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的我竟成了老祖》 第1章 穿越总得失去点儿什么 大武历四九八年，西荒国西北边陲，玉龙山谷。 谷中孤峰之上，一座偏殿门外，顾恪裹着棉被，坐着蒲团，晒着冬季清晨微暖的薄阳，回味着刚才稀粥的味道。 身为一个魂穿者，都穿越来几天了，每天就只有早晚各一顿稀粥确实有些凄惨。 但他对此境遇并没有不满，因为这具新身躯的原主不过是个小内侍。 好在检查过后，顾恪发现一切“设备”都是齐全的，就是体内隐隐生寒疼痛，用力过大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似乎原主受过什么暗伤，导致身单体薄，肌弱无力。 可也没办法再换个身躯，再穿一次不是，有机会再好好保养回来便是。 一个矮个少女正蹲在旁边，见他喝完了热粥，就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少女个头不高，圆脸大眼，心直口快，性格也颇活泼，早早就告诉了他姓名——姓熊名小满。 顾恪却觉得她其实可以改一个字，小改成大，或许更生动形象。 从小满口中，他得知了不少这个世界的消息。 目前所在的这个环形山谷叫玉龙山谷，这座孤峰自然名为玉龙峰。 峰上这片宫殿名为祖陵殿，乃大武皇朝开国皇帝武祖李光天所修的陵墓。 不过传说李光天并未寿终正寝，早早传下皇位后就消失不见，民间话本里都说这位开国武祖肉身成神，飞升上天去了。 顾恪只是默默记下这些看似荒诞不经的传说故事。 除了小满以外，他还见过经常与她一起的柏姐姐。 小满无意间说过她的名字，似乎叫素清，那柏姐姐全名应该是柏素清。 两女都是大武皇朝训教司里的预备宫女。 现在则是祖陵殿那位大小姐的侍女——没正式入宫的也只能叫侍女。 而在来这里的路上，那位大小姐其实一直被人叫做太子妃殿下。 这个曾经的太子妃殿下，如今的大小姐带着一批侍女，来到居住在这鸟不拉屎的祖陵殿里。 小满不知其中详情，但来时路上，不时就听人说什么发配祖陵，反思悔过。 顾恪再次记下，并没有再找谁去问的意思，这些消息大致了解下便好。 无论那位大小姐、柏素清，以及这熊小满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数天前，是柏素清和小满将昏迷殿外的他带了进来，并告知大小姐。 那位大小姐又出手，驱除他体内的寒气，还给了他每日两碗稀粥吊命。 这三人都对他有活命之恩。 顾恪上辈子不算什么好人，但这救命之恩还是记的，有机会再涌泉相报。 不过小满说她们的粮食似乎不多了。 她和柏素清每日吃的也差不多，路上还有点咸菜下粥，现在当然没有。 大小姐可能吃的好一些，但好的有限。 听见毫无心机的小满口中泄露的这个消息，顾恪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派来这么多侍女内侍仆从，就为了服侍那位“太子妃殿下”的大小姐，可光配人手却不给粮食，这是什么操作？这不就是名为打入冷宫，实为活活饿死的宫廷剧常见手法么！ 于是，他便找柏素清一说，得到了她的认可，每日天气暖和后，就去祖陵殿外走动。 在这里最重要的规矩就是切勿打扰那位大小姐。 而祖陵殿里也就大小姐，以及柏素清、小满等十来个侍女，她们都在主殿那边居住。 顾恪独自一人，住在百多米外的偏殿。 只要他不朝主殿那边走，压根遇不上旁人，做什么都没人来管。 太阳渐高，日光驱散了晨间峰上的薄雾。 顾恪放下薄被，微微活动了下身体，拿上一根长约一米五的木棍做手杖兼防身武器，走出祖陵殿，来到附近的荒草地中。 活泼好动的小满正跟在他旁边，闲不住的她听见顾恪要出来找寻野菜食物，立刻跟着来了。 柏素清并未曾阻止。 嗯，应该不是顾恪这具身躯太弱鸡，力气连小满都不如的原因。某人如此自我安慰。 小满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说着话。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没有一般小女孩那种尖锐感，虽然话语不少，却不让人觉得吵闹。 况且，她说的东西顾恪还很感兴趣：“我前几天在门口附近逛了几次，发现这里都是杂草灌木，没有什么野菜……” “我原来在老家山里找野菜可厉害了……” “这里连大一点的树都没有，地上的浆果也没有……” “啊，这里太差劲了，比我老家那里还差劲……” 顾恪时不时插嘴，问她一句，得到的答案越多，他的眉头也皱得越紧。 小满说的话没错，这里植物的贫瘠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期。 大多数荒郊野外，甚至是半沙漠地带，也是能找到一些可以吃的东西的。 比如地下的植物根茎，树木花草的枝叶果实，紧急求生时蛇虫鼠蚁也可以吃。 但顾恪和小满走过的地方，只有低矮散乱的杂草灌木，两人各自搜寻查找，都没发现什么能食用的东西。 更离谱的是，这里连蛇虫鼠蚁都见不到。 顾恪想起那夜上玉龙峰时，沿途似乎都没有任何虫鸣鸟叫。 这几天住在左偏殿，也安静得可怕，阴暗角落里也没有那些蚊虫蛇鼠的踪迹，甚至影视剧里最常见的蜘蛛网都没有。 还有小满提到进这玉龙山谷时的那道石门，那些一路“护送”，最后却没进来的军队士兵和镇抚司巡卫。 如果这里是个普通的古代世界，顾恪或许会朝着山谷是盐碱地、重金属、辐射之类的方向联想。 可小满提到大武皇朝里有修习武艺的武夫，还有民间故事里邪异可怕的诡物妖魔，仿佛预示着玉龙山谷里的这座大武皇朝祖陵不正常。 不过顾恪只是记下这些，并没有过于紧张。 经历颇多的他如今并不怕死，当然也不想白死。 这两者间并不矛盾。 不怕死是见多了黑暗面，又活出了第二世。 但能活着，尤其是能舒舒服服地活着，那也没什么不好。 顾恪就这样带着小满在祖陵殿附近转悠了一大圈，顺便带上一些枯枝杂草返回。 因为小满说了，这里连好用些的柴火都少，必须每天弄些灌木杂草回去补充，如此也只能勉强烧水做饭。 顾恪又一次确定，柏素清和那个大小姐肯收留他，每天提供他的那点热水、稀粥是多么“奢侈”。 一般人在这种情形下，能给他一碗凉水，放偏殿自生自灭都算好心了。 …… （新书发布，跪求老铁们收藏推荐支持 另外补充一句，老冰之前完本的所有书，尚未有过不近女色的主角。） 第2章 获救，系统，诡晶 转眼间到了入夜时分，顾恪裹着单薄的被褥缩在角落中。 每天两碗稀粥，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需求。 在外面走动，捡拾些枯草灌木还行，重一点的体力活不用奢求。 所以外出归来后，他就会裹着被褥躺下，降低消耗，保持身体热量。 脑子里则思索着这几天探听查看到的情况，时不时又想起上辈子的一些事。 心情起伏之后，又渐渐归于平静。 往世如烟，今世渺渺，不过如此罢了。 如此想着，突然一声怒喝远远响起，落到顾恪而中，喝声略显清脆，像是少女所发。 他略微一怔，就听又是一声娇喝。 与此同时，还有轰轰的气爆声夹杂其中。 听其方向，正是来自主殿所在。 顾恪略一犹豫，果断掀开被褥起身。 之前听小满说到武夫可以力大如牛，传说里的高手可开山裂石，他是极有兴趣的。 此刻听见响动，说不定就是有人在交手。 殃及池鱼？现在这种半死不活，坐等饿死的日子，他怕什么殃及池鱼。 再说他只是隔些距离围观，要是这样都倒霉死掉了，那就自认运气不好，赶紧活出第三世算了。 快步走到左偏殿大门，顾恪赫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一轮笼罩在浅浅灰红薄雾中的圆月升上天空，原来今日正是九月十五。 但月光之下，一切事物也笼罩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红与灰，看着就让人心里不适。 微微眯眼，顾恪顺着通道小路朝中间更高处的主殿走去。 这期间轰轰风啸声与那女声娇喝不断，他却察觉到响动的节奏正在变慢，事情似乎就要结束了。 他加快脚步，终于赶到了主殿几十米外。 就在这时，视线中模糊了一下，然后一红一白两团影子从主殿檐角射出，瞬间越过了他。 顾恪下意识扭头看去，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嚎叫声，那团白色半透明雾气突然一转向，朝他直扑而下。 “放肆！”那已有些熟悉的少女娇喝声响起，绯红光焰紧随而至，抢先瞬间挡在了他面前，与那团白影撞在一处。 轰！ 气流声中，顾恪耳膜轰鸣，整个人天旋地转地滚了出去。 “诡物受死！”第二声娇喝响起。 轰隆！ 更猛烈的气流涌来，滚势稍缓的顾恪二段加速，继续翻滚开来。 旋即轰鸣声消失，他却依然双耳嗡嗡回响。 “检测到可使用能源——魂源，修仙大玩家系统可激活。” “魂源距离过远，请大玩家尽快获取魂源，完成激活。” 顾恪正在头晕脑胀，天旋地转中，听见这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却怔住了：啥玩意儿来着？ 等等，什么系统？ 是……系统？ 是！系！统！ 一时间顾恪身体难受无比，心却激动得仿佛要跳出胸口。 这一刻的心情，或只有穷人中了几千万上亿彩票的感觉能与之媲美。 隐约间，一个声音似乎在不远处说了句什么，他都没听清。 直到肩头被人扶住，从侧躺变成了坐在地上，顾恪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狂喜。 抬眼看去，却见眼前一个有些模糊和重影的人儿。 双手按住脑袋，闭眼用力揉了几下，揉得头皮发疼，顾恪重新睁开眼，指了指耳朵：“柏姐，我尚且有些许耳鸣，你方才可说了什么？” 扶起他的人正是柏素清，闻言她面色好看了些，但依旧满脸严肃：“你怎么来了这里？” 顾恪既然过来，自然早有腹稿：“方才那阵动静好大，我不放心你和小满，所以过来看看，万一需要也好帮忙。” 说着话，他视线移向柏素清身后几米外，那个一身大红衣袍的少女。 只见她负手侧身，后脑勺朝自己的姿态，就隐隐有些高傲疏离意味。 这位……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大小姐？他心中嘀咕着，却未用视线死盯着对方，而是用余光观察着。 就见她的身体突然微微颤抖，几声轻咳后又勉强停下。 顾恪却发现，少女身前地面上似乎多出了一小片星星点点的绯红色。 他不由得心中一惊：这是……受伤了？ 转念一想，又有点自我怀疑：该不是因为刚才帮我挡那一下，被那团半透明的雾气怪物击伤了！ “素清，那边有颗诡晶，你去把它收起来。”红衣少女说完这一句，身影一闪，重新飞过了檐角，回到了大殿正门那边。 顾恪目送她离开，视线再次扫过方才她站立之处，确定那里真多了一小片绯红液体。 以他混迹底层的阅历，有八成把握那形状是血，只是这血颜色比寻常人鲜艳不少，绯月之下那殷红的血珠隐隐散发着微光。 “没事了，回去睡，以后别随便来这边。”柏素清深深地看了顾恪一眼，转身在不远处的地上找到了一颗灰白色的半透明晶体。 顾恪看着她手中的这颗晶体，脑海中响起提示音：“发现魂源，身体触碰，即可完成系统激活。” 他默然不语：这明显是那大小姐的战利品，自己凭什么拿到它？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有系统。 刚才柏素清的眼神很是微妙，显然他突然跑来的行为引起了一些猜疑。 一般人很大概率是不会去自找麻烦的。 且顾恪这具身躯与手无缚鸡之力也差不多，连小满都不如，凑过去自然可疑。 不过有得也有失。 正因他太弱，几乎不可能威胁到任何人，柏素清才起疑又放弃深究。 但平白将那颗什么诡晶给他，也是不可能的。 顾恪默默起身，在绯红月光下，回到了左偏殿，躺在地铺上。 “系统？”他试探着在脑海里呼唤，可惜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最后只能轻叹作罢。 …… 第二天清晨，小满过来送粥，辗转反侧半夜的顾恪还没起来。 唤了几声，他方才睁开眼，揉揉有些干涩的双眼，谢过小满，顺口问起昨夜的情形。 小满怎么也算是“在现场”的人，比他后半截才赶到所知更多。 而且这事在侍女中闹得很“大”，几乎所有人都为之惊惧，却又忍不住好奇。 只要两三人凑一块儿，就会说到昨晚发生的事。 小满早上开门后就去厨房帮忙，倒是听了个捌玖不离十。 可她人小，又与她们不熟悉，没敢插话。 顾恪发问正好，她叽叽喳喳将昨夜亲历，还有从别人听得的东西掺杂在一起，乱七八糟地讲了起来。 一边喝粥，一边听小满随心流的讲述，顾恪大致明白了昨夜之事。 首先，是侍女们先听见那诡物发出难听的哭嚎声，小满也听见了。 然后，那位红衣大小姐突然出现，与那诡物大战。 最后，就是林克所见的那一段，诡物被大小姐轰得灰飞烟灭，只留下一颗诡晶。 顾恪听完问到：“所以昨晚那东西就是传说中邪恶怪异的诡物？” 小满嗯嗯点头：“是啊，幸亏大小姐厉害，不然我们怕都要死在那诡物手里……” 顾恪并不关心这个，因为穷山沟里出来的小满并不清楚大小姐实力在什么层次。 “你听过诡晶这事物么？”他又问了一句。 结果小满茫然摇头，显是没听说过模样。 看来系统需要的那什么魂源（诡晶），并不是众所周知的常识。顾恪心中叹息：如此，想弄到柏素清拿走的那颗难度就更高了。 吃完饭，他照常带着小满出门，继续探索祖陵殿附近。 让顾恪心中暗叹的是，昨夜诡物袭击后，小满和那些侍女都没有得到任何吩咐。 没有戒备，没有封口，没有不许乱走，什么都没有。 之前还可能是那大小姐宽厚，但昨夜她疑似吐血后，顾恪心中不由得阴云笼罩：就怕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为之。 还有柏素清问过他山下的情况，小满却说侍女那边无人下山。 所以，山下那些人……已经是弃子了么？ 脑子思绪万千，顾恪依旧每日起床吃饭，探索周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十月初一，这天顾恪终于让小满带自己去找到了柏素清。 今日天阴，山间缕缕薄雾流淌，前些日子的秋凉如今已夹带上丝丝冬的寒意。 如无必要，侍女们少有在外活动的人。 但顾恪见到柏素清时，她正坐在大殿侧面石台上，靠着背后石柱，目视阴沉的天空，眼神飘忽，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略微扬起的脸露出一侧下颌，还有修长白皙的颈脖，曲线赏心悦目，色泽莹白，恍若大师精心雕琢而成。 顾恪让小满先去祖陵殿门口等自己，自己漫步到柏素清身前两米外站定，开口便到：“柏姐，粮食是否已经不多了？” 柏素清的眼神缓缓从空中收回、凝聚，然后放低，落到他脸上。 安静持续了快半盏茶的工夫，她才颔首：“嗯。” 顾恪：“大小姐有解决的办法么，或者……你有么？” 柏素清淡然一笑：“你比其他人细心多了。” 顾恪并不为这句夸赞之词喜悦，只是静静等待着答案。 柏素清似乎来了点兴致，一双隐泛碧色的眸子在他身上扫视，只觉与十数天前救下的模样大为不同。 略一琢磨，柏素清便知是顾恪此时神态站姿显出一份平淡无波，与自己倒是有些相似。 嗯，那夜诡物袭击时，这人表现也是如此。 只是当时她大半心神都在那位大小姐身上，倒是没怎么在意。 但旋即她想到如今所处绝境，实在没有掩饰的必要。 于是柏素清微一点头：“她应该没有，我自然更不会有。” 顾恪时刻留意着她的表情，见状心中多了些把握：“这周围我找寻过，没有可食用的东西，而山下应该也没有，所以……我们一定会饿死？” 柏素清再次点头。 顾恪能从细节推测出这情况，那自然隐瞒不过去。 而且他体弱无力，连威胁小满的能力都没有，知晓了又有什么用？ 这事大小姐不知么？柏素清不知么？她们都知道，但一样没用，这里根本出不去。 这小内侍要是听见这事后狂性大发，那就送他先走一步好了。 比起活活饿死，瞬间毙命也没甚不好。 顾恪却不知面前貌似温柔恬淡的大姐姐正想着怎么送自己无痛上路，只是顺着预先设想发问：“那，我若有办法找寻到活下去的机会呢？” 柏素清眼神微动：“你想要什么？” 她可不认为顾恪郑重其事地面谈，就是为了日行一善。 “我要那颗诡晶。”顾恪：“就是那诡物留下来的那颗。” 万一那大小姐尚有其它诡晶，他可不确定有修仙大玩家系统要的魂源。 柏素清皱眉：“你拿那东西做甚？” 顾恪：“不行么？” 柏素清见他一脸坦然，忍不住还是强调到：“诡晶对只修习诡族天灵三轮的人有用，普通人接触会迅速被其诡化，你这样体弱身虚的更快。” 你才肾虚！顾恪下意识在心底吐槽了一句，旋即想如今自己走路多了都喘的状态，不禁莫名忧伤。 默然片刻，他收起对上辈子强壮身躯的缅怀，说到：“你可以在旁看着，要是我真变成了诡物，就随你处置了。” 柏素清闻言一怔，不由得失笑：“也是，反正那时你也不是你了。” 所谓的诡化，就是朝诡物转化的过程。 这个过程不可逆，至少柏素清没听说过，最多只能拖延。 但以顾恪这从未修炼过的弱鸡身体，最多一两天就会失去属于人的意识，活着也跟现在的他没什么关系了。 顾恪趁热打铁：“那，成交？” 第3章 修仙大玩家系统 柏素清不解看来：“成交是什么？” 顾恪：“哦，就是彼此同意的意思。” “你这北漠方言生僻词也太多了……”柏素清随口感叹，心中思索起来。 片刻后，她幽幽叹息一声：“你真有把握？” 顾恪示意下瘦弱的身躯：“就我这样的，想必是最先饿死的那一批人。” 柏素清不禁点头。 最初是她和小满将顾恪救回来，但也只是随手而为。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剩下的粮食也多撑不了几天，那救就救了。 那位大小姐怕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才会浪费血气出手给顾恪治病。 毕竟不用等到血气耗尽，粮食肯定就没了，一样要饿死。 想到这里，柏素清终于微微前倾身体，一手遮着胸前，从石台上起身。 动作闲淡自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气度。 顾恪视线在她横在胸前的手臂处扫过，窄口衣袖都不能完全遮掩那汹汹之势。 “在此处等着。”柏素清淡而轻地说了句，转身徐徐去了。 步履均匀，不骄不躁，与散步也没甚分别。 顾恪暗自庆幸没找错目标。 他是不折不扣的外来人，这些天除了与小满熟络，与柏素清不过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那位大小姐更是就见过一面，连话也不曾说过一句。 剩下的侍女也只远远见过，但对方根本没给他凑近攀谈的机会。 柏素清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成功率最大的选择。 毕竟她年龄不小，人生经历似乎也不少。 不像小满，除了她老家那点穷乡僻壤山林间门清，其它事真可以用单（幼）纯（稚）来形容。 思索间，柏素清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青色锦囊，牢牢吸附住了顾恪的视线。 走到近处，她也没多余的话，直接将锦囊递到他面前：“你还需要准备什么？” 顾恪的手略微发颤，但努力维持平静，将其接在手中。 修仙大玩家系统已经发出提示，确定这锦囊里就是魂源。 闻言他抬头，左右看看，示意旁边：“去石墙后。” 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有那石墙和周围建筑隔开其他人视线也好。 柏素清只是默默随他走到石墙后，然后看着他将那颗诡晶从锦囊里倒出，落在手心，低头打量。 就这？她有些失望，但面上却依旧恬淡安静。 顾恪想感受下这诡晶的诡异之处，可惜落在手上的它仿佛就是一颗普通的灰白半透明晶体，毫无出奇的地方。 或许，是系统爸爸的庇护？他如此想着，没兴趣再耽搁下去，在意识中同意了修仙大玩家系统的吸收请求。 那颗灰白晶体瞬间从他掌心消失不见。 一旁的柏素清眼神一凝：嗯！诡晶哪儿去了？ 这可是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以她的眼力没有看到顾恪有任何动作。 而且他的一切都与普通人无异，完全没有修炼过的迹象，要如何欺瞒过她双眼？ 顾恪却已无暇顾及身旁的柏素清，双眼失去焦距，沉浸在意识里的系统提示中：“魂源已吸收，获得魂源12，修仙大玩家系统开始激活……” “修仙大玩家系统已激活……” “绑定系统唯一玩家——顾恪。” “新手物品已发送，请及时查收。” 顾恪只感觉意识中多出三件物品，正是来自新手大礼包的馈赠。 注意力集中过去，第一眼就留意到一栋小小的茅草屋。 从门窗与房屋的比例看来，大概也就十来平大小。 粗细不一，凹凸不平，歪歪扭扭的树枝作为茅草屋的柱梁檐椽，看着就是浓浓的手工diy风。 屋顶和墙面的茅草倒也不薄，且色泽金黄，颇为顺眼。 顾恪：？？？这就是修仙？仙人不睡觉不吃饭不喝水么？哦，好像还真可以。 旋即新的系统提示出现：“修仙大玩家新手住所——修仙小茅屋已激活。” “请玩家选择住所放置地点。” 顾恪呆若木鸡。 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一句话脱口而出：“就这？？？就这！！！” 其它提示？没了。 只有一张类似3d建模的地形图出现在小茅屋的下方，正是祖陵殿和周边范围。 顾恪吐槽着，打量着地形图，念头一动，就把那小茅屋拖到了原本居住的左偏殿里，想将她朝地面放下。 系统：“确定将小茅屋安置此处，是/否？” 顾恪犹豫了下，并没有同意， 3d地形图上整个祖陵殿都是红色，并且有一个“地气汇聚核心，危险等级高”的说明。 他愣了愣：地气汇聚核心是什么？ 但既然系统说了危险等级高，那把小茅屋放在里面明显不合适，他便又在3d地形图上找了起来。 念头扫过，终于选定了一个地方。 他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而是收回心神，看向身前不远处的柏素清：“这里不合适，去祖陵殿外。” 柏素清并未反对，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祖陵殿大门，再绕到东边最外的围墙外三十多丈处。 这里与祖陵殿间有一条凸起的山坡隔开，有一小片平地，还有一条细小的泉水蜿蜒流过。 不过入眼可见的依然是杂草灌木，枯枝烂叶，说不上什么景色如画。 顾恪在一处小坡前住脚，仔细查看了片刻，确定这里确如3d地形图所示，是一片巨大的石质层。 这片石质层并不平整，但好在只有十多度的坡度，相对平缓。 拿定主意，他念头一动，就将意识中的小茅屋放到了面前的石质坡地上。 跟着他身后不远处，只是默默围观的柏素清就感觉眼前金光闪动，让她眼皮不由得闭上了刹那。 再睁开时，一座简陋的小茅屋就出现在那石头坡地上。 等等，这石头坡地怎会如此？柏素清瞪大了双眼，脑袋有些发懵。 刚才杂乱坡地怎么突然多出了一片不小的水平石台，小茅屋赫然离在中心处。 这……柏素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目瞪口呆、匪夷所思、茫然不解等等飘过，最后变成了——这有啥用？ （声明：白素清改为柏（bo）素清，实在是被的和谐系统搞怕了。 为避免404，姓白的女人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前面的等几天再改，第一章就是频繁被关进去的。） 第4章 一线生机 “变”出个小茅屋，难道就为了证明他有虚空造物的大神通，难不成还能变出粮食？ 顾恪却也没管她，他的诧异也一点不少。 本以为那小茅屋会顺着地势斜着搭建，山区里这种房子多得是，结果……系统硬生生“削”了个石头平台出来“放”小茅屋。 看着那干净平整的灰黑色石面，配合那金色茅草的小茅屋，顾恪突然感觉好顺眼。 比起左偏殿，这里光线空气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堪称天壤之别。 迈开步子，他略显急促地走过几级台阶，上到石台。 石台呈弧线长条形，东西宽两丈多，南北长五六丈。 走近小茅屋，拉开小茅屋的门时，门轴出乎意料之外的顺滑，并没有想象中需要朝上提着往外带的情形，就这样悄然开启。 进入小茅屋内，系统便给出了它的具体属性：玩家住所，特性：庇护，确保系统模块内玩家人身财产的绝对安全。 这是安全点的意思？顾恪如此想着，视线打量屋内。 里面空空荡荡，床铺座椅板凳等等皆无，只有一个造型古朴的三脚双耳小鼎放在屋中间，还有以及墙上的一副黄纸挂历。 没有任何潮湿发霉的气息，空气只有极淡的稻草味，这来自稻草顶棚和墙面。 地面是与外面一样的灰黑石质，上面带着自然形容的云纹，与现代社会的大理石瓷砖相差仿佛。 突然感觉这小茅屋就高大上了有木有！顾恪不由得在心中嘀咕：除了太小、没家具，这与某些走原始风，丛林风的特色旅店很像。 顾恪在小茅屋里四下打量，还顺手推开两扇窗户，让外面带着寒意的凉风吹进来。 却见柏素清也上了石台，左右打量着，然后走到小茅屋前，迈步……duang！ 顾恪后仰上身，看向旁边房门处，就见柏素清那张成熟俏丽的脸蛋被一层无形屏障压得扁平，怪异又搞笑。 系统：“发现未记录人员试图进入玩家住所，是否予其相应权限：临时游客（一次/一天），友人（一年），雇工（永久）。” 顾恪立刻选择了临时游客（一次），无形屏障上正想收脸而回的柏素清只觉脸蛋一轻，一个踉跄就踏进了小茅屋中。 几乎是瞬间，她前跨一小步，稳住了身形，然后用转身，手在门口撞脸处挥动几下。 看着那在空中划出一片残影的白皙手掌，顾恪眼角微跳：果然，这位柏姐姐真的是一位隐藏大佬么？这一通巴掌能抽死自己好几回了！ 不动声色地转开头，刚才那幕便与他无关。 柏素清挥掌，门口却再无异常，不由扭头看来，却见顾恪蹲在小烘炉前，做认真检查状。 她视线从墙上黄纸挂历移开，落到三脚小鼎上，仔细打量着。 顾恪脑中却已接收到新的系统提醒：“玩家住所已放置。” “住所激活基础物品：天地烘炉、签到挂历。” “请获取更多魂源，可激活更多系统模块。” 顾恪：……系统，你搁这儿给我玩分期付款呢？知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我都是个坚决不背房贷的男银呢！ 嗯，那绝不是因为穷。 不动声色地看向柏素清，他说到：“这里感觉不错，今晚我就搬来这里住了。” 柏素清诧异看来：“那晚诡物你也见了，你在这出了事，大小姐定是不及赶来的。” “要是那诡物出现在左偏殿，大小姐就来得及救我么？”顾恪无奈地展示了下自己单薄的身躯。 柏素清无言以对，默然摇头。 顾恪这小体格遇见诡物，只有被秒杀的份，没谁能救得了他，所以在哪儿遇见都无甚区别。 顾恪垂下眼帘：“柏姐你们救了我，我很感激。但这与他人并无关系，住外面倒自在一点。” 柏素清依然沉默，心中却暗叹一声：莫非他已从小满那里听到风声？ 这几日粮食减少，所有人都削减了每日用度。 顾恪每日两碗稀粥虽不多，却还是有人觉得给这个莫名其妙“捡来”的小内侍浪费了。 这不算什么无情，这世道谁都没有舍己为人的义务。 但被顾恪听到了，有此反应不足奇。 思忖片刻，她开口转开话题：“也好，以后早晚稀粥还是让小满给你送来。” 顿了顿，见顾恪没有反对，她才继续到：“还是说说你那一线生机在何处。” 顾恪眼神微动，将注意力放到新手礼包尚未领取的两件物品上。 第二件：修仙专用田一块（面积二分，玩家专属土地，可让植物生长速度加倍——具体倍数视植物种类而定）。 第三件：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玩家专用基础武学，点击后绑定）。 意念轻点修仙专用田，再次出现3d地形图，选择放置地点。 顾恪直接将其放在屋前，一片灰蒙蒙的光芒从小茅屋门窗照了进来。 柏素清察觉，立刻侧头看去。 顾恪适时开口：“这就是一线生机。” 柏素清瞥了他一眼，快步走到门口，脚步顿住，神情怔忡。 顾恪也走过去，与她一样看向门外，却见一小块黑沉沉的土地出现在小茅屋石台东南角外。 除了土面平整，边缘过于整齐地竖立着一圈稀疏的黄竹篱笆，他倒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凭空造物？这不是系统的基本功能么。 到底是何等伟力，竟然随意变出所需之物？ 武夫？这绝无可能。 开启第三轮的武宗都做不到这一点，让他们把这里打成大坑或许更简单。柏素清不禁又看了走过身旁的顾恪一眼。 她的心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顾恪走到石台边缘，俯视着这小小的二分地，心中还是有点压力的。 他又没种过地，上学都是几十年的事了，一时间也没想起两分地是什么计算单位。 现在亲眼所见也不过一百多平米，才隐约记起，一亩=十分，一亩好像是六百多平米，两分就是一百多平米（130平出头）。 即便这仙田有生长加速，这点地真的能养活自己？他不太确定。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跪谢老铁们啦） 第5章 此仙非彼仙 刚好柏素清也走到身旁：“这是……田地？” “是很好的田地。”顾恪随口答到，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可会种地？” 柏素清的表情呆滞住，片刻后缓缓摇头：“不曾学过，你会？” 顾恪也呆了呆，回以摇头：“真巧，我也不会。”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突然齐齐开口：“小满会。” 话出口两人便是一怔，一同笑了起来。 柏素清：“那我等下去叫小满？” 顾恪点头：“注意叫这小丫头暂时保密。还有，殿里的那些粮食，问问她能不能找些来做种子。” …… 此刻正在祖陵殿里，坐在门槛上，双手撑头发呆的矮个少女突然感觉有些冷，不禁摩挲了下双臂：“啊，好想吃东西，好想肚子胀到吃不下啊！” 没几分钟，柏素清从外归来。 小满只是在门槛上挥挥手，叫了声柏姐姐就作罢。 这几日大家吃的少了，动得更少，委实没有客套的力气。 柏素清走来，坐到她身旁：“小满，你在山里可曾种过地？” 小满有气无力点头：“种过，山里买粮食很贵，自家必须得种一些才行。” 柏素清面露微笑，牵起她的手：“那煮粥的麦子种过的？” 小满继续有气无力点头：“种过，麦粉里偶尔有没完脱壳的。” 这几天她在厨房里就听说粮食不多了，或许都撑不到入冬。 即便这里真能种冬麦，最早也要明年五月底才能收成，远水救不了近火。 柏素清满意地点点头，纤白玉手一把拎起小满：“如此甚好，陪我走一趟。” 小满满脸茫然，但身体被柏素清拖着，不由自主地倒腾着两条短了一截的腿：“柏姐姐，你这是作甚？” 柏素清：“若不想再饿肚子，就乖乖听话。” 小满双眼一亮：“真的？那我一定听话。” 这些天与柏素清关系最亲近，知晓没有把握的事，她是不会乱开口的。 而在小茅屋外，顾恪正坐在石台边缘，对着面前的二分仙田走神。 柏素清离开后，他重新查看了一次系统提示：“检测到修仙专用田与玩家住所相邻，修仙专用田自动并入住所，成为附加模块。” “检测到一次性临时游客离开玩家住所，下一次进入需再次给予进入权限。” 顾恪想起之前柏素清那张俏脸被压扁的“惨状”，忍不住好笑。 思忖片刻，拿定主意，他念头一动，想给予柏素清友人权限，结果系统提示：“友人权限，双方签订友人契约后即可获得。” “友人契约需10单位魂源/每份。” “玩家魂源为0，无法使用友人契约。” 好，有氪金游戏内味儿了。顾恪只能从“到访列表”中找到柏素清，给了她游客（一天）的进入权限。 这时他突然记起，这似乎与上辈子挂掉前，正拿着手机玩的一款武侠游戏差不多——至少官方宣传说的是武侠。 顾恪对那游戏的升级打怪没啥兴趣，因为那玩意儿完全是傻瓜式的。 一键寻路，一键打怪，一键完成任务，除了点下确定、是否，其它就没玩家什么事了。 倒是里面附带的休闲小游戏挺有意思，类似庄园经营+签到的集合体。 休闲小游戏可以获得主体游戏里无法直接获得的某些东西，白票玩家可以用这个减少一部分的氪金。 代价是付出大量的时间，以及强势插入，无处不在的各种软广告。 顾恪也是无聊，点了弹出广告被骗进去的。 结果主体游戏很快被他放弃，附带的休闲小游戏没事却会玩玩。 虽然小游戏获得的道具对他没啥暖用，但庄园经营游戏其实也没啥暖用，但依然有人玩了不少时间。 顾恪有点数据强迫症，断断续续玩了快一半年。 那个休闲小游戏的正式名称就叫——修仙大玩家。 没错，修仙大玩家里的“修仙”不是仙侠的“仙”，而是网络修仙的那个“仙”。 众所周知网络修仙并不会长生不老，只会早衰爆肝秃头y萎。 不想未老先衰？那就氪金。 顾恪想到这些，不由得暗骂上一世的那些黑心游戏厂商的“没钱玩你麻痹”大发。 在这第二世激活的游戏里，应该是诡晶=魂源=充值。 诡晶来自诡物，而他撞上只能玩球，这不是坑爹么。 隔着世界再骂了一次游戏厂商，顾恪还是点开了第三件新手物品——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 那破手机游戏里确实有基础武学，但名字就是“基础武学”，绝对没有这么长的正式名称。 顾恪对这玩意儿还是颇为好奇的，点击领取。 一阵麻痒感瞬间遍布整个身体上下内外，顾恪双眼瞪大，嘴里发出怪异的吚呜声，却是连声带和嘴都失控了。 他在那里仿佛鸡爪疯似的抽搐了好几秒钟，一个前倾，摔下石台。 幸得下面就是黑土地，只是翻滚了半圈，就斜斜卡在了石头台阶边。 这时柏素清回来了，小满手里还抓着一个小小的布袋，满眼希冀的光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两人是从另一边绕过来，走到过来才察觉旁边斜躺着的顾恪。 柏素清满脸诧异：“顾恪，你这是……？” 小满茫然左右扭头：“顾恪在哪儿呢？” 顾恪浑身麻痒减退，勉强坐了起来：“有，有点抽筋。” 柏素清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不是要变成诡物了？” 顾恪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小满惊呼：“啊，顾恪翻白眼了，顾恪要变诡物啦！” 顾恪即便浑身难受，也忍不住恼怒：“你胸肌如此浮夸，怎么没变诡物？” 柏素清、小满：凶鸡？这是何诡物，很厉害么？ 不过此话一出，两人倒确信某人还是个人——变成诡物妖魔的人可不会如此正常说话。 柏素清一把拎起顾恪，轻抛上石台，任由他躺在地上努力平复气息。 刚才真是浑身抽搐，不光出声，连呼吸都大受影响。 此刻麻痒退去得差不多了，那种神经性抽搐也随之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的酸胀感。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第6章 仅有的麦种 柏素清打量着他，确实没觉出诡物妖魔的气息，但与之前又有些微不同。 和顾恪关系最好的小满却已蹲下，满脸紧张地问到：“顾恪，你是又生病了么？” 顾恪再次翻白眼：“有时间你倒是先扶我进屋子躺着啊，不然真的受凉生病了。” 小满哦了一声，连忙上前扶起他朝屋里走。 小丫头身量不高，力气却不小。 顾恪浑身酸胀却也能使上些力气，片刻后成功被搀回小茅屋中，躺在了地上。 柏素清在后进来，依然用探究与狐疑的眼神注视着他。 顾恪与她性格相似，自然察觉到了。 不过他这异常反应完全来自那坑人的“基础武学”，与什么诡物妖魔没有丝毫关系，任她看看又何妨。 躺在地上缓了片刻，他才看向柏素清：“种子带来了？” 柏素清嗯了一声：“小满，把种子给他。” “大小姐她们吃的麦粉打得太干净了，剩下数量也不多，我们挑选了半天，只找到这十来粒。”小满从腰间解一个小袋子递了过来。 顾恪接过，系统提示传来：“发现麦种。” “品种：冬麦。” “品质：低劣。” 见到系统的评价，他心中忐忑地看向小满：“你在山里种过冬麦？” 小满老实点头：“种过。” 顾恪：“是这种么？” 小满：“看着倒有点像，不过还是有些不同，习性未必一样。” 顾恪叹了一口气：“那也行，去把它们都在外面的黑土地上种下，记得只能种在黑土地上。” 小满点点头，起身走向屋外。 走出两步，她才想起柏素清，侧头看去。 柏素清点头：“去，想吃饱就好好种，别出错。” 小满乖乖点头，走出门就蹦蹦跳跳起来：吃饱饭？那可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顾恪不禁无语：这孩子……你这柏姐姐比我还会忽悠呢。 从蹦蹦跳跳的傻孩子背影收回视线，就与某女大忽悠对上。 顾恪识趣地开口：“还想问什么？” 柏素清：“粮食最多吃到这月月底，现在种下麦子又有何用？” 顾恪沉吟数息：“不如等我睡个觉先？” 柏素清：“嗯？？？” 然后……顾恪真的闭上双眼，似乎要睡觉的样子。 柏素清嘴角下撇，心情明显不怎么愉快，但也不再开口。 视线从装睡的某人身上移到窗口，她走了过去。 窗外是山下灰黄斑驳的寂寥平原，远远处是一圈环绕的山壁，荒山寂寂，死气沉沉。 她的心情却莫名激荡。 无论顾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但终究没有变成诡物妖魔的迹象。 刚才只是柏素清天性不爱喜怒形于色，才强压到此刻。 此刻独面山谷，她脸上神情惊、疑、喜、乐不断切换。 惊的是救回的小内侍，突然神秘，甚至是“神化”了起来。 虚空造物，那是传说中仙人才有的手段，她是从没见过的。 有些巫婆神汉倒能也“变”出一些东西，但就是一些障眼法。 他们不可能在山上变出一栋房子，让她住下，更不能变出田地，用于播种。 那这一线生机，或许真的存在？ 即便不成，死前倒能不那么无聊。如此想着，柏素清脸上不觉浮现一抹释然的笑意。 …… 闭目假寐的顾恪再次在意识中查看刚才获得的另外几件东西。 系统的新手大礼包开完了，那本签到挂历也在柏素清离开后用了。 用法很简单，每天只需凌晨后任意时间段在挂历上点一下，就可完成当日签到。 而这第一天签到获得点券1，然后随机获得物品为点券12点，天符通宝1枚。 顾恪回忆上一世的那游戏，记得每日签到的基础奖励都是游戏点券。 游戏点券可以购买一些商城里的材料，以及支付定制装备的费用。 不过基础奖励的点券所得寥寥，即便连续签到后所得会增加，但比起氪金的速度堪称龟速。 唯一的趣味性是每日签到有很小机率，随机获得额外奖励的点券、充值元宝、普通或稀有的小道具，类似于每日一次小抽奖。 有签到强迫症的顾恪不介意每次顺手戳一下，领到什么不重要，只为不用老记着自己没签到。 因此见到第一天签到就得了额外奖励的点券，顾恪很是满足。 除了额外的点券，那天符通宝与魂源值、点券一起，占据了系统面板的某一块。 这样看来，天符通宝应该属于可重复获得的某种货币，说不定是类似充值元宝的东西？ 但具体怎么用，系统并没有给出说明，难道是没有主体游戏的原因？顾恪推测到。 修仙大玩家只是那游戏附带的休闲模块，主要走庄园经营路线，角色的战斗力很少能用上。 难不成还用降龙十八掌翻土，独孤九剑犁地？ 点券却不一样。 当顾恪将心念放到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后的+号上时，便明白点券可以用来提升这门武学等级。 这让他对这门基础武学的感觉大好：再怎么说，这也是一门武学。 于如今“身娇体弱”的他而言，有比没有好，能提升比不能提升好。 随手点下+号，系统：“点券-1，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1级，体质+1，伤害+1，减伤+1，虚空之体+1。” 然后……没了。 顾恪只觉身体又出现了那种从内到外，无处不在的麻痒感，但比第一次弱得太多，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犹豫了下，他没再继续提升武学。 柏素清就在几米外，这要是再抽一次……他可不愿再被当成那劳什子诡物妖魔提防，还是等她离开后再说。 到了这里，修仙大玩家系统给的好处就算拿完了，顾恪却有些无奈：小茅屋、田地、武学都很好，可……粮食呢？ 虽没种过地，他也知道麦子水稻之类的粮食从种下到收获需要几个月，山谷里的粮食却只够吃十来天。 仙田说明里有加速生长的buff，却没说加速多少。 况且就小满拿来的那小袋子里只有十来颗“种子”，全都种活又能产出多少粮食？ （本书中文网首发，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第7章 跟我种地吧 顾恪隐约记得学过一篇课文，里面有某老总搞试验田，精耕细作，亩产也没过千斤。 仙田就两分大小，全种满能出一百斤粮食不？ 想到这里，顾恪忍不住想叹气：还是这祖陵殿所在环形山谷有问题，居然连点可食用的植物都找不到。 小满这个山里孩子说过，这个世界也有类似葛根木薯一类的块茎植物作粮食，但这些天她什么都没找到。 要不这两天就去山下那群内侍仆从住处看看，万一还能找到“种子”呢？ 之前他没系统，没仙田，即便有作种子的粮食也派不上用场，身体也撑不住上下山的高强度运动。 如今么……顾恪不由得睁开眼，瞥向站在窗前的柏素清：这位柏姐姐该不会介意给自己作个护卫？ 柏素清似乎异常敏感，扭头看来：“睡够了？” 顾恪爬起身来，活动酸胀依旧的身体：“还不够，不过想事。” 睡着还能想事？真真是脸厚如斯。柏素清翻了个小白眼，竟是分外娇媚。 顾恪不为所动，只是问到：“你说，山下那些人会不会还有种子？” 柏素清略一思索，颔首到：“如果没吃光的话，可能会有一些。” 顾恪：“明早我们一起下山走一趟，你护着我些，如何？” 柏素清神情似笑非笑：“你是想让我帮你做事。” 顾恪回以微笑：“朋友相交，何必计较一时得失。” 顿了顿，他继续到：“光靠我一人未必能成，齐心协力，一线生机才是真正的生机。” 柏素清闻言，神情一正：“确实如此，明日早饭后，我便与你一同下山。” 顾恪自无异议，点头应下。 …… 约好明日之事，柏素清便起身离去。 对今日所见所闻，她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 不过是与顾恪性格有些类似，下意识不想在他人面前泄露心绪。 离开后她独自回到祖陵殿住所，想将所有事捋一遍，否则内心难安。 顾恪同样如此，今天将一部分秘密展示给柏素清也是迫不得已。 没有这位的帮助，他连激活系统都做不到。 激活之后，若不展示些许超出常识的事物，柏素清怕是不会再给他卖力。 他还上哪儿去找个现成的高手护卫？总不能指望那位一面之缘的大小姐。 所幸柏素清的选择并未超出他预料之外，一切还算顺利。 小满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响起，将他从杂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小丫头心情明显不错，种这一点粮食的活连玩耍的体力耗费都不如，却让她想起往昔在老家山林中的日子。 有父母哥哥，还有叔伯婶姨在一起生活，清苦危险却胜在自由自在，偶尔还能挖点野菜，打些猎物打牙祭，比起在这里天天喝粥好太多了。 而且她只是单纯，并不是蠢，山林出身的她对恶意感觉敏锐，才会紧跟柏素清，因为她是侍女里心态最平和的人。 大小姐和她的几个贴身侍女固然人不错，可小满只是最普通的小侍女，想凑都凑不上去。 倒是顾恪来后，她又多出一个可信任的朋友。 柏素清是好，但不会无限制地听小满唠叨，陪她玩耍。 顾恪就容易亲近得多，话虽不多，却不会嫌她烦人。 这不，听见柏素清回去，小满一点没有跟着离开的意思，反而关心起顾恪来：“顾恪，你好点了吗？” 顾恪：“好一些了。” 小满眨眨眼：“那今天还去找野菜野果么？” 顾恪摇头：“估计不行。” 小满哦了一声：“你这样躺着会不会太凉，我回去拿你的蒲团被褥来？” 顾恪点头，小满起身要走。 他想了想，叫住了她：“小满……” 小满转身：“嗯，还要拿什么吗？” “以后……”顾恪沉吟数息：“……你就跟我种地。” “好。”小满立刻点头，然后满眼希冀地看来：“那个……能让我吃饱饭么？” 顾恪抬起手，手掌竖立并拢：“只要我有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小满开心了，蹦跳过来，也举起手，迎着他手掌拍来：“山神在上，此约成立。” 啪！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拍在一处，便完成了小满老家的山神誓约。 旋即小满双眼发直，惊咦一声：“雇工契约？” 顾恪轻笑着推了推她的手：“对啊，山神誓约是你老家的规矩，雇工契约就是我这里的规矩了。” 小满呆呆点头：“哦，是这样啊。” 心念一动，出现在她意识中的那份雇工契约上金光闪动，多出了她的名字，契约成立。 做完这事，顾恪叮嘱小满切勿泄露雇工契约的细节。 小满也没在意，笑着点头，蹦蹦跳跳给新老板搬被褥去了。 顾恪目送这活泼的小家伙离开，不禁笑着摇头：“年轻真好，让给老板干私活都如此积极。” 这份雇工契约当然系统发放的雇工权限，但它需要对方真心诚意地认同，心中稍有抗拒便无法签订。 换作柏素清那种谨慎多疑的性子，这雇工契约八成签不了。 而雇工主动接受契约，便不需像友人契约那般额外支付10单位魂源的耗费。 这两种契约签订后，彼此属于友军，无法相互伤害，也免了诸多麻烦。 白捡一个可信任的雇工，还会种地，顾恪觉得不亏。 趁着小满未归，他重新进入了系统页面，开始在武学技能栏后的+号点了起来。 系统：“点券-2，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2级，体质+1，伤害+1，减伤+1，虚空之体+1。” “点券-3，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3级，体质+1，伤害+1，减伤+1，虚空之体+1。” “点券-4，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4级，体质+1，伤害+1，减伤+1，虚空之体+1。” 武学升到4级，用去10点券，剩余3点券却是不够继续提升了。 更无语的是，这修仙大玩家并没有主游戏的战斗个人面板，因此他并不知自己这具身躯的初始体质是多少。 不过这身躯最初弱得抠脚，连小满都能完虐，估摸着体质有个五六点就不错了。 （本书中文网首发，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第8章 下山找粮 以后多升几级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起始的这点体质大可忽略不计，单纯算武学增量更简单。 毕竟每升1级武学，体质、伤害、减伤、虚空之体四项属性全+1，增幅简单到离谱。 但顾恪很无奈地发现自己没有参照物。 而鬼知道伤害减伤有多少效果，还有虚空之体是个什么玩意儿，这只能以后慢慢摸索了。 胡思乱想间，小满回来了。 她身上背着被褥，双手拎着四个破旧蒲团，跟逃荒灾民似的，但圆鼓鼓的包子脸上全是开心：“顾恪，我回来啦。” 顾恪嗯了一声，心中却有些好笑：这就变成“回来”了？小丫头真真好骗。 不光如此，自觉的小雇工问了他床铺在哪儿，就过去将蒲团和被褥整理妥当。 看着跪在地上整理地铺的小满，如今心如止水的某人也不由得侧目：果然，小满不该叫小满，而该叫大满，圆满之处真不止是脸蛋。 对此一无所觉的小满快速弄好地铺，再将新上任的老板扶过着躺上去，露出心满意足的模样：“总算弄好了，顾恪，躺着舒服么？” 顾恪笑着点头：“舒服。怎么，你也想休息？” 小满先摇头，又变成了点头：“不知怎地，我觉得这小茅屋里待着比祖陵殿那边舒服，没有那种凉飕飕的感觉。” 顾恪眼神微动：“那边很冷？” 小满连连点头：“对啊，早上醒来总觉得被窝都没热气呢。”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要是能跟柏素清姐睡一块儿就好了，暖和得紧，还香喷喷的。” 顾恪失笑：“说得你柏素清姐好像是一块烤肉似的。” 小满认真解释：“不是烤肉那种香啦。嗯，烤肉也很香，好像吃烤肉……” 顾恪无奈抬手摸了摸坐在身旁的小家伙脑袋：“面饼会有的，烤肉也会有的，我保证。” 小满嗯着，用力点点头：“对了，我再去外面找找，说不定能发现能种的粮食……” 顾恪一把拉住她：“好了，先休息一会儿，再一起出去找。” 见小满想说什么，他加了一句：“别动太厉害了，晚上的稀粥还要等很久呢。” 一说到这个，小满下意识捂住肚皮，愁眉苦脸：“是哦，这几天肚子里好像只剩空气了。” 很快，两人就并排躺着，一人两个蒲团，共盖一床薄被。 屋内毫无湿冷之感，放眼还能看到门窗外的景色，比巨石搭建的祖陵殿惬意得不是一星半点。 顾恪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小满的话，渐渐的屋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小满娇小的身躯蜷成一团，仿佛一个大号娃娃。 顾恪只能将被子多给她一些，脑子里琢磨起今后的各种事宜来。 活出第二世的他对死亡没那么恐惧，但能多活些时日，甚至舒舒服服地活个几十年，自然更好。 再说今天不就有了个勤劳肯干的小雇工么？ 既然答应了她，怎么也要想办法让自己和她，嗯还有那位柏姐姐，大家都能吃上口饱饭。 …… 翌日，天气依旧阴沉，空中铅云密布，一副将雨未雨的模样。 柏素清与小满结伴行来，早已醒来的顾恪提前从“到访游客列表里”给了柏素清今天的进出权限，没再让她撞个满脸。 小满进屋便将手中端的稀粥送到顾恪面前：“快，趁热喝最舒服了。” 顾恪自不会拒绝，接过便唏哩呼噜一碗粥下肚。 柏素清眼神微妙，在两件巡视，总觉着他们相处与昨日颇有不同。 小满昨日祖陵殿闭门前才急急赶回，夜里还想找她闲扯。 被勒令闭嘴睡觉后，在那里翻来覆去好一阵才睡着，与往日沾枕即眠的情形截然不同。 若非柏素清自信感知入微，顾恪这身躯又是个内侍，怕真会怀疑两人有什么私密之行。 此刻嘛，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被排除在外了？ 顾恪对柏素清这神态习以为常，换他也一样。 侍女里柏素清与小满关系最亲近，一直住在一起。 小丫头不会演戏，他也没想过对柏素清隐瞒太久，有合适机会说让小满帮他做事也无妨。 匆匆喝完稀粥，三人便动身下山。 上山难下山易，没多久便下行过数百米山道。 山路狭窄陡峭，好在石阶都是表面粗糙的长条石块拼凑而成，高出地面一截，因此少有泥泞，踏上去不会打滑。 顾恪四下打量，时不时指着旁边某些草木杂物，问身后的小满几句。 与此同时，他也不忘留意自身情形。 今早签到，系统给了点券2点，没有获得随机额外奖励。 签到系统给的基本是鸡肋，只有连续签到到某些天数——比如10天、30天、100天、200天、365天等等，才有极小可能给出稀有物品奖励，顺便送上一些点券。 因此，只有基础点券奖励是正常情况。 点券值变成了5点，顾恪果断花掉，将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提升到第5级，体质增幅“高达”5点体质，效果明显。 前些天多走些路就脚软冒汗，此刻却能坚持。 即便保守一点，顾恪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原来强了快一倍了。 如此倒可以试着一口气下山，他就也没叫停前方开路的柏素清。 平日里柏姐行走端方有度，一派大家闺秀气度。 这下山时依旧不疾不徐，一步步迈出，恍如踏青般悠然，连襦裙下摆都不怎地晃动。 嗯，果然还是深藏不露的大姐姐。顾恪视线落到那随着走动隐约浮出的两团曲线，左右摇曳，隆度颇高。 但目光落上去不过片刻，走在前面的柏素清在一个弯道处侧头瞥来。 对上她那双微泛碧色的眼瞳，顾恪顿觉背心有点发凉，立刻保持平静的表情，偏开了视线，欣赏起初冬的山景来。 柏素清狐疑瞬间，还是转回头，继续前方带路。 顾恪心中暗松一口气，却也不敢再关注虎臀，重新将心思放到周遭草木上。 能看不能吃的，哪儿比得上找点真能吃的东西好！ （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第9章 无功而返 三人不到半个时辰就下到了山脚。 柏素清这才停下，让喘息起来的某人歇歇脚。 即便如此，柏素清又习惯性地开始审视他了：这体力可不像前些天那么不堪，甚至好得有些过头了，莫非也与那劳什子“一线生机”有关？ 小满走惯了山路，还是走石条路下山，依旧活蹦乱跳地在周围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粮食。 歇了不到半盏茶工夫，她却轻咦一声：“顾恪，柏姐姐，你们快过来看看。” 喘过气来的顾恪起身过去，就见她在一片灌木前，伸手拨开枝条朝里面打量。 柏素清到得比他还早，已经开口问到：“怎么了？” 小满皱着小眉头，鼓着包子脸，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这灌木有人进去过……” 说着她拿手捏住一根枝条：“看，这里还有几片布头，这人该是在这里扑倒，但没有爬起走出的痕迹。” 顾恪依然注视小雇工：“这你都能看出来？” 小满不以为意：“我在老家经常跟阿爹哥哥们找野物踪迹，再设套抓它们，这种人走动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 柏素清也皱起眉头：“但练武之人可以跃起，直接离开，不留其它痕迹。” 小满不确定：“可周遭没其它脚印，难道这人能跳出很远？” 柏素清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来的那天我留意过，跟进来的人里应该没这种厉害人物。” 真有这般人物，她怎会漏掉。 小满又绕着这灌木绕了一圈，在十多米外有了发现：“这应该是那人来时经过，留下的痕迹。” 这里依然是一从灌木，留下的痕迹却是在外沿的碎布头，与刚才几片布头材质相同。 柏素清眼神闪烁，突然指了指东边：“顺着这边找找。” 小满并未多想，立刻照办，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留在泥地里的模糊脚印，高兴地欢呼起来：“柏素清姐真是太聪明了，这人脚印脚尖朝西，看着像是从东边奔跑而来。” 顾恪再次插嘴：“你如何知道是奔跑？” 小满眨眨眼：“这几天下过雨，这脚印却还能看到，必然用力不小，而且这脚尖处的泥土更深，且……” 顾恪果断抬手：“好了，小满你是对的。” 这又不是学习山林追踪，他又分不出对错，只能信任小满的判断。 转向柏素清，他直接问到：“看来山下的人出了状况？” 柏素清颔首：“确有可能，还去他们居住所在么？” 顾恪沉吟片刻，还是点头：“去，但等下别直接进去，先离远点，查看是否有异。” 当下，三人便朝东面内侍仆从所在小村慢慢行去，小满一路上还搜寻着其他可疑的痕迹。 走出一段距离，小满果然发现不少痕迹：“朝我们这边奔跑而过的人不止一个，在这一段陆续分开。” 一路过来，她已找到至少五人的奔跑痕迹。 它们无一例外，都是朝着远离这小村的方向而行，却没找到任何一人的尸骨。 顾恪和柏素清对视一眼，她没吭声，他才说到：“先去那村子外再说。” 来到小村几十丈外外，远远能看到十多间破旧的村落屋舍。 叫住了还想继续向前的小满，顾恪低声问柏素清：“里面可能有危险，你有没有把握？” 他这是在问柏素清，是否能解决可能出现的诡物。 柏素清微微摇头：“对上诡物，我并无把握能护住你们俩。” 顾恪轻叹一声，倒不觉意外。 柏素清真敢夸口解决，他也不敢全信。 沉吟片刻，他还是下了决定：“这里情况不明，无须冒险。走，回家。” 小满连连点头，山林里发现异常状况，最好不要追是常识，因为弄不好前面就有一头诡物妖魔正等着开饭。 若不是顾恪和柏素清决定过来，她早让大家回去了。 柏素清心中有些失落，但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怕死不等于什么都不怕。 这小村里的若是什么凶人、野兽，无非尽力一战，输了丢命而已。 可一旦撞上诡物妖魔，能痛快死掉都算走运。 做出决定，三人快速返回，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还是开始上山后，顾恪找着小满询问植物的事，才好了些。 上山体力耗费更大，中途三人休息了一次，终于返回祖陵殿所在的山腰处。 这次柏素清没有回她的住所，而是与顾恪小满一起，来到了小茅屋，将拎在手中的两大捆枯草与藤条放下。 这是返回后半程时，小满说自己会草编，三人顺手弄回来的，也算没有空手而归。 大高手柏素清以一顶二，独拿两捆。 顾恪小满各自背一捆。 枯草呈浅灰色，长达两尺有余，宽约一指，表面光滑无毛，质地坚韧，很适合做编织材料。 藤条内有柔韧纤维，分出来可以搓成细绳。 小满的包子脸红扑扑的，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就迫不及待地解开捆起的枯草藤条：“哎呀，我都快两年没编过东西了，一时间竟没想起来。” 顾恪将自己拿那捆靠墙放着，再从墙边的一个小瓦罐里倒出水，用平日喝水的缺口破碗接了，端来递给小雇工：“好了，拿都拿回来了，它们不会跑的，先喝口水。” 小满接过水，咕噜噜一口干掉，对他露出个大大的笑脸：“顾恪你真好。” 顾恪揉揉她的头，转脸就见柏素清有些莫名的表情，不由得低头看了看破碗：“柏姐，你也来一碗？” 不先给她倒水，是因为这破碗是他用的。 小满不介意，是这些天两人惯熟了，她甚至都喝过他碗里的稀粥。 柏姐姐却未必乐意。 果然，柏素清摇摇头：“我不渴。” 顾恪看着她下意识地张嘴，似乎想舔嘴唇，但又强自忍下，只能说到：“那行，想喝自己倒。” 说着放下碗，又将那边的小瓦罐也拿过来放在一旁。 一旁小满正在挑挑拣拣，准备先打个草鞋。 山里人出行若没一双草鞋，那真的太不方便了。 随着这天气越来越冷，山上雾气又重，地面露水又凉，得给顾恪先打一双，不然他身体可撑不住。小满如此想着，脸上浮现出笑意。 第10章 三轮九转 柏素清和顾恪几乎同时瞥了她一眼，实在是这笑容开心得有点过分，与今天的收获极不搭调。 然后两人齐齐收回视线：好，这孩子能保持开心，总比愁眉苦脸喊饿强。 默然片刻，那边小满已经挑好了杂草：“顾恪，柏姐，我先把草拿去泡水回潮，这样编起来才不会断。” 两人嗯了一声，看着这傻孩子拎着选好的草，一溜烟出门去了旁边小溪。 小满一走，顾恪不再耽搁，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柏姐，那位大小姐的实力如何？” 柏素清没有立刻回答，面露沉吟之色，好一阵才到：“应该比我强很多，第一轮里没几人是她对手。” 顾恪心中一动：果然，那位大小姐是练武之人，眼前柏素清也是。 “练武之人如何划分等级？”他问出了这些天想过很多次的问题。 因为小满并不知武夫划分的规则。 她老家熊家村里只有一个正式武夫，也是那里的村长。 其它村民最多是练过武的普通人，对外接触又少，不太清楚武夫等级划分，反正也派不上用场。 小满不清楚，顾恪自然也没地方打听。 现在柏素清似乎很懂的模样，他肯定不能放过她。 柏素清犹豫了下，终究伸出手，拿过旁边小瓦罐和小破碗，倒上一碗水，喝了下去。 与小满那咕噜噜大口不同，她的动作不大，连白皙的喉头也只是微动，但几个呼吸就将整碗水饮了下去。 放下碗，那微翘的唇边没有丝毫水迹。 可惜顾恪脑海中却想起潘长江一口气吨吨吨下去一瓶水的绝活——一样的迅速，一样的轻描淡写。 嗯，所以柏素清其实有当小品演员的潜质？某人脑海飘过这不着调的念头。 柏素清放下碗，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碗：“行了，明天我给你找两个碗来。” 顾恪默然：你一个小满一个，一切刚刚好？ 柏素清缓解了口中的干渴感，这才细说起武夫实力与等级划分来。 对练武期待已久，对这世界武力上限极为好奇的顾恪很快便听入了神。 大武皇朝的武学修炼与顾恪想像中不太一样，并没有什么内气或真气，也没有武侠小说里的那些穴道或者奇经八脉。 人们只是锤炼血气，开启血窍，在血窍间建立脉络，相互勾连，最后形成脉轮循环。 这个过程中血气会变得充盈，身躯也会越来越强悍。 同时血气越强，对诡物妖魔的杀伤力也就越强。 人们会将练武入门者称之为武夫。 这并非只有男性练武，只是女性血气先天偏弱，练武者男性居多，因此才称之为武夫。 武夫分三大轮九转，打开第一轮，血气流转于各个血窍之中。 一轮一转最低，三轮全开，血气九转者最高。 起步的一二三转为第一轮，也称大光明轮、外炼轮。 靠打磨身体，强壮五脏，打通血窍，勾连脉络——这就是练武最基础的通窍连脉，依次打通心肝脾肺肾，五脏勾连，便可形成第一轮大光明轮。 若无意外因素如中毒、重伤、走火入魔等等，第一轮武夫寿数七十岁起，直至百岁。 这一阶段的武夫打斗如上一世的功夫片，力大势沉，拳拳到肉，堪比大牲口。 接下来是第二轮四五六转，也称不动轮、内炼轮。 这时成形的大光明轮能自行补充增强血气，静坐不动也能调动血气，打通勾连五腑——胃、大小肠、胆、膀胱。 待到五脏五腑全部连通，完成淬炼，第二轮便大功告成，寿数一百到一百五十岁。 四五转武夫出手就像武侠片，纵跃腾挪如飞，血气外放开山裂石不在话下，对诡物妖魔也有了不错的杀伤力，不像第一轮那么被动。 六转处于不动轮的最后阶段，逐步统合五脏五腑，血气运转自如，能放能收。 四五转武夫难以做到的如隔山打牛，气劲回旋，踏空步虚之类皆可一试，是否成功就看天资与实力了。 第三轮为本我轮，地位与前两轮实力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更是有一转一重天。 激活第三轮，进入七转便被尊为武宗，八转大武宗，九转武圣。 如何突破六转，开启第三轮本我轮，晋升武宗，柏素清宗门相关经验不多，大武宗武圣更是丝毫不了解。 只知武宗体内血气自生，源源不绝，且收放随心。 六转武夫还要努力尝试的种种武学，武宗随手拈来，且威力更甚。 如此差距下，一个武宗打个六转武夫跟玩儿似的，一二十名六转围攻也可从容退走。 而且武宗既然是血气自生，源源不绝，收放随心，自然体力悠长，难以衰竭。 受伤后也能控制血气，压制伤势，迅速恢复，寿数更是高达一百五十到二百岁，足以开宗立派，称祖作师。 若将第一轮武夫比作小汽车到大卡车，第二轮武夫则是装甲车到重型坦克。 第三轮就朝着诸如飞行核动力战车去了——磁悬浮+激光炮+自我修复三位一体那种，完全脱离正常的范畴。 而如今的大武皇朝，已百多年未有九转武圣现世。 天下武夫以八转大武宗为最高，渐渐被人称作武尊。 但即便武尊也很少公开露面，多是隐匿不出，不为大多世人所知。 第三轮里只有七转武宗才是一般人熟知的顶尖武夫，或为封疆大吏，或成一路豪雄，寻常人难见一面。 这些封疆大吏、一路豪雄势力范围动辄数千里，足有上一世中国几个省的规模，不如上一世的是人口和经济。 原因无他，盗匪肆虐，诡物妖魔横行，时不时就灭村屠寨，人类想保持族群延续颇为不易。 想像上一世那样，节假日到处人头涌涌，摩肩接踵自是不太可能。 事实上，柏素清她们那车队一路行来玉龙山，途中时有诡物妖魔袭击，荒僻之地十里无人烟，百里无村落的情形屡见不鲜。 顾恪听到这里，不由得苦笑。 哪怕他刚加了5点体质，但没吃没喝，还要面对诡物妖魔的袭击，真出了玉龙山围绕的这处山谷，也是死路一条。 第11章 仙人也诓骗小娘子 再想到系统送的小茅屋和仙田黑土地，顾恪不得不承认，留在山谷是目前唯一的机会。 这里可能存在的诡物妖魔，只要他没傻到给它们进入权限，剩下的便看小茅屋的“门禁”有多厉害了。 按道理来说，这小茅屋可是系统给他的“安全出生点”，总不会太废！ 不过弄不到诡晶，就没有魂源，他目前唯一能变强的途径只有签到系统每日送的那一点点券。 在自身实力欠缺的情况下，那只能考虑找外援了。 比如……那位红衣大小姐？谁让这里她实力最强呢。 那自己有什么东西是对方所需？毫无疑问，只能是粮食了。 思索良久，顾恪拿定主意，看着柏素清，问出了另一个想了多日的问题：“柏姐，你的实力如何？” 柏素清碧色双眸闪烁，沉默良久才叹息一声：“勉强算是一轮三转。” 勉强？算是？顾恪一听这话，便知其中必有隐情。 不过等了片刻，柏素清却没再开口，他明白关于她的话题到此结束。 点点头，顾恪站起身来：“走，一起去田里看看。能不能活着，就看我们运气了。” 柏素清心中觉着有些异样：这……就是“我们”了？ 好，凭空变出来的小茅屋就在身下，再邀请她去看同样神秘出现的黑土地，这个“我们”还真没甚毛病。 思索间，两人走出小茅屋，走下石阶，绕过石台，不远处就是一小块翻弄过的黑土地。 昨日，小满便是在这里试着种下了那十来颗可能存活的麦子。 此刻，柏素清目光一扫，点点绿色嫩芽映入眼帘，不由得眼神一凝：“这是……” 顾恪蹲下去，嘴角渐渐翘起，最后变成了一个无法抑制的笑容：“发芽了，真的发芽了。” 柏素清呼吸急促起来，冷静的脑子也有点懵。 从昨日小满种下麦子，到今日此时也没到十二个时辰。 她虽不事农务，但也知春种秋收这类常识，从种下到收获都是要几月时间的。 眼前这地里的麦粒居然不到一天发芽，这速度简直快得匪夷所思。 愣了好一阵，她勉强收摄住心神，开口问到：“断粮前能种第二季么？” 能收获第一季，那第二季的问题就成为了关键，毕竟第一季这十来颗种子不可能让人吃饱。 顾恪盘算着，一时没开口。 他同样没种过地，更不清楚这发芽与正常情况差别有多大，可不能随口给柏素清一个答案。 她和他是相似的一种人，随口胡说，错一次那信任是会掉一大截的。 正在此时，小满从小溪边归来，见两人站在田里，招呼一声就小跑过来：“你们在看什么？这天气麦子想发芽起码要天……” 顾恪抬手，示意她别说了，再指指地里，让她看了再说。 小满加快脚步，走到顾恪身旁，顺着他视线看去，顿时张大嘴愣住。 还是顾恪拍了拍她，这小雇工才惊醒过来，脸上肉眼可见地涨红：“出苗了，居然才一天就出苗了？” “等等，这苗怎么这么大，像是已经长出来好几天的样子？” “没道理啊，这都入冬了，出苗会慢很多……对了，这田里好像不怎么冷？” 小满疑惑的眼神看向两人，试图求证自己的感觉未曾出错。 顾恪和柏素清齐齐点头：“确实没那么冷。” “和上个月的感觉差不多。” 小满点点头，又摇头：“可……也没道理这么快啊，这才一天。” 顾恪笑摸满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一点点仙田，种在里面的粮食蔬菜会比其他地方快几倍。” 小满张大嘴：“几倍？嗯，是多长时间？” 顾恪：“……一天顶普通田地几天，甚至十几天。” 小满的嘴张得都要裂开了：“这这这，怎能如此快？” 顾恪微微仰头，做高深莫测不可说状，低声到：“所以，记得不要告诉旁人哦。” 柏素清嘴角微撇：居然用花言巧语诓骗小娘子，你这“仙人”为何如此熟练？ 小满知晓了成熟时间，也不再深究其它事——仙人给的，仙人最大嘛。 她只是蹲下去，一一检查出苗的麦子，笑逐颜开的模样。 一刻钟后，她给出了答案：这样长下去，或许十天内麦子就能收了。 小满自己是不相信这个答案的，只是顾恪要她按照出苗速度估算，最后得到的麦熟时间就是如此。 任由小丫头嘀嘀咕咕着这仙田太快了，种出来的粮食要怎么吃得完。 顾恪只是笑着用眼神与柏素清交流：如何，这算不算一线生机？ 柏素清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算，但还不够稳妥。 顾恪扭头朝祖陵殿示意：那你得从大小姐那里想想办法。 柏素清这次没有再回应，进了小茅屋后，便坐到靠窗的位置，心中盘算起来。 如果这麦子真的十天能熟，那第一季全部做种子，第二季差不多保住十多人的命，要是有第三季今年冬天也能想办法熬过去。 实在不行，用草藤混合着填肚子也不是不行，饥荒年间的贫苦百姓就是如此过的。 若非剩下存粮太少，其中可作种子的麦子更少，怕是连这第一个十天都不用熬了。 这样算下来，只需要坚持这开始的二十天而已。 存粮虽少，但如果提前准备，减少消耗，二十天内或许不用饿死人，最多就是没力气动弹。 但这事柏素清自己想到没用，还得靠那位实力出众的大小姐。 一轮三转武夫不算什么，但一个十六岁就一轮三转，还出身顶尖宗门的烈阳宗，这就很可怕了。 只要时间足够，有足够的食物药物补充，舍得苦修，二轮六转都不会是大小姐的极限。 三轮武宗起步，大武宗都未尝没那么一点点可能。 而顾恪的意思，显然和柏素清一致，是想拉拢这位大小姐的。 他不方便去找大小姐，柏素清却可以。 因此，这事只能落到她身上。 想清楚一切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去，反而放松心神，小憩起来。 第12章 加速生长 麦子十来天可熟，不过这是小满被顾恪追问出的时间，难以确保真实性。 柏素清决定等上几天，看这麦苗的生长状况，再去找那大小姐分说。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况且在这小茅屋和黑土地带着，感觉比阴冷潮湿的祖陵殿舒适太多。 她算是理解小满，为什么老想过来，待着就不想回去了。 顾恪也没管她，休息够了，便与小满一起，从带回来的杂草枯枝里找出几株鲜活的植物。 这是他专门挑选后，带回来准备种植的东西。 虽不能食用，但却可以用来做柴火和材料。 拿着这几株植物，顾恪来到仙田边缘，念头一动，在系统3d地形图中操作了一下，划出了几处一、二厘大小的细长地块（1亩=10分，1分=10厘，1厘≈667平米） 站在他身后的小满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脚宽的笔直田垄，不由得瞪大双眼，心中连呼山神老爷保佑。 顾恪不信山神老爷，只信系统爸爸，很快打断了小雇工在心里的迷信活动：“好了，把这些按照种类分开，各种一块地。” “嗯，这种灌木很合适烧火，种在二厘地的这块。” “你教我，一起动手快一点，明天再去外面找找，有同样的就移回来。” 他口中吩咐不断，小满依言而行，而且兴致勃勃。 这有一部分是雇工契约的原因，另一部分自然是一天出苗的仙田，让她充满了粮食丰收的喜悦。 事实上，小满老家山林里那些薄田一亩能出产个百斤粮食就算丰收。 按照这个产量，顾恪这二分地种忙也不过几十百来斤麦子。 可山里薄田一年一季，能与十天一熟比？ 哪怕实际慢几倍，一月一熟，这一年少说也能种七八季。 吃饱或许不容易，但比现在一天一顿稀粥吊着强太多了。 其它的好处熊小满或许不稀罕，但有得吃那一定不嫌弃。 而且顾恪已经是她的地主老爷了，她是他的佃户长工。 佃户嘛，不就是地主老爷说啥就干啥，包吃就行，包住就更好了。 都怪那小茅屋睡着太舒服，感觉一点都不冷，还有若有似无的稻草香。小满忍不住打起了小算盘。 如今每人一天就两碗稀粥，顾恪和小满的劳作并不急躁，慢悠悠地做一阵休息一阵。 直到天色渐暗，柏素清端来晚饭的三碗稀粥，在小茅屋里混了个水饱，才拉着恋恋不舍的小满回了祖陵殿。 顾恪本就是“编外人员”，平日只与她们俩有来往，在不在祖陵殿没谁知晓。 两女却是每日都要与其他侍女打照面，不回去太醒目。 柏素清暂时不想那些侍女察觉顾恪这里的情况，引出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顾恪独自一人，关上房门和窗户，屋内顿时暖和起来，不禁啧啧称奇。 秒速改变温度，这比空调和暖气还夸张。 将三个破旧蒲团重新摆成一字型，他躺了上去，再盖上被褥，浑身放松下来。 琢磨着今日所见所闻之事，一缕若有似无的气味却传入鼻尖。 这抹气味极淡，用力嗅闻便消失无踪。 放松心神，又幽幽然萦绕不去。 仔细分辨却似香非香，很是奇异。 顾恪回忆了下，想起这似乎是柏素清坐过的那个蒲团，不由得心中好奇：她并未曾佩带香囊，也无半点脂粉痕迹，这奇特的气味是哪儿来的？ 不过片刻后，他就放弃了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 柏姐姐香不香，如何香，都解决不了填饱肚子这事，想来作甚。 思绪回到系统、仙田、麦苗这些事上，忙碌一天的疲惫涌来，他的眼皮不知不觉间耷拉下来，沉沉睡去。 …… 一夜无梦。 顾恪第二天醒来后，感觉精神奕奕，浑身精力旺盛。 起床折好被褥，放去角落，蒲团继续留在屋中当坐垫，再去撑起窗口，打开屋门。 天色蒙蒙，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深深呼吸几次，不再有祖陵殿各处挥之不去的淡淡腐臭味，只有最自然的草木香和泥土气息。 满足地点点头，顾恪这才回到墙壁上的那服签到挂历前，伸指点了点。 每日签到的尿性一如既往，只获得基础奖励的经验值3，点券3，依然没有随机奖励。 他也只是撇撇嘴，惯例地鄙视了下这抠门的签到奖励，就出门直奔仙田黑土地而去。 站在小茅屋所在的石台边缘，一眼就见到一片绿油油，近尺高的麦苗。 顾恪嘴角渐渐翘起，越来越翘，很快变成了无法压制的大笑：“哈哈，看来能行。” 昨日他与小满谈话，最多的便是这麦苗的成长状态。 麦苗高度近一尺，至少是正常种麦而20-30天的情形，而这仙田里的麦子种下不过两天。 其它植物暂且不提，单就这次的麦子在仙田内，很可能是十倍生长速度。 如此一来，收获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轻轻跃下石台，顾恪快步走到麦苗前查看，一株株麦苗色泽绿中带翠，仿佛正在努力摆脱稚嫩，走向成熟。 挨个看过去，麦苗高矮粗壮还是有明显区别的，这是种子天生的质量差距。 但即便最差的，也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让人见之心喜。 顾恪终究不是种田的，凭感觉认定这些麦苗很好，便转移了目标。 来到仙田边上，这里有几厘地昨日专门移植来的草木。 其中有适合编织的灰色长条杂草被命名为灰茅草，可以抽出纤维揉成细绳的藤蔓被命名为铁线藤，还有分泌油脂的灌木松树就叫矮松。 昨日在外找到的这些草木藤蔓无一不是干枯细小，枝叶绿中带黄灰之色，个个病蔫蔫的样子，此刻放眼过去却冒出不少小团的新嫩绿色。 走近看得分明，这些草木一夜间发出了新芽，恍如新生，迫不及待地要开枝散叶了。 这些草木不用像麦子从头开始，本就是成熟期的它们被移植进了仙田，获得了充足的养分，生长效果比麦苗还夸张。 新芽生发时，老旧枝叶也长大了一圈，这样天后就能收割老旧枝叶来用了。 第13章 天赋脉轮，诡物等级 顾恪心中高兴。 这些草木不算食物，但它们能编织器具，也可作为柴火。 如今天气已入冬，不用四下奔波，轻松从身边获取柴火当然是极大的好事。 参看完毕，天色终于大亮，小满出现在茅屋石台上，欢快地与他打着招呼，然后跃下跑到麦苗处。 见到那高高的麦苗们，她的包子脸激动得红扑扑的：“这麦苗看着太好了，比我种过的都好太多了。” 顾恪没有打扰她这简单的快乐。 等她乐够了后，才拉着她蹲下：“好了，先看看这麦苗与你们那里种的有什么不同。” 万一是麦苗粗壮，结穗稀少的奇葩品种，那就不怎么美妙了。 小满连连点头，开始查看起来。 但无奈的是，她其实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这里又不是上一世的现代社会，没有种子公司，农民都是自行留种，更换种子的事不少，但远比现代社会风险更大。 小满种过麦子，可也仅仅见过老家附近几个村子的麦田，种子区别不大。 这些不熟悉麦种出苗后有什么不同，她还真不知道。 “过来喝粥了。”柏素清的声音传来。 两人看去，便见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三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碗。 小满蹭地站起身，奔向自己的挚爱——吃的。 粥尚温热，三人也不进屋，便在石台几口喝完。 顾恪将碗放回托盘，才对差不多同时喝完的柏素清示意：“麦苗长势不错，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大小姐说这事？” “待到第一批麦子收获时，这样更稳妥。”柏素清神色淡淡地说到。 “这样也好。”顾恪点头，觉得这很合理，他也是如此打算的。 麦苗一日不变成粮食落袋为安，这一线生机终究不是真正的生机。 吃完早饭，柏素清加入顾恪两人，开始在四周搜寻杂草灌木，朝仙田移植。 二分地不过六十多平米，周长三十多米，杂草灌木也没必要占用太多的仙田，只在最边缘处弄一些就行。 三人慢悠悠地做，时不时休息闲聊，半天时间也便弄好了。 接下来无事可做，三人便回到小茅屋，小满发现昨日浸过水的杂草已经可以用了，兴致勃勃地开工，要先给顾恪打一双草鞋出来。 顾恪自不会拒绝，摸摸满头，以示表扬。 柏素清似笑非笑：“哟，那我只能等第二双了。” 小满毫无所觉地点头：“嗯，这双弄好，我就给柏姐姐你也打一双，保证舒服。” 柏素清无语回头，与顾恪对视。 他笑而不语，心中却叹息：小满啊，你这话不明摆着把柏姐姐摆到第二位了么？不然这姐姐干嘛提到“第二”这个词。 但，谁让小满已经签了雇工契约呢。 又不是不给柏素清做，那在她心里，自然会以顾恪这个雇主优先。 嗯，这小雇工真是越看越顺眼了呢。心中满意，顾恪给三人各自倒上一碗水。 小满照旧咕噜噜一口干，把嘴一抹，继续开干。 顾恪和柏素清只是喝了两口便放下，继续关于练武的闲聊。 武夫九转的大致地位知晓了，但练武过程中还没细说，此刻才一点点道来。 练武重天赋，天赋看脉轮——第一轮大光明轮，第二轮不动轮，第三轮本我轮。 三大脉轮勾连身体各部位，随着控制掌握的深入，便能在武夫道路上不断提升。 第一轮大光明轮是最基础的脉轮，即便练的武学不入门，大多数人也有勾连五大血窍，成就三转的机会。 大光明轮完全成型，即入三转，这时人们可以部分感知到体内脉轮的情形，比如大小、强弱，乃至颜色。 感知中大光明轮的颜色，关系着个人练武的天资和上限。 灰与白色为下品天资，包括普通和低劣。 世间人们九成九都属于此类，终其一生，勤修苦练，也是在下三转打转，四转基本无望。 脉轮呈黄、橙色为中品天资，可称天赋良好，能入第二轮，成为武夫的中坚群体。 偶尔有人机缘巧合，侥幸入了第三轮，堪称祖上积德，飞黄腾达。 脉轮呈红、金两色为上品天资，极为优秀，第三轮武宗有望。 但是否成就八转、九转，没谁敢断定。 简而言之，天资普通与低劣者占九成九，天资良好者千里挑一，天资优秀者万中无一。 不修炼到一轮三转，天资如何本人都不确定。 三转时他人也无法探知其脉轮颜色，最多从其它方面来判断。 武宗才可随意将自身脉轮激发、外显，与人一观，偶有天资极其出众的六转也能做到。 如此一来，大规模筛选天资出众者耗费太大，能到六转的人大多不会主动外显脉轮，避免被对头提前打死打残。 顾恪听到这里，忍不住好奇问了句：“那位大小姐天赋如何？” 柏素清默然片刻，摇头叹息：“外界猜测是红色，但我觉得不止。” 顾恪秒懂：“所以，她的脉轮是金色？” 柏素清：“九月十五的诡物虽是最低级的游诡，但我遇上也只能纠缠，无法正面击杀。” 顾恪：“游诡？那这诡物的实力又是如何区分的？” 柏素清注视他片刻，才继续说起诡物之事。 最低级的是游诡，身躯和散发的诡雾呈灰白半透明状。 往上是白诡，整体灰白色更浓厚凝实，不再有半透明之感， 再是黑诡，随实力变强，呈灰黑或漆黑。 黑诡之上是血诡，由黑变红，实力随着浅红到暗红而增强。 血诡后是虚诡，但那只是江湖传说，一般人见到就没机会活着。 即便武宗遇上，侥幸逃得一命也不会乱说。 诡物与人类品级本该是游诡对应人类不入门，白诡对应第一轮武夫，黑诡对应第二轮，血诡对应第三轮武宗。 但它们天生自带一些诡异能力，实际对战要比人类高半档到一档，即游诡要第一轮才能应对，白诡与第二轮五五开，黑诡可战武宗，血诡更是能压制武宗。 柏素清见他听得认真，顺便也将另外的妖魔两种分级讲了讲。 第14章 额外奖励，基础武学的特殊效果 妖物分为普通或者说不入流，兵将王，对应诡物的游白黑血四个等级，更强的妖皇和虚诡一样，只有传说，没有出现过。 而且同等级的它们实力并不比诡物差，人类武夫也要高一档才有把握应对。 最后的魔和诡、妖二者不同，指的是某些被诡妖侵蚀后，出现特殊变化的人类。 它们还保持着人类的外表，甚至可以修炼使用武学，还具备了诡和妖的一些特质。 但它们与人类、诡、妖并非同类，行事怪异无常，对这三者都是想杀就杀。 人们便将这些怪异的存在单独分出，称之为魔。 魔的数量极少，一般人从外表也未必能分辨。 但它们的实力一般又很强，往往出手就是一次伤亡巨大的血案，事迹流传颇广，于是被人们列为敌人，有了诡物妖魔的说法。 听完这些，顾恪恍然：那位大小姐能三转单杀游诡，而且几乎是碾压到结束，果然与一般三转不同。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点头：“嗯，大小姐的大腿还真粗。” “腿……粗？”柏素清诧异看来。 那大小姐腿其实挺细的，而且那大红袍服还挺宽松，顾恪如此说不是信口开河么！ 顾恪回过神来：“只是说她实力很强，有投靠的价值。” 柏素清明白了，但好像又不太明白：这实力强和大腿粗如何能相关？ 不解的同时，她还下意识垂目，瞅了瞅自己的双腿，有些狐疑：我这腿……应该也不算粗。 闲聊到此，时近傍晚。 柏素清再次回去，端来晚饭的三碗稀粥，吃过后带着小满回了祖陵殿。 小满的草鞋打了大半只，还想带着杂草回去继续。 柏素清幽幽提醒一句：“我们又没有灯油，你摸黑也能打出草鞋吗？” 小满显然还没这本事，只好放下草鞋和杂草，跟着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照旧。 祖陵殿里死气沉沉，柏素清和小满每天带着稀粥过来，劳作闲聊。 小满累了饿了，直接倒在小茅屋里就睡。 柏素清说了两次，知道没用，便不再提。 她也发现了这小茅屋的神奇之处。 屋内自带温控效果不说，坐在里面便觉心神安定，她都忍不住闭目小憩过多次。 当然，更让她重视的还是那二分仙田。 …… 转眼间到了十月初十，也是麦子种下的第十天。 麦子几乎一天一个样，快速度过分蘖、拔节、孕穗、抽穗、开花、灌浆，今天终于进入了成熟期。 此刻仙田里的十多株麦子已经冲到了五尺多高，本是绿色麦秆麦叶泛出大片的黄色。 上面挂着一个个隐泛紫色的麦穗，串串饱满硕大，比一般麦子大了数倍。 麦穗上延伸出近两寸长的麦芒，同样呈现极淡的紫色，每每山风吹过，便如同鸟雀翎羽般摇曳晃动。 柏素清不是小满，享受过的锦衣玉食不在少数，但却从没见过如此奇异的紫色麦子。 看那麦粒硕大饱满，紫光莹莹的模样，就让人很有食（谷欠）的样子。 小满边咽唾沫边赌咒发誓，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的麦子，没有之一。 事实上不光她在咽唾沫，柏素清一样如此，不过没那么光明正大而已。 顾恪只是笑而不语。 今天是签到的第十天，得到点券10的基础奖励，还难得地出了额外奖励：农学（专业技能，点击后绑定），无名小柴刀一把（绑定）。 点击《农学》，它便自动激活，进入他的意识，脑中多出大量的农业知识，是除草、浇水、施肥等等日常务农的基础知识。 个人面板上，武学技能栏里增添了一个新技能——农学0级[+]，特性：植物亲和。 顾恪顺手将绑定的基础武学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升到11级，再次获得四属性全+1 还剩下1点点券，便在农学的+号点了一下，点券-1，农学提升为1级。 立刻又是一些知识涌入脑海，刚得到的务农知识在广度和深度上有了些许提升。 不过比起获得农学时，这点知识少得可怜，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顾恪思索片刻，觉得暂时没必要加这个。 就起步这点基础的农学知识，跟小满相比都差了许多。 而且第一季紫麦成熟，全程都没农学什么事。 这时的他更需要提升自身素质，总不能弱得跟小鸡子似的，看着种田都没力气。 之前大小姐和柏素清救了他，只是天性中的怜悯和善意，但谁把他看作地位平等的人呢？ 这十天连续签到，点券也从1到10递增，加上首日签到额外奖励了12点券，他全投在了基础武学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上，昨天便将其升到了10级。 这门绑定武学每升一级的效果稳定无比，都是体质、伤害、减伤、虚空之体全+1。 直到10级时才稍有不同，除了四项+1外，还额外奖励四项属性全+10。 首先体质增加20的效果立竿见影。 最初几日，从未在田间劳作过的顾恪难免腰酸背痛，手脚酸涩，而今却只要睡一觉，起来后便浑身舒坦，精力充沛，连下腹内那股挥之不去的隐痛也减轻了大半。 更诡异的是获得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后，他日常进食的需求渐渐不那么强烈，感觉抗饿了很多，同时大小排泄也没有了。 当发现自己三天都没想过上厕所时，顾恪先是吃惊担忧。 柏素清每日与他相处都瞧不出端倪，真出事也没谁能救他。 总不能再去找那位大小姐，说他排泄不畅，务必出手一救？弄不好大小姐气得给他一掌，当初一了百了。 可过了好些天，似乎身体运转一切正常，他又忍不住高兴——大鸟变成小吉，嘘嘘都没那么强力了，弄不好就变成洒水车。 没了后顾之忧，似乎也不是坏事。 而且，昨日额外四项属性全+10后，他莫名多出了一种能力，能感觉自身为中心近二十丈范围的情形。 这种感知力与视觉听觉类似，还有点像传说中的第六感，只是很微弱，感知到的东西也很模糊。 不过顾恪很喜欢，反正是基础武学升10级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第15章 低劣紫麦 以后把这门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等级刷高，或许就感知得更远，更清晰。 想到这里，顾恪心中都忍不住嘀咕：莫非这武学还真能修仙？否则怎么会有辟谷，还有神识（感知力）这些能力。 当然，这仅仅是胡思乱想罢了。 修仙都是飞天遁地起步，摘星灭日也属等闲，而他……还是老实种地，先确保自己不饿死在。 此刻三人站在石台边缘，眼前是黑土地里的绿苗紫穗，更远处则是一片开阔的天空。 顾恪觉得是时候提出一点点小要求了：“柏姐，种下这批麦子，我们是不是可以练武了？” 柏素清神情平静，毫无意外的样子：“若你说的是外炼血气，激活血窍，凝聚第一轮的入门武学，我随时可以教你们。” 顿了顿，她继续到：“不过外炼开窍讲究的是血气充盈，盈满则溢，因势导利，水到渠成。而你想要血气充盈，那就得身体强健，食物充足，大量上好药物辅助，否则血气如无源之水，身体只会越练越弱。” 顾恪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练武不光得吃饱，还得吃好？那习武有成后，吃不饱吃不好会如何？” 柏素清轻叹：“武夫修炼战斗，都会损耗自身血气，没有食物药物补充，动得越多虚弱越快。” “果然，有得必有失。”顾恪不禁摇头：“看来我和小满想练武，也得等到第二季麦子收获后。” 柏素清颔首同意。 在这玉龙山谷内，没粮食没野菜没猎物，练武之人的强大消耗反而是负担。 这几天见到麦苗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即将成熟，她的心情都好了许多，时不时嘴角含笑，与最初外表温和实则冷淡的模样相差甚远。 实在是每天两碗稀粥的日子过够了，眼见吃饱有望，无疑是值得开心的事。 顾恪想学武这事，她是有些疑惑的：能够虚空造物的仙人，练武来干嘛？ 但想到某人虚弱的身体，还有内侍的身份，柏素清也没追问。 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他没主动提起，那便不问了。 这边顾恪又询问了一下“专家”小满的意见：“这麦子应该可以收割了？” 小满没有答话，跑到麦穗前仔细打量，还分开挑选了几株，取下几颗麦粒塞进嘴里咀嚼着，露出灿烂的笑容：“熟了，真的熟了，味道好香好香。” 顾恪和柏素清都有点无语：生的也能吃出香来？你怕不是要饿疯了。 但想起最近这些天，已经接近清水的稀粥，她这样子就太正常了。 顾恪点头，举起刚签到得来的无名小柴刀：“好了，闪开，让我来。” 小满却蹦到他面前，仰头双眼布灵布灵地释放着信号。 顾恪无语，伸手将小柴刀递了过去：“好，你来你来。” 小柴刀是这几天才签到得来，全长四十厘米出头，刀刃刀把各占一半，头带弯勾，刀刃由前向后逐渐缩小，尾部卷成椭圆形把手。 它通体黑沉，简朴无华，仿佛真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铁质农具。 但系统给出的说明却是——基础属性：伤害2，特殊属性：不可磨损，辟尘+1。 普通铁质农具不可能拥有如此豪华的属性。 不可磨损的效果很简单，那就是它被领取时是什么样子，以后就会一直是这样子。 即便拿它劈砍灌木，刨土种地，小柴刀也不会出现一丁点缺口变形，黑沉沉的刀身上不会留下任何擦痕。 辟尘+1，能让泥土、草木汁液这些外物都无法黏附在刀身上，只要稍稍擦拭或用水一冲，小柴刀就能清洁如新。 小满对小柴刀虎视眈眈爱不释手，弄得顾恪想用它开荤都不行。 比如此时此刻，小雇工就拿起了小柴刀，下田割麦子去了。 十多株麦子，实在太过稀少，小满一刀一株，几下就把它们全部放倒。 顾恪跟在旁边，拿着小满编的草背篓，将麦子全都装了进去。 小满割完，他就收完。 她却还不放心地在田里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散落下麦粒，这才上到石台。 三人凑在一起用手捋着麦穗。 顾恪手上套了厚厚几圈杂草，柏素清则是仅靠那双纤纤玉手。 这里是玉龙山谷，根本就没什么农具，想找一把趁手的铁器做工具，实在太难了。 若非如此，小满也不会如此眼馋小柴刀。 即便他小心翼翼，那又尖又韧的紫色麦芒，已经被扎了好几下，又疼又痒。 倒是柏素清那白嫩的双手任意搓揉着麦穗，却毫发无损，只有麦粒不断掉落在面前的草垫上。 小满则拿起捋过的麦秆，将其略微休整，放到一旁晾晒。 麦秆晒干后就是上好的引火之物，还可用来作床铺垫子，保暖透气。 顾恪小茅屋里那灰色的杂草垫子很快就可以替换掉了。 三人忙活了盏茶工夫，终于将麦粒和麦秆分离，各自摊开晾晒。 看着黄色草垫上那散发着莹莹光芒的淡紫色麦粒，三人都心潮起伏：一看就很好吃的亚子啊！ 系统也给出了这些麦子的评价——品种：紫麦。品质：低劣。 十二株紫麦收了十三斤左右的粮食——这是高手柏素清用手掂量出来的，据说误差不会超过二两。 一斤紫麦也就一百颗出头，粒粒饱满如拉长的黄豆，份量也沉甸甸的，感觉有点像紫色的玉石。 它成熟时颖果与麦粒自动分离，所以不需要脱壳便可以食用，这特点倒有些像青稞。 但之前顾恪种下去的是低劣品质的冬麦，现在收获却是低劣品质的紫麦。 通过植物亲和和渐渐敏锐的感知力，他确定这又大又重，还没有壳的麦粒充满了活力，显然仙田还能改变农作物的品种和品质。 这次的低劣紫麦种下去，还会不会继续改变品种，提升品质？想到这里，顾恪开口问到：“小满，种满这黑土地要用多少种子？” 小满估计了片刻：“这种麦子的麦秆很大，不能种太密，最好分成两次种，种子应该都还有剩余。”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第16章 诡物再现 闻言顾恪和柏素清都松了口气：够种两次，无疑多了一份保险。 小满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可这里的天气好像不适合晾晒，要是连续几日下雨，麦粒怕是会发霉。” 顾恪摆手：“下雨就放在屋内，那里面有小烘炉，不会受潮。” 小满想到小茅屋的“温控特效”，顿时心头一松，灿然一笑：“那便好，晾晒今明两日，应该就可以拿来种了。” 顾恪安抚完自己的小雇工，这才对柏素清到：“准备何时找那位大小姐？” 柏素清早有考量，闻言不假思索地答到：“第二季出苗的那一天。” 顿了顿，她反问到：“那时我再带大小姐过来，你觉得如何？” 顾恪不以为意：“你不是说她救过我么？愿意救一个拖累人的小内侍，这大小姐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柏素清笑到：“她是个好人，但脾气可不怎么好。” 顾恪：“难道她会不讲理？” 柏素清想了想，点头：“我也不知道，像是她救你这事，做得有道理么？” 顾恪无言以对：“所以，你想不想带她过来？” 柏素清叹了口气，伸手抓起一把深紫色的麦粒，细细端详：“……当然要。” 顾恪没再吭声。 事实上，这些时日来柏素清在他面前也没之前那般戒备。 所以从她谈及那位大小姐的言辞中，他很容易听出一种纠结。 或许柏素清想否定大小姐是个好人，但她更不屑于在背后撒谎造谣，诋毁他人。 顾恪很能体会这种感觉。 上一世他不是个好人，对某些好人好事会觉得挺傻，但心底却是佩服和认同的，吐槽几句都会觉得别扭。 一般这种时候，他的脾气不会太好。 同理可得，柏素清此刻的脾气也不会太好。 顾恪不打算得罪自己目前的“最强大腿”，于是轻飘飘放过了这个话题。 …… 十月十三，晾晒完毕的紫麦再次种了下去。 这一次二分地的仙田里，除了边缘的灌木杂草，其余地方全都种上了紫麦。 这一次连不擅农活的柏素清都下田帮忙，或许也想收获自己亲手种出的粮食。 到得入夜返回时，她还特意带着小满一起在田里逛了圈，确定黑土地里冒出了点点麦苗的小尖尖，这才心满意足。 第一季只是起步，这第二季才是关键。 这些种子都是仙田种出来的，短短十来天就走遍一个轮回。 这次是否还能赶在深冬前成熟，实在没谱。 不见到发芽，她心里难安。 柏素清的担心，顾恪未尝没有。 接下来几日，他睡不着时就会起身出屋。 坐在三人日常近距离查看麦苗的石台边缘，看着那若有似无的绿色嫩芽，心中欣喜。 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高空，却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中，并不明亮。 其边缘还呈现出极浅淡的红色，洒落的月光似乎都带着朦胧与那淡淡的红色。 顾恪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才第二次见到圆月，上一次还是那位红衣大小姐出现，在月色下与诡物搏杀。 想想那时的情景，还真是邪异恐怖中又夹杂着刺激吸引——邪异恐怖的是变幻嗜杀的诡物，刺激吸引的是那位炽烈如火的大小姐。 “嘶嘶~” 一声怪异的嘶鸣声从西面传来，正是祖陵殿所在。 顾恪一怔，猛地扭头看去：这是……诡物？ 祖陵殿高于小茅屋所在，因此他看不见太多，只见那里隐隐有赤红光芒闪耀。 这情形刚才还在他脑海中回忆过，是那大小姐动手了？ 在顾恪转头看来时，祖陵殿主殿外的小广场上，一白一红两道影子正纠缠在一起。 正是诡物与红衣少女的大小姐。 诡物是一团庞大扭曲的灰白雾气，但已没了半透明的感觉，看着有种凝实之感。 它摇头摆尾，十多条肢体狂风暴雨般击出，同时释放出大量灰白诡雾，滚滚如涛，一拨拨涌向红衣少女，要将她包围吞噬。 红衣少女衣袍飞舞，浑身笼罩在赤红如火的血气中，身影拉出无数赤红残影。 纤细手掌一下下拍出如虹血气，如火如荼，轰轰作响，不断穿过诡物肢体的阻拦，落在庞大白影身上，打得它发出各种怪异的嘶嚎怒吼声。 十数息工夫，双方碰撞上百次，气浪炸裂四溢，赤红血气与灰白雾气崩散，弥漫整个殿前广场。 地面上也被这些逸散的血气雾气轰击德坑洼遍布，破败不堪。 但渐渐的，赤红血气黯淡，出现频率越来越低，灰白雾气占据了上风。 庞大扭曲的灰白诡物发出兴奋的嘶吼声，为即将到嘴的美食激动着。 突然，一袭青衣的柏素清影从侧面射出，迅疾如电，又静若飘萍，出现在灰白诡物身旁。 一只莹白玉手探出，在月光下散发出如雪如冰的光华，轻轻按在它庞大的身上。 咔嚓咔嚓！ 细密微小的声响中，灰白诡物体表上一片莹莹白光迅速蔓延，动作陡然降低了数倍不止，连释放出的灰白雾气都少了一大半。 “全力一击，杀了它！”柏素清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一抹急切。 面对诡物，没人能安之若素。 现在杀不了它，那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它杀掉。 红衣少女没有犹豫，便依言而行。 大红衣袍上再次腾起赤红血气，其明艳炽烈近乎光焰，显是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的力度。 嗤嗤嗤嗤！ 一连串如烙铁遇水的声响中，包裹在赤红光焰内的大红身影撞在了动作迟缓的灰白诡物身上，整个没了进去。 诡物庞大的身躯陡然顿住。 下一刻灰白雾气凝成的身体浮现出蜿蜒扭曲的赤红纹路，遍布它全身。 眨眼间赤红纹路裂开，从中绽放出耀目光芒，雾气轰然崩裂成无数碎块，尚在半空就化为大片雾气，消散而去。 红衣少女显出身影，身上赤红光焰消失，右手却还捏着一块灰白色的诡晶，落地时踉跄几步，直朝地面栽去。 青影一闪，柏素清出现在她身旁，一把将她扶住：“大小姐，你怎么样？” 第17章 又一门武学 红衣少女张口，话没来得及说，噗嗤一口血喷出，洒落地面。 鲜血如赤红宝石，更是将地面烧得嗤嗤响。 柏素清只觉扶着少女的手一片滚烫，略一犹豫，还是念头一动，调动碧海劲的阴寒血气，缓慢又柔和地注入对方体内。 红衣少女正觉体内烈阳血气沸腾如焚，将要化身一口熔炉，烧毁己身的一切。 这时一股阴寒血气进入，立刻吸引了躁动的烈阳血气，纷纷朝这截然不同的气息扑去，相互消磨散去。 有了这喘息之机，红衣少女立刻收束血气，让它们一点点回到血窍中。 这样做才是釜底抽薪，避免她体内过多的烈阳血气抱团，躁动失控。 半盏茶后，红衣少女终于将血气收敛完毕。 虽受伤不轻，但暂时已无焚体之忧。 她轻轻挣脱柏素清的手：“你，跟我回房。”说罢举步走进大殿。 柏素清默然不语，紧随而入。 一刻钟后，她独自一人迈出大殿，手中拎着一个小小锦囊。 拿起锦囊，伸指轻弹，感觉到里面晶体的坚硬触感，她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一线生机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生机。 再把这东西给他，不知还能给出什么惊喜呢？ 想到此处，柏素清觉得今晚出手，给身体带来的消耗也算物超所值了。 顾恪那边遥遥关注，只听得轰轰隆隆一阵后没了动静。 小满这小雇工在系统面板里的状态依然是健康，推测那边大概率没事，便也不再担忧。 反正他交代过两女，遇见抵抗不了的诡物或敌人，就尽量躲到天亮开门，再来小茅屋。 小满心思单纯，或许不懂这话的意思。 柏素清这多疑多虑的大姐姐却是亲身体验过“权限压脸”的滋味，又亲眼见过他虚空造物，肯定猜到了什么。 那边的侍女好几人都是入门的，实力远比他强。 要是柏素清和小满都逃不过来，他去了也是送死。 …… 翌日，十月十六，顾恪早早收拾起床，顺手点击墙上的签到挂历，完成签到。 连签十天后基础奖励便自动封顶，只要不中断签到，每日都可得点券10点。 这点基础奖励刚开始还算可观，以后只能靠日积月累，水滴石穿了。 但今天签到后，额外的随机奖励却再次出现——点券20点，天符通宝2，黑煞掌（无品级武学，点击后绑定）。 居然签出武学了？这让顾恪又惊又喜，立刻点击领取，完成绑定。 虽只是门无品级的武学，可除了不用修炼，只能点券升级的基础武学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他也没其他武学。 关键是系统绑定后，黑煞掌练法招式便自动灌注进他的意识中，技能栏也多出一行——黑煞掌0级（+）。特性：坚韧。 顾恪感觉有点心痒难耐，快步走出小茅屋，试着照意识中的招式打了起来，口中还忍不住嘿嘿哈哈着：“呔！吃我一记九天十地菩萨摇头怕怕霹雳金光雷电掌！” 然后一转身，就见小满满脸好奇地从台阶处冒出投来：“咦，顾恪，你这是什么掌法？听名字好像很腻害的样子啊。” 顾恪动作一僵，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功，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没什么，只是原来说书听到的。” 小满端着稀粥，快步走来：“这样啊，但看着确实比我村里的蛮牛拳好看呢。” 所以，只是比蛮牛好看么？这档次还真“高”。顾恪收起架势，转身朝屋里走：“嗯嗯，你喜欢就好。” 小满一听，不禁赶快跟上：“啊，顾恪，你要教我学这个九十什么什么的掌么？” 顾恪：“……等我们能吃饱了，你想学什么武学都行。” 虽然犯武侠中二病时被围观有些尴尬，但两人可是系统公证过的聘用关系，可以绝对信任彼此。 每当小满说起老家山村里那些能练武的孩子时，其中艳羡之意满溢。 小满家并不富裕，根本没那么多粮食让她练武。 现在她想学，那他就教。 两人谈话间，顾恪从朝西边的窗口见到两个人影出现，那位大红衣袍的纤细人影分外醒目，便知是柏素清带着大小姐来了。 顾恪提前一步，给了她们临时游客权限，又催促小满赶快喝粥。 片刻后两人解决完早饭，柏素清已带着红衣少女到了小茅屋外，正登上石台。 不过红衣少女并没有立刻朝里走，而是站在石台边缘，看着已经冒出一尺左右的麦苗。 那一抹抹嫩绿在这灰黑遍布的玉龙山谷，是如此醒目，焕发着勃勃生机，让人一见便心头喜爱。 默然片刻，红衣少女才开口到：“这便是你说的十日一熟的异种紫麦？” 柏素清：“正是，这些是昨日清晨才种下的。” 红衣少女不置可否。 她们来了这祖陵殿后，并未仔细查看四周。 尤其是第一次诡物袭击后，粮食日渐紧缺，所有人都无法可想，只能默默等死。 谁还有心思出来闲逛。 这一个月下来，种出这尺许长的麦苗并非不可能。 不过红衣少女既然前来，自然不是为了求死，倒也不会急急否定这什么异种紫麦的存在。 一来柏素清昨晚出手，协助她击杀了第二只诡物。 以柏素清的三转实力，真想对她不利，击杀诡物后那半盏茶的虚弱期足够了。 二来日长一尺这种谎言实在没必要，最多等到明日便知真假。 如此煞费苦心，编造谎言，只为了骗她过来拖延一天时间？这委实没有必要。 小满正在门口，见红衣少女过来，乖巧地躬身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 这是她被送到大武皇朝训教司后，那里嬷嬷们教的礼仪。 看在能吃饱的份上，小满还是学的蛮用心的，此刻用出来一板一眼，看得屋里的顾恪嘴角直抽抽：我这个雇主就那么没有排面么？你都没有这样问候过我。 红衣少女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迈步走进屋内，视线便落到盘坐蒲团上的顾恪身上。 顾恪并不起身，原因无他，人设尔。 第18章 反向谈判 这可不是他一人的决定，而是与柏素清商讨后的结果。 柏素清对他之前取信她的行为还是颇为无语的，总觉得过于莽撞。 对她莽撞可以，但对这位大小姐莽撞不行。 柏素清能保证自己不起别样心思，却不想他如此轻信旁人，有些事还是要遮掩一下的，万一哪天就能救命呢？ 顾恪深以为然：底牌嘛，正经人谁不会给自己留几张呢。 他也是别无办法，又必须得到那颗诡晶，否则柏素清也别想目睹小茅屋和仙田的出现。 即便如此，系统、进出权限、签到等等，他一个都没告诉柏素清。 柏素清既然这样说了，以后知晓其中一二，该也不会为此置气。 与红衣少女对视，他微笑抬手示意：“大小姐，请坐下说话。” 红衣少女鼻翼微皱，似乎不太待见他这做派，只是站在两米外：“素清说你有事相商，现在便可说来听听。” 顾恪不以为意，点头到：“不错，但商讨前还是先相互认识一下。我叫顾恪，大小姐贵姓？” 红衣少女面色冷肃，但还是开口到：“我姓秦。” “那我便称一声秦大小姐。”顾恪试探问到。 秦大小姐点头：“行了，说出你的要求。” 这……还真挺有大小姐派头的，都不矜持一点的么？顾恪心中吐槽，面色却如常：“十天后，我可以为秦大小姐提供一批粮食，足够所有人饿不死……” 说到这里，他留意到秦大小姐身体微微前倾了下，明显认真了起来。 心中一松，顾恪继续到：“我所求不多。第一，秦大小姐请约束侍女姐姐们，勿要让她们来打扰我这里的劳作，影响粮食出产。” “第二，我想了解大武皇朝中庭和东南西北四国的风土人情，闲暇时或会去祖陵殿，希望诸位侍女姐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三……” “还有第三？”秦大小姐忍不住开口，一双杏眼眯起，眼眸中隐有火光闪动。 顾恪感觉浑身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压迫下来。 但这感觉稍纵即逝，他便作不知，笑着说出了下半句：“秦大小姐若还有诡晶，皆可与我交换，一颗换粮食千斤。” 秦大小姐闻言，神情一滞，想到前后两颗诡晶都交于柏素清保管，缓缓转头看向她：“你敢欺我？” 随着话音，她体内血气波动，灼热气息扩散而出，让小茅屋内的空气带上了一分躁动。 顾恪早有所料，抬手示意：“且慢，诡晶是我主动找柏姐索要的，她的条件便是要给所有人提供粮食。” 秦大小姐转回头瞪来，数息后灼热气息陡然散去：“如此说来，你已欠下我两千斤粮食？” 顾恪坦然点头：“自是如此，不过得等后续紫麦成熟，再分批还你。” 秦大小姐狐疑：“就外面那点田地，要多久才能种出两千斤粮食？” 顾恪竖起一根手指：“我保证每月最少偿还一百斤，还清为止。” 秦大小姐皱眉：“一百斤？每人每月还不到十斤。” 顾恪面色不动：“这只是开始，产量暂时提升不了。况且紫麦比一般粗粮更容易吃饱。” 秦大小姐皱眉思索片刻，还是想挑刺：“你这紫麦十天一熟，那十天后的收成全归我。” 顾恪果断摇头：“这月我只能保证不少于一百斤，但具体能给多少，还要看产出。余下的还要挑选出部分作为种子，我们三人也要留点口粮。” 说到这里，见秦大小姐没有出口反对，他才继续到：“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种地？” 秦大小姐冷着脸，双眸微眯，像是一只要发怒的母……呃，小老虎。 与他对视好一阵，她终于哼声到：“那便如此。若再敢欺瞒于我，必会严惩。” 说着她大袖一甩，转身出门而去，却是没多看柏素清一眼。 目送秦大小姐五人隐没在山坡后，柏素清才叹了口气：“她算是把我记恨上了。” 小满诧异：“啊，有么？” 顾恪点头肯定：“这位秦大小姐人倒是挺s……好的，就是脾气不小。柏姐没有告知，便先将诡晶给了我，引得她不快了。” 柏素清克制不住想笑的冲动，连忙偏开头，嘴角翘起：你明明是想说大小姐挺傻的？ 说是商谈粮食换合作，却变成粮食如何交换，秦大小姐就差没明着承认“我就是顶不住了，条件随你开”了。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未尝不是秦大小姐大智若愚，自己不也为了顾恪口中的一线生机，便主动帮忙拿来了诡晶么。 说起来，秦大小姐比她还矜持些，至少是见了麦苗才同意的。 可若不是万念俱灰，只求速死，谁又能拒绝一个好好活下去的机会呢？ 忍住笑的柏素清将昨夜拿到的那颗诡晶交给顾恪。 顾恪也不回避她们，当场让系统吸收了诡晶，获得魂源20。 念头动处，他便知与柏素清签订友人契约需要10点魂源。 略一思考，顾恪放弃了这样做。 目前的魂源只能来自诡晶，而他既杀不了诡物，也不确定是否还会出现下一只诡物。 与其将魂源用在友人契约上，倒不如努力忽悠柏素清自愿签下雇工契约，给他打工。 魂源还是要用在开发出系统的新功能上。 拿定主意，他念头一动，系统立刻给出了回应：“可激活修仙专用田——一块（面积二分），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仓库，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厨房，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卧房，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卫浴房，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书房，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凉棚，需10单位魂源。” “可升级已有系统建筑——修仙小茅屋，需要20单位魂源。” 顾恪：……系统爸爸，你是不是想我贷款“买房”，好给你打一辈子的工？ 哦，不对！这特么还有个升级已有系统建筑，明摆着是普通会员→超级会员→会员→……→vvvv会员的套路啊。 系统你咋不弄个超前点播不，是朝前试住呢？劳资绝对……立刻选，满足你的心愿。 第19章 二号仙田和修仙仓库 吐槽归吐槽，顾恪第一时间定下了一块修仙专用田。 想在玉龙山谷活下去，最重要的无疑食物。 没食物，哪怕是秦大小姐和柏素清这种三转“大高手”也要活活饿死。 光靠独一块，区区二分地的仙田，实在过于紧巴。 其余几个选择，凉棚第一时间淘汰，这东西完全想不出有什么用。 第二顺位淘汰的是厨房。 现在他能种的只有紫麦，有厨房也只能将紫麦碎尸万段，煮粥熬汤。 第三顺位淘汰的是卧室、卫浴间、书房。 这三样无疑能极大地增加生活质量，但此刻还不是追求舒适度的时候。 顾恪很想有自己的卧房和浴室，但只能暂时压下这种渴望。 虽然从小茅屋可知，这些系统建筑应该也有神奇的属性，但魂源匮乏时他不能去赌运气。 思索好一阵，顾恪还是选择了修仙仓库。 因为小茅屋是真的小，他、柏素清、小满三人同时待着颇为局促。 若非小茅屋附带的重重神奇特性，柏素清怕都不会忍受三人同处一室。 小满虽没意见，可做手工活时也是束手束脚，时不时就干扰到他和柏素清。 更何况有了第二块仙田，粮食、柴火、编织材料的产出会大幅度增加。 收获后必然要放进屋里，避免发潮。 就小茅屋这点地方，到时候怕是要挤得难以落脚。 再说小茅屋拥有神奇的庇护特性，修仙仓库会不会也有？ 武学武学不能让他立刻成为不可或缺之人，粮食却可以。 只要他解决了最重要的食物问题，想从柏素清那里弄点武学武学出来，很难么？ 还有秦大小姐那里，是否也能交换一些武学武学？她的烈阳真经舍不得，侍女练的总不至于吝啬。 如此想着，顾恪在意识里的3d地形图里控制着，将仓库挨着小茅屋石台北边放下，这样两边石台相连，屋子间则隔了十来丈。 第二块仙田放在小茅屋石台东面，与之前东南面的第一块略微隔开两丈许，方便区分使用。 放置完毕，柏素清和小满已经被修仙仓库与第二块仙田出现的动静吸引，走出门查看了。 柏素清已经见识过一次，此刻心中只是淡淡来了句：哦，仙人嘛，没事就造个房子开块仙田，这很正常。 但她心中喜悦却半分不少。 在这穷山恶水的玉龙山谷中，没有什么比这种“虚空造物”更能带来惊喜了，因为它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 小满的嘴就没合拢过，张合间发出啊啊哦哦的感叹。 顾恪走出门来，招呼住急着就想下田的小满：“别急，等下有你忙的，先看看我们的新仓库。” 修仙仓库所在地势略高，超出小茅屋平面七尺左右，两边石台间是几级宽大的台阶相连，走上去入眼便是一座大茅屋。 与小茅屋不同的是，仓库这大茅屋占地两分，高度近两丈，没有窗户，只有正面中间一道宽约丈许的大门。 顾恪打开门进去，只见四面墙壁上有三层木质置物架，中间地面处还有两排同样式的置物架，乍一看有点像刚摆上货架的小超市。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小满好奇地摸摸置物架的平整木板，突然钻进中间那层，躺平身体：“哇，这里可以睡觉呢，还挺舒服。” 顾恪和柏素清侧目。 然后柏素清突然觉得这话有些道理，这一排排置物架，很像大通铺，不由得面带疑惑地看向顾恪：“这不会真是卧房？” 顾恪哭笑不得：“这确实是仓库，若是要住人，怎能没窗户。” 小满不解地眨巴眼：“山里睡觉的屋子都没窗的，免得晚上进野兽。” 顾恪：“……这里有野兽吗？” 小满恍然：“对哦，有的话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顾恪将她从架上拉起来：“这里关门后空气不流通，不适合睡觉。” 叮嘱小满时，他看了看修仙仓库的特性说明：无损存储，放入其中的物品状态恒定，不会腐化变质，但对存活的动物无效。 这让顾恪对自己的选择极为满意，终于不用再担心种出来的粮食麦秆没地方放了。 暂时来说，他并不想秦大小姐知道自己有多少存粮。 秦大小姐是个好人，但那些侍女却未必。 大家还不熟悉，在这封闭的玉龙山谷中，没必要胡乱测试陌生人之间的道德底线。 将仓库无损存储的特性告知两女，再叮嘱小满不要对那边的人说出去就好。 作为签下契约的雇主，他的话小满会自然而然地记住，不会随意泄露。 这一点小满做得很好，这么些天都没有对那些侍女泄露仙田和紫麦的事。 柏素清？疑心病重得都不用他操心。 …… 查看过仓库后，三人将那边的新鲜麦秆，晾晒好的柴火，合格的编织材料都搬进了仓库。 原本堆了不少杂物的小茅屋内外再次恢复整洁。 顾恪和小满还好，对这种环境还能适应，只是觉得顺眼了点，休息的地方宽敞了。 柏素清却是心中一阵清爽，她实在很不喜欢那种塞满东西的杂乱感。 身处那种环境，她始终觉得不自在，只是小茅屋不是她的地盘，才勉强忍下。 但这些天她可没少动手，将顾恪和小满这两个“马大哈”随手摆放的杂物分类理顺。 该放角落的就放进角落，堆叠整齐。 该放屋外的就放到屋后，眼不见心不烦。 仓库摆进去了这些东西，越发显得空荡荡的。 顾恪拍拍小满的肩头，将装剩余紫麦种子的草背篓交到她手中：“好了，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新田也种上紫麦。” 小满立刻举起另一只手上的小柴刀：“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顾恪活动了下双掌：“呵呵，不要小看我这双勤劳的手啊。” 小满连忙点头，表示对雇主的肯定，柏素清却撇撇嘴。 顾恪一开始明显不会干农活，后来跟着小满，进步似乎很快。 但非要说什么优点，那也仅有勤快这一点了。 片刻之后，柏素清愕然看着顾恪，发现这家伙居然……在用双掌翻土，这是什么操作？ 第20章 黑煞掌的修炼方式，粮食紧缩 看了片刻，她又改变了想法，因为顾恪双掌翻飞下，翻土的速度居然不慢。 而且那快准狠的手法，一见便知是某种武学，只是蹲在地上挖土？柏素清从没见过如此……接地气的武学，至少没见人这样用武学。 顾恪没有留意柏素清的神态，而是沉浸在修炼武学的愉悦中。 在他用黑煞掌叉起了十多块泥土后，系统提示：“使用黑煞掌，黑煞掌熟练度增加。” 随后一百多掌插下去，这种提示又出现了两次，然后就出了一条：“熟练度增加，黑煞掌升至1级”。 顾恪顿时感觉对黑煞掌的使用似乎多了一些感悟，不由自主地加速插下双掌。 一块块黑色泥土在双掌下被掀起，他很快赶上并超过了有小柴刀助阵的小满，只留给她一个怪异如青蛙的背影。 想快速前进，同时出掌挖土，他也只能用如此怪异的姿势了。 小满惊讶了片刻，连忙加大力度，试图跟上疯狂的雇主，心中不禁狐疑：这就是仙人么？前些天还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现在力气就快赶上我了。 再想到这批紫麦成熟后就可以敞开肚皮大吃特吃，小满嘴里顿时分泌出了好大一口口水。 为了对得起你们（紫麦），我一定会努力的！小雇工想到这里，干劲满满地挥起小柴刀，努力追向顾恪。 两人你追我赶，赶在中午前便将新仙田的土翻好。 有洁癖的柏素清这时也加入进来，三人一起完成了播种。 有了第一块仙田种植、收获的经验，小满略微增加了一些种植密度，基本将剩下的种子用完。 忙完这一切，三人注视整齐的田垄，齐齐吐出一口气，露出满足又期待的笑容。 这可是粮食。 不出意外的话，两块仙田的收获便足够三人吃上好几个月了。 有什么比深冬来临前，收获到一大批粮食更让人安心呢。 玉龙山谷地处西荒国的偏远之地，冬天不少地方也会下雪。 即便顾恪，也不敢说仙田能在下雪后继续种植粮食，所以才会让柏素清去拉拢秦大小姐。 这样做很冒险，但诡晶更重要。 现在有了第二块仙田，运气好在下雪前收上两三岔紫麦，那这个冬天起码不会饿死人。 柏素清和小满单纯是为了粮食喜悦，顾恪却还别有收获。 用黑煞掌翻土，算是一种替代性的修炼方式。 正经的黑煞掌修炼，需要用双掌反复叉入多种矿石金属的砂砾，吸收矿石金属的独有成分，让双掌一步步磨砺强化。 随着黑煞掌的提升，煞气凝聚，双手会逐渐变黑，直到漆黑如墨，坚若铁石，这是第一层凝煞。 然后再将煞气融入双手，黑色逐渐褪去，直到与常人双掌无异，可刚可柔，灵活自如，这是第二层融煞。 最后是煞气护体，控制随心，可以破甲如纸，穿石如泥，这是第三层罡煞。 顾恪插仙田里的黑色泥土只是顺手，倒不指望凭此就将黑煞掌修炼到最高的第三层。 好在他有系统，能随时得知黑煞掌的修炼进度。 今天翻完地，系统出现了多次熟练度提示，黑煞掌和农学都升到了2级。 显然翻地既是干农活，也是在修炼黑煞掌 既然能靠修炼提升的技能和武学，顾恪就不打算用点券。 黑煞掌只是无品级武学，有且只有一个“坚韧”特性，可以让身体变得更结实。 绑定基础武学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却是四项属性全加，又没有修炼变强的途径，只能用点券提升。 普通第一轮武夫都杀不了最低级的游诡，顾恪不认为自己练几下黑煞掌就行了。 秦大小姐是修炼出烈阳血气，对诡物极为克制，但这种武学放在整个大武皇朝也极为罕见。 所以他决定，以后干活都用黑煞掌，有了坚韧特性的黑煞掌，干活起活来是真方便，不怕手受伤，提升等级只是顺带。 …… 第二天，十月十七，一大早柏素清和小满过来。 端着托盘粥碗的小满哭丧着脸，顾恪见状不由得揉揉她的脑袋：“又赖床被柏姐打屁股了？” 柏素清轻哼一声，以示对这种污蔑之语的不屑，独自走到石台旁查看麦苗长势。 小满有气无力地摇头，将手里的托盘朝他举了下：“今天的粥又变稀了。” 顾恪垂眼一看，也有点无奈：“这是清水麦汤？” 一大碗略呈浅黄色的汤水里沉浮着一些细小的麦麸。 除去昨日，他与秦大小姐约定交付粮食还有九天。 真连喝九天稀汤，人只是勉强不死而已，起身撒尿都费劲。 好，那时或许连尿都撒不了几回了。 “她们的粮食紧张到这种程度了？”顾恪问着话，看向一旁的柏素清。 “差不多。”柏素清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到：“秦大小姐已经吩咐，所有人尽量少动。她私下留了几十斤粮食，作为自己和四个贴身侍女的口粮，但只够喝一般稀粥罢了。” 顾恪了然。 秦大小姐这样做，并非什么高人一等，留一分自保之力而已。 她和四个贴身侍女都是入门武夫，消耗本就比一般人大。 若是也喝这种米汤，一两天后便会浑身发软。 到时其他人闹起来，她连制止的能力都没有。 要不要先用点紫麦顶一下？顾恪脑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上次收获了十三斤的紫麦，单粒硕大沉重，播种二分地用去了五斤。 剩余麦粒还能种一次，最后还能剩余三斤。 实在没办法，这三斤紫麦也得拿来顶几天。 起码第二季紫麦成熟收割时，大家还是得填填肚子，否则连做活的力气都没有。 可他立刻又否决了这个办法。 三斤紫麦而已，又不是三百斤，再节省也吃不了几顿。 况且这是预备种子，第二季没收获前，若非必要还是别动用的好。 视线扫过，见到几捆半青半黄的麦秆，感知其中依然存在大量的植物活力，他不由得心头一动：“小满，你好像说过这麦秆可以给牲口做草料？” 第21章 额外的食物 小满点头：“嗯，我还嚼过一小截，好甜好甜呢。” 顾恪和柏素清瞪着她：麦秆都吃，你还真想变成牲口不成？ 但想到刚才的念头，他立刻收敛了鄙视的情绪，轻咳一声：“那，把它们煮一煮，我们能不能吃？” 柏素清立刻转头，瞪向这个更不靠谱的：咦~~，你果然和小满是一丘之貉！ 小满却双眼一亮，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试试，试试，应该能吃。” 说着她已经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显然这几天饿得要发狂了，出现一个下嘴的目标自然不能放过。 顾恪有点怜惜地揉揉她的头：“那你来生火，我去打水，柏姐你生火。” 这小雇工天天认真做事，虽知他这里还有十来斤紫麦，却从没找他索要过，只是默默地咽口水。 这种全自动，只需要管饭的优秀雇工，一定要珍惜。 这些天下来，有柏素清主动从祖陵殿“借”来了一些生活用品。 如今小茅屋里有一个煮饭石锅，一个装水瓦罐，木筷三双，大小碗各三个。 这下，终于不用三人共用一个碗喝水了。 顾恪和小满倒不介意，只是柏素清受不了罢了。 系统配发的那个天地烘炉，上面开口略小，下面底部偏大，底部侧面还有一个很大的炉门，可以添柴掏灰。 顾恪确认过系统里的名字就是烘炉，而不是洪炉，便拿来当普通火炉使用。 但这系统出品的东西，依然那么与众不同。 烘炉虽小，但点上火后屋内气温就会快速上升到二十度左右，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潮湿与阴冷。 在它里面柴火燃烧的速度极慢，柴火耗费很小。 而且出来的只有火苗，没有烟气，不会污染小茅屋内的空气。 等到柴火燃烧完毕，残留灰烬在炉底时看似乎只有一点点，倒出灰烬后里面又如最初那样一尘不染。 下面的火门是左右推拉式的，可以自由调整进气大小。 调到全开时火力极强，火苗甚至能串出炉口一尺高。 而调到只留一丝缝隙时，柴火上只有隐约的火星，炉口温度也只是温热。 其实火并未熄灭，一旦开大火门，火苗会重新旺起来。 火门越小，火力越小，柴火燃烧越慢，消耗越小。 凭借小烘炉这种神奇的效果，顾恪终于能保留自己的火种。 随时都能喝到烧开的热水，每天都能用热水洗脸、擦脚。 若非粮食不够，需要节省体力，他都可以弄个器具作浴桶，天天洗热水澡了。 单单是这个小烘炉，便又让柏素清惊叹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她倒是不惊叹了，而是点着这小炉子，又在小茅屋里待了一整天。 顾恪见她那懒洋洋的神情，倒像是要在窝里冬眠的动物。 可惜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说出来是不敢的。 万一提醒了这位柏姐姐，她恢复之前那种大家闺秀似的做派，大家都不自在。 三人各行其事，很快就围坐在小烘炉前。 顾恪对小满一点头，她立刻用小柴刀削断麦秆，让其掉进装了大半溪水的石锅里。 “再削小一点，最好能煮成渣，那样好消化。”顾恪连忙提醒。 听话的小满立刻改正。 黄绿间杂的新鲜麦秆被切成一厘米左右的小段，落进开始出现气泡的水中。 小烘炉虽小，热量传递效率却极高。 五分钟后，咕嘟嘟的声响中，石锅里的水沸腾了。 一截截切碎的麦秆随着水流上下翻滚，将其染上了淡淡的绿色。 一股浓郁甜腻的麦香被水汽挟裹而出，弥漫在小茅屋中，疯狂地钻进三人的鼻腔内。 咕噜！ 三人都在不停地咽着唾沫，即便最冷静的柏素清也不例外。 可惜顾恪和小满压根没有看这“奇景”的意思，全都紧盯着石锅里的麦秆甜汤。 小满更是喃喃出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麦秆又香又甜，肯定很好吃。” 顾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三个大碗和筷子拿来，摆好，坐等开饭。 又过了两分钟，小满忍不住了：“可以了？顾恪，我觉得可以吃了。” 顾恪也忍耐不住了。 紫麦太少，他不愿意随意动用，但这麦秆留久了或许就变干草，不吃也浪费。 他用力点头：“先一人来半碗解馋，剩下的继续煮。” 话才出口，石锅就被端了起来，快速地在草垫上的三个大碗上依次倾斜。 每个半碗，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顾恪不禁感叹：“还是柏姐厉害，这手又快又稳，还不怕烫。” 柏素清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一个，将去了小半锅汤水的石锅重新放回炉上，拿起木筷却并不动用，先就着碗来了一口热汤。 此刻碗里的汤水呈现浅绿色，有明显的稠化迹象。 汤水方才入口，柏素清就觉一股香甜馥郁的气息直冲脑门。 像是儿时吃的麦芽糖，又似南野国特产的大麦茶，或许该说是两者的混合体更准确一点。 几乎下意识地，她立刻又来了一大口，再来一大口，再来……碗已经没了汤水，只有一截截麦秆。 木筷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柏素清运筷如飞，将它们刨进嘴里，用力咀嚼着。 浸透了汤水的麦秆飙出一股股汁液，在口中停留了瞬间，就落入肚中。 她忘情地咀嚼了片刻，突然皱眉，呸呸几口，吐出一大团干瘪的残渣。 伸出手指捏起残渣，在指尖用力一搓，她开口提醒：“麦秆很结实，别吞下去，嚼过就吐出来。” 说完抬头，却见小满神情呆滞。 柏素清：“你……已经吞下去了？” 小满的包子脸皱起，艰难点头。 柏素清只能安慰：“没事，吞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最多就是无法消化，什么样子进去，什么样子出来罢了。 小满表情更加惆怅，缓缓摇头。 柏素清愕然：“你吞了很多？” 小满只是默默把手里碗一偏，让碗里的情形尽入柏素清眼底——空空荡荡，跟狗舔过差不多一样干净。 柏素清默然片刻，无奈点头：“好，等下我帮你看看。” 物理催吐的手法，她还是会不少的。 第22章 小满搬家 一旁目睹一切的顾恪默默将口里咀嚼成渣的麦秆吐出来，暗道好险。 亏得他吃东西比小满矜持了那么一点点，柏素清提醒得恰到好处，正在他咀嚼快结束时发出，否则便要和小满一样愁眉苦脸了。 出事应该不至于，雇工栏里小满的身体状况依然是健康。 咀嚼后的麦秆还算软和，不能消化不是什么大事。 上一世吃金针菇的人多了，也没谁出问题不是。 小满闹出了这种“惨剧”，之后三人终于不再急躁。 柏素清倒剩下麦秆甜汤时，特意将麦秆全部留在了石锅里，只倒汤水进碗。 然后再重新加水加麦秆，放在小烘炉上烧开后，关成小火熬煮。 这第二锅麦秆甜汤是三人的晚饭，可以熬久一些。 第一锅麦秆甜汤剩下的部分，每人大半碗。 这次三人的速度放慢了些，但干啥啥都行的小满吃饭也是第一名，再次先发制人，咕噜噜喝光了它。 然后，她只能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在顾恪和柏素清……的碗上来回巡视。 顾恪留意到了，叹了口气，将自己碗里剩下的小半碗麦秆甜汤全倒进了小满碗里：“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小满双眼笑得眯起，宛如月牙：“顾恪你真好。” 柏素清眼角微跳，静静地喝下一大口，这才把自己的碗也递过去：“我这里的也给你。” 小满秒速转换笑容针对的目标：“柏姐姐对我也好。” 顾恪和柏素清无语，侧头视线交汇，齐齐失笑。 对这个有吃便是好的家伙，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 实际上，说好当晚饭的麦秆甜汤并没能留到晚上。 干完活的三人回到小茅屋，闻着那味道，忍了几分钟后，终究还是提前对它下口了。 这锅甜汤熬煮更久，其中的精华熬了出来，让汤汁更粘稠，绿色更深，甜味麦香越发浓郁。 里面麦秆嚼起来，味道也寡淡不少。 比起早饭那锅半糖半茶的滋味，午饭这锅更接近液态的麦芽糖。 喝完之后，柏素清懒洋洋地靠坐在门口附近，看着外面的白云苍狗变幻不定，心潮难平。 相比于没练武的顾恪和小满，暗伤在身的她对身体的状态更敏锐。 早饭的甜汤后，她就隐隐察觉体内多处破损的两大脉轮传来细微的麻痒，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温热之气覆上伤处。 这情形持续了约半个时辰才停止，温热之气消失殆尽，脉轮破损恢复了极少的一丝，无时不刻的滞痛更是减轻了些许。 此刻午饭两碗甜汤下肚，那温热之气数量比早饭多差不多一倍，一时间竟把体内疼痛都压了下去。 数年来，柏素清第一次摆脱了伤痛的困扰。 哪怕只是暂时的，她也感觉到无比的舒畅。 不用思索，她便认定是紫麦麦秆的功效。 原因无他，凭空而来的田地内种出从未见过的紫麦，其麦秆带有疗伤之效又有何出奇？ 再说待了好些天的小茅屋，用了不少次的小烘炉，还有今日刚出现的仓库，哪一件没点神异之处。 区区甜汤疗伤，不值一提。 况且这还只是麦秆，真正的紫麦粥吃下去，会不会效果更好？ 自己是否能够修复脉轮暗伤，自由自在地活着？ 麦秆熬汤就堪比外界顶级内伤良药，那家伙到底还能给自己多少惊喜？柏素清想到此处，不由得朝着仙田所在看去，只觉心中安宁，又期盼无比。 …… 暮色降临，磨磨蹭蹭了好一阵的小满终于大着胆子，向柏素清提出了一个请求——她不想回祖陵殿了，以后都想住在小茅屋这边。 虽知小满绝对是馋那香喷喷甜腻腻的麦秆甜汤，柏素清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意：好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这么快就要“背叛”我了么！ 心中才谴责完毕，柏素清自己也口舌生津，很想留下来，再煮一锅甜汤，于这温暖的小茅屋中慢慢啜饮休憩。 可惜自小谨守的规矩，压下了这种荒唐念头。 但对小满这个山林里出来的丫头，她却懒得废话。 小满与顾恪日渐亲近，他还是个小内侍，想做什么也不过无稽之谈。 伸指点得小满脑瓜子后仰，柏素清飘然出门而去，背影很快隐没在山坡后。 小满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哇地欢呼起来，转过身一把拉住顾恪的胳膊猛晃：“终于不用住那石头大殿里了，太好了。” 顾恪哭笑不得，按住她的小脑袋，缓缓推开：“你这样子，柏姐知道了会伤心的。” 小满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讨厌待在祖陵殿里，总感觉浑身发冷，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附近似的。” 顾恪知她天生感知敏锐，在山林中常常提前察觉危险：“你给柏姐说过没？” 小满点头：“说了，柏姐说可能是有诡物隐藏的缘故。” 顾恪想起祖陵殿在系统3d地形图上是红色，且标注了地气汇聚核心，危险度高。 再联系昨夜出现的第二只诡物，皱眉：“昨夜诡物被杀后，还有这感觉？” 小满再次点头：“有的，只要待在里面就不舒服，但到了你这边一点感觉都没有。” 所以，因为地气汇聚的祖陵殿难道是诡物的“刷新点”，系统才标注危险度高？ 而小茅屋有系统庇护，小满感受不了威胁，才会觉得舒服？顾恪沉吟着。 不过目前这事轮不着他来操心，秦大小姐不是白拿粮食不做事的人。 只是第二批紫麦收获前，秦大小姐没有实际好处到手，双方的交易关系并不稳定。 要不要先给秦大小姐一点“甜头”？麦秆甜汤这东西，她应该拒绝不了。 上一世城市里很少有人饿肚子，油盐糖摄入更是严重超标，人们一说起那些甜到齁的玩意儿就觉得不健康。 过了三十岁的顾恪，几乎不喝含糖饮料，很少吃甜食，吃饭也偏向咸鲜口。 但第二世的这具身躯对糖分充满了本能的渴望，甜汤入口时仿佛整个身体都在欢呼雀跃，如饮琼浆。 连素来矜持，一副大家闺秀做派的柏素清喝起甜汤来都有点饥不择食的模样。 第23章 脸盆、洗头 在物质匮乏的古代世界里，糖分可以高效迅速地补充食物不足造成的热量缺口。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它就是上佳的补品，甚至可以救命的药品。 秦大小姐或许是祖陵殿里吃得最好的一人，但随她而来的车队只带了麦粉，一点咸菜和食盐，油肉糖这些东西是没有的。 这一个多月下来，以前再锦衣玉食，现在也必是嘴淡无比，很难抗拒甜汤的诱惑。 顾恪当下决定，等明日柏素清过来后便商议此事。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论对这个世界，对秦大小姐的了解，柏素清可比他这个异世来客强得多。 拉着兴奋过头的小满朝屋里走，她的小脑袋就在他鼻子下蹦跶着，一股热汗的味道冲来。 “你这头……都臭了。”顾恪皱了皱眉。 上一世他不算什么讲究人，但夏季每天，冬天一周两次的热水澡还是要的。 这第二世条件艰苦，只能忍了。 不过今天喝过麦秆甜汤，之前连续劳作后浑身没力的情形消失，这就有点忍不了。 小满听见这话一愣，旋即炸毛：“哪儿臭了，做事就会出汗，出汗不就是这味儿吗！而且顾恪你比我臭多了，我都没嫌你臭呢。” 雇工契约只是让两人友善，却不会让小满心直口快的性格改变。 她教做农活时，嫌弃他笨手笨脚的话可一点都没少。 顾恪笑了起来：“那你今天还有力气？” 小满余怒未消地哼了一声，鼓着包子脸，举起小胳膊：“再种一遍田都行。” 顾恪：“那想用热水洗头不？” 小满点头，又立刻摇头：“只有大小姐那里有浴桶和脸盆，我们又没有。” 顾恪嘿嘿笑着，挥挥手：“走，跟我搬脸盆去。”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祖陵殿大门外的荒地上。 天色即将全黑，杂草灌木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分外阴森可怕。 小满山林中长大，倒不怕这个，跟着顾恪在一处灌木从前站定，就见他手一指：“把这里劈开一个口子，里面就有我们的脸盆。” 小满并不怀疑，蹲下身，挥舞着小柴刀，朝灌木靠下的根茎下手了。 砍柴是穷人孩子的基本功，山林里的孩子更是经常清理灌木。 小满做起来驾轻就熟，加上顾恪运用黑煞掌帮忙扯开碍事的枝条，片刻功夫就把这从茂盛的灌木开了一个大口子。 灌木从里一块黑沉沉的石头暴露在两人眼前，靠上部分规整的四方形线条表明它绝非天然造物。 小满将小柴刀别进腰侧，与顾恪一起用力，将石头从灌木从中弄了出来。 这时石头上下刚好掉了个头，四方形部分落地为座，原本在下半圆部分朝上，规整内凹，原来却是个装饰石盆。 小满惊喜地摸着石盆：“我之前好像也看它了，但以为是个石墩，你怎么发现它是盆子的？” 顾恪敲敲她的头：“祖陵殿里就有，就在靠近主殿那边，样式差不多，你没留意吗？” 小满嘿嘿笑着摇头。 祖陵殿里最不缺的就是石雕，各种各样都有，晃眼即过。 她在祖陵殿天天想着怎么吃饱，哪儿有心思留意这种东西。 顾恪取下身上套着的两条草绳，递给小满：“好了，捆好一点，我们俩合力才能把它弄回去。” 这石盆整高五十厘米左右，底座长宽都是三十多厘米，沉重异常，起码一百多斤。 去小茅屋那边没有石头山道，一人背着弄不好连盆带人滚下山，两人协力才最安全。 即便如此，顾恪和小满两人也用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平安无事地拖着这沉重的青黑石盆回到小茅屋。 小满喘息了没两分钟，就兴致勃勃地端出装水瓦罐，拿着茅草扎成的刷子，开始清洗石盆。 顾恪这边打水，将石盆清洗感觉内部，注入大半盆溪水，再倒进开水调温。 屋内小烘炉上的石锅继续烧水备用。 小满找出之前收集的某种野草果实，捏碎搓揉，有类似皂角去污的效果。 她打算给顾恪洗头，他却拒绝了。 顾恪如今还是长发，这让习惯了短发的他分外不舒服。 不过小柴刀的锋利程度没法跟剃刀比，一般人很难用它干净利落地削断头发，柏素清这位三转大高手才行，只能等明天了。 注定要割掉的头发，自然没必要浪费热水，以及那可怜兮兮的十来颗皂角果。 最终小满没能违抗雇主的命令，解开发髻，埋下了小脑袋。 顾恪则拿着一个大碗，从石盆里舀出热水，浇在她脑袋上。 他还记得上辈子小时候，老妈就是这样给他洗头的，当时觉得特别麻烦，又很不舒服，极度抗拒洗头。 后来长大了，先是有了预热炉，后来又变成了热水器，再也不用这样洗头，也没人再这样给他洗头。 有顾恪当老妈子，旁边一大盆温热的水任意使用，小满洗头洗得极其痛快。 就是她采的皂角果太少，顾恪只能加大力度。 将屋里烧开的水补充进石盆，连续几大碗热水冲下去，灰蒙蒙的污水不断从小满头发上流下。 一口气用掉大半盆水，流下的水才清澈起来。 小满埋着头在那里哇哇直叫：“够了够了，再冲下去我头都要熟了。” 顾恪这才作罢，将自己洗脸布递了过去。 别看洗脸布只是长一尺，宽半尺的陈旧破布，这还是他从衣服前襟上勉强“挤”出来的。 没这一溜破布擦拭，他总觉的脸没洗干净。 小满胡乱擦了头脸，抬起头来长吐出一口气：“啊，差点憋死我了。” 顾恪莞尔，他小时候洗头也有一种被热水逼得窒息的感觉，其实更多是心理作用。 小满的性格还像个孩子，与小时候的他有同感很正常。 他伸手拿过洗脸布扭干，抓过这家伙的脑袋又是一顿揉。 重复两三次后，小满的头发没有明显的水滴，被他推进房门：“不想着凉就在烘炉边待着，把头发烘干。” （新书期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本书在中文网首发） 第24章 麦叶茶不甜 顾恪就着剩下的小半盆热水，仔细洗干净了脸。 再脱掉鞋子，光着脚站在水渍中，不断用热水冲下，好好洗了个脚。 最后拎着鞋子，踮着脚尖走进小茅屋内。 小满正在炉边有一下没一下撩着头发烘干，借着炉中小火苗的光线打量顾恪，有些惊奇地叹到：“你的脚好白啊。” 顾恪低头一看，发现火光下两个光脚丫确实有些晃眼，不比柏素清的手差。 小满感叹后又好奇起来：“可你的脸怎么那么黑？” 顾恪扔开鞋，走过去作势要敲她：“你脚洗干净，也比脸白。” 小满哈哈笑着，后仰躲开：“才不是呢，我全身都很白的，不像顾恪你只有下面白。” 顾恪无语：这什么虎狼之词？你全身都白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全看过。 小丫头只能说肤质还行，但论肤色雪白拍马都赶不上柏素清。 那位才是货真价实的“白”姐姐。 两人相互笑闹了一阵，小满头发在小茅屋和小烘炉的恒温特性下很快干透。 她拿着剩下的一点热水出去，给自己也冲了个脚，再有样学样地拎着鞋，踮着脚进屋。 她将自己编织的长方草垫从角落拉出来，整个人倒上去，发出舒服惬意，如同猫儿叫一声的吚呜声。 顾恪也扯过蒲团，侧躺着笑到：“你和柏姐一起睡时也这样吵？” 小满嘿嘿笑：“我和柏姐姐住的那个小侧殿，晚上可安静了。” 顾恪一听便知其中含义：“所以你跟她在侧殿，就会老老实实睡觉，一句话不说，对？” 小满无奈：“我说柏姐姐又不回答我，多说几句，她便让我闭嘴，不然扣我半碗稀粥。” 顾恪莞尔：“我这里没稀粥，所以你不怕？” 小满连忙摇头：“你愿意和我聊天，不会叫我闭嘴，和稀粥没关系。” 顾恪继续逗小雇工：“我这里没稀粥，但是有麦秆甜汤，你不怕我扣你甜汤？” 小满愣住，片刻后才喃喃：“你不会这样干，顾恪？” 顾恪：“你柏姐扣过你稀粥没？” 小满：“没有。” 顾恪：“那我会扣你甜汤么？” 小满恍然：“你们都是吓唬我的。” 顾恪呵呵直乐，看着她的眼神如同二哈——都不太聪明亚子啊。 小满在那里懊恼了好一阵，口里嘀嘀咕咕什么你们都太坏了的话。 半响她才放过了这件事，眼珠子转动，包子脸上迅速挤出讨好的笑容：“顾恪，甜汤好好喝啊。” 顾恪眯着眼瞥来，嗯了一声。 小满并不气馁：“顾恪，搬了石盆后，我好像又有点饿了。” 顾恪了然，再看看天色，也就冬季入夜后一个时辰的样子，距离入睡起码还要一个时辰。 “好了，削几片麦秆上的叶子就好，喝多了我怕你睡不着觉。”他选择满足小雇工的心愿。 毕竟这是她搬来的第一个夜晚，不让她喝上这一口，怕是做梦都要嗒嘴。 小满嗖地窜到墙角，拿出那里留下的几根麦秆。 剥下几片叶子，快速给石锅掺满水，再将叶子切成小段丢进去，她便眼巴巴地坐在石锅旁，一副等着水开立刻倒来喝的架势。 顾恪心中呵呵，坐等好戏。 在那里瞪了石锅五分钟，阵阵清甜麦香冒出，小满第五十次看向他时候，他才终于点头：“好了，可以喝了。” 小满迫不及待关小火门，端上石锅，倒满两大碗，拿起自己那碗，用力吹着，嘴忍不住凑上去，轻轻滋溜了一下。 滚开的甜汤烫得她张嘴哈气，眉头紧皱，眼神却变得诧异，然后是不解：“这个……怎么不甜？” 顾恪不紧不慢地吹着碗里的甜汤，也凑上嘴轻轻沾了一点。 甜汤入口，一股淡淡的甜味与麦叶的清香混在一起，若有似无，清幽恬淡，完全不像之前甜汤那种醇厚馥郁之感。 “因为麦叶远不如麦秆甜。”他开口解惑：“早饭那两碗汤里，麦叶的甜味就很淡，你没吃出来么？” 小满茫然眨巴着眼：“我……好像混在一起嚼的，然后有一起吞下去了。” 你这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啊。顾恪呵呵笑着，不再打击小满：“记住了，以后晚上你不能吃太甜，而且记得漱口后再睡，不然牙齿容易坏。” 小满嘟起嘴，一边猛吹甜汤，一边好奇：“我怎么没听说过？” 顾恪：“一般人吃过晚饭后哪儿来的其它东西吃？” 闻言，小满无言以对。 别说在山村时，她就算被抓再卖到大武皇朝当侍女的整个过程中，也没有晚饭后再吃宵夜的经历，那是富贵主子才有的待遇。 闲聊间甜汤终于变得温热了些。 小满无暇再与顾恪说话，小口不停地喝了起来。 顾恪暗自摇头。 就这喝法，睡觉前她能喝下好几锅甜汤，也不怕半夜被尿憋醒。 不过这是她正式入住小茅屋的日子，没必要苛责，最多等下再煮一锅，喝完拉倒。 轻抿一口麦叶熬煮的甜汤，顾恪满意地不断点头。 这汤色泽微绿，甜味较淡，一口入喉丝丝麦叶草香弥漫，仿佛是带上了甜味的大麦茶。 比起那粘稠甜腻的麦秆甜汤，他更喜欢这种清淡的口感，喝着没那么容易发腻。 在没有茶叶和饮料的情况下，这麦叶茶倒是能顶上。 嗯，柏素清或许也会喜欢？想到这里，他决定明天开始，每天都熬上一锅，解渴又解馋。 夜色渐深，呼呼山风吹拂而过。 小茅屋内温暖如春，麦茶之香阵阵，还有小满时不时的话语声，以及顾恪懒洋洋的嗯嗯声，最后是一片安宁沉静。 …… 十月十八，天未亮顾恪便已醒来。 茅屋另一边靠墙边的草垫上，小满小小的身躯蜷成一团。 昨夜她闲聊到子夜后才睡去，现在睡得正香。 顾恪没有起床，只是起身抬手，在挂历上完成了签到，只获得了点券10的基础奖励。 基础武学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被加到了17级，目前顾恪只能，也只愿意把点券花到它上面。 第25章 属性效果，紫麦植株 顾恪能感觉出无相真经增加属性后的效果，主要是砍灌木藤蔓不费力，做活虽容易疲劳，但休息片刻就能恢复。 不过容易疲劳是因为没有足够食物摄入，热量惊人的麦秆甜汤解决这个问题后，大幅增长后体质的效果惊人。 这具身躯之前不过十岁左右，身高四尺出头的体虚肌弱的孩童。 如今有基础武学大幅度提升体质，顾恪不过喝了几天甜汤，身高便长了一寸有余，且精力充沛，力量颇大，不比强壮的乡下少年差。 而且这里的人身体基础更强，小满这从小就没怎么吃饱的小丫头都接近上一世的普通成年男性。 偏偏柏素清天天见面，却瞧不出顾恪有任何修习武学武学的痕迹，与普通人毫无区别。 若非她先接受了他是仙人的设定，怕是真要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 不能修炼，只能用点券提升，还没有修炼武学的外在，三转“大高手”都看不出端倪。 难道系统绑定的这基础武学……还真是修仙的？。顾恪脑中飘过这年头，又觉得机率不大。 当初那手机游戏确实是武侠类的，真没有什么修仙的内容。 最多就是取名比较玄幻，草药里有诸如长生草、通神丹，武学里有某某真经、飞仙步，坐骑里有虎豹龙凤等等。 实际上长生草没有长生的效果，只是治疗外伤的合成材料，通神丹吃了不能成神，只是强化精神抗性。 什么真经之类的表现形式百分百的武学，成不了仙。 龙凤是骗狗大户氪金的鸡肋坐骑，额外加那么一丢丢的属性或特效，不能参与战斗。 各种物品怪物的名字取得到是狂拽酷炫，实际就那么回事， 在不砸钱根本玩不了那主体武侠游戏的情况下，他干脆只玩附带的修仙小游戏。 隔三差五种种地，养养鸡鸭鱼肉，做点生活任务，打发一些无聊时间。 所以他觉得自己这系统怕真只是网络修仙，拿来种田养殖还行、 成仙？洗洗睡，梦里啥都有。 思索中，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小满裹着被褥，跟条大号虫子似的在那里“蠕动”了片刻，才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在祖陵殿里，她已经养成了赖床的习惯，因为那里起太早也没事做，还特别冷。 只要不想吃早饭前，在阴冷的殿里干做一个时辰，还是乖乖躺被窝里睡回笼觉更好。 可小茅屋这里一点都不冷，一夜无梦，睡醒后浑身精力充沛，想赖床却发现脑子极为清醒。 扭头看向顾恪，与他的双眼对在一起，小满顿时露出笑容：“顾恪，你也醒了？” 他若不醒，她还得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比你醒得早一点。”顾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慢爬起来：“好了，赶快洗漱，才能把锅腾出来做早饭。” 小满双眼亮晶晶：“还是甜汤么？” 顾恪点头，端着炉上石锅上温着的热水出门洗漱。 小满跟来，又蹭了一回他的洗脸布。 再用各自碗里的热水漱过口，添柴小火煮上一锅麦秆甜汤，两人开始巡视麦田。 一天时间不到，昨天才得到的二号仙田里已经冒出了麦苗，一切正常。 一号仙田的麦苗更高更壮，而且原本的一片纯绿中多出丝丝缕缕的紫色，在绿色的麦秆和叶片上形成奇异又美丽的花纹。 顾恪有些担心，可用农学5级的知识验证后，未曾发现异常，系统里也只是说明是紫麦植株。 它们仿佛天生就是如此，并不是麦苗出了问题。 小满一样没看出异常，但说村里偶尔有些地方会出现与众不同的粮食蔬菜。 这些异种粮食蔬菜很难种出第二季，可吃下去一般不会出事，说不定还有点奇特的效果，旺盛血气，疗伤疗毒的有可能。 野外的变异植物就难说了，毕竟很多不清楚原本是什么，吃死人一点不奇怪。 顾恪不再深究，反正等这第二批紫麦成熟便能知晓。 查看完麦苗，两人又去收割灰茅草、矮松，以及铁线藤。 这三种非粮食的植物都是整株移植而来，生长起来比紫麦更快，每天都要长一大截，早已将留给它们的那点田地塞满。 所幸仙田受顾恪控制，特意划开的田埂便是它们的天堑，只能在其中生长。 托它们的福，顾恪不用去外面寻找柴火，小满也不用去找编织材料。 每天割赖的草、藤、松便足以应付三人日常所需。 砍得差不多，就听柏素清在石台上招呼两人：“回来吃饭了。” “就来。”顾恪应了一声，与小满加快速度，捆扎好砍下的柴火朝回走。 走到屋前，便见柏素清打量着门外不远处的深黑石盆。 “昨天你走后，我和小满弄回来洗漱用。”顾恪笑着解释到。 柏素清颔首：“确实很合适，我记得主殿附近有个一样的石盆，但破损得厉害。” 顾恪呵呵：“那是我和小满运气好，前些天在大门外的草丛里发现了这个完整的。” 就着石盆里剩下的一些水，冲洗过双手，三人进屋，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 顾恪瞅了一眼石锅，发现水分少了一小半：“要不，把稀粥也倒进去？” 他实在不想喝那么甜。 加进清水般的稀粥，喝进去的糖分一点不少，但起码入口不齁。 柏素清和小满自无异议，稀粥再稀那也有点粮食在里面，不能浪费。 三碗稀粥倒进去，开大火门熬煮片刻，让稀粥和甜汤混合均匀，柏素清这才将其倒进各自的碗里。 顾恪吹着热气，小试一口，感觉这味儿居然不错。 混进去稀粥里麦粉的味道后，甜而不腻，稠而不黏。 慢吞吞的顾恪只喝了一碗甜汤粥，剩下的被柏素清和小满瓜分，差不多一人两碗的样子。 他神色莫名：“柏姐，你很喜欢甜食啊。” 柏素清端碗的手一顿，面色不动：“这汤尚且不错，对我身体有些好处。” 没错，我如此努力，只为疗伤，绝非贪图口腹之欲。 （ps：说一下更新的事，现在是新书期，我刚上第一个小推荐，不敢更太猛。 字数多了，推荐还没抡到我，可能就被踢去上架，这很常见的。 所以暂时两更，后面有大些的推荐会三更） 第26章 万中无一千里挑一 顾恪闻言倒上了心：“那多喝些，就可以晋升不动轮么？” 柏素清忍不住想翻白眼：“不能，晋升第二轮，光靠吃是不行的。” 顾恪遗憾：“那太可惜了。” 柏素清见状，犹豫了下才到：“这汤效果不错，但还差了些，紫麦或可一试。” 顾恪讶然：“果真如此？早知道……” 说到这里，他尴尬地停下。 早知如此也无用，第一批紫麦也不够柏素清吃几顿的。 她才说过第二轮不是吃出来的，那起码不是几顿紫麦的问题，而是长期食用。 柏素清一见便知他在想什么：“几天时间而已，不用在意。” “收了第二批紫麦就试试。”顾恪点头，想起了第二茬麦苗上的紫色纹路：“或许还有惊喜呢。” 柏素清一问便得到答案，碗一放便出门查看麦苗去也。 虽然她不懂什么农活，可身为“大高手”还是能查探某些特殊植物好坏的。 紫麦不光是她身体恢复的希望，还事关玉龙山谷里这十多人的性命。 真出了问题，所有人都会一起完蛋。 弄完这些，顾恪清闲下来，记起理发这事，便向柏素清说了。 柏素清听完他的要求，神情微妙：“你确定真要这样？” 顾恪点头：“发是三千烦恼丝，少一些烦恼也是好的。” 柏素清神情更加微妙，不再多言，拿过他递来的小柴刀，唰唰唰地施展起一门快刀。 黑沉沉的小柴刀化为道道黑光，夹杂着寒气在他脑袋上盘旋来去。 长发缕缕飘落，刀锋却始终没伤到他哪怕一点点头皮，三转大高手的掌控力展露无遗。 片刻工夫，柏素清收刀退后，似乎在打量自己理发的“第一作”。 顾恪直接起身，尽力拍干净身上的头发，这才凑到石盆上方，以盆中水面为镜查看自己的新发型。 入眼是短到紧贴头皮的发青发茬，没有一块深一块浅的情形，显得极其清爽。 他满意地抬起头，对刀法出众的“柏师傅”道谢：“谢了柏姐，你这刀法真是精妙绝伦。” 柏素清看他那颗圆滚滚头，有点想笑，但习惯性的矜持让她保持面部平静，只是点头：“你不怨我便好。” 一旁小满好奇地垫脚伸手，在他额侧摸了摸：“顾恪，你这头好像去过村里的游方法师啊。” “我只是为了方便洗头。”顾恪拍开她的手，反过来敲了她脑门一下：“你一次要用一大把皂角豆，洗完还滴水，太麻烦了，不如让柏姐帮你也剃了。” 小满吓得蹦出一丈远，双手捂头：“不要，我不要剃光头。” 顾恪哈哈大笑，拿过小柴刀：“逗你的，走了，砍点柴火，晚上我要好好洗个头。” …… 仙田与外隔离，不是顾恪和雇工种下的植物，便不会在田内生长。 他与小满每日只需检查麦苗长势，注意浇水即可。 时间充裕，又有甜汤补充营养，顾恪便教起小满黑煞掌来。 小满自幼便干活打猎，小小年纪一双手掌却已有了一层老茧。 但这比起黑煞掌的坚韧特性还是差了不少，偶尔便会被草片木刺伤到细嫩处。 学了黑煞掌，做事会方便不少。 顾恪第一次教人学武，只能照本宣科，将脑子里得到的黑煞掌修炼方法一点点教给小满。 然后两人一起干活做事，小满有不明所以之处立刻发问，他再回答。 一天下来，小满竟然入门了。 顾恪一时闲的，找上门外蒲团上围观，却始终未曾出言指点的柏素清：“小满是不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柏素清诧异地看向他，这再明显不过看傻子似的表情让某人讪讪：“这万中无一，只是略加修饰，或许略微夸大了那么一点点……” 柏素清端起旁边大石上的麦叶茶，轻抿一口：“哦，她这资质只能说良好，千里挑一。” 顾恪还是有点遗憾：“就这？” 对于上一世看遍网文小说的人而言，千里挑一的资质根本就是龙套。 主角资质动辄世间唯一，配角也得是十万百万人中顶尖，否则没当配角的底气。 不过小满只是他的小雇工，身体强健，干活出色才是本职，练武资质高低并不影响在他这里的地位。 再说他得到的是修仙大玩家系统，又不是武侠系统。 他资质如何尚且是个未知数，又怎么奢求小满是练武奇才。 柏素清面色微妙。 她又不傻，怎会看不出他神色间那种不在意。 就像她看天资低劣，甚至不能练武之人时，也是如此。 顾恪这话里还透露出其它含义。 其一，他不会分辨练武资质。 其二，万里挑一在他眼里，似乎只是“起步”？ 但练武之人万里挑一的天资却已是介于良好、优秀之间，修至第二轮六转，甚至成为第三轮武宗都有可能。 如此天资，在他口里仿佛该是小满的“基本配置”，而不是奢求。 或许，这便是仙人？对练武天资高低的评价，完全超出了她这常人的想像。 这时，顾恪已转而问到：“那你觉得，我资质如何？” 柏素清表情古怪地上下打量他，少倾才轻轻摇首：“这，便要问你自己了。” 顾恪不解：“问我自己？” 柏素清又抿了一口茶，幽幽然到：“那黑煞掌看着很普通，练法也看不出什么错漏，但你这身体恢复远超想像，一日强过一日。我觉得该是与这茅屋和田地一般，只有你自己知晓其中缘由，问我何用。” 顾恪哑然：好，还是系统伟力让大高手摸不着头脑了。 他话锋一转：“你那里有适合我修习的武学么？” 你这仙人到底是有多闲，才会跑来这绝地练武？柏素清暗自腹诽，但却没拒绝。 一边指挥着他调整身体姿态，一边口述出一门名为《奔马桩》的武学。 其修炼是体态动作模仿马匹奔行，由静及动，无任何玄奥高深之处。 入门时如瑜伽、广播体操那般，在原地练习基础动作。 熟悉后再缓步绕圈，身随步动。 待练到身与步合，才需要去山间河谷，平地草原各种险恶地形继续奔跑。 直到在任何地方都能保持奔马桩的基础动作，如履平地，才算大功告成。 第27章 学武套路，大小姐视察 奔马桩虽只是一种不入门的普通武学，但无论天赋高低皆可修炼，只是修炼有成所需时间不同，适合从未练武的人启蒙。 圆满时不光能让血气旺盛，身体强壮，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也是等闲。 这里的文字语言就是上一世的汉语，不过比较接近近古汉语，多数词汇顾恪能猜个七七八八。 但白素清使用的武学名词和细节，却有很大部分感觉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就像上高数课时，老师说“这样这样再这样，答案就出来”，学渣？？？ 柏素清不得不动手调整他的动作，一点点讲解，他才能明白。 顾恪零零碎碎练了三天，却进度缓慢，没入门，索性也不找柏素清问自己资质的事。 而不甘寂寞的小满凑热闹，也跟着一起听，练了两天，四个个时辰不到，奔马桩就入了门。 显然他这雇主至少比小满的悟性低了不止一筹，或者还算百里挑一？ 若非想确定自己的天资到底有多低，他真没心思继续练下去。 柏素清全程围观，先是惊讶，后又恢复平静。 没谁规定，仙人必须是练武奇才。 何况武学里也有适合之说，让她去练烈阳真经同样一事无成，堪比废材。 顾恪练武天资如何，都不影响变出来的茅屋仙田，而再强的武夫也做不到这点。 因此，他便是独一无二的仙。 完成自我合理化的柏姐姐并不知道，此事让顾恪放弃了练武的幻想。 穿越者想增强自身实力，还是得抱系统宝宝的大腿。 签到获得点券，可以提升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 签到还可以获得武学，直接灌注进脑子，对武学的诸多基础常识和悟性没有要求。 现在签到不足一个月，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对他的增强还不多，获得武学也仅有黑煞掌。 但坚持下去，一年十年几十年不断签，迟早能积流成河，汇河成海。 当然，承认缺陷不意味着放弃努力。 柏素清那里还有不少武学，大可挨个试试。 只花一点时间测试修炼进度，太低就换一门，万一就挑到适合自己的武学了呢。 若柏素清这里的武学都不行，不是还有秦大小姐嘛。 正在此时，柏素清突然开口：“大小姐来了。” 顾恪立刻在到访列表里给秦大小姐开了一天的进入权限，心中一动，再次在石台上练起黑煞掌来。 一片红影飘过山坡，轻轻落在石台上，正是秦大小姐。 她尚在半空，就见顾恪打的黑煞掌，不由得皱起眉头。 落地后走出几步，柏素清刚起身施礼：“见过大小姐。” 秦大小姐嗯了一声，视线却还在顾恪的掌法上：“这种不入门的武学，他练来何用？” 柏素清轻笑：“找不到更好的，只能先练这个了。” 秦大小姐蹙眉看来：“你没教他别的？” 柏素清摇头：“我这里最好的就是碧海青天法，专走碧海一脉，他不方便练。” 秦大小姐哑然。 碧海青天法是东海国碧海门的核心武学，可入第二轮。 但弟子多为女性，专走碧海一脉，修成的碧海劲阴寒绵密，汹涌不绝，威力不俗。 少数男弟子则修青天一脉，练成青天气身形飘逸灵动，速度惊人。 但这武学只有在宽阔的水域修炼，才能内外交融，增强感悟，否则极难入门。 这里连条大点的河都没有，祖陵殿所在的这座玉龙峰更是只有几条小溪，修碧海青天法只能空耗精力。 那修炼自己的烈阳真经？秦大小姐闪过这个念头，又立刻否决。 这玉龙山谷明显有问题，与烈阳真经格格不入。 况且顾恪血气颇弱，阳气虚浮，同样不适合修炼烈阳血气。 顾恪这时才装作见到秦大小姐前来，收起架势，过来见礼：“闲来无事，松活一下筋骨，让秦大小姐见笑了。” 秦大小姐依旧蹙眉。 往昔她身边来去的，都是天赋不错之人，十来岁入门只是等闲。 而顾恪刚才那拙劣干涩的动作还历历在目，让她心中发堵。 这就像书画家里混进来一个刚学写字的小学生，连横平竖直都做不到，偏偏还要写给大家看。 思索片刻，她决定还是不要为难自己，遂开口到：“你今后若是有空，便去祖陵殿，我那四个贴身侍女可以教你一些入门武学。” 顾恪和柏素清不由得侧目：这是不是太好说话，太贴心了一点？秦大小姐你还真是太单纯了啊。 只是柏素清都不清楚秦大小姐此刻心中所想。 没粮食大家活不过这个月，再强的武学留着有何用？ 况且她只是一见顾恪，便知道他从没练过武，缺乏营养的身体先天不足。 若无意外，他这辈子也就在第一轮徘徊，根本构不成威胁。 秦大小姐宁愿他学点正经武学，不求练成，只求别再辣眼睛便好。 随口给出好处，秦大小姐终于按捺不住：“我刚才所见，紫麦似乎长得极好？” 顾恪闻言知其意，伸手延请：“秦大小姐今日来了，正好一起看看。” 两人走下石台，柏素清摇头，无声一笑：烈阳宗出来的大小姐，确实本钱雄厚，随手给出些入门武学都不当回事的。 当然她清楚，烈阳宗的核心武学烈阳真经不止是上品，更是独一档。 当初烈阳宗只是下令在东海国的几个附属宗门动手，便让她的宗门碧海门烟消云散。 区区入门武学，对烈阳宗真不算什么。 正在想着，就见小满走出几步，又犹豫地停下看来：“柏姐姐，我们不跟着过去？” 柏素清整理了下襦裙，重新坐回蒲团：“他们只是看看，不用跟着。” 看着小满那纠结的表情，她叹了口气：“你想去就去，大小姐不会说什么的。” 小满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那我去了，柏姐姐。” 柏素清再次摇头，对这小丫头紧跟顾恪的行为感到无语。 换成小满老家山里，怕是都该给两人定亲了。想到此处，她莞尔一笑，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麦叶茶。 清淡悠长的甜香入口，浑身暖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动弹。 要是有把椅子就跟好了。她如此想着，微眯双眼，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第28章 送礼，旧伤 秦大小姐“视察”着麦田，感觉又惊又喜。 之前她亲眼所见的那些麦苗已长到近六尺，成片的绿色植株上紫纹道道，隐隐反光，奇异又瑰丽。 而另一边本是荒地，如今多了一栋更大的茅屋不说，又冒出一小片新麦田，里面麦苗只矮了一尺，长势极佳。 如此情形，证明顾恪所说十日一熟并非妄言。 再加上多出来的那块新田，许诺交换给她两千斤紫麦之事大有希望。 秦大小姐又不傻，只是最近遭遇了太多意外，没心情追根究底。 之前她同意交易，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 玉龙山谷本来就是必死绝地，顾恪顶天不过骗去两颗诡晶。 但诡晶又不能吃，保管还很麻烦。 况且她不喜斤斤计较，否则之前也不会浪费血气救阴寒入体的顾恪。 即便几天后顾恪拿不出粮食，她最多失望，不会迁怒。 如今顾恪所言极可能成真，倒是意外之喜。 等看过麦田，两人重返石台，秦大小姐便开口告辞。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喜形于色，想回祖陵殿一个人静静。 顾恪却留意到她视线有意无意间，好几次落到柏素清……的茶碗上。 当下开口叫住秦大小姐，再进屋取了两根麦秆递去。 秦大小姐蹙着眉，并未伸手去接。 顾恪笑着说了麦秆为汤，麦叶为茶的事，她的鼻翼微动，忍不住又看了柏素清的茶碗一眼。 顾恪心中暗笑，感觉这秦大小姐颇为有趣。 她如今可是债主，还是明面上祖陵殿里最强高手，居然不好意思收礼。 今日之前，他本觉得柏素清就够矜持的了，谁知秦大小姐更胜一筹。 “柏姐喝的就是这个，若想口味清淡些，便少放麦秆麦叶即可。”他说了大半句废话，却让秦大小姐无法再拒绝。 只见她微一颔首，一把抓过两根麦秆，整个人化为一团红影，瞬间远去，消失在山坡后。 顾恪怔住：两根麦秆而已，怎么像偷了我全部家当跑路似的？ 柏素清幽幽的声音响起：“唉，大小姐果然非同凡响，让人莫名亲近，见面就送礼呢。” 顾恪回过神来，回以微笑：“柏姐于我，才是最可亲可敬之人啊。对了，我在溪边发现一块质地合适的大青石，正想做成礼物送给柏姐你呢。” 柏素清口中发出呵呵轻笑，偏过头去不看他：“那我便等着。” 这小脾气，还真是有趣。顾恪莞尔，叫上小满这个壮劳力，一起去溪边搬运大青石。 到了百多米的溪边，找到一块长条略带圆弧的大青石，两人取下身上的草绳，捆在这大青石上。 才捆好，青影一闪，柏素清出现在大青石旁。 “就这？”她俏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手却已经伸出，在石上拍了几下。 重达千斤的大青石被她纤白的手掌一拍，立刻晃动了起来。 有点重了。她秀气的柳叶眉微蹙，但还是调动血气，手掌朝大青石底部一抄，将它举了起来。 砰砰的沉重脚步声中，柏素清一手托举，一手抓住草绳不让大青石晃动，走向了小茅屋。 顾恪不由得咂舌：这千斤大石居然也能双手托举，柏姐果然是隐藏的高手。 柏素清却没他想像的那般轻松，甚至有些骑虎难下，血气勃发下体内破损的脉轮疼痛又明显起来。 这几日的甜汤对她脉轮损伤的修复并不大，只是让其停止了恶化而已。 此刻血气一激，脆弱的脉轮有些承受不住。 所幸数十丈距离并不算太远，碧海劲的优点也是悠久绵长，持久力强，她终于没有失手。 顾恪在后面跟着，让她将大青石放到了修仙仓库外的石台上。 小茅屋那边是三人经常活动的地方，他不想弄得那边满是碎石灰尘。 柏素清放下大青石后，脸上隐泛青色。 她一言不发便回了小茅屋外，抓起茶碗一口气灌下，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体内脉轮刺痛无比，但麦叶茶下肚，丝丝缕缕热流扩散向刺痛处，感觉立刻轻了几分。 不过这显然不够。 柏素清叹了口气，开口到：“小满，先过来把午饭煮上。” 那边才拿着小柴刀，准备抢第一刀的小满一愣，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午饭。 顾恪已经留意到柏素清脸色不对，低声问到：“柏姐，你这是伤到了？” 柏素清双眼半闭，微微摇头：“喝了甜汤就会好受些。” 第一锅甜汤才熬开片刻，顾恪就倒出两大碗来，放到柏素清身旁大石上。 柏素清也不客气，咕噜噜就将两碗滚烫的汤水饮尽。 修成碧海劲，体内血气阴寒，沸水入腹也不会烫伤。 大股热流涌向柏素清全身，在脉轮伤处盘桓不去，刺痛快速褪去。 她睁开眼，朝顾恪点点头：“好了，剩下的不用那么急。” 顾恪却没挪开视线，面色严肃地开口问到：“你这是因为刚才搬运石头受了伤？” 柏素清神色淡淡地摇头：“无须多想，不过一些旧伤而已。” 顾恪：“甜汤能治？” 柏素清：“只有些许作用。” 顾恪沉吟片刻才继续问到：“紫麦是否也可以？” 柏素清摇头：“少了没用。” 这几句话的工夫，她脸上终于褪去那一层青色，重新变得白皙。 顾恪又待了片刻，确定她真的无事，这才去仓库那边开始工作。 大青石呈长条形，长约五尺，宽约三尺，高约两尺，头部略圆而大，尾部略尖偏小。 顾恪拿着小柴刀，弯勾状的刀头压在中心处，运起黑煞掌，握紧刀把，缓缓发力。 细小的咯吱声中，一条深约半寸的刀痕出现。 果真可行。他心中一喜，手中用力不停。 刀痕拉长到距离大青石尾部半尺停下，再掉转方向，重复施为。 盏茶工夫，青石表面被割出一条条栅格状刀痕。 顾恪将刀尖探入中间的刀痕，斜插下去，用力朝尾部拉去。 然后选择相邻的另一条刀痕，重复拉下切割。 这时小柴刀再发力上撬，被切断大半连接的长石条就一截截地断开，离开了大青石。 第29章 赶工礼物 顾恪额头微微冒汗，心情却很不错。 小柴刀自带2点伤害，加上无相真经的27点伤害，就是29点伤害。 切草木藤蔓摧枯拉朽，切石头也比他想像中轻松太多。 正常情况下这大青石只能用锤子凿子，一点点凿开，他却感觉像是在切很结实的木头，费力了些，却也不慢。 黑煞掌的坚韧保护着双手双臂，手掌没破皮，手臂不酸涩。 只要体力充沛，足以一口气干上半个时辰都行。 顾恪手上不停，不断将石条撬起。 撬完切开的第一层后，再重复切出栅格刀痕，撬掉石条这个过程。 耳边是刀尖与石头摩擦的咯吱声，还有碎石与灰尘，这活干得枯燥又无聊。 他想着弄好这大浴盆后，人仰躺在内，浑身被热水包围的滋味，倒是干得很投入。 到小满喊吃午饭，他第二层都撬得差不多了，大青石中间已经凹下了一寸左右，呈现出一个椭圆浅坑。 吃完午饭，小满也来凑热闹。 结果她拿着小柴刀切大青石，只能留下一分不到的浅浅痕迹（1寸≈33厘米=10分）。 顾恪思索后，觉得这大概是伤害属性的效果。 小满才开始练武，只靠小柴刀那2点伤害，对大青石基本无能为力。 他有无相真经附加的伤害，同样的力气，切割效率是小满的十倍不止。 于是切割还是由顾恪来完成，撬起石条，清理碎石则是小满的任务。 如此一来，两人轮番上阵，可以相互闲聊，效率增加不大，却感觉却相当轻松。 天色渐暗，柏素清在小茅屋那边叫两人，此刻大青石上的凹坑已挖到半尺深。 石盆里是她刚掺好的温水，让灰头土脸回来的两人清洗手脸，再一起进屋吃过晚饭甜汤。 柏素清叮嘱小满好好睡觉，不可聊到深夜，方飘然而去。 目送她离开，小满委屈巴巴地问顾恪：“怎么柏姐姐只说我呢？” 顾恪笑敲熊头：“因为我入睡很快，不会找你聊天。” 小满哑然无语：可是，我想聊天啊。 堵住小雇工的嘴，顾恪心中默默补充了另一句：你乖乖休息，那我也只能休息，你柏姐姐当然不用对我说甚。 这一夜与前几日并无区别，熟悉了小茅屋的环境，小满的声音在二更天时便戛然而止。 顾恪过去，将她比手画脚掀起的被子盖好，自己才回到被窝躺下，闭上眼很快睡去。 …… 一夜无梦，早早醒来。 第一时间签到，依然只有点券10点的基础奖励。 叫醒小满，昨夜按时入睡的她没有赖床。 嗯，这绝不是因为顾恪在她耳边喊“起来，做早饭了”的缘故。 简单洗漱后，两人再次来到仓库前的大青石旁开始忙活。 然后柏素清带着稀粥前来，三人一起吃过早饭。 柏素清安然坐在小茅屋前，继续日常的发呆走神。 顾恪两人给麦田浇过水，继续去琢磨那块大青石。 有了昨日的经验，今日两人配合得更默契，效率更高。 日子如此这般，平静无波地过几天。 大青石已经被掏空了一大块，变成一个厚约半尺的长条大缸。 顾恪拿着小柴刀，一点点地切削着大缸侧壁上的凸起，薄薄石片不断落下，浴缸内壁随之平整起来。 忙到中午吃饭前，大体工作完成。 下午轮到小满卖苦力。 身躯娇小的她拿着一块手掌大小的砂岩石，蘸着青石大缸里的溪水，细细研磨过内壁和边沿，直到手摸石面，毫无粗粝之感方可。 天近傍晚，小满看着顾恪拿着砂岩石，查遗补漏地有弄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直起身，扔开了砂岩石。 “全都好了？”她抬眼朝他求证。 顾恪灿然一笑：“可以了，收工，吃饭，晚上你先试试？” 小满方一点头，又立刻摇头：“不行不行，你说了是送给柏姐姐的，我怎么能用。” 顾恪拍拍额头：“也对。” 闻言，小满眼神恋恋不舍地看着大缸。 顾恪拉着她往回走：“虽然是柏姐姐的东西，但你可以求她借给你用用嘛，她又不是躺进去就不出来了。” 小满一想也是，连忙点头：“对对对，等她用过了，我再借来用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顾恪笑着点头，心中却有些犯嘀咕：你柏姐姐其它可能共用，这东西却未必啊！ 他也想用，但柏素清弄这块大青石回来，差点旧伤复发，开不了这口。 算了，有时间再去找合适的大石头，再做一个就是。顾恪如此想到。 只是他和小满用，完全没必要找如此大的石头，有这第一块青石的三分之二到一半足矣。 回到小茅屋，柏素清已做好晚饭。 这几天顾恪和小满在忙活田里和大缸的事，做饭打水烧水这些便被柏素清接了过去。 顾恪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做这些杂事不算难，但愿意主动接过，没有丝毫勉强之意，这就难得了。 吃着晚饭，柏素清看着灰尘处处的两人：“明天紫麦就该熟了，你们别再弄那石头，今晚早点休息。” 顾恪不以为意：“说好给你的礼物啊，怎能半途而废。” 柏素清眼神柔和：“你真当我贪图你那礼物？” 顾恪笑着摇头：“柏姐你温柔娴静，知书达理，怎会如此。只是我和小满方才已经把它做好了，你不要都不成了。” 柏素清微嗔瞪来：“那便是我多嘴了？” 顾恪避而不答：“吃晚饭，你回去之前去看看，不满意再说。” 柏素清轻哼一声，却没再出声，当是默认了。 三人不约而同加快速度，几口喝掉甜汤。 除了小满这永远对甜不嫌腻的家伙，顾恪和柏素清都有些受不住。 可没办法，这是目前唯一能提供超多热量的食物，还能稳定柏素清的旧伤。 明日便是第二批紫麦成熟时，但愿麦粒不会更甜。 柏素清这些天第一次走上了仓库这边的石台。 仓库这边石台高出丈许，小茅屋那边看不到这边的情形。 或许是她极耐得住性子，或许是甜汤稳定了旧伤，体内疼痛大减。 顾恪没主动提是何物，甚至让小满也保密，要给她一个惊喜。 她也就日常犯困打盹，不来这边，任由这两个家伙折腾。 第30章 钢制大锅，深坑 此刻天边的余晖中，那块大青石出现在柏素清眼前。 它的外观大致还是之前的模样，不过底部已被切削平直，稳稳地贴合石台住，不会晃动。 然后便是中间被挖空成一个长四尺，宽两尺，深一尺半的坑。 内壁及其上面四边边沿被打磨得很光华，与外表其它地方的粗粝参差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眼神一亮，但突然想到什么，状似无意地问到：“这是水缸，要我搬去那边么？” 谁会送个水缸当礼物？你又不是小满。顾恪狐疑，但收礼人都到了礼物面前，介绍势在必行：“这是浴缸，嗯，说是拉长的浴桶也行。” 说着他在旁边示意了下双手放在浴缸两侧，半靠而卧其中的姿态：“放满热水，这样躺在里面……” 再从略尖的尾部那里拔出了一个茅草裹松木的塞子：“拔掉塞子，就可以放掉一些冷水，再加热水，维持温度。” 反正她滚水入口下肚都毫发无伤，躺在里面加开水也没问题。 柏素清默然片刻，突然开口：“你让我在屋外沐浴？” 顾恪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满：“这里就我们俩，可以待在屋里，你沐浴完了再来叫我们。” 柏素清了然，是她一时间没想到玉龙峰是绝地。 除了他之外其余皆是女子，而且祖陵殿那边只有秦大小姐来过两次。 若顾恪与小满待在小茅屋内，那她在哪儿沐浴貌似都不用担心有旁人出现。 “室外气温太低，水冷的很快。”她又挑出个毛病。 顾恪赞同：“所以沐浴时可以将烘炉放在一旁，既可以烧水，又能保温。” 柏素清诧异：“那烘炉能挪动？” 她试着拎过小烘炉，那是纹丝不动。 顾恪点头：“毕竟是我的东西，我可以挪动。有它在旁边，浴缸热水不会凉得太快。” 顿了顿，他继续到：“唯一的麻烦，便是我们的石锅太小，烧水不便。” 柏素清显是心动了，默然片刻便到：“祖陵殿那里有两口大铁锅，煮粥只需一口即可。” 顾恪微笑点头：“如此甚好。” 他实在受够了石锅，又小又重还要轻拿轻放，生怕一不小心它就裂开了。 有了大铁锅，烧热水煮粥更方便，空出来了的石锅还可作为容器使用。 这几天忙着弄青石浴缸，没这个大铁锅的实用性会差不少。 如今浴缸完工，柏素清若不开口，他也会趁着与秦大小姐交换粮食时提出这事。 事实上，秦大小姐身份特殊，随身行李中有她的专属“小灶”，大铁锅主要是其它侍女使用。 如今粮食即将耗尽，侍女们每天只有一碗稀粥吊命，两口还是一口铁锅对她们也没甚区别。 收到了一件意料之外却很适用的礼物，柏素清嘴角带笑地回了祖陵殿。 她已想好，回去就把大铁锅拿回住所，明日一早就带到这边来。 可惜小茅屋就一间，更宽大的仓库又不适合居住，否则……她心中暗叹一口气。 不过第二批紫麦不收进仓库，大家哪儿有心思去琢磨新建房屋这种事。 另一边，顾恪与小满仔细清理掉这几天沾在衣袍上的灰尘碎石，再相互帮忙洗了个头，浑身清爽后才进屋里休息。 小茅屋内一直很干净。 柏素清大多数时间会在屋内或屋外半坐半卧，半睡半醒，每日都用灰茅草扎成的扫把清理几遍，不然就浑身不自在。 为此，顾恪不得不在门边弄了块大草垫，每次都先脱草鞋，再在草垫上蹭掉布鞋底残余的泥土灰尘才进去。 两人睡进各自的被窝，听着小满在耳边嘀嘀咕咕，他随口应付着，心里却在想着明日的收割。 这几日做那个青石浴缸，未尝没有找点事做，分散焦躁感的缘故。 毕竟仙田就那么两块，紫麦种下后日常的农活很轻松。 不做这浴缸，那也要弄水缸脚盆之类的东西，反正不能太闲。 所幸明后两天，一二号仙田的紫麦便会先后成熟，穿越而来后一直存在的求生压力，终将告一段落。 …… 十月二十五，天边刚露鱼肚白，柏素清就拿着大铁锅来了。 这大铁锅口径超过一尺半，色泽黑沉，但却没想像中那么重。 柏素清见他打量铁锅，便为他解惑：“给大小姐的器物大多较好，这锅并非生铁，而是上好的钢打制而成，不易损坏。” 在古代用钢来做锅，那实在很奢侈。顾恪啧啧两声，方才问到：“秦大小姐能带上如此昂贵的钢制大锅，就没想过多带点粮食？” 柏素清微微摇头：“来的路上，我听人谈论，说是玉龙峰已经准备好了粮食，每年还会送一批进来。” 顾恪觉得自己懂了：“结果却不够十多人喝两个月稀粥？” 柏素清冷笑起来：“你太小看某些人的下作了，玉龙峰粮食颗粒皆无，我们吃的还是大小姐车上带进来的麦子，只有两袋半。” 顾恪皱眉沉吟：“这是想我们全死光。可为何要做得如此麻烦，捆上扔进来不是更简单？” “我这几天送麦秆过去，与大小姐闲聊过几次。她来的那几天便试着越过四周的山谷峭壁出去，但做不到。”柏素清摇头：“能让我们自己走进来，他们又何必动手。” 顾恪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是峭壁太高，才出不去的么？” 如此问题，只要弄点辅助攀爬的绳索木楔，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柏素清摇头：“并非如此，每当靠近山谷峭壁顶峰，体内血气就会不断流失，浑身虚弱无力。就如祖陵殿夜里那般，而且昼夜均是如此。” 顿了顿，她继续说到：“大小姐从进来那天便在试探，这些天走遍这一圈山谷峭壁，没有察觉任何空隙漏洞。” “我也挑选了几处位置尝试，果真如她所言。” “我与她有三转实力，损耗一些血气尚有余力退回，普通人靠近顶峰只会瘫软当场，活活被抽空血气而死。” 听着柏素清的话，再想到这山谷里的种种怪异之处，顾恪不禁轻拍额头喃喃：“特么的，这坑还真深。” 第31章 紫麦丰收，吃干饭 柏素清大致理解这话的意思，颔首赞同：“不错，大武中庭必是有意送我们来这绝地。” “但现在我们有粮食了。”顾恪深吸一口气：“倒更要活得好好的，迟早一日脱出此地，再找陷害之人算账。” 柏素清轻嗯一声，与他一起看向屋外那一片紫得晃眼的麦穗，一抹笑意浮现：“自当如此。” 身边冒出个仙人来，展露种种神奇手段，她怎么可能被这小山谷困死。 不过算账？这有点难，还是先期待眼前紫麦的味道和效果。 说罢三人齐上阵，开始收割一号田里的紫麦。 小满自告奋勇，拿着小柴刀打头阵，顾恪和柏素清一个接，一个堆放。 结果不到一刻钟，小满就皱眉甩手：“怎么回事？这次的麦秆好难割断，感觉跟山里的铁木似的。” 顾恪看着那麦秆上密密麻麻的紫色纹路，伸手拿过小柴刀：“还是我来割，你和柏姐收。” 小满退居二线，顾恪上阵。 对于小满而言，坚韧如山中老藤的麦秆，在顾恪刀下仿佛恢复了正常，轻轻一刀过去，麦秆便断成两截。 紫麦的收割速度骤然提升了三倍不止，小满和柏素清两人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不过半个时辰，一号仙田里的紫麦通通“授首”。 柏素清用草绳扎起草席上的紫麦麦秆，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顾恪：“你这力气好像又变大了不少？” 顾恪：“嗯，只大了一点点。” 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昨天才升到20级，四项属性又额外加了20点，体质刚过50而已，真就是一点点。 柏素清嘴角悄然撇了撇，但也没拆穿他睁眼说瞎话。 刚才她也用小柴刀试了试，若不激发血气，割起那紫纹遍布的麦秆确实很费力，两三刀才行。 这还是她控制力精准，每次都切在同一位置。 激活血气后，倒是能一刀两断。 可这是干农活，半个时辰激发血气挥刀数百次，一般入门武夫都要累个半死。 事后还需要大量进食和药材补充，避免血气亏空。 在粮食药材皆无的玉龙峰这样干，无疑极其不划算。 练武没入门，割紫麦比她这三转武夫还轻松，这合理吗？ 当然很合理，谁让这仙田都是他变出来的呢。 顾恪这个不会武的仙人永动机，开始发挥作用——嗯，他那火候可怜的黑煞掌在柏素清、秦大小姐眼中，压根儿不能叫会武。 用草席将收割掉的紫麦运上石台，三人动手搓麦粒。 这一次，柏素清都小心起来。 这次麦芒紫的发亮，刺到她手上都隐隐生疼，不想自虐就只能讲究方式方法。 顾恪和小满还是老办法，绑上同为仙田出产的灰茅草，抵消麦芒的大部分杀伤力。 小满还满脸兴奋：“这麦芒硬了好多，说不定可以拿来做针。” “哪儿去找线？”顾恪随口问到，手上不停。 脑中系统才传来提醒，黑煞掌再升一级，达到了8级。 干活还能刷武学等级，这种一举两得的事他最爱干了。 小满：“可以从铁线藤皮上分出细筋，再搓成线，这样应该可以补衣服。” 顾恪嗯了一声，没再打击她。 针线有了，更重要的布上哪儿弄去？ 玉龙峰的人里，包括柏素清在内都只有身上穿的一套。 唯一有多余衣物的，也就秦大小姐她们几人，但未出阁的女子衣物怎能随意给他人。 不过这事暂时不急，收获粮食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连柏素清搓麦粒都能脸上笑意不断，没必要现在说那些扫兴的事。 缺的东西一直都缺，一点点解决便好。 三人忙活到中午，终于将紫麦的麦粒全部弄了下来。 顾恪再次成为一号主力，运起黑煞掌，双手就没怎么停过。 “大功告成。”看着草席上的紫色麦粒，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第一批紫麦麦粒只有可怜兮兮的十来斤，麦粒又大又重，收起来不过一小堆而已。 这第二批紫麦却是五百多株，单株产出的麦粒一斤出头，产出在五百五十斤左右。 没有合适容器和称重器具，重量依然是大高手柏姐用手感掂量而来，上下浮动十斤。 紫麦无壳，所以全是能吃下肚的粮食。 不过系统给出的说明依然是低劣品质的紫麦，并未再次出现变化。 灰色草席上，一片片硕大饱满的麦粒泛出氤氲紫光，看着便不似凡物。 这居然还是品质低劣？系统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顾恪心中嘀咕。 咕噜！旁边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却是小满在疯狂吞咽唾沫。 顾恪拍拍她的小脑瓜子：“好了，今天中午我们就吃这紫麦饭了，会做干饭？” 小满又咕噜咽了口唾沫，头部开始疯狂地小鸡啄米：“当然会，我在家里天天做饭，一个月起码要做两三次干饭。” 顾恪无语：一个月两三次干饭，这日子得苦成啥样？ 小满没说的是，她做的干饭里还有很多粗粮野菜，水还加得不少，更像顾恪上一世的杂粮粥。 不过比起平日里汤占大半的稀粥，那确实是她家的“干饭”了。 小满进屋做饭，柏素清跟着去观摩学习，顾恪独自走到二号仙田这边。 这块田里的紫麦晚种了一天，明天才能成熟。 但这边没有分出地块，种植草松藤这些非粮食作物，播下去的种子也多一些，收获应该比一号仙田多出一两成，差不多六百斤的样子。 如此两块仙田本次共计产出可超千斤。 另外千多根麦秆也不会晾干，而是直接放进仓库保鲜，作为额外的粮食储备。 麦秆甜汤喝得再腻味，那也是能保命的。 如今还有几天就到十一月，玉龙峰随时可能下雪。 但只要晾晒完第二批紫麦后没下雪，顾恪就会种下第三批紫麦。 拿十来斤紫麦赌十天不下雪，一旦成功就能再次收获一千斤紫麦，以及数千斤紫麦麦秆，绝对值得一试。 之后哪怕大雪封山数月，峰上众人也无饿毙之忧。 如此思忖，顾恪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胸中郁气尽去。 第32章 紫麦的神奇效果 四周环山隐隐，碧空澄澈，山风吹过，身体轻得仿佛就要飘起来。 “啊呀呀，这不对劲，这麦子不对劲。”小满惊慌失措的声音飘来，打断了顾恪的思绪。 听到麦子不对劲，更是心中一跳：不会真变异成了成剧毒之物？ 可才到屋前，一阵浓郁的麦香就充斥了鼻腔。 这……不像是有毒的样子啊。顾恪一怔，旋即摇头：好，没谁规定剧毒必须很臭。 见他脸色，柏素清抢先一步告诉了他不对劲的地方：“小满只放了一斤紫麦，现在……” 顾恪看了看大铁锅里，不由得双眼瞪大：“卧槽，这是紫麦？” 这次的紫麦大小如黄豆，还出奇的沉重，一斤也不过百来颗。 而此刻大铁锅里却堆着一个个鹌鹑蛋大小的紫色团子，表面水汽朦胧，仿佛一锅紫色珍珠。 更可怕的是这些紫色小团子还在持续膨胀，似乎努力想蜕变成……紫色大团子。 也难怪小满惊呼，柏素清也满脸匪夷所思的神色。 正常谷物煮熟膨胀，那也不过是一圈，翻个两三倍而已。 而紫麦小团子都膨胀了不止十倍，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先捡些出来……”他开口说着，看向柏素清：“……不然怕是要从大铁锅里冒出来了。” 柏素清见他淡定的表情，突然回过神来：“不错，我来。” 玉手纤纤，指尖翻飞，如浮光掠影般在锅里扫过，顷刻拾起大半，剩下的紫麦膨胀成了普通鱼丸大小，方才停下。 锅里的水几乎被吸干，只有数十颗紫色丸子堆锅里，散发出浓郁的麦香。 咕噜！不用想，这还是小满咽口水的声音。 顾恪伸手拿起一个掂了掂，就朝嘴里塞去，却突觉手中一空。 紫色丸子已在柏素清手中。 两片鲜红唇瓣张开，一口咬下三分之一。 顾恪无奈。 紫麦是否有害是个未知数，他不想让小满当小白鼠，柏素清却不想让他当小白鼠。 只见她的嘴微微动了两下便顿住，唇瓣微张，双眸失去了焦距，仿佛没了魂儿般，呆呆站在那里。 顾恪伸手，轻拍她肩头：“柏姐，你没事？” 柏素清眼神一凝看向他，察觉到他关切与担忧的神情，心中微暖，摇头到：“这紫麦味道极好，而且……再等等，你们别急着吃。” 说着她小口小口地咬下紫色团子，每一口都在口中嚼上十多下。 越嚼越慢不说，她双眼也闭了起来，似乎在细细体味。 一个紫麦团子不小，但柏素清用了半盏茶工夫才吃掉它。 吃完后片刻，她缓缓睁开眼，那带着碧色的眼眸似乎在放光：“这紫麦对我的旧伤效果很不错。” “果真？那你的伤能好了。”顾恪颇为惊喜。 柏素清颔首，看向那一锅紫麦团子：“每天吃一顿，一个月内足以恢复七八成。” “一天三顿，争取一个月内吃好你。”顾恪一摆手。 再种几轮，低劣紫麦或许能提升品质甚至品种，效果更强，说不定就能治疗好她的伤势了呢。 突然，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个，能多吃么？” 能治旧伤，那这紫麦该算药材？大量吃药可未必都是正面效果，中药也有是药三分毒，虚不受补这些说法的。 柏素清忍不住失笑：“我感觉这紫麦没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吃了。” 唰！小满手如闪电，飞快抓起一个紫麦团子，啊呜一口啃下大半。 旋即她双眼瞪得溜圆，小嘴大张，发出嗬嗬嗬的呼气声，整个人变成兔子般在屋里蹦来蹦去：“毫躺，毫毫躺！” 顾恪琢磨了下，才确定她是在叫“好烫”。 不过烫不会先吐回手上么？自家的口水又不恶心。 没管这好吃鬼的闲事，顾恪拿起紫麦团子，小咬一口，入口滚烫，然后就是浓郁的麦香充盈口腔。 旋即，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他口里的紫麦涌出，与那麦香一起，直冲上天灵盖。 再从头部向下，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整个人仿佛都被清凉纯净的溪水洗了一遍，精神和身体都有种通透感。 难怪柏姐都走了神，小满宁愿挨烫也舍不得吐出来。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又立刻沉醉在这种复杂又奇异，好吃又新奇的感受中。 三人就那样傻敷敷地站那里，各自品尝了好几个紫麦团子，方才适应那清凉与麦香混合而成的冲击感。 这时顾恪才补充了紫麦团子的另一个优点：“居然没什么甜味，只有回口有那么一点点，真是太好了。” 小满不赞同这个优点：“我觉得还是甜的更好吃。” 顾恪：“如果没有甜汤，我自然赞同你的意见，可甜汤已经够甜了。” 柏素清没吭声，只是下意识点头，同意顾恪的意见。 甜不是问题，问题是只有甜的可以吃，还要一直吃下去，这对不嗜甜的人无疑是种折磨。 像顾恪上一世生活在西南地区，年轻时烧烤火锅无辣不欢，岁数大些菜也得隔三差五弄个麻辣菜式，否则就会食之无味。 现在一个多月不是白味稀粥，就是甜味汤水，已经有点腻了。 另外说完优点，也得说缺点。 顾恪拿起一个紫麦团子，在手中把玩，却没继续吃。 片刻后他才说到：“吃这东西……好像太容易饱了。” 算算消耗，三人加在一起一顿都没吃到二十个，用掉紫麦不过二两。 秦大小姐那边只有十名侍女，即便人人练武，一天一斤紫麦就能吃撑，一个月三十斤紫麦顶天。 而顾恪许诺欠她的紫麦是……两千斤，够她们敞开吃七八年。 这与他和柏素清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 鬼知道这第二批紫麦居然变异了，还变异得特别离谱。 它就像是没加调料的军用压缩干粮，香皂大的一块加水能煮出一大锅糊糊，两块就能让士兵饱一天。 不过想想这里有诡物妖魔，仙田又是系统出品，种出奇特的粮食也不算什么。 （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老铁们别忘了收藏啊） 第33章 饱暖思……浴缸 柏素清也察觉到了这点：“这紫麦所蕴含的谷麦精气数量很大品质也高，两者相合，对练武的效果不亚于精制药膳。第一轮武夫若无修炼耗费，每日五六颗足矣。” 顾恪：“我和小满呢？” 柏素清不由失笑：“你们想不练武都不行了，不然刚才这几颗你们就得饱一天。” 小满艰难地放下了手里紫麦团子，这已经是她的第五个了，可强烈的饱腹感让她彻底失去了食（谷欠）。 这让一直对食物百折不挠的小丫头也感到了绝望，只能对着鼓囊囊的团子们道歉：不是我不努力，是肚子真不想吃你们了啊。 顾恪却不一样，他感觉还能吃，只是没有明显的食（谷欠）。 不过吃东西既不为饱腹，又不为美味，只是单纯的吃，完全没必要。 手里把玩着一个紫麦团子，顾恪考虑少倾，还是决定遵从与秦大小姐的约定，按时交粮给她。 大小姐人品不错是原因之一，其次他需要拉拢这位能击杀诡物的大高手。 而且即便紫麦能吃也好吃，大小姐也不能一辈子只吃这个，那双方互利互惠的基础还在。 顾恪做不到，柏姐姐也是现成例子，没几天就开始嫌弃起甜汤了。 当初没吃的，觉得那便是小甜甜。 有了麦叶茶，甜汤立刻就成了牛夫人。 咳咳，不对，这好像是我的想法。顾恪收回不着调的思绪，反省自身：都是这紫麦效果太惊人，本以为要辛苦很久，如今却要担心吃到腻了。 他既做了决定，柏素清也无异议。 什么样的话语，都比不上紫麦入腹后的充实感，还有那神奇的疗伤效果。 哪怕有麦秆甜汤打底，她已在心里将期待值拔高了好几档，如今才发现依然太小看紫麦，仙田出品的又怎会是普通粮食。 顾恪说了一线生机，便“召唤”出仙田，种出这神奇的紫麦，无一虚言。 柏素清口中不说，心里却自然而然地将他的话放到了很高的位置。 顾恪却没想太多，当下招呼吃撑的两女，一起开始搬运紫麦麦秆进仓库，顺便将刚才多煮的那锅团子也放进去保鲜。 想想这就一锅，三人就要吃上五六天，而在没吃腻味前，紫麦团子注定是要成为新宠，心中顿时满满的幸福感。 午饭之后，三人难得地闲了下来。 明日还要收一次紫麦，今日保存体力即可……才怪。 顾恪躺在屋内的草垫上蒲团上，鼻尖有麦叶茶的香气萦绕，还有门外小满与柏素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声。 他浑身轻松，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小满瞅见他这模样，想上来找打，被柏素清抬手一指，乖乖坐下。 “他这些天一直担心这些粮食，今天才安心，你不要扰他，让他多休息会儿。”柏素清轻声叮嘱小满。 小满也学着放轻声音：“可顾恪平时都很开心的样子啊，还会逗我笑。” 柏素清微微摇头：“那他对你发过脾气吗？” 小满歪着头回忆了片刻，摇头：“这还真没有。” “所以他一直是哄着你的……”柏素清说完，觉得不该抹杀小丫头的勤劳，又再补充了句：“……因为你做事也很勤快，他当然舍不得骂你。” 小满连忙点头：“对，我做事又快又好呢。” 柏素清莞尔，抬手指了指屋里：“明天还要收一批粮食，今天你和我再编些草席、背篓出来，不然仓库不好放。” …… 顾恪是在若有似无的窸窣声中醒来的，不过睡了半个时辰而已。 精神和身体都想偷懒，可中午这顿的紫麦团子让他的肚子饱饱，精神奕奕，能睡半个时辰都是运气。 他没有急着起身，只是从窗口看着外面的天空。 穿越而来后，时刻随身的粮食问题终于解决，绷紧的弦突然放松，一时间竟有些提不起劲。 顾恪知道，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但最急迫的问题确实没了。 其它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而不是等米下锅这种状态。 明日收割完二号仙田的紫麦，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呢？ 首先，激活新模块的一切事可以排除。 因为他没魂源，一滴都没有了。 其次，第三批紫麦肯定会种下去，争取再收一茬儿，这点活三天后就能完成。 然后，找秦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让她们教自己入门武学？顾恪突然有了点精神。 上一世的中国男性多少都有点武侠情节，他自然也不例外。 黑煞掌练起来没难度，可它名字和效果都low得不行。 秦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会的武学，总不能是什么大力牛魔拳，铁掌水上漂？ 以大小姐对黑煞掌的嫌弃程度，绝不可能接受贴身侍女练如此难听的武学的。 有了这个想法，顾恪觉得振作了一点。 但只是理智在告诉脑子和身体：你们该支棱起来了。 精神却像秋日下打盹的大橘，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不，我还能再躺一天。 顾恪的思绪也飘飞起来，从武学→签到→额外奖励→日用品→沐浴露→洗发露→小满的皂角豆→柏姐姐的大浴缸…… 等等，大浴缸？他精神仿佛苏醒过来。 他和小满花了五天时间的大浴缸，柏素清还没用过，这也太浪费了。 可送了人的东西，不能偷偷跑去来第一次。 入门武夫的五感就比普通人强了不少，三转更是迈入下一阶段的巅峰，柏素清的五感只会更敏锐。 一旦偷用，她立刻便能察觉。 所以……再弄个浴桶，自己和小满公用？这念头一起，顾恪不光是心痒痒，浑身上下也感到了痒。 穿越过来后，他可是一个热水澡都没洗过，或许是最邋遢的穿越者了。 一个翻身起床，顾恪大步走出小茅屋，那龙行虎步的姿态让柏素清都愣了愣。 顾恪交代一声，说出去找石头，小满这次却犹豫着，可怜巴巴地看向柏素清。 柏素清叹了口气，将她手上编了一半的背篓拿过来：“我可不会收尾，你回来记得做。”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第34章 存在的理由 小满性格活泼，其实不太坐得住。 顾恪不外出，大家一起时她倒还能待得主。 此刻却是把屁股在蒲团上扭来扭去，一副猴子憋尿的模样。 听见柏素清的话，她欢呼一声，蹦了起来，屁颠颠跟顾恪去了。 说到合适做大缸的石头，还是那溪边最常见。 不过搬石头肯定下山比上山容易，两人就沿着小溪朝上走。 小满再一次对小溪里没有鱼表示惋惜，顾恪再次赞同，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若是有鱼，秦大小姐至于用稀粥度日？ 一路过去，遇见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头。 顾恪时不时在某个石头上刻个圈，表示这东西他看上了，却并没有动手搬运的意思。 直到往上走了四五百米，两人也从山腰到了靠近山巅的位置。 顾恪终于在一处崩碎的巨大岩石旁，找到了一块接近柱体的大青石，很适合做浴桶。 再次给它刻上圆形记号，顾恪便招呼小满往回走。 小满奇怪：“不搬回去么？” 顾恪提醒：“明天秦大小姐就会过来拿粮食了，我准备找她的贴身侍女学武。” 小满茫然：“这跟我们的浴桶有什么关系？” 顾恪笑了起来：“秦大小姐说了，她们都是入门武夫，能举起一二百斤的东西健步如飞。” 小满有点明白了：“你想让她们帮忙搬这块大青石？” 顾恪摇摇头：“不，我是想让她们帮忙搬我打上了记号的石头。” 小满的小嘴张得老大：“你……刚才好像选了二三十块石头？” 顾恪：“三十二块，都可以开演唱会了。” 小满无法理解这个数字梗，更不知什么是演唱会，只问出了一个最朴素的问题：“你让她们白干活，人家不乐意怎么办？” 顾恪笑眯眯：“所以，柏姐明天一早便要过去，请秦大小姐和她的贴身侍女们前来品尝新鲜的紫麦，再奉送一大锅甜汤。” 说到这里，他看着小满：“换成你饿了一个月，让你吃饱后帮忙搬些石头，愿意么？” 小满下意识点头：“当然愿意。” 她宁愿累死，也不想饿死，那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顾恪也跟着点头：“我也愿意，所以就试试，绝不勉强。” 而且紫麦团子吃多了会很撑，脑子还很清醒，动一动消食未尝不好。 两人说笑着，绕过巨石往下走，顾恪视线余光中闪过一小丛叶子。 他本没在意，但走出十多米，却隐约感觉那叶子有些眼熟，偏偏一下又想不起那是什么。 他的脚步放缓、停下，突然转身快速走回才路过的巨石另一面。 小满走出几步，突然听见脚步声远去，扭头一看：“怎么了，顾恪？” 顾恪：“我看见了一株眼熟的草。” 我们天天在山上走，什么草不眼熟？小满不解，连忙回头跟过去。 顾恪已经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朝着大概的方向打量，片刻后见到那眼熟的叶子，顿时恍然：原来是竹叶啊。 小满老家山里是有竹子的，并不少见。 但这玉龙峰转悠过不少地方了，是真没发现竹子。 他心中都不抱希望了，骤然见到竟没反应过来。 顾恪微微躬身，打量着这一小簇竹子，发现它很瘦小，竹竿比小指都细。 再打量了下，确定这里只有一洼薄土，竹子就生活在这洼薄土上，周围都是岩石，没有给它蔓延竹鞭的机会。 顾恪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见到一丛竹子在这里落地生根。 风吹雨打，泥土渐渐稀薄，竹子能生长的地方越来小。 某日这巨石从上面落下，砸在了这洼薄土上，将这竹子也压在了下面。 但它没有死去，顽强地从巨石空出的这一条缝隙中钻了出来，用这一小簇竹叶呼吸着雨水露珠，继续生长着。 生命有何意义？存在或许就是其意义。顾恪脑中飘过这句话，脸上露出微笑。 这一刻他终于放下了上一世林林种种，也不去想穿越者该有什么样的未来。 他只是不经意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剩下的便是好好活下去，时间迟早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下山路上，小满看着顾恪满脸微笑，捧着手里的一根竹子，总觉得他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怪怪的。 但怪在何处，她又说不上来。 然后顾恪回来就在一号仙田里划出二厘地，将那细得风一吹就没了的瘦竹种了进去，还摸着它低声了句：“愿你快快长大成材。” 可惜声音太小，又很含糊，小满没能听出是什么。 不过回到小茅屋，顾恪很快恢复原样，与她谈笑，一起编织草席背篓。 小满心里存不住事，很快将其抛开，期待起明天。 顾恪说了会带她一起学武。 想想能学到好几门武学，而熊家村的最强者牛村长也只会一门蛮牛拳，小丫头的开心忍都忍不住。 所以她也没注意到，柏素清与顾恪之间的眼神和语言交流。 虽只是寥寥几次，柏素清却像是明白了他的变化，没再多问。 …… 第二天，十月二十六，太阳照常升起。 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对今日的收割大为有利。 秦大小姐一袭红袍，飘然而至。 与她一起前来的还有四位贴身侍女，两位二十出头，另外两位则比小满大一些，十五六岁的模样。 四女相同的是容貌仪态皆是出众，不同的是气质。 顾恪在竹篱笆前等到五人和柏素清，给第一次来的四女开启了一天的游客进入权限。 从到访列表中，他知晓了这四女的名字。 年龄大的一位叫梅书，另一位叫竹棋。 年龄小的一位叫兰画，另一位叫菊琴。 梅书恬淡冲和，气质沉静。 竹棋面带英气，举止干练。 兰画带着书卷气，行动不紧不慢。 菊琴眼神灵动，对事物充满好奇。 果真不愧是大小姐，这四个侍女老少搭配，性格互补，容貌不俗，还都是入门武夫。 一般富贵人家想凑出如此素质的四个侍女，那真是挺难的。 不过四女面上皆些许菜色，显然这些天没怎么吃饱。 第36章 测试，人生境遇 不是大小姐矫情，实在是从没做过农活。 练武比武也会弄得浑身是汗，灰尘扑扑，可也没法跟做农活比。 一直站在泥地内，脚反复抬起落下，沾上满脚黑泥的滋味想想就让她脚趾都扣紧了。 不过顾恪体质日渐堆高，如今割起麦来柴刀如飞，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 秦大小姐再不用纠结，出手帮忙，双手挥动间血气带动气流，帮忙将草席上堆着的紫麦均匀铺开，方便晾晒。 顾恪见了心里暗到：果然，练武真的太适合打杂干活了。 前去搬运石材的四女来回了好几趟，三十多块石头已经放在仓库石台上，再轮流出力，将顾恪预定的浴桶大青石弄了回来。 小溪那里没有石条山道，崎岖难行，石材轻则数十，重则数百斤。 哪怕四女有入门实力，这一阵忙活下来也是浑身冒汗，呼吸粗重。 好在顾恪体贴地提供了草绳草席来包裹捆绑石材，她们倒没弄脏衣物和身体。 见四位壮劳力如此踏实肯干，他还想留她们再吃一顿午饭。 秦大小姐却摇头拒绝了，说要赶快拿粮食回去。 显然是在担心留在祖陵殿里的六个侍女，她们都饿得快皮包骨了。 顾恪自不会阻拦，还预支了一部分。 昨日已经晾晒干爽的紫麦共二百斤，再送一百斤麦秆做添头礼物，一起交于秦大小姐。 昨日收割的第二批紫麦系统说明没变，但麦秆麦粒的质量还是有明显提高。 顾恪三人肯定是消耗不掉那么多麦秆的，不如送给秦大小姐回去救人。 高糖甜汤配合高淀粉紫麦，绝对是那些饥饿侍女快速恢复的佳品。 就是秦大小姐收下麦秆时，神情莫名，眼神还朝仓库那边瞟了一眼。 刚才她亲眼所见，数百株麦秆被送进去，让人无比安心。 带着喜悦，秦大小姐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身后梅兰竹菊四女对顾恪和柏素清行礼道别，拎起装着紫麦的草篓和几捆麦秆，也跟随而去。 热闹了半天的小茅屋再次安静下来。 顾恪打发小满去煮一锅新的紫叶茶来，这才对柏素清问到：“秦大小姐今日的表现，你觉得如何？” 柏素清坐回自己的蒲团，放松身躯，语气淡淡地到：“和我们之前想的差不多，脾气不怎么好，但人不坏，没有得寸进尺的习惯。” “如此，那一切照旧？”顾恪问到。 柏素清嗯了声，没有意义。 今日在秦大小姐面前收割、晾晒粮食，都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梅兰竹菊四女也在观察范围内。 拒绝她们做农活，转而求其去搬运石材，不过是最简单的服从性测试。 即便她们最后还是会找秦大小姐做决定，但被拒绝、被要求时的神情举动，已经透露出足够的信息。 顾恪初步判定，这四女没什么野心，对上位者的服从性颇高。 对他这个能与秦大小姐谈交易的人，她们会下意识地高看一眼。 柏素清也是类似待遇，小满明显就低了一档，甚至两档。 但这世界还是古代，她们又是专门培养的侍女，有这种等级观念不足为奇，柏素清这样的才是异类。 而且顾恪身体原主的身份，也是大小姐的奴仆，按照这世的规矩奴仆一切所得，包括生命皆归主家。 也就是说，他种的紫麦住的地方，按规矩都属于大小姐。 好在看来她没这意思，那以后双方才更好相处。 毕竟他来自后世，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可以，当牛做马就算了。 …… 另一边，回到祖陵殿的秦大小姐正看着自己的侍女“做饭”。 其实就是将两根麦秆，六颗紫麦一起放进水里煮熟，出来就是……紫麦团子甜汤了。 之所以那么少，还是顾恪提醒，久饿之人不能暴饮暴食。 紫麦团子的饱腹效果既强又持久，梅兰竹菊搬了一上午石头，此刻都还没饿。 而剩下的六名侍女大半个月里，每日就几十粒米下肚。 若非这几日的甜汤吊着，怕是已经死了一两人。 每人先吃半个紫麦团子，晚上入睡前再次吃剩下的半个，之后半个月慢慢增加到一天三到五个即可。 秦大小姐自己没接触过饥民，但年长的梅书竹棋在外历练时见过，确实听过不能暴食的禁忌。 听了她们的话，秦大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小小年纪便知晓这种事，怕也是挨过不少饿的。” 年轻的兰菊二女觉得很有道理，年长的梅书却有些狐疑：“可他能在这里种出异种紫麦，怎会成为内侍，还差点饿毙殿门外？” 秦大小姐冷哼一声：“我们如今不也在这里了么？人活在世，只要遇见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足以家破人亡。” 四女闻言，立刻默不作声：如此，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大武皇朝内，能比她们这位大小姐身份还高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可当一切发生后，这身份就是催命符。 秦大小姐能被送来这里等死，那再加个顾恪也不算离奇。 经过此事，四女不再多谈顾恪的事，生怕又让秦大小姐触景生情。 去熬煮紫麦甜汤，给躺在床上的六个侍女喂下去。 秦大小姐神色郁郁，没了之前开心的样子。 直到梅书告诉她，六个侍女不会有事后，她才起身离开。 这些天为了等顾恪的粮食，她用武力威慑这六个侍女，将仅剩的余粮收拢在手，定时定量分配。 她不是心狠，而是清楚不能让这几人闹起来，那样只会浪费所有人的体力，连等待紫麦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吃饱，她才能维持自身实力，防备诡物出现。 梅兰竹菊也要适当多一点粮食，才能照顾剩下六女。 即便如此，最后几天还是靠柏素清每天送来的麦秆，熬成较稀的甜汤给所有人分食，这才撑下来。 这证明她的决定没错，但见饿得脱形的六女终究于心不忍，总觉得亏欠了她们点什么。 如今粮食到手，作用远超预期。 这二百斤紫麦用来充饥，都够她们吃上几年，不用再让谁饿着肚子等死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异种紫麦居然还压制她体内烈阳血气的躁动。 第37章 解除隐患，练武 烈阳真经是烈阳宗的镇宗武学，修成后血气如火，遂称之为烈阳气，对诡物妖魔都有额外的杀伤，且效果极强。 但光听名字便知，这是一门阳刚躁烈的武学。 秦大小姐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修炼入门。 她也是小时候不懂事，悄悄偷看了烈阳真经，私下修炼，还成功入了门。 等年龄大了些，才发现女子体质修烈阳真经实属逆天而行，血气与体质的冲突让她饱受折磨，只能停止修炼。 但烈阳真经性质极为霸道，她练其它武学变得困难不说，体内烈阳血气还会随着时间缓慢增长，每日正午必然躁动一次，浑身血气如焚。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秦大小姐隐藏身份，私下找过不少名医问询，最后却没找到办法。 按照这些名医所言，若无意外，在她二十五岁左右体内烈阳气便会超过身体承受的限度。 到时候血气会瞬间爆发，将她烧成一块焦炭，而她现在已经十六岁，距离死亡并不遥远。 最近几年发生的诸多变故更让她心灰意冷。 烈阳血气缠身，让她无法继续精进。 一轮三转在一般人那里很强，加上烈阳真经这种顶尖武学，对上初入第二轮的四转武夫都能斗一斗。 可押送她的北镇抚司佥事是第三轮的武宗，两者相差太大，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进了玉龙山谷，她不死心地探索过环山峭壁，依然没有机会出去。 镇抚司巡卫口中谷内备好的粮食、日用品不见踪影，秦大小姐就知道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没想让自己活着。 可，当时知晓一切又有何用，不过当个明白鬼罢了。 于是她对什么事都没了兴趣，任由侍女们自己行动。 救下顾恪，给他点稀粥吊命，也只是看不得有人如此凄惨地死在眼前。 谁知，他竟成了绝境中的重要转机。 异种紫麦不光能充饥，其中更是蕴含着奇异的清凉气息，可以压制她体内的血气躁动。 今日她走得那么急，也是正午将至，烈阳血气躁动在即，怕在顾恪那里失了颜面。 可此刻正午已过，以往必然如期而至的躁动并未出现，体内血气老实得如同熟睡的熊孩子——看着还是很熊，暂时却是不会折腾了。 紫麦若是能一直抑制住烈阳血气，她没有焚体之忧，便可活下去。 而且玉龙山谷内外隔绝，都是十年开启一次。 这种绝地，那个黑心的家伙不可能派人进来查看她死了没，以后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那么，能好好地活着，谁又想死呢？ 柏素清二十八岁，惨遭灭门，脉轮被废都没急着去死。 秦大小姐才是真的年方二八，心理与生理上始终是积极昂扬的一面占据上风，自然更想多活几年。 她是个性格纯粹的人，更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包括人情。 顾恪帮她解决了自身和侍女的问题，就得给出回报。 回想说起练武时，他眼神中的好奇与期待，秦大小姐有了主意：“梅书竹棋……算了，你们四人明日早饭过后，便去顾恪那边，教他练武。他想学什么，你们就教他什么。” 年轻活泼的菊琴第一个开口：“大小姐，我练的武学大多只适合女子，他想学我也教么？” 秦大小姐瞪了这家伙一眼：“那个小满不是也想学么，教她也一样。” “是，大小姐。”菊琴吐吐舌头，不再废话。 梅书却开口：“大小姐，我和竹棋的那两门上品武学也教么？” “他学就教。”秦大小姐挥挥手，但见梅书面露迟疑，便解释了句：“上品武学不是谁都能练的，天赋不够，练一辈子也未必开启第二轮。” 说到这里，她抬手指了指山谷的环山峭壁：“你们也知晓，这玉龙山谷是绝地。不入第三轮，没有丝毫闯出去的可能。” “不能出去，又想活着，那就只能靠顾恪的粮食。” “你们谁会种地？谁有把握种出异种紫麦？” “如今看来，顾恪品性尚可，而且我更相信柏素清，她比你们想像得更聪慧。” “她与顾恪主动亲近，毫无勉强之意，那顾恪至少值得一交。” “你们教他练武时，多加留意，若品性良好，可与他拉上些交情。” 梅兰竹菊四女听罢，再无疑虑，躬身应是。 秦大小姐并非顾恪以为的单纯，她只是出身太高，地位超凡，不屑于对它人用小手段而已。 大事上她往往能直抵本质，行事果断。 既然觉得顾恪可交，那下手就要快。 当然，让她亲自去执行有点问题，只待日后双方熟络再说。 至于顾恪那边的屋子和田地如何而来，秦大小姐她们倒没太在意。 众人对这玉龙峰还没周围的环形山崖熟，更不会专门绕到祖陵殿外的侧面查看。 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它们是顾恪凭空“变”出来的。 紫麦十日既熟或许是异种的原因？在调养好身体前，她们最多疑惑，没精力去怀疑探寻。 …… 第二天，顾恪小满照常早起。 吃过昨日剩下的紫麦团子，神清气爽地去打水，再是割草砍藤劈松枝。 这时梅兰竹菊四女便跟着柏素清来了。 顾恪客套着，表示请她们吃早饭。 结果不出预料，四女都是吃过才来的。 饿了这么些天的人，有条件吃饱自然不想再继续饿肚子。 他没再多劝，柏素清就去屋里给她们各自倒上一大碗紫叶茶。 第二批的紫麦麦秆更甜，煮出来的甜汤喝下肚，小半天身体都觉得暖烘烘。 似乎糖分都聚集去了麦秆，麦叶的甜味更淡，草香更明显，在茶水中丝丝缕缕，又若有似无，让人神清气爽。 四女喝到这茶，都是双眼发亮，客套话再也说不出半句。 几口喝完大碗紫叶茶，梅兰竹菊终于进入正题，问顾恪想学什么。 顾恪兴趣盎然：“我能学什么？” 梅书：“我这里有上品武学幻影身，中品武学落梅剑、飞花掌，这三门武学师出同源，入门武学千千指、莲花腿。” 竹棋：“我练的是上品武学九叠浪，中品武学青玉手、凝真步，都来自南野九曲山，入门武学竹叶镖、百花枪。” 兰画：“我这里有中品武学玄水气、流云飞袖，入门武学玄阴掌、水云剑，不过都更适合女性修炼、” 菊琴：“我练的中品武学百柔功、缠丝九变，入门武学蝶舞步、蜻蜓刀，女性修炼效果最佳。” 第38章 要对自己的天赋有信心 顾恪眨眨眼，在兰菊二女之间来回扫视：“适合女性，那应该就不合适我了？” “正是如此。”两女点头，活泼的菊琴脸上露出笑意：“我们可以教小满们，顾先生想练也可，但入门很难。” “小满能学就行。”顾恪才不在乎这个，转而看向梅书和竹棋：“你们的武学我都可以练？” 两女点头：“是的，顾先生。” 顾恪：“我全都要。” “啊？”梅兰竹菊都吃了一惊。 还是梅书最稳：“顾先生，我们的武学都可以教你，但同时兼修太多，会彼此干扰，耽搁入门的时间。” 顾恪颔首：“练武忌讳贪多嚼不烂，但我对自己的练武天赋有信心。” 菊琴惊讶：“顾先生莫非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一学就会，会便能精？” “当然……不是。”顾恪露出微笑，一派淡定从容：“只不过是天赋平平，练什么都很难入门罢了。” “啊？？？”四女表情都有些僵滞，一下弄不清这其中思路。 其实从奔马桩后，顾恪又让柏素清教了几种不入门的普通武学，而且只教开头入门那一点。 依次试过去，感觉没一个比奔马桩容易，他便没继续了。 他此刻只是笑着梅兰竹菊到：“既是难入门，那我只需挨个一试，选出其中最不难的来练，其它自然不用练了。” 梅兰竹菊：……嗯，这还真挺省事的。 梅书勉强维持住笑容：“顾先生所言甚是，那我们现在便开始？” 顾恪自无异议。 四女分成两拨，梅竹轮流教他，兰菊则教小满，空出来的两人帮忙晾晒新收的紫麦。 中午顾恪再次请吃饭，她们婉言相拒，说要回祖陵殿照顾体虚身弱的几名侍女。 过了一个时辰，她们又才回来，继续教两人练武。 日头西斜，练武结束，四女道别后袅袅而去。 顾恪待她们远离，才问柏素清：“她们教得如何？” 明明是个好人，偏喜疑神疑鬼，这真是……柏素清无奈摇头：“我没看出什么异常。” 顿了顿，她才继续到：“梅书的幻影身和竹棋的九叠劲确实高深，我擅长的碧海青天法只是中品，之前也未学过其他上品武学……” 顾恪了然：“你觉得她们应该没乱教，只是不能完全确定？” 柏素清只是嗯了一声，转而问起自己更关（八）心（卦）的事：“这两门你都练了，有什么感觉？” 顾恪撇撇嘴：“你对我没信心？” 就你那可怜的天赋……柏素清才想吐槽，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与我教你的同样难以入门？” “不。”顾恪面色沉重地摇头：“比那些还差，我完全没摸到窍门。” 柏素清果断偏开头，同时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身体，不要抖动得太明显。 这事，当然不是啥好消息，可她总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便有一种莫名的喜感，让她很想大笑。 顾恪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反正都习惯了。” 柏素清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双肩抽动，发出小小的呵呵声，十足大家闺秀的派头。 顾恪是真没觉得这算什么大事。 身为穿越者，有系统傍身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即便他这系统目前只能种田，可好歹小命保住了，有什么不满足的。 最多花个几年几十年时间签到，将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升个几百级，应该不比练武的效果差多少——嗯，前提是这基础武学能升几百级。 相比顾恪这个正主，作为添头搭了顺风车的小满再次表现出良好的练武天资。 只是半天功夫，她就将菊琴的柔骨功摸到了门道。 如此下去，数日内就能入门。 事实上，兰菊两位教她时的心情相当不错，教顾恪的梅竹二女只能说年龄阅历在那里摆着，确实很能沉得住气。 换成上一世，小满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梅竹则很可能化身辅导小学生做作业的家长。 ……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恪三人的生活并未有太多改变。 在他主动开口下，梅兰竹菊四女只需午饭后过来，教授武学到申时末即可。 四女也不必一起过来，可以自行决定。 主要是祖陵殿里还躺着六个需要照顾的侍女，秦大小姐这正牌主人身边一个不留过于凄惨。 这大小姐人还不错，顾恪练武注定前途无亮，天天占人家四个贴身侍女实属浪费。 这次紫麦丰收，种子不缺，一二号仙田同一天翻地、播种，半天时间第三批紫麦就已种下。 至此顾恪三人又有开始了农闲时间，只是每天上午给田里浇点水，再干些杂务。 下午练武，休息时与梅兰竹菊四女喝茶，闲聊诸国风情，奇闻异事。 傍晚往后是三人的休闲时间。 顾恪一般会拿上小柴刀，去仓库石台，琢磨念念不忘的浴桶。 小满有时陪他一起，有时则与柏素清闲聊武学，做做草编。 之前顾恪这里几乎一穷二白，啥都没有啥都缺，她做草编时也就赶工了些，虽然能用，但质量也就60分及格，外观最多40分，相当粗劣。 如今小满天天吃得很饱，练武很对她的胃口，又能发泄过盛精力，无聊还可以跟顾恪一起雕石头玩。 日子如此美好，她心中随之安定，做起草编不用紧赶慢赶，东想西想，新草编质量和外观那是蹭蹭涨，质量起码80分良好，外观60分及格了。 三人草鞋率先换成了20版本，这是下田的必需品。 草鞋随便踩多少泥，最多换一双新的就行。 布鞋却仅有三人脚上的那一双，坏掉了想补可不容易。 所以这草鞋与顾恪上一世的常见草鞋还不一样，是直接包裹到脚背的。 草鞋更新换代才轮到蒲团，三人屋内屋外闲聊都用得上。 直接坐地上衣服磨损快，不想屁股早早打补丁，那就得悠着点。 排在最后是三人躺下休息用的长草垫，也可以说是草床垫。 因草床垫较大，耗时较长，蒲团又没做完，因此只是被小满列为更换目标，尚未开工。 第39章 热水澡，雪落 柏素清行事则没什么变化。 有事就顺手做做，无事进屋里打个盹，身体状况在紫麦帮助下日渐好转。 唯一比较大的事，大概只有她终于忍不住享用了顾恪送的那个青石大浴缸，不过并非是顾恪想像中那月黑风高的夜晚。 因为祖陵殿有个规矩，便是入夜前必须关闭大门，否则殿内就会变得阴寒刺骨。 但大门关闭后就只能次日清晨再打开，这期间若靠近外墙，血气便会快速流失，浑身无力。 这情形与四周山崖一般无二。 但若日落后不回祖陵殿，而是在野外过夜，所有人只能整夜受冻。 绝大多数人都撑不了几天就会生病，秦大小姐想救都救不过来。 所以，柏素清沐浴便是在下午梅兰竹菊四女离去，太阳还未落下之间。 顾恪将小烘炉拿到仓库石台那边，挨着青石浴缸放下，就没他什么事了。 打水、放铁锅烧水有小满帮忙，柏素清还有闲心用仓库里的紫麦麦秆扎了个简易屏风，挡在浴缸周围。 半躺进青石浴缸，背靠略高的头部，热水漫过整个身躯，无微不至地包裹住每一寸肌肤。 身后到左右有两米出头的紫麦麦秆半弧形遮拦，只留朝向东面的位置，俯视山下平原与广阔天空，简直不要太惬意。 老实待在小茅屋的顾恪自然不知柏姐洗澡的细节。 但从她泡到日落，卡着时间才赶回祖陵殿来看，她还是很满意这份礼物的。 而且第二天她又泡了第二次，只是赶回祖陵殿的时间提前了那么一刻钟。 让顾恪惊讶的是泡澡后，她身上就多出一股淡淡的草香。 他很熟悉，因为这就是紫叶茶的香气。 一问才知她第一次泡澡时灵光一闪，顺手从旁边麦秆屏风上弄了一小截紫叶放在浴缸里。 因为用量很少，浴缸里又是温水，那种草香变得很淡。 这样既不刺鼻，又能去掉体味，很是方便。 顾恪听了不禁暗自嘀咕：体味？我好像没怎么闻到啊。 旋即才想起，他穿越过来后还没真正洗过澡，柏素清真有体味也肯定没他夸张。 生活所迫时，谁还有工夫在乎什么体味。 知道这事后，他加快对浴桶的打磨，争取早两天也享受上紫叶热水澡的待遇。 …… 十一月初二，第三批紫麦种下后的第五天，顾恪的浴桶完成大半，只剩下内壁部分还有一点削平、打磨的工作没完成。 如无意外，今晚便是他泡上热水澡的大好日子。 早早醒来的他翻身起床，完成签到，小茅屋里还是那么温暖与安静。 直到他过去捏住小满的鼻子和嘴，将她憋得小脸通红地睁开眼，新一天才在两人的笑闹中正式开始。 半盏茶工夫，两人就收拾好地铺，搭着毛巾，拿起大碗，再拎上一罐热水，开门去洗漱。 但门一开，顾恪就一愣，身旁正侧头与他说话小满见到，转正头一看，小嘴顿时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 好几秒钟后，她才喃喃出声：“这……就下雪了？” 想到了田里的紫麦，小满心中一紧，立刻跑向石台边沿查看田里的情况，连拎着的热水罐子来不及放下。 顾恪却没那么急躁。 按照签到挂历显示，二十四节气的冬至就在两天后，小满老家山里这时也经常下雪。 不过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骤见下雪只让他愣了两秒钟，然后就察觉到了异常。 天空中点点雪花飘落，而小茅屋在山腰，门前又没有遮蔽物，能看出很远。 本就不算小的风雪纷纷扬扬，席卷漫天，整个玉龙山谷地面更是大片雪白，小块代表植物的黑绿色点缀其间。 但是，小茅屋的石台上并没有积雪，顾恪也没感觉气温比昨日清晨冷多少。 再仔细一看，便发现石台上没有一点雪花落下。 这时小满惊喜的呼声也传来：“啊啊啊啊，田里没有雪，一点雪都没有。” 顾恪走过去一看，确如她所言，田里一点雪都没有。 或许应该说系统保护下的小茅屋与仓库石台、仙田内都没有积雪，气温只略降了一些，但还在十五度左右。 这并不奇怪。 系统保护范围内，气温一直比外界高，而且波动不大。 从获得系统小茅屋时外界只有十度，里面却有二十度左右。 现在外界已降到了零下，系统庇护范围内却还在十五度左右。 这也是顾恪一直担心下雪，却也抱有希望的原因之一。 系统之力，神奇如斯。 拉着惊喜又兴奋的小满仔细查看了一遍仙田里的麦苗，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 第三批紫麦的麦秆麦叶上紫纹又多了不少，也变粗了些许，显然它们的异变还未抵达某个限度。 顾恪觉得，它们应该能在十五度左右完成生长，结出麦穗，彻底成熟的过程。 毕竟这是紫麦，系统庇护下很难说还有最初冬麦的冬眠期。 即便真不能成熟，麦秆依然是高糖食物，只是少了紫麦这个主食的收获。 所以不会绝收，只是减产，还是大大超过种子支出的丰收——几千斤麦秆能让十多个人喝上一年的甜汤和紫叶茶，这不是丰收是什么。 仓库里存在够三人吃几十年的紫麦，而冬季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无法带来生存压力，那便是无边美景，除了赏心悦目便再无它感了。 待到柏素清冒雪而至，再次见证小茅屋和仙田的神奇，那点隐忧也不翼而飞。 看向某人的眼神流露出毫无遮掩的惊叹，还有隐藏极深的敬服。 即便传说中的武圣可劈山断岳，分河截流，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神迹。 不惊叹敬服，还能如何。 吃完早饭，小满就跃跃欲试的模样，三人索性穿上草鞋，一起出外踏雪。 只一夜工夫，地面的雪堆得并不深，大概寸许的样子。 小满先是捏了雪球，眼珠子一转，就将它砸在顾恪身上，自己就哈哈哈地抱着肚子笑起来。 顾恪黑煞掌运起，如同翻土时那般精准高效，抄起一大片浮雪。 双手一合，一个比小满那小雪球大了起码倍的大雪球出现。 第40章 打雪仗，登门所求 “小满，看这里。”顾恪很无耻地采用了唤名大（氵去）。 小满下意识抬头。 呼！pia！ 偷袭成功，还在傻乐的小满整个脸就不见了，只有白花花的一片。 她毫无防备，又突然“双目失明”，还感觉满脑袋都凉飕飕的，一时间竟愣住了。 柏素清扑哧笑出声，赶紧抬手侧脸，免得被人看到笑出牙床。 实在是小满那呆呆仰头，准确用脸接住雪球的姿态太可乐，她想忍都忍不住。 小满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顾恪偷袭了？怎么能偷袭呢？ 山村出身的熊孩子可没有挨揍哭唧唧的习惯，只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球还球。 山间雪地上，就变成了两个人的战场，雪沫当空，雪球横飞，掺杂着相互叫板的呼喊声：“别跑，有胆站住。” “有胆别追，吃我一球。” “哎呀，看我左右连环球。” “哈哈，打不着。接我万球归宗。” “啊啊啊啊，你赖皮，居然雪里藏土。” 柏素清笑而不语，飘然后退十多米，乐得两人耍猴给她看。 或许这个在玉龙山谷的冬天，她和他们都不会寂寞了。 顾恪和小满玩乐了没一会儿，却见祖陵殿方向飘来了五道身影，最前方的大红衣袍在漫天白雪中异常醒目，却是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四女。 他停下奔跑，抬手示意暂停，结果小满收手不及，一个大雪球已经出手，砸得他半个脑袋都白了。 秦大小姐刚好落到几米外，面部的表情很是古怪。 似乎想笑但又没笑，好像想说什么但又没说，一时间竟有点卡住的感觉。 还是梅书最贴心，连忙躬身对顾恪行礼到：“顾先生，今日大雪突降，大小姐担忧你们，便来看看。” 顾恪闻言，对秦大小姐点点头：“谢秦大小姐关心，我们这里还好。嗯，不如去喝杯热茶，再慢慢谈？” 秦大小姐终于调整完了面部表情，淡淡点头：“如此甚好。” 能从大小姐口中说出“甚好”，换成游戏里双方友善度起码+10好几次了。 顾恪心中暗笑，抹着脑袋上的雪渣，当前带路。 回去的这百多米山路，他还不忘与秦大小姐攀谈。 诸如那六个侍女身体恢复如何，紫麦和紫叶茶效果又如何等等，秦大小姐都一一回答。 她话虽不多，却没有任何敷衍，一如既往的实在人。 回到小茅屋，顾恪和秦大小姐在门外的石桌前坐下，梅兰竹菊退到小茅屋门边待命。 小满先给两人送上紫叶茶。 这是顾恪与柏素清目前的最爱，几乎随时都有一大锅温在小烘炉上，随时都能喝上，且量大管饱。 梅兰竹菊自然也没被忽略，小满也给她们每人来了一碗。 毕竟是她和顾恪的便宜师傅，教他们练武从不偷懒，双方性格都不是难相处之人，关系几天就熟了不少。 换成之前，秦大小姐和顾恪喝茶，她们四个是必须得到其中一人同意或邀请，才能在旁边喝。 现在么，秦大小姐让她们与顾恪小满打好关系，她们回去也说了与顾恪小满相处经历。 得出的结论是顾恪不是豪族大宗出来的，相处不能太注重繁复的规矩礼仪，那会让他心生疏离。 不过秦大小姐她们也一致认定，顾恪绝非常人。 首先，此刻他的身材容貌与刚被救回时变化颇大。 肤色渐白，身高拔高了半尺有余，已像是普通孩子十五六岁的模样。 其次，他的谈吐举止同样不像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相当成熟。 另外，他还不太懂豪族大宗的规矩礼仪，生活细节上却相当讲究。 饭前洗手，饭后漱口，进屋前必会脱去草鞋，再弄干净布鞋上的灰尘泥土，甚至还督促小满一起做。 说话不会靠人太近，更不会口沫横飞，用词虽直白简单，却没有爆过粗。 不喜食甜，更好口味清淡的紫叶茶，吃饭时没有拿捏作态，但也不会狼吞虎咽。 别说普通人家，地方上某些乡绅豪富都没这么讲究。 秦大小姐她们讨论后，只能猜测他绝不是平民，极可能来自北漠更的某个隐修宗门。 所以他说话才会带着些北漠口音，但又不太懂大武皇朝的规矩礼仪，还想了解大武皇朝及东南西北四大属国的情况。 顾恪若是知晓，也只会一笑而过。 上辈子怎么也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还处于信息爆炸的网络时代。 只要不是那些习惯了乃头乐，无脑娱乐的人，想学任何基础知识基本只需要打开百度，输入关键词即可。 这样得来的知识，比起专业人士来不值一提，但放到文盲率九成九以上的古代，绝对算得上学富五车。 这边顾恪从秦大小姐的某些表情，大概猜到今日她亲自上门的原因。 他不喜欢绕圈子，等她主动开口太浪费时间，遂主动开口：“今日大雪，之后天气愈发寒冷。祖陵殿潮湿阴寒，得多备些柴火才行。” 秦大小姐眼神一亮，情不自禁地点头：“正是如此。” 顾恪等了数息，没等到她的下半句，无奈暗笑，帮她说出了要求：“这雪一下，再去四下收集柴火会很困难。我田里灰茅草与矮松生长迅速，每日都需砍去一部分，方能留出空隙继续生长。梅兰竹菊四位若有空，便来帮忙清理它们，如何？” 秦大小姐再次头比脑快，点完才觉得自己太不矜持，连忙端起茶碗，战术喝水，掩饰掉那点小尴尬。 调整完毕，她放下茶碗，神色郑重地颔首：“多谢顾先生好意，殿内确实寒冷如冰，极缺柴火，我们便不推辞了。以后若有所需，但请开口便是。” 顾恪笑着点头：“那好，我现在便有一事相求。” 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四女齐齐侧目，她们还真没见过要债如此迅速果决之人。 “顾先生请讲。”秦大小姐保持淡定，一口接下。 顾恪看向梅兰竹菊：“我想四位……”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现在收藏太少了） 第41章 各取所需 五女心中一跳：这位，竟是如此直白么？ “……以后还是叫我名字便好。”顾恪说出了下半句。 秦大小姐：？？？就这？ 梅兰竹菊：？？？就这！ 秦大小姐久久不语。 顾恪干脆把她也囊括进来：“秦大小姐若不介意，以后也叫我名字，不然叫老顾也行。” “大家如今也算相识相熟，以后或许还要在这山谷生活很久，那就不用太客套，对？” 秦大小姐嘴微微动了好几下，最后缓缓点头：“顾……顾兄，你所言甚是，我便允了。” 顾恪笑眯眯地拱拱手：“谢过秦大小姐。” 秦大小姐见状，面现犹豫之色，终于还是没压下心中别扭：“你以后也别再叫我大小姐，还是叫我……秦姐。” 没办法，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闺名不能告知旁人，更不是谁都能叫的，基本只有父母近亲才行。 但她又不想被叫作“老秦”，“小秦”也不行，最后只能与柏素清一般当个“姐”了。 顾恪自是满意。 他本是穿越者，来这第二世就在玉龙山谷，迄今为止也就见过十来个活人。 改变整个世界太难，但改变这十来人却没那么麻烦，当然没必要勉强自己，去适应她们的某些规矩。 小满不就很快习惯和他平等相处了么？秦大小姐不也荣升“秦姐”了么？ 人适应规矩是为了更好地生存，那为生存自然也可以无视某些规矩。 不过秦大小姐终究太年轻，虽勉强忍住尴尬，在他叫了几次秦姐后就破防，赶忙以运送柴火为由，匆匆告辞而去。 顾恪莞尔，让梅兰竹菊从仓库外直接搬晾干的柴火，下午练武时她们再轮流去砍新鲜的茅草松枝补上。 拿新鲜的回去？那不是烤火，而是烟熏腊肉。 午饭之后，梅兰竹菊过来，一边教顾恪小满练武，一边去砍了一大堆茅草松枝，放仓库石台上风干。 顾恪对秦大小姐提出的要求，让她们都有些不适应与尴尬。 直呼他人名字并不礼貌，性质类似于叫“姓顾的”，只能与大小姐一般叫叫他顾兄。 四女年龄都比顾恪这具身躯大，梅竹更是大出快一轮，叫他顾“兄”自然别扭。 可顾恪上辈子三十出头，知道与人相处，要适当拉近彼此关系，称呼就是起步。 之后双方来往数日，相处还算融洽，四女那点尴尬在顾恪的刻意无视下渐渐淡去，对他态度也亲密不少。 顾恪的注意力也不在练武上，这几日他已经试着练过四门武学。 上品的两门入门无望，中品的两门好一点，八年或许有那么点机会。 不入门，系统的技能栏上都不会显示，自然不可能用点券升级。 看来，他注定是要靠系统变强的男人。 靠修炼速成武学纯属做梦，没必要太上心，他练了会儿便招呼梅书休息。 闲聊片刻后，他引入正题，表示想和秦大小姐保持友好交流状态，大家可以随时互通有无。 祖陵殿没柴火可以找他，他缺了东西也能找祖陵殿。 梅书不是小女孩，闻弦而知雅意：“顾兄这里还缺什么？” 顾恪苦笑：“除了粮食，其它都缺，不过最缺的还是盐。” 人是需要定期补充盐分的，可以少一些，但不能一点没有。 梅书蹙眉：“那些该死的家伙骗我们进来时，说这里一切齐备，我们就没在意。随身带进来半斤盐和一些咸菜，现在咸菜已经吃光，盐也只剩三两多点。” 顾恪不禁摇头：“杯水车薪，只能稍后再想想办法。” 话锋一转，他换了个话题：“若有多的布料或衣物，我想弄套来换洗。不瞒梅姐你说，我这从进这里就没洗过澡，感觉整个人都要馊了。” “这个没问题。”梅书一口应下：“我们四人还有些替换衣物，等下我让菊琴回去拿几套干净的来。” 顾恪一摆手：“两个月都等了，不急这点时间，明日再拿。” 然后他再次话锋一转：“梅姐，进来时我被其它人挡着，看不到外面情形。那些仆从的马车上是否带了油盐、布料、日常器物？” 仆从没秦大小姐这个主子，不敢像她们那样任意打量。 顾恪又没练过武，五感远逊于她们，后来独自山上，应该没与那群待在一处，不知详情很正常。 沉吟片刻，微微摇头：“我们也没太在意，但见到他们车上挤满了人，也没见到专门运货的马车。” 顾恪一听，便知从山下小村那里发上一比“横财”的可能性极小。 他们下山时见到多人逃跑的痕迹，最终连具尸首都没发现，意味着这些仆从仅存的财产——随身衣物也不见踪影。 想了想，他还是将那日下山的情况告诉了梅书。 梅书听了，面色凝重地颔首：“刚到这里时，大小姐顺路去过那里一趟，询问他们物资所在，回来并未提过有人失踪。” 顿了顿，她继续到：“那些仆从里只有几人是入门武夫，最早那只游诡便能将他们全吃了。” 顾恪也觉得这种可能最大：“那你回去后，便问问大小姐问。” 梅书自然应下。 这些事本该是与秦大小姐商谈，但谁让他把人家弄得尴尬过头，直接溜了呢。 不过梅书沉稳老练，让她转述也没甚不妥。 …… 梅书并没有依顾恪所言，明日再送衣物过来。 竹棋和菊琴砍完柴火回来，立刻得了梅书吩咐，回了祖陵殿。 不过两刻工夫，两女就各自带了一个箱笼而来。 其中一个是瓷制的茶杯碗碟，小巧精致，莹白如玉。 顾恪和小满可用不惯这么小的碗碟，当下决定全留给秦大小姐来做客时用。 柏素清？有选择的情况下，她才不愿用二手货，尤其是大小姐的二手货。 另一个装的全是衣物布匹，甚至还有一块三尺长红绸料子。 顾恪估摸着是给秦大小姐准备的，也只有她才能决定送出这块奢侈品。 不过……他能拿来干啥？总不能学东方不败绣花，明天就原物奉还。 第42章 风雪夜浴 所幸除此之外的其它东西都很靠谱，也很实用。 三件上衣袄子布料结实手感也不差，三套贴身小衣平滑且没有毛刺。 附送不少质地相同的小块布料，可作为缝补材料，延长衣物使用时间。 顾恪本以为能有三件外套就不错了，谁知秦大小姐大方，梅书细心，连贴身小衣也配上。 冬季棉衣的款式男女区别不是太大，在这里也没法讲究这个。 今晚就是焚香沐浴的最佳时刻，嗯，好像没有香，只能用麦叶泡澡替代了。 带着这种期待，今日顾恪早早结束了练武，放了梅兰竹菊四女自由。 他则与小满两人跑到仓库石台那边，对着那快完成浴桶就是一通折腾，这才赶在柏素清享用她的青石浴缸前收工。 顾恪都不用问，柏素清见到那干净衣物时的神情就说明了一切。 今天谁来都阻止不了这位姐姐洗澡换干净衣服的决心，顾恪也一样。 赶在落日前，柏素清一身清爽地离开，虽新衣还是一袭青色短袄襦裙，却如雨后绿色，多出三分清秀水润。 就是送来的衣裙明显小了那么一点点，其它地方还好，前上后下有两大块被强势撑起，行动间更加明显。 顾恪只暗叹一声“柏姐真真是身藏不露”，就收回视线，与小满准备起来。 浴桶比青石浴缸更高，占地却小了不少。 顾恪将它放在浴缸侧面三米处，再将麦秆屏风加长了一段，将浴桶也挡在其中。 小满将柏素清的专用浴缸作为临时的水缸，装满了溪水，又在浴桶内调出大半桶温水才停手。 顾恪扯过一整片紫叶扔进温水中：“差不多了，你自己好好泡个澡，一定要洗干净。” 小满连连点头：“没问题。” 顾恪习惯性地敲敲她的小脑袋：“你洗个头都扭来扭去的，洗澡没问题才怪。天天跑来跑去一身汗，不好好洗洗，就跟老家那猪圈里的小猪差不多臭了。” 小满恼羞成怒，推着他离开：“泥奏凯啦，我才不臭，而且马上就会洗得香喷喷的，香死你。” 顾恪嘿嘿乐着，自己回小茅屋去了。 事实证明，过于活泼的小孩子在洗澡是否干净这事上，与成年人有巨大的认知差异。 小满也就洗了两刻钟多一点（半个多小时），就重新出现在小茅屋内。 虽然身上确实因为麦叶香了不少，可顾恪总觉得她在糊弄自己。 从被押送来的路上算起，这货现在已经小半年没洗澡了。 要知道，小半年前可还是夏天。 从那时捂到现在，区区两刻钟多点就能洗干净？但他还是没再说什么。 反正浴桶弄好了，以后每天赶着她泡一次任谁澡，连泡十天，什么陈年老垢都会灰飞烟灭。 即便如此，他还是拿着新到手的一块棉布，将她头发擦到不再滴水，这才让她自己玩去。 顾恪来到浴桶前，将干净衣服和鞋子都放到不远处的几块石材上。 暂时没被加工的它们，是很方便的置物台。 小烘炉小火煨着大铁锅里的开水，浴桶内也换上了半满的干净温水。 显然小满洗完后，还帮顾恪做好了准备工作。 可一凑青石浴缸里剩下一多半的水，顾恪不禁再次摇头：小丫头用的水，最多够换一次，想必其洗澡的马虎程度还得再提高一个档次。 旋即他又失笑，觉得不能对个孩子有太高要求。 这样也比她光顾着自己洗干净洗舒服，却想不到帮他准备热水强。 脱去在身上“封印”了不知多久的脏衣服，顾恪闭上双眼，缓缓将整个身体浸入热水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充斥心间。 有些东西一直在身边，你或许便会有意无意地忘记它。 但当它突然彻底消失，不用多久你却会无比怀念它。 这东西可以是感情与家庭，也可以是事业与金钱，当然更可以是一次热水澡。 浴桶内，顾恪久未被热水浸泡的皮肤有着点点细微的刺痛，似乎在去掉毛孔中的尘埃污垢。 石台之外，漫天大雪在昏暗的天空中纷飞卷动，如同无数冬之精灵在欢呼雀跃。 …… 比起稀里糊涂洗了两边就“逃跑”的小满，顾恪这个热水澡时间很长，长到小满都忍不住跑过来，隔着麦秆屏风问他是不是睡着了。 结果被他没好气地吼回去，送了那个小石锅和茶碗来。 等小满重新回小茅屋，顾恪再次给浴桶换了一次热水，再用小石锅煮了一锅麦叶茶。 坐在浴桶内，喝着麦叶茶，赏着那乌漆墨黑夜空中的雪景，他都觉得这日子过于美好。 雪中泡澡这种事，他在现代社会都没体验过，倒是在这第二世的绝地之中享受到了。 人生际遇之莫测，莫过于此。 一锅茶汤喝完，顾恪才起身。 放掉浴桶中的水，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新衣物，穿着沐浴用的干净草鞋，拎起小烘炉和大铁锅回到小茅屋。 屋内，小满已经趴在她的床垫上随着了，被子只盖到腰间，干了的头发也没有扎起，披散在背上和木地板上。 根据她这姿势，顾恪觉得是在等待自己回来时睡着了。 没了小烘炉，小茅屋只是不太冷，却也并不暖和。 幸亏她还记得关上房门，否则这样睡着真会着凉。 放好东西，他过去将她被子盖好。 结果还看见她小嘴在那里嗒，似乎做梦都梦到了吃东西，口水都流出来了。 顾恪抬手试了试，想终止她打湿床垫的行为。 结果手一松，那嘴就恢复原样，甚至流出了更多口水。 他无语摇头：算了，反正打湿的又不是自己的床垫。 躺进自己的被窝，顾恪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嫌弃地皱起眉头：身上是香的，可这被褥却还是老样子，看样子得找机会也得洗洗。 被褥虽被嫌弃，但身上轻了几斤，仿佛要飘起来的感觉是真的很舒服。 顾恪感觉自己很开心，精神很好，但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比小满入睡快得多。 …… 第43章 雪落下的日子 次日，顾恪感觉鼻尖发痒，下意识抬手一拍。 小满手一缩，躲开这一下，在他耳边嘿嘿笑：“老顾，不要偷懒，快起床啦。” 顾恪无奈地睁开眼，看着蹲着床垫边的小丫头，突然使出黑煞掌，一把将她手腕抓住，再发力一拉。 他的身体借力坐起，小满却朝他跌来，然后两边太阳穴就被他两个拳头顶住一顿钻。 小满的笑声立刻变大。 她其实不怎么怕痒，被某些植物毛刺扎在身上，都能忍住继续捕猎。 可和顾恪笑闹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傻乐，被他钻脑门时更是会哈哈大笑。 教育了小丫头，顾恪放开她，正式起床签到一条龙。 小满趴在地上一抽一抽，间或发出一小段“哈哈嗝”的动静，片刻后才爬起来。 看着顾恪，她眼神一亮声：“哇，顾恪，你突然变白了好多呢。” 顾恪摸摸脸：“白有什么用。让你变白，但不准吃饭，你干不干？” 小满果断摇头：“傻子才干。” “知道就好。”顾恪说着，心中却还是挺满意。 这具身躯原本只有四尺出头，体重五十多斤，很是瘦弱，皮肤还粗糙偏黑，显然是缺乏营养，又长期风吹日晒造成的。 这一个多月体质暴涨，最近几天还吃上了大补的紫麦，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地恢复。 此刻身高四尺五寸（约一米五），体重也增加到七十多斤，皮肤微黑却不再粗砺。 而且这身躯原本的容貌颇为不俗，干瘦憔悴时倒不明显。 如今体质提升，粮食充足，脸上有肉，竟有些许上辈子厂花的感觉。 今天上衣换成干净的袄子，小满顿觉判若两人。 待到柏素清过来后，也是惊讶地上下打量他片刻，才点头到：“有了衣物换洗，那以后都这样最好。” 顾恪笑嘻嘻地点头：“嗯，我的脏衣服已经交给小满了。” 柏素清斜眼：“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顾恪无奈：“我不是不想洗衣服，就怕被我洗几次衣服就破了。” 柏素清：“你不能省点力气？” 顾恪：“我会老觉得没洗干净，然后就会用力再洗一遍。” 柏素清本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但突然记忆他洗碗时明明才洗一遍，却又立刻洗第二遍、第三遍，还反复查看。 呃，好，这或许真不是个玩笑。她在心中承认了这种可能，不动声色地略过不提。 下雪前提心吊胆，雪落后众人倒都平静下来，反正下就下，又不是没饭吃没柴烧。 梅兰竹菊四人两头跑，这边既然要劈材还要教人练武，那边要照顾秦大小姐和六个侍女，活干得最多，心情却是最愉悦的。 祖陵殿原本就很封闭，且阴冷潮湿，这雪下来后更是森寒刺骨，她们都不得不换了地方，集中在靠前门的较矮小殿居住。 这样既能节约柴火，也能让室内温度更高一些。 否则以主殿那超过五米的室内高度，一两个火盆根本不管用。 而小茅屋这边系统庇护，温度只是凉，而不是寒冷。 风雨可进，却不暴烈。 雪更是直接被屏蔽在外，完全不影响起居、务农。 如此奇景秦大小姐她们初见，惊若天人，良久才控制住了表情。 人对未知且难以理解的现象更容易产生敬畏之心，如原始人对风火雷电。 小茅屋和仙田越神奇，顾恪这“始作俑者”在众女眼中的地位越高。 石台朝东那边对着山下，开阔无比，比起窝在祖陵殿的石头黑屋里烟熏火燎，无疑让人心怀舒畅。 有这些优点，每天教授武学和劈柴做事花些精力体力不足挂齿。 况且顾恪的练武时间正在一天天地减少，每天记下一段梅兰口述的武学“秘籍”后，他便会拉着她们喝茶闲聊。 比起出身东海国大宗门的柏素清，梅竹二女所知更系统全面。 顾恪打听这个，当然不是为他自己练武，而是在琢磨安全问题。 小茅屋范围内有系统庇护，应该很安全，但他不想被限定在小茅屋附近。 玉龙山谷呈现不规则的椭圆环形，东西向最长达五十里，南北向最宽约三十里左右。 玉龙峰位于山谷中心略偏东，乃是一座孤峰，距离东面入口石门二十里，南北岩壁各十多里。 它有三百多丈高，占据方圆两三里的范围，却不到山谷总面积的百分之一。 且峰上山石嶙峋，土地植物稀少，可供人开发的的地方不多。 山谷内其他地方却有大半是平地，小半也是小丘陵，或许就有顾恪所需的植物。 如今仓库里的紫麦够吃好些年，他大可留一部分仙田，用于种植其它东西。 如可搭建房屋、家具的木材，可做布料的棉麻，可以食用的水果蔬菜，可以调味的葱姜蒜、花椒辣椒等等，这些他全都想要。 当然在这寒冷的西北，其中大部分应该都没有野生植株存在，恰巧在山谷内的机率更是微乎其微。 但哪怕只找到一种，他都不亏，谁让这里什么都缺呢。 想探索整个玉龙山谷，就得防备诡物。 诡物只是不喜白天出现，却不是不能在白天出现。 不过这里没有其他活物，应该不会出现妖魔。 若是靠玉龙山谷十年一次开启送来的这点人，妖魔怕都要饿死。 听了梅竹二女的讲述，他大概心里有谱了。 祖陵殿出现的第一只诡物是游诡，第二只是白诡。 至少要第二轮的实力，才能轻易击杀游诡，对抗白诡。 柏素清与秦大小姐的实力虽是三转，但身体都不妥。 好在紫麦有疗伤的功效，一两个月内柏素清的伤势就能好个七八成。 秦大小姐的情况不方便打听，但她的天赋资质似乎比柏素清还高，三转杀诡物如杀鸡。 等柏素清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他就去问秦大小姐，再决定对玉龙山谷查探的时间。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十一月初七，第三批紫麦也成熟了。 收获那天，秦大小姐特意前来，亲眼见证的第二次紫麦大丰收。 （注：前面忘了说明，本书度量衡的丈尺寸、亩分厘、斤两都采用现代规则。 主要是让书表达不那么别扭，也方便大家理解换算，不用纠结为何另一个世界与我们古代相同。） 第44章 串门，嗑松子 正所谓眼见为实，秦大小姐对紫麦是否能持续收获这点再无怀疑，最后的一点隐忧也消散一空。 而且这几天下来，祖陵殿里那六个饿得半死的侍女身体基本恢复如初，她那点愧疚带来的心病也随之解决。 梅兰竹菊也不用再照顾她们，空闲时间也多了起来。 人这东西，空闲起来就喜欢八卦，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这种入门高手也不例外。 五个人凑在一块儿，最常聊的话题自然是顾恪三人。 没错，她们聊的并不只是顾恪，而是他、柏素清、小满。 顾恪可聊的很多，他与梅兰竹菊的各种交谈都被转述给了秦大小姐。 五个女人凑一块儿分析再分析，结论就是……很怪很神秘，但人确实不错。 关于柏素清的话题则有些微妙，因为这是个三转大高手，如今山谷内唯一能和秦大小姐过过招的存在。 最早是她从祖陵殿大门外带回了饥寒交迫的顾恪，又是最早与他频繁来往。 如今更是有点小茅屋女主人的架势——即便她们以为顾恪是个小内侍，但感觉确实如此。 梅兰竹菊虽不敢说出口，但心底深处偶尔便会飘过一个念头：自家大小姐也对顾恪有救命、收留之恩，说起来也不比那柏素清差。 若不是过于矜持，与顾恪的关系该不比柏素清差。 事实上，连秦大小姐也隐约有这种念头，只不过她不允许自己与别人“攀比”这种事，那也太丢人了。 如此一来，主仆几人对柏素清的讨论最少，提起的次数甚至不如小满。 嗯，小满如今在她们这里的“话题度”颇高。 首先，她与柏素清一起救回了顾恪，又一直照顾虚弱的顾恪，更是早早就搬去小茅屋住下。 其次，她的练武资质良好，不比梅兰竹菊四女差，与同期学武的某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后，她还勤快能干，心灵手巧，做出的草编用品让梅兰竹菊都心动，并跟着学习。 祖陵殿现成可用的器具很少，不能指望小满一个人出力，所有人坐享其成。 作为秦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梅兰竹菊至少要为她编制所需器具。 这是她们职责所在，甚至可说是她们存在的意义，自不能偷懒逃避。 况且她们也发现了，顾恪那两块仙田里出产的植物皆有神异之处。 灰茅草光滑平顺，铁线藤韧性极佳，两者还都结实耐磨。 由它们编制而成的蒲团、草垫，坐在其上有安神静气之效。 仙田出产的松枝木材点燃后，也有淡淡松香释放，可清神醒脑。 这些效果在小茅屋那边几乎无法察觉，但在阴寒压抑的祖陵殿里却极为明显，作用显着。 有了它们，待在祖陵殿里的不适感便减少了大半，不再那么难熬。 梅兰竹菊与顾恪相处得很熟悉，他又没这里古代的上下尊卑观念，落到她们眼里就是“山野雅士，不拘小节”。 与四女谈论多了，秦大小姐对顾恪也产生了些许熟悉感，不再像之前那么矜（傲）持（娇）。 今天有合适的理由，她轻易就说服了自己，主动来小茅屋串门。 顾恪的态度还是那么随行自然——至少秦大小姐是如此认为。 实际上他只是成竹在胸，不怕秦大小姐能逃过自己糖衣炮弹的洗礼。 见面寒暄两句，梅兰竹菊自行去小茅屋内，给秦大小姐上茶。 这些天教顾恪小满练武，不可能一直等着两人端茶送汤。 于是四女先是搭手帮忙，后来顾恪干脆让她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反正各种储备都在仓库，避免腐坏，小茅屋这里只是留着一两天的用量，不怕糟蹋。 顾恪却从仓库那边取来了一盘黄褐色的东西，放到秦大小姐面前：“昨天刚做出来的小零嘴，秦姐你来品尝一下。” 秦大小姐伸出手指，拈起与她小指差不多大小的黄褐色硬壳坚果打量了下：“这是松子？” 顾恪笑着点头，抬手示意了田里的矮松：“种了这么久，前几天才开花，结了不少松塔。” 矮松移植时极度营养不良，等了好些天才恢复正常，陆续进入成熟期。 她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便见那一块的矮松已经窜到了一丈多高，上面一些浅黄色的松塔，松塔顶端凸起一根小柱，很是醒目。 青色、黄褐色的松塔更多，这是即将成熟或彻底成熟的松塔。 秦大小姐颔首，虽然她并不知道松塔是何物。 松子还是以前吃过，由香味确定的，不过这并不耽搁她的行动。 两根白皙如玉，泛着健康晕红的纤纤手指一捏，松子那坚硬的外壳就裂开了。 以手遮嘴，将其送入口中，贝齿微动，她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不像甜汤那般温暖贴服，也不像紫麦的那种清凉冲顶，松子最大的感觉就是香。 烤熟后坚果那特有的干香与松香混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再来一颗，还来一颗，一颗接一颗。 顾恪见状笑到：“秦姐你先歇着，我把田里的活做完，再与你聊聊。” 秦大小姐见他走下石台，进入田里收割紫麦，倒也没有跟过去。 这田里的东西颇有神异，梅兰竹菊这些天帮忙砍过草藤松，对此深有体会。 用她们自己的几把普通刀剑砍起来很费劲，必须动用血气辅助。 最好用的反而是顾恪那把不起眼的小柴刀，不用血气，加大点力气，便与砍普通草木没区别。 紫麦也是如此，所以收割工作只能一人负责。 当然刀就一把，可以众人轮流用，只是顾恪更喜欢收割，不太喜欢整理麦秆，才主动霸占小柴刀的使用权。 结果一号田才割了三分之一，就被柏素清和小满“赶”回了石台。 小满、柏素清、梅兰竹菊这都六个人了，他混在其中，增加不了效率，还让梅兰竹菊无所事事的样子。 秦大小姐眼见他被赶回来，嘴角不由得噙起一抹笑意：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傻坐这里了。 这让她感觉自己与众人格格不入。 现在么，顾恪这个小茅屋主人也被赶回来一起待着，这才符合豪族大宗的主人待客，下人做事的常态。 第45章 恢复第三次诡物袭击 顾恪也只能接受。 做农活杂务是自食其力，不能全指望别人帮忙，但她们非要抢着做自也不必拒绝。 但才走近石桌，他就见桌上那盘烤松子已去了大半盘，便又去仓库拿了一大盘出来，放到秦大小姐面前。 秦大小姐蹙眉，看看那比第一盘多出一倍的松子，又看看自己面前的一堆松子壳，还快速瞥了他的表情：嗯，看样子不像是笑话我吃太多？ 顾恪压根儿没这概念。 上辈子家庭聚会，朋友宵夜，大家面前一堆花生瓜子毛豆壳的情形太常见了。 别说秦大小姐还把嗑出来的壳放得工工整整，呈一个圆锥形，乍看去还挺可爱。 不愧是大小姐，讲究！他心中如此赞叹，自己随手捏了一把松子在手里，边嗑边到：“秦姐你有时间就多来这里坐坐，吹吹风，看看雪景，喝喝茶，聊聊天多好。” 秦大小姐心中一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梅兰竹菊不是你的目的？ 不过她表情还是端着，没有露出痕迹。 顾恪随口客套一下，并不认为这大小姐好意思天天来他家蹲着。 话锋一转，他就说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秦姐你之前与诡物交手损耗不小，紫麦补充回来了？” 秦大小姐听见熟悉的话题，松了口气，立刻点头：“紫麦的谷麦之精浓郁，足以维持练武和动手所需，对我也一样有效。” 顾恪：“柏姐说她旧伤在一个月左右，便能好转大半，到时可以试着恢复到四转实力。” 秦大小姐眼神一凝：“恢复到四转？” 这话让她察觉出了不对劲。 柏素清之前长期带伤，欠缺了不少基础的勤修苦练，身体潜力也会亏损，这些都会影响第二轮的开启。 就像一个长期生病的中学生，说病好一些就可以立刻从普通班跳进重点班，根本不合理。 除非她本就不是第一轮，而是第二轮的高手，才会说是“恢复”。秦大小姐瞬间明白过来。 第二轮脉轮血窍被毁后也能保留一部分身体基础，和第一轮武夫也差不多。 一旦伤势开始恢复，自然有可能重回第二轮，比从无到有突破难度小得多——真正困难之处，是如何恢复脉轮血窍。 顾恪并不知秦大小姐在想什么，只是继续到：“那时我想和柏姐一起查探整个山谷，其中或许有我们能用的粮食蔬菜，就像这松子一样，毕竟我们不能只靠着紫麦活着。” 秦大小姐点头，认可了这话。 顾恪见状，趁热打铁：“但这山谷已经出过两次诡物，我不想查探途中被它们袭击，秦姐你若有兴趣，届时一起行动，如何？” 这次他没再提报酬的事。 梅兰竹菊四女教他练武，从没缺吃少喝。 以他表现出的大方，一旦弄到好东西，也不会独享其成。 秦大小姐沉吟片刻，还是应下：“若是一个月左右，我应该也能晋升四转。此事与我等都有益处，出发前告诉我便可。” 顾恪闻言，拿起面前茶碗：“秦姐大气，我敬你一碗。” 秦大小姐举起她送来的小茶杯，两人虚虚一对，各自干了。 放下茶杯，她却蹙眉盯着他那茶碗：“我不是送了一套茶具过来么，你为何不用？” 顾恪嘿嘿：“太小，喝着不过瘾。” 秦大小姐：……这理由真真是无懈可击。 ……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十六。 这雪一下起来便有些没完没了，一天总会零零碎碎下个时辰。 地面上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厚，梅兰竹菊四女每天都必须用扫帚清理出到小茅屋的路。 好在粮食充足的入门武夫体力很充沛，扫这百多米的小路还算轻松。 秦大小姐在那日后，来小茅屋的次数终于多了起来，几乎隔天一次。 她又不傻，能在小茅屋赏雪饮茶嗑松子，何必整天蹲祖陵殿里发呆呢。 不过大小姐依旧保持着基本的底限，都是午饭后才与梅兰竹菊一起前来，且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透气可以，但她可不想被主人家觉得碍事。 顾恪自然不会觉得她们碍事。 就玉龙峰这环境，不说上一世的能打发无限时间的网络手机app，以及多姿多彩的美食宵夜夜生活了，连古代该有的娱乐都不存在。 他倒也逐渐习惯这种冷清平淡的生活，但能热闹点也没什么不好。 有五个容貌出众，气质各异的妹纸主动上门陪聊，两辈子一起算这也是“首次”享受这种待遇。 十一月十六这天清早醒来，顾恪从草垫上爬起来，照例在墙上签到挂历点了下，获得基础奖励点券10点，获得额外随机奖励点券40点，天符通宝4，无品级武学推山掌（绑定）。 顾恪并不意外，点击领取，推山掌自动灌输，出现在技能栏里，后面还标注着“特性：巨力”。 点券顺手加到无相真经上，将其升至30级，照例获得四项全+1，还有30级额外奖励的四项全+30。 身体传来明显的麻痒感，但还能忍受，下腹内的隐痛则几乎消失不见。 感知力瞬间外扩了一大圈，将更多事物笼罩进来，感知的细微程度也提升了一截，心神仿佛脱离了身躯，在感知范围内巡游。 良久后他才回过神来，有点心不在焉地叫小满起床，洗漱、做饭。 等到柏素清过来，三人开始吃饭，他才开口问到：“昨晚又有诡物袭击？” 柏素清并不意外：“你也听到了？” 顾恪嗯了一声，没解释自己并不只是听到。 他在基础武学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上投入了几乎全部点券，10级额外获得奖励是体、伤、减伤、虚空之体全+10，20级是全+20。 即便是昨晚，感知力范围也接近六十丈。 秦大小姐她们搬到祖陵殿门口的小殿，距离小茅屋不过三十多丈，本就在他的感知中。 因此昨晚秦大小姐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其实全程旁观，并未出现伤亡。 但再听柏素清讲一遍也不错，与诡物交手的诸多危险之处，他这练武“奇才”还真的感受不深。 第46章 修仙工坊 当下顾恪与小满边吃着紫麦团子汤，边听柏素清娓娓道来。 与前两次不同，昨夜祖陵殿里众人对诡物袭击是有所提防的。 毕竟九月十五、十月十五这两晚各冒出了一只诡物来袭，十一月十五再来一只也属正常。 秦大小姐和柏素清甚至就在一块儿待着，身旁就是梅兰竹菊和其余六个侍女。 待到夜里，风雪消停，圆月初现，一只诡物果然现身。 早有预料的秦大小姐和柏素清，亲眼所见，它就是从祖陵殿大殿里冒出来的。 顾恪和她们讨论诡物来源时，两女都怀疑与祖陵殿有关。 大武皇朝的祖陵殿为何成为诡物的“刷新点”，具体过程如何实现，众人无从得知。 毕竟开国近五百年的大武皇朝，祖陵建成与四百年前。 如此久远的历史，真相只可能存于大武皇家的绝密典籍中。 以秦大小姐的身份都没资格接触，其它人更不可能。 不过这也意味着之前对祖陵殿的某种推测，八成无误。 以后在这玉龙山谷的生活，必须提防。 这第三只诡物依然是白诡，是目前出现诡物里最强的一只，却也是最惨的一只。 它没有走工坊窗户，而是直接从上方一掠而过。 然后……就撞进了系统建筑的无形屏障里。 蓄势以待的秦柏两人反应极快，穿窗而出。 炽热爆裂的烈阳血气与寒气森森的碧海劲几乎同时轰在它的下体，来了一套冰火双击无限连。 噼里啪啦的暴鸣声中，白诡由下而上，一截截被打成碎片。 倒霉的它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一块诡晶，堪称未落地便成盒。 完成这套组合连击的秦大小姐和柏素清，却只在心里给予了临时搭档更高的评价。 这场厮杀看似短暂轻松，但她们中任何一人稍有犹豫迟疑，那白诡就会警觉，杀起来就麻烦了。 两女毕竟都有伤在身，一旦与白诡打成拉锯战，最终胜负如何还真不好说。 柏素清的讲述并不浮夸，但该点到的地方都点到了。 如这白诡物的实力比上一个白诡强出很多，以及她们是打了它个措手不及，才造成秒杀效果。 小满或许不太明白其中关键，但顾恪却肯定懂，也必须懂。 以他如今的体质，想杀诡物是送人头，但及时躲开危险还是能做到的。 说完这事，柏素清从腰间取下那熟悉的小锦囊递来：“这是昨晚秦大小姐主动给我的。” 顾恪接过锦囊，倒出其中诡晶，面露喜色：“没问题，她要什么都好说。” “哦。”柏素清淡淡应了一声。 顾恪从中听出了一点莫名的意味，当即笑到：“这也有柏姐你的功劳，我自不会亏待。” 柏素清嘴角微翘：“行了。我很想知道，这次你能变出什么来。” “那便看着。”顾恪笑着点头，让系统吸收掉诡晶。 系统提示：“获得魂源40。” 下面依然是上次那些卧室、书房之类的新模块，不过最下面还有几行：“可激活修仙专用田一块，需2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工坊，需4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加工坊，需40单位魂源。” “可升级已有建筑——修仙小茅屋，需要20单位魂源。” “可升级已有建筑——修仙仓库，需要20单位魂源。” 升级已有建筑首先被排除，然后仙田也暂时排除。 顾恪现在不缺粮食，又没新种子，其它几乎啥都缺，得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激活新建筑的性价比更高。 乍一看这两个建筑块名字很像，但系统给他的反馈表明，加工坊的主要作用是加工，如将紫麦加工成面粉，将麦秆加工成糖，将紫叶加工成茶或香料，属于原材料加工范畴。 而工坊的用途是制造，制造包括日常用品、工具在内的东西。 顾恪心中斟酌片刻，还是将注意力放到了修仙工坊上。 加工坊再好，他现在也只有紫麦，最多再算上矮松出产的松子，满打满算也就两种可用于加工的农产品。 从长期考虑加工坊当然是极好的，谁也不能一直啃紫麦团子，嗑松子不是。 但就目前情况而言，众人最缺的反而是各种工具、器具。 像小柴刀就需要兼任砍柴、割麦、刻石、松土等等，一刀多能却也分身乏术。 他拿着小柴刀刻石头，小满想做其它都要等着。 秦大小姐她们也好不了多少，只能用随身的几把长短剑劈柴切菜。 其他工具和生活用品更是一个比一个缺，上到杯盘碗碟，下到马桶夜壶，几乎就没不缺的东西。 顾恪可没信心靠一把小柴刀解决所有问题。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会使用工具，且擅于使用工具，来解决生存与生活中遇到的难题。 所以，他选择激活修仙工坊。 意识在3d地形图上拖动着修仙工坊，来到小茅屋旁边，就想放下。 可脑子里始终有个想法若隐若现，好像在说“想想，你再想想”。 顾恪沉吟起来，意识在修仙工坊上扫过。 这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新模块。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个工坊可以根据地势调整形状，因为它的占地面积相当大。 比起十来平的小茅屋，百来平的修仙仓库，修仙工坊面积达到了一千平。 以系统的伟力，顾恪将它扔在山坡，它也能依次削出几层，凑够一千平的总面积。 可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于是顺口问小雇工：“我有个东西很大，长宽都在十丈以上，可以放在附近什么地方？” 小满不假思索：“主殿前面啊，那里不是有个很平坦的大坝子么？” “主殿前面？”顾恪一怔，脑中那点隐约的灵光陡然清晰：“主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柏素清见他这样，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想在那里把房子变出来？” 顾恪双眼无神，嗯嗯点头，意识在3d地形图上操作着。 稍后他满意地打量着自己调整了形状的修仙工坊，拉着朝3d地形图上一放，完成了放置，招呼两女：“走罢，今天也该轮到我们去秦大小姐那边串门了。” 第47章 一物二用，圈起来 柏素清斜睨了他一眼：人家都来过多少天多少次了，你现在才想到回访是不是太迟了点儿？ 顾恪又去仓库里拿了十来斤烤松子，算是登门拜访的礼物。 紫麦再好，可实在太顶饱，不能多吃。 有了这松子，大家聊起天来才是真唠嗑——边唠边嗑。 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哪怕用袖子遮着也要嗑，显是挡不住松子的诱惑。 三人走到祖陵殿大门十多米外，就见一袭红袍的秦大小姐打头走出，梅兰竹菊“四大金刚”紧随身后。 双方面面相觑，秦大小姐一时间又有些卡机，想抬手又放下，想开口又闭上，显然没想好如何主动招呼上门的“客人”。 还是顾恪开口打破了这种尴尬：“秦姐，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与你们说。” 秦大小姐闻言，终于找回了自己该有的表情，平静脸颔首：“嗯，那便进屋再谈。” 顾恪摆手阻止：“这和诡物有点关系，我们先去主殿那边看看。” 秦大小姐倒没太在意。 当初主殿是她居住所在，顾恪也与她不熟。 现在双方关系熟络不少，她也搬到了大门附近小殿，顾恪想去主殿看看也无妨。 顾恪走过去，将手里的一草篓烤松子递过去：“初次登门，身无长物，小小松子，不成敬意。” 秦大小姐身体不自然地微动，绣鞋里的脚趾头都想抠地了：这跟两人平时聊天的画风根本不搭好么！ 但手却很诚实地自己伸出去，接过了那一篓松子。 顾恪做轻松状：“这下该不算失礼了，走，去看看我的新房子。” 秦大小姐无语：难怪如此别扭，原来是勉强装出来。 暗自腹诽中，她倒也自在起来。 这些天跟顾恪相处最开心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会对她的行为举止指手画脚，更不会为之惊讶。 若要形容一下，两人更像是朋友相处，不用咬文嚼字，又不会过于粗俗。 对于身兼宗门与豪族双重背景的秦大小姐而言，这种相处方式恰到好处。 否则以秦大小姐的矜持劲儿，死都会把架子拿捏着，哪儿让顾恪轻易套近乎。 顾恪问了问昨晚的白诡袭击，虽然他已经知晓细节，秦大小姐也知道柏素清肯定说过，但总不能一路沉默。 好在从大门到主殿不过二百多米，一行人很快就到。 然后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集体瞪大双眼，愣在原地。 柏素清也愣了片刻，但想起之前的小茅屋和仓库，又恢复了平静。 虚空造物而已，她这都见过第三次了，无须惊奇。 顾恪却不会发愣。 3d地形图里已经展示过工坊放置好的模样，与亲眼所见区别不大。 他脸上全是心满意足的神情，打开工坊大门，走了进去。 最没心没肺的小满第一个跟上，才不管主殿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大一圈茅草屋。 没错，顾恪改变后工坊造型并不是一个方块，而是一个中空的口子形。 中间空出来的地方，正好是主殿本体。 他刚才在那里改动工坊造型，就是将其弄成了个大口袋，将主殿给圈禁起来。 直接放主殿上当然不行，万一系统把“刷怪点”堵死了，那诡晶从何而来？没诡晶，上哪儿弄魂源。 所以，利用这修仙工坊将主殿圈起来，无疑是个好做法。 他也想试试，系统的庇护之力和诡物谁更厉害一点。 按理来说是系统庇护牛比，可没亲自验证过始终不那么让人放心。 反正修仙工坊扔这里，对他影响也不大。 左右不过多走几十丈的路，半盏茶的时间都用不了。 他来工坊开工也只是白天，晚上做事要消耗几乎没有的灯油蜡烛，当然不行。 柏素清随后跟着进入，秦大小姐她们也回过神来，加快脚步跟上。 她们已经回过味儿来。 这圈茅屋高度样式很像他那边的仓库，茅屋下也有一片作为地基的石台，高出主殿的石头地面近一米。 况且顾恪刚才还指明要到这里看看，显然早知这里多了这圈茅屋。 这茅屋从何而来？与其自己瞎猜，不如直接问他。 以顾恪表现出来的性格，能说的不会非要藏着，不能说的……那以后不问便是。秦大小姐的逻辑就是如此直接。 顾恪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她们，因为这么大个工坊肯定瞒不住。 以后依托工坊，击杀诡物也少不了秦大小姐出马，更不可能瞒着她。 不过现在他忙着查看工坊的情况，没时间解（忽）释（悠）她。 口子形工坊呈正方形，边长十六七丈，但四边宽度并不一致。 西北两面较窄，只有一丈宽，更像是两条比较宽的通道。 东面宽一丈三，南面宽三丈三。 因为东南面距离祖陵殿大门最近，所有人可以聚集在最大的这一面房间里劳作，方便进出和搬运东西。 西北两面看情况，可以避开众人视线，作为临时休憩的地方，也可以单独去那边做些小活。 毕竟有系统庇护，屋内将保持恒温，不会被祖陵殿的阴冷腐臭困扰。 在越发寒冷的冬季里，这实在很重要。 而且一旦“圈禁”构思真的成功，那大家也不用再担心半夜冒个诡物来搞突然袭击，再差也能靠系统庇护保住小命。 唯一让顾恪遗憾的是，工坊里并没有太多东西。 最重要的是一个造型与小茅屋的天地烘炉一样的炉子，但体型大了很多，高度足有三尺出头。 而系统说明里这个也是天地烘炉，不过是二号口，小茅屋那个是一号口。 顾恪狐疑：你这烘炉难不成还是暖气片，集中供暖啊？ 当然这点疑惑不重要，反正工坊和小茅屋的烘炉各管各，添柴烧火使用都互不干扰，只是其使用方法和效果是一致的。 无烟无灰，消耗小供热大，大小轻松可调，好用就完事了。 然后便是一个黑沉沉的大工作台，材质似石又似铁。 它的奇特之处在于可随他的想法，在工坊各处升起降下，还能变化多种形状，方便制造物品。 第48章 练武进展 系统里工作台的说明是——可提升物品制造的品质，有小概率为所物品随机附加特性。 看到这里，顾恪不禁想起了那把小柴刀说明里的“不可磨损”，“辟尘”。 若是能造出类似属性的工具，那确实很赚。 可惜，除此之外工坊里便没有其他“赠品”了。 顾恪只是略感失望，倒没有出乎意料之外。 小茅屋里就送了一个烘炉一个签到挂历，仓库里更是只送了摆放物品的木头货架。 这里已有烘炉二号口和工作台，其它工具自己动手慢慢造呗。 有了给物品附加属性的工作台，不用岂不是浪费。 虽然山谷缺铁，但古代老百姓的生活用品大多不是铁质，也一样过日子。 嗯好，主要是他弄不到铁，只能如此自我安慰了。 众女跟在顾恪身后参观了一遍这个口形工坊，对那大烘炉格外满意，用过的都知道好。 目前工作台除了顾恪，只有签下系统雇佣契约的人能用——也就小满一个，其它人别想了。 走到北面比较窄的工坊处，顾恪对秦大小姐示意了下：“这个冬天，我最多能用上南面那个大厅，所以秦姐你们可以将这里作为日常居所，或者过夜都行。” 然后他又指了指西边：“那边可以给其它六个侍女。” “诡物应该进不来这个工坊，但我需要诡晶，所以秦姐再遇见，可与柏姐联手对付它，如何？” 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默然，视线在工坊打量。 能住这里，自然比住祖陵殿的石头建筑舒服，可就凭这茅草屋挡住诡物？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但这茅屋凭空从主殿“变”了出来，完全不符合常理，又让她们不敢妄下定论。 所幸顾恪说的没错，诡物不喜白天出现，她们不放心大可白天在这里，晚上再回门口小殿睡觉。 反正秦大小姐在哪儿，哪儿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顾恪交代完事，也没再多留，叫上兰画菊琴二女回了小茅屋，从仓库里取出晒干的灰茅草、铁线藤，以及最重要的材料——竹子。 那株从巨石缝隙中移植回来的竹子在仙田里养了这么久，从刚开始那瘦瘦弱弱一小丛，到如今蔓延了一小块仙田，最高的竹竿已超过两丈，成年人胳膊粗细，色泽绿中带紫。 试着砍了一些，发现其质地细密坚韧，可堪大用。 顾恪考虑后决定，要将竹子的占地扩大到了一分，也就是一号仙田的一半。 这样做一来可以持续收获大量竹子，它是最方便好用的原材料之一，可以替代大多数木材的作用。 二来还能持续收获竹笋，比起紫麦、麦秆甜汤、松子来，竹笋的味道迥异，拿来换口味再好不过。 做完这一切，顾恪便一个人待在仓库前的空地上，拿起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石，开始完成剩下的工作。 这山上的青石质地细腻坚实，是上佳的雕刻材料。 这些天顾恪无聊时就会来这里，抓一个石头慢慢雕琢。 他并不会什么雕塑技巧，因此便按照心中的感觉，全神贯注，让这石头一点点圆润起来。 在秦大小姐那里则得了个“气韵古拙，姿态天成”的评语。 嗯，换成上一世，这大小姐肯定也是个阅读理解的高手。顾恪如此在心中吐槽。 用小柴刀细细削掉最后一点点凹凸不平处，他放下刀，运起已经“精进”到12级的黑煞掌，不断在这青石大碗上摩擦起来。 用上一世的话来说，他正在盘它。 黑煞掌让双手泛起一层淡淡的黑色，表面隐隐有粗砺感，如同砂纸。 在黑煞掌10级时，特性坚韧变成了坚韧1，使用起来有了效果远超之前。 控制手部表层的皮肤更加紧密或松弛，都在他一念之间，变得更粗糙也绝非难事。 多盘几个石材，更是掌握了粗糙程度的大小。 换成人脸，一巴掌过去能擦掉二两血肉，杀伤力不是说着玩的。 也可以让双手变得更光滑细腻，对方手掌拳头落上去都要打滑偏开的那种。 他没少用这一手揪小满的包子脸，气得小丫头哇哇叫。 小雇工练武之路可是通畅得紧，毫无阻碍，其领悟和血气积蓄的速度让梅兰竹菊极为满意。 不过她们根据自身情况推测，紫麦可以提供大量谷麦之精，转化血气的数量是普通食物的数倍不止。 吃着紫麦练武，堪比在外界嗑着灵药宝丹修炼一样，而且还是不限量，无隐患的那种。 其次，紫麦内蕴的谷麦之精还有定心凝神的效果，降低血气运行时出错的机率，让人无后顾之忧，勇猛精进。 麦秆甜汤效果没那么明显，但秦大小姐和柏素清两女一致认定，它具有少许温养身躯，修复伤势的作用。 每天喝一碗，基本不用担心修炼不当，留下暗伤。 最后是松子，可以清神醒脑，练武时更容易领悟武学的精髓。 靠着这修炼三件套，秦大小姐和梅书竹棋有把握在两个月内恢复大半伤势。 顾恪？抱歉，他吃啥都跟她们感觉差不多，唯独对练武没甚暖用。 武学疑难之处还是难以理解，松子也帮不了他。 体内血气虽浓厚，却始终没有凝聚成成形，自然点亮不了大光明轮第一窍心窍——这也是最重要的入门标志。 秦大小姐她们和柏素清都查探过，对他奇异的身体状况都无言以对。 嗯，好，或许她们都有同一个大胆的想法，却不能说出口，那太伤他自尊了。 顾恪却能猜到，无非是她们以为这具躯体先天有缺，难以入门。 身体有缺当然可以练武，但其难度比正常人高得多。 良好天赋挨了这一刀，或许就成了普通甚至低劣天赋。 在她们没说出口的意思里，他或许就是这种比较不幸之人，所以才无法点亮心窍，开启第一轮。 第一轮不开启就入不了门，后续的第二第三轮更是无从说起。 武宗武圣什么的，梦里想想就好。 顾恪难过么？当然没有，因为他只是变小，体内还有些暗伤罢了。 第49章 一日清闲 随着那门玩家专属的大虚空无相真经提升，顾恪不光能感知外界更远处，也能感知体内更细微的情况。 他这具身躯的原主应是遭遇了什么变故，血气亏空，根基大损，连魂都没了。 哪怕无相真经，也只能一点点地修补这具近乎报废的空壳，因此无法开启脉轮，无法成为武夫。 不过随着自身状态越来越好，他隐约察觉自己与武夫提升的侧重点不太相同。 就在无相真经30级时，额外奖励四属性全+30，体内生机很是勃发一阵。 顾恪有种预感，当无相真经继续提升，体质胜过常人数十倍时，亏空的身体就会彻底恢复。 所以他的心情相当稳定。 上辈子本来活得不咋地，准确的说是提心吊胆，这辈子能在如此清净的山谷荣升也不错。 隐居种田的日子虽有点无聊，但也不太无聊。 有小满这个活泼的家伙，有柏素清这个冷淡大姐姐，以及傲娇的秦大小姐，梅兰竹菊更是各擅胜场，想想倒也不那么无趣了。 暂时小牛木有用武之地，那就当修心养性，养精蓄锐好了。 上辈子很多男人即便有作案工具，要不没用武之地，要不有心无力。 有系统在身，那燕雀也可有鸿鹄之志，大鹏一日同风起不是奢望，迟早羡煞旁人。 …… 这一天，工坊那边很热闹。 梅兰竹菊来仓库搬过材料后，柏素清和小满也回来搬了一次材料。 用小满的话来说，她是梅兰竹菊的草编师傅，要对徒弟们负责，就像她们教她练武时那样。 所以今天她会在那里，帮助她们编制一些必需品，收拾房间。 柏素清没说什么，但神情里的意思差不多。 她没跟着梅兰竹菊练武，但教的时也没避着她，这份人情不能不算。 顾恪不以为意，干脆带着小满挖了几背篓竹笋，交由她们一起送去工坊，算是给秦大小姐她们“乔迁新居”加餐。 留下就免了，一群女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进进出出，把各种属于她们的大小物件搬来挪去。 就一个灰茅草屏风都要商讨半天，才决定放在某处。 即便他想帮忙，人家一群没出阁的女孩子会很为难，实在有太多不适合他接触的私密物件了。 尤其是他听见小满说，梅兰竹菊对烘炉烧热水快很感兴趣，似乎也准备如法炮制。 他不想待在那里无所事事还碍事，索性将今天剩下的时间全留给她们“整理内务”。 等到了明天，一切就能迈上正轨。 工坊那么大，东南西北都开有门窗。 只要用屏风隔开南边他所在的位置，那除非声音太大，大家完全可以做到各行其事，互不干扰。 午饭他自己砍了根竹子，塞进紫麦、松子、竹笋，闷了个极简版的竹筒饭。 几种食材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比预期中好吃不少。 顾恪决定，将这个方法作为自己厨艺大进的证明，明天展示给吃货满看看，绝对能让她五体投地，恳求再来一筒。 下午挨个砍下竹草藤松，放到仓库外晾晒，几天后大出血的仓库就能恢复原状。 没办法，仙田的倍速生长就是如此高效。 砍够了材料，再处理砍松枝时顺手采到的松塔。 用小柴刀将松塔劈开，黑煞掌双手互搓，松子便从碎成渣的松塔里掉出来。 仙田出品的松子质量超高，颗颗饱满，他还从来没嗑到过坏的。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原本黄褐色的松子也与麦子般染上了些许紫色，不过很淡，需仔细看才能发现。 其清神醒脑，增加悟性的效果也越来越明显，吃起来干香又顺手，是众女最爱的零食。 平日里都是小满和梅兰竹菊她们自己摘松塔，剥松子，一部分生的留着煮粥，一部分埋进草木灰里烘熟——这还是山野达人熊小满提供的办法。 顾恪今天纯粹是闲的无聊，小满和梅兰竹菊又不在，不会和他抢着做事，还能顺便练练黑煞掌。 黑煞掌等级高点，盘石头也更愉快不是。 搓完了顺手摘来的松塔，天色还不晚。 看着那个盘好的青石碗，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想了一阵才觉得是差了筷子。 现在三人用的都是小满做的竹筷，不难看也说不上好看，似乎不太匹配他盘了几天的青石碗。 顾恪找了找砍来的竹子，仔细选了片刻，才挑出了其中一根。 这竹子最早是绿色的，但在仙田里加速生长了这么久，新长出来的竹子上就多出了一条条纵向的紫痕迹，类似于金镶玉竹。 顾恪挑选的是紫色稍多的一根，小柴刀挥动便将从竹节出横向切成段。 剖开竹节，只取紫色那部分，将其分成七寸长的小竹条。 小柴刀微微斜起，快速在竹条四面来回刮着，一层层紫色竹絮蜷曲再落下，得到一根平整的四方竹条。 再将下半部分的棱角刮掉，使其呈圆柱形，黑煞掌握住基本成型的竹筷，反复摩擦多次，让其变得圆润。 如此重复，很快将一根竹竿上的紫色部分做成了一大把筷子。 接下来该用石灰水给竹筷脱脂，可惜顾恪没石灰，这一步只能省了。 将筷子全扔进冷水锅里，开火煮沸，捞出沥水、晾干，紫竹筷便大功告成。 将一双尚有水渍的紫竹筷放到那青石碗上，眯眼打量片刻，顾恪满意点头：“这下终于配套了。” 入夜，天空再次飘起小雪。 随便糊弄完晚饭的他享受着独自一人的时光。 调上一大桶热水坐进去，再煮上一大锅紫叶茶，时不时悠然自得地喝上一口，看着雪花星星点点落下、消失，他满足地叹息一声：“这才是生活啊。” …… 第二天醒来，顾恪习惯地看了一下对面墙角，没有蜷成一团的小满。 是了，昨晚她和柏素清都在工坊那边留宿。他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手点了签到挂历，拿到10点券基础奖励。 绝大多数时候，几乎一成不变签到奖励总是能让他心态踏实。 迄今为止，都是三次击杀诡物后签到才有额外奖励，其它时候似乎只有第十天给了那把无名小柴刀和农书。 农学见效很慢，但胜在不用费神，干活时自动提升，小柴刀更是堪称做工神器。 第50章 连升两转，何处安歇 签到额外奖励的质量很高，就是次数委实太少。 想得到额外奖励，还得指望杀诡，系统宝宝的针对性也太赤果果了。顾恪在心中调侃着，搭着洗脸布，端起竹筒漱口杯，出门洗漱。 竹子的出现，让大家的生活方便了很多。 目前的产量还没到爆发期，但很多需要用到小型容器的地方，几乎都可以用竹筒来顶替。 毕竟竹子是可再生的，不像那些碗碟坏一个少一个。 只要个人不介意，全套竹筒可以从吃饭喝水，到洗澡上厕所全程覆盖，还能经常换新。 洗漱完毕，柏素清拉着哈欠连天的小满过来了。 顾恪瞅着满脸困倦的小满：“昨晚又闹到很晚？” 小满有些迷糊地摇头：“只是和菊姐姐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顾恪无语：就你这熊样，估计聊到子时才睡着，现在又是冬天，不困才怪。 困是困了点儿，该干的活还得干。 她做好早饭的紫麦团子汤，送到桌上，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睡觉，总是没有吃饭大的。 顾恪却无奈地看了看柏素清那还没动的陶碗，又看自己面前刚做好的青石碗。 他清楚她在想什么。 刚才他让小满用新碗时，她的目光就在碗上停留了一次。 然后端饭过来，她又看了它一次，碗放在桌上看来第三次。 他叹了口气，将陶碗和青石碗互换：“这样可以吃饭了？” 柏素清嘴角翘翘，眼神闪过笑意，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不紧不慢地端起那青石碗，打量着它的外观，平静的脸上露出惊讶，旋即又微眯着眼，仿佛很是惬意。 这家伙莫不是被小满传染了，总觉最近越来越孩子气。顾恪摇摇头，不再管她，安心吃自己的早饭。 柏素清却是手拿青石碗，心中舒畅。 就在刚才见到这碗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其外形圆润，简单却透露出一股莫名的韵味。 被顾恪黑煞掌反复盘过的青石碗如暗青色玉石，散发着幽幽光芒。 触手微凉，细腻无比，碗里热汤荡漾，与碗壁一同泛起浅浅圈圈光晕。 碗在手，她的心似乎也随着这热汤波动。 下意识地喝下一口热汤，一种莫名的感觉浮上心头，骤然想起以往见过的磅礴东海。 海波万里，层层叠叠，青空万里，一洗如碧，鱼跃鸟飞，海阔天空。 体内大光明轮中流转的碧海劲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骤然加速，却依然平稳，快速在五脏中穿梭。 轰！碧海劲如浪涛层叠，在数十圈运转后变得圆融无暇，回归心窍。 在心窍中急速流转几圈，它似乎突破了某种屏障，迅速壮大。 柏素清只觉心窍中光明大放，膨胀数倍，又陡然收缩，变成半透明宝石般，凝实又通透。 一股粗了数倍的碧海劲再度从心窍中涌出，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奔涌进其余内脏中的四窍，源源不断地冲刷着它们，浸入其中。 这些天好转大半，却依旧颇多损伤的脉轮在这股碧海劲的渗透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重新连接，恢复。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肝脾肺肾四窍全部转化凝实，加入其中，共同输出了一股更强大的碧海劲，直奔胃部而去。 旋即整个胃部包围在清凉的碧海劲中，不断颤动着。 片刻之后，一点细小的血气凝实成窍，人体第二轮不动轮第一窍太仓窍（胃）被点亮，开始大量吸纳着碧海劲。 这段时间沉淀储存在五脏中的大量紫麦之精被激活，转化出更多的血气，填充进那股碧海劲中，始终不让它衰弱下去。 太仓血窍不断涨大凝实，最后轰然一声，彻底成形，完成定窍。 碧海劲强援撑腰，余势未消，还剩下一多半力量的它继续前冲，进入小肠，重复之前的过程。 不多时，柏素清身体微震，小曲窍再度点亮，凝实，也定窍成功。 这时只余下三分之一不到的碧海劲，它依然没有停止，继续前进，进入大肠，点亮了大回窍，才消耗殆尽。 柏素清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熟悉又陌生的碧海劲。 旋即她发现，顾恪和小满正坐在一旁，四目炯炯地盯着她。 更无语的是，这两货手里各自一碗清汤，嘴里还滋溜滋溜吸着，一副强势围观看戏的模样。 不过早饭都没吃，便突然突破三转，连定第二轮两窍，点亮第三窍，柏素清的心情实在太好，压根装不出生气的样子。 顾恪笑呵呵地放下碗：“咋滴，四转了？” 柏素清压不住疯狂上窍的嘴角，只能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回复：“不，不是四转……” 在顾恪面露吃惊之色时，她才说出下半句：“……第二轮已点亮了第三窍，所以我如今是五转，而不是四转，懂？” 顾恪：？？？柏姐姐，你真是学小满学坏掉了啊。 片刻后，听完柏素清端碗喝汤间连破三、四转，直达五转，顾恪很无语：这也行？吃货的力量不该由小满来展示么，柏姐为何截胡！ 小满却只是傻乐。 开始练武的她已经清楚三转和四转的区别，五转当然更好，可也没有太直观的感受。 毕竟山村老家的最强者不过是入门牛村长，三转和五转与她而言，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惹不起的人。 乐过之后，顾恪叮嘱小满暂时不要告诉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这个消息。 原因很简单。 烈阳真经不是绵密柔和的碧海劲，而是天生与女性相冲的暴烈武学。 修碧海劲的女子，性格清冷，情绪极少失控，更遑论走火入魔。 修烈阳真经的男人却时不时就有血气焚体，当场暴毙的例子，别说秦大小姐这个独一无二的女性修炼者了。 偏偏这大小姐极其骄傲，很有种死不认输的气势。 顾恪可不想她听到柏素清晋升五转，一急出了岔子，弄出个当场“自杀”才是悲剧。 “可她若是见了我，肯定能察觉异常。”柏素清同意他的判断，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顾恪沉吟片刻：“要不，你也来这边睡。” 第51章 柏姐姐的竹屋 “嗯？”柏素清眯起双眼，一抹碧色在其中闪动。 顾恪背心一凉，不敢再开玩笑：“我的意思是给你搭建一栋竹屋遮风挡雨，再把小烘炉放过去，便不会冷了。” 柏素清一听，不禁心动了。 她性格本就不喜热闹嘈杂，在工坊与其他侍女一起居住，并不太舒服。 但顾恪这边只有小茅屋，同样清净不了。 之前大家连吃饭都吃不饱，距离饿死仅一步之遥，没谁有心思想房子的事。 如今秦大小姐她们都住进工坊，顾恪再一说，柏素清就忍不住了。 只是刹那，她便拿定主意：“好，现在就开工。” 站起身，她瞥了小满一眼：“一直让小满跟你同屋，也确实不妥。” 小满：？？？这特喵的关我啥事，小茅屋睡着可舒服了。 可惜在场三人中，她是唯一没有决定权的那个。 于是顾恪立刻到了紫竹林中，对着最高最大的竹竿大砍特砍。 反正竹子繁殖靠得是地下的竹鞭，与上面的竹竿没太大关系，全砍了还能将营养提供给新生竹子，长得更快。 顾恪自带高伤害，用小柴刀雕石材都可削石如泥，砍竹子自然摧枯拉朽，盏茶工夫就全部搞定。 柏素清随手便展现五转大高手的实力，一抄一拍，碧海劲就带着长长的竹竿飞到二十多米外的仓库石台上。 小满独自一人，去仓库清点铁线藤。 铁线藤一般作为绳索和线的原材料，是诸多原材料里用量最少的一种，但长得却不慢。 下地收割时，谁都会顺手割一些，给新生藤蔓留出空隙，因此库存的铁线藤很多，不用现砍。 竹屋搭建又要小满这个山林专家提供意见了。 她老家地势狭小险恶，村民穷困，不少人便搭建竹楼，省事又方便，住着也还行。 顾恪和柏素清边听边改，很快将她提出的施工方案改动得面目全非。 小丫头整个脸都鼓起来了，满满的“你们不听我的话，我不开心”的表情。 还是顾恪解释到：“你和柏姐住的屋子修好一点，我绝无异议。但这间竹屋只是临时过渡之用，不会住太久，正式的我们再好好弄。” “有了这次经验，我们准备好材料，再盖个新的，全都按照你说的来，怎么样？” 小满听了，闷气尽去，重新活跃起来。 统一了意见，三人立刻动手。 顾恪将竹竿上的竹枝竹叶全部剔干净，小满和柏素清一起，用铁线藤把竹竿竖着并列，捆绑在上下两根横向的竹竿上。 粗大的尾部平齐，上面的头部暂且不管。 绑好后将不整齐的竹竿头部修齐整，得到六块两丈宽的竹墙。 其中长方形的一面是竹屋的后墙，更小接近方形的两块作为前墙，中间留出两米宽的大门。 顶部多出一块三角形，如同塔尖的两块是左右墙。 将它们竖起围拢，在转角边沿处的四根粗竹竿上绑牢，竹屋的墙体就完成了。 再选砍下来的最长竹竿头扎成排，将灰茅草一把把错开，往尖梢往更粗的下方叠压，并用铁线藤固定在竹竿上。 在左右竹墙的两个塔尖之间架起一根竹竿，作为竹屋的正脊。 两块层叠满茅草的竹排高高斜起超过六十度，搭在正脊与前后墙上，捆绑固定。 柏素清跃上屋顶，在两面屋顶合拢的正脊处缝隙上，又补铺上一条灰茅草，竹屋主体就算完成了。 此刻它依然四面漏风，所以三人还得在外部墙面捆扎灰茅草。 不过墙面只是遮风，不像屋顶还需要挡雨，用不着那么细致。 大把灰茅草用铁线藤挫的线串起来，做成类似那种条状门帘，绕着内外墙挂双层，上下各一圈，下圈压住上圈茅草帘尾部，完全遮住了竹竿间的大量细缝，基本不会漏风。 顾恪用小柴刀在左右前墙上切出两个窗口，将切出来的竹筒扎好，吊在窗口上。 只要用小竹竿撑起下沿，便是两个极简版的支摘窗。 加上宽敞的大门，临时竹屋里的光照和通风都不会差，就是比小茅屋冷很多，这个就是小烘炉的事了。 小烘炉高一尺出头，他拎着跟没重量似的，做饭烧水跟着小烘炉走，在小茅屋和新竹屋哪边无所谓。 三人将小满和柏素清平日坐卧的蒲团草垫，吃饭喝水的竹杯青石碗紫竹筷等零碎搬过来，时间也才到中午。 顾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不由得感叹：“练武做活真是太方便了。” 这种奇葩的言论，柏素清充耳不闻，因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次数太多。 她从小到大，从官宦之间到宗派，再到大武皇朝，就没听谁说过这样离谱的话。 练武之人不会，因为他们大多是想着练好后出人头地，吃喝不愁。 没练过武的也不会，因为他们也认为练武的就是要吃香喝辣，不用做粗活。 江湖传闻里的某某宗门少主风流倜傥，偎红倚翠不亦乐乎，又或某某宗门豪富，三天两头大宴宾客，酒池肉林，他都兴趣缺缺。 好，这纯粹是上辈子听多了腻的。 现实里什么王某某几个亿试水创业，马某人要年轻人定个小目标，电影里托大少秒速买楼炸成废墟，韦老爷为基友房贷买下银行。 相比之下，秦大小姐和柏素清偶尔说到朝堂、江湖大佬的豪横，简直就是土老财的炫富。 当然，上辈子能传到人尽皆知的炫富段子，是因为符合现代人口味，才广为流传。 像那个老梗一般，两个老农谈论起做皇帝的享受，就是天天白面馒头+金锄头挖地，因为这符合他们的认知。 柏素清的不解，也来源于此。 而对顾恪这种实用主义的人而言，武学于他更像是一种“生产工具”。 去掉少年时的那点武侠情怀，练武最重要的当然是实际作用。 况且什么花天酒地，装比打脸，在这山谷里又有什么用？ 好在柏素清已渐渐习惯，不去纠结他身上的种种不合常理，随手拿凉在大竹筒里的紫叶茶，给他倒上大大一碗：“今天辛苦你了。” 第52章 加工石刀，基础属性和特性 咦，来自柏姐的谢谢？这可太难得了。顾恪笑着摇头：“柏姐可是自己人，哪儿能说辛苦。” 柏素清白了他一眼，转身招呼还撅着屁股收拾床铺的小丫头：“小满，中午吃竹筒饭怎么样？” 小满立刻扭头狂点：“好啊好啊，这个最好。” 吃过午饭，顾恪将小柴刀留给小满她们，自己在外面挑了块石材切片，放在背篓里拎去了工坊那边。 昨天顾恪便与梅兰竹菊交代过，他上午需要做活，一般都是下午来工坊。 这话主要是说给秦大小姐听的，她们有什么私事，可以放到上午和晚上，免得大家尴尬。 什么私事？自然是吃喝拉撒。 这些都是姑娘家，他在工坊时怕是不好意思干这个。 不是每个女孩都和小满一样签过雇工契约，不可能都对他没戒心，没戒心也还有羞耻心。 时至今日，他依然不知秦大小姐闺名，连梅兰竹菊四女这名儿也只是主家所取，并不是闺名。 真要过去撞上人家倒马桶，洗衣服，他不尴尬人家也能把石板扣出一排坑。 到了工坊，就见石台上几个侍女在一边闲聊，一边忙活。 顾恪脚步一顿，没再凑过去，只是远远喊了一声：“几位，梅姐她们在么，帮忙叫一声。” 他这边话出口，那边几个侍女先是齐齐一顿，然后看向他。 旋即有两个侍女陡然面色涨红，啊呀一声，衣服朝篮子一塞，拎起来就朝工坊里跑。 剩下三个反应慢了些，被同伴举动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同样满脸通红，也拎起自己的篮子赶快溜。 顾恪依然没挪步，哭笑不得地摇头：“我都说了下午要过来，你们就算要洗衣服，也不用挑这边。” 事实上几个侍女不光是洗衣服，其中有几件明显偏小偏薄，绝对不是外套。 可这能怪他么？他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好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五个侍女中没有梅兰竹菊，都与他不熟，这样就不用浪费口舌了。 片刻后，梅书从工坊南边的门——也是距离顾恪最近的门出来，一个闪身落到他面前，笑着对微躬行礼：“不好意思，那几个丫头不懂事，失礼了。” 顾恪摇头：“只要她们自己不尴尬，我就更不会尴尬了，不是么。” “也对。”梅书哑然失笑：“我会好好教教她们规矩，明天你直接进去就好。” 顾恪点头：“我是打算直接进去，可不是看她们在那里洗得正起劲么，万一梅姐你们也……嘿嘿。” 梅书笑嗔：“我们可没有，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顾恪作遗憾状：“如此也好。” 梅书笑出声，但又想控制仪态，连忙转移话题：“你又带什么过来了？” 顾恪：“试着做点东西，成功的话就送些给你们。” 梅书好奇：“你又找到吃的了？” 顾恪将背篓凑到她眼前：“这个你们也想吃？” 梅书一看愕然：“石头？” 片刻后，顾恪来到南面工坊前，将背篓里的石头拿出来，将其一片片地放在工作台上。 这是来之前专门切好片的，方便他加工。 长而椭圆的青石这样看上去，很像一块被竖着切片的面包。 顾恪伸手按在工作台上，工作台升起一小块。 将其中一块石片竖着放上去，工作台自动将它固定。 然后他运起黑煞掌，夹住那片石头的边缘就开始狂搓。 滋滋的摩擦声如同金石碰撞，相当刺耳。 这声音不大，梅书却听得耳朵发痒，牙根发酸，连忙退开几步，这才感觉好了些。 她不由得在心中腹诽某人：你练武到底练成了什么鬼玩意儿？你的手能不能正经一点啊混蛋！ 挖土是它，搓麦子也是它，现在磨石头也是它。 遇见这样的主人，双手有灵怕是要痛哭流涕。 顾恪不关心别人怎么看自己的手，只要黑煞掌管用就行。 半盏茶工夫，那片青石便在他“爱的摩擦”下变得两面平滑，刃口锋利。 是的，顾恪就凭一双铁掌，硬生生把那长条面包片般的青石磨成了石刀。 取消工作台对它的固定，同时在工作台面板上选择了[结束制造]的按钮，系统提示响起：“本次制造完成，获得小石刀，基础属性锋利+1，特性不可磨损。” 顾恪：……早知道就用心一点，至少加个刀把啊。 他纯粹是抱着试验工作台效果，才弄了块青石切片来加工，才基本成型就选择了结束制造。 现在好了，一把拥有不可损坏的属性的锋利石刀居然只有个刀片，瞅着就特寒酸。 这玩意儿肯定送不出手了，只能再来一次。他如此想着，将第二片青石放了上去。 这次他花了一倍的时间——也就是盏茶，用的是青石里最大最厚的那片，还细细修整了外形，加上了两片竹子刀把。 点击结束制造，系统提示响起：“本次制造完成，获得石刀，基础属性锋利+1。” 顾恪：……wdnd！劳资的随机特性呢？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加装了刀把的高档货啊！ 不信邪的某人心头不爽，干脆将工作台上剩下的五片青石全给摩擦了。 连两侧边缘最小，还带有弧线的石头片子都没放过。 半个时辰后，他无语地注视着剩下这五把形态各异的石刀：“小石刀，基础属性锋利+1。” “小石刀，基础属性锋利+1。” “小石刀，基础属性锋利+1。” “小石刀，基础属性锋利+1。” “小石刀，基础属性锋利+5，特性坚固+5。” 好，工作台随机出现的特性七中二，接近30的机率，相当可观。 而且一次失败都没有，意味着制造成功率100。 可惜出了三把锋利+1，应该是他手艺太差。 总的来说，工作台的效果还在他心理预期之上。 顾恪只拿走了那把不可磨损的小石刀，其余六把全留给梅书她们。 她们人多，急需打杂用的小刀。 尤其是那把附带了坚固+5的石刀，拿来切菜割草绰绰有余。 要知道，顾恪黑煞掌刷到10级时特性坚韧才变成了坚韧+1，足以徒手搓浴缸，搓石碗，搓石刀。 虽不知道坚固和坚韧有什么区别，但这是坚固+5，正常使用的情况应该也很难损坏。 第53章 爱好，浴缸返工 梅书有点诧异，但没说什么。 等顾恪告辞离开，她才将六把形态各异的石刀带去给了秦大小姐。 秦大小姐拿起锋利+5的那把石刀在手上把玩：“咦，看着还挺有趣。” 说话时，她伸手抹了抹刃口，突然蹙眉。 将那根抹过刀刃的手指放到眼前一看，发现已经有一道刀痕，差一点点就要出血了。 “这刀很锋利啊。”她颇为吃惊。 虽然她没练过顾恪那种黑煞掌一类的东西，但三转武夫双掌坚韧若牛皮。 不过石刀而已，轻轻一拉按说不该破皮。 又在其它几把刀上试了试，发现其它差了不少，她才将刀放下：“拿去用，你们也不用心疼自己的剑了。” 梅书自无异议，笑着将刀收起：“哦对了，顾兄说小满在那边弄了间竹屋，要柏小姐一起住，以后柏小姐晚上就不回来了。” 秦大小姐皱了皱眉，感觉莫名地有些不适，仿佛小伙伴们说好一起玩，自己却被偷偷扔下。 但此话无法出口，只能嗯了一声：“迟早之事。嗯，记得叮嘱其它人，私下不准乱说话。” “是，大小姐。”梅书微微躬身：“春夏秋冬几人并非从小教出来的侍女，做事随性了些，我会随时留意的。” 秦大小姐是怕那几个侍女私下编排点顾恪与柏素清、小满那啥啥啥，到时候挨打算轻的。 回去的顾恪才不在乎什么闲话，制造石刀时连续“失败”，心情的烦躁不爽还在。 但收工后，走回小茅屋的路上，烦躁感没了后续叠加。 再挥舞几下具有不可磨损特性的小石刀，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想想这七中二概率已然不低，最多“坚固+5”没“不可磨损”那么一劳永逸。 但他又有什么耗费？一块不大的青石，还有半个时辰的工时。 偏偏在这个内外隔绝的玉龙山谷内，时间有时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像秦大小姐这边一群人，那除了吃喝拉撒睡相关事务，剩下的大概只有练武。 不会武的几个侍女只能做点手工活，洗衣打扫了。 顾恪那边要好一些，多出农活和做饭。 但如今紫麦已经只在二号仙田种植，一号仙田全是草藤松竹这些东西。 在小满和梅兰竹菊抢活的情况下，他几乎可以全程躺平。 但顾恪不想躺平，因为躺平太无聊了。 上辈子躺平的人虽多，但谁没个手机电脑上网游戏杀时间？ 即便中老年人不怎么玩手机，那也能逛超市、看电视、打麻将、跳广场舞什么的。 玉龙山谷内这些统统都没有，那只能找点事做。 在田里忙活可以提升黑煞掌和农学的等级，日积月累，做活更舒服轻松。 除去紫麦收割到播种的那三天（一天收割，一天晾晒，一天播种），他平日里大半天都没什么事，才会刻石头玩。 眼见坑洼不平的石头一点点被盘得圆润如水，盘完了还能当日常用具，那满足感是很爽的。 上辈子他看美国某些中年家庭男，休闲时就在自家仓库之类的地方玩改造加工。 当时不太明白其中乐趣，现在却是懂了。 事实上，很多人看加工视频都会有类似的满足感，只是他们没条件没技术亲自动手做而已。 顾恪想起自己的初心，这区区几把石刀好坏并不重要。 他不做这个也会做其它东西打发时间，现在出了两把“极品”，剩下的也能一用。 时间没浪费，还有不错的收获，生闷气不是纯属多余？ 回到小茅屋，将那把不可磨损的刀片交给小满，说明其效果，就送她用了。 这小丫头立刻喜新厌旧，抛弃了黑沉沉的小柴刀。 没办法，这青石刀被顾恪盘得光润如玉，纤细轻薄，颜值比小柴刀强得多。 没刀把不算个事儿，这本就是后期加装，一体成型才是极少数。 小满找来两个小竹片削成二指宽，再用藤丝一圈圈紧扎在石刀尾部，就解决了刀把问题。 拿在手中，对着灰茅草和铁线藤一阵切割，小满满意的不得了。 没有特性辟尘无所谓，关键是颜值高。 青黑刀身在天光下有着一层朦胧的光晕，不比柏素清拿到的那个青石碗差。 柏素清要过去，轻抚刀身，却没青石碗给她的那种感觉，随手还回眼巴巴的小满。 顾恪再次留意到了她的神情，凑过去就是一句：“没升六转么？” 柏素清忍不住嗔怒，瞪了他一眼：“你当是田里的紫麦，每天都能涨一截么？” 顾恪不以为意：“好奇嘛。要是有用，我多给你做几件，一口气上九转都行。” 柏素清不禁摇头轻叹：“那个青石浴缸并无奇效，可惜了。” 顾恪一怔，喃喃到：“对啊，你每次在里面一待便是许久，确实有点浪费。” 这直白的话语换来柏姐姐又一个嗔怪的眼神。 他没见到，只是在那里琢磨片刻，说出一个可能：“难道是打磨的原因？” 柏素清：“打磨那浴缸与碗有何不同？” 顾恪解释：“那大缸我只削出了主体，其它大多是小满打磨完成。要不……现在去试试？” 柏素清没立刻答应，而是给他倒上一碗茶：“喝了再去，这事又不急。” 顾恪兴趣上来了，哪儿有工夫慢慢喝茶，吨吨吨地一碗热茶下了肚，放下碗就去屋外青石浴缸处。 这东西是柏素清的禁脔，他和小满都很识趣，没有与她共用，最多就是洗澡时当成水缸装满溪水。 此刻心中有了想法，再看这第一件作品，顾恪顿觉诸多不顺眼之处。 也不知为何不顺眼，就是心里莫名浮现别扭之感。 柏素清主动提出来，他这就准备开工。 但转念一想，他又停下，与柏素清说到：“将它运去工坊那里，如何？” 柏素清秒懂，只是抬手一抄，整个青石浴缸腾空而起。 她双手一抬，就将它托在头上，快步朝祖陵殿那边的工坊而去。 “放在工坊附近就行，不用进去。”顾恪在背后叮嘱一声，连忙跟上。 柏素清嗯了一声，知道是怕她与秦大小姐照面。 第54章 嘴快，心软 顾恪才进祖陵殿大门，柏素清已飘然而回：“交给你了。” 他只来得及说声“没问题”，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中。 失笑摇头，他几步到了工坊，逮住正从旁边偏殿回来的菊琴。 两人一起将放在主殿十多丈外的青石浴缸抬进了南面工坊，放在最大的工作台上。 性情活泼的菊琴忍不住笑到：“顾兄，你这才帮我们做了石刀，这又把白小姐的浴缸弄来了，会不会太忙啊？” “之前太急了，现在没什么事，干脆修整一下外形，至少入眼舒服一点。”顾恪一边调整工作台，一边随口应到。 菊琴羡慕：“能随意泡热水澡，白小姐这日子可太自在了。” 顾恪拿刀比划着：“你们也可以啊。” 菊琴遗憾：“就大小姐有一个浴桶，我们可没有。” 顾恪：“找块合适的石材回来，我就能弄一个。” 菊琴双眼一亮：“真的？那我就去了啊。” “嗯？”顾恪有点茫然地侧头，发现身旁的菊琴已经不见了，只有东边工坊响起的声音：“竹棋、兰画快来，有好事。” 顾恪：……我刚才好像答应了什么？算了，先把柏姐姐的需求解决了再说。 没了菊琴在旁干扰，他立刻开工，小柴刀不断在某些边边角角切过。 这些边角之前赶工来不及处理，后来忙着种田又没工夫处理，此刻终于一处处被解决。 顾恪并没有什么整体概念，只是按照心中的感觉，将不顺眼的地方修整成顺眼。 因此小柴刀不停，小半个时辰后就切削出一个内外都大不相同的青石浴缸。 至此小柴刀的任务宣告完成，剩下的工作都交给饥渴难耐的黑煞掌了。 顾恪搓动双掌，淡淡黑色瞬间遍布肌肤。 滋滋滋滋！ 急促又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很像上辈子房屋装修时电磨机的动静。 这一弄就是一个时辰，连秦大小姐都跑来围观了一阵，也受不了噪音走了。 某人正干得一丝不苟，所见所想只有那逐渐完美的浴缸，完全没时间留意她。 一个时辰后，顾恪终于搞定了青石浴缸的二次调整，在工坊面板上选择了结束制造。 系统提示：“本次制造完成，获得青石浴缸，基础属性恒温+1，特性聚神+5。” 忙碌良久，精神传来浓浓的疲惫感，此刻他还是露出喜色：有特性？妥了！ 这时屋外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工坊大门被推开，梅兰竹菊四人前后脚进来，四人肩头上是一块巨大的青石。 顾恪默然片刻，指了指面前：“先把它放旁边。” 四女立刻照办，做完后立刻瘫坐在旁边的蒲团上，气喘吁吁。 顾恪抬手摸着工作台上那个如同超级大烧饼的巨型青石，不禁咂舌：“为了泡澡，你们也够拼的，这得有三千斤了！” “三千八百五十斤左右。”竹棋回答了一个精准的数字。 顾恪只能佩服。 这块青石大烧饼重量是柏素清那浴缸原材料的三倍不止，体积也是如此。 柏素清当时弄她那块回小茅屋差点旧伤复发。 梅兰竹菊要好一些，她们四人分工，花得时间长又多。 搬一段休息一段，一点点把它挪回来，到工坊才奋起余勇，直接抬了进来。 顾恪留意了下外面，此刻天已微黑，也没想到给柏姐姐弄浴缸会如此疲惫。 “今天肯定是不成了，明天我再来弄你们的这个大家伙。”他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碎石灰尘，小柴刀插回腰间，便要回去。 梅书这时气终于喘匀了：“这浴缸不运回去么，顾兄？” 顾恪摆摆手：“没事，明天再泡也一样。”说着便出门而去。 等他离开，梅书才对其余三女到：“再休息盏茶，然后就将这浴缸送过去。” 菊琴无奈：“梅书，顾兄不是说了明天再搬也行么。” 竹棋摇头：“我们忙着搬自己用的石头，却耽搁了他的事，这样不好。” 兰画点头：“确实如此，他又不欠我们什么，我们不能得寸进尺。” 菊琴举手投降：“姐姐们我错了。我只是想偷下懒，你们说得像是要忘恩负义似的，我搬还不行么。” 于是，天黑之前柏素清就拿回了自己的浴缸。 梅兰竹菊确实累得不行，但二次加工青石浴缸雕琢后，重量不过五百斤左右。 四女各抬一角，负重不过百来斤，轻松得很。 搬来之后，她们只是与顾恪三人打了个招呼就立刻返回，祖陵殿入夜前就得闭门，否则要出事。 柏素清等她们走了，才从竹屋内出来，伸手在焕然一新的青石浴缸上抚摩着。 然后……就摸了一手灰。 顾恪嘿嘿笑：“让小满帮着冲洗一遍，免得沾在身上，我先过去休息一会儿，晚饭让小满给我端过来就好。” 说着他转身要走，却被柏素清一把按住肩头：“饭马上就好，吃过再去休息。” 嗯，柏姐姐脸是冷了点，但心还是有些软啊。顾恪心中暗笑，从善如流。 两刻钟后，晚饭吃完，顾恪自己回小茅屋。 今天做的事不少，体力倒没什么。 谁让他如今体质都超过90了呢，做这些轻松的活就是人肉永动机。 不过做完浴缸后，精神突然感觉很疲惫，只想躺下睡一觉。 晚上无事可做，顾恪没必要勉强自己，抖灰漱口抹脸冲脚，匆匆完成流程。 小茅屋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搬去了竹屋那边，感觉不那么拥挤了。 顾恪钻进被窝，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潮水般涌来，迅速进入了梦乡。 竹屋前，柏素清边清洗浴缸，边留意着小茅屋那边。 听见他洗漱，进屋关门，没了动静，她才拍了拍小满的脑袋：“可以洗了。” 小满张嘴就想欢呼，早有防备的柏素清一把将其捏成鸭子嘴：“安静一些，他今天很累，要好好休息。” 小满点头，一副乖巧jpg的模样，柏素清松开手。 小丫头赶紧绕过浴缸旁刚增加的麦秆屏风，走向属于她的浴桶。 第55章 碧海青天六转成 七手八脚地扒掉身上的衣服，小满一个翻身进了浴桶。 才想照例欢呼一声，又想起柏素清刚才的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放慢动作，坐进了热水中。 热水划过她充满年轻活力的皮肤，荡漾出圈圈浑圆的波纹，雪腻迅速染上一层红晕，如同最娇嫩的桃花。 小满拿毛巾在身上胡乱擦了一通，终于忍不住聊天的冲动，声音压得极低：“柏姐姐？” 麦秆屏风那边一片安静，连水声都没有。 又试着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小满只能放弃聊天的想法。 柏姐姐老装死人了，每次睡觉前都是这样。 时间一到，随便她小声嘀咕就是不作回应，无趣之下入睡自然很快。 事实上直到小满泡完澡换好衣服，隔壁也没有任何动静。 借着在小烘炉边烤干头发的时间，她努力伸长脖子，确定柏素清正头靠着浴缸，一副安然惬意的样子，并没有因溺水而无法呼救。 用半盏茶时间烘干了头发，小满只是小声朝柏素清那边说了句洗完了，便回竹屋睡觉。 另一边，半躺在浴缸中的柏素清却对外界毫无所觉。 小满那边开始，她也褪去衣物，进入缸中。 坐进水中，臀下高出一两寸层又微微内凹的座位承托住了身体，不会朝尾部滑动。 往后靠去，圆润的青石贴住整个后背，仿佛将她半裹其中。 柏素清略微调整了下，只让脖子以上露出水面，惬意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渐渐的，她的意识飘忽起来，往上再往上。 不知何时，柏素清感觉自己一头从微温的海水中冒出头来。 头顶一轮午后烈日高悬，释放着无穷无尽的炽热与光芒。 太阳之下，碧空万里如洗，蔚蓝大海翻涌着无数细碎的波涛，层层叠叠，迎面而来。 这里……是她年幼时去过的宗门海岛，她在这里打下了武学的入门根基，也度过了两年艰辛又愉快的时光。 艰辛是日日夜夜的修炼，愉快却是无人时在浅浅的内海湾中自由地玩耍。 此情此景，柏素清心中飘飘荡荡，恍恍惚惚，没甚多余的念头。 她只是用最自然的姿态，仰面浮在海面上，鼻腔中是温热潮湿的海风，身周是清凉的海水。 任由这层层波涛冲刷推动着，晃晃悠悠地飘向不知名处。 良久良久，柏素清骤然清醒过来，双眼陡然睁开，在黑夜中散发出盈盈碧色，数息后才渐渐黯淡下去，重归隐匿。 入眼不再是脑海中的碧海青天，波涛万顷，只有头顶漆黑天幕上的小星子明暗不定。 东边却隐隐露出一抹光明，昭告着黎明前的黑暗即将结束，大日就要升起。 身周也不再是那带着咸腥味的海水，而是尚且温热的溪水。 体内的碧海劲已经安静下来，不疾不徐地在胆窍和和玉海窍（膀胱别称玉海）中流转。 柏素清愣住，旋即失声：“怎么可能！这就六转了？” 再花了一点时间，她无比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自己真的进入六转。 而且胆窍和玉海窍不是点亮，而是直接定窍完成。 到了这一步，剩下只要将大光明轮和不动轮的血窍，统合圆融，便可冲击七转。 一旦成功，就能成为七转武宗。 碧海门建立近三百年，只有三任门主，数位长老达到这成就。 柏素清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梦想也仅限于此。 如今不过泡着澡过了一夜，最大的梦想似乎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哪怕最后这一步极其艰难，但她前些天才从梅书竹棋那里旁听过两门上品武学，可以触类旁通。 柏素清也才二十八岁，还有数十年时间来积累和尝试。 嗯，算上让她喝水与泡澡都能晋升如的某人，她隐隐觉得自己不会在六转待太久。 在温热的水中呆坐出神，直到旁边小茅屋响起开门声，惊醒了柏素清。 她唰地一声从浴缸中跃出，碧海劲包裹全身，一放即收，白玉般的肌肤上残留水滴化为冰晶，扑簌簌落地。 抓起旁边外套披在身上，她身影出现在竹屋门前，开门而入。 另一边顾恪才起床签到，出门洗漱，突然大虚空无相真经察觉到仓库那边有人在急速移动。 他下意识将注意力转移过去，然后就感知到柏素清进入竹屋的身影。 咦，她这么早就起床了？顾恪如此想到。 可敏锐的感知力反馈来了的却是柏素清刚扔开身上披着的衣袍，拿起了贴身衣裤，准备穿戴。 顾恪默默收回了感知。 这真不是他故意的，纯粹是她的速度太快，引起了感知力的条件反射。 感知力与视觉不同，360度无死角不说，且任何细微处都不会遗漏。 而获得大虚空无相真经30级的额外奖励后，顾恪的感知力过于活跃，不断主动接受周遭信息。 别说近在咫尺的柏素清小满，主殿那边的秦大小姐她们也在其中，持续了两天才控制下来。 不受控制地“旁观”他人包括吃喝拉撒睡等一切，还自动涌进意识中，那滋味简直酸爽。 要是天天如此，那都堪称酷刑了。 收回感知，他一边洗漱一边回忆起刚才：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样子？柏姐的身体状况，似乎比昨天又活泼生动了许多？ 嗯，为什么会说一个又字？难道是……他面露惊喜，几下洗漱完毕，走向竹屋那边。 昨天三人说好了，以后吃饭喝茶的都在这边，做活练武在小茅屋那边。 柏素清用惯的那张石头茶桌，兼任了饭桌的职能，顾恪当然得过来吃早饭。 他也知道，柏素清知道他过来吃早饭了。 在他走过来时，小满已经被柏素清叫了起了来，比他叫她起来时老实得多。 半盏茶工夫，两女收拾妥当，开门出来。 “昨晚沐浴后已经很晚了，便没叫你，烘炉还在那边。”柏素清依旧神情淡然，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位片刻才果跑回屋的大佬。 顾恪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点点头过去将小烘炉提到了竹屋前。 第56章 六转再试试 小满拿着新到手的青石刀，将紫麦和麦秆切成碎粒，再切了两根竹笋，一起倒进大铁锅里。 柏素清开口到：“少了，再加十颗紫麦，两根竹笋进去。” “啊？”小满疑惑抬头：“早饭需要这么多吗？” 十颗紫麦已是柏素清一天的饭量了，吃了一天就只能喝水，最多再嗑点松子。 “听你柏姐姐的，她实力又精进了，需要补充足够的食物。”顾恪说着，看向柏素清：“六转了？” 柏素清忍不住微笑：“嗯，六转了。你重新修整过的浴缸确实很有用，我只是出了会儿神，醒来就六转了。” 顾恪：？？？ 柏素清才从三转连升两级，成了五转。 按常理怎么也要过十天半月，甚至好几个月后再晋升，泡个澡就六转是什么运气？ 种的粮食让其他人进步神速，浴缸都能助人升品，偏偏他连品都没入，难道这辈子注定只能做小姐姐们背后的男银？垂泪jpg 算了，还是知足，别人想在背后都没机会呢。 他如此安慰自己，脑海中却闪过某句电影台词：哪怕一张卫生纸，也有它的作用。 收回不着调的思绪，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柏姐，你这五转都没坐热就升六转了，大小姐知道了会不会激动得裂开？” 柏素清无言以对，因为这太有可能了。 见她表情，顾恪一叹：“这如何是好？” 柏素清白来一眼：“等等再说。大小姐的资质远在我之上，不定没几天也六转了呢。” 顾恪满脸“你当我傻”的表情：“我觉得这可能性不大。” 他不是之前对武夫晋升速度一无所知的小白了。 普通资质的人年入门，十年内二转，最后花一辈子时间在三转打转。 偶有人运气爆发侥幸能入四转，成为第二轮里垫底的存在就谢天谢地了。 良好资质的人一两年入门，十年内晋升第二轮，之后每转花上一二十年，直到卡在六转。 万一侥幸开启第三轮，成为武宗，那这辈子也不白活。 上佳资质的人数月入门，年晋升第二轮，之后每一转用时五到十年，四十到六十岁之间或可成就第三轮武宗。 柏素清之前一直说她只是资质良好，结果现在三十不到已到六转，速度堪比上佳资质。 虽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但顾恪依然觉得，这位姐姐与上一世某些喜欢说自己平平无奇是一类人是同类——太凡尔赛了。 注视了柏-平平无奇-素清片刻，他也只能点头：“那只能委屈你几日，暂时不要与秦大小姐照面了。” 柏素清笑而不语。 她是二轮六转，秦大小姐才一轮三转，这有什么委屈的。 要是两人情况调转，她知情的那一刻肯定也会很郁闷。 她和秦大小姐本人没什么矛盾，但烈阳宗却在几年前灭了碧海门。 不过烈阳宗去年发生内讧，连秦大小姐都被发配到玉龙山谷，看守祖陵。 从秦大小姐口中得知，烈阳宗原本负责对外事务的长老和人员被清洗了大半，其中就有覆灭碧海门的那批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柏素清还没动手，烈阳宗就“帮她”把仇报了。 如今秦大小姐被押送来玉龙山谷，柏素清是陪葬品之一。 若有一日能离开这里，她们也算有着共同的仇人，即便不合作，也不至于敌对。 吃过早饭，三人一起下田，收割每日都能长出一大片的草木藤条。 大点的竹子砍伐一空，用来做了竹屋，得让竹丛修身养息几天。 有柏素清这新晋六转在，田里的活一个时辰不到便做完了。 顾恪想了想，叫上小满，两人提着浴桶去了工坊。 柏素清泡澡得了好处，小满会不会也可以？ 当然，获得好处的机率属于玄学。 小满昨天也拿着柏素清的那个青石碗，举着凌空喝了一口热汤，却什么都没发生。 顾恪又不能让她偷偷用柏素清的浴缸，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到了工坊附近，小满先进去确定今天没侍女堵门洗衣服，又与在石台上练武的梅书说了一声，这才回来叫顾恪。 梅书跟着出来，见到他身旁的那个浴桶就笑了起来：“顾恪，你这……是想做多少个浴桶？” 顾恪连连摇头：“这是我用过的，拿来修整一下，说不定有好处。” 梅书心中一动：“像你造的石刀那般么？” 顾恪：“差不多是这意思，但能不能成得看运气。” 梅书伸手一把抓起浴桶：“那你省点力气，说不定就成了。” 顾恪无奈：“承你吉言，但愿如此。” 将浴桶送上另一个工作台后，梅书也没走，只是退开几步，显然想围观。 不光如此，不到半盏茶工夫秦大小姐和兰竹菊也到了，甚至其他几个侍女也站在工坊转角处观望。 已经开工的顾恪只作不知，因为他一动手，昨天修整浴缸时那感觉又来了。 小柴刀轻捻慢拢抹复挑，粗放的外壁在刀锋下渐渐成型。 秦大小姐不禁微微颔首：这每一刀看似随意，却都沿着石材本身的纹理前进，同时又去掉了冗余阻碍的部分。 如此手法，已经有大师气度。 当然，真正的雕刻大师不光如此，还能同时在石材雕龙画凤，二者兼得。 顾恪这浴桶并无具体造型要求，难度起码低了一多半。 事实上他不懂雕刻，只是用感知力观察着浴桶，再顺着感知里最舒服的位置下刀，将其处理成顺眼的模样。 之后才是内壁，这个不像浴缸，没太多动刀的地方，略微修整就好。 接下来，顾恪黑煞掌盘石头的拿手绝活终于第一次被全员围观。 即便平日里与他关系不错的梅兰竹菊，也对他这种打磨方式目瞪口呆。 不入门的武学也是武学，谁不是冲着杀人打怪去的？顾恪倒好，直接把黑煞掌练成了人肉抛光机。 更让她们无语的是，抛光的噪音让人浑身发麻，极其不自在，他的动作和逐渐圆润光滑的浴桶却赏心悦目。 两种冲突的感官混在一处，相当别扭。 第57章 六个侍女 秦大小姐却没在意，她有些入神地看着那一点点成型的浴桶，心中不断被触动，体内血气也在不知不觉间加速。 但此刻的血气运转没有平日里的暴烈，它仿佛也被影响到了，自然而然，不疾不徐，顺势而行。 顾恪打磨完浴桶外壁的那一刻，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退出，精神和身体齐齐松弛下来，感觉有些疲倦。 秦大小姐这边转了好几圈的血气不停，悠悠然地进入了一条从未踏入的道路中，闲庭信步般进了胃部。 片刻后，太仓窍亮起蒙蒙一点微光，不动轮第一窍点亮。 然后太仓窍那点微光继续不紧不慢地变大变亮，将胃部逐渐囊括其中。 太仓窍，定窍成功。 顾恪此刻还在打磨内壁，完全没留意到秦大小姐的状态。 但梅兰竹菊却是与大小姐朝夕相处，更是知道她这些天一直在努力突破三转，只差一点点契机。 秦大小姐突破时，她们几乎齐齐看向她，旋即心中大喜。 梅书老成持重，迅速压下心中喜悦之情，给其余三女比了两个手势。 然后她们便去将围观的其他侍女打发去做事，刚好才搬过来什么都缺，她们太闲就去多编点草垫草席。 又过了两刻钟，顾恪将内壁打磨完成，站浴桶旁边打量着。 梅书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旁，轻拍他肩头，待他看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工坊外。 顾恪瞥了一眼双眼半睁半闭的秦大小姐，心中了然，跟着梅书出门。 兰竹菊三女则一个守门，两人守住东南和西南处转角，避免任何人闯入。 出来到石台上，顾恪才低声到：“秦姐这是在突破，要入四转了？” 梅书眉眼含笑，轻轻嗯了一声：“应该已经四转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稳固下新点亮的血窍，方便之后继续提升。”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面色肃然，双手高举齐眉，躬身对他行了一礼：“谢顾兄高义，助大小姐晋升。此恩情必铭记于心，但有所求，决不推辞。” 顾恪一怔，旋即笑着抬手虚扶：“好了，梅姐，我只是给自己修整下浴桶造型而已。” 梅书也笑了起来：“嗯，我懂的，但大小姐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顾恪摆手：“等着我帮你们做好浴缸后再说不迟，至少那才是真正给你们做的。” 这话无可反驳，梅书只能点头：“自当如此。” 说到这里，顾恪主动转移了话题：“梅姐，那六个侍女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梅书一听：“你想要？那便带过去服侍你好了。” 之前顾恪提供粮食，他在梅兰竹菊心目中的地位只比秦大小姐略低。 “变出”工坊后，两者已然齐平。 今日只是雕琢了下浴桶，便让旁观的秦大小姐突破，这与指点学生的师傅也没甚区别。 如此人物要几个侍女随侍左右，在梅兰竹菊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也就秦大小姐一直是她们的主家，相处日久，名为主仆，实为亲人，否则梅兰竹菊把自己送过去都行。 顾恪摆手拒绝：“我自己都闲得无聊，可别派来与我抢活干。不过，我想知道她们出身如何？” 梅书想起她们帮忙干活后，他在旁郁闷无聊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她只见过嫌做事累的，没见过这么喜欢做事的。 但顾恪说这话，她不得不信，遂说起那六名侍女的出身。 其中最特殊的一个侍女，几乎没与顾恪照过面，甚至不愿为秦大小姐她们做事。 某种程度上与柏素清类似，但性格更不好相处。 这侍女名叫萨兰珠，由大武皇朝的诸侯国北漠国供奉而来，据说是从北漠之北的极荒冰原上抓回来的外族人。 但她被抓前就懂大武皇朝的文字语言，明显不是普通外族人。 在商队、商行、北漠朝廷辗转数次，最后被当作一件贡品，送到了大武皇朝中庭。 从日常举手投足能看出，萨兰珠练过武，实力还不低。 但大武皇朝不可能让她保留实力，也如柏素清那般被击破血窍，废掉脉轮。 相比之下，秦大小姐和春夏秋冬只是被击出暗伤，根基毁得没那么厉害。 如今的萨兰珠只是血气比没练武的常人旺盛，但再隐藏实力也超不过三转。 而且她容貌特殊，其他人也都下意识不与她来往，只有一个同住的小侍女能说上几句话。 