被怒火冲天的姬无夜一人赏了一脚,与此同时,姬无夜心中对韩宇起了滔天的恨意与杀机。 如果是以前,就算明知道是韩宇干的,姬无夜无论再愤恨,也会咬着牙帮韩宇把这事儿给圆过去,可今日之事,韩冲亲眼目睹,根本瞒不过去,他要是强行维护干预,就算他位高权重,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将不省人事的太子送到王宫医局,一众医者查看过后,个个愁眉苦脸,心中暗暗叫苦。 见一群人搁那面色发苦一言不发,看的姬无夜火冒三丈。 “诊了半天,太子殿下到底如何了?” 姬无夜发怒,吓得一众医者双腿颤抖不已,你推我让了半天,一名年过半百的医者上前颤声回道。 “大大将军,太子殿下箭伤并无大大碍,下官检查了殿下身体表症,以及箭头气味、毒性,太子殿下所中之毒十分奇诡,下官需要一些时日甄别” 这医者说话慢吞吞的,急的姬无夜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混账,等你甄别,太子殿下毒发你担当的起么” 姬无夜人高马大,面色凶恶,老医者直接被揪至半空,吓得他拼命求饶。 “啊下官无能,大将军饶命啊” “砰。” “哼,一群废物!”一把将这名医者扔到地上,姬无夜朝跟在身后的禁卫吩咐道:“你二人速去禀报王上,太子殿下受伤中毒,请明珠夫人为太子诊治!” 明珠夫人是白亦非的表妹,也是夜幕四凶将之一,潮女妖,此女千娇百媚,身姿动人,甚得韩安欢心,更精通医理药石,时不时的给韩安弄点药膳补充阳元肾气,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明珠夫人于宫中隐藏已久,如非必要,姬无夜并不想惊动她,现在,他也是毫无办法,太子对夜幕太过重要,不能不救。 “是。” 韩安好不容易早早睡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醒,火急火燎的叫上明珠夫人直奔医局。 让明珠夫人进内室医治太子,韩安和姬无夜在外间焦急的等待,医局那些医者全部被赶了出去。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明珠夫人才从里间出来,韩安一脸焦急的上前:“明珠,太子如何了?” 明珠夫人直接跪在地上,那张魅惑众生的俏脸上,竟是有着些许不安与心慌。 “明珠无能,请王上降罪!” “没没救了?” 韩安脸色变得煞白,身躯摇摇欲坠,明珠夫人急忙起身搀扶住韩安。 “王上切莫担忧,明珠虽不知道太子殿下中了什么毒,但是,经过臣妾刚刚诊治,臣妾有把握控制住毒素蔓延,太子殿下暂时无忧,只是” 并没有发生心中担心的事情,韩安这才回过劲儿来:“只是什么?” “此毒不解,太子殿下恐难以醒来!” 听到能控制,姬无夜眼神一亮:“若以精纯内力,可能将此毒从体内逼出?” “大将军有所不知,此毒化血附骨,除非有解药,其余手段,恐难有效果。” 明珠夫人说完后,韩安仿佛如梦初醒:“是何人将太子伤成这样?” 韩安一身戾气,令姬无夜少见的犹豫了一下,附在韩安耳边低声道:“是是四公子义子,韩千乘。” 韩安乍闻这消息,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心间绞痛,肥胖的身躯竟是完全依靠在明珠夫人身上才能勉强站立,嘴唇轻微颤抖,却是说不出话来。 “张富,宣韩宇即刻进宫,寡人在御书房等他!”韩安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语调极为低沉,令人遍体生寒。 “是。” 明珠夫人支撑着韩安的身躯,不着痕迹的看了脸色铁青的姬无夜一眼,有点预感到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第80章 新郑变:偷天换日(七) 韩宇在接旨进宫之前,已经得到了太子被韩千乘一箭射穿左臂的消息。 早上上朝时,韩宇还吩咐韩千乘,尽量拖延,救的越慢越好,因为事情多,午后才散朝,回府后,韩千乘已经出府去太子府了。 韩宇没能见上韩千乘,便派人往太子府打探,得到韩冲按兵不动的消息后,虽然奇怪韩冲在等什么,倒也并未在意,韩千乘就在韩冲身边,有韩千乘在,他能放心不少。 谁能想到,中午还风平浪静的,到了晚上,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韩千乘居然会在墨鸦、白凤面前射杀太子,更被韩冲抓了个正着,这消息实在太过惊悚,别说汇报消息的门客惊魂失魄,就连城府极深的韩宇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说句心里话,韩宇倒是想这么干来着,要是包围太子府的是姬无夜统领的王宫禁军,他还真就打算这么干了,可围住太子府的兵马全是韩冲的人,他脑子有泡才会让韩千乘在这个档口动手。 张富嘴巴极严,无论韩宇如何旁敲侧击,也打听不出太子殿下现在情况如何,韩千乘是否已经被韩冲捉拿。 随张富进宫的路上,韩宇在脑海中转动了无数个念头,虽然还没想到如何摆脱自身嫌疑,可有一点他敢肯定,动手射杀太子的一定不是韩千乘。 韩宇确认自己判断无误,可传出来的消息又确认是韩千乘无疑,他对自己义子的身手十分了解,不可能在大白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就被干掉。 直至进宫,到达御书房门口,韩宇脑汁几乎已经绞干,冷汗几乎已经出透,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进入御书房内,韩宇根本来不及看清四周都有哪些人,赶紧先伏地行礼。 “儿臣参见父王,不知父王召见,有何吩咐?” 回答韩宇的是迎面掷来的一卷奏疏,带着风声砸在韩宇额头,竹简散落在地,韩宇额头顿时火辣辣的痛。 “韩宇,儿啊,寡人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让你的义子射杀兄长,你好毒的心肠,他日,你是不是也会如此对待寡人?” 韩宇在这声喝斥中战栗了一下,看着韩安深恶痛绝的神情,面色青白,汗如雨下,忙一个头叩下去,嘶声叫道:“父王,儿臣不敢,儿臣冤枉啊” 求饶之时,韩宇发现御书房内除了刚刚进来的张富之外,仅有姬无夜一人,可见韩安明显有维护之心,不想让此事过于张扬,心中稍定。 姬无夜不敢明保韩宇,只能混淆视听。 “王上,臣刚刚将此事前后想了想,也许是有人借机假冒韩千乘,行刺太子殿下,四公子或许真不知情,只怕只怕是被人嫁祸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到了御书房后,姬无夜一句话不说,现在反倒开口,令韩安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姬将军,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更有老十亲自坐镇太子府,你是把他们都当傻子么?还是说,你觉得是老十在暗中操控一切?寡人问你,老十能指挥的动韩千乘射杀太子?” 韩安并不是傻子,相反,他对于很多东西都很敏感,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蹊跷,可韩千乘刺杀太子,数人亲眼所见,其中包括韩冲,这件事他必须处理,还得要快,尽量不让这件事的影响继续扩大,可他又不想动韩宇,犹豫之间,他也是骑虎难下。 “臣不敢妄言,只是,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诡谲,事关四公子清白,还是待查明一切之后,再做定夺,请王上明鉴!”现在这情况姬无夜也不敢多说,说得越多,韩安疑心越大,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就已经是在冒险了。 “老四,你以为如何?” 韩宇咬紧了牙根,脑子里嗡嗡作响,此时,姬无夜倒是真心帮他,可是,查,如何查,当务之急是找到韩千乘,只有找到韩千乘才能搞清楚一切。 然而,以韩安的性格,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就算找到了韩千乘,他也是难逃其咎,没找到,行刺太子的罪名韩千乘背的死死的,而他,也将彻底失去韩安圣心,储君之位,再无丝毫染指的可能。 此时,韩宇同韩安一样,也已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进是万丈深渊,摔的粉身碎骨,退是刀山剑林 韩宇的犹豫,姬无夜和韩安都看在眼里。 毕竟是宠爱已久的儿子,韩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维护之心,但瞧着他犹豫的这个样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有心维护,可也得他争气,脸色越来越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攥着,几乎要把膝盖捏碎。 这时,御书房外传来一声传喝:“启禀王上,右司马求见。” “宣。” “父王” 韩宇语气轻颤地叫了一声,脸上满是委屈与不安,韩冲突然到来,令他本就忐忑的心中愈加慌乱,他拿不准他这十弟是否抓到了韩千乘,如果是,不管韩千乘如何辩解,众目睽睽之下,行刺太子之罪他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干系。 如果韩冲没抓到韩千乘,他手中是否握有别的什么证据,要是他真的手握“铁证”,今日就算韩安如何维护,他都罪责难逃。 进入御书房,韩冲直接跪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王,儿臣救护太子不力,请父王责罚!” “老十,你先别急着请罪,起来说话。” “儿臣多谢父王。” 韩冲起身后,韩安沉声问道:“可曾抓到韩千乘?” “父王,儿臣无能,那韩千乘趁儿臣与墨鸦、白凤解救太子殿下之时逃脱城卫围堵,儿臣救下太子殿下后寻迹追踪时,只找到一张毁坏的弓和被抛掉的衣物,韩千乘,已不知所踪。” 韩千乘逃匿,韩安眼神一变:“寡人问你,你是否亲眼见到韩千乘行刺太子?” “别看他,看着寡人,说实话!” 韩冲刚打算转头看一眼韩宇,被韩安一声喝斥止住。 “是。” 韩冲脸色有些黯然,语气中带着些低沉与失落,看的韩安心中一痛,目光转向韩宇,厉声道:“韩宇,你还有何话可说?” 韩宇还未开口,韩冲急忙拱手躬身道:“父王,此事有些蹊跷,四哥很可能是被他人嫁祸!” “老十,你知道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么?” 从小到大,韩安从未如此厉声与韩冲说过话,可见太子被韩千乘刺杀一事,触及到了韩安的痛楚 第81章 新郑变:偷天换日(八) 姬无夜这么说,韩安认为姬无夜在祸水东引,想把韩冲拖下水,如今,韩冲自己也这么说,韩安心里很难受,韩冲这句话,把他自己也纳入嫌疑人之列,究竟是心怀坦荡,还是故意为之。 “儿臣知道,令太子殿下遇险,儿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韩千乘为何行刺太子,他没有动机啊!更何况,当时尚有将军府墨鸦跟在他身后,他为何要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这更不合常理!” 一番询问,韩安突然发现这件事情的另一些蹊跷之处。 “寡人再问你,你要实话实说,莫要隐瞒寡人,当时除了你、墨鸦、白凤,可还有别人看到韩千乘射杀太子?” 铺垫了半天,韩冲等的就是韩安这一问,要不是这样,他如何将这件事,结结实实的扣到姬无夜和韩宇脑袋上,他知道这件事并不能直接让他二人彻底倒台,他要的,只是韩安的怀疑。 “回禀父王,清理完前院行尸,韩千乘便独自脱离大队,直奔中厅后院,因为要兼顾战局,儿臣以为韩千乘急于寻找太子殿下下落,一开始也没多想,后来看到墨鸦从前殿屋顶撞出,然后也直奔后院,这才察觉不对。 儿臣立即从正门调动兵马,增派人手朝后院进攻,然后,儿臣也即刻朝后院赶,待儿臣越过中厅时,从空中看到韩千乘一箭射穿太子殿下左臂,儿臣怕他继续下杀手,便高声示警。 见儿臣赶来,那韩千乘便立即逃遁,儿臣本要直接追击,可天泽手下百毒王却将太子殿下扔进水中,府外儿臣已安排了城卫军布控,料想当能阻他一阻,相比捉拿韩千乘,太子殿下的安危更加重要,等儿臣救下太子殿下再追时,韩千乘已经越过城卫防线,逃走了。 儿臣顺着韩千乘逃跑时留下的踪迹一路追寻,只找到了他的兵器和衣物,之后踪迹全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儿臣命捕风营将韩千乘消失之处方圆三里内翻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他。” 将详情说出,韩冲再次跪地请罪道:“儿臣办事不力,有负父王重托,不配右司马之职,更不配执掌数万城卫军,请父王重责!” 韩冲突然说出这番话,姬无夜和韩宇心道不好,直至此刻,他二人方知韩冲心机有多深,手段有多么的狠。 韩冲这招以退为进,玩的真是漂亮,轻描淡写的就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而韩宇,只会让韩安更加怀疑,经过此事后,失去韩安圣心的他再也无力与韩冲抗衡。 姬无夜已经从墨鸦口中问得详情,韩冲所言,基本都是实情,可正是因为这样,姬无夜才越发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一时半会儿他还没能想通。 “啪。” 韩冲一心请求责罚,韩安气的一拍身前案几,怒斥道:“胡闹,你当寡人让你执掌城卫是儿戏么?你想当就当,你想不当就不当?” “儿臣不敢,请父王息怒。” 跪地告罪一声后,韩冲双目中隐隐泛红,泪水隐现,脸上满是愧疚,声音中,还带着强自忍耐的哽咽,和无限的懊悔。 “父王,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深感有愧于父王多年栽培,自以为有些能力,却被人玩弄于股掌,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兄长被人射伤,儿臣却连个凶手都拿不住” 幼时的韩冲很听话,很孝顺,韩安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韩冲哭了,韩冲的委屈和懊悔,他真真切切的感同身受,也跟着感伤起来,略显浑浊的眼眸中渐渐湿润 “好了,这么多年,寡人还不知道你,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生怕令寡人失望,这件事,你虽有过,却并非不可原谅,你能以太子安危为重,这就已经很称职了,韩千乘是你四哥义子,你对他当然不会太过防备,寡人不怪你,不怪你,你起来!” “儿臣,谢父王不罪之恩!” 一脸木然的看着韩冲起身,韩宇已经彻底的懵了,什么城府,什么心机,什么手段,统统都没用了,他知道,韩冲这一哭,他没事了,不论韩千乘是否真的刺杀太子,他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同样的,韩安也不会再信任他,重用他,太子虽然还在,可储君之位,已成定局。 韩冲这最后一击,才是他整个计划最狠的杀手锏,不仅彻底击碎了韩宇的储君梦,更令姬无夜自食恶果,他要是不说那些话,自然可以抽身事外,毕竟墨鸦、白凤只是辅助于韩冲,这件事说起来,他有功无过。 可姬无夜刚刚说了那么几句,虽然是想将韩冲拉下水,却让自己也身陷泥潭。 如今,韩安脑海中会出现两个怀疑,一、怀疑韩宇命韩千乘不惜一切代价,射杀太子,然后以自身再嫁祸给韩冲,彻底扫清他登上储君之位的障碍。 二、怀疑姬无夜让人演苦肉计,以此一招,让最能威胁太子的韩宇或者韩冲背上弑兄夺位的罪名,为太子清除隐患。 以韩安的性格,怀疑的种子一旦深种,又不能及时作出应对消减,就再也清除不掉了 韩安不怀疑韩冲吗?也怀疑,只不过,在刚才已经被韩冲打消掉了绝大部分,剩下的那几分怀疑,只是因为韩安本身多疑的性格,这是绝症,谁都没办法。 营救太子,韩冲是主官,太子出事,他难逃罪责,一旦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他更是首当其冲,在这件事情中,谁都有杀太子的理由和动机,唯独韩冲不会有,这就是韩安对韩冲的判断。 “后面你是如何安排的?” “儿臣已经下令,新郑有他国暗探混入,命城卫封闭四门,没有父王之命和儿臣将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对于韩冲的一番安排,韩安极为满意,脸上的怒色,也跟着消减了不少:“你处理的很好!” 先有姬无夜之语,后有韩冲之言,韩安心中对韩千乘刺杀太子一事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他现在已经确定,刺杀太子的人肯定是韩千乘,至于是不是真正的韩千乘,仍有待确认。 韩冲所作所为,许多人亲眼所见,不仅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反倒还处处维护王室脸面,他的话,虽然有些许值得思索和疑虑之处,可大体上,生性多疑的韩安还是相信的。 倒是姬无夜的态度,反而令韩安觉得有些反常,只是,此事涉及王室的形象与威严,不宜大张旗鼓的查,韩冲所做的一切,令他极为满意,此事,明面上他打算到此为止,剩下的,只能暗中派人再查。 “姬将军,老十,此事就此结束,对外,就说太子遭百毒王毒手,不省人事,让知道此事的人,都给寡人把嘴闭严实了!” “臣领旨。” “儿臣领旨。” 第82章 新郑变:偷天换日(终) 这么多年,韩冲还是头一次见韩安身上充满如此浓烈的杀意,此时,他仿佛看到了当年主导百越叛乱时的韩安,狠辣果决。 韩宇跪了半天,膝盖已然隐隐作痛,颊边的肌肉绷得紧梆梆的,垂下头,掩住了脸上不甘的表情,也掩住了眼眸中深深的愤怒与杀意。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二人就先退下!” “臣告退。” “儿臣告退。”即将退出御书房时,韩冲偷看了一眼韩安,看到了他隐藏在眼中的哀伤与悲凉,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韩冲与姬无夜退出御书房后,韩安盯着跪在地上的韩宇想了很久,面色犹疑不定,足足半盏茶功夫过去,突然吩咐道:“张富。” “在。” “将韩宇带回府,从现在起,他与他府上一应人等,无旨不得外出,此事不许对外宣扬,禁止宫内任何人私下议论,一经发现,就地杖杀!” “遵旨。” 躬身施礼后,张富轻轻走到韩宇身前,俯身低声道:“四公子,走!” 听得韩安安排,韩宇全身的骨头如同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萎靡至极,再无往日那股自信、威严的公子风范。 “父王” 见韩安闭上双目看都不看他,韩宇勉强挺直身躯,叩头道:“儿臣,告退。” 韩宇走后,剩下独自一人的韩安突然瘫软在王座上,心底一片怆然与悲凉,眼中不禁落下泪来,佝偻着腰不住地咳嗽,原本红润的脸色竟是变得有些发黄,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 当年,韩安靠着无双手段,接掌韩王之位,继位后,意气风发,驾驭制衡朝局,他何时有过似今日这般无力与茫然。 此时,只剩一人的韩安如同一位普通的父亲,他那已然花白的双鬓,颤抖干枯的双手,不复往日精明渐渐混浊苍老的眼眸,回想起自己当年杀伐决断的厉辣,不禁精神恍惚 独坐在王座上,韩安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禁自语。 “寡人,好像真的是老了” 从御书房出来,夜已深沉,韩冲本想去月华宫见一见母亲,可一看夜色,不想在深夜打扰母亲休息,反身朝宫门走去。 刚走下御书房阶梯,没想到姬无夜居然会在后面叫他。 “十公子,可有兴趣陪老夫聊聊?” 韩冲收敛繁杂的心绪,停步回头看着姬无夜,一脸平静道:“难得大将军有如此雅兴,韩冲又怎敢不从!” 走至韩冲身边,姬无夜似是韩冲多年老友般,一脸的笑容。 “有件事老夫一直想不明白,还请公子解惑,那韩千乘,真的失踪了?” “大将军为何有此一问,是否失踪我也无法确认,四门已封,只要他还在新郑城,就一定难逃法网!” 韩冲说的滴水不漏,姬无夜脸上再次浮起些许笑意,眼神中却隐藏着凌厉与狠辣杀意。 “公子就如此笃定,韩千乘仍未出城?”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没有足够的时间逃出城外,说起来,韩冲倒想问一下大将军,大将军觉得,韩千乘此刻是已经逃出新郑,还是仍隐匿在城中某处?” 韩冲反问,令姬无夜放声大笑:“哈哈公子果然好手段,老夫佩服!” 姬无夜明显是来试探虚实,韩冲又不傻,怎会轻易上当:“大将军有话还请明言,韩冲年少愚钝,听不懂将军话中真意!” “路还很长,公子如此年轻,行走时且小心了!” 谈着谈着,居然威胁起来了,韩冲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些无语,这姬无夜好歹也一把年纪了,咋还有些孩子气。 韩冲这人,吃啥都行,就是不喜欢吃亏:“大将军年事已高,走路也要担心,尤其是夜路,长夜漫漫,路迢迢,将军注意脚下有坑,一脚踩空!” “有劳公子挂念,老夫府中还有要事,想要先行一步!” “将军慢行,恕韩冲不送了!” 姬无夜越行越远,风声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句嘟囔之语:“小狐狸,倒是伶牙俐齿!” 韩冲耳朵那叫一个尖,果断嘟囔回去:“老混蛋,果然老奸巨猾!” 望月楼自开张以来,每日都人满为患,至深夜方歇,新郑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望月楼亦不免受到影响,没有什么客人,火舞直接命人关门,以望月楼的底子,歇两天根本不是事儿。 回来后,火舞告知韩冲,韩非、张良等人都在后厅等他。 一进后厅,就看到圆桌、酒菜架已经摆好,上面摆满了盘盘碟碟,桌上的铜锅正冒着热气,香气四溢的汤料轻轻的翻滚着,主位空着,韩非、张良、紫女、卫庄正围坐在圆桌旁闲聊。 见韩冲进来,韩非一脸急切的起身招呼他,其他三人亦起身相迎。 “可算回来了,快快快,等你半天了,你要再不回来,你哥我就要饿死了!” 今日一切顺利,韩冲的心情却不是很好,此刻见到他们,压在心中的那些情绪,突然烟消云散,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装了一天,只有在他们面前,韩冲能笑的舒心一些,一边往里走,一边调侃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回府?” “你少来,大家为你提心吊胆了一天,你还不让我们吃顿好的,像话么?”跟着韩冲,韩非着实学到了不少话术和新词儿,对着别人他会拿着,可在自己人这边,他就彻底放开了。 “兄长。”与韩冲相处日久,张良也改变了许多,以前看向韩冲的目光,是尊崇和钦佩,如今,更多了亲切,在外,仍叫他公子,私下里,以兄长相称。 众人坐下后,韩冲笑道:“有劳诸位相候,咱们边吃边聊。” 在韩冲这里,韩非从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从太子府出事到现在,他一直悬着一颗心,此时可算是落了地。 “没事儿,啊,你们先聊,我先吃!”说着,拿起盘子就往锅里倒肉倒菜,他是真饿了,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了,反正又没有外人在。 紫女见韩非跟个饿死鬼似的,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嘻嘻” 在场这些人里,除了韩非以外,最担心韩冲安危的,那就是她了。 张良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卫庄面无表情的瞥了韩非一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汤料早已煮开,韩非倒入锅中的食材,没一会便已煮好,韩冲一脸坏笑着抢先夹了一大筷子肉片放入自己盘中,看的韩非目瞪口呆。 韩冲自己抢也就罢了,还鼓动其他人赶紧下手:“各位,肉熟了,赶紧动筷” “嗨、嗨、嗨,老十,你居然抢我肉?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谁跟你论这个,先下手为强” 韩非与韩冲争论不休,张良趁着兄弟二人拌嘴之际,默不作声的也夹了一筷子。 韩冲见卫庄还在那慢悠悠的摆酷,一边继续抢肉,一边调侃道:“卫庄兄,子房可一点都不留情,再装酷,你就继续饿肚子” 被韩冲调侃,卫庄眼角不由得微微抽搐,迅速衡量了一下韩冲与张良吃肉的速度,在饿肚子与酷之间,果断选择先填饱肚子,也开始加入抢肉行列,他决定等吃饱了,拿上鲨齿再和韩冲讨论一下装酷的事儿 三个会武功的欺负韩非一个读书人,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气的韩非一边奋力拼抢,一边在那里大呼小叫 五个人中,也就紫女依然保持着文雅,韩非坐在韩冲右手,她坐在韩冲左手边,自己吃的同时,还时不时为韩冲布菜 虽然,韩冲与他们都身处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可此时此刻,在韩冲的感染下,他们没有这样那样的隐藏身份,没有什么公子,没有什么谁谁谁的传人,更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如同一家人一般,高高兴兴的坐在一起吃饭,玩闹,其乐融融 第83章 波澜再起 望月楼这边一片欢声笑语,相比之下,姬无夜的大将军府,就显得有些阴沉诡异了。 姬无夜回府后,翡翠虎正在前厅等候消息。 姬无夜一脸阴沉的将所有事情说完后,翡翠虎眼冒凶光,五官都挤成了一团。 “将军,此事定是韩冲在暗中所为,韩宇或许有杀太子夺位之心,但是,以韩宇的秉性和城府、心计,他绝不会在此时行刺太子,收获虽然可观,但是风险太大!” 近年来与韩冲相争,姬无夜很多时候也是很无奈,韩冲的心机手段应付起来已经很棘手了,他想不通韩冲从哪弄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翡翠虎从西域、塞外带回来的商品、货物,也只是极为勉强的稳住阵脚,马上还要支付一笔巨额的财富给罗网,姬无夜想想都肉疼。 抛掉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奇怪念头,姬无夜忽然想起那些被城卫军抓住的纵火犯,那些都是他派出去的人。 “老虎,朝局可不是生意,那些被抓的人怎么样了?” “将军,黑铁狱内外皆布有重兵,唯一的入口有两百名城卫把守,黑铁狱外围,还有不知数量的高手隐匿,我们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说起这事儿,翡翠虎愁的直嘬牙花子,那些人被抓后他就想处理掉来着,查清楚韩冲在黑铁狱的布置后,他脑瓜子生疼,要不是打不过,他恨不得一刀直接捅死韩冲,一了百了。 就在这时,前厅中忽然出现一股冻彻心扉的寒意,厅内烛火在这股寒意的席卷下,瞬间熄灭大半,一道血红色的修长身影,突然出现在厅内阴暗处。 “黑铁狱那里,最好舍弃,我们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刘意和董皓留下的烂摊子!” “你不用每次出现都这么装神弄鬼?”刺骨的寒意袭来,姬无夜一脸的不满,突然出现的血色身影正是夜幕四凶将之一的血衣侯白亦非,修为奇高,神出鬼没,要不是他心脏够好,迟早被吓死。 “我喜欢黑暗,你这里的烛火,太亮了!”姬无夜的不满白亦非毫不在意,神情倨傲冷酷,比卫庄都能装:“那个灾心,也不是很安分,我已经提醒过他了!” 白亦非意有所指,姬无夜并非听不出来,只不过,他有更关心的地方:“你这次回来,为什么选择那样一个时机入城?” “回来的太早,如何能看得清,我们几次受挫,就是因为他对我们太了解了,而我们对他,缺乏足够的认知!” 姬无夜听后,眼神微变,端起身前酒樽一饮而尽:“那你看出了什么?” 阴暗中传来白亦非冷傲至极的笑,笑声中满是嗜血的杀意。 “嘿嘿这个国家安逸的太久了,他们也安逸的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当初是谁拯救了他们,既然他们选择了背叛,那么,我们就要让他们重新回忆起当初的情形,然后,跪着祈求死亡!” “罗网那边有消息了?” “与其继续跟他纠缠不休,倒不如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的问题,就像当初那样!” 白亦非并没有直面回答姬无夜的问题,而是一边说着自己的意见,一边挥手将一块写满文字的白色绢布送至姬无夜身前。 将绢布上的内容看完后,姬无夜突然一脸喜色的放声大笑。 “好哈哈哈好,韩冲,这次,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哈哈” 吃饱喝足,东西撤去,火舞为韩冲他们奉上香茗,并把金锐送来的一个黑色的小布包拿了进来。 火舞出去后,韩冲将布包打开,倒出十多个小竹筒,将竹筒里面的布条一一看完后,又全都装了回去。 “卫庄兄,天泽那里怎么说?”韩冲的计划中,搞定无双鬼,找到太子的位置后,卫庄直接去冷宫之外等天泽,冷宫里自有人招待他,天泽脸色阴沉的带着驱尸魔从里冷宫出来后,卫庄把他给堵了个正着。 卫庄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的小陶瓶,递给韩冲,这陶瓶样式别致,做工精巧,明显不是一般匠人能做得出来的。 韩冲将陶瓶拿在手里,察觉瓶子里有东西,是液体,打开瓶塞,出来一股相当浓郁的血腥味,刺鼻的味道中还带着一丝奇异的药香。 有些好奇的倒出一滴褐红色的药液,韩冲屈指一挥,令它悬在空中,把瓶子递给了韩非。 在其他几人惊讶的眼神中,韩冲先观察了一下这滴药液,然后直接弹入嘴中。 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后,韩冲睁眼笑道:“这天泽,有点意思!” 白亦非去冷宫是韩冲暗中派人往侯府送了一封信,信中只有八个字:“明珠有险,天泽抢药!” 很简单的一个调虎离山计,可白亦非冒不起这样的风险,姬无夜又不方便插手这件事,他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显然,他并不蠢!”卫庄现在越来越欣赏韩冲的做事手段,有原则,却不失狠辣,知变通,不迂腐,很合他的胃口:“白亦非并没有从冷宫里出来。” “没出来,那就是进宫了,问明了太子的情况,现在,他应该在姬无夜府上!” 韩非将瓶子递给张良后,皱眉思索道:“药理我不懂,这瓶子,不像是中原之物!” “废话。”嫌弃了看了韩非一眼,韩冲见张良拿着瓶子若有所思,问道:“子房,看出什么来了?” “此瓶雕刻精细,非上等工匠不可出,印纹陶技艺始于百越,这令我想起火雨山庄以石料、工艺文明,百越一等一的工匠皆聚于庄内,然而,当年剧变,这些工匠如同火雨山庄的宝藏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也许” “也许,他们来到了韩国!” 韩非做出总结,韩冲神秘一笑:“九哥,这些工匠,现在正在雪衣堡!” 趁着白亦非在外时,韩冲曾去过白府探查,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然而,白亦非的居所雪阁不论白天、黑夜都有人在巡逻把守,为了不打草惊蛇,韩冲只得先退了出来。 “你在查当年的事?” 韩冲并未直面回答韩非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刘意身死当夜,沧月发现有人在她之后潜入了左司马府,是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污浊之人,这个人,从百越而来。” 韩冲说完后,紫女在旁边接道:“小舞今天告诉我,除了之前的那些,窥伺望月楼的人又多了一个,此人擅长隐匿行迹,轻功上乘,不知属于何方势力!” “老十,这个人要盯着的,恐怕不是望月楼,而是紫兰轩,你动刘意,似乎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啊!” 韩非如此笃定,倒是让韩冲颇为意外:“可以啊,九哥,反应够快的!” “天泽、百越、刘意、火雨山庄、火雨玛瑙、白亦非、李开” 接掌司寇才一天,韩非已经展现出他超群的洞察力,通过韩冲的行动,以及后续发生的事情,在韩非脑海中,慢慢的将许多本不相干的事情串联到了一起,渐渐连成一条线 第84章 韩非入局 有些事情韩冲早就想交给韩非,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太过糟糕,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经过这段时间的疗养,韩非的身体已经大有起色,金锐传回来的情报给韩冲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新郑这边的计划现在只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需要时间来执行。 这许多事情要都压在韩冲一个人的身上,都压到一起,他兼顾不过来不说,还有可能出现无法控制的变数,所以,韩非,必须要站出来了。 “九哥,朝中形势越来越复杂,属于司寇职司范围内的事情,今后就全都交给你了!” 韩冲要卸担子,韩非自然愿意帮他接着,紫女、张良等人都是韩冲信得过的人,也就不避讳什么了。 “你先等等,刘意和董皓密室的事情,你是不是得给我解释一下?” “路都给你铺好了,你还来问我,你可真有意思!” 韩冲在动手除掉刘意和董皓之前,已经让金锐将他二人做过的事情查的七七八八了,不说以前的,就最近一两年的,就够他俩死十次还不止。 更何况,韩冲动他俩除了要夺取职位之外,更是为了抛砖引玉,他俩才值几个钱,这次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端掉姬无夜的钱袋子,挖出朝内的蛀虫,平衡张开地和姬无夜在朝中的势力差,同时也是为他后续的夺位计划,提前做准备。 “那箱子你找卫庄兄,这个我也无能为力,那些竹简卷宗,并非我凭空捏造,全部都是真实的,里面缺少的东西,你会在少府那里凑齐,提醒你一下,动作要快,别等姬无夜醒悟过来,翡翠虎要是在这件事中脱身跑了,那就证明你并不具备正式接掌司寇及刑法大权的资格,我会建议父王换人!” 一听到后面居然有这么多事情,韩非的双肩瞬间耸拉下来,一脸的无力:“你就逼我!” 紫女等人此时就静静的看着他们兄弟俩,这些事,不是他们可以插嘴的。 “不是我逼你,想要立法,这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我只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王都纵火案,两起刺杀案,由刺杀案牵扯出来的倒卖军需案,还有那些混入新郑的他国密探都要有个结果。 子房这里暂时没什么事情,让他助你,城卫这边让子房来协调,小锐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他也会全力助你,你只需要做你司寇该做的就可以了!” 韩非心里很清楚,韩冲已经把这些事情都查的差不多了,证据其实早就已经在那里,只是需要他自己去挖掘出来。 想的越清楚,韩非心里就越不得劲儿,这些事情,本来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该承担的,如今,全都压在了韩冲一个人的身上。 “父王,没事”韩非很想进宫去看看韩安,又怕韩安看见自己心情更不好,只好从韩冲这里旁敲侧击问一下。 想起韩安悲怆的眼神,韩冲神情不变,心中却又开始微微有些刺痛:“没事,这些日子我每天都会进宫看望父王和母亲的!” 从韩冲的神情中看不出什么,韩非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太子和四哥呢?” “太子左臂的箭伤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碍,让他先睡着,四哥,不出意外会被禁足府中,等父王气消了,他就没事了,父王肯定还会用他,但是经过此事,储君之位,他是别想了!” 今日之事,韩非只是知道韩冲的大概计划,内里细节全然不清楚,他现在所知道的这些,还是他根据事情的发展推演出来的。 看着韩冲眼神中的疲倦,韩非真切的体会到了他内心的难受,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朝自己的兄长下手,韩冲的心里,并不好过。 当然了,韩非知道韩冲一个人抗下所有的事情就是为了家人,两个人一起承担,总比一个人要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十,苦了你了!” “知道我辛苦,就赶紧把那些事情处理掉!” 深深的看了一眼韩冲,韩非转身朝厅外走去:“七天后,我就是韩国的司寇,你说过,要助我立法,别忘了!” “好!” 韩非走后,张良看着韩冲询问道:“兄长,韩兄那里,是否需要请祖父协助?” “不用劳烦相国了,九哥说七天,那就是七天!” 韩非是个依人成事的相才,这一点韩冲早就清楚,同时,韩冲更清楚一点,只要是韩非想做的,有人能为他撑起后盾,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 “子房,除了以前教给你的,太公问对录你看了有些日子了,该当有所收获,为兄考考你,你对如今的朝局怎么看?” 一直跟着韩冲,对韩国现在的朝局,张良有着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自王上继位以来,姬无夜借扶保王上之功权倾朝野,十数年经营,其势力根深蒂固,朝野上下无人能撄其锋,祖父虽身为相国,亦处处受制,兄长归国,以身入局,出奇计,行雷霆,夺治安之权,令姬无夜如鲠在喉,更为祖父解困,以良之所见,姬无夜、白亦非之患,已不足惧也,韩国如今之危,在外,而不在内!” 张良一向谦逊儒雅,尚是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强大的自信,卫庄有些好奇,张良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毕竟,姬无夜虽然处处吃瘪,势力却依然很强大。 “有趣!” “子房,请详言之。” 韩冲眼中饱含鼓励与认可,张良朝着他拱手说道:“姬无夜之势,起于王上,兄长身份尊崇,深蒙王上爱宠,姬无夜虽居高位,却不曾位列公族,身份上便有天差地别,此其一也;兄长执掌城卫,持身正,军法明,百姓敬服,朝中威望日盛,姬无夜好色无度,行事狠辣,不得人心,久之必遭横祸,此其二也;其三,兄长看似在明,实则在暗,而姬无夜之依仗已然显露无疑,知己不知彼,有此三点,姬无夜还有何所惧?” 说完之后,张良环视三人,继续说道:“近年来,姬无夜屡屡受制于兄长,皆因其识人不明,识己不清,既内而不决,必求之于外,白亦非突然回都,终究只是表象,以良之见,恐尚有后手,楚国近来与韩国交好,必不会贸然兴兵,赵、魏二国因兄长之故,近年来多有往来,关系更胜往昔,齐国懦弱,不下于韩,姬无夜能借之力,只剩秦国,韩国未来之患,必是秦国无疑。” 自韩冲回国,大开商道,与各国来往增多,除了秦国之外,韩国与周边其他国家的关系都还维持的可以,倒不是韩国与秦国有什么嫌隙,而是秦国势大,压力已经摆在那里了。 “卫庄兄,如何?” “不错。” “子房,以你之见,父王何时会颁旨授职呢?” “拯救太子殿下,卫庄兄擒拿无双鬼,当居首功,如今朝局动荡,王上一心求稳,明日早朝,王上必有旨意!” 第85章 进退有度 翌日。 韩安上朝,朝议开始没一会儿,韩安竟然于朝堂之上突然昏厥,着实吓坏了一众朝臣,韩冲本来还在等旨意,结果等来的却是惊吓。 得知韩安病倒,正在城内巡视的韩冲心中十分焦急,匆匆忙忙入宫,结果却被张富拦在寝宫之外。 “十公子,王上身体不适,刚刚已经睡下,此时不便入内觐见!” 韩冲着急忙慌的入宫,根本不知道具体详情,张富拦下的又岂止是他一人,包括前来探望的李鸢、明珠等人,韩安谁都没见,原先等在寝宫之外的人全被韩安下旨退走。 “张内侍长,可曾找医官为父王诊治?” “已经宣医官来看过了,王上忧思过重,睡不安寝,肝火旺盛,是以身体有些虚弱,医官给王上开了些安眠镇神的汤药,好好休息,歇两日就好了,公子不必担忧!” 韩冲听后,稍稍放下心来:“那便好!有劳张内侍长多照看了,父王若有任何需要,派人出宫来知会一声!” 韩冲如此说,张富可承受不起,忙道:“哎呦,公子真是折煞老奴了!” 韩冲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在寝宫门口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起身便准备离开,结果刚准备走就被张富叫住。 “公子,王上有旨意给您,请公子移步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张富入内取出来两道旨意。 一道,是给卫庄的,由卫庄正式接掌左司马之职,协助韩冲统辖城卫,拱卫王都治安,第二道,是给他的,韩安命他协助张开地稳定新郑,尽快恢复民生。 领了旨意,韩冲又谢过张富,这才反身离开。 凝神看着韩冲离去的背影,张富原本平静的脸上慢慢出现笑意,略显浑浊的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儿臣拜见母亲。” “冲儿,你怎么来了?” 韩冲的突然到来,令正在缝制衣物的李鸢有些惊讶,毕竟正值新郑多事之秋,宫外事务繁多,她本以为韩冲去了韩安那里就直接出宫去了。 “刚刚去看望过父王,自然是要过来看望母亲的!” “张富都告诉你了?” 韩冲点点头,没有说话。 “唉!”李鸢有些忧虑的注视着韩冲,半晌后,叹了口气道:“你父王得的,是心病,医官所开的安神汤药,未必有用!” 李鸢虽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但是,她能隐约猜到韩冲在这些事情里扮演的角色,最近几次韩冲过来,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李鸢看不穿韩冲的伪装,可她却能感受到韩冲心中的苦,这是她作为母亲的直觉。 李鸢见韩冲默然不语,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问道:“宫外情形如何了?” “新郑城内已基本稳定,烧毁的房舍已经在清理重建。” 伸手轻抚着韩冲的脸颊,李鸢柔声劝道:“冲儿,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谢谢母亲。” 朝着韩冲笑了笑,李鸢突然意有所指的说道:“冲儿,母亲问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母亲您问。” “听宫里下人私底下议论,你和那个紫兰轩的主人紫女” 从宫里出来,韩冲顺道去韩非那里取了左司马官印,直接返回望月楼。 韩安赐的那座府邸,韩冲一个月能回去一次就算好的,有烈山看着,他也放心,现在,他基本就住在望月楼,要么就直接睡在军营中。 “卫庄兄,等父王身体缓过来之后,我会奏请父王,将城卫军交由你执掌!” “你在担心你父王?”接过圣旨,卫庄看都没看,顺手就放在一边,他更关心的,是韩冲的安排。 坦然面对卫庄的直视目光,韩冲轻声解释道:“那倒没有,只不过,为了避免发生某些不该发生的事情,提前做出安排而已,免得以后还得再想法子补救。 当然了,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这仅仅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想让你领我父王的情,至少在我父王那里,他是这样认为,这样,他也能放心一些!” 韩安虽然多疑,但是这个时候并不会怀疑韩冲会做出什么违逆的事情,让出城卫军,是韩冲自己觉得应该让出来了,韩宇已经算是垮了,现在也不是他刚刚回到新郑的时候,与当时相比,朝中局势已经截然不同。 当时夺取京畿军权,是为了自保、发展势力和稳固王权,现在出让城卫,韩冲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与其等以后有人在韩安那里煽风点火,心里起隔音,还不如现在自觉让出,这样韩安的心里会更舒服一些,同时,韩冲也会因此而得到更多,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以退为进。 “那你呢?” “送出了城卫,父王自然会想办法补偿我,宗亲中大都是碌碌无能之辈,西境驻军早已不堪重负,秦、韩交界我实在是不放心,我打算趁机起新军,整饬西境防线,京畿军权,我是不能再碰了,到时候,你可得把庞海和赵俊给我,不能卡着不放人。” “好。” 此时,卫庄的眼神中不再是冷漠与凌厉,而是欣赏、认可和钦佩,以前,他只是觉得韩冲少年老成,武艺超群,足智多谋,如今,这一招以退为进,让卫庄真正看到了韩冲的格局、心胸与远见,心中不禁生出一股钦佩之意,与这样的人携手建立一番功业,不仅仅是畅快,更是不枉此生! “诶,还有,捕风营你只能留一半,我要带一半走!” 该唠的唠完了,必要的预防针肯定要先打,别人不清楚捕风营的分量,韩冲自己心里是一清二楚,全带走,属实有点过分,但是全留下,他心里又委屈,费劲巴拉辛辛苦苦练出来的,总不能就这么全送了。 要人走,卫庄还没觉得如何,毕竟韩冲如果真的成立新军,他那里确实需要人手帮衬,可带成建制的斥候走,卫庄突然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我要先见见捕风营,再做决定!” “不行,你先答应,我才能带你去!” 见韩冲的一脸紧张样,卫庄桀骜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好。” 这对韩冲而言,真是破天荒的一幕,看得他一愣一愣的,别说,卫庄笑起来,真特么的帅! “走。” 第86章 兵贵神速 姬无夜得知韩冲进宫消息后,派人一直监视着韩冲的行踪,宫里传信,韩冲从御书房带出来两道旨意,这就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在以前,韩安每天做了什么,姬无夜起码能知道个大概,就算有什么旨意,他也能提前知道,如今韩安自己都昏迷了,突然冒出来两道旨意,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实在是令他心中不安,思虑良久不得要领,便派人将白亦非叫过来商议对策。 姬无夜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韩冲身上,韩非初掌司寇,他虽然也有派人盯着,却并没有如韩冲那般的重视。 白亦非的提醒姬无夜并非不上心,只是,他所关注的,是那两个职位失去后对自己的影响,却没有联想到,在这职位的背后,会不会隐藏着某些关联 昨夜回府后,韩非连夜查阅左司马府和司寇府的竹简卷宗,看完后,心中忽然冒出一股无可抑制的杀意。 左司马府卷宗中记录的,是刘意记录少府韩雄私下倒卖军械的账目,刘意贪财好色,早就眼馋这条财路,想分一杯羹,这原本是他留着想要挟、控制韩雄所记。 韩雄也是个胆大包天且贪得无厌之人,韩雄知道刘意是姬无夜的人,刘意只是小小的暗示了一下,便与之一拍即合,倒是省了刘意一番准备,有了刘意的开端,然后,自然就有了姬无夜的。 韩冲第一次见弄玉的当天深夜,他曾亲自潜入左司马府,查找关于百越往事和火雨玛瑙的线索,进入密室看到这卷卷宗后,便起了除掉刘意,顺势借刘意之手,扳倒少府韩雄,干掉翡翠虎的计划。 司寇府里面记载的东西是轮回暗中查到的,金锐回新郑建立的情报网,首要的任务就是收集朝中文武官员的详细资料。 整改成轮回后,再次加大对朝中官员的情报收集力度,不敢说把每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在任期间干了什么事儿,还是查的比较详细。 这董皓原本是张开地的人,姬无夜受韩安倚重,势力发展极快,更运用各种手段清除朝中政敌,当上大将军仅仅三两年,便压得张开地步履维艰。 姬无夜清除政敌习惯直接刺杀,这也是张开地不如姬无夜的地方,毕竟,张开地手底下没有类似百鸟这样的杀手组织。 有几位同僚突然离奇身死,董皓贪生怕死,便弃张开地而投向姬无夜。 司寇执掌刑法大权,董皓滥用职权,构陷忠良,欺压百姓,制造无数冤假错案,为姬无夜解决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麻烦。 冰莹刺杀董皓时,将金锐查到的东西顺手放进董皓书房的卷宗中和密室里,这些东西或许扳不倒姬无夜,但是,可以让董皓死的明白一些,让姬无夜更头大一些。 天亮后,韩冲带着张良在黑铁狱审问那些纵火案犯。 当金锐派人过来告知白亦非去了将军府,翡翠虎在揽秀山庄的消息后。 韩非与张良兵分两路,张良带一队城卫去抓韩雄,而韩冲,则亲自带领一校人马出城,直奔翡翠虎的揽秀山庄。 到达揽秀山庄,东营校尉陆奇毫不废话,直接下令进庄抓人。 “司寇大人有令,翡翠虎勾结少府韩雄,私售军械,罪大恶极,即刻起,封锁揽秀山庄,山庄内一应人等,任何人不得外出,随时等候提审,将翡翠虎立刻羁押至黑铁狱,山庄内财物、账簿全部封存,统统带走。” “是。” 城卫军士卒齐声回应,宛若雷霆,以队为单位,进府搜索抓人,山庄中的仆役们突然见涌进来无数城卫,有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有的满脸惊慌的向后退,想去通知翡翠虎。 城卫根本不给他们通报消息的机会,只要看到人,直接就地拿下 新郑地处山中平原,靠山建城,揽秀山庄位于新郑东南城郊山上,山庄依山而建,离新郑极近。 为了符合翡翠虎新郑巨富的身份,揽秀山庄建造的富丽堂皇,而且十分雅致,山庄内树木丛生,流水淙淙,亭台水榭,景色宜人,山庄内观景台可以俯视整座新郑城,端的是个修身养性的好住处。 新郑城内,除了韩安的王宫,还真没什么地方能与揽秀山庄相提并论,别的先不说,就以占地多寡来说,已经是大大的不如 陆奇随着队伍慢慢往山庄内部走,突然窜出来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指着一众城卫色厉内茬的威胁,看其穿着,应该是揽秀山庄的家宰。 “诶,你们你们,我家主人可是唔嗯” “砰。” 陆奇得韩非之命,今天不管谁来阻拦,必须拿下翡翠虎。 陆奇平时办事便雷厉风行,此番见有人出来阻碍,二话不说,直接冲至此人面前,伸手按在脸上,猛然一发力,直接给掼到地上,令其动弹不得。 跟在他身后的韩非见陆奇如此暴烈、刚硬,眼中满是欣赏,缓缓上前道:“本官乃韩国司寇,本官已经查明,翡翠虎霍乱坊市,欺压良善,勾结少府韩雄,私售军械,依大韩律,现将其羁押黑铁狱,等候王上发落。” 没过多久,一队士卒便押着翡翠虎自庄内出来,翡翠虎虽被绳索绑缚双手,却眼路凶光,行走间兀自极力挣扎:“我是合法商人,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 “就凭我是韩国之法,翡翠虎,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有人替你挡着就没人敢动你!” 看到韩非后,翡翠虎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也不再胡乱挣扎。 “司寇大人,抓人要有证据,还请大人” 翡翠虎有意拖延,估计是想等姬无夜来,韩非怎会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放心,抓你,本官自然有证据,陆奇,连那个家宰,还有府内卷宗账目收拾好,统统给本官带走!” “是。” 韩非抓翡翠虎,快刀斩乱麻,张良抓韩雄,更是干净利落。 韩雄府邸在东城,离得近,又不算大,张良带了一队城卫就过来了,到地方后,张良直接命城卫推门而入。 “砰。” “啊” “司寇大人有令,少府韩雄倒卖军械,私贩军需,证据确凿,即刻将其拿下,押回黑铁狱候审,府中卷宗账目,一起带走封存,府内一应人等于府中羁押,等待司寇大人提审。” “是。” 突然出现的城卫把韩雄府中下人吓了一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纷纷被控制起来。 “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没人进去禀报,韩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数名城卫冲进内室时,韩雄勃然大怒,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声咆哮:“本官乃少府韩雄我可是公族宗亲,你们怎敢如此对我?” 论资排辈,韩冲得叫韩雄一声表叔,韩安为了巩固王权,任人唯亲,朝中似韩雄这样的,简直不要太多,就这还是在新郑的,外放为官的,比新郑更多。 “韩少府,有什么话,去和司寇大人说!” 韩雄抬出身份,张良理都不理,直接命城卫将其带走,今日之事贵在兵贵神速,以快打快,进了黑铁狱,才算大功告成。 “带走!” 第87章 进退无据 姬无夜本来在府上与白亦非商议如何对付韩冲,却突然得知张良带人抓了少府韩雄,府上一应卷宗全部被封存带走,而韩非率领大批城卫从东门出城,顿时感觉不妙,急忙带人直奔东门。 “啪。” 带着一队亲卫狂奔至东门,只见城门紧闭,近百名普通城卫士卒值守,一排拒马封路,姬无夜勒马收缰一扬马鞭,发出一声脆响。 “我乃大将军姬无夜,何人在此值守,速开城门!” 姬无夜雷霆爆喝,从城墙上墙垛后现出一人,朝姬无夜拱手道。 “末将庞海,参见大将军,末将有军命在身,不便行礼,请大将军恕罪!右司马有令,新郑城中混入别国暗探,四门许进不许出,将军若要出城,还请出示王上圣命或右司马手书,确认无误,末将立即开门放行!” 翡翠虎那里也不知道如何了,姬无夜心中微急,怒喝道:“本将有军机要事,军情紧急,速给本将开门!” “大将军,请恕末将无礼,末将职责所在,若无手令,不能放将军出城!” 姬无夜一拉缰绳,抬手用马鞭指着庞海,浑身杀意涌现,双目凌厉如刀:“庞海,本将最后再问你一次,这城门,你开还是不开?” 姬无夜杀气四溢,似有动手之意,庞海脸色毫无惧色:“末将奉右司马将令,没有王上之命,右司马手书,任何人不得出城,如若有人敢硬闯,杀!” “杀、杀、杀!” 庞海一声杀字,引发无数怒喝,自城墙上忽然出现无数弓弩手,虽未开弩上弦,拉弓上箭,可从那些士卒身上,散发出一股悍勇绝伦的血气。 姬无夜想不到庞海仅是城卫四营一个裨将,便是如此带种,他看得出来,自己要是敢硬闯,这些人定会万箭齐发,根本不会在乎他的大将军身份,此时,他已是骑虎难下,退,这人可就丢大了,硬闯,惹出韩冲来,更是无法收场,闹到韩安那里,吃亏的仍是他,毕竟,他不占理 姬无夜在那犹豫不决,庞海也正头疼不已,虽然城卫占理,可姬无夜毕竟是大将军,这么耗下去,对谁都不好。 就在庞海头疼之时,城外传来一声高喝:“庞海将军,韩非回城,有劳将军开门!” “九公子稍等。” 韩非突然回城,算是解了庞海的难题,城门打开,拒马一移,韩非押着翡翠虎刚进新郑东门,就被姬无夜挡了个正着。 翡翠虎看到不远处的姬无夜,神情沮丧的低下头去,什么话都不敢说。 韩非看到姬无夜,又看了看城墙上的一群城卫,顿时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轻拉缰绳纵马上前:“呦,这不是大将军么?您这是” 韩非这一回来,也算是给姬无夜送了一个台阶。 “没什么,本将要出城一趟,庞裨将问本将要一些东西!”说完之后,姬无夜假意看了看韩非身后的囚车和一众城卫:“公子这是忙什么呢,居然如此的兴师动众?” 韩冲一抖缰绳,控制胯下坐骑来到姬无夜近前,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本官在审理左司马和司寇被刺杀一案时,查到少府韩雄与奸商翡翠虎倒卖军械,私售军需。 左司马刘意也牵涉其中,而且,证据确凿,此人久居城外,仆役众多,为了以防万一,只好找右司马借了一校人马,将揽秀山庄封锁,将翡翠虎带回黑铁狱!” 姬无夜一听,眼神微变,想了想,意有所指的说道:“这翡翠虎是新郑有名的富商,影响力不小,本将也有所耳闻,此人虽不免追逐利益,也还算本分,怎么到了公子这里,就成了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公子会不会弄错了,小心冤枉了人!” “姬将军说的是,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韩非又怎会胡乱抓人。”韩非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后,忽然朝着姬无夜挤眉弄眼,好像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将军有所不知,刘意书房的密室里,藏有几部卷宗账目,里面记载着韩少府与翡翠虎勾结,私售军需的铁证,张相国之孙应该已经将少府韩雄缉拿归案了,要不然,大将军也不会特意在此等候韩非,不是么?” “九公子果然高明,不过,刘意已死,死无对证,他府中的东西,恐怕并不能证明什么!” 捉拿翡翠虎时,韩非就已经想到了这一节,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诶,将军此言差矣,刘意和董皓虽然死了,韩雄不还在么,他府上的账目,还有府库里的军械数目,对一对,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你说是,大将军?” 姬无夜不用想都知道,韩雄那本烂账经不起差,韩雄被抓,就怕会抖出更多的东西。 “你” “有劳大将军让一让,韩非还有事要办,就不陪大将军了!” “哼。” 东门发生的事情,没过多久便传到了回到望月楼的韩冲耳朵里。 金锐过来禀报此事,听的韩冲既好笑又无奈:“九哥这家伙,倒真是会狐假虎威吓唬人!” “公子,九公子出奇擒拿翡翠虎,姬无夜肯定还会找九公子的麻烦,甚至可能弃车保帅,需不需要” “你错了,姬无夜不会去的!要去,也是血衣侯,去送翡翠虎上路!” “翡翠虎替姬无夜执掌商道,他怎会轻易舍弃?” “是不会轻易舍弃,但是,姬无夜不知道我九哥手里掌握了什么证据,没弄清楚这一点之前,他不敢乱来的,夜幕再家大业大,也扛不住我左咬一口,又咬一口,他已经损失不起了!如果九哥那里速度够快,那姬无夜不舍也得舍,他还得想办法让翡翠虎早点闭上嘴巴!” 韩冲这么一解释,金锐点点头道:“明白了。” “九哥那边你派人盯着点就行,当务之急,是尽快确认蓑衣客的大致活动范围,是时候除掉他了,翡翠虎是姬无夜的钱袋子,蓑衣客是他的眼睛,把这两个至关重要的点敲掉,姬无夜,就变成了笼中之虎,看着凶猛,却再也无力伤人!” “属下明白。” “典庆那边怎么样了?” “墨白以赵枫的名义安排了人过去,披甲门的情况暂时稳住了,典庆托墨白传信,想请公子至大梁一叙!”赵枫,是韩冲去赵国时用的身份,典庆至今还不知道韩冲的真实身份。 “等忙完这段时间,大梁,是得再去一趟。”说完之后,韩冲皱眉想了想,提醒道:“小锐,嬴政那边派人盯紧了,只要他一离开咸阳,那边须尽快将情报传出来!” “属下明白。” “去。” “是。” 第88章 快刀斩麻 韩非将翡翠虎与韩雄都拿到黑铁狱后,连休息都没休息,先派人去紫女那边借了二十名司会,分别梳理、审核韩雄与翡翠虎的一应卷宗账目,然后又派人去新郑武库将库内军需重新清点记录。 虽然韩国朝堂文武官员污浊不堪,有的骑墙、有的偏向、有的首鼠两端,但能跻身于庙堂之上,自然各有各的长处与聪明之处。 新郑城内近日发生的一系列震动,这些人心里其实也都能猜到个七八分。 韩宇被禁足府内,消息不胫而走,众人心中心惊不已,再加上太子人事不省,韩安当朝昏厥,更令众人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韩安一众公子中,唯有韩冲如日中天,已是无人能挡,张开地又明里暗里帮韩冲化解来自姬无夜与韩宇的联手攻击,早已表明立场,这场朝堂储君之争,似乎已经渐渐明朗。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新郑即将迎来短暂的安定之时,一向不被韩安所喜的九公子韩非突然发力。 当然了,韩非与韩冲的关系,朝野上下人尽皆知,韩非此刻突然入局,很明显不是为了争储,既然不是争储,那韩非此时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 左司马刘意与司寇董皓已然身亡,左司马之职落入韩冲好友卫庄之手,司寇一职又被与韩冲关系亲厚的韩非所暂代。 少府韩雄被抓,翡翠虎入狱,这四人,都是姬无夜的铁杆心腹,更是姬无夜在朝在野的绝佳臂助,如今,这四个位置都已经保不住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着一件事,四公子韩宇失去圣心,韩冲已经向姬无夜全面开战,开始清洗姬无夜的朝堂势力。 少府韩雄所做之事朝中早已有人有所察觉,只是碍于韩雄公族身份,加上他又与姬无夜狼狈为奸,是以,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如今,韩雄被韩非抓进黑铁狱,其下场必死无疑,这几乎立即成为朝中共识,不仅王亲公族无一敢施以援手,就连姬无夜此时也表现出极为奇怪的状态,压根不管不问。 黑铁狱原本是姬无夜的地盘,如今,韩非与张良已经在此扎营,本来朝中文武都以为他们在此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制肘,没想到因为韩冲的介入,一切变得完全不同。 黑铁狱原本的狱卒与守卫全部被强令回家休沐,薪俸照发,待这些案件审理完毕,他们才能回来。 此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韩雄与翡翠虎,基本已沦为弃子,姬无夜必定会斩断一切,以免烧到自己身上。 耗费了近两天时间,一众司会便将少府韩雄这边的账目查的清清楚楚,并与府库现存军需做出核对,对账之后,都无须审理,府库所缺军需数额不小,已然坐实了韩雄的罪名,翡翠虎那边涉及许多产业,账目繁多,清理统计颇为麻烦,还需要一些时日。 既然韩雄这边账目已清,韩非便直接从韩雄这里下手。 韩雄不是什么硬骨头,心计智慧更不是韩非的对手,私售军需案,仅一天,便已经完全理清,韩雄认罪的同时,也把翡翠虎给供了出来,韩非在处理韩雄一案时,展示了他不为众人所知的行事风格,观察敏锐,才思敏捷,更有无双智计和玲珑手段,原本颇为复杂的走私关系脉络,被他梳理的极为清晰。 第四天,翡翠虎这边的账目也已经梳理、审核完毕,翡翠虎倒是也不蠢,骨头还挺硬,他心里很清楚,只要他不开口,姬无夜就一队会想办法救他,他或许能借此搏得一线生机,只可惜,他是硬气了,可他的家宰却没他那么聪明和硬气。 张良替韩非施了一个小小的离间计,这家宰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倒了出来。 有了翡翠虎家宰的口供和指认,有那些卷宗账目,有韩雄的口供,府库账目,翡翠虎的罪名,已经彻底坐实,无论他交不交代,都是死罪! 韩安这一病,在床上躺了三天,方才缓过点儿劲儿来,开始上朝理事。 韩安开朝,姬无夜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只字不提韩非抓韩雄与翡翠虎之事,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仅仅六天,左司马、司寇刺杀一案,新郑纵火案,军械走私案,已全部审结,韩雄及其麾下属官共十一人,全部羁押黑铁狱,判斩监候,家产悉数抄没,家中男丁为奴,女眷为婢,翡翠虎,判斩监候,所有家产抄没充公,府中仆役、婢女充公 立押封卷,韩非、韩冲、张良、卫庄四人一起入宫见驾,面禀君上。 “儿臣参见父王。” “臣参见王上。” “免礼。” “老九,事情都处理完了?” “回父王,儿臣已将左司马、司寇被刺杀一案,新郑纵火案,军械走私案,全部调查审结,卷宗在此,请父王查阅。” 韩安接过张富转呈上来的卷宗,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神色淡然的“嗯”了一声,随手便将卷宗放在身前案几上,扫视了一下阶前诸人,笑道:“老九,这几件案子办的不错,有理有据,法度井然,桑海这几年,没白待,有长进!” 这几件案子韩冲在前几日入宫时,已经提前在韩安面前提过,所以,今日他才能如此的处之泰然,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韩安气的差点又昏过去。 “儿臣当不得父王夸赞,全因十弟全力相助,儿臣才能如此迅速审结数案。” 韩非突然让功,韩冲上前一步道:“父王,儿臣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对于审案办案,儿臣可真是一窍不通!” 韩安温和地看着韩冲,脸上露出笑容:“寡人知道你和你九哥关系好,不用这般在寡人面前互相谦让!” “老九,这三件案子互有关联,牵扯甚广,后面的事情也要处理好,不能松懈!” “儿臣遵旨。” 交代完韩非,韩安看向卫庄,卫庄接任左司马一职也有几日了,韩安还是第一次见他,卫庄相貌堂堂,神采奕奕,身姿挺拔,气质超然,初次见面,韩安对卫庄感官不错。 “卫卿,你捉拿无双鬼,协助老十救护太子,立下大功,自今日起,城卫军,便由卿统辖,望卿能担负起王都治安重责。” “臣,遵旨。” 卫庄出身鬼谷,自有一股傲气,对于卫庄不冷不热的态度,韩安倒是并未多想,反倒是觉得这才正常,毕竟,鬼谷,盛名在外。 “张良,你助老十稳定新郑乱局在先,又助老九审理案件,亦功劳不小,寡人” “王上,臣年纪尚轻,才学不足,军司马一职也才刚刚上手,尚且怕有负王恩,跟着二位公子已是获益良多,实不敢再领受王上封赏!” “哈哈还真让老十说中了。” “老十,那就交给你了!” “儿臣遵旨。” 第89章 防患未然 “老十,你什么时候跟父王提议让出兵权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计!” 四人从宫中出来,回到望月楼后厅。 一进后厅,韩非就逮着韩冲不放,放权给卫庄这么大的事儿,事先他居然都不知道,对他而言,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这也太不像话了! 韩非埋怨归埋怨,心里却很佩服韩冲的决定,不得不说,韩冲这一手玩的真的很漂亮,把可能出现的隐患,直接给消除了! 坐下后,韩冲一边给三人倒水,一边道:“昨日进宫给父王请安时,我便向父王提起此事!” 伸手接过茶杯,韩非看着杯中水面,摇着头轻叹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父王初始,并没有同意!” 韩安除了多疑,而且还好大喜功,套一句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自尊心强,好面儿。 韩冲自从回国后,从筹办寿宴开始至今,一直尽心尽力,替他分忧解难,为他收拢民心人望,任劳任怨,不争不抢,毫无怨言,这样的儿子,在天下七国间,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如今,城卫军脱胎换骨,新郑百姓心念韩王圣德,韩冲的能力,整个朝野上下有目共睹,这会儿不明不白的拿掉韩冲的兵权转给别人,哪怕是由他自己提出来的,传出去,于韩安脸上也好说不好听,韩安会同意才是怪事! “你说的没错,一开始,父王确实不同意,不过,父王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以如今的局势,我在朝中的地位,城卫军再由我执掌,已经不合时宜了。 九哥,不是做弟弟的危言耸听,不管现在父王有多宠爱我,一旦时间长了,有了危机感,他对我所有的宠爱,都会转化为,忌惮!四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是么!” 就算韩冲不说,韩非心里也清楚,韩冲这一次做的没错,这么做有两层意思,除了让卫庄上位以外,也是为了让韩安安心,这一点,他也很赞同,不过,他了解韩安的性格,绝不会白白就这么拿走兵权,因为,韩冲毕竟不是韩非。 “城卫军是你一手训练,如今转给卫庄兄,父王心中必然很高兴,在他看来,卫庄兄,多少会感念君王恩德,为君分忧,同时,他也怕你心里委屈,自然也会想尽办法来补偿你,” 韩冲主动让出兵权,其内里含义,韩安自然知道,经过此事,他会更加看重韩冲,因为,懂进退,知分寸,是所有为上者都喜欢的。 “又自作聪明,那你猜猜,父王会补偿我什么?” “拿走了兵权,自然还是补偿你兵权,八成,父王会问你,会让你再练新军,执掌一方军权,只不过,是新郑之外的新军!” 韩冲先是朝着韩非摇了摇手指,脸上满是神秘之色。 “九哥,你的想法,对,也不对,兵权,只能是父王主动给我,必须是他想好地方,交到我手里,而决不能由我提出任何的意见去求取,亏你自负聪明,却连这一点都看不穿,看不透,难怪父王不喜欢你! 不知分寸,不懂进退,有原则是好事,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学会变通,要做事,要得到,就要先学会舍!” 指着韩非说教了一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尴尬,张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韩冲也不绕弯子了:“我向父王求的,是自由择妻之权!” “胡闹,太荒唐了,我不信父王会答应你!” 韩非一听,惊的瞬间起身,张良与卫庄也被这消息惊到了,虽不似韩非那么夸张,但是,面部表情也有些失色。 说实话,以韩冲如今在宫中的受宠程度,在朝中的分量与地位,太子早晚会被废除,换句话说,韩冲已经一只脚踩在了储君之位上,在这个档口,韩安又怎会任由他随意娶亲,这不是开玩笑么! 看着眼前三个神色凝重的小伙伴,韩冲突然发现他仍旧不是很理解他们的想法与观念。 经过这么些年,韩冲发现不论多么聪明的人,哪怕聪明如韩非、卫庄,他们都已经被固有的思想模式给局限住了,框住了。 韩冲要自由择妻之权,其实也是一石三鸟之计谋,一,他在向韩安释放一个态度,我无心储君之位,太子之事真的与我无关。 第二,是他自己心中的一个执念,为了给焱妃和紫女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也是想和自己心爱的女孩一起成家,而不是因为某些利益或者政治联姻。 既然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宫里,不如索性拿到明面上,反正早晚会知道,自己说出来,反倒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秦国传来情报,秦使东来,可能就是来联姻的,不管是怎么回事儿,韩冲有必须要做点什么,避免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韩冲以此表明无心储君之位,韩安自然就会考虑韩冲接下来的职分问题,城卫拿走了,总得有个合理的安排,要不然,朝中官员,也该有别的想法了。 “诶,恰恰相反,父王已经答应了,而且,我跟父王已经将她们的身份都说了!” “我她们除了紫女姑娘还有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韩非指着韩冲叫道:“好啊,你居然在外面有人了,你快老实交代!” “你正经一点,胡说什么呢!”韩非口不择言,令韩冲相当嫌弃,好好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怎么就那么欠儿呢! “父王昏厥当日,我曾去看望母亲,母亲告诉我,宫中内侍和婢女私下议论我与紫女,此事起的蹊跷,既然已经传到母亲耳中,那父王那里早晚也会知道此事。 与其等他们问起,还不如我自己老实交代。”其实,韩冲做出如此选择,多少也是有些无奈,宫中的形势,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 当然了,还有另一个原因,韩冲通过特殊渠道得到阴阳家的内部情报。 东君出关了,而且,已经离开了阴阳家山门,去向不明,这个消息,令韩冲心中欢欣雀跃的同时,也产生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与鞭策,很多事情,他都得抓紧时间来处理 第90章 “胖虎之死” 不用去军营当值,韩冲立马清闲了很多,白天帮紫女处理一些商会的事情,又去看了看卫城的建设进度,牧场的运转情况,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 卫庄从军营回来后,二人直接去后院叮叮咣咣一顿乱打,出了一身汗,各自回房梳洗换衣,坐在后院凉亭中悠闲的喝了起了酒。 “好啊你们两个,我和子房在外面累死累活,你们俩居然躲在这里喝酒,实在是太过分了,子房,你说是不是?” 韩非调侃韩冲也就罢了,还把张良给拖上。 张良一脸无奈的看了韩非一眼,右臂微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兄,请!” 韩非坐下后,毫不客气的从石桌托盘中拿酒拿樽先连干了三樽。 见韩非一副酒蒙子、瘾君子的模样,韩冲也懒得理他,看着张良问道。 “子房,翡翠虎死了么?” 张良一脸叹服的点头道:“兄长所料不差,今日撤去黑铁狱防卫与外围人手,午膳换岗之时,狱卒发现翡翠虎离奇暴毙于狱中,韩兄已经查看过,现场没有留下丝毫踪迹,翡翠虎,是死于中毒,良问过狱卒,狱中并无异常情况,不过,其中几名狱卒曾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阴冷,大概五六息左右的时间。” 三起案件报韩安结案后,昨日韩冲便让张良去协调,撤去黑铁狱城卫防卫,留出空挡,让姬无夜或者白亦非去了结翡翠虎,说白了,韩冲就是要让他们杀翡翠虎灭口,翡翠虎不能死在韩冲手中,他们要不杀,韩冲还真不好执行后续计划。 “这白亦非,倒也算是个人物,我敢放出空挡,他就敢杀,这样看来,姬无夜比起白亦非好对付多了!”在韩冲心里,白亦非的威胁,一直强于姬无夜,因为,白亦非一直将自己隐藏起来,不像姬无夜那么高调。 上千城卫守卫一个黑铁狱,就是为了防止在结案之前,翡翠虎突然死掉,结案之后,撤掉城卫,也是让他们能在翡翠虎执行斩刑前,给他们之间一个见面的机会,要么杀,要么,继续撇着什么都不干,但是,无论古今,人都有一个不可避免的共性,或者说习惯思维,对于己方被抓的人,哪怕明知道对方没有背叛或者已经背叛,总要走一下流程,问一句同样类型的话,被抓后,你对他们说过什么? 韩冲抓了翡翠虎那么些天,问了些什么,问出了些什么,姬无夜和白亦非都很想知道,可翡翠虎说的话,他们不会信,不管可信度有多高,都不会,因为,他们自身,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会信。 韩非端起酒樽再饮一樽,双目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你不是早就料到了么,我问你,你到底怎么打算的,韩雄和翡翠虎” “九哥,我自信能从翡翠虎嘴里撬出蓑衣客以及关于姬无夜的更多秘密,但是,我不能那么做,不论我做的有多高明,都会留下痕迹,翡翠虎被抓,蓑衣客肯定有所警觉,翡翠虎知道的那些东西,统统会被消除,所以,根本无须浪费精力。 我不动翡翠虎,姬无夜和白亦非必然会疑心重重,这,就是我送给翡翠虎的坟墓,斩刑只是个判决,那太便宜他了,翡翠虎助纣为虐,欺压良善,无恶不作,让他死在自己人手里,才是他应得的下场,韩雄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姬无夜与白亦非仍掌控着韩国半数以上的军权,现在的韩国经不起那么大的动荡,所以,翡翠虎我可以扳倒,但是,这件案子只能查到翡翠虎和韩雄这一层。 不管我们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只要我们没做好将他二人一网打尽的准备,就不能轻易动他们,别看我们与魏、楚两国关系日渐和睦,南境和东境暂时无虞,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旦姬无夜和白亦非掀起内乱,韩国,承受不起随之而来的风险,别忘了,西境还睡着一头猛虎,随时都有可能扑咬过来!” 韩非情不自禁的苦笑一声,韩非说的,他又怎会不知:“老十,你真的适合朝堂,你对局势的把控,精准的让人惧怕!” 此时,韩非真的从心底发觉,韩冲比他更适合为王,这个想法,回国之前,从未在韩非脑海中出现过。 一直以来,韩非都有着争储之心,不管表面上表现的有多么的洒脱与放荡不羁,可在他内心深处,一直都坚信自己可以改变韩国,哪怕韩冲回国一系列的动作传至桑海,韩非也从未有过改变这个想法。 可回国见到韩冲之后,韩非发觉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韩冲的心计城府、谋略手腕,统兵、用人之能、治国、济民之道,无论哪一样都出类拔萃,最重要的,是他发现韩冲杀伐果断的同时,心怀一颗仁心,心计无双、手段毒辣,却仍能保留一分底线。 在争储这个要命的档口,每一步都命玄一线,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之危,韩冲却仍能不破心中底线,这一点,殊为不易,因为这些,韩非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既然韩冲想做,他又有能力、魄力和决心、实力,那便全力助他,既是为国家,也是为自己。 “……”韩冲没接话茬,张良在旁边开口道:“兄长,翡翠虎的家产,你打算如何处理,现在还在城卫手中,还没交出去!” 翡翠虎不愧是新郑巨富,不算珠宝玉石,便有近二十万金,算上新郑、南阳两座山庄,以及各项产业,金钱、玉石,总计约四十万金,翡翠虎,人如其名。 韩冲得知翡翠虎的家产数目后,便起了心思,先去韩安那里吹了吹风,得了韩安的准信,这才彻底放心。 “这件事我派人给相国送了信儿,钱财一半入库,剩下的,连带房契、田契、卖身契、珠宝、玉器,我全部截下。” 韩冲这话过于惊人,乍闻之下,张良一脸惊色:“兄长,此举是否不妥?” 韩冲笑着摆摆手说道:“不会,因为国库空虚,商会这边拿出大量钱粮赈济灾民,我又交出兵权,父王心中想补偿我,本就打算将这些全给我,我不打算全要,国库底子薄,还是让相国少头疼一些!” “良替祖父,多谢兄长。” “诶,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客气,更何况,都是为了国家!” “九哥,这些事基本算是了结,我让人送了一箱竹简到你府上,我能帮你的,就到此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韩非端起酒樽一边喝,一边随意的问道:“是什么?” “这些年,我查看过七国包括西域数十国的国法刑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整理出国、政、民、商、刑五法,你做你喜欢做,想做的事情,我这当弟弟的没什么能帮你的,这些,希望你能用得上!” “咣当” “你们先喝,我先回了!” 张良还是第一次韩非如此失态,酒樽掉于地,酒水沾身丝毫不顾,慌不择路的往外跑去 卫庄的目光从韩非的背影,移到韩冲平静的面容,心中海浪滚滚,他,从未服过谁,今日,彻底的心服口服,他已然肯定,只要稳步发展,遵养待时,假以时日,这个天下,没有人能挡得住韩冲,任何人都不行 变法改革的道路上,铺满了皑皑白骨,最后倒在黎明前的尸骸,必将是变法者自己的,但是,那至少能感受到光明的温暖。 韩非一心立法,成就自己的道,然而,商鞅、申不害俱都为自己所走的路付出了代价,也有成效,可是,仍未能治根治本,先贤在前,韩非在他自己前进的道路上,依旧看不到丝毫的光亮,放眼望去,貌似有法的各个国家只有一幕幕的人间惨剧,这就是他所求的道路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第91章 望月之密 一份大礼送出,韩冲安眠一夜,临近拂晓之际,韩非的声音却突然响彻后院,充满了急切…… “老十,老十” 昨夜匆忙回府,韩非靠着那一箱竹简,越看越精神,越看眼睛越亮,不知不觉,天色渐亮,看完最后一卷,韩非起身舒展了下僵硬的身体,简单收拾了一下,神色匆匆的直奔望月楼。 跑进后院,一边喊,一边直奔望月居,看到紫女从望月居中出来,韩非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神色怪异的问道:“紫女姑娘,老十起来没?” 也不怪韩非多想,这天色刚亮不久,早膳还没开呢,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从自家弟弟房间里出来,不由得他不多想,恐怕是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情不自禁的想歪。 韩非神情有异,紫女脸色微红,眼神还有些不自然,却很快恢复平静:“起来了,在池边和卫庄比钓鱼呢!” “姑娘刚刚这是?” “去给他收拾房间,公子有事?” 紫兰轩虽然是奢靡享乐之地,却并非淫乐污垢之所,韩非知道二人虽互相爱慕,一向发乎情止乎礼,因此,有些疑惑。 “怎么是姑娘亲自来做,府里的下人呢?” 轻挽鬓边散落下来的一缕秀发,紫女看了一眼水池方向,声音中满是水一般的温柔。 “城卫由卫庄执掌,他清闲了许多,决定常住这里,房间里有他最近书写的东西,以后,他的房间不用下人收拾,他们进去,我不放心!” 紫女的担忧不无道理,韩非轻笑着点点头道:“明白了,紫女姑娘请便,我去找老十说点事儿!” “公子请。” 来到水池旁,看到一言不发的垂钓二人组,韩非眼神诡异,轻手轻脚走过去突然道:“老十,你可以啊,紫女姑娘亲自给你收拾房间,真是羡煞旁人啊!” 韩非过来,韩冲早已察觉,只不过现在正和卫庄比着赛,就没顾得上搭理他,他这一嗓子,池中的游鱼似乎游的快了些,渐渐有远离这片水域的趋势。 “你个浪荡公子,还需要羡煞我?快省省,有事说事,没事走人,别吓跑我的鱼!” 韩非也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直接一屁股坐在韩冲跟前。 “那些书简我都看完了,老十,九哥不得不佩服你,你整理的五部法,虽然有不少有失偏颇之处,可整体是极为完善的,而且面面俱到,只需根据韩国现有的情况做些改动调整就可以直接用了!” 极其鄙视的瞥了一眼韩非,韩冲懒得挤兑他,这几部法是他根据天涯留在戒指中历朝历代的律法,结合现代的一些符合当代实际情况的条陈,整理编纂出来的,不敢说面面俱到,但是绝对称得上完备二字,花费了他多少时间和精力就不说了。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 就算韩冲不说,韩非也拎的清轻重,这些东西,根本不是有时间就能整理出来的,此时,他心里微微泛酸,忍不住把手拍在了韩冲右肩。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我来!” 韩非突然煽情,韩冲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靠,坑货,你说就说,拍我干嘛,鱼跑了!” 吐槽韩非一句,韩冲煞有介事的看着卫庄道:“卫庄兄,九哥干扰我,这条不算!”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相识日久,卫庄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冰冷,反怼韩冲一句,探身看了一眼韩冲身边的鱼桶,默默的把手里刚钓上来的鱼放进自己的桶中:“钓的数量,现在你我一样了!” 韩冲和卫庄这鱼可不是白钓的,鱼完事还会放回池中,但是,输的人要为赢家做一件事。 “我行,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有韩非干扰,钓鱼最后谁也没赢,只能下次再比,早膳做好,四人用过早膳,张良也到了。 卫庄今日夜间当值,张良和韩非暂时无事,紫女那边难得清闲,借着这个机会,韩冲把几人带进了望月居的密室…… …… 望月居内有密室卫庄、紫女等人并不意外,反倒是惊讶于密室机关设计的极为巧妙。 在内室墙角一块地砖下,里面有一块青铜八卦盘,盘面上布满八卦方位和无数道家玄妙符文,都是活嵌在青铜盘面上,韩冲也不避讳几人,先移动八卦位,再动符文刻数,几人听到几声轻微的卡卡声,韩冲的床突然整体前移,在原来的位置,出现一道暗门。 “卫庄兄,以鬼谷派所藏机关秘术,可能破解这八卦锁?” 韩冲突然相问,卫庄知道韩冲并不是试探他,而是确实想知道是否有法破解这密室开启之法,如果有,就得想办法改进加密。 “你这八卦锁,不止一套开启方式?” “这八卦锁是家师天涯神机三绝之一,依伏羲八卦之理而成,开启方式,千变万化,每开启一次,都会自动变化。” 就在韩冲说话的时候,原本波动过的方位,刻数突然自动转动调整,变成了一个新的卦面。 “兄长,尊师当真有神鬼莫测之术,仅凭此盘,当今天下,无人能及,墨家与公输家机关术良曾有幸得见,虽奇绝异常,与此盘相比,仍要逊色一筹。” 张良倾佩之语发自肺腑,绝非单纯的阿谀奉承,这八卦锁蕴含道家、机关术、兵法等数种学术,墨家与公输家与之相比,技巧上或许不差,但是,在运用上和境界上,却不免差了一些。 “好了,一会再与你们介绍,走,今天有的是你们惊讶的地方。” “臭小子……”看着韩冲先行下去,韩非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韩冲开启此间密室,一个是显示他对紫女、卫庄等人的绝对信任,另一个,怕是要揭露一些新的东西。 自回国后,韩冲一直在一点一点展现自己的实力与底牌,如今,形式虽然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已经危机四伏,韩冲此举,为的怕是接下来要施行的计划。 就看韩冲此时所为,韩非猜测,这个计划,足以改变韩国,或者,连七国的形式都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第92章 神机三绝 从暗门下来后,是一条可容一辆车马通行的廊道,廊道约五丈长,顶端中心嵌一枚成人拳头大小的圆石,散发出蒙蒙青光,亮度虽不强,已足可令众人视物。 青光照耀之下,只见廊道左右各有五根丈高石柱,石柱上置青色铜盆。 进入廊道,韩冲双手打了个响指,两撮火苗突然出现在他手上,分别射入廊道两旁靠近门口的铜盆中。 就像是有人在石柱旁依次点灯似的,第一排铜盆突然窜起火焰,后面石柱上的铜盆竟然也一一自动燃起火焰,异常玄奇。 韩非在后面情不自禁抚掌赞叹:“老十,你这机关,设置的倒是巧妙,手下能工巧匠不少啊!” “你以为呢!走,这些不过是微末之术而已!” 韩冲继续前行,韩非突然扭头看着身旁的张良笑道:“子房,你觉得,我们进去会看到什么?” 自从韩非归国,相熟之后,张良经常被韩非调侃,一开始不免上当,如今,对他的伎俩了解颇多,已经能自如应付。 “韩兄莫要坑我,随兄长进去,一看便知!” 不消几步,几人行出廊道,进入一个相对宽阔的空间,是个宽约二十步的正方形石室,室内空无一物。 “卫庄兄,九哥,子房,我考考你们,三面墙只有一面之后藏有密室通道,三位不妨找找机关在哪!” “故弄玄虚!” 韩非摇着头调侃一句,不慌不忙走至正面墙壁近前,仔细观看,并伸手触摸,时不时扣指,轻轻敲击墙面。 卫庄与张良互视一眼,二人眼神中均有些好奇,此室空无一物,明显机关藏于墙面或地砖之下,可见韩冲如此自信之神态,二人一时之间不得要领,各自挑选一面墙壁,开始寻找机关。 韩非见他三人开始行动,后退至紫女身旁,轻声问道:“紫女,你觉得,他们三个谁能找到机关所在?” 温情款款的注视着韩冲,紫女嫣然一笑。 “你如此自信,我猜,他们三个都找不到!” 韩非一边在墙壁上敲敲、摸摸,一边回身苦着脸道:“紫女姑娘,老十虽是你情郎,可你也不能如此偏心!” “公子有心贫嘴,还不如专心寻找机关!” “唉,你们俩郎情妾意,专欺我这个孤苦之人” 相比韩非,卫庄与张良显得更专心些,除了墙面,连脚下地砖也并未放过,也曾用力推墙,均无反应。 不消多时,三人将三面墙壁与地面悉数查看完毕,聚在一起谈论了几句,俱都摇了摇头,一起看向韩冲。 “三面墙壁全都是实心,地砖之下亦无机关,老十,别卖关子了!” “此为家师神机三绝之第二绝,连环锁。” 卫庄一听,抱剑环视三面墙壁,若有所思。 “连环锁,你是说,墙与墙之间,互有关联。” “卫庄兄果然才思敏捷,你们发现不了这三面墙是活墙还是死墙,只因这墙壁中另有乾坤,常规手段根本发现不了其中奥妙。” 说着,韩冲行至石室中心站定,运起全身十成功力,双手猛然向两边一分,两股截然不同的劲力朝两侧石壁卷去,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只听“卡嚓“一声,左右两侧石壁在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奇力之下,同时陷入寸许。 “我知道了!” “九哥,人卫庄兄早猜到了,你这反应也是够慢的!” 韩非突然大叫,韩冲收功回身无奈一瞥,行至正面墙壁右侧,以奇特频率,在墙壁上连拍九下,然后猛然一推,正面墙壁竟被推开,露出一道长廊往前延伸,约三十余步,尽端是夜明珠的蒙蒙青光。 五人穿门而过,韩冲将石壁复又关上,带着众人向前。 长廊尽头是一道青铜门,青铜门中间有一个脸盆大小的圆形阴阳掣钮,边圆满布天罡地煞刻数,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掣钮的上方,阴阳交汇之处,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见到如此奇异的机关,韩非、卫庄等人瞧得眉头微皱,今日三道机关,着实令他们大开眼界,同时,也让他们感到自身所学之不足。 韩冲见紫女四人看向他好奇、疑惑的目光,笑道:“家师神机第三绝,乾坤锁,乾为天,坤为地,乾为正,坤为逆,乾一坤二,只要有一刻刻度转动不对,这条长廊便会彻底封死,神仙难出!” “这等鬼神之技,真令人叹服!老十,开门,能令你舍得用这神机三绝守护,这其中之物,定然非同凡响!” 韩冲行至乾坤锁前,左手阴,右手阳,先顺时扭动掣钮,当红点在天罡刻数上连停九次后,九声轻微异响接连响起,之后,韩冲反向旋转掣钮,连环一十八响过后,韩冲突然停止转动掣钮,双手用力向下一按,黑白阴阳被按下寸许。 铜门应手而开,韩非、卫庄四人随韩冲穿过铜门,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石室中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石室,石室门梁上分别书写兵、武、军、财,石桌上备有火熠,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石壁上的八盏墙灯。 灯火大明后,韩冲对四人道:“随我来!”然后走至军室门口,推门而入。 待得韩非、张良等人进入军室,韩冲已将室内灯火点燃。 有夜明珠与灯火之光,石室内亮如白昼,看到室内之物,韩非、卫庄四人骤然双目圆睁,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地,仿似受到雷击一般。 三丈宽、六丈长近两丈高的石室中,只有两样东西。 对面正墙上挂着一幅一丈余高,两丈有余的地图,而石室中,只有一张巨大的长条形石桌。 石桌上摆着一座巨型沙盘,与整所石室相比,沙盘整整小一圈,沙盘周围留有五六个成人并排而行的宽度,除此两样之外,石室内再无他物。 呆愣良久,韩非总算回过神来,极为艰难的转身注视着韩冲,目光中有震撼,有心疼,还有敬佩与感伤,一个眼神,却蕴含无数复杂的情绪,实是难以言表。 “老十,你” 相比韩非的震撼与心痛,卫庄心中更多的是敬佩与折服,还有一丝难以望其项背之感,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仅十四余,这短短不到十年,天涯散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韩冲成长至此。 弟子都如此,其师,又该拥有何等的神通,单以韩冲表露出来的一二,其师,比之鬼谷子亦分毫不差,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第93章 望月密对 等几人心情平静之后,韩冲带着他们围着沙盘饶了一圈,然后停在地图之前,凝神观看。 巨型沙盘是韩国全境及边境与周边各国接壤的城市、关隘、山川地形,同时还标有各国与韩国交界处的军事防御和兵力部署。 地图是名为天下图,这幅地图记录了七国及塞外胡地、西域诸国、诸戎、彝越等地的山川河流走势及城市道路分布。 看地图上的线路及城市标注和一些空白区域,这幅地图仍未全部完成,但是,大体道路、山川地形和城市分布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 先抛开沙盘不谈,单单就这幅天下疆域图而言,从绘制技法和制作方式,还有比例和完善度,已是当今七国之最。 先不说其他几国,就算是实力最强的秦国,同样的秦国疆域图,也没有像他们眼前这幅详细、精密,制作精良。 “老十,我不如你啊!”前几日,韩非刚自叹不如韩冲,今日所见,更令他情不自禁的生出许多挫败感。 煞有介事的拍了拍韩非的肩膀,韩冲笑的相当得意。 “九哥,难得你这么坦诚的承认,孺子可教!”表面上韩冲天纵奇才,其实,韩冲自己心中清楚,他只不过是占了穿越先知先觉的漏洞而已,真以才能相论,他决然比不过韩非、卫庄、张良等绝世之才,能有今日之势,一靠自身苦心经营筹谋,不懈努力,二来,就是靠着这份先机,才能做到现在这地步。 “去你的,在外面装的人模人样,在我这,从小到大就没见你谦虚过!” 韩非最不想看到韩冲在他面前老气横秋的样儿,这让他总感觉比韩冲他大似得,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韩冲,真的比韩非大很多,当他爹绰绰有余了。 “九哥,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句话么?” 看着韩冲似曾相识的神情,韩非不由想起当年二人在宫中弈棋比试的那两盘棋局,输给韩冲之后,回后宫途中,韩冲背负双手,仰天豪言。 “当今天下,同龄之中,能与我韩冲比肩者,无一人耳!” “当时,我只当你是赢了棋局之后的狂言,并未多想,如今看来,是我这做哥哥的,目光短浅了!”同样的神情,不同的感受,如今,韩非对这番话,再无丝毫怀疑,以韩冲今时今日的能力和成就,当今天下,同龄之中,确实无人能与其相抗衡。 “好了,今日叫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感慨的,而是让你们与我一同做一次沙盘推演,看看如何破韩国这起手天元之死局!” 回身仔细看了看身后的沙盘,又将目光投注到地图上,张良朝韩冲抱手施礼道:“兄长高瞻远瞩,良,实是不及,这沙盘,良不说见,听都不曾听闻,至于沙盘推演,良学识浅薄,实是不知从何而起,还请兄长点拨指教!” 张良袒心而言,韩冲拍了拍他的肩膀,复又看向卫庄:“卫庄兄?” 从回韩国,卫庄便已经在思考如何破局,思虑良久,直至韩冲归国,引起韩国轩然大波,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仍未能想出破局之路,韩国积弊太久,延续国祚,已是难如登天,想要翻身,又谈和容易。 “让韩国延续可以,破局,以我之力,难!” 以卫庄的冷傲性格,说出这番话是何等的艰难,韩冲每次进入密室看着地图与沙盘,亦是一筹莫展,并非无法可为,而是太过艰难,所要付出的心血与努力,更是不知凡几。 “卫庄兄,不瞒你说,我面对这沙盘苦思、推演许久,找出了一条破局之路,只是,实行起来,太过艰难,是以,一直犹豫不决!” 同为王世子孙,韩非能切身体会到韩冲心中的那份压力与孤苦,笑着劝慰道:“老十,你今日把我们叫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们帮着参详一二么,来。” 轻轻捶了韩非胸口一拳,韩冲回身弯腰,自沙盘底部拿出一根指挥杆,面向四人,指着地图上洛邑方位。 “自周天子失威,诸侯并起,数百年之间,互相攻伐,战火不断,时至今日,仅余七国尚存;秦国本附属小国,却于数百年之间一跃成为七国之最,何也?既靠地利,亦得利于人谋也!五国伐秦,未能伤其筋骨,如今,各国之间因秦远交近攻之计,互相猜忌,而致合纵抗秦之势分崩离析。 燕王昏庸无能,好色寡恩,不足为惧,其子丹能力不俗,有枭雄之姿,却是不可不防,然燕国久居苦寒之地,地处偏远,乐毅之后,燕国崛起之机已失,终难成大器;齐国自乐毅破齐败落之后,已是日落西山,以齐国君主及其子嗣、臣下之能,齐国已再无翻身之机,早晚沦为他国鱼肉。 赵国自长平之后,国力大损,再无与秦独立争锋之能,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可以为援,急切不可图之;魏国亦是如此,魏武卒覆灭,信陵君蒙难,魏国失去抗秦之最大屏障。 赵、魏两国与韩本有同源之好,强秦在侧,虎视眈眈,唇亡齿寒,遣一能言善辩之士,促成三国合纵,摒弃前嫌,同进同退,虽不能与秦争锋,却能令秦进退维谷,不敢轻起战端。 如今,能与强秦一战者,唯楚而已,楚国虽无地利之险,楚人却戮力齐心,楚王自以政通人和,国力强盛,不惧强秦,故步自封,不知进取。 殊不知,强秦已起鲸吞六国,一统天下之心,楚与秦接壤,两家虽有姻亲之好,楚早晚必被强秦所灭。 韩国地处诸国之中,东接赵、魏,西通强秦,南连齐、楚,北据黄河之险,利尽四方,人口众多,此为兵家必争之地,非雄主不能守,然,自哀侯之后,历任君王碌碌无为,土地陷落,民心尽失,宜阳失陷,材士尽没,更令韩国雪上加霜,秦军东出函谷,韩国,首当其冲。 欲破此危局,当外结赵、魏,以抗秦锋,内修政理,修甲利矛,南结百越,防楚保身,若能连赵、魏灭燕、齐,赵、魏分燕地,而韩尽得齐地,保其岩阻。 待得机得势,离秦与赵、魏之怨仇,趋虎吞狼,而韩则趁机连越灭楚,届时,便可形成秦、韩二分天下之势,待天下有变,命一员上将,以楚越之兵,攻巴蜀、武关,我则亲率倾国之兵,兵逼函谷,则韩国可兴,大业可期。” 从韩冲指着洛邑开始,绕了一圈,回到地图中心,一番惊天之语,令韩非心潮澎湃,眼神中闪耀着兴奋与希冀。 如果换个人说这番话,韩非只会认为这是个夸夸其谈之辈,可说这话的人是韩冲,这就截然不同了,这番举措虽然很难,却是一套行之有效的完整方略。 “老十,我亦考虑过合纵抗秦之道,却与你又有所不同,我所想,不过再起合纵,削弱秦国,或者借诸国之力趁势灭之,只不过,那需要韩国立法、行法具备一定的国力之后,想要达此目的,尚需付出许多努力。 你今日所言,令为兄茅塞顿开,韩国要想破局,需要的是一个打破围困的缺口,一个契机,就像当初你设计老师的那局棋。” 正说着,韩非突然瞪大双目,颤抖着手指着韩冲道:“你早在当年,便已想到以此法破局” 韩非突然跟得病发神经似得,张良和卫庄却并未嘲笑于他,而是用同样吃惊、震撼的目光看着身前不远处的韩冲,如果当时韩冲已经想到这一点,那会的他,大概,是六岁的样子 与他们不同的是,紫女既不吃惊,也不震撼,双目溢满柔情,在她心中,这天下,再无一人如韩冲这般耀眼,无人,能与他相比 第94章 老将未老 卫庄先看天下图,看完韩国周边各国在边境之地的兵力部署后,又从沙盘上观察韩国边界城池、地形地貌,眉头微皱。 “政务非我所长,我不多做置喙,以兵论兵,若要达到你心中构想,需具备四样先决条件,一,需四名精通兵事、忠勇果决之将,分镇四方,整饬韩国四境驻军;二,需派精细之人,入齐,为灭齐提前做准备,赵、魏、韩三国连纵,仅能牵制、暂摄秦国,势必不能长久,灭齐之战,须以快打快,快到秦国来不及做出任何相应的决策,方能功成。 三,鲸吞燕地,让与赵、魏,须安排在灭齐之前,同时,离间秦与赵、魏亦须同步进行,必须让赵、魏死心塌地与韩同进同退,方能保障后续计划顺利进行;四,百越在这套计划中至关重要,一旦楚国介入战事,整套计划将难以实行,因此,天泽那里,你必须给予足够的支持,好让他能在楚国之后掀起足够大的风浪,让楚国无暇他顾!” “啪、啪、啪” 卫庄简明扼要,却句句点在关键之处,这四环,恰恰正是韩冲整套方略最为关键之处,任何一环,都至关重要,听的韩冲情不自禁抚掌赞叹。 “精彩,卫庄兄不愧为鬼谷高徒,思路清晰,直击要害,实令韩冲叹服!” 卫庄躬先表率,一展鬼谷之能,张良心悦诚服之际,拱手说道:“兄长,良亦有一计,或可削秦国锋芒,令其无法肆意东出!” 卫庄之言,已令韩冲喜笑颜开,张良献计,更令他心中雀跃,“今日就是要畅所欲言,子房无须多礼,尽可明言!” “秦国号称带甲百万,可其实际军力,不过六十余万,精锐军力,约三十余万,其大部为老秦人,巴、蜀二郡虽属秦地日久,然其民众并未完全归附,更兼秦军连年征战,虽战果斐然,却也劳民伤财,人心浮动。 只因秦国势大,无人敢动,若能有一雷厉、干练之人于巴、蜀之地积蓄力量,暗合诸戎,待时机成熟,与关外之军联合,内外夹击,秦国纵然不亡,亦必元气大伤,短时之内,秦军将再无东出之力!” 卫庄、张良俱是当世一等一的青年俊杰,有他二人相助,定能事半功倍,韩非心中感慰的同时,还有一丝无法抹去的忧虑。 “三位所言,韩非钦佩之至,然,整套方略仍有风险之处,非所虑者,便是燕、齐,若燕、齐联秦相抗,韩、赵、魏纵然齐心协力,仍会腹背受敌,稍有不慎,便会导致局势瞬间分崩离析,不可不防!” 韩非所虑也是韩冲这些年的为难之处,不过,有了卫庄与张良拾遗补缺,再加上他心中所想预案,这件事,已经有了相对妥善的解决办法。 “九哥,真到动手之时,我有办法让秦国至少在月余之内,动弹不得,待秦军东出,边境已埋伏重兵与之相持,除此之外,九哥这里可还有忧虑之处?” 韩冲说他有办法,韩非自是深信不疑,低头思忖一番,抬头说道:“既然你有如此自信,那就要开始准备了,卫庄兄所提四议,你可有解决之法?” 盯着沙盘上波澜起伏的山川地势,韩冲眼神中微微闪烁着亮光:“分镇四境的人选,已经有了。” 韩冲此话一出,卫庄便已明了,他刚刚所提的四个先决条件,韩冲已经考虑周详:“哦,哪四人?” 略显神秘的看了卫庄一眼,韩冲扭头盯着韩非问道:“九哥,我听说,你与廉颇将军关系不错,还用一柄古剑与老将军换得赵国秘藏杏花白,可有此事?” 韩非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回道:“确有此事,老将军豪情盖世,亦是酒中豪杰,游历邯郸时,我二人结为忘年之交,桑海求学,我与老将军常有书信往来!” 韩非与廉颇相识日久,二人初次见面时,廉颇仍是赵国上卿,不过短短数年,却蜗居大梁,郁郁终日,一身统兵之能,竟无处施展,怎能不令人扼腕磋叹。 韩冲突然提起廉颇,自然不是无的放矢,韩非眉头紧皱,突然一展,想起数年前,魏国大梁发生的一件奇事。 “说起老将军,我倒是想起一件怪事,四年前,老将军身患怪疾,有个奇门道人曾夜入老将军府邸,为老将军治好怪疾之后,消失无踪,之后不久,老将军与部下亲卫也突然消失于大梁,至今音信全无。” 见韩非一幅探寻、审视、怀疑的目光,韩冲坦然承认:“那老道,是我派去的!” 环视四人一眼,韩冲继续道:“四年前,赵王本想再度启用廉颇将军,怎奈郭开从中作祟,致使赵王将老将军弃如敝屣。 老将军乃忠义之人,遭故国遗弃,已是心伤,而魏王疑心,亦不重用,更令老将军抑郁寡欢,因而患上心疾。 得知此事后,我便派人前往大梁为老将军医治,当我得知楚国有意让老将军入楚,便令那道人再去老将军府邸,劝老将军易地隐居,将养身体,以待天时。” 事实上,廉颇并非身体有恙,只是忧思过重,得了心病,韩冲给他的,不过是问天一卦,心药一副,廉颇虽执掌万军,可终究只是凡人,更兼穷途末路,自然为韩冲所趁。 话是这样说,可实际上,此事韩冲颇多隐瞒之处,当时,他正在西域游历,就算金锐情报传递再快,如何能来得及,对于廉颇,他早就算计日久,与嬴政争锋,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增加胜算。 假如不管不顾,入楚之后,廉颇仍不受重用,最后自然是郁郁而终,若能解开心结,以廉颇之体魄,再活十数年又有何难,廉颇下场早已注定,韩冲又怎会不提前作出安排。 再则,因为史料不全,有说廉颇八十五寿终,也有说廉颇生卒年不详,这个世界已经乱了,韩冲不怕更乱一些。 当时韩冲观星诀虽未大成,却也能初窥星象变化,他看出将星晦暗,并无陨落之相,便已心中了然,继续游历 “老将军现在何处?” “正于敏山山麓隐麒村隐居。” “你既已” 韩非刚刚启齿,韩冲摆手阻止道:“一来时机未至,二来,身份不够,多言无益!” “老将军如今八十有八,你忍心让他再度披甲上阵?” “当年能劝老将军离开魏国隐姓埋名,一者,救命之恩,二者,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注视韩冲良久,韩非目光复杂,叹道:“终于明白廉颇将军为什么会跟你的人走了!” 这时,紫女从旁问道:“廉颇将军如今身体如何?” “每膳能食斗米,肉十斤,并烈酒一坛,日练武艺,夜读兵书,更收得佳徒四人,教授武艺、兵法、行军韬略,精神饱满,容光焕发,颇有鹤发童颜之态!” “老将军落到你手里,当真是明珠暗投啊!” 韩非的调侃韩冲一笑置之,反而将最后的活儿甩给了他,当初将廉颇从大梁骗出,并未表露真实身份,如今,是时候揭开一切了。 “时机将至,请老将军出山一事,就交给你了!” “老十,你又坑我!” “十年猴儿酒两坛,干不干?” “多加一坛,我定能说服老将军出山!” “成交!” 第95章 牧场工房 当韩冲等人从密室出来之后,韩非、卫庄、张良、紫女便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一切仿佛并未有太多的改变。 可实际上,很多事物在暗中正有条不紊的缓缓进行,明面上,新郑,就这么突然间,就平静下来。 为了不影响民生民计,韩安下令,明松暗紧,解除四门封锁,灾民已妥善安置,大火焚毁的房舍已经开始重建,各地商人再次来往于新郑,这座久经沧桑的韩国王都,再度恢复往日的繁华。 暗涌平息,这突如其来的平静,令姬无夜与白亦非暗暗警惕,加派人手盯着韩冲的一举一动。 姬无夜那边如何动作,韩冲根本懒得管,嬴政不出咸阳,新郑风波难起,现在只需要吊着他便可,就算白亦非在新郑,韩冲也毫无所惧。 现在可不是韩冲刚回国那会儿,如今,不管姬无夜与白亦非有何动作,都有大把的人陪他们过招,朝中有张开地、韩非联手,军中有卫庄、张良并韩冲的结义兄弟,又有数万城卫军,这样的阵容,夜幕在新郑根本寸步难行。 姬无夜若想弄出点大动静,除非他公器私用,动用王宫禁军,或者直接调动外军回都,发动兵变,可这么做,反倒是自寻死路,韩冲会让姬无夜和白亦非死的很有节奏 因为筹建卫城,韩冲先前安排在外的工匠已陆续回都,在牧场安顿,各个秘密作坊早已正常运作,如今难得清闲,他每日不是读书、练武,就是和那些工匠们在一起闷头研究,经常一忙就是一整天,至晚方归。 整个新郑,没有人知道韩冲一天天在忙什么,姬无夜多次派人渗透进牧场,还没接近核心区域就被拿下,别说他了,此事机密到就连紫女和牧场管事杜云岚也不知道个中详情。 韩冲在牧场中心划出一片区域,立墙围寨,称为工房,专门让工匠们在里面居住和工作,工房内派心腹之人日夜把守巡逻,外围还有牧卫日夜守护,任何人不得靠近。 工房守卫除了韩冲的命令,任何人的命令都不听,无论何人要进入工房,须先请示韩冲,得韩冲手令及对上口令,方能进入。 为此,紫女心中也有些好奇,想进去看看,却又担心韩冲怪罪。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越是不清楚,就越是好奇。 一连几日,韩冲都早出晚归,紫女忙完手头之事,犹豫再三,离开新郑进入牧场,支开杜云岚等人,来到工房附近,在门口当值的侍卫远远的看到紫女过来,立刻就迎了上去,躬身行礼:“见过紫女大人。” 为了方便紫女行事,韩冲让紫女担任主薄一职,有个官身,出入办事也方便许多,城卫军上下,包括跟随韩冲的都已知晓紫女身份及二人关系,是以,不论紫女走到哪里,都极受尊崇。 “公子是否在内?” “回大人,在。” “劳烦通报公子!” “请紫女大人稍等!” 侍卫行了一个礼后,转身急匆匆的跑进了工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他又跑了出来,来到紫女面前,躬身说道:“大人,请。” 来的时候,紫女并不知道韩冲是否愿意让她入内,此番过来,她也是有着自己的心思的,获得准许后,紫女心中轻轻松下一口气。 进入工房,紫女发现,这工房内部的面积着实不小,韩冲自己培养的各类工匠有三百余人,再加上招揽的各地能工巧匠,总数已五百余人,算上家眷,巡逻护卫,工房内,有九百余人。 工房依九宫八卦而建,工区、住所错落有致,环环相扣,建筑本身,便是一座阵法,再加上三百护卫日夜巡逻,外围近千牧卫重重把守,如此防卫,可谓是滴水不漏。 紫女第一次来这里,心中十分惊奇。 穿过外围区域,紫女忽然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由自主的向发声处走去,靠近后,就看见韩冲正和一群工匠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一座铸剑炉旁边,还竖着一根木桩,上面挂着一套样式奇特的漆黑铠甲,地上掉落数柄断成两截的战刀。 “欧阳老头,好了没有?” 紫女还未靠近,就见韩冲朝着坊内大声的吆喝。 韩冲话音方落,一名身材魁梧,须发半白的老者拎着一柄战刀从作坊内走出来。 这战刀刀身长三尺有余,刀身略带弧度,阔背平脊,刃放寒光,短曲柄,明显是单手兵刃,乍看之下,竟是有些轮回刀的影子在内,可仔细看,却又完全不同。 紫女自身修为不俗,对兵器自然不陌生,以她看来,此刀已具有相当水准,可见铸刀之人,技艺非同一般。 看着眼前情形,紫女不明白,韩冲这是要做什么? 老者拎着刀走到韩冲身前递给他道:“臭小子,依你所说炒钢之法,辅以百炼之术,此刀已达极致,若继续锤炼,虽能再利三分,然刀口太脆,刀身易断,难以久持,反倒不堪重用!” 韩冲单手接刀,虚空挥舞了两下,数道寒光乍现,冷芒阵阵。 “欧阳老头,能否重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韩冲大踏步走到了木桩前,运起三成功力,对准木桩铠甲一记横削。 “啪嗒” 短促的金铁交铭之声并木桩落地声近乎同时响起,众人只看到一道森冷的寒光毫不费力的将铠甲并木桩分为两段。 韩冲竖起手中战刀,看着毫无丝毫损伤的刀锋,眼神中满是欣喜与满足,对旁边有些愕然的老者竖起右手大拇指:“欧阳老头,前面的就不说了,这刀,才算有点意思!” 先不说那成人大腿粗细的木桩,单说挂着的铠甲,本身就相当坚硬,如今,竟被一刀两断。 辛苦多日,韩冲对此相当满意,将手中战刀还给老者:“欧阳老头,就以此为标准,材料你无须担心,按照之前我所说的流水线生产法,以你估计,一月,可锻造多少?” 老者皱眉看着韩冲道:“臭小子,老夫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这东西别弄太多,组一支精锐刀盾手足以,保养不当,这些都会成为废铁,听老夫一句劝,五千柄,再留三千柄备用,如何?” 这老者反言相劝,韩冲并不恼怒,反极为认可的点头道:“欧阳老头,你是专业人士,这事我听你的,八千柄,少一柄,扣你一年份额!” “敢,少一坛,老夫立马收拾行囊回敏山养老去。” “嘿你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敢威胁我,我这暴脾气” “行了,一天天尽拿我老头儿逗乐,诶,别说是老夫说的,公输家那小子进展不错,老夫估摸着再有几日,你就能看到成品了!” 看着韩冲与老者拌嘴,周围一群工匠似是司空见惯,各自忙各自的同时,还偷偷直乐。 待周围工匠散开后,韩冲靠近老者低声道:“晚上我让人送十坛醉生梦死过来,先说好,喝酒可以,你要是再敢喝醉,我把你胡子拔光!” 似乎是因为醉酒发生过什么,老者倨傲的脸色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咳咳恩,不不会了!” “你去忙。” 转身临走之际,老者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紫女,低声嘟囔道:“臭小子,艳福还真不浅!” 第96章 投石问路 老者走后,韩冲走至紫女身前,极为自然的握住紫女左手。 “忙完了?今日怎么有暇过来?” 情根深种,紫女对韩冲亲昵之举再无丝毫抗拒,反而颇为欢喜:“商会无事,你近日早出晚归,我” 紫女欲言又止,韩冲心中了然,眼带笑意:“怎么,想我了?” 紫女双颊绯红,忙转向一边,一言不发,韩冲握紧紫女左手,柔声道:“好了,不逗你了,这里是一座军器坊,专司研发军械之地。” 心有所属,紫女也是想多了解韩冲一些,韩冲谋国谋天下,步步先机,紫女想跟上他前进的步伐,尽己所能,为他多分担一些,今日来此,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回身看了一眼铸刀作坊,紫女轻声问道:“那个姓欧阳的老者,为何” 顺着紫女的目光,韩冲眼中满是缅怀之色:“欧阳老头名叫欧阳士东,据他所言,他家原来也是豪族之家,后来我查过,这老头其实是神匠之后,家族遭变,故隐姓埋名,移居他乡,此人性情怪诞,铸造技艺非凡,若非我投其所好,此人,怕是要带着一身绝艺,空老于山林之中!” 欧阳士东并非老者本名,他是楚国人,本姓欧,因家族惨遭横祸,只得化名避祸他乡,遇到易容伪装游历的韩冲后,没能抗住韩冲层出不穷的招揽手段,被忽悠到了韩国。 紫女随着韩冲一边前行,一边听韩冲话说当年之事,不由发出一声长叹:“我发现,你身边的人,个个都来历不凡!” 注视着紫女迷人柔情的双眸,韩冲不由自主的握紧紫女左手,彷佛怕她抽走似的。 “凡身负大才者,大都行事乖张,脾性怪诞,与众不同,游历之时,每到一处,我都会先打听当地的奇人怪事,我欲成就大业,须多揽英才,如欧阳老头者,这些年着实遇到不少!” “他对你颇多敬畏,可言行之间,却又” 紫女刚刚看到老者与韩冲交谈的语气态度,就觉得好奇,一直忍到现在,她发现韩冲重用的人,不少都脾气怪诞,而且,对于韩冲的公子身份,并不怎么看重,可对于韩冲本人,这些人的目光和行为举止中却是极为尊崇。 “这便是我的御人之道了,你也知道,我从不以公子身份为重,只有那些目光短浅的无能之辈,才会看重身份、出身,真正身负大才者,大都桀骜不驯,自视甚高,他们不仅注重能力,更看重君上举止、德行、脾性,若看得上,对脾气,自会真心归附,若看不上,纵然是父王亲临聘用,他们亦不会出仕效力!” 见紫女似有所悟,韩冲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再度说道:“紫女,用人之道,不在其表,敬畏与忠心皆在于心,我这人,不怕有才者脾气大,就怕他们没有真本事,能力与德行,才是我所看重的,如今创业之初,用人当以收心为主,讲身份摆架子,只会适得其反!” 韩冲话音方落,紫女突然拽住韩冲,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此地如此机密,你就不介意贸然我过来么?” “你呀”略显无奈的一声叹息后,韩冲突然伸手轻轻在紫女鼻尖上一点,然后将她娇柔的身躯用力揽入怀中:“我已向父王求得自主择妻之权,你我之事,父王与母亲都已知晓!” 其实,这件事紫女早已知晓,却不是来自韩冲口中,而是通过自身情报网所得,所以,不禁有些患得患失,紫女久历江湖,非凡俗女子可比,所思所想,也与平常女子截然不同,若非真心相顾,她又怎肯轻易托付终身。 “你不曾与我说,我又如何知晓此事!” 直至此刻,韩冲方醒悟,当日告诉韩非、卫庄等人后,韩冲没想好如何处置,便没跟紫女提及此事,如今,却是被紫女先行道出,不由令他心中抱愧:“母亲想见你,我!” 紫女闻听,心下一紧,忙抬头紧盯着韩冲:“啊” 事已至此,韩冲也不再躲避,坦然道:“此事怨我,是我不曾思虑周全,坊间有句俚语说得好,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你准备一下,择日与我进宫面见母亲!”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拿我说笑!” 紫女羞涩难当,韩冲也没好到哪里去:“躲是躲不了了,你说呢!” 事发突然,紫女毫无心理准备:“我” 轻抚紫女光滑柔软的脊背,韩冲柔声道:“父王得知此事,问我心意,我向父王坦言,待束发之后,便迎娶你与绯烟入府!” 当时说起此事时,韩安多少心有不愉,毕竟在当时,平民子女婚嫁皆由父母做主,更遑论身为王子的韩冲,只不过,正好赶上韩冲主动交出兵权,相比朝局,此事,却也不是那么紧要,韩安思忖一番,便顺水推舟答应,此事,最终得以顺利解决。 “她都不在,你” 此时不比当初,紫女一颗心全系在韩冲身上,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分地位,只要韩冲能真心实意待她,她便知足,如今她所思所想,全在韩冲大业,她只担心韩冲为难,怕从未谋面的绯烟难以相处,从古至今,后宫不稳,必生祸患,更遑论韩冲立业之初,更不该为儿女情长之事分神。 “绯烟已经出关,不久后必来韩国,届时,我便奏请父王,为我们操办婚事。” 倾心紫女,韩冲从未忘记绯烟,紫女其实也清楚,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既然选择了韩冲,就不会令他为难,要不然,以她性格,早已明言拒绝:“此事,你做主便好” 声如蚊吟的回了一句,紫女疾步离开,韩冲忙快步跟上。 “紫女,你走慢些” 就在这时,一名工房守卫自远处而来,韩冲见后,不由站定。 “何事?” “公子,相国派人来,请公子于望月楼一叙。” “恩,你去。” “属下告退。” 待守卫走后,韩冲看着紫女道:“你四处看看,我去去便回。” 紫女轻轻摇了摇头:“走。” “好。” “相国大人,何事如此急迫?” “公子,老臣刚从宫中出来,王上,似有重新立储之意!” “恩?” “相国,太子殿下虽人事不省,父王心中哀伤,怎会在此时行立储之事,父王此举,怕是试探居多,此事背后,有姬无夜的影子!” “” 第97章 反客为主 回到望月楼,与张开地一番简短相谈,韩冲便将此事基本理清。 今日散朝后,韩安留张开地与姬无夜于御书房,看似有意,也许无意,三人谈起了太子病情,既而,又说起了宫中流言,说太子不省人事,韩宇被禁府中,韩冲极有可能成为储君,最后,话题引到了立储。 宫中流言如何出现,韩安不得而知,但是,却抓到了几个私下谈论此事的内侍和宫女,盘问过后,未能找到流言源头,直接命禁卫军将这些妄议国事的内侍、宫女就地杖杀,宫内一时人人自危,再不敢胡言乱语。 因为流言之故,韩安心中起疑,便将张开地和姬无夜留下,试探一二。 出宫后,张开地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太过蹊跷,此事又过于重大,便想找韩冲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置。 张开地年老持重,能力不俗,可毕竟年事已高,有些事也已经力有未逮,韩冲一番言语,令他突然醒悟。 “公子,姬无夜就不怕弄巧成拙么?太子被刺,再加上四公子之事,王上忧思过重,已是心力衰竭,精神不佳,处理国事颇为吃力,老夫担心” 张开地脸带忧色,韩冲轻笑一声,摆手劝道:“相国勿忧,相国事父王日久,便该清楚父王极重王权,莫说太子殿下只是人事不省,就算太子蒙难,父王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便再立储君,原因,相国大人应该猜得到。” 轻抚白须,张开地浑浊的目光骤然一亮:“公子敏锐,老夫叹服!” “唉” 轻叹一声后,张开地朝韩冲拱手一礼:“当年大公子早夭,王上立二公子为太子,一者因为宠爱,二者,二公子暗弱,毫无主见,又好色惫懒,王上正值壮年,立二公子为太子,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如今,太子殿下遭难,四公子失宠,王上膝下其余公子才能平庸,根本无力与公子相争,九公子虽才智过人,却不得王上圣心,王上一众公子,再无一人能与公子您抗衡,近日宫中流言四起,看似是公子您众望所归,实为借刀杀人之计,幕后黑手,不言而喻!” “相国,公子,以奴家之见,王上立储之意真假,根本无须在意,麻烦的,是隐藏在此事之后的杀招,处置不当,后患无穷!”紫女从进来,便未发一言,此时,秀美紧皱,急思破解之法。 “姑娘所言不错,此事难就难在王上心思不定。” “要破此局不难,只是” 紫女与张开地一筹莫展,韩冲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的,只不过,这件事需要紫女全力配合,所以,脸色有些犹豫和为难。 张开地一听有法破解,急忙问道:“公子有何为难之处,兴许老夫能帮忙,还请公子明言!” “不,此事相国不可出手。” 