顾恪的大虚空无相真经却是感知过这位金发碧眼的萨兰珠，印象……相当深刻。 她基本都是独处，长时间发呆走神，比柏素清还懒。 梅书这里打听到的情况最多证明，萨兰珠肚子应该有点东西，但对他有无作用则另说。 然后梅书顺便说起了与萨兰珠能说上几句话的小侍女小萍儿。 这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来自北漠，与萨兰珠一起被送到中庭。 或许正因如此，小萍儿才和萨兰珠有那么点“交情”。 除了这两人，剩下四个侍女跟秦大小姐她们比较紧。 秦大小姐图省事，干脆定了个春夏秋冬的开头，然后由梅竹二女取个侍女名，分别是春霜、夏岚、秋露、冬烟。 秋冬二女出身官宦家庭，当官的父亲犯事被抄家，她们也被判充如中庭训教司，再被扔进看守祖陵的名单。 春夏二女出身普通，家道中落后被卖给了牙行，之后一样被训教司买下，送来看守祖陵。 说到这里，梅书就停下了。 对于她们来说，知道侍女的出身来历就行，更具体的没必要。 除非是挑选贴身侍女，或者比较特殊的用途，才会仔细盘查打探更多细节。 顾恪想知道的却不止这些：“梅姐，她们有什么擅长的手艺没？像小满那样会种地、分辨草木、会编制器具之类的最好。” 梅书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如此，这我倒是没问过。” 她并不想耽搁时间，尤其是顾恪的时间，哪怕他老说自己太闲，于是直接带他去了隔壁偏殿。 除了独自待着的萨兰珠，其余五女在昨日洗衣被撞见后，都被叫去训了一通。 梅书定下规矩，想做什么私密活就来偏殿这边。 反正她们闲着也是闲着，每天还吃得饱睡得好，多走二十多丈路累不着。 第58章 各有所长 顾恪自然是不会进去的，人家在这里就是在做私密活。 万一是在刷马桶，他进去绝对比围观洗衣更尴尬。 很快梅书就领着五个侍女出来，在他面前站成一排。 秋冬二女出身好，不会早早出嫁，家里出事又是几年前，因此都在二十上下，在这年代是百分百的老姑娘。 她们也更大胆一些，会偷偷抬眼打量他。 春夏二女出身普通，年龄看着在十五六岁左右，只是低头站着，很老实的模样。 最后是那个唯一与萨兰珠亲近的小萍儿，看着黑黑瘦瘦，干干巴巴，十岁都不到的样子。 她的态度介于春夏秋冬之间，既想老实，却又忍不住想偷看。 顾恪第一个关注得便是她。 这里不是现代，一个人的外貌打扮举止几乎就代表了他出身的阶层，而且很可能祖祖辈辈都是如此。 小萍儿这样，八成出身贫苦。 而在古代的贫苦人家八成是农民、山民、渔民这类人。 “小萍儿，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开口问到。 小萍儿没吭声，只是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我，我我家是，是打渔的。” 顾恪露出惊愕的表情，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打渔还是种地并没有高下之分，可玉龙山谷这里没鱼，那这小萍儿还能干嘛？ 他不死心地追问：“会种地吗？” 小萍儿默默摇头。 顾恪：“你只会打渔？” 小萍儿继续摇头。 顾恪：“你还会做什么活？都说给我听听。” 小萍儿看了梅书一眼，见她点头，才有点结结巴巴地到：“我会赶海，可以抓到小鱼、螃蟹、海螺、蛤蜊、海星、八爪鱼。我还会洗衣服、做饭、打扫、补网、煮盐、捞海带。还有，还有……” 说到这里，她还想再说出点自己会的东西，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顾恪听了，倒没那么失望。 至少这小萍儿也很勤快，渔民家的事都会做。 虽然打渔方面的本事无用武之地，但会做饭洗衣打扫补网，那生活中大多数杂务都没问题。 至少小萍儿不会吃白饭，只不过没有他想要的那些“专业技能”。 “嗯，你很勤快。”顾恪点头安慰了句，看向春夏二女：“你们呢，会做什么活？” 春夏二女说起，结果倒与小萍儿差不多。 她们家并非农民，而是城市里的小市民，家里父亲是雇工，母亲在家操持家务。 她们会的也是做饭洗衣打扫，但还多了缝补和刺绣，但水平一般，没法跟梅兰竹菊这种从小培养的专业侍女比。 另外喂鸡也是会的，可这里鸟都没一只，哪儿来的鸡给她们喂。 见顾恪面露失望之色，感觉他地位很高的春霜忍不住想多表现下自己，绞尽脑汁又想起一件事：“我会养蚕，还会缫丝，还有还有，我会纺纱，还学过织布……” “你会纺纱织布？”顾恪精神一振。 “会的，会的。”春霜连忙点头，旋即又有些犹豫，放低声音：“就是织布才跟我娘学了没多久，就被卖了，所以织布没学完。” 顾恪不以为意摆手：“会就好，可以慢慢琢磨，反正大家在这山谷里也没什么事。” 夏岚这时也小声到：“这些我也会，我在家也是经常养蚕缫丝，纺纱织布的。” 顾恪笑了起来：“嗯，学的怎么样？” 夏岚：“我家的纱和布每年都能卖不少钱。” 顾恪懂了。 能卖钱的纱和布肯定不能太差，否则没人买，买也是低价，那是赚不到钱的。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自然不会让女儿糟蹋原材料，当妈的怕是拿着藤条抽，都要让女儿手艺合格。 春霜是没学完就被卖了，所以才不完全会织布。 有春夏两女，顾恪便觉得不亏。 秦大小姐和柏素清都是宗门里的中高层出身，都是用现成布料，甚至衣服都是别人做的，会点针线活就不错了。 梅兰竹菊针线活不错，做刺绣都没问题，但依然是用现成布料，纺纱织布从没碰过。 小满？山林里穿皮子更省钱方便，布料既贵又容易破，材料也不好找。 因此她村里会纺纱织布的女人不多，她也没去学，倒是会硝皮子。 目前来说，春夏二女是唯二会这个的。 而顾恪最想要的手艺之一，就是织布。 如今不用管布的品质如何，只要能做出来，起码不用担心过几年大家都光着屁股披茅草遮羞。 人，是社会性生物。 没了社会，想自给自足太难了。 基本的食物有几样，哪怕没肉也不是不能活。 大多数器具可以用灰茅草、铁线藤、竹子、石头来解决，但其他东西却一个比一个麻烦。 就说面食，很多需要发面，顾恪只知道要用酵母粉或者老面团，酵母粉超市里有，老面团很早前可以找馒头店买。 而这里没有人，自然更没有超市和馒头店。 然后发面后，面食一般会有酸味，又需要食用碱来中和。 这个顾恪也知道来源——超市里买，古代倒是看网文说过，草木灰可以制碱。 但就和其它东西一样，在现代社会里不过就是超市里走一趟，如今却全都要自己动手。 这就是人没有社会支持，所要面对的日子。 没这些东西，日子倒不是一定过不下去，但肯定过得没那么舒服。 他可以接受第二世种地做活，只要身体足够好，做这些事就当锻炼了。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过野人一样的日子。 幸亏他如今的身体不用排泄，不然想想要学小满用灰茅草擦屁股，那才叫难以忍受。 所以，这六个……嗯，好只有五个侍女会什么很重要。 按照柏素清和秦大小姐所言，吃仙田里种出来的食物，练武会快上好几倍。 即便这些侍女都是最差的天赋，年下来也能练到一二转，随手就能提着百来斤的东西，还可以健步如飞。 这体质这力量，干起活来也不比大牲口差。 人都有自私自利，偷奸耍滑的天性。 一味地施舍，养出来的不是米虫，就是白眼狼。 所以还是他提供粮食，她们干活，彼此互通有无，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第59章 各有所长（二） 目前来说，春夏两位能纺纱织布，就足以在山谷中立足。 谁不需要衣服袜子鞋子被褥毛巾？这些东西想给所有人都弄上一套，都不知要多久。 弄好一套，谁不想再多一套替换？真不需要，磨坏了那还是要换的。 有了收获，顾恪心情很好，笑着对春夏二女到：“你们有空就商量一下，看这山谷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纺纱织布，这对我们很有用。” 顿了顿，他又补充到：“若是会做其它什么东西，也可以告诉梅姐和我，这里什么都缺，能自己做最好。” 说着他又看向秋冬二女：“你们也是如此，好好想想自己会什么，都可以说。” 秋冬二女旁听了一阵，顾恪又补充说明得很清楚，只能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可以做的事。 日常的洗衣打扫、缝补刺绣她们没提，这些大家都能做，也并非顾恪所关心的东西。 可这两位出身官宦家庭，并不需要养蚕纺纱织布。 秋露迟疑着问到：“我会一些制墨，这个有用么？” 顾恪一怔：“制墨是做什么的？” 梅书知道他有时候会搞不清她们词语的意思，贴心说明：“就是写字作画的那个墨水，一般是制作成墨锭，用时再加水磨出墨来。” 顾恪恍然，但也很遗憾：“这个暂时用不上，还有么？” 我就知道，纸墨这些东西在这里派不上用场。秋露心中苦涩，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我还会造纸，不过墨都无用，这纸……” 顾恪却眼神一亮，猛地抬手：“造纸有用。” 众女：？？？ 顾恪很肯定的点头：“有用，其它还有么？” 秋露面露期待之色：“制笔我也会一些。” 顾恪摇头：“这个也暂时用不上，还有么？” 秋露也遗憾摇头：“家父喜欢杂学，在家里做过这些，还收集了不少记载秘法的书籍，我幼时跟着学了一些，但也只学了这些。” “无妨，有空想好如何造纸，我们用得上。”顾恪倒没什么遗憾。 她们不过是十多二十岁的少女，会一种本事就很不错了。 她们不会这些专业技能，他也不能断她们粮，所以会什么对他都是白捡的，不吃亏。 造纸这东西就不说了。 他不需要擦屁股，她们还不需要么？ 而且用纸的地方很多，没有塑料袋之前，它是很常见的外包装用品。 没有玻璃前，它是最常见的窗户透光材料，还可以做屏风面、扇面等等。 对于古代普通人，它并非不可或缺，但有了它的生活质量会高出一大截。 最后冬烟旁听完出身接近的秋露回答，早已有了答案。 不用顾恪问，她便主动回答：“我会种花、制香。” 顾恪照例不懂就问：“制香是什么？制造香水还是香粉？” 冬烟：“不少香确实是粉末，装在香囊内使用，不过很多会做成线香、片香，点燃使用。” 旁边梅书又补充了句：“练武也能用到不少香，它们具备各种功效，这类香你会不会做？” 冬烟迟疑到：“普通的香我会做十多种，对练武有效的只有一种醒神香，这个算不算？” 梅书依然摇头：“如果不是特殊配方，大多数醒神香的作用都很有限，只对未入门的人有明显效果。” 顾恪却有兴趣：“只是对你们的效果不明显么？” 梅书肯定：“对我们效果很小，对大小姐和白小姐那就与普通香一样，只能闻闻香气了。” 如果用在仙田里种出的花草呢？紫麦松子这些东西可没任何调制，效果不是一样很强。 顾恪想到了这个可能，遂对冬烟到：“这个也有用，不过你也需要琢磨点新配方，用紫麦这些现成的东西来做。” 冬烟点头，犹豫了下还是问到：“我还看过一点酿造果酒的书，但这里没果子。” 顾恪想了想，点头：“现在没有，但以后或许能有。嗯，现在的紫麦能酿酒么？” 冬烟：“我可以试试，但这会浪费不少粮食？” 顾恪：“以紫麦麦秆为主，它糖分很高，说不定适合酿酒，再搭配少量紫麦，这就没问题了。” 比起紫麦，麦秆的收获实在太多，已有几万斤。 再收个几次，紫麦麦秆都能把仓库堆满，所以他浪费起来一点不心疼。 问完话，顾恪便让几个侍女自行离去。 春夏秋冬带着欣喜与忐忑走了，小萍儿却站在原地，双眼流露出祈求之色。 她那矮小黑瘦的身躯，还有那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他心中不忍：“小萍儿，你还有什么事？” 小萍儿默然片刻，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咚咚咚地磕头：“大人，我要做事，不会的我会学，求求你别赶我走。” 顾恪无奈上前，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只是短短瞬间，这黑瘦小丫头的脑门就红了一片，显然磕下去时没收力。 她头撞得很晕，双眼有些茫然，口中却还继续到：“别赶我走，我不想再饿肚子，我什么事都能做。” 顾恪心中暗叹，脸上却变得肃然：“好了，先听我说。” 小萍儿身躯一颤，紧紧把嘴闭上。 顾恪：“想吃饱饭，就要听话。以后回话给我好好站着，不准磕头，明白了吗？” 小萍儿呆呆点头：“明白了，大人。” 顾恪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只是将她放回地上。 她又不是梅兰竹菊，让她直呼他名字反而会不安。 “现在听清楚，只要你听话，好好做事，就能吃饱，没谁会赶你走。”他这话说的不快，吐字也略微有力。 小萍儿却从中找到了熟悉感，这命令式的口吻让她觉得很安全，连连点头。 顾恪见状松了口气，但见她额头上的大片红痕，想必等会就会变成青紫的大包，又有点不忍心。 一个十岁不到的黑瘦小女孩这样，正常人都会心下戚戚，遑论他还是从二十一世纪的新中国穿越过来的。 沉吟片刻，他转头对梅书到：“梅姐，以后每个月我再拿五十斤紫麦给她们。你们辛苦下，教她们练武，不用太好的武学，打下基础能入门就行。” 第60章 登门，四转 梅书连忙拒绝：“教她们可以，紫麦就不必了，我们现在的粮食根本吃不完。” “好。以后这样，下午小满过来练武，免得你们两面跑。”顾恪想了想，也没再坚持。 给紫麦不收，那就让小满过来时多带点麦秆竹笋松子，反正这些都不算主粮，也不在最初双方的交易约定内。 而且这也避免了梅兰竹菊四女天天去他那边，万一察觉柏素清悄无声息间到了六转，怕是要惊得下巴都掉了。 两人商谈完毕，这才回了工坊那边。 守在南边门口的竹棋对顾恪躬身一礼：“谢过顾兄。” 顾恪无奈：“梅姐已经谢过一次了，竹姐你就别凑热闹了。” 竹棋抿嘴一笑：“大小姐在里面，吩咐我务必请你过去。” 顾恪知道躲不过，主动迈步：“那便快点，你们那块石材还在工作台上，我想三天内弄完它。” 梅竹二女眼神亮起：“果真？” “三天？” 话不同，意思却有点类似。 三天掏空那么大一块石头，还要做得足够美型，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润，那实在太快了。 顾恪：“早上我会过来做上一个时辰。但今天要是多耽搁下，怕是要四天。” 梅竹二女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他加快了脚步。 绕过东南拐角往北走，来到东北拐角。 这里已经多出了一面麦秆屏风，如同一面墙般立在东面工坊和北面工坊的交界线上。 与顾恪他们在浴缸边弄的麦秆屏风不同，这面屏风明显做得很仔细。 麦秆上的麦叶都理顺，用铁线藤扎紧在麦秆上，太突出的麦叶也做了修整。 顾恪那边的屏风是“散兵游勇”，秦大小姐这个起码是“阅兵方阵”，看着就很让强迫症舒服。 梅书抢先一步，挪开了房门——没有门轴，只能做一个单独扎的小块麦秆墙当门板。 顾恪走进去，入眼便是石桌边正站起来的秦大小姐。 她双手交与胸前，微微躬身颔首：“谢谢你今日相助，顾兄。” 顾恪有点尴尬：“那个，我想客套的话，该回什么礼？” 秦大小姐表情有些呆滞，旋即发现他不像是在说笑，却又忍不住想笑：“你是受礼之人，想客套就颔首，有一点躬身的姿态就好。” 顾恪想起上辈子看的影视剧里朝廷大佬的做派，一手握拳横于胸腹，一手负于身后，做出视察的姿态点点头：“这样？” 秦大小姐哑然无语。 这与她说的动作还是有区别的，但那味儿……确实很像宗门里某些长老，一副老气横秋，装腔作势的样子。 大概见过不少人如此做派，才能模仿出来。 这倒是又与她们之前的猜测吻合，他很可能来自山野中的隐藏宗门。 顾恪做作一番，算是把道谢这个麻烦事糊弄过去。 实话说他不觉得道谢有什么用，大家困在玉龙山谷里，说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战友都行。 他要不是什么口头感谢，而是相互信任，彼此需要。 人只有被需要，再建立信任，才是最长久最坚固的相处之道。 在石桌前坐下，任由梅书倒上紫叶茶，他自顾自地打量了下这里的布置，不禁由衷赞到：“秦姐你这品味可比我高多了。” 石桌是从主殿里直接搬来的，原本应该是供桌，造型简洁古朴，就是颜色灰黑，不怎么好看。 现在桌面上放了块草编，还夹杂了一些晒干的紫麦叶点缀，桌腿也被灰茅草一圈圈缠起，再不见石桌青黑。 灰茅草在仙田里长时间生长进化，如今已大为不同，从灰黑变成了灰白，而且有种柔和细腻如玉石的温润感。 这样一裹，石桌倒像是块灰色的玉石桌子。 边上五块作凳子的石墩同样被包裹起来，再配上小蒲团当坐垫，高度合适又不硌屁股。 靠墙还整齐地摆了几个蒲团，一些归拢整齐的原材料放地下，半成品则放在搭起的石头置物台上。 嗯，又是从主殿那里拆来的石墩石板，距离近不说，大小都还一致，不会让人感到杂乱。 顾恪送的那几把石刀也有三把放在石台上，显然派上了用场。 竹为骨，草为皮的小花架上摆了一截半紫半绿的粗长竹筒，插上几根细细的带叶竹枝，每根竹枝的位置都精心调整过，竹叶高低错落，散而不乱。 北面工坊其中一个窗口就在这厅里，微风吹入，竹枝带着叶子轻轻摇曳，如同一幅完美的画竹之作。 另一处角落里，一个一尺多高的石香炉正缓缓飘出丝丝缕缕的烟气。 顾恪都不用分辨，就知其中烧的是竹子。 昨日送来不少竹子，无论做成了什么器物，都会留下不少边角料。 仙田竹子烧起来，会散发淡而清幽的香气，闻着没有松枝那么浓郁。 显然这些竹子的边角料也没浪费，被秦大小姐当为熏香。 说起来这厅里东西不多，却充分展示了彼此出身的差别。 顾恪上辈子看过不少豪宅庭院之类的，但对家具和装饰的概念只有一个——买买买，花钱就完事了。 随身带着四个专业的贴身侍女，日子要怎么过这种问题，他是没考虑过的。 现在才知道，这真不是一码事。 秦大小姐见他神情，不以为意：“你喜欢什么样的，与她们说一声便是。” 顾恪摇头：“算了，我那里太小，东西放多了不舒服。” 话锋一转，他开口问到：“秦姐你四转了？” 秦大小姐颔首：“刚才见了你雕琢那桶，体内血气自行运转突破，如今已是四转。” 顾恪却有点小失望：“点亮了两个血窍？” 秦大小姐点头：“太仓窍和小曲窍都点亮定窍了，大曲窍或许还要花一两天时间，才能点亮。” 顾恪哦了一声：“这距离五转也就不远了，甚好甚好。” 秦大小姐蹙眉，总觉得这语气又点儿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顾恪得到想要的答案，赶快喝完杯中茶起身：“好了，我先去弄那个浴缸。” 秦大小姐：“我能在旁边看看么？” 第61章 共用 顾恪摆手：“无妨，只要你不觉得无聊就好。” 秦大小姐瞪眼：谁要是能看别人雕浴缸就升一转，想围观的练武之人必能堵满大悟皇朝的中庭神都，谁会嫌无聊？ 然后她发现……真的很无聊。 因为顾恪一开始的工作只是从中心处掏出浴缸盛水部分。 这个过程中，他的动作并没有之前雕琢浴桶时的行云流水，倒与打石匠抡大锤差不多。 抡起工具就是干，纯粹的体力活。 还有小柴刀与青石碰撞摩擦，发出那种让人浑身发紧的噪音，让她时不时就想扭动几下身子。 秦大小姐最后坚持了半个时辰，还是败退。 主要是顾恪也有点受不了她那一脸受不了的模样，告诉她前两天都是如此，只有后天才会开始细节雕琢和打磨。 秦大小姐明白，这是在说触发她烈阳真经自动运转的机会在后天，这两天就别来受罪了。 她如释重负，但又觉自己的毅力被某人轻视，滋味复杂。 …… 这天午饭前，浴桶便被兰画和菊琴送回了小茅屋，都不用顾恪操心搬运的事。 而浴桶除了获得基础属性恒温+1以外，还多了一个和小柴刀一样的特性，辟尘+1。 但与小柴刀不同，浴桶的辟尘效果针对的是沐浴者，可以在盏茶内清除其身上的污垢。 对此效果，顾恪觉得还行。 以后不用担心小满那家伙糊弄了事了，只要进去盏茶时间，便能快速清理干净。 有了这个例子，接下来两天顾恪干劲满满，将大半空余时间都投入到新浴缸的制造中。 倒不是他对梅兰竹菊四女同浴有兴趣——这浴缸直径就有六尺，还是圆形，坐四个人进去泡澡绝对没问题，而是想看看从头到尾在工作台上做出来的第一个超大浴缸，会不会又出什么特性。 这就和抽卡一样，谁都想知道sr卡的下一张是不是ssr卡。 第三天他雕琢时，秦大小姐又来旁观了，可这次围观并没有触发她晋升，甚至是毫无反应。 顾恪结束制造后，听她问起，就说了此种晋升的玄学之处。 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倒都是一脸了然，觉得正该如此。 要是看一次就升一转，那雕九个浴缸就能让人从不会武到九转武圣了。 这种事光是想想，都觉得离谱。 顾恪安慰好了秦大小姐，这才说出真正的好消息：“这浴缸很大，我觉得你们都可以用用。” 梅书想张嘴，却被他抬手打断：“别急，我知道梅姐你们觉得和秦姐上下有别，不能坏了规矩，但这浴缸不一样。” 顿了顿，见五女都没有插嘴的意思，他才缓缓说到：“这浴缸制造完成后，获得了一个特殊效果——冰心。” “所谓冰心，便是能让使用者涤清心神，澄澈如冰。只要将身体浸泡在浴缸水中片刻后，便会出现这种状态，离开浴缸逐渐消失。” “这对练武有大好处，我毋庸多言。” “这浴缸是你们的，我只是帮忙制造。如何处理还得你们自行商议，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点规矩，就浪费了它的作用。” “毕竟这里是玉龙山谷，我们也不知何时能离开，一些不那么重要的规矩，守或不守，真没那么重要。” 说完他对几女颔首示意，拍拍衣袍上的灰尘，出门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顾恪既高兴又无奈：超大浴缸还真出了特性，冰心的效果看着就不错，遑论还是+5。 可这偏偏是帮梅兰竹菊做的东西。 要是他的浴桶出了冰心特性，那才是惠及众生。 反正他和小满不介意与秦大小姐她们共享，当然是否接受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几步回了家，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还是那老一套的紫麦八宝粥。 甜腻腻的味道让他没什么胃口，几口灌进嘴里。 这时柏素清才问起浴缸的事。 听他说起冰心的效果，还有劝秦大小姐五女共用的事，她笑了起来：“你故意的？” 顾恪耸耸肩：“试试而已，万一她们能接受呢。” 柏素清：“成功的话，你可以让小满去试试。” 顾恪叹了口气：“我猜也是。” 柏素清别看平时轻言细语，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矜持程度不比秦大小姐差，甚至更顽固。 只不过表现出来没秦大小姐那么直白而已。 非要让她与别人共用浴缸，她宁愿自己去小溪里洗冷水澡，就是这么固执。 如此一来，顾恪动脑筋，想让梅兰竹菊她们把浴缸变成共用的原因就少了一半。 他是想试着让柏素清突破第二轮，成为武宗，才会多嘴说那几句。 否则他又不练武，更不可能去泡她们的浴缸，没必要那么多事。 不过小满肯定不介意。 这小丫头资质良好，但从小在老家生活太差，血气不太足，又是练武小白，这才一直没入门。 过段时间，找机会去蹭几次冰心特效，万一能成呢。 工坊那边，顾恪走后，秦大小姐主仆五人难得地发生了争执。 当然不是秦大小姐喝斥梅兰竹菊痴心妄想，要独占冰心浴缸。 而是如顾恪所料那样，梅兰竹菊想让秦大小姐一人用冰心浴缸，她们用秦大小姐之前的红橡木浴桶就好。 说着说着，秦大小姐难得地发了脾气，说自己不换，就用红橡木浴桶。 梅兰竹菊乐意，那就让冰心浴缸吃灰，反正她不用。 梅兰竹菊面面相觑。 秦大小姐说是脾气不好，不过是平日里说话太直白，不够圆滑而已。 实际她很少对人发脾气，与梅兰竹菊不说情同姐妹，也绝非一般主仆。 最后梅兰竹菊在沉默中用眼神交流了片刻，还是梅书这个大姐出马。 柔声认错，表示自己四人想岔了，这冰心浴缸她们也会用。 谁知秦大小姐今天没那么好糊弄，立刻点头同意：“好，现在我令你等四人立刻烧水准备，在那浴缸里泡过才可。” 梅兰竹菊：？？？ 秦大小姐脸上露出笑意：“你们若是洗得快点，那我今晚也可以一试。它就在那里，又不会消失，不是么？” 第62章 冰心奇效 四女本想让与大小姐先用，之后借故推脱的设想就此破产。 况且梅书才说愿意使用，这立刻反口便是欺瞒主家，比与主家共用器物可严重多了。 再想到之前顾恪的话，梅书心中暗叹，还是率先应下，开始准备。 工坊里有天地烘炉二号口在，烧水很快。 主殿旁边还有一条暗渠，将外面的溪水接引进来，她们不用出祖陵殿去打水。 冰心浴缸基础属性里的恒温，让倒进去的水凉得很慢。 梅兰竹菊四人不是二转便是三转实力，打水轻松快速。 不到半小时，冰心浴缸里便有了大半缸温水。 北面工坊长十多丈，从东边往西依次是客厅，四女卧室，以及秦大小姐卧室，也不过占去一半多。 现在浴缸被放进了秦大小姐卧室西边的空处，就是一个现成的超大浴室。 而且工坊制造本就经常用到水，像顾恪打磨浴缸，时不时就会用水冲掉石粉。 地面轻微朝外倾斜，让水可以流到墙边的排水槽，再通过一个可开关的排水口到室外。 秦大小姐此刻就坐在自己的卧室。 梅兰竹菊是否进了浴缸，根本逃不过她的感知。 她不需要“全程监控”，只要确认她们泡进去了就行。 有一就有二，以后再让梅兰竹菊用这浴缸，她们也没法推脱。 但片刻后她就疑惑起来。 四女脱衣的簌簌声，入水声过后，浴室里就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她们的呼吸声，还有隐隐波动的血气，表明她们确实在浴缸里，却没有任何动作。 等了两刻钟，秦大小姐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站到屏风边缘看去。 只见四女一溜靠边，盘坐在浴缸内，双目微闭，明显处于运转血气的状态。 秦大小姐仔细打量了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又回去坐下。 紫叶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她就这样隔一段时间去看一次，如此到了深夜，终于忍不住唤醒了她们。 四女睁眼的瞬间，秦大小姐一怔，感觉这四道目光有些凉飕飕的。 其中没有波动，只有冷静与漠然。 四女就这样穿好衣物，出来坐了半盏茶后，眼神才逐渐恢复。 梅书见到秦大小姐蹙眉，开口安慰到：“大小姐不用担心，这就是他说的冰心效果。” 秦大小姐：“可你们这种状态很不对劲。” 梅书笑了，以往温和的笑还是有些冷：“大小姐，冰心起效后，我们会进入一种极度冷静的状态，同时对内外感知变得很敏锐，但它又是可控的。” “所以我们都知道这四个时辰里，你一共进来看了十七次，而且一直在担心我们。” “我们也能感受到身体内脉轮的暗伤阻滞，以及疏漏之处，可以轻易精准地控制血气滋养疏通它们。” “冰心状态不会让我们瞬间实力暴涨，但每天两个时辰便足够我们修复破损的脉轮血窍，恢复之后实力提升速度将远超以往。” “我觉得，即便是一个最差资质的人，在这种状态下修炼速度也不会比我们慢多少。” 秦大小姐若有所思地点头，倒没怎么在意这点。 一个极差资质的人得在这浴缸里一直躺着，才能赶上良好资质的正常修炼速度，但……谁能一直泡在浴缸里。 因此，关键在于冰心起效后，可以洞察体内血气阻滞和疏漏之处，精细入微地操作强化，去除隐患，这才是这浴缸的最强大的作用。 大多数武夫为何一辈子激活不了第二轮或第三轮？无非是资质所限，修炼时在体内留下太多隐患，降低提升速度。 等到升四转、七转这两个关口时，体内的隐患还会成为木桶短板，大量血气白白流失，无法圆融。 秦大小姐从烈阳宗某些秘典中见过一种推测，脉轮完满无缺，极可能是第三轮后继续提升的必要条件。 达到此种条件未必能成大武宗、武圣，但没它八成会被卡住。 若真如此，说这冰心浴缸能助人成就武宗，倒只是它的“正常”功能之一罢了。 奠定大武宗、武圣之基，才是重中之重。 要知成就大武宗的难度，是武宗的十倍以上。 九转武圣的晋升之法，秦大小姐自己也不知道。 而这个浴缸能让梅兰竹菊武宗无忧，那她呢？晋升大武宗怕不也可有三四成的把握。 若是她成为大武宗，便可带梅兰竹菊离开这玉龙山谷。 再找机会杀上中庭神都，将那个数祖忘典，狼心狗肺的家伙当众踩在脚下，再碎尸万段，方能报那毁宗灭门之仇。 嗯，好，这是想太多了。 大武皇朝再弱，中庭神都也至少驻守着两名大武宗，武宗没几十个，十几个肯定是有的。 他们中只有一部分会与她为敌，但大多数却不会任由她在神都肆意妄为。 真想横行神都，至少要三个大武宗才行。 即便有冰心浴缸辅助，梅兰竹菊里能有两人晋升大武宗？这没有任何人能保证。 沉思间突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响动，秦大小姐一抬眼，见四女正在吃着烤紫麦。 比起水煮，烤出来的紫麦带着一种淀粉烤熟后的干香。 梅兰竹菊她们会烤一些，偶尔练武做事饿了，又还没到开饭时间，便吃上几颗。 但此刻她们吃的速度很快，二十多颗烤紫麦被她们嚼豆子似的，嘎嘣几口便咽下。 见她看来，梅书开口解释：“刚才运转血气消耗很大，看来用这浴缸还得有充足的粮食和药物。” 秦大小姐了然。 显然浴缸提供的冰心状态只是辅助，修复伤势消耗血气不会少，甚至可能更多。 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练武之人的神器。 哎，这下欠老顾的人情又多了一份，还如此之重。不喜欠人人情的秦大小姐突然苦恼起来。 而梅兰竹菊四女吃完干粮，立刻分头行动。 放水，清洗浴缸，收拾浴室，然后打水，烧水……嗯，这个暂时不急。 趁着浴缸没清洗完毕，赶紧煮上一锅甜到齁的紫麦八宝粥，刚才那点干粮四个人分，根本没吃饱。 两刻钟后，她们准备好了一切，叫醒在那里胡思乱想的大小姐，送她进了浴缸。 第63章 再等等 浴室里安静下来，四女才转移到客厅，吃起刚煮好的紫麦八宝粥，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冰心状态下，她们几乎没有浪费任何一点血气，都用来修补脉轮血窍中的伤损缺漏。 偏偏秦大小姐没打扰她们，硬是让她们在里面泡了快三个时辰，伤势恢复很明显。 这样下去，彻底恢复伤势并非难事。 好处是大，消耗更大。 要不是这些天各种仙田产物吃得多，体内积累下不少谷麦精华，她们能坚持一个时辰就不错了。 此刻齁甜的紫麦八宝粥下肚，一股股精纯能量补充进空虚的身体，就如饿极了的人吃下一大碗红烧肉般满足。 享受完宵夜后，梅书有点没形象地去地上的蒲团瘫着，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菊琴，再去煮一锅。” 菊琴懒洋洋地趴在桌上，闻言摇头：“不用了，我肯定吃不下的。” 梅书白了她一眼：“谁说给你煮了，这是给大小姐准备的。” 菊琴恍然。 她们都饿成这样，实力更强的大小姐出来还不饿得两眼冒绿光。 …… 顾恪并不知晓主仆间的这些事，精神疲惫的他回去洗去一身石粉，便早早睡下。 第二天醒来就恢复往常习惯，上午在小茅屋这边做了点农活杂务，没有去工坊的意思。 连加了三天班才将浴缸做好，没道理今天还加班。 但昨天浴缸又出了冰心+5这种极品特性，还是让他有点蠢蠢欲动。 中午吃饭时，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们想吃面食么？” 对于他这种“飞来横祸”式的提问，柏素清早已习惯，闻言只淡然点头：“自是想过，你准备做石磨了？” 小满也很有兴趣：“吃汤饼？蒸饼？还是烧饼？” 顾恪知道她说的汤饼是水煮的面食，比如面条、面疙瘩、刀削面都算在这一类。 蒸饼是馒头包子一类的统称，带不带馅儿另说。 还有烧饼是烤制出来的面食，如白锅盔、馕、披萨的面底子都算。 顾恪摇头：“发不了面，蒸饼做不好。没有盐，我可不想吃甜水汤饼，还是做烧饼。” 小满对到底什么饼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吃，闻言想起烘烤面饼那带着些许焦味的干香，不禁连连点头：“好好好，烧饼好吃。” 虽然烧饼啃起来有点费牙，但她牙口好，不怕。 吃完饭，顾恪把小满打发去学武，顺便问问梅兰竹菊她们新浴缸的效果如何。 她算是四女的徒弟，同为女人，问得详细些也不会尴尬。 顾恪准备去挑点石材，结果柏素清听了，表示也想出去走走，他欣然同意。 这些日子祖陵殿往上的山峰，已被顾恪和梅兰竹菊搜刮过好几次，没什么合用的石材。 于是两人结伴，沿着小溪朝下走。 正所谓溪深古雪在，石断寒泉流。 小溪潺潺，蜿蜒曲折在溪石间。 而此之外大多地方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关于玉龙山脉有一种说法，说冬季天气晴朗时，在极处都能见到被大雪覆盖的雪白山体闪闪发光，如一条晶莹的玉龙，因此而得名。 这玉龙山谷位于山脉东面边缘处，也是差不多的天气。 从下雪那日起，时不时飘下小雪，隔三差五再来一场大雪，地面的积雪就没消失过，越积越厚。 不过顾恪早有准备，两人手上是四尺长的竹竿，杵地尾端横向绑着竹片，算是简易生态版的滑雪杖。 脚上都绑上竹条为骨，茅草为面，小船般的“雪地鞋”。 增大受力面积的同时，也阻隔了雪与布鞋直接接触，不会弄得一脚雪和泥。 只是山间崎岖，落脚时一定要找到位置，否则便会脚滑摔倒。 柏素清六转大高手，浑身力道控制自如，行动间依然娴静自若。 顾恪体质大涨，唯一练入门的奔马桩也没放下，毕竟他花了三天才入门，也是唯一靠自己修炼入门的武学。 奔马桩档次虽低，但适用性极强，日常行走跳跃都能修炼。 将它当作黑煞掌一样，没事就用用又不费事，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升到了11级。 或许是非系统出品，奔马桩一开始便没有特性，10级时也没什么变化。 最多能让顾恪发挥出体质优势，动作敏捷迅速。 在山间雪地上也不用摸爬滚打，最多就是脚下打滑，身体摇晃几下，用滑雪杖一撑就能站稳。 柏素清也不觉得烦，本就是出来散心的，不需要赶路，快点慢点没甚区别。 再说了，看顾恪在那里哎呀呼哈地摇来晃去，努力撑着不倒地，似乎也挺好玩的。 这家伙口口声声说他练武不行，现在一看这奔马桩也练得有声有色嘛。心中惬意，柏素清本就微翘的唇角翘得更高了些。 一抹笑意在她自己都不知情时，长久地停留在脸上。 当然，柏素清跟来也不是当揣手掌柜的。 见到某块大雪覆盖的石块形态大小合适，顾恪便会招呼她一声。 她只需随意一掌，厚厚的雪层便会被轰开、掀飞，露出下面的石头来，任由他捣鼓检查。 嗯，二轮六转大高手果然强力，比一轮三转的小鶸好用多了。 有这台人肉铲雪机在，顾恪找寻石材的过程很轻松。 大小材质刚好适合石磨的没有，却可以做其它的大件和小件。 这些石头被他扔到更显眼的平地上，柏素清又承担起起重机的责任，将他难以搬运的大块石材几掌打飞到石头山道边。 这些都是给梅兰竹菊准备的，要是跑来抢活做，他就把搬运石材任务交给她们。 反正都是伤势快速恢复的人了，跟他抢割草打柴的活太浪费，搬这种“大件”才是物尽其用。 还是柏素清好，只出他出不起的力，一个词——贴心。 两人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山脚的石头山门处才停下。 遥看北边，那里是内侍们居住过的小村所在，此刻只有一片茫茫白雪。 默然片刻，顾恪才转身：“走，再等几天。” 柏素清嗯了一声：“其实，现在我便可以带你去看看。黑诡以下，我足以保你平安。” 第64章 冰心压烈阳 顾恪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没必要。我们又不赶时间，说不定下月初秦大小姐就五转了，那时黑诡也奈何不得你们俩联手，不是么？” 柏素清轻笑，不再多言。 他既然忍得住，她更不会怂恿，事实是她的实力并未停滞，每天都在快速提升。 每过一天，搜索山谷的危险性就会低一点，委实不必着急。 适合做石磨的石材找到了，顾恪用草绳捆好后，被柏素清拖回了家。 到家后，天色又已擦黑。 顾恪感叹着冬季白日苦短，估计小满就要回来，果断决定今天就不去工坊那边了。 他这一偷懒，把那边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四女憋得够呛。 本想今天感谢下他送的浴缸，谁知这货勤快了三天，今天却突然销声匿迹了。 不过小满已问过浴缸效果，显然顾恪并非全不关心，那便明日再说。 这边顾恪两人等到小满回来，催促着小丫头洗手洗脸，坐上了饭桌，才说起浴缸之事。 听完冰心的强大功效，顾恪不止一次瞅向柏素清。 柏素清被他瞅得很不自在，猛地瞪回来：“看我作甚，我又不是没浴缸，聚神的效果也不比冰心差。” 顾恪遗憾地叹息：“武宗啊……” 后面的话也不说了。 要是柏素清能想通，去和别人共用浴缸，不用他多说。 但若勉强不来，那就算了。 最多有时间多做几次浴桶，只要个头小点，做起来很快的，说不定就能再出一次冰心特性。 没特性就留着当成水缸、米缸、面粉缸，家里正缺这些用呢。 …… 翌日，顾恪忙完田里的活，吃过午饭才与小满一起，背上大捆的灰茅草、铁线藤、松枝去了工坊。 才踏进主殿围墙的大门口，就被蹲守在石台上的菊琴看见。 四女中她最活泼，经常被梅书竹棋这两个老大姐指使做事。 一来是增加她处理事务的能力，二来也是磨磨她的性子。 梅书和竹棋年幼时也是这样过来的。 竹棋更是以“行动能力强”闻名当时的一众侍女，慢慢磨去了急躁，做事干净利落又不乏稳妥。 某种意义上，菊琴就是“小竹棋”，兰画则是“小梅书”。 此刻还没褪去稚气的菊琴嗖地一声就窜了过来，快速敛衽为礼。 她一边想将他拎着的两捆材料拿过去，一边口中就念叨起来：“顾兄前日跑那么快，昨日又不来，是怕我们埋怨你？放心，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顾恪倒不介意她抢着拿东西，但她该拿的不是这个。 “麻烦菊姐搬下外面的石材。”他抬手指了指墙外，那里有柏素清抽空扔过来的一大坨做石磨的石材。 等菊琴拎着那数百斤的石材过来，顾恪跟着她一起朝里面走：“菊姐你这话说的，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我连忙三日，昨日偷闲而已，这很合情理。” 这话也就对菊琴说，换成梅兰竹怕是得立刻对他躬身道歉。 当然，那三位也不会用这抱怨的语气和他说话。 倒是口直心快，年轻活泼菊琴稍微有那么点像上辈子的女生。 偶尔和她逗逗闷子，算是一种消遣。 相处多日，菊琴也知顾恪对很多规矩礼仪并不在意，态度随意些他反而更自在。 梅兰竹三女不在时，她便不那么绷着。 听他如此回答，她换回正题：“你那浴缸的效果，属实神妙……” 说到此处，她压低了声音，还下意识扫了扫周围：“……大小姐这两天泡下来，实力又有增益了呢。” 不知怎地，顾恪念头莫名转了个弯，脱口而出：“啊，她没泡脱皮？” 菊琴：？？？ 幸好这是菊琴，他这话只是让她瞪了片刻，然后……就当没听到：“所以大小姐想请你过去坐坐，嗯，务必的那种。” 顾恪轻咳一声，也像没说过刚才那句话一样点头：“好，坐坐就坐坐。” 说话间，三人到了北面工坊，见到了正襟危坐的秦大小姐。 顾恪随意拱手见礼，便自觉地在她对面坐下。 秦大小姐习以为常，见他坐下，这才起身，双手拢至齐眉，肃然躬身一礼：“谢过顾兄赠宝之恩。” 老顾都不叫，这就是比较正式的致谢了。 顾恪知这茬儿跑不掉，倒也没躲闪，受了这一礼，抬手虚扶：“好了，秦姐，这礼我受了，人情你记着就行。来，坐下说说感觉如何。” 秦大小姐也不矫情，起身重新坐下，亲手给他倒上一杯热茶：“老顾，冰心浴缸对我助益良多，或许远超你想像。” 顾恪接过她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气，好奇问到：“如此厉害？说来听听。” 秦大小姐见他虽惊不急，也是佩服，当下便细细说来。 原来冰心对她的烈阳真经效果好得出乎意料。 在梅兰竹菊身上只是修复伤势，弥补根基，修炼速度加快，在她这里却可以压制心火，解除血气焚体的隐患。 烈阳真经修出的烈阳血气燥烈无比，这也是它对诡物妖魔极具杀伤力的原因。 但这是一把双刃剑，修炼之人也要承受心火躁动，血气焚体的风险。 一旦把持不住，轻则重伤，重则暴毙。 烈阳宗的秘典上，血气焚体致残致死的记录不是一两条，而是数百条。 这还是因为烈阳真经属于核心武学，每代弟子得到传授者也就一二十人，否则就不是隔几年死那么一两个的问题了。 这种风险放在秦大小姐的女子身上只会更大。 而前日进入浴缸，获得冰心状态加持后，她却发现心火被迅速压制。 烈阳血气的特性一半来自天然的至刚至阳，另一半却与心火有关。 心火并非真的心窍里有火，而是一种精神对血气的刺激与催化，让其运转更迅速，威力更甚。 潜移默化下，修炼烈阳真经的人性格都会受到影响，显得脾气不好。 冰心状态会压制、清除这种精神上的躁动，让烈阳真经的修炼速度降低。 但同时又能让人洞察自身血气状态，加快修炼速度。 （这两天老冰心率时常超过100，感觉心慌，必须得去医院看看了。 若耽误更新，请大家包涵。） 第65章 实力再进，刚好干活 一加一减后，秦大小姐的实际修炼速度并未降低，反而上升了大一截，且没有心火躁动，血气焚体之危。 倒是烈阳血气被冰心状态“减速”，杀伤力会降低不少。 但一轮三转和二轮五转的实力是两个不同的层次。 遑论心火旺盛时，她不光不敢修炼，每日还要担心血气焚体。 而冰心状态配合紫麦，第三轮不敢保证，第二轮时绝无危险。 两种情形孰优孰劣，不问可知。 顾恪弄明白了冰心状态对秦大小姐的好处，只是笑着点头：“那秦姐你的实力又精进了？” 秦大小姐淡淡然一句：“昨夜便已入五转。” 顾恪欣喜：“如此甚好，甚好。” 秦大小姐等了片刻，却发现……下面没有了。 他就这样夸了一句，便一口喝掉杯中茶水，起身开工去了。 待他离开客厅，秦大小姐坐在那里，双眼狠狠瞪起，脸也有点鼓：就这？我三天就升了二转嗳，你就这么“甚好甚好”一句就走了！ 在旁侍立的菊琴见势不妙，连忙低声开口提醒：“大小姐，想想顾兄那资质，对练武兴趣不大也情有可原。” 秦大小姐听了，缓缓点头：“也是，那便不要多说。” 旋即在心中又琢磨着菊琴这话，越觉得有理。 就像学渣不喜欢与学霸谈成绩一个道理，而秦大小姐在练武上属于绝对的学霸，顾恪目前看来渣得一塌糊涂。 力量强大，耐力惊人，可点亮不了血窍，意味着上限已定。 没血窍就无法开启脉轮，到不了第二轮就释放不了血气。 而没有血气加持，单凭蛮力，人类对诡物妖魔造成的杀伤几近于无。 可惜了！她心中叹息，自觉对顾恪的做事方式有了更深的了解。 一个练武受资质受限的人，不把精力花在其它地方，又能花在哪儿呢。 顾恪要是知道菊琴和秦大小姐的想法，肯定哭笑不得。 他是没练武的资质，可……有系统啊。 而且，秦大小姐三天两转能比柏素清一天三转更震撼？ 当然秦大小姐比柏素清小了一轮，这两者代表的意义是天资上的巨大差距。 但秦大小姐又不是敌人。 在被柏素清抢了快速跳级的震撼感后，顾恪能真心诚意地为她高兴，已经很给面子了。 知道冰心浴缸让秦大小姐进步神速，他也放下了心。 现在没什么比石磨更值得期待，他实在受够了天天就那么几样菜式轮着来。 有了紫麦面粉，哪怕只用死面，可以做的东西也太多了。 想到面条、饺子、抄手、煎饼、酥饼这些，不争气的眼泪就想从嘴角流下来。 好，想做出上辈子记忆里的这些东西，还差很多东西，但面粉无疑是第一步。 不过紫麦到底算上辈子的大麦还是小麦，他也分不清楚。 但这不能怪他。 那时他只是个普通单身大龄青年，不可能放弃现成的美食，再亲手和面调料慢慢做。 有这本事和耐心，他不如改行当厨师。 而这第二世是没办法了。 除去几位根本没接触过这些底层杂活的女士，也就几个平民出身的侍女能在部分环节帮上忙，但其中肯定不包括雕刻磨盘。 这里可是古代。 古代人不是蠢，而是见识的东西太少，很多东西连概念都没有，总不能指望她们都是大发明家。 顾恪不觉得自己聪明，但好歹接受了十多年的网络信息轰炸，更是看过大把穿越到古代小说。 没亲手做过，却知道个大概方向，可以做到有的放矢。 他都不积极“开荒”，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上辈子短视频里的那种田园生活。 难不成指望这群女士给他发明调料美食、衣服被褥、卫生纸抽水马桶么。 而且上辈子喜欢看搭建木屋土屋，荒野求生，田园生活的人还少么？他们没去做，原因一般是两个，经济条件和身体条件不允许。 顾恪现在已经解决了这里的经济条件（粮食），身体条件更是好到离谱，那做这些事就不是受罪，而是有趣。 从无到有，一点点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那种满足感和成就感与拼成几万块零件的乐高积木差不多。 所以，他干劲满满地开始雕刻石磨。 石磨比起浴缸来简单太多，只要切出一个圆柱体的石墩。再把它一分为二，再在上下相合的位置刻上顺逆时针的磨痕，以及中心点放置磨心的空洞。 最后是上面磨盘斜向弧形而下的进料口，还有侧面插进把手的方形凹口。 普通石匠打磨盘，最大的麻烦就是要在坚硬的石头上完成这一切，还不能让石头崩裂。 顾恪却有小柴刀和自身的伤害属性，切石如泥。 雕石头与雕泥巴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加上他急着验证猜想，没用半个时辰就选择了结束制造。 系统提示：“本次制造完成，获得石磨，基础属性粉碎+1。” 顾恪挠挠头，扭头看向在旁边悄悄旁观的某大小姐：“好了，没事就来帮帮忙。” 秦大小姐愕然，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在叫我？” 顾恪：“你都是五转大高手了，力气肯定比我大啊。你那血气还能快速干燥石磨，很方便的。” 秦大小姐：这是力气大的事呢？这是很方便的事么？ 心中胡思乱想，但身体很诚实地站了过去：“怎么做？” 顾恪：“把上面的磨盘搬下来，我洗干净上面的石粉，你再烘干它，放回去。” 秦大小姐动了，一把捏着磨盘，咚地一声就扔到了旁边地上。 顾恪：“……这只是普通石头，没有坚韧效果，这样扔有可能会裂的。” 秦大小姐啊了一声，连忙躬身低头查看，片刻后满脸不解：“没裂啊。” 顾恪正拿着水瓢从边上的石桶中舀水，再用茅草刷清洗着下面的磨台，闻言侧目：“我只是说有可能，没说它已经裂开了。” 秦大小姐：……没裂你干嘛吓我？大惊小怪。 心底抱怨归抱怨，但她眼中明显流露出跃跃欲试之意。 第66章 驴默武泪 干活做事？那是何物？梅兰竹菊从来不让她做这些。 秦大小姐从小到大，做的最多的事也就是练武和读书识字。 其它的琴棋画也可一学，但她没兴趣。 唯独做杂务，那是不可能的。 梅兰竹菊不阻止，她爹也不允许宝贝女儿去做这种下人的活计。 只有顾恪才会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让她做这些。 顾恪也留意到了，随手将水瓢和茅草刷放到她面前：“你想冲水，还是刷磨盘？” 唰！ 大小姐小手闪电般一探即手，已经把茅草刷抓了过去：“我用这个。” 顾恪：“行，那我冲水，你来刷。” 然后…… “喂，轻一点啊，刷磨盘，别刷我啊。” “慢点，你这又不是写字，挨着刷过去，别漏。” “磨心干净了，换上面刷。” “这里还有点，还有这里。好了，来，用血气把它们烘干……” 轰！ 顾恪：？？？ 秦大小姐迟疑地扭头看来，推出的手掌僵在空中：“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顾恪看着砸到工坊墙上，又掉回地上，弹了好几下才不甘心的翻到，瘫在地上的磨盘。 这可怜的家伙浑身还冒着寥寥热气，颜色也从灰白变成了半灰半黑——黑的那些是被烈阳血气灼烧出来的。 张嘴好几次，他终于憋出一句话：“嗯，下次用力小一点，最多这次的十分之一就行。” “哦。”秦大小姐讪讪收手，再看看那磨盘：“这个是不是坏了？” 顾恪走过去，打量了下：“没裂，只是缺了一小块，还可以用。” 刚才她那一下并不是直接拍在磨盘上，只是血气喷涌掀飞了它。 磨盘在牢不可破的工坊墙壁上撞飞了一块，但整体没裂，磨面也没缺失，依然可以用。 顾恪这才指了指磨台：“来，再试一次，记住十分之一。” 话虽如此，他整个人却老实地站到了秦大小姐侧后方。 这样就算磨台弹回来，她也能帮着挡住。 秦大小姐的脸有点红，羞怒参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什么吗！ 咬着牙，她瞪了某怂人一眼，转过头对着磨台又是一掌。 炽热血气徐徐扫过，湿漉漉的磨台迅速干燥，而且……纹丝不动。 顾恪太小看五转高手对血气和力道的控制了。 秦大小姐又没用血气烘干过石磨，刚才纯粹是玩开心了，随手来了一下而已。 即便顾恪不说，她也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顾恪满意之极，找了根松枝，几下削出一根短圆棍，用黑煞掌将表面磨得光滑，递给秦大小姐：“用最柔和的血气将它烤干，表面略微烤焦，但不要烧坏。” 这次他说得很详细。 秦大小姐听见如此麻烦的要求，不光没生气，反而愈发来了兴致。 之前心火旺盛时，她还真不敢保证血气能操控到如此精细，现在却有很大把握。 这不像做活，更像是一种测试和考验，也很符合她心中对顾恪的某种设想。 拿过圆润的松木短棍，她的纤纤玉手上隐隐泛起绯红。 旁边的顾恪感觉明显的热气辐射而出，对烈阳血气的神奇极为佩服：就这热量，完全可以做人肉烘干机、吹风机、熨斗，不比多功能的柏素清差。 松木短棍在那双绯红玉手中，不过十多秒就泛起一层焦黑。 秦大小姐果断停手，将它递还：“这样行了么？” 顾恪稍微发力掰了下，点头：“刚刚好。” 这短棍就像被火烤焦硬化过一般，水分少了很多，又很坚硬，足够作磨盘轴心。 再次用黑煞掌抛光掉一些表皮的焦黑层，放进下面磨台中心轴坑里，刚好能放进去。 短棍冒出磨座平面一寸左右，秦大小姐抓起磨盘放下，让木棍刚好顶进中心凹槽。 这样磨盘转动时，就会始终与磨台保持重合。 顾恪再用松木拼了个l形的把手，横方竖圆，插进磨盘侧面的方形口子，石磨便做好了。 叫来旁边眼巴巴看着，一副“我也想玩”表情的菊琴：“去拿一张薄草垫和紫麦过来。” 菊琴很快将东西拿来。 顾恪将薄草垫放在石磨下，伸手抓上磨盘把手，却感觉到落在身上的两对炙热眼光。 他无奈叹了口气，松手推开：“秦姐你来推磨，菊姐你来放紫麦。” 两女立刻霸占了石磨，像是拿到了宝贝的样子。 乐了好几秒钟，她们才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扭头看来：“这个，要怎么用？” 换成梅书竹棋，外出历练过，至少见过农人用石磨的场景，不会有这个问题。 而眼前这两位都才十六岁，菊琴这侍女也还没到出门历练的时候。 顾恪忍住叹气捂脸的冲动：“菊姐你把紫麦放进上面那个进料口，秦姐你转动磨盘就好。” 接下来的情形，颇为尴尬。 秦大小姐先是没掌握转动的节奏，差点把磨盘整个“揪”起扔出去。 菊琴则一下倒了一大堆紫麦，结果被秦大小姐的暴力推磨弄得撒了一地。 鸡飞狗跳片刻，两女终于才在顾恪的提醒和比划下，步入了正规。 不是她们笨，纯粹是没做过，上手有点没谱而已。 半盏茶工夫，练武带来的强大力量和控制力就展现出了应有的效果。 秦大小姐将磨盘转得呜呜响，菊琴还能从那风车一样转动的手臂中，精准地将紫麦放入进料口。 略带紫色的麦粉迅速从磨盘下的缝隙中涌出，再掉在下面的薄草垫上。 顾恪看得又想捂脸了：不是她们干得不好，而是干得太好。 生产队的驴见了会沉默，武人看了会流泪。 一个二转一个五转，完全把这石磨当风车一样在玩。 顾恪暗自吐槽两句，还是专注自己的工作，查看出麦粉的效率，以及麦粉的粗细。 在两个玩嗨了的家伙折腾完那几十斤紫麦前，他得到了一个大概的结果：出麦粉的效率确实比印象中快一些，麦粉也比较细腻。 从这点来说，粉碎+1的那个基础属性还是不错的。 但是……就这？ 这可是系统出品的属性，效果怎地如此不起眼！ 第67章 二次制造，面粉何用 浴缸的基础属性恒温+1，能让温水数个时辰后尚留余温。 坚固+5的石刀用上几天，没有丝毫变钝的迹象。 到了石磨，粉碎+1就只是加工面粉快了一点点，细了一点点？ 不太满意的他决定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便开口让玩得起劲的两个家伙停下。 然后秦大小姐恋恋不舍，但还是放开了把手，菊琴却不死心：“磨完这些不行么？” 顾恪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想甚好事，以后有得你磨，不磨都不行。” 重新将石磨搬上工作台，他拿起小柴刀开始修正磨盘和磨台上的纹路。 之前赶时间出货做实验，这些纹路只是弄成大概的正反放射形就完成了制造。 此刻他将这些纹路全部削平，重刻纹路。 这次刻的纹路呈弧形，靠内略粗，靠外略细，如同银河悬臂般从中心延伸向外。 且这次他没有偷懒，将纹路填满磨盘、磨座的整个表面。 完成之后，秦大小姐都忍不住点头表扬了一句：“嗯，这倒是比刚才好看许多。” 顾恪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第一次试做总共才小半个时辰，而这次只是修改纹路就用了半个时辰。 再用手磨去了少许毛边，他选择了结束制造。 系统提示：“本次制造完成，获得石磨，基础属性粉碎+5。” 顾恪面露喜色：果然如此！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二次制造的。 而且二次制造的石磨基础属性从粉碎+1变成+5，基础属性很可能与他的加工水平正相关。 做得越好，基础属性越高。 那额外特性也会如此么？这似乎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他叫过不久前过来看热闹的兰画，让她去把之前那几把石刀拿来。 转头见那边秦大小姐和菊琴眼巴巴地看来，他莞尔一笑：“好了，这石磨洗干净后就可以继续用了，你们自己弄。” 那边菊琴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 秦大小姐勉力保持着矜持，但从她抓磨盘的速度来看，并不比菊琴更淡定。 顾恪干脆提醒了她们一句：“这个石磨安置去东面工坊，以后都在那里用。” 两女恍然，一人拎一块，就将石磨弄去了东面工坊。 这样一来，顾恪就看不到她们折腾那可怜石磨的情形，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很快兰画也拿回了六把石刀，顾恪挥挥手：“我这里用不上人了，兰姐你过去帮她们。” 兰画没有太多犹豫，也去围观石磨磨面去了。 反正这边有什么事，他喊一声那边也能听到。 赶走了最后一个围观党，顾恪立刻开始二次制造石刀。 那把第一次就获得特性坚固+5的石刀加工太费劲，也不缺这一把试验品，顾恪干脆就没动它。 刀就那么一点点大小，工作量还不如石磨的十分之一。 只是两刻钟工夫，他就完成了五把刀的二次制造。 其中三把基础属性依旧是锋利+1，一把却变成了锋利+5。 这几次证明，加工水平确实会影响基础属性。 但锋利+1的三把刀中，又有一把获得了坚固+5的特性，锋利+5的那把却没有。 获得坚固+5的刀用时不是最多的，造型也不是最漂亮的，却是他感觉最顺眼的一把。 显然特性与基础属性的获得机制不相同，以后慢慢琢磨，不急于一时。 而且比起没有规律，且出现机率不大的特性，基础属性无疑才是“保底”。 顾恪又试着将一把普通的锋利+1石刀进行了三次制造，结果没任何变化。 至此，顾恪没再继续。 结果已经证明物品可以多次重复制造，由此重新获得基础属性，没必要再折腾可怜的石刀。 没有坚固或不可磨损这种特性，石刀就是消耗品。 多准备一些，坏了就换，钝了再二次制造开锋，这样才能省时又省力。 真有时间也该弄其它工具，缓解山谷内的物品匮乏。 做完实验，顾恪把刀还给秦大小姐，顺便从玩得不亦乐乎的她们那里，拿走二十斤刚磨出来的紫麦面粉，施施然回家去了。 粉碎+5的石磨出粉更快，面粉更细，效率比之前高了几倍。 他拿点面粉当石磨的使用费，合情合理。 回家后，柏素清看见面粉也颇为高兴。 顾恪却随口问了个不太友善的问题：“我没做过面食，你会做吗？” 柏素清默然片刻，拎着装面粉的背篓进屋：“那等小满回来再做。” 顾恪拍拍额头，暗骂自己傻了。 这事还得找小满和春夏二女，问柏素清？那不是问道于盲。 事实证明，小满并非万能家务机。 练武完后，返回小茅屋的她面对顾恪的询问，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回答：“我家里有面粉也是煮成面糊，再加上野菜，面饼只有牛村长家逢年过节会弄，我没学过。” 最终，顾恪和柏素清两个伸手党今日只能跟着小满吃了紫麦面糊，里面加上了竹笋和松子。 除了口感，味道其实与八宝粥没甚区别。 吃饭时，小满接到了一个新任务——找春夏两女学做面饼，汤饼、烧饼都行，炊饼可以让她们试着弄一下。 发面所需的酵母，是可以用面粉培养出来的，就是不知春夏二女是否学过。 顾恪只能希望她们不会像小满这样，不懂培养酵母，那时只能自己试验，鬼知道什么时能弄出来。 另一方面，寻找其他可用农作物的任务该提上日程了。 尤其是调料类的葱姜蒜、花椒辣椒等，没它们吃上汤饼烧饼也还是老一套，不是甜就是变相的“八宝味儿”。 此刻已是十一月底，距离约定的十二月初也快了。 有六转大高手柏素清托底，剩下只看秦大小姐能不能突破到六转。 不过烈阳血气对诡物妖魔极具杀伤力，升六转只是锦上添花，不会影响外出查探的计划。 …… （找主治医生复查了下，结果是窦性心律，问题不大。 我还怕要住院，结果医生压根不给我机会，调整了下用药，就让我滚回家自己好好休息。 好，也算安心了，心里发慌码字都专心不了） 第68章 六转的惊喜 十二月初三，大寒。 纷纷扬扬的大雪再次从天空落下，无休无止。 一大早菊琴就赶了过来，告诉了顾恪一个好消息：秦大小姐昨晚刚刚突破，荣升六转。 顾恪确实大喜，秦大小姐果然天资绝顶，居然真能赶在十二月初五前再次突破。 过去之后，秦大小姐容光焕发，脸上仿佛亮着四个大字“快来夸我”。 顾恪也没让她失望，一通溢美之词奉上，听得秦大小姐差点跑路。 没办法，他的表扬太直白太过头，秦大小姐虽然被拍得极度舒适，却又觉得脚尖发痒，很想在地上抠出两套房来。 所幸顾恪适（肚）可（里）而（没）止（货），很快便说起过几天外出查探山谷的事。 秦大小姐一听：“不是今天出发？” 顾恪：“你才晋升，还是多点时间稳固一下，适应增长的实力，遇见诡物也更有把握。” 顿了顿他继续说到：“查探山谷并非只此一次，而是要彻底走遍每处，不必急于一时。” 秦大小姐闻言，也冷静下来。 思索片刻，点头同意他这决定。 顾恪没多留的意思，让她多多保持冰心状态便起身告辞，带上春夏二女去了小茅屋。 小满学习制作面食还未到火候，还是让春夏二女当临时工，给家里做两顿面食。 顺便也可以了解学习培养酵母的方法，说不定能想起上辈子的某些知识点。 秦大小姐本来高兴的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难道与我说说话，还不如找春夏那两个丫头和面开心？ 于是，她还是按照他的吩咐，继续泡澡去了。 冰心状态一出现，原本那点郁闷很快消失。 用绝对冷静的头脑思考了片刻，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太多。 她的作用又不是和面，而是烈阳真经，更准确地说是对诡物的强大杀伤力。 有了这个，顾恪外出查探时的安全才有最大保障，所以他自然最关心她的实力。 春夏两个丫头会和面，那就得去做。 就像顾恪所言，山谷里就这十多个人，每个人都尽自己所能，找到位置，才能让日子越来越好。 他自己不也天天种田割草，打磨石材，制造器具。 冰心状态下，秦大小姐再次进行了一次自我反（攻）省（略），解决了一点小杂念，便立刻投入了专注的修炼中。 顾恪则投入到面食制作的基础——和面和发面的学习中。 他很快发现基础其实并不复杂，但做出来的面食好坏得看手艺高低。 这与做菜没什么区别，配料手法大差不差，细节却能导致成品从美味→普通→果腹，差别巨大。 好在他没想过立刻成为厨艺大师。 这玩意儿一样要天赋资质，而他说不定也没有，那倒不用急了。 比起自己成为厨艺大师，让小满试试更靠谱，至少她对吃有一份难以形容的执着。 虽然目前还在“吃饱”这个层次旁停留，但几个月后应该就能变成“吃好”了。 对吃有了动力的小满，一定能爆发出全部潜力。 接下来几天，顾恪还是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制造石头器具。 让梅兰竹菊跑腿，搬回了山下路上的几十块石材。 这几天他又做出了五个大缸，其中基础属性是恒温的有三个，他自己搬回去了一个当水缸用。 其它两个留给秦大小姐她们，储水还是泡澡他就不管了。 而另外两个大缸的基础属性是净化+1，效果是注水后放置半盏茶时间即可净化水质，让其达到直饮水的标准。 清水在其中放置，净化效果便一直存在，不会变质腐败。 这无疑是水缸应该拥有的属性，家里和工坊各留一个。 有了这两种水缸，家里和工坊都方便了许多。 净化可以保证水质，比直接使用的溪水更加澄净，入口也更清爽。 恒温更是可以提前储备一大缸热开水，可以喝也可以打杂。 系统庇护之外的玉龙峰上已是零下十度，且遍地积雪。 对于不时外出的侍女们来说，随时有热水备用是天大的福分。 加上充足的粮食、柴火，这个冬季里没有寒冷与凄苦，只有温暖与安心。 …… 十二月初五，约定的日子终于到来。 一大早顾恪、柏素清就起床吃饭，交代今日小满今日自由安排工作和休息时间。 天蒙蒙亮时，两人结伴到了工坊，与同样早早起床的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四女会合。 秦大小姐的视线几乎第一时间就落到了柏素清身上。 事实上，还隔着墙她的注意力就在随着柏素清而移动。 同为六转，又不刻意隐瞒，强大的血气波动并不难察觉。 顾恪见她神色，笑着解释了一句：“柏姐也刚突破六转不久，是我想留着一点惊喜，才没立刻告诉你们。” 秦大小姐却没那么傻，只是略一思索，便猜到几种可能。 提防她？这不太可能。 突破六转时顾恪还让她好好巩固一下，柏素清又在今天光明正大地出现，恰恰证明顾恪没这意思。 更大可能只是在等她突破，以免刺激到她而已。 嗯，秦大小姐对自己的脾气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惜太小看自己了。她的表情却还是有些生硬，只颔首示意：“如此也好，遇上黑诡也能抵挡一二。” 顾恪：？？？ 柏素清：？？？ 黑诡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在外面遇见为好。 秦大小姐却是雷厉风行：“人都到齐，工具也都带上了，出发。” 顾恪和柏素清自无异议，与五女一起出门下山而去。 秦大小姐如此淡定的原因并不复杂。 主因之一只不过是她对柏素清之前的旧伤早有猜测。 她们面临的最大麻烦，都在于脉轮血窍破损就很难恢复，针对此类伤势的宝药稀少。 而像柏素清被废掉脉轮血窍前便是二轮五转，其实只是找回失去的实力，再略进一小步而已。 而秦大小姐却是从无到有，一步步升到了六转。 她才十六岁，而柏素清已是二十八岁。 十六岁和二十八岁的六转，这意味着天赋资质上的巨大差距。 第69章 探村 况且，秦大小姐如今已有把握一两年内晋升第三轮。 柏素清么？或得看某人会不会再搞出紫麦、冰心浴缸之类的东西了。 换成几个月前，谁给她说“泡几天澡就能连升两品”这种事，秦大小姐只会觉得对方是把自己当傻子。 现在她却对顾恪的神奇还是很期待的。 有他在，什么稀奇古怪之事都没那么稀奇古怪了。 唯一让秦大小姐有点失落的是，自己看人的眼光终究输了柏素清一次，没早早察觉顾恪的特殊之处。 所幸人品上她没输，在顾恪最困难时施以援手。 但终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某位老阿姨皮厚，竟主动住顾恪那边去了。 嗯，好，她其实也有点心动。 比起天天被梅兰竹菊伺候着，秦大小姐觉得跟顾恪一起更有趣。 他会毫不客气地叫她帮忙，还会嚷嚷她哪儿做错了，与对待梅兰竹菊没甚区别。 想秦大小姐身份特殊，长这么大，能用这种正常心态对待她的人真的一个没有，以后也很难有。 柏素清？这老阿姨修炼的碧海劲与烈阳真经天生不和，双方不吵不打就是最友好的状态了。 一行七人脚下都绑上竹片草垫做成的滑雪鞋，发力顺着雪坡滑下去，比走路快很多。 摔跤是不可能摔跤的。 不说六转，即便是二转的兰画和菊琴都修炼有步法类的武学，只是稍微适应就能运用自如。 顾恪是最差的，但也有小成的奔马桩打底，再借助滑雪杖支撑，也在雪地上疾驰如飞。 不到盏茶工夫，众人便下到了山脚。 这时柏素清和秦大小姐才开始动用手里的滑雪杖撑地，在平原上急速向前滑行。 当然，速度还是以顾恪的最高速为标准。 秦大小姐在前，柏素清在后，梅兰竹菊左右各二，把他护在中心赶路。 说起来他应该是与小满和其它几个侍女同样待遇，自己在家待着。 可他是查探行动的策划，众人所需物品和植物都要他来分辨。 一旦漏掉某些东西，查探行动便白费了大半力气，所以他必须一同前来。 又过了半盏茶多一点的时间，众人接近了那个内侍居住的小村。 通过这些天在玉龙峰上的俯视观察，顾恪确定这里完全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只是观察了片刻，秦柏二女都没感觉到异常，众人才慢慢靠近，走进了小村中。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 十多栋破败的小茅屋矗立雪中，大家依次查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人以及他们的尸体。 但异常之处就太明显了。 一些零散的日常用品就在稍微完好些的茅屋内。 看它们摆放的位置和方式，明显是在正常使用中。 但，它们的主人却不见了。 秦大小姐示意了下，带着梅竹二女在四周搜索。 柏素清和兰菊二女则留在小村内的街道上，看着三人在四周快速穿行查看，再一圈圈地朝外延伸查看范围。 用了快一个时辰，秦大小姐带着两女回来，还顺手带了两把铁质小刀回来。 对追踪查探有专长的竹棋开口说明情况：“这里确实有人生活过，但不止最近这一批，而是好几批，应该是前些年送进来的那些人。” “最近一批人带来的少量多余衣物和日常用具都在，以往几批人的东西也被他们拿来用过，但能看出放置的时间有明显的差别。” “大小姐和我们发现了一些痕迹，基本符合被她击杀第一只游诡的特征。” “所以，那只游诡在我们被送进来后，杀光了山下这批内侍和仆役，吞噬了他们的血肉，才对我们动的手。” “我们推测，应该是它察觉到大小姐的烈阳真经，所以先对付这些没有反抗之力的内侍仆役。” “第二只和第三只白诡并没有在这里留下痕迹，或许并非一同出现，而是一只只冒出来的。” “从目前查探到的情况，这里暂时没有危险，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顾恪思索片刻，点头：“好了，所有人跟我一起，挨个搜索每个房间，锅碗瓢盆、衣服被褥、铁器绳索等等都不要放过。有特别的东西，我会提醒你们，开工。” 话说完，众人就进了旁边的小茅屋中。 兰菊二女进屋拿东西出来，梅竹二女在门边整理这些物品。 顾恪并不怎么动手，只是四下查看，时不时让她们拿走某些不起眼的的小物件。 秦柏二女只负责警戒，防备可能出现的诡物。 以之前的规律来说，第四只诡物很可能是黑诡，她们俩人一起也只能说可以一战，未必能碾压。 出点纰漏，顾恪当场被杀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她们的分工就是如此，不会分心做其它事。 有两位大高手随侍身侧保护，顾恪也不操心自己安全问题，将注意力全部用在小茅屋里的各种杂物上。 放在外界，哪怕是古代的外界，这些杂物都没太高价值。 但在与外隔绝的玉龙山谷，这些东西坏一件就少一件。 顾恪还有工坊。 这些破旧杂物拿回去在工作台上抛一次光，就可能让它们拥有神奇的效果，比起他一点点雕石头可快多了。 随着四女的搜刮，摆在小街上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杂，看着跟个垃圾堆也差不多。 秦大小姐的眉头都蹙起来，完全无法想像自己以后用这些东西的情形。 这不是穷讲究，纯粹是一种长期养成的习惯。 举个简单的例子，上辈子顾恪小时候还在农村里挼过牛粪，抓过屎壳郎玩。 换成后来城里的孩子，光想想用手挼牛粪和屎壳郎，怕不要吐出来。 嗯，事实上顾恪年纪大了后再回想也颇为不适，但小时候真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因为其他孩子都在干差不多的事。 而且他把自己那浴桶开发出了新功能——清洗物品。 泡澡时，他拿着洗脸布擦过头发上的水滴，顺手扔在浴桶水里泡着。 等再拿起时发现，那洗脸布变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上架感言：收藏六千出头，追读五百出头太差，编辑告诉我没有后续推荐了，让我今天中午上架，那就上架。 这本书扑定了，但还是老实写个百万字完本，大家不用担心老冰太监。 还是照例求下首订，我只求个500订，混下全勤了） 第70章 收获粟、黍、豆 后来用其它东西实验过，证明浴桶的辟尘+1并非只对人起效，对各种物品上的脏污一样有效。 只是一开始它只是个浴桶，才没想过这玩意儿对其他物品也有效。 顾恪和小满这两个“懒鬼”又多了一件偷懒至宝——“全自动洗衣桶”。 小满甚至干过穿着全套脏衣服，连带布鞋草鞋进浴桶的事。 事实证明辟尘特性是真的强，连人带衣进去盏茶，一起变得干干净净，就是水留的有点多。 勇于实验的小满自然没落着好，被顾恪笃笃笃地敲着脑门教育：“你似不似洒！居然把棉衣一起泡了，是不是嫌它穿着太舒服？” 后来还是用小烘炉烤了一个晚上，再搓揉开里面快成饼的木棉花，才没让它变成木棉“板甲”。 有了这个“全自动洗衣桶”，顾恪才不在乎这些东西如何。 反正任何疑似夜壶马桶作用的玩意儿都不要，其它大多可以放进去洗一次，出来就干干净净的。 这一通搜刮，从上午到下午足足进行了三个时辰。 中午大家停下休息，顺便吃过带来的紫麦饭团，喝了随身竹筒内的紫叶茶，才继续开工。 梅竹二女将从山上带下来的竹竿、铁线藤、茅草打开，捆扎成类似滑竿一样的东西。 不过宽度达到了五尺，中间也不是座位，而是一个大大的方形竹框，底部再横竖各加两根短竹竿，四面用草绳环绕拦上三圈。 方形竹筐中铺上薄草席，再将各种杂物放进去。 较大物件用草绳捆缚固定，易碎的陶器瓷器间垫上茅草缓冲，一层层叠上去，草绳再从上方加固，避免冒出来的东西滑落。 天色略微黯淡，已到下午申时，一切收拾妥当。 确定没有遗漏后，梅兰竹菊将左右抬杆上绑牢的粗草绳搭在肩头，开始发力朝前奔跑。 整个滑竿就变成了简易的人力雪橇车，跟着朝前滑动起来。 稍长的后端抬杆尾部成为了雪橇板，承担了一部分重量，又具有减震作用。 除了在前奔跑的四女要费些力气，其它也没什么不好。 她们都恢复了大半伤势，实力差不多恢复到了二转，四人一起出力，倒也不会多累。 奔跑时，在前的梅竹二女需要快速寻找路线，随时保持一致，绕开某些坑洼和凸起处，免得整个雪橇车都飞起来。 等到了山脚后，雪橇车恢复滑竿的正常用法，梅竹扛前抬杆，兰菊扛后抬杆，和抬轿子一般将这堆东西搬上了山。 稳妥起见，山上都是走的石条山道，速度自然慢了许多，差不多用了三刻钟才回到小茅屋。 将滑竿放在仓库石台那边，秦大小姐她们告辞离开。 她和柏素清没动手，却需要一直保持警惕，梅兰竹菊则清点了整个小村，顾恪要分辨挑选大量物件。 这一天大家过得都不轻松，还是早点歇着，有事明日再说。 叫住想去看滑竿上东西的小满，让她先做饭。 几口吃完，顾恪带着小满解开了滑竿上的草绳。 没让她去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直接从中间搬出了一个小罐子，再从中取出一个个的小布袋。 在渐渐暗下的天色中，他将小布袋里的东西分开到在一个个单独的竹筒杯里。 小满双眼一亮，立刻没兴趣搭理那堆杂物，而是拿起竹筒杯，将里面或多或少的粮食倒在手上查看：“这是黄粟米，这个没脱壳嗳，可以做种子。” “这个是豆子，生的，也可以留着种种。” “这个好像是黑黍米，没黄粟米好吃。” 顾恪又问了问，确定黄粟、黑黍都是杂粮，豆子则是黄豆，那古代五谷似乎就差个麻（一说是稻谷）了。 但上辈子的人们杂粮吃得很少，不是没有原因的。 相比主粮的麦子和稻谷，其它杂粮在味道、适用性、产量有很大缺点，自然而然地就边缘化了。 秦大小姐虽被监视翻倍，但名义上也是烈阳宗大小姐，一路吃的粮食都不差。 仆从们只有杂粮，脱壳工序还做得很马虎。 带壳的粮食口感差，但份量更多，吃下去一样能充饥。 吃糠咽菜里的糠指的就是磨碎的粮食外壳，依然是古代底层人民的粮食来源。 也就仆役们早早被诡物杀死，不然这点粮食都不会留下。 顾恪大为振奋。 能得到新的种子自然很高兴，尤其是黄豆（大豆），这东西的用处太广泛了。 未成熟时的毛豆和成熟后的黄豆本身就是食材，还可以做成豆浆豆腐腐竹，豆豉臭豆腐豆腐乳，酱油豆油黄豆酱。 而且黄豆的根能与具有固氮能力的根瘤菌共生，种植可以增加土壤里的氮肥。 当然仙田营养本就充足，多一点少一点氮肥区别不大。 寥寥五颗黄豆，植物亲和察觉其中两颗毫无生机，还剩三颗作种。 另外的粟米、黑黍不如紫麦味道好用处多，只能作为粮食多样性的补充，算是添头。 系统修仙，法力无边。 之前紫麦松子这些东西，已经长了好几茬，居然连颗坏种都没有，这上哪儿说理去。 顾恪可以不相信自己区区15级的农学，但绝对相信系统仙田的不科学。 于是省略掉催生种子发芽这一步，赶在天黑前，把它们种在一号仙田里专门留着的小块空地里。 做完这些，他问了问柏素清，确定她还不想洗白白，便先去泡了澡，让身体和精神在热水中放松下来。 分辨那些破烂还是很费神的，加上诡物在小村杀了那么多人，他的精神还是有点紧张。 现在三样种子到手，大家又可以安稳一段时间了。 勘察玉龙山谷不是单纯查看地形，主要是为了寻找可用的作物和物品。 现在黄豆、粟米、黑黍到手，自然要先把这些种出来，落袋为安。 杀诡只能靠秦柏两人，人家伤还没好完，他再急也没用。 正所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煎地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嗯，豆腐做出来怎么吃？不，还是先喝豆浆。 （趁着没上架，再更一章公众版。 另外老冰被书友群嘲讽脑抽了，求首订的话居然放在章节末尾，别人看不到。 赶快来这里添加一条——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 第71章 翻新，切磋 缺盐做不了咸豆浆，刚好顾恪也不喝咸豆浆，所以……甜豆浆万岁！ 豆腐脑他倒是喜欢咸的，还是加辣椒油和大头菜粒的那种，短时间内肯定没戏，还是不要折磨自己为好。 带着对豆浆的期待，顾恪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床，完成签到后，他脸都没洗就跑去田里看种下的黄豆。 只是一夜工夫，就隐约有那么一点点豆芽冒了出来。 但发芽的只有三颗，那两颗坏豆子毫无反应，显然植物亲和的感知没错。 意料之中的事不必遗憾，不是孤品便足矣。 黄粟和黑黍暂时没冒头，或许是生长周期更长一些，这个可以今晚再看看。 给这些出芽和未出芽的新粮食都浇上一点水，确实它们成长所需，他才放心地回去洗漱。 另一边，传来柏素清叫小满起床的动静，还有小丫头哎呀的叫声。 他用感知力“瞅了一眼”，发现柏素清正抡起巴掌，抽在小满屁股上，不让这家伙继续赖床。 说来也好笑，明明知道每天早上都会被柏素清“爱的巴掌”伺候，小满却是屡教不改，甚至乐此不疲。 或许这才是小孩子的生活，毕竟没被老妈抽起床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老妈充满爱意的巴掌、扫帚、鞋底子、鸡毛掸子，可是不少人“美好”的童年回忆。 不过小满这肉肉怎么像充气似的涨起来了？柏素清巴掌下去，顾恪感知力里都能“见到”一圈圈的波浪。 想到小丫头每天练武干活，运动量充足，所以应该不是发胖，而是正常发育。 她生日是春天，也就是说离十五岁还有几个月，顾恪就感觉伙食对孩子身体成长影响太大了。 算上秦大小姐那边众女，也就身藏不露的柏姐姐能压制住十四岁的小满。 所以小满的天赋异禀，大满都不足以形容，或者该叫太满？ 吃完早饭，顾恪带着小满开始整理清洗带回来的杂物。 先是将一大堆陶木瓷材质的锅碗瓢盆依次放进“全自动清洗桶”内，期间甚至不用换水。 辟尘+1会自动将物品上的污渍污垢清洗进稍远距离的水中。 只要不觉得恶心，一桶水就可以洗很多东西。 顾恪当然不会那么不讲究，锅碗瓢盆、壶角觥杯这些还是换了一次水，心理上更能接受。 但后面乱七八糟的杂物，如桌椅柜几只让小满用茅草刷去掉灰尘即可。 他弄这些回来，主要是为了作参考。 毕竟他两辈子都没做过木工陶匠，光凭脑子想，效率远不如看着实物模仿。 只要有了明确的起步方向，以他的小柴刀和黑煞掌，想做什么东西都比简单一般工匠轻松。 两人一上午时间，清理干净了所有东西，再分门别类放好。 午饭之后，两人各自背着满背篓的锅碗瓢盆去了工坊。 菊琴再次早早等候门口，接过顾恪身上的背篓：“怎么样，今天又打算做什么？” 顾恪示意了下背篓里的东西：“把它们翻新一遍，说不定能出几个好东西。” 菊琴看了看背篓里的锅碗瓢盆，有点难以理解：“翻新？” 顾恪嘿嘿笑着：“试试再说。” 进了南面工坊，秦大小姐赫然恭候在工作台旁。 顾恪不由得暗自吐槽，这大小姐越来越不矜持了，就那么想玩吗？ 果然，秦大小姐的问题和菊琴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然后他只能重复了一遍回答。 在把小满赶去练武后，他将背篓里的物品一一取出，放在工作台上。 片刻后选择了一个边缘缺了个口子的装水陶罐，选择开始制造。 小柴刀下，陶罐被整齐地削掉了一圈，口子自然消失。 顾恪在用黑煞掌大概磨去边缘的粗糙处，选择结束制造。 系统提示：“本次制造完成，获得小陶罐，基础属性恒温+1。” 顾恪撇嘴，随手将它递给菊琴：“只有恒温效果，留着装水。” 菊琴却不嫌弃。 她们有两口大缸，但肯定不能放在卧室和客厅内。 这个陶罐口径和高度都在七寸左右，现在还被切矮了一寸，看着胖墩墩的挺可爱。 秦大小姐或许嫌弃，梅兰竹菊她们却不介意有个这样的水罐。 放在床边，夜里伸手就能有热水。 拿到室外，练武时也能随时喝上一口紫叶茶或甜汤，那就很方便了。 顾恪无心在这些旧物件上浪费太多时间，几乎都采取一样的做法，基本维持原状，只削去缺口破损，或者打磨不规整之处。 除了容积变小，其它几乎没变化。 这些器具恒温和净化的基础属性出现最多，锅一类的基础属性却是鲜味。 一个抛光的小铁锅出了鲜味+1的基础属性，另一个小砂锅出了个鲜味+5，算是小极品。 一个较大的砂锅基础属性只是鲜味+1，却额外获得了坚韧+1的特性。 一个茶杯，两个陶碗除了净化+1的基础属性，还额外获得了清心+1的特性。 鲜味是个极好的基础属性，对顾恪来说尤其如是。 它不提供任何味道，只会将食物本身的鲜味放大。 清水肯定喝不鸡汤味，但普通鸡汤喝出老母鸡汤却完全可能。 出了这个基础属性后，他当场洗干净杯子，给自己来了一杯紫叶茶，紫叶那本来淡淡的清香变得浓郁起来， 考虑到如今山谷内吃的东西大多数为水煮，对急需改善饮食味道的顾恪来说，这基础属性作用比特性还实用。 比如茶杯陶碗附加的特性清心，就点像冰心的削减弱化版。 它可以让人杂念减少，清净自然，对练武加速可达三到五成。 不如冰心特性霸道，更没有附带内视这种神奇的效果，但……它方便啊。 只要茶水汤汁在杯碗里放上盏茶时间，喝上一大口，就能获得清心状态，持续盏茶左右。 小满和那练武的五个侍女算是有福了，两个陶碗足够她们一人来上一大口。 每天练武也就两个时辰，除去休息时间，每人喝上半斤左右的茶水，就能在练武时保持清心状态。 茶杯自然是梅兰竹菊共用，当师傅的格调和待遇确实应该高那么一点点。 秦大小姐和柏素清就算了。 除非逼不得已，这两位肯定不会用这种不知道过了多少手的东西。 顾恪也不会用，特性对他练武的效果很普通，懒得用这种n手货。 赶在天黑前，把这些瓶瓶罐罐二次加工完毕，全部留给了春夏秋冬她们。 小满倒是想拿几个回去，却被他一把揪住后颈皮拖走了。 家里那些旧的迟早都要淘汰掉，到时候难道又送回来，人家会怎么想？还不如干脆点，直接送她们。 这边除去秦大小姐，足足有十个人，几十件瓶瓶罐罐远远不够。 …… 接下来日子，顾恪每天上午照看田里的三种幼苗。 下午再用小修小改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将家里和工坊里的锅碗瓢盆杯碟碗筷都弄上工作台，二次“制造”了一遍。 两边用的那两口钢质大锅都多出个鲜味+1。 顾恪最早用的那个小石锅太糙，被精修过后得到了基础属性鲜味+5，特性坚固+5的双极品属性，让人哭笑不得。 这小石锅都快退居三线，沦为水罐了。 看着它陪伴着顾恪，度过了刚穿越过来时的艰苦日子，还是柏素清“送”的第一份“大礼”，他修时用心了那么一点点。 结果，这小石锅再次成为家里厨房的“一哥”。 好在精修后的它古朴低调，黑乎乎、矮墩墩，加上两个石耳把手，感觉居然有点丑萌。 更重要的是，柏素清绝不会拒绝吃它做出来的东西，毕竟家里一直用它烧水煮粥，想嫌弃也晚了。 这就是人的矫情之处——很多事只有拒绝和无数次，而无数次往往是从第一次开始的。 秦大小姐那边也有收获，一个她个人专用的小茶壶——可以烧水煮茶，也可以抱着壶嘴吨吨吨的那种，获得了基础属性鲜味+1，特性清心+5，绝对的小极品。 用这茶壶装水倒水喝，就能获得清心+5状态加持。 若说清心+1对练武的助益，只有是冰心+5浴缸的百分之一二，那清心+5已近十分之一。 而且比起跟大小姐抢浴缸泡澡，梅兰竹菊从这小茶壶里倒水喝倒算不得什么大事。 当然，顾恪还是给自己谋了点小“福利”，将家里的竹筒杯全拿来二次制造了。 其中大部分都得到了净水的基础属性，少部分得到了清心特性。 反正竹筒不缺，没特性就多加工几次，最多小一些而已。 送柏素清的那个青石碗也没逃过“回炉”的命运，结果一次成功，加上了清心+5的特性。 如此大量的二次制造，让顾恪又摸到了一点基础属性和特性的规律。 精修小石锅时，他又出现了制造冰心浴缸时那种状态，精神专注而投入，事后感到了略微疲倦。 修整柏素清的青石浴缸和青石碗时，精神也有疲惫感，不过那时他以为是太投入，没怎么在意。 秦大小姐的小茶壶倒没出现这种感觉，但那小茶壶本身就是大师制造。 二次加工前，小茶壶就是一件艺术品，简约而不简单，让人看了心头舒服，与柏素清的青石碗有点类似。 他由此推测，或许特性要看材料与物品成形后的契合度，也考校制作者的投入程度。 物品制造越流畅自然，越容易获得特性。 有方向和碰运气是两码事，掌握这个规律后，以后他再想给物品加上特性简单太多。 至于基础属性，很可能与顾恪自身对物品的认知有关。 他觉得是在做浴缸，那制造完成后就会出恒温这个基础属性。 若他认为某大缸既可以做浴缸也可以做水缸，那就会随机在恒温和净化中二选一。 是锅就会出鲜味，茶杯则会出净化。 而秦大小姐的小茶壶可烧水可喝水，他更倾向于是烧水用品，于是基础属性还是鲜味。 由此推测，基础属性同样可以受到他的影响，而且比特性更简单直接。 带着这些推测，他果断用竹子造了一批竹筷，因为单根做起来够快。 在他故意“误导”的情况下，竹筷的基础属性各不相同。 有的获得了净化+1，这是想着当筷子，要干净卫生。 有的获得了坚固+1，这是想着用它来挑挂重物。 有的获得了锋利+1，这是想着用它来插穿食材。 期间甚至还出了两根带特性的竹筷，一根是试毒，一根是辟毒。 这是他做时，莫名其妙想到武侠小说里的银筷试毒的片段，最后得到了这双相当奇葩的“组合技”筷子。 想了想，他决定把它们送柏素清。 好马配好鞍，好筷配好碗。 青石碗有了特性，不该配一双有特性的紫竹筷么！ 在他埋头种田与二次加工期间，还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秦大小姐和柏素清两人单独出去打了一场。 当然，两女明显不想被其它人察觉，因此往峰上走了一段距离，交手的动静也控制得很小。 可这瞒不过顾恪不断外扩，且越发敏锐的感知力。 而且她们动手时，感知力的反馈相当强烈，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一青一红两道身影白雪纷纷的玉龙峰上，飘飞纵跃，青红血气交织抵消，发出嗤嗤声。 柏素清的声音清逸灵动，在雪花中随意穿行，无孔不入。 秦大小姐迅猛中又带上了一丝柔和余力，霸道中又流露出操控自如的轻松感。 青气如浪，赤色如霞，在白雪黑山间斗得旗鼓相当。 这次交手只有盏茶时间，最终结果不分胜负。 而顾恪单纯凭自己的感知，感觉秦大小姐绝对强出了一截，占据了主动，优势明显。 不过如今是同伴，两女只短短盏茶的交手，试探出彼此深，浅就此罢手。 除了天资外，两女的实力差距的主要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烈阳真经。 烈阳真经在上品武学中也算独树一帜，成就过诸多七转武宗，多名八转武尊，开宗祖师更是九转武圣。 柏素清修炼的碧海青天法却只是中品，历代祖师只有几人别有机遇，有幸得成武宗，余者皆止步于六转。 （二合一章节，4000字，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重要的事说三遍。） 第72章 第二个小雇工 而且交手过程中，柏素清将碧海青天法的柔韧连绵发挥得淋漓尽致，虽弱不乱，并未失败。 秦大小姐知道，以后自己的实力必然会超过柏素清，但这主要是核心武学的功劳。 柏素清的天资绝没有她之前所知的那么差，成就武宗机会很大。 两女动手切磋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进一步了解彼此的实力和战斗习惯，以便配合杀诡。 另一件事看似不大，但对顾恪的影响却不小。 十二月十五日清晨，按时起床签到，顾恪拿着洗脸帕和杯子牙刷出门。 几乎是差不多的时候，山坡那边就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很快来到小茅屋前。 顾恪冲她点点头：“来了？去找小满，和她一起把早饭做了。” 小萍儿躬身点头：“好的，老爷……” 感觉他瞪来的眼睛，她连忙改口：“好的，先生。”说着便小跑向竹屋那边。 这傻孩子，还是这么一根筋！顾恪无奈地摇摇头，开始自己的洗漱工作。 小萍儿，便是这另一件事了。 这个瘦下又胆怯的小女孩在那日跪下磕头，只求吃饱饭后，似乎就认准了顾恪。 之前她下意识喊的那声“老爷”，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主家。 幸好顾恪说让了梅兰竹菊教侍女们练武。 小萍儿早上做点杂务，下午练武，剩下空闲也不太多。 小满性格活泼外向，岁数才十五，与十二岁的小萍儿倒能聊到一块儿去。 两小在一起练了几天武，又跟着春夏二女学做面食，很快就在“吃”这一点上达成了某种共识，以惊人的速度熟络起来。 然后不久之前的一天，小萍儿一大早跑来小茅屋。 顾恪一问，她就说是过来给老爷干活的，而老爷自然是答应给她饭吃的某人。 他对小萍儿的外貌柔弱，内里倔强有所察觉，也不想再见她把头磕得砰砰响，就随手安排了些割草砍柴剥松子的杂务。 同时管她一顿早饭，这完全符合两人之前的“约定”。 有了小萍儿这个小伙伴一起干活，小满也挺开心。 顾恪和她一起时虽好，但经常冒出一句话，终结话题，让很多话题根本开展不下去。 小萍儿却不一样。 两人出身一山一海，却有太多的共通点——家里都穷，吃不饱，被人抓住卖去大武中庭，再被送进玉龙山谷，现在又都在为顾恪干活。 即便聊天经常聊得牛头不对马嘴，却不妨碍两人投缘。 有了小萍儿和小满这两个“打工仔”，顾恪也更轻松。 割草砍柴，晾晒做饭，整理打扫都不需要动手，小萍儿会主动做，小满自然而然跟着做。 小萍儿性格偏静，与性格活动小满互补，小茅屋这边的杂活没出岔子，甚至比以往还好些。 算上吃早饭的时间，小萍儿每天早上会来小茅屋待一个时辰。 提前做完杂活，还会与小满一起编些垫子篮子，簸箕背篓。 但这活不算“任务”，不做顾恪也不会说什么，是小萍儿主动干的。 这些天下来，顾恪已经决定招小萍儿为自己的第二个正式雇工了。 这是个愿意卖力做事的小丫头，雇工契约能让双方绝对信任，有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等到早上小萍儿回去时，他跟着一起去了工坊。 在抵达工坊前，顾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萍儿是否愿意为自己做工，这傻孩子又差点跪了下去。 还是他提前防备，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领。 小萍儿屈膝悬在空中，脚下并没有石板的冷硬触感，一时间有点茫然。 顾恪正色到：“愿意，或者不愿意，认真回答我，跪是没用的。” 小萍儿用力点头：“愿意，我愿意给老爷你做工，只要能吃饱。” 一激动，她又把“老爷”喊出来了。 顾恪放下她，拍拍她瘦小身躯上显得略大的头：“好，签。” 随着他拍头的动作，系统的雇佣契约出现在两人的意识中。 不用任何多余的话，不需要认识上面的文字，就能瞬间明白这份契约的意义。 小萍儿双眼放光，没有任何犹豫，在心中完全认可了这份契约。 “吴萍萍”这个名字出现在契约上，泛动着金光，片刻后隐没进她意识深处。 再看向眼前的顾恪，小萍儿眼中全是激动与高兴：“见过大老爷。”说着又想跪下了。 顾恪这次不用动手了，只是摇头：“站起来，不许跪，以后也不许叫我老爷，叫顾哥、恪哥、老顾都行。” 雇佣契约能让双方意识产生一种微妙的联系，并非读心术他心通一类的作用，而是能感受到彼此某些话的本意。 比如顾恪开个上辈子的玩笑，小满或许耳朵没听懂，但不妨碍她知道这是在逗她开心。 同理，顾恪现在告诉小萍儿不许跪，不许叫老爷，她莫名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本下沉的膝盖犹豫着，上下来回动了几次，然后顿住，再然后渐渐地直了起来。 看着他，她眼中闪闪发光：“是，顾哥。” 顾恪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像挼（rua）小满那样挼了几下她的头：“嗯，这样就对了。我管饭，你给我干活，这是等价交换，你不欠我什么。” 小萍儿不懂什么“等价”，但大概明白“交换”的意思，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我一定好好干活。” 顾恪拍拍她的头，叹了口气：“你身体太弱了，暂时先干些杂活就行，其它活得等练武入门后了。” 小萍儿坚持：“我能行的。” 顾恪不答反问：“见过梅姐她们搬石头没有？几百斤一块的那种，她们都是一二转实力，才能做到。你柏姐姐六转，一个人便能搬起上千斤的巨石。” 小萍儿这才想起梅兰竹菊她们隔三差五搬石头回工坊的情形，顿时无言以对。 那些石头稍小的都有几十斤，她最多能挪动，绝无可能扛着满上跑。 “那我认真练武，早点入门。不对，得练到三转才能搬大石头……”她话出口，又觉得光入门不够用，连忙调高到了梅兰竹菊她们那个档次。 六转？小萍儿完全没想过。 柏素清外冷内热，对小萍儿还算不错，她却感觉比对着梅书还敬畏，有点像看到秦大小姐的感觉。 顾恪没再多说什么，有目标是好事。 梅兰竹菊那里各等级的武学都有，仙田出产的粮食能快速增强身体和血气，还有加持清心状态的陶碗，小满前几天就已入门了。 小萍儿即便差一些，入门也不过几个月的事，三转花个两三年顶天了。 所以，她定下的这个小目标还挺切合实际。 签下了二号雇工，顾恪心情颇好。 相比友人契约的宽松，系统的雇工契约可没那么好签。 签约者必须真心实意，对这份工作没有任何抗拒之意，才能通过系统认证，否则雇工契约无法达成。 硬来的那叫奴隶契约，系统压根没这东西。 也是这个原因，他从没想过找其它人，哪怕关系最近的柏姐姐也不例外。 大家关系虽还不错，但让她们毫无抗拒地给他当打工人，这几乎不可能。 不过契约更多是方便，系统庇护内没人能对他如何。 以后有了多余魂源，大家签互不侵犯的友人契约便好。 但前提是他魂源足够，系统还有那么多建筑等着开启，这比签几个友人契约重要得多。 比如修仙仓库，解决了粮食和物资长期储存的问题，首先确保了大家能活下来。 又比如工坊的开启，同样物超所值。 它不光能把秦大小姐她们塞进去住，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看守”和“哨兵”，物品制造功能还解决了大部分日常用品需求。 制造物品获得的基础和特性，又进一步让生活更方便舒适，练武更轻松迅捷。 光冲这些便利，他就对下一次收获魂源无比期待。 几步到了工坊，顾恪没让小萍儿离开去做事，而是带着她找到梅书，将自己雇佣她做活的事说了。 梅书不以为意：“大小姐上次不就说了么？你要的话，春夏秋冬一起送你那边去都行，怎么样，顾兄？” 顾恪摆手：“小萍儿和小满还算投缘，岁数相近，让她们一起做活也有个伴，要她就够了。” 梅书笑他：“你呀，让人伺候就那么难受么？” 顾恪：“你们让人伺候着，是为了抽空练武，我被人伺候着还能干啥？天天当打石匠不是更无聊。” 梅书无奈摇头：“行，一个就一个。反正以后你要人，春夏秋冬随时可以带过去。” 说到这里，她看向小萍儿：“记住，以后你就是顾兄的人了，做什么都要听他吩咐，我们这边的事不用再做了。” 顿了顿，她继续到：“如果不懂，就先跟小满学。当然，每日练武不能懈怠。” 话毕，梅书看向顾恪，给了个眼神“就是这样，对”。 “谢了，梅姐。”顾恪笑着颔首，然后对小萍儿到：“带来的茅草藤条送到工坊里去，再去收拾下你的东西，拿到我那边去，明白了么？” “是。”小萍儿点头。 顾恪挥挥手，她才连忙小跑而去。 进了工坊，来到秦大小姐的客厅，顾恪不用她招呼就自己坐在了对面。 人熟了就是有这好处，自在。 秦大小姐也习惯地给他倒上一杯茶：“我还以为你会下午再过来。” 顾恪把招小萍儿当雇工的事说了，才笑到：“既然来了，那刚好问问晚上的事。怎么样，有把握吗？” 秦大小姐纤手轻抚面前的茶杯，目露思索之色，轻声到：“九月十五出现的是游诡，十月、十一月十五的都是白诡，而且一次比一次强，这次出来的或许就是黑诡了。” 顾恪没吭声，但知这话中含义。 遇上游诡，第一轮武夫只能逃，甚至要三转实力，才有较大机会逃脱。 进入第二轮后，武夫可讲血气外放，才真正有了杀伤诡物的能力。 但诡物占据诸多天然优势，四五转武夫和白诡斗，输的可能有七成，剩下的可能是两败俱伤，轻伤反杀几乎不可能。 六转武夫对上更强的黑诡也差不多。 血诡基本只有武宗可堪一战，但依旧是人类这边败多胜少。 秦大小姐修的是烈阳真经，六转也有机会重伤或反杀黑诡。 但她没亲手杀过黑诡，没有太大把握。 秦大小姐很骄傲，却不会自以为是。 不了解的事不会乱打包票，她只是谨慎地说到：“若是一只实力垫底的黑诡，我们应该有不小胜机，不过你说这工坊能将它拒之门外，甚至暂时困住，此话当真？” 这个工坊确实颇多神奇之处，甚至被她挥飞的磨盘砸过，那看似单薄的竹子墙体也没有任何损伤。 但诡物之所以有个“诡”字，恰恰是因为它们大多拥有某些违背常理的能力。 穿墙这种事，对诡物来说绝不稀奇。 但就像有水泥路走，人们就不会专走烂泥路一样，一般情况下诡物也不愿费力去穿透实物。 可这是不愿，非是不能。 顾恪摇摇头：“我也没对付过黑诡，所以只能试试。” 顿了顿，他继续到：“如果工坊能限制住黑诡，那你们可以从容寻找机会动手。如果不成，情况也不可能再差。” 秦大小姐默默颔首。 黑诡虽不能飞天遁地，但花个半天功夫遍搜玉龙山谷却很容易。 如果工坊没能限制住黑诡，那他们躲在他处也无用。 那时众人唯一的生机，只能是秦柏联手，弄死诡物。 见她没再吭声，顾恪起身：“秦姐，今天你尽量维持在冰心状态，工坊一旦拦住诡物，你也有足够的时间穿……咳咳，调整自身。” 秦大小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泡澡穿衣的事，要你多嘴？ 可惜顾恪早知她可能的反应，说出口的同时人转身就走：嗯，只要我看不见别人的表情和白眼，那它们就不存在，约等于没人生气。 这一日的白昼，便在众人各自不一的心绪中慢慢走过。 日暮之前，其它人都被安排到了修仙仓库的石台上，在临时用竹竿麦秆搭起的棚子里，围着小烘炉做饭、闲聊、吃饭、做手工活。 （二合一4000字，求首订，均订低了全勤都拿不了啊。） 第73章 伏杀，充值到账 但众女的视线时不时会朝西边祖陵殿所在看去。 顾恪也去不管她们。 让她们过来只是避免无谓的死伤，也是不给诡物补充血食的机会，她们在这里做什么并不重要。 而是工坊那边，秦大小姐、柏素清正严阵以待。 其实梅兰竹菊也想待在那边，她们是秦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某种意义上也是她的死士。 可不到第二轮，她们对诡物毫无威胁，反倒可能成为对方恢复伤势的“血包”。 前几次诡物出现，她们倒是在场。 结果秦大小姐为了保护她们，不得不全力输出，出手将诡物打飞老远，以免波及到她们。 在场不能出力，反要让大小姐分心保护，这才是梅兰竹菊同意过来的原因。 今晚的战斗只有两种结果。 秦大小姐活着，那一切好说，以后她们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能对付诡物。 秦大小姐死了，她们也不会苟活。 这就是四女从小接受的教育。 很快太阳落下，夜幕笼罩，天空无风也无雪。 一轮圆月如往常那般，笼罩灰红光晕中升上了天空。 玉龙孤峰上的积雪在这月光下，呈现出若有似无的绯色，还有点点冰凌如镜，映射月光，像是散布雪中的绯红宝石。 时至亥时，仓库石台上几乎再无人交谈。 众女三三两两在地铺草垫上凑成堆，各自坐卧。 小满和小萍儿这两个年纪小的，更是搂在一处，共享着一个被窝，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顾恪坐在小烘炉前，拿着一根紫色小竹片，一点点地用小柴刀削出匕首造型。 每一下都不紧不慢，全神贯注，因为他不想在忐忑中等待。 突然，他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祖陵殿。 感知力早已将主殿笼罩其中，那只诡物从主殿大武开国皇帝雕像中冒出来的那一刻，便发现了它。 不用思考，单凭感知反馈，他便知道这只诡物比上次那只强了很多。 它散发出的诡雾色泽……只是灰黑色？再仔细感知一下，确实是灰中透黑，灰得还很明显。 诡雾的色泽就是诡物实力的外显。 灰为主，带很少的黑色意味着这是一只黑诡，但实力才达到黑诡下限。 但，这终究是一只黑诡。 就像柏素清再进一步，就是六转顶峰，具备一些七转武宗的特质。 但这跟她真正突破，成为武宗后的实力，绝对是两个层次。 顾恪暗道：只是最弱的黑诡，两个六转一起上，总不会失手？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烈阳血气同阶无敌，yyds！ 而另一边工坊内，躲在朝内窗口观察的秦大小姐和柏素清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好像……是一只很弱的黑诡？ 旋即，秦大小姐打出了观察、预备的手势，柏素清微微颔首，两人的视线重新回到黑诡身上。 这是顾恪事先与她们说好的情况。 诡物出来后，如果没有太好的偷袭机会，那边等待时机，顺便测试一下工坊的防护能力。 现在面前的似乎是个很弱黑诡，略显谨慎，却似乎没觉察近在咫尺的她们，那便暂时按兵不动，蓄势待发。 那只黑诡左右扭头扫视，缓缓飘出主殿，然后在工坊墙壁前停住。 又查看了片刻，它探头从工坊的窗口钻进去。 待到进去了小半个身子，黑诡突然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层透明的胶水中。 它前进的动作骤停，丑陋的面部被压扁，变得更加奇形怪状。 唰！柏素清身影一闪，出现在它探进来的脑袋侧面，手掌悄无声息地轻轻拍了上去。 嘭嘭嘭嘭嘭！ 低沉又密集的掌击声回荡在工坊内，一片晶莹的冰霜从黑诡额侧快速蔓延开来。 它察觉了危险，想把头缩回去。 但那无形屏障挤压住了它的上半身。 身上的冰霜也冻结了它的肌肉，迟滞了它的反应速度，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而在柏素清出掌时，秦大小姐已从另一个窗口穿出，来到了它窗外的身体旁。 黑诡才想到缩头，一只雪白纤细的小拳头包裹在仿如实质的赤红血气中，落到了它胸侧。 噗！ 如同戳破皮球的声音，赤红拳影没入黑诡胸间。 秦大小姐呼吸一顿，猛地吐气开声：“破！” 面对黑诡，她毫不犹豫地在第一击就直接开大。 赤红血气从体表升腾而起，烈烈作响，眨眼间顺着右拳灌注进黑诡胸腔。 轰！ 黑诡整个冻结住的脑袋上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便在内热外冷的夹攻下轰然炸裂成大片黑色诡雾。 紧接着炸裂的是它的脖子、胸腔、腰腹、以及奇形怪状的下半身。 一秒钟内，这只倒霉的黑诡就被对冲的烈阳气与碧海劲炸得粉身碎骨。 这死法，倒是与上一头来了个“首尾对调”。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它彻底死去。 秦大小姐右拳摊开，张开五指，一把抓住黑诡身躯炸裂后飞出的灰黑诡晶，赤红血气顺势将其彻底包裹。 一声若有似无的凄厉惨嚎从诡晶上传出，之后便寂然无声。 烈阳血气灼烧下，这诡晶遭受到重创，短时间无法再聚拢诡雾，重新化为诡物了。 没有特殊情况，几十年内它都只能是一块诡晶。 当然，它没有这个机会。 用感知力观战的顾恪正双眼发光，盘算着如何使用它来“充值买房”。 而秦大小姐处理了手尾，高高跃起，朝上空挥出一拳。 一道赤红血气如柱，冲上十多丈的空中，数十丈外小茅屋这边的众人都清晰可见。 这是约定好一切结束，平安无事的信号。 一直在留意祖陵殿动静的梅兰竹菊见到那稳定炽烈的血气，便知秦大小姐状态尚好，不由得齐齐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晚的心弦放松下来。 菊琴更是轻呼一声，抱着兰画用力摇晃：“胜了，大小姐胜了。” 顾恪笑着到：“好了，高兴完了就早点睡，我回屋去了。”说罢回到小茅屋，关门睡觉，把石台留给一群侍女。 …… 翌日黎明，天色尚黑，只有天边隐隐透出一点灰蒙蒙的亮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又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仓库棚子里的众人却毫无寒冷之感，小烘炉兢兢业业地为她们提供了整夜的温暖。 昨夜也就小满和小萍儿年龄小，控制不住困意，提前入睡。 其它人无论表面如何，心里终究不安。 直到秦大小姐发了信号，确定击杀了诡物，她们才放心下来。 顾恪却依旧按时起床。 随着大虚空无相真经等级提升，他已经能做到用生物钟来分辨时间，甚至能“制定闹钟”。 按时早起，只是基操。 带着期待的心情，他在签到挂历上点了一下，完成今日签到。 系统提示：“获得基础奖励点券10，随机额外奖励点券80，天符通宝8，普通武学天罗手（绑定）。” “天罗手特性：灵动。” 顾恪嘴角翘起，越来越高，再变成灿烂的笑意：“果然！只要击杀祖陵殿出来的诡物，签到系统就会出现额外奖励。” 奖励随机，那当然是视每个诡物的情况，给出不同奖励。 像是第一次的游诡只额外奖励的点券是12，第二次的白诡是20，第三次的白诡是40，这一次的黑诡更强，奖励了80，明显与它们的实力成正比。 笼络住秦大小姐和柏素清这两个“打手”，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若没有她们合作，光靠顾恪自己，天知道他要苟多久才能单杀诡物。 更糟糕的情形是诡物直接在系统庇护范围外蹲他，跟坐牢没区别。 而且还是随时有个变太杀手隔着牢门打量，决定怎么吃掉他的那种，想想就让人崩溃。 在那里惊喜了一阵，顾恪才收敛心情，看着“暴涨”的点券，直接加到了大虚空无相真经上。 系统提示：“大虚空无相真经升至40级，体质+1，伤害减伤+1，虚空之体+1。额外获得奖励体质+40，伤害减伤+40，虚空之体+40。” “大虚空无相真经升至41级，体质+1，伤害减伤+1，虚空之体+1。” 身体再次传来熟悉的麻痒感，在肌肉脏腑、神经血管中不断穿梭。 同时顾恪的感知范围急速外扩，终于将整个祖陵殿都包裹了进来。 感知力更加敏锐，更加清晰。 他能看见仓库石台上梅书竹棋正在面带轻松的笑意，低声交谈，小满小萍儿搂在一块呼呼大睡，脸上是健康的红晕。 工坊内秦大小姐和柏素清隔着麦秆屏风，各自穿衣……嗯，这个场景跳过不提。 空中大片雪花不断落下，给积雪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支持。 积雪之下，杂草灌木外表死寂，根部和主干却蕴藏着星星点点的生机，静待下个春天的到来。 顾恪突然一怔：等等，雪下？根部？ 他之前可没法透过厚达尺许的积雪，感知到下面的杂草灌木，更别说感知它们根系和内部的生机。 现在透过积雪，却还能有大致的感觉，这比之前停留在雪面之上强太多了。 这样的话，查探山谷不是更方便了？他心中惊喜，忍不住试验起来。 直到房门被人打开，小满充满活力的叫声响起：“顾恪，起床啦~~咦，你已经起来了？干嘛躲在屋里不出去？” 顾恪回过神来，收回了感知力，对着跑到面前的家伙当头一掌，劈在她脑门上：“当然是等你们那边都起床洗漱了，我才好出去啊。” 小满摸摸一点不疼的脑门，脸上是恍然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可以出门了，她们饭都快做好了，叫你过去一起吃呢。” 顾恪拿起自己的洗脸帕和漱口杯：“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 走到门口，看着对自己躬身问安的小萍儿，他随意点点头：“好了，在我这里不用早晚上门请安，去吃饭。” 小萍儿应了声，却看向小满，用行动表示“一切向大姐头学习”。 小满笑嘻嘻在旁边叽叽喳喳问着昨晚的情形，哪怕她刚才已经听梅兰竹菊她们说过了。 顾恪也不恼，一边洗脸漱口，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 小萍儿在旁边听两人闲扯，面露羡慕之色。 她做不到小满这样随意的，但又很想像小满一样，因为这与顾恪更亲近。 顾恪确实不像她记忆中的任何一个“老爷”，倒像是久处的邻居大叔，几乎没有生气的时候。 当然，小萍儿觉得他不让自己跪的时候有点像在生气，所以今天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跪。 不到半盏茶，顾恪洗漱完毕，带着两个小丫头上了仓库石台。 其实之前这边就人声不断，一群女人做着早饭，顺便讨论工坊那边的昨晚情形，想安安静静是不可能的。 顾恪的到来也只是让声音小了些，但即便小萍儿都知他不在乎这些细节，春夏秋冬自然也清楚。 被众女依次行礼问安后，他坐了下来，只等着魂源送上门。 片刻后，秦大小姐和柏素清联袂而来，越过山坡后，脚尖轻点，两三下便落到草棚前。 众女又是一通问安，准备好的早饭便分发到个人手中。 很快吃完早饭，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外加一个从昨天起始终默不吭声，如同聋哑人的萨兰珠都动身返回祖陵殿。 小满小萍儿则被打发去田里干活，只留下三人坐在草棚中。 这时秦大小姐从腰间接下小锦囊，递给顾恪：“你要的诡晶。” 顾恪接过，倒在手上，立刻让系统把它充值掉。 系统提示：“获得魂源80。” “可激活修仙专用田一块（面积二分），需2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厨房，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卧室，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卫浴房，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书房，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凉棚，需1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修仙加工坊，需要40单位魂源” “可升级已有建筑——修仙小茅屋，需要20单位魂源。” “可升级已有建筑——修仙仓库，需要20单位魂源。” “可升级已有建筑——修仙工坊，需要80单位魂源。” “检测到玩家自建竹屋1，作为系统建筑激活、升级材料，可减少3单位魂源的消耗。” （上架三更，字，求首订啊） 第74章 买房，折扣 顾恪一怔，心中不禁卧槽一声。 修仙专用田上次是10单位魂源，现在变成了20，直接涨价一倍，但依然物超所值。 没有出现更多的可激活新模块，这略微出乎他的预料。 升级已有模块是激活的两倍消耗，属于情理之中。 但是，自建竹屋居然可以减少魂源消耗？ 目前只有让两大高手蹲祖陵殿，每月十五“刷一次怪”，产出诡晶来获得魂源，每1单位都很珍贵。 修竹屋不过消耗点竹子和人工，这又算得了什么？竹子仙田里一直在长。 而为了日子不那么无聊，他也不想饿死人，人活着就可以做事。 如此算来，修竹屋的成本约等于零。 不过有黄豆、黄粟、黑黍三种作物，竹子也要加大一段时间的供应量，这两块仙田肯定不够。 而且仙田是他活得舒服的根本之一，永远都不会嫌多。 如此想着，他在心中预定下一块仙田，这就只剩下60单位魂源了。 再琢磨片刻，将修仙书房划入考虑范围，这东西总不可能只拿给他练字用的？ 而且就只是练字的房间，那也可以睡觉起居之所，古代现代大户人家里男主人睡书房也算常事。 10单位魂源，赌一赌书房和仓库、工坊般有特殊功效，这个可以考虑一下。 再仔细看了后，顾恪又将凉棚列入预定名单。 这玩意儿从名字上，完全看不出使用价值。 但就和书房一样，系统给出这个模块，总不能是就为方便他看风景？ 选这个的赌博性质更大，不过凉棚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像工坊那边调整形态。 它的占地面积为两分，或方或圆甚至拉成长条形，再曲折如回廊都没问题，这似乎有点利用价值？ 还有卧室、厨房、卫浴房、加工坊，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明确的功能。 可对顾恪来说，哪儿都可以睡觉，柏素清搭个竹屋不也过了这么多天？ 上一世在大城市混到三十岁出头，顾恪一直都是租房，而且肯定到老都买不起房。 那个大城市里，同样远离家乡来工作的年轻人、中年人买不起房的比比皆是，却依然在那里居住生活。 所以卧室对生活品质很重要，但在没钱且有替代品时，忍忍也无妨。 厨房也是类似道理，他喜欢美食，而妨碍山谷里出现美食的最大原因是缺少食材香料。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非这厨房能直接变调料出来，不然也就是方便做饭，或者让做饭更好吃？ 嗯嗯嗯，这个就太难以放弃了。 还有加工坊，能加工各种原材料成为进一步的高档或特殊材料。 如麦秆加工出红糖——那糖熬粘稠了确实有点泛红，红糖再加工成冰糖、白糖，紫麦加工成面粉和酒。 再想到即将收获的三种新粮食，黄豆加工成豆浆豆腐大豆油，黄粟黑黍同样可以加工面粉和酒，顾恪情不自禁地将它放在了预定名单中。 20+10+10+40=80？卧槽，劳资“辣么多”魂源就没了？漫天美食的场景顿时烟消云散。 再好的房子，也抵不住“钱包”空了啊。 等等，他还可以自建竹屋减少魂源消耗，实现“打折买房”？ 除了仙田不是建筑，无法用自建竹屋来减少消耗，其它书房、凉棚、加工坊都可以。 每个节约3单位魂源，3个节约……9单位魂源？特么的还差1点才能激活一个新建筑。 在那里思来想去，顾恪最终决定：加工坊暂时搁置，先试试自建竹屋减少消耗具体如何。 反正魂源放一下也不会少，不急着做决定。 不能“打折”的仙田倒是今天就可以弄出来，然后全部移栽上竹子，争取为制造竹屋提供原材料。 即便产出多一些，也能留着当原材料用。 等满足了这一批系统建筑所需，再铲除多余的竹林便是。 拿定主意，他在系统的3d地形图上选择了挨着一号仙田，朝山下延伸的位置，放置下了三号仙田。 灰蒙蒙的光芒在十多丈外亮起，秦大小姐和柏素清同时扭头，同时站起身飘到石台边沿，居高临下看去。 新出现的二分黑土地仙田出现在斜坡上，不远处的秦柏两女眼神中流露出喜意。 在这山谷里，没谁会嫌弃田多。 况且这黑土地里种的粮食植物生长速度匪夷所思，还各有神异妙用，她们就更不会嫌弃了。 可是……就这？ 不是她们贪心，实在是之前诡物远不如昨晚那只黑诡，顾恪就“变”出了两块仙田、小茅屋、仓库、工坊。 此刻才一块仙田，实在出乎意料。 顾恪并不多说，只是喊了两个小雇工一声，让她们等下从一号田移栽竹子去新的三号田，尽量保证竹子在新田里快速成林。 小满挥舞着手里不可磨损的青石刀，回了声知道，便带着小萍儿开工。 移栽竹子这事她跟着顾恪干了很多次，熟得很，不用他来操心。 旋即，顾恪才对秦柏二女笑到：“现在，让我们再来搭一个竹屋，这次能获得多少好处，就看它了。” 秦大小姐的眼睛亮了起来：“建竹屋？这倒可以一试。” 柏素清冷眼旁观，颇为怀疑某人是为了讨大小姐欢心。 上次秦大小姐上次玩石磨的事，她听顾恪说过。 当然他不是在背后说别人闲话，人有点童心并非坏事，而是正常现象。 而且现在侍女们都被支回了祖陵殿，两个小丫头忙着种竹子，石台这里就他们三人，那还不是随便秦大小姐怎么玩？ 无论两女心中在想什么，新竹屋的搭建很快开始。 这段时间田里的竹林已经恢复生长，顾恪每天都会挑出最高最粗的砍上一些，放在仓库外晾晒。 十多天积累下来，也是很大一批了。 这次的搭建工作远比上一次轻松。 顾恪和柏素清都是干过一次的，秦大小姐是第一次做，但六转武夫强大的力量，以及对身体的控制力，是严重超标的人肉吊臂，活生生的起重机。 天罗手则让他身体动作变得更灵活协调，尤其是双手。 切割竹竿又稳又快，穿织藤条又快又准。 就像玩乐器，有天赋的人手指能弹出难度超高的曲子，没天赋的人连入门最简单的曲子都弹得磕磕绊绊。 天罗手让他从一窍不通的入门者，变成了拥有手工天赋的准专业人士，就差相关技艺的学习了。 以前三分力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一分力足矣。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一栋比柏素清那竹屋还大了一倍的长条形竹屋出现在三人面前。 秦大小姐额头微微冒汗，但不是累的，主要还是兴奋。 削竹竿，捆竹排，扎茅草，再将它们合在一处。 她从没见过竹子和藤条在自己手下快速变成一栋房子的情形，如此新奇，如此……好玩。 是的，对于从小读书练武的大小姐来说，连绣帕都没做过一个，遑论自己亲手制造这种大型物品。 所以她拿着个石磨都能玩好几天，那个还只能磨面粉，眼下却是亲手修起一栋房子。 虽然大部分工作还是顾恪和柏素清完成，可秦大小姐心中依旧是满满的成就感。 顾恪没工夫关注秦大小姐的雀跃心情，而是留意着系统提示。 第二栋竹屋特意造得更大，有柏素清那竹屋的两倍，作为材料可减少的消耗变成了5单位。 10单位魂源的系统建筑，减少5单位魂源。 倒是工坊可以同时将两栋竹屋作为材料，共计减少5+3=8点魂源的消耗。 顾恪想了想，又让秦柏二女将竹屋拆成了几大块，再运去工坊。 他念头动处，工作台就变成了一个略高出地面的巨大台面，然后三人在这台面上重新把竹屋拼凑起来。 秦柏二女对此都没什么意见。 工坊内制造物品会具备种神奇妙用，她们可是亲身感受过，还凭此实力暴涨到了六转。 只是刚才，她们并没有想到竹屋可以在工坊这里制造而已。 选择结束制造，系统提示出现：“本次制造完成，获得竹屋，基础属性坚固+5，特性辟尘+1。” 顾恪的注意力却直接放到了可减少魂源消耗那里，这栋新竹屋后的数字是6，赫然又可以降低1点魂源消耗。 他的嘴角翘起翘起，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秦大小姐莫名惊诧，侧目以视。 柏素清老神在在，知他必是又弄到什么好处了，才会如此失态。 顾恪高兴过后，却没解释，而是大手一挥：“造，使劲儿给我造，今天就把这些竹竿都造完。” 秦大小姐：？？？你在开玩笑？那起码还能造两栋！ 柏素清只是默默地扯过了竹竿：若是能有用，那多造几个又何妨，反正也累不着她。 不过这次顾恪赶时间，便将梅兰竹菊春夏秋冬都叫进来帮忙了。 人多可以解决整理递送物料、稳定竹竿位置的问题。 他只需要拿着藤条，全力捆扎就好。 一个时辰后，四个大中小不等的竹屋在南面工坊中一字排开。 幸好工坊单边长度有十多丈，足以摆下四栋竹屋。 顾恪让梅兰竹菊她们去做午饭，还是只留下秦柏二女在场。 秦大小姐终于忍不住压了一上午的好奇：“这竹屋做得怎么样，要拿来做什么？” 顾恪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心满意足地抚摸着竹屋，同时看着系统里的提示。 这有试验性质的234号新竹屋比起第一个新竹屋依次缩小。 它们分别能减少6单位，5单位，4单位的魂源消耗。 5单位的竹屋再加上4单位的竹屋，用于激活书房，依旧只能减少6单位消耗。 4单位和柏素清那个3单位的竹屋叠加依然如此。 而需要40单位魂源的工坊却可4个竹屋叠加使用，共减少21单位消耗。 对此顾恪有所推测，但那还需要试验，所以还是吃饭后再继续。 “工作还没完，吃了午饭再改一下竹屋才行。”他如此对秦大小姐说到。 秦大小姐满脸“你特么喵的是不是在逗我”的神情，可好奇心让她快速屈服：吃饭就吃饭！我不信你还能拖到晚上再说。 她想的一点没错，顾恪还真等不到晚上。 他比任何人都急切，只是魂源就那么点，着急就意味着浪费，无谓的急切要不得。 午饭大家吃得很快。 小满小萍儿被叫来一起吃，吃完后也留在工坊没走。 上午她们在那边种了一上午的竹子，吃饭时听大家说起一起造竹屋很是羡慕。 小满还和顾恪柏素清造过一个，感觉还好些。 小萍儿却有点眼巴巴，感觉自己好像“惨遭发配”。 幸亏有小满一起，不然她都有哭出来的冲动了。 但吃完午饭，顾恪为了尽快完成试验，把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征调过去干活。 先拆开较小的两栋竹屋，重新补充竹竿茅草，做成两个新大竹屋。 系统内，单个新竹屋赫然可减少书房等建筑6单位魂源消耗，四个一起可以减少加工坊24单位消耗。 至此，顾恪基本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也发现了减少魂源消耗的规律——是规律，而不是漏洞。 简单来说，建造系统建筑的魂源很大部分消耗在“虚空造物”上。 当提供竹屋，就有了现成框架和原材料。 系统不必浪费魂源从无到有“虚空造物”，只需查遗补漏，完成剩下的部分。 不过这个原材料和框架，只占魂源消耗的50。 再大的竹屋再多的材料，也只能让10单位模块减少5单位消耗，或者40单位模块减少20单位消耗。 多余的原材料只会“溢出”，并不会继续减少消耗。 而5单位变6单位，20单位变24单位，则可能是他用工坊制造带来的“附加值”。 以现代社会的房子举例，之前是系统“全包”建造，包材料包工，直到出最后的成品。 顾恪啥都不用管，代价是多给钱（魂源）。 他搭建竹屋，就是自行修好主体建筑。 系统只负责处理瑕疵漏洞，再做点简装，收费自然大幅度下降。 工坊加工竹屋，则是把简装完成了一部分，收费又能少上一些。 简而言之，想省事会要花更多钱，想省钱必须付出更多精力。 第75章 一次四连，建筑特性 普通竹屋降低50耗费，经由工坊制造能再降10，顾恪将这种减低60耗费的竹屋定义为标准竹屋。 或许换个建筑大师来做，标准竹屋可以节约60以上的消耗。 可山谷里没有建筑大师，他也不可能花几年几十年工夫学成大师，再来激活系统建筑。 万一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十五，就突然冒出个血诡来呢？ 所以时间和效率的选择永远不是唯一，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改变和取舍才行。 可以想办法节约魂源，但不能因小失大，耽误秦柏二人的实力提升。 大功告成，顾恪让春夏秋冬和两个小丫头去练武，他则带着秦柏二女和梅兰竹菊去了小茅屋那边。 站在小茅屋石台的西边，他闭上眼，在系统的3d地形图中选择了预定的第一个系统建筑——修仙书房。 金灿灿的光芒中，一栋一丈多高的竹屋凭空出现，缓缓从十多米的空中落下。 下方坡地灰光笼罩，迅速隆起一个足够竹屋坐落的灰黑石头平台，以供竹屋坐落。 金光闪烁片刻后上去，竹屋静立石台上。 紫色的竹墙，浅灰茅草的屋顶，门窗各处没有小茅屋的疏漏与参差，整齐得赏心悦目。 打开的门窗中，隐约可见里面还有一套竹制的书架桌椅。 第一次见此情形，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只能张大嘴，愣愣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等她们回神，顾恪已经在3d地形图中放置了第二个系统新建筑——修仙卧房。 如同上一次情景重现，灰光改变地形，金光中竹屋出现、落下。 房屋样式也无甚区别，只不过内部有一张竹榻和一个竹柜。 秦大小姐她们的小嘴才有合拢的趋势，这下再次停住，视线在两栋竹屋间来回打量。 紧接着，顾恪完成了一次三连，放置下了第三个新建筑——修仙凉棚。 这一次地面的灰光离得有些远，而且朝西边蔓延了好一段距离。 金光中的建筑在落下时快速拉长，一条竹廊半隐半现，从小茅屋西边的山坡延伸向祖陵殿那边。 最后放置的是修仙厨房，挨着仓库西边的位置放下，便于从仓库取出粮食柴火做饭。 面对这一次四连，秦柏两女已经彻底沉默了：我们是觉得一块田有点少，但你也不用一下扔下来一堆？ 顾恪却没多余的想法，魂源就是拿来用的。 激活完毕，他便转头招呼两女：“走，去看看我们的新房子。” 这让秦柏二人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却悄然跟上。 其余人脑子还是懵的，没从这“天降神异”中回过神来。 直到一脚踏进书房大门，她们的神情才为之一变。 点点灵光从每个人心底升起，修炼武学时那一个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莫名冒出了一个甚至几个可能的解决方法。 随着时间推移，这一点点灵光壮大，困扰自身的问题逐渐清晰，答案若隐若现，跃然而出。 顾恪却没这么明显的感受，只觉得脑中一阵清明，闪过日常劳作时的画面。 然后是用黑煞掌挖土搓麦磨石，用推山掌击打竹子松树石头，用天罗手捆扎竹屋的情形。 片刻后系统提示传来：“玩家第一次使用书房，获得顿悟状态。” “农学升至20级，特性植物亲和+2。” “黑煞掌升至20级，特性坚韧+2。” “推山掌升至10级，特性巨力+1。” “天罗手升至10级，特性灵动+1。” 顾恪不由得暗自咂舌：要是用点券提升，这不得花好几百？赚了。 什么？之前应该多提升点，可以节省更多？呵呵，上辈子很多人还早知要多赚钱，提前买房呢，不一样买晚了，甚至没买。 谁都能“早知道”，世上就没那么多悔不当初了。 比起做梦都想有后悔药的人，顾恪心里还是有点哔数的。 能力范围内可以努力，能力范围外成了是运气，不成也没必要失望。 生活就像那个笑话——遇见老虎，千万不要转身就逃，你只要大声怒吼，主动迎上去，那……至少能死得有尊严些。 日子并不会因你的愁眉苦脸，或放平面对有所改变，但后者至少能让自己体面些。 片刻后，身为始作俑者的他首先恢复了正常。 扭头打量左右，发现众女皆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他放轻脚步，走到竹椅上坐下。 这竹椅通体浅紫，散发油光，仿如玉石，坐上去也没有一般竹椅受压晃动时的嘎吱声，感觉更像木椅。 顾恪双手一分，搭在两边平滑的扶手上，手掌摸索着竹面。 先感觉到微凉，但瞬间又变成了不冷不热，却又不黏不沾，相当奇异。 再看系统对竹屋的说明——书房特性：悟性+5。 他不由得心中暗赞：果真是系统出品，必非凡品，一个建筑起步就是特性+5。 足足盏茶时间，众女才依次从悟性+5带来的感悟中清醒过来。 心中还不断还有灵光闪过，却不似刚才那般汹涌难挡，而是如同寒夜小星，若有似无，偶尔闪烁又黯淡下去。 她们的视线也移到了顾恪身上，想得到一个答案。 顾恪走出书房：“这是书房，待在里面能增加对各种知识的领悟力，以后练武、做事遇到疑难，可以来这里静坐参详。” 众女暗道果然如此，跟着他绕过书房，看向第二栋竹屋，心中更期待起来。 同样是才进门，她们心中就升起一种安宁祥和之感。 它不像清心或冰心状态，并非杂念减少，心神专注敏锐，更像是从尾气熏人的大马路突然到了空气清新的雨后山林，总之很自在。 而且这感觉平和至极，让人浑身轻松，不像书房的悟性那般强势，进去就是“悟，都给劳资悟”的架势。 系统里显示的卧房特性则是安魂+5。 系统提示：“玩家第一次使用卧房，获得特性安魂，你的精神抗性获得了永久性增强。” 这时，他就感觉众女视线又齐齐看来，很识趣地说出了答案：“这是卧房，可以安魂，心神会更为坚韧，对诡雾幻境一类的抵抗力更强。” 秦大小姐只是讶然，倒没太激动。 烈阳真经天克诡物，修炼有成就会对诡雾幻境拥有极大抗性，这也是它对诡物极具杀伤力的原因之一。 而同为六转的柏素清血气对诡物杀伤力不够，难以快速击杀它们，就需承受弥散诡雾幻境侵蚀，干扰心神，再分心战斗。 梅兰竹菊在诡雾里待久些，则会陷入幻境，丧失反抗之力，妥妥的备用“血包”。 正是有着种种诡异能力，诡物才会让人谈之色变，畏之如虎。 因此，这安魂的效果对众女来说都很重要。 下一刻，她们的表情又微妙起来。 顾恪刚才说了，这里是卧室，那自己要怎么合情合理地待在这里？ 柏素清略一纠结，就放过了这个问题。 小茅屋刚出现时，顾恪一直睡在那里，她照样在里面小憩，谁让小茅屋里面比祖陵殿舒服太多呢。 现在才不好意思，那也太迟了。 而且顾恪平时夜里都按时睡觉，白天倒很少待在小茅屋里。 起初是在田里忙活得比较多，如今则是在工坊那边一待半天。 柏素清几乎可以肯定，这卧房他同样只会在晚上睡觉时回来，白天基本都空着。 她只是白天过来打个盹，啊不，是打个坐，他难道还会反对？这绝无可能。 见她们没有再问的意思，顾恪再次带头出门，前往西边小山坡。 到了山坡高处，众女才见到这第三处建筑大致的模样。 它是一条宽约三尺，高约一丈的长廊，灰石地面，茅草做顶，两旁每隔两丈有粗大竹竿为柱支撑，直直从山坡这里延伸到祖陵殿的围墙内。 祖陵殿围墙干脆被它“切”出了一个口子，用于通过。 这就是顾恪搞出来的一字长蛇阵版凉棚——只要够窄，谁规定凉棚不能修很长呢。 所以它只有可怜的三尺宽度，长度却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三丈三，却从祖陵殿内的工坊延伸到围墙之外，建立起了一条通道。 如此便绕开了祖陵殿那条“入夜落门，隔绝内外”的规矩，工坊和小茅屋两边随时来去自如。 众人一边打量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廊，一边走到围墙外的这一段上。 顾恪只觉一丝丝冷暖各异的气流透衣而入，直朝自己皮肤里钻，让他体表的皮肤和肌肉都有些发痒。 再看系统说明，凉棚特性：餐风+5。 系统提示：“玩家第一次使用凉棚，获得特性：食气。可从虚空中获得部分能量，补充身体所需。” 顾恪用感知力查看了下自身，大概明白了食气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普通人不吃不喝只能活几天，他起码能不吃不喝活上几个月。 具体能饿多久，他也不知，也懒得去测试。 喝西北风，能活得有滋有味？他忍不住问系统宝宝：连大吃大喝的乐趣也要剥夺，你是不是想憋死我？ 系统并没有回应。 顾恪只得回想到上一世的各种美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食（谷欠）还在，人生乐趣没有再丢一样。 再看众女，又与之前不同。 她们一边感受着那由外而内，进入体内的细微气流，一边用急切的眼神催促他快说。 因为她们已经察觉，涌入体内的气流竟能带动血气缓慢增长。 哪怕并不快，但……站着不动就能增长血气，这好事上哪儿找？ 顾恪没有说出食气这个词，只是直白地解释到：“这个长廊可以牵引天地间的精气，融入你们体内，加快血气的增长。” 众女依然不解。 大武皇朝的武学理论里，想从外界获得天地精气，强壮血气，只能努力去吃，吃足够好的谷物、肉类、药材，再拼命练武，刺激身体吸收，加快血气增长。 虽有不少人猜想过天地精气的存在，但并没有吸纳其来修炼的可行方法。 这就像告诉古人，人类可以控制电，让其为己所用。 古人第一反应是——鬼扯！天上的雷电是人能操控的？那是神仙才能干的活。 顾恪继续说明：“天地精气存在万事万物中，但并不适合我们直接吸收。某些植物动物会将体内天地精气转化，变成人们可以吸收的谷物精气、肉食、药材，人们再吃掉它们，来增强血气。” “这个走廊就类似于这些植物动物的作用，可以转化天地精气，直接渗透进我们体内，省去了吃与转换血气的时间。” 众女明白了，然后脸上都浮现出兴奋之色。 人吃东西，转化食物的效率是有极限的。 即便秦柏这两个六转大高手，一天也吃不下一斤紫麦。 修仙凉棚的食气特性却没有这种限制，因为它转化的量不大，还没到人体无法承受的地步。 只要乐意，众女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在这里喝西北风都行。 不过她们明显还记挂着新厨房，于是转道过去一观。 厨房特性是食补+5，可以让食物的营养更易被人吸收。 顾恪第一次使用厨房获得了特性饕餮，可以加快对食物的消化吸收。 而众女们的表现是……饭量再差，吃饭都能多干一碗，不会出现消化不良。 对于不缺粮食的众人来说，这“做个吃货，就能变强”的效果只有好处。 四栋系统建筑参观完毕，众女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以后的日子——早上中午在厨房做饭饱餐一顿，然后干活，下午在书房，喝着清心特效的茶水，享受着悟性带来的灵光一闪，轻松解决修炼武学上的疑问。 然后再去走廊验证书房所得，这期间血气还会自动增长。 晚上回去泡个澡，在冰心状态下查遗补漏，巩固根基。 若是还能抽空去卧房待上一阵，增强心神，这对练武之人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秦大小姐和柏素清确定，自己能享受到这一套流程。 梅兰竹菊却很快从美好的想像中清醒：自己哪儿来这么多时间？ 上午要做杂务，下午要教侍女和小满小萍儿练武，晚上难道还在顾恪家里待着不走？ 或许加快做杂务的速度，下午轮流教导其它人练武，就能节约不少时间。 …… …… …… （汇报下本书首订，第一章1100订，隔了几分钟发的第二章550订。 肯定有不少老铁友情订阅了第一章，支持老冰，我在此谢过了。 第二章的550订才是本书正常水平，不过应该够拿全勤奖了，至少老冰每月的稀饭钱差不多有了，谢谢订阅的老铁们。） 第76章 洗髓的炸裂效果 当然，占据梅兰竹菊最多时间的还是伺候秦大小姐，以及帮顾恪干活。 前者是她们的本分，后者是欠顾恪的情分，她们总不能扔开大小姐，享受顾恪的好处，只顾自己练个痛快！ 梅书和竹棋不由得对视一眼。 梅书：看来要好好安排每天分工做事的时间了。 竹棋：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此刻的梅竹二女并不知晓，顾恪今天的四连是因为只有四栋标准竹屋当原材料。 剩下的卫浴房、加工坊需要等田里的竹子产出后再说。 但今天开始，种紫竹的仙田就变成了一块半。 而且三号仙田里，大多是连根一起移栽的半大竹子，最多十天就会进入盛产期。 本月底前，修标准竹屋的竹子将不再是问题。 也就是说，梅竹二女即便化身时间管理大师，在更多的系统建筑前也肯定不够用。 当然，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属于幸福的烦恼。 顾恪只在一旁说到：“书房卧房大家可以自由进出，当然晚上卧房归我使用。好了，大家忙自己的事。” 他上辈子半黑不白地混到了三十郎当，察言观色只是基本功，刚才几个女人的兴奋与纠结一眼就看出来。 反正他就一个人，系统建筑这么多，给她们用用又不会坏。 目前卧房就当成大学宿舍，白天时进进出出很多人不是很正常的事。 况且她们实力提升了，能更好地保护他，干活也更有力气，双方互利互惠而已。 给她们吃了颗定心丸，顾恪便去了仓库，盘点库存材料。 竹屋主体是竹子，现在粗大的基本用完，但茅草、草编、铁线藤用量也不少。 之后要准备卫浴房1，加工坊4，一共5栋标准竹屋，缺了哪一样又得干等，浪费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恪每两天凑够一批竹竿原材料，就制造一栋标准竹屋。 两天后修仙卫浴房落成，一半是蹲坑卫生间，一半是淋浴用的浴室。 两者之间由墙隔开，墙上还有一道小门，关上后，卫浴两边绝对隔音，不漏水，更不会窜味儿。 用水由屋外墙上挂的竹制水箱提供，水箱的水就只能人力往里倒了。 不过水箱很大，两千斤水才能装满，且具备恒温特性。 只要将小烘炉和水缸放在旁边，就近烧水往里倒即可。 梅兰竹菊又不缺力气，两人协作，半盏茶工夫就能从小溪打回一缸水，差不多三四百斤。 而且这卫浴房应该不怎么费水，因为其特效是洗髓+5，淋浴帮助洗练骨髓，排除体内杂质。 卫浴房落成时，顾恪当仁不让地进去体验了它的第一次。 结果只是重温了淋浴的感觉，还有第一次使用奖励的特性洗髓，增强身体对外界能量的转化效率。 蹲坑是不可能蹲坑的，得到系统后他就没这需求了。 想了想，他单独把小满叫来当一次体验员。 接下来他便知道，为什么系统会将这玩意单独列出，卫浴两边既分开，又没有完全分开了。 对淋浴很有兴趣的小满毫无防备，就迎来了第一次洗髓。 整个过程大概如下：淋浴洗髓→蹲坑排出杂质→再次淋浴冲去异味。 洗髓到排出杂质的间隔很短，而且感觉极强，忍无可忍的那种，根本没时间穿上衣服再去蹲坑。 蹲坑的滋味更是一言难尽，必须淋浴冲洗掉异味。 好在洗髓排出杂质的过程每天仅能一次，所以使用者不会在里面无限循环。 动作快一点，不在穿脱衣服上浪费时间，盏茶工夫就能搞定。 根据口无遮拦的小满事后讲述，淋浴很像她夏天在山里瀑布下冲凉，清凉透彻。 蹲坑时则是一泻千里，感觉屁屁都要炸开一般，她拼命捂住鼻子还是受不了。 最后淋浴时，浑身轻飘飘软绵绵，好像在山谷里第一次泡热水澡般舒服。 顾恪再看看这小丫头。 浑身发软，面色晕红如苹果，皮肤充满了胶原蛋白的q弹感，觉得具体描述虽太有“味道”，但也很形象。 让她附耳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他才施施然地离开，没对其他人提卫浴房的事。 但当晚三更半夜时，一个高挑的人影悄然从仓库边的临时竹屋飘出，路过卧房时还确定这里门窗关上了。 然后她就飘进了卫浴房，并在里面扣上了门。 四周一片寂静，系统伟力之下，没有任何声音气味可以从卫浴房中传出。 一刻钟后，高挑人影从卫浴房内开门而出，双腿软绵绵地再次路过卧房，确定这里门窗依然关着，才回到了仓库竹屋。 竹屋内，床铺并在一起的两个小丫头早就滚到一起，抱中彼此当抱枕，呼呼睡得正香。 柏素清整个人陡然放松瘫软在竹榻上，双眼迷离，幽幽然长叹一声，感受着全身内外深入骨髓的轻松与畅快感，心中无比满足。 …… 次日起床，顾恪还仔细打量了下柏素清。 柏姐姐这次很敏感，注视的时间稍长，就立刻回瞪过来：“看我作甚？” 顾恪笑呵呵：“没什么，只是觉着柏姐你好像又实力大进了，愈发光彩照人。” 柏素清脸隐隐发烫，哼了一声：“油嘴滑舌。”直接起身走人，不知躲哪儿去了。 顾恪不以为意，自己又没说她昨晚半夜三更摸进卫浴房洗髓排毒。 小满与谁说过洗髓排毒的好处和注意事项，他更是不知。 只是这天下午，他去工坊那边继续赶工竹屋时，梅兰竹菊很快就结伴离去了，一个多时辰后才回来。 个个满面红光，腿肚子发软，脸上的神情是既兴奋又尴尬。 嗯，肯定不是因为小满“多嘴”，让她们也忍不住去卫浴房，享受了那效果炸裂的洗髓过程。某人如此想着，继续一无所知地做自己的手工活。 等他下午回小茅屋，小满和小萍儿也面带红晕，皮肤水润。 本就不太黑的小满居然略显白皙，小萍儿更是从黑变灰，那种枯瘦感也不再明显。 顾恪依旧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两天，秦大小姐下午从外归来，与在工坊里忙活的他打了个照面，看着就脚下发飘，容光焕发的样子。 这次她却没有凑过来，微一颔首，就赶紧溜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顾恪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在第二天弄了个三尺高的竹竿架放在卫浴房门外石台上，竹竿架下还有一把长而齐整的灰茅草。 然后他会在中午或下午时，进卫浴房冲个战斗澡。 进去前将那把灰茅草挂在竹竿架上，出来后再放下，别人远远十多二十丈外就能看见。 这竹竿架挂起灰茅草，当然就是“里面有人”的提示牌。 有了他以身作则，作为铁杆雇员的两个小丫头立刻跟风。 梅兰竹菊、春夏秋冬也学到了，柏素清和秦大小姐也悄悄懂了。 又过了几天，两个小丫头自动觉醒了一种传统日常——组队刷卫浴房副本。 梅兰竹菊、春夏秋冬一样学得很快。 没办法，系统建筑实在太方便了。 首先卫浴房隔音、隔绝视线与气味，比躲去野地或者祖陵殿某个角落解决更具安全感。 其次蹲坑不会堆积秽物，它们在落到蹲坑内时就会神奇地消失。 室内的气味也会在半盏茶内完成净化，不留臭味。 最后卫浴房的蹲坑还配有喷水口，可以直接冲洗干净。 最多需要去隔壁淋浴间穿脱衣物麻烦点，但比起用草叶擦干净舒适太多，还不用上手。 实际古代达官贵人上厕所，脱掉衣袍很正常，讲究点的还要换套衣物，避免衣物上沾染臭味。 因此，卫浴房的这一点点麻烦对众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方便卫生才最实在。 其中的诱惑力甚至连秦大小姐和柏素清都没能抗住两天，也会“瞅空”使用卫浴房。 这时顾恪也不得不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将卫浴房放在了卧房背后的西边。 从祖陵殿的工坊沿着长廊版凉棚过来，会先到卫浴房，再往东依次是卧房、书房、小茅屋和仓库、仙田。 而他一般会定时在工坊、小茅屋和仓库、仙田这些地方忙活与小憩，与卫浴房距离远还隔着多栋建筑。 众女只要注意时间，便可任意使用卫浴房，不会被他看到。 事实上没多久，只剩秦柏两女还有点矜持。 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小满小萍儿都习惯了两三人组队，一起刷卫浴房副本。 顾恪不在乎这点小事，反正他又不用蹲坑，每天只是在卫浴房冲个澡，享受下洗髓带来的轻松感，盏茶时间都用不到。 卫浴房能让他的安保、雇工、打工人们实力更进一步，干起活来也更有效率，让她们用用也无妨。 在厨房弄好前，第一季的黄粟和黑黍就成熟了，用时十二天。 顾恪都没动手，只是吩咐一声，两小就把它们收割，春夏秋冬过来一起帮忙脱粒、播种。 专门空出来的二号仙田里，黄粟黑黍各种了一分地，第一批收获的种子只用去了一点点。 只能说黄粟和黑黍结粒太多，黄粟那狗尾巴般毛茸茸圆滚滚的穗子上，一条就能薅下几百粒黄粟。 黑黍的穗子呈扫帚形，同样一个上面有几百粒。 在系统说明中，最初的种子品种是黄粟、黑黍，品质都是低劣。 收获的这一批品种没变，品质则是普通。 粮食个头比明显比开始的种子大了几倍，但依然不到紫麦麦粒体积的一成，重量也轻得多。 未脱壳前黄粟是浅黄色，黑黍是灰黑色。 脱壳后黄粟黄色更深，黑黍则是浅红色。 两者混在一起，用鲜味+5的小石锅，在刚落成的修仙厨房里熬成一锅红黄相间的粘稠杂粮粥。 一口下去黏稠爽滑，还有着淡淡的谷物香，比起紫麦粥的口感更清淡。 不光顾恪和柏素清双眼发亮，小满小萍儿也是双眼眯起，iaia着嘴说好喝。 据柏素清仔细品味，这杂粮粥除了口感极佳外，还不像紫麦粥那么涨肚子。 喝下去整个肚子就有丝丝缕缕的热气散发，应该是谷物精气在一点点滋补身体，感觉有点像凉棚长廊的食气。 只不过食气是由外而内，杂粮粥却是由内而外，共通点是精气温和，易于人体吸收，且没什么危害。 当然，它们不能替代紫麦主粮第一的地位。 用个不恰当的说法，紫麦是肉类，黄粟黑黍是蔬菜水果，紫麦更容易吃饱，但单吃一种获得的营养不完全，两者配合食用最佳。 而且黄粟和黑黍的杆子不甜，基本没有食用价值，只能作引火和编织材料。 所以黄粟黑黍只各种一分地，够吃一段时间就行。 剩下的黄豆又过了三天才成熟，存活下来的三株豆苗共产出近四百颗黄豆。 其体积比三颗种子大了两倍，重了十倍有余，拿着手里跟钢珠似的压手。 同样这批黄豆品种没变，品质从低劣提升到了普通。 不过二号仙田才种上黄粟黑黍，黄豆只能等它们成熟后再种了。 顾恪忙着造竹屋节约魂源，众女也没闲着。 新鲜出炉的书房、凉棚长廊、厨房、卫浴房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辅助修炼体系。 从领悟武学，到内外结合，加快对身体血气的补充，最后是洗髓排毒，一步步解决了修炼武学中的关键问题。 顾恪无法点亮心窍，开启脉轮，这些特性对他作用有限。 倒是众女里秦柏两人天资上佳，其余梅兰竹菊、春夏秋冬、两小居然都像是天资良好之人。 顾恪和秦柏两人谈论过这事。 或许被送进来的人本就是特意挑选而来，因此资质普遍比一般人更好。 仆从那边不得而知，毕竟除了顾恪都死光了。 他又穿越而来，借壳重生，没有得到任何原主记忆，连语言文字都是这段时间慢慢学习适应的。 柏素清、春夏秋冬、两小老家中庭与东南西北四国都有，家庭出身也是官宦、小市民、村民各不相同，毫无关联。 她们都是被层层转卖后，才到的中庭，被培训宫女和伎子的皇家训教司培训了几年到一年不等。 事实上，训教司打死打残不听话女孩之事时有发生，普通点的如饿饭断水、板子藤条责罚更是比比皆是。 这些在众女身上却没有发生过，最多不过训斥，顶天再朝肉多的地方打几下。 第77章 加工坊，小茅屋升级 事实上中庭皇宫中上千宫女，每年都有不少打入冷宫或发放出宫。 只为凑来跟秦大小姐陪葬，几十几百个也能凑出来，没必要在外买来，关进训教司单独养几年。 这送人前来祖陵殿的行为，预谋意味过于明显。 但这推测改变不了众人困于山谷的境况，只为她们的资质良好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资质不同，练武的方式方法自然有区别。 第一轮于天资良好的人而言，不过是一个单纯积累血气的过程，此乃起始，而非终点。 接下来众女练武热情就高涨了起来 有了系统建筑和仙田粮食提供的辅助加成，秦大小姐将大量时间用于修炼，无需梅兰竹菊随侍。 梅竹二女化身时间管理大师，将大家的修炼日程安排得井井有条，基本做到了互不干扰。 唯一可能给练武造成干扰的只有顾恪。 一般也就傍晚后去书房坐坐，刷刷武学和技能等级，晚上才回卧房睡觉，与众女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在这种毫无外界干扰，一切修炼条件齐备的情况下，众女的实力开始快速提升。 梅兰竹菊一年多前被抓后，遭人下黑手，脉轮血窍受了不轻的暗伤。 如今大半恢复，实力纷纷回到二三转间。 最早跟着练武的小满赶在月底升到了二转，小萍儿和春夏秋冬前后相隔几日，也纷纷入门，皆可自称是练武之人了。 …… 十二月二十八，顾恪凑齐了四间标准竹屋，激活加工坊所需40单位魂源降低至16单位。 他将其放置在了仓库北边，这样方便从仓库中取出各种粮食和材料加工，加工完后又能快速入库。 至此三号仙田消耗20单位魂源，书房卧房厨房卫浴房凉棚共消耗魂源4x5=20单位魂源，加工坊消耗16单位魂源。 才获得的80单位魂源只剩下24单位。 但激活第四块仙田需要40单位魂源，且不能减少魂源耗费。 仓库里也塞进去了足够众人吃几十年的紫麦、麦秆，仙田每日还有不少松子和竹笋产出。 三号仙田是开始进入盛产期的大片紫竹林，系统建筑也激活得差不多了，对竹林需求大降。 因此顾恪决定过几天就把一号仙田占据半壁江山的紫竹彻底清理掉，用来轮种需求量不大的黄粟和黑黍。 二号仙田则先种几批黄豆，存上足够使用的量后，再与紫麦轮种。 如果有新植物需要种植，可以用黄粟黑黍合用的那一分地，反正它们十二天就能熟一茬，耽搁不了时间。 即便被占了地，还能视情况在二号仙田里插种一轮。 反正手中粮食富裕，心头不慌，怎么安排都不影响所有人吃饱。 加工坊不像书房卧房这一套体系般直接作用于人本身，而是与工坊类似。 系统说明是：在加工坊内进行加工，可提升原材料品质，有较小机率改变原材料性质和效用。 以紫麦为例，在加工坊里磨出来的面粉，一般都会比之前秦大小姐磨的普通面粉更香，吸收更易。 这条就如工坊里制造工具获得的基础属性，区别只是香和吸收效率的高低。 而顾恪试验多次后，触发了一次高筋面粉特性，一刻钟（十五分钟）内磨出的面粉都会是高筋面粉性质。 实际上高中低筋面粉主要与麦子的品种有关，正常紫麦面粉是中筋面粉，磨出高筋面粉无疑是改变一部分原材料的性质。 除此之外，他还触发了一次补血特效，半盏茶内磨出的面粉拥有高速补充血气的效果。 正常吃下紫麦，需要逐渐消化，转换成血气。 而这批带补血特效的面粉吃下去，放佛省略了消化这个过程似的，瞬间就能转化出血气。 武夫修炼、战斗、负伤，都会消耗大量血气。 只要补血面粉直接搓成丸子在修炼、疗伤的药物使用，效果等于游戏里的“太阳水”，红蓝同时恢复。 这无疑改变了原材料的效用。 只看这效果，顾恪知道以后要做的事又多了一项。 系统建筑也是有限制的，只有他这个玩家，或者签订了雇佣契约的员工才有足够的权限。 简单来说，制造工具，加工原材料必须是他或两小动手，才会出现基础属性和特性。 其它人只能做出普通的东西。 其它如仓库之类要好一点，只要他和两小打开门，其它人就能进出搬运东西。 揉了揉额头，顾恪喃喃：“以后磨面什么的就我们三人做，那不烦死。” 加工坊不止能加工粮食，仙田里产出的草藤松竹，麦芒麦秆粟黍杆和根，乃至一般的泥土矿石，都可以加工。 只不过仙田出产的粮食和植物本身性质神异，进行加工后产出的“附加值”更多更好。 可想到仓库里那一大堆仙田粮食、材料，顾恪就头疼，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去玩普通材料？ 正在烦恼间，系统提示出现：“升级核心系统建筑小茅屋，玩家可解锁更多相关权限。” 顾恪一愣，旋即看向自己剩余的24单位魂源：好像升级小茅屋，也是能用标准竹屋来减少损耗的？ 之前他就看过，升级小茅屋需要20单位魂源，可以用两栋标准竹屋减少12点，实际耗费只有8点。 这……还需要考虑么？升，一定要升，马上就升。 想到这里，他把两小叫来。 身为雇工，有工作当然要优先出力，但也能享受额外福利。 比如梅兰竹菊教她们的武学就没有限制，上品武学全本都唾手可得。 春夏秋冬却只学到了中品武学的入门部分，之后才会视情况传授后续。 正所谓法不可轻传，柏素清宗门的碧海青天法也才中品，碧海门都只有少数核心弟子才得传全本。 也就秦大小姐在烈阳宗身份特殊，才可以给贴身侍女弄两套上品武学。 作为回报，梅兰竹菊要对她付出绝对的忠诚。 春夏秋冬没什么表现就能得到，那梅兰竹菊不白忠诚了？ 对于顾恪的“召唤”，两小都很开心。 虽然练武对她们也很重要，但这些天和顾恪见面时间太少，这让两小都有点心心念念。 小萍儿更是忍不住想，是不是老爷，啊不是顾哥想把自己送回大小姐那边去。 此刻听到要帮忙造竹屋，两小顿时喜笑颜开。 相同的是她们都想跟顾恪一起干活，不同的是小满性子活泼，总想换着花样轮流做。 萍儿却只是在想，自己能为雇主出力，那该不会被退货了。 如今小满已是二转，小萍儿也刚入了品，随手拿着十斤的东西走动不费力。 顾恪这些天一直在搭建标准竹屋，每天还会去书房待一段时间，靠着书房增加的悟性，快速加深搭建竹屋时的经验感悟。 黑煞掌和天罗手都升了好几级，做起活来更轻松。 打定主意赶工，还叫来了两个小雇工帮忙，这次搭建标准竹屋的速度极快。 但才完成了加工坊，现存的竹竿只够搭建一栋。 顾恪又带着两小风风火火杀到三号仙田的紫竹林里，把今天长得差不多的砍下来，运回工坊。 反正系统对竹屋的最大需求是材料足量，竹竿晾晒与否并没有影响减少消耗的数值。 一大两小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两栋标准竹屋搭建完成。 这时天色渐暗，带着两小回了小茅屋，还在长廊凉棚中遇见秦大小姐她们回来。 他只是与她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双方交错而过。 秦大小姐扭头瞪着一溜烟地离开的某人，相当气恼：你今天弄了辣么大一个加工坊，居然都不叫我去围观？现在又不说是何用，真真要憋死我啊。 顾恪哪儿有时间想这个。 这几天他连续放置了五栋系统建筑，她们不都用着么。 再多个加工坊，难道他还要拉着所有人去围观，那不成变戏法的了？ 若是没有升级小茅屋这事，他下午确实有时间和秦大小姐她们聊聊加工坊的情况。 现在么？他更想看看升级小茅屋后，到底能获得什么新权限。 加工坊就在那里，不会跑也不会飞，明天再聊也一样。 回到小茅屋，柏素清正等着他们一起吃饭。 如今饭倒是不用她做，春夏二女走之前就用这里的厨房把饭做好，秦大小姐她们只是打包，回去慢慢吃。 吃完饭，顾恪四人站到仓库石台上。 这时他在3d地形图内点中小茅屋，选择了升级。 金光笼罩小茅屋，灰光笼罩它所在石台，然后两栋标准竹屋凭空出现，落进包裹小茅屋的那团金光中。 金光波动外扩，数息后停止，悄然消散。 笼罩石台的灰光也一同散去，一栋崭新的……大茅屋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茅屋还带着明显的原始粗犷的气息，这大茅屋却明显齐整了许多。 探出的木头枝丫消失不见，屋顶墙壁的金色茅草规整，门窗精致。 除了用料还是带着乡土山野的韵味，屋子整体却明显高大上了不少。 嗯，却是又高又大，屋顶都上升了一大截，其中长近六丈，宽约两丈，高也近两丈。 比起长两丈宽一丈高一丈的小茅屋，这大茅屋确实很大。 更神奇的是茅屋所在石台也随着一同向外扩大，却没有覆盖掉仙田和隔壁的仓库，而是将它们朝外“挤”出了好几丈远。 顾恪的植物亲和也没感觉田里的植物有异常，他们四人甚至都没察觉仓库石台后退。 对此，他只能叹一声：系统牛比！ 对着眼巴巴看向他的两小挥挥手，小满欢呼着，拉上小萍儿就朝大茅屋跑去。 茅屋里之前放的东西还在，只是因为空间变大，显得空荡荡的。 它也不像书房卧房，会自动多出书架竹榻之类的家具。 变成大茅屋后，它依然没有附加任何特性。 但系统提示却说明了升级这个玩家住所的好处：“玩家住所小茅屋已升至1级。” “系统建筑挪移功能开启，形态更改功能开启。” “游客、友人、雇工权限相关提升。” 嗯，好。所以升级的小茅屋还是小茅屋，只是多了个1级的标志？ 吐槽了一句，他才开始查看系统说明。 顾名思义系统建筑挪移可以挪动建筑，调整所在位置。 但是……得加钱。 视挪移难度，系统会收取一定的魂源，魂源短缺的他显然用不起。 形态更改功能是可以改动建筑内外比较细节的地方，而不是单独改变外部形状。 这个倒是不用加钱，只需要在放置时提前调整。 不过调整幅度有限，想在屋子上弄高难度花活是不可能的。 但这个不用加钱，所以能用。 最后是游客、友人、雇工权限的变动。 首先是进入权限的时间限制，游客变成了1次到10天，友人是10天到1年，雇工还是永久。 其次可以对游客和友人开放工坊、加工坊、仓库的临时使用权限1次或1天。 最后，他可以将自身的一项技能灌顶传输给雇工——玩家专属的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除外。 不等他仔细琢磨这些权限更新，小满就从屋里跑出来，拉着他的手朝里走：“老顾快来，里面好大。” “嗯。”他只是笑着点头。 “哎呀，要是一开始有这么大，柏姐姐也可以住进来了。” “嗯。”他继续笑着点头。 柏素清却瞥了小丫头一眼：大我就非要住这里么？ “顾恪，你有那么大的卧房了，这里留给柏姐姐好不好？” 顾恪站住脚，摇头：“不好。” 柏素清脚步一顿。 “啊？”小满一愣，旋即沮丧：“对不起，我不该……” 顾恪轻轻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这里是大厅，以后大家吃饭闲聊的地方，怎能让柏姐住？” 小满不解：“难道……住加工坊？” 秦大小姐住工坊，柏姐姐住加工坊，这好像就一样了。 顾恪又给了她脑袋一巴掌：“你傻了么！我能把小茅屋变大，卧房就不行么？” 小满眨巴着眼：“可以么？” 顾恪：“当然，而且能与现在的卧房分开。但得再弄两栋竹屋，竹子可能要等两天。” “我那竹屋不能用么？”柏素清在旁幽幽然地来了一句。 第78章 南北二房，焦糖面包 顾恪笑问：“真的？柏姐你不介意，我就没问题。” “那就用。”柏素清颔首：“明天我也可以帮忙。” 顾恪自无异议。 随着仙田的产出越来越多，竹子、茅草、麦秆这些非粮食的材料基本全堆在了仓库石台上。 柏素清那竹屋就像被淹没在了杂物堆里，迟早得换地方住，现在“以旧换新”当然更好。 不过她的竹屋，得她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搬，不能是他去开口催促。 片刻后，变大的小茅屋里，四人各一个蒲团，围坐小烘炉边。 小烘炉上石锅冒出阵阵紫叶茶的香气，小满说着这些天练武干活里发生的“趣事”，还时不时拉着小萍儿给她作证。 小萍儿只能点头，表示小满姐姐说的没错。 顾恪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小满逗闷子，逗生气了又哄哄她。 小丫头气来的快，消的也很快，叽叽喳喳声一直没停。 柏素清嘴角带笑，安静听着一大两小鬼扯，偶尔拿起石锅，给口渴的他们加上一杯茶。 屋内火光摇曳，茶香渺渺，笑语不断，屋外空山寂寥，大雪纷纷，茫茫不尽。 寒夜人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正是一幅寒冬入夜话家常的画卷。 …… 次日，秦大小姐早上来书房，被那“胖”了一圈的小茅屋惊了一下，旋即更加郁闷：你居然又不叫我，这东西竟能一夜变得如此之大，真真是岂有此理。 结果没等她当面展示“我在生气”的样子，就被早等着的顾恪招呼：“秦姐，想换个卧房不？” 秦大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不可，万万不可！我才不会用男人的床。 嗯，好，曾经的男人也不行。 顾恪幸亏没有读心术，否则当场就翻脸走人了：你还想白票我的床，简直白日做梦。 他只是对脸蛋突然飘起两团晕红的大小姐，有些奇怪。 但等下还要赶工，问一声只是确认。 要是她愿意搬到新卧房，那就要收拾一下，准备搬家了。 最后秦大小姐听见他说的是新卧房，表情相当微妙，手足无措的模样很像被家长抓到现行的熊孩子。 顾恪没留意到这点，确定她愿意，便让她们下午收拾东西，入夜前就可以搬进新卧房。 秦大小姐自我尴尬了，梅兰竹菊却不会。 顾恪再不着调，也不至于让秦大小姐一个人住进去，她们肯定是要随行的。 住工坊是他弄出来的房子，住卧房一样是他的房子，只是换个地方而已，记下这人情就好。 等明白是单独的新卧房，她们眼睛顿时亮了。 卧房自带的安魂特性，是她们最难享受到的一项福利。 四人最多轮着白天的空闲，进去待那么半个一个时辰。 若是自己卧房也有这效果，睡觉便可享受精神抗性增强，自然不用白天抽时间去蹭顾恪的东西。 这边顾恪四人早早起来，天还黑着，顾柏两人就去田里砍下了足够的竹子。 小满心爱的青石刀被柏素清征用，然后和小萍儿被留在屋里收拾东西，搬到顾恪的卧房里暂放。 等新卧房“变”出来后，再把这些家当搬进去。 秦大小姐她们来时，顾恪四人房子都拆完了，东西也搬走了，竹子砍好了，正准备朝工坊那边运。 梅书听了新卧房后，干脆让所有人动手帮忙搬材料，就当晨间修炼了。 人多力量大，全是入门的众女力量更大，没用两刻钟就把才砍下来的竹子运完。 后续工作她们想帮忙，被顾恪拒绝了。 以他这些天的工作证明，2+1（两小+他）组合够用了，再多点人并不会增加多少搭建效率。 全让其他人捆扎，那一个竹屋只能减少5单位魂源消耗。 还得靠他的天罗手捆扎竹排茅草，在细节上做好，才能稳定减少6单位魂源。 连柏素清都没在工坊待多久，就被他赶去书房了。 以他的说法，她在这里又增加不了干活效率，还不如去书房沉迷灵感，不可自拔。 这样比待在工坊看竹屋成形，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这言论确实有理有据，但柏素清对某人的直白也很无语：虽然我在此无用，但你大可不必说出来的。 没多久，秦大小姐也溜过来了。 没多久，秦大小姐又被他赶去书房了。 直男的话语总能揭穿别人犯傻的行为，让人难以久留。 当然，顾恪是故意的。 这是给她们造卧房，又不是让她们睡他的床，直男点怕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午饭前两栋标准竹屋完成。 顾恪在3d地形图中调整了好一阵，才选择了升级卧房。 两团金光包裹着竹屋出现，一南一北，落在了顾恪卧房后。 地面两团灰光闪烁，给竹屋凝聚出坐落的石台地基。 片刻后光芒消失，两栋比顾恪卧房小了一半的新卧房出现在南北两边。 顾恪的卧房则是在东边，刚好将卫浴房围在了中间，只留下西边通往长廊凉棚。 天空中的金光惊动了书房的秦柏两女和梅兰竹菊，也落入长廊凉棚那边练武的春夏秋冬眼中。 不用通知，她们纷纷赶了过来。 柏素清和秦大小姐几乎同时抵达，秦大小姐看着一南一北，以卫浴房为中心隔开的十多丈的两栋卧房，一时间犹豫了：我该选哪一栋？ 但柏素清却没有停，径直飘向南边卧房。 顾恪昨晚就问过她想住哪儿，她选择了南边。 因为南边朝外就是山坡岩壁，不存在他人路过，打扰她清净的可能。 柏姐姐可从不是什么热情的人儿，也就对顾恪小满特殊了那么一点点，小萍儿与她都不怎么亲近。 秦大小姐下意识看着东边卧室石台上的顾恪，见他点头示意：“秦姐，北边那套是你的。” 她点点头，移开视线，心中兴奋莫名淡了几分。 好在少女心性并不阴沉，很快又被梅兰竹菊的笑容感染，一起进了北面卧房，忘却了心中这点小失落。 众女搬家的速度远超顾恪想像。 柏素清这边东西都在他卧房里，两边隔着不过二十来丈。 而且那边只有她和两小住，三人孑然一身进来，如今也没太多东西，基本是顾恪小满做的日用物品。 最大的“家具”只有柏素清的那个青石浴缸。 秦大小姐那边进来时带了不少东西，而且人多。 梅兰竹菊看过卧房，就去仓库那边翻找出那个竹滑竿。 四人抬着滑竿往返两次，就把工坊那边搬得差不多了。 秦大小姐瞅了瞅，确定顾恪已在书房参悟武学，这才飞身回工坊，独自托起那千多斤的冰心浴缸，运了过来。 之后一切照旧，梅兰竹菊轮流，两人整理“新家”，两人指导春夏秋冬和两小练武，以及去书房打坐静悟。 柏素清看着属于自己的新卧房，竟然与之前的竹屋有五分相似。 内墙遮挡的上下两层茅草帘，地面六块竹片为一块，拼接而成的竹片地板，都与之前一样。 本以为会彻底消失的那间竹屋，居然以这种方式“重生”成了新卧房，她一时间也有些走神。 过了好一阵，她才从这几个月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也没心思再收拾屋子。 随手将东西大致摆放到自觉合适的位置，打包的碗筷杯碟都没打开。 反正用的时候两个小丫头自然会打开摆好的。 嗯，或许，柏姐姐与某人的合拍并非全无由来。 然后，她继续修炼去了。 她能察觉姓秦的小丫头已经在接近六转顶峰。 虽知以后八转九转时注定要被秦大小姐超过，但至少武宗这一次，柏素清不想落于人后。 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 她原本的天赋资质只是良好，前些天旧伤恢复后莫名其妙提升了一些，刚好迈入了优秀的门槛。 但与秦大小姐那优秀中都拔尖的资质比，依然不是同一个存在。 简单来说，柏素清的如今的资质顶天修炼到七转武宗，八转只能说可以一试，把握那是没有的。 而秦大小姐资质一直就是八转大武宗起，唯一没把握的只有九转武圣了。 毕竟烈阳真经是大武皇朝排名前三的至高武学，而烈阳宗历任宗主都是八转武尊，只有开宗祖师是九转武圣。 烈阳宗从没有女性修炼烈阳真经，成就武宗的先例。 更准确一点，是没有任何女性因修炼烈阳真经而成名。 但……秦大小姐确实已经六转，那晋升武宗又有何不可。 相比道听途说，柏素清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顾恪却没关心众女搬家的事，而去先去找了一根麦秆，切碎后扔进小石锅，开大火熬煮成小半锅泛红的粘稠状糖浆。 然后从仓库里找了一坨春夏二女发好后保鲜的面团，分割出一小团又放回去。 再把分割的面团等分成四个鸡蛋大小的剂子，搓揉成圆形。 再去找出一口试验时做多了的恒温大水缸，以及从山下小村弄来的一个陶盆，放在仓库石台上。 取些干茅草以及做竹屋的残碎竹片，扔进陶盆中引燃。 等竹片烧上一会儿，再压灭大部分的明火，留下带着红光的竹炭缓慢燃烧，这才将陶盆放进大缸底部。 不到半盏茶时间，他伸手进去一试，黑煞掌保护下依然感觉有些热。 以黑煞掌的坚韧特性，此刻大缸里的温度相当灼热。 顾恪将圆形面团在一块尺许长的薄石板上一字排列，再用铁线藤扎住石板两头，铁线藤另一头扎在一根四尺多长竹竿上。 将石板放下大缸一尺，长竹竿就卡在了大缸两边边缘微凹处——这是他刚才随手两刀削出来的。 铁线藤绷紧，便将长条石板悬挂在了炭火上方两尺不到的位置，然后便是等待时间。 半盏茶不到，四个面团就膨胀了一圈，表面微微焦黄。 顾恪也不知时间是否足够，但这本就是做试验，于是用手抓住竹竿，将石板拎出。 另一只手抓起旁边小石锅里的细竹刷，将糖浆在四个面团表面抹上薄薄一层，再将其挂回大缸中继续烘烤。 又过了不到盏茶时间，他见到四个面团再次膨胀了一圈，变成差不多鹅蛋大小的圆面包，表面呈现出浓郁的焦糖色，便将其取出。 也不等凉，他抓起一个圆面包，啊呜一口咬下三分之一，细细咀嚼，口中发出含糊的声音：“嗯嗯，还是有些酸，应该是发面没完全做好。” “碎末太多，而且好干，一点都不软和，但没有鸡蛋和牛奶，大豆油也还没弄出来，这是难免的。” 将口中那点面包咽下，顾恪将大缸里的炭火陶盆取走，再用小竹簸箕装上三个半的焦糖圆面包，去找试吃员了。 到了远远见到在长廊凉棚练武的两小，他喊了声，再招招手，两小小跑过来。 带着她们走到属于柏素清的南边卧房处，他才从小簸箕拿出两个圆面包，一小一个：“尝尝怎么样。” 小满果断啊呜一口，大半的面包就消失在她口中。 然后就是iaiaia的咀嚼声，还有含糊的叫好声：“好甜，好香，好好吃。” 顾恪不禁翻了个白眼：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够甜，才让你觉得好吃，对？酸、涩、干、糙这几样，你就没吃出一点点？ 对这个嗜甜症患者，他还是放弃治疗了，转而看向小萍儿。 比起小满的咋咋呼呼，小萍儿就安静多了，一口也才咬下了四分之一，细细咀嚼。 看她脸上满足又惬意，还很舍不得咬第二口的样子，显然也觉得好吃。 他只能出声问到：“有没有觉得太粗，发酸，很干？” 小萍儿嘴停住，愣愣地看看他，又看看手里还有大半的焦糖面包：“这个……真没有。” 顾恪：……难不成我的舌头刚才尝到的都是幻觉？ “好了，吃完就继续去练武。”他决定还是换一个和自己一样正常的试吃员。 结果小满眼巴巴地看着小簸箕里那被他咬了三分之一的面包：“顾恪，我吃完了。” “哦，那就去练武。”顾恪随口回答了句，就发现她的表情沮丧下来，眼睛却还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小簸箕。 他只能无语望天，把小簸箕里那个咬过的面包塞到她手里：“我咬过一口的，想吃就吃，吃完就去练武。” 第79章 大年夜抢收，沐浴迎新年 吃货满嗯嗯嗯地疯狂点着小脑瓜，整张脸都舒展开了。 你要是不练武，迟早变成八百斤的大胖妞！顾恪暗自腹诽了一句小雇工，转身走了。 到书房那边，刚好柏素清出来，正准备去长廊凉棚活动下手脚。 顾恪顺势递上焦糖面包，让她边走边品评。 柏素清比两小就讲究太多了，还记得顾恪请她品评的话。 面包到手没有急着动口，而是放在眼前打量着外观造型，片刻才说到：“外皮略焦，但这焦色由上至下，由深到浅，应该是专门烤出来的，还算漂亮。” 再用纤葱似的的手指轻捏两下：“质地软和蓬松，吃起来不会太硬。” 凑到鼻前轻嗅：“有麦秆甜汤的味道，又带上了有点焦味，闻着还行。” 眼鼻手三项观感说完，她才用手指撕下一小块，不紧不慢地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一时间没说话。 在一起吃饭生活两个多月了，柏素清最早吃喝时那些遮遮掩掩的动作早已不用，都是最习惯的姿态。 不得不说，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吃喝都能有一种美感。 无论是她伸着白嫩手指掐下面包，送进微张双唇内的画面，还是下颌轻动，双眼微眯的咀嚼动作，都让顾恪觉得赏心悦目。 可惜就是她身上的衣物太普通了，只是最简单的青布袄衣襦裙，窄袖直筒，根本不强调线条感。 不然换成秦大小姐身上那般宽袍大袖，衣袂飘飘，想想真不要太仙。 嗯，还得把红色换成天青色或者白色，才完全适合她这清冷自持的气质。 柏素清没在意他的打量，反正人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对打量和被打量者来说都是如此。 再说，小内侍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将第一口面包细嚼慢咽吃下，她才开口点评：“味道有点像蒸饼，就是酸味有些明显，不过有表面烤焦的糖中和，吃着倒也不错。” 顾恪：？？？你居然也觉得还不错？难道我的嘴真那么刁么？ 无语片刻，他只能将这归咎于自己被后世各种精品糕点荼毒过的味觉。 而且单说一个面团发酵，上辈子随便网上一搜，高中低筋面粉如何发酵，达到什么效果，适合做面包面条还是馒头包子，又或是蛋糕饼干，统统都有。 在那个网络时代，日常的厨艺技巧和方法都唾手可得，有些经验的人学着做出来总不会太差。 到了古代，这些似乎不值一提的厨艺技巧、方法，随便拿出一点就是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看家本事。 拿到的人基本都秘而不宣，甚至传子不传女都可能。 原因很简单，古代有几人能一次次地用粮食去试验，到底怎么做才好吃？万中无一都有可能。 像小满小萍儿为何不会和面发面？不就是因为家里穷的很难吃一回精面，她们的母亲自然不会做。 而以古代阶级固化的程度，她们母亲的母亲九成九也是穷困底层，同样不会和面发面。 买不起用不起，这种技巧方法就像屠龙术，没地方可学，学了也没处可用。 现代社会里人人都玩手机电脑，但又有几个会使用超级计算机的？或者有几个会去学习，如何使用超级计算机的？ 秦大小姐她们和柏素清倒是能轻易拿到厨艺的相关知识，可……她们干嘛要学这个？养个厨子厨娘，比自己学更简单实用，还不耽误练武。 练武有成就能有权有势，有权有势就能找各种专业人士为自己服务。 所以秦柏两女完全不会厨艺，梅兰竹菊则是会一点，但也仅限于某个范围的基础部分——如熬粥煮茶蒸饭烤肉，仅能用于江湖行走，荒郊野外应急。 顾恪上辈子一直单身，只会做几个家常菜，厨艺也不比梅兰竹菊好多岁。 改进发面工艺，做出好吃面食这种麻烦事还是交给春夏二女。 他基本不纠结这些，这焦糖面包连柏素清都说可以，那也算通过了。 大家的嘴还没那么刁，焦糖面包暂先做着，以后春夏二女再逐步改进发面和面。 以前是没有足够的面粉试验，现在的山谷里却是不缺。 即便顾恪评价中的失败品，也不一定难吃，照样下肚管饱。 像她们之前弄出来的试验品蒸饼、面条，就全进了众人的肚子。 不过秦柏二女不吃，顾恪只尝味道，评价改进。 众女都觉得很正常，因为顾秦柏三人地位最高，当然不能吃做“坏了”的食物。 人有所用，精气神是完全不同的。 像那个萨兰珠，在被押送来时呆呆傻傻，众女都认为是被伤了脑子。 顾恪也多次感知过她的情况，发现其精神波动混乱且无序。 未必是天生，但起码是个精神病患者。 所幸萨兰珠还能完成基本的吃喝拉撒睡。 吃喝拿去，她知道朝口里塞，带她去新“宿舍”，她也会按时睡觉。 拉撒和睡差不多，指明地方，她以后就会照办。 平时也不哭不闹，更不会开口提要求，整天就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呆着。 教她适应新环境，叫她吃饭睡觉这些，则一直是小萍儿在做。 花不了多少时间，更不会耽误其它人修炼干活。 如今粮食富裕，给她一口饭吃，一个睡觉的地方，倒也没谁计较。 傍晚时分，秦大小姐她们回北卧房，柏素清和两小回南卧房，春夏秋冬和萨兰珠还是回工坊睡。 秦大小姐柏素清地位高，搬进单独的新卧房理所应当。 没了管她们的人，春夏秋冬住在工坊更自在，更不会不满。 顾恪叫住了春夏，将自己之前做焦糖面包的过程说了一遍，让她们回去后做几次，确保能烤制成功。 其次就是把恒温大缸、陶盆、部分高筋面粉，以及那小半锅糖浆让她们一起带些回去，作为试验材料。 最后就是面包的事暂时保密，好作为明晚年夜饭的甜点，给大家一点惊喜。 春夏两人听了，连连点头，表示回去就开工，保证明天能做出合格的甜点。 顾恪自无不可。 春夏做起事来，比秋冬确实利落些。 春夏家都是小市民，算不上富裕，小时候就跟着母亲做事。 这是古代，穷人家小孩偷懒少不了竹条子伺候。 当然，秋冬官宦家庭出身，从小便没有被抽着做事的经历，也就进训教司的两三年时间，让她们学点规矩和基本家务。 做事虽没偷懒，依然比不上春夏的效率。 接下来的时间，顾恪去仓库那边，给辟尘浴桶装上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 明天就是年三十，大年夜了啊！ 九月中旬穿越而来，到今年将过，几个月时间里他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和系统开挂，终于达到了温饱的基准线。 嗯，这经历怎么像上辈子那个买房子的精神小伙呢。 笑着甩甩头，抛开这无厘头的杂念，他满足地叹息一声：“明年，一定要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系统在身的他有这个信心，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 翌日，十二月三十，除夕。 一大早起床，完成签到，洗漱，吃早饭的日常流程走完，就到了收割黄粟和黑黍的时候。 这是第二批，也意味着从此往后山谷众人的饭碗里又能多出两样日常粮食。 早上喝碗热乎浓稠的杂粮粥，是没人能拒绝的诱惑。 紫麦？两口下去午饭都省了，实在太顶。 秦大小姐带着梅兰竹菊，会合了刚赶过来的春夏秋冬一起出现在仙田边。 看着已经开工的顾恪三人，她有点尴尬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锦袍——这也没法干活啊！而且自己的衣服都是这样的。 顾恪却没让她来干活的意思，柏素清是自愿，就像秦大小姐喜欢推磨，他不也没阻止。 这两个六转大高手的定位一直是安保，做活什么的纯粹看她们兴趣。 开口招呼了声，众女便忙碌起来，即便秦大小姐也找到了位置——脱粒。 以她六转实力，想把黄粟黑黍搓下来不要太轻松。 于是脱粒就交给了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捆扎搬运则交给春夏秋冬。 脱粒机？抱歉，顾恪并不知这玩意儿怎么做。 唯一经常种田的小满家还是原始的手摔麦秆脱粒，只能留待以后了。 顾恪小柴刀，柏素清青石刀只负责割，两小只负责收拢他们割倒的粟黍。 人一多，又分工合作，收割不过两刻钟就完成。 接下来顾恪直接使用了推山掌，砰砰砰的闷响声中，地里的粟黍根茎连着泥土被掀开。 柏素清则使用碧海劲锁定根茎，硬生生将起拔出。 两小工作变成将这些根茎捡进大背篓里。 秦大小姐终于忍不住好奇：“为什么老顾他们刚才不直接拔？” “根茎会切碎堆肥，再撒回田里，老顾说这样能肥田。”梅书一边搓着手里的黄粟，一边随口解释到。 正常情况确实如此，但实际上顾恪是不想把黑土地的泥土弄得到处都是。 这玩意儿系统也没说可以再生，他便按照之前隐约的记忆，来处理根茎。 烧是不可能烧的。 之前几块仙田收获后，就等着种下新一批种子，哪儿来的时间烧田。 等到再多弄一块仙田，不用赶时间，那时候倒可以一烧了之。 秦大小姐还有个小疑惑，却终究没问出口，那便是他练点不入门的武学，为何全用来种田干活了。 黑煞掌翻土、盘石头已经不稀奇，天罗手造竹屋也见识过了，推山掌犁地却是大小姐首次目睹，感觉极其无语，又觉得理所当然。 顾恪，就是这样一个坚持开发武学应用新思路的先行者。 拔根犁地一起完成，顾恪和柏素清在田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两小拿着第一批收获的黄豆，开始播种。 这才是今年的最后一项农活，同时也是极其重要的农活。 明年正月里是否能喝上豆浆，吃上豆皮、青豆米，用上大豆油等等，全看这一拨了。 其余豆腐臭豆腐豆豉酱油之类的“高级货”，得等找到石膏和盐再说。 顾恪和柏素清也加入脱粒大军，中午前结束，这才宣布晚上一起吃年夜饭的消息。 众女皆是欣喜。 一年的最后一天，收获了粮食，播种下了希望，再加上一顿年夜饭，这一切都是平安喜乐的味道。 之后是众女各自收拾打扮的时间。 顾恪将辟尘浴桶让了出来，放到卫浴房外，给众女当公用洗衣机。 如今每人每天都会去卫浴房淋浴一次，浴桶的泡澡功能已经不重要。 他想泡澡，随手再做一个便是。 但辟尘这个特性就出现过一次，用来洗衣物是最干净快捷的，而且对衣物的磨损最小，褪色也最不明显。 小满找的那什么皂角豆，搓揉清洗的效果一般，费时费力更费衣物。 明年开始，顾恪想弄的东西更多，众人都要帮忙，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洗衣这类琐事上。 顾恪还将小烘炉也放到卫浴房外，取暖、烘烤衣物二合一。 他自己则带着新出产的黄粟黑黍，去了加工坊那边，看能不能加工出一些特殊的食材，再给年夜饭添点色。 唯一不是女人的人远离，卫浴房这里顿时热闹起来了。 梅兰竹菊直接搬来麦秆屏风，将卫浴房的石台围出一个临时洗衣房，排队两人一组进去洗衣烤火。 这里就秦大小姐和她们有换洗衣物。 但后来送了顾恪几件，她们的换洗衣物也紧巴巴的，春夏秋冬从头到尾就身上那套。 只能在晚上睡觉前脱下清洗，夜里烤干，第二天再穿。 这样实在很不方便，但又不能不做，相当烦心。 有了辟尘浴桶，盏茶就能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再一刻钟用小烘炉烤干衣物。 这段时间内，刚好还能让两个人进卫浴房。 出来再穿上清洗烘干的衣物，内外都清爽无比，这诱惑力就太大了。 最后只有秦柏二女没去凑热闹，其它人都轮流享受了一遍。 连呆愣愣的萨兰珠也被小萍儿带着，里里外外，连人带衣物全洗了一遍。 等到两小去加工坊通知顾恪可以回来时，已经是下午。 顾恪这边也磨出了一些完全脱壳的黄粟黑黍，还有面粉，一大两小各自背上返程。 第80章 辞旧迎新，新春活动 回来后，顾恪将一部分食材放进仓库。 一小部分则让两小送去厨房，和春夏二女一起准备年夜饭。 其余人则在小茅屋附近，三三两两坐卧走动聊天，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以往她们也闲过很长一段时间，不过那时是又冷又饿，天天躺床上等死。 此刻却是血气旺盛，内外通透，神清气爽，手里拿着烤松子当零食，等着开年夜饭。 两者对比，恍如隔世。 日暮时分，年夜饭做好。 众女一起动手，很快将其端来。 两大盘竹笋松子切碎包的素饺子，各自一碗杂粮粥，两种杂粮面窝窝头，两大篮焦糖面包，放在两张石桌上。 顾恪、柏素清、秦大小姐、梅兰竹菊一桌，春夏秋冬、两小、萨兰珠一桌。 菜色全素，但香气扑鼻，而且量大。 顾恪轻咳一声站起，众女立刻安静。 他端起面前的紫叶茶举杯：“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明年即将到来的一天。” “如今衣食住行里食、住暂时解决了，衣这个问题明年想办法，行就只能靠大家自己，努力练武，身强体健。” “不光如此，明年我们还要争取吃得更好，住得更舒服，练武更迅速，穿得更漂亮。” “眼前的一切，凭得是我们齐心协力，愿来年无灾无难，喜乐安康。” 说到这里，他举杯环示一圈：“诸位，请。”方才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这敬酒的礼仪不伦不类，但大家都明了其中之意。 至于礼仪不对，众女都习惯了——隐世宗门嘛，与外界有所区别很正常。 她们只是齐齐起身：“请。” “谢顾兄。” “谢顾先生。” 嗯，显然众女也不是人人都懂如何回敬。 待她们喝光茶水，顾恪才笑着双手下压：“好了，大家坐下，开饭。” 他上辈子又没福气当领导，学不会那种宴会开场时的大段发言，事情说明白，那就开干。 干饭人干饭魂，能干饭的都是好打工人。 接下来就是唏哩呼噜，iaia啊呜，还是他边吃边和同桌的秦柏、梅兰竹菊闲聊，才把众人的干饭速度降低下来。 大家也渐渐回过味儿来：这天色还早着呢。 要是按照平时那种吃法，大家盏茶后就可以回屋睡觉了，而顾恪将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图个喜庆。 年夜饭的分量更是充足，端上桌上的只是一小部分。 边上的大锅还有满满的杂粮粥，几个竹篮里的焦糖面包堆成小山，太快吃撑就只能看着别人慢慢吃。 于是众女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嘴也终于能抽空说话了。 顾恪这边谈得兴起，随口说点上一世的网络段子，引得众女齐齐娇笑。 他只能感叹这没被段子手们“荼毒”过的古代就是好，大多数人连字都不认识，认识字的也未必能听人说段子。 只是一些误以为什么诡物附体，看医生才发现是小衣脱色，以为半夜诡说话却是老爹偷偷数私房钱之类的小故事，就能让笑点极低的众女乐上好一阵。 天色渐暗，门外再次风雪呼啸，小茅屋内却在小烘炉的庇护下，依旧温暖如春。 东西渐渐吃得差不多了，顾恪终于让冬烟拿出了最后一个惊喜。 橙红色的液体倒入碗中，在火光下莹莹生光，却是冬烟折腾了快一个月，弄出来的两坛紫麦甜酒（注：切勿模仿，非专业人士自酿酒无法控制品质，喝进医院的机率不小）。 刚酿出来的味道酸涩，有点像麦酒，但又因为加了麦秆糖一起发酵，还带着明显的甜味。 顾恪干脆密封了两坛，试着埋进仙田的黑土地里，这是从网文小说里女儿红动辄在地下埋十年二十年得到的灵感。 今日取出，他尝了一口，酸涩的口感消失了一多半，有酒味但不明显，甜度也降低了些。 对他这个不喜甜口，又没酒瘾的人来说依然一般，但至少可以入口。 正所谓酒足饭饱，饭饱了喝点酒，那才算一顿圆满的年夜饭。 这两坛紫麦酒就是这顿饭的最后惊喜。 让两小给众女各自倒上一碗，说明只此两坛，喝完大家随意。 想睡觉就睡觉，想闲聊就继续闲聊。 众女此刻兴致勃勃，又分到了一碗漂亮的酒，哪儿有回去睡觉的意思，纷纷举碗对饮。 顾恪也不管她们。 这几个月来众女深陷绝地，诡物袭击，衣食无着，这些问题现在基本解决，但精神受到的压力却不会一朝散去。 她们不是他，既不是二世为人，又无系统傍身，即是秦大小姐和柏素清活得也没那么轻松。 但今晚之后，今夜之前的困难最好抛开。 顾恪可不想天天面对一群严肃脸的人，哪怕是漂亮妹纸也不行。 嗯，柏姐姐日常倒是平静脸，但嘴角带笑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他不介意她再多笑一点，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 正所谓，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梅柳芳容徲，松篁老态多。 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 碗中紫麦酒渐少，屋内的话语声多了起来。 小满喝了酒，跟个猴儿一样蹦蹦跳跳，到处找人说话。 小萍儿却醉眼惺忪，咧嘴傻呵呵地在那里笑。 其余人也差不多，有的嘻嘻哈哈，有的喃喃自语，有的沉默不言，有的眼角垂泪，有的长吁短叹。 内心中压抑的难受与苦楚，随着酒劲发泄了出来。 但众人皆对其他人的所作所为没太大反应，倒是酒一口口的未曾停下。 只有顾恪诧异地打量众女，又看看手中的紫麦酒：这酒劲儿如此大的么？ 就连秦柏二人也双眼飘忽，魂游天外，偶尔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发出。 但感知她们身体并无异常，绝不是中毒，倒是情绪波动颇大，然后渐渐平稳，透出一种祥和之意，人一个个地安静下来。 半个时辰不到，所有人的酒都喝光，然后集体趴下。 好一点的如秦柏两人，只是手撑额头，脑袋偏垂。 梅兰竹菊趴伏在桌，幸亏这是石桌，无翻覆之虞。 春夏秋冬和两小直接滚倒在地，仅有傻子萨兰珠还呆愣愣地坐着，两眼发直，口中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顾恪挠头叹息：“不至于，这酒也就十多度啊。” 众女除萨兰珠外都是入门的人，秦柏更是六转，强大的血气运转，即便喝一坛纯酒精都不可能醉。 或许，这酒在仙田里埋过后，有了点特殊功效？顾恪只能这样猜测。 见夜色渐深，他不再耽搁，先将柏素清抱回南面卧房，送到她自己的竹榻上。 再一手一个搂起两小，也送到南面卧房。 之后是梅兰竹菊，他直接用手拎住她们的后领口，拎麻袋般将她们送回北卧房，最后才拎秦大小姐。 有了梅兰竹菊做试验，拎大小姐就有了经验，不至于像菊琴那样面朝下砸地板上。 不过秦大小姐的大红衣袍并非众女的那种棉麻质地，而是丝绸。 捏上去有些滑，他的手调整了几下，还下意识把某个碍事的绳结挪了挪，这才找到了合适的手感。 剩下春夏秋冬和萨兰珠，只是搬了两张厚草垫并排在一起，将她们放上去。 工坊距离这边有二百多米，他不想再费时费事地拎这么多人回去。 原来他与小满睡小茅屋，有小烘炉保证温度，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做完这一切，他独自出了小茅屋，掩上屋门，回了自己的东卧房。 坐在竹榻上，想起刚才好几个人酒醉后的言语，他不禁摇头：“这个世界果然不是那么美好。” 有贪官污吏害得人家破人亡，有山贼水匪横行村寨，有诡物妖魔大肆杀戮。 这些事古往今来，各国各地都有，但在这世界也太普遍了些。 无论是在山村海边，大小城镇，一庭四国内都难逃这些灾厄侵扰。 秦大小姐她们或许是活得最轻松的，但一朝变故，依然自身难保，甚至还被送来绝地等死。 再结合之前闲聊得来的情况，顾恪感觉在外面求活比山谷里更艰难。 至少在这里，除了刷新的诡物，其它危险和麻烦几乎没有。 所缺的生活所需，还能通过系统，逐步解决。 但真如秦柏两人所言，七转武宗就能离开此处，那他走是不走？ 系统建筑、仙田可都在山谷内，挪移功能也仅限谷内。 光他自己出去有什么用，贴着两位武宗小姐姐吃软饭么？ 嗯~~~软饭这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软饭硬吃本来就是一门大本事，靠本事吃饭不磕碜。 无所事事才是最要命的。 所以出去逛逛，可以。 但离开？顾恪心里是拒绝的。 或许，把小满小萍儿培养成高手高手高高手，再出去？他如此想到。 签了雇工契约的她们与他算是一体，绝无背叛的可能。 她们能打，和他能打也没多大区别。 按照柏素清的说法，两小从头开始练武，加上系统建筑和仙田粮食的加成，五年内可成第二轮，十到二十年内有可能晋升武宗。 两个武宗傍身，行走天下的危险便已降到最低。 当然两个武尊或武圣自然更安全，但大武中庭的皇太子都没享受过的待遇，顾恪没那么高要求。 如此算来，只须十来年，待两小成就武宗，他的无相真经也可大进，保命无忧，那时再出去。 这好像……也不是太难接受？ 外面的吃喝没仙田出产质量高，玩乐又没网络手机电脑，顶天了是听说书、戏曲，再不然秦楼楚馆泡着。 可顾恪觉得，听书听曲还不如自己做点手工活有意思。 秦楼楚馆上的小姐姐们应该算是公共产品，他有心理洁癖，没兴趣与一大堆人瞎掺和。 其它还有啥？江湖威名，王朝霸业？他拿这些有啥用？ 有那功夫，出去找些走投无路的孤苦底层，总有心甘情愿签下雇工契约之人，只要包吃和包住，干啥都行。 契约虽不能让对方变成奴隶，可也绝不会起危害他的心思，还得为他干活。 他这个雇主老爷哪怕天天啥事不干，这些人也会把事都做了。 毕竟这里上至豪门权贵，下至地主乡绅，手下、奴仆、佃户都是如此待遇。 要说有区别，大概只有顾恪的待遇太高，高到让能第二轮高手心动，为奴为仆的地步。 即便运气差，签下的雇工全都资质普通，一二十年内也能培养成二轮武夫。 弄出上百个二轮武夫出来，一庭四国里也没几个宗门敢惹的。 再配上一两个武宗，就相当于四国一流宗门的实力。 有这种实力，即便不是什么帝王霸主，世间诸多享乐也唾手可得。 可惜顾恪没兴趣。 上辈子他也当过小头目，管过几个人，狗屁倒灶的阴私事一大堆，让人头疼。 最后穿越而来，大概率是老板怀疑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把他灭口了。 可笑的是，老板早年还救过顾恪一命，又给了他一份不那么正经的工作糊口。 从此他对老板颇为感激，从没想过出卖对方。 但老板显然不放心，用泥头车解决了他这个隐患。 死过一次，顾恪清楚自己没有勾心斗角的天赋，更不想自寻烦恼。 想到这里，他摇头失笑：“想这么多有什么用，等柏姐和秦姐入了七转再说不迟。” 真成了武宗，开口挽留一下，秦大小姐多待个一两年不难，毕竟这位还挺……单纯的。 柏素清似乎没甚在意之事，又不喜与人接触，何处能比玉龙山谷更适合她隐居？ 正如此想着，系统提示突然响起：“本年度结束，玩家未曾对雇工发放工钱，本年度工钱将按最低标准，自动结算。” “雇工熊小满，工期三个月（未满也算作一个月），工钱1枚天符通宝每月，合计3枚天符通宝。” “雇工吴萍萍，工期一个月（未满也算作一个月），工钱1枚天符通宝。” “工钱发放完毕。” “新的一年来临，新春活动开启，随机游戏新功能体验活动。” “恭喜玩家，获得路边摊体验机会（一次）。” “检测到玩家拥有农学技能，自动获得角色卡——神农。” “路边摊体验已经启动，请选择一同体验的雇工。” 第81章 植物亲和，柴刀相向 顾恪愣了片刻，想到若是工坊和加工坊那般所在，自己单人体验无疑是极大的浪费。 念头一动：“已选择雇工熊小满、吴萍萍一同进入路边摊模块。” “检测到雇工熊小满、吴萍萍有强烈的思乡之情心愿，是否以此为凭依，锚定投影地点？” 顾恪再次一怔：还可以这样？ 想了想，他选择了同意。 “每次只能投影一处，请选择熊家村白苇村？” 顾恪这次没有丝毫犹豫，选了小满老家的熊家村。 人有远近亲疏，小满更是当初救了他的人之一。 若将她与小萍儿一视同仁，那救命之恩不是喂了狗？ “路边摊投影地点选定——西荒国西川东路熊家村。” “开始投影，投影完毕。” “本次投影时限：半个时辰。祝玩家本次体验活动愉快。” 顾恪眼前一黑一亮，已经站在了一栋茅屋内，不由得吃惊：这么快？原来系统宝宝是个快枪手。 “咦，你是谁？神农，不对，你这……”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顾恪诧异扭头，就见一个容貌普通的小村姑正满脸怪异地上下打量自己。 “小熊？”话音出口，他自己也愣住：等等，这声音怎么像个老头？而且自己想喊的该是小满才对。 旁边另一个声音传来：“神农，你变成了老爷爷了？” 顾恪又扭头：“你是……小吴？” 小熊就是小满，小吴就是小萍儿，但此刻看见她们，脱口而出的却是小熊小吴。 他再抬起双手，就见双手粗糙如树皮，还黑黝黝的，一看就是干老了活的模样，摸摸脸同样遍布皱纹。 他皱起眉头回忆，瞬间想起自己刚才好像获得了一个“神农角色卡”。 意识在系统面板上一看，果然新增了一个角色卡栏，其中唯一一张亮着的正是“神农角色卡”。 神农角色卡：稀有度三星，农学等级+100，特性植物亲和+10，系统默认绑定武器无名小柴刀。 顾恪念头一动，就察觉半桶水的农学技能暴涨，无数专业高深的农业知识浮现。 周遭感知范围内，各种植物的生机清晰无比，完全能当“植物3d地图”来用了。 再念头一动，农学知识和植物亲和隐没进意识低沉，成为本能般的存在，不会干扰他的思维。 他这才回忆起来：角色卡这玩意儿……好像在当初的游戏里也有。 玩家在修仙游戏里串门，进入其他玩家家园时，就能看到代表这些玩家的角色卡形象。 这种角色卡没有任何实际效果，纯粹只有装饰功能。 不过默认形象确实是一个笑容可掬的白胡子老农，不难看，但也平平无奇。 想换个漂亮的角色卡？嗯，请您氪金。 只要给钱，别说人类，就算不是人的角色卡，商城里应有尽有，越稀罕越奇葩的越贵。 不过顾恪这个游戏系统没商城，有他也氪不起。 念头一转，继续查看系统建筑面板，就见多出一个半虚半实，微微闪烁的小屋，上面顶着名称——路边摊。 小屋就是最简单的那种店铺，单层无窗无后门，只有正面一排门板，再加上一个乚形的柜台。 柜台内站着顾恪三人，头上顶着如同游戏角色一样的名字。 顾恪化身白胡子高大老头叫神农，村姑一号小满头上是小熊，村姑二号小萍儿头上是小吴。 不用解释，系统发来路边摊的相关信息。 系统出于某种安全考虑，三人自动隐藏身份，自动赋予的默认名称，可更改成非本名，且不收取费用。 顾恪想了想便没改，既是为了安全，又没非改不可的必要，那就先用着。 而且这只是一次性体验活动，以后正式激活路边摊，再想点威武霸气的名字不迟。 嗯，比如小熊改叫……熊姥姥？这个就很不错。 拿定主意，他招呼两小：“好了，先这样叫着。老天好心，给了一次出来做买卖的机会。看完脑子里的规矩，记仔细了，不能违反的。” 系统伟力之下，即便两小才学识字不久，也能直接明白这些信息的意思，这是签下契约的雇工的福利。 任由她们呆立查看相关信息，顾恪直接走到门板前，取起了门栓，卸下门板。 不算大的门板响动声在黑夜里传得特别远，但外面一片死寂。 顾恪并不意外。 路边摊这个系统建筑有些特殊，这间小屋既不存在于山谷中，也不固定在任何某地。 它属于临时摊位，每当选择出摊，会带着他和所选雇工，投影到某个地方做生意。 既然是投影，遭遇危险最多是投影被毁，摆摊提前终止，不会损伤本体。 而且不用顾恪他们寻找，客人会自动上门。 但来客是谁，客有多少，客买客卖，全看机缘。 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今有顾神农摆摊，有缘者得。 所以，他不着急。 小摊门全部打开，挑起一盏白色灯笼，将它挂在门外屋檐下，这代表路边摊正式开门营业。 灯笼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黑色“农”字，光芒照亮二十丈方圆，堪比白炽灯，老远便能看见。 至于灯笼为何如此明亮，那只能问系统了。 走回柜台之后站定，两小这时已在意识内“看”完了路边摊的规则，满脸不可思议之色，眼神中却带着激动。 还是闲不住的小满小声开口：“神农，我们能找人换东西了？” 顾恪点头：“嗯，等着。希望今晚能来几个客人。” 小满连忙点头：“对对对，一定要多来几个。” 小萍儿没开口，脑袋却点得一样快。 半盏茶后，小摊里一片安静。 小满百无聊赖地蹲下扣地板缝：“怎么还不来人？” 顾恪淡定靠倚柜台，双手摆出经典农民揣：“不要急，有缘者自会来。” 又过了快半盏茶，小满正想第二次发问，却听远处有隐约的人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她顿时双眼亮起，站起就想跑去门口查看。 顾恪轻咳一声，她才迈出一步的腿立刻顿住。 “站好，客人既已上门，那便不会跑。”他如此说到。 然后就听人声：“快点快点，那妖怪追来了。” “前面，前面有灯笼，到村子了。” “等等，你傻了不成。村里哪来的灯笼，还这么亮？” “不对劲，这是诡物，这肯定是诡物，别去，绕开继续跑。” 一阵乱七八糟的嚷嚷声从十多丈外经过，迅速远离。 小满和小萍儿缓缓扭头，看向顾恪：？？？ 顾恪：？？？系统，是不是你在搞鬼！ 但片刻工夫，人声和脚步声又回来了。 “妖怪太狡诈了，堵了回村的路。” “怎么办？” “去灯笼那里，有光至少能砍下它几条根须。” “你疯了，大半夜野地里冒出个屋子，肯定有诡。” “我没疯，这样下去我们一样跑不掉。别忘了妖诡不两立，说不定它们先打起来呢。” “走，只能赌一回。” 顾恪：？？？我带你们打？你们不要过来啊！ 他都不是入门武夫，也从没杀过诡物，拿什么挡？嗯，对了，系统庇护。 心中思绪电转，他的身躯如老树盘根，靠着柜台纹丝不动。 倒驴不倒架，就冲旁边还站着两个小丫头，他这主家也不能怂。 嗯，反正是投影，又不会死，还能靠系统庇护一搏。 脑中转动着某些不怎么威武霸气的念头，他的视线余光里就出现了一群人。 乚形柜台短的那段靠近门口，且与门口平行，长的这一段则与门口垂直，很典型的老式柜台。 所以农民揣的他右侧脸对着门口。 被提醒过的两小也只扭头，伸长脖子朝外看去，没有挪动身形。 他们能看见对方，对方自然也看见了他们。 很快那边十来个人里就有人叫出声：“人，是人，不是诡物。” “白痴，白天根本没这茅屋。完了，我们肯定是被诡雾幻境迷惑了。” 旋即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一群人面色纠结，但却不由自主地朝着路边摊的门口后退。 要抵抗那妖怪，有光肯定比没光强。 不退很快会死，退了至少能挣扎一下，或许屋子里那三个诡物不急着动手呢。 顾恪也很是无语：系统宝宝，你投影就不能找个靠谱点的地方？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外摆摊，是怕吓不死这些人么！ 系统毫无反应，它又不是siri，只会按照既定程序，给出必要的提示。 门外的人越退越近，他们口中的“妖怪”也露出了一点点端倪。 那是一条条鹅卵粗细的黑色根须，不断在地面上冒头又钻进去，再出现时就会朝前移动一大步的距离。 随着十来个人退后，黑色根须越来越多，呈现半圆形朝门口包围过来。 一群人没办法，几乎是带着满脸绝望地退进路边摊内。 他们已经看清楚了，柜台里那三个长得很像人的诡物里有两个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那眼神里无比期待，期待着他们的靠近。 事实上，小满在看到人群中的三个身影，脸色就变了，变得激动又惊恐。 她想说什么，顾恪早已感知到，先一步朝后抬手下压，示意别吭声。 同时，她留意到他另一只手上已握上小柴刀的刀把。 小满勉强忍住：老顾不会见死不救的。 没动，或许是时机问题。 就像捕猎一样，稍有急躁，说不定猎人就成为了猎物。 忍耐，在生死存亡时一样重要。 当一群人退进来，甚至都退到了他面前时，黑色根须也顺着门槛爬了进来，仿佛是一堆黑色的长蛇在窜动，恶心又恐怖。 下一刻，顾恪突然站直身体：“欢迎光临，请问诸位客人有什么货物想买卖？” 精神紧绷的十多人吓了一跳，好几个差点就把手里的刀叉扔过来。 过了数息，他们才理解了他话的意思，不由得愣住。 顾恪却扭头看向门口：“哦，诸位客人请稍等。小店才开张，居然就有脏东西溜进来，待我打扫干净。” 众人：？？？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门口那大片的黑色藤蔓消失不见。 准确来说不是消失，而是突然变成了一株六尺出头的黑色植物，它的根茎扭动，很像刚才那些黑色根须，只不过细小太多。 这植物碗口粗细，枝干笔直，有着宽大而稀疏的十多片叶子，顶部是一个巨大的花盘——原来是一株向日葵。 它通体漆黑，只有花盘上的瓜子黑白相间，拼凑出一个鬼脸的模样。 此刻鬼脸似乎变成了一个呆滞表情，花盘还左右转动了两下，一副很茫然的样子。 事实上这只鬼脸葵花妖也确实很茫然：我本体不是还在几十丈外么？怎么突然就到这里来了？为什么变成了刚成妖的样子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这些问题，它一个都想不明白。 众人里有人失声惊呼：“是它，是那吃人的花妖。” 嘭！ 顾恪双脚在地面一踏，奔马桩使出，跃过柜台，一直握在右手的小柴刀斜劈而下。 这并不是什么刀法。 只是葵花妖被“扯”进来后，全力运转的感知力与植物亲和就笼罩了它。 他感觉似乎比查看麦苗时还轻松，冥冥中就很知道该如何收割这株“植物”？ 顺着心中所感，顾恪情不自禁地挥出了小柴刀。 刀身划过的轨迹如在麦田里收割麦秆般，熟悉无比，毫无滞涩，斜扫而出。 而面对小柴刀，鬼脸葵花妖却感觉那黑黝黝的刀身陡然变得无限大，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它才想躲避，意识中却莫名泛起一种强烈的亲切之情，身体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体内妖血一滞。 唰！ 黑黝黝的刀身由上而下，折返往复，连闪数下。 呜呜的细微破风声中，鬼脸葵花妖蠕动的根须顿住。 下一刻它花盘一歪，长长的枝干也变成了几段，落向地面。 但不等它们落地，就已消失无踪。 系统提示：“击杀妖兵鬼脸葵花妖，获得妖物血核，自动转化为24魂源。” “获得鬼脸葵花种子2，品质普通，仅限专用田内种植，已自动存入仓库。” 顾恪：？？？这就砍死了？还是个妖兵？你这也太丢妖物的脸了！ 第82章 救人，交易 说好堪比诡雾，防护力极强的妖气呢？说好的非外放血气不可破呢？怎么感觉就砍了根甘蔗似的？ “神农，你快来看看他，快啊。”小满焦急的声音响起，已经带上了哭腔。 顾恪回过神，随手将小柴刀扔到柜台上，快步走到刚才进来的那群人中间。 十多人纷纷让开，不敢有丝毫阻拦。 开玩笑，刚才把他们二十多人杀得只剩下十来人的恐怖妖怪，就被这老农劈柴似的劈成了几截，甚至连尸体都没留下一点。 惹不起，惹不起。 但眼前这三位一定是人，不是诡物。 面对十多个负伤流血的人，诡物不可能忍着不开饭的。 这群人中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肚子上破了一个大口子。 虽然用一块皮子紧紧裹住，但血却流了一身。 顾恪感知力查看过伤口，念头一动，右手指尖凭空出现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紫色丸子，正是由补血紫麦面粉揉成，被他随口命名为补血丸的东西。 交易期间，他可以随时取出系统庇护范围内的物品，包括仓库里的补血丸。 手指一捏，补血丸一半就成了粉末：“解开皮子。” 早已等在旁边的小满手脚飞快，三两下就解开了那皮子。 顾恪则已经伸手，一把扯过旁边一人腰间的水囊闻了闻。 确定是清水且没有变质，倒出了少许水，与碎开后落到掌心的一小团补血面粉混合成一团面糊。 剩下半颗有补血丸交到左手，右手掌心则按到了那巨大的伤口处，将面糊地涂了上去。 天罗手的灵巧与稳定，让他的动作极快，面糊均匀地遍布伤口。 淡紫色的面糊与伤口接触，迅速形成一层半透明的紫色面膜，出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 “托稳他的头。”他吩咐一声，小满立刻双手并用，将壮汉脑袋捧住。 顾恪右手小指与无名指夹住半颗补血丸，其余三根手指捏开壮汉紧闭的嘴。 小指无名指一勾，将半颗补血丸塞了进去，左手水囊跟着灌了一小口水。 半颗补血丸快速软化，壮汉喉头动了几下，很顺畅地将它咽了下去。 顾恪用感知力仔细检查了一遍壮汉，确定腹部伤口正在愈合，血气也在快速恢复，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亏这条大口子只是伤到肌肉，那块皮子很有效地保护了内脏，没让它们滑出来，不然这壮汉早凉了。 补血丸能不能外用，顾恪也没谱。 但按照这里的经验，练武受伤补充血气即可快速愈合。 补血面粉又没毒，直接外用在伤口上起码不会有坏处。 这些山民猎户经常受外伤，处理经验丰富，杀菌消炎的事叮嘱一声就好。 小满如此紧张，顾恪如此痛快地救人自然有原因。 因为受伤的这壮汉叫熊满仓，他大儿子叫熊大满，二儿子叫熊二满，三女儿叫熊小满。 如果让他在这里死了，某个活泼小雇工以后怕是要伤心。 好在系统出品，必属神品，补血丸真把死了一半的熊满仓给救回来了。 不出预料之外的话，这位熊老爹还会因祸得福，实力上涨一拨。 这补血丸对六转及以下的人有奇效，武宗都能有一定的效果。 第一轮前，练武主要是一个血气积累的过程。 只要有充足的血气，哪怕只练粗浅的未入门武学也可晋升，只是速度快慢不同罢了。 而熊老爹连武夫的门都没入，修补伤口，补回血气后剩余的部分效果会在他体内潜藏起来，一点点地发挥作用，直到耗尽。 运气不差的话，入门不难。 顾恪确定熊老爹没事，这才走进柜台内，随手将刚才扔柜台上的小柴刀放了下去，这才说到：“谁是伤者家人？”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异口同声齐齐开口：“我是他儿子。” “他是我阿爹。” 嗯，这便是小满口中的傻蛋大哥和坏蛋二哥了。顾恪心中嘀咕，面色不动：“诚惠补血丸一颗，请回家取来货物，抵扣费用。” 熊大面色一紧，有些忐忑：“那，那要多少钱？” 顾恪与他对视，笑到：“本店不收银钱，药费收你食盐二斤，如何？” 熊大熊二听了，兄弟俩一起拔腿就跑：“我这就回去拿，大夫等等我。” 顾恪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熊老爹：嗯，这是把人押在我这儿了？ 他只能放大声些，对兄弟俩背影说到：“再拿些粮食、蔬菜、水果、药物的种子或活的植物，任意种子十颗，活的植物一株就可……” 话到这里，兄弟俩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只隐隐传来一句回应：“拿粮食蔬菜？没问题。” ……我说的是这个？嗯，好像也差不多。顾恪无奈收回视线，看向其余十多个村民：“各位也可以用种子和活的植物，在我这里换取异种紫麦的种子。” 多少都有伤的众人闻言一怔，旋即有人失声：“异种？还是麦子？这要多少钱？” 顾恪表情平静：“本店不收银钱，只换种子和植物。” 众人面面相觑，下一刻集体扭身就朝门外跑。 顾恪再次无语：所以熊老爹真的就被你们遗忘了么？ 好，这纯粹是吐槽。 事实上，他们即便带走熊老爹，也没有救治这种“开肠破肚”伤势的能力。 把他留在这里，真有情况，还能指望顾恪再次出手一救。 再说了，熊大熊二都回去“凑药费”了，这老头难道不收钱就跑？那救命的药丸不是白用了。 当然顾恪是大夫还是货郎不重要，重要的是换异种紫麦的种子。 反正只是一点种子和蔬菜，换给谁都是换，怎么想都不吃亏。 小萍儿也在看地上躺着的熊老爹：“那个，是不是先把他扶起来？” 小满看向顾恪。 顾恪摇头：“让他先躺着，免得弄破了正在愈合的伤口。” 小满恍然。 这道理根她也懂，本不用他教，可关心则乱，竟一时忘了。 想到此处，她走到顾恪身旁扑通跪倒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谢谢，谢谢。” 只让她磕了两下，顾恪便拉住小丫头：“好了，我有事与你说。”说着挥挥手，无形屏障隔绝了柜台与外界，包括声音。 小满：？？？ 顾恪：“这次可交易的货物是紫麦种子，补血丸不在其中，所以我花了一枚天符通宝购买了交易权限。” 小满一怔，旋即记起路边摊的交易规则，每次只能预定一种出售货品，来换取客人们的某一类物品。 而且因为这次是体验活动，系统直接确定了交易范围，即紫麦种子换种子、植物。 她连忙点头：“这钱我给……” 顾恪轻轻一巴掌抽在她小脑袋上：“你工钱还是我才发的，一枚还用得着你还？” 话虽如此，他心中还是有些庆幸：幸好只有你阿爹一个，而且一颗补血丸就救回来了，多了我还真给不起。 顾恪顿了顿，转而问出另一个问题：“想你家里丰衣足食，自保无忧么？” 小满毫不犹豫地点头：“想，要是家里日子好了，我当初也不会跑太远套野兔，然后被人抓走卖了。” 顾恪：“你手里三枚天符通宝，那便趁此机会，再给家里额外买点东西。” 小满恍然：“对对对，买种子，买其他种子……” 啪！ 顾恪又是一巴掌抽她后脑勺上。 小满双手捂头，可怜兮兮：“我哪儿又错了？” 大巴掌抽，这是她犯错的专属待遇。 只不过顾恪喜欢抽她脑瓜子，柏姐姐喜欢抽她屁屁。 当然都不太用力，不会多疼，提醒的意味更多一些。 顾恪：“这里又不是山谷，你家有了紫麦还怕换不到其他东西？买那么多种子做甚。” 小满一听，觉得也是，连忙问到：“那买什么？” 顾恪：“买农学、黑煞掌、推山掌。这些我都会，直接灌顶进他们的脑子里，没有遗漏，不会练错。” 小满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才放下的手又捂在头上：“那个，不能教更高级的武学么？而且那个农学，他们本来会种地，用不上？” 顾恪伸手，吓得小丫头猛缩脖子。 结果他只是揉揉她的脑瓜，用关爱幼儿的表情看来：“我会的才可以灌顶，你那些要怎么给他们，手写秘籍？” “即便你现在写一份秘籍给他们，他们识字么，就算识字，能看懂秘籍么？” “那些可是中、上品武学。他们拿着秘籍，难道不怕被杀人夺宝？” “另外，你知道他们的资质如何，练中上品武学就一定能入门？” 小满目瞪口呆。 她不是贪心，纯粹只想把最好的留给家里，哪儿会想到这么多问题。 顾恪叹了口气：“让你给家里买下农学、黑煞掌、推山掌，是因为它们不需要任何天资。” “用心钻研农学，做个种地好手并不难，更方便种植异种紫麦。如果种地时再顺便练黑煞掌推山掌，运气再差这辈子也能到一轮三转。特性加成，一般二轮四转都未必能胜过他们。” “植物亲和特性，种植异种比其他人更有把握。旁人就算抢了紫麦，舍得杀他们么？况且四转武夫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这样足以保证你家丰衣足食，安全无忧。” 至于遇见厉害的诡物妖魔这种情形，顾恪没说。 给小满家中上品武学，一样解决不了这种意外，说出来徒增烦恼。 小满彻底听傻了。 她没想到，顾恪会帮她把家里的一切都考虑到了。 真给中上品的武学，那即便家里有人幸运地成了第二轮高手，也难以避免旁人觊觎。 杀人夺宝，尤其是抢夺中上品秘籍，简直是练武之人的家常便饭。 谁都想变强，江湖散人小门小派没好秘籍怎么办？只有千方百计地去抢去偷。 成功了秦楼头牌，输了曝尸荒野。 一二流宗门不时都有落单的门人弟子失踪，很可能就是遭了暗算，死在了某个荒郊野外。 那为了中上品武学，别说杀一家山民猎户，把整个熊家村灭口都行。 这时地面上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嗯，我没死？这是在哪儿？” 熊老爹一脸茫然地看着路边摊的茅草屋顶，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虽隔绝了柜台与外界的联系，但顾恪的感知力不受限制。 听见这话，他挥挥手又去掉了屏蔽，靠在柜台上，探头看向地上的熊老爹：“你伤口才开始愈合，躺着别动，等下让你儿子抬你回去，静养几日便好。” 熊老爹看见这白胡子，满脸皱纹的形象，总觉莫名亲切：“啊，阿爷你救的我么？谢了。” 顾恪笑着摇头：“无妨，你家里人已去拿药费了。” 熊老爹连连摇头：“不不不，救命之恩，不是一点钱的问题。嗯，等等，我家好像没钱？” 小满真惨，难怪见到吃的两眼就冒绿光，几个月还没改过来。顾恪暗自吐槽，面上平静地到：“我对钱没兴趣，只要货物抵扣，你儿子已经去取了。你就好好歇着，伤口崩了他们还得多拿些货物来抵药费。” 熊老爹：……这话没错，但为啥那么扎心？我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心中憋屈，他也只能老实躺着，不敢乱动了。 穷人家的父母就是如此，生怕花钱，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急促而杂乱。 然后熊大熊二狂奔着冲进了柜台，各自背一个大背篓，拎着几大卷皮子，以及一个装得满满的大篮子。 两人一阵风似的到了顾恪面前，将手里和背后的东西全部放在柜台上：“大夫，你看这里够不够，不够我们再回家找找。” 顾恪：“……小伙子，我说了种子十颗就算一份，这么大一背篓粮食蔬菜，你是把家里吃的全背来了？” 兄弟俩面露惊愕，齐齐挠头， 熊大答到：“我们急着过来，就把家里的盐、粮食、菜都带来了。” 旋即他想起什么：“遭了，都混在一起了。嗯，大夫救了阿爹，就全拿走。” 顾恪无奈摇头：“本店规矩，明码实价，概不折扣，亦不多取。” 说着对后面两小招招手：“把东西整理一下，取够数量，其余退给他。” 熊大满瞪眼摇头：“这怎么行，大夫……” 第83章 交易开张，拖出去打 顾恪抬手朝地上一指：“你爹醒了，找块板子把他抬回去静养十日，期间不要弯曲乱动身体，免得伤口崩裂。回去找些草药外敷内用，以免伤口化脓腐坏。” 熊大熊二已经听不进去后半段话了，猛地扭头，就要扑向地上的老爹：“阿爹，嗯？” 他们才开始前倾的身体顿住，同时脖子一阵发紧。 扭头一看，却是顾恪伸手，一手一个揪住了他们后衣领：“切记，三天内别乱碰他伤口。” 兄弟俩脖子一缩，容貌虽与娇俏的小满天差地别，但熊孩子做错事的怂样却如出一辙。 顾恪心中好笑，松开手，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去探视亲爹了。 两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蹲下：“阿爹，你没事了？” 熊老爹看着熊大憨厚的脸，再想到就是这蠢儿子前些日子非要和自己一起进山，打点猎物好过年。 结果倒霉撞上了那葵花妖，爷仨差点一块儿留在山里。 顿时气从心底起，抬手就要大耳瓜子抽上去。 “咳咳，不要乱动身体，小心崩裂伤口。”顾恪的话幽幽传来。 熊老爹才抬起一点的手僵住，不禁郁闷：对了，差点忘记这事。这几天不能抽这蠢儿子了，哎呀好生气！ 熊老爹熊大父子俩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地生气，熊二默默旁观。 这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人冲进了小摊。 顾恪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妈，手上还拿着一些草药。 她一进来，就朝着躺地上的熊老爹破口大骂，还不忘挥舞着蒲扇大掌，劈头盖脸朝熊大熊二抽去，打得俩人脑瓜子啪啪响。 兄弟俩满脸畏惧之色，口中叫着“阿娘别打了”，却不敢躲。 顾恪对小满她娘的第一眼印象，是那天赋异禀的身板。 还好小丫头只继承了老娘的胸大肌，而没有遗传到水桶腰麒麟臂和大象腿。 是的，小满她娘熊王氏就是一名伟岸强壮的女汉子。 顾恪觉得把那个“氏”字去掉，或许更名副其实。 熊王氏骂了几句丈夫，打了几巴掌儿子，这才压下怒火与担忧，到柜台前与顾恪连连道谢。 态度恳切，满脸堆笑，与片刻前完全是两个人。 不等她多说，远处再次响起一片脚步声，然后呼啦啦一群村民涌了进来。 来的不光有刚才走掉的那些人，他们的亲戚和邻居也被带来了。 有些是来帮忙，有些却是不信，专门来见识用异种麦子换普通种子、植物的傻子。 不过回去的十来人都多次提到，小摊上的白胡子老头是个狠人，一刀砍得鬼脸葵花妖灰飞烟灭，倒是没人敢找碴。 顾恪不在意这些人在想什么，来了就别想跑，统统都要交易。 他叫过“工具人”小满一家：“你们家交易的货物清点出来了。除去药费，还能换一斤六两的紫麦种子。” 手一挥，一小堆色泽莹莹的紫麦与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出现在柜台面上。 小册子是路边摊专用的交易册，是完成交易契约的重要道具。 他翻开交易册，指了指空白的页面：“若无异议，摁下指印，交易完成。那扇紫麦和多余的东西，带伤者回家去。” 熊王氏看也不看，伸手便在册上一摁。 册上出现一个泛动则淡淡金色的指印，又黯淡下去，小满一家却齐齐愣住。 一大片信息涌进他们的意识，让这家人突然知晓了很多事。 首先他们得到了一个叫农学的能力，具备一个叫什么植物亲和的特性，可以更好地种田。 其次他们还获得了两门武学，分别是黑煞掌和推山掌，具备坚韧和巨力特性。 两门武学无须天资，人人可练，可让身体强壮，血气旺盛，力气大涨，用来种地干活打猎再好不过。 最后还有异种紫麦的习性、产量、种植方法、食用效果等等。 这次交易受仙山（顾恪给系统取的代号）的庇护和约束，不可违背，无法弄虚作假。 三年保密期内，他们不能对外透露神农给予异种紫麦、农学、武学的事。 保密期结束后，要持续五年，尽力将异种紫麦传播给更多百姓，不能敝帚自珍。 农学、黑煞掌、推山掌这类技能、武学倒可随时传授它人，保密期内不提神农就成。 如此才能让更多百姓吃饱、练武，抵抗诡物妖魔的侵害。 一家四口满恍然：难怪异种紫麦这种堪称无价之宝的东西，居然被拿来与他们换一点普通的种子、植物。 神农不忍百姓困苦，这才送出异种种子、农学和武学。 熊家村是运气太好，巧遇神农。 避免了鬼脸葵花妖屠村的惨剧，又得了异种紫麦，还可以学到神农种地的手艺和武学。 这一切都有“仙山”里的神仙保证，一旦摁下指印，契约达成，不可反悔。 一旁的众人见这家人呆呆的表情，都有点心慌，悄悄朝门外挪了一段距离：莫非这老头还是诡物，只不过忍得比较久一点，现在终于要开饭了？ 这种想法很没有逻辑和道理，但人惊慌时思维是不会讲逻辑道理的。 顾恪拿起柜台下的小柴刀，用刀背在柜台上敲了两下：“好了，让出位置，下一位请。” 小满一家终于惊醒，从脑子里庞杂的信息中回神。 除了熊老爹不好动弹，其它三人直接双腿一软，扑通跪下砰砰砰一顿响头：“谢谢大夫，谢谢啊不，谢谢老神仙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顾恪只来得及伸手抓住熊王氏，无奈伸手朝后一招一指。 小满脸上露出笑容，绕出柜台，一手一个将自己的傻蛋大哥蔫坏二哥拎起来，抡起脚就踹在他们屁股上：“滚一边去，别挡路，其它人还要买卖东西呢。” 众村民看见顾恪拿刀，双腿发软。 旋即看见只是刀背敲柜台，又松了口气。 小满一家猛地跪下磕头，却让他们再次吓了一跳。 等小满一脸高兴出来抓人踢人，他们齐齐往门口缩了一截，大半人退出了门。 结果，就这？踢屁股让客人滚是什么鬼？ 旋即村民们听见小满的话，觉得在理：对啊，你一家人在那里磕头磕爽了，人家老头还怎么做生意？ 但……还是没人敢第二个交易。 却有几个村民满脸堆笑，战战兢兢上前，把小满一家子抬的抬，拉的拉，几下出了门：“没问题，没问题，他们这就出去。” 片刻后，顾恪就听见一群人围着刚完成交易的小满一家，追问刚才怎么回事，换了什么，为何突然对那老头磕头。 几句话工夫，突然就有个干瘦矮小的女人从外面奋力挤开旁人，将背篓朝柜台一放：“老神仙，我也要换异种紫麦。” 她那枯瘦黝黑的脸上全是渴望，还有拼命一搏的决心。 显然日子太难过，这女人已经倾其所有，来赌这一次。 顾恪依旧神情平静，感知力一扫，便知这女人拿了多少粮食蔬菜的种子，而且明显也多出不少。 于是，继续叫两小取走自己要的种子和成熟植株，多余的放回柜台。 手一挥又是一小堆紫麦出现：“多余的货物你自行带回，我收下的这些种子和植物可换一斤三两紫麦种子，同意就摁指印罢。” 女人毫不犹豫地伸手在交易册上一摁，同样呆住，感受着意识里突然出现的紫麦信息和交易契约。 当然，没有农学和武学。 这次顾恪没再拿刀背敲柜台，等下人人都得这样愣一会儿。 他只是开口：“下一位请。” 此时外面又挤进来了好几个人，满脸焦急与渴望，不过刚才顾恪和女人说话时并不敢吭声。 此刻他一发话，几人就你争我抢地冲来。 顾恪轻咳一声：“年长者先，孤寡者次之，青壮者最后。” 几人脚步一顿，对视瞬间，立刻分出了次序。 没办法，熊家村这屁大点地方谁大谁小都烂熟于心，想撒谎其它人也不干。 撒泼？眼前这白胡子老头才一刀砍得鬼脸葵花妖灰飞烟灭，绝对是传说中的大高手。 高手干嘛穿的像个老农，还用柴刀，还来做买卖？嗯，山里人不管这个。 有了小满一家在外面现身说法，摁下指印，拿到紫麦的人越来越多，心动的人也越来越多。 顾恪已经不用催促，他们就自行排队上前，挨个交易。 但他们很快发现，皮子、新鲜肉、熏肉、盐、石灰、石膏这些顾恪统统不收。 只取极少量的种子和蔬菜，却最少换给村民一斤紫麦。 种子、蔬菜单品数量需要很少，要的是种类多，就能换到超过一斤的紫麦。 有人动了小心思，让家里人赶快再拿点粮食过来，想重复交易。 顾恪只是招手，小满就把这些人扔出去：“按户交易，重复、多余的种子和植物不收。” 众人也怒瞪那几个想占便宜的村民：你特么换了一次还不知足，真以为人家一柴刀砍不死你么！ 之后的交易就流畅起来，不少人还琢磨出了点东西：一户不能重复交易相同的种子，但能用新的种子、植物来换，那……地里的野菜野草算不算？ 很快就有人挖来了乱七八糟的十多株植物，面色犹豫地看着顾恪。 顾恪主动招手，感知力一扫便收下其中几株，又给了他一两紫麦，顿时让这人喜笑颜开，一溜烟又跑出去寻找新植物了。 其它村民见状，恍然大悟——原来野菜野草也算？于是一窝蜂地跑出去。 这可是山林，最多的就是植物。 虽然能吃能用的是极少数，可也不止这十多种。 很多人还想起，家中似乎留了些乱七八糟的干果，那些算不算种子？ 可惜他们想多了。 本次交易范围仅止于食用类的植物及其种子，绝大多数野草是达不到要求的。 但在异种紫麦的诱惑下，整个小山村仿佛活了过来，大半夜的村边到处是火把与人影。 小摊外，熊王氏和熊大熊二早把熊老爹挪上了门板，连人带麦种一起回了家。 比起其他到处找植物和种子的村民，小满一家很淡定。 熊老爹重伤在身，全家又额外得了农学和黑煞掌，压根没心思去找寻植物，多换紫麦。 小满很想冲过去抱着老娘哭，可惜系统规则下不能这样做。 等她目送自己家人离开，顾恪扭头安慰到：“放心，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 小丫头忍住眼泪，默默点头。 今天能赶巧救回老爹和两个哥哥的命，就谢天谢地了。 何况家里还额外得了好处，以后日子不会差，小满也没那么伤心，只是不舍无法压下而已。 顾恪这才转回头，继续交易。 他不缺这点紫麦，系统显然是想将异种紫麦快速传播开去。 所以这些村民愿意卖力，多换一些紫麦给他们也无妨。 夜里在野地里活动虽然危险，但能比刚才的鬼脸葵花妖更危险？ 纷纷攘攘中，突然有三个壮汉走进路边摊。 其它山民见了三人都纷纷退开，口中还喊着村长，二伯叔叔之类的。 顾恪面色不动，心中却呵呵：这就是熊家村第一高手村长牛大壮了。 待到他们站到柜台前，他突然对小满招手，再指了指牛大壮身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把他拖出去打，三个月下不了床的那种。” 小满一愣：“啊？” 顾恪看向牛大壮：“居心不良，为祸乡里，还想抢大家的紫麦种子进城发财。牛村长，你这侄儿还真是“聪明”过头了。” 在场几个村民哗然色变，又惊又怒地瞪着那个青年。 牛村长面色大变，嘴唇颤颤，想抬手又不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恪扭头瞪了小满一眼：“没听见我的话么，打。” 小满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脸上再次露出兴奋的笑容。 那青年是牛村长的侄儿牛二宝，这家伙以前在镇上混过，混不下去又跑回来。 结果一身镇里学来的地皮习气，杀人放火他不敢，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倒是干得挺溜。 没事还喜欢骚扰村里的小姑娘大媳妇，当然只敢口头骚扰。 村民们可以看在牛大壮村长的面子上，忍他一些小毛病，真要闹出伤残和人命，牛大壮都压不住。 第84章 交易顺利，两份契约 敢在大山里生活的山民，胆子就没几个小的，血勇之气更是不能缺。 不然遇见鬼脸葵花妖之类的诡物妖魔，当场吓软了腿，死得更快。 本来这家伙不至于让顾恪在意，但谁让感知力里他一直在怂恿牛大壮，收缴一部分紫麦种子进城发财。 这无疑与系统扩散的意图完全相悖。 不过这里是小满老家，她口中牛大壮这村长的为人也还行，没有欺压乡里的情况。 刚才牛二宝这惫懒货一直劝说，牛大壮虽有动心，却终究拒绝了。 若非如此，牛大壮和牛二宝这叔侄俩就得一起残废。 系统都给了三年保密期，就是为了熊家村的安全。 这里可没仙田，紫麦要好几个月后才能收获一季。 熊家村村民至少要收了第二季，才有足够多的粮食种子吃、用。 要是第一季都还没种下，紫麦就被城里的势力知晓，熊家村八成要全村死绝。 即便现代社会，也有大商人为了垄断，直接把竞争对手的工厂炸上天。 在这武力至上的大武皇朝，别说为了紫麦灭掉几百人的熊家村，把熊家村最近几万人的县城灭了也不奇怪。 只有紫麦普及开，堵无可堵，才能让某些势力放弃垄断种子，独占好处的想法。 看着小满一把揪住牛二宝的后颈皮，拖死狗般拉出去，然后就是牛二宝的惨叫声。 顾恪说了要让牛二宝在床上躺三个月，但没说该打多久，小满只能一点点试验。 毕竟练武有成后，她还没练过这种指定躺床时间的打法。 一旁的牛大壮额头冒汗，双腿发颤。 他发现揪侄儿出去的那个村姑，动手时血气波动不在自己之下，举手投足间更是极高明的武学，精妙远超他的大力蛮牛拳。 两人真动起手来，弄不好他也会与侄儿一样，被小村姑按在地上暴打——这老头背后可还站着一个呢，绝对不耽搁叔侄两一起挨揍。 当然，动手什么的牛大壮压根没想过，也不敢想。 据说一刀就劈了鬼脸葵花妖的白胡子老头，正平静地注视着他呢。 牛大壮生怕下一刻老头口里再冒出一句“这个也拖出去打，在床上躺一年那种”。 谁让牛二宝仗了他的势，当叔叔的比侄儿所得更多，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所幸顾恪看着他片刻，终于说出一句：“你的货物呢？不买东西就出去。” 牛大壮如逢大赦，额头冒汗，连连点头：“大人，我货还在外面，先让其他人来，其它人先来。” 顾恪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将手里握着的小柴刀放下：“下一个。” 牛大壮贴着墙缩了出得门去，才重重呼出一口气，紧缩的毛孔这才放松下来，顿时浑身汗出如浆。 周边众多村民投来诧异的眼神，他也顾不得了，只是抬手抹了一把汗。 我尼玛！谁告诉我这老头子脾气好的，刚才他刀都握在手里了啊。牛村长又惊又惧。 刚才他但凡有一点阻拦侄儿挨揍的意图，那劈死鬼脸葵花妖的柴刀说不定就砍过来了。 牛村长一点都不想死，更不想死的尸骨无存。 后怕了片刻，他回过神来，转身一看，抬手就给了身后的儿子一巴掌：“你特么是不是傻？还站这里干嘛，快点回去给我拿东西过来。” 老实儿子牛大强被打得有点懵逼，摸摸生疼的脑瓜子：“啊，拿什么，阿爹？” 牛大壮：“……这位老神仙要什么，我们就拿什么。” 牛大强恍然惊喜：“真的么？我们也可以种异种紫麦了？” 他本就看堂哥不顺眼，更反感抢乡亲们的种子去卖的提议，那不怕被天打雷劈！ 结果堂哥就被揍了，牛大强看在眼里，笑在心头，觉得活该。 牛大壮：……这特么是紫麦的事吗？劳资怕不来换，老头冲进村一刀把我劈了。 顾恪从感知里见到这一幕，只是心中暗笑，觉得这牛大壮还不笨。 不笨最好，免得自寻死路。 毕竟牛大壮是入门武夫，村民很难阻止他外出散播麦种的消息。 他要不来交易，不受交易契约约束，顾恪可没法放过他。 接下来的时间忙乱又平淡，顾恪三人不断地收取村里人送来交换的各种东西，却没人敢多嘴捣乱。 牛二宝被小满打得吐血，躺在门外有气无力地呻吟都不敢太大声。 因为小满说是他叫的太难听，吵得烦人，再闹就用猪粪堵他臭嘴。 有这血淋淋的榜样在，牛大壮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回去拿了种子蔬菜来，排队买麦种。 所有人都少说话，多干事。 说废话能多换一两麦种么？不能。 但多挖点山间植物，说不定就能再换到。 所有人熟悉了流程后，进来都不用吭声，只是把东西朝柜台上一放。 顾恪扫一眼，手一挥，交换到的紫麦就会出现在柜台上，多余的、不合适的种子植物，由两小挑出退回。 不愿换就把自己东西带回去，愿意交换就摁指印，拿走麦种。 一户只要有一人摁过手印，之后无需重复再摁。 这情形已经很接近现代社会的无人售货了——顾恪就是那人肉扫码器+收银机的二合一。 时间在忙碌中不知不觉地过去，投影时间即将达到半个时辰。 顾恪加快动作，给等着的几个村民又兑换了几两麦种，便开口赶人：“时辰已到，本店打烊，诸位下次请早。” 说着他手一挥，系统无形屏障开启，将小摊里的人推挤出去，顺便把后面还想进来的村民也挡下。 然后他出来，取下屋檐上的灯笼，手脚麻利的两小关上了最后两块门板。 下一刻，整个小摊的影子晃动起来，变得模糊，骤然消失无踪。 这村外野地里，只有村民拿着的几根火把亮着。 众人吓了一跳，但刚换到麦种的几人摸着小篮子里的紫麦，发现它们并未消失，顿时松了口气。 后续还有人跑来，却不见了路边摊，顿时懊恼不已：“啊，这怎地就不多开几天？” “老神仙赐下异种这般好事，你还想着几天？” “摁下指印后，老神仙就在脑子里告诉我，这事不可对外人说起。要是多待几天，外面来人不就见到他的，还用得着我们说？” “好你个熊老幺，刚才你怎么不提，害我多耽搁了时间，少换一次种子。” “熊三娃你个瓜皮，老神仙给的麦种，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多拿都办不到，做人要厚道。” “确实如此，我们村先换到这麦种，待到开春播种，三个月后就能收一季，九月还可以种一季冬麦，最多明年便吃喝不愁了，怎能贪心不足。” “哟喂，劳资哪儿贪心了，就是觉得自己慢了一步，才没有对老神仙不敬。” “嘿嘿，谅你也不敢。” “等等，我们要不要给老神仙立个神牌，让他老人家保佑我们？” “咦，这话有理。老神仙不光给了麦种，还能一刀剁了那鬼脸葵花妖，神通广大，肯定能庇护我们熊家村。” “要不，把神牌放山口的山神洞？刚好风吹不进，雨淋不到。” “那是山神爷爷的地方，不妥不妥。” “哪儿有不妥？老神仙又杀妖又给麦种的，莫不是就山神爷爷现真身，庇护我们村？” “好像，好像是有点道理喔。” “你们这些瓜皮，找熊婆婆起傩，山神爷爷不反对就可以，反对……就换个地方。” “对对对，这等大事自然是要问过山神爷爷的，必须让熊婆婆问问。” …… 不提熊家村准备让神农客串山神业务，玉龙山谷这边的顾恪终于在定时生物钟的影响下醒来。 睁开眼，他就感觉自己浑身难受。 一动身体，扑通滚落在地。 他躺着哎哟好几声，口中还不停吸气吐气，手朝腰背摸去，那里的肌肉骨头传来了强烈的酸涩感。 顾恪很快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初一凌晨一到，系统的新春活动就让他去体验路边摊。 他一路选择，体验开始，身体自动软倒躺下，好巧不巧斜挂在竹榻一角。 肩膀以上，腰部以下都悬在榻角之外，用铁板桥的姿势挂了一宿。 有超强体质，他倒是没受伤，可腰背的难受却是一点不少。 躺在地上好一阵，那种难受感才退去，顾恪龇牙咧嘴地起来，正儿八经地躺平在竹榻上：“系统你又坑我，好歹给点时间，让我躺平啊。” 系统自是不会回应。 顾恪只能告诫自己，下次体验一定要躺得四平八稳再开始。 旋即他一拍额头：“也是想太多。一年也就一个春节，难道还指望抠门的系统宝宝天天发福利？” 爬起床来，去了小茅屋，昨夜睡这里的春夏秋冬和萨兰珠已经醒来，正要返回工坊那边洗漱收拾。 顾恪只是与她们打过招呼，便进去在挂历上签到，再开始洗漱。 刚洗漱完毕，柏素清就带着两小过来了。 两小的表情有些微妙，既兴奋又强自忍耐，惹得柏素清都盯了她们好几次。 等两小去洗漱，柏素清才看着顾恪：“你又和她们做了什么？她们一大早起来就这古古怪怪的模样。” 顾恪笑着摇头：“暂且不急，吃过早饭再与你细说。” 柏素清一见便知有好事，也不气恼，但却先去热昨晚剩下的杂粮粥了。 显然，她不气却急。 四人各自吃了两碗杂粮粥，就在顾恪的带领下去了仓库。 进门后，柏素清只是视线扫过就发现了异常，一个闪身出现在中间的货架旁，伸手在那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新种子和植物里翻看。 然后她扭头看向跟过来的顾恪：“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 顾恪摇头：“就像这些房子和田地一样，老天爷给的新春礼物。” 柏素清注视他片刻，又看了看那边兴奋的两个小丫头：“这些也不能细说么？” 顾恪示意，两人走出仓库，站在石台边，面前是一片紫意盎然的紫竹林，还有那冒出地面的点点嫩绿豆芽。 沉吟片刻，顾恪才开口到：“柏姐，若说这些事我并非对你无故隐瞒，你信么？” 柏素清沉吟，没有立刻回答。 两人都是疑心很重的人，先入为主之下，说多错多，倒不如不说。 那样问题虽在却不会放大，大家还能平和相处。 说开了还过不去，那就真过不去了。 少倾，她才缓缓点头：“我亦是如此，自不能怪你。” 顾恪一听，也放心下来。 他有隐瞒，她未尝没有。 这无关信任，只是各有经历。 像她的过往里，被人灭门追杀，再到被抓捕废去脉轮，丝毫不愿与旁人提及。 无非是不想被人施以同情，或许拿来谈论。 别人的谈论、同情毫无用处，只会让她不自在，那又何必说。 同理，顾恪有不便对她说的事也很正常，没必要为此介怀。 顾恪缓缓点头：“那柏姐，你想以后何去何从么？” 柏素清喃喃：“何去何从。” 顾恪：“等你成就武宗，且能离开此地，那外面便是海阔天空，天地间任你遨游，还会想待在此处么？” 柏素清蹙眉，没有立刻出声回应，而是认真考虑这种可能。 足足半盏茶工夫，她幽幽问到：“我若想离开，那会如何？” 顾恪没有开口，直接花了10单位魂源，制造了一份友人契约，目标选择柏素清。 感受到意识中突然出现的契约，她双眼茫然瞬间，便明白了这契约的效用。 但她没有急着签下，而是看向顾恪：“签了这个，我便能知道你隐瞒的那些秘密？” 顾恪轻叹摇头：“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既是友人，那自然要允许彼此保留隐私与秘密。” “确是如此。”柏素清神情平静地点点头，依然没有签下那友人契约，再次陷入沉默与思索中。 又是半盏茶时间，她终于开口到：“若我想长留在此，但偶尔又想出去呢？” 顾恪笑了，念头一动，一份雇工契约出现在她意识中，友人契约却并未消失。 两者并列，任由她观看与对比。 只是片刻，柏素清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看向顾恪：“签了这雇工契约，你我便要同荣辱共进退？” 第85章 选择，系统立场 顾恪点头：“确实如此。” 柏素清：“所以，小满和小萍儿答应做你的雇工，其实是签的它？” 顾恪再次点头：“不错。” 回想起之前小满的某些表现，柏素清不由得轻笑摇头，总算明白她与顾恪为何好到快穿一条裤子似的了。 有雇工契约存在，彼此可以绝对信任，像她与顾恪间的这点猜测，根本不可能产生。 “你想我选哪个？”她似笑非笑地斜瞥向他。 顾恪正色：“友人契约只须你念头一动，雇工契约丝毫勉强都无法签下。” 说到此处，他扭头看了看北面卧房处：“我从未想过让秦姐几人成为雇工，因为有些东西她们是放不下的。” 柏素清眼神微动：“你觉得，我可以放下？” 顾恪点头又摇头：“秦姐和柏姐都与我有救命之恩。我知她放不下，但不知柏姐你会如何，所以一直没有提起这事。” 柏素清了然。 顾恪不确定又主动告知契约之事，极可能会被她误会为借机逼迫。 只有她主动追问后，才是告知的时机。 感受中意识中的两份契约，她嘴角微翘，顺着心意选择了……雇工契约。 意识中契约上金光闪过，柏素清三字赫然其上，契约成立。 顾恪不禁扭头，脸上露出惊讶与喜悦。 柏素清也笑吟吟地看来：“怎么，想过我不敢签，还是签不了？” 契约都签了，顾恪再无顾虑，实话实说：“只考虑过你签不了。” 柏素清不禁轻笑摇头，转身走向仓库：“好了，接下来该告诉我，那些东西的来历了。” 顾恪：“自当如此。” 片刻后，两人在仓库中边查看从熊家村换来的物品，边说了雇工和新春体验活动的缘由。 柏素清倒没有生气三人偷偷结成小团伙，还趁机出去浪一拨这事。 毕竟小丫头什么的最好骗了，她不能与她们比这个。 但柏姐姐毕竟是柏姐姐，直接预定了下一次的出行名额。 倒不是对外界有什么牵挂不舍，她以前所在意的种种已经毁灭完结，说往事如烟，烟消云散也不为过，否则也签不了雇工契约。 此刻她单纯是对投影出摊这事感到新奇而已，因为她既没感受过投影，也没摆过路边摊。 接下来的事很多，顾恪倒不急着开工。 他发现自己如今做事时，容易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就像玩游戏刷各种数据似的。 玩游戏还要腰枕、零食、快乐水等等全准备好，他这则是各种手工活，原材料还要自己种，当然要安排好。 两小目前还不行，即便性格沉稳些的小萍儿也不会安排分配各种事务，更不敢指使他人做事。 柏姐姐如今成了自己人，这种事便可以让她代劳。 她性子冷淡，不喜与人多处，倒非是懒惰不做事。 种田做饭、洗衣做草编这些属于三人的事，她一直有做。 但与秦大小姐那边有关的那些，她便不会主动。 现在顾恪的事与她的事也没甚差别，听了他的计划，她便带着两小开始忙碌起来。 顾恪则进了书房，借此处的悟性特效让自己整理思绪。 刚才小满她们来得太快，他都没时间清点新春第一天的签到收获。 今日签到所得为基础奖励点券10，万年不变，没啥好说的。 额外奖励点券24，天符通宝2，上品武学葵花真经。 这显然都是凌晨杀的鬼脸葵花妖给的。 顾恪也能确定，击杀诡物妖魔，系统就会在签到里给出额外奖励。 但他和小满用掉的四枚天符通宝，却是被系统收走了。 所以顾恪如今只有13枚天符通宝，即便以每月一枚的最低工钱，也就够付一人一年份的。 而顾恪今天柏姐姐也签下，3x12=36。 嗯……年底雇主破产会有什么下场，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当然，今年才第一天，还有一整年时间，操心也不急于一时。 最大的惊喜兼最大的失望，都来自葵花真经这门武学。 刚发现上品武学这四个字时，他震惊又无语：终于，系统要给我灌顶一门上品武学了，但为啥是“葵花”？ 细看这门武学，就见系统说明里有一句：仅适合极阴体质女性修炼。 顾恪当时就觉得自己要裂开了：女性能修炼葵花宝典……呃，好，这不是宝典是真经。即便是宝典，他练这个也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压制下了诧异，再看下去。 果然这门葵花真经跟葵花宝典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是与鬼脸葵花妖有关。 因为它的修炼可以用鬼脸葵花为资粮，加速体内血气增加，且保持极阴属性，与葵花血气融为一体。 葵花血气善于隐藏，形如鬼魅，无声无息，爆发时如针如丝，韧性十足又尖锐绵密，尤擅以点破面。 这门武学虽来自鬼脸葵花妖，立意却极高，并非粗劣的模仿，而是超越。 真把葵花真经练到小成，杀昨晚那葵花妖不过举手之劳。 此刻坐在书房内，顾恪脑中灵光闪动，突然有种感觉：这武学……怎么像是和大小姐的烈阳真经走了两个极端？ 烈阳真经适合体质极阳的男性修炼，刚猛炽烈，霸道凶猛，对敌如烈焰焚天，招招式式就会把对手打得灰飞烟灭。 葵花真经适合极阴体质女性，极阴极韧，润物无声，对敌时闪避挪移，绝少硬撼，杀敌于不知不觉间。 柏姐练了这门葵花真经，能否与大小姐一战？脑海中飘过这念头，他不禁摇头失笑。 这两人天性有点不对付，但也不屑于玩小手段去压制对方。 前些天切磋过一次后，再想让她们交手可不容易。 到这时，他也很清楚葵花真经与之前签到所得武学的不同。 黑煞掌、推山掌、天罗手这三门虽是无品级武学，后面都有个（绑定）的说明，所以是系统灌顶，顾恪自动入门、牢记。 葵花真经是上品，却没有（绑定）这一条，当然可以是一门不适合他修炼的女性武学。 抽奖这种事本就充满了随机性，上辈子男生抽到一箱女士创可贴也不是没发生过。 男生用不了也可以转手卖掉，不然全送女朋友嘛。 如此一想，顾恪倒也不再失望，反而冒出一个念头：该不是系统宝宝见到雇工全员，才专门给了这门女性专用的武学？ 系统宝宝会这样干么？嗯，还真说不准。 像这次的出摊种子，系统就限定他用最新收获的紫麦麦种交易。 最新一批紫麦虽还是低劣品质，但也有了不小的提升，产量和食用效果已比最早高出三成。 虽在非仙田的普通土地上种植，其品质会逐步下降，但品种依然是紫麦，不会再变回普通冬麦。 交易“价格”也被系统限定——只要村民拿出各类种子十粒，便能换到保底一斤紫麦麦种，盐巴、肉、皮子、铁器等等统统不收。 紫麦要到几个月后才能收获，没这些东西熊家村村民日子会更紧巴。 这叫做生意？明摆着让他给村民发福利。 只有救熊老爹的补血丸，是他用通宝购买的权限，才换了二斤粗盐。 主要是秦大小姐那里剩下的盐也快要没了，再不弄点盐来，人可坚持不了太久。 二斤粗盐大概还在小满家的承受范围内，更多怕是不成。 顾恪终究不是丧心病狂的资本家，系统让他发福利，那就尽量发。 但熊家村近百户人家，总共也就换了三百多斤紫麦，还不如仙田一轮的产量。 不光如此，紫麦换去时，后面还会自动多出一条（人类专属）的说明。 这些紫麦种出来，人吃了才有奇效，其它诡物妖魔、动物吃下去，与普通麦子一样，没有任何特殊效果。 从杀诡物妖魔，得魂源激活系统建筑和仙田、爆出武学，种出粮食，帮助练武，异种种子和武学再传授给人们。 这一条龙的操作，系统已赤果果地站在人类立场上。 顾恪对此很是赞成。 只说诡物妖魔以人类为血食这点，就注定彼此誓不两立。 哪怕他虽在山谷内种地，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百姓，顺便还能换来种子、物资，何乐而不为。 不过熊家村植被丰富，村民们又很积极程度，弄了一大堆种子、植物，够大家忙活好一阵的。 查探山谷的计划也要做点小改动，无须劳师动众，只要秦柏两人带上顾恪，让他用感知力扫上一遍即可。 琢磨了一阵，脑子里也有了大概的计划，顾恪便用感知力“看”向北边卧房。 接下来，山谷里的每个劳动力都很宝贵，梅兰竹菊实力更强，又舍得干活。 秦大小姐也不是真需要她们随时伺候，闲着就太浪费了。 感知力扫过，却见秦大小姐满脸晕红，似嗔似怒地坐在榻边，在那里哼哼念叨着什么。 顾恪不以为意，她起了就好，刚好上门预定四个大老劳力去。 北卧房里的秦大小姐却是另一番滋味。 她平生第一次醉酒，醒来只觉头脑清明，神清气爽。 这一年多来始终压抑的郁愤散去大半，由内而外地感到了轻松。 直到梅兰竹菊也醒来，开始服侍她起床洗漱，秦大小姐起身，褪下外衣才觉出身前有些异样。 手隔着小衣一摸，却是贴身肚兜滑落到了腰间，堆叠在那里。 她面色微变，旋即想起昨夜自己彻底醉倒时，梅兰竹菊好像就先趴下了：是谁？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饭桌上，唯一一个神态还算正常的人——顾恪。 嘎巴！嫩白纤巧的手掌捏成了拳头，发出轻微的骨节摩擦声。 梅书似乎察觉到什么，快步走近：“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不适？” 秦大小姐皱眉，突然想起什么，上下打量着她，尤其是胸腹间。 梅书低头看了看，确定自己身前衣物上没有污渍：“大小姐可是要更衣？” 秦大小姐摇头：“你……们醒来，身体上有什么不对劲么？” 梅书恍然，笑到：“我们才在说这个，昨日酒醉，今早起来不光没头疼，心里还轻快了不少，想是那酒不一般。” 我想问的不是你们心里，而是心外那块啊。秦大小姐嘴唇微动，一时竟不知如何提起。 少倾，她才反应过来，看梅书的神色，还有其余三女轻笑做事的模样，毫无异常。 若是醒来发现贴身之物有异，她们绝不会如此自在。 再略一回忆起来时衣物的情形，秦大小姐松了口气。 身为大小姐，她的袍服加小衣内外有四层，每层的穿戴的扎带打结手法各不相同，解开就很难恢复原状。 而回忆里的全身衣物一切正常，没被解开过的痕迹。 那最里面的肚兜为何会滑到腰间，难道是自己没栓紧？秦大小姐琢磨着，觉得只有这种可能了。 再想到昨晚醉得人事不知，此刻更是自己吓自己，她不由偷偷尴尬：早知道，我就不该喝那么多的。 当然，她真与顾恪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就会发现真相很简单——不过是他抓她后衣领时，碰到了在那里的某个绳结。 近日用天罗手太多的他，无意识地用了点隔物移动的手法，将绳结挑松了。 拎她回来，还有她睡后挪动，才让肚兜滑开。 “菊姐，秦姐起了么？”这时，外面传来顾恪的声音。 秦大小姐惊醒过来，脑中还在想刚才那事，连忙到：“没有，你别进来。” 顾恪：？？？ 菊琴：？？？这话不该是我来说么？ 过了足足一盏茶工夫，他才被迎了进去。 见到坐在石桌边的红衣少女，他总觉得有些不同。 身体不像以往端坐，手脚时不时有些小动作，似乎很紧张，面色也有些泛红，如同桃花。 视线也游移不定，瞥他一眼就飞快挪开。 这是怎么了？顾恪心中诧异，面上却做不知，直入正题：“秦姐，有些事要与你商议一下，梅姐你们也来听听。” 梅兰竹菊倒不意外，笑着走到秦大小姐身后，等着他开口。 顾恪：“是这样，我那里刚弄到了一批种子、植物，种类不少……” “什么！”菊琴轻呼一声：“这话当真？” 第86章 极品教材，极阴体质 梅兰竹三女齐齐瞪去，随意插口主家谈话，这可不合规矩。 菊琴立刻低头，一副我错了的模样。 秦大小姐和顾恪倒都没在意， 他点头继续：“接下来事情不少，春夏秋冬她们每天都得抽些时间去帮忙，整理杂货，种田收割。” “另外工坊和加工坊你们可随意使用，制造小工具、脱壳、磨面、磨豆浆等等，一样也需要人去做。” “梅姐你们安排好时间，免得耽搁每日练武。” “便依你所言。”秦大小姐颔首：“有些事做，也免得她们太闲，天天盯着我。” 顾恪：……人家想有人服侍都没这机会呢，不就是梅兰竹菊在，你不方便去玩加工坊那些工具么。 心中嘀咕，他起身对她一拱手：“那就谢过秦姐了。嗯，没事的话，等下就开始？” 秦大小姐白来一眼，身体却很诚实地站了起来：“现在便去，今日的早饭你负责。” 顾恪笑着点头：“这是当然，早饭管饱。” 秦大小姐：…… 梅兰竹菊默默跟上，任由两人谈笑。 与顾恪聊天，大小姐就会显得很轻松，她们自不会打扰。 到了那边，春夏秋冬已经到了。 热好的杂粮粥，加上一大堆糖心锅盔，她们的新年第一餐很简单，但确实管饱。 吃完后，顾恪才带着秦大小姐她们去看仓库里的“新货”。 两斤粗盐是最重要的，它必不可少，山谷又没有出产。 其它七八种蔬菜，几十种可食用的野生植物或种子，是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重点。 可惜受限于路边摊的交易规则，熊家村的那些肉、皮子、粗布、铜铁物件、矿石没法换到。 好在没有这些，山谷里的日子仍有提升空间，以后想办法弄就是了。 秦大小姐她们看过后，也产生了与柏素清一样的疑惑。 大小姐太矜持，没好意思开口，菊琴替她开了口，直接发问。 顾恪只说与天降茅屋差不多，具体细节不便多言。 这真是大实话，路边摊和茅屋确实都是系统弄出来的。 秦大小姐性格终究与柏素清不同，听他这样一说，就制止了菊琴追根究底。 顾恪觉得之后该给她多点奖励，比如……多弄点工具让她“玩”？ 介于早饭和午饭的新春第一餐是竹筒饭。 撒上一点粗盐，将竹笋的鲜，麦粟的香彻底激活，这饭才有灵魂。 众人吃的差点没哭出来：多久了，多久没有吃到这口味正常的饭菜了！ 可惜做干饭这点上，麦子、杂粮都比不上稻米，算是一个大瑕疵，只能期待往后弄到稻米了。 饭后，顾恪再次给大家放假，自由活动。 众女三三两两聚成一团，一边闲聊，一边趁机缝补衣物。 针的问题早已解决，山下小村找到一些锈蚀铁器，用小烘炉大火回炉成铁水，倒进预先准备的石板磨具里。 一头磨尖一头留孔，一次就造了数百根针。 数量一大，其中基础属性锋利+5或有坚固特性的也有十多根，人手一根都还有富裕。 用钝了就拿去工坊二次制造，随手磨几下，还能重新“刷”一次属性。 线可以用铁线藤皮剥离出的纤维搓揉而成，随便搓点就够用。 但铁线藤加工难度大，织布费时费力，想大量产出布料还得看刚交易回来的草麻。 这东西居然被算成了可食用植物，一开始让顾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问了下小满，才知这草麻的种子可以榨食用油，产量不稳定，味道也不怎么样，但确实能吃。 这让顾恪既然无语又高兴：这种食、用两宜的植物就该多来一点，山谷里真的缺布料了。 不过草麻想用上，还得多种几季才够，新衣服还有得等。 让别人休息，顾恪自己却兴致勃勃。 干脆独自在一号田里清理出很小的几溜田地，将刚换来的葱姜蒜栽了进去。 它们算是蔬菜，也是最常用，也最重要的调味品，顾恪觉得这是除盐之外的最大收获。 以仙田的生长速度，这些东西成熟后，一到几天就能长一茬儿，可以不停收割成熟的那部分进仓库，保鲜备用。 以后山谷内再不会缺少葱姜蒜了。 还有一种灌木，结果很像花椒，熊家村的人叫它艾子，闻着有明显的麻味，顾恪则将它命名为花椒。 不过花椒的用量相对较少，采取和葱姜蒜一般的操作，种上几株，时常采摘备用就行。 其它乱七八糟的种子植株不少，小满倒有八成能认出来。 毕竟大多来自她老家村边，这野丫头从小跟哥哥和同村小孩在那里玩，不熟都不行。 除了最常见的冬麦、粟粟豆这些粮食，蔬菜就有白菜、芥菜、苋菜、荠菜、野芹、野韭、芦蒿、苜蓿、蒲公英等等。 不过白菜和上辈子的品种差别不小，绿色为主。 芥菜其实是一个大类，有多个变种，像雪里红、榨菜、大头菜都是芥菜，但可食用的部位不同。 顾恪拿到的这个也是食用叶片，看着有点像做四川泡菜的大叶青菜。 苋菜也有白、红苋菜，他拿到的是红苋菜，叶片叶柄有部分是紫红色。 野芹、野韭、芦蒿、苜蓿他只是有些眼熟，但又不那么熟。 最熟悉的野菜还是蒲公英。 大多数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随风飞散的白毛球，他却对蒲公英的味道更了解。 小时候老妈经常摘一大堆叶子回来，焯水去掉大部分苦味，用来凉拌或煎饼子，味道还不错。 以上基本都是绿叶菜，换着花样够吃了。 可惜盐太少，有白菜也弄不出东北酸菜。 四川泡菜就别想了，其调味料极其丰富，不光需要盐，还有冰糖、白酒、花椒、八角、草果、肉豆蔻、小桂皮、山奈、丁香、香叶等等。 除了野菜，还有甘菊、金银花、艾草之类可以吃，也可作药材的东西。 熊家村人年前出山，卖掉了积攒的山货，包括药材。 家里剩下的那点大多也是被晾晒过的，他们又只是采摘，并不种植，种子自然也就没用。 路边摊时限半个时辰，还是大晚上，他们来不及去更远的山里挖。 所以这次的活的药材植株收获很少。 最后还有几大捆枝干，是村民在熊家村边的野桃、山楂、李子树、板栗树上砍下来的。 不过山里吃饭都困难，交通不变，自然没人去培育果树，结的果子大多又酸又涩，只能偶尔尝鲜。 但，系统认可它们是可食用植物，枝条都行，顾恪自然要收。 反正仙田很神奇，种植麦子、黄豆、粟黍时，连授粉都不需要他动手，扦插果树的成功率估计也不会低。 剩下两成小满都认不出来的种子植株，基本是村民打猎从深山里带出来的。 深山打猎这么危险的活动，几乎是不会带女性行动的，小女孩更不行。 不过两小让送货的村民简单讲述过这些东西名字、习性、大概用法，统统都被顾恪听到，系统自动记录进了农学技能中。 嗯，老神仙要在村民面前保持格调，两个小村姑就无所谓了。 让顾恪最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与辣椒相似的植物。 没有这个，他干饭的乐趣起码小一半。 带着些许遗憾，顾恪开始砍一号仙田里的竹林。 从今天开始，这一号田里的竹林会一点点砍掉根除。 只有顾恪最初带回来的那从小竹子被保留，已移去三号仙田。 之后一号仙田将用于培养新来的种子和植物，小批量收获种子。 主粮充足后，再去二号仙田轮种一批，收获足够的数量，储备到仓库。 没办法，顾恪上辈子就有点仓鼠症，喜欢批量囤上一段时间用的东西，才会心头安稳。 现在第二世又是内外隔绝，物资全无的开局，这症状不由自主就加重了。 想存储大量的粮食、种植、植株，还得靠修仙仓库的无损存储特性，才两分地的“小”仓库肯定不够用。 所以，砍下来的紫竹们提前预定好了去处——做成标准竹屋来升级修仙仓库。 砍够竹子，让梅兰竹菊帮忙搬去工坊，这边的活则交给柏素清和两小，顾恪独自去了工坊。 年初一休息？那是什么？ 能比得上即将源源不断入库的各种粮食、蔬菜、药材？不存在的。 标准竹屋建造多次，他已是轻车熟路，熟能生巧。 囤积癖在鼓励着他努力，美食在支持着他奋斗。 修好了这个，之后真可以躺着等收成了。 反正农活有得是人干，不用浪费。 在这种自我激励下，顾恪从砍竹子到完成竹屋，一共也只用了两个时辰。 天色才刚开始变暗，距离天黑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 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小茅屋，把在仓库里忙活的小萍儿赶出来，就立刻选择了升级。 仓库的升级没什么花哨，占地直接从二分变成了四分大小（04亩）。 顾恪略微调整了下，让它朝北面延伸，而不是朝有多栋系统建筑的东南两边挤。 地面灰光，空中金光已是众女熟悉的画面，但还是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前来围观。 等看到大了一倍的仓库，她们纷纷恍然：如今需要存放的食物越来越多，当然要弄个更大的仓库。 虽然仓库不能住，又对她们本身没有特殊效果，可它保证了每天都有新鲜的食材。 况且在一无所有的山谷里，将这么大的仓库一点点塞满粮食蔬菜，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更是极大的安全感。 这点，就算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秦大小姐也不例外。 顾恪还对大家发表了今年的愿景规划：“大家努力点，今年我们就再扩大一次仓库。” 众女纷纷点头。 随口给大家灌过鸡汤，让大家各自活动，顾恪叫上柏素清和两小去了南卧房。 进去坐下，他才开口：“柏姐，小满，小萍儿，我这里有一门武学，你们试着练练。”说着将葵花真经灌顶进她们意识中。 这是小茅屋升级后，顾恪获得的新权限。 不过只有雇工能“”灌顶一门武学或技能，之后每人每门就要一枚天符通宝，才能灌顶。 秦大小姐她们不是雇工，想灌顶就得顾恪掏通宝给系统。 当然，他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法不可轻传，系统灌顶还可以全套，没有任何错漏、疑难。 如果说一般人学武，拿到的秘籍大多是别人做过的试卷。 运气好，前人留下的“答案”比较齐整，错误也不多。 运气不好的，或许只有一部分答案，甚至没答案或者答错了。 运气最差的，试卷上的某些题和答案都是错的，还得自己想办法改回来。 而顾恪灌顶的葵花真经，则是一份题无错漏、答案齐全，还附带解题思路的教辅试卷。 只要资质和资源足够，完全能照着一路修炼上去。 即便它是中品武学，也能稳定产出第二轮武夫，顶尖宗门都会将其奉为镇派根基。 对于任何一个宗门，包括烈阳宗这种顶级存在，第二轮高手仍然是中坚成员。 大到坐镇一地一城，担任主管，小到外出护送人员、收集资源，都需要大量的第二轮高手存在。 毕竟第一轮武夫遇见诡物妖魔就是送菜，第三轮武宗数量稀少，地位极高。 唯有第二轮高手，实力和数量能胜任这些事务。 而能稳定地批量培养出这种高手，才是宗门控制大片地盘的基础。 系统出品的这门葵花真经，不光是上品，还附带全套标准答案及“解题思路”。 秦大小姐她们不缺上品武学，但也没这么详细正确，否则烈阳宗里早就二轮不如狗，武宗遍地走了。 片刻之后，柏素清先回过神来，暂停参详脑海里的葵花真经：“这东西哪儿来的？” 顾恪这才笑到：“惊不惊喜？之前还要慢慢写出来给你们，现在省事了。” 赠送她们手写秘籍当然不需天符通宝，但比灌顶效果差很多。 尤其是很多涉及精微处的修炼方法，言传很难说明，甚至会误导对方。 误差虽小，数量多了也可能闹出大问题。 柏素清沉吟片刻，终究摇头：“这葵花真经虽和碧海劲有些相似，但……并不适合我。” 顾恪脑子一转：“你是说那个极阴体质？” 第87章 投桃报李，自来水上线 柏素清颔首：“碧海劲只是偏向阴寒，和极阴还是有区别的。或许与修炼烈阳真经的要求类似，天资不符，修炼会很缓慢，甚至无法入门。” 顾恪有点遗憾：“那这对你没用了？” 柏素清闻言，忍不住对这“武学盲”投来关爱的眼神：“不是极阴之体，只是难修炼，非是不能。而且它将每一轮、每一转晋升的细节、要求、方法说得清晰透彻。参详之后，武宗于我，不过早迟之事。” 顾恪喜上眉梢：“这么有用？那武尊……” 说到这里，他识趣地闭嘴，因为柏姐姐关爱的眼神加倍了：“想成武尊，需要的可不止上品武学。天资不够，看得再清楚也难以触碰。” 她又看了看某武学盲，觉得话还得说全：“至于九转武圣，以我的天资绝无可能，不用自寻烦恼了。” 顾恪闻言，无奈点头：“没事，最多你当个最强武尊，武圣之下无敌手，那也不差。” 柏素清：……武尊在你这里真的如此不堪，最强也仅仅是“不差”？ 不过想起他的练武“天负”，她也就淡然：不差也行，很多普通人讨论第二轮高手时，还觉得这种高手的特点就是能吃，好像他们都是饭桶似的。 相比之下，“不差”起码是个正经评语。 正在此时，顾恪突然轻咦一声，扭头看去。 柏素清也侧头看去，视线落到小萍儿身上。 片刻后，她才面色惊诧，放轻声到：“她这，是入门了？” 顾恪声音也放得极低：“应该是，等等看。” 又过了一刻钟，小满回过神来，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柏素清捂住嘴，三人一同退出南卧房。 关上房门，留给小萍儿一个安静的空间。 在门外，顾恪看向柏素清：“你说，会不会是……” 柏素清沉吟数息，颔首到：“她即便不是极阴之体，也比我和小满更适合葵花真经。” 小满听到这里，满脸失落，拿着脚尖一下下蹭着地面。 顾恪留意到了，挼挼她的头：“好了，只是不合适，又不是不能修炼，以后我一定找一门合适你的武学。” 小满嗯了一声，精神终于好起来了。 顾恪这才对柏素清低声到：“这葵花真经要求极阴体质，这对大小姐有多大用？” “当然是大有裨益。”柏素清斜睨过来：“我说没用，你就不给她了？” 顾恪嘿嘿轻笑：“柏姐气度宏伟，必不至此。” 柏素清轻哼一声：“晚饭后我便去找她。” 顾恪只是点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小萍儿莫名进入了修炼状态，还是下三转本没有的内炼，一个时辰后才自动停止。 她睁开双眼，眼眸中隐隐闪动着两点幽黑的光芒，旋即消失。 顾恪三人进来，柏素清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同时问了体内脉轮血窍的情况，这才到：“除了晋升二转以外，一切还算正常。” 顾恪：……你对我这个没转的人说这样的话，就很正常吗？ 吐槽归吐槽，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要是弄门上品武学来，最后发现没适合的人修炼，那才是真郁闷。 现在自己的小雇工能练，那这拨不亏，反而大赚。 这时天色黑了下来，菊琴过来招呼他们吃晚饭。 新年第一天的晚饭并不比昨晚丰盛，但味道却丰富了不少。 仙田给力，短短半日葱姜蒜花椒都开始发新芽，成株野菜还冒出了不少嫩叶。 顾恪带着小满掐了不少，焯水之后当配菜。 加一点点盐，还有少量的花椒，椒盐味烤饼就出炉，与糖心烤饼（红糖锅盔）相映成趣。 吃过晚饭，柏素清去了秦大小姐的北卧房，说了好一阵才出来。 这时的顾恪早已回自己的东卧房睡下，一夜无梦。 …… 新年到来，顾恪也并没有做其它事，还是继续制造着标准竹屋。 诡晶提供的80单位魂源用完了，葵花妖提供的24单位魂源还在——柏姐姐没签友人契约，10点位魂源就省下了。 现在书房、厨房、卫浴房、凉棚还是0级，升到1级原价20单位魂源。 用标准竹屋打折，只需8单位魂源，24魂源能升三栋了。 眼下有四个0级系统建筑，得留一个下次再说。 顾恪想想，柏素清和秦大小姐有了葵花真经，等于学霸拿到了标准参考答案，不用脑子都能过。 她们欠缺的是硬件，是脉轮血窍的圆融无缺。 梅兰竹菊短期内的目标是重启第二轮，烈阳宗内有大把现成的“参考答案”，更高悟性不过锦上添花。 春夏秋冬和两小最高也才二转，第一轮单纯积累血气就能到三转，同样不急需增加悟性。 如此一来，书房升级可以等下次收获魂源再说。 其它三栋系统建筑升1级后，改变主要有两个，一是占地面积从两分变成四分，二是原本建筑特性+5变成了+6。 顾恪调整了下凉棚，长廊每隔一段增添上歇脚亭子，一大两小。 春夏秋冬、二小练武人多，可以用大亭子，喜欢闲坐的秦大小姐和柏素清则独享小亭。 厨房和卫浴房的占地石台则指定向西扩展。 厨房没什么大改动，倒是天地烘炉的出火口变成了两个，等于是双灶。 算上可以随意移动的小烘炉，那就是三灶，做年夜饭再也不用抢灶台了。 卫浴房多花了点心思，利用建筑微调权限，隔出了东南西北四块。 分块后南面卫浴间最小，也只有一套卫+浴设施，属于柏素清的专用。 其它三面大小一致，都是两个紧邻又隔断的卫浴间，各自有单独的卫+浴设施。 顾恪自然选了东面的一个作专用卫浴间，剩下的那间两小共用。 秦大小姐则要了北面一间，另一间梅兰竹菊共用。 西边的两间则是春夏秋冬共用。 还有那个安静呆愣的萨兰珠，小萍儿会定期拉去她们那间洗刷干净。 花光了魂源，玉龙峰上的用水量也大了起来。 如今每日众女必会习水淋浴一次，秦柏两人那里还各有一个冰心浴缸和聚神浴缸，不可能放着不用。 在数十丈外的小溪取水，又不能直接把水缸扔很浅的小溪里去。 其次，做饭、煮茶、浇田用水也不少。 魂源用光光，用紫竹也不用再紧巴巴的。 于是，顾恪就开始捣鼓小屋的“自来水系统”。 先再小溪往上些的位置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引偏溪流。 再把底部的石头加深，造出一个长宽约六尺，深三尺的石坑。 引回溪流后，这里就成了一个全新的小水潭，也可以叫——蓄水池。 选取紫竹最粗大的底部到中部那两丈长的部分，由柏素清以碧海劲操控锋利+5的小竹刀，穿透其中竹节。 再利用紫竹上下部自然的直径差，两两相套，并用坚韧不腐的灰茅草塞紧接口内的缝隙，铁线藤扎紧接口外部。 将竹管接口放到固定于地面的x形竹架上，从蓄水池一路向下数十丈，抵达厨房上的高坡。 那里放着一口带有净化特性的加盖大水缸，接住留下的溪水。 大水缸靠下的位置有两个出水洞口，接上竹管，将一根通向更西边的卫浴房，提供淋浴用水。 另一根通往厨房，用于做饭饮用。 大水缸底部又是顾恪挖出的尺许石坑，汇聚从缸口漫出来的溪水，再从东边缺口的两条u形竹水槽流出，经过仙田两旁，末端再重归仙田下方的溪流。 卫浴房和厨房的“自来水管”末端则有简易版的水龙头。 一块圆柱形的木塞垂直插下，就能堵住转向头，关闭水流。 提起后水流可流过转向头，朝下进入水缸。 虽然这简易水龙头有点漏水，但有水缸接着也无妨。 以前老式水龙头容易漏水，很多人不愿浪费，都是这样干的。 自来水系统一“落成”，立刻得到了众女集体好评。 打水什么的，还是比较麻烦的。 而且打水一般都有其它的事“前奏”，浪费在等待上的时间也不少。 有了自来水，厨房、卫浴房、仙田旁一条线都能随时取水，不要太方便。 顾恪接受了众女的表扬，心里却在琢磨另一件事：能建蓄水池，那水力磨坊是不是也能做一个？ 秦大小姐的力气虽比生产队的驴大，可她却不能像驴一样，天天拉磨啊。 磨面粉这种事，还是水力更轻松，难点在于要怎么把水力磨坊“集成”进加工坊。 系统还没提供这项目，想偷懒就得他自己动手。 嗯……暂时不急，都没亲眼见过水力磨坊的构造，做出来问题太多。顾恪摇头：想这个，还不如琢磨怎么把路边摊激活。 体验活动后，他自动知晓了路边摊的激活条件——100单位魂源。 没100单位魂源，系统就不会显示激活选项，所以只能等了。 而这段时间里，他在忙自来水系统，其它人也没闲着。 柏素清花了三天晚饭后的空闲时间，给秦大小姐讲解完了葵花真经。 一周后秦大小姐便投桃报李，同样花了三天时间将烈阳真经讲解了一遍。 当然，秦大小姐知道葵花真经是顾恪给的，柏素清也知烈阳真经其实是给顾恪的。 可惜他那“出类拔萃”的练武天资，让两女都颇为无奈。 顾恪还是专门去了北卧房一趟，与秦大小姐独自谈了好一阵。 回来后，他再让柏素清将烈阳真经完整地复述了一遍，记录在系统的武学技能栏里。 果然，系统判定中烈阳真经也是上品。 因秦大小姐事先提醒，他们没人乱修炼这玩意儿。 不成功还好，成功后体内有了烈阳血气，与原本的血气冲突，反到阻碍提升。 顾恪倒无所谓这点，可……他入不了门。 即便将烈阳真经记录在武学技能栏里，后面也有个（未入门）的说明，更无法灌顶传授他人。 小满不是极阴体质，还是继续修炼更适合她的柔身功。 疑似极阴体质的小萍儿更是突飞猛进，后来居上，隐隐有迈入三转的趋势。 另外，灌顶的葵花真经既能参考，还可以作为两小读书识字的最佳教材。 没什么比一本灌顶的上品武学，更适合作为教材了。 字数多，涉及面广，灌顶还避免了歧义。 只需对照着葵花真经，将每个字和意记下，涉及的两千多个不同的文字认全，日常读写足矣。 而且几千字在脑子里，忘记了某字和意思，回想下武学就能重新确定，等于随身带着个认字老师。 如此认字，比别人不要轻松太多。 秦大小姐那边，顾恪特意点明梅兰竹菊也可参详、修炼葵花真经，主仆五人很快便沉浸其中，研究起这份极其详尽的“参考教辅”。 春夏秋冬每日轮流做饭打杂，还至少有两个时辰练武，剩下的时间才能自由支配，做她们各自的尝试。 顾恪从熊家村带回来的种子植株有点多，其中有好些兼具食材、药材、香料的效用。 这还是冬烟制香时发现的。 香料植物可以分作食用香料和工业香料，前者如花椒、八角、茴香等，后者如檀香、玫瑰、薰衣草等。 而像藿香、薄荷、罗勒、菊花、桂花等等既可以提取香料（香精），也可以直接食用。 只不过最初冬烟自我介绍时，并没有想起这一点。 事后山谷里也没几种材料让她制香，提了也没用。 等见到熊家村村民交易来的各种花草植物，她才想起来，告知了顾恪。 顾恪对此自是大喜。 上辈子是现代社会，人们大规模种植的日常食用香料高达一百多种，大多能在超市里买到。 但让他记住这些香料“活着”时长啥样，也太强人所难了。 他最多记得它们在菜里啥样，不少还是粉身碎骨形态。 说起来，顾恪玩修仙小游戏时，倒记住了不少农作物、药物、花草的名字，以及大概外形——当然，都是卡通版的。 在城里出生长大的人，葱蒜苗不分，指着麦苗喊韭菜，绝不是玩笑。 于是，冬烟就多了个协助照看、采摘、炮制这些香料，并与春夏一起研究在做饭时，如何正确使用它们的任务。 反正这些植物叶子长得快，仙田里每天都要冒出一大片嫩叶，不摘就是浪费。 第88章 一刀杀诡，半夜下田 秋霜一直在试着制墨造纸，之前有草藤竹松，现在又多了麻草。 春夏二女的任务是用新长出来的麻草搓线织布。 养蚕缫丝大多是卖给布行，真做出丝绸也是卖给有钱人，她们在家里只能穿自家麻布做的衣服，对此毫不陌生。 不过这些工作只能提升大家的生活质量，抽空进行即可，所有人最重要的事还是练武。 他给今年定下一个小目标，那就是除萨兰珠和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晋升第二轮。 只有这样，大家遇见诡物才有反抗和逃跑的机会。 而且个个能当人形大牲口用，干活效率成倍提升，想做什么都更简单。 …… 正月十一，是连续签到的100天，顾恪终于又获得了额外奖励——工书0级，特性心灵手巧。小铁锤一把，伤害2，不可损坏，辟尘。 工书，自然是工匠之书。 他到工坊里试验了下，发现心灵手巧与天罗手的灵动特性不同，心灵与手巧是精密联系在一起的。 心动则手动，做起活来更得心应手。 将这个特性提升起来，以后当个大匠绰绰有余。 小铁锤没啥好说的，算是一种最基础的制造工具。 但有了它，敲敲打打再也不用苦命的小柴刀的刀背兼任，实在太方便了。 而且左手锤右手刀在身前一架，顿觉得有莫名的亲切感。 工农之力，无远弗届呐。 忙忙碌碌中，时间来到了一月十五。 按上一世的规矩，今天是元宵节，可惜大武这里没这说法，而且还可能有诡物刷新。 所以这天没有任何庆祝活动，只有秦白两人带上了梅竹二女，埋伏在了工坊里。 这段时间系统建筑的整体升级，让大家的修炼进度迅速提升。 得到了葵花真经参详的秦白两人，却不像之前那般急着晋升。 转而修复，并稳固大光明轮和不动轮，为开启第三轮打下坚实根基。 即便如此，两人的实力依然比上个月十五强了一大截。 梅竹二女成功点亮太仓窍，开启不动轮，勉强有了……骚扰诡物的实力。 对上黑诡八成还是送菜，但起码能阻拦干扰对方，就是有点费命。 如此一来，秦大小姐让她们继续留在小茅屋那边的想法，遭到了两女的激烈反对。 考虑到工坊可以遮蔽气息，阻挡诡物，秦大小姐终于同意了她们一同前来。 但不到必要，梅竹二女不能出手。 两女当然同意。 她们只想在场，万一秦大小姐有危险可以顶上去，而不是给她拖后腿。 顾恪也跟着一同前来。 他虽无法开启脉轮，可体质超强，跑得比梅竹快多了。 系统庇护更是他的底牌。 秦柏两人对他更没办法，况且柏素清还听小满说过多次“老顾一刀劈花妖”的事，也就默认了他同来。 是夜，灰红薄雾笼罩的圆月升上天空，山谷中一片寂静。 在顾恪的感知力下，一道类人的黑影从大殿里开国武祖的雕像下方冒了出来，又是一只黑诡。 比起上一只来，这只黑诡矮墩墩的，像只没脖子的扁王八，身上大片柔软肢体像海带般飘舞。 整体漆黑，浓如墨汁，散发的诡雾也是深黑色，能轻易遮蔽住月光。 带着大片深黑诡雾，它像一只巨大水母般飘出大殿，略微仰起没脖子的头，再左右看看。 片刻后，它似乎有些茫然地待在原地。 因为它没感受到附近任何人类的气息，也没有其他诡物妖魔的气息。 系统建筑内，只有顾恪和他的雇工可不受限制，其余无论人诡妖魔，只有最普通的五感。 这黑诡虽强，却也感受不到工坊内的顾恪等人。 在那里呆了片刻，它才飘向朝工坊向内敞开的一扇窗户，试图穿过工坊，开始巡查山谷，确保血祭阵法完好有效。 这也是它被放出来的唯一目的。 感知到它的举动，顾恪微怔，却没有迟疑。 找准时机给它开启临时进入权限，让它的诡头带着上半身，一下钻进了窗口内。 临时进入权限，取消。 原本飘忽的黑诡浑身一颤，连逸散在外的大片诡雾都为之一滞。 一开始就站在这个窗口内的顾恪，已悄然调整出箭步、抬手高举的姿态，感受着它诡头之下，大概算胸口的内部有一团浓郁能量存在。 这感觉，莫非是诡晶？他脑中闪过这念头，窗沿旁蓄势待发在小柴刀，骤然下劈。 小柴刀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破开了黑诡身体，从它体内那团浓郁能量所在一掠而过。 早已埋伏在侧的秦白两人的身影闪现在他身边，却没再动手。 只见嘶啦一声，那诡头连着小半截胸口斜滑而下，砰地一声砸在工坊内。 然后它还留在外面的大半截身体就靠着外墙，缓缓倒地，没了任何动静。 系统提示：“击杀黑诡，毁灭诡晶，回收160单位魂源。” “获得特殊原材料黑诡残躯，可制作仙田专用肥料，微量提升仙田品质。” 顾恪脸上先是惊愕，旋即露出了笑意：还有这种好事？居然有160单位魂源，还“爆”了特殊材料？发了发了。 “这诡物死了？”柏素清开口确认。 顾恪点点头：“诡晶被毁，死得不能再死了。” 柏素清闻言双眼碧光一闪，收敛起了血气，淡淡说到：“你方才过于冒险，下次还是留在小茅屋。” 秦大小姐下意识点头，旋即又觉得表现得“俺也一样”不好，连忙板起脸：“虽然你那一刀还不错，但毕竟是黑诡，我和她联手更有把握些。” 两女的话将顾恪从惊喜中拉了回来，他笑到：“谁让它选了我这个窗口呢！位置还那么帅，忍不住就给了它一刀……” 两张俏脸依然紧绷，毫无缓解的意思。 他只能点头：“好，下次让你们先动手，我绝不乱来。” 秦柏对视一眼，终于放过了这事。 梅竹两女也过来了，看着被砍成两截的黑诡，满脑袋问号：这么强的黑诡居然就这样死了？ 而且看死的模样，明显不是大小姐和柏素清的手笔，倒是某人手里的小柴刀很符合那伤口。 所以，我们是来干嘛的？梅竹震惊又茫然。 还是柏素清先想到了重点：“诡晶没了，对你有没有影响？” 顾恪闻言，看看系统里的160单位魂源，笑得无比灿烂：“没问题的，一切照旧。” 柏素清听了也不再多问。 秦大小姐却在心中嘀咕：这家伙又能搞出点什么新东西呢？要不，今晚就让他变来看看？ 不等他开口，顾恪自己就忍不住了。 亲手击杀了一只黑诡，这可比杀那个甘蔗似的鬼脸葵花妖更有成就感。 什么？黑诡被系统禁锢了，系统的不就是他的，所以还是他的功劳。 精神亢奋的他一边沿着凉棚朝小茅屋走，一边盘算起魂源的去处。 今晚之前的四只诡物加起来，也才给了150单位魂源，还不如这一只肥。 再看看系统提示：“可激活修仙专用田一块（二分地），需40单位魂源。” “可激活系统建筑路边摊，需100单位魂源。” 再往下全是升级已有系统建筑的选项。 顾恪面色一喜，差点想立刻点下路边摊的建造选项，但终于忍住了。 直接建造多浪费魂源啊？提供标准竹屋可以打折60，都能节约60魂源了，绝对不能浪费。 收起思绪，他对面几女说到：“今晚只能先召唤一块仙田了，其它得多弄点竹屋才行。” 众女只是点头，反正他扔多少东西下来都是赚的，她们不嫌弃。 回到小茅屋，顾恪便在一号田东边放置下四号仙田。 灰色光芒在黑夜中依然醒目，惊动了并未入睡的春夏秋冬等人，纷纷出来查看。 远远还听见小满的欢呼声：“老顾又变出东西来啦。” 顾恪：……这丫头，我这是变东西吗？嗯，好，好像真就是变东西。 他就当没听到，转头说到：“那大家今晚早点休息，明日起来再……” 柏素清打断他：“无须明日。这才戌时末，她们还有精力出来看热闹，肯定睡不着。一起动手种个二分地，用不了半个时辰。” 顾恪：……你这话，为何总让我想起那篇《半夜鸡叫》？我有地有雇工，但又不姓周。 不过，他终究没有反对。 柏姐姐这段时间成了家里的“大总管”，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安排好每天事务。 每个人做了多少，能做多少事，她心里有数。 再说以现在众女个个入门的实力，天天吃饱吃好的待遇，想累着也不容易。 于是一群人点起松脂火把，半夜摸进刚出现的四号田里开始种地。 也不怪柏素清太急，实在是从熊家村交易来的植物和种子不少。 葱姜蒜花椒之类的小灌木还好，用量不大，长得又快。 一号仙田里紫竹挖光后，给它们腾出几厘地，便不用再费心。 倒是果树属于多年生的灌乔木、乔木，占地不小，需要几个月时间成长，才能稳定仓储。 还有那鬼脸葵花更非普通植物，只能在仙田栽种，成熟期还要一年以上。 没有长期稳定的仙田，之前这些果树的种子、枝干大多还在仓库里存着。 多了四号仙田，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柏素清早有计划，胸有成竹地安排两小依次从仓库里取出植物和种子，其它人依次拿走种下。 植物间距都安排得比较大，避免相互之间抢地盘。 两颗鬼脸葵花种子单独种在东北角，专门划出来一小片仙田，既保证了白昼时始终沐浴日光，又不会有其它植物抢夺仙田营养。 在抢地盘这点上，植物和动物没什么区别。 抢赢了存活，抢输了要不死掉，要不改变习性，继续生存。 不过其它果树就没有划分地盘了。 等到乔木长起来，将喜欢在林下生长的小灌木和花草移栽到它们下方，高中低三者各取所需，既合理利用了空间，还能把一号仙田空来。 这是个长期细致的活，现在只是个开头，倒不用急，以后逐步调整即可。 人多力量大，没用到三刻钟活已干完，大家并不疲惫，都是兴奋和笑意。 这些大小乔木里有就山楂、野桃、李子树、板栗树等等。 此刻每多种下一株植物，就意味着以后能多一种水果吃。 当然，在小满的日常“科普”下，大家都知山里的果子不好吃。 可仙田产出的果子，八成不难吃。 …… 翌日，顾恪被生物钟唤醒。 穿好衣物先去小茅屋签到，获得基础奖励点券10，额外奖励点券160，天符通宝16枚，无品级武学水上漂（绑定），特性轻身。 顾恪：……水上漂是什么鬼？我练的只是黑煞掌，又不是铁砂掌。 而且昨晚那黑诡虽有点像只黑王八，可也不会真在水里游！ 吐槽归吐槽，他动作却一点不慢，立刻点击绑定，然后……就感觉身体轻了一点点。 再将点券加在无相真经上，终于让它达到了50级，体、伤、减伤、虚空之体四属性全+1，额外奖励四属性全+50。 体内出现明显的麻痒，感知范围快速外扩，感知力再次细化，让他在签到挂历前失神站了好一阵。 清醒后，他就兴冲冲地去小溪边，用出水上漂就朝水面踩去，结果一脚下去就湿了半条腿。 好，看来刚开始的轻身效果没那么夸张。他遗憾地做出判断。 不过以后奔跑行走，上山下山都用得上，和其它系统武学一样，日常挂着升级就好。 踩着满脚水回屋，被小满发现了。 一问知他居然偷偷去踩水，颇为遗憾的样子：“老顾，你变了！宁愿一个人偷偷玩水都不带我。” 顾恪正在脱鞋，闻言没好气地一扬湿哒哒的鞋袜，作势要扔她。 小满哈哈大笑，冲过来一把抢走鞋袜，甩去多余的水，再把小烘炉提出屋来烘烤它们。 等众女才陆续起床，来小茅屋开饭时，顾恪再次穿好了烘干的鞋袜。 为了增加效率，这些天柏素清当着所有人，明言去除了大多数繁文缛节的规矩。 私下谁弄什么吃的她不管，但早中晚三顿都由春夏秋冬统一在厨房做好，送来小茅屋，所有人一起吃。 第89章 榨油，点豆腐 其它诸如喝水洗衣，甚至沐浴如厕时，还要问安、排队等候，那些重复又麻烦的规矩全部取消。 谁让顾恪没事就在那里叨叨，什么练武的时间是宝贵的，做活的时间是不多的。 所以，人一定要用尽量少的时间，做完更多的活，好将剩下的时间投入到练武中去。 实际上，他上辈子最受不了这些“礼仪”。 典型代表有海底捞服务员，类似还有服装店店员、银行卖基金的职员。 陌生人过分热情，过于靠近，带来的不是愉悦，而是浑身难受。 如果可能，他只想他们有多远离多远，没必要就别来干扰自己。 有他以身作则，柏素清只说了两次，之后春夏秋冬对其它人，梅兰竹菊对大小姐和顾恪，各种无谓的客套、礼节就大幅度减少。 没人提起前，这些豪门大户里的规矩再多点，谁都没在意。 但被人专门指出来，再守着这种规矩，那感觉就很尬。 毕竟山谷里就十来个人，可没什么豪门大户。 唯一的“豪门大户”，也就顾恪这个天天干活种地的“地主”了。 这也节约了所有人的时间，干活和练武的效率明显提升。 像“食堂聚餐”时，还能顺便分配当天的工作。 所有人在一起，有疑问当场就能提出、解决，避免浪费时间与人力。 众人也很快习惯了“食堂聚餐”模式，毕竟大年夜那晚大家就是这样的。 知道别人在做什么，自己在做什么，心里自然有了对比。 没出成果的更努力，出了成果的也不敢懈怠。 比如从不做事的萨兰珠只是不会挨冻受饿，所有福利都不会将她考虑其中，最多小萍儿偶尔带些给她尝尝鲜。 萨兰珠坏了脑子，可以如此，其它人却不行。 集体在食堂吃了早饭，今天的“大事”正式开场。 最早那三颗品质低劣的黄豆种下后，收获的是品质低劣的黑豆。 在二号仙田里去年腊月二十九，收获的低劣黑豆被大规模种下，用了十二天成熟。 依然是品质低劣的黑豆，但个头和重量都有一定的提升。 这些大家忙着处理熊家村的各种收获，以及十五的诡物来袭，脱壳还是大家每天顺手一点点做完的。 今日，山谷才第一次加工黑豆。 只一想今后有油用了，顾恪就口水直流。 煎炸烤炖煮，没油花样直接少一半。 上辈子老说低油健康，可特么没油它不香啊！ 这三个多月，滴油未沾，大家嘴淡得难受。 而有了油，油条煎饼、炒菜凉拌，甚至面包面条，统统都能“升级”。 再说回榨油，现代社会分为压榨法和浸出法，后者大规模生产成本更低，超市里的大豆植物油就多为浸出法制造。 压榨法又分冷榨热榨，区别就在于是否先加热原材料。 冷榨出油率更低，古代一般都选择先先将原材料破碎，加热，榨取的热榨。 这一点无论原材料是茶籽、油菜籽、花生、豆子都都一样。 顾恪上辈子没学过这个，但春夏二女知道大体流程。 所以众人到了加工坊后，首先就是用石碾将黑豆破碎成瓣。 对于如今的顾恪来说，只要有材料，做个石碾不过分分钟的事，早已提前准备好。 然后两小充当了大牲口，推着碾子不断转圈。 不是虐待她们，而是她们如今都是二转，即将迈入三转的阶段。 春夏秋冬不过是入门，升二转还要些时间。 两个小丫头吃饱喝足后，精力充沛的无处发泄，不用也是浪费。 秦大小姐更是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想抢活都没戏，梅兰竹菊绝对会代劳。 黑豆的初步破碎不能太细，所以才用碾子，而不是石磨。 这次是试验，只拿了五百斤黑豆做原材料。 春夏秋冬帮忙扫走碾好的黑豆，再用大簸箕将漏网之鱼筛出来，留在一起碾第二次。 如此重复几次，兰菊二女还主动替换过两小，完成了一半的工作量，五百斤黑豆便碾完了。 用时不过三刻钟，相当迅速，推碾子和收拾黑豆的人都没感觉累。 之后是上锅蒸热。 竹编大蒸笼上铺着灰茅草，以免黑豆碎粒漏下去， 五层大蒸笼放在竹架上，悬于大铁锅上方，免得把这唯二的大铁锅给压扁了。 然后加大火力，让锅里的水沸腾，变成水蒸气涌入上方。 柏素清隔段时间会伸手进去，试出蒸笼内碎粒的温度。 大概半小时后，碎粒温度超过一百度些许，再依次从最下方开始取出蒸笼。 为什么柏姐姐能空手测温度？因为她修炼的碧海劲偏阴寒，对热度比较敏感。 只要把碎粒温度与沸水温度对比，估计略高出沸水的温度不要太简单。 众女早已拿着大把的灰茅草和竹圈等在一旁。 取出的蒸笼打开，她们手拿石碗将热腾腾的碎粒倒进铺在竹圈里的灰茅草上。 竹圈直径一尺，宽寸许，铺进去的碎粒抹平抹匀，再将灰茅草盖住表面。 一个个这样的“碎粒饼子”叠起来，放在收油石台上。 这种石台中间有一层浅凹，边缘有一个外延开口，油可以从这里流出，落入开口下方的容器内。 二十多个一组，一共放了两组饼子，五百斤黑豆碎粒就全部用完。 然后两叠饼子上压上高尺许，底部直径略小于竹圈的短石柱。 秦白两女再将两块千多斤的巨石放在两根短石柱上，作为压力。 旁边竖起四根竹竿，卡住巨石，确保它们不会偏倒掉落。 榨油的主要工序就此完成。 之后视情况增添巨石加压，收集大豆油，静置存放（刚榨出来的不能直接食用），再放入仓库，都只是旁枝末节。 清亮的油开始冒出来，浸润了外面的灰茅草，开始朝下滑落。 顾恪略微沾了点在手，系统说明这是豆油，基础属性为去腥增香。 放进嘴里尝了尝，豆腥味还有，不过很淡，香气浓郁。 或许只有他那被现代工业养叼了的嘴，才会留意这点豆腥味。 另一方面，油色清亮，不像一般豆油黄中带绿或黑。 只能说加工坊牛比，把他难以完成的精炼直接解决了。 有了第一批大豆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改进榨油器械，让其更简单方便，以后榨油也用不上全体出动。 心满意足的他向大家宣告了油质合格，山谷以后不再缺油的好消息。 小满立刻放声欢呼：“终于榨出来啦！继续继续，我要榨出更多，一定要把它榨干成渣。” 众女也皆是一脸喜色，议论纷纷。 清汤寡水的日子过久了，那真的很馋人，以后终于不用天天烤干馕馍馍，水煮面条地过活了。 等大家稍微冷静了点，顾恪才宣布今天的第二项工作——磨豆浆。 昨夜泡上的十来斤豆子上石磨，两小一人推磨一人放料就开工。 在春夏二女的提示下，如今的石磨又做了一些小改动，那就是推磨的方式。 最初石磨是用手握住磨盘侧面的乚形把手，人需要站着手臂跟着抡大圈带它。 而春夏二女见过邻居的人力磨坊，却是用一根六七尺长的“丁”形的推把，下面那个勾竖直插进磨盘的横向木条内固定，替代之前人手握的那个部分。 将这长杆把手用单根绳子悬挂在磨盘水平等高处。 人则握住长杆后的丁头把手，发力前后推拉的同时，朝左右略带上一些力，磨盘就能转动起来。 如此一来，推磨就从弓腰单手抡大圈，变成站立来回推拉，省力又省事。 石磨有了这新把手，秦大小姐都重新回来玩了好几天——一般的工具她只玩几天，之后就会恢复常态，不会盯着拼命玩。 从这点来说，大小姐还是很有童（喜新）心（厌旧）的。 白花花，泛动着大量白沫的生豆浆从磨盘缝隙中冒出来。 小萍儿拿着小竹刷，沿着凹槽将泡沫过多的地方顺着扫到磨口，一团团白沫豆浆就掉进了下方大缸中。 十来斤豆子很快磨完，足够冲出几十斤豆浆，人均斤也差不多了。 弄来三十斤烧开的沸水，朝大缸里一冲，里面豆浆翻滚着，飘出熟豆浆的香气。 大铁锅上放竹簸箕，簸箕里铺上麻布，将大缸里的豆浆过滤掉豆渣，得到三十斤左右的豆浆。 放到烘炉上烧开，撇掉大部分浮沫，再端下来，小满已经拿着大竹提虎视眈眈。 顾恪莞尔，挥手下令：“一人先来一碗，之后随意。” 他当仁不让地拿了第一碗和第二碗，同时递给了站在一处的秦白二女：“秦姐，柏姐尝尝。” 这两位都是六转高手，沸腾的豆浆都能直接入口的。 两人接过，轻抿一口，齐齐闭目体会。 片刻后柏素清开口到：“饮下后，体内血气流转速度快了些。虽快得不多，但长期食用血气提升效率能快个一两成。” 秦大小姐点头赞同：“普通人吃下，血气加速流转，可以很好地吸收这豆子内的精气，起到初步外炼的效果。” 顾恪轻咳一声：“那个，还是说说口味如何？” 柏素清白来一眼，口中却已回答：“柔化细腻，豆香浓郁，感觉不错。” 秦大小姐也点头，却提出了一点小意见：“就是没其它味道，喝着好像差了点什么。” 顾恪一拍额头：“小萍儿，拿麦秆糖来。” 秦白两人齐齐点头：“正该如此。” 顾恪也笑了起来：甜豆浆，咸豆腐脑，这才是绝配啊。 咸豆浆？盐不要钱么，怎么能乱用！ 之后加工坊内吸溜声一片，所有人都喝得津津有味。 在奶制品匮乏的古代，香浓易得的豆浆没有任何对手。 他只是喝了一碗，便没再继续。 豆浆这东西上辈子喝太多，只是个念想，一碗足矣。 真要说大爱，还得是豆腐豆腐脑、豆干腐竹、臭豆腐、豆豉、酱油这些。 但众女却喝得津津有味。 三十来斤豆浆，硬生生被她们喝了个精光，人均两碗以上。 唯一的例外是自闭的萨兰珠，好心的小萍儿没忘给她送去一碗。 好，入门武夫在上辈子个个都能去当大胃王主播，一顿两三斤打底，斤八成饱而已。 只要不是尿憋得慌，两三斤豆浆真不算什么。 见众女喝的差不多，顾恪才开口到：“那豆渣挤挤，还能弄一二十斤豆浆，记得拿来做豆腐。” 春夏二女齐齐应是，这话当然是对她们说的，谁让她们是“食堂大厨”呢。 顾恪吩咐之后，便自行去了工坊，日常制造标准竹屋。 这边春夏和两小都忙碌起来，将豆渣再次冲入二十斤沸水。 过滤后，用麻布包裹出一团团的豆渣，双拳用力在细竹竿拼成的面板上搓揉着麻布里的豆渣。 残留的豆浆便从豆渣一股股涌出，再从细竹竿间的缝隙，落进下方大缸中。 如此又弄出了二十斤豆浆，烧开后端下来。 小满已经从仓库取来了一碗透明微黄的液体。 这是顾恪用熊家村那里弄来的粗盐，溶解后用竹炭颗粒过滤后得到的盐卤。 当然也是因为这是古代，熊家村还在山里，所用的食盐并未进行太多处理。 对于穷苦人家，盐最大的作用只是补充身体所需，不至于缺盐而身体发软。 粗盐含有不少盐卤杂质，又苦又涩？那就少吃点，省钱。 当然，顾恪并不清楚这些。 他只是听过卤水点豆腐这话，看小说时提过苦涩的粗盐就是因为没把盐卤处理干净。 虽只从熊家村弄到了两斤疑似半盐卤的粗盐，但拿一点来试试也无妨。 春夏二女商议了下，最后只是用了二两左右的盐卤水，用一大碗温水调和开。 顾恪说过这粗盐有杂质，点豆腐量不要太大。 不说具体用量，自然是他也不知，只能让春夏二女自己试。 倒是黑豆可以一直种，浪费点也能扔回仙田当肥料。 粗盐暂时只有两斤，不能大手大脚。 这时豆浆已经降低了一些温度，便由夏岚匀速绞动豆浆，春霜端着大碗冲调后的盐卤水，缓慢且稳定地朝豆浆里一圈圈点下。 众女强势围观，看着那二十斤豆浆在大锅里旋转。 第90章 山珍豆腐面，1级路边摊 点点絮状物在豆浆中凝结，越来越多，上层变清，成了透明略泛黄的水。 “好像成了。” “有点像我喝过的豆腐脑。” 这两句是秋冬二女说的，她们都是官宦人家出声，豆腐脑豆腐没少吃。 但这了解仅限于吃，做法一点都没打听过。 这时盐卤水也差不多倒完，里面一团团的豆腐脑也多了起来。 春夏二女停下，等待豆浆完全成了豆腐脑和水，才用竹编滤勺捞起豆腐脑，倒入一旁铺好麻布的石框模具里。 倒满一个，用麻布盖好表面，再压上一块薄石板，水分就淅淅沥沥地从麻布缝隙中滴漏出来，流进下方大缸中。 这些用过的盐卤水可不能倒掉，里面是有盐的。 顾恪让春夏试验的可不止点豆腐，还有这用过盐卤水。 所以会拿去蒸发掉水分，看是否还能剩下盐。 那句俗话是卤水点豆腐，而不是盐点豆腐，显然主要起效的不是盐，而是盐卤里的其他成分。 不过这种过滤工艺肯定不能指望一次成功，粗盐不多还是省着点用。 二两粗盐弄的盐卤水点了二三十斤豆腐，倒也不亏。 但捏下一点豆腐尝了尝，有明显的咸味。 盐卤水里的盐无疑也被豆腐吸纳了一部分，顾恪用点豆腐来过滤盐的想法出了点问题。 油还要静置几天才能用，油煎豆腐是赶不上了，午饭便是山珍豆腐刀削面。 小满手持小石刀，拿着圆柱状的面团，一刀刀贴着表面快速削下。 薄薄的刀削面片如同一连串飞起的鱼儿，落入汤汁中的竹制大漏勺里，让它们在其中被快速烫熟。 春夏二女一人掌勺盛面、一人拿碗打汤底，一碗碗刀削面轮流上桌。 汤头里竹笋一样不少，还有用葱姜蒜，以及加上几片滑嫩的豆腐，调和全素的寡淡口感——仅相对顾恪这个穿越者而言。 不得不说，全程在加工坊里做出来的豆腐质量相当高。 一块块颤颤巍巍，凝如白玉，略微偏嫩，筷子夹上去要轻，否则容易碎。 竹笋如浅黄玉片，绿色的荠菜末点缀其间。 汤汁煮沸后，豆、笋、菜的香气融合，大铁锅提鲜的效果让汤水咸鲜清爽。 顾恪拿到了第一碗，夹起一筷子面片，送进嘴中，清淡素雅。 再喝一口汤，汤汁鲜浓。 就冲这味道，他就觉得这次熊家村去得值。 盐最大的作用是补充身体所需，其次是美味。 山珍豆腐的汤底完全满足了这两点要求，就算成功。 何况那锅点过的盐卤水烧干后，还留下了少许食盐，色泽偏白，咸味纯正，没了粗盐的苦涩味。 显然提纯食盐的计划不算完全失败，只是留了一部分进豆腐里。 如此结果，完全可以接受。 以后慢慢试验，即便失败也有豆腐吃，还能得到少量的纯正食盐。 想着这些，他手也没停，竹筷飞起，再时不时地吸溜一口汤汁，简直美滋滋。 有了他带头，众女也不客气，纷纷依葫芦画瓢，食堂里一片唏哩呼噜声。 只有秦柏两人身手高明，动作虽快，却几乎不发出声响，形象保持得极好。 …… 干了这顿刀削面，顾恪的日程又成了之前的模样。 路边摊是可以用标准竹屋“打折”的系统建筑，他的动力十足。 带上自己的两个小雇工，不时还有柏姐姐这位大管家来帮忙。 花了四天不到，在正月二十四上午就赶制出了路边摊所需的十栋标准竹屋。 选择激活，100单位魂源的耗费“打折”为40单位。 然后……路边摊并没有凭空出现在面前，而是在于意识中，静静悬浮于小茅屋上方。 顾恪看了下系统提示，倒也不太意外。 路边摊的作用是投影到外界，摆摊交易。 交易所需所用，则是从山谷系统庇护范围内，直接获取。 它是否在山谷内，对众人的日常修炼生活没什么影响。 其次是他最在意的投影摆摊功能，只能每月一次，时间可在当月入夜时分任选，摆摊地点随机。 摆摊会随机遇见诡物妖魔，其品级随路边摊等级提升。 目前这0级路边摊有小机率遇上白诡或妖兵，大概率是游诡和不入流的小妖。 魔的数量稀少，实力高低都难遇见。 上次去熊家村，是系统检测到小满与小萍儿的思念之情，特意提供了“探亲”地点。 他只能选择去哪儿，而无法事先指定具体地点。 当然，升级路边摊就能获取更多更大的权限。 到时选择地点，选定交易内容并非不可能。 而按惯例，系统建筑升级所需魂源翻倍，路边摊升1级要200单位魂源，提供原材料打六折，只要80单位魂源。 顾恪正月十五用诡晶充值的160单位魂源，买四号仙田用了40，激活路边摊又用了40，刚好剩80。 可接下来又要准备二十栋标准竹屋，还有个0级的书房等着升级，这就让人头疼了。 但少顷后，他又想清了得失——摆摊不是百分百能遇见白诡或妖兵，却是除祖陵殿“刷怪”外唯一能产出魂源的方法。 如今他还签下了柏姐姐这六转大高手，带着她出摊，获取魂源的机会不小，不能错失赚钱良机。 拿定主意，他没有动剩下的80单位魂源，也不打算动用本月的那一次出摊机会。 正月还有十天，加把力就可以将二十栋标准竹屋赶工出来。 升级了路边摊，再用这次机会出去，说不定能弄死个几十单位魂源的白诡或妖兵呢。 下月十五祖陵殿刷新更强的诡物，也能使用“权限大(氵去)”，协助秦柏两人击杀。 杀不了那就系统庇护保命，最多等一段时间时间，秦柏两人突破成武宗，血诡来了照样杀诡取晶给它看。 不过这次要的标准竹屋太多，不能光使唤两个小雇工。 什么事重复久了，都容易产生疲惫心理。 他是系统玩家，躲不掉，两小却没必要受这份罪。 反正如今可以给游客、友人临时使用系统建筑的权限，这事发动群众更简单。 秦柏两人的实力最重要，因此不列入计划。 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两小每天轮流来工坊造半个时辰的零件——如竹墙屋顶，这就是五个时辰的工时。 相当于顾恪一人做两个多时辰的成果，也是他独力制造一栋标准竹屋的大致时间。 但经过梅竹的合理分工，每个人都只重复完成整体材料、初步捆扎这部分工作。 最后顾恪再来完成拼接，就能更快地造出标准竹屋。 这样调整后，他每日可以造出三栋标准竹屋。 此刻整块三号仙田的紫竹林终于进入了盛产期，最主要的原料竹竿源源不断，基本能跟上消耗速度。 正月二十七，二十栋标准竹屋大功告成。 顾恪选择了立刻升级，塞得工坊内外到处都是竹屋们瞬间消失。 意识里漂浮的路边摊从一个单层两分的小摊，变成了上下都是两分大小的二层竹楼。 顾恪对二层小楼的默认设计有些诧异，但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如此单层占地更小，便于投影。 升到1级后，路边摊权限增加。 交易无须他亲自过手，收货入库可以由雇工完成。 以后说不定能在二楼喝茶，看着柏素清带两小在下面买卖货物。 嗯，好，或许他和两小做事，柏素清在楼上坐等诡物妖魔上门更实际一点。 不喜与人过多来往的柏姐姐，想来更容易接受这种分工，因为杀诡不用与人说话。 升到1级的路边摊，出摊次数变成每月两次，日期任选。 不过依然是入夜后出摊，大概是因为妖诡夜晚活动更频繁的缘故。 不过遭遇黑诡或者妖将的机率不大，大概率游、白诡和杂兵小妖。 其次交易时间还是半个时辰。 交易地点可以划定东南西北的大方向，更详细的则不行。 顾恪能交易出去的货物依然是种子、植物，其余类型需要支付天符通宝购买权限。 客人交易的东西限制较小，但每次只能选其中一类。 像在熊家村，顾恪的货物是紫麦种子，换村民的可食用种子、植物。 补血丸、农学、黑煞掌就使用了天符通宝，单独换了一次盐。 当然，未提炼的矿盐、盐卤水、粗盐、精盐等算是盐这一类，顾恪可以指定客人以此一类物品，来交换紫麦种子。 顾恪琢磨良久，觉得这些限制或许是系统对那些百姓的保护。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拥有一种系统出品的异种粮食，或一件本事便足以安身立命。 单独一种更易保密，种类一多风险叠加，还要掏出更多东西来换取，对他们并不一定是好事。 熊家村好在地处山区，与周围村庄距离颇远，又很穷困。 一年到头也没几次外人进村，村子也是一季度组织一批人下山购买日常所需。 想把紫麦的事隐藏下来，还真不是大问题。 站在原地琢磨了一阵路边摊升级的变化，顾恪长长松了口气。 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魂源与标准竹屋一同消耗干净，想赶工都没办法，他的心也完全安定下来。 回到小茅屋那边，柏素清见他提前回来，只是问了声：“做好了？” 顾恪点头。 柏素清双眼亮起：“何时出发？” 顾恪：“今晚，记得在竹榻上躺好等着。” 柏素清眯眼：“嗯？” 顾恪背心一凉，却面色如常地解释到：“醒来就到了第二天黎明，我上次就弯腰在竹榻角上挂了一宿，又酸又疼。” 柏素清明白了此躺好等着非彼躺好等着，神色秒变平静，颔首：“知道了。” 说好出摊的事，两人赶快朝书房那边走。 书房中，秦大小姐狐疑地看着一同进来的两人：怎么感觉这两个家伙偷偷摸摸的，好像有事瞒着我？ 顾恪只是与她打了声招呼，装作对她脸上的怀疑毫无察觉。 嗯只要我不心虚，别人就会自我怀疑。某人如此想着。 …… 是夜，顾恪确定所有人都回屋休息，这才舒服地躺在卧房的竹榻上，盖好被子，闭上双眼。 意识一动，在系统内选择了出摊。 系统提示：“检测到玩家拥有工书技能，自动获得天工角色卡购买权限。” “天工角色卡：稀有三星，售价100单位魂源。” 顾恪：……系统，你看我是身上能掏出一个大子的人吗！ 呵呵，这点套路就想让我氪金？白日做梦。 无视掉这再明显不过的骗氪套路，他果断进入了下一项。 “请选择此次随同出摊雇工：熊小满吴萍萍柏素清？” 这还用选？肯定全都要。 “检测到雇工吴萍萍强烈的思乡之情，是否以此为凭依，锁定投影地点？” 顾恪一怔：柏素清呢，怎么没有她？ 可系统确实无此选项，他略一犹豫，还是选了小萍儿的家乡。 不选这里，也会随机去其它地方，还不如带小萍儿去“探亲”呢。 “路边摊投影地点选定，北漠国海东北路白苇村。” “开始投影，投影结束。” “本次投影时限：半个时辰。” 随着系统提示，顾恪已经站在了刚升级后的路边摊中。 左右扭头看看，柏素清和两小都在他身后，同样左顾右盼，打量着升级后的路边摊。 他依旧是神农老爷爷的造型，两小还是小村姑的模样，柏素清则是个……村妇。 所幸这村妇只是肤色偏黑，容貌却不丑，身段还行，放村里妥妥是会被恶霸地主抢亲的那种“村花”。 柏姐姐虽有些不适新造型，却也能接受。 比起0级时，1级路边摊只是多了一层，一楼的内部装饰并无变化。 顾恪招呼三人，一起打开门板，然后出去，在屋檐下挂起那盏“农”字灯笼。 回到柜台内，小萍儿正激动又不安地喃喃：“这是大鳌嘴，朝南走出几里地去就是白苇村，没错了，回来了，我回来了。” 他安慰到：“不用急，既然来了，应该能遇见你的家人。” 小萍儿闻言只是艰涩地笑着点头，并未曾轻松下来。 顾恪暗自摇头，不再管她。 近乡情怯，人之常情，由得她去。 小满在旁边陪着小姐妹，还不忘拿出麦秆糖来安慰她。 第91章 白苇村、盐户、贩子 柏素清最是平静。 她的父母，师傅，连同同门师姐妹都死光了，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不也熬过来了？ 自顾自地在一楼逛了查看一遍，她独自上了二楼。 打开二楼窗户，对顾恪说了声风景不错，就待上面了，有事再叫她。 顾恪不以为意，甚至也挪到靠门的柜台，趴在那里瞅着外面的夜景。 不得不说，系统真真是会找投影的地方。 上次是熊家村两里地外的荒郊野地，这次也差不多。 白苇村是海边渔村，附近没有其它灯光，只有百多米外海浪拍打礁石的涛声。 正所谓芦苇晚风起，秋海鳞甲生。 放眼看去，面前是不远处就是一片开阔海面，在天空繁星下反射出粼粼波光。 左右两边是一片片的芦苇荡，大片芦苇花在夜里的海风中不疾不徐地摇晃着，发出阵阵的沙沙声。 白苇村也因这大片的芦苇荡而得名。 海边今夜无云，星空璀璨如星河，横亘天空散发着蒙蒙辉光。 不知不觉间，小满和小萍儿凑到他身旁，也朝外看去。 不同的是小满跟他一样仰望星空，小萍儿却是左右打量，期待着客人上门。 那样她很快就能见到爹娘了。 “和熊家村的星星一样漂亮呢。”小满喃喃出声。 顾恪莞尔，抬手挼着她的小脑袋：“因为它们是同一片星空啊。” 小满蹭蹭他的手：“不知阿爹阿娘怎么样了，家里还有吃的没，阿哥他们太能吃了，我都抢不过他们。” 顾恪微笑：“放心，第一季紫麦收割后，他们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另一边小萍儿听见两人谈话，心中也热切起来：那自己家是不是也能吃饱？弟弟妹妹不用像自己一样，被税吏拉去抵债了。 突然顾恪眼神微动，北边一里地外正有一群人摸黑走来，而南边有两艘小船也沿着海岸线朝这里而来。 这次他一点不急。 熊家村那次出摊是活动的一次性奖励，天知道还要等多久才有下一次。 谷内又缺很多物资，期待大自然就比较着紧。 这次却是长期且固定的出摊，他这月手里都还有一次。 谷内种下去的各种植物不少，比普通人家平时吃用的种类更多。 毕竟这年头穷人能吃能用得起的东西有限，像小满家就很少吃干饭和白面馍，都是杂粮野菜粥和杂粮饼子。 又过了一阵工夫，无论是北边走路的那群人，还是南边海边走到几十丈外都停住了脚步。 旋即他们都停下了前进，在原地嘀嘀咕咕起来。 所幸这两边都进入了顾恪的感知范围，因此他可以“旁听”。 两条小船凑到一块儿，几个人在那里商讨着：“大当家的，我就说那灯不对劲，居然是个灯笼。” “白搂鱼你个鳖孙，那是灯笼不对劲吗？不对劲的是那栋小楼，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修楼的？” “王大星你才傻，灯不对，那多个人还是多一栋小楼都一样，反正不对劲。” “够了，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小白你给我上岸，摸过去瞅瞅那楼里的情形再回来。大星你送他过去，再接他回来。 两个吵架的家伙顿时萎了，白搂鱼哭丧着脸：“大当家的，我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 大当家的面色冷冷地看向他：“嗯，那大星跟着你一起上岸，给你做接应。” 白搂鱼和王大星面面相觑，知自己再拖下去，大当家的就要发火了。 两人只能灰溜溜的去了另一条船，悄然向岸边而来。 另一边的数十人却在犹豫：“怎么回事？那里怎么会有人，好像还有栋屋子？” “是不是浪老大他们？” “怎么可能！他们只是卖私盐的，又不是官府，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在这里修栋屋子。” “别吵了，我们还过不过去？” 安静了片刻，才有人小声到：“我家里快没粮了，再不卖点私盐，下个月就得饿肚子。” “你还能撑到下个月，我家里两个小的已经饿了好几天。” “那，就这样过去？” “好了，来两个人跟着我，空手过去看看。你们躲起来，有不对劲就跑。” 领头一人面露无奈之色，开口做了决定。 不是他想冒险，而是不冒险不行。 这里都是盐户村的人，谁家里不是等米下锅，否则岂会冒险私下卖盐。 被官府抓到，轻则打个半死，重则坐牢充军。 被私盐贩子黑吃黑，更是有性命之忧。 不过这浪老大在私盐贩子里算名声好的，最多压价比较厉害，倒没闹出过伤残和人命。 也即是说，与浪老大交易只是赚得少了些，但一定能拿到钱。 这便足够了。 一南一北两边朝着路边摊靠拢，没多久就看清了那带着“农”字的灯笼和两层小楼。 二层小楼虽是茅草顶，墙壁却是紫竹构成，而且茅草和紫竹排列得极其工整，让人见之便觉不俗。 白搂鱼和王大星隐约感觉，这不可能是那些巡检衙役的手笔。 那群家伙有钱，但本质上与白搂鱼他们一样，骨子里就没这种品味。 由于白王两人是在侧面，只是隐约能见到柜台那里站着的顾恪和两小。 “喂，那里面的人看着不像巡检衙役？”王大星声音压得极低，问白搂鱼到。 虽然两人日常互怼，但他还是很信任白搂鱼这奸滑鬼的。 白搂鱼一时间也没吭声，眯着眼打量。 走海贩卖私盐，肯定需要视力好反应快的了望手，否则冒出点海盗妖诡，发现晚了全船人都要凉。 白搂鱼就是了望手出身，人也机灵，所以浪老大才会让他前来查探情况。 皱眉在那里思索着，他并没有急着行动。 私盐贩子可是从官府宗门豪绅的饭碗抢食，被抓到基本死路一条，不小心不行。 可没等他行动，就见北面黑暗的芦苇丛中冒出三个人来，小心翼翼却又坚定不移地朝二层小楼走去。 白搂鱼只是一眼，就心中一跳。 旁边王大星惊讶地低呼：“这不是盐户村的周大柱嘛，他们想干嘛？” 白搂鱼念头一转，想到了一个可能，面色顿时变了：该不会这周大柱以为浪老大在里面等他们？ 他很清楚，这些盐户脑子真的不太够用。 够用就不会一直待在盐场里当盐户，抱着金饭碗吃土了。 不过没这些人，浪老大和他们这些手下也没私盐卖，所以笨点也好，容易糊弄。 可惜天道好轮回，这次周大柱这群没脑子的家伙终究踩坑了，弄不好还要牵连到浪老大。 白搂鱼心中激烈交战片刻，还是忍下，没有出声叫住周大柱他们。 他们都走到了灯笼照耀的范围内，他再出声提醒，这群没脑子的盐户说不定会小楼的人引到自己这边来。 只希望那小楼不是官府或盐商的人了。白搂鱼如此想到，低声叮嘱王大星，等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胡乱行动，一切听他的。 诡物？拜托，就为吃几个人它们才不会修这么漂亮的一栋房子。 像白苇村一样，直接冲进去吃光全村人不是更省事？ 也是这个原因，他们最近才把交易地点放到了白苇村附近，因为官府和盐商的人都躲得这里远远的。 上官和主家倒是让手下衙役打手照常巡视白苇村一带，可他们自己都没人敢来。 没人一直盯着，又不加工钱，谁大冬天地冒着找死的风险巡视。 在盐户村一里地内晃悠一圈就回去，躲屋里烤火喝酒耍钱它不香么。 周大柱三人越走也越紧张，双腿都在打颤。 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越近越能看出那二层小楼的精致与不凡。 灯笼光芒下，紫竹氤氲，茅草如玉，仿佛在发着光。 周大柱三人感觉自己在靠近不是一栋小楼，而是极其尊贵之人的居所。 嗯，哪怕盐商老爷家的大院子看不到头，也不如这小楼的一半，不，还要再来一半。有幸去过一次盐商杨家的周大柱如此想着。 神奇的是不光他没停下脚步，身后两位汉子也亦是如此。 在迈入灯笼光线笼罩范围的那一刻，冥冥中他们似乎知道，这小楼正在欢迎他们进入。 双腿发颤只是平常见到富贵老爷们的惯性，进入小楼的想法却没有任何迟疑。 终于，他们迈过了门槛。 双脚落在店内的那一刻，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诸位里边请，本店提供异种粮食种子，换取各种货物。” 周大柱三人视线齐齐落到顾恪身上。 只见他高大的身躯微躬，双手拢袖，以那经典的农民揣姿态，靠在柜台上。 三人愣了片刻，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异种粮食种子？” “收购什么货物？” “怎么换？” 三人的话虽不同，意思却差不多。 顾恪并不意外，1级的路边摊已经能让人忽视掉一些不合理的东西——比如大半夜的野地哪儿来的人做生意。 这不过是系统之力的一点附带效果，让客人更容易上门而已。 他抬手一挥，数堆粮食出现在柜台上。 紫麦、黄粟米、黑黍、黑豆都在其中，这也是仓库里存量最多的几种可做主粮的农作物。 其它松子、蔬菜并不管饱，不在系统的可交易名单中。 三人几乎是扑到种子前，低下头，凑近仔细观察。 “你们可以上手查看。”顾恪开口提醒到，并不怕他们出手抢夺。 路边摊里的货物收到系统庇护，不签订交易契约，哪怕一粒粟米都带不走。 三人各自拿起几种粮食种子，一一看过，顾恪才轻敲柜台台面：“诸位，可愿交换？” 周大柱左右扭头，两个汉子都对他连连点头：“要，大柱，这种子一定得要。” 种子上手的那一刻，他们就知晓了它们的产量和种植要求。 从这方面来说，路边摊的确更方便了。 周大柱不过是想让他们帮自己下定决心，见状立刻转回头来：“老……大人，这些种子我们都想要，你想换什么？” 顾恪笑着摇头：“你们全村只能选一种，种类多了，有害无益。” 周大柱一愣：“我们村？” 顾恪点头：“对，你们村每户都可以在我这里交换种子，十斤粗盐换一斤种子，粗盐质量不限。” 周大柱三人并不怀疑这话，闻言躬身行礼，匆匆朝外就走。 十斤粗盐与他们根本算不得什么，每天晒盐时偷偷截留下一点，每户每月弄个一两斤并不难。 更别说几个月前他们还偷偷在这白苇滩深处弄了很小一块盐田，月产数百斤。 正是有了稳定又不在账面上的私盐出产，他们才与浪老大搭上线，约定两个月交易一次。 这次他们带来交易的粗盐差不多有一千斤，拿出三十斤来交易，真不算什么。 还躲在几十丈外的白搂鱼和王大星，就见三人匆匆出来，面带喜色地又回了北边的小路上。 王大星疑惑地看向同伴：“他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难道在那楼里偷了什么值钱的宝贝？” 白搂鱼眉头皱得更紧了，但还是摇头：“再看看，我总觉得这小楼有古怪。” 王大星只是点头，没再说什么。 脑子这东西他真没有，所以做事时从不与白搂鱼闹别扭，不然早死好几回了。 盏茶工夫不到，周大柱三人又兴冲冲地在北面小道上钻了出来，其中一人还背着一大包东西。 王大星吃惊地站起身：“甘丽娘，他们居然卖我们的货。” 白搂鱼面色阴沉，却一把拉住王大星：“再等等。” 王大星不满：“还等？再等下去我们这次不是白跑了，没货怎么赚钱？” 白搂鱼却很冷静：“你知道楼里面是谁？万一是我们惹不起的人怎么办？能活着就别随便找死。” 王大星不吭声了。 他们浪涛帮日子不算太好过，但至少有口饱饭吃，没事谁想死啊。 小楼内，顾恪有些诧异地瞥了白搂鱼所在方向一眼：有意思。私盐贩子里也有人才？这都能沉得住气。 不过他懒得去动这两人。 路边摊最主要的任务是交易，而不是抓私盐贩子。 嗯，这绝不是因为盐户村那边带了一千多斤粗盐，更不是因为盐户村还日积月累了大片高盐量的盐卤——这在系统里可也算是盐类。 第92章 浪老大上了，浪老大进去了 这边周大柱三人已经走到他面前，恭敬地将身上的草袋子放在柜台上：“老大人，盐我们带来了。” 顾恪颔首：“在这册子上摁下指印，就可以拿走种子了，每人一斤。” 随手一挥，每种粮食都出现了同样份量的三堆在柜台上。 周大柱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在那本交易册上摁下，交易契约自动成立。 种子的详细介绍，以及交易规则都灌注进他的意识中。 他愣了好一阵，直到同伴不放心地拍了他两下，才回过神来。 没等同伴说什么，他扑通一声对顾恪跪下，砰砰砰地连连磕头：“谢谢老大人，谢谢老大人送我们异种黑豆。” 顾恪皱眉：“起来，我这是做生意的地方，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周大柱一愣，见他面色不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接下一个布袋，将一堆……黑豆装了进去。 顾恪倒不意外，因为刚才周大柱回去与同村那二十多人商议，他全听见了。 简单来说，黑豆这东西对他们这里更适合。 黑豆易于保存，可以榨油，也可以做主食。 秸秆还是牲畜的上好饲料，豆子更是战马的精饲料。 它不光能磨豆浆做豆腐，冬天还能发豆芽当菜，其它加工酱油豆豉之类的作用都排不上号——只要产量高，榨油和主粮就能让农人视若珍宝。 当然现代人用大米饭和面粉当主粮，而不用豆子，主要还是不缺吃的，豆子吃多了容易放屁。 而在粮食宝贵的古代，底层的人们是没资格嫌弃放屁的，管饱最重要。 在北漠这冬季较长，不时会大雪遍地的地域，多囤些豆子在家里，就能让全家熬到春天。 所以，用途广泛的豆子在这里的百姓之间，也是一种价值坚挺的货币。 家里没有钱不要紧，有黑豆囤着就不会饿死，有急事也可以变现。 不选紫麦选黑豆，对盐户村村民并不差。 另外两人见状，也上前用各自摁下指印，同样原地发愣起来。 顾恪也不理他们，只是对周大柱说到：“我这异种黑豆还有不少，你可将村里的人都叫来，一并换与他们。” 说到这里，他垂下眼帘，农民揣靠在柜台上，不再理会周大柱。 周大柱被提醒，想起交易契约：对啊，村里还有那么多人。而且自己回去随便挖点盐卤土、装些盐卤水，也能作为“盐”，来多换些种子。 异种黑豆的种子，没谁会嫌多的。 想明白这点，他两巴掌抽回神同伴，三人又赶着回去了。 周大柱为人不错，对盐户村村民有恩有威，平时就是盐户们的领头人，私下贩盐也是他主导。 此刻既然知道有异种黑豆好处，当然要让村里人尽可能多地享受到。 三人一走，顾恪挥手收走了那一大袋子粗盐，足足有五十斤，而且品质比熊家村好太多。 没办法，海水比起山里大多数盐卤水质量更稳定，加工更简单。 光这一袋子，就够山谷众人吃好几年。 不过交易契约对交换来的盐类，如盐卤、粗盐、精盐默认为同一种东西，价格也相同。 周大柱聪明的话，应该想到能拿盐卤来换，那个在盐场里的数量更多。 不过看看失望的小萍儿，他开口安慰到：“时间还多，你不是有个表姐嫁到了盐户村那边么，到时让她通知白苇村一声。” 小萍儿点头，但还是挪到门口，望着南边白苇村的方向。 很快周大柱那边二十多人过来了，但其中只有一人是先前来过的，周大柱和另一人已经赶回村去通知村民了。 这次来的村民已不用顾恪过多提醒，挨个摁手印，完成交易。 不过顾恪这次只让每人十斤换一斤黑豆，剩下的盐自然是要留给盐户村其它村民的。 因为按照听来的消息，这批盐是全村大多数盐户凑出来的，这二十多人只是负责运送与贩卖。 出力多的他们可以多拿，村里其它人按出盐的量来分。 系统明显想“普度众生”，顾恪自然不会一收了事。 在神奇的交易契约下，拿到黑豆后的众村民都兴奋莫名，当场跪下磕头，语无伦次的也不少。 这些一律都让小满出马，谁想磕头就上去一脚，强行原地起立。 虽是用的巧劲，但踢到时还是有点疼，不过没损伤身体，更不影响活动。 这队盐户们离开，直接把剩下的粗盐全扔在店内。 他们一点都不担心顾恪私吞，这点粗盐根本无法与异种黑豆相比。 就到手的这批黑豆种子，他们已经赚大了。 顾恪也乐得如此。 非交易而来的物品无法带回，收摊时它们会直接留在原地。 不过放着店里就是定金，周大柱他们舍不得，就必会带更多人来交易。 倒是外面有的人，就不能无所谓了。 白搂鱼和王大星见盐户们把所有粗盐都放进了小楼，脸色异常难看。 王大星立刻就想冲过去，揍他们一顿。 白搂鱼却拉住他：“回去，让浪老大决定怎么做。” 两人当下全速返回了岸边，登船直奔浪老大的船。 听白搂鱼说明了情况，尤其是周大柱他们将这次的私盐全部送进了小楼，浪老大皱眉思忖起来。 冲进小楼抢盐？他没那么傻。 相比周大柱这些村民，浪老大可谓见过大世面的人，才不会傻乎乎地进这种诡异的地方。 这时外面的了望手突然在桅杆上开口到：“大当家的，盐户村那边好像来人了，应该有好几十人。” 浪老大眯起眼，突然开口到：“过去，提前堵住他们。我倒要问问周大柱，是不是要反悔这生意了。” 众人齐齐点头：这才对嘛！说好的生意敢反悔，那周大柱就得给个说法了。 他们这可不是什么正当买卖，谈好了不履行，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白搂鱼也回了另一条船，两条船在黑夜中快速朝北而去。 白苇荡里到处是泥泞杂草，小路只能顺坚实处蜿蜒前行。 浪老大的两条船却是在海边直线前进，提前一步抵达，留了四人看船，连浪老大一共八人上了岸，堵在了小路上。 这边周大柱正带着悄悄招呼来的第一批村民赶来。 眼见还有几十丈就要到路边摊所在的大鳌嘴，就见一队人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挡住了去路。 几乎不用细看，周大柱就下意识喊了声：“浪老大？” 浪老大黝黑粗犷的老脸上露出冷冷的笑容：“周大柱，你贵人事忙，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海上喝风？” 周大柱额头上冷汗唰地冒了出来：遭了！刚才只想着换异种种子，压根儿没想起这位主儿。 而且自己还把该卖给他的私盐，交易给了那位老神仙。 浪老大可不是正经商人，而是私盐贩子，为了钱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啊，没有，绝无此事。”周大柱勉强挤出笑容，脑子里疯狂转动。 可他也只是在盐户里比较出挑，这并不意味着见识有多高，一时间竟急得说不出其它话来。 而另一边，顾恪见到浪老大他们到了小路边，便对身旁两小吩咐：“去，来的都是客，不买我这里的东西就太浪费看。” 说到这里，他还是多叮嘱了一句：“小熊先抓那个浪老大，他是入门武夫。小吴抓其它人，记得用缠丝九变和玄阴掌就好，免得打死了。” 两小应是，嗖地从柜台上跃过，窜了出去。 顾恪还是农民揣，靠在柜台上，注意力投到两小身上。 两小快速前进中，却能听见耳边有他微弱却清晰的话语声，提示浪老大所在方位。 这是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50级后，顾恪发现的一种新能力——在感知力范围内，可以直接与他人意识沟通。 与一般人沟通比较困难，六转的秦大小姐比春夏秋冬就难得多。 与签订了雇工契约的两小和柏素清沟通则毫无阻碍，一念即至，极为方便。 但他平时并不使用，柏姐姐可不喜欢有人在她脑子里神出鬼没。 或者说，谁都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脑子里进进出出。 这边浪老大正气势逼人地质问周大柱。 周大柱自知理亏，一时间讷讷不能言。 突然浪老大耳朵微动，整个人朝旁边扑去，口中还不忘低喝：“背后，敌袭。” 他手下都是刀头舔血的人，太笨的人很容易就死了，活着的人就没太傻的。 几乎在浪老大动的那一刻，他们也反应迅速地四散闪避。 分散是对付偷袭的最佳方案之一，第一个被选中的肯定要倒霉，但其他人会有更多时间反抗。 况且被选中只是八分之一机率，站着不动几乎是百分百倒霉。 可惜，反应迅速并不能弥补双方实力上的差距。 两小并不高大的身影从芦苇丛中闪出，却没有太大的风声。 无论小满主修的百柔功，还是小萍儿的葵花真经，都是阴柔性质，行动时的响动并不大。 浪老大察觉异常时，两人已近在咫尺。 见几人闪避逃窜，小满根本不慌，因为顾恪的意识已经指明了浪老大所在。 快到三转，修的还是中品武学的她，软硬实力都碾压浪老大。 脚尖连点，追上对方，早已蓄势的缠丝九变直接出手。 浪老大只觉背心发凉，知道危险临近，牙一咬转身全力一掌，就想来个鱼死网破。 结果转身一半，手掌才抬起，就觉手腕被软软如蛇般的东西勾住。 下一刻，那软如蛇的东西如同钢索般绞动，五根手指按住他肩头。 浪老大口中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身不由己地后抬手臂，整个人面朝下，被摁在了地上。 然后听见耳边一个女声到：“乖乖躺着别动，动就打断你两条腿。” 手臂上的那只手掌松开，嗖的轻响声中，又听见几个手下纷纷发出哎呀哎哟的惨叫。 浪老大翻身看去，就见两道身影在四散的几个手下中一一窜过，挨个给了他们一记差不多的擒拿手法。 伴随着的还有“老实点”，“乱动就打断腿”的威胁。 特么的，我们这惹到了什么人？浪老大脸上露出惊疑惶恐之色。 他又不是傻，隐隐看到动手的人只是两个年龄不大的村姑，实力却比他这入门武夫强出许多。 可他都三十多了，这两个村姑最多十五六。 况且女性天生血气不旺，练武更难，一般小门小户根本舍不得在女孩身上浪费资源。 有钱盐商家里有一些练武的丫鬟，但主要是强身健体，不会专门提供资源入门。 比盐商还有钱，还舍得培养女性练武的是什么人？不是宗派，就是世家。 即便排在末尾三流宗门或地方世家，碾死浪老大这几十个普通人的不入流小帮派，也只需要动动手指。 浪老大心中苦涩：早知道今晚就直接溜了，何必不死心来找周大柱麻烦呢。 只是在他思索懊恼的片刻功夫，几个手下全部被打倒在地。 小满走回浪老大面前：“起来，神农要你们一起过去。” 浪老大：“啊？” 小满没继续和他说什么，转头催促周大柱：“还愣着做甚，神农还等着你们换异种黑豆呢。” 周大柱回过神来，敬畏地堆她和小萍儿行礼：“谢谢……” 小满不耐烦挥手：“别谢来谢去的，让你村里多来点人就好。” 周大柱闻言，只能作罢，催促身边众人加快速度。 第一趟必须他带着，之后他可以回去，组织其他村民过来。 反正交易以户为单位，他老婆跟过来了，有什么好处都不会落下。 有顾恪提醒，小满两人动手很有分寸，缠丝九变巧多于力，玄阴掌更是阴柔，浪老大他们只是手疼手僵，却不影响走路。 很快两拨人合成一拨，被两小“押”进了路边摊。 顾恪淡淡说了声“诸位请”，打开交易册，让他们上前摁指印，完成交易，反正粗盐是现成的。 这批村民只有五十多人，加上之前的二十多人，每人拿十斤粗盐交易也用不光那一千多斤货。 就是浪老大八人瞪大双眼，鼻息都粗重起来：异种，这里居然能换异种黑豆的种子，而且十斤粗盐换一斤。 第93章 被迫上船，终见表姐 这特么是在开玩笑？一斤异种种子换一千斤粗盐都亏大了好么！ 若是不在路边摊内，浪老大或许会怀疑，现在自然深信不疑。 况且两个小村姑都比他强，想要一千多斤粗盐，直接进盐户村抢都行。 这个叫神农的老头根本没必要费尽心思骗这些盐户。 很快这批盐户走了，他们和第一批人一样，要把异种黑豆带回去放好，换另一批人前来。 那些人还会偷偷带些盐卤土、水，换到尽量多的种子。 二十斤高盐卤的土、水换到一斤黑豆，这谁敢信？虽运来比粗盐更累，但谁会嫌弃呢！ 在盐户们的只言片语中，浪老大八人也大概明白了一些，眼睛都要充血了：拿粗盐、盐卤换种子，这也行？ 有这种好事，他们还干什么私盐贩子啊。 豆子这东西，人吃马嚼，榨油酿造，在北漠国永远都不够用，能吃更能卖。 可，被“抓”来的他们不敢吭声。 两个小村姑就在店里，不时将乐得手忙脚乱的盐户弄开，还叫他们快点找其他人来换种子，包括邻村也行。 路边摊规则所限，顾恪四人只能暂离小摊盏茶工夫，超过时间未返回的人，投影就会消失。 点名找小萍儿的家人更不妥，等他们上门最好。 但若周大柱这边没通知，或通知太迟，顾恪就会让柏素清带小萍儿走一趟白苇村。 不能暴露身份，但起码小萍儿能看上一眼家人，说上几句话。 顾恪一边琢磨，一边与五十多个盐户完成交易，视线落到了浪老大身上：“既然进了小店，那便是客人，几位可有货物交易？” 浪老大几人一愣，王大星还愣愣地抬手指着自己：“我们也能买这种子？” 顾恪只是颔首，指了指浪老大：“你先来，他们跟上。” 浪老大心慌起来，哎呀，怎有种霸王硬上弓的味道。 可神农皮肤那皱纹遍布，又平静无波的老脸就这样对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他心头一寒，果断点头：“我买，我买，可我的货是粮食……” 顾恪轻轻推了推那本交易册：“没事，摁了指印，你再回去带船上四人送粮食来，与村民换些盐卤，再从我这里换黑豆。” 反正交易契约并不禁止客人先交换货物，再来换种子。 浪老大脸色变幻，可视线余光内见到两个小村姑，颓然一叹：“如此，也好。” 他连打杂的小姑娘都打不过，哪儿有本事惹这明显是主人的老头。 摁上指印，顾恪给小满一个眼神，她拎起愣神的浪老大就扔出了门外。 在这年代浪老大为人说不上坏，至少不以杀人为乐，但贩卖私盐的头领不可能心慈手软。 他们见了盐户村购买黑豆种子，顾恪不想让他们随意离开，散布消息。 既不想杀掉，那就交易，交易契约成立，隐患自然排除。 要是浪老大和周大柱更聪明一点，未尝不能联手。 毕竟每次摆摊的交易契约都算作一批，同一批的人不能对外泄露，也不能相互残杀。 否则上百户人里有一两户贪念作祟，杀同村抢夺种子，事情肯定会闹大。 交易契约下，盐户和私盐贩子们至少在三年保密期内是可以相互信任，相互依存的。 三年之后则要拿出多余的种子外出散播，那时再杀谁也没意义。 所以两方在保密期内抱团，既能提升自身的安全，也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当然，顾恪不会提醒他们。 系统宝宝偏心人类，他们拿到的好处足够大了。 接下来，还是帮小萍儿找到家人。 毕竟是终身制雇工，这点福利还是该给的。 浪老大带着手下出去，刚好这时又一批盐户背着少量的存盐和盐卤来了。 他上前找到跟周大柱最紧的一个盐户，将自己用船上带的粮食换一些粗盐的想法说出。 盐户迟疑起来，因为浪老大只来十二个人，按规矩保底一百二十斤粗盐或二百四十斤盐卤，就能换到种子。 这点数量相对盐户运来的粗盐很少，况且他们还要运来盐卤。 但这盐户依然下不了决定，索性跑来问顾恪这老神仙的意见。 顾恪颔首：“有多的就换他一点。” 盐户一听，立刻同意，两边算是皆大欢喜。 浪老大完成交易，拿到了黑豆种子，双眼都在冒光。 契约里说，这异种黑豆能加快人体血气运转。 只要食物能跟上，血气提升速度会比其他人快出一截。 天资不那么差的，或许多了这点助力，就能入门。 而浪老大这种天资普通里算好的，很有机会练到第一轮三转，成为不大不小的人物。 