回了张开地一句,韩冲暗暗深吸一口气,看着紫女说道:“从今日起,你我同居一室,紫兰轩中诸位姑娘,每日要有一两人亦宿于望月居中。” 韩冲话音刚落,张开地情不自禁抚须大笑。 “妙计,妙计,哈哈公子,老夫不便久留,待来日上朝,还要与姬无夜斗法,就此告辞!” “一切,就有劳相国了!” “应当的,公子请留步!” 张开地走后,望月阁内只剩紫女与韩冲。 待的张开地远去,紫女起身行至韩冲身前,盈盈施礼:“奴家与妹妹们出身贫贱,能追随公子,在公子身边建立功业,我等并不委屈,只是,此事传开,公子的名声” 韩冲为人,紫女心知肚明,她们出身歌舞坊,虽非卖身之女,可也难登大雅之堂,韩冲此计,实属自墨。 紫女脸上的犹豫,令韩冲心中很是愉悦,突然伸手,轻轻抬起紫女的下巴,星目闪烁,一脸的温柔笑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好色乎,公子风流乎?” 韩冲伸手挑逗,紫女红着脸嗔怪一眼,难得主动的依偎进韩冲怀中,缓缓闭上双眸:“一个风流公子的名声,你怕是跑不掉了!” “诶,以后,莫要如此见外,生于这乱世,都不容易,既然跟了我,我定会为你,为她们,谋一个好的归宿!” “多谢公子!” “叫什么公子,该改口了,要叫夫君!” “我偏不。” “哈哈” 新郑说小不小,说大,也不是很大,自从紫女带着紫兰轩一众小姐妹轮流宿于望月居,没几日,这消息便传遍整个新郑。 消息如雪片一般,自然落进了御史监那些御史的耳中,再加上姬无夜在暗中推波助澜,这件事越传越邪乎,御史们纷纷坐不住了,一份份弹劾韩冲的奏疏,摆到了韩安的御案上。 最近这些日子,太子病情毫无起色,已经够韩安头疼忧心了,最省心的儿子居然贪恋美色延误公事,令韩安怒火中烧,坐在御书房中,铁青着脸朝殿外高声喝道。 “张富。” “老奴在。” “去把老十给寡人叫来!” “老奴遵旨。” 张富急匆匆出宫后,先去望月楼,得知韩冲已经回府,又转道奔向城西府邸。 气喘吁吁的到了韩冲府上,又被告知韩冲去监察卫城建设进度,又慌忙带人出城,总算在卫城见到了正在巡查的韩冲。 “公子,您可是让老奴一番好找,王上有令,请公子即刻进宫!” 看着张富及身后几人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知晓他的来意的韩冲也有些不好意思:“有劳张内侍长与众位,请。” “不敢,公子请!” 韩安在御书房独坐良久,早就不耐烦了,韩冲进来后,也不等他行礼,指着身前案几上那一摞奏疏怒道:“张富,把这些拿给他,让他好好看看!”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韩冲还是装模作样的将奏疏一一看完,然后跪地认错:“父王,儿臣知错,请父王息怒!” 看着跪在地上的韩冲,韩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老十,从小到大,你从未让寡人失望过,为何也变得如此不分轻重?” 韩安生气不是因为韩冲招女夜宿,而是御史上奏,韩冲贪恋女色,不顾公事,这才是他生气的根本原因。 定计之后,韩冲已想到会有今日,不过,他当时只觉得最多被韩安唠叨几句,谁成想,韩安竟会如此动怒。 看完奏疏后,韩冲明了韩安为何生气的原因,忍不住在心中感谢姬无夜和那些御史的画蛇添足,如此一来,韩安会想着办法让韩冲再忙起来,不让他这么清闲。 “父王息怒,儿臣冤枉,儿臣招女夜宿不假,可儿臣并未因此而耽误正事啊,右司马所辖一应事物儿臣从无丝毫拖沓,卫城、牧场儿臣更是从未有一日懈怠,御史恶意中伤,儿臣不服,请父王明察!” 对于韩冲,韩安自认看的清楚,御史所说,却亦令他有些担忧,不由得试探道:“既如此,寡人即刻招御史前来,你可敢与他们当面对质?” 韩安双手一合,伏地而拜,斩钉截铁的说道:“父王,莫说与御史当面对质,哪怕封存右司马所辖一应卷宗,就此事着有司公审,儿臣亦丝毫不惧。 儿臣贪恋美色不假,可圣人有云,食色,性也,此乃人之天性,儿臣并无过错,更何况,对于公事,儿臣从未敢有一丝懈怠之心!” 韩冲如此自信、笃定,韩安心中顿时安定,只要他担心的事情,并未出现,那便没什么大碍。 一开始看到那些奏疏,韩安怒气爆发,失去冷静,此刻,韩冲不惧公审的态度,他已经回过味儿来,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第98章 风流公子 这件事最终还是没有闹大,原因很简单,一来,御史风闻奏事,就算言语不当,可韩冲招女夜宿终究是事实,韩安顶多下旨斥责一顿了事,又不能因此而惩办言官,要不谁还敢秉直上奏,。 这二来,韩安就此事已经回过味儿来,此事来的蹊跷,朝议之时,朝中一干文武,居然只有御史监的人出面,姬无夜一党对此事居然没有任何意见,这本身就不正常。 韩冲毕竟未耽误公事,韩安心中安定,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让他自个儿注意影响,便让他回府反省去了。 韩安自身也精通棋艺,他心中了然,在这件事上,御史监做了棋子而不自知,可姬无夜一党毫无所动,却也太过反常,韩安心中料定,恐怕,姬无夜也不是真正的棋手,只是一枚更高级的棋子罢了,真正的棋手,仍隐在黑暗之中 于韩冲而言,谁隐在幕后都无所谓,无非见招拆招,风流的名声并不算坏事,人,还是要有些弱点的,太完美了,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会觉得害怕 回到望月楼,韩非、张良等人已经在后厅等他。 一见韩冲,韩非就指着他狂笑不已。 “哈哈老十,挨父王骂了!” 韩冲行自墨之计,韩非后来知道后并未多说什么,反倒是有些羡慕,如今韩冲进宫挨骂,最开心的人莫过于他。 面无表情的看了韩非一眼,韩冲坐到主位上,语气有些森冷。 “是被父王数落了两句,不过,我这清闲的日子,算是到头儿了!” 韩非见韩冲脸色不对,立马就不笑了:“出什么事了?难道,父王让你即刻去西境练兵?” 别说韩非紧张,一脸凝重,就连张良、卫庄、紫女也都紧紧的盯着韩冲,此时让韩冲离开新郑,那事情就真的大了! 环视四人,韩冲摇头说道:“那倒没有,西面的计划刚刚启动不久,哪有那么快就见成效,不过也快了,再有几日,就该传到新郑了!” 自从在密室定下整饬四境驻军之计,韩冲便派人去西线布局,周边诸国,秦国威胁最大,所以,自然先从西线着手布置。 说完后,韩冲扭头看着韩非,双目微眯:“无双鬼在黑铁狱中如何了?” “照你的吩咐,好酒好肉伺候着,天泽让我给你带句话,何时启动计划?” 交出城卫兵权之后,新郑所有的目光全盯在韩冲身上,韩非这里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与天泽联络,交换信息,就落到了韩非的身上。 凝神想了想,韩冲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瓶,递给了韩非。 “天泽那里你多上点心,他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你把这个交给他,就说,这瓶药吃完,他体内的蛊毒就完全解了,再无复发的可能!” 摩挲着手中陶瓶,韩非摇头一叹:“你倒是有魄力,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在百越复国崛起之前,天泽必须跟我合作,同样的,韩国也离不开百越,天泽不是傻瓜,他知道怎么选择对他最有利!” 待兄弟二人谈完,张良拱手问道:“兄长,冷宫那边,该如何处置?” “保持常态,继续监视,百越之事已然浮出水面,我倒要看看,谁会做这个先发制人的棋子!” 冷宫里有什么,韩冲知道大概,却并未开启,原因很简单,那里,变成了一个诱饵,他很想看看,究竟哪条鱼,会忍不住先咬钩 说完后,韩冲又看向卫庄:“卫庄兄,李开可曾安置妥当?” “此刻在唐七那里,你要见他么?” 自左司马府刺杀,韩冲便派人留意离开行踪,这件事轮回不方便插手,唐七的七绝堂最为合适,没多久便将他寻出。 “不急,百越往事,姬无夜与白亦非只是揭开了一切的源头,可这件事仍被一道无形的锁链锁着,李开,就是打开这锁链的钥匙,这桩旧事,早已时过境迁,此时揭开,有害无益!” 谈及百越往事,韩非有些迟疑,这件事,李开终是受害者。 “可是” “没什么可是,百越宝藏根本不在刘意手中,那箱子就在那,你也看到里面的东西了,至于李开,我会还他个公道!” 从左司马府拿回那箱子后,仍是卫庄破解开箱机关,刘意并非兀鹫所杀,箱子里,空无一物,来自百越的血誓印记自然不会出现。 之后,箱子便放在望月楼,本就是留着等兀鹫过来,至今仍不见其人,可见,兀鹫也不像原着中那般傻缺。 谈到唐七,卫庄便将唐七送来的另一份情报也一并说了出来。 “唐七传来消息,秦使已从咸阳出发,再有五六日的样子,便会抵达新郑!” “秦使那边让唐七继续盯着,我要等的,不是他。” 谈及秦国使臣,韩冲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杀意,这股杀意,令整个后厅如坠冰窖。 “九哥,联系天泽,无双鬼不久便会出狱,作为回报,我不希望看到秦使抵达新郑,对了,走之前,让他先想办法把红莲“接”出宫,丫头被人盯上了!” “让天泽掳走红莲?你疯了不成!” 韩非一脸怒色,韩冲也没好到哪里去,双目隐泛红芒,似是燃烧着熊熊火焰,身上的杀气愈发的浓郁,近乎凝为实质。 “少冲我发脾气,我比你更在乎她,刚刚出宫时,小锐派人送来两份情报,第一份,秦使来韩,是为了秦、韩联姻一事,秦王嫁妹,同时,秦国要红莲嫁过去。 第二份,四哥想以红莲为饵,借机复起,姬无夜一直想跻身公族,四哥此举,姬无夜必然心动,我虽然能保红莲周全,可联姻一事涉及国事,你让我怎么办?” “可天泽” 乍闻这两份情报,韩非突然脸色煞白,两方的目的看似是都是红莲,可他们真正的目标,直指韩冲。 韩非都如此,可想而知韩冲刚刚接到这两份情报的时候,心中该是什么样,秦国也就罢了,韩宇居然拿红莲当筹码,这是韩冲无法容忍的。 紫女尚是第一次见韩冲这般失态,起身走到他身边,揽住韩冲右臂:“有你在,红莲定会无事!” 轻轻拍了拍紫女的手,韩冲身上的杀气缓缓消解:“红莲那里,我亲自盯着,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老十,苦了你了!” 听到韩冲要全心守着红莲,韩非心里安稳了许多,同时,也体会到了韩冲的难出,秦使被刺,红莲遭擒,秦、韩联姻必定难成,韩宇也将白费心机,可随之而来的麻烦,才更加棘手。 此事不论用何种方法解决,最难的,都是夹在中间的韩冲。 “你能理解就好!” “要告诉红莲么?” “这些事情不该由她来承担,这样,你即刻联系天泽,就说今夜寅时,我在老地方等他!” “好,我这就去办!” 第99章 见几而作 有时候,韩冲也闹不明白,重生之前,为了学习,天天熬夜,如今重生之后,他依然逃不掉夜猫子的命运。 躺在空旷无际的原野上,抬头望着夜空中莹莹闪烁的满天繁星,身旁还放着两坛酒,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抖着。 韩冲此刻所躺的位置是他当初与天泽达成初步合作共识的地方,他过来了约有一刻左右,见天泽还没到,便索性躺在地上等候,他来的早,此刻离约定的时辰,还有点时间。 就在韩冲准备闭上眼睛眯一会儿的时候,耳中传来一道轻微的风声,片刻间,旁边躺下一人。 “一直说要请你喝酒,也没个合适的机会,这酒挺烈,你应该会喜欢!” 天泽到来,韩冲动都未动,寒暄了一句,从怀中掏出陶瓶递给了天泽:“喝酒之前,先把这个给你,本来是九哥过来,临时有点突发情况,就我来了!” 打开陶瓶看了看,天泽将陶瓶收入怀中,望着无尽的星空,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 “这个比蛊母好,三天一枚,九日后,蛊毒尽消,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没出息,用毒控制你这样的人,傻子才干!” 白亦非给天泽下的蛊,百毒王解不了,对韩冲而言,并不算太麻烦。 天涯尊者所留的医书中,有专解人体蛊毒之药,天地万物,万变不离其宗,药理亦是如此。 无论任何蛊毒,皆由人体而发,解法,也当从人体着手,只需三枚玄清丹,一镇,二清,三固本,无毒不可解,无蛊不可除。 微微扭头瞥了一眼韩冲身侧的两坛酒,天泽坐起身朝韩冲伸出右手:“叫我来,不会只是喝酒?” 天泽桀骜不驯,却也能分辨真伪,之前韩冲所送丹药效果不错,百毒王也研究过,对于韩冲此刻所说,天泽还是信的,因为,他们俩,走的是同样的路,既是对手,也算是知己。 借力起身,韩冲取过一坛酒给天泽递了过去:“我想请焰灵姬帮我照顾一下红莲,但是呢,需要你带人去宫里把她接出来!” 将封泥一揭,天泽先灌了一大口,一抹嘴边酒渍:“好算计,我能得到什么?” 韩冲说的随意,可天泽却听的双目一亮,韩冲明显是要对姬无夜动手了,红莲是韩安的心肝宝贝,在宫中被人劫走,姬无夜罪责难逃,韩冲用自己亲妹妹布局,这招,够狠,够毒,是个做大事的人。 天泽所想韩冲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天泽居然是这般想法,恐怕得笑死,这完全是两码事啊有木有! 再者说,真要弄死姬无夜,韩冲何须这么麻烦,留着姬无夜是因为现在他还不能死,要不是秦使东来,韩冲又何须被逼无奈出此下策。 演戏就要演全套,这件事,韩冲不能用自己人,有天泽这上好的帮手在这,何乐而不为呢! “你接出红莲来后,无双鬼就能从黑铁狱出来,秦使东来,再有几天便可抵达新郑,你应该也会有点想法?” 秦国使节来新郑,天泽也得到了消息,也有打算去找他聊聊,不过,他并不知道秦使的目的是来联姻。 “就这样?” “三千支长矛,三千套甲胄,二十万斛粮。”天泽不见兔子不撒鹰,韩冲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出了早就想好的价码:“这些,就当是红莲在焰灵姬那里的学费了,十天,这价格公道!” 韩冲的出价令天泽心中微惊,韩冲这价码出的很厚道,显然是带着诚意来的,可同样的,厚道的价码就代表着韩冲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不由得嘴角微挑,笑道:“合作愉快!” “砰。” 酒坛一碰,临喝之际,韩冲突然停下灌酒动作,凝目提醒道:“天泽,我丑话说在前面,你我二人做交易,贵在诚信,以后,你我之间大把的合作机会,千万别把路走窄了!” “原话奉还,你也一样!” 二人互不示弱的瞪视对方,突然同时展颜一笑。 “哈哈虽然早晚是对手,你这家伙,着实有点意思,敬对手!” “嘿嘿敬对手!” “砰。” 该说的说完,韩冲再不多言,抱起酒坛猛灌。 天泽也一样,一边猛灌,一边还斜眼偷瞄韩冲喝酒进度,好像生怕落后似的 说实话,韩冲挺佩服天泽,妥妥的实干派,喝完酒就要干活儿,回城带上焰灵姬和驱尸魔就往王宫而去。 天泽也算是个厚道人,知道韩冲肯定不放心,明言让韩冲跟在后面看着,免得出岔子。 天泽主动相邀,韩冲也不藏着掖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天泽带着俩人避开一队队王宫禁卫,溜进红莲寝宫,天泽与驱尸魔放风,焰灵姬下迷药,不一会儿就把活儿干完了。 焰灵姬抱着昏迷的红莲出来后,韩冲带着她出宫,天泽和驱尸魔故意杀了几队附近巡逻的王宫禁卫,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死了的侍卫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一番惊慌之下,众人发现红莲公主失踪,顿时吓得亡魂皆冒。 魏夫人惊醒后听闻此事,急的直掉眼泪,派人去通知韩安后,她又派人去月华宫,请李鸢通知韩冲。 在魏夫人心里,这王宫里谁都不如韩冲靠谱,可她又如何知道,幕后的黑手,竟然是她此刻最信任的人 “王上,王上大事不好了” 红莲失踪的时候,韩安抱着胡美人睡的正香,寝宫外惊慌的声音将韩安从梦中惊醒:“外面在吵什么?” 胡美人起身后,手忙脚乱为韩安穿戴衣物,韩安心急之下,胡乱披了件长袍便往外走。 “张富,何事如此惊慌?” 看着衣衫不整的韩安,张富满脸惊慌,紧张的话都说不全:“王王上红” “说清楚,红什么?” “红莲公主,被被天泽劫走了” “啊” 韩安乍闻这消息,只感觉四肢发凉,脑部发晕,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韩安这一晕,吓坏了周围一群人,张富急忙扶住韩安身躯,嘶声喝道:“王上,王上,来人,快,快宣医官” 闻得红莲被天泽劫走这一消息,相比韩安,李鸢相对要镇定的多,她在宫中这些年,虽无刻意栽培,却也有些心腹之人。 一边派人往韩安那边探听消息,一边命怜儿去宫门,派人往宫外传递消息,让韩冲即刻进宫。 韩冲护着焰灵姬离开王宫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这才返回望月楼,静待宫中来人 第100章 倒打一耙 接到宫中传信,韩冲戏精附体,“狂怒”之下,当即让卫庄命城卫军除在岗将士外,全体出营,先封四门,全城搜寻红莲下落。 同时,让七绝堂的弟子也都全部出动,没一会儿的功夫,仍处于黑暗中的新郑城人影重重,隐藏在新郑城中的某些人不由胆战心惊,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他们还以为韩冲又开始搜捕间谍、暗探 安排好宫外之事,韩冲带着卫庄直接进宫,在韩安寝宫外台阶下,正好看到姬无夜率领宫中禁卫拦住几位夫人、公子,就连他母亲李鸢,魏夫人,眉夫人都被拦在阶下,声称明珠夫人正在为韩安诊治,任何人不得入内。 看到姬无夜如此胆大妄为,假意生气的韩冲顿时怒火中烧,铁青着脸大踏步朝着众人行去。 姬无夜看到韩冲过来时,嘴角不着痕迹的泛起一丝冷笑,在宫外,有城卫军在,他确实拿韩冲没办法,可在这宫墙之内,执掌三万王宫禁卫军的他拥有着足以睥睨韩冲的权力。 “姬无夜,你特么这个大将军是怎么干的?”靠近后,不管周围一群人看着,韩冲伸手指着姬无夜的鼻子就是一通咆哮,怼完了仍不解气,直接暴起一脚踹到姬无夜小腹上,韩冲突然袭击,力量又足,将姬无夜壮硕的身躯踹飞跌落在地上。 “砰。” 被韩冲指着鼻子一通怼时还有有些发懵,更令他没想到的是,韩冲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丧心病狂的对他这个当朝大将军直接动手,额不对,动脚。 姬无夜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回过味儿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半空中 看到韩冲一脚将姬无夜踹飞,周围的王宫禁卫被这一幕吓的目瞪口呆,见韩冲不依不饶还要上前动手,急忙扔下手中兵器上前劝阻:“公子,公子不可” 一干公子、夫人都看傻了,彷佛被人点了穴掉,呆呆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姬无夜权倾朝野,就连韩安都不得不顾及姬无夜的权势,谁敢如此对待他。 李鸢见韩冲如此暴戾,起初想上前阻拦,刚刚迈出一步,心念急转间,又不着痕迹的退回,并拉住原本想一起上前劝阻的眉夫人和魏夫人,不着痕迹的朝她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静观其变。 “都特么给我滚开!” 十数名侍卫上前围圈拦阻,韩冲面如寒霜,浑身气势凌厉如刀,一股股滔天巨浪般的磅礴气劲透体而发,没等那些侍卫近身,便被韩冲连绵不绝的气浪直接轰飞。 暴怒之下,韩冲却也手下留有分寸,这些侍卫放下兵刃过来,他自然不会下杀手,将他们轰飞击退,便没再管他们。 “砰” “哎呦” 有了这些侍卫的阻拦,姬无夜趁机起身,韩冲大步近前后,无视姬无夜暴戾、愤怒的神情,浑身气势再次拔高几分,铺天盖地般的气势威压全朝姬无夜压过去,再次伸手指着姬无夜的鼻尖。 “天泽三番两次闯进王宫,如入无人之境,你执掌的三万王宫禁卫军都是死人么?姬无夜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红莲没事,若红莲无恙,则一切休提,红莲要是出点什么事,别说你是韩国百年来最强之将,就算你是七国中千年最强之将,我照样取你性命!” 韩冲此时的气势实在惊人,姬无夜一时为之势夺,想发作却又偏偏不能:“你” 怒视姬无夜一眼,韩冲豁然转身:“卫庄。” “在。” “命三校城卫即刻进宫护驾,庞海、周青坐镇父王寝宫,寸步不离护卫寝宫安全,将所有医官遣离,留明珠夫人为父王诊治,并请月华夫人、魏夫人、眉夫人进殿侍驾,其余人想等就在殿外等候消息,一切事务,等父王醒来后由父王亲自定夺,任何人敢擅闯父王寝宫,杀!” 韩冲命城卫进宫护驾,完全是赤裸裸的打姬无夜的脸,姬无夜盛怒之下,手握刀柄,上前厉喝:“公子,王宫乃王上亲封本将” 姬无夜将韩安抬出来,并手握利刃,韩冲嘴角一挑,一脸轻蔑之色,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往姬无夜面前一伸。 “王上圣令在此,见令如见王上!” 韩冲拿出韩安亲赐韩王令,周围一群人这才回过神,急忙行礼,同时心中大惊,韩王寿宴之时,宫中有传言说韩冲有这道令牌,可从未见他拿出来过,众人慢慢的也就将这件事淡忘,今日见这见牌如见君的韩王令居然真的在韩冲手上,众人心中,怎能不惊。 其他人韩冲不管,可李鸢及眉、魏三人行礼,他根本不敢受,忙侧身躲开:“免礼。” 韩冲让众人免礼,却并未让姬无夜起身:“姬无夜,红莲被劫,你罪责难逃,若非你身担宫禁重责,现在我就可以将你拿下,你的罪责,须由父王亲自定夺,现在,即刻去整饬宫卫,重新调整宫禁布防,解救红莲由城卫军全权负责!” 单膝跪在地上,姬无夜眼中满是屈辱与不甘,闷着声抱拳道:“臣,遵命!” 待姬无夜带人走后,韩冲收起韩王令,靠近卫庄附耳低声道:“卫庄兄,你即刻出宫,整点三校人马入宫护驾,由庞海、周青坐镇寝宫,同时,速派人将王宫、四公子府、将军府及白府监视起来。 命火舞通知金锐,派人协助,如果他们敢有异动,无须顾及,直接动手,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承担!派人通知子房,将宫中之事告诉相国大人,让他稳住百官,一切,等父王醒了再说!” 回身略显凝重的看了一眼姬无夜离开的方向,卫庄冷声提醒道:“小心!” 卫庄虽未明说,韩冲知道他担心什么,眼带异色的拍了拍卫庄的右臂:“放心!” 卫庄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韩冲,飞身离去,李鸢带着眉夫人和魏夫人近前。 “儿臣僭越,还望母亲恕罪!” 李鸢弯腰将韩冲扶起,肃声道:“快起来,你并未做错什么,我们去看望你父王,你自己须小心行事!” “母亲放心!” 回应一句,韩冲跪地朝着连带忧色的魏夫人拱手道:“魏姨,一切都怪冲儿守卫新郑不力,冲儿得信之时,已经派所有城卫全部出营,寻找红莲下落,待卫庄带人进宫,冲儿亦出宫寻找,魏姨放心,红莲定会平安无事!” “冲儿,快起来,你一定要将红莲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是!” 第101章 打草惊蛇 自执掌大将军之位以来,无论朝堂对手如何难缠,姬无夜都未曾受过如此屈辱,若非当时脑海中尚有一丝理智,他真想尽起麾下心腹,将韩冲拿下,抽筋锉骨,千刀万剐,一泄心头之恨。 如果没有韩王令,姬无夜还真打算这么做,他有这样的底气和实力,就算韩安最后醒来,姬无夜也有办法令韩安无可奈何。 然而,世间有很多原本简单的事情,都是因为这个然而,就变得不那么简单。 韩王令的出现,令韩冲原本的僭越行事,皆变得合情合理。 韩安醒来后,得知韩冲所作所为,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因为韩冲处事果断,一心维护君上安危心中喜悦,若韩冲再救回红莲公主,而太子依旧不省人事,如此大功,无须多久,这储君之位,必会落到韩冲的脑袋上。 届时,韩冲执掌大权,占据大义,名正言顺,不论是他还是四公子韩宇包括白亦非在内,将再无丝毫翻身的可能。 站在宫门口左思右想,姬无夜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挥手将心腹亲卫唤至身前。 “速去通知侯爷前来!” “遵命!” 自亲卫走后,姬无夜在宫门门口转悠了将近三刻左右,才看到白亦非骑着白马缓缓而来,白马所过之路,路面竟凝结出薄薄的冰霜,转瞬即消 如今局势微妙,城卫军全军出动大搜全城,白亦非偷摸来此反而不妥,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过来,身为血衣侯,执掌十万兵权,宫中出事,他过来“看看”合情合理。 待得白亦非近前下马,姬无夜摒退左右,将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告诉白亦非。 此时的姬无夜,神色平静,哪还有刚刚屈辱、恼怒的神情,韩冲在演戏,姬无夜又何尝不是在演,只不过,姬无夜输就输在韩冲手中捏着一张必胜的王牌。 “老夫原本想趁机封锁圣听,然后再利用韩宇韩冲手里有韩王令韩安对他这老十,还真是宠爱!” 弄清楚前因后果,白亦非亦感受到了来自韩冲的锋芒,韩冲在此刻拿出韩王令,可算得上是绝杀。 接掌寝宫防卫,姬无夜这边需要镇守宫中,已经是动弹不得,城卫大锁全城,切断夜幕各处联系,便是扼住夜幕的咽喉,这个时候,新郑城内,根本无人能与韩冲抗衡,除非,尽起夜幕所有在新郑的力量,直接发动叛乱,或许有机会将韩冲连根拔掉,当然了,这么做也仅仅是或许有机会 姬无夜和白亦非还没那么傻,苦心经营多年才有今日的局面,没到最后一步,他们根本不会选择这鱼死网破之计 “蓑衣客传来情报,罗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凝目望着渐渐变亮的夜空,白亦非身上寒气越发的浓郁,周围的空间仿佛被这股寒气冻结一般:“这一次,我也会出手,将韩冲,亲手送入深渊!” 听到罗网终于有所行动,姬无夜心里缓缓松了口气,韩冲这边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还有天泽这个不听话的棋子,不知道为什么,姬无夜现在总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有你出手,我就放心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天泽,这一次,一并处理掉,不听话的棋子,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十年啊,可惜了” “没用,就没什么好可惜的” 自姬无夜走后,韩冲独坐寝宫门口,守卫韩安安全,庞海与周青带人接掌寝宫防卫,韩冲才离开寝宫。 镇守期间,李鸢曾出来见过韩冲一次,告诉韩冲韩安已无大碍,但是,仍未醒来。 人没事就好,韩冲知道自己所出之谋会令韩安和魏夫人心伤,可他实在是别无他法,长痛不如短痛。 现在的韩国根本无法与秦国抗衡,只有用此法,可以阻止红莲出嫁,若红莲嫁至秦国,宠妹狂魔的韩冲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请来,到时候嬴政东来,他很可能直接将嬴政和盖聂干掉,那乐子可就大了,到时候乱的可不仅仅是秦、韩二国,整个天下,都会被韩冲这一下搅得天翻地覆 出宫门看到姬无夜和白亦非,面如寒霜的韩冲不由得停下脚步:“血衣侯,这么多年,本公子今日才见到侯爷,真是不容易!” 从来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韩冲总算见到了活着的白亦非,一把年纪了却驻颜有术,三十岁左右的成熟、高冷型帅哥,白发红衣,身上弥漫着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阴冷气息。 韩冲嘴上打着招呼,暗地里却默运玄功,气机交感大法展开,探测白亦非的气息运行。 气机相交,韩冲突然发现,白亦非的功夫练得很邪门,冰劲之道逃不脱五行桎梏,白亦非的冰劲居然带着一股诡异与阴森,通过经络运行状态,韩冲初步判断,这门功夫,似乎比较适合女人练。 白亦非修为惊人,五官极其敏锐,却并未察觉韩冲暗中的试探。 在白亦非这里,他只是感到韩冲那边传来越来越重的气势威压,本能的运功反抗。 这一方世界的武者,不乏修为通天之辈,然而,这些人却不明气机感应之道,原着中倒是出现过唯一类似这功法的武学,就是惊鲵之女田言所修的察言观色之功。 田言从何处学来不得而知,大概率是可能来自罗网,农家要有这种功夫,就不会那么挫了,可如果真是来自农家,除非,田猛的身份也有问题。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惊鲵从无名剑客那里得来的,毕竟谁也不知道无名与惊鲵究竟说了些什么,惊鲵好歹叫了一声师傅,还偷学了无名的剑招。 不管如何说,田言凭借此功法能与满血状态的木剑中年大叔、半血的二狗子稍稍纠缠一二,能破朱家的千人千面,就说明这功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毕竟,以二狗子的霸道都没能短短三两招拿下田言,就足以说明这功法的牛叉之处 “本侯常年驻守南境,如何得见公子!” 大致探查清楚,韩冲也不想再跟白亦非和姬无夜站在这打机锋,他嫌累:“韩冲还要去找红莲下落,二位继续!” 说完后,也不等二人回话,直接大踏步离去。 盯着韩冲远去的背影,姬无夜沉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七个字:“侯爷观此子如何?” “是个不错的对手!” 第102章 因材施教 “啪啦、啪啦” 昏暗的地室中,传来器皿掉地的碎裂声,一段向下蔓延的阶梯,仅有两个火把照明,气流涌动,火焰摇曳,令这段阶梯显得有些诡异。 “你以为弄个把小虫子出来吓唬我,我就会乖乖吃你们送来的食物了,我、偏、不、要!” 一声愤怒、刁蛮的娇喝,自地室门后传来,令正在下台阶的焰灵姬不由的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继续不慌不忙的向下走。 这时,地室木门突然被打开,看着眼神躲闪,假意拉扯帽檐遮掩自身尴尬的驱尸魔,焰灵姬诱人的双眸眯的像个吃到葡萄的狐狸,嘴角弯起,露出一丝摄人心魄的笑意。 进入地室,看着身姿曼妙,娇俏可爱,一脸警惕之色的红莲,焰灵姬本来只觉得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交易,现在,她发现这件工作的有趣之处了。 身为女人,焰灵姬比别人想的要多一些,在天泽这里,韩冲是以红莲为伏笔,要对姬无夜下手,清扫朝野,拔除障碍,可在焰灵姬这里,她发现这件事有些不对的地方。 韩冲宠爱红莲新郑人人皆知,以韩冲的心性,又怎会舍得用红莲来设局,这件事应该另有隐情,可没有什么证据和情报,她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想,就没有和天泽说。 天泽虽有才,然刚愎自用,除非有足够的证据,光靠说,根本无法劝服他! “呦,公主殿下,你醒了啊!” 红莲生于王室,后宫之中不乏各色各样的美女,可眼前突然出现的绝世尤物,是那般的与众不同。 魔鬼般的身姿,动人的风情,绝美的容颜,配上她那勾魂摄魄的双眸,令人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就连身为女性的红莲都情不自禁产生一丝异样的感觉。 焰灵姬的美显得那么的无害,红莲眼中的警惕与提防渐渐消散,握拳的双手缓缓放下。 “公主殿下,不好好吃东西可不好,要乖乖的!” 焰灵姬不仅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声音也是诱人已极,令人骨头酥软,浑身无力,然而,原本目眩神迷的红莲却不知为何双目恢复清明,一脸警惕后退数步拉开架势,摆出防御姿态。 “大胆妖女,竟敢用妖术迷惑本公主!” 红莲突然醒来,焰灵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中了她的火魅术,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醒来,眼前这小姑娘,不简单。 饶有兴趣的看着红莲因为愤怒而微微鼓起的小包子脸,焰灵姬轻捂红唇,发出一阵迷音般的笑声:“嘻嘻你猜!” 清醒过来后,红莲仔细打量眼前这祸水般的女人,突然想起前段时日韩冲入宫和她说起过的百越五人组:“你是焰灵姬!” “嗯哼,猜对了,没奖!” 焰灵姬的火魅术潜移默化,极难提防,幸亏韩冲教给红莲的功法够水准,红莲自己练功也还算努力,能及时从迷失中清醒过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王宫掳本公主至此,知道么,你们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 “哼,我哥哥会让你们意识到自己的愚蠢的!” 红莲一副我哥哥天下第一的骄傲、自信,令焰灵姬眼神微亮:“不知道公主殿下指的是九公子韩非,还是十公子韩冲?” “我九哥才智过人,我哥哥文武双全,冠绝当世,哪一个都足以收拾你们!” “公主殿下,你九哥哥虽然机敏过人,足智多谋,而且也帅气俊秀,可惜了,不会武功,他并不是我们主人的对手!” “你那十哥哥不得不承认,他惊才绝艳,是当世仅有俊杰,容貌气度亦不在你九哥哥之下,就是年龄小了点,这么小就真是令人遗憾!!” “我哥哥怎么了?” 见红莲一脸的紧张,焰灵姬极为优雅的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我们入宫,而你在这里,你觉得,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乍闻焰灵姬之语,红莲脸色煞白,心中慌乱不已,只是仅仅片刻间,便反应过来,突然发出满含嘲讽之意笑声。 “哈哈好笑,我哥哥独身游历天下,什么阵仗没经历过,先不说他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更智谋超群,又有卫庄、张良等人在身旁,就凭你们,也能对我哥哥构成威胁,别做梦了!” 红莲一番话说的焰灵姬目光微沉,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刚打算出言反击,却被再次开口的红莲截住:“你们也就能干点上不了台面,偷鸡摸狗的勾当,将我暗中掳来,不就是想用我来要挟我哥哥么,如果我两个哥哥都如你所说,干嘛留我性命,还让人给我送膳食过来,岂非多次一举?” “你不笨嘛!” “看招!” 焰灵姬一脸挑衅,本就心急的红莲再也忍不住,左脚一踏,瞬间冲至焰灵姬身旁,当胸就是一掌。 红莲突然袭击,焰灵姬不慌不忙的旋身躲避,莲步轻踩,再次拉开两人之间距离,朝着红莲勾了勾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突袭毫无效果,心急的红莲将功力、速度提升至极限,双手握拳朝着焰灵姬连番轰击。 红莲拿出全力,焰灵姬嫣然一笑,提聚功力见招拆招,以掌挡拳,以肘格臂,二人以快打快,短短时间内互拼三十余招。 一个妩媚动人,一个娇俏可爱,提手抬拳,不失美态,踏足踢腿,尽显诱人身姿,若有男子在旁,定力不足的话,只怕会看的心火上涌,血尽而亡 经过短暂的交手,焰灵姬发现红莲武学根基牢固,功法上乘,进退之间步伐玄妙,出招收力颇有法度,若是切磋,焰灵姬自问没有百余招,拿不下红莲。 可惜的是,此时的红莲内心浮躁,再加上对敌经验不足,攻击防守不能完美衔接,随着攻击的频率加快,露出的破绽也就越来明显。 “公主殿下,小心了!” 将红莲的问题看的差不多以后,焰灵姬突然化身为一条美女蛇,步伐诡异莫测,围着红莲上下齐攻,火热的身躯拉出数道残影,白嫩的手臂更是围绕的红莲全身。 焰灵姬再次提速,本就心急的红莲就有些跟不上了,手忙脚乱的防守,处处是破绽,被焰灵姬近身后,左腿绊右腿,玉臂横穿红莲脖颈,娇躯前压。 身体处处被制,身后一股大力,红莲被焰灵姬压倒在地,二人柔软火热的身躯仅仅贴在一起,那场面,颇为香艳旖旎 “够了,今日就到这里,你最好乖乖用膳,要不然,我不介意每天过来打你一顿,你越没力,我打起来,就越有劲,不是么,公主殿下!” 说着,焰灵姬松开缠绕着红莲身躯的玉臂大长腿,不紧不慢的朝地室外走去。 出了地室,穿过层层阶梯,在一片阴影处,焰灵姬看到一个将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不由得停下脚步,娇声道:“这么不放心我啊!” “你主人他们已走,明天,会有人带你们去一个新的地方,再过三天,无双鬼便会来跟你们会合!”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103章 侯府失窃 新郑-白府 黎明前,不仅黑暗犯困,还容易出现梁上君子。 从宫里出来后,看到白亦非出现在宫门,韩冲从正路离开后,趁着四下无人,窜进一条暗巷中,藏身在墙角阴影中,脱去外衣,从戒指中取出一套夜行衣。 穿戴伪装完毕,借着黑暗的掩护,避开一队队搜寻红莲下落的城卫,直奔白亦非的府邸。 韩冲上几次夜探白亦非府邸,早已将白府内九成九的地形和各个房舍摸清,唯一没能进入探查的,就是白亦非居住的雪阁。 白亦非不在新郑时,雪阁外围每时每刻都有数十名白甲军守卫,韩冲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没进去。 今日借着这个大好时机,正好把当初不能干的事儿给干了。 雪阁门口这些白甲军站位考究,深谙兵法联动之秒,监视四方毫无死角,巡逻队巡逻、换防亦极为严谨,空隙时间仅一个转身。 雪阁正前方,是一片池塘,两侧各有一颗大树,无论是从布局,还是从守卫强度,并没有什么好的下手时机。 由此就能看出布置防卫之人,治兵、统兵的能力相当不俗,不得不说,白亦非能稳居高位,确实有两把刷子! 韩冲借着黑暗掩护,穿过外围的防卫,趴在雪阁屋顶,此时,下面一群人站着,他却一点都不着急。 “换防了!” “侯爷出去还未归来,你们小心些!” “知道了。” 就在韩冲静待时机的时候,从下方传来低声交谈之声,让他精神一震,等了半天,他就是在等这个。 等换防的人离去之后,韩冲从怀中取出一个带着丝丝寒气的玉瓶,拔掉瓶塞,韩冲手指一挥,两滴黑色液体漂浮于空中。 将玉瓶收好,韩冲闭上双目,暗中运起十成功力,精神感知全开,漂浮在他身边的这两滴黑色液体无风自动。 飘出房檐后,韩冲双手突然打出数道印诀,漂浮于半空的黑色液体受韩冲真气操控,如同天降之雨,分别射向雪阁大门前方和池畔小道拐角的白甲侍卫,目标,眼睛。 这两个方位正好卡着雪阁门口的视角,只要把这两个方位的侍卫拿掉,雪阁这里就会成为视野盲区。 白甲军着甲帯盔,还有面罩,唯一的弱点就是眼珠。 这两滴液体一滴落入侍卫的眼珠上,另一滴正好赶上那侍卫眨眼,落在眼皮上。 “诶呦,下雨了?” “不知道啊!” 眼珠或者眼皮一凉,令这两个侍卫有些奇怪,疑惑声响起,下方传来一阵压低音量的交谈之声。 谈话声响起数息之间,突然又传来侍卫的惊呼声:“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啊我也是” 下方白甲侍卫注意力全被那些似乎瞎掉的侍卫吸引过去,谁还顾得上看着雪阁。 趁着这个机会,韩冲控制身躯,悄无声息的翻身贴身屋檐旋转落至雪阁门口,用真气覆盖周围空间,将声音遮掩的同时,将雪阁大门打开一些后闪身进入雪阁,复又将门关上。 韩冲从起身落下到进入雪阁将门关闭,仅仅用了两息时间,进入雪阁后,韩冲蹲身背靠大门,静听门外动静。 “怎么回事?” “这好好地怎么就看不见了?” 袍泽出事,周围的侍卫不由得过去查看情况,韩冲从屋顶闪身进阁极快,又悄无声息,谁都没能发现,有人已经闯入雪阁。 “诶,我又看见了,邪门了!” “我也是。” “你俩不是在这给兄弟们演戏呢!” “真没有” “刚刚确实看不见了” 听到这边的谈话声,正在小道前方巡视的白甲统领见状走了过来。 “统领来了,快站好!” 白甲统领过来后,先看了一眼雪阁,见大门紧闭,便放下心来:“怎么回事?值守期间,你们乱跑什么?” “报告统领,狗子刚刚说眼睛疼,看不见,属下们就就” “胡闹,侯爷不在你们就在这里戏耍玩闹,想死不成,还不速速归位!” “是,统领!” 韩冲背靠雪阁大门,足足等了有盏茶时间,确认没有暴露之后,不由得轻吁一口气。 环视雪阁内,韩冲不由得眼神怪异,雪阁内正对面就是一张大床,很大很大的床,周围布满红色纱幔,旁边立着两个蝙蝠烛台。 大床之后,是一座屏风,屏风后有一道月亮门,看布局,应该是雪阁的内室。 “还真看不出,白亦非这老小子,喜欢玩情趣游戏这一套!”正常来说,床都是放在内室,白亦非居然直接在外室办事,不得不说,这老年人会玩,有一套! 越过屏风,韩冲在内室转了一圈又走了出来,整座雪阁就内外两室,内室是书房,书架并无机关,桌案,地砖、墙角均查看过,并无异常。 唯一最后没看的,就是屏风旁的那两排青铜编钟,而在右侧烛台底座下,有四块平凑而成的地砖,四块合一起,正好是一副五行图。 “还以为会分内、外密室,倒了还得靠弄玉,没劲!” 韩冲精通古音律,五音与五行的关联自然知晓,看了一眼地砖五行分布,走到编钟旁,先右后左,将对应的青铜钟扭动,机关启动,一道暗门出现在烛台底座旁边。 闪身进入地道后,韩冲运气隔空控物,将编钟归位,暗门复又关上。 地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韩冲右手一打响指,三撮烛光般的火焰漂浮于身前,信手一挥,三撮火焰漂浮于前方,照亮整座地道。 这地道并不长,没走几步路,便出现两个岔路,左前方一丈距离有一座大木门,从木门门缝中,透出丝丝寒气,而右前方,也有一座木门。 那座透出寒气的木门韩冲隐隐猜到里面是什么,便先朝右侧走去。 白亦非修为精深,自视甚高,密道中竟然没有一个防卫防盗的机关,大门也不上个锁,布个机关什么的。 韩冲推开后,门内密室空间不小,摆着近百个大箱子,为了防止带毒或者帯机关,韩冲隔空开箱,发现里面全是古玩奇石、珠宝玉器。 在密室正中,还有一座半丈高的剑台,上面有两柄宝剑,韩冲只识得其中一柄,另一柄他不认识,可能被白亦非收藏,必然也不是凡品。 大体看完之后,韩冲眼神一抖,眼前的情形貌似在外游历的时候经常出现,心中默默心疼一下白亦非后,身影连闪,没一会儿,便将密室里的东西全部收进戒指中。 临退出密室的时候,韩冲在密室正中,留下一金,这是他结拜老七教给他的,偷盗不能全拿,太不厚道,要给主家留点东西的! 将门关好,韩冲转身进入另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韩冲不算陌生,千年不化的寒冰,一丝不挂的少女,蓝色的蛊母,血红色的蝴蝶,以及,不远处暗道中散落的无数的枯骨。 再往里,有一条暗道,暗道很长,这条暗道直通府外,应该是白亦非给自己留的后路。 将路线看好之后,韩冲走至裸露的少女前方,这少女虽然还活着,可跟死了差不多,从旁边取一个陶瓶,将蛊母塞入陶瓶,塞上塞子,直接消失在原地,进入暗道。 这些血红色的蝴蝶名叫嗜血灵碟,来自百越。 白亦非征战百越,得到了很多东西,眼前的这些,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密室中的那些财宝,也只是白亦非留在新郑的东西,雪衣堡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 蛊母是养血换血为血碟提供养料,蛊母消失,养料一断,这些血碟立马暴走,然而,韩冲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血碟四处乱飞乱撞,这座密室顿时陷入一片血红色的汪洋之中 第104章 山雨欲来 从白府密道出来后,趁着最后的夜色,韩冲先去了一趟金锐那里,然后便溜回了望月楼。 看见韩冲一身夜行衣跑回来,卫庄的眼神有些怪异,按理说,韩冲应该比他回来的早,他都已经把焰灵姬那里安顿好,又去看了下城卫那里的情况,这一来一回,所耗费的时间可不算短。 “你这身打扮,去哪了?” 刚跳进后院,就被早就在凉亭等候多时的卫庄和紫女抓了个正着。 进入亭中往紫女旁边一坐,韩冲有些无奈的拿下黑色的面巾:“反应挺快啊!” 卫庄明亮的眼珠朝旁边横移稍许,似是不想看他:“你并未隐藏气息!” “就算不用隐麟术,这新郑城内能发现我的,好像,也没有几个!” 看着卫庄与韩冲斗嘴,坐在旁边的紫女琼鼻微动,秀眉紧皱:“跟人动手了?” 紫女这么问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她闻到韩冲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紫女精通调香、易容、药理、冶炼之术,制毒用毒也有相当的造诣,韩冲见紫女神情,便知道是哪里漏了破绽,有些无奈的闭着眼轻轻敲了敲太阳穴,从怀中掏出装着血蝶蛊母的陶瓶,朝卫庄扔了过去。 身边的人个个比猴子还精,韩冲开心的同时,也有些头疼,这让他以后怎么偷摸干“坏事。” “去了趟白府,卫庄兄,你看看这个!” 伸手接住陶瓶,拔开瓶塞,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卫庄凝眉道:“这是天泽所种之毒的蛊母?” 注视着陶瓶上的螣蛇,韩冲双目微眯,隐隐透出一丝杀机:“这次去白府,偶然间发现了一件事,白亦非,有篡位称王之心!” 庄面色不变,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紫女亦微微动容:“可有证据?”如果有确凿证据,以韩冲现在的实力和地位,趁着现今良机,可趁机夺南境兵权。 “证据谈不上,只是由一些东西衍生出来的猜测罢了,抛开别的先不谈,单就说一点,白亦非府内所摆钟器逾制,依韩律,爵禄不同,府内所用钟器大小规制也尽不相同,白府里的,不在王宫之下!” 刚刚扭动那些编钟,韩冲就发现白亦非室内编钟尺寸大小根本不是一个侯爵所能使用的,想到原着中白亦非协助黑白玄翦刺杀嬴政,并打算趁机除掉天泽五人组,还打算将勾结百越余孽的罪名顺手扣到流沙的脑袋上,顺手还能够扳倒锋芒毕露的韩非,妥妥的一石四鸟。 紫兰轩大战,白亦非曾放狂言:“我就是夜幕!”由此可以确定,白亦非野心勃勃,并不是甘居人下之人,与姬无夜之间,无非是互相利用而已。 说完在雪阁所见,韩冲想了想,将寒冰密室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而且” 一听白亦非所做之事,紫女绝美的容颜冷若冰霜:“明珠夫人每年都会为王上甄选美女充斥后宫,原来” “明珠夫人是潮女妖这你们知道,除此之外,她还是白亦非的表妹,更离谱的是,她还是处子!” “嗯?”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明珠夫人是白亦非的表妹,紫女和卫庄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他们来说,这件事并不是很重要,反倒是最后的消息,让卫庄不禁斜视,紫女目带“杀气。” 韩冲发现这事也是今日镇守寝宫,明珠曾中途出来过一次,二人对视,明珠暗里施展魅术,韩冲借机试探,才发现明珠居然还是处子之身,当然了,对此事他倒也不是很意外,以明珠隐藏的手段,韩安还真玩不过她。 不过还好,明珠手段不俗,韩冲也不是白给的,他隔三差五进宫给父母请安,每次进宫都会为韩安和李鸢按摩推拿,以体内真气为二人调理身体,回国至今,他还没发现二人有中毒、中蛊的现象。 “她隐藏的虽好,可我的医术也不是盖的!” 被卫庄和紫女死死的盯着,韩冲略显尴尬的解释了一下,假意轻咳一声,忙转移话题。 “咳嗯好了,这些都不重要,暗道中那些枯骨,定是明珠夫人偷天换日,明着是为父王选美,实则是为了自家表哥。 我估计,这件事恐怕姬无夜都被蒙在鼓里,白亦非身为男子却强修女子阴冰之劲,阴阳失调,需处子之血方能压制,而且,白亦非还精通采阴之术!” 听韩冲这么一说,卫庄突然想起前段时日因为百越之事,他与七绝堂唐七曾聊过当时仍是一袭白衣的白亦非出征百越之事,当时,唐七正在军中。 “唐七说起过当年百越之事,他与我说过一件军中奇事,你今日说的,解开了我最后的困惑” 先有韩冲之言,再加上卫庄将唐七那里得来的消息道出,紫女不禁看向韩冲,双眸中杀机浮现:“他,该死!” 轻轻握住紫女放在腿上的右手,韩冲脸上平静,可星辰般的眸子,却亮的吓人:“你说的没错,白亦非,是该死了!” 卫庄先看紫女,复看韩冲,沉声劝道:“早了些!” 韩冲知道卫庄在担心什么,起身看着远处天空那一抹红色的亮光:“我从白府出来后,去见过小锐,两条最新情报,一,嬴政暗中离开咸阳宫,同时失踪的,还有令师兄盖聂,吕不韦虽竭力封锁消息,但是,咸阳宫并非密不透风之地,我的人,他封不住。 二,罗网异动,八玲珑已过宜阳,直奔新郑而来,还有不知数目的各级罗网杀手从洛邑、武关方向朝韩国而来,目的不明。” 大批罗网杀手朝韩国而来,令紫女脸色凝重,还有些疑惑不解,罗网听命于吕不韦,嬴政来新郑,这些杀手总不至于是来保护他的,看着不太像,可要是吕不韦要杀嬴政,这,貌似也不太对,嬴政归国,吕不韦可是出了大力的。 “秦国并不安稳,嬴政隐匿行踪来新郑,所为何事?秦使到新郑都还要数日!” “以盖聂之能,秦使出行之日,嬴政就已经借机离开咸阳了,至于他来新郑的目的,也不难猜,秦国朝政本由吕不韦一人把控,嫪毐入宫后,借助赵姬之势,分吕不韦之权,嬴政还未亲政,手无实权,秦国朝堂暗流涌动,其乱,不在其余诸国之下,他此行来韩国,是想要一个破局的答案。 另外,据情报所示,嬴政命人收集了九哥流传在外所有所着之书,九哥所崇之法,实为辅政定国的神器,九哥辅政之才冠绝当世,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嬴政此行,既求破局之答案,也是为求才而来!” 紫女按正常思维想这件事,并没错,可从罗网的动作,秦国的情报,韩冲在秦国的暗子,韩国的变化,卫庄感觉到了一股风暴在暗中酝酿,始作俑者,就在自己眼前。 “这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 “不错,嬴政来新郑,是为求秦国之局的破解之法,而我,则是为韩国死局解局,我和他,底蕴相差太多,唯一的机会,就是拼速度!” “你可有想过,将他留下!” “不止一次这么想,但是,不能,一个虽然难缠,却还算了解的对手,总比换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强。 嬴政胸有沟壑,有王霸之姿,论帝王之道,当今天下无一人能与他相比,这天下,确实需要他,可到了某种程度,也可以不需要他” 第105章 黑云压城 爱子被刺,昏迷不醒,四子涉嫌弑兄,已经够韩安忧心烦乱,爱女遭掳,更是雪上加霜。 韩安毕竟年事已高,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这样的连番打击,若非韩冲经常入宫为他推拿、调理,这次说不定得要了韩安半条命去。 虽然没那么严重,可也把韩安折腾的可以,足足昏迷了一天,方才醒过来。 醒来之后,韩安觉得浑身无力,喝了点水,灌了些稀粥,这才感觉好了些。 命日夜不离的明珠、李鸢等四人回宫歇息,又喝退所有内侍、宫女,只留下了张富一人在身边。 “张富,寡人昏倒后,可曾发生什么事?”醒来时,不见医官,却见到明珠、李鸢等人在旁服侍,这本身就不正常,只不过,韩安不说罢了。 “呃有十公子和姬将军,红莲公主定会无碍,王上先养好身体,要不公主回来看到,且得伤心难过呢!” 张富眼神游移,韩安双臂用力强撑起身靠在床头:“莫要欺瞒寡人,宫中医官为何不见一人,明珠在此,为何月华她们也在?” 刚刚张富本想搀扶韩安靠的舒服些,也被韩安一把推开,忙跪地道:“王上” “说。” 抬头看了一眼韩安,张富伏地将当晚发生之事一一道出。 “得知红莲公主被天泽掳去,王上又突然昏倒,十公子连夜入宫,碰巧看到姬大将军将月华夫人她们拦在寝宫阶下,于是” “姬无夜所行虽并无不妥,可也有些不知分寸老十侍母至孝,姬无夜如此无礼,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住,暴怒之下动手,倒也情有可原!” 闻听当晚发生之事,韩安不禁眉头紧皱,姬无夜纵然有不对之处,可毕竟是当朝重臣,韩冲出手有理有据,也算情有可原,可毕竟落了姬无夜的面子,这官司可不好判。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对于韩冲怒踹姬无夜之事,韩安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孩子孝顺,哪个做家长的不喜欢! 刚刚只是说到姬无夜被打,张富见韩安并无怪罪韩冲之心,遂放下心来,继续禀报。 “王上,十公子手持令牌,命大将军重新整饬宫防,公子亲自坐镇寝宫门外小半个时辰,直到庞海、周青带三校城卫接手寝宫防卫,这才离宫,去协助左司马指挥城卫寻找红莲公主的下落,王上,十公子一片孝心,不仅在月华夫人那,您也是一样的!” 张富据实而言,又不着痕迹的点一点韩冲的好处,韩安听的眉头舒展,心中甚慰:“是啊,这孩子,小时候总爱缠在寡人身边,现在长大了,寡人也老了!” “王上” 感叹一句,韩安看着床顶,意有所指的问道:“张富,你觉得,老十比太子如何?” “王上,老奴呵呵” 张富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韩安斜眼一瞪,不满的挥了挥手。 “你个老东西,问你几句正事儿你瞧你那个样儿!” “嘿嘿” “唉你们一个个都不敢说,真当寡人不知道么,老二,虽为储君,却素无主见,又惫懒成性,并非韩国明主;老九聪慧过人,却轻佻无仪,为臣尚可,为君,他不行。 老四,能力、城府皆为上上之选,也有手腕,只是,心思过于重了些,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弑兄的帽子戴上,再想摘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那韩千乘,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韩安突然盘点自家儿子,张富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些话听多了,命就没了:“王上” 张富跪地,韩安仿佛没听到,没看到,双目直直的望着床顶帷幔,手指在腹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老十,文武双全,做事勤勉,性格果决,心怀仁义,有孝心,有担当,既有治军之能,又有辅政之略,这孩子,做事滴水不漏,有时候,寡人也有些看不透!” 正说着,韩安突然扭头看着跪在床边,有些发抖的张富:“张富,你觉得,老十想没想过争储?” “王上,老奴不敢妄言!” “啪。” 张富伏地推诿不言,韩安伸手拍了下他头顶的帽冠:“哼,老东西,就你精,寡人也做过公子,老十,是不争而争,太子昏迷不醒,老四被禁,老九与他亲厚,老十一就更不用说了,其他几个被老四压着多年,如何是老十的对手” 韩安确实起了立储之心,张富心如明镜,此时一言不发才是上策,光是听着已经是要命了,若再多言,那就是找死了 “身体固然重要,朝局,不能乱,有些事,也是时候该定下来了” 说了会儿话,韩安便觉得有些乏了,张富扶着他重新趟好,没一会,韩安便沉沉睡去。 从寝宫退出来后,张富见庞海正在门口,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旁边叙话。 张富召唤,庞海快走两步,近前见礼:“庞海见过张内侍长。” 张富虽然没有明确表面态度,可从韩冲执掌城卫以来,张富暗地里帮了他不少,韩冲领着这份情,却并未与张富有过密的往来,他明白张富的帮他的深意,有些事,记心里就好。 若不是极为信任,韩冲怎会让卫庄将庞海与周青调来宫中,让他们过来,自然也不是胡乱安排。 庞海态度恭敬,张富拿着架子点点头道:“庞将军,王上睡了,尔等可要小心守卫,切莫出了岔子!” “多谢张内侍长提醒。” 假意提醒一句,张富趁机极为快速的低声道:“王上已起易储之心,公子可见机行事!”说完后,直接转身返回寝宫之中。 庞海心中虽惊,脸色不变,继续巡逻值守,只当没听过,这消息虽重,此时,众目睽睽,又有姬无夜在外围,贸然派人出宫传信,反而容易出事,还有可能将张富置于险境。 “呼呼” “轰隆” 张富回去不久,狂风忽起,此时天色渐明,九霄之上突然响起阵阵雷鸣,庞海抬首望天,一朵朵黑云随着呼啸的狂风,从北方而来,浓厚的乌云中仿佛隐匿着无数妖魔一般,携着雷鸣翻滚着,缓缓将新郑笼罩,天际刚刚露出的光亮,渐渐被压了回去 第106章 烽烟将起 突入其来的狂风骤雨,一直连着下了三天三夜,雨势才渐渐减弱,这场大雨,波及面极广,韩国全境,包括函谷、宜阳等地均被雨水覆盖,许多事情,都因这场大雨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西门坊市虽然是新郑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面,铺面却也有好有坏。 地段好,空间大的,早都被有权、有势、有财的人先行占了去,夜幕的翡翠虎靠着姬无夜占据大半,如今,翡翠虎倒台,坊市铺面大部分都落到了韩冲的手里,现在由紫女派人接手管理。 如今的新郑,商业上,紫女就是货真价实的女王,所有来新郑的商贾无论背后有什么势力、背景,可在新郑,想赚钱,就得看紫女的脸色说话行事。 在坊市深处的角落中,有那么几家普通的店面,那些有钱有势的大佬们看不上眼,就被那些普通的小商小贩租了下来,赚大钱是别想了,养家糊口还是勉强可以的。 连日大雨,坊市无人,家大业大的不甚在意,小商小贩却都一脸愁容的坐在自家铺子里,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面,时不时叹气。 这时,一个十七八左右的小伙子赶着一辆蒙着灰色油毡的马车进入坊市,一直行至最深处,停在了一家布行门口。 “爹,我回来了!” 小伙子一声吆喝,从布行内出来一个身着灰色麻衣的中年男子:“喊什么喊,还没死呢,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家布行掌柜的从相貌和身形来看,大概不惑之年,五官平凡,就如同这家郭记布行,毫不起眼。 “您快别提了,连日大雨,路上道路泥泞,能回来就不错了!” “货物没事!” “放心,用油毡裹得严严实实的!” 掌柜的抬头看了看天色雨势,朝着青年招呼道:“把车栓好,先回屋,估摸着这雨快停了,等雨停了再卸,别让雨水打湿了料子!” “好嘞!” 这时,隔壁铺子的掌柜听着父子交谈的声音,从柜台出来靠着门口打趣道:“老郭,就这破天儿还让儿子出去进货,你倒也舍得!” “嗨,这不没办法么,生意不好,我让他去进些好料子,等天晴了,许能揽些生意!” “倒也是,这生意是一天比一天难做喽!” “谁说不是呢!” 二人回屋后,直奔里间卧室,一进门,青年忽然单膝跪地:“大人,国内阴差均已回信,全员蛰伏,若无特令,不再有任何行动,秦国阴差回信” “很好,我去换老郭上来,你去柜台看着点!” “是,大人。” 青年出去后,这郭掌柜行至门口,侧耳听了听门外,确认安全后,行至里间床榻旁,掀起被褥,露出底下床板,然后轻轻在床板上连敲三下,略作停顿后,复敲九下。 “大人。” 声音方落,床板忽然向两侧展开,露出隐藏在床榻下的暗门,从暗门中窜上来一人,身高、容貌、衣物、声音,竟然与郭掌柜一模一样。 这位从暗门出来的,才是真正的郭掌柜。 “诸事已毕,你们二人也进入蛰伏状态,情报传递由他人接手!” “是。” 吩咐完毕,这假郭掌柜直接跳入暗门,门下是一所石室,石壁上有一兽环,这便是开启暗门的机关,这座密室的机关设计违反常规,只能从内向外开,从外面,是打不开暗门的。 关上暗门后,这假郭掌柜除掉身上伪装,露出本来的面目,平凡的容貌,拥有着一双锐利的双眼,若是卫庄、紫女、韩非等人看到他,定然不陌生,因为,此人正是轮回府十殿阎罗之首,秦广王-金锐。 重新易容后,熄灭灯火,金锐打开藏在石室中的暗道,消失于黑暗之中 自宜阳失陷,武遂为秦所据后,武遂与韩国负黍、南阳一线便成了秦、韩两国接壤的边境重镇,秦使出函谷,往新郑而来,武遂作为中转,是必经之路。 官道上,一队百人黑甲秦军护卫着一辆马车艰难前行,使臣自出咸阳已有六日,按理来说,他此刻应当已至韩国新城境内。 因为连日大雨,道路难行,使团耽误了行程,昨夜,才堪堪抵达武遂,早起用过早膳,趁着雨势减弱,继续出发,行了大半日,堪堪接近负黍县。 “大人,连日大雨,道路泥泞,要赶到新郑,估计还须三日,韩国已派人于负黍城外等候!” “加快速度。” “是。” 这次出使韩国,命令虽是出于朝堂,可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吕不韦在后面操控。 韩国生变,靠经商起家的吕不韦自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联姻一事,出自吕不韦之手,而献计之人,是他新收的门客,名字叫李斯,此行的目的,看似是联姻,实则,是冲着韩冲而来。 