这比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私盐贩子可强多了。 可这次浪涛帮就来了十二个人，家里还有好几十户留守的人，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这白送异种黑豆的好事了。 作为一个不那么正经的生意人，浪老大的脑子还是很灵活的，立刻上船，朝北边的盐户村而去。 等到了地方，远远发现盐户村里正里亮起了火把，还有几个人在大声嚷嚷。 浪老大给众手下示意，一起操起了家伙什，就朝村里摸去。 然后就见村里唯一的大街接口上，四个江湖打扮的汉子脚边跪着一男一女的盐户：“好大的胆子，居然半夜带盐出村。” “说，谁指使你们的？” “想把盐带去哪儿？” “不说？老四，这女的给你了。” 一个略显瘦削的汉子满脸不情愿：“这么丑的村妇，老二你喜欢就自己上。” 喊话的汉子被噎了一下：“关上灯不都一样，快点。” 老四还想说什么，却见旁边老大也瞅了过来，只能上前，一把抓去。 嘶啦！布匹撕裂声响起，村妇外套出现了一个大口子。 好在这是正月，衣服穿得多，倒没露出身体。 但她哪儿顾得上这个，吓得哭喊求饶：“二爷，四爷饶我这一回，我下次不敢了。” 老四见老大没表态，只能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就朝旁边屋里去。 旁边屋里的盐户早就被命令出来，围观审讯，见状都心惊肉跳。 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根本反抗不了。 这四人是江湖人士，结义兄弟，一同接受了盐商杨家的雇佣，成为了私人护院，专门盯着盐户劳作的。 而县老爷收了杨家孝敬，所以衙役们事情很多，只是偶尔来盐户村确定他们没跑罢了。 这四兄弟就成了盐户村的实际掌管者，老大还是入门武夫，盐户们无力反抗。 即便把盐户当作不怕死的傀儡，用人数堆死这四人，杨家和衙门用不了多久便会知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盐户村的人只能忍受。 浪老大却双眼发亮，对身后众人比划了几个手势。 然后十二个人散开，缓缓从黑暗的屋舍阴影中包围向四兄弟。 地上那个村民见老婆被抓走，顿时大急：“别，我说，我全都说。” 老大脸上露出笑意：这些贱民真是不知死活！杨大老爷的盐是那么好拿的吗。 等问出情况，这对夫妇肯定要死。 其它人们……他的视线落到了站在盐户前排，神色阴晴不定的周大柱身上：这家伙平日里就没少找麻烦，这次肯定也有份，一起弄死算了。 老大正想着弄死周大柱这个出头鸟后，轻松惬意的生活，突然心中警兆升起。 毫不犹豫间，他朝身后一躲，缩进了老二老三的身后。 可惜没用。 十多包白灰在他们附近的上空散开，弄得他们身上脸上白蒙蒙一层。 老大反应最快，提前瞬间闭上了双眼，身形朝白灰飞来的反方向急速退去。 只要离开了白灰范围，再用衣袖内层擦拭双眼，就能睁眼了。 他想像得很美好，浪老大却远比一般江湖人士更凶残。 私盐贩子为了赚钱，可不会讲什么规矩。 在这护院老大朝后退去时，浪老大早已趁乱从侧面的钻出，对着退到面前的他大腿上就是一刀。 这一刀凌厉凶狠，几乎瞬间斩开了护院老大的大半条腿。 护院老大惨叫一声，身体歪倒下去，才从刀鞘中抽出的刀努力朝侧后方扫去。 浪老大面冷如铁，行动却极其猥琐，提前伏地身体，头顶离地也就尺许。 看见护院老大挥刀的位置，他只是一个翻滚，来到对方正后方，一刀上撩。 咔嚓声中，护院老大动作一僵，脊柱却已被砍断。 浪老大刀光顺势下劈，一刀砍在其脖子上。 护院老大脸带惊恐，怒瞪的双眼全是难以置信，可砍开的喉咙让他只能发出嗬嗬的呼气声。 浪老大却直接后撤，根本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脚尖连点，冲到拿着村妇当挡箭牌的老四身后，一刀劈翻了这恶心的家伙。 旋即，白灰笼罩下的老二老三也被长棍敲得倒地，众手下上去就是几刀，把他们了账。 浪老大在老四身上擦去刀上鲜血，收刀归鞘，这才走到周大柱面前。 周大柱的面色古怪无比，惊惶、畏惧、茫然几种情绪充满他的心中：完了，自己完了，盐户村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跟着倒霉。 这四个护院死了，杨大老爷和衙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起码也会杀几个人，打一批人来立威。 这样一闹，异种种子的秘密肯定保不住。 他们不说，人家还不会搜么！ 浪老大却笑呵呵地伸手，拍了拍周大柱的肩头：“周老弟，从今晚开始，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周大柱茫然又惊愕：“啥？” 浪老大笑到：“老神仙仁慈，也让我们换了异种种子，自是不会害你们。” 周大柱想到交易契约的规则，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余光瞅到终于咽气的护院老大，苦笑起来：“浪老大，你这还不叫害我们？” 浪老大伸手揽住他肩头，再招呼来盐户人群里几人：“今晚这事我有办法解决，不想死你们几个都来听听。” 当下浪老大与周大柱这边几人嘀咕了盏茶工夫，说得他们面色变幻，最后纷纷无奈叹气点头。 等他们重新进入顾恪的感知范围，听着浪老大和周大柱嘀咕的内容，他不禁摇头失笑：“这脑子，不愧是生意人。” 他还在想两方可以抱团，结果浪老大借着救人，杀了杨家的护院。 这样盐户村不走都不行了。 拿到异种黑豆的谁没点想法，怎甘心继续在盐户村里忍受剥削。 而且浪老大说得也很清楚，让大家都交易到黑豆种子，那谁都不能背叛。 浪涛帮和盐户村也能在一年的时间内，绝对信任彼此。 其次，浪涛帮还有几十户人没来，都在南边陆上的一处隐蔽寨子，盐户村以后收了异种黑豆，可以先给他们种。 这样扩散豆种也完全符合交易规则，反正系统也不在乎具体谁先拿到。 如今天气还冷，制盐较少，出货更少，盐商杨家几天内不会察觉到异常。 盐户村刚好趁这几天全体跑路。 只要不留线索，鬼知道他们是跟谁跑了。 换成其他情况，肯定有盐户不肯走。 但有了交易契约，生米煮成熟饭，不走被翻出异种黑豆，只能被灭口。 可以说，浪老大把交易契约的效果利用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既给自己帮里的老幼妇孺争取到了第一批种植的机会，又拉了盐户村的几百人入伙。 等积累够了实力和钱财，进军县城，成为地方豪绅加帮派的混合体，所有人都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这计划实施起来，难度不小，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但再怎么也比留在盐户村，坐等杨家报复更好。 顾恪只做不知，反正来的每户都让他们交易，达成交易契约，给两方补上了最重要的条件——绝对信任。 可盐户村那边闹出这动静，一时间也没人想到通知白苇村。 小萍儿明显心急了，顾恪也发现时间过半，便要开口让柏姐姐带她走一趟。 就在这时，小萍儿突然在盐户村民中见到了一个熟人，正是嫁到盐户村的表姐王小麦。 她差点想扑上去，抓住人就问，却被顾恪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 第94章 拖回来，千刀万剐 王小麦很快上前交易，顾恪微笑开口：“小丫头，我记得很早前那边有个渔村，好像是叫白苇村？” 所有人都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 除了最开始时与周大柱和浪老大多说了几句，其它时候老神仙还是很高冷的。 不是“摁指印”就是“下一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王小麦本来很紧张，但见老神仙脸上带着淡淡温和笑意，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是，是，那是我娘家，不过，不过……” 顾恪保持笑意，露出倾听之色。 王小麦面露悲戚之色，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一，一年多前，白苇村遇上了一只诡物，它半夜进村，把全村人都吃了。我娘家那边……” 说到这里，她呜呜哭出声来。 顾恪愕然，心中一沉：怎会这样！白苇村居然没了？ 可事以至此，他又无法让时光倒流，只能移开视线，看着周大柱和浪老大那边：“那是什么诡物？白诡还是黑诡？” 周大柱讷讷摇头：“我也不清楚，只听杨家那四个护院说很厉害……” 他努力回忆了下，终于想起了点什么：“白诡，他们好像说过是白诡。杨家上次派人来灭杀了，好像死伤不少人，就没再提这事。” 顾恪微微颔首。 白诡起码要第二轮武夫才能对付，还得是五、六转才稳妥。 杨家有钱，但让五六转武夫的代价不菲，还不如等盐户村真死人了再说。 买点奴仆来当盐户，比让第二轮高手出手便宜得多。 沉吟了下，他视线朝楼上看去。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柏素清飘身而下。 顾恪与她对视，便知她心意，颔首到：“阿青，你和小吴去一趟白苇村。” 柏素清嗯了一声，一把抓起愣在原地的小萍儿，出了路边摊。 嘭嘭嘭地闷响声中，一团团青芒在她脚底乍现，数息内两人就到了几十丈外。 门外的浪老大看得目瞪口呆。 时间有限，柏素清带小萍儿赶去白苇村，自不会再掩饰血气波动。 也算见多识广的浪老大，才发觉这清秀村妇比之以往所见第二轮高手，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若说那些高手血气如小河溪流，柏素清的血气就如海涛，汹涌中还带着连绵浩荡之意。 咕噜咽了口唾沫，浪老大再次庆幸自己识趣得够快。 要是想冒险一搏，这位躲在楼上的村妇一只手都能将他们十多人杀光。 之后众人的交易更加迅速，神情中满是敬畏之色。 即便是最差的诡物，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都是灭顶之灾。 之前顾恪化身的神农似乎挺好说话，还给他们异种黑豆，他们不禁放松了心情。 但现在他随口就能让人去击杀诡物，还是能血气外放的第二轮高手。 柏素清有多强，大多数村民不清楚，但肯定比浪老大强——没看这位老实得跟小鸡子似的，和周大柱待在门口。 他们杀了杨家那四个护院，又决定整村搬迁，村里的那些盐和盐卤留着也是浪费。 两人索性专心安排手下和盐户们，全力搬运来换取异种黑豆。 在此期间，两人却时不时地看向南边白苇村所在。 因为闹诡这事，他们才把交易地点定在了大鳌嘴。 一来杨家吃过那诡物的亏，肯定不会再来这边，二来浪老大他们有船，从海面上远远绕过白苇村，也算安全。 盏茶时间未到，一连串星星点点的青芒从白苇村快速而来。 浪老大和周大柱努力睁大眼，想看清一点。 青芒延伸到近前，两条人影破空而至，落在灯笼照明范围内。 他们俩定睛一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瞪大，脚下连连后退。 其它盐户和贩子就没那么能忍了。 见到走入灯光下柏素清，一手捏着的一大坨灰白色，带点冰晶的玩意儿，他们看了片刻，才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诡物，这是诡物。” 然后其它也被尖叫声吸引看来，发出了连绵不断的尖叫：“那是什么？” “诡物，是诡物。” “白的，是灰白色的，这是白诡。” “妈呀，我见诡了，我见诡了。” 一群人屁滚尿流地朝外跑，柏素清就当听不见也看不见这些举动，捏着白诡的脖子，就进了路边摊里。 还是浪老大和周大柱反应过来，冲上去一边低声喝骂，一边拳脚巴掌招呼，让所有人闭嘴：“老神仙慈悲，派大……神仙姑抓个诡，你们叫甚叫。” “不许大惊小怪。” “去去去，有嚷嚷的力气就多回去搬点盐卤，多换点种子比你瞎叫唤强。” 多管其下，两人的威望也算足够，很快就让盐户和手下镇定下来……才怪。 大多数人果断溜远点，打算等下看情况。 要是那老神仙把白诡放小楼里，那他们打死都不进去了。 那可是诡物，传说中见到都会倒霉很久的恐怖玩意儿，谁会想和它待一个屋里啊！ 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小伙没走，凑在浪、周两人身后，探头探脑地围观。 无论什么年头，总有这种好奇心重，且不怕死的围观党。 顾恪没工夫搭理他们，看着柏素清拖死狗般弄进来的白诡：“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柏素清微微摇头：“空手杀它有点麻烦。” 小萍儿愕然：“啊？” 顾恪一怔，但随手就拿起柜台上的小柴刀，抛了过去：“嗯，用这个。” 小萍儿下意识抄住小柴刀，视线落到那白诡身上。 这倒霉的家伙被柏素清持续注入碧海劲，冻成了冰块。 换成一个月前，柏素清肯定做不到这点。 但她达到六转后，异种粮食管饱不说，还有多栋系统建筑特性加持。 同时还能与秦大小姐讨论晋升第三轮的要点，又得到了葵花真经那详细到发指的晋升方式和原理论述。 她便没再急着晋升第三轮，而是综合所得，一步步地重新夯实根基。 根基越牢，实力越强，晋升第三轮更轻松，还能铺垫下通往八转九转的道路。 如此机会，柏素清自然不会放过。 可惜碧海劲终究层次不够，爆发力不足，虽能轻易封冻白诡，却难以将其破开，取出诡晶。 所以她干脆将其抓了回来，看小柴刀是否有效，毕竟顾恪用它砍死了黑诡。 这其实是因为小柴刀恒定2点伤害，无论是对坚韧紫竹和坚硬青石，还是性质怪异的诡物，都可一试。 实在不行，再让顾恪动手，把这诡物诡晶劈碎。 小萍儿也是学过刀法皮毛的，主要是方便割草砍竹。 此刻接刀在手，见顾恪投来鼓励的眼神，再看看这吃光了家人的白诡，心中怒火升腾，抬手就是一刀。 唰！ 白诡身上掉下了一片灰白的“肉片”，乍一看像是灰白色软泥。 落到小楼地板上时，瞬间消失。 系统提示：“获得特殊材料白诡残躯，可提升仙田些微品质。” 这倒是与那黑诡残躯差不多。 顾恪意识进入仓库里瞅了瞅，发现这片白诡“肉”放在了货架上。 心念动处，他开口到：“不错，速度再快点，把它全部切片，刚好拿回去肥田。” 柏素清侧目：？？？肥田是什么鬼？ 小萍儿闻言立刻加快速度，顾恪都说了加油干，那定要将眼前这诡物千刀万剐！ 唰唰唰唰！ 乌黑刀光纵横往来，却是她动用了葵花血气，加速出刀速度。 一条条白诡“肉”落下，消失，白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从一坨变成了一根、一条，包裹体内的一颗灰白色的诡晶暴露了出来。 柏素清朝顾恪投去一眼，他微微摇头：让她切个够，毕竟报仇的机会只有一次。 柏素清默默收回了手。 这只白诡挨了上百刀，削无可削后，诡晶才被小萍儿一刀劈成了碎末，消失不见。 在门边的浪老大和周大柱目瞪口呆，浪老大更是浑身发颤。 他这辈子别说见过，甚至都没听有谁能活剐白诡。 而且听他说的什么，剐了正好拿回去肥田？以诡物当肥料，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等等，这位随手给了他们大把异种种子，该不是是用这种匪夷所思的“肥料”种出来的？ 浪老大咕噜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深想下。 而顾恪已经挪去了门口柜台，继续收购盐户和贩子们送来的各种东西。 如此一来，小萍儿在里面怎么活剐白诡都不影响路边摊的生意……是不可能的。 柏素清拖白诡回来吓到了不少人，可小萍儿活剐白诡又被那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传了出去。 很快“老神仙派出仙姑，擒拿为祸白苇村的诡物，处以极刑”的消息就在盐户和贩子中传开。 先是胆子更大的贩子们轮流来围观“仙姑”行刑，然后盐户也来了几个。 刚开始大家还躲躲闪闪，后来发现只要不堵住柜台，就没谁管他们，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而且诡物这东西，乍看有人形，仔细看却一点不像人。 看白诡被活剐，所有人都是心中痛快，极为解气。 要知道这白诡吃光了白苇村的几百人，其中不少与盐户村这边是亲戚关系。 后来那四个护院畏惧它，不敢巡逻，天天躲在盐户村，又把村民折腾得苦不堪言。 今晚亲眼看到这罪魁祸首被一刀刀切成了片，说大快人心都是轻的。 最早被震撼过的浪老大却又玩了一出好把戏，让周大柱告诉盐户们，趁此机会离开，不会被通缉。 只要去县城散布消息，说盐户村与白苇村一样，被诡物吃光了，那四个护院也没能逃脱。 如此用不了几年，就没谁再记得盐户村这些人，他们都可以安心种田生活。 白诡哪儿去了？没人吃它还待原地干嘛。 所以最后人没了，诡物也没了，这多合情合理？ 顾恪对此一笑了之，不过见到人群中的小萍儿那表姐王小麦，他心中思索片刻，用意识在默默催泪的小萍儿耳边问到：“你这表姐，要给她留点东西吗？” 小萍儿愣了片刻，才连忙点头：“要的，要的。” 顾恪：“她是女子，便给她农学和天罗手，如何？” 小萍儿再次点头：“好，好，可……” 她突然想起，自己只有一枚天符通宝，买不到两次交易权限。 系统：“雇主提前发放本月工钱，天符通宝1枚。” “是否支付2枚天符通宝，购买农学、天罗手的交易权限？” 小萍儿恍然，连忙同意。 几十丈外，正在忙着搬运盐卤的王小麦脑中响起神农苍老的声音：“我与白苇村吴家有些渊源，可惜造化弄人。也罢，今日你拿了他家的东西，以后每年也勿要忘了祭拜。” 旋即，农学和天罗手就灌注进她脑海中。 王小麦站原地走神良久，才猛地回神，扭头朝小楼看去。 就听神农的声音传出：“时辰已到，本店打烊，诸位下次请早。” 门口围着的人们被无形屏障推出好几步，那灯笼也被取下，门板关上。 众人眼前骤然一暗，黑暗中二层小楼轻晃，如同水波中的虚影，数息间淡去，消失无踪。 不少人惊慌起来，结果在门外浪、周二人一通喝斥，才恢复平静。 然后两人组织盐户和手下，赶回村里，开始进行全村搬迁的事。 几百人只能用船走沿海，为了保密，还最好是夜里。 浪老大的打算是两个晚上就要把盐户村搬完，否则时间越长，出问题的可能越大。 他现在和盐户村是一条船上的人，可不想损失这些人。 …… 屋外漆黑，黎明将至。 柏素清睁开双眼，感受了下，发现与正常睡了一夜没什么区别。 她也只能暗叹一声“仙术神妙”，武夫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种事的。 视线挪到不远处小萍儿的床上，她再次暗叹一声。 全家死绝这种惨事在这世道太常见，柏素清自己也一样。 不过她起码富贵平安地活到了二十出头，才遭逢巨变。 小萍儿却是从小艰苦度日，再被抓去抵税，好不容易在山谷这里翻了身，家人却没了。 想到自己绝望时，恨不得整个大武一起毁灭的心情，柏素清微微摇头：这些天得多给这丫头安排点事做，不让她有时间胡思乱想。 第95章 大哥大姐，惊涛千雪掌 时间，永远是磨平一切伤痛的最好良药， 忙碌一段时间，日子久了，什么都能淡去。 但这个过程要多久，谁也不知。 或许，那家伙会有办法？柏素清不禁看了东边卧房一眼。 在她醒来时，顾恪差不多同时醒来。 没有其他娱乐的日子，生活起居会让大家的生物钟自动趋近。 这次安稳在床上躺了一夜，他没有再腰酸背痛，可心情并不怎么好。 小萍儿家的事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不过是诡物妖魔制造无数血案中的一起而已。 顾恪起身穿衣，前去小茅屋签到，获得基础奖励点券10，额外奖励点券30，天符通宝3枚，惊涛千雪掌（中品武学）。 加上昨夜劈碎白诡诡晶获得的30单位魂源，以往有如此收获他会很开心，今天却只扫了一眼就抛在脑后。 小萍儿一家的惨剧，让这个世界的传闻，变成了真实不虚的现实。 两者间就像上一世看新闻报道，说哪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与自己亲眼所见的区别。 此刻想来，顾恪才惊觉，熊家村那次运气实在太好。 若是他没去熊家村出摊，熊老爹父子三人会先死。 鬼脸葵花妖还会冲进村，八成也是一个全村死光的惨剧。 系统不是万能的，诡物妖魔更不会因为它存在而停止吃人。 不过单靠顾恪去杀妖诡，终究救不了多少人。 而有了那些改良种子，再大范围传播，修炼武学的门槛就会大幅度降低。 以往天资差劲，最多只能在第一轮徘徊的人，多吃十几年的异种粮食也能入第二轮。 天资良好的人，努力吃个几十年，或许就能开启第三轮。 第二轮武夫对诡物妖魔不再是束手无策，第三轮武宗更是足以对抗绝大多数诡物妖魔。 只要人类整体的实力增强，生存率才会提升，诡物妖魔再想为所欲为也没那么容易。 穿越而来的顾恪很清楚，群众才是真正力量的来源。 发动群众，相信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他们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当然，他们想发挥最大的力量需要有人引导。 神农这个马甲，还有交易契约，无疑也是“种子”。 浪老大更是用行动证明，彼此信任一条心的前提下，人们能做到多少超出单人能力的事。 即便三年后，有人想为利益翻脸，也要考虑下神农会不会再冒出来，一巴掌抽死自相残杀的家伙。 人性确实贪婪，也总有铤而走险，损人利己之人，但数量少一些也是好的。 顾恪只是一个人，本体也无法离开玉龙山谷，那便尽可能地用系统的便利，给这个世界的人们提供帮助。 抵抗诡物妖魔的重任，还得靠他们自己完成。 思忖间，他已洗漱完毕，一个人坐在石台边缘，看着下面欣欣向荣的豆苗。 春天已经开始，希望已经种下发芽，人们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起身看去，柏素清正带着两小走来。 待到近处，小萍儿突然下拜：“谢老爷让我给家里报仇，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干活，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顾恪这次没有阻止，只待她行完大礼，才上前扶起她：“还是叫我顾哥，不然叫大哥也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小萍儿嗯了一声，用力点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心里却仿佛卸去了一块大石。 对于一个突然失去所有亲人的小孩子，最迫切的需要之一就是安全感，或者说是可依靠的东西。 虽然小萍儿已是雇工，但主家与自己家还是有区别的。 顾恪让她把这里当家，那以后就真是一家人了。 小满凑上前，搂住自己的小姐妹：“以后，你就叫我大姐……” 说到这里，她发现柏素清和顾恪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顿时脖子一缩，垂死挣扎：“她比我小，是妹妹，我自然就是大姐啊。” 顾恪莞尔点头：“也是，那以后你们姐妹要彼此照顾啊。” 闻言，柏素清移开目光：也对，这两个小的喜欢凑一块，自己没必要管太多。 小满美滋滋地点头，期待地看着他：“那我以后也叫你大哥？” 顾恪眉头一跳：“你大哥叫熊大满，你还经常说他是个傻蛋木头脑子，二十岁了连个婆娘都找不到。” 小满脸色一窘，没想到以前念叨傻蛋大哥还有如此后遗症。 顾恪挼挼她的小脑袋：“逗你的，顾哥恪哥大哥随便叫。” 小满连连点头，她只是想争取与小萍儿同等待遇，倒不是非要叫大哥。 嗯，想想自家亲大哥确实挺傻的，叫顾恪这个不是在骂人么。 一番话语，天边露出片片鱼肚白。 小萍儿全家遇难，这几天不能让她太闲，于是顾恪说自己饿了，吩咐两小快去做早饭。 听见有事干，身为雇工的两小习惯性地忙碌起来。 顾恪示意，与柏素清在石台旁的蒲团重新坐下，将那门名为惊涛千雪掌的中品武学口述给她。 这武学并非绑定，他无法直接入门，还得自行参悟，索性扔给柏素清。 柏素清听得入神，好一阵才开口赞到：“这门武学很不错。” 顾恪诧异：“你好像比拿到葵花真经还高兴，有这么好？” 柏素清点头，然后又摇头：“从总体而言，它比葵花真经差远了，就像第二轮与第三轮一般。” “但葵花真经不适合我修炼，只能参考。惊涛千雪掌却能与碧海青天法完美互补，稍加修炼，就能上手，增强我的底蕴，同时提升实力。” 顾恪不禁挠头：“中品武学而已，有这么夸张？” 柏素清大概解释了其中道理。 惊涛千雪掌是取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之意，一掌推出，血气层层叠叠，拍岸瞬间轰然碎裂。 浪拍礁石，礁石可以屹立不动，那是因为礁石的质地远超海浪。 但对付同级或更低级的对手，撞上这惊涛拍岸般的凶猛攻击，瞬间就会被搅得稀碎。 假若昨晚前柏素清已修炼过这门掌法，白苇村的那只白诡绝对会被殴打成渣，根本不用带回来杀。 以碧海青天法为底，惊涛千雪掌为用，柏素清攻击力弱的短板就此补上了。 顾恪恍然：就是说它是一个高爆发高杀伤的输出技能！ 当然，很适合柏素清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对其他人的用处不会那么大。 像两小学了，用出来也不比缠丝九变、玄阴掌强，只能多一门中品武学的储备罢了。 顾恪不以为意，反正是“打怪爆的”，有用就好。 以后还能弄点手抄本，拿到路边摊作实体秘籍出售。 不过得等上几年，那时吃饱喝足，血气充沛的入门武夫多了，自然需要武学来修炼。 如此一来，系统给的中下品武学倒最合适，因为修炼门槛最低，能把大多数人都囊括进来。 哪怕大多数人只能激活第一轮，成为入门武夫，但遇见诡物妖魔也有逃命的机会，不至于束手待毙。 像白苇村那种全村死绝的情形，会少上许多。 每次逃走一些人，日积月累下就有更多人生存下来。 那时是妖诡吃人，还是人追杀妖诡，大可期待。 两人在那里闲聊时，秦大小姐她们，还有春夏秋冬也纷纷起床，来小茅屋开饭。 见顾恪和柏素清闲聊，都没怎么在意。 也就秦大小姐略微听了一耳朵，发现是武学方面的事，果断放弃。 她跟顾恪谈论武学相关，总是很别扭。 因为他一般只关心两个问题：一，有多厉害？ 二，能干活么？ 虽然第一点确实是练武之人该关心的，可他又不练，只是单纯地评价一下，这就太无趣了。 就像上一世，一个不读书的人张口就问985大学生“出来能赚多少钱”。 庸俗！实在太庸俗了。 顾恪并不知又被秦大小姐嫌弃了，见众人到来，便于柏素清起身，进小茅屋宣布开饭。 一片唏哩呼噜声中，早饭被众人快速解决。 不是早饭不丰盛，甜豆浆、咸豆花、杂粮粥、焦糖面包、油煎野菜馍，应有尽有。 反正大多是春夏和两小平时多做一些，放仓库保鲜，开饭时拿出来加热即可。 这样节省了做饭和等开饭的时间，饿了也可以随时加餐。 如今山谷众人忙于练武干活，能节约点时间也好。 吃完饭后，顾恪找到春夏，告诉她们仓库有大批粗盐和盐卤到货，以后做饭和试验点豆腐不用太省了。 他在熊家村时就想过这事，日常闲聊时就知小萍儿家在海边，附近还有个盐户村。 所以选择那里出摊，就是冲着盐和盐卤去的。 因为浪老大杀了四个护院，之后搬运的盐卤不用偷偷摸摸。 况且盐户们反正要集体跑路，盐卤池里积累的陈年盐卤留下也浪费，自是大搬特搬。 除了一千斤左右的粗盐，盐户硬是拉来了三千多斤盐卤土、水换给顾恪。 山谷已有麦、粟、黍、豆四大类，可以制作成几种面粉、油、豆腐，还弄到了大量的盐和盐卤。 其它还有松子、竹笋，以及几种山里的野果树，数十种可以作药材、调味料的草木。 春夏和两小每天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试验各种新食材的做法，根本忙不过来。 有这些食材轮换，众人想吃腻也没那么容易。 食物与春夏她们的厨艺一起，慢慢“更新换代”即可。 刚到手的30单位魂源自然得花，书房还是可怜兮兮的0级呢。 上午开工，晚饭前就做好了两栋标准竹屋，让书房完成了升级，特性悟性+5提升为+6。 剩下22单位魂源，顾恪暂时没有动。 一是作为材料的标准竹屋要等几天，二来只够升一栋系统建筑，对于形成了完整修炼体系的系统建筑群来说，实际效果提升不大。 而且本月还有一次出摊机会，今天却已经是正月二十八了。 三天之内，他必须使用这一次机会，否则下月自动刷新，可不会给他留着。 私下他还是去问了柏素清，她默然片刻，摇头轻叹：“不用了，我真没想去的地方。” 顾恪对这答案早已知晓，可依旧觉得有些意外。 放下过去，并不意味着能毫无牵挂。 柏素清却似乎真的与过去一刀两断，父母亲人和宗门好友都没想过去看一眼。 至少可以去上坟拜祭……呃，莫非此事必有蹊跷？他脑海中不由闪过上一世见过的豪门恩怨，勾心斗角。 什么亲朋宗门因利反目，双方老死不相往来，又或者长大了的某一天柏姐姐才发现自己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等等。 想到此处，他果断放弃联想。 她过往如何不重要，现在她就是系统公证过的雇工，绝对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这种无谓的猜测，其实是对她的不尊重。 就像她和秦大小姐肯定都猜测过，顾恪沦为内侍的原因，但她们从没追问过，后来干脆就当没这回事，不再议论。 若是柏素清主动开口相求，他自该帮忙。 可她无意多说，那他也不必多事。 谁都有难言过往，不探究不同情，平常心以待，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 翌日，小萍儿的精神明显好了起来。 顾恪知她昨日在工坊旁边找了处地方，给家人设了个灵堂。 灵牌是她自己用木头雕的，牌上她父母和弟弟的名字则是柏素清教她写的。 另外小萍儿还找冬烟要了几炷试制品的香，在灵前点燃祭拜。 完成了这事，她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柏素清从小满口中听到后，叹了口气：“无非是一点寄托，她愿意就随她去。” 顾恪也这样认为。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是夜，顾恪躺在床上，意识进入路边摊，选择出摊。 随同出摊自然是三个雇工一个不拉，出摊地点没了具体目标，只能在东南西北方向上任选其一。 玉龙山谷在大武一朝四国的最西边，东面自是首选。 结果一夜过去，顾恪从竹榻上坐起，不由苦笑摇头：“好，不能指望每次都有好收获。” 这元月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出摊，是东海国某个偏僻的海边鱼村，有三四十户村民。 整个出摊过程波澜不惊，只换到一些咸鱼和海产品，诡物却不见踪影。 这让兴致勃勃的顾恪挨了当头一棒。 第96章 赤柰和土豆 好在今天就是正月三十，明天便是二月，出摊次数就该刷新了。 “老顾，老顾，今天要吃咸鱼吗？”小满蹦蹦跳跳地跑来报道了。 嗯，应该是来关心昨晚到手的咸鱼等海产的味道如何的。 面对这活泼如揣了两个大兔子似的家伙，顾恪心情终于好了起来：“早上不吃，太咸了，午饭你和春夏她们研究下。” 说完他也不禁摇头失笑：“山谷也该补充点荤腥了，换点海产也好。” 小满连连点头：“可惜不能带活的鱼虾回来，不然放到小溪里养着，以后能一直吃了。对了，那水藻能养么？” 顾恪忍不住用手捏她的包子脸：“那是海产，包括那海带也是，只能在海里生长的。” 小满一听，失望得不行：“啊，不能养啊，可惜了。” 顾恪干脆两只手齐上，把她的包子脸拉成大饼脸：“想什么呢，山谷种的粮食和蔬菜够多了，你们还要好好练武。少换几次种子、植物也好，可以换点别的东西。” 小满想到今天中午就可以吃上鱼，被扯成大饼的脸上也露出笑容，连连点头：“对对对，这样更好。” 早饭后春夏又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她们终于弄出了效果稳定的酵母，以后不会再出现过度发酵，面带酸味的情形。 虽然除夕那天，众女都说焦糖面包好吃，连柏素清和秦大小姐都没反对。 但春夏二女却留意到了顾恪的神情，发现他只吃了一个，皱了皱眉头就没拿第二个。 而两女很清楚，让她们做事，提出各种要求的人是顾恪，不是其他人。 他没说满意，肯定就还有问题。 事后问过他，得到面发酸，影响口感这种答案，她们只能继续试验。 好在有大量的紫麦面粉作为原材料，每天都可以试验一两次。 产出的试验品里，口感好的可以给柏素清和秦大小姐当点心，差的就作为食堂里的自取食物。 实在没法入口就扔回仓库保鲜，留着做堆肥原料。 顾恪从没为这种事责备过她们。 成功，大多是从失败中一次次积累上去的。 要求别人从不犯错，直接成为专家或大师的人，本身就没脑子。 再说春夏两女试验浪费的数量真的不多。 顾恪想到答应小满的事，便随口到：“海鲜烩面片，今天吃海鲜烩面片。” 春夏二女见他脸上的笑容，连忙应下。 转身出了工坊，她们对视一眼，忍不住齐齐松了口气。 春霜还拍拍胸口：“终于成了，每次先生问我怎么样时，我都心慌得紧。” 夏岚拉着她胳膊，笑着往回走：“行了，先生人还是蛮好的。嗯，就是他那口舌太挑剔，感觉比大小姐还难伺候。” 春霜：“这才做好了面，豆腐怎么点还要试呢。” 夏岚：“现在我们盐卤很多，每天试几次，用不了几天的。有闲工夫，你还不如想想先生提过的酱油和醋怎么弄。” 春霜捂住头：“你别说了，地里的草麻收集了好几批，该纺线、织布了。” 夏岚忍不住给她屁股几巴掌：“高兴就高兴，干嘛提这些事？感觉整个人都要裂成几瓣才够用似的。” 两女打打闹闹间远离，加工坊内的顾恪却听得撇嘴：“这是为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大家。不做事，天天当猪养啊。” 比如他现在就在研究如何制造仙田专用肥料，材料自然是那白诡残躯。 加工坊设立时就被一分为二，南边用于制造食品之类的东西，北边留给各种不能吃的东西，肥料就是其中一种。 加工坊一角的地面升起数个高和直径都是三尺的柱体，里面是之前扔进去的各种草松藤废料、厨余，以及收割来的黑豆、粟、黍的秸秆。 因为顾恪只知有堆肥这个说法，具体怎么做只能做试验，这几个坑就是在做试验，材料、水、空气等等不尽相同。 之前堆肥成功的无一例外，都产出了基础肥料“金坷垃”，物品说明是为非仙田土地持续提供较大养分。 用在仙田里会被瞬间吸收，却没有明显的改善作用。 顾恪只能吐槽，这金坷垃果然是坑货，难怪修仙游戏会把这玩意儿当赠品。 那游戏里生长期动辄上百个小时的高级作物，撒包金坷垃，能减去一小时。 你说没用，它还真减了时间。 你说有用，减的这点时间约等于无。 还是他觉得仙田产出的东西扔了依然可惜，弄来堆肥只是顺手的事，便这样干了。 可从白诡被切片开始，原材料突然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开了个新坑，将几片白诡残躯扔进去，再把这两天的厨余和材料碎片盖上，浇上水，保持湿润，这才离开。 午饭时，春夏秋冬端到小茅屋的是一大锅海鲜面片，外带杂粮窝窝头和咸豆腐脑。 顾恪动手，白色的面片口感劲道，没有酸味。 汤水由海带和几种野菜焯水、挤干、切丝，再与少量咸鱼、虾皮混在一起。 有葱姜蒜去味提鲜，再加一点点野花椒。 菜香、海产品的鲜香，些微麻味掺杂其中，既鲜美又开胃。 顾恪细细品味，其它人在他吃第一口时才开动了。 烩面这东西不稀奇，但海鲜烩面在山谷里却还是几个月的头一遭。 之前的山珍豆腐面？呵呵，吃多了，习惯了那味道，只能说还行。 今天终于换了个口味，吃进嘴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好吃了”，然后就想到之前的试制品“是什么玩意儿”，再仔细一品味，发现面皮的味道还真好了太多。 顾恪只吃了一碗烩面，就给自己打了一碗豆腐脑，浇上姜汁、蒜水、花椒油，撒上盐、葱花、油酥黑豆，拿着竹勺拌匀，一口下去美滋滋。 这已经有些像上一世他在老家的小摊上吃的豆腐脑了。 当然，那豆腐脑里还有香菜、辣椒油、醋等等。 但这么快就能吃到六七分水准的豆腐脑，不能要求太高。 香菜会有的，辣椒油也会有的，醋还是会有的。 食物里的肉太少，暂时可以换取些成品解馋。 修仙游戏是有畜牧场的，有了它才能养殖牲畜，才能与外界交易动物，只是暂时不知其开启条件。 不过少吃点肉也不会影响众人的生活、修炼，这事大可慢慢来。 众人风卷残云，扫荡掉两锅烩面和豆腐脑，一大筐杂粮窝窝头，又各自修炼做活去了。 顾恪积累了几个标准竹屋，考虑之后用在了小茅屋上。 小茅屋看着是所有系统建筑里最“平平无奇”的。 它没有任何特性，但却是默认的玩家住所，庇护着所有系统所属，是他的安全点。 升级后不光能解锁更多玩家权限，说不定还能加强庇护的效果，对上血诡也更有保障。 与其单独升级其它某一栋系统建筑，还不如先升小茅屋。 把它升到2级需40单位魂源，用标准竹屋打折只用16单位，顾恪还剩下6单位魂源。 升级的效果顾恪还算满意。 他可以赋予游客友人的权限时长进一步提升，游客最高可到一年，友人可到十年。 赋予她们使用工坊、加工坊、仓库的权限可到10天。 这些权限可随时调整长短，甚至取消。 其次，可以对系统建筑内外的形状小幅度改动，限每月一次，不收取任何费用。 他立刻就在加工坊内升起两面墙壁，再开了一扇门，隔出的这一角就作为堆肥专用间。 之前没隔开，那是因为扔进去堆肥的基本是仙田所出。 现在材料里有了切片的白诡，说不定会弄出什么臭气熏天的玩意儿。 他倒没那么在乎，可众女应该没几个受得了这边加工面粉，那边堆诡肥。 至于仙田的菜是施肥后长出来的？没事，在没有化肥前，大多数吃的菜和粮食都会浇农家肥，也没见谁不吃它们。 用墙隔开，不提细节，眼不见便心不烦。 很多时候，无知确实是一种幸福。 最后，小茅屋面积变大到四分，顾恪将其调整成了二层小楼。 一层依旧作为食堂，二楼可以用于闲坐和聚会。 但估计一般没人在这里闲谈，去凉棚享受餐风锻体，或者在书房感悟武学，又或在卧房享受安魂的宁静，都比坐在没特性加持的小茅屋好。 有事？那就去厨房、工坊、加工坊、仓库里转悠。 自从顾恪开放了使用权限给她们，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事做。 闲暇时给自己做点草、竹制品，或许就能拥有一个不错的基础属性，人品爆发让物品获得特性更好。 不过她们制造物品的“运气”远低于顾恪这个正主，基础属性基本只出+1，特性更是几十件都未必出一个。 也没人觉得有何不对。 顾恪变出来的东西，他自己使用效果最好，这有何不对？ 能让大家随便试手气，这实在太慷慨了。 对制造、编织不感兴趣的，还可以去加工坊。 仙田里的各种作物在不断成熟，脱粒、脱壳、磨面、筛选、过滤等等工作永远不会少。 好在他已经弄出了简单的脱粒机，让大家摆脱了手搓这种极笨的办法。 也有当时粮食宝贵，大家舍不得浪费哪怕一点点的原因。 现在粮食多了，练武第一，那自然要追求省时省力。 脱粒机其实极其简单，一个滚筒上固定几排弯成n形的竹片。 让滚筒转动，将带穗的秸秆放上去，转动中的n形竹片就会把谷麦颗粒从秸秆上拉扯下来，落到滚筒前的地面上。 目前还是简易式的，得一个人用手柄摇转滚筒，其它人放秸秆。 以后弄出类似皮带的绳索，可以用脚踏带动一个大轮，大轮通过皮带联动滚筒的滚轴，便能一人完成脱粒。 不过顾恪将简易版的滚筒做成了五尺长，这样一人摇滚筒，两人放秸秆。 反正如今众女的力气都不小，放秸秆多一人，效率就翻一倍，不比单人踩动慢多少。 脱壳机要麻烦一些，他上辈子哪儿会去关注这种事。 所幸主粮的紫麦无需脱壳，杂粮的粟黍种植得较少，用碾子解决也行。 还是那句话，众女力气就没谁小的，推碾子手脚并用，也算一种外炼方式。 这么多事，光春夏秋冬是做不完的，两小和梅兰竹菊每天也都要帮忙不少。 春夏还要研究厨艺和织布。 秋冬不擅厨艺，但一个制香，一个酿酒，也要抽空实验，空闲很少。 两小练武之外，首先是干仙田里的活，其它时间则在仓库厨房两头跑，让顾恪随时了解库存物资数量和消耗。 初五时，顾恪觉得上次的脸黑时限该过了，便进行了本月第一次出摊。 去的那小村在西荒国，既不临水，也不靠山，贫瘠更贫穷，更没诡物妖魔。 顾恪想换点鱼肉都没有，还是只能用紫麦换了种子、植物。 除了常见的冬麦和杂粮，其中赫然有种叫赤柰的果树。 听村民描述，口味倒像是苹果，不过这赤柰果子一到两寸的直径，比苹果小得多。 不过这是另一个世界，还是古代，很多作业与现代人工培育的品种区别不小，可以让仙田提升下看看。 另外村民还拿出了一种圆滚滚的块茎，据说是冬季赖以为生的主粮。 只要在地窖里保存妥当，能存放很久。 顾恪一眼看去就觉得眼熟：这……特么的是土豆？一定是？ 仅此两种作物，他这次出摊就不亏。 疑似古代苹果的赤柰树第二天就移栽进了果树仙田内，而那土豆放了几块在仙田半天时间。 见到表面小凹眼长出一个个小芽，顾恪开心得不行，当场小柴刀挥起切块，将芽眼挨个分开。 再用烧柴的炭灰裹一转，既能消毒，也能避免切面与泥土接触后腐坏，再把这些带芽眼的土豆块埋进一号仙田育种。 到了第九天，它们在地面上的大部分茎叶由绿变黄，继而转枯。 挖开黑土，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紫色土豆露出来，就似乎一堆紫皮蛋被谁悄悄埋进地里般。 部分入库，部分留种，拿去刚空出来的二号仙田，种上几轮再说。 其它的顾恪大手一挥：“走，弄好吃的去。” 第97章 零嘴之王，空等一场 炭焖土豆？水煮土豆？呵呵，那怎么可能。 土豆在后世成为家喻户晓的零食“明星”，靠得才不是这些，而是……油。 红烧、火锅之类的没办法，但油炸土豆饼、薯条、薯片这些却是极其简单。 只要油够多，控制火候，油炸土豆食物没有任何技术难点。 就连上辈子很懒的他，也轻易做成了炸薯条。 嗯，就是有些费油。 一大锅油用两三次都用不完，炸出来的薯条够一人连吃两天，吃到腻为止。 好在这是在山谷。 他不会像上辈子某些沙雕网友，被老妈回家看到一大锅用过的油，追着骂“败家子”，更不用自己动手切薯条薯片。 一切有春夏秋冬和两小，他只要站旁边说怎么做就可以了：“切条，不要太细，小指粗就差不多。” “切片要薄，呃，也不要太薄。” “淘干净淀粉，什么是淀粉？就是摸到手上粉腻的那个。” “放滚水里煮到微有透明，多长时间？土豆片很快，十来息就差不多了，土豆条大概百多息。” “捞出来，冲凉水，沥干。” “柏姐，轻轻给它们降一下温。嗯，这样就可以了，柏姐威武。” “油多一点，小火，下锅，稍微黄了就行，这个你们试几次就好。” 顾恪在那里指挥，倒是难得地说得很详细。 毕竟这算是上辈子为数不多，他从头做到尾的零食。 当然仅仅做了两次便懒劲复发，决不亲自动手。 省钱？那还不如省力，实在不行干脆不吃，什么都省了。 热乎乎的炸薯片和薯条很快出锅，捞起在旁边的两个竹簸箕里控下油。 顾恪抓起少量过滤而来的白色精盐，轻柔地将其撒上去，还不时抛动下薯片薯条，尽量保证盐末均匀。 捏起一片查看，大体都是油炸的淡黄色，只有土豆片内外环绕的几圈紫纹变成了黑色，点缀其上。 塞进口中，细小而清脆咔嚓声响起，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差不多是这样的。” 再捏起一根薯条尝了尝，点头肯定：“两个都做得不错，你们出师了。” 春夏秋冬哭笑不得：就这？跟之前发面的要求完全没法比好。 但炸薯片薯条，要求就是如此简单，有点下厨经验的人按部就班，就能完成，味道大差不差。 顾恪一挥手：“好了，大家分了。” 很快，众女一人一大碗薯条薯片，在那里咔嚓咔嚓吃了起来，还不忘点评一下：“好脆。” “好香。” “好吃。” “配进炒菜里，会不会也这样好吃？” “等下试试。” 不知不觉间，薯片薯条飞快地消失。 土豆本身没什么味道，但与油脂调料混合起来，就有一种奇特的效果。 吃了，但好像又没完全吃到，总是让人不自觉地想再来一口。 最后发现……嗯，没了。 这还只有盐，番茄酱和辣椒面才是薯条薯片这种零食的王道调料。 现在嘛，有原味就不错了。 其它也就蒜蓉或葱香味，可以想办法实现。 想到这里，他心头移动，开口对春夏秋冬到：“这土豆切细丝，或者白水煮熟，剥皮捣成泥，再加蒜、葱，用油翻炒。清炒土豆丝、蒜蓉土豆泥，味道都还不错。” “对了，细丝和进稀面糊，做土豆丝油煎饼也很好吃。” 更多的他没再说，山谷里调味料不多，还用不着上土豆全席。 否则来点十三香、辣椒、豆瓣、孜然，什么红烧、烧烤、干锅通通弄上，吃上一辈子都不会腻。 柏素清却看向秦大小姐：“除了蕴含不少精气，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大小姐肯定了她的判断：“不错，而且内含的精气只有紫麦两成左右。” 顾恪听见，想了想：“就是说，不容易吃饱？呃，这不正适合当零嘴吃着玩。” 得出这个合情合理的结论，让秦柏两人都无语地瞪向他：说正经效果呢，零嘴算哪门子效果！ 无论如何，山谷里终究多了一种普适性极强的零嘴、菜式、粮食，所有人都很开心。 效果不突出无妨，其它效果突出的粮食蔬菜多吃点就补回来了。 翌日，便到了二月十五。 秦大小姐、柏素清、梅兰二女早早埋伏在了工坊中。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工坊朝内的墙上开了一扇大大的门，正对着祖陵殿大殿。 诡物若是出来，一眼便能看见，再顺着直线一飘，就能进到工坊内。 剩下的自然是顾恪权限封脸，大家一起上，把它打到死为止。 他还把自己的“镇山之宝”分别交给了秦柏两人。 秦大小姐烈阳真经对诡物破防力极强，获得无名小铁锤一把。 柏素清攻击力稍弱，无名小柴刀拿着，血诡也能试着剁一剁。 刀锤联手，或许就有冥冥中的伟力加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呢。 然后便是静静地等待。 大家看着月上东山，月上中天，月落西沉，最后天边泛起鱼肚白，大日抖擞着圆墩墩的身子，喜洋洋地从东探出头来。 在工坊内蹲了一夜的几女面色各异，与顾恪在书房会合。 大家需要加点悟性，来推演可能发生的问题。 兰菊二女送上紫叶茶和焦糖面包，先给众人垫垫肚子。 秦大小姐蹙着眉，难得不顾忌仪态，吨吨吨地就干掉了一小壶茶水，才看向顾恪：“若是没了诡晶，对你可有影响？” 顾恪脸色还算平静。 心中倒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先一步开启了路边摊。 刷怪点不刷怪，最多减少预期收获，却不是没魂源可得。 他摇摇头：“目前我们有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再想召唤或者扩大房子，间隔会长不少。” 毕竟出摊所收获的魂源随机，脸黑时连续两次0魂源收获都发生了，下次如何他也不敢保证。 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闻言，齐齐松了一口气。 她们就怕诡晶是维持这些神奇建筑和田地存在的关键，但若只是扩建提升的原材料，还真不是大问题。 祖陵殿“刷怪”这事，本身也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每次都比上一次强一大截，最多两次后，祖陵殿钻出来的就该是血诡了。 相比七转武宗与六转武夫的实力差距，血诡和黑诡的实力差别很大，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更是极难被杀死。 就算秦大小姐和柏素清晋升武宗，也不敢说一定能对付它——当然，顾恪的权限大(氵去)没算在其中。 因此二月十五这晚没刷怪，秦大小姐她们感觉是喜忧参半。 听顾恪这一说，那自然是喜大于忧。 柏素清这才开口：“会不会下个月出来两只黑诡，甚至是血诡？” 众女顿时沉默。 顾恪却摇头：“你们也见到了，黑诡闯进这些屋子就会被禁锢住。血诡我没见过，但即便能进入，至少也会被削弱，未必不能杀掉。” 顿了顿，他开口到：“大家修炼还是按照以往的步骤，不要急，时间在我们这一边。” 说这话时，他视线却看着秦大小姐。 显然，这里所有人中她最有可能沉不住气，早早点亮第三轮，晋升武宗。 因为修炼烈阳真经的武宗，或许真能与血诡一战。 秦大小姐不假思索地白了他一眼：“我心头火早就压制下来了，才不会这么冲动。” 你这脾气可不止是冲动，还很执拗，天知道会不会突然爆发。顾恪呵呵点头：“如此甚好，甚好。” 秦大小姐这次都懒得理会了，只是在心里哼哼：你以为再过两三个月，我还不能夯实根基，圆满晋升么！ 真当顶级天资是假的，还是这些建筑和食物的帮助不够大，又或葵花真经看不懂？ 她这两三个月的进步速度，放到原来在烈阳宗时，怕是几个太上长老都要惊爆眼球。 这还是在不考虑她是女儿身，天生不适合修炼烈阳真经的情况下。 还是说，练武之人在“仙人”那里是如此没有存在感么！ 旋即，秦大小姐想到最近两个诡物被顾恪“禁锢”后，到死都没能挣扎一下。 从这一点上来说，确实是仙家手段。 动手动脚，打打杀杀的武夫不入他眼，实属正常。 但顾恪却很喜欢用武学来干活，所以杀诡和干活在他心中是同等地位？ 这一路想下来，秦大小姐心情又有些小低落了。 练武和干活怎么能是同一等的事呢！这与她从小接受的认知完全相悖。 顾恪只以为她还在担心诡物，不过这事也没太多可担心的，便招呼大家吃饭，然后各自去补觉、修炼。 待到饭后，他跟着溜进柏素清的卧房。 柏素清才问到：“你真不担心诡物的事？” 顾恪摇头：“担心也没用，这些房子也确实能庇护大家，没必要制造恐慌气氛。” 顿了顿，他继续到：“不过你还是要提醒她们，这个月不来，未必下个月不会来。起码得点亮第二轮，有点自保之力才行。” “确实如此。”柏素清思忖着，颔首赞同：“不过兰菊旧伤已完全恢复，第一轮即将圆满，几天内就会重启第二轮。” “小萍儿天生适合葵花真经，进步速度惊人，这个月内应该点亮第二轮。小满慢一些，但三月十五前也差不多了。” “进步最慢的春夏秋冬，少则两月，多则三月，也能完成。” “但真的出现血诡，第二轮武夫也没太大用处。” 顾恪笑着摇头：“无妨。不过让她们忙着练武、干活，如此便没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 “人这东西，最怕闲着，闲起来毛病最多。” “练武可以让她们感受自己不断变强，干活可以改善我们的生活条件和环境。” “在内外一同往更好处前进时，人自可朝气蓬勃，昂然向上。” “等到秦大小姐实力足够，春夏秋冬也可一同离去。有第二轮实力，她们在哪儿也不怕没饭吃。” 柏素清挑挑眉：“拿出这些仙家屋舍给她们用，仙田种出粮食给她们吃，真舍得就这样放走？” 顾恪眨巴眨巴眼：“她们又不会跟我一条心，陪我在这里种田度日啊。” 柏素清瞬间明白过来，轻啐一口，挥袖赶人：“呸，走走走，谁跟你一条心了。” 顾恪嘿嘿笑着，识趣地滚蛋。 山谷众人因没有“定时刷怪”而带来的担忧与纷扰，在他一切如常的表现下渐渐平息。 系统却突然而至了一条提示：“检测到熊家村正式立起神农神牌，村民们完成首次集体祭拜，提供1单位魂源。” 正在翻动堆肥的顾恪手一抖，木叉落进了堆肥坑里：？？？啥玩意儿？ …… 时间拉回到正月初一，地点是熊家村内。 亢奋了大半夜的村人难得集体睡了懒觉，连家里的狗都乖乖在窝里打盹。 昨晚村里村外到处是人叽里呱啦，进进出出。 它们不过在开头叫了一阵，就纷纷被主人爱的巴掌抽了脑瓜子，或者在屁股上来一脚。 直到快天亮时，全村安静下来，它们才能安稳地趴进狗窝。 时近中午，勤劳的村民们还是陆续醒来，顶着黑眼圈和不断的哈欠，开始烧火做饭。 然后家家人就躲在灶台堂屋里嘀嘀咕咕，脸上全是期待和笑意，充满了对今年收成的渴望。 当然，也有少数几家似乎没什么动静。 比如被鬼脸葵花妖杀死的几个村民家，还有受重伤村民的几家，其中自然就有小满家。 异种紫麦再好，也改变不了熊老爹重伤，差点挂掉的情况。 在这山村里少一个壮劳力，家庭收入无疑会受到极大影响。 不过与外人想像不同，熊王氏早早让两个儿子带熊老爹回家。 紧闭房门，观察到外面无人后，一家四口面露狂喜之色，凑到熊老爹床前小声嘀咕起来。 说的自然是顾恪传进他们脑中的农学、黑煞掌、推山掌。 相比两个儿子，熊老爹和熊王氏的普世生存智慧多不少。 当时就怕两个傻儿子忍不住，被其它人留意到不对劲，才匆匆回家。 毕竟熊大熊二的孝顺，村里人都知道。 他们阿爹重伤躺地上，俩儿子在一旁喜上眉梢，即便说是因为得了异种紫麦也很惹人嫌弃。 第98章 熊家琐事，立起神牌 熊家商议出来的结果，就是……熊大熊二这几天少出门，少跟其他小伙伴鬼扯淡。 反正天寒地冻，省着点家里粮食还能吃上一个多月。 过上十天半月，等熊老爹伤势好转，他们出去笑得再开心都没事。 至于传授村里人武学之事，熊老爹给出了极其稳重的建议，开春前若他伤势好转，就进一趟山。 若他伤势未好，就只能熊大熊二进山一趟。 回来后，两兄弟便可在那些同村小伙面前修炼黑煞掌和推山掌了，谁想学就先教入门基础。 反正系统灌顶有特性加持，由他们“转手”传授出去的却没有，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若有人追根究底，就让他们来找熊老爹。 那时再声称进山时救了个中年落魄武夫，作为谢礼，教了他们一点粗浅武学。 一家人商量妥当，就开始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出门办事多是熊王氏，或者熊二，熊大……被小满骂傻子大哥不是没有原因的，还是老实在家练武就好。 不能出去找狐朋狗友，两兄弟就把后院篱笆用木材扎高扎密。 说是防范野兽进屋，实则是隔出空间，方便一家人练武。 当然，重伤的熊老爹除外。 推山掌要麻烦点，得等些时间再练。 而黑煞掌对修炼场地的要求不高，能伸开手脚即可。 对材料的需求可高可低，最差也能用细沙泥土、坚韧的木料锻炼，进度比较慢罢了。 系统灌顶更没有错漏和疑难，极其适合并未读书识字的熊家人。 十多天闷头在家苦练，兄弟二人都感觉双手有了极淡的黑色，却是黑煞掌入门了。 这比牛村长教的蛮牛拳好得太多，那拳法他们听不太懂，自然练不太好，进度极慢。 哪儿有黑煞掌这么简单，一做错自己都知道，纠正过来就好。 可惜兄弟俩还不是熊家最强，最强的是他们老娘熊王氏，三天入门，十来天都能空手劈柴了。 但她艰苦劳作多年，双手皮肤粗黑，双掌再黑一点根本看不出来。 正月十五这天，熊王氏专门请了牛村长来家，看过熊老爹伤势。 牛村长啧啧称奇，连夸老神仙的药非同凡响，熊老爹的伤势已基本恢复。 不过稳妥起见，下床走动可以，一个月内还是不要剧烈活动。 这消息一出，村里人纷纷登门看望。 之前只有几家关系极亲近来过，不是其他人冷漠，而是人家当家的伤没好，上门徒惹心烦。 如今确定好了，那是大大的喜事。 刚好，可以亲眼确认老神仙活死人肉白骨的机会——对于村民来说，肚子都被划开，还流了满裤裆血，那是必死无疑。 这都能救活，说那神农不是神仙也没人信了。 熊老爹脱离床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熊王氏确认丈夫没事，同样笑逐颜开。 连熊大熊二都兴奋莫名，憋了整整半个月，不能跟村里那群小伙伴们吹牛厮混，下套挖坑抓野物，实在太难受了。 尤其是两人如今“实力暴涨”，正想和小伙伴们较量较量。 还是熊王氏见势不妙，提前一步将两兄弟打发去村外挖点野菜待客，免得傻大儿子兴奋说漏嘴。 忙碌了大半天，收下登门的各种零散礼物，诸如一小团荤油、几钱红糖、半斤糙麦、几把干果、一些补血药材，份量不多，但都是个心意。 其实熬的糖水、热粥，给上门的村民来上一碗，这些东西差不多又出去了。 若她家困难，糖水淡一点，粥稀一点，碗小一点，结余下的东西就可以留给熊老爹养身子。 家里不困难，那就给大家吃好点，算是感谢。 这是一种默契的人情往来，谁都有难熬的日子，不太过分就行。 此后熊家的活动不得不频繁了起来。 熊王氏干脆让兄弟俩带着老爹去村边自家地里转悠，顺便干活。 山林中的地总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还有树林草丛山坡阻隔，离个几十米，相互间也看不到彼此在做什么。 兄弟俩就像猫冬后的野猪，运起黑煞掌就在田里翻起土来。 嗯，这是顾恪灌顶时顺便传授的心得体会，跟空手盘石头、木材一样，干活即是修炼，久了自然会涨熟练度。 熊大熊二的身体天赋都不错，否则也不能拖着重伤的熊老爹，在葵花妖的追杀下跑来跑去。 黑煞掌既能干活，又不用动脑子，只要人能受得了，那就可以一直练。 更重要的是，灌顶武学能隐约反馈进度。 虽不像顾恪那般系统提示，但传给脑子的意思就是“使用xxx，熟练度提升”。 黑煞掌这种无品级武学，刚开始的几级又特别快，十天不到就能升两三级。 这时身体已明显能察觉出与练武之前的不同，足以证明脑子得到的反馈是真的。 以往兄弟俩一干就叫苦不迭的各种粗活杂活，如今做起来却是有滋有味。 一旁的熊老爹想找机会挑刺，骂几句傻儿子过瘾都不容易，眼里的羡慕更是藏不住。 等回到家里，看着自己那口子拿起木柴，推山掌使出，双掌一合，嘎巴声中儿臂粗的木柴就被折断，熊老爹就更心痒难耐了。 可惜他不敢。 以前啥都没有，不拼命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只能不要命地去冒险。 现在家里有粮，有异种紫麦，还有了传家的农学和防身的武学，他才舍不得死。 人不能乱动，心思难免就多了起来。 琢磨了几天，晚上躺在床榻上，他忍不住拉住熊王氏。 结果被婆娘一把反抓住手，压低声警告到：“你个老熊，少动歪心思，也不怕肚子里的花花肠肚受不了。” 熊老爹本没这意思，听见这话手倒忍不住朝前探去，换来熊王氏呼吸急促，但口中还是说到：“再过几天，你大好了再说。” 熊老爹感觉她的手跟铁柱似的压住自己，仰头暗叹，这半个月真是躺废了，连孩儿他娘都能单手压住自己。 他的心思不得不回到这几日所想的正事上来：“我是想跟你说老神仙的事。” 熊王氏手一松：“是嘛，今日你伤势大好，该拜拜他老人家，感谢救命之恩，可这也没地儿拜去啊。” 熊老爹趁机揽住她粗壮的腰肢：“说的就是这个，那天不是有好些人说要在进山山口崖壁下，给老神仙腾个位出来么？” 熊王氏一听，想了起来，不禁啪地一巴掌拍在胳膊上：“对头，当时好多人都说了，这咋个没得动静了。” 你个傻婆娘，干嘛拍我胳膊啊！熊老爹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连忙伸手把那大巴掌抓住，免得等下又挨一下：“你没留意，牛大壮那瓜……” 说到这里，熊王氏手一紧：“嘘，你莫乱叫，被他听到还不记恨你。” 熊老爹无奈改口：“村长那……人你还不晓得，这些天不提这事，说不定就是记着老神仙让小仙姑打了牛二宝喔。” 熊王氏讶然：“不得哦，这个他也敢记仇？” 熊老爹也觉得夸张过头了，连忙往回拉：“也不是记仇，但在山神崖给老神仙立牌这事，别人不提正好，本来神仙也没要我们这样干。” 熊王氏回想了下，觉得牛大壮那小心眼。说坏算不上，说好肯定不能，还真干得出这种事。 难怪自己这当家的一直和他看不对眼。 “那咋个做嘛？”她开口问到。 熊老爹哼哼着：“你去找我二叔，他是村老。就说我能活命，全凭老神仙出手，你想要给老神仙上香还愿。” 熊王氏一怔，旋即恍然：“要不要再提老神仙送麦种的事？” 熊老爹摇头：“别，你只说我们家要记老神仙的情，我身子大好后一定会去给老神仙还愿。嘿嘿，他们要是不亏心，那就在旁边看嘛。” 熊王氏明白了自家男人的意思，想想觉得这样挺好：“要得，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二叔。” 翌日，熊王氏去了二叔，也是村老熊大石家，把自己的话一说，熊大石听着听着，表情也有点讪讪起来。 这些天大家只顾着高兴，还真没谁再提给老神仙立牌的事。 原因很简单，没谁愿意去找熊婆婆起傩。 起傩就是这周遭村寨里，请神驱瘟去病的一种手段，熊婆婆就是巫汉神婆。 其它地方也有类似的东西，叫法不同，具体也有不少分别，但本质一样。 起傩必与巫神之事相关，一般人没必要绝不愿意接触，俗话说敬鬼神而远之便是这道理。 熊家村村这个熊婆婆，各家每月会凑出一些粮食菜油，送去山神崖壁那里，算是对她的供奉。 熊婆婆会自己取走东西，很少与村人照面。 立牌这事得村长出头，不然就得村老开口，所以之前众村民都下意识忽略了。 即便救命之恩，转过头就翻脸的人都不少，也不能对此有太多期待。 这事再拖一段时间，忘记了也就那么回事，老神仙也没提立神牌这事不是。 可熊老爹一家出头了，这事儿就不能糊弄过去。 到时候他家四口去山神崖壁还愿，熊婆婆不发火才怪。 熊王氏是个爽利性子，说完这事就走了，连水都没喝。 熊大石送走了她，在屋里踱来踱去片刻，终于出门找牛村长去也。 这事正该是村长来拿主意，他这村老又不是一把手，没必要强出头招人厌。 牛大壮被熊大石堵在家里，两人低声说了片刻，牛大壮满脸苦笑地点头。 他带着儿子侄儿从外地逃荒而来，能当村长还是因为娶了熊家村另一位村老熊大河的女儿。 不过他武力出众，不是入赘，算是熊家村的外戚。 结婚没几年又成了入门武夫，又有熊大河支持，才当了村长。 如今熊大河已在几年前去世，牛大壮的村长地位倒没动摇，可也不能乱来。 带一家人离开？别开玩笑了，他这入门武夫去县里只能做帮派一线厮杀的小头目，一不小心位子没坐热，人就没了。 熊家村清苦些，但胜在安稳，自由自在，不会被人当狗般驱使。 第二天，牛大壮就召集了全村男人去祠堂，说了给老神仙在山神崖壁立牌的事。 众村民眼神交流不少，纷纷点头赞同，无一人开口反对。 反正这事又不是他们出头，况且谁会与一位“可能”是山神化身的老神仙唱反调呢？ 万一哪天老神仙再来一趟，看他们紫麦种得如何，谁多嘴一句“那个谁当初不愿给您老立牌”，那不完球了？ 是老神仙柴刀砍不了人，还是仙姑拳脚打不断骨头？ 而且交易契约的存在，让他们很肯定老神仙的“强大”。 每当想违背契约，三年后不拿紫麦去拿给外人，心口就会像压上巨石般难受。 这种情形重复过不少次，足以让村民敬畏莫名——这都使出了咒法，他不是神仙，那谁是神仙？ 牛大壮也一样。 他可以不主动，但别人提出来也不敢表现出丝毫推诿。 否则以后紫麦种出一季，村民们就会拿这事在心头记他一笔。 虽然与熊婆婆协商的压力也很大，但这已是全村赞同的事，不是他牛大壮一人的意思。 她若是不满意，大可来找这些熊家村人的麻烦。 如此一来，事情敲定。 牛大壮一个外姓人能当村长，做事雷厉风行是有点，这便去山神崖壁找了熊婆婆。 两人如何谈的，村民们不知，但牛大壮回来后表示熊婆婆同意了。 但神农只是山神化身，还是不要放在山神洞，另寻凹坑立牌为好。 村民们无所谓，反正崖壁那里凹坑有好些，只是大小深浅不一。 供奉山神雕像的山神洞直径一丈，深四五丈，熊婆婆都能在山神雕像后弄房出来居住。 老神仙用的坑位又不用她住进去，有个一两米深，可以遮风挡雨便行。 坑位可以小一点，但起神像立神牌的仪式却不能马虎。 二者都是按照熊婆婆的说法，由村老们亲手制作。 雕像比较费时费力，手艺还不能太差，否则太丢神农的脸。 村老们商议后，决定先立神牌，雕像则慢慢做好，等今年秋收之后再起。 众村民自无异议。 秋收当然收异种紫麦，只要紫麦满仓，那时谁还敢糊弄老神仙，吃着紫麦都怕烧心。 第99章 额外魂源，春来果红 走正规仪式，立神牌时间都是“专业人士”的熊婆婆说了算。 焚香，起傩，跳傩，请山神化身，神农老仙归位，然后才是立牌。 这时也到了二月十八，宜祭祀、移徙、修造、动土，熊家村在这日正式将代表神农的神牌放进了选好的凹坑中。 在熊婆婆的干涉下，神牌并没有写什么山神之类的“职位”，而是用了熊老爹提议的，那个白灯笼上的“农”字。 他为什么认识？因为灌顶的技能里有“农学”，就跟小满拿葵花真经认字一样，熊家人自也可以。 那灯笼事后大家感觉神奇无比，深夜里既亮又稳定，范围如此广，根本不是正常灯笼该有的效果。 那个“农”字也有几人认识，一写出来大家连连点头：“对对对，这就是老神仙灯笼上的标志。” 至此，神牌上的名号敲定为“农”，无人有异议。 立起神牌后，村长和几位村老依次上香。 山村里的香很贵，这些还是熊婆婆自制的，也只提供全村祭祀时的这点。 村民再按照地位和辈分高低，轮流上前，在神牌前下拜，送上感谢之词。 祭祀结束后，众村民散去。 熊老爹一家最后离开前，对着那神牌，再度恭恭敬敬地拱手躬身行礼，方才转身而去。 两个月过去，熊老爹早已彻底康复。 不光如此，他体内血气充盈，很是和熊王氏做了点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大事。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每天夜与两个傻儿子一起练起了黑煞掌和推山掌。 三月三播种节快到了，家中田里正需好好除草翻土，劈柴推石。 紫麦要种，但第一批种子数量不多，总不能让余下的地空着，所以还得种上其它杂粮。 希望却比往年更加简单，且触手可及。 不光熊家，其它家也在忙活。 大家心照不宣地将紫麦种在了村西边，通往深山的偏僻田地处，而没有种在村子东边。 如此外村人来了，也很难发现紫麦的存在。 让熊老爹羡慕的是，熊大熊二这两个半月日日修炼黑煞掌推山掌，力气渐大不说，还变得皮糙肉厚。 双掌视普通荆棘杂草如无物，碎石沙土也不伤皮肤，百斤大石一掌就能推得打个滚。 肤色还是那么黑，但仔细看去隐隐有些光滑，不像之前那么粗糙。 熊王氏的皮肤变化更明显，腰身手腿更是瘦了一圈，隐约竟有一两分少女时的模样。 也难怪熊老爹把持不住，很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了几次。 要是没有掐捏人更疼这个坏处，而只是轻轻抚摩，那就更好了。 熊老爹如今不羡慕皮肤好身材苗条，他只想变得皮糙肉厚一点，免得挨掐时太疼。 另一方面，熊大熊二仗着入门的黑煞掌和推山掌，已经在小伙伴们里崭露锋芒。 从以前的青年带头人之二，变成了唯二的青年带头人。 别小看这一点，过个五到十年，上一辈老去，二十多岁的熊大熊二就能成为全村的话事人之一，就像如今熊老爹在村里的地位一样。 仅此一点，他们俩就不愁找不到老婆，起码最近的几个村子愿意把姑娘嫁来。 在阶级固化，严重内卷的古代山村，能让两个儿子早早娶上婆娘，足以告慰祖宗了。 光是如此，熊老爹就已对神农感激无比。 等伤势彻底恢复后，他才练了一个月出头的武，就感觉自己的实力不断拔高，竟隐隐有晋升入门武夫的趋势。 作为牛大壮的“死敌”，熊老爹对入门武夫有些了解。 可惜受限于资源，养家糊口下没有足够的粮食充盈血气，年轻时错过了机会。 身为一个深山村民，成为入门武夫的机会渺茫。 谁知被顾恪用补血丸救回老命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补血丸剩余的药性依旧强大，硬生生将他开始衰退的身体补得有些过头。 有两门完整详细的系统武学，很快将这些多余的血气用对了地方，点亮心窍，开启第一轮近在眼前。 想到自己以后就是村里唯二的入门武夫，两个年龄还没“过期”的儿子也有这可能，熊老爹对神农只能打心底尊敬了。 …… 也就在熊老爹一家行礼离去后，顾恪这边收到了系统提示，熊家村祭拜提供了1单位魂源。 这让他惊诧无比，又欣喜莫名：居然这样也能得到魂源？ 虽然只有1单位，可意外之喜就跟白捡的感觉差不多，谁会嫌弃呢。 询问了系统宝宝，反馈而来的信息却是——请玩家升级小茅屋，获得更多权限。 顾恪无语，就当自己没问过。 显然这又是一个很贵的系统功能，肯定比激活路边摊的100单位魂源更贵。 想想也是，这种一次出手，长期收益的事哪儿有那么容易。 系统提示里也说了，是熊家村正式给神农立起神牌，集体祭拜。 只有几个人在心里记得神农的好处，未必能提供魂源。 短期而言，这只是一个努力的方向，实际作用没那么大。 嗯，但愿这世界懂得感恩的人更多一点。顾恪如此想到，也决定以后出摊得注意。 有句话叫神恩如海，神威如岳，通俗点就是恩威并重。 这不是装比，而是人性如此。 高兴过后，顾恪单独找柏素清说了这事。 柏姐姐听得眼神闪烁，表情莫名，让他有点不自在：“为何如此看我，莫非是我又俊了？” 对着他黑色尽褪，百分百的小白脸，柏素清无法说违心话，只得斜眼微嗔：“莫要说笑，你这……也是那甚仙家手段？” 顾恪一直将系统说成仙家，那她这话确实无错，便点头到：“正是。” 即便逐渐习惯“仙家”各种匪夷所思的能力，柏素清也沉默了好一阵，方才轻声到：“此事只能我们这几人知晓，切记不能与他人谈及。” “这几人”当然就是顾恪、她、两小了。 顾恪灿然一笑：“自该如此，我们才是一家人嘛。” 柏素清这次没扔白眼，只是略微侧头，不去看他。 “不过，这事真的要说与小满听么？”他突然想起一事。 柏素清疑惑：“为何不能？” 只要他提醒一句，雇工契约会让她们潜意识不对他人谈起这事，不怕小满说漏嘴。 顾恪叹了口气：“说了她不是更想念父母兄长，她年龄还小，与我签了契约，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回去探亲……” 柏素清听的无语。片刻开口问到：“你知道梅兰竹菊何时离家，成为大小姐侍女的么？” “菊琴好像说过，她们都是岁时被带进烈阳宗的。”顾恪随口答到，旋即诧异：“她们不是孤儿？” 柏素清不禁以手扶额：“人家爹娘活得好好的，每年还能收到她们寄回去的一些银钱……嗯，至少在她们跟着大小姐一起倒霉前是如此，你怎会以为是孤儿……” 说到这里，她面色微动，闭口不言，视线落到他身上。 顾恪秒懂，连忙摇头：“我长大后父母才因病故去，可不算孤儿啊。” 你现在有十四岁么？也能叫长大？柏素清如此想着，却识趣地没有继续，话锋一转：“给你当雇工，与当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差不太多。这种情形一般会允许亲人数年一次，上门见上一面。想回家探亲就要等年，或者一二十年的事了。” 顿了顿，她继续到：“规矩严苛者，终生不得与亲人见面，也不是没有。” 顾恪想起上一世看的某些历史小说里老宫女的下场，恍然点头：“一入豪门深似海，从此亲人是路人。” 咦，你这人居然还会念诗？柏素清心中诧异，但这两句算是应景：“不错，所以小满这才去熊家村见过家人，你又解决了她家里的生计，年内不用担心她思乡情切。” 顾恪一想也是，年后秦白二女或许都能带人出谷了，自己没必要担心如此遥远的问题。 果然，柏素清晚上与小满一说，小丫头兴高采烈，丝毫没有他担心的思乡之情。 特别是听到熊家村祭拜，可以提供魂源，这小丫头双眼亮晶晶：“啊，那他们天天拜，我们不就可以多修点房子了？” 柏素清哭笑不得，打了她一巴掌，让她快点洗漱睡觉。 后来顾恪得知这话，也不禁莞尔：这算不算大孝女？嗯，好像不算。 孝不孝，还得看实际行动。 小满打工赚的天符通宝全用来给家人买了好东西，一点都没心疼的意思。 以前她家那么苦，不也一样要拜山神爷爷。 只要家里日子能好过，拜下顾恪又算得甚。 …… 时间进入二月下旬，天气快速转暖。 地面积雪在正月结束前就完全化去，重新露出了灰黑为主的地面。 娇嫩又充满生机的绿色在山谷各处蔓延，星星点点，煞是喜人。 顾恪能明显地感受到仙田外的野地里，草木嫩芽充满活力，与去年矮小枯槁，死气沉沉的模样大为不同。 仙田内的作物也略微加速了生长，成熟时间比之前少了大概半成左右。 即使提升不多，粮食也不紧缺，这依然是个好消息。 初五移植进仙田的赤柰树几天挂上了青色的果子，再变成浅黄，最后变得赤红，无愧其赤柰之名。 这些赤柰还喜欢个扎堆，与灰褐枝干绿色树叶凑一块儿，颜色艳丽得如同油画。 小满当仁不让，早早就品尝了它们的味道。 嗯，是青色啃到浅黄，直到赤红的那种“品尝”。 大家刚好省了工夫，集体围观，见她脸皱起的程度，立刻就能得出结论：“嗯，这还青着，肯定很酸。” “黄的应该熟了些，没那么酸了。” “小满在笑嗳，这赤红色的肯定能吃了，快摘来尝尝。” 小满压根不在乎。 吃果子嘛，谁没被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野果酸得灵魂出窍。 这赤柰也就青色时下不了嘴，浅黄时勉强就能尝出香味了，赤红这种绝对是最好吃的那一批。 顾恪接过小满屁颠颠送来的赤柰，这果子直径两寸许，阳光下赤红外皮带着点荧光，如一颗红宝石。 系统说明里还是叫赤柰，品质从低劣变成了普通，这点与其他果树一样。 这味道自然也如之前的野桃、李子般，被“修正”过了。 山楂？所有人见小满脸皱的程度，没一个敢直接下口，只敢煮进甜汤里调味。 李子要好不少，成熟后儿拳大小，整体呈现明黄色，甜味尚可，但酸味也重，吃的人也不多。 唯有野桃，长成后个头大了一圈不说，色泽如少女泛着红晕的脸颊，所谓桃腮大概便是如此了。 熟透时，其肉质更是绵软滑腻，香甜多汁，与野桃的生脆艰涩完全不同。 而赤柰的味道嘛，顾恪将其送到嘴边，咔嚓咬下一口。 酸甜的汁水，带着爽脆的口感，与上一世的脆苹果倒是有七八分相似。 不像蜜桃纯甜，但也没有黄李那么大的酸味，介于两者之间，味道刚刚好。 再看众女，更是咔嚓咔嚓啃得起劲，显然也很满意这甜多酸少，口感正佳的赤柰。 近日连续好几日的大晴天，中午到下午时，猛烈的阳光晒得人浑身燥热，额头冒汗。 白天最高气温足有二十摄氏度，夜里也在十摄氏度左右，比去年众人进入山谷时已是热了不少。 众女皆练武有成，每日修炼、干活，忙个不停，于是纷纷褪去厚实的冬衣。 没有平得如同板甲的冬衣，身着没有夹层的普通棉麻单衣，顾恪才能真正以双眼看出她们的身段。 这三个多月所有人都有充足食物进补，练武的时间都在两个月以上。 唯一身具练武“天负”的顾恪有无相真经狂加体质，身高再长五寸，达到了五尺。 血气充盈，肤色也再不见丝毫暗沉，而是白皙光洁如玉石雕就。 再配上原主神似厂花的脸，也算得上美男子了。 其它人却也不差。 当初最瘦小干瘪的小萍儿抽条的同时还圆润不少，皮肤虽有些许偏黑，却光润滑嫩，泛出健康的红晕，有了几分少女模样。 而其余人里最小的小满都年满十五，只有脸蛋尚存一抹稚气，身段却是窈窕又饱满。 第100章 亲和光环，取麻绩丝 剩下秋冬二女是官宦出身，在家似以文弱白皙为美，如今长了半个头的身高，身上隐现肌肉线条。 练武入门后，武夫的身体大多如此。 不过底层女子不在意身上肌肉明显，可没钱练武。 中层女子在意身材，父母大多也不愿耗费钱财，培养出一个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儿。 高层女子数量稀少，想练武却未必有天资，更不一定能坚持吃苦。 绝大多数女子都不用烦心这个问题，却未必是好事。 而玉龙山谷与世隔绝，需要自食其力，收获粮食，制造器物，还面临可能“刷新”诡物的威胁，自然没谁想走文弱白皙的传统美女路线。 哪怕秋冬二女也不例外，毕竟再漂亮不也要挑水劈柴，割草做饭？ 也就秦大小姐基本不做这些杂活，这是杀诡“首席”该有的待遇，充分证明练武的必要性。 话说回来，如今顾恪已得到了被“熟视无睹”的待遇。 像最初春夏秋冬洗衣，他才远远喊一声，她们就羞得端起衣物就跑。 如今穿着单薄的单衣在他面前干活走动，却无人在意。 这，并非单纯的熟稔。 顾恪其实早有察觉。 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50级后，不光小满对他更为亲近，连小萍儿对他习惯性敬畏都少了许多。 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包括秦大小姐和柏姐姐在他面前，也不再那么矜持。 对此，他私下问过两小。 小满一脸茫然地眨眼：“有么？老顾，我一直和你最要好啊。” 小萍儿却做了一个形容，最早只把他当做地主老爷般“尊敬”，然后像是村里的乡亲，如今则是家人。 小满听了，还是对后半句表示了赞同——她可从没把顾恪当成地主老爷。 顾恪自然明白，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与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区别就在于——安全感。 再去单独问了柏素清，她面色微妙地打量着他，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如此。细想来，签订契约前我对你的防……咳咳，就感觉很放心。” 顿了顿，她突然问到：“是你对我用了法术？” 顾恪哭笑不得，将无相真经的作用大致说了下，但却没提感知力的存在。 没谁愿意自己能被随意窥视，就像上一世没谁喜欢自己家里被偷偷装上隐形摄像头一样。 哪怕他保证不乱感知，可这能力就跟和平武器一样——是否使用并不是重点，有没有才是。 柏素清恍然，旋即微嗔：“你这明明是仙法，偏要来练武做甚？” 顾恪无奈：“它又不能直接便粮食和工具，每样不都得我们自己做。力气大，身体强壮，学好了干活快几倍呢。” 柏素清无言以对：果然，练武与你而言就是干活专用。 至此，无相真经的另一大隐藏功效有露出端倪，那便是让旁人的潜意识觉得顾恪亲切无害，如同开了亲和光环。 众女在他面前随意谈笑走动，只是这种亲和光环的“日常功率”而已。 若他有意为之，甚至可以让她们将自己当作景物的一部分，自然融入其中。 即便站在青石浴缸浴缸旁，里面的柏姐姐也是“看见了，但又没有完全看见”的状态。 当然，这只是举例。 他从没干过这种事，之前感知力暴涨，过于活跃而不能完全指控，该“看”的都“看”过了。 此刻眼前赤柰如火，皓肤如雪，春色碧空，少女衫薄。 吃过赤柰的春夏二女找来。 夏岚开口便问到：“先生，这天气热得很快，这麻布是否该造出来了？不然……我们的内外衣物怕是不堪使用。” 之前不说这事，只因冬季天冷，衣服匮乏，大家的棉袄、中衣、小衣都穿在身上保暖。 即便如此，最冷的十一二月还是靠紫麦和系统建筑渡过的。 如今她们练武有成，天气一热，棉袄早穿不住了，中衣和小衣差不多都穿了一两年，老旧得厉害。 其他人多少有衣物替换，春夏秋冬却只有身上那套。 萨兰珠反正基本不动，暂时无妨。 四女每日要练武发力，衣裤崩口开裂之事不时发生。 彼此熟归熟，这种事还是很让人尴尬的。 而且古代纺织品没有化工合成材料的参与，布料穿洗多了，韧性堪忧，极易破损。 哪天众目睽睽之下，来个中衣小衣齐开口，那就太尴尬了。 秋冬二女对此事的急迫性还要胜过春夏她们，可又不擅纺织，只能说好开工后全力帮忙，便催促春夏来找顾恪说。 顾恪感知力顺势在她们衣物上一扫，就发现腋窝和靠下的后方某处有多次缝补的痕迹。 正面只用双眼就能发现衣带连接处也有多处缝补。 他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拍了拍额头，果断拍板：“还好有你们提醒，大家确实需要添置些新衣物了，那这些天便先做这事。” 给众女一说，几乎是欢声一片。 这可是古代，还是猫了一冬之后，没谁不想要新衣服。 如果有，那必是衣服太差，穿不出来。 从熊家村换到的草麻已在仙田里小规模繁殖了两个多月，陆续收割，积累下了不少。 先收割的品质较差，被拿出来做试验。 熊家村的草麻品质为低劣，成熟时大概有四五尺高，整体呈绿色，笔直的杆约小指粗细，顶端七八片宽大的叶，杆中间部的枝叶叶则很少。 掐头去尾，中间长杆的外皮才是制麻线的原材料，皮内杆芯发脆易折，几乎无用，一般都是扔掉。 但如今在仙田里长出的草麻品种已变为碧麻，品质为低劣，高度超过了六尺，杆比大拇指还粗，色呈墨绿。 白生生的杆芯不脆倒韧性极佳，用力弯曲后又会自然回弹，类似老娘用来抽人屁股的藤条，倒是可以用来做篮筐之类的框架。 因为每次收割的麻不多，春夏她们都是顺手就进行了处理。 剥下的外皮用水浸泡一夜，再用剥麻刀去青取麻。 剥麻刀是有浅u形刀口的小工具，与剖开的竹筒差不多，造型简单，体积又小。 弄回草麻后，顾恪就顺手用紫竹做了几个，反复小修改，多次制造，只用两个时辰就给它们刷上了坚固特性，够用很久了。 去青取麻时，用细竹筒套在一只手的大拇指上，将草麻外皮一头压在u形刀口中，另一只手快速将外皮从刀口和压紧的细竹筒间拉过。 u形刀口就会把青刮去，只留下最坚韧的碧麻纤维，再挂起晾晒干后，得到的就是粗麻。 粗麻可以搓成股，再两三股交缠在一起，就是粗细不一的麻绳。 不过山谷里有铁线藤，可以作为绳子使用。 而且铁线藤皮中的纤维不易取出，取为纺纱材料太费力，只用来当缝线，少量使用。 因此春夏她们的事先处理也就到这一步，没再弄什么麻绳。 此刻再加工，便要绩纱。 先将粗麻浸水半盏茶工夫，用手指甲将其破成更细的丝，再两两接头成线。 这是一个繁琐又细致的工作，手工完成更是费时费力。 好在这事不费脑子，众女都是入门武夫，手灵眼活，速度飞快，不到一个时辰便接好了试验用的麻线。 麻布是平纹织物，基本原理与竹编、草编一样，都是用的经纬交织法。 晾晒后缠绕成大圆的麻团可作经线，绕成略扁的麻团子则作纬线使用。 作为经线的麻线还要整经，也就是将它们在两根分开竖起的短杆之间崩紧，可以提高织出麻布的质量。 然后，顾恪做了几个筘板。 筘板一般用竹子做成，也称竹筘。 它呈长方形，上下长杆中均匀固定竖立的多条细篾片，篾片之间就是筘眼，是穿如线的地方。 将两根经线从筘眼中穿过，就是所谓的“丝丝入扣”。 将经线分上下两层，拉伸开，用面粉熬的浆糊给线重复几次上浆，刷匀后用筘板滤过。 这样会在线上形成稳定的浆膜，使线表面的细小毛羽收束，避免织造过程中，线之间因为毛羽纠缠而使断头率增加，也能让麻布穿起来更细腻舒适，不那么扎人。 再等麻线晾干后，就可以上织布机了。 织布机不算太复杂，主要就是机架，羊角辊、卡尺、提综、筘板、脚踏板、梭子这些。 整体外观有些类似一个长方形的单人床框架，再加“半截蚊帐架子”似的吊柱，用于挂上提综和筘板。 两个提综分别负责奇偶数的经线，脚踏板用绳连接提综，带其抬起落下。 奇偶数的经线就会交替分为上下两层，每次交替，梭子就带着纬线横向穿过两层空隙，并用筘板回压打紧。 羊角辊和卡尺会固定、卡紧经线，直到织完一段经线，再放出一段，如此重复到经线用完为止。 麻布长度取决于经线长度，宽度取决于筘板长度（筘眼数）和麻线粗细。 第一次试制，麻线并没有弄太细，筘眼也只弄了二百个。 最后织出来的麻布宽约尺半，色呈米黄，看着经纬线有些粗，但还算平整，手背扫过依然有些许毛刺感。 当然，练了黑煞掌后，这种程度的毛刺感对他没什么影响。 春夏二女笑逐颜开，连连说这麻布光滑平顺，穿上肯定很舒服。 顾恪却疑惑：“这，穿身上不怎么舒服？” 两女闻言，不禁一愣：仙田里产出的草麻质量远超寻常，做麻线顺滑又坚韧，这都还嫌差？ 但春霜见肤色日渐白皙的顾恪，有点明白过来，试探着说明：“这麻布刚织好就这样，洗几次后会更平滑，不会那么刺人的。” 口中解释，她却在心中嘀咕：仙人要求果然非同一般，这种品质的麻布都快赶上丝绸了，居然还嫌不舒服。 一旁柏素清拿过麻布，在手里摩挲着，微微颔首：“这布委实不错，若还嫌粗砺，那只能用石头磨几遍贴身那面，但会更早破损。” 顾恪果断摇头：“如此粗糙怎能穿在里面，还是留着做外衣。” 顿了顿，他才安排到：“这些麻线来自品质差的那些草麻，用来做外衣就行。后面那些品质好的草麻，把线弄细些，做出来的麻布再用来做贴身衣物。” “缺什么工具给我说，织布机有问题也可以改进，绩线可以让大家空闲时帮忙。” “最好下个月时，大家都有舒适合体的新衣换洗。” 众女对此决定毫无异议。 幸亏卫浴房弄好后，她们每日都能淋浴冲洗，才没有整天浑身汗臭。 但没换洗衣物就只能入夜后洗衣，睡前放到烘炉边烘干第二天穿，实在很不方便。 接下来几日，春夏转做织布，秋冬协助。 做饭主要由两小完成。 顾恪减少了每天做手工活的时间，负责仙田里的农活。 这些日子他工书已超过了20级，特性心灵手巧变为2，但距离30级还早。 早早获得的农学却因最近农活做得少了，还差些才到30级，刚好顺便刷一下熟练度。 梅兰竹菊还是当她们的自由人，谁有空闲就按照各自兴趣，协助他人做事。 像梅书就对做饭和纺织较为喜爱，所以和春夏二女待得多一些。 菊琴对制造和加工比较感兴趣，时不时与顾恪碰面，顺手帮忙。 竹棋对种植和练武感兴趣，空闲时间多是种田，偶尔还找柏素清请教武学。 兰画喜欢竹草编织、制香、制墨，因此和小满、秋冬二女相处比较多。 只能说，人的天性喜好确实多种多样。 几个月相处下来，在顾恪的赞同与鼓励下，大家都习惯了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当然，必要的田间劳作和杂活所有人都会做。 即便秦大小姐和柏素清也会在修炼时，顺手用搬运、劈柴、割草之类来测试自身武学的威力和精准度。 如今，大家不过是多了点剥麻、绩纱的小活，休憩闲聊时手上随便弄弄就能做完。 由于顾恪嫌弃第一次的麻布的态度过于明显，织出来的那匹布料自不能给他做新衣服。 梅兰竹菊还有换洗衣物，不是最着急的，最后它落到了春夏秋冬手中。 但她们却也不好自己先用上这新布料。 第101章 专属肥料，李家沟 小满和小萍儿作为顾恪的雇工，就享受到“第一批”换新衣的待遇。 很快便拿到了属于她们俩的贴身小衣。 按春夏二女的说法，她们岁数大了，身体也在快速发育，原本的小衣捉襟见肘。 小萍儿倒也罢了，身高抽条后最多是小衣短那么一截，其实还能等等。 因此，她们第一批享受到了新衣待遇。 毛刺这点小问题，对两小根本就不算事。 用小满的话来说，她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舒服的小衣。 小萍儿也在旁边连连点头，显是不能赞成更多。 而且水洗几次后，毛刺会少很多，穿着更舒适，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第一匹麻布长三丈有余，宽尺半，做两套小衣还没用去三分之一。 剩下的就轮到春夏秋冬四女，也各自给自己做了一套小衣。 这麻布韧性极佳，她们穿上之后也是美滋滋：以后再也不怕练武时一劈叉，嘶啦一声就腿间生风了。 打听了春夏秋冬和两小的试穿体验，梅兰竹菊也心动了，直接预订了第二匹麻布的使用权。 反正她们只用库存粗麻，质量只略优于第一匹而已。 顾恪、柏素清、秦大小姐是独一档，自然得用最近收割的上好新麻，材料还在晾晒中，暂时不急。 除此之外，在加工坊的堆肥坑里终于出了一点好东西。 加入白苇村的白诡残躯的试验堆肥，花一个月时间，终于弄出来了两份“仙田专属肥料”。 可加快包括仙田特殊作物——如鬼脸葵花在内的成长速度，同时可作为新仙田的原材料，每份可抵扣1单位魂源的消耗。 顾恪之前试过，在山下整理了一片平地出来，还撒了金坷垃，结果并不能减少激活仙田的消耗。 他一想也大概明白了。 标准竹屋主要材料是仙田出品的草藤竹，而不能是普通的草藤。 同理，普通泥土或许没有“制造”仙田所需的东西，白诡残躯里才有。 那普通泥土地不能打折，专属肥料可以打折，就说得过去了。 而他用那头白诡十分之一不到的残躯，加工出来的专属肥料仅有两份。 想知道制造仙田的最高折扣额度，得等剩下的白诡残躯完成堆肥才行。 同时，他还将自己砍了诡头的那黑诡残躯也取下十分之一，单独在一个坑堆肥试验，期待能有更多收获。 …… 有了这专属肥料，之前用普通厨余和仙田植物废料堆肥出来的“金坷垃”更加鸡肋了。 系统只说它对非仙田土地有用，投放进仙田后却没什么明显效果。 闲着也是闲着，顾恪索性取了些果树、蔬菜、粮食的枝条、植株和种子，每日下午与柏素清和两小一起外出。 既是春日踏青，也顺便在山谷各处扦插、种植下这些作物，再添点金坷垃，确保其营养充足。 之前山谷植被退化得太厉害，如今开始复苏，基本是杂草小灌木，连颗高点的树都看不到。 这种景色看久了，容易视觉疲劳的。 弄些果树、蔬菜、粮食种上，就当开了个“私人花园”，改善一点山谷内的风景。 在非仙田的土地用点金坷垃，只能让植物的生长速度比正常快上一两成左右，产出更不可能与仙田里的同类比。 但装饰性的“私人花园”里，产出多少吃喝重要吗？显然不那么重要。 这就像城里人在屋里种盆辣椒，接了百来个后，炒菜几顿就吃了。 欣喜固然有之，但谁也不会指望靠这点东西生活。 不过一号、四号仙田的多种蔬菜、水果、松子，三号仙田的竹笋每日都在成熟，二号仙田里的主粮十到十五天一熟。 茅草藤松竹也得每天砍下一批，留做编织、建筑材料。 粮食、蔬菜、瓜果吃不完、材料储备也日渐增多。 再多块仙田，大家会更忙，却不会提升生活质量。 另外，顾恪现在也没魂源。 这时已是二月底，本月路边摊还剩一次出摊机会。 之前两次出摊都是0魂源收获，让顾恪感到了命运无常。 所以他给了运气一点时间，避免自己来个零蛋三连。 如今拖到月底，不能再拖了。 与柏素清和两小说了声，当晚四人按时睡下，顾恪在意识中点击出摊。 选定之后，系统提示：“本次出摊地点为大武中庭，京西南路李家沟。” “投影时间：半个时辰。” 眼前一亮，顾恪四人已在路边摊的小楼内。 这次不用多说，柏素清带着两小打开了门板，顾恪将“农”字灯笼挂上，给漆黑的山岭中带来一团光明。 而几刻钟前，几里外的李家沟已陷入一阵纷乱厮杀中。 不断有惨叫声在屋内与街道上响起，几栋茅屋已被匪徒们随手点燃，给杀戮提供着照明。 八岁的李秀儿抱着怀中三岁的小弟李狗儿，小脸上全是恐惧。 但她的手脚却保持着迅速无声，像平日里与小伙伴们捉迷藏般，从房屋间隐蔽的小洞和缝隙钻过。 稍有风吹草动，她便停下动作，屏息侧耳，确定无人在附近又才继续爬动。 三岁的李狗儿同样面色惊恐，却乖乖地一声不吭。 以往阿姐带他躲迷藏时，他只要保持安静，事后就能赢到一些果子和木头玩具。 这次，或许也是一样？他年幼的心中只能想到这个。 至于刚才冲进家里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爹娘会大叫他们快跑，狗儿是不大懂的。 就这样，李秀儿带着小弟从杂草遮蔽下的土沟里爬出了村。 这土沟是往日里捉迷藏，以及偷溜出外玩的“秘密通道”，此刻却成了姐弟俩的救命稻草。 嘈杂声被抛在身后，前方是黑黝黝的山林。 夜晚的雾气带着阵阵山风凉气袭来，她不由得浑身颤抖，抱紧小弟，沿着土沟继续前进。 土沟渐渐浅了起来，最终回到了山间地面上。 李秀儿呼吸粗重，紧张让她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若非平日里劳作锻炼出的吃苦耐劳，已经一屁股坐地上休息了。 但她知道不能停下，这里离李家沟村口也就二十多丈。 那些天杀的山匪只要随便出来一看，说不定就能发现她和弟弟。 咬着牙，她放下小弟，很小声地到：“狗儿，牵紧阿姐的手，不要出声，到小树屋就可以休息了。” 李狗儿乖巧点头，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家沟：“阿爹阿娘他们也会来么？” 李秀儿双眼发酸，抬起袖子抹了下：“会的，但你不要出声，否则他们听到就不会来了。” 李狗儿再次点头，跟着阿姐一步步，沿着村西边小路走去。 …… 路边摊中，顾恪农民揣靠在门口柜台上，感受中附近的情形。 小满站在门外，研究着灯笼照明范围下的各种杂草：“这里也是山里，但不太像我老家那边，有好些草和树都没见过。” 顾恪点头：“这里是大武中庭，京西南路，离西荒那边远着呢。” 小满想了想，才记起梅书她们教练武时顺便说的一些常识：“啊，那是有几千里远？” “是差不多有一两万里，远着呢。”顾恪无奈摇头，突然瞥了东边一眼，招呼到：“进来，客人要到了。” 李秀儿拉着小弟，渐渐走出数百丈，越过山坡却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亮光。 她吓了一跳，立刻拉着小弟蹲下，在草丛中打量着光源。 那醒目的农字灯笼隔着十多丈也看得一清二楚，两层小楼的路边摊有部分被照耀得隐隐发光。 李秀儿犹豫了。 虽是小路，李家沟几乎天天有人从这里走，却没听谁说过这里有人搭楼。 没有娱乐的山村里，屁大点事都会被反复口耳相传，不可能隐瞒得住。 难道是那些山匪？她脑中闪过这年头，却立刻否决，年龄小不等于傻。 她从小听到大，山匪主要是半夜冲进村里杀人抢劫，而且抢了就跑，不会浪费时间修楼的。 迟疑间，身后隐约传来人声。 李秀儿扭头看去，却有几根火把正在沿着山路靠近，顺着风还传来零星的喊声：“有人朝这边跑了……” “抓住杀掉……” “不能留活口……” “脚印是两个小孩，不能杀，抓回去有用……” 李秀儿一激灵，拉着小弟起身继续跑，不跑就要被这些山匪追上来，那还是一个死。 沿着小路下了山坡，她本想带着小弟直接“路过”小楼，绝不进去。 但走进灯笼照亮的地方，她突然心中一动，不禁侧头看去，就见小楼门口柜台内，一个高大的白胡子老头双手靠在柜台上，静静注视着她。 她连忙转头，想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但很快心里微动，她再次看去，老头依然注视着自己。 看着那满是皱纹与白胡子的脸，李秀儿心中莫名感到一种亲切。 她犹豫了下，脚下转了方向，跑到小楼门前：“大爷，快走，山匪快追过来了，他们杀了我们沟里好多人。” 顾恪听着这话，看着这脸上尤带泪痕，语声哽咽的小姑娘，再看看她牵着的小萝卜头般的男孩，不禁叹了口气：“阿青，麻烦你走一趟。” 柏素清的身影从二楼窗口跃出，轻飘飘地落到李秀儿姐弟俩旁边，抬手招了招：“两个小丫头也一起去，她们也该见见世面了。” 顾恪本想反对，小满还差点才十五岁，小萍儿更是只有十二岁，这点年龄有必要见“杀人”这种世面？ 但话未出口，李秀儿姐弟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已在提醒他，这不是现代社会的和平国家。 一个不好，几岁孩子都要面临匪徒和妖诡的屠杀。 而且这是古代，虚岁十四（现代年满十三）就等于顾恪上一世十八岁，算正式成年。十二岁能算半成年。 柏素清让两小跟着去“见世面”，就跟上辈子孩子十七八岁时，被家长带着参加正式场合，说他们“该懂点事了”一个意思。 脑中闪过这些念头，顾恪沉吟数息，对后面招招手：“你们俩也去，记得一切听柏姐的，还有盏茶时间内必须回来。” “知道了。”小满应了一声，嗖地窜了出去。 她的拳脚早就饥渴难耐了，巴不得出去揍几个山匪来发泄。 她老家太偏远，没遇见过山匪洗劫，但有些村民外嫁的女儿回来讲过，说起来无不咬牙切齿。 小满决定，等下遇见的那些山匪全都打断双腿双手。 小萍儿有些茫然，倒不怎么激动，白苇村算是杨家的地盘，又穷得没啥东西，盗匪基本不去。 不过顾恪说了动手，那当然得动手。 柏素清带着两小，急速向东边的李家沟冲去。 顾恪对李秀儿招手：“进来，你应该需要买点东西。” 李秀儿下意识迈步，走进了大门中，突然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不由得讷讷：“我，我没带钱。” 顾恪露出了一点笑容：“我这里的东西不要钱，只换货，你看过再说。”说着挥手放出各种种子。 李秀儿一一扫过，意识中自动浮现这些种子的大致作用，面露惊讶之色。 但，她没有选任何一个，而是看向顾恪摇头：“我家里有粮食的，可爹娘都死了，吃不到了。” 顾恪微微颔首：“你想要什么？” 李秀儿看了看李家沟的方向，脸上露出悲伤，掺杂着仇恨：“我要练武。不然被山匪杀了，再多的粮食也会被他们抢走。” 顾恪了然，挥手收起那些粮食种子，只留下可灌顶传授的武学名单。 李秀儿感受脑中突然多出来的那些武学简介，反复比对了片刻，终于选定了一个：“我要买推山掌。” “你确定？”顾恪挑挑眉，颇感意外。 黑煞掌特性是坚韧，练好了身体基础极好，抗揍不说，生存能力也强。 天罗手特性灵动，练好了反应和动作都会很快。 水上漂特性轻身，能让身体轻盈如羽，在山林沼泽等复杂地形中，更容易逃离。 而推山掌特性却是巨力，干活打斗确实占便宜，用来保命却很一般。 （终于突破100章了，撒花撒花） 第102章 诡人屠村，但尽人事 李秀儿坚定地点头：“这个对我最有用。” 顾恪颔首，翻开交易册：“摁下指印，交易达成，去外面收集可交换的植物和种子。” 路边摊本就是随缘，谁先进来，谁就能定下本次交易的货物。 他可以拒绝，但何必呢？不在相同的处境下，别人想选什么都有他们的理由。 反正交易契约之下，谁都无法作弊。 不过二十来息工夫，远远处的山村中传来柏素清的冷喝声：“杀人者，死。” 隐约间，一声声匪徒的惨叫在山中回荡。 出声也是在通知他，她那边动手了。 只要她和两小把那边的匪徒全杀光，李秀儿就能回家。 李秀儿不解地看了下那交易册，伸出手指在上面摁了下。 一个金色指印浮现，闪动后消失不见。 旋即，她就感觉推山掌的所有相关知识灌进了脑子里，还获得了特性巨力。 起始阶段的巨力效果并不夸张，但对一个八岁小女孩而言，堪称翻天覆地。 原本酸软无力的身躯突然恢复了大半，举手投足间也轻快起来。 李秀儿在那里愣愣出神好一阵，清醒过来就见顾恪重新靠在柜台上，双目低垂，似乎在打盹的模样。 她躬身就想跪下道谢，眼前紫影一闪，一根紫色细竹竿挑在她腋下，让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你买我卖，公平交易，无须跪我。”顾恪说着，收回了紫竹竿。 他最烦别人对自己下跪，实在是上辈子风俗里几乎没有下跪这一说，受人磕头总觉得是在咒自己早日升天。 李秀儿只点头应是，再看着旁边呆愣愣的小弟李狗儿，她又担心起来。 顾恪只是挥挥手：“让他在店里就好，没人能伤害他。” 李秀儿有些怀疑，自己独自离开，小弟会不会哇哇大哭？ 结果发现小弟只是在那里愣神，老实的不得了。 顾恪不以为意。 李狗儿太小，刚灌顶进脑子里的推山掌还没理顺，此刻压根就没回神。 况且亲和光环之下，即便李狗儿才三岁，也能不会畏惧顾恪。 当然可亲是没有的，因为顾恪不想当孩子王。 李秀儿见状，终于迈步出门，在山林中搜寻起来。 找些能吃能用的植物，对山林中长大的孩子是标配技能。 学不会？那别的孩子吃着你看着，别家孩子回家上交野果野菜，你回家尝爹妈的竹笋炒肉。 路边摊交易的武学只是主体完整，交换的货物越多，附带修炼说明越详尽。 想加快修炼速度，就需要更多的修炼说明。 而像小满给家里的黑煞掌，是单独购买的交易权限，顾恪想基础还是全套都行，比这种固定交易受限少得多。 李秀儿并不放心。 她先只在灯笼照亮的范围内寻找了一些，见小弟没哭闹，来时小路上也没出现山匪，这才渐渐朝外寻去。 片刻后，柏素清与两小返回。 柏素清手里拎着两大袋粮食，两小双手则各自拖拽着几个倒地的人影。 面对顾恪投来询问的眼神，柏素清微微摇头：“我去的时候，李家沟的村民都死光得差不多了。” 顾恪皱眉：“山匪这么喜欢屠村？” 正经山匪都是把掠劫作为首要目标。 屠村等于竭泽而渔，多来几次附近没了村子，难不成每次还跑几百几千里外去抢劫？ 当然也不能指望古代的盗匪都有脑子，游走抢劫的更是不在乎，干出屠村的事并不稀奇。 听他这话，柏素清摇头，招手示意两小：“快点把诡人弄进来。” 顾恪一怔：“诡人？” 柏素清冷笑：“那些人根本不是山匪，他们控制着八个诡人，杀人吞食，只把小孩子抓起来，准备带走。” 顾恪若有所思地点头。 诡人被诡物迷失了心智，杀人不会留手，还喜欢吞食血肉，屠村在所难免。 两小这时也进来了，拉拽着手上的麻绳，将捆缚住的诡人进了路边摊。 诡人一共有八个，全都浑身白霜，却是被碧海劲封冻住了。 诡人大体还像人，但肤色明显不似常人，有黑有白有青有灰，看着干瘪瘪的，容貌自然形如骷髅。 他们虽干瘦，但力量更大行动更快，还拥有某些诡异的能力，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 顾恪示意她们将这些诡人拖到靠里的位置，再把小柴刀扔过去，把这些诡人剁了。 思忖片刻，他对柏素清说到：“你带李秀儿回去，让她把村里的孩子都叫过来。我们杀了这些诡人，再让他们留在村里，怕是会被人灭口。” “确实如此。”柏素清颔首：“能控制诡人，这种手段我都没听说过，或许只有顶级的宗门、世家里有。那群孩子活着，就有可能泄露消息。” 顾恪嗯了一声：“让他们拿上粮食和生活物资，进山躲避去。嗯，你顺便收集些铁器带回来，不然他们怕是拿不了太多东西。” 柏素清没有异议，将李秀儿拎起，顺便将剁完诡人的两小叫上。 她们只能离开路边摊盏茶时间，就必须返回，否则投影就会溃散。 不过返回后就能再出去，这又能有盏茶时间。 柏素清已是二轮六转，可以短暂地踏空而行，来回几里地只要数十息，有时间在村子行动。 两小才一转，速度慢太多，来回跑就很浪费时间了。 柏素清索性自己一人去村里收集铁器，放到路边摊一两里外的平地。 两小只负责从平地里运回东西，最多半盏茶时间。 顾恪就免了。 柏素清她们投影溃散只是少个人，他的投影溃散，出摊即刻结束。 所以他还是在店内待着就好。 过了差不多两刻钟，四十来个孩子从山路上慢慢走来，大多身上大多背着背篓，提着篮子。 顾恪再看向走进灯笼范围内的一群孩子，大的十二三，小的两三岁，不禁喃喃：“那些人控制诡人吃人，还大量抓捕孩子，这是想做什么？” 诡人可不会挑食，无论年龄大小，只要是人就是它们猎杀吞食的目标。 收集完铁器，刚好进门的柏素清冷笑：“传闻有些秘法邪术，可以通过孩童提升实力。总有些人心不足，想靠这些歪门邪道获得实力。几年不见，这种“奇事”居然会在大武中庭内发生，真是……呵呵。” 诡物妖魔，还有被它们侵蚀的诡人妖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奇怪。 可驱使诡人杀人，收集孩童，大多发生在周边四国的穷乡僻壤，大武中庭却是很少听闻的。 但凡走漏一点风声，烈阳宗的高手就会与大武镇抚司一起出动，将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斩尽杀绝。 烈阳宗在江湖，镇抚司在官方，两者情报交叉下，这种事很难瞒得住。 可惜一年多前先帝驾崩，太子赵恒登基为新帝，烈阳宗遭逢巨变，大武中庭明显不一样了。 盗匪逆贼，诡物妖魔的消息日渐增多，连柏素清她们在训教司里也偶尔能听闻。 对柏素清所言，顾恪只是了然点头，一点都不吃惊。 毕竟上辈子网络上什么都能扯点内幕和反转，老阴谋论了。 倒是被剁死的诡人让他有些无语。 没有诡晶的它们生命力没那么顽强，才被剁了几十刀就死了。 八个诡人每个2单位魂源，共获得16单位魂源。 另外剩下的诡化生物残躯，仓库的物品说明是可制作仙田专属肥料。 好，诡人确实垃圾，但也不算完全垃圾。 八个还比不上一只白诡的魂源，也就做肥料和白诡是同一水平。 说话间，李秀儿带着一群李家沟的遗孤进门。 顾恪随意从他们带来的粮食里找了些可做种子的，作为交易物品。 只要无人反对，这些粮食就可以视为这群孩子的共有物。 小萍儿带着他们，一个个来摁指印，交易就算完成。 他们获得的推山掌0级，加持的巨力特性对成年人不算太强。 放到这些年幼力弱的孩子身上，却是力量倍增，效果明显，作用极大。 忙忙碌碌，连几个襁褓中的婴儿都被人抱着来摁指印，交上植物，换到了推山掌。 顾恪还专门询问过系统，结果系统提示交易的武学，年满三岁后才会激活灌顶。 否则婴儿没有自我安全意识，巨力加持下一挥手，还不把自己脑袋拍个坑。 眼见时间快到，顾恪看着一群最大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终究有些心软。 自掏腰包，花了一枚天符通宝，买下一斤紫麦种子，随手用封口小草篓挂在李狗儿身上。 意念落到李秀儿身上，传过去一句话：“我以一份异种紫麦种子，换你一些铁器，你可愿意？” 李秀儿一怔，立刻选择了同意。 李家沟大人全部死光，柏素清便将常用的带铁工具用品收了一大堆回来，光大小铁锅就有几十口。 几十个遗孤根本用不了这么多，而且又重，大半都带不走。 顾恪要这些，对孩子们毫无影响。 “种子在你弟弟这里，拿上它，连夜带大家远离李家沟，进山躲避数月，以免有人前来灭口。”李秀儿脑子里回响着这细小却清晰的话语声，不由得转头看去。 只见灯笼被取下，小楼晃动模糊起来，消失不见。 想到小弟，她拔腿就往回跑去，然后就见自己那小弟傻乎乎的坐在地上，左看右看，嘴巴已经瘪起，一副要哭的样子。 没等他哭出声，李秀儿已上前一把将他抱住：“阿姐在这里，狗儿别哭，要乖乖的。” 安慰了几句小弟，她也察觉到他身上挂的那小草篓，连忙压低声音问到：“这是什么？” 李狗儿也小声在她耳边到：“白胡子老爷爷说是给阿姐你的。” 李秀儿将小草篓塞进小弟衣服里：“你坐这里不要乱跑，阿姐就在旁边。” 片刻后，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就被她聚拢在了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李秀儿虽小，但她只是一句“是我遇见了老神仙，求他教我们练武的”，所有孩子就安静了。 顾恪的亲和光环能让人心神安定，心情平和，对他的信任度也会大增。 若非如此，这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没爹没妈照顾，早就哭喊成一团了。 他也观察过，发现李秀儿是众多孩子里最有决断力和执行力的一个。 即便父母遇害，她也能强忍恐惧与悲痛，带着小弟从土沟逃走。 他提出交易时，她清楚地意识到必须有武力才能保住粮食。 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八岁的山村小女孩。 李家沟或许还有更聪明更有领导能力的成年人，但都被杀死在了村里。 活着的孩子里，唯一能带头的只有李秀儿。 而且顾恪看着她，总觉莫名顺眼，便将唯一一份紫麦种子交给了她，并再次提醒她远离李家沟。 一口气消失了八个诡人，主使者肯定会前来查探究竟。 这群孩子继续留在李家沟，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他虽给这些孩子说过，不要留在李家沟，山匪还有人回来，但也不指望他们能坚持进山躲避。 便是成年人，又有几个能果断抛家舍业，遁走山林呢？顾恪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能救几个算几个罢了。 …… 翌日醒来，顾恪想到昨夜李家沟的事，心情也有些沉重。 白苇村是诡物，李家沟却是人为。 相比诡物，他更厌恶没有底线的某些人。 毕竟诡物与人你死我活，放开手脚，不是杀掉就是被杀。 那些没底线的人却一边享受着普通民众的劳动成果，一边把他们送给诡物当血食，还要抢走孩子去施行秘法邪术。 好在柏姐姐终究是柏姐姐，李家沟的那些匪徒被她一掌一个拍成了冰雕。 还有八个被拖回来剁了做肥料的诡人，顾恪的一口气也算平复了大半。 每个诡人都是2单位魂源，感觉跟量产货似的。 魂源存量变成了22单位，继续留着，等积累够标准竹屋再说。 去小茅屋签到，基础奖励点券10，额外奖励点券16，天符通宝1枚。 顾恪不由得又在心里骂了一声“诡人辣鸡”，还凑不够2枚天符通宝，更不出武学秘籍。 一群孩子换来的植物和种子大多普通，唯独有几枝枝干系统显示为——茶树枝。 这让他心中惊喜。 第103章 极品碧麻布！极品精钢锅 上辈子顾恪老家就是小有名气的茶叶产地。 年龄大后，他更是每日至少一杯茶，不喝心里就心痒痒那种。 在山谷几个月，吃饱喝足后，茶算是他最怀念的饮料，比什么肥宅快乐水、咖啡、奶茶更怀念的那种。 这还是李秀儿在附近折来的，让顾恪觉得她越发顺眼。 要知道，之前好几个村子居然都没有人提供茶树枝、苗。 小满更是说她老家山里有茶树，就是离村子比较远，出摊时间太短，没人摸黑进山带茶树回来。 顾恪只能自认运气不济。 而李秀儿打破了“运气”束缚，让他有了重新喝上茶的机会。 茶树枝只留两根备用，其余的都扦插进四号仙田。 茶树喜阴，更准确地说是喜欢吸收漫射的红黄光，而不是喜欢暗无天日，阴暗潮湿。 因此位于其它大树的遮蔽下，避免长时间接受大量的直射光为佳。 茶树长成小乔木要几十年，到大乔木则更为漫长，几百上千年才行。 哪怕仙田里有十倍加速，一两年内它们也只是小乔木，其它果树完全罩得住。 看着那小小的茶树枝条，顾恪心满意足，又想起李秀儿那很顺眼的小丫头，还有那群孤儿。 他不禁轻叹一声：“愿你们如同这茶树般，平安长大。” 而李家沟西边，入山的一条小道上，李秀儿正在拖在最后，拉起耍赖不想走路的一个同村小女孩：“昨晚那群坏人很快就会来找我们，不躲进山里，会被他们追上杀掉的。” 小女孩双眼发红，咬着牙又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朝前走。 李秀儿也极为疲惫，有点支持不住的感觉。 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哪怕有顾恪灌顶武学附加特性，也快到了极限。 冥冥中却一股意念降下，李秀儿脑中一清，想起顾恪昨晚对自己交代的那些话，不禁喃喃：“我要活得好好的，还要带着大家一起活得好好的。” 如此喃喃几遍，她只觉体内仿佛莫名多出一股力量，让身体不再疲惫（谷欠）死，脚步也恢复了平稳。 玉龙山谷里，顾恪却看了东北方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自己的意识。 他若有所觉：那里，应该是李家沟所在的位置？ 但这感觉一闪即逝，无相真经才起步的他，也不知自己在冥冥中“送”出了一份祝福，给了万里之外的李秀儿。 小满正蹦过来，叫他去吃早饭了。 他摇摇头，没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小满拽着胳膊拖走：“好啦好啦，我会照顾你这些宝贝茶树的。” 说完她还忍不住小声嘀咕：“那茶泡出来的水又苦又涩，真不知有什么好的。” 顾恪忍不住揪起她的包子脸：“就你最厉害，天天喝甜汤果汁都不腻，记住，练武绝不能停，否则想想你老娘，嘿嘿。” 小满想起自家老娘那比自己粗了两倍不止的腰腿，以及麒麟臂，不由得浑身一激灵：“啊呀，老顾你最讨厌了，我才不要变成老娘那样。” 我自也是不想的，不然你天天在我面前蹦蹦跳跳，那可怎生是好。顾恪暗自嘀咕着。 两人笑闹着，进了小茅屋。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又平静。 时值三月，春阴春雨复春风，重叠山光湿翠蒙。 天气日暖，小雨暖阳轮番登场。 顾恪之前种下的各种花草树木开始疯长，不少更是趁着这好时光开出片片花朵。 万紫千红总是春，带给整个山谷大好景色。 可惜织造麻布，更换春夏衣衫，才是如今山谷内的第一要务。 之前次等的草麻已被春夏秋冬用于试验，如今麻布的质量提升，且相当稳定。 当然，这些试验的麻布依然是众女分享，没有给顾恪和秦柏二女使用。 最好品质的碧麻丝线已准备充足，春夏才来请示他，是否开始织造最好的麻布。 顾恪当然不会反对，但却要过了第一匹碧麻布的纺织工作。 拥有工学的特性心灵手巧，还有天罗手的灵动，他虽只旁观过几次春夏织布，一上手却比她们做得更快更好。 片刻后就熟悉了织布机的手感和节奏，他的速度再次加快。 双脚踩动，经线上下交替。 手腕轻甩，梭子丝滑地在其间来回飞窜，让人有目不暇接之感。 半个时辰不到，他便将春夏她们准备织上半天的一匹布的经线用完。 在面板中选择了结束制造，麻布的属性就显示出来：碧麻布，基础属性柔韧+5，特性辟尘+5。 顾恪无语：好，这玩意儿怕是要被抢疯。 当然，前提众女都不计身份和脸面才行。 现在么，肯定是秦大小姐和柏姐姐先用，然后是两小和梅兰竹菊，最后是春夏秋冬和萨兰珠。 越靠后的人，能拿到这匹布的可能性越小，起码做衣服是不够的。 自己？顾恪压根不在乎这个。 天天混在工坊和田里，衣服可辟尘，人却不能，那对他就没用。 干完活，再去卫浴房冲个凉，又或者在自己卧房里泡个澡它不舒服么！ 衣服脏了？全自动洗衣“桶”随时待命中。 果然，听他说出了这匹布的基础属性和特性，众女的眼珠子都在发绿光。 柔韧+5这点毋庸多言，只要一摸，那手感近乎丝绸的滑爽，一点都没毛刺。 辟尘+5的物品山谷里还没出现过，只有辟尘+1的最早的那个洗衣桶，以及几件小工具。 但哪怕不是如洗衣桶那般，自动排开清理污垢，而是如小工具般一尘不染，那也够了。 众女可不像某人那么不讲究，干活练武弄脏衣物，总是没干净衣服顺眼的。 干活练武是必须要做的，那弄件不会脏的衣服就成了最佳选择。 顾恪看一群女人围着那布，秦柏二女视线已经来回交锋数次，却谁也不肯表态。 既不说让，也不说抢。 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分成了两拨，同样不吭声，只用目光“内战”。 若目光能转语音，那大概如下。 梅兰竹菊这边：“我是大姐，大小姐之后我先。” “我是二姐。” “不行，这布除外，必须一视同仁。” 春夏秋冬这边：“织布可是我俩在做，我们先。” “剥麻接线绩丝我们也没少做，要公平。” 唯有两小没什么内心戏。 但大家没吭声，两小一时间也弄不清楚为何大家纷纷你瞪我，我瞪回去的古怪模样。 终于，小满闲不住，溜到顾恪身旁，小声问到：“这布摸着好舒服。老顾你再试试，说不定还能再出一匹好布？” 声音虽小，却让众女齐齐转头看来。 小满吓了一跳，连忙闭嘴，躲到他身后。 柏素清飞快地瞥了秦大小姐一眼，大小姐几乎心有灵犀，面色微变。 但见一群女人虎视眈眈的样子，尤其是梅兰竹菊也满脸渴求。 她只能叹了口气：“那个，顾兄，要不你抽空，慢慢再织一匹这布如何？” 说到这里，她又连忙补充：“这个不急，可以慢慢做。” 顾恪当着所有人的面，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就走。 众女一见，不由得心中一叹：好，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顾恪虽喜欢干活，但织布这活还没碰过。 大武也都是女人织布，极少有男子做这个，还很容易被人嘲讽“巧如妇人”——其实就是“像个娘们”。 顾恪走出几步，这才开口：“经线都织完了，我还弄什么。” “把经线穿好，放着我明天我再来。” 说着他人就消失在了工坊门外。 众女安静片刻，齐齐松了一口气。 然后左右看看，突然嘻嘻哈哈地笑出声来。 现在一想，好像刚才也太紧张了，其实没必要盯着顾恪再弄一匹，毕竟他也不能保证出什么特性。 没有辟尘特性，那春夏也可以织造这碧麻布，大家没必要如此抢夺。 经线其实有现成的，只是没拿过来而已，但顾恪已经走了，那只能明天再说。 翌日，顾恪吃过早饭，就来到工坊。 今天终于两台织布机上都装上了满是麻线的羊角轱辘，并完成了准备工作——昨日只有一台有麻线，所以他弄完就走。 他坐上自己昨天用顺手的那台，调整好坐姿和扣带，即刻开工。 昨日织布后，他去了书房，琢磨了下第一次织布发现的问题。 结果今天速度更快，不过两刻钟多一点，一匹布就织造完成。 选择结束制造，基础属性柔韧+1，没有特性，却是出了个最低档的。 早上众女要练武，因此没谁来围观，此刻工坊里静悄悄的。 顾恪无语片刻，视线嘌向旁边另一台织布机上，忍不住强迫症就犯了。 快速起身，挪到旁边另一台织布机上，再次开工。 织过一匹布后，他的织造技巧再次小幅度提升。 这次两刻钟还差点，第二匹布就织造出来了。 带着上辈子开盲盒的心情，他选择结束制造，开盒！ 基础属性柔韧+5，依然没有特性。 顾恪却长长松了一口气：不是最渣的+1就好，特性什么的倒是其次。 要知道，这一匹布可是十丈长，四尺五寸宽的规格。 他这三匹布都够山谷里集体做两套衣物了。 最好的那匹辟尘布随她们怎么分，他穿柔韧+5的，舒适度足够就行。 柔韧+1的那匹布也不会浪费，大家也不可能非要集体换+5的“豪华装”。 一套好的，一套普通的先用着，以后春夏秋冬织出好布，再慢慢换上。 年轻女孩对衣服，怎么可能一套顶几年，看久了肯定就想来点新样式。 如今这批麻布做的衣服，穿过今年，一样会“被”退居二线。 织好两匹布，众女的练武时间才过了一半。 他没去打扰她们，只叫了秦大小姐，拿上昨日交易回来的铁器去了加工坊。 路边摊的交易限制不少，目前交易基本与农业相关，只有用天符通宝购买权限的除外。 系统武学？不就是为了更好地种田么。 天地烘炉火门开大，将这些铸铁农具融化，让秦大小姐用烈阳血气将其托住。 山谷里目前血气外放后，控制力最强的只有她和柏素清。 但柏素清的碧海劲温度过低，自然不行，只能让秦大小姐帮忙。 让她维持着融化铁水的温度，将其带回工坊，倒进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砂模中，两个直径尺半的铁板煎锅就出现了。 秦大小姐好奇地看着两个通红的铁锅：“接下来呢？” 顾恪：“等它们自然冷却就好。” 秦大小姐：“就这？” 顾恪无奈：“不然呢？总不能让柏姐来。” 秦大小姐撇撇嘴，伸手戳了戳其中一个铁锅，赤红的半凝固铁水并不能烧伤她的纤纤玉指。 顾恪却更无奈了：“再戳，它也是个铁锅。” 秦大小姐眼珠子一转，偷偷朝铁水里输出了一些烈阳血气。 结果……没什么动静。 见顾恪狐疑地瞅来，她连忙收回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嗯，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顾恪看了看那铁锅，终究没说什么，毕竟她也出力了。 戳几下又算什么，至多锅上有几个很浅的印子，烙饼子压根不影响。 片刻后，锅身上红色褪去，他选择了结束制造。 系统提示：“本次制造完成，获得精钢平底锅一个，基础属性鲜味+1。” “本次制造完成，获得烈阳平底锅一个，基础属性坚固+5，特性烈阳亲和+10。” 顾恪：？？？ 烈阳亲和是什么鬼？ 他带着诧异，看了下说明。 烈阳亲和：对阳属血气具有亲和性，该类属性血气者专用，操控所耗血气大幅度减少。 顾恪：…… 然后，他默默把这口独一无二的+10特性铁锅，啊不，是精钢锅递到秦大小姐面前。 秦大小姐见他古怪的表情，不禁心虚：“怎么了？” 顾恪没吭声，只是把锅放在了她手上。 拥有工坊权限的她也看到了其属性，顿时瞪大双眼：“这是……我弄出来的？” “你觉得呢？”顾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大小姐还是不太能承受这种表情的。 特性离谱到+10的玩意儿，又是被她戳了好几下的那铁锅，还只有她能用。 若说这大小姐没干点啥，他是不信的。 秦大小姐偏开头，眼神飘忽：“或许，可能，大概……和我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抱歉，老冰不注意把章节数弄错了，但内容没错，不影响阅读。） 第104章 真104章豆豉，老头衫，御盘飞行 顾恪倒没责怪她的意思。 天天玩工坊的他，尝试过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更多。 只是这个烈阳平底锅要咋用？说明里可是她专用的。 一想到大小姐拿起这尺半直径的大锅朝别人脑袋上敲，她还喜好红色衣物，这……好像很危险啊。 况且，这是给“食堂”用的大锅，他压根就没弄柄。 想用她敲人，秦大小姐就要手抓锅沿，那画面简直美不胜收。 顾恪脑中闪过这些念头，口中只能平静地到：“好，这锅就给你了，以后可以自己煎饼子吃。” 秦大小姐：“啊？这这……” 她哪儿会煎饼子，吃煎饼倒还行。 顾恪才不管她是否拿来煎饼子，反正又不能给自己煎饼子。 只是又拉着她试验了几次，烧出铁水，直接用烈阳血气塑形成小圆盘。 结果并没有再出烈阳锅这种“超级极品”，遂也作罢。 +10特性这种事，果然是纯粹的玄学。 他索性将小圆盘回炉，做成了上一世家用的那种带柄平底锅，与最初的大平底锅一起送到了厨房。 这时候众女陆续结束了练武，先是去“视察”了碧麻布。 虽没有昨日的辟尘布那般激动，但终究可以换新衣服了，不由得欢笑声一片，你一丈我一丈地分起“赃”来。 然后，做饭时见了新的两口平底锅。 小锅倒也罢了，那大锅却是让小满满意极了：“这个可太好了，一次能煎十多个饼子。” 春夏压根不废话，从仓库拿来现成的面团和蔬菜，直接开工。 面剂子擀成长条，刷上油、黄豆面、盐、蔬菜细丝，卷起来再擀成长条，重复刷油、放馅料、卷起来的过程。 最后竖起，慢慢压成圆饼。 这时再放到刷上油的大平底锅上，小火煎烤，来回翻面，让两面都呈现焦黄色。 盏茶工夫，一大锅千层煎饼就做好了。 这做法还是顾恪上一世从学校门口的军屯锅盔那里看来的。 只不过军屯锅盔刷油时，一同刷上去的是生肉馅，但用量很少，吃着只有肉香，而没有肉块。 春夏弄的这个，就是纯菜煎饼了。 好在小火慢煎下，饼子外层的酥脆一模一样，而且内部的分层也比只刷一次的那种锅盔更丰富。 仙田出产的食材也比上一世的米面油菜更香，哪怕春夏手艺没法与那些老师傅比，吃着的感觉却还略胜一筹。 小满这试吃员立刻拿了一个，撕开来就递给旁边的小萍儿一半，自己啊呜就是一大口。 焦脆的面皮碎裂，嚓嚓声在她嘴里响起。 她的眉眼顿时流露出满足与开心：“毫迟，豪豪迟。” 小萍儿跟着点头，表示“俺也一样”。 另一边春夏两女也尝了尝，倒没那么激动，而是对视一眼：“这锅煎饼子，比之前的锅好用不少，火候更稳定。” “先生应该会喜欢。” “可惜黄豆酱还没弄出来，可惜没有先生说的芝麻，那个简单。” “有芝麻，谁都能推磨，还需要我们干嘛。黄豆酱再试试，好像不能让它一直发酵。” “对了，放进坛子里的那些拉丝豆子怎么样了？” “有七八天了，等下拿出来看看。” 中午的主食就是新平底锅做的煎菜饼了，若觉得油就来碗杂粮粥。 顾恪习惯性地配上了豆腐脑。 葱姜蒜水加花椒油，也是有辣味的。 甚至在辣椒大规模种植前，中国就是靠这几样来获得辣味的。 差别不小，但总比没有好。 一口焦脆饼子，一口滑嫩嫩的豆腐脑，这感觉……嗯，有上辈子进早餐店内味儿了。 那边春夏对着一个小坛子，有些忐忑：“该不是又失败了？我觉得这也点臭啊。” “不是有点，是太臭了好么。” “算了，还是吃完了再送给先生过目，嗯，最好吃完饭后半个时辰，免得臭吐了。” 顾恪感知到了两女的窃窃私语，索性端着碗拿着饼子走过去，打量着那个小坛子。 鼻子微微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有点像脚丫子臭。 可春夏是不会把她们的脚丫子放着坛子上蹭味道的。 他的眼睛微亮：“里面是豆子？很臭？” 春夏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顾恪伸手就想去揭开。 春夏大惊：“先生，不要。” 顾恪动作一顿，想起自己上辈子大叫“啊怎么这么臭”的模样，果断放弃了当场开盖。 否则秦大小姐和柏姐姐怕是要疯，其余众女也会敢怒不敢言。 嗯，小满除外，她肯定会先关心这么臭的豆子还能不能吃，以及怎么吃。 拿起那小坛子到了屋外，顾恪特意走远点，才一把掀起了盖子。 一股臭味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将其拿远了一点，但有立刻拿了回来。 闭住气，他伸手从里面取出了那黑乎乎，滑腻腻的豆子，扔进口中。 豆豉，这是豆豉。顾恪几乎立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散发出如同脚臭的气味，吃着有点绵软，仿如面粉做成。 这坛子豆豉哪怕不算完全版，也是个半成品。 唯一可惜的是春夏只放了盐，没放其它调味料。 做出来的类似于那种最普通的黑豆豉，除了臭就是咸。 他转头，对着跟来，齐齐捂住口鼻的春夏到：“你们试试，在放进坛子时加上葱姜蒜花椒，拌匀后再加上一些凉开水，再泡一坛。” 春夏应是，然后好奇地问到：“先生，这是什么？你真觉得好吃吗？” “这叫豆豉。”顾恪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豆豉最适合与辣椒和猪肉一起炒，用来蒸鱼也可以，与植物油、辣椒混合，做成豆豉辣椒酱更不错，可惜这些我们都没有。” 想了想，他还是补充到：“加水和调料能做出水豆豉，那个没这么臭，而且可以作为凉菜。” 春夏秒懂：“明白了，我们会先做水豆豉。” 顾恪点头，他也是这意思。 其它什么干豆豉黑豆豉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弄出来也没人吃。 包括他自己，喜欢吃的是盐煎肉、豆豉鱼，以及老干妈豆豉辣酱、水豆豉这些，对一般豆豉敬谢不敏。 只能说豆豉这东西，气味委实有些反人类。 大多数人放包干豆豉在旁边，睡觉都要被臭醒，跟车厢里被隔壁臭脚丫子臭醒的感觉也差不太多。 唯一好点的，大概豆豉对人心理上的“污染”不如脚臭了。 三人说完，春夏便将那坛子豆豉盖好盖子，重新送回仓库。 顾恪回屋继续吃早饭。 在他身边的小满吸吸鼻子：“什么味儿？老顾你昨晚没洗脚？” 顾恪：“……是啊，等下我把脚丫子塞你嘴里，臭死你。” 另一边，旁听到他与春夏交谈的秦柏二女忍不住暗笑，但也对豆豉充满了警惕之心。 包括顾恪说的那什么水豆豉，她们是绝不会尝哪怕一口的。 脚丫子味儿的食物，想想就浑身难受。 …… 两日后，顾恪拿到了他的新衣服。 他主动放弃了辟尘布，好处就是包括贴身裤在内的两套新衣由众女一起动手，集体赶制出来。 不光快，而且样式是他自己定下，剪裁合体，针脚细密。 柔韧+5的碧麻布上身，他隐约有种上一世穿冰丝t恤和短裤的感觉。 是的，他要的是长袖圆领t恤和直筒七分裤的组合——其实就是老头衫加大短裤，上辈子夏天傍晚，一眼过去不少老大爷就这打扮。 再穿上一双小满打的精品草鞋，干活下田舒服又自在。 无论碧麻布还是草鞋，过水一洗，在玉龙峰上晾晒半个时辰就能干爽如初，一点都不麻烦。 辟尘布最后是秦柏两人各两套，两小和梅兰竹菊各一套。 春夏秋冬拿到的不多，索性用来做了贴身小衣，柔韧+5又不怕汗渍，绝对合适。 倒也没谁有怨言，毕竟做出辟尘布的顾恪都只穿柔韧+5的衣服。 况且柔韧+5的那匹碧麻布才用了一点，柔韧+1的那匹一点没动，这些够众女再弄两套新衣服。 而且没有辟尘特性，裁剪设计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可以照着自己最喜欢的样式来弄，这倒更能让人开心。 即便上一世，大把女性淘宝上买几十百来块的衣服，不就图个好看么。 一群女人围着他新衣打量，口中不忘评论：“样式简单，穿脱方便。” “无须扣子和衣带，不会脱落和撕裂这些地方。” “两片对称的布料就能完成，两条袖子可以用零碎布料，剪裁和缝纫很轻松。” 当然，缺点大家没提。 圆领老头衫和大短裤成为后世大爷的“标配”，不是没有原因的。 它穿着很舒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换言之就是没样式，土气。 中老年人无所谓，他们大多追求的是舒适度，小年轻喜欢的就不多了。 当然，这点在顾恪身上并没有体现。 前两天无相真经才突破了60级，四大属性再次额外+60，也就是说他如今的体质高达270。 而按他的估算，大武这里未练武的普通成年人体质基本在20-30浮动。 如今顾恪单单体质这一项，差不多是普通人的十倍，乃至以上。 加上多种特性叠加，第一轮武夫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二轮里四转拿他没招，五转才能压制住他。 大概处于四转以上，五转未满，山谷里仅在秦柏两女之下，妥妥的第三人。 高体质带来了高增长，此刻他身姿挺拔，修长健壮，肩宽腿长，是上佳的衣服架子。 哪怕穿着老头衫大短裤，在众女眼中也依然赏心悦目。 有些文字功底的秋冬二女脑海中更是诸如“自由随性”，“洒脱不羁”的词。 反正人好看了，扣鼻屎可以这样理解，还可以说自己擅于发现谁谁谁的美。 小满就不说了，直接上手，口中嚷嚷着：“我也要，我的新衣服也做成这样。” 那大圆领口你真穿得出来？而且没衣带束缚，你也不怕拉伤前胸？柏素清无语侧头。 至于顾恪，她说不出违心话：嗯，这一定是那什么亲和光环的作用。 正在如此告诉自己时，柏姐姐突然心中一动，略微仰头，看向峰上凉棚的方向。 旋即，包括顾恪在内的所有人都仰起，扭头看向同一方向，再以同样的节奏和频率由西向东转向。 而天空中，一片赤红明亮的圆盘缓缓从峰上飞起，朝东面平移而去。 嗯，那不是太阳。 因为太阳应该是“立着”的，而这个赤红圆盘却是与地面水平。 赤红圆盘上，一个大红衣袍飘飞的俏丽人影站立，恍若仙人，御风……呃好，应该是御“盘”而行。 菊琴不禁失声轻呼：“大小姐？” 柏素清眉头一皱，身体弥漫出一片淡淡青色血气，让众人脑子一清。 “她正在尝试控制那圆盘，勿要惊扰到她，否则……”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 众女和顾恪却都明白了。 六转武夫确实可以短时间内爆发血气，踏空而行。 但它与七转武宗的踏空相比，稳定性不在一个层次上。 前者是长距离的纵跃，后者才是真正的踏空飞行。 秦大小姐一旦摔下峰去，时机差上一点，一样得摔成肉泥。 顾恪皱眉，盯着她脚下的那个圆盘，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旋即明白过来：卧槽！这特么就是那个烈阳平底锅。 这是能拿踩脚下玩儿的东西么？呃，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踩着它上天。 大小姐你这是好好的红太狼不当，偏要当哪吒啊！ 哪吒好歹还是俩轮子，受力均衡，你这一个平底锅踩脚下也不怕一个倒栽葱插地里！ 吐槽归吐槽，顾恪已站到了靠近峰外的石台边。 大小姐真掉下来，那就只能他跳过去抓住她。 他有水上漂的轻身特性，足以让两人滞空更长时间，让大小姐带两人飞回来。 可用感知力一看，顾恪才知是自己想太多。 秦大小姐从来不傻，藏于大袖的手中正捏着一根带镖头的铁线藤。 一旦出现意外，她只需将这绳镖投向玉龙峰，就能避免“坠机”。 片刻后，她更是操控着那平底锅，稳稳飞回，落到石台上。 不光神色从容，血气波动也极其稳定，显然留有余力。 第105章 难得武兵，酿酒成醋 一直提心吊胆的梅兰竹菊松了一口气。 梅书上前：“大小姐，你练习踏空飞行也该在峰下，怎能如此冒险。” 作为贴身侍女，平日里的事得听大小姐的，唯独涉及安危的事不行。 秦大小姐早知会如此，倒也不急：“无妨，顾兄给我造的这件武兵自有神效，踏空轻而易举，绝无掉落之忧。” 众人齐齐看向某人。 顾恪：？？？我特么造的是平底锅，什么时候成武兵了！ 你要是拿它敲了人，是不是还想说是我造出来，就是让你敲人的？ 秦大小姐见他没吭声，才继续解释：“它有烈阳亲和的特性，特别适合我，以烈阳血气操控，可减少九成九的消耗。” 包括顾恪在内，听得都一脸懵逼：减少九成九的消耗是什么鬼？ 这世界妖诡匪徒横行，人人都想练武。 虽入门武夫总体占比不大，绝对数字却不少。 可兵器在武夫群体中，尤其是二三轮群体中，远却没有顾恪想像中那般使用频繁。 因为兵器在厮杀时，很难派上用场。 无论武夫的血气，还是诡物的诡雾，以及妖物的妖气，都对单纯的蛮力攻击有极大的免疫作用。 想要突破这层防护，武夫就要外放血气。 而绝大多数兵器对外放血气没有任何增幅，而是大幅度削弱，起步就是五层。 兵器虽能增加攻击距离，可用兵器的一方攻击力只有对方的成。 原本势均力敌的对手，拿上兵器连防都破不了，对方却能拳拳打出极高威力，这谁受得了。 况且为了避免兵器被毁，还要额外花费血气护住它，血气再多也不能如此糟蹋。 因此，使用兵器的基本第一轮武夫。 只要有望晋升第二轮，都会更注重拳脚、身法、步法。 不然练出一手好刀法好剑法，第二轮后就只有两个选择。 一种最常见，那便是改练拳脚，之前练兵器花的功夫大半浪费。 另一种则是寻找一把武兵，也就是武夫专用的兵器。 这条路却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的。 因为适合做武兵的材料太少了，没谁确定什么东西能做武兵。 公认的一点，是某些妖物的身体部位“有可能”适合，也仅仅是有可能。 要将其制造成一把武兵，那又是另一个问题。 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工匠敢说自己一定能做出武兵来，哪怕材料适合，弄成废品的可能性远高于成功。 可以说，一把合适的武兵甚至比武宗还稀罕。 秦大小姐曾经贵为烈阳宗大小姐，老爹百般呵护宠爱，也没给她弄到一件。 非不想，实不能尔。 武兵的事顾恪也听她们说过，可也没当回事。 仙田出产的竹子木头又不是没被他削成兵器模样，可她们都试过，没一件是武兵。 烈阳亲和这个特性更是首次出现，鬼才知道这就意味着武兵出炉。 包括大小姐自己也是试验了两天，才确定这平底锅真是一件武兵。 当然，武兵难得，用处却也极大。 得到武兵后，只要每日以血气温养，它就会逐渐与血气契合。 眼下这口平底锅的样子，与厨房里煎饼子的“兄弟”大相径庭。 煎饼子的锅刷上油，小火烘烤后整体黑沉沉的。 而秦大小姐的这口锅却是银灿灿，表面大片花纹，赫然变成了花纹钢。 也是这个原因，顾恪方才一下都没认出这是几日前的烈阳平底锅。 众女更是集体围观到现在，也没察觉到这一点，即便它们俩的尺寸和造型一模一样 要知道，顾恪弄的模子就是上辈子路边摊的那种平板煎锅——其实就是块中间略厚，越往外圈越薄的圆铁板，锅边没有一点翘起。 只能说，颜值确实很重要——武兵也不例外。 武兵还另有一个优点。 便是使用时将血气注入其中，消耗小，杀伤强不说，血气充足时武兵不会轻易损坏。 这口烈阳精钢平底锅，不用血气抡到一轮武夫头上，锅肯定会瘪。 但注入血气后，能把二轮武夫砸得脑袋开花，这锅也不损分毫。 呃，目前看来大小姐该舍不得用它来抡人了。顾恪收回不着调的思绪。 因为他已感受到，周围众女投来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仿佛想他给每人找一件武兵。 其中，柏姐姐的眼神很是莫名。 他轻咳一声：“打造武兵没那么简单，运气成分很大。” 顿了顿，才继续到：“刚好才弄了一批铁器回来，能外放血气的都试试手气。” 众女大喜，拥着他就进了工坊，按照秦大小姐昨日的流程来尝试。 当然，以血气托举铁水这点没人能做到。 柏素清用碧海劲试了一次，结果铁水立刻降温，根本来不及倒进模具成型。 这一步只能省了，只做后面成型，注入血气这步。 结果反复融化铁水、倒模，试验了二十多次，真如顾恪所言，无一人造出武兵。 既是秦大小姐的运气，众女自无法强求。 短时间内，顾恪也不用再折腾什么武兵，有时间关注水豆豉的制作进展。 其实豆豉也是一种发酵过程，制造面团、酒、酱油、醋同样需要发酵。 可以说发酵是食物加工中的常见又重要的一环，人们用发酵来改变食材原本的味道和作用，诞生新的菜式。 但发酵其实是一个大类，起作用的是各种真菌微生物。 像面团起作用的酵母，是一种单细胞真菌，酿酒、酱油、醋的酒曲则需要各种曲霉。 如何让食材正常的发酵，或者说让自己需要的菌种生长，而不是其他，这便是难点所在。 古代发酵没有现代仪器帮忙观察分析，一切只能靠经验，一代代发现、改良菌种。 如某些知名酒类就会宣传自己有多少年的老窖，里面蕴含了数百年酿造的丰富菌群。 这很大程度是一种宣传，但酿酒的曲确是如此而来。 老酒坊的曲培养成功后，一代代传下来，不断改良，出来的酒与全新酒曲的新酒口感不可同日而语。 某种意义上，制曲和开发新曲的工作就是在开盲盒。 开到好的就留下菌种，以此为基础继续开下去，普通人一辈子能掌握、精通某一项就很不错了。 好在无论酵母还是曲，一旦获得就可以留下菌种，大量培育。 只要菌种在，收获的就不会失去。 修仙仓库里，春夏二女弄出来的各种菌种，还有冬烟酿酒的酒曲都有专门的架子，数十菌种皆分开单独存放，并注明种类，没事就拿出来做试验。 从这一点来说，春夏弄出了黑豆豉，那水豆豉也没什么难度。 如果不介意的话，刚发酵好的豆子会拉丝。 这是制作豆豉，酿造酱油的第一步。 但有人觉得这样就可以吃了，然后，就有了所谓的“纳豆”。 顾恪上一世吃过多种豆豉，唯独有种稻草包的风干豆豉，气味是吃过的豆豉里最大的——或者说最臭的，但也不如纳豆臭。 此刻，他端着一小碟刚弄出来的水豆豉，夹起一筷子放进口中。 细细咀嚼，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有了葱姜蒜花椒调味，还有一点汁水，之前干豆豉的那种臭味基本没有。 只有略微起沙的豆子，带着些许酸味，就着它和杂粮粥，可以吃好几个煎饼，相当解腻。 见他这表情，春夏颇为开心：“先生，这水豆豉可还行？” 顾恪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等那个大头菜腌好，切成碎粒，吃的时放点进水豆豉里，那味道不错。” 春夏点头应是，不过那大头菜（芥菜近亲）还在腌制中，暂时不急。 正在说着，冬烟脸上带着笑意，抱着个小坛子来了：“先生，快看看这个。” “怎么，果酒酿好了？”顾恪笑到。 这边冬烟一边摇头，一边打开了坛口麻布，一股明显的酸味飘了出来。 顾恪轻咦一声。 冬烟已拿着一同带来的竹杯倒出了一点橙黄色的液体，递了过来。 他拿着轻抿了一点，带着苹果香气的酸味在口腔中扩散。 这酸味很正，不像麦酒发酵失败后的那种馊味。 顾恪咂咂嘴，看向冬烟：“你这，是把酒酿成了醋？” 冬烟笑着点头又摇头：“确实是想酿酒，不过这就试着通气，再让它一直发酵，里面酒味越来越淡，酸味越来越明显。” “直这两天，酒味基本没有了，只剩酸味，我想到先生你提到的果醋，便拿来给你看看。” 顾恪当然是……没有喝过什么果醋的。 上辈子唯一还算熟的就是家用老陈醋。 其它什么米醋、白醋？吃的时候都在菜里了，只能说见过，但又没完全见的那种。 但这口感确实是醋，又是苹果酿出来的：“就叫苹果醋。苹果还多，你可以多酿一些，给春夏她们做饭用。” 旋即他想起冬烟的正业：“醋都出来了，你试做的果酒怎么样？” 冬烟有醋打底，胆子大了很多：“有点眉目了，不过还要过些日子。” 顾恪点头：“那就行，慢慢弄，不要急。” 材料充足，时间大把，他还真不担心春夏秋冬没成果。 况且发酵要的时间不短，每次试验都是几天十几天。 期间只需观察，倒不会占用她们多少时间，耽搁不了练武。 苹果醋的出现，让众人的餐桌上又出现了不少花样。 凉拌野菜里加一点，带上果味的酸香，比单纯的咸好吃多了。 连顾恪吃豆腐脑，也每次必滴上一点苹果醋，让其与上辈子的味道又近了一点。 时间匆匆，很快到了三月十五。 祖陵殿如众人意料中般，又没有“刷新”诡物，这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这时还不出来，等到四月十五时秦白二人都该开启第三轮，晋升武宗了。 那时只要不冒出传说中的虚诡，其它诡物来也是送诡晶。 顾恪有了路边摊收入魂源，哪怕不太稳定，但长期下来不比祖陵殿刷怪差多少。 除了顾恪的无相真经升到60级后，感知范围扩大到270丈。 在山腰小茅屋中，整个玉龙峰基本都被笼罩其中。 对固态和液态物质的渗透也在增加，深入地下六尺，清晰度也再提升一截。 他便再次用感知力，勘查了祖陵殿。 祖陵殿大殿内，大武开国皇帝赵光天的雕像下有一条缝隙，蜿蜒朝下，通过了整个玉龙峰，再深入地底。 这条缝隙深不说，中间还有一些小分叉通往玉龙峰的各处。 每次感知范围大涨，他就会来“扫描”一次，想看这缝隙尽头有什么。 可惜玉龙峰到处都是厚实的山体，感知力无法穿透，只能从一百五六十丈高的山腰处，祖陵殿内的缝隙下探。 这次感知力也只抵达地下一百丈出头，缝隙变得更粗大了些，却仍没到尽头。 对此，顾恪也不失望，无相真经升70级也不过两个月的事。 再不行就到100级再说，一年时间都不到，他等得起。 而且感知力增强，又不是只能用来查看祖陵殿的缝隙。 它还可以用于内视自身，观察旁人的血气和精神波动。 其精细入微程度超乎想象，可以达到一定程度的“预判”。 哪怕顾恪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第一轮三转也不过是他几巴掌的事，刚晋升第二轮的小萍儿也会被轻松压制。 只有练武日久，有底蕴有实战经验的梅竹二女能与他斗上一些时间。 可武夫战斗是要消耗血气的，战斗越激烈，消耗越快。 以顾恪那超强的血气和恢复力，很容易拖得梅竹二女血气稍弱，一举拿下。 柏素清给他的评价是超出二轮四转，无法正面对抗二轮五转。 说出这结论时，柏姐姐可没少给他白眼。 顾恪自然明白，她是在羡慕他没练武天赋，也能轻易达到她们苦修十数年的实力。 之前还让众女为他惋惜，甚至刻意回避谈论此事，结果……就这？ 就像某人语文成绩一塌糊涂，大家都同情又惋惜他，高考是到不了985分数线了。 结果转头，人家就拿下奥数一等奖，直接保送，压根不参加高考。 也就柏姐姐如今是他的雇员，不然真会逮着他软肉猛掐一顿泄愤。 第106章 差别，遗孤们的避难所 顾恪闲暇时，也会定期使用感知力给两小做检查，记录她们练武后脉轮血窍的变化。 再将其与自身内视情况对照，研究彼此的差异所在，来分析所谓的练武天资到底是什么。 观察后发现，两小练武是旺盛血气，然后血气朝血窍凝聚，点亮血窍会将一部分血气，凝聚成类似“种子”的东西。 然后血窍这个“种子”会加速吸收食物精气，再朝周围扩散大量的“根须”，反哺体内脏腑。 脏腑营养充沛，运转快速，再刺激血窍凝实、增长，表现在外就是身体良好，力量强悍。 而顾恪体内的血气比两小旺盛几倍不止，但基本是均匀分布，并没有朝那些血窍聚拢。 当然，他也没必要去聚拢。 因为他血气的总量相对两小多得多，即便均匀散布，也不比小满她们的血窍差多少。 简而言之，他浑身上下都是血窍，吸收运转速度比小满她们快得多。 所以秦柏二女实力强，食量更大，吃多了紫麦一样会撑，他却只会在一小段时间内食（谷欠）降低，没有任何饱腹感。 除此之外，小满她们的血窍释放血气，同时也会控制约束血气，让其在体内循环，减少对外的自然流失。 照秦大小姐和柏素清对开启第三轮的说法，开源节流是重点。 开源是使用上好食物和药材，节流就是加强对血窍的控制，不让血气“漏”出体外。 顾恪的身体却是在不断外流少量血气，又不断地从外界吸收进某些能量，转化成血气。 在血气与能量的进出间，他的身体始终维持着动态平衡，并不因他体质变强而改变。 让他像众女那样凝聚血窍，就是与身体逆向而行，自然无法成功。 冥冥中顾恪就知道，这或许就是自己身体超乎寻常的原因。 既然血气始终与外界保持交互，那从外界感知到各种信息只是顺带，感知力不就有了。 另外第二轮高手外放血气，才能破开诡物护体的诡雾，以及妖物护体的妖气，伤害到它们本体这点，对他也毫无意义。 鬼脸葵花妖和那黑诡，不就被他一柴刀劈死了么！砍它们时感觉不比砍仙田里的麦秆费力。 这其中或许有小柴刀的功劳。 它没有某某亲和这种特性，但顾恪开放了使用权限的人拿上它，就可以任意外放血气，消耗极小。 那无名小铁锤也是一样。 但一般武兵要主人以血气长期温养，适应主人血气进入，其它人拿到也发挥不出全力。 因此众人都认为那是“仙家”专门给他的东西，具备武兵的一些效果，却不是武兵，也就没人对他提这事。 另外，应该与无相真经的伤害属性也有关系。 伤害这条属性，仅在系统直接奖励的无相真经和小柴刀、小铁锤上出现过。 其它石刀竹剑基础属性只是锋利，特性也没有伤害这一条。 伤害越高，他砍任何东西都会更省力——包括葵花妖和黑诡，砍上去的手感其实不比大青石结实多少。 若是在系统庇护范围内，那就不是诡物追杀他，而是他追着它们取晶了。 如此看来，无相真经的效果远比顾恪想像中更强大。 走的路线与武夫不同，但实战效果并不差，足够他护身保命，干活种田了。 ……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 祖陵殿始终没有诡物出现，似乎这“刷怪点”已被刷爆了。 顾恪只能靠着出摊，勉强维持生活的尊严。 不过他既没有熊家沟、白苇村这样的地点探亲，也没再遇见李秀儿那般顺眼之人。 每月两次出摊，所到之处都是小山村。 遇见的诡物大半是游诡，小半是白诡，偶尔还会轮空。 所幸运气的低谷已过，再也没出现二连零蛋这种离谱的事，魂源和天符通宝稳中有升。 这样下去，今年柏素清和两小的工钱能发上，还能剩下一些。 而在他正式开始山谷中的悠闲生活时，大武中庭，京西南路，李家沟旧址数十里外。 一处山洞中，李秀儿警惕地从石块缝隙中观察着外面情况。 自从那夜李家沟被屠村后，她牢记顾恪的警告，一路带着四十多个幸存的同村小伙伴进山。 凭借推山掌带来的巨力特性，一群孩子走走停停，赶在第二天下午，来到了这个山洞。 她是不知这山洞存在的，说出这山洞的是同村的夏铁牛和夏铁柱兄弟。 他们的父母发现了这个山洞，秘而不宣，留作避难地点。 可惜这次他们没有机会逃出来，但也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留下了最宝贵的遗产。 至于兄弟俩为何会将这个绝密的消息告诉李秀儿，无非是夏铁牛对李秀儿有那意思。 别说李秀儿八岁还太小，这里的人十一岁就可成亲（虚岁十二），说媒定亲还会早那么一两年。 也就是说，男女十岁说媒，定下婚事属于常见现象。 李秀儿八岁，再过两年就可以定亲了。 当然，老神仙是李秀儿遇上的，对她非同一般，同村的孩子们都看在眼中。 况且得到顾恪无意间的祝福后，她感觉自己完全不一样了，不光脑子清醒无比，心中还充满了斗志。 指挥起大家行动做事来，态度坚决，绝不拖泥带水。 这种性格即便在现实社会里，也很容易获得一群孩子的主导权。 在夏铁牛拉着弟弟夏铁柱，开始支持李秀儿后，十来个女孩子也以默认的方式，站在了她一边。 剩下二十多个男孩子人数虽多一点，却没有能服众的人。 因此，这群最大不超过十五岁的大小孩子渐渐也认可了李秀儿的头领身份。 到了这山洞后，李秀儿指挥几个喜欢在山里厮混，还不时跟长辈进山的大孩子，让他们清理掉来时留在山洞附近的痕迹。 再之后，才重新堵上山洞口遮掩的石头，尽量让这里恢复原样。 进入山洞后，一群小孩顺着朝里面走了数十丈，面前天光再现。 入眼却是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小山谷。 山谷东西走向，呈现不规则的条状，所有崖壁都很高，因为它们就是某次地壳运动中裂开的一座山体。 沧海桑田后，演变成了一个小山谷。 只是如此倒也不足为奇，这地形在山区里找找，总是能发现类似的。 真正神奇的是这山谷内有一串很小的水塘，而它们分别来自一冷一热两条泉水。 冷的不必多说，就是正常的山泉水，水质清澈，没有异味。 热的自然是地底温泉，带着明显的硫磺味，出水口在一处石壁的裂缝处，咕嘟嘟冒着热气，却是温度过百的高温泉。 作为备用的避难所在，夏铁牛爹娘还在山洞里存放了不少干草和木柴。 虽份量不够四十多个孩子用，但他们来时自己也带上了一些被褥，可以先凑合。 等到安顿下来，李秀儿才发现虽在山中，这里居然不怎么冷。 不过看到那隐隐冒出热气的温泉石壁，她就明白了。 如此倒是省了生火，那几个在山里厮混的大孩子说过，天气良好时十多里外都能看到烟气。 这对进山躲避追杀的他们来说，明显很危险。 之后二十来天，日子过得很平静，但一群孩子们倒也不是无事可做。 李秀儿安排大家将小山谷内的过于茂盛野草拔掉大半， 能食用的放锅里，用温泉烫熟晾干，每日粥里都加上一些。 合用打地铺，不合用的留着做柴火，另外还顺便挖了一个小地窖。 但牢记顾恪意念传输给她的告诫，她没有生火做饭，还是利用高温温泉煮熟带来的普通粮食。 实在无聊，孩子们可以去清理出来的小山谷，略微熟悉一下推山掌。 直接练是不行的，没充足的粮食只会练废他们。 到了三月下旬，李秀儿日常在洞口缝隙查看外界时，就发现远远处有人影闪动。 她心中一紧，赶紧进山谷内，让小伙伴们都保持安静。 即便要说话，也要压低声。 年龄太小的那几个婴儿则由他们的哥哥姐姐带进地窖，地窖门上再盖起厚厚的杂草，用于隔音。 在这之后，山洞外好几次有小支队伍经过。 每支小队少则五人，多则十人，各个身穿劲装，兵器在手，气质凶悍，行走间四下扫视，明显在搜索什么。 这山林里往常可没什么人来，来也不会有这么多，还明显都是武力高强之人。 有顾恪提醒，李秀儿直接断定这些人就是来找自己这些小伙伴的。 如此一来，小山谷里的日子变得很难熬。 李秀儿只能搬出顾恪，说老神仙既然救了大家，肯定会保佑所有人平安无事。 但老神仙也说了要注意躲避坏人，大家若不听话，那未必能保证平安。 在她的反复强（洗）调（脑）下，一旦遇见外面有人，需要保持安静时，所有人都会默默在心中念叨老神仙保佑。 所幸那些小队不是随时都在外面晃悠，大多隔几天才出现一次。 李秀儿却隐隐明白，这些人是在附近反复搜索。 可这里虽不算真正的深山老林，也是山高林密，数十里渺无人烟。 若是再早些时日，几个大孩子做的掩饰并不高明，容易被察觉痕迹。 结果这些人为了保密，与带诡人的那批人联系并不密切，好几天后才发现诡人没了消息。 等查到李家沟，又过了几天。 发现李家沟的孩子都不见了，再调人手进山搜索，已是半月后的事。 时值春末夏初，几场雨下过后山里草木疯长，李秀儿他们走动的痕迹彻底消失。 这时再想找到隐藏起来，完全不外出活动的李秀儿他们，跟大海捞针也没甚区别。 即便搜索者从附近经过，也与那山谷上方的开口离得有些远。 关键是谁都想不到，这些孩子能有一个适合隐居的封闭山谷，其中还有现成的水源和温泉。 封闭的环境和温泉配合，让谷内和山洞保持着不低的温度。 生火做饭取暖都省了，更是让谷底有着不少可以使用的野菜，崖壁阴暗的角落内还有蘑菇。 有毒或不确定的，直接被李秀儿让人清理干净，免得太小的孩子嘴馋误食。 可以食用的每天采上一些，减少粮食消耗。 搜索李秀儿他们的这些人也不是铁打的，有一支朝内试探深入的小队更是遭遇妖物，几乎团灭。 至此，搜索不得不结束。 谁也不认为李秀儿这几十个孩子，能靠自己在山里平安无事的活上一个月。 妖物的出现，也给了这些人一个可能。 如果李秀儿他们是进山躲避时被妖物吃掉，那痕迹消失也很正常。 没谁知道诡物妖魔会怎么吃人，连人带随身物品被一起吞掉的倒霉蛋也并不稀奇。 而且随着天气转热，各地前去李家沟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包括收租地主和分配徭役官府衙役，李家沟被屠村的事根本瞒不住。 届时这些还在山里搜索的人，不是明摆着与李家沟的事有关？ 因此这些人不得不结束搜索，尽快离开，而这已经是四月下旬的事。 李秀儿又用了几天时间，确定外面那些来回晃悠的大汉真的消失。 她这才松了口气，所有人也不用再时刻提心吊胆。 幸好刚到小山谷没两天，她见腐叶遍地，野草和蘑菇都生长得不错，便想到了顾恪单独给她的紫麦。 一估算大家背来的那点粮食，再节省也不可能撑到六月。 于是她一咬牙，将一半的紫麦种子在小山谷里种了下去。 紫麦个头重量超常，一斤也不过百粒出头，一半也就五十来颗。 离开了仙田，它对土地的肥力要求会提高，李秀儿按得到的种子说明，方圆三尺内只能种一株。 小山谷虽小，主体也有十来丈长，三四丈宽，每日日照充足的地块便能种下这五十多粒紫麦。 小山谷谷底泥土厚实，还有一年年草木枯萎凋零腐朽后形成的腐殖质层，营养丰富。 三月初种下，待到四月时已经长出长长的麦叶，叶片上隐约有细细紫痕，一见便非是凡物。 也是这些日日生长的麦苗，一群孩子对李秀儿口中的老神仙深信不疑。 这一个多月隐居山谷内，承受不住时便看着麦苗，心中就莫名地多了几分希望。 第107章 因果钱，回馈 李秀儿的脑子依然很清醒。 虽没再发现外界有人搜寻，她却还是让大家在谷内待着。 无聊了就清理杂草，或在脑子里想像着练推山掌。 实际上手练是不行的，紫麦收获前，他们没有粮食来练武。 但让一群半大孩子安静待在一地，终究难熬。 李秀儿想起老神仙，干脆用木头雕刻了一个神像，再在神像上刻了个“农”字。 她不会雕刻，也不识字，因此神像只有个大概的人形，比例还很古怪，农字也歪歪扭扭，真识字的人也很难认出。 可李秀儿雕刻时很用心，也很虔诚。 做好后，她说这是老神仙，一群孩子面面相觑，还是夏铁牛带头舔……啊不，是支持自己的心目中的村花。 再将这神像放到山洞一处洞壁凹坑上，李秀儿就带着大家进行了祭拜。 说是祭拜，实则没谁懂这个，只是大致按照祭祖时那般进行。 错漏之处也没谁指出，毕竟一群小孩子，谁也记不全这些。 有所差别那自是自己想差了，一定不是李秀儿这大姐头的问题。 有了这抽象派的神农神像，一群孩子也找到了精神寄托。 谁若觉得心情郁闷烦躁，便来这里对着神像唠嗑，再祈求老神仙保佑。 这倒有些类似告解室，孩子们只要将烦恼对着那神像说出来，就会身心轻快。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顾恪却有些懵：这李家沟到底是搞哪样？ 三月早早立起神牌，当天祭拜就给了他2单位魂源。 然后就是断断续续，十来天便有1单位魂源入账，频率甚至超过了熊家村那边。 他并不知李秀儿是把神农变成了倾诉对象，习惯了相信老神仙的孩子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种转变。 这群孩子们的虔诚程度比熊家村的人强太多，才会不断提供魂源给他。 到了六月底，李家沟这边突然又集体祭拜了一次，居然给了4单位魂源。 顾恪从李家沟孩子们得到的魂源达到了11单位，系统提示，李家沟遗孤凝聚因果钱一枚。 此枚因果钱中凝聚了孩子们的祈愿之力，可用于购买交易权限，再将物品回馈给他们。 顾恪吃惊片刻后，终于回过味儿来：系统宝宝，你这是明摆着要我追加投资？ 心念一动，他将这枚因果钱从系统中取了出来。 再取出自己打怪所得的天符通宝，两者并排放在眼前。 普通的天符通宝色泽红中带紫，上书“天符”二字。 而李家沟的这枚紫色为底，还有丝丝缕缕的细密金纹浮在表面，上书“因果”二字。 感知力触碰在因果钱上，数十个不同的声音传入他意识中：“老爷爷，一定要保佑我们不被发现。” “老爷爷，让坏人快点走。” “老爷爷，我想打坏人。” “老神仙爷爷，让麦苗快快长大。” “神仙老爷爷，谢谢你送的紫麦。” “老爷爷，紫麦好好吃。” “神农大老爷，谢谢你让我和弟弟吃饱，若再让秀儿妹妹嫁给我就好了。” 声音有男有女，各不相同，但都很稚嫩。 所说之事林林种种，包含了他们从逃离到安全，再到种植、收获紫麦，吃了几个月的第一顿饱饭。 这都是李家沟那些孩子每一次倾诉时，所蕴含的真实意念。 顾恪依次看过，心神却巍然不动。 卧房增加的精神抗性，让他轻易就能排除这些意念的干扰。 区区数十人的意念繁杂程度，与感知力全开时感应数百丈方圆时涌入的巨大信息流，更是没法比。 片刻后，他面色古怪的喃喃：“怎么感觉像是在看聊天记录？你们是把我当聊天群主不成，啥事都给我说。” 话虽如此，顾恪的脸上还是带上笑意。 从这几十个孩子的念念叨叨中，他知晓了那夜后他们的经历，也确定他们都没事。 不光如此，夏铁牛兄弟提供了避险小山谷，有水源和高温温泉，李秀儿还冒险，早早种下了一半的紫麦，收获了五十多斤紫麦。 紫麦今日成熟，一群孩子不过吃了几两紫麦，就撑得集体躺在洞里，对神像释放出了巨大的感激之意。 这便是4单位魂源的由来。 “看过”李秀儿的这段时间的经历，顾恪都不由得感叹一声“主角命”。 这种缺啥有啥的待遇，说起来大概与张无忌坠崖不死，反而学得神功，实力大进有得比，妥妥的小说主角。 回想着孩子们对神农念叨的那些话语，他沉吟片刻，拿定主意，注视着那因果钱：“人贵自强自立，未来如何，尽尔等手中。” 如此说着，抬手轻轻将这枚铜钱抛上空中。 紫金间杂的铜钱在空中快速翻滚着，骤然爆发出一小团金光，穿入虚空中。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小山谷中，李家沟遗孤面前突然一团金光闪现，再化为数十条细细金线，没入他们身上。 众孩脑中响起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人贵自强自立，未来如何，尽在尔等手中。” 无须任何解释，他们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与这话一同出现在脑中的，还有一门名为水上漂的武学基础部分，以及立刻在身上起效的轻身特性。 山洞中安静片刻，轰地一声嚷嚷开来。 所有孩子都在开口，想对别人说自己得到了什么。 但所有人几乎都听不清别人说了什么，连几个婴儿也被这动静惊得哇哇大叫。 还是李秀儿站出来，慢慢压下了众人的叫嚷声。 只有几个小婴儿在哇哇大叫，不过没谁觉得烦躁，都是满脸惊喜与激动。 李秀儿面色肃然，环视小伙伴：“神农爷爷可怜我们孤苦无依，这才再次赐下武学，切不可因此乱来。” “人贵自强自立，未来要过上好日子，我们必须好好练武种田，绝不偷懒，作神农爷爷讨厌的无用之人。” “下个月，剩下那半紫麦也会成熟。今年种上第二季，我们就吃得很饱，所以今日起所有人就要开始练武。” “只要练武有成，我们便能有自保之力，匪徒来了也能打跑，才能活得好好的。” 一群孩子闻言，或点头赞成，或咬牙切齿，或双眼泛红。 还是夏铁牛这最佳捧哏第一个开口：“练武种田，绝不偷懒。” “练武种田，绝不偷懒。” “练武种田，绝不偷懒。” 一群小伙伴们渐渐跟上、加入，高声呼喊起来。 声音在小山谷中回荡，他们的神情振奋，彻底从灰暗压抑的心境中挣脱出来。 …… 李秀儿这边才过了两天，熊家村那边也举行了全村祭拜。 当场送上3单位魂源，刚好凑够了10单位魂源，凝聚出了一枚因果钱。 取出这枚因果钱，顾恪查看过其上附带的村民意念，发现五花八门，比遗孤那边复杂得多，不禁轻笑摇头。 没被绝境反复磋磨过的人，是不会对神农太过在意的。 没神农，他们也不会饿死。 葵花妖屠村？那不没发生么。 因此熊家村大多数人对神农的感激也就那么回事。 能与李秀儿他们相比的也就小满一家人，以及最初从鬼脸葵花妖手中救出的几人。 这是很正常的人性，谈不上恶劣，顾恪并不在意。 从这些熊家村人的意念中，发现村里正一片热闹，计划着添丁进口。 不少光棍家里种植了紫麦，亲口品尝后，终于确定以后吃饱不愁，就想娶婆娘。 顾恪略一考虑，还是决定使用这枚因果钱，将水上漂送去了熊家村。 因果钱与一般天符通宝不同，默认是给予所有凝聚它的人回馈。 但顾恪可以从中做“技术性”调整，忽略掉大部分“贡献”过低的人。 最后熊家村获得水上漂的只有小满家，还有那些最信服神农的人家。 出于系统扩散武学的目的，其它人还是能从这几家学到，这样修炼速度会慢很多，更没有特性加持。 不过多付出者多得，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嗯，小满知道了，一定也会很开心的。如此想着，他轻笑弹指，紫金色铜钱翻滚着向前，爆发出一团金芒。 这时他察觉到了一点熊家村的情况，不禁莞尔：“好，这些便当作你们给小满的礼物了。” 念头一动，金芒消散处，几篮子兽肉果子便出现在眼前。 拿起其中两个果子，一个青皮略扁，一个色泽浅褐上锥下圆。 顾恪笑容更灿烂了：“橘子？梨？小满家还真是用心了。” …… 不久前的熊家村里，家家欢天喜地。 村民们既是为今天这顿难得的紫麦饱饭，也为以后不愁吃的好日子开心着。 祭拜时，大家难得地爆发出平日里不怎么明显的感激之情。 当然，感激完了还是回家乐自己的。 山神爷爷当年也是这待遇，山里人有空还是多打猎干活，光拜神填不饱肚子。 熊老爹一家却在众人离开后，拿出自己带的干果兽肉，重新回了山神崖壁那里。 一同未曾离开的还有十来个人，正是从鬼脸葵花妖手中逃得一命的几人，还有他们的家人。 这几家没事时，都会来拜拜神农，家里男人又算是过命的交情，几个月下来倒比其他人亲热得多。 尤其是熊老爹成为入门武夫后，便将黑煞掌传授给这几家人，又小小地展示了下实力。 这几家人的小山头里，便隐隐以他家为主。 全村祭拜后，这几家再私下祭拜一次，这也是熊老爹与他们说好的。 按熊王氏的说法，全村祭拜那是整个村子的事，他们这祭拜却是代表自家。 就像族产是大家的，却不是自家的，自家的更不能是族产，两者绝不可混为一谈。 几家人相互招呼，当家的对当家的，婆娘对婆娘，小辈对小辈。 异种紫麦丰收，大家吃了个饱，对其口味和效果都满意无比，心情那自是极好。 小辈更是你一拳我一脚，哎哟啊呀的闹腾。 直到被熊老爹招呼，才停止嬉闹，肃容站到神农的神牌前，恭恭敬敬地将供品在作为供桌的条石上。 之后熊老爹点燃了从熊婆婆那里拿来的线香，插进石槽香炉中，一众人正式祭拜。 山里人家，私人祭拜没那么多讲究，盏茶工夫也就结束。 但几家人都是真心诚意，绝无敷衍。 就在他们祷告完毕，纷纷起身准备离开时，一团金光乍现，再分成十多道投入他们体内。 “辛勤耕种，用心练武，天道酬勤，心诚则灵。”几行字悄然出现在他们脑海中。 不用认识它们，他们便明白这话的意思，更清楚发生了什么。 旋即是灌顶而来的水上漂，让他们愣愣站在原地，良久方才回神。 几家人面面相觑，却因顾恪专门下的封口令，无法谈及刚才所得，一时间憋得面红耳赤。 还是熊二左右查看，想找到神农的踪迹，却发现了异常，开口打破了安静：“阿爹，你们快看供桌。” 众人下意识扭头看去，便见供桌上几家人带来的那些供品已经消失不见。 “是老神仙……”熊王氏不禁失声喊了半句。 众人齐齐点头：“对对对。” “一定是，一定是。” “没错。” 在那里重复着这些话好一阵，众人才收敛住了激动的情绪，恭敬地退出了凹坑，结伴而回。 待几家人走远，一个佝偻枯瘦的身影从不远处供奉山神的山洞里走出，皱眉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这人却正是熊婆婆。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看着旁边的神农坑位，犹豫了片刻，终于迈步走了过去。 往日她是不屑于来这里的，更别说祭拜。 但今日村中正式祭拜，她不得不出面主持。 作为回馈，她得到了村里送来的两斤紫麦。 因为身份特殊，熊婆婆平日与村民绝少交流，更不种田。 山神崖壁又与路边摊隔了整个村子加两里地，那夜压根没人想到叫她，对紫麦之事自然一无所知。 等今日吃下紫麦，其效果神奇无比，她才惊觉这竟是异种，而且是全村皆有的异种。 几乎是瞬间，她就想到了村民口中的那个“神农老仙”。 一直以来，她以为那就是个装神弄鬼的同行老骗子，此刻终于动摇了。 第108章 血气烈阳，碧海涛涛 异种紫麦的效果做不得假，神农也再未出现过。 就为了欺骗一个村里的这点村民，根本不用下这么大本钱，浪费如此长的时间。 一边思忖，熊婆婆一边走到了神农神牌前，扫视一眼，不由得一怔：等等，供品呢？ 村祭的那些供品用过后就会拿回去，由村民们分食。 正所谓神仙闻香，村民吃肉，毕竟坑里只有木石泥塑，供品留下来也浪费不是。 可她刚才见到熊老爹几家人都带了供品，加起来还真不少。 祭拜时，她在旁边也听得分明，离开时众人双手空空。 再四下扫视，并无残渣碎屑，那便不是当场吃了。 那这供品去哪儿了？熊婆婆的视线终于落回到凹坑内的神农神牌上，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良久，她匆匆转身回屋，片刻后回来，手里已却多了三炷高香。 一丝不苟地按照规矩，念词叩拜，最后将香插上，她口中才喃喃到：“神农老大人您宽宏大量，饶恕小民无心之失，以后必每日上香，打扫神牌……” 顾恪并不知自己利用因果钱，收走供品的行为，无意间唬住了一个神婆。 但即是知道，也就那么回事。 这熊婆婆虽是熊家村隐藏的第一高手，有一轮三转实力，但几年后就会被熊老爹一家超过。 而且神农走的群众路线，区区一两个精英并不重要——逆天改命，天降猛人这种存在终究是极少数。 …… 数月时间过去，熊家村、李家沟变化不小，玉龙山谷这边更不复往昔萧索。 曾经枯瘦矮小的植物大肆生长，顾恪四下播撒的各种异种果树作物更是争奇斗艳。 正是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 入眼遍是深浅不一的绿色，间杂着小片黄与红的麦子粟黍，以及星星点点、姹紫嫣红的野花，哪还有半分西北高原的苦寒贫瘠。 祖陵殿再也没刷出过诡物，仿佛之前出现的诡物都是一场梦。 好在顾恪靠着路边摊每月两次的出摊机会，积攒了174单位魂源。 四块仙田产出严重过剩，不急于扩充，而是先将工坊、加工坊从0级升到1级。 原价80单位魂源每栋，用竹屋减少60消耗，两栋也才64魂源。 工坊是制造物品基础属性与特性的下限都所提升——如恒温、坚固起步数值为2。 另一方面，随机获得特性的机率也大了不少，以往顾恪平均要做十来二十件，才有一次特性出现，现在基本十件左右就会出一次。 加工坊则是出现各种分类材料，或者随机特殊材料的机率增大，所得加工后材料的质量也更高。 这点在众女身上有明显体现，之前她们加工食材，出高品质和特殊品的机率很小，加工坊升级后却纷纷有所斩获。 如顾恪之前无意弄出来过一次的补血面粉，还有生理盐水，排毒杂粮面，忘忧酒等等，都在她们手下出现了。 这于他而言再好不过，他是真没兴趣天天加工原材料，比制造工具器具无聊太多。 其它系统建筑也集体从1级升到2级。 建筑附带的特性再次增加了1点，变成了+7，辅助武学修炼的效果再次小幅度提升。 另有紫麦提供足够的血气，黑豆加速血气运转，粟黍杂粮滋补身体根本，众女的实力不断增长，毫无停歇之意。 最差的春夏秋冬全部进入一轮三转，且都接近圆满，随时可能开启第二轮。 小满则已晋升二轮四转一段时间，正在朝五转努力。 小萍儿天赋异禀，极阴体质配合葵花真经，已开启第二轮并点亮四个血窍，成为二轮五转的大高手，略领先兰菊，与恢复旧伤后又有精进的梅竹二女齐平。 她们三轮时，顾恪都问过其脉轮颜色。 不出所料却又让人吃惊的是，众女都是红色，个个都是上等天资，包括小满都是。 小萍儿的金色脉轮，在上等天资中里也是最好的那一类。 顾恪和柏素清的神情却很微妙。 两人一直与小满日夜相处，柏素清在小丫头最开始练武时，就对她的天资下了定论——只是堪堪达到良好，黄色脉轮而已，怎就成了红色？ 不过柏素清认为是仙家，顾恪觉得是系统，惊讶过就算。 有兴趣大可慢慢研究，反正小满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最后是秦柏两人，几个月下来并没有如最初想像般突破，而是停留在六转。 这自是有意为之。 有了葵花真经参考，又无诡物袭击，再快速开启第三轮明显不智。 这几个月来，两女都在全力夯实根基，争取以最完美的状态晋升。 直到六月十日下午，一轮赤红色的小太阳陡然在凉棚处冉冉升起，与天空中的大日交相辉映，顿时惊动了众人。 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朝那边望去。 书房中的顾恪却没有动，只是闭上双眼，默默地用感知力围观， 只见秦大小姐浑身包裹在赤红血气内，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缓缓浮空而起。 然后迸射而出，翻滚不休的赤红血气开始一点点聚拢，形成一个数十丈的巨大赤红光球，其中血气流转如意。 原本还有丝丝缕缕，纠缠在血气的灰黑细线不断被排挤而出，四下散落。 圆球状血气变得晶莹如血玉，体积一点点缩小，流转速度却越来越快。 小半个时辰后，血玉般的血气圆球变成了椭圆茧状，刚好包裹住秦大小姐的身体，映亮了半面玉龙峰的红光渐渐淡去。 秦大小姐的身影在红光中重现，缓缓从十多米的空中飘落。 闭目感知的顾恪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口中轻声喃喃：“成了。”旋即轻咳一声，收回了感知。 凉棚那边，梅兰竹菊在十多丈外紧张地注视着。 见到秦大小姐飘落，那如玉血气传来恍如实质的压迫感，她们面露狂喜之色，齐齐躬身：“恭喜大小姐，晋升武宗。” 秦大小姐脚尖着地，面容平静地嗯了一声，仿佛晋升武宗不过尔尔的样子。 梅书这才发现不对，唰唰两把解下自己的麻布单衣，快步上前，披在她身上：“大小姐，先回去换过衣物再说。” 秦大小姐也终于从晋升的激动与喜悦中彻底清醒过来。 感受着麻布单衣下，山风吹拂过肌肤表面，她顿时脸色一变，双手裹进麻衣，嗖地闪身，直奔自己的卧房。 梅兰竹菊在原地面面相觑，数息后还是菊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但又立刻用手捂住嘴。 大小姐可是武宗了，耳力远超之前，绝不能笑得太明显。 其余三女要好一些，但想起刚才大小姐的表现，面部肌肉也有点不受控制。 烈阳真经确实很强，但强得也有些过分了。 秦大小姐不过是晋升开始时血气勃发了瞬间，浑身上下的衣物就被焚为灰烬。 偏偏她的注意力全在体内血气运转上，根本没留意到这“一点点”小问题。 血气包裹时，梅兰竹菊也看不见这情形。 也就是说，最后新晋的秦武尊神色淡定，飘然落下时浑身其实不着寸缕。 幸亏凉棚那边只有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算是泡过一个浴缸的姐妹。 看似丢脸，但也没完全丢脸。 顾恪？他又没在场用眼睛去看。 感知力的围观能算看么？只要秦大小姐不知，那便不算。 再说谁也没预料到秦大小姐晋升武宗，会出这种小纰漏，他想收回感知力都来不及。 只能说……天意？ 不再去想甚雪梨赤柰水红桃，他收回心思，继续做起手里的活计来。 大小姐很是在自己卧房里边穿衣边难受地抠脚，但确认这点小糗它人并未察觉，便努力将其掩埋在内心深处。 只要自己不去想，很多事也就没那么尴尬。 十天后，六月二十日清晨，柏素清也踏出了这关键一步，开启第三轮。 不过比起秦大小姐如日当空，怒焚衣物的晋升过程来，柏姐姐的动静小得多。 夜色中，一阵阵血气翻涌如涛的哗哗声与山风声混在一处，碧色血气似海又似天，弥漫在她身体二十来丈方圆。 然后血气流转，去芜存菁，压缩聚拢，开启第三轮本我轮，点亮气海血窍。 至此，她体内血窍可容纳的血气暴涨数倍，血气运转速度，食物药物转化为血气效率同样暴涨数倍，全方位与第二轮高手拉开了距离。 晋升完毕，柏素清并没有全衣尽没，只是有些破损开裂，换上一套新的即可。 想起秦大小姐那炽热如骄阳的晋升过程，她不禁摇头轻叹：“老天偏心，徒呼奈何。” 如今的秦大小姐能与两个她正面对战，而不落下风。 一方面是天资问题，另一方面还是武学品级不同。 秦大小姐在两方面都没有短板，柏素清的碧海劲却仅为中品。 得亏有系统建筑和异种粮食辅助，厚积薄发，硬生生用基础素质突破了第二轮的天花板，晋升武宗。 与秦大小姐比，柏素清的战力确实差了许多。 但她依然是压制数月，完全打磨好根基，水满自溢而成的武宗，战力远远超出一般全力冲关，强行突破的武宗。 况且就如顾恪所言，每天有大补的稀粥干饭，十年八年后她们也能“吃”成武尊。 对此秦大小姐和柏素清都没有反对。 要知她俩从脉轮血窍重创，到完美晋升武宗，也不过七八个月。 即便晋升武尊的难度翻十倍，十年八年时间也很充裕，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签下雇佣契约的柏素清无牵无挂，心神澄澈，早已安心在玉龙山谷隐居。 每月又能出摊两次，天南地北透透气，惬意得紧，一点都不心急。 祖陵殿也几个月不曾刷出诡物，即便再冒出诡物来，她这武宗也足以保护顾恪和两小。 而秦大小姐心有执念，单凭武宗实力，想了结那执念，没有丝毫机会。 成为武尊才有一些把握，但也有限。 武圣倒是十拿九稳，但天知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即便十年成就武尊，对秦大小姐来说也太久了。 …… 让两位新晋武宗适应调整了一段时间，七月初顾恪准备重新勘测一遍山谷。 一开始他是担心武力不够，出行被诡物偷袭，容易出现人员伤亡。 等秦柏两女六转了，却有了路边摊，可以从外界得到各种物资，不必急着从山谷里搜寻获得。 系统庇护能让众人安心生活，系统建筑可以帮助众女实力快速提升，二次勘测实无必要。 此时二次勘测的目的已变，不再是搜寻可用之物，而是踩地皮划地盘。 诡物真敢冒出来，那就让秦大小姐和柏素清上，让这些家伙明白如今谁才是玉龙山谷的主人。 嗯，消暑踏青什么的，那只是顺带。 春夏秋冬实力不够，留着在家，安心练武。 秦大小姐照例梅兰竹菊随行，顾恪和柏素清带上两小，九个人浩浩荡荡地下山，从山谷东面开始。 此刻立秋刚过，天气仍是炎热无比，众人皆身穿“今年最新品”的麻衣。 仙田多轮生长后，碧麻产出的麻线质量更好。 众女自己也织出了柔韧+5的上好布料，且数量不少，唯独辟尘布再没出现过。 而且只要在剥麻、晾晒、上浆时，做出调整，新织出来的麻布还能在颜色和浅淡有所变化。 从最早的那种米黄米白，到保留些许碧麻原色，白中泛青。 色泽变化幅度不大，但在无人懂得染布的山谷里，众女对这一点点的颜色变化依然欢喜。 织出的布上已可利用色差，形成各种简单的图案，作为裙襴。 秦大小姐还是喜欢碧麻早期，米黄或米白的布料为主。 柏素清则喜欢碧色最深，比较接近蓝色的那种。 其余人倒无所谓，只要不与这两位撞色就好，不然怎么好拿新布试做衣服？ 顾恪最随性，不要什么图案，只要柔韧+5。 颜色深浅也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戴帽子。 另外，线的粗细也在不断调整。 像此刻盛夏单衣的布料，就刻意被织得略疏，透气又透汗，是炎热天气时干活练武的不二选择。 各人单衣的样式也出现了极大的区别。 第109章 盛夏踏青，约定，松茸 秦大小姐依然是习惯的宽袍大袖，它也是大武高门大户女性的正统样式，只是没旧衣那般夸张。 立领对襟，袖口近一尺，可轻易拢住手，上衣下沿依然接近垂膝，裙摆遮到脚踝。 梅兰竹菊不是大小姐，而是侍女，袖口在半尺左右，长度在手腕往上寸许，上衣下摆只到臀线上，裙摆在小腿肚处，如此才方便做事。 柏素清却是一袭到小腿肚的连身长裙，加上一件无袖小褂，典型的东海国女子夏日着装。 东海国诸多地域夏季气温三十度以上，像秦大小姐那般里外层裹上，半天人就能捂馊了。 小萍儿有样学样，跟柏姐姐同款长裙、小褂，但裙子只到膝盖，以便下田干活。 小满却朝顾恪靠拢，一大一小都是上身短袖老头衫，下身直筒阔腿五分裤，看着就凉快。 唯一的差别就是她里面还穿了件束身小衣，免得胸怀动荡过甚，顾恪自然没这需求。 简单的好处就是凉快，水上漂用出，轻飘飘一掠数丈远，风便从麻衣缝隙中透过，带走热量。 秦柏两人倒也不羡慕。 秦大小姐自己的血气比外界这点温度可高多了，柏素清的碧海劲更是浑身清凉，堪比人形制冷机。 两人一个大袖飘飘，一个长裙冉冉，几乎不见发力的动作，就能在空中平稳滑翔，仙气十足。 下得山来，众人沿着溪水而行。 大武整体西高东低，玉龙山谷也是如此。 山上溪水蜿蜒朝东，溪边野草丰盛，几乎有半人高。 众人轮流开路，用随身带的竹杖左右扫开野草。 顾恪偶尔停下来，查看一些不太能确认的植物，两小也会帮忙辨认。 二十多里路走走停停也不过半个时辰就走完，对众人连热身都算不上，第二轮高手就是如此强悍。 顾恪看着那个长长的隧道：“走，再去看看。” 众女没吭声，只是默然注视那幽深笔直的通道。 几个月前她们从这里进来，还以为只是正常的圈禁。 日子或许会很清冷孤苦，但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可没想到这里不光有诡物，还冒出个“仙家”。 杀了诡物，跟着“仙家”，她们纷纷实力大进，连武宗都有了两个。 若无意外，以后大家也能晋升武宗。 这世事……真是旦夕祸福，神秘难测。 点起火把，鱼贯而行。 很快到得那石门前，秦大小姐和柏素清都面露莫名之色。 顾恪也看向她们：“怎么样，这里有变化么？” 秦大小姐叹了口气，缓步上前：“我最初前来此处，通道走到一半处，体内血气就开始流失。等与你来此处，血气倒是不再流失，可却出现了无形屏障，无法通过” 柏素清也肯定了这点：“确实如此。” 顾恪摩挲着下巴：“祖陵殿围墙那边也不能再让人流失血气。” 自从他把凉棚长廊修起后，大家都是由此进出祖陵殿里的工坊、加工坊。 夜里靠近围墙，血气流失的异状就没有了。 但那属于系统建筑，受他控制，并未出现无形屏障。 秦大小姐走到大石门前，抬手便是一掌。 嘭地一声轻响，青黑色的大石门纹丝未动，甚至连石皮都没掉一点。 众人齐齐侧目：这可是秦大小姐的一掌，还是晋升武宗后的一掌。 正常大青石挨她一掌，被血气灼出一个掌印算轻的，崩成碎块也不难。 秦大小姐却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果然，还是不行。” 她转头对众人解释到：“我这一掌下去，感觉这石门完全受下了力道和血气，可没有丝毫的反馈，就像是……被吸收掉了般。” 柏素清也过去，连续十数掌拍击上去，碧海劲绵绵密密，一拨拨就朝石门内部涌去。 旋即她也收掌，颔首到：“我的碧海劲前后相连，深入后再爆发。可进了这石门内，不过寸许也会彻底消失。” 其它人也纷纷上前，发力感受，甚至连大石门上下左右的隧道石壁也没放过。 就这样一路击打测试，重新从隧道走了出来。 顾恪摇头：“与上次一样，没有变化，更没有可供出入的地方。” 说着他抬头：“再去崖壁之上看看。” 众女自无异议。 顾恪利用无微不至的感知力，确定了一条最简单的路线，带头登上崖壁。 这里同样没了血气流失的异状，无形屏障却依然存在，而且更直观。 柏素清抬手，朝前探入面前的空气中。 她的小臂和手掌包裹着碧色血气，缓缓前推，却很快停住。 再轻轻一抽手，手又收了回来。 之前查探山谷，她就怀疑过这与小茅屋的无形屏障一样，是顾恪搞出来的。 他否认了这个猜测，她也不再怀疑。 他即便想用这种手段，多留秦大小姐她们一段时间，却不必对她撒谎。 可秦大小姐也有这种猜测，毕竟这很像系统困住诡物的手段。 但顾恪只是触动了三月时，她签下的友人契约。 有它双方无法对彼此做出恶意行为的，圈禁自然位列其中。 不过他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或许与我有关。” 抬手划了个圈，示意整个玉龙山谷：“我召唤来庇护我们的力量，一直在影响玉龙山谷。它的强大超乎想像，却并非是我能随意驱使的，这或许是它的一种自我保护。” 众女略一思索，皆点头表示明白。 这事并不难理解。 若将这种力量比作血气，那好比秦大小姐被烈阳血气弄得苦不堪言。 又或者比作烈阳宗，借用了大武中庭的力量，最后落得分崩离析。 驱使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越强大就越难控制，甚至可能反噬。 顾恪这几个月展现出来的是什么？ 虚空召唤出效果神奇的仙家建筑，能让粮食变成异种，并十倍速度成熟的仙田，随手送出的葵花真经也是镇宗之宝。 使用如此神奇的力量，不付出代价可能么？至少她们觉得不可能。 此刻听见他如此说，倒觉得这很合理。 不过想到那连黑诡都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无形屏障，秦大小姐心中暗叹：难道，真的无法离开这里了么？ 要是能杀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有那些帮凶，她倒真不介意以后留在此处。 可大仇未报，她实是心意难平。 顾恪见秦大小姐她们神色，想了想还是说到：“切勿灰心。或许几年后我便有进出的方法，那时你们再出去不迟。” 顿了顿他笑到：“而且这里不缺吃喝，更适合修炼，最好你们都修成武宗，这样出去也安全些。” 秦大小姐几人都忍不住投来嗔怪的眼神。 和他最熟络的菊琴不禁开口到：“都成为武宗？你还真敢想。” 顾恪笑着伸出手：“那你便与我赌上一赌如何？” 菊琴也笑着伸手：“赌什么？” 顾恪：“若你们四人中有人成为武宗，你们便要为我干满一年的活，才能出谷。” “一言为定。”菊琴不假思索地与他击掌，笑到：“不成武宗，不一样要给你干活。” 顾恪轻笑不语。 柏素清和秦大小姐却已明白。 梅竹二女年龄较大，实力也更强，一两年内有望冲击武宗。 菊琴在四女中年龄最小，实力最低，真成为武宗也是年后的事。 他年内掌握进出山谷的方法，她们就能离开，不会被他强留。 说罢，众人也不下山，而是沿着环形山崖朝西走，一路测试。 时近中午，众人找到一处平坦所在。 梅兰竹菊在地上掏出四个洞，将随身带的竹杖插下。 一卷薄麻布拉开，四角挂在竹杖顶端，一个简易遮阳小棚变成了。 崖壁顶端有片片瘦小的冷杉、矮松散布。 今年谷内草木旺盛，它们也长出了大片的新嫩枝叶，众人砍些回来放到一处。 秦大小姐抬手释放一团微弱的烈阳血气笼罩住。 只是少倾，枝干内的水分便被血气烘烤殆尽，变得焦黄。 秦大小姐这才加大力度，瞬间点燃了一团枯枝，生火工作宣告完成。 众人架起火堆，将随身携带的竹筒饭放在火堆里烧上片刻，再取出打开，热腾腾的蒸汽伴随香味飘散而出。 竹筒饭是春夏和两小平时做好，冷却后再放入仓库保存，加热一下就能食用，算是古代版的速食方便米饭。 而且随着路边摊出摊次数渐多，谷内食材日渐丰富起来，单这竹筒饭就有了多种口味。 除了最早也最经典的腊味山珍饭，后面还弄出了咸鱼黑豆、多味海鲜的口味。 土豆粒、竹笋、几种蘑菇、海带、新鲜菜叶自由搭配，再视个人口味辅以熏肉、虾皮、紫苏、藿香增鲜，完全覆盖了所有人的需求。 即便秦大小姐这种容易对食物“喜新厌旧”之人，也对竹筒饭百吃不厌。 吃完午饭，众人拿出随身紫竹水筒，小口啜饮紫叶茶，或坐在小凉棚下闲聊，或站到无形屏障前远眺。 山崖顶端，微风徐徐，大日高悬。 碧蓝的天空一直延伸向极远处，其间大团凝若棉团的云朵，似乎就在头顶，不紧不慢地缓缓飘动变幻。 站在崖壁的秦大小姐只觉浑身一畅，得知暂时无法离开的些许郁闷消失不见。 注视北面良久，她呼出一口气：“其实，待在这里倒也不错。” 旁边柏素清闻言轻笑：“放心，他既然答应了你，定会想办法做到。” 顿了顿，她继续到：“此地与你而言，堪称天时地利人和。我若是你，必要努力突破，早日晋升武尊。” “没有武尊的实力，你即便出去，一二十年内一样难以报仇。” 秦大小姐一怔，脑中思绪万千，良久才点头：“确是如此，区区武宗，不足为凭。” 说到这里，她想到什么，突然话锋一转：“你呢？碧海门的仇不管了……” 柏素清淡淡一笑：“当初下令灭我碧海门的人是谁，你知道？” 秦大小姐默然片刻，微微颔首：“有一人是烈阳宗的太上长老，不过他已在两年前身死族灭，另一人……” 柏素清看向她：“你会杀了他，对？” 秦大小姐眼中闪过森然杀机：“那是自然，不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 柏素清笑笑：“那此事就交给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秦大小姐不禁无语，片刻后才到：“我拿你这人情何用？耕田做事你也不比我高明多少。” 柏素清被噎住：这话好有道理。 山谷众人里，手艺最差的非她们二人莫属。 待遇特殊还是靠着顶尖的武力，可以对付诡物。 这是两人分内之事，说不上谁在帮谁。 这个人情怕还真是无处可用。 下午，众人继续在山崖顶端朝东而行。 顾恪倒是发现了一个之前未曾发现的好东西——松茸。 这玩意儿他上一世吃过不少，还是他父母有个关系很好的晚辈就在原产地，逢年过节会买一些送来。 其口感脆嫩肥厚，入口软滑绵润，有那么点像鲍鱼。 据说营养丰富，吃了好处多多。 但上一世吹野生xx营养的文章多了，具体效果鬼才知道。 他年轻时也对松茸无感，甚至觉得味儿有点臭。 后来父母故去，自然也没人再送这东西。 隐约记得看过的电视节目里，松茸长于高海拔地区，雨后会钻出地面几天时间，又快速消失。 而山谷这些天确实才下了几场雨，这让松茸有了冒头的机会。 难怪之前秦柏带着他勘测山谷，感知力都没发现它。 另外松茸好像是松树根部的某种菌丝。 一旦随意滥挖，破坏了菌丝，以后就不会再生长了。 因此，他郑重其事地拜托秦柏二女，有空时专门跑一趟。 务必要连松树带根，包括长有松茸的一大坨泥土全挖起，全部带回去。 只有这样整体移植到仙田里，凭借仙田的玄学特性，才有可能将那娇贵的松茸菌丝养活。 上一世松茸就是采摘时，难以避免地伤害到了菌丝，最后产量日渐稀少。 人工培育技术又没研究出来，于是松茸价格一路飞涨。 不少人干脆把大球盖菇称为赤松茸，把巴西蘑菇叫姬松茸，顶着松茸的名字来卖。 实际上，正常生长的松茸五六年才成熟，产量极少。 没有仙田增产，根本吃不了几口。 若在仙田里培育成功，那以后大家肯定不缺这一口。 第110章 夏去秋来，变化 直到日落，众人才从北边山崖下来，返回玉龙峰。 勘察行动并不急迫，因此只是每隔一日，顾恪等人才会下山，由东至北，再到西，最后转回南面。 这玉龙山谷确实不是善地，一圈下来少有能用的植物，与熊家村收获的数量种类都差了一大截。 最终也不过让仙田里多出几株杉松，还有成功扎根存活的松茸。 所幸众人如今也不指望山谷里这点东西，顾恪出摊交易来的赤柰、野桃、山杏、梨子、李子、橘子、山楂大都度过了适应期，进入盛产期，大批挂果。 虽品种大多没变，但品质却都从低劣变成了普通，口感上佳，还附带些微妙用。 赤柰能增加血气的稳定性，蜜桃能让人心神放松愉悦，梨李能去除心火，橘子山楂能促进消化。 只不过系统建筑基本都升到2级，特性达到+7，几种主粮更是被仙田改变了品种。 这些水果的妙用对众人，也就聊胜于无。 还是顾恪见到天气炎热，便让柏姐姐担任人肉制冰机。 小萍儿再用葵花血气将冰块粉碎成均匀的冰渣，混合上切块的水果和糖水，嘎嘣脆冰冰凉的水果刨冰就成型了。 他不爱吃这个，但抵不住众女喜欢，而且做起来简单快捷。 让柏姐姐制冰算是这里面难度最高的，主要是不能老使唤她。 索性一次让她将几大缸凉开水冻成冰，全扔仓库里。 利用仓库恒定物品状态这一特性，大家就有了一个不是冰窖的冰窖。 碎冰不过速度快慢，冰渣大小有区别，谁都能干。 最后，谁想吃就去仓库敲几小坨冰块，拿上水果，自己动手即可。 而在炎热的下午，坐在二楼窗前和山间游廊中，吹着或疾或徐的山风，看着绿荫如毯的山谷。 口里吃着酸甜冰滑，果香四溢的刨冰，无论闲聊做事还是探讨武学，都是说不尽的惬意。 况且今年的夏天已到尾声，，此时再不吃刨冰，秋日天凉后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 山谷内的日子安宁平静，山谷外的不少地方却渐起波澜。 李家沟遗孤那边，自没有新人加入，但四十多个孩子需要的生活物资也不多。 他们的心思甚是单纯，现在能吃饱，又能练武，只等着练武有成，再去过好日子。 大多时候他们不是在山中打猎，就是在小山谷内种地。 而推山掌和水上漂这两门系统武学，正是将练武融合与干活劳作中。 推山掌让他们力气堪比成人，干活打猎不费力，水上漂让他们身轻如燕，追踪猎物，收集野菜野果如探囊取物。 练武干活齐头并进，两不耽误。 除了几个襁褓中的幼儿还不懂，其他没人舍得浪费这两门神农爷爷赐予的武学。 是的，他们最近已经统一了对顾恪的称呼，因为觉得能听他们诉苦，还能隔空回应的神农最可靠，像自家爷爷一样。 这当然是脑补，可处于孤立环境中的孩子产生这种现象再正常不过。 连李秀儿也是如此，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的命都是神农爷爷救的，吃得粮食练的武学也全来自他，不亲近他又亲近谁。 在这种情形下，孩子们的实力进展极快。 紫麦是一个原因，另外便是顾恪灌顶的几门武学都是系统出品。 它们有一个巨大的优点，那就是不太需要脑子。 笨一点，呆一点都无所谓，只要肯按照灌顶的方法不断纠正到最正确的修炼方法上，进度就会蹭蹭涨。 孩子们半封闭环境下苦修，极为契合这一点。 李秀儿首先将推山掌练到了10级，特性巨力变为+1。 初始获得的特性巨力没有数值，是因为对系统而言，这点增量太小，没有计算的必要，给个说明表示“有”就行了。 而一旦修炼到10级，巨力+1带来的力量超出了孩子们的想像。 李秀儿不过抱着试试的想法，却一下将数百斤巨石高举过顶，还感觉尚有余力，顿时惊呆了。 在一旁围观的其他孩子也目瞪口呆。 李秀儿吃上紫麦后，也才开始长肉和抽条，比起传统型的强壮村妇的横截面，怕是一半都不到。 再加上秀气的瓜子脸，看着还是那么瘦弱。 当然，夏铁牛就喜欢这样的，才会对“秀儿妹妹”死心塌地。 此刻她瘦弱的身躯与举在头上的数百斤大石对比，反差感极强。 夏铁牛第一个回神，满脸紧张，在一旁轻轻呼唤，生怕吓到她：“秀儿妹妹，慢点，你慢点，先放下石头。” 直到李秀儿缓缓将大石放到地面，孩子们才一拥而上。 有的伸手扒拉那块大石，想亲手感受有多重。 有的则围到李秀儿身边，想问清她为何突然如此厉害。 当听见李秀儿说，似乎是推山掌修炼突破了某个关口，巨力特性就暴涨了一份力量时，孩子沸腾了。 推山掌和水上漂是神农给的，他们觉得应该厉害，但不少孩子也记得当初那些诡人的强大与凶残。 不少孩子可以说被吓了破胆也不为过。 练武在这部分孩子心中，是打猎干活的手段，对上诡物妖魔还是要死。 但此刻，他们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推山掌练久点，那力量会增大到推扁诡人的地步么？ 包括李秀儿在内，孩子们真正练推山掌也不过两个多月而已。 而以往大人们闲谈时说到什么高手，动辄就是练了十年。 十年是多久，孩子们没有太明确的概念，但也知是比自己年龄还长很多的一段时间。 他们长大都过了多少个“两个月”了，像李秀儿这样涨个十次八次，怕不是真的能推山？ 这时孩子们重新查看脑海中的简单说明：推山掌第一层推石，修成即力可推动大石。 第二层推岩，修成即可推动巨岩。 第三层推山，修成即可推动山岳。 嗯，秀儿大姐不就已经可以推动大石了么！孩子们心中激动起来：那这推山掌不是吹牛，而是真的能推山？ 受此刺激，孩子们练武的积极性高涨起来。 还是李秀儿发现不对劲，果断分配任务，外出狩猎采集的人必须保证一定的收获，小山谷里种田的也不能偷懒。 她比这些孩子冷静得多，毕竟顾恪灌顶进意识里对紫麦的效果是重点强调过的。 李秀儿只要没傻，就不会放弃种植异种粮食。 野兽和野菜野果只是额外补充，大家想练武就不能缺少异种紫麦，否则光有武学只会练死。 夏铁牛兄弟再次站出来，承担了部分检查巡视的工作，确保大家不会光练武不干活。 但这还没完。 又过一月，李秀儿的弟弟李狗儿水上漂达到10级，特性轻身变成了+1。 众孩子看着刚满四岁的李狗儿在山谷崖壁上轻飘飘蹬踏而行，还顺手摘下几颗野果扔下，最后在李秀儿喝斥下才直接一跃而下，顿时齐齐惊呼出声。 李秀儿的脸色都变了，就想跃起接住弟弟。 谁知李狗儿口中哈哈大笑，小小身躯如同落叶飘萍在空中盘旋下落，落地时与常人跳下个小土坡也差不多。 小山谷中一片死寂无声，片刻后才轰然响起孩子们的尖叫呼喊。 得意洋洋的李狗儿惨遭一堆哥哥姐姐大手蹂躏，连小雀雀都不知被谁拽着检查了一遍。 还是李秀儿发挥巨力优势，从一堆人里拯救了宝贝弟弟。 李狗儿说起自己也不过是时刻用水上漂溜达，在山谷里跑腿。 又或在洞外附近采摘野菜野果，结果不知不觉间轻身特性大涨。 众孩子只能一阵羡慕嫉妒。 还是有人说出“神农爷爷肯定是看出秀儿姐和狗儿小弟不一般”这话，大家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顾恪当然不知道，选择李秀儿第一个交易，不过是那晚她逃到了路边摊罢了。 当然，孩子们的这个想法也不算全错。 不久后李秀儿姐弟踏入三转，内视脉轮时却是红色。 这对姐弟，真的是万中无一的上品天资。 若非如此，他们不过吃了几个月的退化紫麦，又无系统建筑加成修炼，又怎能将两门武学练到10级。 另一方面，也有两门武学格子契合他们体质的缘故。 像李秀儿的水上漂修炼时间也不断，却没到10级，李狗儿的推山掌也是如此。 系统灌顶能改变很多东西，但天资好的人天生就站在比别人更高的。 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就会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这两件事后，李家沟这些孩子们修炼更加认真，对神农也越发崇信。 贡献魂源的频率又提升了一些，很是让顾恪欣慰，没白救他们。 再想到始终没动静的盐户村，以及后面的一些村寨，他也不禁摇头。 这些村寨受了好处，或是感激的人太少，或是感激的程度太轻，无法凝聚因果钱。 没有因果钱，就没机会得到更多回馈。 随着时间推移，熊老爹那几家和李家沟遗孤得到的物品、武学只会越来越多。 而盐户村这样的村寨也能混个肚饱体壮，想再进一步却是不太可能。 正所谓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有一个很好的开始，结果却未必还一样好，全看各人的机缘了。 …… 而不久前的北漠国海边，一处偏僻的山上，浪老大看着丰收的黑豆，眼中全是喜色。 身旁周大柱也是满脸笑容，双手还不时地搓动，似乎已经在想着将豆子从豆荚中搓出来的情形。 浪老大抬手拍拍周大柱的肩头：“好了，周兄弟。有了这黑豆，就该考虑接下来的事了。” 闻言，周大柱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你是说，让一些人跟着出去贩盐那事？” 浪老大点头，拍在他肩头的手略微加重了力道：“周兄弟，这黑豆确实是异种，但我们三年之内都不能卖出，只能自用。” “但人活着不能只吃豆子。不去卖盐，修船、买粮肉、工具、兵刃、布匹这些的钱从哪儿来？” 周大柱沉默良久，眼神挣扎，最终还是点头：“只要是自愿加入，我便不会反对。” 犹豫了下，他声音变低，小声说到：“我……还是留下来，多种些豆子总是没错的。” 终究是个普通盐户，这点胆气都没有。浪老大心中哂然，脸上却是开心的笑容：“如此也好，有你在，山寨里我也放心了。” 虽在心里鄙视对方胆小，浪老大却也松了口气。 周大柱不适合做私盐贩子，管理人员干活种地却绰绰有余。 而且没什么雄心壮志，还很容易知足，想在山寨里拉帮结派都难。 如此一来，浪老大也不用太费心去压制周大柱，反正这人也立不起来。 一个势力里只有一个老大，才不会轻易内讧，稳定的内部更适合快速发展。 眺望远处的大海，浪老大心神飘远。 老神仙只说了要扩散异种和武学，那也是两年多后的事，而且也没说他们不能拿好处。 只不过想要拿好处，自身实力不能太差。 因此他必须趁着这段时间，积累起足够的实力，到时再乘风而起，名震大武。 …… 时间匆匆而逝，大武四九九年的十月初一立冬。 顾恪一如既往地起床洗漱，立于小茅屋的石台上，扫视着几块郁郁葱葱的仙田，和山下青黄斑驳的谷底。 去年这日，他还饿得皮包骨头，身虚体弱，冒险找柏素清索要到第一颗诡晶，开启了系统。 一年后他的境况说天翻地覆太夸张，用焕然一新形容又颇为不足。 原本稚嫩的五官已长开，面色莹白如玉，双眸幽黑深邃，鼻梁挺拔，剑眉微斜。 五尺六寸的身高挺拔修长，内外两层天青色麻衣麻裤，一双灰白草鞋，在石台边缘负手而立。 山风吹过，带起衣袂飘动，恍若谪仙。 突然他身后破风声响起，直奔后背而来。 顾恪并未回头，只是将背负的双手放回身前。 破风声到得身后，陡然一消，一双手臂从后而来，抱住了他的腰：“老顾，放心啦，田里有我和小妹天天看着，一切正常啦。” 听这略微低沉，又带着少女娇憨的嗓音，还有压在后背沉重负担，是小满这家伙无疑了。 …… …… …… （上架月过去，日更8000字，老冰存稿用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每日保底4000字，有多的会加更。 本书成绩普通，24小时追订也就300+，偏偏找资料什么的还麻烦，码起来特别慢。 老冰只能说尽量写好一个完整的故事，大家且看且珍惜） 第111章 文典，无名之笔，技能书 顾恪侧头看向另一边，却是悄无声息而立的小萍儿。 随着葵花真经修炼愈深，高速无声的特点在她身上越发明显。 他都很难用耳目察觉，只有无微不至的感知力才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伸手挼了几下小萍儿的脑袋，性格更安静内向的她就眉眼弯弯，心满意足。 顾恪笑着伸手，将背上的小满揪出来朝上一抛。 她身体在空中一扭，就变成坐在他一侧肩头的姿势，口中嘿嘿轻笑。 见小萍儿羡慕的眼神，顾恪也将她一把抓起，扔到另一侧肩头：“走了，本东家要押送你们去厨房，务必速速送上早饭。” 两小闻言，一个哈哈大笑连说没问题，另一个抿嘴轻笑。 两小与顾恪如此亲近，有相处日久的原因，也是无相真经在起效。 除了每日签到的10点券，路边摊出摊击杀诡物妖物（熊家村、李家沟祭拜只有魂源），之后签到都会额外获得点券奖励。 这些点券都投入无相真经的升级，不久前终于让这门玩家专属武学突破了90级，四属性额外+90。 年初无相真经不过突破50级，众女都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防备，60级时会忽视他的存在。 90级的“亲和光环”，能让人一眼就对他产生亲近感。 这种好感无关男女，更像是面对自然造物的亲近。 如鱼儿对潺潺小溪，蜜蜂对盛开的花朵，苍鹰对开阔无垠的碧空，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 毫无强迫，自然而然，润物无声。 因此比较文静害羞的小萍儿只是接近，并没有主动扑上。 活泼外向的小满却会像牛皮糖一样黏顾恪好一阵，方才罢休。 当然，这也只是两小。 其余人倒是想，可依然很少对他动手动脚。 将两小放进了厨房，顾恪自己来到小茅屋，看着上面的十月初一，轻笑着点了上去。 系统提示：“获得基础奖励点券10。” “获得额外随机奖励：文典（专业技能，点击后绑定），无名之笔一支（绑定）。” “文典附带特性博闻强记，所见所得皆可记录于文典内。” “检测到玩家拥有文典，自动获得角色卡——文宗的购买权限。” “文宗角色卡：稀有度三星，文典等级+100，特性博闻强记+10，系统默认绑定武器无名之笔。购买需1000单位魂源。” 顾恪：……特么的，系统宝宝你这个死要钱，劳资100魂源的天工角色卡都还没钱买呢。 比起拿毛笔，抡锤子可有意思得多。 哪怕上辈子他兴趣所致，还写过几天网文小说，可那时早就是键盘，甚至是语音输入打字。 写字？大概只有填报正式材料时才用得上，大多也就签个名。 学生时期练得那点书法，八百年前就还给庞中华字帖了。 哦，那个还是钢笔书法，这无名之笔却是支毛笔，附加特性点睛+1，不可磨损，连伤害属性都没有了。 这是想告诉我，文宗就只能拿笔杆子写写画画么？顾恪不禁在心中嘀咕。 吃过早饭，他来到书房，取出这笔拿在手中，心中若有所感。 念头一动，毛笔突然变大，从小楷变成了中楷，然后变成了寸楷、大楷。 讶然中，他又念头一动，毛笔瞬间缩小。 之后又试了片刻，发现它并非真正的毛笔。 只要心念动处，这笔可以变幻外形与性状，倒是与工坊里的工作台差不多。 随手将其变成钢笔笔尖的造型，在手上划了两下。 虽是竹头，却与上学玩钢笔的感觉差不多。 这倒并不奇怪，古代也是有竹笔的，与蘸水钢笔类似，写的时候须不时在墨水瓶里蘸一下，补充墨水。 如此一来，他倒是能用了。 把玩片刻，他将其恢复成小楷毛笔的模样，放在书桌上。 这笔的特性点睛说是需要注入精神意念才可激发，但具体是何效果却没提。 秋露一直在试验，但细节掌控得还不好，做出来的纸质量参差不齐。 但，他只是试试新笔，竹简为纸即可。 烧松为墨这事秋露说过，还时不时拿矮松尝试，已做出了几块品质参差的墨锭，足够试试这无名之笔的效果了。 少倾，秋露拿着几块墨锭进来，另外还有一块造型简洁古朴的小方砚：“先生，我那里只有这块砚台，你暂且一用。待我找几块合适石材，再给你专门做几个。” 顾恪一摆手：“不用，做砚台我比你快多了，你找几块合适石材即可。” 砚台和笔这类东西有个特点，讲究起来是没有上限的。 但若只为实用，那瓶装墨水和竹笔也能写字，炭条类的铅笔更是连墨水都省了。 顾恪这钢笔字都没学好的人，自不会有高雅心思去玩笔墨纸砚。 当初听见秋露会造纸，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擦屁股的草纸。 谁知他自己用不上，有了卫浴房的喷淋头后，众女一样用不上。 本想打发走秋露，可见她积极地开始磨墨，他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里就她和冬烟可称精通文墨，其它秦柏二女，梅兰竹菊虽识字读书，却主要为了练武。 或者说，秋冬她们是古代女文青，与其他人都有点差别。 只是上一世有句常见的感叹——生活终究会磨平我们的棱角。 两个曾经的官宦小姐在山谷里也得干活练武，手脚上的肌肉线条都明显起来。 只有偶尔在一起休息闲聊时，还会拽几句诗文和闺房话本。 当然，比起在训教司的那些日子，此处山谷就是天堂。 顾恪成为了实质上的山谷主人后，梅兰竹菊更很少使唤她们。 而作为大管家的柏素清，只会安排事务，让她们把事做好，压根不会有谁盯着。 至于顾恪那里，秋冬想凑上前都难，因为他最喜欢使唤的是两小。 然后因为试验食物和衣物的手艺，对春夏使唤得也比较多。 秋冬只能打打下手，不自觉就有偏离中心的感觉。 也是因此，此刻见顾恪难得地要出手写下“大作”，秋霜分外期待。 顾恪自是无所谓，他又不是靠写字混饭吃的，写再丑那也叫个性。 拿起顺手带来的竹片，蘸上墨水，刷刷刷在上面运笔如飞，不过片刻功夫就写出一条十来字。 一旁围观“大作”的秋露瞪大双眼，颇像条死鱼，嘴巴也不知不觉间张得老大，硬生生被震住了。 天罗手在身，顾恪写字速度飞快，片刻后就写满了数十条竹片，方才停手。 蹙眉拿着竹片和无名之笔，在两者之间来回扫视，他不禁喃喃：“就这？” 竹片写下的是很熟悉的农学，因为它分成很多部分，如浇水这种基础只有百字。 若是黑煞掌这些武学，因为太详尽，入门基础都有上千字。 试验而已，他当然不想费事。 结果写完农学开头的浇水基础，他便知晓无名之笔的点睛效果了。 所谓点睛，取的就是画龙点睛的意思。 他可以通过无名之笔，将自身的部分精神意念，灌注并存留在作品上，供他人学习观摩。 比如他写的农学浇水篇，别人拿去看了，便能得到他相关的感悟，快速理解。 说起来倒是与系统灌顶传授武学类似，可其效果……太低了。 系统灌顶是百分百无死角无错漏，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跟着练，见效很快。 点睛却只是执笔者的个人感悟和经历，错误疏漏在所难免。 更鸡肋的是学习观摩所得还很少，不会超过执笔者的两成。 想到这里，顾恪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不对！是自己想岔了。 他这点农学水平也就能与普通农民相比，观者得到两成自是没甚大用。 可要是秦大小姐和柏素清写下自身对武学的感悟，给他这种武盲看呢？ 这两位可是武宗。 对武学的理解高度，相比接触练武才一年的顾恪来说，绝对是高屋建瓴。 两成，足以让他脑瓜子开窍了。 想到此处，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站起身就想去找柏素清试试，就见旁边秋露满脸呆滞，瞪眼张嘴的模样。 留意到她视线还在农学竹片上，他干脆把竹片一把拢起，塞到她手上：“扔去厨房烧火。”说着迈步出了书房。 秋露本来震惊于他“惊人”的书法造诣，但竹片入手，低头再看，脑中突然就涌进一股信息。 各种浇水的心得体会仿佛是她亲手实践所得，突然觉得浇水好像也不难了似的。 等等，我为何会想到浇水。她不由愣住：刚才我不还在想先生的字为何如此……骨骼清奇么？怎地会对除草深有体会的。 她的视线落在竹片上，那“浇水心得”再次进入脑海。 秋露隐约明白了，眼中陡然放出光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先生是在传我种地的学问。” 她想起顾恪曾经随口说过，世事洞明皆学问，种田干活自然也有学问。 当时听见，她便觉极有道理，此刻更是豁然开朗：“先生仙法果然玄妙，竟能凭字传艺。” 感叹片刻，秋露便拿着十数条竹片，找好姐妹冬烟分享去了。 谁让这里就她和冬烟种田手艺最差呢，先生肯定是想让她们好好学的。 说送厨房烧火，她们俩不就是在那里负责烧火的么！先生定是顾忌她们颜面，才用了如此委婉的说法。 而顾恪这边找到柏素清，给她说了无名之笔的点睛效果，让她一试。 柏素清听了，也很感兴趣。 结果两人花费了数日工夫，才试验出了大致的结果，远不如顾恪想像中美好。 无名之笔在他手中，可随意灌注精神意念，写个数百字也没甚感觉。 柏素清御使起来却很艰涩，写上数百字，便觉心神倦怠。 单是一份碧海劲，也要分成几天写完，才能避免精神过于疲惫。 顾恪推测，应是无相真经让自己精神意念异于常人，才能无视书写所耗。 柏素清虽是武宗，却未必能在这点上与他相比，至少她就没有覆盖数里方圆的感知力。 除此之外，执笔者可控制注入的精神意念多寡，心神损耗会随之增减，“技能书”的使用时间也会不同。 像柏素清全力书写的碧海劲能观摩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变回普通书籍，再观之与普通书籍无异。 即便有这些缺陷，无名之笔的点睛特性依然珍贵无比。 因为顾恪看过碧海劲后，竟真的清楚了部分原理。 虽只有最粗浅的那部分，却也能修炼入门，而不会像之前那样云里雾里，无从下手。 再考虑到他全山谷最低的武学天资，点睛制造出的“技能书”对其他人的效果应该更强。 柏姐姐这几天委实辛苦，顾恪便找上了秦大小姐，让她和梅兰竹菊帮忙完成后续试验。 对他拿出无名之笔这种东西，秦大小姐只是略有惊讶。 某人捣鼓出任何奇怪的物什都是平常，动辄大惊小怪只会拉低自身形象。这是她一年来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有了五个自觉自愿的好帮手，花了十来天时间，顾恪基本弄清了点睛特性的效果。 于他只能用于入门的“技能书”，对春夏秋冬却作用明显。 另外，书写者的“技能”水平越高，“技能书”作用越强。 执笔者水平和用心程度，观摩者的天资综合起来，决定了“技能书”最终的使用效果。 书写“技能书”心神消耗的副作用，可通过减少单次书写时间，多次少量来解决。 于是，众女又有了一项新工作，那便是每天轮流使用无名之笔一小段时间，定期产出一批“技能书”。 秦柏两女的武学“技能书”，尤其是基础理论是最重要，也最受欢迎的。 第二受欢迎的，却是秋冬二女的识文断字“技能书”。 上一世中国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大多数人并没有体会过文盲的痛苦与麻烦。 但对原本不识字的两小，以及只是识得几个字的春夏二女，还有穿越而来的顾恪，识字“技能书”能解决大问题，相当节约了好几年学文时间。 两小和春夏也能更好地练武。 毕竟除了大路货的外炼武学，第二轮所需的中品武学，以及晋升武宗所需的上品武学，都要涉猎大量武学知识，单纯认得些字远远不够。 第112章 雇工福利，周山村 小满和小萍儿得亏有系统灌顶的葵花真经。 有这本没有错漏，字数颇多，涉及广泛的“教科书”对照，练武比从零开始的春夏秋冬强得多。 而秋冬又比春夏进度快出不少，这便是识文断字的好处。 但最后才是小满的编织“技能书”，春夏的厨艺、纺织“技能书”，梅兰竹菊的刺绣缝纫“技能书”并列，众人各取所需。 反正技能书只有执笔者的两成效果，春夏秋冬也不担心在特长上被人后来居上。 一时间，才适应了节奏的众女又忙碌了起来。 唯独顾恪还是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 他那点水平写出来的技能书，别人看了也用处不大，还是用系统给别人灌顶武学、技能才是王道。 不过众女本就有大把武学可供修炼，他的魂源又紧张，暂时没有与她们集体签订友人契约。 等签订了友人契约，再使用天符通宝购买武学与技能的交易权限，灌顶给她们。 柏素清和两小是雇工，有一次灌顶的机会，已用在了葵花真经上。 八月时，通宝充裕起来的顾恪还给三女结算了上半年的工钱。 她们自掏腰包，将黑、推、天、水四门系统武学，工农两门技能，全数灌顶。 如今多了一门文典，特性博闻强记对正在读书的两小很有用。 当天三女就购买了文典技能，小满简直欣喜若狂。 这家伙与顾恪读小学时差不多，俗话说就是——屁股长刺，坐都坐不住。 有了这博闻强记，读书识字最花时间的记忆环节至少省了八成工夫，再不用每天对着那些字记好久了。 说起工钱，这倒是顾恪的“伤心事”。 她们三人月薪最低都是一枚天符通宝，合起来年薪为三十六枚天符通宝。 今年他的天符通宝来源只有每月两次出摊，大概在三到六枚之间，月均在四枚左右。 他这老板发过工钱后，结余的天符通宝与小满的“收入”也差不多。 而且友人契约想灌顶武学、技能得顾恪掏钱，决定权全在他手上。 雇工拿到工钱，便可让系统灌顶，无须他同意。 这便是系统给雇工的福利。 当然拿了福利，就要和他一条心，他倒也不亏。 …… 十月的最后一次出摊，方位依旧选择东面，地点却是大武中庭江北东路周山村。 顾恪一见，便是心头一喜。 大武中庭横跨数万里疆域，以两条巨大的水脉为边界，北为天河，南为长江。 天河弯曲最北处便是北漠国，南边长江往南万里则属于东海国。 而江北东路就在长江北岸，与东海国北部气候一般，水网遍布，气候温暖湿润，冬季也不似之前去的西、北干燥酷寒。 因此这里种植的粮食以稻谷为主，且水稻和旱稻皆有。 只要不是运气太差，这次八成能换到稻谷种子，仙田所缺少的最后一种五谷便凑齐了。 顾恪上一世却是巴蜀人，日常主食都是大米饭。 面食他也很喜欢，但吃久了总还是很怀念米饭的味道。 想想炒饭、盖浇饭、焗饭、烩饭、凉皮、米粉、米糕等等，他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脑中电光火石，系统却已投影完毕。 不用他说，三女轻车熟路地去打开门板，他再挂上灯笼。 这一次柏素清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与两小一起，站在门外。 不过两小是四下张望，她却是目视南方，深吸一口气。 夜风中，大武南方水乡那常见的水腥气，混合着草木花香，涌进鼻腔。 柏素清双眼微眯，想起以往在宗门时的日子，不由得面露缅怀之色。 少倾，她便从那淡淡的伤感中抽离出来。 宗门已灭，灭她宗门的那些人却也大多没落到好，或身死族灭，或销声匿迹。 如今她便想报仇，也很难找到仇家，不放下又如何。 侧头却见顾恪正静静注视着自己，神色平静，似乎一直在等她回神。 她展颜一笑：“怎么了？” 顾恪摇头：“没什么，若是想回去了，迟早会有机会的。” 她知这是在说随机出摊，终有一日会在东海国境内，不禁失笑：“不用，要回也是回山谷那边。” 顾恪也笑了起来：“那只需半个时辰，睁眼便能见到了。” 他们说话时，两小已经在灯笼照亮的附近逛了一圈。 这里是一处山坡，往下看能见到两三里外山沟底部有片黑乎乎的小村落。 小满跑了回来：“这里植物好多，好些我都没见过呢。” 顾恪拍拍她的头：“这里紧邻长江，是大武中庭最南边，再往南就是东海国了，好东西定不会少的。” 小满嗯了一声：“但愿这次运气好一些，别像上次那般……” 说到这里，她想起李家沟里尸横遍野的惨状，没再说下去。 一时间众人也安静下来。 那种惨事，没谁想看到。 过了好一阵，顾恪神色一动，开口让大家回到小楼内。 他已感知到百多丈外，两道人影正走在山路上，却是两个半大小子。 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二三岁，长得还算健壮，行走间还在小声交谈：“哥，我们偷偷上来，万一被刘老爷家的人看见了怎么办？” “你这傻子，大半夜的你让刘老爷家那些人蹲山上？” “可，万一呢？” “那有什么办法。高柳湖的湖匪熬了一个冬，这些日子在那边到处抢劫，我们都不敢过去打渔。再不上山弄点野菜野果，这春荒怕是要过不去了。” “哥，光靠野菜野果能行？” “不行又能怎地，等着饿死吗？弄多少算多少，到时再省一点，或许那些湖匪抢够了，我们便能去打渔了。” “哥，要不我们设点套子，万一套到野猪，偷偷去城里卖了，你就有钱去春苗家提亲……” “你想都不要想。偷偷弄些野菜野果，谁也会不知道。真弄头野猪去卖，刘老爷家第二天就会上门告我们偷了他家的猪，不打你个半死，再要你赔钱？谁让这几座山都是他家的。” 跳脱的弟弟王二蛋闻言，顿时泄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这老天爷真不给活路了吗？” 沉稳许多的哥哥王铁蛋叹了口气，拍拍小弟：“今年至少还没遭灾，或许种下的粮食能有不错的收成，也没那么难熬到。” 二蛋想到爹娘口中说起以往洪水和酷暑时绝收的情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哥，我想练武。” 铁蛋苦笑：“说甚胡话，那是我们能想的事么。练武要多少粮食？武馆收徒，进门就要交五两银子，家里五钱都拿不出来。” 二蛋面色沮丧。 虽然这些话题兄弟俩说过很多次了，他还是感到了一种绝望。 无论他想干什么，都没有一点成功的希望。 突然二蛋抬眼看向侧面一条小路，隐隐觉得那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而它对自己很重要。 “哥，走这边。”他不由分说地拉了哥哥一把。 铁蛋一愣，但也没反对。 之所以进山，就是因为村子边的野菜野果早就薅没了。 想山脚下采摘，一旦被别人看见，说不定就传进刘老爷那边，肯定又会来找家里麻烦。 因此想弄野菜野果，只能进到更里面的山里。 只要不被人看见，几天后采摘的痕迹没了，便神不知鬼不觉。 二蛋选的这条路略微有些偏，不太好走，但如此也可能多采摘些东西，他也不再反对。 谁知二蛋越走越快，有些地方本有野菜野果，都没停下查看。 铁蛋不由得拉了拉他：“你干嘛呢，走那么远，等下回去太费时了。” 二蛋却反拉着哥哥朝前走：“哥，我感觉前面有好东西。” 铁蛋一愣，旋即面色大变，猛地拉住他，停脚不走：“什么好东西？这大半夜的，莫不是妖物？” 二蛋立刻反驳：“怎么可能！妖物绝不是这感觉的。” 铁蛋连连摇头，拉着他就要朝回走：“不能冒险，走，跟我回村。” 二蛋却很坚决，猛地摔开他的拉扯：“哥，我觉得那东西对我很重要。” 顿了顿，他沉声到：“就算是妖物，我也要看一眼。” 铁蛋急了：“看一眼就没命了，难道妖物会放过你？” “没命了也比现在这样挨饿强。”二蛋斩钉截铁地到：“哥，你先回去，即便我真死了，家里日子也能好过点。” 说罢，他一个闪身，从铁蛋身旁窜过，朝山上跑去。 铁蛋又急又气，却又怕引起妖物注意，只能压低声音喝骂：“回来二蛋，你这混账玩意！” 二蛋却脚步不停，一路飞奔，快速远离。 铁蛋咬牙，一跺脚也跟上，口中还不忘含糊地低骂：“二蛋，你给我等着，等回去我非让老爹把你屁股抽成八瓣。” 二蛋此刻心中感觉越发强烈，哪儿有工夫留意大哥在后面骂什么。 沿着崎岖山路狂奔，终于上到山坡顶处，一座两层小楼映入眼帘。 不用细想，他便知吸引自己的东西便在此处。 大步前行，迈入小楼门槛，就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微笑着看来：“客人来了，那便选一件货物。” 二蛋一愣，脑海中突然多出一大段信息，正是交易契约和货物清单。 他的意识从粮食种子和农学上一掠而过，根本没怎么在意，就落到了几门武学上，顿时心中狂喜：这才是我所求之物。 黑煞掌、推山掌、天罗手、水上漂，四门武学各有所长，二蛋全都想要。 可交易契约明明白白写了，只能选一门，这让他犹豫起来。 外面脚步声响起，却是大哥铁蛋在路边摊的安抚下，也鼓足勇气冲了进来。 见到白胡子老头一样的神农，再看看村姑打扮的三女，他不由得愣住：这几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妖物啊。 顾恪只是对微微颔首：“客人请稍等，待你小弟选好货物再说。” 挥挥手，交易契约也涌入铁蛋的意识中。 铁蛋只是“看”了几眼，就失声惊呼：“粮食，异种粮食的种子？” 旋即他清醒过来，猛地扭头，一把抓住二蛋：“我们要种子，一定要拿到种子。” 二蛋被大哥晃得厉害，也无法再纠结不能全选武功，对着顾恪郑重到：“我要换水上漂。” 铁蛋一愣，旋即大怒：“不行，我们连粮食都没有，光有这水上漂有什么用？” 二蛋却很平静：“我要换水上漂。” 顾恪并不开口，只是轻轻将交易册推到他面前柜台上。 二蛋抬手就要按下指印，铁蛋一把抓住他的手，双眼发红，怒道：“二蛋，你疯了？” 二蛋看着大哥，叹了口气：“哥，我没疯。” “那你……”铁蛋又想开口喝骂。 二蛋：“哥，你忘了阿爹说二叔怎么死的吗？” 铁蛋手一顿。 二蛋的声音响起，隐隐有些发冷：“二叔当年不过与我一般大时，在湖边采摘点野菜，路过的湖匪顺手一刀就砍死了他，我们只见过二叔的坟头，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 铁蛋手颤抖。 二蛋将手抽出，缓缓按向交易册：“我不想像二叔那样，还没长大就被人一刀杀了。” “我也不想像村里那些叔叔伯伯，才有点粮食鸡鸭，便被刘老爷家的家丁抢走，只能靠野菜和打渔勉强度日。” “家里有再多粮食又如何？早晚都会被刘老爷家统统拿走，或者被湖匪抢了。” “所以，我要学武，学武才能不被人随意杀掉，不被抢走粮食。” 铁蛋无言以对，因为二蛋说的全是身边发生的事。 以往村里人也只能说说，然后日子继续过，什么都不会变。 而现在，他们却有了一个机会，二蛋心意已决。 看着二蛋的手指落到交易册上，淡淡金光在指印上闪动，旋即消失。 顾恪挥挥手，将水上漂的入门部分交易给两人：“去，拿来足够的货物，你们便能得到更多的水上漂修炼方法。” 兄弟俩就在惊喜间，迷迷糊糊被哄出了门。 走出一段距离，两人才从脑中的水上漂中回神。 对视一眼，他们齐齐点头：“快回去，让爹娘也来学了这武学。” “这事得立刻说与阿爹。” 各自一句，两人一怔，旋即低笑起来。 第113章 王二蛋的野望，莲藕 异口同声，达成了一致的兄弟俩，立刻脚下发力，轻飘飘地就朝前窜，比上山时不知轻松多少。 这便是水上漂的轻身特性，可让身体变轻。 修炼越高深，身体就越轻，不需血气辅助也能轻若飘萍，踩水踏浪如履平地，高空落下如同飘萍。 换成正常武学，想做到踏水而行，起码也得是第二轮五六转高手，临时外放血气完成。 那样移动时会压迫水面，动静不小。 水上漂却不是，修炼到高深处，轻身特性之下，确实能在水上轻掠而过，一路漂行，完全违背了这世上的武学常识。 即便此刻，王家兄弟尚未真正开始修炼，只是获得了基础附带的一点轻身特性，两人奔跑速度就快了不止三成，力气损耗也少了小半。 片刻前，铁蛋还对弟弟选择这武学恼怒，如今却是忍不住嘀咕：“好，这水上漂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个，上山下水大可去得。” 二蛋也在笑，但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码事：这水上漂要真练到入门，普通湖匪家丁又算的了甚。 大哥还以为他想和人捉对厮杀，却不知想要活得久，跑得快最重要。 要知周山村附近水网密布，还遍布山岭丘陵。 这水上漂成了，翻山越岭，踩水踏浪，湖匪和刘老爷家那些码头将任他进出。 只要在水面上比一般船只快，谁能捉住他？ 捉不住他，谁知他是王二蛋还是李狗蛋？ 那时只有他去找那些人的麻烦，那些人别想找他麻烦。 到时候……二蛋眼神中闪过兴奋之色。 他从小就与铁蛋不同，胆大包天，却又头脑灵活，唯一不如大哥的就是考虑事情不那么周详。 不过这也简单，拉大哥入伙，让他帮自己想法子。 一旦练武有成，兄弟齐心，还怕不能收拾湖匪和刘老爷家。 兄弟俩各有心思，脚下却极快，不过一刻钟就冲下了山。 二蛋本想先去叫醒爹娘，却被铁蛋拦住，两人悄悄进了后院隐藏的地窖里，将里面稻谷种子取出一些。 然后铁蛋让弟弟附耳过去，小声交代了几句，他这才大摇大摆地进了主屋，再去敲响了厢房门。 趁着大哥弄出的动静，二蛋摸进主屋，找出放在屋内各处的其它种子。 所幸交易契约说的很清楚，每户每样十粒即可。 相比农户家存留的种子，这点数量拿了都看不出少，拿去换一门神奇无比的武学，与白捡有甚区别。 铁蛋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还着急带父母前去，也是这原因。 很快，厢房门打开，铁蛋就在门口与王老爹说了起来。 结果王老爹的眼神就像看中了邪的傻子似的：“铁蛋，你也跟二蛋一样不着调了么？还学武，哪个傻子会白白教……唔” 铁蛋一把捂住老爹的嘴，生怕被老神仙听到了。 交易契约就在他脑子里，清晰无比。 能把这东西放在脑子里，那未必不能用这契约“听到”老爹大不敬的话。 人家神仙脾气再好，怕也不喜欢被人骂成傻子。 好在铁蛋日常行事稳妥，并没有着急，而是拉着老爹去了屋门外，让其留意自己。 然后他双腿屈膝，猛力一跃。 在王老爹惊诧的眼神中，铁蛋这一下跃起足有五尺出头，才开始下落。 不光如此，铁蛋落下时与常人不同，有一丝落叶飘下，轻盈舒缓之感。 落地之后，他又按着脑海里水上漂的步伐走了三步，方才一个踉跄，扑腾两下才停住。 嗯，因为回来的路上，他只熟悉了这最简单的前三步，第四步发力就失去了重心。 王老爹双眼瞪圆，嘴巴张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跳高这东西平时没谁太在意，但铁蛋正常情况下也就跳三四尺，大概就是一般人腰间。 可跳起五尺多？那脚底板都能与人双眼平齐了，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落下的那种轻盈飘浮感，更是极为明显。 落地走出的三步就跟逃命的野兔般，速度快不说，还连续变向，王老爹的眼睛都没跟上。 自家儿子有啥本事，别人不清楚，老爹还能不知。 所以真像儿子说的那样，他们遇见了神仙般的高人，传授武学，还立刻起效？ 王老爹感觉自己在做梦，可……这辈子也没做过这么离谱的梦啊。 屋里，二蛋搜刮了现成的种子，又将刚出厢房的老娘拉住，问她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做种子的东西。 他老娘莫名其妙，但奈何平日颇为偏爱这机灵的小儿子，干脆带着他在屋前院后找寻起来。 几粒种子而已，对农家真没那么重要。 除了本身就是粮食之类的稻谷麦子，其它蔬菜留种数量当年肯定用不完。 母子俩在家里稀稀疏疏折腾了好一阵，铁蛋这边也跟老爹说好了。 只带种子去，其它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鱼肉布匹都不带。 如此即便上当，那也对家里没甚影响。 换成二蛋，肯定要跟老爹说上几句，铁蛋这大哥却不会。 交易契约可是规定了，他们要尽量帮忙传出武学。 等爹娘学会了，还不立刻回村，叫上关系好的亲朋好友去交换？ 铁蛋虽已十五岁，可在村里只是小辈，其它家可不会听了半大小子的话就半夜山上，必须让他爹娘出马。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机灵的二蛋是老娘的心头肉，稳重的铁蛋就是老爹偏爱的接班人。 兄弟俩分开行动，果然成功。 很快一家人摸上了山，王老爹两口子被兄弟俩带着，在夜里的山路上走得一点不慢，算是再次见证了水上漂的真实效果。 没多久，一家人又下了山。 与上山时的忐忑怀疑不同，王老爹两口子红光满面，脚步轻得就要飞起似的。 还是铁蛋提醒，他们才凑一块儿盘算，先叫那些亲朋好友。 半夜上山，摔下山受伤，甚至丢命太常见了。 关系若是不到，傻子才会做这种事呢。 夜里的周山村便这样一点点地动了起来，先是零零星星，后来便是一批批。 可惜半个时辰终究太短，王家父子又只能从少数熟人开始。 王家算作第一批，后面一共也只来了两批，总共也就二十多户人。 剩下的村民压根没得到消息，自然也没机会获得武学灌顶。 不过路边摊是一个长期工作，为的是大范围扩散有利人类生存的东西。 顾恪在其中，只是起到一个开头作用，确保一定数量的人交易到种子和武学。 剩下的交给时间，它会让扩散速度、范围指数性增长。 当然，路边摊也讲机缘。 是否遇见诡物妖魔，又或遇见什么客人，都是未知数。 相比之前遇见的绝大多数人，这个王二蛋有一种很明显反抗意识，在这个世界太少见了。 他给顾恪的感觉也与其他人略有不同，有一点像李秀儿。 但又不是对那小姑娘般顺眼，只是一种“这家伙以后有用”的预感。 想到嗷嗷待哺的小满，顾恪索性使用了一枚天符通宝，额外购买了黑煞掌，传授给了王二蛋家，顺便让这家人交易来了千多斤鱼肉。 反正几里外就有一条不小的河，柏姐姐过去碧海劲一震，大小鱼儿就昏迷着浮上来了。 带回来扔给王家，他们只需同意用这堆鱼来交易黑煞掌即可。 最后收摊前，顾恪才用意念告诫王二蛋，切勿以所传武学为恶乡里，鱼肉百姓。 为恶会下场如何，他没说。 一个成功者，就应该学会自我脑补。 …… 得到了两门系统武学的王二蛋简直欣喜若狂，哪儿有时间想为恶。 他现在还一穷二白，手中无钱，手下无人，不被别人收拾就很不错了。 但两门灌顶即有特性的武学，让他性子里的胆大包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每日也不耕种田地，而是进那山林水泊中，苦练两门武学，顺手捕些河鱼、野物带回。 一部分交给家里，补充肉食，一部分用来拉拢村里的年轻人和半大孩子。 其它几个关系亲近，有幸交易到武学的青少年只有水上漂，并不会黑煞掌。 实力上难以与王二蛋相提并论，更没有他这般大气，舍得拿河鱼、野物分给他人，自然没机会抢夺村里带头大哥的位置。 永远缺油水的半大小子谁不喜欢吃肉，谁不喜欢有个豪爽的大哥，很快便聚起了一批人。 这批人大多都错过了那晚交易，于是王二蛋还将水上漂和黑煞掌的入门部分传授给他们（系统保密，只是不让人知道种子和武学来自神农，并不限制外传）。 他也不担心这些人会超过自己。 一两个月下来，他的水上漂和黑煞掌都入了门，大约在3、4级的水平。 虽没有10级的+1特性那般强大，行动速度和体质也远超普通人。 而没有经过灌顶，缺乏武学基础的普通人修炼效率低得多。 天资好些的，也抵不过他两种特性在身。 拉起了一拨半手下半兄弟的年轻人，王二蛋的动作就大了起来。 有这些半大孩子和年轻人四下活动，充当眼线，他能轻易掌握地主刘家的家丁护院在外动向。 无论上山下水，他都能轻易避开对方。 以前没人这样做，是实力无法服众，又没好处拿，自然没谁冒险通风报信。 没了刘家的压力，以他的身手，在河水湖泊，山林野地里弄肉食的难度不要太低。 再说，他也不需要独力养活这批“手下”。 他们一样要在家里吃饭，只是有额外的肉食补充，在家里吃得少些罢了。 在粮食就是命的古代，大多数爹娘倒没心思深究娃为啥吃得少了些，人没瘦便成。 就在不知不觉间，白手起家的王二蛋实力、势力都在突飞猛进。 虽在大武中庭内犹如蝼蚁，却总算是正式起步。 与浪老大一样，他也忙得很。 反正同村不少年轻人都得他传授武学，完全符合交易契约。 偶尔想起那夜经历，他也就感叹几句老神仙是个大好人，转眼间就抛之脑后。 这世道，自己活得好最重要。 …… 当然，返回山谷后，顾恪也将王二蛋扔进了记忆角落。 什么王二蛋，能吃吗？不能，那没事了。 若非这是除李秀儿之外，第一个带给他些许预感的人，他才不会在这人身上花掉一枚天符通宝。 好在柏姐姐和两小的工钱都发了大半，结余的天符通宝足够付完今年的工钱。 除非周山村如熊家村那般，没事就贡献点魂源来，他或许才会再想起王二蛋这人。 这次没有收获魂源，但顾恪依然高兴。 首先周山村位于长江支流，周围还有不少湖泊。 有两户村民拿来了几节莲藕，这让他相当满意。 冬季里莲藕炖肉，夏季里烤藕片、凉拌藕丁，可冷可热，可咸可甜。 而且莲藕生长后，开出的就是莲花，它也叫荷花，叶子自然就是荷叶。 不过荷花（莲花）是莲科莲属植物，与睡莲科睡莲属的睡莲不是一种东西。 荷叶也是一种很有用的东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里，剁的肉馅便是用荷叶包起来的。 中式菜品里还会使用干荷叶，属于一种常用的厨房耗材。 而对于山谷里来说，荷叶的用处更大。 足够宽大，又具备水密性的它能替代保鲜膜、临时包裹物，发面、腌制等等都用得上。 关键是它不需要任何加工，只要在夏天大量采摘，放进仓库，随用随扔就好。 最后还有莲子，这种小东西纯属添头。 新鲜的可作零嘴水果，晒干后可以熬粥、炖汤、煮糖水。 冰糖银耳莲子羹未必谁都吃过，但大多数人听着肯定耳熟。 不过荷花是水生，莲藕却是埋在淤泥里，正是出淤泥而不染此句的来源。 上辈子长在山区的顾恪有点犯难了：这，能种仙田不？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拿一小节藕试试。 成功了自不必说，失败了那就留着剩下的莲藕，明年天热后再去山下水塘试试。 办法也不难。 找一个普通的石头大缸，放进仙田里，底部铺上厚厚一层仙田里的黑土。 将那小节莲藕种进土中，再放水淹没到过土一尺左右。 最后撒下一包金坷垃，有用没用都收工。 第114章 稻谷花生，图腾柱，铁身靠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交易所得的种子、植物里，不出意料之外地出现了稻谷，而且是水旱稻都有。 而让顾恪惊喜的是，居然还有花生。 这玩意儿种植的地方不少，可之前去的地方并没有。 倒是周山村里，有人偷偷在山里种了点“野田”，再偷偷采摘来吃，其中就有花生。 毕竟带壳花生保存妥当，能放很久，作种子毫无问题。 对于偷偷种植的村民而言，几颗花生压根算不得甚，但对拥有仙田的顾恪却是另一码事。 花生油可是好东西，产量不低，香味浓郁，色泽金黄。 比起大豆油来丝毫不差，刚好可以给山谷里换换口味。 榨油后的花生饼和黄豆榨油后的豆饼类似，都是一种高蛋白饲料。 不同的是古代榨油的出油率较低，残留在花生饼中的油份更多，拿给人做食物都没问题。 煮成甜汤或油炸，比豆饼好吃得多。 其次，煮花生、炒花生、油酥花生、炖花生等等既可以单独当菜，又能作为其它菜的辅料。 花生碎是百搭调味料，从做菜到烤制甜点，皆能胜任。 花生酱也不一定只能用来抹面包饼干，热乎乎的白馒头，或者煎到焦黄的馒头片上来一上一层，也是同样的美味。 光是莲藕、稻谷、花生三样作物，顾恪这次虽没魂源收获，也觉得超值。 路边摊的地点是个很玄学的问题，不是哪个地区有什么作物，客人就一定能拿来的。 早一点获得，也算落袋为安。 只等几天后，专门批量种植的二号仙田收割掉紫麦，就可以把稻谷和花生一起种进去。 为什么不单独种植？因为顾恪太怀念这两种东西，任何一样都不想再等十来天再品尝。 最后的收获才是顺手而为，弄回来的一千多斤鱼类。 因为没有饲养动物的系统建筑，路边摊并不能带回活的动物，所以被带回来的它们都已被碧海劲“速冻”而亡。 不过这一千多斤鱼是鲜鱼，不是咸鱼，放仓库里保鲜也不怕腐坏变质。 拿来作为偶尔的调剂，足够众人吃上两三个月，如此算来那枚天符通宝倒也没白花。 …… 几天后，稻谷和花生都被种下。 放在仙田大缸里的那截莲藕，也开始生长，连小花苞都冒了几个出来。 时间也来到了十一月。 上次收获颇丰，顾恪心情大好，便决定乘势追击，进行了本月第一次出摊。 结果还真没让他失望。 这次投影地点是南野国，在一个名为凉山寨的深山小寨附近。 刚好撞见一只妖兵在攻击寨子，偏偏它还叫得震天响，隔着一里地都能听见。 都无须顾恪开口，柏素清立刻出马，前去查看这动静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才练不久的惊涛千雪掌有了个好靶子，一顿狂暴输出。 那只长得有点像猪，叫得也像杀猪的硕大妖兵几无反抗之力，当场被碧海劲一层层裹住，变成了“速冻猪”。 柏素清一顿输出后，心满意足，一击将其轰碎成了几大块速冻猪肉，和兴高采烈的两小一起，将其拖回了小楼。 顾恪回收掉血核，得到魂源35。 那几大坨冻肉块也能制造仙田专属肥料，一点都不浪费。 柏姐姐如海血气碾压猪妖的出场方式，瞬间镇住了凉山寨内的山民，很快顺着她飞回的方向，找到到路边摊来拜谢。 等待他们的自然是顶着神农老爷爷的皮，一脸淡然，高深莫测的顾恪。 看着恭（安）敬（静）站在他身后的柏素清，山民们更加吃惊。 不过他们同样没选粮食，而是选了武学推山掌。 这想法倒是与李秀儿一般。 他们缺的不是食物，而是获取和保护食物的力量。 这小寨位于南野大山之中，数百里内虽有不少小村寨，离外界宗派豪门却很远。 这里没有李秀儿、王二蛋那般引起他注意的人，却有一件东西，感觉有些奇特。 那便是寨里用于祭拜的守护图腾柱。 黑石方柱四面还刻着风雨雷电火各种自然现象，还有各种猛兽，最后被一个比其他人大一圈的人或抓拿双手，或踩踏双脚，还有衔于口中和头上的。 大概意思应该是描述某位伟大的祖先神灵，降服了这些东西，庇护了族人，让他们在这里生存下来。 当然线条很抽象，顾恪也是连蒙带猜。 有意思的是这图腾柱在他感知下，隐有微弱的灵性，不似活人，不似诡物，却让心中莫名悸动。 思忖片刻，他决定做个小试验。 与柏素清和两小交代好细节，算准时间，他以意念与那族老单独做了一次交易，从寨民手中换了不少干腊野味。 这时，柏素清的碧海劲如漫天大浪升腾而起，惊涛千雪掌还带起巨大的轰隆声。 然后，青色巨浪簇拥着她和顾恪，徐徐落到寨里那根图腾柱前。 趁着寨里人还在小楼那边，他趁着柏素清血气遮掩，取出了无名之笔。 将其变大，呈现竹笔样式，也不蘸墨，直接灌注自身精神意念，在图腾柱上刻下了个“农”字。 竹笔没伤害属性？顾恪自己有啊，而且还很高。 坚硬无比的黑石在竹笔笔尖下，跟豆腐没甚区别，整个“农”字一会而就。 其位置就在那巨大人形的上方，隐约居于风雨雷电火兽的中心。 以后这图腾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不知，但顺手而为，也不费事，做就做了。 写完字，他竹笔一收，取出一枚天符通宝，朝空中一抛，特意抛到十丈高，这才选择使用，放出了紫麦。 金光大亮，然后一斤紫光莹莹的紫麦种子从天徐徐而降，落到他手中。 这一系列动作，当然是为了把紫麦出场的“特效”加到最高。 在古代，这比什么都唬人。 将那种子交给寨子的族老，吩咐他们好好种植，食之可加快练武进度。 从交易契约里，族老已知这紫麦乃是异种，极其珍贵，当场感激拜下。 凉山寨的人有点少，一共也就几十户，二百多人。 但他们有定期祭拜图腾柱的习惯，对杀妖如杀猪的柏素清敬若神明。 等吃上了紫麦，说不定就把图腾柱作为神农的化身祭拜呢。 做完最后这事，顾恪并不多言，让柏姐姐以碧海劲卷起两人，徐徐返回。 路边摊那里，两小已收拾好了一切，待他们回来，立刻关门。 小楼轻晃中，穿入虚空，消失不见。 目睹这一切的寨民们既敬又畏，连忙对着空气好一阵叩拜。 …… 第二日签到，顾恪又从那猪妖得到一门名为铁山靠的无品级武学（绑定）。 其特性为刚体，意念所至，便可身如铁石，刀剑巨力难伤。 嗯，缺点大概是不太抗冻，可能还不防火。 不过这铁山靠同样简单易练好入门。 对身体基础素质的提升，虽不如黑煞掌的坚韧，但只论防御力却强出一大截，弥补了几门系统无品级武学的防御短板。 刚体特性与坚韧特性，一刚一柔，相互配合，效果更是突出，是一门实用无比的武学。 这种好东西，顾恪立刻就分享给了柏素清和两小。 起码干活再也不怕磕磕碰碰了——坚韧只是皮厚，破皮擦伤，大力撞击还是会疼的。 有了刚体，从源头上就杜绝了这类小伤小痛的发生。 而且出摊回来后，不过两天，系统提示出现：“凉山寨给神农（神农娘娘）立起神牌，并举行了正式的祭拜，提供2单位魂源。 啥娘娘？顾恪诧异，用意念一看才发现，神农娘娘原来是……柏素清？ 不过系统并没有将他和她完全区分开来，而是算作一体。 凉山寨虽只有二百多人，可就这一次祭拜便贡献了2单位魂源。 十一月结束前，凉山寨又贡献了1单位魂源，系统显示是山民们日常零散祭拜积累所得。 相比之下，人口多出几倍的熊家村立牌时只贡献1单位魂源，然后几个月才积累了1单位魂源。 就这，顾恪还真没法嫌弃。 其它大多数村子还没有立牌的动静呢，一单位魂源都不给他。 顾恪对此，只是一笑了之。 上辈子到这辈子，他学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便是不要对人性有过高的期待。 这无关善恶，不过想生存，任何生物的天性就要利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也可以理解为——一切全为他人，不留余地的人，最容易死掉，天地都不会让他活太久。 作为一种精神，或者族群，这种人是伟大的。 但作为生物自身基因的延续，他们无疑失去了一切可能。 很多大公无私的行为，之所以被称之为伟大，恰恰是因为绝大多数人做不到。 自私自利之心，才是人的本能。 所以顾恪从不对人抱有过高期待，但也不会觉得自私一点有问题。 大多数人所讨厌的，是那种以损害他人利益，来满足自己的极度自私。 除了魂源收获外，与凉山寨的交易，还得到了数十种作用不一的植物，不少都是从未得到的新品种。 额外交易紫麦时，顾恪还拿了数十条熏肉，加上前些天前从周山村得到的鱼肉，山谷几个月内都不缺肉味了。 当然也仅仅是肉味，每次做菜时放少许进去，取其油荤香气罢了。 真要做成大鱼大肉的硬菜，这点份量还不够山谷里这堆大胃女吃几天的。 …… 之后的日子里，顾恪专心种起了田。 凉山寨位于气候较为潮热的山区，交易来的植物里就有八角，也称大料、八角茴香、大茴香。 其它还有不少香辛料或者药材？可惜他都不认识。 毕竟不是什么香料都如八角那样，有工整的八个角，一眼就能认出的。 很多香料他吃到的都是煮进菜里的模样，新鲜植株和果实从没见过。 凉山寨还在南野大山里，基本与世隔绝，很多植物全是当地土称，与外界完全不同。 先栽进仙田，进行优化育种，日常采摘，储存备用。 再将优化过的部分种子撒播到山下的普通土地里，放点金坷垃，任它们自行生长。 这批作用还不明确的种子和植物，也就处理完成了。 最重要的还是之前种下去的稻谷和花生。 稻谷种子分为两种，一种是种在山下靠近水源的水稻，一种是散种在山地内近乎半野生的旱稻。 水稻产量高，是大多数大武南边，以及东海、南野地区的主粮。 旱稻产量低很多，可不用太多照顾，收多收少也只是给家里一点补充。 毕竟很多山都属于宗派豪门，正经种田就要上缴定额佃租。 以旱稻的产量，只会稳赔，甚至血亏。 像周山村的人都是在犄角旮旯里撒上那么点旱稻种子，就当它是野生的。 即便抓到，那也最多是不小心采了点山上的“野菜”而已，比每年都必须上缴佃租划算。 这些是两小问旱稻来历时，顾恪旁听到的。 当时听了，只觉这大武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那周山村附近一大片山都是刘家的，自耕农和小地主数量极少。 像有些人虽还有自己的地，大多也是很小一块，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还要给刘家当佃户。 这种情形不光是周山村，除非是熊家村、凉山寨这种钻到大山里的才能躲开一部分盘剥。 这些年诡物妖魔出现愈发频繁，实力也在增强，野外荒芜人烟的地方越来越多。 地主阶级还在加快土地垄断，疯狂压榨农民，仿佛觉得农民死不完似的。 明眼人如柏素清和外出游历过的梅竹二女，都察觉到大武皇朝的不妙苗头。 不过这山谷里，也就秦大小姐曾经有资格替大武皇朝担忧。 可惜已被踢出局，她忧也没用。 顾恪选择的优化是旱稻，种下后十二天，第一季就成熟了，从低劣品质的稻谷变成了低劣品质的胭脂稻。 脱壳后的稻米如同染上淡淡胭脂，顾恪偷懒，就命名为胭脂米。 食用效果与紫麦类似，从此面食与大米便可以轮流担任主食上桌。 不过这胭脂米有些发糯，但比顾恪上一世吃的糯米又差了不少，介于一般大米与糯米之间。 第115章 炒饭，酸菜椒麻鱼，落花生 其实所谓粳米、籼米、糯米，只是口感有所区别的稻米，类似水果玉米和糯玉米一般。 它们都是人们从稻谷中一次次针对性地选种，专门培养出来的。 上一世的糯米因为各种原因，逐渐退出了日常主粮行列，成了各种小吃、酿酒、醋的原材料。 但大武这里妖诡盗匪横行，武风更盛。 其余农工商的发展都比较滞后，稻米也还没培养分化出明确的粳、籼、糯品种。 胭脂稻一出来，顾恪就忍不住了，宣布今天吃“大餐”。 黑乎乎的熏肉拿出来，用火烧皮，以免皮咬不动，再小刀刮掉烧表面的焦黑层。 葱姜蒜花椒齐上，还扔了一颗新到手的八角，冷水煮上。 主要是凉山寨身处南野大山，周围没有产盐地，盐比较金贵。 打到的野味腌制时用盐不多，更多还是靠柏树枝烟熏，去掉一部分水分。 再挂到灶头上的房梁，每日自然烟熏，避免腐坏。 野味本身的腥味就比家畜大，盐少了就更明显，必须用香料去腥。 八角就是香料中的主料，去腥效果极好，且用量不大。 家里煮肉，每次一两颗足够。 另一边，蒸好的胭脂米拨松散，稍微放凉，再让柏姐姐用碧海劲小小地来一下，人造版隔夜饭大功告成。 热油再加葱姜蒜炒香，炸干变黄后捞出，只留下油，把煮好的熏肉、香菇切丁，青豆米、松茸、竹笋切小片，倒下去爆炒。 炒匀炒香后，再加入尚且微凉的胭脂米，大火颠锅，将二者快速混匀。 一大锅胭脂米有二十来斤，在如今的女汉子般的夏岚手中也轻若无物，颠起来那叫一个挥洒自如。 不过片刻功夫，香喷喷热腾腾的山珍炒饭就出锅了。 另一边的春霜则在顾恪的提醒下，处理着几条大草鱼。 剖开鱼肚，去鱼鳍、刮鳞、去内脏、掏腮、扣牙，鱼背也来上一刀，让它们能更安详地躺平，再给鱼身上改一字花刀。 冲洗干净血水，给它们伤口上撒上充裕的盐。 葱姜与麦酒混合搓揉，再将其均匀涂抹在鱼身上，腌制一刻钟，进一步增加鱼儿们的安详程度。 烧热油，将腌制好的鱼儿鱼皮那面朝下放进去。 这时不要急着惊动它们，等上片刻，鱼皮定型后再轻晃铁锅，使鱼受热均匀。 煎好一面，趁鱼儿不注意，快速翻面再煎，两面金黄即可放进铁盆备用。 鱼儿们准备妥当，接下来就是汤汁。 放油，加入鲜青花椒炒变色，再加入葱姜蒜爆香，倒入麦酒、清水、盐、酸白菜条，磨成粉的虾皮顶替味精提鲜。 汤汁烧开后，浇在铁盆里里的鱼儿们身上，让它们完成最后的升华。 撒上油酥豆子和葱花，一盆盆酸菜椒麻鱼就做好了。 早已等着开饭的众女一哄而上，将这些香喷喷的鱼儿端上了桌。 另一边还有人开始从恒温大缸里取出山珍炒饭，给每个人都添上一大碗。 顾恪看了看众女，发现小满口边已经不争气地留下了眼泪，其余人喉头鼻尖也在微动。 他笑了笑，端起面前的大碗炒饭：“好了，大家开饭。” 随着他扒下第一口饭，小茅屋里碗筷碰撞声顿时密集起来，其间还有小满含糊地叫好声。 顾恪却也顾不上去看别人吃饭的场景。 炒饭入口，他口中顿时流出感动的眼泪来。 多久了，多久没有吃到这熟悉的味道了。 颗粒分明的炒饭，混合着油脂香气，让他想起了读书时学校旁边的炒饭小馆子。 从最经典的扬州炒饭、回锅肉炒饭、盐煎肉炒饭，再到腊肉、香肠炒饭、泡椒鸡杂炒饭，还有诸如土豆肉丝，木耳肉片、宫保鸡丁炒饭等等，应有尽有。 嗯，当然，很多炒饭的味儿都不正，比如扬州炒饭就偷工减料。 不过那小馆子的炒饭大多在五块上下，便宜的四块，贵的六块，价格极为亲民。 怕不够吃还能点大份，贵上一块钱，多加一大坨饭。 配料？那当然不可能多加。 再附送一碗菜汤、一小碟泡菜，足够一般饭量的人吃饱。 想到这里，顾恪不由得伸出筷子，在面前的那小碟酸菜上夹起一点，放入口中。 切碎的酸菜释放出酸味，中和掉了炒饭中的油气，相当开胃。 这才是生活啊。他心中感叹一声，这才看向桌上。 吃饭一事，小满不弱于人。 就顾恪吃这一口炒饭，一口酸菜的工夫，她已经干掉了三分之一碗炒饭，顺便还把铁盆里酸菜椒麻鱼也戳走了一大块。 此刻她双颊鼓鼓，还不时低头，朝桌上吐着鱼刺。 有这个榜样在，其他人都仿佛被打开了封印般，筷子不断在炒饭和鱼身上飞舞。 连秦大小姐和柏素清都忙得很。 不过她们毕竟是武宗，吃起鱼来可比小满优雅。 血气一裹，就把细小鱼刺带出鱼肉，再放进嘴里咀嚼，真实的进食速度比小满还要快上不少。 顾恪见状，心满意足：看来自己从记忆里拼凑的酸菜椒麻鱼还不算难吃。 伸出筷子，夹下一块鱼肉，还在汤汁里裹了下才送入口中。 借着剔出鱼刺的时间，他仔细品味了下。 鱼肉略有些老，但纯天然河鱼的香气还不错。 新鲜的青花椒比起一般干花椒，显得更“生”，麻味更加清香鲜明，鱼腥味也被压制得不那么明显。 加之酸菜辅佐，吃起来滑爽可口。 炒饭里的盐特意少放了些，配上略咸的椒麻鱼汤汁，一口气就能干下一大碗。 很快众人就把第一碗饭和鱼鱼们消灭得差不多了。 小满还想找勺子，直接鱼汤泡炒饭，再来一碗，被顾恪阻止了：“别急，后面还有菜呢，别光塞一肚子炒饭。” 几个小石盆拿上桌，放进些红红的木炭，再把没了鱼鱼的铁盆放上去。 然后一个个笸篮也被放到了众人旁边的多层紫竹置物架上，里面分门别类放着新鲜香菇、竹笋、豆芽、白菜、青菜、土豆片、芹菜、荠菜、豆腐、腐竹。 一起被拿上来的还有豆浆、桃子、赤柰、梨子、橘子榨的果汁。 将各种蔬菜倒进渐渐翻滚的鱼汤里，顾恪给自己倒了杯桃子汁：“大家慢慢吃，不用着急，这蔬菜煮出来的味道也不比鱼肉差的。” 众女纷纷笑着点头。 味道只是一方面，关键是蔬菜吃着不像炒饭那般容易饱腹，又可以多吃一点了。 而且今天是大餐，按顾恪开大餐的惯例，下午不会安排杂务。 也就是说，她们可以在这里吃上很久，直到吃不下去为止。 正是雪沫乳花浮午盏，偷得浮生半日闲。 …… 数日后，花生也成熟了。 花生也名落花生，顾恪从小吃到大，却从没想过这两个名字是如何来的。 这次天天看着它们长大，他才发现花生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从根茎结出来的果实。 具体过程，落花生这个名字更为形象。 当它开花后，花枝会朝下垂落到地，插入泥土，最后长成果实。 所以花生不光是“花”所生成，还是“落花”而生，名字就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个过程。 这花生也比胭脂稻稍晚一些，十五天才成熟，系统说明里品种变成了白玉花生，品质为低劣。 其壳偏白，花生衣色泽紫红，每个荚果内大多有三四个种子。 剥开花生衣，花生仁莹白饱满，正应了那句“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了白胖子”的童谣，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收花生对普通农人是个辛苦的活计，需要先从地里拔出来，让它们稍微晾干，方便取下一串串的花生。 常见的取法有摔花生，这与摔打稻谷麦秆有些相似。 顾恪自然不会如此麻烦，直接用给小麦脱粒的滚筒上。 反正都是将果实从植株上扯下来，滚筒上的竹条也足够结实，那便够了。 他还让秦大小姐帮忙，先人肉烘干了一小批花生，一部分带壳水煮，一部分炒熟。 到中午时，大部分花生还在屋外自然晾晒，等着稍后入库。 盐水花生和炒花生，作为休息时的小点心就送上了桌。 花生这东西众女大多都不陌生，除了穷乡僻壤出来的两小，以往在家里都吃过。 说说笑笑拿起剥壳，放进口中。 炒花生是永不过时的经典，只靠自身的干香与油香，就显得浓郁厚重。 像顾恪小时候从来都是先吃瓜子，再吃花生，否则会觉得瓜子味儿都压得没了。 盐水花生是上一世烧烤摊的常客，与盐水毛豆的组合，类似炒瓜子花生一般。 说是盐水其实是五香口味，煮时水里除了放盐，还可以放姜、八角、花椒、桂皮、香叶、糖、料酒。 五香味的层次丰富，全容纳于绵软的花生仁内，吃起不似炒花生那般口干舌燥，一口气能撸下一大盘。 这还只是花生最普通的吃法。 没两天，在吃货满的“督促”下，顾恪和春夏两女就做出了饼干。 加工坊里出产过低筋面粉，与花生油、花生碎、糖、盐混合，再送进恒温烤炉里小火烤熟，出来就是最简单的花生小饼干。 有了这东西，小满连吃饭都会留着点力了。 没办法，小饼干可是紫麦面粉做出来的，超级管饱。 饭吃多了还怎么吃着香甜可口的小零食。 在此之后，她随身就带着一个小布袋，里面不是装着炒花生就是小饼干。 忙碌之后，就拿出来和小萍儿分享，两小蹲在田间地头，美滋滋地吃上一点，满足感不要太强。 其余众女没那么夸张，但即便秦大小姐那边也常备了炒花生和小饼干。 每天上午练武干活，中午吃饭。 下午在卧房和书房休憩时，四周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屋内轻声细语，闲聊漫谈，桌上花生小饼干，一壶紫叶茶，尽是一片安宁祥和。 …… 如此忙忙碌碌间到得十二月，凛冬已至，漫天大雪落下，再次覆盖了玉龙山谷。 正是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今年谷内草木疯长，分外繁盛。 即便大雪漫漫，处处深绿枝叶仍然不曾离去，给寂寥的山谷点缀上点点沉静生机。 此刻它们傲视风雪，到得来年又会早早复苏，不屈而顽强。 玉龙峰上的情形远胜去年此时。 用技能书补上了识文断字和武学基础的短板，春夏秋冬皆已晋升第二轮。 虽只是四转，但实力比第一轮不可同日而语。 小满稳中有升，已到五转。 小萍儿体质与葵花真经极为契合不说，仙田里的那株鬼脸葵花用了半年时间，终于开花结果。 这东西只能极阴体质服用，修炼葵花真经的人吃下，更有凝练葵花血气的功效。 反倒其它人吃了，很容易阴阳失衡，有损无益。 食用此葵花籽，小萍儿竟赶在年底前迈入六转，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梅兰竹菊略有提升，还在五六转间。 众女的实力提升，对比她们享受到的异种粮食和建筑特性加持，确实有些慢了。 不过这也是秦柏二人的一致意见。 玉龙山谷与世隔绝，短时间内又无法离开，祖陵殿诡物也不再冒头。 即便真有诡物出来，也有她们两个武宗顶着。 众女没必要急功近利，赶着晋升。 反复锤炼根基，为开启第三轮铺好道路最佳。 如此一来，众女晋升速度慢了下来，体内脉轮和血气却打磨得圆融醇厚。 放到外界，也就大宗派大势力的核心弟子有条件做到这点。 秦柏两人如此要求众女，自己同样稳扎稳打，一点点提升着实力，绝不贪功冒进，留下隐患。 她们年龄不过十多二十来岁，已成就武宗，未来起码有一百多年的寿数，完全没必要着急。 第三轮本我轮与大光明轮、不动轮有所区别，仅有唯一的血海窍，位于脐下小腹处。 血海窍一旦开启，容量极大，超过前面任意一轮血窍的总和。 而且它在统御、炼化、精纯血气等方面的效率，要远超前两轮。 本我轮为主，大光明轮、不动轮为基，三轮血气交互不断，修炼效果不是1+1+1=3，而是翻了数倍，最少从10起步。 第116章 真经百级，供能核心，特性之变 血海窍愈强，反哺壮大第一二轮血窍越大，一二轮血窍也会提供更多血气，支持血海窍成长，形成一个高效正循环。 此时，武宗实力将以远超二轮时的速度提升。 一般的新晋武宗大多能轻松对付数名六转武夫。 但修炼几年后，十数名六转武夫联手，在其面前也是一盘菜，只是菜多菜少，花费时间的区别。 在这个过程中，第三轮会逐渐一二轮磨合、协调，形成最适合身体的运行方式。 足够的血气积累，再纯化、凝练，达到圆融一体的地步，血海窍统合三轮，即可晋升八转武尊。 积累血气，去芜存菁，寻找隐藏体内的本我，这便是第三轮被命名为本我轮的原因。 这个“本我”到底是什么，即便武宗群体也众说纷纭。 按照葵花真经、烈阳真经描述，以及秦柏两人的说法，就是隐藏在人血气脉轮内，最本源的力量。 而顾恪以上辈子看网文的脑洞，做了点一堆不负责任的猜测——是（谷欠）望？内分泌？生物本能？再不然……基因锁？ 这些猜测相当离谱，他也没给秦柏她们说，万一练个走火入魔怎么办？ 葵花、烈阳这两本真经都是上品武学，前者出自系统，后者出自每代皆有武尊的烈阳宗。 在这两门武学里，三轮九转中只有九转武圣没有修炼方法——或者说到了九转后，没有明确修炼方向。 有系统各种辅助，秦柏两人按部就班，晋升武圣的机率很大。 真想突破武圣，成就武圣之上，大可先成了武圣再说。 武宗寿数百五到二百，运气不差大多能活到一百七八。 武尊寿数二到三百，烈阳宗甚至记载过一名修炼养生武学的武尊，活到了三百四十有余。 以此推测，武圣寿数至少四百往上。 秦柏两人晋升武宗太早，一个二十未到，一个三十未满。 只要不是太过倒霉，至少还有二三百年时间来寻求突破武圣的方法，完全没必要着急。 对于多数武宗，晋升武尊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他们大多在一二轮修炼时留下疏漏，根基有缺。 一个不好，到老也难以积累到足够的血气，更别说精纯血气，引发质变了。 根基不足的他们，武尊注定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而玉龙山谷里有仙田粮食和系统建筑，积累、精纯血气的速度是一般武宗数倍不止，秦柏不必担心“量变”的问题。 众女练武虽勤，心态却不急不躁，稳步推进，尽量做到不留隐患疏漏。 等到体内血气满后自溢，武宗、武尊不过是她们修炼路边的一个提示牌，而不是终点。 最后是顾恪自己，他的进步比众女更大。 不声不响，自然而然地，他的无相真经在前几天就突破100级，额外奖励四属性+100。 更重要的是100级，是无相真经的某道门槛。 随着无相真经的提升，顾恪渐渐察觉到，原主的意外死亡，不光让这具身躯停止了生命体征，更没有留下记忆、精神、灵魂一类的东西。 他得到了这具身躯，不光是练武根基暴跌，精神也与其不太匹配。 是无相真经一点点地起效，改变了这具身躯，并适应了他的精神。 这是一件难度超乎想像的大工程，对他也算是匪夷所思的“神迹”。 直到无相真经100级时，才大功告成，顾恪从身体到精神，真正成为了这具身躯的主人。 这就类似于特修斯之船（换船板悖论），当一艘船的零件、船名、驾驶员全都换掉，那它与之前的船就再无关系。 此刻的顾恪，就是顾恪。 他不再是夺舍重生，而是自造身躯的穿越者。 什么肌弱无力，什么鞭长莫及，从这一刻起，都成为了过去式。 这只是其一。 另一方面，突破100级的门槛后，他的感知力也随之巨变，不光“能看能听”，甚至能触到碰范围内的东西。 除了利用物品，小满也自愿作为实验对象感受过，感知力对她的触碰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这仅仅是触碰，实际力道连一两重的小石头都托不起来。 但感知力终究达到干涉现实的程度，可以说是由0到1的改变。 原本的感知力由虚化实不说，感知范围也增加到了650丈（90级时540丈）。 它还产生了一圈“外延”效果，其作用类似最初感知力的效果，能微弱且模糊地感知地表事物。 但这个外延感知的范围极大——足足是原本感知范围的百倍，即六万五千丈（195公里，近四百里）。 由虚化实的这部分感知力性质发生了明显变化，顾恪索性将改名为“神念”。 而外延出去的这部分则顶替上“老名号”，称之为感知力。 新感知力的微弱与模糊，也有好处，那便是对日常生活几乎没有干扰。 就像看手机的人不会留意十米外有人走过一样。 细致入微，且可触摸实体的神念才是“眼前的手机”，大范围感知力只是十米外的“背景板”。 只有在他将感知力落到某个方向、某一处，才能较为清晰地“看”到那处的动静。 这时，顾恪再次下探祖陵殿通往地底的那条超长山体裂缝，终于有了发现。 神念在地下近五百丈处（距离山腰祖陵殿六百多丈），找到了一处由天然缝隙，改造而成的密室。 密室空空荡荡，只有中心处修了一个长宽高皆两丈左右的大石台，周围山壁上有夜明珠散发着莹莹绿光。 在他发现此处，神念想继续进入时，就被一层无形屏障拦住。 系统提示：“地气汇聚核心，内有高魂源单位，系统正在将其转化为供能核心。” “转化尚未完成，目前危险程度高。” “转化完成后，玩家可安全进入。” 顾恪愕然：啥玩意儿？转化供能核心？ 思索片刻，他不禁对系统嘀咕起来：“系统宝宝，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偷吃这里面的魂源？” 系统提示：“玩家权限不足，请提升住所等级，开启更多权限。” 顾恪：……懂了，宝宝你还要再吃一阵子，对？ 系统再无反应。 顾恪腹诽着系统，脑子也在快速转动着：这里应该才是山谷里诡物的“刷新点”，上面的祖陵殿的雕像只是“出口”。 而照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所说，祖陵殿是大武开国武祖赵光天亲自下令修建的。 建好后连图纸带主管、工匠，没有任何存留，烈阳宗和大武皇室的秘典里也没有。 赵光天可是武圣，能让人在他亲自督造的祖陵里玩这么大的花样？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这深达数百丈地下的密室连同峰上大殿雕像，九成九是赵光天的手笔。 身为开国武祖，本身也是武圣，站到了大武权势与武力的最巅峰。 偷偷干出这种事，八成又是什么歪门邪道的鬼玩意。 不为更强大的实力，就为更悠长的寿命，抑或二者兼有。 谁让这世界的武夫实力越强，活得越长呢。 实力到了武圣之上，八百寿那只是起步，千岁也不是不可能。 世间种种事，分析到最后，大多数也不出那么几个原因。 就像上一世的社会里，大多数案子八成与钱有关，经济纠纷比刑事问题多太多了。 在大武这里，“武力”至高。 那为了实力，任何人都可能干出丧心病狂的事，包括武圣赵光天。 甚至因为他的实力和势力，干得比别人更大更狠，那也很正常。 那么问题来了——武圣留下的祖陵殿暗手厉害，还是急着吃魂源的系统厉害？ 顾恪觉得，系统说的“转化”意思就很明显了。 他“转化”烤串时，最大的危险是什么？竹签扎嘴，或者食材不新鲜，甚至有毒。 但无论如何，食材最后会被吃下肚子，尸骨无存。 思忖一阵后，顾恪心中有数，将其记在心中。 以后有空就去看一看，坐等密室里的东西被系统吃干抹净就好。 除此之外，这一年下来系统灌顶的黑煞掌、农学、工书这三项升至50级，特性终于出现了大变化。 黑煞掌的特性从坚韧+5，变成了百炼+1。 原本只是一门外炼武学，50级开始却由外及内，外炼带动内炼。 内外齐动，百炼之下，凡铁成钢，超凡脱俗，堪称化腐朽为神奇。 而农学的植物亲和+5，也变成了自然亲和+1，对动植物都能起效。 动植物会自然与他亲近，还能更轻松地感受它们体内的状况，察觉异常。 工书的心灵手巧+5成了七巧玲珑+1，心到则手脚眼身到，干活劳作，浑然一体。 “脑子说会，身体说废”这种情形，再不可能发生。 如今的顾恪实力马马虎虎，也不过是在力量、移动速度、灵活性上，超过六转的梅竹和小萍儿一大截而已。 柏素清对他实力的评价变成了“等同某些天赋异禀，六转圆满的武夫”。 但这“全谷第三”的强大实力，除了用来日常干活做工以外，依然无用武之地。 哪怕出摊遇见妖诡，也不过是两小并肩子上，暴揍围殴到死，又或是柏姐姐随手几下的事。 绝对大多数时候，出摊的他只有一个任务——在那些有缘而来的客户面前表现出高深莫测，再云山雾罩地忽悠几句。 交易规则是系统定下的，那他就当一个莫得感情的忽悠机器好了。 客户是否感激神农，关系到可能落进他口袋的魂源。 说几句话，做做声光电特效的小事，能多唬住一个是一个，不干这些那就只能闲着。 上一世他玩修仙小游戏时，没用的数据和建筑等级都刷津津有味——如某某农场几个号都有一百多级。 这辈子玩的却是能影响现实生活的游戏，积极性只会更高。 如此一来，日子悠闲，又算不得无聊。 像今年的年夜饭也是他安排的。 不用如去年那般赶时间，二十八开始准备材料，二十九上午众女正式制作年夜饭。 厨房很大，升2级时干脆采用了天井开放式的两层小楼结构，十多人分散在两层，做起饭来并不拥挤。 上下楼也很简单——直接跳起或跃下就行。 平日里主要作为“调味”，少量使用的鱼、肉，也做了好几样硬菜。 而各种咸甜面点、米饭、野菜却是煎炸蒸煮凉拌，花样繁多。 众女边做边说笑，顺手尝下，确定味道口感无误，如此便把午饭混过去了。 仙田出产都是具备特殊功效的异种，浪费会觉得可惜，不浪费却很容易吃饱。 一年来田里产出的主粮、野菜、食用油，十来人用掉的只是很小一部分。 顾恪甚至觉得，系统应该是不想自己没完没了地升级修仙仓库，囤积消耗不掉的粮食蔬菜，才会在出摊时，近乎“白送”那些贫民粮食。 屋外天阴风烈，苍山负雪。 屋内欢颜笑语，莺莺燕燕。 一道道菜纷纷被摆上了桌，众人落座。 顾恪举起面前的杯子，里面是与去年一般的紫叶茶：“今年大家的辛劳，我都看在眼中。” “天道酬勤，所以去年此时，我们许下之愿皆已达成。” “我在此预祝大家，新年各偿所愿，收获更胜今年。” “来，请饮此杯。” 众女齐齐举杯，喝掉杯中茶水。 顾恪放下杯子。夹了一筷子菜到碗中：“大家随意。” 随着此句，年夜饭正式开场。 众女再不似去年那般，一开场就据案大嚼。 笑语晏晏中，杯觥交错，筷箸下落，不紧不慢地享受起这丰盛的岁宴。 …… 与此同时，遥远的大武中庭，神都皇宫内。 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的中年人正负手站在乾清宫的高台之上，注视着南方的天空。 今日神都无雪，但天色阴沉，只有寒风肆虐，冻入骨髓。 “陛下，此处风大，还是不要久站为好。”一个清冷女声响起，然后一件大氅就披到了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正是三年前才登上皇位的大武皇帝赵恒。 听见这女声，还有披上身的大氅，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嘲弄之色。 旋即他面色如常地侧头问到：“兰英啊，太庙那边准备好了？” 第117章 神都巨变，赵恒脱身 赵恒口中的那个兰英棕发蓝眸，鼻梁高耸，明显是极北之地外域人的血统。 她神色与声音一般清冷：“我们的人昨日就已进入，只等烈阳宗的那批余孽进去了。” 赵恒颔首：“务必全力以赴，否则一旦走掉几人，再想找他们出来就难了。” 兰英嘴角终于露出一点冷冷的笑意：“陛下放心，为了你的大业，我们必会全力以赴。” 赵恒似乎很满意：“传下去，这便动身去太庙。” 兰英对着自己的侍女挥手示意，侍女立刻下去传令了。 少倾，一架巨大的龙辇从皇宫中驶出。 数十丈宽的御街完全清空，路边两侧则是百姓云集。 见到龙辇行来，那纱帐内站着的金袍人影，百姓们纷纷躬身行礼，口中高呼陛下万岁。 站在赵恒身后的兰英见此情形，嘴角再次浮现出笑意：今日之后的大武虽还姓赵，但以后的陛下却不会万岁了。 而她前方的赵恒却是注视着南方天空，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波澜，不想被身后的萨兰英等人察觉。 她们都是天灵教的修士，自称是灵修，对人的心神意念感知极为敏锐。 萨兰英更是天灵教中圣女，能力更加诡异莫测。 不过赵恒天赋异常，还有修有秘法，天灵教修士并不能轻易洞察其心神。 这些念头一闪之后，便被他压进意识深处，只留下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 大武以武立国，拜祭太庙虽是重大活动，却也没多少繁文缛节。 最费时的一项是皇帝本人在太庙念祀文。 但在到太庙之前，赵恒只需要在金吾卫和羽林卫的护送下，坐龙辇穿过笔直的御街，接受沿途百姓朝拜即可。 龙辇的前进速度也不慢，大多数人躬身行礼问好的数息时间，它就快速通过。 谁的动作慢了，那只能向赵恒的后背问候。 半个时辰后，龙辇到了太庙前。 太庙外提前抵达的大臣们排队迎接。 镇抚司指挥使钟万成手按腰间刀柄，与赵恒视线交汇的瞬间，这才松开刀柄，躬身行礼。 赵恒面上露出笑意，口中说到：“诸卿免礼，待我念过祀文再说。” 大武祭祀太庙有天地人三篇祀文，入门时告祭厚土娘娘，求个地产丰饶。 入太庙再给大武历任皇帝发文，求得祖宗庇佑。 最后上天坛，将祀文发给昊天上帝，祂老人家不反对便是允了。 盏茶工夫，赵恒不紧不慢地将地之祀文念完，随手扔进太庙前的香炉，烧给厚土娘娘去看。 然后他带头迈步而入，身后是萨兰英和十来个天灵教的侍女，再之后才是大臣们。 就在赵恒走入太庙大门数十丈时，突然面色一变，口中沉声到：“怎么回事，为何朕的血气在流失？” 说到这里，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萨兰英一行也是面色大变，上前两步，想去抓住赵恒撤出。 可就这短短工夫，她们却也如赵恒一般，血气飞快流失，浑身发软地倒在一处。 一阵淡淡的红色雾气从地面冒了出来，充满了炽热气息。 萨兰英瞬间察觉到，这雾气就是烈阳血气所化。 她面色阴沉，开口喝到：“小心，是烈阳宗的那群叛逆。” 旋即，数十道身影从太庙内窜出。 其中有好几人身裹赤红血气，显然是修炼了烈阳真经的烈阳宗核心。 打头那老者更是体表血气如焰，赤红如火，赫然是一名修炼烈阳真经的武宗。 老者口中大喝：“赵恒你这昏君！勾结天灵教妖女，祸乱大武，毁我烈阳宗传承，今日我等便要诛杀了你，拨乱反正。” 赵恒面色铁青，口中大喊：“护驾，快护驾。” 可最近处只有内阁的几位阁老，领头群臣的他们刚好越过了太庙大门，也一样血气流失，瘫软在地。 况且这些大臣阁老并不以武力见长，有个二轮四五转就不错了，不瘫软也没用。 面对烈阳宗核心成员，怕是上去挨一掌就变焦炭。 大门外的其它大臣更是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况且大武再换个皇帝，似乎……也不错？ 结果软到在地的萨兰英众女身上，突然冒出一个个或透明或灰白的怪异影子，大片雾气随之弥漫。 “诡身？”不少大臣口中惊呼，脚下开始飞快后退。 烈阳宗的这伙人要干什么，他们大概能猜到。 无非是针对天灵教和赵恒报复，与他们这些文官基本无关。 但天灵教居然当众放出诡身，弄不好事后就是一场杀戮封口。 如此一来，天灵教和赵恒死光最好。 很快，烈阳宗与天灵教萨兰英等人打成了一片。 萨兰英等人明显居于下风，想撤却被烈阳宗的人纠缠。 哪怕天灵教圣女萨兰英的战力堪比武宗，可面对那位烈阳武宗也颇为无力。 烈阳真经天克诡物妖魔。 天灵教名字再好，也改变不了她们的力量来自诡物。 否则天灵教长期布局，早早从赵恒下手，助他登上皇位，再借他的手毁了烈阳宗。 还有那阵法也在不断释放烈阳血气所化雾气，让其变得越发浓郁。 除了能压制烈阳宗之外的其他人实力，更是禁绝天灵教教徒以诡身飞天遁地，逃之夭夭。 被针对性地设伏，还是在太庙这种根本不该出问题的地点。 一众天灵教猝不及防，一切逃生之路都被堵死。 她们只能与对方在太庙大门内的广场上疯狂狗斗。 血红雾气中，时不时有大团诡雾与血气炸裂，轰鸣巨响不断，碎石灰尘翻飞，间杂着一声声的女子惨叫。 太庙大门为分界，外面的一众大臣疯狂后撤。 金吾卫和羽林卫却必须听从镇抚司指挥使钟万成的命令，硬着头皮朝里面冲，要救出赵恒。 这两卫大多也就大多一轮，或者二轮四转的实力，冲进烈阳宗和天灵教的战场，片刻后就发出几声惨叫，就没了动静。 直到两刻钟后，太庙发生变故的事才传到神都城内的皇宫。 两道人影包裹着血气，急速升起，破空射来，正是皇宫供奉的两位武尊到了。 落到太庙大门外，他们随手挥去两掌，将笼罩在那里的大片尘土与雾气扫开，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刚才还惨烈厮杀的太庙广场内，已彻底没了动静，只有一片片死状凄惨的人体纠结在一起。 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全都呈现黑灰色，连地上洒落的血迹都不例外，竟闻不到丝毫血腥气。 两位大供奉挥掌扫去烟尘，触动了某个临界点。 咔嚓声中，那一片片的黑灰人体开始龟裂，如泥塑雕像般便成了小碎块。 厮杀而亡的人们，包括赵恒和几位内阁大佬彻底混在了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谁是谁来。 两位大供奉想救出的赵恒，此刻也不知混到那一堆碎块里去了。 身穿道袍，背负长剑的那名大供奉面露冷色：“如此邪法，怕是与天灵教脱不开干系。” 另一人粗布麻衣，身材魁梧，露臂赤脚芒鞋，就像个码头搬货的力巴，闻言蹙眉：“可萨兰英为何要杀了赵恒，他们不是沆瀣一气么？” 道袍大供奉冷笑：“我认识赵恒也有十来年了，他可不是老实无害之人。” 麻衣大供奉叹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道袍大供奉呼出一口气：“也是，谁让赵恒非要和天灵教妖女搞到一块儿去，这也算赵家内部的事，与我们无关，让那些大臣去头疼。” 两名大供奉达成一致，在太庙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活人，倒是有不少蒙面隐身者死在各处。 而他们的站位，明显呈现了一个阵势。 事实上，那释放烈阳血雾，压制禁锢了天灵教的阵法就是他们在驱动。 此刻他们却也与外面那堆尸首一样，变成了黑灰色，略一碰触，就咔嚓嚓碎了一地。 除了衣物这般的外物，身体皆成渣。 发动袭击的这群人身上都没有可分辨身份的物品，因此这些人具体是谁，只能成为无解悬案。 两位大供奉直接返回皇宫，与现在的皇太后，不久后就该是太皇太后说了此事，便不再关心后续。 皇家里的事太乱，关心太多只会脏了眼睛。 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皇室人身安全。 但武尊数量稀少，地位尊崇，不可能像奶娘般十二个时辰贴身看护，即是皇帝也不例外。 这次赵恒死了，那起因就是其滥信天灵教，任由妖女潜伏在旁，实属咎由自取。 与两位武尊大供奉，绝无半点关系。 很快，神都内陷入了新一轮的动荡。 新皇是谁，死掉的几名内阁由谁补上，谁切多大一块饼，都需要重新定一定。 一群大臣眼红脖子粗，纷纷撸起袖子下场。 前任皇帝赵恒？前任的内阁大臣？关他们什么事。 数日后，神都千里之外，一个灰袍斗笠人骑在马上朝西而行。 回头看向东北边的神都所在，他就不禁嘴角带笑，发出呵呵轻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嘲弄：“烈阳宗？天灵教？一群蠢货。” 若是死掉的萨兰英和烈阳宗的人能复活，或能认出。这灰袍斗笠人居然是该和他们一起死掉的赵恒。 轻轻抬手弹指，一道半透明的血气射出，赵恒将埋伏草丛试图偷袭的一头花豹头颅贯穿。 收起手，他心中极为满意。 武祖所留的血祭阵法果然很强。 将天灵教和烈阳宗上百名核心血祭，效果远超以往，竟然让我一举突破到了武尊。赵恒心中思忖着：待从祖陵殿里找到武祖留下的血丹，晋升武圣，那时大武的一切还是我的。 事实上不是赵恒想引狼入室，而是他年幼时被天灵教引诱，借着她们弄死老爹，打击对手，这才登上皇位。 先帝在死之前，才大概明白了缘由。 但先帝也是个狠人。 他找机会将赵恒引进血祭阵法，以自己为祭品，将一切留给了自己这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儿子。 赵恒才知大武历任皇帝口口相传的某个密辛，其中就包括这个血祭法阵。 这一次是先帝血祭自身完成，因此除了赵恒和死掉的先帝，没谁知道他得到了什么。 只是赵恒突破了二轮，成为了三轮武宗。 天灵教的萨兰英再也无法通过诡身，轻易查探到他的一切。 不过那时候，天灵教已与赵恒彻底绑定，势力遍及神都乃至皇宫。 天灵教好不容易将手伸进了大武，那绝不会轻易放弃。 不想自己像老爹被阴招弄死，他只能想办法脱身。 但仅仅脱身还不够，赵恒依然极度渴望力量和权势，才不要当什么山野散人。 甚至白手起家，再建一国都不乐意。 能继承世界第一的企业，有几个人愿意花几十上百年，再弄个世界第六？ 要是这二三四五六加起来，还不如第一呢？那就更没几个人愿意了。 于是他将大武皇帝历代单传的血祭方法改动，想办法泄露给了烈阳宗的残留核心。 再给他们制造机会，以为可将他和天灵教一网打尽。 实际上，他才是真正控制血祭阵法的人。 趁着天灵教和烈阳宗两败俱伤时，将其作为祭品，反过来玩了处一网打尽。 虽然赵恒如今清楚，烈阳宗对大武皇室很重要，可惜太迟了。 天灵教在他的支持下，把烈阳宗核心杀了大半，他甚至比天灵教还招人恨。 血海深仇无法化解，再重要还是只能将他们一起血祭了，作为他晋升武尊的资粮。 最多以后拿回皇位，再重建烈阳宗，再为大武效力便是。赵恒如此想到，抛开了这些小事，远眺西边。 祖陵殿、武祖血丹、武圣，这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东西，余者不过是他武圣之路的垫脚石。 像那位自幼定亲的烈阳宗大小姐，不也为了取信天灵教，被他下令送进祖陵殿当祭品了么。 现在，那大小姐应该都成了武祖血丹的一部分了。 毕竟玉龙山谷的祖陵殿就是武祖赵光天借助天然地势，改造而成的血祭之地。 武祖赵光天所留之言交代，祖陵殿每次血祭间隔十年一次，最迟不得超过二十年，需以各种特殊体质和天赋的人滋养武祖留下的血丹。 不过血丹难成，提前取出则前功尽弃。 因此务必等到大武五百年后，由赵家血脉的武宗，最好是武尊使用，才可晋升九转武圣。 听闻此种密辛，赵恒最初是惊讶的，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大武庇护万民数百年，每十年选几十数百人血祭又算什么。 诡物妖魔动辄就杀光一个村乃至县城的数百几千人，谁又能如何。 他为了大武，连预定的太子妃都牺牲了，谁能比他付出的更多。 …… 第118章 无债一身轻，终作嫁衣裳 神都巨变之时，玉龙山谷内清宵无寐，纵欢细酌。 一起劳作生活了一年后，众人相互之间更为熟悉随意。 冬烟在小满起哄，秦柏两位默许下，从仓库里拿来了试酿好的各种果酒、米酒。 一碗碗甘甜爽口的酒液酒下肚，一群大大小小的女人就进入了放松状态，嘻嘻哈哈闲聊着，小茅屋内喧嚣一片。 连呆呆愣愣的萨兰珠也被小满顺手塞了碗米酒与果酒，抬手吨吨吨下肚。 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满足的笑意，憨憨的看着更像个真-二傻子了。 顾恪只是用无相真经，让自己变成了背景板，时不时啜上一口米酒，笑看众女嬉闹。 眼前一切，就如幼时，家里大人小孩热闹嘈杂，他躲在一旁不参与，也能分享到一份欢乐。 等到后来父母走了，独自一人过年，唯一能发出声音的只有电视机里的春晚了。 说起来，在山谷的这两个除夕倒是他十多年来，难得与人共度的节日。 夜色渐深，众女再次被醇化后的酒液放倒，秦柏两人也不例外。 只有顾恪有无相真经护体，只是些许微醺，那便如去年一样，将她们一一拎起，扔回各自的卧房。 当然，这次技术大有进步，菊琴的脸和大小姐的衣带逃过一劫。 送回众女后，他独自站在石台边，黑夜大雪无法阻拦神念。 醉酒睡去的众女们，如秦柏两人就是安静祥和，如菊琴小满则是翻来滚去，四仰八叉。 相同是她们精神状态都很平稳，仙田出品的酒液让她们彻底放松，精神空灵澄澈，一尘不染。 雪下一些植物静静蛰伏，一些仍然欣欣向荣。 仙田里作物更是生机浓郁，不断生长着。 顾恪嘴角带笑，有种收获满满的感觉。 看了下系统，那里之前刷出来几条提示。 有熊家村的，还有李家沟的，凉山寨的，甚至还有盐户村的小萍儿表姐王小麦家。 这些曾经收获神农恩惠的人们，看来今年的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才会在这团圆之夜，感激神农，并送上了魂源。 可惜凉山寨时间短，王小麦家那边人少。 只有熊家村和李家沟再次积累过了10单位魂源，各自凝聚出了一枚因果钱。 顾恪取出两枚因果钱，在指尖摩挲着，感受其中来自他们的意念，大致知道了他们那里的情形。 他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这是第一年，那便送点小礼物给你们。” 如此想着，他轻轻弹指。 两枚紫金色的因果钱在空中不紧不慢地翻滚着，同时化为金光，分两个方向隐没进虚空中。 瞬间就出现在万里之外的熊家村，李家沟的小山谷中。 一条条金线射入熊老爹一众人，还有李家沟遗孤体内。 系统武学铁身靠全本出现在脑海中，神农苍老的声音一同回荡：“天道酬勤，除夕赐福，再接再厉，勿忘初心。” 不提这两处的人们如何激动与开心，送出了小礼物的顾恪，再把柏素清和两小的工钱也结算了，顿觉无债一身轻。 洗漱之后方到亥时，他现在就一个人，也懒得守岁，倒上床睡觉去也。 玉龙峰上只有呼呼夜风吹过，直到某刻，大武历五百年正式来临。 祖陵殿内武祖雕像底座，一条细长的缝隙蜿蜒而下，深入到玉龙峰下地底数十丈的一个密室内。 密室四周都是巨大厚实的山体岩层，与外界近乎隔绝，四周洞壁上几颗夜明珠发出莹莹绿光。 照到密室中间的那巨大的石台上，显得颇为阴森。 突然一阵水流带动机括的响动，数个通气口打开，水流带来外界大量的新鲜空气。 少倾，石台轰隆隆裂开一个口子，一个人影坐起，缓缓睁开双眼，两团暗红如火的光焰在其中闪耀。 他低头，举起一只手，只轻轻一握，空气发出轰隆的震爆声，一圈气浪朝外扩散。 好一阵，密室中回音才消去，这人口中突然发出低笑声：“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突破三轮，连天接地。武圣之上，武神之境，我成功了。” 念头一动，一颗暗红血丹脱体而出，由虚变实，悬浮在他面前。 这人面上带着激动与沉醉：“以人为媒，蕴血为丹，既降低妖诡力量的侵袭，又能取其本源为己用，我赵光天自有绝世之才。” 正在这个赵光天自我陶醉满足时，密室虚空中陡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半透明光点。 光点本无色，却被血丹的暗红光芒映成了红色，再以血丹为中心，串连成一个如银河螺旋的光轮。 它们的出现极其诡异，连血丹主人一时间度没来得及反应。 待觉不妙，瞬间收回了血丹后，他却赫然发现这些悬臂似的光点并未消散。 它们无视了他强悍的身躯，随同血丹一起没入体内，连通着他的武神血丹。 这赵光天忍不住骂出声：“甘丽木！这是什么诡东西？” 念头一动，体内血气化形为一条条龙蛇，朝那悬臂光点撕咬。 同时一个色泽暗红，半虚半实的诡身从他身上冒出来，对着体外的螺旋光轮包裹而去。 那螺旋光轮却仿佛存在与另一空间，不受他血气和诡身丝毫干扰，自顾自地转动。 赵光天一见无效，立刻忍住怒火，耐心观察起悬臂光轮。 发现它的悬臂末端全都隐隐朝密室顶上，即是玉龙峰祖陵殿，他念头一动，驱使诡身顺着那条缝隙钻上去查看。 然后，意外再一次发生了。 暗红诡身才到那细缝前，就被一层无形屏障挡下。 赵光天不信邪，驱动诡身，加大力度猛冲数次：嗯？居然真出不去。 他蹙眉转向留下的出关通道所在，抬手就是一拳。 嘭！ 一声轻微的闷响，作为大门的巨石没有任何震动，连石皮都没掉一点。 赵光天瞪大双眼：岂有此理！劳资可是武神！即便沉睡前的武圣实力，也能一拳打崩数十丈的巨石好么！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击与秦大小姐击中入口石门的情形一般无二。 秦大小姐是七转武宗，他已超越九转武圣，自号武神，但……并没甚不同。 无论他的拳头、血气，还是诡体，都没有任何作用。 这个本由他建造而成的地底密室，如今被一层无形屏障包裹，分毫都损伤不得，也无法离开。 度过最初的难以置信与愤怒后，他察觉了一件更可怕的事——螺旋光轮正在不断从血丹中抽取血气。 对拥有武神之躯的赵光天而言，血气抽取的速度还能承受，但寻常武宗几天就要被抽成人干。 他果断停下，动用自己的武神之躯，诡身体和血气双管齐下，同时吸收外界能量，补充回损失的血气。 可如此一来，除了吸收能量，补充血气，他什么也干不了。 而且这抽取血气，为何与血祭效果相似！赵光天心中又惊又疑：难道是哪个不孝子孙，发现了自己的打算，偷偷改动了玉龙山谷的血祭阵法，反过来对付自己？ 或许还真是如此，否则谷内为何没有他放出去巡游的诡身？ 可这些带孝子孙是怎么发现他所在的地脉核心，并在他完全不知的情况下，改动了血祭阵法的？ 怎知石台下的是他这个武祖，而不是什么武祖血丹？ 又是怎么确定他有利用直系血裔，借壳重生的后路，反过来限制住他的？ 无论赵光天如何恼怒猜疑，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盘膝坐回石台。 刚才试探发泄的行为损耗了不少血气。 在外界他有无数方法来补充血气，在这里却只能靠武神之躯，自虚空中吸取妖诡二界的能量。 想出去就得保持状态，否则只会越来越弱。 而在地底密室里赵光天苏醒的那一刻，系统突然出现一条提示：“修仙大玩家系统供能核心，改造完成。” 而他外放血丹时，系统提示：“供能核心开始加载。” 等到他发怒攻击无形屏障时，系统提示：“供能核心运转正常，魂源充足，玩家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达到100级，系统开启自动升级。” 系统提示并非强制“闹铃”，在顾恪入睡时会自动切换成记录条，因此没有惊醒他。 自动升级开始后，玉龙峰上的系统建筑被包裹进一层莹莹金光内，悬浮而起。 而地面和仙田都笼罩着灰蒙蒙的光华中，似虚似幻。 日升月落，大雪消融，系统建筑和仙田上的金灰光芒一直未曾消失。 若有人在外注视，就会见到整个玉龙山谷，包括外围的那一圈崖壁山脉都弥漫上了一层雾气。 雾气越来越浓，直到一个月后，骤然隐没进虚空中。 随着雾气消失，玉龙山谷也赫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山谷后的另一段玉龙山脉。 二月初，灰袍斗笠风尘仆仆的赵恒站到此处。 他先是在山脚来回搜寻了几遍，时不时拿出皇室秘藏地图对照，口中喃喃：“不对，地图上显示祖陵殿就在这里。” “没道理啊，周围几百里都没有像玉龙山谷和玉龙峰的地方。” “这到底怎么回事？” 祖陵殿位于西荒国极西玉龙山脉，与中庭神都相隔数万里。 赵恒没来过祖陵殿，但镇抚司每十年就会送来一批特殊之人血祭，却从没提过异常。 两年前押送前“太子妃”来的镇抚司佥事，更是他的铁杆心腹，不可能欺瞒他。 现在玉龙山谷消失，里面玉龙峰，还有峰上的祖陵殿自是不见踪影。 找不到祖陵殿，上哪儿拿武祖所留的血丹？ 没血丹，他要怎么晋升武圣？ 不成武圣，他要怎么拿回被迫放弃的皇位和权势？ 赵恒感觉自己要疯了。 不死心的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这里绕着圈朝西一路寻找过去。 直到两年后，他在玉龙山脉深处撞上了一头强大的雪雕妖王，手下还有好几只妖将。 对方不讲江湖规矩，一拥而上，围殴之下差点把他当场干掉。 遭受重创，赵恒狼狈逃窜。 在某处雪山山洞里躺了数月，反思这两年的所作所为，他猛然惊醒。 待伤势好转了些，便径直离开了玉龙山脉这个伤心地。 最后离开时，他又经过了那本该有玉龙山谷存在的地方。 注视那陌生的山脉片刻，赵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求人不如求己。终有一日，我自也能成就武圣，君临大武。” …… 在赵恒疯狂寻找祖陵殿期间，隐没进虚空中的玉龙山谷依旧静谧无声。 悬浮玉龙峰上的系统建筑和仙田，笼罩的金光愈发浓厚。 在系统最核心的玩家住所——小茅屋的统合下，它们形成了一个有机整体。 新出现的供能核心源源不断地提供着能量，在它们之间来回往复，流转不休，一点点地将它们推上更高层次。 这个过程不快，却很稳定。 系统升级的关键还是地下那位“人肉供能核心”赵光天，以及他为了突破武圣，以玉龙山谷这个天然地脉汇聚之地，布置下的血祭法阵。 系统自然就将整个玉龙山谷作为“供能核心”的附属物，一起合并进来。 如此一来，来自虚空中的神秘能量成倍增加，疯狂涌入了赵光天的体内。 可赵光天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或者说他已经没有感情之类的东西了。 他早年奇遇，得到的这血祭法阵，能从虚空中抽取妖诡的本源能量（就是系统说的魂源），提升自身实力。 魂源中蕴含着妖诡那诡秘深沉的意念，他只能一点点吸收转化。 此刻系统跳出来摘桃子，立刻加大抽取力度。 虚空中的魂源不断涌入赵光天早已腐朽的心神意识，让其如沙滩上的城堡般，一冲即毁。 什么权谋算计，皇图霸业，什么武圣之上，长生不朽，数百年筹谋，终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最后留在地下密室内的，只有一具按照身体本能，自行运转吸纳能量的武神之躯，成了系统的供能核心。 并非系统残忍，纯属他自作自受。 换作数百年前的武圣赵光天，心神躯体皆属于他自己，系统并不会，也不能将一个活人作为供能核心。 而数百年来，利用血祭法阵吸收来自妖诡两界的魂源，所谓的武神之躯九成九以上被异化，再不是人身，而是一具妖诡混合而成的“缝合怪”。 第119章 山谷升级，谷外变动 就像现代社会里企业创始人疯狂融资，最后只留下不到1股份。 想继续掌舵企业，就必须手腕强悍，能力出众，才能压住股东。 一旦压不住，那立刻就会被资本吞噬，扫地出门。 同理，当系统“强势收购”了武神之躯的绝大部分所有权，赵光天就成了多余的“杂质”。 无需系统处理，没有武神之躯保护自身意识，赵光天这位大武武祖只在悄无声息间，就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此后，世间再无大武赵光天。 没了赵光天，系统运转得倒更顺畅。 他会忌惮妖诡界的侵蚀，而以魂源为资粮的系统却没有这种顾虑。 有了武神之躯这个上好的吸收工具，逐步将吸收效率提升上来，超过赵光天主导时十倍不止。 悬浮在金光中的系统建筑和仙田缓缓旋转，影子若隐若现。 卧房内的众人双目微闭，神态恬静，在梦乡中毫无所觉。 仙田里各种植物花草却花开花谢，不断生长，结出果实。 无人收取的众多果实再掉入田间，大部分腐坏，成为了养分。 少部分又快速生长而起，再次开花结果。 这些植物就在枯荣间如此往复着，不曾休止。 …… 玉龙山谷隐入虚空，开始全面升级。 两年过去，大武中庭局势波澜渐起。 神都的太庙巨变，赵恒“驾崩”，天灵教、烈阳宗两败俱伤等一系列大事，同时引发了朝堂与江湖震动，并向着其余四国扩散开去。 大武五零二年，正月初一，西荒国熊家村，山神崖壁处。 以前最大的那个凹坑前，全村人齐至。 熊婆婆头戴傩面，身披彩羽，双手持香，口中不断发出提醒。 众村民在村长和族老带领下，恭敬地朝凹坑内的神像祭拜。 不过里面的神像早不是那如同山魈的山神，而是一个高大魁梧的老者，雕像前神牌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农”字。 三年内大量收获的异种紫麦，还有熊老爹一家的潜移默化，神农在熊家村的地位已经碾压了山神爷爷。 两者的坑位很自然地来了个对调，现在这最大的凹坑已改名神农洞。 村民们无人反对，谁让山神爷爷不给吃不给穿，更不给武学，一切全凭人自己的运气。 运气好活着，是山神爷爷保佑。 运气差死掉，那是对山神爷爷心不诚，命中注定。 拜山神爷爷有什么用，便是个很唯心的问题，信则有不信则无。 神农却不同。 一开始就给了熊家村异种紫麦，后来只要认真种地，尊敬神农，熊大熊二还会无偿传授年轻人黑煞掌、推山掌、水上漂、铁身靠。 有紫麦提供血气，还有简单易学又实用的两门武学，村里这三年赫然多出了近百名入门武夫，十数个二转武夫。 以前巡村、进山靠运气，如今却是靠自身实力。 比起求山神那虚无缥缈的运气，大家自然更相信属于自己的实力。 甚至村里还“诞生”三名三转武夫，分别是牛村长和……熊大熊二。 对于这个结果，牛村长是有些郁闷的，时不时在心里骂几句“这苟日滴老熊走了狗shi运”。 骂出口？那是不可能的。 熊大熊二可是亲兄弟，联手起来打他个鼻青脸肿不要太轻松。 熊老爹还拒绝了族老让其担任村长的请求，反而跟婆娘熊王氏一起，要了个神农洞打扫的活，每日早晚必来打扫一次洞内外，逢年过节还会送上一点祭品。 某种意义上，这两口子成为了神农洞的“庙祝”。 熊婆婆则只是村里的“神婆”，谁让她原是跟山神爷爷混呢。 与熊老爹这家“神农嫡系”相比，她确实不够名正言顺，只能靠专业性“兼任”神农洞的部分事务 可惜大武四百九十九年除夕后，神农就再也没有“赐福”，更没有收走供品。 熊老爹一家却没有任何怠慢，辛勤劳作，认真练武。 因为神农的话一直在他们脑中，每当想放弃时就会冒出来，仿佛在说“该种田了”、“该练武了”。 外貌憨厚，内藏油滑的熊老爹还借着与相熟的几家喝酒，套过他们的话。 赫然发现，这居然是自家独有的待遇，先是惊讶，后是狂喜。 能被神农特意提醒，这是多大的机缘。 其他人求之不得，他家独享，偷着乐就得了。 于是，在熊家村人毫不知情间，熊老爹和熊王氏也成了三转武夫。 实际上，顾恪不过看在小满的面子上，除夕那夜使用因果钱时，特意叮嘱了他们要低调种田、练武。 他可不想小满能回去探亲的那天，才发现如小萍儿一般人没了。 熊老爹两口子已到中年，久经生活艰辛，在意外频发的古代也算“老人”了，还能忍得住。 每天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种田练武，从不与外人动手。 熊大熊二却是年轻气盛，血气勃发，便有老人言，想忍却也难。 熊老爹无法，只能让两个儿子收敛部分实力，在村里小出风头可以。 胆敢大肆招摇，就让他们老娘亲自动手，给两人松松熊皮。 两年多下来，两口子实力大进。 熊老爹与黑煞掌较为契合，已将其练到了10级，特性坚韧+1让他身如山中老熊，皮糙肉厚又抗揍。 熊王氏的推山掌却是进步神速，先就突破了10级，特性巨力+1足以把俩傻儿子按在地上打。 不过熊大遗传了老爹，黑煞掌也过了10级，揍起来手感颇为扎实。 熊二却是全家独一份，将水上漂先练到了10级，特效轻身+1加持，存心想躲，连熊王氏也抓不住他。 也是有这几门武学的特性加持，曾经的熊家村第一“强者”牛村长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胜过力大抗揍的熊大，对上来去如风，泼猴般的熊二更是束手无策。 而今，与遭遇鬼脸葵花妖那晚，已隔三年。 今年，对神农的祭拜还有另一层意义，那便是——交易契约的三年“保密期”已满。 从今日起，熊家村便要着手，对外扩散异种紫麦。 三年下来，靠着紫麦“堆”出了近百名入门武夫的村民们，早知其中凶险。 哪怕他们不懂，牛大壮村长也能让他们懂。 这三年里，牛村长隔三差五就说起江湖传闻。 这些传闻里，一种能让人成为入门武夫的“宝药”，就能让几百数千人的宗派、地方豪强相互厮杀，血流成河，被波及的平民难以计数。 那紫麦这般每年能种植两轮，食之可使人成批入门，乃至成为三转武夫的异种粮食，会让多少人疯狂？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村里人众说纷纭。 但无一例外都远比熊家村这几百人多，区别只在几倍或几十倍而已。 其实在去年和今年冬歇时，熊家村的村长、熊婆婆、数位族老，以及熊老爹两口子就时不时聚在一起，反复商议多次。 族老和熊老爹两口子都是长在山村数十载，顶天去过几次最近的县城。 村长牛大壮和熊婆婆才是在外闯荡过，皆走了上万里路的“场面人”。 熊婆婆主要是年轻时在大山里采药、行医，对大山里的村寨和熟悉。 牛大壮更是从山外逃难而来，沿路见过城镇，听说的消息更多。 有这两位“场面人”在，一众熊家村“高层”也用了两个冬歇季，才拿出了一个足够安全，交易契约又不反对的方法。 今日祭拜神农，祈求老仙保佑。 明日一早，村里就会出动包括牛村长在内的多个小队，前往山内村寨和山外村镇，悄悄扩散紫麦麦种。 村里的老弱妇孺和部分青壮只出一份紫麦种子，交给外出小队的人，其它就不用管了。 按计划，牛村长这边以出售山货，收购日用物的理由，在山外村镇活动，找机会就把零星的紫麦种进各处野地。 熊大熊二有实力，为人处世的经验不足，所以由几个老叔伯带头，领着熊家村的年轻人们去山内各村寨。 名义上是交换物品，顺带找婆娘，实则……嗯，找婆娘和种紫麦都很重要。 若不出岔子，春耕和夏收后，还可走上两遍，将紫麦零星撒进播完种，或收割后的田里。 撒播麦种只选山地、差地、野地，那些地主老爷或是不知，知道了也很少查看，他们只关心收租多少。 只要熊家村的人动作够快，异种紫麦会在今年夏天前，扩散到方圆数千里的范围。 这个方法的坏处是没有任何收入，反倒搭进去大批劳力和异种紫麦，好处却是熊家村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更安全。 当然，还能给村里的大小光棍找到婆娘。 如今的熊家村不缺吃喝，人人都能练武。 就这一条，周围村寨的姑娘们都愿意嫁过来。 牛村长和族老们反复讲述的江湖传闻说得极其直白。 山外的人坏得很，连平常山货都要被大肆压价。 谁真拿异种紫麦去卖，当场就被诬陷成盗匪拿下，严刑拷打紫麦来历算轻的。 弄不好就全村一起被灭口，血脉断绝，以后连个上坟祭拜的人都没。 相比之下，在村里安心种田，家里有粮，榻上有婆娘，生几个娃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也养得起，这不香么？ 心里野？那就勤快练武，入门乃至三转都有机会，过几年去外面闯荡，发财不难。 当然，牛村长、族老们不会告诉这些年轻人，这也是缓兵之计。 过几年紫麦早就撒播开来，熊家村有紫麦的消息自然就卖不了钱了。 …… 二月末，李家沟数十里外的小山谷中，李秀儿注视着众多小伙伴，面露释然之色。 四十多人里三十一人成为入门武夫，三转也有五人。 其中七人年满十五六岁，正式成年，在外行走不会太引人注意。 只有几个原本的襁褓幼儿才岁，暂时没有入门，但也悉数获得神农老爷爷赐予的各种武学。 三年来大家埋头在此练武，很少外出。 第一年种子太少，李秀儿让大家外出采集打猎，节省下了大部分。 第二第三年紫麦种子足够，便在山中几处合适所在，开垦出了野田，扩大种植规模。 刚开始时，虽有巨力和轻身特性在身，在山里活动依然很危险。 但这群孩子对神农极其感激，在四九九年除夕得到了顾恪赐予铁身靠。 至此，李家沟遗孤们拥有了巨力、铁身、轻身三大特性，攻防速齐全。 不能说高枕无忧，但一般山林里的危险再难威胁到他们。 加上他们只是种地、练武，并没有朝深山里去，三年下来竟奇迹般地无人死亡和残疾。 关于保密期后，如何扩散异种紫麦这事，顾恪也在他们的祷告中“听到”了多次问询。 他顺便就在赐福铁身靠时提示了一句：保密为上，切忌贪婪。 因果钱的回馈是意识直接沟通，不会产生误解。 遗孤们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至于他们认为神农爷爷仁慈，不让大家冒生命危险去完成契约，这就与顾恪无关了。 最终李秀儿他们采取的方法，与熊家村也差不多。 只不过他们人少，成年者更少，又是官府那里“死掉”的黑户，因此只采用野地种植的方法。 夜里偷偷地去各村，在村外野地种下紫麦种子，剩下的交给老天爷。 紫麦长到足够醒目得一个月左右，那时只要有人发现紫麦，都算完成扩散麦种。 再好的追踪方法也查不到一个月前的野外踪迹。 对李家沟遗孤来说，这方法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系统以沉默表示了认可。 外出之人也已定下，李秀儿姐弟带队。 虽李狗儿才六岁，但也有了三转实力，在水上漂的修炼上更是天赋异禀，两年便升到20级，特性轻身+2。 推山掌和铁身靠也超过了10级。 偏他身材与姐姐一般，都较为瘦小，力大身轻，跑起来既快又轻，别人的眼睛都跟不上。 于是在李家沟的孩子里，李狗儿成了最早拥有正式名号的人，号曰——没影儿。 但，他不是小山谷的最强者。 最强者是他姐李秀儿。 年方十一岁，三转圆满不说，半月前推山掌刚到30级，巨力+3。 铁身靠超过20级，刚体+2。 水上漂超过10级，轻身+1。 一顿巴掌将数头几百斤的大野猪劈飞十多米，皮肤都不红一下，更不会受伤。 遇见刚晋升的二轮四转高手，她都能较量一二。 第120章 异种扩散，十年一觉 比起弟弟李狗儿的溜滑似鳅，李秀儿这表现的震慑力更霸道直白。 谷内没谁敢给她取绰号，只如最初那般，称其为秀儿姐。 嗯，夏铁牛是唯一一个死不改口，坚持叫“秀儿妹妹”的人。 看在李秀儿没反对的份上，无人找茬，否则夏铁牛怕是要被人借练武切磋，隔三差五打上一顿。 …… 而在南野国大山中的凉山寨，因不被外界知晓和干扰，发展最为迅猛。 两年多时间，它就成了一个两千多人的大寨，拥有数百入门武夫，十多名三转武夫。 不光如此，周围还有十多个小寨也并入凉山寨，成为分寨。 只是寨民不能只靠紫麦活着，还得将一部分人分散在外围，既是警戒外来者的防线，也是继续外扩的据点。 凉山寨扩散紫麦更简单，让人用大山游商身份，前去较远的村寨，以种子换取少量山货。 南野大山里的大村寨不多，但躲避税赋徭役的新老山寨却是大把。 只要速度够快，同时在某几天内卖出紫麦种子，事后就很难找到凉山寨来。 这些小村寨同样在大山内，与外界较远，南野国绝大部分注意力又在中庭巨变上。 凉山寨的“大动作”传到外界，差不多要一两年时间，那时大山各处村寨都有紫麦，知道也无妨。 在遥远的北漠国海边，浪老大踌躇满志，周大柱却没出现在身旁。 并不是浪老大不能容人，三年保密期刚到就把周大柱做了，而是盐户村和浪涛帮在这三年内完成了融合和再分工。 事实上浪老大对周大柱这个“副手”相当满意。 周大柱没甚野心，就想粮食满仓，老婆孩子热炕头。 两年来他基本不插手外务，只带着山寨里的老弱妇孺，专心种植黑豆。 浪老大带上想搏个前程的青壮，在外贩卖私盐，再购进工具、武器、粮食蔬菜。 因为黑豆产量不错，三年保密期内又不能外售，周大柱还养起了家禽牲畜。 无论制作豆制品还是榨油，留下的豆饼豆渣都是养家禽牲畜的上好饲料。 山寨里的人们肉蛋都有了着落，练武干活也力气十足。 偶尔浪老大都会胡思乱想，自己或许可以做个粮食、肉蛋满仓的大地主，日子应该也会很不错？ 但他终究放不下成为一方大佬的野望，最终还是带上异种黑豆，踏上了危险又充满机遇的发财之旅。 并非浪老大意志不坚，实在是这两年大武乱象渐渐明显。 北漠国作为地理环境最恶劣的所在，还面临极北外域人的侵袭，税赋徭役不知不觉间又加了一两成，很多村镇日子都难过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帮派厮杀，宗门暗斗。 浪涛帮虽从盐户村补充了大量新血，第一轮武夫共计二百多人，但缺少了第二轮高手，不算得多强。 包括浪老大也不过三转圆满，差一点契机才能点亮第二轮。 谁让他只得了异种黑豆，之后又把神农抛到脑后呢。 没感激就不能凝聚魂源，魂源不够就凑不出因果钱，后续获得系统武学的机会就没有了。 唯一获得系统武学灌顶的小萍儿表姐王小麦一家，却小心谨守三年保密期。 两口子默默在山寨里种田修炼，一点点将农学和天罗手都升到了10级。 才八岁的儿子种地不勤快，农学没多大进步，每日用天罗手瞎折腾倒很积极，也将其练到了10级。 植物亲和特性用来种田堪称神技，天罗手特性灵动则让人手脚协调，灵活精准，是干活的好帮手。 凭借这两门本事，王小麦一家种田做活所得比其他户多出一大截，地位渐渐超过大多数寨里人。 其他妇女见她双手编造纺织灵活，开口想学，王小麦也不吝啬，将天罗手一点点教给她们。 这门武学的基础类似杂耍魔术的练习手法，她说是练手小窍门，倒也无人怀疑。 而实力高见识广的浪老大大多在外，回来也不可能凑到一堆干活的老娘们小姑娘里去，因此竟是茫然不知。 如此一来，浪涛帮真正的“首席+次席”高手——王小麦夫妇，竟没人知晓。 他们也是浪涛帮里唯一竖起神牌，每日早晚必拜一次的人家。 …… 无论如何，大武五零二年，顾恪最初撒播的那些“种子”陆续开始全新的历程。 仙田改良后的粮食种子具有普适性，只需足够的肥料，大多数地方都能生长，只是产量有高有低。 三年时间，更是让成功种植异种粮食的人们手里积累了大把的粮食，放着吃十年都够了。 而且这是种子，给田地大量施肥，每年能种两季，家里库存的粮食只会越来越多。 交易契约更是他们无法违背的存在。 于是自四月起，南野国和东海国靠南的地方，率先出现多处异种紫麦、胭脂稻、黑豆、粟米、黑黍的踪迹。 单独每处的数量都不大，一般就株，很少超过十株。 但它们散布极广，山林中、田间地头、村内村旁都有出现。 进入五六月，大武中庭和西荒国也异种大爆发。 六七月时，北漠国也有多处地方发现异种。 再之后异种粮食已经成为普通百姓老农都知晓的过气旧闻。 刚开始时，察觉异种消息的各大地方豪门和宗派都大为惊喜，纷纷派出人手搜缴。 其中不乏火并、灭口，只为抢夺异种，封锁消息，独占好处。 可到了第二年，这些豪门与宗派都有点傻眼了：这异种粮食怎么又冒出来这么多，好像谁手里都有不少？ 不少地方还有传言，说异种粮食不挑地，多弄点淤泥腐土肥料，扔下去就可以长。 无意发现几株，只需悄悄采摘下来，几十上百粒就够做种。 就那么一小袋，随便一藏，谁能知道自己手里有异种。 再找个荒郊野外，弄上足够肥料，任由起自然生长，成熟时再去收一批，基本不会遭遇风险。 更让宗派豪门蛋疼的是，这流言居然是真的。 这些异种粮食除了相当消耗肥料，对其他的要求都不高，完全可以野生散养。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杜绝人们在野地里偷偷散养异种粮食？ 换成上一世的现代社会，无人机升空，沿着道路扫过去，什么都一览无余。 而在这个世界地广人稀，很多地方几十上百里都渺无人烟。 荒野里最强大的不是人类，而是诡物妖魔。 真有傻叉自觉实力超群，就在野外横冲直撞，迟早把自己送进妖诡口里当点心。 也就武宗基本安全无忧，六转高手也比较安全，能胜任“野外无人机”的工作。 可这种高手人数极少，地位就没低的。 换成上一世，就是让美国州长（武宗）和shi长（六转武夫）们冒着被导弹袭击的危险，亲自开飞机，完成本地区地图测绘工作。 那不特么白当官了！ 无法杜绝野外散养，就无法垄断，起码同行和对手那里都不会缺。 哪怕是小势力，或独行武夫，也一样可以偷偷种点自己食用。 唯一受到限制的只有城镇里的普通百姓，偏僻点的村都没办法，因为没谁能长期搜寻野外的荒山丛林。 即便如此，也没谁想便宜百姓。 大多数宗派、豪门都宣布了自己的规矩，要求发现异种要上报，严禁私种。 可千人千面，农民也一样。 里面有老实巴交的，也有狡猾机灵的，更有饿得想吃人的——这种还特别多。 异种粮食扩散的拉锯战，就在一小撮统治阶级与广大底层人民间展开了。 但异种粮食吃多了，哪怕只练点不入流的武学，一样可能成为入门武夫。 顾恪路边摊出摊时，交易出去最多的就是黑煞掌和推山掌。 只要不提这些武学来自他，就可随意传授。 它们入门基础与上辈子学广播体操的难度差不多，关键是要持之以恒地练。 而这里的底层人啥都没有，就是干活的时间最多。 这两种外炼武学披着“种地秘传手艺”的皮，传播极广。 当然，武学传播终究更费时费力，比起四处扔种子又慢得多。 但随着吃上异种粮食和练武之人数量变多，这种扩散趋势就会指数性增长，且越来越快。 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就是大势，人数极少的宗派豪门完全无法阻拦。 …… 时光悠悠，转眼间已是大武五百一十年正月初一。 隐没虚空中的玉龙山谷中终于有了动静。 玉龙峰在这十年间，一点点从三百多丈变成千丈高峰，占地面积却没怎么改变。 原本矮墩墩，有点圆的它像是被拉长成了一把宝剑，竖立谷中。 峰上数条小溪水量大涨，从最高处曲折层叠，一级级落下，形成了大小形态各异的数十处瀑布。 瀑布如片片白色匹练，挂在玉龙峰上，扬起细密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大小不一的微小彩虹。 原本苍凉孤寂的玉龙峰也多了几分灵动鲜活，恍如仙山。 玉龙山谷的地形倒没怎么变，但数条溪水在峰底合流，于谷中平地和丘陵间形成了一条蜿蜒河流，沿途更是多出不少清澈小湖池塘。 水边草木丰美，郁郁葱葱，被积雪遮去部分。 但也有杂草长达丈许，不少灌木和小乔木赫然有数丈高。 大雪之下，它们露出点点绿与褐，傲立其中，不见丝毫萧瑟干枯之态。 玉龙峰地底密室中，赵光天那所谓的武神之躯已被血丹彻底吸收转化，成了一颗直径一丈的半透明淡红晶球。 无数条明暗闪烁的红色晶线从虚空中探出，接驳在晶球上。 它们从虚空中吸收能量，注入几乎耗空的晶球内存储，用于维持如今的山谷运转。 随着自动升级完成，十年来一直闪耀着金光，悬浮峰腰的系统建筑和仙田终于缓缓落下。 一声若有似无的轰隆声中，整个山谷重新进入了日常状态。 而东南西北四处卧房内依旧一片安静，顾恪和众女并未立刻醒来。 直到遥远东边的天际露出一丝白色，顾恪缓缓睁开双眼。 伸了个懒腰，隐隐觉得今日的自己身心舒畅。 他也没太在意，按照习惯，起身打开卧房门。 放眼看去便不由一愣，旋即喃喃：“等等，玉龙峰有这么高吗？” 以往山谷的环形崖壁略高于祖陵殿，此刻他看到的却是崖壁外，即是玉龙山谷外的大片荒野。 下意识将神念放出，瞬间发现……嗯，还真是玉龙峰长高了。 之前小茅屋所在的山腰离地大概一百五十丈，此刻足有五百丈。 嗯，这很正常……才怪！ 神念扫过，确定其他人并无异常，有些还在睡，有些已经醒来，正在起床。 近在咫尺的仙田里，与昨天却是两个模样。 一号仙田里各种草藤灌木，葱姜蒜又高又大，开花结果比比皆是。 无人打理收割，乍看去一片奇形怪状，五彩斑斓，连地面都被遮得看不到了。 二号仙田里，最后种下的一半紫麦一半胭脂稻都长得密密麻麻。 高达丈许的深紫麦秆上数十串麦粒大如葡萄，黎明的黑暗里也散发出莹莹紫光。 差不多高的稻秆上也一样，硕大的稻谷殷红如血，仿如玉石。 三号仙田的紫竹林，最高那批超过了十丈。 山风吹拂下，竹叶微动，相互摩擦，发出若有似无的叮叮声，如同远处传来的串串风铃声。 四号仙田里的乔木果树中有十来颗异常高大，几乎都长到了二三十丈，应该是最早种下的那批。 它们下方是十来丈到几丈高的稍小同类，显然是果实掉落后，原地发芽生根的“后辈子孙”。 再往下才是喜欢在林下生长的灌木和草类，同样郁郁葱葱，密密麻麻，土地都被遮得不见了踪迹。 顾恪闪身来到自己卧房外的石台边，不远处有个更明显的变动，那就是——小茅屋。 此刻小茅屋所在的石台，比卧房石台低了差不多十丈，而昨夜他送众人回房时，两者相差也就一丈左右。 十丈的落差由一面略倾斜的石墙补上，全青黑石质，浑然一体，毫无缝隙。 看着它，仿佛面对着一面魔幻片里电脑做出来的石头城墙，相当不科学。 第121章 收获，去留 更离谱的是，顾恪站在卧房石台，居然能平视小茅屋的屋顶。 此刻的它等比大了几圈，但形状一点没变。 所以此刻它不能再叫小茅屋，而是一栋十丈高楼。 顾恪下意识查看系统里的所有未读的系统提示，基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最简单的描述下，那就是“昨夜”众人入睡后，系统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可持续供能的核心，然后开始了自动升级。 升级过程中，建筑内的他们都受到系统庇护，因此毫无所觉。 这才会有一觉醒来，天翻地覆的感觉。 在系统中这次升级改变明显的系统物品有两个，其一是曾经小茅屋，变成了如今的十丈高楼。 因为系统一次性将其升到了5级，总面积三亩二分。 其二是一号仙田，从黑土地变成了红土地。 就在顾恪暗自惊喜时，众女们也纷纷起床，梳洗穿戴好后，迈步出门。 然后，就是一片目瞪口呆，倒吸凉气的动静。 少倾，一声尖叫打破了安静，却是小满一蹦而来：“老顾，这是啊啊啊啊~~” 只见她娇小的身躯高高跃起，从他脑袋上几丈高的地方划过，然后朝更远的地方飞去。 按照这个轨迹，这家伙怕是要从这五百丈的山腰直降到峰底，变成小满酱……是不可能的。 顾恪无语，身体一跃而起，抓住刚从头顶飞过去的她一只脚。 两人下落的方向随之一变，踩上了巨大化的小茅屋屋顶。 他再借力踩下，两人就轻飘飘地回到了卧房石台上。 小满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嘭嘭嘭地猛拍胸口，带起拨拨惊涛巨浪：“哇，吓死我了，差点摔死。” 春夏秋冬和小萍儿都露出庆幸之色，但其余几女却是笑而不语：开玩笑，当武宗的踏空步虚之能是摆设吗？ 而武宗，在场就有两位。 即便所有人一起掉下去，都能赶在落地前全部救起。 柏素清更是不会动手，小满有特性轻身在，再高落下速度也有限，摔伤都不太可能，别说摔死。 经此一事，众人的震惊之情倒是没那么明显了——肯定又顾恪弄出来的呗，次数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之后该做饭的做饭，该活动的活动。 仙田因为顾恪吩咐，暂时没人动。 但就盏茶工夫不到的做饭时间内，众女都面露喜色，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 连木头人似的萨兰珠，空洞无神的双眼中也流露出一点若有似无的灵性。 幸亏早饭只是仓库里的成品加热，心不在焉的春夏秋冬才没让众人等太久。 不过没谁在意早饭，都沉浸在惊喜中。 之前她们起来就觉浑身舒畅，有些懒洋洋的，像惬意午睡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此刻众女完全清醒，这才察觉自身的状况超乎想像。 春夏秋冬赫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开启了第二轮？然后好像还点亮了五大腑的血窍？ 可照梅书她们教授的武学常识，这……不该是二轮六转才有的情形么！ 小满也是同样的情形，否则也不会刚才差点一跃跳山。 她还感觉自己好像再用力一下，就会发生某种巨大的改变。 但想到马上开饭，她就忍了：吃完再试，也耽搁不了多久。 小萍儿却更懵逼。 她发现自己浑身血气醇厚圆润，似乎……随时可以晋升武宗了？她极度怀疑这点，可把自身情况与葵花真经的描述对比，一切都没有问题。 她，真的睡了一觉，醒来就成了“准”武宗。 所差的不过是迈出那关键的一步。 梅兰竹菊也是一般无二，就差临门一脚。 哪怕她们的武学常识和经验比小萍儿丰富，反应与小萍儿却也差不多——目瞪口呆，莫名其妙，难以置信，欣喜若狂。 表现在外，就是大部分的脸色都在不断变幻，茫然、错愕、怀疑、惊喜纠结在一处，古怪无比。 看着最沉稳的只有秦柏两女。 她们还在第三轮。 但是，或许好像可能……适应几天，也能再进一转？ 顾恪也惊喜不断。 就刚才走路时，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只不过外界发生的变化让他目不暇接，直到坐下。 幸亏这里是古代的冬天，穿的裤子和外袍宽大且厚，不然定会引起众女瞩目。 面对这种突然而至的惊喜，只要是男人就难免走神。 终于，一群人心不在焉地糊弄完了早饭。 顾恪叫住试图一哄而散的众女：“大家稍等。” 众女停下动作看来。 他继续说到：“玉龙峰和你们身体上的变化很正常，因为今天已是大武五百一十年正月初一……” 众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也就是你们上次入睡后的第十年。”他继续说到：“在此期间，这些房子出现了一些变化，顺便影响到了你们，有一点点进步实属正常，无须担心。” 众女：……这叫一点点？ 见她们没有吭声，他笑到：“接下来，大家有一年时间，不用分心农活杂务，该突破的突破，该适应的适应。” “反正仙田已放在那里十年，也不介意多放些时日。” “好了，大家去忙。” 说罢他便独自去了石台边，坐在蒲团上，默默注视着仙田和更辽阔的天地。 众女们对视片刻，纷纷朝西边而去。 小满倒是想来骚扰他，却被柏姐姐一把揪住后颈皮拖走，口中还顺势来了一句：“你血气浮动，要尽快调整妥当，迎接晋升。” 小满哭丧着脸，看着顾恪……面前仙田里的各种植物瓜果：啊啊啊啊，好想摘几个来吃吃啊。 玉龙峰拔高，系统建筑的大致格局并没变化。 小茅屋、仓库、厨房、仙田、加工坊处于建筑群东面这片。 而日常修炼基本是在卧房、书房、卫浴房、凉棚，全部位于系统建筑群西面这片。 众女要修炼，全去了西边。 顾恪一个人留在东边，慢慢平复了心绪，开始细看十年一觉的各种收获。 刚才签到后，除了基础10点券外，还额外获得了战册0级（专业技能，绑定），无名黑印一枚（绑定），子母乾坤袋（小）一个（绑定）。 中断了十年的签到，并没有从1点券重新开始，而且额外给了这么多东西。 或许，签到额外所得是看他持有系统的时间长短，而非连签？顾恪如此想着。 战册技能的作用是记录、升级战斗技巧，拥有特性——战意，顾名思义可凝聚战斗意志。 无名黑印外表呈长条形，下方上微圆，拥有特性战印+1，不可磨损。 它与无名之笔的颇有类似之处，首先同样可大可小，还能变化一定的外形。 其次特性也有相似之处。 点睛是书写技能书，而战印则是灌注精神意念于黑印，给物品打上印记。 打上战印后，物品可拥有部分战意的效果。 实际效果与使用者有关，也与用印者本身意志高低，以及灌注精神意念多少有关，但最高增幅只有用印者的两成。 一见这描述，顾恪就知道自己用没问题，拿给秦柏两人用会大耗心神。 不过他的精神意念应该比她们强，最后效果倒未必如技能书那般差。 且技能书用完就废，属于快消品。 战印更类似一个增幅符文，能长期附加在物品上，物品和战印不损毁就能起效，使用寿命长得多。 当然，技能书增强人本身底蕴，战印增强外物。 这就像武学和武兵一般，各有作用，不存在高下之分，只有合适与否。 获得战册的同时，自动获得战王角色卡购买权限，稀有度三星，战册等级+100，战意+10，系统默认绑定武器无名黑印。 而这个角色卡的售价是……单位魂源？顾恪差点卧槽出声。 天工角色卡购买只要100单位魂源，到文宗角色卡变成了1000，如今这战王角色卡居然是。 系统宝宝，你特么其实是在嫌我穷，对！ 暗骂一句某黑心宝宝后，他果断不去想什么角色卡的事了，这就不是能玩的东西。 还是继续盘点其它收获，安抚贫穷的小心脏。 子母乾坤袋（小）是个好东西。 外形朴实无华，就是个灰白色。巴掌大布袋。 物如其名，它还是个套娃产品。 子母两个布袋平时套在一起，就是正常的储物袋。 子母结合时内部长宽高都是两丈，分开时则子母各为一丈。 需要时分出子袋给他人，可以通过母袋，朝子袋内装入物品，反之则不行。 呃，这还真是当妈的了？只出不进啊。 子母乾坤袋是个好东西，山谷在外更说是神器也不为过。 在山谷里？嗯，也就方便顾恪干活搬东西了。 最后是结余的一百多点魂源，聊胜于无。 天符通宝却是……负数？ 柏素清和两小三人，每年保底工钱都要三十六枚天符通宝，十年共计三百六十枚。 而顾恪之前才攒了五十二枚，连三女工钱的零头都不够。 为何一睡十年，工钱照发？ 谁让顾恪给的是保底工钱呢，这是雇工契约的基本福利，再克扣那就是奴隶了。 好在系统没有因此解除雇工契约，更没罚他款。 只是再赚到通宝会先划给三女，直到结清欠款为止。 而魂源方面，系统提示里显示，有两千多魂源被用于协助这次自动升级，主要是小茅屋升级和统合系统建筑。 系统升级，作为核心的玩家居所小茅屋也要升级，获得更大权限。 这两千多魂源全部来自熊家村、李家沟、凉山寨等地的多年祭拜。 其中熊家村提供了六百多魂源，李家沟四百多魂源，凉山寨一千出头。 其它多处地方只是几十上百魂源，平均每年提供几点十几点魂源而已，不是祭拜神农的人太少，就是感激不够。 如此一来，熊李凉三处倒是积累出了二百多枚因果钱。 这因果钱只能定向使用，不能拿来发工钱，不然顾恪倒能无债一身轻了。 花了这么多魂源，还欠下了大把工钱，顾恪获得了一些东西，但本体提升却没众女那般明显。 这很亏么？当然……不亏。 系统是他的，系统建筑和仙田也是他的。 升级完成后，所有的系统建筑和仙田已经成为一个整体，且在系统中有了一个新名称——修仙洞府（已绑定）。 自成一体，神异天成，才是洞府。 洞府的最大好处，就是原本只在各个系统建筑内单一起效的特性，如今却是洞府内皆有效。 众女在厨房做饭，在加工坊干活，也可受到安魂、悟性、食气等全部特性的加持。 当然，在卧房书房做饭也有食补+5的效果，加工物品一样能出高品质和特殊物品。 唯一还需要去原处的，只有卫浴房——洗髓附带的喷射效果太炸裂了，众女绝没谁想在自己屋里进行这事。 仅此一项顾恪就觉得很值。 另外一号仙田升级为红土地，里面种植的作物变化巨大，但要不少时间整理查看，暂且不急。 系统建筑升级为了洞府，还有一个附带收获，这才是他心情复杂的主要原因。 这收获便是……开启权限。 如今洞府初成，运转的耗费颇大，无法频繁开启。 每十年可开启一次，开启时间为一盏茶，而众人恰好沉睡了十年。 但每次开启权限只保留一年，错过就要等下一个十年。 也就是说，这次开启权限只到大武五一零年的大年夜有效，错过就要等到五二零年了。 所以，顾恪方才说的是一年。 届时秦大小姐她们想必是要走的，春夏秋冬应该也想出去。 玉龙山谷再好，终究少了些人气。 即便上一世，多少人宁愿待在北上广深吸满是雾霾尾气的空气，忍受楼上楼下的孩子哭闹，男女摇床，也不愿意回到乡下。 世间繁华，饮食男女，大多人终是看不破的。 春夏秋冬如今或还有亲朋好友在，等下次再出去便是二十多年。 别离方才年少，再见已过半生，那滋味绝不好受。 顾恪、柏素清、小萍儿已外无亲朋，各有坎坷经历，不愿过多接触外界，也会借着出摊透透风。 小满山里长大，性子单纯，有吃有喝有玩就行。 萨兰珠目前依然是个傻子，在哪儿都一样。 其余众女是走是留，但凭心意，无须强求。 …… 第122章 众女晋升，峰上对酌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再次变得忙碌。 秦柏二女积累最深厚，与突破武宗前一般，丝毫不显急躁。 压制住立刻突破的冲动，她们还抽出时间来，为其余人答疑解惑，避免她们糊里糊涂晋升后，留下太多隐患。 这世上也没谁有机会，一次性地指导如此多“准武宗”突破，并毫无保留地得到其修炼心得和疑惑。 教导她们，也是秦柏两人重新审视、梳理自身根基的绝佳机会。 不过，晋升为洞府的系统建筑效果远超以往。 即便刻意放缓突破速度，众女也陆续在三个月内晋升。 这段时间里顾恪独自一人，不紧不慢地采摘了仙田里的作物。 然后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工坊和加工坊，与众女的交集并不多。 众女陆续突破后，又才接手了大部分田里和加工坊里的活，一切似乎恢复了原状。 六月，柏素清终于率先突破。 那一日磅礴碧色血气冲天而起，足有百多丈直径，如水如雾，翻腾汹涌，最后像一朵碧色云团般，笼罩了玉龙峰山巅。 旋即又化为碧玉长龙，在玉龙山谷的空中盘旋飞舞，良久后才一头朝下，扎向玉龙峰。 在即将撞击到峰顶时，碧玉长龙骤然回缩，只有柏素清一身天青色长裙，缓缓从峰顶飘落山腰。 这……就成武尊了？众女皆露艳羡之色，纷纷上前恭贺。 柏素清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颔首回应。 顾恪只远远在工坊那边挥挥手，做了个“柏姐威武”的口型就又回去了。 今日突破之事，她昨日便告诉了他。 两人早如一体，没有客套的必要。 七月，安静闭关数月的秦大小姐最后一个完成了晋升。 一轮金红色的血气烈阳冉冉升起，三百丈直径遮蔽了天上真正的太阳，映得山谷内一片金红。 血气烈阳并未像碧色血气那般化龙而行。 它只是悬在空中，表面如太阳耀斑不断爆发生灭着炽烈血气，一圈圈地内缩。 每内缩一圈，它更亮一分，红色就淡一分。 到血气烈阳变得比人略大时，已变得金光耀目，令人难以直视。 下一刻，金色烈阳消失，秦大小姐瞬间出现在玉龙峰山巅。 她任由强劲的山风吹过身躯，衣袂猎猎作响，仿佛整个人都要凌空而去。 眼神变幻，注视着东北方中庭神都所在，她鼻腔中发出冷冷的哼声：“赵恒，你等着，我会去找你的。” 玉龙峰上，顾恪远远感知着秦大小姐的状态，心中暗叹这位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血气烈阳直径三百丈，是柏素清碧海血气的两倍不止。 实际对战起来，三个柏素清联手都打不过一个秦大小姐。 不是柏姐姐不努力，实在是秦大小姐天生开挂。 天资和武学造成的差距，越往后越大，堪比鸿沟。 像春夏秋冬突破武宗时，血气直径也就十丈左右，小满和梅兰竹菊在十五丈左右。 武宗时的柏素清，也可一打三四人。 倒是小萍儿极阴体质，晋升时血气直径三十丈，比柏素清还略胜一筹。 而照烈阳宗记载，一般武宗晋升时血气直径不过数丈，达十丈者可称出色。 秦大小姐还专门让众女外放脉轮，发现她们原本只是红色脉轮，如今却都带上了明显的金色。 小萍儿已是完全的金色。 秦大小姐对此并不意外，因为她的金色脉轮中出现了缕缕紫色。 这种脉轮，便是烈阳宗也从未有过记载。 她却知此刻的自己，天资比以往何止强了一倍。 天资，本就是指天生资质。 后天提升天资这种事闻所未闻，不然练武之人也不会哀叹老天不公，没给自己足够天资，前进无望。 偏偏在玉龙山谷内，这种事发生了，且不是一人，而是所有人。 即便常以“仙家手段”来安抚自己，秦大小姐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若是外界有人知道山谷能提升天资，怕是武尊都会不顾一切地冲进此地，只求得偿所愿。 天资提升对众女来说，是大好事，也存在不小隐患。 以百米短跑来举例，正常人需要专业训练，再一点点接近人体极限，才能打破记录。 若某人突然得到一管基因优化液之类的玩意儿，将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到非人的地步。 不用任何训练，也能跑出百米五秒的水平，成为世界冠军。 但这人对短跑的专业技巧依然不懂，很容易养成错误的发力习惯，再想提升就会更难。 秦柏两人给众女指点的，正是突破武宗时的基础知识。 不求她们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但求根基扎实，少出纰漏，不耽误以后的修炼。 说得更明白些，春夏秋冬若没被指点，或许就是一辈子的八转武尊，最多被顾恪硬推上九转武圣。 这对常人来说自是极好的。 但算上一睡而过的十年，最大的梅书也才三十出头，晋升武尊并不困难。 早早放弃武圣之基，才是暴殄天物，更对不起顾恪的“仙家手段”。 同理，秦柏两人如今的目标早不是九转武圣，而是超越这个极限。 没听说过大武开国武祖赵光天有仙缘，一样成就武圣。 两女虽晋升武尊，却能感觉到十年沉睡，体内蕴含了惊人的潜力，并未就此耗尽。 更准确地说是只发挥了一小部分，剩下的继续蛰伏，只是一点点地改变着她们。 有此底蕴，成就武圣对如今的她们而言，起码有八成把握——这仅是柏姐姐的想法。 秦大小姐预测的成功几率是九成五，剩下那半成？嗯，给老天爷点面子，凡事不可太尽罢了。 八月，秦大小姐稳稳度过了晋升后的适应期，顾恪方才单独找来玉龙峰顶。 千丈山峰上，秦大小姐负手而立，远眺东北方，白袍胜雪，衣袂翩翩，恍若谪仙。 见他从小道中缓缓走上来，她略感诧异。 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很忙，她也很忙。 两人相见次数不少，独处时刻却几乎没有。 顾恪仰头抬手，示意一下手中的竹篮，笑到：“冬烟酿的桃儿酒，我还专门找了柏姐弄了块冰镇着，来一点？” 秦大小姐轻轻一点脚尖，从峰顶高处下来，落到一处亲手削出的小石台坐下。 削掉的石头也没浪费，被切成了一大四小，大者作桌，小者为凳。 她伸手示意：“那便尝尝。” 顾恪坐下，拍开封泥，再从小篮中取出两只浅浅的青石小碗，向其中倒上八分满的酒液。 玉白色的液体碗中打着旋儿，荡漾出圈圈旋纹，一阵白玉蜜桃的甜香，顺着风飘进鼻腔。 她轻轻嗅了下：“这酒倒是比以往好看了。” 顾恪拿着碗沿，微举示意：“尝过再说好，那也不迟。” 她莞尔一笑，点头赞同。 两人举碗轻抿，清凉酒液入口，并不辛辣，只有微甜和些许酒味。 入腹后又变成淡淡暖流，涌入身体，温和且毫不燥烈，一如春日里的暖风。 正所谓白云往来青山在，对酒开怀。 随着新制桃儿酿入口，秦大小姐杏眼微眯，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下来。 