秦国朝堂也不安稳,嬴政渐渐有了自己的主见,赵姬有了新欢,他这个旧爱,变成了新欢的绊脚石,两人处处与吕不韦作对,吕不韦要控制朝局,就必然要有所行动,嬴政离开咸阳,罗网的异动,也是他为此而特意安排 “哈哈” 就在使团缓缓前行之时,一声狂笑响彻天地,笑声如九天雷霆,似乎连漫天雨势都被这笑声震慑,变小了许多,随着笑声,一道狂魅的身躯突然从天而降,落到了使臣车顶上。 带队秦将闻声虽惊不乱,瞬间拔剑在手:“众将戒备。” “你们此行的终点,到了!” 好整以暇的看着百名秦军将车辆周围为上,天泽微微蹲身,身上散发出无数黑气,而车内,竟是毫无声息,也不知使臣是被吓傻了,还是已经 “弓弩手,放!” 天泽手段诡异,气势惊人,领兵将校丝毫不惧,直接命弓弩手放箭,秦军士卒持弩在手,听命而射,弩箭从四面八方将天泽笼罩。 “嗖、嗖、嗖” “叮、叮、叮” 箭矢如雨,来势迅疾,天泽双手一张,身上六条蛇链如灵蛇出动,围绕着天泽身躯疯狂舞动,将所有射来的箭矢悉数挡住。 攻击无效,领兵将校心中大惊,面上依旧沉静,挥剑大喝:“弓弩手再射,矛卫进攻!!” “是。” “哼。” “砰、砰、砰” “啊、啊、啊” 挡下箭矢后,听得秦将下令,天泽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冷哼,足底一踏,凌空一跃,消失在车顶,人在空中,六条蛇链全数张开,如同六条巨蟒,摇头摆尾,择人扑击,蛇头穿梭间,围在马车周围的秦军如同风中破布一般,纷纷被砸飞。 在天泽巨力之下,秦军将士人在半空,便已然吐血而亡。 “呀啊” 领兵秦将见天泽跃下马车,麾下将士在眨眼间就被砸飞十数人,双手持剑,一声爆喝,高高凌空跃起,朝着天泽头部用力劈下。 天泽见状,左手一挥,手臂链条瞬间砸在地上,天泽借力凌空横移,在领兵秦将惊惧的眼神中,直接伸手掐住他的脖颈,从空中狠狠的按到地面上。 “咔嚓” 一道骨裂声响起,秦将四肢无力的抽搐几下,闭上了双目 “哈哈” 杀掉领兵秦将,天泽收回所有蛇链起身,看着在面色狰狞一涌而来的秦军,狂笑一声,突然飞身而起,朝远处掠去,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秦军苦追不舍,只可惜天泽速度太快,秦军士卒只得回返,收拾袍泽尸体,打开车帘,使臣大人早在天泽落在车顶时,便已经被毒杀 依照秦军军制,剩下这些秦军士卒哪怕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可使臣被杀,领兵长官战死,他们必须将此事上报,作为老秦人,他们英勇作战,无惧死亡,就算是为了家人,他们也不得不回去 第107章 边境之变 因为道路难行,使团前进的慢,返回的时候,带着袍泽的遗体,速度依然快不起来,众人协商后,选出两名腿脚利索的秦军士卒脱离大队,全速回返,当天夜里,就赶回了武遂。 此时,武遂守军主将,已经换了人,变成了左庶长王齮。 王齮是秦国三世老臣,论资历,不在蒙骜、麃公之下,曾为武安君白起的副将,随白起与赵军战于长平,长平一役后,独立领军数次伐赵,虽偶有失利,却也算的上功勋卓着,秦庄襄王弥留之际,因嬴政尚年幼,不能理事,命王齮、蒙骜、麃公等将同吕不韦辅政,可见此人在秦国朝中地位。 王齮是在前几天接到一封吕不韦的密信,信中除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外,还含有一份调令,让他从上党换防至武遂,他跟使团是前后脚,使团刚走不久,王齮正好率军进入武遂,持调令,全权接管武遂驻军。 王齮骁勇善战,忠心为国,对武安君白起极为尊崇,赵国经长平之败,虽国力渐弱,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韩国近年虽然略有起色,与赵国还是有一定差距的,王齮在上党防赵日久,此番忽然调至武遂,明显不是简单的换防。 当两名秦军士卒将使臣被杀之事报给王齮时,王齮当即问明详情,一边派人去接应使臣及袍泽遗体,一边命人快马向咸阳报信,同时下令整点粮草、辎重,准备兵发韩国。 武遂传讯快马星夜兼程赶至咸阳,吕不韦接到王齮密信,当即回信,命王齮统兵十万,陈兵韩国边境,以做威慑,同时,命李斯为使臣,连夜启程,再次使韩,向韩国讨一个说法 天泽击杀秦使,回到新郑后,天已放晴,无双鬼,也已经从黑铁狱中出来了,由火舞扮作焰灵姬劫狱,并不算多麻烦。 韩冲给天泽他们重新安排的藏身之处,其实是个老地方,毒蝎门的总部,这里地处偏僻,设施齐全,交通便利,易守难攻,就算有事,撤退也方便,还自带密室,红莲就暂时住在密室里。 天泽带着驱尸魔不在,焰灵姬每日都陪红莲打架,一天三次,玩的不亦乐乎,韩冲得空就会过来看看,他倒不是担心焰灵姬会对红莲怎么样,他担心的是百毒王这老东西会拿红莲做实验制毒,虽然这地方是他亲自挑选,可万一这老东西把那些东西带过来,红莲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他得后悔死。 在韩冲心里,红莲就做红莲即可,百毒不侵他就能帮红莲做到,控蛇之术如果红莲想学,他也可以教,这玩意对韩冲来说又不难。 天涯尊者留了一本驭兽录,韩冲是暂时没精力练这东西,等红莲功力再高些,便能修习,到时候在牧场里养点飞禽走兽,让她练着玩,至于赤炼,还是让她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有焰灵姬做陪练,红莲进步很快,韩冲虽然倾囊相授,可教跟教就不一样了,红莲生性跳脱,韩冲教的再好,红莲没经历过生死搏斗,危机险境,终究难以成长,让焰灵姬刺激一下,对她有益无害。 天泽见到韩冲时,眼中带着些许异色,他已经知道秦使来的目的,对于韩冲的选择和做法,有些嗤之以鼻,闹了半天,是他想多了,此时,他对韩冲的评价,不由得降低了些许,一个有弱点的人,并不是很难对付。 “秦使是在秦、韩交界被杀的,离负黍尚有数十里!” 韩冲一听,摇头叹道:“天泽,你倒是体贴,怎么,怕我搞不定?” 秦使死于交界,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天泽此举,既给了秦国借口,也给了韩国机会,就看双方如何把握,如何利用。 “你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你有多少诚意,我便有多少诚意,我们,是同一类人!” 眼带笑意的盯着天泽,韩冲突然挑眉道:“诶,有没有兴趣报灭国、囚禁、下蛊之仇?” “你要动白亦非?你就不怕南境不稳?” “不就是个世袭的侯爷,有什么动不得碰不得的!” “送你一条情报,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很多江湖人在朝新郑而来,这些人身上带着血腥,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 韩冲的自信令天泽有些欣赏,虽未直接答应,却并未拒绝,都是聪明人,有些东西无须说透,点到即止。 “新郑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你便回百越,你回去后派人传个信过来,告诉我交易地点,我会安排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凝目注视了韩冲半晌,天泽转身离去 见完天泽,韩冲直接返回望月楼,宫中情形已经稳定,韩安已无大碍,红莲未归,韩安无心理事,朝中事物暂由张开地处理,秦国使臣被刺一事,不日就会传到新郑,韩安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将再起波澜 想保家,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对此,韩冲也是无可奈何,为了保全家人,又不想弑父杀兄,韩冲只能继续咬牙继续苦撑,只要拿到储君之位,一切,就算是熬出头了。 到时候,无论韩冲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韩安那里,他会慢慢架空,让他做个逍遥王上就好了,有张开地他们,再加上自己的班底,压着一个韩国朝堂按照自己的意愿前行,并不算很难 望月楼后厅中,韩冲苦心经营多时的班底难得聚齐,此番召集众人,原因只有一个,嬴政将至,风雨即来,韩冲要做最后的任务分派。 后厅空间很大,可坐下张良、卫庄、紫女、韩非,再加上后来过来的弄玉,以及从密道过来的金锐、火舞、冰莹、烈山,还有从敏山匆匆赶来的墨白,常年坐镇商行仓库的李忠、侯方。 来了这老些人,这后厅就显得有些放不下了。 人都到齐后,韩冲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商议正事:“小锐,把你手头的情报说一下,先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儿!” 金锐上前一步,拱手回道:“一,根据秦国传回的情报判断,嬴政离开咸阳近八日,此时,要么隐匿在新郑城内,要么,藏身在新郑周边荒芜的村镇;二,天泽于距负黍三十里左右刺杀秦使,败卒返回武遂,武遂驻军主将已变成王齮,此人常年坐镇上党,突然换防至武遂,意图不明。 三,吕不韦命李斯为使,再次使韩,武遂驻军正整顿粮草、辎重、军械,不日便会陈兵边关;四,近日新郑城中进来大批江湖人士,其中还有不少身着异域番邦服饰,据秦国传回的情报基本可以断定,这些着异域番邦打扮的,是罗网的八玲珑。 那些江湖人士,是从武关和洛邑方向过来的罗网各级杀手,这些人一进入新郑就四散开来,八玲珑不知所踪,其余大部分人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我们的人只监视,不跟踪。” 不得不说,韩冲能步步抢占先机,除了占着身为穿越者的便宜,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金锐一手打造出来的轮回 第108章 示弱引虚 金锐将相关情报说完后,后厅中寂静无声,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嬴政已至左近,大批罗网杀手潜伏城内,秦使被刺,秦军即将兵发韩国,里忧外患一同爆发,局势已危如累卵。 环顾众人,张良特意看了看韩冲的眼神,神秘一笑,起身拱手道:“兄长,以愚弟度之,破局之法,不在边境,不在朝堂,而在于秦王。 以强秦昔日之态,若真想开战,直接发兵即可,又何须多此一举,秦国连年征战,五国合纵之战结束不过年余,秦军军心疲惫,粮秣不敷,秦国想再出大军,至少仍需修生养息,前任秦使被刺,却死于边境,秦国并不占理,秦国此番看似即将陈兵边境,实则虚张声势,意在以使谋胜。 再则,今日之局,兄长早有所料,应对之法早已了然于胸,以弟之见,寻找秦王与盖聂一事,交给卫庄兄即可,至于后续,既然秦王钟爱九公子,那便让九公子去摆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韩兄!” 被张良点名调侃,韩非一脸的尴尬,嬴政收集他所着之书的事情他已经听闻,嬴政来新郑的目的他也能猜测一二,所以就很尴尬。 “子房,跟着老十你学坏了,什么钟爱,你能换个词儿么?” 略显压抑的气氛由张良缓解,韩非躺枪,韩冲笑容满面的顺势踩上一脚,然后看向卫庄。 “哈哈我倒觉得子房说的挺贴切,卫庄兄,寻找秦王与令师兄盖聂一事,就交给你了!” 卫庄虽未说话,可他的眼神,战意盎然,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想到新来的秦国使臣,韩冲笑容缓缓收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此刻他体会到了人生最大的无奈,人情世故,谁都无法避开。 “李斯唉,要不是怕老师不满,我让他连秦国都出不了,罢了,九哥,他就交给你练手,我怕我一时手重,弄死他,徒惹老师生气!” 仔细注视着韩冲的面容,韩非疑惑道:“老十,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咱们这个师弟,好像不是很待见!” 韩冲斜着眼死死的盯着韩非,目光隐含杀气,语气冰冷:“哼,某些人明知故问啊!明知不可为而强行为之,还需要我继续给你提醒么?” 韩冲眼神一变,韩非突然醒悟,忙摆手道:“啊不,不用了!” 逆鳞一事尚未完全处理,韩非借逆鳞之力窥探天机,自然知道自身下场,只是,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韩冲究竟如何知晓,逆鳞窥天,又为何没有看到韩冲之影,这是他一直存在心中的迷惑。 韩非眼神怪异,韩冲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此事了结后,我会将炎阳他们全部叫回来,这段时间你休养的不错,是时候,把你的事情彻底解决了!” 逆鳞断裂之时,韩非亲眼看见那玄妙诡异的场景,惶惶月余方才平复,虽然知道韩冲修为惊人,更精通奇门之术,可他心里,仍是有些担心:“老十,有把握么?” 淡淡的看了韩非一眼,韩冲并未回答,目光转向金锐:“小锐,八玲珑,能否确认人数?” “情报显示,再加上数名阴差多方查证,至少五人以上。” 韩冲闻听,目光一沉:“真假八玲珑?” 韩冲口中喃喃低语,心中却好似掀起惊涛骇浪,成蟜叛乱,他亦派人详细查过,已经确认成蟜并未逃到赵国,已身死无疑。 此前,八玲珑声名虽显,却只三人,江湖上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数,直至成蟜叛乱之后,江湖上才传出一个形不逢影,影不离形,一心异体,八面玲珑的传言。 由此看来,这明显是罗网为了震慑诸国与江湖,玩的一手好操作,有一个真正一体八面的八玲珑,黑白玄翦,还有一个一心异体的假八玲珑,或许这些人也是修为不俗的杀手,但是,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真的那个,作掩护。 韩冲突然陷入沉思,一言不发,厅内众人也不打扰他,俱都静静等待。 皱眉沉思良久,韩冲收摄思绪,突然起身道:“吕不韦到底还是个商人,却也真是下的一手好棋,他恐怕已经找好了了傀儡了,小锐,传信秦国,看看吕不韦与秦国宗亲年轻一辈中谁走得近。” “是。” 众人见韩冲开始下令派命,忙收敛心绪,凝神细听。 “忠伯、侯伯。” “公子。” “今日之后,与紫女交割一下手中事务,二位前往牧场镇守,等此事结束,随九哥往敏山一行,请廉颇将军出山。” 李忠、侯方跟随日久,更老成持重,心思缜密,韩冲极为信赖,有他们护送韩非去敏山,万无一失。 “是。” “墨白。” “在。” “惊鲵与魏纤纤及其子平你需仔细看顾,出入多加小心,这几日多关注右司马府,见火隧升空,便即刻带她三人前来,在此之前,绝不可暴露她三人行踪。” 罗网大批人手到来,韩冲藏在手里的牌自然也该亮出来了,筹备多年,等的就是今日之局,所有的恩怨纠葛,都将在这几日,彻底做一个了解。 “是。” “烈山。” “在。” “清洗府内就交给你了,明日,我要回府。” “烈山明白。” “卫庄,张良。” “在。” “协调城卫,四门加派人手,城墙上亦须严加防范,三紧一松,东、北、南三城加派兵力巡逻,把西城放出来。” “是。” “紫女。” “在。” “前段时日不是有许多他国商贾因钱财不足想以货易物么,之间不许是担心父王,如今后虑尽除,此书上物品皆可,以市场价九成相换。” 别人都是为行动而做准备,韩冲突然递过来一份写满文字的帛书,让紫女有些疑惑,不过,她并未当场询问,先应下,等众人走了之后再问不迟。 “是。” “弄玉,冰莹。” “在。” “弄玉,冰莹,紫兰轩交由你二人,通知下去,留心面生之人,姑娘们行事要多加小心,不可冒险探听,遇事即刻示警,火舞就左近,可随时支援。” “是。” “火舞。” “在。” “望月楼白日须一切如常,夜间,所有人寝不去衣,刃不离身,敢擅入者,休多言语,直接杀之。” “是。” 第109章 抽丝剥茧 这几日,白亦非心情不是很好,确切的说,是非常不爽。 当晚,白亦非回府后察觉到雪阁有人进来过,府内侍卫没有他的命令决然不敢进来,当时心下起疑,便开启机关进入密室。 发现蛊母被盗,密室财物被洗劫一空,白亦非气的浑身寒气喷涌,将周围的一切悉数冷冻,狂傲、邪魅的面容杀意涌现。 沉着脸出阁询问,门口守卫丝毫不知有人潜入阁内,当夜,这些守卫包括负责巡查的统领被白亦非全部处死。 之后数日,白亦非一直在琢磨此事,蛊母好还说,装个瓶子就带走了,他查看过密室后,潜入者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可那些财物,几十口大箱子,没有一定的人力和车辆,单凭一个人是不可能能拿走的,密道那里他也看过,有出去的脚印,没有进来的,说明潜入者只有一个,那么,他是靠什么手段拿走的,这就是白亦非困惑之处。 因为一直想不通,这几日白亦非常常陷入沉思,就连到了将军府,也是一样。 “侯爷侯爷?” 近日情况多变,白亦非每日都会过来一趟,只是,最近几日思绪繁杂,总是难以集中精神,因为有太多的事情出乎寻常,府内失窃,令他总感觉抓到了些什么,却总是还差点东西。 姬无夜连喊数声,白亦非从沉思中醒来:“哦,将军请说。” 最近几日,白亦非的反常姬无夜也有所察觉,不过,他并未多问,他二人之间,各有各的打算,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即可。 “蓑衣客传来消息,天泽于边境之地刺杀秦使,欲挑起秦、韩两国纷争,从中渔利,对此,侯爷可有什么打算?” 突然闻得此事,白亦非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念头很突兀的就这么冒出来,令一向沉稳如山的他都不禁有些心惊,可越想,越觉得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将军,我心中有几个疑问,自太子出事以来,天泽等人沉寂已久,为何突然要入宫掳走红莲公主?韩宇欲将红莲公主做筹码,嫁与一虎换东山再起之机,消息刚刚传来一日,红莲公主就被天泽掳走,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前几日,蓑衣客传来消息,秦使东来,是为秦、韩联姻一事,秦王嫁妹,而红莲公主,也要嫁到秦国去,可将军刚刚说,秦使刚过边境,便被天泽所杀。 此事从表面上看,似是天泽要挑起秦、韩两国纷争,可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劲,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前几日,焰灵姬劫狱,无双鬼被救出,她早不劫,晚不劫,偏偏选择了这样的一个时机,将军不觉得很奇怪么? 更何况,以韩冲个人之能,新郑之势,天泽等人将红莲公主藏得再好,也不可能数日过去仍毫无踪迹,毫无消息。 城卫军每日大搜全城,看着热闹,可依我看来,八成是做给我们看的,也是做给宫里那位看的,恐怕,韩冲要搜的,要找的,根本就不是红莲公主!” 白亦非很少说这么多话,今日突然这么能说,让姬无夜还有些不适应,可这些话背后所藏得东西,让姬无夜背后隐现冷汗。 “侯爷的意思是,天泽和韩冲暗中已有勾结?”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对白亦非而言,只要猜测合理,那就是证据,这是他对自己近乎于偏执的自信。 “只有这样,这一切才能解释的通!” 苦心经营的棋子竟然脱离掌控,想自己下棋,姬无夜心中极为愤怒、不甘,情不自禁将手中的酒樽越捏越紧:“如果真如侯爷所说,太子被刺一事,恐怕并非是韩宇所为,那韩千乘,怕是他人所扮,嫁祸韩宇!” 姬无夜的愤怒,倒是让白亦非觉得有些好笑,事已至此,愤怒已无济于事,想想怎么解决才是正经。 白亦非有些时候就很看不起姬无夜,贪恋女色、权位这无可厚非,男人拼搏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两些么,但是,不能因为这些就迷失心智。 想想当年,再看看现在,姬无夜哪还有当年一半的城府、手腕,被韩冲些许手段就刺激的理智尽失,处处受制,以至于做大至此。 “将军,太子被刺一案已经尘埃落定,找不到韩千乘,韩宇便毫无翻身的可能,就算找到了,韩宇依然撇不清,假如太子一事也是韩冲在背后一手策划,一个人事不省的太子,便是韩宇最大的阻碍,太子一日不死,韩宇,一日不得翻身,将军,如此看来,韩冲的手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狠,还要毒,韩冲的城府,心计,更是深不见底!” 其实,还有一点白亦非没说,恐怕,天泽被韩冲玩弄于鼓掌之间仍不自知,二人因何联合,白亦非已心知肚明,可这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姬无夜,他也是要脸的人,蛊母丢失,密室被盗,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还涉及到了明珠夫人,就更不能让姬无夜知晓。 白亦非的提醒姬无夜又何尝不知,起身在厅中略显急切的来回走了数步,突然停步,浑身杀机四溢:“侯爷,此子决不可留,借着这次机会,不论付出何等代价,也要将他除去!” “就算将军不说,我也有此打算。” 诸事安排完毕,韩非、卫庄等人相继离去,紫女随韩冲将其他人送走后,二人返回望月居。 行自墨之计,韩冲并未与紫女还有紫兰轩的姑娘同居一室,她们几人住在望月居睡内室,韩冲则睡在外间。 倒不是韩冲身体有什么问题,先不说紫女是否愿意与她人共侍,韩冲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关,每日夜间,他都是独自在池边坐至深夜,方回房安歇。 回到望月居,二人在外间客厅坐下后,紫女望着韩冲,张嘴欲言,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韩冲还是头次见紫女想问还有点犹豫的孩子模样,感到十分有趣,握住她的双手,笑着劝道:“有什么就问,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都城形势如此严峻,你却要在此时调整交易方式,其中有何用意?” 第110章 东君隐现 刚才议事,韩冲本已做好紫女当面询问的心理准备,她却生生忍到人都走了才问,说实话,韩冲心里着实很开心。 紫女明世故,识大体,懂进退,颇有大将之风,人妇风范,能得此红颜相伴,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此时房内无人,韩冲伸手轻轻一拉,将紫女拉入怀中,二人四目相对,目含柔情。 “一来,我不想你涉险,二来,商道于国于民都至关重要,除你之外,其他人,我都不放心,三来,我想让你借着商道,再建一支谍卫,同时采购各类物料,以备不时之需。” 坐在韩冲腿上,被他拥入怀中,紫女脸上微微泛红,双眸温情脉脉,煞是迷人。 “好,明日我便开始筹办此事!”紫女心中虽仍有些许疑虑,可韩冲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紫女便也不再多问。 紫女不问,韩冲却不会让她心中存疑,这也是他一惯的做事风格,现在他非君非王,没必要玩君王权术那一套。 “天下图尚未完备,你建立的这支谍卫,专司开拓商道,借行商勘探各国地理人文,绘图,寻访天下奇人奇才。 职司不同,在训练上,与常规谍卫亦截然不同,我明日回府,会让人送来两卷竹简,你好好研读,于你训练谍卫,大有助益,此非一日之功,无须着急,我们慢慢来。” “恩。” 韩冲一番解释,让紫女留在心底的困惑顿时消除殆尽,她聪慧过人,洞察体人有自己的一套,可长远布局,实非她所长。 紫女目光迷离的盯着韩冲日渐成熟的面容看了好久,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然后轻轻将头靠在韩冲肩上,缓缓闭上眼眸,尽显女子似水温柔。 “近几日外出,我感觉有人在背后跟踪,可几次试探,都未能找出跟踪之人!” 此事紫女本不想告诉韩冲,怕他担心,如今局势一触即发,她担心会因此而出现神秘不可控制的变局,还是说了出来。 只是,紫女有一点想不通,此人跟踪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并未感觉到丝毫杀意,能发现这人跟踪,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韩冲一听,目光微变,紫女经常城内城外跑,身边不乏高手相随,居然都没能察觉,这令韩冲不由心中警惕。 近年来,紫女修为进境不小,比卫庄也只略逊一筹,想跟踪她而不被发现,在新郑城内有这样身手的,可没几个。 他这边就不说了,在夜幕,也就两人,一个姬无夜,一个,白亦非,墨鸦、白凤虽然轻功不俗,可他俩现在还没那个本事。 “以你现在的功力,新郑城中,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也就白亦非和姬无夜,可他俩不可能亲自盯人!” “难道是罗网的人?” “嬴政与盖聂尚未现身,罗网的人绝不会在此时节外生枝,白亦非、姬无夜这个层次的高手,七国间数的过来的就那些人,百家中人不太可能,江湖上在野的高手也没那个动机” 仔细盘点了一下,韩冲疑惑的目光突然一亮,抱着紫女的双臂也不由微微用力:“这人是故意让你知道有人跟踪的,我知道是谁了!” 韩冲神情如此激动、反常,紫女顿时也反应过来,盯着韩冲道:“是她来了,对么?” 韩冲想的人,和紫女口中的她,正是出关许久踪迹全无的东君焱妃,那个陪伴了韩冲三载,那个让他这些年在心中时时惦念的女子。 “既然来了新郑,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韩冲关心则乱,神情有些疑惑、迷茫,令紫女心中不禁微微泛酸,却强自压下,柔声劝道:“你别多想,以你往日所言,她的才智不输男子,新郑形势诡谲难测,我想,她是有意要置身在局外,因为,只有身在局外,才能看的更清,也才能更好的助你!” 无论何时,女人都比男人更了解女人,英雄难过美人关,更别说韩冲修的是最难的情道,睿智如他,在情字上,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纵观古今,再强大的人,也挡不住女人的绵绵柔情。 紫女知道,如果跟踪之人真是焱妃,那么,焱妃除了要在局外等待时机以外,恐怕也是想看看她,这样,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我去练功了!” “恩!” 离开望月楼后,卫庄与张良直接回到城卫军中军大帐,面对着新郑地图,二人在考虑如何应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局面,尽可能的布置完善,以免留下破绽。 盯着地图观看许久,卫庄一言不发,张良从城卫布防,再到韩冲今日一应安排,越看,越惊叹韩冲之谋。 “卫庄兄,兄长惯用连环局,此次秦王入韩,牵涉多方势力,兄长这局,布的实在太大,又过于凶险,恐有” 城卫军是韩冲一手打造,新郑布防更是由他一手策划,此番布重兵于东、南、北三城,而独留西城,便是以虚实待,这是明摆着的阳谋。 你们想杀我,还想刺杀嬴政,好,没问题,我给你们机会,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和魄力。 “他以自身为饵,以嬴政为饵,不论是罗网,还是夜幕,想要达到他们的目的,这一步,就非走不可!” 说实话,卫庄出身鬼谷,自认谋略不输任何人,可面对韩冲这种攻心为主,以身布局的对手,也有些感到无力,这种人其实最可怕,因为,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他手上捏着什么牌。 从韩冲今日的安排,卫庄已洞悉韩冲的全部计划,刚刚他换位推演,想找出计划里的破绽,思虑良久,他仍未能想到行之有效的方法破韩冲之局,原因其实很简单,韩冲只给罗网和夜幕留了一条路。 这条路,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完之后,卫庄目光盯着地图上毒蝎门位置,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天泽想做棋手,入局落子,恐怕,沦为棋子而不自知!” 顺着卫庄的目光,张良脸上浮现钦佩之色:“发生这么多事,不出意外,姬无夜和白亦非应该已经猜到天泽与我们之间建立了一定的联系。 这是兄长放给夜幕的饵,他们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更承受不起兄长继续成长,必然会下定决心借此机会除掉兄长,永绝后患;而秦王,是兄长摆给罗网的饵,他们同样扛不住这样的诱惑,罗网的人太自信了,正因如此,兄长布的局,近乎完美,唯一的缺陷,就是” 韩冲从太子被擒就已经开始布局,天泽后来的沉寂,让天泽捉走红莲,刺杀秦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韩冲给天泽暗中留下的路,也是韩冲给白亦非和姬无夜留下猜测的空间,不是破绽的破绽,才更令人信服,这个破绽,还是他们自己想到的,一切,就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近一年来,我每日都和他切磋,还有几次我和紫女一起联手,直至现在,我仍不知道他真正的实力,你无需太过担心!” “兄长的修为确是深不可测,可罗网加夜幕,高手众多,实力亦不可小觑” “别想那么多了,他的底牌,只有亮出来我们才能知道是什么,击鼓,命众将中军帐听命。” “是。” 第111章 纵横之战 当世岁末年关,是十月,年关过,却仍是隆冬之际,如今冬末春初,万物复苏,可新郑的夜,仍是有些寒冷。 与张良一起重新调整城卫布防,并将一应命令下达后,卫庄便离开军营,借着带着丝丝寒气的夜色掩护,拎着鲨齿,朝城西边楼-望楼缓缓而行。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个位置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对于鬼谷出身的卫庄而言,这个位置意义非凡。 在鬼谷传人的眼中,纵观整座新郑城,只有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说通俗点就是,能打就打,不能打,走也很方便,谓之天枢。 离望楼不远处,唐七带着近百名七绝堂弟子分散隐匿于周围街道之中,看到卫庄过来,急忙现身见礼。 “见过卫将军。”动漫中,唐七叫卫庄卫老大,跟个帮会头子似得,匪气满满,要是让鬼谷子知道卫庄这么没出息,怕是逐出师门的心思都有了。 如今,卫庄官居左司马,执掌数万城卫军,也算是大权在握,这一声卫将军,才算是对得起他鬼谷传人的身份,至少现阶段来说,卫庄的发展要比盖聂强上许多。 一个是手握数万兵权的将军,一个是挂着剑师名头的贴身保镖,瞬间高下立判。 “封锁周围,任何人不得靠近,你们也躲远些!” 种种情报表明嬴政与盖聂或许已经到了新郑,卫庄今日布防之时,特意查看过新郑地图今夜来此,不为别的,就是专为盖聂而来。 “是。” 唐七带着七绝堂弟子分散后,卫庄握紧鲨齿,不紧不慢的靠近望楼,推门而进。 昏暗的楼内因为门被打开,露出了些许光亮,一条条加固链接的锁链横穿楼内,除此之外,整座楼内别无他物,似乎并没有隐藏什么 然而,当卫庄关上门进入望楼内,借着望楼墙上破露处撒进来的朦胧月光环视周围时,手中的鲨齿突然不住的嗡鸣颤抖,似乎是棋逢对手的兴奋与渴望。 鲨齿无端异动,令卫庄不由精神一震,停下脚步,凝神戒备。 “啪啦” 就在这时,卫庄正面的墙壁忽然碎裂开来,砖石飞溅中,一抹蓝色寒光夹杂着乱石瞬息即至,锋锐的剑气锐不可当,直奔卫庄胸口要害。 “铛。” 电光火石之间,卫庄手中鲨齿闪电出鞘,毫无花巧的一记横削,深得稳、准、狠三味,将寒光死死挡住。 借着锋刃相交的星火之光,卫庄隐约看到来人的面容,还有那蕴含着无边杀气的冷漠眼神,狂傲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凌厉的双眼绽放出炙热、昂然的战意。 双剑交锋之处,刚猛暴烈的剑芒迸射出一团极具毁灭性的恐怖罡劲,随着二人内力借助手中兵刃不断的冲击,罡劲猛然再次扩大,由内而外,自两人周身向四周席卷。 周围的砖石、木梁瞬间被震裂、震碎,处在中心的二人亦被这股对冲的力道分开,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数步,这才卸掉这股狂猛霸道的劲力。 稳住身形,卫庄眼神凌厉如刀,足底一踏,身躯如离弦之箭,手中鲨齿诡异连震,八道红色剑芒将袭击之人瞬间笼罩,气势如泰山崩碎。 与人动手,卫庄从来都是占据主动地那一个,这与他自身的性格有关。 刚出鬼谷的卫庄,剑术狂如风、猛如浪,招式大开大合,得机得势更是如滔滔江水,可自从遇见韩冲之后,与韩冲每日切磋,相互印证,卫庄的剑法已逐渐趋于刚柔并济,于剑法一道,卫庄此时,已算是登堂入室,初窥大道门径。 卫庄剑法超群,袭击之人亦分毫不差,手中宝剑翻起剑浪重重,以攻对攻,毫不示弱。 二人不停挥动手臂,双剑相击,以快打快,一道道红蓝剑芒,瞬间相撞后飞速分开,然后再次交击,只见二人之间火星四溅,身躯来回腾挪闪转,全都是向前,竟是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酣战良久,未能取得丝毫胜势,卫庄不再猛冲猛打,手腕一翻,剑随身转,一道道红芒诡异浮现,速度奇快,变幻莫测。 卫庄突然变招,袭击之人竟也毫不逊色,握剑的手臂突然翻转,手中宝剑圈旋而卷,带起层层龙卷剑浪,罩住自身全身上下,将红色剑芒悉数封挡,守的风雨不透。 变招未能建功,卫庄心中战意丝毫不减,体内真气汹涌迸发,鲨齿发出兴奋至极的剑鸣,闪电般变招再攻,鲨齿剑先方后圆,突然生出一股强大奇异的吸力,扯得对方手中宝剑剑势散乱。 卫庄突然变招,袭击者也有些始料不及,可虽惊不乱,脚下步伐玄奥变幻,身躯边闪边退,手中剑连连封挡,总算将卫庄的攻势压住,不让他得势而起,可连番后撤,终是陷入一丝被动。 好不容易占据一丝先机,卫庄又怎会放过,提起全身真气,挥剑再上,浑身气势大盛,速度、力道突然之间暴增一倍有余,携泰山压顶之势,鲨齿剑剑身不停地抖动,留下无数剑芒,无数的红色轨迹一闪即逝。 卫庄的攻势堪比雷霆,逼得袭击者也不得不拿出真本事,二人越打越快,借着相交的劲力,借着周围的锁链、横梁,竟是从望楼最底层直接打至顶层,然后破楼顶而出。 一路上剑光频闪,绽放出极为灿烂的火花,仅仅十数息的时间,二人已连续交击不下百次,竟是斗了个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奈何谁。 撞出顶层,二人继续升空,借着空中明月,卫庄终于看清对方面容身形,凌厉的双目喷出前所未有的狂猛战意,借着一击之力拉开些许距离,也不后撤回气,鲨齿剑连连挥动,身躯一边下落,一边挥出无数红色剑罡,斩向对方。 “铛、铛、铛” “轰、轰、轰” 看清楚卫庄的面容,袭击者的表情与卫庄几乎一样,冷峻的面容,同样凌厉冷漠的眼神,手中宝剑亦不甘示弱,一道道蓝色剑罡如同剑幕,射向卫庄,争锋相对。 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铭之声,不绝于耳的惊天轰鸣,犹如九天雷霆,站在望楼下不远处街巷中的唐七与七绝堂众弟子看的如痴如醉,如此精彩绝伦的战斗,可不是随便在哪都能看到的。 转瞬之间,二人的身躯落至望楼顶上,卫庄嘴角一挑,右臂横剑,左手并指如剑,在鲨齿剑身快速一抹,鲨齿剑剑身忽然绽放出炽热的红芒,蓄力已毕,卫庄突然消失在原地,朝着对方冲去。 卫庄纵身而来,袭击者竖臂立剑,同样并指一抹剑身,然后抖手将蓝芒大盛的宝剑朝卫庄射去,于此同时,身躯随剑而上,速度竟是比刚刚射出的宝剑还要快上几分 第112章 嬴政之邀 鬼谷绝学——横剑术,横贯八方,纵剑术,百步飞剑。 激斗良久,二人都未能彻底压制对方,这最后的一击,自然也没能分出胜负。 “轰。” “哗啦” 虽然没有喝出招式,可二人此刻都已知晓对方的身份,最后一击,鲨齿与蓝色长剑在瞬息之间悍然相撞,无数的剑芒剑气斩向四方,刚猛狂暴的劲气更是如同炸弹爆裂,声势惊天动地,极为骇人! 望楼顶端的门楼在二人这最后一击之下,被一道道剑罡撕扯的四分五裂,瞬间崩碎坍塌 连环巨响过后,交战的二人被对冲的巨力分开,各自占据望楼一角,又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你知道我在这里?”月光下,一袭白衣的剑客收剑还鞘,声音很冷,俊秀的面容带着一丝凝重,更多的是冰冷,但是,却有着只有卫庄能看懂,能感受到的温度。 “整座新郑只有这里可进可退,可纵可横,谓之天枢!” “天枢者,天道人纲,逆之,虽成必败!” “万事之先,圆方门户,虽覆能复,不失其度!”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将鲨齿归鞘,卫庄收敛自身锋芒,看了一眼白衣剑客:“师傅的教诲,你没有怠慢!” “苍生涂涂,天下缭燎!” “诸子百家,为我纵横!” “师哥。” 每一任鬼谷,都只收两名弟子,卫庄这一声师哥,对面白衣剑客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小庄!” 师兄弟两人时隔多年再次相见,极具鬼谷形式的特殊见面方式,清新脱俗的打“招呼”方法,这要搁给别的门派,得尴尬死,这两个高冷范凑一起,光剩冷了! 架打完了,盖聂看了看往楼下隐藏在街道阴影中的唐七等人,微微皱眉道:“小庄,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此处?” 盖聂看唐七与七绝堂众弟子,因为涉及到嬴政的安危,意在试探,他不是不相信卫庄,而是嬴政的行踪,绝对不能够泄露,这个天下,想要嬴政命的,不在少数。 “师哥,八玲珑,大批罗网杀手来到新郑,自然是有原因的,嬴政与你失踪于咸阳,没几日罗网杀手就蜂拥而至,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盖聂意有所指,卫庄却直至问题的要害,很多时候,他更喜欢直来直往,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韩冲那种连环局,这套路那手段,他虽然欣赏,但是觉得累,有什么麻烦是鲨齿不能解决的,如果鲨齿不够,那就在加上轮回。 冷冷的说完一句,卫庄望着天上明月,送上了一句忠告:“师哥,你别跟我说,罗网那些人是来保护嬴政的,如果是这样,你包括嬴政,还有他们,一个都走不出新郑!” 卫庄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心给盖聂一个警告,韩冲要杀盖聂,卫庄自认拦不住,韩冲要杀嬴政,卫庄同样不认为盖聂能护得住。 现实就是这样,卫庄与盖聂虽属同门,却是对手,可也是知己,卫庄想亲手击败盖聂,成为下一任鬼谷,可有些时候,他心中也会迷惑,鬼谷抉择,真的必须是要一生一死才可以么! 韩冲曾与卫庄说过各门各派的优劣,更说过百家学说对天下的影响,现如今,卫庄对于门派之争,贵族之争并不感兴趣,心中的那些怨恨也渐渐消散,如今的他,只想追求武道极限,想与韩冲一起建立不世之功勋,不求名留青史,但求不枉一生所学,不枉此生。 卫庄生性狂傲,能入他眼者,屈指可数,当今世上,除了他的师傅鬼谷子与师兄盖聂,剩下的就是韩非与韩冲两兄弟,这两人,绝对是当世绝无仅有的盖世英才,他二人联手,掀起的风云,又该是何等的波澜壮阔 作为同门,作为对手,盖聂对卫庄岂是了解二字,上次卫庄相邀,他觉得卫庄就在韩国,短时间内也不会走,没必要这么急着来,便先去秦国,他想去咸阳看一看。 结果碰到嬴政后,盖聂就没能来韩国应卫庄之约,此次相见,卫庄的变化,令他十分惊讶,以卫庄往日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是不可能说出这番话的。 “你对他,倒是很推崇啊!” 在鬼谷学习时,盖聂曾与卫庄有过几次对战,从未输过,都将卫庄击败,可从魏家庄之后,盖聂与卫庄分开一段时间,回鬼谷毕业之战,二人竟是不分胜负。 盖聂原本还想放水,二人打个平手即可,可谁曾想,多日不见的卫庄功力、剑术、境界提升极大,全力以赴的他都没能将卫庄压下,最后二人平局,鬼谷子命他们出世,置身在天下纷争中,再决胜负。 “他有这样的实力!” “相比上次一战,你修为又进境不小,剑法也不再只重技,看来,他是个不错的对手!” 卫庄见盖聂的眼神生出战意,还有一丝杀机,不由得开口劝道:“师哥,奉劝你一句,在新郑,你最好别与他为敌!” “王上此番来新郑,是为了九公子韩非,小庄,你可愿代为引见?” “嬴政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 跟着盖聂到了嬴政的藏身之处,卫庄并未进去见这位秦国之主,反而是直接转身离去。 最近除了红莲失踪,新郑并无大案发生,以前的一系列案件韩非后来都一一处理完毕,前任司寇积压的事情也都已经了结,将奏疏呈报给韩安后,他彻底的轻松下来。 近日里,韩非一直在整理韩冲送来的五部法,将这些东西重新整理分类,并进行批注和调整,全部调改完毕,就可以呈报韩安,在韩国推行新法,进行改革。 昨夜,韩非忙碌至深夜才睡,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睡眼惺忪,刚打开房门,便看到卫庄抱着鲨齿站在门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给他吓了一跳,残留的睡意瞬间不翼而飞。 “卫庄兄,你你怎么突然来我府上,连个招呼都不打?” 见韩非彻底清醒,卫庄直接转身就朝府门走去:“走,带你去见嬴政!” 韩非一听已找到嬴政藏身之处,忙快走两步与卫庄并排而行:“这么快就找到了?卫庄兄果然不凡!” 瞥了一眼的韩非装束,卫庄停下脚步:“你就打算这样去?” “我这就去换!”临回身之际,韩非突然问道:“卫庄兄,要告诉老十么?” “他想见的话,自然会过来,不需要我通知!” “倒也是!” 第113章 宿命相逢 以前还没感觉,今日见到盖聂,韩非突然很好奇鬼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鬼谷子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这师兄弟二人都跟个冰块似得,不苟言笑也就罢了,还都喜欢抱着剑以眼神怼人。 以前出世的鬼谷传人,要么口若悬河,言辞之锋利,不下于刀剑,要么统兵帯将,功勋赫赫,进可攻城略地,退,可挡百万雄师,先抛开能力不谈,无论哪一代鬼谷传人,可都没像他俩这样,面瘫也就罢了,话还特别少。 刚刚一开门,盖聂就抱着宝剑站在门口,就跟早上卫庄站在他寝居门口一样,忒吓人了! 盖聂打招呼也极其言简意赅,抱剑拱手外加四个字:“在下盖聂!” 要不是有卫庄打底,初次见面,韩非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盖聂打交道。 “盖聂先生,难怪卫庄兄突然到我府中,说是让我见一位朋友,我与他相识这么久,整日卫庄兄长,卫庄兄短,还经常请他喝酒,他从未把我称为朋友!” 虽然知道嬴政就在这所宅子里,韩非却装作不知,原因很简单,卫庄猜到是卫庄的事情,这一切一概与他无关,更与韩冲无关。 韩非已经猜到韩冲的打算,今日韩冲绝不会主动来见嬴政和盖聂,他特意回府居住,并让烈山秘密清理掉府中所有暗探,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释放信号给罗网和夜幕。 今日韩非见嬴政与盖聂,他的任务就一个,将他二人带至右司马府,至于怎么让嬴政和盖聂离开这所宅院,韩非不需要想那么多,韩冲那里自然会安排好一切。 卫庄见韩非又在那里皮,强忍着拔出鲨齿给他梳头的冲动,将目光瞥向一边,懒得看他。 “鬼谷传人,也可以当九公子的朋友么?” “那是当然,先生有所不知,我十弟与卫庄兄又岂止是朋友二字所能概括!他俩天天在一起喝酒聊天,比武论天下,亲兄弟,也就他俩那样了!”说起这个,韩非一脸幽怨的看了卫庄一眼,每日看着他们喝酒、谈天论地,殊不知他有多羡慕。 表面上,韩非是表现自己的放荡不羁的那一面,可实际上,这却是一句诛心之语,盖聂与韩非虽不曾动手,可二人之间的交锋,从韩非进门,就已经开始了。 “十公子之名在下耳闻已久,却是无缘一见,若有机会,在下定当面请教!”韩非突然提及韩冲,又避重就轻的点了下韩冲与卫庄二人现在的关系,盖聂眼神微变,卫庄的变化,韩非的意有所指,令他在无形之中感到些许压力与藏在暗中的锋芒,这一切,是还未出现的韩冲所带来的。 此时,盖聂心中情不自禁的生出一股想见一见韩冲的冲动,他想看看,这个令桀骜不驯的卫庄发生如此变化的韩国十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二位公子皆师从小圣贤庄荀夫子,又与鬼谷传人称兄道弟,但是在阁下的五蠹一文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两句,可是历历在目!” 盖聂突然反击,韩非的面容突然变得凝重,刚才的盖聂,是一个江湖侠客,现在的盖聂,才有了一点鬼谷传人的意思。 “百家学说,亦有分野,如鬼谷绝学分纵与横,儒,分为腐儒与王儒,侠,也有凶侠与义侠!” “请指教。” “腐儒一味求圣人治天下,轻视律法的疏导,如果必须一年四季每日都是晴天,才可以五谷丰登,以此治天下,忽略了人性善恶,未免不切实际。”面对盖聂目不转睛的注视,韩非毫不退让,一改慵懒不羁之态:“侠为仗剑者,凶侠以剑谋私欲,义侠以剑救世人,孟子曰:虽万千人,吾往矣,乃是儒之侠者!” “看来,九公子对剑也颇有研究!”韩非撤掉伪装,气势一变,盖聂神情不变,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份认可与敬重。 卫庄看着韩非毫不退让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在两位面前论剑,岂非贻笑方家,倘若盖聂先生有机会见到我十弟,可与他谈剑论道,必有收获!”韩非因身体之故,不能习武,可嘴皮子练得相当不错,狐假虎威、借机借势的本事更是用的炉火纯青:“我虽不及十弟那般有天纵之才,可庄子有一篇,说剑,倒是颇得我心!” “愿闻其详!” “剑分三等: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 说到天子剑时,韩非的眼神意有所指的看着盖聂,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行凶斗狠,招摇过市,为庶人之剑;以勇武为锋,以清廉为锷,以贤良为脊,以忠义为铗,为诸侯之剑;以七国为锋,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为天子之剑!” 直至此刻,盖聂才真正领会到韩非的过人之处,之前读韩非的着作,他对韩非的感官并不是很好,亲眼所见,方知名不虚传! “九公子所主张的严刑峻法,也是一把治世的利剑!” “乱世重典,法可以惩恶,也可以扬善!” “剑是凶器!” “剑也是百兵之君子,剑虽双刃,关键,却是在执剑之人,我十弟有一句话,更入木三分!” “请指教。” “学剑,先学做人,练剑,当练握剑,出剑,先刺己身,收剑,当知轮回!”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韩冲说这句话时的神态,韩非心中很不好受,这几年,他好几次问韩冲在外的经历,韩冲只字不提,这些话背后,代表着一段段非凡的经历与过往,不禁令人深思。 “盖聂受教,请!” 当盖聂让开身后,从客厅月亮门后,走出来一人,同样一袭白衣,截然不同的气质,俊朗不凡的面容被一副银色面罩遮盖,却露出一双凌厉、霸道的双目,一头黑发随风而动,举手抬足,一股久居人上的王者风范表露无遗 “你在等我?” 韩非从未见过嬴政,却知道他就是嬴政,当他出现在眼前时,韩非感受到了他身上那无与伦比的王者气概。 “是的,我在等你!” 站在庭院中,嬴政头也不回,仅仅只是微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个缓缓而来的紫色身影,目光中充满了欣赏,仿佛在看一块绝世美玉:“我曾经听人说过,身处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狭小的天空,我很好奇,在这样破败的庭院中,如何写出谋划天下的文章!” “有些人没有见过汪洋,以为江河最为壮美,而有些人通过一片落叶却能看到整个秋天!” “所以,你是后者?” “行万里路才能见天地之广阔!” 第114章 明修栈道 抬头望着天空缓缓飘过的白云,韩非突然喟然一叹。 “我曾经流浪!” 嬴政知道韩非外出求学,可韩非却用流浪二字,令他不由有些疑惑:“为什么流浪,难道家国不容?” “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回答嬴政所问时,韩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年韩冲离开新郑时的背影,一人,两仆,就这么面对路上的刀光剑影,面对未来的生死未卜。 曾经,韩非一直以为韩冲也是去寻求答案的,直到回国后他才醒悟过来,当时的韩冲,已经在用自己的方式解答。 “什么样的答案?” “我遇到了一位老师,我问他,天地间真有一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中掌握着命运吗?” “你的老师如何回答?” “老师说,有!” 韩非突然提到荀子,嬴政疑惑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当时我也是这么追问的!” “那么你的老师回答了吗?” 感受到嬴政语气中淡淡的急切,韩非反问道:“所以,这就是你在这里等我的原因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面对嬴政的不答而答,韩非用他刚刚说过的话作为回答:“你为什么来到这里,难道家国不容?” “我只是四处走走,散散心!” “心如果在深井,眼中的天空就会变小!” “你并不了解我!” “不如我先来回答一个你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会死!” “你说什么?”嬴政不惧死,但是,他不想死,他心怀大志,怎能什么事情都还没做,就这么死去。 从刚刚韩非进入庭院中,嬴政一直背身相对,此刻突然转身,目光凌厉,韩非神情不变,淡然说道:“人都会死,关键是什么时候死,如何死!” “你难道知道?” 回忆曾经的过往,韩非脸上隐现黯然之色:“我曾经穿过岁月的长河,看到过自己的死亡,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 “死亡并不可怕,尤其是对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每个人都会死,不是吗?” 说了半天都在打机锋,嬴政有些不快:“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刚才追问,那种天地间超越凡人在冥冥之中掌握着命运的力量到底是什么,高山变成深谷,沧海化为桑田,夏冬的枯荣,国家的兴衰,人的生死真的是神秘莫测!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凡人如果用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是否就如同井底之蛙?” 韩非望天而叹,嬴政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答案:“这就是答案?” “也是,也不是,以前,我认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可现在我知道,明显不是!”韩非所指,是时间的力量,可这个,并不是真正的答案。 “哦,那你找到了么?” “我没有,但是,有人找到了!您以后,或许也会找到!” 韩非说的似是而非,可实际上,嬴政大概猜到找到答案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伸手摘下面罩,嬴政看着韩非道:“韩非先生!” “韩非,拜见秦王!” 韩非与嬴政在庭院中侃侃而谈,卫庄与盖聂却站在屋顶上,观察院落周围的风吹草动。 师兄弟原本各看各的人,突然,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盯着院外巷中,那若隐若现的人影,还有从其他方向过来的几个平民,隐隐有将庭院包围的迹象。 看似平静的街面,盖聂却看出那些人根本不是普通的百姓:“那些是谁的人?” “罗网、夜幕都有可能,你希望是谁的人?” “锵。” 卫庄话音方落,盖聂拇指一推,手中宝剑向上弹出一截,杀机隐现:“王上的行踪,绝对不能够暴露!” “那就别动手,跟我走!” “起风了。” 轻风拂面,嬴政一声轻叹,韩非知道,嬴政说的风,并不是风。 “风过无痕,而面前这风,在大王心中却似乎起了涟漪?” “先生此言何意?” “风过,而浪起千层,说明湖面本就不平静,所以秦国不太平,大王的处境也不太平;离开故国,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是更危险的!” “虽然素未谋面,但是读你的文章,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为这文章,冒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大王谬赞!” “大王是一国之君,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这万金之躯,离开了国境犹如龙入浅滩,依韩非之见,大王此行,是在将自己推上了危险的悬崖!” “不登上悬崖,要怎么一览众山的绝顶风光。”抛掉面罩负手望天,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嬴政不愧是一国之君,风范气度,冠绝当世诸王! “大王果然胆识不凡,让韩非不禁想起当年一任赵国国君。” “先生是说,赵武灵王?” “赵武灵王即位后,孤身入胡” “赵武灵王固然神勇,但晚节不保,终究不是天下之主。” 言语中,韩非对赵武灵王颇为推崇,嬴政认可他,却也瞧不上他,一句简单的评价,可见嬴政心气之高,志向之远! “先生自己身处如履薄冰的险境,难以自拔,又如何替人分忧?” 嬴政一番点评,听的韩非嘴角一扬:“哦?愿闻其详。” “先生在孤愤一文中曾直言,一个国家最为忌惮的,是臣子威望过高,君王又对左右近臣太过亲信;现今韩国正是权臣当道,君王又没有主见的局面。 眼下韩国,在野,百越乱党危害一方,在朝,储君暗落,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虽有令弟力挽狂澜,可形势依旧危如累卵。 在外,使臣被刺,我大秦铁骑将至,韩国岌岌可危,如此内忧外患,先生却在此与寡人纵论天下,岂非令人哂笑!” 点明韩国之局,嬴政一脸笑意的看着韩非,想看他如何答对。 轻笑一声,韩非转身正对着嬴政:“韩国之局,大王洞察透彻,莫非有心要看看,韩非是否只是夸夸其谈之辈?” “我很好奇。”百闻不如一见,嬴政此番冒险前来韩国,一,为度才,二,为引局,他想知道,韩非,究竟是不是自己需要的那个人! “既如此,便请大王拭目以待!” 二人的谈话即将结束,就在此时,盖聂突然从屋顶飘然落下:“王上,此地不可久留!” 盖聂神情凝重,嬴政神情淡然的转身看着韩非:“先生!” “不登上悬崖,如何领略山顶的绝顶风光,大王,可信得过韩非?” 静静的注视着韩非自信无比的双眼,嬴政凌厉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精芒。 “既如此,嬴政静观先生手段!” 盖聂下来报信,卫庄却不知所踪,过了约盏茶时间,八架马车突然停至院落门口,卫庄,便身在车队之中。 “车来了,你们先行出发,路上,自会有人会处理!” “大王,请!” 随韩非到院落门口,嬴政看到门口停着八架一模一样的马车,车上的车夫俱都是身披铠甲,头戴面盔的城卫军士卒,八名士卒亦是同样的装扮,光从外表看,属实难以分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才上车。 待嬴政等人上车后,八名城卫军士卒同时挥鞭喝马,转出街道后,八架马车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快速离去 第115章 毒奶盖聂 自从韩安赏赐了这座右司马府,韩冲几乎把这里当成了客栈,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才回来住一下,偌大的宅子,除了一干下人以外,再无他人。 不过,今日右司马府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右司马府丢人了,五名男仆,两名侍女,被烈山安排出去采买、办事。 可这些人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一天不见人,府里人还奇怪,也派人出去找了,没找到,有几个下人就寻思着报官,让官府的人找一找。 不过,这事儿最终也没报给新郑令,烈山总管交代了,挺大个人,出去还能丢了咋的,别动不动就麻烦人家新郑令,都挺忙的,这些人难得出去一次,估计贪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到时候回来了,直接家法伺候 韩冲回府,知道这事儿后也没说什么,让烈山全权处理。 如今的右司马府,除了剩下的那几十个底子干净的,其余后来新近的仆人、婢女,全是韩冲自己的人,说直白点就是,这个府里谁大半夜起夜去茅厕,都有人暗中替他掐着时间 许久不回来,韩冲对这府里居然还有些陌生,拉着紫女溜达了一圈熟悉环境以后,无所事事的他坐在前厅里喝着茶,捧着一卷竹简,一边看,一边等卫庄他们的消息,紫女在他旁边坐着,也捧着一卷竹简,看的津津有味。 紫女看的,是商谍纪略,韩冲看的,是齐物论,因为自身所修功法源于道,游历时,韩冲曾入道家山门与道家内门核心弟子切磋武艺。 武道一途,本就是逆水行舟,闭门造车难窥大道,韩冲前往道家,是想借他山之石而攻玉,道家之行,他确是获益良多,这卷齐物论,是北冥子所赠,作为交换,韩冲留下了一卷清静经 昨夜望楼纵横一战,韩冲已经知晓,嬴政藏身的位置也拿到了,把相关事宜交给金锐,他就不管了,手下的人已经能独当一面,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接两个人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更何况,新郑乱不乱,韩冲说了算,姬无夜的人夜间还能凑合动一动,白天怎么可能动弹得了,罗网那些杀手初来乍到,门路都还没摸清呢,更不敢擅动。 那些在院落周围窥探的,都是金锐提前安排过去的,只是演给盖聂和嬴政看而已 前厅中,韩冲与紫女各忙各的,互不打扰,这种氛围,让紫女感到很温馨,她很喜欢现在的这种状态。 然而,温馨的气氛,貌似就是用来被打破的,烈山的到来,让紫女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遗憾。 “公子。” 其实,紫女心里很清楚,韩冲根本不是她或者还未谋面的绯烟一两个女子就能束缚的,未来,肯定还有其他出色的女子出现,她不奢求韩冲能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守在她身边,但是,能多享受一刻,那也是好的。 紫女心情的变化韩冲若有所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抬头看着烈山道:“什么事?” “九公子、卫司马他们到了!” “请他们至中厅奉茶,我和紫女马上过去!” “是,公子!” 烈山走后,韩冲将手中竹简卷好,起身道:“走,去见见这位冒险而来的秦国之主!” 紫女起身看着韩冲,双眸中有些好奇:“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对这位秦王,很感兴趣!” 扭头看了一眼厅外,韩冲回头叹道:“我对他,岂止是感兴趣,数年前,我对他是恐惧,如今,勉强能做到淡然,等我什么时候能对他做到平心而待,我便能再进一步!” “恐惧?这世上,还有能令你感到恐惧的东西?” 