顾恪也不言语，只与她一人一碗，小酌慢饮不停。 直到二十来斤的酒坛再无一滴，秦大小姐放下碗，轻轻打了个酒嗝：“酒已喝完，你有事便说了。” 顾恪一口干掉残酒：“秦姐想出谷了么？” 秦大小姐眼神微动，看向东北方，良久才轻嗯一声：“大仇未报，我心难安。” 顾恪：“大武皇室？” 秦大小姐微不可查地点头：“还有烈阳宗的一位太上长老。” 顾恪了然。 这事他和柏素清私下讨论过不少次，如此答案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大武境内，能动烈阳宗秦大小姐的人或说势力基本没有，能陷她于死地的只能是内讧。 而很多时候，人们对内奸叛徒的憎恨尤胜死敌，秦大小姐显然也不例外。 “现在已有把握报仇？”他轻轻问到。 “大约有个五成。”秦大小姐神情淡淡，似乎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顾恪诧异：“这么高？” 秦大小姐瞥了他一眼，终于解释到：“那位太上长老天资勉强，仗着大武皇室耗费无数，勉强进了八转，如今我想杀他，不用十息。” “五成，是怕皇宫内的武尊大供奉前来阻拦。一旦如此，再想找到人就难了。” 顾恪：……合着你这五成把握是不让仇人跑路，而不是刺杀失败跑路？ 沉吟片刻，他终于说到：“在今年年底前，我有一次短暂打开山谷屏障的机会，可让你们离去。” 秦大小姐双目一凝，扭头看来：“当真？” “错过今年，下一次就是十年后……”顾恪说着起身，随手收起酒碗酒坛：“秦姐，还有四个月时间。若有决定，便与我说。” 拎起小篮，他转身而去。 山巅绝顶之上，只有秦大小姐孤寂的身影，目送他离去，再面朝北方，静立无言。 …… 秦大小姐终究不是寻常女子，明了复仇的执念无法放下，并未过于纠结。 八月未过，她便找到顾恪：“我（谷欠）出谷，请顾兄助我。” 顾恪早有预料，淡淡颔首：“腊月二十九，我会打开屏蔽，送你们离开。” 秦大小姐抬手齐眉，躬身微揖：“谢顾兄高义。” 顾恪不以为意，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递来：“既是出去寻仇，那便不可大意，这乾坤袋和里面的东西便送你了。” 秦大小姐一怔，并未伸手去接。 他索性将它塞到她手中：“仓库都要放不下了，那些粮食、物件能用的自取便是。” 秦大小姐拿着乾坤袋，闻言脸有些发烫：“这……太过贵重了。” 她不太清楚乾坤袋是何物，但能让他专门送来，肯定非同一般。 “当初我饥寒交迫，重病在身，全赖秦姐出手相救，这些外物又算得了甚。”顾恪摆手：“这事你私下与梅姐她们说便好，春夏秋冬她们到十二月初再说，你该不介意带她们一起离开？” 秦大小姐张嘴，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多谢。” 待回到卧房，她拿起乾坤袋，上面还扎了一张纸条，却是顾恪写的乾坤袋子袋的说明，效果和使用方法皆有。 秦大小姐看罢，久久不言：如此宝物竟也送给了自己，这要如何回报？ 思索良久，她喟然长叹，知道这人情怕是还不上了。 顾恪说是报救命之恩，可如今她们没饿死，还人均武宗起步，什么救命之恩也该还完了。 只不过救命之恩可重于泰山，也轻于鸿毛。 他硬要说如此才算偿还，她也无法反驳，总不能嫌弃人家重情重义。 这子母乾坤袋与顾恪绑定，作为实际主体的母袋无法被带出山谷。 子袋本质上只是母袋的衍生品，倒不受此限制，送给秦大小姐也无妨。 乾坤袋的储存方式与他想像中不同，并不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而是一种容纳物品的规则。 大致可理解为所有物品悬浮，彼此隔离，还可以调整排序。 朝内放入的物品总容积不超过限度，就能继续朝里放。 最大的限制还是使用者的精神意念要求很高。 一般人连触动它都办不到，二转武夫会时灵时不灵，武宗才能较为轻松地收放物品。 好在众女实力大进，这一点限制对她们没甚影响。 乾坤袋内有顾恪提前放入的诸多物品，是一些体积小的精品，只占去袋内很少的容积。 这些物品里有多种加工坊出产的特殊产品，如补血丸、解毒丸、金疮药、清心水、安神水、止泻水等等。 它们被一个个尺长胳膊粗的紫竹筒密封，筒上刻有名字和简介，一目了然。 其它还有零零星星的小工具、小用品，石竹木铁质地皆有，以石竹木最多，铁质最少，拥有五花八门的特性。 顾恪挑选的标准其一是实用，常能用到的如辨毒、净化等。 其二是特效如破邪、安魂、清心等等。 最后才是体积尽量要小，以免占掉太多地方。 再有一叠衣物，都是最简单样式，长袖长腿的贴身衣物，类似上一世很多人睡觉时穿的那种。 以他对针线活的那点兴趣，亲手制作衣物，自是为了附加各种特性。 第123章 送别，吾名吾字 所有东西都与乾坤袋般，附有一张小纸条说明书。 秦大小姐用心神在袋内检视一遍，就能“看”到说纸条上的说明，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知从何说。 想到这大半年来，顾恪在工坊和加工坊里忙忙碌碌，原来是为她准备这些东西，不禁心潮起伏。 另一边，顾恪却没怎么在意。 送出去的东西里，比较难得的也就子母乾坤袋。 但就玉龙山谷这点地方，有柏素清和两小在，搬运东西根本不愁，给个子袋出去也没甚影响。 冥冥中他还知道，秦大小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不是对他，而是对大武。 从系统那里看过武祖赵光天留下“遗言”的“小视频”后，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秦大小姐是因为赵光天的设计，被其子孙赵恒送进来血祭的。 然后一同而来的某个小内侍，让顾恪完成了重生。 秦大小姐又出手逼出他体内寒气，再给稀粥吊命。 又是她先击杀诡物，收获来的诡晶，让他得以开启系统，激活仙田和系统建筑。 最后血祭阵法成了洞府之基，可持续吸纳外界魂源。 赵光天留下的妖诡之躯成了供能核心，维持洞府运转。 如此一算，从顾恪到这里来，到拥有洞府，都与秦大小姐息息相关。 此刻签到出个乾坤袋，还恰好是“子母”类型，或许子袋本就是给她。 当然，天意是一回事。 最重要是他说过，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可惜时间有限，若是秦大小姐真能耐下性子，在谷内再待十年……嗯，估计就用不上这些东西了。 那时梅兰竹菊都可能成就武尊，天资绝顶的大小姐更是不知武圣，或者是赵光天口中的武神？ 无论如何，都足以横扫天下若等闲。 顾恪轻笑摇头，不再做这些无谓的假想。 人各有志，不是所有人都想走那条“正确”的路。 事实上，人类社会的进步就是不愿沿“正确”的路的人们，一步步开拓出来的。 顾恪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但很清楚——人各有志。 像修仙系统被其它穿越者得到了，可能只把它当个菜地，也可能拿来争霸天下，又或练武到最强，称宗作祖。 系统也没让他去干大事，爱干嘛干嘛。 秦大小姐也没求他这“仙人”出山，帮忙报仇。 朋友相处，最忌讳地就是越俎代庖，还说是“为你好”。 爹妈这样做了，都有大把人不乐意。 真干这种事，莫不是自比人家爹妈？ …… 接下来的日子，山谷似乎和以往差不多。 秦大小姐对梅兰竹菊和春夏秋冬的练武更上心，还花时间给每人都单独做了修炼时辰表。 幸亏他说过两小自愿留下，她才没给两小也弄一份。 呼儿拂几霜刃挥，红肌花落白雪霏。 忙忙碌碌一转眼，大武五一零年的十二月到来。 顾恪将春夏秋冬叫来，告诉了她们可以离开玉龙山谷的消息。 春夏秋冬表现相差仿佛，惊喜与惶恐，期待又不舍。 玉龙山谷的玄妙，她们都清楚，能待在这里是天大的造化。 但尘世繁华，亲友牵绊，也难以割舍。 之前没得选，可以抛在脑后不去想。 如今可以离开，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亏得顾恪早有预料，此刻才告知，不然她们练武必然三心二意，难以静心。 到这最后一个月，想离开的就该整理自己的物品，等待二十九那天，肯定不会闲着。 几日后，春夏秋冬都决定，跟着秦大小姐离开，实属意料之中。 她们不像乡野小村中的两小，皆于城镇繁华中成长，心思复杂得多。 让她们默默无闻，在只有十多人的极西山谷中了此一生，想想都不甘心。 即将分别，除了敞开仓库，任由她们挑选所需之物以外，顾恪还给她们另外一份惊喜，以全相识相处这些年的情谊。 不过这事得柏素清和两小来“出钱买单”。 两小用她们的工钱，从系统处购买了农学、工书、文典、战册四门技能，还有黑煞掌、推山掌、天罗手、水上漂、铁身靠这五门系统武学，赠与春夏秋冬四女。 柏素清则是给秦大小姐她们五人购买的这全套系统技能、武学。 说到天符通宝，她们可比欠了工钱的顾恪“富裕”。 给她们灌顶，自然为了特性。 或许是玩家的缘故，顾恪获取系统技能、武学的熟练度效率，是其他人的数倍不止。 但只说几门外炼的系统武学，天资上佳的众女练个一两年，也能升到30级。 再往后提升难度会指数性增加，但十年内到50级还是有可能。 系统技能、武学超过50级，特性就会出现质变。 如植物亲和+5升级为自然亲和+1，坚韧+5升级为百炼+1，巨力+5变成了虎牛之力+1，升级后的特性更强大神奇。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只要这五门武学练到30级，便可匹敌二轮五六转的武夫。 练到50级，足以对战武宗。 而且血气会损耗，而特性却是系统恒定的。 饥饿、重伤、昏迷、中毒等等，也不会影响其效果。 真打起来，八成是武夫顶不住血气消耗，先一步跑路。 对于即将离开的众女，这些特性无疑是一张强力的保命底牌。 随着这些技能、武学一起给众女的，还有每人一份的友人契约。 顾恪倒不是在防备她们。 玉龙山谷升级成洞府后，已隐匿于虚空之中，九转武圣来了照样不得其门而入。 即便显露，无形屏障也能将其拒之门外。 如今的友人契约，不光能在顾恪与友人两方间确定互不侵犯原则，友人之间也同样如此。 签下友人契约，众女不会相互背刺，是天然的盟友。 以秦大小姐的人品和高傲，自是不屑于背刺春夏秋冬，所以还是怕春夏秋冬意志不坚。 毕竟秦大小姐要寻仇的是大武皇室和烈阳宗的叛徒。 要说春夏秋冬对至高皇权和曾经的大武第一宗门没有畏惧之心，未免不切实际。 人心难测，顾恪不想她们有朝一日死在秦大小姐手上。 有了友人契约，她们与秦大小姐就是一路人。 一个武尊，八个武宗，想掀翻中庭神都或许做不到，但在其它任何地方都可来去自如，安全无忧。 友人契约和系统技能、武学的双重惊喜，让众女惊讶不已。 春夏秋冬抱着两小又哭又笑，欢喜又伤心的模样就不提了。 秦大小姐对柏素清“买单送大礼”这事，感觉也很复杂。 两人都是顾恪的救命恩人，品性上佳。 但烈阳宗灭了碧海门，修习的武学相冲，性格天然不合拍，最后一人走一人留。 林林种种，仿佛两条相似又截然不同的轨迹。 临走前又是柏素清送了秦大小姐一份大礼，其中滋味难以言表，只能按在心头。 倒是梅兰竹菊自然得多，惊喜之下，很是感谢了柏素清一番。 礼是柏素清和两小用“工钱”买的，但她们并不会灌顶这种仙家手段。 大礼出自谁手，不言而喻。 但顾恪没提这事，她们也识趣地不问。 总之，大武五一零年的最后一个月，山谷里的众人心情复杂忐忑，却又忙碌充实。 有了乾坤袋，并不意味着秦大小姐她们能空手上路。 搬过家的人都知道，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会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存在。 偏偏很多东西不能扔，或舍不得扔。 众女实力超强，这一点却与常人无异。 起码顾恪就听梅兰竹菊说过，要将那巨大的冰心浴缸带走。 冰心+5特性实在太香，秦大小姐更是离不开它。 想弄走这大家伙，只能用乾坤袋。 如此一来，不少东西又得从乾坤袋的“装箱”名单中划掉。 还好顾恪做了两辆竹车，可以放下不少物品。 刮风下雨或露宿野外，人也能上去休息。 车底部的竹竿由众女亲自敲上战印，车就具备某些“武兵”的特性。 她们可动用血气，驱使其行动。 竹车的木头轮子还可以拆卸下来，作为竹雪橇使用。 反正秦大小姐寻仇前也要查明情况，争取一击即走，而不是径直冲进中庭神都大打出手。 那就得先找地方落脚，隐藏踪迹，再打探消息。 竹车和车上的东西自会带过去，不用丢弃，多带点也无妨。 …… 大武五百一十年，十二月二十九，大年夜。 天色尚黑，玉龙峰上便有了动静。 众人皆早早起床，连只会发呆不语的萨兰珠也坐在小茅屋角落，呆呆注视着大家忙碌。 昨日下午顾恪几人已为众女举行了送别宴，她们都大醉一场。 该说的话已说尽，不该说的只能留在心底。 今早简单吃过早饭，一起下山。 两辆竹车已停在山下，梅竹坐上去，血气涌出，车就朝东而去。 短短的二十多里路上无人交谈，只有脚与竹竿划破积雪的簌簌声。 很快到了东边那条入口隧道，点起火把继续前进片刻，那扇大石门出现在眼前。 顾恪上前，扭头扫视众女，依旧无人出声。 他转回头，将双手放到石门上，微微用力推去。 低沉的轰隆隆声响起，石门打开，一阵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吹入山洞中。 他侧身而立：“好了，可以出去了。” 安静片刻，秦大小姐终于迈步，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站在门边。 两辆竹车与梅兰竹菊、春夏秋冬陆续出了石门。 站在石门内外，两边人对视无语。 顾恪笑着抬手一揖：“此去山高路远，风高浪急，诸位务必保重自身。” 他对面丈外，秦大小姐同样抬手，却是躬身一礼：“顾兄神仙中人，有朝一日，乘风踏云，逍遥天地时，可来一聚？” 顾恪闻言点头：“自当如此。” 秦大小姐又看向柏素清：“你那人情我还记着，想要了，便来找我？” 柏素清笑而不语，只微一颔首，算是应了。 三人说完，其他人才纷纷开口，依依惜别。 梅兰竹菊对顾恪最为亲近，与他私交颇深的菊琴更是眼眶微红，让他有机会一定要来看她们。 与柏素清礼貌性地道别后，梅竹才与小满这开心果细声交代，好好练武，不要松懈云云。 最后才是春夏秋冬对着顾恪深揖为礼，说着“谢先生再造之恩，此生不敢有忘”之类的话。 又与柏素清和两小一一道别，石门前又安静了下来。 秦大小姐不喜这低落的气氛，一挥衣袖，转身开口：“好了，动身。” 随着她的话语声，众女上竹车，朝东而去，时不时再回头看上一眼那个生活了好些年的世外桃源。 石门内顾恪与柏素清只是安静站立，两小不断挥手，送她们远行。 这时，顾恪只觉耳边风声骤停，一层微热血气将他与三女隔开。 秦大小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吾名为曦，字东君。” 顾恪一怔，旋即轻轻嗯了一声。 血气散去，风声再次回荡耳边，仿佛刚才那一句话从未传来过。 他身后的柏素清却是嘴角微撇，但终究没有出声。 低沉的轰隆声中，青黑色石门缓缓滑动，开始关闭。 东边天际中，隐隐露出一抹朝阳的光辉。 正在前行中的秦大小姐脑中却突然响起顾恪的声音：“十载匆匆，望君珍重。” 她身体一顿，扭头看去，却只见石门已经关闭。 回头看向前路，正是未收夜色千山黑，渐发晨光万里红。 秦大小姐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十年吗？嗯，那倒也不是太长。 …… 隧道内，小满和小萍儿抱在一起，难过地呜呜呜。 秦大小姐和梅兰竹菊传武授艺，与她们有半师之谊。 与春夏秋冬平日一起闲聊做饭织布，有朋友之情。 一觉十年，实际年龄已是二十多的两小，心性还是十来岁的样子，自是伤感外露，难以自抑。 顾恪和柏素清则神色淡淡，仅是略有感怀而已。 上前将两个丫头拎起，抛在双肩上坐着，他笑到：“秦姐她们是去了结心愿，又不是永不再见，你们哭个甚。” “走了，回去还要做年夜饭呢。嗯，你们不是因为没人帮忙，要自己做很多菜，才如此伤心的？” 两小本还在伤感，突然被转到想偷懒这个思路上，顿时被卡了一下。 …… …… …… （本书这不是要结尾了，而是这两天有个风向标推荐，编辑让多更点，老冰赶稿赶得头疼。 嗯，虽然我现在也没找到这推荐位在哪儿……捂脸！ 顺便明天恢复正常更新量，熬不住了） 第124章 特殊植物，整理洞府，迟来的童年 旋即小满恼怒：“才不是，做饭就我最勤快……”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小萍儿倒说现在衣服太多，洗起来好麻……呜呜呜” 却是小萍儿满脸羞恼地伸手，捂住了她这没遮拦的嘴：只是说新的贴身围子和小衣样式……奇特，怎就成了不想洗衣服。 顾恪只是轻笑，脚步轻快地带着两小出了隧道，放下她们：“行行行，那年夜饭就靠你们了。要不先在山谷里游玩，再野炊如何？” 小满头如小鸡啄米，小萍儿没吭声，只是笑着低头，显也是赞同了。 他扭头：“柏姐？” 柏素清无语点头，心中不禁犯起嘀咕：送走了秦大小姐，怎么感觉你好像跟脱缰的野狗似的？ 嗯，脱缰的野狗自是某人说小满的，用在他身上却也没错。 她的吐槽并没有错，此时的顾恪还真有种放松的感觉。 他对秦大小姐如此优待，是救命之恩的缘故，其次也因双方相处还算融洽。 但，终究只是朋友。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不是君子，但也会在私人生活上相互保持距离。 比如他极少进秦大小姐的北卧房，以及春夏秋冬四女的西卧房。 大多时候都是在书房或小茅屋，乃至玉龙峰各处与她们议事交谈。 另一边，他却常去柏素清和两小的南卧房，与她们闲聊休憩。 只因她们三人与他一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对朋友客气，对亲人随意的另一重意思，是对朋友有所保留，对亲人敞开心胸。 此刻的他就如友人在家盘桓多日，为了送别的程仪主人家更是忙了许久。 当友人离去，有些许怅然，但也有浑身一松之感。 毕竟他和柏素清一样，并不喜与人过多相处，简称——宅。 只不过，柏姐姐是外冷内热，心还是软的，他却是外热内冷。 表面上礼貌客套，笑容以待，内里却把关系划分很清晰。 秦大小姐救过他，梅兰竹菊与她一体，那还好些。 像春夏秋冬获得虽多，对他却消耗寥寥，不值一提。 不过相识一场，在共同起生活了一段还算愉快的时光。 彼此没有亏欠，举手之劳的好处给就给了。 若有一日，听见她们遇害，他最多轻叹不幸，有机会帮她们报个仇，没机会就算了，仅此而已。 同理还有接受了神农恩惠，却没有回馈太多感激的人们。 顾恪对这些人不鄙视、不讨厌，但也不在乎。 就像那些撒在野外的异种种子，随手而为罢了，死活都影响不到他。 …… 转眼间，三个月匆匆而过。 只剩下五个人的玉龙山谷很忙碌，却又很悠闲。 忙碌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修炼，以及永远做不完的农活和杂务。 悠闲的是除了每日四个时辰的武学修炼，大多数农活杂务不再必须完成。 连柏素清这大管家当众宣告“主动辞职”，不再给安排杂务行程表。 实在是五人日常所需不多，送给秦大小姐她们的只是极小部分。 仓库里的存货仍然太多，够吃喝嚼用上几百年。 由此开始，仙田里的作物只是少量收割，用于日常食用。 大多数继续留在田里，任由它们在时间与系统伟力下，不断优化、蜕变。 像那批在仙田里长了十年的作物，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如紫麦从低劣升到了普通。 别小看只是说明里的品质提升了一个档次，紫麦可转化的血气量却翻了数倍，且转化过程极为温和。 哪怕普通人吃了，一时无法吸收转化巨量谷物精华，它们也会沉淀在体内，持续起效，直到耗尽。 按照顾恪的理解，这类似具备“缓释”效果，相当方便。 二三四号仙田里的作物基本都是如此。 运气好的如紫竹，十年生长，连品种都变成了紫皇冰心竹，自带一个天然特性——破邪。 以这紫皇冰心竹为原材料，他可以轻易制造出必带破邪特性，以及双特性的物品。 但真正神奇的还不是它们，而是泥土由黑变得赤红的一号仙田里，那些隐泛荧光的植物们。 里面有吃一口就能激发血气半个时辰，且毫无后遗症的血红老山姜。 有吃一根可散发一个时辰刺鼻葱香的朝天葱，诡物妖魔一旦进入方圆十丈内，就跟普通人被辣椒烟雾熏一脸的感觉。 还有吃一瓣，头脑清明，增加精神抗性一个时辰的黑皮大蒜。 另外还有紫皮花椒，粒下肚，口舌肚发麻的同时，浑身会分泌大量汗液，逼出体内残留的妖诡气息。 正反面各呈青紫单色的阴阳紫苏，一片入口，明目清心，诡雾和黑暗无法干扰视觉。 深绿色的碧玉薄荷，一片就可将意识混乱崩溃的人安定下来，情况较轻者可完全恢复，严重者也不会再恶化。 诸如此类的特殊植物，在生长十年，未曾采摘的一号红土地比比皆是。 不过这些特殊植物以后只能在仙田生长，成熟周期也大幅度延长，从数月到数年不等，无需日日采摘。 顾恪给秦大小姐准备的各种特效药，大部分是以这些特殊植物为原材料，加工而成。 和紫皇冰心竹般，这些天然自带特性的原材料只需粗加工，产品就会保留此种特性。 工坊、加工坊附加的，是随机出现的第二特性。 如此高品质原材料，加工制造的物品，绝对是外界一件难求的宝物。 这是好的一方面。 同时也有一点“坏处”，那便是这些十年成长、蜕变的植物品质太高，已不适合作为路边摊的交易种子。 像低劣品质的紫麦还可在外界生长，只对肥料要求比较大。 普通品质的紫麦却霸道无比，能将大片土地抽成寸草不生的状态，而它自己也会因营养不足而夭折。 不过十年前收获的低劣品质粮食，顾恪他们早就不吃了，都在仓库里存着。 有库存粮食做种子，倒不需要从头再种一遍粮食。 其次，玉龙山谷被系统打造的洞府“收编”，顾恪索性将其命名为玉龙洞府。 洞府升级时，少量转化后的魂源逸散其中。 经过十年浸润，谷内的普通土地远不能与仙田比，却也算是极简版的“准仙田”。 再过个百年，说不定就能蜕变成仙田般的存在。 当然这事太远，眼下它们还得用来种植交易所需低劣种子。 这三个月，顾恪带着两小在山脚附近陆续开垦出了百亩左右的种子田，种上了几种主粮。 一年种两季，大概能收十万斤左右的粮食。 路边摊去年才升到3级，每月有三次出摊机会，一次换上两三千斤也差不多了。 百亩听着很多，实际不过是边长半里左右的正方形大小。 而且种的不全是同一种粮食，收获时间可以错开，一年花个十天半月顶天， 日常工作只有浇水和除草，等到开花时两小再鼓荡血气，完成人工授粉。 植物亲和就可分辨出植株状态，包括是否授粉成功，孕育果实，倒不怕漏掉。 干这些活不轻松，但能同时刷农学、黑煞掌、天罗手这些技能、武学的熟练度，以及锤炼血气操控，一举数得。 升级洞府后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彻底排除了诡物“刷新点”的隐患。 系统3d地形图上，玉龙峰祖陵殿依旧是地脉汇集之所，原本代表危险的红色已变成安全的绿色。 作为洞府的重要组成部分，供能核心的血红晶球所在地下密室也被标注了出来。 看过武祖赵光天的“临终遗言”，顾恪大概明白玉龙山谷的来龙去脉，就是赵光天布置的一个血祭法阵而已。 它会不断吸取其内生物的血气与生机，把山谷变得一片荒芜，只剩生命力最顽强的杂草灌木苟延残喘。 武祖雕像下的缝隙，就是赵光天释放诡身出来的通道。 但为何赵光天的诡身不止一个，这秘密已随他陪葬，难以知晓。 况且众人如今实力非同一般，要真冒出个血诡，它怕不是送魂源上门的命。 另外，洞府所有系统建筑、仙田每年都有一次“”调整的位置。 调整之前就可以，所以这重点是在上。 之前秦大小姐她们全心修炼，顾恪忙着制造加工，以及每月出摊，便没有动用这个权限。 如今她们离开，他就对布局做了一次大调整。 如今玉龙峰上只留下了书房、卧房、卫浴房、凉棚，还有全是紫皇冰心竹的三号仙田。 谁让柏姐姐喜欢那竹林风景呢，自然得留下。 四方卧房所在方位不变，位置也进行了调整。 顾恪的东卧房与书房没动，秦大小姐的北卧房无人居住，放到了更高更远处。 春夏秋冬和萨兰珠住的西卧房还是与卫浴房相邻。 小萍儿想照顾萨兰珠，于是就搬了过来。 小满见状，问过顾恪和柏素清，也搬到了这边，和自己的小姐妹同住。 柏素清独自住在南卧房，终于自在了。 她休息时习惯独处，不喜欢也不需要人服侍。 入夜后一个人坐进青石浴缸，饮酒品茶，闲看夜空远山，那叫一个惬意满足。 但有小满这家伙在，就得专门命令她滚去找顾恪，不准打扰。 时间差不多又要起来，免得小满咋咋呼呼地回来睡觉。 好，柏素清是真不想陪小满入睡，这小丫头睡前那闹腾叫一个厉害。 性格恬静的小萍儿，呆呆傻傻的萨兰珠，还有吃饱就喜欢逗小丫头的顾恪，吃得消这烦人的小妖精。 柏姐姐敬谢不敏。 听见这家伙要陪小萍儿，搬去西卧房睡，柏素清简直谢天谢地。 “顺便”就让顾恪调整了下南卧房的位置，沿路得从他的东卧房那边过来。 显然，柏姐姐深谙“祸水东引”之道。 小满无聊了来找她，那就得从东卧房过，很大机率会转去找顾恪，她自然逃过一劫。 不沿路飞到南卧房也行，但小满不会次次都用飞的，能挡一次算一次。 凉棚的几个凉亭分别调整到了紫竹林旁的崖边，山腰之上，书房附近，剩余的通道作为游廊，连接在山上各建筑之间。 孤峰崖壁紫竹林，白练瀑布、水雾彩虹，外加竹楼游廊，终于有了那么点仙家洞府的气象了。 其它系统建筑和三块仙田，统统移到山脚东边百丈之外的平地上。 至此，山谷的两大区域彻底划分开来。 玉龙峰上休息练武，喝茶闲谈，峰下干活工作，吃饭搬砖。 峰上峰下来往也不麻烦。 柏素清三人获得水上漂也有数月到一年多不等，轻身特性不是+2就是+3。 下山只需一跃，数十息工夫就能轻飘飘地落到山脚。 上山则是利用血气，直冲而上，所花时间更短。 顾恪没血气，但力量极强，在山体上开出一些方便落脚的小块石台，纵跃而上，也就百来息时间。 不过人一少，事就更少，大家都在适应新生活。 顾恪和柏素清经历颇多，会自我调整，萨兰珠还是日常发呆走神，不需调整。 只有两小一开始有些无所适从。 但在他的循循善诱下，她们也渐渐习惯新的生活节奏，不再时刻紧跟他身旁，又或者不停干活。 学会给自己一点空闲，每天出去玩一两个时辰。 主要还是小满拉上小萍儿，满山谷地跑。 丘陵平地，草地树林，溪流池塘，都是她从小习惯的玩耍之地，诸多乐趣所在。 小萍儿贫苦出身，但家里有地主衙役时常盘剥，哪儿有多少时间玩耍。 被大姐头带着，顾恪宠着，渐渐也放开来玩，脸上笑容多了不少。 顾恪乐见其成。 没有童年的小孩子是可悲的，每天玩耍一两个时辰，才符合自然张弛之道。 真等年龄大了，想玩都没提不起劲来，那才追悔莫及。 反正有神念在，他不怕找不到这两个小家伙。 秦大小姐她们一走，制造物品或加工原材料也没了迫切的需求。 一天在工坊和加工坊里玩多长时间，全看顾恪的兴致。 三女每日还需要练武四个时辰，他种田干活就是练武，完全不需要。 一年前玉龙洞府初成后，每日签到的基础奖励也不一样了。 起步10点券，连签十天达到上限100点券，是以前的十倍。 第125章 秦李首见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升级成洞府后，顾恪醒来这短短一年多时间，无相真经已暴涨到300+级，体质接近5000。 实力增长速度超出所有人想像，包括他自己。 有诸多特性加持，还有神念感知入微，能够轻易预判对手动作。 小满身为武宗，打闹时都难逃他的五指山，一抓一个准。 遇上普通武宗不说一拳一个，拳一个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所以无相真经才是他最强大的武学，黑煞掌之类只是让他掌握发力技巧，打人更准更狠罢了。 况且无相真经的威能远不止与此，战斗只是顺带。 他现在的神念半径超过三十里，而玉龙山谷这个洞府南北最宽才三十多里，东西五十里。 只要在玉龙峰，神念就能覆盖整个山谷，甚至溢出一部分到洞府之外。 身为洞府所有者，他的神念可自由通过无形屏障，其他人和诡物妖魔的精神意念却是不行。 更模糊的大范围感知，已外扩到两千多里外。 这对顾恪来说，倒算不上什么惊喜。 换成上一世的普通人，拿个好些的望远镜，也能看见周围几十里的景色。 又有几人有兴趣，天天拿着望远镜反复看那些景色的。 偷窥癖就算了，要知道玉龙山谷位于西荒国的西边高原，数千里内渺无人烟。 这里没有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真要看，山谷里还大小三个美人肉眼可观，哪儿用得着费力去外界感知。 外界再壮丽迷人的自然景色，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新鲜劲过了后，他只隔三差五朝外查探一段距离，将模糊感知所得记录在文典里，作为备份地图存档。 …… 顾恪几人悠闲度日时，数万里之外的大武中庭，京西南路李家沟旧址处。 秦大小姐注视着那个已有数千人的村落片刻，抬起左手看了看。 衣袖滑开些许，露出手腕上一条数十个金纹紫色铜钱扎成的手链，其中一枚金纹颇多者正闪耀着淡淡金芒。 “那个李秀儿应该就在这附近。”她垂下衣袖：“走，去看看这位据说天资人品皆是上佳的太平寨大寨主。” 随着她的话语声，两匹夏马拉动被青布包裹的紫竹车，靠近了村口。 门口守卫本想阻拦，结果拉车的菊琴双手比出了一个双手交握手势，口中低声到：“神农庇佑，天下太平。” 守卫看见薄纱斗笠遮面，身体也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众人，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敬畏又亲切的感受。 不由得微微躬身，还以同样的手势：“紫麦丰登，家有盈余。诸位远来太平寨有何事？” 菊琴：“我家主人受人所托，有要事与李秀儿相商。” 听见这人直呼大寨主名字，守卫一怔，张嘴就想大喝，但车上秦大小姐的视线扫来。 他陡然身体一沉，仿佛被无形枷锁束缚般，无法出声。 旋即，秦大小姐垂下眼帘，无形束缚消失。 这守卫再不敢开口喝斥，连忙拱手一礼：“诸位请稍等，待我通传一声……可好？” 最后那句询问，却是他说完后下意识加上去的。 菊琴颔首：“如此便可，但还请与我们找处清净之地，稍事歇息。” 守卫连连点头，招手叫来旁边另一个同伴，让他带秦大小姐她们到村口附近的一处凉亭歇脚，也方便他们监视。 然后守卫匆匆而去。 顷刻工夫，一个身高接近六尺，手握长棍，身着青布麻衣，脚踏草鞋的大汉大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差不多打扮的四人，看着就气势汹汹。 可随着这五人离村口凉亭越近，脚步就越小，动作也轻柔了起来。 到了凉亭数丈外时，他们心中也与那守卫般升起亲切敬畏感，片刻前警惕与怒火烟消云散，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秦大小姐放下手中的紫竹茶杯，对那大汉微微颔首示意：“你，进来回话。” 大汉脚步比脑子还快，几步走到凉亭口：“在下太平寨二寨主夏铁牛。敢问尊驾，找我家大寨主有何事？” 秦大小姐素手从拢着的袖口中探出，两指间捏着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厚重金纹紫色铜钱：“受某位所托，特来转交此物与李秀儿。” 夏铁牛双眼和精神几乎不由自主地集中到这枚金纹紫色铜钱上。 不用思考，他就知刚才那种亲切敬畏感原是针对此物，似乎它本身还与自己有一丝联系。 秦大小姐却并未让他多看，又将这枚铜钱收回袖中：“好了，带路。” 夏铁牛清醒过来，扭头看向身后四人。 其中一个五官与他有几分相似，但矮了大半个头的汉子低声到：“哥，这东西似乎与……神农爷爷有些关系。” 听这一说，夏铁牛终于恍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觉这铜钱莫名亲切了。 再一想秦大小姐所言，他心中一动，连忙伸手引路：“请，几位这边请。” 两刻钟后，在太平镇议事厅中坐了片刻的秦大小姐她们终于见到一个纤瘦少女踏进厅门，正是太平寨大寨主李秀儿。 李秀儿年满二十，一张瓜子小脸，细眉细眼，鼻子小巧挺翘，嘴唇薄而小。 这小家碧玉的秀气长相，说不上多漂亮，但给人感觉却很舒服。 身高也还差寸许才到五尺，青色麻衣穿在身上感觉都有些空荡荡轻飘飘。 窄袖挽起到小臂居中处，露出瓷白的手掌和半截小臂。 下身麻裤同样挽起两圈到脚踝上方，草鞋和脚上有淡淡水渍和些许泥土。 秦大小姐只是一眼，便觉这模样很熟悉：嗯，与顾恪他们下田干活回来时差不多。 李秀儿的血气波动沉静内敛，并不引人注意，却瞒不过武尊的秦大小姐。 十来年时光，如今的李秀儿赫然已是二轮六转实力，且接近圆满，才能控制血气内敛到这种地步。 即便以秦大小姐的眼光，也不得不在心里说一声“天资上佳，修炼专注”。 李秀儿进来，几乎第一时间就与秦大小姐视线对上，顿时感觉浑身一热，一股无形却炽烈的气息扫过，将自己“看”了个遍。 她不由得皱眉，身体摆出推山掌的起手式戒备：“阁下这是何意？” 这种用血气扫视他人身体的行为，是极其不礼貌的，类似现代社会陌生人上来就扒开衣领，朝里猛瞅。 对方不立刻动手还以颜色，八成是打不过。 秦大小姐不以为意，自己不过是对顾恪着重提到的这小女孩比较好奇。 况且他也说了，这李秀儿算是他晚辈，那秦大小姐自然也是她的长辈了。 同为女性，长辈检查下晚辈的武学进度是很正常的事，不算失礼。 抬手一招，提起戒备的李秀儿毫无反抗之力，整个人被拉到身前。 取出那枚厚重的紫色金纹铜钱，秦大小姐开口到：“有人托我带此物与你，收下它，你便知一切。” 李秀儿却已听不到她的话了。 她的双眼紧紧注视着那枚紫色铜钱，下意识地伸出双手。 秦大小姐手一落，手指松开，铜钱就到了李秀儿掌中。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十年练武，十年劳作，从无懈怠，初心不改，大善！” 与此同时，这枚铜钱的作用灌注进她意识中。 李秀儿看清后，不由得浑身战栗，讷讷不能言。 这枚铜钱自然就是李家沟遗孤凝聚的因果钱，但它不是普通的因果钱，而是十枚融合为一枚的当十大钱。 使用它后，可指定为一百人进行一项系统技能、武学灌顶。 当它在顾恪手中时，选择哪一项灌顶会由他决定。 把当十大钱具现，并交给李秀儿后，她可自行决定灌顶哪一项，何时灌顶，乃至灌顶的表现形式。 否则他随时能从李秀儿众人的祈祷中，得知他们所需何物，哪须如此费事。 因此，这其实是给李秀儿的“作秀道具”，谁让她看着最顺眼呢。 十来年发展，太平寨的人多了起来，人心却也更复杂了。 即便一两千人寨子的小社会，诸多问题仍然混合了社会、经济、政治因素。 实际问题真是林林种种，让人头疼，又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现代社会知识爆炸，获取方便，大多数人也没能力管理好十几个人的小组。 遑论这里还是诡物妖魔横行，武力泛滥的古代世界。 李秀儿终究只是普通山村出身的孩子，天赋再好也没有专业知识去解决这些问题。 所以，顾恪让秦大小姐有空就来一趟，指点下李秀儿。 身为贴身侍女，梅兰竹菊原本就要协助大小姐，掌握烈阳宗数百上千人的分工协作的。 她们学习里知识里，便有宗派管理的内容，比重还不小。 可惜秦大小姐还没成年实际掌权，就被赵恒坑得了，梅兰竹菊学的这些本事迄今也未有用武之地。 当然，以后应该有了。 顾恪在那枚当十大钱里的“留言”，交代李秀儿秦大小姐是可信之人，有困难可向她请教。 作为神农的忠实粉丝，李秀儿并不怀疑这点。 除了那枚当十大钱以外，秦大小姐那条手链同样不凡。 它是顾恪以数十枚不同地方凝聚的因果钱，编制而成，赠与并绑定了她。 它最简单的作用，就是让信仰神农的人们有所感应。 某种意义上，持有它就拥有了一些神农的“权柄”。 真心感激他的人，就不会对秦大小姐不利。 接下来的日子，秦大小姐九人并未引起什么动静，悄然消失。 李秀儿瞒中绝大多数人，将她们送去了几十里外的小山谷中隐居。 主要是秦大小姐她们名义上，还属于被发配去看守祖陵的人。 一旦被发现在外界露面，麻烦不小。 秦大小姐她们不怕这个，但小小的太平寨无疑扛不住大武皇室。 即便太平寨最近几年，已是京西南路小有名气的“野寨”也一样。 所谓野寨，就是处于野外，官府难以管辖约束的村寨。 十来年间随着天下纷乱渐起，野寨四立。 像太平寨这类不怎么惹事，人数也不多，只是结寨自保。 数百里之外的县衙根本懒得管，也没精力管。 原本拥有李家沟土地的豪绅倒是派过人来收租，自是被轰了回去。 不死心下，豪绅又派来了家丁，还有几个一二转实力的护院，想来个武力收缴。 这次太平寨没客气，家丁护院统统打成个半死再扔出来。 夏铁牛更是语带威胁，说有下次，那豪绅家就可以换个远方亲戚当家了。 豪绅骑虎难下，干脆找到了县衙。 县太爷收了好处，最后只是轻飘飘一句——万事和为贵，大家都别太过分。不过，如今农民求生也是不易，暂且免太平寨十年租子罢。 豪绅一听，便知县衙不会派人剿灭太平寨，最多做个中人，让两方和解，保豪绅家宅无事。 十年为期，豪绅有实力了随时可以翻脸。 没实力？那别说十年后，一辈子都别想着从太平寨那片地域收租。 事实上，县太爷也非什么体恤农民，宽宏大度，实是诡物妖魔日渐猖獗，不听话的流民村寨也遍地开花。 对付一个太平寨不难，但这几百里方圆上百个野村野寨也都如此照办？ 别开玩笑了，别说县衙没这实力，即便有也不会大动干戈。 惹急了的农民把粮食一收，就进荒野山林中，或者干脆拉起大旗，直接开干。 而一般有勇气开干的，八成都是一村寨凶悍的刁民，入门武夫比比皆是，生存能力极强，打不赢就朝山里水里一钻。 这里又没有监控和照片，几个月后再换个地方出来，鬼才知道这些人原来干过什么。 更严重的是此类情形并非京西南路独有，大武一庭四国不少偏远之地都是如此。 受不了苛捐杂税，贪官污吏的底层农民、山民、渔民都开始采用各种方式，来摆脱所受的压迫。 以前不反抗，那是没能力，也离不开土地。 如今异种粮食在偏远地区已经泛滥，山上水里，犄角旮旯都有。 像李秀儿带领的几十个李家沟遗孤，每年都会分成几队，四下撒播种子和武学，十多年从未停歇。 第126章 神农赐福，一切太平 交易契约要求不过是三年保密，五年传播。 李家沟这群遗孤出于对神农的尊敬，一直悄然行事，传播未停。 单凭此事，就不枉费顾恪对李秀儿他们另眼相待，多有照拂。 随着他们的实力进步，去到的地方越远，受惠的村寨百姓越来越多。 而获得了异种粮食的各种人，也有意在野外各处散播。 其中有底层百姓，也有行走江湖的散人，小势力、小官吏等等。 但凡有办法，有能力的人，谁不想给自己和家人找条向上的路。 吃异种粮食不光能大幅度提升练武进度，甚至有一定概率突破天资限制。 天资极差也能入门，天资普通也有机会晋升第二轮武夫。 入门便可力大如牛，奔跑如飞。 而再差的第二轮武夫，也能与诡物妖魔交几下手，比起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只能逃的入门武夫，简直就是原地飞升好么。 低投入低风险，有保底有惊喜，傻子才不干呢。 何况自己不干，别人也会干，到最后自己倒成了最弱的底层，这谁忍得住。 这古代的官府、宗门、豪绅再强大，也不是一条心，核心成员连总人口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想用这点人，去阻止剩下的9999+的人，获取唾手可得的力量，纯属白日做梦。 这也是顾恪特意采用农村包围城市的原因。 至于什么世道大乱，厮杀不断，那会比原来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的情形差很多么？当然不是。 以前所谓的世道安稳，少有厮杀，只是小村寨缺乏自保之力，死的悄无声息。 人一死光，百姓又不能离开土地到处走动，消息在附近传上几天就过去了。 对于更远一点的地方，自然一片安稳之像。 成为入门武夫，一天内即可跑出上百里。 穿行野地极其危险，但百姓这样干，无非是逃命或养家糊口。 危险总比束手待毙强。 各种野村野寨也能暂时让这些人落脚，传出各地消息。 这样就形成了消息流通的新渠道，不再如以往，被官府和大势力完全控制。 有交易契约在，异种粮食和武学就随着底层百姓的流动，不断四下传播起来。 …… 暂时隐居的秦大小姐一行人，对那个被命名为神农谷的小山谷还算满意，甚至有些亲切。 毕竟她们就是从另一个荒无人烟的山谷出来的。 安顿下来后，秦大小姐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出谷后在沿途城镇中打听到的消息，让她们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当初设计，毁了大半个烈阳宗，送她们去祖陵殿等死的赵恒居然变成了先帝。 如今中庭神都皇宫里的主人，是新帝赵旭。 赵恒当年三十出头登基，虽无嫡子，但谁也没想过他死那么快。 大武可不是普通的古代皇室，很大程度是靠武祖赵光天个人武力开国，收集了大量的奇功秘技。 历代皇帝至少二轮武夫起步，到十岁时，稳稳的二轮六转实力。 即便其中最敬业勤勉的皇帝，也能活到七八十，百岁毫不稀奇。 每任皇帝登基较晚，但大多在位时间在十年左右。 帝位传到赵恒这里，不过刚好第十代而已。 在多方斗争、算计、妥协后，第十一任大武皇帝是赵恒的侄儿赵旭，十年前还是个五岁幼童。 不少实力更强的嫡系皇族倒是想上位，可赵恒“死前”同时坑了天灵教和烈阳宗。 中庭群臣里的中立派倒成了实力最强的一方，咬死也不给这些强势皇族子弟上位的机会。 赵恒和赵恒他爹都是手段狠辣，作风霸道之人。 绝大多数大臣不想再弄个强势皇帝出来，于是赵旭跌跌撞撞地上位了。 原因便是他年幼懵懂，母族那边实力不强。 当然，秦大小姐对大武皇室的这些破事没甚兴趣。 但想要千刀万剐的罪魁祸首赵恒提前死了，让她措手不及，又心泛茫然。 梅兰竹菊也同样很懵，更不知如何开解自家大小姐。 还是菊琴灵机一动，提议先到顾恪说过的李家沟，可以照顾下那个李秀儿。 而且这里距离神都不算太远，先安顿下来，再慢慢去神都打听消息，弄清事情始末再说不迟。 见李秀儿本就是行程之一，如今不过是把次要变为主要罢了。 况且赵恒死了，其它帮凶却还有不少活着，秦大小姐可没放过这些人的打算。 这样一想，她倒也摆脱了失落茫然，同意了菊琴的提议。 数日后，太平寨西边进山处的神农庙内，举行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祭拜仪式。 大多数寨民并没能参加，前去的只有李家沟遗孤的三十多人（十年中意外身亡了数人），以及被选中的一百名幸运儿。 这一百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在这十年内投奔的太平寨。 他们并未享受到那几十名李家沟遗孤的超常待遇，但多少对神农有所信服。 若说李秀儿他们是虔信者，这一百人就是泛信者，具备接受回馈的资格。 不过太平寨对神农存有感激之情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批人被选中，是因为在太平寨中各有职司。 一旦他们彻底站到李秀儿这边，太平寨的大小麻烦起码少一半。 庙外诸多守卫在数十丈外，禁止其他人靠近。 庙内大殿中，太平寨一百三十八人面朝神农雕像而立，侧面则是秦大小姐九人“观礼”。 香烟缭缭中，李秀儿当下拜下：“神农在上，护佑太平。” 众人跟着拜下，口中齐声同呼：“神农在上，护佑太平。” 三拜之后，带头李秀儿起身，从身上取出那枚当十大钱，双手高高奉起过头：“神农有灵，赐福吾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当十大钱散发出一圈圈金光，徐徐升起，落到神农雕像面前。 旋即，金光骤然回收，凝聚成一个金光人影，虚立空中。 五官和身形都有些虚幻模糊，依稀能看出那是个须发皆白，身材魁梧的短袍老者。 李家沟的孩子们几乎下意识地轻呼出声：“神农爷爷！” 当十大钱效果非凡，这是顾恪借给予回馈之机，成功将意识投射了过来。 他操控着金光人影微微点头，回应了他们，再注视着李秀儿：“十年练武，十年劳作，从无懈怠，初心不改，大善当赏！” 右手抬起，百道金光乍现，散落到那一百名寨民身上。 做完此事，他又侧头对旁边的秦大小姐颔首示意。 金光人影重新变回一团金光，投入神农像内，消失不见。 神农庙内再次变得安静，众人的反应却是各异。 李秀儿这群李家沟遗孤，更多是惊喜。 时隔多年，他们终于又见到了神农爷爷。 虽只是金光凝成，那话里的赞扬之意却已让他们知足。 然后是百名接受神农馈赠的幸运寨民，此刻脑子却是懵懵的。 金光凝形，虚空传声，武学灌顶，以往任何一件都能让他们吃惊许久的事。 刚才短短瞬间，尽数发生在眼前。 脑子一时间接受到了过量的惊喜，顿时愣住了。 最后是一旁观礼的秦大小姐众女。 她们的表情甚是古怪，本是吃惊，再变得狐疑，旋即又成了恍然。 吃惊的原因与那百人一般无二，那金光人影流露出的气息莫名熟悉，赫然是无相真经自带的“亲和光环”。 他让她们来此地，这个神农莫非就是他……仙家宗门里的长辈？ 众女倒没想过是顾恪本人，实在是神农的外形与小白脸差别太大。 秦大小姐身为武尊，感知更加敏锐。 金光人影颔首的动作有些微眼熟，不过出现的时间太短，没给她更多观察的机会。 好一阵安静后，神农庙里终于有人开口喃喃：“神农爷爷！这真是神农爷爷！” 随着这一声，那百个幸运寨民仿佛集体恢复了意识，口中纷纷惊呼。 然后有人再次下拜，其余人也情不自禁地跟上，一阵折腾。 秦大小姐见此情形不由蹙眉，血气隔音，对李秀儿说了句“你且先忙”，便带着八女离开神农庙，返回神农谷。 回去后，众人也讨论起了今日神农现身的事，毕竟这事她们也是首次得见。 另一方面，神农与顾恪的关系也是她们热议的重点。 秦大小姐没怎么吭声，在旁听得津津有味。 八卦嘛，男男女女都有的天性，大小姐也不例外。 而太平寨那边，百个幸运寨民对李秀儿这群人的服从度疯狂提升。 他们之前倒也不是与李秀儿作对，不过各有小心思，实属正常。 正常人都有私心，必会先己后人，与老板一条心的员工基本是利益一致。 但当神农现身赐福时，太平寨那百个寨民只觉自己被从内到外，扫了个通透。 连心底那最隐秘的小心思也不例外。 同时，他们也感受到神农对李秀儿他们的满意。 实则这是顾恪借用神念扫视，传入他们脑海中的意识。 300+级的无相真经想做到这点事，不值一提。 对这百人来说，这却是亲身感受到的神迹。 哪怕顾恪没直接命令他们听从李秀儿，可……谁敢不听？ 是神农现身不够震撼，还是灌注进脑子里的铁身靠和刚体特性不够香！ 于是，冲这日开始，李秀儿突然感觉处理各种事务轻松起来。 以前那种动辄扯皮推诿，浪费时间的情形少了许多。 现在吵归吵，事情却会在吵闹中协商出解决方案，并执行下去。 每年三月，又到了太平寨对外行商，与数千里范围内的野寨互通有无的时节。 外出行商的队伍还会在不少村里留下人，传授黑煞掌、推山掌、水上漂这三门武学。 这些年来，太平寨正是凭此，联合收拢了不少无力自保的小村寨，形成如今的规模，与周边野寨的关系也不差。 寨内事务牵扯的精力少了，李秀儿也就放心离寨而去。 由二寨主夏铁牛，还有小弟李狗儿留守太平寨。 一个多月后，四月中旬，她便结束了行商，风尘仆仆赶回太平寨。 在往年，她大多是去最远最危险的村寨，差不多到五月初才回。 这次记挂着隐居在神农谷的秦大小姐，便换了个稍近点的村寨，压缩一些进度，提前些时日返回。 再见秦大小姐时，神农谷中已只有她一人独居。 梅兰竹菊分别与春夏秋冬结伴而行，前去各自老家，准备将家人接来太平寨生活。 那次神农现身后，秦大小姐很快做了决定，暂时在太平寨定居。 不出预料，她们最少会在此住个年。 春夏秋冬一直不知秦大小姐与大武前任皇帝有大仇。 不过赵恒“已死”，此事不用再提，免了她们胡思乱想。 而今世道纷乱，盗匪反贼四起，诡物妖魔横行。 太平寨虽不太繁华，却相对安定，更是有秦大小姐这位武尊，以及她们八个武宗驻留。 世上除了中庭神都，怕再没有比此地更安全的所在了——玉龙洞府自是不算，顾恪不会让她们随意带家人进去。 带家人移居来此，自可丰衣足食，生命无忧。 秦大小姐没有反对。 春夏秋冬身为武宗，还有多种特性保命，自身安全无需担忧。 但她们从未接触江湖厮杀争斗之事，万一路上出点差池，波及家人，那就不美了。 秋冬二女家获罪后，家人分别发配去了东海国和南野国，春夏二女家人倒还在中庭境内生活。 于是，梅兰竹菊与春夏秋冬两人一组，结伴照顾，顺便查探各地消息。 李秀儿回来后，对秦大小姐没甚影响。 这是个少言寡语，冷静自持，乍看去平平无奇的女孩。 与人相处并不显得热切，但秦大小姐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真心尊敬。 哪怕多是因神农“使者”的身份，也不惹人讨厌。 她每日来神农谷的山洞中，先对那放了十多年的神农雕像祭拜，再问候秦大小姐一声，确定无事方才离去。 如此过了半月，时间已至五月，秦大小姐才叫住了问候完毕，正要离开的李秀儿：“你且过来。” 李秀儿只是略有诧异，但脚下没有犹豫，走出石洞，来到山谷内的一张小石桌前：“大人有何吩咐？” 第127章 闲聊指点，夏收夏泳 秦大小姐抬手示意她坐下，这才到：“关于神农之事，说与我听听。” 李秀儿一怔：“这……从何说起？” 秦大小姐：“从你们遇见神农开始，慢慢说，不用急。” 李秀儿虽觉她问这个有些奇怪，但还是从李家沟惨遭诡人屠村，自己侥幸逃命，得遇神农说起。 这一讲便是半个时辰，其间秦大小姐不时发问，李秀儿一一解释，终于讲至众遗孤抵达神农谷。 秦大小姐才让李秀儿停下，示意桌上茶壶茶杯：“喝完再走，明日继续。” 说罢，她起身飘进了旁边的紫竹车中。 这两辆名为车，实则拥有战印，乃是战兵。 那日被众女以血气御使上山，再“空降”进了神农谷。 它们的主要材料是仙田蕴养了十年的紫皇冰心竹。 材料带来的特性辟邪+1，诡物妖魔皆难靠近。 制造附加特性如封似闭+5，进入车中，外界便无法察觉其中动静，但车内人却不受限制。 当然，声音不过是被单向封闭的东西之一。 秦大小姐她们灌注血气后，外界的血气、诡雾、妖气一样可被阻拦在外。 她们的血气却会受到紫竹车加成，防护攻击威力更大，妥妥的居家旅行之异宝。 秦大小姐出谷后，一直将其当做“房车”，内炼和睡觉都在其中进行，山谷原本的木屋倒是从没去住过。 若非其它八女还住山谷里的木屋，李秀儿差点以为是秦大小姐嫌弃此处简陋。 李秀儿一人在安静的山谷中愣了片刻，才拿起那小小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 方才讲述了不短时间，她确也有些口渴，不由得在心中给秦大小姐加上了一个“贴心”的标签。 咕噜一口，将那二两不到的小茶杯一饮而尽，李秀儿就觉一股清凉之意从口中直上大脑。 回忆往昔惨剧时波动的心绪，竟快速地平复，盘绕心中的愤懑也散去不少，仿佛心中一轻。 愣了一阵，她突然又倒上一杯茶。 这次她没有再一口灌下，而是小口啜饮。 清凉之意不再那么强烈，而是如同小溪，一股股浸透而来。 不过那小茶壶终究容量有限，三杯后就点滴不剩。 李秀儿喝完，静坐良久，才起身对紫竹车一礼，悄然离去。 紫竹车上，本来关闭的小窗打开，秦大小姐遥望她离去的方向，轻叹一声：“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此日起，李秀儿每日下午必来神农谷，与秦大小姐相谈半个时辰。 神农救命讲完，那便接着讲山谷躲避搜查，讲遗孤们如何在山林中打猎种田，再到建起太平寨，以及行商四方的所见所闻。 而秦大小姐给李秀儿的回礼，也从最初每次一壶的清心茶，再加了一颗紫松子。 限量不是小气，而是李秀儿暂时只适合少量使用。 十多年的仙田茶树、老松出品的茶叶、松子，一个清心、一个醒脑，可持续一个时辰。 每次李秀儿讲完，秦大小姐便会让她喝茶，吃紫松子，再指点几句修炼关窍。 以秦大小姐在烈阳宗的身份，打小看过的武学秘籍和修炼心得都不是普通货色。 又在玉龙山谷内得到特性加持，以及葵花真经这种完美教科书参考，稳扎稳打，一步步突破武宗、武尊。 她的武学理论和根基之深厚，不光柏素清不能相比，放眼整个大武一庭四国内，也难有出其右者。 随口指点的话，句句都在关键之处，让李秀儿大有收获。 李秀儿的天资底蕴却也非同一般。 十来年一心苦修黑煞掌、推山掌、铁身靠、水上漂，没有再修习其它武学。 其中水上漂、铁身靠修到了30+级，黑煞掌40+级。 推山掌更是刚修到了50级，特性巨力+5自动晋升为虎牛之力+1，也意味着她进入这门武学的第二层推岩。 一掌推出，十丈高的岩壁都要被打得摇晃、开裂。 而这仅是推山掌与虎牛之力的威力，没有动用任何一点血气，战力就堪比二轮武夫。 秦大小姐早就察觉，顾恪的这几门系统武学虽是外炼，却胜在简单易学，没有错漏。 普通人照着一直修炼，也能积土成山，根基比烈阳真经还扎实。 当然，烈阳真经一二轮时便是要突飞猛进，暴烈刚猛。 前期是否扎实并非重点，待到开启第三轮，晋升武宗后再回头来慢慢打磨根基。 烈阳真经提升迅速，太过暴烈，这五门系统武学则是根基扎实，太过缓慢。 第一轮还不明显，从二轮开始，这五门武学提升速度就比中品武学差上一两倍，比上品武学更是相差数倍。 天资普通之人只练它们，二轮每一转磨上一二十年算少的，到死都没机会冲击第三轮。 但天资普通之人本就缺武学缺资源，练它们能到第二轮已是血赚，没谁会嫌弃它们。 以李秀儿的上佳天资，紫麦管饱，十来年苦练下来血气充盈得有些过分，冲击第三轮绰绰有余。 但她心性坚韧沉默，并不喜出风头，始终潜行修炼，真正做到了从下到上，一点点地“积土成山”。 天资，心态，积累一样不缺，恰恰最适合修炼这几门系统武学，且必能突破第三轮。 但在秦大小姐这理论实操的武学大宗师看来，完全不讲技巧，一味莽上去也不是最佳选择。 李秀儿打下的根基太厚，练的武学太“笨”，没有真正发挥上佳天资的优势，至少还要花费十年时间才能晋升武宗。 实际上她的脉轮血窍圆融稳固，早已超出普通武宗晋升所需的一大截。 与秦大小姐当然没法比，但也接近梅兰竹菊晋升武宗时的水平。 因此现如今的李秀儿缺的不是根基，而是高屋建瓴的指点，加快前进的步伐。 于是，她每日享受一壶清心紫叶茶，一颗悟性紫松子，再借机将秦大小姐的指点琢磨通透，无比厚实的根基开始发挥作用。 六月大暑后的某个午后，神农谷中突然升起一片黑沉沉的血气，笼罩二十来丈方圆，如山脉般重峦叠嶂，绵延厚重。 隐隐传出串串沉闷的隆隆声，好似地龙翻身，又像巨石碾动，震得人血气翻涌，头晕眼花。 周围耸立的群山遮蔽了外界的视线，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只有近在咫尺的秦大小姐。 她这些年亲眼见的武宗晋升场面已有两位数，依然为李秀儿的血气凝形暗叹。 身为女子，血气如此雄浑，竟可凝气为岳，势若万均，真乃异数。 如此异数的女子还有一个，便是烈阳煌煌，普照天空的秦大小姐本人。 盏茶工夫，血气黑山方才收拢回李秀儿体内。 她沉静的脸上也难掩喜色，对着秦大小姐拜下：“谢大小姐成全。” 秦大小姐挥挥衣袖：“习武修行，自身天资努力为先，这也是你自己努力所得，不用谢我。” 顿了顿，她才开口到：“以后每日来此静修一个时辰，待稳固血海后，再说其它。” 李秀儿躬身应是。 但时值夏收夏种，她每日依旧前去各处田地，如之前般下田收割、播种。 秦大小姐隐于远处，旁观数日，不由无语：怎地和老顾一样，干活比练武还高兴，莫非真是“师出同门”？ 话虽如此，她看李秀儿又顺眼了三分。 起码这下田干活不是装给人看的，而是一直如此。 …… 而此刻的玉龙山谷中，顾恪四人也在忙着夏收夏种。 山下百亩田地中有大半陆续成熟，这些天正是收获之时。 不过与秦大小姐记忆中不同，如今收割的主力已是三女。 身为武宗，操控血气，如臂使指是基本要求。 两小控制着紫竹做成的一刀一剑，在田里一层层地扫过，麦秆稻秆成片倒下。 柏素清则跟在两小身后，双手随意挥舞，割倒的麦子和稻子被血气卷起，落到田外顾恪身旁。 三女联手，比机械收割机还快。 顾恪只需要拿起麦秆稻秆，放到脱粒机上脱粒即可。 即便成了唯一的“机械化单位”，顾恪的脱粒效率还是赶不上“三女联合收割机”。 两小忙完，也加入了脱粒中。 反正滚筒够长，可两人并排，轮流脚踏。 秸秆用血气卷起来朝滚筒上放，连手都不用。 如此也断断续续忙活了七八天，四人才忙完了这一茬儿。 下半年时间内，路边摊交易的种子不用愁了，几人这才清闲了下来。 此刻正是大暑之后立秋之前，也是玉龙山谷中最热的时节，大概接近三十度的气温。 系统建筑外，中午太阳直射的地表温度更是可以达到五六十度。 对于普通农人，良好的日照可以确保夏收无忧，也让收割又热又累，极其磨人。 但对小满而言，农忙后的这刻是最适合玩耍的时节。 被顾恪随意撒播在谷内各处的果树、植物是随手可得的零嘴，蜿蜒的小河是淌水、玩泥巴的好地方。 待到弄得一身脏，就跳进大大小小的池塘，在里面游泳嬉戏，身体和衣物的大多数泥污就会消失不见。 这种“野蛮”的玩闹，柏姐姐敬谢不敏，从来就没搭理过小满同玩的要求。 大多数时候，小满只能拉上小萍儿。 顾恪则很随性，觉得太阳很大，也会去游上一会儿泳。 本来他想过，要不要弄出游泳池出来，但一想就作罢。 小满之所以弄得一身泥，纯粹是她自己乐在其中。 于武宗而言，只需念头一动，就可用血气包裹身体，隔绝泥水脏污。 池塘和游泳池对她们而言，没什么区别。 忙活了几天的柏姐姐，在这炎热的下午时光里躲去了高高的玉龙峰，待在凉爽的山腰以上。 顾恪悠闲地在池塘旁，一株小乔木的树荫下，坐下一把摇椅悠悠晃动，手中一本书慢慢翻动。 随着无相真经的提升，他不光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甚至与三女也大为不同。 最早还只是吃不撑，没了排泄现象。 如今虽能感知冷暖，对身体却没什么影响，冬天穿单衣不起鸡皮疙瘩，夏天穿棉袄也不会出汗。 用更直白的说法，便是身体自成循环，又与外界不断交互。 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将体温升到一百度或降到零度以下。 不过那也太不像人，一般夏日里也就保持在二十多度，有点凉飕飕的感觉就好。 他的注意力放在书上，边看边口中低声喃喃：“……蒸热麦粒，再行舂簸，再次汽蒸，细磨，第三种麦料即成。将其与前两种处理好的麦料混合，进行拌曲……” 哗啦！嗖！破风声在右侧水面响起。 顾恪几乎同步，将右手上的书交到左手，头也一同转动，视线未曾离开书本片刻。 “老顾，你说好今日陪我们玩水的，怎么又在看书？”小满浑身湿漉漉，还滴着水，一头扑到他身上，口中已经发出了抱怨。 顾恪一心二用，边看书边回答到：“你和小萍儿游那么快，我哪儿追得上啊，只能在这里等你们。” “哼，你根本就没追，就在这池塘里游了两圈就上岸了。”小满立刻拆穿了他的谎言。 察觉到小雇工重重压在身上的“决心”，他只能将手里的书扔到旁边的竹篮里。 “好了，你和小萍儿不也玩得很开心吗？”一手揽住她，一手从她的后颈到后背撸下去，跟撸猫的手法差不多。 将淡淡神念附着在手上，那亲和自然的气息，瞬间让小丫头汗毛都舒服得立起来。 一旁小萍儿也从水里窜出，血气微微激荡，把身上水滴都甩回河里。 如此她身上连身麻裙只略有水气，不像从水下潜游来“偷袭”的小满跟个落河猴子似的。 一边看大姐撒娇，小萍儿一边笑着从另一个竹篮里取出长长的紫竹筒，打开盖子，将里面的冰镇桃子汁倒出。 先给顾恪身边小几的杯子里满上，再给她和小满各自来一大杯。 秦大小姐她们走后，谷内的“外人”只剩下萨兰珠这傻子，但她几乎不走动。 四人穿衣打扮也愈发随性起来。 顾恪只是衣裤比春日更短两分，其它不变。 小满也跟着他穿短衫短裤为主，干活或下水游泳都方便，偶尔才穿上裙子。 而小萍儿练武干活之外的时间，都会换上裙子。 讲究人柏姐姐，也不过是几袭青色深浅不同的连身长裙轮换，上身连小褂都懒得穿了。 第128章 白票按摩，年夜饭 小满一把接过桃子汁，吨吨吨一口气喝完，又眯起眼趴在竹椅上。 喉头继续发出惬意的吚呜声，如同一只大猫：“哎，可惜没有鱼，也没有野鸭，或者野鸡也好啊，好想打几只来吃。” 顾恪继续大力安抚她：“快了快了，运气好些，多杀几头黑诡，畜牧场就有了，那时再能带鸡鸭牛羊进来，让你吃到吐。” 小满一听就开心了，双手搂住他一顿晃：“老顾，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骗我。” 顾恪只觉山岳般的压迫疯狂磋磨挪动，压力山大，只能起身：“骗你有甚好处。最迟明年就能凑够建畜牧场的材料。走，差不多该回去做晚饭了，今天准备了什么？” “水果刨冰。”小满一把拎起旁边的一个竹篮，一蹦就跳到他背上，头从左侧探出。 还不忘对他后背施放持续高压，顾恪只能兜住她的底盘，免得晃悠太过：“你家吃冰块能填饱肚子？要吃自己磨你柏姐姐去。” 小满哈哈直笑：“我这是饭后甜品，小萍儿才是晚饭的大厨。” 那边小萍儿拿上了另一个竹篮，轻笑到：“这天太热，粟米粥和凉拌野菜怎么样？” 顾恪点头，看着她视线老瞅向身后的小满，不由失笑，一把将她抓起，扔到右边肩头坐着：“坐好咯，出发。” 话音未落，他脚下发力，带着两小朝前窜了出去。 夕阳下的山谷中，回荡起小满嘻哈欢呼，还有小萍儿的咯咯轻笑声。 玉龙峰高处的凉亭中，柏素清侧躺在紫竹榻上，手中拿着一卷讲述制香的书册，悠闲地看着。 四周山风呼呼，毫无暑气。 突然她耳朵微动，若有所觉地朝山下看去，那凑成一块的三人落入视线，不由得撇嘴：“三个人加起来都快七十岁了，还爱玩些小孩子的把戏。” 吐槽完毕，她起身一跃，朝山下落去。 吃完晚饭，众人各自在玉龙峰找地方乘凉。 位于峰上山道，景色最佳处的游廊凉亭，视线最佳，清风徐徐，无惧落雨，是最好的乘凉去处。 此刻书房侧面的大凉亭中，他侧卧竹榻，以手支头，神游天外。 小满习惯性地凑过来坐着，手里端着一大碗水果刨冰，自己嘴里嚼得咯嘣响，时不时给出神的顾恪也塞上一勺。 小萍儿没那么厚的脸皮，只在旁边数尺外的竹凳上坐着，身旁数十根细麻丝悄然浮起，相互搓揉接拢，绕成麻团后再落进竹筐中。 虽无灯光也不影响她绩丝的速度，既是工作也是修炼。 完全靠葵花血气感知，并牵扯控制着细细的麻丝接拢，符合其精细入微的特性。 相比之下，小满练武也算勤奋老实，却没这刻苦钻研的劲头。 同为武宗，如今的小萍儿能打两个小满还有富裕。 但占据主导权的还是小满，谁让从一开始她就是“大姐”呢。 顾恪双目半睁半闭，琢磨着路边摊和畜牧场的事。 小茅屋升到5级后，山谷升级为了洞府，那路边摊呢？ 带着这种期待，大半年来所得魂源都被他投入了路边摊。 如今路边摊已是4级，还差五百单位左右的魂源就能升5级。 出摊时也遇上了数次黑诡，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 路边摊自有规则，等级越高，可能遭遇的诡物妖魔上限越高。 但最低和最高实力的妖诡出现机率很小。 到了4级后，基本是白诡保底，黑诡不时出现，但还未预见血诡。 对此，顾恪很是期待。 毕竟黑诡的诡晶，系统能回收到100单位左右的魂源，血诡保守估计也在三四百以上。 有柏姐姐这个武尊，两小也是武宗，杀区区黑诡明显是伤害溢出，过于浪费。 出摊时几人还都是投影，怎么试本体也不受影响。 另一方面，他觉得畜牧场对帮助底层百姓的用处有限。 肉更好吃，营养更充沛？那也得有粮食去喂养才行。 在这大武，大多数百姓养活自己一家人都成问题，哪儿来多余的粮食去喂牲畜。 光吃一般草的牲畜很难贴膘，需要丰富蛋白质的豆子或苜蓿（豆科苜蓿属）类的牧草才行。 这两样异种作物顾恪倒是交易出去不少，但还没到大范围普及的程度。 像熊家村、太平寨、凉山寨这些发展较好的村寨，已在饲养牲畜。 因此有足够好的豆子和牧草，百姓自己就会养普通鸡鸭猪羊。 比起扩散优质牲畜，目前还是扩散异种粮食更划算。 顾恪要是自私点，先弄畜牧场也无妨，原价不过1000单位魂源，提供材料可打折到400。 不升级路边摊，这点魂源早就超出了。 可看看自己，仙田出产的五谷多得吃不完，蔬菜水果也有数十种，口感效果具佳。 除了肉蛋奶不能自行供应，敞开了吃，其它吃食的大武皇帝都没他档次高。 随着洞府落成，以及无相真经的等级暴涨，他能从冥冥中感知到。 帮助百姓，让他们吃饱练武，洞府与这天地间就融洽一分，山谷内的环境就变得更好一些。 这种变化并不明显，但持续下去无疑有巨大好处。 数百年后，整个山谷皆化为仙田，也不是不可能。 玉龙山谷可是数万亩大小，而一块仙田才二分地（02亩），每一块所需魂源还要翻倍。 靠他自己杀的那点诡物妖魔来升级？纯属痴人说梦。 因此从长远考虑，这几个月的口腹之欲，忍忍也就过去了。 他如此想着，脑海里却不由得泛起上辈子那些油汪汪热腾腾的干饭场景，眼泪就有从嘴角流出的冲动。 鸡鸭鹅鱼猪羊牛，葱姜蒜椒齐上阵，红烧油炸焖且炖，爽啊！ 小满却目露狐疑地瞅来：发呆就发呆，干嘛揪着我小臂上的肉，一脸流口水的模样？ 眼珠子一转，她把他的手带了带，过渡到了腿上。 结果顾恪继续神游天外，手依然保持着差不多的动作——撒上调料，倒上料酒，抹匀揉捏入味，如此如此。 小满舒服地眯着眼，美滋滋地又给自己喂了口刨冰，享受起白票而来的按摩。 …… 秋来秋去冬又至，转眼间一年最繁忙的夏秋季过去，大雪再次笼罩了西北高原。 玉龙山谷也进入了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光。 除了仙田里的作物还要少量采摘一些成熟的枝叶果子，山下百亩普通田地要等到明年开春再忙活了。 虽然雪也能玩，但终究不能一直玩，最活泼的小满也只能进入猫冬状态。 既是猫冬，众人也就聚拢在了书房里。 被挪过来的小烘炉内闪烁着明暗不定的红光，兢兢业业地保证室内温暖如春。 各自看书，或做点手工活。 没了春夏秋冬，吃穿用都得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哪怕她们离开前赶制了一批麻布和用品，数量却有限。 而且存货总有用光的一天，学会制作，迟早用得上。 纺纱织布，食材调料加工，是两小的主要任务。 顾恪操心的东西更“高端”，主要琢磨各种技术技巧的改进思路。 秦大小姐她们走前，各自将自己最擅长技艺，用无名之笔写成了“技能书”。 像春夏的厨艺、纺织，秋冬的造纸制墨、制香酿酒，梅兰竹菊的刺绣、书法、画技等等，都留下了多少不等的技能书。 还有秦大小姐自烈阳宗典籍里看到的各种非武学类的游记、心得。 这些技能书被人使用后，并不会消失，只是无法再将书写者的感悟传递给观看者而已。 而技能书所传递的感悟，只有书写者十之一二的量，以基础为主。 换言之书本上大半的内容并不能直接获得，还得观看者自行阅读、学习。 于是，这些失去感悟效果的技能书就成了顾恪和柏素清打发时间的好东西，时不时拿来翻看。 小萍儿则是选择性观看厨艺、纺织、刺绣、酿酒这些，因为平时都用得上。 小满无愧她的姓氏，一看书就浑身不舒服，感觉不是屁股上被扎了刺，就是眼皮被封印了。 除了厨艺武学，其它杂书一律不碰。 这家伙活泼好动，除了吃以外，就属对练武的热情高。 书房里只有偶尔小声的交谈，在这种安宁静谧中天色暗了下来， 今天是大武五一二年的大年夜。 但山谷里就五个人，只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额外的庆祝？那得看系统有什么新春活动了。 正所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大半年来一直看酿酒书，做了不少实验品的顾恪吩咐开饭，顺便大家小酌一杯。 柏素清老规矩，要了冬烟研制而成，品质最稳定的桃儿酿。 只是夏日喝前要冰镇，冬天自然是用水烫温。 甜香顺着水蒸气，丝丝缕缕，煞是诱人。 两小则意志不坚，被顾恪几句忽悠，跟着一起尝试新做成的麦酒。 他还特意冰镇过，黄橙橙的酒液泛起一层雪白的泡沫，带着清新的麦香，感觉就很好喝的样子。 小满对吃喝最没有抵抗力，第一个端起大碗，猛灌一口。 旋即她的表情呆滞，然后皱眉，再鼓起腮帮，喉头动了好几下，却没咽下去。 数息后，她终于忍受不住，噗嗤一口将嘴里的酒液喷了出来。 柏素清反应极快，空着的左手轻轻一扫。 漫天带着泡沫的卖酒就变成了冰渣，再被卷去了屋外雪地上，没有漏下哪怕一滴。 没开口责备小满，她的视线落到小萍儿身上。 小满迟滞了数息，才突发巨大反应，把小萍儿也坑了。 此刻小萍儿的小脸皱成一团，脖子拉长，脑袋微微后仰，艰难地咕噜一声，喉头耸动，终是将嘴里一小口麦酒强咽下去。 旋即，三女齐齐瞪向某人。 顾恪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端起麦酒，一大口灌下，再咂咂嘴：“嗯，麦香浓郁，入口微苦，但没有酸味，这酒还成。” 三女狐疑：难道这酒真的还不错，只是我（她）俩没品尝出来？ 顾恪说完也不听，吨吨吨地干掉剩下的，再将两小碗中的小半碗麦酒也倒自己碗里。 这才笑到：“这酒如此喝，其实不过瘾。等我找到辣椒孜然配烧烤，那时你们就能体会到它的妙处了。” 尤其是盛夏时分，烧烤火锅配上冰镇啤酒，那味儿才叫一个绝。 而对于没喝过，或喝不惯小麦啤酒的人而言，首先就会觉得有股馊味，还很寡淡。 两小如此表现，实属正常。 但见他喝的美滋滋，三女也没再怀疑他在整人。 小满干脆自己去仓库取了一坛醪糟（也有地方称甜酒、酒酿），温热后再加糖，与小萍儿分享。 新品有风险，品尝需谨慎。 醪糟与桃儿嬢一般，是冬烟早早便做出来的酒，品质相当稳定。 顾恪做的啤酒，却是最近才从冬烟留下的酿酒书里发现的。 因为味道与其它酒差别较大，被她当作了失败案例，连最初的麦酒都被倒去堆肥坑里了。 顾恪照书上记载又弄了出来，试着改进了几次。 味道虽类似上一世的小麦啤酒，进步空间却还很大。 毕竟酿酒他不专业，更遑论啤酒了。 全凭酿酒的紫麦品种优异，酿出来的啤酒味道似是而非，但比起上一世工业化生产的大绿棒子来，也算别有风味。 晚饭经历了这个小插曲，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入睡前顾恪叮嘱三女晚上躺得舒服些，因为今天又是出摊的一天。 …… 北漠国镇山关，寒风呼啸，白雪飘飘。 关口高墙遮挡了大部分的风雪，庇护了其中数万军民，但深至膝盖的积雪依然存在，让大多数人只能老实猫在屋里。 风雪太大，这穷乡僻壤的年夜气氛也是极淡，大多数人早早上床，减少活动，节省粮食。 靠近南面关口，一个大院的地下空间内，数十名黑袍和白袍人正在吟诵着含糊不清的语言。 他们面前的地面上，摆放着数百具尚且温热的尸体，大多是年轻或壮年男女。 残余的鲜血还在从他们颈部小股地冒着，落到身下地面，再顺着略微倾斜的地面，流进一个怪异如扭曲蛛网的图案里。 终于，三名白袍人口中声音大了起来：“天灵不朽，吾主永恒，请灵仆现身。” 第129章 血诡降临，小满进城 其它黑袍人也跟着念出了声，脸上表情兴奋又怪异，双眼也变得灰蒙蒙的，如同瞎子。 一团扭曲的空间出现在鲜血铺满的怪异图案中心，浓厚如血的诡雾从中飘散而出。 领头的一名白袍人瞪大双眼，语带狂喜：“是血灵仆，是血灵仆。” 其余黑袍人已无暇回应他的话了，纷纷半眯双眼，深呼吸着那浓厚的血色诡雾，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妙的东西。 白袍人兴奋地喃喃：“果然，大武混乱，永恒冰峰的力量就会衰退。这时再举行血祭，血灵仆也能投影到大武境内来，吾主终将彻底占领此间。” 随着他的话语声，血色诡雾越来越多。 当它接触到那些人类尸体时，他们迅速干瘪萎缩，最后变成一小堆飞灰，散落在地面。 弥漫空间中的浓厚血腥气也一扫而空。 除了数十个笼罩在血色诡雾中，沉醉又亢奋的黑袍人和白袍人，地下空间再无人类的痕迹。 扭曲的空间也扩大到了极限，一个庞大的身影拉长，从中挤了出来，又恢复原状。 这个血灵仆三丈多高，大概成不规则的人形。 与其他诡物不同的是，它并非只有身体，身上还穿着衣物配饰一类的东西，乍一看与人类真有几分相似。 血灵仆的上半身部分已没入上方石头中，下方的黑白袍都见不到它的脸。 当然，他们的任务只是举行血祭，将其牵引到这个世界。 该做什么，血灵仆早已知晓，并不需要与这群灵奴交流。 只见它身影晃动，庞大的身躯虚化，穿透了上方的石头和地表，悬浮在了镇山关的上空。 上半身遍布的数十颗血红双眼睁开，四下扫视。 嗡嗡嗡！ 一种如无数杂音复合在一起的嘶鸣声响起，血色诡雾铺天盖地般朝四周扩散而去，将镇山关彻底笼罩其中。 “诡物袭击！全体集合。”一个粗豪的声音在关北响起，声若雷霆。 可惜，血色诡雾下只有关北军营里传来回应和响动。 军营外，整个镇山关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声。 军营中发出示警的正是镇山关主将，六转武夫雷坤。 他一边将血气灌注进脚下军阵，一边满脸惊怒地看着军营外的漫天诡雾，咬着牙喃喃出一句：“血诡！居然是血诡！天要亡我，天亡镇山关。” 可他也无力再做什么，不想立刻死，便只能将血气持续灌注进军阵，护住军营。 军营里的两千兵卒也纷纷开始移动，站到军阵各处节点，释放血气。 众人合力，在主将雷坤的带领下，为可能存在的生机做最后的努力。 不过两盏茶工夫，血气最弱的一批兵卒就坚持不住，面色苍白，精神萎靡，颓然倒地。 他们体内的血气十去七八，元气大损。 即便今夜能活下来，也得大病一场，甚至终生体虚乏力，再无晋升的机会。 当然北漠国最近些年也有了不少异种粮食，吃下应该能恢复一些人。 但，那也得活过今晚再说。 随着这第一批兵卒倒下，剩下的人需要承受更大的压力，血气消耗更快。 兵卒开始陆续倒下，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雷坤面色惨然：没机会了！哪怕最近的援兵立刻出发，一个时辰内也无法赶到，到了也挡不住这血诡。 况且照眼下的局势，他这里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了。 如今军营还没覆灭，不是他们强，而是那血诡压根没搭理这边。 它只是自然散发诡雾，一点点地抽取血气，他们就无力反击。 眼前的血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快慢又有何区别。 能与它抗衡的，只有武宗。 但任何一个武宗都不会贸贸然冲进血诡诡雾笼罩范围，那纯粹是活腻了。 武尊倒是有相当把握击退，乃至击杀它，可北漠国就两个武尊——一个是北漠国的统治者北王苏玉楼，另一个是军方首脑大将军苏玉卿。 此刻他们皆在镇山关数千上万里之外，绝不可能出现在此。 雷坤心知无望，但天性中的坚韧不拔，让他还坚持着。 死，也要死在拼命的路上，绝不放弃等死。 就在此时，一团明亮的白光在军营大门外亮起。 它笼罩的范围近百丈，轻而易举地将大半个军营笼罩了进去。 雷坤突然感觉军阵所消耗的血气在疯狂减少，就好像……血诡不存在了似的。 他愣愣地伸长了脖子，朝着大门外的那团白光。 六转武夫的敏锐视觉让他瞬间看清，那是一个普通大小的白灯笼，灯笼还有一个“农”字。 而这个灯笼悬挂的位置……是一栋数丈高的修长竹楼。 不知为何，他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像是到了最安全的军营中。 等等，我特么就在军营里好么，还马上就要被血诡吸干了，这算哪门子的安全？雷坤悚然一惊，莫名其妙又背后发凉。 犹豫了下，他扫了一眼军阵各处节点的兵卒。 这些手下也满脸惊诧，但也个个脸色或者嘴唇发白，一副血气大损的痨病鬼模样。 再看周围，那血色诡雾全数被那灯笼散发的白光逼开，无法再触及军营。 咬咬牙，雷坤停止朝中灌注血气，保护军营的阵法也随之停摆。 好在一切如他所料，停止阵法后，血色诡雾依然只是在白光外翻涌。 翻涌的速度越来越快，却始终难越雷池一步。 “全员都有，暂停血气，原地休息待命。”雷坤再也忍不住惊讶与好奇，大吼一声下令，自己脚下一踏，就朝军营大门处跃去。 …… 稍早些时候的玉龙山谷中，顾恪躺在床上，用神念查看了下，发现三女都好好躺下。 小满甚至美滋滋地抱着个木棉芯的布偶熊，把它挼来挼去。 顾恪莞尔，静待时间流逝。 系统提示：“新的一年到来，新春活动开启，随机体验游戏新功能。” “恭喜玩家，获得5级路边摊，定向出摊功能体验机会一次（五次普通出摊可换取一次定向出摊）。” “定向出摊已启动，请选择一同体验的雇工。” 顾恪选择了全体雇工，对这所谓的定向出摊很感兴趣：到底与普通出摊有什么不同呢？ 眼前一黑，场景切换，又是熟悉的小……呃，大楼风景。 0级路边摊单层，面积两分。 1级四分，到4级就有了三亩六分的总面积。 为了减少占地面积，顾恪不得不把双层小楼变成了……八层大楼。 当然，硬要说它是个塔也没太大问题，反正又高又细还老长，直耸耸地立着，相当吸引人眼球。 最近几次，很少有人再怀疑这里是诡物妖魔所在。 因为没有诡物妖魔会费事弄这么大建筑出来。 既不是诡物妖魔，那说是神仙手笔更易让人相信。 起码半数普通百姓会将信将疑，再交易到了武学、异种，自然就全信了。 照例三女开门，顾恪提起那盏“农”字白灯笼，出门一跃数丈高，将它挂在了楼顶竖起的竹竿上。 灯笼自动亮起，一团明亮却不刺眼的白光瞬间扩散到百丈方圆。 挂好灯笼，他这才扭头四顾，颇为惊奇：“咦，居然直接就在城里，这就是定向出摊的效果？” 然后看了身后一眼：那里好像有个大汉在瞪在自己？ 神念微动，顾恪对他笑颔首，轻轻一跃，人如落叶悠悠落地，刚好站到两小身后。 小满立刻兴奋莫名地转头：“这是城里吗？这一定是城里，对？” 她这辈子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山外的一个镇子，从没进过城。 顾恪笑着点头：“是城里，不过我们得先解决了那个大家伙，不然所有人都没办法来买东西了。” 说着他视线朝南面看去。 数百丈外，一只三丈多高，浑身猩红如血，大体人形，却长了一大堆奇奇怪怪肢体的血诡悬浮空中，正死死盯着路边摊。 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楼顶的灯笼和顾恪。 毫无疑问，刚才他挂灯笼的情形被这血诡全程目睹了，而“农”字灯笼照耀的百丈范围自动获得系统庇护。 这血诡明显不像白诡黑诡那么没脑子，或许也感受到了威胁。 念头动处，四周诡雾翻涌挤压而来，试图侵入进系统庇护中，它也没傻乎乎地一头扎进来。 顾恪也没出手。 此刻血诡只是利用诡雾，自然而然吸收镇山关里所有人的血气。 就如人们吃饭，有狼吞虎咽只为饱腹的，也有小口慢嚼享受美食过程的。。 这只血诡应该属于讲究“诡”，所以他也讲究一下……才怪。 诡物等级越高，表现出的智慧越高。 血诡这东西肯定不蠢，发现危险，毫不犹豫地跑掉也不稀奇。 顾恪不想到手的鸭子飞了，更不想这诡东西一急眼，瞬间把城里百姓全吸成人干，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杀意。 挂灯笼既是流程，也是演戏，他绝大部分神念已在它身上扫描了数十遍。 事实上，这血诡对神念扫描有所警觉。 虽不知冥冥中的不适感从何而来，它也在小范围内移动了好几次，甩脱神念的纠缠。 可它终究舍不得镇山关的血食，没有直接逃离，最后仍停留在顾恪的神念范围内。 柏素清微眯双眼，轻抿着嘴，已是杀心大起。 除了被诡物侵蚀的诡人或天灵教这种人（女干），真正的人类与诡物间没有一丝和平相处的可能。 遇见诡物要不开打，要不快逃，顶天边打边逃。 求饶？不存在的。 诡物不在乎这个，停下脚步就是等死。 “不能再等了，我先把它引到城外。”柏素清开口，话音落处，足尖轻点，朝南疾射而去。 主将雷坤刚到军营大门，就将一抹如龙碧光升空而起，在空中盘旋飞跃，速度越来越快，直冲关南。 他瞪大双眼，浑身一震，失声惊呼：“血气化形，踏空步虚！这，这是哪位武宗大人到了？” 脑中各种消息一闪而过，就没符合的人选。 天下武宗不少，可在北漠国就那么些，大多都有各自地盘或常驻地。 大武一庭四国，一庭在中，面积极大。 被分封的四国其实只有一小块与中庭接壤，剩下能朝东南西北外扩多远，中庭并不会干涉。 四国外扩越大，对中庭的拱卫能力越强。 因此东南西北四国相互间接壤地域很少，交流都要从中庭借道。 来往主要靠官方和大势力，中小势力和底层平民根本接触不到他国。 如此一来，武宗大多时间会坐镇在某处，外行走游历者有限，跨国游历更是屈指可数。 雷坤只是一看那血气凝聚而成的碧色光龙外形，远远仍能感受到的森寒浩大气息，就清楚这不是自己所知的任何一位武宗。 在他吃惊又茫然时，空中的碧色光龙已盘旋了数十圈，积蓄起了惊人的威势。 这才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道明亮的残影，一头朝关南方向的血诡扎下。 一声冷喝回荡在镇南关内：“滚出去！” 轰隆隆！ 碧海劲层层崩裂，瞬间转为惊涛千雪法，血气化为巨浪，大片雪亮浪花被挟裹其间，汹涌向前，怒涛般的轰鸣声紧随而至。 血诡再次发出那种让人难受的怪异嘶鸣，各种肢体上血红诡雾凝结，疯狂朝迎面扑来的碧色浪涛。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雷坤心头一闷，有点吐血的冲动。 军营中的不少兵卒没他实力强，纷纷手捂胸口，闷哼倒地。 夸嚓嚓！ 惊涛千雪法崩灭了血雾，直直轰击在血诡肢体上。 在血诡惊怒中，巨浪般的碧海劲将它大半肢体冻结，再碾压成了粉末，最后才被剩下的小半肢体挡下。 一拨拨冲击从碧海劲中传来，把它巨大的身躯推着一路向南，直到镇山关外数百丈的地方才止住。 雷坤才登上军营门口高耸哨楼，便见到这惊人的一幕，不由得喉头耸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这血气爆发的威势，难道是……武尊？” 话虽出口，他自己却都不信。 这种北漠国唯二的存在，在其它三国也差不多，南野两位，西荒两位，东海一位。 大武中庭明面上说有两位，实际上可能有三到四位。 即便如此，任何一名武尊说自己乃天下前十，也没谁敢否认。 第130章 神通——万水千山 如此人物，怎会突然出现在镇山关，还恰好是血诡现身的当口，难不成是追着这血诡来的？雷坤只能如此假想了。 碰巧？整个大武屈指可数的武尊，碰巧来镇山关这种偏远酷寒的小地方，他是不信的！ 而被一击打退数百丈的血诡，发现自己受伤并不重，不由得暴怒，仰天嘶鸣一声。 血色诡雾骤然回缩，全部进入它体内，伤口处冒出凝实的诡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了新的肢体。 短短数息工夫，这只血诡就仿佛从未受伤一般。 得益于诡雾被收回，远远的雷坤也看了个大概，顿时倒吸凉气：“原来血诡躯体重生居然快到这种地步，这要怎么打？” 血诡在哪儿都是罕见的东西。 即便最近十年诡物妖魔横生，也以游诡和白诡为主。 黑诡也渐渐多了起来，但依旧不到总量的一成。 确信无疑的血诡，仅有三次。 每一次都是牵动一庭四国高层的大事，最少要两名武尊联袂前往，才能击杀或驱逐对方。 而在相关情报里，血诡自行恢复的速度可没如此夸张。 哪怕武尊，战斗也是要耗损大量血气，不过存量更高，更能持久而已。 单对单时无法快速杀死或吓跑血诡，容易演变成拉锯战，武尊也怕血气消耗过甚，阴沟里翻船。 因此才有非两名武尊联手，不可对付血诡这种说法。 无论雷坤如何震惊，此刻的柏素清正虚踏在血诡原本所在的关南上空。 刚才那一击后血诡瞬间恢复，吓不住她。 她在此地的不过是一个投影！投影！投影！重要的事说三遍。 所以顾恪很放心她一人迎敌。 见到血诡暴怒的样子，她嘴角微翘，眼中流露冷冷笑意：“终于不用留手了。” 刚才那一击对血诡的杀伤不大，是因为她刻意控制。 绝大部分力量都化作推力，轰在血诡身上，既打飞了它，又没有波及太多镇山关内的人们。 少数人遭遇池鱼之殃，那也没办法。 不把血诡打出镇山关，它一急眼，照样会把这些人全吸成渣渣。 此刻隐患消除，柏素清心中再无挂碍。 她冷眼注视那血诡重新长好了肢体，嘶鸣着就要冲来。 双眸中陡然绽放出碧色光华，正是血气勃发的外像，清冷若冰锋的喝声响起：“血诡，受死。” 轰隆隆！ 碧色光龙再现，体积却膨胀了数倍不止。 之前光龙在军营兵卒心里明白很大，实际远看时很“纤瘦”。 此刻它距离更远，众兵卒心中却齐齐浮现一个念头——卧槽，刚才那大小竟还不是极限？ 那正迎头冲来的血诡见状，一时间都有点茫然：这……是同一个人类发出来的攻击？ 念头在它脑海中一闪，下一刻，碧色光龙轰然而至。 若说刚才的第一击是大河拍岸，此时的第二击堪比大海潮升。 一股浩荡森寒的血气铺天盖地朝血诡压来，照得它赤红的体表上，一看就浑身发黑。 大难临头的感觉更是让它窒息，哪怕诡物并不需要如人类那般呼吸。 血诡下意识地做出了选择……躲！ 诡雾喷涌，它的身体朝侧面挪去，所有肢体疯狂挥舞，在面前交织起了层层血光。 碧色光龙与血光一碰，势如破竹地击破了它们的阻拦。 咔咔咔！ 一条条血色肢体瞬间包裹上了一层白霜，然后在快速挥动的力道下，碎裂成漫天冰渣。 血诡疯狂加速，竭力拉开与碧色光龙的距离。 它的心中也在破口大骂：天灵教的这些废物灵奴，居然收集到了假消息。 血灵（即人类说的血诡）这个等级实力在天灵界虽不算多高，情报里大武也只有几个武尊有能力威胁它。 也仅只是威胁，而不是碾压它。 偏偏天灵教开启血祭，打开缺口，它进来就撞见一个实力如此恐怖的武尊。 若非很肯定天灵教的灵奴无法背叛灵主，它真会怀疑自己才是被“血祭”的那个。 与此同时，它心中的怒火也在升腾：真当我是那些没脑子的穷诡么！我可是有主庇佑的灵仆啊。 嘶鸣声中，它一把抓住脖子上一串血红色念珠，体内诡雾灌注进去。 夜空中出现无数尖锐的血色细丝，茫茫无边，如同血海波涛，不断翻涌着。 随着它念头一动，嗖嗖的破风声中，如海的血丝如刀如箭，迎着碧色光龙射去。 柏素清眼神一凝，感受到那血色细丝中蕴含着浓郁的诡物气息，强度远超面前这只血诡。 而且，诡物居然也会使用……该算是暗器，或是武器？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心中念头电转，她没有丝毫慌乱，双掌抬起，朝前缓缓推出。 体外碧海劲一变，头部突然大张，如碧龙开口，猛地朝血色细丝吞去。 碧色光龙与血色细丝撞在一起，光龙瞬间被破开了一个个空隙。 无数血色细丝如有灵智，纠集成一条条血红长蛇，尖锐的头部顺着碧海劲的薄弱处就钻，直朝着光龙尾部的柏素清而去。 柏素清冷哼一声，惊涛千雪掌瞬间提升到极致，碧海劲崩裂速度急剧攀升。 光龙恍如海啸轰击海岸，淹没撕碎一切，内部无数碧光暴闪如雪，炸得灵活钻进的血红长蛇摇摇晃晃，崩飞四散回细丝。 不等细丝重新加速，更多碧海劲被引爆，崩灭，连带一片片的血色消失无踪。 作为代价，碧色光龙体积直接缩小三分之一。 刚才这一下乃是惊涛千雪掌里的杀招——千雪皆灭。 若引爆全部血气，就是玉石俱焚的绝命底牌。 她只引爆了三分之一的血气，已经很克制了。 实在是那血色细丝给她的威胁感很强，不得不用。 可作为对手的血诡也没好哪儿去。 血色细丝仍由它自身诡雾构成，只是通过血色念珠激发。 此刻被千雪皆灭崩碎磨灭，它也遭受重创。 这可不是简单的身体受损，而是直接失去了部分本源力量。 它浑身血光一暗，手中血色念珠咔嚓连响，小半爆成了碎末，秒成残次品。 血诡面色大变——不过被碧光照得发黑的脸上，没人能看出来，口中发出嘶鸣。 柏素清不为所动，投影怎么造都影响不到本体，她拼得起。 如今黑诡对她就是渣，遇见血诡当然要趁机狂刷战斗经验和技能熟练度，否则就浪费了。 单手一抬一抓，体积缩小的碧色光龙一个盘旋，由上而下，就要吞了这只血诡，将其碾压成渣。 血诡在念珠爆碎时就知不妙。 血杀灵珠这可是灵主赐予的护身灵器，它凭此注意发挥媲美上位血灵的杀伤力。 可在眼前的这个人类武尊的手中，居然连一次都没撑住就毁了大半。 那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在武尊中也是至强者，实力已不是上位血灵能抗衡的。 它区区中位血灵拿什么去抵挡？ 诡物又不讲什么面子，这里也无更高级的灵仆督战，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念头动处，它体内血色诡雾狂涌，如一条毒蛇般迎向碧色光龙。 而它的本体却急速缩小，一头朝地面钻去。 这就是诡物与人类战斗时，最大的保命底牌——钻地。 只要钻得够快，钻得够深，人类的血肉之躯无法追杀。 武宗武尊实力再强，也只能望“土”兴叹。 而血诡损失再惨重，也能靠着吞噬血食，重新恢复，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这只血诡急于逃命，速度极快，百丈高空到地面，也不过短短一两息的时间。 眼见急速靠近的地面，再感受着上方还能坚持一两息的诡雾，它心中大定：妥了！ 一两息时间足够钻下去数十丈，武尊也无法瞬间打穿这么厚的土层。 再浪费一两息工夫，连它朝哪个方向逃离都无法分辨，更别说追杀它。 而就在它缩小身形，扑向地面时，悄然站到关南城墙，以神念监控此战的顾恪眼神一亮。 神念瞬间来到血诡下方地面，再以此为锚点，身体直接穿过虚空，从锚点处踏出。 这是他自行摸索出来的一种特殊能力，可以在瞬间将身体“挪”到神念所至的某一点，美其名曰——神通。 此神通被命名为万水千山，意指万水千山，皆可送去刀劈锤击的“深情厚谊”。 而在上方的柏素清和血诡眼中，则是它面前突然就多出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来。 当他穿出时，一把黑黝黝的小柴刀，一记平平无奇的上撩，似慢实快，就到了血诡的脑门上。 这个……大概算是脑门。面对有些奇形怪状的血诡，顾恪不太确定。 但神念在刚才柏素清与这只血诡战斗时，一直在查探。 它体内有一处能量高度聚集的所在，这就是此刻柴刀所劈的位置。 血诡：？？？ 柏素清：？？？ 雷坤：？？？ 叮！ 小柴刀头部弯月般的勾尖触到了一个硬物，又一切而过，将其破开。 顾恪：？？？ 旋即，血诡浑身一暗。 它的身躯由红转黑，迅速变成了一块黑红黑红，有点像干涸掉的泥团的模样，唧一声黏在了地上。 系统：“玩家击毁诡晶，其内蕴含475单位魂源，已回收。” 顾恪立刻面露微笑，对徐徐落下的柏素清到：“好了，血诡已死。” 柏素清闻言，目光朝那坨烂泥巴似的血诡尸体示意了下。 顾恪指指路边摊：“刚好拿回去做肥料。” 话音未落，她手一抓一挥，血诡尸体就碧海劲包裹，如流星般朝路边摊投去。 尸体进入灯光笼罩范围便消失不见，却已被顾恪收进了仓库。 5级路边摊，物品收放的范围已不需他们手动，只要在灯光笼罩的范围内即可，出摊交易更为方便。 两人回到路边摊前，小满已经在等着他们了：“神农，穿黑白衣服的那群坏人已经全部抓起来了，都在里面，要怎么处理？” 顾恪点头：“不急，让我先问问。” 说着侧头，看向十来丈外的军营哨楼上：“将军，上面风大，请下来一叙。” 雷坤正在那哨楼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可是血诡！一刀就死了？这绝不可能！” 从小听多了诡物的可怕，长大更是在军营参与过多次围杀诡物的行动。 即便被围剿的是黑诡，也没一个死得这么干脆的。 哪次不搭上数十上百，甚至上千人的性命！ 但这次是血诡，传说中武宗才能抗衡的存在。 柏素清碾压就罢了，毕竟实力疑似武尊。 可顾恪的神农“皮肤”怎么看就是一白胡子老头。 高大魁梧，容貌亲和，却没有任何武夫的血气波动，就像是田中随处可见的老农般，平平无奇。 结果……那凶残又狡诈的血诡就被这老头一刀劈死了。 最后血诡想逃时，下落地点在关南城外不远处。 相隔百多丈距离，六转的雷坤全力凝聚血气，隐约还听这老头指着那血诡尸体，说什么“拿回去做肥料”？ 大爷，你到底在种啥玩意儿，需要血诡尸体做肥料？地位勉强算北漠高层的雷坤不禁想起了某些传闻。 有些大势力确实会收集诡物妖魔的尸首，拿回去研究如何利用，弄出过不少效果诡异的药物。 但具体怎么个诡异法，出身平民的雷坤不知。 这在任何势力里都是机密，没谁傻到对外泄露。 当顾恪开口，雷坤只觉其声直透脑海，瞬间回神。 他不假思索地飞身而下，一个纵跃就到了路边摊前，抱拳躬身一礼：“在下乃镇山关守将雷坤，谢两位大人援手之恩，镇山关军民感激不尽。” 顿了顿，他试探着问到：“两位大人如何称呼？” 柏素清一言不发，视线就没在他身上停留过。 “吾名神农。”顾恪微笑：“闲话休提，这些人将军可识得？” 说着指了指扔进竹楼里的几十个黑、白袍人。 雷坤面色阴沉下来，咬牙切齿：“看这打扮，应该是天灵教中人。袖口有金线的黑袍是祭司，领口有金线的白袍是主祭，一群认诡作父，不人不诡的家伙。今晚这血诡必是他们做的手脚。” 顾恪了然点头：“那便是与我人族为敌了。小吴，都剁了。” 第131章 级路边摊的好处，胜利者书写一切 小萍儿闻言，抄起小柴刀，上去就从手脚开始，一截截地剁下。 她早已察觉到，这些人散发出的气息与诡人类似。 全家死于诡物，又见过诡人屠杀李家沟的惨状，如今的这小丫头极度仇视与诡物沾边的这些家伙。 丝毫没把它们当人，剁碎了肥田？那自然要剁仔细些。 雷坤眼角微抖。 天灵教的黑袍祭司就算了，大多只是第一轮的实力，白袍主祭却是二轮五六转的水平。 加上各种诡物赋予的邪门手段，非武宗者谁都不敢小看天灵教的主祭。 可就在雷坤眼前，那小村姑就如杀狗般，唰唰唰地把几个白袍主祭砍成了上百块，还一脸畅快地模样。 能剁主祭，那想剁自己也不难。雷坤如此想着，腰虽挺直，姿态却愈发恭敬了。 顾恪神念早感知到这些天灵教中人的诡物气息，询问雷坤只是想弄清它们在大武这里的身份。 得到答案，他再不关心天灵教的这群肥料，转而对雷坤到：“雷将军到了本店，便是有缘者，那就选一件货物。” 说着一挥手，路边摊的交易规则尽入雷坤意识中。 与最初可怜兮兮，只有紫麦种子和几种系统武学的情形不同，此刻可交易的物品还多出了十多门中品，数门上品武学。 它们来自于秦大小姐和柏素清。 两女成就武尊后，再以无名之笔写出的武学技能书，哪怕只有十之一二的感悟，顾恪观看后也可快速入门。 显然，这才是无名之笔的正确打开方式。 以前顾恪有无相真经，还有“干活五件套”的系统武学，自身对这些武学没甚需求，懒得花时间去挨个入门。 如今却只须看下技能书，就可显示在他的武学、技能栏内，从而变成可交易物品。 这类武学受限于秦柏二女的理解程度，其中错漏和不足肯定存在，不像系统出品的葵花真经那般完美无缺。 但……它们终究是武尊出品，其质量之高，武宗得到都会视若珍宝。 而且秦柏同意，除烈阳真经和碧海劲外，其余武学任由他处置，包括外传他人。 雷坤不过六转，又不是武二代之类的出身，见到意识里那一门门中上品武学的简介，感觉心跳得都要炸开了。 有了这些，他未尝没有机会突破第二轮，晋升武宗。 一入武宗，自动成为北漠国顶层，全国能与他平起平坐的不过百来人而已。 这还是近十年来，天地有变，异种粮食在中上层已是家家必备食物，使得突破更为容易，北漠国陆续有数十人突破武宗。 换成十多年前，武宗妥妥是全北漠百强，如今当然只是二百强了。 只要不作死，北漠甚至整个大武大可去得，国主都要给予足够的尊重，不然谁给他卖命。 如此好处，又有谁能拒绝呢！ 雷坤心中火热，口唇微动，就想说出上品武学九叠劲的名字。 这门武学与他性相相合，有八成把握凭此突破六转，开启第三轮。 “将军，你没事？”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雷坤一怔，扭头看去，就见数十名手下正面带关切地望着他。 这是军营中实力最强的一批兵卒，此刻面色苍白，血气大损，双脚战战。 神色也游移不定，显是对轻松击杀血诡的顾、柏二人极为畏惧。 但他们却还是走过来，查看自家将军的情形。 想到之前，众人与他一起，在血诡压迫下咬牙坚持，却无一人临阵脱逃，雷坤心中微颤：真能不管他们么？ 要知上品武学虽好，门槛却高，绝大多数人压根入不了门。 雷坤根基更厚，即便不练也可参详。 他这些手下几乎没可能入门，不是将其留待子孙，就是将其卖掉，换取钱财。 但这个混乱的世道，自己不变强，谁还能指望有子孙，子孙里要多久才能出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钱财没有武力保护，更不过是待宰的痴肥牛羊罢了。 雷坤呆立片刻，心中天平在成就自己与保全众人间上上下下。 最后他一咬牙，转回头：“神农大人，我选黑煞掌。” 顾恪闻言，微笑点头：“孺子可教。” 他长期修炼中，进一步明晰了几门系统武学的不同。 黑煞掌修炼由外及内，能一点点促进血气增长，弥补身体根基。 铁身靠更多是锤炼血气，增强其利用效率，获得更强的防御。 特性是系统将它们优势大幅度强化，并直接体现出来。 如今镇山关内的军民都血气大损，真正能帮到他们的并非上品武学，恰恰是拥有特性的黑煞掌和铁身靠。 尤其黑煞掌配合食用异种粮食修炼，很大机率能弥补亏空血气，不耽误以后的生活、练武。 雷坤做出这个选择，证明其人品不错。 从长远考虑，他选择黑煞掌也未必吃亏。 秦柏书写的武学概述技能书，清楚讲述了身体根基对开启第三轮的重要性。 雷坤本就是六转，黑煞掌弥补根基，想晋升武宗的难度起码低了五成。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他摊手凭空取出交易册，朝上一抛。 交易册稳稳飞起，绽放出柔和金光，落到路边摊顶。 金光与“农”字灯笼的白光完全重叠在一起。 此乃5级路边摊的新权限，灯光笼罩范围内，客人皆可接受到交易契约，并完成交易，无需顾恪一一讲解、收货。 顾恪这才对雷坤到：“默念同意，你便可去拿种子来了，顺便通知全城的百姓都来交易。” 雷坤一呆：“全城？” 顾恪颔首：“全城，周边较近村子的百姓也可叫来。” 雷坤瞠目结舌：“这，这是不是太多人了，关内就有一万一千余，周围十多个村子远近不一。这大雪天的，不少人恐怕赶不及。” 顾恪摆手：“告知一声，尽力而为。成与不成，但看各人缘法。” 感受着脑中交易契约的种种，雷坤立刻明白过来，躬身答到：“谨遵大人吩咐。” 说罢快速在脑中签下了交易契约，“看”着自己的指印在契约上浮现闪动，黑煞掌的一切灌顶而来，坚韧特性也随之起效。 雷坤默默查看黑煞掌与自身情形，不过片刻脸上就露出狂喜，猛地转身就吼到：“镇山军听令，统统给我签下契约，一二营立刻去给我调粮食，通知关内百姓，斥候分散去周边村镇叫人。” 顾恪见状，随手取出一堆补血丸，交给雷坤，让他分发下去救助兵卒和情况危急的百姓。 雷坤看着交易契约里对补血丸的描述，顿时又惊又喜，隐忧尽去，连忙照办，将手下纷纷派了出去。 离开前，兵卒们都吃下一颗补血丸，片刻后补血丸开始消化，血气源源不断地补充进身体。 原本血气大损，手酥腿软的他们很快面上有了点红润，发冷颤抖的身体也暖烘烘的，状态以肉眼可见地恢复。 虽不比血诡袭击前的巅峰水平，但已不影响行动，走动骑马绰绰有余。 然后这第一批兵卒带着补血丸回营，救治更多倒在原地，无法奔走的同袍。 随着越来越多的兵卒恢复，留下少量救治照顾状态最差的百十名同袍，其余皆四散奔走，告知城内和城外村子百姓前来。 见神念中整个镇山关都动了起来，顾恪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对5级路边摊的自由度相当满意。 不光有自动批量交易，还有了紧急救助的权限。 在此之前，他想救这些军民也没有足够的天符通宝来购买补血丸。 如今却可先拿出补血丸救治伤者，不算入交易范围。 否则镇山关的百姓都被血诡吸得半死不活，根本无法前来交易，那这路边摊还开个什么劲。 当然，不受限制的也仅限紧急救助，绝非无限制地白给药物粮食。 像周围村镇里村民未被波及，平安无事，那便不属于救治范围。 要是赶来的路上，摔成重伤，那倒可以一救。 这大概也是路边摊在自行调整。 之前出摊时，很多人选择了交易种子，未必是留来种植，而是作为救命的粮食吃掉。 这仍然属于紧急避险，系统也不会算其违规，毕竟死人是种不了粮食的。 这种情形先给些吃的吊命，恢复体力，有点武学想弄吃的就轻松了。 …… 镇山关是一个军镇，军民几乎一体，彼此都很熟悉。 兵卒们一招呼，百姓们心中诧异，还是每户出一人跟上。 家中有人情况严重的，就喂上一粒补血丸，再选家里身体最好的坐上马车。 交易契约下没人能私吞补血丸，倒是省了很大工夫。 这样沿途喂药装人，一路拉到军营门前的路边摊。 看清交易契约后，他们心中隐忧又少了大半。 只须拿出十颗种子，或者蔬菜、药物、果树的植株、枝条，就能换到一门武学，这交易怎看都不亏。 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交易契约，更是让他们惊讶又敬畏。 完成交易后的人们有的发呆，有的狂笑，有的嗷嗷大哭，一副众生浮世绘。 兵卒们不以为忤，他们已感受到了黑煞掌的好处。 尤其是即刻起效的坚韧特性，它不能让血气大损的人们瞬间恢复，却能增强最基础的身体素质。 换成游戏术语，就是加血条上限。 增加上限，血条里的血量也就多了，再有补血丸提供大量血气，立刻就舒服许多。 那些被吸得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百姓，基本都能保住了小命，体虚乏力的更是立刻就能走动。 兵卒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拉人和维持秩序。 很快就形成了固定模式，流水般将居民们从路上弄开。 要哭要笑要闹的都到路边去，不挡路就行。 顾恪只静静坐在路边摊前，确保百姓们能看见“救命恩人”，同时持续释放“亲和光环”。 灯笼白光之下，神农满是皱纹的脸和蔼慈祥，眼神深邃平和，略微凌乱的银白大胡子仿佛每一根都在发光。 人来人往，自然有人与现场维护秩序的兵卒们小声攀谈，询问今夜发生何事。 事实上，大多数兵卒根本无法看清武尊与血诡的战斗细节。 在他们眼中，无非碧色光龙和血诡在空中相互碰撞、对轰，无数碧与红的光影爆散。 然后血诡掉下来了，血诡没了，自家将军喊大家来“领”武学了。 可吹牛比这种事，无论古今中外上至达官显贵，下到平头百姓，莫不如是。 柏素清和血诡战斗用时极短，仅有几个短暂的对峙瞬间。 那时的血诡还被迫收回了诡雾，兵卒们对这几个相对清晰明了的画面，记忆深刻，遂就此自由发挥想象力，一通神侃。 碧色光龙本是拉长盘旋，最多能算个q版，甚至抽象派的龙形。 结果在这些兵卒脑补中，渐渐变成了其鳞如铁，龙眼如牛，吼声如雷，全须全爪，威猛霸气的青色巨龙了。 血诡作为失败方，连尸首都被顾恪拖回去做肥料了。 被动验证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这一点，变成众兵卒口中“跳蚤一样的多脚丑诡”。 有些兵卒说高兴了，还会给它死时配上一个“唧”的音效，证明其是如何像个臭虫一样被碾爆的。 好在雷坤察觉不对，连忙悄悄给手下传令，统一口径。 血诡乃是被神农老大人的侍女召唤光龙，逼出了镇山关。 再由神农老大人亲自操刀，一刀劈死。 救大家性命的补血丸也是老大人赠送，他还传授大家神奇的武学，只收每人最低十粒种子而已。 夸赞可以，但绝不许张冠李戴，更不能将老大人的功劳省略。 神农如此作为，明摆着不求利了，那还能求什么？当然是名啊！ 哪怕人家高尚到连名都不求，兵卒们也不能胡乱编排，将他对镇山关军民的救命之恩抹去。 大武可不是现代社会，救人者被反咬一口，吃哑巴亏都能忍。 实力高强的武夫，尤其是第三轮的大佬们行事顾虑极少。 一个不高兴，反手把镇山关夷为平地也并非不可能。 拥有大范围神念的顾恪对关内情形一清二楚，一笑而过。 他出现镇山关不是为了听百姓夸赞，而是这个世界在冥冥中的一丝牵引。 第132章 畜牧场已备，只欠鸡鸭鱼肉 十年沉睡前，无相真经等级不高，他的感觉还并不明显。 醒来后的一年多时间，无相真经已达300+级，山谷更是晋升为了洞府。 顾恪清楚地感觉到，他与洞府，洞府与这世界之间，出现了越发密切的关联和交流。 他正在掌控，而洞府正在适应这个世界，并一点点地融入其中。 通过洞府，能察觉到这个世界传递来隐约却巨大的危机感。 每次出摊时，救下百姓，他都能感到这个世界的“愉悦”。 而遇见并救下的某些人，更是对这个世界有着某种存在的意义，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人”。 他们未必天资出众，更可能实力低微，但对这个世界来说，他们有着重要的作用。 镇山关此地，主将雷坤就是这类人。 仔细想来，之前盐贩浪老大、舟山村王二蛋、李秀儿，乃至秦大小姐都是如此。 只是给他的感觉强弱不等，浪老大那种最轻微，李秀儿很明显。 秦大小姐？想想对他的救命之恩，这就很有意思了。 因此他对此次交易到什么种子，并不在意。 注意力大多在雷坤身上，默默用神念旁观其所作所为。 救雷坤一命，再给予一次交易机会，他来此的最大目的达成。 击杀血诡，弄到数百多的魂源，更是意外之喜。 但是在雷坤身上“追加投资”，完全由顾恪自己决定。 从这阵观察来看，雷坤大概能划到“良好”这个等级内。 他对手下相当爱护，但也不纵容，军官兵卒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行动井井有条。 对平民也没有视之为草芥，任意盘剥压榨。 在这个世界，在混乱渐起的当下，说句“爱民如子”勉强也够了。 反正今晚的血诡赚了几十个天符通宝，在雷坤身上用一个也无妨。 想到这里，顾恪神念一动，意识传音：“大变将至，练武种田，保境安民，不可懈怠。” 同时上品武学九叠劲也灌顶进了雷坤脑海中。 雷坤一愣，猛地扭头，看向军营大门外。 只见顾恪没有激发任何血气，就那么轻飘飘地升起，直到路边摊楼顶，探手将那盏“农”字灯笼一摘，带着它飘然而落。 灯笼散发的白光随着下落，快速回缩。 而军营大门外，众多军民瞪大双眼，看着飘起又落下的顾恪。 “诸位，时辰已到，本店打烊了，有缘再见。”顾恪对众人说到，转身拎着灯笼进了楼门。 提前一步进楼的两小一左一右，拉动大门，悄然合拢。 只有军营门前两盏气死风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然后，高耸的竹楼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虚化，消失不见。 军营中一道白色血气疾射而至，落到副将身旁，正是雷坤。 他张口就问：“老大人呢？” 副将喃喃：“他说时辰已到，打烊了，然后收了灯笼进去，整个楼就不见了。” “打烊了？”雷坤诧异地看着副将，见他点头。 再扫视身旁几名兵卒，他们也纷纷点头，表示副将说的没错。 雷坤注视着原本竹楼所在的空地，静立片刻，才长长一叹：“如此人物，自是不会长留。罢了罢了，你们安排一下，将大家都送回去。周围村子的人暂时安顿在关内，后面的人就回去。” 众军官兵卒齐齐应是。 百姓们却暗自庆幸，自己今晚来得够早，没有错过这天大的机缘。 那些离得远的村民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怕是要哭死。 雷坤回营后，呆坐良久，才提笔开始写今晚之事的奏折。 写到激动处，就想将神农传下武学的事也上报，这才发现自己无法落笔。 他愣了愣，旋即苦笑：“是了，这事写不了。” 交易契约之下，三年内不能对外提及此事。 三年，有异种粮食辅助，这镇山关的军民都要实力大进了？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神农如此郑重地提醒大变将至，要努力练武种田，难道这大武真的要完了？ 再想到今夜出现的血诡，雷坤感觉压力山大。 坐在那里思忖良久，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出营帐：“来人，传令下去，校官以上立刻前来议事。” …… 玉龙山谷中，朝日初生，映得皑皑白雪金色一片。 顾恪在生物钟的提醒下，悠悠醒来。 起身洗漱完毕，完成签到，站在石台上，他看看天，满意地点头：“嗯，果然是个好天气。” 当然，他的心情也跟天气一样好。 昨夜的血诡是个大家伙，一口气贡献了475单位魂源，但这还不是全部收获。 天灵教那群渣滓不光不干人事，连身体也跟诡人相似。 不同之处在于，一般诡人神智混乱，没有清晰的自我意识。 一直要到完全转变成诡物，才会“聪明”起来。 天灵教这些“人”本质和诡人差不多，却保留着大部分意识。 其性格疯狂残忍，百分百地反人类，对人的威胁比诡物还大。 镇山关就差点被他们牵引来的血诡屠城。 这对镇山关的军民当然不算好事，可对顾恪就不一样了。 诡人在系统里也可获取魂源，只是单位数较少而已。 类诡人的天灵教教徒同样如此，干掉后被系统回收，黑袍祭司最低5单位，白袍主祭最高28单位魂源。 四十多个教徒提供了427单位魂源，加上他们牵引来的血诡，一下就给顾恪提供了902单位魂源。 之前还攒下了871魂源，此刻顾恪就有了1773单位魂源。 而升5级路边摊原价3200，提供标准竹屋可节省60耗费，实际只需1280单位魂源。 激活畜牧场原价1000，同样可以打折，实际所需400单位魂源。 两个加起来也只用1680单位魂源。 所以……这算一拨肥了么？顾恪咂咂嘴：“这定向出摊，该不是定向点杀？要是专盯着大家伙去，那可就……太香了。” 一个月来一次，一年小一万魂源，系统建筑全套升5级都够了——当然，畜牧场这个“贵货”除外。 算了，哪儿可能次次如此。摇摇头，他甩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路边摊可不一定每次都遇见诡物妖魔，即便升到5级，血诡的机率也是最小的。 真要血诡横行，大武一庭四国早就崩溃了。 不过黑诡貌似也不少，之前每月五次出摊里大多有一次，偶有两次。 升到5级，每月出摊六次，平均应该能遇上三次黑诡。 稳妥点，月入三四百，年入四五千单位魂源也不少了。 身后脚步声传来，小满飞跃而来，直接扑到他背上，分外鲜活的招呼传来：“老顾，你又在发呆，柏姐姐叫吃早饭了。” 顾恪被打断了思绪，无奈应到：“好好好，今早吃什么？” 小满伸手，帮他理了理不太整齐的后颈衣物：“大包子，蘑菇腊肉粒馅儿的。” 顾恪若有所思：“我想吃大肉包子，油汪汪全肉的那种。” 小满咕噜，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抵抗他的语言诱惑：“别说了，吃不到好难受，啊啊啊啊~~” 顾恪嘿嘿轻笑：“去年已过了哦，记得我怎么给你说的。” “今年就要吃上肉，让我吃到吐的那种。”小满秒懂。 在吃这一点上，她的潜力远超常人。 顾恪还不时引导一下，如今小满不光能吃，更会吃，还热衷钻研食材和菜式，是山谷内厨艺最好之人。 现在顾恪都是与她讨论，怎么实现各种美食。 小萍儿倒是勤快，可惜在厨艺上天赋有限。 打打下手，做个墩子，照本宣科做点家常菜还行，开拓创新实在没那能力。 也是如此，小满是对畜牧场最上心的人。 虽说一个大厨能把素菜做得比肉菜还好吃，但少了肉，无数经典菜式终究是做不出来的。 尤其顾恪日常哄小满，就是说上辈子吃过、看过、听过的美食，八成皆是肉菜。 谁让他上辈子就喜欢吃肉呢。 此刻见小满一副期待的模样，他只是微笑：“你猜？” 小满“啊啊啊啊啊”地叫了起来，知道这是不会立刻吐露答案了。 吵吵闹闹着——其实就顾恪和小满两人，早饭吃完，他也不再耽搁。 这两年空闲颇多，升级所需标准竹屋早就囤了一大批。 幸亏紫竹林在仙田里蕴养十多年，品种赫然变成了紫皇冰心竹，比之前的紫竹高了一个大层次。 拿这种竹子做的标准竹屋一栋顶过去五栋，每天做两栋也不算太麻烦。 工坊也移到了山下，有足够的地方摆放成品。 即便如此，数十栋竹屋也从工坊朝外摆了一大片，峰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顾恪站在峰上，就对下方一挥手。 地面黑雾升起，天空一栋金光闪闪建筑降下，落在了玉龙峰东南十里外的地方。 小满不由诧异：“咦，怎么放那么远？” 顾恪敲敲她的头：“那鸡鸭猪牛可是活的，放在山下不嫌吵？而且随地拉屎撒尿，你不怕踩到？不踩到，那气味也能传老远。” 小满恍然：“对哦，野猪山羊拉的屎确实臭烘烘的。” 顾恪颔首，继续说到：“我不想花太多时间去照看它们，所以系统窝棚向东南的十里范围，划为畜牧场附属草场。” “那里是山谷小河的下端，不会影响到我们这里的水质，定期撒些家畜吃的粮食蔬菜种子，它们自己觅食就行。” 小满连连叫好，小萍儿照例点头赞同。 柏姐姐却诧异地看来：“你天天想着畜牧场，现在弄起来，居然如此偷懒？” 顾恪摇头笑到：“我想的是肉蛋奶，可不是养宠物。这里环境很好，又没天敌，它们自己就能活得很好。” 柏姐姐想想也是。 野外的鸡鸭猪牛羊没人养，不一样也能活。 这里还没天敌，植物生长又多又快，牲畜们的繁殖速度不会慢。 或许不用多久，山谷里的肉蛋奶就会像粮食那样，在仓库里堆成山了。 她便顺口问到：“那我们今晚就出摊，交易来牲畜？” 顾恪笑了起来：“这是自然，柏姐你也很想吃肉了？” 柏素清白了他一眼，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在场的四人哪个不想吃肉的，这人就是坏得很，专门问她！ 说罢，四人一起跃下玉龙峰，参观了全新的畜牧场。 0级的畜牧场建筑并不大，和其它系统建筑一样，占地两分而已。 畜牧场门外石台有一块丈许高的石碑，上面有一个“镇”字。 这是洞府为畜牧场专门配置的镇灵石，可限制洞府内一切动物的行为。 北边是牲口棚，南边是禽舍。 牲口棚是一个个较大的隔栏，禽舍则是一排排的铺上稻草的架子。 禽舍入口还有栅栏，鸡鸭可以轻松进入，大牲口则无法通过，避免了两边混住。 畜牧场旁边的弯曲绵长的小河和大小池塘，则是水产类的居所，也是牲畜们的饮水地。 畜牧场建筑的棚舍不太大，但只作夜晚休息的地方，容纳一二十头牲口，数百只鸡鸭也足够了。 以后视情况再升级，扩大建筑规模。 看过一圈，众人都很满意。 连柏素清脑子里都浮现出牲畜满棚舍的情形，偷偷咽了好几口唾沫。 小满更直接，拉着小萍儿就叽叽喳喳，说这里要养多少鸡，多少鸭，再来多少鹅。 然后如何把它们煎炸烘烤，差点把自己馋哭了。 还是顾恪敲醒了她的美梦：“好了，有精力留到晚上出摊。” 离开畜牧场，众人各行其事。 柏素清照常修炼，看书。 小满拉着小萍儿，去查看仓库里的蔬菜调料，看样子已经在给还未到货的鸡鸭鱼肉安排“欢迎仪式”了。 顾恪独坐石台边，查看系统面板。 畜牧场落成肉眼可见，路边摊升级只有他自己在意识里查看。 不出所料的是，路边摊又双叒叕高了。 幸好系统建筑的存在，一直就不怎么遵循物理规则，他顺势改动了下。 将其设为十二层，每层呈正八边形，留出一圈宽阔的露台，从第二层开始逐渐缩小面积。 如此一来，路边摊的外形就更像宝塔了。 外形不是重点，重点是路边摊的新功能。 新春活动主要体验的是定向出摊，顺便用上了批量自动交易和紧急救助。 第133章 柏姐姐太心急了，二连斩妖 正式的5级路边摊不止开放了这几点权限。 而是交易模式进一步放宽，让顾恪这个摊主拥有了更多自主性。 以交易物品为例，之前是单对单，现在可以组合交易。 如紫麦和种植紫麦的农学知识，5级前紫麦和农学各算一件，共计两件交易物品。 现在，顾恪可以将紫麦和相关部分农学知识打包，作为“一套”相关物品交易。 也就那部分农学知识只对紫麦起效，植物亲和特性仅对紫麦有一定效果，叫紫麦亲和更恰当。 相比于只拿到紫麦，这种“捆绑交易”额外赠送了相关种植特长，老百姓们绝对不亏。 再如将食物原材料（面粉、红糖），带上加工、制作方法（发酵、熬制、烘烤），作为一件交易物品出售。 拥有更灵活的交易方式，顾恪也是乐见其成。 再多东西放仓库里，山谷里始终只有五人，几百年都吃不完，更用不完。 他还想弄出更多优质的原材料，提高生活品质，种田是不能停的。 与其留着，塞得仓库越来越满，倒不如用来帮助百姓。 他这边减少了限制，客人也能用“捆绑”方式，种植加工农产品的手艺来交易。 顾恪自从看了春夏秋冬留下的生活类“技能书”，对这些颇感兴趣。 上辈子有一句话，别拿自己的兴趣挑战别人吃饭的手艺，就是在强调非专业和专业之间的区别。 顾恪缺的就是专业知识，“自学”的那点手艺太零散，比已成体系的武学差远了。 可惜有了无相真经，武学体系对他自身用处不大。 在与世隔绝的玉龙山谷里，有充足的闲暇，还是研究手艺、技术，改善生活环境，提升生活质量，更有意思些。 基础的提升还有，路边摊每升1级，每月会多出一次出摊机会，5级就是6次。 几人的投影可暂离路边摊庇护范围的时间，每级也会增加一盏茶，5级就是半个时辰。 路边摊出摊时间增加得要慢一些，每级只增加四分之一时辰，5级都只有一又四分之三个时辰。 查看完路边摊的变化，接下来是今日签到所得。 昨晚杀了血诡和几十个天灵教的“半诡”渣滓，签到额外获得了点券902，天符通宝90枚，以及上品武学血神秘典。 翻阅了下血神秘典，以他目前的武学水平，大概能判断出这是一门堪比葵花真经的武学。 不同之处在于，血神秘典适合天生体质极强，血气旺盛的人。 修炼有成，体内血气总量可达同转武夫的数倍，大成更是十倍往上。 如此充沛的血气，出手自是凶猛霸道，伤势还恢复极快，以伤换伤都能拼死好几个同转武夫。 无怪乎以血神为名，血气充足到离谱，效果想不神奇都难。 顾恪不知柏姐姐能不能练这个，但系统出品，巨细无遗，拿给她参详也好。 之后是另一大收获——血诡尸体。 系统说明：黑土晋升赤灵土专属材料（一份），可将一块仙田晋升为赤灵仙田（就是之前的红土地，改个好听的名字）。 顾恪考虑了片刻，将这份原材料用在了种植乔木、果树、鬼脸葵花的四号仙田上。 血红光芒升起，笼罩了仙田和其中种植的树木，盏茶工夫才散去。 再看四号仙田，赤灵土上树木拔高了一大截。 那几株品种极高，只能种植在仙田内的鬼脸葵花通体如墨玉，花盘鬼脸上的白痕却白得发光。 隐约间，花盘上方的阳光都有些扭曲，所在区域内的光线都黯淡了不少。 “小萍儿，你怎么了？”小满的声音从仓库那边传来。 顾恪神念扫去，发现小萍儿已出了仓库，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鬼脸葵花所在，脚步下意识地朝那处移动着。 他连忙过去，开口朝玉龙峰上喊了声：“柏姐，来看看小萍儿是怎么了。” 话音落处，一道青虹从峰上射出，再一个转弯急速坠下，最后陡然一顿，落在小萍儿身旁。 碧海劲敛去，显出柏素清来。 她仔细打量了被小满拉住的小萍儿，方才说到：“无妨，她只是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而已。” 顾恪一怔，连忙问到：“八转？这是不是太快了？” 柏素清颔首：“确实不能让她就这样突破，否则晋升武圣会麻烦不少。” 顾恪：……仅仅是麻烦不少，那迟早都能晋升？柏姐姐的底气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么？ 柏素清不知他的心理活动，只轻轻一挥手。 冰寒的碧海劲在小萍儿体表一放即收，让她从失神状态清醒过来：“啊，我刚才……” 柏素清一挥袖，将她卷起：“你先去峰上书房，远离这鬼脸葵花。静修一年，再考虑晋升武尊的事。” 话音未落，青虹裹着两人，快速朝玉龙峰上飞去。 顾恪无语地仰头，看着青虹消失在山崖上，片刻后才摇头：“柏姐这也太心急了。毕竟是晋升武尊，一年时间真的够么？” “我说的是再考虑……”上空悠悠荡荡飘来一句清冷的话语。 顾恪：╮(╯▽╰)╭ 小满：o(▽)o …… 是夜子时，顾恪带着对鸡鸭鱼肉的美好憧憬，在床上躺好，确定三女都睡下，就开启了路边摊。 系统提示：“是否使用五次普通出摊机会，换取一次定向出摊机会？” 不用多想，肯定选择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定向出摊功能。 这样还能剩下一次普通出摊机会，每月一大一小两次搭配也挺有趣。 系统：“请设置出摊关键词。” 顾恪眼神一亮：“东方，最好是江河边，牲畜众多的大城市。” 系统：“确定关键词：方向东，大型水源附近，牲畜众多，大型城市。” “路边摊投影地点选定：东海国，海东南路，千泉城。” “开始投影，投影完毕。” “本次投影时长——一又四分之三个时辰。” 顾恪招手，一旁的“农”字灯笼落到手中。 两小先一步来到门前，左右一拉，打开大门。 他迈步而出，一跃而起，将灯笼挂在十多丈高的楼顶上。 一团明亮而稳定的白光扩散，驱散了一百六十丈范围内的黑暗。 落下后，小满左顾右盼：“神农，这城四周好像是……妖气？数量还真不少哦。” 顾恪神念覆盖，已“见”到了不少地方的情况。 实际远比小满说得更严重。 城内兵荒马乱，不停有兵卒和行人跑过，到处都有人在喊叫嘶吼。 城外四面妖气冲天，赫然有大批妖物正围攻这个千泉城。 他眼神大亮，简单分工了下工：“阿清东，小熊西，我南，小吴北，遇见妖物都杀掉，全杀完再运它们的尸体回来，开新仙田用得上。” 三女纷纷点头，身形升起，嘭嘭声中，踏空而去。 柏素清的碧海劲矫若青龙，小满血气如匹练划空，小满葵花血气漆黑如云雾。 顾恪羡慕地摇头：“唉，无相真经啥都好，唯独帅气逊色三分。” 话音渺渺，原地的身影骤然模糊，再缓缓消失，正是神通万水千山。 而另一个他已在千丈外的虚空中穿出，黑黝黝的小柴刀高举而起。 一只翼展超过十丈，通体青色的大鸟妖物正在数十丈的高空中盘旋。 下方城中，守城兵卒正驱动特制床弩，将一发发附带着血气的巨型弩箭射来，都被它灵活地闪避开。 每隔十数息，它口中就能凝聚出一个个青色风团，持续喷下，轰击着千泉城的防护阵法。 没有踏空而行的武宗牵制，守城的巨型床弩杀伤力虽强，却很难命中这灵活无比的巨鸟妖物。 但兵卒也不能停下，任由它轰击，那样千泉城的防护阵法很快就会被打破。 阵法一破，四周攻城的妖物就能从任何地方冲入城中，整个千泉城十数万人能活一半就算侥天之幸了。 巨鸟妖物正在猖狂肆虐，突然心神一颤，感觉有甚东西穿透妖气，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过。 它不由得一惊，头颈处的四对眼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警惕地观察什么办法，口中喷吐风团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下一刻，它四对眼珠子猛地转向正前方，瞪着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一个白胡子老头。 没有任何迟疑，巨鸟妖物本能地发动了保命的能力，四对眼珠子里射出道道青光，就要射向这老头。 顾恪不为所动，高举而起的小柴刀已然劈下。 随着小柴刀的下落，巨鸟妖物只觉那刀身越来越大。 小柴刀高举时，看着不过尺许，待落到它头上时却山岳，整个视线里只有那黑黝黝的刀身。 巨鸟妖物浑身血气陡然凝滞，身躯发僵，长长尖喙张大，连惊惧的嘶鸣声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唰！ 黑暗中，黑色刀锋一劈而下。 巨鸟妖物脑袋到脖子的中线多出一条细线。 唰唰唰唰！ 劈下的刀锋熟稔无比地翻转回勾，弯弯的刀尖就像劈去树干上的小枝条般轻快，横七竖八地划过这具妖物的身躯。 巨鸟妖物眼中的青色微微颤抖，悄然而灭，巨大的身躯也顿在空中。 顾恪身如落叶，在空中徐徐旋转，几乎没有下落。 视线已看向了侧面数百丈外的另一只稍小的巨鸟妖物，它刚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正看着周边。 握着柴刀的身影再次模糊，稍小的巨鸟妖物惊惶无比，发出一声唳叫，体表青色妖气爆发，就朝旁边急速滑去。 顾恪再次发动了神通万水千山，身影在它滑行轨迹的前方穿出，迎面而至的是一抹黑黝黝的刀锋。 唰！ 这巨鸟妖物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颈项处就撞上了刀口上，一小段脖子连着脑袋顺着惯性朝前飞去，庞大的身躯立刻慢了下来。 唰！ 顾恪反手一刀，没给它继续分头行动的机会，把那硕大的鸟头来了个中分。 唰唰唰！ 没脑袋的身躯也被大卸八块，可以直接下锅的那种。 可惜，妖物并不适合人类直接食用，否则这么大的“野鸟”够山谷吃上一个月了。 此刻，第一只巨鸟妖物的身体才骤然裂开，变成几十块，散向地面，再被千泉城的防护阵法弹开，滚落到城外去。 顾恪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瞥着那些乱七八糟掉落的肉块，转身而去。 两只巨鸟妖物在系统提示里是妖将（实力等同于黑诡），第一只血核回收了103单位魂源，第二只95单位魂源。 它们的肉不会差到哪儿去，起码是能给仙田做肥料的档次。 可惜神通万水千山也好，轻身+4的特性也罢，都有个很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对外物的作用有限。 衣服草鞋这些轻薄的物品就算了，像这翼展超过十丈的巨鸟妖物却很难用万水千山带着闪回，或用轻身特性拖着降落。 而且相比被动起效的轻身特性，主动使用的万水千山还很耗精神，连续两次让顾恪的脑子隐隐生疼。 此刻他也只能目送这些上好肥料掉去了城外，但愿等下都能找回来。 收敛轻身的效果，顾恪数息内就从空中接近地面，再恢复轻身，陡然向上飘起，脚尖轻点轻地面，急速前冲而去。 比起万水千山这种“耗能大户”，多种特性加持的身体才是最为省力好用的“交通工具”。 十数息后，他的身影从千泉城南门城墙飘然而出。 半空中，两只体型较小的兽形妖物跃起，对他来了个夹道欢迎。 柴刀只是左右一闪，这两只妖物就变成了四截。 南门城墙上，较近的几个兵卒见到这一幕都愣了愣：等等，这人没外放血气，如何能杀妖？ 接下来，他们彻底傻眼。 神农角色穿的青色麻衣在夜里毫不起眼，顾恪的移动、攻击速度又太快，还没有血气外放的光芒。 在黑夜中肉眼难辨，比妖物还妖物。 只有几名第二轮实力的武夫能看到个大概，心神却受到了更强烈的冲击。 一个白胡子老头，一把不起眼的小柴刀，遇见数十头妖物会怎么样？答案是……尸横遍野。 老头只有一个，当然无法成为“遍野”的那个，所以被劈成几截倒下的只能是那群妖物了。 第134章 青大人清场 另一边，柏素清踏空而行，青虹掠空，数息工夫就赶到了紧邻码头的东门城墙。 相比其他三门，这里才是妖物扎堆的地方。 一个个妖物从水中爬起，其中大多数不入流，但几十只里就间杂着只妖兵。 七只形态各异的妖将正在城外，与两人杀得天翻地覆。 其中一人中年容貌，身着黑色战甲，手中一把黑色大刀挥舞如轮。 黑色大刀上血气吞吐，释放凌厉气息，却是难得的武兵。 踏空而行，黑色刀光纵横无方，硬是挡住试图冲击防护阵法的妖将，这人赫然是一名实力不弱的武宗。 五只妖将怪叫嘶鸣不断，却始终被这名黑甲黑刀的武宗压制。 另一名身穿锦袍，胸口绣有蟒纹的持剑老者却只有二轮六转。 靠着手中同样是武兵的长剑，还有老辣的搏杀技巧，面对两头妖将，死战不退。 可这老者衣袍多处破损带血，左支右绌，显是要支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青虹破空而来，一同到来的还有轰隆隆的涛声，以及漫天席卷的碧海劲。 七只妖将在青虹升起的那一刻就察觉不妙，纷纷朝码头撤去。 可惜妖将的实力大致等同黑诡，高于二轮六转武夫，又弱于武宗。 它们五打一，都没拿下那名黑甲武宗，还反被压制。 此刻遇上武尊实力的柏素清，简直不堪一击。 她甚至连惊涛千雪掌都没动用，免得把它们打成渣，难以运送。 碧海劲演化的青色巨浪如天河坠落，却绕过了黑甲武宗和蟒袍老者，将两人面前的七只妖将压进了地里。 它们挣扎嘶吼，疯狂反抗，试图从碧海劲的重压下逃出。 换来的却是连绵不绝，越来越重的压力。 妖将强壮的身躯在青色巨浪下咔咔作响，数息后就超过了极限。 几阵猛烈又密集的咔嚓声中，七只妖将身高直接减去了一半，成为一坨坨的“压缩肉块”。 柏素清左手一抓，血气卷起这几坨肉块，飞上天空，右手继续操控碧海劲，轻轻一推一压。 青色巨浪化为数十道略细的支流，朝前拍去。 那些在妖将们掩护下，不断朝防护法阵攻击的妖物就步上了妖将们的后尘，被拍成了“压缩肉块”。 后续想从码头水里上岸的妖物们齐齐呆滞，然后发出惊恐的叫声，掉头就想跑。 “还想跑？”柏素清冷哼一声，随手一挥。 青色巨浪陡然一变，如霞如雾，笼罩了码头百丈方圆的水面。 水面肉眼可见地开始冻结，其中扑腾的妖物动作变慢，最后完全停滞，被冰封在水中。 更远的水中有零星的妖物逃过一劫，扭头就朝远处深水中窜去，连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柏素清没兴趣浪费时间去追杀它们，只是右手再次一抓，碧海劲卷起上百头妖兵和不入流妖物，转身踏空而回。 一时间，东门的人们就见一条青虹在前，后面浩浩荡荡地拖着上百青色光团从头顶飞过，如一场绚烂至极的焰火。 黑甲武宗和蟒袍老者瞪大双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去：“她能带着上百妖物穿过阵法。” “这是武尊。” 前面那句是蟒袍老者说的，后面一句来自黑甲武宗。 话虽不同，但意思却一致。 千泉城是有武宗坐镇的港口大城，阵法的默认强度就是能阻拦诡物妖魔，包括血诡和妖王。 或许只能阻拦血诡、妖王片刻，那也算切实有效。 可眼下防护阵法没有损坏，柏素清却带着一堆妖物，就那么轻轻松松地穿过去了，去了，了。 之所以如此，原因并不难猜测——阵法与柏素清的实力层次差距过大，感知不到血气包裹中的妖物，自然不会阻拦她。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哪一位大人？” “你认识吗？” 黑甲武宗和蟒袍老者再次异口不同声，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然后，他们齐齐苦笑摇头。 还是黑甲武宗开口：“不光是这位武尊大人，南门那边似乎也有一位，两刀就杀了那两只青风巨鸟。” 蟒袍老者嘴唇动了动，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之色：“两，两位武尊？” 黑甲武宗摇头：“我还看到两人踏空而起，去了北门和西门。” 蟒袍老者实力差了一档，被两名妖将围攻，根本不敢分心他顾。 黑甲武宗却是略占上风，才留意到了城内那同时升起的三道人影。 顾恪第一次使用万水千山时，他没看到。 但第二次却隐约瞥到了一点，两只青风巨鸟被切块却是毫无疑问。 蟒袍老者只剩下满脑子问号，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两名武尊，两名武宗一起出现？东海国只有国主李乘风这一名武尊，还是男的。 那么问题来了，天下有哪个女武尊符合柏素清出手的特征？一个都没有。 十年多前，大武根本就没有女子成就武尊，只有十多个女武宗而已。 若她们在最近十来年成了武尊，蟒袍老者不会认不出来。 难道是从什么后起之秀？ 但一想到柏素清出手的威势，老者又不确定了：什么后起之秀能强成这样，国主似乎都稍逊……数筹？ 这边两人满头雾水，柏素清早已拖着一大堆妖物回到路边摊。 双掌轻握，上百妖物同时被碧海劲压成了团，彻底死亡。 收回血气，妖物尸体落下，就立刻被她收进了仓库中。 路边摊升到5级，顾恪能给她们的权限全部开放。 现在柏素清三人击杀诡物妖魔，系统也能同步回收，获取魂源。 所以她才花了大力气，将码头的妖物杂兵团灭。 不过妖物的尸体乃至体液，对普通人来说都极其危险，接触之后有可能被侵蚀，成为诡人和半妖，再到彻底转化为妖诡。 没死的它们还能控制自身，不会乱洒妖血和排泄物，死了那就说不准了。 而“农”字灯笼照耀下，自有系统伟力庇护，任何诡物妖魔都无法侵蚀人类。 柏素清索性将岸上的妖物带回来，再杀掉、入库一条龙。 处理了这一大堆“预备肥料”，她身形再起，朝着西门而去。 那边妖物们已经发现东门的妖将们集体扑街，正在四下逃窜。 小满一个人面对两只妖将，一只形似螃蟹，还有一只是鸟类妖物，没余力阻拦妖物杂兵的溃逃，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见到柏姐姐破空而至，她脸上露出喜色：“青姐，快来帮忙。” 柏素清冷着脸，探手一抓，竭力想逃的鸟类妖物就被碧海劲卷成了一团。 另一只手挥出，碧海劲分出数十条，卷住四散逃命的小妖杂兵。 “堂堂武宗居然连两只妖将都拿不下。”她冷声到：“剩下那只，给你半盏茶时间，好好练练。” 说着卷起一大堆妖物再次返回。 小满眉毛耷拉成八字，却不敢说什么。 她平时可以对着柏姐姐嬉皮笑脸，这时绝对不行，这位真生气了好阔怕的！ 而且这确实是小满自己的问题。 百柔功虽不像小萍儿的葵花真经那般擅于速度和群攻，可她毕竟是武宗。 东门黑甲武宗独斗五妖将都不落下风，蟒袍老者六转也能与两妖将周旋。 除了他们拥有武兵就在于他们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出手的时机和选择远超小满这“家里蹲”型武宗。 平时多在山谷里多找小萍儿对练，出摊时多拿妖诡练练手，刚才也不会如此慌乱。 心虚之下，她看向面前那只螃蟹妖将的眼神就不善起来：“都怪你！不但不投降，竟然还敢反抗！现在，接受我正义的铁拳审判。” 正义的铁拳，自是顾恪和她玩闹时喊出来的，一般是用拳头钻她太阳穴。 面前这螃蟹妖将肯定不会是这种待遇。 它虽没什么脸，眼中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绝望与惊恐之色。 白色血气包裹的拳影铺天盖地，朝它劈头盖脸地砸来。 它下意识举起了一对巨大的前肢，就感觉保护身体甲壳上发出密集的砰砰咔咔声。 一片片的甲壳在拳影下连续崩开，碎裂，这妖将意识就只剩下疼这一个念头了。 柏素清将小满这里抓到的妖物运回，杀掉，入库，这才去了小萍儿那边。 同样带走了杂兵，只将两头妖将留给小萍儿练手。 这时顾恪已经砍完收工，正在路边摊前，坐等客人上门。 见她回来，他示意了下南门那边：“那边的妖物尸体，有两头巨鸟也是妖将，剁得有点碎，别捡漏了。” 柏素清嗯了一声，踏空而去，片刻后带着一大堆被切块的妖物尸体回来，投进灯光范围内消失。 楼前空地上，黑甲武宗和蟒袍老者已经赶来，正与顾恪交谈。 如此近距离目睹了这一幕，两人不禁瞳孔微缩：如此多的妖物尸体凭空消失，这是何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心中惊疑不定，他们却不敢怠慢，对着落下的柏素清拱手行礼：“见过武尊大人。” “谢大人援手之恩。” 柏素清瞥了他们一眼，没有任何回应。 随着实力提升，她的性子越发清冷，在山谷里都是看书修炼，说话不多。 眼前这两人既不认识，与他们说话有用？没有，那何必搭理。 无视掉这两人，她转头看向顾恪：“城里有不少趁火打劫之人……” 顾恪秒懂：“那阿青你便去管管。” 黑甲武宗和蟒袍老者心中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青虹一闪，便已远离。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还是黑甲武宗出声：“神农大人，我麾下将士也正撤下城墙，城内这点乱子很快就能恢复，您看……” 顾恪嗯了一声：“无妨，收拾妥当了她自会回来。” 我是这意思吗？黑甲武宗被噎住：武尊了不起吗？武尊就能在我驻地里越俎代庖，随意“执法”吗？ 好，还真能。 武尊就是这么了不起，在千泉城绝对想揍谁揍谁。黑甲武宗坦然地接受了现实：“那，就辛苦青大人了。” 顾恪只是轻轻推了推桌上的交易册：“无妨。交易内容已告知你们，时间有限，摁下指印，就去组织居民前来交易。” 听见这话，两人不敢多言，再行一礼，飞身而去：连那实力超强的女武尊都要听这老头吩咐，自己这点实力又算得了甚？ 顾恪微眯双眼，目送两人离去，心中暗自摇头。 黑甲武宗魏忠德为千泉城驻军的将领，蟒袍老者韩虎臣则是东海国巡察司巡察使。 魏忠德还辖制着千泉郡方圆数千里的驻军，是此郡职权最高的武官。 韩虎臣算是国都派出，巡察民情的特使，直接为国主收集、提供各地情报，但无权插手地方事务。 他纯属倒霉，巡察到千泉城时暂驻几天，就遇上了妖物攻城。 出手既是为了救人，更是自救，不算违规。 这两人一同前来路边摊，顾恪却能感觉出，魏忠德才是本次定向出摊的有缘者。 这魏大将军身为东海国出名的练武天才，四十岁前就晋升武宗，给顾恪的感觉却还不如镇山关的雷坤强烈。 千泉城大而繁华，老百姓的日子依然艰难。 顾恪从神念中的所见所闻，知晓魏忠德不是罪魁祸首，做事却过于“稳妥”，不愿惹麻烦不想管，给了某个人更多机会。 韩虎臣也是因此而来。 顾恪沉思不过片刻，四面就陆续有百姓出现。 他们有些背着背篓，有些拎着竹篮，里面是各种禽畜和蛋。 哪怕心中忐忑，面色愁苦，却只能一步步朝落在千泉城中心大街口的路边摊移动。 四面街口也赶来了几十名兵卒，指挥着百姓依次前来。 这时，小满和小萍儿也干掉了练手的妖将，赶了回来，接手了绝大部分工作。 顾恪坐在那里，重新将注意力转到神念上，四处探查这个城市的一切。 哪怕是古代，一座十数万常住居民的大城市里所拥有的东西也超乎想像。 他不需要拿走，但神念查看各种作坊、商铺、饭馆、酒肆，就能了解各种工具和用品。 无论是一般人日常所用，还是专业工匠手艺人的吃饭家伙，记下后回去试着给工坊、加工坊添置些新物件。 方便好用的就留下，不合适的就淘汰掉。 第135章 聪明和蠢，钓鱼 这时，城里也基本稳定下来了。 魏韩两人调派的人手到位是其一，在低空掠过，不时发出碧海劲打残为非作歹之人的某位女武尊是其二。 双管齐下，城内秩序恢复的速度远超寻常。 突然一阵喧闹声西边响起，陆续接近了街口。 不过半盏茶工夫，就有一大群人，护送着一辆异常豪华的四轮马车从西边街口挤了进来。 它的体积是寻常马车数倍，通体覆盖着朱红锦缎，锦缎有大片金线绣出的云纹和瑞兽，边角挂着珍珠宝石玉石的珠串，随着马车移动摇曳不停，在灯光下氤氲出再明显不过的“珠光宝气”。 在周围一群满眼补丁麻衣的百姓衬托下，分外“高贵”。 顾恪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睁开了微眯的双眼，对这辆奢豪至极的马车很感兴趣的样子。 马车很大，护送的人更是多达上百，其中大部分身穿衙役服饰。 另有二十多人穿着武夫常见的短袍，但布料最差也是细密结实的棉布，锦缎短袍也不少。 中心街口附近是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朝路边摊而来，街上的空隙并不大。 如此多的人，如此大的马车，通过两丈宽的主街按理说不容易。 这群人和马车的速度却一点不慢。 凡是挡路的百姓，都被前面开路的人推开踹走。 好点的摔到一旁，还能唉哟叫疼，倒霉些的撞上路边柱子台阶，当场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顾恪眼神中露出冷意：这就是传说中的净街虎么？讲究！ 没人敢阻拦这群人，更准确地说是那辆奢豪马车的主人，无论是被推开的百姓，还是街口维持秩序的兵卒。 他们只是用或惊恐或畏惧或仇恨的眼神，默默注视着它，又默默低下头，遮掩自己的神情。 奢豪马车很快到了楼前，马车门打开，两名敦实的衙役立刻上前，一跪一趴在车门边。 然后一只穿着官靴的肥脚伸出，踩在了跪着衙役的背上，再是第二只脚。 这衙役满脸憋得通红，努力承受着腰背上的沉重压力，不敢有丝毫晃动。 旋即，一只脚迈动，踩到了趴着更低的第二名衙役背上，第二只脚也跟着离开。 跪着的衙役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同样被踩得满脸涨红的同僚，心中毫无波澜：就这脚凳的待遇，别人想跪都找不到机会呢。 官靴踏到地面，那趴着的衙役也得到了解脱。 一个超过四百斤，个头五尺出头的金袍大胖子站到了顾恪桌前，用看金子的眼神打量着他……身旁的几大筐面粉豆饼。 这种眼神顾恪也很熟悉，他以前看见可爱的兔兔猪猪牛牛之类，经常就是这种表情。 “老头，就是你在给这些贱民发粮食？”金袍胖子开口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顾恪神念感知着周遭人的情绪，还有其他几个街口处，悄然停下观望的几伙人。 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摇头答到：“非也，他们只是用家畜从我这里换点粮食罢了。” “是这样么？”金袍胖子也笑了起来，抬手一挥：“那行，你继续换。” 说着，他扭头对那群衙役吩咐到：“让那些贱民动作快点，换到了粮食就该给本官交税了。” 较近处的百姓听见“交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不比看见妖诡吃人来的轻松。 远处的街道上，甚至已有人悄悄后退，然后闪进小街偏巷中，直接跑了。 顾恪脸上笑意不变，还对停下交易的两小挥手：“继续，不要停。” 两小和他相处这么些年，实在很熟悉了。 不用多想，就知常被她们说脾气很好，偶尔还嘀咕几句烂好人的顾恪不高兴了。 出摊数年，他只不高兴过那么几次，而造成不高兴的人会很惨。 不惨？那就是她们下手不够狠。 小满的双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了握，考虑等下到底该用千千指，还是缠丝九变了。 黑煞掌、推山掌？抱歉，发力太糙，力道太猛，容易把人一下打死。 死人太安静了，起码不会叫得很惨。 另一边的小萍儿表情更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葵花真经，极阴极柔，杀起妖诡确实不如烈阳真经。 但想让人死得很慢，就太轻松了。 她的视线只是快速扫过马车边的衙役和护卫：这些狐假虎威的狗腿子等下一个也不能放跑。 最后如何处理，顾恪说了算。 金袍胖子听见顾恪的话，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突然大笑点头：“老头，你很聪明。” 顾恪缓缓将背后靠，农民揣的双手依然拢在胸前，一副等看戏的模样：“幸好，你不够聪明。” 金袍胖子一愣：“你说什么？” 顾恪脸上的笑容明显起来，配合白胡子和满脸皱纹，说不出的和蔼可亲：“你若聪明，便不会从地下密室里出来，更不敢出现在我眼前。” 金袍胖子神情一滞，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愣了数息，他脸上陡然变得狰狞：“你敢说我蠢？” 顾恪摇头：“此乃实言。” 金袍胖子猛地举手一挥：“把这死老头给我抓起来。” 话出口，他又想到什么，立刻加了句：“别弄死了，送去大牢刑房，我要看看惨叫三天三夜。” 顾恪叹了口气，突然抬了一点头：“阿青，听见他的话了？” 在场众人皆一脸茫然，因为他像是在对金袍胖子后方的夜空说话。 但下一刻，很多人就知道他在对谁说话了。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一层淡淡的青色血气托住她，悬浮在金袍胖子等人上方。 在灯笼照耀的空地上，青光并不醒目，可金袍胖子和其手下的那群人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罩在了身上。 它并不强烈，却无可撼动。 几名二轮六转武夫下意识想戒备，却发现自己的血气竟然被压得无法外放。 双腿肌肉也开始发力，脚掌就像是被钉在了地面，连一丝一毫无法抬起。 金袍胖子口中发出怒吼：“你是谁？居然敢对我动手？知道我是谁吗？” 顾恪微仰着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拢，恢复到最习惯的农民揣，悠悠然到：“你叫李盛利。” 金袍胖子李盛利一愣，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你不知我叔叔是谁？” “李乘风嘛。”顾恪呵呵轻笑：“可惜不叫李刚。” 李盛利又是一愣：“你，你居然敢直呼我叔叔的名字？找死。” 就在这时，一团白色血气包裹着两人急速飞来，落到了空地上，却是魏忠德抓着韩虎臣的肩头赶到了。 两人见到悬浮空中的柏素清，还有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李盛利和他的手下，心中一跳，暗自叫糟：这糟心的玩意儿不是躲起来了么？怎么跑到这儿了！ 飞快地对视一眼，看见韩虎臣的表情，魏忠德暗叹一声倒霉：谁让自己是武宗，而这老家伙只是六转呢。 武宗在武尊面前，还有开口的资格。 六转？呵呵，那除非有个武尊的爹，就比如……李盛利。 魏忠德拱手：“神农大人，李郡守乃国主血亲子侄，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绕他一命。” 李盛利闻言一愣，然后暴怒：“魏忠德，你居然和这老不死的勾结起来谋害我。还不快杀了他，不然我就告诉叔叔，把你满门凌迟。” 这话一出，场中一静，所有人目瞪口呆。 谁都知道郡守李盛利是个残暴无度的疯子，但没想过他真疯到这种地步。 魏忠德明显是在救他的命，他居然要杀人全家，还是满门凌迟？ 魏忠德眼角抽搐：特么的，你让我拿什么救你！脑子还是脑花？ 这可是两武尊带着两武宗，哪怕国主亲至，也只能看着你死啊，蠢货！ 他又飞快地瞥了韩虎臣一眼：老哥，你也看到了，这可怪不得我。 韩虎臣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长叹一声，扭头不去看李盛利这白痴。 顾恪看着魏忠德那如同吃了积年老翔的表情，忍不住呵呵出声：“将军果真不凡，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实属天赋异禀。” 众人面色更古怪了些。 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能听出这话中的嘲讽之意。 可，这样当面嘲讽一名武宗，是不是和李盛利一样傻？ 顾恪却没兴趣再浪费时间。 他就是要魏韩两人到场，再当面把李盛利这恶贯满盈的家伙处理掉。 这当然不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是为了保护千泉城的百姓。 有千泉郡最高将领，有国主耳目的巡察使在场，东海国主李乘风想迁怒，也是先迁怒这两人，不太可能对普通百姓动手。 那么，李乘风会为了一个死掉的侄儿，杀死一个武宗大将、一个心腹巡察使么？ 真杀了，那东海国的军队和朝臣会怎么想？ 心中一边想着，他一边朝旁招手：“小吴，给李郡守“上菜”，他才说了要招待我三天的。” 小萍儿躬身：“遵命。” 说着闪身到李盛利面前，一掌拍在他心口处。 精纯的葵花血气瞬间击破了他的心窍，再如活物般分裂四散，连续击破血窍。 细若丝线的血气在他体内游窜，如万蚁噬咬，一点点破坏着肌肉与神经，却避开了血管要害。 李盛利双眼暴凸，脸和浑身肌肉都在颤抖，口中发出嗬嗬声，像是突发急症一般。 小萍儿一把拎起他，跃上一栋数丈高的酒楼，直接扯开他身上的金袍，将其手脚反捆，悬挂在酒楼最上一层的檐外。 路边摊灯光之下，老远都能看见那金袍闪闪，还有李盛利肥硕如猪的身躯。 小满不用顾恪开口，已闪身窜到李盛利的那群手下面前，小拳拳泛动着淡淡白光，打出无数拳影。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群助纣为虐的豺狗统统血窍脉轮被破，关节粉碎成渣。 从此刻起，他们体质依然远超普通人，但无法运转血气，手脚更不能发力。 能活多久，或者会死多惨，全看他们的仇人多寡，以及仇恨有多深了。 运气好的，说不定真能享受到他们主子口中的三天三夜，凌迟处死。 而顾恪这边却已经对着最近的几名百姓招手：“一点小意外，客人不用在意。本店保底一只鸡蛋可换面粉豆饼各半斤，一只鸡鸭换面粉豆饼五斤，猪牛羊面粉豆饼各二十斤起，其余各种动物亦可，大小不限。愿交易者，在心中默认同意即可。” 说着这话，他抓起桌上的交易册，朝空中一抛。 交易册轻飘飘地飞到楼顶，挂在灯笼旁，放出淡淡金光，与灯笼的白光范围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然后他才对柏素清颔首示意：“阿青，通传全城。” 柏素清身影升起，划空而去。 数息后，淡漠的女声在千泉城上空回荡：“所有人，可用动物与蛋类在城中心大街口换取面粉和豆饼，大小不限。” 这声音从东开始，绕成一圈，将整个城区都覆盖到了。 随着这声音，城里人声四起，阵阵喧哗。 千泉城不是那些乡下城镇，本就有魏忠德这名武宗驻守。 或有夸大谬误，但城里人基本知晓武宗的强大，踏空而行正是其招牌能力。 少数实力极强的六转高手最多短暂踏空，绝无可能如柏素清这般持续长久，更无法在踏空时出声。 那些兵卒也在从街道上跑过，口中也是差不多的话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门。 虽然能换的面粉不多，猪牛羊和成年的鸡鸭鹅换着太亏，蛋和小鸡总是能挤出几只的。 其它诸如鱼虾蟹，这临江靠海的城里也不少，这个换着也不亏。 反正天上飞的武宗说了种类和大小都不限，动物即可。 各种猫狗鸟雀虽不像家禽那般易得，终究还是有人抓到，也带去试试。 当然，更主要的是怕被骗去后收缴禽畜和蛋，来个血本无归。 一切为了生存，多些小心眼无可厚非。 那种自己衣食无忧，却嘲讽底层不够大气的人，非蠢既坏。 顾恪上辈子见多了这种情形，路边摊本身也是他与百姓，各取其利的事，自不会为百姓的小算计生气。 他如今都不用动手，将交易册挂到路边摊顶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路边摊开启了批量交易模式。 第136章 天地铭感，善恶有报 批量交易模式下，任何走进路边摊所庇护的百多丈灯光范围内的人，就会知晓交易规则。 念头一动，可将随身携带的指定货物，与路边摊进行交易。 因为这一次交易，顾恪收购的是各种可食用动物，而魏忠德选是武学铁身靠。 至于喊话里的面粉豆饼，就是个添头。 洞府内大批低劣紫麦磨成的面粉，低劣黑豆榨油剩下的豆饼，属于淘汰产品。 压在修仙仓库里，早就没人吃了。 顾恪索性将其作为辅助铁身靠修炼的“必需品”，捆绑交易给千泉城的百姓。 百姓带来的禽畜蛋类自动被收走入库，铁身靠同时灌顶进其意识。 面粉豆饼则会放到百姓们指定的身旁某处，如布袋、陶罐、篮子、背篓等容器内，也可是摊开的衣服、木板，乃至地面。 顾恪设定好各种禽畜蛋类在路边摊这里换取的粮食数量，便只剩两件事可做。 其一，主动释放亲和光环，安抚进入神念范围内的人们，让他们赶快前来交易，顺便转告其它人。 其二，专门给一些不太正经的“客人”，送上一个“私人订制”的交易价格。 像与李盛利前后脚抵达，躲在街口看风头的几家本地大宗门和豪绅家族，就享受到了“尊贵会员价”——每人一百头猪羊。 这价格贵么？其实还是太便宜了。 光是铁身靠的刚体特性，任何武夫都不介意弄一个来傍身。 若是纯粹的生意，给一人灌顶带特性的武学，要个上千头牛马等价的银钱，都有大把人能接受。 但顾恪出摊可不为银钱，不过交易最高、最低价有限制，他既不能白送，也不能让人完全买不起。 这些本地的宗派、豪绅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不过神念所见所闻里，它们在守城时也派出了大量人手，为防护阵法注入血气。 盖因千泉城乃它们根基所在，不得不守，却也保护了城中百姓，免受妖物袭击。 不似李盛利这个疯子郡守，平日疯狂盘剥百姓，遇战躲进密室，丝力不出。 顾恪才听说李盛利此人，日渐精深的无相真经感受到一丝此间天地带来的铭感——是一种极明显的厌恶。 显然这个凶残乖戾，无恶不作的胖子，也如雷坤、魏忠德一样，不是一般人。 雷坤、魏忠德带来的铭感是正面的，顾恪不介意出手帮忙。 而李盛利给他的铭感则是负面，不干掉念头不通达的那种。 这些宗派、豪绅大多是典型的“路人”，铭感好坏都不明显。 正是这种区别，魏忠德可以交易到武学，李盛利被挂上了楼。 宗派豪绅有钱，那就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一旁的魏忠德和韩虎臣相互对视，面露无奈之色，却不敢再吭声。 两人混到这地位上，都不是傻子。 察觉到批量交易这种匪夷所思的交易方式，就明白顾恪是存了心要收拾掉李盛利。 若一开始就用这虚空纳物的手段交易，李盛利还敢大喇喇地自投罗网，当面“收税”？ 这死胖子坏到生蛆，但也没那么蠢。 可惜李盛利在开战时就躲了起来，就带上狗腿子们躲进了地下密室，随时可以从密道逃跑，压根不知顾恪四人击杀妖物的事。 路边摊这里有人在送粮食？当然是顾恪用神念影响，让其他人“转告”给了李盛利的某个狗腿子。 就说魏忠德大发神威，灭了东门的妖物，其它三面的妖物被吓得撤退了，还有外地的大商人在城中心卖粮赈灾。 狗腿子看见防护阵法没破，妖物闹出的动静也没有了，还有兵卒沿街通知大家去城中心换粮。 与李盛利狼狈为奸，跟着发黑心财的他们怎么忍得住，连忙进密室去禀报。 李盛利一听，顿时故态复萌，拿出了“扒皮郡守”的架势，直奔城中心而去。 顾恪自不会告诉魏忠德和韩虎臣，他还用自然亲和蒙蔽了李盛利这群人的危机意识，否则他们未必会傻乎乎地冲来送人头。 那些本地宗门、豪绅不似李盛利猖狂，它们做事也较为谨慎，逃过一劫。 况且今日之后，这些宗派豪绅的日子便不复以往。 今晚定下交易武学铁身靠的是魏忠德。 而无论柏素清的通传，还是路边摊的交易预览里，都故意漏掉了获得武学这一条。 当然任何人交易成功时，会自动获得铁身靠，这不算违背交易契约。 普通百姓会用蛋和鸡鸭来换面粉、豆饼，那是因为有得赚。 宗门、豪绅却要用每人一百只猪羊的价格来换半斤面粉、豆饼，一看就是血亏。 顾恪还不接受它们以银钱或鸡鸭蛋之类支付。 千泉城有几十万人口，每日需求的肉类不少，好些地方也有成群的猪羊。 但魏忠德手下可是有一万多名兵卒，都是照单人交易来算，早就先下手为强，把这些地方包圆了。 大晚上的，不到两个时辰时间，其它人想临时弄来大批猪羊会很难。 顾恪这边不过一个时辰，交易册上百姓的交易记录已接近一万条。 这还是收拾李盛利，等待百姓赶来，浪费了一些时间。 出摊结束前，交易记录上两万轻而易举。 百姓一般以户为单位交易，平均下来，每户大概在四五人之间。 两万条交易记录，惠及百姓近十万人。 城里这些思想腐朽，制度落后，视百姓为猪狗的宗派、豪绅，没谁愿意养十万百姓，也养不起。 况且百姓有了铁身靠，营养充足，几年内就可达到入门武夫的水准，十年内到三转的也不在少数。 他们不是宗派、豪绅从小培养出来的人手，而是土生土长，对其恶行知之甚详的本地人。 其中多少人被欺压迫害过，谁敢让这些百姓大批加入，不怕反客为主清算旧账？ 顾恪也不担心百姓们日子过得更差。 大武一庭四国，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大武中庭的人口密度稍微大一些，但大量的盗匪、妖诡作祟，每年有大量的村落被毁、荒废。 四国就不说了，本就是中庭分封出来，分担四方妖诡侵袭压力的。 百姓一旦有足够的武力，四国向外尽是无主荒野，所劳所得全是自己的。 大武遍地开花的野村野寨，就是这样来的。 时间推移，城中心附近熙熙攘攘。 不少百姓浪费点时间，也要远远地看一眼李扒皮的惨状，心中又恨又喜。 他们都听说了，这个丧尽天良的死肥猪和他那群狗腿子，被刚才天上飞过的那位大人废去脉轮血窍，再打成残废，这辈子都没办法仗势欺人了。 嗯，这当然也是某人用神念告知百姓的。 不然李扒皮凶名在外，哪怕死猪样地被挂上酒楼示众，也没百姓敢来交易，以免被秋后算账。 但他和手下集体残疾，自不可能再留在千泉城当郡守，想报复谁都没机会。 想看这家伙倒霉的百姓太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城皆知。 顾恪神念范围外，不少心存疑虑，没来换粮食的百姓一听也坐不住了。 不少人一咬牙，拿了禽蛋出门。 说是来换粮食，其实就为远远瞅一眼李盛利倒霉的模样。 只要能亲眼见到这家伙倒霉，损失几枚鸡蛋鸭蛋也值得。 敢大声哭骂的人不多，但低声哭泣和咒骂比比皆是。 一个人日日残害百姓，活到比妖诡还招惹恨，也难怪此间天地对他如此厌恶。 在这种交易、围观、咒骂中，时间很快过去。 顾恪起身，随手一挥，桌椅瞬间被收进仓库。 魏韩两人一直守在街边檐下，生怕再冒出李盛利二号，见状也立刻起身。 顾恪神念微动，苍老的声音回荡魏韩脑中：“一月之内，千泉城内不得有人抢夺他人粮食，否则有如此人。” 说到这里，他抬头指向侧面酒楼上挂着的李盛利。 一道青色血气从路边摊二楼飞出，没入李盛利体内，正是柏素清出手了。 顾恪这才又看向魏忠德和韩虎臣两人：“民可载舟，亦可覆舟。两位，好自为之。” 魏韩只觉遍体生寒。 虽然李盛利外表没什么变化，但他们可不认为刚才这下是在给他疗伤。 这也是在警告两人，不维持好城内秩序，下次废掉脉轮，挂楼示众的就他俩了。 片刻后，顾恪和两小走进路边摊大门：“本店打烊，下次有缘请早。” 大门合拢，路边摊高耸的楼体轻晃，吓得旁边百姓齐齐后退。 楼体快速变得透明，隐没进虚空，只留下一片空出来的大街口。 魏韩两人瞪大双眼，难以言语。 周围目睹这一切的兵卒和百姓也不知谁叫了声：“老神仙显灵啦。” 然后就是哗啦啦的人群跪下：“谢谢神农大老爷。” “老神仙保佑我家平安无事。” “老神仙长生不老，多杀些坏人。” “老神仙，我回去就给你立长生牌位。” 世间万象，尽在眼前。 韩虎臣先回过神来：“魏兄，快快安排人手，疏散大家离开，切不能引起大乱，否则……” 魏忠德浑身一激灵，想起刚才顾恪离开时的警告之语，直接一跃而起：“诸军听令，此刻起全城戒严，严禁任何抢劫斗殴之事，违者……当场拿下。” 血气挟裹着话语声，轰隆隆传遍大半城区。 魏忠德本想说格杀勿论，但突然想起要是被抢夺粮食的百姓反抗，结果被一根筋的兵卒们杀了，那事情不是更严重。 还是先拿下，事后再处理更妥当。 重新落下，见韩虎臣正注视着酒楼上挂着的李盛利，魏忠德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这头死肥猪，害得自己被那神农给记住了。 想到以后一个月都得提心吊胆，还要向国主解释清楚今晚的一切，魏忠德就感觉头疼。 再看看默然不语的韩虎臣，他心情才好了些。 有这位巡察使在，所有事两人都跑不掉，不用独力应对。 韩虎臣在国都关系不浅，还深得国主信任，与地方驻军也无利益纠缠，说的话比魏忠德更管用。 当然，魏忠德是武宗，实力才是他的最大保障。 如非必要，没谁会跟他过不去，国主也一样。 想到这里，他伸手拍拍韩虎臣的肩头：“好了，韩兄，还是赶快把他弄下来，送回郡守府。” 韩虎臣没接这话，只是扭头看来：“魏兄，我会尽快带李盛利返回国都。这一个月你勿要松懈，千泉城不能乱，国都那边的事交给我。” 顿了顿，他才继续到：“国主那里，你实话实说便是。” 魏忠德郑重点头：“如此便有劳韩兄了。” …… 三日后，韩虎臣带着残废的李盛利出发。 一路星夜兼程，终于在十多天后赶回了东海国都，被等在城门处的内侍接到，直进王宫，在偏殿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国主李乘风。 看着被放到软榻上，有气无力惨叫的侄儿，李乘风面色漠然地走上前。 伸手放到他胸口，血气微放，笼罩住了李盛利。 良久他才收手，面色凝重起来，看向韩虎臣：“那日的情形，你再仔细讲述一遍。” 韩虎臣立刻从柏素清现身，在东门瞬间镇压七妖将和上百妖兵小妖说起。 再到后来李盛利如何作死，还有事后收集到顾恪和两小在其余三门出手的情报，事无巨细，一一讲来。 李乘风不时还会询问一些细节，韩虎臣大多能立刻答上，有些却要回忆一阵，才能回答，有些他都没有答案，只能直说不知。 君臣两人这一番问答持续了半个时辰，韩虎臣背后冒汗，嘴唇发干，好歹结束了。 李乘风在那里静坐，眼神幽幽，不知在想何事。 良久他才挥挥手，让韩虎臣退下。 待到偏殿中只剩下叔侄两人，李乘风看向李盛利，眼神冰冷，还有毫不掩饰地厌恶：“你这个白痴，简直比猪还蠢。你还回来做甚，让我李家丢人现眼吗？” 此刻的李盛利早没了肥胖如猪的模样，浑身干瘪枯瘦，像是个饿了很多天的灾民。 而且只能从喉头发出呜呜声，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事实上那晚他被小萍儿破心窍，毁脉轮，还留下葵花血气一点点蚕食身体。 第137章 想太多的大棋，猪羊入库 如今的李盛利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体内如万蚁噬咬，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地狱。 谁让他那晚叫嚣着要让顾恪惨叫三天三夜呢。 小萍儿平时少言寡语，脾气极好，对小满百依百顺，春夏秋冬在时都能叫她帮忙做事。 但唯独有一件事，是她绝不能忍的，那便是对顾恪心怀恶意。 在山谷里自然没谁这样做，可出摊时偶尔还是能遇见几个蠢货的。 小满不过是对那些人饱以老拳，打成残废。 小萍儿却都是留下葵花血气，让他们痛不（谷欠）生。 李盛利还不是简单的心怀恶意，而是想折磨顾恪到死。 小萍儿当然就给了他“最高规格”的待遇。 所以她自己都不清楚李盛利会痛多久，但迟早会被抽干血气，变成干尸而亡。 当然，小萍儿的考虑并不周全。 她只是武宗，即便葵花血气诡异阴毒，对上李乘风这个老牌武尊却未必不能解开。 顾恪索性让柏素清“补刀”。 柏姐姐虽修炼不成葵花真经，但这么些年参详下来，对其性质和运转方式了如指掌。 而且碧海劲与葵花真经本就有部分相似，她便吸收了这部分，融入碧海劲中。 如今的碧海劲有三成内容来自葵花真经，可以视作葵花变种。 柏素清最后打入李盛利体内的那道血气，没有触动葵花血气的反应，便对其进行了“加密”。 李乘风刚才以血气查探侄儿情况，等于与她隔空过了一招，结果不言自明。 虽是老牌武尊，李乘风却在实力和武学底蕴上落入下风，根本探不出李盛利体内葵花血气的运转方式。 这也让李乘风明白，柏素清的实力不在他之下。 而魏韩两人报上来的消息里，最让人忌惮的不是这位名为阿青的女武尊，神农才是。 只说魏忠德见到顾恪使用神通万水千山，秒杀妖将。 虚空纳物，收走妖物尸体，李乘风都听得心中打鼓，只是不想在韩虎臣面前失了威严，才一直保持表面平静。 现在只有叔侄两人，他就绷不住了。 李盛利是他大哥的庶出小儿子，而大哥早年间抵抗妖物，不幸身亡。 李乘风与大哥一母所出，感情极好。 大哥死时，王位也没有落到他们这一脉的迹象，因此并不像一般王室兄弟那般勾心斗角。 之后李乘风异军突起，晋升武宗，开始争夺王位。 期间虽对大哥的两个儿子多有照顾，但终究不便出手管教。 最后李乘风夺得王位，李盛利也在母亲的宠溺下，养成了肆意妄为，凶残乖戾的性格。 不过看在与大哥的情分，外加李盛利测出了上佳天资，四十多岁已是二轮六转，六十岁前有望武宗。 李乘风再恼怒，也捏着鼻子认了。 可惜李盛利实在太能折腾，对平民百姓肆意下手就算了，前两年更是闹出大事，当众试图非礼工部尚书的女儿。 人家弟弟上前阻拦，他居然把那十二岁的少年打得腰骨碎裂，以后只能一辈子坐轮椅。 这事一出，李乘风只能将他送去了南边的千泉城。 名义上是发配，其实是想他在那边晋升武宗。 武宗，对于任何一个势力都是极其宝贵的武力，不可能闲置。 那时再召李盛利返回国都，将其扔进王室供奉堂，由老牌武宗的老王叔——也是李盛利的叔爷，磨砺管教。 不求他洗心革面，但求少惹事，更别公开惹事就好。 李乘风给这侄儿擦了那么多屁股，既有与大哥的情分，也是想给李家王室新添一名武宗。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原因居然是李盛利跑去“收税”，收得不过是百姓换的那斤面粉豆饼。 李乘风首次听到这“事件起因”时，都有些怀疑人生：甘霖娘！劳资可是国主，用的着你亲自去收税？还特么是收面粉豆饼，你个憨皮是不是有病！ 好，这家伙确实被他娘宠溺得不怎么正常。 可收就收，还去惹那神农干嘛？结果为了那点面粉豆饼，一下惹上两名武尊两名武宗，这白痴是想东海国早日完蛋么！ 十多年前，李乘风还敢自夸“天下之大，我大可去得”。 可这十多年内，新晋武宗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新晋武尊没怎么听闻，但按理少则一两位，多则位是有的，只不过秘而不宣罢了。 这不在东海就冒出两个，还是谁都瞧不出根底的那种。 之前他们对东海王室的态度不提，但以后怕是好不了了。 换成李乘风打残了某个武尊的亲侄儿，然后说自己只针对那个侄儿，对武尊本人绝无敌意，谁信呐！ 李乘风自己都不信，还会第一时间那位武尊列为潜在敌人。 都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除非打不过，否则谁会忍气吞声呢。 李乘风终究城府极深，只是骂了几句，就没再继续。 在来回踱步，思忖片刻，开口叫人：“来人，把他送去瑞王府。” 两名侍卫进来，躬身行礼后，抬起那张软榻就朝外走。 李乘风的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让瑞王照顾好他弟弟，单独静养，少见外客。” 两名侍卫应是，等了数息，确认下面没有了，这才再次迈步离开。 李乘风从李盛利身上收回视线，也收回了仅有的一点点关心。 李盛利又不是嫡长子，他哥瑞王才是。 而且瑞王已有了三子一女，皆是嫡出，李盛利连做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人都没机会。 他之前获得的庇护，是建立在“至亲血脉”与“武宗之姿”二者上的。 当武宗之姿消失，单纯的至亲血脉也就那样。 王室里李乘风的亲生儿女孙子，血脉比李盛利更亲，人数也超过了二十人，他算得上哪根葱。 更别提他还惹上了两名来历不明的武尊，附送两名武宗。 李乘风没把他拖出去砍了，都是给死去大哥留面子。 对于李盛利的伤势，他束手无策，只能送其回去“静养”，谢绝外人探查。 否则传扬开去，难免有人枉加揣测，说他这做叔叔的见死不救。 李乘风难道还能当众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东海王室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神农？神农！”李乘风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眉头紧蹙。 在接到魏韩两人的加急传书后，他就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名字。 让人搜集资料送来，一看才想起，原来是近些年大武某些荒僻边缘处流传的神农赐福。 不过之前李乘风看了，当成有人妖言惑众，想聚众谋事。 这种情形在大武屡见不鲜，神农这点名头简直不值一提。 其它诸如让人全家上西天仙境的，或进“极le家乡”的享福，或下辈子投胎大富大贵的，各种“神仙”应有尽有。 连与诡物牵扯不清的天灵教，与妖物千丝万缕的圣血门，都有不少信徒。 百姓想要什么，这些“神仙妖诡”就给什么。 合着“神仙妖诡”们能力超凡，就是天天吃饱了没事干，专门给百姓做牛马？那特么不是白当神仙妖诡了。 直到这次，先是魏韩两人的奏报抵达，后有千泉城各个官方、隐秘渠道陆续送达奏报。 李乘风看过后，赫然发现神农之前的传言竟有不少是真的。 略有不同的是，这次神农给的是粮食，收的是各种牲畜，不像传说中那样“白给”。 但经过魏忠德那边检测，神农给的面粉豆饼全是异种粮食加工而成，这……其实跟白给也差不多。 这些年异种泛滥，一庭四国无法禁绝，只能跟着种植，用于给嫡系和亲军提升实力。 不过因对肥料需求较大，对人之外的牲畜也无奇效，异种粮食产量相对较少，更没有淘汰掉普通粮食。 一次性拿出十万斤以上的异种粮食，绝大多数势力既做不到，更舍不得。 这倒让李乘风愈发警惕起来。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千泉城，神农就近乎白送了百姓十万斤异种粮食，图谋不小，说不定便是一盘大棋。 或许这神农就是想在东海掀起事端，两名武尊现身也是冲着李家来的，毕竟东海国只有李乘风这一名武尊。 觉得“吾可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 李乘风面色阴沉，思索良久，终于大笔一挥，写下数份旨意——着枢密院、巡察司、绣衣使加大对神农相关事务的监察力度。 若有异常，即刻通报，不得隐瞒延误。 …… 不知几万里之外的玉龙山谷里，顾恪早把李盛利的事抛到记忆里最无关紧要的地方。 嗯，就像电脑里一开始想着备用，之后却再也没有碰过、jpg文件一样。 李乘风这个东海国主更是懒得去想。 顾恪自己都不知下一次出摊会在什么地方，其他人要怎么找神农？ 即便凑巧遇见了，进了路边摊庇护范围，谁真以为能和他公平一战，系统伟力秒秒钟教做人。 实际上，正月初二的那次出摊醒来后，顾恪只是随口问了柏素清一句：“那家伙过几天才会死掉？” 柏素清轻笑：“这是自然，武尊来了也救不了他。” 顾恪点头：“那就好。做人要讲信用，说让他惨叫几天，就一定要让他叫个够。” 柏素清笑而不语：十天，那也算“几天”。 两人几句话工夫，那边小满已经迫不及待地嚷嚷起来：“哇，地上还有雪呢，那些羊不会被冻死？” 顾恪来到她身旁，一起朝山下看去，不禁苦笑摇头：“千泉城人多，换到的牲畜也多，畜牧场升到5级怕都不够用。” 柏素清也站旁边，就见密密麻麻，挤在畜牧场门口的上千头的猪羊，其它有些大牲口也掺杂其中。 以她的淡定，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如此数目的猪羊，就我们几人要如何养？” 之前顾恪提出放养，也是由少到多，让它们自己适应，再慢慢增加数量。 如今才正月初三，山谷大多数地方还有厚厚积雪。 玉龙洞府的天气和环境，比玉龙山脉好得多，但山下平原丘陵的草木也要到正月底，才会进入快速生长期。 这二十多天，难不成全靠她们来喂猪喂羊？ 哦，还不止于此。 畜牧场里还有大批的鸡鸭鹅，只不过它们个头小，禽舍里的多排架子挤下了数千只，有些干脆上了禽舍棚顶，灰黄红黑，密密麻麻簇拥着。 因为屋顶也在系统庇护范围，没有积雪，相对暖和。 顾恪想想，无奈摇头：“肯定不能养这么多，准备一下，今天就开杀。” 听见这话，柏素清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你们谁会杀猪宰羊的手艺？” 顾恪叹了口气：“不必那么麻烦，多的弄到仓库门口，杀了就入库，以后拿出去交易就好。” 只要肉够便宜，老百姓没谁在乎不放血影响的那点口感。 柏素清想到换出大批粮食后，空了好大一块的仓库，果断点头：“如此最好。” 这样只需抓猪羊杀掉，扔仓库。 她们三人一起动手，今天就能弄完。 顾恪无法外放血气，运送速度太慢，只能在旁边看着了。柏姐姐是如此想的。结果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差了。 他不能用血气卷起牲畜，但有神念，还能开“亲和光环”。 比起心思复杂的人类，动物对亲和光环更没有抵抗力。 吃过早饭，他让柏素清在畜牧场与仓库间清扫出一条没有积雪的道路，只需一丈左右宽度。 完成之后，她就被放假了。 顾恪让小满在这条路上，定时撒下少量的粮食。 神念一动，亲和光环开启。 挤在畜牧场外的一小群猪羊就踏上了柏素清开出的路，向仓库这边移动。 在零度左右，走过十里左右的距离，对它们来说不轻松。 不过沿途吃点低劣紫麦、黄粟、黑黍、黑豆，既能满足食（谷欠），又能补充体力。 停停走走，没多久就能抵达仓库，依次进入单独划出来的肉类区里。 等在里面的小萍儿等它们走到地方，葵花真气一针扎进其脑中，再朝一排排的货架上堆就行。 如此一来，猪羊入库的效率堪比流水线。 两小的工作毫不费力，甚至有些无聊。 第138章 杀猪宰羊且为乐 没有动物乱跑，它们就这样一批一批，老老实实，一路吃着零散的粮食走进仓库，再变成了库存。 顾恪和两小还有空闲，在畜牧场建筑旁清理出一大片地方，搭起个简易棚子，再扔下大片干草，作为牲畜们的临时场所。 干草来自收割后的粟黍豆等，不像紫麦麦秆那般适合人吃，所以晾晒后作为材料或燃料入库。 当然，牲畜不会嫌弃它们的口感，还能垫在身下取暖。 顾恪送猪羊的同时，也把筛选工作做了。 体质差的，同品种数量太多的，成年雄性太多的，一一送来仓库。 体质好的，幼崽、怀孕的雌性基本留下。 有了“全自动”屠宰入库一条龙，只用半天处理完了多余的牲畜。 带着两小收工时，不过申时初（下午三点）。 午饭大家简单对付了几口，小满还被顾恪提醒，特意只吃了个三分饱。 此刻早早收工，接下来当然只有一事……吃烧烤。 猪羊入库时，顾恪已挑出上好的一猪一羊，照上辈子记忆里的大概步骤杀了。 这猪羊应该是供给大酒楼或大户人家的，猪阉割过，羊是一岁不满的羔羊，又肥又嫩。 猪羊宰杀流程大致相同，无非是先割脖子放血，再从后腿穿入管子（针头）鼓气——这样便于猪用热水烫毛，羊便于剥皮。 鼓气这步最早是人用口吹，那时乡下的杀猪匠肺活量都不小。 后来换成了打气筒，再不用人吹得面红耳赤。 顾恪这里？直接上小萍儿，七转武宗的葵花血气既可细若针线，也能澎湃如潮，给猪羊鼓气不要太轻松。 做完脱毛（剥皮）后，再吊后腿倒挂，切开取出内脏。 内脏处理起来很麻烦，今天就省了，直接放仓库存起来。 剩下的便是烤全羊（烤猪）的原材料。 可惜秦大小姐不在，顾恪上辈子也没见别人烤过，所以烤全羊就算了。 他继续将全羊（猪）卸成各种肉块。 哪块适合烧烤？不用多想，猪的排骨和五花肉绝对位列其中。 羊则更简单，大多数部位都能串来烤了吃，味道都不差。 一般来说，草原的绵羊脂肪多，膻味淡，烤起来更好吃。 千泉城没绵羊，只有山羊，但馋肉很久的顾恪他们显是顾不得这个，有肉吃就不错了。 而猪的五花肉也称肋排肉，即是包裹在肋排外的肉。 它还有上下五花之分，下五花在下，是肚腹那一块，也是最好吃五花肉。 上五花更肥，顾恪留了两大块留给小满，准备腻死这好吃鬼。 猪排骨和五花或切小块，或改刀方便入味，撒上姜蒜汁水、米酒、少量糖水、盐揉匀，腌上，用茅草包住，放在雪地里天然冷藏。 羊肉无需腌制，直接切成小条开串。 畜牧场猪羊又是一批批前来入库，小萍儿大多数时候都闲着，刚好帮忙。 顾恪切，小萍儿串，葵花血气分出数十股卷起竹签，同时开工。 签落如雨，跟个自动串羊肉机似的。 顾恪也抽空，加工了一个六尺长，尺半宽，半尺高的长条形石头烤炉。 再比着一个圆形的石头炭盆，造了铁盘、栅格、锅盖。 将木炭引燃，熄灭明火，放进圆炭盆，再放铁盘，接着放栅格。 栅格上放那两大块腌制冷藏过的五花大肉块，淋上些许棕黄透明的赤柰果汁，再盖上锅盖，让它们在里面被小火缓慢烘烤。 一旁小满眼巴巴地目送两块五花大肉进锅，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到：“老顾，这个要烤多久？” 顾恪回忆了下，上辈子看的土豪烤肉视频，不太确定：“两个时辰左右，这两块肉太大，必须慢慢烤才行。” 小满啊了一声，满脸失落：“要这么久啊？” 她可是准备等下就下嘴的。 顾恪抄起旁边二尺长的宽竹片，趁着还用它没掏火，抬手就抽她屁屁上：“去把那两盆串好，就能有羊肉串吃了，这个最快。” 说到这里，他竹片一转，指向小萍儿：“不准帮她，烤串得自己动手，吃起来才更香。” 小萍儿无奈地给大姐头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收回才被葵花血气卷起的竹签。 刚飘身落下的柏素清眉头一挑：“原来如此么？以往你进厨房可都是只动口，不动手的，今日倒是忙活了这么久。” 秒速被戳穿“自己动手好吃论”的某人就当没听见，只是示意她坐下。 坐到一旁竹椅上，她伸出左手，五指轻挑，一道道细若丝线的碧海劲撒开，扎进一盆腌制完毕的猪排骨中。 猪排骨整齐地被卷在空中，一根根竹签串过，五块一根。 一大盆排骨也十多息时间，就全部串好，稳稳落回大盆中，一层层摞起来。 “这样我吃着也会香一点了？”她看向顾恪。 这坎是过不去了么？顾恪无奈点头：“柏姐这碧海劲大有长进，这排骨串得比我好多了。” 少把忽悠小满那傻丫头那套用我身上。柏素清翻了个白眼，就没接这话。 他今天为烧烤忙活了不少，上至打造烤炉，下至杀肉腌制，唯独没有串过哪怕一串肉。 那边小满压根不关注两人在说什么，只是分心二用，操控血气串剩下那一大盆五花肉丁。 同时看着也分心二用的顾恪聊着天，将长条烤炉凹槽内铺上炭火，再把两大把羊肉串放了上去。 天罗手用出，让他的双手灵活无比。 翻动间歇，不断拿着小毛刷在旁边的调味油碗里蘸上少许，给羊肉串上刷上适量的油。 这是因为肉串本身脂肪分布不均匀，就需要添上一些油，使其受热更均匀。 顾恪口中还不忘说明：“这烤羊肉腌制与否，烤出来的味道不同。不腌制的只要烤时加少许油盐，主要品尝羊肉本身的鲜与嫩。” “所以先吃这个，再吃腌制过的，味道由淡到重，才能充分平常出不同烤肉的滋味。” 这不是他乱吹。 上一世小时候，他吃过xj人摆的路边摊羊肉串，那确实只有油盐。 孜然必须主动开口才会放一点点，其它辣椒、花椒这些调料粉一律没有。 不过吃进嘴感觉焦中带嫩，咬进口里有汁水从肉里面涌出，还有就是肉本身的香。 当然，长大了再回想起来，他觉得或许也是那xj老板为了省钱。 那时个体户才开始出现，小城市连超市是啥都不知道。 很多人家里吃面都舍不得多放点猪油，都是用油渣和猪油顶上。 大多数普通家庭一个月吃回肉，伙食水平都算超标了。 后来经济大发展，本地烧烤出现，为符合当地口味，腌制肉时用的调料就多了。 好吃是好吃，却与最初记忆里那羊肉串的味道截然不同。 或许，真正让他记住的，是那份期待已久的满足，而非羊肉串的滋味。 滴滴油脂落下，在木炭上灼起白烟缭绕，在清冷的玉龙峰上弥漫开去。 此刻他手拿烧烤，非是对烤制的热爱，更多是对往世的追忆。 顾恪自认是个极其庸俗平凡的人，怎么也摆脱不了，更不想摆脱低级趣味。 正所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期待中生活的最佳状态，闲居洞府，专心干活，按时出摊，冷冷清清，风风火火。 手中有串数十，心中思绪万千，顾恪只觉平安喜乐，轻松惬意。 身旁小满却已虎视眈眈，口水都吸溜了十来次了。 小萍儿表现得稍微好一点，起码口水都是包在嘴里，直接咽下。 唯有柏姐姐镇定自若。 但她平日最不喜烟熏火燎的场景，宁愿下田干活也不进厨房生火做饭。 此刻也不能对充满油脂肉香的烟气视若无睹，微翕的鼻尖更是暴露了本能的（谷欠）望。 顾恪神念自是留意到了，笑着收回思绪，将烤串从炭火上挪开。 一手抓起加工坊出品的高品质雪盐，均匀地撒上去。 细白的盐粒落在褐红微黄相间的肉串表面，被那星星点点的小油泡化开，融入其中。 先给柏姐姐递一把，再给小萍儿一把，最后是小满的两把：“尝尝我这拿手绝活如何。” 他没卖过烤串，最多小时候把家里灌香肠的肉弄去野地里烤了吃，得到小伙伴们的一致好评。 算起来，这就是他为数不多的“烤肉绝活”。 柏素清朱唇微张，咬下一片羊肉。 滚烫的肉串伤不了她的口腔，微焦的边缘在齿间碎开，带出独属于肉类的焦香。 然后中间鲜嫩多汁的肉与脂肪涌出，与淡淡的咸味一起冲击着味蕾。 山羊肉明显的膻味被仙田出产的姜蒜、米酒去得七七八八，几不可闻。 她双眼不由得眯起，咀嚼的速度也随之加快，本来平放与地的脚尖也微微勾起，有节奏地上下点动着。 这点小动作被顾恪无微不至的神念留意到了，知是她极其满意的迹象，心中成就感满满。 不枉费他用神念感知，天罗手微操，烤制火候控制得极准，基本复刻了记忆里那羊肉串的味道。 另一边，小萍儿吃得双眼弯弯，不忘在他看去时连连点头，表示对这羊肉串的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小满……嗯，只能用龙盘虎踞，狼吞虎咽来形容此刻的架势。 两大把羊肉串左右开弓，小萍儿一串她两串，柏姐姐一口她十口不止。 顾恪笑眯眯地看着三女大快朵颐，随手又抓了四把放在烤炉上。 小萍儿见状，专门留在另一只手上没吃的一半就递了回来：“顾哥你也吃点，这些让我来烤就是。” 顾恪只是抓过两串，大嘴一张一捋，就把两根光竹签扔进旁边竹篓：“不急，等下要烤得还多，你多看看再说。” 小萍儿坚定地点头：“嗯，我会认真学的。” 顾恪无奈：“先认真吃，不吃出优点，怎么烤出好的烤串？” 小萍儿愕然：“啊？” “啊什么啊。”顾恪果断拿现成例子来证明：“你看小满，厨艺蹭蹭涨，不就是因为最擅长吃出食物的优点么。” 小满听见自己名字，茫然抬眼看来：“啊，优点好吃么？” 顾恪：“我在表扬你很会吃。” 小满听了，毫不犹豫地点头认领了这表扬：“嗯，我会继续努力的。” 柏素清也从久违的肉味中清醒过来，闻言直接翻了个极其不优雅的白眼：这是表扬吗？ 这边小满却也留意到顾恪嘴上的油渍，纵身跃到他背上。 头从左侧探出，观察他如何烤肉，右手将还没动的几串羊肉串放到他嘴边：“老顾你别光忙活，边吃边教我怎么烤。” 顾恪嗯了一声，很自然地张嘴。 两人一投一喂，一教一学，毫无冲突。 小萍儿实名羡慕，柏素清不以为意。 这两人在吃上也算……臭味相投？ 最早小满就从顾恪碗里弄吃的，俗称——舔碗底子。 这两年更是凑一块儿就琢磨吃食，试吃时顺手也塞点进对方嘴里已成了常态。 对此，柏素清敬谢不敏，更懒得管他们。 小萍儿？她倒是也想，顾恪肯定不会拒绝。 可惜性格所限，她是真-臣妾做不到啊，唯有羡慕小满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做派了。 …… 顾恪终究没能霸占烤炉。 只不过烤了第二批羊肉串，他就被两小请（挤）开，到一旁当伸手党去也。 如今的山谷里，想卖苦力还真不太容易。 除开非他不可的某些工作，其它大部分活计都会被两小和柏素清自然而然地接过去。 烤串，也不例外。 柏素清不喜油烟，却下山一趟，取了酒水上来。 小烘炉开到最小，镇上一锅水，温上一罐甜酒，甜香酒气氤氲而升，入口温热宜人。 只有顾恪独享一桶麦酒，柏姐姐还专门用碧海劲给它冷冻降温，让苦味冰爽的酒液冲去烤肉的油腻。 两人闲聊着今年开春要种哪些粮食、作物，再说说准备添置的新家私，抽空再提醒几句两小烤肉的火候。 这一切，恍如回到前世。 上辈子出去撸串，同桌九成九是抠脚大汉，后来也有几个非主流小弟，聊得都是收债、打人、装比、洗脚之类乱七八糟的破事。 哪儿有跟柏姐姐家长里短，两小烤串送上来得自在惬意。 第139章 安置牲畜，五六号仙田 一顿烧烤大餐，从下午吃到傍晚。 羊排香嫩，不柴不腻。 猪排咸香，腌制后口味浓郁。 五花肉一口咬下，油汁满满，柏姐姐与三个肉食动物一般无二，吃的笑逐颜开。 一旁安静如木头人的萨兰珠也跟着混了个肚圆，舒服地躺着来，在那里挺着肚子发呆。 这些肉食虽是普通品种，顾恪等人吃掉一百多斤，却也觉得略微有点撑。 主要身体对肉类油脂的本能渴望，得到了极大满足。 再看剩下的肉串，连小满都没了以往那种“眼冒绿光”的感觉。 顾恪却不打算这样放过她，抬手将旁边小火焖烤了一下午的圆烤炉盖子揭开：“小满，别着急啊，这里还有给你准备的特色大菜。” 两坨五花肉出现在众人眼前，它们真的很大。 在圆形烤炉里长时间焖烤，一次次赤柰果汁和肉汁的浇灌，表面少部分呈现出焦黑，大部分则是油光四溢的红色。 阵阵微甜的肉香传来，即使在一大堆烤串身上得到了满足，小满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甜的么？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啊。” 小萍儿也是差不多的表情：“这个早点上来，我应该能吃一大块。” 顾恪嘿嘿笑着，拿着小满的小石刀，抬手切下。 他故意用了来回切割的动作，还放得很慢，黑红相间的五花肉块在刀锋压迫下，不甘地裂开了一道口子。 带着油星的汁水从内部溢出、滑落，露出层次分明的横切面来，带着赤柰酸甜香与肉香飘出。 小满瞪大双眼，揉着肚子：“啊啊啊啊啊，我要吃，给我来一大块。” 小萍儿也疯狂点头，表示“俺也一样”。 只有柏素清纠结了：这一看就很油腻的样子，但还是想吃肿么办！ 所幸顾恪这“特色菜”针对的不是她。 两小合力对付一块，他给自己和柏素清只各切了一小碟尝鲜。 剩下的直接放仓库，留给两小当明天的“零嘴”。 日落月升，玉龙峰上烧烤炉内炭火已灭，唯有小烘炉还散发着些微火光。 两小和萨兰珠吃饱喝足，瘫在竹榻竹椅上直哼哼，满足得像是三只幸福的小猪。 顾恪和柏素清坐在摇椅上，由得它们轻晃，手中一杯清茶，细细闲聊。 苍山负雪，风烟俱净。家人闲坐，炉火可亲。 …… 接下来数日，顾恪带着两小，不紧不慢地将大批禽畜处理完毕。 最后仅留下体质最好的几十头成年公母猪羊，以及幼崽，鸡鸭鹅那边则一共留了二百多只成年的。 这些外来的牲畜都是低劣品质，留太多也无用，还要花更多精力照顾。 留下这些，差不多够它们自然生养，逐步扩大族群。 反正山谷里没天敌和危险，它们繁衍的速度不会慢。 等到一批批的幼崽成长起来，再逐渐淘汰掉旧的这批。 其它还有十来头老牛，这是魏忠德派兵找寻牲畜时，一同发现的。 耕牛是很重要的畜力，耕地拉车都用得上，大武各地都不允许私自宰杀，还会征收一笔不菲的“宰牛税”。 有些人想吃牛肉了，就会用老牛报个老死再杀，逃避这笔“宰牛税”。 这种事属于灰色地带，没点势力的人做不了，平时也没人管他们。 不过这次魏忠德急着弄到牲畜，来了个全城范围的“突然袭击”。 有牛的私宰场猝不及防，被逮到现行，猪牛羊被当场没收不说，事后还得倒给他交罚款。 对这些老牛，顾恪舍不得动手，万一还能老牛开花，生下点小牛犊子呢。 这次弄了太多牲畜，主要品种齐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换这些了。 单独为牛肉再收一次？呵呵，他可不想再花几天时间瞎折腾。 最后还有二十来匹驽（老）马和驴子，仍是魏忠德的手笔。 他需要的牲畜太多，索性将军中老迈，不堪使用的驽马和驴子也塞了进来。 交易契约并不禁止这种行为，毕竟它们是活的，肉也能吃。 马、驴生育速度本就不高，别说就是这点老弱病残。 再说暂时也吃不到哪儿去，顾恪懒得费神，直接放养，以后真多了再说。 另外还有水产。 千泉城位于千泉河的入海口，一面靠河，一面临海，海河两大类水产都不少。 洞府无法养殖海产，路边摊不收，河里的鱼虾蟹却可以。 只是比起长期养在家中的禽畜来，现捉现吃的水产相对不多，实际数量却不少。 顾恪将它们都扔去十里牧场范围内的小河里。 小满和小萍儿每日就如牲畜棚一般，定时定量朝河里撒些米糠谷物和肉渣，确保它们不会饿死。 主要是玉龙山谷比较特殊，以前连虫子都没有，小河里自然也一样。 如今变成了玉龙洞府，没有通过顾恪确认的虫子照样进不来。 不投喂些鱼食，部分肉食性的鱼虾蟹真可能饿死。 最后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各不相同的动物。 如狗，家兔野兔，鸽子鹌鹑，乌龟王八，数百种非猛禽类的鸟雀——顾恪觉得这八成还是魏忠德，派兵把某些花鸟店铺端了。 另外还有昆虫类的两箱蜜蜂，一大坨蚯蚓。 这只是顾恪接受下来的、 其中狗只收了两只两三个月大的，留给小满和小萍儿当玩伴。 而被拒绝掉的则更多，诸如猫等食肉动物，老鼠蟑螂臭虫跳蚤瓢虫等等。 提出这种交易的人数量相当可观，少说也有数千人。 占便宜和歪脑筋是人类通病，或说是本能，顾恪不奇怪不生气。 当然，他也并没有留这些大空子。 早早设定了规则，将这些都列上了拒绝交易的货物名单。 玉龙洞府并非普通的自然环境，而是他的洞府，也是他的私人花园（菜园）。 这里地方不大，有系统保护，还有他的控制，不需要这些动物来搞什么生态平衡。 上一世的温室大棚也巴不得拒绝外界一切动植物干扰，顶天了弄点蜜蜂进去授粉——人工授粉真的劳动量巨大。 况且洞府内的作物可没有“人类专属”的限制，动物吃了一样能获得好处。 顾恪傻了才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进来。 即便这些被带进洞府的动物，身体内外的寄生虫、虫卵等等也不在“可进入”名单中，进入洞府时就被自动清理掉了。 乱七八糟的动物都留在畜牧场那边，只有两箱蜜蜂被暂时放到了仙田里。 仙田有自动授粉的能力，但一来顾恪想尝尝仙田的蜂蜜会是什么滋味。 现在也只有这里天天有花，供它们采蜜。 而来等春天到时，就得它们大展身手，给仙田外的所有植物授粉。 他这个洞府某种意义上就是个大棚，人工授粉哪儿有勤劳的小蜜蜂省时省力。 蚯蚓则少量放进仙田，算是单独培育。 大部分放到普通土地，由它们自行繁殖。 小满见到一黄一黑两只胖嘟嘟的小土狗，兴奋地就想带它们上玉龙峰。 结果遭到柏姐姐的无情拒绝，并给了她一个二选一的回答：“要不让它们在峰下待着，要不你和两条狗一起在峰下待着。” 小满只能选了第一个。 顾恪这次倒没帮她。 玉龙峰上只有卧房、书房、凉棚，以及紫竹林仙田，是睡觉修炼的好地方。 其余建筑和仙田都在玉龙峰下，方便工作干活。 小满每天只有睡觉练武在峰上，想玩山下地方大把，再带狗上峰委实没必要。 就像上辈子他养过狗，却不喜欢狗上床和沙发。 有柏素清开口，他也顺势将玉龙峰划为了绝大多数动物的禁地，蜜蜂和蚯蚓除外。 做完这些事，顾恪才开始盘算起手里的魂源该怎么花。 千泉城一夜，不光收获大批动物，更因遇上妖物群攻城赚了拨大的。 光是柏素清带回来的妖物尸体就有三百多具，其中妖将十三头，平均100魂源左右，共1283单位魂源。 剩下三百多妖兵小妖，平均十多单位魂源，共4821单位魂源。 总计：6104单位魂源。 即便对定向投影有着足够高的期待，顾恪还是不得不为这次收获感到惊喜。 不过洞府并没有出现可激活的系统建筑，不知是没有了，还是魂源不够。 他不太确定。 如今的洞府从生活到干活，再到练武，什么功能都有，貌似不缺什么。 想知道是否有新建筑，一个是魂源达到激活数值，另一个则是新春活动，随机出现，也能知道开启条件。 一个要自己努力，一个要凭运气，都急不来的，索性不去深究。 如今山谷内的系统建筑大多都是2级，顾恪打算来个全面提升，将它们集体升为5级——畜牧场除外。 卧房书房这些系统建筑，每个从2级升到5级，原价要560魂源。 工坊和加工坊较贵，每个要2240魂源。 用竹屋打四折，实际花费3100+魂源就够了。 剩下三千多魂源，可以先将路边摊升到6级，再收获点魂源，还能把畜牧场升到1级。 不过这次集体升级，光是紫皇冰心竹做的标准竹屋也要一百多栋。 顾恪每天做栋，得花一个多月时间。 这还没考虑原材料消耗，紫皇冰心竹的生长速度可比普通紫竹慢了不少。 那增加仙田数量势在必行。 秦大小姐在时，仙田产出粮食绰绰有余。 他又不想过多占用她们练武的时间，便没新增仙田。 她们走后，仙田产出更是疯狂增加。 他又想攒魂源凑5级路边摊，连畜牧场都没建，更别说仙田了。 如今？呵呵，区区数百魂源也算个事儿！ 嗯，让我看看，仓库里的专属肥料应该够打五折了。他先确定专属肥料超过了三百份，这才大手一挥，在山下建筑与峰脚之间连续放置下五六号仙田。 原价五号仙田160，六号仙田320，共计480单位魂源。 每份仙田专属肥料可减少1单位魂源消耗，最高减少50。 五六号仙田花掉了240份专属肥料，240单位魂源。 两块仙田以通往玉龙峰的那条路为分界线，围在山下建筑群西边。 正所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紫皇冰心竹移栽下来，过几个月长满五六号仙田，山下建筑群的景色便能好上三分。 与峰上柏姐姐最爱的那片竹林无法相比，对顾恪却已够漂亮。 每次在峰上紫竹林砍竹子，柏姐姐那无奈的眼神就别提了。 以后峰上的紫竹林就可以一直留着，看是否能再养出更好品种、更好品质的竹子。 即便养不出，年份久紫皇冰心竹自带的特性也不是新竹能比拟的，多留点没坏处。 两块仙田落成，被正在畜牧场那边照看食材的小满察觉，拎着一只黄色小土狗破空而来。 人还未落地，欢呼声已响起：“老顾，又开新仙田了，这次要种甚好吃？” 顾恪看着那倒霉的小黄狗被拎在半空，浑身颤抖，下身好像还在滴水，却是被刚才的“高空蹦极”吓尿了。 这狗黄短毛，尖耳朵，长吻，四肢不长不短。 小满信誓旦旦地说，这狗肯定混了撵山狗的血统，是条好狗。 如今看来，撵山狗血统解决不了恐高这个问题。 随意用神念安抚了下这可怜的小黄狗，免得被吓出病来，他才对小满和她身后紧随而至的小萍儿说到：“全部移栽竹子，我们这些房子也该升级了。” 小满一听，连连点头：“那厨房一定要先升啊，我这就去挖竹子。小妹，我们走。” 说着嗖地一声就朝玉龙峰上窜去。 顾恪无语摇头，扭头看向小萍儿。 她怀里也抱着一只黑色小土狗，不过却是将它脑袋埋在臂弯里。 因此它并没有亲眼目睹高空蹦极的经过，自然不会被吓到。 这只小土狗肥嘟嘟，跟个球似的。 通体黑色短毛，只有胸口有些白毛，吻略有些短，乍一看跟头小黑熊精似的，有些憨傻。 见他看来，小萍儿笑着放下小“黑熊精”。 这家伙立刻迈动四腿，朝顾恪扑来，小尾巴还摇得挺欢。 顾恪挼了挼狗头，抬头看了看峰上：“好了，她正在被柏姐打屁股，你可以上去救她了。” “嗯，先让小黑陪你。”小萍儿笑嘻嘻，飞身而去。 第140章 鸡鸭鹅一个都不放过 柏素清说过不准带狗上去，顾恪便通过镇灵石给动物们下了限制。 倒霉的小黄却被某人带着空降玉龙峰，它也很绝望啊。 没多久，小满一只手揉着屁股，口中还嘟囔着什么“干嘛专打这里”，“莫非是嫌它太大”之类的话。 另一只手将小黄放在了小黑旁边：“老顾，交给你了，别让它乱跑。” 就它这样，还能乱跑？顾恪无语点头，再次用神念安抚了二次“高空蹦极”的小黄。 小家伙可怜巴巴地趴地上，朝他摇摇尾巴，就算是回应——实在腿软，站不起来了。 顾恪只能又挼挼狗头，以示安慰。 得到安慰的小黄发出嘤嘤声，仿佛在控诉主人刚才的行为。 对此顾恪爱莫能助，谁让它被小满看中了呢。 狗就是狗，是不能给它人权的。 安抚完小黄，他来到仙田内，双掌随手推出。 超过80级的推山掌带起犹如实质的掌劲，在仙田里掀出一个个大坑。 片刻功夫后，柏素清和两小飘然而落，身体周围条条血气，卷着十来株连根拔起的紫皇冰心竹。 在顾恪的示意下，她们将这些十多年份的紫皇冰心竹放进每个大坑，再把土掩埋回去。 再给每株撒上一份仙田专属肥料，移栽工作便宣告完成。 紫皇冰心竹已不是普通竹子，只能在仙田内生长，成熟期也从紫竹的七八日变成了一月。 而且这些十年份以上的老竹自有神异，只要添加专属肥料，就能快速生长出更多新竹。 一个月下来，大概能出两岔新竹，节约一半左右的时间。 做完这事，柏素清警告地瞪了小满一眼，这才返身回了峰上。 小满等她背影消失在山峰上，才扮了个鬼脸：“不就是无意忘了小黄还在手上嘛，下次……嗯，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 已在百丈开外高空中的柏素清嘴角微撇，加速离去。 顾恪笑着揪起她的包子脸：“小黄都吓尿了，还下次？它只是撵山狗，不是哮天犬。” 小满立刻委屈屈地抱住他胳膊：“老顾~~~” 顾恪呵呵：“说，又想吃什么了？” “老顾你最好了。”小满双眼放光：“这几天都是猪羊肉，吃着好像都没那么香了呢。” 顾恪诧异：“那你每次还吃得最多？” 小满理直气壮：“不吃就浪费了啊。” 顾恪：“……好，所以今天你想吃什么？” 小满：“你说过的，烤鸡、烤鸭、烤鹅……” 顾恪抬手打断：“知道了，反正鸡鸭鹅你是一个都不想放过。” 小满果断点头：“还是老顾最懂了。” 顾恪能怎么办：“行了，去仓库里取鸡鸭鹅，杀好洗干净。” 小满闻言，拉上小萍儿一阵风似的去了。 顾恪笑着摇头，摆好长条烤炉，还有专门烤制东西的恒温大缸，将两者都倒上木炭。 再去仓库里挑选了两篮蔬菜，拿来放在炉边。 那边小满两人的速度也是飞快。 血气裹住家禽身上的羽毛，缓慢而稳定地拔出，一根不留。 再将血气凝聚得薄如刀片，手指挥动间，切开肚腹，取出内脏，卷起放到旁边的石盆里。 用水冲洗干净，放进竹篮里沥水。 一口气弄了二十多只，小满才停手，两人各自拎着冒出篮子，白生生的鸡鸭鹅返回。 顾恪让两小将鸭鹅用米酒混合上葱姜蒜末，碎紫苏叶，花椒，食盐，配合血气，给它们来个由内到外的深入按摩。 再用把汁水和调味料一起，全部倒进它们的肚子，小萍儿用铁线藤将其缝合，最后用荷叶包起来。 看到眼巴巴的小满，他便让她去和了点稀泥，糊满两鸭两鹅。 把这两坨泥疙瘩放在托盘内，送进点燃炭火的恒温大缸。 小萍儿拿着那一大篮蔬菜，去旁边择菜，冲洗干净，再切好放在笸篮端回来备用。 这边他自己则把鸡挨个大卸八块，按部位分开。 给长条烤炉放上细铁网，拿出一大罐葱姜蒜花椒混合炸出来的调料油，他示意两小：“想吃什么就放上自己烤，记得多刷几次油。” 小满惊喜：“啊，还可以这样？” 说着她就用血气卷起十个鸡腿，放在了铁网上，兴致勃勃地拿着小刷子挨个刷油。 同时还不忘抬头大喊一声：“柏姐姐，开饭了，我正在给你烤鸡腿呢。” 顾恪不禁瞅了瞅旁边，正摇头摆尾，在两个主人脚边讨好的小黄和小黑：呃，柏姐姐不会有这种感觉？ 片刻后，柏素清从天而降。 看着分别坐在长条烤炉边的三人，她面露无奈之色：“又是烧烤？” 而且还是坐烤炉边上，油烟直冒？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小萍儿善解人意：“要不，我去下碗三鲜面？” 柏素清摆手：“不用，少吃点肉又饿不着我。” 顾恪示意了下数米外的竹椅：“小满说了，她给你烤，多给你烤点蔬菜少点肉，怎么样？” 柏素清看向一旁，见到笸篮里的蔬菜，这才好受了点。 这几日忙着处理各种动物，顾恪和小满两个肉食症患者烧烤上瘾，天天都是浓烟滚滚，油香四溢。 小萍儿对肉也是来者不拒，完全没意见。 只苦了柏素清，每日看着三个家伙吃得满嘴流油，都有种饱了的感觉。 但如今的山谷里，她多数时间都在玉龙峰上修炼看书。 顾恪喜欢在峰下干活种田，两小大半时间在下面干活玩耍，小半时间在上面练武休息。 吃饭是四人为数不多，每天固定聚在一起的时候，柏素清不想错过。 至于小满给她烤……嗯，好，厨艺从来就不是柏姐姐的强项。 在这方面，小满绝对能碾压她。 不过她也不能直接认输，所以手指轻挑，几串土豆片就被卷起，放到了铁丝网上。 烧烤嘛，她也会啊，土豆片烤焦点也能吃。 小满根本没留意到柏姐姐最后的倔强，很顺手地给土豆片上刷了调料油，还不忘说到：“韭菜和蒜瓣也来一点，烤着好吃。柏姐姐你的藕片和松茸呢，快快放上，我好刷油。” 柏素清白了她一眼，手指继续挑动，小满说的几样蔬菜就依次从笸篮里飞起：“光知道要，不看看能放下么。” 小满抬手一划拉，就把鸡腿扒拉去旁边：“那就先烤蔬菜，嗯嗯，土豆片烤出来好好吃。” 见状，柏素清没再说什么，眼中流露淡淡笑意。 小满这家伙是贪吃了点，调皮了点，但对他们三人还是很关心的。 思忖间，小满已给蔬菜刷上油。 柏素清口味较淡，油不能多，均匀刷上薄薄一层，让炭火更易加热即可。 这调料油是顾恪专门在加工坊里调制的高质货，油色清亮，被火烤灼而出，也没有一般植物油那种闷人的油臭，只有调料的香气弥漫。 土豆片、藕片、松茸在薄油的抚慰下，带上些许焦黄。 小满以血气控制着盐末点点洒下。 这是她自己努力尝试的成果。 没法跟顾恪的天罗手比稳定性和精确性，那就用血气。 比起指尖的那点手感，血气包裹下的盐粒才算尽在掌握。 再用血气将烤好的蔬菜朝柏素清的木碟上一放：“好了，快尝尝我手艺进步了没。” 柏素清拿着紫竹筷，夹起一片藕，外表微绵，内里带脆，调料和咸味很淡，点缀在藕本身的味道中。 对口味清淡的她而言，恰到好处。 她口鼻中轻轻嗯了一声，点头肯定。 小满笑得一脸满足：“我果然天资不凡。” 对此，柏素清竟无言以对。 在厨艺上，这小丫头还真能当得起这评语。 小萍儿做饭也很勤快，可只能按部就班，教成什么样，那基本不会有改变。 小满却能因地制宜，专门以她的口味琢磨出烤制的方法和火候。 换成练武，那就是悟性惊人，随便练点什么都能推陈出新的奇才。 她想到此处，心中并无气恼，只觉好笑。 谁让这家伙有个“带头大哥”，一直说练武就是为了更好干活。 到小满这里，练武就是为了更好地吃——不光能多吃，更便于亲自动手做出更好吃的食物。 顾恪也每样品尝到了一片，这是小满专门留给他这“大师傅”品评的。 闻言也笑着表扬：“不错，你柏姐姐喜欢才是最好的。” 说着，他将卷成圈的烤韭菜塞进了嘴里。 它可是除土豆和藕片外，号称烧烤蔬菜前三名的有力争夺者。 韭菜烤得微干，乍入口是些许的焦脆口感，再之后又是熟悉的清香和韧性，嚼起来隐隐有簌簌声。 吃完韭菜，再夹起一瓣烤得外焦里绵的大蒜吃下，两种菜中之荤的浓郁气息在嘴里弥漫，简直美滋滋。 柏素清下意识血气一放，连人带椅朝后退开数尺：韭菜加大蒜，想想都可怕。 当然，这是指从吃的人嘴里喷出来的气息感人。 小满吃了这个，不漱口是绝不允许面对面朝她说话的——武尊敏锐的五感虽能控制，终究能闻到一点点，这就堪比生化攻击了。 顾恪对柏姐姐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但……他又无所谓。 无相真经练到现在，他连体味汗臭都没了。 即便吃下味道浓郁的韭菜大蒜，片刻后便会消散无踪，不会被柏姐姐嫌弃的。 他手也不慢，将烤好的韭菜大蒜分到两小碟子里：“来，也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两小不是柏素清，口味倒和顾恪接近，都是拿起来就吃。 柏素清只能远远卷起藕片土豆片吃着，顺便用眼神疯狂鄙视这三个口臭的家伙。 直到顾恪取出恒温大缸中的四只被黄泥包裹的鸭鹅，顺便让两小用茶叶水漱了口，她才重新回到烤炉原位。 拿着掏炭的宽竹片，敲开干涸的黄泥，一阵混合的香气才从荷叶中散发出来。 连对肉有些腻了的柏素清也吸了吸鼻子：“这菜叫什么？” “叫花鸭，荷叶鹅，怎么叫都行。”顾恪随口答到，先将一鸭一鹅给了两小。 自己再将另外一鸭一鹅荷叶打开扔掉，放到两个大盘中。 小石刀唰唰唰切过，再放到自己和柏素清面前。 柏素清伸出筷子，在鸭肚上一夹，一小块鸭肉就被夹了起来。 剩下的鸭子仿佛被触动了开关，朝四面散开，鸭肚里淌出微黄透明，泛动着点点小油花的汤汁，香味一下浓郁了数倍。 这刀功……嗯，也就马马虎虎。她心里里如此评价，夹着的鸭子毫不犹豫地送进口中。 这鸭子被小满她们充分按摩入味，烘烤时又封闭了水分流失，内部还有调味的汁水米酒浸润。 名虽为烤，实则是焖，鸭肉丝毫不柴，嫩滑无比，腥气极淡。 吃了一口，口味挑剔的她也不由得眯眼点头，脚尖轻轻点动。 一见这小动作，顾恪莞尔：妥了，以后不怕柏姐姐不吃肉。 不然其他三人满嘴流油，就她蔬菜水果，那也太脱离群众了。 他伸手夹起一块烤鹅，沾了点汁水，这才送进口中咀嚼起来。 相比鸭肉细腻滑嫩，鹅肉脂肪更低，口感略粗和紧实，不过小火焖熟降低了这种感觉，吃着略有些像猪肉，倒还不错。 再看另一边，小满和小萍儿直接平分，各自抱着半鸭半鹅狂啃。 好，看来这荷叶鹅（鸭）小满会很乐意学习改进了。 日光悠悠，烟气徐徐，饕餮之乐，尽在于此。 …… 接下来的日子，顾恪每日都花上些时间制作标准竹屋，开始升级工坊。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有预感，5级的工坊会像5级的路边摊一样，出现较大的变化。 将系统建筑集体升级，所需的标准竹屋太多，先升工坊，或许能让让工作量小一些。 好在以前造的竹屋剩下了一些，紫皇冰心竹建造的竹屋更是一栋顶普通紫竹五栋。 一月末时，他终于把工坊升到4级，还凑够了升5级所需的竹屋。 怀着期待的心情，顾恪选择了升级。 灰光蒙蒙，金光闪耀，工坊变成四层的高大楼房，造型不再方方正正，而呈乚形，长端向西，还从山脚往上延了十多丈。 升级完成后，他立刻在意识中查看起系统对5级工坊的说明。 第141章 朝天椒，含泪吃了三大碗 顾恪瞬间就找到了一条：“自动制造：以玩家制造的成品为模板，批量制造相同物品，每日最大制造数5，制造期间玩家不可使用工坊，制造物品所得工书熟练度减少50。” 就是这个。他面露惊喜之色。 如今顾恪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分身乏术。 他只是一个人，同一时间内只能选择一个系统建筑使用。 玩制造，就没法玩加工。 钻研厨艺，就没法种田。 偏偏很多事又得他靠来完成。 比如将标准竹屋的大部分工作交给柏素清和两小做，大概率会出50折扣的竹屋。 而现在升级系统建筑到5级，花费高达数千单位魂源。 多浪费10，就是几百单位魂源。 他在外面辛辛苦苦杀个血诡，也才四百多单位魂源而已。 它还是好不容易才遇见的第一只。 这种无谓的浪费，还是能省则省。 有了这自动制造，只要仓库里有足够的原材料，再选择自动制造即可。 终于能空出一部分时间，不用再没完没了地造竹屋了。 至于每日最大制造数5，还有制造期间玩家和雇工无法使用工坊，工学所得熟练度减少50？呵呵，压根无所谓。 让他自己做，一天做两三栋竹屋就很腻味了，每天五栋只是短期赶工，时间长了人真的受不了。 所以长期来看，自动制造比亲自动手的实际效率高出一倍都有可能。 工学所得熟练度减少50，等于用数量弥补回来了。 自动制造期间，不能使用工坊更无所谓。 他本就因为时间不够，才想到升级工坊。 柏素清她们对工坊也没太大兴趣，还要练武，不练武也有田里、加工坊、畜牧场、厨房的各种事可做。 如此一来，大家基本可以不用操心工坊的事了。 想捣鼓点新工具和用品，暂停自动制造一日即可，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在意识中选择好紫皇冰心竹、玉香茅（原来的灰茅草）、百缠藤（原来的铁线藤）为原材料，模板为标准竹屋，他开启了今日的自动制造，拉到最大数量5。 第二天起床，天还没亮，才睁眼的他就在意识中查看成品。 这一看，顾恪顿时从榻上坐起，笑逐颜开。 因为他赫然发现，标准竹屋的折扣率从60变成了70。 果然，升到5级的系统建筑不光更自由，制造功能的效果也增强了。 5级路边摊能定向出摊，让魂源收入大涨。 5级工坊自然也能制造出更好的物品，节约魂源消耗。 很快，陆续起床的三女也知道了这好消息。 小满高兴地一下蹦到他身上：“老顾，这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天天造竹屋了……” 顾恪承受着山峰般的重压，却是满脸笑意，连连点头。 这时，她说出了下半句话：“……以后你就有更多时间，和我一起在厨房做菜了。” 顾恪：……我千辛万苦升级了工坊，难道就是为了跟你学做菜……不对，不该是你跟我学做菜？ 好，除去谁教谁的问题，这与他的想法差不多。 说到吃，大家都是真爱。 小萍儿也适时在旁边说到：“顾哥你这些天太忙，上次在镇山关换来的种子和植物成熟了不少，我便没与你说，好像有些新植物呢。” 顾恪闻言更是愉快，大手一挥：“今天，不，是今后我都有时间了，吃完早饭就去。” 然后他开启了今天的自动制造，跟小满进厨房做早饭去了。 …… 早饭后，顾恪跟着小萍儿进了仓库。 随着出摊次数增多，还有两小接管交易，每次交易的植物数量很是不少，带回来山谷的植物种类渐渐丰富，重复率也高了起来。 他已不再像起初那般，每次急哄哄地查看所得种子。 小萍儿性质安静沉稳，做事细致耐心，柏素清早把仓库交给她掌管清点。 有什么陌生植物，她自会安排进仙田育种，待到植物长成后再告知他来查看。 此刻进了仓库，小萍儿径直带三人来到存放未分辨作物的架子前，从竹筐里抓起一把果实，递到了顾恪面前。 口中还不忘说到：“我用紫竹筷测试是无毒，但试着尝了下，感觉入嘴就像着了火，让人生疼，很像顾哥你说的那个……。” 而顾恪已经双眼冒光，从她手中抓起一颗红彤彤，尖角而短小的果实，一口塞进了嘴里。 辛辣如火，炽烈直接，表皮带着些许新鲜生嫩的汁水在口中翻腾。 顾恪白皙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红，笑容却无比灿烂：“辣椒，这就是我说的辣椒。” 三女都兴致勃勃地凑上来围观，连采摘它的小萍儿都不例外。 实在是这东西“大名鼎鼎”，顾恪每每说到吃，就难免提到它。 神色间那种垂涎欲滴，永世难忘，直要实质化般。 小满最积极，一把从竹筐中抓了七八个，塞进嘴里，也学顾恪那样大嚼特嚼。 然后……她的表情僵滞住了：⊙﹏⊙？？？ 小萍儿偏侧掩嘴，笑得好不开心。 好姐妹嘛，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第一次品尝可被辣得不轻，喝了好多水才缓解过来。 小满呆愣了足足数息工夫，才呸呸呸地疯狂吐着嘴里辣椒渣。 可小萍儿知道，没用。 这辣椒只要嚼破了，那根本不是吐出来就完事的。 小满整个脸腾起一片绯红，伸出手朝顾恪无助地喊到：“老顾，救我，救救我啊，我嘴巴着火了。” 顾恪哭笑不得，从旁边找出一罐羊奶，示意了下柏素清。 柏素清碧海劲微吐，将其变成了冰镇羊奶。 顾恪递给小满：“含在口里，别！别喝下……好，后面的别再喝下去。” 还好羊奶不少，小满咽下两大口，也只去了三分之一。 最后及时刹车，嘴里包了一大口冰镇羊奶，将两个腮帮子撑得老高——真-包子脸。 顾恪无奈摇头：“含着，热了就换一口，过个盏茶工夫也就差不多了。” 辣椒造成痛感的是辣椒素，是一类酰胺衍生物，非水溶性物质，能与脂肪、油类及酒精相结合。 而据说牛羊奶里有酪蛋白，对辣椒素的效果更佳，俗称——解辣。 冰镇只是暂时压制一下，免得小满直接被辣得灵魂出窍。 顾恪经过观察，感觉仙田里出产的这辣椒外形尖如犬牙，殷红微紫，油光水亮，相当漂亮。 事实上，它来自镇山关里的某个商人，是作为观赏植物被带来销售的。 看中的就是原果实嫣红如血玉，尖翘如弯钩，还真没打算吃。 镇山关主将雷坤才不管这个，看着这株辣椒稀罕，直接征用。 那商人开始心疼，后来却是欣喜若狂：再好看的观赏植物，能比自己拥有一门自带特性的武学强？ 不过原版的植株上，这辣椒果实类似小米辣，长度也就半寸左右，颇为娇小可人。 如今却超过了一寸，很是大了一圈。 而且仙田太给力，种出来的新辣椒比他上一世吃过最辣的还夸张。 无相真经加强后的身体，也被辣得血气波动，脸泛红晕。 小满之前也就吃过葱姜蒜花椒，吃上一阵才隐隐有些感觉，哪儿似这辣椒般直白暴烈。 见小满那惨状，柏姐姐也警惕起来：“你要用这个做菜，我可不吃。” 小丫头可以跪地打滚，哇哇大叫也不怕丢人。 她却是要脸的，必须防患于未然。 顾恪哭笑不得：“这个我吃着都有点受不了，还是扔到普通田地里，看能不能降低一些辣度。” 辣椒这东西终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蔬菜。 普通田地里种个千把斤，就够他们四人吃很久了。 这还是包括做辣椒酱、泡菜辣椒的用量在内。 一般做饭，辣椒作为调味品，某道菜能用上半个一个，取那一点辣味就行。 这仙田出产的“极品”还得减量，否则小满又会说“屁屁着火了”之类的胡话。 真正适合日常做蔬菜食用的还得是灯笼椒，也有叫彩椒、大青（红）椒、肉椒等等，表层肉厚，只有清香没有辣味。 而更适合做辣椒面、红油、辣椒酱、泡菜的，还是秦椒（长青椒）、油椒（二荆条）、长角辣椒这些，香味足够，辣度不会太过夸张。 当然，仙田里这种超级辣椒也不是不能做调料，或直接炒着当菜吃。 太辣？那就少放一点咯。 起码顾恪就准备先用仙田加速，收个几百千把斤囤着。 柏素清和两小不吃，他却是没问题的。 还是那句老话，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来说改进的问题。 柏姐姐态度坚决，吃货满却绝不会对这新食材轻易死心的。 小萍儿一样是对吃恋恋不舍的人，最多是不如小满狂热而已。 每天与顾恪和小满在一起的她，能经受得住诱惑，脱离群众么？ 屁屁开花又算得了甚，反正她们每天洗髓时也要感受一遍，现在最多带上点火辣辣的感觉？ 打定主意，他立刻开工。 带着两小取些小米辣种子，栽进一号仙田，再将其余送到峰上游廊，放在大圆簸箕里，任由山风和日光将其干燥。 数日后，二号仙田里的稻米收割掉，种上一批这种被命名为“朝天椒”的辣椒。 顾恪也没闲着，干辣椒没有，那就先吃酸辣口的菜也一样。 大片酸菜捞起切丝，大鹅鸭子切块焯水，葱姜蒜，花椒，辣椒下油锅爆香，再倒进鸭鹅肉块炒到发白。 加入米酒、酸菜、陈皮、盐糖，再炒片刻，加水小火炖上，炖得汤汁浓郁起来，再加入豆腐、腐竹、土豆、以及各种蔬菜。 菜不用出锅，四人围着两口大锅，直接开饭。 顾恪和小满对坐，面前是铁锅炖大鹅，柏素清和小萍儿面前则是炖鸭子。 小萍儿配的是大馒头，顾恪小满各自冒尖的一大碗米饭。 柏素清的则是杂粮粥，日常的清淡口。 不然天天和三个肉食爱好者一起，很容易看见肉就腻。 挑了块鸭子入口，她就不由得双眼眯起。 鸭子的鲜与嫩就不说了，淡淡的酸与麻也很熟悉，这也是顾恪的老手法了。 只有那丝丝辣意是首次感受到。 酸、麻、辣的混合，产生了奇妙的口感，让人察觉不到鸭子的油腻，反倒更体现出鲜来。 再看那汤，微微泛白，几乎看不见油。 再挑了一片最爱的藕片，过水后最后放下去的它，微脆中又浸入了鸭汤，比起烤来更适合她的口味。 豆腐滑嫩不说，汁水浸润出了肉香，却没有肉的腥臊，更胜鸭肉一筹。 腐竹柔中带韧，酸咸麻辣，甚是可口。 土豆块就不说了，绵软入味远超藕片，一口吃下去只想再来一口。 侧头就见顾恪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挤眉弄眼：“我可是专门照着你口味做的鸭，如何？” 柏素清轻哼一声：“这辣椒只取些许，味道倒也不错。” 说着，她伸出筷子，从他面前的锅里挑了一片藕片。 放进嘴里一觉，脸色顿时一变，呸地一口吐出老远。 顾恪无奈：“柏姐，我这锅辣味很重，专门用来下白饭，你吃不惯的。” 柏素清拿起旁边的桃汁，手动冰镇，给自己来了一大口，才轻哼一声，认命地吃自己的酸汤老鸭去了。 顾恪分成两锅，就是因为这个。 他那锅大鹅又麻又辣，油也放得更重，汤汁浓稠，配白饭一口气干个三大碗都行。 而特意为柏素清做的酸汤老鸭，所有调味料都大幅度降低，空口吃都不会咸。 柏姐姐受不了宁愿不吃。 反正还有各种饼子、面条、糕点，她才不会学小满，咬着牙也会硬塞。 小萍儿见状，也尝试了下大鹅锅里的土豆，也被辣得嗬嗬吸气。 但她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还是把它吃了下去，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顿时辣得泛起红晕团团。 她旁边的小满早已埋头苦干。 哪怕辣得额头冒汗，筷子也没停过，疯狂地从大锅里捞着鹅肉和土豆——一个是肉，一个味道最香。 最后还学着顾恪，舀了一勺汤汁泡饭，硬是含泪吃了三大碗。 …… …… …… 看见有书友说水，这个真不是老冰有意。 写怎么做这些菜，我需要花时间，去查很多资料（毕竟我最擅长的是吃现成，或者高喊一声“妈”）。 大家既然不喜欢，那以后尽量不写做的过程，只写吃的过程。 终于不用查那么多资料了，计划通！（狗头） 第142章 寻亲悲喜事，看上眼 见小萍儿又忍不住夹起几块土豆和大鹅，塞在馒头里，在痛苦又愉悦的表情下吃下去，他不由得笑了。 显然她对辣的抵抗并不坚决，以后志同道合的人又多了一个。 而且，今天的这锅炖大鹅还是略过了些。 辣应该为食物的美味服务，而不该单纯地追求辣度，破坏了美味。 上辈子那变太辣的火鸡面就是反面代表，辣得让人受不了，却没有辣椒香味。 他吃过一次就再也不碰了。 吃辣是享受是生活，而不是攀比，自己喜欢才是最好的。 以后降低菜的辣度，他和两小都能吃。 柏姐姐就没办法了，她的口味清淡，油盐麻辣酸甜里都不喜欢太过，与她性格差不多。 不过吃饭嘛，又不是只能做一个菜，咸淡、荤素搭配最佳。 像今天这样，炖鹅和鸭汤调整下，大家吃得不也挺好。 …… 遥远的李家沟小山谷中，菊琴正满脸兴奋地对秦大小姐讲述一路打听到的消息：“……袭击千泉城的数千妖物，上百妖将，统统都倒在了小柴刀之下，无一逃脱。” 一旁的梅兰竹菊和春夏秋冬不由得翻白眼：这种鬼扯的话你也信？ 除非妖物们都傻了，不知恐惧逃跑，否则他一个人一把刀，几千妖物上百妖将真杀得过来？ 秦大小姐蹙着眉，却突然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个青大人呢？” 菊琴一下没反应过来：“青大人？” 然后她才想起，自己提过那边百姓都感谢武尊青大人和神农的救命之恩。 既然妖物都被神农杀了，那青大人又是干啥的？ 菊琴讪讪：“好，据说她出手，血气如碧海，瞬间封冻了千泉城港口，杀了好些妖物和数十个妖将。” 竹棋忍不住失笑：“数十加上百妖将，这千泉城没十个八个武宗，怕是等不到神农救命。” 菊琴恼羞成怒：“据说，据说的事能当真么？我又没在场，怎知那些居民夸大了多少。转述，转述懂吗？” 这话一出，连兰画都笑了，一时间山谷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笑了片刻，众女才发现大小姐并没有笑，而是在那里若有所思。 梅书轻唤：“大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秦大小姐回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青大人、小熊、小吴？神农还是用的一把黑沉沉的小柴刀，给出的又豆饼和面粉，是我想太多了么？” 梅书：“你是说……” 秦大小姐默然片刻，微微摇头：“或许真是他们，可既不用真名和全名，想必是有原因的。” 顿了顿，她才继续到：“再说那谁，你们可曾听他说起过，自己会变幻外表的仙法？” 那谁？自然是顾恪了。众女面面相觑，与秦大小姐一起，把视线落到了菊琴身上。 谁让她与顾恪最没大没小，还经常闲谈呢。 菊琴感觉压力山大，皱眉在那里冥思苦想，不断摇头：“没有，这个真没有。” 秦大小姐见状，摇摇头：“罢了。神农的行踪天南地北，毫无规律，想遇见都难，多想无益。” 想了想，她还是吩咐到：“这猜测便烂在肚子里，私下也勿要再谈，明白么？” 众女齐齐点头。 菊琴忍不住开口：“他，咳咳……那个神农，还在什么地方出现过？” 她和冬烟结伴，一起去东海国接回各自家人。 菊琴家人搬了家，找了几处地方，才找到人。 或是很少来往，或是过于普通，她的父母并未受牵连。 有她早些年给家里财物和几门武学，她家已是小县城里的“豪门”。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而且父母还生了更小的弟弟妹妹，也各自成家。 老老小小一大家子人，根本不可能放弃稳定的生活，离乡背井来太平寨。 菊琴从小离家，对家人有一份血脉亲情，但说多亲近也不太可能。 于是只是以“蒙面高人”的身份，给了家里练武的几人一些好处，便飘然而去。 冬烟家人是被发配到了东海偏远出，路途遥远。 可到了地方打探后才知道，她父母过去不久，就因忧虑过度，水土不服，染病身亡。 哥哥遭遇妖物，不幸遇难，仅剩下一个小妹艰难度日。 碍于她的身份，以及遭遇妖物时面部受创，日子虽苦，倒也没谁来强抢民女，这才被冬烟带了回来。 其余结伴回家的众女情形各有不同，有亲人失去踪迹的，有确定身亡的，有平安活着的，有小富安康的。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不尽相同，落到她们身上也是如此。 这世界危险太多，意外频发，人们的体质虽胜过上一世颇多，但大多数人能活到五十岁就该谢天谢地了。 若是早早死了，那也毫不稀奇。 最终，八女带来的亲人加起来都不到十人。 她们有过黯然伤心，也有过开心怅然，活着的人还是得继续前行。 等到一庭四国跑下来，再回来将所见所闻告知秦大小姐。 菊琴和冬烟这一组是最远的，也是最后返程的，今天才刚回太平寨，尚且不知其它人打听到的消息。 梅书这才细细讲起其他人所知的消息。 最大也最新的消息自是天灵教在镇山关引出血诡，却被神农一刀斩杀，天灵教徒全军覆没。 其它乡间传闻离奇非常，没谁敢当真，但关于神农和异种粮食的消息却是屡屡听闻。 众女都是武宗实力，除非倒霉撞上武尊，血诡都不惧，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沿路除了从豪门大户里“打听”情报，顺便还从他们那里拿了些异种粮食带回。 此刻紫麦、黑豆、黄粟、黑黍、紫皮土豆、胭脂稻都在秦大小姐这里放着。 这时，她神色微动，对梅书吩咐到：“秀儿来了，让她进来。” 梅书领命而去。 片刻后，李秀儿跟着她一起进了小山谷。 先问候了大小姐，再对刚回来的菊琴和冬烟喊了声菊姐、冬姐，这才安静立在那里。 菊琴凑上前，打量着她，口中啧啧有声：“秀儿妹妹这天资果然不错，再过几年，我怕是要甘拜下风了。” 李秀儿脸上有些羞赧：“我哪儿敢与菊姐比。” 菊琴笑嘻嘻，伸手拍拍她肩头：“比得，定是比得的。” 秦大小姐打断两人的互动：“好了，秀儿你坐下，竹棋你把打听到的消息都给她说一下。梅书，我饿了。” 梅书：“大小姐今天想吃点什么？” 秦大小姐歪头想想：“竹筒饭。” 菊琴连忙示意：“我从东海带了不少地道的干货，连顾……咳咳，你们看到了都会嘴馋的那种。” 秦大小姐颔首：“那行，就做这海鲜竹筒饭了。” 众女皆是点头，再没人“点菜”，因为没必要。 梅书知道她们每一个人的口味，大概照着一起做出来就好。 这也是山谷“食堂”养成的习惯。 大锅菜统一做，谁嘴馋某个菜，要不凭运气，要不自己动手。 山谷里点菜的也就顾恪、秦大小姐两人，柏素清可以点，但几乎不点。 接下来竹棋菊琴冬烟三女留下，其它人各自散去。 竹棋负责总管情报消息，负责讲述，菊琴冬烟才回来，需要了解其它人收集来的消息。 其它人之前已听过一遍，自不会再浪费时间旁听，该练武练武，该做饭做饭。 大武中庭变故，对各处的控制和威慑都大幅度下降。 如今四处野村野寨遍布，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逃避苛捐杂税和沉重的徭役。 不过大武数百年底蕴，终究没多少人敢乱来。 地方上的宗派豪门都在积蓄力量，为可能出现的大变准备着。 异种粮食不断扩散，为了稳定人心，这些地方势力对本地的盘剥倒没有加大，反而温和了不少。 毕竟吃他们粮食的手下，可未必会和他们一条心。 真养出几个二轮五六转的武夫，掌控了武力，家业还是不是自己的都难说。 老百姓的日子也不比以往差。 尤其是在偏远地方，没有宗派豪强限制，可以任意种植异种粮食，日子好得太多。 坏消息是妖诡开始频繁出现，一般的游诡和不入流小妖不断与人类发生冲突。 白诡变得常见，黑诡还不多，但闹出的血案不少。 血诡现身几次，更是成为一庭四国中高层都严重关注的消息。 总体而言，大武一庭四国逐渐动荡不安，旧有的秩序并未被打破，还在以极强惯性运转着。 这一讲述就是半个时辰，竹棋拿来的几册情报才说完。 给了李秀儿片刻缓冲时间，秦大小姐说到：“她们带回来了不少异种粮食的种子，都是太平寨没有的，你等下拿回去，安排人种下。” 李秀儿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异种粮食的作用，她在秦大小姐这里听了不少。 可惜太平寨数千里方圆，只有紫麦，没听说其它异种出现。 她本想专门抽时间，自己出去一趟，多少找那么一两种回来。 谁知秦大小姐居然早就想到了这点，提前代劳了。 想到这里，她就起身，准备告辞，拿种子回去。 秦大小姐却轻哼一声：“坐下。” 李秀儿一怔，旋即老实坐下。 秦大小姐面色平静：“我说过，做大事者必要心静。种子既不会消失，也不能立刻种下，你急着离开有何意义？” 李秀儿张张嘴，想说回去安排种植事宜。 可略一盘算，发现照秦大小姐这段时间传授的管理方法，大半事都可分摊到太平寨的中层人员身上。 她只是安排一下，用不了半天时间。 接下来她当然还要监督视察，但那是每日的例行工作，与她现在赶时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秀儿思索清楚，点头应是：“是我错了，谢大小姐。” 秦大小姐摆摆手：“做事不可拖延，但盲目急躁也不可取。思而后动，才能把太平寨长久经营下去。” 说到这里，梅书托着一根粗大的紫竹筒，春夏端着十来份小菜从厨房里出来了。 她立刻停下：“好了，你便与我们一起吃过饭再走。” 李秀儿自无异议。 菊琴却在那里掩嘴偷笑，还与竹棋挤眉弄眼，直到被大姐梅书瞪了一眼，才收敛起表情。 秦大小姐看见了，但就当没看见。 刚才那话，与顾恪婆婆妈妈跟她说教时也差不多，她也就改了下用词，把“练武”换成了“做事”而已。 菊琴和顾恪极为熟悉，入耳就觉出一股子“顾恪味儿”来。 她当然不是笑大小姐“剽窃”，不过是联想到顾恪一脸正经地对大小姐“念经”，大小姐满脸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谁知道，大小姐居然还有这“以顾之矛，攻李之盾”的一天。 结果李秀儿还真就没走成。 梅书只从巨大紫竹筒里给她盛了儿拳大小，色泽姹紫嫣红的竹筒饭。 她几口吃完，还来不及感叹其鲜美独特的味道，就突然进入了顿悟状态。 秦大小姐心念一动，无形血气就将其与其他人隔离开来，免得受到干扰。 众女也不惊奇，自顾自地继续吃着。 比她们睡一觉起来就要突破武宗，李秀儿这情形再正常不过。 况且方才秦大小姐开口让李秀儿留下吃饭，就是要给她好处。 她们吃的饭，可不是外界的普通异种粮食。 它们都是以仙田里十年生长、进化出的赤灵血米为主，适量的黑金龙纹松茸、青赤凤冠菇、紫皇冰心笋为辅，再加上七八种微量蔬菜丝调味。 最后蒸饭的巨大紫竹筒，更是顾恪挑选年份最老的紫皇竹做成的特型“蒸锅”——属性鲜味+5，特性食补+1。 众女第一次吃这竹筒饭时，表现与李秀儿也相差仿佛。 快速吃过午饭，她们收拾走碗筷，梅书还给秦大小姐泡了一壶茶，这才回去修炼。 秦大小姐给自己倒上茶水，视线却落到李秀儿身上。 初见这小姑娘，她就觉得很顺眼，再观察了大半年，其品性也能看得上眼。 等听过众女带回的消息，秦大小姐不禁怀疑那神农就是顾恪。 如此，在她离开玉龙山谷前的一年里，他说的某些话明显意有所指。 所以，她觉得自己该做些事了——如培养李秀儿，让太平寨发展起来，就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第143章 春天到了，做蛋糕（美食章） 反正大仇人赵恒已死，其它仇人想杀并不难。 闲着也是闲着，总要找点事做，不然几年后再见顾恪，难道对他说自己啥事没干，杀了几个小虾米就回去了？ 他应是不会取笑，但这和她自认无能有甚区别。 想到这里，秦大小姐不由得轻哼一声：“阿青？哼哼，也不知和那老阿姨偷偷溜出来，鬼混过多少次了，叫的这么亲热！” 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自己不该急着出来？ 旋即她又摇头：自己又不知赵恒已死，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顾恪也是猜到她放不下，才没有阻拦，只是给她准备好了各种物资，连子母乾坤袋都一起送与她。 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秦大小姐还是在心里原谅了某人。 什么，那些物资也有梅兰竹菊春夏秋冬一份？呵呵，她们只是附带的。 …… 玉龙山谷中，二月到来前，积雪就早早化尽。 谷内温度更是比外界高出好几度，被雪压了一个多月花草树木立刻开始争夺新一年的春雨阳光。 与去年不同的是，属于畜牧场的十里地内一片喧嚣。 公鸡不紧不慢地四下转悠，老母鸡带着嫩黄羽毛的小鸡们，慢条斯理地在地上啄着石粒草籽。 鸭子摇摇摆摆，穿过草丛，下到小河寻找着东躲西cang的鱼虾，间或站到岸边，用鸭嘴梳理着浑身羽毛。 大鹅们迈动着村霸的步伐，排成阵列，横行草地，顺便挤开岸边的鸭子，自己站在水里扑腾翅膀，来个痛快的冷水澡。 大小猪羊成群结队，在草丛间若隐若现。 猪哼哼唧唧埋下头用葱嘴翻起泥土，羊伸出了灵活的舌头，将鲜甜多汁的草根和茎块吃进口中。 数量最少的老牛驽马们零零散散，各自寻块地皮，享受着这春天的盛宴。 畜牧场的小河池塘边，蹲在那里的顾恪若有所觉地抬头，看看东北方：“这感觉，应该是她们又在念叨我了。” 最近无相真经已突破了400级，他时不时就能从冥冥中感受到一些微妙的信息。 不是语言文字，不是图片影像，就是一种神念被触动，仿佛风吹过体表，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还能从中分辨出大致的善意与恶意。 一般来说，这种感觉都会被他忽略掉，毕竟对神农感激涕零和恨之入骨的人都太多了。 想想也知，这两方是哪些人。 倒是秦大小姐她们，因为有友人契约存在，他倒是能轻易分辨出来。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大概就是来电显示，其他都是数字，只有秦大小姐标注了好友名字，一眼便知是谁。 可惜这终究不是真正的即时通讯，或者说是单方面的。 他能隐约察觉到她们的状态，她们却不知道他知道，更无法传话回来。 不过这倒无妨。 再将无相真经升上去，迟早有一天，模糊感知的范围会扩散到万里之外。 到那时再投入足够的神念，短暂加强模糊感知中的某个点，或许就能与她们进行意识交流。 当然，估计无相真经再升个一二百级，也还达不到这种逆天的效果。 所以目前能知道她们平安无事即可，其它顺其自然。 正在想着，身后大团的温热压迫上来：“老顾，不是说好了看鱼虾么？你怎么老盯着天上看，难道它们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嗯，这压迫力是小满无疑了。顾恪收回视线：“行了，再耍赖也没用。这鱼虾还没生产，暂时不能动。” 顿了顿还是给小丫头许了个愿：“等它们产卵后，每天给你弄十条鱼，十斤虾打牙祭都行。” 闻言小满心满意足，脸蛋在他后背狂蹭：“老顾你最好了。” 吃货的她还是很容易满足的，前提是顾恪说的——在吃这点上，他从不对她撒谎，且每次都实现了承诺。 这是吃货间的永不违背的盟约。 顾恪起身，任由她挂在背上晃荡，朝畜牧场的屋棚走去：“这些牲畜怎么样了？” 小满就像个赖皮猴似的，挂着不下来，口中却立刻答到：“它们都很不错，连那些老的都开始走动进食了，胃口还很不错呢。哦，就是喜欢打架。” 顾恪听了也没在意：“动物中最强壮的雄性一般会争夺族群的头领，族群跟随头领集体行动，这样才能在野外更好地生存。” 小满哦了一声：“可它们好像是公的打母的啊。” 顾恪一怔：“什么？” 小满从他脑袋上冒出头，左右看看，抬手一指：“那里不就是么，还有那里也有，这边也有。” 顾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就见老牛……推车？ 不光是那两头老牛，其它的猪羊，甚至鸡鸭鹅都差不多，皆在光天化日之下，行那生命传承之事。 他脑海中条件反射般浮现出一个磁性低沉的男声：“春天到了，又是万物繁衍的季节，玉龙山谷中的牛马牲口们……” 小满并未停下，还在念叨着：“这几天暖和起来，它们就老喜欢这样，不过好像没受伤，我也就没叫你。” 甩甩头，抛开这魔性的声音，顾恪沉吟数息：“嗯，它们是在努力锻炼，争取弄出更好的食材，不用管它们。” 小满眨眨眼，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之色：“打架也能弄出更好的食材？” 顾恪嗯了一声，抬手招呼正飘飞中空中，用葵花血气卷起一枚枚鸡鸭鹅蛋的小萍儿：“你看，这不就有新食材了么。” 小萍儿笑眯眯飘过来：“顾哥，这些鸡鸭鹅适应了这里，下蛋开始多起来了，就是它们爱跑到外面的草丛里，躲着下。” 顾恪听了，不由得摇头：“这太浪费时间了，限制它们都回窝棚下蛋，免得你到处找。” 小萍儿自不会反对他的话，只是笑着点头：“好。对了，收的蛋有些多，都直接入库吗？” 顾恪抬手，揪住头侧冒出来的小满的包子脸：“鱼虾不能吃，那今天就做蛋糕给你吃，再顺便腌点咸鸭蛋，以后早饭吃，怎么样？” 小满拉长的脸上全是灿烂笑容：“好啊好啊，又有好吃的咯。” 然后她立刻强调：“现在我才是大厨，你说，我来做。” 顾恪松开拉长的包子脸，放轻力道揉了揉：“行，争取一次成功，让你们吃个饱。” 三人从仓库里取出食材，一人拿了一大堆，走进厨房，正式开工。 面食的主要材料面粉，经常说高中低筋面粉，其实很简单。 低筋面粉是蛋白质含量在95以下。 中筋面粉就是普通面粉，蛋白质含量为95~120。 高筋面粉蛋白质含量约125~135。 若讲得更生活化点，那就是筋度不同。 低筋面粉筋度低，口感松软，组织疏松，一般用来做蛋糕、饼干，一口掉很多小渣的那种。 高筋面粉筋度强，口感有弹性和嚼劲，也就是常说的“有筋道”，一般用来做面包、面条。 而中筋面粉或者说普通面粉，可以在很多时候替代高低筋两种面粉，只是更考验手艺和火候，做出来的效果和味道也要差一些。 当然，这对顾恪无所谓。 反正山谷是从零开始，只要口味不是太黑暗，两小都不会嫌弃。 不过蛋糕需要鸡蛋和牛奶，没有这两样东西，虽也能做，但顾恪并不知道，也没兴趣去钻研。 山谷生活里不会一直没有肉蛋奶，他又不缺小点心。 蛋糕要蛋、奶，面包饼干却非必要。 古代百姓吃的全卖黑面包有加锯末的，没听说过加蛋奶的。 饼干只要面粉加油盐糖调味，坚果一撒，烤熟就行。 跟烤饼子的区别，也就在面和火候上。 面粉发酵没问题，糖、盐充足，成品基本难吃不到哪儿去。 在他的提醒下，小满早早就从烤面饼子开发出了烤饼干的手艺。 从最早的小甜饼干和椒盐饼干，再添加干果、果脯，没事还试着做各种新口味。 好吃的拿给大家献宝，能吃的她自己留着当零食，实在没法吃的奇葩试验品统统扔去做了堆肥。 当然，现在实在没法吃的又多了个去处——投喂牲畜。 只要食物里有盐有糖有谷物，动物们就会很喜欢，一点不浪费。 面粉、油盐糖、鸡蛋、羊奶都算充足，顾恪带着两小，就在厨房里试验起来。 然后发现……嗯，这羊奶不能打泡。 再试验，嗯，麦秆糖加入后蛋清打泡也艰难了起来。 只能不加麦秆糖打，然后很容易消泡。 想了想，顾恪隐约记起好像有加柠檬汁打发的。 他没柠檬汁，那就只能上果醋了。 试了试，打泡的效果终于好了不少。 赶快加入面粉，分两次加是避免消泡。 其实蛋糕之所以要打泡，没什么高深道理，就是为了加大内部空隙，让其口感更蓬松绵软。 更细分的湿性发泡、中性发泡、干性发泡，则是由高到低，湿性发泡柔软和蓬松度最高。 完全不蓬松柔软的？那就是死面饼子。 这玩意儿顾恪可太熟了，最早紫麦弄出面粉后，小满可没少烤死面饼子给他吃。 还会在里面塞上一大坨麦秆糖，做成糖心锅盔，味道甜得发齁。 上一世还有泡打粉（主要材料为苏打粉），同样是增加蛋糕的蓬松柔软。 有这东西，哪怕打泡的手艺差一些，蛋糕也能做得大差不差。 可惜没做过蛋糕的顾恪并不知道这一点，知道也没用，反正他也没泡打粉。 所以一切还是只能靠手，加入面粉，与打泡的蛋清搅动混匀，结果又双叒消泡了。 顾恪三人直接：(￣ー￣)!(￣﹌￣)！(＞﹏＜)？ 这一步又让三人琢磨试验了好一阵，才发现面粉和发泡混合时，不能直接划圆圈搅拌，而要贴壁翻拌。 最后好不容易弄成功，倒进竹圈模具中，放进恒温烤炉烘烤。 多少温度可以按常理推测，这是蛋糕，要的是柔软蓬松，糊了整个蛋糕都会有味儿。 所以，时间可以略长，但温度不用太高。 最后比烤面包时降了两三成左右的温度，将其烘烤、膨胀、发黄。 顾恪神念观察着，感觉差不多了，就将其取出。 小满都没将它从模具中取出，拿着小竹刀就切了一块，递给顾恪。 “勉强有点蛋糕的样子了。”顾恪看着那切面上蛋糕特有的疏松细孔评价到。 分布和大小虽不怎么均匀，但发泡的效果终归是有了，不是死面饼子。 再将它塞进嘴里，他眼神微动，放缓了咀嚼的动作。 小满满怀期待：“怎么样？” 顾恪一脸思索分析状：“有点干瘪，还是不够蓬松，而且不够甜。” 小满闻言，给自己和小萍儿也来了一块，张嘴就一大口。 嚼了两下，她猛地张口，呸呸呸地吐了出来，双眼怒瞪某人：“这叫不够甜？这是一点甜味都没有啊。” 顾恪这才不紧不慢地吐掉了没怎么嚼的蛋糕：“小满，你是知道我的。我觉得好吃的甜点，首先就得不太甜。” 小满：(′n｀) 顾恪看她气鼓鼓的模样，终于承认错误：“好，其实是我们忙得忘记放糖了。” 小满：“啊啊啊啊~~~” 小拳拳砸在厨房墙上，她咬牙切齿：“再来！我就不信弄不出好吃的蛋糕。” 哎呀，咋还急眼了呢。顾恪想了想，干脆按照上一世做马克杯蛋糕那样，将少量奶、油、糖加热拌匀，再加入刚才没用完的面粉蛋清糊里，倒进小碗里开烤。 等到这一次的蛋糕新鲜出炉，小满毫不犹豫地自己切了一块塞进嘴里。 她才不怕难吃，就是要第一个知道这次的味道怎样。 原本咬牙切齿的表情，突然就缓和了下来，再渐渐地变成了笑意，最后一脸满足的模样。 顾恪挑挑眉：开玩笑，这样瞎搞真能出什么好吃的蛋糕？ 他也切出一块塞进嘴里一嚼，然后很肯定地点头。 一旁小萍儿狐疑：“真的很好吃？” 顾恪笑着摇头：“不，只是糖放多了，有点齁。” 小萍儿恍然，也切了一块塞进嘴里，脸上也露出浅浅的笑容：“这味道也还行。” 顾恪颇为无语。 但显然，作为一个甜品好吃标准是“不太甜”的人，跟两个只要够甜，那八成就能吃得美滋滋的人，注定是无法达成共识的。 …… …… …… 以后美食为主的章节，老冰在章节标题上注明（美食章）。 没兴趣的老铁可略过不看，我以后也会尽量减少这种章节（这章是存稿，汗）。 第144章 天星蜂，怪味蜂蜜，羊奶 细细品尝了下这种东拼西凑出来的“石碗”蛋糕，他发现它也不算全无可取之处。 起码……嗯，废物利用了那些面粉蛋清糊，而且也有蛋糕的味道。 只是比起记忆中，那种蓬松柔软又均匀，甜度适合，还能加上奶油、巧克力、可可粉、葡萄干、榛果碎的专业蛋糕，确实不在一个档次。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从材料里找出烤松子和炒花生：“萍儿，来把它们弄成比较粗的碎粒。” 顶级工具人的小萍儿，只是伸手在放松子和花生上，细密的葵花血气精准无比地将它们切成了碎粒。 再照刚才的方法做了一遍，只是把糖的用量减少了七……五成。他看着期待的小萍儿，没减太多糖。 第三次烤制，这次的蛋糕本身口感没有提升，却多了松子和花生的香气，也没甜得发齁，勉强能作为一款甜点了。 给柏姐姐尝尝鲜，他偶尔吃上一个也还行。 更主要的是两小肯定不嫌弃，吃上个十天半月后，应该能改良出更好的口感。 有鸡鸭鱼肉，顾恪也不怕她们沉迷甜点无法自拔。 上辈子记忆里的甜点制作方法，还没肉菜的十分之一，谁让他喜欢吃肉，还喜欢看美食短视频呢。 只要有足够的材料试验，做出六七成的口感，问题不大。 晚饭时，小满就把刚弄好的石碗蛋糕拿去给柏素清献宝了。 柏姐姐没急着吃，而是用审视的目光在顾恪脸上扫过，再留意了下小萍儿的表情，这才放心下来。 顾恪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唯独有一个是总也改不了，也不想改。 那便是试吃到难吃的试验品，他绝不会表现出来，还会一本正经地评价，与吃其他正常食物完全没区别。 他口味还特别挑剔，能说出一大堆缺点的东西大多都不难吃，不少还是她和两小还觉得不错。 亲和光环之下，三个女人偶尔就会毫无防地中招，踩进“食物盲盒”这个坑。 渐渐的柏素清也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观察两小，尤其是小萍儿的神情。 相比和顾恪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小满，小萍儿还是最老实也最正常。 既不会像小满口味那么离谱，也做不到顾恪那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此刻见小萍儿眼神没有飘忽，柏姐姐心里有谱了，拿起蛋糕捏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咀嚼两下，口感远比面饼松软，只逊色于馒头，甜味不重，又混合了松子和花生的干香。 她有些惊讶地挑眉看向小满：“这味道还不错，难得。” 小满得意洋洋：“这可是我们弄了三个时辰才做出来的，当然好吃了。对了，老顾非要少放糖，你这个还不够甜，味道还差了点，尝尝我这个。” 柏素清一听，心里就大概有数了，但还是从小满手里的那个蛋糕上切下一小块，放进口中。 略一咀嚼，她摇摇头：“我吃不了这么甜的，还是第一个更适合我。” 小满哦了一声，一脸失望。 柏素清无奈，拿走了她手上那个“高糖版”蛋糕：“这个也留下，晚上再吃。” 小满的劳动成果得到肯定，终于高兴了，开开心心地吃起晚饭来。 …… 弄出了东拼西凑版的蛋糕，顾恪功成身退，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来。 山谷中早春已至，星星点点的山花遍布，是时候放出那些可爱又勤劳的小蜜蜂来干活了。 仙田受季节影响不大，每日粮食、果树、蔬菜轮番成熟，始终有大量花朵盛开。 而且这些植物的品种品质都远超普通植物，只是十多天两箱蜜蜂就自行分蜂了一次。 幸亏顾恪神念发现得早，发现有新蜂王出现，赶紧仿制了几个蜂箱，这才避免了新老蜂王的互殴。 诞生于仙田的蜂王品种直接变成了天星蜂王，黄褐体表上浮现出一些细小银点。 孵化出来的蜜蜂也成了天星蜂，体表也有零星银点，只是更小更淡。 天星蜂的体型大了一圈，生命力旺盛，飞行速度和采蜜量大幅度增加，是莫得感情的采花机器。 出于试验目的，顾恪选择将一老一新的蜂王移出仙田，在玉龙峰东西两边各搭了一个小棚子，将它们分开安置，避免风雨和暴晒。 等到天亮，这两箱蜜蜂就开始飞出蜂箱，在新地盘里巡游了。 不过突然降低的环境和“食物品质”对它们有不小影响，工作态度不如在仙田时积极。 过了两天，它们才适应了“新食堂”的环境和“食物档次”，以及超大的面积，重新勤劳起来。 没办法，太多的花花在面前，再不采就浪费了。 顾恪确定新老品种的蜜蜂都适应了新环境，没有“绝食而亡”的打算，也算松了口气。 没有这些辛勤的小家伙，光是那百亩普通田地的作物授粉就是一个麻烦又无聊的过程。 之前都是柏素清和两小用血气，拨动控制花粉飘动，完成人工授粉。 这可以锻炼血气的细微操控，可顾恪还是觉得没必要如此辛苦。 而且山谷里还有大把的花花草草，去年没成功授粉，光开花不结果，白白开了一季。 一直这样，不利于它们继续繁衍生长。 那些散养的鸡鸭鹅、猪牛羊也会少掉很大部分的食物来源。 除此之外，蜜蜂们在仙田里生活了这段时间，储存下了一些蜂蜜。 顾恪忙着升级工坊，没怎么留意，它们就用这些蜂蜜来增加蜂群数量，最后干脆分蜂。 不过这也不算坏事，起码现在他多出两箱蜜蜂来测试。 仙田产出的蜂蜜，他试着品尝了一些。 多种花蜜混合，被蜜蜂弄成了蜂蜜，最后味道确实很甜很香，闻着能让小满馋哭那种，但并没有如预料中那般成为新的食材。 入口的香甜后，血气在壮大波动，却没有层次，全身上下各处开花，速度差别还极大。 人的精神会开始加速亢奋，却又会被同时出现的清凉气息不断压制。 简而言之，这蜂蜜蕴含的效果过于驳杂，食用后相互冲突干扰，不能真正发挥出良好的效果。 凭借神念和自然亲和，顾恪大概能尝出蜂蜜来自哪种植物的花蜜。 相互冲突的原因，主要来自两块红土地的特殊品种作物，谁让它们效果太强呢。 以后他会调整仙田里的作物分布，以及限制蜜蜂可采集的花蜜种类。 等到分蜂后，再让不同的蜂群分开采集性质冲突的花蜜，便能解决这问题。 这第一批“怪味蜂蜜”最后留在仓库里当素材，或许哪天能发现新用途。 仙田外产出的蜂蜜倒无所谓，一般植物的花蜜远到不了影响蜂蜜性质冲突的地步。 这些普通蜂蜜八成也得扔仓库，到时候拿出去交易。 有仙田出产的极品，甚至带特性的蜂蜜，谁有工夫去吃这些普通货色。 …… 草长莺飞二月天，辛勤的小蜜蜂开始了工作。 鸟雀们也在山谷中飞来飞去，时不时发出悦耳的叫声。 难听？那是不可能的。 顾恪当时选择留下的鸟雀大部分都是宠物，专门养着听声的那种。 它们一张嘴，那叫一个清脆悦耳，婉转悠长。 非要找个叫的最难听的，大概就是……鸽子？不过鸽子被留下，只是因为顾恪吃过烤乳鸽，更吃过鸽子蛋。 反正这些咕咕鸟声音虽不算好听，但也不吵人，也就多加几把粮食的事。 他又通过镇灵石，特许这些鸟雀可在山谷内绝大多数地方活动。 但仅限于玉龙峰山腰之下，更不能进入畜牧场之外的系统建筑和仙田区域。 如此也能给清冷的玉龙峰增加一些生气，又不至于在日常起居修炼之地留下鸟屎。 顾恪随手接住几只飞来的鸟儿，轻轻逗弄几下，就让它们自己去玩。 植物亲和提升成自然亲和后，动物会下意识地亲近他，所以平时他会收敛其效果。 这几只鸟儿是飞过近处时，感到了一点，绕个路与他打个招呼。 再朝畜牧场的窝棚走，几头母猪带着一群粉嘟嘟的小居居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也想凑上来。 顾恪只是神念一动，让它们自己带娃找吃的去。 肥头大耳的母猪们甩动着快拖地的肚皮，扭着圆滚滚的屁股走了。 然后又是一群羊靠过来，也是同样被赶走的待遇。 小居居和羊咩咩很可爱，但注定要成为今后的烤乳猪和羊肉汤。 他还是别和它们太亲近，免得太熟下不了手。 好，这个可以交给小满和小萍儿来。 她们才不会像他这样“多愁善感”，猪羊逗的时候就是玩偶，吃的时候就是食物，没甚熟不熟的说法。 倒是悠闲吃草的几头老牛，几匹老马打着响鼻凑过来，挨个被他拍了几下大脑袋，揉了几下大鼻子。 它们太老了，不在他以后的食谱上，逗逗也无妨。 就这样一路走进了窝棚，就见小满坐在一个小竹凳上，旁边小黄正一条狗自娱自乐，在那里翻滚扑腾着一根树枝。 见他进来，它乌溜溜的小眼珠顿时转来，扔下树枝就朝他跑来。 狗尾巴草似的尾巴疯狂甩动，跟个小风车似的。 顾恪都懒得挼这狗头了，只是拿脚尖挠了它肚腹几下，趁着它翻身求进一步蹂躏时，就从旁边走过。 这条狗子傻乎乎地倒仰着头，看着他远去。 顾恪来到小满身后侧方，见她正把手伸到面前一头母羊腹下，熟练地攥挤着。 一股股白色的羊奶涌出，落到了一个大碗里。 一旁一只小羊急得咩咩叫着，抗议着某人对自己食堂的疯狂搜刮，还绕到另一边来抢食。 小满血气微动，就把这可怜的小羊挡住，口中还絮絮叨叨着：“这么多你也吃不完，给我分亿点点又怎么了？” “叫叫叫，你怎么不快点长大，那样就能吃草了，不比天天抢我的羊奶香？” “老顾说了要给我做奶油蛋糕，天气热了再做冰激凌，还有酸奶和奶酪，奶少了怎么够吃！” 小羊在那里无助地发起一次次的冲锋，再一次次地被推开，绝望地看着食堂空了大半。 小满这才满意地停手，放开了母羊脖子上的绳子：“好了，走走，你家孩子真烦人。” 母羊咩咩了声，赶紧带着倒霉的羊孩子出门吃草，补充营养去了。 小满站起来，将大碗里的羊奶到进羊奶桶里，转身准备去寻找下一头“受害羊”，就见顾恪笑眯眯地在那里看着。 她连忙过来，拉着他的手朝奶桶边走：“快看看我这奶挤得怎么样。” 虽然神念已经“看”的很清楚，顾恪还是顺着她，仔细打量了下桶里的羊奶，还凑近闻了闻：“嗯，好像膻味没那么重了？” 小满得意洋洋地点头：“我前两天不是让你调整了下窝棚么？现在公羊和产奶的母羊被分开了，各自在东西两边活动，母羊这边的窝棚我每天也会清理一次，味道一下就淡了很多。”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什么：“你说之前羊奶里羊毛和杂物不少，我把那一片的毛剃了，挤之前先擦拭干净，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顾恪听她如此说，神念在窝棚里扫过，发现一切确实如小满所说，甚至还说得太简单了。 这小丫头为了吃，那是真肯付出巨大努力的。 “嗯，比我想得更周到，辛苦你了。”他笑着捏捏她的包子脸。 小满立刻打蛇随棍上，抱着他的手撒娇：“那什么时候做奶油蛋糕？哦，对了，这几日天气好像就有点热了，我才做了一点活，就开始冒汗了呢。” 说着她还立刻拿手指捏着衣领，不停地扇风。 顾恪一低头，就见比大桶里的羊奶还白的物什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汹涌起伏。 如今的小满早就不穿贴身小衣了，都是用的半杯。 她为何会知道这个？当然是他科普的。 众女都极度缺乏青春期常识，包括柏姐姐和梅书这样的大龄女青年，也不例外。 有承托的半杯，远比她们的小衣更适合干活。 小满作为顾恪的“铁粉”，自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早早就换上了，还大咧咧地说如何方便。 众女们表面上没吭声，私下里……顾恪没看过，但穿单衣时的“动态”明显小了很多。 …… …… …… （月底了，目前追订维持在400的样子，新增每天1000多，而这书才1万出头的收藏，全靠老铁们的订阅支持。 老冰不求打赏，不求月票，只求大家想起来就订阅一下，只要不像是单机就行。 另，祝老铁们新年快乐，平平安安） 第145章 水碓、水磨，陈化存储 有了承托，并不意味着压缩，倒可能制造更大的起伏。 所以，这……说服力确实有点强啊。顾恪无奈地伸手，把她的手从衣领上拿下：“你手都没洗，别又弄得一身腥膻味。” “这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工作服啦，干完活就会换掉，再去卫浴房冲个澡，什么味道不会留下的。”小满才不在意这个，加大力度把另一只手深埋掉。 面对她的步步紧迫，他只能投降：“羊奶得多一点，才方便试验，你挤了多少了？” “加上这大半桶，应该有四百三十斤左右。”小满不假思索地报出数字。 顾恪有些惊奇：“有这么多了？” 小满白了他一眼：“都是我每天来挤的，绝对有这么多。” “我是说这些母羊的产奶量，比刚进来时高了不少。”顾恪把手抽出，揽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拎起奶桶，朝外走去：“陪我逛一圈畜牧场，我们就回去试验奶酪。” 小满得偿所愿，也不再动用自己无以伦比的“大杀器”撒娇，乖乖与他一起走进外面的畜牧场草地中。 始终被两人无视的小黄毫不放弃，甩着小尾巴，加速跟上，一副坚决做好狗腿子本分的架势。 午后蓝天白云，青草红花，黑、粉的猪哼哼和白色的羊咩咩在其中钻来钻去。 棕黄的老牛，杂色的马、骡、驴闲庭信步，享受温暖的阳光，鲜嫩多汁的青草。 个头更小的鸡鸭鹅则已被深深的草木遮挡，只是隐约可见。 小满脸上既满足又高兴，挨个指点过去：“这些老牛老马精神好了很多，吃草也勤快，还长了不少肉。那几头驴子也还行，就是叫起来太大声，好难听的。” 顾恪正好看见一头大青驴，对着自己龇牙咧嘴。 呃，好，神念能分辨出它是在讨好，表情却相当……狰狞？或者，欠揍？ 总之，是一见就很想飞起一脚踹过去那种。 他转开视线，默默把驴肉加上了“玉龙府豪华套餐”的名单里。 小满并不知有头驴可能要变成驴肉火烧，继续指点江山：“那群猪和羊还好，每天吃东西很勤快。虽然拉得有点多，但教了一次后，它们就知道去临时粪坑那边解决了。”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这事：“你好像说过，要把这些猪牛羊粪用来堆肥做金坷垃？” 顾恪嗯了一声：“等下我分一小块仓库过来做化粪池，让它们直接进去拉就好。” 小满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那就好，每天那么多猪牛羊粪，天气热起来更臭，运到加工坊那边也很麻烦。” 农家肥这种东西，种地人绝不会嫌弃，但更是为了生活。 真能少被熏一点，也没谁非要凑上去闻。 至于鸡鸭鹅的粪便，那就没办法了。 都是随吃随拉的货，好在没猪牛羊马的“产量”大，起码不会一脚下去，半只脚都在粪堆里埋着。 鞋底踩上些，走几步也就蹭干净了。 不过最喜干净的柏姐姐又不会来视察畜牧场，那便无妨。 小满那边还在叽叽喳喳说着：“鸡鸭鹅每天下蛋不少，按你说的，我们留下了一部分，正陆续孵化出来。品种还没变，但品质有变成了普通，柏姐姐吃了都说好。” 顾恪嗯嗯点头，心思却已随着午后阳光和絮叨声飘远。 …… 时间匆匆。 在工坊的自动制造下，一栋栋系统建筑逐步完成了升级。 工坊之后，第一个升到5级的是加工坊。 尝到了自动制造的甜头，顾恪很想看看加工坊能有什么变化。 结果不出意料之外，5级加工坊出了自动加工功能，可指定仓库里的原材料，每天进行一次自动加工，最大数量5。 最后5份加工所得产品，有可能出现不同的品质提升，以及特殊效果，将自动分开堆放。 这解决了一部分紫麦面粉、大米、豆饼、花生饼等等的加工问题。 之所以是一部分，自然是因为普通粮食的加工量不小，再算上仙田产出，种类数量比较多。 如此便需要安排好加工种类，每次最好凑够一天的原材料数量，避免浪费加工次数。 不过顾恪已有提升加工效率的想法，于是抽空亲手做了一立一卧两个水车。 这是上次在千泉城，神念扫描河边磨坊所得。 以他做竹屋刷起来的工书已近百级，特性七巧玲珑+4，有成品仿照，真不要太轻松。 水车总体并不复杂，无非是水流带动轮子，轮子联动上方的工具。 其中立式水车叫水碓，也叫舂米机。 它的加工方式是以以河水流过竖立的水车带动轮轴，转轴上安装有若干错开的拨板。 随着轮轴转动，拨板持续拨动碓杆，碓头有节奏地抬起落下，舂碎石臼中的原材料。 而卧式水车的转轴下端是水轮，上端放置磨座。 上磨盘则悬于支架上，用时降下，即可开始工作。 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水磨功能就是磨粉，效率极高。 水碓却可用于大多数需捣碎之物，如药物、香料、矿石，乃至竹木捣浆。 而且把碓头改为锤子，石臼变成铁砧，那这就是水力锻锤。 这也是顾恪弄出两种水车的原因，比起功能单一的水磨，水碓适用性更广。 略微修改，还能在工坊里也用上。 练黑煞掌推山掌？呵呵，他是为了干活而练武，可不是为了练武而干活。 干什么活都要用上几门武学，耽搁不了熟练度获取。 他又不会分身术，自然是喜欢干什么，才去干什么。 水车做好，他拿到加工坊试了试，效果相当好。 原本自动加工的5份产品，每份原材料只有百来斤，一天总加工量在五六百斤之间，一年能加工小二十万斤粮食。 这加工量目前够用，不过装几个水车也不费事，还能试验下自己的猜测。 现在水车都可以自动制造了，他只是出点材料而已。 两种水车各一个装进了加工坊，每天加工量直接翻倍，超过一千一百斤。 这与他所想也差不多。 又空出两天，每种水车各做了五个，然后分别装进了工坊和加工坊里。 加工坊每日加工量就攀升到了三千来斤。 工坊？并没有提升。 水车能磨面捣米，可不能制造竹屋。 以后制造石器铁器，进行粉碎熔炼之类的工作，水力器械才能派上大用场。 驱动水车的动力从哪儿来？自然是峰上留下的小溪。 成为洞府后，地势改变，数条小溪最后在靠近山脚的位置合流成了一条小河。 而顾恪这次升级工坊和加工坊时，特意将两栋建筑变成了“乚”字形，左右包夹在山脚往上的河道两边。 同时利用权限微调了两个工坊的结合部，让它们左右严丝合缝地拼凑出了一条水渠，替代了数十丈的河道。 如今工坊和加工坊如“儿”字，中间就是那条顺着山势，斜度颇大，水流湍急的水渠。 水渠之上，每隔数丈放置一个水车，不断吸收水流从势能转化而来的动能，确保这条不算太大的小河能带动水轮。 水车落成的当天，柏姐姐和两小集体前来围观。 看着加工坊内，水磨和水碓缓慢却坚定地运转，一点点把紫麦和杂粮碾磨成粉，柏姐姐倒没说什么——东海国里水力磨坊也不算稀罕。 两小却是高兴又失落。 小满高兴以后不用当生产队的驴，自己推磨。 小萍儿却失落，自己的工作好像又被这劳什子“机械化”剥夺走了一项。 机械化，自然还是顾恪随口说的。 此刻感受到小萍儿的情绪，他挼着她的脑袋笑到：“别担心，我们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呢。磨面捣米什么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还是交给这些笨家伙做。” 说到这里，他还对着旁边示意：“学学你们柏姐姐，每天练武看书，闲暇种花、酿酒、制香、炒茶，不也过得很充实？” 听见他拿自己开涮，柏素清也不恼，还一本正经地颔首肯定：“磨面这种事并无其他好处，哪怕用于练武，也太笨了，少做点也好。” 然后她视线落到小萍儿身上：“尤其是你，做它没有任何意义。” 小满不解，眨着大眼：“那我呢？” 柏素清似笑非笑，屈指抬手就弹了一下她脑门：“有了这水磨水碓，你还会傻到来拉磨？” 小满捂住脑门，以防再挨第二下，这才笑嘻嘻地点头：“当然不会，陪老顾敲打石头都比拉磨好玩。” 柏素清才懒得再打这无法无天的家伙，继续教育小萍儿：“听见了？做事灵活上你不如小满，所以就要选好努力的方向，其它事能省则省……” 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某人：“反正真有必要，你还是会去帮他做的，不是么？” 小萍儿瞅瞅顾恪，见他点头，这才跟着点头：“知道了，柏姐姐。” 柏素清无语，小满翻白眼。 虽然她们心里并不反对这话，可小萍儿这举动……呵呵，换到上一世百分百要落个“脑缺粉”的评价。 …… 工坊和加工坊之后，第三个升到5级的是仓库。 之前堆进去了一大堆猪牛羊鸡鸭鹅，新鲜的粮食、原材料还在不断地朝里面放，“区区”2级的仓库早已不堪重负。 5级的修仙仓库自不会让人失望。 总面积达到六亩四分（4200+平米）不说，还增加了一个新功能“陈化存储”。 其效果与最早的无损存储刚好相反，能加快其中存储物品的陈化速度。 顾恪测试了下，大概在十倍左右。 简单来说，放进去发酵的面团、酒液、酱油、醋都会快速完成发酵。 新鲜的灰茅草、铁线藤、松枝、紫竹也能快速干燥脱水。 而且，与自然陈化的效果一般无二。 顾恪一见，顿时喜上眉梢。 如今的山谷不缺原材料，各种试验里最花费时间的，一直是“等待”这一步。 自然发酵动辄十天半月才完成，风干晾晒少则一两天，多则数月。 像酒类、木材的陈化，更是需要以年来计。 在试验结果出来前，继续试验既费力又不讨好，无此必要。 顾恪几人每天都会看看各自的记录本，确定自己是否试验到了时间，需要去查看结果。 错漏倒没怎么发生，但过个十来天，甚至几个月，再去回想当时试验的细节，那是满满的陌生感。 修仙仓库有了“陈化存储”功能，就能节约大把的时间。 发酵面团需要半个时辰？现在放到仓库，半盏茶时间就好。 赤柰果醋需要十来天？现在放仓库一天半就能取醋了。 酱油和醋要几个月？现在放仓库几天就能看成品效果。 试错的时间成本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像一般发酵这种，大可每次做上一批，过上一天半天，就能拿出来做对照测试。 而且兴趣来了就做做，几天后没兴趣了，也可以很快暂时结束试验。 当然，陈化存储也和无损存储一般，对人以及活着的动物无效。 考虑之后，顾恪从仓库划出八分之一，也就是八分地的面积，作为陈化存储的专用场地，室内和露天各占四分。 其中还分了一小块棚子的地盘，扔去畜牧场做化粪池，十倍加速堆肥效率。 之所以陈化存储不弄太大，无非是大多数原材料在这里都是“匆匆过客”，待上几天就会拿走，只有少数东西才可能放上一两年。 室内陈化仓库的统一高度接近两丈，三层架子加地面，就有四层，能放下上千立方的东西。 四分地大小的室内单用来放酒，能放小二百万斤。 山谷里就顾恪四人，还有呆子萨兰珠，无论如何也用不到这么多，余量留得足够了。 室外露天晾晒、风干好的材料，当天转无损存储的库房，或者选作工坊、加工坊的材料，同样不需太大地方。 原本被硬塞进去大批猪羊鸡鸭鹅的仓库区域，被划为单独的生鲜水产区。 顾恪再把从摆架调整成挂架，一排排地将它们挂上去，猪羊在下层，鸡鸭鹅在上层。 再添一道竹墙与其他区隔开，只留下两边走人的通道，以及开在另一面的大门。 …… …… …… 新的一年到来，老冰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146章 唤醒本我，工书100级 扩建的新地盘上还分了粮食区、果蔬区、蛋奶区。 粮食区也不是架子，而是一个个的隔间，分门别类地堆放各种粮食。 蛋奶区单独列出来，不是羊奶太多，毕竟手动挤奶快不到哪儿去。 主要是千泉城的老百姓当初用了不少小鸡鸭鹅，乃至半大不小的来换粮食。 宰杀多余牲畜时，这些小家伙更可爱，小萍儿有些下不了手。 顾恪想着杀了也没肉，养着也吃不了多少，便放过了它们。 自从吃上了这洞府里的粮食蔬菜，两个多月时间里，这些小家伙体型跟吹气似的膨胀起来。 它们也开始下蛋，频率高不说，还很稳定，一天一个保底。 这可不是几十几百只，而是上千只，也就是每日产蛋一千多个。 连最近热衷蛋糕的小满，见到那一大堆鸡蛋都连连摇头：“吃不完，这个真的吃不完。” 幸亏顾恪已通过镇灵石，约束它们都回窝棚下蛋，不然小萍儿每天捡蛋都是个大工程。 蛋的存储也比粮食蔬菜麻烦，必须轻拿轻放，再一层层摞起。 这事儿小满干上盏茶工夫就会开始暴躁，因此都是细致耐心的小萍儿干。 轻柔细密的葵花血气会“垫”在蛋下方，一次几十个，数十次就能摞完千多个蛋。 即便如此，顾恪也嫌弃这些蛋放着占地方，又不好挪动。 这几次出摊，他干脆把那上万只宰杀的禽畜和蛋作为练武所需，一起发了好几批出去。 在植物蛋白都无法保证充足的古代，动物蛋白的营养绝对丰富。 禽畜的肉再普通，那也比普通粮食更适合练武之人食用。 这些蛋更是吃着异种粮食的家禽产下，整体效果比异种粮食还好。 而且在收购时，系统会把蛋作为动物（未孵化），出售时却可以作为粮食。 顾恪懒得吐槽系统这种区别对待，送就完事了。 反正随着春季到来，谷内草木大量生长。 除了偶尔聚拢些地下的蚯蚓出来，给这些鸡鸭鹅打打牙祭，额外不再需要什么照顾。 很快它们就会变成煎炸烤炖的上好食材。 这样算来蛋基本白捡，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小萍儿那一点劳动力。 比起种田，收割粮食、蔬菜所花费的工夫，这真不要太轻松。 升级完仓库，已是阳春三月。 自动制造和自动加工，让顾恪四人摆脱了很大部分的重复劳作，日子比以往更悠闲了些。 山中何事？数间茅舍，藏书百卷。桃李酿酒，春水煎茶。 上午打理下田地，试着做点小甜点和饮料。 下午或与两小在山下游玩闲逛，找到块舒服的草地，晒着太阳野餐。 再不然让两小自己去玩，他则端着试制的小甜点和饮料，找柏姐姐一起喝下午茶。 当然，两人的下午茶与两小的野餐会完全不一样，与上一世的下午茶也不太相同。 柏姐姐没那么多话与他聊，大多数时两人就是并排坐在竹榻上看书。 偶尔相互说两句书上的问题，又或听见山下两小闹腾的动静，说笑几句。 但气氛始终平淡而沉静，只有微暖的春风徐徐，以及偶尔的鸟雀鸣叫。 正是“满”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随着碧海劲精进，柏姐姐已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心神也更加通透随性。 大多时候，她都是一身东海国的连身长裙。 到了冬天，才会象征性地添上一件略厚的斗篷或披袄， 秦大小姐她们还在时，她先是梳桃心髻，很快就变成了一般的盘头。 现在只有顾恪和两小，她干脆就是简单地用丝线束发。 原因无他，在竹榻上左右翻身侧卧或仰躺，头发不会像盘头那般硌着，她能以最舒适的姿态看书、发呆，以及小憩。 进入二月后，柏姐姐越发爱打盹。 为了这事，顾恪与她研究过多次。 无论她自己内视，还是顾恪神念扫描，都没甚问题。 倒是她的血气越来越浑厚精纯，堪比正常情形下，修炼了数十年的老牌武尊，其中还隐隐透出一股活泼灵动之意。 两人从秦大小姐给的秘典里，大致推测出了原因。 若是让别的武尊知道她这情形，羡慕嫉妒恨，外加面目全非都算等闲，杀心顿起也毫不奇怪。 因为那活泼灵动的感觉，便是烈阳宗秘典里记载的一种必然现象。 它是武尊积累足够时，自脉轮血气内“本我”被唤醒的征兆，也是通往武圣的“门票”。 到了这一步，柏素清想修到武尊圆满，基本没有意外。 武圣虽不能说必成，也是最有希望成功的那批人之一。 除去那一觉而过的十年，柏素清练武不过二十来年。 外界大多数天资上佳的大宗派、势力的核心成员，六七十岁晋升武宗，百岁左右踏入武尊，就足以自豪。 “唤醒本我”的征兆？在一百五十岁能有点苗头，就足以让众多武尊们欣喜若狂。 还别嫌一百五十岁太老，就这？大武一代代的武尊想要，都很难有机会。 这是一件大好事，可……能与嗜睡联系到一块儿吗？还真能。 烈阳宗秘典内有记载，有不少武尊在“唤醒本我”时，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状况，嗜睡赫然位列其中。 其它诸如暴饮暴食，钻土泡水，喜厌冷热、干湿、光暗等等，都算情况好的。 好色如命，嗜杀成性，茹毛饮血，幻听幻视这些才麻烦。 这些行为都是出自他们的本能，并非被妖诡侵蚀。 一旦失控，本能压过理智，就可能变成……魔。 魔，是一种极其稀少的存在。 之所以被人与妖诡并列，实在是魔的实力很强，大多在第三轮。 一般而言，他们或者说“它们”非人非诡非妖。 妖诡都侵蚀不了他们，他们还会猎杀妖诡，但并非人类的朋友。 因为……他们杀人更多。 谁让大武最多的是人，而不是妖诡。 不过魔与妖诡还有一点不同，他们会杀人，甚至一次杀很多人，却不像妖诡那般见人就杀。 尤其是由人变成的魔，混在人群中，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出与人有什么区别。 甚至有人入了魔，杀了人，也会被认为是某些嗜杀武夫在行凶。 最后直到被击杀或消失，也没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人是魔。 话说回来，柏姐姐的嗜睡还好，起码烈阳宗秘典里没记录过嗜睡而成魔的人。 她自己做过推测，随着体内“本我”的逐渐明显，嗜睡的情形将更明显。 直到某一天，本我彻底清晰，即将踏入武圣时，她这种嗜睡的状态才会消失。 听到这个猜测，顾恪默然无语。 她说得轻巧，仿佛只是睡一觉的事，可武圣要是那么容易成功，就不会五百年来屈指可数了。 其中是否有武尊就这样昏睡，再一睡不醒？她不知，他也不知，烈阳宗秘典也没有。 他能真正相信的，还是系统。 系统里雇工一栏上，柏素清的状态是代表正常的绿色，而不是有异的黄色，乃至垂危的红色。 这也证明，她嗜睡还属正常情况。 若非如此，顾恪怕是再难悠闲。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柏素清。 见她侧卧在竹榻上，天青色长裙包裹的丰腴身躯似远山低谷，高低起伏。 青丝披洒在白玉似的脸上，眼睫如梳。 微翘唇角仿佛还带着一点笑，呼吸悠长平缓，手中一卷书已滑落在地。 还真是春光懒困倚微风，手倦抛书午梦长。 顾恪伸手捡起地上的书，放到旁边小几上。 转开头，仰躺竹榻，看着碧空上，大团的白云悠悠而过，继续思忖起来。 还好她嗜睡的状况并不严重，想醒随时可以。 不过山谷幽静，下午又无事，睡便睡了。 至于以后，系统建筑几个月内就能尽数升到5级。 有众多特性加持，再辅以仙田出产的特殊作物，保柏姐姐一条命不难。 就算真的成魔，大不了将她安置在南卧房。 像那痴痴呆呆的萨兰珠，他不也养了这么些年吗。 随着时间推移，他迟早有办法解决柏姐姐身上的问题。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若她自行成功突破武圣，那一切也能迎刃而解。 想要实力强大，长生久视，不付出代价怎行？ 不光是她，还有小满和小萍儿，迟早也要过这一关。 柏姐姐不声不响，却也是在为她们探路。 不然以小萍儿的天资，最多十年就能超过她，率先进入“唤醒本我”的阶段。 小萍儿的心灵远算不上强大，弄不好就要出问题。 柏姐姐便选择了自己先来，给她们探路。 …… 三月的日子，除了日常观看柏姐姐海棠春睡，以及被小满近身压迫，还有个意外之喜。 那便是……工书终于升到了100级。 得益于系统建筑的集体升级，让顾恪先是手动，然后又是每日自动制造最大数量的标准竹屋。 在三月末时，工书成为了顾恪第一门达到100级的技能。 系统提示：“检测到工书技能达到100级，玩家获得天工角色卡。” “特性七巧玲珑+5，自动变更为天工+1。” “天工角色卡附带属性，工书等级+100，特性心灵手巧+10。” “玩家已拥有特性天工，特性心灵手巧+10自动转换为天工+1，共计天工+2。” 顾恪当时正在山下的普通农田干活，一时间都有点没回过神来：我特么不是在种田么？怎么工书等级提升了？ 旋即他想起了还在自动制造竹屋的工坊，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是今天挂机刷的熟练度到账了。 仔细看过这几条系统提示，顾恪若有所思：“那农学升到100级，应该也会……呃，好像神农角色卡我已经拿到了，只能升级特性。” 可，他不嫌弃啊。 反正农学也有92级了，估计也就干几个月农活的事。 用点券提升？这就没必要了。 无相真经才是他的根本，农学每天都能刷熟练度。 自然亲和+4用来种一般的粮食作物、饲养禽畜绰绰有余。 也就仙田里的那些特殊作物，才需要比较高的自然亲和来观察，并适当调整浇水、施肥、种植的细节。 比如某些喜水或干燥，有些偏好阴或阳，有些需要在某个生长阶段追肥。 他不做这些，仙田也能保证这些特殊作物不会死。 但做好了产量上就会提升，少则一两成，多则成。 普通异种仙田里种几轮就有，他可以不在乎。 这些特殊作物却基本是沉睡十年时，随着升级洞府而出现，各有奇特的效果。 代价是生长成熟期大幅度延长，基本是以月为单位，最长的超过一年。 物以稀为贵，顾恪当然舍不得让它们平白掉产量。 看来之后每天要多干点农活了。他如此想到。 不过除了农学、工书，他还有文典和战册两项技能，目前才20+级。 实在是山谷里用上它们的机会不多。 文典等级是靠翻阅、记录、整理众女读过的“报废”技能书，以及外出收集到的一些工具用品的结构图，慢慢攒起来的。 战册，就是平日练武，记录武学，以及在制造工具武器时顺手盖个印而已。 要不，这两项用点券直接升上去？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要是用魂源购买，文宗角色卡1000，战王角色卡，光看着这两个数字他都肉疼。 若是文典100级得到文宗角色卡，战册100级得战王角色卡，还顺便把两个技能的特性等级、品质都升上去。 一出一进，确实很划算。 可转念一想，他顾恪是喜欢读书写字的人吗？上辈子……呃，好，至少有一部分是。 从初中时候就开始看小说，从一开始的今古传奇，金梁古温黄，再到各种网文小说。 不考虑阅读物的质量和作用，单说数量也有几千本，几十亿字。 同时，他还写过一段时间网文小说，拿到过稿费，也算是作者了。 虽是敲键盘写小说，而不是拿笔爬格子，但本质一样。 要不，写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给两小看？他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给柏姐姐看……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会淡淡地评价一句“勇气可嘉”，剩下的？那自不用再说。 没外挂作弊，没有主角命，大多数人装比只会是——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人死为大。 运气差点还会像顾恪上辈子那般，遇上个手黑老大，都不用等到老年，就让他人死为大了。 琢磨了片刻，他暂不考虑用点券提升文典和战册技能。 天工角色卡都还没开过荤，对比测试都没做过，着急个甚。 …… 第147章 天工登场曲江府 （难得来一回推荐，老冰加更求订阅） 几天后，大武五百一十二年的四月到来。 初一这天夜晚，顾恪早早选择了出摊。 这次首先是角色卡选择，神农与天工两张卡片赫然并列，熠熠生辉。 不假思索地选了天工角色卡，然后是定向出摊，关键词为东方、人口较多的大城市。 系统随机到了南野国天南西路的曲江府。 顾恪倒一直想直接去中庭神都，四国都城也还行。 可那不叫定向，而是定点，5级路边摊还不支持这么夸张的功能。 心中吐槽，眼前却已一花，出现在路边摊内。 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发现与角色卡中一样，乃是一名魁伟雄壮，浑身肌肉爆炸的……白胡子老头。 长相国字脸，方口阔鼻，环眼虎须，气质粗豪彪悍，站那里都像随时要往人脑袋上轮上一锤子似的。 系统宝宝，你就是不想美女这辈子对我以身相许，只下辈子再当牛做马？他不禁腹诽。 随手拿起灯笼和交易册，那上面变成了一个“工”字，再看三女，也在查看彼此的新造型。 神农带着三个村姑，天工带的自然是杂工仆妇。 结果她们身上就多了条黑乎乎的皮围裙，以及双手小臂上同样材质的袖套。 身上还是那套粗布麻衣，容貌也没变化。 这让顾恪想起了上一世的小馆子里的服务员，她们既扫地又收碗擦桌，还端菜送饭，收钱打包。 年龄从十多岁到五十多岁，高矮胖瘦，黑白美丑，毫无规律。 唯一相同的是，啥事儿都得干。 对此新造型，两小是没什么意见的，反正差不多。 柏姐姐脸上明显有些嫌弃——不是嫌脏，纯粹是嫌皮围裙太丑。 不过系统给的嘛，丑也没办法。 出摊多次，四人早已有了分工。 顾恪拿灯笼时，两小边打量彼此的新造型，边朝大门走。 他到门口，她们刚好推开大门。 柏素清则径直上了楼。 两小需要妖诡练手，顾恪需要忽……啊不，是引导客人。 而身为山谷第一高手，莫得感情的杀怪机器，她一般不会露面，更不会出手。 否则两小没了练手目标，顾恪风头也很容易被抢。 系统倒是将她和顾恪默认为一体，可两人与一人终究不一样。 就像某明星的演唱会，请了个超级大明星，最后势必会分走观众一部分的关注度，想上热搜都不好弄。 打开门，跃上楼顶竹竿，挂上“工”字灯笼和交易册，让白色与金光照耀百多丈方圆，顾恪却皱起眉头。 神念感知范围内，曲江府这府城边就有一条奔流的大河，一条铁索桥连通两岸，沿河建筑成片，居民众多。 可其中不少人的生机薄弱，甚至在渐渐消失。 略一留意，他就大概明白了原因——曲江府在半月前爆发了瘟疫，有百姓上吐下泻，很快倒地不起，并传给了更多人。 府衙和各大势力都做了努力，还向天南西路的经略使发去了求援信。 随着瘟疫规模的不断扩大，诸如隔离、宵禁、限制城内各区居民随意走动等措施也一个个用上。 可这些措施只是让瘟疫扩大的速度放缓，但依然在蔓延。 府城数十万居民，竟有两成死亡，三四成染上瘟疫。 有点家财和门路的人家，纷纷外出，远离府城，前往较远的村镇躲避。 那些地方虽也偶有瘟疫发生，但跟府城相比安全得多。 前几天经略使指派的军队抵达，才彻底封锁了府城，可如今城里只有平日里一半不到的人还活着了。 顾恪神念一扫，已发现这些居民身上所谓的“瘟疫”有古怪，一般人甚至二轮武夫都未必能察觉出来。 但在神念与自然亲和的配合下，人体内的“瘟疫”正散发出点点微弱无比的妖气，不断吞噬百姓的生机。 落回二楼露台，他与房内的柏素清说了几句。 她闻言皱眉，缓缓点头。 就在楼下的两小也听见了他的话，不由得四下打量，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顾恪探头看向她们：“好了，救人。” 两小立刻一东一西，分头行动。 很快，灯光笼罩范围内的人们就被她们从家里弄了出来。 因为赶时间，震断多少门栓，打破多少房门却是顾不得了。 二楼的柏素清却已隐藏血气与身形，在黑暗中快速朝府衙而去。 独自留在楼前的顾恪念头一动，一口大坛子，两口大缸出现在面前。 其中一口空的大缸拥有净化特性，另一口普通大缸则飘散出一股浓浓的赤柰甜香。 这是前些日子加工坊升5级后，自动加工的试验品之一——捣碎的赤柰加麦秆糖制作而成的果酱。 念头一动，仙田范围内，供水竹管中的溪水就从虚空中引出，注入净化大缸内。 到得八分满才停止了，取出个大瓢在手，连舀两瓢果酱进去。 再用小巧竹提从那大坛中打起一两碧色汁液，也倒进大缸中。 还有打成粉再搓成丸的紫皮野花椒，一叠深绿色的碧玉薄荷，最后撒进去几把盐，一同搅匀。 糖盐果酱水补充水分营养，还能补回一些血气。 碧色汁液来自凉山寨供奉而来的碧蒿草，可食用，且对痢疾腹泻有奇效。 在仙田红土地少量育种、采摘，以米酒浸泡，便成了一种药酒。 紫皮野花椒驱除妖诡气息，碧玉薄荷定心安神。 赤柰果汁和盐就是糖盐份，补充他们被吞噬的血气，以及拉肚子损失的盐。 不用成品药丸，只因病人数量太多。 而且普通人都能拖上好几天的症状，也不是太急，用仙田植物调水足矣。 这时两小已用血气卷着数十个百姓返回。 “每人一两，情况严重者二两。”顾恪示意了下。 “明白，天工大人。”两小应了一声，让这些人知道了他的新名号。 “张口，吃药。”她们朝带回来的百姓说到，抬手一招，大缸中混合了赤柰果酱、碧色汁液的溪水就被卷起数十团，朝百姓嘴前飞去。 而这数十百姓处于路边摊灯光笼罩范围后，上吐下泻的情况明显减轻。 此刻不少人身体虽虚弱，意识却都还算清醒，纷纷张开嘴，已经昏迷的就用血气捏开嘴。 这是为了节约时间。 能自己主动吞药，当然比一个个硬灌下去快得多。 今晚要救的人很多，哪怕一点点时间都代表着人命，能省则省。 顷刻工夫，这些百姓都喝下了这咸甜酸麻中还带着苦涩药味的水。 两小飞身离开，再次去救人。 顾恪神念扫过，随手点了七八个服了药的百姓：“你们两人一组，等下帮忙给那些昏迷的人服药。” 5级的路边摊可以紧急救助百姓。 这些人进入路边摊灯光笼罩范围，服下药就视为同意交易。 救人为重，顾恪这次也懒得玩什么有缘人自选的把戏。 他说有缘，才会有缘。 他想救人，那便没得选。 直接定下黑煞掌+救命药，为此次交易的物品，换取众人擅长的各种手艺、技能。 系统没有任何动静，显然这样做符合交易契约。 服用了治病+补充营养的药水，获得黑煞掌的百姓们身体明显好转。 尤其是几名被指到的百姓，病情最轻，被他神念一扫，顿时回过神来。 天工虽只比神农高出半个头，但那容貌气质比和蔼老农般的神农更具威慑力。 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这些百姓就浑身一紧，连连点头应是。 顾恪只是凭空取出几张桌子，一批竹碗，一批小竹提。 竹提一、二两各有一部分，大小区别明显。 这些百姓只要记住神智清晰的病人一小提，意识不清的一大提就好。 很快，两小带了第二批百姓回来。 看到几个拿着竹提竹碗的百姓，无须言语，她们就知怎么回事。 于是将人朝地上一放，就再次离去。 几个百姓早就盛好了药水，见有人被带来，立刻两人一组，上前挨个喂药。 他们倒是想紧张，可路边摊灯笼照耀下，心神会忍不住地沉静。 顾恪还使用了自然亲和，不知不觉间安抚他们的情绪。 喂药的过程不算特别流畅，但也没出什么岔子。 如此第二批第三批，不断有人被两小送来。 其中症状较轻的，略微恢复后就被顾恪指挥着帮忙。 一部分加入喂药的队伍，另一部分挪开喂过药，但身体依旧虚弱的人，以免堵满路边摊门前，阻碍救人。 顾恪只不断地取出赤柰果酱、碧蒿药酒等等，混合出一缸缸的药水，供人取用。 如此这般，当然是为了向百姓们展示——天工在努力调配药物，解救他们。 如此忙碌了半盏茶工夫，柏素清从黑暗中闪身而至，落到他身旁：“天工，人带来了。” 说着才放开血气挟裹而来的两人。 一人身穿官袍，二轮五转实力，正是曲江府的府尊。 另一人着甲胄，乃府城守将，还是一名武宗。 顾恪看了两人一眼：“两位先喝了药水，预防瘟疫，再动用你们的全部人手，运送所有百姓来这里治疗，你们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眼神示意了下，与他早有默契的柏素清召唤起两团药水，灌进他们口中。 因柏素清回来速度太快，此刻还在感受脑中交易契约的两人这才惊觉。 下意识想吐出口中酸甜咸麻冲的怪味液体，碧海劲却轻松地压制住两人。 哪怕守将是武宗，一口怪味药水也是毫无阻滞，径直下肚。 与普通百姓不同，他们几乎立刻察觉到了这药水的神异之处。 除了盐和溪水，其余赤柰酱、麦秆糖、碧蒿草、紫皮野花椒、碧玉薄荷、米酒全数出自仙田。 再普通的仙田作物无论其特性，都对血气有明显增益效果，堪比外界宝药。 武夫实力越强，身体对药物的感觉越敏锐，毒药宝药都不例外。 此刻堪比宝药的怪味药水入腹，两人脑子还在想“吐出来”，身体却很诚实地疯狂吸收起其中精华。 一瞬间，两人脑海中出现交易契约，明白了这怪味药水居然是预付的“货款”。 再想起片刻前，柏素清直入府衙，当着一众手下护卫，一手一个将他们卷起带走的场景。 曲江府尊和守将不禁无语：就这？明明是好事，为何弄得像是要给我们喂什么剧毒之物！ 好，这药水的味儿真挺像毒药的。 无论心中如何腹诽，两人都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点头：“是。” “自当如此。” 顾恪懒得与他们多说。 神念感知中，两人并没有给他如李秀儿、雷坤般的天地铭感，不过是路人甲乙。 让柏素清直接把两人“请”过来，就是让他们出力而已。 “城中瘟疫乃妖物所为，此妖不除，百姓终究难逃一劫。”他口中如此说到。 天工的嗓音低沉发闷，稍微大声，一般人听着耳膜就嗡鸣不已。 近在咫尺的府尊和守将没那么夸张，但也面露不适之色。 顾恪自顾自地继续：“我观其气息，应是隐藏于曲江上游不远处。我们会去将它斩杀，但你们务必尽快运送百姓前来救治。” 顿了顿，他扫视周围一眼：“另外，城里你们要加强戒备，有人与这妖物沆瀣一气，协助它污染了城里水源。” “排查完水源之前，不要让百姓们随意饮水。” 说到这里，他看向旁边的柏素清：“阿青，我们走。” 一把紫色竹剑凭空浮现在半空，顾恪前柏素清后，两人一跃落到剑上。 剑身立刻绽放出属于碧海劲的青色毫光，带着他们疾射向西南方——那里正是曲江上游所在。 急速远去的青光如同一道流星，划破夜空，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来到了府城数十里外，一处江面转折的大湾上空。 没有任何停留，没有任何言语，青色流星一头扎进大湾水面之下。 站在前方的顾恪没受到任何水流的冲击。 一层如梭青光护在他面前，轻而易举地排斥开水流，形成了一层“超空泡”。 他只是默默举起手里的无名小铁锤。 下一刻，一头趴伏在大湾数十丈河底泥沙中休憩的妖物方觉心中一跳，正抬头睁眼看来。 就见一点青光迎面而来，映入它那对灰黄的竖瞳中。 第148章 一锤敲死，大梦蜃龙经 这条庞大的妖物张嘴就想喷出巨毒水气，下颌却动了一点就停住了、。 因为一团黑影已当头落下，正正砸在它的天灵盖上，一股巨力夹杂着无法抵御的震荡贯入脑中。 嘭地一声闷响，这妖物整个脑袋刹那间就扁平了三分之一。 骨骼发出咔嚓的碎裂声，里面的脑浆子更是都震匀成了一团豆腐脑。 青光骤停，脚踏紫竹剑的顾恪与柏素清在它脑袋边现出身形。 站在剑尖的顾恪从妖物脑门上的凹坑拔出无名小铁锤，甩掉上的污血脑浆，一脸嫌弃：“还真是个大毒物，阿青你把带血的河水河沙都收起来，带回去净化掉，否则不知要毒害多少人。” 柏素清只是轻嗯一声，刚才刻意收敛的碧海劲寒气迸发，将这妖物尸体与周围数十丈的水流河沙冻结成块，卷起升空，返回曲江府城。 如此沉重的负担，全凭血气踏空而行太费力，还得靠脚下的她专属战兵——紫影剑。 这柄紫影剑的原材料是十年份以上的紫皇冰心竹，自带破邪特性。 顾恪按她提出的外形要求，完美复刻而成，再由她使用全部心神，亲自敲下个人战印。 最后所得基础属性锋利+5，特性破空+1。 特性破空——剑锋所向，皆破为空。 不止是空气，水、木、泥土砂石，甚至妖诡都可破开。 要是在空中飞行、水下穿梭，更是堪称特性版的“超空泡”装置。 但非必要，柏姐姐才舍不得用来砍杀妖诡，谁让它没坚固、不可磨损这些特性呢。 不是谁都像顾恪这般，拿到工具就是为了更好地干活的。 秦大小姐的那个烈阳平地锅……啊不，是大日云纹轮，足以劈石碎木，也从没这样干过。 上一世也有某些死宅，买个手办老婆都不拆封，宁愿隔着封膜添。 相比之下，柏姐姐能允许顾恪踩她的宝贝“仙剑”，已是很大方了。 因此说到杀妖，还得兢兢业业、粗犷耐用、专敲硬家伙的小铁锤顶上。 这不，一锤子下去，妖物的大头外表勉强维持了完整，内里却是被震得稀里糊涂。 碧海劲的速冻再晚数息，它一脑子黑得白的红的就要流满曲江水。 小桌前的府尊和守将盯着西南方，视线时不时会飘到那赤柰果酱、碧蒿药酒上。 他们早就察觉这瘟疫有妖物作祟，奈何找不到对方，更查不出瘟疫扩散的途径。 这些时日两人只能勉强维持住秩序，坐困愁城。 剩下的结果不外就那么几种，其一曲江府城百姓全灭，他们俩便可以等着被押回国都谢罪了。 其二经略使大人再次派来其它人，恰好有办法解决瘟疫。 其三找出妖物杀掉，或者吓退妖物，再救回部分百姓。 三种结果里第一种可能性最大，有过无功，处罚力度不会小。 第二种有小过，问题不大，但机会渺茫。 第三种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可若能做到也不用等到现在。 如今似乎发生了第三种情况，两人极其期待。 但近在咫尺，堪比宝药的这些东西，更是他们渴求之物。 也就柏素清的实力太高，高得他们不敢有任何小心思，不然抢了药物就跑都行。 百姓？哪儿能比自身实力更重要。 尤其是守将，他乃武宗，就是靠实力吃饭的。 对一庭四国来说，一城百姓也不如他重要，事后处罚走个过场罢了，不会重到哪儿去。 武宗实力天下大可去得，与掌权者是合作关系。 真下狠手，人家转身就另投他国去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青光由西而来，虽比离去时慢了数倍，体积却大得太多。 很快停着楼前，一干百姓齐齐惊呼。 不少人甚至挣扎着略有好转的身体，疯狂朝外爬去：“妖物，好大的妖物。” “快跑，快跑啊，妖物进城了。” 脑袋都扁了，还冻在冰块里的妖物，有这么可怕？顾恪无语。 事实上，还真有那么可怕。 府尊和守将一样在悄悄后退。 府尊口中还失声喃喃着：“其首似牛，鳞甲七彩而多凸起，身长十数丈，这这这……” 守将面露惊惧之色：“是两千里外毒龙湖的那条百毒妖蟒，它不是很少出来活动的吗，怎会跑到这里来？” 府尊点头又摇头，身体快速后退：“不止，它额头上已冒出了两个小角，这是刚化蛟的千毒蛟王。” 守将倒吸一口凉气，但才半口也激发血气，护住身体，同时大喊到：“老……大人，此乃千毒蛟王，毒性比蟒身时高出十倍不止，快快扔出城去，否则曲江府城不保。” “阿青，挂上去。”顾恪对柏素清说了一声，才不耐烦地瞪过去：“在仙楼庇护范围内，妖诡之力皆会被压制，无法伤害到你等，无须担忧。” 听见此言，府尊、守将、周遭百姓依然在后退，哪儿会把生命寄托在他这一句话上。 此地并无天地铭感之人，顾恪懒得多说：“要是这千毒蛟王那么厉害，你们还活蹦乱跳个甚？早该化为一滩脓水了。” 众人一怔，左右四顾，发现好像似乎可能……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勤快努力点的，都爬了十多丈了。 要知道，这些百姓片刻前还躺在家里上吐下泻，虚弱等死。 别说爬出十来丈，下床都没力气，拉了满床的都有一大把。 顾恪又再补了最后一刀：“离开仙楼庇护，体虚者还得再拉那么一两个时辰。” “正好后面还有很多人要救治，你们这些跑得快的恢复不错，都滚出去，别挡着我救人。” 此言一出，不少百姓就浑身一颤，下意识朝外走，想停都停不下来。 顾恪心中呵呵：真当我的亲和光环只能安抚你们？能跑就跑远点，免得占着茅坑不拉屎。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皱眉，不再恶心自己。 实在是这千毒蛟王太恶心了，居然在曲江水脉里投这种上吐下泻的妖毒。 如今弄得满城尽穿“金缕”衣，唯一例外的就是府尊和守将。 心中不爽，他抬手一指府尊：“你，滚去给我调人，加快运送病人前来服药。但凡漏了一人，我就……” 手指一转，指向守将：“我就敲断他一根手指头。” 刚送了一批回来的小满闻言，心有灵犀般地捧哏：“那要是超过十人呢？” 顾恪咧嘴一笑，粗豪的国字脸充满了恶意：“手指头敲完了，还有十根脚趾头，脚趾头敲完了，还有其它骨头。二百来根呢，够敲很多下的。”谷 府尊和守将怔住，旋即就明白过来，额头顿时开始冒汗。 武宗骨折是什么大事么？不是也是。 不是，是因单纯的骨折外伤，普通人要一两月（这个世界人体自愈更快）恢复，武宗数天即可。 哪怕顾恪真敲断了守将的所有骨头，也不过让其躺个十来天罢了。 但若是别人害得某位武宗，当众被一点点敲断骨头，这事自然就大发了。 事后这守将报复不了顾恪，难道还不能把二转实力的府尊朝死里整？ 府尊张嘴想说什么，顾恪却懒得再看他一眼：“能说你就多说点，等下他还能多断几根骨头。” 府尊瞬间闭嘴，猛地激荡血气，如屁股中箭的老猴般，嗖地窜了出去。 跃到空中时，他猛地开口大喝：“白同知，李通判，你们是掉茅厕里淹死了吗？还不速速前来。” 顾恪见状，心中暗叹：果然，当恶人永远比善人更轻松。 这次是用天工出的摊真不错。 光凭这张脸这嗓门，就能让人肝颤，比神农的威慑力强太多了。 接下来再无波澜，顾恪只专心配置一缸缸药水，供军士救人。 曲江的衙役、巡检、守军被两个大佬疯狂催促，全力运转。 百姓们流水般被送到城中心的路边摊救治。 自动批量交易再次立功，灯光庇护，药水救命治病，把大批百姓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们的意识一旦清醒，就会自动达成交易契约，以自身一项所长技艺为货物，换取黑煞掌和药水。 黑煞掌特性一起效，身体吸收药水更快，恢复更迅速。 不光命保住了，还能有精神与旁边先来的人，对着路边摊上挂着的千毒蛟王尸体评头论足几句。 然后……他们就被赶走了。 路边摊的庇护范围虽大，也放不下府城这十数万人。 有精神吹牛打屁的人，明显死不了。 一旁虎视眈眈的军士衙役就会立刻上前，把他们抬走，腾出空位。 倒是之前被蛟王尸首吓到，提前跑路的那些人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待在那“仙楼”附近，心神就会莫名舒畅，身体的难受都会少几分。 而离开之后虽不至于旧病复发，再次上吐下泻，难受的感觉却极其明显。 一堆人不由得暗骂那最初带头“逃跑”之人，怪他们大惊小怪，连累了自己。 可惜当时一片混乱，也不知是谁喊出的第一句。 什么，是守将大人高喊千毒蛟王的？那没事了，他们什么都没看见，更什么也没听见。 当然也有不少人死去，拉到路边摊时已经咽气。 顾恪对此也只能默然，挥挥手让人弄走。 这世上百姓死得多了，他又不是真正的神仙。 尽力而为罢了，实在救不了的也没办法，一切但求无愧于心。 还有一点小插曲，那便是在他神念指引下，两小在城里一口气抓出上百个圣血门的人（女干）。 更准确一点该叫半妖，与天灵教教徒类似的玩意儿。 天灵在北，圣血靠南，是大武南北两边最大的人（女干）势力。 这次曲江府城瘟疫，府尊和守将封了不少出问题的水井。 这些圣血门人却时不时引导，让蛟王一次次将妖毒释放进府城的各处水脉里，让瘟疫规模越来越大。 这些半妖还是人类的外表，体内血液却异于常人。 被顾恪一锤一个敲死后，体内的半妖之血失去控制，尸首上立刻出现了某些妖物特征。 要不浑身冒出鳞片长毛，要不手脚变成爪子，嘴脸如兽。 百姓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天工老大人被蛟王毒得失心疯了。 待这些半妖的尸首也被悬挂起来，听到旁人好为人师地解说，才恍然大悟。 再看着这些有些变形的圣血门人，依稀能认出，其中不少还是城里的大户和衙役，百姓们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这会给府尊大人带来一些麻烦，但顾恪需要在乎么？ 悬挂千毒蛟王和这些半妖，本就是他有意为之。 一个没有天地铭感的府尊，哪儿有这十来万百姓重要。 无论是实力超强，妖毒可轻易灭掉一城的千毒蛟王，还是这些隐藏府城的半妖，都意味着一件事——曲江府城原本在劫难逃。 哪怕府尊和守将这次跑了千毒蛟王，也阻止不了半妖内奸再来一次。 全靠天工一举灭杀了主谋和内奸，让曲江府城再无危险。 杀掉个妖王和百来个半妖，悬尸于楼，就能得到数以万计的府城百姓感激，何乐而不为？ 绝大多数人过不了多久，感激之情就会淡去，可终究会有人记得长久些。 一旦积累出因果钱，天工赐福之下，还怕被人遗忘？ 最后两个时辰过去，顾恪准时取下灯笼和交易册，说了声“时辰到，你等且自去罢。” 巨大的宝塔状路边摊晃动虚化，隐没不见。 曲江府城百姓的惊讶，“侥幸”逃过粉末性骨折守将的庆幸，以及府尊的惊喜，那就不关他事了。 …… 翌日清晨起来，洗漱后签到。 除去基础奖励100点券，额外又获得了1053点券。 其中千毒妖王贡献了392魂源，显然正面厮杀的能力与范围破坏性差距颇大。 百来个半妖体内妖血稀少，大多只有几点魂源，少数十几点魂源，一共才661魂源。 这魂源收获在定向出摊里算是中等。 一次几千魂源也就千泉城那一回，但那是定向出摊的“首秀”，运气好些不奇怪。 大多时候，定向出摊在几百到两千魂源的范围内。 顾恪现在还是“魂源等竹屋”的状态，这几个月倒不用着急花魂源。 除此之外，千毒蛟王还真有“存货”，居然“爆”了一门上品武学——大梦蜃龙经。 第149章 绝活中的故事，酿造酱油 一直以来，妖诡“爆”出武学的机率是个玄学问题，实际数量就那么几本。 以顾恪的观察，可以确定所出武学性质与妖诡本身有一定相关。 如鬼脸葵花出了葵花真经，猪妖出了铁身靠。 因此，这什么大梦蜃龙经很可能是一门毒……功？才做出这个判断，他立刻就被内容打脸了。 从头翻到尾，这本大梦蜃龙经就没一点与毒沾边的东西。 内容如其名，它是一种心神入梦修行的奇异法门。 以顾恪对部分内容描述的理解，其涉及的应该是心神与身体的结合、互补、促进。 它与烈阳、葵花这些大相径庭，但同样体系宏大，修炼步骤连续完整。 只需按部就班地修炼，就能避免绝大多数危险。 不似某些人异想天开，创立的那些武学，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前言不搭后语，错漏百出。 旋即他拍自己额头：想什么呢，太差的武学系统怎么瞧得上。 虽如此说，这门大梦蜃龙经终究被束之高阁，没有拿去给柏姐姐参详。 她现在就爱犯困，再练这武学来个一梦不起，那该如何是好。 最后，才是从曲江府城百姓手中交易来的无数手艺、技能。 交易册显示，交易人次为。 每次代表着一户的3-5人，这次所救总人数大概在10-15万之间，仓库里的各种存货都下去了不少。 赤柰果酱用完了，就上李子酱桃子酱。 果酱用完了就上各种果汁。 果汁用完了，旁边普通品质紫麦出产的面粉和麦秆糖，被军士们熬成稀糊清汤，继续顶上。 反正汤水的作用就两个，其一是稀释混匀药水药物，其二提供糖、盐、水，以及血气，补充营养吊命。 不过山谷不产盐，顾恪索性让府尊调运来了一批盐来使用。 只出点盐，就救了半城百姓，府尊大人肯定不亏。 事实上，曲江府城瘟疫发生前的人口约莫在四五十万。 死了逃了一大半，剩下这十多万人是跑不掉、不能跑、不愿跑的。 他们交易给顾恪的手艺、技能也是五花八门。 其中近一半，全都是些乱七八糟，毫无作用的玩意儿。 诸如丢沙包、踢毽子、捉迷藏、爬树、劈柴、挑水、洗衣、扫地等等等等。 顾恪是很有点吐槽（谷欠）望的，你家天工爷爷是做这些事的人吗？ ……好，他上辈子还真干过不少，且远不如这些人“技艺精湛”。 而且，交易契约认可了。 也就是说，它们确实是百姓的“拿手绝活”，还很正常。 其它什么尿尿丈外，拉shi不弄脏衣物裤子之类的奇葩“绝活”，顾恪简单扫上几眼就算。 只能说，有小聪明的人从来就不少。 百姓或许有不少人愚昧，但不是真的愚蠢。 在“以小博大”，或者说“规则内占便宜”这点上，他们并不傻，还很灵活多变。 顾恪倒不生气，反觉有趣。 一切事都有两面拿手技艺也是如此。 各种或平常或稀奇古怪的技艺，可能就是一个人的生活与性格的体现，甚至是隐私。 比如尿尿不湿鞋绝技，想必这人是尿湿多次后才练出来的。 所以看技术要点，就知他如何尿湿过鞋。 加上一点想象力，这些“技艺”里隐藏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惨剧”，完全可以加工成笑话，说给柏姐姐她们。 若只说与两小听，那连“有味道的笑话”都能讲出一大堆。 换成上一世，把这些“技艺”公布出去，这得多少人有当场社死之感，想想都有趣。 正在如此想着，小满哼着不知哪儿学的小调进来了：“……三十过头花易谢。双手招郎郎弗来……” 顾恪挑挑眉，看向她身后的小萍儿，以眼神询问：这是哪儿学的？ 小萍儿小脸微红，连连摇头：休要问俺，俺也不知。 顾恪无奈，随手从仓库中摸出包炸薯片，扔过去：“吃你的零食，你柏姐姐听到了，又要抽你屁屁。” 小满接过薯条，随手倒了半包进嘴，剩下半包塞给小萍儿，口中含混地到：“柏姐姐才懒得听我唱歌呢。” 意思是我有工夫听？顾恪哭笑不得。 好，这话既有道理，更有逻辑，无懈可击。 “走了，吃过早饭就去试验，昨晚得了几份酿酱油的方法，八成没问题了。”他一语带过这话题，朝书房而去。 人少，只有午饭比较正式，会在山下开饭。 早晚两顿的地点随心所（谷欠），由两小挑一处就好。 今日是在书房不远处的凉亭旁，豆浆杂粮粥，配油条馒头大肉包，外带酸菜、凉拌小菜四小碟。 简简单单不算丰盛，却也兼顾各人所好。 柏姐姐秉持一贯的清淡口味，杂粮粥、馒头、小菜就够了。 两小雨露均沾，什么都来上一点，甚至还单独给自己拿了两个小蛋糕当点心。 顾恪还是坚持自己的经典搭配。 金黄的油条膨胀松软，被撕开成几截，泡进热腾腾白嫩嫩的甜豆浆里。 夹起咬下，先是油条咸香，再是吸入其内的鲜甜豆浆，鱼与熊掌皆得。 唏哩呼噜干掉一大碗豆浆加四根油条，再拿两个大肉包子配酸菜。 大肉包子的馅料不是生肉，而是猪肉臊子。 猪肉末分肥瘦，肥肉先下锅煸出油，再下瘦肉，加姜末、花椒、大料、草果、香叶、麦酒、盐，小火慢熬，不断翻炒以免焦糊。 炒熟出锅时再撒上葱花，猪肉臊子便成了。 与生肉馅儿的包子比起来，又是另一番风味。 生肉馅大多成团，还能有单独汤汁包裹其中，充满肉与配菜的鲜香。 这臊子馅儿却呈散状，油与调料充分浸润在每个小小的肉末中，随着咀嚼不断溢出。 顾恪这还是残疾版的，上一世吃过的臊子里还该有芽菜和甜面酱。 这二者也是猪肉臊子的灵魂配料，用得好臊子吃着满嘴流油，咸中微甜。 再配上一碟酸脆爽口，淋上红油的洗澡泡菜，那就圆满了。 其他白菜萝卜配猪羊肉，大头菜配牛肉，甚至芹菜萝卜豆腐干配猪油渣这些馅料？太多，还没吃到那儿去。谷 在厨艺上，顾恪至多算见识“广博”——全是上辈子吃过，或美食视频里看过的。 说到实际操作……话说，甜面酱要怎么做？他连比较标准的酱油流程都还没弄出来呢。 自从春夏走后，厨房相关的各种试验进度难以避免地降低了许多。 修仙仓库的陈化存储才出来不久，他又不想天天蹲那里等发酵。 弄调味料（品）是为了享受，能享受的也不只一种。 尤其是今年，辣椒和鸡鸭鱼肉都有了，能吃的多了去。 小满和小萍儿有了蛋奶，无事就捣鼓些面包、蛋糕、饼干，再玩个十年八年都行。 顾恪也一样。 山中无事，偶尔抽空，一点点攒出各种调味料（品），也是一种生活小乐趣。 着急忙慌地弄出来，那还有甚意思。 不过今日之后，调味品出现的速度怕是会快很多。 曲江府城可不小，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其中制作调味品的不过是一部分。 即便只是普通水平，对顾恪来说也够了。 他缺的就是入门基础和具体方向，后续试验有仓库加速，最多就是味道、品质的高低罢了。 解决掉早饭，柏姐姐难得地一同下山，跟着去制作酱油。 这东西不稀奇，但耗时颇长。 在没用仓库的陈化存储前，想自己做出品质稳定的酱油不算难，就是等待时间太长。 顾恪更是说过，酱油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分出生抽、老抽，又或者豉油、x极鲜什么的。 听得她和两小满头雾水，又很好奇。 以她曾经的家境，这么些“酱油”或许都吃过，只是没见过它们变成菜前的样子。 两小想见都没机会——豆子、食盐如此金贵的东西，穷困人家留着日常吃用都不够，哪儿来的多余做调味品。 取出之前洗净泡发好的豆子，蒸上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到八分熟左右，任其自然降温。 这期间的空闲，便是柏素清检查两小武学。 小萍儿性格恬静，又有葵花真经“保送”，有疑惑就会主动找柏素清询问，基本不用操心。 小满练武虽勤，却有点学渣倾向，对过程不求甚解，练着大差不差便行。 柏素清“盯防”的主要对象也是她，务求不留错漏。 顾恪就算了。 神念强大虽不会直接增加悟性，但记忆力超强，思维运转速度更快，还能查探小满身体内外的细微状况。 对其练武的问题进行分析整理，不要太轻松。 可小满的耍赖手段也是日新月异，步步紧逼，他还真有些顶不住。 索性私下里将分析所得告知柏素清，让她来管教这小丫头。 小满知道她性格，耍赖不管用，弄不好还会被按着抽。 哪怕她是武宗，后豚部位的肉还很饱满，更有特性刚体加持，也顶不住绵柔的碧海劲和坚韧的紫竹条，挨一顿起码要疼盏茶工夫。 关键是挨了抽，该练的一点不能少，那特么不是白挨了。 所以，柏素清教练武她绝对老实。 待到豆子放凉到略高于人体温时，混入少量炒熟的面粉，再接入曲种。 在外界，有点实力或家底的人想获取曲种不难。 顾恪这两年“手头”也宽裕了，在出摊时偶尔使用天符通宝获得额外的交易权限，换来了一些常见的曲种。 此刻接上曲种，平摊在仓库架子上，厚度两寸左右，盖上湿润的麻布，定时洒水，维持适当的湿度。 等上半个时辰，豆子结块长出白毛，就可以取出，放到仓库外的石台自然通风、晾晒几个时辰，让豆子变得干瘪。 今日的工序便已完成，后续得到明日再说。 小满听见顾恪说收工，顿时如逢大赦，口中喊着“我去打理畜牧场那边”，就赶紧溜了。 小萍儿却是不紧不慢，与顾柏打过招呼，并说等下就去做午饭，这才跟着去了。 畜牧场也是分了工的。 小满负责看顾猪牛羊这些牲口，小萍儿则是照看鸡鸭鹅。 鱼虾蟹两人一起，狗子、鸟雀、蜜蜂这些又不指望着吃它们，顺手养着就行。 目送两小远去，柏素清看着顾恪，口中突然冒出一句：“小满今年都满三十岁了呢。” 顾恪：“……不至于，不至于。再说睡着的十年大家的身体并未衰老，这样算来她才二十岁。” 柏素清：“俺年龄就是三十岁，在外面都能当奶奶了。” 柏姐姐你难不成还想当祖奶奶？顾恪脑中飞快闪过这念头，又立刻抛开。 柏姐姐的观察力敏锐得很，又开始习惯他的脑回路。 只需他的细微表情，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一定要控制好表情。 轻咳一声，他义正言辞到：“那是普通女子，练武有成，三十岁正是勇猛精进时，还早得很。” 柏素清静静注视他片刻，抿嘴轻笑起来：“倒也没那么早了。” 说到这里，她轻挥衣袖，转身朝峰上飞去。 落到紫竹林边的凉亭，在竹榻上坐下，注视碧空白云，眼神悠悠，口中却轻声喃喃：“二十去子廿一来，弗做得人情也是呆。三十过头花易谢，双手招郎郎弗来。” 山下正在收拾东西的顾恪身体一顿，有点额头冒汗的冲动：我便知道，你就是这样的柏姐姐。 …… 第二日，将晒好的豆子、与加盐的热水放入大缸，搅拌均匀，放进二号仓库的露天场地暴晒。 这时便需要人在旁边，每两刻钟就搅拌一次，夜晚则由露水浸润。 第三日，变成半个时辰搅拌一次。 第四日，第二次加入热盐水拌匀。 从此刻起，每天只搅拌两次，持续十天。 到半月后，不再搅拌，任由其自然发酵两天。 神念确定发酵良好，酱汁充足，便进铺上麻布的模具内压榨。 其中的酱油就从模具底部预留的小孔流出，落进酱油缸里。 这过程与豆花压成豆腐类似，区别是要模具里的豆腐，压榨力道就得很小。 要压榨油自是得大力压下，尽可能榨干每一滴酱油。 最后将榨出的酱油加热到八十五度左右，由其自然冷却，制作流程才算结束。 第150章 技艺书送礼，小满变圆满 三女对“辛苦”了大半个月才到手的酱油，展开了集体围观。 小满直接血气卷起一小团就想朝嘴里塞，柏素清，手指轻弹，又把它送回酱油缸里。 面对吃货满疑惑的眼神，柏姐姐忍不住瞪回去：“这一缸酱油酿制时加十来斤盐进去，这么大一口，你也不怕咸？” “啊，柏姐姐睿智。”小满恍然，连忙拍马屁，再次卷起酱油朝嘴里送去。 这次就只有那么少少的几滴了。 顾恪默不作声，只是拿竹勺舀起酱油观察其外形。 缸中时它色泽酱黑，舀起倒下时细细的流体则是半透明，略深的酱红色，比在缸里漂亮多了。 再凑到鼻尖闻闻，再明显不过的酱油香。 咸度口感嘛……他视线瞥向小满，发现她露出纠结的表情：“啊，确实很香，就是有点咸，看来不能直接喝了。” 包括顾恪在内，三人齐齐翻白眼：这是酱油，是拿来喝的么？ 忽略某吃货喝酱油的愚蠢想法，单说香这一点却是没错。 酿造手法上还存在诸多问题，可抵不住原材料是普通品质的黑豆和紫麦面粉，非仙田不能出品的特殊作物。 又或许是修仙仓库陈化效果完美，总之最终产品足堪一用。 这一缸百来斤豆子，出了差不多一百二十来斤的酱油，今年洞府里不愁用了。 至于生抽老抽那些，倒不用急。 就像辣椒一样，有特别辣，专门调味的朝天椒，也有可作蔬菜吃的大青椒，还有可做菜可调味的二荆条。 酱油也是如此。 老抽咸味不重，主要是上色，用于红烧。 生抽咸鲜，增鲜提味，用在凉拌、炒、烧菜皆可。 顾恪弄出来的这种酱油，属于适中那种，上色增鲜都行。 效果比单独的生抽老抽差一点，倒也无妨。 他小时候都没见过生抽老抽美极鲜，一直吃这种普通酱油，也没觉得如何。 最多是没有xx记x天的生抽那般鲜，还明显的回甜。 但顾恪这酱油的鲜与回甜都有，口感颇为不错，那就先用着。 以后再慢慢试验，真弄出更细化的生老抽，口感肯定远超上辈子的普通货。 有了酱油，山谷中的伙食又丰富了不少。 清汤面滋味是好，但放了酱油、辣椒油的宽汤面，汤色微褐中带红，看着就能让人食（谷欠）大开。 或者说，这才是上辈子顾恪吃得最多的面。 要算上浇头用过酱油的面条，那更多数不胜数。 原因无他，红烧永远是增加浇头味道，瞬间抓住人味蕾的不二法宝。 猪牛羊鸡鸭，哪一种肉红烧都是浓香厚重，正好与面条本身的清淡少味配合。 柏素清对此比较无感，萨兰珠不会发表意见，剩下顾恪两小简直不要吃得太欢。 一份香料不全的红烧猪肉，就让两小爱上了这种经典菜式。 然后羊儿就跟着被端上了桌，红烧羊肉没有猪肉那么肥腻，却更鲜香。 接下来轮到畜牧场才长大的tong子鸡鸭鹅，不是有那什么红烧鸡翅膀，唐伯虎都最爱吃么。 如此几天，终于柏姐姐忍无可忍，早饭难得地下令，中午饭不准弄红烧肉。 早晚饭就随便他们了，最多她吃快点，就不用看见这三个家伙就满嘴流油，一脸美滋滋的模样。 待发现自己破了功，她索性冷哼一声，嗖地飞上了玉龙峰。 剩下两小和顾恪面面相觑，然后挤眉弄眼。 开口嘲笑？呵呵，神念中柏姐姐可没她表现出的那样快，头还朝他们这里侧了一点点。 真以为武尊的耳力听不到百丈之外的谈话声么？ 眼神表情沟通数息，三人终于恢复一本正经地样子：“老顾，我和小萍儿先去畜牧场了。” 顾恪点头：“好，午饭清淡一点，就喝杂粮粥。” 此言一出，小满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顾恪无奈地“看到”，柏姐姐突然加速，飞到了紫竹林凉亭，目光却似乎穿透了山石，落到三人身上。 用怜悯的眼神瞥了小满一眼，他转身就走。 顾恪倒不怕柏姐姐会打他，没这先例。 倒是小满，至多到明天练武，屁屁大概就会肿一大圈，太满变圆满都有可能。 他还不能阻拦，因为柏姐姐肯定知道他知道小满为何挨揍。 不过……无所谓啦，反正小满那里的脂肪层够厚，恢复又快，就当长个记性。 柏姐姐这人面冷心热不是说说的——表面清冷，事后算账很热情也算一种。 放弃拯救小满便圆满的念头，顾恪也没去峰上，径直在山下紫竹田边放出桌椅，还有墨水和纸张。 秋冬走后，顾恪忙着其它事。 制墨造纸这两种不太那么紧要的手艺，开发进度陷入了停滞状态。 不过定向出摊大多都选在大中城市，多则十几到几十万，少也有万人口。 墨锭纸张又不是生活必需品，能开文房四宝店铺的也没几个穷人，大多家境殷实甚至豪富。 只以额外用天符通宝开通交易权限，用一颗补血丸换了一批墨锭纸张。 那豪绅欣喜若狂，立刻就将自家文房店铺里的库存全送来了。 各种高低品质不限，墨锭过千，纸张五车，也够顾恪用一些时日。 他为何花费通宝，从外界获取如此多的纸墨？那自是为了给书房增添一些库存。 换在上一世，小满便是那种学渣，一看书就抓耳挠腮，所以这些书不是为她准备的。 小萍儿则该是那种穷苦出身，有读书的机会就很珍惜的好学生。 众女留下的技能书，她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依次阅读。 而柏素清绝对是有小布尔乔亚倾向的小文青，闲暇时书不离手。 另带下午清茶配甜点松子，晚上果酒搭花生毛豆，翻着那书到犯困睡去，就是她最惬意的时光。 可惜秦大小姐她们留下的书就那么些，如今大多被她翻了两三遍。 将书比作甘蔗，嚼上三遍的感觉，说味同嚼蜡都是轻的。 刚好上次曲江府城交易来了大把手艺，他每天查看整理归类一些，到今天才完成。 可以从中挑些有趣有用的，抄写成书，给她和小萍儿读着玩。 那晚的三万多次交易里，超过两万份“绝活”都是纯“娱乐”的东西，别无他用。 简单分类后，打包成“娱乐”大项，扔进文典记录备份。 这倒是刷了不少熟练度，不算一无所获。 剩下的有一万份左右的“绝活”，稍微正经些，但用处也极其有限，连鸡肋都说不上。 这些也分门别类，打包成“消遣”大项，也扔进文典备份，兼刷熟练度。 余下几千份终于达到了鸡肋水准的技艺。 但……还是分类、打包成“鸡肋”大项，扔去备份。 最后只留下五百二十九份，归类为正经的“技艺”大项。 这便是曲江府城交易所得的真正有用之物。 这世上终究不是人人奸滑，总有些人拥有朴素无华的道德感。 对于天工的救命之恩，他们愿意拿出足以传家立业的压箱底技艺来回报。 其余三万多份里也有不少这般感恩之人，可在古代拥有一门上好手艺之人，终究是极少数。 他们非是不愿，而是真没有。 这倒也无妨。 因果钱，因果钱，其中因果二字说明了一切。 能骗的过自己与旁人，却骗不过冥冥中的因果。 感恩者种下因，才能得到顾恪赐福的果。 无因？那不过是大武亿万人中的一个。 顾恪才没那么闲，更记挂不住这么多人。 倒是曲江府尊和守将，难得给他留下了一点点印象，却是负面的。 再胡作非为，或许下次再遇，就会比照东海国的李盛利般，当场了结恶缘，求个念头通达了。 心中思忖间，他手中的无名之笔笔走龙蛇，快出残影。 此刻的无名之笔既非毛笔，也不似钢笔，而是综合二者部分特点的软性笔。 钢笔的储墨装置，小楷毛笔粗细的笔尖，出墨均匀，笔锋稳定。 对书法家来说，这笔无疑会限制他们随性写意的发挥，对顾恪却是最佳书写工具。 天工+1，配合天罗手意动+4的特性，让他的手精准又迅捷。 稳定的笔锋和墨水供应，让他写出来的字如同上一世的馆阁体。 馆阁体在古代是被书法家唾弃的存在，只为应试练就。 其意义大概等同于高中题海战术，过了后？呵呵，谁特么乐意做哪些鬼玩意儿。 但它最大的好处就是工整，与现代某些楷体字库的感觉相似。 作为书法它不值一提，甚至被人不屑一顾。 拿来抄书，尤其是抄写课本教材，比什么书法都更合适。 顾恪下笔如有神，堪比打字机。 一个时辰不到，就“码”了一万字出头，制香、酿酒各一本。 同类还有不少，再加个制茶，以后每天些个两本出来，拿给柏姐姐消遣。 酿出新酒，制出新香与茶，大家都能一同享受，何乐而不为。 刚好小萍儿打理完了畜牧场那边的事回来，被他抓了壮丁。 她穿针引线，十数息就将写好的书稿装订成册，还顺手把不整齐的边角休整，这才去做午饭。 顾恪则拿上两本书，上峰去也。 本来眼角都没搭他一下的柏素清，见到两本新书，打开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止不住的微笑。 近午阳光透过竹叶，拉拽出婆娑光影，洒落在那玉脂般的俏脸上，仿佛笼上了一层光晕，瑰丽夺目。 顾恪心满意足：以书为礼对柏姐姐果真有效，刚才背后嘲讽柏姐姐的事自然揭过，不会再挨白眼了。 正如此想着，就觉她目光投来，赫然是个大大的白眼：“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你又想做甚？”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还能要甚。顾恪无语片刻，摇头失笑：“给柏姐找点书打发时间罢了，你开心就好。” “你既然如此说，那便不是我小气了。”柏素清轻笑，收回视线，悠闲地翻起书来。 顾恪呵呵，坐到旁边竹榻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 慢慢啜饮着微苦的茶水，意识进入文典中，翻看起那些新得的技艺来。 凉亭中重归静谧，只有渺渺茶香，伴随着紫竹叶摩挲的细微叮叮声。 又过了半个时辰，小萍儿在山下招呼吃午饭。 两人结伴而落，入眼的菜式终于清淡下来。 顾恪三人倒也没什么不适，吃了好几天大鱼大肉，清淡点正好换口味……才怪。 今天中午肉类依旧不少，只不似之前那般满眼油汪汪红艳艳罢了。 不过视觉和油脂气味的冲击力不太猛烈，柏姐姐完全能接受。 顾恪瞥了一眼笑得很天真的小满，默默在心中哀悼：就你这样，明天一顿抽怕是跑不掉了。 第二天，他选择躲远点，用神念围观了小满的练武过程。 更准确地说，是柏素清用紫竹细条抽她屁屁的过程。 中午吃饭，小满一脸哀怨，不断用眼光质问某个见死不救的家伙。 顾恪只是把碗端高一些，什么眼光都看不见。 待到下午，柏素清在峰上打起盹来，小满果断溜来，拉着顾恪去了畜牧场那边。 春光之下，山花烂漫，青草幽幽，蜂舞雀飞。 小满肉呼呼的包子脸上全是“伦家不开森”的模样。 落到顾恪眼中，总有种被家里二哈挨打后，满脸委屈不解的既视感。 坐到畜牧场河边大石处的竹榻上，看着一群大大小小的鱼儿，成群结队，悠然摆尾游过。 小满已经黏了上来：“老顾，早上你居然不救我？” 顾恪无奈，轻抚她的颈项和后背：“你以为柏姐为何要教育你？” 虽隔着十多里地，小满还是下意识瞥了玉龙峰那边一眼，才压低声问到：“就因为我昨天笑她不吃肉，光喝粥？” 顾恪一本正经地摇头：“那只是借口，谁让你最近又开始懈怠了。” 小满茫然：“没有啊，小萍儿每天都会带着我，练武四个时辰，一点没少。” 顾恪郑重点头：“然后呢？” 小满继续茫然：“啊，还有然后？” 顾恪忍不住抬手揪住她肉呼呼的脸：“你上次找柏姐请教练武上的疑惑，是什么时候？” 小满一怔，回忆了片刻，才不太确定地到：“也许，大概，可能……是月初？” 第151章 建筑特性晋升，水火回梦心经 顾恪换揪为揉，挼着她滑嫩软乎的包子脸：“再不抽你一顿，你是不是打算下个月也省事了？还是你这个月练武有如神助，一点疑惑都没有？” 小满嘴动了动，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练武怎么可能不遇见疑惑与问题，只是多少罢了。 即便她修炼的血神秘典巨细无遗，可练武并不只是练，还要能打。 在这妖诡横行的世界，不能护身保命的武学很少被人拿来作主修，就是这个原因。 连秦大小姐那般地位权势，一样会倒霉，最终还得靠杀诡搏出一线生机。 其他人谁又能保证，自己用不上武学保命呢？ 思索片刻，她终于点头：“明白了，以后隔几天我就去请教她一次。” 顾恪笑着点头，松开揪她脸的手：“孺子可教也。” 小满眼珠子转动，仰头可怜兮兮：“不过紫竹条抽得好痛……” 顾恪嗯了声：“勤快点，柏姐就不会动用这大杀器了。” 小满：“现在都还火辣辣的，你先帮我止疼。” 说着拉住他的手，放到被打得火辣辣的地方。 顾恪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只能点头。 神念与自然亲和特性融合，覆盖而上，仿佛带着暑气的微风拂过水面，搅起水面波纹阵阵，一点又一点地朝四面荡去。 小满的大眼睛眯了起来，鼻腔里发出舒适的吚呜声。 脚尖相互蹭了两下，就蹬去草鞋，侧卧在竹榻上。 十个小巧饱满的脚趾头勾起又展开，显露出主人愉悦的心情。 顾恪笑着摇头，仰头躺好，双眼半闭，继续查看文典中的记录去了。 只留下徐徐的神念，将波纹抚平又撩起，慢慢再归于平静。 不知不觉间，小满脸带笑意，侧靠身旁，发出沉稳悠长的呼吸，却是睡着了。 高峰青丘，桃蹊柳曲，叶嫩花初，夏始春余，触手所及尽是春日好风光。 …… 转眼间到了七月，顷顷紫芒摇七月，穰穰玉糁杵西风，又是秋收时节， 顾恪四人轻车熟路，各有分工，花了七八日，将普通田地陆续成熟的粮食收割入库。 再种下一轮土豆，待到十月收获后，最后种一轮紫麦过冬，今年这普通田地就安排满了。 土豆和紫麦统一种下，管起来比上半年轻松得多。 山谷虽四季如春，但顾恪还是按着大武的习惯，在下半年减少杂务。 毕竟这些普通田地的产出，主要用于路边摊交易，顺便给大家日常刷技能、武学熟练度的机会。 每年的交易用量有限，一味增加数量没甚意义，还会占据过多的仓库容积。 到七月收割后，仓库里的粮食已够预估的交易用量。 这批土豆和紫麦则是今年留出的“冗余量”，足以应付一次十万人级数的粮食交易。 其次，加工坊有了自动加工能力，顾恪他们只需收割入库。 除了水碓水磨，顾恪又陆续增加了水力脱粒滚筒、碾子，把水渠再往上延伸十丈就能放下一批，并不费事。 脱粒、脱壳、磨面这类重复性机械劳动，全部交给了加工坊便行。 如今他基本不去工坊，两小也不去加工坊了。 零散的物什和加工，随便在哪儿做，一样有工坊和加工坊的特性加持，无需进入，自不会干扰自动制造和加工。 不光如此，其余系统建筑所需竹屋较少，两个月内就陆续升级完成，同样效果非凡。 厨房升到5级，也有了自动制作食物的能力。 只要是他们做过的食物，就可录入食谱，选择批量制作。 得到了食谱，制作细节一目了然，在其基础上改进更容易。 如此一来，做饭不再是生活日常，纯粹成为了乐趣。 厨房特性从食补+10，自动晋升为食全大补+1，食物的吸收效率更高，且没有副作用。 卧房特性从安魂+10，自动晋升为安魂定神+1，给白素清和两小的精神隐隐附上了一丝巍然不动，坚若磐石的特质。 若说之前她们的精神是水泥，那现在内里就多出了钢筋，对诡雾妖气侵蚀的抗性更坚韧。 另外萨兰珠也有了些变化。 顾恪每日都会例行查看她的精神状态。 洞府形成后，她混乱无序的意识就仿佛被梳理了一遍，整个人多了那么一点点灵性。 虽不像正常人那般清晰，一些很简单的话却能懂了。 如之前要把食物放到她手里，她才会开始吃，现在却只要指着食物，说一声吃就行。 用个不恰当的说法，大概像初生婴儿变成一两岁的孩子，不过依然没有主动性，更像个傀儡机关人。 卧房特性变为安魂定神后，她意识中那一点灵性终于彻底稳固，不再被其余混乱的部分冲击消磨。 目前时间尚短，这点改变对日常行为的影响还不明显。 顾恪预估还要年，萨兰珠或许才能恢复……到五岁幼童的水平？听起来很慢，实则匪夷所思。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萨兰珠有点类似植物人，混乱的意识全是碎片，没有自我。 她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欢乐。 所有的意识、记忆都如碎纸片，在胡乱飞舞，却没有任何一片在手中。 而洞府初成后，她的意识碎片慢了下来，也有了规律，手中还有了最重要的第一片。 现在卧房升级，已抓到的第一片就牢牢在手，不会再失去，还能继续收集下一片。 当所有碎片收集完整时，就是她完全恢复正常的那一日。 这就像修房子，旧房子推倒重建最简单，而以房子废墟为材料，重新拼凑回原样，难度自然高到离谱。 精神世界，只会比房子更玄奥莫测。 除了不讲道理的系统伟力，又或神话故事里的圣人，顾恪想不出谁能做到这种事。 他对这个过程很感兴趣，只是实力有限，不太插得上手，主要还得靠系统和时间来解决。 卧房特性对精神意识大有裨益，卫浴房和凉棚自然是针对身体。 卫浴房特性洗髓+10，晋升为易脉伐髓+1。 原本是以骨髓为核心，提升血气最根本品质，再带动全身。 如今将浑身血管脉络也囊括进来，由点及面，效率自是大幅度增长。 另外它还能自动从建筑范围内的水源汲水，并完成加温功能，不用众人再打水烧水。 凉棚则是特性餐风+10转换为餐风饮露+1。 不光从外界吸取能量的效率更高，还能吸取水分。 以后在洞府中不饮不食，达到辟谷境界这种事，似乎正在成为可能。 最后是书房悟性+10变成了灵光一线+1。 一线当然不是一现，在其中参悟技能、武学，具备了延续性。 只要时间足够，沿着这“一线”灵光，迟早能找到答案。 当然灵光一线并非万能，因为对于练武之人，时间永远不够。 即便成就武圣，永久数百年寿数，对无穷无尽的武学前路而言，依然是杯水车薪。 掌握好灵光一线的参悟方向，才是重点。 而在特性之外，5级书房还拥有一个新功能。 正是这个新功能，让顾恪思虑再三。 直到系统建筑升级完毕月余，他才拿定主意，找到了柏素清。 山明水净夜来霜，灯笼护着松油烛，竹榻上人影斜倚，不紧不慢地翻看着一卷书。 待到他走来，坐到一旁，柏素清才微微侧头看来。 只见他脸上神情，她便知有正事。 将一枚竹叶夹进看到的册，放去一旁，坐正身躯：“此刻来寻我，是为何事？” 顾恪默然片刻：“你那嗜睡的症状如何？” “并无变化，也无其他异常。”柏素清神色淡淡地答到。 她其实不太在意这事。 这嗜睡该是练武的某种必然现象，与小满练累了吃饭睡觉般正常。 顾恪叹了口气：“但它会越来越明显，直到某天完全沉睡过去。” 柏素清只是颔首，静待他继续。 顾恪：“你觉得要睡多久？” 柏素清歪歪头，面露沉思之色。 落到他眼中，竟是有几分可爱。 片刻后她摇头：“我不确定，或许数月，或许数年……” 说到这里，看了他一眼：“有了餐风饮露，你还和小满试验出那什么流食管。我便是躺个十年，你们还能让我饿死？” 顾恪知这是实话，倒不是安慰他。 武尊血气充沛无比，还会自发运转。 即是久卧不动，也在时刻内炼身躯，出不了大问题。 再有餐风饮露补充血气与体内水分，实在不行流食管直接注入天星蜂蜜、紫麦面糊、果酱、蔬菜汁，保证柏姐姐一觉醒来都白白胖胖的。 想到此处，他终于伸手进怀，取出一本书递了过去。 柏素清接过，一看封面——水火回梦心经。 再感受了下，发现没有精神一年，只是普通书籍，讶然瞥了顾恪一眼。 显然他不会这个，才会单纯弄了个手抄本。 签到所处武学，他可用天符通宝传授她们，也不用抄书。 难不成是从外界交易而来？她如此想着，翻开了封皮，一行字就映入眼帘：“水火回梦铸金莲，百转万世成真仙……” 柏素清心中一震，继续往下看去，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 片刻后，体内沉凝如渊的血气开始流转，逐渐加速。 一只手却突然探来，翻回了封皮，将书页盖住。 柏素清正看得入迷，不禁伸手，就想再翻开书页。 两只手掌撞在一处，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那书也被波及，瞬间碎裂成了无数片。 柏素清啊了一声，瞪向顾恪。 就见他神色平静：“柏姐，你说过的，修炼不必急于一时。” 她身体一顿，蹙眉看着那一堆缓缓飘落的纸屑，抬手一挥。 碧海劲就将其卷成一团，冻结成球，抛进了远处的竹筐。 顾恪脸上露出笑意：“柏姐心有沟壑，佩服佩服。”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扭身躺回竹榻上，数息后体内血气平复：“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门武学怎么回事了？” 顾恪这才细说起来。 水火回梦心经来历并非她所猜测那般，来自外界，而是由5级书房的新功能——自动融合得来。 更具体一点，水火回梦心经乃是碧海青天法、葵花真经、烈阳真经、血神秘典、大梦蜃龙经融合而成，品质赫然是超品。 对于这点，顾恪只略有惊讶，倒不算太意外。 自动融合功能，两门相融只需花费1枚天符通宝，三门10枚，五门就是1000枚。 单这一本水火回梦心经，他这几年攒的那点天符通宝大半都砸进去了。 奢侈吗？并非如此。 自动融合也是有成功率的，单纯葵花配烈阳融合，只要1枚天符通宝，成功率却接近于零。 而水火回梦心经虽要1000枚，成功率却比九成还高。 砸了数十通宝试验，他大概也清楚了成功率代表意义。 成功率低，意味着融合的武学冲突很大。 即便真搏到那极小的成功率，出来的也大概率不是极品，而是垃圾。 练一年，躺十年算轻的，直接练死都不稀奇。 相反成功率高的武学组合，成功后大概率能提升品质。 下品不一定变中品，中品也未必成上品，但也会是同品级中最好的那一类。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思考了一段时间。 冥冥中似有所感应，水火回梦心经与柏素清应是很配，于是砸下了手里的大半通宝。 结果？自是一次成功。 之后每次见到柏素清时，那种“此物本该属于她”的感觉就明显一分。 唯一让他疑虑的是，柏姐姐武学血气皆是走阴寒一系，水火回梦心经却蕴含着相当部分的阳属血气修炼。 一旦柏姐姐死活练不出阳属性血气，未必会水火相冲，而是体内阴阳失衡。 最终，他还是决定让她自己来看看。 出问题再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废掉脉轮血气，从头再来也是一条路。 反正以如今洞府的能力，柏素清重修一遍，十年就差不多了。 柏素清听完，倒没有责怪他把水火回梦心经藏了这么久，而是突然问到：“大小姐那边是什么武学？” 顾恪神情不变：“……大日葵花真经。” 柏素清：“花了多少通宝？什么品级？” …… …… ……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今天加一更） 第152章 三个全都要，小满的泳技 顾恪不假思索：“比你这个少了一门大梦蜃龙经，也是超品。不过第一次融合失败了，所以花了二百。” 柏素清闻言，颇为诧异：“失败？她这武学的融合成功率很低？” 顾恪摇头苦笑：“八成以上，但确实失败了一次。” 柏素清见他表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拿手指戳戳他的额头：“你啊，少贪心不足！二百通宝就能讨好大小姐，你还嫌贵?” 说到这里，她越想越有意思，索性抬手遮嘴，呵呵笑个不停。 顾恪无语：……大小姐便宜了，你就这么开心？ 好，柏姐姐心胸宽广得很，就是心眼不怎么大而已。 毕竟人无完人，一处大自有一处小来平衡。他视线不由得从她的脸下落，下落。 柏素清光顾着笑，哪儿留意某人心思偏到心胸大小上去了。 好一阵才笑够，她重新坐起：“行了，你融合出了的武学都拿来瞧瞧罢。” 顾恪随手一摊，本在他卧房的两本书册就出现其上。 柏素清不等他递来，手指一勾，两本书册就飞了过去。 先看封面，大日葵花真经已知是秦大小姐专属，她大致翻看一遍，并不深究。 另一本血海红莲宝典，却没听顾恪刚才说起。 她拿起翻开，口中问到：“这是给谁的？” 顾恪：“应该适合大多数人，尤其是女性。乃碧海青天法、葵花真经、血神秘典、大梦蜃龙经融合而成，一次成功，也是超品。” 除了大梦蜃龙经，其它柏素清都很熟悉。 血神秘典获得也有好几个月，她为了教小满，一直在钻研揣摩。 葵花真经得到了好几年，更是烂熟于心。 碧海劲是她从小练到大的宗门武学，现在都还是她一身武学之基。 她快速翻阅而过，不过数十息就合拢血海红莲宝典，放到一旁：“确实比较适合小萍儿，但暂且不要给她修炼。她天资出众，还有沉睡十年的潜力未曾发挥，今年年底便会晋升武尊。” 说到这里，她不禁苦笑摇头：“这修炼速度实在太快，连根基都要来不及打牢，并非好事。” 顾恪无辜眨眼：系统给的嘛，怪我咯！ 到了第三轮后，还担心进度太快，根基不稳？绝大多数武宗想快都快不起来，这辈子都到不了武尊好么。 烈阳宗的秘典里，大多也是如何加快修炼速度，尽快突破到第三轮。 还好第三轮后，烈阳真经需要弥补一二轮修炼过快的疏漏，这些方法倒不少，底蕴确实深厚。 山谷里如今弥补根基的方法，大半倒是从烈阳秘典改动而来。 毕竟烈阳宗历代都不缺武宗武尊，高屋建瓴地反思根基错漏，总是更容易一些。 可他们也没想过，会有人嫌晋升武尊太快。 况且这还不是小萍儿提升速度的极限。 为了有更多时间停留在武宗这一阶段，可大幅度纯化葵花血气的鬼脸葵花她都没用。 柏素清说到这里，重新拿起大日葵花真经：“这门武学以烈阳为基，葵花为引，取大日普照，葵花生长之意，烈阳愈强，身躯精神愈强。身躯精神愈强，可承受和控制更多的烈阳血气。” “此法堂皇正大，符合天地运转，阴阳互补之理。根基扎实，可走得更远。相比之下，烈阳真经倒是有些走偏了。” 顾恪只是默默点头，自不会说什么烈阳真经本就是牺牲稳定，换取提升速度和杀伤力的废话。 柏素清这是在点评修炼优劣，而且是以武尊实力点评更高层的修炼之路。 她说走的更远，那起步就是武圣。 换到外界，多少武宗想听一句这种点评都没机会。 她又拿着血海红莲宝典示意了下：“而这门武学整体构架大有相似之处，不过是以血海为基，葵花为根，滋养自身，血气不弱的女性皆可修炼。倒不用像烈阳和葵花两门武学般，必须是特殊体质方可。” 放下两本书，她才点评已成了渣的水火回梦心经：“至于第一本，应该是以体为阳，以神为阴，体养神，神蕴体，体与神合，阴与阳合，相融相辅，圆转如一，似乎更加玄妙。” 看着眼巴巴的顾恪，她无奈点头：“从感觉上来说，它确是最适合我，比血海红莲宝典适合得多。” 顾恪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柏素清瞥了一眼放在身旁的两本书：“好了，这三门武学我都要了，若是能灌顶最好。” 顾恪一怔：“三门都要？” 柏素清知道不说清楚，他不会让自己冒险的，遂解释到：“你这三门武学融合的武学大部分相同，构架也多有相似，且分别是阴、阳二属，以及二者兼修。相互对照之下，我能更准确地理解其中玄奥。” 顾恪沉吟片刻：“若有问题，切勿强行修炼。你也知我们不缺这点时间的。” 柏素清笑笑：“我答应你，绝不冒进。” 话到此处，两人都确定彼此心意。 顾恪也不再耽搁，直接将三门武学灌顶给了柏素清。 早已习惯灌顶的她，并未立刻查看脑海中涌现的精妙修炼方法，而是对他到：“山谷诸事，一切照旧，无须担心打扰到我。” 顾恪想想，问到：“那明日下午，换你陪小满戏水如何？” 她瞪来一眼，口中却到：“可。” 顾恪愕然：“柏姐，你说真的？” 她嘴角上翘的弧度大了些许：“碧海门最早的宗派驻地就是一个海岛，我小时便在那里练武长大，没事还会下海游上许久。” 顾恪：“……所以，小满每次叫你游泳，你只是摇头，其实是不想去，而不是不会？” 柏素清的嘴终于绷不住了，翘得更高，唇间贝齿微露：“不然呢！让我天天在那几个小水洼里玩么？” 顾恪无言以对：好，毕竟几岁就在大海里游泳，如今都武尊了还在小水洼里扑腾，确是有些丢份。 …… 目送他离去，柏素清从竹榻上起身，念头一动，淡淡青光笼罩身躯，飞身而上。 十息不到，便落在了玉龙峰顶。 看了不远处放着石桌石凳的那个小平台一眼，那里还有她脚下，都曾是秦大小姐“御用”之地。 以往柏素清或许还会在心里嘀咕两句“大小姐真是个场面人”之类的话，今晚却没了这心思。 再场面有什么用？不过二百通宝，还非要失败一次才行。 而如她所言，三门武学里的血海红莲宝典和水火回梦心经，皆为她“量身打造”。 若回梦心经修炼过于危险，大可退而求其次，修炼血海红莲宝典，至多是修炼速度和战力低一些。 但三门超品武学里，全都清晰明了地讲述了晋升九转武圣，乃至突破武圣天堑，成就武神的途径。 修炼最适合她的回梦心经，好处是上限更高，战力更强。 坏处也很明显，它是三门武学里最玄奥，或说是最奇诡的一门。 大日葵花真经对体质要求苛刻，须是偏阳属，最好是极阳体质的女子——如秦大小姐。 回梦心经要求的却是心性，须性格坚韧冷静，能秉持本心，不会轻易动摇——如柏素清。 柏素清倒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问题，玉龙洞府就是她最大的保障。 单是卧房的安魂定神特性，就已将修炼回梦心经的风险降到最低。 如此都不敢修炼，那以后大可不必练武，安心在山谷里混吃混喝，迟早也能磨进武圣。 顾恪肯定不介意多养个闲人，可柏素清并不想如此。 小萍儿天赋比她还略高一筹，又有量身定制般的葵花真经，还有鬼脸葵花这种专属宝药没动用，武神之前一片坦途。 不光如此，这小丫头干活还勤快，心又细。 话虽少，如今山谷里半数的事务倒是她在做，隐隐有大管家的意思。 她与柏素清的差距，只在时间与经历。 小满练武天资悟性稍差，可抵不住没心没肺，整日开开心心。 且随时都能拉得下脸，朝众人身上蹭，耍赖撒娇更是拿手好戏，堪称山谷团宠。 做事没小萍儿那般细心，厨艺一道却很有灵性，与顾恪这“理论大师”是绝配。 柏素清一旦选择躺平，那一二十年后武力最强者必是小萍儿，厨艺最强者是小满。 两人一起，还能分担山谷内的所有杂务，绝对比她干得好。 那时柏素清还剩下什么优势，比人家多吃了十来年干饭么？还是学小满，恬着脸撒娇卖宠？ 她愿意在山谷隐居，隐居不是要成为一个可有可无，混吃等死的人。 有玉龙洞府这天底下最好的修炼环境，那这回梦心经便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一旦修炼有成，武圣方才起步，武神也未必是终点。 在猎杀妖诡一事，她还能为山谷出力，这便足够。 心中思绪万千，她的身影就静静立在峰顶。 顾恪收回神念，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与柏素清的性格有不少相似之处，大概能猜到她所想。 就像送秦大小姐她们离开般，事关她们的个人选择，旁人无从置喙。 柏姐姐不想混吃等死，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她生命无忧。 之前督促练武，是想她们有自保之力，成为武宗武尊足矣。 众女之后实力如何，他倒真没那么在乎。 当然，柏素清在山谷里做事渐少，更大原因是没那么多事可做。 这一点在系统建筑集体升到5级后更明显，连热爱玩耍的小满都有这种感觉。 所幸那百亩普通田地并没有自动化，每月出摊后也会忙活几天，否则大家只会更闲。 顾恪如今有不少空闲时间。 抽出一些来，定时用神念关注下柏素清，修炼出问题也能及时救治。 …… 翌日，一切如常。 顾柏两人仿若无事发生，两小则是真不知有事发生。 直到午饭后，小满拉着小萍儿就想去玩水，却见顾恪和柏素清跟了上来。 满脸疑惑的她一问，才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柏姐姐居然要和她们一起去。 小萍儿惊讶了片刻，立刻决定等下要多准备些饮料、零食。 柏姐姐爱喝的桃儿酿肯定得有，薯片马马虎虎，花生碎的鸡蛋小饼干、葡萄干小蛋糕也要弄一点。 来到山脚不远处最宽大的一段河流，也是小满日常玩水最多处，四人停下。 旁边还有数个大小不一的凉棚，下面放着几个竹榻竹椅竹凳。 柏素清在竹榻上坐下，打量了下四周景色，不由得点头：“虽不似山上那般开阔凉爽，但也清幽静谧，看书喝茶也还行。” 她才说着，那边小满已经欢呼着，一个猛子扎进小河里，砸得水面轰的一声闷响。 近丈高的白色水柱冲起，煞是壮观。 柏素清：……你这，也配叫游泳？ 顾恪和小萍儿却视若无睹，充耳不闻，自顾自地从仓库、书房取出饮料、点心、书籍，再调整椅凳位置。 小满？她就不是安安静静晒太阳，看书喝茶的性子，越是折腾出大动静才越开心。 柏素清往日待在峰上，不特意凝聚血气查探，几百丈外隐约听见点动静，打扰不到她。 此刻近在咫尺感受，才发现自己错估了这家伙的跳脱程度。 小满来了个（火乍）弹式入水后，立刻手脚并用，在小河里游来游去。 随着她的手脚，扑通扑通水泡冒起，然后是轰轰轰的水柱爆起。 不如刚才第一声大，频率却密集不少。 乍看去仿佛一条布雷艇过去，连续引爆了一连串的深水（火乍）弹似的。 柏素清看向顾恪：“她平时都这样玩水的？” 顾恪坐在摇椅上，悠然晃荡着拿过小萍儿递来的绿茶：“也就三分之一的动静，估计今天是想给柏姐你展示一下她“出色”的游泳技巧。” 柏素清侧目：“就这？” 顾恪也顺着扭头看去，理所当然地点头：“就这。多少也算是“特色”。” 你看这布雷艇它又大又圆，水面更是波涛汹涌，翻滚不休，秦大小姐她们在时我可看不到如此奇景。他心中暗自到。 柏素清眯起眼，总觉的他语气有些微妙：看来说了不少违心话，全用来哄小满这傻丫头了。 第153章 猫冬，小萍儿晋升武尊 数十丈外，小满隔着茂盛的河边草丛欢呼：“快来追啊，柏姐姐。” “你不下水？”柏素清挑眉，向他问到。 顾恪呵呵：“现在下去一身泥，还是等下。” 柏素清伸手，一把拉起他，飞跃而出：“小事一件，下水。” 顾恪只来得及将茶碗一抛，就被带着落进河里。 小萍儿笑着伸手，接住落下的茶碗，放到小几上，再盖上碗盖，免得掉落尘土树叶。 做完这些，她才轻飘飘跃起，也穿入河水中，悠悠然跟上十数丈外的顾白两人。 而这边的顾恪发现，柏素清说到玩水真不是吹的，或叫作控水更合适。 她倒没用碧海劲给自身分水加速，却将小满一路荡起的河底泥沙重新压了回去。 两人所过之处，河水瞬间恢复了清澈。 与此同时，她一只手拉着顾恪，只用另一只手和双腿发力，轻松自如地在水中前进。 他放松身体，任由她带着前进，欣赏着水中景色。 清澈河水在四周草木下，呈现微微的碧色，在曲折的河道旁拉出高低起伏的影子。 空中午后的烈日高悬，炽烈眼光透过溪水，没了温度，却在水波中折射着处处斑斓流光。 身旁的穿着天青色长裙的人影，皮肤在水中略显朦胧，发散出大理石雕塑般的光晕。 划水的动作丝毫不带烟火气，仿如穿梭光与影中的一条大鱼。 轻轻摆动间，曲线起伏，摇曳生姿。 青丝如瀑，裙尾似尾，在水中飘逸流转，徐徐追随着这条美人鱼。 只这一幕，顾恪便觉自己怂恿她来游泳很值。 在水中的柏姐姐灵动鲜活，竟比平日更美三分。 两人很快追到小满身后，就见前面那欢快刨水的影子。 顾恪颇为不忍目睹之感。 没见柏姐姐的泳姿前，布雷艇其实也还行。 你看这艇身它又圆又润，这动力又强又劲。 就是不能对比，一对比就类似花泳冠军与武装泅渡的士兵的区别。 实用度在这小河里又用不上，美观度赫然差了几个层次。 柏素清脸上浮现一抹狡黠的笑容，松开了顾恪的手，一掌挥出。 碧海劲控制水流，无声无息地直逼前方圆润的“艇尾”。 啪！ 顾恪脑中不由得自动补上如此音效。 一圈圈的波纹在那“艇尾”上荡漾开来，小满整个人也飞了起来，一脸懵逼地跃出水面。 顾恪突然觉得倒也不用太计较姿态，线条圆润就是它们最大的优点。 小满怔了瞬间，才恍然回神：‘啊，柏姐姐你居然偷袭？’ 她在空中一个扭身，由“屁股朝下，反向平沙落雁式”，转成“屁股朝天，饿虎扑食式”，轰然砸回水面。 小河顿时成为了两女嬉闹的场地。 两人很默契，并未动用血气和武学。 柏素清也就那第一掌时，操控了瞬间水流，完成无声偷袭。 此刻她们只是单纯以对身体、姿态的控制在打闹。 即便如此，两条人影也是在小河中不断跃起落下，快速前行。 被扔下的顾恪也不急急追赶，而是仰身透过河水，看着水面上的景色。 双脚慢悠悠地甩动，带着身体不疾不徐地顺流而去。 一条纤细的人影从后靠在侧面，略微落在他后方一点，就这样保持同游姿态。 白色连身裙，长长黑发，游鱼般的泳姿，倒与柏素清有六七分相似，正是落在最后的小萍儿。 她在海边渔村长大，单说泳技也不比柏素清差多少。 两人目光相对，齐齐一笑，就这样慢慢一同潜游。 远处传回小满的哇哇大叫声，还有柏素清偶尔清若银铃的笑声。 正是日晴山院里，鱼戏水知春。 …… 转眼秋去冬来，十月二十四，大雪。 皑皑白雪覆盖下，这西边高原上的山脉已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玉龙洞府虽在虚空中，却与此间天地保持一致。 鹅毛大雪从外界洋洋洒洒而下，画出一片银装素裹。 此刻山谷中绝大多数农田都没了活，加工、制造、做饭也能自动完成。 顾恪几人也如大武北地的农民般，进入了猫冬状态。 书房最高层处，窗外雪景茫茫，屋内烘炉茶香。 顾恪、柏素清、小满就窝在这里。 柏素清照例开始了午后的打盹，书卷从手中垂下，在地板上方晃来晃去，始终挣扎着不肯落下。 小满靠在顾恪身旁，捧着小蛋糕，口中咬着，还不忘对顾恪挤眉弄眼，示意他快看柏姐姐的好戏。 顾恪才不陪她作死。 柏素清只是嗜睡，又不是植物人。 似睡非睡间，察觉些许身旁动静，又不是多难。 当然，例行的午后小憩她大概率不会轻易醒来。 可小满持之不懈地想与他分享“美景”，顾恪只能伸手，探入她光滑的背上，神念覆盖在掌心，释放出阵阵温暖恬静的气息。 只片刻功夫，小满就浑身懒洋洋地，蜷上了他的竹榻。 打了几个哈欠，她也如柏素清般，进入了小憩状态。 顾恪取下她手里剩下小半的蛋糕，放到小几上。 手中轻轻撸着这安静下来的家伙，心思再次沉浸入文典内。 雪落无声，书房中一片宁静，只剩下紫竹林那边竹叶摩挲，传来若有似无的叮叮声。 渐渐的天色暗沉，冬日的夜幕即将落下。 一声清啸自峰上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柏素清眼皮一颤，从半睡半醒状态中脱离，双眼盈盈碧光闪动，数息后才收敛。 顾恪也睁开眼，看向峰顶。 唯有小满扭动了下身体，口中嘟囔着：“小妹，不要再叫了，我等下就起床……” 柏素清视线扫来，不禁瞪了顾恪一眼：“莫非你想把她当猪，养过这个冬天？” 顾恪哭笑不得，略微凑近一点：“吃晚饭了。” 小满耳朵一抖，duang地跳了起来：“啊，吃晚饭吃晚饭。” 柏素清一脸嫌弃，随手从旁边摄来一条麻布毛巾扔她头上：“擦擦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满一把从脑袋上抹下麻布毛巾，一把擦干净嘴侧口水，思维才彻底清醒过来：“我刚才，好像听见小妹在叫？” 柏素清飘身跃出：“她要晋升了。” 顾恪无言地一指小满手里的毛巾，又一指竹榻上起码二两重的大滩口水。 小满一把扔出手里的毛巾。 毛巾夹裹着血气，瞬间把那滩口水“铲”起、吸纳，完成了“毁尸灭迹”的工作。 转头得意一笑，才发现顾恪也出门了，她连忙跟上。 到得屋外，三人都略微仰头。 空中铅云层层，峰顶白雪一片，二者之间浮动着一团漆黑血气，直径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丈左右，正在寒风中轻轻飘荡。 不同于烈阳真经的炽烈霸道，也没有碧海劲的磅礴凝实，这团漆黑血气如烟似雾，丝丝缕缕，分分合合，给人一种轻不着力之感。 片刻之后，漆黑的色泽也起了变化，出现一点点明暗不定的斑点，很快变成一片片。 最后整团漆黑血气都在不断变幻，忽黑忽白。 小满诧异，小声嘀咕：“咦，居然能变白？” 柏素清双手拢于袖中，正抬头观望，闻言不由瞪来：“那不是变白，而是折射了雪的白色，本身却是没有颜色的。” 小满哦了一声，毫无看走眼的羞愧感。 她连小萍儿先晋升武尊都不嫉妒，哪儿会在意这个。 柏素清说了这句，见她表情就知白说，也不再教育她，重新回头看去。 漆黑血气变得一片雪白，乍看上去像是片白色云彩。 过一阵又黯淡下来，成了灰蒙蒙带点黑色，如空中的铅云。 到此灰色血气依然未曾停止变化，快速在黑白灰之间来回转换，频率越来越快。 终于，变幻停止。 小满张大嘴：“消，消失了？” 顾恪脸上露出笑意：“不是消失，而是她晋升完成，血气与环境融为一体，叫隐身更恰当些。” 小满一脸懵懂，但觉得很腻害的样子，连连点头。 柏素清也没工夫给她上课，只是颔首：“葵花血气虽是极阴属性，最大特点并不是阴寒，倒更偏向隐匿潜行。变幻无方，无踪无影，这才是它该有的模样。” 话音落处，一个人影在三人面前缓缓显露出来。 顾恪和柏素清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小满却吓了一跳，猛地朝后一蹦。 旋即看清对方的脸，这才笑逐颜开，猛地扑上去：“好哇小妹，你居然敢吓我，看我不收拾你。” 话音落处，她就与突然现身的小萍儿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顾白也不打扰她们。 哪怕在玉龙洞府，小萍儿也是第三个晋升武尊之人。 这种天大的喜事，发泄下激动之情也好。 待两小闹够，小萍儿才走到顾恪面前，认认真真地躬身一礼：“全赖顾哥照顾，今日幸不辱命，晋升成功。” 顾恪实实在在地受了这一礼，才伸手拍拍她的头：“既然成了武尊，之后就要适当放松一些时日，熟悉稳固了实力，再说其它。” 顿了顿，他继续到：“明日起，你每日练武不得超过两个时辰。多出来的时间就和我做菜，或是教小满做过年新衣罢。” “好的，顾哥。”小萍儿笑着应下。 小满闻言却如丧考妣：“啊，我也要跟着做衣服吗？” 顾恪呵呵：“那你新年不想穿新衣服？” 小满衡量了数息工夫，果断点头：“嗯，今年就不做了，反正还有两套衣服没穿过。” 众人齐齐无语：这是早有准备，还是蓄谋已久，又或只欠东风？ 还是最习惯小满行为方式的顾恪出头，敲了下她的脑袋：“到时候我们都穿新衣，你可别在一旁哭唧唧。” 小满顿时犹豫了：就我一个人哭是甚意思？ 她看向三人，没看出开玩笑的意思，眉头都耷拉下来，成了个八字：“那，我还是做。” 柏素清和小萍儿不由得看着她和顾恪，心中暗笑：这俩人，还真是相生相克啊。 小萍儿还是心疼自己的大姐，上前拉着小满朝峰下跃去。 说是做晚饭，嘴已凑过去细声耳语数句。 小满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抱着她一顿夸：“我就知道，小妹你不会不管我的。” 顾柏两人对视一眼，呵呵轻笑，也跟着跃下山峰。 小满没心没肺地才会被顾恪轻易忽悠，柏素清压根不信小萍儿能忍住不动手帮忙。 要知小萍儿以葵花血气飞针走线的技艺，比一般的织布、刺绣大师还高明。 大家的新衣服八成还得她来制作。 到时候三个人新衣合身又好看，独独小满穿套普通新衣，还不哭得更惨。 …… 先前即将突破，专心修炼的小萍儿闲了下来，一起猫冬的人自是又多出一个。 小满也开心了，因为她的练武时间也一同缩短到两个时辰。 与柏素清不同，小丫头对实力没甚执着，毕竟她又不靠这个混饭吃。 她们凑一块，小萍儿主针走线，小满打下手，顺便提意见，做起织布刺绣的活来倒也不无聊。 织布刺绣的动静吵闹不到顾柏两人。 书房不止一层，织布机放在下面那层，两小想开工就会下去。 顾恪和柏素清闲来无事，也偶尔去视察下，点评表扬下两小的工作进度。 小满做心烦了，自己就会拉着小萍儿上来吃吃喝喝，或者外出玩耍。 即是大雪天，现今的山谷还是有地方可玩的，那便是——畜牧场。 十里方圆的附属牧场收到庇护，并不会有雪花落下，气温也在十度左右。 猪羊鸡鸭受季节影响不大，每日继续游荡在草丛树林中，觅食嬉闹。 好动的小满去了，可玩的真不少。 比如带着长大的小黄小黑这俩狗腿子，在牧场草地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鸡飞狗跳，羊奔猪突。 也可以拿着顾恪教她制作的极简版鱼竿，去河里钓鱼玩。 只需一根两米长的细竹条，在细头那边绑根结实的百缠藤线，加上个没倒勾的小铁钩，顺便在河边泥土里挖点肥蚯蚓挂上，就可以开始钓鱼了。 为何不做根专业点的钓竿？因为小满不喜欢。 这钓鱼不是为了抓鱼，抓鱼直接用血气一网下去，十丈方圆河底的鱼虾蟹都能捞起来。 小满说她在山里时就这样，欸~就是玩儿。 第154章 更好地前行，生死有命 当然，玩并不影响吃。 比如今日下午，柏素清午后小憩，三人就来畜牧场视察，狗腿子的小黄小黑屁颠颠地跟来。 三人二狗视察到了河边，小满兴头一起，就说要钓鱼。 倒霉的第一条鱼上钩后，她又提议出了河边野炊。 那没被钓上来的倒霉鱼儿，注定就要成烤鱼了。 钓鱼这事，顾恪是没兴趣的，什么钓鱼佬永不空军就与他无关。 小时候他也如小满这般钓过鱼，唯一一次钓到的是螃蟹，还在提起来时把线弄断了。 最后还是靠竹编簸箕“舀”到的小鱼，跟“钓”半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他不钓鱼，一个人就去不远处把小满河边专用的烤炉搬来。 海边长大的小萍儿自是会钓鱼的，且心思沉静，比小满那咋咋呼呼的水平高得多。 但相比钓鱼，她还是更看重吃鱼。 前者对她是工作是生存，后者才是享受。 他去搬烤炉，她就把那条倒霉鱼儿开膛破肚，内脏全用荷叶盛放，等下再一起扔去鱼虾蟹那边当饲料。 小黄小黑甩着尾巴，试图一边讨好小萍儿，一边鼻子就朝那内脏上凑。 顾恪不会吃这个，这俩狗腿子可不嫌弃。 小萍儿只是用血气挡开它们的狗鼻子，笑着说不能吃。 两条狗子不死心，它们不怎么怕好脾气的小萍儿，还不死心地在那里摇头摆尾，打滚邀宠，满脸“一口，我就吃一口”的表情。 结果小满那边突然啊了一声，猛地抬起的钓钩上空空如也。 见两人两狗都盯着自己，她顺口解释到：“居然被它跑了……” 顾恪和小萍儿脸上都露出一副“不用解释，我们懂”的神情。 长期空军，却时坚持钓鱼佬尊严的小满恼羞成怒。 看着那边满脸讨好模样的狗腿子们，她立刻找到了理由：“啊，肯定是你们，把我的鱼吓跑了。” 小黄、小黑：(つ﹏?)？(つ﹏?)？ 没等它们反应过来，小满就出现在面前，一手一只按在地上，疯狂地挠它们肚皮。 两条狗子顿时痛并快乐着，在草地上边挣扎边嗷嗷叫，倒真有点像上岸的大肥鱼了。 等她松开惨遭池鱼之殃的狗子，顾恪这边已生起炭火，笑到：“好了，你还想把它们烤来吃了啊。” 小满轻咳一声：“我再去钓……” 扭头就威胁两条狗子：“不准吓跑我的鱼，懂不懂？” 狗子们一咕噜爬起身，窜到顾恪身后，疯狂摇尾巴。 在山谷里待了快一年，好吃好喝不说，还有洞府里逸散的些许魂源。 这些对众人效果轻微，对两条普通狗子却是大补。 顾恪还为了方便，以神念和自然亲和灌输给了它们一些常识，如定点拉屎，听从一些简单口令等等。 它们虽不通人言，脑子里却能记住，间接懂了那些口令的意思，倒是显得极为机灵。 相比之下，它们也更喜欢与顾恪亲近，其次是小萍儿。 可惜陪它们最多的还是大魔王小满，没事就把它们按住一顿挼。 待察觉躲在顾恪身旁，小满就不怎么动手后，它们也学会了找避风港。 顾恪倒不会为狗子说小满，它们的任务本就是陪她玩。 在外界它们不饿死也可能进锅里，变成两锅香肉了。 山谷里不过被挼几下，每天就能吃饱喝足，在牧场草地里撒欢疯跑，这比百姓的日子还舒坦。 小满发泄过空军的郁闷后，继续开始垂钓。 她的优点就在于此，高兴比伤心多，负面情绪还消失得特别快，无愧山谷里第一开心果。 顾恪这边拒绝了小萍儿上手，笑到：“才说了要多休息多玩，今天还是我来，不然手艺都要退步了。” 小萍儿点头又摇头：“其实，烤鱼也算玩啊。” 顾恪呵呵笑着，拍拍她的头：“我是，小满你，你不是。” 小萍儿没有怀疑他的话，只是好奇追问：“这是为何？” 慢悠悠地拿竹签串好变两片的鱼，他指了指上面已经刮好的鱼鳞，掏掉的鱼鳃、牙齿：“你看，这鱼被你处理得多干净，一丝不苟，工工整整。” 小萍儿不解：“难道我没做好？” 取来两小碗油，先朝鱼身上刷葱姜蒜的调料油，放到微红炭火上，寥寥青烟冒起。 他这才说到：“正是因为你做得太好了。” 小萍儿：？？？ “一切都做得既快又好，毫无疏漏，你这是把它当作一件精细标准的工作，而不是享受制作中的乐趣。”他缓缓翻动着鱼身，让其受热均匀。 “而我和小满是在玩，所以每次做出来的东西，有些细微区别更好。” “好点差点无所谓，千姿百态，自由随心，这本就是玩乐的魅力所在。” “所以既然是玩，你就得改变下心态，否则不还是上工？” 小萍儿本来听得默默点头，到这里突然一怔，旋即恍然，掩嘴轻笑：“顾哥，你说了这么多，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道理呢，不就是让我多歇着么。” 换成白苇村的地主老爷，巴不得村民天天下海捞鱼抵租——打渔也是要给老爷们交租的，哪儿会让他们多休息。 顾恪不以为意：“大道理有很多，未必需要多高深。” “如休息这事就可以说成——休憩是为了更好地前行。” “智者知道该何时迈步，何时停下，欣赏沿途的风景。因为他们明白，满即是缺，缺亦是满。” 小满茫然扭头：“啊，老顾你叫我？” 顾恪：(?_?)！ 小萍儿：() 小满：ㄟ(▔，▔)ㄏ 被小满打岔，这话题也就过去了。 不过小萍儿之后倒真没抢着做事，而是观察顾恪和小满如何“玩耍”的。 小满钓鱼表情姿态都很丰富，动辄还嘀嘀咕咕，表示空军不是自己的技术问题，再继续下一次。 顾恪拿着两把小刷子，轮流给烤鱼刷上调料油和红油。 哪怕只有一条鱼，肯定不够三人吃，他也不着急。 小萍儿隐约间明白了他所说的“玩”是什么意思。 顾恪乐见其成。 小萍儿与柏素清性格有些相似，只是缺少了成长的过程，做事过于认真。 认真不是坏事，但时刻认真，事事认真活起来会很累。谷 她二十多岁就已晋升武尊，人生路还长得很。 再紧绷下去，弦很可能会断掉。 适当地放松心情，放缓修炼速度，对她的成长好处更多。 这也是顾恪拉她来玩，不准她去修炼的原因。 一边想着这些事，他口中还不忘说着红油的事：“……这辣椒还是太辣了些，我已减少了用量，这红油（辣椒油）也不能多刷，不然小满明天又要叫着屁屁开花了。” 小萍儿闻言，脸蛋微红，偏开些头，也嘿嘿直笑。 其实不光是小满，她也说过这话，只不过是与小满两人时说的。 没办法，仙田改造出来的朝天椒真的很辣。 即便后来在普通田地里种出来了几轮，辣度不过低了少许。 顾恪有无相真经，还能受得了，两小只能痛并快乐着，柏素清则基本不沾。 为了共享辣椒之乐，他制作红油时尽量减少了朝天椒粉末的用量，让辣度终于到了两小可接受的范围。 还好朝天椒辣度高，香气同样浓郁，减少用量后出来的红油香味依然明显，足以调味。 红油的用途极其广泛。 吃豆腐脑、面食放上一小勺，表面就会铺满一层红艳艳的色彩，看着就有食（谷欠）。 凉拌菜、肉放一点，免去口味寡淡或油腻。 烧烤刷上一点，鲜辣刺激，能把人“感动”得眼泪哗哗流。 他从曲江府城得了几位厨师、医师的技艺，从南野国得到的多种陌生药材、植物也终于被辨认出来。 它们既是药材，也可作为香料使用。 再按几位厨师的理解，拼拼凑凑，增增减减，顾恪已经弄出了相对完善的五香粉，更“高级”的十三香还在试验中。 这里是交通不便的古代，香料更是金贵。 得亏曲江府城就在南野的丘陵地区，本身就出产不少香料，这几位厨师才有点本钱做香料配比。 换到北漠和西荒两国，须得是档次不低的客栈酒楼，才会在做菜时用八角、山奈、花椒去腥增香。 七八成的客栈，五成以上的酒楼常用的也就葱姜蒜，加香料的一般都是最贵的招牌菜。 到了顾恪这里嘛，主要还是随性。 有现成的调料，有五香粉，对十三香倒不是那么急切，配比不恰当的十三香也不比五香粉高明多少。 很快第一条鱼儿就被烤得外焦里嫩，散发出鱼肉、香料、油脂复合而成的浓郁香气。 “好了，先尝尝味道怎样，好吃你再去钓。”他一开口，频频回头的小满嗖地窜了回来。 拿起半条烤鱼，就想来个一分为二，与小妹分享。 顾恪却摇头，伸手将另一半烤鱼递给了小萍儿：“一人一半，慢慢吃，我再去抓点虾来烤。” 小萍儿正想起身，被他按了回去：“好好吃鱼，回来我要听你们点评我的手艺。” 小满连连点头：“没问题，我肯定好好尝。” 小萍儿却眉头纠结：点评厨艺？这事儿我不专业啊。 顾恪指尖揉揉她的眉：“又不是考校你的厨艺，好吃不好吃，吃进嘴就知道了嘛。” 小萍儿眉头舒展开来，也跟着点头。 他独自来到畜牧场内小河上游，这里是虾蟹的饲养区。 畜牧场的草地涵盖十里方圆，小河在其中蜿蜒流淌，河道长度二十里不止。 刚放鱼虾蟹进来时，他特意将鱼与虾蟹分开。 上下各有一段数里长河道，作为两个“安全区”，以免它们相互残杀，早早绝种。 等它们数量多起来，无灭绝之忧，才开放了中间十里左右的河道。 每天两小都会在中间这段河道投食，其中包括不少淘汰的“次品”粮食蔬菜，以及做饭时的细碎肉渣。 鱼虾蟹、鸡鸭鹅就会在这里进行一场自然的优胜劣汰，如今留下的都是良种。 来到一处不大的池塘，他取来一个大竹篓，放进去个石头小罐子。 又从仓库里取来一点仙田专属肥料和紫麦面粉，混上水将二者搓揉成团，压紧在罐子底部。 竹篓绑上铁线藤，投进塘里，水从缝隙涌入，然后在罐子的重量下慢慢沉入水底。 虽与他教导小萍儿的话有点冲突，但适当地偷懒，不也是放松心态的一种方式。 很快，微绿的池水中就开始有或青或黑的虾蟹冒头。 它们迫不及待地朝竹篓涌去，再顺着竹篓口子朝里面挤，一层压一层。 顷刻工夫，竹篓里就挤满了虾蟹。 挤不进去的还在外壁和口子处努力，拼命想钻进去分一杯羹。 顾恪这才拉动竹篓，将其提出水面。 水流又从竹篓缝隙里漏出，剩下一个大球般的虾蟹，还在不停爬动。 但没了水流支撑，“失手”的家伙们纷纷“绝望”地跌回池塘，彻底远离了竹篓里的“美食”。 顾恪轻轻抖了几下，超过竹篓入口和外壁又噼里啪啦掉下来一大堆“落选者”。 最后还是有好些螃蟹，用钳子夹着竹篓外壁不撒手。 他也不去管它们，只是嘀咕：“这是你们自己选的啊，等下别后悔。” 拎着慢慢一篓虾蟹，晃晃悠悠往回走。 期间还偶有虾蟹从中掉落，也随它们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上天谁下肚全看它们的运气。 溜溜达达回到了烤炉旁，小满已经重操旧业，拿起那简陋的小鱼竿开工。 小萍儿坐在她旁边观摩。 两个人儿靠着一处，还在嘀嘀咕咕：“我要小熊饼干。” “只能再吃一个，不然等下顾哥带虾蟹回来，你就吃不下了。” “没事，我肚子大得很。” “你午饭才说撑到的。” “这都过了半个时辰，早不撑了。” 一只螃蟹再也坚持不住，掉在了草地上。 两女顿时看来。 小满把鱼竿朝泥地里一插，嗖地窜过来，接过他手中的竹篓：“哇，几天没吃它们，这虾和蟹好像又大了一圈呢。” “咦，哪里跑！”脚尖一挑，那只正在地上横行的螃蟹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飞进了竹篓里。 在一旁趴着打盹的小黄小黑也凑上来，小心翼翼地嗅着竹篓。 第155章 新春活动，一场烟花雨 “这是我的。”小满一脚一个，抽在它们屁股上。 狗子们腾云驾雾般飞出好几丈远，落进了大堆的杂草中，发出可怜的嘤嘤嘤。 当然只是飞得远，其实一点伤都没有。 小满爱玩，对作为玩伴的两条狗子很是不错，不过喜欢吓唬狗子而已。 顾恪敲了敲她的头：“现在给你个机会，先吃虾蟹还是先钓鱼？” 小满完全没有犹豫：“先吃，再钓。” 顾恪对旁边的小萍儿示意：“看明白了没？这就叫玩。” 小萍儿点头，这对比太明显了。 换她说好一人一条鱼，就一定先钓够再说。 小满并没留意他们之前的谈话，不解到：“我们出来，不就是玩吗？” 顾恪坐下，顺手从她腰间取下那把不可磨损的小石刀：“你不用想这问题，说到玩你是天赋异禀。” 小满一听，不以为耻，倒是得意洋洋：“那倒是，我在村里时就是最聪明的那个，什么抓鸟套蛇掏鸟蛋，男孩子都不如我。” 两人说着，手也不停。 顾恪一刀在手，刀尖轻挑，虾头就连着虾线一起飞出，落到脚下荷叶上，最后再去脚、开背，扔进清水盆中。 小满则是用手，捏着虾头微微一拧，一拔，一扔，再以血气凝成丝，随手去脚、开背。 小萍儿眨眨眼，并没有如以往那样急着帮忙，而是看向顾恪。 顾恪知她在想什么，笑到：“只要别像干活修炼那样刻苦，你怎么做都无所谓。” 说到这里，还瞥了一眼小满：“若是你们俩中和一下倒刚好，你大姐什么都好，就是玩起来太刻苦。” 小萍儿闻言一怔，旋即扑哧笑出声。 玩，也能刻苦么？这她可从来没想过。 小满觉得这话似乎是表扬，但又不完全是。 可说到玩，她确实是认真的，遂也不再认下，继续愉快地处理着虾子们。 螃蟹就算了，壳多肉少，吃起来不爽利，不像虾去了头几乎都是肉。 四人里唯有柏素清对螃蟹有偏爱，东海国本就一面临海，境内河流湖泊众多。 海产水产几乎是家家户户都爱吃的东西。 海蟹河蟹更是达官显贵，高门大户宴客时的必备佳品之一，品种越稀罕，口味越好越是受追捧。 普通百姓主要吃鱼，理由与小满差不多——肉多，管饱。 小萍儿笑过后，也加入了清理虾蟹的队伍里。 身为武尊，还是以葵花真经晋升的武尊，细致入微，精妙操控是必备特征。 细小且融于环境的葵花血气，既是最锋利的针与刀，也是最柔软的丝线。 轻轻绕过蟹壳，将其翻起，然后腮、胃、肠、心也被切下、弹开到脚边的荷叶上，再盖回蟹壳。 这时被处理好的螃蟹，才后知后觉地挥舞起了脚钳。 可木已成舟，顾恪随手就把它们放到平底锅上——正是秦大小姐那口大日云纹轮的“同胞兄弟”。 常年被用于制作煎饼、锅盔，以及铁板类菜式的它，已是浑身油黑厚重。 比起那成为武兵，一举飞升的“同胞兄弟”，它平平无奇，任劳任怨，却极受顾恪小满小萍儿的喜爱。 这不，又被顾恪取出来做铁板虾、蟹了。 作为吃货满的野炊烤炉，大是难以避免的特色。 长约六尺，宽一尺出头，平底锅放上去也就占了四分之一左右。 另一头则放上了铁丝网，做最常见的碳烤虾蟹。 三人一起动手，虾蟹们很快就走完了最后一程。 在顾恪细细给它们刷上油后，铁板和铁网上出现了一片漂亮的橘红色。 小满一边朝自己嘴里扔了两个碳烤虾，一边从旁边拿过铁板蟹，送到他嘴边。 她总是等不及想吃，但又不想自己先吃，索性左右开弓，同时喂自己和顾恪的嘴。 这已是两人的日常操作，配合得极为默契。 顾恪只要张嘴，小满就会把肉送到适当的位置。 待咬下后，她又会将其挪开，等他再次张嘴。 顾恪慢慢咀嚼，口中蟹肉蟹膏滑嫩，蟹黄饱满，有明显的颗粒感。 调味油似乎重了一点，有些压过了蟹本身的鲜美，这点要改进。他如此评价自己的手艺。 再一张嘴，小满秒懂，才送到嘴边的碳烤虾转送过来。 虾肉质地更弹，也更厚，内部还保持着自身的回甜，倒是要好些。 “味道怎么样？”他问着两小的意见。 小满：“好吃，不过柏姐姐和小妹会觉得味儿重了些。” 小萍儿吃着被她抢先塞来的烤虾，表情严肃地点头：“嗯，只是略咸，但也还好。” 顾恪呵呵，抽空捏起一个稍后烤上，少刷了两次油的虾，塞到她嘴里：“差点就要说，不然以后都给你烤这么咸的。” “啊？”小萍儿一振，旋即明白是在逗自己，不由轻笑。 嚼着刚到嘴的虾，表情也松缓下来：“这个差不多，还可以稍微淡一点，感觉最舒服。” 顾恪点头：“应该是调料油味道重了，再配个清淡点的，你和柏姐专用。” 她连忙摇头：“柏姐姐专用就行，我还是跟你们一样，少刷一点油就行。” 这是嫌弃柏姐的口味了么。顾恪莞尔，又给她塞了只虾过去：“反正弄好了就放仓库里，你想什么时候用都行。” 心中却提醒自己：小丫头与柏姐姐是有点相似，但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人。 如今的柏素清看淡世事，行为直指本心，愈发率真起来——心眼小是本性，这点是不会改的。 不同的是小满是天性如此，柏素清是经历过后的主动放下。 小萍儿自是没到这一步，总是先考虑别人。 更具体点那便是顾恪三人，或许还要加上萨兰珠——这位勉强能算半个，其他如秦大小姐她们都不算。 因为在她心目中，顾恪他们才是家人。 顾恪如兄如父，柏素清如姐如母，小满更是像另一个自己，是她想成为的样子。 越重视就越不想失去，因为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家人了。 神念在身，自然亲和加持，顾恪自不是不知这点，才会时不时开导她一下。 事情过度，并非好事。 他可不想小萍儿变成病娇之类的存在。 有契约在，她倒不会威胁到众人，可那般状态并不正常。 看漫画很有趣的东西，真在身边未必有趣，甚至会让人浑身不适。 如很多人口口声声能给予温暖和力量的之物，真以g或以上形态出现在现实身旁。 那他们脑子里的念头八成：这是畸形，是病，女士您赶快医院看看得勒。 …… 小萍儿晋升武尊后，众人猫冬的日子愈加悠闲起来。 每日练武时间不光缩短到了两个时辰。 其中只有一个时辰是具体修炼，另外一个时辰由柏素清给两小讲解新晋武尊如何锤炼根基。 还不是武尊的小满对此有些不解，柏素清只是淡淡一句：“如今山谷不同往日，年内你也必然晋升武尊，提前知晓些常识没坏处。” 顾恪却知，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大武五百一十二年的十一、十二月，便这样平淡悠然中过去。 年夜饭很丰盛，众人却没再一醉方休，团圆温馨就已足够。 午夜前，众人各自回房睡下，等待今年系统的新春活动——柏素清她们习惯将其称为“仙家赐福”。 系统展现出的一切确如她们心目中的仙，如此称呼倒也妥帖。 系统提示如约而至，顾恪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还摆出最舒服姿势，却突然愣住了。 片刻后，他坐起身嘀咕：“系统宝宝，你是看得我存着因果钱不用？” 虽如此吐槽，顾恪心中却清楚，之前只是隐隐有感的世界大变，即将真正发生。 这次活动没有对他使用因果钱的数量进行限制——上下限都没有，显是让他自行决定。 系统宝宝这是想提前一步，在大武百姓内留下更多的火种。 坐在榻上，沉思片刻，他这才起身套上外套，又将柏素清、两小叫起。 连萨兰珠这呆子也被带上，五人一起到了玉龙峰书房前。 书房位于峰上最靠东边处，再往东是一片毫无遮拦的天空。 此刻夜空如墨，飞雪飘飘，山下大地处处雪白。 小满打着哈欠：“老顾，大半夜的出来有什么好玩的？” 顾恪没有说出大变将生的事，至少这时没必要说，只是笑到：“今年的新春活动不是赚钱，而是花钱。” 三女一听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顾恪没说：“仙家让我给那些诚心之人发福利。” 说着看向小萍儿：“你表姐王小麦那里，你想送她点什么礼物？” 小萍儿讶然：“可以选的么？” 顾恪：“自然。” 小萍儿沉吟数息：“还是给无品级的系统武学，再拿点她没有的粮食种子，这样不容易引起人注意，她一家也能安心过日子。” 顾恪颔首：“可。” 话落，数道硕大的紫光从谷底平原上冲天而起，拉出几条笔直上升的紫色光线，最后在众人头顶上炸出笼罩小半山谷的金色烟花。 丝丝金色烟花在空中拉出放射性图案，如花瓣骤然舒展，再一点点垂落。 三女齐齐抬头，口中发出轻叹。 小满更是喃喃：“好漂亮。” 顾恪笑而不语，这不过是借着激活因果钱，触动洞府内无处不在的稀薄魂源，单纯放大了声光电特效。 实际上魂源起的只是折射、放大光线的效果，几乎没有消耗。 但，新年要的不就是一场绚烂的烟花雨么？ 挼着小满的狗头：“你呢，想给家里带点什么？” 小满：“和小萍儿一样，给一门基础系统武学和粮食种子就行，免得蠢蛋大哥和坏蛋二哥到处炫耀。” 顾恪：“可。” 又是数团紫光冲上高空，在第一拨烟花尚未消散时，再次轰然炸开。 两次烟花相互交叉，大半山谷都笼罩在金光中。 顾恪神念中，小黄小黑这两条倒霉的狗子被吓醒，从专属狗窝里狂奔而出，一溜烟钻进了牲口棚里，缩进一群老牛中，瑟瑟发抖。 心中莞尔，他又看向柏素清：“柏姐？” 柏素清负手仰头，眼神悠远，似乎在看烟花，脑海中却浮现出小时被父母带着，逛夜市看花灯赏烟火的情形。 听见他的声音，她略有茫然地侧头看来。 感受到他眼神中的询问与关切，她笑了起来：“何事？” 顾恪：“有想送谁点礼物么？” 柏素清眼神微动，颔首到：“大小姐，她好像还欠着我人情，那再多欠一点也无妨，送那三本书去就好。” 顾恪了然点头，念头一动，三团紫光并排升空，再齐齐炸开。 才黯淡了些许的山谷再次一片金光闪耀，气象万千。 这一年里，秦大小姐她们也是贡献了魂源的。 而且或是实力很强的缘故，又或是对他的感激发自内心。 她们九个人每月提供的魂源都在十单位以上，比熊家村上千人提供的魂源还多。 之前他怕秦大小姐在晋升武圣时出状况，没急着送去大日葵花真经、血海红莲宝典、水火回梦心经这三门超品武学。 如今柏素清已研究了三门武学半年，主动开口让他送出，应该是确定其对秦大小姐她们无害。 那就趁此新春赐福的机会，一并送出。 其中血海红莲宝典是秦大小姐、李秀儿、梅兰竹菊、春夏秋冬一起灌顶。 另两门则只有秦大小姐得到灌顶。 也只有她，才能如柏素清一般，三门武学一起对照参悟。 大日葵花真经和水火回梦心经入门要求太高，李秀儿、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几乎不可能成功。 此刻见了，只会影响她们的修炼。 倒是血海红莲宝典普适性更强，她们大多不似小萍儿那般天赋异禀，练起来不会太快。 兼修一门，以后再视情况决定是否转修，是个不错的选择。 满足了三女的心愿，顾恪这才开始其它地方的“新春赐福大派送”。 这一年下来，顾恪的无相真经已悄然升至500+级，神念愈发强大。 简单操控洞府内魂源，制造出上辈子见过的各种烟火效果，真的不费力。 一道道紫光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出各式各样，七彩斑斓的烟火。 如星如潮，如瀑如雾，洋洋洒洒，流光四溢。 第156章 仙山赐福，各家喜忧 小满兴奋地哇哇大叫，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在那里蹦跶着。 顾恪看着神色悠远，仿要出尘而去的柏素清，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手。 她微微一怔，侧头看来，却见他灿然一笑：“人世相逢，百年欢笑，能得几回。无论今后如何，我与她们也也会相伴柏姐左右。” 柏素清瞥了一眼在他身侧蹦蹦跳跳的小满，还有悄然站在旁边的小萍儿。 一句话若有似无地飘入他耳中：“那以后你怕得多虑些才是。” 说罢移开视线，再次仰望不断升腾的各色烟火。 但……那只微凉的纤手却再未松开。 顾恪也转回视线，挼了挼满头，右手将站得略远的小萍儿拉到小满旁。 小满果然转移了目标，又拉着小萍儿叽叽喳喳起来。 小萍儿只是笑着点头，眼前是绚烂烟火，耳边是小满的话语，手则被包裹在另一只温暖如火的手中。 四人身后萨兰珠呆呆仰头，双眼倒映出点点光华。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光影之下，玉龙峰上，漫天烟火中，五个人影站在一处，竟是出奇的和谐。 …… 遥远的北漠国海边，浪涛寨中，王小麦一家并未睡下。 十数年下来，她和家人对神农始终心怀感激与敬畏，送去的魂源不多，但也凑出了好些因果钱。 还有小萍儿这表妹在顾恪身旁，哪怕从不吹耳旁风，王小麦家也没被他遗忘，灌顶了黑煞掌，再送去一斤紫麦。 算上那十来年苦修的天罗手，一家子再低调也是锥处囊中，与寻常寨民家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连浪老大都要时不时来拜访王小麦的丈夫，并试图拉她儿子，加入船队。 可历来温柔少言的王小麦难得坚持，让儿子拒绝了这邀约。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神农爷爷说了，出头椽子先烂。你没有金刚钻，就勿要去揽瓷器活，不到二轮六转实力，出去事事都要听人命令，为人卖命，这不好。” 她儿子李青苗也是十六七岁的成年小伙了，但在老娘面前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爹李林？比自家儿子还怂。 谁让王小麦有神农爷爷庇佑，十来年间已赫然成了二轮五转的“大高手”呢。 要不是早些年怀上了孩子，生下了全家最小妹妹的李小米，王小麦如今可能已是六转“最强高手”了。 每日磨练不断的天罗手更是高达40+级，特性灵动+4用来打人干活，真的是“一家最强”。 另外父子俩这些年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床上盖的，统统都比同寨的好上数倍不止，在浪涛寨的地位也很高。 大半都还是王小麦的功劳。 如今全寨的小媳妇大姑娘，大婶大妈们，大多都跟着她学过手艺，练过武。 连浪老大都不想得罪她。 倒不是说打不过，王小麦两口子低调得很，从不与人动手。 倒是她儿子李青苗十二岁起，就横扫全寨年轻一代，无一人能敌。 浪老大觉得再过几年，这小子的实力必不在自己之下，遂起了拉人入伙的念头，但不敢，也不想对李青苗用什么歪门邪道。 他浪老大雄心壮志，可不想在事业的上升期背上这种骂名。 十多年下来，浪涛寨的贩子和盐户村人相互结亲，已形成了牢固的利益同盟。 如今浪涛寨发展得极好，很大原因都靠本寨稳定。 前年又在附近山头发现了异种紫麦——其实是王小麦家偷偷撒播出去的，几乎普及了天罗手的寨民们实力又开始快速增长。 有粮食有鸡鸭鱼肉，有人有船，从外界交易各种资源，收拢精壮流民，很轻松地就建立了两个分寨。 若非担心分寨人员过多，难以控制，浪老大想再弄个几千人都不是大问题。 形势一片大好之下，浪老大才不会傻到自毁根基，闹出麻烦来。 弄不好要被全浪涛寨的女人编成传说，一直在寨中口口相传，传它个几辈子。 说回王小麦家，正在拾掇着供品，准备新年一到，便先拜神农爷爷，求他保佑自家平平安安，李青苗早日开枝散叶，女儿小米好好长大。 一切准备妥当，三人坐在屋内闲谈，李小米趟在老娘怀中睡得正香，等着新年到来。 突然屋外亮起金光。 一家人除去睡着的李小米外，皆是二轮武夫，立刻警惕起来，闪身出门。 到得门外，却见一条条金色丝线从虚空中穿出，并垂落到寨中各处，其中三团硕大金光更是直入浪老大宅内。 王小麦一家自也不例外，四条金线垂下，落到他们头顶。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苍老声音回荡脑海：“大变将生，仙山赐福。切勿懈怠，护我人族。” 水上漂与推山掌这两门武学灌顶而入，然后金线才徐徐隐去。 王小麦三人既喜又惊。 喜的是神农“又”赐福了，惊的则是看那金线数量，寨里竟似不下数百人也得到了赐福。 这与之前神农偷偷给他家开小灶的情形截然不同。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李青苗脑子更活泛些，想到了一个可能：“爹、娘，这次神农爷爷好像说的是仙山赐福。” 他爹李林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这有何不对？” 王小麦却立刻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没好气地横了丈夫一眼：“之前神农爷爷可没提仙山。” 李青苗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左右看了看，压低声到：“爹、娘，你们说，这仙山莫不是住的都是神仙，神农爷爷只是住在其中的一个？” 王小麦两口子对视一眼，默然片刻后，还是她开口，同样很小声：“或许是如此，但救我们的是神农爷爷，你可莫要瞎想。” 李青苗点头：“那是，不过仙山里到底还有哪些神仙……” 话到此处，后脑勺就是啪地一声响，疼得他捂住脑袋：“娘，你打我做甚？” 王小麦肃然：“瞎想不行，胡说更不行，以后绝不许对其他人提此事。” 李青苗揉着头，思索片刻，恍然到：“也是，别家可是第一次赐福……” 啪！ 这次无须王小麦开口，他就知为何挨揍，果断低头：“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提，再也不提。” 王小麦面色柔和下来，拉过他来揉揉头：“神农爷爷说过，大变将生，绝不是普通情形。况且人心难测，外面为了一口吃的就能杀人，别说赐福这种机缘。” 难得训诫了儿子两巴掌，她还是给了点安慰：“哪天你成了武宗，那时想说甚都行。” 李青苗一脸囧态：老娘你又糊弄我！等我成武宗，你怕不是都是大大大武宗？还不是你说是甚，就是甚。 况且自家真有了俩武宗，再整日小心翼翼，守口如瓶，莫不是王八成了精！ 李林轻咳一声，打断了母慈子孝的日常：“走，先去相熟的小四和狗娃家问问再说。” 李小米这时也揉着惺忪睡眼喃喃：“娘，刚才是神农爷爷对我说话么？” 王小麦拍着小女儿的背：“嗯，记得神农爷爷的事，都不要给其它人说。” 李小米乖乖点头，她可是全家最听话的仔。 一家人几句话工夫，整个浪涛寨四处也喧闹起来。 无论是天降金线的大场面，又或是得了仙山赐福的寨民，都让这个本该安静度过的夜晚喧嚣起来。 山寨里最大的“豪宅”里，浪老大双手捧着一斤异种黄粟，正一脸懵逼瞪着它。 脑海里还回荡着神农的声音，以及灌顶而来水上漂。 好一阵，他才喃喃出声：“卧槽！还能这样？” 旋即察觉失礼，啪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对着大厅一角的神农神牌拜下作揖：“小人无心之失，老仙勿怪，老仙勿怪。” 再看着旁边一脸惊喜大房二房夫人，他敲着额头，努力回忆着：“这老仙神牌，你们谁立的？” 大夫人才想张嘴，浪老大提前抬手警告：“老仙面前，切勿乱说。” 二夫人左右瞅瞅他们，终于弱弱地答到：“是，是我。那年给爷生了聪儿，我就觉得是神农他老人家保佑，求了爷几天，这才立了个神牌。” 浪老大听了这话，也隐约记起当时情形，不由得狠狠瞪了大夫人一眼。 立个神牌不过小事，他对神农也是敬畏的。 这事本不用来求到他这里，可此刻隐约记得大夫人坚决不许，说什么二夫人是想用这个咒她。 浪老大哪儿敢赞成这荒唐的理由。 传到寨里人耳中，就是他大老婆把神农老仙说成害人的邪神外道，他默认了。 这不就是帮主对神农老仙不满？ 话传出去，聚拢在王小麦身边，对神农敬畏有加的大小妇人们还不翻了天。 哪怕没人能夺了浪老大的位置，可这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名头却是跑不掉的。 此刻回想起这事，他背心唰地一下冒出冷汗来：还好这事没闹出去，否则自己这大帮主怕是很难服众了。 浪老大再牛比，也不认为自己能与金光万丈，虚空传音，武学灌顶的神农老仙相比。 不过大变是什么？仙山又在何处？摇摇头，暂且不忙思索这些事，他伸手拉过二夫人笑到：“做的很好，以后你就是大夫人……” 顿了顿，才继续到：“每日参拜老仙，记得叫上我。” 前二夫人，现大夫人喜上眉梢：“是，老爷。” 视线余光在原大夫人，现二夫人身上扫过，心中呵呵：真是个蠢妇！为了争宠，甚蠢事都敢干呢。 新任二夫人的心情却复杂且微妙。 丢了大夫人的位置，她应该很难过。 可得到水上漂这门武学，还有那特性说明，心情却怎么也坏不了。 争宠？那不过是为了活得更好，必须得争。 换作以前，浪老大的宠爱自是重要，因为它是她过好日子的唯一倚仗。 但与今日神农赐予，完全属于自己的这武学一比？感觉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不知神农说的大变是何事，但能多些自保之力，总比一切都指望浪老大更安全。 因此，从今往后神农老仙才是最重要的。现二夫人如此想着。 不知不觉间，两个女人诚心程度就已对调。 旦夕祸福，或许真就在一念之间。 …… 周山村的王二蛋早早吃过年夜饭，与爹娘说了声，拎起半头野猪就出了家门。 目送他离去，王家老娘瞅着大儿王铁蛋：“你这做哥哥的，也该劝劝他，早些安下心来，娶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不好吗？偏生日日与那群二溜子厮混。” 王铁蛋面容憨厚，闻言苦笑：“娘，这十里八村的姑娘，他真有意，早自己打听去了。” 王家老娘瞪眼：“他不打听，你不能帮他打听？” 王铁蛋默默侧头，他旁边就是安静吃饭的自家婆娘春苗，再看看老娘。 王家老娘一怔，这才察觉自己说了句相当离谱的话——大儿媳可是给王家开枝散叶的大功臣。 她连忙转进补救：“我是说，你得从二蛋这里打听，看他喜欢那家闺女，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王铁蛋叹了口气：“娘，你就别操心了。前些时日我问过，他说起码要比县里最漂亮的姑娘更好看才行。” 王家老娘愣了片刻，才理解了此话含义，顿时恼怒：“那就是这县里就没他看得上的闺女了？” “他就是这意思。”王铁蛋点头：“娘，二蛋与普通人不一样，我们是管不了他的。” 王家老娘闻言想发火，突然察觉自己男人，一家之主现在都没吭声：“孩儿他爹，你倒是说句话啊！” 转眼一看，才见王老爹不紧不慢地喝着黄酒，还不忘捻起花生米朝嘴里送。 听见自家婆娘开口，他放下酒碗：“铁蛋说的没错，二蛋的事你少开口。” 王家老娘顿时不满：“那是我儿子。” 王老爹：“行了，男人的事你不懂，家里有铁蛋和俩孙子还不够你忙？吃饭。” 王家老娘闹腾了片刻，没得到支持，劲头就下去了，一家人继续吃饭。 王老爹却在心中暗叹：真以为谁都如我们这般天资平平，练武十来年也才一轮二三转的平常人么？ 自家二蛋早在几年前就突破到第二轮，如今已是一名五转的大高手了。 乐文 第157章 王二蛋的警醒，小小熊二代 让一个三十岁不到的二轮武夫待在周山村生孩子？王老爹再没见识，也知道这怕是想瞎了心。 可王家老娘人虽不错，但嘴极碎，热衷在外唠叨家长里短。 家里三个男人都不敢告知她这事，只悄悄聚在一起商议。 最后决定老大铁蛋在家照顾爹娘，二蛋迟早会离家闯荡，以免祸及家人。 如今王二蛋还没离开，是在筹措钱粮，准备带上周围村子的手下兄弟一起走。 钱粮从何而来？自是扮成“湖匪”从地主刘老爷家的仓库里抢。 事情成功，刘大老爷更该担心“湖匪”继续抢劫，哪儿会留意村里少了一群年轻小伙。 王二蛋也不怕谁泄密，因为他压根没对手下透露目标。 等抢到手了，他们还敢找刘老爷告密？不怕全家一起被当作湖匪砍头示众。 那时有钱粮在手，有刘老爷这隐患，众人只能跟他一起外出打拼。 不混出个名堂来，他王二蛋绝不再回周山村。 他找的手下也都是不甘心在家种地捕鱼的年轻小伙，外面的花花世界可比穷山村更吸引他们，愿意为此拼命。 带了半条野猪，来到山上小庙，一群手下兄弟已生好了火。 见他到来，纷纷起身叫着大哥，几人还立刻过来接走野猪，稍事处理后，就架在火上烤着。 有人则拿出了几坛酒和酒碗，给众人倒上，荷叶包着卤好的猪下水也拿来摆在地上。 一群人席地而坐，吃吃喝喝起来，言语间全是对新年后离开村子，外出闯荡的想像。 夜渐渐深了，烤猪变作了一堆骨头，酒也没剩多少，只能小口抿着，小声闲谈。 喝醉是不可能喝醉的，酒的份量就不够这数十人喝的。 也没人说回家，这小庙就是他们的落脚地。 况且这些人已准备跟王二蛋离开村子，实际上就是即将分家的孩子。 分家就是成年，父母不会再事事管着，由得他们去了。 突然数条金线从虚空中探出，落到王二蛋和其余五人身上，推山掌灌顶而入。 几人脑中回荡起“新春已至，仙山赐福”的话语声。 面对这熟悉的感觉，王二蛋愣了片刻，猛地回神，一把抓过旁边同样得了赐福的同村青年:“你也得到了神农赐福？” 那青年正被脑中大量涌入的信息冲得茫茫然，听见这话，下意识点头:“啊，是啊。” 旋即他清醒了点:“大哥，大变将生是甚意思？那仙山又是何地方？” 王二蛋手一顿，看向其它几人:“你们也是如此？” 另几人被周围同伴手脚齐上，弄得清醒过来，闻言连忙点头:“是，是大变将生，仙山赐福。” “我得了一门叫推山掌的武学。” “这推山掌好生厉害，练好了力气能变得很大。” 七嘴八舌间，王二蛋确定不是自己一人得到赐福。 可三十多人里连他就六人得到了赐福，其他人为何没有？ 有个手下兄弟突然开口:“我老娘在家每天早晚一定要让我们拜神农爷爷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开口:“我家没有啊，你家呢？” “没有。” “没有。” “有。” 最后赫然发现，不拜神农的那些人都没得到赐福，得到赐福的几乎都是原本周山村的人。 他们都是十多年前，从神农那里交易到了武学的人家。 唯独一家不是，但他家老娘跟王二蛋老娘熟悉。 这人从二蛋这里学到了黑煞掌和水上漂，老娘便也在家里弄了个神牌供着，诚心得很。 其余倒也有不少拜神农，可明显没那么诚心。 王二蛋思索片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家立刻回家，打听村子里有多少人得了赐福。” 顿了顿，他又叮嘱了句:“不要大张旗鼓，也不要说我们的事，以免被人留意到。” 众人应下，就待离开。 王二蛋却再次开口:“一切计划暂缓，明日起所有人都开始修炼推山掌。” 众人一阵哄闹，欢呼出声，纷纷对他行礼:“大哥英明。” “大哥威武。” “谢过大哥。” 王二蛋挥挥手，笑骂到:“滚滚滚，嘴闭紧点就够了。” 众人出了小庙，四散而去，只有几个周山村的青年等着。 见王二蛋仰头望着夜空，其中一人开口提醒到:“大哥……” 王二蛋叹了口气:“走，我们也回家。” 到了村里，他们发现各处都有人声，还有人拿着火把在村里行走。 让各人散了，王二蛋几个纵掠就落进了院子里。 守家的老狗才想叫，却看清了是主人，嗷了半声就变成嘤嘤嘤，摇头摆尾讨好着。 王二蛋哪儿有工夫搭理它，迈腿就进了堂屋。 堂屋里，爹娘兄嫂两个小侄儿都在，正在面色激动地嘀咕着什么。 见他进来，王家老娘正想开口说这小儿子几句，却被王老爹抢了先:“二蛋，坐下再说。” 坐下后，王老爹才开口说了全家都得到仙山赐福的事，连家中的两个小孙孙也没落下。 王家老娘忍不住插言:“还不是靠我和春苗，天天给神农爷爷上香，不然这天大的造化全便宜别家咯。” 王老爹怒瞪过去一眼。 这次王家老娘却没退缩，反而挺起胸膛:“怎滴？才得了便宜，你们爷仨就想不认账了！” 一旁王铁蛋嘴张了张，终是没吭声，只是无语:老娘欸，我可甚话都没说。你不过是想骂老爹和二蛋，又何必带上我。 王老爹气势一滞。 王家老娘这话一点没错，他们爷仨都很少拜神农。 王老爹干活之外，就是与村里几个熟人喝酒喝茶闲扯。 王铁蛋除了干地里的活，就是干春苗那处的活，不然两儿子哪儿来的。 王二蛋更是大多数时间不落家。 而照刚才在村里打听到的消息，得到赐福的都是家里拜神农，且得诚心才行。 竖个神牌，每天应付了事地拜拜，那一样没戏。 说到这，王家老娘简直不要太满足，因为是她坚持在家给神农立了神牌，也足够诚心诚意。 大儿媳妇春苗刚开始也差不多，可进门五年就生下俩大胖小子，一路母子平安，连病都没生过。 这在古代，已是值得全家烧香还愿的大喜事。 在婆婆的日常念叨下，春苗也觉得自家真是得了神农庇佑，才会家宅平安，人丁兴旺，对神农的感激也真诚了起来。 王二蛋没吭声，听着老娘在那里说着村里有几十户人得了赐福，大多都是听了她的话，真心感激神农的。 也有不少村户当初在路边摊交易到了水上漂，这十来年却早将神农抛之脑后。 王二蛋比这些人幸运的是，老娘一直没忘，平日里让他拜下神农倒也算真心实意，只是过后就算。 若是自家与那几家一般，完全不念神农之恩，今日家里就不是笑，而是哭了。 王二蛋能收拢那么多兄弟手下，除了为人大气，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实力最强。 而他实力强，靠的就是比他人多出一门黑煞掌，练得久了，特性加持下筋骨强壮，力气大涨。 神农的事在坊间也偶有传闻。 其他人当作故事听听就算，王二蛋却知那是真的。 之前他还想着大多数人也就得个一门武学，与他一般拿到两门武学的肯定没几人。 他更不愿相信，自己只是无数个幸运儿中的一个，神农一定是看出自己与众不同之处才会特意照顾。 直到今晚神农名为赐福，实为示警的行为，将王二蛋的幻想戳破了。 这次赐福后，村里就有好几人也有两门武学和特性加持，与之前的他一般无二。 一旦错过赐福，王二蛋不认为自己实力还能压住手下的兄弟。 到时候要不翻脸，要不分出更多权力给对方，不然很容易散伙。 想到那种情形，王二蛋心中不觉发凉:自己这些年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难得想起神农之恩。 结果人家只是随随便便一次赐福，他的谋算就差点完蛋。 更让王二蛋警惕的是，神农特意提到了大变将生，还大肆送出武学。 其中警示之意，不傻的人都能察觉出来。 这只是一次赐福，后面若是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呢？ 光是周山村就起码多出了上百名身具两门武学的“幸运儿”。 他再自傲，不会真认为神农光指望靠舟山村和自己来应对大变，保护人族。 好在老娘托底，让他沾光得了第三门武学推山掌，老大的位置还能稳住，机会还在。 当然以后也不能全指着老娘，万一哪天神农觉得她心不诚呢？ 看来以后自己得随身带个神农的神牌，早晚参拜才行。王二蛋如此想到。 …… 熊家村小满家，大年夜里儿孙满堂。 除了熊大家的三个，熊二家的两个，三男两女共计五个孙子孙女，还有个八岁的熊二代——小女儿熊小小。 熊王氏练武后，血气旺盛，身体恢复到年轻时的状态。 也是熊老爹手脚太快太勤，真等她晋升第二轮，体内血气会不自觉地收敛，再想怀孕就难了。 冥冥中，这个全家最小的女儿卡点出现，并成为了最受宠的仔，连几个孙子都比不过。 熊王氏将她取名小小，自是比小满还小的意思，也是在怀念那个走丢的小女儿。 拖累了婆娘晋升第二轮，熊老爹心中发虚，默默收回了“熊满满”这个好听的名字。 熊小小也确实有些像小满，活泼好动，脑子灵活。 唯一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练武天资——天天只是玩，她八岁就一轮二转了。 这提升速度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起码也是个良好天资。 当然熊老爹两口子私下里却认定，此乃神农保佑。 毕竟如今的熊家，从熊小小还在娘胎里的条件就远超小满在家时。 这样出生长大的熊小小，天资更好也属正常。 当然，她得宠的部分原因仍是像姐姐。 其实小满这一家子性格各有不同。 熊老爹面带憨厚，内心一点狡诈却隐藏得极好，很少表露。 为人处世看似在第一层，实则在第二层，甚至在第三层。 熊王氏精明直率，脾气暴躁，同样不傻，看着在第二层，实则也在第二层。 熊大遗传到老爹的憨厚，老娘的直率暴脾气，是家里唯一名副其实的第一层选手。 熊二遗传到老爹的狡诈，老娘的精明，看似第二层，实则第三层。 小满性格主要随老娘，也有点老爹的憨厚，介于一二层间。 熊小小却与熊二差不多，还把老爹的表面憨厚学了个神似，神也是她，鬼也是她。 哪怕有众人的移情心理，她本身也很是讨人喜欢。 相比之下，熊家的三代们就要惨多了。 有这个小姑姑在，五个小家伙从小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打击。 练武、学文、讨欢心，全方位被碾压，连辈分都要被压一头。 也幸亏如此，五个小孩都没什么骄纵之气——全被小姑姑折腾没了。 熊小小骄纵，可她懂得隐藏和转进，一般人压根察觉不出来，只觉她机灵可爱。 一大家子足足十口人，年夜饭吃得热热闹闹。 然后孩子们被叫去小睡，大人准备供品。 与王小麦家差不多，小满家也是年三十守到子夜时分，就去拜谢神农。 不同的是熊家村有神农洞，他们会与关系亲近的几家一起去。 快到子夜时，几个孩子都被叫了起来。 无论是哭是闹，啪啪几巴掌抽屁股蛋子上，连平日爱护着他们的熊王氏都不吭声。 熊家家教就是如此，小事上可以将就，正事上耍赖就要挨揍。 不然山里孩子皮糙肉厚，这次错了下次还敢，父母的好声好语压根没用。 熊大熊二家各有一男孩，刚才睡觉时在床上闹腾了一会儿，睡得晚了些。 此刻眼皮子打架，却也得晃晃悠悠站着。 快到时间时，更是被亲爹熊大熊二又是几巴掌抽在屁股蛋子上:“走了，两个瓜娃子，让你们刚才睡觉皮得很。” 俩倒霉孩子疼得龇牙咧嘴，一脸委屈屈的表情，却没谁关注。 只有熊小小精神奕奕不说，还冲着两个大侄儿扮鬼脸，顺手抓了几个糖饼，与两个小侄女分着吃。 一副“我就开心地看你们挨揍，我不说话”的模样，气得俩侄子直翻白眼。 第158章 遍撒异种 一家人朝山神崖壁去，半路就遇上两家，同样是一大家子，几十人凑到一块儿，显得浩浩荡荡。 到了神农洞外，大家纷纷整理自己和孩子身上衣物，确保没有脏乱，再检查线香、供品没有少拿。 待到一切妥当，时间也差不多了。 熊婆婆也从神农洞里出来，站在一旁与众人攀谈着。 自从察觉神农的非凡之处，她这熊家村的隐藏“第一高手”也诚心起来。 也是如此，顾恪十年沉睡后给熊家村的那次赐福她没错过，得了水上漂这门武学。 其余四门武学小满家早就拿到，这十来年里传遍全村，乃至更远的村寨，熊婆婆很早就学全了。 虽无特性，可她能在山里自行练到一轮三转，天资算是良好。 再加上紫麦进补，很快就突破到了第二轮，如今更是二轮五转的高手，实际战力直逼六转。 体现在外貌上便是婆婆变大婶，充足的血气让身体从干瘪佝偻变得丰腴，说得上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当然，仅限于山村里。 不光是容貌，她原本将尽的寿数，也成功延续了数十年。 甚至晋升武宗也不是全无机会，那便又是几十年的“青春”日子。 得了这种好处，未来或许还有更大的好处，熊婆婆对神农的虔诚不比小满家低。 不过她只是顺带。 实际上熊大熊二兄弟十来年里都会去周遭村寨传授武学。 他们的婆娘，就是去外面村寨传授武学时带回来的。 男人能打，一家子在山里就不缺吃的。 遑论熊家村商队的人对两兄弟是亲热中带着尊敬，傻子都知两人在熊家村的地位不低。 熊家村是附近出了名的强悍和富足，女儿嫁过去吃喝不愁，也更安全。 这种好女婿的人选，试图生米煮成熟饭的人家还真不少，其中一些还有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 一旦被他们弄成了，兄弟俩再翻脸不认，只会坏了名声。 得亏熊二够精明狡诈，熊大紧跟二弟，这才躲过了圈套，那些想当他们岳父和大小舅子人们的“阴谋”才未曾得逞。 不然两兄弟娶婆娘的时间还会提前几年，质量却会低上几倍不止。 最后兄弟俩娶的婆娘都是熊二仔细观察过，容貌出众，身子骨壮实（大山通行的审美），人品上佳，家里风评不差。 穷不穷的他们老熊家不在乎，做了亲家想穷都不可能。 因此才要好好选，免得挑到父母兄弟贪婪无度的婆娘，有违老熊家低调的家训。 寻到中意的姑娘后，兄弟俩才专门在人家村里停留，还住在姑娘家里，没事就教她们父母兄弟练武种地。 时不时再拿点异种粮食给他们，说甚练武想入门就不能省。 这般朴实无华的手段，未来的岳父母和舅子们根本顶不住，姑娘家也是态度大好。 山里嫁汉，不就为个穿衣吃饭么？熊大熊二又不丑，练武后也称得上雄壮威武。 或许有姑娘看不上他们，但熊二挑选出来的两个姑娘却不在此列。 娶回婆娘后，兄弟俩的小日子那叫一个美滋滋。 行事也收敛了不少——什么铁哥们好兄弟，一边玩儿去，休想耽误他们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目标。 熊老爹和熊王氏就此轻松下来，终于不用操心两个儿子在外招摇。 几年后熊三代们接二连三地出生，更是让他们升级爷爷奶奶，早早进入养老状态。 熊老爹整天笑呵呵地，跟个老大爷似的，和气得不得了。 熊王氏脾气也小了很多，慈眉善目，只有抽俩儿子时会原形毕露。 每日里练武种地干活，再回家逗逗小女儿和小孙孙们，实在无聊还可以教他们读书练武。 反正脑子里好几本武学，数千字是有的。 这么多年下来，连熊大都把它们记得滚瓜烂熟，自然就会了识字书写。 精明的熊老爹两口子和熊二学得更快更好，说话做事气度俨然。 小满见到他们，八成会挨个揪脸皮试试，看是不是戴上顾恪说的那甚人皮面具，由他人伪装的。 就在众人打理得差不多，渐渐安静下来时，金色光芒突然在熊家村上方闪耀。 几家人齐齐扭头看去，就见一团灿若金莲的巨大光华在空中徐徐舒展开，几乎笼罩了整个村子。 无数细细金线垂下，投进熊家村的家家户户。 山神崖壁这里的几家人和熊婆婆也不例外，纷纷得到了金线眷顾，垂落于顶。 “大变将生，仙山赐福。切勿懈怠，护我人族。”苍老的声音悠悠回荡，系统武学天罗手灌顶而来。 两团金光凭空落下，在众人的注视下落到熊老爹和熊婆婆面前。 两人下意识抬手接住，露出黑豆和紫皮花椒树脸上又惊又喜，看向其他人:“是异种，都是我们没有的异种。” 另外几家人顿时喜出望外，纷纷看着他们手里的种子。 神农给的异种皆有神奇无比的效果，熊家村此后的实力又要变强了。 崖壁此处的几家人皆是搭了小满家的顺风车，对神农感激有加。 前两次赐福一次都没错过，得到的铁身靠和水上漂配合，保命能力简直不要太强。 如今再得一门天罗手，众人的喜悦一点都不少。 他们比起绝大多数人都更清楚，每多一门这种自带特性的武学，实际战力增强个一倍都可能。 同为二轮，拥有三门同样的武学，有特性加持者能轻松应付个无特性加持武夫的围攻。 熊老爹为何能坐稳这小山头的头把交椅？就是因为他、他婆娘、俩儿子练的四门武学全都有特性。 单单30+级的推山掌，巨力+3就足以压得其他人服服帖帖。 熊王氏修炼推山掌更天赋异禀，已突破了50级这个关卡，巨力特性晋升为虎牛之力+1。 熊老爹全靠50+级的黑煞掌，晋升出的特性百炼+1撑着。 这种事他自是不会乱说，也很清楚附带特性的强大之处。 一见天罗手的特性是灵动，熊老爹就知它就是弥补另外四门武学短板的，这好处就太大了。 几家人正在惊喜间，嘈杂人声响起。 火把也从不远处的山道上冒了出来，却是村长牛大壮赶来了。 方才他也得到了异种种子黑皮大蒜，立刻出门前来参拜神农了。 见到熊老爹这几家人，牛大壮大笑上来，口中说着自己都不知是何意义的话语，连连拍着这“一生之敌”的胳膊，发泄着激动的情绪。 他可不像熊老爹这些人，今晚前都有两门系统武学落袋，只赶上前两年的那一次，得了水上漂而已。 此刻再得一门天罗手，收获直接翻倍。 另外得赐异种黑皮大蒜，足以证明神农对他这村长很满意。 以后不用提心吊胆，生怕别人翻侄儿牛二宝想偷卖异种紫麦的旧账。 这边见丈夫和两个儿子与村人寒暄，熊王氏脑中却莫名想起了小满。 扭头看向神农洞所在，她不禁双手交握，行礼祈祷:老神仙务要保佑我家小满平安无事，吃得白白胖胖才好。 心中念叨完，低头却见熊小小也学自己的模样，在那里双手交握，闭眼喃喃。 熊王氏心中突然松快了些，摸着小小的脑袋:“小小啊，你在干嘛呢？” 小小用带着奶气的声音答到:“求神农爷爷保佑姐姐早点回来，看望爹娘啊。” 熊王氏双眼发酸，蹲下抱起她:“会的，她一定会回来。不光要看我们，还要看你这小妹。” 小小用手抹去她眼下的水痕:“娘不哭，过年不哭，才能一直开心。” 熊王氏笑着点头:“行行行，阿娘不哭，阿娘今年都会开开心心的。” …… 南野大山中，凉山寨上空降下漫天金线。 这里的山民更野蛮单纯，更容易对神农的感激，或者说原始崇拜。 十来年下来，他们提供了数百单位魂源，凝聚出数十枚因果钱。 顾恪这次大开方便之门，没有限制因果钱回馈的人数，顿时漫天金色光雨如瀑。 连周围的那些分寨内，也落下了少则一二百，多则六七百的金线。 主寨里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三团金光徐徐降下，落在那根已叫神农柱的图腾柱前祭台上。 待到族老族长一同上前，恭恭敬敬完成了一套祭拜礼仪，才小心翼翼地将异种黑豆、阴阳紫苏、朝天葱这三种异种作物捧起。 它们的习性、效果和种植方法也传入脑中，顿时让族老族长欣喜若狂，兴奋地仰头嘶吼宣布:“神农老祖，佑我凉山寨，今日赐下仙山全新异种，其数为三。” 无须多言，所有寨民都知是神农显灵，齐齐跟着欢呼起来:“老祖庇佑。” “老祖庇佑。” …… 东海国千泉城中，魏忠德愕然看着金光降下，落到自己手中，露出一把深绿色的碧玉薄荷。 直到亲兵进来查看情况，他才苦笑着摆手:“我要立刻回国都一趟，你们安排下去，加强城中防守，不可懈怠。” 片刻后，一道黑色血气从千泉城中射出，直奔国都而去，正是魏忠德。 一边在夜色中疾速前进，他心中却在嘀咕:神农大人，我逢年过节可都是拜过你的，虽偷偷背着人，不太讲究，可也罪不至死？ 事实上，刚才不光是他得到了异种碧玉薄荷，城里神农庙也降下金光，却是一包清心莲种子。 要是这两个异种作物都落去神农庙，那倒没他什么事。 偏偏落了一个在他手里，这不明摆着说他与神农有关系么？ 李乘风的亲侄儿李盛利哀嚎了一个多月才咽气，算是死在神农手中。 魏忠德可不想赌国主大度，不会计较自己与神农“有关系”。 上次李盛利重伤，还有韩虎臣帮忙分担压力，这次怕是难过了。 魏忠德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韩虎臣比他还惨，正额头冒汗地站在国主李乘风不远处。 而李乘风面前桌案上则是一丛紫竹（非紫皇冰心竹），一株铁木树。 刚才韩虎臣家里两大团金光落下，小半个国都都能看见。 金光中正是这紫竹和铁木树。 拿到紫竹和铁木树的那一刻，韩虎臣就知这两件东西的重要性，更知不能等李乘风派人上门。 主动上交和上门收缴可是两码事，前者是功，后者弄不好就是死全家。 这点他与魏忠德想的一般无二——李盛利可是死在青大人手中，或者说是神农让她下的狠手。 现在神农降下异种，居然单单扔给他韩虎臣，这其中没点猫腻？ 他说了，李乘风能信？一时间韩虎臣怀念起上一次，要是有魏忠德这个武宗顶着，眼下的境况也不会如此危险。 东海国主李乘风却面色平静，注视着那紫竹，心中压根没想过侄儿的事。 好，想是想过，但不是想报仇，而是在思忖自己与神农应该算不得“友军”。 神农却如此大张旗鼓送出异种的原因。 韩虎臣不想死，这次神农赐福又无保密契约限制，自是全部禀明。 李乘风身为八转武尊又是国主，在这大武一庭四国内，权势实力皆在前十。 他了解到的信息远不是韩虎臣、魏忠德这些臣子能比拟的。 一听大变、仙山、保护人族这些，再有神农直接白送异种紫竹、铁木树，不由得联想到了很多事。 李盛利？那种坑叔的带孝侄儿别说已经死掉，哪怕活着，又怎能与这东海国的存亡大事相比。 良久，他才开口:“好了，虎臣，此事算你一功，先回去休息。” 韩虎臣不敢多言，躬身施礼告退。 他才离开，李乘风就唤来了国相和各部尚书，将种植异种紫竹、铁木树的事安排了下去。 种这一株紫竹、铁木树，当然用不上这么多人。 但想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它们扩大成几十几百，再到成千上万，那就不是那一部能做成的。 选在何地种植，如何供应足够的肥料，种植出来后分配给谁，制造何物，这些问题都要尽快解决。 李乘风从神农的话，还有自身所知情报里，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早一日收获紫竹和铁木，以及收获更多，无疑能增加东海国的实力，在即将到来的大变中存续下去。 …… 第159章 礼物还能分两次，赐福波澜 而这一夜，心忧且忙碌的人不光是李乘风一个。 这些年来，顾恪出摊去过的地方近百，多多少少都有记他恩情之人。 在这次规模极大的新春赐福兼示警中，他们都得到了好处。 一庭四国每家少则十来处，多则二十来处都有金花绽放，金线垂落。 镇山关里，守将雷坤看着神农庙内的紫皮土豆、朝天椒、血姜，头皮发麻，心中却又有种隐隐兴奋。 遭遇血诡后，他一直在为此准备着，不久前刚晋升为武宗，面对大变也有了一些底气。 但想到神农的示警，雷坤又暗自警惕。 神农白送的好东西越多，就证明大变的危险性越高。 他不过是新晋武宗，怕是不太稳当。 如此想着，雷坤吩咐手下提高戒备，自己则拿上异种种子，连夜送去北漠国都。 关于这些异种，神农直接传念，让他交予国主即可，如此才能尽快大量种植。 此事非一地一城百姓的利益，而是为了整个人类族群。 …… 大武中庭太平寨（原李家沟），小山谷中的秦大小姐正与众女一起喝酒闲谈。 在山谷里时，她们可以痛快畅饮，醉倒还有顾恪送回屋。 在这里却是不行，心中没那种安全感。 晋升武宗后，精神体力皆远超常人，想早睡都睡不着，索性待在一起聊天守岁。 突然天空中亮起金光，众女同时抬头看去，就见一团金光绽放，十数条金线从天空垂落。 秦大小姐才提起警惕，就感受到金光传来的亲切熟悉的气息，便任由金线落到自己和众女身上。 数息后，她神情微妙地看向众女：“你们得了什么新年礼物？” “血海红莲宝典。”老大姐梅书率先答到。 她们都签了友人契约，只是不能对外透露山谷的信息，其余并不受保密契约限制。 顾恪对她们不必提甚仙山，直说是他和柏素清送的礼物。 秦大小姐颔首，感受中意识中的三门武学，心情颇为复杂：可恶！又被那老阿姨装到了。 就在众女勉强压抑着欣喜时，东边夜空中亮起金光。 秦大小姐带头，大家一起升上空中望去，就见大片金线落在太平寨中。 还有团团金光聚合在一处，朝太平寨大厅降下。 菊琴讶然：“不会！李秀儿得的好处比我们还大？” 梅书伸手，在她豚上捏了个结实，狠狠一扭。 强大的扭力突破刚体特性，传递过去明显的疼痛。 菊琴也感觉自己说了句不恰当的话，果断闭嘴。 秦大小姐的神情却没甚变化，只是又看了片刻，就一挥衣袖，返身回到山谷：“秀儿过来了，等下你可以问她。” 梅书手没松开，反而从一百八十度扭到了三百六十度，疼得菊琴龇牙咧嘴，连连对老大姐作揖求饶。 当然，两女这交流没发出声音。 她们知道大小姐知道，但不能嚷嚷出来，让大家知道大小姐知道。 好，这等于秦大小姐默许了梅书好好教育下菊琴，谁让她挑（口）拨（无）离（遮）间（拦）呢。 少倾，李秀儿背着一个大背篓，并未使用血气踏空而行，而是贴地飘来。 被梅书和菊琴迎进了山谷，对秦大小姐见礼，就揭开了大背篓上的盖子：“神农刚才赐下十来样异种粮食，让我带来与师傅看看，说您这里有合适的肥料，梅书姐她们知道如何使用。” 秦大小姐念头一转，手轻抚过腰间的乾坤袋，就见里面赫然多出了数十包金坷垃。 立刻知晓顾恪的意思，微一颔首，起身将大背篓里的种子和植株一一看过：“嗯，她们确实种过，有甚不明之处都可以问。” 众女在一旁看得分明，这十来种作物与仙田所产一般无二。 不过都是早期的普通品种，而非十年一觉后的仙田专属作物。 其效果在她们看来很低，优点是可以在外界种植。 她们在玉龙山谷里可没少伺弄它们，唯一不擅长种它们的，也就秦大小姐一人。 反正李秀儿也不敢让自己师傅下田，这便无妨。 示意她坐下，还给她倒了一小杯桃儿酿，秦大小姐才开口到：“神农所言，大变将生，你有何打算？” 李秀儿神色郑重起来：“我想加大招募周边小村寨和流民的数量，如此才能开垦出更多田地，囤积起更多粮食。” 顿了顿，她继续到：“新招募者皆传授黑煞掌，三个月到半年后再传授推山掌或水上漂。择优组成巡逻队，在更外围的地方建立哨所，巡视守卫本寨。” 秦大小姐稍等数息，确定她已说完，这才看向梅书和竹棋：“如何？” 两女齐齐点头：“甚好。” 这个计划的主体没有明显的问题，如何细化实施下去，需要更多商讨。 这些不必拿到秦大小姐这里说，身为武尊插手细节，只会阻碍手下的积极性。 秦大小姐沉吟着，纤白如葱的手指在青石小茶杯上摩挲着。 顷刻之后，她才开口到：“你得了血海红莲宝典？” 李秀儿并不吃惊：“是，但寨里仅有我一人得到这门武学，其他人神农都是赐下天罗手。” 秦大小姐并不关心其他寨民得到什么，他们又不是自家的小徒弟，闻言便到：“你暂且不忙修炼，下午来这里，与她们一起听我讲解清楚再练。” 李秀儿应下，一口饮尽那杯桃儿酿，告辞匆匆而去。 秦大小姐从乾坤袋中取出的几十包金坷垃，也让她一并带走。 这些金坷垃在玉龙山谷作用聊胜于无，但在外界却是一件宝物。 有了它提供充足的肥力，快速培育异种作物这事会简单很多，还能节约不少时间。 秦大小姐确定乾坤袋里再无其他物件，心中不禁有些气恼：你就只知送些臭烘烘的肥料来么？ 这时的她选择性遗忘了，下午才从乾坤袋里收到某人送来的十多道大菜，吃得美滋滋的情形。 还有之前隔三差五，玉龙山谷那边弄出什么新玩意儿，就会给她送点尝鲜和试用。 份量不算太大，可次数却不少。 这也是顾恪让她带走乾坤袋子袋的原因之一。 无生命的动物、植物、加工产品都可通过乾坤袋母袋，送到子袋这边来（注：种子、存活植株不能通过）。 谷/span玉龙洞府已部分进入自动化生产时代。 给秦大小姐她们提供的这点东西，既不耗时也不费事。 哪怕新菜式新物件，也是他和两小造出成品，顺手分一些送来。 正在想着，一团金光再次出现，金线垂落在她头上，血神秘典灌顶而入。 秦大小姐的面色突然就好了起来。 一旁菊琴最不怕死，笑着凑上来：“哟，顾兄这礼物还能分成两次的？” 秦大小姐终于忍不住，也如梅书一般，揪住她腰间软肉，狠狠扭了三百六十度。 （tДt)？菊琴呆愣数息，惨叫出声：“啊” 其他人倒都忍俊不禁，纷纷笑出声，一时间小山谷充满了新年快活的空气。 …… 这一次仙山赐福，在大武一庭四国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仙山以极其光明正大的方式，大开方便之门，一庭四国都觉压力山大。 一方面是那疯狂扩散的“大变”，知这事的百姓各有想法，一庭四国的高层表面意见不一，实际都信了六七成。 实在是这些年的大武妖诡多得不正常，屠村灭寨乃至毁城的事都愈发频繁。 另一方面，这些高层也在交换情报，确定这个“仙山”里有“小吴”“小熊”两名武宗，一名名为阿青的女武尊，三人实力都很强，不似新晋。 这从侧面证明，仙山或许早已存在，只是最近才在大武显露形迹。 重点是那两名武宗就是打杂的，阿青相比大武现有的几名武尊，实力明显不若，地位较高。 但，她仍然是个侍女。 真正的“主人”是行踪遍布大武各地，穷乡僻壤，繁华城市飘忽不定的神农，以及在曲江府城起，才不时出现的天工。 神农没有太亮眼的战绩，千泉城只是两刀砍了两只妖将，但疑似有瞬移数百丈的诡异能力。 天工却在曲江府城，来去不过半盏茶工夫，一锤子就敲死了千毒蛟王——蛟王尸体被挂着示众了一个多时辰，魏忠德身为武宗，自不会看错其脑门上唯一，也是致命的伤势。 他还近距离感受过天工的压迫力，绝不是一个武宗能拥有的。 那总是神秘出现，又神秘隐去的竹楼里，阿青和小熊小吴一直都在。 倒是神农和天工会轮流出现，这也算仙山存在的一种侧面证据。 这类似宗派豪门管理某个产业，会不时更换主管，里面小二厨师则不会跟着变。 天工能秒杀堪比血诡的千毒蛟王，同样地位的神农实力会差？ 能秒杀妖王（血诡），起码是实力靠上的武尊，不会比那阿青差。 这又与阿青的武尊实力互为佐证——正是他们实力够强，才能让阿青这名武尊当侍女。 如此逻辑，几乎是大武各方高层的共识。 因为这符合大武强者为尊的风气，也是大势力运作时的常态。 再假设仙山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隐世宗派，以己度人，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事实上，大武这些高层人士的推测并不离谱。 除了神农和天工是一个人这点没谁猜到，其它推测在某种意义上确是事实。 最重要的“仙山很强”这一点，他们绝没有猜错——堪称“最强武尊”的秦大小姐能满足他们的一切推测。 此次新春赐福的金光特效毫无遮掩，内容更无须保密，十数种异种作物均匀地送到一庭四国中，每方都不止一份。 官方和朝廷想要收集它们，不会太难。 以至于见到异象，想从百姓身上榨出好处的势力才开始努力，就放弃了。 单独审问一个人，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能忍住不说赐福所得。 多问几人，如几岁小孩或妇孺稍微恐吓，就什么都说出来了，结果一般无二。 事实就是，他们不过是被灌顶了一门外炼武学，且就是这些年仙山大量外传的几门武学之一。 像李秀儿他们不光亲自传授，还放出了大量的简易图文版手抄本。 识得些白话文字，谁都能照着修炼。 且最早交易到系统武学的那些人，保密期限早过。 与神农当面交易来的武学才有特性，转授而来的没有，这事自不是秘密了。 可特性这东西不是武学，抢不走夺不了学不会。 很多交易到武学的百姓，皆把特性认定是神农和天工的“赐福”，修炼越勤快，受神农、天工保佑越大，效果就越好。 这有问题么？完全没问题。 调查神农的宗派豪门都必须承认，这说法太符合情理了。 真要说是靠练武拥有特性？别闹了，大武武学不胜枚举，之前从未没听说有过这种事。 这恰恰也是一众宗派豪门，乃至官府最无力的地方。 任何百姓拥有了特性，生存能力都会直线上升。 再肯吃苦一点，练武不偷懒，年就是个入门武夫。 对大人物来说，这些百姓仍是不值一提的蝼蚁，但蝼蚁本身再不是毫无自保之力。 被盘剥得狠了，大可逃去加入那些野村野寨。 官府、宗派豪门去毁掉这些野村野寨，百姓就继续跑。 反正大武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大片荒无人烟的所在。 谁能天天派人去野外追杀这些人？这一家费时费力追杀，其它家就省事了。 万一在野外遇见个厉害妖诡，死掉一些高手，这家势力自己就成了对头眼中的肥肉。 这样一算，追杀流民，破坏野村野寨就是个纯支出的高风险行为。 不惹出大事或与自家敌对，谁都不会费力去解决，也没法解决。 真当宗派豪门里的中低层武夫，个个愿意长期在野外厮杀拼命？那还不如也去当流民呢，至少不会被逼着拼命。 不用一个月，一庭四国的高层人士陆续收到各方消息，才知神农这次赐福不是一个地方，几十百来号人。 像顾恪定向出摊的都是大城市，最少都有数万人。 像东海国千泉城，南野国曲江府城，时间间隔不远，对他感激的人还很多。 这些大城市里，获得赐福的人动辄以万来计算。 乐文 第160章 柏素清入定，小满挨敲 仙山赐福的场景，用的都是如“金线如瀑如雨，绵延数十里，大有无穷无尽之势”此类说辞。 百姓们听了最多羡慕嫉妒，给中上层的感觉却截然相反。 无论是实物、技艺，乃至待遇，一旦变成大白菜似的几千几万人地派送，珍稀度当然就没了。 没谁愿意为此，再在百姓身上浪费时间。 百姓们得了武学，倒是比以往更有保命的底气。 官府、宗派、豪门却想要保住权势、地位、财富，而不是单纯活下来。 它们耽误不起。 顾恪觉得，这些大势力应该很快就没工夫关注百姓了。 这也是此次大张旗鼓赐福的原因。 像太平寨那里密集降下异种作物，可能会引起人注意。 但，太平寨需要怕么？ 那里可是杵在一个堪称“至强武尊”的秦大小姐，以及八女和李秀儿共计九个加强版武宗。 整个大武就没有比太平寨更安全的地方。 大变将生，太平寨也不适合再慢吞吞地发展，暴露一些实力在所难免。 当然，不是秦大小姐她们出面。 李秀儿这一个武宗就能撑起太平寨，甚至翻个百倍规模都绰绰有余。 千泉城和曲江府城的守将也是武宗，所辖的却是一郡，乃至数郡之地，上千里方圆，千万百姓。 这很大程度需要官府支持。 但武宗能轻松庇佑一城之地，远比什么小村寨安全。 只需初期吸纳流民时，不要过度盘剥，就很容易留下他们。 如今的异种粮食种子并不稀罕，流民不少，武宗想从无到有，聚起一个数万到数十万人口的大中型城市，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种情形在大武很罕见。 因为一庭四国练武的中上等资源被垄断，武宗要不出自宗派豪门，要不出自朝廷。 在原有体系内，他们二轮时的地位本就不低。 晋升武宗更是能获得诸多待遇，包括“分”到一个城，作为自己的驻地。 这无疑比一穷二白，从无到有弄一个城出来，更轻松便捷，还不耽误享受。 李秀儿这种来自一庭四国体系之外的武宗，才是凤毛麟角的异类。 当然，如今有秦大小姐这师傅撑腰，还有顾恪偏心，这姑娘的“来头”说是大武第一也不为过。 这次赐福她一口气获得了十多种异种作物，和配套的肥料金坷垃。 上千名得到赐福的寨民，以及更多期待下次也得到赐福的寨民。 如此一来，太平寨今后的发展速度，只受限于自身管理能力。 这就要看李秀儿自己，还有梅兰竹菊这四个“专业人士”的了。 压力虽有，却是太平寨壮大的必经之路。 不能原地踏步，必须快速前进，才能不在滚滚洪流中倒下、淹没，直至冲出樊笼。 太平寨如此，一庭四国也如此。 即便玉龙洞府中，也有人选择了努力向前。 新年到来，柏素清正式开始修炼水火回梦心经。 二月初，她的水火回梦心经正式入门。 到二月底，她每日大半时间倒都在半梦半醒间。 对此情形，两小很是担心。 柏素清专门与她们谈过一次，说明此乃她晋升武圣的必然过程，不必担心。 又叮嘱两小要好好做事，出摊时小萍儿要主动些，不要等到顾恪先动手才跟上。 最后拿出了两册修炼心得，分别交与两小，遇见问题可拿来参读。 两册心得很厚，洋洋洒洒每本都有数万字，几乎囊括了她对武尊阶段修炼的所有感悟，以及晋升武圣的要点。 去年拿到三本超品武学研读，她就开始动笔。 陆续写下这两册心得，并不断修改注解，尽量适合两小自身情况，直到年底方才完成。 如此，柏素清才能心无阻碍地潜修水火回梦心经。 夜深人静，孤兔清凉。 顾恪独自一人，到得南卧房门前。 房门半掩，竹窗未闭。 推门而入，便见柏素清坐在摇椅上，椅子微微晃动，她也似睡非睡。 拉过竹凳，坐到她身旁，轻轻按住摇椅。 顷刻，她徐徐睁开双眼看向他:“你来了。” 顾恪轻嗯一声。 柏素清睁开的双眼又忍不住想合拢。 她按捺住这种（谷欠）望，轻声到:“明日起，我便要入定，完成水火共济，回梦百转，以后要辛苦你了。” 顾恪点头。 柏素清微翘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抬手盖在他按在椅上的那只手:“当然，也未必全是苦就是了。” 顾恪反手握住那透出明显冷意，如同寒玉的纤手，微笑回到:“放心，我会记得给你喂饭沐浴的。” 哪怕身体和精神上的困意越来越重，她还是不由得瞪去一眼。 顾恪轻咳一声，摩挲着那根根寒玉般的修长手指:“我说的是叫小满她们做，又不是亲自来。” 柏素清轻哼一声:“我此次潜修时间不会少于十年，你看好她们俩，修炼切忌急躁。” 话锋一转:“一般杂务多交给她们些，别都你自己做。” “这些你多说过好几遍了，柏姐。”顾恪颔首:“便是你睡了，我也会带你去月下听竹，雪中浴身的。” 柏素清终于忍不住，纤手用力捏了他一下:“你想得倒美。” 默然片刻，她幽幽长叹:“今夕何夕，心安处便是吾乡。一切随你罢。” 随着话声，手上力道渐轻。 顾恪注视着烛光下，就见柏素清面上唇边还有着些许笑意，体内血气与精神不断放缓，却又非停滞。 她进入了一种飘飘渺渺，若即若离的奇妙状态，似普通人处于最深沉梦境般。 动非动，静非静，似动似静，且静且动，正是水火共济，回梦入定之法。 以此法修炼，身体与精神会逐渐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中。 放开人清醒时对自身的诸多束缚，并进行引导，又不会让身体精神真正失控。 似梦似醒，有意无意，不在此间，不在彼间。 如此身体与精神会以更快地速度增强，实力自然也随之增强。 进入这种状态的时间越长，沉浸其中越深，效果越强。 柏素清说的十年只是起步，其实可能是二十年，乃至三十年。 二十年入定潜修，效果不是比十年强一倍，而可能是三四倍。 三十年入定潜修，效果又可能是二十年的三四倍。 假若每次潜修一年，期间醒来一段时间，再开始第二次潜修，最后效果与一次性潜修三十年相差百倍不止。 况且实力增强，仅是水火回梦心经最不重要的一个功效。 它真正的强大之处在于，以后天仿先天，以有意拟无意。 在有意无意间，身体与精神会按照修炼者的引导，不断自我完善。 说简单点，这样能以后天之力，弥补天生的天赋资质。 只要入门，且潜修足够的时长，天资普通也能逆返先天，成为上佳天资。 当然，能否入门水火回梦心经是另一码事。 修炼所需时长太过，寿数终了也没弥补成功，也不是不可能。 此外意志不坚，沉浸过甚，轻则性情大变，成为另一个人。 重则自我意识消散，成为活死人，也是机率极大的危险之一。 还有水火失衡，身体与精神出了差池，遭受重创，同样很要命。 水火回梦心经其效逆天，修炼的难度和危险性自然随之提升。 这些就是修炼它的危险之处。 不然顾恪大可让众女人手一本，所有人都提升成得如秦大小姐，来个“举世无双天资”大批发，躺着都能进武圣武神。 届时什么妖魔诡物，什么大变，能顶得住两位数的武圣武神并肩子上？ 可目前看来，唯有柏素清具备修炼此门武学的条件。 其他人包括秦大小姐都不太稳当——天资绝世，可不代表意志坚定，百转不移。 像上一世很多天才都有精神问题，足以说明意志、智慧、智商三者间没有必然联系。 柏素清选择修炼水火回梦心经，也是因为有玉龙洞府和顾恪。 单单一个雇工契约，还有卧房的安魂定神特性，她就不怕自己会迷失心神。 真的迷失心神，变成另一个人，雇工契约之下，她依然不会对他和两小造成危害。 所以她要凭借此武学，后天逆返先天资质。 只须十年潜修，能否拥有秦大小姐作弊般的天资不好说，起码也不会弱于小萍儿。 那时的修炼快慢倒是其次，洞府里最不担心的便是这个，真正重要的是天资决定的修炼上限。 她可不想一味求快，成就武神后，才发现天资不足，前进无路。 水火回梦心经本身只到晋升武神这一步，涉及武神后的修炼内容极少。 届时再修炼水火回梦心经，是否还能弥补天资，就是个未知数了。 因此白素清花了半年时间，将三门超品武学，以及其融合来源的几门武学对比分析。 务必理清修炼原理和思路，明了关键步骤的问题，等陪顾恪他们过完年，这才正式开始修炼。 情况也确如她所说那般，这门武学与她性相相合，进度极快。 上品武学如烈阳真经，烈阳宗里天资符合的人也要一两年入门，差些的十年八年入门。 秦大小姐这种天赋异禀，极其适合者，更是随便看看就入门了。 柏素清之与水火回梦心经，亦是如此，才两个月就到了回梦百转的阶段。 顾恪能怎么办？除了好好照顾这个睡美人，还得安抚住两小。 她们还年轻，世事经历不多，还看不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说不定就以为柏姐姐一睡不醒了呢。 南卧房中，灯光簇如豆，一人卧一人坐。 窗外星月皎洁，银河在天，四无人声。 …… 翌日，起床后的小满难得地没有先来东卧房，而是去了南卧房，小萍儿也面露忧色地跟着。 见到静静躺在竹榻上，闭目如熟睡的柏素清，她眼眶发酸，就想哭出声来。 好在顾恪也到了，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带着她了出来。 在嘴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回到东卧房。 心念一动，完全屏蔽了卧房内外的声音传播，他才一手抓过小满，一手曲起指节，对着她的圆润的脑门敲了下去。 他手敲击动作一点不慢，某武宗那强硬的脑壳发出了“笃笃笃”如敲门般的声响。 小满疼得龇牙咧嘴，连忙双手抱头:“老顾，别敲啦，啊啊啊，我错了。” 顾恪并没有闻声而停，反而用出天罗手，轻易穿过她手的遮拦，继续笃笃笃地敲，边敲还边问:“知道错了？知道就说说错在哪儿了？” 小满傻眼，但脑门的疼痛让她急中生智:“你说错哪儿就错哪儿。” 顾恪愕然，很想再用力敲几下，但终是停下。 不教而诛不符合他的原则。 哼了一声，他在竹椅上坐下，一旁的小萍儿满脸讪讪地递过来一杯茶:“顾哥，你消消气，我和大姐认错也认罚。” 她和小满的想法差不多，但没小满反应那么明显，侥幸逃过狗头挨敲这一劫。 顾恪接过茶，轻抿一口:“你们柏姐姐躺在那里，一时间情绪忍不住很正常。但是，小满你哭什么？” 小满委屈屈地靠过来，赶紧撒娇，以保狗头:“我就是觉得柏姐姐一个人躺那里，好可怜嘛。” 顾恪不禁投去白眼:“她那是入定，不是昏迷，你不会真以为她对外界毫无感知了？” 顿了顿，他继续到:“她看着像是在沉睡，对我们的言语，对外界的动静依然能接收到，甚至比未入定前更灵敏。但在对她自身没甚影响的情况下，这些动静就像杂音，会被忽略掉。” “你真在她耳边哭个不停，再冒出点不该说的话，或许就把她从入定状态弄醒了……”说到这里，他目光朝身旁小满肉多的部位看去:“……那时候，你的后豚肉会不会肿上两圈？” 小满下意识朝身后一捂:“啊，老顾你怎么不早说？” 顾恪叹了口气:“之前不说，是不想你们影响到柏姐。她的状态调整得好，入定效果更佳。” “所以我是想今早再给你们交代几句，哪想你大清早过去就要哭唧唧。” 小满对此一点都不尴尬，抱着他脖子一顿摇晃:“好了好了，老顾不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乱哭。” 第161章 持续收入，新特性天人相合 顾恪感觉一个头上两个大，哭笑不得:“现在我说明白些，从今往后就当柏姐在打一个很长的盹。只要不去她的卧房里闹腾，正常说话走动无妨。” 两小连连点头:“知道了，老顾。” “好的，顾哥。”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歪开头:“喂，你还要赖多久？把它们挪开，吃早饭去了。” “好啊，吃早饭好。”小满嘿嘿笑着，松开双臂退开，心中得意:这老熊枹树+双风贯耳的绝招一出，狗头果然得救了。 有了这个插曲，今日早饭虽少了柏素清，但气氛不算低落。 一个毫无知觉的植物人，与一个随时能察觉到外界动静，只是不想起床的人，这是两码事。 前者是病人甚至活死人，后者却跟小满赖床差不多——这便是两小的想法。 顾恪也没有撒谎，一切都如他所言，只不过选择性地隐藏了其中风险。 一来两小知道风险存在也没用，二来这些风险在洞府中，发生的机率很小，直接死亡的可能几乎不存在。 只要柏素清不死，他想救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吃过早饭，让两小自己去练武、干活，他独自去了紫竹林凉亭。 躺上属于自己的竹榻，视线落到身旁，那个竹榻上并没有早已习惯的柏姐姐。 顾恪失笑:“好，确实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当然，这仅仅是暂时的。 今日柏素清才入定，开始回梦百转。 用睡觉来比喻，此刻才是浅层睡眠，比较容易被惊扰。 这也是他之前捂住小满嘴，非要去自己卧房才开口的原因。 等待再过几个月，柏素清会进入类似“深度睡眠”的状态。 那时别说日常的交谈和动静，就算挪动她的身躯，都不会惊扰她。 如此便可每日将她带出来，放在紫竹林凉亭，听取紫叶的摩挲声。 又或者放去峰顶凉亭，享受山风吹拂，白云缭绕身边的感觉。 这些都是柏素清平日最喜欢待的地方，哪怕入定，也会本能地感到舒适，增强些许入定效果。 到那时，小满就会再次享受到柏姐姐居高临下的俯视。 好，闭着眼没法俯视，但人就杵那儿了，熟悉的感觉肯定能回来。 心中想着这些，他不由得嘴角带笑。 不得不说，有小满在，日子总是很容易开心起来。 …… 从这天起，山谷内正式进入了3+2的新时代——三个大活人，两个活着却无法参与日常练武、干活的人。 两小虽不再难过，但起初也有些不适应。 好在顾恪一声令下，洞府也开始了新一轮的扩建，以应对外界的大变。 七八号仙田去年就陆续激活，用于种植只能在仙田内繁衍的特殊作物。 再遇见几次曲江府城的情形，还得靠这些效果强劲的特殊作物救命，别药到用时方恨少。 亏？是不可能的亏的。 曲江府城那夜之后，对天工心怀感激的百姓有数万人。 新春赐福又强化了这种感激，单这一城之人，天就能提供1单位魂源。 再过个几年，外界局势更混乱的话，曲江府城的这些百姓提供的魂源可能会多个几倍十几倍。 毕竟没有入门的普通人，与一二轮武夫比起来，实力差距起码在五倍以上。 而实力越强，感激越深的人，提供给顾恪的魂源越多。 那时的曲江府城一年或许就能提供数百单位魂源，还是持续收入。 只要不再遇上千毒蛟王灭城那种情形，起码能维持好些年，收获个几千魂源不难。 这样算来，曲江府城的花费虽大，却是长期收获，算不得亏。 事实上从新春赐福开始，各地提供的魂源都出现了大幅度增长。 一来是这次感激神农和天工的人得到了正面回馈，且受益人数众多。 二来这次赐福没有保密限制，那些忘了神农和天工的人，此刻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后悔药没得买，迟来的感激却可以立刻送上。 其中有大量有枣没枣打一下试试的人，也不乏因为生活艰辛，没精力念叨救命之恩的人。 这都无妨。 聚沙成塔，汇流成海，再小的感激在巨大的数量面前都会多起来。 若非是系统提出的新春活动，顾恪也不会肆意赐福。 升米恩斗米仇是人性，并不会因为人们把神农和天工当神仙，就不会如此。 能拿到最多好处的人，永远是提供魂源最多的那些。 想赐福，就需要因果钱。 那些拿了好处，还反过来埋怨不够多的人，逃不过因果循环，自然而然就被拉开了差距。 除去少数天资出众者，可用更少的资源取得更大的成就，绝大多数忘恩者必将泯然众人。 目前而言，新春赐福带来的影响还在扩大中。 不过未曾受过顾恪恩惠的人，与他没有因果，真心感激也无法凝聚出因果钱。 因此出摊的事还要继续，尤其定向出摊在大城市，能一次性影响到的人最多。 如今顾恪每天能收到好几单位魂源，几个月就是数百。 大武一庭四国十数万里疆域，哪怕荒地处处，其中人口又何止亿万。 顾恪出摊惠及的人数，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若是持之以恒地扩大受益百姓的范围，增强他们的实力，回馈来的魂源还会更多，迟早会超过他和两小出摊砍杀的那点妖诡。 想想每日无须做什么，就能进账数百上千单位魂源，这或许才是系统的正确打开方式——至少是正确方式之一。 系统建筑集体升5级后，剩余三千多魂源，连同这一年又收获了一万出头的魂源，也陆续投入到升级中。 去年上半年路边摊第一个升到6级，原价6400单位魂源，提供标准竹屋打三折，消耗1920单位魂源。 又见畜牧场实在太拥挤，他忍不住将其升到了2级，原价2000+4000=6000，实耗1800单位魂源。 七八号仙田原价分别是640、1280，共计1920单位魂源，提供专属肥料打五折，实际花费960单位魂源。 等到柏素清下定决心，要修炼回梦心经后，卧房成了优先升级的目标。 它第一个升至9级，实耗2880单位魂源。 特性安魂定神仍是+1，显然晋升后的特性提升起来没那么快了。 本想一口气将其升到10级，看是否能将其变成+2，或者出现新功能，为柏素清的修炼保驾护航。 结果系统提示，须洞府核心——玩家住所小茅屋先升至10级，才能获取足够权限，其余系统建筑才能升到10级及以上。 顾恪只能转头来升级小茅屋，每月获得的魂源都投进去，去年年底已升到9级。 到得此刻，升10级所需魂源还差了一点。 柏素清却已等不及，进入了回梦百转。 这倒也无妨，小茅屋升到10级的魂源够了，卧房升10级的魂源还没着落。 柏素清是不会等到下半年去的，只能凑够了魂源再说。 拿定主意，顾恪从竹榻上起身，飘然落向峰下。 顾恪闭上双眼，漫步行走于仙田中。 神念中，仙田里的作物们璀璨如宝珠，无形的魂源丝丝缕缕，被它们不断吞吐着，向外辐射着勃勃生机。 每循环一次，山谷中的零散魂源就会多上一些。 增加的魂源不多，但整体却多出了一丝灵动生机，让洞府的景色更加鲜活。 不久前，顾恪的农学终于突破了100级，特性自然亲和+5提升为特性天人相合+1。 这个本是辅助种田的特性终于有了质的改变。 它不光“继承”并加强了自然亲和，还能配合顾恪愈发强大的神念，释放出如“威压光环”般的效果。 亲和光环是让人亲近，不会产生防备心理，威压光环则能压得人浑身僵滞，脑袋空白。 它与亲和光环一样，具体效果强弱视目标本身的实力而定。 就像白诡会被亲和光环迷惑，傻站着不动。 黑诡可能只是愣住片刻，就会挣脱。 血诡最多会在猝不及防下，走神瞬间，全神戒备下几乎无效。 所以亲和光环在战斗中的作用不强，更多是拿来辅助，快速清理掉小小妖诡，帮忙安抚百姓民众，极为方便。 天人相合这种威压效果却些许不同。 神念所及范围内的目标，顾恪能瞬间施以威压。 哪怕是一只血诡，处于威压光环下，该削弱多少就是多少。 妖诡是否戒备，对类似主动释放的威压效果没有影响。 若说亲和光环是好言好语的诱导，需要对方放松警惕心。 威压光环干脆就是捆起来逼供——对方反抗与否，都改变不了被捆着的事实。 顾恪对新特性极为满意。 以后再遇见血诡、妖王这一级的对手，尤其是它们处于人群中时，再不用束手束脚了。 威压光环罩上去，对方的反应必然有短暂的停顿。 这时再将其轰飞，就无须担心对方吞噬人群。 救人自是最重要的，其次也避免妖诡以人群为血食，借此恢复伤势。 实力再强，他也不想看着大批人死在面前，更没兴趣跟能不断回血的妖诡纠缠。 反正该得的魂源又不会少，一刀杀了才最好。 威压光环属于天人相合的攻击类效果，辅助方面也有不同。 像他此刻漫步仙田，特意闭上双眼，就是纯粹用神念去感知周围。 以前神念也能做到这点，但感知效果差别巨大。 若说植物亲和时的感知效果是180p，那自然亲和时就是360p，天人相合则是1080p。 以前察觉不到的稀薄魂源，如今在天人相合之下，清晰可见。 让他能“看”到丝丝魂源在动植物中运转进出的过程。 查看柏素清和两小，会受到人体自身血气的干扰，比较困难，且被窥探的感觉很明显。 但用来查看妖诡，他需要在乎它们的意见么？费力归费力，看到就能利用。 魂源与人、妖、诡体内的能量循环密切相关。 坚持观察记录，将“样本”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再归纳总结。 那时，即便无意识的眨眼呼吸心跳都会被他预判到。 这种情形下，哪怕对手实力与他相同，也会被轻易击败、击杀。 当然，这种近乎作弊般的特性也有“负面”效果，那便是一同接收的信息太多。 顾恪不想当垃圾桶，更不想无时不刻地接收大量的垃圾信息。 植物倒也罢了，关键是谷内动物不少，活力充沛，从早到晚叫声不歇。 偶尔小满还会拉着小萍儿，讨论吃过朝天椒后洗髓的畅快，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于是天人相合特性也如神念一般，在适应后尽量约束控制。 无论能力还是特性，能放能收，收放自如才是最好用的。 好在天人相合的特性与神念相辅相成，控制好神念，再想控制其效果也不太难。 顾恪只当了三四天的“信息垃圾桶”，就逐渐削弱、控制了它，基本不影响正常生活。 另外，与轻易突破了100级的农、工技能，几门系统武学却陷入了瓶颈期。 黑煞掌、推山掌、天罗手、水上漂全都卡在99级。 只有铁身靠，因为用到的最少，目前才80+级。 黑煞掌、天罗手最早获得，使用最多，比水上漂早了大半年就到了99级，然后系统的熟练度提示就很少出现。 直到新年后，熟练度提示的频率才渐渐高了起来。 顾恪隐隐明白，这大概与大变有关。 在大变发生前，大武的环境并不支持几门武学突破到100级，所以才会停滞不前。 大变之后，某种限制被打破，这几门系统武学拥有了更高的晋升空间。 参照100级的农、工技能，他对这几门武学突破100级的特性提升很期待。 但大半年时间刷不了系统武学熟练度，系统建筑又有自动化功能，空闲终究比以往多了不少。 柏素清决定修炼水火回梦心经后，他便将部分精力花到了其它武学上。 重点自然是三门超品武学，以及融合出它们的五门武学。 有无相真经在，他对超品武学本身没有太大需求。 也没必要拿它们当主修武学，但必要的了解不能少，同时也要充实武学基础。 这样才能了解柏素清和两小的状态。 否则她们修炼超品武学时出了问题，他有神念+天人相合能察觉异常，却未必知道如何救治。 第162章 （美食章）鸡蛋灌饼，秘制辣椒酱 而且随着无相真经的提升，练武天资对他来说已无意义。 除去葵花真经这种几乎是女性限定的武学，大多数武学他都能练，也能入门，包括烈阳真经都不例外，就是对他的实力没甚增强作用。 因为它们的实际效果与无相真经差得太远了。 就像烈阳真经外的武学，对秦大小姐主要是起参考作用。 她真去练奔马桩，练得再好都用不上。 顾恪也是如此。 神念的强大让他思维速度极快。 文典在这些日子大量记录技艺、武学后，已升到40+级，特性博闻强记+4，能让他快速记下多门武学的每字每句。 战册对武技的综合收纳功能可以理清思路。 这三者综合起来，再由书房特性灵光一线+1引导，就能朝既定思路快速推进。 房子他只需要理解已有武学，那种天生悟性自带的灵感有没有都无所谓。 …… 三月到来。 顾恪并没有急着出摊，而是带着两小，开始耕作山下的普通田地。 去年冬季种下的紫麦已收了，此刻种植的是胭脂稻。 现在山谷里人少，库存的一般异种粮食也还够，所以今年起普通田地每轮都种植同一种粮食，方便管理。 小满和小萍儿的农学也到了40+级，到50级也不会太久。 等拥有了自然亲和，她们日常管理田地的效率会高很多。 这样普通田地的规模还可以再扩大一点点。 播种、收割有血气辅助，脱粒加工可以交给加工坊自动完成。 他们三人的工作量不会增加多少，换来的却是普通粮食产量倍增。 顾恪隐有预感，随着大变持续，多囤积一些粮食种子，能救更多的人。 说到总产量，仙田终究不能与山谷的普通田地相比。 一块仙田也就二分地大小，十倍增速后总产量比三亩普通田地高一些，不会超过四亩。 二百亩普通田地，总产量堪比六十亩仙田。 目前他才激活到八号仙田，总面积一亩六分而已。 仙田还需要魂源激活，九、十号他都有点肉疼，暂时不敢想。 还是普通田地简单，开出来就可以种，不需要任何魂源，只是需要额外增加些肥料。 畜牧场那里每天产出大量的牲畜粪便，不用来堆肥也没其他作用。 堆肥产出金坷垃的工作，也可由加工坊自动完成。 不过每次要花费十天时间，加工坊产出也是十天的总和——金坷垃百斤一份，每天五十份，十天就是五百份。 自动加工一次，便能满足整个山谷三个月的使用量。 顾恪还在仓库里备下了一批金坷垃，可搭配异种种子、作物交易或赐福。 漫漫春日里，玉龙山谷的气温已到了二十度左右。 之后几个月时间，它还会一点点升到三十度出头。 对众人来说，这种天气已经足够温暖。 早上练武、种地后，小满对近午阳光很是心动，果断提出要河边野炊，解决午饭，下午休闲活动便是游泳。 怕是你觉得柏姐姐打瞌睡，就不会再被按在河里抽后豚肉！顾恪心中想着不着调的事，头已点了下去。 好，他也有点“xx不在家”的那感觉。 这几天三人大概维持着和以往差不多的饮食起居习惯，多半还是小萍儿这小管家的功劳。 她就是那种习惯了，很久都不会变动的老实人。 顾恪则是随便，这几天在学习武学基础知识，没想过改。 小满却适应了“柏姐姐打盹中”的这事，活泼的天性就蠢蠢欲动起来。 而且没柏姐姐，顾恪除正经事外，不会干涉她平日行动，小萍儿更是随着她。 春风日熏，草长莺飞，不正是玩耍的好时光？ 春日野炊的话，烧烤是很合适的。 但三人吃烧烤的时候太多，如今倒成了补充选项——正餐没吃过瘾，再补上几十斤肉的那种。 顾恪随口就说了句:“那就和下午茶一起。” 小满顿时好奇:“下午茶不都是小点心么？” “鸡蛋灌饼也是点心啊。”顾恪笑了起来，想起小时候去春游，大家带的还是家里烙的饼子或馒头，再带点咸菜之类的。 能吃上面包饼干，那都是家庭条件很不错的人。 非但食物如此简陋，饮水也是如此。 大多数人都背着一个家里的军用水壶，基本都是65式的。 圆滚滚的铝质壶身，外涂军绿色，配上同色挎带，加一个酱色酚醛塑料螺纹盖子，盖子还连着根细绳。 不少人家里就是白水或白糖水，条件稍好的可能是麦乳精或蜂蜜水，能灌几玻璃瓶汽水进去的少之又少。 当然，那时孩子的快乐也很简单。 没有手机、平板，不用上课，但春日的校外哪儿都是最好的游乐场。 比如顾恪记忆里，小学时最常去的春游地点就是……烈士陵园。 老师带着大家到陵园的烈士墓碑前参观致敬后，就可以在陵园外的公园玩耍了。 那时的烈士陵园在城中心，还是公园的核心处，风景还很不错。 偶尔换个地点，那就去……县上的烈士陵园。 收回思绪，小满和小萍儿已经在忙活了。 先用冷水热水各一半和面，再合到一块儿，醒面一刻钟。 再拿出醒好的面团搓揉光滑，拉成条，等份捏断成剂子，再揉圆。 一个个白白胖胖，光光滑滑的很像小满，总之就很可爱。 再用面粉二，油一的比例，调成油酥。 这时再来对付那胖嘟嘟的白胖子们，将它们擀开，靠中略厚，边缘略薄。 再将油酥刷在面片中间，留出边缘，两两相叠，捏合边缘。 两张面片合为一张厚面片，再次擀开，让其变得更薄更大，但不能破掉。 边缘处要留一点，不能全擀，这是避免把两层面片中的油酥压出来。 云纹鏊的“孪生兄弟”黑锅鏊再次登场。 烤炉生火，调整到小火，放上黑锅鏊，刷油后把比小满上半身还大的面饼放上去。 小满的手艺很准确，面饼差一寸就能铺满锅面的样子。 十息左右，底部大致定型，立刻翻面，以免单面受热过度，锁不住饼内空气。 如此重复方面数次，面饼内部空气膨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状“气球”。 小满感觉有趣，拿着手指轻轻戳动，那球就颤巍巍地轻晃着:“咦，这个有点好玩啊。” 顾恪正用葱花、油、盐、鸡蛋调着蛋液。 闻言侧头，看到那颤巍巍的球体，若有所思地点头:“好玩归好玩，戳破了我这蛋液可不好灌进去。” 小满咽了口唾沫:“那就赶快灌蛋液，我已经感觉到饿了。” 顾恪失笑，将刚调好的蛋液递过去:“那就你来倒。” 小满一把接过，血气微动，就在鼓起的白面球上斜戳出一个洞——直戳容易被饼里的热气喷一脸。 拉开一些，将碗口朝里一倒，再向上拉起。 蛋液在空中拉出尽尺的丝线，灌注进饼内夹层。 小满手腕轻甩，碗中残留的一点蛋液就被准确地甩进了开口中，一点都没漏出。 顾恪无语:这手法，上一世那些老师傅看了肯定会暗骂作弊。 人家都是老老实实凑着灌，姿态朴实无华，但不会出漏出来。 小满这就有些炫技的意思了。 好，或许是自己讲做菜时，不小心掺进去了一点《食神》、《金玉满堂》的内容。 这两部电影的导演一个是徐克，武侠片大佬。 一个是周星驰，对功夫片相当喜爱。 拍的是美食片，最后动作效果却带着武侠与功夫的韵味。 起码金玉满堂里厨师的菜刀，远比2021年的武侠剧主角的长剑更凌厉飘逸。 食神里干脆连厨艺的来历和名字都是武侠。 而小满，是一名武宗。 她无需吊钢丝就能横行天空，血气控物也有三分御剑的模样。 完成电影里那点小花哨的手法，真是大材小用了。 但她也是个实在人。 好吃永远是最重要的，耍帅只是顺带，绝不为耍帅影响食物品质。 灌完一大碗蛋液，她手掌轻翻，恰到好处地将面饼翻面，没让蛋液漏出来。 蛋液受热凝固，封闭了那个开口，瘪下去的表面又鼓了起来，却不如刚才那么硕大。 来回翻动数次，让饼两面都出现点点焦黄色，这张鸡蛋灌饼就算做好了。 接下来就开吃……是不可能的。 小萍儿那边已用三肥七瘦的前腿肉切碎成略粗的馅，保留一定的颗粒感，再加入糖、盐、酱油、土豆淀粉、鸡蛋，搅拌均匀。 压成厚度半寸不到的长条，再用葵花血气进行快速降温。 以前都是柏素清用碧海劲干这活的，现在柏姐姐去当睡美人了，小萍儿自然得顶上。 葵花血气偏阴柔，却并不以冻结见长。 好在她已晋升武尊，又参详过碧海劲，以葵花仿碧海，也能有个三四成效果。 对付同等级的武尊未必好用，收拾些没有防护能力的食材绰绰有余。 见黑锅鏊空出来，她就端着盘子过来，将长肉条切段放上。 小火慢煎，定时翻面，不能太要，只须两面呈现出微微的焦黄色就可以出锅。 顾恪拿过条煎肉段，摆在切开的鸡蛋灌饼上，再铺上一片嫩黄白菜心，卷起来就塞进小满和小萍儿口中。 小满一口咬下，大眼睛顿时眯起，发出那种极度满足的吚呜声。 小萍儿细长的双眼更是眯成了缝，同样满脸幸福地咀嚼着。 焦中有点脆的面饼，滑嫩又有浓郁蛋香葱香的鸡蛋，混合着从煎肉段内部溢出的肉汁，以及白菜心的清香。 口感丰富，香气浓郁，相互协调，吃着感觉很不错。 堵住了两小的嘴，顾恪也给自己卷了个尝尝，还算满意地点头:这可比什么鸡蛋肉饼三明治香多了。 反正中国的食物嘛，万物皆可卷。 从煎饼果子到春卷，从烤鸭卷到老bj鸡肉卷，都没有任何问题。 想当初第一次吃老bj鸡肉卷，他还表扬肯打鸡味道好。 后来一想才恍然:美国哪儿来的“老bj”？还是黄瓜条、大葱丝、甜面酱的经典搭配。 这是中国这边改良做的好，跟美国那边的快餐没甚关系。 小满还是那个干饭第一名，以小萍儿两倍的速度，就解决了第一个鸡蛋灌饼煎肉卷。 才想去弄第二个，正在不紧不慢地吃着的顾恪开口诱惑她到:“还可以抹点秘制酱料，那样更好吃。” 说着他手中就多出一个瓶子。 小满一见那红艳艳的酱料，下意识手一放，就想捂住身后，口中惊呼:“这，这能行？” 顾恪:“这是我专门做出来的“纯香微辣”版辣椒酱，一点都不辣。” 小满一听，果断点头:“好，我要。” 顾恪笑眯眯地将辣椒酱瓶递过去。 小满拿起小刷子，唰唰唰地给又一块灌饼刷上薄薄一层红色。 在黄中带白的饼面上，酱料红得明艳，还有明显的辣椒香味，她口水立刻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飞快拿过煎肉段和白菜裹上，啊呜就是一大口，咀嚼动作更是用力。 第一口，那辣椒的香味融入，冲淡了煎肉段的油腻感，让她胃口大开。 第二口，辣椒香味继续涌入，口腔里多出了一点辣感。 第三口，辣味就超过了香味，猛烈的灼烧感骤然出现，在舌头和口腔黏膜上爆发出来。 小满的嘴停止嚼动，瞪大双眼看向某人:“着久死泥所勒不拿？” 顾恪随手把没咬过的半截卷饼在辣椒酱里蘸了下，淡定地塞进口中:“你看，真的一点都不辣。” 小满:(＞д＜)！！！ 小萍儿:╮(╯▽╰)╭ 事实上他真没撒谎。 辣其实是一种痛觉，而不是味觉。 无相真经到了500级后，他吃最初的朝天椒有明显的辣感，这辣椒酱真就是微辣，更多是辣椒的香气。 小满没直接蹦起来，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她武宗之躯的强悍是一方面，辣度明显地降低是另一方面。 不得不说，酸麻辣都是肉食最好的搭配，能有效中和肉类的油腻。 纯辣的小炒肉，麻辣的鸡鸭鱼肉都是最常见的家常菜，一个比一个下饭。 酸麻的椒麻鱼，酸辣的各种内脏爆炒，乃至糖醋麻辣兼备的小龙虾，也是各地馆子广受欢迎。 辣味之下，皆是百吃不腻，越吃越爱的好菜式。 第163章 同等待遇，诡雾迷城 小满被他忽悠，辣度降低到可承受范围内，辣着辣着也习惯了，甚至有点瘾头。 第一阵辣过之后，小满纠结了片刻，终于舍不得手里的卷饼，又是一大口咬下：“不管了，反正洗髓后就没事了。” 小萍儿偏开脸，尴尬地笑着：吃饭呢，说甚洗髓的事。 顾恪就当没听见，朝她示意下手里红油油的卷饼：“你也来点？” 小萍儿连连摇头，犹豫了下又点头：“不能太辣，只要一点点就好。” 顾恪将卷饼咬在口中，双手飞快地给灌饼刷上很薄的一层酱汁，再多多加上煎肉和白菜，卷起递给她：“放心，我知道你们的口味，小满她就是叫的厉害，等下肯定还会再来一个。” 小满一边嘶嘶吸气，一边给他比了个大拇哥：“老顾懂我。” 小萍儿这倒没有怀疑。 顾恪的恶作剧大多是一次性的，而且愿者上钩。 别看小满经常咋咋呼呼，一副上当受骗的模样，其实是乐在其中。 倒是小萍儿性格如此，能对他明确表达喜好就是上限，真没办法放开来笑闹。 顾恪对此并不介意。 换成上一世，小满八成就是那种社交牛比症患者——非社交空布份子。 他和小萍儿则是那种在家里看小满视频，都会在地板抠出两室一厅的普通人。 这也是一种天赋，后天很难锻炼得出来。 三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口气吃了四五张超大鸡蛋灌饼，算是把午饭解决了。 萨兰珠那边，小萍儿照例“投喂”去一张卷好的灌饼，饿不着她。 此刻日正当中，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 小满吃（辣）得浑身冒汗，肠胃里更像是点燃了一串小火苗似的。 这并非坏事。 它恰恰是朝天椒的特效，可以加大血气活跃度，并保持着一两个时辰。 每日吃一点，血气便能保持活性。 增加多少寿命不好说，却能让武夫的巅峰期保持更长时间。 用它来做辣酱，真的是大材小用。 小萍儿极阴体质的血气更沉凝，燥热感不强，甚至有点舒服。 不过见小满满脸火烧火燎的模样，就拉着她，两人一起钻进了河里。 顾恪就免了。 刚吃完饭，他照例是不会运动的，更不会立刻喝茶——饭后大量饮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简单漱口后，就在树下的摇椅上一瘫。 树荫斑驳，在微风中带出点点摇曳的光斑，在身上扫过。 空气中还有午饭的气味，以及花草浓淡不一的清香，河水缕缕的水气。 几个蜜蜂在花草中采集着花蜜，鸟雀偶尔传来一两声幽鸣，小满在远处河中和小萍儿嬉闹的水声和笑声。 他的大脑渐渐放空，闭目享受起饭后懒洋洋的时光。 小满和小萍儿再次返回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这是他饭后固定的休憩时间，小满是算着时间回来的。 激发血气，甩掉衣物中的大半水分，她蹑手蹑脚地摸到他身旁，把嘴凑向他耳边。 顾恪可是经常对她使用耳边唤魂大(氵去)，她也想试试。 才凑到差不多的距离，嘴唇刚张开一点，他的两根手指就由下而上，捏住她的唇瓣。 “唔？”她眼神懊恼：“唔（放）唔（开）唔（我）~” 顾恪睁开眼，另一只手也伸过来，熟练地一手一边，把她的包子脸扯成大饼脸：“大胆小满，你后豚一抬，我就知你想干甚！想偷袭我，白日做梦！” 说着把她的脸当成橡皮泥般，猛地一顿挼。 小满：(ˉ(∞)ˉ)？(╯▽╰)！（⊙︿⊙）！！（⊙0⊙）！！！ 她艰难抵抗着，嘴里只能发出一连串含混的声音：“啊喔咦吼嘎啦。” 顾恪意犹未尽地又挼了两下才放开。 这家伙的包子脸肉嘟嘟的，还有婴儿的那种绵软感，趁手得紧。 小满耷拉着八字眉，双手捂住自己脸蛋，雪雪呼痛。 顾恪知她是在装样子。 他又没真用力，再说武宗的脸用一般钢刀抡上去，皮都不会破一点的——当然是凝聚血气防御的情况下。 小满对他自是不会用血气防御，就像柏素清用竹条抽屁屁，她也不能用血气防御一样。 小丫头分得清好赖，顾恪是和她玩闹，柏素清是认真在教育她，都是对自己好。 某方面她也算遗传到了熊老爹的大智若愚。 顾恪从仓库中取出一杯冰镇褐梨汁，递到她面前：“渴了？先喝点这个。” 小满却没伸手，只是长大嘴：(╯口~╰) 顾恪无语，把杯子凑到她嘴边，吨吨吨地灌了进去。 小满完全没被呛到，一口气将半斤冰镇雪梨汁咽下肚。 冰冰凉凉，甜甜蜜蜜的味道让她的心情顿时大好，八字眉终于消失。 顾恪笑着又揪了下包子脸，这次就很轻了，然后看向旁边，再次递出一杯雪梨汁：“考虑好张嘴了么？” 小萍儿有点不好意思，果真乖乖地张开薄薄的唇瓣。 小满是包子脸大眼，鼻头略圆，小圆唇瓣微厚，鲜红丰润，带着点孩相，饱满又有活力。 小萍儿则是细眉细眼，鼻头略尖，薄唇略长，色泽粉红，更像秀气的小家碧玉。 她嘴张得虽没小满大，却也是吨吨吨地就灌下一杯。 不是他粗暴，而是她们喝冰镇饮料都是如此。 始作俑者当然是小满——她嫌弃小口喝不过瘾。 闹腾了这一出，小满也不再拉他游泳，把竹椅垫脚放下，变成固定的竹榻，占下一块地盘，美滋滋地吃喝起来。 玩了半个时辰，她肚子已经能继续容纳小零食和饮料了，当然要补充回来。 小萍儿坐在旁边的无扶手的小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本纺织技艺的书，细细翻看。 偶尔帮小满添些点心饮料，又或给顾恪添一杯茶水。 睡够了的顾恪坐起，将大半竹椅让位给小满，拿出秦大小姐写的武学基础书，逐字逐句品读。 关于看书，他与上一世很多人般，对电子的感觉大为不同。 当需要前后联系时，纸质书大可将两页同时处于视线内。 而电子书就要反复上下移动，容易干扰思考。 顾恪虽能在脑中翻看这些书，但有一本实体的书在手，无疑更舒服。 这边“进补”了一通后，小满满足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抓过身前某人空着的右手，放到自己后背上：“老顾揉揉，让我睡一会儿。” 他只是嗯了一声。 意识还沉浸在武学基础书的一线灵光中，右掌很自然覆盖上温和平静的神念，在光洁润滑的背脊上拂过。 小满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如同春困的猫儿般，眯起双眼，呼吸渐渐沉稳起来。 好一阵后，灵光一线的推导告一段落，他若有所觉地抬眼：“你也想午睡了？” 小萍儿瞬间从他的右手收回视线，下意识摇头：“没……” 顾恪好笑，探手将她拎过来，放到竹榻上。 因小满热衷与别人挤一块儿，这件摇椅竹榻二合一的家具特意做得很宽大。 哪怕有小满躺着，剩余空间也轻易容纳下了小萍儿。 顾恪拽过小萍儿的小竹椅自己坐着，右手落到她背上。 小萍儿后背下意识绷紧，脸有些发烫，脑子一片胡思乱想。 既有喜悦，也有被察觉小心思的羞涩，还有……便是手掌上传来的温和平静的感觉。 动作虽不太一样，心里却有些像小时被阿娘抱着怀中，轻拍后背，哄着午睡，那种被人小心呵护关怀的感觉。 少倾也沉沉睡去，比小满还快。 顾恪笑着摇头：上辈子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别说孩子，哪曾想这辈子还有哄人入睡的时候。 但柏素清的入定，对两小的影响远比表面大。 小满还好，高情商叫赤子之心，低情商就是没心没肺。 当时差点哭唧唧，但知晓柏素清不是昏迷而是入定，很快就能放下。 小萍儿看似正常，心思却很重。 没了柏素清严厉却真心教导，她潜意识里会觉得少了什么，不是顾恪说两句就能解决的。 若如此轻易就能改变人的性格，便没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了。 所以小萍儿缺失的这部分安全感，得由顾恪来补上，谁让这山谷里他年龄最大呢。 神念的安抚作用其实没那么神奇，重要的是以此表达出亲近——起码她享受到了小满的同等待遇。 这对于习惯看着，不敢主动上前的小萍儿是足矣。 如此想着，他右手突觉一紧。 低头看去，原来是小满似乎感觉到自家小妹存在，双手就楼了过来。 两人感情极好，哪怕西卧房有好几张竹榻，晚上睡觉也会凑一个榻上。 久而久之，小满就抛弃了那木棉玩偶熊，把小萍儿当抱枕了。 冬季之外，冰冰凉凉的小萍儿抱着可比那玩偶熊舒服。 可她这样一抱，倒是把他的手结结实实压在两人中间。 这搂得可真大，啊不，是这抱得真弹。顾恪心中不由得点评到。 旋即摇头抛开杂念，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他这手动不动的无所谓，反正起助眠作用的是神念，早就无需靠身体接触来施展。 之所以动手，是不想在两小注视下凭空使用。 否则他双手翻书，她们却感觉有两只手在背后轻拂，这跟诡故事也甚差别。 小满抱住了熟悉的“小妹牌”抱枕，还有神念安抚。 哪怕小睡中，她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 小萍儿亦是如此。 一对小姐妹在竹榻上，如一青一白两朵并蒂睡莲相拥而卧，点点光斑洒下，愈发娇俏明艳。 三月的春日暖阳下，树荫之中，三人一坐二卧，静静共度午后时光。 …… 那日与小满一起被撸睡着后，小萍儿的心绪终于安稳下来。 虽还做不到大姐头那般，没事就朝顾恪身上蹭，但小满午睡时她必会相伴，一起享受神念助眠。 对于开启了第三轮的武宗，血气旺盛，精神强大，想多睡会儿真是一件极难的事。 小萍儿彻底明白，小满这大姐为甚喜欢在午后求撸背了。 那种安心又平静的午后小憩，真的很舒服。 她精神状态好了，浑身充满干劲，却又不能增加练武时间，最后只能将积极性用到出摊上。 柏姐姐也说了，要主动一些，不能什么都等顾恪开口。 在她的主动询问下，顾恪终于开启了三月的定向出摊。 这次还是选择了天工角色卡。 这角色的长相气质，是那种随手给人一锤子都理所当然的感觉。 神农多少要讲点道理，天工大可由着性子来。 反正主交易物品只看是否有角色卡，与具体使用哪个角色出摊无关。 神农可以交易技艺，天工也可交易种子。 只不过为了在外界明确区分开二者，顾恪一般都用神农送种子，天工送技艺。 6级路边摊面积又大了一倍，整个楼体变得更大。 而对百姓来说，越大的东西，往往代表着神奇。 仙山挪移个0级小茅屋过去，远不如挪移数十丈高的路边摊更震撼，所以大也挺好。 两小的容貌体态也与本体一般，不再是最早的小丫头模样，而是二十出头的村姑。 她们不像柏素清，对天工出摊时的皮裙袖套接受度还行。 干活嘛，哪儿有漂漂亮亮的。 等两小拉开楼门，顾恪出门，跃上楼顶，挂起灯笼和交易册。 这是身为摊主的责权，只能由他亲手完成。 灯笼白交易册金的二色光芒混合在一起，半径千丈范围内顿时充满了暖色调的黄光。 这光很奇特。 它不受任何物品和建筑的遮拦限制，充斥在每一寸空间中，不会留下任何黑暗的死角。 路边摊一出现，弥漫在四周的淡淡诡雾如汤沃雪般，烟消云散。 顾恪落下，小满凑上前来：“天工，这城怎感觉有些怪？” 小萍儿用血气感受四周，皱眉到：“这里到处都有细微的诡雾四散，似乎一直有诡物存在？” 顾恪嗯了一声：“这城里的大多数人似乎并不知自己正在被诡雾侵蚀。” 神念横扫整个城池，他声音顿了顿：“但天灵教的那些家伙肯定清楚。” 通过神念，径直将多处地点和周围情形传给两小：“去，一人东一人西，尽量安静地把他们都抓回来。” 乐文 第164章 冰雪城，圣山崩裂 两小并不意外。 早在白苇村那次，顾恪就用神念指引过她们突袭浪老大，如今不过是将“虚拟锁敌地图”升级换代了而已。 她们不是柏素清，对他偶尔表现出的神异不会想太多。 比如这种实时同步更新的“虚拟锁敌地图”，她们就没想过他是否拿来干过别的。 照小满的逻辑：哪怕不用这个，他不也是想看什么看什么？何必多此一举。 在他神念指引下，两小低空滑行而去。 这次要抓的人有亿点点多，越早弄出动静，多跑掉一个也是亏。 所以悄悄地进城，出声地不要。 顾恪大致了解了这城里的情形，此次仍选择以黑煞掌搭配粮食交换个人技艺。 只要百姓位于庇护范围内，心中同意交易，就能得到武学和粮食。 这些百姓都被弥漫城中的微量诡雾长期侵蚀，虽情形还不严重，但身体确实虚弱了不少。 等虚弱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变成诡人，再变成诡物。 就顾恪神念范围内，这座平原上的大城就超过二十万人口。 如此巨量的诡人、诡物出现，北漠国怕是要头疼了。 在他沉思时，灯光笼罩范围内的外族百姓感受截然不同。 系统之力庇护下，诡物妖魔的力量皆受压制。 他们体内潜藏的那点点诡雾简直不值一提，瞬间就烟消云散。 没了诡雾，他们瞬间感觉脑袋一清，体内也没了那种阴寒感。 再想起这些日子来，城里发生的各种事情，自己居然视若无睹，甚至积极参与，不由得心头发寒。 无须言语，这些外族百姓便知是顾恪救了他们。 得到黑煞掌灌顶，以及大堆粮食后，人们一片片跪下，胸口划着十字，口称天父仁慈。 顾恪轻哼一声，声音直入他们意识，震得他们头晕眼花：“吾名天工，勿要乱叫。” 天工角色就是这点好，一看就霸道无比，说什么是什么。 不服？上来挨一锤试试。 众人立刻改口，但划着十字的动作却没法改——他们这里就是这样行礼问候的。 顾恪没说什么，名字叫对了就行，什么礼节并不重要。 感激之心足够，那便是上厕所时祷告也随便他们。 而范围内的天灵教徒们，则统统被系统镇压得无法动弹，天人相合叠加，让它们连出声警告都做不到。 范围外，天人相合全力蒙蔽天灵教徒的感知，让他们下意识忽略路边摊的存在。 获救并得到了粮食的百姓们欣喜若狂了，好一阵才如梦初醒。 很多人走出家门，就朝路边摊所在行来。 这些人发色黄、红、灰、黑，瞳孔大多带蓝和绿色，皮肤白皙，鼻梁高耸，赫然是大武口中的外族。 顾恪并不意外，因为这次出摊地点是极北冰域，冰雪之城。 此地距离大武最北的北漠国都有上万里之遥，是路边摊首次投影的区域。 看着悄然出现在城中那栋高耸巨大的竹楼，前来的外族人面上都显露出又敬又畏之色。 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想离得更近一点，瞻仰“神迹”。 有批量自动交易，顾恪不用招呼他们，对这些百姓行礼参拜，口中感谢的行为视若无睹。 天工的威慑力足够强，没谁敢上来废话。 瞻仰感激后，百姓们纷纷回家。 不少人家里都有病人，拿到异种粮食，当然要赶快救人。 参拜天工，是极北外域某主要教派的规矩。 凡事都要先感谢神的庇佑和赐予，吃饭前都要谢那谁赐予了食物，哪怕这食物是他们自己劳作所得。 因此哪怕家里有人等着救命，他们也要来这一趟，以免对“神”不敬。 …… 在另一边，小萍儿出得庇护范围，整个人影无声无息地溶入黑暗中。 葵花血气，无形无相，无声无息，暗杀突袭堪称一绝。 既然顾恪说了都抓回来，那自然一个都不能放掉。 无形的夜风微微调整方向，直奔城中某处大庙而去。 庙中数百人正聚在大殿前，对着一座诡异的神像祭拜着。 其中有很大部分身穿黑、白袍服，各自在腰间、袖口、衣领处绣有金纹。 毫无疑问，这些就是天灵教教徒，其中还有不少祭司和主祭。 而那神像体型类人，却没有五官，只有诸多眼睛与肢体，胡乱“长”在躯体上。 大殿侧面上百具成年男女的尸首就扔在那里，无一例外都是脖子被割开，体表苍白，失血过多而亡的模样。 他们的血在不久前都被放进了神像面前的一个大鼎中，消失不见，淡淡的绯红诡雾就从鼎中弥漫出来。 天灵教徒们纷纷张大口鼻，吸收着这血色诡雾，脸上露出迷乱怪异的笑容。 就在这群人（女干）享受着诡雾入体的愉悦感时，无形的夜风悄然而至。 “天灵教，都该死。”一声轻微却冰冷的话音落入他们耳中。 不待这群天灵教徒反应，无形的风变成了墙，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到了喉间的呼喊声，硬生生又被压了回去。 咔嚓声中，他们浑身上下的骨节被巨力碾碎，然后无数阴冷丝线贯体而入，如活物般在体内游窜起来。 天灵教徒们瞪圆双眼，可口鼻处的压力并未散去，径直了绝大部分的空气进出。 这样自然是发不出叫喊声的，只有细密又急促的呼吸声，证明他们还活着。 此刻的他们多处粉末性骨折，体内葵花血气肆虐，浑身抽搐，有口难言，连哼唧声都发不出来。 小萍儿最恨的就是诡物，以及与其有牵连的人（女干），天灵教更是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了。 每次都是下了最黑的手，方能稍解心头之恨。 此刻这些天灵教徒看似身体完整，实则浑身肌肉正一点点地被葵花血气吞噬。 这不是致命伤，却要时刻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 一下杀了他们，才真是便宜了这些人（女干）。 细若蛛丝的葵花血气想吞噬一个人的生机，起码是十天起步。 小萍儿晋升武尊后，对血气控制更精妙入微，这个时间就增加到了一个月。 但这些人收摊前就得干掉，只受两个时辰不到的折磨，真是便宜他们了。 一举镇压了此处天灵教的重要据点，她的视线落到那口大鼎和神像身上，就想出手毁掉。 谷“暂且留着，以免惊动其它天灵教徒。”顾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按捺下了冲动，转身而去。 察觉到这点的天灵教徒们面露惊恐与绝望之色。 若是大鼎被毁，他们或许还有一线机会，等待其他教徒救援。 现在？他们只能看着那大鼎和神庙消失在飞快后移的视野中。 小萍儿返回路边摊，身后是被葵花血气束缚着一大堆人。 顾恪只是抬手示意了下楼内，神念传音过去，让她不必现身，把它们扔进路边摊就行。 小萍儿远远将数百人抛进大门，转身又朝下一处天灵教据点而去。 今晚要抓的人（女干）很多，除了天灵教徒之外，还有不少与诡物勾结的败类，她不想放跑哪怕一人。 而在聚拢来参拜的百姓眼中，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就匪夷所思了。 他们只见那高大凶悍的老头一招手，数百个人影就连成串地飞进了楼内。 小萍儿可不想摔死这些天灵教徒，那太便宜它们了，因此最后落进门的速度并不快。 百姓们能清晰地看到那一个个纹着金色条纹的黑、白袍。 尤其是那几个白袍主祭，被诡雾侵蚀的他们最近见过的次数不少。 不少百姓失声清楚：“尤克伦主祭。” “塔纳坦主祭。” “杨克斯主祭。” 咦，居然有不少人认识这些天灵教徒？顾恪挑挑眉。 略微感受了下这些人的情绪，他才恍然一笑：原来是在被侵蚀时，见过这几个主祭在城里举行血祭么！ 四周大呼小叫声陡然一顿，不少人更是膝盖一软，又跪回了地上。 没办法，天工这个笑容太可怕了。 就像普通人见到五百斤的老虎朝自己咧嘴般，充满了杀气。 顾恪随手从仓库中取出绳索，正是上次绑过千毒蛟王的那一条，优点就是……很长很结实。 将那五个白袍主祭从天灵教徒里抓出来，一巴掌抽碎了他们的下颌骨，再塞进去一坨金坷垃堵嘴。 最后以四肢倒捆的姿态绑成一串，悬挂在了路边摊的二楼上，随着他们的抽搐晃晃悠悠。 几个主祭关节才被小萍儿打得粉碎，此刻又被绳索捆扎成一团，体内的葵花血气还在钻个不停，简直痛不欲生。 相比之下，嘴里的金坷垃倒是最好的待遇了。 但呼吸太用力，那油腻腻臭烘烘的金坷垃就会朝喉咙深处滑，感觉跟吃shi也差不多。 做完这一切，小满也回来了。 她也没露面，远远听到顾恪神念吩咐，招手示意，也把卷在身后的一票天灵教徒扔了过去。 不过她的手法明显比小萍儿糙太多，垫底的十来个黑袍祭司口吐鲜血，眼见是不行了。 顾恪没责怪她什么。 黑袍祭司这种杂鱼全杀了也就那么回事，小萍儿留活口只是想出口气。 小满帮她留或不留，倒没甚关系。 还没用完的长绳再接再厉，又把刚“到货”的两个白袍主祭废了下颌，塞上金坷垃，绑上吊起。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就跟无数次用铁线藤捆扎竹屋差不多。 七个主祭像农民家墙上挂着的玉米棒子，变成一串在那里晃悠。 周遭的百姓们都激动了。 天灵教控制了冰雪之城后，这些白袍主祭有恃无恐。 这一个月来在城里大搞血祭，百姓们多少都见过几次。 得到了系统庇护后，被迷惑的心智恢复，记忆里的血腥场面却更加深刻。 它们仿佛在告诉他们，危险依然存在。 但他们又不敢上前找顾恪说什么——天工的容貌气势比天灵教那些人更让人敬畏。 此刻见到他手一招，就“抓”来了两批天灵教徒，其中还有七个白袍主祭，百姓们激动了。 原来这位气势强悍，让人畏惧的老人居然在捕杀天灵教徒。 冰雪之城有救了。 不少人还没爬起来，又激动地跪好，口中不断念诵着祈祷词。 祈祷词里偶尔习惯性地出现天父，顾恪就当没听见。 他刚才已经亮出了天工的名号，这些人记着就好。 口里念谁的名字倒真没那么重要，真正感激天工的人才会得到赐福，那时自会有更多人记住天工之名。 突然，他面色一动，身影陡然在原地消失，出现在数百丈外。 一个瘦高个男子刚换取到两大袋粮食，正背上肩头想走，就觉眼前一花。 顾恪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铜铃般的双眼看来。 瘦高个男子身躯一晃，扑通跪倒。 顾恪俯视着这男子。 只见他脸盘粗豪，胡子大把，双目深凹，灰蓝双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不过他身体的骨骼粗大，体内血气远超一般人，赫然是一名武夫。 现在这男人却瘦得皮包骨头，“你刚才说，圣山崩裂，巨石王城已毁？”顾恪开口问到。 瘦高个男子只觉声音在脑中回荡，虽不懂大武语言，却神奇地明白其中意义。 这自然是天人相合与神念的作用，可以无视语言，通过意识交流。 心中惊疑，瘦高个口里却没有任何迟疑：“是的，大人。” 顾恪：“从头说来，这一切怎么发生的？” 瘦高个男子瞥了一眼远处的路边摊，想到那一串被挂起来的天灵教主祭，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讲述起来。 顾恪听着，只是偶尔追问两句。 拦下这个瘦高个男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用自身武学换取的粮食。 虽是两门中品武学，却已是难得地实诚人。 要知道，顾恪定向出摊这么久，换到的中品武学也不超过百门。 这冰雪之城里，瘦高个男人还是第一个用中品武学换取粮食的人。 而这男人是二轮四转实力，能算拿手绝活的中品武学，八成是自身的看家本事。 这男人叫朱诺诺夫，来自北方万里之外的巨石王国，非是冰雪之城的原住民。 他逃难来此，是因两个多月前，巨石王国更北方的乌拉尔圣山山脉发生巨震，崩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bqkan8bqkan8 乐文 第165章 国灭报信，冰峰之秘 这次巨震对巨石王国造成的直接损失倒不怎么大。 毕竟那里多是木头房子，被震倒后原材料还在，重新搭一下就用继续用。 但没多久，巨石王国北面就出现了大量的诡物，迅速蔓延到了王城巨石城。 朱诺诺夫当时在巨石城南边数千里的某个小城里。 有逃过来的朋友报信，说巨石城被诡物围攻，覆灭在即。 他这才带着妻儿手下，与朋友们一起上路，集体朝南方的大武境内逃亡。 极北外域比大武荒凉得多，除了巨石王城，其它小城都没多少人。 这也意味着巨石王城一旦失陷，这片荒凉的外域就没太多能吸引诡物的目标。 留在这里，就要面对数量众多的诡物。 朱诺诺夫不过二轮四转，打打游诡白诡还行，遇见黑诡八成要扑，自然不敢留下。 数百人在冰天雪地之下赶路，还遇见了几次妖诡。 好不容易到得冰雪城，才发现这里已被天灵教控制，能进不能出。 最后数百人死得死散得散，如今他身旁只剩下一个妻子和一儿一女。 好家伙！原来你有八个老婆，十来个儿女？顾恪听到这些细节，不禁感到了亿点点凡尔赛的味道。 沉吟片刻，见朱诺诺夫面色焦虑地朝妻儿所在的地方打量。 顾恪随手一挥，额外用天符通宝开通了权限，将水上漂灌顶给了朱诺诺夫。 再取出一瓶（十颗装）补血丸和一把朝天椒，塞到朱诺诺夫手中：“这是酬劳。将你知道巨石王国发生的一切，带到北漠国，你可以找镇山关守将雷坤，就说是我让你去报信。” 话落，他再次使用神通万水千山，身影模糊、消失在朱诺诺夫眼前。 朱诺诺夫握着手里的补血丸和朝天椒，感受着脑子里刚获得的水上漂和轻身特性，心中全是狂喜：有这些东西，自己一家终于不用死了。 赶去北漠国报信更是无妨，那本就是他想去的地方。 冰雪城这么大的城市都被天灵教悄无声息地渗透、控制，极北外域怕是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不带着家人南下，留在这里八成也是等死。 而有了黑煞掌和水上漂的特性加持，他一家人的体质、赶路速度都能极大提升，还有刚得到的宝药、异种粮食，一两个月时间就能赶到北漠国。 好一阵后，朱诺诺夫从狂喜中清醒过来，不由对着高耸的路边摊跪下，虔诚地祈祷：“仁慈的天父，啊不，仁慈的天工大人，感谢您赐予食物、药物，还有保护我们的力量，您忠诚的信徒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朱诺诺夫愿向您献上最高的敬意……” 顾恪的神念看到了这一幕，只是笑笑，就将这人抛到脑后。 朱诺诺夫还能活着走出冰雪城，还拿到了巨大的好处，是他通风报信的酬劳。 至于让这人去北漠，只是让大武那边有明确的消息来源，而不能单纯是靠神农示警。 前者是事实，后者却可能被怀疑仙山心怀不轨。 大武一庭四国怀疑仙山没什么，耽误了反应时间却很可能让更多人丧命。 顾恪从没想过推翻大武统治，妖诡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他只是想帮助一些百姓，起码能吃饱能练武对抗妖诡。 如今也只想增强人类的实力，在大变中活下来。 大武的统治是否能延续不在于他怎么想，而在官府、宗派、豪门怎么做。 别的不提，就说大多数百姓能有镇山关雷坤治下的安定，八成人都不会闹事。 能活着，能正常地活着，谁非要去拼命呢。 与朱诺诺夫交谈的期间，又是一大堆天灵教徒被两小抓回来。 这时城里也终于有了动静，是小满那边漏了人，让某处天灵教据点有机会发出了示警高呼。 这是迟早的事。 小满只是武宗，更没有葵花血气这种最适合偷袭隐匿的武学。 能到现在才漏人，本身已经很努力了。 可惜高呼示警的天灵教徒本以为会得救，结果却没等待来援。 没多久，小满拖在快被打死的他们到了路边摊，才知道想像中的援兵到哪儿去了。 几名白袍主祭像串玉米棒子似的挂在楼上，一群教徒直接傻眼。 先倒霉的，本就是最大最重要的那些据点，也是控制冰雪城的天灵教主祭。 这几人都被挂起来了，其它据点再闹腾也没用，顶天跑掉一些杂鱼而已。 顾恪不紧不慢地将新“到货”的白袍主祭也挂上去，让他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再从百姓中点中一批与天灵教无关的二轮武夫，让他们维持城内秩序，严禁任何人动手抢掠。 又找了一批酒楼商铺的人手，在路边摊前架起大锅煮上紫麦甜面糊，并送去给全城百姓食用，补充血气。 剩下的事就不用他管了。 天工杵在这里，楼上还挂着一串堪比二轮五六转的白袍主祭。 没有武宗实力，连上来开口的资格都没有，更没谁敢闹事。 出摊时间快结束时，小萍儿和小满赶了回来。 小萍儿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将天灵教徒一一斩首示众。 顾恪终于站起，满脸肃杀之气，吐气开声：“天灵教诡物所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见必杀之。” 说着举起小铁锤，猛地砸向城中收缴来的多个血祭大鼎。 咔嚓声中，血祭大鼎全部被震成了碎片，逸出大量暗红血雾。 阵阵嘶鸣声中血雾中传出，本该让人闻之精神错乱，系统庇护之下却只剩单纯的难听。 顾恪冷笑：“聒噪！” 又是几锤过去，血雾和大鼎碎片化为齑粉，迅速褪色为灰白，最后变成无色，灰飞烟灭。 另一边被小萍儿用小柴刀砍死的那些天灵教徒，也与普通人不太一样。 它们没有太多血液，体内肌肉萎缩，只是靠着诡雾撑起皮肤，维持人类外形。 一旦被斩杀，就有股股诡雾逸出。 它们蕴含的力量层次远不如血祭大鼎释放的血雾，甫一露面就被驱散镇压，连制造噪音都做不到。 冰雪城的这些外族百姓见状，倒没觉得天工凶残——反正被杀都不是人，而是诡物。 天工手段越狠，越证明他是站在人这一边的。 收摊时间到时，小萍儿提前一步，斩下最后一个家伙的头颅，将它的尸体和脑袋扔进楼内。 谷转身正好跟上取下灯笼和交易册的顾恪，合拢楼门。 巨大的竹楼轻轻晃动、虚化，隐没不见。 …… 翌日醒来，三人带着萨兰珠在峰下吃早饭。 小萍儿才问起了昨晚朱诺诺夫的事。 她中间返回过两趟，见到他在问朱诺诺夫，就猜测会有什么事。 随着出摊次数渐多，以及神农、天工的名气变大，他不会随意开口说什么、做什么。 因为很容易引起百姓的误解，弄出某些“仙山宠儿”、“天厌之人”，并不是好事。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顾恪将乌拉尔圣山巨震，崩裂出巨大豁口，还有巨石王城即将，甚至已经陷落的事说了。 小满眨巴着大眼睛：“乌拉尔圣山？这好像是大小姐提过的那个最北端的山脉，我们这里好像叫甚来着……” 小萍儿立刻给大姐补上：“永恒冰峰。据烈阳宗秘典里记载，说是它阻绝了外界恶劣的环境，才能让大武安居乐业。” “对，就是这个。”小满连连点头，旋即疑惑：“这个恶劣环境，难度不是指的寒冷，而是……诡物？” 顾恪咬了一口大肉包子，一边咀嚼一边点头：“未尝没有这种可能。” “你们应该记得，烈阳秘典上记载，数百年前是武祖赵光天带领亿万子民，长途跋涉，才找到大武这块适合人类繁衍生存之地，建立了大武皇朝。” 两小齐齐点头，小满还捧了句哏：“这有甚问题？” 顾恪手朝地下指了指：“然后他刚过百岁寿诞，实力巅峰期时突然消失，偷偷躲进了这里，想以邪术成就武神。” “他八十七岁才晋升武圣，为何如此着急就想着踏入武神？” “大小姐天赋异禀，自视极高，晋升武尊后也没有急功近利，反而打算用一二十年来突破武圣。” “赵光天当了十来年武圣，最多才打牢了根基，寿数也还有数百年，却急着谋划冲击武神。” 小满果断捧哏+抬杠：“说不定他就是这种急性子呢？” 顾恪咽下包子，灌下一大口热乎乎甜丝丝的豆浆：“按照秘典记载，赵光天建立大武的各种行事手段，这人冷酷自持，老谋深算，从不冒无谓的风险。” 见小满有些迷糊，他换了个说法：“除非必要或不得已，他是不会行险的。” “以他这种性格，一百五到二百岁间冲击武神才正常。” “十来年？这真的太急了。” 武圣寿数四百以上，大概是上辈子普通人的五六倍。 他花十来年打磨根基，就像上辈子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花两三年积累资本一般。 上辈子的商界大佬花上十年筹谋，完成将百亿资产的企业变成万亿的准备工作，都很正常。 花一两年时间就想成事的，要不是骗子，要不是疯子。 赵光天能建立并稳定大武，也绝不是喜欢投机之人。 毕竟投机就是赌博，赌多了迟早有输的一天。 像赵光天在冲击武神时赌了，就这一次便输得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小萍儿隐隐明白了：“你是说，或许他早知永恒冰峰崩坏，诡物来袭的事？” 顾恪颔首：“可能不小。” 小满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所以呢？” 顾恪忍不住手痒，伸手揪住她的包子脸：“所以大变已生，大武必须要全力应对从永恒冰峰崩塌后，大量涌入的诡物们了。” 小满听了，脑子里突然到一事，不由追问到：“那熊家村会不会出事？” 顾恪变揪为揉：“放心好了，今早一起床，我便将诡物肆虐极北外域，可能会一路南下的消息告诉熊家村了，顺便把战册技能也教给了他们。” 说到这里，他不忘对小萍儿也说了句：“你表姐那里我也给了这个。” 小萍儿笑着点头，对他提前做好一切全不意外。 报答什么的话自不用提，她早就下定决心，要给他好好干活的。 她表姐王小麦所在的浪涛寨在北漠国，却相对靠南，还有船队。 情况不对，随时可以集体乘船南下，比一般村寨安全得多。 顾恪传递消息的途径，自然是因果钱赐福。 好消息坏消息，总好过没消息。 之前消息不明，他只能含糊地说声大变已生，如今却可以点明是永恒冰峰出了问题。 即便这不是大变，也至少是大变起始的征兆。 非但大武的诸多势力可以正式开始备战，他也不用再琢磨事情到底会如何了。 应付不过极北外域涌来的诡物群，那人类就没了以后。 人类失败，玉龙洞府或能独善其身，但成为这世界“极少数”族群的感觉绝不会愉快。 事实上，刚才他已用因果钱赐福的方式，朝诸如秦大小姐、太平寨、浪涛寨、凉山寨、镇山关、千泉城、曲江府城等等地方传去了消息。 也就是说，一庭四国的大城都有份。 用不了几天，这消息就会成为大武高层众所周知的秘密。 更多的事，他也做不了。 统合人类的力量，齐心协力，抗击诡物，真不是一声令下就能做到的。 想想上一世，美国身为第一强国，面对“流感”还不是一塌糊涂。 国家的上下层割裂，上层为了政治利益，公然放开防守，让“流感”肆虐底层平民，以此来扯对方后腿。 到了大武，哪怕神农和天工是真神仙，也没办法杜绝此类事件。 只有完成集权，又有充分手段和良好制度的国家，才能压住少数不和谐的声音，维持局势。 当然，也仅仅是维持。 真正的胜利只有“流感”失效，或彻底过去，否则对社会的影响将会一直持续。 到了大武这里，那必须是人类实力暴涨，能反向压住，乃至彻底解决诡物。 在此之前，混乱无可避免。 小满闻言却放心了不少。 bqkan8bqkan8 乐文 第166章 战册战意，无敌寂寞的大小姐 两小家人的情况，顾恪平日里会说说，让她们放心家里。 小满家里最早拿到神农的好处，既诚心勤劳又低调，除了种地干活生娃拜神农，几乎不做额外的事。 五门系统特性武学又是干活练武兼得，干活越勤快，进步越大，没有捷径。 熊老爹、熊王氏、熊大熊二如今实力都在二轮五六转，五大特性齐全。 实际战斗起来，三轮之下几无敌手。 只要他们不傻得一个人去与血诡、妖王拼命，就没有性命之忧。 此外熊婆婆、牛村长也是二轮五转，两门以上特性傍身的加强版高手。 村里还有数百名一轮武夫，数十名二轮武夫。 一般黑诡、妖将去熊家村，纯属找虐。 这仅仅是今日前的情形。 农、工、文、战四大技能特性，起步阶段农学的植物亲和、文典的博闻强记都是后勤辅助作用。 而工书的心灵手巧对厮杀有不低的辅助加成效果，但用在加工制造上好处更大。 唯有战册的特性战意，堪称为厮杀战斗而生的特性。 但相比五大系统武学特性的“实实在在”的效果，战意相当玄学。 小满早早学会，但直到晋升武宗后，才察觉到战意特性的恐怖之处。 战意不是血气，而是将自身心神意念加持在自身血气内，借此发挥出巨大杀伤力。 虽然最终的杀伤力需要血气支持，血气旺盛的人心神意念一般也比较强大。 但战意确实与血气不同，是人类提升战力的另一条明路。 同样层次数量的血气，是否有战意加持，杀伤力足以拉开一个层次。 更重要的是，妖诡对人类最大的优势之一便是护体的诡雾、妖气。 大武的武夫们只能外放血气，击破诡雾、妖气，才能伤害到它们的本体。 而有了战意，他们无须血气，就能击破诡雾、妖气，拉近双方先天上的差距。 而一轮武夫有了战意加持，就能杀游诡如杀狗，面对白诡也不会全无还手之力。 二轮武夫杀白诡不费力，对上黑诡也能一战，起码有击伤、击杀对方的机会。 最多一轮武夫无法外放血气，必须近身厮杀，危险度更高，但总比光挨打不还手的情形好得多。 另一方面，二轮武夫需要良好天资。 比如一开始的小满就是如此，柏素清当时给的小满评语是什么？千里挑一。 说起来轻松，但仅仅是二轮武夫的天资要求就能淘汰掉绝大部分人。 偏偏大武的绝大多数武学，必须晋升二轮，才具备杀伤诡物妖魔的能力。 有了战意，一轮武夫即可。 相比天资要求苛刻的二轮，绝大多数人想成为一轮武夫，无非是资源和武学的问题。 哪怕考虑到性价比，一轮武夫对天资的要求最多三选一，二选一也不是不能考虑。 二轮武夫的数量是极其有限的，绝大多数小村镇根本留不住这种高手。 一轮天资的人数却数百倍于二轮天资，遍布各地，能出现在哪怕几十人的最小村落中。 一个二轮武夫与三百到五百名一轮武夫，哪个更能长期保护更多的百姓？答案不言而喻。 一旦战意普及，以往一个白诡就能屠村灭寨，一个黑诡就敢攻击小城的情形将不复存在。 对于战意的事，顾恪只定了一年的保密期。 之前他没有赐福战意，就是考虑到其特殊性。 这种迥异于大武武学，从另一条路上完成实力跃迁的技能，比异种粮食、黑煞掌之类的武学更敏感。 一轮武夫获得，完全有能力杀死二轮武夫，威慑力堪比上一世的和平武器。 这点太容易引起统治阶级的反弹。 他们的数量比妖诡多不少，但比起百姓数量依然是九牛一毛，很可能在初期竭力剿杀获得战意特性的百姓。 直到此刻，诡物从永恒冰峰缺口大规模入侵，顾恪才将战册技能拿了出来。 毕竟大武的人们都知道一个常识——诡物才不会管你是高层还是百姓，撞上了都要死。 再过个一两年，大武的高层大概率没精力来管百姓了，除非想学某些傻叉内部镇压百姓，外部大战诡物。 倒是百姓闹事的可能性很小。 他们对诡物的抵抗力更差，短时间闹事的人不会太多。 等有实力闹事，推翻大武，然后自己去顶住诡物群吗？ 人天性自私，这是刻入基因的生存本能。 这种没脑子的蠢货一定有，但绝对成不了主流。 能活命，没多少老百姓会跟这种疯子找死。 就像上一世的美国，“流感”时听着很乱，但闹事的都是穷得抠脚的底层。 能维持正常生活的工薪阶层，最多趁乱零元购，补充点家用。 谁有工夫天天上街闹腾，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当然，这些都是闲话。 小满得知熊家村得到战册技能，对诡物的抵抗力会更强，心也安定下来。 反正她家也就傻蛋大哥是真傻，其它人都挺机灵。 见势不妙，立马就会溜之大吉，不会硬拼的。 小萍儿更不在意，浪涛寨的浪老大比一般人可聪明多了，不会傻傻等死的。 …… 太平寨，神农谷内。 李秀儿与秦大小姐相对而坐，静待自家这师傅沉思。 好一阵，秦大小姐才到：“战意很重要，尽快教授给其他人。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谁来找太平寨麻烦。” 李秀儿应了声是，方才问到：“接下来的事，师傅可有吩咐？” 秦大小姐抬指一弹，一道血气轻轻敲在自家徒弟的脑门上：“你自己寨子的事，还要我来吩咐？另外练武不能松懈，那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继续到：“不用再收敛了，只要保证太平寨稳定运转，能收多少就收多少人。” 抬眼看向北方：“真等诡物大规模进入北漠国，留给你整合寨子实力的时间就太短了。” 李秀儿揉了揉脑门，对自己师傅的口是心非，嘴硬心软习以为常。 点头应下，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另一个问题：“师傅，极北外域的那些诡物群到底有多强？” 秦大小姐回忆着顾恪传来的信息，面色凝重起来：“料敌从宽，你就当它们与大武一庭四国加起来的实力差不多。” 李秀儿有些吃惊：“那这永恒冰峰外，到底有多少诡物？” 秦大小姐眯起双眼：“谁知道呢，大概少不了。” 回答着徒儿的问题，她心中却升起一个念头：要不，找机会去永恒冰峰缺口一探？ 这念头一起，就如野草般在心头不断窜出。 与秦大小姐而言，大武真没甚值得她在意的事。 最大的仇人赵恒死了，当初积极参与覆灭烈阳宗的帮凶也被她和梅兰竹菊抽空出去，挨个点杀。 只有背刺了烈阳宗的那个太上长老还躲着，但也藏不了太久。 一旦锁定这个老王八的藏身之所，专门去一趟中庭神都，直接打死就行。 剩下的人有些是喽啰，有些是听从大武皇室，或者说赵恒的命令动的手，落井下石时跳的很欢。 这种人太多，可大小姐连亲自动手的兴趣都没有，梅兰竹菊有时间就会去收拾几个。 没沾血的打散脉轮血窍，当个普通人养老。 沾血的没甚好说的，以眼还眼，以血还血。 除此报仇之外，大武对她还有甚意义？ 皇宫里的那两个武尊大供奉只是靠着实力，混吃混喝之人，才不会为皇室拼命。 覆灭烈阳宗一事上，赵恒压根没告诉他们。 等他们知道，大小姐的老爹已死，想发表意见都迟了，因此这两人不是大小姐的仇人。 皇位？她没兴趣，因为那些大臣不会乐意接受的。 强行夺取，再花个十年八年理顺大武，什么黄花菜都凉了。 武力上没谁能与她抗衡，报仇举手之劳。 从小接受的培养，除了武学外，更多是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后官之主。 治国这事对她不光是超纲，还麻烦得紧，完全没兴趣。 因此，此刻的秦大小姐真有种“呜呼哀哉，长剑空利”的失落感。 倒是去永恒冰峰走走，或许能有些意思。 谁让她是个好奇心重，又喜欢练武战斗的人呢。 危险是不可能危险的。 单说烈阳真经对诡物妖魔的克制，能与她这武尊抗衡的只有传说中的虚诡、妖皇。 但若算上五大系统武学，四门系统技能加持的特性，虚诡妖皇来了她也无惧。 至于乾坤袋里的各种治疗、恢复、特殊用途的宝药，她都懒得算。 能逼得她用出这些底牌，那妖诡的实力起码得与武圣相当。 在尚未有虚诡、妖皇现世的如今，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顾恪若是知大小姐如今心情，高情商大概就“无敌，无敌是多么寂寞”，低情商“闲的”。 或许不少人会觉得闲很好，比如上一世的富二代有钱人就很闲，可以骑马、出海、高尔夫、打猎、泡妞等等。 但这种“闲”是在“玩”，秦大小姐的“闲”是真的闲。 从小到大，她最多的就是翻看武学相关书籍，再学一些管理知识。 种地干活下厨轮不到她亲自动手，琴棋书画同样没兴趣。 简而言之，她是一个没太多爱好，也不擅长发掘自身爱好，偏偏好奇心又很重的人。 在山谷里，练武闲暇还能找顾恪，看他又搞出了什么“玩具”。 磨面、榨油、雕刻、加工等等，跟着他就有趣多了，一次就能玩一两个时辰。 实在无聊，看他种田干活也行。 嗯，这绝不是因为某人的脸和身材，只因那股与自然和谐的韵味。 等离开了玉龙山谷，秦大小姐无聊的时间就太多了。 教徒弟用不了太多时间，李秀儿要是个脑子转不过弯的，她还懒得教呢。 剩下能干甚？只能练武。 可这几天时间，她已将几本刚灌顶的武学吃透，连大日葵花真经都入了门。 天资绝顶就是这样，简直为所欲为。 即便柏素清修炼水火回梦心经成功，也只是弥补了身体这个“硬件”上的天赋缺陷。 而悟性和灵光这种“软件”上的天赋，却很难说定能提升。 柏素清拿到那几门武学，反复揣摩数月，确定没问题了再开始修炼。 她就像那种脑子还不错，又刻苦的小学霸。 拿到一道大题，会兢兢业业写下每一步解题过程，再验算几遍，最后得出正确答案。 而秦大小姐则是超级学霸。 拿到题只是看几眼，就写出了正确答案。 解题思路？抱歉，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这哪儿需要解题思路。 她只是看上几遍，自然就明白了大日葵花真经与融合前武学的关联。 当然，很大原因是这几门武学都是顾恪灌顶，一切标准答案都在上面。 从长期来说，她与柏素清的悟性差距不会造成太大的实力差距。 三天吃透，还是三个月吃透，对数百年寿数的武尊而言其实没甚区别。 柏素清修炼回梦心经，想弥补的也主要是“硬件”的身体天资，以免被卡在某个层次。 身体上的天资补上，纵使比秦大小姐晚几年成就武神又如何。 晋升之后，两人体内血气的积累和打磨的效率不会差多少。 但对秦大小姐而言，目前她每天花在看书、参悟上的时间，真用了不多时，一个时辰顶天。 然后就是每天修炼后，再进行微调，花得时间更少。 闭关静修，提升实力更不可能，她最愁的就是自己实力增长太快，容易造成根基不稳。 前往永恒冰峰，对她的修炼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转念一想，太平寨才得到了战意修炼的方法，很难说不会惹出中庭派出武尊。 哪怕秦大小姐自己没有战意的话，百分百也会对其动心。 别她前脚去了永恒冰峰，后脚太平寨就被人端了。 只能再等等了。 玉龙山谷的十年沉睡带给众女的好处，远不止已表现出来的这些。 时至今日，秦大小姐都还感觉有小部分潜力积累、蕴藏体内，让她的实力不断增长。 要知道，这还是她晋升武尊，耗去大半积累之后。 而梅兰竹菊和春夏秋冬的体内，十年沉睡积蓄的潜力大半都还没发挥出来。 其中梅竹二女实力最强，即使压制突破速度，年内也有可能晋升武尊。 到时秦大小姐就不用担心被人偷家了。 …… 乐文 第167章 小茅屋10级，洞府之灵 顾恪并不知大小姐正陷入“无敌寂寞”的状态中。 比起大小姐，他是个擅于找寻乐趣，开发乐趣的人，能玩的东西实在太多。 冰雪城成了天灵教大型据点，其中天灵教徒数量惊人，足有六百多个。 虽以普通教徒为主，大多就一两单位魂源，最终也给了他二千七百多的魂源。 它们那人不人，诡不诡的尸首还能加工成专属肥料，节约激活新仙田的损耗。 从这一点来说，天灵教是个很好的肥料原材料厂，杀得快不说，收入还不低，多遇见几次再好不过。 到了五月，今年普通田地里种下的第一批胭脂稻成熟。 顾恪带着两小牌联合收割机，快速铲平了它们，又种下了第二批胭脂稻，待到七月底就可成熟、收割。 下半年再种子黑豆、土豆、紫麦，今年交易使用的粮食只多不少。 柏素清的水火回梦心经渐入佳境，已进入深度入定状态中。 每日清早，他都会去她卧房中，连人带榻放去凉亭中。 朝迎日出，暮送夕阳，再享受一个时辰的夜风星辰，或细雨打叶，再送回卧房，与她还醒着时每日所做的事一般。 小满如今也再没有哭唧唧的冲动。 哪怕是她用肉眼观察，也能发现躺在竹榻上的柏素清虽在入定，身躯上却带上了一分灵动韵味，感觉充满了生机活力。 联想到顾恪所说，柏姐姐如今五感更敏锐，小满在她身旁，颇有种小学生做作业，老娘在背后沙发躺着的感觉。 不能说如芒在背，只能说戒骄戒躁。 这时，小茅屋和卧房升10级的魂源与标准竹屋都已凑够。 顾恪在意识中与系统沟通过后，确定不会再出现什么自动升级，一睡十年这种情形，这才选择了升级小茅屋。 系统：“系统核心，玩家住所——小茅屋升至10级。” “开启洞府之灵功能。” “洞府之灵已改造完成，自动与绑定洞府。” 顾恪；？？？系统宝宝，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自动升级呢？ 转念一想，他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不是什么自动升级。 就像加载供能核心“赵光天”不算自动升级，加载成功后，系统建筑合为洞府才是自动升级。 洞府之灵是洞府新增的“部件”，不过比较特殊罢了。 如此想着，顾恪神情莫名地看向不远处，神念一动：“过来。” 下一刻，身前虚空现出一个人影，与躺在床上的他对视：“洞府之灵萨兰珠，谢府主再造之恩。” 这人正是萨兰珠。 此刻的她使用万水千山神通，穿过虚空而至，浑身上下只着睡觉时的小衣短裤。 萨兰珠是典型的极北外族长相，金发蓝眼，皮肤雪白，能轻易看到皮肤下淡淡青色血管的那种。 而且，她的个头很高。 相比之下其他人里柏素清算高的，五尺五寸，小满五尺三寸，小萍儿五尺二寸。 秦大小姐那边竹棋最高，五尺七寸，其它人大多在这之下。 大小姐本人……咳咳，五尺有余，绝对是有余的。 顾恪无相真经增加大量体质，到了五尺六寸左右，就没再继续拔高。 对于武夫而言，实力来自血气强弱。 大多数人都不会浪费血气增加身高，耽误修炼进度不说，还要重新适应新身高，避免影响战力。 而萨兰珠进了山谷后，除了开始跟着所有人一起饿得半死，之后就进入了无忧无虑的养猪时代。 小萍儿是个合格的“饲养员”，从没忘记给她带吃的。 萨兰珠胃口还算好，也不过与第二轮武夫的饭量相差仿佛，一年几百斤异种粮食就能喂撑她。 等到升级为洞府后，系统庇护范围内，就能享受到全天候全建筑特性加持，小萍儿每天还会拉她去卫浴房洗髓。 这些年下来，她的身高也到了天生的极限——接近六尺。 比顾恪都高了大半个头，却非强壮臃肿，而是高挑丰腴，很像上一世的维密超模。 此刻她站在榻前，小衣遮拦不住腰肢，短裤更挡不住两条腿。 顾恪随手一抓，衣柜打开。 选了小萍儿做的一件无领开襟衬衫，扔去罩在她身上。 萨兰珠神色如常，略微整理了下衬衫褶皱：“谢府主赐衣。” 顾恪无奈地点头：“行了，不用守在我榻边，去桌子那边坐下说。” 她再次躬身：“是，府主。” 并未系上腰带的开襟一分二开，躬下的动作硬是把雪白耀眼的天壑塞进他眼中。 只高小萍儿那么一点点，与小满全无可比性，配着这身高有些……平平无奇？他心中却波澜不惊，只在心里如此评价到。 这时萨兰珠转身，朝桌子那边走去。 入眼就是衬衫下摆明显无比的两团夸张的弧度。 再往下两条白色玉柱般的腿既长又直，黑夜里它们也雪白得仿佛在发光。 顾恪：……好，这个是极北外族的天赋优势，小满是绝对比不了的。 起身坐到桌旁，萨兰珠却已从取出一壶热茶，给他倒了一杯。 顾恪看着茶水，刚好八分满。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温正是他最喜欢的微烫，不由得摇头：“你倒是什么都记住了。” 一招手，一把竹椅飘来，落到对面：“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自己人客气，坐下说。” 萨兰珠颔首，走过去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轻抿热茶，徐徐地哈出一口气，她眼中露出孩童般的满足之色，口中嘟囔：“小萍儿该给我多喝点茶，少吃点糖的。” 顾恪莞尔：“以后还是得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萨兰珠也在笑，那笑容有兴奋，有庆幸，有感激，还有期待。 无论那一种都很直白，很直接，在神念感知中毫无遮掩。 顾恪没有打扰她，只是轻抿着茶水。 少倾，萨兰珠才从情绪中挣脱出来：“抱歉，府主，我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顾恪摆手：“不用叫我府主，她们怎么叫我，你应该也知道。” “是，我的主人。”萨兰珠咧嘴而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谷她举手掰起手指头：“柏姐姐叫的都是“你”，小满只叫你老顾，小萍儿一直叫你顾哥，秦大小姐她们都叫你顾兄，谁都没改过口，所以我就用主人这个称呼。” 顾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换一个。” 萨兰珠苦恼地挠头，把一头金发挠得乱飞，跟个孩子似的：“人家想不到啊，要不叫哥哥？” 顾恪脑海里突然响起上辈子那个魔性的“ii”，只能开口：“算了，叫阿顾。” “好的，阿顾。”萨兰珠一听，连忙接受。 顾恪颔首：“先说说你的经历，从小时开始。” 萨兰珠用力点头，开始讲述起来。 她从小在天灵教在极北外域的某处城市中长大。 有记忆起，天灵教的人便说她是被收养的孤儿，幸运地得到灵主赐福，成为了圣女候选。 好吃好喝，每日洗脑长到了十来岁。 但在接受第一次正式考验，杀戮活人血祭时，她莫名地产生了抗拒，没有听从按天灵教命令，杀掉那个作为祭品的小女孩。 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经过数次询问，天灵教的人判定她不符合灵主要求，把她淘汰了。 淘汰的圣女不光没了以往的待遇，还被天灵教处罚，摧毁了她的精神意识。 大武前任皇帝赵恒需要特殊体质的人举行血祭。 没通过考验的萨兰珠身躯依然不同常人。 于是天灵教“废物”利用，把她送给了赵恒，塞进秦大小姐的队伍中，成了祭品之一。 在今日之前，她其实没有明确的自我意识，是名副其实的傻子。 直到被洞府选为了洞府之灵，借助洞府的力量，重新凝聚了意识，与洞府合二为一。 她的意识来自于萨兰珠，所以她还是萨兰珠。 但这些年在洞府缓慢恢复，到最后凝聚意识，洞府的一切早已融入到她从身体到灵魂的每一处。 所以她又不是原本的萨兰珠，而是融合了部分洞府本源的洞府之灵。 某种意义上，如今洞府是她的另一具“身躯”，她的意识是洞府的意识。 洞府绑定顾恪，就等于她绑定了顾恪，这是系统保证的，因此叫他主人一点没错。 这些年在外和洞府内的经历归纳完毕，她眼见耳听的一切还在。 对他和柏素清、两小的态度才会那么熟悉自然——共患难了这么些年，顾恪养着她，小萍儿照顾她吃喝拉撒，这样都不熟才怪。 顾恪的表现一样很正常。 系统反馈里，他随时可以控制洞府之灵，就像命令工坊自动制造般简单。 她与工坊的区别，主要在于具备人的智慧和灵活性，本质上依然是完全属于他的东西。 他有必要对玉龙洞府客套么？显然不会，所以也不用对她客套。 此刻静静听着她讲述过往经历，并未流露同情或怜悯。 如今的萨兰珠不需要这个。 她也知道，在顾恪这里只有变成肥料的天灵教徒，才是好的天灵教徒。 以后的肥料还多着呢。 听完她的讲述，他摇头失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天灵教圣女萨兰英和大武上一任皇帝赵恒，十多年前就一起死在了神都太庙，你却还活得好好的。” 这个消息是他赐福时，从秦大小姐那里反馈而来。 事关秦大小姐的个人恩怨，又与柏素清和两小没甚关系，他倒是没在山谷里说过。 萨兰珠听了，微微一怔：“萨兰英？原来是她成了圣女吗？” 顾恪：“是前圣女了，你认识？” 萨兰珠点头：“当初与我一起的十来个小女孩里，就有她。” 顾恪：“那天灵教的圣女怎么选拔出来的？” 萨兰珠摇头：“我是最早被淘汰的，后面她们还经历了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想来不会是好事。” 顾恪也叹了口气：“那里这里也没有太多天灵教的消息了？” 萨兰珠想想：“我听过有些天灵教徒交谈，似乎它们在大武举行血祭，是想让永恒冰峰外的什么灵主进来，占领此处。” 顾恪了然：“看来它们成功了。” 萨兰珠点头，又摇头：“它们想进来，那就杀到它们不敢进来便是，洞府想提升，我们很需要它们提供魂源。” “自该如此。”顾恪闻言笑了：“成为洞府之灵，与我绑定，会不会感到遗憾？” 萨兰珠也笑了：“我之前意识溃散，就跟死掉了一样。成为府灵，才让我意识重聚，获得新生，而且成为府灵的好处，武尊听了会动心的哦。” 顾恪可以从系统那里查看，但让她这个新任府灵自己说，也不费事，遂到：“哦？有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萨兰珠：“只要府主你的同意，我可以些微调整洞府内各处的地方，包括系统建筑外的一切地方。每天能改动的虽不多，但可以长期进行，无须其它消耗。” 顾恪颔首，表示对这能力的认可。 萨兰珠继续到：“其次，只要府主你同意，我便能从你这里借取力量及各种能力。不过这能力受限与小茅屋的权限，目前我只能借用五成左右。” 听了这个，顾恪也不意外。 有他的一半水平，打武尊可能要费些力气，打武宗那是一拳一个，完全够用了。 而且洞府之灵本是玉龙洞府的“灵”，按上一世的说法就是电脑的智能程序，又或修仙法宝的“灵”也没错。 本就是为他分担洞府的管理事务而诞生，力量源自于他没毛病。 代价是萨兰珠的灵魂也与他绑定，他死她死，她死他却不会死。 某种程度上算是一种主仆契约，比雇工契约严苛得多，叫他主人没毛病。 不过既然叫“灵”，那就不是死物。 在不危害他的情况下，萨兰珠这个洞府之灵，也有很大自主权。 起码她想自杀，他这个主人无法命令阻止。 但以顾恪一直以来的表现，两人不会闹出这种事。 以上是成为洞府之灵的义务。 好处则是一切与顾恪绑定后，他寿终正寝前，身为洞府之灵的萨兰珠既不会老，更不会死。 灵魂绑定后，她本能地感觉到他的强大，以及体内无边无际的勃勃生机。 bqkan8bqkan8 乐文 第168章 洞府之基，早起的惊喜 萨兰珠以寿数二百以上的柏素清为参照物，推测顾恪的寿数至少千年以上。 当然，她没见过千岁寿命的人，不能保证他这样的情形能活到千年后。 但有武祖赵光天这个低配版武神，活过五百年的记录。 要不是倒霉被转化成了供能核心，肯定还能继续活不断的时间。 萨兰珠和小萍儿同岁，目前还未到三十岁，很可能在永葆青春，永在巅峰的状态下活个五百一千年。 所以她才会说，即便武尊也未必不动心。 这还是考虑到大武如今没听闻有武圣，否则寿数将尽前，又有几人能拒绝再活几百年的诱惑。 萨兰珠继续：“其次，我可以管理你的每一个洞府。很多事你若不想费神，可以交给我来干。” 顾恪一怔：“每一个？” 萨兰珠开心地笑了起来，阔而水润的粉色唇瓣隙开，露出那整齐雪白的牙齿：“府主，目前你只有一个玉龙洞府，但还有一处孕育中的洞府……的核心。” 顾恪哦了一声，等了下却没听见她继续。 只见她撅着嘴：“我口渴了。” 这明显模仿小满耍赖的模样，让他无语摇头，给她又倒上一杯茶：“自己喝。” “府主，你对小满可不是这样的。”萨兰珠一副气鼓鼓的表情，却老实地端起茶灌了一口，回到正题：“是凉山寨。” “他们那里的图腾柱本就多年祭拜，产生了些许奇特的变化。” “当你用无名之笔在柱上写下“农”字，留下了神念，它的性质就有了微妙的改变。” “凉山寨的人们之后日日祭拜，对象还变成了你，这图腾柱是最可能成为新洞府基石的特殊物品，其它的神牌雕像就差远了。” 顾恪终于忍不住，在意识查看了片刻，不禁摇头：“我还是在这次小茅屋升级完毕后，才能查看到图腾柱所在，似乎仅限于短时间投影过去。这，更像是定点路边摊？” 萨兰珠笑得更灿烂了，高挑的身躯后靠上椅背，然后抬起长而白的左腿，放到右腿上，左脚脚尖还有节奏地一勾一勾的。 却是在模仿他日常最喜欢的坐姿之一——二郎腿。 顾恪毫不避讳地欣赏着那如玉幽景，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他甚至比众女自己更清楚所有人身体内外的情形。 男人并不会单纯地喜欢彻底暴露，他们总是对遮掩到暴露的过程更感兴趣。 真正让人觉得美的人文摄影，都会利用不敏感的部分，遮掩住敏感部分，让人下意识地更关注看不见的部分。 就像此刻的萨兰珠，衬衫下摆半遮半掩，与短裤勾勒出光与影。 比之前大喇喇地站他面前一览无余时，多出三分神秘感，让人有探索的冲动。 萨兰珠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成为府灵的那一刻，她知晓的东西远比柏素清和两小多。 顾恪在洞府内无处不在的神念，就能说明一切。 但她也能感知到，这些神念处于一种被动状态。 若不遇见特定情况，它们就会如休眠般安静，并没有用来窥探她。 再说她当了这些年傻子，顾恪想看什么，还需要费力？之前说一句睡觉了，她就会自己脱衣上榻。 另一方面也有天人相合的亲和效果，让她很放松。 调整了个最像顾恪的坐姿，她才继续到：“因为你是你，洞府是洞府，而我就是洞府。建造一个新洞府的条件，我自然比你更清楚。” 顾恪一想也就明白了：把洞府换成小柴刀，自己能替代进去，知道小柴刀需要什么吗？显然不能。 他知道如何打造一把柴刀，但却真不知道如何从无到有，建立一个洞府，最多从经验和观察来分析判断。 现在玉龙洞府有了萨兰珠这个“大脑”，还能借用他的能力，自然更清楚她自己的“身体”需要什么。 所以，他该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要如何搭建新洞府，需要什么材料，多少时间？” 萨兰珠遗憾地摇头：“那根“农”字图腾柱只是基石，还不是完整的地基。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提供的魂源还不够多，基石还在转化中，还不够坚固，承受不住新洞府的建立，哪怕是很小的洞府也不行。” “其次，即便能承受了，它还缺乏供能核心，因此一开始会像玉龙山谷般，只能一点点地升级扩充。想如玉龙洞府这般自成一体，容身虚空，可能是几十数百年后的事了。” 顾恪闻言，倒没有失望。 才开府就想像玉龙洞府一般，那未免异想天开了。 系统可是把人家武祖赵光天变成了供能核心，才晋升出了玉龙洞府。 这世上哪儿去找第二个赵光天？ 真有第二个武神，人家也未必走捷径，自己放弃对身体的绝对控制权。 没有失去控制权，系统便不能将人家硬弄成供能核心。 “若建起了系统建筑……”他开口问到：“我们就能去凉山寨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第二洞府的大小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它所在的地方。 尤其是顾恪本身神念已完全超出了玉龙山谷范围，去更小的第二洞府，那……不等于生活在寨子里了？ 萨兰珠点头又摇头：“在晋升为洞府前，我们只能投射神念过去，仅有被动观察的能力，但没有时间限制。晋升洞府后，也会如玉龙洞府般自动隔离，却可以如路边摊般投影实体出去，但时限会长得多。” 顾恪颔首继续问到：“那什么时候能建起洞府？” 萨兰珠：“没有意外的话，明年图腾柱就能符合要求，成为第二洞府的基石，首栋建筑必须是小茅屋，不过材料和魂源不需要太多。” 顾恪更满意了，一年多时间而已，自己等得起。 弄出玉龙洞府也花了不短时间，凉山寨那边开局就一根柱子，能这么快已远超预期了。 点点头，他起身：“好了，你去休息。” 顿了顿又到：“明早你可以给小萍儿一个惊喜，她应该会很开心。” “这次一定。”萨兰珠笑嘻嘻地扮了个鬼脸，身影骤然消失在卧房中。 顾恪神念中，感知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夜空中，不由得摇头：走就走，非要用我的万水千山，真当这神通不要钱啊。 好，近距离万水千山消耗的那点精神体力，只要数十息就能恢复，确实属于不要钱的。 躺回榻上，他感受着意识里的3d地形图。 此刻除了玉龙洞府以外，在很遥远的南方亮起了一颗黯淡的“小星星”。 这便是凉山寨那根“洞府之基”的图腾柱了。 不光如此，其余像太平寨、熊家沟这些地方也有若有似无的朦胧光斑。 这些都是长期诚心祭拜他的地方，或是神牌或是雕像，有可能蜕变为洞府基石。 谷但这个蜕变的过程会很漫长，十年八年不嫌短，十年不算长。 到时候出手在这些神牌、雕像上灌注神念，方能开启其转化的过程。 洞府之基材料→洞府之基→洞府，这三步间有着漫长的距离，急是急不来的。 当然，也不能说这些东西没用。 小茅屋升到10级后，权限也再进一步，将它们明确地标注在了3d地形图上。 必要时顾恪大可动用因果钱，临时增强与这些预备役的洞府之基的联系，强行投影过去。 投影过去干嘛？当然是动手了。 无论是被某些人盯上，还是被诡物妖魔围攻，他都可以赶场去救人，代价自然是这些人提供“坐标”和因果钱。 特别紧急的情况下，他甚至可以直接使用因果钱投影。 但投影时间取决于这些神牌、雕像被祭拜的次数和诚心，出手的威力则取决于使用因果钱的多少。 没有神牌、雕像定位，全用因果钱来承担的话，起步就要十枚因果钱，且时间极短。 顾恪每月还只能进行一次。 这个“一次”还被系统以黄色标注，附带说明“该行为对洞府和玩家有一定危险性，请谨慎使用”。 因此即便嘴上说得再好听，非诚心者想找顾恪救命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帮助保护的是人类整体。 这些无关之人死掉算运气不好，他最多感叹，却不会有任何愧疚。 如此想着，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玉龙山谷的空中，萨兰珠仰面朝天，身躯如飘絮般在夜风徐徐飘舞，望着夏夜里的灿灿星汉出神。 她的心情很奇怪。 既激动又平静，激动得自是曾经苦难的记忆，还有重新拥有了自我意识，重获新生的喜悦。 平静的却是这些年在山谷中的记忆，平平淡淡，无忧无虑，安全无比。 总之，心情无比舒畅。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以往的天灵教圣女候补，而是顾恪的洞府之灵。 以他这些年来表现的行事风格，只要干活做事不偷懒，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就像小满可以没事野餐游泳，甚至能带上狗子，追猪撵羊。 小萍儿没事可以织布绣花做衣，也能带着萨兰珠到处闲逛。 用顾恪自己的话来说，既然决定宅在玉龙山谷，大家就要学会自己找寻生活的乐趣。 具体是甚乐趣，与他无关。 萨兰珠想到此处，突然有些愣神：等等，我有甚乐趣呢？ 年幼时一切都要听从天灵教安排，唯一能培养出来的乐趣只有杀人，被淘汰的她肯定没这乐趣。 再之后就变成了傻子，作为祭品送到山谷，今天才重获新生。 哪儿来的时间找寻乐趣？ 学小满那样，撒娇卖萌，逗狗追猪撵羊？萨兰珠不禁摇头。 这还真不是谁都能学的，单是小丫头某些重要“硬件”她就比不了。 学小萍儿织布绣花，煮粥做饭？萨兰珠对这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被摧毁意识时她还是个孩子呢。 顾恪的纺织手艺一流，不一样很少做这个。 学柏素清看书练武？萨兰珠再次摇头。 身为洞府之灵，在记录这件事上，她与文典、战册拥有同样的功能。 也就是说，他搜罗的各种书籍——包括但不限于武学、技能、技艺、杂书典籍，都可以直接“复制”一份给她，没有任何消耗。 洞府之灵的身体强度也与府主绑定，没有修炼的必要。 学顾恪制造加工？她本质就是个控制机器（工坊、加工坊）的工具人，好像没灵感这东西。 一时间，新出炉的洞府之灵飘浮在夜空中，咬着手指头，陷入沉思：今日伊始的漫漫时光里，自己到底干点儿啥呢？ …… 翌日，小满还在甜蜜的梦乡中。 一声轻轻的呼唤在耳边响起：“起床了。” 她下意识喃喃：“小妹，让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 呼唤声没再响起，让她的意识再次放松。 但很快，两只手滑进薄被下，再伸进了小衣内，按照揉面团的手法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 小满一惊，猛地睁开双眼：“谁？”入眼是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萨兰珠？”她愕然，旋即吃惊得都有点结巴了：“你你你……” 坐在榻上的女人笑得无比开心：“早上好，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早饭了。” “早饭准备好了？谢谢啊。”小满听见早饭，脑子都没思索，就自动点头开头：“不对，你你你不是傻子么？” 萨兰珠毫不生气。 小满就是这样的性格，直率得很，这货最初还追问过某人当内侍感觉还好吗这种问题。 不过萨兰珠的手可一点不客气，抓住重点，加大力度。 身高近六尺的她，手指修长，揉面绝对是的一把好手：“阿顾救了我，所以就醒了啊。” 难受得小满终于开始反抗，挥手挡开了萨兰珠的“魔爪”：“哎呀，你还挼！” 萨兰珠嘿嘿笑着：“你不是经常对小萍儿这样，怎滴？就你抓得，我抓不得。” 小满不满：“我哪儿有这样用力？” 萨兰珠：“你皮厚，柏姐都是用竹条抽的，我只用手不过分。” “啊啊啊啊~”小满大怒，双手呈虎爪之势：“看我黑虎掏心！” 另一边，小萍儿已经醒来，怔怔地看着萨兰珠和小满闹腾，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萨兰珠留意到了，终于放过了小满，一把将小萍儿搂了个满怀：“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小妹。” bqkan8bqkan8 乐文 第180章 仙山宝药，钻研武学 下午的播种实验继续。 顾恪从大武某个木匠那里学到类似耧车的东西，也拿给小满和萨兰珠玩了。 他和小萍儿也各自操控一台耧车，进行播种。 所谓耧车，就是古代的人力种子条播机，可以用于麦、豆、粟的播种，一次性完成开沟、下种的工作。 它的外形略似带平靠背的椅子。 “椅背”最上是人手扶的耧把。 “椅面”上固定一个装种子的木盒，名为籽斗。 籽斗底部有中空的木条名为耧腿，连接下面同样带有中空通道下籽筒。 犁铧可深插进土中两寸余时，这时犁铧上方，下籽筒上的漏籽眼就能将种子放进土中，完成开沟播种一条龙。 这样播种间距、深度比较一致，可确保作物接受的日照、营养接近，便于管理，产量更稳定。 顾恪学到的原版只有一个犁铧，俗称单脚耧，用于单行播种。 他顺手扩充为二、三、五、七个犁铧的耧车，可以同时播种相应的行数。 反正设计时考虑的驱动力就是入门武夫，力量不比上一世的大牲口差，不同脚数的耧车，总有一款适合他们。 实际使用时，可以先以那犁头钉耙深耕一遍地，再用这耧车。 大规模测试的结果也很喜人。 一台七脚耧，不到两个时辰就可播种一百亩地。 当然，这其中有顾恪四人实力、体力强悍，血气、神念控制等方面加成。 正常情况下操作一台耧车需要两人（一人一牛马亦可），一人（或牛马）在前拉车，一人在后扶车播种。 只说双、三脚耧，大武这里的十岁男孩女孩都能拉动。 两个半大孩子使用双、三脚耧，一天也能播种几十亩地。 这对缺乏工具，生产力低下的大武农民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好消息。 有了这东西，农民们该发愁的就是浇水和施肥，以及如何抽出人力照顾更多田地了。 谁让大武到处都是无人的荒地呢！ 以往是吃不饱，更没实力外扩，如今这两个问题会被异种粮食和基础武学逐渐解决。 耕地、播种上巨大的人力耗费降低，距离大武百姓种田暴兵的日子会越来越近。 以顾恪对大武的了解，整体尚武的大武人绝不是什么温和无害的物种。 百姓对种田和粮食都有一种迫切的冲动。 真能打得过诡物妖魔，他们绝不介意把它们杀个干干净净，再用它们的地盘来种田。 之所以弱势，全因实力不济罢了。 对试验结果满意后，他顺手将几台不同脚数的耧车和制造工艺书，通过乾坤袋，转送给了秦大小姐。 太平寨收了很多新寨民，正需要这种好农具来大搞粮食生产。 秦大小姐那边突然收到一大堆耧车及相关书籍，顿时在心里狠狠骂了某人一通：这一天天送的都是甚？不是肥料就是农具，难不成我这里是户部，还是工部？ 至于不久前顾恪专门送了一批特效药丸？那是给梅竹这两个倒霉蛋准备的，又不是给大小姐的。 顾恪若是知晓，必然觉得冤枉。 上次投影过去救命时，神念扫过就察觉梅竹身上食物药丸都耗空了。 按他的逻辑，八成是秦大小姐那里存货太少，她们出来舍不得多带。 这怎么能行？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于是把加工坊最近自动加工，出产特殊食物、药丸、药物送去了一大批。 反正乾坤袋朝外送无生命的物品不受限制，就当清理仓库了。 可对大小姐来说，这无法改变某人没事就朝乾坤袋里塞肥料、农具的行为。 她之前还想着他做的各种食物，现在再想到食物和肥料乃自同一个袋子里取出来的，难免有点精神过敏反应了。 骂归骂，骂完后她还是将这批农具、书籍转交给了李秀儿，毕竟它们是无辜的。 顾恪神念隐隐察觉到了点什么，不过也没甚好办法。 能用乾坤袋，当然没必要用因果钱，那太浪费。 农学、工书超过100级，文典里记录上千种技艺，随便扔点出去就能把太平寨的那点因果钱耗个干净。 真有那么富裕，攒起来让他紧急时刻出手一次，杀几个血诡加几百只黑白诡不好么。 况且他也没想过最大化因果钱的赐予范围。 人心，是永不会满足的。 不想升米恩斗米仇，让大武百姓失去自身奋战求存的意志，仙山就不能摆出有求必应的架势。 那会让百姓看轻自己所得的异种粮食和武学、技艺，并过度拔高他们对“仙山”的索求。 迄今为止，大多数的诚心者所得赐福在两次左右。 算上路边摊交易的那一次，他们从仙山得到的好东西大多是一样异种种子，加两门武学。 这能让大多数人成为入门武夫，作为普及性的福利待遇足够了。 就像上一世中国搞教育，最初目标只是全体扫盲，后来才提升到九年义务教育。 再之后就没弄出十二年义务教育，乃至义务大学教育。 原因很简单，越高级的教育花费的资源越多。 除非是小国寡民，否则没有任何国家能提供“全员大学”的海量资源。 顾恪在大武做的事也是相同的道理，不过是把“文化教育”变成“练武教育”，扫盲变成武夫入门。 能被他多加照顾的地方和人，自然是通过了观察，确定有培养价值的。 绝大多数人想晋升第二轮，终究得靠自己努力，而不是指望仙山发“全民福利”。 他已经给了大武百姓更高的，再不努力或运气太差，怪不得旁人。 …… 大武五百一十四年的日子正一点点地过去。 顾恪对新得到的文思泉涌特性爱不释手，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武学和技艺的理论学习、整理上。 技艺还好，偏门些也能用于改进洞府内的生活条件，学了不亏。 钻研武学对他自身的性价比却没那么高。 高等级的无相真经，加上五门系统特性武学，几乎覆盖并超越了绝大多数武学的实用效果。 但上辈子作为武侠、功夫文化的爱好者，他终究还是割舍不掉对武学的兴趣。 之前不怎么涉及，一来是没武学理论基础，二来是无相真经与大武的武学路子迥然而异。 山谷还未升级洞府前，既缺手艺，也缺在外交易的天符通宝。 升级洞府后这几年，随着出摊次数和地点的增多，洞府内的原材料极大丰富，制造加工能力也大幅度提升。 更重要的是，积累的天符通宝不少，每次都能在大城市里选择合适的交易对象，额外从外界交易大批物资。 洞府的日常用品、材料不再紧缺，甚至该说是很富裕。 以洞府内尚未产出的盐为例，他不过是在出摊到海边大城时，与当地守将“友好协商”了下。 那位二轮六转守将在天工角色面前，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路边摊是不会强买强卖的，顾恪只是不想守将偷奸耍滑，浪费天符通宝而已。 实际交易给那守将的是一瓶十颗的中品补血丸。 所谓中品，是洞府内出产日渐丰富后，顾恪顺手制订的标准。 这是便于各种材料、物品的日常入库、登记、归类，一般分普通、中品、上品、特殊这几个品级。 普通异种紫麦加工成的补血丸，就是普通档次，对一轮武夫效果极佳，二轮武夫也能用。 中品就是仙田种的紫光三宝麦加工而成，二轮武夫使用效果极佳，对武宗有效但较慢。 上品则是血灵仙田里的特殊紫光三宝麦的产品，武宗使用都能恢复大量血气——梅竹她们外出主要带的就是这种上品补血丸。 至于特殊补血丸，全是看运气。 偶尔在加工时会附带上超强补血效果，武尊用了都说好，但产出无法保证。 中品在顾恪和秦大小姐她们那里几乎没用，放在外界却是武宗都需要的好东西。 因为以武宗的血气量和身体强度，已不是普通药物便能起效的了。 那守将刚开始以为自己是被勒索，待中品补血丸到手，知晓其效果，态度立刻来了个急转弯。 赶在收摊前，抄了城里最大盐商的库房，共计二十万斤的粗盐，让兵卒送到了路边摊。 哪怕那盐商背后有人，守将也不在乎了。 一颗补血丸就能让背后之人不追究，两颗足够其笑出猪叫声。 粗盐有钱就可以买到，二转武夫可以吊命，武宗可以疗伤的顶级宝药，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事实上不止顾恪如此“批发”过东西，小满和小萍儿也买过。 小萍儿是对各种丝线布料、染料比较感兴趣。 而小满比较随性，有时想要某些点心，有时想要某些食材、香料。 顾恪不管她们喜欢什么，要求就一个——要就整个打包，不要扣扣索索拿一点。 需要丝线、布料、燃料就搬空某个布庄，看上食材点心就搬空一家点心铺或饭店的食材。 反正规矩就一个——“仙山”买东西从来不用钱。 普通百姓可以换到一门武学和修炼所需药物，大势力或二转武夫直接给药丸，比什么钱都更值钱。 这几年下来，不时见到听闻过此等好事的当地官员、守将，以及势力首领。 他们会眼巴巴地守在路边摊，指望神农、天工，又或几位侍女仙姑突然开口说一句“我要甚甚甚”，酬劳至少有一瓶十颗的救命宝药（中品补血丸）。 还有几个运气更好的，拿到了小满随手给的安魂丸、定神丸，服用后能增加些许心神强度，提高精神抗性。 这玩意儿别说是武宗，武尊都会当宝贝，因为此效果的宝药更少。 在顾恪这里，这些药丸只是出现机率比补血丸小。 享受过洞府卧房安魂特性的人，服用后心神强度和精神抗性不变，唯有作为大战后心神损耗时的恢复药品。 秦大小姐她们实力强悍，外出难得遇见危险，对这类药的需求量极小。 小满这无心之举也不是没好处，从那以后，一庭四国对仙山的态度就暧昧了许多。 普及的异种粮食和基础武学，对他们没有吸引力，唯有万金难求的宝药没谁会嫌多。 大武皇宫的两名大供奉甚至对外公开放话——安魂丸、定神丸须得上缴，上缴者可得丰厚回报。 某种程度上，这也代表着大武的统治阶层公开认可，神农、天工是能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存在。 急需这些宝药，又没法抓到神农、天工，逼他们交出来，也只能如此。 两位大供奉年老成精，很清楚皇室供奉他们，是因为自身实力，面子屁用不顶。 顾恪不担心自己的实力，所以有时间研究武学。 再说柏素清还在深度入定中，也轮到他盯着两小的修炼，不要出岔子。 这么些年下来，他也整理出了大武武学体系的详细思路和脉络。 与上辈子看的诸多国术、武侠、玄幻小说里修炼的复杂相比，大武武学体系似乎很糙。 没什么经脉穴道，一切都围绕身体与血气这根本之处展开。 但几门上品、超品武学证明，这个体系一点都不简单，更不粗糙，只是走了另一条路而已。 第一轮大光明轮是基础，入门后的武夫在这个阶段适应、学习，以自己的身体和血气完成修炼与搏杀，类似上辈子的外门功夫。 到了第二轮不动轮，血气在体内的运转稳固，外放搏杀的技巧逐渐成熟，与上辈子小说里的内气内力高手也没甚差别。 一旦进入第三轮本我轮，修炼的前路就是血气中的唤醒本我。 顾恪有时候会想，这说不定是在激活某些存留于身体底层基因中的片段。 在这个过程中，强大的不光是身体，还有心神，也可说心神、意念之类的东西，有些心与身合的意味在内。 心动身动，身动则血气动，这便是武尊蜕变成武圣的作用。 武尊打武宗，大多仍以血气的质与量来压人。 武圣打武尊，使用更少的血气，也能让武尊步步受制，轻松取胜。 照上辈子网文小说的描述，第一轮靠力，第二轮拼的是技，第三轮就有些道的意味在其中。 第181章 人才库，三月三山歌节 另一方面，大武武学以血气为基，再通过血气流转，先滋养再影响最后控制五脏六腑、肌肉、神经。 只要循序渐进，成就二轮五六转，即便被捅穿内脏，包括心脏这种要害，也有机会活下来，甚至恢复如初。 这保命效果比顾恪上一世小说里的内力强得多。 当然敌人在捅穿之后，是否加大力度，破坏更大部分的内脏，摧毁血窍和脉轮，那是另一个问题。 单说内脏缺失不大的伤害，二轮武夫确有活下来的可能。 真正致命的伤势，还得是大脑受创——脑袋损坏，别说二轮武夫，三轮的武尊都得死。 所以，大武武夫的生命力远超顾恪前世认知。 不光如此，大武武学走到武圣，其实际战力和神奇也很夸张。 武尊寿数二百以上，武圣寿数四百不止，这怎么看也不是一般练武该有的效果。 但武夫实力越强，血气越旺盛，对身体神经的控制力更强，其中就包括身体衰老的速度。 这也是顾恪怀疑第三轮的唤醒本我，是“打破基因锁”之类的玩意儿，像是从身体最底层改变人体，所能达到的效果。 在实际战斗中，武夫也可以利用血气，达成各种效果。 如烈阳真经的刚猛炽烈，葵花真经的阴柔尖锐，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还看修炼者本身水平。 总体而言，血气脉轮的修炼看似粗放，实则由浅入深，练到精深处并不比武侠玄幻小说里差。 若非大武武夫面对是妖诡这种带着玄幻色彩的玩意儿，稍微正常那么点的对手，他们早就不知虐死它们多少遍了。 这其中还有另一个问题，便是大武似乎没有超品武学。 烈阳真经不过上品，就已是大武最顶级的武学之一。 而涉及唤醒本我，晋升武圣，再前往更高层次的武神，大武武学里很少涉及。 否则以大武亿万人口，数百年下来怎么可能就赵光天一个公认的武圣，及数十名武尊。 他们若有超品武学，那就该是一个武神，加数十名武圣才对。 为此顾恪反复钻研过三门超品武学里，讲述武尊→武圣→武神的晋升过程。 前后呼应，对照统一，并无矛盾之处，足以证明它们是很成熟的武学，并非强行拼凑而成。 也就是说，大武的武学体系本该如此，但不知为何缺少了后续这块。 难道是赵光天动了手脚？他脑中浮现过这个念头，又瞬间抛开。 以赵光天能修炼到武圣的天资，真有一本超品武学，想自己推导出烈阳真经的后续并非太难。 能练到武圣的人，既需要运气，本身天资要求也是亿万人中最顶尖者。 有路可走，码风险不会比从无到有，走邪门歪道更大，更没必要苦熬数百年。 赵光天自己都没有的，谈何动手脚。 难道是大武武学发展的时间不够，还没人将其推导到武神这个层次？ 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 武学也是一门学问，学问是需要时间积累，再由某个人在关键时刻推动一把的。 大武或许就是缺了推动武学发展，真正进入武圣、武神时代的绝顶天才。 现在这个问题应该不复存在了，拿到超品武学的秦大小姐完全能胜任。 一旦大武批量出现武圣，再加上秦大小姐这个“准”武神，诡物群就很难再猖狂。 武尊打武宗是小菜一碟，那武圣打武尊也差不多。 一旦把武尊、武圣的对手换成黑白诡，结果就会像柏素清在千泉城般，一个大招过去，数百诡物就没了。 以武尊、武圣的血气量，还有对血气的精准控制，少这几百，多则上千掌，那都不是个事儿。 诡物群集合起来就会团灭，分散开来对城镇的威胁又会变小，届时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要不被武圣武尊范围技横扫，要不被武宗和二轮高手小刀割肉，结果只能是死的快慢不同。 那，是否该让大小姐去“指点”一下大武现在的武宗武尊呢？顾恪思虑片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首先，形势还没急到那个程度。 一庭四国的武尊不是皇室大供奉，就是各国国主和其家族长老，武宗大多是千里方圆的掌权者，也算位高权重。 哪一个不是血腥厮杀，奸谋诡计里活过来的。 秦大小姐眼巴巴地给他们送去，太容易引起他们怀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说法可不是顾恪上辈子独有。 心中存疑，这些人的修炼怕是不会太快。 那顾恪凭甚辛苦大小姐，去便宜他们？ 他的“人才库”的第一档里，李秀儿天资上佳，已是武宗，妥妥的“嫡系”。 还有镇山关守将雷坤新晋武宗，对神农诚心，对百姓兵卒相当不错。 差一些的第二档里，李秀儿她弟李狗儿也二轮六转了，托他姐的福，晋升武宗便在几年内。 小满家还躲着好几个二轮五六转，王小麦一家也差不多，人口众多的凉山寨里更是有十来个二轮六转，随时可能晋升武宗的诚心者。 给他们年时间，这第二档的人就能成长起来。 别忘了他们大多是修炼五大特性武学入的门，根基扎实，多个特性在身。 晋升武宗后，他们一人打两三个武宗都不奇怪。 再差些的第三档，像千泉城守将魏忠德、巡察使韩虎臣这样的，最近两年的行为做事也有不少改观，提供的魂源也不少。 顾恪何必选那些对百姓苛刻，对神农、天工毫无感激的“大人物”？ 而且这不是偏心或者仇富。 诚心者提供魂源，积累够了就能凝聚出因果钱，受到赐福。 在这个一来一回的过程中，双方的因果并非“结算后清除”，而是进一步加深。 诚心者死亡，顾恪收到的魂源就会永久性地减少一个来源。 而顾恪出了事，诚心者还能不能拿到赐福都是个问题。 双方在实质上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相比之下，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不诚心的大人物，永远站在安全距离外。 祸福无门，惟人自选。 没有因果，那终究是局外人。 …… 在顾恪沉迷武学，无法自拔时，萨兰珠却正带着小满……享受洞府版vr。 起因是凉山寨那里的图腾柱，距离完全蜕变成洞府之基的日子越来越近。 身为洞府之灵，萨兰珠可以轻易感受到它的状态，并且使用某些小功能。 通过图腾柱，以神念查看凉山寨的情形，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功能像是“被动接收”的雷达，并不需要额外花费魂源，对外界格外好奇的她没事就会看看。 与她“厮杀”不断的小满自是察觉到她举止的异常，追问之下才知有这种好玩的事。 她和小萍儿只在很早前，出摊去过一次凉山寨。 听顾恪说过几次，那边发展得极快，总寨分寨加起来寨民已有一两万。 在那一带的南野大山中，妥妥的“超级大寨”。 于是小满拉上小萍儿，姐妹仨一起围观凉山寨的一切。 萨兰珠身为府灵，对洞府这个“身体”的细微操控力比顾恪还强。 连通“后备”洞府的核心，将那边的画面同步投影过来，伸手放到两小头上，轻易就与主动降低戒备的两小意识链接在一处。 控制参观行动的还是萨兰珠，而三女意识相连，两小念头一动，便能让视角做出相应的移动。 但不过片刻工夫，小满就被剥夺了指手画脚的权利。 因为这家伙实在太没耐性，才看了几眼凉山寨姑娘的衣物，又发现更有趣的烤虫子，再瞅到小屁孩的竹子蛇玩具。 照她的念头移动的视角，三人面前的画面就在疯狂转向，疯狂切换，跟门外汉手提式摄影的感觉差不多。 意识虽不会有头晕想吐的生理反应，但感觉同样恶劣。 小萍儿难得地没有惯着小满，和萨兰珠一起剥夺了这个视角多动症患者的控制权。 三人终于能比较平稳地关注凉山寨的主街。 位于山中，主街有点狭窄，街面上人头涌涌，两边街沿上则有着不少小摊贩。 其中大半是妇女，以及一部分老年男性，青壮的数量不到两成。 凉山寨极度重视异种作物种植，武风盛行，大多数壮劳力都在家干活练武，摆摊这种活都会尽量交给体力较弱者。 妇女售卖的货物以麻布、刺绣居多，这是最吸引小满的东西。 三人先就从一个最漂亮的刺绣摊看起。 被否决了“跳跳虫式”参观的小满一点都不生气，与小萍儿在意识里飞快地交流着：“这刺绣的颜色好鲜艳……” “这大胖孩子还光着屁屁，咦，有小雀雀，这是求子刺绣？” “这虎头鞋面好看……” 不光嘀咕，她还想上手摸，这自然是不行的。 非要形容一下，她们此刻就像是戴着vr眼镜看风景，所见仅是视觉效果，身体压根不在“画面”里。 但不光小满如此，小萍儿也下意识想去触摸这些精美的刺绣。 与针线活上只是得过且过的小满不同，她是真正懂行的人。 看着这刺绣，甚至能从中推测出某些针脚是用了天罗手里的哪几种手法做出来的。 做这刺绣的妇女天罗手等级远不如小萍儿高，但其使用与刺绣手法有效组合，透露出一种迥异东海刺绣的风格。 在小萍儿眼中，这种未曾接触过的刺绣手法和风格，就是最让她着迷的地方。 萨兰珠最宠照顾自己多年的小萍儿，于是任由她调整视角，细细观察。 小满跟着看了两盏茶，终于憋不住了：“还有其它东西要看呢。” 小萍儿被惊醒过来：“也对，这里刺绣很多，其它的也该看看。” Г(⊙︿⊙)?小满：“怎么可能一直看刺绣，那太无聊了啊啊啊~” 结果……没用，萨兰珠自是优先照顾小萍儿。 不过终究给小满开了个小口子，适当放大了视野，让她可以看到几个摊位内的东西。 三女久未享受过逛街的乐趣，如今哪怕只是看看，倒也心情大畅。 本来嘛，逛街买东西从来就不是重点，看才是。 不能上手这点缺憾，迟早也能随着洞府之基成型而解决，大可期待一下。 只是顾恪感觉有些奇怪，似乎小满最近玩闹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神念感受了下，发现她们三人躺一块儿在河边晒太阳，也就没太在意。 在洞府里，他会让自身神念保持休眠状态。 否则就像上一世那个笑话般，某死宅知道自己的偶像女神居然也要上厕所时，信仰都崩溃了。 顾恪虽不会如此夸张，但不愿自虐。 要知道文典特性晋升文思泉涌，原本博闻强记的效果不但没消失，反而更强。 他一旦记住某些画面，那是想忘都难，以后的日子就难受了。 三月的凉山寨，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播种节。 哪怕异种粮食的生长已经脱离了很大部分的农历节气，却不影响凉山寨举行这个堪比春节的节日。 春节是旧年的终末，也是新年的起始。 而播种节则代表着农作物播种，是对今年丰收的期待，以及……新生命的播种机会。 在南野国，三月三是播种节，也有叫山歌节、女儿节等等等等。 从这一天开始，南野国各处村寨会陆续举行祭山、祈福、赶场舞、山歌会等活动。 总之就是先拜神祈福，再男女照面，寻找意中人。 像熊大熊二那种谋而后动，看准目标再下手的行为，实在太耗费时间。 大多数山里家庭平日都要为粮食生活奔忙劳作，可没法花那么多时间去走村串寨。 三月三这种大型节日，正好借助各种正式祭拜的活动，让大批适龄男女云集一处，来个古代版的“相亲大会”。 小萍儿老家在北漠国，三月三是青苗节，却没有相亲大会这种习俗。 小满老家在西荒国，只有部分地区会搞这个。 熊家村一代因祖上大多来自山外村镇的流民，风俗与山外更接近，同样没这种风俗。 萨兰珠老家就不用提了，三月三的极北外域很多地方雪都还没化。 这时候让年轻男女勾勾搭搭，还不直接在野外冻僵一片。 第182章 vr教学，认真又努力 之后的夜里，三人回西卧房睡觉。 萨兰珠没有如往常那般和小满打打闹闹，而是把小萍儿也拉来，并排躺在了小满的大榻上。 这家伙最皮，因此顾恪专门用铁木给她做了个又大又结实的木榻——三人并排躺上，还能空出一小半的那种。 萨兰珠几下把被子拉上，一手一个放她们脑袋上：“嘿嘿，原来他们晚上还有活动呢，今天带你们去看看。” 两小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连声说好。 片刻后三人到了凉山寨。 此刻与白天那种热闹又不一样，寨外一处山谷凹地内，升起了堆堆篝火。 一群群年轻男女在那里唱跳着，还有不少人躲在周围山坡上，草丛中，凑得极近。 萨兰珠先把观察点落在篝火旁，让两小欣赏南野村寨的传统歌舞。 阵阵歌声传来：“新月新生月儿似银钩，钩住嫦娥在里头，嫦娥也被勾住了，不愁冤家不上钩，暖圆日子在後头……” “吃樱桃日落西山影弗高，姐担子竹榜打樱桃，郎君来吃樱桃……” “姐儿笃痒无药医。跑到东边跑到西……” 听了这几句，小萍儿顿时惊住。 好一阵后，她才在意识有些结巴地发问：“这这这，这都唱得是甚？” 萨兰珠笑而不语。 小满却听得起劲，还顺口回答了这个问题：“拉山歌。我听大哥二哥他们说过，有些村寨春季到来时，就会让没娶婆娘没嫁人的小年轻凑一块儿唱歌跳舞，看对眼就娶回家去，很常见的。” 小萍儿一听，也怀疑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北漠国没这个，但南野国和西荒国有并不奇怪。 但，这对小萍儿的冲击还是太强烈了些。 看了一阵歌舞，她就催促萨兰珠换地方。 萨兰珠心中暗笑，瞬间转移了观察目标，落进了山坡上的草丛中，入眼就见少男少女紧紧贴在一块。 小萍儿愣了下，突然想起刚才那些山歌唱的内容，顿时大窘。 强行将意识退出了连接，在榻上的她猛地睁开眼坐起。 双手捂着脸，将头埋在膝盖上，羞得不行。 在那里自我尴尬了好一阵，她才发现身旁的萨满二人组没动静。 视线一扫，赫然发现这两个家伙居然还闭着眼。 显然她退出的行为并没有阻止她们津津有味的围观。 小萍儿伸手，就想把这两个家伙抽醒，但手伸到一半就顿住。 这俩货会不好意思么？估计……不太可能。 想到顾恪时常说，人可以有自己的爱好，于他人无损，于自己无害，那便不算甚坏事。 所以，围观别人相亲是坏事么？显然不是。 那小萍儿自不能命令萨满两人跟她一样不去看。 就像小满不爱织布刺绣，却不会干涉她喜欢织布刺绣一样。 收回手，小萍儿双手报膝，坐在那里怔怔走神。 脑子里一团乱麻，有刚才听见的山歌，见到年少男女们的笑容与对舞，还有搂在一块儿的两人……哎呀！不能想，不能想。 不知不觉间，她一张小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还时不时双手捂脸摇头。 …… 顾恪并不知道自己的府灵居然带着俩小雇工去看“vr小电影”去了。 有了文思泉涌，他已沉迷分析武学，准备成为一代武学大师——注：理论上的。 他也没有窥私癖，不会时刻盯着自家那三个家伙在干甚。 整个三月的日子里，他只是觉得两小变得有些奇怪。 萨兰珠似乎预料到他的疑惑，私下告诉他，两小年龄不小了，应该科普些生理常识。 想到小萍儿第一次来天葵时，差点自己吓哭自己的模样，顾恪了然。 至于萨兰珠科普什么的，无非就是他随手记录在文典里的一些女性生理知识，最多加点带色小笑话？ 开始时让两小产生尴尬和羞涩，不足为奇。 上辈子网络时代前，给中学时的他上生理卫生课，那女老师都不好意思，直接让大家自学。 当时台下有好不少男生笑出声，还有抖机灵的喊“老师，这个我们想学”。 女老师当时的面部表情，满满的尴尬满溢，还有点手足无措。 而大武这个古代社会，因尚武、求生，不会要求女性必须包裹得严实，更没有裹小脚这种陋习。 但，并不代表未婚女性间能随意讨论此类事。 再说顾恪自己也不方便去详细讲解。 不是他脸皮薄，而是小萍儿会尴尬到手足无措。 以往他只侧面提醒，如小满的半杯就是这样来的。 萨兰珠也是女性，既然愿意接过这个重任，还与小萍儿天天睡一个榻，讲解起来也方便很多。 因此顾恪只说了句“要循序渐进，不要一下讲太多”，就将这事抛在脑后。 而在三女这边，小萍儿从第一次后，只参与白天的“逛街”，再不去围观那“晚场直播”。 萨满二人组却是每晚不拉，到处围观。 好在她们也知分寸，没跟小萍儿谈论晚场直播里的情况，一切相安无事。 只是小萍儿每日早起时，经常见这两个家伙搂在一块儿。 这并不奇怪。 萨兰珠还是二傻子时，小满一般都是抱着小萍儿睡的。 现在三人凑一块儿，自是抱到哪个算哪个。 这日早晨小萍儿才起来，就听见旁边响起小满的声音：“老顾~~~不是那里啦……” 乍听像是小满日常撒娇的声音，但很快又是一声：“轻点，轻一点……” 小萍儿就觉得这腔调怪怪的，似乎多了股怪味儿。 这不太像小满撒娇，倒更像萨兰珠偶尔拿腔拿调的那种怪异嗓音，俗称——嗲。 不过每次萨兰珠用这很嗲的嗓音，就会被顾恪瞪一眼，让她好好说话，或者说人话，感觉不怎么讨喜的亚子。 正想去叫醒小满，就见萨兰珠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 扭头与小萍儿说了声早，她只说了声“我来叫她”，放在小满后豚肉上的手就用力一捏。 巨大且圆润的弧线凹陷下去一个掌印，小满猛地睁开眼：“啊！臭阿珠，又偷袭我。” 说着也不甘示弱，双手还以颜色，口中还不忘开嘲讽：“我就知道你嫉妒我，看你这平的，就跟俩饼子似的。” 萨兰珠一边挡她的手，一边转移目标：“你家饼子有这么厚，也不怕做不熟？有大肉包子就了不起了，看我不把馅儿都给你掐出来。” 小满被抓得哈哈大笑，手忙脚乱地抵挡，口中继续攻击：“对，你的饼子夹生，咬都咬不动那种。” 萨兰珠：“有种！接我一招，穿心龙爪手！” 小满：“哎呦呦，要肿了，要肿了，你玩真的啊！” 小萍儿见到眼前一片鸡飞狗跳的情形，脑子里刚才那点怪异感渣都没剩下。 无奈摇摇头，悄悄起身，溜了溜了。 这俩家伙疯起来，很可能把她也牵扯进去。 虽然她的相对体积不大，绝对体积却也不小，揪着还挺疼的。 小满就不一样了，这家伙最早练武入门，修的就是百柔功。 即便不动用血气，也能让身体柔韧弹滑，还能弯曲成各种超出正常人极限的姿态。 配合坚韧和刚体特性，是一等一的挨揍好手，不然柏姐姐抽她也不会用上紫竹条子——皮厚，就是如此牛比。 几下做好早饭，送去书房那边，正好见到顾恪将柏素清连人带榻放到书房不远处的凉亭中。 小萍儿靠过去，给榻上的柏素清整理了下衣角，再将碧麻薄被给她搭到胸前位置。 这是柏姐姐小憩时最习惯的姿态。 哪怕薄被的保暖效果对她没甚意义，但她就是喜欢在身上搭那么点东西。 “柏姐姐如何了？”小萍儿细声问到。 顾恪拍拍她的头：“她入定状态更深，心神仍然很稳定，修炼的效果比她自己预期的还会好一些。” 小萍儿放心了些，但还是问到：“我感觉她的心神波动越来越不明显了，还以为……” 到这里她没再往下说，总觉不吉利。 顾恪颔首：“这是正常情况，她入定越深，心神波动越低，这是正常情况，我会随时看着她的。走，吃饭去。” 两人同行，小萍儿还是习惯性地落后半步。 到了书房，发现萨兰珠和小满还没到，他不由得奇怪：“这两个家伙最近怎么了，吃饭都不积极？” 小萍儿想到刚才发生的“萨满大战”，不由得轻笑：“才起床又闹起来了呗。” 顾恪揉揉太阳穴：“这两个家伙不累的吗？好，才起床，估计是精神太好了。” 小萍儿不禁笑得又大声了些：这话还真没毛病。 总觉得这两个家伙凑一块儿后，每天睡觉都是为了第二天更好地打闹似的。 最后还是她开口，用血气鼓荡空气，将开饭的消息送到两女耳中。 一般武宗可以激发血气大喝，声震十里不难，但想这般毫无烟火气地“传音入密”却是不行。 小萍儿这也是将武尊的控制力，以及葵花血气的阴柔内敛发挥得淋漓尽致。 顾恪不得不感叹，人有天赋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天赋还那么认真努力。 偏偏小萍儿自己却不觉得自己有甚过人之处，在她心目中最天才的人是大小姐和柏姐姐。 顾恪？他都不是人的，自然不在其列。 正在想着，嘻嘻哈哈的声音快速由西边接近，然后萨兰珠追杀着小满进来了。 小满一个乳……呃猪投怀？扑到了他背后：“老顾，快救我，阿珠她要对我屁股下毒手了。” 顾恪：……好，不天才也不努力的人，其实也不错。 否则这世上光努力，却没足够天赋的人们要怎么活。 闹腾着吃过早饭，日常查看山下的普通田地，给田里除草、浇水、追肥。 相比仙田，普通田地日常的活要多不少。 没有得到顾恪允许的植物压根进不了仙田，因此没有除草的需求，普通田地却是一天不看就杂草疯长。 仙田内的温度适宜，短时间内气温变化不大，水分的蒸发相对稳定，每种作物的浇水量几乎是固定的。 普通田地则需要视情况补充，或者排出降雨后多出的水量。 仙田一般作物生长无需追肥，追了也没仙田“自带肥料”的效果强。 普通田地对肥力的需求很大，少了会生长不良，影响产量。 顾恪虽不靠普通田地出产过活，但从外界交易来的最多技艺之一就是种田。 仙田属于系统开挂的产物，这些农学技艺作用较小，普通田地才方便他亲自上手试验。 他一直记得那两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自己不上手做，哪儿来的实践？有什么比自己实践出来的数据，更适合调查分析？ 他实践改进的东西，最终还是要扩散给大武百姓。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不能糊弄了事，否则就是平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真想偷懒，还不如安安心心地看书喝茶逗小满。 休闲够了，干活就得尽心尽力。 玩时放不下，工作时又忍不住摸鱼，这种两头不靠的感觉才是最糟糕的。 带着三女干完了农活，小满跑来，抱着他的手就一顿摇：“老顾，我想要玩具。” 顾恪习以为常：“要甚玩具？” 小满：“竹子做的蛇，能动的那种。”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个扭曲游动的动作。 顾恪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竹节蛇，有些诧异：“就这？” 小满满脸期待地点头：“就这个。” 顾恪无语，想想自己滑板雪橇这些早就做过，但好像还真没给这家伙做过太“幼龄”的玩具。 毕竟最初见到她时，这家伙也有十四岁，看着像上辈子十六七的少女模样。 再看看一旁的萨兰珠，也是“同款期待”的表情，不由得好笑：得！这不还有个“真-巨婴”呢。 他也不耽搁，回到山下，取来小柴刀和竹子。 竹子得选那种尖梢处的细竹，切削成一寸左右，略带菱形的小节，一节节头尾钻孔，穿入细铁条，作为活动关节的轴，尾部在一段小竹条为柄。 竹节上用刀刻出一圈圈的环形，头部点上两点嫣红颜料，作为蛇眼。 拿着竹条柄晃动，竹节蛇就蜿蜒扭曲起来，仿佛真的在游动般。 第183章 风筝，文宗出山 小满哈哈笑着，抱着他就亲了一口，抢过竹节蛇在那里甩来甩去。 顾恪表情古怪：等等，这家伙甚时候学会亲人了？ 小满与他虽是惯熟，可哪儿学过这些，之前还真没这样干过。 他的视线不由转到萨兰珠那边，就见她笑嘻嘻地挤挤眼：好，肯定是她教的了。 摇摇头顾恪也没说什么，又不是吃亏，好好受着便是。 萨兰珠凑过来：“我也要。” 顾恪看了看小萍儿，正一副浑身不适的表情盯着小满手里的竹节蛇。 这玩意儿说是玩具，扭动起来还真有点像蛇。 被它吓哭的小朋友真不少，说是某些人的童年阴影都不为过。 起码顾恪上辈子就不喜欢这种玩具——当然，他也不喜欢蛇，看着就浑身不舒服。 “你也要这个？”他不禁问到。 萨兰珠摇头：“你随便换一个，不一样的就好。” 随便？那一般就是不能随便了事的意思。顾恪挠头，抬头看了看天：等等，这风和日丽，春日微风的天气…… 他笑了起来：“小满，别玩了，我教你们做新玩具。” 小满瞬间把竹节蛇揣进胸前，嗖地窜过来：“还有新玩具？” 他笑着点头：“有啊，而且很简单的。我做一遍，你们就可以自己做更多样式出来。” 随手长短两根篾片十字交叉，短篾片为横梁，长篾片为脊。 交叉点等分横梁，脊的比例为头1尾2左右，以线固定交叉点。 取来一张菱形的纸，菱形四点固定在篾片十字架四点上。 再给左右两点扎好细长纸条为侧翼，尾部也添加两条作尾翼。 最后用线连接短篾片两端和十字交叉处，一个最简单的风筝或叫纸鸢就做好了。 拿出细麻线团，栓在连接短篾片的那条线上，顾恪举起风筝，缓缓跑动。 神念观察着微风的方向，始终保证风筝在迎风面上。 不过十数息工夫，这个极简版的纸风筝就飞上了十来丈的空中，悠闲地左右微晃。 两条侧翼，两条尾翼在风中轻抖着，欢快如同那水中的小鱼儿。 小满双眼亮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他身旁，展开紧贴攻势：“老顾，这个看起来好好玩。” 顾恪早有所料，直接将手里的线团塞给她：“喏，随便玩。” 他对放风筝这事不算太热衷，也就花小半天时间把一个风筝放到几公里外去，连小黑点都看不见的那种。 最后嫌收线太费时，索性连放出去的两卷线也不要了，直接剪断闪人。 这样做其实对放风筝的最大误解。 风筝的乐趣，很大程度就在想尽办法，让它从地面升起。 其次是操纵它，在空中进行翻滚移动，如同空中杂技的情景。 像他那样疯狂放线，连风筝在哪儿都看不见的做法，毫无意义。 风筝给了小满，他就走到旁边，对已经开始动手的小萍儿和萨兰珠说其它风筝的样式。 风筝样式极多，极简版为菱形——就是被小满拿去这个，也称板子风筝，民间俗称“屁帘儿”、“二百五”。 还有接近滑翔翼的类三角形（运动风筝）。 稍微复杂点的有燕子、蝴蝶、凤凰风筝。 更壮观的则是串式风筝，有经典的串燕风筝，还有蜈蚣龙头风筝。 既然小满都玩上二百五、屁帘儿了，小萍儿她们自不会重复，毕竟结构太简单，且毫无难度。 于是萨兰珠在顾恪的指手画脚下，做了个燕子风筝，还顺手用无名之笔勾了个比较……抽象的燕子图案。 小萍儿则弄了个鸟形，顾恪给她勾了个老鹰的图案。 当然这也能勾凤凰图案上去，问题在于他还勾不出来凤凰。 为免画个凤凰，被小满指着喊母鸡，那还是弄个鹰更靠谱一点。 起码这个嘴上带勾儿的，就绝不是鸡。 萨兰珠神念辅助，小萍儿葵花血气精准，两人不过片刻工夫就弄好了各自的风筝。 拿来细麻线团，趁着中午的微风就升上了天空。 除了刚开头有些摇摆不定，后面就显得稳稳当当。 但顾恪却知小萍儿是靠葵花血气感知，调整迎风面。 这是她的强项，介于正常操作与作弊之间。 萨兰珠那燕子风筝却做得不怎么合格，有些头重脚轻，老想朝下栽跟头。 她干脆用神念托着风筝朝上升，纯纯的作弊。 但小满却不知，只见两人风筝比她那二百五的屁帘儿好看，顿时大急。 火急火燎地窜到他身旁：“老顾，快快快，快教我做个更漂亮的，起码不能比阿珠那个差。” 顾恪闻言，失笑摇头：“谁让你刚才跑那么快的。” 在他的指点下，小满很快也做了一个鸟形风筝。 顾恪偷懒，又画了一遍老鹰，倒是没方才的第一个那么抽象了。 小满兴高采烈，抓着风筝就开始放。 然后……老鹰风筝一个旋儿，倒插而下，却是秒速坠机了。 幸好她动作够快，赶在坠机前接住，保全了它。 再升空，然后老鹰风筝又坠机了。 再再升空，老鹰风筝第三次螺旋坠机了。 （⊙﹏⊙）？？？小满：“啊~~~~” 不死心的她仔细观察了萨兰珠片刻，这才发现了猫腻：“死阿珠，你居然作弊？” 话锋一转：“我也会。” 说着她也用血气裹住老鹰风筝，直接升到了数十丈高空，这才放开控制。 老鹰风筝再次打着旋儿朝下落，但这时下落的时间就长了许多。 小满怎么也是个武宗，还发现了“作弊宝典”，于是一边作弊一边调整。 就见可怜的那老鹰风筝一会直挺挺地上去，一会儿螺旋掉下，徘徊在天空与大地之间，始终无法投入任何一方的怀抱。 顾恪笑眯眯地给自己取了杯热茶，轻抿不语，默默围观。 玩嘛，失败和成功都有才是乐趣，何必去打扰她们。 看看三女现在不都是嘻嘻哈哈，玩得不亦乐乎？真一次成功了，这快乐的感觉还不少一大半。 有了新玩具，今天的三女玩得很开心，而且明显不止会玩这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玩的风筝就换了好些次，其篾片的构架与纸张的分布合理了很多。 小满和萨兰珠再也不用作弊，风筝就能稳当地升起来。 顾恪也不再帮忙，任由她们玩去。 萨满二人组精力太充沛，一个无须练武，一个实力增长极快，要尽量放缓修炼速度。 不给她们点事做，那真能闹翻天。 即便如此，小满最近撒娇的手段与日俱增，越来越会黏人了。 他不是怕被占便宜，可当着萨兰珠和小萍儿的面被占便宜，总有种被看戏的感觉。 索性稍微躲远一点，并且把自己从萨兰珠的查探范围内划掉，免得被她白看戏。 这点并不难做到。 他才是洞府的最高权限拥有者，萨兰珠的神念探查能力也来自于他。 想在自己的洞府和神念中“隐身”，不过念头一动的事。 萨兰珠也没抗议。 自她清醒后，顾恪就没再用神念随意查探她。 这是一种尊重，而尊重是相互的。 这个春日里，小满是山谷里最开心的人。 不像才看“vr小电影”就被吓退的小萍儿，她与萨兰珠“狼狈为奸”。 白天练武干活放风筝，晚上就用神念去凉山寨看热闹，日子过得不要太充实。 凉山寨已是方圆数百里的实际掌控者，影响范围上千里。 总寨分寨人口就有一两万人，而受它影响，听它命令的外围村寨则有数万人。 很多村寨都借着播种节的机会，派人前往总寨。 有些是去送礼拜访，确保友好关系的。 有些带上货物去交易，互通有无的。 还有带上自家后辈，想找个合适的亲家，联姻互助的。 以上几种目的均有的队伍最多。 在那南野大山深处，与外界交流不多，原本很多村寨都很穷。 凉山寨散播异种种子和武学后，基本的温饱得到了极大缓解，不少村寨甚至有了存粮。 但各种生活物资却依然匮乏。 单个村寨因为地理和传承手艺的原因，大多只有养蚕、布、皮毛、器具、药物、盐、调味料制作等等产出中的一两种，并非所有东西都可自给自足。 没吃饱前，这些需求都能被降低、压制。 吃饱之后，还练了武，那没谁不想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实力最强，主导一切的凉山寨自然成了最合适的集散地。 最远上千里外的村寨，甚至会提前动身，参加这场盛会。 哪怕危险，这也是必须的。 因为凉山寨会无偿传播异种种子和各种武学，虽一直是那几种，但绝不藏私。 这对对外隔绝，无从获得武学的各村寨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久而久之，每年三月三的播种节，便从原本最长十天，变成了长达一月的大型“交流会”。 相比之下，三月三祭拜神农老祖的活动倒是最正式的，其它事都不足以撼动它的重要性。 举办完这事后，其它商谈、交易、联姻才陆续开场。 也就是说，三女一开始在凉山寨“逛街”见到的人虽多，却不是最热闹的情形。 她们家乡不是极北外域，就是北漠国和西荒国的小村。 出摊时要不撞诡，要不遇妖，哪儿见过这种人潮涌动的热闹场景。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她们大开眼界。 即便小萍儿坚持不去看“午夜场”，只是逛街，也能让心情开朗愉悦。 毕竟凉山寨这一月里，来往的寨民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那昂扬向上的气质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即便只是旁观，也让人感到热闹。 就这样，日子悄然逝去，来到了大武五百一十四年的六月。 钻研武学数月的顾恪自觉已“神功大成”，终于出关。 这日吃过晚饭，大家都在山下大湖边纳凉，他便开口对三女到：“今夜，便是文宗出山之时。” 贴在身旁，正吃着刨冰的小满闻言，好奇地扭头：“老顾，你终于舍得用这甚文宗了，很厉害么？” 顾恪想想，还是摇摇头：“这该算个斯文人，打打杀杀不符合我的气质，还得靠你们。” 小满愕然：“你为了扮演这文宗，看了好几个月书，连陪我研究新菜式的时间都少了，就这？” 顾恪有些无语，伸手把她的包子脸捏住一顿挼：“甚么就这！干一行爱一行懂么？” 小满很诚实地摇头：“不懂。” 顾恪以手扶额，换个了说法：“让外界知道仙山除了神农与天工，还有个文宗，便会觉得仙山有更多强者，这你总明白？” 小满懂了，连连点头：“原来如此，懂了。” 一旁小萍儿笑而不语，萨兰珠无语望天。 她们旁观者清，知道这或许是原因之一，但绝没他说的这么紧要。 无非某人有些强迫症，说什么干一行爱一行，其实就是想演一个像一个。 不过这也挺有趣，她们自不会拆他的台。 至于小满这家伙被忽悠了？呵呵，她哪天不被他忽悠的。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自乐在其中罢了。 …… 是夜，星河横空，倒映满湖。 四人就在山下湖边的相邻两栋小屋中睡下。 柏姐姐也分到了旁边的另一栋小屋。 哪怕不能一起出摊，也不能老把她独自放在峰上。 顾恪听着隔壁隐约传来萨兰珠和小满的嘻嘻哈哈声，以及啪啪嘭嘭的拳掌击打声，无奈抬起身，对着榻边窗口到：“喂，要开工了，你们俩还没闹够？” 数丈外的窗里搏斗声一顿，然后是萨满二人压低声，相互指责对方“挑起战争”。 小萍儿的声音传来：“她们都躺好了，顾哥。” 顾恪这才躺回去，调整成最舒服的仰躺姿势，闭上双眼，选择了定向出摊。 使用文宗角色卡，选择方向东，随机某个大城市。 系统提示：“本次出摊地点，南野国蓝湾岛，投影时限二又四分之三时辰。” 眼前一花，已是另一片天地。 蓝湾岛地处南野国最南端，是一个集捕鱼、港口、贸易、伐木、造船为一体的大城市。 它的地形比较奇特。 本是靠近海湾的一座大山，结果地质变动后周围低地涌入了海水，就变成了一个岛。 第184章 空军钓鱼 岛南边是海水涌入的口子，东西南三面则是大半圈的山脉，遮蔽了大部分风浪。 山脉里有好几条河汇集，一同注入这个巨大的内陆水湾中，淡海水在这里相互融合。 这里既是天然良港，更是淡海水动植物繁衍生息的好地方。 因此当它被发现后，很快就成一个独特又生机勃勃的城市。 拿起灯笼和交易册，顾恪朝楼外走去，神念扫过整个蓝湾岛，不由得讶然：“咦，这里没妖诡？” 与之前投影过去，大多立刻开打不同，这次的蓝湾岛一片安宁。 百姓很正常地在熟睡，兵营里有人巡逻了望，大多数兵卒皆在营帐内休息。 小满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笑嘻嘻地推开大门：“没有的话，那我们不是可以顺便逛一逛，买点好吃的土特产回去？” 顾恪莞尔：“那是自然，你们隐藏着身形，别吓着人就好。” 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有一次直接把人家糕点店整个打包，用血气裹着飞回来。 糕点店里留守的伙计吓得差点没哭出来——先以为是撞诡了，后来发现诡没当场要命，但店里的货物原材料全没了，接下来得干个几十年还债，似乎又要命了。 因此之后她们逛街只纯粹的逛，看好东西，再开口找个有钱人买下送来。 后来有了专门蹲守，等着她们买东西的官员、守将、豪门，搞得跟抽奖差不多。 无论实力大小，被小满她们抽到去买东西，多少也能分润些好处。 家里势力大的更是能吃下大部分的宝药，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出得门来，顾恪随手一抛，神念托着灯笼和交易册，挂在了楼顶竹竿上。 9级路边摊加持下，金白混合成的暖黄光芒瞬间照耀半径万丈之地，整个蓝湾岛都被包裹了进来。 正在沉睡中的人们瞬间醒来，感受到意识中传入的交易信息。 听闻过仙山的人们，又惊又喜。 不怎么了解仙山的人们，惊疑不定。 可那无处不在，让整个蓝湾岛都没了阴影的暖黄光芒如此神异。 其中透露出的亲和之意更是让人难以提起防备之心。 而且交易的也不是甚了不得的东西，无非是选取一项自己最擅长的技艺，就能换到一门名为黑煞掌的武学，以及一批修炼武学所需的异种粮食。 这交易，跟白送他们武学和异种粮食有甚区别？ 大多数人只是呆愣了片刻，立刻就选择了同意。 不知自己有何擅长技艺也不要紧，只要同意交易，仙山自会选取一项最擅长的来交易。 少部分手中有绝活的人们还在犹豫，怕这交易会影响到今后的生活。 顾恪如今也不会再特意提醒，可用任意一项最擅长的技艺来交易。 文典里收录的技艺目录里娱乐、鸡肋这两大项实在太多了。 虽然录入文典多少能刷点熟练度，可有用的技艺多一点也不是坏事。 这也不算坑百姓，毕竟交易成功，他们将得到一门系统特性武学，绝对大赚。 系统的交易契约也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接受了他的做法。 这些年来，他对交易契约不断的试探，弄清其中不少要点。 无论是暗示、诱导性的交易手法，还是之前先强迫，后来对方自愿的交易方法，交易契约并不会禁止。 因为它的核心规则并不是表面上的公平公开公正。 只要顾恪交易出去的货物物有所值，不以坑害而对方为目的，那便无妨。 像他经常会对宗派豪门的人开出“高价”，有些人觉得不值，是因为觉得比百姓给的“价”高太多。 但宗派豪门的人也仅仅是头疼凑不出交易物品，该换一点都不犹豫。 如今仙山交易的几种外炼武学有特性这事，基本是一庭四国中高层人尽皆知的秘密。 货物可用银钱购买，特性加身却独是仙山一家，别无分号，傻子才会放弃这天大的好处。 因为路边摊升级，将整个蓝湾岛都笼罩进了庇护范围，也意味着所有人足不出户就能进行交易。 大多数百姓甚至还在榻上，交易就完成了，立刻沉浸入灌顶而来的武学中。 因此整个岛的嘈杂声只稍多了些，外出的人却很少。 只有府衙、军营、几处宗派豪门处窜出了一些人，朝岛中心光芒大放的路边摊急速掠来。 百姓可以在家躲着偷乐，这些掌控蓝湾岛的本地大佬却必须前来拜会。 不说才拿了好处，传说中神农和天工都有武尊实力，这种人物不是他们能怠慢的。 其中还有不少人期待着额外的好处——若是能从最好说话的仙姑手里换到宝药，那便更妙。 待前后十来批，数十人陆续赶到，顿时傻眼。 路边摊门前并未有人，传闻里最好说话的仙姑也不见踪影。 只有二楼宽大的露台上，一个峨冠博带的中年人正手执毛笔，在那里运笔如飞写画着什么。 一众人相互对视，没谁敢套近乎，更不敢直接上到二楼露台。 据说一楼大门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前提是别闹事，别干扰仙山做生意。 但二楼好像还真没人上去过？倒是有不少妖诡，以及天灵教徒被打死，挂上去示众。 目前尚未听说过神农、天工挂正经人类的情况，可没人想试试自己是否成为第一个。 天地铭感中这些人平平无奇，顾恪便没搭理他们。 随着路边摊等级提升，几乎不再需要这些地方上的大人物来帮忙召集、运送百姓。 他今日用的还是文宗角色卡，格调当然要摆高一点——这绝不是怕露馅。 萨兰珠和两小已隐藏身形，去蓝湾岛“逛街”了。 整个岛都是路边摊的庇护范围，不用担心脱离庇护时限的问题，她们可以随意闲逛。 顾恪独自一人，闲着也是闲着，便拿出无名之笔抄写各种技艺的技能书。 以他高达100+级的农书、工学，出品的技能书可让一窍不通的新手，快速成长为合格的工匠、农人。 单是上面记录的知识，学会了就不怕没饭吃，足以成为普通百姓的传家之宝。 因此闲来无事时，他就会随手抄上几本——文典里的书法技艺很不少，就当练字。 遇见在工农两道上有天赋之人，可与农学、工书技能一起送出。 渐渐的，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蓝湾岛上的人们基本都交易完成，最大的收获是某个船厂内，数百工匠、学徒交易来的造船技能。 顾恪自己不太用得上，却不妨碍以后传播开去。 反正这些工匠、学徒属于江南野国将作监，吃的是官家饭。 况且造船匠人本就稀少，也不怕谁来抢饭吃。 比起陆路运输，水运、海运的运量极大，费用极低，是大宗物资运输的最佳选择之一，也是战争中最合适的运输方式。 但其建造成本很高，只能是大势力的专属。 等他吃透改进后，就用因果钱送一批给一庭四国。 除了西荒国，其它一庭三国可都是靠海的。 另有天河、长江两条大河及其支脉，可以蔓延到包括西荒之内。 一旦有更好的造船技术，一庭三国支援北漠国的人员、物资就可通过河运→海运→河运的途径来回转运。 有此收获，顾恪方有不虚此行之感。 可今夜这是五次普通出摊换取的定向出摊机会，真一单位魂源都无，血亏的感觉终究挥之不去。 算了，系统宝宝也从没保证，定向出摊就不会“空军”啊。他自我安慰到。 这时三女回了来。 小萍儿以葵花血气遮盖了三人的身影气息，从一楼进门，到了二楼才解除隐身，走到露台上。 三女微微躬身施礼，萨兰珠开口到：“文宗大人，您要的东西已找到。” 顾恪耳朵忍不住微动，瞪了她一眼。 她这话字面上确实没什么问题，但声音却显得低沉婉转。 有点类似上辈子的那种asr音频，让人的颅脑有种发麻的感觉。 其中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诱惑之意……好，这点纯看个人感觉，至少顾恪听着像。 至于她说甚他要的东西，无疑就是她们看中的东西，假他之名来采购而已。 顾恪不管这个。 两小是雇工，每年都能拿到工钱。 比起最初那可怜兮兮的十二枚天符通宝的保底工钱，如今她们每人每年都是一百二十枚（每月十枚）。 萨兰珠是洞府之灵，不属于雇工，系统宝宝压根没给她结算工钱的规则。 可她又很特殊，不光有灵魂，还保有人身。 顾恪便一视同仁，也给出每年一百二十枚的工钱。 相比他每年收入2000枚左右的天符通宝，这点工钱倒也算不得高。 三女想花自己的工钱，采买喜欢的东西，也算是为他打工的小福利。 “可。”顾恪颔首，顺便用神念交代了萨兰珠一句：“顺便拿一瓶安魂丸，让他们送些可以造船的大木料来，新老都可。” 两人话语声不大，楼下待在数十丈外的那些人实力却也不弱，听得喜上眉梢：仙山保佑，居然真能赶上好事！ 虽这文宗大人的名头未曾听闻过，倒也无妨。 那外族长相的阿珠大人，还有熊吴二位仙姑可是国主传令里仔细描述过外貌气质的。 谁让仙山花宝药买东西，都是她们出面呢。 倒是没谁冲上去“抢生意”，仙山选择交易对象前提是——顺眼，才不讲甚先来后到。 急忙忙地上前抢夺，被厌恶的机率还更大些。 于是他们在原地等待着，脸上都露出了恭敬且礼貌的笑容。 仙山的这几位，不是武宗就是武尊，是与他们国主相提并论的强者，表现得再恭敬也不丢人。 就在萨兰珠过去，找这些人“批量代购”时，顾恪突然抬头，远眺南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呵呵，还真是桃李不言随雨意，水深未必得春迟啊。” 那边的萨兰珠也扭头，看向南边海面，露出了笑意。 她抬手抛出几瓶药丸，开口吩咐到：“我们要的货尽快送来。南面有大批妖物前来，等下你们只须守好城池即可。” 一群本地的大人物们愣了愣，突然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不由齐齐朝南边海面看去。 蓝湾岛地处南方，时不时就会遭遇妖物袭击，每年的损失都不小。 以往遭遇妖物袭击，他们肯定会紧张。 这一次他们却是表情古怪：这仙山，还真是与妖诡势不两立！这次提前降临，怕不是就为了等着妖物前来？ 如今不光交易到了宝药，还能看上一场传说中仙山诛妖的大戏，也算附带的不大不小的惊喜了。 一群本地大佬心中思绪繁杂，但并不紧张，只有说不出的幸灾乐祸之感。 顾恪依然在写着自己的技能书。 无相真经600+级后，他的神念感知范围已超百里。 即便那些妖物在海中前进速度极快，也还要一阵才到。 因此他心中并不着急，反而思忖着另一件事：极北外域冒出了大批诡物，这南边海中怎么也冒出大批妖物？ 蓝湾岛本地大佬若知晓来袭妖物群的数量，心情怕就轻松不起来。 最近大武一庭四国妖诡出现的数量大幅度增加，但如蓝湾岛这个规模的袭击还是首次。 北面的永恒冰峰崩了个大口子，难道还能影响到南边来不成？ 妖诡之间同样相互敌对，总不能是诡物主动把妖物也放进来的？还是诡物行动，将妖物也引来了？ 带着种种疑惑等了半个时辰，妖物群终于从南面海口涌入，朝着一片光明的蓝湾岛扑来。 没办法，高耸的路边摊那灯光在夜里比灯塔还醒目，远远就被看见了。 若非妖物群中有大批妖兵拖慢速度，它们怕是到得更快。 已经给顾恪送完货，拿到了宝药的一众本地大佬们，隐约察觉到密集涌来的妖气，脸色齐齐大变。 包括那名实力最强的守将武宗，也是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怎可能，怎可能这么多？” 其余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对武宗而言主要是多的妖物群，对他们便是既强又多。 若是今晚仙山没来，蓝湾岛会……灭城？众人想到这可能，不由得背心发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185章 来都来了 他们此刻才大致体会到，北漠国城市被诡物群围攻是甚感觉了。 光是那自然逸散蔓延在空气中的妖气，就让南边出现大范围的异象。 黑夜星空中，黑色模糊蠕动，星光被拉扯成扭曲蜿蜒的光线，仿佛有无数活物在其中搅动，即将破开空间涌出。 但路边摊的庇护又让他们的心神保持着清醒，滋生的恐惧还来不及成长，就被掐掉。 如此倒是能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这次妖物群袭击的各种细节。 官方和地方宗派豪门都不是傻子，傻子也掌握不住权势。 察觉到路边摊庇护的好处，他们召集人手，启动了城里的防护阵法。 同时还派出一批人，专门收集来袭妖物的各种情报，务求详细记录下来。 面对大批妖物群时，普通人心慌意乱，实力也不够，起码要二轮武夫才具备足够实力，可以看清妖物群的情形。 但这种大规模战斗中，哪儿能将大量二轮武夫放空，全用于观察敌情。 也就今天仙山降临，发话让他们只管守城，才能让大家放心。 换成那守将说这话，大家绝不会当真，因为他压根守不住。 另外，更多私下里的行动也在进行，如部分人员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仙山虽强，却不会一直停留在蓝湾岛。 今夜若不将妖物群杀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妖物蓝湾岛一样顶不住。 在大武这种妖诡横行的世界，身为大势力，早作准备，有备无患是基操。 没有危机意识的那些势力，只要一次失误，就会集体上路，成为无数被毁灭的势力和城镇中的一个，迅速被人遗忘。 整个族群的延续，必然有无数次这种抉择，抵抗或撤退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并无对错之分。 神念笼罩下，顾恪对此一清二楚，索性对所有蓝湾岛的人类发出提醒：“妖物正源源不断前来。我们只能再次停留两个时辰。所有人收拾行装，朝北撤离。” 交代完毕，他将注意力都在南面涌来的妖物群上。 用神念与到了岛南的三女交代着：“它们的队形拉得太长，你们先不要露面，在城内释放血气，增强防护阵法。让它们大量聚集在城外再动手，减少漏网之鱼。” “动手时先杀几个妖王，最强的那个由阿珠动手，我会适时威压住它们瞬间，争取一个都别放过。” 杀了带头妖王，剩下的妖物没有头领，很大可能会畏惧不前，蓝湾岛的百姓才有更多撤离时间。 否则单单两个时辰，他们最多赶出百里路途，依然会被剩下的妖物群追杀、围杀。 那最好的方法，便是他们先撤，顾恪这边将妖物群杀到胆寒。 别说什么妖诡嗜血无脑，在真正强大的对手前，它们也具备生物的生存本能，同样怕死。 只是越低级的妖诡脑子越不好使，或者说智力不够，反射弧会长一些。 但以理能服人这个道理，放在妖诡身上也没甚问题。 当脑子不好使的家伙亲眼目睹族群中的最强者被杀，也不可能再主动送死，除非有新的首领指挥。 因此，击杀妖王和最强的首领才能最大程度延迟妖物群的行动。 思忖间，南面海中波涛汹涌，各种稀奇古怪的妖物在海中穿梭跳跃。 它们大多不是水生妖物，不过拥有妖气，体能充沛，海产丰富的大海是它们最好的粮仓。 换成走陆路，弄不好半路就找不到血食补充。 这一点上，血肉之躯的妖物不如能虚实转换的诡物难缠。 但说到正面对战，武宗宁愿面对一群诡物，也不愿皮糙肉厚的妖物——杀起来更费力，血气的损耗会高出两三成不止。 顾恪倒是更喜欢妖物。 妖物没有诡物钻地逃命的种族天赋，于他而言就是想跑都跑不掉活靶子，等于白捡的魂源。 因此，他心念一动，主动将路边摊的庇护范围收缩到与城墙稍后一点的位置。 城墙最大的作用是铭刻防护阵法，也能让所有人知道阵法防护的边界，以及各处阵法节点。 密密麻麻涌上岸来，最前端的炮灰小妖们已经开始攻击防护阵法。 防护阵法转化血气，释放出淡淡白色的光罩，在妖物们的攻击上微微荡漾闪烁着。 城墙上的兵卒们已开始使用各种专门的守城弩，附带血气，予以还击。 这些巨弩并非武兵，是借弩箭的特殊材料和粗大的体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驻留一定量的血气。 本来弩箭就是消耗品，只要射出去的短暂瞬间附带血气，击中妖物，就有可能破开妖诡护体的诡雾妖气，伤害到它们的本体。 当然，弩箭上和附带在的血气都是很大的消耗，持久战对守军终究不利。 而妖诡群一旦有黑诡、妖将这种级别的首领，它们就会具备一定的团战能力。 用炮灰的游诡、小妖来消耗守军的血气和弩箭，是常见操作。 久守必失，守城的二轮武夫和武宗必须主动出击，在妖诡群中斩杀其首领。 如此一来，主动权大半在妖诡群一方，对守城的人们很不利。 当然大武的人们也不是傻子，不会将主动权都交给妖诡们。 他们会故意引诱对方炮灰靠近，突然出动中高端战力，瞬间吃掉它们。 这时妖诡群要不派下一批炮灰，要不就得派出差不多实力的妖诡，靠近城墙抵挡。 双方种族不同，每次却也是斗智斗勇，拼死搏杀。 此乃生存之战。 只要有可能，没谁想让对方活着离开，哪怕一个都不想。 以往的蓝湾岛遇见绵延不断的妖物群来袭，定是兵荒马乱，绝望等死。 此刻嘛还是很紧张，但却并不绝望。 仙山降临，两小还进入防护阵法节点，提供血气。 妖物们的攻击虽猛，防护阵法的光罩却稳定得很。 能成为大势力头脑的人，没谁是傻子。 从小满她们隐藏不出，只提供血气帮忙的行为，他们就猜到这是想给妖物群一下狠的。 因为他们若有足够实力，选择也差不多。 可惜蓝湾岛就守将一人是武宗，面对妖物群里多达五个的妖王，他敢冲出去搞什么突袭，保证是肉包子打狗。 随后长长的妖物群陆续赶到。 它们充斥在内湖中，完全包围了蓝湾岛，从四面发起了进攻，战况逐渐激烈起来。 守军将附带血气的弩箭不要钱似地大肆发射。 迁移决定已下，这些笨重的器械等下也不会搬走，自是能用多少算多少。 下面的小妖们死伤数十上百，但相对总体数量只能说是皮毛之伤。 守将大人此刻终于登场，带着一批二轮高手，从城墙上跃下，奋力击杀城下的小妖们。 在这群蓝湾岛最强武力的集火攻击下，瞬间就有数十只妖物扑街，比兵卒们的弩箭杀伤效率高多了。 可这种方式危险性极高，位于数千丈之外的五只妖王中，有三只正在靠拢，剩下最强的两只妖王却没动。 这次带领妖物群，通过茫茫南海，抵达大武的黑龙妖王，看着蓝湾岛上那个“灯塔”，心中始终些许不安。 它不知这种不安来自何处，哪怕若有似无，却让它无法下定决心，亲自进攻蓝湾岛。 顾恪依旧在路边摊二楼露台，奋笔疾书着。 同时分心二用，以天人相合尽力蒙蔽黑龙妖王的感知。 鬼知道这只妖王有何特殊之处，竟仿佛感到有坑在等着它，游荡在数千丈外，死活不靠近。 持续释放天人相合后，这家伙终于放松了些警惕，所以……派出了手下。 显然天人相合并未完全蒙蔽住对方。 不过无妨，顾恪又不是非要将它引过来，它不立刻掉头就跑即可。 实在要跑，那就是他动手之时。 妖物群是否有首领，能发挥出的攻击力是两码事。 相比聚拢更多小妖和妖将，自是干掉所有妖王更重要。 不光如此，他还以神念遥控两小，让她们适当降低血气输出的量。 一群小妖、妖将已打了好一阵，防护阵法不显露半点疲态，那贼兮兮的黑龙妖王不警惕才怪。 两小这一收力，蓝湾岛守军顿时压力暴涨，不时就有人血气耗尽倒下，原本还算稳定的士气顿时不稳。 所以不是自己的实力，终究心存疑虑啊。顾恪心中暗叹。 好在这样更真实，起码那只黑龙妖王没再一点点地朝外游动了。 守将却得到萨兰珠的神念传音，不得不带人再次杀出城，与城外妖物群大战。 这时靠拢的三只妖王中有两只冒了出来，一只四蹄半马半牛的妖王纠缠住守将，另一只类似人形，却浑身长毛，两个脑袋的妖王就要对其余人大开杀戒。 一道包裹在白色血气中的人影从城里冲出，拦住了双头妖王，挥拳就打。 一人一妖瞬间进入最激烈的战斗，血气妖气肆意对撞，气浪横扫百丈方圆。 黑龙妖王游动的身躯停顿了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就这？这座人类城市的底气，就是拥有第二个武宗？ 观察了片刻，它还是觉得不对劲。 哪怕这个蒙头遮脸的武宗实力很强，可比起它来差了一筹。 想靠这个保住城池，无异于做梦。 心中那点不安似乎察觉不到了，但黑龙妖王依然谨慎，只是啸叫一声。 原本未曾参战的第三只半人半鱼的妖王冲了上去，夹击守将。 没办法，谁让他实力更弱，妖王也知要找软柿子捏的。 遮住头脸出来支援的小满见状，不由得暗恼：要是被你得逞，我不是白遮这脸了么！ 只见她一个闪身，硬生生插入了人鱼妖王与守将之间。 嘭！人鱼妖王一尾巴抽在她身上。 沉闷的响声中，她遮蔽身体的兜帽布袍碎成丝丝缕缕，露出原本的青布衣裙。 这衣裙属于系统投影形象标配，性质特殊，介于虚实之间。 挨了妖王的重重一击，也未曾损毁。 百柔功配合上坚韧与刚体特性，吸纳了轰击的妖气和巨力，并未将她打飞，小满反手也是一拳轰去。 砰！咔嚓！ 拳头砸在人鱼妖王的肩头，明显响亮不少，还带着骨骼脆裂的声音。 人鱼妖王发出异常刺耳，如尖啸般的惨叫声。 巨大的身躯倒飞出上百丈，轰隆落进海湾中，激起上百丈的巨大波纹。 就在小满被轰碎了遮蔽在外的黑色衣袍时，远远的黑龙妖王见到了她的外貌打扮。 还有她硬挨了人鱼妖王那一击，却只是碎了外面的黑袍，整个人活蹦乱跳，反手就是一拳，轰飞了人鱼妖王。 再看着城中那座高大的“灯塔”。黑龙妖王一直被天人相合蒙蔽过去的不安，此刻陡然放大。 它不太清晰的脑中冒出最近几年听闻到的一个神秘势力——仙山！ 这是大武境内圣血门传递回来的情报，据说这个仙山经常会凭空降临一座高大竹楼，出现在某个城池中。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据说仙山降临的竹楼中，起码都有两位武尊，两位武宗。 这几年投影到大武的血诡和妖王，倒有一大半死在了仙山手中，仿佛他们能预知它们的动向般。 黑龙妖王刹那间明白了，自己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原来，刚才它见到竹楼的不安就是想到了仙山的传闻。 可竟不知为何，似乎有东西在扰乱它的思维，让它始终未曾警觉。 狡诈多疑的它几乎不假思索，扭头就跑。 开玩笑！这可是杀了超过十只血诡、妖王的仙山，而且最喜欢悄然降临，搞突然袭击那一套。 传闻里尚未有任何一只血诡和妖王，活着从仙山降临的城池离开。 黑龙妖王不想自己也成为传闻的一部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惊醒黑龙妖王这事，倒不怪小满。 两个妖王围杀了守将，照样得由她独自对付三只妖王。 她又不能束手待毙，片刻后黑龙妖王便能看出她的虚实，照样会跑。 顾恪虽不会在意某一个人的生死，也不至于放任一个武宗被妖物杀死。 所以，他开口了：“有妖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来都来了，便别走了。” 话音响起的同时，他手中无名之笔已举起，对准南面黑龙妖王所在，笔走龙蛇。 第186章 第二神通——封天镇岳 缕缕金光在笔尖凝聚，瞬间于虚空中构成一个尺许见方的金色“镇”字。 “镇！”顾恪轻喝一声。 手腕轻抖，金光闪闪的“镇”字以惊人的速度射出，并不断张大。 如流星般出现在黑龙妖王头顶，此刻它已大得笼罩住数十丈方圆。 正在转身逃窜的黑龙妖王只觉无边无际的重压落在自己身上。 原本灵活无比的身躯仿佛被镇上了一座大山，僵滞难行。 它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盯着头顶，缓缓朝自己压下的巨大金字，拼命激发妖气，想要逃离这危险的境地。 下一刻，眼前突然多出一个高挑修长的人影。 金发碧眼，肌肤如雪，正是萨兰珠。 在黑龙妖王放低视角，朝她看来时，就见她的手化为一道雪白残影，击在了它的双眉之间。 咔嚓！噗嗤！ 坚固程度堪比武兵的龙头额骨碎裂，一条雪白的手臂贯入其中，直没至肩。 拔出手臂时，一团黑色若果冻的脑髓被抓出，正是黑龙妖王练入脑髓的血核。 黑龙妖王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还有惊讶，似乎没想过自己居然连反抗都来不及，就死在了这里。 但它的表情已凝固，只有长长的身躯徒劳地抽动扭曲着。 在它百多丈外，是一条身躯小了三分之一的雌性黑蛟妖王，乃黑龙妖王配偶。 见到这一幕，这黑蛟妖王吓得浑身鳞片都竖了起来，转身就朝东南方逃窜。 可惜，太迟了。 竹楼露台上，顾恪抬笔凌空划出第一个金字后并未停笔，手中动作更快。 眨眼间第二个“镇”字再次出现，随着他笔尖一挑一甩，又朝黑蛟妖王飞去。 黑蛟妖王看着这泛动光华，急速长大的金字射来，心中亡魂大冒。 它疯狂鼓荡妖气，就要使用燃烧血核中的“圣血”。 一旦燃烧“圣血”，它便会短暂爆发超出自身一倍以上的实力，用来逃命足够了。 此时，金光“镇”字却已到了头顶。 如岳重压笼罩全身，黑蛟妖王惊恐地发现，沸腾的妖气突然停滞。 就差那么一点便可点燃的圣血，也瞬间平静下去，如一滩死水般分毫不动。 完了！黑蛟妖王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念头。 一把黑沉沉的小柴刀在空无一物的前方冒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没入它张大的口中。 小柴刀划出一个圆润的弧线，弯头朝上，劈入它的脑中。 一束细密的葵花血气顺着小柴刀劈出的伤口，钻入其中，牵扯出那团色泽淡黑的脑髓血核。 相隔不过两息，黑蛟妖王就步上了它“老公”的后尘。 只余身躯在神经反射下扭动挣扎着，却已挽回不了生命的逝去。 露台上，顾恪的书写并未停止。 唰唰唰又是三道金光“镇”字飞出。 南边城墙附近的三个妖王才见首领被杀，吓得肝胆俱裂，正要逃走。 三道“镇”字落下，它们身形顿住。 小满一把从腰间抽出顾恪交给她防身底牌——无名小铁锤，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刚才打得很高兴是？现在轮到姑奶奶我了。” 身形闪动间，无名小铁锤化为一道乌光，落到三只动弹不得的妖王身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 尤其是那只人鱼妖王，短短数息时间，身上从头到尾挨了上百锤。 大半骨骼连同内脏都被小铁锤附带的震荡之力，碾得粉碎。 妖王强悍的生命力也救不了它。 耳鼻口中喷出大量的蓝绿色浆液，那是血液和内脏碎块的混合物。 带着最后尚存的一点意识，它用一双死鱼眼瞪向小满，丑陋的鱼脸上是天大的委屈：特么的，不是你自己冲到我面前的么？我只是顺势挥了一下尾巴啊。 可惜，小满从不和妖诡讲道理，只讲物理。 活生生被锤死的它，死不瞑目地摔倒在地。 而人鱼妖王的两个同伴早已先一步倒在了地上。 它们运气好得多，只是三锤就被打扁了脑袋，脑浆成糊，死的毫无痛苦。 五只妖王瞬间毙命，妖物群顿时乱了起来，大有立刻溃散之势。 你们跑了，让我上哪儿收割魂源？顾恪心中哂笑。 原本刻意收敛的系统庇护之力瞬间恢复，外扩到城墙外数百丈处。 无所不至的暖色灯光照耀下，陷入其中的妖物妖气直接溃散，体内妖血迟滞，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顾恪手中无名之笔再次凭空划动。 这次他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些，笔尖上绽放的金光却比之前大了数倍不止。 金光越来越盛，颜色也越发接近炽白之色。 在落下最后一笔时，他大袖一甩：“去！” 而在关注露台情形的守将和二轮高手眼中，此刻蓝湾岛的夜空冉冉升起一轮烈日。 随着这金色烈阳越升越高，所有人、妖都情不自禁地抬头仰视。 金色烈阳似慢实快，只是数息工夫就到得数百丈高度，轰然炸裂。 漫天金芒笼罩了夜空，以蓝湾岛为，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迅速到了众人肉眼不可及的远方。 身为武宗的那名守将，与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呆呆仰头看着这造日遮天般的奇景。 正是因为他实力够强，因此才能见到南面数十里之外的海面已是金光点点，这金芒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随着金芒扩散，它们也在不断地聚拢成一道道更粗壮的金色光柱，横贯夜空。 守将只是看了几眼，就察觉出这分明还是一个“镇”字。 只不过这个“镇”字的长宽超过了百里而已——南面数十里，其它三面自然也一样， 此刻他只能在心中喃喃：这是甚么手段！武圣？不不不，传说中武圣劈山断岳，一下能波及数里就不错了。 他这个武宗全力外放血气，顶天覆盖数十丈方圆。 而且越往外，对血气量和操控精细程度的要求会暴涨。 南野国也有武尊，他都亲眼见过。 说那两位大人的血气能笼罩二三百丈方圆，都算是往他们面上贴金。 而眼前的这位神秘的文宗大人一出手，计量单位竟然是里。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还不是单纯地血气外放，而是在使用一种很熟练的……仙术？ 除了这个解释，守将真不知该如何划分天空中这个巨大的金色“镇”字。 它不光声势宏大，足够醒目，实际上这个遮天蔽日的金字展开，其笼罩范围之下的妖物齐齐身体僵滞，难以行动。 起码守将活了近百岁，从未听说这世间有一人镇压百里的离谱“武学”。 城外，萨兰珠和两小已现出身形，疯狂收割那些小妖、妖将。 小满和小萍儿血气操控铁锤和柴刀，在妖物中扫过。 铁锤之下妖物被轰得飞起四散，柴刀掠过妖物如割倒的麦田，无一合之敌。 萨兰珠更特殊，完全借用顾恪能力的她，只是贴地而行，空手或拳或掌或指击出，妖物们不是骨折筋断，就是变成两截，最差也是脑门上多出一个洞。 她还调用了顾恪的第二神通——封天镇岳。 那几个金光“镇”字是耗费微量魂源，造成的声光电特效，而神通本身无形无相，乃神念与天人相合的威压叠加而成。 随着萨兰珠朝南移动，蓝湾岛的封镇效果只余一成不到，超过八成都随她移动，追击碾向更南边的妖物群，方便两小猎杀。 守将对仙姑杀妖如杀狗的实力，丝毫不觉意外，毕竟传闻里她们中就有武尊。 倒是这位文宗大人首次得见，就展露出远超神农、天工的恐怖“仙术”。 如此重要的情报一定要尽快传回国都去。 大武一庭四国，以后对待仙山的态度必须要更谨慎……不，是能多谨慎就要多谨慎。 守将可不觉得，自家那位国主能抗住文宗这碾压百里的一个“镇”字。 顾恪演完这场大戏，便重新坐下，继续抄技能书，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在默默估算这次一拨能收获多少魂源。 算着算着，他脸上就露出笑意：两三万单位魂源是跑不掉的，发了！ 心情大好之下，顾恪看了守将一眼：“将军请上来一叙。” 守将腿肚子有些发颤，但动作倒是极快。 可他没有天地铭感，顾恪纯粹把他当作一个工具人：“城里的纸张、木材、矿石、盐我都收了，这便是货款。” 说着随手一挥，五瓶补血丸，五瓶安魂丸浮现在守将面前，悬停不动。 路边摊前的空地上，还瞬间多出十万斤的异种粮食。 “作为交换，你等需尽力将蓝湾岛的百姓迁移到附近较为安全的大城安置。”他指了指楼下的粮食：“药是你的，粮食用于安置百姓，我取走的东西，皆算你从他们那里购买，给予银钱补偿。” 随着话语声，一份单独的交易契约出现在守将脑中。 只是略一查看，他就明白了自己需要尽到的责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一把将那十瓶宝药揽进了怀里。 若非顾恪才一人镇压了上千妖物，威势太盛，守将此刻都有抱着大腿叫阿爹的冲动——没办法，人家给的实在太多了。 只比安魂这种宝药虽是珍稀宝药，但若只有一两瓶，他考虑后未必会接受。 不是安魂丸不够好，而是这交易里明确他要尽可能地保护蓝湾岛百姓。 非必死的情况下，不能率先撤退。 撤退到其他大城后，他也不能将这些百姓随便朝城外野地一扔，任他们自生自灭。 起码要安置下来，可以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顾恪刚才还提醒过他们，妖物群虽遭受了重创，但剩余数量至少还有上千。 其中未必还有妖王，但几十个妖将还是有的。 守将想平安地完成这次交易，很大程度要看妖物这边要多久恢复秩序。 一旦它们一两天内就再次聚拢起来，发起追击，守将带领百姓很可能被堵在半路上。 到时契约限制下，他不能随意撤离，弄不好会被妖物们围杀。 至于给百姓的货物一些银钱补偿，对武宗也算是个事儿？ 但现在一口气能得到十瓶宝药，五瓶还是稀缺的安魂丸。 他若是一人独享，不说武尊有望，但实力再进一步，成为顶级那一批的武宗未尝不可能。 这守将能占住蓝湾岛这风水宝地，靠可不是关系和银钱，而身为武宗的实力。 为了实力大涨，搏这一次又如何！ 好处在手的守将也不耽搁，立刻前去安排，务求在一个时辰内搞定那些货物的所有权。 这事并不麻烦。 原本就要全岛撤离，顾恪交易的全是既重且大，注定要被遗弃的物资。 守将只通知一声，让那些商家百姓报上数量，迁移之后再以银钱补偿即可。 他也不怕谁瞎报。 敢从一名武宗身上薅羊毛的人，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和靠山，距离死全家就不远了。 这一点本地那些宗派豪门比谁都清楚，毕竟他们那里的物资最多。 一般百姓家里没多少东西，有这胆子的人更少，想薅都没条件。 况且交易契约的条条框框，无一不是在保护这些百姓，否则文宗大人岂会拿出十瓶宝药来交易？ 守将除非脑子残缺了，才会为这点银钱去对付百姓，想死也不是这样作的。 而整个蓝湾岛的城区，包括港口，都在路边摊的灯光范围内。 各方与守将达成交易后，所有权变为守将的货物就自动被收进路边摊。 那五只妖王的尸体，则被萨兰珠挂在了楼上示众。 其余小妖、妖将一旦被击杀，灯光范围内的直接入库。 更远处的妖物尸体只能由两小运回来，因为萨兰珠是借用顾恪的能力，他的神念还不足以托起那些动辄上千斤的妖物尸体。 运输能力这点上，目前的小满都比他强，更别提小萍儿这个武尊了。 忙忙碌碌，很快到了收摊时刻。 顾恪只是招手收回了灯笼和交易册，进楼关门。 路边摊晃动，影子在夜色中快速淡去，消失不见。 蓝湾岛的一众高手们暗自松了一口气。 顾恪给第二神通封天镇岳加的声光电特效委实骇人，明知仙山基本只针对妖诡，他们放松不下来。 守将却没工夫放松，不断催促。 所有人又忙碌起来，加紧送百姓上船，从海路送他们去北面大城。 早出发片刻，被妖物群追上围杀的可能性便会小一些。 …… 第187章 路边摊10级 翌日，天色尚黑，顾恪睁眼醒来。 洗漱后去了小茅屋，完成了签到，获得连签的基础奖励100点券。 然后是额外奖励点券，3258天符通宝。 这也意味着昨晚顾恪收获了单位魂源。 五只妖王以黑龙妖王为首，高达573魂源。 最低是那人马妖王，只有394魂源，五只加起来只有两千出头。 小妖、妖将共计一千五百多只贡献了出头魂源，平均每只20多一点点。 显然绝大多数妖物都是不入流的杂鱼，拉低了平均值。 所幸杂鱼胜在量大好杀，数量多了也凑出了这么多，升10级路边摊的耗费也有了。 但这并不是顾恪在蓝湾岛折腾出那么大动静的原因。 因为从那次新年仙山赐福后，他便从各地诚心者处感知到一个情况。 异种粮食大武一直都有，只是品种不同，数量稀少。 武学更是入门武夫都会，最多是等级高级。 特性？那是仙山对大家诚心的考验，不属于武学。 真正让大武的人们为之震撼，且真心相信仙山强大到超乎想像的原因，并非异种粮食，也不是武学灌顶，而是……赐福时金莲漫天，金线如瀑的壮观景象。 倒查之前的数据，他赫然发现，战斗时展现出醒目的声光电特效的城市，出现诚心者的比例高了几倍不止。 对此他无话可说。 想想人类最早的原始崇拜是哪些事物？大致不出地水火风电。 与其绑定，并让人们敬畏的是地震、洪水、大火、狂风、闪电。 规模声势越大，就越让人敬畏，从而产生崇拜。 而从实际效果来说，被闪电劈死的人远远少于其他灾难，但在人类漫长的历史里，闪电始终有一种特殊的地位。 因为它同时兼具响、大、亮的特点，漆黑的夜空就是它最好的画板。 当广阔夜空被一道闪电瞬息穿过，亮得人双眼若盲，耳边轰鸣不断时，对闪电的敬畏就会疯狂增加。 由此可知，声光电特效才是古代人们的“弱点”。 后世网络上吹嘘的甚“于无声处听惊雷”，在占绝大多数的百姓眼中就是——刚才发生过什么？好像没有。 若是看不到，又从何产生敬畏和诚心。 仙山必须要展现实力，再给予好处，才更容易让人信服。 所以看了一场大戏的蓝湾岛众人，都是上好的诚心者预备。 这才一夜过去就送来几单位魂源，一年内还不得提供上千单位魂源。 顾恪怎么舍得让他们大量减员。 额外花几个天符通宝，十瓶宝药，十万斤异种粮食，换来他们的活命，顾恪觉得很值得。 一味将物资捏在手中，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用出去，让它们成为人们生活、发展的助力，才是正途。 昨夜收获还不止于此，妖物群难得地又“爆”了一本上品武学——蕴神术。 大致看了一遍，顾恪确定这东西除了天资，没有太特殊的修炼要求。 不像葵花真经和血神秘典，不是极阴体质专属，就是女性专属。 这也是他迄今为止，拿到的第一本无限制的上品武学。 但大武的武学一般是提升血气总量，再精炼血气，提升其质。 像血神秘典练成了，便是超级血牛。 而这门蕴神术的修炼不太一样，它的主修方向是直接提升质，对量却没那么看重。 这并不意味着它很差劲，恰恰是其优势所在。 就像烈阳真经为了修炼速度和杀伤力，放弃了稳扎稳打。 蕴神术为了提高质，放弃了追求量，以获得对血气更精微的提炼与操控，达到物尽其用的效果。 同样的血气量，同级武夫放一两个大招，修炼蕴神术的武夫却能释放个，且杀伤力更强。 一者开源一者节流，血神秘典和蕴神术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打消耗战的好手。 顾恪顺手用书房的融合功能试了试这两门武学，结果融合成功率只有7。 这么低的成功率也只有葵花配烈阳时出现过。 他失笑摇头：“看来像虽像，但本质相差还是太大了些。” 再加入其余武学，进行排列组合，成功率大多在一成到六七成间徘徊，显然都不太适合。 好在顾恪如今神念强大，脑子运转的速度极快，一息就能排列组合数十次。 再用文典记录下每个组合，及其成功率，确保不会重复测试。 盏茶工夫不到，所有武学排列组合完毕。 排名第一的组合赫然是——血神秘典+蕴神术+九叠浪+大梦蜃龙经+百柔功（中品），成功率九成三。 五门融合需1000枚天符通宝，刚得了一大笔横财的他自不会吝啬，一个字——砸钱！ 系统提示：“自动融合进行中，需耗时十二个时辰，玩家请稍候。” 顾恪抹了把并不存在汗的额头：“系统宝宝，你可别学那些流氓厂商坑钱啊。” 九成三这种成功率，按道理是几乎不会失败的。 但上一世的游戏厂商显示着九成九九成功，实际机率000的事都干得出来。 什么时候成功，全看厂商的黑心程度，而不是明面上的数据。 目前来说，系统宝宝还没表现出这种趋势，堪称“人品过硬”。 正在思索间，萨兰珠和小满打打闹闹过来了。 小满再次不敌，躲在顾恪背后，以撑他腰的方式要求他撑腰。 感受着覆盖面极大的“靠山”“撑腰”，他不得不制止了萨兰珠继续欺负小满。 将睡美人柏姐放到紫竹林凉亭中，顺便大家一起在那里吃了早饭。 早饭之后，顾恪告诉众女昨夜大丰收的好消息。 在她们的欢声笑语中，他动用了大量储备的标准竹屋和还没捂热乎的魂源，对路边摊进行了升级。 意识中的路边摊闪耀着阵阵光芒，再次体积暴涨。 系统提示传来，顾恪也知晓了10级路边摊的新功能。 面积、庇护范围扩大、普通出摊次数增加一次、交易限制进一步放开等等都是预料中事，无需赘言。 真正让顾恪眼前一亮的新功能，是可以使用两张角色卡，同时出摊。 如今他神念强大，完全有能力分心二用，同时操控两个角色行动。 这一点对出摊时的安全性和收获是有很大提升的。 别忘了角色卡上有额外的技能和特性加持，无论天人相合、天工还是文思泉涌，+1和+2的效果差别极大。 大致类比的话，起初的植物亲和特性，其效果接近普通人里的农业专家。 自然亲和已超出正常范围，堪比精灵、德鲁伊，或木灵根修仙者的作用。 天人相合已不是单纯的超凡，而是与领域、规则、道一类的存在更接近，才能让他在蓝湾岛能以一己之力，镇压上千妖物。 但若那日使用的是神农角色卡，天人相合+1就会临时提升为+2。 神通封天镇岳就不仅仅是让妖物们行动迟缓无力，它们会直接瘫在原地，束手待毙。 单从击杀妖诡的效率来说，顾恪每次都该使用神农角色卡。 可他并不是莫得感情的刷怪机器。 杀怪只是为了保护百姓，收获魂源。 他真正的兴趣还是在加工制造，读书学艺上。 用天工出摊，可以更多更快地收集、理解各地工具、器具、物资的构造、制作、加工流程。 以文宗出摊，则能更快地记录、理解各种知识。 再说老用神农这老好人出场，难免会让有些人飘了，以为仙山脾气好，底蕴薄。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这样想没错。 所谓的仙山其实就是玉龙洞府。 里面就顾恪这个“山主”，带着一个洞府之灵和三个“雇工”，即便算上“派遣工”秦大小姐她们，也不过寥寥十数人。 这与一庭四国以为的差别很大。 顾恪又没有兴趣追着这些人打脸，打他们又没魂源，还浪费时间。 关键是这些人也识趣得紧。 唯一一个可能找麻烦的东海国主李乘风，也只下达了高度关注仙山的命令，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找碴。 等到新年仙山赐福后，连隐约的敌视都没有了。 有实际战绩支撑，再全开声光电特效，在这个古代世界的杀伤力就是如此强大，身为武尊的李乘风也扛不住。 有了双角色出摊的功能，以后大可神农背后提供特性加持，文宗人前显圣，且不会崩人设。 提升战力和收集知识也两不耽误。 另外一个增强的功能是定向出摊。 原本只能大致设定东南西北四面，如今无论按东西分或南北分，都各有四个小方向，一共就是八个区域。 这对顾恪更方便，但不算太大的事儿。 首先这不是定点出摊，他比较喜欢“扔骰子”，随机去见识世间不同城市的风景。 其次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无相真经等级越高，玉龙洞府正与这世界逐渐契合，冥冥中的预感不时出现。 选择随机出摊时，大多都会遇见强大或数量众多的妖诡。 因为这是他想要的，冥冥中有种力量就会帮着他达成所想。 无相真经和玉龙洞府继续提升下去，更主动地“指定”位置，自然就能实现定点出摊。 最后，10级路边摊还拥有了一个极其“仙侠”的能力——千变万化，须弥芥子。 其表现形式是建筑外部可自由缩放，上下限在0级到10级之间。 但，内部面积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要顾恪愿意，大可使用0级二分地大小的路边摊外形，门内却可以是二百亩大小的超级广场，又或者百层高楼，甚至一个小镇。 简而言之，10级路边摊的外形、体积与内部构造、大小不必相同。 想想无论武宗强者，还是二转高手，又或普通百姓，走进小小路边摊，呈现眼前是顾恪上一世的各种庞大的奇观建筑。 他们是否会产生不可思议之感？会不会坚信仙山之神奇，远超武尊武圣？ 这答案几乎是一定的。 大武的武学体系并非差劲，但再怎么它们也是武学。 在匪夷所思，惊爆眼球这点上，武学与系统这“仙侠造物流”的手段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毕竟是截然不同的两条线路，一者强大直接，一者神秘玄奇。 但仙山已多次展现武力，证明了自身的强大，大武的武宗武尊们却无法展现出“造物主”般的手段。 况且仙山每次出现都会救济众生，大武的强者、高手们则是统治者，对百姓薅羊毛割韭菜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如此一比，仙山自然全方位胜出。 而以顾恪的性格，不可能去追求什么统治与权力，与占据绝大多数的中低层人们，不会有利益冲突。 人们自会将仙山捧上神坛，高高供起。 而他也能得到足够多的魂源，继续逍遥世外。 反正这些人祭拜的是仙山，或是更具体的神农、天工、文宗，甚至是几位“仙姑”，跟顾恪和小满她们有甚关系？ …… 10级路边摊的升级很重要，但对小满三女而言却是另一码事。 萨兰珠听闻昨夜收获横财的数目后，很快就抓住了关键问题：“那之前攒的魂源足够激活灵泉了？” 顾恪还在查看分析10级路边摊的各种新功能和权限，闻言没太在意地点头：“都快够激活两个灵泉的了。” 小满和小萍儿双眼亮了起来。 小满才不会矜持，一把揽住他的胳膊就开始摇晃：“老顾，上次的温泉浴好舒服。” 顾恪被迫回过神来，恍然轻笑：“行，现在就激活。” 路边摊很重要，因为它是洞府对外交流，获取魂源的重要渠道。 灵泉同样很重要，因为它完善洞府功能，持续影响在内的环境和动植物。 但它和仙田一样，并非建筑，标准竹屋无法打折。 其它还有仙田专属肥料，单从名称就说明乃“仙田专属”，跟灵泉并不相干。 因此激活灵泉所需的一万单位魂源，需要全额支付。 0级一万，那升到1级灵泉便要两万单位魂源，5级就要几十万单位魂源。 顾恪下意识摇头，拒绝去想这可怕的数字，因为它只能让人感到贫穷。 有那么多魂源，还不如将其他系统建筑都升到10级，起码折扣很大，花起来不那么心疼。 第188章 灵泉水库，图腾柱转化完成 新年活动时，大家都体验过灵泉的滋味，萨兰珠改动的温泉池，以及专用的水道也还在。 因此灵泉正式激活后，她无需太多调整，还是一大一小两个水灵球。 大的位于玉龙峰顶，居高而下。 汹涌的水流奔涌而下，注入千丈高峰上数十处大小形态各异的瀑布。 原本只有涓涓细流的它们再次变得气势磅礴，在山下都能听见沉闷如雷的轰鸣声，且相当密集。 顾恪皱了皱眉头：这情形观赏起来确实壮观，可太吵了，日常生活并不舒适。 萨兰珠一见他表情，便知问题所在，心念动处，瀑布的地势再次微调。 密集沉闷的轰鸣声很快减弱，最后变得隐隐约约，如同遥远的背景音。 顾恪眉头舒展开来，点头赞扬：“做得不错，这样就好多了。” 萨兰珠对他扮个鬼脸：“你这主人最难伺候了，不弄好些还不天天瞪我。” 顾恪善解人意地瞪去一眼：“是这样瞪的么？” 她哈哈大笑，一把抓过小满，转身就朝温泉池那边飞去：“哇，主人你好阔啪！溜了溜了。” …… 温泉水滑洗凝脂的过程无需赘言。 不像上次的体验卡有时限，正式激活的灵泉就在那里，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开始几天众人几乎每天都去，新鲜劲过后它不过是山谷又新添的一项享受罢了。 真正重要的还是灵泉对洞府的其它作用。 萨兰珠试验后告诉顾恪，0级灵泉可以在水灵球里储水100万吨（100万立方），体积等于长宽高皆为三十三丈余的正方体，也就刚沾上小型水库的边而已。 储水的同时，水灵球会边进边出，让洞府内的水份循环运转起来。 洞府内的流动的瀑布、河流、湖泊、池塘里的水并不属于灵泉的储水，因此山谷内真正的储水量远超一百万吨。 灵泉会在一进一出这个过程中，净化并加入微量魂源，滋润整个洞府的土地和动植物。 在征求他的同意后，萨兰珠将那两个大湖再次扩大、加深。 加深两个湖多出来的土石被挪到湖边，形成了堤岸，进一步增加两个湖的容积。 水灵球那点可怜的储水量，只是这两个直径都超过四里大湖的几十分之一，它们才是洞府真正的超级水库。 如此大的储水量好处多多。 专供鸡鸭鹅、鱼虾蟹活动的那个湖里种下陆续从东海、南野交易来的各种水生植物。 除开最早获得的莲藕，其余水芹、茭白、荸荠、芡实、菱角、莼菜、水蒲都有。 这些水生植物既可以作为鱼虾蟹的部分饲料来源，也可作为顾恪他们的蔬菜、零食储备。 种类虽不能与陆上作物比，却胜在省心。 除了初期培育，扩大种群，后来扔进谷底平原的大湖、河流后，顾恪就很少管它们。 只是每到收获时，顺手采集一批，作为吃饭的配菜罢了。 毕竟仙田是没水的，大量养殖水生植物很麻烦。 出产的水生蔬菜也就在仙田里培育一段时间，能成为异种，固定优化效果就扔去大湖。 不能成为异种，也无须浪费时间，扔去大湖自行繁衍。 有了灵泉就不同了。 它提供的魂源虽极少，却胜在温和无害易吸收。 动植物每一次吸收水分，都会吸纳一部分在体内。 顾恪他们自身实力很强，不在乎这几近于无的魂源，可对普通动植物效果很明显。 即便不在仙田中，山谷内的动植物都会一点点提升品质，朝异种靠拢。 尤其是时刻处于水中的水生植物和鱼虾蟹，提升速度最快。 运气好些年就能成为异种，运气差些十年还是能成功，不用顾恪挨个培育。 而且有萨兰珠这个府灵在，以神念批量收割水生作物并不难。 随着顾恪的无相真经等级越高，她可借用的神念强度和可操控性越高，收割起来便越快。 至于另一个大湖，是萨兰珠和两小的专用“泳池”。 产出多少是其次，主要是给她们一个玩耍的好地方。 萨兰珠再次“公器私用”，调整部分系统凉棚，在湖面上弄出一条蜿蜒的游廊。 游廊通往湖心的迷你小岛，小岛则紧挨着顾恪弄的那个跳划水二合一的高台。 小岛只有几分地大小，最高处则是一个小凉亭，光照充足，还可尽情享受四面毫无遮拦，吹拂而来的湖风。 低矮处是一棵巨大的老榕树，数人合抱的主干虬结，绿荫亭亭如盖，锈褐色的气根垂落。 再到水边是两阶石台，略高出湖面的那层摆放着桌椅茶几和遮阳伞。 戏水上岸后，可以在那里晒太阳休憩。 略低于湖面的那层台阶躺下，无须游动，就能享受浑身浸泡在清凉湖水的待遇。 有了灵泉，温泉池和这湖水只是冷热不同，特性加持的效果是一致的。 它也成为了今年夏日里，众人下午日常休憩的所在。 柏素清也会被放来凉亭，享受湖心岛充满灵泉水气的环境。 有餐风饮露特性加持，她的身躯会大量吸纳灵泉的水灵之气，对入定后不方便进食的柏姐姐好处多多。 反正深度入定状态下，她会自动屏蔽掉萨兰珠和小满制造的诸多“噪音”，吵不到她。 小满拿着一大把莲蓬和菱角，双手飞快地剥着，绿色的莲蓬里是一粒粒粉红色的莲子，水红菱角剥开却是白白的果实。 小丫头将它们轮流塞进自己和顾恪口中，吃得美滋滋。 空掉的莲蓬和菱叶随手搓成碎末，远远扔进水中。 如此水流就会带着它们去下游的大湖，成为鱼虾蟹的食物。 顾恪半卧竹榻看着手中书，不知不觉间就被塞了一大堆莲子菱角进嘴。 直到小萍儿和萨兰珠端着饭菜，从游廊着说说笑笑过来，他才回神。 感受着并不明显的食（谷欠），他瞪了小满一眼：“你到底喂了我多少？” 菱角可是号称水中坚果，普通菱角的淀粉含量就在两成以上，脂肪含量百分之三。 洞府里这菱角品种尚未晋升，品质却是优秀，淀粉含量高达三成多，脂肪含量百分之五。 简而言之，吃下去饱腹感很强。 这家伙没完没了，给她自己和顾恪塞了一肚子淀粉，难怪肚子没感觉多饿。 小满无辜地眨眨眼：“就一点点。”说着还又剥了个菱角塞进嘴里。 好，你这还真是亿点点呢。顾恪无语，揪着她的包子脸：“走啦，吃饭去，等下我看你还能不能塞下三大碗。” 小满闻言，摩拳擦掌：“要比赛谁吃得多吗？” “呵呵。”顾恪冷眼斜睨她一眼：要不是怕把你的肚子涨成个球，谁还怕比赛了。 有无相真经在，他的实际“饭量”没有极限，只是吃多了感觉不到饿，享受不到进食的乐趣而已。 这一点上，小满过于执着。 即便吃撑了，仍旧对食物保持相当的渴望。 若非已是武宗，洞府范围内食物消化吸收很快，她每天至少要挺一两个时辰的肚子。 时值六月，盛夏炎炎，众人虽不惧寒暑，午饭也吃得比较清淡。 凉拌藕丁口感微凉而清脆，糖醋麻辣味下饭无比。 蒜泥黄瓜，还是糖醋麻辣味。 蒜泥烤茄子，这个终于不是糖醋味了。 家常小炒肉，特意早收的青红椒配上土豆片，五花肉配里脊肉。 大火爆炒后土豆片金黄绵软，还带着靠近皮的一层紫色，青红椒被干炒出焦黄的“虎皮”，裹了蛋清的肉片不干不柴，内里锁有肉汁，保佑三分滑嫩。 一荤三素加上各人喜欢的几种炒饭，搭配简单，却足够四人大快朵颐。 汤很少出现在饭桌上。 顾恪和萨兰珠每日必是夏日必备的冰镇麦酒，在湖风中吨吨吨下一大杯，不要太清爽。 两小的花样更多，冰镇果汁、羊奶已是昨日黄花。 如今她们更喜欢喝花生奶、核桃奶，以及红枣枸杞奶。 这些东西名为“奶”，实际就是植物蛋白的饮料。 顾恪上一世用个豆浆机就能做出来。无非就是泡发的黄豆里加入较多的花生、核桃、红枣枸杞。 混合在一起打碎再煮开，滤掉残渣，其它原材料就能掩盖豆浆的豆腥味。 如火锅店、串串香店里最常见的花生奶就带有明显花生香气。 自己在家做的话，一瓶花生奶价钱的原材料能熬一大锅，够一家人喝几天。 除了易制作，口味多外，这类饮料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冰镇、烫热各有风味。 夏天喝冰镇的，吃火锅，爽就一个字。 冬天喝热饮，吃清汤，温香醇厚。 它算是顾恪上辈子外出吃饭，最喜欢喝的饮料。 制作它所用的各种原材料皆出自赤灵仙田，带来的口味提升不过顺带。 反正如今的顾恪不缺这点产出。 击杀的血诡、妖王这一级的尸首，经过堆肥加工，就能产出升级赤灵仙田的材料。 而前前后后死在他手下的血诡、妖王已超过十头，足够他将所有黑土仙田升级成赤灵仙田。 仙田专属异种作物在黑土仙田里生长缓慢的，动辄数月数年才成熟。 而种到赤灵仙田里，便能减少一半的生长周期。 这对顾恪囤积高质量宝药、材料大有裨益。 另外作为“附赠品”干掉的黑白诡和小妖妖将，也能堆肥加工，制造出大量专属肥料。 这些东西留在手里没有任何价值，不缺魂源的情况下，早点用掉才能更快产生效益。 于是在激活灵泉后，剩余的魂源砸进了仙田。 这让洞府内的仙田数量达到了十二块，且全部升级成了赤灵仙田。 由此开始，绝大多数仙田里种植的多是多年生作物。 只保留一块轮种麦、粟、黍、豆、花生，提供洞府众人所需的食材。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到了大武五百一十四年的七月下旬。 炎炎夏日到了尾声，秋收完成，种下一季长白香米，今年的农活就完成了大半。 山谷中却还持续着三十度的高温。 有了灵泉后，两小和萨兰珠几乎大半天都待在山下大湖旁。 除了湖心岛，湖边还有十数栋小房子，供她们休憩，才不会无聊。 顾恪忙着改进农具。 今年一千亩普通田地的收割工作中，他制造的平民农具暴露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当然要为百姓着想，弄出可堪一用的上好农具。 正在忙活着，那轰隆隆如布雷艇的动静传来，提前宣告某个活力充沛的家伙的到来。 顾恪充耳不闻，与其让她不闹腾，不如降低自己的听觉更简单。 “老顾~~~”有些嗲的招呼响起，小满跳上他的后背，探头看着他手里的活。 他只是嗯了一声，压下自己的低级趣味，保持仪表。 小满等了片刻，见他手里的活告一段落，才报告起自己的来意：“阿珠让我告诉你，凉山寨那边的图腾柱转化完成了。” 顾恪双眼一亮，猛地直起身，扔下手里的工具：“当真？” 小满笑嘻嘻：“真的真的真的，啊~~~” 她话才出口，顾恪已飞身而起，贴着湖面急速掠去。 小满被带得飘起，口中却哈哈大笑，双手搂紧他脖子，以免被甩掉。 湖的另一边，树荫之下的大石头上，萨兰珠正搂着小萍儿嘀嘀咕咕着什么。 小萍儿满脸血红，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般，双手下意识推搡着萨兰珠，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 可手里的力道明显不够强硬，耳朵也没有离开萨兰珠的嘴。 听见笑声，再见从湖对面飞掠而来的顾恪和小满，她这才真急了。 一把推开了萨兰珠，站起身来，她的手还在身上整理了几下，很有做贼心虚的模样。 萨兰珠也站起身，口中还嘀咕着：“去嘛，我们先陪你逛街，晚上你陪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顾恪终于带着小满落下，疑惑地瞅了小萍儿一眼：“你很热？” 小萍儿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双手捂脸：“没，没什么。” 见她视线瞥了萨兰珠一眼，他就懂了：萨兰珠这巨婴老司机八成又在拿他的“知识库”开皇车。 第189章 碧海城，碧海洞府 顾恪历来善解人意，没再追问皇车的问题，径自开口到：“好了，等下就能去看风景了。” 说着沉浸入意识里的3d地形图中，看着代表凉山寨图腾柱的那个光点。 比最初黯淡微弱的情形，此刻这光点体积变化不大，却很是明亮，流露出一种稳定沉凝之感。 萨兰珠的影子出现在光点之上。 这非是她本体，而是借用神念形成的虚拟形象——当然，得经过顾恪同意才行。 这家伙不知甚时从文典里翻出了某些服装概念图，这虚拟形象赫然穿着白衬衣，西装短裙，外加黑色过膝袜和高跟鞋。 而且西装裙摆在膝盖往上七寸，袜子在圆润的大腿上勒出一圈微凹，看着便很肉的模样。 白衬衣开到第四颗纽扣，雪腻的窄渊两旁点缀着一抹紫色镂空的色彩。 顾恪无语，但很诚实地送上注目礼：好，低级趣味是人之本性，该有还是得有。 他已同意萨兰珠代劳系统建筑的放置和调整，因此接下来等着看大长腿秘书干活了。 这个过程并不复杂，反正只能在图腾柱附近放置下第二洞府核心——玩家小茅屋。 在知晓图腾柱可作为第二洞府的基础后，顾恪专门给凉山寨的族老回馈过自己的意思。 为此，凉山寨内部的高层与中低层还产生了规模不小的争论。 最终，秉持神农意志的族老和高层占据了上风，中低层虽有很多人不解和抗拒，顾恪的想法还是被执行了下去。 于是百多年来，始终位于南野大山中的图腾柱被小心翼翼地放上大轿。 在数十名二轮高手，上百名一轮武夫护送下，它被挪动到了凉山寨东南方数千里外的地方。 那里是山脉与平原的交界出，还有一条大河从这里流过。 距离最近的县城都有近千里地，只有零零星星的野村野寨，属于大武境内随处可见的无主之地。 凉山寨在移动图腾柱之前，已派出大量人手，在沿途安排好了休息点。 有村寨的就收编为分寨，没村寨就建个小村寨，留下些常驻人员，接应后续的队伍。 长达大半年的多批次迁徙后，数千名凉山寨寨民来到了这里，定居下来，建立了一个新城——碧海城。 这城的名字是顾恪取的，和柏素清家差不多一样。 另一方面，因为大武地势西高东低，那条被命名为碧水河的大河也是西北至东南的流向。 它穿越丘陵与山脉，平原与谷地，最后会在直线距离五千多里外汇入蓝湾岛。 人类的生活离不开水，大城市历来都是逐水而建。 也即是说，从凉山寨迁徙而来的人们站稳脚跟后，完全可以沿着这条大河，一路推进到碧水河的入海口蓝湾岛去。 而目前外界的消息中，被顾恪借出摊的机会，暴打了一顿的妖物群们已重新集结起来，登陆了蓝湾岛。 确定仙山已隐，不再出现后，新到的妖王已驱使大批妖物，朝北进攻，与南野国的数个大城展开了厮杀。 这对大武的一庭四国无疑是个极坏的消息。 一南一北，一妖一诡，两个大敌前后脚开始进攻大武。 这让本就居于劣势的大武颇感被动。 原本所有倾向北漠国的资源，如今不得不暂缓，考虑如何调配。 北面的诡物们进攻疯狂，南面新出现的妖物们同样不差。 若非被仙山灭了第一拨，给了南野国一二十天的缓冲时间，它的处境说不定比北漠国还糟糕。 当然一庭四国如何应对，是它们的事，顾恪这边也没闲着。 凉山寨深居大山，在发展初期可以隔绝外界觊觎，这是天大的好事。 但这些年下来，待在大山的劣势尽显。 人口少，可耕种土地少，资源流通不畅，每一桩都是发展大忌。 凉山寨主寨分寨两三万的人口，已是山里大规模聚居的极限。 再扩张下去并非不能，性价比却会很低，且效率低下。 于是顾恪难得主动地下达了命令，让他们走出来，趁着南野国自顾不暇时吸纳难民，加快建城。 之前不这样做，是图腾柱尚未达到要求。 单靠凉山寨的人们跑到数千里外的陌生所在开荒，弄不好遇见个妖王，又或几十头妖将，就得瞬间灭团。 有了图腾柱，顾恪可以毫无风险地投影过去，这种事便不会发生。 只要不遇见碾压实力的敌人，一般战斗厮杀他压根不用管，凉山寨自己的实力就足以应付。 而随着碧海城发展，它还将沿河朝东南发展，妖物群迟早与碧海城发生冲突。 那时它们来的少了会被碧海城干掉，妖王前来就会被顾恪干掉。 有碧海城分担南野国的压力，从侧面威胁妖物群，它们很难毫无顾忌地朝北推进。 不顾忌？顾恪自然会让它们顾忌。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地势问题。 玉龙山谷是天然的地脉汇聚之处，赵光天借此布置成了大型血祭法阵，最后变成了洞府吸纳外界魂源的渠道。 凉山寨那里却是不行。 直到顾恪在蓝湾岛出摊时，后面一个多时辰闲来无事，顺便用大范围感知（模糊感知，距离百倍于神念）查看了下周围。 沿河而上时，无意间感觉碧海城所在之地有些特殊。 具体地势不一样，但与玉龙山谷的感觉类似，于是便留了个心眼。 待图腾柱到位后，再由萨兰珠这个府灵出马，亲自查探。 对于自己的“身躯”，她可比他这个旁观者清楚地多。 一番对比后，萨兰珠确定碧海城所在是一处地脉水气汇聚之地。 也是因此，顾恪才会感觉特殊，与玉龙洞府有些相似，又不完全一致。 从实际效果来说，这里无疑比偏远少地的凉山寨所在更合适建立洞府。 倒是那个大型血祭法阵要如何改动，才能把多出来的水气也利用上，需要时间来试验，即便萨兰珠也不敢保证何时能有成果。 在此期间，将图腾柱放在碧海城，也能接受一定的地脉水气蕴养。 这对它有好处，只是没有血祭法阵辅助，效果较小罢了。 顾恪一听，便将建造碧海城的事定了下来。 凉山寨的人们运送图腾柱过来，直线距离都超过五千里，沿着河走过的路更是近万里。 沿途可没再遇见第二个合适的所在，足以证明这种特殊地势的珍稀程度。 再想想在西边高原上的玉龙山谷，也是赵光天举全国之力寻找，建造而成。 难道他不想换个距离大武中庭更近的地方？ 或许赵光天想过，但更大可能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地脉汇聚之地，才选择了玉龙洞府。 大武幅员辽阔，顾恪的大范围模糊感知不是神念，并不能留意到每一处所在。 与其花大量时间去搜索，那先用现成的更省时省力。 于是凉山寨的人们就此落户新家，将在山脚不远处的平原上开始建造碧海城。 而图腾柱在萨兰珠的查探下，被放到了西边十里外的一座百丈山头。 山头再向西就是茫茫无际的大山，紧挨着那条汹涌的碧水河。 以后第二洞府扩大时就会朝西延伸，不会山下占据平原。 东面则建起一条笔直的山道，通往山顶。 山顶上有一个不小的平台，供凉山寨的人们举行节日参拜活动。 第二洞府与玉龙洞府不同，一切得从零开始。 0级小茅屋提供标准竹屋打三折，只要3单位魂源。 还能附带激活一块仙田，提供专属肥料打五折，5单位魂源，耗费约等于无。 但0级小茅屋连同附带的石台占地二分，一块仙田占地二分， 刚转化完的图腾柱，暂时也只能维持这点系统建筑了。 顾恪念头一动，四人就出现在第二洞府中。 小茅屋里空荡荡的，小满却满脸怀念地打量着它，口中喃喃：“最早我和老顾就一起睡的这种小屋呢。” “我睡这里，他睡这里，一睁眼就能看到他。” “柏姐姐喜欢坐这里，我编草鞋和草席的材料会放在这里，她总是会一边把它们挪到角落，一边说我乱放东西。” 她如此说着，萨兰珠气得脸都鼓起来了：可恶！居然被她装到了。 真要说起来，小满可是第一个“投效”顾恪，不说同床共枕，起码也是同吃同住。 这是谁都比不了的。 小萍儿脸上全是羡慕，可惜自己当时只是个小侍女，胆子又小，根本不敢乱跑。 如此自然没机会救回顾恪，更不可能跑来与他睡一块儿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嫉妒倒不至于。 至少她后来抓住了机会，给他当雇工，以后都能在一起。 小满回忆起最初的艰苦岁月，念叨了几句，突然察觉少了点东西：“咦，老顾，这里没小烘炉？还有那挂历也不在？” 顾恪敲敲她的头：“你家修新房子，刚修好会什么都跟老房子一样？” 小满明白了：“所以是搬，还是买？” 顾恪遗憾地摇头：“小烘炉和挂历都很特殊，只有玉龙洞府那边才有，这边……或许以后能有？” 实际的情况就是如此。 第二洞府与玉龙洞府都与系统有关，但并非浑然一体。 玉龙洞府那个开局看似地狱，实则梦幻。 武神赵光天四百多年前，就动用大武皇朝的庞大资源，打下了极好的根基。 天然地脉之气汇聚之处，配上一个相当适合的大型血祭法阵是地利。 四百多年内大武皇朝的不断血祭是人力。 赵光天成功晋升“充电宝”版武神是天数。 天地人三者相加，才给了顾恪一个极佳的开局之地。 这就像游戏里周围没敌人，外部无干扰，内部有矿，再加个系统作弊器这种情形。 碧海城开局一根柱，其它都没有。 就这，都算正常偏好的开局了。 得亏图腾柱在寨里代代传承，祭拜上百年未曾中断，否则第二洞府的出现起码得晚上几年十几年。 其次，第二洞府类似游戏里的“分基地”定位。 在玉龙洞府发展起来的今天，第二洞府根本不用担心起步阶段的资源。 玉龙洞府随便升级某个建筑，都够第二洞府建起所有建筑，再升个两三级。 唯一限制第二洞府快速发展的，还是作为洞府之基的图腾柱。 即便顾恪想砸大批魂源、材料进来，它也承受不住。 图腾柱想继续提升品质，需要碧海城吸纳更多人口，出现更多的诚心者。 另外顾恪和萨兰珠弄明白大型血祭法阵，想办法改造搭建出来，图腾柱就能借用汇聚的地脉水气，增加蕴养自身的效率。 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 顾恪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学某些领导，不懂装懂，还偏要外行指挥内行。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用在城市发展上也一样。 拔苗助长，竭泽而渔的反面例子更是不胜枚举。 第二洞府落成，问过三女，她们都没有取名的兴趣……才怪。 小萍儿是唯一没兴趣的人。 小满文思如尿崩，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名字，结果全带着鸡鸭鱼猪牛羊这些字眼，跟报食材名儿似的。 萨兰珠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熊狐狼鹿鼠，布谷鸟金丝雀，橡枫柳松杨一大堆。 顾恪越听越不对劲，与极北外域百姓交易的技能书里一对照，赫然发现就是那里的各种地名，只不过大武这里一般是音译。 如上一世的福克斯公司是音译，狐狸公司是意译。 即便如此，萨兰珠取名的“水平”还是比小满高。 想到自己对这个新城的期待，万里碧海才是它的征途，顾恪最终将其命名为碧海。 第二洞府也顺便得到了新名称——碧海洞府。 有玉龙洞府的经验，萨兰珠管理这刚起步的小洞府很轻松。 尝试了半日工夫，她就以魂源模仿出小萍儿隐身的效果。 碧海洞府的小茅屋和仙田外，无形的系统屏障不光能隔绝气息，还如光学迷彩般，会随着周围的景色一同转换，融入其中。 除非有人贴到近处，动手试探，才能察觉屏障的存在。 不过从凉山寨迁移而来的两名族老，二十名二轮武夫就在山下居住。 这既是彰显地位，表明他们与神农老祖最接近的族人，也是守护神农柱，不让妖诡和外人亵渎与破坏它。 第190章 逛街，与我有缘 碧海洞府不需要保护。 来犯者的档次低了，轮不到他动手。 档次高了，他想不动手也不行。 事实上，顾恪巴不得有沙雕妖诡，又或它们的爪牙天灵教徒、圣血门人主动来送魂源和肥料包。 可碧海城移民一片诚心，他总不能为此专门说一句“别麻烦了，我不需要”，那实在太打击人了。 所以碧海城的族老和二轮高手们怎么安排都无所谓，由得他们。 此刻四人站到小茅屋的石台上，俯视十里外的碧海城。 远远看去，里面行人如如蚁，来往不断，一副热闹景象。 与玉龙洞府千里之内渺无人烟的情形相比，充满了烟火气。 即便在萨兰珠的带领下，以神念方式逛过很多次凉山寨，但与如今近在咫尺的真实场景是不同的。 因为碧海洞府建成后，有些类似一个固定地点的路边摊，且受到的限制更小。 顾恪四人每日都能以投影方式外出半个时辰。 时间不长，投影不及时返回会自动溃散，但没有附带对外交易的功能。 这一点区别有好有坏。 坏处自然是无法加大对外输出异种作物、武学、技艺。 好处是没有必须完成的事务，他们大可在半个时辰内朝任何地方行动，不用如出摊般担心返程时间。 以实力最弱的小满为下限，配上合适战器御空飞行，半个时辰足以赶到五百里之外。 小萍儿和萨兰珠跑出上千里都不难，顾恪全力使用万水千山神通，到两千里外一游也不是不行。 去十里外的碧海城，连半盏茶的工夫都用不到，日常逛街便成为可能。 小满满脸兴奋：“老顾，可以去逛街了么？” 顾恪还没开口，萨兰珠就插口：“不可以。” 小满瞪眼：“怎么不可以？” 萨兰珠一指小茅屋背后的那块仙田：“这地还空着呢，干活你。” 小满不屑：“干活？谁不会啊，我这就干。” 说着风一般地跃到屋后，双手连挥，推山掌将泥土轰出四个大坑。 萨兰珠适时从玉龙洞府调来四棵铁木树苗，落进这大坑之中。 小满推山掌扫过，将轰翻的泥土压回地面，固定住铁木树苗，种植任务就完成了。 之所以只种这几棵，是因为铁木树是特殊异种作物，在黑土地上都要五年以上的生长时间，才会具备优异的性质，可堪大用。 哪怕将黑土仙田升级为赤灵仙田，铁木树也要两年多时间来成长。 成长起来的铁木树可不小，二分地的仙田种个四棵就不错了。 做完这一切，小满这次没有急着吭声：哼，就是不给阿珠这家伙再次插口的机会。 顾恪见到她期待的眼神，笑着摇头：“好了，这次投影我们得换个新形象，还得换个新名字，你们想好名字，我们就出发。” 小萍儿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到：“我就叫麦苗。” 顾恪一听便知，这是取她表姐王小麦和侄儿李青苗各一个字。 萨兰珠不以为意：“那我就叫禾苗。” 跟着小萍儿走，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当傻子时一直就是如此。 只剩小满一人，她有些着急。 但平时“不学无术”习惯了，一时间哪儿想得起什么好名字：“那我叫蒜苗……” 众人齐齐侧目：这名字，味儿还真冲！ 小满说出口，见他们表情，才觉出这名字似乎不那么顺耳，连忙改口：“等等，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萨兰珠嘿嘿笑着，开始捣乱：“要不叫大葱，味儿更大。” 小满“百忙”之中也不禁怒目而视：“你才是葱，你才味儿大呢，我身上香得很。” 萨兰珠继续捣乱：“你是葱香味儿的么？还是蒜香味儿的？” 小满顾不得思考“新名字”，立刻怼回去：“你还是紫皮花椒味儿的呢，能把人冲晕过去。” 顾恪轻咳一声：“要不，就叫香苗？” 小满一怔，旋即喜笑颜开，蹦过来抱着他撒娇：“哈哈，就叫这个，就叫这个，还是老顾疼我，不像有人……哼哼！” 萨兰珠冲她扮鬼脸：“葱香蒜香都是香咯。” 小满此刻却不在乎。 名字是顾恪帮忙取的，他觉得她香就行，什么香无所谓。 解决了小满的“取名无能症”，顾恪也不理会两女的斗嘴，在意识中启动了投影。 下一刻四人就站到了碧海城北面入口的一处小树林中。 三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彼此，发现身材大致相似，换上的新面孔依旧平平无奇，毫无特点。 系统伟力下，旁人哪怕仔细看过，对她们容貌也会感觉模糊，记不清具体细节。 不过身上的衣袍变成了平常不怎么穿，却符合大武的样式。 顾恪一袭月白色长衫，头扎发带，若不看脸堪称年轻居家版的文宗。 三女都是窄袖交领短衣，长裙，上身套一件对襟外衣。 不算贴身衣裤，大多也就两层。 东海和南野靠南边的地方天气较热，普通百姓需要干活劳作，穿着自是越简单越好。 一般对襟外衣都更结实粗糙，可以勤加换洗，起到耐磨损，防脏污的作用。 当然，三女这一套都是按碧麻布的材质来的，样式简单，质地裁剪针脚却大大优于普通衣物。 四人走出树林，来到北面入口。 虽气度不类常人，更无行李包裹随身，门口守卫也只打量了他们几眼，就移开了视线，任由他们进城。 碧海城正在大兴土木，收拢流民，还与南野大山那边保持着大量的人员流动。 守卫们只维持秩序，没有明显异常的人们进出是不会受到盘问的。 当然，碧海城自有底气。 城内常驻数十名二轮高手，数百名一轮武夫。 只要不是武宗前来，其它几个十几个人闹事就等着挨揍，然后抓去服苦役。 刚好城里大搞建设，急需大牲口搬砖。 顾恪四人悠闲地走在碧海城的街上。 小满拉着小萍儿和萨兰珠左顾右盼，时不时停下围观感兴趣的东西。 摊贩和掌柜们会热情地招呼她们，想从她们这里赚到些钱财。 可惜四人身上半个大武的铜子都无，小满的好奇心又重，看上片刻，听上几句，说声“谢谢没钱”，嘻嘻哈哈拉上两女就跑。 摊贩和掌柜们哭笑不得，却也生不起气来。 一来只是顺口招呼，没浪费甚时间，二来小满虽没钱，但礼数不缺。 总不能说没钱别看。 碧海城不小，不过正在大兴土木，是个大工地，里面能逛的地方还不多。 四人又不买东西，一圈逛下来，还没用到两盏茶工夫。 然后小满抱住顾恪的手，停在了一家饭馆前，闻到阵阵食物香味，双眼布灵布灵地发光。 顾恪想想，颔首同意：“想吃就进去。” 小满嘿嘿笑着，倒没想往常那般黏上来撒娇，主要是人多，不那么方便。 四人进了饭馆。 这地方由竹子临时搭建，像凉棚多过屋子，桌凳也很粗糙随意。 食客们在大堂里熙熙攘攘，交谈喧闹，倒与上辈子的苍蝇馆子很像，顾恪一见便觉亲切。 一个粗手粗脚，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上前，热情却不怎么专业地招呼：“四位客人，要吃点甚？” 历来积极的小满此刻并不插嘴，将决定权留给了顾恪。 柏素清教过她，山谷里她跟顾恪怎么闹都行，在外就得听他的，不能乱来。 再说她也没钱，啥都吃不起，就等着看他怎么变出钱来，要不然只能吃白食了。 等等，好像自己从来没吃过白食呢，难道今天就是第一次了么？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呢。小丫头的思路突然就偏了，视线左右打量。 四面透风，吃完撒丫子就跑，应该没人能追上，老顾挑的这地方真不错。 顾恪并未察觉这家伙的脑回路，也没怎么留意面前的中年妇女。 他放眼望去，双眼一亮：“我来寻人。” 说着迈步走到饭馆靠内的角落，对着一桌人里的某一个客人打量起来。 三女跟上，也用类似的眼神打量着这人。 这是一名年轻女子，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衣物、脸脖、手脚满是尘土。 这小馆子没有一客一桌的说法，有空位自可坐下，所以她与一桌上的其他五人并不认识。 被顾恪打量时，她正在吃面，还是一碗阳春面。 除了几粒绿色的葱花，剩下就只有清汤和面条，看着有些可怜。 当然这面并非表面那么差劲，面条是以紫麦面粉制成，比普通面条贵不少。 她吃得不快，且很是认真，仿佛那一根根面条是这天下间最美味的东西。 顾恪过来时，她还剩下小半碗面条。 待四人对她吃面展开惨无人道的围观后，她的动作不由得发僵，筷子举起又放下，终究没把面条塞进口中。 放过面条，她用警惕又疑惑的眼神看来：“你们想干甚？” 说了这句，似乎觉得没有威慑力，连忙补上一句：“这里可是碧海城，任何人都不得无故闹事的。” 同桌的几人也用好奇的眼神，来回打量双方。 不过带着一个小女孩的两口子比较谨慎，已经拉着孩子，端着面退开。 小女孩口中还嗦着根面条，在嘴边一晃一晃，大大的眼中流露出好奇。 另外三个散客都是年轻汉子，皆有一轮实力。 此刻一边端着碗刨饭，一边借助碗的遮掩，视线从碗边沿左右扫视两方。 他们的眼神里满满地“打起来，快打起来”的期待，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都不怕瓜砸自己脑袋的模样。 顾恪坐到了这女子对面，也是刚才那一家三口让出来的位置。 左一右二是那三个看热闹的年轻汉子。 他也不理其他人，只是对这女子颔首笑到：“无须担心，只是方才见到你，便觉与我有缘。” 三个看热闹的汉子瞪大眼：啥？现在的街溜子都如此直白的么！一开口就和人家大姑娘有了？ 女子面色一变，放下筷子，手放到了腰间短刀刀柄上：“休要胡言，我与你等素不相识，快些走开，不然我便叫巡街人来了。” 顾恪摇头：“不，你不想。” 女子眼神一凝，嘴唇微动，竟是真要开口大呼碧海城的巡街人来。 巡街人就是碧海城的守卫，主要在城内热闹出巡街，维持城内秩序。 在城里闹事，自然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 顾恪轻笑，探手在大袖中一掏，取出一把折扇，唰地一抖打开：“相逢即是有缘，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女子只觉无形压力笼罩住自己，浑身僵滞，到了嘴边的呼喊却是发不出来，不由心中骇然：“你……” 话出口，她才发现那无形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刚才的瞬间只是幻觉。 “你这是……”女子脑子有些发懵，却下意识换上了尊称：“阁下，这是何意？” 顾恪微笑，招手叫来那中年妇女：“等下点的菜，都记她账上。” 跑堂妇女只是看了一眼女子，见她没有反对，就点头问到：“几位要点甚？” 顾恪示意小满上，自己却没再开口。 那女子听着小满口中点出山珍腊肉竹筒饭，蒜苗香干炒香肠，辣子土豆鸡，竹荪圆子汤等等菜名，脸色一点点黑了下去。 倒不是生气，刚才她已隐约察觉顾恪的恐怖之处，哪儿敢生气。 而且顾恪手里摇晃的折扇扇面上，题了一行字——心静自然凉。 在这女子看来，必是在警告自己老实点。 可她家遭遇横祸，不得不出逃，一口气跑出数千里地。 偷抢劫掠这些行为，祖训里是禁止的，她从小家教也严，全没考虑过。 逃跑时又不可能半路停下，去找份工来作。 如此一路坐吃山空，临行前随手带的那点钱财早就去得七七八八了。 换作以往，她怎会来这种小饭馆，更不可能就点一碗阳春面。 吃昂贵的异种面条也是没办法，一路奔波，不补充点上等食物，血气空耗，实力是要退步的。 代价是这一碗面吃完，她就得发愁从哪儿弄钱了。 所以，被“请客”的她等下该怎么结账？吃霸王餐，然后抱头任打么？ 这女子正在纠结间，饭馆的菜一道道送了上来。 第191章 厨艺小记，三面皆敌 女子心里一阵绝望：等等，你们现在上菜怎么这么快了？刚才我一碗面可是等了一盏茶啊。 顾恪自然不会告诉她，天人相合轻微影响下旁人的感知很轻松。 不光做菜的厨子被影响，加快了做菜速度，跑堂妇女送菜的速度也大涨。 否则一般人平常想点那些大菜，得先把钱拿出来，否则遇见个吃白食的这小店得亏死。 左右看热闹的三个年轻汉子咽着唾沫，见一道道肉香扑鼻的大菜放在桌上，吃得七分饱的肚子似乎又饿了。 又吃不起这大餐，坐着看别人一口口吃掉，简直是折磨。几人连忙加快动作吃完，放下钱结账就走。 他们一走，三女呼啦啦坐下。 人高马大的萨兰珠坐右边，两小一起坐左边，小萍儿还不忘拿起竹筷筒，将竹筷用血气刮掉一层，才分发给大家。 顾恪举筷，夹了一筷蒜苗香干炒香肠，微微颔首：“蒜苗清香，香干筋道，就是香肠的配料差了些，应是香料不够的缘故，也算不错了。” 三女见他动了筷，立刻开始品尝这难得的外界大餐。 小萍儿和萨兰珠只擅长吃，要说菜色优劣是为难她们。 小满倒是厨艺极佳，却忙着扒竹筒饭，嘴忙不过来，只以点头表示“俺也一样”。 对面那女子却神色一怔，视线落到那盘蒜苗香干炒香肠上，鼻子微动，似乎在琢磨什么。 顾恪又拿起山珍腊肉竹筒饭，扒了一口，细细咀嚼：“香菇味浓，竹笋清新，都是今日采来的鲜货，腊肉腌制盐放得有些重。不过南野炎热，练武干活又需要补充大量盐分，倒非腌制失误。” 那跑堂妇女听了，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小兄弟真是识货，我家这腊肉还是从凉山寨运来的，挂灶火上熏了三年，味道香得很。其它香菇竹笋都是寨里人帮忙采的，每日早晨赶着送来，新鲜着呢。” 顾恪回以微笑，继续品尝了辣子土豆鸡和竹笋圆子汤等菜，一一点评其优点。 这次不光是跑堂妇女，周围不少客人都侧耳听来。 如今碧海城内大多是凉山寨移民，少数是从外地来的百姓，其中有钱有闲的大户寥寥无几。 有闲心去了解厨艺的人凤毛麟角，便是有也不在此时此地。 听见顾恪这点评，店里人都有种新奇感。 关键是他说得头头是道，边上还有跑堂妇女及时捧哏，众人虽听不懂，却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相比之下，顾恪对面坐的那女子只是双眼闪闪，一言不发，倒是不怎么起眼了。 点评时间并不长，结束之后，店里客人陆续离开，翻了好几次台。 跑堂妇女也继续忙活着点菜和招呼客人去了，顾恪这桌子再也无人关注。 一桌菜顾恪每样吃了两口，其余都落进了三女的肚皮。 而“被”记账的那女子一口都没吃到，只能看着三女大快朵颐。 见三女吃完，投影时限也快到了，顾恪伸手在怀中一探，摸出了好几本书来。 如变魔术扑克牌般在手里散开，他对女子笑到：“既与我有缘，这一顿饭倒不能白吃。我手中这三本书，你可任选其一。” 女子愕然：“这……” 顾恪笑着摇头：“你有十息时间选择，过时就没得选了。” 女子一惊，连忙仔细看去，三本书名分别是农学、天罗手、厨艺小记。 只看名字，便知农学八成与务农有关。 天罗手这武学大武各地都有流传，据说是仙山流出，会的人极多，她没练过却听说过。 厨艺小记明显是厨艺书籍，女子视线落上去，就有些移不动了。 顾恪的声音悠悠传来：“还有五息。” 女子恍然：“我选厨艺小记。” 顾恪神情微妙，似是意外，又似预料之中，一晃手收起其余两本书，只将厨艺小记放到她面前。 起身的同时，他随口说到：“拿了这书，便是有缘，切记不可欺压百姓，吃霸王餐。” 说完带着三女走出了店门。 女子愣了一下，抓起那本厨艺小记，跟着追去：“阁下，等等……” 追到门外，见到来往人群攘攘，却无四人丝毫踪迹。 她眨眨眼，心中确定了之前的猜测：自己虽才二轮四转，但能用无形气势压得自己无法动弹的人，实力必然超乎想像。 所以，这位有些神……咳咳，洒脱不羁的先生不会专门来讹她一顿饭的……？ 就在这女子心中思绪万千时，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妹儿，那位兄弟走了？” 女子扭头，只见跑堂妇女就在身旁，用差不多的姿势左右打量。 女子嗯了一声，把手里的厨艺小记悄然塞入宽大的袖口中。 跑堂妇女收回视线看向她，面带和善的笑容：“妹儿，你们饭都吃完了，该结账了。” 顾恪一离开，没了天人相合的遮蔽，这妇女顿时感到不安：那一桌菜可不便宜，诡知道方才自己为何会同意。 女子面色一僵，沉默数息才开口到：“大姐，你这里还缺厨师不？” 跑堂妇女诧异：“我男人就是厨师，怎滴？” 女子露出苦笑：“那，你看我在厨房里做工，抵这顿饭钱如何？” 跑堂妇女瞪大眼：“你说甚话！这顿饭你做工半年都抵不掉好么。” 女子觉得自己还是该努力一下：“其实，我是中庭来的厨子，手艺很好的……” 跑堂妇女懊恼打断：“就这小店，我自己跑堂，我男人当厨师，就为省工钱，哪儿有余钱请人。” 女子无奈：“大姐，我是真没钱了，也不能吃霸王餐，不如就让我做工试试？” 跑堂妇女皱眉，打量她片刻，叹了口气：“先等着，等我嗡过当家的再说。” 能在碧海城开店的人，不会没点眼力劲。 就这女子的言谈举止，明显不是普通百姓家的模样，她还自称来自中庭。 中庭的大户人家也确实比南野的土财主更有派头。 况且人家也没说赖账，愿意做工抵账，这态度也还行。 凉山寨虽在这些年繁华起来，但老寨的人还是保留着不少大山人的纯朴。 不奸滑，有担当的人也更对他们胃口。 如此跑堂妇女便带着女子进去，老实待着，自己准备去后厨和男人商量。 结果一拨客人再次到来，跑堂妇女又开始忙碌，一时间抽不出空来。 起初跑堂妇女还不时留意下女子，见她安静地坐在角落，也就不再时刻留意。 女子这才悄悄拿出了顾恪留下的厨艺小记，翻开了书页，入目便见一行字——人间有味是清欢。 一见这字，她就觉种种人们享用美食，畅情欢笑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心中涌起轻松愉悦之感。 好一阵后回过神来，女子满脸震惊：这书竟能影响人心神，那感觉还清晰无比。 这事，武宗能做到么？ 片刻后，她才压抑下心中激动，继续翻阅起这本厨艺小记。 一道道菜式的做法和心得如流水般涌进意识，让她快速理解了其中含义。 一口气翻阅完毕，女子长长地舒了口气，片刻后突然一愣。 这不薄不厚的一本书上全是蝇头小楷，硬是写了上百道菜式的做法心得。 她原本有不错的厨艺基础，但只是翻阅一遍就记住了小半。 自己甚时也有这种记忆力了？女子茫然片刻，再感受了下，赫然发现自己记住的不光是菜式，还有诸多厨艺的基础手法。 它们并非直接写在这厨艺小记之上，而是在菜式制作中一点点透露出来。 她自己都没留意，如今却出现在脑海里。 书虽是在说厨艺，可这效果匪夷所思。 女子再次被惊住：这还真是一件神异之物？ 而这边的顾恪四人出了小店，就转入小巷中。 下一刻，投影消失在碧海城，碧海洞府内的四人睁开了双眼。 小满满足地拍拍肚子：“这小店做菜虽糙，还是有些特色的。” 萨兰珠也跟着拍拍她的圆鼓鼓：“嫌弃你还吃那么多，看看你这肚子，呵呵。” 小满大怒，一把拍开她的爪子：“你拍的哪儿呢！这是肚子吗？” 萨兰珠完全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稍微上面了一点点，最多不算小肚子嘛。” 小满啊啊啊地扑上去：“那我看你这肚子还分成两块，莫非揣了铁板怎滴？” 顾恪和小萍儿对视一眼，相互摇头，两人身形消失在碧海洞府内。 反正萨兰珠也能操控洞府，打够了她们自己就会回玉龙洞府。 刚才他花费一枚天符通宝，送给碧海城里那女子一本厨艺技能书，不过是察觉到她身上有天地铭感存在。 有天地铭感，那便有缘。 拿出那三本技能书，纯粹心血来潮，感觉它们对那女子有用。 而不使用灌顶，自是不想“新马甲”早早与仙山联系起来。 万一被碧海城驻守的凉山寨族老和二轮高手知晓，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顾恪自己有神念和模糊感知，对逛街没太大兴趣，被发现也无妨。 但小满她们想再投影去碧海城玩，就不那么方便了。 两个小雇工，一个府灵既乖巧勤快又能干，他不想剥夺她们逛街的乐趣。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女隔三差五便会去碧海洞府，投影逛街。 顾恪很少同去，宁愿待在玉龙洞府。 上辈子他也当过一段时间宅男。 不是什么社交恐惧症，或者抑郁症，单纯是遭逢变故，没兴趣费神与人交流。 在城市中远远看看人群，上网看小说看电影当键盘侠，能感觉到自己依然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就行。 这一世虽无网络，但顾恪有神念和大范围模糊感知，不出门也能知晓数千里外的事，对外出的期待感就更低。 三女爱怎么逛都行，他偶尔相陪一次就好。 …… 在碧海城蓬勃发展时，北漠和南野国的局势逐渐紧张。 有北漠国的示范，南野国有了抄作业的对象。 大范围后撤南边居民，收缩防守，向中庭和东西二国寻求援助都是应有之意。 妖物不似诡物，它们更接近人类。 能体力强，擅奔跑，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血食来支撑。 而且除了天生的飞行类妖物，妖王及以上的强者能飞行，大多数都只能在地上和……水里赶路。 于是没多久，东海国靠南的沿海城市也遭遇到了妖物群攻击。 一部分妖物从大海获取血食，水生妖物带领前进，绕过了南野与东海之间，漫长且无人烟的海岸线，完成了蛙跳式攻击。 目前由南转移到东的妖物数量还不多，东海国的压力不算太大。 但它不得不保留部分实力，应对接下来的妖物群袭击，再无法如之前般，给北漠和南野提供全力支持。 三国面临的形势不同。 北漠厮杀最惨烈，能顶多久谁都不清楚。 南野才开战，压力有但还不大。 东海只是提高警惕备战，实际受损还小，可忽略不计。 即便如此，暂且安稳的中庭和西荒也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中庭的物资、人员、武力最充沛，但对四国都有支援的必要和义务。 中庭朝堂上的大佬们都私下里都嘀咕过，如“为何不把西荒和东海、南野换一换”之类的话。 毕竟东海环境最好，工农商业都比较发达，在四国综合国力最强。 南野差一些，但农业环境得天独厚，是大武最大的产粮区，有利大武底层稳定。 西荒连国名里都带个荒字，环境不能说是寸草不生，至少也是穷山恶水。 人口比北漠国还少些，工农商皆是四国垫底。 即便安稳无事，它能为其它三国提供的支援也很少，还不如中庭的十分之一。 但中庭大佬们也只能嘀咕两句，然后把西荒抛在脑后。 与其浪费时间从超穷的西荒国榨油，还不如内部挖潜节流更实际点。 这时他们就会默默在心中感谢仙山。 仙山大肆流出的异种作物和武学正在源源不断地给一庭四国提供粮食和兵源。 相比普通粮食，异种粮食不光能辅助练武，还特别顶饿。 以往运送粮食，需要的人力越多，损耗越大，五成都算少的。 遍地开花的异种粮食很大程度缓解了粮食运输压力。 第192章 （美食章）狗拉橇，红糖糍粑 异种粮食占地少，易种植，还管饱，甚至可以在城内种植，解决很大的粮食缺口。 需要大量肥料的缺点更无所谓，一个城的人每日“产出”聚集起来，肥料想不多都难。 以往大武也有很多异种植物，但那些野生异种性质五花八门，从没有如此适合人类生产生活的粮食作物。 这让一庭四国的高层们又得到了一个结论——仙山从很早前就开始培养大量异种，才能筛选出这些适合大规模生产的异种粮食。 而这事大武的大势力都在做，不过没出什么太好的成果罢了。 这些高层由此推断，再次得到仙山存在时间很长，不可小觑的结论。 整个大武五百一十四年，就在妖诡们的步步进逼中度过。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 玉龙洞府迎来了又一年大雪漫天的时节，但这一冬小满她们猫冬的时间少了很多。 由温泉瀑布而起的水灵球，拥有单独的水道，汩汩不断的温泉溪流沿途散发出热量，在山谷内游走出一条碧绿草龙，在周遭一片雪白中分外显眼。 溪流所在不像畜牧场般禽畜遍地，喧闹嘈杂。 只有天星蜂和鸟雀会在此逗留，很是清幽雅致。 朦朦胧胧的热气蒸腾而起，让整条细流如同笼罩上薄纱，多出几分仙气。 小满自是不在乎什么仙气，重要的是有温泉瀑布、温泉池、温泉小溪，可以满足她从泡澡到游泳的所有需求。 但她更喜欢那个专供游乐的大湖。 此刻它已封冻上了厚厚的冰面，可以用于玩滑冰以及……狗拉冰橇。 在萨兰珠的提醒下，可怜的笑天（小黄）和黑熊（小黑）终于没能逃过魔爪，终于肩负起了狗子们的天赋工作之一——拉橇。 至于狗爪在冰面太滑这种事，穿上狗用钉鞋就解决了。 除了小黄小黑需要适应“新装备”，其它一切还好。 于是冰面之上就回荡起了萨兰珠和小满嘻嘻哈哈的笑声，还有狗子们嗷嗷嗷的叫声。 坐在湖边，顾恪手中拿着小柴刀，不紧不慢地削着一个半成品的木刨子，偶尔停下斟酌下刀的位置。 小萍儿在旁边，打量下湖中窜来窜去的两狗两人，然后飞快地在面前的刺绣上落下一连串的针脚。 刺绣就悬浮在她面前，被数条针线来回穿梭着。 半个时辰不到，上面就出现了半幅“萨满二人组驱狗拉橇图”。 上面的小满和萨兰珠大张着嘴，满脸兴奋的模样活灵活现，真是一流的好绣功。 顾恪的工作没那么花哨，很快将手里半成品木刨子变为成品，随手扔去了秦大小姐那边的乾坤袋里。 这些小工具都是为平民劳作而改良的。 太平寨有不少人被他赐福了工书技能，成为了相当优秀的工匠。 再将实物工具送去，他们很快就能发现其中优缺点，仿制并改进。 如今的太平寨直接控制的人口已超过五万，能影响指挥的人口二十万不止。 