这番话听的紫女一头雾水,这世上,或许只有韩冲自己知道这话中所含的深意。 “我也是人!”伸手在紫女可爱的琼鼻上轻轻一点,韩冲一脸宠溺的笑道:“走,不能让客人等太久,人家大老远跑过来,我们把人撇在那不理,那可真是太失礼了!” “恩!” 一进中厅,韩冲便看到那绝世无双的盖世帝王,一袭白衣,长身而立,一头黑发顺肩而下,虽不是顶尖武者,却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最独特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着鲸吞天下的野心,有着凌驾于众人的睥睨,这便是未来的千古一帝,华夏一族的缔造者——秦始皇! 盖聂站在嬴政身旁,持剑而立,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韩冲,眼神凌厉如刀,若非场合不对,估计都要拔剑挑战了。 卫庄、韩非与张良在侧,双目都带着期待之色,静等好戏上场! “韩冲见过秦王,盖聂先生!” 韩非的表现已经令嬴政感到不虚此行,韩冲的出现,带给他与之截然相反的感受。 现在的韩冲,身高已近八尺,容貌俊秀,气度卓然,身躯笔直如枪,一袭紫色华服,难掩韩冲英武之气,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藏着可以横扫一切的锋芒,像极了翱翔天际,俯视大地的雄鹰! “韩国得天之幸,先有韩非先生经世之才,又有十公子麒麟之子,韩王当真好福气!” “秦王谬赞,韩冲愧不敢当,请!” 中厅有一张四方大桌,众人分宾主坐下后,韩冲一招手,站在门口的烈山端着茶盘进入中厅,放在桌上后,便退了出去。 烈山退走,韩冲看着盖聂道:“数年前,我曾托卫庄兄请盖聂先生来韩国,不成想,先生竟直接去了秦国,还做了秦王的首席剑术教师!” 韩冲率先拿盖聂发难,卫庄眼神一动,并未说话。 “承蒙十公子抬爱,盖某愧不敢当,此刻相见,亦不算晚!” 面对韩非,盖聂锋芒尽显,寸步不让,可面对韩冲的时候,盖聂发现自己身边缓缓萦绕的一股无形气劲,如同一张紧密的网,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能感受到。 “先生所言甚是,请!” 韩冲单手一扬,一个请字,桌上的紫砂壶竟是自动浮于半空,微微倾斜往茶杯注满茶水后,缓缓落回茶盘中。 也不见韩冲有任何动作,茶盘中六只注满茶水的茶杯分别飘向周围,落在众人身前桌案上。 韩冲这一手妙到毫巅的控制力,别说嬴政与盖聂初次领略,心中暗暗心惊,就是经常与韩冲比武论道的卫庄也是第一次见他使用。 “贵国大将军姬无夜号称韩国百年来最强之将,盖某听闻,十公子曾与姬大将军于校场擂台一战,不分胜负,公子年纪虽轻,一身修为确是惊世骇俗!” 一见盖聂居然夸自己,韩冲立马就不干了,赶紧反夸回去:“韩冲这点粗浅的功夫,如何见得了世面,盖聂先生师从鬼谷,剑术绝伦,待先生有暇,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十公子过谦了,盖某” 卫庄实在是受不了韩冲与盖聂互相毒奶了,冷不丁出声道:“想打,现在就可以!” “那多不好意思,这岂是待客之道!”看着卫庄眼中的昂然战意,韩冲急忙转移话题,现在打个什么劲儿:“卫庄兄,过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发现?” 一见打不起来,卫庄心中有些小失望,他挺想看看韩冲与盖聂打一架的,他能借此看出不少东西 第116章 唇枪舌剑 韩冲刚刚不找嬴政而找上盖聂,原因很简单,就是想单纯的种个芽儿。 因为嬴政身份遭疑,长安君成蟜叛乱,嬴政与仲父文信侯吕不韦之间的关系貌合神离,吕不韦欲除他而后快,独霸朝纲;长信侯嫪毐蛊惑太后赵姬,长袖善舞,意在夺权篡位,而他自己虽为秦国之王,可并无实权,更没有多少心腹之人可以托付。 今日这一试,或许在日后能收获些什么也犹未可知! “如你所料,背后确有不少人尾随跟踪,还有毒蜂,照你的意思,全给斩断了,城卫已开始行动,切割封锁,短时间内,他们得不到任何信息!” 路上出现的情况韩冲并不意外,他虽然自信,却绝对不会小看罗网和夜幕的能量,路上的准备,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秦使未至,嬴政暂时还不能暴露,等到李斯到达新郑,嬴政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他的诱饵了。 今日嬴政从宅院出来,一路上绕来绕去,先后换了三次马车,三条路线,最后才绕到右司马府,而所有因为韩冲这一举措露出来的尾巴,都被人一一盯死,等待他们的,就是韩冲早就布置好的雷霆一击。 此时,城卫军大肆出动,借着白天罗网的人不敢在新郑乱来,分街分巷,将那些已经动起来的小鱼小虾全部揪出来处理掉,算是给罗网和夜幕提个醒,让他们知道一下,这白天的新郑,到底是谁说了算! 试完了盖聂,韩冲便把目光转向嬴政:“韩冲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秦王为何突然冒险来新郑,你可知,此番贸然离国,对你自己意味着什么?” 韩冲的试探,充满了进攻性,与韩非截然不同,嬴政心中突然起了好奇心,这个年纪不大的韩国十公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折服鬼谷传人,更在短短的时间里,压夜幕、败韩宇,隐隐有承继储君之位,独霸朝局之势。 “不出来,又怎么能看得清楚!” 嬴政虽不曾明言,韩冲却也能猜到,嬴政此番前来,韩非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与他自己当初离家游历一模一样,不让出位置,将自身置身于险境,又怎么能引蛇出洞,所做的一切,只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王倒是好魄力,不知秦王对秦使被刺一事,有何看法?” 互相间的试探,比的就是谁先沉不住气,嬴政一脸平静的端起茶杯略作品尝,眼中却突然绽放精芒,气势逼人:“你这个问题,可以去边关,问我大秦十万铁骑!” 嬴政话音方落,韩冲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发出一阵大笑,只是,在这笑声中,却含着无边的杀气。 “哈哈秦王信否,倘若秦、韩开战,这十万先行的老秦人,至少有七成要死在韩国!” “我不相信!”秦国对外战争本就赢多输少,对韩国更是从未输过,韩冲之语,嬴政不仅不信,更觉得韩冲外强中干,不外如是。 “那秦王不妨在新郑多待些时日,卡粮道需要费些时间,我记得,年前五国伐秦,秦国损失不小,国库,并不富裕,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赵、魏两国得知秦王在韩,不知道是否坐得住,长信侯和文信侯得知此信,估计也会很开心,有些他们不能做的事,我韩冲替他们做了,他们最后只需要高举复仇大旗,便能号令秦国,再之后,秦国是姓赢,还是姓吕,姓嫪,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韩冲一番盘点,听的嬴政脸色一沉,目露杀机:“你在威胁寡人?” 嬴政突然变色,盖聂双目微沉,竟也不自觉的紧了紧握剑的手。 紫女、韩非、卫庄、张良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韩冲早有交代,嬴政来了,看就好,一切有他。 察觉到盖聂的小动作,韩冲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桀骜之意,现在的盖聂,还不是后来的大叔,心性、定力、境界,尚缺火候。 “是你先威胁我的,敬你,才叫你一声秦王,谁敢动我家人,我便要谁的命,当秦国铁骑踏上韩国领土之日,便是你与盖聂,登天之时,秦王可敢与我一赌?” 韩冲口中杀伐无边,脸上神色淡然,嬴政凌厉的双目盯着韩冲看了许久,突然展颜一笑,双目满是赞赏:“据寡人所知,韩王诸子,大都是无能之辈,你倒是颇有骨气!” “以后最好别做这种试探,若非我心中存有一丝执念,你与盖聂,走不出这座府邸!” “寡人若在新郑出事,韩国,必亡,你的家人,都将葬身在秦国复仇的铁蹄下!” “既然都是死,又何必弯下膝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无论面对何种对手,哪怕是东皇太一坐在对面,韩冲也不会如此,可面对的是嬴政,他必须半分不让,因为,他只要妥协哪怕一分,将再也无法保持现在的心境,以后只要面对嬴政,他都会心怯,这就是他现在所走的路。 这一切,来源于上一世对韩冲的影响,曾经,他有多崇拜嬴政,重生后,就有多不想面对嬴政,嬴政千古一帝的概念在他心中早已经根深蒂固,与之相敌,想要扭转乾坤,需要何等的勇气,正是因为这些年在外的游历,一次次的面对生死,才让他有了面对秦王的勇气与底气。 天涯尊者的遗产只是给了韩冲一个机会,一个起步点,韩冲的实力,韩冲的自信,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与死中,磨砺而出。 韩非、卫庄他们又何曾见过今日的韩冲,韩冲与嬴政虽不曾动武,却比动武还要凶险,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好一个韩冲,寡人向来不信传言,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韩冲锋芒尽显,宁折不弯,寸土不让,嬴政十分欣赏韩冲的这份血性与直白,这世上当面说要杀他的,韩冲还是第一人,由衷的夸赞后,却突然生出一股无穷的惋惜,先看韩非,复又将目光转向韩冲,心道:“若能得此二人相助,何愁家国不安,天下不定!” “你们,为什么要出生在韩国?” 先不说嬴政惋惜,韩冲也曾想过,自己如果出生在秦国多好,没有家国之累,没有羁绊,无拘无束的他,凭着天涯尊者留下的遗产,恐怕早就逍遥天下了! “秦王也非韩冲想象中的秦王,秦王若信得过韩冲,你我今日抛却家国之事,一醉方休,如何?” “好,明日之事,到明日再说!” 见嬴政应下,盖聂脸上不禁有些犹豫:“王上” 盖聂话还没说完,嬴政直接摆手阻止:“寡人信得过他!” 嬴政敢应,一来,他确实相信韩冲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在新郑保他周全,二来,嬴政笃定韩冲不敢把他怎么样,因为,他出事,韩国必亡,可同样的,大秦铁骑入韩,他也信韩冲会将他和盖聂拿去祭旗,就像他说的,既然都是死,又何必弯曲膝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117章 酒逢知己 宴请嬴政,韩冲自然不会随便,今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做一个了结,了结曾经的情怀,了结自己心中的妄念,了结,过往的一切,以后,他就是韩冲,韩国十公子,韩冲! 右司马府后院有一片池塘,在池塘中央,有一座约五丈高的二层楼阁,唤作明月楼,周围绿植环绕,一座跨越池塘的曲桥作为链接,池塘中,无数鱼儿正安详的游动,春意盎然。 随着韩冲行至曲桥中段,嬴政忽然停步,环顾四周景色,然后看着韩冲赞道:“想不到,你这府中居然还有这样宁静幽雅的地方!” 嬴政的称赞令韩冲有些不好意思,这地方好与不好他并没有多大概念,这座府邸他都来不了几次,从翡翠虎手里抢来的揽秀山庄他就去过一次,翡翠山庄紫女派了人过去接手打理,更是连去都还没去过。 说起来,韩冲已经拥有不少当世一流的宅院,却大部分都在闲置状态,想想都觉得尴尬,不过,相比起这些,他还是喜欢望月楼,或者城西秘密府邸,这两处是他亲手打造而出,城西秘密府邸暂时惊鲵和魏纤纤她们住在那里,他现在并不方便过去。 “还好,这宅子我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不是住军营,就是住在望月楼!” 韩冲这么一说,嬴政倒是有些好奇了:“有如此清静幽雅的府邸,为何不住,反倒要住在那喧闹之处?” 韩冲还未开口,韩非却在旁边趁机埋汰:“大王有所不知,望月楼那里有佳人相伴,何来喧闹一说,某些人,可是每日乐在其中呢!” 看了看不为所动,神情自若的韩冲,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韩冲身边脸色微红的紫女,嬴政不禁笑道:“先生,令弟如此年少俊杰,都已有绝色佳人常伴左右,先生为何至今仍是独自一人,岂不惜哉?” “哈哈秦王不愧是秦王,一会,韩冲定与秦王喝个痛快!请!” 在韩冲的映像中,一直觉得嬴政该是一个不苟言笑,霸气四溢的男人,此刻他突然发现,嬴政收敛放松的时候,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大王,您这刚来一天,怎么就跟他们” 被韩冲调侃,韩非早已习以为常,可被嬴政这样调侃,那尴尬可不是一点半点,张良、紫女等人均眼带笑意,就连卫庄和盖聂,嘴角都微微上扬。 “哈哈” 明月楼从外面看就颇为壮观,进入楼内,内部空间甚为宽阔,装饰摆设亦极为考究,清新典雅。 厅堂内,数名侍女正在一张大圆桌旁摆盘置酒,一道道精美又香气四溢的菜肴,光从菜式做工来看,明显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准备出来的,再加上在圆桌旁不远处,摆着二十坛神仙倒,都是两斤容量的酒坛 看到那些神仙倒,韩非眼睛都绿了:“老十,今天怎么舍得了,平常找你要两坛都扣扣索索的!” 顺着韩非的目光,嬴政也看到了那些神仙倒,不由问道:“韩非先生,神仙倒寡人也喝过,好是好,先生的举止,是否有些” 一谈到酒,韩非顿时来精神了:“大王有所不知,市面上那些神仙倒是不错,可这些,都是我家老十特别酿制的,平常的酒,宿醉后会浑身无力,头痛欲裂,于身体颇有损伤,这个酒喝醉了无非睡一觉,醒来后神清气爽,浑身劲力十足,神采奕奕!” “哦,此酒竟有如此奇效?” 见韩非在那边大吹特吹,韩冲忍不住出声解释。 “秦王莫听我九哥胡吹,这酒虽比市面上的好些,却也没我九哥说的那般夸张,他经常宿醉,于身体有害无益,我只好在酒中掺入固本培元的药物,若非如此,他早晚变成个酒蒙子,若非他嗜酒如命,轻佻无仪,以他之才,父王又怎会不喜他!” 韩冲虽然话里户外都是在数落韩非的不好,可这些话背后,都是对韩非的关怀,这份纯粹的兄弟之情,在王室之内,真的不多见,尤其是对经历了成蟜一事的嬴政而言,更是如此。 “先生有弟如此,实是令寡人羡煞!” “秦王谬赞,秦王请上座!” 坐下后,嬴政看了一下桌上的菜品,心中微惊,纵是他身为秦国之主,这些菜式,他大都不曾见过,光从菜品工艺和摆盘,少说得几个时辰的准备,可几个时辰之前,韩非还未曾到那座藏身小院,可那时韩冲竟已经在让人准备酒宴,再加上提前准备食材。 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此可见,韩冲对他们的行踪,韩非的能力,事情的发展,局势的变化,这所有的一切了如指掌,嬴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韩冲,此时,他才隐隐察觉韩冲的手段,竟是这般神鬼莫测! 韩冲一扬眉梢,站在周围的几名侍女便上前为众人斟酒,待侍女退后,韩冲欣然举樽:“人生一世,沧海茫茫,相逢即是有缘,但求不负相识一场,今日不论身份,不谈国事,不说烦忧,只求尽兴,一醉方休,如何?” “好一个相逢即是有缘,不论日后如何,今日,一醉方休!” 嬴政的一身,其实很孤独,少时在赵国,受尽苦难,并无好友,更遑论知己,回到秦国之后,虽然锦衣玉食,可他心里的孤独,却比以往更胜。 成蟜之乱,平息的很快,可这件事却如同一柄锋利的剑,生生刺在嬴政的心中,今日见到韩冲与韩非,怎能不令他心生感触。 再加上母亲赵姬,仲父吕不韦,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无奈,令他的心,慢慢变硬,千古一帝,名传千古,万人敬仰,可谁又能知道,嬴政的王道,嬴政的铁血手腕,是被这些人给生生被逼出来的。 可就算如此,天下一统之后,嬴政不灭六国贵族,不伤功臣,足以证明他有情的一面,君不见历代帝王,是何等的辣手无情,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只此一点,嬴政千古一帝,当之无愧 “请。” 举樽一饮而尽,嬴政闭目体会,赞叹不已:“好酒,果然与寡人喝过的神仙倒不同!” “此酒有安神、滋补、活血之功,多饮亦无害,秦王,韩冲再敬您一樽!!” “请。” “秦王,盖聂先生,能与二位相识,韩冲三生有幸,二位,韩冲再敬二位一樽!” “请!” 三樽酒下肚,韩冲神采飞扬,一边为众人介绍菜式,品尝美味佳肴,并频频举樽,众人轮番敬酒,欢快畅饮,气氛十分热络。 对于韩冲,盖聂心中依旧带着一丝防备与担忧,可看到嬴政难得如此开怀,却也不在多言 第118章 纵横合璧 于嬴政而言,韩冲确是一个很奇特的人,别的方面还有待观察,可从相识到现在,韩冲的一言一行,既让他感到一丝危机感,亦令他觉得十分舒畅、自然。 嬴政发现在韩冲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魅力,与之相处,会忘记那些烦恼、忧愁,如饮陈年佳酿,不觉而醉。 众人一边饮酒品尝佳肴,一边谈天论地,纵论古今,其乐融融,自继承秦国王位,嬴政从未如今日这般开心与痛快。 刚开始的时候,嬴政尚无法完全放开,依旧保持着那份王者气度,后来,酒至半酣时,意兴飞扬,豪气大发,也不一樽一樽来了,主动提出直接用坛。 嬴政相邀,韩冲、韩非兄弟二人又怎会不相陪,卫庄与盖聂本就海量,根本不惧,酒量最差的张良,深感众人豪情,亦舍命陪君子,几个男人起身举坛相撞,仰首鲸饮,不消多时,一坛酒干个点滴不剩,尽显男儿豪情本色。 其实,紫女的酒量也不差,本来也想来一坛,却被韩冲拦住,惹得嬴政与韩非出言调侃,韩冲脸皮厚,坦然受之,在他心里,女人喝酒可以,喝醉不行,这个,是他的底限! 一坛酒下肚,嬴政一抹嘴边酒渍,身躯略微有些摇晃,可神志依旧清醒:“哈哈痛快,寡人此生,从未如今日这般痛快,韩冲,你确是个非凡之人,寡人要与你再饮一坛,你,可敢从之?” 韩冲见嬴政彻底放开,心中无比畅快,能与嬴政拼酒,不白来这世道走一遭,今日,已足谓平生! “秦王,酒过三巡,这般喝法也无趣味,我等且缓一缓,韩冲斗胆,想请秦王做个裁判!” 嬴政从侍女手中接过酒坛,刚准备打开,闻听韩冲请求,遂按着酒坛道:“哦?你要寡人裁决何事?” 韩冲先看卫庄,嘴角含笑,眼中战意满满,又看了一眼盖聂,最后,朝嬴政拱手道:“韩冲仰慕鬼谷合纵连横之道久矣,今日盖聂先生与卫庄兄都在,韩冲想与他二位切磋一番,秦王,可有兴致一观?” 嬴政是喝高兴了不假,却并未喝醉,韩冲此举大有深意,不由转头看着盖聂,出言询问:“先生觉得如何?” 嬴政看盖聂,盖聂回了嬴政一个眼神,复看向卫庄,想看看他的意思:“小庄?” “我早有此意,他的实力,不在当年玄翦之下!” 与韩冲相处日久,卫庄怎会不明韩冲心意,自然愿意助他成事,再者,他也早想看看,韩冲真正的实力,究竟有多高,特意将玄翦抬出,也是想让盖聂能重视。 卫庄如此说,盖聂心中也是跃跃欲试,从当年卫庄的变化,盖聂便想亲自会一会韩冲,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秦国一行,错失了那次机会,今日韩冲主动提出,卫庄也同意,盖聂自然也想与韩冲切磋一番。 “既然十公子有此兴致,王上亦准许,盖聂自当遵从,只是,须确保王上安全!” 刚刚盖聂问卫庄之意,并非是问卫庄是否愿意一起,而是暗指此处此时是否安全,他虽然也喝了不少,可事关嬴政安危,盖聂丝毫不敢大意。 从开始喝酒至今,盖聂一直在暗中用内力化解酒力,保持着一定的清醒,卫庄表明可以,盖聂却也将此事挑明,切磋归切磋,他还要韩冲一个态度。 盖聂话音方落,韩冲笑道:“我知盖聂先生心中之忧,与你相同,我亦不希望秦王在韩国出事!” 说着,韩冲朝门外喊道:“烈山。” “公子。” 烈山进来后,韩冲沉声问道:“现在外面情形如何了?” 烈山躬身拱手道:“城卫已擒拿斩杀二十七人,血衣侯此时仍在将军府,钱先生已派人将右司马府方圆两百丈之内街道布控封锁,无人可以靠近!” 烈山本就身在明处,名字早已众人皆知,金锐身份隐秘,烈山以钱先生相称,韩冲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 “盖聂先生,放心否?” “公子请。” 众人从明月楼中走出,才发现此时已明月当空,后院的树影与明月倒影在水面上,别有一番风味。 待嬴政、韩非等人在楼前站定,韩冲突然腾空而起,凌空翻身,轻飘飘落在水面之上,回身看着盖聂与卫庄,右手轻抬。 “二位,请!” 韩冲踏水如平地,紫女与卫庄早已见识过,韩非、张良、嬴政、盖聂四人却并未见过,面面相视,不由一惊,心中酒意都好似消解了许多。 刚刚饮酒之时,韩冲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古今经典,奇闻趣事,无不信手拈来,令嬴政已是欣赏不已,如今再看到韩冲绝艺,更是由衷赞叹。 “好身法,好修为,韩非先生,令弟,文武双全,确为当世奇才!” 嬴政叹为观止,韩非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大王,我只知他武艺不差,他这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见!” 张良与他们不同,他虽未见过韩冲真正出手对敌,可从韩冲平日里教授自己武艺,与卫庄切磋,也能猜测一二,倒也还稳得住。 “锵!” 盖聂脸色凝重的看了卫庄一眼,拔剑在手:“敢问公子剑在何处?” “锵!” 盖聂见韩冲空手,故有此问,卫庄与韩冲切磋不下数百次,他已经感觉到韩冲气势在慢慢攀升,鲨齿出鞘,冷声提醒道:“在水里!” “轮回、六道!” 卫庄话音方落,韩冲所站之处突然暴起千层浪,水中游鱼被这股气浪排开,韩冲一声轻喝,两条水龙自水中翻腾而出,一柄黑色战刀,一柄白色宝剑,被龙爪抓出水面。 这一番景象卫庄与盖聂还好,倒是把旁边观战的吓了一跳。 “轰、轰、轰” 韩冲突然爆发的气势威压铺天盖地而来,盖聂、卫庄默运鬼谷吐纳术,聚势相抗,三人气势相交,发出一声声如同海浪翻滚时的海浪拍空声。 嬴政等人离得其实已经有一段距离,却人被三人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所笼罩,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开几步。 左手剑,右手刀,韩冲双目闪过一道精芒:“卫庄兄,盖聂先生,莫怪韩冲没有预先提醒,韩冲今日全力以赴,二位还请认真些!” “你认真最好!” 韩冲的提醒反而激发了卫庄的绝强战意,身形一闪,跃上半空,鲨齿剑在空中留下一道红芒。 平日切磋,卫庄多少有些留力,今日见韩冲居然将从未露过的剑也拿出来,明显是要拿出全力。 既然如此,卫庄自然亦全力以赴,身躯腾空,鲨齿剑将至未至之际,锋锐无比的剑气已将韩冲身周全部笼罩,翻腾而起的水浪亦被卫庄这绝强的气势悉数压下。 卫庄一动,盖聂亦配合卫庄攻击,足底轻踏,双手持剑,身体旋转进,身躯穿过水面时,并在水面上借力而进,旋转的气势带动周围空气,将水面犁出一条宽阔的水道。 “来得好!” 卫庄与盖聂一上一下,韩冲瞬间将功力提升至极限,双臂一展,一股无比坚凝的气罡以自身为核心向四方扩张,与二人之势相抗。 平时面对卫庄,韩冲虽有些许压力,但并不算很大,可鬼谷二人这一联手,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此时,他终于亲身体会到玄翦当时的感觉 第119章 势均力敌 韩冲、盖聂与卫庄同时催动全身功力,气劲暴涌,互相牵扯之下,后院内顿时如狂风席卷,气流暴动,猎猎作响 “轰” 剑气、刀罡如千军万马,天地亦因三人这一击而黯然失色,凌厉猛恶的气浪席卷向四面八方,脚下的水面卷起层层水浪,水中游鱼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 纵、横是两人不假,可韩冲左手剑有剑意,右手刀有刀罡,虽是一人,其实也可算作两人,再加上韩冲深不可测的功力,对上盖聂与卫庄的起手合击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卫庄与盖聂师出名门,修炼的都是鬼谷吐纳术,可因为纵横抉择之道,二人走的却是不同的道路。 但是,拼底蕴,韩冲亦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按常理来说,韩冲也可算作是天涯尊者之徒,所修功法层次远超当世,比他二人要高,再加上韩冲在位面隧道穿梭时先修十年锻魂之术,母体中再修阴阳诀,已占尽修炼先机。 人类身体是很奇妙的,在母体中孕育时,不食五谷,不见血食,先天经脉俱通,晓梦天生道体,千年难出,那也不过是天生八脉齐通,修为进境已是逆天。 韩冲比晓梦更夸张,胎儿在母体中成型时,韩冲便已开始修行,借天地之灵气,藴养体魄,完美保留先天之体,论修行资质,韩冲比之晓梦更甚一筹。 再加上韩冲得天独厚的功法,常人无法比拟的人生经历,前期修行,进境一日千里,游历时更是挑战百家高手,集众家之所长,以突破自身。 十数年过去,此时的韩冲,论修为,比之鬼谷、东皇、荀子等宗师级高手依旧仍有一段差距,可在宗师之下,能独自与韩冲一战者,天下间已是屈指可数。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韩冲在水面上暴退近三丈,而卫庄与盖聂,被这股对冲之力双双撞至岸边,方才止住身形。 “再来!” 稳住身形,韩冲踏水横渡,回至原位,轮回刀,六道剑齐齐高举,网状似的无形气劲瞬间弥漫开来,将整座后院全数笼罩。 切身感受到韩冲的气势,盖聂冷峻的面容微微动色,宝剑一挥,眼神中战意凛然:“公子为何不攻?”韩冲比他们更快稳住身形,却并未趁势而来,所以,盖聂才有此一问。 刚刚那一击,韩冲并不好受,以他对卫庄的了解,卫庄刚刚已拿出九成功力,盖聂与卫庄在伯仲之间,应该也差不多。 二人联手这一击韩冲看似轻松挡下,实则亦有些难受,体内血气翻涌,内息运作被锋锐的剑意扰乱,不得不略作调整。 “我若攻,便不是切磋了,二位尽管放手施为,挡不住时,韩冲自会后退脱身!”韩冲本意就是切磋,自然没必要以对敌的战斗方式来面对他二人。 见韩冲如此说,盖聂心中顿时放下心来:“公子且小心了!” 刚刚卫庄先手未能夺占上风,这一次,盖聂率先出手,只见盖聂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原地。 夜空中,一道白线掠过,眨眼之间,居然已经到了韩冲近前,手中蓝色剑芒似慢实快,天地之势,仿似都被这一剑所挟,变得慢了许多。 “铛。” “铛、铛、铛” “好剑法,此剑已近于道,盖聂先生不愧是鬼谷传人!” 盖聂过来,卫庄不动,感受到盖聂这一剑的剑意,韩冲精神一震,右手持刀背后,六道剑破空横削,一声金铁交铭的刺耳声过后,双剑连环交击,撞击声不绝于耳,二人出剑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一片白蓝相间的剑幕,看的人眼花缭乱。 韩非没有武艺傍身,观看这种高水准的战斗就很难受,只凭肉眼根本跟不上他们的动作,听着双剑交击时如风雷般的声音,心跳都快了许多。 反观嬴政、张良与紫女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互不相让的二人,看的如痴如醉。 数息之间,韩冲与盖聂已相拼近百剑,盖聂第一次与韩冲交手,不明韩冲底细,突然间,韩冲极速挥动的左臂十分诡异的忽然慢了下来。 可就是这轻飘飘慢悠悠的剑势,竟将盖聂的攻势封挡,韩冲藏在这一道剑意中锋锐磅礴的劲力将盖聂震得空翻而退,而韩冲却仅后撤一步,踏起些微水浪,转瞬间便平息。 盖聂再次被震回岸边,卫庄冷声问道:“如何?” 快速看了一眼卫庄,盖聂复盯着那道站在水面上的身影,由衷赞道:“确实很强,小庄,十公子功力,确不在玄翦之下!” “刚刚,他只是单纯以剑意相抗,还未曾动用招式!” “一起!” 盖聂与卫庄虽然走的路不同,可毕竟是多年的师兄弟,互相之间已十分了解,盖聂话音刚落,二人同时腾空,一左一右,朝韩冲包夹而去,鲨齿与蓝剑拉出两道绚丽的弧线,分斩韩冲两侧,剑势如虹。 “井中八法,方圆!” 师兄弟联袂而来,韩冲眼中精光大盛,不再做丝毫保留,虽不出底牌,却将体内功力催至极限,一声轻喝,六道剑画方,轮回刀画圆,在身体两侧卷起两堵螺旋罡劲,如同一堵坚固的堤坝,将卫庄与盖聂截住。 六道剑以方破势,轮回刀以圆破技,他二人攻的狠,韩冲守得稳,拼了个不相上下。 韩冲并不喜欢防守,挡住攻势后,骤然爆喝一声,体内阴阳之气牵引融合,踏水旋身,双臂一震,无数剑花刀影浮现,如同两张巨网,将卫庄与盖聂罩住。 韩冲剑法刀势快绝狠辣,于三人近乎贴身狭窄的空间中生出无数变化,强如盖聂、卫庄亦被这突然的变招,打了个手忙脚乱。 盖聂与卫庄在魏家庄与玄翦一战,便已有过联合作战,此时的他们比之当初更强了很多,虽惊不乱,掌中剑挥舞成风,在身前形成一堵剑气盾墙,迅速稳住阵脚。 四刃再次相撞,并未如方才那般突然分开,三人均是当世一等一的青年高手,摸清楚对方的基本实力后,顿时火力全开。 水面上,三人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残影重重,轮回刀、六道剑在韩冲的操控下,招招不离卫庄与盖聂全身身,快若雷霆,剑影刀身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黑白相间的弧形轨迹,上下飘忽不定。 卫庄与盖聂以二敌一,亦毫不逊色,鲨齿与蓝剑交替浮现,或攻势如潮,剑势如浪,或守如磐石,风雨不透,随着战斗的白热化,三人的身形在水面上移动的越来越快,刀芒剑影不停的闪耀,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令站在明月楼前的嬴政、韩非等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第120章 合纵连横 张良与紫女还好,他俩实力不弱,还能跟上韩冲他们的速度,嬴政虽习武,却并非专精此道,勉强能看个大概,韩非此时只能看到红、蓝、黑、白四色在夜空中一次次对撞。 兵刃相交,火花四溅,还有那连绵不绝,犹如打铁般的金铁交鸣声,听的人心碎欲裂。 强忍着那股恶心欲吐的感觉,韩非突然回身,抓住站在身边不远处凝神观战的烈山,恶狠狠的问道:“这就是他的真正实力么?” 看着韩非几欲发狂的眼神,烈山极为凝重的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缅怀、崇敬之色:“不是!” “什么?” 也不怪韩非大惊失色,鬼谷弟子联手居然都未能压制韩冲的锋芒,这天下间,还有几人能如韩冲这般耀眼? “此事烈山不便多说,九公子可以直接去问公子!” 回身看着水面焦灼的战局,韩非不禁低声呢喃道:“我要是能问出来,就不问你了!” “公子不说,烈山不敢妄言!” “这家伙” 就在这时,缠斗不休的三人突然分开,盖聂与卫庄抽身而退,站在曲桥上略作回气,刚刚一番极速拼斗,对他二人消耗不小。 反观立身水面上的韩冲,呼吸稍稍有些急促,周身气势融于天地,不断地波动起伏,眼神中的战意亦愈发的旺盛,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韩冲此时,明显已经打出了野性。 不过也可以理解,自回国之后,韩冲从未全力出手过,难得有这样的顶尖好手切磋印证,怎能不令他兴奋若狂。 站在曲桥上,盖聂一边运起鬼谷吐纳术全力呼吸吐纳,一边镇住体内如骇浪般翻腾不已的血气:“有如此对手,难怪你精进如飞,以他的心性修为,再有数年,这天下间,谁还能是他的对手?” 缓缓吐出腑内浊气,卫庄带着丝丝敬意望着水中那道身影:“同龄之中,再无如他这般惊才绝艳之人!” 卫庄与盖聂谈什么韩冲并不在意,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千载难逢,应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盖聂先生,卫庄兄,以韩冲愚见,再打下去,难以终了,酒还没喝完,韩冲曾偶然听闻二位合纵连横之道,早有心领教,我们一招定胜负,不知二位尊意如何?” 与韩冲切磋,盖聂心中十分痛快,此时,他对韩冲提防依旧,却不免生出几分敬意:“公子既有此意,我二人怎敢不从,只是,此招过于强横,在下担心” 盖聂的欲言又止,韩冲怎会不懂,动漫中,鬼谷纵横水墨画一开,黑白双龙一现,那就是秦时、天九的战力天花板,他又怎会小觑。 “盖聂先生放心,韩冲最是怕死,自问是天下第一等的惜命之人,先生尽管放手施为,若力有不逮,韩冲定会逃命!” “公子说笑了!”韩冲如此说,盖聂顿时放下心来,扭头看着卫庄:“小庄?” “可。” 卫庄点头应下,盖聂看着韩冲再次提醒:“如此,公子小心了!” “好!” 韩冲话音方落,卫庄神色一凝,右臂横剑,左手并指如剑,在鲨齿剑身快速一抹,鲨齿剑剑身轻轻震颤,忽然绽放出无比炽热的红芒,盖聂俊脸如冰,竖臂立剑,同样并指一抹剑身,二人一同蓄势,天地受他二人气势牵引,顿时风云变幻,风雷阵阵,声势极为骇人。 天地变色,二人气势惊人,韩冲眼放异彩,心神一动,体内阴阳之气逆转,一股鲸吞天下的气势忽然自韩冲身上涌现,如滔天巨浪,连绵不绝的向四面八方翻涌席卷。 在韩冲真气加持之下,轮回刀绽放诡异黑芒,令人头晕目眩,六道剑白芒闪耀,如贯天白虹,黑白相间之下,竟慢慢相融,呈现出灰蒙混沌之色,韩冲周围的空间突然变得扭曲变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蔓延,天地万物也似要被这股灰气吞噬殆尽。 “百步飞剑!” “横贯八方!” 韩冲气势惊天动地,盖聂与卫庄强压下心中惊意,卫庄一脸战意的高高跃起,神态凛若天神,一条黑色巨龙忽然出现,龙嘴大张,龙目精光闪闪,从上而下,朝着韩冲飞去。 盖聂手中蓝剑化为一道蓝色匹练,如九霄雷霆,身躯随剑而来,白色巨龙应势而出,以一往无前之势随黑龙一道飞向韩冲。 “来得好!” “轮回八法第八式,六道轮回!” “阴阳七绝第七式,九龙啸天。” 终于亲眼得见鬼谷水墨画真正威力,韩冲脸上兴奋若狂,修长的身躯如剑如刀,锋芒毕露,高声喝出招式,身躯踏水而进,刀剑齐出,凝聚已成的灰蒙之气以螺旋之势向卫庄与盖聂反卷,水面上突然窜起九条水龙,如九条狂龙翻江倒海,引起滔天骇浪,齐齐冲向黑白巨龙 “轰、轰、轰” 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击,引发连环爆响,直如天地末日,地裂天崩,狂猛的罡风劲气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四面八方,漫天水浪翻涌奔腾,瞬间淹没周围的空间,下方池塘水面在这惊天一击之下,炸出偌大的空洞 “快退。” 最后这一击,威力实在太过惊人,猛烈的罡风波及到韩非、嬴政等人,紫女与张良齐齐上前动手抵御这股余波,同时高声示警。 有紫女和张良在前,嬴政借机拽着韩非向后飞退,罡风袭来,韩非被吹的脚步颠倒,被嬴政拖着向后飞退,狼狈不堪 待得余波散尽,众人忙寻找对战的三人,刚刚那一击委实太过惊人,他们哪还有闲心关注谁胜谁负,只担心在这一击之下,别有人受伤受损 “我” 看着一片狼藉的庭院,韩非双目瞪得溜圆,呐呐无言,不知该如何表达,盖聂与卫庄跌落在曲桥上,横木断裂,二人拄剑起身,看情况并无大碍。 “兄长呢?” 环顾四周,张良脸色微变,卫庄盖聂找到了,韩冲此时却不见人影。 紫女比张良更急,余波减弱,她便飞身跃至曲桥横板上:“公子?” 紫女神色慌张,卫庄极为难得的出言安慰:“放心,他比我们好多了,刚刚他借势躲入水下,根本不曾受到波及!” 卫庄说这话时,语气中居然有些不忿,韩冲这家伙太贼了,估计是早就算好了躲避方式,他们师兄弟被狂猛的气劲掀飞,撞断好几根曲桥护栏跌落桥上,别提有多狼狈了,虽然伤势不重,可也不好过,体内气息紊乱,血气翻腾不止,且得调息一会方能平复。 “哗啦” 卫庄刚说完,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从水面跃出,落至桥上,伸手将紫女拥入怀中,轻拍紫女后背:“放心,我多惜命啊!” 确认韩冲无事,紫女顿时放下心来,见卫庄与盖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与韩冲,迷人的俏脸飞上两朵红霞,忙从韩冲怀中脱身而出。 韩非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出言埋汰道:“这小子,害我这么担心,他倒好,居然一出来就去安慰紫女姑娘,重色轻兄!” 张良在旁闻言,不由神色怪异的调侃道:“哈哈韩兄如此不忿,你也找一个啊!” “子房,你” 能亲眼见此一战,足慰平生,盖聂等三人无事,心情愉悦之下,嬴政也在旁边跟着补上一刀:“寡人亦觉得子房所言甚是有理!” “大王,您” “哈哈” 第121章 似醉非醉 一场龙虎之争,不论是切磋的韩冲三人,还是观战的嬴政等人,均心满意足。 也没人在乎谁输谁赢,架打完了,院中自有仆人收拾,韩冲拉着嬴政、韩非等人返回明月楼中继续饮酒。 心情舒畅,自是开怀畅饮,正应了那句老话,酒逢知己千杯少,再次回来,也没人拿樽,忒小家子气,直接对坛豪饮。 随着时间流逝,桌下的空坛子越来越多,几个男人喝的眼神迷离,身躯晃晃悠悠,脚步踉踉跄跄,方肯罢休 几个男人喝的一塌糊涂,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没个样子,俨然算是女主人的紫女指挥仆从、侍女将脚步不稳的盖聂与嬴政送去偏院客房安歇。 待他们走远后,烈山忽然出现,从一个瓷瓶中取出两枚褐色丹药给真喝醉了的张良和韩非服下。 有真喝醉的,自然就有没醉的,自烈山进来后,韩冲与卫庄迷离、朦胧的醉眼突然恢复清明,互视一眼,微微点头,并未说话。 韩非和张良服下解酒药,过了约盏茶时间,酒劲消散,迷离的双目缓缓恢复清明。 清醒过来后,张良忙整束衣装,起身朝韩冲拱手行礼:“良,多谢兄长!” 韩冲微笑着摆手示意,让张良坐下说话。 韩非醒来后,摇了摇脑袋,突然一脸凝重的看着韩冲提醒道:“老十,秦王是真有些醉了,盖聂,跟你俩一样!” “盖聂身负嬴政安危重责,小心一些是正常的,无妨!” 想起刚刚的情形,韩非心中仍心有余悸,忍不住埋怨道:“你今日除了想引蛇出洞,恐怕,还有些敲山震虎的意思,你今夜太过冒险,你就不担心秦王一回到咸阳后直接起兵攻韩?” 面对韩非的质问,韩冲并未回答,韩非现在脑袋没全醒,多说无益,此刻,他反而起了考教张良的心思:“子房,你说说看!”刚刚喝酒韩非是没收住自己,那叫一个豪爽,张良却一直有意识的控制自己。 闭目将今日之事在脑海中细细过了一遍,张良突然睁眼,双目异常明亮,心中已激起千层浪。 “以弟愚见,今日兄长与盖聂先生和卫庄兄切磋,目的有三:一,兄长想借此战给罗网和夜幕传递一个信息,右司马府有高手镇守,令他们心有忌惮,不敢贸然前来刺探,此为虚实之计;二,新郑近日龙蛇混杂,各方密探遍布,刚刚那一战惊天动地,有心人,自然会耐不住,只要他们动,就会露出马脚,此为引蛇出洞。 三,今日接秦王前来,兄长先以偷梁换柱、打草惊蛇之计诱使藏于暗中之人现身,再以瞒天过海之计并辅以雷霆手段将一切斩断,刚刚秦王又亲眼目睹兄长力战鬼谷传人联手而不败。 如此谋略、手段,秦王心中定会视兄长为大敌,回国后,恐怕就要着手清理秦国朝堂,与文信侯、长信侯争权,待秦王肃清朝野执掌秦国大权,必会兴兵全力攻韩;秦早有灭韩之心,兄长此番行连环计,是为拖延时间,给韩国争得喘息之机!” 张良侃侃而谈,听的韩冲喜笑颜开,张良的成长速度委实惊人,照此下去,不消几年便可大成,他日有此良助,何愁大事不成! “好一个张子房,不消几年,这天下间,将再出一凌然绝世之才!” 韩冲如此夸奖,可见对张良寄予厚望,张良红着脸起身行礼:“兄长谬赞,良,愧不敢当!” “诶,为人虽不可狂傲,却也不可过于自谦!” 摆手示意张良坐下,韩冲复看着韩非说道:“九哥,我现在可以确定,嬴政此番秘密前来新郑,一是为你而来,二是引蛇出洞,三,则是为了探我虚实!” 韩非还没说话,卫庄反倒先开口:“有你在,他哪都别想去,嬴政求才的目的算是废了,罗网异动,目标很明确,嬴政以自身为饵,将藏在秦国朝堂的暗流,引到了明面上,今日,你手段尽显,主动将自身虚实送了过去,令他起了忌惮之心,必先稳朝局,你与他,谁先稳定朝纲,谁就能占得先机!” “卫庄兄所言不错,老十,这储君之位,你要尽快坐上去了!”卫庄之言一针见血,嬴政虽无实权,可毕竟是秦国之主,占据大义名分,要想与其抗衡,韩冲必须先将储君之位拿下,稳定朝纲,方能与之相争。 卫庄与韩非话里的意思韩冲自然也听明白了,微微皱眉思忖一番,突然展颜道:“卫庄兄,你明日拿着蛊母,与天泽演一场戏,把红莲接回宫,小心些,别让那丫头看破!” 韩冲一说,韩非突然指着他一脸嫌弃的笑道:“臭小子,心眼真多,白亦非知道了此事,恐怕就坐不住了,你这是要把夜幕给逼上绝路啊!” “我要是不比别人多长十个八个心眼,岂能活到今日!”略显嫌弃的瞥了一眼韩非,韩冲转头看向张良,轻声叮嘱:“子房,一会回府,有劳你告知相国,李斯不日到新郑,必持强而欺,朝堂之上,相国大人无需理会此事,由九哥出面料理他即可!” “是,兄长!” “卫庄兄,明日接回红莲,你和九哥一起送她回宫!” “就你精!”送红莲回宫,韩冲却不出现,是为让功,以韩安之能,自然会联想到这一点,更何况,还有红莲这一层,届时,该有的封赏,绝对少不了,韩冲再推辞一番,许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调侃韩冲一句,韩非突然很是认真的盯着韩冲提醒道:“先说好啊,你当上太子不许在我面前摆谱儿,别指望我会给你行礼!” “想得美,亏你还跟着老师多年,君臣纲常,学哪里去了?再说了,师弟,你还欠为兄一个见面礼呢!” “去去去,烦人!” “哈哈” 众人散去,卫庄连夜跑了一趟毒蝎门,天泽对白亦非恨之入骨,卫庄又将蛊母带来,足见诚意,欣然接受。 在毒蝎门时,卫庄还特意去看了一眼红莲,见她正活蹦乱跳的和焰灵姬拼斗,便悄然离去。 从毒蝎门出来后,卫庄并未回望月楼,转身往城卫中军大营而去 第122章 棋手棋局 一夜无事,嬴政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睡得如此舒服,居然是在异国他乡! 客房内已备好一应洗漱用具,牙刷、牙粉等奢侈品已成为七国间上流贵族的标配,这些都是各国贵族生活的必需品,价格也不算贵,可架不住消耗量大,是韩冲对外收入的主要来源,技术垄断,就是这么豪横! 洗漱收拾一番,开门便见盖聂抱剑守在门外,嬴政心中很是感触,自从盖聂成为他的剑术教师,他心里的孤独,缓解了不少,他们虽是君臣,可有些事,嬴政却能说与盖聂听,比起以前一个人独自承受,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 “王上!” “昨夜有劳先生!” “此乃臣分内之事!” 嬴政看了看周围,发现这座偏院明显就他二人居住,不由问道:“他们呢?” 盖聂抱剑回道:“小庄得到红莲公主的下落,去安排营救事宜了!十公子他们已经起身,来过一趟,王上当时还在熟睡,就先离去了!” 嬴政听后,不禁飒然一笑:“哦,寡人刚住到右司马府,红莲公主的下落就找到了,也未免过于巧合了些!” “文信侯派使臣来韩国联姻,王上嫁妹,红莲至秦,本就不算机密,韩冲十分宠爱红莲公主,不愿红莲公主远嫁,自然要使些手段!使臣被刺,联姻之事难成,红莲公主,自然可以回宫了!” 从秦使被刺,到红莲遭截,再到韩冲与韩非不着急的态度,还有天泽出现的时机,把这些串联起来,对盖聂和嬴政而言,真相并不难猜。 就算盖聂不说,嬴政也猜到大概,摇头而叹:“他倒是磊落,生怕寡人不知道!” 其实,韩冲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弄得过于复杂,他的态度其实很明确,我就是不想妹子嫁过去,人是天泽杀的,死在两国边境,打官司你们不占理,开战你们没理由,强开,你们家底不允许,当前形势也不允许,所以,秦使死了就死了,最好别来找我的麻烦! “王上,臣以为,韩冲此举不单单只为联姻一事,依臣所见,亦有针对夜幕之意!” 嬴政在脑海中将与韩冲见面以来的一幕幕重新过了一遍,突然问道:“先生觉得,韩冲配云漪如何?” 异人回国,曾再娶,诞有一子一女,长安君成蟜,已叛乱身死,嬴政手足,只剩云漪公主赢莹,赢莹比他小五岁,年方十五,年龄与韩冲正相当,赢莹身居后宫,不干政事,因此,与嬴政之间,关系也算亲厚。 云漪公主知书达理,身姿动人,国色天香,精善弈棋之术,是秦国王室中有名的才女,秦国公族青年一辈,不少人都在打她的主意,吕不韦欲将赢莹嫁至韩国,实是想借婚嫁之事,将韩冲骗至秦国,届时,韩冲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吕不韦提出此议,嬴政本不想答应,怎奈吕不韦态度强硬,他有力难使。 “臣不敢妄言!” “抛却家国之别,韩冲之才,当为云漪良配!”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一名侍女自院外而来。 这名侍女本是过来看看嬴政醒了没,看到嬴政与盖聂在院中交谈,便缓缓而来。 “奴婢见过贵人!” “何事?” “公子已在后厅为贵人备好早膳,请贵人移步后厅用膳!” “走!” 待嬴政用过早膳,韩冲带着他在府中溜达,就算府里景色不错,可也经不住转,溜达了一圈,突然发现没啥事可干,韩冲想了想,不由问道。 “秦王,委屈您住在舍下,左右四下无事,不知秦王可有兴致与韩冲对弈几局?” 瞎转悠一通嬴政也觉得无趣,韩冲相邀,欣然从之。 “公子棋艺非凡,寡人早有耳闻,棋在何处?” “秦王,请!” 时间是最值钱的,可也是最不值钱的,当嬴政与韩冲沉寂与棋局中时,根本不知时光的流逝,直至夜已深沉,韩非、卫庄联袂到府,二人仍沉寂在棋局之中。 刚到右司马府,烈山便告诉韩非与卫庄,韩冲与嬴政下了一天的棋,自从进入后院玲珑阁,就再也没出来过,盖聂也在里面,看了一天。 进入玲珑阁,韩非见二人正杀的难分难解,上前低声道:“韩非见过秦王。” 听到韩非的声音,嬴政难得从棋局中脱身而出:“先生忙完了?” “就跟着卫庄兄跑跑腿,也不算忙!” 回了嬴政一句,韩非看着棋局笑道:“听府里家宰说,秦王与我十弟对弈了一天,午膳都是匆匆对付了几口,不知战况如何?” 韩非问的这么直白,嬴政脸上颇有些尴尬:“令弟棋艺超群,寡人寡人到现在还没赢过!” 嬴政棋力不差,可面对韩冲这挂b,委实难为了他,连荀子这种人老成精的宗师级高人都被韩冲算计,他输那么几局,也就不奇怪了! “没赢您都能这么废寝忘食?” “寡人虽然没赢,但是,每一局,寡人都有突破,这样的棋局,才有意思!” 嬴政边说边落子,韩冲也不插话,等到二人谈完,韩冲捻起一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轻声问道:“红莲送回去了?” “嗯,丫头受委屈了,你明天进宫去看看她!”韩非一边说,一边看着棋面局势,心中暗笑,韩冲刚刚那一子落下,此局胜负已分。 从盘面来看,嬴政输一子,现在,韩非终于明白嬴政为什么一直输还能这么起劲儿了。 “好!” 韩冲的光明磊落,韩冲的棋力都让嬴政十分赞赏,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对手。 “果然好手段,寡人又输了!” 嬴政一语双关,韩冲自然也不含糊:“秦王心在天下,这小小棋局,不在秦王思虑之内,否则,韩冲又怎会是秦王的对手!” “公子虽身在局中,却也是执子之人!” “秦王,天色已晚,韩冲腹中饥饿,一起用晚膳如何?待用过晚膳,秦王若还有兴致,韩冲定奉陪到底!” “今日不了,晚膳后寡人想休息了,待寡人思虑一夜,你我明日再战!” “好,秦王,请!” “请!” 红莲失踪,韩安昏厥,朝野震动,红莲回归,却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 昨夜卫庄暗中联系天泽,回到军营后,便即刻调动军马,提前做出安排,今日夜间交易之时,卫庄将蛊母交给天泽,而天泽放红莲归来,红莲到达卫庄身边时,近千名城卫突然出现在毒蝎门周围街道,将天泽等人团团围住。 安排人送走红莲,卫庄与天泽在毒蝎门演了一出“双簧”天泽率麾下四人大战卫庄,声势惊人。 据各方密探亲眼透露:天泽等人实力虽然不差,却不敌卫庄掌中妖剑鲨齿,苦斗良久,渐渐落入下风,天泽等人拼死反击,“击杀”数百名城卫,最终成功脱身 不管真相如何,结局已经注定,卫庄虽然没能抓住天泽,好在将红莲“救回”这件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毒蝎门大战,天泽等人脱身而逃,红莲获救的消息经有心人传递,没一会儿便传遍整座新郑。 得知此事,白亦非已经确定,韩冲与天泽已暗中勾结,而闯入密室的人,必是韩冲无疑,这件事,也让白亦非彻底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借罗网之力,将韩冲除掉 红莲回宫,身体欠佳的韩安如吞仙丹,顿时病灾尽去,当即重赏送红莲回宫的韩非与卫庄。 问及韩冲时,韩非称韩冲正在料理此事首尾,追查逃走的天泽等人踪迹,再加上红莲在旁挽着韩安替韩冲说话,韩安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123章 深宫夜谈 红莲平安归来,韩安精神大好,当夜,安抚完红莲后,直接摆驾月华宫。 刚刚虽然是卫庄与韩非将红莲送回,可韩安心里清楚,韩冲在此事中,肯定也是出了大力的,当然了,在韩安心里,他是这么认为的 “王上,该吃药了!” 李鸢端着一碗药羹,盈盈走到床榻前,韩安刚刚沐浴更衣,着宫中女医官推拿一番,此刻正趴在塌上,闭目享受女官推拿过后的舒爽。 翻身而起,韩安主动伸手接过汤碗,以眼神示意李鸢坐在旁边:“月华,近几日,老十可曾入宫?” 坐在塌上,李鸢轻轻摇头回道:“红莲出事,冲儿一直在外,臣妾已有多日不曾见他!” “朝中事务繁忙,冲儿又兼顾多处,你要多体谅!”韩安先用勺子舀着喝了两勺,然后将碗中药汁一饮而尽:“只是,有些委屈你了!” 韩安近日身体欠佳,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但他也知道,韩冲商业一摊子,卫城建设,还有隶属右司马的职事,再加上红莲出事,这些事情全都压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轻松。 “冲儿能为王上分忧,臣妾心中欢喜,怎会觉得委屈!”李鸢接过空碗,温柔一笑:“既是儿,也是臣,也该他为王上分担些了,只是,冲儿毕竟年龄还小,又多年在外,性情不稳,行事欠缺火候,臣妾还望王上能给些冲儿力所能及的差事,让他多历练历练,等他再长进些,再委以重任!” “嗯?”韩安将李鸢手里的碗放至床沿,伸手轻轻握住李鸢双手,目含关切:“月华,你在担心什么?” 韩安这么问也是发现李鸢话里有话,看意思,李鸢明显是希望他别过于重用韩冲。 “有王上看顾,臣妾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李鸢虽然面带笑意,但说到后来,声音却不免慢慢低了下去。 “说到底,你还是担心冲儿!”韩安笑着轻轻拍了拍李鸢后背,示意她靠近一点,“月华,你是不是为寝宫一事担心?” 李鸢闻听,转头看着韩安欲言又止,双眸慢慢变红,忙将头微偏。 “你啊”韩安看着李鸢一声轻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那晚冲儿是莽撞了些,可毕竟事出有因,姬无夜将你拦在阶下,冲儿至孝,不怒才是怪事,事后,姬无夜不也没说什么么,寡人也不曾怪他,你又何必” “大将军不说是大将军有度量,王上不怪是宽恩于他,王上对冲儿宠爱有加,可过犹不及,臣妾担心冲儿恃宠而骄,以后王上以后还是少疼他一些的好!” 不得不说,李鸢久居宫中,说话做事分寸拿捏的极好。 韩安眉头一皱,心中宽慰的同时,也有些不满,李鸢虽然一片好心,但是,韩冲事事以他这个父王为重,以国家社稷为重,这朝野上下谁看不出来,若是贸然减了恩宠,天下人该怎么看他。 “你这是什么话?寡人宠爱冲儿,那都是因为冲儿从小就孝顺、懂事,自冲儿回国,做事勤勉认真,又事事以国家为重,替寡人处理了许多事务,从未出过丝毫偏差,宠他,是因为他受得起这份宠,这是他应得的,寡人何曾偏袒过?” 韩安面带不愉,李鸢微微垂首,不再多说,无言地揉着韩安的手腕,只是,那双深如秋水的双眸中,含着淡淡的愁色。 “唉,寡人知道你担心冲儿,怕他走偏了,寡人答应你,以后多看着他些,如何?” 李鸢微微抬头看着韩安,双眸中带着些许忐忑与希冀:“王上,要不要不给冲儿把亲事定了,这孩子现在心思重了,有些话也不与臣妾说了,可臣妾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心事。 既然他喜欢那紫女,依臣妾看,不如让他娶过府,正妻名分,以她的出身确是差了些,可既然冲儿中意,便给她个侧室的名分,成了家,也能让冲儿定下心来,臣妾平日里多教教那紫女,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帮衬着,也能让冲儿收收性子!” 韩冲与紫女之事,在新郑已经不是秘密,有姬无夜推波助澜,这事在后宫之中也已传开,李鸢虽居深宫,知道此事,并不奇怪,对于此事,韩安倒也没多想,再者,李鸢所说,也有一定的道理,韩安心里,倒是颇为认可。 韩安也着人打探过,紫女的身份是差了些,可姿色过人,能力不俗,为韩冲打理商业事务井井有条,更曾协助张开地稳定新郑,安置受灾百姓,于韩冲而言,却是个贤内助。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紫女寡人也听说过,虽出身低微,却帮衬冲儿打理不少事务,前些日子新郑大火,百姓受难,她协助张开地稳定局面,安置受难百姓,出力甚多!” 说完紫女,韩安突然想起另一个人,不禁拍了拍李鸢的肩膀道:“说起这件事,寡人倒想起来了,冲儿游历时,与一女子相互爱慕,那女子出身阴阳家,虽不是王亲公族,却也是名门出身,前些时日,冲儿曾与寡人说想娶她为妻,纳紫女为妾,寡人也应了,既然你也有此意,寡人明日着宗府选个日子,便给他办了!” 听韩安如此说,李鸢从韩安怀中起身,大礼拜谢:“臣妾代冲儿,谢王上厚恩!” “诶,快起来,说的好好地,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你不用担心,先不说这些年冲儿为寡人分忧,事事给寡人长脸,寡人就是偏宠冲儿,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将李鸢轻轻扶起,韩安拉着他坐在塌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寡人不仅宠他,更宠你,锋儿虽然还小,可也是个勤勉、孝顺的好孩子,你为寡人教出两个这么好的儿子,更受得起寡人这份宠!” 李鸢轻轻靠在韩安怀中,轻声呢喃道:“臣妾入宫也有些年了,见多了宠辱兴衰,臣妾只一心侍奉王上,冲儿和锋儿,是王上平日提点和王宫教师之功,臣妾不敢居功!” 第124章 大殿舌锋 “哈哈若没有你这样贤良淑德的母亲,寡人又怎会有这两个品貌绝佳的儿子!” 韩安笑着伸手将她颊边的散发捋回耳后,忽然话锋一转:“等冲儿再进宫,你跟他说说,面对王室宗亲固然要礼数周全,朝中臣子过府,也不好总拒之门外” 韩安说这事儿也不是毫无来由,韩冲回国数年,身居要职,执掌兵权,更手握韩国商业命脉,不少王室公族眼热韩冲那些赚钱的生意,寻思着看看能否入个股什么的,朝中官员是因为韩冲深得韩安宠爱,炙手可热,多少人想巴结他,趁机攀个高枝。 韩冲担心韩安疑心,与王室宗亲礼数不差,可绝不涉及利益往来,一旦有了利益牵扯,事情就说不清楚了,至于朝中官员去府上拜会送礼,他却是一个不见。 可就算如此,每日都有人在右司马府门口等候,韩冲后来更是连府也不回,交给烈山全权处理,宗亲朝臣顾及面子,不好追到望月楼或城卫军大营。 韩安得知此事,心中甚慰,也没多说什么,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太子蒙难,昏迷不醒,遍寻名医诊治也无丝毫起色,四子韩宇又涉嫌弑兄,被禁足府中,最近朝中事务繁多,他的身体每况日下,处理朝事已颇感力不从心。 前些时日,在韩安心中,确实有了重新立储的心思,最佳的人选,能服众的人选,就是韩冲,此番红莲归来,韩安决心已定,今日来月华宫,便是打算让李鸢点一点韩冲,让他做好准备,有些事,他这个做父王的不能明说,交给李鸢最为合适。 对于此事,李鸢自然也知道,宫里也有人把门路走到了她这里,亦都被她挡了回去。 “冲儿只要忠心为国家办事,为王上分忧就好了,结交宗亲、朝臣有违本分,臣妾倒觉得冲儿这件事没做错!” “寡人又没说冲儿做错了!”韩安双眸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精光,静默片刻,忽然一字一句的问道:“冲儿,难道真的只想当个为父分忧的公子么?” 韩安问得突然,李鸢心中一惊,身躯忽然变得僵硬,抬头定定的看着韩安,眼神中有些许不安。 微微低头看着李鸢有些不安的神色,韩安不由温言安慰。 “你不用慌,寡人也做过公子,也争过,既然寡人跟你说了,便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你别看冲儿虽然小,可他心里头明白着呢,上面有众位兄长压着,再加上太子尚在,以冲儿的心性,纵是心里有些心思,恐怕也不会如老四那般明争暗夺。 他一心为国家出力,为寡人分忧,这就是他的态度,这孩子,不论做什么,从不让寡人操心为难!冲儿敬重宗亲长辈,礼数周到,不结交朝臣,结党立派,持心正,立身直,寡人很是欢喜,如今,太子他也该想想了!”说到太子时,韩安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却一闪而逝。 李鸢低下头想了想,抬头看着韩安道:“王上爱重我们母子之心,臣妾明白,等冲儿进宫,臣妾会与他说,只是,这孩子虽然孝顺,可性子果决,主意正,做事皆以国事为重,以王上为重,有些事,就算臣妾说了,他也不会做” “寡人也知道,这孩子,温顺谦和,性子里却有股子倔劲儿,当初决定要出去求学,你我一起不也劝不住么!” 想起当初韩冲卖萌撒娇一门心思就是要出去,韩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罢了,随他,到了那个位置,他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就算有什么不懂的,到时候,寡人再教他好了! 举荐卫庄,冲儿把城卫的兵权交出去,这是他懂事,如今红莲安然归来,寡人可不能让他再这么闲着了,商业上那些事虽然重要,可他不该把心思全放在那上面。 今日朝议,张相国上奏,南阳、负黍等地官员沆瀣一气,贪赃枉法,致使县务废弛,军政糜烂,寡人想让冲儿去一趟,明日你派人叫他进宫,你先跟他通个气。 如今国势虽平稳,可西境直面秦国,半点马虎不得,此次过去,估计所需时日不短,这孩子刚回来就每日忙里忙外,没个消停,如今,寡人又将他派出去,又要与你分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别让这孩子心里不舒服!” “这要跟他通什么气?”李鸢不禁一笑,“为父分忧本就是他的本分,臣妾敢肯定,冲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去整饬西境,又不是出去就不回来了,他要是会心里不舒服,那可就是臣妾教导无方了!” 李鸢这番话,说的韩安心里很舒服,不由拉着李鸢一起躺在塌上,两人聊着韩冲小时候,说说韩锋的功课,没多久,便陷入梦乡 自红莲回宫,新郑城极为诡异的忽然平静下来,城卫军再无大规模调动,城卫突变,隐匿在城内的各方暗探也齐齐蛰伏,夜幕与罗网也隐匿不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风雨欲来,在这诡异的平静下,一股更为汹涌澎湃的暗流却缓缓涌动 韩安身体康复,开朝理事,朝中文武齐聚,就连无须上朝的韩冲,也被韩安传召入朝议事,只因,秦使已至新郑。 “宣,秦国使臣,李斯觐见!” 韩冲本属武将,该与姬无夜、白亦非站于右侧首列,此刻却与张开地并列文官之首,韩非在其侧。 李斯手持王杖栉节,一步步进入大殿,气势非凡。 说来,这是韩冲第一次见李斯,李斯挟势而来,韩冲不由仔细观察,李斯相貌英俊,气度不凡,那双凌厉、好胜的双目,隐藏着欲为人上的野心与张扬。 “我由负黍,一路东来,经西门入新郑,一路繁荣,贵国似已无人记得,前任使者,曾在贵国遇刺!” 李斯开口便先声夺人,韩安惧秦久矣,气势不由为其所夺! “韩国一向以礼事秦,这等意外,绝非寡人所愿!” 李斯借强秦之势,半点不让:“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秦国遵循周礼,遣使相聘,韩国却未尽保护之责,这就是韩国的待秦之礼?” 