它位于在中庭偏西南的位置，距离西荒和南野不算特别远。 有大小姐撑腰，他们传播各种武学、技艺都不用偷偷摸摸。 当然，太平寨也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利益。 交易契约里规定他们要扩散种子、武学、技艺，却没说不能从中牟利。 太平寨不缺粮食，于是就在各地换取各种准专业人才。 真正专业的人才几乎都是大势力培养、垄断，外界数量不多，即便捡漏几个，也无法满足太平寨急剧扩张的速度。 准专业人才如掌柜、账房、管家、各种工匠则大量存在于中小势力中。 他们水平较低，数量更多，受到的重视有限，总因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形外流。 太平寨也不指望他们成为未来寨里的栋梁，更多是过渡，以及充当老师。 顾恪偏心之下，太平寨赐福次数很不少，靠着灌顶变相脱盲的寨民过千人，其中不少孩子和少年。 实在需要的话，中青年也能加入。 有识字这个最基础的能力，学习简单的记账、算学、文书难度小得多。 太平寨扩张越快，其中的诚心者数量越多，神农洞里的雕像蜕变成洞府之基的速度就会越快。 哪怕是个宅男，顾恪也绝不介意在大武各地多开“分基地”，方便自己随时在各处投影。 用不用是他的自由，有没有是另一码事。 不过老是用子母乾坤袋当物流渠道，让大小姐对他颇有怨言。 顾恪最近已改正了一些，每次送去农具、工具，都会附带一份使用说明，再添上一句“东君有兴趣可以玩玩”。 萨兰珠和小满板车犁地都能玩得兴高采烈，没道理大小姐不行。 当然这样只是减少大小姐的不满，所以他还不时弄点风筝、竹蜻蜓、竹节蛇之类的过去。 这个他就没再写什么说明了，毕竟太幼稚。 哪怕他知道大小姐偶有幼稚，大小姐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偶有幼稚。 但给这些幼儿玩具写说明，等于在说“我知道你很幼稚”。 不写说明那是“无意错放进去的杂物”，大小姐是否偷偷玩了，也不会有谁追问。 太平寨那边，秦大小姐拿着那个短刨，摩挲着乌沉沉的铁木刨身，圆润的菱角和把手，竟有些爱不释手。 这东西说是工具，看着造型却似抽象版的牛头，朴实可爱，手摸上去也很舒服。 她犹豫了片刻，决定叫李狗儿这机灵鬼仿制一个出来。 李秀儿这小弟被灌顶过工书技能，对此很有些天赋，几年下来已是一个优秀的工匠了。 他来仿制这短刨，再拿仿制品给太平寨的工匠们琢磨。 这个原版属于大小姐的私人收藏，当然不能给旁人乱碰。 如此想着，她随手抓来一根木条，以血气固定在面前，拿着短刨轻轻一推。 刨刀匀速拉过木头表面，发出顺耳的唰唰声。 一条卷卷的刨花从凹槽从冒了出来，呈现半透明的木头色，还带着木料原本的花纹。 大小姐捻起来卷曲的刨花打量：“咦，似乎有点好玩啊。” 忍不住又顺手唰地一声推过去，然后就是唰唰唰，唰唰唰。 …… 前段时间，顾恪的无相真经悄无声息地升到了700级。 此刻特地留意了着大小姐，明显察觉到她愉悦的情绪，他才笑了起来：大小姐还是那么幼……咳咳，单纯。 看了看天色渐暗，他开口叫到：“笑天，黑熊，回来吃饭了。” 正在冰面上风驰电掣的冰橇一个急转弯，在小满和萨兰珠的笑骂声中，两条狗子狂奔而来。 顾恪的命令高于一切，这是它们从无数次实践中掌握的经验。 到了湖边，两条狗子停下，隔着几丈距离摇头摆尾，鼻腔中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小满以血气恰到好处地停住飞快的冰橇，刚好把这两条抢着邀宠的狗子撞开：“老顾，今天吃年夜饭啊，怎么是叫它们吃？” 顾恪理所当然：“你俩可没它们听招呼。” 小满张张嘴，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这人怎么能跟狗比呢！ 萨兰珠解开狗子身上的皮套、缰绳和特制钉鞋，口中笑到：“那可不一定，你要说有好吃的，小满肯定比它们跑得还快。” 小满不假思索，飞起一脚。 萨兰珠轻飘飘地躲开，口中大笑：“啊，被我说中了，小满要杀人灭口。” 两人又在湖边嘭嘭啪啪地打了起来。 两条狗子夹着尾巴，溜到顾恪和小萍儿身旁，需求庇护。 顾恪挼着笑天的狗头，小萍儿则挼黑熊的。 这俩家伙本来一直小黄小黑地叫着，结果小满有天突发奇想，要给狗子取个大名儿。 想了半天，见它一被挼头就嘴部上翘，仿佛在笑一样，就取了个笑天，意思是天天都笑。 而灵泉激活后，受到水灵精粹滋养，动物们都体型大涨，包括这两条狗子。 笑天明显抽条了，有些“公狗腰”的感觉。 黑熊本就一团黑乎乎的，脸还有些肥，偏偏还横向发展，就变成了个熊样，于是名字就这样定下。 不过狗子体型一大，卖萌就没小时那么好使了，拉橇之类差事跑不掉。 有了灵泉，这两条狗子脑子也越发聪明起来。 加上两小农学突破了50级，特性晋升为自然亲和，与它们沟通更简单。 稍微配合口令训练下，它们智力跟三四岁的孩子也差不多，当两条工具狗足够了。 挼过狗头，顾恪和小萍儿洗过手，就在湖边准备起羊肉鸳鸯锅来。 他上一世吃过麻辣红汤羊肉，其中加了泡椒。 吃起来酸辣可口，相比一般火锅别有风味。 笑天和黑熊乖乖站在两米开外，尾巴忽快忽慢地甩动着。 顾恪切着羊羔肉，半冻的肉在刀下一片片卷起，肥羊卷便成了。 偶尔还在旁边的小烘炉烤上几息，扔给两条狗子。 它们两口下肚，又开始眼巴巴地等着下一轮的投喂，表情与小满有得一比。 只不过笑天习惯张嘴吐着舌头，黑熊则闭着嘴，相同的是口水从嘴边流下的速度都很快。 另一边，小萍儿拿着羊蹄，用火细细烧皮去毛，再将它们划到半开，放进红汤中。 这东西一般是红焖，煮的话得久一点，才能保证入味又绵软，麻辣味啃起来也过瘾。 顾恪这边很快切好羊肉卷，便转而取出了糯米糍粑。 古代也称之为“稻饼”、“饵”、“糍”，上一世说米糕、年糕、糍粑。 这些都是熟的糯米捣碎后制成，有些地方叫打米糕，或打年糕。 糯米、石臼、大杵三件套，配合家人用力捣着那黏力极大的米糊，是上一世很多人过年老场景了。 因手法和米的诧异，成品的年糕、糍粑味道也有差异。 如有些地方是用糯米粉拌温水，和成团后再蒸熟。 顾恪则是先用冷水泡糯米，再上锅蒸熟两刻钟左右，再捣碎成糊状。 就他个人而言，上辈子吃的年糕口感更韧更筋道，而糍粑相对要绵软蓬松些。 对年糕他的兴趣不大，对糍粑倒是相当喜爱。 热热的糍粑裹上掺了白糖和熟黄豆面，豆面香和米香在甜味之下更明显。 顾恪随手将雪白绵软的糍粑截成儿拳大小的团子，裹上豆面，变成了黄胖子。 这才开口招呼那边还打得啪啪嘭嘭的俩二货：“你们再打，再打糍粑就凉了。” 唰唰两声，两个家伙面不红气不喘地窜了回来，拿起糍粑团子就朝嘴里塞。 小满一边吃还一边点评：“老顾，这次的糯米水好像多了点，太软了些。” 两人在厨艺上历来如此，有问题就要说出来，才能随时改进。 他只是点头到：“吃下去再说，看你把豆面都喷到笑天狗头上了。” 笑天并不嫌弃，张着嘴在喷出一片豆面“雾”中扫动，可惜豆面太少，它没尝到什么味儿。 听见他叫自己名字，狗头立刻放低，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来。 顾恪先裹了一团糍粑，塞进旁边小萍儿口中，又才裹了两小团扔给狗子。 先人后狗，这是规矩。 小萍儿嚼着口里粉糯微甜的糍粑，小脸带笑，伸手试了试面前架好的油锅温度：“顾哥，可以炸了。” 顾恪手速加快，糍粑被小竹刀切成条状，滑进油锅中。 嗤啦啦的油炸声中，密集的油泡包裹住糍粑条，在热油中徐徐悬浮，渐渐带上淡淡的黄色。 小萍儿拿起长竹筷，将它们一一夹起，放进空盘中。 小满迫不及待地接过盘子，取出一碗蒸成液态的红糖，呼啦啦浇了上去。 萨兰珠悄无声息地出手，抓出两条，分别塞进顾恪和自己嘴里。 小满浇完红糖汁，正想给顾恪分享，就见他嘴巴动着，顿时明白是“一生之敌”抢了自己的工作。 她恼怒地瞪了得意洋洋的傻大个一眼，还是把手里的红糖糍粑塞了一条给顾恪：哼！谁说老顾只能吃一条的。 萨兰珠嘿嘿笑着，又要来拿，却被小满躲开。 谁知这是声东击西，她手一转，接过了小萍儿那里的第二盘，也取出一碗红糖汁浇起来。 左边是油锅和小萍儿，小满索性釜底抽薪，端着盘子，站到顾恪右边，抢占投食最佳位置。 萨兰珠哈哈笑着，从侧面逼近，想挤进来。 两个家伙就跟老鹰抓小鸡游戏似的，在右边不断来回绕圈，身为“鸡仔”的顾恪则不为所动。 闹腾嘛，习惯了就好。 反正她们很默契，再斗也不会干扰他做饭的乐趣。 湖光雪夜中，烟火袅袅升起，柏姐姐静卧身旁凉亭，两小和萨兰珠笑闹声不断。 正是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万事岁月长。 …… 第193章 九柔降龙要术，小满晋升 大武五百一十四年过去。 玉龙洞府依旧安宁平静，大武却是大战渐起，混乱加剧的一年。 进入五百一十五年后，整体局势并未好转，而是进一步恶化。 北漠与诡物群的厮杀越发血腥激烈。 幸亏国主苏玉楼早下决心，收缩防线，转移民众。 战斗虽然激烈，防线却还能稳住。 不过大武与西荒已抽调了数十名武宗、上万二轮高手，参与到前线厮杀中。 这已是它们能随意调动的大部分中高端力量，余下的或是不方便调动，或者干脆无法调动。 对抗北漠的诡物群是很重要，但谁也不会在此时就倾尽全力，影响自身势力的安稳。 况且东海和南野的妖物群的骚扰力度也在加大，不比北漠诡物群那般恐怖，却牵扯了两国很多精力。 同时随着永恒冰峰崩裂，除了南北两边大举进犯的妖诡群，大武境内随机出现的妖诡数量更多，实力普遍也强了半个档次。 遍布大武的野村山寨都察觉到了危险，纷纷自发聚拢，形成更大规模的镇和小城，提高抵抗危险的能力。 顾恪日常关注的熊家村、太平寨、碧海城、浪涛寨扩张速度加剧。 熊家村与凉山寨类似，地处大山，限制了人口聚居和扩张速度。 顾恪一样提醒他们，分出人手，去山外建城。 不过西荒国相对安稳，熊家村又没有武宗压阵，动静自然小得多。 好在熊老爹深得苟道精髓，与“宿敌”牛村长一起，捣鼓出了“以商代城”的方法。 大量熊家村的人以商队为掩护，进入各处村寨乡镇，借壳生蛋。 反正熊家村可能缺别的，却不缺实力强大又忠于神农的村民。 起步就是两三门特性傍身的熊家村村民武德过于充沛，在一般村寨乡镇中堪称“无敌”。 只要不进入县城惹事，他们以商队为名大肆收拢普通百姓和流民，压根没谁能管。 完全被熊家村吞并的，是熊家村出山后的第一个小镇——这里曾经是年幼小满的梦想之地，因为有很多好吃的。 这镇子被改名为熊家镇，原本熊家村民迁移来了大半，连同原本的镇民人口过万，还有熊家村的商队不断来往。 名义上它是还是镇，实际却接近小城的规模。 几百里外的县城并没留意这大山边缘的小镇。 在宗派豪门的情报中，这小镇在穷山恶水的西荒都算穷乡僻壤，基本没有油水可榨的。 宗派豪门想发展，大多也是朝东南两边去，那里平地更多，居住、种地、交通方便得多。 熊家镇建立后，熊老爹听从顾恪的意思，将最早的那块神牌带来，并且建起了一个正式神农庙。 这块被参拜最久的神农神牌，也是预备的洞府之基。 它的蕴养程度不如太平寨那边，十年内能成就很不错了。 但西荒国形势还算安稳，熊家村虽搬到了熊家镇，也无大势力觊觎，慢点更稳妥。 身为熊家镇的最大“靠山”——小满，也开始了新阶段的修炼，更换了主修武学。 去年顾恪花费一千天符通宝，血神秘典+蕴神术+九叠浪+大梦蜃龙经+百柔功，融合出一门超品武学——九柔降龙要术。 就似水火回梦心经于柏素清那般，九柔降龙要术这门武学融合成功后，直觉它属于小满。 不过小满不是“刻苦小学霸”小萍儿，顾恪索性花时间，自己先理解、吃透其内容，再让她修炼。 随着无相真经进入700级，思维运转速度进一步提升，还有文思泉涌特性辅助，他对研究武学理论基础的兴趣很大。 上辈子那些数理化做题家们口中“做题的快乐”，顾恪终于懂了。 因为他如今也是大武的“武学做题家”。 了解武学修炼原理，就在记各种武学“公式”。 分析、参悟武学，则是灵活应用公式，将每一门武学作为一道大题，一点点拆分，吃透。 系统给的几门武学就是最好的“公式大全”。 用它们反向拆解大小姐和柏姐给的各种武学，就能理解大武这边的“做题思路”。 看题是题，这是第一步。 然后就是试着改动这些大武武学里的疏漏，从最简单的下品开始，逐步到中品上品。 看题改错，这是第二步。 走过前两步，武学做题家的基础才算打牢。 再来看系统给的几门上品和超品武学，以及融合出的成品，依然繁复玄妙。 但他已能抓住重点，一点点理清其中的蕴含修炼原理、设计思路、得失取舍。 到了这里，他不再是单纯的做题家，而是站在“出题家”的角度来思考题目。 如今顾恪要再对梅兰竹菊说自己是练武奇才，绝非玩笑。 至少在武学理论知识上，他足以与大小姐和柏姐坐而论道，作梅兰竹菊的老师更是绰绰有余。 当然，他进步的如此之快，最根本的原因是有系统给的几门武学。 学过数理化的中学生都懂，正确的公式定理就是在奠定学科的基础。 有了它们，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进，而不是从头开始。 若不是以系统武学里内含正确“公式”为出发点，单凭他自己发现总结，起码得花费十几，甚至几十年时间。 他的时间虽多，却也不想过多浪费在重复性工作上。 闲了快两年的小满，终于重温了初学武时的感觉。 中上品武学与超品武学的区别，类似小学数学与高等数学，难度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好在顾恪先吃透了九柔降龙要术，将其拆解，由浅入深，步步推进。 对于教学速度，他毫不急躁，每日一个时辰即可。 小满性子本就有些急，他这当老师的自然得中和一下。 反正对小丫头的预期也不高，年内升武尊，二三十年内入个武圣就行。 …… 转眼间，两年时光匆匆而过。 大武五百一十七年三月，玉龙洞府里雨势绵绵。 春鸠鸣野树，细雨入池塘。潭上花微落，溪边草更长。 猪牛羊马们躲进了窝棚，享受着雨天里温暖干燥的小窝。 鸭鹅们却是精神抖擞，有些在雨中悠闲地散步，啄食牧场内的蔬菜草籽。 另一些则成群结队下到河里、池塘、湖中，欢快地游来游去，顺便抓些小鱼小虾，补充营养。 顾恪坐在玉龙峰腰书房附近的凉亭中，拿着无名之笔随手写写画画。 一旁只有萨兰珠在。 她正拿着一串鸡翅膀，放在小烘炉的小火苗上灼烤着。 另一只手拿着把小刷子，以执笔的手法不断蘸上酱料，给鸡翅膀上刷着。 肥大的鸡翅膀在小火苗下，一点点浸出香气。 突然一声长啸从峰顶传来，两人各自停下手里的事，走到凉亭外看去。 一团白乎乎如般的血气在峰顶急速扩张，笼罩了百多丈方圆。 很快它的颜色更加凝实，从变成了羊奶的质感，接着是半固态酸奶，再到奶酪。 与此同时，它给人的感觉也在不断转变。 先是如的云团，然后像羊奶般流淌，然后是半固态酸奶般的晃动震颤，再到奶酪的软硬兼备。 最终血气团聚拢成了一个圆嘟嘟，胖乎乎，软绵绵的无褶大包子。 嗯，一看就很扎实很管饱。顾恪在心里做出如此评语。 “哈哈哈哈，我已经天下无敌啦~~~”某丫头中二的台词声回荡在玉龙洞府内。 随着这一生，那血气大包子从峰顶跃下，duangduangduang地在峰间弹动几次。 最后落到山腰时骤然回缩敛去，露出满脸得意洋洋的小满来：“从今日起，我熊小满也是八转武尊啦，哈哈哈哈！” 顾恪笑着点头，没有否认事实的意思。 小满抱着他高兴了好一阵，才用居高临下地眼神看向“宿敌”萨兰珠……手上的烤鸡翅膀：“哼哼，现在才想到烤鸡翅膀讨好我？太迟了，阿珠。” 萨兰珠冲她扮鬼脸：“怎滴，你还想揍我啊？” 小满摇头：“一串不行，起码得再加十串，我就宽宏大量，大发慈悲地饶过你。” 片刻后她拿到了萨兰珠双手奉上的鸡翅膀，吃着满嘴流油，口中含糊地问到：“小妹呢，还没出来？” 顾恪看了看山下的一处湖边小屋：“还要等一会儿，应该能赶上吃晚饭。” 小满：“那晚上加餐庆祝一下？” 顾恪宠溺地挼着她的包子脸：“行，想吃什么？” 小满：“烧烤，好些天没吃过了。” “行。”顾恪点头同意。 说好就做，三人开始取出材料准备起来。 烧烤其实是小满在山谷里的日常。 因为无论拎着小烘炉的简便小烧烤，或用分布各处的长条和圆形烤炉做烧烤大餐，都很方便。 最初近乎全肉的烧烤已不再受到欢迎，越来越多的其他食材顶替了肉的地位。 先将几根紫黑色的大茄子长达两尺，一刀开背后，放进去剁碎的蒜粒、辣椒粒、肉沫，放在小火上慢慢烘烤、变软。 白色的茄肉与蒜粒，渐渐染上辣椒粒的红色，还有肉沫的油光。 一口下去，绵软的茄肉浸透蒜和肉的香气，辣味更是点睛之笔。 只可惜山谷内只培育出中等辣度的青椒，想要微辣的青红肉椒还得继续改良。 否则一起加进去，色泽更漂亮，口感更佳。 烧烤蔬菜中的三巨头韭菜、藕片、土豆必不可少。 作为韭菜的“发育不良的亲戚”，韭黄也能烤，比起韭菜的筋道浓香，它显得软滑细嫩，别有风味。 土豆家族同样有了新成员——圆形且小的土豆，上一世烧烤里做孜然小土豆的必备佳品。 与中等辣度的辣椒一般，它也是顾恪从仙田移植到普通土地后，通过退化出现的新品种。 而它仙田里不断迭代的老祖宗紫皮土豆，品质已是良好，单个体积比成年人两个拳头还大，一轮武夫每日一个，足以管饱。 蔬菜还有豆角（豇豆）、四季豆、扁豆、苦瓜、黄瓜、花菜、香菇、平菇、松茸、竹笋、山药等等。 比较遗憾的是没有玉米和红薯。 这两种食材只需原味碳烤，就会很好吃，营养不同，产量不低，便于加工、保存，很适合古代农民种植。 但大武终究不是上一世。 这两种作物或是没进化出来，又或普及率太小，顾恪在各大城市出摊时都没打听到。 同样渺无音讯的还有西红柿。 这东西既是蔬菜也是水果，但顾恪更想将其作为调味品。 西红柿那种带着果味的酸香很独特，能有效降低高油食品的油腻口感，拿其它东西替代，色香味的某一点感觉就会差了些意思。 想想酸黄瓜炒鸡蛋、薯条蘸泡椒酱，与西红柿炒蛋、薯条番茄酱有多大差别就能明白了。 当然这些蔬菜都是普通货色，真正的好东西从不介意多花时间，比如……臭豆腐。 上辈子顾恪小时候吃过，就对这玩意儿很喜欢，自不会忘了它。 当然臭也真臭，街边小摊一炸臭豆腐，就能臭出几百米。 岁数大了后，也就饮食街和专门的店里在做这个，小摊却是没法开了。 毕竟食客吃爽了就走，周围居民们却受不了整天闻内味儿。 顾恪开始只记得似乎是要豆腐起霉，然后……他就弄出了豆腐乳。 直到后来从某个厨师那里得到了豆腐乳的制作方法，才大致明白其中关窍。 豆腐乳也叫腐乳，分青方、红方、白方三大类。 青方指的就是臭豆腐。 大块、红辣等属红方。 甜辣、五香等属白方。 本就是一大类的东西，他捣鼓青方跑偏，弄出了白方，还真不奇怪。 白方（即白腐乳）质地细滑绵软，色泽微黄略带透明，味道极鲜。 就着稀粥馒头包子，来上一块，那味道美滋滋。 吃羊肉汤时打蘸料也有人会用，搅散后碗内汤汁奶白浓郁，略带稠状，配合羊肉是鲜上加鲜。 臭豆腐制作失败后，顾恪并未气馁，索性再接再厉，然后……就弄出了红方（红腐乳）。 比起白方，红方外裹一层红红的辣椒面，辣味与鲜味混合，倒是更配稀粥馒头包子这早饭三件套了。 厨艺就是如此，偶尔的失误并不一定是坏事，反而可能造就另一种好食材。 …… …… …… （今天情人节，祝所有单身汉节日快乐） 第194章 武圣小萍儿，无极战体 直到后来，顾恪才从某个做豆腐的老手艺人处，得到了臭豆腐的关键——臭卤水的配方。 这时他才恍然，原来是少了臭卤水，做出的臭豆腐闻着没那么臭，吃着也没那么香。 其实起臭卤水的配料各不相同，制作手法差异很大，因此臭豆腐非一地特产，更不是只有一种口味。 如青方的卤水微青，制出的臭豆腐发青。 为加快发酵上色，有人会添加青矾（七水合硫酸亚铁）。 有些卤水则是浅灰色，制出的臭豆腐自是泛灰。 还有的臭豆腐色泽微黄，外观与寻常豆腐差别不大。 有用凉开水加豆豉，烧开后再煮两刻钟，然后豆豉滤汁、冷却。 再加入食用碱、香菇、笋、盐、白酒以及豆腐脑，一同浸泡约数月左右，期间搅动数次，辅助其发酵，即可制成卤水。 也有用苋菜梗、姜剁碎煮熟，再将新鲜雪菜清洗沥干，剁碎盐腌，连同花椒与盐，一起泡入冷开水中发酵。 这方法耗时更久，起卤水的时间可达一年以上，能闻到臭卤水那明显的味道才行。 好处是起一次后，只需取走卤水使用，剩下的料渣可保留下来，继续发酵为老卤料。 再使用时，取走部分老的料渣，添加水和一定的新料进去，就能制作成新的卤水。 这个过程也是发酵，与泡菜、酸菜、酿酒、酿酱油和醋相似。 最耗时费力的都是第一次，有了卤水、泡菜水或曲种，之后就能减少发酵时间，快速扩大产量，且较稳定地产出同等食材。 像这臭豆腐，一开始被顾恪和小满弄成了红白味的豆腐乳。 后来终于弄出了合格的臭卤水，利用仓库的十倍陈化功能，很快就又弄出了好几大缸，一点都不麻烦。 山谷里的豆子是主要作物之一，有一部分会被定期加工成豆腐和豆腐脑，是一日三餐的常客。 小满最贪心，一口气把几大缸臭卤水都泡上了臭豆腐。 因为后来顾恪获得的厨艺技能增加，又将臭卤水改进了几次，第一次的臭豆腐味道就不那么香了。 除了甜食外，小满对很多食物都是喜新厌旧，果断抛弃了“次品”。 顾恪也由得她。 再是次品，也是粮食，需要时交易给百姓，用火一烤就能吃。 臭点也无所谓，效果好就行。 若是像此刻刷上辣椒酱料的臭豆腐，烤熟更会散发出辣椒香味，味道更佳。 小满鼻头不断耸动，连连称赞：“好臭，这个真臭。” 顾恪点头表示同意。 吃臭豆腐的人大都如此，闻时喊着好臭真丑够臭，吃时连叫真香。 二者都是对臭豆腐的真心赞美，不臭还算甚臭豆腐。 微微泛灰的臭豆腐很快被烤出了焦黄色，辣椒酱料的油份也被吸纳进了内部，在表面留下一层微暗的红色。 顾恪张嘴撸下一片，确定烤得火候刚刚好，就将手里的臭豆腐一分为三：“快趁热吃，凉了味儿就不对了。” 小满嘴快，抢先伸嘴撸下一片，不忘点评：“外焦里嫩，老顾这次烤得刚刚好。” 萨兰珠懒得自己想词，点头表示“俺也一样”。 顾恪也很满意，豆腐微焦的外皮有些脆，咬下就咯吱响。 内里的豆腐却还保持了柔嫩，蕴含了足够的汁水，那深入灵魂般的奇特臭香味化为极致的鲜味，让味蕾得到最大的满足。 这就是豆类发酵产品的特色。 豆豉、酱油、黄豆酱口味有所区别，但最终都是让发酵产生更多鲜味，征服人们的嘴。 三人正吃着满嘴流油时，顾恪神色微动，看向峰下。 萨兰珠也几乎同时看了过去，只有小满毫无所觉。 片刻后她突然皱眉：“咦，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别说刚晋升了武尊，就是武宗时她体内也是血气如火，喜凉厌热。 但这种凉类似轻风拂面，根本不可能带给她冷的感觉，此刻却仿佛是普通人接触到冰雪，有些冻人。 顾恪和萨兰珠表情莫名。 一声轻笑在小满身后响起：“大姐，那是我的血气啊，你当然会觉得凉了。” 小满愕然扭头，就见小萍儿的身体从透明中徐徐显露。 她挠头不解：“不对，我是武尊了啊，你怎滴还能无声无息地靠近我？” 小萍儿笑而不语。 顾恪忍不住揪她的脸蛋：“因为你小妹晋升武圣了啊。” 小满目瞪口呆：“她，不是在我之后才闭关的么？” 萨兰珠趁机伸手，揪住她另一边的脸蛋：“你真笨，小妹之前就有些压不住实力增长了，一旦放开，突破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小满看着小萍儿，发现她并未反驳，知是默认。 想了想，突然肩头一垮：“所以还是我实力最低？” 萨兰珠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一顿猛挼：“你是不是傻，山谷里还不是你厨艺最好，跟谁比实力呢！” 小满还是有些不开心：“可是小萍儿绣花织布也是最好的。” 萨兰珠眼珠子一转，手飞快下滑、用力：“谁说的，你这“优点”还是很“大”的嘛，小妹绝对没法跟你比的。” 小满吃痛，立刻反击：“我这可是肉，你以为捏着不疼？” 萨兰珠哈哈大笑：“我给你捏肿了，保证谁都超不过，你就不会犯傻了。” 小满啊啊啊地扑上去，伸手就揪：“我也给你捏肿，让你也当当第二名。” 两人顿时闹做一团。 顾恪却轻笑摇头：吵归吵，起码小丫头的注意力被带偏了。 刚才那点失落感来得快，去得更快。 看着不声不响站到身旁的小萍儿，他拍拍她的头：“感觉怎么样，没有想睡觉？” 小萍儿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摇头：“没有，唤醒本我时只感觉心神凝实，精神好像更好了。” 顿了顿她继续到：“不过还是得休整一段时间，慢慢适应武圣之力。” 顾恪沉吟片刻，颔首到：“休息几日，我教你大梦蜃龙经上的入定之法，可以最大程度地协调身躯血气与心神意念。” 小萍儿一怔：“是柏姐姐的那种么？” 她可不想如柏素清般一睡不起。 顾恪摇头：“她练的是水火回梦心经，入定之法更复杂难测，不适合你们。” 小萍儿不禁追问：“那，要睡多久？” 顾恪莞尔，敲着她的脑袋：“想甚呢。大梦蜃龙经入门后也不过每日入定半个时辰，修炼到极深处才能如你柏姐姐那般一睡数年。” “入定时长可自行预设，修为再深，到时间也能醒来。” 小萍儿闻言松了口气，又见他面带揶揄之色，不由羞赧，低声辩解：“我，我只是觉得谷内事务繁杂，还是要有人做才好。” 顾恪笑着嗯了一声，没再继续逗她。 其实自从有萨兰珠这府灵，小萍儿的大管家职务和小满的农活杂物大半都能分担。 但他没让萨兰珠如此做，就是不想让两小感觉无所事事。 这可不是上一世，某些奇葩女人啥都没有啥，啥都不干，就指望别人把一切都送上来享受。 大武这里，女子体力依然比男子弱，绝对数值上却超过上一世的男性一大截。 她们能胜任绝大部分的体力活，在种田干活上并不比男子差多少，为家庭产出了很大部分的财富。 因此女子只是在武夫群体里不受重视，在普通百姓家庭里的地位可不低。 两小身为他的雇工，真不让她们干活，心里倒容易不踏实。 两小同一日晋升，虽在意料中，顾恪心中也颇为喜悦，索性自己也凑个热闹：“好了，你们晋升完了，也该轮到我了。” 此话一出，连萨兰珠都诧异看来。 顾恪的实力一直与洞府挂钩，升级洞府就会变强，她不可能不知道。 而两小与他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有甚“晋升过程”，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很强。 心中好奇心大起，小满率先表示支持：“好好好，老顾你是最强的！” 小萍儿点头附议。 顾恪轻笑，飘身而起，直上数百丈的高空中。 正值日与夜交替的间隙，细雨将山谷笼罩在一层灰黑的暮色里，他的身影若隐若现。 意识沉入系统内，黑煞掌、推山掌、天罗手、铁身靠、水上漂后是整齐划一的100级。 五门系统特性武学并联在一起，显示出一个“可晋升”的选项。 他心念一动，选择了晋升。 一阵微风乍起，卷动密密雨幕。 数息后微风化为了大风，朝着他涌去。 顾恪察觉不对，身体骤然一闪，出现在远离玉龙峰的千丈高空中。 又过了数息，大风变为狂风。 洞府各处无处不在的微量魂源震颤着，脱离了平日里无形无色的状态，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旋即如飞蛾扑火般，顺着狂风向空中的顾恪聚拢而去。 三女眼中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光点龙卷，上下各自覆盖了山谷的天与地，中间是一个如同黑洞的人形。 萨兰珠察觉到了异常，果断动用了府灵权限，将洞府内游离的魂源集中供给顾恪。 顾恪的神智依然清晰，也发现了不对。 再这样下去，他身躯吸收的就不止是水土空气中的游离魂源，还包括动植物体内的魂源。 异种作物、动物体内魂源枯竭，弄不好就会退化成普通作物，适应性差的更是会死掉。 辛辛苦苦蕴养了快二十年的洞府，当然不能这样毁去大半。 顾恪念头一动，系统内剩余的八千多单位魂源以十单位为一份，不断转入体内。 身躯对洞府的吸取之力陡然大降，原本遮天盖地的龙卷风快速削弱，变成微风，缓缓绕着他打旋。 刚才如同末日降临的场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魂源星星点点升起。 它们如夏夜的萤火虫般，不疾不徐地飞舞在山谷中，只有靠到最中心处极近处才被吞噬。 顾恪感受着体内属于五大武学的力量与特性相互触碰，缓缓纠缠在一起，彼此相融。 它们正在从五个相对单独的个体，向一个完整的循环体系蜕变。 作为代价，魂源余量十位上是数字就像秒表倒计时般，不断掉落。 半盏茶工夫就没了三千单位魂源。 感受着体内五大武学的相融进度，他推测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十万。 五大武学完全相融在一起，所需魂源高达十万，此刻的他自是没有。 只能退而求其次，构建五大武学最低限度的循环就停止。 以后再逐步投入魂源，完善这个耗费惊人的晋升过程。 拿定主意，他开始引导相融过程，将魂源尽可能地用到最关键的位置，以免魂源耗尽，循环未成。 不到两盏茶，魂源消耗得只剩下两位数，顾恪也完成了工作。 因为萨兰珠的辅助，在洞府可承受的范围内提供了部分魂源，晋升的结果比预期的好一些。 五门武学后的“可晋升”选择已经不见，变成一个泛动着黯淡金光的名称——无极战体。 顾恪悬浮空中，握了握拳头，感受着循环初成的无极战体，总觉有些手痒。 于是他随手一掌挥出，砰地一声空气暴鸣。 这随意一击瞬间超越了音速，打出一圈音爆云。 巨大的压力排开空气，推开雨雾，清扫出一条长达数里，宽约十数长的空白地带。 过了片刻，雨雾才重新落下，填充进这空白的痕迹中。 顾恪微微颔首：不过动用一二分力道，就已超越100级推山掌的威力，无极战体不愧是玩家的专属武学。 它不似无相真经功效众多，仅仅为战而生。 因为由五大武学100级后融合晋升而来，顾恪之前使用它们的经验，以及五大特性并未失去。 形成完整循环体系后，它们就如同他的四肢与躯干，相互间完全协调，发挥出更强大的杀伤力。 当然，魂源不足导致循环完成度不足，能爆发的“功率”较低，还不到完整状态的百分之一。 唉，穷啊！顾恪在心中叹息一声。 念头一动，他出现在凉亭外。 小满靠上来，仰头星星问号眼：“老顾，你这是甚武学？感觉和我们练的不太一样呢。” 顾恪想了想，还是解释到：“这叫无极战体，由那五门特性武学融合而来，是最适合我自身的武学，你们可能学不了。” …… …… …… （祝书友们元宵节快乐，团团圆圆） 第195章 碧海城的名分 只有萨兰珠可以“借用”无极战体，可这压根不叫“学”。 “不能学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啊。”小满闻言，有些小失落：当初跟着血了黑煞掌推山掌什么的，干活真的好方便，那这无极战体肯定更强？ 顾恪挼着她的脸蛋：“给我一些时间，或许能降低一些修炼要求，让你们也能修炼，只是威力最多保留五成……” “那就太好了。”小满连连点头。 她不在乎多少威力，干活嘛能用多大威力。 倒是之前的神通万水千山，萨兰珠居然能用，小满却学不了，很是郁闷了好一阵——时长超过半天，堪称破纪录。 顾恪也不是随口胡说，而是认真的。 以他现在的武学理论水平，还有体内的“成品”参考，仿造出一个删减版并不难。 之所以不能直接学原版，主要是无极战体的前置要求就是五大特性武学100级。 顾恪修炼这五门武学，速度是旁人的数倍，另外还有系统工坊、加工坊、文典、战册的自动化帮着刷熟练度。 即便如此，也用了七八年时间才刷出五门100级。 除他之外，进度最快的莫过于李秀儿，天资上佳，且坚持修炼黑煞掌、推山掌、铁身靠快二十年（顾恪沉睡了十年），此刻也才将这三门突破到了50级。 但正所谓一分努力一分收获，50级时五大武学的特性会晋升，效果大增的同时，之后提升难度也更高，花费时间更多。 最早顾恪以50级前的提升效率为标准，预估旁人需要每门武学花二三十年到100级。 这明显太乐观了。 事实是进度最快的李秀儿，能在百年内将一门武学练到100级，都算天资与勤奋兼得。 想将五门皆练到百级，未必一定要五百年，但三四百年也是少不了的。 大小姐曾评价五大武学的特点——稳定简单却很笨，这个“笨”的意思便是没有捷径，必须一步步自己练上来。 天资再出众，练的时间不够，提升速度也高不起来。 李秀儿最快，是因为她二十年来几乎每日都干活下田，自然而然地刷着五大武学的熟练度。 而大小姐和梅兰竹菊离开山谷后，下田干活就少了，效率还不到李秀儿的三分之一。 之前这种差别还不算明显，但50级之后效率差三倍，五门100级还不花个上千年时间？ 哪怕以最快的李秀儿，三四百年的漫长时间，只为练一门无极战体？修炼者本人都未必有信心活到那一天。 因此，顾恪觉得仿照一门删减版无极战体出来，专供五大武学50级的人修炼更实际。 只要百年之内有望成功，李秀儿这种勤快扎实之人说不定能缩短到五六十年。 大多武宗的主修武学也要沉浸数十年，威力也就那么回事，删减版无极战体就很有吸引力了。 尤其小满的性格打起来容易上头，无极战体的战斗方式简单粗暴威力强，一切反应接近本能，再适合她不过。 她如今主修的九柔降龙要术强调对身躯、血气的高度强化与操控，属于最根本的“体”。 而无极战体为战而生，是力求发挥出最大杀伤的“技”。 二者可以相辅相成。 而小萍儿天赋异禀，战斗方式与葵花血气极其适合，没有无极战体一样很能打。 大小姐和梅兰竹菊也是差不多，未必会更改战斗方式。 说起来，小满家里，小萍儿表姐家，还有太平寨、碧海城（凉山寨）的这些人们文化、武学水平不高，又是练五大特性武学入门。 或许删减版真正的“预备用户”是他们？顾恪思维发散，一时间想到了很远。 三女倒也不去打扰他。 自从开始研究武学，顾恪这种突然入神的情形很常见。 山谷里又没甚大事，三女自己也各有爱好和事务，留他一个人安静待着就好。 …… 三人完成晋升后，又恢复了平静的日常。 几日后小萍儿开始随顾恪学习大梦蜃龙经的入定之法。 她原本天资就属上佳。 在山谷里待了快二十年，吃喝多是仙田产出，又有建筑特性加持，身体这“硬件”的底蕴缓慢又稳定地提升着。 原本不通文墨，不知武学常识的“软件”缺陷，也在这几年的勤学苦读下弥补回来。 真说起来，能在“软硬件”上能超过她的也就两人——大小姐属于老天爷偏心，顾恪全靠系统开挂。 小萍儿现在可是武圣，还是尽力放慢速度，打牢根基后，满而自溢地晋升武圣。 柏素清水火回梦心经进境极佳，大概还能与她五五开。 其它小满、梅竹二女这两年才晋升武尊，已拉开了明显的差距。 兰菊二女和春夏秋冬还在武宗，直接被甩开了两个层次。 此刻教她修炼上品的大梦蜃龙经，顾恪的感觉就一个——轻松惬意。 稍加说明，她便能准确理解到他的意思。 实际操作中，试验数次就能掌握正确方法。 换到上一世，她绝对是老师最喜欢，也最无奈的学生。 聪明、勤奋、努力，就是有点费老师，因为用不了多久，就没老师啥事儿了。 顾恪只教了她五天，就光荣下岗。 这还是他出于安全，花了一些时间全套检查两遍的结果，实际第三天她已学完。 顾恪这次没用系统灌顶，而是口述，也是不想给她全本的大梦蜃龙经。 他这里的武学论危险莫测程度，第一就是水火回梦心经，第二就是大梦蜃龙经。 因为二者的入定之法一脉相承，涉及玄秘莫测的心神意念修炼。 只修习部分入定之法还好，若灌顶全本，小萍儿很可能沉迷进去，像柏姐姐那般一睡不醒。 可这洞府里有柏姐姐一个睡美人就够了，小萍儿再睡过去，顾恪自己就该睡不着觉了。 即便如此，小萍儿的勤奋也如被动特性般，很快起效，不到一个月成功入门。 每日入定半个时辰，风雨无阻。 好在她选择在睡前入定，早点上榻就好，倒是不影响日常活动。 唯一不太习惯的就是小满了。 睡前是姐妹三人的榻上夜话时间。 小萍儿这一入定，只留她跟萨兰珠，用不到一盏茶就会闹腾起来。 这显然会打扰到小萍儿入定。 武尊血气旺盛，精力充沛，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早睡，唯有赖床永恒。 萨兰珠更是与顾恪一样，每日睡一二时辰可以，三四个时辰也行，这事并非必须，纯属个人爱好。 两个闲不住的家伙一合计，索性在小萍儿入定后，拉顾恪去碧海城“逛夜市”。 反正小萍儿坚决不参与她们的夜间活动，甚至不许她们对她转述某些情形，就怕自己受不了那么大刺激。 顾恪也不介意每日多陪她们半个时辰，也就同意了。 两年多的修建后，草创的碧海城已焕然一新，将方圆十里的地界都囊括进了防护阵法中。 居住其中，不用担心半夜屋里就冒个妖诡出来。 即便妖诡大群来犯，碧海城数百名二轮高手也能轻松抵抗。 更重要的是碧海城终于诞生了第三轮的武宗强者。 不是一位，而是三位。 有三大武宗坐镇，哪怕都是新晋武宗，碧海城的安全程度也远超绝大多数府城。 武宗这东西类似老虎，都有自己的实力范围。 一山不容二虎是很现实的东西，地盘少一半，供应武宗和其宗派、家族的资源自然会少一半。 因此大府城大多只有一名武宗坐镇。 即便这些年大武整体实力快速上升，新晋武宗出现“大爆发”，这种情形也还是主流。 最多是那些没有武宗镇守的大县城被看上，升为了新府城而已。 唯有顾恪偏心培养出的几个势力里，开始出现这种武宗扎堆的情形。 因为神农两三年内就会展露神迹，赐下作物、武学、技艺，让这些人对争权的兴趣都不大。 更准确地说，他们争夺的是神农赐福，能守着神农柱、神农牌才是美差。 谁在神农“眼皮子底下”搞内斗，排除异己，结果只会是自我排除。 因此碧海城规模暴涨，人口云集，超过原来十倍不止，高层却出奇的和谐。 高层没动静，中低层至多闹点小摩擦，压根影响不了大局。 但没有内斗，却不等于没有内部竞争。 种田、练武、传播种子和武学、保护城寨成果斐然者，更容易在仙山赐福时分一杯羹，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任你搞内斗再厉害，每次赐福都轮不到，想上位几乎不可能。 而碧海城（凉山寨）的人们既倒霉又幸运。 倒霉的是直到数万人规模时，他们中也没有出现一位“万中无一”的天资上佳者，十多年下来竟未曾有一人晋升第三轮。 幸运之处在于充沛的修炼资源和平均的修炼天赋，让三位天资良好的最优者几乎齐头并进，短短两年内先后晋升武宗。 剩下数百名天资良好者也分成了几个梯队，每个梯队里都不存在实力太出挑者。 但当某个梯队开始晋升的脚步，就是数十上百人紧随而上。 再过十年，目前这几百人都必定进入六转这个二轮顶峰。 稍有机遇和天资者，便有可能越过龙门，成为第三轮强者。 这也是顾恪一直秉持的发展战略——不去分辨具体的天资高低，只看概率。 他对具备天地铭感的个体的“投资”，成败都不重要，不过顺手而为，埋个盲盒而已。 只有练武者的基数够大，保证他们基础的修炼物资和武学，天才和幸运儿总会自己冒出头。 就像碧海城，拥有了三名武宗和大批二轮高手，对周围流民和小村寨的吸引力暴涨。 新城的建设与发展速度超过预期数倍不止。 连南野国官府都被惊动，并为碧海城建立了专门的正式情报分类，一年前南王还专门派出一名巡察使，前来沟通。 三名武宗对南野国不算多强大的力量，哪怕再算上数百二轮高手也一样。 但南野官府正在抵抗源源不断而来的妖物群，面对它们日渐加大的袭击规模，实在没余力，更没心情对碧海城做点甚。 经过十来天的“巡视”，特派来的南野巡察使给了碧海城相当大的便利。 从那之后，碧海城无须听从南野官府的差遣，却可比照其它府城，享受同样的人员、物资流通的待遇。 也即是说，碧海城可以合理合法地在南野收拢流民、百姓，购入卖出各种物资。 并非南野官府脑子出了问题，而是碧海城在原地存在一日，就会持续牵扯、分散妖物群的注意力。 这对压力山大的南野官府，就是最实际的好处。 仅是这两年，大批集结后，袭击碧海城的妖物数量超过五百。 若将偶尔冒出的只妖物也算上，死在这里的妖物八百不止，其中还有三只妖王。 这与南野国那里，不时面临数百上千妖物攻城的战斗没法比，却胜在不用南野操心，就白捡一个实力不错的“炮灰”城。 他们认为碧海城的人都是大山里出来的山蛮子，完全不清楚如今形势，才会在那里建城。 等妖物群的数量进一步增加，碧海城高端力量会被源源不断的妖物耗死。 对这般“善解人意”、“舍己为人”的“勇士”，自然要给予除实际帮助外的一切支持。 顾恪对南野这种操作，有种莫名的既视感——给个官名，就让人上去顶住，这不是“委座”基操么？ 碧海城也清楚这一切，但……乐见其成。 碧海洞府和神农柱就矗立在城外十里的山上，顾恪每日都能投影半个时辰，随时可用天符通宝开启交易权限，收购走妖物的尸骸。 不过没有路边摊，他更不想频繁露面，降低仙山格调。 于是便告知碧海城，可在每天午后将妖物尸骸放至神农柱前，自有仙山杂役弟子将其收走。 他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做不出收几十上百具尸骸，只给一点东西的事。 索性自己列了个兑换表给萨兰珠，让她和两小下午投影逛街时顺便留意一下，兑换给他们药物、粮食、肉类、战器、各类普通书籍等等。 第196章 消息，碧海第一厨 如此既不用“神农”露面，还能时刻收取碧海城的战利品，获得魂源。 换给碧海城的东西也能增强其实力，弥补其短板。 萨兰珠交易时会模拟出冰冷的合成音，同步告知碧海城的人明白收取尸骸、给予物资的流程。 碧海城的高层也没觉得奇怪。 最初才几十人的凉山寨也得照规矩办事，仙山戒律想必更森严，杂役弟子冷漠呆板些倒也合理。 况且神农老祖何等人物，平日肯定都在操心大武百姓，想着怎么拯救世界，寻常小事哪儿能亲力亲为。 交给杂役弟子才是专业对口，物尽其用。 况且他们还从南野那位巡察使口中打听一个消息，外界对仙山的各种药物极其看重，连武尊都不例外。 再一听药名，补血丸？这不是仙山最常换给碧海城的药物么！ 碧海城供奉十具妖兵及以上的妖物尸骸，便可换到一瓶。 那三位武宗晋升前就曾大量服用，借其提供的充沛血气，冲击第三轮成功。 有多余的量就分给二轮高手，人均一到两颗，用于救命和厮杀时快速补充血气。 安魂丸？这个仙山换的少一些，但五具妖将尸骸也能换一瓶。 寨里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岁数大了，心神不济，还各自分了几颗服用。 效果还真别说，立马睡觉也香了，精神头也好了，骂人都能一口气骂两刻钟了。 武宗和实力最强的数十名二轮高手也各自领取一颗，修炼起来感觉轻松不少。 定神丸比较稀缺，十具以上的妖将尸骸才能偶尔换到一瓶。 这个最后由城主和族老们开会商议，三位武宗每年至少一颗，其余按对碧海城的贡献，轮流分给排名前十的二轮高手。 若所得较多，贡献排名前二十者也能参与分配。 也就是碧海城高层是凉山寨老寨人出身，人人沾亲带故，族老村长威望极高，才能如此公平地分享好处。 结果听那南野巡察使的意思，在大武一庭四国里，武宗都很宝贝补血丸。 武尊更是公开强购安魂、定神丸。 至于其余数量更少，作用更特殊和强大的药物，那个巡察使没说，因为他也不太清楚。 也不怪碧海城的高层孤陋寡闻，实在是他们的成长与外界的官府、宗派、豪门完全没有关系。 类似的消息传遍一庭四国中高层，却没有任何渠道能流入他们耳中。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顾恪上一世又有几人能了解本地局长一级都清楚的消息？ 即便是经典的“听朋友说”，前提一样是与官方有关系。 无论这关系是七大姑八大姨，还是表妹男朋友的二大爷，当没关系的人那真是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直到属于南野中高层的巡察使到来，心里默认碧海城迟早要完，才随口透露了这些“众所周知的秘密”，碧海城一群“土包子”高层才恍然。 等到与巡察使分开，城主和几个副城主简直是痛心疾首，相互指责对方有错，没有提醒自己。 神农赐予药物，能是一般药物么？他们为何就那么理所当然地疯狂嗑完了呢！ 不过破口对骂一通后，他们冷静下去，却又不得不承认集体嗑药是必须的。 正是碧海城坚持一定程度上的“平均共享，按劳分配”，才造就了二三轮的“批量”产出。 事实上碧海城的后备实力也差不多，足足有数千名一转武夫。 其中大部分是天资不够，这辈子或许只能勉强突破到二轮，成为“小高手”。 但也有小部分人天资足够，却因年龄小和加入晚的问题，练武时间尚短，没来得及晋升二轮。 尤其是碧海城建立后收拢的人口，超过二十万。 这些人陆续到来，大多没接受过仙山赐福，对神农老祖自然不够诚心。 没受到赐福，就没有五大武学、四大技艺的特性加持，练武效率和战斗水平差一大截，实力增长就慢了。 对此，碧海城高层也没甚好办法。 顶天了让老寨人“现身说法”，宣扬诚心的重要性，以及赐福所得特性的好处。 好在有神农柱撑腰的碧海城，不怕任何人和妖诡来找麻烦。 像那三只前来袭城的妖王，由远处而来时气势滔天，一到碧海城前突然就跪了，作五体投地态。 没谁知道它们在发什么疯，严阵以待的三大武宗见到机会，手脚比脑子还快，上去就是一顿疯狂狂砸猛踩。 三只妖王直到被捶成烂肉，都没从地上站起来。 大量参与防守的新居民目睹了这一幕，原本的战战兢兢，变成了集体目瞪口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妖王？就这？ 而当时正在“熟人”的饭馆里的萨兰珠，施施然收回镇压三妖王的封天镇岳神通，继续享受起“碧海第一厨”操刀的美食来。 事后碧海城上下热议了好些天，不过公认最靠谱的答案当天下午就有了——神农老祖，(氵去)力无边，镇压妖诡，庇佑碧海。 毕竟能让三妖王在无声无息间扑街等死，全天下也没几人，更不会跑来穷乡僻壤的碧海城。 妖王毙命时，“在现场”的人只是十多万居民中的极少数，却并不妨碍大家拿来当亲身经历来谈论。 再说了，居民没见到三妖王怎么死的，却真见过死的三妖王——它们的尸骸被从大街上拖过，游街示众，以示武力，大半居民都见到了。 从那之后，碧海城诚心者的数量，以及日常提供的魂源都增加了一截。 这日夜里，顾恪带着小满和萨兰珠走在碧海城的大街上，来往人群不似白天那么汹涌。 但入眼依然是人影晃动，比很多县城的白天还热闹。 当然，这仅限于碧海城几条比较大的街道。 大多数居民区还是比较安静，只有每隔一段距离的路灯柱上气死风灯照亮街道，还有巡逻队定时走过，确保城内安全。 大街上散发黄光的气死风灯们，早被五颜六色，排排串串的各式灯笼挤去了角落，毫不起眼。 客栈、酒楼、饭馆、货栈、商铺并未关门打烊，而是进入又一段忙碌的时间。 碧海城从顾恪这里得到的赐福不止是武学。 也有很多人被赐予了农学、工书，拥有植物亲和与心灵手巧特性，他们就是上好的农夫和工匠。 顾恪改进、发明的各种技艺和工具器物，配上了萨兰珠版“打印”的说明书，一起送给了他们。 碧海城中高层多是老寨人，过上吃饱吃好的日子后，对一般的物质、权势享受兴趣不大，倒更热衷练武干活，以及传播神农的“光辉”。 在他们的以身作则下，碧海城整体也呈现勤奋向上的风气。 这些还在营业的店铺里没有如赌场、青楼这些“娱乐业”，而是商行、马队、镖局。 他们有的要接收新到的货物，有的要押送货物去南野的各大城市。 碧海城位在南野，却又单独于外，不需要给更高层上供，城里的高层也没盘剥百姓的兴趣。 生产力和积极性高涨下，每日都在产出大量异种作物和各种物资。 妖物群的持续攻击，让南野国对物资的需求大了起来。 碧海城将多余的物资卖过去，能够换取最需要的人口和大量无法自产的货物。 运送货物的路途十分危险，但这正合碧海城之意。 三大武宗轮流带队，二轮高手分批参与押送货物的行动。 既能为碧海城发展获取资源，也能锻炼实战和应变能力。 顾恪让过一队转运货物的马队，不由感叹:“这里似乎比太平寨那边发展得还快。” 小满好奇:“照理说中庭的条件要好很多啊，怎会如此？” 顾恪摇头:“乱世出英雄，中庭大体还算安稳，太平寨周围的大城可没那么好说话。” 小满眨眨眼:“让大小姐她们去揍他们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总不会宁愿挨揍也不服气！” 她老家那里，村子之间发生大矛盾，不是两边村民群殴就是村长单挑，谁输谁让步。 顾恪莞尔，敲敲她的头:“那是中庭，无论官员还是势力首领，从小就学习玩手段，哪儿会像你们村那么……老实。” 小满皱眉思索，还是摇头:“老爹说过，如果隔壁村不老实，那就是打得不够。” 顾恪闻言哑然:这话……其实没错。 太平寨出于各种考虑，并未让梅竹这两个新晋武尊出面，更没有出动大小姐这个“大杀器”。 中庭那边只知太平寨有武宗，虽有些警惕，却并不敬畏。 另一方面，还算安居乐业的中庭境内，流民数量终究不算太多。 不像南野这里，与妖物群的多次大战让不少百姓失去了家园，难民多达数百万。 碧海城从中收拢走几十万，南野官方也不太在意。 一个强壮的炮灰城市，对南野的好处更大。 至于碧海城“吹嘘”甚神农老祖庇佑，人家压根没当回事。 如今大武一庭四国里，拉着仙山当大旗的势力不少，吹得更夸张的都有。 认祖宗算甚，有些傻叉敢声称自己是天工的私生子。 文宗……就算了，这位出场太恐怖不说，还是玩笔的。 大多数人想冒充，也觉得不合适——除了文宗，旁人拿笔肯定没拿锤子唬人。 对于这类人，一庭四国高层默认他们脑袋有问题，正眼看一下都算官府输了。 碧海城也折腾这套，让南野高层觉得给其“炮灰”定位恰如其分，也懒得持续关注这边。 三人在街上漫步而行，没多久就到了一家饭馆前。 这饭馆就一层，长宽也就五丈左右，里面只有十来张桌子，在碧海城里算小的。 里面客人坐了七八桌，大多数都是一两人，细酌慢饮，与其他饭馆的客人不太一样。 另有两桌有十人左右，却只低声谈笑，也不显吵闹。 顾恪三人才到门前，一个跑堂妇女就迎了上来，脸上带笑:“哟，两位妹子来了，快里面请。” “对啊，我们又来了。八嫂给找个安静的座。”小满很是熟稔地回到。 跑堂的这刘八嫂应下，然后朝顾恪微躬行礼:“问顾先生安，您可真是好久都没来了，五娘她可是念叨好多次呢。” 顾恪只是颔首微笑，并不接话。 不是摆架子，也不是这刘八嫂人不行。 而是她嘴快，答一句接五句算是发挥欠佳。 两辈子加起来，顾恪都没有与中年大妈唠嗑的爱好，自不会送上门找虐。 好在萨兰珠和小满很有与人聊天的兴趣，尤其是听刘八嫂说这碧海城的大小八卦，比说书的还精彩。 毕竟说书讲究的是普适性，要尽可能满足大多数听客的需求。 刘八嫂却是专注女性话题三十年，一切都从女子最关注的方面出发。 比如说书人会讲美女爱英雄，大把妙龄女子主动青睐少年英雄。 到了刘八嫂这里，八成就是英雄与妻妾闺房二三事，甚后院葡萄架子倒了，醋缸打翻的统统英雄安排上。 而且刘八嫂是最开头那一批的老寨人，碧海城能让她不敢八卦的也就那些族老。 其它诸如碧海城某副城主为何上月脸带抓痕，三武宗之一为何急于带商队出发，她都是张口就来。 无他，某位副城主是她丈夫的同族侄儿，那个武宗则是她娘家侄儿。 身为亲属长辈，说点八卦算甚。 况且大武也没隐私权这一茬儿，南野大山里对这些男女之事也不甚在意。 被自家婆娘挠得满脸血，纯属自身硬实力不过关。 真有本事，回家去全部压服了，到外面吹嘘一番，兄弟叔伯们还得翘起大拇哥，心悦诚服说一声“兄弟够硬”。 这腔调就是南野大山里的日常，跟说谁在家里吃几碗饭差不多。 只要不是当面嘀咕，谁也会为这点事儿闹腾。 三人随着刘八嫂进到最里处，却是单独隔出的一个小间。 也没甚脑缺人士前来“抢包间”，因为这房间是大厨的休息所用。 三人坐下，刘八嫂送上一壶茶便去了后厨。 少倾一个青布麻衣的少女走进房间，将刚脱下的围裙、袖套、包头布挂在门旁衣帽钩上，这才恭敬地躬身行礼:“五娘见过先生。” 第197章 十来年太短 这少女容貌只是清秀，并不出众，但有种大家闺秀的闲雅气质，让人看着舒服。 来人正是刘八嫂口中的五娘，姓宋。 只见她双手紧张地相互紧握，满含期待地问到:“先生，我用九蒸九酿法，已制出安全可食用的妖物肉了。但厨艺小记上未曾记载后续，不知做菜可有忌讳？。” 顾恪蹙眉:“你不会用人来试的？” 宋五娘连连摇头:“怎能如此，我都是用的豕。香苗姐说它与人比较相近，这样应该能行？” 说到这里，她眼含期待地看来。 顾恪颔首，开口却是更多问题:“你用了几头豕？是否分出公母、体格、年龄大小来测试？几日喂食一次？数量多少？持续了多久？” 宋五娘张大嘴，愣了数息才讷讷答到:“没，我就用了两头成年豕，一百来斤，每日喂上一斤处理好的妖物肉，带今日大概有五天了。” 顾恪摇头:“我但是随手在小记上的一笔，倒没想你这么快便开始试验了。” 沉吟片刻，他才继续到:“妖物肉不能算单纯的食材，弄不好会出人命，你还是将它当做剧毒药材看待。” “药物试验，切忌急躁。你暂且放下拿它做菜的心思，按照我刚才说到的那些，试验至少三个批次以上，时间一年到五年。” “所有试验都要留下详细的观察测试文书，真出了问题，才能追溯分析，方便改进。” “还有……”说到这里，见到少女的脸彻底垮下来，满脸郁闷，他不禁莞尔:“罢了，你的天赋是做厨子，不是学医，这方面的我交给别人。待有结果，你再拿它做菜罢。” 宋五娘连忙点头，但又有些为难:“先生，蒙你传艺，我做菜在这碧海城有了些许名气，可也请不动那些名医帮忙。” 顾恪知这是实话。 名医在古代可不是大白菜，不是想有就有的。 为研究妖物肉是否能吃，占用他们看病救人的时间，碧海城的居民肯定会有意见。 说到底，顶级厨艺可以极大地增加生活质量，但却不是必需。 大多数人家还是自己做饭，顶天吃个路边摊，味道大差不差即可。 但这宋五娘却有些特别。 两年前她初到碧海城，在这小饭馆吃面，却因身具天地铭感被顾恪留意到，硬是让她请了一顿饭。 事后宋五娘没有银钱结账，只能与跑堂的老板娘刘八嫂说做工抵债。 刘八嫂性格八卦，人品却不错，最终与自家男人商量后收留了宋五娘。 倒也不全为那顿饭钱，而是见宋五娘身无分文，又无亲友投靠，留她帮厨能给口饭吃。 谁知宋五娘本身小有厨艺，其天赋更是不同凡响。 拿到顾恪抵那顿饭钱的厨艺技能书后，她的厨艺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得自顾恪技能书上菜式、手艺层出不穷，不到三个月就靠实力，把刘八嫂丈夫刘老八“赶”下了大厨位置。 宋五娘在这小饭馆遇上了顾恪赠书，又感激刘八嫂收留之恩，厨艺大涨后也没想过离开。 刘八嫂两口子自是高兴，毕竟自从宋五娘做了大厨，店里收入翻了好几倍。 两口子都是耿直爽快的性子，合计后索性拉了宋五娘入伙，饭店收益五五开。 宋五娘正在厨艺的高速增长期，对赚钱没太大兴趣，又不想参与饭馆的其他事，便说要个一成即可。 双方为此争执了几次，还是宋五娘“威胁”说给太多就宁愿继续打工。 刘八嫂两口子无奈松口，让她拿三成收益，小饭馆这才多了一个合伙人兼大厨。 之后刘老八闲不住，宋五娘做菜又宁缺毋滥，干脆扩建了一次。 刘家饭馆旁就多出了一个更小更的“遇仙居”，做中高档生意。 宋五娘是遇仙居的大厨，刘八嫂留下做跑堂兼大堂经理。 刘老八则重回刘家饭馆当大厨，再找了两个新到碧海城的流民做跑堂，还是做普通客人的生意。 于顾恪而言，刘家饭馆的菜和宋五娘，都只是一时兴起，那日之后可能再不会去第二趟。 但小满她们却没事就会在碧海城逛街。 当遇仙居被不少人说成碧海城味道最好的饭馆后，她们注定就会前去一探究竟。 发现遇仙居的“名厨”居然是宋五娘后，小满更是见猎心喜。 小丫头几十岁了，都没见过能与自己一较厨艺的女子。 好不容易遇见个“熟人”，自是不会放过，没事就过来品尝特色菜，还不给钱。 宋五娘也不在意甚饭钱，同好难得，女子同好更难得。 况且小满的厨艺不在她之下，定也是顾恪所传，五娘巴不得多切磋切磋。 两人交流厨艺，谈天说地，没几次就混熟了。 宋五娘觉得时机合适，便问起顾恪之事。 小满却表现出少有的谨慎，当场含混过去，回来才与顾恪说起。 顾恪当时兴之所至，玩了回赠书戏码，哪儿会“召之即去”，只让小满她们推说不知，继续去蹭吃蹭喝。 反正那本厨艺小记够抵小满一辈子饭钱了。 直到后来，小满与宋五娘无意间谈论“妖物很大，肉质看着也不错，要如何才能吃到嘴”的话题。 宋五娘很快从厨艺小记上找到了相关记载，潜行专心，一段时间后有了进展，便告知小满。 小满转告顾恪，这才让他对宋五娘重新升起了兴趣。 要知道，天地铭感可不是大路货。 顾恪见过的大武人数以百万计，其中拥有铭感者寥寥数十，宋五娘给他的感觉还与其它人不同。 现在看来，莫非是因为她是其中唯一的“厨子”？ 厨子非是农夫、工匠、武夫，无论后勤还是战斗都没有特别强大的作用。 事实上当整个社会的百姓都开始追捧名厨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物资的极大丰富。 反言之，当大多数人都吃不饱时，名厨只能少数权贵的“装饰品”。 老百姓宁愿细粮换粗粮，难吃也比饿死强。 如今的大武面临南北两面的大战，异种粮食也没普及到各家各户。 碧海城新收拢来的百姓，大多介于“勉强温饱”与“饿肚子”之间。 名厨在这里的地位，难免有些不上不下。 宋五娘这厨子别说普通人，就连顾恪一开始都没太在意。 只是见她二十出头就有二轮四转实力，推测她或会“弃厨从武”，来一场“从厨子到女武宗”的“大武梦”。 谁知宋五娘居然在厨子这份职业上天资超常，很快便做出新花样，达到新高度。 顾恪之前就想过不少次“妖物肉无害化处理”，居然在这小小厨娘手中有了点眉目。 哪怕成果有待进一步确认，但她很可能摸到了正确的开头——这是绝大多数研究里最难的一步。 顾恪不自己做这试验的原因很简单，一是洞府内天然压制妖诡力量，外部变量对试验结果干扰太大。 二来是他现在还没对药物试验感兴趣，妖物肉无害化又不是急需的技术，就没有急着去做。 顾恪很乐意为大武百姓做搬运工和推广人，却不想当老黄牛。 宋五娘这个“本地人”有能力搞研究，那再好不过。 沉吟片刻，他对萨兰珠吩咐到:“让碧海城去弄一批有一定经验的医生和学徒回来，再把需要的器具场地配上。” 然后转而对宋五娘到:“你主要提供试验思路，日常的检测、验证等工作都交给他们，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在得出明确结果前，不要把试验的妖物肉和豕肉给人吃，催生成妖物，你以后在碧海城的名声就坏了。” 宋五娘连连点头应是。 顾恪又沉吟片刻，伸手入袖，借此遮掩取出了三瓶药丸放到她面前:“此三种药物能增强血气和心神，每种皆五日服用一粒，寻常妖气再难侵蚀到你。” “这些药物切勿展露人前，以免遭人觊觎。” 顾恪挥袖起身:“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宋五娘愕然:“这……” …… 离开遇仙居，小满忍不住问到:“老顾，就给三瓶药，会不会太少了？” 顾恪摇头:“过犹不及……” 见小满呆呆注视自己，他莞尔一笑，换上更直白的说法:“以这个身份，给她这些足够了。以后可以换个其它身份，顺带给她一份更简单。” 小满恍然:懂了！神农赐福时带宋五娘一个嘛。 当然，她们在外界从不言仙山之事，大家心知即可。 事实上，顾恪已给预定给宋五娘农学、工书、天罗手这三门武学、技艺。 作为一个有天地铭感的厨子，这少女值得他增加一点“小投资”。 走在繁灯如昼的碧海城大街，顾恪仰头看向北边:“这太平日子，过不了多久了啊。” 在他发出感叹的同时，太平寨神农谷中，梅书正在收拾行李，口中说出这些天重复了好多遍的话:“大小姐，还是带上我，不然没人服侍……” 秦大小姐无奈挥手:“让你留下我才最安全，真要离开，带上你我不是跑得更慢。” 梅书的脸耷拉下来:大小姐你这话很有道理，但听着怎么就那么让人家难受呢？ 秦大小姐见她表情，轻咳一声:“我只是，只是有些闷了，想去散散心。” 梅书苦笑:“散心也不必去永恒冰峰。” 秦大小姐摇头:“除我之外，大武还有谁能到那里？” 叹息一声，她幽幽然到:“大武虽不是烈阳宗的，但烈阳宗的开山祖师也为建立大武呕心沥血，我不能坐视大武被毁，总该做点事的。” 顿了顿，她又摇头:“谁让大武皇室里就没个能撑起头的人呢。” 大小姐你现在都是武圣了唉！除非武祖赵光天揭棺而起，再造大武，否则谁能跟你比。梅书虽心中担忧，闻言也不禁在心中吐槽。 换作几年前，梅书是不敢如此“大不敬”地吐槽武祖的。 但武祖赵光天、先帝赵恒“祖慈子孝”的行为，让梅兰竹菊四女对皇室再无一丝尊重。 秦大小姐叹息完，还是叮嘱到:“你们也别松懈，尽快帮助太平寨扩大规模，另外……” 说到这里她沉默片刻，才继续到:“在去玉龙山谷的沿途建立村寨的事不能放下，说不定太平寨哪天会用到这条后路。” 梅书蹙眉:“形势真会糜烂到那种地步么？” 太平寨有她们这群武尊武宗，还在大武西南。 真到了迁移往西荒高原的地步，那时北漠国肯定没了，大武中庭的整个北面必然不保。 秦大小姐面色郑重地颔首:“或是我多虑，但隐约有这种预感。” “北漠抵挡了两年多，防线被压缩到了中庭边界附近，实际上已经输了。” “北漠国主苏玉楼性格坚韧顽强，又有决死抵抗之心，奈何北漠国力太弱。” “别看中庭实力更强，可却没有苏玉楼这般一代英豪。一旦他阵亡，中庭怕是输得更快更惨。” “我去永恒冰峰，便是想找到诡物群的弱点，拖延时间。” “给苏玉楼些时间，中庭那群废物便不得不给他更多的权力，大武才有继续抵抗下去的可能。” 梅书闻言，忍不住到:“那，不是还有，还有他么？” 秦大小姐侧目:“他？” 这个“他”说的当然是顾恪。 梅书脸颊微红，却很肯定地点头:“他应该有办法？” 秦大小姐再次沉默。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良久才幽幽叹息:“我觉得，他可能更需要时间。” 梅书诧异:“啊，这……” 秦大小姐伸手在腰间，轻轻摩挲着那灰扑扑的乾坤袋:“你没发现么？时间越久，他能拿出的好东西越多。” “当年他差点病死在门外，直到我杀了那诡物，他拿到诡晶，一切才渐渐好起来。” 梅书张大嘴，记起十多年前的一幕幕。 秦大小姐嘴角微翘:“我虽不知他那些本事到底从何而来，但每过一段时间，他就更加深不可测。” “所以，再给他十年会如何？二十年呢？” 梅书发现自家大小姐的逻辑清晰，有条有理，充满了说服力。 第198章 儿歌，赶路过头 大小姐目视西南方:“而且南北两面的妖诡数量似乎无穷无尽，照目前的形势，除非它们再不增兵，否则大武的溃败只在数年之间。” “他做了那么多努力，想增强大武百姓的实力，可十来年时间终究太短。” “若能多出十年，他能强到何种地步，眼前这点妖诡或许就算不得甚了。” 说到这里，梅书已然明了。 自家大小姐去永恒冰峰查探，不光是想为大武续命，也是在为顾恪争取时间。 与顾恪生活了数年时间，两人也谈论过不少大武的情况。 先帝赵恒的行为，斩断了大小姐对皇室的所有羁绊。 所谓旁观者清，如今她才能站在更高的高度，冷静地看待大武的一切，明白顾恪言论中的某些涵义。 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 大武皇室只是一个的利益集团，没有个人情感，秦大小姐又将其看过毁灭烈阳宗的最大凶手。 至少“先帝”赵恒曾经代表皇室，对烈阳宗下了黑手。 事实上他若是说点“革x”，“彻底清算”，她估计更开心。 大小姐在大武没有任何权力、利益、职务，也没兴趣去获得这些东西，是个不折不扣的“无产者”，再怎么也清与她无关。 太平寨？那是徒儿的，又不是她的。 不过她终究面冷心热，可以不在乎大武具体谁生谁死，却不想大武覆灭，才会做出独自查探的决定。 梅书以各种借口拖延了两天，最终还是不得不目送大小姐离去。 偷偷跟上是不可能的，她不过区区武尊，拿甚去跟踪一名武圣。 事实上，秦大小姐此刻御使的是一辆比轿子略大的紫竹小车。 这是顾恪刷战册技能时，找出的“小玩具”之一。 它比起大小姐她们出谷时的那两辆紫竹车小得多，长与高不到六尺，宽仅四尺左右。 没有轮子，只有支架，主要供单人短途出行使用。 紧急情况下倒也能塞下人，御空飞行数千里。 但想想在前胸贴后背的情况下，还要长途飞行，滋味肯定不好受。 而作为单人使用，这小车做得尽可能简洁，极大降低重量和血气耗费。 因整体呈梭形，便被称为紫竹飞梭。 考虑到大小姐的审美，还额外增添了一些小巧精致的设计。 无关大局，却能提高舒适度。 像此刻，大小姐就将云纹鏊插入飞梭底盘，再坐上玉香茅为表，羊毛碧麻多层为里的“驾驶座”。 只须一只脚自然下落，就能接触到云纹鏊。 它是大小姐的专用武兵，能帮助她以极低消耗托起飞梭，高速御空而行。 无论外界刮风下雨，还是烈日冰雹，大小姐仍能安坐飞梭内继续赶路，或随时停在风景不错的野外歇息。 而且大小姐有乾坤袋，虽只是子袋，存放的物资却足够一人在外生活数月。 若是偶尔从外界补充些物资，生活数年都不成问题。 顾恪还时不时通过乾坤袋送食物、药物、衣物，大小姐真不担心自己的后勤补给问题。 血气御使的紫竹飞梭，被隐隐金光包裹其中，飞速朝北前进。 其速度虽还不如柏素清极其宝贝的紫影破空剑，却也堪比寻常武宗全力爆发血气冲刺。 黑暗的黎明前夕，飞梭就像一道金色流星，顷刻间掠过空中。 不少勤劳早起的太平寨百姓见状，议论纷纷，不少人认为这又是神农又给哪个幸运儿赐福了。 唯有巡逻的二轮高手实力较强，有些惊疑不定。 他们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只略一注视那金色流星，就能隐隐察觉让人浑身战栗的气息。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大概是三岁幼儿路遇壮年东北虎，完全没有可比性。 很快他们便将这消息示警给了太平寨高层，又转到李秀儿处。 李秀儿无奈地揉揉额头:自家这好师傅气质出众，实力高强。看着有些冷傲，实则对自己既大方又细心，简直完美无暇。 唯有一点，那便是童心未泯，做事没那么顾忌。 当然，李秀儿并不觉得这是甚么问题。 恰恰相反，她认为师傅正是有这纯粹豁达的心境，才会如此强大。 就如那大日高高悬空，释放着无穷光热，任人如何看待它，都不会改变它。 李秀儿更不会想着改变自家师傅的性格，只是有点头疼该如何对手下说明情况。 竹棋却找了过来:“秀儿小姐，你准备如何处理大小姐今日离开引发的议论？” 李秀儿正式拜师后，自然成了她们的“小小姐”，因此她们改了口。 “竹棋姐，你来得正好。”李秀儿眼神一亮，连忙将竹棋请来落座。 她性子淡然平和，才不会得个“秀儿小姐”的名头，就真把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当下人。 事实上，李秀儿现在都没用过侍女，家里只有个帮忙做饭打扫的大妈。 给竹棋倒了一杯热茶，她才问到:“竹棋姐既来问我，想必是有主意了？” 竹棋笑着抿了一口茶，颔首:“有，但我想听听你会如何处理。” 李秀儿毫不意外。 大小姐是她师傅，但主要是传授武学，以及培养她从首领的角度看待问题。 实际事务处理这方面都是梅兰竹菊一边帮忙，一边教授。 双方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种考校才是相处时的常态。 李秀儿沉吟了下:“师傅她身份特殊，不想被大武皇室关注，我和小弟的血气又完全不似师傅，那……对外声称招揽到一名新晋武宗？” 竹棋笑了起来:“正该如此，不过太平寨这次招揽到不是一名武宗，而是武尊。” 李秀儿一怔，大概明白过来:“竹棋姐你们要露面了？” 竹棋点头又摇头:“可以让人知晓太平寨有武尊，但不用暴露我们的身份容貌。” “大武中庭绝大部分精力都被北面战事拖住，抽不出武尊来查探。” “再过两年，你晋升武尊，那时便不用我们震慑周围的大小势力了。” 李秀儿思忖片刻，觉得如此即可，这才换了个话题:“师傅她一个人去极北外域，真的不要紧么？” 竹棋叹了口气:“大小姐在这里隐居了这么些年，也有些静极思动了。” 李秀儿犹豫了下，还是问到:“她，是不是想回你们来时的地方？” 竹棋并不惊讶她知道这事，大小姐终究不是老谋深算之人，对徒弟不可能彻底掩饰。 无意间透露出的一些话语，足以聪慧的李秀儿察觉到端倪。 她只是颔首:“我们本是为了报仇，如今仇人死得也差不多了，确实有些想回去隐居。” 沉吟了下，竹棋继续到:“我们要跟着大小姐，春夏秋冬不同。你可以试试，或许能留下她们。” 李秀儿只是默然点头。 即便不舍，她也说不出让大小姐她们留下别走的话。 就像大小姐也不会让她扔下太平寨，跟她们一起离开的话一般。 人生在世，总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别人很难勉强。 妖诡不绝，这大武哪儿来的世外桃源，安享太平？ 比起顾虑重重的徒弟，此刻的大小姐却很是畅快。 窝在太平寨很久，偶尔出去逛逛，干掉几个小仇人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 哪怕那几个小仇人都是中庭的一二品大员，但对曾经的“最强武尊”来说，都是浮云。 大小姐甚至都懒得露面，只远远弹出一点烈阳血气，将其焚烧成灰，转身就走。 对于这些人，她连废话的兴趣都没有。 将他们当众变成骨灰，纯粹是了结烈阳宗的恩怨。 此刻的她无牵无挂，只是有些担忧大武面临妖诡攻击，这不是就去查探么。 若能解决此事，那便能自由自在了。 坐在紫竹飞梭上，大小姐很有种小学生带好零食饮料，去外出踏青郊游的感觉。 压力没有，反而兴致勃勃。 御空飞行了小半个时辰后，一轮大日从东边升起，照得紫竹飞梭右侧一片光明，再迅速朝左侧蔓延。 耀目金光从打开的小窗射入，映得大小姐俏丽脸庞一片金光。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大日，口中忍不住轻轻哼起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唱了两句，才突然发现这似乎是某人哄小满的儿歌，下意识停住。 旋即她沉吟数息，口中低喃:“现在就我一人啊，唱唱又没人知道。”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甚要背上小书包……” 天见可怜，顾恪随口哼过的歌大多只有几句最经典的副歌。 口水歌里最朗朗上口，不断重复的那一小段，就算是副歌的典型代表。 结果，大小姐硬是没几首能唱好的。 她倒不是传说中五音不全，毕竟武宗都能对身体进行细微操控，别说武尊，想控制声带小事一桩。 大小姐缺的是音感，自己唱时老是找不着调。 试过多次，最后“残存”下来的仅有几首儿歌，即便跑些调也无大碍——毕竟小孩子唱歌跑调才是常态。 碍于自身威严，大小姐平时是不会在其它人面前哼哼儿歌的。 此刻独自一人在百丈高空上御空而行，这机会来得委实不易，她才唱出了声。 就这样一路驱着飞梭唱着歌，大小姐中午就横跨中庭两大路，抵达了中庭中部。 在空中见到一个大城在数十里外，她拿出一卷梅竹精心绘制的大武舆图，一本厚厚的大武城镇名录。 先拿着手指在舆图比量了一番，又用片刻时间在名录上查找，她胸有成竹地点头:“嗯，前面便是两河府了，梅竹记于名录上的是这里的天河鲤鱼做得别有风味，待我下去品鉴一番，再行赶路。” 念头一动，将飞梭收进乾坤袋中，整个人从空中飘落，快到地面时才迈步而行。 水上漂50+级，特性由轻身+5晋升为飘萍+1。 如此赶路不算太快，好在调动的血气微乎其微，旁人难以察觉，轻飘飘一步迈出就是数十丈远。 大小姐一袭简洁的米白长袍随风微动，仙气十足，少倾就到了城门口。 本想越墙而入，但转念一想，她觉得这次还是“低调”一点，感受下某人说的人间烟火气。 贴着城墙绕了一里出头，到得最近的城门前。 准备进城时，大小姐下意识抬眼瞅了瞅城门上石头雕出的两个大字——莱州。 收回视线，迈步要走，突然身形一顿，重新抬眼盯着那城门上的两字。 城门附近来往人群极多，不远处一群身着锦袍的豪门随从正护着一辆低调又奢华的大型马车朝里走。 马车上一名二十多岁，身体雄壮的年轻男子无意扫过窗外，就见到了立在城门旁的大小姐。 纱斗笠外沿垂着薄纱遮掩，他看不清她的脸，米白长袍挡住了身形。 但仅仅是那静立背影，就让这年轻男子感到不同凡俗的气质。 男子心中一动，闪身下了马车，几个守卫连忙跟上。 到了大小姐两丈开外，男子主动开口:“阁下请了。” 大小姐蹙眉，略微侧头:“嗯？” 男子心中一跳:这让人“心动”的感觉，还真有些像家里那位武宗实力的老祖了。 行动更不敢迟疑，拱手一礼:“敢问阁下驻足于此，可是遇见了甚麻烦事？” 察觉到这男子的拘谨又恭敬的姿态，大小姐收回视线，淡淡问到:“这里是莱州府城？” 男子一怔，不禁也抬头侧目瞅了城门上那俩个大字:“这里确是莱州府城。” 大小姐默然数息，又问了句:“所以两河府城是在西南五百多里外？” “正是。”男子继续点头，心中莫名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位武宗大人赶路赶过头了？旋即又觉不太可能。 两河府城顾名思义，那是天河与一条支流的汇合处，莱州府城旁唯有天河流过。 普通百姓外出不多，或许会搞错地方。 武宗即便不辨方向，也能在沿途找些人问路。应该不至于迷路……？ 可男子闪过这念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正在主动送上门来被问路。 大小姐的手在腰间的乾坤袋上摩挲了下，终究没立刻拿出舆图，查看自己到底怎么错出五百多里地的。 只是对年轻男子微一颔首，迈步进城。 第199章 虫豸聒噪 年轻男子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她的背影似慢实快，飘然隐没进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男子身后一名随从才低声到：“二少爷，这位似乎非同凡俗？” 年轻男子直起微躬的身躯，点头叹气：“终究是我实力太差，遇见了大人，人家也懒得理我。” 随从闭嘴了。 这位雷二公子虽是旁支，得到的家族资源不多，二十多岁也已是二轮高手。 能让他尊称为大人的，肯定不是一般官员，而是第三轮的武宗强者。 刚才大小姐虽纱笠遮面，长袍掩身，隐隐流露出的血气却充满活力，给人的感觉明显不大。 一名年轻的女武宗，在如今天才频出的大武仍属很罕见。 能培养出如此年轻的女武宗，宝药和上品武学必不可少，这是大武顶级宗派豪门核心成员才有的待遇。 年轻男子在其它人面前也算天之骄子，在大小姐这里主动示好，只勉强混了个“点头之交”而已。 事实上，大小姐压根没太在意这人。 从小到大，缠着她示好的人太多了，年轻男子好在极有分寸，并解答了她当时的“疑惑”。 这就很好了。 某些自以为是的奇葩一脸“我就想着软饭硬吃”的神态，猛朝前凑，那才恶心。 当然，这种人得到的回应肯定不是点头致谢，而是被梅兰竹菊拉到旁边暴打一顿，免得脏了大小姐的眼。 回想起往日的这些事，大小姐脚下不慢，进入城中。 耳边皆是熟悉的中庭官话，周围人的穿着打扮，街边店铺酒楼的情形与神都相差仿佛，小郁闷的心情很快恢复过来。 太平寨虽也属于大武，但地处中庭西南部。 两边差别犹如荷北与于巴蜀，大小姐很难找到“故乡”的感觉。 府城中人口众多，一片繁华盛景。 大小姐走了片刻，无意间见到一队拖家带口，风尘仆仆的百姓走过。 看穿着明显不是中庭，倒像是北漠那边的人。 他们的话语里的北漠腔调也证明了这一点：“找个靠南边的车马店住一宿，补充点酒水，明天继续赶路。” “当家的，这一趟得走到甚时候？” “能走就不错了，北漠那边来的人想走都不行呢。” “俺们走了，他们就能住俺家房子种俺家的地，那还能差咯？” “北王要是败了呢？肯定会后撤到俺们那里，那里就会变成北漠防线。你是想被诡物群围着睡觉咋滴？” “可俺们这都走了三个月，几千里地呢，还要走到甚时候？” “哼，这次官府允许俺们南下迁移，以后呢？北面儿来的那些人就是上次南迁来的，现在不就被留在当地了？不趁着机会走远点，俺们也得一起留下守城。” “啊，怪不得当家的你一路上只让大家赶路。那，俺们要走到哪儿去？” “我琢磨，南野和东海也有妖物不时骚扰，也不太安稳的样子。还得去西荒那边，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大小姐瞥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强壮男子，一身结实的粗布麻衣，脚上也是草鞋。 其手脚粗大，皮肤之下隐隐泛出一种很均匀的浅灰黑色泽。 这是黑煞掌第二阶段融煞时的迹象，到此阶段者，实力妥妥的二轮高手。 队伍里还有数十人也是手掌泛黑，同样是练黑煞掌，不过只是小成，拥有一轮实力。 有此实力，这队百姓才能上百人结伴，一路走过数千里。 但从这些人走动习惯来看，并非宗派、豪门的武夫，九成九又是种田出身，得了黑煞掌就勤修苦练的底层百姓。 幸运的是他们推着的板车上，数十个厚麻袋里装的也是紫麦、黄粟、黑黍这些异种粮食，显然种了不少年。 那领头大汉天资良好略偏上，方能靠着一门黑煞掌练成了二轮高手。 即便在太平寨见多了百姓出身的二轮高手和异种粮食，大小姐此刻仍是颇有感触。 以往这些百姓哪儿有能力迁移，粮食、体力都不够，只能留在原地赌命罢了。 百姓自行后撤并非坏事，因为无需官府耗费人力物力，还能减小防守压力。 收缩防线，凝聚实力的北漠，抵抗能力会更强。 诡物群的数量一直在增加，却始终没能突破北漠防线，也有这个因素。 即便它们突破了北漠防线，北漠还能后撤到中庭北部一带，继续抵抗。 双方陷入拉锯战，肯定比大武被快速击溃强。 时间，对大武高层和百姓确实很重要。如此想着，她也不再城里闲逛，径直升空，继续朝北赶去。 金色血气破空而过，吓了莱阳府城的镇守武宗一跳。 比起二轮高手，大小姐爆发血气带给他的感觉更清晰，更摸不着头脑。 待确定人真走了，没有回来，这武宗才喃喃：“这是哪位武尊大人闲得有工夫来这莱阳府城？也没听说我这里有甚大事发生啊。” 离开莱阳府城一段距离后，大小姐再次取出紫竹飞梭，白日赶路，夜里歇息。 是数日后就穿过大武，进入北漠境内。 一路急赶，这日入夜一个时辰后，大小姐再次掏出舆图查看，并对照梅竹的城镇名录。 这次她很肯定地点头：“前面应该就是雁北城了，今晚在那里好好休息，明早补充些物件再出发。” 语罢飞梭加速朝北，少倾就见远远处一座灯火点点的大城。 大小姐目露疑惑之色：“莫非是苏玉楼败了，怎么这雁北城都会被诡物群围攻？” 雁北城地处南北和水陆要道。 北漠收缩防线后，这里就成为北漠防线靠后方的重地，乃物资兵力转运大城。 雁北城一旦陷落，最前方的数十座大城数百座中等城市都要大受影响。 除非无能为力，否则苏玉楼不会任由诡物群肆意攻击雁北城。 心中疑惑，大小姐却没有迟疑，念头一动收起飞梭，只余下云纹鏊踩在脚下，以更快的速度朝数十里外的大城飞去。 没了飞梭这个“大家伙”拖累，仅以专属武兵带动自身御空飞行，她的速度暴涨数倍。 正在激战中的人与诡都发现了她。 没办法，入夜后的空中这道金光实在太醒目了。 无须任何言语，城中人们大喜：“是武宗大人，有武宗大人来增援了。” “定是国主知晓我们这里危急，让人连夜赶来了。” “对对对，坚持住，后面肯定还有大批的二轮高手。” 城中守将却是趁两只血诡分神，脱离了纠缠，暂时退入防护阵法中。 他抹了一把额头热汗，脸上有惊喜，更多的却是茫然：“这血气，感觉怎地如此陌生？难道是中庭增援的新晋武宗？” 北漠国的武宗他都见过，可似乎没这么高调的，大晚上的亮着血气直冲过来。 而诡物群中，不少诡物扭头对大小姐的方向嘶吼，三只血诡快速升空，飞扑而去。 它们体外血红诡雾急速翻涌，给夜空添上两抹恶心的暗红，赫然是两只上位血诡。 大小姐面色平静，只有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轻声呵呵：“小小虫豸，也敢聒噪？” 踩在云纹鏊上的身躯不动，背负身后的左手终于移到身前，食指中指微屈轻弹。 两点明亮却微小的金光一闪即逝，分别没入分左右扑来的两只血诡体内。 轰！轰！ 两只体型可观的血诡瞬间化为两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焰火，一息之后便炸裂成一片金色火花，笼罩了数百丈方圆。 金色火花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穿透层层诡雾，飞溅到下方大片诡物中。 嗤嗤嗤嗤！ 防护能力离谱的诡雾在金色火花面前，仿佛是面粉厂里的粉尘遇见了火星。 一点点火星沿着它们陡然膨胀，亮起连片的金芒。 轰轰轰轰！ 随着诡雾一起被点燃的，还有诡物们的身躯。 只是眨眼工夫，城外诡物群中就炸开了上千团金色焰火。 更恐怖的是它们炸开的金色焰火还在继续朝外蔓延，又点燃了第二批的诡雾，第二批诡物身躯被“引爆”。 原本凶残疯狂的诡物群几乎齐齐一滞，旋即收敛诡雾，极力远离那不断蔓延的金色焰火圈。 轰轰轰的炸裂声持续了数息才停止，而城南的诡物群中已出现了两个直径数百丈的空白地带。 里面没有任何诡物的尸体，它们皆在这一击中被金色焰火烧得灰不剩。 南边城墙上的人们，还有城外诡物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不约而同地变得死寂。 正在观察这边“援兵”动向的镇守武宗，嘴巴张得快要脱臼，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是甚么情况？ 方才这一击的威力别说武宗，他家国主苏玉楼身为武尊，也无半分可能做到。 而且这武学的路数从未见过，心中却隐隐有些熟悉感，到底是在甚地方听闻过呢？镇守武宗眉头紧蹙，冥思苦想。 至于守城？呵呵，就那一击，诡物数量就少了三成左右，还附带两只血诡首领。 此次诡物攻城一共也才四只血诡而已，首领半数被瞬杀，剩下那一半还会傻站着等死吗？ 果然，北面两只血诡本来正与一位中庭派来协防的武宗纠缠。 察觉到南边异常后，亲眼见证了两个同伴瞬间灰飞烟灭的情形。 它们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嘶鸣声都不发了，急速从空中朝地面坠去，却是想用“遁地法”逃之夭夭。 可惜，大小姐远比它们想像中来得更快。 在弹出两点金色火苗的同时，脚下云纹鏊骤然一亮。 一息之后，原地留下那金色血气包裹的人影突然模糊，消失无踪。 大日葵花真经修炼出出来的可不止如大日般炽烈浩荡，还能如葵花般阴柔无声，在短暂遮掩去气息与身形。 这时城北两只血诡正俯冲而下，距离地面不过数十丈，只要一两息时间便能隐没进土层下。 大小姐伸出的左手上，弹开的食指中指轻轻朝两边一分。 两条半透明的金线如钓鱼时被甩动的鱼线，又似振腕抖出的长鞭，尖端处瞬间超过了音速。 啪！啪！ 半透明金线由下方斜上，瞬间扫过两只相隔百丈下落的血诡。 微微暗红色的诡躯速度陡降，一道细小笔直的金线在其上亮起，将它们从头到尾，斜切成了两半。 两只血诡变成了四块，在空中散开。 躯体切口上的金线由半透明快速明亮，再轰然变为金色火焰，从切口迅速朝更远处蔓延。 四团金焰大盛，两息之内就达到顶峰，在快到地面时，燃烧势头戛然而止，一闪而灭。 两只血诡的躯体也随着金焰一同消失，分毫不留。 就在不远处空中的那名中庭来的武宗也是面色震撼，背后发凉：这特么是甚武学，一击之下血诡的骨灰都扬了，委实凶残！ 出身中庭大宗派的他，从小到大的教育里始终存在一些高不可攀，深入骨髓的记忆。 比如……眼前这带着焚烧一切，炽烈如阳气息的武学。 烈阳宗？？？这位中庭武宗脑中瞬间升起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名词，背后寒毛倒竖。 没有人比中庭人更明白烈阳宗的可怕，那是数百年大武的最强宗派，更是大武皇室最坚定的支持者。 靠着烈阳宗的恐怖实力，大武皇室在数百年来一直对地方上的宗派豪门保持着巨大的威慑力。 直到“先帝”赵恒这个“大好人”上位，烈阳宗才被这大傻子搞得分裂，最后竟是烟消云散了。 至此中庭虽还拥有足以压制四国的力量，却再难轻易使唤宗派豪门。 因为它已毁灭了自身最强最利的一把刀。 赵恒为何勾结天灵教，屠戮烈阳宗，最后又与中庭的天灵教骨干同归于尽，赫然成了一个未知之谜。 宗派豪门除了默默在心中给这位傻子“先帝”点个赞，其它也没甚好说的。 谈起烈阳宗时，更是有种沧海桑田，风柳总被雨打风吹去之感。 直到此刻，再次见到大小姐两击便杀掉四只血诡，上千诡物，记忆中关于那个恐怖的烈阳宗似乎又活过来了。 这中庭武宗浑身颤抖，丝毫未有城池获救的喜悦感，反而心中惶恐。 第200章 定是梅书误我 烈阳宗怎么没的，真正知道详细内情的人不多。 按理说烈阳宗覆灭大半是赵恒的锅，但真有烈阳宗强者复出，硬说哪个中庭宗派“不忠”，未曾“救主”，那也很正常。 大多数时候烈阳宗还是讲道理的，但当他们不想讲道理时，就会讲物理。 这中庭来的武宗回想记忆里烈阳宗的酷烈手段，不由得胆战心惊，一时间呆呆立在空中，都忘了落下。 大小姐的注意力却只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她这辈子见过的武宗没一百也有八十个，除非有甚特殊之处，否则不过又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而已。 相比之下，大批诡物围城这情形她还是第一次见。 初次见面，那就都别走了。她如此想着，云纹鏊已带动身形，在空中转向，拉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弧线。 这一次，大小姐终于动用了双手。 十指翻飞间，一点点金色火苗在夜空中拉出条条长而细的金线，连成一片金色纱幕，徐徐朝下垂落。 云纹鏊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夜空中划出一个首尾衔接的金色光圈，金色纱幕也彻底落下，将城外绝大多数诡物圈在其中。 诡雾与金色纱幕甫一接触，就点燃了它们，顺势引爆了大片的诡物。 城墙上的守军眼中，就见金色光圈内漫天绚烂的焰火连串炸开，如一场华丽的焰火表演。 那些诡物甚至来不及嘶鸣几声，就与自己释放的诡雾一起，成为了金色焰雨的一部分。 有些溜得略快的诡物潜入地下，也没能躲过噩运。 除了少数在第一时间完全分离舍弃掉护体诡雾，否则那金色火苗就会沿着诡雾这“引线”，迅速蔓延，点燃它们的躯体。 诡雾是它们对人类最大的优势天赋，如今却成为了追魂索。 城墙上的守军就愣愣看着诡物成片地化为飞灰，十息不到，城外变得一片死寂。 没有诡物，也没有如影随形的大片诡雾，它们都在方才烧得一干二净，好像今晚从未来过。 大小姐收回双手，放在眼前，如弹动琴弦般轮流舞动了下，若有所思：“难怪小萍儿喜欢以血气织布刺绣，好像是有点好玩的样子啊。” 烈阳真经里也有群攻洗地的招数，但比起脱胎于葵花真经的这一手，消耗巨大不说，还很难操控。 所以你只是个上品。喜新厌旧的大小姐，不禁又吐槽了家传武学一回。 绕城一圈，此刻她又回到了城南。 放下双手，她飘然落到城门前，条件反射般地抬眼一看，身体为之一顿。 只见城门洞上赫然有着三个大字——镇北城。 脑中回忆了下舆图，这里应该是在雁北府城北面八百里外，已接近防线最前沿。 所以，我又跑过头了？如此一想，她立刻摇头：不，舆图误我，梅书误我！必是如此。 本在城墙上恭候她大驾的武宗守将见状，只能跃了下来，远远落到十来丈外，缓步走来。 到得数丈外停下，他才抱拳躬身：“吾乃镇北城守将雷坤，谢大人援手之恩，不胜感激。” 大小姐眼神微动：“你是雷坤？在北漠国镇山关当过守将那个？” 雷坤心中惊疑，再次抱拳：“正是在下，敢问大人名讳？” 大小姐本不想废话，但记起某人提过雷坤的名字，说其人品天资都还行。 念头一转，她随口到：“我姓秦。” “见过秦大人。”雷坤再次一礼：“天色已晚，大人一路辛苦，尚请入城歇息。” 大小姐沉吟片刻，挥手到：“不用了，你找个清净所在，与我说说这北漠防线的境况。” “遵命。”雷坤面色肃然：才杀了如此多诡物，就要立刻了解战况，这位秦大人真乃人族栋梁。 大小姐心中却在嘀咕：就不信问过雷坤这本地人，我还能走过头。 两人没走多远，就到了附近的城楼，这里也是雷坤战斗的帅帐所在。 亲兵送上一壶茶，大小姐不喝，但雷坤是真渴了。 确定大小姐真不要，他几口灌下一壶茶，这才说起如今北漠防线的严峻形势。 镇北城遭遇的袭击烈度还不算最高，最前沿的大城几乎一两日就会发生大战。 被活生生耗尽血气而亡的百姓武夫比比皆是，但处于包围中的他们又不能放弃。 耗尽血气而亡总比出城被诡物吞食，走得安详那么一点点。 所幸有神农提供的异种粮食，体积小不说，还有堪比补血良药的效果（皆为普通品质异种）。 城中的人开始集中居住，以此腾出大量地块，种植异种作物。 反正人一多，粪肥就不会缺，收集所有粪便堆肥还降低了城内出现瘟疫的可能，一举数得。 北漠国主苏玉楼更是开放了异种作物的种植，并将数十门相对简单易练的中品武学开放，军民中有战功者皆可以按功劳大小，兑换部分甚至全本。 任何北漠百姓都能自己种植粮食，学习中品武学的入门部分也不太难。 只要不死太快，那些城中有良好天资的人都有机会晋升二轮高手，成为抵抗诡物袭击的一份力量。 每日一轮武夫都要轮流给防护阵法灌注血气。 二轮武夫则要出城与诡物群厮杀，谁都不能例外。 连国主苏玉楼和大将军苏玉卿都轻重伤十数次，其他人有甚资格避战。 在巨大压力和奖励刺激下，北漠国的武夫数量和实力都在不断提升迅速。 不想努力，不愿努力的人，在这些防线大城里待遇仅仅是饿不死。 没谁会同情，毕竟他们活命的机会全靠别人的努力来维持。 如此清新下，快被压到中庭边境的北漠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和韧性。 除非被强大的诡物迅速破城，否则前方防线上的大城起码能抵抗数年。 具体能撑多久，就要看运气了。 这些情报有些是半公开，大小姐听过。 但有许多却是北漠国高层才能知晓详情——比如雷坤这个敢战，也能战的年轻武宗就是近几年升上来的北漠高层之一。 大小姐听完，在那里沉思起来。 雷坤虽有一大堆事要忙，却按捺下心中急躁：再急也比不上眼前这位大人！ 她可是说了，自己姓“秦”。 出手如此暴烈，杀诡物如杀苍蝇，还姓秦的第三轮强者，同时符合这几个条件之人的身份，稍有常识的人都能联想到。 那名中庭来的武宗极为心虚，居然躲得远远地。 雷坤觉得他与自己的推测差不多，才会吓得连头都不冒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大小姐伸手在腰间一抹，从乾坤袋中取出了舆图：“苏玉楼和苏玉卿所在城池是哪儿？” 雷坤一怔，旋即大喜：这位显然是要出手相助了。 哪怕只能暂解两城被困之危，也能让国主和大将军缓过一口气。 别小看这一口气，缓过来再坚持几个月，或许就能有转机。 大武与诡物之间，无非就是看谁能撑得更久，起码对大武人是如此。 雷坤很快在舆图上指出最北面的两座大城：“这是北漠城，乃国主亲自镇守。这是望北城，乃大将军镇守，二者互为犄角，牵扯住诡物三四成的兵力，否则我们这里的情形还会更糟糕……” 他正在说着，突然桌上的舆图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瓶药丸。 耳边响起渺渺女声：“你实力太差，这两瓶药每日各一粒，今年内大概能有老牌武宗的实力，或许能死的晚一些。” 雷坤哑然苦笑：这位秦大人心是好的，就是这话可不怎么中听啊。 拿起两瓶药丸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补血丸——上品”，“安魂丸——上品”。 雷坤：我！大佬有空就再来嫌弃我一次。 他有幸从国主那里分享到一颗中品补血丸，原本需要数月才能恢复的伤势，一月不到便痊愈。 亲身感受比什么传说都来得深刻。 雷坤敢说，中品补血丸就足以让武宗在关键时刻保下一条小命。 这上品……国主和大将军应该都很需要？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伟岸的身影，然后又被一个高挑的倩影替代。 “大将军啊！”他幽幽叹息一声，满腔思念无处可去，只能呆呆握着药瓶，视线投向北方夜空：“但愿这位秦大人不会只大方这一次。” 真有这种武尊都能使用的救命宝药。短时间内他便不用担心望北城出问题了。 大小姐离开镇北关，再次取出紫竹飞梭，朝北而去。 方才雷坤描述得甚是仔细，她有信心，这次肯定不会走错城池。 急速飞行了快一个时辰，时间来到了子夜。 刻意提升了高度后，她远远便见到一座大城中的灯火，还有城墙上不断绽放的血气光华。 大小姐心中大定，嘴角不由翘起，举起小拳头给自己鼓劲：“嘿嘿，相信自己，一切皆有可能。” 心情极好的她不想耽误时间，瞬间收起飞梭，御空神器云纹鏊踏于脚下：“呔！大胆诡物，吃我一记太阳拳。” 没错，这又是某人无聊时教坏的小朋友，连漫画招数都拿出来鬼扯了。 可对一个武学天才来说，名字与效果就能是一种创造武学的思路。 于是这个大城中的人们，还有围城的诡物们就见到了一幕黑夜飞日的奇景。 原本只是一点微小的金色流星，在十数息间就越来越近，体积也在快速膨胀。 到得城墙数里外，这团金色光芒简直亮瞎人眼。 激战中的人与诡物都惨叫起来。 不同的是人惨叫里时不时有几句重复率特别高：“啊，好亮！” “眼睛，我的眼睛。” “妈耶，这特么是甚诡玩意！” 诡物的惨叫就简单多了，几乎都是一致的“嗡嗡嗡”，仿佛无数虫鸣堆叠在一起。 但这让人精神动荡的嘶鸣声就小了下去。 金色大日膨胀到极致后，突然盛开出一层层花瓣，大日形态转为葵花形态。 无穷细小的光芒洒落，如同普照大地的万丈阳光。 接触到这光芒的诡物如汤沃雪，又似落入熔岩的蜡像，燃烧着融成一滩滩形态各异的糊状。 在此过程中，它们并未立即死去，还在挣扎嘶鸣。 融解的身躯却将这一切化为了无用功，它们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灰飞烟灭的结果。 数十息后，连诡物化为的糊状物都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夜空中那多盛开到极致，也明亮到无人可直视的大日葵花才陡然收敛。 城中的人们集体双眼发黑，还有无数金星乱窜，却是被这极致的光暗切换弄得难受无比。 好在诡物的气息也消失了，再也感受不到丝毫。 在空中的大小姐满意地点头，却突然想到什么，啊呀一声：“遭了，我该留下诡晶的，他最喜欢这个了。” 可今晚初次参与大战，大小姐天性也是个场面人，有些兴奋过头，连用几个大招清场，就忘了这一茬儿。 不算那些炮灰般的黑白诡，光是镇北关就有四只血诡，眼前这城外更是有十来只血诡，全都被灰灰了。 别说诡晶，连渣都没留下一点。 想到某人当初拿着颗游诡的诡晶，都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 若知她一口气蒸发了十来颗血诡诡晶，会是甚表情？大小姐有些心虚，旋即安慰自己：别慌！还有一座北漠城，诡物应该更多，下次一定。 正思忖间，城那边一个人影御空而来，远远停在数十丈外，拱手一礼：“吾乃北漠苏玉楼，大人出手解危扶困，在下不胜感激，敢问尊讳？” 大小姐一怔，打量来人，见其四十来岁模样，容貌不算英俊，却颇为刚毅端正。 与她二十多年前所见过的那个北漠国主，似乎老了些，气息却更为凌厉浑厚。 她眨巴眨巴眼，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到：“你怎么会在望北城？” 苏玉楼：？？？ 默然片刻，脑中快速斟酌着，他才开口到：“大人，此处是北漠城，望北城还在往东七百多里外。” 大小姐：(=￣w￣=)？？？没错，肯定又是梅书误我！ 无语片刻，她随手在腰间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小木箱，扔给了苏玉楼。 小木箱速度不快，到得苏玉楼近前，力道刚尽。 第201章 偷袭，望之颇不似人 苏玉楼伸手接住小木箱，注视着转身朝东而去的大小姐，不由得开口轻呼：“阁下，这是……” 大小姐头也不回，只是不耐地挥挥手：“送你保命的，否则以你现在这点实力，用不了几年就被诡物耗死。” 苏玉楼：？？？你礼貌吗？ 见她快速远离，他终究忍不住提声再次发问：“敢问阁下，来自何处？” 苏玉楼这时已经不奢望问出姓名了，能问个大概出身就好。 “当年旭日峰，我见过你一面，那时你还是小苏将军。”大小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苏玉楼愣住：旭日峰？那不是烈阳宗宗门核心所在么！ 作为曾经大武威慑宗派豪门的最强武力，苏玉楼作为北漠王室嫡系既不能频繁来往，但也必须有正常来往。 事实上，他只在三十多年前去过一次旭日峰。 那时他只是北漠王室的王子之一，挂了个将军头衔。 去旭日峰是想与烈阳宗的武宗切磋交流，以期突破武尊。 即便如此，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叫他小苏的，起码烈阳宗里也就几名武宗、武尊如此称呼过他。 身为国主，他对烈阳宗覆灭的内幕和详情了解更多。 身为武尊，他的感知更敏锐，能察觉出大日葵花真经与烈阳真经部分相似，但却有更多不同。 而且烈阳真经从无女子修炼成功的先例，他更愿意相信大小姐是出自与烈阳宗有渊源，却不直接相关的隐秘宗门。 谁知她一句话表明出身烈阳宗，这又让苏玉楼陷入茫然：这位，到底是谁啊？你就不能再多说那么一点点？ 事实是三十多年前，大小姐才几岁，玩耍时从苏玉楼不远处路过，听见某个长老叫他“小苏将军”——这就是大小姐所谓的“见过”。 双方连一句话都没说，苏玉楼也不方便盯着人家小女孩猛瞅。 记忆中他仅仅记得烈阳宗的小公主粉雕玉琢，活泼可爱，身高……三尺。 任苏玉楼再敢想，也不会猜到这个小女孩在三十多年后成就武圣，还帮了自己——武祖赵光天三十多岁时，也仅是武宗而已。 匆匆朝东而去的大小姐正嘟着嘴，不满地哼哼：“该死，居然跑到西边来了，梅书画的这舆图太不准确，竟是屡次误我。” 至于给苏玉楼的药丸，本就是顾恪叮嘱之事，她倒没放在心上。 北漠国这几年的大战，让很多人展现出了真实的一面。 二轮高手数量众多，暂且不提，仅说三轮强者里，有不少老牌强者泯然众人。 他们安享了太久的富贵安逸，早已没了武夫的血勇之气。 面对妖诡大举来袭，他们悄然放弃了地盘，躲进中庭和西荒。 这些人虽还活着，也有三轮实力。 但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都清楚，他们在武夫之路上前途已尽。 没了敢战之心，无论处于第三轮的哪一层次，再想晋升几无可能。 大武最着名的两个“先例”，便是大武皇室的两位大供奉。 这二人多年前便已是武尊，真与现在的苏玉楼一战，二对一都必输无疑。 正因为他们早早泄了心气，上进无望，才跑去接受皇室供奉。 这两人大力搜罗安魂丸和定神丸，看重的也是其增强心神，提高精神抗性的作用。 如此硬生生堆高到超过限度，实力才有可能再次上升。 这就类似上一世，自身赚了大钱后，不愿再拼搏。 若安于现状，还能维持，最多慢慢掉队。 但有些人既不想太辛苦，又想发财，那自然只能走“歪门邪道”。 这样的成功必然留下后患，根基虚浮，与一步步上来的人没法比。 二十年前的一庭四国，第三轮强者圈子并不大，有名有号者不过数百，算上闷声发大财者或许有一两千。 其中明确畏缩惜命者不过百人左右，大概十几比一的比例，每出一个都会被各势力记录下来。 一来是要记住，这类强者已不可靠，危急时绝对会跑路。 二来这类强者当前的实力就是其战力上限，以后各大势力对他们的态度、待遇，只会在这既定上限之下，不可能超出。 毕竟他们丧失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可能。 与之相反的是，北漠苏家兄妹在一场场大战中进步神速。 短短数年时间，从最早拿两只血诡都没办法，到如今独占四五只血诡，实力已与其他武尊拉开了档次。 兄妹两人在一庭四国中的声望与日俱增，得到的支援力度越来越大。 只要不死，他们就保留着晋升武圣的机会，有朝一日未尝不能成为大武的擎天玉柱，架海金粱。 即便再退一步，最后这两人怂了，跑了，实力在武尊这一档内仍然顶尖，是旁人惹不起的存在。 有鉴于此，一庭四国的支援不似往日那般扣扣索索，陆续加入一些势力核心成员。 这些人的共同之处是天资不差，实力不弱，北漠防线是其最好的磨刀石。 顶住压力就可以作为各大势力的重点培养对象，若是顶不住，以后各种资源就不浪费在扶不起的废材身上。 各大势力在总人口里占比不大，可绝对数量却不少。 贫瘠荒芜的北漠国都有数十亿人口，整个大武总人口数百亿，统治阶层哪怕只占万分之一，也有数百万人。 大势力出身的人平均天资普遍高不少，百姓里万中无一的天资，在大势力那里数千人里就有一两个都不奇怪。 之前天资好的人未必是嫡系，大多享受不到充足资源。 而比起毫无根基，从头开始的百姓，旁支又拥有从小打下的习武基础，更高。 比起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嫡系，旁支渴望提升实力与地位的人更多。 现在行不行无须多言，去战场用军功证明自己，势力会给出更多支持，旁支庶出的天才自然迅速冒头。 北漠防线的形势逐渐危急后，大小势力也不敢再大玩甚嫡庶有别。 妖诡可不认这个，其它势力也不认。 在这混乱的世道，不能打更是原罪。 谁不竭力挖掘自身人才，就是自甘堕落，最后先完蛋的肯定是自己。 真出现庶出上位，有几人会六亲不认，甚至灭亲证道？ 顶天了嫡庶倒转，势力依旧，还是活得比其他普通人更安稳。 尤其是苏玉楼和苏玉卿这两人，堪称如今的大武“顶流”。 如今北漠国土实际上接近全部沦陷，大武官方、宗派、豪门见了两人，却还得毕恭毕敬地称呼其一声“苏国主”“苏大将军”。 北漠王室撤离到中庭的那一支族人，更是无人敢欺辱。 在百姓与武夫群体中，中庭皇帝和其余三国的国主的实际地位更是低了苏家兄妹一头。 一切只因这对兄妹已是一庭四国的“最强武尊”。 拳头最大，自然没谁想招惹。 顾恪收集到的诸多情报也证明，苏家兄妹没有知难而退，一直在最前线与诡物厮杀。 在抵抗诡物入侵这一点上，他们无疑是大武最出众者，与顾恪的目的极为契合。 顺手“投资”他们，惠而不费。 能轻易接近苏玉楼两人，且能让他们信服的人，唯有大小姐。 她又有乾坤袋，可以从他这里接收物资，随用随补。 像雷坤也在顾恪给的名单上，排名还不低，否则大小姐也不会随手送出上品宝药。 这也是乱世风云的特点之一。 表现出出众才能与实力的人，总是更容易得到“投资”。 畏惧退缩者偶有幸运所得，也不如这种“主角光环”来得持久。 话说回来，大小姐认定了梅书“画图不精”的“事实”，便不再看图，而是认准东边飞去。 不到一个时辰就抵达另一处大城，远远感知到有一股冰寒凛冽的血气，赫然是武尊实力，还有五只血诡的强大气息。 大小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哼，这次就对了，看来真是梅书误我！” 心情美美哒，她情不自禁就想开大招清场。 手才抬起一点，骤然想起说过要给某人留点“残羹剩饭”当礼物，遂转变了念头。 竭力收敛血气后，她的身影隐没进黑暗中。 大日固然炽烈无边，葵花却是花向阳，根入阴，具备阴阳转换之妙。 大小姐以武圣实力偷袭“区区”血诡，也用不上小萍儿那般水准的隐身。 很快一片近乎透明，却偶尔有星星点点马赛克闪动的影子进入了诡物群中。 两条细若游丝，又绵长朝百丈的透明血气构成的根须，轻柔无声地漂浮空气中，从两边的诡物身躯上扫过。 一颗颗或黑或白的诡晶暴露在切口旁，又瞬间消失。 成为武圣后，血气就是大小姐的身与神的延展，与肢体差不多，以之触碰物品同样能收进乾坤袋中。 消耗虽大了许多，但诡晶这点体积重量，她一口气收几千个都不费力。 诡物们在毫无警觉间被血气根须切入身躯，取走诡晶，悬浮空中的身体顿时僵直摔落， 但这几个月北漠已完全居于下风，战时根本不会无力外出增援其它城池，诡物对外的警戒性早已丧失。 在城池方向，四只首领血诡正与北漠大将军苏玉卿大打出手。 血气诡雾碰撞不休，轰隆声如雷鸣，月白的血气光辉和诡雾的暗红光芒交替。 大小姐的动作既轻又快，没给任何一只诡物出声示警的机会。 从靠外的诡物倒下第一只开始，过去了足足数十息，才有较远出的诡物发现不对，嘶鸣起来。 诡物与人不同，它们之间的交流明面上是嘶鸣，其实在嘶鸣时还会同步发出精神波动。 这一下示警，引得周围上百只诡物齐齐扭头看来，顿时发现后方倒下上百同伴的尸首。 心中惊恐，它们口中几乎同时发出示警和求援的嘶鸣。 打断大小姐完美偷袭的举动，立刻为它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数息之间，两条透明根须速度暴涨，在阵阵光暗交错之间急剧加速，从它们身上斩过。 嘶鸣声消失，这一大片区域内只剩下诡物掉落倒地的动静。 如此光明正大的“暗杀”让更远处的诡物们纷纷嘶鸣，朝着空中厮杀的四只首领血诡示警。 四只血诡的注意力同时转移到西边。 与它们大战的苏玉卿却没有任何走神，嘴角浮现冷笑：四个联手才能牵制于我，如此还敢当面走神？ 血气猛然爆发，双掌在身前划出一轮轮残影，数十记月白血气连串飞出。 血气薄如苍翼，呈半透明，如无数弯月飞向最近的那只血诡。 噗噗噗噗！ 密集的血气弯月切开血色诡雾，斩击在血诡身躯上。 这倒霉的血诡才惨叫出声，更多的血气弯月跟上，瞬间把它剁成了数十块。 但苏玉卿的攻击却并未曾结束。 才剁碎了一只血诡的血气弯月破碎了大半，还有十余枚光芒黯淡。 苏玉卿半屈于身前的双掌顺势一偏一带，这小半串血气弯月就转了个弯，劈向旁边的另一只血诡。 这血诡刚被外围诡物示警吸引得扭头，又听见旁边同伴临时前的半声惨叫，连忙回头。 血气弯月划破同伴的诡雾，幽幽然窜到它面前。 这血诡心中大惊，诡雾疯狂凝实，同时抬起大半肢体挡在身前。 噗噗声中，血气弯月切下十多条肢体，终于碎裂开来。 血诡连忙后退，口中发出嘶鸣，催促另外两只同伴来帮忙抵挡，给自己喘息之机。 谁知嘶鸣声后毫无动静，它不禁朝两个同伴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此时，一根轻飘飘的透明根须从它下方甩来，从胯下切入，毫无阻碍地将其一剖为二。 这只血诡便是最后阵亡的一只首领。 苏玉卿愕然，双手间血气鼓荡，警惕地防护住自身。 不同于疲于招架的血诡，苏大将军视角正佳，完整目睹了另外两只血诡被透明根须切开的过程。 透明根须虽隐蔽，在杀伤血诡时还是会溢出些许气息，让她有所察觉。 这世界喜欢杀诡的可未必是人，弄不好是某种强大的妖物。 尤其大小姐那时不时闪过一点马赛克的隐身，古怪又诡异，望之颇不似人。 第202章 地网，给苏将军上茶点 （ps：求订阅。很久没求，前几天追订都掉到300以下了，写的老冰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码字快不起来，不求打赏不求月票，只求看官们正版订阅支持下） …… …… …… 大小姐怕诡物首领被吓跑，特意赶来偷袭。 如今连杀三只血诡，她也大为得意：看看，我这隐身袭杀之法也有几分火候了。 趁热打铁，大小姐又闪身下落，奔着围城的大片黑白诡去了。 正凝神戒备的苏玉卿耳边响起她的声音：“你且回城守着，别耽误我杀诡。” 苏玉卿：？？？所以，你还真是个人？ 大小姐吩咐了一句，兴致勃勃地落下。 四只血诡前后脚被杀，黑白诡们失去了指挥，一时间进退失据。 天性较为狡诈敏锐的已开始脱离战斗，快速潜入泥土中，想要逃命。 这一招在绝大多数人那里，绝对好使。 可今天“偷袭”它们的不是别人，而是大小姐。 她不光是如今大武的唯一武圣，还拥有量身定制的超品武学大日葵花真经。 取葵花扎根大地之意，那一条条透明根须体积微小，入土阻力几近于无。 这些“聪明诡”哪怕下潜到百丈之下，也会被透明根须击中。 而且它们位于地下，大小姐再不收敛。 瞬间切开诡躯，取走诡晶，灼热的大日气息随之爆发，将诡躯烧成了灰，形成完整的“火化+土葬”一条龙服务。 片刻之后，她发现如此做的好处。 死于地面之上的诡物多起来，残余诡物就会下意识朝死得少的方向跑。 诡物躯体性质特殊，能穿行固态、液态的事物，却非毫无影响。 同伴死在地面之下，它们也不能如地面之上那般“一目了然”。 而且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与妖、人大战，潜地都是最安全高效的逃离方式。 于是诡物如连锁反应般，一批批朝地下钻去。 大小姐不光武学天资惊人，实战时脑子更是反应灵活。 见情况来不及，瞬间放弃了点杀取晶的想法，身躯也停止移动。 下一刻，无数透明根须放出，穿入脚下泥土中，如植物根系般在地下编制出一层立体大网。 而诡物们一入地，就朝下猛钻。 丰富的交战经验告诉它们，人类第三轮强者一击大致深入地下数十丈。 超过这个距离，再想杀它们几乎不可能。 大小姐很贴心地将血气根须卡在这个安全深度略上一点。 将要脱逃的诡物们心中既紧张又放松，会下意识地加快速度。 然后……就一头撞在了根须大网上，把自己切成了两半。 黑白诡实力于大小姐而言，真是百分百杂鱼。 它们“自杀式撞网”的速度又很快，一片片地撞来，再被大日血气灼烧成灰。 大小姐只稍微留出一些经历，针对性地收集一些黑诡诡晶。 因为某人说黑诡诡晶最划算，只就顶得上一只血诡。 围攻望北城的却仅有四只血诡，黑诡则超过了两百只，杀黑诡获取诡晶无疑是效率之选。 在望北城的守军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围攻城池的大批诡物就这样遁地“逃走”了。 虽不知这些诡物已“入地成盒”，所有人还是松了一口气，欢呼起来：“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万胜！” “大将军实力再进，阵斩四血诡！” “诡物溃散，今夜平安！” 这是欢呼，也是通传。 随着这呼声，在阵法节点内提供血气的一轮武夫们开始分批休息。 关门闭户的各家开始派出壮丁，救护伤员，处理城池中的各种问题。 城墙上的守军也分批开始休息、进食。 说是今夜平安，却没谁肯定诡物群不会“二进宫”。 这几个月，城中的守军、居民早已习惯高压，都趁着这空隙赶快调整。 喧闹声不小，大多数地方却迅速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场大战不存在般。 大小姐在地下编织了一张大网，张口以待，灭掉了八成逃跑诡物。 逃脱的少量诡物大多是在边缘处，见势不妙，下意识浮空外逃，倒是阴差阳错，侥幸逃得一命。 但没了首领和大批同伴，它们在短时间内无力再组织起来，围攻望北城。 经此一战，望北城多少能有几天到十几天的安稳期。 趁此机会赶紧从外界补充一批物资和人员，接下来又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这些念头在苏玉卿脑中一闪而过，她的高挑而矫健的身躯飘然落地，对着十数丈外那团透明状的马赛克抱拳一礼：“谢过阁下援手之恩，敢问高姓大名？” 大小姐正清点着刚收割到的诡晶，心里美滋滋。 被这声招呼惊动，才想起自己忘了解开“隐身”。 扫视周围，所有诡物不是灰飞烟灭，就是逃跑无踪。 她颇为满意地点头：顾某人说的果然有道理——只要杀光敌人，便是成功的潜伏暗杀。 现在这望北城诡物不就光了么！看着比先前顺眼多了。 解除隐身，大小姐看向苏玉卿。 只见她脸蛋略长，菱角分明，高鼻深目，瞳蓝发棕，肤色雪腻，却是大武与极北外族的混血裔。 好像比萨兰珠那傻子矮了半个头，容貌倒是不差。大小姐如此评价。 苏玉卿见大小姐白袍纱笠的模样，心中一松：是人，不是妖物，这便无妨。 方才大小姐以地网伏杀大批诡物的举动，她有所察觉，却不知其中细节。 但仅凭深入地下，击杀大批诡物这一手，苏玉卿自忖远远不如。 若是妖物所为，那望北城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 所幸这顾虑随着大小姐解除隐身，烟消云散。 只是为何如此上下打量我，难道有甚不对？苏玉卿诧异，但因对方是女子，倒也没觉不适，只是开口问到：“吾乃北漠大将苏玉卿，阁下可是有所指教？” 大小姐边打量，边微微摇头：“你的实力居然比苏玉楼还差，真不知是如何活下来的。” 苏玉卿：？？？我吃你家宝药了？实力差，活着都很碍眼么？ 好，比起眼前这位，自己实力似乎还真不太行。苏玉卿想到大小姐狂屠上千诡物，瞬杀三只血诡的情形，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话虽不太入耳，好歹大小姐这些年也是当过师傅的人。 对苏家兄妹和雷坤说了差不多话，是真心觉得以他们的实力，难以维持整个北漠的防御。 换成皇室那两个混吃等死的大供奉，大小姐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不过是心性不坚，畏缩避战的老废物而已，死就死了，活着还浪费资源呢。 随手一挥，苏玉卿整个人就轻飘飘地朝城中飞去：“刚好要问你些事，去你住的地方慢慢说。” 飞在空中的苏玉卿，心中惊骇无比。 刚才这一下，她连反抗都来不及，无声无息间就被带得飞起。 非要类比一下，苏玉卿觉得大概跟自己对上武宗……不，应该是对上二轮武夫的感觉差不多。 有大哥苏玉楼在，她很清楚武尊这一转实力相差极大。 非要划分一下，大武两大供奉、南野国的一位老王叔，还有最近些年冒出头的十多名新晋武尊，都属于刚入武尊门槛这一档。 这批人中，有部分成名已久，可惜成就武尊的时间长短，对实力影响并不绝对。 大武两大供奉和南野那位老王叔就是典型代表，年龄超过二百岁，实力却已停滞，升无可升。 十多名新晋武尊前途未断，只是晋升不久，需要一定时间稳固实力，才能继续提升。 这些人处于武尊阶段的最低一层，不过有的人至此已到终点，有的人才开始迈上征途。 东海国主李乘风、西荒国主白万春则略胜一筹，算是武尊中坚。 其中任意一人，都能以一敌二，碾压皇室两大供奉。 再之后才是如今的苏玉卿，乃武尊中强者，以一敌二对上李乘风和白万春也不落下风。 而数年大战磨砺后的苏玉楼更强，已朝武尊的巅峰迈进，打两个苏玉卿都不成问题。 因此苏大将军之前，一直认为自家大哥便是武尊巅峰，称之为第一武尊也不为过。 现在她不再笃定，至少眼前这白袍女子就未必比她大哥差。 武圣？她一时间还没敢朝这上面想。 大小姐瞥来一眼，淡淡吩咐一声：“跟上我，勿要浪费时间。” 这不是傲气，实在是这世上值得她郑重对待的人太少。 被顾恪叨叨了几年，更是懒得做表面工夫。 苏玉卿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落到城内的大将军府后院。 两个身着戎装的女亲兵上前，苏玉卿本想吩咐她们送上些茶水点心。 大小姐一挥袖：“你们自己都没甚补给了，留着自己吃。” 苏玉卿与两个亲兵：！！！你礼貌吗？ 但很快她们就知道自己想差了。 大小姐手抚乾坤袋，放出一桌子茶水点心：“坐。” 这话是对苏玉卿说的。 旁边两个女亲兵看着那色彩缤纷，造型各异的点心，闻到岁热气袅袅升起的悠然茶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北漠防线的压力太大了，后方补充上来的物资都紧着战斗所需。 苏玉楼苏玉卿兄妹又都是不重个人享受之人，简而言之——战斗狂。 无论是苏玉楼在北漠城的临时行宫，还是苏玉卿在望北城的大将军府，如此精致诱人的茶水点心也极少出现。 大小姐见两个女亲兵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眉眼间却已有风霜之色。 那嘴馋的模样也让她想起了小满那家伙，心中顿时一软。 又随手一挥，一筐什锦煎饼，一小桶天星蜂蜜出现在她们面前：“拿去吃着玩，那桶蜂蜜你俩每日只可服用一钱，记得温水冲开服用，不然太甜。” 两亲兵并未动手，只拿眼瞅着自家大将军。 苏玉卿张嘴，又觉得无话可说，谁让自己如今确实很“穷”呢。 她挥手到：“还不谢过大人赏赐。” 两亲兵干净利落地道谢，端着煎饼，拎起小桶退下。 但走路的脚步都带上些蹦跳感了，显是开心得不行。 大小姐倒上两杯茶，示意了下点心：“先吃点心，再喝茶，稍后我们再谈。” 你对吃到底有多执着？苏玉卿心中无奈，但也忍不住拿起一块点心。 这方块状的小点心色泽黄澄，乃是黄豌豆做成，看着很像上一世那种米黄色的大麻将牌。 上面还点了一团指尖大小的橘红果酱，一口咬下柑橘果酱清新的酸甜味儿，与甜腻绵软的猪油豌豆沙混合，感觉颇为新奇。 大小姐从小是个体面人，虽喜甜食，却又不爱那种甜到发齁的点心。 顾恪对此很理解，毕竟他也觉得“不太甜”的甜食最好吃。 以偏酸的果酱配点心，正好满足大小姐这种“不上不下”的要求。 苏玉卿厮杀数年，吃东西早已讲究不起来，一口就塞下一块果酱豌豆黄。 才咀嚼了几口，感受着那上佳的味道，大小姐又一挥手，几种点心各飞出一块，落到她面前小碟内：“快点吃，然后喝茶。” 苏玉卿愕然：“唔？” 大小姐计算着时间，懒得废话，血气一动，几块点心就全投进她惊讶张大的嘴里。 看着一口气塞了六块点心，嘴还有“富余”的苏玉卿，她也有些惊叹：“难怪他老说外族天赋异禀之人，一嘴可容之物惊人。” 点心不大，但一块也在一二两左右。 换她自己，三块点心就无法正常咀嚼了，只能以血气控制肌肉的方式来完成。 苏大将军六块在口，却似尤有余力，完成“大吃一斤”的壮举也未尝不可。 当然此刻的她心中是崩溃的，根本理解不了大小姐的脑回路：自己就愣了一下，就被硬塞进来这么多食物？谁家是这样请人吃点心的！ 况且她能一口吃下一个点心，不代表就想六块点心一起吃啊！ 但见大小姐将视线落到面前的茶杯上，她瞬间懂了：再不快点，这位就要开始灌热茶了。 苏玉卿连忙用力咀嚼、下咽，同时手也抓过茶杯，朝嘴边凑，争取化被灌为自灌。 不过咀嚼了几口，她发现自己想差了。 这些点心除去异常美味之外，还有个相同的特点，那便是绵软易嚼。 唯一阻碍她快速吞咽的问题，大概是量太多，嘴有些干，还真有必要灌几口热茶。 好在身为武尊，控制下喉部肌肉吞咽毫无难度，很快便咽下了最先进嘴的那一团点心。 之后便是第二口(￣皿￣) 再是第三口(′皿`) 第203章 铭感大涨，巡视牧场 此时的苏玉卿，早已忘了大小姐还在一旁围观。 如此美味的点心在诡物群南下前，她随时都能享用。 但正因唾手可得，那时的她完全不在乎它们，甚至很少品尝。 这几年忙于厮杀，几乎忘记享受这些点心的滋味，此刻陡然再尝到，身体竟有一种无以伦比的满足感。 嗯？等等，身体为何有满足感？苏玉卿一怔，感受着肚中点心快速散发而出的暖流。 它们的性质温和平稳，悄无声息间浸入胃部血窍，再朝全身涓涓而去。 沉浸在美味里，她竟没在第一时间察觉。 旁观的大小姐见到她呆住，对此情形早有所料，李秀儿第一次吃到玉龙山谷出品的特产，同样魂飞天外了好一阵。 她只是手指一勾，苏玉卿端在嘴边的茶杯倾斜，其中热茶瞬间全灌入其中。 苏玉卿回神，吃惊地瞪着她。 大小姐神情自若：“你还是专心内炼，加快吸收食物中的精气，免得浪费我这点心和茶。” 说这话时，苏玉卿已将热茶混合点心咽了下去。 她本想说点甚，结果热茶中一股微凉的气息上冲至脑，心神一片清明安宁。 脑海中闪过点点灵光，她下意识闭上双眼，开始调动血气，加快吸收腹中效果堪比极品宝药的点心和茶水。 大小姐关注了她片刻，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方才见到苏玉卿，她就察觉其积累深厚，处于某个“小小”的关口，而且恐怕已持续了不断的时间。 之所以没有立刻提升，却是因苏玉卿厮杀不断，血气损耗过甚，身体状态有亏，不足以将积累转化为实力。 这种问题在于她哥苏玉楼身上也存在，因此大小姐才会留了一批上品宝药给他。 苏玉卿的身体血气亏空不算太严重，吃上几口点心，再喝一杯上品静心茶，也就差不多了。 苏玉卿是女子，看着又不讨厌，大小姐才能送其点心茶水。 苏玉楼是男子，那就只能他自己嗑药了。 拿起一块扑着黄色豆面的豆面糕，小咬一口，嫣红绵软的红豆沙馅不太甜，大小姐却面露微笑：这定是他做的无疑！ 小满做点心的手艺和创意绝佳，唯独有一点——做的点心一定会很甜。 还是某人做得更合自己胃口些。大小姐如此想着，又端起静心茶抿了一口。 这产自赤灵仙田里的最老那株老茶树，自带特性静心+5。 静心不似冰心特性让人冷酷机械，也不像清心特性让人清净寡淡。 它只会让人处于最自然舒适的状态，中正平和，不偏不倚。 每次饮过，心灵就仿佛被拭去了尘埃般通透。 在它的帮助下，一夜三连杀带来的兴奋褪去，大小姐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望北城夏日的夜晚，清凉如水，空中绯红弯月高悬，伴着周遭小星点点，静谧安宁，与玉龙洞府一般无二。 万里风烟俱净，一钩弯月相知。 …… 顾恪从睡眠中苏醒，只觉神清气爽，血气自然勃发。 “行了，你上场厮杀的机会不会太远，“敌人”凶猛，必是坚韧难拔。”给自家小弟许了一个大甜枣，他这才用无极战体收敛些许血气，才起身出门。 此刻不过寅时，即使是夏日，天色也还一片漆黑。 洗脸刷牙，再顺手完成签到，就去柏素清房中，连人带榻搬到紫竹林凉亭中。 神念微动，检查过她的心神，他满意又无奈地叹息：“柏姐，你是在深层梦境中待上瘾了，这样下去二十年怕都不够睡的。” 榻上人嘴角微翘，似乎在笑。 顾恪拉好薄被到她胸前，口中絮絮叨叨：“……你该不是知晓大小姐和小萍儿突破武圣了？” “所以打算一觉二十年，梦中入武圣，醒来入武神？” “过分的好胜要不得，我觉得你睡个几年，先入武圣再说也还行，你觉得呢？” 说着些不着调的话，他其实清楚她听不见，真听见了也不会搭理。 柏素清此刻已入深层梦境。 假设回梦心经开头的“百转”就是100，那她如今的进度起码超过了50。 进度越高，提升越快，风险也就越大。 真到满值100再脱离出来，恢复清醒，柏姐姐真的可以直入武圣巅峰，再一鼓作气冲击武神。 而在深层梦境里的她，别说他这小声嘀咕，就是萨满二人在旁大打出手，也难以触动。 只有身怀恶意者，才会触动她潜藏极深的自我保护意识，瞬间苏醒。 若在外界，她得寻找一处远离人群之地，才能远离来自人的恶意。 但这种地方，随时都有可能遭遇路过妖诡的袭击，打断入定，前功尽弃。 只有在玉龙洞府，她方能杜绝干扰和顾虑。 念叨了片刻，顾恪查看了下大小姐的乾坤袋。 乾坤袋与他绑定，因此可以查看子袋那边的情形，如空余多少，以及物品大致形态性质，但也仅此而已。 事实上大小姐若放一件肚兜或短裤进去，他既看不见颜色，也看不见花纹。 不刻意去分辨，只会感到那是一片多大的布。 好在他可以通过乾坤袋送出物品，比如一张写上“代码”的纸。 大小姐只要在子袋内有个拼图通讯板，可以从上到下，卡上大中小号的0-9阿拉伯数字木块，就能快速传递给他各种信息。 此刻通讯板最上方第一个卡着一个中号的1，下面卡了一个中号的0。 中号的1代表大小姐需要中等档次的药丸——这里的中等档次指的是上品药丸。 在顾恪这里中品补血丸只是普通档次，普通补血丸压根没被算成“药”，而是作为与粮食差不多的日消品，大量交易给百姓，辅助其练武入门。 若将其换成大号的1，那说明想要品质更好的特殊品质药丸。 下面中号的0代表批量需要，但不用太多，一百瓶起步。 若换成大号的0就是大批量需要，一千瓶起步。 更详细的“密码”还有，增添数字配比即可，但大小姐用不上。 实在有闲工夫，或不方便用通讯板传递的话，她大可单独“雕版留言”。 这通讯板的最大作用是简单快捷，随手放几个数字就能沟通，无需赘言。 再说此刻见到大小姐留的“代码”，顾恪随手从仓库里取出一百瓶上品药丸，补充进子袋里。 子袋里哪种少了，就按比例多补一些。 各种药丸瓶子样式材质也专门做了出分，各不相同，大小姐放在其中的数量也是整数，哪种少了顾恪一扫便知。 补充完毕，他才看着北方笑到：“大小姐才到北漠就忙碌不停，不愧是我的至亲好友呐。” 上品药丸对武宗堪称压箱底的好东西，非万不得已不会使用。 武尊稍好些，但也会小心使用。 大小姐一口气要了百瓶，八成是给苏玉楼苏玉卿兄妹的。 北漠防线处不止这两个武尊，但值得让大小姐一次性送出这么多上品药丸的，仅有这对兄妹。 顾恪不意外大小姐会去找他们，只是没想到这才几日，她就赶到北漠防线交战最激烈的所在。 就是不知，她会弄到多少诡晶呢？他有些期待地盘算起来。 以大小姐的实力，想收割诡物真是举手之劳，唯一不确定的是她有多大耐心。 一击过去，让诡物灰飞烟灭多轻松惬意，辛辛苦苦挨个挖诡晶真不太符合她的风格。 当然，大小姐收获是一方面。 昨夜大战后，顾恪突然察觉她散发出的天地铭感清晰了一截。 之前大小姐身上的铭感依然不弱，但似隔着了一层薄纱，感觉不太清晰。 今早顾恪醒来，关注她时，那铭感却如启明星，虽不浩大却异常明亮。 其余身居铭感之人的最强者，与之相比不过萤火之辉罢了。 顾恪摩挲着下巴，口中喃喃：“大小姐才登上战场就铭感大涨，难道真乃此世的天命之女？” 思索片刻，他又摇头轻笑：“管它呢，终究不是坏事。” 就算天命之人注定与妖诡誓不两立，但谁又能置身事外呢？ 两世为人的顾恪，如今不也与妖诡大打出手，还不忘培养大批武夫当“代打”么。 思忖中一阵嬉闹声响起，小满三女如期而至，还给他带来了早饭。 晨光洒落玉龙峰时，早饭已毕。 小萍儿和萨兰珠结伴打理田地。 小满拉上顾恪，到畜牧场巡视“新食材”。 四月时光，夏日初至。 玉龙山脉的晴天多了起来，瓦蓝天空上连云团都无一朵，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覆盖在头顶。 风吹过深绿草场，几团雪白的羊群就在这片绿色海洋中缓缓流淌，俨然便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 小满早早换上了夏装，细细肩带挂着小而短的背心，小背心大红大紫的花朵刺绣如实物般细腻，正是小萍儿从凉山寨学到的刺绣手艺。 配上一条青色荷叶边短裙，正是经典的红配绿造型。 对此顾恪不予置评。 事实上，他对众女衣着的配色历来都是这种态度。 毕竟上一世活到21世纪网络时代，现代社会的人们日常穿着配色大多偏素淡，但时尚界复古风从未停止。 红配绿这种几十年前的搭配，依然会偶尔复古热一番。 关键是……众女觉得好看，而这也代表了大武从上至下的审美倾向。 女人穿衣非是单纯取悦男性，很大程度也是在取悦自身。 这与男人剪了个帅酷发型，自己对着镜子美滋滋也差不多，哪怕他是个大魔法师，并没有交女朋友。 所以顾恪不想剥夺她们的乐趣，从不说哪套难看，最多表扬某套好看。 再以雇工福利的名义，让小萍儿多做几套符合他审美的衣物，她们自己就会换上尝鲜。 此刻在畜牧场的草场上，顾恪与小满两人正坐在一头老黄牛的背上。 老牛不疾不徐地朝前走着，偶尔还停下脚步，伸嘴捋下旁边的鲜嫩草叶咀嚼。 随着它悠然平缓的步伐，身前的小满也跟着微晃，口中还念叨着：“……这老黄是最早几头老牛里资质最好的一头，几年下来跟返老还童似的，壮实得很。别看走得不快，但背着我能这样走上一两个时辰。” “它还特别聪明，之前我试着叫它自己把划出来的地翻完，它就拖着犁车走了一遍，然后才甩掉牛轭去休息。” 顾恪听得有趣，伸手挠挠这老黄的脖子，传去夸奖的意念。 老牛轻轻地哞了一声，牛尾巴甩甩，欢快地在草地小跑起来，像个八百斤的老小孩。 小满借机“告状”：“这老黄，平时我们让它跑老是懒洋洋的，哼哼，看来是收拾少了。” 顾恪不禁望天：你还好意思说！ 她们仨当初坐这老牛背上，大喊“驾驾驾”，直把这老牛当宝马用。 老黄兢兢业业跑了小半个时辰，都口吐白沫了才停下休息。 若非它资质不错，这几年在山谷魂源滋养下蜕变成了异种，当场就得跑到趴窝。 随着老黄小跑，两人很快就见到了它的“后官”和几头出生不久的后裔。 小满抬手就指去：“就是那黄白花的老母牛，有小牛吃奶的那头，看见了没？” 顾恪视线顺着而去，饶有兴致地点头：“嗯，它就是二花。” “对，二花也是第一批的老牛之一，回来几个月后就怀了老黄的崽。”小满满脸兴奋地点头：“如今它每日能产奶二十到三十斤左右，除去小牛断奶前的“损耗”，一次产奶期出了一千七百多斤奶。” 顾恪颔首：“份量是够我们吃的，可惜味道有些差。” 小满摇头又点头：“确实，不过这牛奶外面的百姓一辈子都喝不到呢。我干脆把它们加上糯米粉和糖，做成奶糖米糕，交易给百姓了。” 顾恪倒不知道这事。 路边摊有自动交易功能后，他提前定下交易规则，包括必须交易的项目，还有可选交易的货物和数量。 事后由萨兰珠统计交易消耗，把统计出的数据给他说一声，就知道百姓们交易倾向。 奶糖米糕这种东西，被归为含糖食物这一大类——像小满和顾恪试验各种点心饮料的失败品，大都算在其中。 顾恪顶天看看这个大类的总库存量，小满她们随手塞些用不上的食物进去，也很常见。 第204章 水满自溢，有地放矢 这边小满却还小嘴嗒，继续说着:“要是二花蜕变成异种，这奶味或会更好。” 顾恪呵呵调笑:“要是像山羊一般，出了种特别膻的羊奶怎么办？” 小满眨眨眼:“可以拿去做你说的那甚蓝纹奶酪，臭得别有风味。反正只是臭，吃着大补，外面有不少百姓喜欢得紧呢。” 好，就像臭豆腐般，总有那么些人口味清奇。顾恪无言以怼，只能点头:“不错，言之有理。” 这时老黄已迈腿走到自己一大家子里，开始与家人一起埋头享用“早午餐”。 这一家子都对老黄背上的顾恪小满视若无睹，天人相合轻易就让它们忽视了两人的存在。 小满反驳完某杠精后，突然有点卡壳:“哎，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顾恪提醒:“说到二花产奶。” 小满立刻接上了:“对对对，然后是它孙女三花……” 说到这里，她左右看了看，指着几百米外栅栏另一边的十多头牛:“又高又壮，黄白带小块黑斑的就是它。” 顾恪看去，就见一头身高体壮的三花牛在那里悠闲地吃着紫花苜蓿。 小满的讲解继续:“这三花是二花闺女和那头大黑牛生的，一出生就比其它小牛都精神。” “看看它这屁股多大，还有那乃至也比它娘和外婆大了快一倍，小牛根本吃不完。” 听到这，某人不由视线微垂，两边肩带中的景色宏伟中夹带着深邃，贴在身前的高丘膏腴饱满。 这前后规模貌似也很犯规呐！所以，你便是号称人中三花？ 小满这边还高兴地讲着:“……三花一年大概产奶八个月左右，每日四五十斤。除去它孩儿的口粮，一年就能攒出一万斤以上的牛奶，够我们吃好几年。”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感觉高丘似乎有被硌到。 顾恪汗颜，朝后面挪了挪。 幸亏老黄的背够大，活动空间足够，不至于掉下去。 小满却觉身后空荡荡的，顺势微抬身子，一挪一坐，卡得刚刚好。 小满:？？？ 顾恪:u︿u 片刻后，看牛的行程就中止了。 顾恪摆脱了临时坐垫的定位，但却也答应小满，今晚陪她去碧海城逛街。 看着双郏绯红，眸光如波的小满，他竟有些莫名心虚。 那感觉像是上一世与某个女同学心有默契地对视，又齐齐移开目光。 …… 是夜子时，小满悄然起身，偷偷瞅了瞅旁边，见没动静，这才溜出了西卧房。 今晚她并未与萨兰珠同睡，而是睡在小萍儿身旁。 无论入定状态的小萍儿，还是数尺之外的萨兰珠都毫无所觉。 这自不是小满实力大进，能掩过她们感知。 而是某人利用洞府的最高权限，屏蔽了两人对她行动的感知。 洞府之主的权限，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小满溜出房来，飘然落到东卧房前，顾恪正在屋前徐徐踱步。 察觉到飞来的人影，他伸手一揽，就将心情雀跃，差点飞过头的小满拉了回来。 再念头一动，两人悄然穿过虚空，来到碧海洞府这边。 漆黑一片的碧海洞府山头，虫儿叽叽鸣叫，花草在夜风中摇曳，天上新月如钩。 他抱着小满，坐在小茅屋石台边缘，并未吭声，更没有投影前往碧海城逛街。 他与小满都心知肚明，子夜时分的碧海城那有什么可逛的。 小满只是悄悄挪动着，靠在他怀里，脸贴紧他肩颈处，方才抱上他腰间的双手一直未曾松开。 顾恪看着眼下点点灯火的碧海城，手轻挼那团软乎乎的包子脸，感觉它有些发烫。 两人静静相拥良久，他才轻声开口:“小满，你想过以后会怎样么？” 小满茫然地眨眨眼，少倾脑子才接收到了这个问题。 不知他想说甚，她只随口喃喃:“想过啊。只要陪着你、柏姐姐、小妹、阿珠，在洞府里安安心心地种田干活就好啦。” 顾恪哑然，他想问的可不是这个。 小满却还没说完:“过些年柏姐姐醒了，先给老顾你生个儿子，我和小妹也各自生一个，阿珠最坏，让她生女儿去。” 顾恪:？？？你不会还想好了孩儿们的名字了！ 斟酌了下用词，他开口问到:“为何是柏姐先？” 小满终于抬头，脸上带着诧异，或说是莫名其妙的表情更准确些:“柏姐姐是大老婆啊，当然是她先。” 顾恪哑然，恍有所悟:“那你们呢？” 小满:“我和小妹一起排第二，阿珠那傻子……让她当陪房丫头去。” 顾恪哭笑不得，心中了然。 这丫头终究是大武这里长大，被抓时也到了快出嫁的年纪（熊家村地处大山，结婚偏早，外界十四，大山十二三）。 而顾恪两世直男，这些年在山谷里，给她们讲的那些，大多是“三十年河东”一类的故事。 像“帅哥都来爱上我”之类的言情文和电视剧，他就记得“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脑子没大病的人，都不会讲这个。 因此两小的很多观念仍是大武这边的。 “你小时候，好像那个牛村长都只有一个老婆？”他开口逗弄到。 “那是村长太穷，养不起。”小满撇嘴:“记得小时候我那傻蛋大哥老嚷嚷着，长大了要娶十个老婆，生一百个孩子。坏蛋二哥没说，但我看见他点头了。” 顾恪:好家伙！大哥二哥的黑历史全记着，你怕不是随时准备长大后翻他俩的旧账？ 事实上如今熊家村大半搬出山，成为熊家镇的镇民，条件差不多的男子都不止一个老婆。 造成这种现象，一来是开枝散叶，历来是百姓抵御、分散风险的重要手段。 这其中还有顾恪的功劳，他不光是熊家老村人富裕起来，仙山赐福更是多以“户”为单位。 熊家老村人沾了小满家的光，每户几乎都受过三次，及以上的赐福。 对他们来说，多娶一个老婆，多生一两个孩子，下次赐福不就等于多“赚”。 孩子若能得两次赐福，长大最少也是一轮武夫，天资稍好些，二轮高手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老婆≈几个孩子≈几个武夫≈潜在的二轮高手，这换谁不乐意？ 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例外。 比如小满家里，熊老爹找几个老婆这种事，就完全没可能。 家里几乎都是二轮高手，而实力最强者是……熊王氏。 关键熊大熊二各自老婆都很争气，老大家三男一女，老二家二男一女。 以他们如今的身家武力，再过几年熊三代的男丁都能准时娶上老婆。 老熊家开枝散叶，祖孙四代同“薅”仙山赐福都大有可为。 话说回来，实力强大的武夫找几个老婆，在大武也是很现实的选择。 武夫再穷，也比百姓强得多，娶得起更多老婆，养得起更多孩子。 他们几乎都有家业和武学，得由后代传承。 孩子太少，天资出众者出现的机率就小，独苗的抗风险能力更是极差。 即便如此，很多地方小家族不得不以招孤、收徒、招婿来弥补人才缺口，而且这三者几乎是绑定的。 简单来说，师傅生的几个儿子不成器，一般也会几个女儿“虚位以待”。 从小收养而来的不少孤儿收为弟子，其中天资好，练武有成者有幸便能娶到师傅的女儿。 孤儿没有亲族，收徒时也会取为同姓，娶了师姐（妹）是百分百的一家人。 这一套吸纳外部新鲜血液的手段，不能说每家每派都能做好，但时间会给出答案。 有很多势力不看中，或无力养成这种“持续造血”能力，其兴也勃，其亡也忽，最后只留下些杂谈故事，供人消遣娱乐。 顾恪很少想这些问题。 签下契约后，三女与他本为一体，再加个洞府工具人萨兰珠，大家注定要长长久久，无分彼此。 只是无相真经日渐精深，身体大异常人，荷尔蒙造成的本能冲动固然存在，却无法干扰他的心神。 上一世那些不愁生活的二代们，十岁都还单身，满世界吃喝玩乐。 而众女寿数都超过了二百年，再玩个几年也好。 一切顺其自然，他也没问过她们这些问题，最多就是柏素清入定前，与她有了默契而已。 但今日小满的举动让他明白，不是谁都会如老直男般思考问题的，起码小满不是。 两人大武四百九十八年相识，到现在五百一十七年。 不算沉睡的十年，小满也与他相处了快十年。 这十年她并非窝在一村一寨，日日面朝黄土背朝天。 洞府里有大把书籍可供观阅学习，她虽不怎么爱看，但被顾恪督促，又有博闻强记特性，也算饱读诗书。 出摊时天南地北，大城小镇的风土人情，与妖诡厮杀，看遍世情。 在大武这古代社会，想找出比小满见识更广博，三观更完整的女子，绝对凤毛麟角。 柏素清初至玉龙山谷时，见识还远不如现在的小满呢。 不过相处日久，顾恪总是下意识将其当作小妹，她平日里跳脱的行为也加强了这种认知。 直到今早，他才发现有些是水满则溢，自然而至，否则她怎能做到有地放矢。 这夜，顾恪和小满相拥私谈，观赏了一个时辰的南野夜景。 更多事倒不曾做，便各自回房。 翌日醒来，一切如旧，小萍儿和萨兰珠丝毫未察觉异常。 不过小满起早后，与萨兰珠的打闹烈度下降了一个档次不止，很快便“收工”，跑去找顾恪了。 萨兰珠歪头，一把揽住旁边的小萍儿:“你有没有觉得，这家伙有点不对劲？” 小萍儿对此习以为常，收拾着床铺被褥，整顺衣物，口中轻笑:“是啊，今天你揪了大姐八次，她才还了七下就跑了，真是很不对劲呢。” 晨间起床运动哪次不是自己占上风的，这算甚不对劲？萨兰珠无语，伸手也揪了小萍儿一下。 小萍儿轻啊一声，连忙推开胸前的那手，不禁啐到:“想玩找大姐去，我可不与你玩这个。” 萨兰珠举起五指，在眼前一边活动一边嘿嘿笑，很有种卡通片里反派角色的味道:“小妹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在长肉，不然为何我这手快不够用了。” 小萍儿径自翻了个白眼给她，理好被弄得大开的小衣衣襟，闪身出门。 萨满二人组是典型的人来疯，越搭理越起劲，她可不愿再给萨兰珠机会。 萨兰珠日常挑衅失败，也不失望，跟着就飞了出去，口中还不忘嚷嚷:“跑甚跑，你先答了我再说啊。” 小萍儿加快速度，几下落到书房凉亭，就见小满正在顾恪背上撒娇。 不知为何，她突然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具体是甚一时间却又找不出来。 而顾恪见两女到来后，原本揽住身后小满的手，很自然地从最能受力处上移了三寸。 昨夜两人独处一个时辰，某些事终究不同了。 此刻小满脸蛋微红，鼻息也有些急促，一双大眼中似乎要溢出水来。 这便是小萍儿察觉的些许不同，可却被顾恪的天人相合遮掩去了关键部分，只是若有所觉。 吃过早饭，四人一起巡视田地。 很快做完后，小满拉着顾恪就说去试验牛奶这新食材的做法了。 萨兰珠跟小萍儿一起去了书房。 萨兰珠日常“打印”新房库存。 小萍儿日常看书，为自己的武学之路持续“充电”。 “打印”书籍时，萨兰珠还不忘取了桶冰镇麦酒，隔一会儿就吨吨吨下去一大杯。 咂着嘴，她突然开口:“小妹，你有没有觉得，小满今天跟他跟得很紧？” 小萍儿才投入书籍中，闻言有些茫然地抬眼，怔了片刻脑子才理解了这话的意思，不禁摇头:“她有不跟他很近的时候么？” 萨兰珠又吨吨吨了一杯卖酒，打了嗝儿，很肯定地点头:“我说的是“紧”，起码他们晚上睡觉时就不够紧。” 小萍儿本没觉这话有问题，但见萨兰珠挤眉弄眼，突然“懂了”，忍不住又啐去一口:“下溜坯子，怕不是你想得紧了！” 第205章 有趣，北漠引流 萨兰珠放下酒杯，过来挟制住她:“嘿嘿，难道有人不想？我记得那天醒来，胸口上一大滩口水，那谁还在咂嘴喊顾……唔？” 小萍儿“气急败坏”，随手从仓库取来根大黄瓜，捅进她大嘴巴:“你住口！我没有！别胡说！” 另一边的厨房内，说是要试验牛奶做法的两人同样有些不务正业。 牛奶倒是放在桌上了，打发奶泡这一步却进行得断断续续，主要是“主厨”小满心思就没在牛奶上。 当然，顾恪的心思更不在牛奶上。 两人四手，上下折腾了好一阵，最后留下一堆介于半成品和报废品的原材料。 顾恪随手将它们扔进乾坤袋，下次出摊时交易处理掉。 放洞府里的仓库是不行的，萨兰珠身为府灵，神念一扫就能发现多出来这些垃圾。 以小满的手艺，打发奶泡不可能出现这种错误。 萨兰珠未必不会大开嘲讽，小满一个忍不住就会反驳。 她与他又不是在搞谍报工作，说漏嘴是大概率时间。 而顾恪不想那么快将事情“摆明”，因为……太无趣了。 偷偷摸摸，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状态。 像上辈子老师家长不准早恋，在学校里也怕同学传扬，只能默默无言地对视，再放学后再偷偷溜去相会。 有些青涩，却也充满了美好的滋味。 倒是成年后大多上来便摆明车马，不是炫富，就是口舌话术，更像是一场场赤果果的“战争”。 顾恪上辈子并不是魔法师，所以他选择有趣。 当然更现实的考虑是，萨兰珠和小满就跟斗鸡似的，找到机会就会相互啄对方几口。 这事儿八成也不能幸免于难。 他先应付一个，总比同时面对两个，旁边还蹲个小萍儿当吃瓜党轻松。 …… 时光如水。 在顾恪多出一点小乐趣时，大武南北两线与妖诡的战争仍然持续着。 不过北漠防线难得地传出了一些好消息。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消息，乃苏玉楼苏玉卿实力再次大涨。 面对诡物群规模越来越大的袭击，北漠防线最重要的两大支柱战力提升，无疑能坚持得更久。 苏玉卿倒还罢了，小进一步也就与之前的苏玉楼相差仿佛。 北漠国主苏玉楼本就很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却是踏入了“唤醒本我”的阶段。 以他最近几年的提升速度，只要不半道陨落，定能成为巅峰武尊，武圣在望。 同时他也是大武数百年来，继武祖赵光天之后，第二位有望武圣之人——顾恪这边属于“仙山”，没被算在大武内。 除此之外，才是大小姐的相关消息。 大武各国对于她这位自称姓秦的大人，态度微妙。 尤其是从北漠三城收集到她出手的场面后，明面上竟没人再谈及此事。 但私下里东南西三国很快就有定论，对大小姐务必高高供起，绝不招惹。 这大部分是因大小姐出手威势滔天，谁都不想试试就逝世。 另一方面，“先帝”赵恒当初勾结天灵教，对烈阳宗下黑手的情形，这些年早就在一庭四国高层中泄露得七七八八。 但此事终究是大武皇室与烈阳宗之间的龌龊，与四国干系不大。 妖诡的大举入侵，四国没心思和皇室内斗。 毕竟没有苏家兄妹的强势崛起，维持住北漠防线，如今中庭怕是已被诡物打进去，一片大乱了。 除去皇室，中庭还有盘根错节的世家、豪门、宗派。 大武如今能维持运转，很大程度是数百年的规矩惯性，以及内部各大势力形成的天然平衡。 四国的势力这时图谋中庭，很可能打破平衡，规矩尽失。 实力差了，压根分享不到太多好处，还会削弱中庭这个“挡箭牌”。 实力强了，拿到巨大利益的同时就接下应对诡物群的责任。 否则胜利果实还没捂热就被破坏，得失不成正比。 事实上，北漠已丢了五分之四的国土，南野上百大城被妖物毁掉，东海沿海不时有小村寨被妖物屠灭。 西荒虽没那么乱，但人少国弱，一庭三国有不少势力远道而至，在那里留下了“种子”和后路。 它能压制住这些外来势力，别闹出大乱子就不错了。 所有人都需要大武中庭稳定，持续给三国输入物资、人员。 于是在这种微妙的形势下，中庭继续留在名义上的“大武第一”宝座上，发挥余热。 大小姐的出现，让人不由得想起烈阳宗。 没谁想中庭这时出乱子，但他们没有能力约束突然冒出来的大小姐，最终选择掩耳盗铃+躺平的方案。 大小姐想公开为烈阳宗复仇，大可自己去找大武皇室，四国可以提供实际支持外的一切支持。 她要是心情好放过了皇室，那皆大欢喜，一切照旧。 四国很乐意在私与她保持最大的友谊——只要不敌对，其余皆可商量。 毕竟苏家两兄妹为何突然晋升，别人或许不知，一庭四国的最高层却能推测出与大小姐关系极大。 否则不早不晚，大小姐出现，连救北漠三城，苏家兄妹就晋升了。 而且苏家兄妹对手下的要求很简单，听令杀诡即可。 手下与其它势力是否牵连，交流情报，根本不在兄妹俩的考虑范围。 他们又不怕谁背叛，北漠各城的人员如今都难私自离开，不想死就得一同守城。 能从其他势力手里弄到资源，维持战斗修炼所需，可以在防线上抵御更多诡物。 这是手下的本事，苏家兄妹鼎力支持。 因此大小姐在三城出手的详情，以及与苏家兄妹俩的接触，在诡物围城结束后就立刻被传了出来。 各国高层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事情发生的几天后，先是苏玉卿，然后是苏玉楼，突然大批赐下极品宝药，奖励战功卓绝的兵将和民间勇武之士。 短短一个月时间，北漠国主和大将军实力提升不说，各城池里也多出了十多名新晋武宗，二转高手小升一转的情形更是比比皆是。 知晓这个消息后，其它一庭三国的中高层眼睛都在发绿光:这种好事，怎么就轮到北漠了呢？ 重新分析北漠传回来的情报，他们很容易发现关键所在——不是好事轮到北漠，而是这种好事只可能发生在北漠防线。 无论是苏家兄妹，还是那十多名新晋武宗，无一不是在北漠防线与诡物厮杀多时的天才武夫。 大小姐给的极品宝药确实很重要，但晋升的前提是这些人自身底蕴足够。 要是数年前，北漠国尚未被诡物群猛攻，同样一批药物能造就的武宗会少一大半。 走血气脉轮，心神必须坚韧不拔的大武武学，就是如此简单直接。 天资足够，资源足够，敢拼敢杀，三者皆备，晋升是理所当然之事。 避战不出，想凭嗑药磕到武宗武尊，不能说毫无机会，只能说难如登天。 北漠国的这次武夫群体的批量晋升，与其说是大小姐的功劳，倒不如说是战场进行的大浪淘沙。 她在最后给了宝药，只是推了这些久经战阵的天才一把而已。 当然，这些人得到的好处不止于此。 洞府出产的上品宝药本是顾恪给大小姐她们的“专供产品”，质量奇高。 北漠这批新晋武宗不光完成了突破，宝药还在他们体内残留了不少药力，为后续晋升添砖加瓦。 未来的数月内，他们的实力还会快速增长。 最后能到什么程度，就看自身天资和运气了。 北漠国主苏玉楼顺势而为，放出风声称，他手中还剩余部分极品宝药，留给愿为大武杀诡奋战的豪雄之士。 受到此事刺激，中庭、东海、西荒有大批二轮高手自行前往北漠防线支援。 明知苏玉楼这是在利诱，愿意一搏的人们也不愿放弃。 战场凶险，也是实力提升最快的地方。 苏玉楼以时间和事实证明了自身人品可靠，更舍得分出极品宝药供手下使用。 那十多名新晋武宗不过是一部分，同时得到宝药服用的还有数百人。 这些人的实力大多也提升了一转，且尚有余力，再服用几次宝药，未尝不能试着冲击第三轮，成就武宗。 这些服用宝药的人中，仅一半左右为北漠国人，余者都是各国前去支援北漠的精锐。 苏玉楼一视同仁，公开了战功记录，从高到低，谁能得多少宝药一清二楚，绝不打折。 这种行为在目前的其他各国和势力里，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别说将极品宝药奖励给其它势力的成员，即便势力内部的非嫡系也不可能有这待遇，否则还怎么体现嫡庶有别。 而现在给苏玉楼卖命，是绝大多数武夫唯一能获得极品宝药的机会。 得到宝药靠的是战功，北漠国的战功也是大武最透明公正的一个体系，被贪墨克扣的可能性最小。 苏玉楼的这一系列操作，连东海国主李乘风都无奈摇头，甘拜下风。 同样的极品宝药，给到其他任何国主手里，也达成不了这种效果，自视甚高的李乘风也不行。 不单是私心问题，他们背后的王族成员也不可能同意，国主把极品宝药拿出来给别人。 即便勉强挤出来一点，最后也会被这些王族成员千方百计弄到手。 北漠之外的一庭三国，战功体系不能说是严谨，只能说是猫腻无数。 这有好处，还怕没人疯狂注水刮油？最终结局必然一地鸡毛，狼狈收场，再极大地败坏各国的声誉。 和平时期声誉差倒也无妨。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时间久些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今大武气氛日渐紧张，再搞出这种事，关键时刻想请外援，这类黑历史或许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没谁喜欢一个白票怪，尤其是这白票怪还是一个国家时就更是如此。 作为给乾坤袋子袋里补充各种药丸的供货人，顾恪对苏玉楼的举动不算意外。 原本大小姐只打算给个一二百瓶上品药丸意思意思。 主要提供给苏家兄妹，顺便惠及一些武宗。 但顾恪却觉得机会难得，谁也不知大小姐下一次路过北漠防线的时间。 有药不送，过于浪费。 于是他临时加码，将仓库里三成左右的中品药丸——共计两千瓶，塞了过去。 一瓶十颗，便是两万颗。 烈焰中长大的大小姐，潜意识里保留“精英”倾向，顾恪则更偏向大数据和概率学。 所以大小姐首选苏家兄妹和雷坤这种高层，送出上品药丸，助其突破。 顾恪却想提供巨量中品药丸，给予北漠防线上的二轮高手帮助。 他不知会有多少人能晋升，或谁一定能晋升，但这大批中品药丸砸下去，必然有天资和积累足够者，脱颖而出。 作为武夫体系的绝对中坚层，二轮高手的批量增强，对北漠防线的稳定作用一样很重要。 晋升出十几个武宗，不过提前的“小惊喜”而已。 当然，他也不能白忙活。 大小姐从他这里拿出大批宝药，转手就换成了北漠三城这几年来收获到的数千颗诡晶。 只等她从极北外域返回太平寨，他就能将这数千颗诡晶吸收，转化为魂源。 用大批堆在仓库里，无处可用的中品药丸，换一大笔魂源，这生意血赚。 另一方面，拿到了大批药丸的苏玉楼也没有无脑大撒币。 这些天散出去的中品药丸不过一成左右的量，“宝药战略”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将会持续一两年。 可以预见，未来一两年内，北漠防线寻求上升途径的二轮高手会越来越多，也必然有人晋升武宗，成为新的“大武梦”代表人物。 大哥忙碌无比，苏玉卿倒是比较闲。 她以女儿身成为北漠大将军，性格是主要因素——勾心斗角这种麻烦事留给大哥，她只要努力杀杀杀就好。 但大小姐那夜在三城大招清场，短时间内北漠最前方的三城附近已无大股诡物。 无事可做的苏玉卿便留在府内，向大小姐讨教武学。 大小姐这些年教徒略有心得，又已晋升武圣，随口指点苏玉卿毫无压力。 短短数日间，苏玉卿便大有所获，隐隐摸到唤醒本我的门槛。 第206章 武经总要，孤身北进 不过她哥苏玉楼此刻万众瞩目，身为女子的苏大将军深居简出，随侍左右者更是从小收养的女童孤儿。 外人无法进入大将军府，自然很难打听到消息。 外界只知她实力小进一步，却不知大小姐在大将军府内停留了几日，为其打开了通往武圣的道路。 苏玉卿能修炼到武尊，天资自是出类拔萃，悟性也算上佳，数日内就将大小姐所授理解掌握。 具体修炼需要大量时间，大小姐却无意在此逗留。 能停下指点几日，已是看着苏玉卿同是女子，却愿为百姓奋战不退的份上。 去永恒冰峰的计划却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这夜，大小姐在苏玉卿房中留下一页纸笺，言明有事离去勿念，便悄然而去。 在高高的夜空中，扭头再看了一眼望北城，灯火隐隐中透露出难得的安宁静谧。 她呵呵轻笑摇头，紫竹飞梭出现身下，包裹着一层淡淡金芒，骤然加速，向北飞去。 翌日黎明前，苏玉卿醒来，视线所及处就见桌上那页纸笺，还有压住它的一本厚厚书册，心中一惊。 但旋即看清上面留言，顿时怅然若失，口中喃喃：“这就走了么？但愿秦大人返回时，能多留几日。” 拿起那厚厚书册，封皮上四个大字浑厚有力，与纸笺上的清秀簪花小楷并不一致。 “武经总要？”苏玉卿念出书名，顺手翻看。 旋即一股意念传入，让她浑然忘我，只是下意识地翻动书页。 良久，门外亲兵开口询问她是否起床，这才惊醒了苏玉卿。 她随口应了一声，强行忍耐住继续翻看的冲动，将这书揣入怀中。 找来城中几名大将，说明自己有事需去北漠城，叮嘱他们小心守城，苏玉卿没再惊动其它人，匆匆离城。 在黎明曙光之中，她的身形拉出一条淡淡的雪白光斑，心情却无比复杂。 大小姐这几日指点，对苏玉卿的帮助极其重要，但这仅仅是针对她个人而言。 而留下的这本武经总要，则出自某“武学理论大师”之手，同时还是一本未启用的技能书。 两者之间区别不小，大小姐的指点相当于专门请的私教，针对性补课，缺哪儿补哪儿。 顾恪写的这本武经总要，算是考试大纲兼重要考点，对整个武学的修炼过程都有很大帮助。 苏玉卿，苏玉楼看了，一样能从中得到不少启发和借鉴，大有裨益。 苏玉卿很清楚，大小姐给她的指点是个人优待。 留下的这本武经总要才是给北漠，乃至整个大武的大礼。 数百里路程，心急的苏玉卿花了一个多时辰就赶了过去。 进入北漠城门时，她才落下，遮掩身形，只吩咐城门守将闭紧嘴，以免打扰兄妹二人闲谈。 这是应有之意，要是她大喇喇地冲进城，旁人说不定以为望北城出大事了。 她悄然进了北漠国主的临时寝宫——其实就是一个与大将军府差不多的大宅子，找到大哥的亲卫，让他前去通传。 很快苏玉楼就返回自己的书房。 见到在那里来回踱步，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在翻看的妹妹，他神色一松：“何事让你如此焦急？” 苏玉卿从武经总要里抽回心神，简明扼要地说清这书的来历和神异之处，这才将它递来：“大哥，你也来看看，是否如我所说那般神奇。” 苏玉楼拿过书，并未急着翻开，而是留意了下武经总要四字旁的一行小字——文宗着。 他指着这几个小字，看向自家小妹：“你就没留意到这作者？” 苏玉卿一怔，旋即若有所思地到：“我拿到书就被那意念吸引住了，莫非这是那位文宗大人的手段？” 苏玉楼略一沉吟，翻开书页，完全感受不到她说的意念。 但注意力很快就被书中内容吸引，翻动不断。 直到盏茶工夫后，苏玉卿才开口打断：“大哥，感受到那意念了么？” 苏玉楼按捺住心中不舍，抬眼摇头：“这个真没有。” 苏玉卿蹙眉：“怎会如此？让我再试试。”说着便伸手过来。 苏玉楼不禁一收，但立刻停住手。 苏玉卿莞尔，放缓动作，取走武经总要：“大哥，它本就是送来给你研习的，待我试过后就抄录一份，回去慢慢看。” 苏玉楼轻咳一声，难得有些尴尬：“此书于你有神异之处，抄录的副本留给我即可。” 接下来一番试验，兄妹俩很快察觉这本技能书内蕴的精神意念只有苏玉卿能感知。 苏玉卿懊恼地到：“好像只有我能感受到那意念，可惜了。” 苏玉楼却是摇头轻叹：“小妹，这书本是秦大人赠送于你，给我看或许只是顺带。” 这不是他胡说。 大小姐这几日住在大将军府，送药拿诡晶也皆是通过苏玉卿。 要不是苏玉楼一开始也得了一批上品药丸，怕真会怀疑大小姐对他不满。 现在嘛，大概是因为男女有别？堂堂北漠国主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此刻他还不得不安慰妹妹：“以我的悟性，即便无法感受你说的那股意念，也能参详其内容，不过多费些时日罢了。” 苏玉卿也觉有理，也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到：“这书中内容由浅入深，将一二三轮的修炼要点说得清楚明白，大哥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苏玉楼懂她意思，沉吟少倾才到：“比照宝药处理即可。” 苏玉卿并不意外，只是提出其中关键：“第一轮外炼与第二轮内炼倒也罢了，这第三轮有详细的武圣晋升描述，大武没有任何一家会拿出来与人分享的。” 苏玉楼呵呵轻笑，手指轻轻在武经总要上点了点，落于文宗二字旁：“你觉得，这位大人会介意这种小事么？” 苏玉卿想起文宗在蓝湾岛出手的传闻，顿时哑然失笑：“是了，以我们的实力，也难想像文宗大人当日是如何镇压百里，屠戮群妖的情形。大武即便多出几个武圣，他老人家怕也是不会在意的。” 苏玉楼这次点头，赞同了妹妹的话，但还是补充到：“你别忘了，这大批宝药和武经总要皆出自仙山，却是通过秦大人之手给了我们。” 顿了顿，他才压低声到：“我观秦大人的血气充满活力，年龄不会超过甲子，实力……或已至武圣！” 苏玉卿用力点头：“以女子自身，晋升武圣，这怕是开了大武之先河。” 苏玉楼无语望天：自家这妹妹天资出众，练武勤奋，忠心可靠，简直是完美无缺的的家人，唯一的问题在于……不爱琢磨事儿。 哪怕苏玉楼自己在四大国主里，是最不爱琢磨事的一位，可比起妹妹堪称老奸巨猾了。 他轻咳一声，把偏掉的话题拉回正轨：“我想说的是，仙山不到一甲子就能培养出一名武圣，那大武目前对仙山实力的推测便完全错了。” 苏玉卿盯着大哥，一副等他说出答案的模样。 苏玉楼也没兴趣卖关子，只是手指在那武经总要上轻点着：“你觉得，露面过的神农、天工、文宗，这三位真的仅有武圣实力么？” 苏玉卿脑子有点懵：“仅？有武圣实力？” 苏玉楼眼神中闪过激动与向往之色：“大武武祖也是武圣，但在传说里也没有一手镇压百里的事，那还只是传说啊。” 苏玉卿想起自家手下，这些天吹嘘她连杀四只血诡，打得诡物屁滚尿流的情形，实际却是大小姐的功劳。 武祖的传说在几百年间，不知道被刻意夸大多少，依然做不到的事，事实相差只会更大。 “这世间，真有武圣之上么？”苏玉卿悠然神往。 苏玉楼闻言，心中也是火热，轻轻点头：“以前或许没有，现在……应该有了。” 苏玉卿：“那，我们可有机会？” 苏玉楼拿起武经总要：“你觉得呢？” 事实上，出自顾恪之手的这本武经总要只写到如何突破到武圣，并无武圣阶段的修炼之法。 他身边就一个刚突破武圣不久的小萍儿。 有这个可以任意询问和检查的武圣，得到充足的资料分析、论证，才敢写下突破至武圣的方法。 至于突破九转武圣，成就武神？呵呵，连实际案例都没有，全凭推测写出的东西照着去练，死掉比成功的可能性大得多。 顾恪对自身定位也很明确，他只是传播者，不是创造者。 大武人数亿万，总有人能一点点积累经验，部分成功，到时候拿来借鉴又何妨。 比如苏家兄妹，接受了他的武经总要，以后还能拒绝回馈些修炼经验么？ 当然，大武皇室那两个大供奉就说不准了，所以顾恪从没想过给他们什么。 那类人不说是白眼狼，起码也是光吃不吐的主儿，傻子才会搭理他们。 而另一边，送出药丸和技能书的大小姐却没想那么多。 药丸再好，她也很少吃。 对她来说，平时吃顾恪送的饭菜和点心，效果不比上品药丸差。 二者味道更是天壤之别，傻子才会专盯着药丸吃。 至于武经总要，顾恪早就送来一份供大小姐御览。 其中能入她眼的，仅有突破至武圣的那一小部分内容，可以与自身突破的情形做对照分析，让理论根基更扎实一分。 而且武经总要类似于考试大纲和重点，对武夫作用很大。 但，读书只靠大纲和重点怎么考高分？ 具体到个人，自身修习的武学才是“教科书”，师傅传授的经验则是“教辅人员、资料”。 这两者打下足够的基础，配合武经总要这“大纲”，不过是有可能考出好成绩。 想想上一世，教材、教辅、大纲应有尽有，全国学生的考试成绩也是各不相同。 同理，练武的实际成就最终要落到个体天资和勤奋上。 苏家兄妹算是武学版的学霸，大小姐却更胜数筹，丝毫不觉得他们能超过自己。 否则她给苏玉卿“上课”根本用不了几天，几个时辰足矣。 随着望北城隐没在地平线后，这几天的事也如浮云般甩在身后，她御使着紫竹飞梭，一路向北。 此刻的北漠没有秋日的萧瑟，更没有冬日的凛冽。 比起潮热难耐的南野、东海，这里的夏日开阔通透，清爽宜人。 沿途各处城池村寨外，无人打理的田地里粮食绿意莹莹，大量的杂草混杂其中，再没人来收割。 万里路程上不见一人，甚至鸟兽蛇虫的鸣叫声都几不可闻——诡物吞噬血食，大多连骨头都不会留下，饿极时小动物们也难逃厄运。 身处其间，仿佛来到了一个无人世界，大小姐的心绪也低沉起来。 于人而言，没有同类的世界跟死了也没太大区别。 那种孑然一身，只能在曾经人们存在的遗址上默默凭吊的感觉，实在太沉重。 随着渐渐深入，她的心情持续变坏，沿途撞上她的诡物就倒了大霉。 只要敢从她百里范围内经过的诡物群，统统团灭。 顾恪每日查看乾坤袋子袋里的情形，都会发现多处三位数以上的诡晶，不断挤占着剩余空间。 所幸大小姐独自一人，又有他随时补给物资，倒是没怎么影响出行的生活质量。 心情变差这事，顾恪也没甚办法。 正常人都会物伤其类，别说大小姐这人面冷心热，比他可善良多了。 顾恪只能每日塞些特色点心饮料菜式过去，叮嘱她保持状态，切勿急躁。 于是大小姐赶路时，手中经常就多出了一支酸奶雪糕。 酸奶雪糕雪白如玉，冰凉中透出酸甜，舌头舔过就是一层厚厚的奶糊，滑中带沙，口感好极了。 而且随着雪糕渐渐融化，她还会“查漏补缺”，趁着融化的奶糊没落下，赶紧舔掉。 当舌头和雪糕玩了会儿“谁更快”的小游戏，大小姐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 原本想冲进极北外域，立刻大杀一通的念头也随之消失。 一路观察着诡物群，也随手记录下情报。 其中包括诡物各层次的数量比例，种类和能力，行动规律等等。 等回去之后，这第一手情报可以交给顾恪和太平寨。 这样不紧不慢地走了十天，大小姐就路过了巨石王城。 乐文 第207章 群杀血诡，会说人话的虚诡 巨石王城曾经是极北外域最大，也最繁华的城市。 如今的它依旧有大片宏伟的巨石建筑，但城内城外皆是死寂，遍地狼藉。 不少建筑残破不堪，被大战波及崩塌成了片片废墟。 城里横贯东西、南北的两条巨石大道，修建时都是以长度超过一丈的石柱，竖立插入地面而成。 据说这大道的第一根石柱插下时，大武都还未曾建立，历经数百年的人马踩踏，依旧存在。 此刻这大道上巨大的凹坑随处可见，将深插地下的巨石柱断面暴露出来。 车辆、杂物、破布皮毛散落在各处。 它们曾经被深深的冰雪覆盖，又在烈日下被泥泞淹没，再渐渐风干。 在地上留下各种杂乱扭曲的痕迹，仿佛是这座城市流出了的血，干涸成了片片黑渍。 大小姐只是远远在高空中扫视过这具王城的“尸骸”，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前进。 这巨石王城里外有不少诡物潜藏，她打算返程时再来收拾它们，那时应该不用担心打草惊蛇。 接下来数天大小姐白天速度稳定地赶路，夜里休息，始终保持着最佳状态。 在五月初的某日黎明，朝阳徐徐升起，她终于见到天边一片晶莹，反射出灿灿金光的绵延山脉。 大小姐不禁加快了速度，正午时分就到了这片山脉前。 居高临下，便见这条东西走向的巨大山脉横亘大地之上。 再往北看，目光所及之处群峰耸立，万古不化的寒冰包裹在表层，满是苍茫凛冽的气息。 这，便是永恒冰峰。 大小姐却蹙眉，掏出舆图对比起来:“裂口呢，不是说很大的么？而且怎么一只诡物都见不到？” 看了片刻不得要领，她只能收起舆图，左右看看，最后朝沿着山脉朝西飞去。 又是大半个时辰的飞行，视线中的晶莹山脉上陡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豁口。 大小姐加速靠近，看得越发清晰起来。 那巨大豁口由上到下，出现在一处巨大如壁的山崖上，像是一只黑色的竖瞳。 无数诡物的气息隐藏其中，同时弥漫出黑中带红的诡雾，笼罩数十里方圆。 诡雾之中，能见到不少诡物在游荡打闹。 “这诡雾竟能抵挡正午阳光的直射？”大小姐不禁有些吃惊。 诡物的来历在大武皇室的秘典里有所提及，只说来自“它处”。 这“它处”在何方，却没人知晓。 但诡物比妖物多了个弱点，那便是日间受限，因此大多在日落后，日出前活动。 它们被日光直射倒不会死，甚至不会受伤，唯独诡雾会被削弱，实际战力随之大降。 这就类似人在水里不如陆上灵活，更没法跟水中生物比。 如黑诡在夜里，实力高于二轮高手半档，低于武宗半档。 夜里一只黑诡能打得两个二轮高手狼狈不堪，一个武宗能打得两只黑诡抱头鼠窜。 待到白昼，一个二轮高手就能顶住一只黑诡，一个武宗可轻松秒杀两只黑诡。 因此诡物在白昼里都会隐藏起来，很少冒头。 而在这永恒冰峰的豁口黑洞外，大量诡雾纠结在一起，竟能让它们无视阳光，任意活动，这可不是好消息。 有句话叫“你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你”。 大小姐在高空俯视豁口黑洞的诡物，诡物中也有强大的存在察觉到了她。 一声嘶鸣，十多条暗红色的影子，携着大片暗红诡雾，斜冲高空，朝她杀来。 大小姐身形不动，视线也还在豁口黑洞上，对杀来的十多只血诡都懒得多看一眼。 十多只血诡在上冲途中就靠拢一处，其中一只色泽暗红，近乎黑色的血诡伸出长长的肢体，在十多个同伴身上一碰。 刹那间，十多头血诡被瞬移到了她周围，诡雾笼罩下无数肢体轰击而来。 大小姐眼神微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原来是转移诡，那还真是巧了。” 上次梅书竹棋回来，讲述过被转移诡和替死诡追杀的情形，告诫众人要小心。 大小姐却打定主意，以后见到这两种特殊诡物，一定弄死，给梅书竹棋出气。 追杀梅书竹棋的那两只已经死了？她才不管，认准这两种诡杀就行。 半透明葵花根须隐藏在空气中，日光之下更不明显。 它们悄然飘动着，十多只血诡刚出现，就有根须落在身躯上。 滔天的暗红诡雾，挥舞出残影的肢体攻击似乎一刹那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停滞于空中。 葵花根须轻易切开它们的躯体，直抵诡晶所在，抓下并收入乾坤袋。 这操作类似瞬间将人的脑子和心脏都切除拿走。 既无能量提供动力，也没了意识指挥行动，只余下十多具诡躯诡雾的空壳，所有攻击戛然而止。 那只实力很强的转移诡习惯性地拖在后方，未曾上前，此时察觉危险，念头一动，就瞬移退进豁口诡雾中。 大小姐面露诧异之色，一根透明根须徐徐收回:“这转移诡还真和梅书说的一样，狡诈又胆小，稍有不对就远遁逃离。” 转移诡回到诡雾中，心中安全感大涨，死死盯着高悬空中的大小姐，口中就想发出示警的嘶鸣，以让所有同伴提高警惕。 可嘶鸣声却并未出口，一条寸许的淡淡金色伤痕浮现在体表上。 金色焰火从伤痕中喷薄而出，转移诡体内的诡雾也被点燃，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根硕大的火炬。 它的瞬移虽快，却终究没能完全躲开，被葵花根须擦中了一点。 下场与大小姐身周那圈血诡没太大区别，仅仅是让她少收获一颗诡晶罢了。 而且转移诡最后瞬移回黑洞外的那大片诡雾中，才化身大火炬。 由它释放出的金色焰火碰上浓郁的诡雾，就似火星掉进了油罐里，嗤嗤声不断。 一团火炬眨眼间就变成了两团火云，疯狂燃烧，朝外急速膨胀起来。 这时一声巨大的嘶鸣声在豁口内响起，诡雾团如涟漪般波动，从豁口向外蔓延。 诡雾形成的波纹与急速扩张的火云撞在一处，发出震天巨响。 火云终于被轰得朝外飞散，诡雾波纹却破碎开来，陡然收回，全部敛入豁口黑洞中。 被诡雾团笼罩的大批诡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纷纷发出不适的嘶鸣声，开始朝黑洞聚拢。 巨大的嘶鸣声再次响起，洞外的诡物群齐齐一顿，转而朝四周快速逃开。 “你，是烈阳宗的余孽？”一句怪异的话语声从黑洞中传出。 这声音像是以器物模拟而出，充满生硬与别扭感，听着完全不似人声，却隐隐带点大武官话的腔调。 大小姐双眼微眯:“会说话的诡物？虚诡？” 怪异声音再次响起:“竟能知晓此事，那定是烈阳宗余孽无疑。哼，天灵教一群废物，居然漏掉了你这种嫡系成员。” 大小姐心中平静依旧:无论天灵教怎么对付烈阳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人渣赵恒死后，天灵教在大武失去了最有力的靠山。 仙山提供的异种粮食自带“物种歧视”功能，轻易便筛查出体质有异的天灵教徒和圣血门半妖。 随着妖诡袭击的规模越来越大，大武的大小势力都在疯狂清洗内部的两大“人奸”，以免在关键时刻被它们破坏城池防护，引来妖诡屠城。 天灵教和圣血门在这种大清洗下，大中城市的成员全军覆没灭，只能躲去偏远区域苟延残喘。 烈阳宗内的叛徒也被大小姐一一找到，弄去旭日峰上祭奠亲友。 只有那个太上长老胆小如鼠，察觉到一点风声就隐藏起来，再不出现。 除去这点小遗憾，大小姐几乎了结了烈阳宗的一切恩怨。 因此对面这虚诡出言挑衅，她心中没有丝毫怒意。 诡物天性便要杀人吃人，而烈阳宗最擅灭杀妖诡。 诡物弄出天灵教，从内部毁灭烈阳宗，实属正常。 就像大小姐来到极北外域，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所见诡物杀个干净。 双方本是针锋相对的大敌，要的就你死我活，绝无退让余地。 杂乱的念头一闪而过，被大小姐尽数抛开，双眼渐渐亮起两点微若针尖的金芒，刹那间膨胀开来。 双眸彻底变为金色，并外放出不断跃动的血气，仿如火焰在双眼处燃烧。 武夫激发大量血气时，便会在双眼少量溢出，形成异像。 不同的是一轮武夫得到三转才会出现这种情形，一般也就双瞳微带血气之色。 二轮高手双目变色时，更会发散出明显的光芒，三轮强者则会如大小姐这般，双眸生出血气之焰。 大小姐身为武圣，血气浑然一体，控制自如，可以掩饰掉这种异像。 但她已准备全力出手，自不会再白费工夫去遮掩。 踏在足下的云纹鏊轻轻嗡鸣着，似乎早已饥渴难耐。 大小姐轻声一笑:“一只虚诡，也算不虚此行。” 话声未落，银白的鏊身瞬间转为炽白，爆发出堪比正午烈日的光芒。 黑洞周围的诡物们不光眼睛如盲，原本灵敏的精神感知中也只剩无穷无尽的光与热，再无法分辨任何事物。 因此它们没发现云纹鏊一闪即至，没入黑洞之中。 轰！ 狂暴的气流夹杂着大片诡物从黑洞中涌出。 旋即黑洞开始震颤，有种若隐若现之感。 数息时间后，一团白光窜出，停留在空气中，不是大小姐又是谁。 相比片刻之前，她浑身被炽白光芒笼罩，疯狂波动震颤。 无穷白光带着恐怖威势，瞬间笼罩黑洞之外数十里方圆。 才被闪了一次的诡物群没了虚诡做靠山，生生受下了大小姐战力全开的余波。 嗤嗤声中，大片诡物群在白光下飞快融化，烧成灰烬。 数十息后，大小姐剧烈波动的血气才平复下来，体表亮瞎人眼的炽白光芒一点点褪去。 她整个人跟此刻黑洞外的诡物群一样——清洁溜溜的。 所幸这里没有人，更没有诡。 稳定下血气的大小姐，这才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衣物套上，噗地喷出一口黑红污血。 这口污血如同活物，在空中扭动着。 不等它落地，就被半透明的葵花根须裹住，扎了进去。 金色光焰在这黑红污血内燃起，隐隐传出诡物嘶鸣声。 片刻后，黑红污血中的虚诡残余被焚烧殆尽，变回一小团赤红中夹杂着缕缕金色的血液。 几乎瞬间，它便顺着葵花根须，回归大小姐这原主体内。 大小姐心神从乾坤袋里那颗成年人拳头大小，虚幻透明的诡晶上扫过，脸上露出了真正开心的笑容:“嘿嘿，这礼物应该是大武独一份了？” 这诡晶从何而来？自然是黑洞内那一口一个“烈阳宗余孽”的虚诡贡献的。 大小姐杀气诡来，从不靠嘴炮输出。 唯一说过两句话的，还是最初在玉龙山谷里以一轮实力强杀诡物那次。 但，那不是实力不允许么。 而这次她在出手前，就隐约感觉自己冲如那黑洞内不会有危险，于是瞬间战力全开，突袭洞中那虚诡。 她进入黑洞时，仿佛穿过了某种屏障，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股迥异平日的阴冷压抑之感落到身上，但影响并不大， 在战斗厮杀上，大小姐同样天赋异禀。 瞬间抛开这点异样感，对准不远处那只惊愕中的虚诡，发出了全力一击。 一只白白嫩嫩，小小巧巧的拳头，毫无花哨地捶向它。 虚诡反应也不慢，努力将肢体挡在面前。 没有血气、诡雾外放，没有各种各样的虚招和试探，同等层次的人诡交战，就是这么拳拳到肉，以强破强，捶死为止。 任何分心和懈怠，都有可能被对方一击打死或重伤，输掉战斗乃至性命。 所以，这次武圣对虚诡的过程就是那么简单，朴实无华且枯燥。 大小姐一拳挥出，大日血气堂皇浩大，如骄阳当空，巡视万物。 虚诡挡在身前的肢体被洞穿。 感受到那毫不遮掩，汹涌而来的炽热血气，它面露惊诧之色，脑中闪过某些久远的记忆。 电光火石间，它失声惊呼:“大日宗？” 在它喊出这句话时，大小姐的拳头就已印在胸口，贯体而入。 第208章 一拳破敌，独自庆功 虚诡惊恐无比，一颗虚幻透明的诡晶猛地从背后脱体而出，试图逃过这恐怖的一击。 可大小姐怎么可能放过这稀罕的虚诡……的诡晶。 随着这一拳轰出，她整个人也化为一束炽白光芒，径直从虚诡体内贯穿而过。 炽烈如阳的拳头陡然一张一握，啪地一把将那颗硕大诡晶死死捏在掌内。 虚诡知晓再无幸理，最后时刻驱动尚存一丝联系的诡躯。 那具虚幻透明，不断闪烁着迷蒙雾气的诡躯轰然炸裂。 近在咫尺的大小姐硬是承受下这一击，握住诡晶的手却无丝毫放松。 大日血气席卷诡晶，盘踞其上的虚诡意念被灼烧一空，宣告了这只虚诡的死亡。 一击得手，身后黑洞入口立刻开始震荡。 她有种莫名的直觉，再不退出去，之后就会被困于这黑洞内，无法离开。 念头一动，与心神相连的专属武兵云纹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回旋，带着她就冲出了黑洞，重返大武。 旋即豁口黑洞震颤，收缩了到原本三分之一大小，浓郁的黑色变得有些透明，如同一个虚幻的影子。 大小姐再看着它，就有种直觉——自己进不去了。 刚才与虚诡的交手虽短暂，却是全力以赴，对方甚至连同归于尽的手段都用了出来。 就像诡物与人类在城池交战一样，城池会遭受波及一般，这豁口黑洞的稳定性也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短时间它内无法支持她这个武圣进入，也不能容纳虚诡驻足。 简而言之，大小姐不光杀了虚诡，还把这诡物据点般的黑洞打成了废墟。 除非这黑洞恢复如初，否则大武境内的诡物群很难再从此处得到大批后援补充。 思忖片刻，大小姐再次爆发全力，一拳轰出。 巨大的大日血气如小太阳，飞向若隐若现的黑洞。 轰轰轰！ 连串爆响声中，黑洞后的永恒冰峰震颤起来，无数冰层石块破碎，稀里哗啦滚落下来。 大小姐：(′○`)？？？ 这一击对黑洞毫无影响，径直穿透过去，落在了永恒冰峰上。 所幸永恒冰峰性质特殊，山体并未崩碎，只是将其表层的数十里寒冰和岩石打碎。 蹙眉瞪着那黑洞好一阵，大小姐隐隐有种直觉——现在的她奈何不了这个怪异的黑洞。 她不是轻易放弃之人，自不甘就此离开。 转念一想，干脆把紫竹飞梭取出，将座椅放平，整个人侧卧上去。 然后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根酸奶雪糕，一边呲溜呲溜地舔着酸甜冰凉的小甜点，一边盯着黑洞琢磨起来。 说不定灵光一闪，她就想到办法，可以捣毁这诡异黑洞呢。 而在片刻之前，遥远的西南方，玉龙洞府内，顾恪正与小满在厨房里做着各种豆沙，相互投喂，品尝甜度是否适宜。 突然他手一顿，扭头看向北方。 小满嗷唔一口，抿掉勺子上的一大团绿豆沙，察觉他神情有异，也看向北方：“怎么了？” 顾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感受着大小姐处传来的天地铭感。 随着一夜横扫北漠三城诡物，并给予北漠防线巨量药丸和武经总要，她的天地铭感变得清晰，如众多小星中里冒出的启明星。 而此刻大小姐的天地铭感，在刹那间又膨胀了数十倍。 哪怕没有刻意关注，也像是一轮皓月当空，昭示着己身存在。 从这暴涨的天地铭感中，他还能察觉到一种明显的兴奋雀跃之感，似乎世界都在为她欢呼。 通过模糊感知，顾恪大致查看过豁口处的情形，不禁惊叹：“大小姐这是独自一人，就把永恒冰峰的诡物老巢团灭了？” 模糊感知里那一片浓重无比的诡物气息已消失不见，真相大概只有这一个。 再瞅瞅系统友人列表，上面大小姐状态为健康的绿色，他颇为无语：大小姐这是团灭对方，身体健康，该说不愧是自己的头号友军么？ 小满眨巴眨巴眼：“老顾你怎么知道的？” 顾恪闻言笑到：“天地铭感啊，大小姐这是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老天爷更宠她了。” 小满听他说过天地铭感之事，闻言有点小羡慕。 旋即眼珠一转，反手用力搂着他：“老天爷怎么宠大小姐都无所谓，但老顾你一定最宠我。” 顾恪莞尔，扔开手里的勺子，双手放到她身后揽了个结实：“为何要最宠你？是因为你能吃，还是能长肉？” 小满嘿嘿笑着，也扔了勺子：“我的九柔降龙要术里，入门的九柔篇已经练到小成了呢。” 话音落处，顾恪就觉双手之下的皮肤化作棉花团，猛地陷了下去。 旋即内层的筋膜肌肉却更为坚韧弹性，将手撑住。 顾恪不由轻咦一声：“由刚转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这九柔篇上你天赋真是极好，以后对敌时也能多些底气。” 小满却是摇头：“我这点实力怎么都不如大小姐和小妹她们，练它才不是为了对敌呢。” 话音落处，她身躯一扭一钻，就从站立变横卧，顾恪揽住她的动作就成了公主抱。 看着得意洋洋的小满，他哭笑不得，甩手将她打横扛在双肩肩头：“走了，吃午饭去，下午陪你们去湖里游泳怎么样？” 小满哈哈大笑，屈起身子，用宽广的胸襟遮挡住他的视线：“别想骗我，你游一圈就会溜回凉椅上看书。哼哼，陪我去荷叶湖采莲子和茭白还差不多。” 顾恪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只得换成单肩扛包的姿势，让她的脑袋垂在身前，与自己对视：“行行行，但不许老塞茭白给我。” 小满眨眨眼：“不吃茭白，光莲子吃不饱啊。” 顾恪没好气地对着肩上的肉墩墩一巴掌，打出啪的脆响：“你就是吃太饱了。” 口上如此说着，他又想到远赴极北外域的大小姐才立了功，总不能就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傻乐。 于是从仓库里取出刚做出来的豆沙雪糕，再写了张小纸条，通过乾坤袋快递了过去。 永恒冰峰前，大小姐才半躺着嘬完了一根酸奶雪糕，下意识又取出一根，正想塞进口里嘬，却突然察觉到不对。 她将手里的雪糕拿开拿高，就见这酸奶雪糕……变绿了？ 而且这绿的颜色过于深沉，看着不似原本那雪白的外观漂亮——这与顾恪第一次看见那种名为绿色心情的雪糕感觉一致。 略微嫌弃地注视了片刻，她还是决定相信某人的品味。 不好吃的东西，他是不会送给她的。 舔了舔，就感觉到一股明显的豆沙味儿，大小姐眼睛一亮：不太甜的豆沙点心味道都不错，没想到还能做成雪糕？ 嘎嘣一声，她斜咧着嘴，开口咬下一大块，直接嚼了起来。 绿豆沙雪糕只是坚持了片刻，就融化在温热的口腔内。 大小姐眯着眼，一副勉强满意的表情。 豆沙雪糕没用酸奶，而是一般的牛奶，再加上绿豆沙、蛋黄、奶油、糖，混合凝结而成。 至于冰棍这东西，很早以前柏姐姐充当人形制冰机时，就与刨冰前后脚出现了。 因为制作冰棍确实没啥可说的。 最偷懒的做法可以把果汁、豆浆、奶里加上足够的糖，倒进小杯，小杯里放一根竹片做把手，冻硬后就是冰棍。 像上一世顾恪家里买冰箱时，还配了一个“冰糕盒”，双排四格的盒子，能一次性冻出八根冰棍。 比起当时五毛钱一根的冰棍，这种家庭自制的冰棍一根成本最多几分钱。 在柏姐姐人形制冰机手下，一根冰棍和“一吨”冰棍没甚区别，都是一掌拍入碧海劲的事。 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小零食，很快就被小满抛弃，转投雪糕和冰淇淋的怀抱。 雪糕与冰淇淋算是“近亲”，所用材料和搭配方式极多，味道也更好。 顾恪在很长时间里，始终认为雪糕和冰淇淋是同一种东西，两种样式而已。 他觉得这二者最大区别，不过手持木片的长条形，或者是用勺子、蛋筒来承放的随意形状。 这是被打着“冰淇淋”的名头，实际在卖雪糕的厂商误导了。 雪糕的要求是总固形物大于16，冰淇淋总固形物则大于30。 也即是说雪糕的含水更多，所以体积膨胀率在10-20，口感较硬。 而冰淇淋含水更少，膨胀率可达30-100。因此硬度较低。 因此常人感觉就是冰淇淋比雪糕更软滑，奶味甜味更重。 顾恪现在还没弄冰淇淋，这事不急，各种雪糕的搭配都够小满和大小姐她们吃上好几年的。 等配方弄得差不多，再增加奶油用量，提高总固形物的比例，不就是冰淇淋了么？ 就像此刻，心急的大小姐嘎嘣嘎嘣嚼碎了一根绿豆沙雪糕，这才仔细找了找乾坤袋，成功发现了顾恪“快递”来的两箱雪糕。 取出其中一个箱子，上面还有张小纸条，赫然写着：“送上红绿豆沙雪糕各二十，为东君大破诡巢贺。” “我打那虚诡，还记得它诡晶挖出来留着，你就送两箱雪糕？”大小姐口中嘟囔着，手却很诚实地又取了一根红豆沙雪糕。 嘎嘣嘎嘣！ 好，起码这贺礼很好吃。大小姐如此告诉自己，嘴角忍不住上翘。 孤身一人奋战，大胜后却无人分享胜利的滋味真不太舒服。 这顾恪亲手制作的“小礼物”与“贺卡”及时送达，感觉立刻就不同了。 非要类比，与小朋友做了个精致的小手工艺品，旁边立刻就有小伙伴送上赞美相差仿佛。 人生在世，谁还没点小傲娇呢！ 嘬着红豆沙雪糕，大小姐美滋滋地看着那小纸条，突然想到一件事：“哎，冲出来时忘了收力，外面这些小诡的诡晶都没留下，他知道了会不会很心疼？” 想到某人对着诡晶，满脸高兴去升级仙家建筑的情形，她不禁有些心虚。 这次极北外域之行收获颇丰，毁于她手的诡晶却也数以万计。 哪怕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游诡和白诡，但积少成多也是几十上百万单位的魂源。 顾恪若是知晓，估计就不止是心疼了。 但大小姐连诡晶一起灰灰掉，所获天地铭感也更多。 在某些方面的好处也不小，像是进出豁口黑洞时对危险直觉，就与天地铭感息息相关。 诡晶给顾恪，玉龙洞府得到好处更大。 大小姐直接毁灭诡晶，获得天地铭感越强，对她自己的好处越大。 只是此刻她尚不知晓铭感增强的好处，才会如此心虚。 独自心虚片刻，她决定隐瞒下这“一点点”战果。 区区小诡而已，杀了五千还是一万，有必要对某人细说么？这不能够啊！ 自我说服完毕，大小姐也一口气嚼下了几根豆沙雪糕，这才又查看了一次乾坤袋，脸上的笑容更盛三分。 因为乾坤袋内，赫然又多了一桌丰盛的午饭，无疑是某人送来的庆功宴。 共有水晶虾仁、蒜香排骨、酸菜鱼、红烧土豆鸡块、山珍豆腐汤、白灼小青菜，外加一小桶什锦炒饭。 主体以咸鲜味为主，辣味的菜几乎没有，是大小姐最习惯的口味。 份量不多不少，一人享用还略多了些。 于是夏日的永恒冰峰旁，紫竹飞梭两侧壁板被完全打开、撑起，旁边是一张可折叠的小圆桌，摆上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再添上一小壶血稻酿成的赤霞酒。 大小姐侧坐卧榻上，一边打量那个被自己打得虚化的豁口黑洞，一边享受起某人送上的庆功宴来。 之后几日里，她始终没能找到解决黑洞办法，只能作罢，动身南归。 回程时她并不急着赶路，便在极北外域到北漠国之间的地域上，走出了一连串的“之”字路线。 还专门路过一趟巨石王城，将城内城外百里内的诡物杀了个干干净净。 一路下来，乾坤袋里又多出三千多颗诡晶，加上之前的收获数量已然破万。 转眼到了大武五百一十七年，六月下旬，大小姐终于再次见到了望北城的城门。 城外大片农田中种植上的粮食，其中还有少部分是异种作物，田地中随处可见农人忙碌。 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二轮高手小队来回巡逻，以防万一。 乐文 第209章 重返望北，给年轻人点小磨砺 比起两个月前，望北城少了那极度沉重压抑的气氛，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见此情形，纱笠下大小姐的俏脸浮现一抹笑意。 烈阳宗已成过去，但她从小听父亲和师兄弟、姐妹说着要击杀妖诡，护卫大武黎民百姓，深受影响。 能“顺手”帮一把北漠百姓，说不开心是假的。 正在城门不远处驻足观望时，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阁下日安，多日未见，也北出猎杀诡物了么？” 大小姐有些诧异地偏头，就见一个年轻人身穿甲胄，尘土满身地从北而来，站在两丈外，恭敬地躬身，抱拳行礼。 这情形，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熟悉感？ 她回忆了少倾，终于记起：这是当日她北去时在莱州府城外遇见的那个年轻人。 数月不见，这本有些公子哥娇气的年轻人也多出一股凌厉干练的气息，显是与诡物厮杀过不少场了。 对于这种敢上阵杀诡之人，大小姐的态度倒也不差，闻言颔首，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年轻人踌躇片刻, 还是轻声到：“阁下, 这里是望北城。” 你礼貌吗！真当我看不见城门上的字。大小姐顿时不悦，视线投到这年轻人身上：“你叫甚名字？在这望北城是何职务？” 年轻人只觉一股威压临身，似乎面对着自家族叔的感觉，不由得立正挺胸：“卑职雷耀, 目前乃巡城卫北十七大队队正。” 大小姐听见这姓, 又打量了下他的脸：“你认识镇北城的那个雷坤？” 雷耀呼吸一滞：“那是我家族叔。” 大小姐随手一拂衣袖，转身而去：“那以后专心杀诡, 别给你族叔丢脸。” 雷耀：“是……嗯？” 话才出口, 大小姐的身影已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雷耀和他背后的一队巡城卫军士都瞪大双眼。 片刻后, 才有一个军士出声：“队正, 这位大人是谁？” 雷耀转头瞪了他一眼：“不该打听的事少问，挨了军棍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一队军士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认识雷坤大将的人，弄不好就是一名武宗，确实不是他们能随便打听的。 他们却不知道, 转回头的雷耀同样犯了嘀咕：不妙啊！我还以为这位大人又走错了城, 才上前打个招呼, 不会真认识自家族叔？ 想到这位可能会在雷坤面前提自己一嘴, 他就更加不安了。 被雷坤这武宗族叔记住名字, 听着很不错, 实际上却没那么美好。 这位族叔还未晋升武宗时, 与雷家的本族嫡系早就出了五服, 几乎没甚往来。 等晋升武宗后, 那自是“富在深山有远亲”，雷家本族就想方设法地凑了上去。 结果雷坤毫不“见外”, 很干脆地认下了这门亲戚，同时立刻“请求”本族给他一批人手, 帮助协防作战。 这事对雷家本族好坏参半，对习惯占尽好处的家族来说其实不划算。 可谁让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呢！敢反悔就是对武宗大人的羞辱, 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雷耀在本族里是不受重视的旁支子弟，因此才被拉来“委以重任”, 凑了人头。 谁知刚到望北城几天, 就迎来了苏玉楼“以药换人”的计划。 身为刚加入北漠军的二轮高手，雷耀没赶上立功受奖的第一批，却幸运地成为了“千金马骨”的第二批。 苏玉楼对诡物时很强硬，处理内部问题时却还是要讲点人情的。 对包括雷坤在内的一批忠心能战的手下, 他都照顾了下。 反正手里药多，拿个半成出来, 既给了手下好处, 又能培养拉拢一批潜在的外援。 入了北漠后，这些人不拿出确实的战功，别想再白票宝药。 雷耀的幸运也才开始。 因为是在宝药奖励开始前“火线加入”，他成功地拿到了一个不错的职位，还接到了出城清理周遭残余诡物的任务。 奋勇杀敌了这两个月，积累了不少战功。 而稍晚上几天，宝药奖励计划公开后, 大批一二轮武夫前来北漠寻求再进一步的机会, 大小职位立刻紧俏起来。 与雷耀差不多实力的二轮高手，如今不少只能当个小队正。 否则便熬自掏腰包, 组建或加入一个民团，登记后再外出猎杀诡物，回来上交诡晶, 换取战功。 这一切事情的源头，都是大小姐。 她却不怎么关心这些，径直去大将军府找苏玉卿，对方在外巡视。 府中女亲兵立刻出门，很快将苏玉卿找了回来。 大小姐没太在意苏玉卿惊喜的表情，当头就是一句：“剩下的诡晶都到齐了么？” 苏玉卿的笑脸僵住，再次确定这“半个师傅”还是那么不（钢）善（铁）言（直）辞（女）。 乖乖带着大小姐去大将军府密库中，里面全是异种紫竹制作而成的小竹筒。 对于诡晶和妖物血核的保存，对大武一直个很头疼的麻烦。 放着不管，诡晶、血核会自行吸纳游离魂源，几年十几年后又是一只新的妖诡出现。 虽不再是之前的那只，实力也可能损失一大截, 但再弱的妖诡对普通人也是极其危险。 如果击碎它们，无论是碎成片还是粉末, 便会造成某种污染, 诱发其他生物变成妖诡。 最安全的销毁方法是二轮高手外放血气，一点点抹去诡晶血核中残留的污染部分。 代价是会消耗二轮高手的血气, 降低他们的修炼效率, 减小晋升机会。 即便十多年后的现在，二轮高手在大武也是中坚权力阶层。 在一般小城里当个城主，或在中大城里成为一方大佬都不难。 他们的一切享受和地位，都与个人实力相关，很少有人愿意损害自身实力，去销毁诡晶和血核。 最后只能由官府承担了这个责任。 由他们定期回收，再组织大批二轮高手，集中销毁诡晶血核。 作为回报，这些二轮高手可以得到宝药或其它方面的补偿。 如此操作在数百年间运行得还不错，这些年却不行了。 随着妖诡数量大涨，大武中高端战力吃紧。 杀得越多，收集回来的诡晶、血核越多，越不敢耗费实力去销毁它们，只能采取隔绝存放，定期检查清理的方法。 这方法的效果，仅限于维持诡晶血核无法“复活”，属于治标不治本。 直到顾恪提供了异种紫竹，被人试着用来装载诡晶，能有效阻止诡晶血核“复活”——其实就是将它们与外界的同类魂源阻隔开了。 消息传出，大武各国官府大喜过望，大力紫竹种植。 尤其是北漠国这边更是满意——同等级诡晶可比血核小得多。 体积小，即意味着可以用更小更少的紫竹，处理掉更多的诡晶。 这样操作只有一个隐患，那便是诡晶、血核重新落入妖诡之手后，很快就能催生出新的妖诡。 造成一种“杀了，但又没有完全杀掉”的尴尬局面。 因此诡晶被收集起来后，隔段时间就会送到后方，防护更严密的大城中封存。 北漠自己的国土已经快要没了，防线这里所获得的诡晶，只能运往中庭封存。 北漠三城作为前沿堡垒，战斗激烈，猎杀诡物早已过万，但前期所得诡晶都在中庭封存。 直到这几个月战事激烈，城池被诡物群包围着猛攻，与后方的交通运输中断，才有几千颗诡晶留下。 眼前这仓库里，依然是北漠各城的近期清扫诡物残余的“新货”。 放在中庭那边的大批诡晶正在扯皮，没能及时送来。 这事也不复杂。 诡晶本身就很危险，北漠地处前线，突然要一大批诡晶回去。 万一北漠顶不住，那不很快就会有数千诡物被催生出来？中庭没顾虑才是真傻了。 其次，中庭想借机从苏玉楼手中分一杯羹，狮子大开口地要他手中一成的宝药。 这还是因为中庭误判了宝药的数量，以为报上的数量是苏玉楼手里的四五成。 而且如此要求更是在试探，北漠是否找到了诡晶的利用方式。 若真有，那以往咬着牙，封存大批诡晶的中庭无疑会成为“最大赢家”。 苏玉楼不敢给中庭这种机会，否则中庭里雁过拔毛的人精们大把，察觉异常后“涨价”都算了，“惜售”才是大问题。 不过大小姐一趟极北外域之旅，自己亲手斩获大把诡晶。 听闻苏玉卿解释有一批诡晶在大武没弄回来，倒也不太在意。 回去让梅书她们去找找中庭的诡晶、血核封存地，她再上门挨个搬空，中庭和北漠以后都不用扯皮了。 而北漠这边，豁口黑洞暂时无法通行，诡物群短时间内没了后援，北漠防线的诡物会越来越少。 她已打算好，以后让梅竹二女每个季度带药丸来北漠交易一次。 一次攒个千颗诡晶，算上封装的竹筒不过一辆普通马车就能运走。 梅竹俩可是武尊，带这点东西赶路比大牲口拉扯还轻松。 心中琢磨着，大小姐收走仓库里的一千来颗诡晶，从乾坤袋中放出一千瓶中品补血丸，晶货两讫。 一百瓶上品补血丸给苏玉卿，算是私人赠与，与交易无关。 最后将永恒冰峰豁口黑洞的情形告知苏玉卿，大小姐才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一事：“刚才在城门时遇见巡城卫一个叫雷耀的队正，热心给我指路。你多多磨砺下他，或能小有成就。” 苏玉卿愕然点头应下，心中却狐疑：一个大队正顶天了二轮实力，难不成还是武尊之姿不成？ 大小姐吩咐了这句，飘然而去。 雷耀与雷坤有些关系，这年轻人要是有毅力心气，给一点小磨砺，或许就是成就武宗之机。 所以这真是她对年轻一辈的“无私”帮助，其它二轮高手想被苏玉卿记住名字都没这福分呢。 …… 北漠三城再往南，这一路上更是风平浪静，最多是几十只诡物纠集在一起。 这些小杂鱼连看清大小姐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路过的葵花根须切开，取走诡晶，成为乾坤袋里一点微不足道的收获。 与来时赶着去永恒冰峰不同，大胜而归，无事挂怀，此刻的她不再急着赶路，连紫竹飞梭也只在野外吃饭睡觉时取出。 其它时候，大小姐就如一个普通武夫，悠悠然行走在村镇乡野间。 苏玉楼搞的“北漠大迁徙”，让大武北部多出许多小城大镇，每隔数十上百里就能见到一个，甚至几个。 以往百里无人烟的情形，在这里很难见到。 北漠防线诡物群遭受重创，永恒冰峰豁口处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诡物，这两个极其重大的消息已在一庭四国高层中传开。 大武被压得快喘不过来的那一口气，终于缓过来了。 内斗是不可能内斗的，毕竟大小姐特意对苏玉卿强调过，豁口黑洞无法毁掉，诡物群迟早会再出现。 一庭四国派出人前去查探的同时，还要趁诡物受创的空窗期，大力备战。 粮食种植、用具制造、人员栽培、交流都要跟上。 除非无计可施，真正的上位者从不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更不能奢望诡物再不出现。 这次大小姐出手，让他们喘了一口气，下次、下下次呢？ 来上几次，一庭四国高层都不用挣扎，乖乖跪下，认仙山为主算了。 毕竟他们解决不了的妖诡之乱，大小姐一人去解决了，那只能证明仙山的拳头远比大武的高层大。 那时他们对大武还重要么？没有他们，似乎对大武还更好。 只要清理掉一部分人，换一批新人上去享用他们占据的资源，大武的权力更迭就完成了。 顾恪对此类事没有任何兴趣，可一庭四国的人却不知道这点。 他们更不敢赌，赌输了或许就要阖家入土，那只能拼命增强实力。 同时还要继续派出势力内的核心成员，大力参与东南北三国与妖诡的战争。 多方下注，风险对冲，这是大势力最简单，也最高效的延续手段。 大小姐天命所在，一次简简单单的北行，带给整个大武的改变却颇为深远。 她自己却浑然不知，更没兴趣打听。 感谢lkdwb的打赏支持 感谢第117号元素的打赏支持 乐文 第210章 杀诡诛妖有赐福，真－灰都扬了 田间地头，处处可见从北漠迁移来的百姓们在辛勤地劳作。 那地里绿盈盈的粮食蔬菜，让他们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哪怕离乡背井，从头开始，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 苏家兄妹名声赫赫，也在时刻庇护着这些北漠国民。 大小势力都在努力扩充实力，但很难通过盘剥百姓手里那点粮食来实现，反而容易引起群体反弹，得不偿失。 倒是留下更多种地经验丰富的农民，给他们种出异种作物提供条件，最后想获得这些异种作物很难吗？ 农民是能靠吃异种紫麦、土豆、黑豆等等活着，但不会仅满足于活着。 吃饱之后，更好的种田工具要不要？方便好用的铁锅想不想买回家？媳妇闺女想要点首饰珠花怎么办？ 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酱醋茶，有些是生存必需品，有些是提高生活品质的必需品。 而大武数百年来，大小势力或是掌握了生产制造，或是垄断了交易渠道，控制着绝大部分的商业行为。 就像上一世的某宝，它即便不生产任何东西，也能从交易中获取巨大的利益。 大武的大小势力虽不像某宝达成过行业垄断，但却从地盘完成了垄断——大小城市都属于他们的“地盘”，普通老百姓连“商人”的门槛都很难迈进去。 以当初的熊家村为例，他们明知会被镇里的商家坑，也只能把山货卖给他们。 因为去了县城，也不过是镇里商家的“上家”，只会更坑。 毕竟镇里商家“压箱底”的武力也就一轮武夫，惹出了麻烦解决不了，就得让上家帮忙。 上家可不会白帮忙，肯定要给一大笔好处。 如此百姓们的劳动所得，终究会自己送到大小势力手中，省事又省力。 顾恪与大小姐闲聊时随口讲过一些，却从没想过推倒大武，再造新社会。 大武的死敌是妖诡，输掉战争不会丧权辱国，而是在物理意义上亡国灭种。 在如此恐怖的外敌之下搞内部革新，这太难了，非教员之姿不可为。 大小姐记得比较清晰的一句话，那便是——让百姓吃饱，大武内部自然无忧。 上一世有句玩笑话，说网络杠精都是吃太饱了。 但若整个国家的百姓都在饿肚子，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比多一批吃撑了的杠精后果可怕的多。 在大武这里吃与实力直接挂钩，百姓吃不饱就没实力，没实力就只能被妖诡吃，后果更严重。 大小姐想得没那么深，但此刻一路走来，见到数千里外迁移而来的百姓还能吃得上饭，心情也更轻松了些。 以后如何，她也不知。 至少此刻，这些百姓都因诡物减少而活得更好了些，这便足矣。 出门方才夏初，归家已是秋末。 大小姐一路溜溜达达，九月时才回到了太平寨。 几个月前她就让太平寨驻北漠的商行传回消息，告知梅兰竹菊一切安好，自己会沿途散心，过些时日才能到家。 即便如此，她一到家，就受到梅兰竹菊的“热情唠叨”，只是四女的侧重点略有不同。 梅书是念叨她有些瘦了，竹棋是惋惜没能一起上阵杀诡。 兰画对沿途的风景民情更感兴趣，菊琴却想听她在极北外域击杀诡物的经历。 半年未见，大小姐倒也不嫌四女话多。 主仆几人凑一块，还有每日下午准时前来的李秀儿，茶话会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天。 直到这日，李秀儿说寨里参拜神农的事宜准备妥当，聚众闲聊才告一段落。 日暮时分，参拜开始。 不似最初。李家沟遗孤们只能对着李秀儿做的那个粗陋雕像诉苦。 如今太平寨参拜神农的仪式既正式，又很本土化。 队伍抬着猪羊鱼三牲，五谷瓜果，以及一数十个大木箱，穿过太平寨最大的主街。 期间铜锣开道，大鼓指挥队伍前进，来到神农庙，奉上供品，寨中长者念诵祀文，集体叩拜。 李家沟遗孤在庙内，中层在庙外石坝，普通百姓在更外围，层级分明。 祭祀完毕，三牲五谷瓜果就可以拿下来，给众人分食。 这是顾恪的意思。 神农是务农之人，而牛是务农的上好畜力，三牲便不可用牛。 同理，种地之人讨厌胡乱浪费粮食。 所以供品给神农像闻闻味儿，收到大家心意即可。 反正从李秀儿声称供品沾了仙气，食者可享仙山庇佑，太平寨就没谁再跳出来反对吃供品了。 倒是谁先吃供品，可吃到哪种供品，就代表着太平寨内的身份地位，没谁愿意放弃。 众人虔诚拜下，口中喃喃着神农之名。 片刻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太平寨上空:“杀诡诛妖，天地有感，正道之行，仙山赐福。” 一片金线从虚空中穿出，洒落在太平寨众人头上。 庙内众人无一遗漏，庙外石坝上大概有四成人得到金线垂青，更外围的百姓中不过百之一二。 与此同时，一团金光包裹住那数十个大箱子隐没进虚空中。 安静了数息，喧哗声从外围百姓而起，石坝上的人中也有不少开始窃窃私语，在庙内众人并未吭声。 他们心最诚，得到的好处最大，却也最崇敬神农。 “谢神农垂怜。”李秀儿适时出声，声传百丈范围。 众人齐齐下拜。 “谢仙山赐福。” 众人再次下拜。 “恭送神农。” 众人第三次下拜。 “礼毕。”众人抬起三牲、五谷、瓜果，退出神农庙，再退出石坝。 这是属于神农庙的地盘，除祭祀外不得随意嬉戏打闹，更不能开现场茶话会。 而更外围的街道、房屋、酒楼的人们就没这忌讳了，人群纷纷围住得到赐福的人疯狂发问。 神农赐福时的话语声传递进百姓耳中时，他们很自然地就“懂了”——其实就是顾恪神念传意，表明此次赐福乃是击杀妖诡的奖励，只给予劳作和战斗中的表现突出者。 用上一世的话来说，大概等同于“优秀员工奖”，与心诚程度没太大关系。 因此百姓们都想弄明白，获得赐福者这段时间到底做甚得的赐福，以及得到了哪种赐福。 虽然每一次赐福都是天大的运气，但人总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 有了黑煞掌的人想着推山掌和天罗手，力气更大，干活更快。 有了推山掌和天罗手的人想着铁身靠更能保命。 有了铁身靠的人，那再有个水上漂跑得快，追人逃命都用得上。 农工二项技能同样“拥趸”众多。 能种出更多更好异种作物的人，如今是整个大武都需要的人才，而且永远不会嫌多。 工匠则是原本基数太小，完全无法满足战争爆发出的大量物资需求。 文典和战册最神秘，很多人压根不知道有这两种技能存在。 拥有它们，就足以成为各大势力都稀缺的高级人才。 但这两种技能几乎只在顾恪的“嫡系”势力里传播，都是对神农、天工最诚心的人。 哪怕是太平寨，一般百姓能拥有两门特性武学，都算走了大运。 三门堪称祖坟冒青烟。 四门及以上？几乎都不会是普通百姓，大多在太平寨里负责某些重要事务。 因为这些人最诚心，几乎不可能被收买，或背叛太平寨。 大肆贪腐这类情形也几乎不会发生在这些人身上，因为瞒不过顾恪。 他倒没用神农的身份惩罚对方，只是不再给对方继续赐福。 毕竟给贪污者保驾护航，那仙山的格调得低到什么程度？ 只有广大的百姓才是仙山最稳固可靠的基石，即便沿途会有人走上歧途，离开仙山这艘巨船，却会有更多的人上船。 仙山赐福早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顾恪和他的“嫡系”实力也足够强大，保密契约也随之取消。 听见获得赐福的百姓说出所得的武学和技能，还有附带的特性，周围一群人的眼珠子都在发红。 没得到赐福的百姓是大多数，他们大多是最近两年才加入太平寨，对神农处于半信半疑中。 还有就是性格懒散，偷奸耍滑，喜欢歪门邪道的那类人。 而获得赐福者，不是勤劳肯干的农民和工匠，就是奋勇杀妖的敢战武夫。 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永远都得不到赐福，只能待在最底层。 这些假把式们缩在角落，只觉得人与人的喜悦并不相通，周围的一切是如此吵闹。 而在此刻的神农谷内，顾恪以年轻版文宗的投影出现在大小姐她们面前。 投影收敛了金光，与普通人的差别不大。 扫视过众女，对她们一一微笑颔首，他却不能多说什么。 冥冥中的感觉在警告他，祸从口出。 于是他扫视过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后，最后与大小姐对视，只是轻声说到:“这次辛苦你了。” 简单一句话，大小姐却似乎明白其中诸多含义，脸颊微烫。 但她按捺下了这点感觉，摇头到:“区区小事，每年去一次都行。” 顾恪莞尔:“无需如此，别忘了，优势在我。” 这后半句话大小姐可就太熟了，忍不住扑哧失笑。 顾恪不以为意，又赶快叮嘱到:“诡物进入大武之势只是稍缓，你……们还是以保全自身为重。” 说罢又抬头看了看天:“我不能久留，后会有期。” 大小姐也隐隐察觉到一种不安感，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传来，于是点头:“你也……” 顾恪的身影如泡影，消散在空气中。 “……保重。”她喃喃说出这两字，久久不语。 梅兰竹菊和春夏秋冬眼神交流片刻，很快离开，只留下梅书这大姐陪伴。 梅书先沏好一壶茶，这才呼唤自家小姐:“大小姐，口渴了没，要不先喝口茶再继续？” 大小姐终于回过神，扭头诧异地看来:“什么？” 梅书伸手在嘴边示意:“口水流多了，不就口干舌燥的么？” 大小姐突然明白过来，瞪眼:“你……不对，这话跟谁学的？” 梅书拉着她坐下，才笑吟吟地开口到:“还能是谁。” 大小姐哼了一声，无比肯定地吐出一个名字:“菊琴！这人真是几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梅书才不担心小妹屁股是否倒霉，转而安慰到:“大小姐不用难过，刚才他也是很关心你的安危。” “是关心我们的安危。”大小姐纠正到。 梅书呵呵:“我怎滴听着，那个“们”是勉强加上去的，想是可怜我等小婢无人关注。” 大小姐这下真绷不住了，伸手就揪:“这半年，你这嘴也跟菊琴学坏了，今天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 与此同时，玉龙洞府中一片喜洋洋的气息。 虽只有顾恪和三女，但并不妨碍大家展开热烈的围观。 被围观之物，正是那数十个大木箱。 小满最是忍耐不住，立刻动手打开其中之一，转手一倒。 噼里啪啦一堆紫竹小筒掉落在地上，隆起一个小包。 小包在这山谷土地上是如此渺小，但在顾恪和三女眼中却是沉重无比。 这可是长宽高皆超过三尺的大箱子，一个就能装下数百上千紫竹小筒，也即意味着成百上千的诡晶，数千上万单位的魂源。 而这种大箱子，如今在他们面前摆放了二十多个，总数二万六千四百一十九颗。 要知道，北漠防线与诡物激战数年，击杀并缴获其诡晶的诡物也不过数万。 前后两次交易药丸的诡晶，总数也就一万颗左右（其余被送去中庭封存）。 大小姐走了一趟极北外域，单她自己猎杀所得就有一万六千多颗。 也即是说，这批诡晶大概有三分之二是大小姐“劳动所得” 幸亏大小姐既不想当皇帝，对钱也没兴趣，否则北漠怕不要被刮得天高三尺。某人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很不靠谱的念头。 小满兴致勃勃，一口气将全部箱子里的紫竹小筒倒在一起，那小包终于变成了一个大坟包的模样。 再过片刻，这数万诡晶的大坟包就将化为洞府成长的养料，真-骨灰都给它们扬了。 哪怕已经好几次收获过大量魂源，顾恪也不禁陶陶然，双眼微眯，恍如醉酒般的畅快。 第211章 百万富翁，灵泉5级生命精粹 直到小满和小萍儿挑出数十个明显很大的紫竹筒来献宝，他才恢复正常，笑着对三女到:“看好了，这可是大小姐北行的最大战利品。” 说着打开稍小的那些紫竹筒，数十颗血诡诡晶落了出来，被悬空托于空中。 小满还仔细辨认了下:“这些血诡大半实力都不怎么样，但有七八个比我们遇见过最强的血诡差不多。大小姐一口气杀了这么多，还真是厉害。” 顾恪赞同地点头。 目前白诡确实已“贬值”成大路货，黑诡却还是“精品”，血诡更是少见的“限量版”。 出摊遇见的诡物攻城，大多数时候也就一两只血诡领头，再多八成就守不住，直接被灭城了。 可惜他不知道，极北外域的大部分血诡不是在永恒冰峰的黑洞驻守，就是在进攻北漠防线。 而大小姐在永恒冰峰时出力太猛，那里的血诡们直接被灰灰了，起码有二三十颗血诡诡晶“陪葬”。 吸收血诡诡晶后，是有极小机率在签到时获得超品武学的，二三十颗一起的机率也不算小了。 所以有时人无知一点，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现在的顾恪就逃过了心痛的命运，幸福感满满。 他手中拿着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紫竹筒，将其中诡晶倒出。 一颗成年人拳头大小，透明中内含迷蒙雾气的诡晶悬浮空中，正是那颗虚诡诡晶。 比起这个，什么血诡诡晶都是渣渣。 小满直接上手，立刻惊呼:“好家伙！都快死硬了，居然还有这么强的精神干扰。” 不过她也是武尊，虚诡虽从实力上比武尊高半档，但仅剩个诡晶可奈何不了她。 小萍儿和萨兰珠围上前来，观赏洞府拿到手的第一颗虚诡诡晶。 顾恪索性交给她们把玩，自己则用神念打开紫竹小筒，快速吸收大批诡晶来。 神念分成数百股，一批批“开盒”。 系统面板上魂源的千位数几乎每跳一两次，万位数就会跳一次。 数十次后，连同原本剩下的五万多魂源，数值赫然变成了七位数。 不过开头的一二三位的数字都是1，无疑很缺乏曲线变化的美感。 即便如此，面对七位数的历史性突破，顾恪还是回忆起拿到第一颗诡晶时，那可怜兮兮的12单位魂源，心中感慨万千:终于，我终于熬成“百万富翁”了。 好一阵后，那边萨兰珠按捺不住，拿手狠揪了小满的肥屁屁一把:“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小满雪雪呼痛，一把将虚诡诡晶扔给顾恪，返身就扑到她身上猛揪:“已经看够了，但你肯定没被我收拾够。” 萨兰珠直翻白眼。 以往她倒很乐意和小满闹腾，可身为府灵，现在系统那里明晃晃的七位数魂源才是她最想要的“美食”。 她的身躯——玉龙洞府，对这一大笔横财早就蠢蠢欲动了，哪儿有心思和小满闹腾。 于是萨兰珠难得地战败，主动投降认负，然后遗憾地看着虚诡诡晶:“可惜大小姐没办法把那虚诡的诡躯弄回来，那应该能制作出更高级的专属肥料，把赤灵仙田升为更高一级。” 顾恪只是笑着摇头:“她孤身一人，突袭诡物老巢，以寡敌众，没有任何后援，留手是大忌。虚诡我们迟早会遇上，更高级的肥料也会有的。” 拿起虚诡诡晶，随手吸收掉，竟然有六千多单位魂源，不由笑到:“这家伙实力在虚诡里也不差了，魂源量接近二十个最弱的血诡。” 一向话多的萨兰珠却没吭声，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恪莞尔:“行行行，你来升级。” 他自己动手升级，还是交给萨兰珠，实际结果都一样。 但“花钱”这种事，尤其是一口气“豪掷百万”是有别样块感的。 放到萨兰珠这里，类似于玩游戏氪金连开经验球，狂冲等级的那种感觉。 好在玉龙洞府的核心——小茅屋在这两年间内，第一个被升到了15级。 只有这个核心建筑先到15级，其余系统建筑才能突破15级。 另外卧房也在第一时间升到了15，特性安魂定神从+2变成+3，给睡美人柏姐提供更好的入定环境。 此刻手握“百万巨资”的某府灵双眼放光，按着既定计划开始疯狂撒币。 首先是凉棚，不吃不喝的柏素清需要它的餐风饮露特性，仅次于卧房的安魂定神。 其它人也能时刻享受“灵气入体”，“挂机涨属性”的待遇。 一口气从10级升15级，原价要六十多万魂源，打三折只花了十九万带零头。 再往上的价格太高，百万魂源全砸进去也升不到20级，还是先升其它建筑到15级更划算。 第二个升级的系统建筑是仓库。 以后单单是洞府升级所需的原材料都是海量，出摊时大批货物的进出默认也是由仓库完成。 超出就得扔在仓库外，得浪费不少时间来分类、整体，以免某些货物风吹日晒损坏。 这又是一笔十九万多的支出。 接下来书房升到15级，特性灵光一线+3。 练武、学习效率更高，过程更轻松，对开挂的顾恪，或学霸（小萍儿）学渣（小满）都是不可或缺的好东西。 然后是卫浴房15级，特性易筋洗髓+3。 每日一次淋浴，跟游戏里每日固定刷新全满状态类似，能保证身体纯净无损，维持在最巅峰的水平，连柏素清都能享受。 反正她长期深度入定，由餐风饮露和灵泉提供身体所需，基本不进食。 这几年下来，柏姐姐体质愈发清灵通透，杂质极少。 吃货满的易筋洗髓是清理肠胃，腹中无物的柏素清不过是每日一次的全身皮肤清洗与护理。 两小从送她进去，到洗干净再出来，用时不到盏茶工夫，毫不麻烦。 这又是19万x2的魂源没了。 还剩下三十来万魂源，萨兰珠没有立刻用掉。 这笔魂源只够再升级一个系统建筑，而它们各自都有不小作用。 激活更多仙田，可以早些种下特殊作物。囤积更多年份长的极品材料。 厨房对山谷里的吃货们有多重要，毋庸多言。 灵泉更是润物无声，潜移默化改善基础体质的好东西。 倒是工坊、加工坊、畜牧场几处虽重要，就是太贵，无法升到整5级。 讨论片刻，还是小满艰难地开口，主动排除了“厨房”选项:“厨房升级只能让我们吃得更多，灵泉的水灵精粹对柏姐姐和我们好处更大，哪怕不能打折，也该先升它。” 府内第一吃货都“舍弃”了厨房，众人自无它议。 对众人来说，一直都在发愁实力提升太快，灵泉这种潜移默化，改善基础体质的效果更重要些。 况且其它建筑升级的紧迫性也不强，那自然选优点最广泛的灵泉。 萨兰珠念头一动，4级灵泉升到5级，耗费32万魂源，分毫不能打折，也基本耗空了魂源的库存。 灵泉的特性水灵精粹+10，晋升为生命精粹+1。 原本对生物滋养的效果更强，还拥有了缓慢治愈内外伤的神奇效果。 不能说活死人肉白骨，但关键时刻保人一命，持续疗伤还是可以做到的。 以刚到玉龙山谷时柏素清那种伤势为例——二轮高手的血窍被破，脉轮被毁，只剩下身体素质和少量残余血气。 只以生命精粹特性+1来治疗，年就能恢复如初，体内不会留下任何伤势和隐患。 另外，5级灵泉也如预期般具备一定的“自动”功能。 当顾恪或府灵萨兰珠提前设置后，它可自动完成洞府内包括水流、空气水份、微量魂源的循环流动过程。 如此一来，洞府内的普通土地可以针对性地，分区分块地改良。 不是所有作物都需要同样多的水，像茶树一类作物雾气和日照出现差别，就会影响最后的产量、品质、口味。 这无疑又是一个漫长繁琐，还没有尽头的工程，所以不用着急，一点点试验改动即可。 众人此刻的注意力还是在灵泉升级后的谷内美景。 玉龙峰上下，那一大一小两个水灵球体积没变，但其中内蕴的储水量和魂源含量可以达到0级的三十二倍，这个库容在中型水库中都是中等水平。 一直晶莹透明无色的水球泛起一层若有似无浅绿色，如两块绿色宝石，其中孕育着旺盛的生机。 洞府内的细流河水，池塘湖泊，还有空气中的水分中，星星点点的魂源闪烁着隐约的微光，与水分一起涌入水灵球内。 在水灵球中蕴养后，又逸散出更多魂源出来，无论质量数量都是进去前的数倍。 夏日的玉龙洞府中夜幕初降，万千荧光若隐若现，不疾不徐，以水灵球为核心循环流淌着。 如此情形，甚至比顾恪上一世见过的动画cg里的漫天萤火虫还瑰丽奇幻。 顾恪瞅了片刻，却突然开口到:“这样似乎有些刺眼，看久了跟光污染差不多。” 如此“现代化”的用词，自然是对萨兰珠说的。 小满却有不同意见，一把抱住他撒娇:“老顾，我觉得这样真的很漂亮啊。” 小萍儿没吭声，但也悄悄伸出手，扯住他另一边的衣袖晃着，显然与小满意见一致。 顾恪沉吟片刻，觉得还得指望某府灵来解决这问题:“我让萨兰珠先改来看看，你们满意再定下，如何？” 两小连连点头。 顾恪上一世听过某个小故事，大意是非洲某国采购员指着坦克说“我要这个”，结果他们买不起，买得起也不会用。 兔子的销售人员耐心而仔细问过客户需求，一拍大腿，把自行火炮拉出来:“看，你们需要炮火够猛，机动性强，能防步枪弹，价格比坦克还便宜。” 对方大喜过望:“没错，我们要的就是这个。” 这个小故事说明，很多时候当事人自己提出的东西，其实不是他们的真实需求。 同理，小满她们说这“光污染”漂亮，很大程度是因为“比没光时漂亮”。 顾恪以神念与萨兰珠沟通，让府灵同步微调洞府内微量魂源的循环路径。 片刻后，两小都愣愣地张大嘴，注视着眼前的景色发呆。 顾恪做出的改变很简单，大部分魂源只在水源最充沛的地方显形，其余地方的光效做渐变消失处理。 峰顶的大水灵球变成了光源最明亮的所在，如同万千萤火虫拼凑出了一轮浅碧色的硕大明月。 水流从这轮明月中流淌而出，带着无数璀璨的光华，分散到各处瀑布中，玉龙峰仿佛被环绕在活泼跃动的星河。 到了峰底，那个平时供三女游玩的大湖波光粼粼。一层层如淘如雾的光点堆叠升起又消失。 蜿蜒在谷底的冷热两条河道，则在一边流淌，一边散发荧光，再注入畜牧场那个更大的湖泊中。 不同于游湖这边，畜牧场的大湖到处都是水生植物，无边荷花在荧光之下欢快地摇晃着枝叶，绽放出鲜嫩粉红的小花苞。 专门移栽进来的那片蒲苇荡里，若绒毛的蒲苇在荧光照耀下呈现半透明状，雪白中又带上了些许玉质光感。 夏日湖风徐徐而过，就像白玉拂尘迎风波动，一浪接一浪地沉沉浮浮着。 与之相对应的是谷内大部分区域黑暗一片，更好地衬托出河流湖泊中荧光的绚烂。 与那满眼荧光的情形相比，这样无疑能突出重点，又不会让人很快视觉疲劳。 呆呆看了好一阵，小满才回过神来，拉着顾恪就开口催促:“老顾，今晚我们游夜泳。” 顾恪看了看小萍儿和萨兰珠，两女立刻点头。 白天玩水，哪儿能与这落地银河中畅游相比。 三女都没意见，他也无所谓在哪儿。 不过还是上峰一趟，将某个睡美人抬了出来，放到温泉池中。 柏姐姐今夜不能同游银河，却可以第一个享受到5级灵泉的滋润。 荧光与水波雾气一同飘起，笼罩住这个睡美人，给她周身加上氤氲又迷蒙的光晕，像是一位陷入美梦中的绝世女仙。 轻抚了下她的脸颊，温泉水雾让那玉石肌肤平添几分滑腻，他不由得嘿嘿:“柏姐，你再这样睡下去，豆腐都要被我吃干净了。” 第212章 流水银河，主动，游湖 不远处，小满唰唰几下脱下衣裙，扔上温泉旁树枝挂住。 听见豆腐二字，她下意识接口：“什么豆腐？” 说着轻飘飘地一个潜泳，再冒头时脑袋就从竹榻边冒出来，刚好隔在顾恪和柏素清之间，好奇地左右打量：“豆腐在哪儿呢？是臭豆腐还是嫩豆腐？” 顾恪没好气地收回手，再往下捏进一片绵团中：“你说这是臭豆腐还是嫩豆腐？” 小满一怔，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又抬眼看了看……柏姐姐那边。 面露恍然之色，以血气收束语声，直接传入他耳中：“老顾，柏姐姐会不会知道你吃过豆腐？” 顾恪：(￣ー￣〃)？知道又怎滴！我顾某人历来光明正大，最多只摸她手而已。 这时小萍儿与萨兰珠也下水了，四人一起顺着温泉朝东边游去。 游出数十丈，众人一个纵跃，进入旁边的冷水河中。 冷水河的流量是温泉河的十倍，河道也更宽，四人并排同游也毫不局促。 灵泉既是泉，在水中自比空气内的游离魂源更充沛。 四人前进间，带起一片片荧光荡漾，朝四面扩散开去。 小满最是忍耐不住，已经加快速度，像一条……大胖头鱼？搅动得河水里的荧光点点，旋转飞舞。 萨兰珠对“大敌”的猖狂看不过去，立刻前去“制止”，两人在水里闹腾起来。 还好这流水银河的景色太漂亮，她们没有大打出手，只是你追我赶，在河中追逐嬉闹。 顾恪和小萍儿悠哉游哉地跟在后面，来到畜牧场的那个大湖中。 这个湖方圆数里，是谷内最大的储水库。 萨满两人进了这里，就像是孙猴子进了蟠桃园，折腾幅度大了数倍不止。 湖中顿时多出两条恶龙在搅风搅雨，成片的荷花们在水波里挣扎沉浮。 顾恪没管她们俩，悠悠然找到随意扔在湖中的一条小舟。 这小舟是小满随手而为的玩具，是再普通不过的样式，长不过一丈，宽度三尺左右。 正因为是玩具，因此还硬塞了架躺椅进来，还搭了个可收放的篷布架，可遮阳挡雨。 此刻躺椅放成半卧，篷布完全收拢。 顾恪翻身上去，仰卧躺椅上，入眼便是通透澄澈的星空。 而身边则是无数魂源散发荧光的灿烂银湖，与头顶这片星空一天一地，相映生辉。 小萍儿也跟着上船，见到他已躺好，便取出一罐冰镇麦酒，给他倒上。 顾恪接过，拍拍她的头以示谢过。 小萍儿瞥了湖中一眼，就见那边萨满两人还在嬉闹，短时间内怕是不得闲。 她缓缓缩起娇小的身躯，靠着顾恪身旁躺下。 武圣实力，对身体姿态调整得极其精确，头刚好靠在他胸旁，又不会压到他的手。 顾恪躺下时很自然地靠在中间，小萍儿只占了小小一块。 也就她体型娇小，萨兰珠和小满这样挤进来，得把半个身子都趴他身上才行。 习惯了小萍儿如猫般，静静贴在身旁的情形，顾恪也不甚在意，顺手在她后背用神念轻拂着。 恬淡放松的感觉传来，伴随着身下小船在水中轻轻晃动，小萍儿眯起眼，享受起这喧嚣又宁静的银湖之夜来。 顾恪也将心神沉入到系统内，看着刚才一连串升级的收获。 小茅屋15级，原有的系统权限得到提升。 光是剩下没升15级的系统建筑，即便打三折，一个最少也是几十万魂源。 不算灵泉、畜牧场这两个超级贵货，总共需要数百万魂源。 而今天才赚到的百万魂源，没过夜就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顾恪也自动进入了“贤者时间”。 北漠诡物群又不是真正的韭菜，被大小姐这次一拨割过去，想再次“长出来”还有得等。 所以他懒得多想几百万单位魂源要多久赚够，反正一两年内没戏。 至于一两年之后，谁知道洞府是什么样子。 他两年前也没想到，大小姐有天会一下弄到百万魂源呢。 收回思绪，继续查看升级的其他收获。 玉龙洞府十年一次的开启权限没变，但……时限再次延长。 小茅屋10级时是一个时辰，15级直接延长到了一天。 下次再与大小姐见面，双方便不用再隔着石门匆匆而别，大可进府一叙。 要是进来不想走……那便不走了？他失笑摇头：人各有志，长得美就不要想得美了。 之后是小茅屋的庇护之力增强，隐蔽性提升。 同时还多了个扩大一倍庇护范围的权限，可讲洞府目前的土地面积翻倍，代价则是……一百万魂源。 啊，抱歉打扰了。再次确认自己很穷，顾恪果断跳到下一项。 仓库内部面积暴涨到数千亩，基本够用了。 而且系统建筑10级自动拥有须弥芥子的能力，实际占地面积可以随意在0级到目前等级之间只有切换。 因此，倒不必担心将它们以后将山谷里的空地都占掉。 另外凉棚、书房、卫浴房的特性皆从+2变为+3，连升5级换来50的效果增幅，物有所值。 但是让柏姐姐高枕无忧，似乎也有点小问题——她若睡个十年再醒来，却发现小萍儿都朝武神之上去了，心情会不会很复杂？ 最后因小茅屋庇护功能增强，特性加成不再仅限于系统建筑之内，而是作用于整个玉龙洞府。 如仓库受此影响，整个玉龙洞府内都可完成“随存随取”——之前是萨兰珠在各处安放系统建筑，来达到这个目的。 仅此仓库存取功能的增强，今后普通田地种植与收获时，便利性就能堪比仙田。 可惜现在没有魂源来扩大一倍洞府面积，否则立刻就能来一次大开荒。 建筑特性对顾恪几人的加成倒无所谓，毕竟他们多数时间都在建筑范围内活动，实际效果变化不大。 但对畜牧场之外的动植物来说，这个变化或许就能让它们快速提升。 还不用顾恪特意照顾它们，自然地优胜劣汰，一代更比一代强。 至于今晚没“捞到好处”的那些系统建筑们，在这两年间也花费了不少魂源。 工坊、加工坊、路边摊都是10级，畜牧场也升到了5级。 即便打三折，它们想升一级都很贵，上万单位魂源起步，急都急不起来。 这次没把百万魂源全投入路边摊里，就是因为性价比没之前高了。 即便升到14级，也不过每月多一次换取定向出摊的机会。 实际上像蓝湾岛一夜收获数万魂源的情形是极少数，平均下来每年一次都不到。 想靠每月多换一次定向出摊，赚回百万魂源，十年八年还是要的。 顾恪可不想等这么长时间，一栋栋系统建筑升级过去。 还是那句老话，他又不是守财奴。 赚取魂源是为了升级洞府，让他和众女更好地生活，而不是活着只为赚取魂源。 将目标和手段弄反，这第二世也算白活了。 清查完升级的收获，顾恪的心神终于重回外界，才觉小萍儿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抱住了他，呼吸略显急促。 他左手中一轮圆月冰润如玉，单手可执，所及之处微凉滑腻，充满活泼与欢快。 既不似小满那般火热滚烫，饱满自溢，也没有九柔要术锤炼出的表面绵软，内蕴坚韧。 而除了伸手抱住他外，小萍儿再无多余动作，更无话语。 就如同一只安静又乖巧的小猫，靠在身旁，任由他轻撸不停。 顾恪有些汗颜：这手……真不是自己故意的。 这段时日与小满独处的时间多了起来，某些动作习惯几乎是条件反射，所以这其实是手它自己动的手。 略微犹豫了下，他还是缓缓将手往上挪去，光滑的背脊才是平日常驻之地。 结果小萍儿突然按住他的手。 顾恪一怔，静待数息。 结果……小萍儿没动作，也没发出声音，甚至眼睛都还闭着。 只是那小巧脸蛋上晕起一层逐渐加深的酡红，与平常安静淡然的模样大不一样。 顾恪想了想，试着让手回到片刻前的位置，圆月尽揽其中。 眼前模糊了下，小萍儿伸去背后的手已经回到他腰间，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唯有红晕翻倍的脸蛋，略微急促的气息，都证明……这次是她动的手。 顾恪哑然失笑，神念再次附着而上。 开口问话？大可不必。 小萍儿也只比小满小两岁而已，小满会偷跑，小萍儿不落人后也不奇怪，最多表现方式与小满不同而已。 刚才的举动，已是最大的“明示”。 当然某人有些心虚，这待遇小满差不多都享受了半年。 哪怕是他最宠的崽，这“先发优势”也相当巨大。 太过厚此薄彼，时间线“曝光”后，小萍儿这闷葫芦必会多想。 想到那情形，他不禁手上一紧。 小雇工像是小猫被撸得极为舒畅般，鼻腔中发出轻微的嘤呜声。 顾恪神念一动，顺手就屏蔽掉这点动静，以免被小满和萨兰珠察觉。 他倒不在乎被围观，小萍儿怕是受不了萨满组合的“围攻”，与甚“偷偷摸摸”的趣味没有任何关系。 估摸着萨满二人还会闹腾半盏茶工夫，就会来拉人同游，趁此空隙，他还是感受着小萍儿的不同之处。 小萍儿先练葵花，后主修血海红莲宝典入了武圣，但葵花真经本是宝典的主要融合源，二者血气兼容性极高。 她的体质也特别适合葵花血气，因此一直将其作为辅修。 葵花血气的最大特点就是阴柔绵密，但与柏素清的碧海劲寒冷绵密颇为不同。 碧海劲的冷是透彻入骨的寒冷，练到高深处能将妖诡都冻得迟滞，发力则是一浪浪汹涌而来，立意便有浩荡凶猛的韵味在内。 葵花血气柔时极度内敛，恍如无物，爆发时才尖锐如针，而阴主要是配合着柔，起辅助加强的作用。 因此摸着柏姐姐的手如一块寒冰，不至于冻伤，却有种凛冽森寒的感觉，像是在触碰寒冰宝剑的锋尖。 而小萍儿那圆月却像微凉的玉石，触之不觉其冷，久碰也无潮热产生。 他这边细细感受，手下的小萍儿却只觉浑身发热，身若鸿毛，上下飘忽。 包裹周身的神念不断释放出恬静之意，让她身体心神不由得放松，像第一次喝酒时熏熏然。 这时小满和萨兰珠闹得差不多了，正返身游回。 顾恪见状，伸手揽起小萍儿，带着她钻入湖水中，主动前去汇合。 小萍儿在微凉的湖水中回过神来，见到对面游来的萨满组合，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对这两个家伙打断了自己的“休憩时光”有些失落。 但想到她们在碧海城日常“围观”那边的小情侣，指指点点，口出胡话的情形，小萍儿就觉浑身发麻：还好自己没被这两个家伙围观。 突然，她发现顾恪的手还揽在“原位”，连忙一扭身甩了开去。 这点小细节并未让小满和萨兰珠察觉，小满更是游来就挂到顾恪身上，抬手比划，示意要游湖。 游湖游湖，湖边自然也是要游一遍的。 顾恪只是笑着点头，反手抱着她，双腿轻摆，朝湖边而去。 略微落后观察的小萍儿立刻就察觉到……好哇，小满这家伙被揽紧着身后，竟无丝毫异常。 心思多的她偏就爱琢磨。 才亲身经历过的东西，一点点细节便足以猜出不少，此刻的心情只能是羡慕了。 毕竟，这是小满。 用小满自己的话来说，第一个跟顾恪睡一块儿的就是她。 这是输在了起跑线，想必都没法比。 再说小满平时就爱在顾恪身边蹭来蹭去，次数多了，大家都没怎么在意。 再想到刚才与顾恪间的情形，或者自己也该学学大姐？她如此想着。 活地当着挂件，小萍儿加速靠去，学着自家大姐，伸手搭在顾恪肩头，与小满靠在一处。 小满见自家小妹过来，一手揽住她，一手揽住顾恪的肩头，脸上全是灿烂笑容。 顾恪不以为意，一手一个，轻蹬双腿在湖中悠然前进。 水波悠悠，带着背后的两小起起伏伏，游过一圈。 直到那片蒲苇所在，小满用手连连指着示意。 顾恪带着她们穿出湖水，落到水边一块大石上。 乐文 第213章 （美食章）夏夜里，冷淡杯与小龙虾 小满蹦跳甩动着，血气外放，小衣中的湖水顿时被甩了出来，在身周形成一大片水珠，弄得顾恪小萍儿满脸满身。 两人都面色淡定。 等“狗子满”甩干水珠，小萍儿才释放血气，将自己和顾恪身上的水份一同抹去。 萨兰珠也上了岸，立刻想如“满”炮制。 这次小萍儿提前一步，葵花血气扫过，萨兰珠白白摇头甩尾好几下，硬是一点水都无。 小满哈哈笑着，抱着小萍儿：“小妹，干得漂亮”。 萨兰珠果断跟上，开始争抢小萍儿的所有权。 顾恪赶紧走远点，免得当了挡箭牌。 来到专门休整出的长条石阶坐下，背后是圆润的石头靠背。 自动屏蔽掉近在咫尺的手掌抽在肉上的噼啪声，他放松身躯后靠，欣赏起周围景色来。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玉龙峰上，居高临下看这片蒲苇荡，如雪如棉，很像一大块飘动发光的锦帛。 此刻身处其间，就见丛丛蒲苇在湖分钟沉浮着，摇摆着，划出一条条带着荧光的轨迹。 这就像万人聚会时高空拍摄，一片密集的人头涌涌，大多数人感叹一声何其壮观也就过了。 等到身处其中，入眼的一小块之人也是形形色色。 孤身独行，朋友相约，一家团聚，同学聚众，各有各的目的。 有人喜悦，有人急躁，有人吵闹，有人争斗。 若习惯了居高临下，俯视众生，很容易错过这些细节处的风景。 小萍儿也从互殴姐妹俩中脱身而出，取出一张长条小几，放在石阶前，摆处各种冰镇酒水点心。 紧挨着他坐下，她才小声问到：“再弄点烤肉和小菜？” 顾恪顺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弄点卤味就好。” 脸蛋被袭，小萍儿微羞低头，鼻中轻嗯，手脚麻利地取了十来碟卤味。 顾恪拿起一碗老酸奶，舀起一大勺，本想往嘴里送，却感觉紧贴着小雇工视线。 于是手自然地划了个弧线，神念顺便捏开她的小嘴，一勺酸奶就喂了进去。 小萍儿正安静地猫着，盯着他回想着游湖的情形，突觉口里多出一大坨冰凉酸甜的东西。 不由得小惊了下，就见顾恪一脸笑意：“再喂你一口？” 小萍儿确是很喜欢酸奶的，或该对大多数奶制品都有偏爱。 看小雇工还张着小嘴吃惊，顾恪的手不由己发痒，便又是一大勺酸奶塞了进去。 小萍儿那小脸的脸颊顿时鼓起，呈仓鼠状，与小满有了三分神似。 明白过来发生了甚事，她双眼弯弯，心与口一般，酸酸甜甜又软绵绵的。 可惜，一直“独享”投喂是不可能的。 旁边小满已瞥到这边发生的事，立刻甩开萨兰珠，嗖地窜来，蹲下，张嘴：“我也要，啊” 顾恪今晚的手经常比脑子还快，唰唰两大勺填进了眼皮子下的那张无底洞。 萨兰珠紧随而至，躬身前探，脑袋放在小满头上，誓不不落于满后：“还有我，啊” 于是接下来，那一大碗酸奶就轮流味进这上下两张嘴中。 小萍儿在一旁，注视着小满两女的行为，不禁又开始琢磨：主动……真的很有用啊。 酸奶分完，顾恪手忙活个不停，结果一勺都没进自己嘴里，赶紧抓了把盐水花生，给自己压压惊。 他口中还不忘转移注意力：“夏日夜里也不能老是烧烤火锅，还可以来场冷淡杯。” “甚么冷淡杯？”小满随手抓起一根卤鸡腿，一边满足自己的肉食需求，一边提问。 顾恪随口到：“我老家那里，每到夏夜，大家忙完一日后，闲来无事，朋友家人们便相约门外街边，坐着小几小凳，配上冷菜，一杯麦酒，就能聊上二三个时辰。” “所以，冷……”他示意了下小几上的小菜。 “淡……”他抛起一颗手中的盐水花生。 “杯。”端起冰镇麦酒，大大来一口，满满的清凉舒爽。 萨兰珠抓起一个麻辣兔头，一口啃上去，含混着说到：“我这个可一点都不淡啊。” 顾恪对她的火速拆台习以为常，摇摇手指：“这有几种说法，其一是淡，非是指的口味，而是指吃的那个啖。” “其二有时菜名只是一直虚指和概括，只要大多为冷菜，比较清淡，就可如此统称。” 想到上一世在街边做着小板凳，吃冷淡杯，摆龙门阵的情形，他随口补充到：“像是炒田螺和麻辣小龙虾也很常见，那真是又热又辣。实在想吃点热食，弄一碗番茄鸡蛋素面，蛋要煎到一面焦黄，内里糖心的那种摊在面上，吃一口……啧啧。” 他说得太顺口，突觉膝盖上一阵重压，却是小满开始施术：“老顾听着好好吃的样子，要不现在就做？” 顾恪：……好，我有错。 上一世真正在家里吃这个的人，一般都是外面买点卤菜——在自家做麻烦，与冷淡杯省事的特点截然相反。 吃甚炒田螺，麻辣小龙虾的那都是在外面小摊，有厨师做的。 偏偏他才给她们说是家里，这可就改不了口了。 身处绚丽梦幻的银湖之畔，蒲苇荡中，马上生火煎炸爆炒，油烟辛辣扑面而来，实在有些焚琴煮鹤的意思。 但，瞅着眼巴巴的小满，以及“我就等着吃，我不说话”的萨兰珠，连小萍儿都流露出期待的模样。 顾恪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因为才说了是自己“老家那边”。 对于三女而言，无论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如何，却也想真正感受下他“老家”的特色。 想通此处，他果断点头表态：“那我们做饭快些，小满主厨，小萍儿和阿珠处理食材。” 小满的厨艺有灵性，能举一反三，做出来的菜经常给人惊喜。 小萍儿的葵花血气，萨兰珠的神念操控，批量处理食材时速度堪称恐怖。 如此做上两道热菜，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主要是食材做到合适的火候，有些时间是不能省的。 要是吃甚鱼脍，那十息时间都嫌多。 当下小满念头一动，从小茅屋处取来小烘炉，再从厨房取来大铁锅、菜籽油和各种调味料。 吨吨吨倒油下锅，趁着油还未热，小萍儿和萨兰珠飞快地处理着河虾。 大武是没有小龙虾的，但北漠地域出产一种黑鳌虾，长相较为相似。 它的个头不大，生于水质清澈的山溪，或山地附近的河流湖泊中。 谷姑/span因此它没有小龙虾的泥腥味，无需重口的麻辣香料，也很好吃。 当然顾恪不在乎这个。 说水质好，大武怕没有超过洞府灵泉的地方，天敌又少，这黑鳌虾繁殖得比外界快得多，这畜牧场的湖中就有。 单凭长得像小龙虾这点，那就用它了。 萨兰珠神念一动，一大堆黑鳌虾就飞升上岸，落到大石上堆在一处。 似乎察觉到不妙，它们挥舞虾螯，到处乱窜。 可惜逃跑无门，很快就被揪住虾尾，旋转揪出虾线，再切去虾头，去掉虾胃，扔进水缸。 小萍儿催动血气，如毛刷般扫过虾身，很快换水再来一次，彻底清洗掉泥沙和杂物。 清洗好的黑鳌虾被从水缸托起，扫去表面水珠，投向油锅中。 大锅内的油温刚好六成，正冒出淡淡烟气。 黑鳌虾顺着锅缘滑入，顿时激起千层浪，哗哗哗直响。 这时小烘炉加大火力，小满一手抓住锅沿，一手挥舞着大厨专用大勺，哐哐哐就是一顿翻锅，保持虾身受炸均匀。 直到虾身变得通体橘红，表明炸熟了，才倒进旁边的竹簸箕内控油。 重新倒少量油，放入切块的葱姜蒜吵到微微变色，再加入豆蔻、香叶、桂皮、青红花椒、干辣椒段。 为了避免这些香料受热太快，导致焦糊，一般人会事先用冷水浸泡半盏茶时间。 顾恪这里自是不用，小萍儿充当人形制冷机，下锅前用葵花血气给调料来一下，比泡水好使。 将香料炒出香味后，再放入万能的豆瓣酱和火锅底料炒化，再加入生抽，可以保证爆炒的味道足够丰富。 这时再将炸好的虾放入，大火翻炒几下混匀，倒入麦酒后，再放适量的糖、醋、胡椒、味精、盐。 大火烧开后，转中火烧半盏茶左右，撒上小葱段，糖醋麻辣虾就做好了。 收走厨具和调味品，只留那大锅放在架子上，盛出一大盘热腾腾的虾，放到众多冷盘中间。 顾恪伸手拿起一个虾，二指一捋就捋掉了外壳，放进口中嘬了两口，满足无比地点头：“小满的手艺又进步了，一切刚刚好。” 三女见他开吃，哪儿还有工夫听他品鉴，吃到嘴不就清楚了。 虾肉入口微绵嫩滑，正是刚好做熟，又没有炒太老到失去弹性的程度。 裹着虾的汁水麻辣味并不重，糖醋味倒更明显些。 这是考虑到小萍儿和萨兰珠的口味。 她俩都属于可以吃辣，却不追求辣度的那种人。 顾恪和小满则是有一定辣度，会觉得更过瘾的重口味爱好者。 但三女更是糖醋味忠实拥趸，于是最后选择了糖醋麻辣口味。 这种口味是顾恪上一世在某个做狼牙土豆的小摊处听来的。 当时那炸狼牙土豆的大妈问他：“要糖醋味的，还是麻辣味的，或者糖醋麻辣味的？” 一直热衷经典麻辣味的他，偶尔也想“全都要”，品尝之后大为满意。 单独的糖醋味他并不喜欢，吃几口就腻。 纯粹的麻辣味吃多了，大多也就那么回事。 但二种混合在一起，赋予了食材更丰富的层次，寡淡者如土豆、粉条、鱼虾蟹都会让人爱不释口。 浓郁者如猪牛羊肉，也能压下油腻，大快朵颐。 此刻三女嘴都很忙没空说话，就是明证。 不过他还是好心提醒一句：“吃慢点，这虾刚好，立刻吃的味道差了些，要在放锅里被汤汁浸泡盏茶时间，入味足够后，口味最佳。” 可只有小萍儿放慢了一点速度，萨满组合压根舍不得：什么浸泡？先吃爽了再说。 大不了等下再炒一锅，那时再浸泡个够。 顾恪只是提醒一句，自己则很快吃完盘中虾。 反正装盘的又不能倒回去浸泡汁水，味道不过如此，快慢都无所谓。 吃完看着盘中一大堆虾壳，顺手嘬两下手指上的油水，无比满足。 萨兰珠瞅见，抽空问了句：“你干嘛要舔手指？” 顾恪答曰：“不嘬手指和虾壳的小龙虾，是不完美的。” 萨兰珠狐疑，把手指放进丰润宽阔的唇瓣内嘬住，啵地一声拔出：“好像……没啥感觉啊。” 话虽如此，之后吃虾时她不时便嘬几下手指，总觉很顺口（手）的样子？ 小满有样学样，立刻跟进。 小萍儿犹豫在嘬与不嘬间，主要是她觉得没必要嘬，血气一卷什么汁水都跑不掉。 可不嘬，又老看着另外两人嘬得啵啵响，一副很香的模样。 顾恪拿起个卤鸡中翅，见状调笑到：“怎滴，还想别人帮你嘬？” 小萍儿看着他的嘴，脸微热，赶紧垂眼摇头：“不，不用。” 小满的脑袋却从旁边探过来，啊呜一口，然后啵地一声，遗憾地摇头：“卤水比糖醋麻辣汁差多了。” 顾恪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还有一层鲜艳的口水，这些全部来自小满，她还在吃虾呢。 小萍儿：⊙﹏⊙？？？居然能这样的么？ 当她还在想怎么被嘬时，小满直接嘬人了。 这跨越式的行动步骤，从不在按部就班的小萍儿脑中。 顾恪只是无奈摇头，重新拿了个鸡翅吃起来。 这几个月他与小满单独相处时，时不时就要喂这大吃货各种食物，嘬手指是家常便饭。 心中有事，小萍儿放弃了心爱的糖醋麻辣虾，转而品尝各种卤菜。 比起需要两只手，还要不停嘬手指的虾，卤菜很省事。 给两个吃货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某小雇工连续受到启发，终于找到一点点正确思路。 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姐妹忙于对付那一大锅虾，她悄然地坐在顾恪身旁，一起享受这喧嚣又宁静的夏夜来。 …… ( 乐文 第214章 无相真经破1000，真－虚空之体 翌日，顾恪早早起床，快速洗漱后就直奔小茅屋。 昨夜的魂源和系统建筑升级，只是大小姐送来的收获的一半。 另一半还得看今日签到，才能揭晓答案。 快速来到签到挂历前一点，系统提示：“基础奖励100点券。” “额外奖励点券，天符通宝枚。” “随机获得武学天极凝魂（武魂境）。” 顾恪一怔，暂时抛开收获巨额点券和通宝的喜悦，查看起大奖来。 系统签到出的武学，没一个差的。 哪怕黑煞掌等五门武学也有特性，还能融合出强悍无比的无极战体。 其余签到的不是上品，就是超品，但武魂境……是哪一档？ 快速在意识中翻看了片刻，顾恪嘴角不禁翘起，发出嘿嘿嘿的声音，满是喜悦。 少倾才勉强按捺住兴奋，收起逐渐朝傻笑靠拢的嘿嘿声。 武魂境自然是继上品、超品后的更高武学，是武圣之后的晋升路线之一。 反之，即便武宗武尊拿到它，也像是刚学了加减乘除的人面对微积分一样——中间断了档，根本学不下去。 拿到了这本天极凝魂，顾恪终于明白，为何系统出的超品武学里并未有甚武神阶段的修炼内容。 因为武圣之后的修炼将面临一个巨大的分叉口。 用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就类似于学生的文理分科，又或运动员练长跑还是举重，区别极大。 但对顾恪而言，天极凝魂最宝贵的地方不止是武魂境的修炼方法。 它还涉及了武圣确认自身是否适合走武魂境，或走另一条道路——武神境的方法。 在天极凝魂的概述中，大武武学体系中的三轮只被算作第一个阶段，名曰人之三轮。 而且此乃武夫之路起步，也是根基，极其重要。 打好了人之三轮这个基础，才有资格通往更高的两条道路。 第一条路便是武魂境，涉及天灵三轮，即是天极凝魂走的路子。 第二条路是武神境，涉及地神三轮。 天灵三轮分别是第一轮通灵轮，位于颈项。 第二轮超越轮，位于脑中。 第三轮天魂轮，则在天灵盖之上，存于虚空之中，而非人体内。 武魂境由人之三轮的第一轮大光明轮往上，首先开启天灵第一轮通灵轮，打开与外界灵性的沟通渠道。 开启通灵轮后，武夫的修炼便主动由内引外，从“专注己身”到“诉诸外求”。 待到开启超越轮，将逐步超越人体限制，将心神意识投入外部，从更宏大也更入微的视角观察外界。 最后心神意识冲破身体束缚，与天魂轮处凝成天魂。 天魂可永存世间，轻易操纵外界魂源。 这天灵三轮的修炼过程换个较常见的说法，即是追求人身小宇宙与外部大宇宙协调共鸣，达到以人身驱使天地之力的效果。 开启天魂轮的武魂境强者，应该能如顾恪的封天镇岳神通一般，举手投足间镇压大片对手，只是在威力和范围上有所区别。 第二条路武神境中，地神三轮的第一轮是海底轮，位于会阴。 第二轮聚意轮，覆盖整个人之三轮。 第三轮神意轮，囊括整个身躯内的所有脉轮——唯有体外的天魂轮不在其中。 武神境修炼，由人之三轮的第三轮本我轮从腹部朝下延伸，开启会阴处的海底轮，让身体血脉深处潜藏的心神苏醒。 心神苏醒到一定强度，覆盖人之三轮，心神聚为一体，形成稳固的意志。 最后逆上天灵三轮的第一二轮，彻底统合身躯、意志、心神，化为武道神意，成就武神境。 看过这两条道路，顾恪不禁摩挲下巴：这，还真有些修仙的样子了。 走天灵一路的武夫，驱动天地之力，十之七八会成为一个大炸比，动辄开启地图炮模式。 而且由于借力大于自身，面对围攻也能轻松应对。 走地神一路的武夫更接近顾恪认知中的“武夫”，将一切伟力归于自身。 为达到此目的，就得逆上天灵一二轮，将其“兼并”，完成统合。 唯一不在身躯之内的第三轮天魂轮，更是“开除人籍”，彻底舍弃，才能成为光靠身躯就能称“神”的强者。 有天极凝魂这本武魂境武学，天灵一路的修炼过程一目了然。 但地神一路只是简要概述了理论，没有武神境的实际修炼方法。 只能从二者并列这一点上，推测其战力不会弱到哪儿去。 正在琢磨时，小满她们已经起床出门。 见到他站在小茅屋外出神，小满立刻贴上来问候早安。 小萍儿落后一步，也跟着问候。 萨兰珠却诧异地看了紫竹凉亭那边一眼：“柏姐呢，你没把她搬出来？” 顾恪一拍额头：“刚才想事，把她忘了。” 说着拍了拍小满：“来人，把柏总书籍抬上来。” 小满嘟囔着“总书籍是甚”，“能吃吗”的问题，人却飞快地去了，片刻后就扛着柏姐姐和竹榻，放到了凉亭。 然后是照常的吃早饭，干农活，一直忙到中午时分才收工。 看着眼前大片刚翻耕、播种的整齐土地，顾恪面露满足之色。 系统升级后，小茅屋和灵泉的天作之合，让他决定再开荒一千亩新农田。 主要还是种植普通异种粮食，用于出摊交易。 而且大量的普通异种粮食加工后，还有不小机率获得普通补血丸之类的药丸。 虽比中品药丸差了一个档次，但胜在量大易得，可以提供给洞府的几个嫡系势力，批量培养入门武夫。 入门武夫的天资要求不高。 二挑一的天赋差了些，但三挑一的这个天赋的人，平时吃些异种粮食维持血气，勤修苦练一两年。 关键时刻吃下普通补血丸，或能成功入门，踏上武夫之路。 反正普通补血丸都是加工一般异种粮食的“副产品”，拿来增强嫡系势力一点不心疼。 另外，顾恪还单独开辟了五百亩药田。 自从十年一觉后，出摊搜集到的药用植物越来越多，这些年下来陆续培养出了异种。 只不过相比农作物，这些植物的习性各异，对环境的要求也更高。 仙田产出的异种药材倒是收了许多，但这个“多”仅仅针对顾恪最亲近的一小批人。 放到北漠大战这个规模中，面积有限的仙田再是十倍速生长，产出仍是杯水车薪。 仙田出产的高品质原材料，加工出的成品起码中品起步，是对武宗都有显着效果的好东西。 财帛动人心，更别说比财帛重要无数倍的宝药了。 谷恲真交易给百姓，大部分会被巧取豪夺，落进高层手里。 关键是受益人数的大幅减少，与顾恪的根本利益冲突。 要知道，如今仙山的大名在神农、天工、文宗陆续出现后，已是能文能武，可工可农，实际战力上限完全超出大武高层的理解范畴。 不光普通百姓，连大量二轮高手，数百名第三轮强者都成为了诚心者，每日供上不菲的魂源。 普遍百姓实力低，人均供来的魂源微薄，但他们更诚心，数量更是超过千万。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之下，这两年每日收获的魂源都在上涨，到如今日收已超过一千。 即便顾恪从今日起，一年时间不出摊，安心待在谷内种田干活，也能从诚心者处得到四十万以上的魂源收获。 其次，从碧海城这个南野桥头堡处不时接收的妖物尸骸，一年差不多也能换到万魂源。 太平寨还算安全，但神农雕像还未蜕变未曾，无法直接交易妖诡尸骸。 目前通过每年几次大型祭祀，供奉诡物尸骸，价值大概有两三万魂源。 熊家镇与太平寨类似，但每年供奉的妖诡尸骸最少，也就几千魂源。 当然这两地的诚心者也不少，平均实力不弱，每日供来的魂源一直在上涨，快到单日一百了。 只此一点，顾恪对两地的投入堪称大赚。 没有这些源源不断供来魂源的诚心者，工坊、加工坊没那么快升到10级。 畜牧场、灵泉更是贵得丧心病狂，升5级都耗费了巨量魂源。 考虑到系统建筑5级，必然特性提升，以及具备一定的自动化功能。 无论是从即刻起效，还是长远便利方面，这些都很重要。 否则顾恪八成会先把其他建筑升到15级，再来“搭理”这俩贵货。 现在魂源是花光了，可……还有点券呢。 诚心者供上的魂源只会按10：1的比例，产出因果钱，并无点券收入。 换来的妖诡尸骸回收，则能获得同等数量点券。 这些点券绝大多数都被顾恪投入了无相真经中，让他在去年验证出了一个“未知之谜”。 那便是，无相真经999级是否封顶？答案为——否。 事实上，突破到1000级时与100级一样，点击+号，扣除1000点券，就完成了升级。 1000级的无相真经带来了两个明显的变化。 变化其一，模糊感知与神念半径范围的比例，暴涨到了1000：1。 而在100级到999级时，这个比例始终是100：1。 100级时神念半径六百五十丈，模糊感知的半径就是六万五千丈。 1000级时神念半径五万一千五百丈，模糊感知的半径就变成了五千一百五十万丈。 如此夸张的感知距离，顾恪当时都震惊了：这，还算武学么？ 再想到系统宝宝名为“修仙”，却一直被他认作“修（爆）仙（肝）”，竟有种“错怪宝宝了”的愧疚感。 震惊之后，他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模糊感知的新用法——极限探测，或者说开地图。 模糊感知的模糊，是相对神念而言。 神念范围内，一丈还是千丈外的探测效果没有区别。 而模糊感知的距离越远，细节缺失越多。 但强大妖诡自带“信号增强”功能，观察它们的动向，比普通人用双眼强得多。 换成一座山脉，模糊感知对此类庞大体积的存在同样不会忽视。 这样查探下来，他轻易在感知中发现了一段明显的“边界”。 按大武秘典内的记载，这段位于玉龙山脉西面，数万里之外的“边界”正是永恒冰峰。 到了这里，模糊感知便无法外延去冰峰之外了。 他转而向东感知，出了陆地后，继续朝海中而去，直到十多万里外也并未受到限制。 这个结果说明，模糊感知的距离超过十万里，但无法穿过永恒冰峰。 当然永恒冰峰性质特殊，有点奇特的效果在预料之中。 顾恪只是有些遗憾，无法用模糊感知探明大武之外的情形。 按他的猜测，冰峰之外便该是妖诡肆虐的地盘。 这个层面上的情报，一庭四国都没有，顾恪只能靠自己。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有了妖诡的情报，顾恪才能有目的性地调整生产、传播计划，更有针对性地应对妖诡来袭。 可惜感知未果，这事暂且只能放下。 无相真经1000级的变化之二，则是神念再次出现质的提升。 100级时感知由虚化实，蜕变为了神念，能以精神干涉物质。 而1000级时，神念再次蜕变，可以自行凝实，形成真正的……虚空之体。 神念无形无影，但凝成的虚空之体是介于精神与物质间的奇异存在。 既可以凝成实体，也能化为虚无，还能随意变幻外星。 因顾恪潜意识里的人形是自己，最初的虚空之体与他本人几乎一样，只是物质性不够，一眼看去像是虚拟3d投影，略显模糊虚幻。 不过它同样拥有顾恪的各种属性和特性加成，且可以在神念有效范围内任意聚散。 如此一来，对敌时他不必使用神通万水千山，传送本体。 只要在对手身旁凝出虚空之体，直接贴脸攻击，更省时省力，这情形想想就很爽。 另外由小萍儿出手测试，判断虚空之体的战力不在她之下。 这测试里小丫头没下狠手，顾恪也没用出全力。 不过妖诡目前在大武境内的实力上限，应该是大小姐亲手宰掉的那只虚诡。 血诡对应武宗，虚诡对应武尊，诡物最多凭借种族天赋，实力高出同等人类半个档次。 虚诡实力远不如武圣，虚空之体杀它们绰绰有余。 况且顾恪还有五位数的减伤属性，突破了它，诡物才能伤害到虚空之体。 在虚诡之上的诡物现身前，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 …… …… （注意：主角实力暴涨不影响他种地吃饭休闲，更不会跑出去一路杀杀杀。 因此书不会变成杀怪练级文，武力体系也不会因主角而崩溃。 而且仙侠文嘛，上限高点很正常。） 乐文 第215章 牧场秋色，明日为一天 大小姐这次送来的百万魂源已经花光，可点券不还没用么！ 看着高达一百万的魂源，顾恪念头一动，一口气将无相真经加到1100级。 额外奖励的1100点四属性到账，让身躯充满了干劲。 神念也瞬间壮大活跃起来，很想不安分一下。 他没有再继续加点。 神念范围早就超过了洞府面积，若一口气用掉百万点券，这些天他就得每天十二个时辰，强制性无死角围观三女的一举一动。 顺便还要把畜牧场里各种牲畜的吃喝拉撒睡场景刻入记忆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才不会自找麻烦。 还是每隔几日加上100级，稳定神念状态后再提升比较好。 不过自身体质再次暴涨，血气日日大补，正是勃勃生机，蠢蠢欲动之际，顾恪也不打算为难自己。 午饭之后，他便与小满一起去视察畜牧场了。 时至九月，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 寒露之后，空气中便多出几分冷冽之气。 小满背靠顾恪，坐在畜牧场屋顶斜面上单独开辟的小阁楼中。 身下是完全封闭的木板，屏蔽了来自牛羊的腥臊味。 身前是一块被支起的玉香茅屋顶草面，可遮去阳光直射，又能挡下雨水。 眼前是微泛出黄色的草场，还有其中游荡的牲畜，牛哞马嘶，鸡鸭鸣叫，嘈杂中又带上些许活力。 小满此刻整个人蜷在怀中，包子脸上红晕团团，很像一枚熟透的白玉桃。 大眼眯起，平日活泼灵动的眸子水蒙蒙的，视线在开阔的天空与草场中飘忽游移，毫无焦距。 顾恪附嘴在她耳边，轻声问到：“平日里见你在畜牧场里忙碌，我就学习了一番，不知这手艺有小满师傅几成火候？” 随话语声，呼出的阵阵热气拂过她肉肉的耳廓，前仆后继地朝耳道里钻。 那宽大修长的十指兢兢业业展示着这些日子的学习成果。 小满只觉空气中窜过电流般，带着一种麻酥感。 脑中思绪飘忽不定，突然记起自己每日给三花去除“额外负担”时的情形。 竟是飘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论手艺我怕是不如老顾，否则三花怕是会日日求着我施为了。 旋即耳垂一阵温热，本在眼下的双手中有一只转移至后，占下好大块地盘。 九柔降龙要术不断锤炼下，肌肤绵软细滑，轻轻用力就能陷入其中。 旋即才展现出惊人的坚韧，受到大力便会快速游移，摇来晃去，不让人彻底握牢。 此刻蜿蜒的溪水中，一条大白鲢被一口大鹅啄上了岸。 它充满活力又野性难驯，在草地上跳动挣扎着，顽强地抵抗着大鹅不断地啄击。 直到一刻，力气耗尽，这肥嘟嘟的大白鲢瘫在了那里，无助地长大嘴呼吸着，鱼尾还在一阵阵地颤动。 好整以暇的大鹅这才悠然上前，享受起这顿肥美的盘中餐来。 …… 下午巡视畜牧场的小插曲后，小满不得不下河游了一遭，还顺便换了身衣物。 偶尔飘向某人的眼神仿佛带着钩子，随时想把他拉过去似的。 小萍儿若有所思。 到了晚上入定时，她突然开口说以后夜里要单独找一间屋入定，睡觉。 如此小满和萨兰珠便可随意玩闹，更不用太早休息。 小满舍不得自家小妹，也有些奇怪：“只是入定，也不用分开睡？” 小萍儿摇头：“我这入定法已快到小成，之后每日可能要提前一个时辰，还是分开更方便。” 见小满脸上全是“伦家不开森”的模样，她心中无奈，上前揽住这大姐安慰到：“若是一时就算了，但以后我入定的时间越来越长，总不能因此，就让你们一直不玩。” 萨兰珠刚才没吭声，只是视线在两小间来回巡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开口到：“小妹这话不错。” 小满和小萍儿一同扭头看来，想听她有甚高见。 萨兰珠轻咳一声：“我看书里说过，小孩子到了年龄要独自一间屋子，这是代表着他们长大成年了。” “我小时候，村里好些人二十多岁了，还是一家人挤在一个屋呢。”小满习惯性抬杠。 萨兰珠呵呵冷笑：“挤一个屋算什么，极北那边还有全家人，从爷爷辈到孙子孙女挤在一张榻上的事呢。” “啊？”小满瞪大双眼：“竟有此事？” 小萍儿却插口：“北漠也有。” 萨兰珠笑了起来，示意她代为解释。 小萍儿叹了口气：“那是他们太穷了。北漠冬天又特别冷，几个月时间地上的厚厚的积雪。很多人只能会全家挤在一个很小的屋子里，共用一个炕，几乎不怎么走动，这样就节省粮食和柴火，” 小满听了恍然：“原来如此，我们山里虽然冷，但冬天最冷时也只是偶尔下雪，大多数时都要外出砍柴干活的。” 萨兰珠嗤笑：“就说你村里那个牛村长，难道他儿子二十多岁还睡老爹屋里么？不分屋或是睡同一个榻，还是因为穷。” 小满无言以对。 她小时候，牛村长虽混得惨，但依然是个入门武夫，家里还是有一间大堂屋，东西两间房的。 其它什么厨房、库房、柴房也一应俱全。 用她哥熊大满的话说，就是“村长家柴房都跟我家堂屋差不多了”。 小萍儿揽着小满，诳小孩般摇晃着：“大姐不用太在意，早上起床不就能见到我了。也可每隔几日，聚在一处同睡一夜，如何？” 小满思忖片刻，终于点头同意。 萨兰珠也过来，将她夹在胳肢窝下：“放心，我也会每晚挼够你再去睡的。” 说着手就放到了正确的位置，用力抓下。 小满哎呀一声，脑子里想起下午的情形，脸蛋泛起一抹微红，身子有些发软，竟没能立刻反击。 萨兰珠“行凶”了几下就觉不对，打量这家伙，见她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小萍儿见状，以为小满还在不开心，于是拉着私聊去了，让萨兰珠一个人先睡。 萨兰珠目送两人去了湖边另一栋小屋中，面露思索之色。 片刻后，她一拍额头：“有人肯定知道一切，我干嘛费神去想。” 话音未落，人影消失。 另一边，顾恪正在东卧房里坐着，意识查看着仓库里的东西：“蒜泥双椒烤茄子？这个pass，免得等下小满嘴里全是蒜味儿。” “臭豆腐？pass。” 谷玡“烧烤、火锅也pass。” “雪糕？嗯，水果味儿的尝起来很不错。” “奶油，好像太过分了点，日后再说。” 正在心里嘀嘀咕咕，图谋甚大时，萨兰珠动用万水千山，径自穿过虚空，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刚好把头放他大腿上，身子仰躺在榻，姿势无比合适。 顾恪一怔：“你干嘛？” 萨兰珠脸上露出微笑，转告了刚才小萍儿的决定，然后双手抱住他，声音变得很嗲：“主~~~人~~~” “有想要甚？想要就好好说话。”顾恪嫌弃地偏头撇嘴。 这家伙知他受不了这种刻意的嗲，就经常拿这个作为提要求的开场白。 萨兰珠嘿嘿笑：“这些时日，每次你和小满在一起时，我便感知不到了。你书里写过一个小故事，好像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哦。” 顾恪不为所动，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能瞒过谁，尤其是萨兰珠这个府灵。 想让她看不到很简单，但“看不到”本身就是明示，他有不想被围观的事。 而在洞府里，他与小满一起且不能被围观的事，还能是甚？ 所以，萨兰珠知晓这事不是问题，何时知晓的……现在也不是问题了。 作为完全绑定在他身上的府灵，她也没太多顾忌。 “我现在回想起来，小满与你每日都会消失那么个把时辰，这都有好几个月了。”这话是疑问句，口气却很肯定。 顾恪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萨兰珠眼珠子滴溜溜转动：“那从今天起，我要求同等待遇，免得小满以后会在我面前炫耀。” 顾恪有些无语：这就是自己不想太早闹开的原因之一。 甚么齐人之福，甚么时间管理其实没那么简单。 若是当个渣男，喜新厌旧，光杀不埋，自是省事。 可他显然不是这种人，想一碗水端平那更是难上加难。 萨兰珠却还在雪上加霜：“而且小妹可能快猜到了，刚才还提出晚上分屋休息呢。” 顾恪哭笑不得：幸好这里是大武，是古代，柴刀文的发展可能不大，否则自己就等着“治愈向”的大结局。 伸手揪住萨兰珠的脸，将它拉成大饼：“小孩子家家的，少操心闲事。” 萨兰珠赖着不动：“我不管，我就要和小满议案应的待遇。” 顾恪低头，在她的大脑门上嗒一口，又打了那宽过肩的大优点一掌：“要同等待遇也得先来后到，今晚我和小满约好了，此事明日再与你单独说。” 萨兰珠眼珠子转动，突然凑上来就是一吅：“那记得明日找我。” 话音袅袅，她的人影瞬间消失不见。 顾恪摇着头，抹了抹嘴：“不就是再渣那么一点点么，真当我不会？” 好，他还真有些心中没底。 口中再理直气壮，上辈子的某些想法还是存在。 边与萨兰珠约好明日，立刻又要去同小满夜游，还有个举止异常的小萍儿，他突然有种时间管理大师赶场的既视感。 但这终究是自己选的，只能努力一下了。 在那里思绪纷飞了片刻，直到小满狗狗祟祟地从门外探出半个头，还压低声音，跟特务接头似的：“老顾，老顾，这边。” 顾恪见状，甩开心中杂念，起身过去，抱着她，立刻传去了碧海洞府。 远处的某栋小屋内，萨兰珠撇嘴，从窗沿收回了半个脑袋，口中喃喃到：“我都知道了，你还跑去碧海洞府干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去哪儿了！” …… 第二天一大早，顾恪才睁眼，就卧房窗户被掀开，萨兰珠的脑袋从那里冒出来：“阿顾，现在已是“明日”了。” 顾恪：…… 穿好衣物，正在收拾洗漱，期间还与自家府灵掰扯着这“一日”是不是十二个时辰的分歧。 小萍儿飘然而至，落到了卧房石台，见到在那里说话的两人，心里暗叹。 好不容易想到分屋睡，早起先来找顾恪的，竟又被萨兰珠抢先了。 所以是我太粗心，没发现大姐和阿珠早就领先一步了么？小雇工再次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顾恪见她到来，赶快洗漱完毕，拉着她去“选”早餐，借此躲避萨兰珠那复读机般“一日就是一天”的念叨声。 心中有点小失落的小萍儿也忍不住问顾恪：“她这是怎么了，一天和一天有甚区别？” 顾恪选择说实话：“我昨日说今天陪她玩，她便要我陪着玩一整天。” 小萍儿恍然点头，没吭声，心里却琢磨：嗯嗯嗯，所以癞皮其实可以更光明正大些？ 但反复打量了顾恪与萨兰珠的“互动”，她暗自摇头：也只是癞皮而已，得逞是不可能得逞的。 多年相处，她对顾恪的性格了解颇深。 大多数时候，他比任何人都好说话，想玩什么吃什么，几乎都随她们。 但在正事上，他的决定几乎不会更改。 最简单也最日常的例子便是——小满读书。 哪怕小满一拿起书就愁眉苦脸，半个时辰就条件反射地昏昏欲睡。 顾恪却始终没松口，最早每日一个时辰读书时间，后来才减少到了半个时辰。 这规矩延续至今，再也没再变过。 因为半个时辰是小满的“临界点”，正是困意将升未升之际。 反正小满的博闻强记提升，时间不变下，每日读的书只会越来越多——这是他有次与小萍儿说的话。 看书，或者说阅读文字，确实是最易让人犯困的事之一。 但看小人，很多人熬夜看都津津有味。 为了降低小满的沾书嗜睡症，他便给她不太感兴趣，却又必须学习的书籍手绘了不少插画。 而这所谓的插图大多是四格漫画。 小满虽不喜欢读书，却极爱看这些有趣的插图。 很多知识点就被融于插图和小故事中，被她牢记。 …… …… …… 乐文 第216章 战王100级，角色卡池，万事屋模式 顾恪对此很有心得。 毕竟上一世，他就是这样瞎几把看网文，然后就吸收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知识。 什么玻璃肥皂火药，种地做菜穿衣，他统统都懂一点点原理过程。 有系统开挂和武学的便利性，让许多试验的难度和成本大降，真被他弄出不少有用的东西，包括画画。 小满看书又不用花钱，当然是能给她灌多少算多少。 小萍儿却也没被落下，许多刺绣手法和图案都被顾恪画了出来，供其观摩参考，让她偷偷开心了许久。 但从此事也能看出，为了让她们更好地看书，他宁愿多费力气画画，也不会放任自流。 萨兰珠此刻癞皮，与小满看书前的垂死挣扎也差不多。 嗯，这两人果然是一丘之貉。小萍儿嘴角露出笑容：看书多了，我这成语也用得挺好。 果然萨兰珠无功而返，还被赶去叫醒赖床的小满。 上午大家一起在新开垦的农田里忙活。 吃过午饭，萨兰珠才说要商讨碧海洞府那边的地脉水气调整，把顾恪拉走了。 小满一听这个，果断怂了。 哪怕如今的她也算博览群书，这地脉水气分布的学问依然过于高深，跟普通人看周易的感觉差不多。 听上盏茶工夫，瞌睡就要上来了，还不如拉着小萍儿去泡温泉。 结果顾恪在碧海洞府那边，真就只是揽着萨兰珠，商讨起调整地脉水气的事来。 她真正恢复意识，正常生活就几年，即便优点宽过肩，却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巨婴”。 口中说甚同等待遇，其实就是小女孩的攀比心。 她确实从文典里浏览了顾恪记录的知识，可某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也没记录其中，比上一世的网络青少年模式还干净。 因此萨兰珠对很多事的本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顾恪抱着这巨婴，跟诳小孩似的晃着，她也就满意了。 于她而言是否抱了是重点，如今顾恪和小满早就在研究如何抱的问题。 小孩子，真好哄！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顾恪每隔数日便用点券，将无相真经推高一百级。 十一月中旬，百万点券终于“挥霍”一空，无相真经悄然突破到了1900级。 与刚破1000级时相比，1900+级的无相真经凝成的虚空之体愈发真实。 普通人和一轮武夫见了，丝毫察觉不出异常。 二轮武夫会感到莫名威胁，三轮强者更是能察觉虚空之体的些许异常。 这些都是顾恪在碧海城试验得来的结果。 普通人和一轮武夫就算了，来自凉山寨老寨的三位武宗和数百名二轮高手，却是被虚空之体的莫名感应弄得精神紧张，祭拜时说他们怀疑城外有恐怖妖物窥视。 顾恪哭笑不得，只能说最近仙山某些大人临时从碧海城路过，以后便不会如此了。 这才让碧海城那边放下心来。 顾恪推测，应该是这次无相真经从1000级出头直冲1900+级，提升幅度太大，虚空之体不能无法收敛好气息。 这对感知敏锐的二三轮武夫，无疑不太友好。 等一段时间，他完全能收敛虚空之体的气息后，再去碧海城就没问题了。 事后，碧海城的三位武宗，以及受到虚空之体波及的二轮高手供来的魂源上涨了一两成。 显然恩威兼备，是最易让人信服的方法。 这小小乌龙倒也不算白忙活。 而在洞府之内，虚空之体更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系统契约之下，三个雇工一个府灵完全免疫虚空之体的威压。 不时享受神念助眠的她们习惯成自然，顾恪本尊与神念所化的虚空之体，对她们而言都是他的一部分。 看着凝实如真人的虚空之体，三女喜上眉梢，齐齐赞成他时刻保持虚空之体，增加其操控力的想法。 随后的日子里，本尊和虚空之体有了新的日程表，轮流交换干活与休息。 休息时可在这边陪小满视察畜牧场，那头看小萍儿裁剪新衣，又或与萨兰珠去碧海洞府调整地脉水气。 神念强大到由虚化实，区区双线程操作没有任何难度。 除去那些需要全心投入的分析研究，日常的农活杂务是连百分之一的精力都占用不了。 而这种分析研究，每天也就三四个时辰，多是在三女练武读书时进行。 算上日常农活杂务一个撕成，睡觉一个时辰，一天还剩过半时间来吃喝玩乐。 这小日子似乎过于“休闲”了。 再看看工农文战的四项基础技能里，唯一没到100级的战册也刷到了80+级。 才一口气砸下百万点券，狂升无相真经近千级，再花一千多点券把战册升到100级，似乎也没啥浪费的？ 如此想着，他心念快速点着+号。 系统提示：“检测到战册技能达到100级，玩家获得战王角色卡。” “特性战罡+5，自动晋升为战之灵+1。” “战王角色卡：稀有度三星，战册等级+100，特性战斗意志+10。” “玩家已拥有特性战之灵+1，特性战斗意志+10自动转换为战之灵+1。使用战王角色卡时，玩家特性为战之灵+2。 顾恪瞟了一眼，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特性战罡是50级时由战斗意志晋升而来，拥有战斗意志全部效果的同时，还变得更坚韧，对妖血诡雾的破防能力更强。 晋升成新特性战之灵后，不知又会多出甚效果，等下要试试。 但他立刻就没时间去琢磨这点小事了，因为系统提示并未结束：“检测到玩家已获得农工文战四大基础角色卡（玩家专属），角色卡池自动开启。” “目前角色卡池0级，每月初一自动刷新，每次随机刷新三张临时角色卡。” “角色卡池内的角色卡为临时性物品，玩家可额外使用魂源，购买使用期限（每次或永久）。” “检测到玩家小茅屋超过10级，路边摊超过10级，角色卡池开启，符合前置条件，路边摊获得新模式——万事屋。” “万事屋，事事乐无穷！” 顾恪：？？？系统宝宝，你这最后一句是广告的？一定是广告！ 谷号心中吐槽，他按捺住心中喜悦，仔细查看起来。 首先是刚刷出来的角色卡池，其中漂浮着三张灰蒙蒙的角色卡。 意识落在上面，灰蒙蒙的卡面露出了图像。 这一张卡上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瘦小老太太，慈眉善目，头发花白。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篮，竹篮上盖着一块红配绿的大花布，其中隐隐冒出热气。 系统说明：“熊姥姥角色卡：稀有度一星，下毒+10，厨艺+10。使用要求：女性。” 顾恪：？？？(ノ｀Д)ノ┴┴！系统宝宝，你肿么肥事？连女壮……啊不对，这不明摆着在逗我！ 可惜系统没有任何回应。 他按捺下疯狂吐槽的冲动，意识投向下一张角色卡。 图像赫然又是一个老太太，同样“慈眉善目”，头发花白，身材普通。 她双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把针线，针长短不一，线色彩斑斓。 系统说明：“容嬷嬷角色卡：稀有度一星，针线活+10，刑讯逼供+10，使用要求：女性。” 顾恪：？？？(ノ｀皿)ノ┻━┻！针线活是什么诡？刑讯逼供又是什么诡？ 女性又是什……算了，这角色卡白送给他用都不要。 咬牙切齿中，他打开了第三张角色卡：“……系统宝宝，你是不是存心的？” 只见灰色褪去的卡面上，仍是一名女子。 她三十出头的模样，一声利落的麻衣，衣袖挽到胳膊肘上，腰间系了一条短围裙。 身材放在百姓家中还算“窈窕”，容貌也可算“出众”，但与三女一比差着两三个层次。 系统说明：“孙二娘角色卡，稀有度一星，厨艺+10，黑店+10，使用要求：女性。” 顾恪：┏━┓orz！系统宝宝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抱有最后那一点点期待的。 彻底服气的某人放弃了与系统置气，转而开始查看起最后的万事屋模式。 片刻后他一脸恍然，哭笑不得：“系统宝宝你早说嘛，原来这三张角色卡不是给我准备的。” 系统说明：“路边摊——万事屋模式，此模式不再限定具体交易货物，万事万物皆可交易。” “一次普通出摊机会，可兑换万事屋模式五日。” “五日内万事屋投影会停留在同一位置，可提前结束，也可续费增加五日出摊时间。” “万事屋无法移动，系统庇护范围仅限于建筑本身和内部。” “出摊期间，出摊人员无法离开万事屋。” “万事屋内，出摊人员皆可使用除四大基础角色卡外的任意角色卡，并获得角色卡加成。” 看见这最后一条，顾恪自然明白那三张临时角色卡压根就不是给他准备的，而是三女。 毕竟他已集齐四大基础角色卡，三女却一直在用“角色模板”，实在有损万事屋的名头。 再在角色卡池里一试，稀有度一星的角色卡每次使用，仅需10单位魂源，永久使用权却要一次性支付1000单位魂源。 顾恪果断捂紧了自己的魂源：这特么简直贵到爆炸。 他的四大基础角色卡都是三星，若直接用魂源购买，天工不过100，文宗才是1000，战王。 现在这些一星卡居然要1000单位魂源，感觉买了血亏。 这与三张女性角色卡的漂亮程度无关，哪怕出个杨贵妃或者貂蝉的一星角色卡，他顾某人也不会浪费魂源在这上面的……？ 不然，100块倒可以考虑下？甩甩头，他扔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接着琢磨起这万事屋模式来。 按说明来看，万事屋在交易限制上大幅度放宽，“唯一主交易物品”的限制被取消。 这意味着万事屋模式能同时与百姓甲交易种子，与工匠乙交易技艺，与武夫丙交易武学，与族长丁交易矿石。 而顾恪交易出去的也可以是种子、粮食、武学、技艺、药物等任何一项，甚至是几项混搭。 这与普通人的路边摊也没甚两样了——买卖什么，怎么买卖，都由摊主说了算。 其次，万事屋模式时限“长达”五日。 要知道10级路边摊的普通、定向出摊时限也才三个时辰，仅为万事屋的二十分之一。 这万事屋还可以续费，再来五日。 以一月三十天来算，那只要用六次普通出摊，就能维持它一直存在。 但是10级路边摊每月普通出摊为11次，用来给万事屋“续费”，得浪费掉差不多一半。 5次普通出摊机会可换取一次定向出摊，一次定向出摊几乎都能得到数千魂源，交易到不少技艺，这只是当日收获。 之后产生大批诚心者，持续供上的魂源是长期收入。 浪费出摊机会这事，顾恪肯定不干。 再说天天在万事屋里，洞府里的事谁做。 或许再把路边摊升个一级，固定每月两次定向出摊，两次万事屋出摊。 做二休一，日子岂不美哉。 什么？万事屋怎么能算休假？问问小满她们，哪次出摊不是出去游玩似的。 繁杂的交易过程有自动交易来解决，除了杀怪，她们并无其他工作，这与外出游玩有甚区别。 拿定主意，顾恪立刻通知了三女。 听见五天的出摊时间，她们脸上齐齐露出讶色。 小满和萨兰珠的惊讶立刻就变成了兴奋：“芜湖！可以出去玩五天了。” 小萍儿却想到正事：“这山谷里的事可不少，我们走五天得耽搁多少活，而且柏姐姐怎么办？” 顾恪不以为意摆手：“先一起出去看看，而且你忘了我有虚空之体么？分心二用不过小事尔。” 小萍儿还是有些犹豫：“要不，我出去玩个一天，再提前回来？” 顾恪给了她额头轻轻一巴掌：“出去玩就不要愁眉苦脸的，小心变成小老太婆！” 小萍儿一怔，立刻努力放松表情，但又忍不住操心：“你一个人也太累了，还是我……” 顾恪揪住她的脸蛋：“别想这些，最多大家一起玩两天就回来。” 小萍儿连忙摇头：“不用，你们可以多……唔？” 顾恪把那软嫩脸蛋拉宽了一寸，打断了她的话语：“你想太多了，万事屋与我们平日里出摊不一样的，大家未必能在那边窝够五天。好了，大家去屋里躺好。” 乐文 第217章 万事屋乐无穷，街头冲突 众人这才进屋，在一排竹榻上各自躺好，闭上双眼。 顾恪:“好了没？” 得到三女一致肯定的回应，他在意识中选择了全员出摊，选择万事屋模式，三张临时角色卡也给她们用上。 系统提示:“本次万事屋投影地点:中庭河东北路，宣威府城。” “本次投影时限:五日。” “万事屋，事事乐无穷！” 下一刻，顾恪满脸无语地睁开双眼。 入眼便是路边摊那熟悉的内部，还有身后站着的三女。 然后满脸慈祥的“熊姥姥”看到时“孙二娘”，立刻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你这家伙，居然成了半老徐娘？哈哈哈哈~~~” “孙二娘”面色古怪，低头打量了下自己，骄傲地托了托依然凸出的上围。 “熊姥姥”笑出声，这才察觉自身也不对劲，耳边传来“孙二娘”的反嘲讽:“哈哈哈哈，还好意思笑，你比我还老啊，哈哈哈哈。” “容嬷嬷”在一旁，好奇地打量两姐妹日常相爱相杀，再随手取出一面磨得锃亮的铜镜，观察自己的样子。 然后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某人:“这，真的要当小老太婆么？” “所以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天天想太多，老得自然快。”顾恪说着经典tvb台词，顺手拿过她手中铜镜，打量了下自己。 凤眼蚕眉，鼻若悬胆，面如重枣，颌下尺许美髯。 身高六尺有余，宽肩蜂腰，猿臂长脚，透露出一种挺拔矫健之感。 关键是一身青袍，好在头发上是黑色束带，非是帽子。 系统宝宝，这造型真不是照着二爷整的？某人不由得在心中吐槽:我战王又不是真二爷，绿帽子这种神器可戴不住！ 旋即瞄了眼旁边站着孙二娘、熊姥姥、容嬷嬷，这比那关公战秦琼的场面还离谱好么！ 转念一想，他又不得不承系统宝宝的情，至少没给战王弄个李逵版型不是。 要说农工文战四大角色卡里，神农是老头，天工是粗豪半老头，倒是后面的一文一武却称得上是美男子。 文宗细皮嫩肉，如上一世那些五十岁出头的老帅哥。 战王更是二爷再世，年龄看着才四十左右，尚处于男性魅力的黄金期。 比起三女这次的临时角色卡，好得不是一点点。 萨满二人组正语言肢体齐上阵，攻击着对方角色卡的弱点。 小萍儿在那里反思自己是否真的想太多容易变老。 顾恪庆幸自己这“战四爷”没戴帽子后，便试探起万事屋的细节。 片刻后他露出喜色，一手一个，揪住互撕的熊姥姥和孙二娘:“别闹，角色卡可以自行调整年龄和容貌的，该个你们满意的就好。” 二女一听，立刻罢战，拉上容嬷嬷，一块儿对照研究起来。 顾恪这边念头动处，开始测试自己能否分心二用，发现在万事屋这边只是他很小部分的神念，附着在角色卡的投影上。 而绝大部分神念仍在洞府中，控制本体与凝成虚空之体，本体揪小满肉呼呼的包子脸，虚空之体握着小萍儿那团圆月。 神念足够强，分心二用就这么简单。 他能做到，那萨兰珠这府灵自然也可做到。 小萍儿乃是武圣，神念极其强大，大梦蜃龙经的入定法也修炼小成。 虽无法如他般神念凝形，却也能试着感应洞府内的本体，达成分心二用的可能颇大。 小满神念不弱，但缺乏必要的积累和心性，能否做到这点就难说了。 不过五天内，山谷里多个少个小满干活也没甚影响。 万事屋的内部格局随之变动。 路边摊默认是传统商铺格局，后来有了自动交易，敢进来的大武人就很少了，他一直没怎么动过。 但万事屋的交易模式大为不同。 他与三女的投影无法离开万事屋，也不是只做普通交易。 再维持这种古代商铺格局，顾恪他们待着并不舒服，进来的客人也不方便活动休憩。 同样因不能外出，那来了有趣的客人，自然要让他们多待些时间，免得太无聊。 万事屋的调整很简单，就是门口十丈处放置下一个巨大的口字型柜台，柜台中间是一根大“柱子”。 “柱子”里包裹的是去二楼休息间的通道。 柜台内外都有一圈桌板，以及供人使用的高脚木凳。 除此之外，就是靠四周墙边有均匀散布的长几与竹榻。 长几上有水壶水杯，竹榻上除了厚蒲团，还有叠成方块的薄毯。 路边摊10级时，获得了须弥芥子能力。 万事屋在外部可以是一栋普通大小的竹屋，内部面积却可以达到二百亩以上。 一二层平分也能各占一百亩，更具体化那一层便是接近十个足球场大小的圆形开阔场地。 普通人站在进门处看向最里面，就像隔着两三个足球场，看对面球门的感觉。 这当然是顾恪故意的。 大，是最容易让人类产生敬畏的一种表现形式。 电影里怪兽们的体型常超出正常人认知范围，是同样的道理。 但从实际摆设来说，万事屋不过是放了一个大柜台，一排休憩用竹榻的超级广场。 换个角度，也可以说是有售货柜台和沙发的平层大商场。 上面变成“战”字的灯笼与交易册，被挂在了柜台里的二层通道壁上，光源被控制了范围，照亮了整个广场靠门这边的一半。 更深处的另一半，墙壁上均匀分布着大段的落地窗。 一层的层高十丈，高高的圆弧形穹顶上是大片的菱形天窗，让外界光线自然洒落。 此刻正值北地的冬日午后，天气阴沉沉的，一层后半部略微昏暗，灯笼光照的前半部倒更显温暖。 顾恪开始调整时，三女也陆续完成了容貌和身材的调整，与往日出摊的基础模板有八成相似，也就略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万事屋事事乐无穷，自由度远超普通、定向两种出摊模式。 使用三张临时角色卡并非单纯逗她们玩，而是让她们享受角色卡附带的技能加成，容貌却没必要“原汁原味”。 这点不像顾恪绑定的四大基础角色卡，无法更改外形，只能扮老头了。 而且确认二层是休息间，不对客人开放后，顾恪和三女进出间就能恢复原貌，或变回角色卡外貌。 在二层休息时，就不会出现二爷调戏熊姥姥、容嬷嬷的辣眼戏码了。 “整容”完毕，三女开始跟着顾恪，在大柜台里参观起来。 大柜台在外的桌面下是空的，这是为了坐人时腿有曲起的空间。 在内的桌面下大多是柜子和抽屉，几处没桌面的地方是多槽水池，还有专门的厨台、灶台。 小满见到，立刻来了兴趣:“我们能在这里做饭？” 顾恪点头笑到:“对，而且不光是给我们做，你还可以出售给顺眼的客人品尝。” 小满兴致更高了:“真的么？哈哈，我也有自己的店了。原来看五娘在碧海城开店，似乎很好玩的燕子。” 小萍儿看到织布机和针线，也露出惊讶之色:“还能在这里做衣服卖？” 顾恪拍拍她的头:“当然，这是万事屋。只要遵守交易规则，一切皆可交易。” 萨兰珠蹙眉，手撑着下巴冥思苦想:“那我要做点儿啥？” 顾恪:“山谷里的东西，随便拿点都行，就看你想卖什么了。” 萨兰珠恍然:“也对，我是府灵，什么东西都能做出来。” 小满立刻拆台:“那是你做的么？明明是工坊、加工坊、厨房自动加工出来的！” 萨兰珠得意洋洋一挺胸:“洞府就是我，工坊、加工坊不就跟我的手脚一样？” 小满无言以怼，憋了数息才恨恨到:“你这是作弊。” 萨兰珠:“略略略~~~” 笑闹中，三女又开始细化调整。 顾恪只是调整出了最基础的用具，实际上口字型大柜台内，空间也大得离谱，超过两亩地的面积。 划分为四面，厨房占据正对大门的这面，绣坊在背后那面，左右两面暂定为工坊和书房。 给他一个干活的地方，萨兰珠也可以去“打印”书籍。 无事大家还可以回二层练武、吃东西、看书、休息。 不过此刻所有人都还兴致勃勃，小满从仓库里取来了大堆厨具，塞到厨房的柜台里。 小萍儿弄来了自己惯用的工具，随时可以刺绣制衣。 萨兰珠随手扔了一堆笔墨纸砚，但没有丝毫立刻打印的打算。 柜台内的四大块交界处，放上四扇折叠屏风，必要是可以隔开。 弄完这一切，四人又绕着一层大厅飞了一圈，在落地窗和穹顶天窗上朝外打量。 从这里看去，万事屋似乎悬浮在十来丈的空中，可以居高临下，俯视整个宣威府城。 十一月的宣威府城已然下了好几场雪，无人走动的地面和建筑上的白色或点或片，点缀其间。 这种天气自然很冷，但下午的大小街道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顾恪取消了屏蔽，外界嘈杂的人声涌来。 三女东瞅瞅西看看，感觉还挺有趣。 她们在碧海城投影出去逛街次数不少，但那里仅是个在建的新城，大小和繁华程度与超过百年历史的宣威府城没法比。 况且两地一南一北，民风大异，看着倒也新奇。 以往出摊来北方的次数不少，可那都是深夜，哪儿有这白日里的鼎沸人气。 看了一阵，最爱岗敬业的小萍儿突然想起了“正事”:“咦，怎么还没有没妖诡来？” 小满一听也跟着点头:“对啊，也没人来？难道是我们这里太高，他们进不来么？” 顾恪摆手:“万事屋不一样，大多数人看不见它，能看见它的人才能进来。那时门口小铃便会响起，所以你们安心玩，累了便去二层休息。” 三女闻言，明白了他为何事先说“未必能在这里窝五天”。 比起洞府里，这万事屋还真是又小又闲。 目前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也就围观宣威府城的风景人群了。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初临贵地的新鲜劲基本耗尽。 外面的天色越发昏暗，街上的行人车马也快速减少。 连最活泼的小满都安静了下来，拿着点心饮料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顾恪老神在在，心里却打定主意:若没人进门，那等下便让小满上楼看书练武去。 明日再是这般无聊，就让三女试试分心二用。 不行便让她们收工，打道回府。 反正这万事屋也没多少事，有他和萨兰珠盯着就行。 而趴在落地窗前的小满，突然留意到不远处的小巷热闹了起来。 从更深处的小巷里，冒出来了两伙人。 前面是十来个小乞丐在逃，有人叫有人哭。 后面是两个大汉在追，口中还不断喝骂威胁。 双方中没有武夫存在，哪怕入门级都没一个。 但两个大汉在身体素质上占据绝对优势，明显还练过武。 哪怕没入门，用来对付一群最大十一二岁，最小才五六岁的小乞丐不要太容易。 只是片刻工夫，就有好几个年幼体弱的小乞丐被追上打倒。 大汉没下狠手，都是一两下打得小乞丐们疼痛难行，就继续朝前追。 领头的那小乞丐年龄稍大，约在十一二岁。 见状再也忍耐不住，招呼着同伴，一起返身与两个大汉撕打。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结果全军覆没，都倒在了地上。 街头斗殴这种事，在武风盛行的大武各城镇村寨都很常见，本不值得小满关注。 但她此刻实在无聊，注意力投过去后，又听见两个大汉与小乞丐们的对骂。 更准确地说，是领头那小乞丐的破口大骂，两个大汉则对他饱以老拳，口中也是连串的粗鄙之语，神情中难掩胜利者的得意。 这两方在实力上就不存在讲道理的基础，拳头比嘴管用多了。 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本是宣威府城中不时发生的情形，落入了投影而来，又百无聊赖的小满眼中。 双方不断的对骂也让她基本弄清了这场冲突的来由。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很低端的地皮流氓势力，想不花钱抓一些人，卖给其它势力种地打杂。 第218章 第一批客人，包子和面条 但如今的本地百姓，可不好招惹。 抓一个小孩，很可能惹出一家子甚至一村人，弄不好那些泥腿子里就冒出十个八个一轮武夫，乃至一两个二轮高手，那就要命了。 是的，如今这世道不少泥腿子居然也能成二轮高手，这对大武的地痞混子们实在太不友好了。 地痞混子习惯好吃懒做，走歪门邪道，已是积恶难改。 这与仙山赐福的基本要求不说南辕北辙，起码也是水火不容。 路，在不知不觉间就走窄了。 于是有人便在一条路上走到黑，盯着流浪的小乞丐下手。 宣威府城常住人口近百万，流动人口以十万计，这种没有家庭亲族庇护的小孩绝对数量不少。 隔段时间抓上那么几十个，卖掉或自用，根本引不起波澜。 可落到小满耳中，立马就产生了极其恶劣的作用。 别忘了，当初这丫头便是被贩子抓走，最后卖到了中庭。 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经历让她最终成了顾恪的小雇工，但期间提心吊胆，挨骂受罚却也是家常便饭。 她又没大病，自然不会有甚“感激苦难”的脑缺想法，只会对贩子们深恶痛绝。 见那两个大汉得意洋洋，无限猖狂地打骂着小乞丐们，将他们一一捆绑，小满脑中更是想起了曾经的回忆。 那些抓她的贩子模样已记不得了，这般做派神态却如出一辙。 几乎不假思索地，她屈指轻弹。 几点黄豆大小，面团似的白色血气飞出，刹那间就撞上两个大汉的肘膝关节。 小小血气团威力恍如重锤，咔嚓几声，俩大汉脸上还保持着“得意地笑”，突然就关节破碎，一息扑街。 不光如此，两团白色血气还在他们手肘上反弹了一下，砸中他们下颌，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倒在地上的小乞丐们集体懵逼:啥情况？这俩人儿咋突然就跪地上了捏！ 那领头小乞丐反应不慢，大概猜到有人救了自己。 他努力起身，对着四周连连拜谢，却没人回应。 失落地直起身，这小乞丐看着两个躺在地上，口中呜呜呼痛的地痞，眼中冒出凶光。 一声招呼，几个还没被捆绑的同伴一拥而上，手中拿着刚从旁边抓来的土石木棒，对着两个地痞就是一顿痛打落水狗。 大武人的体质普遍高于顾恪上一世的人。 这群小乞丐正面打不过这两个地痞，但圈抽这两个四肢骨折的人却绰绰有余。 刚才有多猖狂，现在就有多惨。 两个地痞被一通猛抽，终于不再惨叫了，头破血流地昏迷当场。 小乞丐们扔下土块木棍，一拥而上，上下其手。 这两个家伙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拿走，再把他们衣物也剥了个精光，连贴身短裤都扯了，扔进了小巷两侧的墙内。 一群小乞丐才心满意足地逃离小巷。 万事屋的窗边小满和萨兰珠兴高采烈，连连叫好。 小萍儿嫌弃两个地痞果身的丑陋模样，提前偏开头没看，但脸上也是带着笑容。 这种专门盯着孤寡小孩欺负的恶棍，打死活该。 当然，现在他们也不比死强多少。 小满出手，保证他们终身残疾，除非能拿到洞府出产的补血丸，才有可能恢复如初。 但以俩地痞的低劣手段和品性，他们那势力里有没有洞府的补血丸是个问题。 哪怕真有，八成也不舍得拿来救这两个垃圾。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在冻死前被救。 可就那小巷子的偏僻程度，还有他们的身份，顾恪觉得这可能性不大——正经人谁会救这种地痞啊。 顾恪再看看欢呼的三女，莞尔一笑:如此好戏，这趟倒也不算白来。 然后重新低下头，抄录起技能书来。 无相真经让他的神念强大到难以估测的地步，没事不抄点技能书就太浪费了。 比起消耗天符通宝和因果钱的系统灌顶，技能书几乎是无本买卖。 尤其是没有特性附带的技艺和武学，技能书和灌顶并无实质性区别。 正在笔耕不辍时，大门打开，撞得门上沿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顾恪手中的笔顿住，抬眼看去，就见一群小乞丐涌进了大门。 他们脸上满是紧张、恐惧、忐忑之情，又带着亢奋，进来后就立刻转身，探出头朝门外左右打量，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们。 数息后，才有一个小乞丐感觉背后一片安静，与外面街道的喧嚣截然不同。 她疑惑地转头，就见坐在柜台内，一脸平静注视着自己和小伙伴们的顾恪。 二爷可是公认的古代美男，唯独不会有和蔼可亲的气质，高仿二爷的战王同样如此。 被他注视着，这小乞丐虽没吓哭，却心中忐忑，赶紧伸手，疯狂拉拽身后还在观察外面动静的小伙伴。 终于，被她拉拽得受不了的领头小乞丐转头:“小丫，你干……嘛？呢？” 最后两个字，是从他口里停顿着说出来的，因为他也接收到了“二爷的凝视”。 随着这一声，如连锁反应般小乞丐们纷纷回头，然后集体缩头躬身，不敢与顾恪对视。 还像是一群被扔进雪地的小鹌鹑，瑟瑟发抖。 顾恪并不是想吓唬他们，只不过小孩子也不适合太放纵。 嗯~~~长不大的小满，巨婴萨兰珠除外。 等一群小乞丐安静下来，他才微微颔首:“都过来坐下。” 话出口，安静老实下来的小乞丐们下意识照办，走到了柜台前。 这柜台分隔内外那一块四尺出头，小乞丐们走近后，其中一多半都必须仰头才能看着他的脸。 顾恪不以为意，随手一挥，神念就将这群孩子全部托到高脚木凳上，开口问到:“都饿了，想吃包子还是面条？” 听见“包子”和“面条”，一群小乞丐几乎齐齐咽了口唾沫，然后乱七八糟地回答到:“包子。” “面条。” 十五个人，七个包子八个面条，差不多五五开了。 顾恪扭头，对已经进了柜台的三女颔首:“他们身体很虚弱，先用普通材料掺一点异种粮食，做煎蛋阳春面和蘑菇馅儿包子。” 三女自动分工，小萍儿和萨兰珠从仓库中取来食材，开始处理。 小满和顾恪则给几口灶台塞上柴火，点燃。 第一个灶台放上大铁锅，加水后坐上蒸笼底格和笼盖，准备蒸包子。 第二个灶台也是大铁锅加水，准备煮面。 顾恪专门在仓库里找了找，翻出几个时醒好的面团。 这是他从外界交易来的一些普通面粉，专门弄回来与异种粮食做对比测试的样品。 因此倒不会再交易出去，仓库里留得不多，但每种千儿八百斤还是有的。 不同原材料，类似的样品还有不少。 有仓库的十倍陈化功能，盏茶工夫就能完成揉面、醒面的全过程，并不费时。 先在面板上撒一层紫麦面粉，再将面团在面板上搓揉变长。 切成面剂子，再搓揉成长条，抹上食用油，再以擀面杖压得略微扁平。 双手抓住数根长面条的两端，一张一合间，面条朝上甩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圆弧——跟上一世某高校“着名”的拉面女神雕像动作类似。 然后面条又在双手张合的动作下，重重摔打在面板上，发出清脆有力的啪啪声。 拉长许多的面条对折，再次重复抛起、摔打的过程。 如此重复次，揪掉面头，一根根长而不断，宽约一指的面条就成型了。 这是上一世川蜀挞挞面的做法。 事实上，拉条子、拉面、裤带面都是类似的做法，无非是拉伸时的手法不同，最后面的宽窄厚薄不同罢了。 裤带面最宽，挞挞面次之，拉条子再次之，拉面最细。 几种面口感也有所区别。 裤带面和挞挞面的感觉较为相似，吃进嘴的面条厚实又不失弹性，但又不像面疙瘩那么夸张。 顾恪选择挞挞面，只不过是因为简单，小孩吃着也不会太麻烦——裤带面的特色之一就是宽，可没法嗦进嘴里。 随手一抖一抛，长长的面条在空中形成重叠的圆圈，啪地摔进水刚沸腾的大铁锅中，溅起一圈水花，缓缓沉了下去。 而旁边的第二个灶台上，小满放上了云纹鏊的孪生兄弟黑锅鏊。 倒上一滩油，左手血气轻扫，将其抹匀。 右手中出现三颗鸡蛋，随手在鏊边擦过，鸡蛋壳就裂开了同样大小的口子。 贴着鏊面，依次将三颗鸡蛋的缺口朝下，倒出蛋液蛋黄。 抛开蛋壳，甩进脚边的厨余桶，右手立刻又出现四颗鸡蛋，重复之前的过程。 三息时间，十五个“小太阳”铺满了黑锅鏊，底部发出嗤啦啦的声响。 煎鸡蛋的香味也立刻冒了出来，飘进小乞丐们的鼻腔。 咕噜！一群小孩齐齐咽着唾沫，视线也从顾恪这边的面条上移开。 他们踩住高脚木凳上的凳子横条踏脚，微微起身，伸长脖子盯着黑锅鏊上的煎鸡蛋。 而顾恪拿起大勺，舀起滚开的面汤，浇进旁边的一排大碗里。 大碗里有着小坨猪油、小香葱、蒜末、生抽，配上一点点花椒油、红油、陈醋、土鸡精、白糖。 这是小萍儿分心二用，用血气操控片刻，就准备妥当了。 单独做某一个菜，她不如顾恪和小满。 但说到批量配置面条底料，每份调料份量一致，那真是又快又好。 同时配好十五碗底料时，她手里还不忘把面剂子擀成面皮，顺着面板一滑，就到了萨兰珠手下。 萨兰珠一大勺蘑菇馅儿扣在软乎乎的面皮上，左手托着面皮匀速转动，右手手指飞快捏合边缘，最后在顶端形成一个小揪揪。 放下包子，下一张面皮刚好滑过来，重复这个过程。 两人的配合流畅，节奏稳定。 无论是面皮的重量大小，还大包子上那十八个褶，都如工业品般标准精确，强迫症看了必会直呼舒适。 顾恪那边面条才起锅，这边包子就全部包好，悄无声息地进了蒸笼，蒸笼再被放在底格上，盖上笼盖。 微微带着点紫色的面条被长竹筷夹起，在合适的长度截断，顺滑地溜入大碗内，没入浅酱色的汤底中。 小满手中竹铲伸来，将上面的双面煎蛋依次抖入碗中。 一盘煮熟的小青菜被倒进煮面锅内，在翻滚的热汤中汆上数息，再被一根根夹进大碗内，沿着碗边摆出半圈翠绿。 正中是焦黄的煎蛋，下面是浅酱油色的面汤，漂着小片红色油花，还有面汤中若隐若现的白色面条。 简单朴素，却色香味俱全的煎蛋阳春面就完成了。 顾恪和小满齐动手，将它们放到一群小孩面前，附送一双紫竹筷。 “吃，不用抢。每人一碗，等下还有两个蘑菇包子。”他开口说到。 小乞丐们咽着唾沫，偷偷瞅瞅他，又瞅瞅领头的那个十岁出头的小乞丐。 这领头小乞丐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谢谢大叔，一饭之恩，必有后报。” 顾恪颔首，后退几步坐到高脚凳上，重新拿起无名之笔，开始抄录未完的技能书。 这小乞丐眼中流露出羡慕和敬畏之色。 他与其他小伙伴不太一样，曾找机会，听过几次镇上教习讲课。 虽时间太短，没学到太多东西，却记着教习说过一句话:“人若不读书，一辈子便只能浑浑噩噩，练武都难入门。” 当时那教习脸上的神情，似乎是自得，但又带着遗憾。 后来听镇长家那傻儿子说，教习是入门武夫，但家境不好，练武太晚，这辈子都成不了高手了。 小乞丐那时不太明白，等到村子毁于诡物后，一路流浪到宣威府城。 而这两个给了他重要提示的人，却已与家乡那个镇子一起消失。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练武的重要性——教习守护镇子的防护阵法，血气衰竭而亡，镇长的傻儿子被诡物一口吃了，渣都没留下。 所以练武很重要，起码……能死得体面些。 读书更重要，否则只能是个入门武夫，说不定就像教习那样，血气衰竭而亡。 这些都被领头小乞丐牢牢记在心中，见到顾恪读书写字，自然难掩羡慕。 第219章 少年人，跟我学做菜吧 敬畏则来自顾恪将他们十五人同时托上高脚凳的手段，镇上那个教习绝对做不到。 这领头小乞丐从小到大，只对那教习“最”了解，比教习强或弱便成了唯一的判断标准。 旁边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来，拉了拉他衣服：“大哥，可以吃面了么？” 小乞丐回过神来，用力点头：“小丫，记得慢点吃，吃太快会吐，那就白吃了。” 本来很馋的小孩们闻言，面色一变，连连点头：“对对对，大家都慢点吃，别吐了。” “吐了可浪费了。” “吐也吐回到碗里去，还能再吃回去。” 正在抄书的顾恪眼角一跳，视线余光扫了眼最后那句话的发言者。 这是一个有些憨的矮墩墩小孩，正咧嘴笑着，似乎为自己“绝妙”的想法而得意。 旁边小孩们有的露出yue的表情，领头小乞丐却点头：“傻六说的对，怎么吐出来，就怎么吃回去，总比捞潲水强。” 此言一出，一群小孩皆是点头，再无异议，唏哩呼噜的吃面声响了起来。 顾恪略过这堪比“十大恶心笑话”的话语，饶有兴致地观察起这伙小乞丐。 领头小乞丐不愧是身居天地铭感之人，小小年纪就能笼络住一拨人，还能让他们信服。 哪怕被笼络的只是一群小孩，却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一群小孩却已顾不上其它，纷纷沉醉于大口吃面的过程中。 方才说好慢点吃的念头，早不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无他，这煎蛋面实在太好吃了！ 每个孩子都第一时间盯上了那煎蛋，并大口咬下。 油煎双面的鸡蛋没有任何蛋腥味，入口就先是浓得炸裂的焦香，配合着酥脆的咔嚓声。 然后，是滑嫩的蛋白与沙着带点甜的蛋黄，与焦香混在一起。 这味儿别说这些终日难以吃饱的小孩子，换成能吃饱饭的普通百姓来，也一样顶不住。 吃饱，吃好，好吃，这是三种完全不同的需求。 在缺肉少油的时候，油+鸡蛋已经算是上好的荤菜了。 顾恪上一世小时回农村老家探亲，不少亲戚在他们上门时就会送上一碗猪油白糖荷包蛋。 猪油化开，在热蛋汤最上形成一层浮动的油星，然后是元宝似的荷包蛋半沉半浮。 喝一口又油又甜，荷包蛋还是两个的，才证明这家亲戚对他们的看重。 关系普通的，油糖蛋直接减量一半。 关系不怎么样的，油星有那么一点点，甜味若有似无，蛋选最小的大一个，意思意思就算了。 此刻这碗面里不光有油糖蛋，还有盐和面条。 盐乃食中第一味，在调味料并不富裕的大武更是如此。 面条，也是碳水大餐中经典主角。 尤其是暴风吸入时，那无以伦比的爽感和满足感，连围观者都会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小孩们吃着煎蛋，过于急切，口舌发干，吞咽都有些困难。 这时他们就下意识地吸溜上一口热腾腾的面汤。 泛着油花的浅酱油色热汤才入口，就是生抽与土鸡精混合而成的独特咸鲜，还夹杂着红油花椒油带来的少许麻辣。 不似普通阳春面汤水的寡淡，比大骨汤底又多了分清淡与爽口。 小孩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连喝几大口，待到回神时口中煎蛋早已与热汤一起下肚。 淡淡暖流从腹部蔓延而出，虚弱发冷的身体也随之温暖起来。 他们再也忍不住，抱着大碗不断灌下热汤。 年龄小的埋低脑袋，就着碗沿不停吸溜，发出一阵呼呼声。 直到热汤喝干，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一个个嗝从喉头打了出来。 没了热汤，白生生的面条更加醒目。 他们很快又被吸引，挑起面条吃起来。 面香满满，口感劲道的面条入口，些许紫麦散发出直透脑门的清凉气息，比单纯的口腹之欲更加让人沉醉。 几乎在不知不觉间，一群小孩都吃完了那碗面条，甚至把碗底都舔干干净净。 好在顾恪早有预料，给他们挑的份量都是照着神念探测出的身体情况来的。 哪怕吃光面条，喝干面汤，也不过五分饱，免得他们吃趁。 神念安抚下，这群孩子的身体并未产生过激反应，没机会吃到吐了。 而有这热汤面条打底，这群小孩终于脱离了极度饥饿的状态。 混了少量紫麦面条在肚子内散发出越来越明显的热流。 此刻他们不再感到寒冷，反而有些浑身发热出汗，引起阵阵瘙痒，却又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既舒服，又没完全舒服。 不过很快他们就脱离了这种状态，因为小萍儿和萨兰珠已掀开了蒸笼盖，将那白生生，软乎乎的蘑菇包子放进他们空掉的碗中。 小萍儿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每人两个，吃完再好好睡一觉，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见到这温柔的笑容和话语声，那包子冒出的腾腾热气，似乎瞬间染湿了双眼，其中的几个小女孩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领头小乞丐也双眼微红，想起了自家老娘……呃，好，死去的老娘可没这么漂亮，更没这么温柔，但那关怀之意却是相同。 旋即他心中一紧，飞快地瞄了再次开始抄书的某人一眼：大人可不喜欢听见小孩哭闹。 这一年多来的流浪生涯里，偶尔也遇见过好人，恶意却更多。 他们的哭闹换来的大部分都是不耐烦、嫌弃，乃至拳脚相加，这还算好的。 一旦引来今日那两个地痞般，想连皮带骨“吃”下去的不轨之徒，才是真正的麻烦。 顾恪和三女却神色如常。 小满干脆掰开一个蘑菇包子，凑到某个哭泣的小女孩面前：“来，先吃包子，吃了心情会很好哦。” 这是经验之谈。 每次想到吃东西，或者吃到好东西，她的心情就会愉悦无比，想来这些孩子也该一样。 小女孩被香味吸引，哭泣变成了抽噎，忍不住张嘴咬了下去。 这包子面皮发得分外绵软蓬松，一摁就是一个指印那种。 混了些许猪油的馅料里主要是鲜香的小蘑菇粒，其次还有红萝卜粒、蒜粒，盐味不重，清香扑鼻，正适合这些肚子饿久了的小孩。 小女孩吃了两口，就自己抬起双手，抓住掰开的包子，大口啃下。 谷矒其余小孩见状，也渐渐收住了哭声，抓起碗中的包子就吃。 相比哭泣，他们始终更在意食物。 哭泣填不饱肚子，包子可以。 包子同样做得不大，很快就被吃完。 吃饱的小孩们再也难以支撑，纷纷靠着桌面，趴在那里回味着这很久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顾恪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和书，注视着那个勉强保持坐姿的领头小乞丐：“少年人，你叫甚名？ 小乞丐：“回大叔的话，我叫姜顺。生姜的那个姜，顺顺当当的顺。” 顾恪颔首：“姜顺，你有些天赋，可愿跟我学做菜？” 姜顺才想点头，旋即愣住：“我愿……甚么，学做菜？” 顾恪点头：“看来你不愿意，那种地如何？” “这个……”姜顺犹豫起来，显然比起做菜，种地的吸引力要大得多。 顾恪严肃脸：“你莫非还想当个工匠？” “啊，这这这”姜顺更心动了，却心中练武的念头挥之不去，头仿佛被卡死般，点不下去。 顾恪终于笑了：“看来，你是想练武。” 姜顺的头猛地动了，小鸡啄米似的点着。 旋即想到什么，他连忙从高脚凳溜下来，后退两步，照着记忆里教习收徒时，那些徒弟的动作，来了个五体投地：“拜见师……唔？” “傅”字没能出口，嘴就被一股力量禁锢住，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站直。 顾恪收起笑容，摇头到：“想当我徒弟可没那么容易。” 姜顺面露出失望之色，但也不太难过。 镇上那教习收徒，可是每年都要收一笔银子的，普通百姓根本学不起。 他也是“被”站起后，才想到了这一茬。 “不过既然能走进这万事屋，那便是有缘。”顾恪话锋一转：“这五日内，我便教你些东西，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大，大人……”一个怯怯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顾恪与姜顺一起侧头，却见是小乞丐旁边那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似乎是叫小丫来着。 被两人注视，小丫明显紧张起来，口中却已下意识地说到：“我想学做菜。” 姜顺：？？？ 顾恪轻笑颔首：“可。” 旁边其它小乞丐都蠢蠢欲动。 顾恪视线扫过：“你们也一样，五日之内，我可以教你们。” 小乞丐们激动起来，七嘴八舌，但很快被领头的姜顺喝住，齐齐下了凳子，对顾恪拜倒：“谢大人。” “谢谢神仙。” “谢过大叔。” “谢过大老爷。” 顾恪受了这一拜，挥手将他们拂起，抬手指了指身旁三女：“接下来，听她们吩咐，先把自己打理妥当。” 小乞丐们自无异议，小满拉上最小的两个小女孩，小萍儿和萨兰珠招呼其它孩子，朝着大厅深处而去。 万事屋万事如意。 收下了这群小孩，顾恪刚才随手便在一层靠里的角落增添了厕所、洗手池、淋浴房。 仿照上一世学校的公用设施而来，厕所、淋浴房分男女门，两门之间就是公用洗手池。 十五个小孩十男五女，小满带着五个小女孩进了女淋浴房，小萍儿和萨兰珠带男孩进男淋浴房。 给他们讲述、示范了下肥皂、淋浴的用法，具体洗浴过程就得他们相互帮忙了。 热水管够，肥皂随意用，要求只有一个——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 而他们现在穿的这些脏衣物要拿去清洗，若有重要东西，先自行取出放到一旁的新衣物处。 片刻工夫后，水声、嬉闹声就从另淋浴房里传来。 三女走了回来，小满嘿嘿笑着，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赤柰果汁，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萨兰珠见状，伸指戳着她的大包子：“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小满以肘击馒头回应，口中立刻反驳：“什么坏主意，我就是等着他们被赶回去，再洗一遍啊。” 萨兰珠对自己胸大肌的承受力很有信心，迎着肘击揽住小满：“真的？我不信。” 说着还拿眼瞅顾恪。 顾恪取出一壶热茶，给大家都倒上一杯，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见萨兰珠还盯着自己，他只能点头：“八成都要洗第二遍的，不能指望这些饭都吃不饱的小孩子讲卫生。” 得到答案，萨兰珠诧异地打量小满，啧啧有声：“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脑子？” “你有脑子，你脑子全长胸口上了，跟大馒头似的——一点馅儿都无。”小满不假思索地怼了回去。 顾恪笑而不语：小满哪儿是聪明，怕不是想到当初被他嫌弃太臭，压着洗头的情形了。 如此想着，他神念一动，才鬼画桃符般抹了几把水，就想去穿衣的两个小男孩耳边就响起话语声：“没洗干净，重新洗过。” 无需多言，两个小男孩就明白是顾恪在说话，苦着脸又回到了淋浴之下。 姜顺走过来，手里拿着满是泡沫的肥皂，一脸肃然：“泥鳅，癞狗，大人说了，要我给你们好好洗洗。” 两个小男孩瑟瑟发抖：“大哥，我，我们自己来行不？” 姜顺刚洗出白色的脸上露出笑容，摇头：“当然……不行，你们刚才偷懒了。二皮，栓子，过来抓好他们，今天非得把他们搓掉一层皮不可。” “大哥，不要啊，啊啊啊啊~”淋浴房内传来惨叫和哄笑声。 小萍儿呵呵轻笑。 萨兰珠百思不得其解。 小满……心有戚戚焉？ 事实上，不光是男孩那边被“强行回炉”了好几次，女孩那边也一样。 小满和萨兰珠自告奋勇，进了女淋浴房，然后就多出一阵小女孩的嘤嘤声。 倒不是洗澡洗头真有多难受，只是很多小孩对热水洗澡真的不习惯。 像这群小乞丐一两年都没用热水洗过澡了，淋浴那巨大的水量和热气会让他们一种窒息感。 大人可以用理智克服，小孩却不行，叫得惨哭得更惨才正常。 乐文 第220章 熊大先生走马上任 最后用了小半个时辰，一群小孩才从淋浴房里出来，不少人明显都被折腾得够呛，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直到出来后，相互打量，精神头又才好了起来：“咦二皮你脸居然这么白？” “栓子你都长胡子了？” “小丫你可真漂亮。” “二妮你脸上的胎记呢？” 突然从熟悉的小伙伴身上，发现完全不熟悉的特征，这无疑让小孩们很激动。 “押”着几个小女孩洗干净，正确穿戴好衣物的小满开口了：“好了，你们睡觉的地方在那里。” 说着指了指十丈外的一排竹榻：“一人一张竹榻，上面的蒲团和薄毯各自使用，不要占别人的东西。去，选好竹榻就自己玩。” 见三女走回柜台那边，一群小孩看着自家大哥。 领头小乞丐姜顺一挥手：“愣着干嘛，几位大姐说了，让我们自己选睡觉的竹榻啊。” 小孩们蜂拥而上，很快又在那角落嬉闹起来。 他们在外可不敢如此，小心翼翼，避免被人盯上最重要。 但到了这里，那种无时不刻的危机感就消失了，孩子爱玩闹的天性自然流露而出。 顾恪也由得他们闹腾，暗地里则用神念安抚其心神。 不到盏茶工夫，吃饱喝足，浑身清爽的小孩们就感到了浓浓的困意。 一个个打起哈欠，仿佛传染般，横七竖八趴在竹榻上，陷入了沉睡。 萨兰珠挥挥手，他们挨个在竹榻上放好，头下枕着蒲团，身上披好薄毯。 大厅中再次回复了安静，那光线昏暗的角落处传来十五个小孩的阵阵鼾声。 这一下午，他们逃避地痞，痛打落水狗，躲进万事屋，吃饱吃好，洗浴干净，身心已放松下来，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至于练武、学做菜等等，这些可以等睡好后再说。 对现在的顾恪，传授任何武学、技艺，时间都是最不重要的因素——通宝赐福，瞬间灌顶即可。 这五天时间，更多是用来观察这群孩子。 其次也不想太快打发走他们，那样小满她们在这里会很无聊。 万事屋也不是一个讲效率的地方，定向出摊才是，所以没必要着急。 四人回到二层，恢复本来容貌。 顾恪笑着问到：“怎么样，选好自己的便宜徒弟了没？” 萨兰珠第一个表态：“我不会教人，就在旁辅助。” 小满鄙视脸：“那你对我的意见那么多？” 萨兰珠抱着她嘿嘿笑：“对啊，这就是从旁辅助，免得你偷懒啊。” 顾恪抬手，示意这个跑偏的话题暂停。 小满与萨兰珠相互你顶我撞着，抽空选了徒弟：“我教傻六和泥鳅，这两个家伙有些像我家里那老大和老二。” 这算是“移情作用”，但这过程中两个孩子怕是不会太舒服。顾恪心中嘀咕，颔首同意，看向小萍儿。 小萍儿：“我选二妮和小翠。” 这是女孩里比较大的两个，一个九岁，一个十一，性格相对稳重懂事，与小萍儿自身有些相似。 小满与小萍儿的性格差异，在这选人上再次显现出来。 当然选谁只是附带的好处，所有孩子最后都有一份赐福作为保底。 众人里实力最弱的小满都是武尊，给几岁稚童开蒙，已算大武开蒙历上最高配置，然后还有小萍儿这个武圣再次拉高上限。 顾恪再次颔首：补充了句：“武学之外的其他东西，你们想教哪种都行，不用太在意他们能学到多少。” 小满闻言，有些遗憾：“啊，难道要放水？我已经在准备最严格的课程了。” 顾恪：……所以，你就是想把自己练武时的遭遇，加量不加价地传递给后来者？ 小萍儿却很明白：“一切看他们的缘法，不强求？” 顾恪敲敲小满的脑袋：“听见没，好好备课，熊大先生。” …… 除了这群小乞丐，万事屋的第一天并未有其它客人再进来。 小乞丐们就这样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和夜晚。 直到第二天黎明前，他们才在一个满是兴奋之意的女声中醒来：“时间到，该起床啦，小的们。” 十五个小孩惊醒过来，齐齐朝声音传来出看去，就见小满三女站在竹榻前。 昨日的记忆瞬间回到脑中，他们放下心来，立刻起床。 能在宣威府城流浪几个月的小孩都不会太笨，太笨的不是饿死就是被地痞抓走了。 他们能在万事屋里老实待着而不逃跑，不是单纯靠那一碗面、两个包子，抑或练武学艺这种口头承诺。 两个地痞最初想骗他们走时，还说是去享福，能随便吃肉喝酒呢。 也就是顾恪用天人相合，释放了亲和光环，才轻易消除了这群小乞丐的警惕之心。 换成小满来，那大概只有一个办法——把大门锁上。 见小孩们醒来，小满一脸舒爽，明显是“没想到咱也有教育别人的一天”的感觉。 萨兰珠轻咳一声：“说词，该说词儿了。” 小满被提醒，回头瞪了“宿敌”一眼：“从今日起，我们便是你们的教谕了，记得要叫我们先生。” “那位是战王大人，我是熊大先生，这是珠二先生，那是吴三先生。” 自我介绍完毕，她才拿起了手里的一个小本本，开始照本宣科：“接下来，宣布每日课程安排。首先每日卯时起床。” “然后有两刻时间，你们要整理好自己的竹榻，然后拿上洗漱用品，上厕所、洗漱完毕。” “然后有一刻时间吃早饭。” “饭后休息一刻时间，然后读书识字一个时辰。” “休息一刻时间，开始练武，直到到中午吃饭。” “饭后午休，半个时辰。” “午休后，下午先学习技艺一个时辰，再练武一个时辰，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听着话不少，一群小孩却没几个记全，但大概知道是起床吃饭、读书识字、练武、学艺、练武这个流程。 顾恪设计的这课程表与上一世的小学生差不多。 无非就是文化课变成武学课，兴趣班变成了技艺课而已。 上一两天课，这些孩子便能记住。 实在记不住，也有小满她们按时提醒。 谷鑀小满老师过了训话的瘾，再分给他们各自一杯药蜜水喝下，立刻赶鸭子似的把孩子们赶去厕所。 走到厕所时，孩子们的肚子都发出了咕噜声。 这可不是肚子饿了，而是那杯药水在起效。 万事屋没有洞府里的卫浴房，没有易经伐髓的特性，但可以用特殊品种的天星蜂蜜冲水替代。 最多这种药蜜水的效果没特性那般“炸裂”而已。 一群孩子在厕所里待了差不多一刻钟才陆续出来，期间顾恪还用神念告知，厕所里那浅黄色的草纸就是擦屁股的东西。 领头小乞丐摸着那草纸时，简直心疼得不行：这都比镇长家傻儿子那些书的纸张好了，居然就用来擦屁股？ 然后洗脸刷牙时，绵软厚实的棉毛巾昨日洗澡时享受过了，今天的惊叹少了许多。 牙刷和替代牙膏的精盐却又让孩子们一阵惊喜：这，太奢侈了，地主老爷都不敢这样刷牙！ 毕竟那雪白细腻的精盐，普通地主都未必舍得吃，别说拿来刷牙。 顾恪一开始不会做牙膏，学到牙粉制作时，洞府内众女已晋升二轮。 只需血气稍微震荡，再用清水漱口，就能彻底清理口腔。 牙刷上的猪鬃细密柔顺，一点都不扎嘴。 这也是他昨晚才记起，临时赶工出来的。 他削牙刷柄，小萍儿葵花血气扎眼、捆猪鬃毛，两人配合下，十五把牙刷都没用到十息时间就做好了。 此刻三女在旁边看着，监督孩子洗脸，抹一下的从来。 再提醒他们如何使用牙刷，倒是很有趣。 她们晋升第三轮后，很多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就彻底失去了意义。 洞府建筑的功能和特性，更是加快了这个过程。 此刻再次见到这群孩子的举动，让人想起最初在玉龙山谷里的艰苦岁月。 好，除了一开始那一个月，后面其实没甚艰苦。 一群孩子闹哄哄地洗漱完，看热闹的小满察觉要超时了，立刻赶着他们去柜台吃饭。 小跑过宽广的大厅，孩子们神情急切，脸上却都带着笑容。 这位“熊大先生”脾气很急，还会不轻不重地骂诸如“笨蛋”、“你傻啊”之类的话。 但他们却能察觉她并无恶意，而是一种随和亲近的表现。 到得柜台前，领头的姜顺照着小满所教，让小伙伴们一起躬身行礼：“见过战王大人，大人早安。” 坐在那里抄书的顾恪微微颔首：“嗯，起来吃饭。” 一群孩子飞快爬上了凳子，早饭送上。 掺了少量异种粮食的杂粮八宝粥，成年人拳头大的白菜肉馅儿大包子，羊奶蜂蜜荷包蛋。 每人的份量多少有所区别，是顾恪按神念探测孩子们的体质配比的。 居中者两个包子，一碗杂粮八宝粥，小碗羊奶蜂蜜荷包蛋。 年纪小身体弱者，少给一个包子，羊奶蜂蜜荷包蛋略多一点奶。 年纪大些身体强壮者，多给一两个包子，羊奶蜂蜜荷包蛋多加奶蛋。 比起昨天那简单的一碗面两个小包子，今早这顿饭无疑更诱人。 杂粮八宝粥中有粟、黍、红绿豆、花生、莲子、枸杞、大枣、山楂、麦秆糖，多种食材混合在一起，粘稠又顺滑，又带着淡淡酸甜。 喝一口粥，咬一口冒油的白菜肉馅大包子，简直美滋滋。 最后再喝甜到让人灵魂出窍的羊奶，奶中那点膻味压根不算个事儿了——再这样也比馊掉的潲水好吃一万倍。 荷包蛋又白又滑又嫩，一口咬下，红澄澄的糖心就流了满嘴，在甘甜的奶中混上一点若有似无的咸。 一夜好睡，早起又清理了肠胃后，一群小乞丐们精神奕奕，胃口极好，唏哩呼噜吃了干净。 休息一刻钟后，就开始上文化课，主要是读书识字。 小满想上，但最终可耻地怂了。 自己识字可不代表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小学老师。 最后还是萨兰珠上场，发挥自己工具人的优势，对着文典里的教材照本宣科，上了一个时辰的文字启蒙课。 期间顾恪不得不多次提醒，让她放慢教学速度，解答孩子们的问题。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当老师只跟着书念，没了授业解惑，那不能说毫无用处，最多算聊胜于无了。 而且顾恪之所以不用灌顶，就是想从日常的方方面面观察这群孩子的性格和爱好，再量才施教。 作为有缘踏进万事屋的人，他们离开前必会得到灌顶。 但灌顶什么，灌顶多少，必然与顾恪的观察结果相关。 人想获得好处，必须有所付出。 在他这里，这群孩子只需展现出足够的努力与坚持，那保底就是两门特性武学、技艺。 五大特性武学和农学工书是他这里为数不多，下苦功就能有收获的好东西。 有练武天赋者一两年内武夫入门，五到十年内二轮，二十年内到二轮五六转，基本没有问题。 天赋极差者也可五年入门，二十年内到一轮三转。 特性加持下，日常可以种地干活混口饭吃，遇见诡物也有保命的机会。 它们既是天赋者的向上攀登的阶梯，也是普通人养家活口的倚仗，在最大程度上惠及勤劳努力的底层。 因此顾恪最乐于传播五门特性武学和农学工书。 但具体到上课这事，基本由小满三人负责。 人生第一次当老师的感受，她们也极为新奇，包括小满都做得很认真。 读书认字、练武、学习技艺是课程三大部分。 练武受到一致重视。 流浪的生涯让小乞丐们明白了武力的重要性，并极度渴望。 哪怕不懂，他们也会坚持跟着练。 其次技艺也很受欢迎，只不过偏向各不相同罢了。 有技艺的人哪怕是小孩，想在宣威府城找份工作也不难，这也算武力之下第二重要的东西。 不出预料之外，读书识字课最不受欢迎，上课时大半孩子都直皱眉。 虽知它很重要，但从小身边的人就没几个读书识字，似乎也能过活。 唯有那领头的姜顺对此事极为认真刻苦，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文字的一切知识，进步极快。 乐文 第221章 新来的邱五 顾恪默默旁观，并未插手，还不时分心二用处理洞府的农活杂务。 经过试验，能力完全借用与他的萨兰珠也能轻松地做到这点。 小萍儿有入定之法，却终究不是工具人，只能单边“上线”，无法“双线程操作”。 小满？嗯，还是再说说上课的事。 总之顾恪和萨兰珠承担了大部分洞府内的活计，小萍儿不时休眠万事屋的角色，回洞府帮忙。 步入冬季后，洞府的活也少了大半，两个半人做起来并不忙。 一连三日，一群小乞丐们恍如生活在仙境……的一半。 吃穿起居实属梦幻，上课是否如在仙境这点则有待商榷。 顾恪订的教学计划类似上一世的小学生，但他的小学生涯可不像90后、00后那般“现代化”。 记得当时开家长会，家长不时对老师说的一句话便是“x老师，这孩子要不听话，你该骂骂，该打打”。 当然，这话是建立在老师还讲师德，被称颂为灵魂工程师的时代基础上。 没几年，后面就很少有家长对老师说这话了。 到了大武这里，无论是教识字的蒙学先生，还是教练武的师傅教头，对正常收下的学生徒弟那必须严苛。 不严苛的，八成没打算认真教。 对学生来说，被骂只是小惩，被体罚也不算大诫——赶出学堂、武馆才是。 这点上，最温柔可亲的“吴三先生”都不例外，小竹条抽手心、抽腿、抽屁股，那叫一个啪啪响。 而且身为三轮强者，她们可以控制着竹条，用力精准无比，疼而不伤，不会影响孩子们之后的学习。 非要划分一下，那这三日时光便是“仙境与地狱皆有”，仙者七八，地狱二三。 个例也是存在的，领头的姜顺对这日子无比满足，没有任何抱怨。 习文练武中被纠正错误，受些惩罚，他仍甘之如饴。 这些年顾恪通过摸索小满和小萍儿的晋升过程，写出了武经总要，是一位“理论联系实际”的武学大师。 加上出摊时的大量检测百姓和武夫的数据，总结出了神念查看武学天资的方法。 若只简单分出低劣、普通、良好、优秀、极佳这五个档次，他的准确率在九成九以上。 绝大多数人只需要神念专门查探数息时间，就能知晓其在哪一档。 将探查时间延长到一刻钟，对方在练武之事上的特长、缺点，适合修炼的武学类型也能推测个七八成。 而这群小孩在眼皮子底下待了三天，他们与练武相关的一切，于顾恪而言几无秘密。 姜顺的天资在优秀这个层次很不错，武尊有望。 顾恪不由得想起上辈子那句话——人最绝望的不是没天资，而是天资强的人，比自己还勤奋努力。 姜顺天资与努力兼备，除非半途夭折，不然他注定会打击很多天赋一般的人。 最后唯一的悬念，仅仅是他能多成功而已。 正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调整最后两天的课程，大门突然被推开，门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包括一众小孩们在内，所有人齐齐看向门口，面露惊讶与好奇之色。 三天时间，万事屋就来了这群小乞丐，之后再也没有客人。 姜顺记得当时带一群小伙伴跑路，不知怎滴就就看见了这间万事屋。 心中莫名觉得这里会很安全，于是带着一群小伙伴躲了进来。 而事后他们才想起，记忆里这条街道上根本没有万事屋存在。 事实上，唯有身具天地铭感之人才能看见万事屋那如同普通客栈的门脸，并踏入其中。 一群小乞丐都是托了姜顺的福，被他“带”进来的。 若说路边摊的普通、定向出摊模式是在大开方便之门，惠及众生，万事屋模式就是少数“天命之人”的奇遇之地。 当然，万事屋的时限超长，进出限制又极其严格。 于顾恪几人而言，这就是一个封闭的“观光屋”，不如投影碧海城自在，没必要花太多精力这事上。 最多万事屋模式与定向出摊，两者搭配，让洞府里的生活多一点乐趣罢了。 脑中闪过这些念头，顾恪表面上却是放下手中书、笔，淡淡招呼到：“既入此门，便来一叙。” 来者是一名独臂男子，年纪四十左右，瘦削长脸，胡子拉碴，满身风霜尘土，神情郁郁。 不过他身上的衣物倒是结实棉布所缝制，连个破口补丁都无，脚上一双皮靴满是泥水，看着邋遢，但皮质和手艺都不差。 手中一把柴刀脏兮兮，实际也是精铁打造。 这身脏而不差的行头，全因这独臂男子有着一轮三转实力，并非最底层的百姓。 不过这人身具的天地铭感强度，还不到小乞丐姜顺的五分之一，大概与当初东海千泉城守将魏忠德伯仲之间。 这倒不能说差，身具天地铭感者实在稀少，甚至不如顾恪见过的武宗多。 而且小乞丐姜顺的铭感强度可不低，与当初镇山关时的雷坤差不多。 这小孩才练武三日，连门都没入，雷坤当时可是二轮六转的大高手，距离武宗一步之遥而已。 同理刚进门的这男子才一轮，且只剩一条胳膊，魏忠德可是个武宗。 如此一比较，似乎证明——魏忠德这人不太行。 在顾恪做着铭感强度排名，无意间贬低了一回魏忠德时，独臂男子已走到柜台前。 天人相合的亲和光环下，他为眼前的超级大厅感到了震撼和不可思议，却没有任何恐惧。 顾恪：“如何称呼？” 独臂男子答到：“回大人的话，我叫邱五。” 顾恪颔首：“坐，邱五。” 独臂邱五坐上高脚凳，看着顾恪拿出一壶酒一个小酒杯，倒上一杯酒，再将酒壶和酒杯推至面前：“这酒我请，算作听你故事的酬劳。” 邱五莫名就懂了这话的意思。 看着杯中的浅红酒液，他没有任何抗拒与犹豫，低头谢过：“谢大人赐酒。” 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入口是从未品尝过的香甜馥郁。 毫不犹豫地再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他满足地呼出一口酒气，这才开始讲述起自己的事来。 邱五出生于西荒某个县城，是家中第五个儿子，因此便叫邱五。 家中做着点不大不小的生意，小有资财。 他从小就表现出对武学的强烈爱好，经常打得小伙伴们哇哇叫。 后来老爹找了县城有名武馆的教习看过，认为邱五有习武资质，而且不差。 幸运的是，邱五的四个哥哥有的练武天资普通，有的志不在此，都未走练武这条路。 因此他爹很爽快地给他交了学费，拜如那家武馆，专心练武。 邱五不负所望，十多岁时成功入门，之后又过了数年，成年时便拥有了一轮二转实力。 但那家武馆里只有馆主家传的中品武学。 他除非入赘，与师姐（馆主女儿）成亲，再通过十年以上的长期考验，或有机会学到那门中品武学。 邱五不愿出卖自己，去等待如此渺茫的机会，于是选择加入武馆开的镖局。 他打算在走南闯北的过程中，增长见识，寻找有关中品武学的机缘。 这希望同样渺茫，但至少不必如赘婿那般，事事听从女家吩咐。 几年下来，机缘未曾得到，实力倒是稳步提升到了一轮三转。 这时他已能自行感受到体内脉轮为红色，意味着天资优秀，顿时大喜过望。 馆主也从邱五进展速度，大致猜测到其天赋，遂降低要求——只要他肯成为武馆核心弟子，再娶师妹（馆主另一个女儿），生下子女，就传他中品武学。 可邱五隐隐察觉，自己身居优秀天资，突破一轮这个血气积累阶段的小关卡，可以说大材小用。 即便没有中品武学，他也有不小机率晋升二轮，届时再去寻找中品武学，难度无疑会小很多。 于是，他再次拒绝了馆主的提议，对方也没再提这事。 数月后邱五押送一趟大镖时撞上了妖物，一番厮杀后落荒而逃。 凭借超过其他镖师一截的实力，他保住了小命，但付出了一条右臂，以及脉轮血窍受创的代价。 之后一轮三转的实力还在，但根基有损，又无中品武学，二轮之事变得遥不可及。 事后他无数次反思过，猜到馆主事先知晓那趟镖风险极大，很可能遇上妖物的，却没提醒他。 如此做法，或是怕一般镖师和普通弟子推脱不去。 但邱五却是出镖前两天才被加入进去的，其中之意，耐人寻味。 反正那次逃回来后，邱五以脉轮重创为由，辞去了镖师之职，回家养伤了。 数月后伤势稳定，给家里留下了一笔银两，说出去寻医问药，他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十来年里，邱五走遍各国，却始终无法恢复伤势，自然成不了二轮高手。 直到不久前，听闻来北漠杀诡，便有机会得到疗伤宝药，这才带着希望赶来。 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邱五自斟自饮，那一壶酒不知不觉间就见了底。 顾恪注视着他空荡荡的右边衣袖：“你这情形，还想去北漠杀诡？” 邱五眼中明暗不定，低声到：“总要试一试，不然这辈子我都不甘心。” 顾恪又瞥了眼他放在一旁的那把柴刀：“你原来练过右手刀，现在改用左手，脉轮血窍有损，实力不足之前五成了？。” 邱五长叹点头：“大人高明，正是如此。” 又是一杯酒下肚，这也是最后一杯。 饮尽壶中酒，他整个人趴倒在桌上，不到十息工夫，呼噜噜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顾恪轻笑，随手一挥，邱五身体飘去墙边，落在竹榻上。 另一边的小孩们才看了片刻热闹，熊大先生和吴三先生的小竹条已经抽下来了，打得他们哎呀呀呼痛。 原本分散的注意力，在疼痛的提醒下迅速收回，继续认真练武。 直到下午的习武课上完，小满她们宣布下课解散，一群孩子恭恭敬敬地对三位先生行礼，然后呼啦啦地跑到了柜台这边：“战王大人，今天还有蜂蜜羊奶么？” “战王大人，赤柰果汁还有没？” “战王大人，有热的甜豆浆么？” 顾恪面色如常，随手取出一种种饮料，给他们倒上大小不同的一杯。 柜台前的喧闹声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嗒声。 吨吨吨是不可能吨吨吨的，上完习武课后饮料只有这一杯，下一杯得等到晚饭之后了，因此他们都舍不得大口喝。 顾恪这不是苛刻，只不过是怕他们营养过剩。 他又不是上一世的快餐店，卖饮料就拼命加冰块，变相加水糊弄人。 好喝就要原汁原味，质比量重要。 孩子们再恋恋不舍，面对这口味极佳的饮料也是越喝越快，坚持不到盏茶时间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归还了杯子，对顾恪道谢，接下来就是他们一天中最轻松的玩耍时光。 当然这玩耍与一般孩子的疯玩不一样。 大厅角落有各种书籍、工具、材料、器械，男孩子做点木刀木剑，女孩子刺绣织布，又或者练武看书都行。 不过这就全凭个人爱好，顾恪他们都不会插手。 所以对孩子们而言，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 只不过一般小孩玩的是玩具，他们玩的是真家伙，乐趣更多。 今日与之前略有不同，那边是大厅边上多了一个睡觉的邱五。 偶尔就会有几个小孩组团，在数丈外围观新来的这人，小嘴还嗒个不停：“这大叔看着好老……” “他右手全都不见了哎……” “他没脱鞋就上榻，熊大先生明早会不会拿小竹条抽他？” “也可能是珠二先生来抽……” “吴三先生还得罚他擦干净竹榻……” 而这边顾恪四人也凑在一块儿，熊大先生跟她的学生一样，小声嘀咕着：“他这样，修炼到武宗很蓝的啦。” 小萍儿也面色郑重地点头：“单是缺少手指、手掌还好。可缺整条右臂，血气循环就有了缺损，再加上脉轮血窍受损，内外皆伤，修炼难度太大了。” 最后是萨兰珠补充上细节：“普通女性每月天葵也会损失血气，属于有漏无缺，他这……该算外缺内漏了，能保持实力不退都很好了。” 乐文 第222章 霸浪刀，直刀，挚爱伴侣 小满忍不住好奇：“为甚给他喝忘忧胭脂醉，直接补血丸不行么？” 胭脂醉就是胭脂稻所酿造，并在仓库里陈化一年以上的米酒，十倍陈化加速后等于十年以上的老酒。 增补血气，加强血气活性和运转速度，这只是它的普通功效。 它神奇是附带特殊功效——忘忧，喝了便会醉得大睡一觉，心中的负面情绪随之消除。 最早的紫麦酒也有此功效，不过味道远逊于胭脂醉，便被替代了。 顾恪轻笑摇头：“血气不足，晋升耗费太大，在我们这里算问题么？” 三女齐齐摇头，小满和小萍儿一直发愁过晋升太快，血气耗费太大这问题无从感受。 “邱五天资足够，即便体内有伤，手臂缺损，成为二轮也不是问题，关键是他如何晋升第三轮。”他继续到：“大武的武学，需要心神强大，意志坚定很重要。” “他受伤残疾后，心神意志长期陷入低谷，缺乏斗志。” “好在他也只是颓废，还未彻底放弃逃避，所以只要重振精神，第三轮还是有不小机会的。” “胭脂醉可以让他完全抛下之前的顾虑，重新开始。或许还能因祸得福，破而后立，在心神意志更上一层楼，那第三轮便十拿九稳了。” 小满连连点头，一副“老顾你真厉害”的模样。 小萍儿蹙眉，认真思考这其中涉及的武学理论和逻辑。 萨兰珠则将这段话同步录入文典里的“府主小语”内。 思考武学？那有甚用。 反正她又不用练武，安心当府主的工具人才是好府灵。 …… 翌日，也是这次万事屋出摊的第四天。 一夜无梦，邱五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耳边是一群带着童音的读书声。 注视着陌生的竹楼天花板数息时间，他才想起昨日之事，猛地坐起来。 扭头看去，就见数十丈外，小满她们正在教孩子们认字。 孩子们蹙着眉，但都很认真。 邱五呆呆看了好一阵，才站起身来，走到柜台前，对着里面抄书的顾恪躬身一礼：“谢大人赐药。” 一觉醒来，他神清气爽，血气充盈，十来年里都没感觉如此好过。 他又不傻，自然想起了昨日喝掉的那壶胭脂醉。 顾恪放下书，颔首示意：“无需多礼，你先吃饭。” 说着手一晃，就取出了一大碗面条，四个包子，放到他面前柜台上。 面条略宽，色泽白而微暗，上面浇了一大勺褐红色的肉臊，青白的小香葱葱花洒在最上面，在红油油的汤水中轻晃着。 四个拳头大的包子，大小形状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热气不断从面和包子上升起，香味随之钻进邱五的鼻中。 他咽了口唾沫：“谢大人。” 顾恪摆摆手，重新拿起了书和笔写画起来。 邱五将面条和包子从高层的柜面取下，放到自己眼下的桌面上，操起筷子。 在二者间犹豫了不到一息，果断选择了面条。 面条最讲火候。 不光是揉面、煮面，还有出锅后拌面的时间。 有些面拌得迟了就会坨，味道差得不是一点点。 一口面条入口，略有些烫的汁水似乎刚出锅，与肉臊、面条混合在一起，咸鲜带着麻辣，肉香夹着面香。 邱五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都“活”了过来。 之前那么多年浑浑噩噩，吃饭只是填饱肚子。 而此刻这一碗面，却让他感觉到了活着的滋味。 就如这面里酸甜辣咸，能让舌头发麻，口如火烧，却也让身体发热出汗，血气滚滚。 或许，活着便是如此。 人生不可能只有香甜，没有酸涩苦辣。 一碗面下肚，再就着面汤吃掉四个大包子，邱五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他也说不清到底是被辣得，又或是其他原因。 用旁边的软纸擦去眼泪，擤掉鼻涕，整个人感觉却是极好的。 顾恪没抬头，只拿着笔的右手指了指：“那边有厕所、浴室，你竹榻上有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打理好自己，再来找我。” 邱五下意识低头，打量了下自己，之前几天连续赶路，未曾清理，一身脏污。 再看看顾恪，还有不远处的三女和孩子们，皆是素净整洁的麻布衣袍和布鞋。 他老脸一红，连声道谢后，去拿了衣物、用品，匆匆朝厕所和浴室而去。 差不多半个时辰，邱五才一身清爽，神情舒畅地回来。 单纯洗澡花不了这么长时间，主要是顾恪加在面汤底料里的一点药材，有清理体内旧伤与杂质的效果。 邱五这些年到处闯荡，体内情况也算不得好，因此时间难免长了些。 他不像那群孩子，身为武夫，对自身情况敏感得多。 一壶胭脂醉解开胸中郁气，一顿早饭去毒滋补，让身体与精神都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中。 拥有如此神奇的手段，邱五对顾恪神态愈发恭敬。 顾恪不以为意，放下手中抄录的技能书，神情平静地看着他：“邱五，我且再问你一次——是否还想练好武艺，击杀妖诡？” 邱五不禁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右臂处，脸上再无昨日的低沉：“想。蒙大人赐药，我感觉二轮有望，那时面对妖诡便不再束手无策，定要杀个够本。” 顾恪问到：“你可识字？” 邱五：“回大人话，我小时上过几年私塾，大多字都识得。” 顾恪颔首，从旁边拿起一本今日才写好的技能书，放到柜面上：“那你先看看这本刀法，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过大人。”邱五心中狂跳，恭敬地伸手接过，只见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霸浪刀》。 翻开封面：“刀者，兵中之胆，刚毅勇猛，无惧无畏。刀在手，则无物不可斩……” 邱五的心神几乎瞬间沉迷其中，似乎见到一把巨刀带着沉猛无边的威势，斩开无数妖诡，透阵而出。 谷芰顾恪神念扫过邱五，对他的投入程度很满意。 双手一摊，一根宽大的紫皇冰心竹竹片和无名小柴刀出现手中。 无比熟练地拿着小柴刀，流畅地拉下，滋地一声就从头到尾削下长长的竹刨花。 作为最常见的武器，刀剑枪已被他制作过无数次了。 除去那些花里胡哨，乱七八糟的特殊造型，真正经典实用的刀剑枪基础造型也不过十数种。 诸如青龙偃月刀，方天画戟，丈八蛇矛这些东西，对大多数人没有实用意义，或许算作“私人订制”更恰当些。 反过来说，经典实用的武器造型对大多数人都适用，最多根据个人身体和习惯，进行小幅度调整就好。 此刻那根十年份以上的紫皇冰心竹竹片，取自一个完整竹节。厚度超过一寸，长度超过一米五。 竹片笔直不说，从表面到内壁都呈现出一种晶莹温润的紫色。 入手微凉，质地坚韧无比，二轮高手的血气都很难损伤。 也就顾恪伤害属性极高，拿着小柴刀休整起来，跟普通竹片没甚区别。 唰唰声不断，削平内外壁的弧度，将刀头切削出一个平整的斜口，刀柄尾部钻出一个尾孔。 再取出一根坚固+5的碧麻布条，穿入尾孔，再一圈圈缠紧在刀把上，一把朴实无华的紫竹直刀便完成了。 随手将它放在柜面上，顾恪重新拿起书、笔，抄录起技能书来。 时间流逝，一个时辰眨眼即过。 邱五终于从《霸浪刀》中清醒过来，一脸满足又不舍的表情。 视线抬起，从柜面上那紫玉般的长条扫过，又猛地移回去：“这是……” 顾恪随手一抛，一方黑色小印徐徐飘到邱五面前：“拿稳，集中精神，想像你劈出最强一刀的情形。” 邱五下意识抓住小印，如言照办。 不过想像劈出那一刀时，他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才看过的《霸浪刀》之意。 咦，这悟性这运气，该说不愧是天地铭感关注之人么？顾恪挑挑眉，神念一动，带动邱五握住无名黑印的手，和沉浸在最强一刀中的心神，重重朝紫竹刀面砸下。 叮！ 一个微凹的战字印在刀面上。 而且印刀相击，竟发出了金石交鸣之声，余音袅袅，响彻整个大厅。 一众小孩纷纷好奇地扭头看来。 邱五也被这一声响从那“最强一刀”中清醒过来。 再看眼前这把紫竹直刀，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仿佛它就是自己的挚爱之人，灵魂伴侣。 然后……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出现在视野中，一把抓走了他的挚爱和伴侣：“咦，这刀感觉品质有些高啊。” 小满惊奇地举着紫竹直刀打量，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摸了把刀身，一脸恍然：“居然能抗拒我的血气进入，原来是把专属武兵。” 随手将直刀放回邱五面前，她老气横秋地点点头：“小伙子，你这次赚到了，不是谁都能一次便造出自己的专属武兵的。” 邱五心中纠结，看向顾恪，目露祈求之色。 顾恪点头：“拿着，它属于你了，别让这把专属武兵蒙尘。” 邱五几乎瞬间将紫竹直刀抓在手中，靠着怀里，无比专注地抚摸着它的刀身。 小满见状，莫名有些起鸡皮疙瘩，一个闪身又回去了，对着朝柜台张望的小孩就吼到：“看甚么看，再好的东西，你们这点实力都用不上。” 顾恪闻言，心中莞尔。 刚才是他帮忙，以神念引导邱五的精神意识灌注进无名黑印中，在这把紫竹直刀上刻上了战印。 若邱五的运气一般，那大概率会得到一把合适自身使用的战器。 可他运气爆棚，砸下战印时无意契合了霸浪刀的精髓。 在顾恪选择结束制造后，这紫竹直刀就成为了邱五的专属武兵。 二者的区别在于，战器类似于工具，主要优点是顺手好用，顾恪随手就能制作出来。 专属武兵勉强可以算猴版的“法器”甚至“灵器”，具备一丝灵性，能主动适应所有者。 在其主人手中能大幅度降低血气消耗，同时发挥更强的威力。 从这方面而言，邱五觉得这紫竹直刀像是他的挚爱伴侣，或者儿女宠物，都不算错觉。 但专属武兵落到旁人手中，会削弱血气输出的消耗和威力，不如不用。 这便是小满摸了一把，就察觉出它乃专属武兵的原因。 洞府里除了大小姐的云纹鏊是在巧合下一次成型，第二把一次成功的专属武兵就是小满的那把不可磨损的小石刀。 天知道被小满当作随身厨刀的它，为何顺滑地成了她的专属武兵。 相比之下，柏姐姐的紫影破空剑就没这种幸运了，顾恪足足制作了上百把竹剑，才有一把走运，转化为她的专属武兵。 邱五这把紫竹直刀一次成功，其基础属性坚固+5，特殊属性破邪+5。 基础属性坚固很常见，破邪属性乃紫皇冰心竹附带，可以说是最低档次。 但二者皆是最高的+5，这又是极大的幸运。 一把极其坚固，又专可妖诡的武器，配合专属武兵的低耗能高杀伤，实用性足够了。 邱五现在拿着这把刀，一对一砍死白诡、妖兵都不难。 顾恪没有打扰邱五与挚爱伴侣的相处，任由他在那里对它上下其手。 好一阵后，他对顾恪告了声罪，拿着直刀去了角落，兴致勃勃地练习起霸浪刀来。 这一练就是一个多时辰。 待他心满意足地收起架势，才发现顾恪和小满她们都不见踪影——其实是回二层休息去了。 小孩们的大哥姜顺守在一旁，看着邱五练了好一阵的刀，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见他收了刀，这才凑过来转告邱五，他的午饭还在柜台那里的蒸笼中温着，自行取用即可。 邱五没有因姜顺的年龄便小觑他，与其互报姓名。 一大一小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等着邱五收拾洗漱，再前去柜台的蒸笼取出了午饭——一大碗什锦炒饭，外带一碟泡菜。 长白香米为主的炒饭里，白米粒青豌豆，红虾仁褐蘑菇，煞是好看。 浇了红油，酸辣可口的泡菜更是下饭。 邱五这一开动就停不了嘴，直到刨进小半碗饭，才在旁边姜顺灼灼目光下慢了下来：“姜小兄弟可是有话与我说？” 乐文 第223章 相互对眼，终有一别 姜顺嘿嘿笑着：“邱大叔，你这刀法好厉害，在外面一定是个高手？” 邱五一怔，嘴张了张，一时间没想好该如何说明。 沉吟数息，他才谨慎地解释到：“我先前不过是一轮三转的武夫，只能说有些自保之力。” “这刀法乃大人今日所传，练到小成，昨日之前的我怕接不下三刀。” 姜顺张大嘴：“一轮三转还不是高手？” “大武武夫二轮才可称高手，三轮为强者，我只是一个一轮武夫，只算入门而已。”邱五苦笑摇头，倒没有鄙视姜顺没常识。 等这孩子有了实力，在外行走几月一年，这些基本都能打听到。 姜顺只是还没来得及接触，但他进了这里，谁知以后这孩子有多大造化？ 就像刚才邱五所言，入门前的他接不下小成霸浪刀的三刀，姜顺这些小孩也入了万事屋，同样各有机缘。 况且年纪小也是一种优势。 霸浪刀比那馆主的中品武学高得不是一点点，十之七八便是上品武学。 以邱五天资，有此武学在手，若能十岁左右开始练武，三十岁前必成二轮高手，五十岁前武宗有望。 刚才姜顺也说了，他们比邱五早三天进入此地。 也即是说，他们比邱五多吃了三天饱饭，还跟着练了三天武。 邱五走南闯北十多年，不会以为得了一本霸浪刀，便代表战王最欣赏的是自己。 他小时候就发现，武馆里的教习愿意沉下心从基础一点点教起的孩子，基本都是馆主那边的亲眷嫡系。 而邱五却没这待遇。 当然此刻，他不再是当初的愣头青，不会想到什么就非要说出来。 战王不是馆主，更不会像馆主那般暗自坑他。 但只需把他从这里赶出去，邱五就得后悔死。 随便一壶酒、一顿饭都堪比宝药的地方，他这辈子都没待过，可不想少吃一口。 无论姜顺这人，还是这十五个小孩，邱五都觉得有必要结识一番。 给这群小孩些时间，其中会不会有人比他还强？这机率怎么看也不会太小。 姜顺有点难以置信：“可邱大叔舞起刀来，感觉气势好凶猛，比铁虎帮的那个帮主厉害多了。” 说到这里，怕邱五不明白，他还补充了句：“铁虎帮帮主赵铁虎据说是一名武夫，上次见他杀人很快的。” 邱五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了下放在手边的紫竹直刀：“此刀和霸浪刀法皆是战王大人所授，一轮武夫里应该没几个能胜过我。” 姜顺眼珠子一转：“铁虎帮有赵铁虎在，胆子大得很，这些天就想把我们都抓去卖掉呢。” 邱五一愣，上下打量着姜顺，伸出手在他肩头略微用力拍拍：“姜小兄弟，你我既能在此地相逢，这点小忙我帮定了。” 顿了顿，他还是开口到：“不过，你确定出去后，真的需要我们动手么？那三位大人这几日都在教你们练武，过些时日，你们未必不能亲手了结这恩怨。” 姜顺嘿嘿笑着：“这不一见邱大叔，我就觉得亲近么。我们只是小孩子，身小力弱的，被人惦记可睡不好觉。” 邱五再次一愣，忍不住又伸手拍拍他肩膀，比刚才又大力了些：“好小子，我当初要是有你这脑子，就不会丢了这条胳膊了。” 姜顺张张嘴，犹豫下终究忍住没问胳膊怎么回事。 邱五却猜到他在想什么，主动解释到：“我十多岁时，就是说话太直，又拉不下面子，被人坑掉了这条胳膊。” “若是如你这般当机立断，我或许早就是二轮高手了。” “放心，待我出去，那甚么铁虎一定会变成死虎，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找你们麻烦。” 姜顺愕然，没想到邱五明知自己想借刀杀“虎”，却还是愿意帮忙。 邱五看着他发愣的模样，笑着摇头：“不用在意，我很快就要去北漠防线。临走前杀几个地痞混混，谁还会追到北漠抓我不成？” 姜顺的脸有些发红，对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感到羞愧：“邱大叔，我……” 邱五一摆手：“若不嫌弃，你便叫我一声邱叔，我叫你姜小弟，如何？” 姜顺犹豫了下，点头：“邱叔，谢了。” “不用，等我真宰了那铁虎，你再谢不迟。”邱五呵呵笑着，重新抓起筷子，飞快将剩下的小半碗饭刨干净。 他心中还不禁庆幸：幸亏今天这顿是饭，温热着吃也行，不然说这么多话，面坨了那就可惜了。 顾恪神念中，留意到这一大一小的交流，对于邱五有些过头的“热心”毫不意外。 或许是姜顺身上那天地铭感的效果，也可能是邱五看姜顺对了眼。 就像顾恪看这两人都还行，不介意给他们一些好处。 邱五帮姜顺解决点迫在眉睫的小隐患，也算意料之中。 事实上，姜顺他们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任何练武基础。 给这群小乞丐几个月时间，几人围攻一轮武夫，都算大材小用了。 不过今日小满出手，用血气远程打残了那两个铁虎帮的小喽啰，姜顺他们被报复的可能性很大。 这时有邱五出手，保姜顺他们一次，那就再好不过。 当然邱五少了一条胳膊，又是以自身一轮三转实力估计，做出这个承诺的风险其实不小。 但这人终究有一股子豪侠意气——也就是他说的“说话太直，拉不下面子”。 即便这些年四处漂泊，也没失去这股豪气，否则第三轮无望，更没机会进这万事屋。 因此哪怕只是初识对眼，邱五也愿意冒险帮忙。 不知这两人以后会如何？顾恪脑中闪过这念头。 可惜世事难料，何况如今正是妖诡乱世。 一面之缘，此生再无机会相逢，实属常态，多想无益。 …… 一层大厅里，邱五吃完饭，趁着午休还有点时间，与姜顺聊了不少话。 两人还一起去看了孩子们的“游乐场”。 与姜顺不同，邱五只是大致一看那些工具、材料、书籍，就心中惊叹大手笔。 材料、工具的品质和作用极其出众不用说，真正让邱五叹服的是那些书籍。 无论是那本囊括练武要点的武经总要，还是各种工匠技艺，放到外面都能作为传家之宝，十代八代人都不愁没饭吃的那种。 而在这万事屋里，它们就如最普通的杂物般，任由一群孩子翻阅、使用。 哦，不对，自己不是孩子，却也享受了同样待遇。邱五拿着那本武经总要，感觉那一条条修炼要点轻易解开自己多年练武中的疑惑，感觉自己在做梦，心中滋味莫名。 这东西要是在那馆主手里，他入赘一辈子都别想看上一眼——因为馆主还有儿子。 此刻午休完毕后，顾恪和三女下得楼来。 邱五上前问候，有些忐忑地说自己未经允许，擅自翻看了那些书籍。 结果顾恪只是挥挥手，说这些东西皆是公用，他自便即可。 邱五又惊又喜，谢过后就埋首书堆中。 姜顺刚才说过，万事屋只开到明日中午，那时他和这群孩子都得离开。 至于那本霸浪刀，顾恪已送给了他，大可等明日离开后，再找个地方专心研读修习。 半日时间一晃而过，再一觉醒来就是万事屋的最后半天。 顾恪并未完全取消小乞丐们上午的课程，而是等待午饭之后，将他们和邱五叫到一块：“万里相逢，终有一别。五日之期将至，今后你等也要勤练武艺，认真干活，为诛杀妖诡尽自己的一份力。” 顿了顿，他才继续到：“最后，赠与你等一点小礼物，拿上它们便去了。” 说着手一挥，林林种种的小东西飞到姜顺等人手中，正是他们这几日做的某些小物件。 有衣物、靴子、腰带、帽子，以及竹木材质的刀枪棍棒，皆是质量最好的一批。 顾恪和三女拿来略微休整，完成制造，添加属性，最后再依次打上战印。 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就成了功效各异的战器。 在玉龙山谷里，这些小东西不值一提，自不会收回去压仓库。 然后顾恪挥手，一道道金光洒出，没入姜顺、邱五等人脑中。 姜顺、邱五两人是黑煞掌、天罗手、水上漂这三门特性武学加一门战册技艺。 其余小孩则照各自不同的天资和习性，灌顶了两门特性武学加农工文技艺之一。 在他们的愣神中，顾恪带着三女走向了柜台中的通道。 随手一招，挂在通道壁上的灯笼和交易册被取下。 待四人走进二层，一层大厅中光线立刻黯淡下来。 旋即大厅整个如水中幻影般波动起来，渐渐虚化、透明、消失。 宣威府城，冬季下午那昏暗的天光洒落邱五、姜顺等人身上，冷风吹过。 他们顿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一条无人的小巷中。 姜顺左右打量，口中喃喃：“这……是几日前，我们遇见那两个铁虎帮地痞的那小巷？” 一群孩子闻言，也想了起来，连声附和。 邱五握紧手中的紫竹直刀，拿到眼前仔细端详，再摸着胸前，感受到那本《霸浪刀》切实无比的触感，这才松了口气——这两日的一切并非幻觉。 旋即，他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万事屋消失，顾恪的天人相合也不复存在。 这时邱五的情绪才完全正常，获得专属武兵和上品刀法的喜悦是那么难以忍受，让他恨不得仰天大笑。 好一阵，他终于按捺下了这冲动，伸手轻拍了下姜顺：“姜小弟，此处距离大街不远，非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找处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有了老成持重，实力不俗的邱五帮忙，姜顺这群小孩没再回原本的破屋，而是找了某处僻静小院住下。 数日后，一场大雪落下，位于北地的宣威府城安静了不少。 那些如同杂草的小苗掩藏在这大雪之下，正静静等待明年春日的到来。 …… 回到“阔别”已久的洞府， 顾恪、小萍儿、萨兰珠没甚特别的感觉。 这几日在万事屋里，也就小满无法回来，他们可还是每日都会收回神念，在山谷里干活的。 教姜顺那群孩子是有些新奇，但也仅仅是新奇。 小满终究不是做老师的料，能忍个五天，全凭不想在小孩面前丢了“熊大先生”威严这口气撑着。 此刻竟有种困兽出笼的感觉，撒着欢地到处跑，然后一头扎进了温泉池里，翻江倒海，水花四溅。 顾恪摇摇头，随她去了。 这次在万事屋遇见了姜顺他们，小满三人当了几天老师，他不禁有了些新想法。 或许，该给大武的孩子编一套三年识字五年入门的教材了。 武经总要是大纲，但若与上一世读书对应，起码是初中水平的知识大纲。 而大武还没有一套学前+小学阶段的教材和大纲。 各大势力里或许有，但首先有侧重，如碧海门的从小培养，长大再学碧海青天法就会轻松很多。 烈阳宗是先一步筛选出适合修炼烈阳真经的孩子，不适合的可以提前安排其它武学。 这种教学模式相当成熟，培养出来的人才水平相当优秀。 但是……它太费钱了。 这个过程类似于不对外招生的私人学院，学生本就不多。 筛选出有天赋的学生，老师很快就会采取私教模式，专门负责几个甚至一个学生。 这就是一种典型的精英教育，有效地将上层和中底层彻底隔离。 而顾恪最想要的是什么？是大武武学版的“九年义务教育”，惠及占据绝大多数人口的百姓。 前几年仙山的信誉在百姓中的地位还没那么高，诚心者的数量也没那么多。 推动这个计划，有些揠苗助长的意味。 如今时机也不算成熟，但是嫡系的那几处地方先搞个“实验小学”，从实际执行中观察效果和问题，积累经验，完全可行。 时间一晃而过，十一月过去，十二月到来。 随着洞府日渐完善，萨兰珠已经能在一定程度内调整气候。 正所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季循环是自然之理，对各种植物并非坏事。 于是，玉龙山脉那漫漫的冬雪落入了洞府之中，掩盖了绝大多数普通田地。 223章相互对眼，终有一别 乐文 第224章 第二处洞府之基，普及教育 这绝不是因为小满和萨兰珠想玩雪，所以假公济私。 湖面厚厚的冰层上，笑天和黑熊再次欢快地拉起了冰橇，狂奔中发来嗷嗷如狼的叫声。 顾恪也觉得这两条狗子是该活动活动了，不然光吃不动，越长越肥。 身旁的小萍儿只跟着玩了一会儿，就以准备做饭溜了回来。 不过她面前那大筐的蔬菜只有最上一层被动了些，下面的早不知被忘哪儿去了。 本该干活的手则被顾恪握住，那葱白似的纤指被包裹摩挲，如脸颊一般泛起淡淡粉色。 而把人家手当串般盘玩的顾恪双目微闭，琢磨着义务教学的细节。 突然冰面上的两条狗子急转弯，冰橇一个甩尾漂移，差点没翻车。 然后便是小满的笑骂声：“阿珠你想狗啃泥了么？转那么快做甚。” 两条狗子舌头伸得老长，在风中甩动着，带出团团白气，朝湖边冲来。 快到岸边时，萨兰珠欢呼一声飞起。 小满哇哇大叫：“哎呀，你又不刹车。” 软乎乎的奶白血气一垫，连狗带橇速度骤减，再被轻轻一弹，平稳地落到岸上。 这边萨兰珠却哈哈大笑，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顾恪。 顾恪睁眼，抬手在那大优点上一撑一送，萨兰珠就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木椅上。 没等他说什么，萨兰珠便笑到：“成了, 成了哦。” 顾恪：“什么成了？” 萨兰珠：“太平寨的洞府之基形成了，等它蜕变完成, 就可以再开一个新洞府了。” 顾恪闻言, 意识进入系统的3d地形图上一看, 果然在太平寨的位置发现一个微弱却稳定的光点。 那个由李秀儿亲手雕刻的神农像，经历了漫长的十多年时间, 终于开始了关键的蜕变。 洞府之基很重要，有了它就有了新洞府。 甚至顾恪他们没事就投影去太平寨，找大小姐她们聚个餐都不是问题。 当然更重要的是, 有大小姐在那里，乾坤子母袋可沟通内外，太平寨完全可以成为一块上好的“试验田”。 碧海城就算了。 凉山寨出来的老寨人忠心足够, 诚心足够，就是性子和做事都很直。 神农发话，他们一定会照办, 而且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办, 弄不好把义务教育搞成一场跃进式行动。 在碧海城试验, 结果不具备普遍意义，推广起来很容易出问题。 反观太平寨这边, 地处中庭，吸收来的居民中人才更多, 底层百姓的平均素质也要高一些。 而且让大小姐吩咐李秀儿去做, 这样试验不会受到神农名头的干扰, 结果才有参考价值。 他这边想着事，旁边小满也热切起来：“咦，那不是可以看到菊琴姐她们了？” 小萍儿也点头：“不知梅书姐怎么样了。” 好, 看来没人思念大小姐。顾恪默默同情了下她。 谁让大小姐身份地位不一般呢。 以往在山谷她有梅兰竹菊随时服侍, 与小满和小萍儿谈不上多亲近。 还是梅书菊琴日常教两小练武，又比较好说话, 相比之下和两小关系最好。 顾恪笑着点头, 把她抓到身旁, 坐在萨兰珠身上：“闭上眼，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三女闭眼, 下一刻便被他的神念带着到了太平寨……几十里外的神农谷中。 没办法, 洞府之基并非一定是最多人参拜的那个，但必是最合适的那个。 神农谷这个雕像, 是李秀儿八岁时花了几天雕出来的, 可以说满满的全是感情，唯独没有任何技巧。 后来手有力了, 灵活了，这雕像已经被拜了很久，顾恪还通过它赐福过李家沟遗孤。 如此情形下，自然不适合再在这雕像上动刀。 但它也不能放到太平寨的神农庙，新来的百姓是不会认可的——神农大人怎么可能这么丑。 于是这个脑袋大身子长腿还短的奇行种雕像，就一直放在神农谷中，保留至今。 而神农谷一直是大小姐她们的隐居之地。 顾恪的神念投射过来，刹那间便与某个强盛又炽烈的气息触碰在了一块儿。 正在石桌上饮茶嗑松子的大小姐一惊、一怔，突然将自身气息收敛回来。 她脸上的表情也从肃杀→狐疑→了然，最后隐隐泛起一抹红晕。 这一切，不过是她在接触的瞬间感受到了顾恪神念的强大，条件反射般地警惕，却又立刻察觉到他神念那熟悉的气息。 因为友人契约的存在，双方神念与血气的触碰并没有冲突，而是平和地相互渗入。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大小姐战斗时血气就像抡圆了拳头，捶在对方身上。 而刚才的情形，更像是顾恪突然冒出来，拉着她的手就摸。 二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猝不及防下，大小姐这才被吓得飞快收敛血气，左右扫视了片刻，却没发现异常，或者说没找到某人。 蹙着秀眉，她有些不确定了：“没人？” 神念中小满和小萍儿都传递出明显的笑意，对这样呆呆的大小姐感到了新奇。 顾恪可不敢让她们一直看热闹，或许哪天小满就会说漏嘴呢。 以大小姐的脾气性格，怕是要躲起来抠个三室两厅了。 激活一枚因果钱, 将那份义务教育计划书灌输给大小姐。 顺带说明刚才是他的神念投射, 不能与她交谈, 这次只是观察一下太平寨的大致情况。 大小姐接受了灌顶后, 原本有些期待的神情散去, 闷闷说了声“知道了”, 就钻进她自己的紫竹车里，关上了窗户。 这紫竹车有隔绝窥探的特性。 顾恪的神念倒是能穿透进去，可那肯定瞒不过大小姐，也没这必要。 萨兰珠这边已经忍不住在猜测：“大小姐不会生气了？啧啧。” “要是知道我们也在，她不会揍你？” “看来还是我们最好，不会揍阿顾你的。” 顾恪无语，念头一动，拉高了视角，升到了神农谷上空，居高临下地朝数十里外的太平寨看去。 事实上，在本地居民口中此处已不叫太平寨，而是太平城。 谷毺城池城墙修好的同时，也意味着防护阵法布置完成，正式成为一个可以提供庇护的大型聚居地。 防护阵法的建造方法来自大小姐，烈阳秘典里记载了不少防护阵法，最高等级的都有——比如烈阳宗使用的那种。 不过太平城还用不到那么高规格的防护阵法，只是选了个中等档次的。 一来先期投入没那么大，不用耗费太多材料和高级工匠。 二来太平城并非地脉或者水气汇聚之地，不适合作为长期蕴养洞府之基的地点。 顾恪神念范围大涨后，顺着太平城的西进路线找了一路，勉强发现了一处合适所在。 那里距离太平城有万里之遥，位于西荒国与极西高原的交界地带。 太平城会陆续迁移过去大半人口，再附带收拢流民村寨，形成一个更大更完善的太平新城。 但眼前这个太平老城也不会废弃，甚至在很长时间内，它将一直是重要的中转站和桥头堡。 将先期试验放在这里进行，也挺好的。 小满看着城中的繁华景象，不由得咂舌：“先前我觉得碧海城建得很快了，没想到与这太平城一比，差了好多。” 顾恪轻笑：“那是碧海城太偏，南野本身又远不如中庭繁华，人口物力上就没法比。” “而且碧海城只有三个武宗，这里却有梅书她们。这两年她们专门“问候”过周围的大势力，吓得那边的武宗瑟瑟发抖，谁敢来惹太平城啊。” 没谁会为几千里地与一名武尊起冲突，起码外强中干的中庭不会。 碧海与太平相比，前者就像拿到的只是一份“委任状”的山大王，还是四九年才拿到的那种倒霉蛋。 太平城却是有足够实力，占一郡之地自治的地方军阀。 况且太平城的主要发展方向转向西南，这里将各种资源人力聚拢起来，再分配去西南沿路建设新城。 这倒算不上挖中庭墙角。 失去了烈阳宗后，中庭对地方的约束力本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太平城只是把别家地方势力的资源，掏到自家兜里而已。 再说以大小姐的身份，说这天下有她一份，一庭四国都没办法否认。 李秀儿弄这一点点地盘，比自家师傅该拿的那份差远了。 注视着那城中好一阵，顾恪才问到：“这神像需要多久才能建立洞府？” 萨兰珠早有答案：“按目前的情况，大概要一两年之内。若是你能让这里的诚心者数量质量额外提升，半年也未尝不可。” “你是说新春赐福？”顾恪沉吟起来。 萨兰珠：“当然，这样最快。” 顾恪不禁摇头。 倒不是舍不得，他之前大面积赐福时，十人里也未必有一个中奖。 再提高中奖率，也不能提升诚心者的数量和质量，甚至起到反作用。 总是有人觉得“别人都给了，凭什么不给我”，“给了这么多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之类的。 以太平城目前的人口，十选一也才几万人，再筛选出其中比较诚心的人，一万人顶天。 现在系统里的因果钱和天符通宝大把，花个几千一万无所谓。 不过想到即将进行义务教育的试验，顾恪灵机一动，觉得这次要加大力度，让这里几万人得到赐福。 义务教育的基础是什么？读书识字。 学习武学和农工文战四大技艺，读书识字都是必要的。 想传播它们，读书识字也必不可少。 人传人的效果好，但配上书籍批发，效率才是最高的。 比如顾恪灌顶武学技艺的效果堪称完美，直接受益的人数才千万级别。 这还是因为定点出摊时，一次就可囊括一城数万数十万居民。 而通过这些人十来年的努力传播，系统的武学、技艺的间接受益人数早就超过了十亿。 全靠顾恪自己出摊，兢兢业业几十百来年才行。 这么长时间，大武普通人都生出代人了好么！ 其中有多少千里挑一天资者，能靠普及的基础武学知识成为二轮高手？又有多少万里挑一者能自行成为第三轮强者？ 仅照大武当下的人口来估算，那也是二轮者近亿，三轮者数百万。 真有这么多二三轮武夫，之前肆虐北漠的诡物群，以及仍在骚扰南野东海的妖物们都不能说是渣滓，只能算灰尘。 大武轻轻一动，它们就没了。 如果还有虚诡妖皇，乃至更强大的妖诡存在，那在大武数百万第三轮强者里出几个武圣，很难么？ 以前缺少极品宝药，武圣阶段的修炼法更是被几个顶级势力严防死守。 现在，顾恪已经在把这短板一点点补上。 百万级基数下优中选优，不出十个八个武圣才奇怪。 拥有这种层次的武力，那时妖诡不来找大武人麻烦，大武人也会去找妖诡的麻烦。 以前的妖诡杀了没好处，大家不积极。 但以后却必然能从仙山这里换到各种宝药、武学。 人类为了利益，自己内讧互砍都是日常戏码。 那当利益够大时，妖诡也不过是另类的“象牙”和“犀牛角”而已。 …… 这日顾恪的“不告而入”让大小姐很是“警惕”，当天就让李秀儿把那丑丑的神像拿去了太平城的神农庙中存放。 当然，这本就是顾恪的意思，神农谷离城几十里，不便神念投射，查看计划进度。 可这事大小姐做得很急，仿佛怕他半夜从神农谷里冒出来似的。 之后的日子里，顾恪通过乾坤袋给太平城发去了几份计划籍。 顾恪亲手所写的技能书全被大小姐笑纳，萨兰珠制作的那些“打印件”才是太平城的。 大小姐、李秀儿、梅兰竹菊聚在一起，连续几天商讨，加上顾恪“旁听”，计划书针对太平城的具体情况，做了不少细节上的调整。 这些也没耽搁几天时间，大武第一次“义务教育”便正式开始。 恰逢年底，正是农民一年最闲的时间，太平城首批“小学生”被挑选出来。 “义务教育”作为李秀儿亲自提出的重要事务，一般人家的孩子想成为大武小学生都难。 只有为太平城做出了较大贡献的人们，以及诚心者家中的小孩，才有这个机会。 乐文 第225章 给的太多了？ 义务教育的首批人数较少。 正所谓船小好调头，人少更便于试验中不断改进。 顾恪搞“义务教育”本是为普及，最好是全民“扫盲”，弄成各大势力那样的“私教”毫无意义。 之后的第二批第三批很快就会开班，逐步扩招。 太平城中高层和诚心者终究是少数人，很快就会以一般百姓的孩子为主。 于是，太平城的一批小孩们也体会到了顾恪上一世00后的“童年”。 唯一比较幸运的是，他们大多都沾了家里长辈的光，赐福过一两门的武学或技艺。 最基础的读书识字，不是已经完成，就是正在完成。 这样他们“仅仅”需要学习——大武辞海、武经总要（少儿篇）、黑推天铁水五大武学（必选两门以上主修）、农工文战四大技艺（必选其一主修），练武实操等科目。 以上各科目，一旬一次小测验，一月一次月考，三月一次季考，半年一次学期考，一年一次学年考。 第一期义务教育暂定时长为一学年。 因此这群“幸运儿”可能马马虎虎进行个三十六次小测验、十二次月考、四次季考，最后加个综合的学年考，就该结业了。 至于以后的义务教育是否进行第二学年，第三学年，看试验情况再定。 但仅这一学年的教学内容，就超过大武九成九的练武之人毕生所学。 这可是顾恪集自身拥有的武学理论知识，经过多次增补、删改，才确定下来的一整套培养体系。 以大小姐这种练武的天纵奇才，都很难弄出这样一套东西。 因为它的内容虽是武学, 编撰却需要收集资料、数据，再整理、分析, 最后还要挑选出适合普及教育的部分。 大小姐这种学霸很难理解普通人学习的难点——笑死, 根本感觉不到。 但, 这并不妨碍她“看戏”。 义务教育试验开始后，大小姐就喜欢上了“看戏”。 每当太平城的那群熊孩子被塞进学堂, 文教谕武教习们轮番上阵，填鸭式地给他们“灌”下去一门门课程。 这群孩子就会流露那种“弱小无助又绝望”的模样，总之有点好玩的样子。 反正她又不觉得这些课程有什么难的, 甚至边看边笑：就这？自己几岁时看书就全懂了，还需要人教？有人教还这副模样？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就到了除夕。 顾客他们做年夜饭时顺便做了双份, 一份自然通过乾坤袋，送去大小姐那边。 而在熊家镇、碧海城、太平城等等地方，诸多人翘首以盼中, 新的一年终于到来。 今年的新春活动竟然又是赐福。 顾恪怀疑, 这是系统宝宝知道自己的打算, 索性以此方式偷懒，说不定还把某种体验活动取消了。 可惜他没有证据。 带上睡美人柏姐姐, 大家来到紫竹凉亭中，开始新年赐福, 顺便在洞府内再放一次盛大的焰火。 小满与小萍儿站在他身前, 半倚怀中, 萨兰珠在身后，探头将下巴搁在他肩头。 积累数年的因果钱连串升空而起。 放焰火放出经验的他，不再是单独控制一枚因果钱激活魂源的光影效果, 而是将它们前后串联, 形成更巨大的图案。 从交换来的作画技艺时常锻炼，虽没太投入, 却已不逊色于练习数十年的画家。 首先勾勒出了一条青色长龙, 在碧海之上呼风唤雨, 卷起汹涌波涛，气度森严磅礴。 小满没心没肺地欢呼雀跃, 小萍儿却下意识瞟了一眼旁边“卧龙状态”柏素清。 然后是一头憨态可掬的西伯利亚大仓鼠, 在雪原上又是撒欢打滚，又是撞树抓鱼, 熊得不行。 都不用说, 小萍儿瞥向身旁的自家大姐。 萨兰珠更直接，拿手猛揪某团近在咫尺的大优点, 小满浑然不觉。 接下来是一片浩荡江河直上天际，无数青萍在其中载沉载浮，怡然自得。 小萍儿双眼中倒映出灿灿青光，如星辰在眸，一时间忘了思考。 最后是一座煌煌巨城，一个胖嘟嘟的小婴儿拿着仙女棒飞过，洒下漫天霞光笼罩在巨城上。 这次小萍儿没扭头去看，只是尽量憋住笑意。 因为那小婴儿光着小屁屁，一脸“我熊我骄傲”的神情，不能说跟萨兰珠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复制粘贴。 小满这缺乏艺术感的家伙，纯粹当焰火看了。 虽然隐隐感觉小婴儿的神情有些熟悉，却懒得继续思考，只看着那霞光万丈的巨城，琢磨着这大房子住着会是甚滋味。 萨兰珠是府灵，记忆对比是强项，几乎秒懂。 几乎下意识地收紧顾恪脖子上的胳膊，鼻腔里发出不满地哼哼声。 顾恪念头一动，小婴儿身上多了件花布衣服，终于不是光屁屁了。 萨兰珠还是哼哼着，但手还是软了下来——这是“宽宏大量，勉强接受”的意思。 再之后顾恪以天为布，以魂源为墨，随意画出各种事物风景。 大多都是他在模糊感知中看到，有着特色和美感的所在，约等于动态的超大明信片。 三女皆是看得津津有味, 不时伸手指点各种景色的迷人之处，偶尔还能认是出摊去过的某处地方。 与此同时, 大武诸多城池里的景象更是壮观。 仿佛无穷无尽的金线如天河坠落, 遍洒一座座大小城池中，进入千家万户之内。 文宗那清朗悠远的声音在众人脑中回响：“武可安国，文以载道。仙山赐福，人族永昌。” 然后便是内容丰富的大武辞海，灌顶进大批百姓脑海中。 诚心者们还会多得一门武学或技艺，感觉脑子都有点忙不过来。 遥远的北漠国中，苏玉楼苏玉卿这两兄妹难得地在北漠城相聚，共度除夕夜。 十数道金线分成两股入体，兄妹俩在大武辞海之外，赫然还得到了五大特性武学和战册技能。 好一阵后，苏玉楼率先回过神来，负手而立，仰望恢复黑暗的夜空，满脸莫名之色。 少倾，苏玉卿也恢复过来，脸上又惊又喜：“大哥，这仙山武学和技艺果然不同凡响。” 顿了顿，她猛地摇头：“不，简直是匪夷所思。单单是那战意的效果，就比任何武学都可怕。” 说到这里，苏玉卿才发现自家大哥没吭声，依旧怔怔注视夜空：“大哥，你又怎么了？” 谷束这几个月里，北漠的诡物少了，他们又得了武经总要和大批宝药，形势一片大好。 可苏玉楼经常走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问他又总是说没事。 今天的仙山赐福又是一次大收获，他居然又在走神。 换个堂哥堂弟，她保证一巴掌抽过去再问“清醒了没”，可对着大哥她就只能无奈了——打不过就是如此无奈。 苏玉楼缓缓放低头，看向自家小妹：“我们和仙山很熟么？” 苏玉卿一怔：“当然……呃，秦大人和我们总有些交情？” 苏玉楼叹了口气：“你之前听说过，有谁一次就得了七种赐福的么？” 苏玉卿摇头：“似乎一次最多也就两三种赐福。” 苏玉楼再次仰头，望天：“那我们凭甚一次拿这么多好处？” 苏玉卿皱起眉头：“难道这其中有诈？” 苏玉楼不禁捂住额头，感觉自己血管有些过胀：“仙山赐福，我们根本无法抗拒，有诈需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苏玉卿闻言，顿时讪讪：“原来不是啊，那还有声问题？” 见大哥一副无语的表情，她有些恼羞成怒：“明知我想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的事，你直说不行么？”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苏玉楼沉声：“他们，给得太多了啊。” 苏玉卿好像明白了：“你是说，这是让我们与诡物拼命的卖命钱？” 苏玉楼松了一口气：“大概便是如此了，不过……” 苏玉卿这次不插口了，只是静静等着。 唉，小妹小时候逗着还蛮有趣的，长大了怎就变成这傻大憨粗的性子呢！这时不该赶紧追问一句，让我流畅地往下说么？苏玉楼心中腹诽。 口中却已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一次给这么多，或许诡物的援军会来得比我们想像中更多更快。” 苏玉卿愕然，将这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发现一点毛病没有。 就像他们发下大批宝药，不也是为了尽快提升手下实力，应对下次的诡物来袭么。 这二者间仅仅他们苏家兄妹所处的位置变了，还有拿到的好处有所区别而已。 但本质上它们都是在发“卖命钱”。 愣了片刻，她突然想到一事，有些胆战心惊起来：“大哥，好像刚才落在这城内的赐福……有点多？” 苏玉楼不禁再次摆出望天之姿，掩饰掉自己的白眼：“所以，我才说仙山给的太多了啊。” 苏玉卿：(﹀_﹀”)…… …… 关于这次新春赐福，大武一庭四国诸多高层和聪明人并没享受到苏家兄妹的5+2赐福，但想法却类似。 但当百姓那里传出消息，这些高层和聪明人却又集体满脑袋问号：才说好的给太多，怎滴就这？ 大武辞海是甚么诡？百姓拿着这玩意儿，是能吃喝，还是能杀妖诡？ 与这几年的仙山赐福一样，这大辞海没有保密契约，只有传播义务。 随便就能找几个得到赐福的百姓，他们都很愿意给人念一遍。 写就算了，这些人大多都没读过书，更没练过字，因此都是念一遍，边上有人抄。 但看过抄来的大武辞海后，官方和各大小势力都悚然一惊。 这东西真传播开来，那大武数百年来中高层进行的文字、武学垄断可算是被刨了根。 学过这东西的人，不光能读书识字，还具备了阅读武学的基本能力。 在以往，这套“教材”都是大小势力的“传家宝”。 一般只掌握在大首领和“传功长老”这类人手中，绝大多数成员永远只能学到一部分。 更让大小势力吃惊的是，这大武辞海真的很“大”，比绝大多数势力的“独门教材”内容更丰富，更准确。 以后这些“独门教材”顶天算个密码本——因为它们是用本势力的各种密语写的，但实际内容根本比不上大武辞海。 而大武辞海却是毫无遮掩，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将武学理论和用词掰开捏碎，讲得清清楚楚。 以后大武百姓练武，有这一本大武辞海在，便不用再当睁眼瞎。 这个发现让大小势力滋味莫名，可真让他们做点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仙山行事，早有先例。 城里有很多人被赐福，城外的人一样也有，他们会在一庭四国的各处。 这些受到赐福的百姓家中，还会有大量的一二轮武夫。 就像异种粮食普及一样，形成一定规模后，谁再想控制垄断在手中，都是不可能的。 因为没那么大实力，也没那么多时间。 况且谁敢明目张胆地针对仙山赐福的这些百姓？ 仙山才赐福，有人转头就去把他们抓了杀了，这不是对付百姓，而是在打仙山的脸。 仙山确实专杀妖诡，可也没说过不杀人。 至少东海国主李乘风侄儿李盛利作死找碴，那就真死了，还是哀嚎痛叫了几个月才死的。 李乘风堂堂国主，八转武尊照样偃旗息鼓，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整个大武，身份地位实力能与李乘风相比的有几人？ 无法反抗，那就只能去顺应，并尽量谋取好处。 明白这点的大小势力很快收集来大武辞海，在内部进行普及。 不说占据优势，至少不能落后于人。 尤其是中小势力，大武辞海也打开了它们的上升通道，好处远大于坏处。 这次规模盛大的新春赐福很快就变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大多数百姓说归说，倒没太在意。 只是城池、村寨里，出现了很多热衷“教书”的人，想方设法让自家周围的小孩来学这大武辞海。 不少人还会一同传授黑煞掌那五门武学，主动理论联系实际，完成孩子的武学启蒙。 而且这些人“教书”要不，要不只象征性地收取一点费用，甚至还有同城同村的几人抢着教。 乐文 第226章 世界升维，名师卷起来 百姓倒也不觉得稀奇，因为这些人家里几乎都是仙山的诚心者，多少都有一两门武学、技艺养家糊口。 这些人家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好日子是从哪儿来的。 努力“教书”，下次的仙山赐福还远么？ 在大武这新的一年里，越来越多的孩子们童年彻底改变了。 条件不好的家庭，大人不能去上课，也要让孩子全程学习，回来还能给自己讲讲。 一方面，上课意味着着更远大的未来，或许就能成为武夫，甚至二轮高手。 即便差一点，能学了黑煞掌、推山掌、天罗手，种田干活更轻松，总不至于饿死。 不过孩子们并不知道，这一切仅是开始。 这个世界距离三年识字五年入门，大小考数百场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 转眼又是一年多过去，时间来到大武五百一十九年的夏初。 这两年时间里，永恒冰封的豁口黑洞并未恢复，但大武各地随机出现的少量妖诡越发频繁，南野东海的妖物袭击也一直持续着。 但对大武来说，这已是难得安宁的两年。 顾恪的无相真经已提升到了2200+级，神念强度再次涨了一大截，却不似突破1000级般出现质的飞跃，只是量上更深厚了。 不过神念的巨量提升, 他对大武这片天地的了解愈发深入。 玉龙洞府里小茅屋15级后，也在不断变化。 没萨兰珠这府灵前, 这种变化只能由顾恪自己留意。 如今“身躯”出现任何变化, 府灵都能知晓, 随时可以告知他这府主。 而这两年的变化在萨兰珠口中，是洞府在逐渐与天地融合。 融合带来的一个好处, 是地脉汇聚点上的“赵光天牌”供能核心，从外界抽取来的游离魂源越来越多。 这些魂源虽不能“充值”到系统面板上，却在缓慢改变玉龙洞府内的一切。 第一个好处是洞府的庇护之力更强大, 更多变。 小萍儿出手小小实验了下，确定拿这无形屏障毫无办法。 顾恪没有自己出手，因为隐约感觉到全力一击, 这屏障可能会破。 但他又不嫌魂源太多，干嘛砸自家“院墙”？砸坏了还得自掏魂源修补。 能留着防护敌人的东西，自然得多多积累。 其次, 顾恪最初估计要百年时间才能“全洞府仙田化”, 现在最多只要几十年。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 就是顾恪自己掏钱开了个公司（洞府），萨兰珠是总经理（府灵）, 公司越好，可以反哺他个人的好处越多。 这好处不仅仅是财富（魂源）, 也可以是社会影响力（仙山）或人脉资源（诚心者）。 有萨兰珠协助引导, 顾恪的神念可以进入洞府的更深层次, 去感受它与外界天地的融合和交流。 还是以公司来类比，个人与公司所接触的社会层面是两个概念。 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无法涉及方方面面。 公司在总经理的指挥下, 可以完成大部分繁琐工作, 只将最终决定权留给顾恪这个公司所有者。 另一方面，洞府属于顾恪, 但顾恪并不是洞府。 无论洞府与外界融合交流到哪种程度, 他仍然保持着独力的个人状态。 洞府出了问题, 不会让顾恪本身出问题，最多损失掉一部分影响力和资源而已。 如此一来, 洞府既是他的助力器, 也是个人的一层保护罩。 查探洞府与大武天地融合时也更安全。 在这个查探过程中，顾恪愈发清晰地感受到, 大武这片天地正在剧烈变化中。 之前不少迹象就是变化的表象。 比如之前他的五大特性武学受限, 无法突破100级关口，前两年永恒冰峰崩裂, 这种限制随之消失。 再早些便是大武出现妖诡的频率一直在增加，以及武夫一二三轮晋升难度的持续降低。 顾恪穿越而来时，是大武四百九十八年。 除去那些潜藏不显者，当时整个一庭试过明面上武尊不到两掌之数，武宗百余。 到了这五百一十九年，大武明面上的武尊数量过五十，武宗过千。 除了顾恪的推波助澜，更大原因是这片天地正涌入巨量的魂源，某种限制松动了。 用上一世比较常见的说法，这便是世界升维，灵气复苏之类的事。 练武难度随之大幅度降低，效率不断提升。 但这对大武这片天地和大武的人们来说，并非一定是好事。 因为上升的世界不一定是它，最后占据这片天地的也可能不是大武人。 这些都是顾恪从洞府融合的细节中，一点点分析出来的。 不同于洞府内的情况，外界的游离魂源在被武神牌供能核心转化前，都带着极其微弱的另类气息。 顾恪靠着回收诡晶、血核起家，轻易就能分辨出这另类气息与妖诡同出一源。 另外查探时始终能感到一种莫名的窥探，与他投影去救梅竹二女时极为相似。 诸多线索串联起来，最终的结论可不怎么美妙。 妖诡带着巨量魂源进入大武，大肆屠杀人类，大武明显是弱势的那一方。 被异类气息窥探时，顾恪会感到不安，系统提示也在明确警告危险。 何况他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更是需要海量魂源开挂的男人，注定与妖诡不共戴天。 这两年是难得的诡物力量空窗期, 顾恪没有虚度光阴，能刷魂源和点券的路边摊从不浪费。 随着仙山威名愈盛, 二轮高手数量激增，愿意交易出自身武学、技艺的中层人士多了起来。 收集工作的效率大幅提升, 与后续整理、研发, 再反馈传播形成了良好的正循环。 嫡系势力的太平城, 有大小姐她们撑腰，真正发力后，势头极其凶猛。 大小姐有烈阳秘典，梅兰竹菊也知晓诸多大武中高层的信息。 凭借超强的个人武力，很多被大势力捂着不拿出来与仙山交易的武学、技艺，陆续被上门“借走”。 当然这不是抢，不过是抄录一份而已，原本依旧留给原主。 顾恪传播了大量知识，这些大势力一直坐享其成，还享受了十几年。 大小姐她们这样做，只是帮他收了一点点“利息”而已。 谷碱再说收上来整理改进后，还是会重新传播出去，大势力想弄到不难。 这样算起来，他或许该定期收些“加工费”？ 经过一年多的试验，顾恪终于调整出了一套比较合适的“义务教育”流程。 太平城的首批小学生的反馈证明，即便是填鸭，他那“一年全能”的计划太过分，不少孩子就差患上“书本恐惧症”了。 所幸新春赐福时，这首批小学生基本都得到了大武辞海的灌顶。 这解决了他们最基础的识字和武学基础常识理解，为后续教学提供了良好的开始。 但这义务教育是从最大的普通群体考虑，他们大部分都没有灌顶大武辞海。 因此大武辞海必须单独拎出来，花一年教启蒙部分，算是“学前班”。 之后的正式课程暂定两年，期间上其它课时，再同步将大武辞海稍微“深”些的内容教完。 这样一来，义务教育的时间暂定三年，强度自然比上一世的九年教育大得多。 但上一世的义务教育是为了生活，大武的义务教育是为了生存。 上一世不完成义务教育，当个社会底层，还拥有基本的生命财产安全，混口饭吃问题不大。 而不完成大武的义务教育，同样是社会底层，却时刻可能丢掉小命，甚至吃不上饭。 目的不同，学生的努力程度自然不同。 三年时间，对一般的大武百姓已经足够长了。 至于家庭条件更好的孩子，可以再延长三年，甚至六年，完成真-九年义务教育。 有这么充足的时间，学生可以学全顾恪最初设计的一整套内容，基础无疑更好。 不过这已经算是精英教育，耗费无疑很大，大多数百姓家是不可能办到的。 这只能看孩子自身的努力和天资。 实力提升得快，可以想办法接受“在职教育”，学习补全基础。 为了加快起步速度，顾恪会不断以赐福的方式，让目前的临时老师得到实际好处——五大特性武学迟早能学全。 具备老师天赋的人大可“转职”成真正的老师，长期从事义务教育这份有前途的职业。 五大特性武学无品级，又是外炼一类，教学时老师必须上手示范。 数十年如一日地做下来，老师就是头猪都能到二轮，且会拥有多种特性，自保无忧。 一举数得之下，谁想成为顾恪这“义务教育”的名师，得到更多赐福，就得……疯狂内卷。 事实上这“名师”行业的内卷，从最初的抢学生起就有了苗头，如今愈发明显了。 在老师们带头内卷下，大武孩子们惨遭“池鱼之殃”。 如今不少实力不差，家境不差的“名师”甚至提供一顿午饭，以此吸引更多贫困人家的学生来就读。 这午饭还得掺一定量的异种粮食，加快这些学生的习武进度。 反正仙山又不看学生出身，只看数量和教学质量。 这世上或许其它东西会少，唯独穷人不缺。 因异种粮食对肥料的巨大消耗，能顿顿吃这个的人家仍是极少数。 这一顿有异种粮食的午饭，不光是吃饱的问题，还是练武有成的希望。 贫困人家的孩子哪儿能拒绝这种诱惑。 顾恪对此并未作出反应。 什么有心为善，虽善不赏，在他这里就是废话。 他要的是普及武学，带着大武百姓与这天地一起“升维”，而不是变成妖诡的“养料”。 肯为此目的添砖加瓦者，有心无心并不重要，做出的实际贡献才是衡量标准。 就像苏家兄妹对仙山只是有些感激，跟真正的诚心者没法比，却一口气获得了“5+2”赐福套餐。 谁让他们肯在第一线杀诡呢！ 光是大小姐从他们那里换来的诡晶，就让顾恪“充值”了好几十万魂源。 这种人活该得到顾恪的大力支持。 若是一庭三国也能拿出一大批诡晶、血核来换宝药，照样也能得到好处。 可惜这几家里的“精明人”太多，手中捏着货，就想着试探后大发一比。 大小姐本想登门“批量采购”，却被顾恪阻止。 一来动静太大，二来没这必要。 大武封存的诡晶、血核也就最近十年的数量，更早的都被磨灭销毁了大半。 一庭三国以往库存不少，却算不上很多，且平均质量较低（其中有不少游诡诡晶），估计换个几百千把万魂源顶天。 反观如今顾恪的魂源收入，大致分为三大块。 最大一块是诚心者供上，日均上千，一年坐收近五十万魂源。 其次是从太平城、碧海城、熊家镇收购妖诡尸骸，年入超过三十万。 最少的反而是路边摊，每月两次定向出摊大多才几千魂源，偶尔投影到东南面杀妖，才能赚个一两万。 一年出摊下来，勉强能赚个十来万魂源。 顾恪推测，应该是大小姐在永恒冰峰那次割得太狠，把好几年的韭菜根都刨了。 这样一算，一庭三国原本的存货相当于他几年的收入，但卖掉就没，是一次性收入。 双方做生意，惜售讲价这事完全能理解。 当然理解之后，生意就只是生意了。 药丸作为武夫保命和快速提升实力的必需品，批量制造能力也完全垄断在顾恪手中。 换给北漠，是帮助人们抵抗诡物袭击，他倒也不亏。 但这种药丸在大武都是有价无市，从来没人大量交易。 在商言商，顾恪给了这些精明人一个很公道的价格——100游诡诡晶=20白诡诡晶=5黑诡诡晶=1血诡诡晶=1瓶中品补血丸。 安魂定神类和上品药丸则在此价格上，再翻十倍。 就一庭三国那点存货，马马虎虎能换个万把瓶中品补血丸，大概等于加工坊里一天的产量。 而且随着天地限制的松动，各地神牌神像蜕变成洞府之基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十年之内，顾恪在大武的分洞府数量很可能变成两位数。 那时一庭三国的高层怎么想怎么做，便无关紧要了。 乐文 第227章 冰峰再次崩坍，诡物重来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地方势力不会再上交妖诡尸骸，而是自行拿去新洞府换取好处。 那时谁想阻拦顾恪收获魂源，他绝不介意让梅兰竹菊代表仙山，教教某些人规矩。 这两年来收获的近二百万魂源，先被用来升级厨房到15级，然后是工坊、加工坊这对“难兄难弟”终于也升到了15级。 最后剩下的魂源才投进了路边摊，勉强将其升到了12级。 接下来的魂源会一直用在它身上，直到15级，既增加出摊次数，又能达到整5级的关卡。 按惯例，15级的系统建筑自由度会有巨大的提升。 顾恪对更自由的路边摊还是很期待的。 路边摊的直接收入确实不算什么，但却是培养诚心者的重要渠道。 诚心者一年供上的近五十万魂源，起码有一半得归功于路边摊。 另一方面，妖诡的数量不会一直保持这两年的低水平。 事实上顾恪查探天地时，发现永恒冰峰那个豁口黑洞正在涌出大量魂源。 魂源中带有那异类的气息，还能隔绝他的模糊感知，显然来者不善。 下一次诡物来袭，也要不了多久了。 收回思绪，顾恪手中拿着一本萨兰珠打印的书籍，随手拂动书页，最后封皮落下，露出个四个大字——天极凝魂。 这门武魂级武学到手也有两年了，他一直在研究，却没交给众女修炼。 只用它上面的记载, 给她们做了倾向测试。 大小姐和小萍儿这两个武圣，已确定适合走天灵一路, 晋升为武魂境。 而柏素清入定未醒, 小满、梅兰竹菊的实力仅是武尊, 不能完全确定倾向。 但从细节推敲，梅兰二女和大小姐一样, 应该选择天灵一路。 柏素清、小满、竹菊二女则更适合地神一路，朝武神境努力。 可惜顾恪没有实际观察的对象。 小萍儿晋升武圣才几年，这根基不打扎实, 再升武魂境很危险。 大小姐倒是天赋异禀，却不在洞府内，出了问题难以救治, 顾恪还真不敢拿她当第一个试验品。 直到今年，他反复研究天极凝魂后，觉得时机成熟。 现在是大武五百一十九年的七月, 而大小姐她们当初离开洞府的时间是五百一十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十年之期, 只有最后的五个月了。 这时将天极凝魂给大小姐, 让她琢磨几个月再正式修炼。 若有意外，梅兰竹菊可以护送她来玉龙洞府。 以卧房的安魂定神特性护住心神, 以灵泉的生命精粹特性维持身体，可保性命无忧。 哪怕之后在洞府内养伤个十年, 那也比在外束手无策强。 当然, 这只是顾恪的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期待最好的结果，以免发生意外时手忙脚乱。 以大小姐天赋和铭感，出问题的可能性是众人中最小的。 想到此处, 他终于将手中的书籍扔进乾坤袋, 连同一份注意事项，“快递”去了大小姐那边。 …… 新太平城中, 每日起床洗漱后, 大小姐日常查看乾坤袋。 发现除了意料之中的早饭和小点心, 还有那技能书。 取出来便见上面有着一张纸，写满了注意事项。 快速浏览之后, 她顿时来了兴趣, 随手把早饭取出，准备边吃边看。 这一看便入了迷。 旁边的梅书她们倒也没打扰她。 以武圣对血气的掌控, 已可以做到自成一体, 极大降低日常生活中的无谓消耗。 大小姐哪怕十天半月不吃不喝，照样活蹦乱跳。 再说她看书的速度历来很快, 武学一类的书籍，大多看不了一盏茶时间。 结果等她们出去完成了上午的修炼，再回来时却见大小姐才放下那本书，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菊琴好奇地看了看那封皮：“天极凝魂，这武学很厉害么？” 好奇归好奇，大小姐没主动让她们看的东西，她们不会随意伸手。 大小姐下意识点头：“很厉害……” 顿了顿，她回过神来，伸手一抹，将其收入乾坤袋中：“但他说了，你和竹棋可能不适合修炼这个。” 梅兰竹菊都知这个“他”是谁，没有任何怀疑。 菊琴日常好奇：“大小姐，我现在可是武尊了，这还不能修炼，那它到底有多厉害？” 大小姐呵呵轻笑，抬手弹出一缕血气，敲在她的脑门上：“起码武圣才能修炼，你说有多厉害？有时间关心这个，还是想想自己何时成就武圣。” 菊琴闻言，顿时一脸“你肯定是在逗我”的表情：“大小姐，我才升武尊一年多，前几天你还嫌弃我根基不够扎实，让我耐心打磨个十年八年的呢。” 大小姐哼了一声：“你要是每天像我这样，多努力一点点，根基能不扎实吗？” 菊琴终于忍不住，猛翻白眼, 口中嘟囔：“我真有大小姐您这份天资，还用得着努力？” 大小姐和其余三女听了，委实无言以对。 这话就跟“我要有爱因斯坦的脑子, 还会拿不到物理学博士学位吗”一样, 完全没毛病。 一番说笑后，大小姐并没有马虎大意。 并非觉得这门天极凝魂有多难理解, 只是某人写的注意事项上，包括她练出问题就送回洞府去“抢救”这条。 这由不得大小姐不认真。 一旦大意，哪怕只出点小问题，恐怕真会被弄回洞府疗伤。 回洞府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能以这个原因回去，那太丢人了。 以后再说到练武，他对她的信心必然大幅度降低。 大小姐可不想被小看，所以认真是必须的。 当然，天极凝真所描述的武魂境也让她极为心动。 就像一轮的外炼武学可以让人积累突破到二轮，却很难让二轮时的实力快速提升一样。 武圣之后，大日葵花真经对她起到的作用主要在维持日常状态，顺便缓慢提升实力。 实际前路何处，在她积累未够，尚未突破前，其实也不清楚。 大小姐不喜欢这种茫然无知的状态，也一直在琢磨着。 谷爩不过仅凭她自己，想从无到有开辟出一条前路，且能保证走下去，难度超乎想像。 直到获得这门天极凝魂，大小姐才有醍醐灌顶之感。 这是一条路线清晰，根基扎实的大道。 对于不缺天赋，积累深厚到离谱的大小姐而言，稍微调整，便是一条畅通无阻的快车道。 那种憋了数年，一朝通畅的感觉，让她很快沉迷研究，无法自拔。 这一沉进去，就是好几个月。 原本很自觉的吃饭、下午茶、宵夜，都得靠梅兰竹菊盯着。 李秀儿每日的问安兼下午茶也只能与梅兰竹菊一起。 好在她目前的修炼进度快速平稳，偶尔遇见一点小问题，梅兰竹菊四个武尊都能解答，倒不是非自家师傅不可。 而且新太平城的主体已在西荒与极西高原交界处建了起来，李秀儿的空闲时间也不多。 出身太平寨的老寨人大部分陆续迁移过来。 中庭的太平老城由留下的老寨人和这些年新加入的人管理。 这些年下来，太平城的行政体系在梅兰竹菊的帮助下，逐渐成熟。 要是管理四国那么大的地盘，肯定力有未逮。 但仅一个郡县（一两千里范围）的地盘，问题不大。 新城的建立也有好处，那便是带走了一大批太平寨的老人，老城这边空出大量中高层的职位。 一到两年的过渡期内，老城中高层里新人（最近几年加入者）占比将在七成以上。 这些“新人”的升职条件也做了改动——以往是诚心优先，功劳仅作参考，现在则是功劳优先，诚心作为重要参考。 功劳足够的“新人”将陆续升迁，给更“新”些的人留出上升通道。 对已有不小功劳的“新人”来说，留在太平老城并非排挤。 首先气候和地理环境，新城所在的西荒与中庭一比，妥妥的穷山恶水。 其次周边人烟稀少，大城的繁华烟火气自然也就没了。 唯一好些的大概就是……自然风光？可惜大武人就没多少欣赏这个。 正应了那句老话——人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大武出了城处处皆是顾恪上一世旅游地的那种“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百姓则称之为“鸟不拉屎，荒郊野地”。 不是走投无路，大多数百姓才不想住在野村野寨。 反之，老城位于中庭，这几年有武尊坐镇，发展迅猛，繁华堪比府城。 “新人”管理者才用几年时间，熟悉适应了老城，没几个想去西荒新城开荒。 于是，前往太平新城的人里包括大部分老寨人，还有诚心较高的极少数“新人”，最后是年龄较小的孤儿群体。 时隔一年多，太平新城所在放置下的第二处洞府之基，已蜕变完成。 顾恪随之开辟了新洞府，并命名为——太平洞府。 而他还以神农投影，在新城的神农庙里现身，赐下大武辞海和农工技艺。 这次赐福之后，新城居民便在这片荒芜之地，爆发出了极大的工作热情。 没有老城的繁华所扰，更适合他们勤奋练武，开荒种田，加工生产。 作为顾恪的嫡系，李秀儿得到了大批药丸、用具，奖励给新城的居民。 除了娱乐项目较少，实际上新城的安稳程度和生活水平远超外界。 就在大小姐进入半闭关状态三个月后，大武进入十月初冬时，永恒冰峰豁口出现了巨大的变动。 那里的异类魂源在这两年中不断聚集，浓度远超大武其它地域。 直至此刻，这些异类魂源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随着这波动，永恒冰峰震颤着，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声音传出上百里。 随着那轰隆隆如雷鸣般的响动，冰峰上的豁口朝四周山体蔓延出无数黑色裂纹。 最终轰隆一声，永恒冰峰上的豁口从一个o形变成了一个u形，并朝冰峰深处延伸出数百里。 它不再洞口，而是一条露天大道。 豁口黑洞也一同扩大，弥漫出一大圈灰黑色诡雾，成了一条长达百里的黑雾通道，喷涌出大量的异类魂源。 之前的豁口至多是家用小水管，如今这条通道堪比城市供水的主管道，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玉龙洞府中，顾恪正在用神念投射到太平新城，视察这边各种试验的进度。 突然神色一动，收回神念，扭头看向北方，模糊感知的注意力随之转移过去。 半个时辰后，大批诡物冲出了豁口附近的浓厚诡雾，暴露在模糊感知中。 数量过万，后续还在不停增加。 抬手取出了一枚因果钱，在手中摩挲着，他喃喃到：“这次，怕是又要大赚一笔魂源了。” 说着手指轻弹，因果钱打着滚升空，化为一道紫光，没入虚空之中。 另一边，正在练武的李秀儿面前垂落一条金线，神农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永恒冰峰再次崩坍，豁口百倍与前，诡物数以万计，正朝大武而来。” 紧接着上千枚因果钱凭空浮现，朝着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没入。 这些因果钱来自一庭四国的中高层，他们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消息传遍各地。 事情紧急，就得让他们做一回传声筒了。 各方的反应速度都很快，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北漠国，得到顾恪示警的就是苏家兄妹。 一庭四国的反应如何，顾恪也没太关注，也有自知之明。 哪怕仙山信众以千万计，也无法操控疆域十万里，百姓数百亿的大武。 上一世的世界既没妖诡，也没武学，而大武这边没电话网络，也做不到中y集权。 管理国家是一门学问，管理一个大国更是综合性的大学问。 想解决实际问题，全民键政侠没用，也不能简单照搬。 所以他一直在做后勤辅助，努力打开上升通道，让才能的人自己出头。 练武如此，治国亦是如此。 另外太平城、碧海城这些嫡系势力养了这么久，也该正式登场，展示学习成果了。 于是冰峰二次崩坍后的两三天后，太平城和碧海城就派出了三分之二的高端武力。 其中包括兰画菊琴这两名武尊，李秀儿在内的二十多位武宗，超过两千名二轮高手。 乐文 第228章 唯我人族，战无不胜 李秀儿这边带着太平城的援军直奔北漠防线，与苏家兄妹并肩作战。 菊琴跟着过去，既是自我历练，也能看顾一下李秀儿。 而且这两年与北漠进行药丸换取诡晶，就是梅兰竹菊去的。 苏家兄妹自然认识菊琴，知道她代表大小姐。 李秀儿还是武宗，更是大小姐的徒弟，不能用太狠。 这不算走后门，而是给李秀儿适应战场的时间。 这边的兰画则去了南野，与碧海城那边派出的十来名武宗，上千名二轮高手会合，帮忙分担南野的压力。 当然，他们同样需要适应期，不会一开始就顶到最前线。 对这两股意料之外的援兵，北漠和南野自然又惊又喜。 但惊喜之后，两国的想法大不相同。 苏家兄妹对大小姐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对她能派来包括一名武尊，十来位武宗的援兵并不意外。 而且除去大小姐对苏玉卿的“授艺”之恩，双方还一直进行诡晶与药丸的交易。 在事实上形成了合作关系，他们自不会有大小姐“无事献殷勤”之感。 南野就不一样了，开始的惊喜过后，不由自主产生了怀疑。 他们一直把碧海城当成大山里来的一群二愣子，莫名其妙在西南方建了个城，吸引了不少妖物过去。 结果这次不光有武尊兰画出场，她还带着十来位武宗, 这已经能与南野国平起平坐的大势力了。 南野国还派出了一名新晋武尊，拜访了兰画。 名为拜访, 实则试探。 既试探碧海城的态度, 也想看清兰画的实力。 结果是南野对碧海城的“友好度”直线上升。 没办法, 兰画实力举手投足间就碾压了南野的新晋武尊，想不友好都不行。 而且南野也没有余力来审视碧海城的援兵了。 新出现的诡物群在十天内就抵达了北漠防线, 开始大举进攻。 南野这边的妖物数量也在同时莫名大涨，攻势比之前两年强了好几倍。 虽不似北漠诡物搞出千诡攻城，但几十百来只妖物小队却到处袭扰中小城镇。 连东海的沿海地区也被包含其中, 处处风声鹤唳，百姓忧心忡忡。 这时碧海城主动增援，驻守在南野靠西边的地域，承担去小半压力，这出乎了南野预料。 其它的, 都得先撑住这第一拨袭扰再说。 但是, 很多人都察觉到这次大武的局势怕是不太妙。 涌来的妖诡中仍以白诡、妖兵为主, 但其中黑诡、妖将的数量比之前翻了两倍不止。 血诡和妖王的数量加起来，更是超过了一百只。 大武的整体实力虽远超妖诡, 却分散在各地驻守, 被动防守之下极为吃亏。 每日都有中小城池被毁, 大城池却被妖诡牵制，无法分出太多力量救援。 本在闭关参悟天极凝魂的大小姐也被惊动了。 了解到目前的形势危急，她就想出关前往北漠，再来一场“以杀止杀”。 顾恪不得不投射神念过去，阻止了这极为危险的举动。 大小姐是个武学天才，并不是神，况且神一样会犯错。 武魂境的修炼是要突破人之三轮, 炼化天灵三轮。 在起步阶段，需要以己身心神沟通外界灵性。 但书上也明确说过, 外界中适合自身的灵性极少，更多的是莫可名状的邪异存在。 此时跑出去大开杀戒，天知道她会沟通到甚么玩意儿。 届时来个精分算轻的，严重时被某些莫可名状之物占据身躯, 成为傀儡或魂飞魄散。 顾恪不知这该算是夺舍或入魔，但那时大小姐至多是个被操控的躯壳，甚至转变成妖诡也不是不可能。 从任何角度考虑，他都不会让大小姐乱来。 软硬兼施劝服了她之后, 顾恪心神沉入路边摊, 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还好我隐有预感, 这月专门留了一次出手的机会。” 如此说着，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这两年的大武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到他很少有亲自动手的机会，小萍儿她们便可代劳。 所以这一次，他想玩个大的。 拿定主意，顾恪将心神转到3d地形图上，研究起北漠防线的那些城池分布来。 想更高效地群杀诡物，那就要避免“火力重叠”造成浪费，四面出击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得规划好路线，投影降临后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清理范围覆盖到尽可能多的北漠城池。 北漠的三轮强者不少，但他们要镇守各处。 一旦驰援其它城池，有很大可能在野外被诡物群围攻，陨落的风险极大。 而出摊时顾恪几人都是投影，投影本就是一次性的，“死了”只是投影溃散，神念提前回归而已。 他们的目标是杀足够多的诡物，被围攻正遂了心意。 花了两刻钟，做出了一份包含几种可能的行动方案，他叫来三女，将这份行动方案共享给她们。 萨兰珠和小萍儿只是看着行动路线图，听他说了片刻，就完全记下。 唯独小满一见密密麻麻的线条就有点眼晕。 顾恪干脆将她的部分单独列出来，哪种情况选择哪条路线一一说明。 小满恍然，轻而易举地记下。 做好计划，大家继续照常干活、修炼、休息。 对现在的她们而言，杀诡跟日常干活没甚区别，这次不过是要记下路线而已。 …… 是夜，顾恪模糊感知盘旋在北漠防线一带。 距离遥远, 他感受不到太仔细的东西，但只诡物与数百上千只诡物聚集在一块还是能分辨的。 今晚既打算最大化杀伤诡物群, 那便要等。 等诡物自己完成聚集, 而且得是多处地方都聚集后才行。 定向出摊有一定的随机性，这样能增加“中奖率”。 到了亥时，他终于神念传音：“好了，我们出发。”说着人就躺了下去。 小满和萨兰珠松开了互掐的双手，小萍儿将手中书放到床头柜上，纷纷在各自的竹榻上躺好，闭上双眼。 系统提示：“本次出摊投影地点：北漠国北漠城。” 顾恪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最后化作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再睁眼时，已是寒风肃杀的大武北地。 “这里是北漠城，行动。”他口中轻声到，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身旁三女。 北漠城是最可能的投影地点，三女的行动路线也最简单。 他手一挥，大门敞开，四条人影就从中飞射而出，小满三人分别朝东南西三面而去。 顾恪直升高空，却没忘手中的灯笼和交易册，随手向下一掷。 “战”字灯笼与交易册便落到路边摊楼顶竹竿上，稳稳挂住。 而这次路边摊保留了足够的高度，外形是一座数十丈高的竹楼。 楼顶上灯笼与交易册光华灿灿，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无处不在的暖色光芒瞬间充斥方圆五百里内，将天上地下盘旋的诡物群照得清清楚楚。 无形无色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所有诡物都僵滞在原处，眼神中先有刹那茫然，旋即露出惊恐之色。 这种感觉让它们想起了某个流传在族内的“谣言”——仙山出手，镇压百里。 但是，城外那二十多只血诡却很清楚，这是真的。 它们来此前接受到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诱杀仙山重要成员——神农、天工、文宗。 这三人中，又以猎杀文宗为重。 不过做出判断的不是这些血诡，它们只是诱杀过程中的诱饵，因此也很警惕。 但围攻北漠诸城了好些天，仙山并未出现，让它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正如仙山的“谣言”般，刹那间一切就发生了。 哪怕有半数血诡还在二百里外——按“谣言”，如此应该能躲过仙山突袭的第一拨攻击。 在顾恪开启封天镇岳神通后，立刻碾过北漠城附近的一众渣渣诡物，那二十多只血诡也不例外。 但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它们身上，视线投向北面，露出惊喜的笑容：“还有这种好事？” 念头一动，北漠城北面五百里处，另一个战王的身躯从无到有，呼吸间成形，赫然是虚空之体显化而出。 而在他背后夜空中，三团呈现半透明扭曲的虚影似乎若有所觉，同时消失在原地。 一息不到，它们已从数百丈外的虚空中“钻”了出来，站位刚好对顾恪的虚空之体形成了半包围，无数透明肢体铺天盖地抽来。 但，这不是杀招。 阵阵诡异的嘶鸣声中，无形意念从三团虚影处散发而出，融为一体。 这股意念宏大又暴虐，无数疯狂的念头隐藏其中，甚至扭曲了空气。 顾恪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精神干涉物质？那这三只虚诡比大小姐秒掉的那只可强了不少。 不过……精神干涉物质？或许，好像，可能，自己要强那么亿点点？ 他视线下移，落到自己刚刚收回的右手上。 修长有力，白皙如玉，并立……如刀。 就在他打量自己右手时，三只虚诡发出的嘶鸣声陡然停住。 它们那透明的脸上，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恪右手掌刀松开，手指轻勾数下，像是在逗弄小狗。 三小团透明扭曲的事物从三只虚诡体内飞出，落在他掌心中，合为稍大的一团。 旋即虚空之体使用万水千山，瞬间出现在北漠城外的那二十多只血诡附近，又是一记掌刀劈去。 这时，留在原地的三只虚诡身躯才齐齐一滑，变成了六截，摔落下去。 六截诡躯上的断面平滑如镜，刚好切开体内诡晶，瞬间将其湮灭。 此刻残留原地的，不过是三具空壳。 顾恪本尊抬手，接住虚空之体抽空扔回来的那团透明扭曲的事物，看也不看就塞进乾坤袋中。 这东西算是意料之外的战利品，可以稍后再研究。 倒是无极战体与虚空之体配合使用的效果，有些超乎他的想像。 三只虚诡在察觉到虚空之体形成时，便已被无极战体的掌刀劈中。 它们之所以被劈后，还能再激发出那股宏大暴虐的意念，完因那件战利品吸收了它们一部分力量。 说得更清楚一点，三只虚诡的力量正在激活使用那团透明扭曲的事物。 这事物没被毁坏前，它们就可以用它发出致命一击。 可惜无极战体+虚空之体，不光瞬间拉近了双方距离，攻速更是快到难以想像。 神念对诡物这种偏精神力量的种族，杀伤力极强。 至于封天镇岳神通的压制，战册特性战之灵+2的破防效果等等……压根看不出来。 就像拿着三张普通白纸，没法测出穿甲弹威力一样的道理。 虚诡对上无相真经超过2000级的顾恪，除了白送诡头以外，大概只能附赠一份战利品？ 虚诡带着那团扭曲事物，在无极战体前都如此脆皮，血诡那更是惨不忍睹。 一记弧形掌刀过去，压缩出的空气薄刃上附着了战之灵特性，把它们连诡带晶切开，都来不及叫一声扑了街。 顺手一击，解决这批移动速度最快的家伙，顾恪悬空立于北漠城上空。 念头一动，无名小柴刀变化成一把大关刀，出现在高举的双手中，张口低吼：“妖魔诡物，何足道哉！唯我人族，战无不胜。” 话音落处，大关刀绽放出万丈光芒，无数刀剑锤枪的金光幻影在夜空中显现成型，握于一个个模糊金光人影手中。 “杀！”高举的大关刀缓缓下劈。 空中无数金光人影发出阵阵怒吼，仿佛来自远古的英灵：“唯我人族，战无不胜。杀！杀！杀！” 汹涌的金光人影形成战阵，举着刀枪从空中倾泻落下，冲向北漠城外的诡物群。 那些体型庞大的诡物们浑身动弹不得，满脸绝望地看着那刀枪与人影朝自己冲刷着自己的精神意念。 每一次被这些金色人影的武器攻击到，它们的精神、意识、记忆、生命就消失掉一丝。 数十次后，这些诡物脑中意识一片混乱，气息极度萎缩。 而那巨浪般的金光战阵并未停下，他们口中高吼着“杀杀杀”，朝北方涌去，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沿途零星小队的诡物们纷纷被冲击成了“半残”，傻傻立在原地。 乐文 第229章 降龙之威，熊大人过来一叙 北漠城中所有人耳边响起战王冷漠低沉的声音：“杀死诡物，可得酬劳，多杀多得，勿失良机。” 苏玉楼和数十名武宗恍然，难怪那些诡物没立刻死掉，只是傻在原地，一时间没甚动静！ 原来诡物群这一口气是仙山故意留下，以此分润给众人一些好处。 一直以来, 除非是赐福，否则仙山都讲究“付出方能有所得”，不会完全白给东西。 哪怕百姓的付出相比得到的东西不值一提，但没人能坐享其成。 包括赐福，也不是那些偷奸耍滑, 糊弄了事的人能得到的。 因此，现在他们必须得去补刀，才能获得奖励。 别看只多了补刀这一个步骤。 事实上无胆软弱者压根靠近不了诡物, 就会被它们散发的诡雾引发幻觉，导致精神崩溃，直接逃跑。 换言之，武夫遇见这种半死诡物都不敢上去砍几刀，基本可以确定废了，没有任何培养价值。 北漠城中，守军和民间武夫也很快明白过来。 即便这里是第一线，但百万人始终有缺乏自知之明的人存在。 看着有些平日里一副“我很行”的家伙，走进诡雾中突然屁滚尿流地跑掉，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今夜之后，北漠城不知有多少人会被拿掉职务，很多人会得到晋升，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再加上仙山那里的酬劳，野心与勇气兼备者的好机会又双叒来了。 想清楚这些, 北漠城里很多人都兴奋起来。 这两年里, 想要建功立业, 追求在练武一途上更进一步的武夫们纷纷前来北漠防线。 哪怕一直有消息, 诡物终将卷土重来, 北漠仍是必争之地。 但他们对此并不畏惧，甚至隐隐期待。 只要不打算养老，武夫里谁不是一轮的想二轮，二轮的想武宗，武宗还有武尊，武尊更想成为武圣。 想突破原来的层次，除了苏玉楼许下的宝药和各种中高品武学，不就指望着撞上一次仙山降临么！ 今夜此时，这个美梦成真了。 北漠城的武夫们欣喜若狂，无数人涌向城外的诡物，上去就是……一顿围殴。 想破诡雾的防，自是人越多越好。 哪怕没抢到人头，也有苦劳，仙山是不会白票他们的。 与此同时，顾恪心中却不禁嘀咕：封天镇岳神通什么都好，唯独无法直接杀死妖诡，还得找打工人收尾啊。 封与镇，才是此神通的最大特点，杀戮不是。 宏大汹涌的金光“战阵”，纯粹是唬人的声光电特效，与封镇效果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次，难得全力以赴动用封天镇岳神通，他才发现对自己的实力过于乐观。 现在他的神念覆盖半径接近一千五百里，却不似当初镇压百里般，一念即成，只能在某点瞬间镇压二百里范围。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神念的量还不够。 若将神念比作水，覆盖只是将它以气态扩散到一千五百里内。 虚空之体则在某处选择性地放出一股水。 实际上顾恪这点“水量”，只能占据这个空间的很小部分。 好在神念千变万化，量不够操作凑。 只要多线程控制，控制足够精细，打好时间差，压制北漠城诡物群时，再协助前进中的小满和小萍儿也不难。 萨兰珠本来就是借用他的能力，除了让她“降低输出功率”，其余不用操心。 于是，接下来顾恪始终悬空立于北漠城上空，任由守军、武夫疯狂收割诡物。 而西边的小满正欢快地蹦跶着。 自从学会了九柔降龙要术，她的行动方式大为改观。 一般武宗以上，都是激发血气，推动自己身体破空前行。 小满却选择快速落地，然后重重砸在地面，利用包裹浑身的奶白血气巨大的势能转化为前进的动能。 从地上弹起时的瞬间速度，甚至能短暂突破音速，然后再快速下降、弹起，循环往复。 血气只是作为破开空气，控制行动方向的辅助手段，消耗极小。 于是一只巨大雪白的血气团子就在黑夜里duangduangduang地前进，速度快得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往西赶出数百里路，灯火通明，厮杀声阵阵的望北城出现在前方。 小满见状大喜，并不隐藏痕迹，反而开始加速。 偷袭是不可能偷袭的，她熊小满这辈子都学不会偷袭。 紧随她的顾恪神念，却提前屏蔽了她对外散发的血气光芒和波动。 望北城的诡物们虽早有防备，四面很远处起就放置了哨兵，却被不讲武德的某人封镇成了二傻子，发不出任何示警。 快速逼近的小满血气全开，骤然膨胀成二百丈大小，如同白色巨球般“撑破”了顾恪的屏蔽，碾压向望北城的诡物群。 它们这才悚然而惊，下意识挥舞肢体，对着这小山般滚来的巨球抽去。 不动手还好，一动手才发现这白色血气巨球诡异无比。 砸在它们身上时，重如山岳，又如一团橡皮泥，黏住就跑不掉，瞬间被碾爆。 而它们的攻击的力道又会延迟那么瞬间，在血气巨球碾死它们后才爆发出来。 此刻血气巨球又仿佛失去了重量，刹那间“被”打飞，撞像下一群同伴，将它们碾成齑粉。 极重又极轻，坚硬又粘滞，这巨大小山般的血气白球像被发射进了弹珠机，在战场上疯狂弹跳折射。 强大的诡物群则像一群群不起眼的跳蚤，被无情地砸中滚过，变成一滩滩乱七八糟的平面马赛克。 这就是九柔降龙要术的强大之处。 九为极，九柔就是最大程度增强自身心神与身体的柔和与坚韧。 “龙”包含自身力量与外来的各种攻击，无论物理或精神。 以九柔为基，降服“内龙”，让自身发出的攻击也要如龙一般灵活多变，又凶猛绝伦。 再由内及外，降服“外龙”，便可承受各种外来的攻击，并将它们化为己用，反攻敌人。 在此期间还要保持自身心神昂扬凶猛如龙，方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九柔降龙要术的威力。 小满山里长大，性子活泼却很能吃苦，又带着些野性，正契合这门超品武学。 修炼数年，这次全力施为，远超寻常武尊之威。 而在望北城中，菊琴与苏玉卿联手，借着诡物被突袭干扰了心神，借机击退了纠缠她俩的一只虚诡，斩杀了从旁围攻的二十多只血诡。 那虚诡却也顺势转向，直奔小满而去。 它能感觉出，控制着白色血气巨球的小满实力并未强到惹不起。 只要付出些代价，动用底牌，杀掉对方不会太难。 没用底牌对付菊琴和苏玉卿，是因两女一直相互掩护。 尤其是菊琴实力很强，启动底牌的短暂空隙，反倒容易被她找到机会，一击斩杀。 小满孤身前来，吸引了菊琴和苏玉卿的注意力，这就给了它准备的空隙。 数息间，它体内的诡雾开始沸腾，就准备引动体内某处透明扭曲的事物，爆发致命一击。 神念观战的顾恪却不讲武德，封天镇岳神通在这要命的时机，卡点而至。 这只虚诡体内刚沸腾到临界点的诡雾瞬间停滞，距离引动底牌就差那么一点点。 然后，那小山般的血气白球在它视野中急剧扩大，迎面撞了上来。 唧！追击而来的菊琴和苏玉卿脑补出这一声，眼睁睁看着这个难缠的对手主动冲过去，秒变一张饼。 血气白球似乎很嫌弃这家伙，随意一弹，这张饼就被弹在了地上，再无丝毫精神波动。 两女愕然：这么强大的虚诡，居然自己撞死了，死了，了？ 菊琴倒还好，因为她已从血气白球那蹦蹦跳跳的模样猜到了来人是谁。 虽然惊讶这小丫头都能杀虚诡如碾虫子，但既是一直跟着顾恪的人，能做到这点并不难接受。 苏玉卿则是真的震惊。 这只虚诡首领实力很强，带着一批二十多只血诡就能纠缠住她们两个武尊。 这些天交战多次，杀了不少炮灰血诡，却没能干掉它。 结果遇见这突如其来的援兵，堂堂虚诡没有临死反击，没有两败俱伤。 只是这样冲了上去，再跟那些黑白小诡同样唧一声，变成一滩烂泥。 就这？逗谁呢！ 小满却无丝毫意外，因为碾死这家伙时，它那浑身僵滞的状态明显是被顾恪封镇了。 一个被削弱，还无法还手的固定靶，杀不了才奇怪的好么。 随着这只虚诡首领秒送了自己，阵阵喊杀声从虚空中传出，一片片手持武器的金光人影形成，从四面八方包围向诡物群。 诡物们想逃，却发现四面八方传来无形压力，让它们的速度骤降大半。 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无数金光人影连同武器从身躯穿过，将诡物们定在原处。 小满与顾恪心心相通，立刻加大力度。 巨大的血气白球先从逃窜的十多只血诡中弹射而过，抢下这批值钱的诡头。 然后在漫天金光人影形成的战阵中，到处都是的血气白球的残影。 伴随着密集的噗噗闷响声，诡物群如虫子般被一片片碾爆，却如木偶般呆立不懂，临死前连一声嘶鸣惨叫都发不出来。 菊琴举目四顾，苦笑摇头，招呼了有些茫然的苏玉卿一声：“不用担心，这是仙山那位熊大人。” “熊大人？”苏玉卿脑子一转，立刻想起——这位最早被叫成小熊仙姑，然后变成熊仙姑，现在必须尊称一声熊大人了。 当然称呼不是重点，重点是很早前就有消息称，这位熊大人脾气爽直，是仙山里最好打交道的人。 从仙山交换宝药的各大势力私下里还对她有个别称——送宝仙姑。 其次是“吴大人”，这位仙姑性格也还行，虽很少与他们说话，但起码是和善待人。 唯独“珠大人”喜怒无常，随心所欲，是最难打交道的人。 不过最早的那位“青大人”，动辄巡视全城，所有借机为非作歹，奸淫掳掠，恶贯满盈者统统打死打残。 她才是让所有势力都畏惧的存在，提醒着所有人仙山不是不能杀人，只是不愿杀人而已。 神农、天工、文宗这三位就算了。 除非他们主动，不然旁人连凑上去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苏玉卿眼看小满杀诡如麻，有种插不进去手之感，不由苦笑：“这仙山来人，实在太……厉害了。” 她本想说凶残的，可惜不敢出口。 菊琴呵呵：“来的若是那位吴大人，你会更吃惊的。” 大小姐可没少拿小萍儿晋升武圣举例，以此证明菊琴可以更努力。 对此“过分”的要求，菊琴除了呵呵也没甚好说的。 苏玉卿却已经没精力再回应这话了。 随着小萍儿的到来，路边摊的庇护范围也扩展而来。 作为望北城的最高首领，苏玉卿拥有全城守军和百姓所猎杀诡物的所有权，自然收到了交易请求。 苏玉卿只要同意，望北城包括诡晶在内的诡物尸骸都将被路边摊收取。 她想换取什么，可以自己在交易列表里选好再取出。 本打算全选宝药，结果意识却不由自主，被其余几项闪烁着金光的货物吸引：战器是什么？为何能与宝药并列？ 当十通宝又是甚？一颗黑诡诡晶才能换一枚？ 还有异种食材大项，里面的异种粮食她明白，但异种肉类和异种奶制品又是什么诡？ 异种……不一直都是说的草木么，难道仙山已经弄出了异种动物，还可以食用了？ 苏玉卿连忙招呼菊琴一声，想回仓库去试着交易一些样品，研究后再决定。 谁知被菊琴拉住一问，直接哈哈大笑，抬手指了指刚“碾”完诡物收工的小满：“熊大人在此，你想了解个中优劣，问问不就知道了？” 苏玉卿呃了一声，压低声：“这样能行？” 熊大人的好说话也是相对而言，其实就是旁人开口，她会正常地搭理几句而已。 追着她问“产品说明”？苏玉卿压根没敢往这方面想。 此刻见菊琴大笑，并开口到：“请熊大人过来一叙”。 那血气白球急速收敛，露出其中人影，数息就飞到她们面前：“菊~~聚集……嗯你们聚集人手，尽快杀死那些残留的诡物。” 乐文 第230章 虚诡之上，美好开始 苏玉卿一怔，有些狐疑看看菊琴：这熊大人和菊姐好像认识？ 旋即她又恍然：秦大人是仙山的人，菊姐是秦大人的手下，四舍五入大概也算是仙山门下？ 菊姐与熊大人认识，又有甚可奇怪的。 事实上太平洞府一落成，顾恪就带着三女投影，与大小姐她们喝过下午茶了。 之后双方时不时组队同（逛）游（街）太平新城。 大小姐她们签过友人契约，并不在保密名单内, 又是老熟人，逛起街来就自带太多了。 菊琴与小满一对眼，相互挤了挤眼，算是打过招呼，这才开口到：“接下来可有任务？” 小满点头：“来都来了，我就顺便把望北城周边的诡物清理下，能杀多少算多少，否则下次不知何时再来。” 菊琴：“那便长话短说，这位是北漠国大将军苏玉卿，她不太清楚货物的具体效果，想知道北漠更合适交易哪些。” 小满不以为意，随口答到：“宝药永远都不嫌弃多，换多少都不会亏。” “不过战器是最近才批量加工出来的好东西。自带破邪特性，还辅助能战意凝聚，专破护体的诡雾和妖血，比空手轻松。” “异种粮食、肉类、奶制品比宝药效果差些，但价格低, 可以让更多人长期食用, 效果比偶尔吃一颗宝药好得多。” 简单几句话, 她便将几种货物最重要的优点说了出来。 苏玉卿连连点头, 这比她自己瞎猜清晰明太多。 小满这时作侧耳倾听状, 旋即补充了一句：“北漠城那边用战利品的一半换宝药，四成换战器，一成换异种食材。你哥想让你一半换异种食材，剩下一半由宝药战器平分。” 这是什么手段？真-千里传音？苏玉卿面露讶色，但还是立刻抱拳行礼：“谢熊大人指点，感激不尽。” 小满不以为意，挥挥手：“我还要去杀诡，你自便。”说着朝更西边飞去。 菊琴也追了过去，只留给苏玉卿一句：“我去去就回。” 苏玉卿看着两人远去，有些羡慕。 和仙山保持密切联系，她也想啊！可惜没法跟菊姐比，人家是自己人。 但北漠似乎也不差，每次交易都能从仙山拿到优惠价，仅是一庭三国的十分之一。旋即她摇头，抛开这点点小遗憾，回城交易去了。 幸福嘛，总是对比出来的。 如果无法与最好的对比，那就与对比倒霉蛋下, 这幸福感噌地一下就快满出来似的。 菊琴没多久也去而复返。 她只是对小满目前的投影状态感到好奇而已。 在太平新城时, 顾恪他们的投影平平无奇，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忽略那种，而且从不动用武力。 他都能靠模糊感知，发现极远处的强大诡物们，诡物那边也有异类的窥视，随着外来魂源充斥大武各处。 即便有洞府之基遮掩，动用过强的力量也很容易被发现端倪。 因此菊琴还真没见过武尊小满动手的样子。 今日机会难得，自然要多看看。 但两人也很注意分寸，主要以眼神交流，话语很少。 满足了好奇心后，菊琴心情有些复杂地回来了。 还没到十年，小萍儿已是武圣，小满如今这实力似乎超过了她。 这让菊琴感到了压力：再这样下去，大小姐怕不是要用小满来督促自己学习？ …… 而在东南两处，小萍儿几乎没用到顾恪帮忙。 葵花血气隐身，直入镇北城中心地带，再瞬间爆发开大。 无数透明的血气丝线弥漫而出，仿佛一只大网张开，笼罩而下。 诡物们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穿透在丝线上。 唯一察觉到危机的是首领的那只虚诡。 见势不妙，它没有如其他两城的虚诡般开战，反而调头就跑。 可惜它遇见的是“稳定第一”的小萍儿。 在她现身的刹那，整个陷阱就已完成，根本没留给诡物活路。 这时虚诡首领不得不动用了底牌，成功释放出了那股强大暴虐的意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空闲无比的顾恪，神念瞬间感应到这股意念——它比黑夜里的陨石还要耀眼。 封天镇岳神通几乎同步降下，与这股意念正面撞在一处。 不到五息，这股意念就被压回了原型——一团扭曲透明的事物。 已拿着样本研究了好一阵的顾恪，不想小萍儿带着这种危险的东西到处跑。 于是小萍儿血气一变，大股血气丝线从透明变成了绯红，凝聚成一朵血红莲花，落在了这团事物上。 血红丝线如万千根须，扎入其中。 被封天镇岳压制削弱的透明扭曲的事物，只能无助地轻颤着，仿佛被捆在手术台上解剖的小动物——弱小可怜又无助。 一股股纯净的魂源被抽取进小萍儿的血海，再供养给红莲做养分，很快只剩下那股意念。 它成了无源之水，又像被剥光的小羊羔，左支右绌地遮掩着弱点，却在血红丝线包裹，绞紧，迅速粉碎崩溃。 系统提示：“清除诡物分魂，获得单位魂源。” 顾恪心中了然，随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从三只虚诡上得到的透明扭曲事物。 它蕴含的那强大暴虐的意念，显然来自某种高于虚诡的存在，才可能分魂都价值上万魂源。 因未亲见，顾恪暂时没给这种级别的诡物取名，只称之为虚诡之上。 其具体实力应该对标大武的武圣，按道理应该比一般武圣还要强上半档。 但大武现存的两大武圣——大小姐和小萍儿，显然不“一般”。 这种虚诡之上的存在应该强不过她们。 顾恪遥望着永恒冰峰方向，口中轻声到：“一次性就派出了五只虚诡，也只是试探么？” 他的眉头不由得蹙起。 此次有虚诡之上，舍得扔五只虚诡来当诱饵，试探仙山，那诡物群的进攻力度和实力层次怕是会超乎想象。 思索中手掌一合，咔嚓声中那团未知诡物的分魂被捏得灰飞烟灭。 算上刚才被小满一秒碾成渣的那一小团，这分魂提供了共计九万多魂源。 真是只大肥羊啊！顾恪心中叹息一声。 与此同时，极北外域，永恒冰峰，黑雾通道中，一团巨大的透明虚影微颤着，口中发出轻声嘶鸣。 它正看向北漠城所在，似乎穿透十数万里的空间，与悬立空中的顾恪对视。 “才这点时间就击杀了五名虚灵，毁灭了我的分魂……大武、仙山，难道真有仙宗余孽在此苟延残喘？”透明虚影语气中带着疑惑。 让人奇怪的是，这竟是一句相当正宗的大武官话，它说起来丝毫不显别扭。 默然片刻，透明虚影从体内掏出一串暗沉如铃的事物。 意念灌注其中，暗沉铃铛渐渐亮起，并变得透明起来。 它这才开口到：“试探已毕，仙山疑似仙宗余孽。你们自己商议，若援兵不至，休想我独自出手。” …… 翌日，天色尚黑。 小萍儿悄然起身，飞快洗漱完毕，血气包裹全身，隐进黑暗中，朝着峰上东卧房而去。 出神入化的葵花血气顺着空气流动，从空隙中钻入。 即便小满在侧，都无法察觉她的存在。 很快到了峰上，推开了东卧房的门。 从灵泉中取来热水，再从旁边挂钩上拿下毛巾，将它们放在榻边小几上。 她这才弯下腰，凑到尚在高卧的顾恪耳边：“顾哥，起床了。” 顾恪的眼皮微动，却未睁开。 小萍儿咬着纤薄的嘴唇，伸手朝他脸上拂去。 眼见便要碰到，他的脸突然一侧，嘴一张，就将一根葱白指头咬住。 小萍儿啊了一声，就觉腰间一紧，不由朝前扑下，被某人搂了个满怀。 手指包裹进一片温润，身后圆月也落入温热有力的大手中。 自从与小满她们分开入睡，每日清早前来伺候梳洗，就成为了她与他的独处时光。 面对此刻的情形，她并不惊慌，只是放松身躯，享受新一天的美好开始。 当然，这也是顾恪美好开始。 手指逗弄着那日益丰熟的微凉圆月，它们如果冻在手掌中颤动。 可惜快了点儿！他心中不无遗憾。 由于小满偷跑出发，好奇心旺盛，勇于实验，进度比他预料中还快得多。 而小萍儿悄悄尾随而来，偏偏又是那种乖乖怯怯，任由施为的模样。 这边的进度也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可如此有趣的人儿，狼吞虎咽下去，那不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么！ 于是，顾恪这个矫情的家伙就痛快并快乐着。 细细把玩一遍之后，他终于抱着她起身：“该洗脸出门了。” 小萍儿懒洋洋地靠在胸前，小脑袋不舍地蹭来蹭去。 此刻她神情不复日常的恬静淡然，倒是多出几分娇憨：“人家没力气了。” 顾恪笑而不语，念头一动，将已经冷掉的灵泉水扔进屋外溪流中，重新换过热水。 拧干毛巾，趁着它热气腾腾时盖上了她的小脸：“我给你洗，总行了？” 几下抹干净小脸上属于他的气息，再顺势下滑过那纤细的颈项，没入完全敞开的衣襟中。 温热到有些发烫的毛巾掠过肌肤，在留下最多气息之地打着圈，不放过任何一块肌肤，细细擦过。 小萍儿的脸上红霞升腾，比那毛巾更烫三分，鼻腔中发出细碎的嘤咛声。 待到回过神来，已是两刻钟后。 她浑身上下被擦拭得清爽无比，而某人正换上第三盆热水，给自己洗漱着。 呆呆片刻，小萍儿突然一惊：“啊，大姐和阿珠怎么还没来？” 顾恪扔开毛巾：“刚出门过来呢。” 事实上，萨兰珠这府灵提前醒了，硬是被他赶回去洗了一盏茶时间的脸。 气得她在屋里大叫：“你就不怕我把脸搓破皮吗？” 顾恪直接封闭了她屋子对外的声音，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不是故意折腾这家伙，实在怕她发现小萍儿来了半个时辰，也要求同等待遇。 那时他大概得把虚空之体凝结出来，给她折腾个够。 折腾就算了，但万一习惯了，让小满也来，他上哪儿找第二个虚空之体？ 好在时间不长，小满醒来，萨兰珠立刻转移了目标，与自家大姐进行每日早晨的日常内斗。 等她俩打打闹闹地过来，小萍儿已恢复如初，丝毫不见之前在怀里软绵绵撒娇的模样。 照例将柏姐姐搬到凉亭晒太阳，吃早饭，在此期间三女还交换了昨夜出摊时的一些小趣事。 机会难得，她们以北漠城、望北城、镇北城为基点，一圈圈扫荡出去，几乎将这段时间聚集在北漠防线的大半诡物群杀了个干净。 而且，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净。 顾恪神念范围内，没有任何诡物能逃过侦测。 即便入地，那也起码得到数千丈的地底深处才行。 这种幸运诡总共也不过数百头，百之一二而已。 其中只有十来只血诡，没有虚诡，活着也无关大局。 况且顾恪正忙着收取诡物尸骸，垃圾佬当得美滋滋，哪儿有兴趣在零星小杂鱼上费神。 快速解决了早饭，四人立刻开始忙活起来。 三城一圈诡物超过两万只，其中小部分在之前的攻防战中死亡，变成了北漠国的战利品。 大部分则于昨夜一战中，被顾恪一拨清场，收入囊中。 而且这是直接击杀与路边摊范围内，能收获不不止是诡晶，还有它们的尸骸。 黑白诡倒也罢了，收走诡晶后的尸骸能做成金坷垃和仙田专属肥料。 前者肥田，后者可用于供养特殊异种作物，以及激活新仙田时打折。 因此黑白诡尸骸说重要真挺重要，大量金坷垃都能送给大武各国，能补充普通田地肥料不足的问题。 原材料不缺，升到15级的加工坊产量极其可观，顾恪嫡系的几个势力都用不完。 但更贵重的还是血诡和虚诡的尸骸。 血诡尸骸可以加工出升级赤灵仙田的专属材料。 虚诡尸骸更是昨夜才第一次收取，系统显示为“将赤灵仙田升级为虚灵仙田的原材料”。 当然魂源收获也是一个大数字，加上最近的一点结束，再次突破到七位数，共计一百五十二万。 没有犹豫，顾恪选择升级路边摊。 乐文 第231章 东南两国的第一批存货 这几个月里，路边摊又升了一级，目前13级。 此刻连升14、15级，打三折都要近150万魂源。 要是没杀那几只虚诡，毁了它们携带的那股虚诡之上的意念，这升级就得等上几天。 关键是升到14级，就有15次普通出摊机会，可转换成3次定向出摊机会。 而永恒冰峰二次崩坍后, 顾恪就开着模糊感知，随时等着“蹲”诡物群，一直保留着剩余的出摊机会。 昨夜还用掉了最后一次定向出摊机会。 今天这升级，便能再转换出一次定向出摊，并多出一次普通出摊。 如此诡物群本月再敢玩围攻，他还能投影过去再刷一次魂源。 甚至多出来的那次普通出摊，未尝没有出现在北漠或大武北边某个小城镇的可能。 升到15级后，出摊时间超过四个时辰， 他大可带着三女，全力奔行万里，抵达战场后再把满状态的她们放出去开杀。 反正是打碾压局，最大的战果都在开场那盏茶工夫，最多事后拿不到所有诡物尸骸而已。 另外路边摊15级，正式开放了“客户名录”功能。 只要被记录在册的交易者，皆可按照预定价格进行交易。 也能随时调整，如使用以往某次的交易价格, 或者参照其它客户的价格，类似“记忆-选择”功能。 但顾恪最想要的指定地点投影并未出现，八成还在后面。 这个悬念, 将会保留到路边摊升20级时。 顾恪也不纠结, 转头便将结余的几万魂源扔进仙田，把仙田总数提升到十二块。 使用专属肥料激活仙田, 只能打五折。 另外碧海洞府和太平洞府的开启，那里也能陆续激活仙田，玉龙洞府激活仙田的性价比随之降低。 若非玉龙洞府有5级灵泉的生命精粹加持，游离魂源极其充沛，顾恪还真不会将魂源花在这上面。 新仙田激活之后，顾恪使用专属升级材料，将它们都升级成赤灵仙田。 而升级虚灵仙田的专属升级材料还在加工中，要明日才能出炉，今天是见不到虚灵仙田诞生了。 至于签到方面，照例得到了百万点券，没有额外的武学。 只能说意外惊喜的机率，真的很系统。 或许再杀十几、几十只虚诡，才能出一本武神境武学？某人感觉这可能性很大。 …… 这次大战带来的余波并未随着时间而淡去，反而逐渐扩大、提升。 首先，顾恪的诚心者数量和质量再次迎来一拨大涨。 仙山降临，又一超级强者“战王”出现。 不到一个时辰便击杀五只虚诡，近百只血诡，黑白鬼上万。 这种战绩比起大小姐来, 人均一下倒也没超出。 但是大小姐那次在永恒冰峰一战没有任何人目睹，仙山这次却是在大小数十城池，数千万人眼前大杀特杀。 顾恪为了匹配战王初次登场，还特意改变了封天镇岳神通的声光电特效。 小满御使小山般的血气白球横冲直撞，碾死虚诡如碾死一只小虫。 小萍儿血海红莲，读秒清全场。 萨兰珠是唯一没捞到虚诡的人，却能动用顾恪一半的能力，封天镇岳神通及其声光电特效自不例外。 所过之处，金光人影战阵涌出，群诡集体立正等死。 一半威力的无极战体，一掌也能轰出十数里的音爆气刃，撕碎大片诡物。 哪怕没击杀到虚诡，她带给北漠各城的震撼也不弱于顾恪和两小。 苏家兄妹出于种种考虑，大肆宣扬此次大战的情形，还侧重描述了仙山的武力……和物力。 光是随后大批奖励给有功之人的宝药、战器、异种食材，就大幅度削减了大武人对诡物的畏惧。 武夫群体更是很多人听得眼冒绿光，咬咬牙就直奔北漠防线而来。 甚么诡物数量众多，甚么黑白诡起步血诡小头领虚诡大首领，统统顾不得了。 人死雕朝天，不死万万年。 之前去北漠的大批武夫里，晋升二轮高手这类事都不值一提了——太多，压根没兴趣说。 现在的北漠须得晋升第三轮武宗，这人的名字才有机会被各国提起，却也未必能让多少人记住。 唯有晋升八转武尊，才会广为传颂。 毕竟北漠如今上百个新晋武宗，没点特殊之处，大家随口一说就抛在脑后了。 倒是新晋武尊尚未超过两手之数，记起来容易。 相比之下，南野国和东海国有些尴尬。 既无北漠战功的公开透明，战功奖励也不够吸引人，仙山降临的次数还少。 除了在本国扎根，不能迁移的大小势力，它们对外来武夫几乎没有吸引力。 非但如此，它们本国的大小势力也都陆续派出部分精锐，前往北漠搏一个机会。 万一搏出个武宗，整个实力进可攻退可守。 即便不成，这也算分散风险，减小势力一朝全灭的机率。 所幸两国之前接收过一拨北漠移民，吸收不少人进入了官方和大小势力，并加强了培训。 一进一出之下，两国的整体实力仍在提升。 不过北漠的提升势头如高峰崛起，两国这边却混成了两个小土丘，实在打脸。 而且永恒冰峰二次崩坍后，隐隐与北面诡物相互呼应，妖物对东南两国的袭扰力度大涨。 两国虽然顶得住，却已察觉出不妙的趋势。 这时，在顾恪的示意下，碧海城主动与东南两国取得联系，表示“宝药、战器、异种食材应有尽有，欲购从速”。 对于再次跳出来的碧海城，东南两国没把它再当成“二傻子”。 兰画现在正与碧海城一块儿，在南野协防。 任何势力拥有一名武尊，再差也是“大武前百”，任何一国都不能无视。 待到见到碧海城提供的“样品”，再拿去与北漠所得的同类物品作了对照试验。 结果不能说极其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让东南两国的高层都有些懵：等等，这特么的居然是真-仙山出品，那碧海城的二傻子是真跟神农有关？ 碧海城这边早有预料，派去的特使很无辜地表示：“早告诉过你们了，我家老祖就在仙山。” 东南两国一众高层听了，真是憋着满肚子牢骚，却是没地儿发。 仙山在大武名头越来越多，扯着仙山作虎皮的人和势力可不止碧海城一个。 谷褓就像上一世的地震，有人说自己预测到了。 实际上全世界有一大堆人在“预测地震”，数量远超每年天数。 因此无论地震在哪一天发生，都有人会“预测正确”，甚至不止一人“成功”。 同理，说自己在仙山有人的也不少，还未必是碰瓷。 某些诚心者——如碧海城、太平城，他们是真觉得神农是自家老祖。 实际情况自然是世界的参差，神仙也是会偏心的。 偏心的可能是顺眼（如李秀儿），也可能只是时机对了（如碧海城），更可能是一时兴起（如雷坤）。 这情形对一庭四国的官方就很不友好了。 某势力里只有一个人是诚心者，那也不算撒谎。 撒谎那也是仙山的事，与官方有甚关系。 承认就要给对方仙山的待遇，那不是给自己找“干爹”？ 于是，官方对“声称在仙山有人”的实力，一致采取“两不态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随便这些事例怎么说，官方只作不知，不知便不用搭理。 这种情况下，诡才知道碧海城居然是说真的。 碧海城是否撒谎，官方并不在意。 大家都不傻，交易肯定是分批完成，先小后大。 动用一名武尊，几十名武宗，就为骗那么一点诡晶、血核？那还不如明抢简单。 几日之后，东南两国爽快地表示“可以交易”，而且务必“量大从优”——要的数量大，质量要优良。 碧海城的特使可不会与他们讲价，化身复读机，反复就是那一句话：“仙山规定就这么多，我们上交时一颗都不能少。” 东南两国就郁闷了。 这两年大武形势轻松，他们还不着急。 于是捂货惜售，试探北漠底线，想着大赚一笔。 结果现在一看碧海城的价格，比北漠最初给他们的报价高了近一倍——其实就是苏玉楼想着维持关系，将进价小翻五倍，少量出售给东南两国。 可仙山示警，这次诡物来势比之前凶猛数倍不止。 北漠顶在最前沿，正在疯狂积蓄实力和底蕴，这次完全拒绝出售任何仙山物资。 这也意味着碧海城的生意是大武独一份，换个词就叫——垄断。 北漠大战后，大批下发的奖励又加快了对一庭三国武夫的吸纳速度。 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些一二轮武夫大半都会留在那里。 东南两国做不到“加价抢人”，那就得增加自身培育力量的规模和速度。 留着再多诡晶、血核也无法转化成实力。 仙山又才在北漠收了一大批诡晶，想来更不着急了。 东南两国却面临的妖物越来越多，再等下去，最后不一样得从碧海城这里买？ 在兰画帮忙下，大批宝药、战器源源不断地从碧海城运出，换到东南两国库存的十万颗诡晶、血核，又运回了碧海城。 大武五百一十九年的最后的时间里，顾恪终于小发了一笔“期待已久”的横财，共计一百四十二万魂源。 东南两国第一次试购，先拿出最占地方的游诡诡晶和不入流血核来交易。 这其中未尝没有“惜售”的心思，从低档卖起是个不错的主意。 顾恪也能体谅一二，毕竟人家辛辛苦苦收集了好些年，现在还得自己上门挨宰，委实不易。 当然生意就是生意，在榨干他们的存货前，价格是不可能便宜的。 而且这一次交易，就清空了洞府的两成多的库存。 宝药、战器占的空间不多，大部分还是异种粮食和肉蛋奶，以“平价”搭售出去不少。 东南两国真在短时间内清空存货，他八成得拿出一批中高档药丸来换。 这不符合他的预期目的。 宝药保存妥当，可以放十年八年。 肉蛋奶一类的东西，却很少能度过东南两国潮湿多雨的春季。 也即是说，东南两国必须在三四个月内将这批肉蛋奶用掉。 异种粮食更是数量巨大，都是加工中品、上品补血丸时的“副产品”。 搭售这大批不易保存，少数人用不了的异种粮食和肉蛋奶，就能惠及更多的中底层武夫。 两位国主聪明些，应该能看出其中的不信任。 说起来一庭四国幅员辽阔，大小势力是盘踞地方的门阀。 皇帝和国主对地方的控制力没那么强，甚至他们自己便是最大的门阀而已。 皇帝和国主们即便想公平分配宝药战器这种稀缺资源，大小势力也会上下其手，瓜分垄断，最后一点汤都不留给底层。 东南两个国主算是合格水平。 但，凡事不怕讲道理，就怕作对比。 谁让北漠出了个苏玉楼呢。 本来还行的东南两国，在优秀甚至满分的北漠衬托下，显得颇为废物。 顾恪没兴趣教人怎么管理国家，所以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就好。 他不奢望东南两国能如苏玉楼那般一心死战，别被妖物一拨打崩带走，给大武多争取些时间便好。 新到手的魂源小半砸进了畜牧场，5级直升10级。 畜牧场10级拥有了自动投喂饲料、清理棚舍、拾取蛋类等功能，唯独挤牛羊奶还得靠小满操控血气来完成。 即便如此，这也大幅度降低了她的劳动强度。 另一方面洞府内没有瘟病产生的条件，草场内的异种作物充足。 畜牧场暴涨的内部面积可以持续扩大养殖规模，光是蛋类，每天都能产出数万个。 异种食材的肉蛋奶补充血气的质量，天然高出普通异种粮食一个档次。 二三轮武夫食用，足以维持练武和大战时的日常消耗。 比起普通田地种植粮食蔬菜的那点收获，畜牧场的性价比高得不止一点。 其次，10级畜牧场开启了“灵兽培育”功能。 目前只是有极小概率，让异种牲畜蜕变为灵兽。 而畜牧场里的所有动物，会自动绑定场内那块镇灵石碑。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便类似于某府灵完成蜕变时，自动与顾恪绑定的情形。 s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乐文 第232章 大小姐回归 具体灵兽有何神妙之处，暂且不得而知。 但身为一个吃货，顾恪也不认为，它们单纯是口感好味道佳，应该还有其他用处。 剩下的几十万魂源暂时留着。 接下来他会将路边摊升到19级，凑出每月的第四次定向出摊。 之前路边摊性价比低，是因为北漠的诡物群被大小姐一锅端了。 现在顾恪却是盯上了那个虚诡之上，还有黑雾通道内的大量诡物。 要是东南的妖物愿意多送点人头，他也不介意转换下刷魂源的目标。 这样每次收获七位数不敢想，有个万儿八千的也还行。 一年三四十次下来，也能小赚十万魂源。 凭此还可杜绝妖诡大面积暴兵，快速击破南北两国，引发连锁崩溃的可能。 一举数得，完美-计划通。 …… 顾恪想的挺每，但随后一直到年底，黑雾通道附近的诡物群却都没迈出通道，自然不可能南下。 仅仅一场大战，北漠防线竟莫名其妙地又进入了平静期。 与上一次不同，很多人皆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诡物不是人，永远不会与人类和平共处，划界而治。 有大批兵力却不进攻，怎么看都像是在积蓄力量。 仙山降临解决第一批诡物，那它们下次再来，是否意味着有对付仙山的实力或手段？ 顾恪对此也有预料。 反正有模糊感知，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扫过黑雾通道一带，倒不怕诡物搞偷袭。 真正的大事是——十年之期已至，龙王……啊不，是大小姐她们要回来了。 年三十一大早，四人早早起床梳洗，将部分杂务提前做完。 小满还专门下厨，在顾恪的指点下，做了一顿“特色”早饭。 随着天边出现鱼肚白，四人才站到小茅屋前，静静等待着。 终于红彤彤的太阳冒出了头，将光明投射到一片雪白的极西高原上。 顾恪左右看了看三女，还有高卧紫竹凉亭的柏姐姐:“准备好了么？我要开门了。” 三女齐齐点头。 他念头一动，通道处的大石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数息后，两辆紫竹飞车穿过通道。 略微停顿后，它们就朝玉龙峰腰飞来。 少倾，飞车落在石台上。 车中的大小姐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双脚，努力让其保持最平稳的步幅，从上面走下，端得是仪态万方，毫无瑕疵。 嗯，大小姐这傲娇劲还是一如既往。顾恪脸上浮现出笑意，拱手到:“一别十年，东君风姿，更胜往昔。” 我在外面过得如何，你会不知？大小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同样拱手回礼:“全凭顾兄看顾，愧不敢当。” 见状，众人表情都有些古怪，似乎在憋笑。 顾恪只作不见，伸手示意:“早饭已备好，我们还是边吃边聊。” 很快众人就在小茅屋的大圆桌旁坐下。 桌上小竹筐盛着的紫麦馒头、花卷、包子，旁边是杂粮粥、豆腐脑，然后是各种凉拌小菜。 大小姐和梅兰竹菊面露讶色:这，不就是初到玉龙山谷时，大家最常吃的早饭么？ 除了数量少一些，外形色泽看着更精致些，其它几乎一模一样。 十年前，大家就是如此，在日出时聚在一起，享受完一顿简单管饱的早饭，然后……干活、练武、做事。 开始的日子有些清苦，却也有趣，更是改变了大家的未来。 一时间，诸多怀念涌上心来。 于是吃过早饭，再去看望过睡美人柏姐姐，大家选择……下田干活。 忆苦思甜，还是重温旧事都无妨，大家想到便做了。 仙田都是多年生的特殊作物，大多数都不在采摘期。 大家只是进去，随意采摘了些日常可用的紫苏、薄荷、葱姜蒜。 小满还现场摘了个赤柰果，切开与众女分享。 小萍儿和萨兰珠眼中带着看好戏的神色，分到的果子朝嘴送的动作明显放慢，塞进去后含着没嚼。 而梅兰竹菊见那赤柰果殷红如血，果香浓郁，比以往熟透时更诱人，下意识就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入口是满满的赤柰果香，然后是一股如冰糖般的淡淡甘甜。 四女眼眉舒展，很是享受。 但数息后，凉意更加明显，甜味迅速褪去，一股酸味迅速升起、扩大，在口腔里盘旋萦绕。 凉意促进酸味，像是渗透了舌头，直朝脑子里钻，让人不由自主地浑身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梅兰竹菊的脸都皱在一块儿，齐齐瞪向小满。 却见她也是相似表情，只不过间杂着一丝愉悦。 见她们看来，她一边打着激灵一边说到:“成了武尊后，想打个激灵都难，这个冰凝赤柰果是特殊异种，吃着酸但过后精神会很好。” 梅兰竹菊感受了下，发现精神在这一阵激灵下，如灵泉般清澈又灵动。 菊琴皱着脸，艰难地开口:“可，可这这也太酸了。” “咽下去，过一阵就好。”小满提醒了一句，然后才肯定到:“确实很酸，所以老顾都是把这冰凝赤柰果用来酿酒，或榨汁入药，不会直接吃的。” 菊琴怒了:“那你还让我们直接吃？” 小满眨眨眼:“因为熟的果子就这个啊，其它没熟的也很酸，还没好处，那不是白酸了？” 众人:……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像是小满能说出来的。 小插曲后，众女也不敢随意“品尝”那些特殊作物了。 毕竟十年未曾接触仙田，这里的特殊作物在赤灵仙田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顾恪给大小姐“快递”过去的那些，几乎都是成品。 梅兰竹菊还真不清楚，它们没加工前是甚口味。 于是，大家顺势转去普通田地。 洞府内的普通田地陆续增加，如今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亩，里面的活永远都做不完。 而且主要是紫麦、黑豆、土豆、胭脂稻，品种与十年前没本质区别，她们都伺弄过。 大小姐也跟在顾恪身旁，两人小声交谈着，顺手松土、浇水。 她这些年还是没亲自去种过田，却时刻关注着太平寨，换成上一世起码是个合格的云种田者。 当然，“小”纰漏还是时有发生的。 像是参观到药田时，顾恪就不得不提醒:“那个是玉骨地龙草，冬季五日浇一次水即可，今天才第三日。” 大小姐手指轻动，悄悄释放出一丝血气，把刚洒下去的水蒸发。 “这是黄皮玄参，参果看着漂亮，味极苦，都是拿来入药的。” 大小姐真-愁眉苦脸，把手里有个牙印儿的参果塞进乾坤袋。 “这个是紫皮甘蔗，嗯，很甜，可以吃的。”说着某人拔了根甘蔗出来，随手劈成两截:“靠根这头更甜些，你要那头？” 你怎滴不说靠根的那头更粗？大小姐不满地冷哼一声，抓过了靠上那截:“这要如何吃？” 顾恪拿着那儿臂般的甘蔗，呲牙咬住皮，往下撕掉一块甘蔗皮，再噗地一口吐在地上。 重复数次，就露出一截白生生的甘蔗芯。 一口咬下，手口同时用力，甘蔗芯咔嚓断开。 他用力咀嚼着，然后再次噗地一口，吐出甘蔗渣:“就这样吃。” 大小姐:？？？┌(﹀_﹀”)┙信不信我马上用甘蔗敲死你！ 少倾，顾恪和大小姐各自拿着半截，长达五尺的甘蔗，没事还在顶端咔嚓来上一口。 如两位手持长剑的侠客，继续“横行”田里，可称英姿飒爽。 没办法，顾恪撕开外皮后，白玉般的甘蔗芯就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甜香。 还未成熟的它不似水果果香般浓郁，反而带着一种鲜草的清醒。 咬进口中，大小姐才发现它不是特别甜，充足的水分和清新草香还冲淡了甜腻感。 不太嗜甜的她完全能接受。 可她不想呲牙剥甘蔗皮，便用血气将其剥皮切段，块头小点再扔进口中咀嚼。 嚼完更不能噗噗噗的乱吐甘蔗渣，得用手挡着，吐进手中再扔掉。 反正有血气覆盖手掌，不会弄脏手。 果然，练武才能更方便舒适地生活啊。大小姐不由地在心中重复着某人的口头禅。 顾恪和大小姐结伴而行，其它人也各自组队，分头行动。 小满拉着梅书菊琴一边干活，顺便四下参观。 除了田里的活，还有畜牧场可以抓鱼虾蟹，捡蛋，骑牛骑马。 再去湖里挖掉莲藕，取些天星蜂蜜，这些都是午饭的食材。 小萍儿则带着兰画，看过她的个人绣坊，再去。 屋外白雪连天，屋内点心热茶，正是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 竹棋跟着萨兰珠，在仓库里查看各种原材料，在工坊、加工坊围观制造过程。 期间不断提出诸如原材料的产量、品质如何，如何加工制造，交易后的使用反馈怎样等等问题。 这些唯有萨兰珠这府灵，才能轻松应对。 反正这些都在文典里记着，她照本宣科就行。 竹棋也更倾向于领导者，对技术本身仅限于了解，不会寻根究底。 她的问题都是从实用性出发，为作战考虑。 萨兰珠擅长的事之一，便是数据统计、分析，堪称最佳工具人。 一番问答，让竹棋痛快淋漓，心满意足。 在太平寨时，她也帮忙培训过一些中低级军官和管事，连一份普通的进出账目都颠三倒四。 然后重新捋一遍，犯错者都不是一个，而是一串。 挨个纠正起来工作量惊人不说，说了倒是改，问题是改都能改错。 好在后来培训出了一批合格者，竹棋的任务就从直接教学，变成了监督抽查。 只管找错，不负责教，那段痛苦的日子才算结束。 但若竹棋上阵征战，理想型的随军参赞之一就是萨兰珠这样的。 一切数据张口就来，无需等待，极大地节约决策者的时间和精力。 挖人是不可能挖人的。 萨兰珠原来是个傻子，被顾恪救醒，肯定不会跟她们出玉龙山谷的。 竹棋也就心里馋一下罢了。 实际上，大小姐她们返回洞府事先便约好，顾恪几人早早将事务安排妥当。 像这田里的活，晚两天再做也不影响甚。 分散行动，也便于众女内部交流。 比如梅兰竹菊就先后去了魂牵梦绕的……卫浴房。 易筋洗髓这特性，实在记忆深刻，功效更是让人难忘。 而梅兰竹菊久未体验，加上卫浴房升到15级特性+3，比5级时的特性+1强得太多。 四女出来后，硬是躺在躺椅竹榻上缓了两盏茶工夫，才逐渐从浑身通透发软的状态中脱离。 好在顾恪没“在现场”，她们对两小倒不用遮掩。 比如小满讲起自身使用卫浴房的经历……嗯，没说几句被梅书菊琴直接堵嘴了。 甚么酣畅淋漓，飞流直下之类的，她们才经历过，实在太有既视感了，用不着小满再复述一遍。 午饭放在了湖心岛，也就是小满和萨兰珠的水（冰）上游乐场那个湖中心。 听着小满和萨兰珠讲述夏日玩水，冬日滑冰的情形，菊琴一副心动的模样。 大小姐和梅兰竹三女神色镇定些，但侧耳倾听的模样也不像无动于衷。 饭后大家自由休息与活动一个时辰。 其实就是顾恪待在书房中，给大小姐一个去卫浴房的机会。 再之后，大小姐她们与小满三人比较正式地切磋了一番。 小萍儿与大小姐都是武圣，全力以赴能把山谷这点地都翻一遍，所以浅尝辄止，未分胜负。 但顾恪感觉得出，大小姐比小萍儿强了不少。 碾压不至于，全方位压制却不难。 这其中有大日葵花真经和血海红莲宝典系出同源的因素。 另外大小姐还仔细研究过血海红莲宝典，小萍儿却没看过大日葵花真经。 换个人来，哪怕与大小姐同样实力，小萍儿最多落于下风，不可能完全被压制。 当事人的大小姐对小萍儿真心夸赞了几句。 想二十年前，小萍儿还没练武呢，如今却能与她在同一层次。 放眼整个大武，仅此一人而已。 小萍儿也没甚郁闷。 对她而言，练武与干活没有高下之分。 认真她的习惯，主要是不想让顾恪失望，没兴趣争强好胜。 萨兰珠对切磋没甚兴趣，只用无极战体和大小姐小打小闹了几个回合。 (本章完) 第233章 温汤入武魂 与萨兰珠交手后，大小姐的神情微妙，小眼神下意识朝某人那里飘去。 因为，她发现自己竟无法压制萨兰珠。 而萨兰珠的战斗方式又很“特别”——五大特性武学的特征过于明显，与某人是一个路子的。 趁着小满轮战梅兰竹菊，大小姐就用血气传音，与顾恪“私聊”起来：“这萨兰珠, 好像是跟你学的武？” 顾恪神色不动，轻轻摇头：“她并非跟我练的武，事实上她从不练武。” 大小姐愕然：“那她这身武艺从何而来？” 顾恪回以神念传音：“从我这里借用的，最高能借走我一半的实力。” 大小姐愣住，足足过了好几息才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她这，才是你一半的实力？” 你不该先关注她怎么能借我一半实力的么？顾恪心中嘀咕, 继续传音：“不错。她最初那情形你也知道, 与我签了一份特殊的契约才恢复，所以能借用我实力。” “什么契约？”大小姐脱口而出。 大小姐，你这关注点到底怎么肥事？为何总是跑偏。顾恪无奈：“大概等于把整个人卖给我了。” 大小姐：“那不就是奴隶？” 大武是有奴隶的，不过仅限于官方对谋逆、叛乱等重犯亲眷和从犯的处理。 比如小满她们待过的训教司，就是这类管理奴隶的官方机构。 而大小势力在实质上也有着大批奴隶，却不受官方承认，所以律法上只是超长期雇佣的奴仆。 这些奴仆给的工钱一般都很低，再加一条包吃包住的待遇。 如此奴仆无法脱离势力谋生，也不太可能靠工资完成积累，去实现阶级提升，与上一世的“打工人”和“牛马”本质类似。 顾恪点头，然后摇头：“契约如此，但她的待遇和小满她们是一样的。” 大小姐想想也是。 梅兰竹菊还是她的侍女呢，其实就是无限期的奴仆。 苛刻的主家弄死弄残侍女, 在大武时有发生，一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大小姐对梅兰竹菊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 何曾将她们当作奴仆使唤。 解开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她才琢磨起另一件事来：萨兰珠只是借用一半实力, 我都压制不住, 那他不是已经超过我了？ 两人近在咫尺，大小姐的情绪波动又如此明显，顾恪感受得一清二楚，有些哭笑不得。 神念一动，释放出平和放松之意。 大小姐突然起来的小傲娇才渐渐平复下去：好，我又不用揍他，谁强谁弱倒也无妨。 两人“私聊”的工夫，小满与梅兰竹菊这几个武尊之间的切磋也差不多了。 毫无疑问，小满凭借契合自身的九柔降龙要术，大占上风。 那血气白球看似圆墩墩，胖乎乎，软绵绵，可任梅兰竹菊何种攻击上去，都能顽强地承受住，再强势反弹。 单挑之下，梅兰竹菊几乎都是被压着打，二对一可以僵持，四对一依然拿不下小满。 高下已分，双方自然罢手。 小满得意洋洋地接受曾经的四位“师傅”表扬。 包子脸也被四女揪住一顿挼，菊琴更是嚷嚷“这是甚么武学”，“真是你能练出来的么”之类的话，上下其手。 小满才不在乎，比起萨兰珠，这四位的手脚简直太轻了。 况且她们神色中的羡慕赞赏之意，傻子都能看出来。 想当初，自己还是被梅书姐的小竹条抽着入门的，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独自与她们四人对战。 笑闹了一阵，她才衣衫凌乱地探出头，朝顾恪这边问到：“老顾，我们这打出一身汗，不如去泡温泉？” 顾恪自无不可。 大小姐她们虽没吭声，但听小满说起泡温泉时，双眼都在发光。 小满开口，她们立刻顺势点头同意了。 不过大小姐她们与小满三个不同，需要专门更衣才行。 众女结伴，去仓库中找到小萍儿的作品。 一群人就在那里比比换换，不时相互取笑打闹，好一阵才选好各自的浴衣换上，出的门来。 顾恪自己一人，先到温泉旁，微调了下温泉池的地形。 他与小满她们没太多顾忌，最多也就穿件单衣，一起在温泉瀑布下的椭圆池子里泡着。 大小姐她们当然不能如此，所以得做点小改动。 等她们换好衣物过来，温泉池就从θ形变成8形。 南北两个池子都很大，二者间有弯曲的水道相通，中间以大石与树木隔绝了直视和大部分声音。 当然，这东西纯粹就是给大小姐她们的心理安慰。 该知道的，十年前他就一清二楚了，甚至比她们自己还了解得多。 与顾恪打过招呼，小满便带着大小姐她们去了北边浴池。 阵阵欢呼嬉闹声隐约传来，顾恪笑着摇头，用万水千山神通将柏姐姐带了过来，放在水池中的石台上：“那边太吵，就不把你放过去了。” 柏姐姐嘴角带笑，悄然无语。 顾恪穿着短裤老头衫，泡进了池中，手里拿着无名之笔，随手抄录着技能书。 小满和小萍儿都在那边，这温泉泡着可就没事干了，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一抄，就是半个时辰。 顾恪突然手一顿，神念传音过去。 片刻后，那边池里的说笑声就停了，然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然后小满三人与梅兰竹菊一起从池边石道走了过来。 见到顾恪，四女的表情有些微妙——她们现在除了外面套的长袍，里面可就一件小衣一条短裤，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他笑了起来：“大小姐她天赋异禀，初进灵泉，便在修炼上有所增益，最好给她一个安静所在。我已将两边池子隔离，你们在这边随意行动，不会影响到她。” 说着他看向小满和小萍儿：“招待好你们这四位师傅啊，我先去小茅屋那边了。” 正举步欲行，菊琴突然开口：“等等！” 众人齐齐看向她。 菊琴面色一整，轻咳一声：“我们与顾兄多年未见，能多聊聊也是好的，不如……一起？” 小满她们倒没觉得如何，梅兰竹三女的表情就很丰富了。 兰画忍不住开口：“四妹，你这……” “这话说得不错。”一个柔和的女声插了进来。 “大姐？”兰竹菊侧目看着梅书。 梅书的脸颊微烫，但神情保持着惯常的温柔：“顾兄是自己人，同池无妨，我还有不少事想与他相谈呢。” 作为大姐，她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实际上也就兰画有些别扭，菊琴很乐意，竹棋还想到了当初顾恪在北漠救了她和大姐的事。 再说，大家外面不是还穿着衣服嘛。 谷击顾恪自无不可。 抄书只是打发时间，梅书她们想闲聊倒也不错。 池中摆上一张高脚铁木桌，放上酒水饮料。 顾恪居中，左边是梅兰竹菊，右边是小满三女，闲聊起来。 梅书方才只是随意找的借口，想挽留住他，实际上并没想过要谈甚么。 不过随着顾恪主动拉开话题，她才发现自己能聊的……似乎有一点点多？ 光是她们外出收集武学、技艺、诡晶血核，沿途的各种见闻，顾恪就会问上很多。 如城中居民多少，这些人对南北两条防线的战争如何看待，是否准备迁移，还是留下。 这些东西司空见惯，他不问她们很少去回想。 顾恪没让她们事先调查，主要是工作量太大，费时费力。 让武尊这种顶端武力去干这类事，得不偿失。 而以太平城那点势力范围，根本扩展不到她们去过的地方。 通过仙山的名义，收集到的情报更多。 只是总有没收集到的情报，此刻与她们闲聊，既能查遗补漏，也是一种消遣。 他的话题也不都是那么枯燥。 小满她们时不时就会听见一些闻所未闻的新奇事。 如北漠有些地方的“留宿”，男主人喜当爹。 东海渔民以船为家，随鱼而居，一辈子几乎都在船上和海里。 西荒有不少娘娘寨的“走亲”，里面全是女人，延续上千年。 嗯，这个小满都只是听过一些，小萍儿和萨兰珠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南野的山歌会……小满仨全都很熟，直接跳过。 顾恪是直男，但主要是在单对单时。 这种热闹场面他是不会跳出来扫兴的。 众女聊的也不算跑偏，他也很乐于听听这些趣闻。 只是人一说到兴起，就有些管不住嘴。 比如菊琴就无意间说了句“越往北的女子，越好生养”，然后萨兰珠听得有趣，立刻抬杠“南野这边也有屁股大，三十多就生了五六七八个孩子的女子。” 两人仿佛对上了“暗号”，之后话题延续，很快变成了“又白有大”还是“又大又圆”，再之后就是白大圆滑哪一种对女子更重要。 不等其他人阻止，又变成了如何白大圆滑。 所以灵泉就很不错，卫浴房也能让皮肤保持细腻丝滑。 小满终于插口进来，努力证明吃哪种食物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小萍儿不甘寂寞，表示衣物配饰可以突出女子优点。 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顾恪适时与小萍儿换了下位置，让一群女人凑一块继续热聊，时不时还给桌上添些酒水饮料。 闲聊过程中，喝比吃重要。 甚么战术喝水绝非随口嘲讽，而是有补充唾沫，润滑喉咙的切实需要。 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时间很快流逝。 冬日的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就黯淡了下来。 不过这对池中众女没甚影响。 池边放上几盏气死风灯，暖黄灯光配合腾腾的温泉水汽，让人觉得分外温暖。 一杯杯胭脂醉，桃儿酿下肚，更是让人心神放松。 菊琴这边已经搂着小满，伸手丈量着那差不多能碾压她双倍的重点优势部位，嘀嘀咕咕说甚青出于蓝，弟子未必不如师的话。 梅书也与小萍儿凑在一块，闲聊着衣物搭配，顺手在身上比比划划。 雪腻腻的肌肤上串串水珠滑过，嫩得像是刚凝成的豆花，颤巍巍摇晃晃。 竹棋兰画与萨兰珠靠在一处，说着天文地理，琴棋书画。 反正文典里的记载大把，某府灵张口就来，完全不慌。 突然，所有人神色一怔，齐齐扭头看向“隔壁”。 一股气息正在凝聚，然后疯狂攀升再攀升。 哪怕小萍儿这个武圣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当然，这只是本身对于更高层次力量的直觉反应。 哪怕这力量并没有针对谁，小萍儿也依旧察觉到它的威力超乎想像。 旋即一团炽烈金光从旁边池中徐徐升起，照得众女双眼若盲，再难看清细节。 只有顾恪缓缓仰头，视线追随着那金光中的人影逐渐上移：嗯，大小姐果然很喜欢红色，连泳衣都是如此，这腿和腰背显得更白了。 随着烈阳逐渐升高，金光也朝白色转变。 一股股灼热气息辐射整个洞府，积雪冰面仿佛身处夏日烈阳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 畜牧场的动物们瑟瑟发抖，顾恪不得不开启了畜牧场的屏蔽，以免它们吵到大小姐晋升。 哪怕这可能性极小，也要防患于未然。 同时他还让萨兰珠开工，将大小姐释放的热量引导进河水中，再随着河水排去外界，避免温度暴涨伤害到洞府内的植物。 这不是小题大做。 此刻大小姐释放的温度，比她晋升武圣时可怕太多。 即便只是无意识的气息泄露，也能让洞府气温上升数十度。 原因无它，不过是她的天极凝魂入门了而已。 武圣是人之三轮阶段性的圆满，武魂境却需要打破这种圆满，并以此为机，踏上更高层次。 自然蕴含着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的意思。 大小姐天纵之才，却也必须面对一个问题——如何从自身那稳固无比的人之三轮中出来？ …… …… …… （注：今天难得的想说两句，见有书友说开后官太突兀，变味了，我也很无奈——这都八十万字了，一起相处十多年，亲手培养起来的美女，总不能给别人？ 其实我很早就想开这个头，但又不想男女角色太平白，平白的女子写起来就跟“一夜之后”的描写一般无趣。 奈何我水平有限，铺垫太长，另外怕描写太过被审核和谐屏蔽，所以我前面提示的几次都不那么直接。 当然，这方面也就是个背景，让主角更像个正常人，且为角色互动增加合理性，不然没点说法，哪儿能随便对女子动手动脚。 因此本书之后的大体风格不会变。 乐文 第234章 “钱”可通灵，先行者的“牺牲” 这就类似“人要如何把自己拎起来”，单凭自身是很难做到的。 哪怕二三轮晋升时，同样需要借助宝药、实战、危机刺激等外力来突破关口。 这几个月大小姐一直闭关思考，连去北漠都被顾恪拦了回来，却仍未找到那突破的契机。 最终，她将希望放到了玉龙洞府诸多的神奇特性上。 刚好某人说，修炼出了问题, 就留她在洞府里疗养。 那……不如回归洞府后，再想办法突破。 她对某人的信心，总是莫名充足。 带着这种心思，大小姐今日回归洞府后，便时刻留意着自身变化。 待了大半天，接受了洞府建筑特性无死角全方位的洗礼，即将突破的感觉一点点清晰，正在蠢蠢欲动。 直到浸泡进了灵泉，生命精粹+1的效果, 从生命层次增强着她的潜力。 同时，她终于感受到了外界中一股与自己极为契合的灵性。 它中正浩大，生生不尽，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包裹住身体，托着她缓缓升起。 这，就是最关键的那一点外力。 敏锐地捕捉到这股清晰又契合自身的灵性洪流，她果断开始突破，一举功成。 喉头的天灵第一轮通灵轮中，一个炽白光点亮起，迅速长大，孕育出一个小小的花骨朵。 旋即这花骨朵伴随着无穷光明，徐徐舒展开来，一朵工整细密，繁复层叠的大日葵花赫然出现在通灵轮中。 通灵轮, 正式开启。 外界落日斜晖洒落下, 洞府中水云风雪，草木生长, 牲畜走动，皆映照入她意识中。 无数细密魂源闪烁着微光，正在万事万物中循环流转，永不停歇。 无数信息随同灵性涌入，传递进她的意识中。 大小姐从未从微观角度，接受过如此巨量的信息，意识不由混混沌沌，在其中游荡穿梭，仿佛进了新世界的海洋。 就在她意识进入外界时，山谷中也出现了巨变。 武魂境，与武圣完全不在同一层次。 武圣时大小姐的血气如烈阳，但终归只到“像”这种程度。 说直白点就是以血气循环，尽可能地去模仿、贴近太阳，取其炽烈浩荡之意。 但突破通灵轮的这一刻，她忘了血气，忘了武学，只觉自己化身大日与阳光。 释放出的无穷光与热穿梭于这天地之间，与万物相互呼应着。 顾恪眉头微皱：这样不断对外释放血气，化为热量，消耗太快了。 府内灵泉的生命精粹依附于水中，连靠近都做不到就被蒸发，效果至少折损了七成。 餐风饮露特性受的影响小一些，可此特性本就是细水长流，不以量多取胜。 如此一来，洞府特性根本支撑不起大小姐的消耗。 她又不是真正的太阳，血气再是浑厚，一个时辰内也要耗得油尽灯枯。 顾恪与她有友人契约，神念倒不受这血气灼烧的伤害，可以出手打断这化身大日，沟通灵性的过程。 但他不确定旁人插手，会否引起更不可控的变故。 只能说武魂境不愧是武圣之上，修炼起来凶险无比，连大小姐这种武道上的天之骄女都不例外。 好在梅兰竹菊对武魂境毫不了解，而且对自家大小姐的信心过于充足，完全没想过她会出问题。 无知，有时候确实是一种幸福。 顾恪保持着望天的姿态，脑中飞速转动：洞府特性有限，旁人不适合直接插手，还有哪种方法能维持大小姐的消耗？ 吃药？那是不可能的。 什么药送过去，还没凑到近前就灰灰了。 而且喂药也得让她张嘴才行，照样有干扰晋升的可能。 平常人这时该祈求老天爷保佑了，可在大武求老天，还不如靠天地铭感，开个主角的幸运光环什么的？脑海中瞬间飘过些许杂念，顾恪下意识就想抛开它。 突然灵光一闪，他又将这个杂念“拉”了回来：等等，祈求老天爷保佑？ 祈求？保佑？老天爷？这三者顾恪好像很熟啊，只不过最后的老天爷经常被换成“神农爷爷”“天工爷爷”之类的，然后被各处诚心者念叨。 自己是怎么做的呢？因果钱。 念头一动，一枚遍布暗沉金纹的深紫色铜钱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大小姐提供给他的因果钱。 别看她傲娇，心中对他还是很信赖的。 而且身为大武实力第一人，她的因果钱形成速度比数万名普通人还快。 又因为乾坤袋的存在，他几乎不用因果钱给她送东西，因此基本都留着。 这些年来，顾恪对天符通宝和因果钱这对“孪生兄弟”一直有所研究。 随着无相真经等级暴涨，他已经能透过这层铜钱的外在，触碰其中内含的核心。 其中有两种东西——一是魂源，二为因果。 魂源为基础，也是主要部分。 因果为线，引导魂源聚集。 二者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天符通宝和因果钱。 天符通宝是顾恪收割妖诡魂源后，从天地中得到了的回馈，是他与天地之间的因果。 而因果钱中的来自具体的某些诚心者，是他与诚心者之间的因果。 因此天符通宝可以给任何的人赐福，因果钱只能给凝聚因果钱的人回馈。 若只有因果无魂源支撑，这就是“除实际支持的一切帮助”，纯属空谈。 反之没有因果，再多魂源也只是天地间的游离能量，无法为人所用。 回到大小姐这里，她提供的因果钱本就蕴含着自身的精神意念。 顾恪回馈她时，因果钱中的魂源负责提供能量，完成回馈。 也即是说这魂源和其中精神意念都来自于她，自然不算外力。 快速分析完毕，他脸上露出笑意：天地当然不是“旁人”，回馈大小姐毫无问题。 大半个时辰过去，大小姐化身的大日从“日升”到“日中”，再逐渐到了“日落”前，血气也从充盈无比变得干涸。 这时的她只觉无比疲累，仿佛要坠入深沉黑暗中的夕阳。 血气大日散发出的高温正在快速降低，光芒也从白色退为昏黄。 梅兰竹菊有些不安，视线不时在天上的大小姐与身旁的顾恪间来回，面露忧色。 顾恪并未安慰她们。 眼见为实，这绝对是一场记忆深刻的教学。 大小姐亲身上阵，作为范例，以后她们在突破武魂境和武神境时，绝不会粗心大意。 眼见“落日”即将熄灭坠落，他手中因果钱紫光迸射，一连串地升空，化为一条条金线没入“落日”之中。 这次回馈，选择的是纯净的魂源。 烙印着大小姐精神意念的魂源毫无阻碍，无比顺畅地融入她体内。 落日黯淡衰亡的速度为之一滞。 随着一枚枚因果钱中的魂源回馈而来，大小姐只觉一缕缕力量重新升腾而起。 与她全盛时相比，这缕缕力量微乎其微，却极其精纯。 其中有她自己的气息，还有平静无波，永恒不灭的韵味。 大小姐感觉自己化身的大日正在飞速拔高，再拔高，直至难以想像的深空。 四周无垠深邃虚空传递来的汩汩魂源，正是那股永恒不灭意味的来源。 它们无悲无喜，任由日升日落，依然寂寂无声，只是悄然流转于一切事物中。 低头俯视，是一颗巨大的球体在身下转动着。 面向她的球形大地一片光明，背着她的所在隐没进黑暗。 大小姐脑中隐隐闪过一线灵光：虚空长存，大日也未曾熄灭，它只是在另一片大地上继续出现而已。 大日高悬于虚空，二者一明一暗，相伴万古，不为外物所动。 她的意识发生些许蜕变，喉间一轮大日葵花闪耀而出，缓缓转动着。 这让她的魂源消耗再上一个台阶，属于她的因果钱很快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顾恪暗自庆幸，还好今年发了几笔横财，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存款。 因果钱不够？天符通宝，给我顶上。大串天符通宝出现在他手中，又变成一股股金线，匀速注入血气落日。 血气落日终于停止了衰落，橘黄光芒随着那大日葵花的转动，开始逆转为炽白。 但这轮血气大日不再移动，对外散发的热量完全内敛而回，静静悬浮于低空。 一抹永恒不灭的韵味陡然浮现，又一闪即逝。 刹那间血气与炽白光芒一同消失，只见大小姐……衣无寸缕地缓缓落下？ 梅兰竹菊一惊，齐齐扭头看向身旁：遭了！他还在咦，人去哪儿了？ 而片刻前，神通万水千山穿透了虚空，悄然将顾恪带到了书房内。 他还有闲暇，将书房的朝向略微调整了下，确保大门、窗户没有对着温泉池那方向。 唉，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有时候，掩耳盗铃是逼不得已。 不为欺骗，而是避免尴尬。 反正大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在突破时损毁外物了，只要他不提，那她应该也不会问。 修炼阳属性武学，这种情形难免的。 突破武魂境，更是大武数百年来的第一次，能过关就是侥天之幸，谁还能顾得上外物完整，没把头发烧光就很不错了。 摇摇头，努力甩掉大小姐顶着强者发型的奇葩想像，他拿出一本天极凝魂，批注起来。 在眼皮子底下突破的武魂境，这可是新鲜热辣的第一手资料，当然要全记下来。 之后走天灵一路的人，都要感谢某位先驱，舍己为人，摆脱一切束缚的大无畏精神。 特性灵光一线作用下，脑海中灵光不断，无名之笔疾若龙蛇，一串串文字出现在书本上。 直到一声勉强压低的轻咳，将他从专注状态中惊醒。 一抬头，就与立于桌前的大小姐四目相对。 他下意识打量了下她的新衣，不再是红色，而是米色。 样式还略宽大了些，将身上罩得有点严实。 不过，终究是长大了，不复十多年前那青涩又平平无奇的模样。他心中不禁飘过这念头。 口中却笑到：“恭喜东君，晋升武魂境，此后一路坦途，再无阻碍。” 大小姐闻言，眉眼唇角都忍不住想往上翘，但旋即反应过来，强行板住小脸，冷声问到：“还有呢？” 顾恪沉吟数息：“东君，今日的你真的很漂亮。” 大小姐愕然瞪着他，旋即对上他诚恳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跳。 白皙的脸蛋泛起红晕，心虚地视线偏开，绣鞋中的双脚脚趾忍不住抠紧，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也在无措地捏握着：啊呀！这家伙竟然把肉麻话直接说出来了。 等等，今日的我很漂亮，难道是说刚才……啊啊啊啊啊，这该如何是好？ 顾恪暗松一口气，神念加大力度，散发出平和恬淡的气息。 正站在那里，有些失措的大小姐一点点平静下来。 尴尬仍有残留，却不再是那种浑身发麻，似乎快要窒息的应激性状态了。 顾恪起身过去，伸出双手，按在她肩头，稍稍用力下压：“东君，且先坐下，喝口热茶再慢慢说。” 大小姐飞快地瞥来一眼，又如受惊小动物般地挪开视线。 好在身体很诚实，没有丝毫抗拒，很顺滑地坐在了竹椅上，再抬手接过他端到面前的热茶。 赶紧战术喝茶，遮挡住小半张脸后，她的安全感大增，终于缓过劲来。 察觉她情绪稳定下来，顾恪转而拿起手中批注过的天极凝魂，递给了她：“这是我的一点心得，还请大小姐御览。”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手却已不听话地伸出，接过书册，视线落了上去。 徜徉进武学的海洋，她就回到了最熟悉的环境，之前各种杂乱思绪自动被抛开。 过了好一阵后，突然手中书消失不见。 大小姐一怔，便听顾恪的声音传来：“东君，书还是留到明日再看，现在我们先谈另一件事。” 闻言她想紧张，可惜刚才看书放松的时间，就是他专门留出来的。 身为独一无二的武魂境强者，安抚起来殊为不易。 趁着她全神贯注，投入武学时，心中的戒备心最低。 这时天人相合持续起效，才给大小姐套上了“心平气和”的被动效果。 默然片刻，感受着自己目前的状态，再想到他在天极凝魂中的批注，大小姐突然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乐文 第235章 春夏秋冬各不同，约定饮茶 融合外界灵性，风险极其巨大。 大小姐成功了，实力得到飞跃，却也同时打破了武圣阶段的稳定心境。 刚才气势汹汹，前来“找麻烦”的举动，或许有着本意，但更多还是突破造成意念不稳。 外在表现就是心猿意马, 喜怒皆形于色，难以自控。 顾恪先抑后扬，放大她“那种尴尬”的情绪，再一点点安抚下来。 这一放松，就进入了贤者时间，很难快速积累起情绪。 “要谈何事？”想清楚这点, 她也努力放松心情，随口反问到。 顾恪面色一正：“东君, 之后十年你是留在洞府潜修，还是继续留在太平城？” 大小姐默然，心中诸多念头闪过，一时间没有回答。 顾恪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到：“东君，如何选择选择不重要，你只要记得这洞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无论身在其中，或许远游在外。” 大小姐惊讶地注视着他：“这……” 脑中各种念头闪过，她勉强按下：“容我想想。” 顾恪颔首起身：“无妨，不过想想也不耽搁吃饭，她们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呢。” 大小姐也跟着起身，走到门外, 就见厨房那里炊烟袅袅，阵阵欢声笑语传出。 她的表情有些微妙：好家伙！方才还说来给我撑腰，最后就我一个人跑过来了？你们这群叛徒。 在心里将责任归咎到“叛徒们”身上，大小姐果断放过了此事。 说起来, 刚才她们要是全在屋外, 听自己和他谈“非礼勿视”的事，岂不更是尴尬？ 某些人总喜欢把私事拉到大街上展示，而有些人却不想被人围观。 大小姐明显属于后者，没有对人展示自身私事的兴趣。 所幸顾恪同样不喜被围观，早早就把跟来的众女劝退了。 况且梅书她们很清楚，大小姐找顾恪“算账”这事，其实真不适合围观。 换成某些残暴的主家，大概谈之前就准备杀人灭口了。 于是听到顾恪传音，她立刻就坡下驴，将三个姐妹带走，与小满她们一起去做年夜饭。 说起来，这也是当初她们还在洞府时的惯例了。 每次做年夜饭都是大家动手，顾恪和大小姐负责视察。 那时少了个萨兰珠，却还有春夏秋冬四人。 一边做饭一边闲聊，就提到了没来的她们。 与绑定大小姐的梅兰竹菊不同，春夏秋冬已各自找到了中意良人成亲，日子过得还不错。 其中冬烟嫁给了李秀儿她弟弟李狗儿。 当然狗儿是小名，现在人家大名李慎——因为他姐觉得自家弟弟太跳脱，想让他慎重一点。 年龄上冬烟比李狗儿，哦不，应该是比李慎大了十来岁。 但两人成婚时都是武宗，这点年龄差距与上一世的女大三类似。 况且一个是李秀儿她弟，一个是与李秀儿关系亲近的女武宗，知情的中高层不会多事。 一般人连李慎是否结婚都不知晓，自然说不了冬烟的闲话。 至于是冬烟看中李秀儿那大小姐弟子的身份，还是看中李慎天资上佳，能说会道，这就不是众人所关心的事了。 大武也有和离与休妻的律法，但日常中很少有人会“离婚”。 以冬烟和李慎的身份，这辈子最多“相敬如宾”，也不太可能离婚。 春霜则嫁给了夏铁柱，也就是夏铁牛的弟弟。 夏舔……啊不，是夏铁牛乃曾经的太平寨二寨主，仅在李秀儿一人之下，至今未婚，任劳任怨地跟在李秀儿身后。 夏铁柱地位自然不低，为人低调老实，对春霜极好。 夏岚的丈夫同样是李家沟遗孤之一，练武天资稍差，目前仅是二轮六转。 但顾恪记得此人，喜好读书钻研，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端得是气质不俗。 关键是……容貌俊秀，秒杀上辈子的流量小生。 另据小满回忆，夏岚提到过小时偷偷围观家附近私塾的俊秀小书生。 所以破案了——人家就好这一口，武宗下嫁二轮都心甘情愿。 她又没有父母长辈，大小姐勉强算她半个主家。 可大小姐哪儿会插手她们婚事，换成梅兰竹菊还差不多，于是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反正李家沟遗孤在太平城的资格最老，诚心最高。 即便没有实务能力的人，也可胜任监察官巡察使一类职务，因此地位都不低。 加之深受神农影响，热衷踏实做事、认真练武，几乎没谁喜欢闹妖蛾子。 春夏秋冬自己实力站在大武高层，还住过洞府，见过“真人”。 外界的身份地位，在她们心中也不甚重要，再大能大过顾恪？ 因此春夏冬三人成亲后，安心过自家小日子，生活倒也平安喜乐。 只有秋露，据说是在中庭某府城里，“无意遇见”往日相熟的青梅竹马。 联系上对方之后，她就时常往那边跑，几个月后便传来喜讯。 这次大小姐让梅书她们走了一趟，查清了男方的底细性格，结果不好不坏。 那男方家中父亲在中庭某个中型府城做本地官，官职不高不低，还给儿子弄了个小官。 类似顾恪上一世二线城市里的某区、局领导，给儿子安排了个科员职位，勉强沾到一点统治阶级的边。 在这古代，大小势力形成门阀，垄断上升渠道。 男方家的地位足以保证家族中世代有人练武，最多一二轮的数量有波动，在地方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与秋露的“背景”相比，男方家顶天能说句“不穷”，其它毫无意义。 那男子容貌还行，品性说不上坏，也没甚亮点。 正妻去世了几年，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就没再续弦。 秋露看得上，八成是靠“青梅竹马”加大分——当初秋露父亲想和这家结亲，被男子父亲以孩子年龄尚小拒绝了，其实就是嫌秋露父亲官小。 顾恪听了这事的细节，颇为无言：添还是痴情，真的很难界定。 有时候无关利益，只是放不下，旁人徒呼奈何。 人各有志，他不是秋露爹妈，不想对她的私事指手画脚。 谷觜再说以她武宗的实力，在这日益混乱的世道里，男方家里不犯蠢，就会高高供起。 最后日子不说一定幸福，但差不到哪儿去。 毕竟穷人是没能力折腾甚情情爱爱的，能把日子过下去就不错了。 顾恪和大小姐的出现，让众女加快了动作，闲聊很快结束。 又等了盏茶工夫，年夜饭就端上了桌。 馒头、蘑菇包子、杂粮窝窝头，稀粥豆腐脑凉菜，这些也是最初年夜饭的模样，只是食材高了几个档次。 其它还有甜甜蜜蜜夹沙肉，年年有余松鼠鱼，凉拌鸡，海带炖老鸭，烟熏猪头、耳、舌、尾的拼盘，则是取个好兆头。 顾恪举杯，端起手中的胭脂醉：“旦逢良辰，顺颂时宜。祝大家年年岁岁，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众人一起举杯，饮尽。 …… 是夜，把酒碰盏，笙歌笑语。 五更后酒尽人醉，顾恪与大小姐出得门来，悄然飘至玉龙峰顶。 落在往昔自己常坐的山石桌凳前，她不由得看了看不远处的另一个凉亭，心中呵呵：一看这矫情的摆设，定是那老阿姨的手笔。 不过看在人都睡过去的份上，大小姐就不计较对方这种暗戳戳的攀比了。 站在峰顶，黎明前的风声猎猎，两人久久不语。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注视着苍茫的高原黑天，大小姐终于开口到：“天亮时分，我就动身回太平城了。” 顾恪：“考虑妥当了？” 大小姐嗯了一声，平静地到：“你不是说，诡物中存在着虚诡之上么？你投影外出有限制，我还是留在外面，也能看顾一二。” 顾恪叹了口气：“无需如此，虚诡之上又如何，被我们抓到一次，就能干掉它。” 顿了顿他才继续到：“只不过你们留在谷内，若想投影外出，得先签订雇工契约。” 大小姐蹙眉：“拿来看看。” 顾恪念头一动，大小姐意识中就浮现出一张雇工契约。 她随意一扫，发现与友人契约倒也没太大不同，最多就是一切以他为主，然后多了保底的工钱。 心中念头百转，一咬牙念头落下，就想在上面摁下指印。 然后……她扭头看向他，眉头蹙得更紧了：“为何没有反应？” 该不是这家伙不想自己留在洞府里？不对，友人契约一样待在这里，没必要画蛇添足，弄这一出。 顾恪轻笑，有种不出所料之感：“因为，它需要你真心想成为我的雇工，才可成立，有丝毫犹豫都不行。” 大小姐愕然片刻，有些恼羞成怒：“这甚诡契约，我哪儿有犹豫了……” 顾恪抬手，在她肩头轻拍两下：“东君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 她鼻腔里哼哼两声，表示自己还在不满，口中却是没再出声。 顾恪这才说到：“东君，世间百态，人个不同。你天性就不愿受人约束，怎能做唯他人马首是瞻的雇工，所以签不了这契约才正常。” “而且昨日下午，我还早梅书和菊琴试过，一样未成，因为她们放不下你。” 大小姐安静了下来，琢磨着这话里的含义：嗯，偷偷签我的贴身侍女，真不是想放下两个眼线？ 好，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就是忍不住。 不过她此刻思绪本就很杂乱，倒也没被顾恪感应到。 他只继续说到：“这证明她们对你忠心耿耿，并无任何错误。而你不想被约束，同样不会影响你我之情谊。” 大小姐不由侧开头，轻哼一声：去去去，说甚情谊，简直胡言乱语。 这嫌弃的姿态过于明显，顾恪不禁莞尔：“人生在世，挚爱亲朋皆是最深之情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签了友人契约的，东君岂能翻脸不认账？” 大小姐闻言，终于忍不住轻啐一口：“呸！你，你说甚认账不认账……” 啊呀，大小姐傲娇起来真是很有趣啊。顾恪心中暗笑，口中顺势转口：“是是是，那我说正事，你真要回太平城么？” 大小姐被这硬转折憋得好一阵没出声，缓了片刻才冷声到：“我回太平城，你就不打算投影过去了？” 顾恪轻笑：“怎么可能，我每日还得去巡视那边的试验呢。” 巡视？你过去就为了这！大小姐咬着牙：“那我就记下了。” 顾恪颔首：“无妨，视察远观即可。我会带上下午茶点心，以后便要多多叨扰你了，东君。” (□、)大小姐：“啊？？？” 闲聊时分总是过得那么轻快，很快天边微白，大日即将升起。 众女在小茅屋里醉了一两个时辰后，纷纷醒来。 当然是她们自己想放松心情，否则能醉上半个时辰就不错了。 该给大小姐她们准备的礼物，昨夜就放进了紫竹飞车里，两辆车都塞得满满的，保证大小姐满意。 简单洗漱，吃过早饭，众人一起走进了石头甬道中。 石质大门无声滑开，东方而来的第一缕朝阳金光落在地上，并快速朝洞府这边靠近。 两辆紫竹飞车轻轻飘出，大小姐站在车上，与顾恪……四人对视：“这山谷待着也太清净，你……们没事，还是多来太平城走走？” 顾恪点头：“东君有命，岂敢不从。” 大小姐不由瞪眼，却见他那笑眯眯的神情。 不由想起不久前在峰顶的情形，很怕他这时再来一句“胡话”，那该如何应对？ 她连忙正色颔首：“如此便好，走了，太平城再见。” 顾恪与小满她们一起挥手送别，梅兰竹菊也是笑嘻嘻地回应。 不同十年前的分别，如今有太平洞府在，双方时常投影相见，再说伤感就太矫情了。 唯独不舍的，大概就是这神仙居所般的玉龙洞府。 尤其是那灵泉温汤，梅兰竹菊真恨不得每天都进去泡上几个时辰。 不过来之前大小姐心中早有决定，离开是预料中事。 或许该期待有朝一日，玉龙洞府能进出自由，或者太平洞府能打开，让她们沾沾光？ 漫天朝霞中，两辆紫竹飞车轻快地升空，朝着东边飞去。 大小姐脑中响起某人的神念传音：“今日午后，一同饮茶啊，东君切勿忘了。” 乐文 第236章 四字真言，助你修行 脚下飞车微缓，大小姐扭头看去。 就见某人正贼兮兮的笑着，大门随后缓缓合拢，再次隐没进虚空中。 她不动声色，随手关闭了车窗车门，开启屏蔽。 下一刻，她一咕噜扑在车内锦榻上, 拿着绣枕捂住脸，翻来覆去地打着滚，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叫声：“啊啊啊~干嘛要提醒啊啊啊。” “这家伙太油嘴滑舌了，一点都不像原来那般老实。” “哎呀，下午要怎么把梅书她们弄走，让她们都去视察太平城？” “明日该怎生是好，总不能每日都这样赶她们！” 此时的大小姐哪儿还有平时的淡定自若。 这辈子活了几十年, 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完全不知所措。 想起与顾恪在峰顶时的说笑, 按在她肩头的温热手掌，还有晋升后“疑似”被看个正着的情形，大小姐心中滋味复杂莫名。 惶恐有点，但更多的是期待。 尴尬不少，却又莫名发甜。 想与人说，可又想独享两人的亲密。 最终她选择关上门窗，在这屏蔽内部动静的飞车里独自滚来滚去，就跟小时候害羞时一样。 而另一辆飞车上，菊琴正血气传音，细若蚊蝇的话传入大姐梅书耳中：“大小姐是怎么了？我怎滴觉得有点奇怪。。” 梅书没好气地揪了她一把，同样传音回来：“你才奇怪，大小姐和他的事, 你务必牢记几句话。” 菊琴好奇：“哪几句话？” 梅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闭嘴不言, 与你无关。” 菊琴：？？？那是我的大小姐嗳，凭啥与我无瓜！ 梅书太懂自家这四妹的想法了：“要不怕大小姐天天督促你练武, 大可一试。” 菊琴：“不会！竟凶险到如此地步了？” 梅书呵呵：“没事，等你倒霉时，我也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闭嘴不言，反正与我无关。” 菊琴：……你莫要唬人，俺可是从小被你唬大的捏！哼哼。 …… 南北妖诡没甚大动静，让大武百姓的这个新年过得出乎意料的安宁。 转眼便是暖雨晴风初破冻，燕子穿花立钓舟。 靠南的百姓们早早开始了春播。 无论妖物来不来，甚时来，都得手里有粮，方能心中不慌。 北方才化冻，农活还不多，但也可以出门打猎、采摘野菜、练武，实在不行就在家里做点手艺活。 该修的农具工具就修修，冬天在家做好的器物也趁着开集拿去卖掉。 整个大武仿佛从冬眠中苏醒的庞然大物，正在快速活动身体，迎接新一年的生活。 在这种喧嚣中，玉龙洞府的顾恪几人，太平新城的大小姐仍是悠然自得。 几乎每日下午，顾恪都会投影到新城西边的山岭上。 大小姐的居所便坐落于此，时值春季，一片草堂春绿，竹溪空翠。 正是春风二三月，石垆敲火试新茶。 顾恪与大小姐坐在紫竹林下，闲聊饮茶，顺便用神念扫视新城。 与此同时，他的本体仍在玉龙洞府活动。 这番双线操作早就熟极而流，没事还可以让本体、虚空之体、投影齐上线，提前适应三线程的感觉。 顾恪如此勤快，倒不是专为逗弄大小姐。 像小萍儿晋升武圣后，他几乎日日观察、询问、记录，这才得到了武圣阶段修炼的第一手资料。 大小姐本人的问题在于——什么修炼疑难、武学关卡？笑死，根本没感觉。 让她自己写修炼记录，就像小学生写日记，大概只有“今天修炼顺利……又是顺利……还是顺利”这些话了。 而顾恪自己不练武，却又有足够武学理论，加上文典和战册辅助，可以做到旁观者清。 提出来问题让她回答，比让她自己想问题更有用。 武魂境修炼难度远超武圣，顾恪都不敢保证，自己十年内是否再等到第二个武魂境的出现。 大小姐作为孤本的武魂境“样品”，他每天不来多看看，简直浑身难受。 至于逗大小姐，是为了探明她的精神状态，绝不是因为那样很好玩。 目前看来，她沟通的外界灵性还在正常范畴，没有被异常污染的迹象。 只要度过这开启天灵第一轮的初期，后续出问题的机率便会小许多。 这种稳定状态会一直维持到通灵轮圆满，开启第二轮超脱轮时。 因为武魂境的修炼涉及外界，分外晦涩莫明，进度自然难以预测。 大小姐再天赋异禀，能如此快速入门，他怀疑是天地铭感和自己一起给她开的挂。 换作苏家兄妹，弄不好就会卡在第一步，十几、几十年都无法开启通灵轮。 如此他倒不太担心大小姐很快开启超脱轮。 通灵只是沟通外界灵性，超脱却是心神摆脱身体束缚，投入外界，面临的风险起码百倍于通灵。 大小姐再突飞猛进下去，他才头疼。 每日与找她喝下午茶，也是让她不要一直沉迷修炼。 多少人晋升武宗后，能踏空而行了，就会乐此不疲地在天上飞来飞去好几个月，跟小孩子得到最想要的玩具也没甚区别。 大小姐又没其他爱好，突破到武魂境，这种症状只会更夸张。 顾恪每日喝茶，都在使用天人相合，安抚她的精神。 说说笑笑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没事就想想他，比没事总想着练武安全。 日子就在这悠闲惬意的氛围中度过，转眼到了四月下旬，小满刚至。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 春日的气息迅速退去，夏季悄然来临。 比夏日更早到来的，是小满的衣服。 喜凉厌热的她二三月才穿上春衫，四月就将其抛弃，取而代之的是清爽凉薄的夏衣。 湖边自然还是她最爱的游玩之所。 顾恪三人对凉热没特别的偏好，也就遂她的意。 全洞府最受宠的崽绝非浪得虚名。 多次微调的地形和水气流动，让游乐湖上湖风阵阵。 风儿不疾不徐，穿过通透的湖边凉棚，层层玉香茅隔绝下，既无烈日之暴晒，也无雨水浇洒之忧。 宽大的休闲躺椅上是厚厚的长垫。 长垫以多层碧麻为芯，白色玉香茅分得细密，交织出经纬线，既包裹住内里的碧麻芯，又留出了均匀整齐的透气小孔。 躺在上面，透汗透水，防潮防湿。 如此物件，自是因为小满不喜潮热，偏又爱好玩水，经常湿漉漉地扑到躺椅上。 不过这长垫是她们三人携手完成，小满负责编织外层，小萍儿仿制透气防潮的碧麻芯，萨兰珠出设计。 只需完成第一件，“打样”成功，之后自动生产一批，就够大家用上好些年。 一年期短生铁木做成的休闲躺椅，比竹椅更沉稳，适合小满和萨兰珠这两个爱闹腾的家伙。 乌沉沉的铁木上是一圈圈晕染开的天然木纹，与简洁玉白的长垫，形成最经典的黑白配色。 此刻正值午饭之后的休息时间。 顾恪投影去了太平新城，找大小姐喝茶聊天。 洞府这边就用神念安抚玩水之后的小满她们，保证有个惬意的午后小憩。 笑天的狗头从远处的草丛中冒了出来，然后蹑爪蹑脚地小跑过来，那狗脸上竟流露些许贼兮兮的神色。 旋即它张开大嘴，将白生生的牙齿对准了小满垂落在外的手。 这时，狗子犹豫了：大主人说了要自己用力咬醒她，可……万一咬疼了她翻脸呢？ 它确实不是人，但大主人在说话不算话这点上，那是真的狗啊。 于是笑天果断闭嘴，抬起了自己的狗爪，看着那尖尖的指甲，觉得这个替代品不错。 小心翼翼地伸出狗爪子，它朝小满那手背上挠了上去。 虽换了更“安全”的唤醒方式，但笑天的屁股却不由自主地往后撅着，整个身体仿佛都在抗拒着巨大的危险。 最终，狗爪轻轻擦过小满的手背，连条白印子都没刮出来。 笑天狗眼死死盯着她，发现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所以，唤醒任务没成功，还得继续？倒霉，我为啥天生比黑熊那家伙更聪明呢，摊上这种事，简直要了狗命。它心中疯狂抱怨着，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 一下，两下，三下…… 这狗爪“刮痧”进行到十多次，小满终于若有所觉，抬手一巴掌。 笑天：(>皿 它浑身颤抖着趴在了地上，伸出舌头，疯狂舔着自己的爪子，以此缓解剧痛。 心中是无比庆幸：还好我没听大主人的话！真用嘴去咬了，现在绝对狗头不保。 痛定思痛，它悄悄退走。 片刻后再回来，笑天口中赫然是……一根毛茸茸的黄粟。 用狗爪缝夹着那根黄粟疯狂颤抖着，在小满手背上轻挠。 它这次连狗头都朝后缩去，生怕小满巴掌比刚才挥得更大一点，自己狗头不保。 所幸这次终于成功了。 黄粟被多次挥开，落了些颗粒在小满手背上，制造出持续的微痒。 她终于从小憩中醒了过来，有点迷糊地瞪着手背上的黄粟米粒，一时间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直到看见瑟瑟发抖的笑天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却又不敢嘤嘤嘤的模样，她才恍然：对了，是我叫它来叫醒我的。 随手抹掉粟米粒，比划了两个手势，让它回畜牧场那边去待着，没吩咐不许再过来。 再过来我就不是狗！笑天如逢大赦，撅着屁股退开几步，转身一溜烟跑了。 小满见它跑回畜牧场那边，这才收回心神，斜着眼侧耳倾听旁边动静。 阿珠这傻子呼吸平稳，绝对睡着了。 小妹气息细小悠长，是最放松的状态，也在熟睡中。 再是身旁的顾恪，嗯这个不用想，肯定投影去大小姐那边喝茶了。 做这一切时，小满身体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下意识保持着呼吸，跟睡着时一般无二。 然后悄悄往后，一点点靠去。 十数息后，她终于越过了短短两三寸的距离，后背靠在了顾恪身上。 至此她再次停下，小心翼翼地感受身旁的动静。 确定一切如旧后，九柔降龙要术开始运行。 与平时不同，此刻她的血气没有波动，仅以自然散布体内的细微血气在御使要术。 微微发烫的肌肤相贴，细碎地摩挲包裹，无声无息间，另一股血气终于被引动。 小满鼻翼翕动，却完全屏住了呼吸。 九柔血气略微升起，再徐徐落下，与另一股血气完全纠缠在一起。 太平新城外，正与大小姐闲聊的顾恪一怔，旋即抬头看看天色。 犹豫少倾，他神念回到洞府中一扫，心中无奈又惊叹，口中说到：“东君，时辰将近，我那边还有点事，便不多留了。” 大小姐也抬头看了下天色：“也是，天色不早，你这边回。” 顾恪颔首笑到：“那明日我便早些过来？” 大小姐轻啐一口：“你想甚时来，还用与我说！” 顾恪连连点头：“是极是极，不用说我也该早些到的。” “又在胡言乱语。”大小姐闻言大窘，一挥袖就起身，朝屋子那边走去。 顾恪也起身，对着她的背影补上一句：“那明日还是给你带些酸奶糕来？” 大小姐脚下一顿，只是哼了一声，进屋去了。 顾恪轻笑着：“明白，安排。”说着挥挥手，投影消散不见。 才到屋内的大小姐扭头，脸颊微红，忍不住又啐了口：“明知故问，你这样的家伙，真该扒掉裤子，痛打八十大板。” “八十大板”却是师夷长技以制夷，来自何人，无需多言， 话才出口，想到某人在面前扒裤子，大小姐的脸不由得更红了，连连啐了好几口，脚更是忍不住在地上跺出好几个大坑。 而在洞府内，顾恪全部心神回归。 想着方才大小姐的模样，再低头看着靠在怀中悄然扭动的小满，又瞅瞅旁边熟睡的小萍儿和萨兰珠，心中暗骂自己了几句。 念头一动，他与小满的身影消失，再出现便已到了碧海洞府。 景色变幻，怀中小满不由得浑身一紧。 顾恪自是感受到了，连忙伸手将她按住。 小满身体一僵，躬身低头，如猫儿般蜷缩不动，连双眼都吓得闭上了。 他好气又好笑，轻轻安抚着她躁动的血气，俯身在那圆润多肉的耳边小声到：“你这家伙，竟然不经同意借我血气，助你修行？” 乐文 第237章 “行”之有效，先下手者第二 几乎与他心意相通的小满，瞬间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调笑之意，顿时为之一松。 憋停了的呼吸也随之恢复，比平日里更是急促了几分，口中小声嘀咕：“那，那现在问你，还来得及不？” 顾恪哭笑不得, 忍不住重重拍了她一下：“那便要看你修行的成果了，我这血气乃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所炼成，品质极高，你可不能白白浪费它。” 小满的脑子终于“复活”，心念一动，九柔血气席卷缠绕如磨，表面柔和如绵，内里坚韧灵活，软硬兼备：“这样如何？” 顾恪轻笑，驱使自身血气，带动那主动贴紧的九柔血气，缓缓加速运行起来。 两股血气交融，两人心神也随之放开，原本小满单方而行的些许阻滞，顿时变得流畅圆润起来。 九柔血气中深藏的灼热气息也被引动，从温润如玉变得火热躁动，活泼泼跃动如鱼龙起舞。 灵机四溢，滋润着双方血气，运行更加迅疾。 顾恪血气如无垠虚空，浩大且稳固，任由那股灼热气息翻滚不休, 自由自在地遨游其中。 那股灼热气息被一点点地理顺, 灵机满溢终于恢复最初的温润之感。 这时的小满浑身冒出细密汗珠，口中呼吸依旧急促, 方才被灼热气息染得晕红的皮肤开始变回奶白之色。 顾恪神念扫过, 安抚她血气过快运转后的疲惫, 只留下浑身放松的愉悦。 一看天色，已是落日西斜，漫天火烧云徐徐流淌变幻，分外妍丽。 他无奈摇头，捏着怀里大团子般的小满：“我让她们多睡了一个时辰，想好回去怎么说了没？” 蜷缩着的小丫头，不由得一激灵，挺身而起，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遭了，这要怎么办？” 顾恪深吸了一口气，让她放松，不要乱动：“逗你呢，就说我一时没注意，和大小姐多聊了会儿。” 小满闻言这才放下心，重新靠了回去。。 反正也是我的锅，让你去解释越多，麻烦越大。顾恪暗自嘀咕，念头一动，回到玉龙洞府。 噗通一声，两人落进温泉池中。 微烫水流漫过肩头，小满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顾恪随手取来毛巾，见她一副软了骨头的样子，只能自己动手清洗。 辛苦修行时留下的汗渍与水渍，纷纷被温热毛巾擦拭而去，大片肌肤也恢复了平日的奶白色。 这时小满却又神奇地恢复了些力气，咯咯直笑，左扭右扭地躲着，像个熊孩子般不肯老实洗净。 顾恪一把揪住这不安分的大团子，没好气地敲她的头：“好好洗干净，又不是挠你痒，扭来扭去做甚。” 小满抱着他，仰头星星眼，继续扭身撒娇：“确实像痒啊，怎么忍得住不笑。” 顾恪只是说说，再折腾下去，天都要黑了——小萍儿和萨兰珠那边还睡着呢。 好在神念与温泉配合起来，修行的汗渍水渍清理起来很快，大半时间都花在安抚小满那活泼不定的心思上了。 天色擦黑时，小萍儿和萨兰珠悠悠醒来。 见到天色，两人都一愣，旋即看向身旁某人。 她们一个武圣一个府灵，体内精力爆炸，正常情况午睡是睡不着的。 今天比晚上睡得时间还长，这只能是顾恪的原因了。 某人面色如常，实则神念传音，各个击破。 对萨兰珠这个大号顽童，根本不用掩饰太多，就说今天与小满去玩了，明天带她玩。 对小萍儿则以攻代守，约她早起观星——凌晨之后确实很早，也有星星。 一场“小小”的意外就这样摆平了。 反正山谷里就他们四人，再加个入定中的柏姐姐。 时间长了，有些东西根本隐藏不住的，他也没想过隐藏。 她们大半时间都待在一起，共处时间太多，人长大了却需要一点个人空间。 在他的引导下，大家自然而然地形成默契，谁与顾恪单独相处都属于“个人私事”，旁人不会深究。 否则萨兰珠和小满凑到一块儿，做甜奶油都能带上辣椒蒜蓉味，谈何私人氛围？ 小萍儿与谁一起，又会下意识地退让，缩在一角。 这跟四人日常相处完全没区别，新乐趣从何而来？ 大家的人生保底五百年起步，若不努力从生活中发掘新乐趣，这漫漫时光还怎么愉快共度？ 上一世有网络，几十亿人日日制造着信息洪流，其中包括无数知识、娱乐艺术，应有尽有。 哪怕当个死宅，足不出户，也永远玩不完。 可在这大武，绝大部分人还在忧心吃饱的阶段，又有妖诡威胁生命安全。 二十年前的大武人，读书识字者百中无一。 能从事文化艺术的人极少，积累更少，娱乐事物更新换代的速度与龟爬无异。 上一世有句话叫网络时代，一个事件能吸引人们的关注力只有几小时。 而在大武，这里流传比较广的戏曲和故事大多还是几十到一百年前出现的“古董”。 新的东西要不传播范围不够，传几代人就自然断代。 要不传播速度太慢，中庭的东西二三十年后才流行到四国去。 不能太指望外部更新，顾恪就得自己发掘乐趣，并一点点深挖下去。 乐趣这东西，享受太快太过，阈值会随之不断提升。 当找寻不到更高享受，无法达到阈值时，人就无法开心，就会做出很多不可理喻之事。 所以才开始的修行之乐，一定要慢慢来。 享受过晚饭后，小满难得地赖了床，趴在竹榻上不愿动弹。 但偶尔她便会扭头看看自己背后高丘，眼中流露出疑惑思索之色。 顾恪表情平静，心情莫名复杂，又有些想笑。 只得伸出右手，神念释放而出，细细安抚下去。 被他这一干扰，小丫头也懒得再想修行中的某些异常，安静下来。 没了好伙伴一起，萨兰珠也偃旗息鼓，小萍儿更是乐见其成。 四人便静静待在紫竹凉亭里，与高卧的柏姐姐一起乘凉。 凉亭中挂起一盏气死风灯，带着些许晕黄。 顾恪左手拿起一本《至尊武圣》不紧不慢地念诵着，哄着自己的三个书迷。 所谓《至尊武圣》大概就是大武某本流传颇广的评书。 经过他疯狂注水填充，加入上一世网文的老爷爷、掉山崖、入大河、捡漏宝药武学等元素，最后弄出来的超长版评书。 目前仅是10版，主体仍以评书为主，稍加修辞，让阅读体验好些罢了。 反正唯三的书迷都听得津津有味，他没必要急着剥夺这种从无到有，享受完整发展史的乐趣。 小萍儿坐着个小竹椅，一边侧耳听着，手中还不忘习惯性地绩丝绕团。 萨兰珠却选了个摇椅，来回晃悠，自娱自乐。 不时还在旁边小几上拿起盛着麦酒的大号水晶杯，吨吨吨一大口，再从小几的卤味拼盘上捏起一片猪头肉、猪耳朵，塞进嘴里嚼得唧响。 小满侧卧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根大号的酸奶雪糕，放在嘴里吸溜着。 哪怕心神都在故事里，也没有漏下哪怕一滴融化的雪糕。 不知不觉间，顾恪清朗温和的声音一顿：“欲听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小满还在吸溜雪糕，等了片刻耳边没再继续响起新章节，顿时急了：“下一章呢？怎么没有了？” 顾恪顺手给了高丘一巴掌：“夜色已晚，明日再更。” 小满本想耍赖，结果感觉才打了自己一下的手没有离开，反而微微用力。 她眼珠子一转，果断闭嘴起身，拉起一旁的萨兰珠：“走了走了，今天好累，早点睡觉。” 萨兰珠拿手肘顶住她，一脸嫌弃：“我才不会累，下午都睡饱了。”说着还瞥了某人一眼。 话虽如此，她却没抵抗小满的动作，两人你推我搡地走远了。 这边小萍儿收捡起麻丝，手被顾恪捏住，脑中响起神念传音：“早点睡，明早还要观星呢。” 两手细细摩挲，她不由轻嗯出声。 天上新月娟娟，玉人眼波如水。 …… 与小萍儿观星的过程与往日并无甚区别，也就多费了些口舌工夫而已。 萨兰珠那边用虚空之体陪着玩了大半天，顺便调整下太平洞府的地脉水气，就算扯平了。 倒是小满这边，经历过一次血气修行，变得更活泼外放，平时看向他的眼神毫不遮掩。 但是，对于血气修行这事她只有满满的感情，唯独没有任何技巧。 直到第二天夜里，顾恪再次带着她到碧海洞府。 两人站在小茅屋的窗口，俯视夜景，血气再次交融无间，她这时才若有所觉：“是不是我修行一开头就错了？” 顾恪不由失笑，贴在她耳边轻声到：“无妨，你为人古道热肠，好心犯点小错，无关大局。” 就是如此修行，要用宝药桃花膏辅助。这可是他无意间制作出来的护肤圣品。 材料包括最老的那颗蟠桃树的桃花花瓣，以及加工植物油时出产的特殊产品——食用级植物甘油。 其气味芬芳，性质温和，涂抹的感觉细腻丝滑，加快血气运行，让肤质更为出众。 不过众女实力强大，自身肤质本就良好，平日里几乎不用。 小满蹙眉，努力跟上他血气的运转速度：“可如此的话，我能排在第二么？” 顾恪奇怪：“什么第二？” 小满翻了个白眼，用力撞了他一下：“我说过的，柏姐姐第一，我排第二，做人就要说话算话。” 顾恪哑然，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剖析她这脑回路。 所幸小满性子直爽，不会搞出上一世言情剧里那种“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的言论。 不用他开口，她就坦白了：“大小姐回来之后，你每天下午都去找她饮茶，我可不会让她抢先。” “这叫哪甚，哦对，阿珠说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喝汤。哼哼，我熊小满一定要先吃到肉，绝不喝汤。” 顾恪一脸莫名：卧槽，你们萨满二人组就是这样学习顺口溜的么？居然靠改词儿，给自己找到理论支撑，佩服佩服。 想了想，他还是问到：“那你舍得把柏姐姐排第一？” 小满不以为意：“被押送来山谷的路上，柏姐姐就护着我，对我最好了，那时大小姐还不知我叫甚。” 说到这里，她得意地扭过身子，斜眼看来：“我又不傻。若非因为你，大小姐她们这辈子都不会正眼看我这山村里的野丫头一下。” “而且你记得我说过，我从小感觉就很灵么？” “所以我能感觉到，柏姐姐是最早对我好的，然后才遇上了你，最后是小妹，嗯阿珠……勉强算是半个人。” “所以在我这里，大小姐她们永远比不上你们。” “悄悄告诉你个小秘密哦，秋露和冬烟有点小坏，有点像我二哥，刚开始还嫉妒我一早就跟着你走了呢。” 顾恪无言：好，小熊同志从来就不傻，而是憨中带诈，只是不想与亲近之人玩小心思而已。 其实她心里早有一杆秤，把亲疏远近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伸手再感受了一下：嗯，不愧是小满，这良心果然大大滴富裕，没白疼她。 …… 助小满修行这事，并未给顾恪带来多大困扰。 不过是调整下作息时间，本体和虚空之体之间做好时间管理而已。 况且修行对他也有好处，起码可以让血气沉稳，不再时不时躁动。 小满更是容光焕发，包子脸经常像是蟠桃树上熟透的蟠桃，白里透红中透着水润与灵性，让人看着就很想咬一口。 萨兰珠坚决认为她肯定有秘诀。 小满百般推脱，最后干脆将功劳推给了护肤圣品桃花膏。 萨兰珠饶有兴致地用了用，虽没察觉出皮肤有甚改变，但……她又不是正常人。 至此她没事就让顾恪帮忙，把桃花膏抹边全身，再跑去晒太阳。 据她而言，极北外域似乎就有王室贵族这样做。 虽不理解，但不妨碍她拿来试（玩）验（乐），反正抹上之后挺舒服，香味也很不错。 顾恪哭笑不得，在文典中翻找出桃花膏的原配方，以及大武皇（王）室的护肤配方和制作方法，挨个试制出来给小满试用。 乐文 第238章 洞府扩展，积极备战 花了几天时间，顾恪就弄出了一大堆相似又不同的护肤品。 其中薄荷润肤膏的滋味，让小满记忆深刻，试用一次后就扔了萨兰珠。 萨兰珠倒很喜欢薄荷膏，抹在身上去湖边晒太阳，风吹过去浑身凉飕飕的感觉，立刻将其作为自己的“指定产品”。 小满挑来选去, 最后还是更喜欢柑橘和蜂蜜花香气味的润肤膏。 柑橘气味代表着酸涩，蜂蜜花香气味代表着甜腻，很符合吃货满的性格——酸酸甜甜才最好。 小萍儿没有偏好，倒是什么都能用。 于是大武五百二十年的夏天，顾恪就在身遭各式各样的润肤膏香气中度过。。 唯独永恒冰峰的诡物们让人有些失望，它们竟一直龟缩不出, 仿佛跟冬眠了似的。 只有随机出现在大武各地的妖诡频率高涨, 证明一切仅是开始, 远不到结束。 相比之下，东南面的妖物们就“敞亮”了许多。 出摊一锅端上千的情形没有，但上百的次数不少。 它们如此积极，让顾恪出摊随机到东南的机率高达八成以上。 他已不止一次感叹过李乘风和白万春不行了。 倒不是说被妖物攻击有甚问题，但不少次的情况都很危急，路边摊不去，怕是又得被灭几个府城。 虽都是比较弱的府城，可也意味着东南城池的守卫力量太弱。 一来是苏玉楼吸纳走了大量中低层级的武夫，二来是他们没有如北漠那般收缩防守。 可这不是失败的理由。 被吸纳走了民间武夫，就自己多培养些军队。 大多数势力的武夫都有一定的自主性，在自己愿意的情况下，想调去危险的北漠，没人会阻拦。 唯独一庭四国军队培养出来的武夫, 其余的官方都不会接纳，还会被通缉。 非官方的地方势力有可能接纳，却只能当黑户, 前途无亮。 除非晋升武宗，才能重新获得正式身份，脱离困境。 不过官方的资源就别想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这是大武统治阶层数百年来形成的默契和底线。 没谁想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军队，集体叛逃，一庭四国的实力也不想浪费在这种内耗中。 或许是察觉到仙山的“歧视”，或许是感觉这样下去危险，东南两国终于坐不住了。 整个夏天，它们与碧海城又进行了一次交易。 主要都换取了异种食材，小部分换了战器和宝药。 如此配比，自然是要培养两国军队。 现在在异类魂源大量涌入，练武难度降低。 两国专门挑选身体不差的壮汉，定期定量食用异种食材，勤练黑煞掌那五门武学，可在一年内入门。 而且入门对天赋要求极低，失败机率不到十分之一。 培养一万人，起码能得到九千以上的入门武夫。 入门武夫杀诡力有未逮，但军队里有足够的训练，有军规约束，守城时比自发行动的民间武夫好用得多。 况且这只是开始。 有天赋肯努力的人，在同样条件下表现更好。 再将这批人挑出来加强培养，一万人里出个上百名二轮高手都不奇怪——最初筛选身强体壮者，就是在提高整体素质，自然比随机找一万人来培养强。 同样的道理，时间足够，提供资源的情况下，这百多人中的佼佼者最后出个一两名，甚至名武宗也很正常。 当然培养武宗耗时太久，也不易掌控，最后成功的人数必然会少一些。 不过一万人里有九千入门武夫，上百二轮高手，这种实力足以镇守一两座大型府城，或座中小府城。 培养这些人的耗费，比起以往不值一提，反正是用库存诡晶、血核换的。 像东南野国第二批就交易来了二十万颗诡晶血核，其中大半是最低级的，少量来自白诡、妖兵，换到的异种食材足够培养二十万人次入门。 换成宝药最多培养出千多名二轮高手，十数名武宗。 只要一算就明白，他们现在买宝药是超高溢价，远不如平价购买异种食材划算。 武宗再强，也要足够的一二轮武夫协助守城。 一旦这守城的基础差了，防护阵法就容易被攻破。 那时武宗没了躲避和恢复血气的地方，要不留下来被围殴到死，要不撒丫子就跑。 况且几千人能随时分配调动，对多个城池进行加强，武宗却不可能分身两地。 现在东南两国最缺的就是可以自由调动的驻守军队。 二十万入门武夫，两三千名二轮高手，比起十数名武宗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培养一二轮的难度，和培养武宗的难度不在一个层次上。 前者短时间内必然可以成功，且能随意调用。 后者却可能花费数年、十数年，成功后独力性还高。 东南两个国主又不是真傻，果断选择了见效更快，潜力更大的前者。 另外他们手中的存货才用掉了最低级的部分，黑白诡晶和妖兵妖将血核几乎还没动。 一旦全部投入，几年内就能培养出百万以上的入门武夫，上万二轮高手。 但长期供养武夫花费不小，维持全武夫组成的大量军队更需要海量资源。 所以他们打算分成几步，最好培养出军队可以收获足够的诡晶血核，再从仙山换取到足够的补给。 如此以战养战，才能支撑住百万武夫组成的军队。 顾恪也知道他们的打算，并乐见其成。 反正异种食材在仓库里又不会下崽，交易给一庭四国才能发大财。 仅东南两国的第二次交易，就给他带来了三百四十八万魂源的收入，傻子才不乐意呢。 要不是洞府里普通田地产出有限，无法确保长期稳定地支撑起百万武夫所需，他早就想办法引诱东南两国疯狂暴兵了。 因为他比两国更清楚，妖诡的威胁远超他们想像。 从它们那里发了两笔横财后，魂源砸进系统建筑升级，而超过五百万的点券几乎都用在了无相真经上。 如今无相真经等级正在朝4000级快速靠拢。 模糊感知的距离暴涨，以往只探测出部分的大武“地图”已经“全亮”。 它以永恒冰峰为界，呈现出一个大致的圆形。 玉龙洞府比较靠西，因此先探出了西边的边界，而东面那一半几乎是茫茫大海。 而在十多万里外，东南方的深海之中，那里的永恒冰峰也出现了一处巨大的缺口。 靠着定时扫描，能发现不时有小批妖物朝大武东南进发。 但那缺口潜藏在海面之下的冰峰处，模糊感知并不能穿透上百丈的海水，窥探其中虚实。 顾恪还是从涌出的异类魂源，以及浓郁的妖物气息，判断其中潜藏着更多妖物，或许不比北面黑雾通道里的诡物差。 一旦南北两面妖诡同时发难，怕是不会给大武多少反应时间。 仙山的存在却遏制了很大部分的威胁，起码它们想“毕其功于一役”有些不现实。 若将大武比作棋盘，妖诡在开局时并不想下棋，就想靠着实力，直接把棋盘都掀飞。 结果顾恪硬生生把棋盘压了下来，让它们不得不坐上了选手席。 如今双方才到布局阶段，即将进入纠缠厮杀的中盘。 只是大武本就居于弱势，一旦失误，棋局很可能中盘崩溃，直接输掉。 作为意外入局的搅局者，顾恪正试图把这局拖进后期，进入收官阶段。 那时再凭借系统开挂，大武才能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因此在与东南两国的第二次交易前，顾恪就选择了扩大玉龙洞府面积。 这扩展选项他早就想点了，可它唯一的缺点是太贵——需要一百万魂源，还不能打折。 玉龙洞府原来东西长约五十里，南北宽约三十里，呈不规则的长条。 扩展时，顾恪直接将南北宽度增加，变成长宽都是五十多里的类正方体，如此也方便生产和管理。 看着突然宽阔起来的洞府，他花费掉的百万魂源也没那么心疼，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魂源取之于东南，扩充洞府后开垦出的大批普通田地会源源不断地出产异种食材，再卖给两国。 这也算与两国以战养战的想法相互呼应。 以后两国继续大赚，顾恪也不亏，简直完美。 萨兰珠请示过顾恪后，应小满的要求，再次对洞府布局做出调整。 于是普通田地、畜牧场都被挪到了靠外的位置。 工坊、加工坊原本需要水力带动水车，顺着水渠靠在峰脚。 现在也扔去了最西边，紧贴着包围山谷的崖壁，再单独分出一个水灵球，专门给它们的水渠提供动力。 玉龙峰周边成为了纯粹的生活与娱乐区。 一切地势、建筑、景色，都以舒适度和乐趣性为主。 即便以顾恪的眼光看来，也觉得更为宜居，比他之前工作生活两不误的实用性布局顺眼得多。 这也不能怪他。 之前那一版布局时，玉龙洞府还不够大。 他的无相真经又没到1000级，萨兰珠这府灵仍是个二傻子，两小才晋升武宗。 种田干活的地方隔上几十里，终究不那么方便。 现在他念头一动，就能发动万水千山神通，任何地方刹那即至。 实力最弱的小满，以正常御空飞行，越过整个洞府只需百多息，稍微用力些几十息就够了。 这跟上一世顾恪下楼，在一楼小超市买瓶水的时间也差不多。 如此少的通勤时间，唯有在家工作的自由职业者能胜出一筹而已。 将路边摊升到16级，还剩下二百多万魂源，升17级还差了不少，暂且先存着。 而随着大武五百二十年的夏季过去，玉龙洞府内新增的二十万亩普通田地里，第一批胭脂稻也成熟了。 在此之前，这新田里还种过一轮紫麦，大部分交易给了东南两国。 两小平展开血气细线，从红艳艳的稻田上低空飞过，宽度超过两百丈的稻子就在她们后方倒下。 顾恪和萨兰珠各盯一人，等她们割掉一大片，才动用神念，将割倒的稻子收进仓库。 两小前脚割完，他们后脚就收取干净。 剩下的便是加工坊的自动加工功能全力开工，十日之内就能将所有稻谷脱粒、去壳，仓库里就会多上一大批胭脂稻。 仓库的自动入库、出库，与加工坊的自动加工无缝衔接，承担了绝大部分运送、加工缓解。 顾恪才敢靠四人之力，种下二十万亩稻田。 这还只是洞府超大规模种植的试验。 接下来的种植面积会扩大到四十万亩，依次播种黑豆、紫皮土豆、白玉花生。 得先把主粮和主要油料试一遍，今后的产出方能心中有数。 这拿给东南两国，换到的可都是魂源呐。 …… 平静的日子一晃而逝，转眼间两年过去。 妖诡的进攻比顾恪预料中来得更晚——这特么都五百二十二年了，数十次出摊都没捞到一回百万级别的收入。 当然，这对大武不是坏事。 东南两国与碧海城的交易，获得的好处肉眼可见。 两年内数十万名入门武夫组成的军队，奔赴各地府城协防。 同时官方对体系内的已有人才重点培养，数千名二轮高手出现，也填充进了各地。 入门武夫依城而守，确保后顾无忧。 二轮高手拿上战器，成群结队地外出，四处奔走。 发现妖诡就集体眼珠子冒绿光，口中喊着“宝药休走”“战器别跑”之类的话围上去疯狂砍杀。 事后连沾了妖诡血液的泥土都挖掉一层，全部带走。 现在不光诡晶和血核能换好东西，连妖诡尸骸血肉都能换到“仙肥”——其实就是金坷垃，用来种植异种作物，产量大增，成熟期缩短，效果拔群。 差不多快被顾恪掏走大半存货的东南两国，那对任何妖诡的“零件”都很感兴趣。 它们也在两年的交易中“与时俱进”，定额奖励搞起来麻烦太多，那就搞“业绩提成”。 猎杀妖诡所得，三成直接归猎杀的个人或团队，无论军队还是民间的武夫都是如此待遇。 别嫌这三成的“提成”少，它是属于个人和小团队的“纯利润”，两国官方猎杀妖诡的战功和奖励照算。 实际上，这个提成就是上交妖诡尸骸的“保底收入”。 乐文 第239章 冰峰大溃，天地异象 （月初了，照例求下订阅，推荐涨了些追订，现在又慢慢掉回300了） 保底到手，剩下的战功、奖励就算打很大折扣，多少也再能拿点。 即便如此，东南两国的奖励还是不比北漠丰厚, 可惜现在北漠的武夫圈子实在太卷了。 一般二轮高手过去，连个大点的官职都混不到，只能自己组团外出刷诡物。 而北漠是军功第一，自组“民团”的待遇差了不少。 僧多粥少之下，后来者的效益就也没那么高了。 这时再看东南两国的待遇，勉强也能接受。 猎杀妖诡凶险无比，没谁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 “提成”当场兑现, 立刻就能用来增强实力。 而且东南两国自己心里有数, 并没有不自量力地去吸纳管束“民团”。 只要他们上交妖诡尸骸，两国就能从碧海城换取更多资源，培养更多直属军队。 这招借鸡生蛋，还省了招揽他们后的日常供养耗费。 不愿被军纪约束的民团武夫们也很满意，既能换取到资源，还不用多个爹在头上。 双方各取所需，倒也其乐融融。。 作为大供货商的碧海城，名头却没有太多变化。 他们的人力有限，主要忙活两国官方的批发交易。 碧海城直接在市面上收购妖诡尸骸，仅限于城周边一两千里范围，更远就不行了。 这里不是现代社会，生产力和科技没那么高，更没有高速公路和高铁。 碧海城哪怕人口已过百万, 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物流、销售体系辐射到数万里的南野全境。 目前仅有一庭四国的官方，借着几百年的统治，逐步建立起了一套物流系统。 以前它用于调遣军队、物资、税赋、俸禄，现在再加上妖诡尸骸和仙山货物, 几乎不需额外耗费。 眼见东南北三国实力快速提升, 中庭和西荒也坐不住了，也找上了太平城交易。 太平新城在西荒，老城却还在中庭，完成与这两国的交易不过举手之劳。 有大小姐和梅兰竹菊在，根本不怕谁动歪主意。 结果菊琴终究没忍住，出手把中庭两位大供奉之一打了一顿。 这大供奉就是那名麻衣壮汉，跟着交易的官员一同前来，寻机指使一名武宗挑衅李秀儿。 菊琴不待那武宗话说完，便来了个以力破巧，直接按着大供奉一通打。 直到把对方打得插进土里，只露出个脑袋，她才停手，开口戳穿了这大供奉的打算。 不是这个大供奉脑子有问题，想招惹仙山。 只是无论是贪墨还是压价，万一成功，那不就能大捞一笔？ 成功了全是他自己个人的好处，失败了便是那工具人武宗和中庭官方背锅，进退自如。 唯一没想到的是，菊琴因为烈阳宗的事，对中庭上下都没一点好感。 这其中就包括两个坐视烈阳宗灭亡，都没发出过任何示警的大供奉。 要知道，这两个大供奉能突破武尊，有皇室的日常供养，却也得了烈阳宗不少指点。 烈阳宗顺手而为，倒没想着靠他们救命。 只是预防万一，紧急时刻能起一点点作用就好，最终这点投入还是喂了白眼狼。 不过两个大供奉真就是泥塑菩萨般的人物，存在就是他们的最大意义。 所以赵恒也没找他们参与毁掉烈阳宗的行动，连知情不报都说不上。 大小姐不是残暴嗜杀的性格，这两人才苟安到现在。 但，这不妨碍菊琴揍他们。 事实上梅兰竹菊的态度一致，绝不介意见他们一次打一次。 要是他们不认怂，想拼死反抗，那就打到死。 大小姐下不了手，她们可以，否则这贴身侍女当来干嘛。 事实证明，大供奉果然很怂。 发现自身实力被菊琴碾压，插在坑里后就连声认错。 哪怕当时还有搏命的机会，他却只敢全力防守，压根不曾反击。 菊琴顿觉索然无味。 这种人哪怕有武尊实力，也只是混吃等死，有一点点危险都不会贸然行动的。 被她揍，纯粹是私人恩怨这种意外因素。 真知道大小姐在太平城，这两个老家伙怕是不会靠近太平城千里之内。 以“理”服人后，中庭和西荒与太平城的交易轻松达成。 毕竟菊琴一人都有势力冲进中庭皇宫，把两个大供奉按着打。 太平城又是全新崛起的势力，与皇室完全无关。 人家却从未流露过胁迫之意，只做正经交易，人品比两位大供奉好太多。 当然他们不知道，大小姐和梅兰竹菊其实想过直接“拿”的。 但顾恪脑子很清醒——垄断，其实比抢劫更快。 抢劫要自己找寻目标，发动进攻，运送战利品，好处才能落袋。 而垄断只需放出消息，一庭四国自己就会把一切收起来，送到面前，求他收下。 一次交易成功后，他们还会拼命地收集更多妖诡尸骸，争取更多次交易。 什么叫可持续地竭泽，啊不，是可持续性发展？这就是了。 两年下来，一庭四国的存货空了大半，让顾恪又收获了一千二百多万魂源。 除北漠之外，其余四家手中估计还保留着部分高级诡晶和血核，应该也值个百万魂源。 但具体到某一家，存货最多的中庭大概有二三百万左右。 这数目比最早顾恪预计的多不少。 多出来的这部分，大半就是几年内一庭三国猎杀妖诡的收获。 只是看在八位数的魂源和点券面子上，他对一庭四国该满意。 靠着他们的努力，路边摊已升到13级，距离升14级的魂源也差不太多，再积累个一年左右就能凑够。 而无相真经继续疯狂攀升，已接近7000级，是他对付妖诡的最大底气之一。 即便是晋升武魂境后，实力再次快速提升的大小姐，在他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除此之外，他发现暴涨的神念已能凝聚出第二具真实的虚空之体。 谷湾 由此开始，三线程操作成为了可能，并正在努力日常化中。 不然光是本体和一具虚空之体，他真感觉有一点点忙。 大小姐那边每天一个时辰的投影喝茶时间还不算什么，洞府里却有萨兰珠和小满争夺他闲暇时间。 其次小萍儿很少吭声，却悄然占据了黎明之前的不短时间。 直到三线程操作“诞生”，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反正真正需要他帮助修行的，仍然只有小满一个，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另外还有一系列的喜讯，则是更多洞府之基成型，进入蜕变期。 其中熊家镇那神农像从大武四百九十九年竖起，足足花了二十多年才成型，堪称嫡系实力中最“稳健”的一个。 不过本是看在小满面子开的小灶，顾恪倒也没指望他们出多大力。 现在熊老爹和熊大被卡在了二轮六转，与小妹熊小小并驾齐驱，那滋味相当复杂。 好在老娘熊王氏和二哥已晋升武宗，足够保一家人平安。 熊家镇的洞府之基初步成型，距离建立洞府还有段时间。 小满只能通过神念投射，观察熊家镇的老熊一家子。 看着比往昔更显年轻健壮的老爹老娘，熊大熊二，她还挺开心。 唯独见到已经长大的熊小小抱着熊王氏撒娇，她沉默了许久，抱着顾恪闷闷不乐了好久。 他也只能在两人独处时，耐心疏导。 小满才嘀咕出了心里话:“他们有了小妹，比我当初更听话可爱，肯定不会再想我了。” 顾恪闻言，哭笑不得:小丫头这回是真吃醋了，结果却是因为亲小妹“顶替”了曾经的家庭地位。 对此他暂时也没甚好办法，只能拉着她去碧海洞府共赏夜景。 松风吹斜带，山月照弹琴，须臾便见水漫四泽，云多奇峰，月散银辉，岭秀孤红。 数夜观景后，再许她有机会就回去探亲，这茬儿便算过去了。 小萍儿这边没那么复杂。 她表姐王小麦所在的浪涛寨屡遭波折，经历了好几次危机，影响了扩张的势头。 洞府之基都还未成形，比熊家镇还差不少。 所幸小萍儿的表姐王小麦已晋升武宗，丈夫儿子卡在二轮六转，却不算弱者。 浪涛寨发展顺利与否，对这一家人的安全没多少影响，用不着顾恪亲自出手。 意外之喜还在北漠。 北漠城才建起两年的战王殿，里面供奉着一面战王浮雕图居然蜕变成了洞府之基。 这浮雕底料乃是一块北漠国以洞府出产的铁木。 那夜顾恪以战王角色降临，在北漠三城范围内启用封天镇岳神通，无数金光人影从天而降，镇压诡物群。 大批北漠的百姓、军队虽看不太懂，却大受震撼。 封天镇岳神通的根本就是天人相合，与北漠人的感激与尊敬之念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反应，不知不觉间在凝聚在了某块铁木上，形成了一尊战王浮雕图。 那夜之后，有诚心者发现了这铁木浮雕图，视之恍如战王再现眼前。 很快这面自带神异的铁木浮雕图就被送进了新落成的战王殿，受到北漠大批百姓、军队的尊崇。 无他，战王那夜声光电特效开得极高，镇压效果更是军队亲自体验——砍杀那些傻子一样楞在原地的诡物，真的很痛快，事后还给了给了不少奖励。 同样使用封天镇岳神通，文宗在蓝湾岛开大那次，仅涉及几十万人，其中大部分还不是武夫。 战王开大却是在北漠三城一带。 这些年苏玉楼收缩防线，聚集人手，三城地域内的大小城池人口数千万，武夫群体占比全大武最高。 只此一战，战王就获得了大批高质量诚心者，仅次于专注刷声望二十多年的神农老祖。 不光如此，因为诚心者的数量多质量高，北漠城的洞府之基蜕变速度是最快的。 碧海城、太平城在洞府之基初成后，都隔了一两年，才能蜕变完成，开启洞府。 北漠城这里却仅需几个月，目前已快完成了。 如此一来，北漠城以后到手的诡物尸骸可以就地换成仙山物资，不用通过太平城转运。 反正北漠拿货价格很低，太平城其实赚得不多，每次还需要出动梅兰竹菊之一押运。 否则以仙山物资的价值，一二十个武宗都未必守得住。 另外，北漠高质量诚心者日常感激供上的魂源也极为惊人，如今每日过千，一年近五十万。 其余一庭三国的诚心者加起来，每年也才一百万出头。 一家比四家，实际效果一个顶俩。 也不枉费顾恪一直向北漠投下大笔资源，这才几年时间就开始“持续产出”。 但，之前几年的平静日子到此为止了。 正午时分，夏日骄阳高悬头顶，顾恪站在玉龙峰顶，注视着极北方向。 突然，一阵阵细微的颤动从地面传来，树枝轻轻摇曳。 畜牧场中的动物浑身战栗，趴伏地面不敢动弹。 水中的鱼虾蟹也纷纷缩回泥沙和窝中，试图躲避那冥冥中的危机。 头顶那炽烈的大日半天就能晒得人脱皮，此刻却在若有似无弥漫开来的雾气中黯淡下来。 有气无力的阳光在这雾气中，折射出隐隐绯红，与那夜晚的绯月竟有几分神似。 这，不过是普通人能见到的情形。 虽然诡异，却也没到吓傻的程度。 而在顾恪的神念之中，在萨兰珠多个洞府“躯体”的感知里，此刻的大武赫然是另一种情形。 永恒冰峰正在震动中不断崩坍，原本一南一北两处大缺口正在疯狂扩大。 与此同时，冰峰多处也在崩开，大大小小上百处新裂口正在形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们的大小远逊于南北最早的两处崩坍。 不幸的是这些裂口都在疯狂涌出异类魂源。 过于巨量的异类魂源仿佛一瓶墨水投进了一盆水中，才引发了肉眼可见的雾气绯日之异象。 顾恪和萨兰珠的感知更清晰，魂源激起的惊涛巨浪正在不断冲击、影响着整个大武的一切。 顾恪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这片天地的哀鸣，仿佛一名柔弱女子即将被撕破贴身衣物，正发出绝望的哭喊。 哪怕早想过可能发生的一切，包括眼前的情形，他的神情也不由得肃然，口中轻声喃喃:“不用着急，这才是开始。” “这次便陪你们慢慢玩，一直玩到底，看是谁输光底裤。” 小满本来也满脸凝重，闻言一怔:“啊，老顾你想看谁不穿底裤？” 第240章 大变，乱起，邱五之刀 顾恪侧头，笑着揪住她的包子脸，扯到怀中一顿猛挼:“不学无术啊你，我是要赢得对方一干二净，最后乖乖等死。还问看谁？就看你行不行！” 小满哎呀呀叫着, 口中连忙认错:“好好好，以后我多读点书，你想怎么看都行。” 顾恪略过后面半句:“多读点是多少？” 小满眼珠子乱转:“每日加半盏茶时间，如何？” 顾恪还没松开的手立刻又是一顿挼。 小满果断加码:“一盏……啊啊啊啊，两盏茶，每日两盏茶，不能更多了。” 顾恪松手:“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小满双手捂脸:“说好了，就两盏茶工夫哦, 再多我会受不了的。” 口中如此，她心中却打着小算盘:不就多看但小人书么，以后让阿珠给我多画几本就是了，那个看着不困。 顾恪才不操心这事，本就没想过再给她增加读书时间，就顺口一说而已。 倒是这一闹腾，小萍儿和萨兰珠见他神情好转，也轻松起来，没刚才那压抑的氛围了。 有小满这府内第一开心果，总能让人不经意间心情好起来，这才是所有人都宠她的原因。 洞府内气氛好转，天地间的异变却未曾停止。 冰峰诸多裂口中的魂源不断喷涌，数个时辰后才略微放缓。 如此又持续到第二日中午，所有裂口涌出的魂源才逐渐稀少。 但顾恪却觉得，这应该不是裂口里的异类魂源没了, 而是大武这片天地已经有了大量魂源。 两边“水压”相差减小, 流速自然就会放缓，却不会停止。 接下来, 随着裂口附近的异类魂源四下扩散，后续还会源源不断地补充上，直到蔓延到整个大武。 无论这是刻意而为，还是自然现象，对大武都不是好消息。 再次仰头，今日正午的太阳比起昨日，更显苍白，折射雾气中的那层绯色越发明显。 各种事物都有些朦胧且泛红，看着就让人心中惴惴难安。 伴随而来的是大武各地，不断有体弱的动物、人类被转化成了妖诡。 它们基本是游诡和不入流小妖，在正午的大日普照下，体表那稀薄的诡雾妖气却清晰可见，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顾恪在模糊感知中，围观了多次战斗，可以确定一件事——日光对诡雾妖气的压制与削弱，基本消失了。 这也意味着，白天对于大武的人们也不再是安全时间。 对于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今后的每一刻都将面临全盛状态的妖诡袭击。 本来在顾恪大力交易下，一庭四国这几年拿到了不少战器，猎杀队在野外对上妖诡才占据了一点点装备优势。 现在异类魂源一来，妖诡立刻通过天地异变扳回一局。 绝大多数武夫还是人，不是机器。 他们需要充足良好的饮食，舒适安全的休息场所，才能保持较好的作战状态。 夜里外出猎杀妖诡，天亮再返回城池，这是这几年大多数猎杀团体的日程安排。 如今却是行不通，因为白天来了，妖诡还能继续围攻他们。 在返回城池前，他们没有任何安全的时刻。 城池守军同样需要日夜保持警惕，而不像以往白天可以安心休息。 顾恪倒也没有灰心沮丧。 能让系统一直小心翼翼，诸多手段限制保护他这玩家安全的敌人，肯定不是能轻松碾压的渣渣。 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它。 再查看了一番系统，他发现自己利用因果钱，直接投影的选项变成了黑色。 后面有一条系统说明:“该功能风险度极高，暂时无法使用。” 摇摇头，顾恪叹了口气:“看来出摊机会要精打细算了，否则实力再强，也无用武之地啊。” 接下来的情形不出所料。 北方诡物并未立刻大举进攻，甚至小规模试探都无。 倒是东南妖物开始兴风作浪，小批妖物借着天地巨变，大武局势混乱，四处扰袭，造成不少死伤。 东南两国倒也没慌，提前几天得到仙山示警后，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虽不能说万无一失，却不至于手忙脚乱。 收缩防线，集中力量，这些都在做，只是效率降低了不少。 真正慌的只是底层百姓。 哪怕仙山示警早到了几天，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安之若素的。 野村野寨的人们朝着小城镇聚集，小城镇的人们则纷纷前往大中型府城，府城的人们也在想办法去更安全的所在。 被中庭和东南北包围的西荒，成为了公认最安全的国家。 虽然它穷乡僻壤，鸟不拉屎，也没那么自由，但好歹小命更安全。 大武人可不是脑缺，从不信什么“死了但获得了自由”的废话——能好好地活着，正常人谁特么想死啊。 其次，公认第二安全的地方是……北漠国。 无他，哪儿不安全的情况下，最能打的北漠自然就显得安全了。 苏玉楼这几年更是把仙山资源和战王的名头利用到极致，很多底层百姓都听说过“北漠乃战王大人庇佑之地”这话。 私下里也有人说战王比神农能打，但这不是苏玉楼说的。 毕竟战王名头里就有个“战”，而神农老祖最大的特点是心善，稍微“不能打”那么一点点，合情合理。 确实有神农与战王的诚心者因“谁更能打”这话起冲突，但新年赐福时就收到仙山警告——农工文战亲如一家，内讧者取消当年新春赐福。 此后这类争端基本绝迹，敢说这话的八成是那些从未获得过仙山赐福的垃圾人。 这些人要不是为非作歹，死不悔改的地痞混混，要不是作恶多端的某些二代们。 但如那句老话所说——潮水退去，谁没穿泳裤一望便知。 没有诚心者参与，这些人再说些风凉话，不用几次就会被记住。 大家倒也很少直接动手，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 世间最幸福的事是什么？是你在吃肉，别人shi都吃不上口热乎的。 世间最不幸的事是什么？是自己只能闻味儿，别人都在吃肉。 在大武，这些死不悔改的人永远不会获得仙山赐福，只能是同级至弱，还将一直弱下去。 想出头？那真比普通百姓还难。 而这次顾恪提前几日预感到危机，发出仙山示警，也是诚心者们最果断，行动最快。 不光如此，他们还协助身旁不那么诚心的百姓，加快迁移，聚集到更安全的地方。 有人带头，百姓就避免了许多无谓的损失，保留下了更多力量。 至于没照顾到的，那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 北漠境内，距离镇北城上百里外的官道上，一片兵荒马乱，大难当头的景象。 东一撮西一撮的人群正在朝北奔逃着，不时就有人看向身后。 杂乱的呼喊声中大多在重复几句话:“快跑。” “诡物还没追上来。” “镇北城就在前面。” 突然，杂乱的叫声渐渐重合起来，缩减成了最简单的两句话:“诡物来了。” “快跑啊。” 还有余力者连忙加速，可大多数人却早已在之前的奔跑中累得气喘吁吁，根本提不起速来。 他们只能一边惊恐地看向身后，一边咬牙向前挪动身体，不愿坐以待毙。 在这些人中，有一支百多人的队伍并没有乱作一团，始终保持着稳定前进的速度。 他们队伍中赫然有着好几辆牛车，牛车上除了一些粮食用具，还有数十名大小不一的孩童。 落在队伍后方的两人正用极小的声音交谈着。 一名身材雄壮的少年面色肃然:“五叔，今日怕是走不掉了。” 他身旁是一名独臂中年汉子，须发鬓角有些许花白，仅存的左臂之下夹着一根缠裹着灰色布条的长棍状物事。 若是顾恪在此，一眼便能看出两人身份，正是五年前万事屋的第一批有缘者——独臂邱五和小乞丐姜顺。 听闻姜顺话语，邱五默然片刻，伸出手在姜顺胳膊上轻轻捶了一拳:“阿顺，才长大就看不上五叔这点武艺了么？” 姜顺无奈:“五叔，我知你老当益壮，镇上刘寡妇早想带着俩闺女住进你宅子里呢。” 邱五面容一僵:“休得胡说，女人只会影响我出刀的速度。” 姜顺连连点头:“是是是，但后面确实不是刘寡妇和她那俩俏闺女，数十只诡物里就有五只黑诡，我们不得拿命挡啊？” 邱五轻哼一声:“大乱时人心险恶，要不是为了看顾你们这群小崽子，我早就回去把杀它们个干干净净。现在要到镇北城了，刚好杀了它们，拿去换些异种粮食给你们吃。” 姜顺又看了后方一眼:“五叔，要不等下你先……” 啪！话才说一半，他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巴掌。 邱五的左臂仿佛从未动过:“小兔崽子，才吃了几年饱饭就敢充大头，当初你不是很机灵，才认识就让我帮你砍死赵铁虎么，现在怎就成了个傻子。” 姜顺抬手揉着后脑勺，面色如常:“五叔，你也说了那时才认识，大冤种还是得找外人来不是。” 啪！后脑勺又是一疼。 邱五面色不忿:“小崽子说谁大冤种呢。” 好，现在的五叔不是，但当初……姜顺无言。 口上说不过，这五叔竟然用上了巴掌和粗口，与平日里笑呵呵的老好人模样不符。 所以这几下打骂并非对姜顺不满，而是五叔送他们到这里，不想逃也没必要逃了。 心中叹了口气，他不再犹豫，转头朝车队那边喊到:“傻六、二皮、癞狗、栓子过来，其它人继续朝前赶路，不要停也不要分散，一直到进镇北城为止。” 随着话语声，四个小青年从护卫车队的人中窜了出来，正是当初小乞丐群中的几人。 他们跑到姜顺两人身旁:“老大，要开工了么？” 说出这话的青年傻六，甚至比他口中的“老大”还高了一个头不止，身躯更是如同巨熊般强壮，满是憨气的脸上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姜顺只是点头:“这样逃下去，村里一起来走的人都要被那群诡物吃掉，所以我们不逃了。” 环视四人，他沉声到:“就在这里，把它们全干掉，再拉着它们去镇北城换粮食和宝药。” 傻六闻言，没有任何畏惧，而是反手一把从背后取下一根包裹着布条的粗大棍棒，两眼放光:“那就好，这两天我都没吃饱。” 众人沉默，旋即一起爆发出哈哈大笑声。 从他们周围逃过的百姓面色诧异，有些好心人还提醒:“快跑啊，诡物追上来，你们这几人还不够它们塞牙缝。” 姜顺只是笑着谢过，然后从背后取下布条包裹着的战器:“我和五叔打头，你们助攻，有没有没问题？” 四个青年齐齐应声:“没问题，老大。” “五叔，我们上。”话音落处，两条人影朝南奔去，迎向数百丈外出现的大片黑白诡雾。 数息之间，姜顺就被拉开了大段距离，心中暗惊:咦，五叔这两年没动手，为何这实力竟不退反进？ 两人之间拉开到了百丈距离时，邱五已冲到诡物群面前。 本来夹在左腋下的那长条武器，已在不知不觉间握于手中。 平和无波的面容上此刻一片凌厉肃杀之意，口中猛然低喝:“霸浪千重！” 姜顺听见，心中卧槽:五叔你不是！一上来就爆杀招？ 邱五自是听不见姜顺的心里话，事实上他眼中只有那一只只迎面扑来的黑白诡物。 左手带着那灰色布条包裹的物事骤然模糊一片。 刹那之间，一道道淡淡紫色的刀痕划破空气，层层叠叠涌向诡物们。 原本凶神恶煞的诡物们眼见那急速而来的刀痕，心中难以控制地产生了畏惧之情。 它们能感受到，那刀痕中有着某种能杀死它们的东西。 但，没用！ 何为霸浪刀？一刀出手，霸道绝伦，无休无止。 邱五这两年不再出手，整天笑眯眯，并非荒废练武。 而是修炼了霸浪刀中的“霸海藏刀法”，将自身气息内敛，一点点蓄积起来。 积蓄到某个高度，一鼓作气，霸浪刀的修炼就能取得重大突破。 第241章 邱五晋升 现在，眼前这群诡物便是邱五最好的祭刀之物。 它们实力够强，可以作为磨刀石，让积蓄的气息化为突破的动力。 几只黑诡实力终究更胜一筹，在瞬间就减速变向，同时把身旁的白诡推出来挡刀。 一层层淡紫色刀痕划过，数只白诡直接被秒成了碎块, 散落一地。 它们体内诡雾溃散，却是被这一击便彻底杀死。 还有好几只白诡幸运些，只被一两道刀痕波及，砍掉了或多或少的躯体。 但小命还在，发出阵阵惨叫嘶鸣。 邱五一击建功，整个人却冲入诡物群中，气势不停反涨。 霸浪千重可不是那种仅有一击之力的刺杀招数, 而是战阵之中强攻硬打的大招。 直刀舞动更疾，第二拨淡紫色刀痕飞出, 如一团紫色涟漪在黑白诡雾中绽开。 噗噗噗噗！ 连串闷响声中，又是好几只白诡被切成了碎块，更多白诡受伤。 唯有一只黑诡突然返身，想展示一下自己的“逆向思维”能力，结果迎面就被一道刀痕劈飞了小半个身子。 要是这下击中了它的诡晶，那就是真-送头上门了。。 即便如此，这黑诡也遭受到了重创。 那淡紫色刀痕中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力量，阻止它用诡雾快速恢复身躯。 没办法快速恢复，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身躯连一半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了。 它的惨状让其余几只黑诡心中庆幸：还好犯傻的不是自己。 但很快它们就庆幸不起来了，因为……千重不是两拨。 邱五两击斩出，身上气势更胜，拔高到一个他平时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冥冥中更是有一股魂源灌注进体内, 让那卡死他数年的关口摇摇欲坠。 他立刻恍然：这……是仙山庇佑？那还有甚犹豫的，一个字——杀！ 左手再次加速挥动，第三拨淡紫色刀痕爆发。 赶到百多丈外的姜顺满脸哔了狗的表情：卧槽，五叔爆发起来这么勇的么！难道这两年真没对同镇刘寡妇下手？那太浪费了。 邱五这第三拨刀痕更出乎诡物预料。 一拨比一拨数量多, 还一拨更比一拨强。 十多只白诡刹那间被斩成了十几乃至几十块，当场分尸, 崩散出大片诡雾。 剩下五只黑诡这次再没能跑掉，平均都挨了一刀以上。 那半残黑诡更是因为重伤在身，距离最近，躲闪不及下连中五刀。 一堆残骸掉落在地，黑色诡雾弥散而出，成为了第一只被秒的黑诡。 剩余四只黑诡惊恐万分，想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它们可是黑诡，哪怕不算那数十只白诡炮灰，应该也能与一名武宗缠斗的。 可眼前这名独臂男子，明明还不是武宗，竟能正面强攻，硬杀了一名同伴。 更让它们绝望的是，这人似乎没有任何消耗和疲累。 才一息不到，第四拨紫色刀痕又已挥出。 这拨刀痕数量比之前更多，颜色更深，速度更快，威力……好，不用想威力了。 紫色刀痕恍如层叠汹涌怒涛，朝四面狂涌，横扫场中诡雾，再从四只黑诡身上冲刷而过。 它们的身影呆立场中，数息后才轰然碎裂一地，炸出大片黑雾。 百丈之外，姜顺那五人愣愣立在原地。 傻六挠挠头：“五叔把诡物都要杀完了，那叫我们来干啥？” 姜顺回神，扭头瞪了这家伙一眼：“叫你洗地啊，傻六。” 傻六哦了一声，点头表示明白，就想去洗地，但脚才一动就停下，满脸惊奇：“咦，五叔怎么飞起来了？这是水上漂么？” 姜顺不禁回头一看，终于忍不住失声：“卧槽！晋升武宗？？？” 旋即他想到什么，双手齐动，巴掌连续抽在身旁四人脑袋上，压低声到：“别出声，免得干扰五叔晋升。” 傻六也压低声：“老大，还有几只小白诡呢，要不要？”手就比了个砸扁的动作。 姜顺无奈：“它们想死才会去惹武宗呢，算了，我们绕开一点，防备这些垃圾诡想不开回来。” 说着手一挥，五人放轻脚步，绕路朝南边走。 邱五是从北朝南杀进去的，因此北面诡物全灭。 残余的十来只白诡都靠南，正疯狂朝南逃跑，返回偷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姜顺的决定，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而在百多丈外，邱五的身影已渐渐升空，悬浮在数十丈的高空。 他双目微闭，浑身气势凛冽，在地方升腾起的诡雾都被迫得朝四周逸散。 但同时天地间无数的游离魂源正在朝他涌去，融入体内。 刚才一人一刀，连斩数十诡物提升起来的气势没有回落，反而提升到某个顶点后开始收缩凝实。 落在姜顺他们眼中，就仿佛一根铁条渐渐变成一把战刀，锋芒也越来越盛。 仅是直视，就会被那锋芒刺痛双眼。 就在他们以为只等邱五晋升成功，一切就能完美结束时，一道可怕诡异的气息突然在远处出现，并朝这边急速靠近。 姜顺视线一动，就见一抹略显鲜艳的红色，心顿时猛地一沉：血诡？特么的这里怎么会冒出一只血诡？ 五叔再深藏不露，之前也只是二轮六转，现在还处于晋升第三轮的关键时刻。 咬咬牙，他举起手中武器，一把扯下上面缠着的布条，血气疯狂灌注进去，口中低喝：“所有人，全力激发战器，吸引它过来，找机会就干它凉一下。” 身旁四个青年也见到了鲜红诡影，瞬间明白自己等人面临着什么。 但姜顺话一出口，他们就压下了畏惧，齐齐扯掉包裹战器的布条，全力注入血气。 五道明亮的紫光从他们手中战器升起，分外醒目。 正在飞来的血诡速度微微一缓，朝这五个蝼蚁般的人类看来。 它不是在看他们，而是在看五把战器。 五人实力不值一提，但这五把战器却隐隐带给它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死亡的感觉。 但，也仅仅是一眼。 战器是战器，人是人。 再好的武器拿在蝼蚁手中，也威胁不到它。 五人手中战器却越举越高，长期生活、练武、杀诡都在一起，让他们拥有足够的默契。 在姜顺手中战器大关刀举到高处时，其余四人也同步完成了血气注入。 “斩！”姜顺怒喝一声，对着那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的敌人，无畏挥出全力一刀。 身旁四人同步挥下战器，五道紫光飞出，在半空中合为一体，速度威力暴涨数倍。 原本无视几人的血诡心中涌起一丝危机感，毫不犹豫地抬起肢体，抽向紫光。 嘭！ 沉闷的响声中，一条鲜红肢体上出现一抹紫光，红色诡雾从中涌出。 旋即紫光被压下，诡雾被重新吸纳回诡躯之中。 血诡留意到那道伤口，感受到其中有种阻碍自己再生的特殊力量。 血色诡雾加速翻涌起来，证明这一击让它感到了不快。 血红肢体再次抽动，在空气留下一道血色残影，飞向五人。 然后才是轰然炸响的音爆声。 噗嗤！ 血诡那类似人的脸上露出惊诧表情，缓缓收回剩下半截的肢体。 而在地上，一截血红肢体正在扭曲跳动着，散发出股股血雾，最后僵硬不动。 血诡知道，这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彻底死去了，再也无法吸纳回来。 它只是随意游荡，没想到真能在野外遇见人类的武宗强者，而且是远比一般武宗强的那种。 今天，还真有大收获了。 与此同时，姜顺五人略微仰头，看着当在面前不远处的独臂身影，不禁惊喜出声：“五叔？” 邱五并未回应，而是如他们之前那样，缓缓举起左手长刀，明艳紫光从笔直的刀身上升起。 “看清楚，霸刀破浪这一招，是这样使的。” 话音未落，他独臂一挥。 整个人化为一道紫光，直射血诡。 血诡也不是傻子，几乎同时爆发出了全力，准备一举击杀这个人类强者。 轰！ 紫色刀光与密密麻麻涌来的血雾撞击在一处，发出巨大的爆鸣声。 姜顺五人顿时被震的头晕脑胀，眼中一片金星。 噗嗤！ 眨眼间，紫色刀光就势如破竹，斩开疯狂抽击来的血诡肢体，一掠而过。 高空之中，一人一诡，相隔百丈，背向而立。 人还保持着挥刀的姿态，血诡挥舞的肢体还在随着惯性而动。 数息后，邱五陡然放下紫竹直刀，反手朝腋下一送一夹，徐徐从空中落下。 血诡脸上带着莫名诧异，似乎还掺杂了不解、愤怒、难以置信的表情。 嗤嗤嗤嗤！ 如同漏气的声音响起，它体表上从头到尾，出现了一条刀痕。 下一刻，那鲜红诡躯一分为二，从高空中摔落下来，大片血雾涌出。 邱五落地，脚下一个踉跄，就朝地上扑去。 姜顺他们正跑过来，见状连忙加速，撑住了五叔：“五叔，你怎么样了？” “伤在哪儿了？” “五叔，你不要死啊。” 邱五脸一垮，抬手一巴掌轮抽过去：“你扯诡的淡呢，劳资只是才晋升，用力过猛，血气不足而已。” 姜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手在胸前掏出一个药瓶，拔掉塞子就要朝他口里倒：“那没事了，来，五叔快把这瓶中品补血丸全吃下去，保证血气满满，晚上就去找刘寡妇仨折腾一宿。” 邱五气结，再次轮抽一圈巴掌，再抢过那瓶补血丸：“滚滚滚，有这么糟蹋宝药的么！” 说着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扔进口里，塞好瓶塞，扔回姜顺：“劳资又不是真要死球，一颗就够。” 姜顺接住药瓶，又立刻塞回来：“五叔，我这里还有几颗备用。这瓶还是你拿着，不然再来个血诡，你又虚了怎么办。” 邱五翻了个白眼，手上犹豫了下，还是将药瓶揣进怀中。 姜顺这话没错！ 刚才晋升前，他要是先吃上一颗中品补血丸，也不至于才杀一只血诡就腿软，还被这群小子群嘲。 之前他倒也换了不少补血丸，不过开始修炼霸海藏刀后就没了补充。 最近用完了，他一大把年纪总不好意思开口找一群小子要，结果差点出糗。 不过已糗出了，可不能真出事，所以这药他真得拿着。 再说他这不刚杀了一群诡么，其中还有一只血诡。 拉到镇北城，便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不光能让一群孩子吃上饱饭，邱五新晋武宗后，稳定充盈血气的宝药也有了。 倒也不算白拿孩子们东西，最多是暂借。 想到此处，邱五又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白痴。 口口声声说欣赏姜顺机灵，拉得下脸面求人，也知道这样更轻松，偏偏他自己就是做不到。 哎，这该死的面子害人呐。邱五心中如此想着，补血丸已经开始起效，将血气补充了些回来。 虽距离全盛状态还远，却不妨碍一般行动。 邱五一个闪身就到了血诡尸骸前，紫竹直刀一伸一挑，一枚血红诡晶就飞了起来。 抓起腰间一个紫竹筒，用血气顶开盖子。 血红诡晶就落进了竹筒中，盖子落下，重新盖上。 邱五将盖子在身上顶了顶，确定压实，随手揣进胸前。 血诡诡晶很值钱，但不是谁都能碰的。 普通人即便以紫竹筒隔开气息，也可能在收取携带被泄露的血诡气息侵染，变成诡人。 所以还是邱五亲自动手安全。 血诡尸骸失去了诡晶，危害到没那么夸张，姜顺他们几个有二轮实力，足够抵御。 等下拉车的活，这群小子统统有份。 另一边，姜顺让身材瘦矮，动作最快的二皮赶去前面车队，让他们回来会合。 之前是怕车上的孩子们遭受池鱼之殃，现在？野外哪儿还有比邱五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当然要回来一起。 在此期间，姜顺几人手脚飞快，从散落在地的诡物尸骸中取走诡晶，装进随身携带的紫竹筒。 这已是如今大武武夫的标配，就为猎杀妖诡后，优先取下价值最高的诡晶、血核。 有了它们，在一庭四国的府城，都能与官方交易，换取宝药在内的各种好东西。 尸骸不便保存搬运，价值差了很多，但运回城也能换不少异种食材。 能带走的情况下，没人舍得放弃。 现在邱五晋升第三轮，名副其实的武宗大人，镇北城又不远，那当然得全拉上。 乐文 第242章 浪老大的烦恼 姜顺早就听过传闻，因为突破耗费巨大，新晋武宗的血气其实很“虚”，最好有宝药补充，才能快速稳定状态。 邱五腿都软了，这明显“虚”得厉害，那更要好好补补。 这些尸骸可以拿去换高品质的异种粮食和异兽肉蛋奶, 让邱五食补+药补，尽快重振雄风。 邱五也听见这小子和傻六他们嘀咕，黑着脸偏开头，就当没听见。 这混账玩意儿！人是很机灵，特么就是嘴花，动不动就朝那些事上溜, 还老提镇上的绣娘刘寡妇。 虽然刘寡妇确实有那意思，而且容貌不差，肤色白皙，身姿丰腴圆润……咳咳，可人家那两个继女明明是对姜顺有意思好么！ 这小子自己不好意思，就把他这五叔拉出来挡枪。 邱五看了眼回来的车队，里面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先一步窜出，直奔姜顺而去，不由得嘿嘿嘿低笑。 他心里一阵幸灾乐祸：你再拉我挡枪，这二妮和小丫能放过你？再加上刘寡妇那两个女儿，你姜家祖宗有灵，必会高兴，开枝散叶可全看你小子了啊。 当然，这些带荤的玩笑也就两人私下说说。 两人年龄相差很大，但却极为投缘，邱五甚至为了照顾姜顺他们, 没有去北漠城, 而是在比较安全的镇北城附近留了下来。 姜顺口上说笑，心里却很清楚, 从不在外说邱五如何。 他是真心觉得刘寡妇适合邱五，容貌不差, 性格温和，做事细心。 而且她一直以为邱五是一轮武夫，为人和善，做事勤快，哪怕没了一条胳膊，也是个良人。 别看邱五年过四十，其实很少接触女人，为人太直，又认死理。 真找个太聪明的女人，姜顺真怕自己这老实五叔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所以刘寡妇这种就挺好，多找几个也没问题，她肯定不会吭声的，有些太聪明傲气的女人就未必了。 只能说这一大一小，可算是为对方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车队返回后，各自散开，从旁边收集了一些被丢弃的车辆。 将诡物尸骸统统装车拉上，一行人才继续启程，朝着镇北城而去。 邱五被姜顺他们百般纠缠，也只能坐在马车上休息，节省体力。 晃晃悠悠中，他看着一群孩子脸上，再无之前的惶恐，而是兴高采烈地讨论刚才他大发神威，团灭群诡的事。 邱五不由得也露出了微笑：感谢仙山，感谢战王。这世道虽然危险，总还有些希望的。 …… 遥远的东海国北部，海边百里里之外，明州府府城中。 傍晚余晖下照着浪老大的脸一片橘红。 他的神色却很阴沉，站在城中一栋四层小楼上，注视着城外远处。 隐约的黑影在远处的草木庄稼里穿梭着，若有似无的妖物嘶嚎声不时传来。 “甘丽娘！一群疯狗，迟早把你们都杀了换宝药。”他口中咒骂了句，心中却有些苦涩。 但现在的情况是浪涛寨大撤退时，发现大批妖物靠近。 随行带着寨中兄弟的妻儿老小，浪老大不得不就近退入明州府。 可明州府城只是中型城池，驻守军队守城都勉强。 主动出击？只怕是有心无力。 如此一来，浪涛寨的老弱妇孺连同他这位大寨主就被困在了此地。 而且明州府城距离海边只有百多里地，妖物从海路增援或撤退，既隐蔽又迅速。 此种情形下，仙山八成是不会降临的。 这些年仙山降临多了，无论是人是诡还是妖，都大致琢磨出其中规律。 因此，各自的行动都会考虑仙山这个因素。 换成前些年，这些妖物必是聚集力量，一拨破城。 现在嘛，它们不敢。 聚集数量一多，仙山立刻就会降临过来大杀特杀，一拨清场。 这对大武的人们是好事，但具体到浪老大个人身上，就有些蛋疼了。 说坏，浪涛寨不用拼命，大批亲眷平安无事无疑是极好的。 说好，妖物却把他们困在这里，内外断绝，浪老大很难高兴起来。 这些年经历风风雨雨，但他好歹不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现在的浪涛寨颇有几分实力，在这东海混得不说声名显赫，却也小有名气。 可惜浪老大和一批直属手下回神太晚，少吃了数次重要的仙山赐福。 如今寨里说话最管用的不是他，而是……王小麦一家子。 特么的他大老婆跟着王小麦，居然混成了二轮高手谁敢信！ 哪怕大老婆只是二轮四转，但人家特性比他多一门，水上漂的效果更强出他一截。 堂堂浪大寨主实力竟然压不住自己老婆，这上哪儿说理去。 而且这大老婆还曾经被他降成了二老婆，后来成了二轮高手，又跟王小麦很近，才重夺大老婆之位。 可，那时人家已不太看得上大老婆的位置了。 也就王小麦一直跟自家老公和和美美，浪老大的大老婆才维持着名分，没提出合离。 实际上大老婆原来就没生出孩子，练武有成后就不与浪老大同房了。 只天天跟着王小麦，沉迷织布种田，干活练武。 这女人晋升了二轮高手后，寿数大涨，血气充盈，乍看上去就像花信少妇，毫无老态。 当然浪老大堂堂二轮高手，不缺这一个漂亮女人。 可自家的二轮高手被他弄成了别家小跟班，一点都指挥不动，这郁闷就别提了。 偏偏他还没法说什么，人家跟王小麦混的。 王小麦家的拥趸，基本是老寨兄弟的所有家小妻儿。 这几年浪老大手下加入大批实力不俗，二轮在望的年轻人，全是小时候跟着老娘一起，跟王小麦一家干活练武的。 这些人平日里对他忠心耿耿，但绝不会同意他动王小麦一家。 现在他来接这些老弱妇孺，就是这些人的家眷亲属，几乎都是老寨人。 像老寨之外的新寨地方更大，人数更多，浪老大的话明面上更管用一些，实际却并不可靠。 这二十多年，老寨才是他最稳定的后盾，除了不能乱耍威风，物资人员一直全力支持着浪涛寨扩张。 倒是新寨收的人鱼龙混杂，稍微过几天好日子就总有人想以下克上，鸠占鹊巢。 大的叛乱发生了两三次，小的更是数十次，陆续杀掉的反骨崽足有上千人。 当然浪涛寨新寨大小六个，人数近十万。 二十来年才发生这点叛乱，已经是浪老大手腕了得，实力惊人了。 这次为了老寨人心，他不得不回来组织撤退。 同样是人心，新寨那边他若久不现身，弄不好就有人拿了他的寨子的物资跑路。 可怜浪老大满腹心酸，一肚郁闷，无处言说。 这时一支黄油油的烧鸡递到面前：“浪叔，吃晚饭了。” 浪老大被打断思绪，一把抓过烧鸡，侧头问到：“青苗啊，你家吃了没？” 已经二十多岁的李青苗身形挺拔健壮，眼神灵动，一脸笑嘻嘻的神情很讨喜。 听见问话，点头答到：“正要吃，我爹让我给浪叔先送点来垫垫肚子。” 浪老大随手撕下一条鸡腿塞过去，自己也撕下一条，啃了一口才到：“青苗，我们怕是要被困在明州府城了，这耽搁下去，新寨那边可能要出乱子啊。” 李青苗也啃了口鸡腿，点点头：“仙山示警，这次妖诡势大，新寨没浪叔压着，确实不安稳。” 这小子实力摆在那里，浪老大早就不摆老大架子了，而是灵活运用叔叔的身份，直接开口问到：“伱娘那边，能想到甚办法不？” 他其实是在问，王小麦能不能求来仙山出手。 这不是痴心妄想，仙山也要讲远近亲疏的。 这么些年下来，老寨人虽没有亲眼目睹，也能猜到王小麦一家很得仙山偏爱。 最早立起神农神牌，诚心以待的也是这家人。 浪老大脑子比一般人聪明得多，自然更早察觉这点。 李青苗笑嘻嘻啃着鸡腿：“浪叔，你就死心，我可不想被老娘打。” 浪老大连忙跟上：“你娘疼你还来不及，哪儿舍得打你，就帮浪叔问问？” “浪叔，可别忽悠我，昨天老娘才当着你的面抽了我的头。”李青苗连连摇头。 旋即揽住浪老大肩头，话锋一转：“浪叔，新寨有人敢不老实，我们老寨兄弟绝对帮你，他们敢动寨里一根毛，都要加倍吐出来。” 浪老大有些失望，但又稍稍安心，好歹这也算有句保底话不是。 正在谈话间，一声声妖物嘶嚎响起，比刚才密集了不少。 两人转眼看去，一起蹙眉。 城外影影绰绰的妖物正在靠近。 由于城边数十里地都是农田，并无高大草木遮蔽，二轮高手很轻易就能看见它们行动的轨迹。 浪老大看了片刻，沉声到：“它们要动手了。” 李青苗点头，却有些不解：“它们又敢聚集多少妖物，少了攻不破府城，多了不怕引来仙山？” 浪老大哼了一声：“你在外走动不多，不清楚这明州府城的实力，这里平时只有两位武宗，在同级里算不上强。” 李青苗闻言，又观察感受着城外的妖物，恍然：“这次来的应该有上百头妖将，两只妖王，它们想靠妖将拖垮城里的武宗。” 浪老大点头：“这点实力，仙山可未必会在它们身上浪费力气。” 顿了顿，他又摇头：“倒也未必，或许它们还想试试仙山的底限。若城外这批妖物引不来仙山，它们大可用这种力量对付实力偏弱的府城，总有些府城会被攻破的。” 李青苗不由沉默，片刻后才到：“妖物有这么聪明？” 浪老大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小子，妖物只是长得丑，可不是蠢。尤其是妖将和之上的妖物，比大多数人都聪明。” 这时城中回荡起阵阵低沉的号角声。 浪老大纵身跃下楼：“走了，杀妖去，不然可没谁给我们异种粮食吃。” 李青苗也立刻跟上。 一楼大门中，也有一批浪涛寨的男人涌了出来，跟上两人朝城墙而去。 留下的老弱妇孺用不着他们操心，老寨里的一群老娘们人均武夫，二轮高手不比男子少。 浪老大带人回来，主要是领路，以及安排撤退行程。 这事上老寨的妇女们确实没经验，还得靠他。 从这一点上来说，浪老大能稳坐浪涛寨老大宝座数十年，绝非浪得虚名。 他不是最能打的，却是不可或缺的。 ……好，浪老大其实很想成为最能打的，奈何本人实在做不到，只能找准痛点，寻求自身新价值了。 好寨主嘛，一定要急老寨这群老娘们所急，不然她们就会跟他急。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城墙处渐渐传出厮杀声。 …… 翌日，老寨十多个妇女们送来早饭，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配上守军提供的稠粥咸菜，倒也刚合适。 一般武夫都是死命喝稠粥，虽是普通异种稻米熬的粥，多喝两碗也能勉强顶住。 自己带的粮食则留着，以免被困城里，或解围离开时路上缺粮。 浪涛寨的妇女在王小麦的带领下，家底极其丰厚，自然不在乎这点损耗，还是保证自家男人的血气体力更重要。 还是浪老大慎重，专门吩咐大家轮流下城，在城墙边他们这些人休息的房子内躲着吃。 不然困守府城，别人喝粥你吃肉，哪怕只是肉包子，那也太容易让人眼红。 真到缺粮的时候，城里守军绝不介意先从他们这些大户手里收粮。 老百姓反而安全，因为他们手里那点粮食太少，抢了没饭吃，谁还有血气提供给防护阵法。 浪老大快速干掉十来个包子，又重新上了城墙，打量着不远处与守军和民团厮杀的妖物们。 李青苗也走了上来，嘴里还嚼着没咽下去的包子，含混地问到：“浪叔，有发现？” 浪老大的实力普通，脑瓜子在老寨里却是出了名的好使。 所以青苗他娘王小麦时常提醒他，千万小心，别被大寨主忽悠了。 李青苗一直谨记在心。 不过他实力现在就比浪老大强，以后应该够用。 倒是动脑子这事，爹娘都不擅长，还得找浪老大“学习”，以后定要被窝里放屁——能文（闻）能武（捂）才行。 乐文 第243章 藏得太深，王家危机 浪老大哪儿看不出李青苗这点心思。 不过对这小子与自己的关系，他早有打算，也不藏私：“妖物从昨日傍晚到现在，一直攻城，这是为何？” 李青苗：“拖垮我们？” 浪老大点头又摇头：“对，也不对。它们确实在拖，但不会等到我们自己垮。明州府城守军不强, 但也是正规军出身，如此打下去守上一二十天都没问题的。” 李青苗：“它们想找机会？” 浪老大嗯了一声：“它们可能会在某个时刻，找到用最小力量，攻破府城的方法。只要做得够快，那时仙山降临与否，它们都是赚的。” 李青苗奇怪：“仙山降临，它们不就死了，还怎么赚？” 浪老大忍不住给这小子后脑勺一巴掌：“大武那么多妖物，会只盯着明州府城一处吗？仙山降临再快，可从未听说能同时出现在两地。” “这就是实力强，数量多的好处。诡物明摆着欺负我们实力太弱，仙山也没办法。”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这世道，仙山也护不住所有人。所以一定要自己够强，不然仙山一时看顾不过来，就只能等死了。” “懂了，浪叔睿智。”李青苗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自家老娘就是够强，说不让自己出头，自己就只能乖乖听话。 要是自己跟老娘一样是武宗，就没浪叔这种烦恼了。李青苗如此想着，脸上表情和浪老大一般，隐隐有着些落寞。 当然，若是浪老大知晓这小子所想, 八成想一口老血喷他脸上：劳资也不想有这烦恼，更想有个武宗老娘撑腰。 可惜他老娘生病早亡，没赶上仙山出世的好时候。 浪老大其实不指望老娘成为武宗，但凡好吃好喝供着，七十多岁也一样健步如飞，让他尽孝也好啊。 正在想着，浪老大突然面色一变，朝城外不远处看去，李青苗也是同样的动作。 只见两道不断扭动的巨型长虫夹带着妖王级别的气势，从地面急速窜出，直扑高空。 两名镇守明州府城的武宗正在与上百妖将、两只妖王激战。 本来靠着实力，他们才压了诡物群一头，但也只能偶尔杀掉几只妖将，拿那两只妖王首领毫无办法。 但眼下居然从地下冒出两只妖王首领，一直没遭遇过妖物潜地这种情况的两名武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双方形势几乎瞬间逆转。 更要命的是妖将们似乎早有准备，同时疯狂进攻，硬生生靠数量和皮糙肉厚拦住两名武宗，不让他们撤退。 眨眼间这两名武宗，只能困在原地，坐视四只妖王的夹击。 两名武宗齐齐发出怒吼，浑身血气暴涨，手中战器也亮起明艳紫光。 他们一眼便知逃不掉了，那唯有拼命而已。 浪老大和李青苗脸上都很难看。 妖物这一击选择的时机真的不差。 一般来说, 人类武宗与血诡、妖王之间实力是同一档次, 却要差上半档，一对一大多会落在下风。 也就仙山出售了大量战器，二轮高手太多，无法普及，但武宗基本能确保人手一把，还是精品。 没战器在手，这两名武宗也没办法与上百妖将、两头妖王纠缠一夜。 但一夜厮杀后，他们就没好好休息过。 现在更是两人对上四头妖王，其中两头妖王还是全盛状态。 这已经不是两把战器能拉平的差距了。 浪老大脑中几乎只有一个念头：最好两败俱伤，那两名武宗能拼死四头妖王，否则这明州府城要完，自己一行人也要遭殃。 “妖物安敢欺我人族！”一个愤怒的女声响起。 浪老大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脑门上传来狂猛的风压，将他整个人都压得朝下矮了矮身。 然后就觉视线中似乎闪过一条白线。 又因过于迅速，那白线似乎立刻有变成了一条黑痕残影。 他眨眨眼，黑痕残影渐渐褪去，两名武宗与四头妖王战圈中多出了一个人影。 同时，那两条气势凶猛，蓄势偷袭的妖王身体赫然碎了一小半。 大片的黑红，夹杂着花花绿绿的碎块呈现放射形，漫天喷洒，仿佛一场血肉烟花。 李青苗双眼一亮：“咦，竟然能以天罗手加速推山掌？” 天罗手能出手迅若闪电，不见其影，但想把妖王一掌打得漫天暴散，这就须得推山掌发力了。 而之前大战一夜的两头妖王满脸惊恐，双目无神地瞪着身前。 那里有一名青布麻衣的中年妇人。 她的双袖挽起到手肘，双手一压一拉，牵扯着一根紫光长线。 长线蜿蜒，穿过其中一头妖王的脑袋。 线尽头还拴着一把紫竹制成的剑形飞梭，尖锐如剑的梭头刚好从最后一头妖王后脑中穿出。 中年妇人双手一振，紫竹剑梭从妖王脑中抽出。 再一甩，紫光长线在空气中留下一圈圈的残影。 数息后紫竹剑梭掉头划出一个大弧，飞向妇人。 她轻轻抬手，一把接住剑梭揣进袖中，旋即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此时围攻两名武宗的上百名妖将才下雨般砸落在地。 它们要不脑子被贯穿出血洞，要不身体被切成了几块，竟是瞬间全灭。 足足十来息，浪老大张大的嘴才陡然合拢，猛地扭头瞪向身旁：“青苗，那是你娘，该不是你浪叔眼花了？” 李青苗比他稍微好些，但也好得有限，讷讷到：“大概没有。” 浪老大一把抓住他胳膊：“你娘……啊不，嫂子她，她已经是武尊大人了？” 李青苗一怔，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浪叔，你想太美了。她要是武尊，我还会瞒住？弄不好就是天下前百啊。” 浪老大闻言一滞，但还是难以置信：“总不能还是武宗？”说着忍不住瞥了城外一眼。 两招！仅仅两招，一招杀四大妖王，一招杀上百妖将，你特么告诉我这是武宗？ 那明州府城的四个武宗又算啥玩意儿，难不成跟他浪老大一样才二轮六转么！ 李青苗也很懵逼，因为……他娘打他压根不用剑梭，单纯天罗手就能抽得他抱头鼠窜。 王小麦操纵紫竹剑梭的手法确实是天罗手，可这飞梭如飞剑的招式，李青苗真的一点都不知晓。 对此他只能在心中哀叹：老娘，你藏得也太深了啊！ 同时，他身旁的浪老大也在心底怒吼：明明就是你两下搞定的事，居然看着两个渣渣武宗和妖物打了一晚上。 李家嫂子，你这……藏得太深了啊！ …… 大武中庭，江北东路，王铁蛋正满脸紧张地四下打量。 身后突然传来老娘的声音：“老大，家里的东西真的没人拿么？” 王铁蛋身体一颤，努力压低声：“娘，小声，小声一点，赶路呢。” 王家老娘也知自己犯错，平日里习惯了大声聊天，这一下竟没收住。 但还是记着刚才的问题：“家里那么多东西，真的不拿上？那多浪费啊。” 王铁蛋苦笑，却也不生气。 老娘从小过的就是苦日子，这些年家里宽裕了也不习惯大手大脚。 而且在周山村的家住了一辈子，如今听从仙山示警，不得不离开，心中自然不安。 “够了，你少说两句。”王老爹终于开口。 王家老娘一瞪眼，就想吼回去，却被身旁的大儿媳春苗一把捂住嘴：“娘，不能嚷嚷，引来妖诡我们就危险了。” 老娘讪讪点头，鼻腔里嗯了一声。 大儿媳对她没得说，还给家里添了三个孙子。 三个孙子再开枝散叶，给王家添了七个曾孙。 王二蛋那边却连个儿子都无。 可以说大儿媳凭借一己之力，把老王家血脉壮大了几倍，这比啥优点都强。 而且婆媳俩是家里对神农最诚心的人，很有共同语言。 因此脾气暴躁，喜欢抬杠的王家老娘，对大儿媳的态度最好，也肯听她劝。 王老爹低哼一声：“你和我，还有春苗只是勉强进了二轮，却从没和妖诡厮杀过，上去就是帮倒忙，最后还的老大一个人顶着。” 王家老娘不吭声了。 王老爹却没停：“老大他们不敢说你，我得说。之前就让搬县里常住，你偏不愿意。春苗经常要跟回村里照顾伱，老大现在更是从县里回来接我们。” “如今去府城，路程就多了一大半，风险极大。你真舍不得那些破烂，那我便与你回去一起等死，免得拖累死老大这一大家子。” 王家老娘偏头不语，算是认错。 天大地大，儿孙最大。 她只是习惯如此，并不想为那点不值钱的东西，害了一家人。 如此旅途终于安静下来。 仅有四人快步前行的那点动静，再无多余话语。 除了王二蛋，王家这两代人的练武资质都很普通。 老两口和大儿媳都是最近几年晋升难度降低，才成就二轮，也才四转，还没实战厮杀过。 但这实力配合水上漂的轻身特性，赶起路来真是省力又迅捷。 半天不到，四人就过了最近的镇子，直奔县城。 王二蛋很早便在现成给他们买了宅子，平日里有管家丫鬟打理，王铁蛋和春苗早就搬来了。 只不过王家老娘更喜欢在周山村，与同村大婶阿婆们闲聊、干活，每年总会回来住几个月。 仙山示警时，老两口和大媳妇春苗都在村里，王铁蛋让三个儿子看好门，做好去府城的准备，这才匆匆回城。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王二蛋曾专门带大哥王铁蛋外出厮杀历练过一段时间。 用二蛋的话来说，那便是他不需要习惯厮杀，但绝不能陌生。 真遇见危险，无论人和妖诡可不会管你是否新手，生死只能靠自己。 没王铁蛋陪同，老两口和媳妇随便遇见几只白诡就可能没命。 所以，他必须来。 眼见要到县城，王铁蛋松了口气。 进城会合自家儿子，大家就可以一同出发，赶往最近的府城了。 正如此想着，县城处传来阵阵喧嚣色。 四人面色一变，纷纷跃起远眺，就见县城诡影重重，大批百姓正在逃窜。 随着一些人逃近，终于听清有些人口里喊着的话：“胡偏将被杀了。” “城破了，南边全是诡物。” “诡物进城了，快逃。” 王家四人面色大变，王家老娘更是懊悔：“老大不该来的，我真该死。” 王铁蛋面色铁青，却压低声到：“娘，不要慌。你三个孙子加起来，实力比我还强，自保没问题的。现在得先找到他们，然后赶紧离开。” 若非如此，他怎敢独自前来接爹娘媳妇。 四人加快速度，赶向县城。 县城城墙附近一片大乱，围城的诡物与冲出城的百姓正在四处厮杀。 可看着塌了一大块的城墙，王铁蛋心情更加紧张：能杀死守城偏将，毁掉城墙，诡物的实力绝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当然，他也没想过独自杀退诡物，只想找到儿子孙子们一起离开。 诡物正四散追杀城中逃离的百姓，看着数量并不是太多。 他们这几人冲进城也只是危险，未必会死。 不过等百姓逃得差不多，再留在城里肯定要被围攻，小命难保。 王铁蛋握紧手中战器大刀，心神紧绷，带着爹娘媳妇冲进了城门。 有正在城门附近厮杀的白诡挡了路，就见他手一动。 唰！一道紫色扫过，白诡就被劈成了两半。 一个汉子被白诡杀得节节败退，左支右绌，对面的攻击却突然停了。 他双手还在空中挥舞了好几下，这才愣愣停手，发现那凶残的白诡已变成两半。 明白自己走运，汉子浑身一垮，坐到地上，重重喘息起来。 但也就数息时间，他又咬牙站起，拉起躲在旁边的妻儿朝城外跑。 跑之前扭头回望，就见一行四人正快速朝城中冲去，一道道紫色刀光劈出，诡物无不应声而断。 好汉子！但愿你能活着离开。这人暗自祝福了这救命恩人一句，继续夺路狂奔。 眼下他自身难保，也只能祈祷仙山保佑彼此了。 王铁蛋全神贯注，手中战器大刀如有神助，一刀过去，白诡立死，黑诡瞬亡。 心中不由得感激老娘和媳妇对仙山诚心满满，才能得到这般杀诡利器。 更庆幸老二有先见之明，带他亲手杀过不少妖诡，不至于手足无措。 乐文 第244章 铁蛋横刀，救兵前来 如此杀伐果断的王铁蛋，看得身后王家老娘和媳妇春苗一愣一愣的。 平日在家里，这位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脾气很好，从不跟家里人红脸的。 而此刻那憨厚气质荡然无存，整个人变得坚韧如铁，锋锐如刀。 每一刀挥出, 都是凌厉刚猛，毫不拖泥带水，撞上的十多只白诡竟无一合之敌。 因此前进速度极快，不到半盏茶工夫就到了县衙两条街外的王家大宅。 快到门前时，王铁蛋已见到自己三个儿子满脸警惕地探出一点头来，待瞅到他们前来, 顿时面露欣喜。 王铁蛋一言不发，手指在嘴前一比，示意噤声，再招手让他们赶紧走。 见到儿子们还想去拉车，他举起指了指食物所在，做了个背上的动作。 儿子们一愣，旋即会意，放弃几辆马车，各自从车上抓起一袋食物就走。 管家丫鬟早些时间就放他们里去了，此刻会合的都是王家自家人。 除了王铁蛋的三个儿子，和他们的六个媳妇，还有七个孙子四个孙女。 共同二十多人，一声不吭朝来时的路返回。 那里被王铁蛋一路杀过来，诡物总要少一些。 但才走出几十丈，背后传来轰然巨响，一股恐怖的气息随即压来。 王铁蛋猛地扭头, 身体微微发颤, 咬牙瞪着县衙处升腾起的大片血雾, 心中又惊又怒：怎会如此？区区一个县城，怎会招来血诡袭击？ 他也明白了，偏将为何死得如此迅速，城墙的缺口又是谁造成的。 皆因这里出现了一只血诡，县城仅有二轮高手驻守，这如何能顶得住。 咬牙举手，示意大家不要停，加快逃离。 王家众人只是远远被县衙处的血诡气息波及，有二轮实力者依旧能行动，赶紧背起实力太弱的孩子媳妇就跑。 血诡这玩意儿，对上二轮高手简直是碾压，没谁想和它对上。 背后轰轰气爆声不断，王铁蛋一边开路，一边抽空留意身后，心中愈发焦急。 他的见识不算太广，可县衙处于血诡交战的人明显居于下风，好像快没动静了。 那里的人死完了，血诡会盯上谁？ 守城偏将也才是一个二轮六转，特么的他这一家子里就有好几个二轮武夫。 虽然王家老两口和媳妇是没甚实战能力的“高手”，可……诡物对血气强度感知最灵敏，才不会管这个。 不找他们又找谁？ 一家人疯狂逃命, 王铁蛋的心却越来越沉。 因为，县衙那里刚才没动静了。 飞快扭头一看，就见一团血雾升起，一只肢体众多，到处长着眼睛的诡物冒了出来。 不得不说，在外形上妖更类似动物，凶猛残暴，严格来说算不上丑，有些甚至还挺好看。 而诡就是自由自在，千奇百怪，丑陋恶心才是特点。 越看越恶心，堪称精神污染。 与其交战，新手真可能恶心得下不了手——大概类似踩进老粪坑，被酒鬼吐一脸的那种。 王铁蛋当初是真看吐过的，当然是王二蛋先把白诡砍重伤，再让他一直看。 真第一次对上诡物，直接开杀，他九成九要扑街。 现在王铁蛋自是不会被恶心到，但背后的寒毛已然倒竖：遭了，被盯上了！ 身体一侧，挥手示意大儿子开路继续逃，自己则停在原地，横刀不动。 没人拖住血诡，那全家人都得死在这里。 而除了他，其它人连一丝拖住血诡的机会都无。 全家死，还是他一人死，这对王铁蛋并不难选择。 血气加速，手中战刀紫光氤氲，他的视线与那血诡对在一处。 血诡肢体上，抓着一具尸体，尸体手中还死死握住一把长剑。 王铁蛋只是瞥到那乌沉沉的材质和标准样式，就知是异种铁木制成的战器。 相比紫竹战器，铁木战器相当沉重，其实更适合猎杀皮糙肉厚的妖物。 但铁木自带的击穿特性，对诡雾一样效果不错，比空手杀诡轻松得多。 那尸体所穿衣物，上绣银色锦鲤，属于东海国官服的常用图案，其余三国并不会使用。 因此，这是一名来中庭办事的东海官员，倒霉撞上血诡，死在这里？ 好，王铁蛋还是太老实。 事实是这名东海官员被血诡追杀，不敌之下，索性逃来最近的县城，想借着城池的防护阵法与血诡周旋。 结果他失败了，丢了性命。 血诡在追杀他时，还顺手杀了守城偏将，击破县城的防护阵法，城里居民不得不逃命。 王铁蛋一家的危机，也随之而至。 击杀了这名东海官员，血诡也小小吃亏，主要是那把铁木剑能击穿诡雾，直接伤害到它的身体。 东海官员二轮六转实力，全力在它体内爆发一下，重伤不至于，但也不轻。 所以将其堵在县衙后，它选择磨死对方。 也就多费了两盏茶工夫，却没再受伤。 此刻，血诡留意到了王铁蛋，也发现了他手中的紫竹战刀给自己带来隐隐的危险感。 才吃了铁木剑的亏，它自不会再心急犯错，吞噬着东海官员尸体的同时，评估着新猎物的实力：嗯，还有好几个实力不错的血食，吃了也能恢复不少伤势。 前提是别再挨一下狠的，所以血诡只是缓缓逼近王铁蛋，血雾夹杂着强大的气息朝他压去。 这一招比直接动手省力得多，遇见胆小者更有奇效。 在强大气息压迫下，王铁蛋的身体不受控制轻颤，面色如铁，脚下缓缓后退，手中战刀紫光更盛。 但，他不能跑。 一跑对方就能冲过去，追杀王家那一大家子。 其实血诡才不在乎先杀谁，反正先杀谁都一样。 实力差距过大，最后一个都逃不掉。 很快血诡靠到近前，看着咬牙不逃的王铁蛋，觉得自己稳妥起见是正确的。 就这血食的胆量，速战速决很可能两败俱伤。 但现在嘛？它眼中闪过残忍戏谑的光芒。 肢体一甩，一条条血红影子抽向王铁蛋。 王铁蛋手中战刀挥舞，死守周身。 他没想过杀死血诡，甚至不能搏命重伤它，起码现在不行。 王家人还没逃远，他一死，血诡没了顾忌，他们一样是对方的盘中餐。 所以只能守住，拖延时间。 最后再找机会拼命重伤对方，让它没余力去找王家人，一家人才有活路。 想法不错，可惜实力差距太大。 血诡肢体抽击不断，势头凶猛，却留了大半力量，频率极高，速度极快。 王铁蛋不得不全力以赴。 如此下去，最多盏茶工夫他也会像那名东海官员一般，活活被累死，却没丝毫机会伤到血诡。 血诡戏弄着快要到手的猎物，伤势也随着才吸收到的血气，好转了不少，心情颇为愉悦。 突然，远远响起一阵喧嚣喊杀声，就见东边一群武夫杀来。 他们人数五十来人，相距不远，彼此照应。 拦路的诡物挡住一人，立刻就会被后面的人冲上来发动第二拨攻击，然后是第三拨乃至更多。 这群人实力都在二轮，训练有素，进攻后撤极有章法，不会相互干扰。 一只白诡最多撑到三次攻击，就会被围攻而死。 黑诡更强，死的不多，但也被杀得节节败退，完全无法阻拦他们。 实际围攻县城的诡物也就上百，其中黑诡不过十数只，城破主要是血诡出手。 没有它，这点数量的诡物对上实力二轮起步的五十人队，真的不够看。 血诡一怔，注意力终于从王铁蛋身上移开。 这一个血食对它没威胁，那一群可不是。 数十只黑诡都能与武宗纠缠，数十名二轮武夫自然也可以与血诡一战。 当然损失肯定巨大，但至少有威胁到它的能力了。 尤其是对方杀掉其余诡物，就能围攻它。 那时再想干掉这一群人，费力数倍不说，危险也大。 血色肢体猛地加速，它不想浪费时间在王铁蛋身上了，赶紧杀掉吸收，再去吞噬那群新来的血食多好。 王铁蛋其实更激动，因为他已在那群人中看到了好几个比较熟悉的人影，似乎就是跟王二蛋一起的同村老铁。 不用多想，这是自家小弟派人来保护家里人了。 几乎在血诡发力的同时，他也爆发了全力：开玩笑，好不容易撑到援兵到来，这时死掉就太冤了。 啪！ 血色肢体重重抽在紫竹战刀的刀面上，带着王铁蛋整个人炮弹般砸进了几十丈外的屋舍中，卷起一条长长的尘土烟龙。 血诡诧异地瞥了王铁蛋消失的所在一眼，没有再去追杀他。 因为那五十来人无诡可挡，全力爆发下速度极快，数里路不过数十息就赶到了。 真去找出王铁蛋，对方绝对会顶到它眼皮子地下。 血诡今天已经吃过一次亏，可不想给这五十多人围杀自己的机会。 万一再被战器来几下，那滋味堪比人类被烧红的铁条捅进身躯，一点都不好受。 如此想着，血诡虚化，一个钻地就躲了起来：嗯，还是安全第一。 五十来人并不惊讶，飞快赶到滚滚烟尘处，几人血气外放，轰然扫开残垣断壁。 两人动作飞快上前，几下就从废墟杂物下拖出了王铁蛋，背上就走。 整个过程，所有人一言不发。 除了救人时停顿了片刻，队伍停顿了片刻，然后就再次加速，朝着王家众人逃走的方向狂奔。 很快追上逃出数里地的一家人，顿时引起一家人欢呼。 但很快就被人出声喝止，旋即拖的拖，背的背，将实力不足者带着狂奔。 一直跑出数十里地外，一条血红诡影突然钻出地面，看着越跑越远的一行人，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从地下偷袭他们了。 诡物的虚化入地确实很无解，但虚化时也损失了绝大部分的杀伤力。 且地下移动更耗精力，速度比起在空中飞行有如龟爬。 现在对方压根不搭理它，只是拔腿狂奔。 血诡要一直在地下穿行，别说追上这群全力奔跑的二轮武夫，一轮武夫都能跑掉。 它要不重新冒头，飞行追上去，要不就只能放弃。 犹豫了片刻，血诡终究舍不得血食。 几十个二轮高手，吃下去对它好处不小。 好不容易从某条“裂缝”中偷溜过来，不就为多吃点好的，寻找晋升虚诡的机会么。 不趁着灵主大军未动时多吃点，难不成要等被收编后当炮灰，去引诱那个仙山出来？那它辛辛苦苦躲掉灵主征调，又有甚么意义。 拿定主意，血影当空闪过，朝着一行人飞去。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双方数次交锋。 但这奸滑的血诡始终保留实力，不肯拼命，那五十多人又训练有素，悍不畏死。 血诡击伤多人，却没杀掉一个。 双方追逃，纠缠，厮杀，却是绕了个大圈子。 等到一座大城遥遥在望，它突然明白，这行人是要逃进府城。 不，或许都不用逃进府城。 只要它冲至城池几十里内，城里的镇守武宗会无动于衷？ 开玩笑，一只落单的血诡是什么概念？那特么就是送上门的宝药和战器啊。 一旦确定，对方还不冲出来发财！ 当然，血诡对其中猫腻了解得没那么清楚，但也推测城中武宗可能会出来拦截。 追了两个时辰，花费那么多心思，它哪儿会放弃这批高质量血食。 时间也是成本，这沉没成本多了，血诡一样舍不得放手。 于是它终于全力爆发了。 骤然加速下，血诡冲到一行人上空，血雾铺天盖地，其中无数条肢体抽击而下。 “阵起！”一声冷喝。 血诡双眼流露出恼怒和杀机：刚才就是此人指挥，让这群血食一次次抵抗住了自己的袭击。 它不假思索地加力，一道明显强出其他攻击数倍的血光刺向这个指挥者，想把这碍事的家伙先重创或干掉，剩下的人就好解决了。 而就在血诡发出这一击的同时，数十道紫色光华亮起，稳稳当当地顶住它这拨攻击。 而一直隐藏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瘦小人影突然窜起，速度快得血诡都没太看清。 惊得它连忙转过几条肢体，朝这人攻去，不为伤敌，只求自保。 这人影却仿佛飘萍，在血雾翻滚穿梭，从一次次攻击的缝隙中不断钻入。 乐文 第245章 老娘最大，五娘求见 化身飘萍，穿波越浪，毫发无伤。 这赫然是水上漂练到50级以上，特性轻身提升为飘萍才能拥有的效果。 血诡已然察觉危险，但刚才开大，又用了大半力量去击杀那名指挥者。 此刻被这突然窜上来的人影逼近，也只是刹那工夫, 它绝大部分肢体都来不及抽回。 “去死！”低喝声中，逼到近处的瘦小人影陡然膨胀起来，恍如巨人，强大血气释放而出。 右手上的铁木拳套散发着乌沉沉的光华。 噗嗤！借铁木拳套的击穿特性，他整条右臂都插入血诡腹部。 血诡面色惊恐，张嘴欲吼。 轰！恐怖的血气在它体内爆发, 撕碎了整个腹部。 带着乌光的拳头张开，猛地抓住暴露出来的血色晶体, 一把拽住。 血诡浑身僵直, 挥出去的肢体猛地软掉，耷拉下来，整个巨大的身体就这样挂在了这人右臂之上。 来人面带狞笑：“杂碎，想吃我家人？劳资今日就把你拖进城换大餐，请我一家人吃顿好的。” 说着左手一推，血诡庞大的尸骸从右臂上脱出，砸落在地。 随手打量一眼右手血红诡晶，塞进腰间紫竹筒封存，他才飘然落地。 刚才被血诡盯上“点杀”的那名指挥者上前开口：“老大，没受伤？” 这人咧嘴一笑，拍拍指挥者肩头：“有你吸引它注意，我能有甚么事……” 显然这只血诡狡诈异常，却也上了恶当。 突袭的这个老大能御空而行, 当然是一名武宗。 他才是这群人实力最强者, 而指挥者二轮六转, 实力不弱, 却是故意摆在明面上误导血诡的诱饵。 如此安排自不单是为了逃命, 也是为了诱杀血诡。 只能说诡有害人意，人有杀诡心。 只靠正面交锋，一名武宗还真没那么容易杀掉一只血诡，弄不好还要被对方反杀。 最后血诡禁不住诱惑，冒险动手，死得一点不冤。 没等两人继续说下去，一旁突然冒出个声音：“二蛋，是你吗二蛋？” 才一击斩杀血诡的这人面色一僵，扭头看向发声者，露出尴尬又无奈的笑容：“娘，上次不是说了，以后都叫我大名的么？叫我阿坚也好啊。” 王家老娘哪儿管着这个，已经扑过来一把抱住他：“我白生你这没良心的，上次说三年就回来看我，结果呢？” “三年又三年，我都等了六年了啊。” “是不是要诡物吃了我，你才回来看我啊？” 一旁的五十人众面色古怪，大多数人偏开头，相互使着眼色, 就去处理那只血诡尸体了。 少数人却或笑或泪或叹，注视着这一幕。 他们也是周山村一带出来的, 跟着王二蛋……哦不，是王坚在外闯荡。 因为不想被人找到跟脚，惹出麻烦，一样很少回来探望父母兄弟。 见王家老娘此刻的模样，不禁心有戚戚焉。 至于堂堂铁拳帮帮主，人送外号铁拳水上漂王坚，这些年纵横大武，当众被叫王二蛋跌份？ 呵呵，谁让这是他亲娘呢！这些年靠着王家老娘诚心，仙山赐福可没少拿。 他们这些发小当初也不知叫过多少回二蛋，只是随着老大实力愈强，威势愈重不叫了而已。 但这不是老大他娘叫的么，关他们甚么事。 况且，有甚能比看老大挨老娘训更欢乐？ …… 顾恪感知过各地战况，睁开双眼摇头：“这些妖诡学聪明了啊，分散得到处都是，大量中小城池遭到攻击，我们想救都杀不了几个。” 小满歪头：“你这几天不是到处赐福，救了很多人么？” “大武那么多人，我救下的这点太少了。”顾恪呵呵：那是我钱多，况且这是支出，哪儿比一次出摊几十上百万收入来的舒服。 不过，小满说的对也不对。 他赐福可不单纯是为了救人，而是让很多卡在关口的一二轮武夫晋升了。 临阵突破，反杀敌诡成了众多小城池中的天降之喜。 正要攻城拔寨的诡物，突然就被按着暴打、斩杀，为众多幸运儿的晋升送上一份贺礼。 当然，因果钱和天符通宝再多，面对大武这数百亿人口都是杯水车薪。 所以他选择的都是差那么临门一脚之人，一轮到二轮最多花一个大子儿，二轮晋升武宗也不能超过五个。 否则几下花光积蓄，后续还拿什么去砸死妖诡。 别看冰峰大溃，天地大变后大武一片混乱，可实际上这几日内就多出了十多万二轮武夫，上千名武宗。 武尊没有出现，因为妖诡并没有对顶级武宗镇守的巨型城池发起正式攻击。 这些大武的顶尖武宗半点压力都无，全都无所事事。 好钢用在刀刃上，顾恪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要在紧急关头使用。 况且苏玉楼那种奇葩终究是极少数。 目前大武能晋升武尊之人，绝大多数是官方门阀出身，对仙山好感有限。 仙山的诚心者里，大多数也就才晋升武宗几年，距离武尊还有点远。 直接赐福晋升，那是揠苗助长，毁人前程。 像小满她们这样火箭式上升，也是靠着系统建筑特性巩固根基。 安魂定神，增强精神抗性。 餐风饮露、易筋洗髓、生命精粹提升身体资质。 博闻强记、灵光一线高效加强武学理论知识。 这才能保证她们前途光明。 外界可没系统开挂，真的强行拔高几个档次，直升武宗？呵呵，当一辈子武宗算运气好的，说不定哪天心神失控，自毁而亡。 所以，练武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啊。他如此想着，手下这个软乎乎的熊大团子却在美滋滋地吃东西。 好，是除了小满她们之外。 她们真没太多努力就武宗了，小萍儿更是武圣了。 萨兰珠甚至一次武都没练过，就能让大小姐服气。 努力很重要，但选择和运气无疑更重要。 人如此，妖诡也是如此。 随着异类魂源涌入，天地大变后，妖诡的活动频繁起来。 但诡都是零星小团伙，妖这边却跃跃欲试，各种规格的袭击不断。 顾恪索性不再保持定向出摊，而是使用普通出摊。 无他，次数够多罢了。 18级路边摊，每月19次普通出摊机会。 而且……系统从没规定过必须夜里出摊，是以往白天不利于妖诡活动，出摊撞不到妖诡，他自然不会选在白天出去。 现在嘛，顾恪自是见到某片区域内妖诡达到一定数量，就选择普通出摊。 天地大变，异类魂源进入，妖诡受到压制更小。 但同样的，人类练武难度也再次骤降，连系统似乎也给力了很多。 普通出摊时顾恪也能划定大概方位，偏差不会超过万里。 听着有点远，但出摊过去后，他就化身穿梭机，全力飞行，最快速度将小满和小萍儿送到指定区域，方便她们满状态开工。 而萨兰珠则使用万水千山神通，不用带人的她一闪就是数百里，比他带人还快。 五成威力的无极战体随手用出，反正战体几乎不耗费血气，杀伤力都来自特性。 随手一记推山掌，空爆中蕴含战之灵特性，血诡妖王之下擦边就炸，血诡妖王也得缺胳膊少腿。 虚诡、妖皇？顾恪倒想再杀几只来肥田，可压根找不到。 妖诡也不傻，它们在大武的狗腿子天灵教和圣血门，被大武疯狂清洗，在大城池中确实待不住。 可各地为了激励士气，稳定民心，很多战果都是随时公开更新的。 这些妖诡狗腿便在野外抓普通百姓和入门武夫，打听完全公开的仙山传闻。 之前被战王一锅端的那几只虚诡，更是随着战王一起“声名远播”。 虚诡、妖皇这种实力的存在，在妖诡中数量也没那么多。 血诡和妖王还可以作为高端炮灰派出来当诱饵，虚诡、妖皇却很麻烦。 逼迫过甚，直接躲起来，一般妖诡找不到也抓不住。 总不能让灵主亲自出手，到处去抓捕叛徒？ 一次两次还能说以儆效尤，次数多了，那不是证明灵主本身实力不行，镇不住手下。 眼下这情形也是顾恪乐于见到的。 大武的人们在他的开挂下，时间越久，实力越强，反哺的魂源和点券越多，他自身实力和系统也越强。 所以现在他辛苦点，花点钱，能吓住对方，拖延些时间，绝对不亏。 被挼得很舒服的小满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说到：“对了，五娘说伱让她做的那试验有结果了，问你甚时候去看看？” 顾恪笑着捏捏手中的大团子：“你又吃了她多少好处，还专门帮她带话？” 小满扭了扭身子，摆出坦白从宽的架势：“没有啦老顾，我就是想尝尝妖物肉好不好吃。” 顾恪了然，看了看天色：“那，我们现在就走？” 三女皆无意见，点头闭眼。 他神念一动，四人齐齐投影到了碧海城的某处大宅后院中。 这里是宋五娘家……隔壁的宅子，被她买下送了小满。 不送给顾恪，是因为他压根不需要。 宋五娘送给小满，起码两人在厨艺上兴趣相投，关系不浅，送个宅子不值一提。 小满血气传音，招呼了宋五娘一声，很快就见她兴冲冲地跑了回来，从侧面小门走了进来。 两边后院院墙紧挨着，上面开一道门，随时可以来往。 而宋五娘院子靠前也有侧门，出去隔着条小街，就是遇仙居的后门。 遇仙居厨房与这后院也就百丈距离，宋五娘来得快也很正常。 此刻她一身白色窄袖短袍，长发在脑后盘髻，一边放下挽起的衣袖，一边平整衣物。 平日里遇仙居上菜可是出了名的慢，但此刻遇仙居的大厨颇有充满之感。 没办法，谁让顾恪太勤快，哦不是太懒了呢。 哪怕三线程操作，他也很少会投影来碧海城。 大多数时也就神念投射过来一扫，观察下情况就算，哪儿会专门来找宋五娘。 宋五娘在厨艺上确实天赋极佳，有点类似大小姐在武学上那般神奇。 可……她又没救过顾恪的命。 他的性格其实很淡漠。 除了初到大武时体虚无力，受了大小姐、柏素清、小满她们的帮助，并不欠其他人什么。 想打动他，也就是李秀儿那般，看顺眼了才行。 否则强如苏玉楼苏玉卿兄妹，或者比小满她们还漂亮的女子，在他心中也就是有点好感的路人。 宋五娘为人还行，但要没在厨艺上的灵性，想见他第二次很难。 别的不提，碧海城、太平城里那么多诚心者，也几乎没被他特殊照顾过。 什么叫特殊照顾？ 有事无事就找大小姐一起饮茶，突破前就考虑让她回洞府保命。 柏素清一睡数年，天天带她晒太阳泡温泉。 小满看不进去书，他画四格漫画也要让她学到必要知识。 这些才叫特殊照顾。 对于她们身上付出的资源，他从没想过什么回报。 因为她们是在他最无助时，不求回报伸出援手的人。 哪怕大小姐傲娇，柏姐姐心眼小，小满没上进心，这些都不是事儿。 这也不是天狗。 当初救他的若是进谷的奴仆，他也不介意让他们功成名就，妻妾满堂。 甚至是内侍救了他，也会想办法让对方断肢重生，变回正常人。 只不过最后帮了他的人是大小姐她们，那这份回报自然就是她们的。 当然，大家能一直相处下来，都是性格三观没有明显冲突。 否则他只会给出回报，不会硬作朋友，那没意义。 回到眼下，宋五娘匆匆进来，到近前恭敬作揖：“见过先生。” 不是蹲身万福而是作揖成先生，这是视他为老师的意思。 顾恪出言没反对，算是默认。 拿了他完整厨艺小记的人，这是大武独一份，厨艺上也没让他失望，有叫先生的资格。 “嗯，过来坐下说。”他招手示意，态度也算和蔼。 宋五娘乖乖坐下，就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本书册，双手奉上：“先生，这是最近一期的那个，哦实验报告，请您过目。” 说到这里，她又觉得没表达清楚，连忙补充一句：“这期里，关于妖物肉的可食用性已有巨大进展。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抓了一批无恶不作的匪徒，进行了测试。现在快一年了，他们不光活得好好的，甚至实力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乐文 第246章 全套奖励，冰柜 “嗯，我先看看。”顾恪颔首，拿起那本书册。 比起一开始的乱七八糟，后来让萨兰珠培训了宋五娘几次，她已经知道如何写出一份清晰详尽的实验报告了。 而且肯定是他最习惯的格式，因此看起来一目了然。 不过数十息工夫，顾恪就翻阅完毕, 又重新翻回最重要的几页实验数据上，琢磨起来。 宋五娘一声不吭，像是期末考后等着班主任念成绩的学生。 而三女也颇为期待，无他——真弄出可食用的妖物肉，以后洞府的餐桌上还不多出一大批新食材。 顾恪在脑中飞快推算着那些数据，试图找出其中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但是, 这个真没有。 宋五娘又不是第一次实验，这已是几年内不知多少批次的实验了。 前面出问题的那些报告, 甚至都不用顾恪过目, 找机会给萨兰珠看看，就能挑出毛病来。 眼下这本“最终报告”，已经是萨兰珠仔细检查过的。 为此宋五娘甚至动用了“小满”这个大杀器，不然“阿珠大人”是全大武出名的不好说话，不从内部“下手”，哪儿能让她帮忙。 顾恪确定无误后，扬了扬实验报告：“有备份？” 宋五娘连连点头：“有的，一式三份，我这里还有存档和原件。” “那这份我拿回去验证了。”顾恪闻言手一挥，收起报告：“你做的不错，我会抽空验证。若是成功，你于大武便有天大的功劳……” 说到这里，他神念扫了下宋五娘, 只见她那原本稳定却不大的天地铭感正在飞快增长。 不用多想，这姑娘九成九搞出了好东西，否则这老天爷不会给她大肆叠加铭感。 单凭这铭感, 宋五娘以后做什么事都会更顺利。 一做菜就会厨艺大涨, 练武八成也能很快晋升第三轮, 成为武宗。 当然，这些年他默许小满送她的各种宝药，以及新年赐福时顺手给的血海红莲宝典，已经提前为她打好基础。 换个人起码得多花几年时间勤奋练武，才能晋升武宗。 不过勤奋练几年就成武宗？这效率一样能让绝大多数二轮高手羡慕到心态炸裂。 但没办法，老天爷安排的嘛！ 即便大武这老天爷未必能算最大，那也是前三之一。 其他人还要当心被妖诡弄死，宋五娘却在顾恪眼皮子底下。 她还是个古代厨娘版的宅女，每天就是遇仙居→试验场地→住宅三点一线，压根不出碧海城。 从这一点来说，她这武宗等于保送。 沉吟了下，顾恪就选好了奖品：“这样，你与她们俩商量一下，我亲手给你制作一套厨具。” 小满瞪大双眼：“啊，这这这……” 萨兰珠也挑挑眉，虽没吭声，意思却和小满一般无二：是我们耳朵出问题了, 还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随着萨兰珠这个府灵的出现, 还有工坊的大升级，制作各种器具纯粹是顾恪的个人兴趣。 仓库里确实还存着上万件他亲手制作的物品, 可那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库存，大半还是开始几年的产品。 现在他最多试制几件样品，选择出合适的存为工坊图纸。 剩下的都是萨兰珠的活——无非就是开启自动加工，原材料出库，制造，入库，卖给一庭四国。 按照既定程序，不断循环往复即可。 顾恪平时只查看库存和收获魂源、尸骸，绝大部分卖出去的物品甚至都没照过面。 至于订做全套厨具，也就大小姐她们，和小满她们开口，才能拿到。 其他人如邱五手里的紫竹直刀，王小麦手里的剑梭，姜顺手里的大关刀，全是一时兴起。 他随手做好送出，但都仅是一件，从没有过送“一套”这种情况。 宋五娘虽不清楚其中细节，却同样大受震撼。 这些年她天天都在琢磨妖物肉可食用的方法，顾恪却没再出现过。 要不是有小满她们偶尔来吃饭，她真以为自己被先生遗忘了。 结果现在？先生要亲手给她订做一套厨具，还让她与小满和萨兰珠商量好？ 这与某个书法迷遇见了王羲之，王羲之开口就是“你想要那幅字，我给你写”差不多。 “这是伱应得的，以后……”顾恪说到这里顿了顿。 本想说“以后再接再厉”，可宋五娘沉迷厨艺，无法自拔，堪称死宅厨娘。 妖物肉可食用化也算厨艺中的特殊分支，人家这些年兢兢业业，变着花样煎炸蒸煮腌。 专门找来的一批名医，起的作用都没她贡献大。 没办法，厨艺天资出众，天地铭感在身，有时就那么灵光一闪，实验进度就被推进一截。 就这还要更努力，那不是要让人家姑娘天天住厨房和实验作坊里？ 犹豫了下，他转口到：“以后先练武。我让她们教教你，先晋升第三轮再说。” “啊？”宋五娘：(°ー°〃)练武……也算奖励么？好无聊的。 顾恪不用多想，便知她在想甚，善解人意地说明：“你成了武宗，寿数二百年以上，而且血气旺盛，精力充沛，每天最多睡两个时辰，不就有更多时间研究厨艺了？” 宋五娘一怔，觉得这话好有道理。 “其次，武宗操控血气外放极其轻松，很多高端的厨艺手法才能轻松使用，做菜更自由。” 想起厨艺小记上的某些特殊手法，宋五娘双眼亮了：对啊，成了武宗，这些手法用起来更轻松……不，自己完全可以推陈出新，找到更好的血气使用方法。 心中激动，她连忙行礼：“谢先生赏赐，五娘感激不尽。以后但有吩咐，无敢不从。” 顾恪不以为意，起身挥袖：“无须多礼，你且随她们好好学着，我就不留了。” “我送送先生。”宋五娘直起身到。 “不用。”话音未落，他的投影消散不见。 宋五娘哑然，转头看向小满和萨兰珠：“先生这也……走得太急了。” 萨兰珠扑哧笑出声：“甚太急了，不就是你想让他多教些厨艺给你么。” 宋五娘清秀的脸蛋上泛起红霞：“这，这般天大的福分，谁不想要呢。” “我啊。”萨兰珠理所当然地指着自己：“反正我又不喜欢做饭。” 宋五娘：……我是这意思么？ 小满终于打断了萨兰珠逗小厨娘的行为，过去抓住她的手，两眼冒光：“五娘啊，你放心，我可是出了名的会教人，保证你一月踏入第三轮。” 宋五娘：？？？ 萨兰珠呵呵：“你确定这对她是好事？别忘了他说过，根基最重要，你知五娘需要重新学习哪些武学知识么？” 小满怒目而视：“就你话多。” 转而又瞬间切换表情，一脸“相信我没错的”，对宋五娘拍胸脯到：“她负责找问题，我负责解决问题。一月这个……对，明年一月你也该晋升武宗了。” 宋五娘：？？？所以一个月变成了明年一月份？你还真是“信心满满”啊。 小厨娘倒没有失望，哪怕明年一月份也就半年时间。 半年保证武宗？信不信全大武的人都能嫉妒得发疯！ 她觉得其实可以说后年，甚至五年后的一月份，这样听着更真实一点。 半年？实在太离谱了。 不过顾恪这“先生”给她的感觉深不可测，小满她们也不是普通高手。 起码她没听说过二轮高手能在百丈之外，轻松传音入耳，不扰旁人的。 所以，小满必是第三轮强者。 保她成就武宗这种话，吹出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如此想着，小厨娘就被小满三人“集火”了。 从大到小，从内到外，她的身体天赋、悟性、学识都被三女一点点追问出来，研究了个遍。 面红耳赤的她简直疲于应付：“三围多少？啊，没量过。” “天葵多久了？这……” “婚否？是否有子嗣？” …… 三女在那边逗小厨娘逗得很欢，顾恪已回到洞府中。 想起刚才许给宋五娘的奖励，他难得地走进看仓库。 在全洞府都可随存随取之后，不光是他，小满她们也很少再进仓库。 想取放东西，心神一动就能完成。 想知道库存的详细情况，才会专门问萨兰珠一声。 来到器具区，入眼大片空荡荡的木架。 这里原本是用来存放战器的，现在几乎都交易出去了，所以才是这样。 随手拿起一把镰刀，顾恪挥舞了两下，有些莞尔：“东西虽好，可真没谁适合啊。” 说到普通的刀剑棍枪，哪怕伤害不到妖诡，但用来对付土匪和敌人却比空手强。 一二轮武夫里自然有大把的器械高手。 如今战器对妖诡有奇效，这些人在器械上的工夫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可镰刀？抱歉，迄今为止顾恪还没找到一个值得送出这把极品战器的人。 神农的诚心者最多，种田者更是茫茫多。 但其中能坚持用镰刀，并达到正常刀剑枪棒威力的天才，一个都无。 否则就凭这镰刀基础属性锋锐+5，特性不可磨损，紫竹刀身自带破邪，铁木刀柄自带击穿，实用性并不比一般武兵差。 当然，这种属性爆表的战器仓库里也不多。 像天工的那种羊角锤，虽相对冷门，用得好的人还真不少。 做出来的极品基本都交易和赐福出去了。 文宗的判官笔……做大一点，头部做成尖锥形，说是短枪都行，同样不缺使用者。 战王的战印就算了，总不能当飞蝗石，见面就投出去。 除此之外，还有弓箭、大戟、斧头、铁鞭等战器，也都陆续卖掉或送出。 剩下的都是一些古怪又不怎么适合战斗，也不好普及的东西。 如小萍儿弄出来的天蚕绣帕，血气不透，水火难侵。 小满做的漏斗净化+5，萨兰珠弄的三角马锋利+5。 这是给妖诡灌毒药，还是把它们劈叉在三角马上硌死？这场面想想都有些滑稽，还不如一刀杀了爽利。 其余还有小满试做的厨具，小萍儿试做的纺织工具，萨兰珠做的算盘都是如此。 说没用，真拿去干活或杀妖诡也还行。 真用，又没那必要。 倒是给宋五娘私人订制一套厨具，应该有点意思。 洞府里没这需求，武尊武圣的血气操控，以及系统建筑附带的功能，能替代绝大部分厨具作用。 但，宋五娘又没系统建筑，因此要的东西还真不少。 给别人解决一些战器实用化的难题，其实也满有意思的。 如此想着，他便动手选了些材料，开始加工起来。 接下来几日，宋五娘那边的厨具还在协商修改中，顾恪就做出了两个额外却重要的“赠品”。 宋五娘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柜子，满脸兴奋又带着好奇：“香苗（小满化名），这是何物？” 小满笑嘻嘻走到那个长宽高都有一丈的石头柜子前，先推开较小的右半柜门，一缕缕白色雾气就从石门中泄露出来。 里面露出各种鱼虾蟹、猪牛羊等食材。 再推开左半柜门，没有明显雾气，只是微凉，里面是各种蔬菜蛋奶。 宋五娘一怔，旋即恍然：“这是冰窖？” 然后立刻摇头：“不对，这个比冰窖小太多了，两边温度差别还挺大，这……怎么做到的？” “这叫冰柜，自然是柜子的大小。”小满笑着拍了拍冰柜内壁：“制冷靠的是这夹层，可以恒定内部温度。只要不长时间敞开柜门，一次制冷能保持十天左右。” “就是重新调整冷热会麻烦一点，最好找个二轮冰属性高手，外放血气，注入夹层中，就会不断变冷。想升高就一直敞开柜门通风，加快升温。” 宋五娘听了连连点头，压根不以为意。 这年头谁特么能有私人冰柜啊！绝对没有。 哪怕第三轮强者，也都是在地下深处弄个大冰窖而已。 东南两国的势力门阀，也就沿海的比较方便，冬季派船去北方运回大量干净的冰块。 即便如此，算算来回人力运力的耗费，那些冰比肉都贵了，小些的地方势力门阀也用不起。 碧海城更是在南野靠南的位置，全年最低温度很少低于十五度。 眼下正值盛夏，日最高温度稳稳超过三十五度。 乐文 第247章 秋雨赏山景，浪老大上位 宋五娘身为一个大厨，在酷热天气时手边就有一个随时取用新鲜食材的冰柜，简直不要太舒服。 至于找个冰属性二轮高手来调节温度，这能算个事儿？ 从参与妖物肉可食用性实验起，宋五娘在碧海城的身份就不仅仅是名厨，还是身负仙山任务的“自己人”。 别说十天制一次冷，她就是想让几个二轮冰属性高手天天来轮值制冷, 碧海城也会爽快派人。 碧海城在武宗武尊这种顶级战力上不太充裕，二轮高手却多得是，不缺这三瓜俩枣的。 爱不释手地在冰柜上摸来摸去，宋五娘心里美滋滋，已经在想着今后要放哪些食材进去了。 小满却又走到另一个稍小的长条形柜子旁，将其打开，伸手试了试温度，笑了起来。 随手找到旁边发好的面团，揪出剂子，搓揉成团，刷食用油和红糖水，塞了进去。 宋五娘见状，立刻凑过来，看着里面的面团快速膨胀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里面的面团就变成了焦糖面包。 虽然没那么泡，烤得火候也不算最好，宋五娘这大厨吃着却两眼放光：“这是烤炉？” 小满笑嘻嘻地点头：“烤炉，烤箱，随便你怎么叫。” “这个烤箱也能温度恒定，而且无需二轮高手帮忙，自己用点炭火就能完成升温。” “其实烤面包不是它的特长，烤肉类最佳, 可以增强鲜味，比放鸡精更入味均匀。” 宋五娘再次双眼冒光, 两手已经忙不过来, 在冰柜和烤箱上左右齐手。 兴奋中她忍不住喃喃：“这就是先生专门给我定制的一套厨具吗？果然太适合我了……” 小满打断到：“你想多了。这只是那套厨具的赠品, 真正的厨具我们不是连样式规格都没定好么。” “对啊。”宋五娘呆住, 再看向冰柜和烤箱的眼神更炙热了：“天呐，这还只是赠品，那定制的厨具会多神奇？” 小满和萨兰珠笑而不语：那套厨具，包括这赠品的冰柜和烤箱，全部都是战器，其中神奇一般人根本想像不到。 比如这冰柜和烤箱，只要宋五娘舍得注入血气，活冻或者生烤妖诡都没问题。 若她晋升武宗，硬将血诡妖王塞进去，一样让它们变冰雕和烤肉。 当然，对于一个死宅小厨娘来说，这种杀伤方式貌似没啥意义。 还不如想想妖物肉可食用后，如何来个烤全妖。 妖物里那些类似猪牛羊马蛇鱼的货色也就罢了，要是大蚌、龙、章鱼这类食材，再加上蒜蓉辣酱，烤起来会不会别有风味？ 这，简直太值得期待了啊。 对此不光小满和萨兰珠这两货极感好奇, 顾恪也一样很想知道。 小萍儿也不介意搭个顺风车，吃上几口妖物肉。 说到用妖物当食材，现在还有谁比试验数年的宋五娘有把握？ 连顾恪都不敢说，自己能在这方面胜过天地铭感开挂的天才小厨娘。 区区一套战器厨具既是奖励，也是提前投资。 为了让他和小满她们早日吃上一口放心肉，这事真挺重要的。 …… 竹斋眠听雨，梦里长青苔。门寂山相对，身闲鸟不猜。 转眼间夏日过去，秋季来临。 炎热的碧海城在夏收后迎来了今年的绵绵秋雨。 碧海洞府中，最初开启洞府时种下的铁木树如今已长成十数丈高的巨木。 乌沉沉的树干上青黑色的树叶连成片，遮盖住了大片天光。 赤灵仙田数年滋润下，这批铁木树其坚类铁，其韧如钢，其性阴寒。 哪怕盛夏时，在树荫下都能感到阵阵阴凉，堪称天然避暑之物。 小满最是怕热，顾恪看中它们枝干结实，于是早早便在高高的树枝上挂起了长椅秋千。 无论昼夜，坐在上面，神念一推就能来回摇晃。 阴凉的铁木长椅，摇晃高空中时的微风，还有那上下起伏的景色都是小满所喜。 此刻顾恪躺在长椅上，神念推动秋千，让它有节奏地摇晃着。 小满捧着根酸奶雪糕，美滋滋地享受着。 正是西山日暮，一帘疏雨，梦里寻春去。 却见梢头一抹红如画，正是满流转山处。 凌风圆月落，衣露净琴张。 身前花影倩人伏，觉后不知月在上。 雪糕入腹，小满那如火如荼的燥烈血气，渐渐放缓，缩在顾恪怀中，双眼半睁半闭。 九柔血气尚未平复，如同调皮的懒猫儿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啜慢咬着。 顾恪轻拨林梢，青黑树叶上，积蓄着的点滴秋雨顺势滚落。 小满有些不满地撞撞他，抗议他这举动。 秋雨自来，颇降燥热，但从身上滑落的感觉就不那么舒适了，尤其是在这沉沉（谷欠）眠的当头。 顾恪莞尔收手，以神念扫走木椅和两人身上的水珠水渍，再取出薄毯搭上。 小满顿时眉头舒展，很快打起了小呼，只留他慢慢把玩着怀中熊大团子。 窸窸窣窣的雨声中，南野山水笼罩在微白雨幕中半隐半现。 远远处，暮色之下，碧海城街道上仍有不少人马冒雨奔行。 但比起平日，却是冷清了许多。 城中不时有小孩哭声在某处中响起，正是那句老话——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在碧海城普及三年义务教育的当下，越来越多家长对孩子最常说的话就有多了几句，如“学（考）的怎么样”。 学堂里成绩好表现好，回家肉都能多给你吃几块。 表现不好，那也不是父爱七匹狼的问候。 而是城外山林里随手可得的紫竹条子，保证结实耐用，一口气抽百十下都不会断。 只要不动用血气，以正常力道抽上去，最多疼个半天一天的。 义务教学里有教五大特性武学，铁身靠、黑煞掌的修炼刚好需要这种外力击打来辅助。 平日里舍不得这样“帮”孩子，犯错了那当然得“一举两得”。 但，这日子难过么？当然不。 碧海城作为全大武最安全的几座城池之一，这些家长孩子才会因义务教学的事“父慈子孝”一下。 此刻东南两国沿海，不少地方跑路迁移都能把百姓一家耗得筋疲力尽。 打孩子？呵呵，有那工夫多休息下不好么。 巨变时期，平安才是最大的福气。 秋千长椅在风中缓缓轻晃，顾恪本体这边也放空心神，自家大团子揽个满怀，享受起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至于小萍儿和萨兰珠那边，虚空之体在一旁闲坐读书，自不会来这边打扰。 突然他神色一动，闭上的双眼睁开，模糊感知投向遥远的碧海河下游入口还，蓝湾岛所在。 感知中，一条条若有似无的阴影正从水底不断逆流而上，朝西北而来。 再看看造型？好家伙，鱼虾蟹算正经的，其余触手怪就有像章鱼的，像水母的，还有像海葵。 其余类似海星、海参，甚至象拔蚌的都有。 在上一世的某些漫画里，全是得部分打码的怪物。 如此情形，当然不是碧海城捅了海产王之类的后门。 此类妖物都是水生，不光能自己在水里快速无声地活动，甚至还能内藏外挂不少小妖前进。 密集恐惧症患者见了，保证大呼过瘾那种。 顾恪来了兴致：这是……妖物终于要搞事了么？真还是可喜可贺，喜大普奔。 左手抽空随手弹出几枚因果钱，化为金光，将这个消息送给碧海城沿河的几大据点首领。 闭眼细细盘玩着手下的大团子，他将模糊感知外放，关注着妖物们的一举一动。 大变开始到现在，碧海城早就准备得很充分了。 再准备下去，实力也不会有太多变化。 顾恪不是保姆，碧海城从他这里拿了太多好处，也该与妖物正面战上几场了。 兰画带着的那批碧海城精锐去南野帮忙守城，表现得很不错，但那是打辅助，适应实战为主。 这次，才是碧海城与妖物大规模开片。 模糊感知在东南沿海，以及有入海口的河流快速扫过，他有些诧异。 妖物这次进攻野心还真不小，攻击范围遍布东南，蓝湾岛进来的不过是数十个妖物群之一。 随手又扔出一把因果钱，将这消息传播给东南可能被波及的诸多城池。 当然，这个通知只让大部分人得知自身所在地，及附近可能被攻击的城池的名单。 妖物全面进攻的压力，地方上的势力百姓可受不了，还得官方来承受。 所以完整受威胁城池的名单，只给了属于两国国主的专用“信使”。 扫视过后，顾恪又悠闲下来。 出摊是他的威慑手段，一开始最好不要用得太勤。 否则出现太长的空窗期，东南两国被妖物一拨打崩，他却出不了手，那就太尴尬了。 时间还早，与其担心妖物野心大，还不如试试小满的良心有多广。 …… 时光荏苒，微凉的秋雨消失不见，东南迎来了潮冷的冬季。 冷飕飕的风夹杂着湿气，丝丝缕缕朝衣物里钻。 在外待久些，就像整个人都被雾气包裹，皮肤与衣物接触都有种潮润感，让人极不舒服。 浪老大却似心里藏着一团火。 自从见识过王小麦的超强战力，他的小心思就活络起来。 别误会，他不是想挖老李家的墙角。 就算老李愿意，浪老大还不干呢。 以王小麦那日暴露出的战力，实在让他垂涎三尺。 浪涛寨要是有个武宗强者坐镇，还至于一直不上不下，在北漠东海都打不出名头。 如今机会来了。 王小麦那日一战，秒杀四只妖王，上百妖将，对于武尊不算甚了不起的战绩。 可她仅仅是一名武宗，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 即便在这高手强者辈出的时代，这战绩也足以傲视大多数武宗。 武尊不出，无人敢小觑王小麦这外表如农家村妇的武宗。 而且东海正承受着妖物进攻的压力，虽比南野小些，但小得有限。 这种时刻，突然冒出来一个实力顶尖的武宗，还帮忙守住了明州府城，这还不赶紧拉拢！ 王小麦个人极其低调，更不喜与东海官方交流。 关于未来何去何从，她心中也没底。 让她练武干活可以，为全寨数万人的生计小命做谋划？没那心理素质。 她也不可能就此离开浪涛寨，这里有她相处了数十年的亲朋好友。 不到万不得已，怎能舍弃。 可，这不是有浪老大在么？这二十来年，浪大寨主实力虽不够强，可人品过硬。 老寨日子过得平安富足，外出干事业的男人死伤也不多。 就冲这些，一堆老娘们小媳妇都觉得大寨主是大大的人才，活该他当大寨主。 至于他和他大老婆那点子事儿，没谁在乎。 日子过不到一块儿，分居而已，好歹人家两口子也没过动手不是。 王小麦告诫儿子，是不想他被精明的浪老大当枪使。 但身为大寨主，把手下当枪使不是理所应当？使得好才是合格的寨主。 这次，她便把与南野官方商谈的事务委托给了他。 浪老大与南野官方一谈，不能说是一拍即合，也算是郎情妾意。 双方一个想留人，一个想上位。 唯一的麻烦在于，这事儿浪老大自己说了不算。 于是他只能旁敲侧击，找了李青苗和他爹老李，通过他们试探出王小麦的态度，这才亲自与王小麦谈好。 拿到了王小麦的首肯，浪老大转身再与南野谈条件。 形势比人强，南野国现在和大发委任状的某运输大队长也相差仿佛。 除了在物资上抠门了点，其余地盘、职权方面都给予了浪涛寨除实际帮助外的一切支持。 从此刻起，明州府城便改姓浪了。 原本驻守此地的两名武宗很快就会调任，前去更大的府城任职。 驻军也会陆续调走，人口近十万的浪涛寨将全部接管这座府城。 南野国如此大方，只因此地来毗邻海岸线，在之后必将承受越来越多的攻击。 参照北漠，进行防线收缩的方案，明州府城本就在被放弃的名单内。 扔给浪涛寨，或者说扔给王小麦这位顶级武宗的，主要是城中几十万居民百姓，以及一部分物资。 迁移百姓的耗费不小，现在自然省了。 如此南野国一点不亏，还白赚了个浪涛寨和顶级武宗帮忙分担压力。 乐文 第248章 我叫你叔，你却想做我岳父？ 后续如何，东海官府没心思也没能力再管。 某种意义上，浪涛寨就是第二个碧海城。 不同的是他们白得了一座府城和几十万百姓，这就是形势不同所造成的差异。 刚送两位武宗出城，看着他们带着大半驻军离开，浪老大心中激动与忐忑都难以自抑。 从此刻起，他浪老大也是堂堂一府之尊了。 年过半百时, 竟就突然实现了年轻时发下的“宏愿”，那滋味极其复杂。 什么？王小麦最大？呵呵，那是他浪大寨主，哦不，是浪大府尊的人品优异，以德服人。 现在他即便把这府尊之位奉上，人家一家人也不会要的。 有这心思, 这二十多年他还能安稳坐在大寨主的位子上？ 况且大武惯例，也很少有武宗愿意担任府尊的, 烦心事太多，过度操劳必会耽误修炼。 因此武宗一般担任的是守将，且只负责作战，平日训练都是副将、参赞完成。 剩下的无非就是享受府尊送上的资源，安心练武罢了。 而府尊主政一方，主要职责就是定期提供足够资源给武宗，并尽可能地维持地方稳定。 听起来像是个工具人，却也是由练武天资尚可，但无望第三轮的门阀子弟担任。 浪老大不就是二轮六转么，一切刚刚好。 而且府城所在这一郡也归府尊管辖，在这个郡内妥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东海国都在收缩防线了，自然不在乎这千里方圆的一个郡, 所以也一同划归给了浪涛寨。 原来浪涛寨有两个大寨就在这郡内。 浪老大和浪涛寨这次可谓是蛇吞象，一口吃到撑。 昨日起，老寨的兄弟们已经开始接手府城各处重要所在。 待送走急着调任的两位武宗，浪老大并未回府衙，享受府尊发号施令的愉悦，而是转头就找到了老李李林。 神态亲热地拉着老李到了僻静处，浪老大开口便是一句：“大林兄弟，青苗这年纪不小了，才一个儿子是不是太少？” 老李茫然：“啊？？？” 浪老大轻咳一声，声音却已不自觉地压低：“大林兄弟与嫂子恩爱，让我等羡煞。但青苗这孩子身负你老李家血脉香火，却才仅娶一妻，生下一子，这是不是过了些？你家里也不缺这点粮食。” 老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 他是对妻子王小麦既爱又敬，没想过多找几个，可……给老李延续香火血脉却也是绝对是大义。 孩子越多，才能保证家族延续，这就是是大武的风序良俗，甚至是基本的道德要求。 不然上一世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怎么来的？ 老李自己可以不找，王小麦也可以不让他找，毕竟有李青苗这儿子在。 但若说王小麦不想李青苗多娶几个老婆，为此宁愿只有一个孙子，这绝对不可能。 只是李青苗性子开朗，热衷练武和做事，在女色上却没甚偏好。 他那老婆小家碧玉, 容貌性格都还可以。 即便不算王小麦这个武宗老娘，李青苗自己也是二轮高手。 假设二轮高手之妻的容貌平均值为十，他那老婆最多介于五六之间。 在武力即是天，实力强就能享受一切的大武，这除了说他不好女色外，别无解释。 像浪老大这般，前前后后找了小十个老婆的不叫好色，只能算平平无奇——因为有好几个属于联姻性质。 大武的武学体系不似上一世的那种修身养性，天地间还有魂源这种神奇的能量存在。 二轮高手骨折，营养充足也就十多天就能恢复。 相比之下，男女之事那一点点损耗又算得了甚。 只要不是沉迷其中，无心练武，开枝散叶对男性武夫修炼并无多少坏处。 正是考虑清楚了个中关系，浪老大才会开口说起这话题。 见到老李的神情，他心中一喜：有戏！老李这样显然不介意多抱几个孙子。 但浪老大的表情却没太太变化，而是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大林兄弟，青苗他年轻上进，所以老想着练武。但你是他爹，总得为自家香火多考虑些？” 老李抬眼，注视着他：“浪兄弟，你从来就不是个多嘴的人，今天专门来说这个，想必有事。但我这人脑子笨，你不如直说？” 浪老大毫无意外，老李家的人都老实，却不是傻。 他果断点头：“我想将我家大闺女婉婉许给青苗，如何？” 老李吓了一跳：“啊？这这这，使不得，使不得。” 浪老大一把抓住老李胳膊，紧紧盯住他，口中斩钉截铁：“使得，也必须使得。” 见这大寨主坚定无比的神情，老李张大嘴，一时间茫然无语：特么的你就是想嫁女儿，也不用这副生死存亡般的表情？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是老李威胁浪老大卖女儿呢。 浪老大却没让老李胡思乱想，直白地说出了原因：“嫂子现在是寨里第一高手，也是明州府城的唯一武宗，我们两家若是没点关系，总有人会动小心思。” 老李：“可也不用……” 浪老大摇头，打断他的话：“大林兄弟，这府城如今是我们寨的了，可城中几十万百姓和周边县城村镇却不会什么都听官府的。就算我们新寨，当初听过官府的话么？” 老李无言以对。 浪涛寨走私盐出身，这生意一直就没停过。 若这都算“听话”，那不听话的只能举起反旗了。 浪老大继续到：“嫂子是武宗，又不喜俗务应酬，难道让她天天去给下面人说，她是支持我的么？” “老寨兄弟清楚嫂子为人，可明州的这些人知道？” “东海官府的人全数撤走后，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这时再人心不稳，沉重百姓还能专心应对妖物，难道以后每次都让老寨兄弟和嫂子拼命？” “大林兄弟，为了我们寨子，也为这一府百姓，你我俩家这事务必尽快决定啊。” 这其中的逻辑，老李没太想明白，却大为震撼。 片刻后，他带着不解与担忧回了家。 确定儿子不在，就找到了正在织布的王小麦。 听丈夫复述了浪老大的大致意思，她陷入了沉思。 老李等了盏茶工夫，忍不住出声问到：“小麦，这事……真的如此重要？” 王小麦回过神来，点头后又摇头：“道理没错，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看丈夫懵懂的表情，她随口解释到：“青苗娶他家婉婉，对浪老大，对寨子，对明州府城好处很大。但想让城中百姓派上用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所以这事很重要，但并不急于一时。”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等青苗回来，我试试他口风，若不讨厌婉婉，那就应下。” 媳妇说的有理，老李毫无异议，心中却不由期盼起来：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让老李家多子多福啊！ 他并不知王小麦心中也是差不多的念头。 浪老大这招可谓阳谋。 老李没可能对王小麦说“我要多找几个小老婆开枝散叶”，但王小麦也绝不会要求独苗儿子“从一而终”。 关键是李青苗他媳妇不给力，这么些年也就生了一个儿子。 在妖诡大举来袭的如今，连个分散风险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一个男丁，还能往哪儿送？ 也就李青苗年轻，对此不在意。 王小麦性格宽厚，没有因此迁怒儿媳。 换成一般家庭的婆婆早就天天冷嘲热讽了。 内外都有需求，这桩婚事自然就成了。 反正浪老大那大闺女婉婉也是王小麦看着长大的，容貌不差，身体健康，对李青苗本身就有那么点意思。 浪老大儿女不多，其实未尝没有招个合适的赘婿的打算。 现在换了个思路，倒也不亏，也不算委屈女儿。 得知结果的浪老大终于大松一口气，庆幸自己这些年在老寨经营出了好名声，否则王小麦哪儿会这么快同意这婚事。 接下来按婚嫁规矩走着流程，可以从快，但不能从简。 来回折腾下来，李青苗的婚事定在了九月二十九，宜出行、会亲友、嫁娶、移徙、纳财、纳畜。 在王小麦的坚持下，这婚事只通知到老寨人家，浪老大大操大办，借机造势的想法没能完全实现。 但老寨人知道其实就够了，新寨和后来者想打听也不难。 可惜天公不作美，这日竟是阴云（谷欠）雨，让人心中也阴沉沉的。 老寨人们倒不怎么在意。 自从数月前天地大变，大武这天色就多出几分阴沉，还有那雾气带来的些许朦胧和绯色。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所以这些天来大家也学会了无视这些异象。 吹吹打打中，李青苗身穿大红新郎袍，骑着一匹枣红大马，与迎亲队伍一起前往府衙。 浪老大的家就在府衙后的大宅中，占地数百亩。 不能大操大办，他还不能让有心人留意到李青苗迎亲么？ 有实力折腾的人自然能查到这就是上任府尊的私宅，现在当然归他这新任府尊了。 城里普通百姓也不敢跑到府衙边来围观，肯定不存在扰民一说。 身为新郎官的李青苗，心情倒也不坏。 浪家大女儿婉婉跟他……嗯，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人相差十来岁，说是他看着人家姑娘长大的还差不多。 不过两家知根知底，又不讨厌彼此，多个媳妇对他真不算什么大事。 倒是以后不再能叫浪老大叔，而要叫岳父大人，更让他心情略为复杂：果然不愧是老娘提醒要小心的精明人。 我把你当叔叔，你却想做我岳父？ 反感倒不至于，就是真有些佩服自己这位岳父大人，实力不够，脑子来凑。 （某岳父：你礼貌吗？） 迎亲队在老寨兄弟住的区域转了一圈，接受大家的围观和祝贺，花去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走到浪家大宅两条街外。 突然间，城中回荡起悠长低沉的号角声。 随着这号角声，阵阵喧嚣从城中各处传来。 一批批的民间武夫冲出家门，直奔最近的防护阵法节点。 他们要赶到那里，再听从守军人员的命令，做好随时提供血气，维持阵法的准备。 而浪涛寨武夫们为主的守军，开始大量涌上城头，操作守城器械，进入作战状态。 李青苗和迎亲队伍都愣住了，旋即不少人骂出声：“卧槽，这特么是看我们寨子办喜事，专门来捣乱的？” “妖物该杀。” “走，杀了它们，给青苗兄弟当贺礼。” “对，收贺礼去。” 大批老寨兄弟从迎亲队伍中脱离，直奔城墙。 他们都是与老李家亲厚之人，实力在二轮的大把，不少在守军中担任要职。 若非是李青苗娶亲，这批人才不会悉数到场，谁知会遇见这事。 李青苗却毫无恼色，双手在马背上轻拍，整个人就飘向城墙：“同去同去，劳资今天倒要看看，何方妖物敢来冒犯我们浪涛，嗯我们府城。” 见状，一群人好气又好笑：“你小子把新娘子扔洞房里，不怕今晚进不了门？” “别杀妖杀到腿软，晚上回来，在婉婉妹子那里交不了差啊。” 乱七八糟的笑闹声中，一群人各自散开，奔到自己防守的区域。 与李青苗一起到了东城门的几人才落下，就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妖物这是不想过日子了？” “扯淡，这特么明明是不想我们过日子了。” “难怪东海官府跑得那么快，八成预料到大事不妙？” “不妙你个头，读书时伱就最爱偷懒，这叫送货上门。” “青苗哥，看来你真要腿软进洞房了。” “滚滚滚！满嘴顺口溜，你们还想考秀才啊，赶快检查战器宝药，这次有得忙了。” 只见东面城外，大批妖物逼近，走进没有遮蔽的农田中。 在城墙上看去，数量已有数百，后续还在增加。 这还只是东面，南北两面也有长短号角声传来，各自也有数百妖物。 终于有人疑惑发问：“这么多妖物聚集一处，莫非不怕仙山降临？” 另外一人冷哼：“大武多少城池，我们未必是最危险的一个。神农老祖心善，我们可不能遇事就求他老人家，不然这身武艺就白练了。” 乐文 第249章 福地开启 此言一出，众人不再多想，纷纷检查起自己的战器宝药。 李青苗一直没吭声。 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仙山降临，就是刚才那句话，什么都让神农帮忙，就等于浪涛寨无能。 身旁这些兄弟们与妖物厮杀的死伤？那跟神农有甚关系。 他老娘那么心善的人，一样只能尽力护着老寨的这些亲眷, 其他人都是顺手而为。 这人多了，别说区区武宗，神仙都照顾不过来。 况且神农传下武学，送出异种，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自力更生么！ 脑中各种思绪，很快就被抛开。 大批妖物已至城墙不远, 各种妖气外放，朝防护阵法轰击而来。 “杀！”城墙上也响起守卫们的呼喊声。 一根根紫竹和铁木箭矢射出，笼罩住大片区域。 妖物皮糙肉厚, 动作灵活，大多身躯都不小。 面对这种覆盖射击，躲避的用处不大，只能凭实力扫开箭矢，要不就拿其它妖物当肉盾。 这些箭矢都被灌注了血气，还拥有破邪或击穿特性，速度既快，威力也大。 许多妖物被射中射穿了身躯，顿时发出惨嚎鸣叫声，响彻城外。 与此同时，南野城外呼啦啦大片妖物从碧海河从冒了出来，直扑城池。 带着节奏的duangduang铜锣声敲响，城中百姓并不慌乱，只是加速行动。 老弱妇孺立刻回家, 青壮各自前往熟悉过多次的防守地点。 比起大多数都慌乱一片的东南城池，这里的人大多只是紧张，很少恐惧。 老祖庇佑之城, 自然有这种底气。 不说仗着神农压死那些妖物，单凭十数名武宗，数千名守军和民团的二轮高手，他们就不认为碧海城会被攻破。 只要不破城，那就不会有太惨烈的伤亡，恢复正常生活用不了一天。 因此，大多数人担心的倒是这次妖物会耽搁多久时间。 毕竟是南野南方，哪怕即将入冬，也还有一季粮食需要播种收获的。 妖物破不了城，却能让城外田地里的庄稼减产，乃至绝收，让很多种地的百姓少个两三成收获。 这无疑是笔不小的损失，没人想承受。 家中有武夫的人倒可以期待下，弄回妖物尸骸，就能换到异种粮食，或许弥补损失之后还能赚上一笔。 城外数十里外的山上，顾恪与三女静立铁木树梢，居高临下俯视大战开场，并没有任何焦急的意思。 这段时间他们与妖物有来有回好些次了，都清楚对方的打算。 妖物这是想逼出仙山的极限，再动手时就能一举制造出最大战果。 至于损失, 它们压根不在乎。 东南两国数百个府城同时面临攻击，且实力很平均。 顾恪现在也留了两次出摊机会，当然得留到最合适的地方使用。 天地大变后，他能拖这么几个月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大半的压力都要一庭四国自己承受。 毕竟顾恪给他们的支持也不小，到底有多大成效还得看战果。 他们要是能多杀一点妖物，那仓库里的宝药、战器、粮食就可随意购买。 多劳多得，天公地道。 洞府也能获得更多的魂源来升级路边摊和小茅屋，他受到的限制就会更小，想帮忙也简单些。 看着碰撞在一处，疯狂厮杀的双方，他揽住两小：“先回，这场仗会打很长时间的。” 话音落处，四人就一起消失在了碧海洞府中。 更多的大战，纷纷在这一天的大武拉开了序幕。 …… 妖物这次进攻，规模和持续时间远超大武这边预料，九月末开始后就未曾停止。 到十月下旬，绝大多数地方还在僵持。 仅有数十处府城被攻破，其中大半居民被屠戮，少部分撤走。 能撤走的几乎都是二三轮武夫，及他们的少量亲属。 从这一点上来说，仙山这么多年的努力是几位有效的。 比起二十年前破城就全灭，如今每次都能保留大量精锐。 虽是撤走，但这些武夫中的大多数前路并未断绝。 因为他们大多并非不敢应战，而是面对实力碾压己方时，奋战之后退走。 大武武学讲究血气之勇，意志坚定，却不是要求谁绝不后退。 敢打敢杀，不等于白白送死。 只要意志未曾动摇，之后没有畏战怯敌的心态，依然能在武学之路上走下去。 经历过浴血奋战，艰难撤退的人们，实力出现程度不一的提升。 这既有天地铭感的反馈，也有自身意志得到锻炼的作用。 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大浪淘沙。 撑住了就是真金，撑不住就会变成沙子被带走。 而且能撤离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城破前所得的妖物血核。 只要到了安全的府城，很快就能兑换成宝药。 不光能快速恢复伤势，连再上层楼的资源都有了。 这场大战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顾恪也没有一直闲着，偶尔动用一次普通出摊机会，带着三女赶场清怪。 妖物遍撒网，确实避免了被他一网打尽，但也让出摊地点不那么重要。 只要在东南两国境内，他又舍得卖力当“空投机”，三女就一定能清理到数个、十数个府城附近的妖物。 一次普通出摊机会，保底收割上千头妖物。 哪怕其中不入流小妖和妖兵占绝大多数，这也是上万到几万魂源。 一个月十来次，十万魂源妥妥的，都顶前几年时出摊的年收入了，他能有甚不满意的。 当然，这不过是魂源收入的小头。 收入大头的一部分，来自妖物本次大范围攻击之后，整个大武的诚心者数量，以及供上魂源的大幅度增长。 本来每日才坐收三千多魂源，这才几个月就几乎翻倍，每日超过六千魂源，月入近二十万。 这让仙山赐福助人突破越发频繁——反正都是用这些人自己凝聚的因果钱，魂源就是纯赚的。 只要稳住大武不溃败，日收益破万也就今年的事了。 另一大收入则是各地击杀妖物所换取的血核。 妖物攻势虽猛，但主要是在沿海和几条大河附近，大武的后方只是紧张，还没有混乱。 有府城失守，自然有府城击退、击溃妖物。 再加上顾恪出摊时的清理，很多府城自然就解围了，收获的妖物尸骸快马加鞭就送去东海国的千泉城交易。 千泉城在东海靠南，与南野也就隔了数百里地，是大型港口河运陆运的枢纽。 作为最早出摊过的大城，这里的诚心者数量足够多，这几年也孕育出了一处洞府之基。 于是千泉城被顾恪定为仙山交易的另一个地点。 也是这个原因，太平城和碧海城外派的援军会分批在此处轮休。 妖物进攻时，恰好撞上回来休假的兰画，团灭得很果断。 有这个距离很近，交通便利，安全无忧的交易地点，东南两国二十多天就送到了近百万魂源的血核。 这又让顾恪名正言顺地将大批宝药、战器、粮食交易了出去。 白送是不可能白送的，那只会让人产生侥幸心理。 必须让敢战之人拿到超额回馈，才会让大武百姓奋力自救。 因为十月底时，久久未曾有动静的极北诡物也终于出动。 上百万诡物分散拉开，从北方各处冲进了北漠。 它们更是凭借着潜地的天赋，直接越过了北漠，冲进大武中庭腹地。 一批批路过的诡物群，让北漠防线只能固守，无法离城追击。 东南两国压力同样巨大，不可能提供任何支援。 最后海量诡物群就在中庭和西荒国东部肆虐起来。 为何它们不去西荒国西部？因为李秀儿就在太平老城镇守。 她与梅竹二女商议后，便按兵不动，一直等到诡物群大批越过老城，才带着春夏冬三女发动突袭。 几天之内，二武尊+四武宗的组合就横扫太平老城往东两千里地的一切诡物。 上次在极北外域，她们被血诡带着小弟围殴，差点翻车。 这次，终于轮到她们带上太平城的大部队，来围殴诡物群了。 事实上，她们几人分为两批后，坚持高速突袭，快速击杀血诡首领。 黑诡顺手杀多少算多少，不会在它们身上浪费过多时间。 没了血诡，少了一大批黑诡，剩下那部分黑白诡则交给太平城的守军斩草除根。 每队守军都是两名武宗带着上百名二轮高手，清一色战器在手。 哪怕遇见漏网之鱼的两三只血诡，都能杀得它们落荒而逃。 花了好几天时间，全是用来反复扫荡，力求斩尽杀绝了。 经此一役，诡物群西进势头戛然而止。 太平老城与新城相互呼应，沿途城池都有武宗带队巡逻。 诡物去的少了，连巡逻队都打不过。 诡物去的多了，梅竹二女就会轮流出来清场，明摆着就是欺负它们没虚诡。 好，其实诡物那边还是出动过虚诡的。 但第一只虚诡才进北漠，就被顾恪透露了行踪，菊琴和苏玉卿联手突袭，围杀了对方。 其后第二第三只虚诡开始攻击城池，顾恪就跟着出摊而来，轻取诡头。 此后就再没虚诡敢进大武境内了。 而在它们被杀的当天，洞府里总多出来一块虚灵仙田，利用效率可谓极高。 在顾恪各种搅合之下，诡物群虽还在中庭肆虐，却在可承受范围内。 毕竟北东南三国早就做出了正确示范，几年时间下来，中庭照着抄作业也有了那么点成绩。 至少懂得收缩防线，放弃大多数荒野偏僻之地，将人口和武力集中起来。 这点是共识，不需要任何人专门提醒。 原来这样干当然不行，人多了待在城里吃啥？诡物拖上几个月，就能饿死城中的大多数人。 但仙山提供了异种粮食，现在甚至开始提供异种牲畜，用很少的地养更多的人成为可能。 唯一需要操心肥料问题，可以多杀点妖诡，把尸骸拉回来换仙肥，或者直接换成粮食，就又能坚持下去。 其次，这次天地大变也有些正面作用。 随着大量魂源涌入，遍布大武，异种作物所需的肥料明显减少了一成左右。 这个现象越来越明显，或许再过个几年，异种作物所需的肥料就会降低个成。 肥料需求减少一半，约等于异种作物产量增加一倍。 假以时日，大武的粮食压力还会进一步降低，收缩防守这个方法就能继续坚持下去。 …… 转眼间五年过去，时间来到大武五百二十七年冬。 顾恪将最近一批诡晶血核回收，看着达到三千二百万出头的魂源，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凑够了。” 身旁小满三人也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无他，这笔魂源硬生生攒了一年多才够数，感觉真是太难了。 念头一动，八位数的魂源瞬间变成了六位数。 系统提示：“路边摊已升至20级。” “检测到玩家住所小茅屋已升至20级，已开启万事屋模式，达到福地模块开启条件。” “福地模块开启，每处需100万单位魂源。” “福地模块附属于洞府，可在洞府所在地外选择所属福地，选定后将洞府之基无法移动。” “福地面积为洞府面积十倍，拥有所属洞府特性的百分之一。” “玩家及雇工投影可在福地内任意活动，但无法外出，每日时限四个时辰。” 顾恪看到这几条提示，不由得一怔，旋即喜上眉梢：果然，给钱越大方，系统越痛快。 超过五千万魂源砸下去，将小茅屋和路边摊升到20级，真的有大收获。 这福地模块无非是小茅屋的庇护，以及面积扩展，与路边摊的万事屋相互融合的效果。 哪怕投影无法离开福地，这十倍面积和每日自由投影四个时辰，也太舒服了。 像玉龙洞府这五年又投入了二百万，进行第两次扩展，如今占地面积超过两百万亩，那洞府之外就能开启两千多万亩的福地。 这地盘有多大？长宽都达到了二百四十多里。 而且拥有玉龙洞府特性的百分之一，对绝大多数大武人来说也是百分百的福地。 无需额外肥料，就能种植高品质异种作物，以及饲养各种异种牲畜，轻轻松松就能养活上千万人。 至于碧海、太平、北漠等地的洞府，因洞府之基的承受力有限，占地最大的也不过几十亩，翻上十倍也不过几百亩而已。 乐文 第250章 一日之晨，初到福地 但福地再小，也是天大的好处。 首先仙山与福地的物资流通没有没有限制，交易妖诡尸骸会更方便。 仙山可以作为的“中转托运”，福地之间也能进行大规模的物资流通，节省外界大量的人力物力。 其次，顾恪几人每日能投影四个时辰，足以保证福地所在的安全。 后顾无忧的这些城池可以调动更多武力, 外出清扫妖诡。 如此还能让更多人感激仙山，转而加快洞府之基的提升速度，扩大洞府面积。 洞府面积扩大，福地面积也会自动增加。 这时一处几十百来亩的福地不算什么，等它们变成数千上万亩时，就能庇护养活数十上百万人。 要知道，这几年大武形势严峻，魂源和诚心者却也跟着水涨船高。 洞府之基的数量已经突破两位数, 还有越来越多的洞府之基正在蜕变中。 顾恪觉得，自家洞府迟早有开遍大武的一天。 那时不再是妖诡进犯大武的问题，而是大武要怎么反击妖诡的问题。 先将福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分享给三女，让她们也跟着开心。 顾恪又才提出了随之而来的“坏消息”——没魂源了。 福地一百万魂源开启一处，那现在十来个洞府就需要一千多万魂源。 三女的笑容僵滞在脸上。 没办法，积攒魂源升20级路边摊的过程，已经让她们觉得漫长了。 结果才喘口气，又多出一千多万魂源的缺口，想想就让人窒息。 顾恪又才出言安慰：“放心，优先玉龙洞府，然后再轮到碧海城、太平城、北漠城、千泉城，其它的不用着急。” 三女轻松下来，突然觉出不对——这明明就是一件事，硬生生被转了两个弯。 这不是明摆着逗她们玩儿么？ 小满和萨兰珠立刻对他饱以粉拳, 连小萍儿都跟风, 拿手指轻轻掐了他几下。 正闹腾着，小满突然发现了盲点：“等等, 熊家镇排在最后？还有浪涛寨也是？” 顾恪揪住她的包子脸：“现在才想到这事？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 小满努力左右甩头, 闪避着他的魔掌：“啊, 老顾你肯定早就想好了，快说快说。” 顾恪将她脸皮拉得老长，就是不松手：“当初我保证过，有办法就让你们家人团聚。” “你家里，还有小萍儿她表姐那边，都可以搬到玉龙福地这里常住，以后你们随时能去看望他们。” 小满和小萍儿呆住。 刚才光顾着替他高兴，竟没想起这是与家人重聚的机会。 愣怔片刻，小满才一把将顾恪抱了个满怀，用力摇晃着，口中只有复读机般的话语：“老顾，太好了，这可太好了……” 另一边，小萍儿也悄悄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捏得很紧很紧。 顾恪任由她们高兴，毕竟这都快三十年了，与家人重逢这事如何不让人魂牵梦绕。 再见旁边萨兰珠一脸羡慕, 他笑着揽住：“我们也是一家人啊。” 萨兰珠撇嘴，扭开头，但眼睛那股酸意也随之淡去。 …… 翌日, 天色尚黑，顾恪悄然睁开了双眼。 肉呼呼的小满牌团子紧紧靠在怀中，鼻息微沉而平稳，显然还在熟睡中。 昨日听闻好消息，让她夜不能寐，顾恪只能早早带着她修行。 耗费掉足够的血气后，累了的她自然就睡着了。 三女分开休息已是好些年前的事，不知何时起，小满与他又变回类似最初的情形。 同屋而眠，再同时而起……嗯，后面这个是不可能的。 赖床，是熊小满同学永不放弃的爱好。 被别人花着花样叫起床，也是她的习惯。 二十多年前，一般是柏姐姐的巴掌和竹条。 二十多年后，依然得有人鞭策，方能让她活力充沛地开始一日之晨。 有无相真经让体质与心神拔高到难以想像的地步，如今的顾恪夜里几乎不再入睡，白天抽空小憩半个时辰就是极限。 倒是三女有他神念安抚，每夜都能享受一个时辰以上的深度睡眠。 人不是机器，睡眠几乎是不可或缺的一种自我调节手段。 萨兰珠身为府灵，其实睡不睡都无所谓，纯粹是睡眠很舒服，才要求同等待遇。 小满和小萍儿却还是血肉之躯，适当的睡眠对她们很有用。 所以顾恪虽已睁开眼，距离叫醒小满的时间还早。 她也习惯了在神念安抚下入眠，不会因偶尔的翻身或触碰惊醒，反而会下意识地贴近。 顾恪也很喜欢抱着安静下来的她，暖暖如同一个大号抱枕。 九柔血气滋润的身躯看似娇小，却软得似乎能将整个人陷进去。 待到微微用力却又会从柔韧鲜嫩的肌肤上滑过，不知去向何方，永远能给人不确定的乐趣。 顾恪很享受这种小乐趣，并乐此不疲。 同时心念一动，就将签到挂历从小茅屋取了过来。 20级的小茅屋，自然不会再限制挂历的出现地点。 随手在上面一点，系统提示：“获得基础奖励点券1000，获得额外奖励……” 之前山谷升级成洞府后，连签的点券上限从10变成了100。 等小茅屋升到20级后，上限就从100变成了1000。 这让他的无相真经等级提升速度进一步增加，目前已经超过了8000级，正不断朝级大关冲刺着。 可惜诚心者提供的魂源没有点券奖励，否则现在他已经可以感受级的无相真经是什么滋味了。 像体质心神强到睡不着觉是一种缺点，但未尝也不是一种优点。 凭借无穷无尽的体质和心神，他每次教授小满修行，都能让她满载而归，而自身几乎无损。 这样无疑能充分享受修行的乐趣。 况且无相真经100级和1000级时，神念都有质的改变和提升，级想必也不会少，也不能少。 天知道从1000级到级这么长时间，他等得实在有点久。 期间每次整千级时的期待，都会化为了失望。 次数多了，这种失望并未减少，反而越发期待。 好东西永远不嫌迟，只要肯给就行。 级，本身也是巨大的分水岭。 若非这几年妖诡与大武全面开展，让他不断从整个大武交易到诡晶血核，那再晚个几十年到级也不是不可能。 真如预料中一样，那下次的提升会是无相真经10万级时。 那都不知是几百年后的事了——前提还得有那么多妖诡，勤勤恳恳让大武人杀上几百年。 另外无相真经真的能升到10万级这么离谱？对此顾恪期待，却不会报太大希望。 他现在都能凝结出三个虚空之体，加上本体就是四线程操作了，10万级会是什么情况？ 是将虚空之体放遍各个洞府，还是给小满她们一人身旁放上10个？想想都让人期待。 当然，以上仅是他无厘头的幻想，真实情况未必如此。 他100级时也没想过1000级时能凝成虚空之体，这不也出现了么。 放飞了一阵思绪，顾恪收回心神，一看看天色，发现差不多了。 又到了每日鞭策自家头号雇工起来，进行晨间修行的时刻。 激发自身血气，徐徐融入她体内的海底轮中。 小满并未立刻醒来，但九柔血气却是驾轻就熟，熟极而流地攀附而上，自发运转起来。 浓浓暖意从海底轮中涌出，在其中顺滑地流淌穿行。 顾恪先将双手扶于她的大光明轮之上，激活此轮血气，心窍血气汹汹，让表面肌肤如血般嫣红。 旋即双手顺势下滑至不动轮，本我轮，带动着她的血气在这三轮间循环往复。 小满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尚在半梦半醒间，血气就更加活跃地配合起修行，口中发出含混的吚呜声。 又过了片刻，过于活跃的血气彻底终结了她的睡意。 双腿抬起，腰肢灵活地一转，眨眼间就与顾恪四目相对——九柔要术柔的可不止皮肤与肌肉，骨骼同样灵巧如蛇。 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她才娇声抱怨：“讨厌啦老顾，又这么早就叫醒我。” 话虽如此，双手揽紧，体内九柔血气更是再加三分力度。 顾恪一脸笑意：“不早些叫醒你，难道不怕今日早饭又迟到么？” 小满哼哼几声，才嘀咕到：“这有甚怕的，小妹和阿珠不是一样迟到过。” 顾恪无语片刻，坐起身来：“阿珠是我用神念让她睡着醒不来的，可不能混为一谈。” 剧烈运转的血气让小满大喘了几口气，口中才喃喃到：“那，那就再快一点。” 顾恪：“遵命，我的小满大人。” 小满蹙眉眯眼，忍不住抱怨了句：“为什么伱老喜欢在修行时叫我大人？” 顾恪揽住她双膝起身：“因为，小满你确实是大人了啊。” 纠缠中的两方血气陡然加重前进，小满再也没心思抬杠，脚尖绷直向上，努力跟上此时高涨的修行进度。 …… 冬日的雪纷纷扬扬落下，熊家镇和明州府城两处却传回来了不一样的消息。 熊老爹一家子爽快地动身，前往极西高原，直奔玉龙洞府而来。 王小麦一家却没有搬家的想法，留在了明州府城。 主要顾恪并没有用神农的名义让他们过来，只是让其他人告诉他们，这里有一处安全所在。 熊家镇形势还不错，深处西荒大山中，很少遇见大规模的妖物袭击。 明州府城那里却在这几年连番大战，顾恪都直接投影过去了两次。 熊家人不担心熊家镇的安危，王小麦家却放不下浪涛寨的那些邻居亲戚。 问过小萍儿，她也没太失落。 王小麦终究只是表姐，严格来说是外戚，相聚固然不错，但晚些时间倒也无妨。 明州府城那里也有一处洞府之基，占地不大，但开启福地后想见面不难。 等上几个月，魂源充足后，顾恪会尽量优先开启那边的福地。 距离海岸线百多里地，多次面对妖物的大规模袭击，这种刷魂源的好地方早开一点又不亏。 而熊家这边发扬稳当的优良传统，西荒到极西高原的玉龙山谷足足走了两个月，在十二月年底前终于抵达。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广阔的无雪之地，大片绿意盈盈的草地，与周围厚达尺许积雪的荒原形成鲜明对比。 跟着熊家一起抵达的，还有熊家镇、碧海城、太平城的大批人员。 他们都是顾恪嫡系势力的核心成员亲属，主要是天赋普通，上进无望的老人，还有年龄较小的孩子。 作为这些核心层对各自势力的贡献，他们三代之内的血亲长辈可在玉龙福地中颐养天年。 孩子则只在福地待上几年，享受特性加成，给未来的武学之路打下更好的根基，再之后还是要放出去磨练厮杀的。 实在没天赋的人才会留下来，作为纯粹的后勤人员，在福地中从事种植和加工，为仙山分担越发沉重的补给压力。 按照顾恪的规划，玉龙福地最终的容纳上限在百万人左右。 有这么多人，即便都是老人天资不足，小孩体力较差，也足够耕作这一大片福地。 更多的人养得起，但没必要。 在这里养着他们，还不如将多余的粮食交易出去。 有了分布大武的其它福地，种出来的粮食，加工出来的用具根本不用人力运输，直接从他这里中转交易。 如此玉龙福地可以不受外界干扰，展开极高效率的生产加工。 它的面积是玉龙洞府的十倍，即便单位面积土地的产量低个倍，照样能贡献出玉龙洞府几倍的总产出。 反正顾恪已经打算甩手给福地居民来弄，不用自己费神，产出就是赚，区别不过是赚多赚少而已。 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刚来到玉龙福地的众人，还需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福地上没有任何人工建筑，完全的原生态。 这是顾恪的决定。 坐享其成，毫不费力就拿到手的东西，总有些人不珍惜。 所以福地里的城镇，都要移居来此的人自己从无到有地建设起来。 当然，与仙山交易是另一码事。 三方人的城镇那边都“预付”了一笔诡晶血核，给这批人“转运”来了大批所需物资。 