李斯咄咄逼人,韩安身为一国之主,不便自降身份反驳,韩冲朝韩非递了个眼神,韩非瞪他一眼,缓缓走出。 “秦使此言差矣,贵使遇刺之地,并非韩国境内,当日大雨滂沱,负黍令亦派人出城相迎,却未见贵使之面,难道,贵国想我韩国派人入境相迎?这恐怕不妥!” 韩非出面,李斯心中如临大敌,他心里很清楚,使臣被刺之地,属两国交界,若单以此论相挟,实难以服人。 “李斯曾闻,百越余孽在韩国四处作乱,更两度夜闯王宫如入无人之境,先挟太子,再挟公主,公主虽无恙,太子却因之受损,至今昏迷。 既然九公子说曾派人相迎,李斯自然相信,然而,使臣被刺,朝野震动,我大秦自然要缉拿凶手,以安朝野,否则,天下人会当我秦国可欺! 李斯此来,专为使臣被刺一事,百越余孽藏身韩国,擅自入境缉凶,我国自是不便,烦请贵国捉拿凶手,交由我大秦处置!” 第125章 请君入瓮 李斯暗讽韩国王宫宫禁防卫,姬无夜站在旁边脸色甚是难看,李斯这般明火执仗的拿他开刀,这让他如何能忍,不看韩安在王座上脸色都黑了。 “此事就算李大人不说,我韩国亦会全力缉拿凶手,现有鬼谷传人执掌新郑城卫,以鬼谷之能,想必,不久便能将天泽等一干百越余孽捉拿归案,交由秦国处置!” 姬无夜老奸巨猾,虽然盛怒,却不失理智,短短三言两语,便将卫庄扯了进来,看似反驳李斯之言,实为祸水东引。 韩安于王座之上,闻姬无夜之语,眉头微皱,碍于局势,不能多言,一众文武大臣面面相视,噤若寒蝉,张开地本想上前,却被韩冲暗中制止,张开地见韩冲神色淡然,似是胸有成竹,遂放下心来,静观事态发展。 明言暗讽,激出姬无夜,李斯嘴角一挑,韩国内部相争七国皆知,这招借刀杀人,正当其时。 “哦,既然如此,此事便有劳贵国,但不知贵国须多少时日?使臣遇刺,我国朝野上下群情激奋,故陈兵边境,若韩国力有不逮,我大秦铁骑,愿助一臂之力!” 姬无夜出手,李斯借力打力,白亦非忽然转身,冷若冰霜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李斯,缓缓说道:“韩国的事,当然由韩国自己解决,秦军不邀而至,帮忙是假,只怕反客为主是真!现今楚国在侧,虎视眈眈,如果秦、韩交战,无异鹬蚌相争!” 白亦非看似是一心为国,可实际上,是落井下石,并借机彰显自身,居心叵测。 “百越余孽在韩国祸乱已久,李斯实难就此回国复命,还请贵国给一个期限,难不成,贵国想让李斯在新郑待个几年不成?” 李斯借机再次相逼,韩冲越众而出,缓缓走到李斯身边,双目波澜不惊,语气不急不缓。 “秦国使臣李大人,有件事我想请问一下,我国水工郑国入秦,助贵国开掘水渠,结果却离奇失踪,下落不明,韩使数次入秦,贵国也说会给韩国一个交待,这一来二去,也有几年了,敢问李大人,贵国的交待呢?” 韩冲走出来,李斯已在心中暗暗警惕,对于这位师兄,李斯虽不曾见过,却常听荀子提起,每每颇多赞誉,令他心中暗妒,此刻韩冲突然提起水工郑国,李斯心中深感不妙,不禁眉头一皱。 “郑国失踪,并非遇刺,而是人为,我国曾多次派人寻找” “李大人,请恕韩冲直言,我要听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如果贵国已找到郑国,那么请将郑国一家送返韩国,郑国归韩之日,便是韩冲交出天泽之时,若届时韩冲拿不下天泽,韩冲愿以命相抵,平息贵国怒火!”李斯话未说完,便被韩冲强势打断,韩冲看着神态淡然,言辞却步步紧逼,根本不给李斯喘息的机会。 自韩冲出言,韩安心中的担忧,缓缓安定,张开地在后面轻抚白须,眼神中闪烁着异彩,心道:“好一招反客为主,难怪公子胸有成竹!” 姬无夜、白亦非站在一侧,眼神中杀机隐现。 一时之间,李斯找不到合适的反驳之语,不由一挥袖袍,冷声道:“这便是韩国的待客之道?” 韩冲虽然在桑海只待了月余,可小圣贤庄藏书楼里的那万卷藏书,他却凭着自身过目不忘之能,全数背下,再加上上一世的生活阅历,论引经据典耍嘴皮子,再来一个李斯捆一起,都不够他收拾的,更何况,郑国失踪一事,本就是他为今日之局埋下的伏笔,他可不是韩非,有那么好的临机应变之能,只能多做准备,以策万全! “李大人贵为秦国使臣,却是无礼至极,韩冲是韩国之臣,更是韩国公子,所行皆出于礼,所言皆在于理,常言道,话不说不清,理不辨不明,水工郑国于贵国失踪数年,至今贵国未见有任何交待,秦国使臣在贵国遇刺,至今也不过数日,李大人却让韩国限期交出凶手,岂非强词夺理,无理取闹。 天泽等人是藏身韩国不假,可他们善使百越巫术,行踪极其诡秘,韩冲自问还有些手段,要拿下他们并不难,可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的踪迹却并非易事,此事需仔细筹谋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依韩冲之见,还是请李大人耐心等待!” 此时,李斯心里清楚,论耍嘴皮子,他是斗不过韩冲了,无奈之下,只得故技重施:“李斯等等倒也无妨,可我大秦铁骑,未必有李斯这么好的耐心!” 李斯穷途匕现,韩冲心中不由感到一阵好笑,心道:“就这就黔驴技穷了,难怪只能去秦国,李斯虽然有才,却终究只能随波逐流,借机借势,相比起来,在这点上,九哥确实胜他不止一筹!只可惜九哥生在韩国,空有一身才智,却没有为王的魄力和手腕,还有些迂腐之念,难怪落得个身死他国的下场!” 韩冲心有所想,嘴上却寸步不让,论以势逼人,他还从未怕过谁!现在的韩国,正在清除内部毒瘤,缓缓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确实不敢轻启战端,可秦国此时,也是如此,他们也承担不起贸然开战所带来的风险,两家现在都有顾忌,此时,他们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哦,是么?据闻贵国在边境陈兵十万,既如此,本公子当亲统十万大军至西境,静候左庶长大驾,正好亲眼一睹秦国铁骑的风采!” “公子是否有些托大,秦、韩相争,贵国,似乎从未赢过!” “李大人岂不闻此一时,彼一时,李大人不妨现在便回馆驿传信,韩冲这便去整点军马、辎重,我韩国只有断头之将,绝无屈膝投降之徒,希望,届时李大人能承担起秦、韩两国开战的后果!” “你”话赶话被韩冲逼至绝境,李斯不禁用力握紧手中王杖栉节:“哼,公子舌利如锋,李斯佩服!” 见李斯隐隐有服软之意,韩冲话锋一转,轻声劝道:“李大人乃是有远见之人,自然清楚秦、韩贸然开战,于两家皆无益处,使臣被刺一事,李大人也无须忧虑,这样,你我好歹同门一场,我也不能让你空跑这一趟,白白丢了前程,十日,十日之内,师兄就此事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好,李斯便在馆驿静候贵国佳音!” 第126章 以变制变 朝议散后,韩安将韩冲一人叫到御书房,困局虽然暂时化解,可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老十,你今日于朝堂之上,据理力争,不堕我韩国之威,寡人甚是欣慰,只是,你为何要许下十日之约,难道,你已经找到天泽等人的下落?” “回禀父王,自五国伐秦之后,各国均国力大损,如今正是休养生息之时,无论哪一国,都不敢轻起战端,近年来,在父王统御之下,我大韩政事清明,军力日盛,又开拓商道,引四方商贾,聚天下流民,安定民生,国力渐盛。 前任秦使被刺,实则与我大韩并无太大干系,不过是因为天泽等人藏身韩国境内,秦国借题发挥,想以势欺人,今日儿臣以理相拒,将李斯逼退,皆因我大韩并不理亏,更何况,诸国环侧,秦国又怎会在此时贸然兴兵,若陷入僵持,楚、魏、赵趁势出兵,秦国就算勉强胜之,亦会元气大伤,于国不利。 儿臣许下十日之约,便是缓兵之计,儿臣虽然没有找到天泽等人的踪迹,但是,儿臣有把握在这几日中说服李斯回国,息止两国干戈,至于秦使被刺一事,处理起来也简单,父王给左司马下一道旨意,令他率城卫寻找天泽等人踪迹,待捉拿归案后,交由秦国处置便是,父王下旨无须写明时间,着他全力而为便可,李斯那里,儿臣自有办法应对!” “既如此,此事便全权交由你办理,此事事关重大,当小心行事,万勿出差错!”韩冲连捧帯安慰,又将当前局势分析清楚,让韩安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父王放心,此事儿臣有十足把握,必不负父王重托!” “好!”见韩冲信心十足,韩安暂时放下心头忧虑,此刻御书房内只有父子二人,韩安想了想,突然说道:“此番秦国陈兵边境,寡人对西境甚是担忧,前几日,张相国弹劾南阳、负黍等县文、武官员县务废弛,军政糜烂,寡人想命你代寡人走一趟,寡人许你临机决断之权,西境一应事务你全权处理,后报知寡人即可!” 韩冲已经从庞海还有母亲李鸢那里得知韩安的真正心意,倒也并不意外,只是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手紧,许多事情全赶到了一起,有些事,必须提前处理掉,他才能放心离开新郑。 “父王有命,儿臣自然愿意为父王分忧,为国家出力!” 韩冲毫不犹豫答应,韩安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好,有什么需求,或者需要寡人相助的地方,你直言无妨!” 韩安话音一落,韩冲跪地拱手道:“母亲与我说此事后,儿臣找相国大人询问过西境诸县大致情况,心中有一些想法,想在临行之前,获得父王允准!” 韩冲突然行礼,韩安知道李鸢已经将自己心意告知韩冲,抬手示意他起身:“但讲无妨。” “西境直面秦国,需选一能吏坐镇,儿臣想请父王将相国长子张平由阳翟调任至南阳,令他总管西境诸县政务。” “好,兵事上你有什么打算?西境防务重中之重,你可有合适人选?” 韩安的问题,令韩冲情不自禁的略微犹豫了一下:“父王相问,儿臣倒是想起一人来,父王可还记得赵国廉颇?” 韩冲的话倒让韩安不由一笑:“当然,寡人听说他从魏国失踪后便下落不明,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前些时日,往来新郑的商贾在商会闲聊时,有人曾说起廉颇将军的下落,因郭开从中作梗,赵王弃廉颇将军而不用,魏王疑心,也不用廉颇将军,廉颇将军心灰意冷离开魏国后,觅地隐居,父王,可愿用之?” 廉颇的本事,韩安自然知道,可他的出身却有些敏感,再加上年事已高,不禁微微皱眉:“如果寡人没记错的话,廉颇,该有耄耋之年了,就算他愿意出仕,焉能再用?” “父王,您也知道,儿臣也算粗通兵事,得知老将军消息,儿臣曾派人去老将军隐居之地拜访,老将军老而弥坚,威风不减当年,日进斗米肉十斤,六十余斤的战矛挥舞成风,每日勤练不辍,更收了几个徒弟,儿臣本想去请老将军来韩国,能多多请益,只是,儿臣心有顾虑,一直未敢行事,亦不敢将此事报知父王。” “你有何顾虑?” “开拓商道,儿臣曾多方派人寻访四方奇人奇才,我大韩要延续国祚,当收四方之才为己用,明政令、修兵甲、聚民心、丰国仓,励精图治数年,虽不敢说与秦争锋,自保却是无虞,老将军出身赵国,儿臣,恐父王不喜!” “既然怕寡人不悦,今日为何又提起?” 韩安意有所指,韩冲极为庄重的以大礼拜之:“父王,儿臣原先不说,是因为儿臣是您的儿子,现在说,是因为我是韩国之臣,廉颇一身统兵之能,七国鲜有敌手,赵王弃之,魏王疑之,韩、赵、魏同出一源,若父王能重用,他必对父王感恩戴德,怎能不效死命,有他坐镇西境,秦国,必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来犯! 魏国大梁有一门派,名为披甲门,其掌门原为魏国大将军,其弟子大半进入魏武卒,数年前,大将军被司空魏庸暗害,魏武卒覆灭,其弟子典庆在军中屡遭排挤,一身铜皮铁骨,骁勇异常,如此之才,竟只做一小小的千夫长,岂非暴殄天物,如今,披甲门的处境并不好,披甲门上下,嘴上不说,均心寒不已,若能助其一二,救披甲门于既倒,当可使披甲门弟子倾心来投!” “唉!”韩安的双目紧紧的盯着韩冲,注视了半晌,忽然一声轻叹,起身行至韩冲身前,俯身将他扶起:“月华,真是给寡人生了个好儿子,老十,你尽管放手去做,寡人,等着你!” “儿臣,拜谢父王!” 从宫中出来,一出宫门,韩冲便看到韩非正在宫门外墙根等候。 “怎么这么久?” 兄弟二人并肩而行,韩冲运功探查一遍周围,确认无人隐匿,低声道:“父王让我去西境整饬军政!” “什么?为何偏偏选在此时?”韩非听后,不由一惊,如今各步计划已行至最后,已是箭在弦上,这会韩冲怎能离开。 略显无奈的瞥了一眼韩非,韩冲轻叹一声:“诶,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不是立刻就去,还有时间,西境诸县小锐那里已经把前期工作都做完了,我过去,无非该杀的杀,该拉的拉,该罢官的罢官,说到底,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整饬西境防线,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 说完之后,不等韩非开后,韩冲突然看了一眼天空,轻吁一口腹中浊气:“九哥,我觉得,秦王,该回国了!” 第127章 厚颜公子 韩冲一说秦王回国,韩非便已经知道他的打算了,秦王回国,就代表着,新郑,即将迎来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最后的一道坎,当这道坎迈过去后,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全新的韩国 “南境那里怎么办?” “你今夜将李斯邀至我府上,让他见完秦王,然后,明日,你便去请老将军出山,我让人伪装成你的样子,你、李忠、侯方改头换面前往敏山!” 跟韩非交待一句后,韩冲顿了顿,继续说道:“南境,让庞海与赵俊去,南境有他二人镇守,万无一失!” 韩冲提及庞海,韩非忽然想起封锁揽秀山庄,捉拿翡翠虎返回新郑,庞海封门立阵,丝毫不惧姬无夜大将军权势,令姬无夜寸步难进,进退两难,仅从这次,便能看出庞海个人之能,颇有大将风范,可堪重用! 韩非对庞海映象很好,也相信韩冲的眼光,可南境那是十万人马,又是面对楚国,他心里始终有些担心,更何况,还有韩安那里也是个问题。 “是否有些托大?那庞海我有印象,曾在东门力据姬无夜,处事沉稳,行事果决,颇有大将之风!可” “他们的能力我比你清楚,更何况,他们可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过些日子再告诉你,等新郑安定下来,估计你也从敏山回来了!”韩非担心什么韩冲心里有数,可他偏偏不能说,此时,还不是揭开一切的时候。 回到右司马府,韩冲先去见了嬴政,有些事总是要和人家沟通一下的,秦使被刺杀一事,要彻底解决,最终也得着落到嬴政的身上。 从嬴政所住偏院出来后,韩非已经带着李斯到了府上,而且,是摆明车马来的。 从李斯踏进府门的时候,罗网和夜幕的暗探,各方潜藏在新郑的探子,就已经得到了李斯到了右司马府上的消息。 “李斯见过师兄!” 说起来,韩冲今天上朝看着李斯事真想抽他,现在看着李斯还是挺顺眼的,起码人家礼数到位,进门就行礼,这才是儒家弟子该有的风范,不像旁边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天天不着调的,没个正行,白在儒家待了多年,真给儒家丢人! 见礼过后,韩冲将二人带进后院凉亭,也没上茶,直接上酒:“师弟,在老师门下,你我不曾相见,没想到,这一见面,却成了对手!” 韩冲话里有话,李斯听着不由一笑,神情显得颇为神秘:“老师常在我与二师兄面前夸赞师兄,今日师兄于朝堂之辩,实是令李斯钦佩!” “师弟过谦了,你也吓了师兄一跳啊,你我彼此彼此!” “哈哈” 简单的寒暄试探,互相吹捧,一声大笑,李斯收敛笑容,沉声问道:“师兄今日相邀,应当不是只叙同门之情!” 韩冲摇头一笑,端起身前酒樽一饮而尽:“鬼谷有抉择纵横之道,我儒家,以仁为本,以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为准,师弟既选择出仕秦国,为兄想问师弟,从何人,从何处?” 端起酒樽,李斯并未饮下,而是看着樽中琼浆,轻声问道:“师兄为何有此一问?” 韩冲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师弟既知左庶长王齮已至武遂,更知他陈兵边境,那师弟可还知道,罗网八玲珑,并大批杀手,此刻正隐匿在新郑各处,师弟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韩冲连番发问,令李斯不禁陷入沉思,端着酒樽在脑海中慢慢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后,得到的结论不禁把他吓出一身冷汗,膛目结舌,握樽的右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看来,师弟已经想到了!”见李斯失态,韩冲嘴角微扬,将酒樽斟满,再次一饮而尽:“为兄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师弟,见,还是不见?” 自坐下,韩非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的喝酒,现如今,除了司寇那一摊子,其他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了,因为,韩冲不允许他插手! 低头沉默良久,李斯忽然抬头:“有劳师兄!” “走!” 进入偏院,李斯看到那一袭白衣,心神巨震,轻轻前行,伏地而拜:“李斯,拜见大尚公子!” 从李斯先不自觉说出一个大字,由立即改口,嬴政便知道,这是一个懂分寸的人,抛开能力先不谈,起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你效力于仲父,也等同于为我做事!” 嬴政一语双关,李斯后背已隐隐出汗:“所有的权力都由王赐予,李斯效忠的,唯有王一人!” “很好,寡人喜欢聪明人,但是,得有个前提,你可明白” “是,李斯明白!” 嬴政转身一步步朝院外走去,临出偏院大门时,空中传来两个字,让李斯憋了半天的气,终于呼了出来 “很好!” 带着李斯进入凉亭,韩冲与韩非已经将一坛酒喝尽。 坐下后,嬴政盯着韩冲问道:“你要让寡人走?”李斯到来,嬴政已经猜到了韩冲的打算。 “您在新郑还有什么事请要办么?我九哥你肯定没戏,天泽么,我抓着就给你送过去,抓不着这事儿也就这样了,有些事情咱们就心照不宣了,你放心走你的,剩下的事情我替你接了!” 韩冲一脸我帮你处理这么多事情,有些事情你就别计较的不要脸状态,让嬴政感到有些好笑,这哪是一国公子,分明是个精明的商人。 快速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韩非,嬴政淡然说道:“照你这么说,寡人还得感谢你才是!” 嬴政一脸哭笑不得,韩冲煞有介事的掰着指头道:“秦王,您听我跟您算笔帐哈,我陪你下了几天棋不说,还管吃管住,管您酒喝,对,最关键的,后面的罗网啊,八玲珑啊,夜幕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替您接下了,还不值当您欠我两个人情?” “哈哈你倒是好算计,好,寡人答应你!” 嬴政算是发现了,对着一个不要脸的,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嬴政在右司马府这几天,确实甚为开心:“寡人这两个人情,你可要好好想!” “不凑巧,秦使一事,就此作罢,就当还我一个人情,剩下那个,等我需要的时候,秦王再给我,如何?” 韩冲有才亦有趣,文武皆能,进退有度,完全掌握谈话节奏,如此人才,却不能为他所用,嬴政心里感到很是惋惜。 “可惜了,你若是秦国人,当为云漪良配!” “秦王,云漪公主之名韩冲亦有耳闻,若非韩冲已心有所属,我是真想叫您一声大舅哥!” 韩冲一番话令嬴政不禁喜笑颜开:“哈哈十公子确是个妙人,公子之才,公子之能,公子心性,寡人很欣赏!” “让您这么惦记,总感觉不是什么好现象,等您掌握朝政,恐怕,不日就会出兵韩国,将韩冲处之而后快了!” 嬴政目不转睛的盯着韩冲,眼神中充满了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 “你怕么?” 韩冲丝毫不让的反看着嬴政,一字一句的道:“秦王觉得我怕么?” “哈哈” 一声大笑,嬴政取樽斟酒,举樽而起:“此次韩国之行,寡人不虚此行,借公子之酒,敬十公子与韩非先生一樽!” 嬴政突然来这么一下,把韩冲吓得不轻:“不敢,秦王请。” “有时间来秦国,寡人请你尝尝我秦国佳酿!” “别介,我这人,恋家,我怕秦王太好客,留我长住,咸阳,还是不去的好!” “哈哈” 第128章 定边之棋 李斯入右司马府,在新郑的夜,激起了层层波澜,令本就涌动的暗流,愈发的汹涌澎湃,黑暗的阴影中,时不时有一道道暗影,避开城卫巡逻,窜向新郑各处 “侯爷,李斯去了韩冲府上,依老夫看,嬴政,十有八九就藏在右司马府!” 当百鸟将情报送回来后,姬无夜便急忙派人将白亦非秘密请到府上,商议该如何处置。 白亦非手握酒樽,摇晃着杯中琼浆:“将军高见,城卫军布重兵于东、南、北三城,唯独空下西城,明松实紧,示弱引虚,前些日子右司马府异变,去探查此事的,没一个回来,再加上前几日,八辆马车乱新郑,故布疑阵,又损失了一批人。 不得不说,韩冲这一手玩的够狠,今日李斯到他府上,罗网那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嬴政的藏身之处,基本可以确定,如今箭在弦上,就这一两天,一旦确定嬴政在右司马府,他们,估计就要动手了,将军,打算如何?” 想着这两年的憋屈,姬无夜不禁用力握紧手中酒樽:“我已将红鸮、鹦歌全部召回,他们此刻已经在新郑,此番全力出手,顺带把天泽他们逼出来,韩冲一死,天泽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发了句狠,姬无夜将樽中酒一饮而尽,声音中,藏着些许忧虑:“侯爷,虽然计议已定,老夫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韩冲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再加上鬼谷卫庄、盖聂,还有天泽在暗处虎视眈眈,罗网那边,光是一个黑白玄翦,和那些杀手,就算再加上我们,怕还是不够” 姬无夜的忧虑正是韩冲的计划,若非这一系列的铺垫,又怎么让他拿出全力,姬无夜想逼韩冲出全力,他也不想想,自己不也一样拿出了全部的底牌。 对上韩冲,姬无夜可算是吃尽了亏,亏吃多了,自然吃一堑长一智,此番罗网过来,虽然多了底气,可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韩冲的心计手段,他领教的太多了。 姬无夜的担心,白亦非感同身受,从南境接军饷开始,多番布置、试探,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将军,罗网的手段你还不清楚么,有我们这边提供的情报,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只来了一个黑白玄翦?” “侯爷知道?还有谁?” 罗网明面上,来了八玲珑,还有大批各级杀手,可白亦非总觉得不太对,关于韩冲的相关情报,他们早已送了过去,以罗网一贯的行事作风,不可能如此托大,暗中,必然还有更大的后手,毕竟,罗网此来,不单单只是为了一个韩冲,他们,也有着有自己的目标。 “暂时还不清楚,罗网的天字级杀手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行踪诡秘,修为惊人,见过他们的人,都已经死了!” “哦,那侯爷的意思是?” “我们知道韩冲的实力,罗网也不是傻子,定有杀手锏藏在暗中!” 目光转了转,姬无夜突然喊道:“来人。” 姬无夜一声召唤,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厅中。 “参见将军。” “今夜,你二人” 新郑南城一座破落的废弃小院,平时荒无人烟,今天倒是出奇的热闹,一道道人影在暗影之下,陆续汇集到小院中 兴许是习惯了黑暗,这些身影进入这座废弃的小院,依旧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阴影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说,你们就不能找个好点的集合地么?” 从这略带抱怨的声音中,只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喜爱干净。 女声方息,一道冷漠的男声突然响起,声音中满是不含一丝温度的杀意:“杀手,没那么多讲究!” “那是你们,我可是” 女声正待反驳,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忽然插入进来,听声音,应该是一名老妪。 “好了,别每次一见就斗嘴,大人有令,要我们尽快确认目标行踪,我们的任务,就是目标必须死在新郑!” 这时,小院角落阴影中,突然出现一道有些稚嫩的不耐:“不用确认了,我已经确认过了,目标就在右司马府,他倒是会找地方,韩冲,不好对付!” 一阵阴测测的笑声忽然响起,犹如鬼魅,令人不寒而栗:“桀桀夜幕也太废物了,短短数年,居然让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做大至此!” “身为一名杀级杀手,居然有这样的心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既然已经确认,那就上报大人,韩冲、鬼谷纵横自有大人处置,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整个右司马府,鸡犬不留!” “坎鼠,我们需要一份右司马府的地图,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大人。” 相国府,张开地书房 张良刚刚从右司马府归来,家宰告知张开地在书房等他后,张良忙直奔后院。 进入书房,张良将韩冲所告之事悉数转达给张开地,见张开地面带忧色,不由问道:“祖父,兄长欲将父亲从阳翟调至南阳,总督西境诸县政务,得知此事,为何祖父眉宇间,竟有些忧虑?” 张开地摆了摆手,叹道:“老夫忧虑者,并非平儿去南阳,而是公子恐怕不日就将前往西境,如今新郑方定,却暗流涌动,公子此时离开,老夫担心” “祖父勿虑,此事王上尚未颁诏,知此事者,不过寥寥数人,皆为公子心腹之人,绝无泄露的可能!” 张开地起身走至窗边,望着窗外逐渐阴暗的夜空,抚须道:“公子归国,先掌城卫,稳定新郑,平衡朝局,这一手,是占据天元;清商道,建牧场、卫城,引八方商贾,使国家繁荣,此,为富国,这一手,是定式。” 细说韩冲回国诸事,张开地忽然转身,面色凝重:“西境近年还算安稳,并非当地文武官员之功,而是秦国近年连年征战,军心疲惫,国力损耗严重,因而无暇他顾,若公子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整饬西境,这一手,则是定边,三式一成,韩国危如累卵的局势,便会减轻许多,当公子从西境归来之日,便是成为太子之时,只是” “只是什么?” “西境诸县占尽地利,四通八达,利尽四方,如此聚财之地,可税收却一直收不上来,为何,大都被当地官员贪墨,老夫所料不差,公子定然早已在西境派人,否则,老夫也收不到那些证据,可西境那些官员大都出自王室宗亲,互相勾结,以谋私利,王上其实早有心整治,派了数名官员,皆无功而返,公子此去” “祖父顾虑,兄长也已想到,他说:“我这次去,就是去得罪人的,这也是父王的意思,不得罪他们,父王又怎会安心将太子之位给我!”兄长之言,祖父以为如何?” 张良的话,令张开地眼神一亮,不禁抚须而笑:“公子一步三算,既然已想到此处,老夫无忧矣!哈哈” 第128章 定边之棋 李斯入右司马府,在新郑的夜,激起了层层波澜,令本就涌动的暗流,愈发的汹涌澎湃,黑暗的阴影中,时不时有一道道暗影,避开城卫巡逻,窜向新郑各处 “侯爷,李斯去了韩冲府上,依老夫看,嬴政,十有八九就藏在右司马府!” 当百鸟将情报送回来后,姬无夜便急忙派人将白亦非秘密请到府上,商议该如何处置。 白亦非手握酒樽,摇晃着杯中琼浆:“将军高见,城卫军布重兵于东、南、北三城,唯独空下西城,明松实紧,示弱引虚,前些日子右司马府异变,去探查此事的,没一个回来,再加上前几日,八辆马车乱新郑,故布疑阵,又损失了一批人。 不得不说,韩冲这一手玩的够狠,今日李斯到他府上,罗网那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嬴政的藏身之处,基本可以确定,如今箭在弦上,就这一两天,一旦确定嬴政在右司马府,他们,估计就要动手了,将军,打算如何?” 想着这两年的憋屈,姬无夜不禁用力握紧手中酒樽:“我已将红鸮、鹦歌全部召回,他们此刻已经在新郑,此番全力出手,顺带把天泽他们逼出来,韩冲一死,天泽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发了句狠,姬无夜将樽中酒一饮而尽,声音中,藏着些许忧虑:“侯爷,虽然计议已定,老夫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韩冲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再加上鬼谷卫庄、盖聂,还有天泽在暗处虎视眈眈,罗网那边,光是一个黑白玄翦,和那些杀手,就算再加上我们,怕还是不够” 姬无夜的忧虑正是韩冲的计划,若非这一系列的铺垫,又怎么让他拿出全力,姬无夜想逼韩冲出全力,他也不想想,自己不也一样拿出了全部的底牌。 对上韩冲,姬无夜可算是吃尽了亏,亏吃多了,自然吃一堑长一智,此番罗网过来,虽然多了底气,可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韩冲的心计手段,他领教的太多了。 姬无夜的担心,白亦非感同身受,从南境接军饷开始,多番布置、试探,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将军,罗网的手段你还不清楚么,有我们这边提供的情报,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只来了一个黑白玄翦?” “侯爷知道?还有谁?” 罗网明面上,来了八玲珑,还有大批各级杀手,可白亦非总觉得不太对,关于韩冲的相关情报,他们早已送了过去,以罗网一贯的行事作风,不可能如此托大,暗中,必然还有更大的后手,毕竟,罗网此来,不单单只是为了一个韩冲,他们,也有着有自己的目标。 “暂时还不清楚,罗网的天字级杀手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行踪诡秘,修为惊人,见过他们的人,都已经死了!” “哦,那侯爷的意思是?” “我们知道韩冲的实力,罗网也不是傻子,定有杀手锏藏在暗中!” 目光转了转,姬无夜突然喊道:“来人。” 姬无夜一声召唤,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厅中。 “参见将军。” “今夜,你二人” 新郑南城一座破落的废弃小院,平时荒无人烟,今天倒是出奇的热闹,一道道人影在暗影之下,陆续汇集到小院中 兴许是习惯了黑暗,这些身影进入这座废弃的小院,依旧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阴影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说,你们就不能找个好点的集合地么?” 从这略带抱怨的声音中,只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喜爱干净。 女声方息,一道冷漠的男声突然响起,声音中满是不含一丝温度的杀意:“杀手,没那么多讲究!” “那是你们,我可是” 女声正待反驳,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忽然插入进来,听声音,应该是一名老妪。 “好了,别每次一见就斗嘴,大人有令,要我们尽快确认目标行踪,我们的任务,就是目标必须死在新郑!” 这时,小院角落阴影中,突然出现一道有些稚嫩的不耐:“不用确认了,我已经确认过了,目标就在右司马府,他倒是会找地方,韩冲,不好对付!” 一阵阴测测的笑声忽然响起,犹如鬼魅,令人不寒而栗:“桀桀夜幕也太废物了,短短数年,居然让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做大至此!” “身为一名杀级杀手,居然有这样的心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既然已经确认,那就上报大人,韩冲、鬼谷纵横自有大人处置,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整个右司马府,鸡犬不留!” “坎鼠,我们需要一份右司马府的地图,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大人。” 相国府,张开地书房 张良刚刚从右司马府归来,家宰告知张开地在书房等他后,张良忙直奔后院。 进入书房,张良将韩冲所告之事悉数转达给张开地,见张开地面带忧色,不由问道:“祖父,兄长欲将父亲从阳翟调至南阳,总督西境诸县政务,得知此事,为何祖父眉宇间,竟有些忧虑?” 张开地摆了摆手,叹道:“老夫忧虑者,并非平儿去南阳,而是公子恐怕不日就将前往西境,如今新郑方定,却暗流涌动,公子此时离开,老夫担心” “祖父勿虑,此事王上尚未颁诏,知此事者,不过寥寥数人,皆为公子心腹之人,绝无泄露的可能!” 张开地起身走至窗边,望着窗外逐渐阴暗的夜空,抚须道:“公子归国,先掌城卫,稳定新郑,平衡朝局,这一手,是占据天元;清商道,建牧场、卫城,引八方商贾,使国家繁荣,此,为富国,这一手,是定式。” 细说韩冲回国诸事,张开地忽然转身,面色凝重:“西境近年还算安稳,并非当地文武官员之功,而是秦国近年连年征战,军心疲惫,国力损耗严重,因而无暇他顾,若公子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整饬西境,这一手,则是定边,三式一成,韩国危如累卵的局势,便会减轻许多,当公子从西境归来之日,便是成为太子之时,只是” “只是什么?” “西境诸县占尽地利,四通八达,利尽四方,如此聚财之地,可税收却一直收不上来,为何,大都被当地官员贪墨,老夫所料不差,公子定然早已在西境派人,否则,老夫也收不到那些证据,可西境那些官员大都出自王室宗亲,互相勾结,以谋私利,王上其实早有心整治,派了数名官员,皆无功而返,公子此去” “祖父顾虑,兄长也已想到,他说:“我这次去,就是去得罪人的,这也是父王的意思,不得罪他们,父王又怎会安心将太子之位给我!”兄长之言,祖父以为如何?” 张良的话,令张开地眼神一亮,不禁抚须而笑:“公子一步三算,既然已想到此处,老夫无忧矣!哈哈” 第129章 偷龙转凤 在各方势力都在紧锣密鼓各自准备时,右司马府后院,韩冲与卫庄、韩非、紫女坐在凉亭中,吹着习习晚风。 刚刚,韩冲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他们,他打算明天白天暗中将嬴政、盖聂送出新郑,再让人易容成他二人的样子,留在府内。 嬴政、盖聂在右司马府住了这么些天,人皮面具,衣物,武器,早准备好了,夜间,守株待兔,一战定乾坤。 因为人皮面具不能暴露,所以,嬴政、盖聂走时的易容,韩冲打算让紫女来弄,她的易容手段靠药物和特殊涂料,同样能以假乱真,可太过繁琐,不易偷师。 听完韩冲的安排,韩非心里很疑惑,以现在的局势来看,那些人就算确认嬴政藏身右司马府,选择此刻动手,太过仓促。 “老十,你为何如此笃定,明日他们便会动手?” 韩冲并未直面回答,而是看着卫庄问道:“卫庄兄,你看明日天气如何?” 看了卫庄半晌,卫庄面无表情,一句话没说,韩冲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心道:“鬼谷子明显偷懒了,光教了打架和抉择,其他该教的,基本都没教!” 韩冲通过在城卫军的观察,发现卫庄带兵确实有他的一套,别看他话不多,但是练兵、统兵很显然是名家手段,相当不俗,然而,好是好,但是,他总觉得,这不是一个鬼谷毕业弟子应该有的水平。 既然卫庄与韩非都答不上来,韩冲也就不卖关子了:“明日白天乌云盖天,夜间,当有惊雷暴雨,这样的一个好天气,不正适合杀人吗?” 韩非特意跑出凉亭,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毫无被云遮挡之意,不由问道:“你怎知明日会有雨,我这怎么看,都不像有雨的样子?” “九哥,你是不是只会看云,才能分辨天气?” 今日在后院转悠时,韩冲发现水中游鱼时不时的浮上来,较平时多,但是,又不算很频繁,明显是气压有变,晚上习习晚风,空气中,多了一丝湿气,不由以阴阳鉴推算,两相印证,明日大雨,伴惊雷,卦象吉凶参半,有刀兵之祸。 “我”韩冲一句话噎的韩非无话可说,在那边直翻白眼。 “明天天气变幻,罗网、夜幕定会借势而行,提高成功的机会!” 以前怕挫伤卫庄的自尊心,有些话韩冲一直没说,今日机会难得,韩冲趁机问道:“卫庄兄,在你心中,何为将帅?” “统兵作战、攻城拔寨,封侯拜相!” 韩冲一听,倒是情不自禁的想起另一个人,韩冲以同样的问题问他时,也是同样的回答。 “卫庄兄此言倒是与韩冲一位故交相似!” 感叹一声,韩冲起身道:“凡战者,庸将,皆以兵力多寡论战,此类一勇之将,天下间比比皆是,不足挂齿;高明之将,不仅要知己知彼,善用兵将,还要通天时,明地利,晓人生,料事如神,熟读兵法,统率万军,游戏自如,此等大将如古之孙吴、管乐,今之白起、李牧。” 白起韩冲没见过,但是,以他收集来的情报来看,白起的统兵之能不在李牧之下,李牧的统兵能力韩冲亲身感受过,强的令人恐惧,以他们作为标杆,如此一来,自然就有了对比,卫庄的实际水平,也就能大致评测出来了。 卫庄话少,但是脑子反应很快,他已经明白韩冲想表达什么了:“请指教。” “指教不敢当,武安君我没见过,可李牧之能,韩冲曾亲身体会,以他二人之强,仍未明将帅之道也!夫为将者,能去能就,能柔能刚;能进能退,能弱能强,不动如山岳,难测如阴阳;无穷如天地,充实如太仓;浩渺如四海,眩曜如三光,欲知天文之旱涝,先识地理之平康;察阵势之期会,揣敌人之短长。 单说这个兵字,就大有学问,兵者,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可见之兵,执戟荷戈,肉身之士。不可见之兵,日月星辰、风云水火、山川灵气,如此万物均可为兵。比如《七十二气候图》,它成图于周公,当今各国均有收录,可真正能看懂的,又有几人? 此图将节气周天三百六十日,分类别之,五日为候,三候为气,六气成时,四时成岁,将一年的节气更替,万物衰荣,一一道明;何时虹藏不现,何时雷始收声,何时土润溽暑,何时雾蔼蒸腾,如此只需谙熟于胸,融汇于心,运用得当,便可胜于百万雄兵;为将帅者,不懂天文,不明地理,不晓阴阳,不懂奇门遁甲及阵图兵势,乃庸才也,何以统兵!” 如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韩冲会扯出太多的现代词汇,卫庄、韩非他们反而听不懂,无奈之下,只好当了一回文抄公。 见卫庄若有所悟的神情,韩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此时,他已明白韩冲为何要突然说将帅之道了:“若依你所说,何人能达到此种境界?” “纵观古今,唯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一人耳!” 掰扯了半天,韩冲突然发现越扯越远,忙道:“扯远了,紫女,可还记得我刚回国时,就跟你们说过,这天下间,无任何一家,可以教我,真正教我的,是这天下众生!” 想起当时韩冲的样子,紫女脸上不由浮现些许笑意:“当然记得!” “九哥,游历时,我曾拜访过一位普通的农耕老者,这位老者真的很普通,然而,他听风,便可知云雨!” “原来如此,难怪老师总说,文章非你所长,可论眼光、境界、识人、用人,天下间如你者,屈指可数!” “没老师说的那么夸张!”摆手回了韩非一句,韩冲看着默然不语的卫庄道:“卫庄兄,困惑时,想想我当初说过的话,有些道理,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关键是怎么去发现它!” 一夜无话,等众人起身后,整座新郑已经被笼罩在浓厚的乌云之下,黑云压城,令人喘不上起来,天地间凉风阵阵,却依旧无法吹散那股萦绕在人们心头的压迫感 早膳时分,一辆马车从侧门出府,到了望月楼后,韩冲、卫庄与紫女自正门而入,马车直接返回右司马府。 今日天气虽然不好,却无法阻挡人们对美食的诱惑,午膳时分,望月楼又人满为患,这里每日都有许多江湖人士慕名而来,许多人用过午膳,便直接离开出城。 在这群人里,有两个相貌普通,头戴斗笠,身背剑匣的剑客,他们入城只为在望月楼用膳,出城后,直接奔西而去 第129章 偷龙转凤 在各方势力都在紧锣密鼓各自准备时,右司马府后院,韩冲与卫庄、韩非、紫女坐在凉亭中,吹着习习晚风。 刚刚,韩冲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他们,他打算明天白天暗中将嬴政、盖聂送出新郑,再让人易容成他二人的样子,留在府内。 嬴政、盖聂在右司马府住了这么些天,人皮面具,衣物,武器,早准备好了,夜间,守株待兔,一战定乾坤。 因为人皮面具不能暴露,所以,嬴政、盖聂走时的易容,韩冲打算让紫女来弄,她的易容手段靠药物和特殊涂料,同样能以假乱真,可太过繁琐,不易偷师。 听完韩冲的安排,韩非心里很疑惑,以现在的局势来看,那些人就算确认嬴政藏身右司马府,选择此刻动手,太过仓促。 “老十,你为何如此笃定,明日他们便会动手?” 韩冲并未直面回答,而是看着卫庄问道:“卫庄兄,你看明日天气如何?” 看了卫庄半晌,卫庄面无表情,一句话没说,韩冲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心道:“鬼谷子明显偷懒了,光教了打架和抉择,其他该教的,基本都没教!” 韩冲通过在城卫军的观察,发现卫庄带兵确实有他的一套,别看他话不多,但是练兵、统兵很显然是名家手段,相当不俗,然而,好是好,但是,他总觉得,这不是一个鬼谷毕业弟子应该有的水平。 既然卫庄与韩非都答不上来,韩冲也就不卖关子了:“明日白天乌云盖天,夜间,当有惊雷暴雨,这样的一个好天气,不正适合杀人吗?” 韩非特意跑出凉亭,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毫无被云遮挡之意,不由问道:“你怎知明日会有雨,我这怎么看,都不像有雨的样子?” “九哥,你是不是只会看云,才能分辨天气?” 今日在后院转悠时,韩冲发现水中游鱼时不时的浮上来,较平时多,但是,又不算很频繁,明显是气压有变,晚上习习晚风,空气中,多了一丝湿气,不由以阴阳鉴推算,两相印证,明日大雨,伴惊雷,卦象吉凶参半,有刀兵之祸。 “我”韩冲一句话噎的韩非无话可说,在那边直翻白眼。 “明天天气变幻,罗网、夜幕定会借势而行,提高成功的机会!” 以前怕挫伤卫庄的自尊心,有些话韩冲一直没说,今日机会难得,韩冲趁机问道:“卫庄兄,在你心中,何为将帅?” “统兵作战、攻城拔寨,封侯拜相!” 韩冲一听,倒是情不自禁的想起另一个人,韩冲以同样的问题问他时,也是同样的回答。 “卫庄兄此言倒是与韩冲一位故交相似!” 感叹一声,韩冲起身道:“凡战者,庸将,皆以兵力多寡论战,此类一勇之将,天下间比比皆是,不足挂齿;高明之将,不仅要知己知彼,善用兵将,还要通天时,明地利,晓人生,料事如神,熟读兵法,统率万军,游戏自如,此等大将如古之孙吴、管乐,今之白起、李牧。” 白起韩冲没见过,但是,以他收集来的情报来看,白起的统兵之能不在李牧之下,李牧的统兵能力韩冲亲身感受过,强的令人恐惧,以他们作为标杆,如此一来,自然就有了对比,卫庄的实际水平,也就能大致评测出来了。 卫庄话少,但是脑子反应很快,他已经明白韩冲想表达什么了:“请指教。” “指教不敢当,武安君我没见过,可李牧之能,韩冲曾亲身体会,以他二人之强,仍未明将帅之道也!夫为将者,能去能就,能柔能刚;能进能退,能弱能强,不动如山岳,难测如阴阳;无穷如天地,充实如太仓;浩渺如四海,眩曜如三光,欲知天文之旱涝,先识地理之平康;察阵势之期会,揣敌人之短长。 单说这个兵字,就大有学问,兵者,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可见之兵,执戟荷戈,肉身之士。不可见之兵,日月星辰、风云水火、山川灵气,如此万物均可为兵。比如《七十二气候图》,它成图于周公,当今各国均有收录,可真正能看懂的,又有几人? 此图将节气周天三百六十日,分类别之,五日为候,三候为气,六气成时,四时成岁,将一年的节气更替,万物衰荣,一一道明;何时虹藏不现,何时雷始收声,何时土润溽暑,何时雾蔼蒸腾,如此只需谙熟于胸,融汇于心,运用得当,便可胜于百万雄兵;为将帅者,不懂天文,不明地理,不晓阴阳,不懂奇门遁甲及阵图兵势,乃庸才也,何以统兵!” 如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韩冲会扯出太多的现代词汇,卫庄、韩非他们反而听不懂,无奈之下,只好当了一回文抄公。 见卫庄若有所悟的神情,韩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此时,他已明白韩冲为何要突然说将帅之道了:“若依你所说,何人能达到此种境界?” “纵观古今,唯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一人耳!” 掰扯了半天,韩冲突然发现越扯越远,忙道:“扯远了,紫女,可还记得我刚回国时,就跟你们说过,这天下间,无任何一家,可以教我,真正教我的,是这天下众生!” 想起当时韩冲的样子,紫女脸上不由浮现些许笑意:“当然记得!” “九哥,游历时,我曾拜访过一位普通的农耕老者,这位老者真的很普通,然而,他听风,便可知云雨!” “原来如此,难怪老师总说,文章非你所长,可论眼光、境界、识人、用人,天下间如你者,屈指可数!” “没老师说的那么夸张!”摆手回了韩非一句,韩冲看着默然不语的卫庄道:“卫庄兄,困惑时,想想我当初说过的话,有些道理,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关键是怎么去发现它!” 一夜无话,等众人起身后,整座新郑已经被笼罩在浓厚的乌云之下,黑云压城,令人喘不上起来,天地间凉风阵阵,却依旧无法吹散那股萦绕在人们心头的压迫感 早膳时分,一辆马车从侧门出府,到了望月楼后,韩冲、卫庄与紫女自正门而入,马车直接返回右司马府。 今日天气虽然不好,却无法阻挡人们对美食的诱惑,午膳时分,望月楼又人满为患,这里每日都有许多江湖人士慕名而来,许多人用过午膳,便直接离开出城。 在这群人里,有两个相貌普通,头戴斗笠,身背剑匣的剑客,他们入城只为在望月楼用膳,出城后,直接奔西而去 第130章 风雨杀机 两名背匣剑客奔西而行,速度不快不慢,行了大概半个时辰,看到一片林子,便钻了进去。 刚进林子没多远,在他二人前面出现一男一女,男的,容颜苍老,相貌丑陋,女的,白发垂项,佝偻携杖,不偏不倚,正拦在他二人前方。 其中一名剑客上前一步,隐隐将另一名护在身后:“二位前辈为何拦路?” “早上才分别,秦王和盖聂先生就不认识我了?” 相貌丑陋的老者,抬起略显浑浊的老眼,发出的声音,也很苍老,中气不足,声音很陌生,说话的语气却让这俩剑客听起来有点耳熟。 “韩冲?”后面的那名剑客先疑后惊:“你怎么化成这个样子?” 见嬴政有些懵逼他伪装的样子,韩冲便用回自己的声音:“这样反差大,不会被怀疑,安全!” 男性老者正是改头换面,偷摸溜出城的韩冲,见盖聂不停地环顾四周,韩冲朝着他摆了摆手。 “嘿,行了,甭看了,周围我早查探过了,没人,要不也不会这会儿出来!” “这位不会是紫女姑娘?” “紫女见过秦王。”一个白发老妪,发出的声音却十分甜美诱惑,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紫女姑娘果然妙手!” 看着身前二人,嬴政由衷赞叹,他与盖聂早上扮成韩冲与卫庄随紫女去望月楼,待这两名剑客入城进入望月楼,进入单独的雅阁用餐,早就重新伪装藏在阁内的嬴政与盖聂将自己的武器装入剑匣,等了约半个时辰,然后随着用膳离店、出城的人流,直接出了新郑。 出城的时候,盖聂曾感到被人暗中窥伺,可没多久便消失了,顺利出城后,一路至此,畅通无阻。 此时,嬴政心中既惊讶紫女的一双妙手,更吃惊于韩冲行事的缜密,光一个出城,便玩出这许多花样,摊上这样的对手,罗网与夜幕,不吃亏才怪! 嬴政夸赞,紫女并未说话,轻施一礼。 韩冲上前两步,直视着嬴政,目光复杂,有叹息,有无奈,还有一丝战意。 “秦王,送君千里,终于一别,今日之后,你我,就是对手了,韩冲会拼尽全力,击败你!” 此次出来相送,嬴政并不知情,韩冲自己,事先也没想好,最后犹豫再三,还是带上紫女偷摸出城,今日之后,二人再见,便是对手,于情于理,总要送一送,既为以后无憾,也为纪念从前。 “对手么?”低声喃喃一句,嬴政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锐利,平凡的面容也遮不住他那隐藏在伪装下的睥睨。 “哼,你可千万别落在寡人手里!” “你家里也是一个烂摊子,等收拾好了再说抓我的事儿,行了,赶紧走,李斯明日出城,他也得还我一个人情,之后的路,就看你们自己了!” 虽然韩冲一身伪装,是那么的人畜无害,可嬴政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你记得,寡人,还欠你一个人情!” “忘不了,走了!” 送也送了,心里的那份执念已了,韩冲佝偻着身子,与紫女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的朝着新郑行去 回身望着韩冲与紫女的背影逐渐远去,盖聂突然缓缓叹道:“王上,十公子,将来必是秦国心腹大患!” 此次韩国之行,给盖聂的冲击很大,出身名门,个人实力超绝,这些,给他树立起了绝强的自信,可现在,他心里已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压力,这压力有卫庄带来的,更多的,却是来自韩冲。 “他刚刚有句话说的对,就算要抓他,也得把家里那副烂摊子收拾好,走!” “是。” 回新郑的路上,一路无话,直到新郑的城墙进入眼帘,紫女突然问道:“今夜的新郑,注定会血流成河,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韩国,终究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风雨之后,便能破茧化蝶” 一声长叹,韩冲扭头注视着紫女:“人生仅止百年,等我们老了,便像今日这般,相携前行,我带你们,去看尽世间繁华” “好” 夜,大雨倾盆,惊雷阵阵,整座新郑城,不见行人,只余一队队城卫巡逻,防止有宵小之徒借机生事 “轰隆、轰隆、轰隆” “铮、铮、铮” 右司马府后院凉亭,伴随着雷鸣,风雨声,传来阵阵充满杀伐之意琴声,弹琴之人,正是韩冲,嬴政坐在他对面,盖聂立于嬴政身后,卫庄、紫女、韩非、张良坐在周围。 此时,整座右司马府漆黑一片,只有这凉亭有些许灯火之光。 灯光摇曳,一道道黑影借着黑暗窜入后院,隐匿于后院各处,隐隐将凉亭包围。 电闪雷鸣之下,那一闪而逝的光,能隐约看到那一双双冰冷,不含任何感情充满杀意的双眸 激昂充满杀意的琴声犹如惊涛骇浪,起起伏伏,随着雨势逐渐变大,琴声突然变奏,由杀伐无边忽然变的恐怖、阴森,仿佛令人置身血海沙场,深陷重重包围 “大人,除了凉亭,右司马府空无一人!” “很聪明的猎物,可惜,依旧还是要死!” 刀刻斧凿般的面容,冷硬,一道长疤,不仅没有影响观感,反而令他充满成熟男性的野性魅力,双眸无情,似乎隐藏着无尽深渊,冰冷的声音,令人如坠冰窖,一身劲装,修长的身影,手中各执一柄奇形利刃,说是剑,样式却像刀,一黑,一白。 就在此时,琴声戛然而止。 按抚琴弦,静止余音,韩冲一脸淡然起身,看着亭外漆黑的夜幕。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听了半天,不妨过来饮酒一樽!” “轰隆隆” “公子好胆魄,虽然不免要死,却令人钦佩!” 一声狂雷,响彻天地,一道冰冷的声音穿过雨幕,声音方息,八道形态各异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雷光闪烁,八人的容貌一闪而逝。 雷光下,隐约可见佝偻的老妇,未脱稚嫩的孩童,身材曼妙的女子,身背蜂箱的青年 八道身影,八种性格,步伐却一致,以八卦方位,将整座凉亭包围。 “八玲珑?” “早闻公子文武双全” 仔细打量这八人,韩冲突然伸手:“打住,冒牌货哪来这么多的台词,让正主上来,你们,还不够看” 第130章 风雨杀机 两名背匣剑客奔西而行,速度不快不慢,行了大概半个时辰,看到一片林子,便钻了进去。 刚进林子没多远,在他二人前面出现一男一女,男的,容颜苍老,相貌丑陋,女的,白发垂项,佝偻携杖,不偏不倚,正拦在他二人前方。 其中一名剑客上前一步,隐隐将另一名护在身后:“二位前辈为何拦路?” “早上才分别,秦王和盖聂先生就不认识我了?” 相貌丑陋的老者,抬起略显浑浊的老眼,发出的声音,也很苍老,中气不足,声音很陌生,说话的语气却让这俩剑客听起来有点耳熟。 “韩冲?”后面的那名剑客先疑后惊:“你怎么化成这个样子?” 见嬴政有些懵逼他伪装的样子,韩冲便用回自己的声音:“这样反差大,不会被怀疑,安全!” 男性老者正是改头换面,偷摸溜出城的韩冲,见盖聂不停地环顾四周,韩冲朝着他摆了摆手。 “嘿,行了,甭看了,周围我早查探过了,没人,要不也不会这会儿出来!” “这位不会是紫女姑娘?” “紫女见过秦王。”一个白发老妪,发出的声音却十分甜美诱惑,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紫女姑娘果然妙手!” 看着身前二人,嬴政由衷赞叹,他与盖聂早上扮成韩冲与卫庄随紫女去望月楼,待这两名剑客入城进入望月楼,进入单独的雅阁用餐,早就重新伪装藏在阁内的嬴政与盖聂将自己的武器装入剑匣,等了约半个时辰,然后随着用膳离店、出城的人流,直接出了新郑。 出城的时候,盖聂曾感到被人暗中窥伺,可没多久便消失了,顺利出城后,一路至此,畅通无阻。 此时,嬴政心中既惊讶紫女的一双妙手,更吃惊于韩冲行事的缜密,光一个出城,便玩出这许多花样,摊上这样的对手,罗网与夜幕,不吃亏才怪! 嬴政夸赞,紫女并未说话,轻施一礼。 韩冲上前两步,直视着嬴政,目光复杂,有叹息,有无奈,还有一丝战意。 “秦王,送君千里,终于一别,今日之后,你我,就是对手了,韩冲会拼尽全力,击败你!” 此次出来相送,嬴政并不知情,韩冲自己,事先也没想好,最后犹豫再三,还是带上紫女偷摸出城,今日之后,二人再见,便是对手,于情于理,总要送一送,既为以后无憾,也为纪念从前。 “对手么?”低声喃喃一句,嬴政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锐利,平凡的面容也遮不住他那隐藏在伪装下的睥睨。 “哼,你可千万别落在寡人手里!” “你家里也是一个烂摊子,等收拾好了再说抓我的事儿,行了,赶紧走,李斯明日出城,他也得还我一个人情,之后的路,就看你们自己了!” 虽然韩冲一身伪装,是那么的人畜无害,可嬴政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你记得,寡人,还欠你一个人情!” “忘不了,走了!” 送也送了,心里的那份执念已了,韩冲佝偻着身子,与紫女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的朝着新郑行去 回身望着韩冲与紫女的背影逐渐远去,盖聂突然缓缓叹道:“王上,十公子,将来必是秦国心腹大患!” 此次韩国之行,给盖聂的冲击很大,出身名门,个人实力超绝,这些,给他树立起了绝强的自信,可现在,他心里已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压力,这压力有卫庄带来的,更多的,却是来自韩冲。 “他刚刚有句话说的对,就算要抓他,也得把家里那副烂摊子收拾好,走!” “是。” 回新郑的路上,一路无话,直到新郑的城墙进入眼帘,紫女突然问道:“今夜的新郑,注定会血流成河,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韩国,终究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风雨之后,便能破茧化蝶” 一声长叹,韩冲扭头注视着紫女:“人生仅止百年,等我们老了,便像今日这般,相携前行,我带你们,去看尽世间繁华” “好” 夜,大雨倾盆,惊雷阵阵,整座新郑城,不见行人,只余一队队城卫巡逻,防止有宵小之徒借机生事 “轰隆、轰隆、轰隆” “铮、铮、铮” 右司马府后院凉亭,伴随着雷鸣,风雨声,传来阵阵充满杀伐之意琴声,弹琴之人,正是韩冲,嬴政坐在他对面,盖聂立于嬴政身后,卫庄、紫女、韩非、张良坐在周围。 此时,整座右司马府漆黑一片,只有这凉亭有些许灯火之光。 灯光摇曳,一道道黑影借着黑暗窜入后院,隐匿于后院各处,隐隐将凉亭包围。 电闪雷鸣之下,那一闪而逝的光,能隐约看到那一双双冰冷,不含任何感情充满杀意的双眸 激昂充满杀意的琴声犹如惊涛骇浪,起起伏伏,随着雨势逐渐变大,琴声突然变奏,由杀伐无边忽然变的恐怖、阴森,仿佛令人置身血海沙场,深陷重重包围 “大人,除了凉亭,右司马府空无一人!” “很聪明的猎物,可惜,依旧还是要死!” 刀刻斧凿般的面容,冷硬,一道长疤,不仅没有影响观感,反而令他充满成熟男性的野性魅力,双眸无情,似乎隐藏着无尽深渊,冰冷的声音,令人如坠冰窖,一身劲装,修长的身影,手中各执一柄奇形利刃,说是剑,样式却像刀,一黑,一白。 就在此时,琴声戛然而止。 按抚琴弦,静止余音,韩冲一脸淡然起身,看着亭外漆黑的夜幕。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听了半天,不妨过来饮酒一樽!” “轰隆隆” “公子好胆魄,虽然不免要死,却令人钦佩!” 一声狂雷,响彻天地,一道冰冷的声音穿过雨幕,声音方息,八道形态各异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雷光闪烁,八人的容貌一闪而逝。 雷光下,隐约可见佝偻的老妇,未脱稚嫩的孩童,身材曼妙的女子,身背蜂箱的青年 八道身影,八种性格,步伐却一致,以八卦方位,将整座凉亭包围。 “八玲珑?” “早闻公子文武双全” 仔细打量这八人,韩冲突然伸手:“打住,冒牌货哪来这么多的台词,让正主上来,你们,还不够看” 第131章 黑白玄翦 凉亭外,八道身影一动不动,远处黑暗中,一道手执双刃的身影慢慢从雨幕中朝凉亭走来。 “尚公子,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无沦胥以亡!” 这人声音很冷,比这倾盆的大雨还要让人觉得寒冷,目光死死地盯着韩冲身旁那道白色的身影,充满了恨意与杀意:“嬴政,你还是如此自负,我为你征战六国,你却要将我掩埋黄土” 韩冲并不是第一次见黑白玄翦,他跟几年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有些改变的,就是他那一身的杀气,比之数年前,更加的浓郁,由此可见,这几年黑白玄翦虽然沦为任人摆布的杀戮机器,恩怨角逐的奴隶,修为倒是没有退步,反而有所精进。 “你,认识他?” 黑白玄翦,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震侯,也就是长安君成蟜的思维,或者说灵魂更为贴切:“多年的兄弟,就算他化成灰,我也” “停停停” 黑白玄翦刚一开口,韩冲赶紧伸手打住,他也是迷糊了,从一个医者的角度,黑白玄翦这精神病,不是一般的重,跟一个精神分裂重度患者,再高明的心理医生也聊不明白,还不如直接直入主题:“你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跟他废什么话,目标就在那里!” “他也是我们的目标,长得倒是蛮俊秀的,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 “我不想杀人!” “闭嘴!” “桀桀” “你特么先别闹!”韩冲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问题,居然亲眼看到了一个变声狂魔,一个手执神兵的绝顶剑客,一句一个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模仿的惟妙惟肖,这诡异的情形,真不是一般的令人头大。 围在凉亭周围的八人却动也不动,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这下特么麻烦了!” 苦笑一句,韩冲先朝着身后众人看了一眼,然后指着围在凉亭周围,看模样已经准备动手的八道身影问道:“好,如果你们是八玲珑,那他们是什么?” 一开始,韩冲还真没想那么多,此刻亲眼见到黑白玄翦,心里也着实有些头疼,黑白玄翦的病情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现在只有罗网的人出来,夜幕那边还没见人影,就现在的情况,魏纤纤她们,还不能过来。 “不过是我们的替身而已!” 听到这个我们,韩冲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几下,瞅了一眼站在周围默不作声的八个假的,又看了看黑白玄翦,重重的吁了口气:“那你看看这个?” “轰隆” 韩冲说话的时候,恰巧一道惊雷闪现,天际闪亮,就在韩冲右手轻挥时,漫天的水幕突然凝聚,在黑白玄翦面前,形成一面不停旋转的水镜。 “啊” 借着昏暗的光线,一闪而逝的惊雷,黑白玄翦看到了自己水中的倒影,那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容,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出现裂痕,裂痕中,那道白色而充满温柔的倩影,一具具不甘的尸体,无数血色的场景,因无边痛苦而埋没的往事,如潮水一般,忽然浮现他的脑海,令他头痛欲裂,情不自禁捂头狂呼 “杀!” 黑白玄翦不知为何抱头痛呼,围在周围的八个替身倒是先动了,位于凉亭东北方,一个将军打扮的杀手,突然拔刃在手,身躯微曲,足底在地面一踏,水花四溅间,人却已经闪身进入凉亭,直奔嬴政而去,在他一声令下,其余七人依各自范围齐齐而动,他们这一动手,八道身影穿梭间,漫天水帘如同被利刃切割。 从这人所站的方位来看,是八卦中的艮位,按照八玲珑的代号与职司,这人,应该是艮师,但却不是将军壁,真正的将军壁已经死在了屯留。 “锵。” 艮师的速度很快,一马当先冲进凉亭,论实力,他的等级在罗网中属杀字级,搁江湖上,也是排的上的,可刚他进入凉亭,一声利刃出鞘之声传入他耳中,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后发先至,拦在他身前,一抹红芒如烈焰之刃,当头而来,艮师手中双剑交叉相迎,护住身前。 “铛。” 一抹红色的锋芒自上而下一闪而过,一声如同雷鸣的金铁交铭声响起,二人交错而过,艮师前冲的身躯依着惯性前冲几步,突然扑倒在地,手中的双刃被卫庄一剑而断,“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弱者!” 一招斩杀艮师,卫庄满脸蔑视的看了一眼他壮硕魁梧的尸体,身躯一闪,消失在凉亭中。 “轰隆” “噗、噗、噗” 雷声过,白光闪,红芒现,卫庄的身影在这道惊雷之间幻化出无数残影,七道残影,七道红芒,七声利刃入体之声。 原本一起冲向凉亭的八道身影,只在这片刻之间,全部变成了尸体,红色的血液顺着雨水的流淌,绵延四方 “不过如此!”一挥鲨齿,卫庄将剑上血珠挥入雨幕,傲然站在雨中,大雨袭身丝毫不顾,突然转身看着韩冲:“这几人只是杀字级普通水平,你是不是,过于高看他们了!” 昨天商量计划,韩冲特意点出罗网组织家底很厚,不是夜幕这半吊子,八玲珑本体的可怕,卫庄自己曾亲身体验过,也算深有体会。 作为本体的替身,哪怕是假的,估摸着也该有两把刷子,按常理推断,怎么着也起码是杀字级杀手的巅峰水平,韩冲一心求稳,让大家提高警惕,结果这八个人没一个能在卫庄身上走过一招,就在转眼之间,被杀了个干净。 其实,韩冲提醒后,卫庄也觉得挺有道理,所以,刚刚出手,他可是拿出了全力,毫无保留,结果大失所望。 从鬼谷毕业之前,卫庄也与罗网各级杀手打过交道,从斩杀艮师,和剩下的这几人交手情况来看,这些人顶多是杀字级中流水平,连杀字一等都算不上。 “卫庄兄,他们连开胃菜都算不上,真正棘手的,被我弄醒了!” 从卫庄一剑斩杀艮师开始,韩冲已经没兴趣再看了,他的目光只盯着正在渐渐平静下来的黑白玄翦,沉睡在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天字级杀手灵魂,正在逐渐醒来。 “天杀地绝,魑魅魍魉,罗网八级,等级森严,八玲珑再强,也就杀字一等,真正的武器,是隐藏在他体内的天字级凶器,越王八剑,黑白玄翦。” 韩冲早先就说出黑白玄翦,却并未将八玲珑的秘密点破,有些东西,没到眼前,解释起来是很累的,现在正主就在眼前,很多事情,不需要他再多做解释,已经是明摆着了。 “以成蟜的身份,罗网不可能只派杀字级来执行,真正的执行者,就是他!” “卫庄兄猜得不错!” “难怪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这不重要,他的剑虽然醒了,人,还没真正醒来” 第131章 黑白玄翦 凉亭外,八道身影一动不动,远处黑暗中,一道手执双刃的身影慢慢从雨幕中朝凉亭走来。 “尚公子,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无沦胥以亡!” 这人声音很冷,比这倾盆的大雨还要让人觉得寒冷,目光死死地盯着韩冲身旁那道白色的身影,充满了恨意与杀意:“嬴政,你还是如此自负,我为你征战六国,你却要将我掩埋黄土” 韩冲并不是第一次见黑白玄翦,他跟几年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有些改变的,就是他那一身的杀气,比之数年前,更加的浓郁,由此可见,这几年黑白玄翦虽然沦为任人摆布的杀戮机器,恩怨角逐的奴隶,修为倒是没有退步,反而有所精进。 “你,认识他?” 黑白玄翦,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震侯,也就是长安君成蟜的思维,或者说灵魂更为贴切:“多年的兄弟,就算他化成灰,我也” “停停停” 黑白玄翦刚一开口,韩冲赶紧伸手打住,他也是迷糊了,从一个医者的角度,黑白玄翦这精神病,不是一般的重,跟一个精神分裂重度患者,再高明的心理医生也聊不明白,还不如直接直入主题:“你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跟他废什么话,目标就在那里!” “他也是我们的目标,长得倒是蛮俊秀的,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 “我不想杀人!” “闭嘴!” “桀桀” “你特么先别闹!”韩冲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问题,居然亲眼看到了一个变声狂魔,一个手执神兵的绝顶剑客,一句一个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模仿的惟妙惟肖,这诡异的情形,真不是一般的令人头大。 围在凉亭周围的八人却动也不动,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这下特么麻烦了!” 苦笑一句,韩冲先朝着身后众人看了一眼,然后指着围在凉亭周围,看模样已经准备动手的八道身影问道:“好,如果你们是八玲珑,那他们是什么?” 一开始,韩冲还真没想那么多,此刻亲眼见到黑白玄翦,心里也着实有些头疼,黑白玄翦的病情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现在只有罗网的人出来,夜幕那边还没见人影,就现在的情况,魏纤纤她们,还不能过来。 “不过是我们的替身而已!” 听到这个我们,韩冲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几下,瞅了一眼站在周围默不作声的八个假的,又看了看黑白玄翦,重重的吁了口气:“那你看看这个?” “轰隆” 韩冲说话的时候,恰巧一道惊雷闪现,天际闪亮,就在韩冲右手轻挥时,漫天的水幕突然凝聚,在黑白玄翦面前,形成一面不停旋转的水镜。 “啊” 借着昏暗的光线,一闪而逝的惊雷,黑白玄翦看到了自己水中的倒影,那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容,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出现裂痕,裂痕中,那道白色而充满温柔的倩影,一具具不甘的尸体,无数血色的场景,因无边痛苦而埋没的往事,如潮水一般,忽然浮现他的脑海,令他头痛欲裂,情不自禁捂头狂呼 “杀!” 黑白玄翦不知为何抱头痛呼,围在周围的八个替身倒是先动了,位于凉亭东北方,一个将军打扮的杀手,突然拔刃在手,身躯微曲,足底在地面一踏,水花四溅间,人却已经闪身进入凉亭,直奔嬴政而去,在他一声令下,其余七人依各自范围齐齐而动,他们这一动手,八道身影穿梭间,漫天水帘如同被利刃切割。 从这人所站的方位来看,是八卦中的艮位,按照八玲珑的代号与职司,这人,应该是艮师,但却不是将军壁,真正的将军壁已经死在了屯留。 “锵。” 艮师的速度很快,一马当先冲进凉亭,论实力,他的等级在罗网中属杀字级,搁江湖上,也是排的上的,可刚他进入凉亭,一声利刃出鞘之声传入他耳中,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后发先至,拦在他身前,一抹红芒如烈焰之刃,当头而来,艮师手中双剑交叉相迎,护住身前。 “铛。” 一抹红色的锋芒自上而下一闪而过,一声如同雷鸣的金铁交铭声响起,二人交错而过,艮师前冲的身躯依着惯性前冲几步,突然扑倒在地,手中的双刃被卫庄一剑而断,“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弱者!” 一招斩杀艮师,卫庄满脸蔑视的看了一眼他壮硕魁梧的尸体,身躯一闪,消失在凉亭中。 “轰隆” “噗、噗、噗” 雷声过,白光闪,红芒现,卫庄的身影在这道惊雷之间幻化出无数残影,七道残影,七道红芒,七声利刃入体之声。 原本一起冲向凉亭的八道身影,只在这片刻之间,全部变成了尸体,红色的血液顺着雨水的流淌,绵延四方 “不过如此!”一挥鲨齿,卫庄将剑上血珠挥入雨幕,傲然站在雨中,大雨袭身丝毫不顾,突然转身看着韩冲:“这几人只是杀字级普通水平,你是不是,过于高看他们了!” 昨天商量计划,韩冲特意点出罗网组织家底很厚,不是夜幕这半吊子,八玲珑本体的可怕,卫庄自己曾亲身体验过,也算深有体会。 作为本体的替身,哪怕是假的,估摸着也该有两把刷子,按常理推断,怎么着也起码是杀字级杀手的巅峰水平,韩冲一心求稳,让大家提高警惕,结果这八个人没一个能在卫庄身上走过一招,就在转眼之间,被杀了个干净。 其实,韩冲提醒后,卫庄也觉得挺有道理,所以,刚刚出手,他可是拿出了全力,毫无保留,结果大失所望。 从鬼谷毕业之前,卫庄也与罗网各级杀手打过交道,从斩杀艮师,和剩下的这几人交手情况来看,这些人顶多是杀字级中流水平,连杀字一等都算不上。 “卫庄兄,他们连开胃菜都算不上,真正棘手的,被我弄醒了!” 从卫庄一剑斩杀艮师开始,韩冲已经没兴趣再看了,他的目光只盯着正在渐渐平静下来的黑白玄翦,沉睡在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天字级杀手灵魂,正在逐渐醒来。 “天杀地绝,魑魅魍魉,罗网八级,等级森严,八玲珑再强,也就杀字一等,真正的武器,是隐藏在他体内的天字级凶器,越王八剑,黑白玄翦。” 韩冲早先就说出黑白玄翦,却并未将八玲珑的秘密点破,有些东西,没到眼前,解释起来是很累的,现在正主就在眼前,很多事情,不需要他再多做解释,已经是明摆着了。 “以成蟜的身份,罗网不可能只派杀字级来执行,真正的执行者,就是他!” “卫庄兄猜得不错!” “难怪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这不重要,他的剑虽然醒了,人,还没真正醒来” 第132章 旗鼓相当 苏醒过来的黑白玄翦,眼神变了,那双漆黑的眸子,蕴含着无尽的锋锐与滔天杀意,身上的杀气,已近乎凝为实质。 人醒了,记忆也恢复了,韩冲,却不在黑白玄翦的目光范围内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卫庄的身上:“你很强,我很中意!” “那个,有件事你可能搞错了,今天,你的对手不是他!”被人这么忽视尚是头一次,韩冲心里着实有些尴尬,就算他不看,也能感觉到韩非在后面捂着嘴偷笑。 “说真的,我挺喜欢你这两柄剑的,自今日之后,它们就是我的了!” 这事儿真的不能怪韩冲,别看他名声在外,可他平日里的装扮,太有欺骗性,不动手的时候,气息平缓,人畜无害,一副翩翩公子形象,任谁来看,都不像一个高手。 黑白玄翦眼珠朝韩冲那边转了一下,然后继续盯着卫庄手中的鲨齿,缓缓说道:“这是柄好剑,只可惜饮血不足数,锋锐有余,杀意,尚欠火候!” “铮” 自当日西城望楼遇见盖聂,今日,鲨齿剑剑身再次轻微震颤,上一次,是棋逢对手的兴奋,这一次,似乎是如临大敌的忌惮。 “我们已经见过一次了,曾经的你,也是一代剑之豪者,可惜,如今已沦为恩怨角逐的奴隶!” “恩怨、恩怨” 低声呢喃数句,黑白玄翦将手中双剑轻轻抬起:“这柄黑剑,为了复仇,杀死过一百三十六人,这柄白剑,为了报恩,杀死过一百五十四人!” 炫耀完双剑历史,双剑垂地,黑白玄翦一步一步朝卫庄走去,地面被黑白双剑的锋锐划出两道长长的剑痕。 “为了修炼最强的剑道,黑白双剑下的伤残者更是数不胜数,魏家庄,我败在你与盖聂联手之下,这一次,我们再战,这,是缘!” “真能装啊!” 被黑白玄翦无视至此,韩冲眼角抖了抖,嘴角微微扬起,双手张开,既不呼喊,也不运功,放在石桌旁的轮回刀与六道剑自动出鞘,飞到他手中。 “杀的人多又怎样,曾经有过纠葛又怎样,你走的路本就是错的,难怪这么多年,仍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替魏纤纤感到不值,你不配!” 黑白玄翦先找上卫庄,只是单纯的想了结旧日恩怨,如今韩冲一句话,彻底将黑白玄翦心中的杀意点燃,什么旧日恩怨,什么宿敌再战,都挡不住他此刻爆发出来的绝强杀意 一声怒喝,黑白玄翦身化残影,犹如雷霆,直奔韩冲身前,手中双剑当头劈下:“你找死!” “叫你来,你不来,非要激你你才来,难怪会沦为罗网剑奴!” 黑白玄翦速度快如雷霆,可韩冲却丝毫不惧,黑白玄翦杀戮无双,是很强,可他韩冲也是从血海白骨中滚出来的,杀的人更不在少数,被人撵着腚追杀更是家常便饭。 刀剑齐挥,刹那间,韩冲与手中刀剑合为一体,周身气势与掌中双刃融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散发出强烈无匹的刀罡剑意,于电光火石之间,挡住玄翦黑白双刃。 “铛。” 四刃悍然相撞,却只有一声交击之声,一股气劲向四方席卷,泼天水幕竟被拦腰斩断,劲力相冲,黑白玄翦被震上半空,凌空翻身卸力,韩冲身躯下陷数寸,冲击力被他通过身体直接导入地下,倒是纹丝不动。 那一声轰响,震耳欲聋,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受影响,韩非却情不自禁捂住耳朵,脸色有些苍白。 化去劲力的韩冲挺直身躯,手中战刀直指落地的黑白玄翦:“你方才有句话我要更正一下,剑意,并非靠用兵刃杀人来积蓄,而是以自身体魄来藴养,杀人多,只会将你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疯子,你虽实力超绝,可惜,不明剑道真意,不识大道之途,纵然实力过人,成就也仅止于此。 魏家庄,我也见过你,当时的你,很强,强的让我感到毫无胜算,这些年,我一度将你视为生平大敌,此刻再见,你技止此耳,今日,这黑白双剑,我要定了,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剑之大道,刀之领域!” “呀啊” 话音落下,韩冲一声爆喝,双手垂下轻缓提起,周身气势如巍峨泰山,双手的动作却是慢的出奇,慢归慢,却很稳定,双臂每分每寸的移动都保持在同一速度,正常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韩冲偏偏就做到了。 韩冲凝势而动,黑白玄翦双臂一挥,周身杀意再涨三分,双目异光大盛,死死地盯着韩冲,心道:“韩冲的动作,仿若与天地融为一体,看似缓慢,实则包含千变万化,完全无迹可寻!” 黑白玄翦蓄势待发,卫庄却盯着韩冲,眼神凌厉,既惊且佩,那晚,他与盖聂联手与韩冲切磋,虽不是搏命,却以为他二人已经将韩冲的真正实力给逼了出来,如今,韩冲所展现出来的剑意境界,比之当晚,犹胜一筹。 黑白玄翦凝神戒备,将体内功力提聚至极限,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刚刚那一击之后,韩冲这起手而来的第一招,必是惊天动地,不死不休。 “铮、铮。”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两声神兵嗡鸣,轮回刀、六道剑黑白光芒大盛,没人能看清楚韩冲是怎么动的,只是见他身体一晃,就已出现在黑白玄翦身前,掌中双刃携雷霆之威,天地间生机死气全部集中到轮回、六道双刃之上,漫天大雨被韩冲剑势、刀招所扯动,化为急旋激转的龙卷罡雨,将周围的空间完全笼罩,狂猛暴烈的劲力将院中地砖带起,变为粉碎,无数泥泞飞溅。 面对如此恐怖的招式,黑白玄翦双刃齐出,真劲灌注兵刃,两道玄妙至极的黑白弧线如羚羊挂角,凭空而划,锋锐无匹的剑气硬挡韩冲手中无坚不摧的轮回、六道。 “轰” 人力相争,竟似比雷霆之威更盛,就在这一记毫无花巧的硬撼中,惊天巨响震破寰宇,二人周围雨幕、砖石寸寸碎裂,时间仿似停顿,空间也似乎凝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一击过后,韩冲毫不回气,竟是一步不退,提刃再上,轮回下砍,六道横削,似慢非慢,似快非快,这平平无奇的一招没有半点花巧变化,实含阴阳至理,刚柔并济之道,大巧若拙,可化腐朽为神奇 第132章 旗鼓相当 苏醒过来的黑白玄翦,眼神变了,那双漆黑的眸子,蕴含着无尽的锋锐与滔天杀意,身上的杀气,已近乎凝为实质。 人醒了,记忆也恢复了,韩冲,却不在黑白玄翦的目光范围内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卫庄的身上:“你很强,我很中意!” “那个,有件事你可能搞错了,今天,你的对手不是他!”被人这么忽视尚是头一次,韩冲心里着实有些尴尬,就算他不看,也能感觉到韩非在后面捂着嘴偷笑。 “说真的,我挺喜欢你这两柄剑的,自今日之后,它们就是我的了!” 这事儿真的不能怪韩冲,别看他名声在外,可他平日里的装扮,太有欺骗性,不动手的时候,气息平缓,人畜无害,一副翩翩公子形象,任谁来看,都不像一个高手。 黑白玄翦眼珠朝韩冲那边转了一下,然后继续盯着卫庄手中的鲨齿,缓缓说道:“这是柄好剑,只可惜饮血不足数,锋锐有余,杀意,尚欠火候!” “铮” 自当日西城望楼遇见盖聂,今日,鲨齿剑剑身再次轻微震颤,上一次,是棋逢对手的兴奋,这一次,似乎是如临大敌的忌惮。 “我们已经见过一次了,曾经的你,也是一代剑之豪者,可惜,如今已沦为恩怨角逐的奴隶!” “恩怨、恩怨” 低声呢喃数句,黑白玄翦将手中双剑轻轻抬起:“这柄黑剑,为了复仇,杀死过一百三十六人,这柄白剑,为了报恩,杀死过一百五十四人!” 炫耀完双剑历史,双剑垂地,黑白玄翦一步一步朝卫庄走去,地面被黑白双剑的锋锐划出两道长长的剑痕。 “为了修炼最强的剑道,黑白双剑下的伤残者更是数不胜数,魏家庄,我败在你与盖聂联手之下,这一次,我们再战,这,是缘!” “真能装啊!” 被黑白玄翦无视至此,韩冲眼角抖了抖,嘴角微微扬起,双手张开,既不呼喊,也不运功,放在石桌旁的轮回刀与六道剑自动出鞘,飞到他手中。 “杀的人多又怎样,曾经有过纠葛又怎样,你走的路本就是错的,难怪这么多年,仍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替魏纤纤感到不值,你不配!” 黑白玄翦先找上卫庄,只是单纯的想了结旧日恩怨,如今韩冲一句话,彻底将黑白玄翦心中的杀意点燃,什么旧日恩怨,什么宿敌再战,都挡不住他此刻爆发出来的绝强杀意 一声怒喝,黑白玄翦身化残影,犹如雷霆,直奔韩冲身前,手中双剑当头劈下:“你找死!” “叫你来,你不来,非要激你你才来,难怪会沦为罗网剑奴!” 黑白玄翦速度快如雷霆,可韩冲却丝毫不惧,黑白玄翦杀戮无双,是很强,可他韩冲也是从血海白骨中滚出来的,杀的人更不在少数,被人撵着腚追杀更是家常便饭。 刀剑齐挥,刹那间,韩冲与手中刀剑合为一体,周身气势与掌中双刃融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散发出强烈无匹的刀罡剑意,于电光火石之间,挡住玄翦黑白双刃。 “铛。” 四刃悍然相撞,却只有一声交击之声,一股气劲向四方席卷,泼天水幕竟被拦腰斩断,劲力相冲,黑白玄翦被震上半空,凌空翻身卸力,韩冲身躯下陷数寸,冲击力被他通过身体直接导入地下,倒是纹丝不动。 那一声轰响,震耳欲聋,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受影响,韩非却情不自禁捂住耳朵,脸色有些苍白。 化去劲力的韩冲挺直身躯,手中战刀直指落地的黑白玄翦:“你方才有句话我要更正一下,剑意,并非靠用兵刃杀人来积蓄,而是以自身体魄来藴养,杀人多,只会将你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疯子,你虽实力超绝,可惜,不明剑道真意,不识大道之途,纵然实力过人,成就也仅止于此。 魏家庄,我也见过你,当时的你,很强,强的让我感到毫无胜算,这些年,我一度将你视为生平大敌,此刻再见,你技止此耳,今日,这黑白双剑,我要定了,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剑之大道,刀之领域!” “呀啊” 话音落下,韩冲一声爆喝,双手垂下轻缓提起,周身气势如巍峨泰山,双手的动作却是慢的出奇,慢归慢,却很稳定,双臂每分每寸的移动都保持在同一速度,正常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韩冲偏偏就做到了。 韩冲凝势而动,黑白玄翦双臂一挥,周身杀意再涨三分,双目异光大盛,死死地盯着韩冲,心道:“韩冲的动作,仿若与天地融为一体,看似缓慢,实则包含千变万化,完全无迹可寻!” 黑白玄翦蓄势待发,卫庄却盯着韩冲,眼神凌厉,既惊且佩,那晚,他与盖聂联手与韩冲切磋,虽不是搏命,却以为他二人已经将韩冲的真正实力给逼了出来,如今,韩冲所展现出来的剑意境界,比之当晚,犹胜一筹。 黑白玄翦凝神戒备,将体内功力提聚至极限,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刚刚那一击之后,韩冲这起手而来的第一招,必是惊天动地,不死不休。 “铮、铮。”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两声神兵嗡鸣,轮回刀、六道剑黑白光芒大盛,没人能看清楚韩冲是怎么动的,只是见他身体一晃,就已出现在黑白玄翦身前,掌中双刃携雷霆之威,天地间生机死气全部集中到轮回、六道双刃之上,漫天大雨被韩冲剑势、刀招所扯动,化为急旋激转的龙卷罡雨,将周围的空间完全笼罩,狂猛暴烈的劲力将院中地砖带起,变为粉碎,无数泥泞飞溅。 面对如此恐怖的招式,黑白玄翦双刃齐出,真劲灌注兵刃,两道玄妙至极的黑白弧线如羚羊挂角,凭空而划,锋锐无匹的剑气硬挡韩冲手中无坚不摧的轮回、六道。 “轰” 人力相争,竟似比雷霆之威更盛,就在这一记毫无花巧的硬撼中,惊天巨响震破寰宇,二人周围雨幕、砖石寸寸碎裂,时间仿似停顿,空间也似乎凝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一击过后,韩冲毫不回气,竟是一步不退,提刃再上,轮回下砍,六道横削,似慢非慢,似快非快,这平平无奇的一招没有半点花巧变化,实含阴阳至理,刚柔并济之道,大巧若拙,可化腐朽为神奇 第133章 血衣掩日 “好剑法,好剑意!” “叮、叮。” 一声夸赞,黑白玄翦手中双刃以慢对慢,以快击快,以直对横,以横破直,连封带挡,连消带打,四柄兵刃再次相撞,却并未发出如先前那般巨响,只是先后两声轻微的金铁碰触声,与先前的惊天动地,截然相反。 动静小,力道却不小,在这轻微的碰撞声中,两人的身躯乍合即分,各自向后暴退近两丈,方稳住身形。 “痛快,你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对手!”黑白玄翦嘴角一挑,刚刚这一剑是他见过最完美的剑意境界,杀气、杀意虽猛烈,却只能用来杀人,完美无瑕的剑道意境,才是每一个剑客毕生的追求。 面对黑白玄翦的赞赏,韩冲不可置否。 就在这时,一道艳绝众生的身影突然从空中缓缓降落,给这冰冷的雨夜带来一丝温暖。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跑来了?” 焰灵姬的出现让韩冲略显头大,韩冲本来的计划是让天泽派无双鬼或者驱尸魔来一个就行,就是当个诱饵,引白亦非他们出来就算任务完成。 今日这么大的雨,焰灵姬一身能力少说折扣大半,本就杀级水平的实力,再废掉一半,对上隐藏在院中的杀手,弄不好会死在这。 “主人他们已经将外围处理掉了,我自然先跑过来观战,看英武帅气的十公子,大展神威!”雨水覆盖之下,朦朦胧胧,更令焰灵姬增添三分诱惑。 从焰灵姬的话里,韩冲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也不再多言:“雨越来越大,你跟着他们先走,罗网雷声大雨点小,光凭一个黑白玄翦就想吃掉嬴政和我,简直是做梦!” 焰灵姬朝着韩冲抛来一个飞吻,摇曳着诱人的身姿朝凉亭走去:“独自面对恐惧,帅哦!” “就他?我不拼命,顶多跟我五五开,再来一个他还差不多!” 刚回了焰灵姬一句,韩冲感觉到院中藏着的人动了起来,忙回身朝着黑白玄翦打了个招呼:“玄翦,咱俩等一下再动手,又有客人忍不住要出来了,你放心,我今日定陪你战个痛快,!” 韩冲话音方落,黑白玄翦还未回复,一道不含任何温度且又狂傲至极的声音,忽然由远即近:“他们,谁也走不了” 黑白玄翦虽然是杀手,倒也不失高手风范,韩冲既已明言,便将手中双刃往肩上一扛,表示自己可以等待。 “嘎嚓、嘎嚓” 一股森冷至极的寒意瞬间弥漫整个后院,一滴滴雨水凝结成冰掉落在地,一道修长狂傲的身影,手握奇异神秘的血白双剑,血色剑,白色纹路,白色剑,血色纹路,诡异而又炫丽,暗和血衣侯白亦非的血、白之意。 在白亦非身后,黑、白、银、红四道身影飞速落至周围,封锁四方去路,近百道黑色的影子随四人而动,将四面八方全数封锁。 刚刚弹琴之时,韩冲便察觉到有无数人潜进后院,黑白玄翦他们出来,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此时这些人,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波。 “血衣侯,此乃本公子府邸,你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带的人个个身怀利刃,怎么,侯爷要造反?” 韩冲先声夺人,一个大帽子扣过来,白亦非轻蔑一笑:“本侯查到百越余孽行踪,怕他们对公子不利,特带人前来相助!” 白亦非等了半天,就是在等天泽的人出现,焰灵姬的到来,给了白亦非出手的理由,自然无须再隐藏下去。 “哦,那姬大将军呢?他怎么没来?” “听闻有乱党作祟,姬将军坐镇王宫,王上有令,王宫禁卫军出宫协助城卫军清剿乱党!” “真是好手段!看来,韩冲不死,夜幕寝食难安啊!”韩冲知道白亦非此举是为了乱他心神,城卫军四将均是一时之才,足以应付城内各种局面,就算姬无夜带禁卫出宫,也决计讨不了好,既然夜幕想玩调虎离山,韩冲不介意配合一下。 “卫庄兄!” 韩冲一叫,卫庄也不多说,目光在黑白玄翦身上停留了片刻,纵身一跃,朝府外掠去,路上,那些夜幕的杀手纷纷让开道路,竟是无人出手阻拦! “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锵!” 卫庄走后,白亦非血、白双刃出鞘,无边的血腥气和冰寒刺骨的冷意缓缓弥漫,目光忽然盯着凉亭中的焰灵姬:“你的主人死不足惜,你这样的美人,应该活下去!” 韩冲见焰灵姬张嘴欲言,暗中传音道:“别理他个老色鬼,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你就在亭中护着我九哥即可,剩下的,交给我们!” 耳边突然传来韩冲的声音,焰灵姬心中一惊,暗中观察,其他人明显没听到,迷人的双眸闪过一道异彩。 察觉到焰灵姬的眼神,韩冲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墨鸦、白凤等人,出声调侃道:“墨鸦,白凤、鹦歌、红鸮,侯爷手笔这么大,这是把夜幕的家底都带出来了啊!” “你是否,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 “且慢,既然侯爷都出来了,那最后一位客人,就也请现身!” 白亦非提刃上前,韩冲挥剑阻止,手中轮回忽然一记下劈,一道弧形刀罡朝五丈开外的假山射去。 “轰隆” “铛!” 刀罡瞬间而至,假山炸裂,精铁交鸣之声乍响,一道身影突然从假山群中窜出,此人秦国军卒打扮,掌中剑却极为不凡,造型奇异,剑身泛着血红色的剑气,经内力灌注,血色剑气如毒蛇蛇信一般,吞吐不已。 “掩取蔽日,阴盛昼暗,罗网掩日!” 掩日自问隐匿身形的功夫天下能发现他的绝对不多,此刻居然被人就这么生生打出来,不由心中暗惊:“十公子好手段,难怪要两名天字级,果然不是普通的任务目标!” 韩冲的目光在白亦非、掩日、黑白玄翦身上一一掠过,心中战意瞬间到达顶点,这三人俱是当今天下令人谈之色变的绝顶高手,今日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杀他。 “刺啦、刺啦” 自经历昆仑雪崩与神农迷魂窟之后,韩冲再一次承受巨大的压力与死亡的威胁,这熟悉的感觉令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数倍不止。 灼热的战意,跳跃的战心,令韩冲双目绽放精芒,体内真气鼓荡,外衣被体内如江河奔腾的真气直接震碎,露出内里的黑色劲装。 如果刚刚的韩冲是一个翩翩公子,现在的他,则是一个江湖侠客:“这样的阵容,才够劲儿!既然你们底牌尽出,那就,看看我的牌面!” “吼” 韩冲双臂一分,身躯凌空而起,运起全身功力,仰天狂啸,一声惊天龙吟,将云霄上的雷霆之声都压了下去。 韩冲震天一吼,一黑一白两条内劲幻化而成的五爪神龙相互纠缠着随着韩冲飞起的身躯冲天而起,眨眼间,就冲上十几丈的空中,龙目精光闪烁,龙身栩栩如生,如狂龙啸天 第133章 血衣掩日 “好剑法,好剑意!” “叮、叮。” 一声夸赞,黑白玄翦手中双刃以慢对慢,以快击快,以直对横,以横破直,连封带挡,连消带打,四柄兵刃再次相撞,却并未发出如先前那般巨响,只是先后两声轻微的金铁碰触声,与先前的惊天动地,截然相反。 动静小,力道却不小,在这轻微的碰撞声中,两人的身躯乍合即分,各自向后暴退近两丈,方稳住身形。 “痛快,你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对手!”黑白玄翦嘴角一挑,刚刚这一剑是他见过最完美的剑意境界,杀气、杀意虽猛烈,却只能用来杀人,完美无瑕的剑道意境,才是每一个剑客毕生的追求。 面对黑白玄翦的赞赏,韩冲不可置否。 就在这时,一道艳绝众生的身影突然从空中缓缓降落,给这冰冷的雨夜带来一丝温暖。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跑来了?” 焰灵姬的出现让韩冲略显头大,韩冲本来的计划是让天泽派无双鬼或者驱尸魔来一个就行,就是当个诱饵,引白亦非他们出来就算任务完成。 今日这么大的雨,焰灵姬一身能力少说折扣大半,本就杀级水平的实力,再废掉一半,对上隐藏在院中的杀手,弄不好会死在这。 “主人他们已经将外围处理掉了,我自然先跑过来观战,看英武帅气的十公子,大展神威!”雨水覆盖之下,朦朦胧胧,更令焰灵姬增添三分诱惑。 从焰灵姬的话里,韩冲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也不再多言:“雨越来越大,你跟着他们先走,罗网雷声大雨点小,光凭一个黑白玄翦就想吃掉嬴政和我,简直是做梦!” 焰灵姬朝着韩冲抛来一个飞吻,摇曳着诱人的身姿朝凉亭走去:“独自面对恐惧,帅哦!” “就他?我不拼命,顶多跟我五五开,再来一个他还差不多!” 刚回了焰灵姬一句,韩冲感觉到院中藏着的人动了起来,忙回身朝着黑白玄翦打了个招呼:“玄翦,咱俩等一下再动手,又有客人忍不住要出来了,你放心,我今日定陪你战个痛快,!” 韩冲话音方落,黑白玄翦还未回复,一道不含任何温度且又狂傲至极的声音,忽然由远即近:“他们,谁也走不了” 黑白玄翦虽然是杀手,倒也不失高手风范,韩冲既已明言,便将手中双刃往肩上一扛,表示自己可以等待。 “嘎嚓、嘎嚓” 一股森冷至极的寒意瞬间弥漫整个后院,一滴滴雨水凝结成冰掉落在地,一道修长狂傲的身影,手握奇异神秘的血白双剑,血色剑,白色纹路,白色剑,血色纹路,诡异而又炫丽,暗和血衣侯白亦非的血、白之意。 在白亦非身后,黑、白、银、红四道身影飞速落至周围,封锁四方去路,近百道黑色的影子随四人而动,将四面八方全数封锁。 刚刚弹琴之时,韩冲便察觉到有无数人潜进后院,黑白玄翦他们出来,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此时这些人,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波。 “血衣侯,此乃本公子府邸,你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带的人个个身怀利刃,怎么,侯爷要造反?” 韩冲先声夺人,一个大帽子扣过来,白亦非轻蔑一笑:“本侯查到百越余孽行踪,怕他们对公子不利,特带人前来相助!” 白亦非等了半天,就是在等天泽的人出现,焰灵姬的到来,给了白亦非出手的理由,自然无须再隐藏下去。 “哦,那姬大将军呢?他怎么没来?” “听闻有乱党作祟,姬将军坐镇王宫,王上有令,王宫禁卫军出宫协助城卫军清剿乱党!” “真是好手段!看来,韩冲不死,夜幕寝食难安啊!”韩冲知道白亦非此举是为了乱他心神,城卫军四将均是一时之才,足以应付城内各种局面,就算姬无夜带禁卫出宫,也决计讨不了好,既然夜幕想玩调虎离山,韩冲不介意配合一下。 “卫庄兄!” 韩冲一叫,卫庄也不多说,目光在黑白玄翦身上停留了片刻,纵身一跃,朝府外掠去,路上,那些夜幕的杀手纷纷让开道路,竟是无人出手阻拦! “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锵!” 卫庄走后,白亦非血、白双刃出鞘,无边的血腥气和冰寒刺骨的冷意缓缓弥漫,目光忽然盯着凉亭中的焰灵姬:“你的主人死不足惜,你这样的美人,应该活下去!” 韩冲见焰灵姬张嘴欲言,暗中传音道:“别理他个老色鬼,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你就在亭中护着我九哥即可,剩下的,交给我们!” 耳边突然传来韩冲的声音,焰灵姬心中一惊,暗中观察,其他人明显没听到,迷人的双眸闪过一道异彩。 察觉到焰灵姬的眼神,韩冲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墨鸦、白凤等人,出声调侃道:“墨鸦,白凤、鹦歌、红鸮,侯爷手笔这么大,这是把夜幕的家底都带出来了啊!” “你是否,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 “且慢,既然侯爷都出来了,那最后一位客人,就也请现身!” 白亦非提刃上前,韩冲挥剑阻止,手中轮回忽然一记下劈,一道弧形刀罡朝五丈开外的假山射去。 “轰隆” “铛!” 刀罡瞬间而至,假山炸裂,精铁交鸣之声乍响,一道身影突然从假山群中窜出,此人秦国军卒打扮,掌中剑却极为不凡,造型奇异,剑身泛着血红色的剑气,经内力灌注,血色剑气如毒蛇蛇信一般,吞吐不已。 “掩取蔽日,阴盛昼暗,罗网掩日!” 掩日自问隐匿身形的功夫天下能发现他的绝对不多,此刻居然被人就这么生生打出来,不由心中暗惊:“十公子好手段,难怪要两名天字级,果然不是普通的任务目标!” 韩冲的目光在白亦非、掩日、黑白玄翦身上一一掠过,心中战意瞬间到达顶点,这三人俱是当今天下令人谈之色变的绝顶高手,今日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杀他。 “刺啦、刺啦” 自经历昆仑雪崩与神农迷魂窟之后,韩冲再一次承受巨大的压力与死亡的威胁,这熟悉的感觉令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数倍不止。 灼热的战意,跳跃的战心,令韩冲双目绽放精芒,体内真气鼓荡,外衣被体内如江河奔腾的真气直接震碎,露出内里的黑色劲装。 如果刚刚的韩冲是一个翩翩公子,现在的他,则是一个江湖侠客:“这样的阵容,才够劲儿!既然你们底牌尽出,那就,看看我的牌面!” “吼” 韩冲双臂一分,身躯凌空而起,运起全身功力,仰天狂啸,一声惊天龙吟,将云霄上的雷霆之声都压了下去。 韩冲震天一吼,一黑一白两条内劲幻化而成的五爪神龙相互纠缠着随着韩冲飞起的身躯冲天而起,眨眼间,就冲上十几丈的空中,龙目精光闪烁,龙身栩栩如生,如狂龙啸天 第134章 绝世芳华 因为天降大雨,火硫石升空也亮不起来,所以,韩冲便临时调整计划,用自己来当信号,龙啸声,便是让所有埋伏在周围的人现身的集结号令。 这些人是金锐训练已久的精锐鬼卒,轮回基层有两大部分,阴差主负责刺探情报,鬼卒则主战。 他们隐藏在右司马府周围街道的居民住宅地底密室中,离右司马府有点距离,但是还不太远,既能保障一定的隐秘,还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形成最有效的支援。 这是韩冲早在秦使还未遇刺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的,不论罗网还是夜幕,当时目光都盯着韩冲与嬴政,城卫军多次清洗新郑暗探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掩护他们。 “嗖、嗖、嗖” “哗啦、哗啦” “铛、铛、铛” “啊、啊、啊” 仅仅过去片刻左右,一道道衣袂劲风声,一道道身躯极速穿梭雨幕的声音响起,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来人纷纷占据屋顶、院墙居高临下,原本站在上面的百鸟杀手,在他们上去的那一刻,就被斩杀殆尽。 这些人身负利刃,手执弓弩,形成一道巨大的包围圈,将整个后院圈了起来。 在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中,有一道靓丽的身姿,直接从空中直入凉亭,鱼鳞护甲铜面罩,裸露的肌肤凝如玉脂,晶莹剔透,手中宝剑外型美丽,护手中间为鲵鱼,剑尾为莲花,剑头镂空,剑身左右各有三道凹痕,在此人内力灌注之下,淡粉色的剑气环绕剑身,煞是好看。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以及那柄造型独特的越王名剑,掩日惊疑道:“惊鲵?” 惊讶之后,掩日便已确认来人确是惊鲵,毕竟,两人接触过很多次,有些东西,骗不了人:“果然是你,难怪一直找不到你的下落!” 惊鲵现身,黑白玄翦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手中黑白双剑情不自禁的自然下垂,隐隐有出手之意:“难怪你有恃无恐!” “看来,宜阳分部被灭,是你所为了!”惊鲵的出现确实令掩日心惊,却也并未太过担心,场中的形势并未有太大的改变,黑白玄翦虽然暂时清醒,但是,并不会影响此行任务,顶尖高手依旧是三比二,他们至少占据着七成左右的赢面。 “掩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纵横七国多年,掩日亲手刺杀过各种目标,可韩冲这类型的,绝对是他生平仅见:“十公子真是好手段,可惜,无论公子如何惊才绝艳,今日,终究要陨落于此!” “大话谁不会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让卫庄离开!”掩日有恃无恐,韩冲不由神秘一笑,反驳掩日一句,忽然扯直了嗓子高喝:“烟儿,你再不现身,我可真兜不住了!” 与绯烟定情之后,韩冲便将隐麟诀教给了她,让她能更好的隐匿自身修为与气息,以保障自身安全,这术法乃天涯绝学,韩冲自己也会,可尴尬的就是,绯烟的功力并不比他差多少,隐麟一开,他也找不到绯烟的藏匿之处。 韩冲这一喊,让站在凉亭中观战的紫女心中一阵紧张,刚刚韩冲与黑白玄翦交锋,她都不曾担心过,此刻即将见到那未曾谋面的女子,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哼,你还是这般爱逞强,若我今日不在,你又当如何?” 韩冲的话音由高及低,刚刚被雨声覆盖,温婉且满含无奈,又带着些许欣喜的声音,忽然响彻院中,在众人耳边炸响,只这一手,众人便知来人修为极高。 “若非猜到你就在左近,我又如何敢如此豪赌!” 随着韩冲的声音,一道绝美的靓影自空中而来,韩冲抬头望着那道熟悉的倩影,目光迷离,饱含思念,她还是那般耀眼,一如当年分别时那样,齐肩抹胸暗蓝色长裙,如云般的长发用一根银色发簪束起,绝美的容颜已完全褪去曾经的稚嫩,绝世风姿倾国倾城。 绯烟御空而行,片雨不沾的在院中众人的目光中落入凉亭内,盈盈走到紫女身旁,目光温柔,声音如水:“紫女姐姐!” “绯烟妹妹!”紫女心中本来还在想该如何面对绯烟,没想到,绯烟却是这般蕙质兰心,轻轻一句,便将一切皆化解于无形,此时,紫女心中不禁暗叹韩冲得天之幸,竟能让这般奇女子倾心相顾,与韩冲同样的惊才绝艳,令人心折。 绯烟踏空而来,独特的功法气息是瞒不了人的,白亦非既惊讶绯烟的绝世芳华,更吃惊她的超绝修为与出身:“阴阳家?” “烟儿,待诸事完毕,我再给你一一介绍!” 绯烟既出,形势顿时再次逆转,最终大战一触即发。 “白亦非,今日,这里谁都能活,唯独你,必死!”六道剑直指白亦非,韩冲沉声爆喝:“众人听令,血衣侯携杀手擅闯本公子府邸,夜幕、罗网一应人等,就地格杀!” “是。” “天问第三式,地方九则,何以坟之?” 令下即动,韩冲此时也不再有任何保留,声如惊雷,足底横移轻踏,身躯跨越空间,忽然出现在白亦非头顶,双刃携风雨雷霆之势,向下劈斩,大有鬼神辟易之气概。 韩冲速度快的惊人,白亦非的反应也毫不逊色,血、白双剑于电光火石之间化为漫天冰霜剑影,将自身周围空间填满。 韩冲一动,围在周围的轮回鬼卒持弩而射,一时间,弩矢如雨,朝着置身在院中的百鸟杀手飞去。 紫女一抖赤练,闪身越出凉亭,将飞身而来的墨鸦拦下,张良长剑出鞘,凌虚闪耀夜空,寒光频频,剑气纵横,将三道白色身影悉数挡下。 看了半天戏的嬴政与盖聂,忽然旋身一转,身上外衣寸寸爆裂,露出本来面目,原来,竟然是烈山与木风所化,二人闪身出亭,将最后漏下的鹦歌与红鸮拦下。 惊鲵纵身而出,拦在掩日身前数丈,惊鲵剑遥指掩日面门,蓄势待发,绯烟更是神秘,仿佛瞬移一般,莲步轻抬,娇躯直接跨越空间,瞬间出现在黑白玄翦前方,手中结印,一股玄妙之极的阴阳之气向四方喷涌。 此时,最清闲、最安全的莫过于韩非,欣赏着院中大战,身边站着祸水般的焰灵姬 “轰、轰、轰” “铛、铛、铛” 咫尺之间,韩冲与白亦非毫不留力的狂猛互撼,二人以攻对攻,以快打快,雷霆阵阵,雨似银帘,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血、黑两色之间,四柄利刃迸发出灿烂的火花。 此时的韩冲,一改刚刚与黑白玄翦动手时的淡然之态,脸上充满无边的战意与炙热,更有一股狂野之态,一双虎目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轮回刀、六道剑如狂风骤雨,只攻不守,一刀沉似一刀,一剑快似一剑。 白亦非脸上也不再保持往日的那份狂傲与蔑视,苍白的脸色凝重如冰,每一剑挥出,带出道道冰凌,周围的雨水在这股寒意之下,寸寸凝冰,纷纷掉落在地上 第134章 绝世芳华 因为天降大雨,火硫石升空也亮不起来,所以,韩冲便临时调整计划,用自己来当信号,龙啸声,便是让所有埋伏在周围的人现身的集结号令。 这些人是金锐训练已久的精锐鬼卒,轮回基层有两大部分,阴差主负责刺探情报,鬼卒则主战。 他们隐藏在右司马府周围街道的居民住宅地底密室中,离右司马府有点距离,但是还不太远,既能保障一定的隐秘,还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形成最有效的支援。 这是韩冲早在秦使还未遇刺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的,不论罗网还是夜幕,当时目光都盯着韩冲与嬴政,城卫军多次清洗新郑暗探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掩护他们。 “嗖、嗖、嗖” “哗啦、哗啦” “铛、铛、铛” “啊、啊、啊” 仅仅过去片刻左右,一道道衣袂劲风声,一道道身躯极速穿梭雨幕的声音响起,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来人纷纷占据屋顶、院墙居高临下,原本站在上面的百鸟杀手,在他们上去的那一刻,就被斩杀殆尽。 这些人身负利刃,手执弓弩,形成一道巨大的包围圈,将整个后院圈了起来。 在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中,有一道靓丽的身姿,直接从空中直入凉亭,鱼鳞护甲铜面罩,裸露的肌肤凝如玉脂,晶莹剔透,手中宝剑外型美丽,护手中间为鲵鱼,剑尾为莲花,剑头镂空,剑身左右各有三道凹痕,在此人内力灌注之下,淡粉色的剑气环绕剑身,煞是好看。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以及那柄造型独特的越王名剑,掩日惊疑道:“惊鲵?” 惊讶之后,掩日便已确认来人确是惊鲵,毕竟,两人接触过很多次,有些东西,骗不了人:“果然是你,难怪一直找不到你的下落!” 惊鲵现身,黑白玄翦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手中黑白双剑情不自禁的自然下垂,隐隐有出手之意:“难怪你有恃无恐!” “看来,宜阳分部被灭,是你所为了!”惊鲵的出现确实令掩日心惊,却也并未太过担心,场中的形势并未有太大的改变,黑白玄翦虽然暂时清醒,但是,并不会影响此行任务,顶尖高手依旧是三比二,他们至少占据着七成左右的赢面。 “掩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纵横七国多年,掩日亲手刺杀过各种目标,可韩冲这类型的,绝对是他生平仅见:“十公子真是好手段,可惜,无论公子如何惊才绝艳,今日,终究要陨落于此!” “大话谁不会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让卫庄离开!”掩日有恃无恐,韩冲不由神秘一笑,反驳掩日一句,忽然扯直了嗓子高喝:“烟儿,你再不现身,我可真兜不住了!” 与绯烟定情之后,韩冲便将隐麟诀教给了她,让她能更好的隐匿自身修为与气息,以保障自身安全,这术法乃天涯绝学,韩冲自己也会,可尴尬的就是,绯烟的功力并不比他差多少,隐麟一开,他也找不到绯烟的藏匿之处。 韩冲这一喊,让站在凉亭中观战的紫女心中一阵紧张,刚刚韩冲与黑白玄翦交锋,她都不曾担心过,此刻即将见到那未曾谋面的女子,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哼,你还是这般爱逞强,若我今日不在,你又当如何?” 韩冲的话音由高及低,刚刚被雨声覆盖,温婉且满含无奈,又带着些许欣喜的声音,忽然响彻院中,在众人耳边炸响,只这一手,众人便知来人修为极高。 “若非猜到你就在左近,我又如何敢如此豪赌!” 随着韩冲的声音,一道绝美的靓影自空中而来,韩冲抬头望着那道熟悉的倩影,目光迷离,饱含思念,她还是那般耀眼,一如当年分别时那样,齐肩抹胸暗蓝色长裙,如云般的长发用一根银色发簪束起,绝美的容颜已完全褪去曾经的稚嫩,绝世风姿倾国倾城。 绯烟御空而行,片雨不沾的在院中众人的目光中落入凉亭内,盈盈走到紫女身旁,目光温柔,声音如水:“紫女姐姐!” “绯烟妹妹!”紫女心中本来还在想该如何面对绯烟,没想到,绯烟却是这般蕙质兰心,轻轻一句,便将一切皆化解于无形,此时,紫女心中不禁暗叹韩冲得天之幸,竟能让这般奇女子倾心相顾,与韩冲同样的惊才绝艳,令人心折。 绯烟踏空而来,独特的功法气息是瞒不了人的,白亦非既惊讶绯烟的绝世芳华,更吃惊她的超绝修为与出身:“阴阳家?” “烟儿,待诸事完毕,我再给你一一介绍!” 绯烟既出,形势顿时再次逆转,最终大战一触即发。 “白亦非,今日,这里谁都能活,唯独你,必死!”六道剑直指白亦非,韩冲沉声爆喝:“众人听令,血衣侯携杀手擅闯本公子府邸,夜幕、罗网一应人等,就地格杀!” “是。” “天问第三式,地方九则,何以坟之?” 令下即动,韩冲此时也不再有任何保留,声如惊雷,足底横移轻踏,身躯跨越空间,忽然出现在白亦非头顶,双刃携风雨雷霆之势,向下劈斩,大有鬼神辟易之气概。 韩冲速度快的惊人,白亦非的反应也毫不逊色,血、白双剑于电光火石之间化为漫天冰霜剑影,将自身周围空间填满。 韩冲一动,围在周围的轮回鬼卒持弩而射,一时间,弩矢如雨,朝着置身在院中的百鸟杀手飞去。 紫女一抖赤练,闪身越出凉亭,将飞身而来的墨鸦拦下,张良长剑出鞘,凌虚闪耀夜空,寒光频频,剑气纵横,将三道白色身影悉数挡下。 看了半天戏的嬴政与盖聂,忽然旋身一转,身上外衣寸寸爆裂,露出本来面目,原来,竟然是烈山与木风所化,二人闪身出亭,将最后漏下的鹦歌与红鸮拦下。 惊鲵纵身而出,拦在掩日身前数丈,惊鲵剑遥指掩日面门,蓄势待发,绯烟更是神秘,仿佛瞬移一般,莲步轻抬,娇躯直接跨越空间,瞬间出现在黑白玄翦前方,手中结印,一股玄妙之极的阴阳之气向四方喷涌。 此时,最清闲、最安全的莫过于韩非,欣赏着院中大战,身边站着祸水般的焰灵姬 “轰、轰、轰” “铛、铛、铛” 咫尺之间,韩冲与白亦非毫不留力的狂猛互撼,二人以攻对攻,以快打快,雷霆阵阵,雨似银帘,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血、黑两色之间,四柄利刃迸发出灿烂的火花。 此时的韩冲,一改刚刚与黑白玄翦动手时的淡然之态,脸上充满无边的战意与炙热,更有一股狂野之态,一双虎目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轮回刀、六道剑如狂风骤雨,只攻不守,一刀沉似一刀,一剑快似一剑。 白亦非脸上也不再保持往日的那份狂傲与蔑视,苍白的脸色凝重如冰,每一剑挥出,带出道道冰凌,周围的雨水在这股寒意之下,寸寸凝冰,纷纷掉落在地上 第135章 战意滔天 右司马府的后院占地不小,数百人在院中拼杀,竟是丝毫不显拥挤,如同沙场争锋,兵对兵,将对将,轮回鬼卒与百鸟杀手战作一团,张良、紫女等人在凉亭附近拦住百鸟四大统领。 掩日本想与白亦非联手先拿下韩冲,却被惊鲵死死地缠住,二人都出身罗网,实力相当,短时间内,谁也拿不下谁,谁也摆不脱谁。 绯烟与黑白玄翦的战斗看着不是很激烈,却是凶险万分,阴阳家的阴阳术胜在奇诡莫测,而黑白玄翦剑气纵横,杀气冲天,双方互有顾忌,一时之间,亦是难分胜负。 要说最激烈的战斗,还是中心位置的韩冲与白亦非,他二人战斗的那片区域,根本无人敢靠近,无数残影盘旋缠斗,就好像一团血色和一团黑色在不停的相撞。 无数道刀光剑影火热交攻暴击,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会儿,白亦非被韩冲一刀震退,一会儿,韩冲又被白亦非一剑逼开,二人自地上打至半空,又从半空打到地上,瓢泼大雨倾盆而来,却被二人交战的剑气劲风隔绝开来,那片区域,风雨不进,针插不入,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相拼数百记,不分胜负。 “铛、铛、铛” 狂风骤雨般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令功力较低的一众杀手,包括韩非在内头痛欲裂,双耳嗡鸣,难受不堪,见韩非有些承受不住,焰灵姬以掌抵背,用内力护住韩非,这才好了些。 “铛。” 一声巨响,连拼数百记的韩冲与白亦非终于分开,如此强度的攻击,强如他二人亦须回气略作调整,就在此时,功法高低的优势就在此时显现出来。 后退之时,韩冲强行运转内息,由外呼吸转内呼吸,白亦非却已经开始微微有些气喘,刚刚韩冲的攻击如狂风骤雨,毫不停歇,强横如他都有些感到吃不消。 “砰。” 韩冲略退数步,脚下用力一踏,砖石碎裂,劲卸大地,同时,借着这一股反冲之力,速度再飚一成,身躯拉出数道残影,掌中双刃几欲划破空间,双目隐隐泛红,周身充满无双血气,一往无前,当真悍勇绝伦! “痛快,痛快,不愧是血衣侯,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连战黑白玄翦、血衣侯白亦非两大顶尖高手,酣战至今,韩冲已彻底打出野性,声音中充满无穷战意,招式再起,将天地雨势牵动,犹如涌起滔天巨浪,排山倒海般压向白亦非,声势极是惊人! 刚刚一番快攻,白亦非已深知韩冲实力惊人,有过前车之鉴,怎敢怠慢,当下强提一口真气,双剑交叉挥动,剑势急转如轮,冰冷刺骨的寒冰之气迅速蔓延,将铺天盖地般压来的水浪缓缓冻结。 “破的好,焉有虬龙,负熊以游?” 攻势被挡,韩冲不惊反喜,刀剑交叉,双刃合璧,身躯凌空旋转而进,一股刚猛无匹的吸力充斥周围的空间,如闹海狂龙,以螺旋之势再起滔天龙卷巨浪,与此同时,一股比刚刚更胜一筹的寒意突然涌现,随着韩冲暴勇前冲,一条晶莹剔透的冰龙瞬间成型,以一往无前之势直冲白亦非。 “屈原的天问?” 二人交战惊天动地,气势惊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韩冲连连喝出的招式名称,倒是让最清闲的韩非心生疑惑,有心想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能暂时按下,凝神观战,今日的谋划,令他叹为观止,今日的战斗,令他热血沸腾,今日的韩冲,令他心中自豪,有弟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白亦非自己练得就是寒冰之劲,如今韩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冰劲修为比起他来竟不遑多让,无论他城府再深,见此天纵之才,又怎能不惊不撼,直至此刻,他心中不禁产生一丝危机,今日之战,怕是 见白亦非有些心神不定,韩冲一边维持海浪般的攻势,嘴上也不饶人:“搏命之时,侯爷居然分神,心境乱矣,莫不如束手就擒,交出兵权还于父王,本公子或可向父王求请,留你一命!” 韩冲得势不饶人,还口出狂言,纵是白亦非城府再深,也忍不住出言反驳:“哼,想让我束手就擒,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话的同时,白亦非手中双剑连环暴斩,无数冰剑如芒如雨,直射韩冲全身! “哈哈一把年纪,却如此冥顽不灵,自取灭亡,既如此,那便受死,天问第六式,一蛇吞象,厥大何如?” 一声狂笑,韩冲凌空变向,足踏冰龙之首,绕开剑雨,双刃并举,以泰山压顶之势暴劈而下,随着韩冲招式牵引,刀罡剑意如江河决堤,浊浪排空,吞天蚀日。 交战至今,白亦非头一次深切体会到了韩冲心中那股无坚不摧的杀意,身陷巨浪之中,白亦非只得暂避其锋,连连挥剑迟缓空中连绵不绝汹涌澎湃的水浪,脚步交错后撤,让开些许空间,以图缓气再攻。 空档一出,韩冲双目精芒闪烁,趁着白亦非寻求换气调息的机会,身躯欺身而进,轮回刀、六道剑以一化万,如大河之水,绵延不绝连连轰击。 “铛、铛、铛” 一如刚才的情形,白亦非不知不觉已陷入韩冲的攻击节奏中,快,更快,还在快,韩冲的手臂仿似不知疲倦似的,可白亦非在这连绵不绝的撞击中,手臂的肌肉渐渐的酸麻、疲倦,然后,一丝丝痛楚从手臂传到脑海,不断刺激着他 “啊欺人太甚,真当本候怕你不成!” 进则受制,退则失势,进退两难之间,白亦非不禁发出一声憋屈至极的怒啸,拼尽全身功力,血刃白剑如风轮狂舞,护住自身周围空间。 “哈哈怎么,不在维持你那高高在上的傲人姿态了?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杀我?” 白亦非豁尽全力想拉开空档,韩冲瞬时收力后撤,深谙兵法进退有据之道,白亦非虽然得到喘息之机,却在刚才消耗了太多的真气,也不知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退开站定,看着胸脯起伏不定,气喘吁吁的白亦非,韩冲双臂一分,缓步上前。 “一帮无知的蠢货,我韩冲离国游历,六年时间,闯荡天下,遇敌无数,生死之间徘徊了不知道多少回,我所付出的,远比你们这些狂妄自大之徒多出无数倍,就算现在,我尚且心存畏惧之心,你们这帮坐井观天之辈,不知天地寰宇,也配口口声声说要杀我,痴人造梦!” 自开战以来,韩冲只爆势,却从未露出杀气,此时此刻,自他身上忽然涌现出一股血戾之气,与自身的气势融而为一,每前行一步,韩冲周身的气势便旺盛一分。 十步后,韩冲身上骇人欲绝的血杀之气,比黑白玄翦身上的杀气竟然还要浓郁 第135章 战意滔天 右司马府的后院占地不小,数百人在院中拼杀,竟是丝毫不显拥挤,如同沙场争锋,兵对兵,将对将,轮回鬼卒与百鸟杀手战作一团,张良、紫女等人在凉亭附近拦住百鸟四大统领。 掩日本想与白亦非联手先拿下韩冲,却被惊鲵死死地缠住,二人都出身罗网,实力相当,短时间内,谁也拿不下谁,谁也摆不脱谁。 绯烟与黑白玄翦的战斗看着不是很激烈,却是凶险万分,阴阳家的阴阳术胜在奇诡莫测,而黑白玄翦剑气纵横,杀气冲天,双方互有顾忌,一时之间,亦是难分胜负。 要说最激烈的战斗,还是中心位置的韩冲与白亦非,他二人战斗的那片区域,根本无人敢靠近,无数残影盘旋缠斗,就好像一团血色和一团黑色在不停的相撞。 无数道刀光剑影火热交攻暴击,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会儿,白亦非被韩冲一刀震退,一会儿,韩冲又被白亦非一剑逼开,二人自地上打至半空,又从半空打到地上,瓢泼大雨倾盆而来,却被二人交战的剑气劲风隔绝开来,那片区域,风雨不进,针插不入,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相拼数百记,不分胜负。 “铛、铛、铛” 狂风骤雨般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令功力较低的一众杀手,包括韩非在内头痛欲裂,双耳嗡鸣,难受不堪,见韩非有些承受不住,焰灵姬以掌抵背,用内力护住韩非,这才好了些。 “铛。” 一声巨响,连拼数百记的韩冲与白亦非终于分开,如此强度的攻击,强如他二人亦须回气略作调整,就在此时,功法高低的优势就在此时显现出来。 后退之时,韩冲强行运转内息,由外呼吸转内呼吸,白亦非却已经开始微微有些气喘,刚刚韩冲的攻击如狂风骤雨,毫不停歇,强横如他都有些感到吃不消。 “砰。” 韩冲略退数步,脚下用力一踏,砖石碎裂,劲卸大地,同时,借着这一股反冲之力,速度再飚一成,身躯拉出数道残影,掌中双刃几欲划破空间,双目隐隐泛红,周身充满无双血气,一往无前,当真悍勇绝伦! “痛快,痛快,不愧是血衣侯,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连战黑白玄翦、血衣侯白亦非两大顶尖高手,酣战至今,韩冲已彻底打出野性,声音中充满无穷战意,招式再起,将天地雨势牵动,犹如涌起滔天巨浪,排山倒海般压向白亦非,声势极是惊人! 刚刚一番快攻,白亦非已深知韩冲实力惊人,有过前车之鉴,怎敢怠慢,当下强提一口真气,双剑交叉挥动,剑势急转如轮,冰冷刺骨的寒冰之气迅速蔓延,将铺天盖地般压来的水浪缓缓冻结。 “破的好,焉有虬龙,负熊以游?” 攻势被挡,韩冲不惊反喜,刀剑交叉,双刃合璧,身躯凌空旋转而进,一股刚猛无匹的吸力充斥周围的空间,如闹海狂龙,以螺旋之势再起滔天龙卷巨浪,与此同时,一股比刚刚更胜一筹的寒意突然涌现,随着韩冲暴勇前冲,一条晶莹剔透的冰龙瞬间成型,以一往无前之势直冲白亦非。 “屈原的天问?” 二人交战惊天动地,气势惊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韩冲连连喝出的招式名称,倒是让最清闲的韩非心生疑惑,有心想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能暂时按下,凝神观战,今日的谋划,令他叹为观止,今日的战斗,令他热血沸腾,今日的韩冲,令他心中自豪,有弟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白亦非自己练得就是寒冰之劲,如今韩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冰劲修为比起他来竟不遑多让,无论他城府再深,见此天纵之才,又怎能不惊不撼,直至此刻,他心中不禁产生一丝危机,今日之战,怕是 见白亦非有些心神不定,韩冲一边维持海浪般的攻势,嘴上也不饶人:“搏命之时,侯爷居然分神,心境乱矣,莫不如束手就擒,交出兵权还于父王,本公子或可向父王求请,留你一命!” 韩冲得势不饶人,还口出狂言,纵是白亦非城府再深,也忍不住出言反驳:“哼,想让我束手就擒,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话的同时,白亦非手中双剑连环暴斩,无数冰剑如芒如雨,直射韩冲全身! “哈哈一把年纪,却如此冥顽不灵,自取灭亡,既如此,那便受死,天问第六式,一蛇吞象,厥大何如?” 一声狂笑,韩冲凌空变向,足踏冰龙之首,绕开剑雨,双刃并举,以泰山压顶之势暴劈而下,随着韩冲招式牵引,刀罡剑意如江河决堤,浊浪排空,吞天蚀日。 交战至今,白亦非头一次深切体会到了韩冲心中那股无坚不摧的杀意,身陷巨浪之中,白亦非只得暂避其锋,连连挥剑迟缓空中连绵不绝汹涌澎湃的水浪,脚步交错后撤,让开些许空间,以图缓气再攻。 空档一出,韩冲双目精芒闪烁,趁着白亦非寻求换气调息的机会,身躯欺身而进,轮回刀、六道剑以一化万,如大河之水,绵延不绝连连轰击。 “铛、铛、铛” 一如刚才的情形,白亦非不知不觉已陷入韩冲的攻击节奏中,快,更快,还在快,韩冲的手臂仿似不知疲倦似的,可白亦非在这连绵不绝的撞击中,手臂的肌肉渐渐的酸麻、疲倦,然后,一丝丝痛楚从手臂传到脑海,不断刺激着他 “啊欺人太甚,真当本候怕你不成!” 进则受制,退则失势,进退两难之间,白亦非不禁发出一声憋屈至极的怒啸,拼尽全身功力,血刃白剑如风轮狂舞,护住自身周围空间。 “哈哈怎么,不在维持你那高高在上的傲人姿态了?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杀我?” 白亦非豁尽全力想拉开空档,韩冲瞬时收力后撤,深谙兵法进退有据之道,白亦非虽然得到喘息之机,却在刚才消耗了太多的真气,也不知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退开站定,看着胸脯起伏不定,气喘吁吁的白亦非,韩冲双臂一分,缓步上前。 “一帮无知的蠢货,我韩冲离国游历,六年时间,闯荡天下,遇敌无数,生死之间徘徊了不知道多少回,我所付出的,远比你们这些狂妄自大之徒多出无数倍,就算现在,我尚且心存畏惧之心,你们这帮坐井观天之辈,不知天地寰宇,也配口口声声说要杀我,痴人造梦!” 自开战以来,韩冲只爆势,却从未露出杀气,此时此刻,自他身上忽然涌现出一股血戾之气,与自身的气势融而为一,每前行一步,韩冲周身的气势便旺盛一分。 十步后,韩冲身上骇人欲绝的血杀之气,比黑白玄翦身上的杀气竟然还要浓郁 第136章 一战而定 一步一气,一步一势,十步,气足,势成,一道红芒,一道身影,一黑一白,刀光,剑影,划破雨幕,撕裂空间,天地,亦为此招而失色! “天式纵横,阳离爰死?” 韩冲这一招,在他人眼中,占一个快字,快的看不见韩冲是如何出手,刀、剑是什么样的轨迹! 可在白亦非眼中,韩冲很慢,十步之后,起手,飞身,刀砍,剑刺,轨迹清晰明了,诡异的是,明明看的很清楚,可是,无论他想如何闪,如何避,都避不开这如影随形的一刀一剑,只能凭借多年与敌交战的经验,身体对危险的感知,全力出手。 “铛。” 两声撞击,简简单单的冲击,二人散发的刀罡、剑气如波浪般往四面八方翻滚喷涌,漫天雨水被这一击之力,反卷向周围。 “砰、砰、砰” 神秘莫测的一招,韩冲寸步未退,白亦非却被震的后退数步,每一步都将脚下为数不多的砖石踏裂,踏碎。 从韩冲酝势,到出手,都被正在与掩日交战的惊鲵看在眼中,就刚刚那一刹那,惊鲵仿佛看到了那个一袭青衣,手握含光的绝世剑客,情不自禁喃喃出声:“师傅!” 就在惊鲵突然恍惚分神间,掩日趁机挥剑强攻,一道道血煞剑气将急忙回神的惊鲵迫的不断后退! 察觉惊鲵莫名其妙的落入下风,韩冲顾不上趁势追击,手中双刃交叉一挥,一道十字剑气、刀罡重叠而进,瞬间直插二人交战中心。 惊鲵一直在退,只需后撤一步,便能避开十字斩,而掩日若趁势而攻,就必须硬接这一招,可作为杀手的他,最擅长的便是审时度势。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今日之战,已经难以为继,白亦非已被韩冲彻底压制,黑白玄翦与那疑似阴阳家的女子势均力敌,短时间内不可能分出胜负。 他这里好不容易趁机打出些许优势,又被韩冲瞬间出招化解,夜幕百鸟杀手与那些黑衣人倒是斗的旗鼓相当,双方互有伤亡。 然而,百鸟四大统领,除了墨鸦、白凤能仗着自身速度勉强不落下风,鹦歌、红鸮已被烈山、木风彻底压制,落败已是迟早的事情。 心念急转之间,掩日不禁心生退意,可黑白玄翦那里,他现在反而有些拿不准了,短暂的清醒,虽然让黑白玄翦战力大增,可现在的他,并不是很听话。 若在平时,就算黑白玄翦反抗,掩日自信能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某些秘法将黑白玄翦镇压收伏,然而,现在他自己都得想办法撤离新郑。 迅速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掩日最终有了决定,还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就算回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那也得逃得性命以后再说! “多谢!” “没事,小心些!” 韩冲出手解围,惊鲵瞬间凝神静气,稳住了阵脚,可这样一来,也让白亦非多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韩冲刚刚若趁势而攻,白亦非非死即伤。 连番出招,又救援惊鲵,内息强大如韩冲也不得不缓一口气:“呼,若非掩日,你性命休矣,白亦非,本公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自废修为,交出兵权,念你爵位,家族功勋,父王那里,我可保你性命!” 韩冲的话白亦非连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韩冲行缓兵之计,白亦非也需要时间加紧回气调整,也懒得与他进行口舌之争:“呼、呼” “既然你选择死亡,那便给你死亡!” 稍作调息,韩冲将全身精气神融入刀、剑之上,精神感知全开,一股磅礴的无形气劲不断向外延伸,不一会儿便盈满整个后院,人虽站在院中,却仿佛开天盘古,顶天立地,无穷无尽的刀罡、剑气融入天地之中,无所不在! 与盖聂、卫庄切磋,被水墨画刺激了一番,韩冲终于再做突破,已初窥天人合一之境,今日惊天一战,令韩冲精神极度亢奋,将这尚未完全掌握的境界心法也运用出来。 随着无形气劲的蔓延,整座后院全部纳入韩冲的感知之中,一草一木,水迹风痕,纤毫毕现,所有人的一动一静,尽在韩冲掌握之中。 无形却有质的力量,影响的是后院所有人,功力稍低的杀手在这股气势威压之下,不禁呼吸困难,冷汗直冒,而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离得最近的白亦非,此时的他,再也无法保持往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怎么可能?” 白亦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修炼多年都未曾达到的境界,居然被韩冲先一步达到,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数十年,这样巨大的落差,让一向狂傲的他如何能接受。 “有什么不可能?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冷笑着回怼一句,韩冲将六道剑背于身后,轮回刀飘忽削出,一股异样的灼热与泼天水幕摩擦触碰之下,瞬间雾涌霞生,刀势如云,聚散变幻。 如此奇异的刀法白亦非纵横多年,从未见过,雾气笼罩而来,挥动双剑交响横削,无穷无尽的寒气向四周蔓延。 就在这时,令周围众人惊骇欲绝的一幕出现了,雾气不断翻腾,女娲形象忽然自雾烟之中凭空乍现,一双白璧无瑕的双手凭空生出一股超强的吸力,将白亦非手中血、白双剑劳劳吸实。 韩冲收刀后拉,女娲双手亦突然向后拉扯,白亦非在这股巨力拉扯之下,无穷的剑势瞬间被瓦解于无形,身形转换间,亦露出些许破绽。 “兵者,诡道也,亏你统掌南境十万大军多年,不外如是!” “天命反侧,何罚何佑?” 一句讽刺,一声爆喝,韩冲在白亦非惊惧的面容下,以雷霆之势凌空近身,双刃交互而击,如烈日般的刀罡、剑芒闪耀夜空,这股无比灼热的气息将周围的雨水纷纷蒸发,一蓬蓬雾气升腾弥漫,将周围的空间掩盖笼罩。 在这性命攸关之际,白亦非一向冷峻狂傲的面容忽然变得无比狰狞,平日里那高傲的姿态也在这一刻丧失殆尽,此时的他,赤红着双目,如同一个压上所有赌注的赌徒,运起全身内力,血、白双剑逆冲而上,以有我无敌前冲之势,向上反卷。 “来得好!” 白亦非的拼死反击让韩冲眼神一亮,凌空旋身,龙卷再起,白亦非手中双剑来势刚猛狂烈,韩冲以螺旋卸力之法四两拨千斤,将白亦非全力一击直接牵扯带歪,引向一侧。 “赫” 白亦非受这股奇异的力道拉扯,已是身不由己,剑势落点失准,就在这一瞬间,白亦非心中猛觉不妥,心中大惊,本就苍白的脸色再无一丝血色 “非必取而不出众,非全胜而不交兵,缘是万举万当,一战而定!” 连番铺垫布局,战机已现,韩冲凌空吼出兵法要诀,掌中黑、白双刃灌注体内十成功力,身躯如九天惊雷,破空暴斩而下 第136章 一战而定 一步一气,一步一势,十步,气足,势成,一道红芒,一道身影,一黑一白,刀光,剑影,划破雨幕,撕裂空间,天地,亦为此招而失色! “天式纵横,阳离爰死?” 韩冲这一招,在他人眼中,占一个快字,快的看不见韩冲是如何出手,刀、剑是什么样的轨迹! 可在白亦非眼中,韩冲很慢,十步之后,起手,飞身,刀砍,剑刺,轨迹清晰明了,诡异的是,明明看的很清楚,可是,无论他想如何闪,如何避,都避不开这如影随形的一刀一剑,只能凭借多年与敌交战的经验,身体对危险的感知,全力出手。 “铛。” 两声撞击,简简单单的冲击,二人散发的刀罡、剑气如波浪般往四面八方翻滚喷涌,漫天雨水被这一击之力,反卷向周围。 “砰、砰、砰” 神秘莫测的一招,韩冲寸步未退,白亦非却被震的后退数步,每一步都将脚下为数不多的砖石踏裂,踏碎。 从韩冲酝势,到出手,都被正在与掩日交战的惊鲵看在眼中,就刚刚那一刹那,惊鲵仿佛看到了那个一袭青衣,手握含光的绝世剑客,情不自禁喃喃出声:“师傅!” 就在惊鲵突然恍惚分神间,掩日趁机挥剑强攻,一道道血煞剑气将急忙回神的惊鲵迫的不断后退! 察觉惊鲵莫名其妙的落入下风,韩冲顾不上趁势追击,手中双刃交叉一挥,一道十字剑气、刀罡重叠而进,瞬间直插二人交战中心。 惊鲵一直在退,只需后撤一步,便能避开十字斩,而掩日若趁势而攻,就必须硬接这一招,可作为杀手的他,最擅长的便是审时度势。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今日之战,已经难以为继,白亦非已被韩冲彻底压制,黑白玄翦与那疑似阴阳家的女子势均力敌,短时间内不可能分出胜负。 他这里好不容易趁机打出些许优势,又被韩冲瞬间出招化解,夜幕百鸟杀手与那些黑衣人倒是斗的旗鼓相当,双方互有伤亡。 然而,百鸟四大统领,除了墨鸦、白凤能仗着自身速度勉强不落下风,鹦歌、红鸮已被烈山、木风彻底压制,落败已是迟早的事情。 心念急转之间,掩日不禁心生退意,可黑白玄翦那里,他现在反而有些拿不准了,短暂的清醒,虽然让黑白玄翦战力大增,可现在的他,并不是很听话。 若在平时,就算黑白玄翦反抗,掩日自信能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某些秘法将黑白玄翦镇压收伏,然而,现在他自己都得想办法撤离新郑。 迅速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掩日最终有了决定,还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就算回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那也得逃得性命以后再说! “多谢!” “没事,小心些!” 韩冲出手解围,惊鲵瞬间凝神静气,稳住了阵脚,可这样一来,也让白亦非多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韩冲刚刚若趁势而攻,白亦非非死即伤。 连番出招,又救援惊鲵,内息强大如韩冲也不得不缓一口气:“呼,若非掩日,你性命休矣,白亦非,本公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自废修为,交出兵权,念你爵位,家族功勋,父王那里,我可保你性命!” 韩冲的话白亦非连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韩冲行缓兵之计,白亦非也需要时间加紧回气调整,也懒得与他进行口舌之争:“呼、呼” “既然你选择死亡,那便给你死亡!” 稍作调息,韩冲将全身精气神融入刀、剑之上,精神感知全开,一股磅礴的无形气劲不断向外延伸,不一会儿便盈满整个后院,人虽站在院中,却仿佛开天盘古,顶天立地,无穷无尽的刀罡、剑气融入天地之中,无所不在! 与盖聂、卫庄切磋,被水墨画刺激了一番,韩冲终于再做突破,已初窥天人合一之境,今日惊天一战,令韩冲精神极度亢奋,将这尚未完全掌握的境界心法也运用出来。 随着无形气劲的蔓延,整座后院全部纳入韩冲的感知之中,一草一木,水迹风痕,纤毫毕现,所有人的一动一静,尽在韩冲掌握之中。 无形却有质的力量,影响的是后院所有人,功力稍低的杀手在这股气势威压之下,不禁呼吸困难,冷汗直冒,而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离得最近的白亦非,此时的他,再也无法保持往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怎么可能?” 白亦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修炼多年都未曾达到的境界,居然被韩冲先一步达到,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数十年,这样巨大的落差,让一向狂傲的他如何能接受。 “有什么不可能?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冷笑着回怼一句,韩冲将六道剑背于身后,轮回刀飘忽削出,一股异样的灼热与泼天水幕摩擦触碰之下,瞬间雾涌霞生,刀势如云,聚散变幻。 如此奇异的刀法白亦非纵横多年,从未见过,雾气笼罩而来,挥动双剑交响横削,无穷无尽的寒气向四周蔓延。 就在这时,令周围众人惊骇欲绝的一幕出现了,雾气不断翻腾,女娲形象忽然自雾烟之中凭空乍现,一双白璧无瑕的双手凭空生出一股超强的吸力,将白亦非手中血、白双剑劳劳吸实。 韩冲收刀后拉,女娲双手亦突然向后拉扯,白亦非在这股巨力拉扯之下,无穷的剑势瞬间被瓦解于无形,身形转换间,亦露出些许破绽。 “兵者,诡道也,亏你统掌南境十万大军多年,不外如是!” “天命反侧,何罚何佑?” 一句讽刺,一声爆喝,韩冲在白亦非惊惧的面容下,以雷霆之势凌空近身,双刃交互而击,如烈日般的刀罡、剑芒闪耀夜空,这股无比灼热的气息将周围的雨水纷纷蒸发,一蓬蓬雾气升腾弥漫,将周围的空间掩盖笼罩。 在这性命攸关之际,白亦非一向冷峻狂傲的面容忽然变得无比狰狞,平日里那高傲的姿态也在这一刻丧失殆尽,此时的他,赤红着双目,如同一个压上所有赌注的赌徒,运起全身内力,血、白双剑逆冲而上,以有我无敌前冲之势,向上反卷。 “来得好!” 白亦非的拼死反击让韩冲眼神一亮,凌空旋身,龙卷再起,白亦非手中双剑来势刚猛狂烈,韩冲以螺旋卸力之法四两拨千斤,将白亦非全力一击直接牵扯带歪,引向一侧。 “赫” 白亦非受这股奇异的力道拉扯,已是身不由己,剑势落点失准,就在这一瞬间,白亦非心中猛觉不妥,心中大惊,本就苍白的脸色再无一丝血色 “非必取而不出众,非全胜而不交兵,缘是万举万当,一战而定!” 连番铺垫布局,战机已现,韩冲凌空吼出兵法要诀,掌中黑、白双刃灌注体内十成功力,身躯如九天惊雷,破空暴斩而下 第137章 攻心为上 “砰。” 手握韩国十万兵权,暗中掌控韩国朝堂十数年的贵族显赫,祸害无数妙龄少女的血衣侯白亦非,就在这雷霆暴雨的夜晚,在韩冲雷霆一击之下,变成了一具毫无声息的尸体,鲜血顺着雨水流向四方。 什么权倾朝野,什么纵横天下,一朝身死,一切皆化为尘烟 “呼!” 斩杀白亦非,韩冲深呼一口湿气,终于是放下心来。 此时,松下心神的韩冲突然感觉双腿外侧与肩膀处隐隐作痛,一看之下才发现,刚刚与白亦非恶战,衣物被划破,裸露而出的肌肤上有三道细微的划痕,他有阴阳锻体术护身,身躯如铁似钢,也就是白亦非实力惊人,手中兵刃亦非凡品,换做别人,能不能划破韩冲的皮肤都是个问题! 在秦时明月原着中,掩日修为超绝,深不可测,面对中年纵横联手都能自拔半集而不死,可是,他给广大秦迷最深刻的印象,并不是他超绝的修为,也不是他过人的城府和心计,而是他逃跑的本事和顽强的生命力! “轰。” “砰。” 韩冲刚打算喘口气去帮助惊鲵把掩日拿下,结果掩日借着韩冲斩杀白亦非吸引众人注意力之际,与惊鲵硬拼一剑,借惊鲵之力飞速而退,居然只在几个起落间,便窜出数十丈之远,论这份逃跑的功力,堪比韩冲! “十公子果然好手段,掩日就此别过,公子耐心等待,罗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哈哈” 待得惊鲵稳住身形想追击时,掩日已留下一句临别赠言,一声狂笑,凌空扬长而去 “惊鲵,你去助紫女他们,其他人我不管,百鸟四大统领我要活的!” “好!” 击杀白亦非与掩日借机脱身逃跑几乎就在同时,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两大顶级高手就这么一死一逃,韩冲反应最快,一边提醒惊鲵,一边身化长虹,直插黑白玄翦身后。 相识多年,虽然分离数载,可论对韩冲的了解,在场的众人加一起,都不一定有绯烟一人强。 就在韩冲施展天问第九式之时,绯烟便知道韩冲要出杀招,也开始做出配合攻击。 经过刚刚一番交锋,绯烟已知自己比起黑白玄翦仍略逊一筹,能保持阵脚不乱也多赖阴阳家术法奇诡莫测,黑白玄翦心存顾忌,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分出胜负,而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取胜,只是拖延。 盘算已定,绯烟手印一变,一道形如血色骷髅的劲气对着黑白玄翦爆掠而去,前印刚结束,白玉般的双手舞出道道残影,手印不断变换,一道道雄浑的阴阳掌印不断的飞掠而出,铺天盖地的对着黑白玄翦爆轰而去。 骷髅血手印,阴阳合气手印,这两门阴阳术法不仅难以修炼,更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方能运用自如,在阴阳家中,鲜有人能练成这两门绝学,如今,却被正当妙龄的绯烟修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再配合着她体内雄浑无匹的内力,此番施展起来,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正刃索命、逆刃镇魂!” 面对着绯烟那铺天盖地般暴掠而来的真气掌印,黑白玄翦冷漠的面色越加凝重,心念一动间,周身无穷无尽的杀气悉数凝聚到掌中双剑上,蕴含着无穷杀气的黑、白双剑化为满天剑芒,密密麻麻的黑、白剑影一重叠一重的浮现而出,短短瞬息间,黑白玄翦周身空间,便是被无数黑、白剑影所弥漫。 “轰、轰、轰” 无数的真气掌印狠狠的轰击在玄翦黑、白双剑防御网之上,如同引起了连锁爆炸一般,强猛的真气波动,如同呼啸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弥漫而开,一波接一波的真气气浪带动雨水席卷四方。 “轰!” 异常响亮的气爆声猛的响起,绯烟与黑白玄翦各自蹬蹬退后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就在此时,韩冲正好斩杀白亦非,借机飞身而至,拦在黑白玄翦身后,与绯烟一前一后,形成夹击之势。 如今,韩冲已斩杀白亦非,打破僵局,此时,正是趁胜追击之时,掩日已逃,决不能再让黑白玄翦脱身。 白亦非已死,掩日已逃,大局已定,韩冲已不想再和黑白玄翦动手拼命,刚刚消耗不小,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玄翦,尊夫人魏纤纤与令郎尚在人世,你难道,就不想见一见么?” 韩冲语出惊人,黑白玄翦不由身躯一颤,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不可能,我亲手将纤纤” “大梁城外,雪夜” 有惊鲵加入战局,院中战斗几乎已成一面倒的形势,百鸟杀手与罗网天字级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红鸮只看到黑影一闪,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出,接着双目一黑,直接昏倒在地。 见惊鲵出手便将红鸮拿下,又直奔鹦歌而去,韩冲也不着急了,假意伸手入怀,却是将魏纤纤所提供的那枚贴身玉饰从戒指中取出,抛给黑白玄翦。 “你再看看这个,是否尊夫人贴身玉饰?尊夫人告诉我,这是你送给她的!” “纤纤,她”伸手接住玉饰,黑白玄翦整个人都懵了,痴了,傻了,一身的杀气如潮水退潮般瞬间消散,看着这寄托着无数思念与记忆的玉饰,黑白玄翦忽然发觉手中双剑,重逾千斤! “纤纤她在哪里?” “你若有胆量,等府中战事结束,便随惊鲵去,她会带你去见尊夫人与令郎!” “现在便带我去!” 黑白玄翦,一身血杀之气,令人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得知自己心中至爱与从未见过的孩子尚在人间,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脸急切,目含渴望,竟是片刻也不愿意等。 “得,给我盏茶时间。” 黑白玄翦一脸急切,韩冲有些无奈,也顾不上刚刚消耗过大,运起飞火流星身法,再度杀入战场之中,果断直奔墨鸦,擒贼先擒王! “嗖、嗖” 韩冲破空而来,墨鸦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刚刚白亦非即将落败之时,他已有心招呼白凤和鹦歌离开,却被紫女一番抢攻逼得手忙脚乱。 就待他羽刃尽发逼开紫女,准备行动时,院中形势忽然急转直下,韩冲斩杀白亦非,掩日借机逃遁,惊鲵切入战场,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势瞬间雪上加霜,红鸮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惊鲵击昏。 此时,墨鸦看到惊鲵朝着鹦歌而去,韩冲那煞星又直奔他而来,顿时连跑的心思都没了,白凤被张良纠缠的寸步难行,那飘逸诡秘的剑法,竟然能限制白凤无与伦比的速度,也是让墨鸦大开眼界。 韩冲转瞬即至,紫女借墨鸦分神之际抢攻,墨鸦用臂刃格开紫女的赤练,见韩冲已至身前,知道再无任何逃生的机会,索性不挡不避,缓缓闭上了眼睛。 全速而来,韩冲本待直接下重手将墨鸦拿下,怎料他居然束手求死,这倒是让韩冲有些看不懂了:“你倒是挺光棍!” 闭目一心求死,韩冲居然没下手,墨鸦不由睁开眼睛:“干这一行,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动手,能死在十公子手里,墨鸦并不亏!” “我很好奇,你既然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好好活着?我也感受过黑暗,我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我喜欢蔚蓝的天空与阳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随我一起!” “砰!” 如朋友般的一番话,韩冲在墨鸦惊讶、思索的眼神中,一记手刀砍在他后颈,受此一击,墨鸦很干脆的昏倒在地。 “众人听令,尽快解决残敌,清理府内!” “是。” 第137章 攻心为上 “砰。” 手握韩国十万兵权,暗中掌控韩国朝堂十数年的贵族显赫,祸害无数妙龄少女的血衣侯白亦非,就在这雷霆暴雨的夜晚,在韩冲雷霆一击之下,变成了一具毫无声息的尸体,鲜血顺着雨水流向四方。 什么权倾朝野,什么纵横天下,一朝身死,一切皆化为尘烟 “呼!” 斩杀白亦非,韩冲深呼一口湿气,终于是放下心来。 此时,松下心神的韩冲突然感觉双腿外侧与肩膀处隐隐作痛,一看之下才发现,刚刚与白亦非恶战,衣物被划破,裸露而出的肌肤上有三道细微的划痕,他有阴阳锻体术护身,身躯如铁似钢,也就是白亦非实力惊人,手中兵刃亦非凡品,换做别人,能不能划破韩冲的皮肤都是个问题! 在秦时明月原着中,掩日修为超绝,深不可测,面对中年纵横联手都能自拔半集而不死,可是,他给广大秦迷最深刻的印象,并不是他超绝的修为,也不是他过人的城府和心计,而是他逃跑的本事和顽强的生命力! “轰。” “砰。” 韩冲刚打算喘口气去帮助惊鲵把掩日拿下,结果掩日借着韩冲斩杀白亦非吸引众人注意力之际,与惊鲵硬拼一剑,借惊鲵之力飞速而退,居然只在几个起落间,便窜出数十丈之远,论这份逃跑的功力,堪比韩冲! “十公子果然好手段,掩日就此别过,公子耐心等待,罗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哈哈” 待得惊鲵稳住身形想追击时,掩日已留下一句临别赠言,一声狂笑,凌空扬长而去 “惊鲵,你去助紫女他们,其他人我不管,百鸟四大统领我要活的!” “好!” 击杀白亦非与掩日借机脱身逃跑几乎就在同时,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两大顶级高手就这么一死一逃,韩冲反应最快,一边提醒惊鲵,一边身化长虹,直插黑白玄翦身后。 相识多年,虽然分离数载,可论对韩冲的了解,在场的众人加一起,都不一定有绯烟一人强。 就在韩冲施展天问第九式之时,绯烟便知道韩冲要出杀招,也开始做出配合攻击。 经过刚刚一番交锋,绯烟已知自己比起黑白玄翦仍略逊一筹,能保持阵脚不乱也多赖阴阳家术法奇诡莫测,黑白玄翦心存顾忌,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分出胜负,而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取胜,只是拖延。 盘算已定,绯烟手印一变,一道形如血色骷髅的劲气对着黑白玄翦爆掠而去,前印刚结束,白玉般的双手舞出道道残影,手印不断变换,一道道雄浑的阴阳掌印不断的飞掠而出,铺天盖地的对着黑白玄翦爆轰而去。 骷髅血手印,阴阳合气手印,这两门阴阳术法不仅难以修炼,更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方能运用自如,在阴阳家中,鲜有人能练成这两门绝学,如今,却被正当妙龄的绯烟修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再配合着她体内雄浑无匹的内力,此番施展起来,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正刃索命、逆刃镇魂!” 面对着绯烟那铺天盖地般暴掠而来的真气掌印,黑白玄翦冷漠的面色越加凝重,心念一动间,周身无穷无尽的杀气悉数凝聚到掌中双剑上,蕴含着无穷杀气的黑、白双剑化为满天剑芒,密密麻麻的黑、白剑影一重叠一重的浮现而出,短短瞬息间,黑白玄翦周身空间,便是被无数黑、白剑影所弥漫。 “轰、轰、轰” 无数的真气掌印狠狠的轰击在玄翦黑、白双剑防御网之上,如同引起了连锁爆炸一般,强猛的真气波动,如同呼啸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弥漫而开,一波接一波的真气气浪带动雨水席卷四方。 “轰!” 异常响亮的气爆声猛的响起,绯烟与黑白玄翦各自蹬蹬退后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就在此时,韩冲正好斩杀白亦非,借机飞身而至,拦在黑白玄翦身后,与绯烟一前一后,形成夹击之势。 如今,韩冲已斩杀白亦非,打破僵局,此时,正是趁胜追击之时,掩日已逃,决不能再让黑白玄翦脱身。 白亦非已死,掩日已逃,大局已定,韩冲已不想再和黑白玄翦动手拼命,刚刚消耗不小,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玄翦,尊夫人魏纤纤与令郎尚在人世,你难道,就不想见一见么?” 韩冲语出惊人,黑白玄翦不由身躯一颤,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不可能,我亲手将纤纤” “大梁城外,雪夜” 有惊鲵加入战局,院中战斗几乎已成一面倒的形势,百鸟杀手与罗网天字级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红鸮只看到黑影一闪,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出,接着双目一黑,直接昏倒在地。 见惊鲵出手便将红鸮拿下,又直奔鹦歌而去,韩冲也不着急了,假意伸手入怀,却是将魏纤纤所提供的那枚贴身玉饰从戒指中取出,抛给黑白玄翦。 “你再看看这个,是否尊夫人贴身玉饰?尊夫人告诉我,这是你送给她的!” “纤纤,她”伸手接住玉饰,黑白玄翦整个人都懵了,痴了,傻了,一身的杀气如潮水退潮般瞬间消散,看着这寄托着无数思念与记忆的玉饰,黑白玄翦忽然发觉手中双剑,重逾千斤! “纤纤她在哪里?” “你若有胆量,等府中战事结束,便随惊鲵去,她会带你去见尊夫人与令郎!” “现在便带我去!” 黑白玄翦,一身血杀之气,令人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得知自己心中至爱与从未见过的孩子尚在人间,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脸急切,目含渴望,竟是片刻也不愿意等。 “得,给我盏茶时间。” 黑白玄翦一脸急切,韩冲有些无奈,也顾不上刚刚消耗过大,运起飞火流星身法,再度杀入战场之中,果断直奔墨鸦,擒贼先擒王! “嗖、嗖” 韩冲破空而来,墨鸦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刚刚白亦非即将落败之时,他已有心招呼白凤和鹦歌离开,却被紫女一番抢攻逼得手忙脚乱。 就待他羽刃尽发逼开紫女,准备行动时,院中形势忽然急转直下,韩冲斩杀白亦非,掩日借机逃遁,惊鲵切入战场,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势瞬间雪上加霜,红鸮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惊鲵击昏。 此时,墨鸦看到惊鲵朝着鹦歌而去,韩冲那煞星又直奔他而来,顿时连跑的心思都没了,白凤被张良纠缠的寸步难行,那飘逸诡秘的剑法,竟然能限制白凤无与伦比的速度,也是让墨鸦大开眼界。 韩冲转瞬即至,紫女借墨鸦分神之际抢攻,墨鸦用臂刃格开紫女的赤练,见韩冲已至身前,知道再无任何逃生的机会,索性不挡不避,缓缓闭上了眼睛。 全速而来,韩冲本待直接下重手将墨鸦拿下,怎料他居然束手求死,这倒是让韩冲有些看不懂了:“你倒是挺光棍!” 闭目一心求死,韩冲居然没下手,墨鸦不由睁开眼睛:“干这一行,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动手,能死在十公子手里,墨鸦并不亏!” “我很好奇,你既然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好好活着?我也感受过黑暗,我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我喜欢蔚蓝的天空与阳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随我一起!” “砰!” 如朋友般的一番话,韩冲在墨鸦惊讶、思索的眼神中,一记手刀砍在他后颈,受此一击,墨鸦很干脆的昏倒在地。 “众人听令,尽快解决残敌,清理府内!” “是。” 第138章 苦肉计 一场惊魂大战,最终以夜幕全军覆没,罗网一逃一停战而落下帷幕,作为一个全程看客,韩非心中除了震撼与自豪,再也没有别的感受了! 此时,韩非终于明白韩冲为什么不让他去送嬴政,为什么要让他来做一个看客! 原因,说白了其实很简单,韩冲就是要让韩非亲眼目睹自己的全部实力、手段,用事实告诉他,你弟弟很强,已无需再担心惧怕,只管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他,就是最坚强的后盾! 当然了,韩冲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因为,韩非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战斗结束后,韩冲将惊鲵招呼到身前:“惊鲵,你带黑白玄翦去见魏纤纤,麻烦再替我带一句话过去,就说:昔日承诺已兑现,韩冲,拜托了!” 转头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焦急等待的黑白玄翦,惊鲵伸手取下面罩,露出她那绝美的容颜,迷人的双眸复杂而又灵动,深深的看了一眼韩冲,点点头道:“好!” 韩冲与魏纤纤之间,互相都有一个承诺,韩冲助魏纤纤将黑白玄翦留下,魏纤纤劝黑白玄翦脱离罗网。 韩冲并没有打算借此挟恩求报,对于黑白玄翦这样的人,除非他真心投效,若如魏庸那样要挟控制,早晚必生祸患,与其留个炸弹在身边,还不如就削弱罗网的实力就好。 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能强求! 在敏山,惊鲵与魏纤纤是邻居,一开始二人互不说话,各带各的孩子,离得近,整日带头不见低头见,慢慢的,熟稔了,交流交流带孩子的心得,久而久之,便成了好姐妹。 魏纤纤与惊鲵前来新郑之前,韩冲暗中安排,木风将二人叫到一起,将二人之间的事情分别做了交待。 直至那一刻,惊鲵方知魏纤纤居然是黑白玄翦的妻子,同时,更惊讶于韩冲神鬼莫测的手段,从魏国大梁将人救到敏山,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实力,还要有完善的准备和精心筹谋。 在新郑藏匿的这段时日中,惊鲵,便是魏纤纤母子的贴身护卫 厮杀结束了,并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很多的麻烦事,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惊鲵带黑白玄翦走后,轮回鬼卒冒雨打扫战场,清理尸体,让绯烟、紫女她们在凉亭中等候,韩冲与烈山、木风等人站在雨中,安排善后事宜。 “木风。” “在。” “伤者立即安排救治,阵亡的,遗体要好生安置,厚葬,家人要多加抚恤!” “是。” “烈山。” “在。” “即刻派人去卫庄那边查探,一有情况即刻来报!” “是。” “嗖!” 就在烈山领命即将动身之时,火舞迎着雨幕,飞身而来:“火舞参见公子!” 将浑身已湿透的火舞扶起,韩冲道:“外面情形如何了?” 火舞拱手道:“罗网隐匿在西城的数十名杀手已被左司马与周裨将率人全数击杀,左司马已命人清理战场!” “城卫军伤亡如何?” “大概数百人,具体还在统计!” “你们那里可曾见到一名秦军打扮的杀手?” “不曾见到!” “好,你回望月楼镇守!” “是。” “烈山,你即刻去通知左司马,让他派兵包围将军府与侯府,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人擅闯或擅出,格杀勿论!” “是。” 安排完诸项事宜,韩冲进入凉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着绯烟、紫女说道:“烟儿,紫女,我和九哥得进宫一趟,这里乱糟糟的,你们去望月楼等我,出宫后我便会过去!” “好!” 嘱咐绯烟与紫女一句,韩冲忽然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焰灵姬:“你是自己把自己绑上,还是我把你绑上?” “十公子好无情,这就得鱼忘筌啊?”焰灵姬的魅力真不是开玩笑的,这一颦一笑,确实勾人心魄! 焰灵姬是祸水不假,好在韩冲有绯烟和紫女打底,对于这等祸水,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不至于当场出丑,不见周围那几个大爷们、帅小伙此刻脸红耳赤的。 “本来是无双鬼或者驱尸魔,你自己跑来,能怪谁?放心,就是走个过场,你别忘了,我可是把你和无双鬼要过来了,这件事了结后,你主人他们就回百越了,你和无双鬼,以后就是我的人,换句话说,再过几日,我就是你的主人!” “好的,主人,那您把奴家绑上!” “一会儿的!”瞥了一眼焰灵姬伸过来的双手,韩冲强忍着打一巴掌的冲动,从凉亭石桌上,将白亦非的白剑拿起,拔剑出鞘,啧啧称赞:“血衣侯这两柄剑真不错,你们觉得呢?” 周围众人看着韩冲,眼带疑惑,不知道韩冲好好的怎么欣赏起白亦非的剑来了! “噗” 见众人疑惑的眼神,韩冲并未多做解释,忽然手腕一抖,将白剑倒转,朝自身胸口狠狠刺了进去,利刃入体,透背而出,剧痛袭来,令韩冲不禁面色微变,嘴唇发抖,冷汗直冒,与尚未完全擦干的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庞留下来。 事发突然,不仅仅是韩非、张良他们反应不及,包括绯烟与紫女也根本没想到,韩冲竟会自残! 眼睁睁的看着那透体而出,带着鲜红血液的剑身,那刺目的红,令周围众人一阵惊慌。 “老十,你做什么?” “兄长!” “冲!” 韩非离韩冲最近,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扶住韩冲的右臂,眼中满是心疼与感同身受的痛楚:“值得么?” 韩非这句话问出,就是已经想到韩冲为什么会这么做,苦肉计,以自身性命做赌注的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将白家彻底踩入深渊,让姬无夜孤立无援,无话可说,同时消除韩安的疑心。 韩冲定计,有些东西会告诉韩非、张良他们,可有些事情,他宁愿自己承担,也只能是他承担,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能说! 绯烟靠近韩冲,伸手按住韩冲胸前背后伤口,掌心处刺骨寒意涌现,以劲化冰,将伤口冰封。 绯烟双眸溢满心疼,却一言不发,韩非能想明白其中深意,她亦想到个中缘由。 韩冲心里很开心,有人懂,他就不孤独,这条路,才走的更踏实! 环视周围众人,韩冲轻笑着,手握剑柄,强忍着剧痛将剑拔出,将带血的白剑还剑入鞘:“总要付出些代价,些许皮肉之苦,不算什么!” 这一进一出,又何止是痛那么简单,可韩冲愣是一声不吭,韩非只能从他微皱的眉头,苍白的脸色,分辨一二。 “你” 韩非刚说出一个字,便被韩冲捏住左手:“九哥,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实力,更没有毫无缘由的信任,要想得到,就必须有付出!” 就在这时,木风已将药箱取来:“公子”显然,木风是知道这件事的。 “紫女,烟儿,帮我包扎一下!” 接过药箱,韩冲将上身衣物迅速褪去 第138章 苦肉计 一场惊魂大战,最终以夜幕全军覆没,罗网一逃一停战而落下帷幕,作为一个全程看客,韩非心中除了震撼与自豪,再也没有别的感受了! 此时,韩非终于明白韩冲为什么不让他去送嬴政,为什么要让他来做一个看客! 原因,说白了其实很简单,韩冲就是要让韩非亲眼目睹自己的全部实力、手段,用事实告诉他,你弟弟很强,已无需再担心惧怕,只管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他,就是最坚强的后盾! 当然了,韩冲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因为,韩非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战斗结束后,韩冲将惊鲵招呼到身前:“惊鲵,你带黑白玄翦去见魏纤纤,麻烦再替我带一句话过去,就说:昔日承诺已兑现,韩冲,拜托了!” 转头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焦急等待的黑白玄翦,惊鲵伸手取下面罩,露出她那绝美的容颜,迷人的双眸复杂而又灵动,深深的看了一眼韩冲,点点头道:“好!” 韩冲与魏纤纤之间,互相都有一个承诺,韩冲助魏纤纤将黑白玄翦留下,魏纤纤劝黑白玄翦脱离罗网。 韩冲并没有打算借此挟恩求报,对于黑白玄翦这样的人,除非他真心投效,若如魏庸那样要挟控制,早晚必生祸患,与其留个炸弹在身边,还不如就削弱罗网的实力就好。 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能强求! 在敏山,惊鲵与魏纤纤是邻居,一开始二人互不说话,各带各的孩子,离得近,整日带头不见低头见,慢慢的,熟稔了,交流交流带孩子的心得,久而久之,便成了好姐妹。 魏纤纤与惊鲵前来新郑之前,韩冲暗中安排,木风将二人叫到一起,将二人之间的事情分别做了交待。 直至那一刻,惊鲵方知魏纤纤居然是黑白玄翦的妻子,同时,更惊讶于韩冲神鬼莫测的手段,从魏国大梁将人救到敏山,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实力,还要有完善的准备和精心筹谋。 在新郑藏匿的这段时日中,惊鲵,便是魏纤纤母子的贴身护卫 厮杀结束了,并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很多的麻烦事,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惊鲵带黑白玄翦走后,轮回鬼卒冒雨打扫战场,清理尸体,让绯烟、紫女她们在凉亭中等候,韩冲与烈山、木风等人站在雨中,安排善后事宜。 “木风。” “在。” “伤者立即安排救治,阵亡的,遗体要好生安置,厚葬,家人要多加抚恤!” “是。” “烈山。” “在。” “即刻派人去卫庄那边查探,一有情况即刻来报!” “是。” “嗖!” 就在烈山领命即将动身之时,火舞迎着雨幕,飞身而来:“火舞参见公子!” 将浑身已湿透的火舞扶起,韩冲道:“外面情形如何了?” 火舞拱手道:“罗网隐匿在西城的数十名杀手已被左司马与周裨将率人全数击杀,左司马已命人清理战场!” “城卫军伤亡如何?” “大概数百人,具体还在统计!” “你们那里可曾见到一名秦军打扮的杀手?” “不曾见到!” “好,你回望月楼镇守!” “是。” “烈山,你即刻去通知左司马,让他派兵包围将军府与侯府,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人擅闯或擅出,格杀勿论!” “是。” 安排完诸项事宜,韩冲进入凉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着绯烟、紫女说道:“烟儿,紫女,我和九哥得进宫一趟,这里乱糟糟的,你们去望月楼等我,出宫后我便会过去!” “好!” 嘱咐绯烟与紫女一句,韩冲忽然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焰灵姬:“你是自己把自己绑上,还是我把你绑上?” “十公子好无情,这就得鱼忘筌啊?”焰灵姬的魅力真不是开玩笑的,这一颦一笑,确实勾人心魄! 焰灵姬是祸水不假,好在韩冲有绯烟和紫女打底,对于这等祸水,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不至于当场出丑,不见周围那几个大爷们、帅小伙此刻脸红耳赤的。 “本来是无双鬼或者驱尸魔,你自己跑来,能怪谁?放心,就是走个过场,你别忘了,我可是把你和无双鬼要过来了,这件事了结后,你主人他们就回百越了,你和无双鬼,以后就是我的人,换句话说,再过几日,我就是你的主人!” “好的,主人,那您把奴家绑上!” “一会儿的!”瞥了一眼焰灵姬伸过来的双手,韩冲强忍着打一巴掌的冲动,从凉亭石桌上,将白亦非的白剑拿起,拔剑出鞘,啧啧称赞:“血衣侯这两柄剑真不错,你们觉得呢?” 周围众人看着韩冲,眼带疑惑,不知道韩冲好好的怎么欣赏起白亦非的剑来了! “噗” 见众人疑惑的眼神,韩冲并未多做解释,忽然手腕一抖,将白剑倒转,朝自身胸口狠狠刺了进去,利刃入体,透背而出,剧痛袭来,令韩冲不禁面色微变,嘴唇发抖,冷汗直冒,与尚未完全擦干的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庞留下来。 事发突然,不仅仅是韩非、张良他们反应不及,包括绯烟与紫女也根本没想到,韩冲竟会自残! 眼睁睁的看着那透体而出,带着鲜红血液的剑身,那刺目的红,令周围众人一阵惊慌。 “老十,你做什么?” “兄长!” “冲!” 韩非离韩冲最近,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扶住韩冲的右臂,眼中满是心疼与感同身受的痛楚:“值得么?” 韩非这句话问出,就是已经想到韩冲为什么会这么做,苦肉计,以自身性命做赌注的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将白家彻底踩入深渊,让姬无夜孤立无援,无话可说,同时消除韩安的疑心。 韩冲定计,有些东西会告诉韩非、张良他们,可有些事情,他宁愿自己承担,也只能是他承担,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能说! 绯烟靠近韩冲,伸手按住韩冲胸前背后伤口,掌心处刺骨寒意涌现,以劲化冰,将伤口冰封。 绯烟双眸溢满心疼,却一言不发,韩非能想明白其中深意,她亦想到个中缘由。 韩冲心里很开心,有人懂,他就不孤独,这条路,才走的更踏实! 环视周围众人,韩冲轻笑着,手握剑柄,强忍着剧痛将剑拔出,将带血的白剑还剑入鞘:“总要付出些代价,些许皮肉之苦,不算什么!” 这一进一出,又何止是痛那么简单,可韩冲愣是一声不吭,韩非只能从他微皱的眉头,苍白的脸色,分辨一二。 “你” 韩非刚说出一个字,便被韩冲捏住左手:“九哥,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实力,更没有毫无缘由的信任,要想得到,就必须有付出!” 就在这时,木风已将药箱取来:“公子”显然,木风是知道这件事的。 “紫女,烟儿,帮我包扎一下!” 接过药箱,韩冲将上身衣物迅速褪去 第139章 推波助澜 惊雷夜雨,韩安休息的挺早,却迟迟无法入眠,只因雷鸣阵阵,令他神烦意乱,心中不安,总感觉今夜要出什么事儿 韩安毕竟年事已高,精神熬不住,就在他困意上涌昏昏欲睡之时,张富带来了韩冲遇刺重伤的消息,这一吓,令他心惊肉跳,双眼发黑,差点没昏过去,太子现在还不省人事,最得力的儿子再出事,这让他如何能承受的了,刚刚出现的些许睡意瞬间消散,匆匆披了件外袍就跑出寝宫。 在寝宫偏殿见到韩冲时,韩安双目圆睁,目瞪口呆。 只见韩冲脸色苍白,上半身赤裸,罩一件外袍,白色布帛包扎的虽好,可殷红的血液已将韩冲胸口位置染红了一大片,看着极为渗人! “老十,怎会怎会如此?这是何人所为?” “父王,血衣侯白亦非与天泽勾结,率近百名杀手夜闯儿臣府中,幸亏府中下人警觉,我率人与之拼死相斗,将血衣侯及一众刺客击杀,还咳咳咳,还抓住了百越余余孽,焰灵姬,父王,儿臣幸不辱命,李斯那里,可以可以” 韩冲的样子看着吓人,其实根本不要紧,今日过来,就是卖惨,演戏,只看韩冲现在脸色苍白,呼吸困难,说话断断续续,倒是真像一口气倒不上来,整不好就撒手走了! “老十,老十” 看着韩冲的惨样,韩安哪还有心思想别的,急的直跳脚,刚刚他们过来时,内侍们先把受伤的韩冲给接了进来,让他躺在榻上,韩非等人此刻还在寝宫外候着,偏殿这里只有张富和一众内侍、宫女:“都是死人啊,快快传医官!” “是,是” 韩冲秀了一波演技,却把韩安吓得心惊肉跳,寝宫里一阵鸡飞狗跳,待医官过来查看过后,将韩冲移到偏殿内室,给他重新包扎上药。 医官从内室出来后,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韩安急忙上前问道:“老十如何了?” 刚刚拆掉白布查看伤口的时候,医官也提心吊胆的,韩冲现在可是非同一般,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太子,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他如何担当得起,好在韩冲的伤势看着吓人,却并非治不了,让他暗中松了口气。 “启禀王上,利刃穿胸,离心口要害仅毫厘之差,实是凶险万分,好在公子有上天护佑,已脱离险境,臣已重新为公子上药包扎,只须好生将养,切忌动怒动气,待伤口彻底愈合,便无碍了!” 韩安听后,这才放下心来:“呼,没事就好,你等下去!” “是。” 医官走后,韩安推门进入内室,看到韩安进来,韩冲忙挣扎着起身:“父王,儿臣不孝,让父王担心了!” 韩安快走两步,将韩冲轻轻扶了起来,往他背后垫了块软垫子,靠在床头能舒服些。 “你这孩子,快趟好,都这会儿了,还拘泥这些礼数这些日子你就在宫中休养,你母亲那里” 靠在床头,韩冲心里其实挺不得劲儿,可争位夺嫡,护卫家人,前后皆是深渊,不施手段,怎能成事,能维持一份本心,已是殊为不易,今日之局,已到关键时刻,有些事,必须得狠下心来。 “父王,些许伤势,儿臣无碍,岂可因儿臣一人而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刚刚入宫前,儿臣已派人去通知左司马封锁白府,一应人等不得出入。 南境驻军父王要尽快派人去接掌安抚,稳定军心,以免为楚国所趁,姬大将军平日里与白亦非走的颇近,儿臣亦派人去往将军府,以防不测,若大将军不曾涉身此事中,待查明一切后,儿臣愿斟茶递酒,向大将军致歉!” 韩冲深受重伤,仍顾念大局,韩安心里十分欣慰,姬无夜那里他暂时拿不定主意,韩冲也只是采取必要措施,一时之间倒也无妨。 可南境边防事关国家社稷安危,这才是当前急需处理的头等大事,然而,朝中官员他也知道,大部分与姬无夜和白亦非牵涉颇多,一时之间,手中并无合适人选。 “老十,依你看来,南境十万大军,朝中官员,何人可定?” 韩安也是病急乱投医,朝中情况,他清楚,韩冲自然清楚,朝中官员,绝不能用,有白亦非之事,未查清之前,韩安也不敢再用, “父王,朝中文武儿臣不熟,可有一人,足可胜任此职,只看父王,用不用!” 韩安急道:“何人?” “廉颇。” 韩冲提起廉颇,韩安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他们父子交谈,廉颇统兵之才,天下皆知,当时他心中确实心动,可是,他心里也有顾虑,如今形势迫在眉睫,已容不得他多思多想。 “廉颇现在何处?寡人当如何聘之?” 韩安的顾虑韩冲心知肚明,宽心丸,自然早就备好了,今日之局,就是为了让韩安为形势所迫,下定决心。 “父王乃一国之君,一纸诏书,以南境重任相付,已足显诚意,此事本该儿臣替父王走一趟,只是,儿臣现在这副样子,恐无法远行。 儿臣曾听九哥说起过,他求学时与廉颇将军有旧,父王可命九哥替父王走一趟,携诏书与官印并佩剑、铠甲一领,以诚相请,定能请老将军出山! 待老将军前来新郑,父王以国士之礼待之,廉颇老将军饱受飘零之苦,父王以诚相待,以心相托,以重任相付,老将军怎会不感激涕零,必效死命回报父王之重恩!” 韩冲一番话,说的韩安心神俱震,豪情顿生,不由起身道:“天授麒麟儿于寡人,老十,你且好好休息,寡人去去便来!” “父王,国事为重,儿臣些许小伤,无须太过挂心!” “你好好歇着,寡人刚刚已派人去月华宫,一会儿你母亲便来!” 这一夜,韩安受了惊吓,姬无夜也被吓得不轻。 入夜之后,姬无夜其实哪都没去,因为身份的缘故,更为了避嫌,姬无夜不能亲身前往,就在府中等候佳音,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一道晴天霹雳。 当白亦非与四大统领身死的消息传回来后,姬无夜双目无神的跌坐在床榻上。 不久后,又传来了韩冲被抬入宫中,大批城卫军向将军府而来消息,姬无夜差点没尽起府兵,先下手为强。 就在命令出口之时,姬无夜生生的忍了下来,他实在想不通,两名罗网天字级杀手外加血衣侯,还有百鸟四大统领,这样的阵容,怎么会失败。 不明详情,如果贸然动手,不仅徒劳无益,还会留下把柄,他将再无翻身的可能,权衡思量了一番,姬无夜决定静观其变。 姬无夜的思路没问题,做法也没错,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夜除了走掉的掩日,闯入右司马府的夜幕人员,没一个逃出来的,他的得到的消息,是韩冲放给他让他得到的 第139章 推波助澜 惊雷夜雨,韩安休息的挺早,却迟迟无法入眠,只因雷鸣阵阵,令他神烦意乱,心中不安,总感觉今夜要出什么事儿 韩安毕竟年事已高,精神熬不住,就在他困意上涌昏昏欲睡之时,张富带来了韩冲遇刺重伤的消息,这一吓,令他心惊肉跳,双眼发黑,差点没昏过去,太子现在还不省人事,最得力的儿子再出事,这让他如何能承受的了,刚刚出现的些许睡意瞬间消散,匆匆披了件外袍就跑出寝宫。 在寝宫偏殿见到韩冲时,韩安双目圆睁,目瞪口呆。 只见韩冲脸色苍白,上半身赤裸,罩一件外袍,白色布帛包扎的虽好,可殷红的血液已将韩冲胸口位置染红了一大片,看着极为渗人! “老十,怎会怎会如此?这是何人所为?” “父王,血衣侯白亦非与天泽勾结,率近百名杀手夜闯儿臣府中,幸亏府中下人警觉,我率人与之拼死相斗,将血衣侯及一众刺客击杀,还咳咳咳,还抓住了百越余余孽,焰灵姬,父王,儿臣幸不辱命,李斯那里,可以可以” 韩冲的样子看着吓人,其实根本不要紧,今日过来,就是卖惨,演戏,只看韩冲现在脸色苍白,呼吸困难,说话断断续续,倒是真像一口气倒不上来,整不好就撒手走了! “老十,老十” 看着韩冲的惨样,韩安哪还有心思想别的,急的直跳脚,刚刚他们过来时,内侍们先把受伤的韩冲给接了进来,让他躺在榻上,韩非等人此刻还在寝宫外候着,偏殿这里只有张富和一众内侍、宫女:“都是死人啊,快快传医官!” “是,是” 韩冲秀了一波演技,却把韩安吓得心惊肉跳,寝宫里一阵鸡飞狗跳,待医官过来查看过后,将韩冲移到偏殿内室,给他重新包扎上药。 医官从内室出来后,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韩安急忙上前问道:“老十如何了?” 刚刚拆掉白布查看伤口的时候,医官也提心吊胆的,韩冲现在可是非同一般,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太子,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他如何担当得起,好在韩冲的伤势看着吓人,却并非治不了,让他暗中松了口气。 “启禀王上,利刃穿胸,离心口要害仅毫厘之差,实是凶险万分,好在公子有上天护佑,已脱离险境,臣已重新为公子上药包扎,只须好生将养,切忌动怒动气,待伤口彻底愈合,便无碍了!” 韩安听后,这才放下心来:“呼,没事就好,你等下去!” “是。” 医官走后,韩安推门进入内室,看到韩安进来,韩冲忙挣扎着起身:“父王,儿臣不孝,让父王担心了!” 韩安快走两步,将韩冲轻轻扶了起来,往他背后垫了块软垫子,靠在床头能舒服些。 “你这孩子,快趟好,都这会儿了,还拘泥这些礼数这些日子你就在宫中休养,你母亲那里” 靠在床头,韩冲心里其实挺不得劲儿,可争位夺嫡,护卫家人,前后皆是深渊,不施手段,怎能成事,能维持一份本心,已是殊为不易,今日之局,已到关键时刻,有些事,必须得狠下心来。 “父王,些许伤势,儿臣无碍,岂可因儿臣一人而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刚刚入宫前,儿臣已派人去通知左司马封锁白府,一应人等不得出入。 南境驻军父王要尽快派人去接掌安抚,稳定军心,以免为楚国所趁,姬大将军平日里与白亦非走的颇近,儿臣亦派人去往将军府,以防不测,若大将军不曾涉身此事中,待查明一切后,儿臣愿斟茶递酒,向大将军致歉!” 韩冲深受重伤,仍顾念大局,韩安心里十分欣慰,姬无夜那里他暂时拿不定主意,韩冲也只是采取必要措施,一时之间倒也无妨。 可南境边防事关国家社稷安危,这才是当前急需处理的头等大事,然而,朝中官员他也知道,大部分与姬无夜和白亦非牵涉颇多,一时之间,手中并无合适人选。 “老十,依你看来,南境十万大军,朝中官员,何人可定?” 韩安也是病急乱投医,朝中情况,他清楚,韩冲自然清楚,朝中官员,绝不能用,有白亦非之事,未查清之前,韩安也不敢再用, “父王,朝中文武儿臣不熟,可有一人,足可胜任此职,只看父王,用不用!” 韩安急道:“何人?” “廉颇。” 韩冲提起廉颇,韩安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他们父子交谈,廉颇统兵之才,天下皆知,当时他心中确实心动,可是,他心里也有顾虑,如今形势迫在眉睫,已容不得他多思多想。 “廉颇现在何处?寡人当如何聘之?” 韩安的顾虑韩冲心知肚明,宽心丸,自然早就备好了,今日之局,就是为了让韩安为形势所迫,下定决心。 “父王乃一国之君,一纸诏书,以南境重任相付,已足显诚意,此事本该儿臣替父王走一趟,只是,儿臣现在这副样子,恐无法远行。 儿臣曾听九哥说起过,他求学时与廉颇将军有旧,父王可命九哥替父王走一趟,携诏书与官印并佩剑、铠甲一领,以诚相请,定能请老将军出山! 待老将军前来新郑,父王以国士之礼待之,廉颇老将军饱受飘零之苦,父王以诚相待,以心相托,以重任相付,老将军怎会不感激涕零,必效死命回报父王之重恩!” 韩冲一番话,说的韩安心神俱震,豪情顿生,不由起身道:“天授麒麟儿于寡人,老十,你且好好休息,寡人去去便来!” “父王,国事为重,儿臣些许小伤,无须太过挂心!” “你好好歇着,寡人刚刚已派人去月华宫,一会儿你母亲便来!” 这一夜,韩安受了惊吓,姬无夜也被吓得不轻。 入夜之后,姬无夜其实哪都没去,因为身份的缘故,更为了避嫌,姬无夜不能亲身前往,就在府中等候佳音,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一道晴天霹雳。 当白亦非与四大统领身死的消息传回来后,姬无夜双目无神的跌坐在床榻上。 不久后,又传来了韩冲被抬入宫中,大批城卫军向将军府而来消息,姬无夜差点没尽起府兵,先下手为强。 就在命令出口之时,姬无夜生生的忍了下来,他实在想不通,两名罗网天字级杀手外加血衣侯,还有百鸟四大统领,这样的阵容,怎么会失败。 不明详情,如果贸然动手,不仅徒劳无益,还会留下把柄,他将再无翻身的可能,权衡思量了一番,姬无夜决定静观其变。 姬无夜的思路没问题,做法也没错,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夜除了走掉的掩日,闯入右司马府的夜幕人员,没一个逃出来的,他的得到的消息,是韩冲放给他让他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