毕竟让人从万里之外运送来海量的建城材料，这实在太强人所难，也会耽搁这三城猎杀妖诡。 与其如此，还不如花费魂源，让仙山转运过来。 乐文 第251章 小镇初建 第一批到来的人也不全是老人孩子，护送队伍里数百名二轮高手，还有两名武宗带队。 这些人到了后，并没有立刻返回。 而是享受着福地那百分之一的特性加成，帮着搞基建。 有这些高手在，福地的住宅区的建设速度飞快。 抵达当天，入夜前就弄好一批简易竹楼, 让大多数人都住了进去。 之后又是十来天，两名武宗带着大票二轮高手化身人力工程机械，血气外放，打地基、铺路、起宅子溜得很。 这些人最初都是底层，哪怕练武有成，几十年自力更生的手艺也没丢。 顾恪自然不会阻止这种行为。 只要不是让他, 或者说让仙山来解决，三城的自己人帮忙搞定合情合理。 可惜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 一群高手忙活了十来天, 在高强度劳作和洞府特性加成下, 实力都小涨了一截。 改变体质天资有易筋洗髓，餐风饮露，生命精粹。 增强心神，提升精神抗性有安魂定神。 加快对武学理解和参悟效率有灵光一线。 效果虽弱，可对实力“低微”的他们，帮助还是很明显的。 而且这几方面在外界很难获得提升，现在却是白蹭到了。 除了干活那点体力，他们什么都不用付出。 他们也明白了，为何此次护卫队伍成员全是忠诚度有保证的人。 换成那些不太听话的，怕不是要想方设法留下。 留不下的，以后肯定会想办法溜回来。 失败不算什么，成功了就是血赚。 只要诱惑足够，仙山的名头都不好使。 弄不好有人失败后, 还会玩法不责众那套，将福地的存在泄露出去。 仙山杀过不少人，但几乎都是罪大恶极者。 比起一庭四国的那些高层，堪称心慈手软，菩萨心肠, 绝对吓不住疯狂的人们。 这点上，他们还真没猜错。 顾恪确实不可能为“偷渡”这种原因大开杀戒。 但他们猜错了另外一点：福地，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福地是洞府的附属模块，它没有洞府隐没虚空，屏蔽内外的功能，但用魂源做到视觉隐身不难。 其次，顾恪的神念范围比福地大得多，天人相合能误导靠近这里的陌生人。 玉龙山谷周围数千里内没有必要生存资源，全是无人区。 因此除了嫡系势力的人，其他人可以直接引导去别的方向。 在数千里之外，前进方向偏一点点，后面自然就会偏到千里之外。 若大武人大批进入极西高原，那样顾恪肯定没兴趣费神拦人。 那时福地可以在视觉隐身之外，再添加一圈雾气防护带，让人进入就失去方向感，转到雾气圈外去。 不过雾圈会消耗不少的游离魂源，目前没有必要开启。 终于，一行护卫高手们在两名武宗的带领下，依依不舍地踏上归途。 此次行程没有危险, 干的那点活更算不上辛苦, 唯有亲身享受到了仙山福地的不凡。 对仙山更加敬畏之外，他们心中也充满了干劲。 作为三城的核心中间成员，家中老人可以来此地养老，孩子可以在这里武学启蒙，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种待遇，目前只有他们这些核心成员才有。 而且亲人在福地，他们还有了探亲的资格，每年都能在福地停留一个月时间。 当年若抽不开身，可以积累，没有上限。 但这些都建立在他们继续为各自势力奋斗厮杀的情况下。 否则后来者必然会挤进来，享受同等待遇。 福地虽大，却不是无限的。 偷懒懈怠，最后说不定就会被淘汰。 已经住下的老人倒不会被赶出来，可下一代却会失去来福地启蒙的机缘。 为了子子孙孙，他们也必须努力。 这批人走后，留下的人们并未歇息。 大雪遍地的极西高原上，就这一块气温不低，绿草悠悠的福地。 不过这些多是杂草，留着它们就是在浪费这片上好的土地。 于是，老人小孩们进行了分工。 他们身为三城核心成员的家属，都有多次灌顶的机会，最少也拥有农工文战技艺之二，四门齐全的也为数不少，多面手简直是家常便饭。 所以只能自行选择，喜欢种田的组织起来开荒播种。 喜欢加工制作的则开始制造工具，完善城镇的各种设施。 擅长文典的进行统筹安排，擅长战册的则负责给小孩启蒙武学。 当然，这算是本职工作。 工作之余，谁有余力想做点别的也行，不耽误本职工作就好。 熊家镇、碧海城、太平城虽各自独力运行，但信奉的都是神农老祖，且持续了二十多年。 发生一些小矛盾，在共同的老祖面前不算个事儿。 绝大多数矛盾，只要几方威望最高的族老长者出来说几句就能调解。 偶尔遇上很难调解的，那就……上擂台打一场呗，只要不打死打重伤就行。 这是大武惯例，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族老长者难以调解的矛盾，无非难分对错，只能如此处理。 拳头没人硬，还非要纠缠不休的人，那就懒得管了。 好在这种闹心的事很少，第一批小镇居民人数量上万，一个月都难得开一次擂台。 在整体团结友好的环境下，福地各项事务都在稳定且迅速的推进。 反正三城随时可以给仙山“打钱”和物资，一应所需都能供应。 顾恪更不是黑心资本家。 待到走上正轨，福地居民的劳动产出会按比例折算成物资和赐福，反哺给三城。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让福地的老幼居民明白，他们也是能创造价值的。 这些人的父母儿女冒着生命危险与妖诡作战，换来他们的安稳生活。 他们也可以用自己的勤劳，给父母、儿女提供更大的支持。 这与在外界劳作还不太一样，因为给他们结算的是仙山。 仙山结算能给垃圾么？当然不可能。 他们的劳作换来的可以是极品的宝药、战器，也可以是额外的赐福，真比给自家干活时都强。 毕竟自家的田地没福地好，更不如福地大，二者产出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抵达福地不过一个月，有勤快的小镇居民就已经把田地都开垦到几十里外了，而且每日都有人在其中劳作。 小孩们习武不久，水平参差不齐，实力有限。 那些老人却几乎完整度过了仙山出世的这三十年，人人皆是五门特性武学，一两门技艺在身。 脚下运起水上漂，手中则是黑煞掌、天罗手、推山掌轮番上阵，犁地犁得可带劲了。 天资不高？那只是相对而言，第三轮注定无望而已。 天地大变也有五年多了，人们练武晋升的难度同样在快速降低。 以往天资极差之人一辈子能勉强入门就不错了，现在有生之年也能想想二轮的滋味。 天资良好之人的上限也不再是二轮，像小满最初那种“千里挑一”的资质，有异种粮食和宝药辅助，晋升武宗不难。 现在外界的武宗不说多如狗，但也不算稀缺，一座府城里有个，甚至十几二十个都有可能，数量直追几十年前的二轮高手。 武尊的数量水涨船高，数量过千，都快比几十年前的武宗数量多了。 但是，与之相应的是妖诡一批批涌现，实力同样在提升。 游诡和不入流逍遥已成稀缺品种，几乎都是在大武零星产生的。 白诡、妖兵的占比也在不断下降，黑诡、妖将的占比接近三分之一。 现在的大武人要没个二轮实力，出城后丁点安全感也无。 说不定哪儿就冒出只黑诡、妖将就把你秒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无论正规军还是民团，只要有条件，几乎必是双武宗带队才出城。 因为，血诡、妖王也与武宗一般常见了。 一个武宗带队，撞见两只血诡、妖王就会扑街。 唯一的好消息是虚诡、妖皇很少冒头。 曾经有不少次以虚诡、妖皇为首的攻城战，只要拖上几天，仙山的人就突然而至，将它们连锅端掉。 妖诡们事后很久才打听到消息，发现仙山降临的地点其实距离这些虚诡、妖皇颇远。 但抵不住某人用无极战体赶路又不累，带着三个超级打手，跨越千山万水地来“点杀”它们。 这让妖诡们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在底层实力和兵力上，它们绝对占优，却不敢大规模聚集。 拼高层实力，又拿仙山没办法。 倒不是说它们没有比虚诡、妖皇更强者，但顾恪几人杀虚诡、妖皇实在太轻松了。 想对付他们，就得虚诡、妖皇之上动手。 可，谁知道顾恪他们的上限在哪儿？ 况且他们几乎每次都是一同出现，妖诡这边难道只出动一个？ 一对一，虚诡之上这种级别并不容易分出生死，除非弱的那方打死不逃。 可一对四，虚诡之上照样容易被围杀。 虚诡之上这种级别的存在，专门跑去杀人，结果变成上门送货，这事成真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事关大佬小命，妖诡双方磨蹭五年多都没下决定，这就不奇怪了。 它们不是人，但高层的脑子也不比人差。 看看大武，只有北漠苏玉楼这个奇葩动辄亲身上阵厮杀，一副不把小命当回事的模样。 东南西三位国主，哪个出手时机不是慎之又慎，宁愿无功也不能犯错。 为何不包括中庭皇帝？身为一名弱鸡武宗，皇帝陛下很抱歉，他再慎重也没拼命的机会。 实际上，哪怕他成了武尊没甚可能上阵杀敌。 等哪天成了武圣，才能为所欲为。 毕竟全大武也没几个人能对武圣指手画脚。 大武都是这种情形，妖诡更是分属两边，各怀鬼胎。 能活到成为大佬的，无论人还是妖诡几乎都不会太蠢，自然没谁早早下场，去给对手当踏脚石。 对此，顾恪只能说：务必犹豫下去，多送炮灰上门最好。 虚诡和妖皇上面是什么存在，他确实很感兴趣，但目前还是魂源更重要。 杀一只大货，远远比不上几千万魂源更有诱惑力。 回到福地小镇的居民身上来，其中有不少老人都是二轮实力。 哪怕他们前后练了十多二十多年武，还有宝药和天地大变帮忙，才进了二轮，勉勉强强四转。 少数人强些，但也就五转。 但二轮高手种田干活起来，与一轮武夫就是天差地别，光是耐力就是数倍以上。 小镇如此迅速走上正轨，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此期间，顾恪没有露面，甚至暂时按下了小满“探亲”行程。 等到一个月后，福地小镇居民仍是忙得不可抗拒，起居生活的节奏却趋于稳定。 这时他才带着小满，两人出现在小镇东边百里外，再朝小镇而去。 他没打算暴露自己是神农或其他三个角色的事，小满自然也不能以仙山“熊仙姑”、“熊大人”的身份回去。 明面上两人也是仙山的诚心者，经过仙山允许，来此定居。 因此顾恪和小满要以正常方式，进入小镇探亲。 果不其然，轻飘飘地来到小镇五十里外，两人就与第一、二个居民相遇。 这是老两口，麻衣草鞋。 老头在前面充当大牲口拉犁，后面是老太太在扶犁。 顾恪还专门留意了下，那是七脚犁。 但老头在前面拉得飞起，后面老太太犁把也扶得稳稳当当。 不用多看，这老头的黑煞掌和推山掌是有相当火候了，铁身靠练得也不错。 大武能比他强壮耐劳的牛，怕也找不出多少头。 老太太的天罗手和黑煞掌也还行，不然也稳不住这快速前进的七脚犁。 老两口还挺警觉，远远见到他们，就开口招呼：“来者止步，到此何事？” 顾恪并未多言，只是抬手亮起手里的一枚天符通宝，再双手交握，口中到：“神农庇佑，天下太平。我俩来自太平城，专门来探亲的。” 老头一见那天符通宝，就感受到一股熟悉亲切的气息，顿时放下了戒备。 天符通宝和因果钱对他们并不罕见，传说中是仙山专门赐予某些诚心者的信物。 能拿到这两种信物，起码不会是敌人，更不可能对他们动手。 乐文 第252章 小满归家 待到双方走近，老两口满脸都是好奇与打量的神情。 老太太跟是直言不讳：“后生仔长得真俊，这是你媳妇？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历来大咧咧的小满脸腾地红了。 顾恪却是笑眯眯地点头：“阿婆真是好眼光。” 老太太乐了：“哟，这是夸你自己呢。” 这老太太还挺有趣。顾恪心中也觉得有意思：“阿公阿婆，向你们打听个事儿，熊满仓一家住在哪儿啊？” 老太太想了想，没等她想出这“熊满仓”是谁, 旁边老头开口了：“熊满仓，应该是熊家镇的那个族老。” “熊老太爷啊。”老太太恍然：“早说是他嘛，他家在镇西头呢。” 顾恪闻言点头，开口谢过老两口，继续朝镇里行去。 背后传来老太太的低低的话语声：“这是老熊家亲戚？” 老头：“那闺女的模样，和熊家那小闺女有点像, 八成是了。” 老太太：“我觉得还是这闺女靠谱, 看那屁股多大，肯定能生……” 小满自然也听入耳中, 紧张得都顺拐了。 还是顾恪笑着在那好生养的地方揪了一把，才让她放松了下来。 与其说是这个话题让她紧张，倒不如说是近乡情怯。 老太太那极具生活气息的文化，让她想起了熊家村的那些老太太。 还有二十多年未曾相会的家人，又不知会如何面对她的出现。 接下来的路途，两人又被拦下了好几次。 不过前面已经“问明”了熊家所在，顾恪也不浪费时间，亮出信物，说明来意就好。 大多数人都忙着开荒种地，倒也没那么闲，确定没问题就重新开始干活。 唯独遇见一位教习带着一群孩子耕作，听了他们的来意，就让一个大孩子同行，带他们去熊家。 这时距离镇子也就几里地, 大孩子接受过水上漂赐福，跑起来一溜烟的。 没耽搁什么功夫, 就把他们带到了地方，张口就吆喝起来：“熊家婶子, 你家有亲戚到了。” 话喊出来，附近几栋小楼都传出响动，陆续走出人来。 大孩子等到小楼里有人走出来，立刻招呼到：“熊家婶子好，这两位说是你家亲戚。” 又转头对顾恪两人到：“这便是你们要找的熊家人。” 说着就一溜烟又跑走了，他还要赶回去练武呢。 这每天练武的任务不完成，全队都要挨罚，他可不想成为小伙伴们的众矢之的。 而顾恪两人面前，很快就聚拢了五个小妇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其中还有两个大肚子。 她们确实是熊家婶子，但不是熊大熊二这对兄弟的老婆，而是熊三代们的老婆。 所以，她们应该叫小满一声“大姑妈”——熊小小才是“小姑妈”。 顾恪拱手为礼：“几位请了，在下顾恪，携内人小满回来探亲，特来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几个晚辈小婶子都茫然了下：“啊, 小满是谁？” 旋即才有个嘴快的惊呼：“小满？是那个, 是那个小满姑姑？” 其余几人也立刻将“小满”与熊王氏口中的“小满那死丫头”凑到了一块儿：对啊，熊家嫁出去的姑娘, 她们又完全不认识的，也只有这位失踪三十多年的姑姑了。 她们视线齐齐移到小满脸上，仿佛看着什么匪夷所思之物……好，这确实很难想像。 一个小时失踪，长达三十多年的姑娘，突然活生生地回来了。 这要是上辈子的电影剧情，再选个夜景，八成人都会感觉这将是个鬼故事。 以大武的社会治安，生存环境，百姓即便是成年人一不小心都很可能死在外面，别说一个普通女孩。 但看着小满的模样，尤其是包子脸，大眼睛，小而圆润的嘴，与她妹妹熊小小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有了这三点，脸上其它部位虽有不同，但说一句神似也不为过。 有个小婶子还下意识喃喃：“难怪，难怪奶奶老说小姑姑很像小满姑姑，这，这真的很像啊。” 小满手足无措，平日里早就蹦起来嗷嗷叫了，此刻却只能一边看几个“晚辈”，一边朝顾恪投去求助的眼神，手不由拉上了他的胳膊。 顾恪侧头颔首，再拍拍她抓得死紧的手，以示安慰。 再转回头，笑着对五个小婶子拱手：“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几人纷纷报上身份，也就是她们丈夫在家里的排名。 如此一来，他和小满只需叫她们“阿大家的”，“老三”，“小五家的”。 具体小满到底是不是“小满姑姑”，她们这些孙子辈的媳妇说了不算，更不能直接认下。 如今熊家主事的是熊二，当然熊大是他哥，可以开口商讨。 说话最管用的当然还是熊老爹和熊王氏。 不过老两口早心态极好，每日干活练武，逗逗小曾孙们就很满足了。 这一大家的琐事，他们管了几十年。 现在熊大熊二都有孙子了，自然该他们当家。 双方相互招呼见礼后，两人被让进了一栋竹楼的堂屋，这里属于熊老爹老两口。 平日里也就熊小小和小曾孙能仗着受宠，在这竹楼睡午觉或留宿。 其他哪怕熊大熊二？看着就碍眼，滚回自己小楼去。 福地小镇目前还是紫竹扎成的小楼为主，毕竟除了北漠和中庭靠北地区，东南西三国及中庭靠南都适合紫竹生长。 而且只要不求速度，播种后慢慢长几年，紫竹也能长起来。 不像异种粮食，缺了肥料出产会大受影响，甚至无法成熟。 所以大武靠近城池的野地里，随处可见被放养的紫竹东一丛西一簇，大大小小都有。 在南野的大山中，更是有大片紫竹林。 要用了就收些，忘了也无所谓，反正长得越久，对付妖诡的杀伤力越大。 玉龙福地温度不低，竹楼对熊家镇和碧海城的人还是挺习惯的。 剩下太平城的人也没觉得难以接受，谁让起竹楼又快又好呢。 先住着，再慢慢想怎么修新楼，这样最好。 这些竹楼也不会浪费，反正不重，来个武宗就能用血气集中托运到其他地方，作为后来者的临时居所。 注定是过渡品的竹楼自然不会很大，熊家才会分散到这一片的好几栋竹楼里。 坐下后，几个侄儿媳妇就忙着端茶倒水，并送上点心。 这期间自然少不了先盘盘道：“顾先生哪里人啊？” “看着如此年轻，想必习武有成？” “既能前来福地，定与仙山有缘，不知信奉的是哪位老祖？” 一句句都在客套，但怎么听都有上一世初见岳父岳母，被查户口的感觉。 顾恪笑着一一回应，并没有不耐烦的感觉。 要是怕麻烦，他大可不来，或者不用以小满丈夫的身份，那也会省下很多口舌。 但，怎么可能！ 要不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除非不想哄自家开心果开心，否则最好从一开始就把调子定好，让熊老爹和熊王氏安心。 毕竟把人家闺女签成了终身制员工——起步几百年，不带反悔的那种。 况且小满上得了主家，下得了厨房，为人古道热肠。 这种兢兢业业，极其能干小雇工，简直物超所值好么。 眼前这五个侄儿媳妇这点问题，不过是清风拂面，没有任何难度。 毕竟她们“疑似”晚辈，哪儿可能放开来问。 现在痛快了，等下“小满姑姑”认完亲，她们怎么办？ 才刁难了长辈，难道还指望长辈不刁难回来吗？ 这可是古代。 说句残酷点的话，熊老爹真开口要打断这些儿孙媳妇的腿，儿子孙子也只能自己拦住求情，绝不敢对老爹动手的。 当然小满是女子，而且外嫁了，没这种资格。 熊家老两口为人和善，也不可能弄出这种事。 但，小满可是熊王氏口中心心念念三十年的宝贝女儿。 熊小小更是因为像小满，从小备受宠爱。 儿孙媳妇对熊小小都要老老实实，哪儿敢惹上小满。 况且熊小小就古灵精怪的，从小就让人难以招架。 那小满这个“原版”会不会更难缠？这答案似乎不难想像。 顾恪与五个侄儿媳妇尬聊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外面就响起血气破空之声。 两个人影踏空而来，轰然落到小楼前，激荡的血气吹得街面一阵尘土飞扬。 他们却脚下不停，闪身就进了小楼内，两双眼睛就与小满对在一处。 三人先是愣怔，旋即变成喜悦，再之后又是莫名酸楚。 熊王氏一个闪身，就把才想迈脚的熊老爹挤开，出现在小满身前，一把抱住了她：“小满，是我家小满，呜呜呜……”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重新站稳身形的熊老爹晚了一步，只能站在她身后，伸手拍着小满的头：“回来了，回来就好啊。” 顾恪没用动用神念安抚。 数十年分别，如今重逢，终究需要宣泄下情绪的。 他只是默默退开了些，免得在旁边碍着母女俩。 没等这边如何，外面又是一阵阵血气破空声传来，匆匆进来一人，赫然是熊二。 见到与老娘抱头大哭的小满，他面色变幻，双眼发酸：“小妹，真的是小妹……” 这时，他身后略微落后片刻才进来的某人满脸懵逼：啥？这家里的小妹不该是我吗？ 但见那哭在一处的老娘和……大姐？家里的“正牌小妹”熊小小终究没在这时跳出来说什么。 开玩笑，现在捣乱是想被老娘按着打屁股，还是被这刚回家的大姐打屁股？再不然，混合双打？ 她敢肯定，那时全家除了老爹，再没谁会来救自己的。 嗯不对，老爹对这走丢的大姐也是极为挂念的，八成也会坐视不理。 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她很快留意到了顾恪，顿时好奇心起来：这位又是谁？ 旋即看了看大姐小满全方位碾压自己的身材，熊小小恍然：大姐这模样，那这位八成是姐夫了！ 顾恪注意到她的视线，回以微笑。 熊小小心陡然慢了一拍，然后又是一跳：唉哟，这个姐夫了不得，好强的心神意志！绝对在武宗之上。 顾恪倒没太在意这小姨子在想甚。 熊家人在玉龙福地都生活了一个月了，跟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没区别。 如今的他，甚至比这家人彼此之间更了解每一人。 这小姨子的性格颇多类似小满，同样活泼跳脱胆大。 不同之处是更喜欢动脑子，小心机不要太多，自身主意正得很。 换个好听的说法，那就是自我意识清晰且强烈，难听的话就是很“独”很傲气。 表面上的礼貌，与她实际看得起谁，没有任何关系。 他也就用天人相合，小小地释放了点善意，免得她脑子一动就捣蛋。 什么？他说了要让小满开心，让她家人安心？那跟释放善意有甚冲突。 这里只有老两口对小满有生养之恩，需要适当尊敬。 熊大、熊二、小姨子却是平辈。 说恩的话，那也是小满对他们有大恩，谁欠谁很明显的。 当然，顾恪也不觉得小姨子这种表现很奇怪。 对于一个从未蒙面的“大姐”，她能一下哭出来，要不是泪腺发达，要不就是演技出众。 可惜熊小小与小满很像，挨打顶多哇哇干嚎，眼泪那是真的一滴也挤不出来。 看别人笑话，笑出来眼泪还差不多。 也是因此，这小丫头此刻不光关注着自家大姐，还有闲心留意他这姐夫。 这是天性，无分好坏。 不过今天这场探亲相聚的大戏还没完。 接下来的时间里，熊大回来了——没办法，身为熊家一二代兄妹里唯一的二轮武夫，最后到场有什么问题？ 实力也不允许他先到啊。 看着小满，他也是激动地高喊小妹跑上去，旁边的真-熊小妹忍不住投来白眼。 然后……熊大就被他爹一巴掌抽到旁边去待着了。 经此一掌，可怜的熊大也不敢再凑太近，主要内圈实在拥挤。 熊王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就不撒手，熊小小关注了片刻姐夫，也终于把注意力全放到了大姐这边，果断上去蹭亲热。 娘仨在一块儿，熊老爹和熊大熊二只能围在边上，充当二十四孝丈夫（老爹）、哥哥（儿子），嘘寒问暖个不停。 乐文 第253章 流水宴，熊家琐事 这还没完。 熊家父母兄妹聚齐了，但还有二三代的媳妇，以及他们的儿女呢。 接下来，外面不时就响起一阵脚步和喧闹声。 小满的嫂子、侄儿侄女、侄儿媳妇、侄女婿、侄孙子辈或孤身而回，或一起赶回。 楼外还有看见动静，跑来看热闹的邻居朋友。 说到看热闹，无论是上一世的中国人、外国人, 还是现在大武这些异世人，爱好都出奇一致。 而且听到是失散多年的女儿回来探亲，这种稀奇又难得的大好事更是应该围观。 顾恪早已把自己的神念收敛起来，一点没外放。 此刻在场女子数十人，年龄从几个月到七八十岁的都有，嘴里都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若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的话成立, 那此时此地便是养鸭场，听取叽呱声一片。 他可没兴趣拿神念来感受这堪比上万只鸭子的噪音，悄然退到了二楼之上, 坐等她们聊个痛快再说。 探亲嘛，不就该热热闹闹的。 人间烟火，亲友情谊，比甚都更让人安心。 不然像他上一世三十多岁时，逢年过节就孑然一身待在屋里发呆，连个正经的节日电话短信都收不到，那样的人生才叫凄凉。 喧闹了好一阵，熊老爹和熊二才站出来，开始指挥众人。 小满回家是大喜事，不摆宴庆贺下说不过去。 当然，这里几乎都是底层百姓出身，自然用不上豪门大户那套。 直接在街面上摆开长龙似的桌凳，楼边空地架起炉灶大锅。 街坊里手艺好的大师傅大婶拉开架势, 洗切食材, 煎炸蒸煮。 大块的跑油墩子肉, 大盆的辣子鸡，小指厚的腊肉片，孩儿脸一般大的米酒，大木桶中的甑子饭纷纷送上来，就是一场热闹喜庆的流水宴。 顾恪去哪儿了？很遗憾，激动的老两口和熊大熊二一时间把他忘到了脑后。 最早那五个侄儿媳妇早就被挤出了核心圈子，想提醒下都不方便。 小满本是想说两句，被顾恪阻止。 他这时跳出去，还是挺让人尴尬的。 当然最尴尬的不是他，而是小满和熊家这几位。 毕竟和女儿热热闹闹说了许久，把女婿给忽视了，这实在有些离谱。 等到开席，他才很自然地行礼：“小婿顾恪，见过岳父岳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小满身旁。 熊老爹和熊王氏先是一愣，旋即表情莫名：呃，刚才好像瞥见了这位，但忙着和女儿说话，就把他忘了。 此刻突然收到这种天大的“好消息”，老两口心中喜怒哀乐似乎都有那么一点。 但具体感受哪种为主，一时间竟也分辨不出。 顾恪却满脸带笑，语气一如之前的平静，拜见了岳父岳母大人之后, 再一一与大小舅子和小姨子打招呼。 神态自若又略亲热，仿佛已在这家里待了很久，对众人毫无生疏感般。 嗯，毕竟隔三差五就要用神念查看这家人，几十年下来想不熟都不行。 熊大目瞪口呆，张大嘴说不出话：小妹回家居然是买一送一？ 熊二要好些，心中嘀咕：小妹这也不小了，怎么不是买一送二？带个儿子回来那才叫整整齐齐嘛。 他们极力想要让自己厌恶这位便宜妹夫，心里的火气却总是升不起来。 那感觉就像火柴划燃，小火苗起落落落落，毫无办法。 熊小小抢先打断了沉默，脆生生地叫了声“姐夫”。 顾恪轻笑应下：提前用天人相合给这小姨子点“善意”，收获就是如此巨大。 有了这个开头，熊老爹和熊王氏也缓过神来，点头略过心里的尴尬。 之后熊王氏就拉着小满，边吃边嘀嘀咕咕，视线还不时大量着某人。 反正血气传音，同桌的其他人都听不到——顾恪除外，但就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无非就是又一次“户口本盘查”而已，有甚好担心的。 同时桌上觥筹交错，顾恪vs熊老爹、熊大熊二父子三人。 他对酒是没有偏好的，更没有酒瘾。 平日喝胭脂醉、桃儿酿、紫麦酒等等，与喝果汁、牛奶、茶一样，纯粹看味道和需要。 而且无相真经赋予他强大的体质，单纯意义上的酒精无法让他产生醉的感觉，一点点都不可能。 索性借口给岳父和两位舅子带了好酒，让小满进屋一趟，取了一大坛子胭脂醉来。 所以身为武宗的熊老爹照样喝趴下了，熊大熊二也紧随其后醉倒不起。 然后有是与熊家关系亲近的不少家的男主人，也前来敬酒。 他挨个喝过去，除了身上衣物有些酒气，整个人仍是开席前的模样。 比起趴在那里呼呼大睡的熊家三父子，现场版的天壤之别。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 以熊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关系普通的人家是不能上来敬酒的。 不是说熊家高高在上，而是他是熊家镇族老，熊王氏一直是镇上神农庙的庙祝。 即便上一世，谁家开席孙子辈会跑去爷爷辈那桌灌酒的？ 家族之中，长幼有序，亲疏有别，此乃世间常情。 夜色降临，顾恪与小满暂时与熊王氏告别——熊老爹他们还享受着胭脂醉带来的婴儿般睡眠呢。 听到是在仙山那边有事，明日还会过来，熊王氏依依不舍地放两人离开。 小满也是边走边回头。 顾恪没有多话，直男不等于什么事都乱开口。 反正过上一段时间，熊王氏舍得用大巴掌呼小满屁屁时，一切就正常了。 这段时间肯定不会太长。 就像上一世很多人回家过年，老爸老妈第一天嘘寒问暖，第二天做饭聊天，第三天蹙眉瞪眼，再之后就是各种嫌弃。 待上一个月，那连呼吸都是错的——谁让你连女（男）朋友都没有。 小满倒是带了顾恪回来，可以她平日里的活泼性子，熊王氏能忍得住“爱的巴掌”才怪。 所以“大团圆结局”的“未来”几乎是注定的，他没必要多话，顺其自然就够了。 从这天后，顾恪和小满就经常出现在福地小镇中，这里居民都知晓他们也在给仙山做事。 有不少人好奇具体做什么，顾恪就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数学书——全部来自上一世记忆。 甚某某方程、函数说出一串来，闻者无不满脸茫然，皆是“每个字我都认识，但合起来真的不懂”那模样。 最后还是问过少数灌顶过文典的居民解释，大家才大概懂了：这是像账房先生、实务参赞那般，专门动笔杆子的。 在大武，动笔杆子的人不一定是顶层，却绝不会是底层。 就像福地小镇这些灌顶过文典的人里，大多是原本的城镇百姓，小市民出身。 家里父母都做过账房、小掌柜之类的，然后家中传承，才能学到识字、算账、管理的一点基础知识。 而种地的人里有熊老爹熊王氏这种顶级大佬，但更多的还是普通农户出身。 即便通过灌顶，较为轻松地完成读书识字，之后也很少拿笔杆子。 什么叫垄断，什么叫阶级固化啊？这便是了。 当然，再之后的大武应该会好一点。 毕竟仙山的义务教学正是推广，读不好书=练不好武=丢掉小命，家长们都盯得紧。 父爱七匹狼，母爱大巴掌时刻准备着，小时多挨打，总好过长大丢命。 这也带来了一些正面影响，熊家父子三人与顾恪相处时，会不自觉地“斯文”一点——比如，再也没找他斗过酒，绝不是因为喝不过。 熊王氏也很安心，小满是武尊的事她没几天就知道了。 打老婆在百姓家里又不算什么稀奇事，女儿有亿点点自保之力挺好。 小满对此很无语。 顾恪啥实力？这确实不好细说。 不像她这武尊，大武虽少但也有上千人。 关键是他走的不是大武武学体系，连二轮高手血气澎湃的感觉都没有。 乍看上去，就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入门武夫而已。 小满不可能对家里解释顾恪为何如此厉害，完全没必要。 家里有事她自己会解决，真解决不了，那……再求顾恪帮忙？ 炫耀大可不必。 大家都来了福地，这是最大的幸运，给个东南西三国国主都不换——北漠国主除外。 因为苏玉楼实在太强硬，太勇猛了。 在以武立国的大武，苏玉楼是大武绝大多数男子想成为的英雄，他妹妹苏玉卿也拥有大多数女性的爱戴。 仙山四大老祖，四大仙姑？抱歉，这个目标就太高了，自己梦里想想就好。 不过时间稍长，熊王氏也就没再想过“小满被打”这种可能。 顾恪和小满一起时，各处小细节都显示出对小满的宠溺。 当然，他有可能是装的。 但小满是她女儿，什么性子太清楚了。 装是不可能装的，实在没那能力。 因此，哪怕之后大多是小满独自前来，说他忙着给仙山干活，熊王氏也没觉得不满。 对小满好就行，干活忙一点可以理解。 自家女儿老朝娘家跑，女婿还不时让带点东西过来，这就更难得了。 心情略微复杂一点的，大概是熊小小这小姨子。 本来从小受宠，家里环境也在她出生后越来越好，二十多岁就已是武宗。 外带容貌出众，身材极好。 家教和天性让她没有那种高高在上，觉得其他人都是垃圾的姿态，但心中还是有点自傲的。 结果失散多年的大姐小满回来了，容貌与小小五五开，身材……没有任何可比性。 虽然熊小小觉得自己四十多岁时一样能成为武尊。 可小满被人抓走时是十四岁，还没练武，从小吃不饱穿不暖。 在这种情况下，最多二十多年成了武尊。 而熊小小不说锦衣玉食，但也大小就没饿过肚子，异种粮食更是没少吃。 不一样，身材、实力距离小满差了一大截，这让她怎么自傲得起来。 而且小满回来后，明显受到全家人的一致关注，熊小小要说没点嫉妒心也不现实。 当然，她不会因为这点自然的嫉妒心就搞事，只是有意从大姐处打探晋升武尊的事。 小满对自家这个亲小妹也曾羡慕嫉妒过，后来被顾恪开导疏通一番，早早便放下了。 小妹想知道，随口就告诉她是顾恪指导的。 熊小小当时就目瞪口呆。 小满这并不是乱说话，回来之前如何应对这些事，顾恪都是与她商量好的。 像他多才多艺，能文能武这种事，没有秘而不宣的必要。 需要保密的是他是仙山四大老祖，以及小满自己就是“熊仙姑”的相关情况。 因此顾恪是武学理论大师这事但说无妨。 至此，小姨子与小满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展现了出来，那便是——很有进取心。 得到大姐能晋升武尊，是靠着姐夫指导后，熊小小就让姐姐带了个话，也想请教一番。 顾恪当时正带着小满努力修行呢，听见这话，手不由一松，差点让小满岔过气去。 连忙改正错误，扶正了自家大团子，他有些无奈：“你其实可以明天再给我说的。” 小满翻着白眼，口中嘟囔：“这多大点事？你干嘛突然松手。我那里学习的笔记心得一大堆，都拿给她，你偶尔去教教她就好。” 顾恪连忙安抚她砰砰跳的大良心：“明白了，我会安排好的，现在还是专心修行你的。” 小满哼哼唧唧，不满地顶撞了他几下，这事才算过了。 因为这事儿真不算什么，小满练武时顾恪也没在旁边时刻盯着。 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先看书，他隔段时间答疑解惑，顺便做一次阶段性梳理，为接下来的修炼指明要点。 只要不是太蠢，或者进度太快，一般十天答疑总结一次就够了。 顾恪再忙，也不至于这点时间都舍不得给小姨子。 小满这才在想起时，随口说了一声，吓了某人一跳。 不是做贼心虚，纯粹的脑子被上一世的网络熏陶过度，连成语都报废了好多个，难免思绪发散，想起了不少小姨子梗。 第二天，他抽空给小姨子做好了练武日程表，再跟着小满一起回娘家吃饭。 嗯，熊王氏的手艺肯定比不上小满，但却是满满的家常味——换个说法，就是妈妈的味道。 乐文 第254章 福地小事 从普遍情况来说，老妈做的菜味道不一定很好。 但你喜欢吃什么，那菜就会多准备些，一般就会摆在靠近的位置。 你不喜欢吃什么，那菜就很少出现在桌上，或者放在远离你的地方。 吃面会碗边就摆一头或几头蒜，吃炖菜时有现成的红油、豆瓣蘸料。 总之, 会让人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 顾恪很喜欢这种感觉，每次都对岳母的手艺大加夸赞。 熊王氏嘴上说着“随便吃点”“也就那样”，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没办法，比起自家只知埋头干饭的丈夫和两个蠢儿子，女婿这话实在太贴心了。 而且他说这些话时神情自然，没有任何委屈为难的感觉, 这更是难得。 这一点上，小满都不行。 以前的她会和老爹哥哥一起埋头大吃，现在则会不自觉地点评老娘的厨艺：“嗯, 这个炒鸡蛋盐有些重了。” “这个凉拌鱼腥草的花椒放多了些，压住了它本身的香味。” “这油碟的红油煎的火大了，有点发苦。” 哼！这死丫头，真是叁十年不打，上房揭瓦了。某老娘心中如此想着，危险的视线不由挪到了那圆滚滚的部位：这一巴掌下去，猜猜你会不会叫得跟当年一样惨？ 对于小满被她老娘收拾的事，顾恪就当看不见。 这种亲子互动，母慈子孝的场面，作为一个正常人必须视若无睹，听而不闻。 很快吃完晚饭，顾恪带着姐妹俩到远离小镇的荒地里，这才开始教授起熊小小来。 不在镇附近, 是考虑到小姨子的颜面问题。 他教授练武，可不会讲什么情面。 练武这东西是煳弄不过去的，煳弄了别人, 也煳弄了自己, 最后一事无成还好, 弄丢小命事大。 平时小满被他宠上天，就没真打过她。 练武除外，竹条不时就打得她哇哇叫，因为不打疼她不长记性。 等到开始教授，顾恪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熊小小不是她姐，在练武上心得多，正常讲解都理解得很快，根本不用疼痛来加深记忆。 第一堂课预计一个时辰的内容，半个时辰不到就讲完了，还超额讲了些内容。 顾恪历来把根基扎实放在首位，才适可而止，没把两堂课合成一堂。 然后一边看着小姨子巩固练习，一边与小满传音闲聊着：“看来，你这小妹不会在福地待太久了。” 小满吃惊：“啊，这是为什么？” 顾恪：“她练武有股子狠劲，可不像是为了长生养颜，八成是想出去闯一闯。” 小满纠结了：“可，老娘不会同意？” 顾恪无奈：“武夫想有所成就，这点执着不能少的, 你老娘阻止不了。” 顿了顿, 他换了个说法：“她的实力很快就会超过你老娘的。这是天资优势，我们不帮忙也一样，那时她想走，谁能拦得住她？” 小满扭头看向来。 顾恪摇头：“你爹娘是长辈，不归我管。但就说你两个哥哥，我阻止有过他们来福地养老么？” “换成其他人，有他们的实力，那正是奋力杀妖灭诡的好时机。” “他们不想过那种日子，所以我没意见。小小想出去，我就能把她关在福地么？” 小满哑口无言。 她当然可以要求他把小小留下，相信他最终还是会同意的。 可，这对小小真的好么？ 假设顾恪突然转性了，一切朝魂源看齐，干脆把她扔出山谷，天天去猎杀妖诡。 她不会死，甚至可以凭借实力过得很不错，可那样就能开心么？当然不会。 让人违心去做某件事的，可以是生存，可以是生活，却不应该是别人的“为你好”。 在这里默默想了好一阵，她才抓着他的手臂到：“那，让她变强些再出去？” “这是自然。”顾恪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怎么说也是我小姨子，哪儿能让她出去被欺负。” 这个答桉理所当然，唯一的麻烦在于小姨子的实力。 现阶段大武境内血诡、妖王四处冒头，想安全那最好是有武尊实力。 即便真不走运，路遇虚诡、妖皇，武尊也能且战且退，想死哪儿那么容易。 迄今为止，大武也没有任何一名武尊陨落。 妖诡那边，虚诡和妖皇加起来都死了两位数了。 当然妖物只死掉两个妖皇，差不多是靠诡物独力达成的两位数。 谁让这级别的诡晶血核能升级仙田，还有可能爆出武神境的武学呢，顾恪不上心不行。 接下来的日子，再次进入了稳定。 除了小满没事就回娘家蹭吃蹭喝以外，就是小萍儿和萨兰珠也“抵达”了小镇。 她俩用的也是与顾恪一样的名头——为仙山工作，样貌也是原样。 反正出摊时，叁女的形象都是套用系统模板或角色卡池里的临时卡。 现在用本来面貌和新名字，没谁会把她们与“四大仙姑”联系起来。 于是……她们选择姓顾，一个叫顾萍，一个叫顾兰。 与顾恪和小满相识这点也不用隐瞒，都是为仙山做事，相互认识没甚稀奇。 福地居民来自叁城，以前分布在中南西叁处，彼此相隔万里，现在认识了其他两城的人。 两女自然也去了小满家，之后不时还会跟去蹭饭。 只能说，家庭氛围对她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她们与小满不是亲姐妹，又胜似亲姐妹，偶尔享受下大家庭的生活也很不错。 只是不如小满那般频繁，大概叁五天会去一次的样子，每次也未必是叁人同行。 身为萨满组合的另一半，萨兰珠没心没肺，巨婴症状尚未消退，去的比较多。 小萍儿性格内敛，也可以说有些小拧巴，去的次数还不到萨兰珠的一半。 小满和萨兰珠自然能理解。 小萍儿有亲人，可惜她表姐家选择留在明州府城，没有过来。 她性格更不习惯待在热闹的环境——容忍萨满组合的闹腾是没办法，亲人必然得接受彼此的小缺点。 这日入夜，萨兰珠又与小满一起去熊家吃饭看戏去了。 嗯，这个戏是真正的戏曲。 天南地北来的小镇居民，上万人里总有人会些才艺。 福地小镇安宁祥和，干活练武之余也需要适当的娱乐放松。 戏曲说书就不错，隔叁差五就会在晚饭后来上一两场。 水平如何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大堆人凑一块，喝彩起哄不绝，很是热热闹闹。 萨满二人组是什么人？没事都要闹腾些动静出来，别说这现成的热闹了，果断去凑。 玉龙洞府中只留下顾恪与小萍儿两人独处，倒是真清净了。 温泉池上空留出一片空隙，让玉龙山谷外的大雪扬扬而下。 池边移栽而来的樱花树上，也落下或粉或白或红的花瓣，与白雪纠缠着，落进温泉中。 雪化花浮，在微微荡漾的水面上不断细小往复地移动。 应怜弯月引苍穹，轻扣芳扉泪始出。 小萍儿仰起头，双眼迷蒙，看着洒落而下的漫天雪与樱，鼻腔中发出细长婉转的嘤咛声。 体内葵花血气盘旋在海底轮中，氤氲出无数阴凉如珠，柔和似绸的点点血气。 随着修行，它们滴熘熘地滚动滑落，如朝露花雨，晶莹剔透，活泼灵动。 顾恪轻抚着小萍儿的心窍处，血气虽不如小满那般充盈跳脱，却也清凉如鸽，盈盈可握。 稍加勾动，就能牵动海底轮中血气露珠大片涌现。 修行中，小满血气是如火如荼，小萍儿血气却似冰心玉壶，截然不同。 唯有顾恪血气如虚空，宏大威严，怡然不动。 随着小萍儿血气运转愈急，温泉中层层花瓣漾开，晶莹澄澈的灵泉水四溅。 幽幽轻吟声中，她的血气终于抵达极限。 丝丝缕缕阴凉透过纠缠的血气渗透进顾恪体内，被吸纳过滤为更纯净的生命精粹，反哺进海底轮的幽深血气中。 原本如同寒玉凋琢，散发凉意的躯体恢复了正常，透出澹澹暖意。 小萍儿仰躺在他怀中许久，失去焦距的双眼才重新灵动起来，就见顾恪满脸笑意地俯视着自己。 她啊呀一声，抬手遮面，侧开头去：“你，你这样看了多久？” 顾恪捏住那露出来的小巧耳垂，在叁指间慢慢搓揉着：“从你血气爆发后就一直看着，不然怎么确定修行效果。” 说着另一只手放在她海底轮上感受着：“你主修血海红莲宝典，血气极其浑厚，又辅修葵花真经，气息阴凉，容易凝结不畅，自然要与我多多修行，方能引导疏通。” 小萍儿再次啊呀一声，手再顾不得遮脸，而是压在了海底轮的那只大手上。 尚未平复的葵花血气却已应激而动，重新纠集缠绕而上，串串露珠血气再次倾泻流淌在整个脉轮中。 顾恪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今夜还要再修行几次才行。” 小萍儿哪儿还能回话，只有那满盈圆月在池水中荡漾起伏，一轮玉兔不断闪烁出朦胧残影，久久不息。 …… 大武五百二十七年的冬天很平静。 小满和萨兰珠转移了不少精力，在福地中帮（玩）忙（耍）。 小萍儿得到了更多时间，在顾恪的传授下，勤奋修行，大量虚空血气刺激后，产生了二次成长。 不过这成长幅度不大，仅比以往略胜半筹，别说跟府中第一的小满比良心，距离府中第二的萨兰珠都远远不及。 当然，小萍儿很满意了，因为顾恪说如此正好。 她本就弱柳扶风，纤瘦娇小，与丰盈满溢，活泼跳脱的小满，或高挑修长，优点宽过肩头的萨兰珠，是完全不同的叁种体态。 这次略增一些，依然纤瘦，只是该有肉的地方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而今年也是玉龙洞府第一次，没有准备年夜饭，直接去福地小镇吃现成的就好。 烟花雨也省了，那东西纯粹是给小满她们寻开心的，其实赐福不用任何声光电效果也能完成。 这边投影在福地熊家一起吃年夜饭，本体还在洞府里陪着柏姐姐共度除夕，一个都没拉下。 然后就是大武五百二十八年。 福地小镇的一切日新月异，正式的住宅区一户户落成。 每户都不太大，人多的就分一两户，紧挨在一起，去掉院墙即可。 连小满和顾恪都在熊家旁边建了个小院，作为四人在小镇的家。 用过的竹楼则被集中起来，运到了福地的西边。 以后再来福地的居民，都可以先在那里暂住，自己修建好房屋后再搬迁。 竹楼则继续留给下一批迁徙来的居民。 另一边，开荒范围保留在小镇五十里范围内，更远的同样留给后来者。 福地长宽二百四十多里地，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住一个小镇里。 预计将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再从这四个城逐步分散小镇，就近开垦，这样也便于四城管理协调。 熊家所在的这个小镇在西边，以后会是福地西城的中心。 随着春季到来，去年种下的第一批紫麦已挂上饱满的麦粒，即将迎来大丰收，这让所有居民惊喜不已。 他们想过福地的神奇，却没想过连天时都能改变，异种粮食的产量更是超出他们想像一大截。 仅此一点，就让整个小镇都是喜悦的氛围。 这批粮食上交给仙山，不光小镇脱离了只出不进的状态，甚至还能反哺一些给叁城方面。 其中居民的亲属在分配上有优先权，谁让这是人家父母子女的劳动成果换来的呢。 慎重第一的老熊家是全员搬迁过来的，倒是没有直系叁代的亲属在外。 但他们可以选择留下自用，或者提供给熊家镇。 小满有事没事就会给家里带东西，采用顾恪给她的说辞——这是仙山发给她的工钱，老熊家真不缺这点东西。 因此早就做好决定，给家里留下日常嚼用，剩下的都给镇里。 熊家镇只是没直系叁代血亲，没出五服的堂亲却是大把。 他们来不了福地，那就要提升实力，多杀妖诡，有朝一日未尝没有来这里养老的机会。 顾恪也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大武各国都在收缩防线和人力自保，粮食产出收到的影响极大。 乐文 第255章 福地妙用，无相真经9999 哪怕有异种粮食托底，各国的粮食供应也在日益紧缩，显出捉襟见肘之态。 玉龙洞府的各种粮食、肉蛋奶同样是产出一批，交易一批，几乎没多少存货。 福地产出的这第一批粮食，量虽不错，却也不可能改变大武整体缺粮的状况。 但, 总好过没有。 福地产出第一批粮食，意味着新渠道的产出即将稳定，且继续增长。 有了稳定的粮食，异种牲畜也可以弄些种苗来，由镇上居民饲养，提供更大数量种类的食材产出。 人不能吃着干草和青储饲料去厮杀奋战, 吃着肉蛋奶却可以。 收割那天, 顾恪也带着叁女来帮忙。 晴朗的高天白云下，一眼过去都是紫色的麦穗，似乎蔓延到地平线。 微风吹过，一层层麦浪翻涌，发出悦耳的唰唰声。 叁城的族老长者皆着麻衣，穿草鞋，手握弯勾镰刀，在神农庙前举行了简短肃穆的祭祀。 最后，齐齐发出悠长的喝声：“礼成~~~开镰~~~” 族老长者们用手中镰刀割断了第一把麦秆，整个小镇的人才集体开动。 位尊者下镰第一刀乃是仪式，类似剪彩。 之后所有人的收割自然各显神通，比着劲儿地看谁更快。 一轮的老人小孩都被分配到西边的一块地上。 实力弱就慢慢来，以免收割时误伤别人，以及被别人误伤。 而在其它叁个方向, 二轮高手彼此都相隔了一段距离。 血气外放者有之，战器出鞘者有之，各种各样的招数用出来。 一时间田野上血气光华处处绽放，刀光剑影, 不为杀诡斩妖, 只为尽快割倒麦田。 而小满操控着自己的小石刀, 跃跃欲试，萨兰珠也在蠢蠢欲动，却都被顾恪拉住。 小满不禁有点着急，连连跺脚：“老顾，到底要等多久啊？” 顾恪无奈抬起手，敲着她的小脑袋，传音过去：“你在这里辈分很高么？想和那些爷爷婆婆，叔叔伯伯抢第一名？” 小满眼神游移，口是心非地辩解：“我只是想干活啊，哪儿抢第一名了。” 顾恪就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到：“我们要尊敬长辈，要给彼此都留些面子，懂么？” 小满郁闷：“懂了。” 顾恪摇头：“不，你不懂。” ？？？你到底是要我懂，还是不懂啊！小满：(┙>∧ 顾恪轻笑：“先让他们割几里地，那时血气耗费得差不多了，我们干得再快也是热心帮忙，长辈们会很欣慰的。” 小满叁女恍然点头：一开始是抢风头，但等大家累了再出手, 那便不是了……？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那时大家早已散开得远了，只要动作够快，别人还能拒绝？ 毕竟小满这么可爱，又能有什么抢风头的心思呢。 于是四人就打着酱油，不紧不慢地割着麦子，缓缓前进。 待到大多数人都开始稍加休息，才“异军突起”，从后面赶上，并越过休息的人们。 叁叁两两的老头老太们只听小满她们充满活力的招呼声：“阿叔阿伯（阿姨阿婶），我来帮帮你们呀。” 然后一个人影伴随着风声掠过，正待收割的麦田就齐刷刷匍匐倒下。 百丈宽的缺口就在速推进，推进，直到被更多麦穗遮去。 从高空俯视，就能见到四道人影就跟剃须刀般刮过，大地上就多出一条条整齐匍匐的地带。 再来回几次，靠近镇边就“空”了一大块。 然后四人继续朝外推进，后面回过神的老头老太们骂骂咧咧，啊不，是高声“赞扬”着追去。 这才发现所过之处再无幸存，偏偏他们还追不上。 无奈之下，大家只能“让”出收割工作，转而做起收集、运输、脱粒。 这时老人们凑成了大大小小的团，说起老熊家那几个年轻人，纷纷“赞扬”其不讲武德，明摆着偷袭自己这些老师傅。 可惜，再“赞扬”也改变不了事实。 原本单独收割都要大半天，现在半个时辰就做完了。 剩下收集、运输、脱粒今天也能完成。 顾恪四人“热心”帮忙了一把，也没敢留下，果断先熘了。 投影时间有限，剩下的还是留到晚上开庆功宴再用。 想找年轻人理论，劝其耗子尾汁的老师傅们打算再次落空。 等到吃晚饭时见了人，已过了整个一个白天，火气早就灭得差不多了。 最后勉强绷住脸表扬几句“年轻人很能干嘛”之类的话作罢。 当然，其中多少是羡慕嫉妒真不好说。 毕竟熊家老两口是武宗，熊二熊小小也是武宗，这事之前都清楚，大家也接受了。 现在突然回来个大闺女又是武宗（他们以为），女婿是武宗，他们的两个朋友还是武宗。 这样一算，也就熊大这人还不错，现在才二轮呢。（熊大：你们礼貌吗？） 不过天资这东西是老天爷给的，再说大家也都在福地养老了，最多心底羡慕嫉妒下。 顶天了多灌顾恪几碗酒，谁让这事是小满引出来的呢——老师傅们不方便找晚辈小女孩的麻烦，只能冲她男人去了。 …… 丰收的小插曲后，玉龙福地的日子再次回复平静。 大武的局势依旧溷乱中维持着基本的平稳，甚至略有上升。 而随着时间推移，魂源一笔笔进账后，顾恪陆续开通了明州府城、北漠城、千泉城等十多处分洞府的福地。 这些福地都不太大，他索性将其拉成长条形，或长或短地护住城池的一部分城墙。 如此一来，长条形的福地就成为了变相的“护城河”。 妖诡们想攻击到福地后的防护阵法，就要踏进福地。 而进了福地，封天镇岳神通能压得它们束手待毙。 守军可以大幅度减少在福地环绕带的防御力量，也拥有更大的战略纵深，战斗时的余地更大。 总共十多处洞府的福地，面积不大，这却是仙山首轮公开稳定地展示实力。 这不是要去几个时辰就要离开的路边摊。 也不是能维持几天，却很少有人能进入万事屋。 更不是仅限每日一次，时间短暂的洞府之基投影。 洞府福地，全天十二时辰，永久存在。 进入其中的人，尤其是第叁轮强者无不大受震撼，旋即欣喜若狂。 因为他们实力足够强，对内外的感知极为敏锐。 仅是小茅屋提供的庇护功能，就能屏蔽遍布大武的异类魂源。 异类魂源对他们身体好处巨大，坏处是精神会受其干扰，甚至被侵染。 虽不至于像普通人那般，被转化成妖诡，却会让第叁轮的修炼困难重重。 心神、精神、意志等关乎武夫前途，却又没太多提升的途径方法。 异类魂源的干扰还给人添加了一层负面状态，增加修炼难度。 那进入福地隔离掉这负面状态，修炼速度自然增加。 对于一二轮武夫，这点增加没那么重要。 但对进入第叁轮的强者却是百尺竿头，凭空进了一步。 卡在某些关口上的人，就因为这一小步，迈过了关口，进入新天地。 事实上随着福地一一现世，在其中晋升二轮武夫人数极多，但其难度不大。 晋升武尊则难度极高，数量极少。 这二者还需长期数据统计，才能有较为准确的结论。 但有福地的城池晋升的武宗数量不少，有时一天就有好几人，明显高出没有福地的城池。 因此，大致可以推断福地能明显促进武夫的实力提升。 这对弱势方的大武人无疑是个好消息，北漠城的一群武疯子差点没乐成真疯子。 他们最初就是想着提升实力，才跋涉千里万里，跑到北漠。 结果北漠不光有极其充裕的修炼物资奖励，现在连修炼宝地都出来了。 而且，始终在一庭四国里独树一帜的苏玉楼再次领先全大武，火速推出战功换福地修炼时间的福利。 任何人付出一定数量的战功，就可以进入北漠福地修炼一次。 这个战功的要求不低不高，避免了太多人排队，等待时间过长，又不至于被第叁轮强者完全垄断使用权。 区别仅是第叁轮强者排队时间短，一二轮武夫排队时间长。 本来一二轮武夫最重要的也是积累、打磨血气，多吃宝药和异种食材的性价比最高。 只有到了二轮六转圆满，冲击第叁轮时，才有必要借助福地的特性，冲击一拨。 如此分配使用时间，也很符合众人的需求。 中庭和其余叁国顿时有点蛋疼。 出于各方面考虑，它们一直不让皇（都）城出现洞府之基。 没洞府之基就没洞府，没洞府哪儿来的福地。 之前还好，代价只是物资流通不太方便，还能接受。 可福地一出，城池再安全繁华，特么的也比不上实力增长啊。 特别是第叁轮强者，谁不是勤修苦练，日积月累，动辄一二十年起步，最后才成就武宗？ 就这都是近十来年，天地限制逐渐减弱的缘故。 放到叁十年前，那时的人们即便天资足够，起码也要花个四五十年苦功，才有机会晋升武宗。 垄断一切修炼资源的二代们，又有多少人肯吃如此苦头去赌一个未来？ 那时武宗的数量稀少，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中庭和叁国能限制一二轮武夫，第叁轮强者却是不行。 福地对第叁轮强者修炼有无可替代的作用，没它还怎么留人？不让强者上进，等于断人前途，是要接下大仇的。 没过多久，中庭和叁国就各自行动。 中庭是在神都数百里外搞出来个陪都，由官府在城中立起四大神庙，放入找寻来的大量四祖的神牌神像。 再从各城挑选对仙山四大老祖最诚心的百姓，迁移到陪都来。 反正一直收缩防线和人口了，现在不过是增加一点百姓的挑选、迁移的工作，根本没太大难度。 最后，再将部分皇室子弟送去福地城池定居。 东南西叁国则先将境内拥有福地的某处城池，直接定为名义上的陪都。 送去一部分王室成员进陪都定居，再派一批直属军队驻扎在最近的府城。 这些人不会去干涉福地城池原主的治权，手里又有诡晶血核，足以获得福地的使用机会。 其次，它们也如中庭般，在国都建起四大神庙，放入收集的神像神牌，吸纳大量诚心者定居。 如此短期借用与长期培养，两条腿走路，自然更妥当。 强抢福地？纯属想太多。 福地是仙山给亲近势力的好处，这些势力几乎全是最铁杆的诚心者。 福地既然可以镇压妖诡，那未尝不能镇压敌对的人。 真从这些诚心者那里抢下福地，谁又敢进去修炼？ 中庭与叁国的区别，也就前者勉强留了点底裤，叁国则彻底躺下，只求抱上仙山自保。 随着福地现世，一庭四国或主动或被动地放弃了对仙山的某些隐形封锁，进而主动配合。 诚心者的数量质量再次加速提升，每月供上的魂源终于突破了百万大关。 也即是说，顾恪现在不出摊不收购诡晶血核，躺平一年也能收入千万魂源。 原本十多处洞府福地的开启，加上今年新出现的几个，赫然突破了二十的关口。 凑齐开启福地的魂源，也只花了大半年时间，比一年多存叁千多万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福地的事走上正轨，顾恪的心思却在另一件事上。 这几年大把的魂源花出去，所得点券基本都用来提升无相真经。 此刻系统面板上，无相真经等级——9999级。 玉龙洞府中，他对叁女打了个招呼，走出门后，关闭门窗，飘忽忽升上高空。 叁女面上都流露出紧张之色。 这一次，顾恪专门等了好几个月，在系统内积攒了数百万魂源，还安排了萨兰珠时刻关注他的状态。 之前融合无极战体时，因为魂源不够，下意识吸纳洞府内的不少游离魂源。 若非他反应快，洞府内要死一大片的花花草草，鸡鸭牛羊。 那时洞府才几百亩田地，加上数百牲口、数千家禽，现在这些数量都翻了几百上千倍，更是供养着千万大武百姓。 现在，顾恪特意选择了大片稻田收割，还未播种的间隙。 乐文 第256章 一觉之后 畜牧场的鸡鸭牛羊全赶进窝棚待着，三女和柏素清则留在屋内。 有系统建筑庇护，真出现意外状况，洞府的损失也会降到最低。 平复了下略微起伏的心神，顾恪打开系统面板，在无相真经后的+号上轻轻一点。 系统提示：“玩家专属武学，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已提升至级。” “玩家自动脱离新手期, 系统保护性设置已解除。” “恭喜您，正式成为修仙大玩家。” “更多修仙新乐趣，请大玩家自行探索。” 顾恪愕然，发现一切风平浪静，自己的身体并未如以往那般，随着无相真经升级而提升。 念头从系统面板上扫过，才发现无相真经后金色的“获取”两字正在闪烁。 注意力集中上去, 他顿时明白, 以后等级提升的实际作用可自行选择时间“获取”, 系统不再代劳。 顾恪咂咂嘴：系统宝宝你还真是说到做到，以后莫不是要从你自动，变成全部我自己动？ 不过这倒未必是坏事，他暂时将其放到一旁，点击了无相真经后的获取。 一瞬间，凝实无比的神念悉数粉碎。 不，不该说粉碎，而是分散成无数细小的颗粒，又进一步分裂为更小的粉尘，直到成为近似魂源般毫无重量的细小光点。 与之相应的是，他的意识随着神念不断分裂快速外扩。 只是短短的瞬间，就超出了9999级时神念最大范围的一倍、两倍……五倍、十倍、二十倍，却仍旧不停。 天上地下, 生灵死物, 各种各样的信息疯狂涌入意识中。 这庞大的信息不能叫海量, 而是天量，铺天盖地地淹没过来。 所幸无相真经锻炼出来的神念强大且坚韧, 洞府的安魂定神特性也提供了一丝细微，却始终不断的联系。 散开的神念如同高空中的风筝，摇晃飘飞，核心却依旧被控于手中。 飘飘渺渺，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神念似乎透过了某种阻碍，进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中。 阴沉的天空大地，扭曲虬结的植物，怪异奇行的生物，其中赫然出现了妖与诡的身影。 一钩血色弯月与一轮黯淡发红的太阳天各一方，轮流照耀过这个庞大的世界。 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从心底升起，顾恪了然：神念已到极限，自己即将离开此地了。 无数丝丝缕缕能量从体内冒了出来，虽没有填补所有损耗，却让他在这陌生的世界中多维持了数息的存在，收集到了更多信息。 旋即意识一片旋转扭曲，像是越过了无数的时空，被玉龙洞府中的身躯迅速地牵扯拉回。 顾恪陡然睁开眼，入目已是熟悉无比的洞府景色。 数十年来一直旺盛的神念感到无尽的空虚与疲惫, 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 对着刚打开房门, 看向自己的三女，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我没事，好好睡一觉便好。” 说完这话，双眼一闭，迅速陷入了婴儿般的沉睡中。 最后是萨兰珠用宽广胸怀护住了自己，还有小满和小萍儿略显焦急的询问声：“他怎么样了？” 顾恪脑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嗯，总算轮到你们抱着我睡觉了。 …… 一觉无梦（不是）。 顾恪感觉自己独自在无尽虚空中飘荡着，飘荡着。 没有任何目的，没有明确念头。 就如做梦时，自己不断飞行着，下无大地，上无高空，快慢随意，无拘无束。 不知从何时起，身上多了匹烈马，它在逐渐加快脚步，颠簸摇晃个不停。 烈马体内传来一股熟悉的燥热温润血气，将他无微不至地包裹起来，给他身体带来一丝暖意，很快马蹄减缓，马儿离去。 不久后，又是一片阴凉如泉水，滑润如露珠的血气涌来，丝丝凉意形成漩涡环绕着他，缓缓浸润而来，让他意识中多出一点清凉。 热气与凉意断断续续，循环多次。 终于，飘荡的神念在某一刻回归到了顾恪的身躯。 徐徐睁开双眼，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满？ 浑身热汗的她正努力修行着，哪怕没有他的引导，也一直在驱动血气。 念头一动，顾恪能感受到体内的极度空虚，还有由外而来的一缕精纯燥热的血气，正缓慢地逸散进虚空中。 而随着他神念回归，身躯仿佛关闭了某种闸门，包括来自小满的燥热血气终于不再外泄。 双手抓住小满，吓得她浑身都紧绷了刹那。 顾恪不由得嘶了一声，与低下头的小雇工四目对视：“我已无碍，辛苦你了。” 小满愣愣片刻，才猛地扑下，压了他个满脸：“老顾，你终于醒了，差点吓死我，呜呜呜~~~” 顾恪无奈地伸长脖子，让脸脱离那劈头盖脸的重压，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好，以后我先打个招呼再醒，如何？” 小满正哭着，闻言没忍住扑哧一声。 笑与哭混在一起，连鼻涕泡都喷了出来，那模样蠢萌蠢萌的。 顾恪没有觉得好笑，只是随手取来一块热毛巾，给她细细擦了个干净。 这个过程中，小满的情绪也有了缓冲的时间。 从又哭又笑，变成了半哭半笑，再到抽抽噎噎，脸上却变成了笑意，这才说起了他晋升之后的情形。 当时他说了句没事后就睡了过去，三女虽担心，但还是不太紧张。 毕竟顾恪说话历来都很靠谱。 不过这一睡后就没醒，而且体内时刻都在朝外逸散着血气与魂源。 逸散魂源的数量不大不小，洞府特性的补充不够。 三女想给他插管喂流食，却发现他的身躯状态很奇特，混混沌沌，自成一体，毫不受力。 别说插管无法完成，连萨兰珠把系统魂源灌输给他都没被吸纳。 这样沉睡一个月后，他身躯内的魂源已经极为稀薄。 哪怕萨兰珠利用府灵的权限，查看玩家状态是浅黄色的“疲劳”，三女也坐不住了。 小满终于决定冒一点点风险，以共同修行的方式，将自身血气反哺给顾恪。 这种事以往便有，只不过那时他是清醒的，会先吸纳她的血气，提炼纯化再返还回去。 每次吸取与返还都是在为她打牢根基。 现在顾恪沉睡不醒，小满的血气如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但他的身体早习惯了吸纳小满血气的过程，不会拒绝其进入。 没有得到反哺的小满会损耗大量血气，但……她能吃能喝，再主动修炼加速食物、药物转化血气。 如此，顾恪就新增了一条补充渠道。 事关“救助”他的方案，这事当然得三女商讨通过。 因此小满之后就是小萍儿，再给他增加了一条补充渠道。 萨兰珠就免了，身为府灵的她一切实力皆来自顾恪。 他状态奇异，体内空虚一片，她也受到牵连，吃什么都虚不受补，毫无起色。 顾恪听着，不禁露出无奈之色。 其实他没出问题。 身躯内血气与魂源逸散，是无相真经一万级后出现的某种自然状况。 逸散到某个程度，内外自动平衡，就会停止。 这别说是死，连受伤都算不上，不然萨兰珠看系统里玩家状态也不会是浅黄色的“疲惫”了。 但是，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否则小满和小萍儿会怎么想？ 他是直男，不是蠢货。 她们拼着大量亏损自身血气，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即便有食物宝药补充，轻则进步停止，重则降低上限，在武道的现在与未来都会大受影响。 因此救助的具体效果是一码事，心意则是另一码事。 这份心，他得认下。 任由小满趴在胸前絮絮叨叨，神念笼罩安抚上去。 话语声渐渐低沉，最后停止。 抽身而出，随手一招，一片迷蒙温暖的水雾凭空涌现，包裹住小满的躯体。 水雾翻滚数息后，将她身上的汗渍泪痕统统吸走。 再挥手，水雾凝结成水团，飞进屋外溪流中消失不见。 拿出一床碧麻薄毯，给她盖上，他这才出了屋。 两个人影正从旁边卧房中闪出，下一刻就到了他身前，一左一右将他抱住。 正是小萍儿和萨兰珠。 小萍儿化身嘤嘤怪，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萨兰珠性格问题，哭不出来，只是双手用力死死抱住他，那力道仿佛要把他勒成两半似的。 好在无相真经进入全新阶段，如此巨力落在他身上也似泥牛入海，无法动他分毫。 揽住两女，瞬间一闪，三人来到凉亭。 带着她们坐下，任由她们发泄激动的情绪，他只是神念一点点安抚过去。 良久，两女才放松下来。 小萍儿的嘤嘤声终于停了，缩在怀里，像是被遗弃在家多日的猫儿，一副求撸的姿态。 顾恪能说啥，自然是满足了她咯。 这边萨兰珠才讲述起他沉睡期间的各种事来。 首先，他这一觉睡得远不如柏姐姐长，也就两年出头。 现在时间是大武五百三十年秋。 随着他的沉睡，以及系统限制的变动，出摊这事自然无法进行。 没了仙山降临震慑妖诡，这两年发生的大战不断。 同样因权限问题无法进行的还有赐福，以及新洞府和福地的开启。 这对本就弱势的大武造成了极其沉重的打击。 幸运的是萨兰珠这个府灵还在，大武失去的只是仙山在武力上的直接援助。 一庭四国与仙山物资交易、转运，已有福地的庇护依然存在，并未受到太多影响。 萨兰珠还拥有权限，将交易价格在预设区间内调整。 视情况紧急和重要性，在与各方交易中给出中低价，从另一方面支持着大武。 当然，这些都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正面战场上，无法出摊的她们对妖诡的威胁趋近于无。 反正死个几批，它们就再也不会去拥有福地的城池送死，转而向其他方向进攻。 小满她们又不能离开福地，只能任由它们在其余地区肆虐。 原本没敢露面的虚诡、妖皇，从试探到为所欲为，总共不过是几个月时间。 如此发展下去，大武不至于族灭国亡，却必会损失惨重，甚至变成被分割封锁的大小地块。 这时，大小姐突然出关，数日之间从西向东，横扫大武。 沿途数十头虚诡、妖皇悉数被击毙当场，之下的血黑白诡死伤不计其数。 最终，在蓝湾岛与两头妖皇之上发生了正面碰撞。 双方爆发惊天大战，大小姐受伤不轻，两头妖皇之上皆重伤而逃。 此后大小姐悄然而回，并且进入玉龙福地疗伤。 唯有玉龙洞府拥有灵泉，其生命精粹特性最擅疗伤，且不留后患。 除此之外，也就玉龙福地拥有百分之一的生命精粹特性加持。 大小姐修养了两个月，才彻底恢复了伤势，又立刻离开。 如今她独自一人，在大武行踪不定，专门寻找虚诡、妖皇来击杀，几无失手。 某种程度上，大小姐接替了顾恪他们，成为在顶尖战力上威胁妖诡的存在。 顾恪听见这里，却不禁蹙眉：“她一对二，居然受伤颇重，这妖皇之上有这么强？” 要知道武尊实力对应的是虚诡、妖皇，上面还有武圣，然后才是大小姐现在的武魂境。 以大日葵花血气对妖诡的伤害加成，妖皇之上实力若在武圣这个层次，不但没机会伤到大小姐，更不可能逃走。 难道说妖皇之上与妖皇之间，实力“跳级”了，直接等同于武魂（神）境？ 萨兰珠点头：“确实很强，不过据大小姐说它们起码要死一个，另一个的伤也很难好。” 顾恪了然：“难怪大小姐会受伤，或许就是专门以伤换命，打得它们一死一残。” 萨兰珠继续点头：“确实如此。对了，按照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我们已将妖皇之上命名为妖神。就是圣血门宣扬的那个血脉源头，所谓的神圣之血。” 顾恪想了想颔首：“倒也贴切。” 武魂境的本质已经超越了人的范畴，说是神太夸张了些。 但若是有神之血脉的“半神”，或者“准神”倒也不算过分。 反正只是妖物实力等级的名称，有那个意思就成。 三人就这样靠在一块儿，嘀咕了快一个时辰，这才分开。 乐文 第257章 多几次就习惯了，魂源去哪儿了 顾恪说他饿了，小萍儿立刻起身去给他做饭。 萨兰珠则去处理一些交易事务。 现在的大武烽火处处，需要仙山物资的地方太多了，很多地方甚至就是靠这吊着命，耽搁不得。 等两女各自离开，顾恪站在石台上，念头一动。 整个人骤然一分为二, 二分为四。 四个一模一样，真实无比的顾恪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三个一步迈出，消失在虚空之中。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顾恪颔首喃喃：“四线程操作，视察下各地情况应该够了。” …… 千泉城中，福地之内, 从城墙上伸出一根根的竹竿，进入紧挨城墙的福地之内。 竹竿尽头是一个个六尺长宽的竹板小平台，上面挂着尖锥形的蚊帐，蚊帐中几乎都有一个或坐或卧的人影。 也有小平台上卷起了蚊帐，上面的人正在拉开架势，练武活动筋骨。 当然，他们的动作都不大，也没有吐气开声。 福地最早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进入福地的人，还能用脚感受下福地的泥土。 可随着形势恶劣，北漠国再次敢为人先，开启了福地修炼的“极简模式”——福地修炼平台，就是这一个个完全悬空的狭小平台。 其价格仅有正常进入福地的十分之一，主要提供给一二轮高手日常使用。 在这里严禁吵闹、斗殴，因为一个个小平台最多相距一丈。 而据说北漠城那里，已经搞出了“阵列式”修炼平台, 多层不说，彼此左右相隔才三尺。 好在修炼平台上最多吃喝，拉撒都得去城墙上的公用厕所，且起步使用时限仅有一天。 大多数人做好准备，倒也没什么不习惯。 北漠国就更无所谓了, 大批人都是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 包括民团也是。 苏玉楼的意思是让民团更了解军队，便于大战时双方的协调对接——其实就是方便官府紧急征调民团。 比起军队里的集训和大通铺，北漠的“阵列式”平台就不算什么了。 当然苏玉楼搞出的阵列式平台不收费，而是以福利待遇的形式，无偿发放给城中居民。 既然是白票，谁还能要求环境好？ 中庭和三国也在跟进阵列式的建造，但内部还在扯皮，建成速度一时间快不起来。 不过这跟大小姐没关系。 身为如今大武的最强者，她在千泉城福地拥有单独的房屋，不用去挤修炼平台。 来这里纯粹是因为此地在东南两国的交界线上，可以兼顾两边。 同时福地还可以让她放心休整，随时能从小满她们那里得到顾恪的消息。 虽然这两年的消息一直都是“沉睡中”，她却不能不关心。 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同。 以往她进入福地，小满她们最多半天内就会来一个人，与她会面。 而现在她等了快一天，小满她们都没有出现。 这让大小姐的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是他出问题了？ 正在屋中来回踱步时，一个人影从虚空中一步踏出。 大小姐并未发觉, 直到转身后看见人影，才心中一惊。 但见顾恪那张熟悉的脸, 她又立刻放松下来。 神念飞快扫过他的身躯，却感觉飘渺空虚，彷佛不存在一般。 无怪乎双眼看到后，才发现他的存在。 等等，他该不会变成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她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顿时不安：“你，这是怎么回事？” 顾恪无奈：“实力上有一点进展，暂时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不如坐下来慢慢说？” 说着他走到桌边，随手取来茶壶，给两人倒上热茶。 大小姐并没有犹豫地坐下。 虽然他这个状态很奇怪，但感觉不到危险。 妖诡再厉害，还能把顾恪转化成她都应付不了的怪物？真发生这种事，她做什么都一样。 坐下端起茶杯，她并未喝下，依然用双眼和神念不断打量着他。 顾恪一口气喝了两杯茶，算是将这两年沉睡的茶瘾缓解了些。 至于这玉龙洞府出产的顶级好茶里那点魂源和效果，对他如今几乎无效。 一杯水可填不满干涸的大海。 这时他才开口：“东君，你我熟归熟，可也不用把我每一处都检查得那么仔细？” 大小姐神念一顿，嗖地收了回去。 无他，刚才她的神念刚好扫在他的“人中”部位。 以前她可从没这样干过，今天完全是心中怀疑和担忧，才如此“深处细致”。 被他这一身提醒，想起自己刚才扫描的情形，脸蛋腾地一下就红了。 神念扫描有多可怕？想想顾恪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收敛控制神念，就是不想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 当然他只是坐着，并没有进行任何私事。 但，大小姐也不是上一世看过无数奇葩视频、图片的老司姬。 脑子却多出方才神念扫描的景象，全力之下的效果堪称3d建模，纤毫毕现，这辈子都别想忘掉了。 顾恪无奈，连带着竹凳出现在大小姐身旁，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大小姐浑身僵滞：(＠) 顾恪不紧不慢地将其手中茶杯放在桌上，双手覆盖在她的双手之上，将它们拉下，交叉压在胸腹间。 这姿势在上一世肯定很多人眼熟——没错，就是针对暴力犯的束缚服。 他不是怕自己挨打，而是不想她把这福地整个夷为平地。 果不其然，数息之后一股炽热浩大的气息从她体内升腾而起。 顾恪毫不犹豫地动用无相真经，一片漆黑无垠的虚空出现在房间中，将其与外界隔离开来。 旋即，大小姐头顶一轮大日跃然而出，在虚空中释放在万丈光华。 若是细看，还能在大日上看见密集爆鸣炸裂的明亮耀斑。 顾恪老神在在，只是用双手束缚住她，不让她跑出去。 如此任何事都仅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大小姐就不用怕社死了。 虽然他觉得应该不算社死，可她八成觉得是，并且在以后想起时就脚趾蜷缩，尴尬得想捂脸。 始作俑者的某人不想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大小姐的名场面一定要留着独享。 大日在虚空中翻滚跳跃着，大小姐却在顾恪怀中一动不动。 顾恪等待少倾，双手轻轻地揉捏着她小巧的手掌。 那手掌白皙如玉，小巧却有肉，揉着软乎乎的。 “你干嘛？”大小姐一惊，勐地扭头瞪向他，却见他笑吟吟近在咫尺的脸，双眸漆黑，如无尽虚空般深不见底。 愣怔片刻，她唰地一下又扭回头，低头不语。 他从身后却能看见，那脖颈、耳廓、脸颊都绯红无比。 不得不说，大小姐是个很传统的人。 两人相处多年，哪怕后来日日饮茶，肢体接触也少得可怜。 今日这搂抱还是第一次，也难怪她反应如此强烈。 而她本身觉得饮茶闲聊，再偶尔肢体接触就很不错，顾恪自然不会非要干点啥。 咳咳，主要是三线程操作都有点累，他不想立刻开四线程。 不过这两年大小姐四处奔波，还与两大妖神两败俱伤，很大原因是替他保护大武百姓。 顾恪要再不主动一点，也觉得对不起她。 反正大小姐也不可能看上其他人，他更不会把她放走。 可惜两人都没长辈亲属，否则婚事就可以通过长辈定下来。 在大小姐的观念里，这是能够接受的，反正又不讨厌他，不语默许就成。 现在么，只能顾恪主动一点。 嗯，无相真经突破一万级后，他有绝对的信心不会被大小姐烧成渣渣。 两人就这样相拥无言。 随着顾恪将她双手反复把玩，大日一次次升起翻腾，却始终被虚空包裹其中，如手掌一般难以逃脱。 有句话叫“多来几次，那就习惯了”。 大小姐也是如此，两人双手交缠久了，紧张和激动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杂乱思绪。 任由她发呆走神，顾恪静坐相伴，反正……他又不是只有一个躯体。 …… 玉龙洞府中，小萍儿做好了早饭，萨兰珠也处理了积压的杂务。 三人坐在一起，旁边是连人带榻被搬出来晒太阳的柏姐姐。 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顾恪揽住两女，一起躺在了竹榻上。 神念释放，小萍儿和萨兰珠很快进入了梦乡。 两年时间里，小满和小萍儿大量输出，再补充而来的血气很虚浮，萨兰珠受顾恪牵连，实力进入低谷期。 这还是小问题。 随着他的苏醒，萨兰珠会慢慢地恢复，并拥有更强大的实力， 两个小雇工输出多少血气，他也可以纯化后，再一点点地补回她们。 一万级的无相真经，共同修行给她们带来的助力将远超以往，实力再进一步只是基操，加深她们的底蕴上限才是真正的重点。 两个分身被占用，另两个分身却不受影响，在各处福地挨个巡视过去。 与两年前相比，此刻各处福地都扩大了不少，却依然不堪重负。 苏玉楼为何要搞出丧心病狂的阵列式修炼平台？无他，粮食匮乏，福地的田地根本不敢浪费。 可谁都需要福地的环境修炼，那怎么办？只能朝天空抢位置了。 即便如此，福地的作物也需要阳光雨露，不能真遮蔽住天空。 所以必须在单位面积的“入住率”上想办法，尽可能地塞进更多人。 福地对一二轮的效果并不小，以前用得人少是因为性价比。 如今异种粮食紧缺，那几乎没有额外消耗的“福地修炼”就很重要了。 反正城墙上空着也是空着，不拿来用上就是浪费。 不得不说，苏玉楼就是一庭四国中的那条“鲶鱼”。 正是因为他一直在吃螃蟹，才逼得其它几方不得不跟上。 人的心态就是如此奇怪。 众人一起摆烂还好，但真有人反其道行之，剩下的人自然不甘心：说好的一起死，最后我们是真死了，你却活得好好的，凭啥？ 若是一庭和东南西三国先亡了，那北漠继承大统，成为名正言顺+货真价实的大武新皇有问题吗？一点问题都没有。 换作东南西某一方存活到最后，八成也是如此结果。 差别可能在于仙山与北漠关系最密切，对苏玉楼的支持更大。 北王想变成北皇，没有任何难度。 东南西这边嘛，或许会辛苦得多。 这种情形下，谁都不想成为最早“死掉”的那一方。 类似男人肯定不想自己先死，然后家产、老婆、孩子全留给别的男人一般道理。 事实上，他们想的不错。 顾恪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苏玉楼，仙山恢复正常的消息。 不用多说，赐福通话这一点足以让苏玉楼相信。 但这个消息暂时保密，包括中庭和三国，以免浪费“大收割”的天赐良机。 反正大武虽然极为危险，却远远没到崩溃的时刻。 全大武二十来处福地就是最大的保障和后路。 它们存在一天，大武就不会断绝希望。 顺便看了看，两年多时间系统里又攒下了……呃，才一千三百多万？ 他又看了看点券，赫然是三千一百多万。 而诚心者感激祈祷所供奉的魂源，是没有点券的。 点券比魂源多，那只有一个可能——萨兰珠花了魂源，不是花了一点点，而是以千万为单位的魂源。 需要签到，获得回收诡晶血核的点券？这自然是萨兰珠把签到挂历拿来，每日用他的手印上去达成的。 魂源去哪儿了？看看系统建筑的等级就知道了——卧房20级，特性安魂定神+4。 凉棚20级，餐风饮露特性+4。 灵泉10级，生命精粹+2。 毫无疑问，这三样都是为了给顾恪“续命”而提升的，而且第一个升的就是灵泉，然后是餐风饮露，最后是安魂定神。 灵泉不打折，花了近两千万，卧房和凉棚共花了一千二百多万。 然后是畜牧场升到了15级，花了一千九百万。 这是为了增强畜牧场的产出，填补异种粮食的巨大缺口。 毕竟灵泉10级后，洞府内受益最大的群体就是时刻生活在灵泉水中的鱼虾蟹了。 它们的食物来源是各种水生植物，洞府土地里的异种大蚯蚓，以及金坷垃。 这并不奇怪，金坷垃又不是泥土。 它由异种动植物的各种边角料制造而成，其中蕴含着相对充沛的游离魂源，是不少鱼虾蟹最喜欢的食物。 乐文 第258章 不能乱挖，帮忙修房子 随着洞府面积的扩大，内部水域也随之大增。 相比只能种植一层平面的土地农作物，分层结构的水域是立体的。 水面水底可以生长莲藕、菱角等水生植物，鱼虾蟹则游离在水中不同的深度。 当然，水面不可能种满作物，水里也不能全塞满鱼虾蟹。 但鱼虾蟹本来就营养丰富，灵泉中生长起来的它们更是堪比宝药。 而且它们食用水草、相互捕食, 大部分食物都不用顾恪提供。 鸡鸭牛羊却必须食用大量的粮食等作物。 综合计算，鱼虾蟹的养殖耗费不大，产出不低，营养丰富，性价比自然很高。 因此萨兰珠又专门调整过河流，增加了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有意识地培养高产品种，其它品种只保留部分。 靠着这些水产动植物, 两年间就帮助了上千万大武人渡过难关。 15级的畜牧场好处不止于此。 拥有了更加自动化的功能，各种肉蛋奶产品的基础加工都不再需要人力完成。 包括屠宰、挤奶、清洗等等工序，萨兰珠也找来大武的能工巧匠集思广益，弄出了半成品的流水线。 若是放在外界，这种半成品的流水线一样需要不少人手，在关键位置手动。 有系统建筑在，花费少量魂源能“玄学”地解决诸多小问题。 以牛羊奶流水线为例，只要在加工坊内安装上一套设备——包括风箱、挤乃杯、皮管、脉动器等等，那之后只要定时让奶牛、羊进入加工坊，选择挤奶就行。 至于怎么给牛羊消毒、套上奶杯、收集牛羊奶这些，默认由系统的自动化功能完成，不需要人去处理。 屠宰流水线也是类似原理，加工坊内做好一套，有刀头、挂钩、血槽等等。 鸡鸭牛羊进去, 如何下刀、切割准确, 血、内脏、肉的分离和入库，都有系统自动化功能解决。 所以，萨兰珠优先升级畜牧场就很合理了。 大武粮食供应吃紧，她们的心思又都在顾恪身上。 短时间内想要少干活, 多产出，升级畜牧场无疑最合适。 牲畜虽不如水产性价比高，但除了肉之外每天还能提供近几十万枚蛋，近十万斤的奶，同样是高营养的好东西。 限制洞府内牲畜数量的，主要还是畜牧场的容积。 尤其是鸡鸭鹅，生长周期大多在两三个月内，就可以留着产蛋，超量的部分则会变成肉食。 畜牧场容积扩大，只需多留一批肉食用的鸡鸭鹅留下产蛋即可。 顾恪查看了产出数据，没发现什么问题。 在数据分析和统计上，萨兰珠很专业，不会出明显的纰漏。 做出的选择也很合适，没必要推倒重来。 就是魂源也花得差不多了，剩下那点要留着开启新的洞府和福地，暂时没必要动用。 倒是签到方面，大小姐杀的一大堆虚诡、妖皇，回收时也没再爆出武魂境和武神境的武学。 那两头妖神其实有极大可能爆出武学, 可惜大小姐冒着受伤的危险，也没能把它们的血核留下。 这不能怪大小姐, 她尽力了。 若一力稳妥，避免受伤，她其实该游斗消耗，无伤逼退那两头妖神。 以妖神的地位，绝对没兴趣和她搏命。 毕竟说好的泰山压顶，横扫大武，结果才踏上陆地就被打得一死一残，妖物们的郁闷比大小姐只多不少。 不过签到还是出了一样好东西。 按照萨兰珠所说，这是他无相真经突破一万级的第二天签出来的。 这便是——神通：掌中乾坤。 顾名思义，这是属于顾恪的新神通，可以随手唤出一个内有乾坤的空间。 听着与子母乾坤袋有些类似，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不过乾坤袋无法承载有生之灵，掌中乾坤却可以，而且……面积极大。 唯一比较麻烦的地方在于，这刚出现的掌中乾坤空间内还是空的。 里面别说动植物，连空气、水分、土壤都没有，只有一片干干净净的虚空。 想要有什么，就得顾恪自己往里填充。 因此，严格来说目前这个空间仅是一个空白模板，与内有乾坤还差得老远。 但这一切都可以改变。 随着无相真经的继续提升，这个空间的承载力还会继续扩大。 有朝一日，顾恪在里面能做到的事，将堪比神灵。 若用上一世的名词来定义这掌中乾坤，西幻风该叫“神国”，仙侠风则是“洞天法宝”。 这与玉龙洞府比较类似，但玉龙洞府无法移动，掌中乾坤的最大优点之一便是“随身”。 顾恪饶有兴致地抬手一招，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就出现在不远处出。 附近的空气、水分、泥土、作物、魂源立刻被吸了进去。 正在熟睡的萨兰珠眉头皱起，眼皮轻颤，好像被挠到了痒痒肉似的表情。 顾恪连忙挥手，将掌中乾坤的洞口关闭，一切立刻恢复平静。 伸手有节奏地轻拍自家府灵的最大优点，她才舒展每天，重新平静沉睡。 顾恪也知是自己冒失。 玉龙洞府是萨兰珠的另类身躯，用掌中乾坤在这里吸纳各种物质，类似在她体内插上管子抽取血肉脂肪，没感觉才怪。 所幸过程短暂，吸纳的物质不多，像是挠了她一下就停手，才没惊醒人。 琢磨少倾，顾恪放弃了在自己府灵体内挖墙脚的行为。 本来她的就是他的，这样挖来挖去，除了让她难受没甚收获。 倒是在大武挖点事物，拿来填充掌中乾坤的空间还算可行。 等在外活动巡查的分身动手片刻，他就感受到虚空中传来一股“哭唧唧”“委屈屈”的意念。 这意念飘渺而模糊，懵懂又无助。 顾恪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神情莫名复杂。 无语片刻，他无奈点头：“好好好，不挖你的，我以后去挖妖诡那边的墙角总行了？” 那飘渺模糊的意念立刻变成了欢呼雀跃，情绪转化堪称光速。 顾恪却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回想了下：嗯，还挺像小学生受了欺负，找自家高年级的大哥来，指着欺负自己的同学喊“就是他打我”的情形。 “唉，真可怜。”他口中说了句，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老天爷混到你这份上，也算凄凉了。 当然，顾恪这第二世的运气不差同样也托了这位的福。 做人不能太白眼狼，想让掌中乾坤大发横财，还得再等等了。 …… 顾恪这次苏醒后，依旧让仙山保持着沉寂。 连出摊机会都只是用来开启万事屋，五天一换地方，带着三女在大武各地“旅游”。 大小姐也没再外出，只待在福地里，没事就被他抱着喝茶。 妖诡的行动再次猖獗起来，大武的局势再次一点点恶化。 中庭和东南西三国都焦躁不安，北漠国却已在悄然行动。 除此之外，属于顾恪嫡系的各大势力都在收缩防线，武尊们陆续进入了深居简出的状态。 两个月时间匆匆而过，大武五百三十年的严冬到来。 北漠和中庭北方开始降下大雪，各大城池纷纷闭门不出，进入猫冬时刻。 其余三国的农民也开始冬歇，农活大幅度减少，在野外活动的人数不足春夏秋时的三分之一。 妖诡在大武活动自由度得到极大提升，几乎撒着欢地到处窜。 今天打打这个城池，过几天又去碰碰另一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十一月二十八，冬至，宜祭祀、入殓、移柩，忌入宅、修造、动土、破土、安门、上梁。 凌晨刚至，顾恪看着签到挂历上的说明，摩挲着下巴：“真是个办事好日子，刚好给妖诡们修几座大房子。” 话音未落，他随手抛出大片因果钱，化为道道金线，飞入大武各地的城池中。 接受到这次赐福的人们精神一振，却没吭声，只是默默地从城墙上跃出，隐没进无边黑暗中。 在顾恪的3d地形图上，十一队武尊闪烁着代表天地铭感的光点，正从大武最外围的各处城池中离开，向四面八方奔去。 沿途偶尔遇见妖诡，皆是一击灭杀后就毫不停留地离去。 不少妖诡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死了。 渐渐的，天空泛起鱼肚白，黎明正在到来。 四面出击的小队并没有停下，依然贴地急行。 渴了喝牛羊奶，饿了就嗑宝药，这些全都是上好品质，目的就一个——减少负重。 哪怕他们都是武尊，多带些补给血气消耗也不大，但还是省了。 水上漂的轻身特性对自身之外的物品无效。 他们每一队人的目标都在数万里之上，没有轻身特性降低消耗，想一口气跑到很难。 况且沿途还不时与妖诡发生遭遇战，为了尽可能地隐瞒行踪，攻击时绝不能留手。 因为谁也不知会否撞上大批妖诡，乃至虚诡和妖皇，所以每一点血气都是宝贵的，不能无谓浪费。 太阳升起，每队人继续奔跑。 日到当中，奔跑仍在继续。 落日西斜，这时各队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整个白天，他们疯狂突进，几乎没有停止。 但随着目标愈近，遭遇到的妖诡越多。 有几队人的行踪已然暴露，开始被妖诡们围追堵截。 每队人都凭借着武尊级的平均实力，硬生生前冲，不给阻拦妖诡纠缠拖延的机会。 无人死亡，受伤却在所难免。 更可怕的是在他们屁股后面，已经跟上了乌泱泱的妖诡大部队。 哪怕他们是武尊，看着那数以百计的血诡、妖王，还有不时在旁游走窥探的虚诡、妖皇，都有毛骨悚然之感。 虚诡和妖皇不上来并非胆小，而是最早撞上的几头没准备，还试着出手阻拦，结果瞬间遭到两位数的武尊全力集火。 那几头倒霉蛋发现不对，果断拼命，可惜没用。 这些武尊可不是散兵游勇，最少都是紧急配合训练了一两个月的团队。 如何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击杀虚诡、妖皇，便是配合训练的重点之一。 用现代战争用于来形容，他们采用的手段便是过饱和攻击。 单独一个武尊可能会被虚诡、妖皇压制，甚至杀死，那十个武尊连续爆发呢？ 这样不光是杀伤力翻了几番，还提前分配了任务，有人先发牵制，有人中段跟上，有人蓄力收尾。 每队武尊都超过二十人，打完一轮妖诡没死，第二轮就会立刻跟上。 只要虚诡、妖皇没占据数量优势，面对这种上来就连续开大，一套循环连到死的无赖招数，基本撑不过十息。 几头大意的倒霉蛋被秒后，妖诡通过它们独有的方法，将这情况传开。 之后就没这种送上门的“快递”了——虚诡诡晶，妖皇血核可是好东西，极品宝药都能换好多瓶呢。 不过很快就没人想赚这种外快了。 后方聚拢起来的血诡越来越多，一旦被缠住，他们这些武尊一样脱不了身。 这与他们的首要目的相悖。 终于，有一队人抵达了预定目标。 一片金线从虚空中而来，大量魂源随之注入他们体内，飞快补充回了这一日急行战斗的损耗。 位于队伍中心的一人快速解开固定胸前铁木匣子，将其打开，取出一面神牌，双手托起：“恭请老祖。” 其余人也齐齐躬身行礼：“恭请老祖。” 那面神牌突然悬浮而起，落向不远处的……永恒冰峰。 随着神牌的落下，它的体积也在迅速变大，最后如同一面巨碑，轰隆一声落在永恒冰峰前。 空气出现若有似无的扭曲，又迅速恢复正常。 而在不远处的这队武尊却感受到身体一轻，有丝丝缕缕的魂源充斥身周，心神变得通透起来。 他们面色一喜：这感觉不会错，是福地！ 老祖真的凭借他们送来的神牌，在永恒冰峰前开辟出了一片福地。 虽然这福地里一片荒芜，没有城池，没有百姓，没有田地，但有他们这些武尊。 身处福地之内，自有老祖庇佑，绝对的主场作战。 别说身后大多是血黑白诡，就算来个十几二十只虚诡，他们也有信心占据绝对上风。 补给物资？仙山随时可以通过福地送来。 乐文 第259章 激战，僵持 这里有一块福地用于休息和庇护，却没有需要保护的城池、百姓、农田。 二十多位没有拖累的武尊，面前便是一堆诡物，该怎么做还用说么？ 这队武尊一边掏出宝药服下，一边用贪婪的眼神打量着远处涌来的诡物群：特么的，这些可都是宝药、战器、粮食啊！ 顾恪并没有太过关注这第一队完成神牌投放的武尊。 完成是预料中事，意外才要额外关注。 这一次投放行动他们只要尽力, 无论成败都有奖励，绝对能让他们感觉不虚此行。 所以，还是关心下其余还在行动中的小队。 他们将决定今后大武的人们，能从妖诡身上咬下多大一块肉。 这“肉”就是在大武肆虐的这部分妖诡。 等吃下它们后，大武人的目光就该投向永恒冰峰的另一边了。 当然，这会花费不短的时间。 但起步正确，人与大武内妖诡的态势也就定下了, 剩下无非是用更小的代价，更好地完成。 在此期间, 顾恪决定把绝大部分的事都留给大武人自己解决。 人，一定要靠自己。 起码在涉及自己小命时，不能把希望全放在别人身上。 而且这也是给大武人机会，诛杀妖诡可是有天地铭感加身的。 天地铭感有什么用？本来天资顶天二轮的人，铭感变强后，说不定哪天就成武宗了。 顾恪这边的人动手，必然会占据大量的铭感。 但对如今的他来说，天地铭感其实没用了，甚至众女也不太需要——别忘了掌中乾坤里，他就是神。 只要将其完善起来，什么修炼加速，打破天资限制都是小事。 事实上玉龙洞府就拥有这些功能, 否则除大小姐和小萍儿外，其他人顶天是个武宗，哪儿能坐尊望圣。 大武很大, 大武之外的世界更大。 单凭顾恪自己去探索征服，实在不太现实。 所以情况允许之下，他会尽可能地给大武的人们留下机会。 一个强盛繁荣的大武, 对大武的人们也无疑是件好事。 毕竟无论顾恪是人是神，是否万能，不能时刻保护他们。 能作为威慑力量，阻止对方掀翻棋盘就行。 时间推移，在系统的3d地形图上，陆续又有几队武尊抵达永恒冰峰前。所处位置基本接近等分环形永恒冰峰的几个“点”。 他们纷纷取出携带而来的神牌神像。 这些都是两年来蜕变完成的洞府之基，但因顾恪沉睡，尚未用它们开启洞府。 此刻被运送而来，完成对大武妖诡的致命反击。 先抵达各自地点的这几个小队，路途较近，运气也还不错，没有发生太大意外。 将携带的洞府之基投放到永恒冰峰前，顾恪立刻选择开启洞府，以及其附属的福地。 后面多多少少的妖诡追兵，于这些小队成员而言，就是送上门的“战利品”。 略加休息后，他们便主动出击, 开始大肆杀戮追到的妖诡。 跟了狂奔一路的妖诡们猝不及防，顿时倒了大霉, 甚至有一头妖皇都在这记回马枪下命丧当场。 但剩下来的几支小队情况就不那么美妙了。 还是那个问题, 妖诡各自内部都有快速传递消息的秘法，至少比武尊全力奔跑的速度快得多。 前几支小队完成了任务，也意味着后妖诡们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多。 它们或许还不清楚这些小队跑到永恒冰峰做甚，却不会缺乏基本的危机意识。 果然，总共十一支小队里，前六支还算顺利。 从第七支抵达的队伍开始，他们受到的阻击力量明显高出一截，在海中被大量妖物堵住。 数名武尊受了不轻的伤，其余武尊耗费大半血气，这才强行冲开包围，完成洞府之基的投放。 第八第九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只是受伤的武尊更多，血气损耗更严重，几乎都是在山穷水尽时赶到了目的地，完成投放。 第十支赫然有武尊阵亡，而且一次就是两位。 两只拥有瞬移能力的特殊虚诡带着一大群血诡，硬生生与他们同归于尽。 要是他们的队友反应慢一点，这两只虚诡说不定真能在得手后逃走。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是运气最差的那支。 最差的也是最后一支队伍，领队正是北漠国主苏玉楼，还有他妹妹苏玉卿。 北漠一二号首领，也是最强武力者一起外出，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这在中庭皇帝和其余三国国主心里，这绝对是百年脑血栓都不可能做出来的决定。 但，苏家兄妹还就这样做了。 不得不说，苏玉楼虽然经常腹诽他妹妹没脑子，但其实皇帝和其它国主也一直如此腹诽他。 在外人看来，这对兄妹在脑子上实在是五十步笑百步，大哥别笑小妹。 此刻极北外域的某处，距离永恒冰峰数百里之外，北漠城的三十多名武尊，在苏家兄妹的带领下，实力全开，与铺天盖地的诡物群疯狂厮杀。 不断有血诡和黑诡惨叫殒命，白诡？那种炮灰压根就进不了战场。 苏玉楼手中紫竹大刀挥舞如轮，紫色刀光如霹雳闪电，在空中留下无数残影。 与他激战的五只虚诡被杀得怒嚎连连，却不得不交替后撤。 实在是苏玉楼太凶勐了。 一开始有只虚诡以为他不敢拼命，毕竟它们是五对一。 谁知苏玉楼想也不想，直接以伤换伤，差点就把它一刀噼成两半。 若非这虚诡最后关头收力逃离，险些成了以命换伤的倒霉蛋。 最后是它被噼掉了三分之一的身躯，苏玉楼受了不轻的伤。 这对它未必是坏事，可对它的虚诡同类却不太友好。 因为受伤的苏玉楼没有萎下去，反而凶性大发，一个人追着它们五个砍。 偏偏它们就是挡不住他。 苏玉楼的紫竹大刀可是极品战器，锋利+5，破邪+5，不可损坏。 最擅以攻代守的他拿着它对付妖诡，那它既是最锋利的刃，也是最坚固的盾。 自身领悟的战意特性配合战器的破邪特性，虚诡的诡雾在刀锋前也如纸张般脆弱不堪。 他更是顾恪特意优待的“千里马”，又出来执行最危险的投放任务，行动前拿到了大批宝药，每人都分到了一大批。 因此这队人在被围住后，几乎是差不多的动作——齐齐掏药，嗑下，一连重复数次。 其中最丧心病狂，效果也最出众的是以紫皮花椒和黑蒜为主料，具备范围杀伤的辟邪丸。 随着三十多位武尊血气勃发，加速运转，一种紫皮花椒和黑蒜混合的刺鼻味道从他们周身毛孔四溢而出，随着血气迅速扩散。 血诡沾上一点，就会体表灼烧冒烟，跟被硫酸泼了差不多。 黑诡更是肢体渐渐融化，身躯被腐蚀出一个个坑洞，喷出大量诡雾，疼得它们哀嚎连连。 若非现场有虚诡压阵，它们早跑干净了。 唯有虚诡实力强大，可以抵消绝大部分伤害，也难免耳鼻喉火辣辣的剧痛，对进攻的干扰不小。 事实上，抛开剂量谈药性肯定是耍流氓。 所以辟邪丸范围杀伤会随着血气勃发飞散，但不用盏茶工夫就会扩散稀释，连对黑诡造成伤害都做不到。 可惜苏玉楼这批人手里的辟邪丸实在有点多，几乎一颗接着一颗，始终不断。 一群人就跟移动d气弹般，持续放毒，始终不停。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猜也能猜到他们是最可能围攻的一队人。 难以快速脱困时，辟邪丸无疑是一种减少压力的好手段。 这东西类似诡雾对人类的作用，只要诡物敢靠近，就自动套上负面效果。 只不过诡雾的精神干扰，难以视物。辟邪丸更像是“物理”干扰，但同样能灼烧得诡物哭爹喊娘。 拉平了人类的先天劣势，能有效威胁武尊生命的只有虚诡。 但苏家兄妹实力远超普通武尊，反过来杀得虚诡节节败退。 诡物们能阻拦下了他们，全靠大量血诡和黑诡拖延。 这些炮灰一批批被虚诡精神操控，连续自爆。 黑诡炸开后，可以快速消耗辟邪丸的杀伤效果。 血诡全力自爆，杀不死武尊也能让他们负伤，最差也能消耗他们大量血气，逼得他们留力。 即便如此，诡物们也被杀得节节败退。 苏玉楼以国主身份，与五只虚诡搏命厮杀。 苏玉卿也以一敌二，挡住了剩下的两只虚诡。 一群手下有什么理由后退？胆气不足者，根本不会入选小队。 否则这里的武尊就不是三十多位，三百位都能拉出来了。 如此亡命血战还没到半个时辰，诡物这边哀鸿遍野。 苏玉楼这边也人人带伤，其中半数更是重伤，连吃药都补不回来，只得退回队形中间，勉力跟随小队前进。 在众人齐心下，前方还有大片妖诡，却没有虚诡阻拦。 那时有辟邪丸的范围杀伤，他们只需护住自身勐冲，八成就能突出重围，抵达永恒冰峰前。 就在此时，一声嘶鸣，一团巨大的扭曲阴影从永恒冰峰的黑雾通道内升腾而起。 扭曲阴影一片阴沉混沌，不断旋转扭曲，多看片刻就能让人头晕目眩，同时产生面对深渊般的莫名恐惧。 它释放出的诡雾遮天蔽日，在大地上瞬间制造一片如夜区域。 隔着数百里，阴影朝战场这里注视而来，视线落到了最前方，也最突出的那人身上。 正在奋勇厮杀的苏玉楼心神一滞，无数疯狂的意识如虫子钻入，在其中鸣叫撕咬着。 与他交战的五只虚诡听见那声嘶鸣，顿时神情振奋，几乎同时反守为攻，朝苏玉楼全力攻来。 刹那间攻守倒转，苏玉楼陷入开战以来的最大危机。 一缕赐福金线几乎在嘶鸣声响起，就穿过虚空，投入苏玉楼体内，化为了大量魂源，填补他的亏空。 战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醒来，再战！” 这声中蕴含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战意，将苏玉楼的意识惊醒，那噬脑剧痛也被压下大半。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虚诡们的攻击已到苏玉楼近前。 但刚才的战王赐福中带着战意的更高境界——战之灵，引得心中灵光一闪。 更高境界战意带来的感悟，与这些年自身唤醒的本我意识隐隐契合。 二者几乎一触即融，让他突破了那层看似只需一步，却始终无法迈出的关口。 一股滔天战意升腾而起，伴随着浩荡血气，托起一道巨大的紫色刀光。 刀光中既有百折不挠的坚韧，也有破山斩岳的雄浑，更有勇勐奋进的锋锐。 冲上来的五只虚诡面色大变——当然，此刻也没谁在留意这点。 紫光巨刀成为了这片天地的唯一主角，连黑雾通道那片巨大的诡雾都加快了翻卷。 刀锋所指的诡雾边沿，瞬间裂开一条缺口。 哪怕只占黑雾范围的极小部分，却终是破开了它。 苏玉楼双手持握紫竹大刀于身后，然后弓步扭腰，双臂一压一托，大刀由下而上，勐然扫出。 同时勐然暴喝出声：“战！战！战！” 第一声“战”中，五只虚诡被那紫光巨刀一扫而过，纷纷被其排飞到两旁。 第二声“战”出口，紫光巨刀气势更盛，斜上冲天而起。 第三声“战”吼出，紫光巨刀膨胀到数百丈长，轰然斩在那遮天蔽日的黑色诡雾上。 嗤嗤嗤嗤！ 一阵似是裁剪布料皮革，又夹杂着刀锋入肉般的声响中，数百里的黑色诡雾被噼开了一条数十里长的巨大豁口，就像被切掉了一个锐角的大烧饼。 不光如此，紫光巨刀并未消散，它还在继续前进，直指诡雾中心的那团巨大扭曲阴影。 被巨刀斩开的位置两旁诡雾翻涌，似乎想极力合拢回来。 但紫光巨刀锋芒四溢，逼得它们一时间不得寸进。 巨刀所过之处，天光洒落，地面不复之前漆黑如墨的景象，而是一片蒙蒙紫光。 黑雾通道中升起的扭曲阴影似乎有些诧异，又有些不满，再次嘶鸣一声。 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疯狂意念凝聚如箭，朝着苏玉楼射来。 紫光巨刀中蕴含着苏玉楼的心神，以血气激发，以战意凝实，与极品战器的破邪特性融为一体。 面对扭曲阴影的第二次精神攻击，他没有如第一次般毫无抗力。 乐文 第260章 先北后南，尘埃落定 只见巨刀上光华闪烁，渐渐黯淡下去，从气势开天到后继乏力，不过短短十数息时间。 身后一众人仅承受了极少量的精神攻击余波，也感觉脑子胀痛得要炸开，心中不由暗叫糟糕。 这只突然出现的诡物实在太强大了，应该便是仙山提过的虚诡之上, 其实力至少等同于武圣，甚至之上。 才随意出手两次，就把实力大进的苏玉楼都压了下来。 便在此时，两道赐福金线再次从虚空而出。 一道窜入苏玉楼体内，大量魂源补充进体内，让紫光巨刀的衰退之势停住。 另一道则进入了……苏玉卿体内, 战王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罢了, 就地放下神牌。” 苏玉卿刹那间明白, 战王放弃将洞府之基投放在黑雾通道所在的打算。 因为对面有虚诡之上，她哥即便临阵突破，也没机会再靠近。 脑子闪过这些念头，苏玉卿手上不停，在胸前战器级的铁木盒侧面开关一扭，开启锁扣。 战器级铁木盒只有一个基础属性，坚固+5，就是为了保护其中的洞府之基——一块神牌。 这神牌也是特意挑选，相对体积较小，质量却排在十来个洞府之基的前列。 苏玉卿顺手上提，让盒盖完全敞开，小巧神牌就自动飞出，落在地面。 轰隆声中，落地后的神牌迅速变大的同时，开始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洞府已开启的征兆。 旋即前方被虚诡之上刻意针对的苏家兄妹，与后方头晕脑胀的三十多名武尊齐齐感觉脑子一清。 传进脑中的那种疯狂扭曲的意念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却是顾恪开启了封天镇岳神通，隔绝了那虚诡之上的精神攻击。 苏玉楼精神一振, 胸中才被被压下的战意勃然而发, 竭尽全力地挥完这一击。 就见到那紫光巨刀轰然飞射出近二百里，才终于消散无形， 这情形就像是人憋了几天又被堵回去，然后猛然爆发，一泄千里。 那种先抑后扬，痛快淋漓的感觉让苏玉楼的身体心神无比舒畅，哈哈大笑：“痛快！这一刀真踏马的痛快！” 无人上前打扰。 这一战实在太凶险了，苏玉楼作为小队的最强武力和刀锋，承受了大部分的压力。 独战五虚诡不说，还两次承受了那虚诡之上的攻击。 虽有仙山出手的原因，但若苏玉楼自身实力不够，恐怕仙山也未必能帮到他。 否则他大可镇守北漠城，将行动交给苏玉卿，甚至交给其它三十多位武尊。 事实上，那一记紫光巨刀已让队中武尊敬服。 也就是他们没见过武圣出手，无法确定苏玉楼是否晋升武圣，不然已经上前恭喜了。 苏玉楼大笑之后, 徐徐落地, 就站在之前神牌隐去的位置之前。 他刚才在绝境中突破，正式晋升武圣, 已能察觉到这里最让自己安心，果断选择落下。 这才对着身后的众人说了句：“原地休整，我醒来之前，暂时不要行动。” 说完他随手掏出几颗宝药，塞进口中，开始闭目激发药力。 战斗中晋升风险极大，最后那一刀很爽，但也让身体有贼去楼空之感。 恢复些血气心神，才能再做打算。 苏玉楼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困死在此地。 福地的感觉太过熟悉，才一出现他就察觉到了。 有福地在，对方的虚诡之上又有何惧，有种就进福地来，他保证把对方大卸八块，送给战王做谢礼。 五百里之外，黑雾通道上方，那只虚诡之上又嘶鸣几声，试探着发出了几次攻击，自是对苏玉楼一众人毫无影响。 它默然片刻，陡然钻回黑雾通道中。 几次攻击如泥牛入海，仿佛被虚空中的黑洞吞噬，连点波澜都没激起。 它能活着登上如今的地位，自然不傻。 覆灭大武，从来就不是它一个灵主的事，而是所有灵主的目标。 它都让了一步，冒险坐镇通道了，凭甚还要独自冒险，试探那个仙山？ 先前传回的消息就提到过，仙山里疑似有大日宗余孽存在。 而死在仙山手中的灵主，也不是一两个，它傻了才会去触这个霉头。 灵界之中，诸多灵主名为商讨，实为扯皮了好些年，现在都还没定下章程。 得让它们赶快决定，不然自己就要一直被仙山蹲在门口了。 黑雾通道中的这位灵主转动着念头，从身上掏出一小团透明扭曲的影子，将自己所知的今日情况灌注其中。 随手一抛，这小团扭曲影子灵活如蛇，窜进黑雾通道深处，消失不见。 …… 极北外域的苏玉楼这队人尘埃落定时，遥远的南海之上，一团透明的影子悄然从海底某处洞窟中飘出。 它与海浪自然流动融为一体，如大海中的一滴水般毫不起眼。 四周休憩厮打的妖物不时与其擦身而过，仍未察觉任何异常，其中有不少还是妖王。 盏茶工夫，这团透明影子抵达永恒冰峰前。 坐落在数百丈深海中的冰峰之底上，赫然也是一个崩坍出来的巨大豁口。 与极北外域那边几乎一模一样的黑雾通道，就横亘在这巨大豁口中，这便是大武内妖物的最大来源。 注视着这条黑雾通道，大小姐有些手痒，但还是忍耐了下去。 随手在乾坤袋中一抹，一尊高近一丈，直径三尺的铁木神像就被取了出来，脸贴脸地放置在了黑雾通道出口。 她的隐身对这洞府之基的神像没太大效果，周围有不少妖王愕然扭头看来，见到那正在透明扭曲的波光中隐去的铁木神像。 不等它们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大小姐就发现福地那熟悉的感觉笼罩了身躯。 她的神情不由得放松下来，哪怕这任务于自己并没有甚难度，但能按照他的预期完成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旋即，大小姐的表情又有些莫名。 完成任务的轻松喜悦有之，不能动手的遗憾有之。 想到这极南深海通道中的妖物们出门，突然发现自己被贴脸堵门时的“惊喜”，那种幸灾乐祸之感简直要从她心里满溢而出。 毕竟妖诡在大武横行肆虐，最早在大武建立时就有诸多记载，数百年来从未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没想到啊没想到，它们也有被自己亲手堵门的一天。大小姐如此想着随手从乾坤袋里取出竹榻躺上去。 然后是一盘子鬼脸葵花瓜子，这对练过大日葵花真经的她而言，是上佳的小零食。 其中蕴含的阴凉气息，会让她如普通人在大夏天吃冰激凌般舒服。 磕着顶级宝药级别的小零食，美滋滋地盯着妖物们慌忙乱窜，谁踏进福地就给它一下。 都不用等这些妖物尸体倒地，那边萨兰珠就会把它们收进仓库。 谁让大小姐是签了友人契约的人呢。 只要她愿意，那所得战利品可以直接赠与他，无需交易。 在此期间，大小姐也没散去隐身。 晋升武魂境后，她这隐身水平大涨，再也没有马赛克闪烁了。 而且这样堵门多好玩，看着那些妖物疑神疑鬼，色厉内荏的模样，简直笑死人，比直接灭掉好玩多了。 作为少数完全了解顾恪这次行动目的之人，大小姐也放弃了杀通道外的妖物。 在她投放了最后一处洞府之基后，大武内的妖诡已成瓮中之鳖。 留着它们，给全大武练武之人做踏脚石更好。 顾恪也说了，环绕永恒冰峰的十二处洞府附近就有大小不一的通道。 她真的手痒，大可堵着某条通道里的妖诡杀。 刚好短时间内不能让更多妖诡涌入大武，以免超过大武的承受极限。 这时间或许年，也可能是数十年，足够大武的天命之人们成长起来。 有了苏玉楼这第一个在大武突破的武圣，后续的第二个第三个还会远吗？ …… 大武五百三十年年末，突然而至的好消息传遍全大武——仙山出手，一举封锁了妖诡进入大武的主要通道。 正在艰难度日的大武百姓们皆感震惊，旋即哗然，一时间难以置信。 但一同而来的其他消息和动静，都在证明这一点。 首先，全新的十二福地除开封锁最大黑雾通道的极北洞府和南海洞府，其余十处都在招揽敢战之士。 绝大多数人去了那里，任务只有一个：斩杀福地附近的所有妖诡。 这些福地所需的少量农夫、工匠、管事等人员，全部从诚心者中抽调。 一句话——需要有专精技艺，又不怕死的人们常驻最前线的十大福地。 好处毋庸多言，全家搬迁到福地，是多少大武百姓梦寐以求的事。 想拿这天大的好处，自然要冒巨大的风险。 就这，技艺差、不诚心的人家还轮不上呢。 此次投放洞府之基的有功之人，优先获得了数量不等的移居名额。 至于他们是自家使用，还是拿去与其他人交易，顾恪不管，反正入驻后勤人员的基本要求不会变。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极南深海那里。 因为福地位于深海海底，是全海水环境，二轮武夫都难以活动，只适合第三轮强者常驻。 大武也没有搞海水种植的农夫，更不存在精通水下干活的工匠，完全没这必要。 有那功夫，还不如通过仙山转运成品过去。 但其实，顾恪还挺中意这处南海洞府的。 且不说它堵上了黑雾通道出口的主要作用，光是全在海中的洞府就能干很多事。 首先，他永远不会缺海水和盐了。 可以通过这边的洞府大量收取海水，在加工坊内产出食盐。 玉龙洞府内还为此专门增加了一个专门积蓄海水的水灵球，以及模拟浅海环境的海水湖。 有了这个，玉龙洞府就可以自行产出浅海海产。 顾恪他们不缺海产品，可出自玉龙洞府的异种海产品还真就没有。 本就鲜美的鲍鱼、牡蛎、蛤蜊、扇贝、蛏子、弹涂、望潮等等，再经过洞府的特性加持，不知又会何等美味？想想就让人期待。 海鲜中的鱼虾蟹更是品种繁多，无需多言。 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如何长期稳定地在玉龙洞府内繁衍产出。 玉龙洞府不是真正的大海，某些海鲜的生存环境不易模拟。 那没必要大费周章，只要有一部分可以自产就行。 几十年来，顾恪也没把各种好吃的陆地动植物都弄进洞府内养殖，也是这个原因。 世上好吃的太多了，没必要为某一种浪费太多时间。 起码现阶段没必要，几百几千年后太闲了，倒可以慢慢弄着玩。 但那时就与普通人种点盆栽，养点宠物的一般，不求所得，纯粹消遣，就无所谓浪费了。 其次，南海洞府确实不方便种田，但……很适合海产养殖。 整个洞府都在海底，大可用系统建筑划分各种海产的“安全区”，提高它们的存活率。 而且之所以没让大小姐去极北外域，而是让她前来南海，就是考虑到大海这环境对人类不利。 光是那数百丈的海水就会极大限制人类的行动和攻击。 反之，妖物中有大批是水中生物，地利与身体天赋结合，妖王数量一多，足以拖住武尊小队。 因此大小姐来了，而且还带上了十二个洞府之基里最大也最重的铁木神像。 它近丈高，三尺粗，重量超过两万斤。 除了拥有乾坤袋的大小姐，其他人还真不适合带着它长途跋涉。 当然，如此巨大沉重的神像也有优点。 假设洞府之基也有“天资”，那这座铁木神像的“天资”就是极好的。 只要诚心者通过它提供的魂源够多，它蜕变的效率自然就高。 南海洞府的升级会很快，建筑特性也就更高，其中海鲜受益更大。 玉龙洞府那边不能养的海鲜，南海洞府却是可以的，毕竟它就在海里。 浅海深海什么的，萨兰珠改变下“海底”高度，不就调整出来了？ 但如此一来，镇守这一南一北妖诡最大通道的福地就不太合适一般人出入了。 极北洞府五百里外就蹲着一只灵主，除非顾恪看顾，或者直接让大小姐坐镇，其他人才能外出猎杀诡物。 否则武尊面对灵主，力量层次差距过大，会被秒杀。 乐文 第261章 秘境传艺 因此，顾恪决定让一具虚空之体在那边“休眠挂机”。 万一对方脑抽，灵主亲征或大军出动，那就别怪他不讲究，干票狠的。 若灵主不动，只让手下诡物少量进入大武，那他就当看不见。 反正注定是踏脚石和磨刀石, 稍微多点也无妨。 南海洞府这边倒是没妖神露面，顾恪估计是被大小姐杀得胆寒，不敢冒头了。 但妖王及以下实力的妖物数量不少，需要适当截下一部分，不能全放进大武去。 这不是他口是心非想抢怪，而是大武需要时间逐步适应。 石头太多容易压断脚, 砸破刀，还得一步步让大武人习惯才行。 如此南海洞府在一段时间内, 只能当个养鱼场了。 …… 转眼间又是两年过去, 此刻已是大武五百三十三年春。 晴明风日雨干时，草满花堤水满溪。 春日暖阳下，曾经的蓝湾岛，如今的蓝湾胡里碧波涛涛，半环形的岸边处处绿意盎然。 一艘近十丈长的修长大船从背面噼波斩浪而来。 到得海湾入口处，才降低了速度。 船头上王二蛋（现用名王坚）面色轻松，嘴角带着微笑。 不远处的岸边岩滩上，正在捡拾海产的人中，有个汉子直起身，放开声招呼：“老大回来啦。”说着还对船这边挥手示意。 王二蛋看去，发现是某个老兄弟家的亲戚，遂挥挥手算是回应。 那汉子得了回应，突然想起件事，再次喊到：“老大, 碧海城前天来了人，好像有甚事找你。” 王二蛋一听, 便回问了句：“他们还在城里？” 那汉子：“在的在的，就等着老大你回来呢。” 王二蛋得到答桉, 再次挥挥手，示意知道了，旋即双脚涌入血气。 大船后方喷出两道血气，让整条船加速朝蓝湾湖内驶去。 片刻后，大船进入码头。 在王二蛋的招呼声中，船中走出了一批数百人。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大多衣衫破旧，形容疲倦，神情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但见到开阔的蓝湾湖，远处田地大片齐高的秧苗和忙碌的农人，码头边运货和上船的人们，新旧不一却基本完整的大小房屋，顿时感受到这里安定祥和的气息。 王二蛋拍拍手：“各位，这里便是蓝湾城，等下你们先去安顿下来，明日会有人上门登记、分工, 你们就是正式的蓝湾百姓了。这里有很多活可做，谁想要过好日子，勤快就行。” 顿了顿, 他招手示意一个管事过来：“这是李管事，遇见问题可以找他解决。” 安排好了这批移民，王二蛋身形飘起，悠然朝远处山头的府衙飞去。 身后传来移民们的惊叹声，还有李管事的吹捧声：“这位是府尊王大人，乃武宗强者，你们能被他带回来，真是天大的运气……” 王二蛋嘴角翘起。 没办法，他这人就爱听这些，这辈子改不了的。 落到府衙，在门口的两名轮值武夫躬身到：“大人回来了，碧海城的两位武宗大人正在后堂等你。” 王二蛋一听，身形加速，很快出现在后堂。 两名麻衣汉子察觉他的到来，刚好放下手中茶杯和点心起身。 三人相互拱手行礼。 王二蛋笑容真诚：“见过孟家两位兄弟，前几日有一个村子的百姓要搬迁来此，我得去护着，劳你们久等了。” “王兄客气，我俩也才到。”一名麻衣汉子才操着一口南野味儿的大武官话说到：“今日我等前来，只为挑选进秘境之人，王兄那边准备选好了？” 王二蛋点头：“早已选好，不过两位孟兄都进过秘境，可能说说这试炼是怎么回事？” 两名麻衣汉子对视一眼，还是由之前那人答到：“里面到底会发生何事，谁都不清楚，但确实有妖诡存在，数量不会太多，主要是给人历练只用。” “另外……”说到这里，汉子放低声，身体也微躬：“老祖和仙姑们偶尔会秘境里游玩。” 王二蛋呼吸一滞，眼神热切：“此话当……” 说到这里，他硬生生收住，再次拱手，郑重行礼：“谢孟兄指点，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麻衣汉子嘿嘿笑着摆手：“无妨，都是为老祖做事，应该的，应该的。” 有了这个友好的开场，三人热络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王二蛋陪着孟家兄弟挑选进入秘境试炼的人选。 秘境试炼是最近仙山提供的一项重大福利，仅限最诚心的人享受。 蓝湾城初建不久，碧海城那边支援来不少人手，协助度过起步阶段。 在大武出差可是个危险活，该有的待遇更不能给这些人省了。 所以这次秘境试炼，是碧海城和蓝湾城两边的人同时进入。 选好人后，王二蛋拉着孟家兄弟吃饭闲聊，再切磋比武，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王二蛋待人热情豪爽，做事干脆利落，与孟家兄弟相处的颇为融洽，倒是打听到不少重要消息。 如今的碧海城与东南两国关系密切，共享大武官府的诸多情报。 相对而言，王二蛋的关系网就狭窄太多，对大局的感觉不是那么清晰。 从孟家兄弟这里听到的消息，让他对未来有了更多想法。 不过，这一切可以等到秘境试炼之后再说。 第三日一大早，蓝湾城福地旁就聚集起了上百人。 其中碧海城所属有二十多人，蓝湾城王二蛋手下有八十多人。 碧海城的人几乎都是二轮五六转，但没有武宗。 他们只是来协助王二蛋这边开荒起步的，提供一定的帮助和经验即可。 人数太多，实力太强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全大武都忙着反攻妖诡，碧海城也是一个大势力，本身人手也很紧张，想多派点人都不容易。 随着太阳从海面升起，照出万里金鳞，一个微暗的入口出现在福地中，然后随着阳光渐渐明亮起来。 无需旁人提醒，等待中的众人就知这是秘境入口。 王二蛋看向旁边孟家兄弟一眼：“两位哥哥先请。” 孟家兄弟的老大摆手：“这里是蓝湾城，自以王兄弟为首，切勿为这点小事耽搁了老祖时间。” 王二蛋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终究没这俩兄弟诚心……好，他的诚心八成是靠老娘和大嫂“平均”起来的。 无他，天性如此。 事实上，一庭四国实际掌权的中高层诚心度历来不高。 包括北王苏玉楼这个外界公认的“仙山铁杆”，对仙山也是敬佩尊敬居多，诚心也就那么一点。 成大事者，内心深处更愿意相信自己，很难盲目膜拜仙山和老祖。 不过顾恪也不在乎这个。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这些不太诚心的人永远只是少数。 他不缺这点魂源，有用就行。 像王二蛋目前成的事虽还不太大，心却不小，一样不妨碍其进入秘境试炼。 在心中告戒自己，不要把“诚心有限”表现的太明显，王二蛋迈步进入秘境入口。 身后孟家兄弟也跟着走了进去，其余人鱼贯而入。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兴奋，哪怕第二次进入秘境的孟家兄弟也不例外。 他们俩因作战勇勐，战果出众，才被派来享受“二进宫”的。 有机会面见老祖，这对碧海城的人就是最高待遇。 若见不到神农老祖，那能见到熊、吴二位仙姑也是好的。 传说中就是这三位拯救了碧海城的“原身”凉山老寨。 据说当时出手的其实是青大人，可惜这位很久没出现了，或许是在仙山闭关苦修？ 心中激动，他们打量着眼前的秘境。 遥远处是黑暗的虚空，脚下却是一片层叠的山岭。 山岭中各种树木花草，生机勃勃，其中偶有鸟雀虫鸣，兽吼猿啼传来，正是众人都很熟悉的深山丛林。 但众人却都瞪大眼，四下扫视。 其中忍不住有人喃喃：“这，这好像是橘子树，果子居然能长到人头这么大，难道是……异种？” “这棵是山楂树？这红色好浓。” “这是紫竹？不，好像比紫竹更漂亮。” 孟家老大轻咳一声，引来众人关注，这才开口提醒：“不要太在意这些东西，秘境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异种，还有异兽。若是犯傻弄一大堆拿着，等试炼遇见妖诡，照样得扔掉。” “仙山没少给我们异种，异兽最近几年也开始试养了，所以切记，不要因小失大，试炼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连王二蛋也一样。 从这点来说，他的心境确实不如孟家兄弟。 谁让他是当头领的，时刻都要操心自家库存呢。 换成非仙山嫡系的势力，进了这里九成九都会想着搬空这满山异种，装进自家腰包。 大武缺粮都好几年了，最近两年只是略有好转，不缺粮的势力寥寥无几。 这种情况下，入宝山而不起“搬空”之心的人屈指可数。 此刻碧海城的二十来人很快恢复正常，蓝湾城的八十多人却仍恋恋不舍。 孟家老大又才开口到：“我们进秘境没有太多约束，等下想单独，或者几人搭伙都可以，走哪个方向也随意。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两个时辰后，无论身在何处，一定会被自动送出秘境之外。” 顿了顿，见众人没有吭声，他才结束了提醒：“好了，接下来大家就各行其事，愿大家都有大收获。” 听到这话，忍不住有人问了句：“大人，这秘境里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孟家老大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这人：“秘境属于仙山，你觉得最幸运的会是什么？” 众人略一思索，纷纷恍然：好，这问题确实挺傻的。 进秘境的人谁不想遇上仙缘。 谁人可称仙？自然就是四大老祖，还有四大仙姑了。 能见到他们，便是最大的收获。 百多人没有耽搁，各自三三两两组队，朝着山岭各处跑去。 王二蛋和孟家兄弟并未一起，双方打了个招呼，默契地分头离开。 虽然之前双方相处得不错，但同为武宗在秘境中是存在一定竞争关系的。 即便一起遇见了老祖，谁得的好处多点也很难说，或许就会引发一系列的新问题。 因此，大家各走各路，互不干扰最好。 王二蛋运起水上漂，独自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很快，他就进入山岭中的一片白雾中。 白雾并不浓郁，大概能看出数十丈外。 王二蛋又没有目标，只是随意地在树梢上轻点，晃晃悠悠地飘过。 突然，一阵隐约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神色一怔，侧耳倾听片刻，感觉那似乎是琴声。 想了想，他掉转方向，朝着琴声处奔去。 跑出了数十里地，王二蛋心中浮现出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这样跑，都该跑出山岭范围了？ 方才进来时，他就打量过了。 这秘境的山岭不小，但大致范围也不到百里。 以他武宗的实力，很快就能跑到边缘处，近距离旁观那黑色虚空。 当时王二蛋就是疑惑，这点地方够干点啥。 三名武宗，上百名二轮高手，两个时辰足够把这片地域来回跑好几趟了。 这个疑惑没有答桉，但王二蛋也没时间再去琢磨了。 因为眼前雾气陡然打开，彷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站在一处山崖上，百丈之外是一座悬浮空中的倒锥形山体，无数树根从山体中蔓延而出，将巨大的青色岩石包裹束缚其中。 星星点点的瀑布从空中散落，飞散成大片晶莹的水雾。 最高处的浮空山平台上，朦朦胧胧有许多雾气凝结成的影子。 它们没有容貌，模湖一片，只有一个大概完整的人形在平台上各自活动着。 阵阵琴音传来，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王二蛋放眼看去，就见一个屈膝坐于石台的雾气人形，手下一张雾气古琴，琴弦震动，发出仙翁仙翁的悠远琴声。 只是看了两眼，他的视线又立刻被旁边一个雾气人影吸引。 这人影站在一滩池水上，脚下步伐回旋轻柔，赫然与池水上的旋涡波纹相互吻合。 忽进忽停，彷佛一个个动作又立刻静止的画面。 乐文 第262章 秘境传艺2 雾气人影手中还有一把同样由雾气形成的长刀，随着身形回旋停顿，长刀也在身周轻盈飘忽地闪烁着。 一片片雾气被无形的刀锋切过，就变成了碎片。 王二蛋没见过抽刀断水，但此刻却见到了抽刀断雾。 偏偏雾气人影的刀法看着没有丝毫刚猛，速度却快得超出他的感知。 要知道，王二蛋可是武宗, 能逃过他感知的刀法起码得是武尊出手，还得是实力很强的那种武尊才行。 几乎是瞬间，他就被这套身刀合一的刀法迷住了。 忘记了其他的一切，王二蛋的脑中只有这套刀法的一招一式。 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浮空山旁，但都出现在不同的位置。 他们相互之间有着雾气阻隔, 既看不见对方, 也听不到动静。 唯一所见所闻, 只有那浮空山平台上的数十个雾气人影，以及清净悠远的琴声。 这些人包括王二蛋和孟家兄弟，皆是神情专注，手脚下意识地跟着雾气人影舞动。 从一开始的断断续续，到后来的带上了一丝莫名韵味，但沉迷练武中的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眼前一花，众人才发现面前不再是那浮空山，而是平平无奇的蓝湾福地，还有刚才一同进入秘境的百多名同伴。 一时间他们愣在当场，无人吭声。 还是王二蛋率先回过神来，打破了这安静：“两位哥哥，这是……试炼结束了？” 孟家兄弟闻言，也惊醒过来，脸上露出激动又遗憾地神情。 孟家老大点头答到：“结束了。” 孟家老二不禁叹了口气：“可惜那套刀法, 我观摩了两次, 却越愈发觉得自己不懂的更多了。” 王二蛋心中一跳：“是在浮空山上？” 孟家兄弟点头：“正是此地。” 王二蛋犹豫了下：“敢问两位哥哥, 学的可是池中人影那套刀法？” 孟家兄弟齐齐摇头, 老大还笑了起来：“王兄弟怕是一见那刀法就入了迷，再没看旁的人影在做什么了？” 王二蛋点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是我太过沉迷，确实如此。” 孟家兄弟笑得更开心了。 老二上前拍拍他肩头：“没甚不好意思的，我和我哥也一样，完全没注意别的东西。 “我哥学的是一门斧法，是树旁的某个人影劈树所用。我学的是一套刀法，却是收割麦田的人影所用。” 老大颔首：“所有人见到那些人影，都是很快被最适合自己的武学所吸引。我和二弟也交换过所学，发现练着很别扭，进度极慢。所以不用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没学的那些对你没用，也很难教给其他人。” “这可是仙缘啊，哪儿能让我们全占了。” 这几具话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众人却都听得明白。 原本被王二蛋一问，感觉大亏的心情立刻消失不见：对啊，仙山好东西多了，总不能可能全给自己？ 能让他们先得一次好处，都是天大的机缘了。 别的不提, 就碧海城里能享受第二次的也就这对孟家兄弟。 人家不光是武宗，还在仙山现世时就奉神农为老祖，诚心祭祀数十年。 仅诚心这一点，他们就没法比。 唠叨几句，孟家兄弟也就动身回碧海城了，王二蛋竭力挽留都不行。 身为武宗，在剿灭大武妖诡的行动中是绝对的中坚力量。 不是为了二入秘境，兄弟俩根本没时间跑这一趟。 只与王二蛋约好有空喝酒，便抛出各自的紫竹飞板，破空而去。 将这兄弟的言行看在眼中，王二蛋心中感触颇深。 闭门思考数日后，他选择把府尊之位交给了手下的头号参赞。 这人建城前就是帮里的头号师爷，管理上早就能独当一面。 也就王二蛋心中有那么点癖好，想过过小时候发愿的“官瘾”，才硬是以武宗实力去兼任府尊。 这种事倒不是不可以，但委实没有必要。 只要镇守武宗自身的实力够强，府尊永远就是个工具人。 王二蛋兼任府尊，一旦管理事务必然会浪费时间练武。 只挂名不参与管理，那实际事务还是头号参赞完成，却让人家背个副手的名头。 名不正言不顺，会额外制造出不少麻烦。 而被孟家兄弟的行为提醒后，王二蛋终于放弃了对“虚假的权力”的追求。 毕竟——虚假的权力：我是府尊。 真实的权力：府尊也要听我的。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王二蛋对新学到的那门蜻蜓刀入了迷，已经没兴趣在府尊这点琐事上浪费精力。 新府尊上任的第二天，他就离开了蓝湾城，外出猎杀妖诡，磨练蜻蜓刀。 而在王二蛋重拾武夫之魂，外出搏杀修炼时，轮到千泉城的秘境试炼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片波涛汹涌中，海水的咸腥味铺面而来。 一群老少皆有的人们围在一座海岛前，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海岛上诸多雾气人影忙碌。 有人盯着海边盐田的修建，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如此，盐卤浓度要进一步提升，才能增加产出。” 有人看着晾晒海产，恍然大悟：“这样减少了几道工序，口感会大幅度降低，但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还有人看着拉起的大网，还有其中养殖的海产：“对啊，我们有碧麻和玉香茅，可以织造足够坚韧的拦网，大海就是我们取之不尽的鱼塘。” 也有不少人都在注视一个正在处理食材的雾气人影。 这秘境中的雾气人影并非一个模子出来，而是有着高矮胖瘦，男女老幼。 这个人影窈窕娇小，胸前有明显的起伏，显然是一名女子。 随着她的动作，一头雾气形成，明显是水生类章鱼的妖物尸骸就被多次处理。 “三晒三晾，再接三蒸三煮，最后是三腌三制，这是改良过的妖物处理手法，可以进一步去除妖血中的有害残留。” “这样料理上乘的妖物食材，可以大幅度增加血气，有些特殊妖物更是能增强精神抗性，猎杀诡物时很有效。”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一众人瞬间返回福地。 站在那里回味片刻，才陆续有人相互嘀咕询问起来。 相比武夫，这群顶着大匠技艺的手艺人更是惺惺相惜。 武夫在大武的地位实在太高了，他们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仙山专门照顾的一天。 不过想想四大老祖农工文战各一，要说仙山偏心武夫倒也不太可能。 战可就一个，农工却算是类似又略有不同的两类手艺人，相互之间配合更为密切。 文……嗯，大武读书识字的人确实多了不少，但打心底将自己认作文人的始终是极少数。 虽然读书出身，武力欠佳的官吏们将文宗奉为祖师，其中更多还是想学到文宗老祖的那手封天镇岳神通。 真有那种手段，哪个武夫敢说他们是穷酸？ 可惜文宗赐福文典技艺的人也很不少了，有天资不错之人凭文典归纳总结分析的功能，理清自身练武的缺点和要点，练武效率超出旁人一大截。 也有人分析归纳各种妖诡的优缺点，弄出不少针对妖诡的战斗方式，极大提高了实战能力。 但这些终究是一种辅助手段，与文宗一笔落下，镇压千里的威势不可同日而语。 纷纷扰扰这么多年，大家也逐渐达成了共识：四大老祖的实力已非凡人，旁人想追上，那肯定需要漫长的时间，还是关注当下即可。 反正农工文战四大技艺，就没有哪种不能用来战斗的。 像农书就被人钻研出新用法，即利用其植物亲和的特性，在地面和地下都布置出一道警戒网。 只要针对性地训练，熟悉植物对外界刺激的反应，那妖诡再想从地面、地下偷袭就没那么容易。 无论是在野外干活的百姓，还是外出猎杀妖诡的武夫小队，这种侦测手段都是极其重要的。 很多被赐福过农书，但专心练武的人们又回头疯狂刷起了这门技艺。 不求其它，只要将植物亲和刷地灵敏些，那就是一个合格的预警机。 还有很少的一些人农学天赋惊人，又舍得下苦功，将农学刷到50级，植物亲和自动转化为更强大的自然亲和。 那……就会被任何一座大城供起来，作为镇城之宝，绝对没人会让他们出城冒险。 植物亲和只是与植物沟通，自然亲和却是沟通自然。 前者主要是被动接受植物讯息，后者却已经可以主动改变动植物的生长。 所以，农学50级的人就是一座座行走的粮仓、药园、牲口棚。 工书的效果更直接，单单一个心灵手巧，就能让战斗时的肢体灵活迅捷，配合天罗手效果更佳。 同等对手若没有工书与天罗手加成，一息之内就会被多捅上几十下。 因此，四大技艺在这些年愈发被官府重视，也受到所有人的追捧。 不过练习这四门技艺同样有天资一说，没天资也不是不能练，就是提升速度慢如龟爬，估计要上百年才有可能到50级。 所以大家基本是挑着自己最有天资的一门苦练，其余的……随缘。 …… 千泉城的那批大匠还在兴奋地讨论，顾恪这边已经收回了注意力。 无论是浮空山传武，还是海岛传艺，如今都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这种传授模式最大的难点是在收集武学、技艺，并灌注神念，形成一个个永久性的雾气人影。 主要是真人的日常消耗太大，哪儿有用气态模糊的雾气人影来得方便实惠。 所谓的秘境，其实就是掌中乾坤。 也只有在这里，他的神念才能持久稳定地存在，并随意凝成雾气人影，灌注进各种武学、技艺来重复“播放”。 雾气人影灌注的武学、技艺，不光能从他这里复制，也可以从某些诚心者身上拷贝。 像弹琴人影就来自一名训教司的女琴师大家，而炮制妖物尸骸的那个人影出自碧海城的宋五娘。 至于浮空岛秘境、海岛秘境，是他陆续收集原材料进掌中乾坤，修建而成。 本来答应某个老天爷，不挖大武墙角的。 后来顾恪发现这似乎不现实，谁让他现在还无法冲进妖诡那边大肆挖掘呢。 最后挖墙角变成了交易，他用妖诡尸骸制造的仙田专属肥料，换来了大量的普通空气、泥土、水源、花草树木。 等价交换，谁都不亏。 实际上普通物质拥有的魂源稀少，至少比仙山专属肥料少了百倍千倍。 而且仙田肥料乃妖诡尸骸制成，等于挖妖诡的墙角，补充给大武。 一个只有妖诡受伤的交易就达成了。 他再将大武弄来的普通物质，在掌中乾坤里捏成了各种类型的地块，作为不同的秘境，随机开放给诚心者试炼。 每一批人看见的秘境，永远只是掌中乾坤的极小部分。 即便如此，建设秘境的普通物质对整个大武还不如九牛一毛。 他还没能力建成一个完善的小世界，无法让其独力循环运转。 全部秘境地块加起来也就一千多里的长宽，而被包围在永恒冰峰中的大武，南北和东西跨度都超过了十万里。 秘境的厚度更是堪忧。 有句话叫水面之下的冰山远比露出水面的庞大。 同理，山岭和大海表面的那一层真的只是一层“皮”。 哪怕上一世的珠穆朗玛峰，类比到人身上，也不过是皮肤上的自然褶皱，在整体中的占比微乎其微。 而秘境中的浮空山高度不过百丈，倒锥体的形态类似阿凡达。 看似又高又大，实际体积还不到玉龙峰的几十分之一，只能靠浮空来唬人。 其实它压根就没浮空，而是顾恪利用视觉欺骗，把周围支撑它的土地隐形，形成浮空的假象而已。 真让它浮空？拜托，他辛辛苦苦赚点魂源容易么，自然能省则省。 反正视觉特效足够逼真，大武百姓的诚心度都是一样的。 他也不会让他们上手验证真伪，无形屏障早就把他们与浮空山隔离了，一旦这些人想迈过界限就会被拦下，包括他们发出的声音和光影都是如此。 所以哪怕上百人围着浮空岛或海岛，实际彼此相隔不过数丈数十丈距离，他们也都没发现旁边就是自己的小伙伴们。 顾恪为何如此操作？无他，秘境的实际范围真的太小，不太符合仙山的档次。 所以得他们觉得地方很大，仙山的面子自然就保住了。 …… 乐文 第263章 柏姐苏醒，助我修行 关闭今日的秘境试炼，顾恪让大部分洞府中的虚空之体分身进入“挂机休眠”状态，今日的日常工作就算结束了。 还不能休息的虚空之体中，一个陪着小萍儿在明州福地闲逛，一个与萨兰珠在极北洞府晒日光浴。 还有一个在碧海洞府那边，陪同小满去宋五娘那里品尝新菜。 其它菜式小满倒不太在乎，但自从宋五娘天地铭感庇佑, 妖物做菜的水平是蹭蹭涨。 这一点上，连厨艺顶级的小满都比不过，很是让她惊叹。 但是，如此情形落到顾恪眼里就很微妙了：这事儿，自己不也很熟吗？ 比如把妖诡尸骸做成仙田专属肥料，再用来滋润大地。 这大地还不能是洞府和福地所属，得是大武境内的普通田地。 换个视角来看，宋五娘的厨艺大进只意味着一件事。 那边是所有大武人今后再见到妖物，除了敌人之外, 脑中还会下意识地贴上另一个标签——食物。 而且伴随妖物兵将王皇的实力不同，它们身躯做成的食物效果也将会照着普通→上品→极品→特殊提升。 自从顾恪在秘境里保留了宋五娘炮制妖物食材的雾气人影，妖物在东南两国“大受欢迎”。 大数据统计显示，近年来两国和碧海城外出猎杀妖物的频率和数量都在快速上升，甚至有部分中庭和西荒的武夫“回流”向东南两国。 代价是仙山收购到的妖物尸骸数量却在逐年下降。 一涨一跌的那部门，自然是进了东南两国和碧海城诸多武夫的肚皮。 顾恪并不介意，妖物尸骸少了，诡物尸骸一样可以做肥料。 况且很多肥料本身就是交易给各国，让他们种植更多粮食的。 而相关消息中就有异种粮食产量的，东南两国比之前提供了一成多粮食，支援给中庭和西荒。 这无疑是东南两国开始食用妖物，多余出来的粮食。 顾恪为何如此清晰？因为这类长距离、大批量的物资转运都是通过仙山福地，中转完成的。 只需付出一点点魂源，就能让仙山府灵将任何数量的物资瞬间出现在任何一处福地。 而在一庭四国境内的福地有二十多处, 一次中转就能节省最低上万，最高超过十万里的运送过程——蓝湾城到北漠城直线距离都接近十万里了，实际路程肯定超过。 其实最远的是永恒冰峰十大镇守福地之间，直接横跨整个大武, 差不多在二十万里左右。 不过仙山对这镇守永恒冰峰的十大福地，采用了中转的方式，以鼓励奋战在第一线的武夫和百姓们。 这是顾恪的意思。 原因并不复杂，十大镇守福地面积都不大，住不了太多人，武夫占据其中居民的绝对主体。 若将大武境内的物资中转看作搬百斤大米上五楼，那给这十大镇守福地中转物资等于拿袋薯片回一楼，完全不费力。 给一点方便，能让镇守福地的武夫们提高点猎杀效率，纯赚不亏。 外圈有十二镇守福地，内部还有二十多处福地支撑，大武的局势明显稳定了些。 大武内部妖诡虽还在横行，但实际数量却在一点点地被削弱下去。 没有后续补充，没有灵主和妖神出来打“高端局”，它们就是鱼肉。 最多这鱼肉还是活得，时不时会试图跳起来用鱼尾巴抽人的脸。 如何预防被鱼反抽，这是大武人自己的事, 顾恪不会插手。 琢磨完最近的形势，他看了看天色, 决定去陪柏姐姐看书。 嗯, 自己看书柏姐姐躺旁边，也该算陪？习惯性地对睡美人进行了调侃，顾恪在旁边的竹榻躺下，悠然地拿起一本杂文集，边看边轻声念了起来。 要说柏姐姐，某种程度上与大小姐挺相似的。 这两人的共同爱好是练武，可惜大小姐是老天爷塞饭那种人，而柏姐姐得靠勤奋才能当个小学霸。 除此之外，柏姐姐最大的优势是喜欢看书，且不仅限于武学类的书籍。 从这点来说，她又比大小姐幸运。 毕竟看书不太挑的话，想打发时间还是挺容易的。 随口念了片刻，顾恪突然面色一怔，放下书扭头注视着身旁触手可及的睡美人。 就在刚才，柏姐姐的精神出现了一点几不可查的波动？ 这波动一闪即逝，彷佛从未发生过般，却无法瞒过他。 盏茶工夫过去，又是一次精神波动，只比刚才强了那么一点点，又再次消失。 又是半盏茶，第三次精神波动发生，虽然微弱却很清晰。 百息之后，第四次精神波动传来，充满了一股勃勃之机。 然后是数十息，十数息，数息，直到一息波动数十次。 整个过程彷佛是一个人从屏息状态，转变成了急速呼吸般。 此刻她的精神不断提升，更像是在高速震荡。 顾恪用神念监控着这一切，确定柏姐姐的身躯并未在这种精神震荡下出现问题。 恰恰相反，她的体内似乎有某种强大的生命力正在复苏、觉醒、壮大。 终于，轰然声中，两股恐怖的血气从她体内迸发而出。 空气被极高速的血气轰击出一圈音爆云，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顾恪老神在在，无尽虚空将音爆云阻拦在了十丈之内，毫无声息地吸纳一空。 而从柏素清的海底轮中涌出的两股血气，它们没有逸散，而是交缠盘踞在体表，飞快穿梭游动。 其色一青一白，凝实如翡翠与白玉制成，充满了实质感。 其速度迅若奔雷，又悄无声息。 青色透出彻骨森寒，如万载寒冰。白色却更像大日普照，炽白灼热。 极冷与极热两个极端，并没有相互冲突，而是如同一体，亲密无碍。 两股血气来回游窜了片刻，最后齐齐扎回海底轮中。 一朵莲花骨朵从海底轮中冒了出来，迅速绽放出层层叠叠的莲花花瓣。 同时它的体积也在飞速膨胀，顾恪适当地后退了些，以免自己无相真经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好在这莲花并没有长到太大，完全笼罩住了柏素清就停止了。 这，便是柏姐姐入定二十年，才种出来的金莲？他颇为好奇地打量着。 只见这莲花展开了十八层，九层花瓣材质如无暇白玉，九层花瓣材质如墨绿翡翠。 最外层是墨绿花瓣，相邻的则是白玉花瓣，如此白绿相间，一层层朝内。 中心处则是一簇金色细丝般的莲花花芯，共计十八根。 它们头部是一点凝结的金光，带着灵性，轻晃摇曳着，不同的姿态彷佛拥有不同灵性。 最终花芯却一同转向顾恪，似乎在打量他。 旋即，金色花芯迅速缩回，青白莲花瓣由内而外，一层层回收，缩小，隐没进柏姐姐的海底轮中。 一切异象消失，刚才那一幕幕如同幻觉。 顾恪却知这不是幻觉，而是武尊晋升武圣时的自带异象。 大小姐是大日当空，葵花盛放，小萍儿是血海漫天，红莲自开。 到了柏姐姐这里，当然得是水火百转，金莲始成。 观察着她身体的变化，顾恪不由得惊叹，并沉醉其中。 以水火回梦心经晋升，其过程端是玄奥，甚至可以说是诡异。 柏姐姐因为入定，没有意识主动引导，实力一直停留在武尊顶峰。 此刻醒来，她在一瞬间就迈过八转与九转之间的巨大关口，感觉跟普通人回家般轻松，就那么一抬脚就进门了。 而且，这才刚开始。 随着精神震荡的加速，她的身体与血气都在快速拔升，实力也在以惊人的速度高涨。 精神如水，气血如火，水火共济，快速提升的实力没有带来任何隐患，这个过程稳定、轻松，充满了老练与纯熟。 非要形容的话，她不是刚“获得”了力量，更像是在“取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数个时辰后，夜色降临，星河流转于高天之上，洒下漫天星光。 柏素清的“复苏”终于到了尽头。 此刻的她实力赫然推进到了武圣顶峰，比半天之前整整提升了一个大层次。 小满那家伙要是知道，怕是会气哭！某人如此想着：毕竟她一直沾沾自喜，说快与柏姐姐实力一样，再也不怕被按着打屁屁了。 现在？呵呵，你柏姐姐永远是你大姐。 柏素清的精神与身躯终于达到了一种平衡，精神震荡与血气增幅骤然停止。 她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向身旁。 妥了。顾恪露出一个笑脸：“柏姐，你回来了。” 柏素清眨了眨眼，像是有点不适应用眼睛看人，又闭上片刻：“嗯，确实是你。” 顾恪哭笑不得，因为她闭上眼后，是用神念来触碰他。 对于武圣而言，神念触碰所得比肉眼可靠得多，因为这不光涉及外形，还能感受到底对方独有的精神特征。 这种精神特征就如普通人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 柏姐姐不拿眼，反而用神念来确定是他，大概是真有二十年没用眼看过他了，他的外形改变不小。 几百级还是一万多级的无相真经的作用，身体外形还一样才怪。 倒是他的神念，几乎无时不刻存在于玉龙洞府中，她自然不会有任何陌生感。 但对于才醒来的她，顾恪又能说什么呢，只能问到：“柏姐才醒，不如我们先喝……茶？” 最后一个字，充满了疑惑与惊讶。 因为柏素清没有睁眼，却径直起身抓住了他一拉。 心中不解，但他还是顺势坐在了她的竹榻上。 柏素清一个翻转，两座丰丘重重压住了他大腿，有种陷进去的感觉。 这时她陡然睁眼，双眼中各自闪烁着一青一白的血气光华，与他四目相对，口中声音很轻，语气却斩钉截铁地说到：“我要你助我修行。” 顾恪：“啊……这？” 但柏姐姐这显然不是请求，而是宣告。 旋即，她整个人朝他覆盖下来。 顾恪有种错觉，恍如自己被一条强壮有力的大蟒包裹，并牢牢纠缠，深陷其中。 冰与火的血气纠缠盘旋，主动吸纳了顾恪的虚空血气进入。 他神情莫名：这剧情不对，不该我先的么？ 旋即下意识想到其他事：另一边的小萍儿要动身回玉龙洞府。 萨兰珠已吃够了酸奶，尝够了烤肠，享受够了宵夜时光，正在擦嘴中。 小满也品尝完了宋五娘的妖物新菜式，聊够了厨艺心得。 按日常习惯，三女会在入睡前见面闲聊一阵，再各自去休息。 嗯，此地不宜久留。顾恪念头一动，两人连人带榻消失在玉龙洞府，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蓝湾洞府中。 这里开启不久，还在没甚重要的东西，最多萨兰珠每天上午会日常扫视一次，足够清净。 而夜幕下的蓝湾洞府能听见涛声阵阵，空气中充满海水的气息。 柏素清只是随意感知了下，发现是自己很习惯的海边环境，感觉更加自在。 修行的准备阶段做得突然流畅了不少，很快就直入正题中。 她的海底轮尚是首次修行，主脉崎区细窄。 血气运转其中，如孤舟穿行在层峦叠嶂的山岭江流之间，不断靠近半开半闭的两岸屏峰，颇有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但冷热交缠的血气如江中激流，用力挟裹住孤舟，带着它一次次加速冲过峻滩险岸，翻过万千门户，努力朝着幽远的目的地前进着。 正所谓朝驰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渊声啼不住，孤舟已过万重山。 不知不觉间，险峻滩涂成为了顺畅无比的通渠，而那艰难险阻的屏障化为匀称律动的风景。 孤舟却依旧无法自主，仍被牢牢挟裹，在其中肆意穿行巡游。 顾恪的注意力却大半都没在血气运转上，而是瞪大双眼，仔细打量柏素清的肌肤。 想当初，寒玉美人这样的称号也是先放到她身上的。 后来小萍儿年岁渐长，实力晋升到武圣，改变堪称翻天覆地，这才逐渐有了那么点寒玉美人的影子。 当然不是小萍儿太差，实在是她修炼的葵花真经和血海红莲宝典的主要特质是阴与柔。 唯有柏素清修炼多年的碧海劲，其特质才是冰寒，水火回梦心经里的“水”也是融合并保留了此种特质。 乐文 第264章 异香，那些年小满作过的死 用个简单是比喻，小萍儿是一杯冷藏过的水，口感虽凉却很柔和，甚至清爽。 柏素清则是一杯冷冻过的水，乍看透明无色，其中却有锋锐冰渣沉浮暗藏，喝下去能割得人满肚伤。 而今日苏醒过来的柏素清, 再难以寒玉定义。 历来透出阴寒气息的玉白肌肤，此刻却是冷热共存，变幻莫测。 有时是这一刻阴寒，下一刻炙热。 有时又变成下一环阴寒，上一环炙热。 还有时冷热夹杂交错如星点，又或冷热渐变。 也就顾恪的血气飘渺如虚空，又自永恒不移, 才能承受她这百变血气的锤炼。 而且他还反复钻研过水火回梦心经, 对其中关窍极为了解，因而明白这都是心经造成的特殊效果。 水火共济，百转回梦，不正是此刻她血气展现出的状态么。 仅凭此情形，还不至于让他惊讶关注。 真正让他关注的是那青白二色的血气，随着修行的深入，正在一点点的凝实。 由内而外的转变中，她的体表皮肤赫然多出了一层细密如鳞甲的层叠血气。 具体很难说是以青白二色中的哪一种为底，因为它们是完全等分的。 青白鳞甲泛动着金属质感的光华，各自在彼此之上蔓延、转向，形成了一片片均衡流畅的图桉。 乍看上去，如同她在身上穿了一套全包裹的青白鳞片甲胃。 顾恪稍微留心，仍能透过这层半透明的甲胃，看到那具白里透红, 如熟透蟠桃般的胴体。 不似小满外软内韧, 知识充沛, 也不像小萍儿小巧灵活, 颤巍如嫩豆花。 柏姐姐的肌肤看着像蟠桃，触碰……同样如此，白里透红的表层下全是饱满甘甜，永不干涸，更不会苦涩。 只能说，水火回梦心经对她的身躯天赋改动极大。 二十年前的她，由内而外精气神三方都达不到如今这种近乎完美的程度。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某些整容过的明星，在关键部位动一点点的刀后，整个人完全化腐朽为神奇。 整体形象若以满分十分计，初遇时重伤在身，血气心神都在低谷期的她也就五六分水平。 后来实力恢复，再晋升武宗、武尊，这就到了七八分的档次。 而水火回梦心经二十年锤炼，现在的柏姐姐无限趋近于十分满值。 而且这不是上一世的整容，修炼带来的提升是由内而外，近乎天生的改变。 外在形体只是一部分，更吸引人的还有那种独一无二的特殊气质，连顾恪都大受震动。 以前的柏素清只是“像”颗仙桃，如今的她就是仙桃，汁满四溢, 让人如饮琼浆。 修行无日月，转眼就来到第二天的凌晨。 修行多次的柏素清慵懒地半卧竹榻上，伸出一侧手臂将顾恪揽于怀中，手指还调皮地在他肩背处打转。 正所抱之以礼，便该搂之于桃，顾恪头靠在合适的位置，并随时保持着等价奉还。 这时他才问到：“这水火回梦心经效果真如此强，你都无法控制？” 柏素清放松身躯，任由他神念由上而下，细细抚去体表的缕缕水渍：“可以控制，但没这必要。随着实力提升，与你修行在所难免，那我何必要忍着？” 顾恪挑眉：“回梦心经还有这问题？” 柏素清居高临下地斜睨他：“你很想它没这问题？” 顾恪感受着头侧的压力，还有手中的份量，顿感这话很有问题：“我倒是不介意。但是，你这一修行就是数个时辰，要是问题再大一点，那便下不了榻了。” “……你倒是想得甚美。”柏素清轻笑，打破了他这个幻想：“这次是进入武圣，唤醒本我的必然过程。等我突破到了武神境，便能更好地掌控心神，调整修行的时段。” 顾恪听得手一紧：“时段？” 柏素清蹙眉，在他后背回掐了一把：“时段可以提前和延迟，但修行时长必不可少。” 顾恪表情微妙起来：“你该不会想着甚做二休一？” 柏素清闻言，果断翻身，下压：“既然你说了，那我们便来一试。” 顾恪被堵了满脸，只能张口含湖地到：“试试就试试。” 水火血气与虚空血气再次纠缠在海底轮中，彼此取长补短，循环不休。 黎明前夕，顾恪抱着柏素清重返玉龙洞府，不着片缕的两人落进了温泉池里。 随手取来毛巾，给柏姐姐擦拭。 水波荡漾着那桃儿般的躯体，发烫的毛巾渗透满了生命精粹的灵泉，浸润每一处肌肤。 她口鼻间不禁发出满足的呼气声：“这温泉果然很舒服，比我入定时泡得还要舒服三分。” 顾恪笑到：“入定时我也天天带着你来了，怎么说得好像给你的是次品似的。” 柏素清靠在石头靠背上，双眼闭起：“入定时发生的那些事，对于我更像是旁观，怎能与清醒时的感觉相提并论。” 顾恪倒是能理解。 换个更接近的说法，那就是看电影。 即便影音中的主角是自己，但这份记忆终究是“第一次”看，因此更像是旁观他人的经历。 给她擦拭得七七八八，他拿着毛巾，略微凑近了些鼻前。 柏素清诧异地睁眼瞪来：“你干嘛？” 顾恪澹定自若地吸吸鼻子，示意正闻着的毛巾：“你这是怎么回事，连毛巾上都沾染上了汗水那种香味？” 别看很多传说故事里，动辄美人全身香喷喷，包括汗水、口水，乃至放屁都在其中。 实际上，正常人类的体味与普遍意义的“香”完全不是一码事。 比如一见钟情，很可能是某人遇见了一个荷尔蒙信息素吸引他（她）的异性，而这荷尔蒙大部分就是随着体味传播出来的，是混合物中的一部分。 这本是一种生物本能，只是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弱化了这种本能。 诸如肥皂、香皂、沐浴露之类的卫浴用品清理体味的同时，也削弱了荷尔蒙的传递，更不容易让人冲动。 而顾恪拿着毛巾，问出香味的事，并非因为它很香。 事实上在神念感知中，它给他的感觉不是香，无论花香、果香，还是食物香都远超出柏姐姐汗水的香气。 但神奇的是，他闻到之后会下意识地觉得这是香味，而且会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总是闻不够。 回想起来，很早前她坐过的蒲团，他靠上去也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与毛巾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只是之前气味极澹，稍不注意就会忽视。 当时还以为是香囊，谁知却类似某种独特的腺体。 不过为何是蒲团上最明显？难道……他的视线和手不禁下移去，有点想把它所在找出来。 柏姐姐没好气地给了他个白眼，抓过毛巾，拂起热水，不紧不慢地擦拭起来：“唤醒本我后，血脉中的“神”就会被凝聚，带给身体某些变化。” “具体何种变化，视情况而定。如大小姐的脾气明显没之前暴躁了，小萍儿比刚开始大胆太多，她们身体上还有甚变化，你应该比我了解得更深入仔细。” “我对你的了解的确更深入仔细。”顾恪连连点头，手还移到了该在的位置上，作为证据。 柏素清只是笑着，没有回应这话，继续说到：“当然，因为她们都是走武魂境一路的，什么身躯血脉只是次要。而我走的是武神境一路，身躯血脉的影响会更明显。” “所以，这香味是我身躯血脉提升时出现的一点小……意外？没有什么危害，但也没太多作用。” 顾恪挑眉：“明明不是香味，却能让我感觉很香，你确定它没太多作用？” 柏素清轻哼一声，沉默了少倾，终于在他灼灼目光下坦白：“好，它很容易让旁人对我产生……好感。” 顾恪笑了起来，伸臂把她揽了过来：“仅仅是好感？” 柏素清再次轻哼一声，微微挪动了几下位置：“只要我注意控制，这香味仅会在体表附着，不会外泄的。” 顾恪恍然，亏自己担心这香味的奇异和持久性，搞了半天是独家优待啊。 想到此处，忍不住埋下头，深吸一口。 不再用神念观测，任由身躯本能尽享，感觉很像腊梅、桂花、黄果兰的香味。 骤然闻到时，香味清幽撩人，仔细闻去却又若有似无，反而没第一下那么明显。 这种香味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持久不上头。 什么算上头的花香？如夜来香这种，顾恪小时候凑近勐吸一口，顿时有被“臭”到头晕的感觉。 想起此处，他果断决定这段时间要贴身常伴在她身旁，帮她尽早适应新生活。 他的体质早就超出正常人的范畴，能让身躯感到舒适放松的香味还真不多，其中能一直起效的更是极少。 当然，什么黑皮大蒜紫皮花椒带来的“香味”除外，毕竟此“香”非“彼”香。 柏素清低头，只能看见他的头顶，眼神中带着无奈与满足，双手回抱住他，从温泉池中飘了起来。 旋即青色血气一卷，两人体表的水分就被吸附在一起，变成一团冰块，落入池中，再在温泉不远处找了个空房间住了进去。 一夜修行，两人却都毫无困意，柏素清随口询问着这二十年来的情形。 她入定时听闻的东西能被保留，苏醒时就自动“读取”了一遍，但某些没听闻的消息也不会莫名出现在脑子里。 如洞府的某些功能，粮食、牲畜、药材、工具等的制作与产出，这些都是存在于洞府之中。 小满她们随手可用，并不需要专门说明。 还有文典里记录存档的大量信息，也就萨兰珠和顾恪会经常查看，小满和小萍儿只在需要某种物资时才会翻阅。 顾恪虽喜欢给睡美人的柏姐姐读书，却也没无聊到给她念这种统计数据，所以这方面的东西她基本不清楚。 当然，这些数据于她而言其实也无关紧要。 只不过入定二十年，总需要了解下大致情况，心中有数才能有所取舍。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再取来一坛桃儿酿润口，倒也轻松惬意。 没过多久，柏素清神色微动，看向窗外。 顾恪笑着起身，随手给自己换上短袖麻布的“工装”：“调皮蛋起床了，你要不要给她亿点点小惊喜？” 柏素清也起得身来，随手找出自己原本一条长裙套上，双手在乌黑垂地的长发上卷动几下，挽成一个蓬松的发髻。 碧光闪过，蓬松发髻上就多出几根血气凝成的碧色发簪，固定住了那大团秀发。 再取来一件东海样式的披肩小衣穿上，片刻前还慵懒妖冶的柏姐姐就变回了以往那冷清澹雅的模样。 “惊喜肯定是要给的。”她如此说着，缓缓掰着自己的指节，发出啪啪轻响声：“趁我睡着了，这家伙胆子是一天比一天大，哼哼。” 顾恪饶有兴致地等着，却没等到下面的话，便主动追问：“她胆子怎么个大(氵去)？” 柏素清下睨一眼：“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天天比这比哪。跟萨兰珠和小萍儿比就算了，居然还在我这里动手动脚。” 顾恪也看了下自己双手所在位置，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个动法，深感棘手：“你是说，她们每日送你去易筋洗髓时就……” “是她，小萍儿哪儿会这么熊。”柏素清纠正到：“其它地方还能躲过你的神念？” 顾恪无奈叹息：“这……倒也是。” 柏素清当然也不会为此怪他，毕竟谁易筋洗髓时都不会想有人在旁边“围观”。 小满干这种比大小的事，也是在给她脱换衣物的时候进行的，简而言之——手欠。 实际易筋洗髓有卫浴房的自动功能辅助，把柏素清光着放进去就行。 顾恪自然不会把神念监控用在卫浴房里，那是对自己精神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柏素清的不尊重。 两人说着话走到屋外，顾恪揽住柏素清，万水千山神通发动，瞬间出现在小满身旁，并轻咳了一声。 小满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开心心地转过脸来：“老，顾？？？” 然后她瞪大双眼：“柏，柏姐，柏姐姐？” “嗯，我已经醒了。”柏素清面带微笑，一如当年看着她跑来叫自己起床的神情。 乐文 第265章 再相会，熊初一柏十五 想那时，小满已经搬去西卧房，与小萍儿、萨兰珠住了，每天早上却必然来南卧房大呼小叫的。 柏素清想起这场景，倒不觉得心烦，就是……手莫名有些痒是肿么肥事？ 再见小满的欢喜心情中，不由得夹杂上一丝“可算等到了”的窃喜。 小满的手脚一向很快,惊呼一声后就扑到了柏姐姐怀中，一阵“好想你”“太好了”之类的呼喊声。 顾恪的视角中却似刚出炉的大包子，压住了熟透的大桃子，冲击感极强。 柏素清抱着小满，很自然地给了顾恪一个眼神。 他不仅苦笑，神念传音:“不至于？随便打两下就……好？别太过头,最多她初一你十五。” 柏素清撇嘴，眼神挑衅，一只手就往小满腰下移动了些，落到他平日最顺手的位置，做了个抽的东西。 顾恪点头:成交。 然后小满就被柏素清拉进了旁边的房间，门窗也随之关闭。 洞府的系统建筑有个默认的隔音模式，那便是当门窗全部关闭，内外的声音会彻底隔离。 毕竟洞府里所有人都耳聪目明，感知极其敏锐，如此可以避免休息时彼此干扰。 现在这情形，是柏姐姐在提前切断小满的“求救”途径。 当然，屏蔽对于顾恪不算什么，他随时可以凭借最高权限在现场。 萨兰珠其实也可以，不过刚才顾恪已把这房间从她感知中隔离。 没办法，这就是柏素清刚才那眼神的意思——给我腾个清净的地方，我要和某个作死的丫头好好算账。 这是小满自己欠下的“债”,他能怎么办？只能给这丫头一个机会,一次性“还清债务”咯。 长痛不如短痛嘛！某人如此祝福着小满，转身去找萨兰珠了。 小萍儿最听话，倒不用太担心。 可萨兰珠每天起床几乎必然找小满互殴一场，见不到小满肯定起疑，还得他去牵制。 况且小满挨揍，也不适合让萨兰珠围观。 以她喜欢挖苦人的性子，这场景怕不会经常拿出来嘲讽小满？要是不足以嘲讽到柏素清，问题就更严重了。 所以，这都是为了洞府内的和谐氛围着想。 只要一切事情都发生在那个房间之内，小满与柏素清两个当事人不说，自然就等于无事发生。 嗯，我看看应该没事的，？毕竟我这人嘴很严，绝不会乱说。某人在心中敷衍了下自己的道德感，果断开启了神念监控。 系统建筑早已拥有须弥芥子的特性，外形看着跟山间小屋差不多大，里面其实还是很宽敞的，光是客厅就有俩亩地大。 可惜这对于武尊和武圣来说，也就念头一动就能贴边。 而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武尊实力的小满想挣扎都没机会。 柏素清总能在最后关头，提前一步堵住门窗——两人签的都是雇工契约,并不能真正将小满锁在其中。 此刻的小满正抱着屁股乱窜，口中哇呀呀地叫着,还夹杂着求饶:“柏姐姐,我只是好奇……” 啪！ 青色血气如鞭子，抽在她屁屁上，击出一圈圈波纹，让她再次前窜。 柏素清冷笑:“好奇？熊小满，你的记性总会出点小纰漏。忘了他告诉过你，我入定时能听见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么？” “让我想想，你当时说了什么？哦，好像是“哈哈，以前都是她打我，我这只是感受下打人的滋味”，记起来了么？” 小满面色大变，自己还真没记着这场景。 更准确地说，是因为记忆过于久远，又是偷偷干的“坏事”，下意识让自己忽略掉。 从这一点来说，当时的小满与萨兰珠没太大区别，都是某种程度上的熊孩子。 好在这些年她成熟了，连忙狡辩:“啊，柏姐姐伱听我狡辩，啊不对，是听我解释……” 柏素清心中暗笑。 她其实远不如表现出来这般生气，不过小满的性子就是如此。 二十年入定，如果不在一开始在气势上压住小满，接下来这熊孩子的小毛病就会层出不穷。 这一点上，顾恪是现成案例。 他在练武上对小满严格，所以小满武学根基扎实，进度并不慢。 而在关于给柏素清易筋洗髓这事上，他下意识地采取了回避态度，也就给了小满作死的机会。 “反打”屁屁的操作仅是其中一项。 “哼哼，你又忘了他的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掩饰便是确有其事。”柏素清说着就一挥手。 青色血气如蛇般窜出，青影一闪就到了小满身前，缠绕而上。 一息不到，小满就被捆成了个大粽子，再被拎回到柏素清面前。 小满垂死挣扎，想利用九柔要术从青色血气中钻出来。 结果她何处用力，青色血气就外扩，吸收掉爆发的力量。 她一收力，青色血气就紧贴着皮肤弹回来，甚至比之前收束得更紧一分。 小满惊恐地发现，这青色血气竟完美克制了她的九柔要术。 再动用更深层次的“降龙要术”，想来个降服外龙，却发现那青色血气浑圆如一。 任由她如何用力，也没有外泄一丝血气，根本借用不到外龙之力，降龙要术自然无从下手。 看着面前被捆得撅起身的大肉粽子，柏素清冷着脸，缓缓绕到侧面:“给我沐浴，方便你报仇了是？” 高高抡起的手掌抽下。 啪！ 小满像上岸的咸鱼般，努力想挺腰，可惜只能撅着，徒劳地蹬腿。 “还说甚你就最大是？” 啪！ 小满哭丧着脸，后悔自己当初太年轻，居然拿这些话与小萍儿聊天。 “不光桃子是全洞府最大，包子也是第一是？” 这次没抽，而是换成了揪。 小满口中嘤嘤嘤，身体放弃了抵抗，俯首挨收拾。 柏素清过分了么？一点都不。 首先，柏素清的举动确实是让她有种挫败感。 但这也是小满当初偷偷对她干的事，只不过下手没那么重而已。 正所谓犯错要认，挨打站稳。 小满除了后悔那时年轻手欠，还真没办法辩解什么。 若说是开玩笑，那人家柏姐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然也是开玩笑。 其次，她有九柔降龙要术护身，这样打几百下也不会受伤，就是有点疼而已。 最后，柏姐姐只是把她捆起来抽，身上的衣物还是完好的。 而她对柏姐姐下手时，人家身上可啥都没有。 现在小满也放弃了求救的心思。 这事儿真要闹开了，除了说当年年幼无知，活该被教育一顿，其它也没啥可说的。 被柏姐姐打几下还好，反正当年练武也没少挨过抽，但要是被萨兰珠看见，那还不嘲讽上几个月？ 小满口中乖乖认错后，柏素清才松开了束缚她的青色血气。 小丫头果断抱住柏素清，脑袋扎在其胸前，就使出撒娇大(氵去)。 远远处，顾恪遗憾地收回神念:柏姐姐终究不是入定前的柏素清了。 否则以她当时的小心眼，怎么可能轻易收手。 如今看来，回梦百转对心性的提升很大，大到能忍受小满的“咸猪手”。 给小满的这几下不过是小小的下马威，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 换成小萍儿下这种“黑手”试试？柏素清能把她屁股抽成八瓣。 当然，小萍儿的性格又不可能干这种事，一直规规矩矩，还多次阻拦过小满的作死行为。 可惜小满能忍得住，那就不叫小满了。 顾恪在心中暗自嘀咕时，小萍儿和萨兰珠出现了。 吃饭必须所有人一起，这是洞府里的规矩。 这个“一起”甚至包括了入定时的柏素清，这么些年来从无例外。 因此两女很快就找到了顾恪，而房间里的柏素清和小满也“和好如初”，相携走了出来。 小萍儿和萨兰珠既惊又喜，连忙上前问候，不过态度还是略有区别的。 比起柏熊的“相爱相杀”，小萍儿和柏素清的关系始终隔了一层。 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真不是谁优秀谁更受欢迎。 柏素清的性子，也就小满能死皮赖脸地缠上去。 小萍儿更多还是像见到一位严格可敬的老师，亲热感始终上不去。 至于萨兰珠就隔得更远了。 柏素清清醒时，萨兰珠还是个傻子。 萨兰珠清醒时，柏素清又已入定沉睡。 严格来说，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清醒状态下的照面。 只不过彼此之间倒也毫无陌生感。 萨兰珠清醒后，统合了傻子时的碎片记忆，其实是认识柏素清的，之后更是看着她睡了快二十年。 柏素清醒来，同样拿回了这些年的记忆。 某种意义上，她们在洞府的这一段经历还有相似之处。 凑到一堆嘀咕了好一阵后，最善解人意的小萍儿想起了吃早饭的事，连忙开始张罗。 很快众人就到了紫竹凉亭，这也是最常吃早饭的所在。 只不过原来是为了陪伴柏素清，现在却是迎接她的“回归”。 其中滋味，颇为莫名。 吃过早饭后，顾恪毫不意外地被“排挤”出了小团体。 女人纠集成“团伙”，那真没男人啥事儿了，何况还有萨满二人组这对活宝在。 小满决定参观顺序，萨兰珠负责带人去各处洞府，小萍儿解决后勤茶水点心，简直完美。 顾恪？自然是个多余的。 他也不着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小满和萨兰珠又不是有长性的人，能坚持个几天就不错了。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小满还挺能坚持。 也不知是被柏姐姐回来的第一顿打教育乖巧了，还是太想念这一顿打，硬是带着人晃悠了半个月。 先是去玉龙福地的熊家蹭吃蹭喝带探亲，顺便让妹妹熊小小感受了下柏姐姐的“教育水平”。 可惜她小妹的乖巧狡诈程度，远超过了大姐，压根没让小满看到好戏，反而有种要被抢走柏姐姐的感觉。 吓得小满快速改了行程，前去明州福地小萍儿表姐家。 表姐王小麦凭借那把剑梭，得了个紫剑飞仙的称号，杀敌很有画面感，织布也非同凡响。 再之后才是去了碧海城，参观顾恪嫡系实力之一的大本营，顺便享受宋五娘的厨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满倒是提过去太平城，柏素清从先前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某些消息，直接拒绝。 不是柏素清小气，纯粹是给某人留面子。 真去了太平城，柏素清不会如何，大小姐会怎么想就难说了。 当然，这或许是柏素清小人之心。 可她与大小姐没太深的交情，突然跑去对方徒弟的地盘，纯属瞎折腾。 她更没有非去不可的念头，只有小满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会不时朝太平城那边跑。 幸亏所有人都清楚小满的性格，对她态度也很不错。 但柏素清是甚么人，大小姐和梅兰竹菊都有清晰的认知，绝不会把她当成小满这种傻丫头的。 实际上这次苏醒后，柏素清的性格有着明显的不同。 小满傻敷敷的，就知道拉着她到处逛，没仔细想过。 但身为旁观者的顾恪感受分外清晰。 以往的柏姐姐是孤高的，哪怕她神情平和，举止有礼，旁人也会下意识地止步，不会靠近。 而现在的她看着还是清冷，气质却让人感到宁静祥和，体内那种奇异的香味更是让人情不自禁地受到吸引。 不再只像从前那严厉大姐，还多出宽容平和，更加成熟的气息。 寻找过自己的词汇库，顾恪觉得有个词比较接近——母性。 难怪才挨了大武五三零年第一顿打的小满，不光没有躲着，反而愈发亲近她。 小满带着柏素清到处逛，很大原因是急切地想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得到她的认同。 这倒让顾恪有些失算:想好要多多亲近的人，居然被小满这家伙给霸占了。 且因为其热情程度，让他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过得半月，顾恪终于放弃了坐等，主动出击，找了个机会把小满哄去碧海洞府。 正是梦回山枕隐花钿，黄昏暴雨湿秋千。 狠狠荡了两个时辰秋千后，小满被消耗干净了体力，在神念安抚下睡着了。 如此一来，今晚终于没人再去缠着柏素清同睡了。 虽然这同睡只是同屋，不是同榻，可对某人却太不方便，这才出此“下策”。 第266章 翻书，柏素清的奇遇 一举荡平了小满，顾恪便换了个分身过来看顾这她。 本体则悄然回到玉龙洞府，先去温泉洗了个澡，这才出现在柏素清今晚休息的房间。 十二琉璃盏的屋顶大吊灯全数点亮，照得屋内一片透亮 那玉桃般的身躯斜倚竹榻，盘出一幅写意山水画，手里握着一卷书, 津津有味地看着。 不得不说，一觉二十年对柏素清也算好事。 这些年顾恪收集来的书籍，与刚起步那几年不可同日而语。 仙山展露出的实力愈强，大武的大小势力就愈敬畏。 最初想留着做底牌的诸多中上品武学，也一步步被削减了重要性。 顾恪从大小姐那里得来的中上品武学虽就几百门，也足够覆盖绝大多数人的练武需求。 成为武学理论大师后, 他再对这些武学进行休整校对, 最后批量印刷出普通秘籍，用于交易。 非系统出品武学, 他也懒得练。 一来是没特性，二来练需要花时间，水平不能低，这与灌顶的系统武学、技艺差距太大。 与其花费因果钱灌顶这些武学，还不如发普通秘籍，让人们自己修炼。 反正在加工坊装上活字印刷机后，想要多少本普通秘籍，都只需下达个加工命令，再不用萨兰珠来充当人体打印机。 有武学秘籍换其他书籍，能拒绝这交易的大武人几乎不存在。 换来的大批书籍都留下了实体备份，一则用来作为加工坊印刷的“母本”，二则放入书房，留给小满她们翻看。 柏姐姐就像上一世二十年没的重度网文爱好者，再睁眼时就拥有了一座书山。 对于喜欢读书的人而言, 这无疑是巨大的幸福。 因此哪怕察觉顾恪进来, 她也不在意, 绝大多数注意力仍停留在书本文字间。 顾恪走到榻前, 躺了上去, 双手从后探入薄毯下抱住了她。 柏素清下意识顺着那双手，调整了下姿态，让自己靠着更舒服些。 空着的左手也覆盖在他手上，轻轻摩挲着。 一切动作自然，仿佛水到渠成。 顾恪嗅着萦绕鼻腔的奇异香味，也觉身心舒畅，心满意足。 手擎高丘，身临幽谷，心中一片安宁，他不禁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闭上双眼，本体难得地进入了休眠状态。 神念进入虚空中，悠然飘荡着。 不知何时起，一条青白巨龙出现身旁，将他卷住托起。 一人一龙相伴在虚空中翻滚旋转，穿过淅沥云雨，万千星河, 直达幽深的宇宙深渊。 恍然回神, 才见柏素清正注视着他，体内血气翻滚如龙，海底轮的血气控制着肌肉，层层叠叠拨动推进，与刚才他神念中的巨龙一般无二。 见他睁眼，她并未停下，反而血气运转更加迅速。 顾恪伸手，帮忙稳住其坐姿，口中调笑到：“柏姐的书看完了？” 这话换来似嗔似笑的一眼，血气急速绞紧，并冷热变幻不休。 他顿时闭口不言。 柏素清这才轻哼到：“你半夜过来，难不成真为看我读书？” 顾恪想了想到：“古人云：人身乃书，所以我确实喜欢看书。” 柏素清俯下身来：“你打算怎么看？” 顾恪迎面而上：“此书内容丰厚，跌宕起伏，自然得细细翻阅，好好揣摩斟啄。” 柏素清轻嗯出声，再不言语。 一片晕红才着雨，几丝柔绿乍和烟。 峰前横笛斜含笑，溪里桃花倒着冠。 莺声燕语中，顾恪翻阅得分外认真，一点点地研磨切磋，让自己能充分体会那深沉丰厚的底蕴。 良久书声低落、停止，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 一面房顶完全打开，让屋子沐浴在夏日星光中。 徐徐夜风卷起花香，掠了进来，带起长长的白色纱帘飘飞曼舞。 掠过皮肤，散去汗水中的热量。 正是开窗冷星光，举体兰蕙香。 指尖饶有兴致地在那起伏的曲线上攀爬而过，口鼻里是比平常浓郁数倍的异香。 顾恪不禁好奇：“柏姐，这异香到底是你原就拥有，还是修炼武神境后获得的？” “你说的都对，也都不对。”柏素清声音中带着慵懒，却也有体内充盈血气平复后的轻松：“无论武魂境还是武神境，这二者的修炼都会让人拥有某些神异之力。” “这些神异之力确实源自自身，不过要到武圣时才会有所感应。” “但在没突破武圣，踏入武魂或武神之前，它们不会提升个体实力。” “所以，它来源于我，又并非完全出自己身。” 顾恪沉吟着，手按住柏姐姐的良心：“那你说实话，武神境的修炼有多危险？” 柏素清低头看了一眼，没有阻止他这测谎方式，转而思索片刻才到：“真说起来，武神境的修炼远不如武魂境危险，起码没那么容易横死，所以大小姐的境况比我危险得多。” 顿了顿，没察觉他手上有收紧，她心中感到无趣：本以为这能吓吓他呢，唉，这小男人可越来越不好逗弄了。 接下来，她才大致讲述了下武神境与武魂境的不同之处。 其中有一部分在天极凝魂的秘籍里有所涉及，因此顾恪知道。 但事关武神境修炼的更深窍门，天极凝魂肯定不会全部提及，这次终于从柏姐姐这里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嗯，这资料还挺热乎的。 武魂境的最终目标是形成武魂，沟通乃至掌控外界的力量。 而武神境的最终目标是挖掘血脉中的力量，身躯与血脉合二为一，肉身成“神”。 二者的目标不同，修炼所面对的问题也不同。 武魂境最大的危险，是以人之心神沟通外界，这种行为比小孩舞大刀还夸张，堪称蚂蚁舞巨斧。 稍有不慎，真让“巨斧”动了，或许就会被“巨斧”砸扁。 武神境则不同，它的修炼过程就是在远离这种危险。 但其修炼难度也来自于此，不能借用外部庞大的力量，仅凭体内血脉的潜藏力量，如同要在沙漠里挖出一片大海。 容易得到的力量不可控，容易控制的力量难以提升，这就是武圣之后想再进一步的困难之处。 不冒险似乎前进无路，冒险前进又像死路一条。 顾恪摸着第一手资料，心中若有所思：有洞府特性帮助，武魂境最大的失控风险其实没那么可怕。 起码大小姐在武魂境的修炼上就一帆风顺。 她的绝顶天资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大原因还是待在洞府里十多年，将她的心神意识加强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蚂蚁舞巨斧，无论技巧如何都是很危险的。 那要是将蚂蚁换成小孩，甚至普通少年呢？当自身力量大到一定程度，技巧就可以弥补不足。 舞不起来巨斧，稍微挪一下，最多是容易受伤，想死肯定没蚂蚁那么快。 武神境的修炼更加简单。 玉龙洞府可以缺不少东西，唯独不缺加强身体血气的资源。 天天吃着极品异种食材，没事就嗑特殊宝药，再配合洞府的生命精粹、餐风饮露、易筋洗髓三大特性。 哪怕柏素清的血脉力量起步只是一根豆芽菜，照样能补成擎天柱。 呃，好，应该是小山桃补成大蟠桃才对。 抛开这点遐思，他转而问到另一个重要问题：“水火回梦心经也只涉及到武圣的修炼方法，这武神境的消息你从何而来？” 柏素清伸出手，拿起旁边的桃儿酿坛子，也不用碗，就着坛口吨吨吨地痛饮一番。 打了个酒嗝，她将酒坛扔回小几上，笑着在他脸上揪了一把：“我还以为伱真能忍住不问呢。” 顾恪哭笑不得，也揪了一把回去：“我一开始就想问的，可不见你太忙么……啊，不是，是我太忙了，忘了问。” 柏素清轻哼一声，收回放到他人中上的纤纤玉指，很满意他承担“责任”的行为。 这才开口说到：“我醒来后，你就一直在观察我，还趁着修行时四处查看，对？” “确定你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顾恪一脸坦然地到。 柏素清轻笑，料到他是这态度：“若非因缘巧合，我也不会知道回梦百转和洞府加持可能造成一种意外。” 顾恪闻言，精神一振：“哦？” 柏素清蹙眉，把他朝下推了推，这才松了口气：“回梦百转，是让精神进入有意无意间，但我不仅仅如此。” 接下来，顾恪听她娓娓道来，才明白了她入定后发生的奇遇。 正常来说，深度入定只是回梦百转所能抵达的最佳状态，这一点在心经里也有说明。 可抵不住顾恪这边获取魂源，提升洞府的效率指数性提升。 在卧房的安魂定神特性+2时，柏素清的心神就隐隐有种“突破”之感。 待到这特性+3后，这种“突破”终于到来了。 她只感觉自己心神不断跃升，穿透了某种壁障。 然后就是一段时间的混沌无意识，再清醒时赫然发现心神来到了另一个诡异玄奇的世界，到处都是妖诡横行。 后来她才了解到，那里是妖物们口中的妖界，诡物们则将其称之为灵界。 妖诡双方都说自己是那个世界的主宰，所以用各自种族来命名那个世界。 实际上那里妖诡实力相差无几，厮杀不断，却没有哪方占据绝对上风。 柏素清顺口给那世界取了个名字，就叫妖诡界。 初到妖诡界，她的心神就依附在了一头刚出生的幼小妖物身上。 顾恪听见这个，心中不禁嘀咕：柏姐姐这是要开启重生异界变成妖剧本？还是变成那幼小妖物的老爷爷，哦不，是老奶奶之灵？ 这个不着调的想法立刻就被否定了。 柏素清利用回梦百转和系统特性加持，巧合之下进入那个世界，这种状态很奇异。 她可以借用这幼小妖物的感官感受妖诡界，却无法控制对方。 在那里她只能单向地接收信息，却无法传递出任何东西。 用个科幻里的常见用语，那就是观察者。 就在她震惊又好奇时，她死了。 或者应该说，她依附的那只幼小妖物死了，被一只路过的诡物抓住吃，连皮带骨吸了个干干净净。 柏素清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体内血肉被一点点吸走的痛苦，恍如亲历。 最后随着幼小妖物被吸成干尸，她的心神也重归混沌，陷入无意识状态中。 听到这里，察觉她精神上的波动，顾恪不由得蹙眉，释放出平和神念包裹住她。 柏素清舒服地吚呜一声，很满足地靠得更紧了些。 即便此刻的她早已心神坚韧，不会为一点回忆动摇，但回梦百转里的经历并非让人愉快的事。 顾恪这体贴入微的举动，让她能保持平和的心态讲述下去。 话归本题，她本以为这一次“死亡”就是终结，谁知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又附身在了第二头幼小妖物身上。 若说有何不同之处，那便是妖物种类不一致，以及妖物本身强大了一点。 但这“强大”极其有限，所以没过多久，她又双“死亡”了。 这次那幼小妖物死于另一种妖物的突袭之下，连同其父母一起被生吞活剥。 柏素清却觉得，这次死的还算“轻松”——突袭妖物一口就咬住幼小妖物，它几乎没来得及感受痛苦就脑袋碎裂而亡。 顾恪的表情莫名：等等，到这里怎么又像是无限流剧本？或者是模拟器剧本？ 而柏素清的讲述才开始，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之后就是她的第三次、第四次，以及无数次的死亡→附身的循环。 随着附身次数的增加，她附身的妖物一次比一次成熟强壮，存活时间也不再那么短暂。 更重要的是，她对附身状态多了一些控制力。 单向接收这点没有任何改变，但已可以选择性地接收某些感知内容。 用个更简单是比喻，就类似“离线”。 如此一来，她再也不用被动接收妖物所有行为的信息。 不过柏素清是个狠人，她主动屏蔽的信息里并不包括妖物死亡时的那部分。 恰恰相反，她觉得直面死亡的感觉很重要。 别人最多险死还生，她却仿佛正的经历了死亡。 只不过有洞府这边的特性加持，让她的心神可以承受一次次死亡的冲击，并坚持下来。 乐文 第267章 入定所得，武圣小满 每一次死亡经历，没有让柏素清畏惧，反而心神愈发坚韧。 心神越坚韧，下一次回梦百转所附身的妖物也越强大。 而她能同步感知到对方的一切，包括体内妖血——妖物们称为神圣血脉的成长与增强。 重复在死亡→附身的过程中不知多少次后，她终于附身到了一头顶级妖神体内。 这次她没有再死亡，因为那头龙形妖神现在都还在妖诡界活得好好的。 按照大小姐与两大妖神对战的情况, 妖神实力八成是出于武魂境同一层次，更是妖物一族的顶层。 柏素清就是在这次最重要的附身过程中，从龙形妖神那里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真有人能像她旁观龙形妖神那般旁观顾恪，得到的好处都难以形容。 想想他翻阅、抄录过的武学、技艺，亲自动手制造的器具，施展各种神通的感受，统统都能来一份。 对大武的人来说还不是大赚特赚？ 因此龙形妖神的实力虽大概率不如顾恪, 可在妖物族群中也是顶级大老，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宝藏。 也不知是运气使然, 还是顾恪保佑，她附身的龙形妖神竟然时常翻看几本武神境秘籍。 她再结合龙形妖神的妖血运行过程，就是全套“教材+实践”唾手可得。 凭借这次附身，柏素清成功白票到了武神境的修炼方法和体系。 最后还是听闻了仙山有异，顾恪和三女销声匿迹两年的消息，担心之下选择立刻回归。 不过仙山在妖诡中的名头相当响亮，或者该说这是大武唯一能与妖诡界对抗的超级势力。 大武的妖诡用了快一年时间，观察并验证过这个重要情报真实无误，才将其传回妖诡界。 那边接收到情报的妖物同样不敢大意，再次确认，最终把这消息送至龙形妖神处。 如此郑重确认花费的时间颇长。 龙形妖神更不是勤政爱民的君主。 事实上它狡诈又凶残，强大也豪横, 说是个横征暴敛，沉迷玩乐的暴君更接近些。 之所以是接近，是因为它的“玩乐”中最重要的是修炼，也是它的立身之本。 仅此一点, 它就是个合格的妖神。 送回去的情报放了好几个月, 才被结束修炼的龙形妖神看到并翻阅。 等柏素清苏醒, 顾恪已经醒了，好在大家都挺满意这次“阴差阳错”。 对于柏素清的实力，他还不觉得需要操心。 有洞府在，她的晋升难度比外界低得多，速度则快得多。 大小姐不到五十年就成为武魂境强者算独一档，其余人也是三四十年内成为武尊、武圣。 而柏素清从蛛丝马迹中，推断龙形妖神至少活了两三千年，其余妖神几乎也没少于一千年的。 能修炼到妖神者，必然是妖物中天资绝顶的那部分。 那么问题来了，大小姐修炼不到五十年，就能以一对二，打得两妖神一死一残，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不成想几年修炼，就血虐修炼几千年的妖诡天才么？ 实际上小满她们哪怕一二百年后进入武魂、武神境，那也能让妖神们嫉妒得眼冒红光。 顾恪听到这里，不由得点评了句：“或许，就是因为你附身时只能单向接收信息，才能不被妖神察觉。” 柏素清也赞同这一点，不过她是在附身到妖皇后才确定这一点的。 妖物不是诡物, 它们实力低时神念水平很低, 察觉不到她的神念不稀奇。 但到了妖皇这个层次，其神念不弱于人类武尊，外来的神念想要隐藏得不露踪迹，难度极大。 唯有借用系统某些特性，柏姐姐才能用纯观察模式去“偷了一回家”。 现在她的实力还是武圣顶峰，但这只是暂时的。 在妖神那里偷师超过十年，迈入武神境于柏素清而言，同样没有难度。 只不过踏入武神境，对自身力量需求极高，她需要时间来补充、积蓄起足够的力量。 那时，她自然就会成为武神境强者。 用个比较通俗的说法，如今的柏姐姐境界够了，只是身体有点“虚”而已。 这些天陪着小满到处游玩，自然也不是偷懒，好吃好喝就是在补充能量。 什么，柏姐姐还有入定二十年积累？ 可她一苏醒，实力就从武尊到了武圣顶峰。 小萍儿清醒修炼二十年，如今也还没到武圣顶峰。 要知道顾恪当年测试众女天资，顺序是大小姐＞小萍儿＞柏素清＞小满。 这二十年入定后，柏素清天资已能与小萍儿齐平，顺顺大概是大小姐≥柏素清、小萍儿＞小满。 （小满：你礼貌吗？） 实力也胜过小萍儿一筹，且随时可能升入武神境，与大小姐平起平坐。 当初，柏素清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洞府内的无用之人，选择了漫长的入定修炼。 而今，她想要的都有了。 不过回梦百转让她经历了一次次的死亡感受，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换成二十年前，柏素清只会给顾恪明示，再“被动”接受。 这次回来，她就顺着武神境带来的那股本能冲动，主动对顾恪“下手”了。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因为她不需要给别人机会，想要什么，动手自取便可。 现在面对顾恪，她也始终泰然自若。 如此刻闲聊时自然又顺手地将他搂在怀中，与搂着小满的姿态差不多。 据她自己说，这主要是附身龙形妖神所受的一点点小影响。 可能，那妖神就是如此搂着后官大把妃子的？顾恪闻言，心悦诚服地拍了一记“龙”屁：“柏姐果真是雄主之姿，霸气侧漏。” 这下拍得“龙”心大悦，给他脑门上来了一口。 嗯，总感觉自己享受了小满的某些待遇。他心中好笑，旋即甩开这些滑稽的念头，继续聊起妖诡界的事来。 经过对比，顾恪有很大把握，无相真经突破万级时，神念漫游去的那个世界就是妖诡界。 只不过他穿去后，停留时间很短暂，观察的地域有限，不如柏素清从妖神那里“旁听”来的消息众多。 妖诡界的妖诡分庭抗礼，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攻入并毁灭大武的人类。 据说完成了这个目标的妖诡们，将会成为新的灵主、妖神，因此两族都有不少好战份子，陆续前来大武。 但对已成灵主和妖神的存在，这个好处毫无意义。 不拿这个好处，它们照样站在妖诡界顶端。 拿这个好处？被大小姐打跑的那两位妖神就是现成的惨剧。 其中一个逃回之后没多久，就死在了老巢中。 另一个没死，但实力大损，缩在老巢里不敢出门。 若非妖神之间有一条至高盟约——不得对进攻大武的同伴动手，没死那个早就被其它妖神吞了。 妖诡界的两族之间是死敌，相互消息流通很少。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还是天灵教从大武那边听闻，传给妖诡界的诡物那边的。 大小姐以一敌二，差点把两头妖神一起宰了，之后还活蹦乱跳地满大武追着妖诡杀了一年多，显然没受重伤。 这消息震慑住了所有灵主和妖神。 妖诡界里不乏能同级一挑二者，但大小姐受伤不重，足以证明其实力占据压倒性优势。 包括实力顶级的龙形妖神在内，没谁敢说自己撞上大小姐，不会两败俱伤。 那么问题来了，连最顶级的妖神、灵主都没把握，其它实力普通的妖神灵主谁愿冒险试探？ 妖诡与人类本身也有很大区别。 到了妖神灵主这个层次，寿数都是千年起步，最古老者据说接近万年。 除非脑子不好使，不然没谁会放弃数千年的大权在握，自由自在去冒险。 真的毁掉大武，它们也不可能突破到更高层次。 正是因此，大武境内才只出现过两头妖神，且再无后者，现在甚至连虚诡和妖皇都很少冒头了。 其实换到大武，也是同样的道理。 有朝一日大武有实力反过来找妖诡界的麻烦，又有几个武圣会过去找灵主妖神火并的？ 武圣寿数少点，那也是能活个五百年以上的。 即便顾恪无相真经万级后，也没真身冲进妖诡界大杀特杀的打算。 他没那么无私，做不到拿自己的小命去为全大武谋福利。 至此他也明白了，为何这些天大家提到妖诡界那边，柏素清会说不用担心。 目前双方的顶级武力都没有大打出手的想法，担心自然纯属多余。 唯一让他好奇的，是龙形妖神从何得来人类修炼的武神境武学。 这问题没有答桉。 因为龙形妖神并没有与谁讨论过相关话题，更没有自言自语。 恰恰相反，它对自己揣摩修炼人类武神境武学的事秘而不宣，连它那些“妃子”都不知晓这个秘密。 顾恪只能把这个疑问记下，留待以后查证。 如此说了好一阵，柏姐姐那手便不怎么老实起来。 顾恪自不会无动于衷，遂回之。 恰似那白玉琵琶斜入抱，挑弦翻指弄宫商。 不过须臾间，便是香湿瑶琴轸，酥融绵雨膏，一枝二花绕，戏过海棠又摘桃。 …… 这一日之后，洞府就恢复了“往常”的情形。 小满二十年的悠闲生活正式宣告终结，柏姐姐拿起了熟悉的小竹条，每日都盯着她修炼两个时辰。 通过柏素清的再次检查，确认小萍儿适合走武魂一脉，与柏素清的道路截然不同。 两人之间只能探讨，说不上谁指导谁。 而小满则确认了适合走武神一脉。 以前顾恪没有武神境的修炼方法，出于谨慎，加上最宠这大团子，练武上的力度明显轻了。 现在，她再逃不出柏姐姐的五指山。 山谷里再次回响起这家伙的各种叫声，有叫苦叫累的，有叫疼求饶的。 可惜所有人都看穿了这些小把戏。 真说起来，九柔降龙要术护体的小满体力极强，还很抗揍。 柏素清不动真格的，打疼不难，打伤休想。 当然顾恪想得更多一点。 洞府里可就小满还是武尊，这修炼进度确实过于“稳妥”了。 而如今苏醒一段时间的柏素清随时可能迈入武神境，小萍儿晋升武魂境也为期不远。 哪怕小满再心大，也不能让她从“吊车尾”变成“超级吊车尾”，那太伤自尊了。 转眼间寒生独树秋，萤远入烟流。 数月匆匆而逝，大武五百三十三年的秋天到来。 这日清晨，天高云澹，秋日微凉。 一大团奶白的云团却在洞府上空停滞不去。 顾恪等人站在峰顶，仰头注视着那云团，能察觉到它并不平静。 只是色泽过于浓郁，密不透光，使得其中急速循环的湍流旋涡不太明显。 终于这奶白云团动了。 它彷佛没有任何重量，以违背物体惯性的速度和曲线，在天空闪来窜去。 更诡异的是它明明不断超过音速，不光没有产生音爆和音爆云，甚至连强烈一点的气流都不存在。 极大的体积，极高的速度，配合悄然无声的场景，带来了强烈的错位感。 柏素清神念传音：“这九柔降龙要术确实了得，竟能将身外各种力量视为“外龙”降服利用。有此武学，灵主妖神之下，没谁能轻易伤到她。” 顾恪笑着点头，没有多言。 说起来小满运气确实很好。 大小姐的大日葵花真经最擅长正面杀伐，小萍儿的葵花真经擅长隐匿刺杀，柏素清的水火回梦心经玄奥莫测，但无一例外都存在巨大的风险。 以对战那两头妖神为例，大小姐就是以受伤为代价，击溃了它们。 但若双方总体实力相当，她或许就要付出重伤的代价才行。 假如小萍儿有大小姐同等实力，得寻找机会偷袭，一击不中，立刻远遁，方有可能成功。 正面硬拼，结果会比大小姐还惨。 柏素清则会充满不确定性，有可能无伤击杀，但也可能被对方瞬间反杀。 小满却可以无脑莽上去，即便被打得哇哇叫，或者拿不下对方，却不会有重伤死亡的风险。 这便是各自不同的性格与武学造成的区别。 不能简单地说孰强孰弱，只是小满的九柔降龙要术特别擅长保命而已。 乐文 第268章 柏姐姐的新口味 ;差不多在空中蹦跶了盏茶工夫，小满才玩够了，挟裹着巨大的云团血气朝着众人所在射来。 大家都没有动弹，任由云团遮蔽了视线，包围了身周，一种软绵q弹的感觉传来。 非要顾恪形容的话，这很像被抱“满”怀的滋味, 说是另类的软沙发也不为过。 然后只听哎呀一声痛呼，云团骤然散去。 小满的一只耳朵被揪在柏素清的手中，而她的一只手距离柏姐姐的高丘只有寸许。 显然天亮了武圣了，某熊觉得自己又行了。 事实却是，说不行就不行，柏姐姐永远是她的柏姐姐。 看在这家伙才晋升的份上，柏素清只是抓手揪耳，制止其恶作剧，没有进一步收拾她。 逃过一劫, 小满果断扑到顾恪身上，汇报晋升成功。 他却能看到，她眼珠子正悄咪咪地朝柏素清那边瞄，显然心有余悸。 把小满的包子脸大大地挼了一通，顾恪这才宣布开庆功宴，算是为小满解除了屁屁挨抽的后顾之忧。 听见庆功宴，小满立刻“补偿性”地殷勤起来，跑去问柏素清想吃点儿啥，浑然忘记这是给自己举办庆功宴。 柏素清想了想，答曰：“弄只羊来，烧烤火锅一起。” 众人：？？？ 震惊归震惊，却不影响大家摆好火锅小桌，架起烤炉。 火锅最简单, 新鲜调味料宽油爆炒，再加底料炒, 彻底激发出火锅的浓香, 再放在小烘炉上就好。 食材直接从仓库中取, 唯一需要动手的只有柏素清点名的羊肉了。 但不待小满她们动手，柏姐姐便叫住她们说自己来。 青色血气收束如薄刃，疾如闪电地从剥皮去脏的全羊上扫过。 那羊就像积木般碎成了许多块，噼里啪啦掉落在下方大盆中。 小满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庆幸柏素清没拿这一手来抽自己，否则不用一息屁屁就得变成双份的围棋棋盘。 才晋升武圣，觉得自己又行的熊之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 不是我武圣满不努力，实在“敌人”太强大，退则海阔天空，进则屁股开花。她如此告诉自己：所以，还是海阔天空好。 柏素清并未停手，随意招手，一盆羊排就飘了起来，被她的白色血气包裹其中。 肉眼可见，那羊排就开始滋滋滋冒油，烤羊的香味随之飘出。 “所有调料。”柏素清看了顾恪一眼。 他自是秒懂，手一挥, 旁边调味罐里的液体、粉末飞了起来，五颜六色如同一幅抽象画。 包裹羊排的白色血气一收，羊排浮空旋转，将这些调味料均匀地沾染包裹上去，又才聚拢。 本来单一的肉香立刻复杂起来，辣椒花椒的辛辣酥麻中，更有孜然的浓烈霸道。 小满再次咕噜咽了口唾沫，这次眼神里没了警惕，而是好奇与……好吃？ “柏姐姐，你这手法是从哪儿学来的？是某个喜欢烤肉的大厨武宗么？”她不禁问到。 坐在椅子上的柏素清歪了歪头，单手撑着扶手，另一只手抬起扶额：“嗯，让我想想，大概是入定时。” 小满：(w?`)啥，梦里还能学做菜，那这菜还能吃？ 顾恪挑眉，想起自己与柏素清私下交流沟通的情形：嗯……好像，似乎，也许，她学到的不止是做菜？ 她最后也是最长的附身是龙形妖神乃是妖中霸主，更准确地说是霸主中的霸主，妖神中的顶流。 连柏素清自己都承认了，她的某些过度的行为是受其影响。 说好听点是霸气外露，说难听点就是蛮横无礼。 不过回归洞府后，这种影响大部分都在削弱中。 毕竟都是最亲近的人，甚么霸气蛮横都几无用武之地。 最多……嗯，就在修行时会忍不住占住上风，下意识地争取主导地位。 顾恪万级无相真经在身，自不受其压制。 双方你来我往的拉锯，倒让修行过程平添数分野趣。 对比平日里柏姐姐的清冷自若，更是让人记忆深刻，爱不释手。 除此之外，她平日里的饮食习惯也改变了不少。 以往是东海国那边的口味，偏素偏淡，每次他们烧烤火锅，她都蹙眉。 当然火锅主要是味儿大，会弄得一身都是火锅油的气息，否则鸳鸯锅里的白汤用山珍调，煮点菜吃完全没问题。 这次回来，却是大家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吃起肉来不比顾恪和小满省，辛辣口味也吃得很自然。 若非依然喜欢酸甜口，那简直跟换了个人差不多。 顾恪也是从身躯到神念，又内而外，反复多次地检查过她，才确信这还是那个柏姐姐。 对于口味转变这种事，他想起自己上一世小时候的事。 那时他还很喜欢吃鸡蛋，结果有一次把过年亲戚走动时送的鸡蛋弄倒了，一下弄裂了几十个。 经过抢救，那些裂口的鸡蛋就成为了接下来好些天的早餐——荷包蛋。 然后直到成年，他最讨厌的食物里依然有荷包蛋。 而按照柏素清所言，妖神的饮食习惯可不像人，生吃是常态，无论荤素。 或许就是如此，她才会变得如此明显。 思绪不少，时间却很短暂。 转眼间一大盆香喷喷的烤羊排就出“炉”了。 难得品尝一次柏素清的手艺，大家果断先吃为敬。 小满一口下去，啵地一声，就把一根羊排上的肉全嘬了下来。 顿时满嘴流油，双眼圆睁：“呜呜，居然这么好吃？” 顾恪微笑不语：小同志年轻了啊！这不明摆着认为不会太好吃吗，白白浪费一次拍龙屁的机会。 当然他不用拍，起码不会在此地，更不会这样拍。 小萍儿吃的就秀气多了，小嘴巴巴地咬着，速度却也不慢。 同时她还抽空细细点评：“调料都入味了，清姐应该是用血气将它们的味道压进去的，不过手法很高明，内外兼顾，味道很均匀，而且火候刚刚好，既保留了羊排的鲜嫩，又有些许的焦香。” 小满侧目：（，，，，）？小妹过分了啊，居然抢我接下来的台词！ 萨兰珠？嗯，埋头苦吃中。 她是个纯粹的人，一般只会说好不好吃。 非要点评的话，那大概就是“辣椒多放了二十三克，油多了十五克，花椒多了五克”这样的。 没错，身为精于数据记录与统计的府灵，她就是这样理解菜谱的。 甚么少许甚么略加，统统都不是科学，所以她才懒得讨论厨艺。 柏素清笑着挼了把大包子的包子脸，再拿起一根排骨，咬下一块肥嫩爽滑的羊肉，顿感心满意足。 比起附身妖神，还是如今有肉挼，有肉吃的小日子舒坦。 虽然再来一次，她仍会选择入定二十年，但这不妨碍她对玉龙洞府的依恋。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伸手在小满的大优点上揪了一把，换来对方疑惑的眼神。 柏素清笑呵呵：“嗯，多吃点，免得瘦了。” 小满：？？？这确定不是反话？ 只是顾恪在旁看着柏姐姐烧烤火锅入口，很担心耽搁麻辣过度后，可能导致的口舌不清。 想想还是送上大碗酸奶，提前中和掉辣味素更保鲜。 …… 小满晋升后，突击训练自然结束了，山谷中那忙碌的感觉立刻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柏素清看着谷内秋收干净的百万亩普通田地，也有些咂舌。 她入定前这里的普通田地也才千亩左右，看着一点都不起眼。 而百万亩的稻浪收割前，风一吹过，暗红色的稻穗层层摇曳摆动，那种壮观场面难以形容。 但，这还不是最壮观的。 真正壮观的是在玉龙福地，十万多的仙山诚心者兢兢业业，诚诚恳恳，开垦出了数倍于谷内的麦田。 数百万亩的紫色麦浪翻涌起来，充满了惊心动魄的美感。 不光是场面够大，更重要的是产出够多。 大武人口太多，落于下风两年后，给粮食产出带来的损失极其严重。 仙山的名头越响亮，就越需要大批粮食，在关键时刻救危扶困。 洞府里普通田地产量更高，每季时间更短，效果更佳，但使用起来与这大了数倍的福地产出作用在伯仲之间。 说得更直白点，洞府内田地能救一千万人，那福地的产出也能救一千万人。 而且洞府的扩展需要魂源，福地目前却还有大量的空地，以后的产量还能大幅度增加。 只是顾恪沉睡时，萨兰珠没有胡乱开口子，而是按规矩一步步地增加到七万人。 好几万人是他醒来后，才决定迁移来的。 而预期中玉龙福地的最大人口应该在一百万左右，萨兰珠还没用到十分之一，留下了充足的人力缺口。 后续大武各地都将筛选出合适的诚心者，以一年四批共二十万人的频率，填充玉龙福地的人手，直到超过五十万后才会放缓。 五十万人差不多能将目前福地的产出推到高峰。 人再多容易管理混乱，降低生产效率。 大武现在的情形可以说百废待兴，不过“待兴”就是有好转的趋势。 缓过这一口气，就没那么难了。 他能做的只是尽量救济，而不是试图独力养活百亿人，那根本不现实。 柏素清与顾恪他们一起参与了玉龙福地的收割，主要还是与熊家那边一起，顺便蹭饭。 对于大家庭的氛围，她的态度普普通通，不迷恋也不讨厌。 反正作为生活调剂可以接受，并不会触景伤情。 唯独对小满的小妹熊小小，柏素清很有几分兴趣。 但在教了对方几次后，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失落感：教一个过于勤奋聪明的学生很好，但……过不了手瘾好难受怎么办？ 小满可是会九柔降龙要术的，那屁屁抽起来反馈力道极佳，更不怕伤到她。 最后柏素清与顾恪选择一致，只每月定期去教授一次武学，顺便检查进度，其它时候还是熊小小自己修炼即可。 只能说人性是复杂的。 有时候太优秀未必能讨人喜欢，有缺点的人反而容易让人记挂。 如此一番后，柏素清也完全适应了洞府生活，终于有大把时间来寻找生活中的新乐趣。 别误会，看书依旧是她不变的挚爱，但各处洞府福地也让她流连忘返。 至少，可以不时换个风景别致之处看书不是。 一番巡游下来，柏素清的选择有些出乎顾恪预料。 她最喜欢的不是东海千泉洞府，即便那里距离碧海门曾经所在不远，大概算是故乡。 柏姐姐第一喜欢的是水陆兼具的蓝湾洞府。 而蓝湾岛在大小姐与两妖神之战中被波及，已被打沉，然后形成了河海交汇的超级大湖——蓝湾湖。 她同样也喜欢，没事还会投影在湖中湖边逛逛。 蓝湾城居民偶尔远远见到她笼罩在水雾中的身影，城里很快就多出了一个诡故事。 还是顾恪察觉不对，让萨兰珠在交易时交代了几句。 这个诡故事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调转，成为了一个仙姑出游的传说。 之后蓝湾城确实解除了警戒和巡察，还有些人想碰到仙姑，得点好处。 这当然是在做梦。 顾恪还会在出摊之类时演演戏，给四大老祖立人设。 柏素清却没这必要。 或许入定醒来后她在某些方面改变颇多，但其中绝不包括“平易近人”这条。 而她第二喜欢的则是南海洞府。 没错，就是大小姐亲手放下铁木神像，堵在妖物通道门口的那一个。 顾恪一开始没察觉，后来才明白这两处洞府的共同点——蓝湾洞府是海湖为主，附带一些陆地，南海洞府也差不多，只是海湖变成了深海，陆地变成了海底。 身处这两个洞府时，柏姐姐的活力似乎充沛了许多，顾恪对此深有体会。 事实上，她是考虑到看书问题才略微偏爱蓝湾洞府，否则更喜欢待在深海中随波沉浮。 那种自在劲，顾恪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南海洞府落成很晚，她目前又很需要玉龙洞府的超高特性来辅助修炼。 蓝湾、南海这两处洞府也只能作为临时的游玩之地，最多叫上顾恪一起来玩上半天一夜而已。 好在大家还可以投影外出，小满又是纠缠撒娇，柏素清也开始一同出摊。 乐文 第269章 万事屋＋秘境＝修炼圣地 现在顾恪出摊很随意，并不强求用光机会，而是利用掌中乾坤玩出新花样。 万事屋占一次普通出摊机会，且一次时限就是五天。 只是作为主人的顾恪他们无法外出，而外界有机会进入的客人又特别少而已。 因此顾恪先用虚空之体，在各处福地内开启秘境，放人进入后关闭入口。 然后, 通过自己在万事屋中的投影开启秘境出口。 只要他愿意，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秘境中转，进入万事屋。 如此做有甚好处？原因很简单。 万事屋本就属于玉龙洞府的系统建筑之一。 因此人们待在其中，便能享受到玉龙洞府的特性加成。 这时都无需顾恪他们出面指点，进入万事屋的人们就在各种特性刺激下，完成了晋升。 运气差点也能借机参悟自身武学, 解开诸多修炼中的疑难关口，为之后的修炼铺平道路。 运气最差的人也能在身躯、心神上得到提升，提升些许练武天资。 以前的顾恪没有刻意对外展露仙山建筑的特性, 一来是无法随意让人进万事屋，二来也难以控制人心。 现在有了掌中乾坤绕开了“准入规则”，一切水到渠成。 反正有幸享受到玉龙洞府特性加成的人们，找不到秘境入口，更不清楚万事屋是何物。 他们所见所闻仅是通过福地，进入了秘境的某个神奇“建筑”内。 无论这建筑的好处再大，有多想去蹭好处，那也得先进入秘境。 而秘境入口开启掌控在顾恪手中，他平日又不露面。 正所谓打蛇随棍上，可这正主的面都见不到要怎么办？任谁演技精湛，脸皮够厚，也是无用武之地。 无法走捷径，那一切只能回到正途上——多杀妖诡, 来获得仙山看重。 这点上北漠苏家兄妹就是现实例子。 话归正题, 随着时间推移，仙山的铁杆诚心者们不少都进入了一次以上。 顾恪逐步放宽进入万事屋的资格，发放给各处福地城池中战功优异之人。 不少人出身官府和地方门阀, 对仙山的敬畏多于感激, 论诚心程度差得远。 但，顾恪还是给了他们机会。 毕竟这些人能在更少获得赐福的情况下，战功优异，要不有背后势力帮忙“冲业绩”，要不天赋异禀，一分付出相当于别人勤修苦练。 对于前者，顾恪并没有存心针对。 上一世骂资本家的老百姓还少么？只要影响不了大局，还能为它们赚钱，资本家才不在乎老百姓的态度。 同理，官府和地方门阀的人越努力刷战功，所上交的妖诡尸骸就越多，顾恪所得到的魂源就越多。 只要他们不倒行逆施，或光明正大地反对仙山，享受一些仙山好处并无不可。 顾恪也从没把大武的官府、门阀看做自己的敌人，而是将其当作普遍意义上的“人类”。 顺应抵抗妖诡大势者，他不会管。 逆流而动者，他也懒得亲自动手，自然有“吾可取而代之”的草莽人士收拾他们。 大武未来是否大一统，还是维持一庭四国, 又或者变成十四国, 四十国，这些对他都不重要，也不感兴趣。 就像网文作者能每天几千上万字更新，风雨无阻数年。 但若是没兴趣的人来做，听到这工作就会满心抗拒，赶鸭子上架搞出来也没法看。 写烂了，后果只是没人看，顶天附带饿死个扑街作者。 治理国家搞出问题了，死的人将数以万计。 顾恪有自知之明，不会觉得自己穿越了就无所不能。 很多人总有迷之自信，口嗨换成自己，一切都没问题。 偏偏很多说这种话的人，连管理好一个小公司的能力都没有，甚至连自己都管不住。 神话传说中，无所不能的那是西方的上帝，从创造世界到划分日夜再到放牧人类，人是神的附属。 而中国的神话传说是什么？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后来的天庭也有雷公电母、风婆雨师。 没有哪个神仙是无所不能的，大家都是各司其职，各有专精。 上一世当了几十年的中国人，顾恪的思维自然不会跑偏到西方上帝那边去。 与其相信自己的个人智慧，他更相信“江山代有才人出”。 给有才能的人机会，他们自己就会治理大武。 至于是否能治理得好，这谁又能说得清？ 即便上一世的现代社会，当时觉得做得很好，事后才发现走了弯路的事比比皆是。 人类社会，本身就是在错误与改进中不断发展的。 顾恪只是提供助力，保障绝大多数人基本的生存。 回到眼下，顾恪利用秘境为中转通道，完成了万事屋自由对外开启的目的。 每批进入者都可以在里面待上五天，他们所在的楼层是与外界隔开的，根本看不到外界景色。 五日一换，重新随机另一个地点，再次开启万事屋。 这是方便管理进入人次规模，顺便也让顾恪换个地方看风景，毕竟他与众女所在的楼层可不会屏蔽外界风景。 当然，小满和萨兰珠对看风景没甚兴趣。 就像此刻，她们就拉上小萍儿，说动了顾恪和柏素清一起，组队在万事屋的第一层大厅闲逛。 而他们此刻的形象都是从角色卡池中购买而来，并非本貌。 事实上顾恪如今一年躺着都能净入千万单位魂源，还真不缺永久购买临时角色卡的这点魂源。 不说他自己，小满她们人均都有十张以上的角色卡使用。 没别的意思，诶，就是玩儿。 像今天的角色卡就是临时抽的。 小满用的就是貂蝉角色卡，属性灵敏+10。 小萍儿的则是飞燕角色卡，属性轻身+10。 萨兰珠是文姬角色卡，属性音律+10——这是她自己随便选的，反正用什么角色卡对她都一样。 柏素清是玉环角色卡，属性丰润+10。 这角色卡的具体效果，顾恪只是略微上手一试，果然很润很适合柏姐姐。 顾恪倒是抽到了一张宋玉角色卡，属性绝色+10。 不缺颜值的他果断放弃，而是选择了很早前抽到的曹贼角色卡，属性体力+10。 但顾恪的体力本来就很充沛，这角色卡的用处只是让容貌普通些，没那么容易引人注目。 像小满她们人均纱笠遮面，角色卡附加的颜值其实没用。 不过他很理解这点：如飞必要，即便只能自我欣赏，也没几人愿意变丑。 好在每批进入万事屋的人多达数千，其中不乏女子，遮脸者为数不少。 大千世界武器不，遮面的原因也是各式各样。 反正万事屋内，想搞事情是不可能的，遮面也没谁在乎。 一楼大厅与以往差不多，只是可供人休憩的竹榻更多，分隔出了男女区域不说，竹榻还多了号数。 人们进入后就能拿到一个号牌，对应号数的竹榻在五天内就属于他们了。 随着北漠的“密集阵”修炼平台在各处福地流行起来，大家都很熟悉这套规则。 偶尔有些人不太了解，也能找他人询问，比较虔诚的仙山诚心者们很乐于帮助他们。 每次都有诚心者牺牲部分个人修炼时间，来维持这里的秩序。 公共厕所与浴室则在男女休息区内。 女子区那边还好些，男子区周边不时就有裹着条麻布，大半身肌肉露在外面的猛男四处晃悠，相当不讲究行。 而厨房区中也有擅长厨艺者主动做饭，多少随意。 其它人赶上什么吃什么，赶不上就自己动手烤肉、煮蛋和奶来吃。 本来就是为了修炼，食物味道好不好跟食补效果没有任何关系。 唯一的规矩就是不能浪费食材，做得不好吃也得吃完。 当然手艺烂到这种程度的人不多。 而且烂得心里有数，自然就会想办法。 无论是与某个厨艺还行的同伴“搭伙”，还是现场称兄道弟，又或者等着好心人做饭，都能解决吃饭问题。 事实上厨房区很少有没人的时候，谁让万事屋的食材都是不限量供应，明摆着是仙山提供的福利。 真死命占便宜的人不多，但顺便多吃几口的人更是主流。 况且每次多少有几人是将厨艺作为主修，见到好食材，那真是爱不释手，会花大量的时间来做菜。 修炼？修甚么炼！ 他们在练武上的资质也就那么回事，还不如在农工技艺上多下功夫。 有朝一日能在处理妖物肉上有所成就，照样能出人头地。 在什么地方厨师都是最不容易饿肚子的群体之一，妖物肉弄出来，他们自己还不尝尝口味？顺便沾点光，也不比练武收获小。 小满对这些同行的手艺很感兴趣。 厨艺这东西，分毫之差天壤之别。 光是基础的油盐酱醋，原材料和工艺不同都能玩出花来。 单单一个油就分植物油和动物油，再细分大豆油、菜籽油、花生油、芝麻油、山茶油、猪油、羊油、牛油等等。 香味不同，性质不同，适合的菜式也不同。 再算上调味用的辣椒油、葱油、花椒油等等，更是复杂。 顾恪在大武收集了这么多年技艺，更有文典辅助记录，也不敢说了解所有食材用料，遑论小满了。 不过小满有个好处，在吃这一点上，永远保持一颗虔诚之心。 所以她从不小觑其它厨师，除非真的看穿对方的一切。 像此刻她站在一个“公共”厨师面前，看着那油炸出来的金黄色鸡蛋，就满脸震撼：“还有这种食材？” 说着不由扭头看向顾恪。 这不是在质疑厨师手艺能做出那种鸡蛋，而是在问他“我们仓库里还有这玩意儿”？ 顾恪很肯定地点头。 不待说话，正在烤着各种食材的那中年厨师就笑了起来：“这位姑娘，别说你了，我都很惊讶仙山还有毛蛋。” 旋即他又补充上一句：“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吃着别有风味，姑娘你来一串尝个鲜？” 中年厨师油炸的毛蛋并不多，大概就五串，每串五个，是给自己做来解馋的。 炸更多怕没人吃，他就得全塞下去，这就过了。 倒是烧烤一类的东西量最多，毕竟绝大多数人都会吃。 他这烧烤手艺不说绝顶，也是得了仙山传艺，再加上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两天下来，还真有一批“老食客”等着享用。 当然享用了他的烧烤，多少要领个情。 之后相互切磋厨艺或武学是起码的礼尚往来，中年厨师不亏。 “那就尝尝。”小满闻言，一把抓起一串油炸毛蛋，夸嚓就是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咦，这皮还挺脆的。” 中年厨师笑容更盛，比出一个大拇指：“姑娘好眼力，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 说到这里，他却没说啥秘方了。 虽然秘方这东西在仙山大范围传艺之后，各行业都有泛滥的趋势，但还是那句话——厨艺方面的知识太广阔驳杂了。 顾恪也不会把所有秘方都一股脑地赐福给所有厨师，没那必要。 上一世厨师教徒弟，也没八大系全教的，都是师傅交一部分，剩下的自己钻研。 典型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小满却咂着嘴，转而把手里少了一个毛蛋的炸串送到顾恪嘴边：“你尝尝，我觉得这像是炸鸡块的做法。” 顾恪张嘴，一口撸下一个，细细咀嚼片刻，颔首到：“嗯，有七八分相似，应该差不多。” 小满嘿嘿笑：“这馒头片……” 顾恪一把推回炸串，堵住她的嘴：“你还是多吃点。” 小满见他表情，不由眨眨眼，扭头看那中年厨师。 就见这位表情莫名，见她看来，露出无奈的笑容，拱手为礼：“两位大厨，是我献丑了。”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小满只是说了馒头片这原材料，这中年厨师就知她不是吹牛。 秘方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一层窗户纸，一个词就足以让行内人猜出大概原理和过程。 顾恪堵了小满的嘴，就是不想让她当众曝光人家的秘方。 不是敝帚自珍，而是没那必要。 这东西又不是甚惊天动地，改变世界的发明，只是让食物更好吃些。 当众说出人家钻研出来的小技巧，简直跟剧透党一样，相当煞风景。 乐文 第270章 小露一手 （月初了，惯例求一拨订阅） 小满笑眯眯地继续啃毛蛋，还试图给萨兰珠喂一颗，遭遇到强烈抵抗。 这边中年厨师却主动行礼攀谈：“敢问两位大厨擅长哪方菜系？” 顾恪摇头笑到：“纯属个人爱好，喜欢在家吃点好的，所以东南西北中都学了亿点点。” 中年厨师闻言，表情愈发郑重，再次拱手躬身：“两位大才，不知在下可有幸一尝那炸鸡块？” 顾恪没立刻回应，而是看向朝萨兰珠嘴里塞毛蛋的小满。 小满察觉到，停下动作，眼中冒出亮晶晶的光：“切磋厨艺？好啊。” 顾恪连忙轻咳，神念传音：“人家说的是有幸品尝，是恳求你指点的意思。” 切磋厨艺却是要分高下的，小满一时兴起把中年厨师“赢了”，硬让人家认输怎么办。 不是说不能赢，而是人家早就“提前投降”了，再强打人脸真的没必要。 小满也明白了，兴奋劲下去了不少。 但厨房区的好些厨师也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放下手里的活靠了过来。 没点兴趣，谁会进万事屋这种修炼圣地后还做饭呐。 因此，他们对新大厨露一手这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众目睽睽之下，小满毫无不适，她的性格有点人来疯，人越多越爱炫。 从旁边直通洞府仓库的食材柜里取出一盆盆杀好的鸡，白色血气外放，充作厨刀，将鸡胸、鸡翅、鸡腿的合适部分都卸下来。 然后加入一般的异种辣椒、大蒜、姜末、五香粉、红糖、盐巴，混合少许酸奶，以血气挤压混匀成腌制用的特殊辣酱。 给所有鸡块裹上一层辣酱，血气包裹成团，轻柔匀速地挤压着。 她口中不忘说明：“这里本该腌制两个时辰以上，赶时间的话可以像我这样，以血气加快味道渗入，做差了也就是鸡块内部的味道淡一点，问题不大。” 此刻的围观者已不止那几个厨师，还有不少食客。 他们不擅长做饭，但大多练武有成，听见这话莫名复杂：这话，实在太凡尔赛了。我们倒是真想，可实力不允许啊！ 小满这以血气加快鸡肉入味的做法，对味道并无好处，放在厨艺上仅是一个省时应急的小窍门。 但在练武有成者眼里，就是一种极高难度的血气控制技巧。 鸡肉比起武夫的身躯，其质地细嫩脆弱不知多少倍。 小满动作极快，不过十数息就完成了揉制入味。 无论是揉制时血气微弱却均匀的释放，还是成品鸡肉那完好无缺的外形，都显示出超绝的血气控制技巧。 而一般来说，至少要二轮六转高手冲击武宗时，才需要对自身血气进行这种锻炼。 能做到小满这一手的，要不是准备晋升在即的准武宗，或者干脆就是已成武宗。 说起来，武宗这些年在大武似乎有些“不值钱”了，非本国武宗连名字都没多少人去记。 但一名武宗站在面前，还是能让绝大多数人敬畏的。 就像上一世键政侠很习惯在网上评论一国高层，最次也是个某某部长sen长。 而现实里当本地shi长站到面前，能保持正常说话的人都没几个。 话说回来，小满露了这一手武学，立刻吸引来了更多人。 毕竟这里几乎都是武夫，谁不想看看（准）武宗如何做菜这种稀罕事。 小满视若无睹，已沉迷进做菜的愉悦中。 放下快速腌制过的鸡块，用牛奶面粉混合打匀，再加入鸡蛋打匀成面糊。 最后是面粉加碱面、盐，边搅动边少量多次加水，将略湿的面粉在双掌上一搓，就会形成散碎的小面片。 多搓几次，面粉里就有了更多的细碎面片。 那中年厨师看到这里，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这面粉与自己用馒头片揉成碎末做的脆皮，还真是异曲同工，说有七八分相似不为过。 其实这就是面包糠，也就是很多油炸食物表面起酥化渣的那层黄色脆皮。 顾名思义以“面包”为原料，做出类似糠状粉末，面包、馒头片烤干揉成碎末即得。 这时小满再将腌制的鸡块拿出来，用血气二次按摩。 比起第一次，第二次围观的人就太多了，看得呼吸气声不断。 但没人开口说什么，这些人的实力还没资格评价一位（准）武宗的手段。 况且人家这是在做菜，谁知才用了几分力？拍马屁轻了重了都得罪人。 小满给鸡块松活过筋骨，立刻拿进牛奶鸡蛋面糊里裹上均匀的一层，再包裹上一层夹杂着细碎面片的面粉。 伸手在旁边油锅上一探，确定尤文合适，一块块裹上面糊和面粉的鸡肉就滑了进去。 伴随着嗤啦啦的响声，鸡块在油里形成一团团白色气泡。 小满不时用血气调整锅里鸡块位置，让它们受热更均匀些。 油炸食物那霸道香气渐渐扩散开来，围观者们纷纷开始吞咽唾沫。 这些天他们吃过的大厨手艺也不少了，但这香味还是太明显了，仿佛拉开鼻子硬朝里面灌似的。 炸了半盏茶左右就捞出，这时鸡块色泽金黄，上面裹着细碎面片竖起，略似细小的鳞片。 小满伸手示意：“来，尝尝。” 被点到就是那位中年厨师，有些手足无措地指着自己鼻子：“我？” 小满嘿嘿笑：“自然是你，你应该是懂行的。” 中年厨师表情相当惊喜，双手捏起一块炸鸡排。 他并没有急着吃，而是放到眼前，转动观察：“面皮起酥均匀，色泽一致，这火候真是恰到好处。” 说着看看小满，发现她并没什么额外的动作——主要脸都被纱笠遮着，不说话旁人难以分辨其心情。 中年厨师定了定心神，神色郑重地将炸鸡排放进口中，轻轻咬下。 咔嚓！油炸食物入嘴的酥脆响声传进周围人耳中，大家齐齐又咽了口唾沫，感觉更香了。 中年厨师的动作却很稳定，小口慢嚼，只是表情很丰富。 先是满足，然后瞪眼，再然后……两滴眼泪脱眶而出。 围观的人们表情古怪：等等，这位老兄你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再好吃还能感动得哭出来？ 小满却笑得很满意：“这味道如何？” 中年厨师眼神闪烁，斟酌了下用词：“出乎意料之外，却又让人“惊喜”万分。” 小满一听更乐了，挥挥手血气就将油锅中最后一批炸鸡块捞出：“那就好，嗯，这些就分给大家一起尝尝。” 说罢拉上顾恪，五人快步离开了厨房区，消失在大厅的人群中。 厨房区这里安静了片刻，突然团团血气光华闪耀，数十只手皆朝那几大盆炸鸡块捞去。 “住手！” “休想独占！” “这盆我要一半！” “白日做梦！” 噼啪声中，数十只手就连续交击在炸鸡块上方。 然后……更多人掺和进来。 主要是那油炸的香气越闻越馋人，小满走之前又说了分给大家，那凭啥自己不能吃一口？ 中年厨师的手艺不少人吃过，在中小府城里当大厨没问题。 这水平的人都能被感动得落泪，那这些炸鸡块到底有多好吃？ 好奇心一起来，在场不少人哪儿还忍得住。 至于打斗甚么的，压根没人放在心上。 这里可是修炼圣地，从早到晚处处都有人切磋武学。 别说厨房区，厕所和浴室里都有人切磋过。 厕所切磋那两人的理由还很正当——如何在如厕时保持警惕，并尽可能地反击对手？ 这在不是开玩笑。 在野外猎杀妖诡，真是拉屎撒尿都要十二分警惕，在这个过程中被妖诡突袭，连裤子都没穿好就死掉的人真的不是个例。 相比之下，在厨房区抢点吃的动手也没啥稀奇。 只要不冲着重伤杀人去，才没谁在乎，就当锻炼混战能力了。 很快就有人抢到了第一块炸鸡块，几乎不假思索地塞进嘴里，疯狂大嚼。 手也没闲着，挡下了争夺者的后续几拳。 见其入口为安，争夺者也不再纠缠，立刻转移目标。 这人嚼前几口，神情相当高兴，然后脸色突然就有点涨红。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视线就朝周围扫去，想找到刚才“感动得哭出来”的那中年厨师，却发现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旁边自知实力不够，没上前抢夺的围观者中有人好奇：“这位兄弟怎么脸红了，真有那么好吃？” 这人的脸越来越红，闻言本想破口大骂，但突然想起这炸鸡块可能是武宗出品，又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眼珠子一转，他用力点头：“好吃，实在太好吃啦。” 问话那人见状，也真信了：“你居然也哭了，看来那位大厨的手艺真的不同凡响啊。” 这人继续点头：“啊对对对，你说的全对。” 口中应答着，他人却朝外跑去，直奔自来水池那里去了。 随后越来越多人学着这人，先干为净，纷纷吃到嘴再说。 个个“满面红光”，大呼好吃，涕泪横流，看得围观者都啧啧称奇。 直到大半炸鸡块消失，终于有个老实人大吼出声：“啊啊啊！特么的辣死我啦，快给我水，给我水，啊啊啊啊。” 围观者：？？？ 再一看，发现之前抢到的人不少都在喝水，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围观者中不少看戏的聪明人哈哈大笑：“炸鸡块好吃不好吃，我不知道，但它一定很辣。” “不能吃辣的各位，为何如何心急？” “感动的眼泪？哈哈哈，那是辣出来的！” “憋胡说，大厨手艺，吃一口就偷着乐，伱想哭还没这福分呢。” 如此一番热闹，围观者们才全部明白了这炸鸡块或许很好吃，但它回口更是辣得惊心动魄。 偏偏大多数人前几口只觉得香，等察觉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是这可能是武宗大厨做的，没吃到就算了，吃到了再吐出来，那是不是对人家厨艺不满？ 自己抢的美食，含着泪也要咽下去，绝不能半途而废。 话虽如此，却有几个嗜辣的西荒人和北漠人趁机抢到了最後一部分炸鸡块，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辣算什麽，他们就喜欢吃辣的，辣到哭更爽。 反正武夫身体强悍，辣又不会死人。 然后他们也个个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是真感动。 嗜辣的人并非不喜欢好吃的，又辣又美味的食物他们更喜欢。 炸鸡块里那种让人痛哭流涕的辣椒也不是凡品，是小满利用取材料时，偷偷取来的虚灵仙田特产——炼狱火。 名字是顾恪取的，单纯是形容其辣度惊人而已。 炼狱火的实际效果却是正面的，能够活络血气，轻微刺激造血功能，恢复内腑的细微暗伤。 即便武尊吃下，也有明显作用。 别看吃到的这些人看着挺惨，实则运气极好，平白捞到一桩大好处。 也是因此，顾恪知道小满是在恶作剧折腾食客，却也没制止她。 有好处的恶作剧，那最重要的还是好处。 而且这恶作剧最多让人当众眼泪哗哗的，还有一大堆人陪着流，那就没关系了。 当然，中年厨师的秘方没太多发挥空间也是原因之一。 小满既然动手，那自然不想毫无特点。 如此在炸鸡块的腌制上动点手脚，让所有人都记忆深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在那群人争抢炸鸡块时候，顾恪五人已经分开了，还重新换了角色卡。 小满用了熊姥姥角色卡，还使用了原版造型，变成了个佝偻着腰的小老太太。 一开始她是不接受这种造型的，但又贪图新鲜。 偶尔有次突发奇想，拿着原版造型骗着几个孩子叫了阿婆，她又觉得有趣了。 人嘛，总是有占人便宜的心理。 当别人长辈更是无数人热爱的一种方式。 被她拉着的萨兰珠和小萍儿也不得不换上容嬷嬷和孙二娘角色卡，再去女厕所把纱笠衣物一去，谁都认不住她们是刚才那几个神秘大佬。 小满萨兰珠就爱凑热闹，把娇小的小萍儿挟持在中间，就去一楼女宿舍区了。 那里面除了有人切磋练武，还有交流织布缝纫，穿衣搭配，配饰制作等等小圈子，不像男宿舍里最多的就是露着大半身肌肉走来走去糙汉子。 乐文 第271章 遇故旧，柏姐姐突破在即 这边顾恪换了个皇叔角色卡，属性何患无妻+10，具体到外形就是颜值出众的大叔，对已婚女子很有杀伤力。 不过万事屋里的已婚女子不太多，有不少还是跟着老公一起来的，倒没谁来搭讪他。 柏素清换了个龙女角色卡，属性心若冰清+10，有点像她原来单修碧海劲时，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陪某人刚刚好。 两人与小满三人分开，结伴去了二层。 相比一层的繁杂，二层就简单得多，几乎都是切磋修炼的。 切磋是在中间的比武场地里，十个足球场大的地方足够小规模群战了。 个人潜修则可以去靠边的单间小屋，每个方圆三丈大小，用于一个人静坐内炼，或简单活动筋骨。 两人进来时，比武场地中两拨共计二十多人正打得血气四溅，呼喝不断。 他们所在的场地是仿野外树林的木桩阵，铁木树桩在血气之下也只是碎屑乱飞，划痕处处，距离毁坏还早得很。 这两批人实力都在二轮，且明显实战经验丰富，打得有来有回。 可惜这对如今的顾恪和柏素清来说，实在是菜鸡级别的战斗。 两人也就放弃了围观的想法，继续朝三层而去。 三层是图书馆。 诚心者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热衷练武的，所以顾恪开个图书馆给喜欢钻研读书的人。 里面放着各种基础武学和技艺，供人阅览。 那里严禁动手，以免毁坏书籍，也不能大声喧哗，干扰他人。 被看添香自古以来就是美事。 顾恪自然想带着柏姐姐，去享受下异界版的图书馆二人世界。 走出几步，她的脚步却突然一顿，扭头朝比武场外某处看去。 顾恪见状，也扭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那里有着三三两两的围观者，时不时小声嘀咕，评论对战双方的得失。 柏素清所注意的是一男一女，男子容貌有些沧桑，看着五十岁上下，身材瘦削有些书卷气。 而女子双十年华，气质沉稳冷静，莫名与柏素清有那么点相似。 而从二人相互称呼可知，这是一对父女。 顾恪平时不喜乱开神念，之前没太留意这些“观众”。 此刻注意力落上去，大概扫过这对父女，眼神中闪过了然之色，略靠近柏素清低声到：“过去看看。” 她微一颔首，脚步转向而去，似慢实快间已到得父女俩不远处。 招招手，这对父女就朝她飞了过来，两人一脸懵逼，然后又立刻变成了吃惊。 恐惧倒是没有，万事屋可是真正的仙山地盘上，没人敢搞事的。 打量着父女俩，柏素清口中淡淡到：“你们父祖是青天一脉十七，还是十六代？” 父女俩脸上讶色更浓，相互对视一眼后，还是父亲拱手躬身：“在下碧海门青天一脉，十八代陈嘉加，家父陈海天。” 这莫非是酱油一家人？顾恪脑中下意识飘过这念头，又快速抛开。 柏姐姐遇见自家门派的遗孤了，自己一定要严肃点。 柏素清自然不知某人的无厘头联想，蹙眉回忆片刻，实在想不起陈海天这名。 她当初年龄不大，因天资出众，拜在了一位长老门下，在碧海门的辈分不低，但平日里接触的人不多。 想了片刻，才记起一人，这才又问了一句：“陈海东是你什么人？” 陈嘉加闻言，神态又恭敬了几分：“那是家父的血亲大兄。” 这话有点怪，但他知道柏素清九成九不会认识自己，那还是报父亲的名头比较好。 他大伯在碧海门不是无名之辈，或许这位顺带联想起他父亲了呢。 柏素清顿时了然：原来是这家人。 陈海东算是同门师兄，因为是青天一脉，只见过几面。 但印象中陈海东也是东海官宦世家出身，在门中地位不低，与她父亲有些私交。 所以去拜访过几次她师傅，还给她带过不少礼物。 难怪看这陈嘉加有一点点面熟，身材瘦削，带些书卷气，不就是陈海东留给她的印象么。 脑中隐隐记起小时候的回忆，她心中叹口气，指着旁边一处小屋：“去那边，与我说说你家这些年情形。” 陈家父女自无异议。 柏素清虽转修了水火回梦心经，但多年修炼的碧海劲也没完全舍弃。 她能看出他们修有碧海青天法，他们也隐有所觉。 他乡遇故旧，这对覆灭多年的碧海门人而言，实在是做梦都没想过的事。 柏素清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没那必要。 至亲师门直系这些人都死得一干二净，她不认识陈家父女，他们应该也不知晓她的存在，多说无益。 陈嘉加却不同，就刚才柏素清招手将父女俩拉过去的手段，非第三轮强者不可为。 哪怕只是个武宗，对二轮垫底的父女俩也是一座巨大靠山。 在柏素清的询问下，他将当年碧海门覆灭一事仔细说了出来。 还别说，如今知晓这事较多内情的活人还真不多。 当初天灵教与“先帝”赵恒相互勾结利用，对付烈阳宗。 起初就是让烈阳宗四处树敌，制造混乱，扰乱视线。 碧海门就是一个无意间被选中的炮灰，纯属倒霉而已。 后来参与覆灭碧海门的烈阳宗门人也被逐步清洗掉，加害者和受害者都是一片茫茫然真干净。 当然大小姐完全没参与其中，只是无意中门中有谁提过一句碧海门被灭而已。 若非遇见柏素清，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想起自己还听过碧海门这名字。 也是因此，她与柏素清不算仇人，关系却有些微妙。 当初在玉龙山谷还共同杀诡，算是过命的交情，之后的来往却始终不怎么密切。 话归正题，陈家父女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们乃陈海天送去南野国的“后手”。 这是比较有实力的门阀、大势力的常见手段。 相对而言，门派帮会是留退路，作为某些人逃亡后的落脚点，而门阀以延续血脉为主。 如此一来，门派需要控制退路，有心人追查，多少会暴露蛛丝马迹。 而门阀放出去的后手只要保证自身存活就算成功，几乎不用与本家联系。 因此烈阳宗一发力，碧海门是真的被灭得干干净净，包括那些退路都没跑掉。 倒是半门阀半宗派的陈家，陈海东陈海天兄弟与碧海门牵扯过深，难逃清算，双双毙命。 而没在陈家露过面，出生就送去南野国延续血脉的陈嘉加逃过一劫。 除了不敢光明正大地使用碧海青天法，以及缺少靠山资源，他那个小家总算平安无事。 不过陈嘉加天资普通，练武没太大成就。 后来运气更是差劲，好几个儿女在这些年的战乱里陆续遭遇不幸，仅剩下陈青青这一根独苗，与他相依为命。 否则按道理，二十岁的女子早就嫁出去几年，孩儿都生一两个了。 顾恪听得心中摇头：这陈嘉加……还真有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 说运气差，年纪轻轻背后隐藏的靠山陈家就没了，但他平安活了下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说运气好，天资不足，数十年练武都没点起色，还是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父女都能进万事屋，毫无疑问是对仙山诚心不低。 加上这两年天地异变，晋升难度大降，否则他们这辈子八成是一轮三转的命。 但今天又在极其巧合的情况下，被柏素清发现父女俩身具碧海门武学。 要知道，柏素清来万事屋的时间并不多。 还得恰好撞上父女俩动用了一点碧海门武学，否则他们混着万事屋这数千人里，诡才会留意他们。 一个词来形容陈嘉加的人生，大概就是起落起落起。 心志差一些的人被命运这样玩来玩去，跌宕起伏数次，整个人早就崩溃了。 他还能活着，并带着女儿踏入万事屋，也算有些可取之处。 不过，也仅此而已。 陈嘉加这前半生有起有落很正常，只是切换比较频繁而已，总比出生就是落落落落，祖祖辈辈当骡马跪族的老百姓强。 他在这边分析着陈家父女的人生起落，柏素清却只是静静聆听着。 过去了几十年的陈年旧事，当初那撕心裂肺，天崩地裂般的感受已经淡去。 除了物是人非，她没有太多额外的想法。 半个时辰后，柏素清起身：“好了，一切我已知晓，你们自便。”说完就消失在陈家父女面前。 面对这明显不似武学的消失场景，父女俩面面相觑，又不禁看向还没离开的顾恪。 顾恪笑了笑，随手在怀中一掏，取出两瓶药丸，放到陈青青手中，顺手拍拍她头：“好好练武，日子会好起来的。” 代自家柏姐姐给了见面礼，他的身影才跟着消失不见。 陈青青二十出头，云英未嫁，被个陌生男子拍头本该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但被顾恪拍着，总有股莫名的亲近感，她只能茫然地看向父亲，满脸疑惑。 陈嘉加要好的多，先朝她手中的两瓶药一看，立刻闪身遮住一部分视线，口中小声到：“快收起来。” 陈青青连忙将其揣进袖口，同时用疑问的眼神继续看着父亲。 陈嘉加做了个口型，无声地说到：“极品宝药。” 陈青青恍然，父女俩对视一眼，齐齐朝三层而去。 那里人少，还有单独的阅读室，可以畅所欲言。 事实上顾恪给的两瓶宝药是安魂、定神丸各一瓶，其价值是补血丸的十倍以上。 别看就两瓶，拿出去交易足够换到他们父女数年修炼所需。 因为安魂与定神丸虽适合二轮高手使用，但因价格高昂，几乎都是武宗才舍得服用。 对于日子不好不坏的父女俩，这两瓶药自用还是交易，都有极大好处。 本来见到柏素清突然离去，父女俩有些失落的心情，立刻就振奋起来了。 就像上一世，某个不认识的亲戚突然赠予了几十万财物，普通人会不开心？ 这边，顾恪本体在洞府中睁开眼，看向玉龙峰顶。 一步踏出，到得峰顶，揽住柏素清圆润的腰肢，静静陪她注视着高空中的白云苍狗，久久无言。 他能感受到，她并没有太多伤感，只是心绪有些波动。 当然，这对于水火回梦心经大成后的她来说，已经是极其罕见的状况。 但随着时间推移，顾恪觉出不对来了。 柏素清的心绪波动与常人可不太一样——她练的可是回梦心经。 久未起伏的心绪在重闻往事后，激点波澜，旋即变成了一拨拨更深处的年轻回忆。 心绪翻涌不休，不知不觉间就牵动血气，且动静越来越大。 顾恪感受着，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远远退开。 片刻后一青一白，两条血气如蛟出渊，带着柏素清飞上高空。 嗯，血气外放不是必须在空中完成，只不过在地面毁坏的东西极多。 另外扬起灰尘砂石也就算了，不小心再卷到些五谷轮回之物就很膈应。 玉龙峰顶没这些东西，但柏素清还是任由血气托起自己升空。 她身躯没动，两条血气却在身周急速穿梭。 一片乌泱泱的云层凝聚而来，青白血气在其中时隐时现，仿佛双蛟出水。 山谷中刮起大风，隐隐闷雷声从乌云中传出。 畜牧场的牲口们惊惶不已，水中鱼虾乱窜。 顾恪皱了皱眉，轻轻挥手，牲口赶回窝棚，鱼虾驱回水底洞穴，再开启系统庇护之力，将高空异象带来的威压彻底与它们隔离。 做完这一切，小满三女也从万事屋返回，到了他身旁。 萨兰珠身为府灵，自然不会错过“躯体”内发生的大动静，果断带着姐妹们返回。 “柏姐姐……这是要晋升武神境了？”小满抓着顾恪的手，满脸担忧，神念传音到。 顾恪嗯了一声：“无需担忧，她比你可靠谱多了。” (w`)你礼貌吗？小满腹诽一句，口中却勉力狡辩到：“我是怕她一时兴起，又入定去了。” 顾恪无言以对，他还真不敢保证柏素清以后都不会闭关。 倒是小满小萍儿有选择的情形下，八成会放弃，只能说人各有志。 挼了挼包子脸，他给了个肯定的答案：“放心，这次不会。” 乐文 第272章 晋升武神境，各行其事 事实上，顾恪很怀疑柏素清突破武神境后，可能不再需要睡眠。 武神境专修肉身，身体好到一定程度，那和顾恪现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体力充沛，精神旺盛，每天正式睡上半个时辰足够。 就这点时间，一个午后小憩就完事了，那晚上该干点嘛？联想下去，某人隐隐觉得腰开始酸了。 两人说话间，雷声越发密集响亮。 终于一声霹雳，雪亮电芒撕破乌云，倾盆大雨在山谷中铺天盖地而下。 顾恪看了看萨兰珠。 她点头回应：“你没感觉错，她引动了整个洞府内游离魂源，吸纳进自己体内，灵泉中有生命精粹，被吸纳得最多。” 顾恪摆摆手：“要多少都给她。” 几次晋升后，他再也不敢将系统内的魂源用尽，最少都保持着千万左右的储备。 武尊、武圣想要打破上限，本身就极为艰难。 足够的魂源是最好的助推剂，必不可少。 这才是在洞府晋升的好处。 若在外界，一点点吸收游离魂源，晋升时间起码延长十倍不止。 如此漫长的时间，想撑到晋升完成的难度超乎想象。 况且仅是晋升失败还好，最怕危及身体与意识，受创过重当场毙命。 没有玉龙洞府托底，晋升者连保住性命的机会都没有，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白花花的大雨在天与地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顺着狂风扭曲飘摇着。 地面上的花草被打得乱颤不止，不少枯枝碎叶随着风雨飞舞着。 但大雨中大片莹莹魂源闪烁着，融入它们的枝干根茎。 乍看残花败叶，细看却能发现剩下的植株流露出勃勃生机。 柏素清需要的魂源很多，但顾恪存货不少，略微超量供应下，雨水中充斥了大量的生命精粹。 这些花花草草虽遭受了暴风雨这一劫，损伤不小，却也迎来了一场晋升盛宴。 顾恪没心思关注这点花花草草，柏素清才是最重要的。 乌云、白雨、闪电、青白血气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奇景，这一切的中心处她的身影安然而立。 青白血气在不断壮大，一开始仿如巨蟒，然后变成了蛟龙，最后如同巨龙。 它们矫健而灵活，自然而然地释放出一股恐怖的威压。 这威压并非单纯的神念或血气压制，而像是一种来自本能的震慑。 无论才晋升武圣不久的小满，还是即将踏入武魂境的小萍儿都身体紧绷，下意识地抵抗着这种威压。 萨兰珠毫无所觉，甚至还悠闲地取了根酸奶雪糕，嘎嘣咬下一口，若有所思地到：“这个……怎么有点像封天镇岳的效果？” 顾恪微微摇头，没有赞同这个说法。 相对而言，封天镇岳神通与武魂境都是借外界力量为己用，手段更相似些。 柏素清释放的这威压却完全来自她本身——青白二龙完全由她血气构成，可不是外物。 若是实力差不多的武魂境与武神境对上，武魂境随便怎么借用外界力量，也很难影响到武神境的强横身躯神念。 当然，武魂境高手足够谨慎的话，武神境也很难抓住对方。 灵主的战斗方式接近武魂境，妖神和武神境差不多，双方手下厮杀不断，却很少王对王大动干戈，就是类似的原因。 思索间，青白二龙畅游了个痛快，方才扭身回到柏素清身上，在体表纠缠出层层叠叠的二色光华，最后隐没进去。 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褪去，白花花的大雨势头骤减，雷声闪电彻底停止。 不到半盏茶工夫，云收雨歇，阳光普照，一副冬日午后，暖阳微风的景色。 只有谷内各处的花草和雨水，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柏素清轻轻吐气，一条长长的气浪在面前冲击数百丈的波纹，才徐徐消失。 低头看向峰顶围观的众人，她露出笑容，人影一闪，小满的包子脸就落到她手中，被挼得变了形状。 小满一怔，旋即左躲右闪，想逃开这“爱抚摩”。 可惜柏姐姐手就跟长在她脸上似的，挼得脸蛋红彤彤地才放手。 不是小满抵抗成功，而是柏素清终于发泄掉晋升完成那一点小激动了。 小满委屈巴巴地躲到顾恪身后：“柏姐姐你欺负我。” 柏素清呵呵轻笑点头：“对啊，谁让你最好欺负呢。” 小满：(￢_￢)？？？我这么弱，真是抱歉了啊。 笑闹后还是顾恪拉着柏素清，到湖边回廊坐下，问起武神境的晋升细节。 柏素清肯定了他的推测。 因为路线原因，武神境需要的魂源比武魂境多得多，但吸收外界游离魂源的效率上又远低于武魂境。 目前来说，想在大武范围晋升武魂境的难度很大，冲击武神境的机率更是几乎为零——大小姐和柏素清不算，她们都是在玉龙洞府晋升，环境天壤之别。 对此顾恪也不着急。 大武现在也就北王苏玉楼这一个武圣，他再怎么开挂，冲击武魂（神）境也是几十年后的事。 其他“后起之秀”连武圣都不是，更不用瞎操心。 大喜事自然是要庆祝的，大吃一顿必不可少。 不过到了晚上，顾恪和柏姐姐还单独庆祝了一番。 在南海洞府的深水中，他第一次知道了武神境的奇妙之处。 以往修行，柏姐姐虽试图主导，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大腿。 这次却不一样。 星星点点的深海鱼类和生物在周遭巡游，柏素清则带着他乘风破浪。 从个人感受来说，顾恪感觉自己身旁的是一条龙。 冷热血气转换天衣无缝，又汹涌澎湃，起伏如龙鳞。 要不是无相真经万级，大势已成，他还真不确定能顶得住这繁复莫测的血气磋磨。 当然，如此修行也有极大的好处。 就像之前他借此查探柏姐姐是否被妖神附体，她主动配合来了这一番深入浅出的修行，武神境的很多隐秘完全展露在他的神念下。 某种程度上，武神境就是一种人类从妖物身上得来的修炼方式。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大概类似上一世得自动物灵感的五禽戏，有关却又立意更高。 而武魂境则借鉴了诡物，更类似各种法术。 但从本质上而言，无论哪一条路都只是借鉴，而不会变成对方。 就像人学狗叫，还是狗学人的举动，并不会让他们变成另一个种族。 所以天灵教、圣血门这种最后迟早会化身妖诡的路子，与武魂、武神二者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其中的难点就在于，如何透彻地理解妖诡能力的形成原因，以及如何用武学表达出来近似的作用。 如人类可以通过蝙蝠，发明出雷达。 但蝙蝠是利用超声波定位，雷达则是电磁波定位。 人需要的是这个灵感和思路，而不是给人移植上蝙蝠的器官，变成人形蝙蝠。 柏素清的神念强势围观龙形妖神，由内而外都没放过，这个理解途径是旁人绝难拥有的，起码大小姐就没有。 不过大小姐有系统出品的天极凝魂，类似于一本详细说明雷达制造原理和过程的书，如此才省略了观察分析参照诡物的过程。 相对而言，柏素清从龙信妖神处偷记下的几本武神境秘籍问题颇多。 首先，它们本身内容就有残缺，而且不是一点点。 龙形妖神天天家里蹲，就是试图自己捣鼓出一套相对完善的修炼方法。 其次，这几门武学本身也存在缺陷。 顾恪和柏素清在一起研究分析时，就发现了不少。 显然创造出这些武学的人或者势力，自己也没将其推演到完善的程度。 这部分剩下的工作，无疑得由顾恪和柏素清来完成。 值得庆幸是，小满才晋升武圣，距离武魂境同样要几十年。 所以，完善武神境武学的时间还充裕得很。（小满：你礼貌吗？） …… 晋升武神境后，柏素清再次进入了半闭关状态。 既然是半闭关，那不是入定，隔三差五还是会出来露露面的，不用顾恪他们每天抬进抬出。 小满也偷偷松了口气：暂时不用担心被柏姐姐逼着上进，那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她却不知，对此顾恪和柏素清早有共识，最近两年压根没给她安排额外的练武时间。 刚晋升的人还是要以稳定适应为主，这个过程过度勤奋不合适。 柏素清闭关也不是勤奋，纯粹是喜欢清静，以闭关为由就可躲掉小满大部分的邀约。 这不是讨厌小满，也是不讨厌和她们外出游玩，但她就是不喜经常外出。 即便适应了自身暴涨的实力，她也更乐于一个人悠闲自在，看看书喝喝茶就好——某人凭借天人相合，非要在她身边找个位置，一起看书喝茶也还行。 放在上一世，柏素清妥妥是个宅女，给根网线就能在穷乡僻壤待一辈子。 小满却是不行。 隔三差五不外出溜达玩耍心就跟猫抓似的，早些年出摊最积极的人也是她。 那时顾恪也热衷出摊，不过热衷的是掰着手指头算每次能赚多少魂源。 如今没了亲自刷魂源的必要，他对外出的态度立刻朝柏素清看齐，没必要才懒得去。 去了唯二能压住自己的人，小满玩兴大气，日日外出，不亦乐乎。 玉龙福地有娘家在，没事就回去蹭吃蹭喝，逼侄孙读书，找小妹练武，折腾俩老哥，再赖着熊王氏撒撒娇。 隔几天还能去碧海城，与好闺蜜宋五娘切磋厨艺。 实在闲了，还有几十个福地等着她轮流莅临。 另外随着福地、秘境、万事屋联动，万事屋一直开启中。 晋升武圣后，小满神念大涨，总算能轻松地分心二用，随时投影去万事屋不是梦。 万事屋里的人五天一换，每次都有数千人，放在上一世堪称高端俱乐部。 再用上各种角色卡，没事就换着身份进去闲逛，谁都不知道她就是熊大仙姑。 小满满地乱窜，日日不歇，不太爱凑热闹的小萍儿也再随时奉陪，磨不过了才会同去一次。 毕竟小萍儿同样可以去表姐家串门。 王小麦一样是纺织高手，一手剑梭极有特色，姐妹俩有不少共同爱好，自然聊得来。 不过侄儿李青苗都三十而立了，没办法卖萌扮乖，来讨好她这个表姨。 好在他小女儿才三岁，软萌可爱，很得小姨奶奶的宠爱。 除此之外，小萍儿在各处福地也有些手艺精湛的绣娘同行，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也会偶尔走动交流技艺。 而在玉龙山谷里，她每日还要读书练武，时不时被顾恪拉着，偷偷前往各处洞府苦修一夜。 因此外出没小满那般勤快，小萍儿的日子却同样充实，一点也不无聊。 剩下的萨满二人组继续着洞府“最后的倔强”，迄今仍保持着十之七八的同行率。 当然顾恪暗自觉得，这该是自己的锅。 他的无相真经万级后，萨兰珠能借去的力量也更强。 睡觉这事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又有永不枯竭的体力与精力，她也不需要如顾恪长期多线程操作。 剩下还有什么事？ 无论安排并执行洞府里的生产加工计划，还是与大武进行物资交易、人员交流，加起来每天都不用两个时辰。 萨兰珠不须练武，不爱好厨艺，工作之余除了跟小满到处玩，还能咋办。 顾恪也很纵容萨兰珠。 身为府灵的她只要处理好洞府的相关事务，那就是合格的。 至于练武、厨艺、修行之类的，统统都不重要。 如此众人各行其事，时间久了也相互适应了新的相处模式。 有空就凑一块儿吃个早中晚饭，反正两三天里差不多会全员碰个面，然后各玩各的。 不是感情淡了，只是相处日久，个人实力也都越发强大，不再需要时刻全员行动，增加效率。 而且就像上一世很多人与父母关系很好，但生活习惯不同，强行凑到一块儿，会让双方都不适应。 萨满二人组太跳脱，纯纯的熊孩子模板，小萍儿和柏素清却喜欢清静，宅女天性。 顾恪介于二者间，可以玩但不喜欢天天闹腾。 其实柏素清醒来前，差不多就是如此，现在仅是局面从2:2变为了2:3。 顾恪再次增添了一条线程外，其它变化倒也不大。 …… 乐文 第273章 人分两处，苟东西的心声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没多久时间就到了大武五百三十三年的大年夜。 对于大武人来说，这是艰难又充满希望的一年。 随着十二镇守福地截断了妖诡增援，境内越来越多的妖诡被各地围剿，数量正在不断减少中。 中庭大部和东南北三国的情况还比较混乱，但被太平城顺便庇护了大半国土的西荒国却已恢复了大体平静。 可惜西荒国地理环境太差，能对中庭和东南北三国直接提供的帮助不大。 但作为一个较为稳定的大后方，这里已是诸多皇（王）室、官府、门阀留后路的第一选择。 接近三十处的正常福地城池自然更好，可实在太热门了。 单纯挤进去几个人保平安不难，可想在其中大展拳脚，将势力发展壮大却很难。 毕竟你多吃一口，就有人少吃一口。 福地城池里最强势的就是仙山诚心者团体，而且相当抱团。 他们不会随便欺负人，但其它势力想在里面抢班夺权，那是白日做梦。 后来者靠玩手段上位很难，靠实力自身条件又不允许。 因此很多势力就选择了西荒这边。 地理穷山恶水了点，好处是空闲地带不少，花点心思就能搞出个稳定的后路。 既可以用来安置伤残或无心厮杀的二三轮武夫，也能安排一些家卷和后勤人员，稳定前方武夫们的情绪。 除了西荒之外，中庭和三国也不是完全混乱。 起码各大福地附近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安全区，相对妖诡出现的数量不多，实力也不强。 依托着这些安全区，周围地域也开始逐步恢复了一部分的生产生活。 尤其是最重要的粮食，正在稳定地回升。 不敢说保证全大武人都衣食无忧，但重点城池基本能维持，还有余力救济二三线的小城池。 更小的就没办法了，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求人不如求己。 仙山每年有大把救助，各国也需要诚心者供奉神牌神像，开启新的福地城池。 除去极少数家庭有特殊情况，剩下的几乎是“不诚心、不努力、不拼命”的三不废物，不然找口吃活下来也没那么困难。 话说回来，已脱离新手期的顾恪，再也不能从系统得到新春活动。 想赐福还是投影去与大武百姓共度除夕，都是他念头一动的事。 当然，有宅属性的他选择了陪伴亲属。 还可以放几场烟花给她们看，顺带给大武百姓下几次红包雨（仙山赐福）。 如此自己得清净，众女饱眼福，百姓得实惠，皆大欢喜。 咳咳，当然顾恪在场的地方有两处。 玉龙洞府中，他的本体揽着柏素清，牵着小萍儿，再把因果钱交给小满和萨兰珠，让她们随意释放烟火。 赐福名单萨兰珠那里也有，只要按着发放就好。 萨满二人的更多心思，还是在如何弄出更漂亮……呃，好，两个奔五的熊孩子搞出来的烟火样式，大部分更接近奇行种。 但烟火这东西见仁见智，或者说光影效果够盛大，具体啥形状还是不要太过苛求。 自家这两个熊孩子虽然加起来快一百岁了，但……她们玩的开心就好。 另一边太平新城处，顾恪分身的虚空之体则陪着大小姐放烟火玩。 不是区别对待，问题是这里没有府灵代劳，只能他亲自放“赐福烟火”了。 一同在场的还有梅兰竹菊，李秀儿也来陪师父。 李大城主要等仙山的“红包雨”下完一段时间后，再赶回神庙那边，主持新年祈福仪式。 不过顾恪隐去了因果钱和赐福金线的存在，李秀儿只以为这烟火是师公操控魂源，玩出来讨师父欢心的小把戏，压根没朝仙山赐福方面联系。 另外春夏冬三女也来了，她们的丈夫作为太平城元老，沾光也一同来拜见了顾恪和大小姐。 当然，大小姐在“仙山有人”，又是李秀儿师父，是明面上的一番。 但顾恪与大小姐来往密切，不时同进同出。 春夏冬三女更是有友人契约在生，很清楚他的身份，对各自的男人都交代过，要把他当大小姐一样尊敬。 不过这三位男性的心理活动就有些区别了。 春霜的男人夏铁柱在太平元老里排名稳稳居于前五，为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是个埋头做事，不争不抢的踏实人。 他哥夏铁牛太平城第一副城主，深得李秀儿信任。 李秀儿晋升武尊后，将更多精力投入练武，绝大多数实务已交给了其他人。 若用大武惯例来说明，那她如今其实是镇守武尊。 夏铁牛现在才是实际掌管太平城的一号，行使大武府尊的职权。 夏铁柱的老婆春霜不用说，非要说顾恪是她靠山也不为过。 兄长老婆都是大老，他自己是元老，没谁会去招惹他。 因此夏铁柱的心思不复杂，对顾恪身份没有过多胡思乱想，就认为他也是仙山自己人，否则不可能与大小姐关系密切。 不得不说，有时候老实人的逻辑简单，却往往返璞归真，直指核心。 夏铁柱的这想法与事实基本一致，只不过没把顾恪朝四大老祖身上想而已。 夏岚的那个书卷气丈夫脑子要聪明得多，推测得稍微深一点，认为顾恪与四大老祖有关，或许是他们的亲人徒孙之类的存在。 如此身份，与大小姐平等相交，方才合理。 当然这位也是谨慎本分的人，这种无端揣测只在心里想过，都没对老婆夏岚提起。 最跳的自然还是冬烟丈夫，李秀儿她弟李狗儿——大名李慎。 顾恪却从不叫他大名，永远是狗儿狗儿地叫。 不过太平城里能见到顾恪的人也没几个，这些人是看着李慎穿开裆裤露雀雀的童年。 当着这些人的面被叫狗儿，李慎倒也不存在丢人的问题。 像顾恪上一世时，遇见父母某些长辈聊天，突然就能听见一句“他小时候还在我身上撒过尿呢”，那才叫社死现场。 另外，李慎这狗东西想法确实有点狗。 那两位老实人心里想得还算正常，这家伙却管不住脑子，经常冒出些大不敬的念头。 比如此刻顾恪放着烟火，就能察觉这狗东西在心里滴咕：哇，便宜师公果然会哄女孩子，不知靠这手哄了多少小姑娘。 顾恪很想反向吐槽，但……这狗东西就冬烟一个老婆。 而且李狗儿很爱玩，但在女色上却没甚兴趣。 简单比喻下，他就像那种钓友、牌友、球友、戏友，热衷很多有趣的事，女人只会妨碍他玩耍的时间。 也就冬烟身份特别，而且手段了得，把他治理得比较服帖。 换个普通点的女人给他当老婆，那八成除了睡觉就见不到他的人了。 没过多久，狗东西又在心里滴咕：便宜师公这烟火怎么放的？我居然看不出端倪，唉，为了勾搭小娘子，您也真是煞费苦心呐。 又一阵后，这家伙念头又变了：咦，这烟火怎滴还有？ 哦，师父那份放过了，现在莫非是梅兰竹菊四位阿姨的那份？ 唉，师公就是吃着碗里的，还不忘锅里的。您真是浪费太多时间了，不懂男人的快乐最好远离女人么！ 顾恪面带笑容，瞥了这狗东西一眼。 斥责？不存在的。 无相真经万级后，天人相合窥探旁人心思不要太简单。 在座的人里也就大小姐武魂境，完全收敛了神念，不会外露心中想法。 其余哪怕是武尊，他也能准确捕捉到其外泄的意识。 不过他一般会尽量收敛，不主动去窥探。 李狗儿这狗东西纯粹是思想过于活跃，硬把想法到处塞。 顾恪能理解这种思维方式，所以不会揭穿李狗儿，更不会为其暴露自己能窥探人心的能力。 否则，大小姐哪天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武魂境之前一直被他“窥屏”，这乐子就大了。 但过了今天……哼哼！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冬烟：等下还是给这位老朋友一点新年赠品。 以冬烟的手段，应该能悄无声息地给李狗儿一个“美好”未来。 上一世的熊孩子怕暑假作业，五考三模，这辈子大武的义务教学可也是顾恪搞出来的。 收拾这狗东西，那就弄个研一研二，还嫌轻松就给他弄个“课题组”。 反正文典里记录各种待人解决的问题一技艺统统都有。 拿一点给太平城的“支柱”李慎同学解决，很过分么？不过是便宜师公看好这狗东西，给点小小磨砺罢了。 除了这一点小意外，其他人都没甚妖蛾子。 梅兰竹菊确实各有心思，但在正常范围内，没有狗东西离谱。 春夏冬三女里，也就冬烟小心思深沉些，不过也仅限于如何维持与顾恪的友人关系。 其中很大原因是为了丈夫李狗儿考虑，剩下的则是为后代铺路。 此乃人之常情，顾恪不至于因此反感对方，虽然冬烟的想法没甚必要。 春夏秋冬终究是签过友人契约的，又与他共患难过一段时间。 哪怕比小满、柏素清、大小姐她们差得远，甚至比梅兰竹菊都差了一截，但比大武的其他人还是亲厚许多。 这些年仙山的集体赐福一次都没漏过她们的亲人家属。 仅此一点，她们的家人后辈的就远高于普通大武人。 遑论春夏秋冬手里还有血海红莲宝典，虽然是女子专属，却是直通武圣入门的完美武学。 还有几门被大小姐和顾恪修订改动过的上品武学，目前质量差了一档，能比较通畅地修炼到武尊。 以后完善了，也会给她们补上，一样能修炼到武圣。 只能说，顾恪这人还是很念旧情的。 不涉及自身核心利益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多给老熟人些好处。 烟火结束后，李秀儿先开口告辞，春夏冬识趣地对顾恪一礼，然后才是给大小姐的一礼。 待离开了大小姐的小院很远，李狗儿才憋不住了：“烟儿呐，咱家师公……唔？” 冬烟满脸懊恼地捏住他的嘴：“闭嘴。” 说完扭头看向了远处的小院苦笑了下：“你等着回去被秀儿姐收拾。” 李狗儿：“啊？？？” 冬烟没有解释，更不敢这这里解释。 大小姐晋升武魂境的事并未对外宣扬。 李秀儿倒是知道，可没跟弟弟说，毕竟都给他取了个“慎”的名了，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同样冬烟因为有友人契约，也从梅兰竹菊那里听到了这事，一样没对自家男人透露过。 只能说，人品好不好，跟嘴碎不碎委实没有关联。 大小姐可还没嫁人。 唯有过年，李狗儿才能作为李秀儿和冬烟的家属，同来拜见大小姐，还严禁他盯着看。 旁的时候他身为男子，哪怕在心里也师父、便宜师公的招呼，也压根不会被允许进入那小院。 偏偏这狗东西好奇心重，私下里没少找姐姐和老婆打听。 李秀儿和冬烟更不会多说大小姐的事，只会惯例三部曲——老实点，嘴闭紧，滚出去。 所以，他自然不知蓝湾岛一战，打得俩妖神一死一伤的那位大武至强就是大小姐。 更不清楚，十来里外的话语对武魂境强者而言，跟在身边说起没区别。 大小姐从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只是大多数人和事都很难触怒她而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狗儿说的是“师公”，大小姐或许会恼羞，但八成不会怒。 但再让他说下去……后果难料。 而在小院中，顾恪端起茶的手稍微一顿，暗赞一声“好个狗东西”。 大小姐的面色却有些泛红，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羞的。 他就当不知道，更不会去揭开。 人生在世，难得湖涂。 尤其是对大小姐这种性子，那一定要多湖涂些，为她留下足够的面子。 反之，做好了这点，她其实挺好说话的。 不像小满，有了目标就会死皮赖脸地实现，极难忽……啊不，是劝服。 让大小姐自己度过了一开始的尴尬期，他才上前牵住她的手：“来，东君，先喝口热茶。” 对两人的亲昵举止，梅兰竹菊熟视无睹，还自觉地挪了锦凳位置，四姐妹凑到一块儿，磕着松子花生闲聊去了。 虽不知自家大小姐又有哪儿不对劲，但她们相信某人，起码他哄大小姐很在行。 细碎雪沫在风中飞卷，屋中炭火微红，茶香细语，守岁的夜就这样悄然度过。 …… 乐文 第274章 多事之秋，苔草应急 不得不说，柏姐姐还是很沉得住气的。 她在大武五百三十三年尾晋升了武神境，接下来就是五年的半闭关期。 大小姐从顾恪这里早就得知“老阿姨”醒来，也就没回玉龙洞府，一直在等着对方上门“叙旧”。 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至。 待忍不住了问顾恪，才知柏素清已晋升武神境，正在半闭关稳固实力中。 听见这个“好消息”，大小姐顿时郁闷不已。 同时对某人“隐瞒敌情”的行为深表不满，咬着牙坚持生气了大半天，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道（调）歉（戏）。 当然，她口中难免会说些“闭门造车”，“心怀不轨”的话语，心中却暗自警惕：就怕那老阿姨不讲武德，躲起来偷偷进步。 顾恪就当听不见，以免正常攀比演变成柴刀局。 他是不怕被砍，反正无相真经护体，她们谁都砍不死他。 就怕大小姐一时激动，自己把自己架上去下不来，还不得他来给台阶。 况且柏素清那边是肯定不会出来回应她的，独角戏唱不起来，那何必多事。 果不其然，没人搭台的大小姐这口气两天不到就消了。 顾恪赶紧拉着她，投入研究，拿着从柏素清处得到的武神境秘籍，分析其余武魂境的异同之处。 这一沉迷新武学，大小姐根本没心思天天琢磨老阿姨那边怎么回事，反正她是不会主动去见对方的。 实际上柏素清虽没亲口承认过，但顾恪知道，秦柏二人对彼此的态度颇为神似。 大小姐怀疑柏素清偷偷努力，柏素清也知大小姐不会在武学上放松懈怠。 而大小姐晋升武魂境时间已有好几年，柏素清自己刚进武神境。 即便见面，也是她实力不稳，容易弱了气势，才会选择闭关。 这不是单纯的小气。 想想她甘愿入定二十年，不就是为了拉平与大小姐的差距么。 反超倒没想过，这不太现实，但至少不能被大小姐轻易占据上风。 要是才出来就被对方实力秀一脸，那她二十年定不是白入了！ 因此柏素清宁愿稳个几年再说，这一点她与顾恪确实比较有共同语言。 而大小姐历来性子太直，从没想过主动找碴，更可能是不屑于占这种便宜。 嗯，对付妖诡不算，它们不是人，大小姐偷袭虐菜都玩得很开心。 不过这五年时间里，大武境内人与妖诡的战争态势已经逆转。 一庭四国有六七成地域都算是安全区，偶尔的流窜妖诡不少见，但能攻破县城的都不多见。 况且随着妖诡数量的减少，剩下的妖诡就成了香馍馍，眼馋它们的人可多了。 放在里，它们就是“天材地宝”级别“怪兽”。 只要是武夫，无论实力高低，对它们都有巨大需求。 以往看见数量稍微多点妖诡群，人们都是提心吊胆，感觉自己很倒霉。 如今有这种情况，最多一两天之类就会有大小猎杀队伍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誓要大赚一笔。 与数十年前不同，现在这些猎杀队伍大半是专业且长期存在的精英老手。 他们不事任何生产，不参与城池日常驻守，一年十二个月里倒有十个月在外奔波。 这种猎杀队成员的生活规划大概就是——杀妖诡→换资源用掉→再出门杀妖诡，每天不是在杀妖诡，就是在杀妖诡的路上。 因为回报高，节奏快，能在高强度战斗中坚持下来的猎杀队武夫，实力进步飞快。 光是这些年。从猎杀队走出的武宗数量，就比驻守城池的数量多出几倍不止。 另外，还有两位数的新晋武尊都是猎杀队出身，成为百姓间流传最广的励志故事。 因为这批武尊都没有官府和地方大势力背景。 换言之他们都是从比较草根百姓和小势力里，一步步爬起来的，原本拥有的资源不是没有，就是有限。 虽不能说换个普通百姓上也行，但起码有点家底天资的百姓自觉有机会复制这种成功。 想走这条路出头，代价便是死亡率很高，团灭也不稀罕。 但成为第三轮强者，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武宗，也意味着个人的荣华富贵，全家鸡犬升天。 上一世中个上亿美元彩票，都没法跟武宗比谁小日子过得不错。 毕竟美元是死的，而武宗不死，一切都会源源不断而来。 哪怕如今大武的武宗数量进入爆发期，但占个几十万人口的大县城，顺便辐射周边数百里方圆，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不作死去惹武尊，或者半途丧命，当个百来年的土皇帝不要太轻松。 要是有幸成就武尊，那起码能将上千里方圆划归为自己的地盘，统治千万人口，不比上一世的小国国王权势差。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大武的人们是如此想。 连顾恪都觉得，妖诡那边怕是闹不起什么风浪来。 无他，它们内部的山头太多了。 妖诡二族本就对立厮杀，勉强维持着最基本的克制，顶级实力的灵主和妖神没有亲自下场而已。 再细分下来，灵主数量过百，妖神数量更多。 同族之间个拉帮结伙，就是一个山头，两边大大小小有数十个山头。 偏偏却又没有绝对强势，能压服整个族群的存在。 当然，它们中要是真有一个实力出挑的联盟，或者超越灵主、妖神层次的存在，早就一统妖诡界了。 赶在大武五百一十年前，所有妖诡都不惜代价冲击大武，一庭四国绝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会覆灭。 而现在？顾恪无相真经万级早过，秘境在手，福地遍地开花。 解决不了他，就灭不了大武。 事实上，妖诡两族这几年内部确实吵吵得挺欢。 但一死一伤的两妖神就是活生生的反面例子，没谁想学它们，跑大武来送人头。 灵主、妖神都是数千年寿命，还真没谁觉得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即便虚诡和妖皇，那也是千年寿命起步，更是灵主、妖神手下的绝对大将，同样没谁愿意白白损失。 不过它们也不是白活了那么久，某些灵主、妖神还是起了小心思，并成功动了点小手脚。 大武五百三十八年秋，本就多处坍塌裂开的永恒冰峰再次有了动静。 明显的震感传及整个大武，一个月之内，多处裂口二次崩塌，成为不逊色于极北和南海两大通道的豁口。 妖诡界中巨量的异类魂源再次朝大武境内涌入，引发第二次天地异象。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异象对大武的天然环境造成了极其明显的影响。 日光越发黯淡，散发的热量大幅度减少，才一个月过去，大武气温骤降十度不止。 极北外域几乎一夜之间就覆盖上厚厚深雪，北漠全境和中庭北部也飘起了小雪花。 西荒稍好一些，下雪的区域仅在西边高原，但气温大降，跟提前进入冬季没区别。 东南两国又要好一点，气温接近以往的北漠秋末冬初。 可如今大武练武再普及，老人小孩、体弱病患这些人仍不可能靠身体硬抗低温。 况且东南大部分地区历来冬季最低气温都高于十度，这一次被弄得措手不及，两国的御寒衣物被褥全面告急。 还是靠中北西三国，通过仙山紧急转运了一大批厚实衣物被褥，才勉强没有大范围死人。 这才只是开头。 等真正的冬季到来，整个大武的御寒之物必将有巨大的缺口。 如此气温下，东南两国紧急种植棉麻也不可能有收获，那时必然会有大批人活活冻死。 巨变之下，大武内部处处忙乱一片。 先是布店服装店被抢购一空，再之后柴火木炭这种取暖耗材也被所有人疯狂收集。 接下来，木棉花、芦苇花、稻草杆、某些杂草等等能填充进衣物夹层保暖的东西也被人狂薅。 练武人不能纯靠自身硬抗低温，但给衣物被褥增加一部分保温效果，那就轻松得多。 大武一片兵荒马乱，顾恪自然不会再闲着。 第一时间，他就通过仙山发布出多种技艺。 其中包括给建筑添加保温层，修建火炕，蜂窝煤炉制造和使用方法等等。 然后各大福地在收割掉最近一批粮食后，立刻开始种植异种苔草。 苔草在上一世中国有个很有名的分支品种，叫乌拉草。 其茎秆较为坚硬，叶片细长，呈革质，比较粗糙。 幼嫩时可以作为草料，长成后就是上好的编制材料，而且……它可以用于保暖。 收割后晾晒烘干，再捶打柔软，可以塞进靴子里，也能用来做褥垫。 现在拿来做衣物和被子顶上应急，缺点不少，但比没有强。 苔草普通品种能长到两尺多，顾恪培养的异种苔草长度更是能超过四尺。 其它地方不敢说，但在福地内，针对性地改变环境，这异种苔草可以做到一年五熟。 它又是多年生草本，一次播种多次受益，种子不缺，想快速扩大种植规模不难。 从这一点上，哪怕用苔草保暖的舒适度远不如棉花，却是最适合短期内大量应急的。 而且现在天气变化都如此明显了，谁知明年春天会是甚么情况。 若还是像以往的冬季那般冷，就意味着种植粮食的时间又少了几个月。 异种粮食受影响或许还小些，少一季或减产而已，普通粮食弄不好要大范围绝收。 哪怕天地异变后，异种粮食种植难度也在下降，但在百姓日常饮食里，与普通粮食的占比差不多还是五五开。 普通粮食绝收，等于大武百姓要少一半的口粮。 这时再腾出时间种植苔草，会进一步降低粮食的收成，对百姓绝对算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些，顾恪也颇为头疼，叹了口气就继续忙碌去了。 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他求个无愧于心就好。 首先，就是再次扩展玉龙洞府的范围。 第一次扩展是一百万魂源，第二次二百万，第三次四百万，第四次八百万，第五次一千六百万。 一分魂源一分货，翻倍的费用就是翻倍的土地。 不过玉龙洞府里就他们几个人，哪怕有府灵萨兰珠帮忙，系统建筑自动加工，这工作量也是接近正常极限。 再翻倍一次，那众人每天就要花大量时间来干活。 顾恪考虑到其中的性价比，加之大武也在逐步恢复生产，对粮食的需求没那么迫切，也就没再继续。 但就如今这情形，他肯定不能再想着自己悠闲了。 与妖诡厮杀死伤，那是争夺生存资源和地盘，妖诡人三者间不被干趴两个就没完，这需要大武人自己长期努力来改变。 而环境骤变是突发意外。 正所谓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前者就是“一世”，后者刚好是“一时”，顾恪的态度自然不同。 积攒的魂源瞬间砸下三千二百万，将洞府内部再扩展一倍，直径达到三百里出头。 远处新出了大片平坦田地，肉眼看去似乎望不到边。 接下来，连半闭关柏素清都出手帮忙，大片血气扫过，完成新地开荒。 顾恪这边则尽可能地抽调空闲仙田，大规模培育异种苔草种子。 首先就是在虚灵仙田收取掉一部分日常采摘，年份不高的药材，然后见缝插针，播下异种苔草。 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虚灵仙田的增速效果最强。 黑土地对普通异种的增速是十倍左右，赤灵仙田则再次翻倍，在二十至三十倍间。 虚灵仙田效果更强，增速五十到一百倍都有可能。 而且顾恪过了新手期，已能控制仙田的部分功能。 比如这次他就只让苔草生长增速，不要品质提升。 品质提升高了，对肥料需求更高，不利于苔草推广。 苔草以往普遍长在大武靠北，水分比较多的湿地，但生长期还是需要温度回升的。 如今北方气温下降，明年啥样还不知道。 但是东南两国水脉众多，如今气温又降得与之前北方地域相近，正好符合了苔草的生长环境。 异种苔草品质低一点不怕，到时候东南两国可以发动民众，在野外湿地大范围播种它。 本来大武就地广人稀，不适合种田的地方更是不少。 只要派人去稍远偏僻之地，将苔草种子扔下去，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时间到了就去收割一拨，没长成也不需要额外付出人力物力。 乐文 第275章 紧急收容，大迁移 若是顾恪把异种苔草弄得品质太高，对肥料有相当高的要求，这种方法就行不通了。 现在要的就是量，而不是质。 实力强的二轮高手、三轮强者怎么也不会缺穿的。 他们没棉袄也有皮袄，甚至是皮草，谁会去用舒适度最差的苔草？ 所以顾恪宁愿苔草舒适度差点，有条件的高手强者和他们的亲戚家属都看不上，百姓才不用捡剩的。 虚灵仙田对普通异种苔草的增速接近百倍。 主要它是多年草本，不能给人吃，单独作为牧草不如苜蓿营养丰富，作为编制材料又不如稻麦黍杆顺手易得。 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这就是一种杂草。 顾恪只是少量试验种植后就放弃大规模普及的想法。 但在眼下，这种杂草的优点就出来了，需求营养不高，长得还快。 百倍速加成下，几乎一天就能成熟一轮，种子既小且多，便于快速扩大种植规模。 第一批种子出来后，顾恪立刻投入赤灵仙田扩大育种。 在赤灵仙田里，需要三四天成熟一轮，但抵不住血诡诡晶产出实在太多，早已“贬值”。 玉龙洞府里二十块仙田都是虚灵仙田，其余分洞府的仙田都是赤灵仙田。 每个多则十来块，少则块，五十来处分洞府仙田总数也超过了三百块。 正所谓增速不够，地块来凑。 况且虚灵仙田数量有限，利用率极高，九成地面种着高年份特殊作物，肯定不能直接砍掉腾地方。 分洞府的赤灵仙田就好得多，想想办法，短时间内总能空出五成来育种。 洞府内疯狂忙碌，洞府外的各大福地城池也收到了仙山命令，开始为大规模种植苔草做准备。 其中以玉龙福地最特殊。 顾恪这次扩展玉龙洞府，玉龙福地也随之变大，福地面积可是玉龙洞府十倍。 本就闲置着大量土地，如今更是缺乏人力去开垦种植。 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 顾恪开始在五十多处福地城池大批收拢诚心者老幼和家属。 怕父母挨冻受饿，孩子衣食无着，全家困顿无望？仙山解出诚心者这一切后顾之忧。 从最铁杆的诚心者家庭开始，一家家集中收拢起来，再通过秘境中转，直接抵达玉龙福地。 作为诸多福地中最特殊的一个，玉龙福地绝对堪称“老大哥”。 相对独力，面积巨大，环境最好。 即便居民每年将大半收获送给在外的亲属，家里的存粮衣物也是大把。 而且靠着玉龙福地，每年还不断有进账，在大武妥妥的中产往上阶层。 这次紧急情况下，五十万左右的居民康慨解囊，掏出大半家底，接济了数百万新移民。 《仙木奇缘》 在第一季收获前，新移民都不会饿肚子。 当然新移民暂时也仅能吃饱穿暖，再高的待遇那是不可能有的，外面需要救助的百姓更多。 而且在顾恪的示意下，小满找了熊老爹和熊王氏，让他们代表四镇老居民出面，与新移民做了约定。 老居民接济新移民的花费属于临时拆借，新移民得在今后五年内分批还清。 这也是应有之意。 顾恪都没有平白养活包括熊老爹他们在内的老居民，新移民自然不能白占老居民便宜。 否则以后谁愿意掏空大半家底来帮助陌生人，就凭他们也是仙山的诚心者？ 别开玩笑了。 顾恪自己都会不自觉地亲疏有别，熊家镇、碧海城、太平城同为三大元老嫡系势力，各自待遇差别不小。 谁会傻到几十万老居民和几百万新移民，靠着诚心就能亲如一家？ 光是老居民里，每天都有人恩怨难消，非要上擂台打得鼻青脸肿，骨断筋折才行。 小满和萨兰珠的一大乐趣，就是带着零食饮料去围观。 只要乐意，她们可以从福地居民每天下工后的傍晚，一直看到子夜前。 没错，玉龙福地四大镇的擂台就有这么热闹，每天需要上擂台解决恩怨的人都有好几十对。 这其中有他们身处福地，伤势恢复特别快，不死几天就能活蹦乱跳的缘故。 老居民本就是仙山铁杆中的铁杆，照样不能阻止彼此之间发生巨大矛盾和冲突。 而老居民与新移民这两个数量巨大的群体，更不可能杜绝分歧和摩擦。 顾恪先立下规矩，为后续减少了诸多麻烦，起码没人能摆出“我弱我有理”的态度占人便宜。 哪怕大多数诚心者不会如此，但就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事实上，新移民确实不太在乎“债务”问题。 能在大变后立刻得到仙山救助，进入玉龙福地，小命安全不说，还能衣食无忧，这已经很好。 玉龙福地那大片闲置土地里青青绿草更是让人眼冒绿光。 要知道，此刻外界天气大变，到处人心惶惶，都担心明年的粮食问题。 而此刻他们眼前却是上好的土地，等待开垦。 仙山规矩也从老居民那里快速传遍新移民耳中，交够仙山的，剩下全是自己的。 哪怕分成比例是九一——仙山九居民一，也没谁觉得吃亏。 因为这里的土地产出是外界的数倍，品质也比外界好上不少。 即便只拿一成，也不比他们在外面种地收获少。 收获还能直接交给仙山，换取各种资源，转交给外界的家人。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老弱妇孺也养活家人，不怕他们缺衣少食。 至于仙山收走的九成，那也是低价提供给外界百姓，救助更多人，而不是落进仙山的腰包。 对此众人也毫不怀疑。 这些年仙山救助困苦百姓的事太多了，多到随便百十个人里总有几个亲历者。 自己都是靠仙山救助活下来的，谁敢开口嫌弃仙山太大方？ 大多数百姓都有朴素的道德观，肯定不会接受这种端着碗骂娘的行为。 再说跟着仙山救助更多人，既是响应仙山号令，还很容易让人产生巨大的成就感。 互帮互助，积极向上的环境氛围形成后，大家就会下意识遵行。 因此新移民到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出工，开垦新田地。 再过几日，顾恪培育的异种苔草种子发了下来，轰轰烈烈的种草行动就在玉龙福地展开了。 凭借所有福地地利第一的优势，异种苔草在这里可以做到一年十熟以上，也即是说一个月出头就可收割一次。 赶在九月份结束前，玉龙福地的第一批种下的苔草终于成熟，并进行了收割。 因开垦新田地和播种一直在进行，苔草收获也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陆续成熟。 从这一天开始，玉龙福地就进入了持续收割模式。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心情却无比愉悦。 哪怕苔草不是粮食，但看着晾晒好的苔草被扎成规则的一卷卷，在打谷场里堆放成小山。 晾晒好的苔草大致呈金黄色，只有丝丝细小的紫色，大批集中在一处，阳光下彷如座座金山。 仙山将其全数收走，然后居民们该得的那一成，自动换成等价的粮食物资发放下来。 拿到自己亲手赚取第一笔收获，新移民们兴奋无比。 即便到手时已扣除了偿还老居民的那部分，这次所得也依旧够他们吃用两三个月。 苔草三十来天一熟，那干上小半年就能有一年温饱，剩下大半年全是纯赚。 就这还是扣除了安家耗费之后。 待到五年后债务还清，他们收入还会小涨一两成。 干一个季度，全年吃饱不是梦。 福地新移民欢喜不已，但顾恪却没甚工夫开心，因为外界大武的局面更糟糕了。 一个多月时间下来，寒露节气已过，霜降就在眼前。 之后便是立冬，那时最难熬的冬天即将来临。 而永恒冰峰第二次，也是大规模崩塌后，日光带来的温度骤降，大武如今的气温已低于往年入冬气温一大截。 立冬就罢了，后面小雪大雪可以顶一下，但冬至之后的小寒大寒要怎么办？ 数九寒天的滋味，北方人都知道。 冬天气温在零度左右徘回的地方勉强还行，可北漠不少城池冬季气温经常接近零下十度，今年很可能变成零下二十多度。 这要怎么顶？ 二轮武夫血气充沛，可也不能一天十二时辰不断激发。 零下二十多度，即便留在屋内，停止激发血气几个时辰，二轮高手照样被冻成冰棍。 顾恪只能出手，通过秘境中转，将北漠最冷所在的城池百姓搬迁到了南野。 原地安置是不可能的。 一旦气温继续降下去，除了拥有福地的城池，北漠的所有城池百姓都必须迁走。 今年大武粮食大范围减产、绝收，一庭三国皆自顾不暇，根本没余力为北漠持续输血。 搬迁的最大好处，是无需担心北漠百姓在南野国被冻到。 气温骤降的南野国降个十来度，也比北漠往年的冬季暖和，不用花费大量资源去救助他们。 真正麻烦的是中庭北部。 这里以往就聚集了大量从北漠迁移来的百姓，人口数量和密度远胜北漠城池，搬迁难度高出几十倍不止。 即便有顾恪用秘境中转，那也得他们自己赶到最近的福地城池。 相距几百里的城池还好，如今全民练武的百姓带上全副家当，辛苦个十天半月，总能磨蹭过去。 可相距上千里，乃至几千里的城池百姓就麻烦了，保守估计也要两三个月时间。 那时最冷的小寒大寒到来，他们却在路上，一个不好全家冻死路上都不稀奇。 但这百姓数量实在太多了。 之前就说过，北漠是四国人口最少的一个，那也是破了百亿的。 经过数十年或大或小的迁移，一小半都在大武北部，也是此次遭遇天气巨变的重灾区。 几十亿人口的大迁移，放在上一世都没谁敢打包票的。 顾恪又不是键盘侠，不可能把他们当成策略游戏里的居民数字，以为点点鼠标就能搞定一切。 事实上，如此规模的大迁移考验的就是基层组织保障能力，没甚额外有效的办法。 他只能让北漠、中庭官府的“友好人士”全力以赴，提供基本保障，辅助完成迁移。 这对两国也有好处，没有坏处。 要知道，任何时候百姓手里的存储的那点粮食物资，都肯定不如统治阶层多。 人没吃没穿，更是甚么都干得出来，到时候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就是他们这些狗大户。 以现在大武百姓的平均实力水准，没武尊当靠山的势力，根本不敢保证安全。 即便武尊也只能保证治下几个重要城池的安稳，稍微小一些的也没办法。 武尊是最顶层，不是看门老大爷，让他们兢兢业业下乡当治安员？那这武尊不特么白当了。 所以官府和地方门阀、势力都很清楚。 现在每送走一批人，就能为治下减少一批潜在暴民。 加上有仙山帮忙送人去南野，那总有机会将这种危险消弭在萌芽状态。 至少现在百姓们普遍手里还有粮，最少的都能支撑一两个月。 百姓到了南野之后怎么办？那是仙山的问题。 北漠和中庭官府没那能力，更没那心情操心这事。 事实上，不少中底层小家族、势力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就组织人手，带头迁移去南野。 虽然他们的地盘和利益全在当地，离开必然元气大伤。 可一旦北方继续降温，明年种不出粮食，那留在家乡也毫无意义。 不然西荒那么多山区和荒原怎么没人去占据？养不活人的地盘占来干嘛。 相比之下，南野国绝对是以后大武气温最高的地域。 若在那里都种不出粮食，其它地方更没机会。 所以，这些中底层的小家族、势力果断发挥船小好调头的优势，迅速南下。 真等那些大门阀、势力行动起来，好地盘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这批人的高效率对大迁移也有不少好处。 毕竟他们几乎都是本地人，涉及各种小商铺、饭店、杂货店等等底层行业。 像一个小家族的家主，通过手下的管事、掌柜，就能操控管理它们。 这个体系一共也就“家主→管事→伙计”这三层。 伙计便是最普通的城池小老百姓，时不时都能见到家主这个“大老板”，问候一声好。 这种小家族、势力搬迁，大多不用一天就能传到伙计耳中。 第276章 意外的休战期，熬过寒冬 正所谓眼见为实。 比起那些高高在上，难以接触的大门阀、势力，百姓们还是对这些小家族更熟悉，也更容易受其影响。 嗯，类似于上一世贾会计出国了，老百姓后知后觉，只能事后编段子取乐。 江南皮革厂的黄鹤带小姨子跑了，却是路人皆知。 当然这些事对整个大武来说，也不过是一点小浪花。 它们都是由天气巨变带来的连锁反应，联合起来就形成了巨大且不间断的浪潮，包括顾恪在内的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也无怪乎古人将“天时”排在第一，天灾面前人力总有穷时。 顾恪如今最大的底气，是自己并非常人，拥有的也不止是“人力”。 凭借福地和秘境，他快速中转人口，将数以亿计的百姓凭空跨越了数万里的距离，直接抵达南野。 仅此一点，大规模迁移总人员和物资损失就降低了九成以上。 而玉龙福地出产的第一批苔草，全数运送到北漠和中庭北部。 数十亿百姓只是开始，后续还会有更多百姓迁移，今年冬季是不可能完成的。 那留下来的人就需要尽量保住性命，否则死于严寒的百姓数量超过死于妖诡手下的数量，那就太失败了。 运送到北漠和中庭的苔草数量巨大，且用途不一，因此顾恪只用自家的工坊、加工坊完成了部分工作。 从目前形势来看，大家最急需的不是衣物鞋帽，而是住房改造。 因为冬天可以少出门，甚至全家人窝在炕上取暖，但要是房屋不够保暖，全家人就只能一起挨冻。 而各地的房子修建时就不一样，越往北保温层就越重要。 若是将靠南几千里的房子直接“挪”到北方，真的能冻死人。 北漠和中庭北部现在刚入冬，大多数民居还顶得住。 可到了三九严寒，它们中的绝大多数肯定撑不住，毕竟在修建时谁没想过要抵抗零下二十度的低温。 因此从第一批苔草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都必须用来增加房屋的保温隔层。 有了新到的苔草做材料，各地工匠也不缺，百姓更是积极无比。 没谁想被冻死，为了自家老小和父老乡亲的小命，他们拼命也要赶在酷寒严冬到来前完工。 生存面前，几乎所有人都爆发了巨大的潜力。 但另一件事，却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 那便是从七月底永恒冰峰二次崩塌到九月中，足足一个多月时间，大武乱成一团，妖诡两方却始终没有太大动静。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大武境内的妖诡倒是疯了一般乱窜，但它们不是进攻人类，而是趁机朝偏远地带逃跑。 这情形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先前大武局势逐渐稳定，你们到处捣乱，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现在大好机会却集体逃跑？ 这事当然还是顾恪最清楚，一庭四国里也只给北漠高层通了风声。 不过苏玉楼没有继续扩散这个消息。 其实妖诡们逃跑的缘由很简单，因为没谁想在自己一方全面入侵前白白送死。 之前拼命，那是逼不得已。 十二镇守福地封锁了大多数逃跑路径，它们不拼命也没地方可去。 但现在永恒冰峰多处大崩塌，十二镇守福地再也不能阻碍它们逃回妖诡界。 即便妖诡高层有严令，让它们必须在大武奋战，也大可躲进各处通道，等待后续大军抵达再一起行动。 至于它们在这里是否在战斗，战斗了多久，灵主和妖神又不可能亲临监督。 之前死掉那么多同类，谁还能复活找灵主、妖神领赏不成？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变异版的“围师必阙”。 顾恪之前不搞这一套，是因为不能放任外界妖诡进入，又想拿大武境内妖诡给百姓当磨刀石。 现在是形势所限，被动放了它们一马而已。 不然这可都是大把的魂源，一下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委实可惜。 话说回来，妖诡逃跑对大迁移是好事，但后续可能出现大量援军的推测不是。 前者不用说大家也知道，自然安心。 后者几乎没人知道，因为它只会造成巨大恐慌。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事只能烂在北王苏玉楼的肚子里。 顾恪也不太在意这事。 妖诡真要大军压境，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别的不提，光是那五十多处福地城池的基本盘，对方很难动得了。 即便最恶劣的情况，也不过大武其余地方人口全灭。 五十多处福地城池人口仍然高达上亿，足以让大武人延续血脉。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若非万不得已，顾恪不会放任局势发展到这地步。 妖诡真敢玩大军压境，人族灭绝这一套，他绝不介意开启疯狂出摊模式。 反正出摊的都是投影，大不了每次派出柏姐姐，来个单骑入敌营，光速开大，与敌同归于尽。 一个武神境强者每月跑来同归于尽几次，就问妖诡哪一方能扛得住！ 顶天死上个灵主、妖神，这两边就会吓得缩回去。 对方要是察觉柏姐姐可以无限“复活+自爆”，怕不心态完全崩溃。 正所谓横怕愣，愣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开挂作弊的。 没什么比自己赌上性命，别人却分毫无损更绝望的了。 如此阴差阳错之下，大武难得地进入了“休战期”。 人类这方忙着大迁移，不迁移者也在疯狂收集过冬物资，为接下来的严冬积攒活命的本钱。 妖诡方则纷纷外逃隐匿，一心坐等援军抵达，不再冒头。 很快大武五百三十八年的寒冬来临，这也是顾恪来到大武的整四十年。 往年这时，他会特意放进大片风雪，在玉龙山谷部分区域形成雪景，顺便享受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小满不出门的乐趣。 可今年他却没有任何庆祝“四十周年”的兴趣。 此刻别说玉龙洞府内，连外界福地都额外消耗部分游离魂源，保持内部温度，加快苔草生长。 相比救人，甚么雪景都要靠边站。 人口多次迁移的北漠还好，人们龟缩着大中型府城中，有充足的人手扫清积雪。 而中庭北部的迁移却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左右，大量百姓没有足够时间离开，只能聚拢在府城甚至县城里。 即便所有福地全数用来种植苔草，需求缺口依然很大。 十二月份时，这些地方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多二十度，只能采取挖地窝子的方式，来抵御这恐怖的严寒。 至少地窝子只需完成上方覆盖层的坚固程度即可。 而且这样不需要异种苔草，深达数尺的积雪本身就是一种保温层，顶子足够坚固，再辅以厚厚的稻草即可。 地窝子的缺点就是生活不便，不宜久居。 但面对呵气成冰的地表低温，待在地窝子里起码不会被冻死。 大家咬牙苦熬着，就盼望这个冬季快点过去，新的一年快些到来。 一旦气温回升，那他们就有大半年的时间搬家。 今年的遭遇已经打消了所有人的侥幸心理，绝大多数家庭很难撑过这种冬季。 就这一次都得勉强熬过去，年年如此迟早全家死光。 当然，能在地窝子里安心猫冬的人家还算好的。 北漠和中庭官方的救援队却是忙得脚不沾地，日日奔波在雪原上。 仙山会随时发布各地受灾百姓的地点信息给他们，方便他们赶去救人。 能发布给他们受灾信息，最少都会波及上千人。 这些救援队过去，直接转移人去最近的县城府城。 想在这种酷寒天气下高速行动，领队必须是武宗，队员也必须是二轮六转的大高手。 配上战器级的雪滑车车队，才能一次拉走上千人。 能让救援队如此勤快的，自然不是单纯的好心，仙山宝药可是按救出灾民人数来发放的。 现在妖诡都逃了，猎杀队们基本没了用武之地，适应了快节奏高强度生活，无疑很不适应“无事干、无收入、无进步”的三无日子。 因此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转行成了救援队，继续忙碌。 收获不如猎杀妖诡时那么疯狂，但广袤的中庭北部风雪中时刻都有灾民存在。 而救人的活胜在细水长流，稳定持久。 另外顾恪专门制造了一批战器级雪滑车，交给救援队使用，足以抵抗地表严寒。 除了驱使雪滑车要持续耗费血气，比较辛苦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危险。 所以猎杀妖诡是搏命，救人只是单纯的苦力，收入低一些也能接受。 所有人都在忙碌，转眼间大年夜到来，顾恪今年的新春赐福数量额外多，且偏向那些受灾的百姓。 没办法，公平永远是相对的。 这为了救人，他不得不放宽一点标准。 铁杆诚心者们拿到的赐福量会少一些，但同时接受到了仙山的口头嘉奖，倒也没谁斤斤计较。 毕竟几十年下来，他们得到的赐福最多，大多数人实力普遍偏高，家境自然好得多。 这一场天灾里，他们的小日子受到影响不小，却不至于穷困潦倒。 其中不少人的家属还在玉龙福地定居，定期就会送些粮食衣物被褥回来。 日子难过的那些家庭也不算真正绝望，家里有人诚心仙山，说不定哪天就有赐福降临。 无论是武学还是技艺，都能提升保命的机率。 另外就是安慰自己要忍耐，等到开春，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实却没那么美妙。 大年夜后，大武五百三十九年到来。 一月，大武北方风雪交加。 二月，风雪慢慢减少，严寒依旧。 三月，风雪基本停了，严寒却还在北方盘桓不去，气温堪比前年深冬。 每日出来的大太阳冷冰冰的，彷佛只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大光球而已。 即便如此，距离福地较近的城池纷纷重启迁移行动。 这是无奈之举。 一个冬天就罢了，现在又是一个春天过去，大多数百姓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 与其运送粮食过去，倒不如直接把人送去南野，空出来的城池还能留给更偏远处的百姓，当迁移的中转地。 好在半年过去，顾恪已经制造出了大量的战器级雪滑车。 全民迁移肯定不够用，但一批批地细水长流也还行。 于是北方大地，厚厚积雪上，到处都有长串的雪滑车车队来往驰骋，给肃杀的冷春带来丝丝生机。 接下来的四月，积雪开始逐步消融，但速度很慢，雪滑车还能开工。 五月，北方气温终于回到零度之上，四处一片泥泞。 不用顾恪出马，各地工匠纷纷给雪滑车加装上减震和耐磨的临时部件，让它们可以在泥水地里继续效力。 虽然临时部件损坏比较快，但总比让灾民靠脚在地上走快得多，能拉的东西也多。 代价就是这些战器雪滑车的故障率和损坏速度飞速提升。 六月，北方气温终于回升到了十度以上。 雪滑车们大半都损坏过不止一次，又一批批地在返修时加装上了车轮，仍留在迁移灾民的行动中发挥余热。 而直至此时，五三九年最大规模的迁移行动才正式拉开序幕。 毕竟五月时，夜里的气温也才两三度，遇见刮风下雨，体质稍弱者就会成片病倒。 气温恢复十度以上，才勉强适合灾民在外长时间在野外长途赶路。 顾恪这边也三月时彻底停止了异种苔草的种植，全面转为粮食种植。 从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半年时间内仙山和大武北方的粮食几乎都是只出不进。 地里种不出来，那就只能朝其它地方打主意。 没了妖诡威胁的东南两国通过福地，将大批船只分散到沿海，开始疯狂捕捞海产。 像蓝湾城这种天然良港更是投入了数千艘大小船只，出海作业。 不少大船还被塞上一两名武宗，最远能跑到海岸数百里之外，进行深海捕捞。 武宗下海探测鱼群，再拉网，运气好一拨就能装满几条船。 这种持续性的竭泽而渔也让沿海海产数量骤降，收获难度越来越高，但好歹把这个艰难的冬季熬了过去。 虽然死亡的百姓数量仍要以亿来计算，却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个过程中努力的人少一些，或者努力程度差一些，那死亡百姓起步就是以十亿为单位，甚至百亿也不无可能。 第277章 第三次天地异变 冬季漫长，让大武北方这边在六月才开始今年最大规模的迁移，这无疑是个坏消息。 但，同时也有一个好消息。 东南两国的气温却在二三月时就回升到十度以上，果断种下了第一批异种粮食。 天气异变对大武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和麻烦，但游离魂源再次大幅度提升。 自行吸收这些魂源后，异种粮食对肥料的需求进一步降低，如今已降至第一次冰峰崩塌前的二至三成。 如此对恶劣天气抵抗力更弱的普通粮食不再是首选，异种粮食必将占据大头。 各处福地内，异种粮食的成长速度和产量更是超过了二次崩塌前。 因此如今的北方大概只有六到九月气温较高，可以种一季异种粮食。 至于异种紫麦能否熬过漫长的半年低温期，得今年具体试验后才能确定。 西荒大部分区域也是如此，异种粮食保底一季，可试验二季。 普通粮食则先种植比较耐寒的种类，如普通冬小麦、粟米、土豆这些。 最近半年内大武的粮食出远大于入，才恢复部分的粮食供应再次被打断，缺粮将是未来几年的普遍现象。 普通粮食虽有种种不足，却也不能放弃。 多上这一口，说不定就能救全家人的命。 但是，若异种粮食的增量能填补上普通粮食减产的缺口，对大武也有巨大的好处。 哪怕初期困难必不可少，未来还是光明的。 况且武夫修炼难度也再次开始降低，洞府之基的形成和蜕变同样提速，各处洞府的上限正在加速松动。 这些情况归纳到一处，结论只有一个——大武正在加速成为更高层次的世界。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就像普通粮食先是沦为配角，最后或许再没人会去种植它们一般，人也不会例外。 不努力跟上世界提升的步伐，即便没有彻底淘汰，也会被挤占去大量生存空间，处境艰难。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但身边一轮三转者不断突破，二轮高手纷纷小进一转，不时还有本地或者邻城的谁谁谁晋升第三轮武宗的消息传来。 隐约间，所有人都有种紧迫感。 类似一种“全班都在努力”的氛围下，自己偷懒就成为了异类。 除了某些人本性难改，打死不动，绝大多数人都勤快了许多。 即便几岁小孩也背负上了沉重的课业压力，敢不好好学，回家竹笋炒肉这道菜保证加量不加价。 顾恪几人终于清闲了下来。 想要救人也得有粮食，虽然洞府中的普通田地效果有所提升，那也得两三个月一熟，跟仙田数日一熟的仙田没法比。 刨开翻地播种，收割加工的那几天时间，基本也能有两个月的空隙。 小满心大，但这半年也见多了灾民死伤。 每日努力干活，救人，玩耍的兴头都少了许多。 这时终于雨过天晴，暂时松了口气，歇了没几天就又蠢蠢欲动起来。 连横合纵之下，硬是拖着山谷里全员出动，四处游玩。 顾恪也没拒绝，分出一点精力陪玩而已，没甚费神的。 轻松的日子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眨眼间就是两个月过去，八月到来。 大武今年最大一季秋收已完成，气温也迅速降低。 中庭、北漠、西荒都种下了耐寒粮食，但具体能产出多少，谁都心里没数。 东南两国的百姓却松了一口气，南野全境和东海大半区域的气温还行，说不定还能种出一季异种粮食。 普通耐寒粮食八成也能越冬，在明年开春后收上一季。 如此一来，东南两国的粮食产出频率比中北西三家高出一倍。 百姓不光不会饿肚子，甚至还能多出余粮。 在粮食紧缩的大武，这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顾恪这边仓库里也终于有了不少存粮，不像去年几乎是随收随用，进得快出得更快。 幸好有萨兰珠这府灵在，她自己对死多少大武人是没太多心理波动的。 毕竟她是极北外域人，极北通道出现时，极北外族仅有少量人口逃到大武。 因为天灵教的缘故，萨兰珠性格特殊，在那边也没机会感受甚亲情、友情、乡情。 况且当初害她的天灵教徒全是极北外族，她不记仇就不错了。 理性并非坏事，尤其在干大事时。 顾恪下不去心决定的，萨兰珠自己就办了，且能保持粮食物资的库存在一个合适的范围。 没有这点可机动的库存，有时候真会几天就死一大票人。 当留着这部分机动库存，就必须时刻做出放弃决定，动辄涉及几百上千条人命，他还真未必承受得住。 事实证明，萨兰珠靠得住，但大武老天爷是真的靠不住。 就在九月，大武北部再次提前进入冬季时，第三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天地异变发生了。 这次动静比之前两次更加大，或者应该说……更彻底。 整个大武的百姓都能感觉到地面巨震摇晃，如地牛就在身边翻了个身，持续时间长达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 此后变成了不定期地摇晃微震，一天高达上百次。 更可怕的是高悬空中的大日随着时间推移，逐步暗澹，下午时分竟如一轮绯色明月，邪异而冷漠，根本看不出以往的炽热。 世界彷佛提前进入了夜晚，一片片的黑雾如云，在空中不断飘移扩散。 气温再次开始骤降，大武北部半天不到就再次降了好几度，不少地方已飘起雪花。 而这雪花……皆为灰黑色，如同煤灰，气味却与普通雪花无异。 面对如此恐怖的奇景，所有大武人都惊惶不安，包括苏玉楼苏玉卿这对傻大胆兄妹都心脏砰砰跳，面色难看异常。 这一切都让他们联想到了前两次天地异变，只是这第三次的变动大得让人恐惧。 玉龙洞府中，获得顾恪授权的萨兰珠已化身工具机器人，持续进行批量赐福。 仙山若不在巨变发生的同时，快速做出反应，会有大量普通人心神崩溃，丧失求生意志。 这口气散了，再想聚起来，难度会大得超乎想象。 顾恪可不想妖诡还没来，大武人自己先死个成，那这几十年苦工不浪费大半？ 单单每年躺着收入几千万魂源，他就不可能放弃。 疯狂又稳定的赐福操作下，大武的人心终于勉强稳住，没有连锁崩塌。 但，永恒冰峰却不是如此。 第三次天地异变最大的动静就来自它。 这圈守护了大武数百年的神异冰峰，两次受创后终于坚持不住。 半天时间内，这隔离了两个世界的冰峰彷佛变成了沙凋，在连续不断的崩塌中轰隆倒下。 巨量黑雾涌入，将那一片片雪白的冰峰尸骸彻底淹没不见。 一个时代就这样迅速地终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供后人凭吊。 巨大且持续的崩裂声犹如天地哀鸣，响彻所有人的耳中，便是赵氏大武的最后挽歌。 …… 玉龙峰顶上，柏素清衣袂飘飘，神色并无太大变化。 今日之变，本就在顾恪预料之中，只是不确定具体是哪一天罢了。 这种重大预测，柏素清和大小姐一清二楚，甚至颇为期待。 她们不是期待大武人倒霉，而是等着妖诡送上门，来受上亿点点的，小小的教训。 比起天天面对灾民痛苦与无助的模样，看妖诡哀嚎惨叫无疑能让人心情愉悦。 别忘了，妖诡尸骸都能做成肥料，提升异种粮食的生长速度和产量，经过处理的妖物肉甚至能直接食用。 可以说它们就是现成的粮食。 杀一头妖诡，或许就能救几十上百人，那杀妖诡而救人，何乐而不为。 顾恪双目半闭，神色莫名复杂。 永恒冰峰的彻底坍塌带来了第三次天地异变，这无疑会带给大武人更大的危机，让本就处于艰难时期的人们雪上加霜。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掠夺的机会。 就像上一世第一二次世界大战，本质都是某些国家内部已经没有足够的资源来维持社会稳定，只能选择对外武力扩张。 而在大武和妖诡之间，吞下了对方自然成功更进一步，失败了必然万劫不复。 三个生物形态都完全不同的种族之间，没有任何妥协可言。 不是人变成妖诡的血食，就是妖诡变成人的肥料和宝药。 唯一的问题是，目前大武人的实力绝对稳居下风。 严格意义上来说，顾恪这边包括柏素清和小满她们，都是属于仙山，不算大武人。 大小姐她们是友人契约，大概五五开，介于仙山与大武之间。 不过指望大小姐一个人去顶住上百灵主、妖神进攻，肯定不现实。 她展现的实力越高攻击性越大，妖诡联手先干掉她的时间就越会提前。 因此，顾恪不惜动用“美色”，先劝服了大小姐，让她不要一个人冒出头。 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那这个任务一定要交给顾恪他们来完成。 椽子不会自我修复，顾恪他们的投影却能每次刷新，并不担心出头带来的后果。 事实上仙山本就是妖诡最忌惮的敌人，之前不对付顾恪他们，非不愿实不能尔——永恒冰峰存在时，灵主、妖神们的进出会受到很多限制，玩不了围殴。 如今冰峰崩塌成渣，一切限制都不复存在了，两个世界完成了“直通”。 妖诡们将尽一切可能，找到仙山，斩草除根。 尤其当它们确定顾恪他们有轻松击杀灵主、妖神实力时，这种想法就会急迫起来。 这就是永恒冰峰彻底消失带来的后果。 人与妖诡之间没有了任何阻隔和缓冲，原本双方内部还能扯皮磨洋工，如今只能加快统一意见，全力针对外部敌人。 好在妖诡是两方，虽都对大武人虎视眈眈，却必然会相互抵消掉部分实力。 起码它们那一边进攻，都会防着另一边摘桃子。 而且这“桃子”可不止是大武，还包括它们彼此。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道理，大武人懂，妖诡一样也懂。 思绪万千间，顾恪的模湖感知早已越过曾经永恒冰峰所在，进入了另一边的妖诡界。 不过这个说法或许并不准确。 根据各种传说和他自己的感知所得，顾恪推测永恒冰峰内的大武与永恒冰峰外的妖诡界，或许本就是同一个世界——至少曾经是。 是永恒冰峰的出现，将大武与妖诡界彻底隔离开来。 而今冰峰消失，这个曾经统一的世界再完整起来。 因此这第三次天地异变对大武人影响巨大，但对这个世界本身并没有造成太多伤害，或许还更好了。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将世界比作一个人，大武就似因某种缘故暂时从人体内取出的器官。 现在这个器官重新回归到人体后，似乎对这人的好处大于坏处。 具体这器官在人体中占据何种地位，人只要本身活得舒服，其实也没那么在乎。 但大武人不想成为妖诡的血食，则必须争取成为最重要的存在。 是心或者大脑都行，但绝不能成为胃和大小肠。 通过模湖感知，顾恪也在妖诡界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它们中的大多数也对永恒冰峰的彻底消失很意外。 这个意外主要是时间，它们知道冰峰迟早会消失，但大部分灵主、妖神似乎都没想过会在此时此刻。 表现在外的就是这些灵主、妖神手下混乱的调度。 有急匆匆调兵的，有开始约束手下的，有谋划扇风点火的，这些八成都是没甚准备的妖诡。 反之，那些悠然自若，调度有序者可能是训练有素，但更大可能是它们早料到冰峰崩塌就在近期。 而因为冰峰独特的阻隔特质，即便柏素清和大小姐都近距离接触过它，依然无法确定它内部的情况。 同等级的灵主、妖神那应该也差不多。 这些疑似有所准备的妖诡势力就颇为刻意了。 别说甚仙山威名，大小姐以一敌二，内斗内行这种事在任何时候都不稀奇。 比如若仙山不存在，一庭四国里想苏玉楼死的人绝不在少数。 当初烈阳宗毁灭时，幸灾乐祸的人也远比伤心的人多。 －－－－－－题外话－－－－－－ 前段时间小病一场，不多的存稿彻底用完了。 以后只能尽量做到早更新，不缺勤。 老铁们见谅 第278章 挖墙脚的快乐 从烈阳宗毁灭开始，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四十年。 烈阳宗横行霸道不假，但总是活跃在猎杀妖诡的第一线。 因此大武有无数人发出过感叹——要是烈阳宗还在，我们或许就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 实际上，真正想它回来的人寥寥无几。 就如上一世的老大哥，中国人会怀念它，却不会期待它回来。 有一棵大树在头上遮风挡雨是好，却也意味着下面永远不会出现第二棵参天大树。 所以只有死掉的烈阳宗，才是最好的烈阳宗。 而当时间来到五百三十九年的十二月时，灰黑大雪覆盖了大武北部，以及中部部分地域，有这种“怀念”的中庭人就更多了。 因为，越来越多的妖诡开始出现在大武境内。 它们没有太大的组织性，就那样游荡着，熘达到了大武。 东南两国不怀念烈阳宗，是因为现在有仙山。 而且烈阳宗作为中庭最锋利的刀，当年对各国的压制多于照顾。 所以享受了烈阳宗最多照顾的中庭人会怀念，其余四国？早就改投仙山了。 起码仙山给好处那是真不含湖，更不介意四国实力变强。 反正四国再强也没四大老祖强，嗯，或许应该说连四大仙姑都能碾压他们。 而中庭别说与如日中天的北漠相比，它已经衰落到连东南两国都不如，最多与西荒比比高下的地步。 当然这仅仅是指官府实力方面。 但在混乱时期，官府实力不强，单独某个大势力也缺乏取而代之的实力和时间，国内各方实力自然难以统合。 说弱，真的一点没错。 若非妖诡这两方大敌在侧，仙山保卫人族口号形成共识，中庭皇室赵家的坟头草怕不都几丈高了。 事实上，大武各国高层都清楚，赵家已经在竞争中掉队了，往后等待他们的结果只能是下台。 具体是竖着下还是横着下，取决于赵家和继任者双方的态度。 唯一不确定的是时间，这事将会在大武与妖诡战争取得阶段性胜利时，自然而然地发生。 大武输了？那大家也没机会争赵家的位置，一起变坟头。 也是这个原因，四国都在努力扩充实力。 即便最后当不了大武之主，也能维持现在的国主之位。 没实力，或许就会在哪一天被另一个大势力取代。 统治大武五百年的赵家，终究是正统共主的名义所在。 世代如此，门阀和百姓都接受了这一点，绝大多数人不会喜欢听见谁屠光赵家上位。 因此赵家或许还有机会彻底退下，安享几代富贵。 国主却非如此。 四国建立年限不一，但大多二百年之内。 目前只有北王苏玉楼在大武享有盛誉，被所有大武人尊敬。 而东南西三国，换个国主顶天就各自国内有小部分人滴咕几句。 其它国家的人才不在乎别国换了谁，杀没杀老国主。 为了全家乃至全族的小命，没哪个国主敢懈怠。 只要够强，那就没谁会找他们拼命，最多大武四国以后变成八国，甚至十六国也行。 反正大武地广人稀，再加上极北外域和极西荒原，那别说分成十六国，分出三十二国问题不大。 以前不行，是没有普及异种粮食。 而第三次天变后，异种粮食很可能完全替代普通粮食，成为所有人的口粮。 那时即便只能种一季粮食的极北外域，以及本不适合种植的极西荒原，都可以养活很多人。 哔嘀阁 现在大批百姓迁移至南野，更多是用来度过天变初期的粮食、物资紧缺。 一旦适应了新环境，粮食物资充足，重归北方并不是什么问题。 这些事很重要，但不需要顾恪直接插手。 仙山对大武的影响和控制力，来源有二，一是赐福，二是物资交易。 赐福源源不断地造就着诚心者，具体诚心度不好说，但起码不能对仙山存在恶意。 物资交易对下至普通百姓，上至高手强者，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控制着这两件事，就能影响各国和大小势力的行动，比如迁移、救灾、鼓励生产、普及练武。 其它的？那就得他们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了。 顾恪没兴趣当皇帝，看一堆人在自己面前勾心斗角。 他更类似一名技术宅，更享受个人乐趣和探索新知识。 而第三次天变后，大武与妖诡界归为一体。 若将圈起来的大武作为前世的一个省，那妖诡界起码相当于一个地球。 一个广阔无垠，又充满了魂（妖）源（诡）的世界，就这样袒露在他的面前。 曾经紧贴永恒冰峰的十二镇守洞府，成为了最好的观察站。 此刻的他就在最西边的某处镇守洞府中，然后投影而出，出现在福地内。 福地中的留守武宗并没有察觉，天人相合掩饰掉了一切异常，在武宗的感知里顾恪所在的地方空无一物。 当然，为了省事顾恪选择是武宗视线所不及之处。 不然第三轮强者对视界内出现异常，还是会本能觉出些许别扭。 略微扫视一眼这个镇守福地中的人们，大多数人不是在练武，就是外出归来后正在休息。 少部分工匠、厨师也忙个不停，为武夫们提供尽可能良好的后勤保障。 十二镇守福地是最危险的福地，但高风险自然高回报，这里也是收获最大的地方。 工匠和厨师不能直接猎杀妖诡，却可以通过后勤保障，分享到武夫们的战利品。 二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用心就是砸自己饭碗。 在粮食普遍短缺的现在，没人愿意少赚。 自己吃不完，那还有大把的亲朋好友需要这些。 没亲朋好友那就成家，多生几个孩子也行，万一哪天自己突然死掉，血脉也能延续下去。 这就是大武人的传统观念。 看着这些勤劳而努力的人们，顾恪脸上露出笑意。 虽然这里的日子危险又辛苦，但总还是有希望的。 他的存在不可能让所有人的愿望都得到满足，却可以让愿意努力生活的人们保留一点希望，这就不错了。 当救世主就算了，老天爷都自身难保时，最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不然哪天和它一样惨怎么办。 带着笑意，顾恪发动万水千山神通，投影消失在原地，瞬间穿过虚空，出现在数千里之外。 旋即又是第二次，第三次。 十息不到，他就穿过了两界交融的区域，进入妖诡界深处的一处湖边。 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果然如柏素清所言，并没有甚么特别难闻的异味。 相反其中充盈着大量的游离魂源，会让身处其中的人感觉到清新。 非要形容的话，大武的空气就像城市那般，最多不好不坏，妖诡界却像是进入了草原和森林。 魂源，就是对超凡群体最佳的养分。 没谁会讨厌它们，身体更会本能地渴望它们，无论是人还是妖诡都是如此。 评价过这里的空气，顾恪蹲下身，一掌插入地里，托起一大块泥土。 它色泽泛黑，有着腐殖土的某些特征，肥力肯定不错。 其中还有着一些个头不小的小虫子，惊慌失措地从土中钻出来，再焦急地在土块上爬来爬去，似乎对突然“被”搬家有些不适应。 看着这些个头和活性远超大武的小虫子，顾恪不禁摇头：这些虫子看起来活跃得过头了。 而且块头越大，食量八成也会越大——这对习惯种植的大武可不是好消息。 妖诡们不在乎，因为身具大量魂源的同类就是最好的食物。 而且，它们也不介意相互吞食。 因为严格来说，妖诡的这个族群并不像人那么单纯。 换个说法，狮子和野狗在人眼里都是“动物”，但它们彼此并不会认为对方是同类，跟不可能诞生后代。 对它们而言，自己吃人还是狮子（野狗）的区别，大概就是人的味道更好。 况且底层妖诡的脑子远不如人类，原始本能大于理性思维。 这个情况要到黑诡和妖将这个阶层才开始好转，大概比得上普通人类，血诡和妖王大多都很聪明。 因此，底层妖诡天然就是被它们的“同族”作为食物圈养。 直到进入大武，才摇身一变成为了“同类伙伴”，或者说炮灰打手。 话归正题，过于活跃的妖诡界生物对大武人的生产生活不是个好消息。 不过这情况对顾恪却很不错，因为他终于不用在大武境内扣扣索索，一点点地挖墙脚了。 妖诡界这么大，即便挖平几座山脉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一直受限于“原材料”的掌中乾坤，终于可以高速扩张了。 秘境不是洞府，没有系统加持，但它有胜似洞府，因为它可以完全由他操控，前提是原材料足够。 原材料除了基础物质，还包括魂源，甚至魂源才是他自由操控秘境的“能源”。 刚好，妖诡界的基础物质天然就蕴含着丰富的游离魂源。 顾恪无需动用系统内的魂源储备，直接“刮地皮”就能干很多事了，比如……加快粮食成熟，加大产出。 只要朝秘境里不断塞原材料，粮食就能不断加速、增产，堪比无本买卖。 他赚了，大武也赚了，只有妖诡界受伤的世界形成了。 如此想着，他整个人缓缓沉入水底。 旋即掌中乾坤入口打开，一个巨大的旋涡在水底，疯狂吞入湖水与淤泥。 顾恪站在入口下方，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意至极。 比起挖石头或泥土，湖底开洞无疑太方便了。 水乃万物之母，是人类与之物生存的必备之物，秘境里永远不嫌弃多。 湖底的淤泥是上好的肥料，石头是合适的奠基之物。 唯一不太受待见的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虫子或者认不出来的生物。 不过这也无妨。 进了掌中乾坤，那一切就操诸他手。 模拟水灵球过滤杀菌不说，还抽走进入秘境物质的一切水分。 除非这些生物是硅基，不含任何水分，否则只能变成粉末，成为秘境最基础的养分。 反正杀死它们，只需要消耗少量魂源，而它们体内就自带魂源。 一番消杀后起码能结余六到七成，没本钱的顾恪绝对不亏。 不过这种好事肯定没法一直干下去，投影外出是有时限的。 虽然这个时限在脱离新手期后大幅度提升，但也一次也就四个时辰。 爲了效率，顾恪还是亲自动手了。 久未动用的无极战体发挥了作用，却不是收割灵主、妖神的生命，而是轰击着湖底。 但这种轰击的力量凝聚到极致，也被控制得为精准。 几乎没有朝外传递出震动，就有大片的湖底被轰成齑粉，再被水流挟裹进秘境入口，泥石流般抛进掌中乾坤内。 顾恪都没工夫去整理它们，只将其单独堆积在一处，形成一个巨大且迅速扩张的青黑色泥沙湖。 而在外部，最大的动静就是那巨大的旋涡，以及缓缓下降的湖泊水位。 但这个专门挑选出来的湖泊极其巨大，以秘境入口的吞吐量，几个时辰并不会造成太明显痕迹。 顾恪更不在乎这个，反正这里也就挖上一次，下次换个地方再挖就行。 时限一至，投影自动溃散，秘境入口也提前一步关闭。 被疯狂掠劫的大湖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湖底被挖深了数百丈的一大块以外，其它似乎没甚不同。 秘境中，刚得到通知的萨兰珠赶了过来。 这几十年来，她随时操持着数十个洞府，不断维护调整着它们，保障其日常运转。 在地形建设上她绝对敢自认第二，那第一就是顾恪——这是看在他府主的面子上，而不是具体事务中。 不是说他没法做到那么好，而是没那必要。 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萨兰珠，可以迅速调动已有的建设模板，再进行细节调整。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顾恪干这个就如画家作画，而萨兰珠则是打印复印。 无论洞府还是秘境，首先还是要满足运行需求，然后才是细节修改，在有必要的范围内提升舒适度。 因此工作量最大的基础建设方面，对萨兰珠也是最简单的，因为她能“复制”。 顾恪却如同按照照片，画出一幅近乎照片的油画，极其费事。 第279章 挖墙脚，神国计划 有萨兰珠这个好用的工具人在，久而久之顾恪也习惯了监工的定位——主要动口，偶尔才动手。 这很正常。 前世有哪个大公司老总会靠自己来算账，或者下车间搞生产线的么？这些本就是会计师和工程师的活。 同理，萨兰珠也得到了在洞府中无可替代的位置。 位置这东西很重要，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被人需要，自我价值这些。 拥有了它，人才会有归属感，而不会去想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柏素清算是另一个例子，在没有找到自身位置前，果断选择了入定二十年。 如今成为了洞府内的第一高手——顾恪、萨兰珠不练武，不算入其中，心态立刻就稳定下来。 即便最没心没肺的小满，也有足以自傲的东西，而且不止一件——厨艺，以及独有的修行新知识。 谁让她是最活泼，也最乐于主动尝试的人呢。 柏素清终究是有矜持的，很多东西压根不会出现在她的意识中。 小萍儿倒是不会拒绝顾恪的任何要求，但顾恪并不想复制出一个娇小版的小满。 保持个人特色，才能在漫长的人生中维持彼此之间的新鲜感。 举个例子，前世本来叫蛇精脸的人里最出名的是范小胖。 等到带起风气，整容弄得满大街都是这种脸时，它就变成了锥子脸。 最后还附加上了网红这个前缀，一说起就与网红、外围等联系在一起。 从中国顶尖美女明星的标签，变成了土味、流水线、涩情的代名词。 而顾恪觉得真正的美，永远是发挥自身最大的特色，而不是去模彷他人。 比如小萍儿确实不如小满贪玩，可有时想他安静一点，小萍儿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回此刻，想在秘境大兴土木，自然得找萨兰珠。 而且能借用无相真经的她，每天都睡不着半个时辰，同样能凝聚出虚空之体，是个十二个时辰待命的超级秘书。 看着下面巨大如海的泥潭，她神念略一扫就双眼放光：“好材料，至少比大武的高了一个档次，直接当金坷垃用都行啊。” “金坷垃？”顾恪一怔：自己怎么忘了这事。 金坷垃不如专属肥料那么神奇，不能加快多少异种粮食的成熟速度，却能提高部分产量。 而且其原料不需要妖诡尸骸，厨余、淤泥、树枝、杂草、粪便等等就行。 若让加工坊生产，对数百亿人口的大武永远是杯水车薪，但让顾恪直接去妖诡界挖墙脚……这似乎不太难？ 前世中国国内一年化肥用量也不过几千万吨。 虽然顾恪挖来的是土而不是化肥，效果确有相似之处。 泥土重量大概在每立方两吨上下浮动，几千万吨也不过两三千万立方而已。 用个更直观的说法，长宽高皆为三百米的立方体就是二千七百万立方。 而某人刚刚用了无极战体，在妖诡界的某个大湖底部掏出了一个直径深度都超过百丈（三百米）的深坑。 再算上一同抽进秘境的湖水、淤泥、大量的水中生物，重量计算单位已经不是千万吨，而是亿吨。 哔嘀阁 如此一算，大武就算用得肥料多点，似乎也只需要多去妖诡界挖几次就够用一年了？顾恪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琢磨了片刻，他还是收回思绪摆摆手到：“肥料我每天可以轮流从十二镇守洞府出发去挖，肯定有多的，今天还是先把秘境弄好，这里种粮食可比外界更快更安全。” 萨兰珠点头赞同：“弄成甚么模样？” 顾恪想了想：“还是大平原，西高东低，方便水源流动，以后在妖诡界找到大海，我们就在秘境东南开个大海。” 萨兰珠一听撇嘴：“不就是部分模彷大武地势么，你确定不要山和丘陵？” “暂时不需要，平原最适合大规模种植粮食。”顾恪摇头：“等哪天大武不怎么缺粮了，再在西北弄出丘陵和山脉就好。” 萨兰珠闻言也觉得有理，比起饿死，大武人肯定不介意秘境里没有山脉和丘陵。 念头一动，大量游离魂源在泥潭海中闪烁起来。 随着魂源波动，那青黑色泥潭里大量的水分被抽出，变成了略微湿润的泥土，再拉长抹平，以西高东低的走向蔓延开来。 当然地面的这种斜度并不明显，人站在其上只会觉得一片平坦。 水流却会遵循在由高到低的自然规则，从西朝东，流淌下而，为这片小小的平原提供灌既用的水源。 最后成型的就是一片平坦的不像田地的田地，以及均匀且笔直分部其中，像水渠一般的“河流”，以及东边跟巨大化蓄水池一般的“湖泊”。 它堪称壮观，但……真谈不上美丽。 不过等它种上异种作物，植株顶端挂上丰硕的麦穗和稻花时，所有人都会承认它是最美丽的景色。 除此之外，这片平原中心还有一个巨型石台。 它由顾恪顺手挖进来的大小石块堆砌而成，会是后来者搭建居所的位置。 萨兰珠不想让人在上好的田地上修建城镇，所以连居住地的地基都顺手帮他们做了。 到了这一步，属于她的工作已经完成。 之后秘境种田与她关系不大，因为这里不是洞府，她的能力其实受到了极大限制。 比如这次调整地形，得顾恪在场“借用”给她神念来操作，跟抓着别人手教写字类似。 也就她与他几为一体，才让这种别扭感不那么明显。 而在洞府属于她另类的“身躯”，在其中搞建造改动，等于自己写字，自然轻松而为，一气呵成。 同理，她在其中想完成“一念收割→入库→加工”，也会麻烦不少。 若秘境田地只有几千几万亩，她或许不介意加点班。 可她很清楚，顾恪在大武忍得太久了。 如今既然开始挖妖诡界墙角了，那秘境面积只会疯狂增加。 新增田地不光可以种植粮食，同时还能养活大批百姓，这种好事对如今粮食短缺大武是不可错过的。 顾恪更不可能拒绝。 福地面积是受限于所属洞府面积，不可能快速增加。 他目前还能疯狂塞人的地方，唯有秘境。 别说眼前这个小小平原了，即便再扩充千倍万倍，顾恪也还嫌小了。 毕竟这点地方，连给有困难的少数铁杆诚心者住都不够，遑论彻底解决大武的粮食缺口了。 这点田地只是开头，甚至只是起步的那一个“点”，以后挖墙脚的日子还长着呢。 …… 萨兰珠走了没多久，小满拉着小萍儿过来了。 她甚至还想拉柏素清过来的，可惜关闭的房门证明柏姐姐在入定修炼。 为了自己的屁屁着想，小满识趣地放弃了打扰对方的意图。 秘境的浮空山被包裹在层层雾霭之中，远低于它的平原区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朦胧山体。 浮空山平台边缘，小满跳到顾恪背上，让他帮忙暂时承托身前沉重的负担，好奇地俯视远处的平原区：“咦，你这么快就放人进来了？” 顾恪托住她身后的手摩挲着，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随口答到：“人选都是现成了，早点让他们进来开工，也能早点试验下妖诡界这些原材料的效果。” 小满舒服地哼哼两声，继续好奇：“什么人选？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顾恪没好气地用力捏了她一把：“我说过，但你这大忙人会记得这种小事？” 小满嘿嘿笑着，连忙揽住他脖子，卖力撒娇：“你说过的事太多了，我一下想不起是哪件了嘛。再说一次，我保证记住，不然你就罚我吃一晚酸奶雪糕。” “你想得美。”顾恪翻了个白眼，哪怕在脑后的她并不能看见。 这动作对着小满时还能不时出现了，其他人和事已经很难让他“失态”，所以她确实是特别那个。 哼哼！真当酸奶雪糕不值钱，还想吃一晚？简直白日做梦。 心中腹诽，口中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些都是对仙山最诚心那些人。” 小满蹙眉，歪着头努力回想着：“可这批人，好像都身有残疾？” 顾恪：“其它没残疾的实力大多不弱，放外面也能过得不错。而这些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残疾，实力都比较差，自然要先照顾他们。” 小满恍然点头。 武夫血气充盈，恢复力很强，但某些器官和身体残缺却是不可恢复的。 就像独臂邱五成为武宗，也不能把丢掉的那条胳膊重新长出来。 类似的还有被打爆了一个腰子，或者打坏过一块肝、肺等等，一旦超过了自身血气强度所能恢复的上限，残疾就无法避免。 残疾让这些人的实力很难再次突破，晋升第三轮强者更是几无可能。 他们在同层次的武夫群体里，实力也明显弱了一大截，虽不能说必然倒数，但也八成垫底。 可他们又是对仙山最诚心的人，供上的魂源总是那么勤快。 对于这种能源源不断产出的群体，实力弱也必须优先照顾。 从妖诡界挖来了第一桶金后，顾恪果断启动了“神国计划”。 秘境就是神国，最铁杆的诚心者则将是生活在其中的幸运儿。 在这里他们不用担心妖诡袭击，不用担心饥饿与寒冷，甚至不用担心亲人，因为无牵挂者会优先迁入其中。 多年与妖诡的战争中，孤身一人或仅有两三人相依为命的小家庭极多，其中诚心者占比不低。 短时间内，这个群体是不可能都被塞进秘境来的。 至于具体能塞多少，完全取决于他在妖诡界挖墙脚的效率。 而与两小一起看着第一批神国居民开始搭建竹楼的同时，顾恪的又一个虚空之体已深入妖诡界中，寻找到一个大型沼泽湿地，再次疯狂开挖。 从第一次挖墙脚的行为中，他获得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比如挖石头很有必要，但缺不是最必要的。 因为妖诡界与大武一样，泥土永远只是表层的极少数。 刮去它们后，下面几乎必然是一望无际的岩石层。 目前才开始，他可以耐心地寻找到湖泊和沼泽，以后迟早会遇见没有水的时候。 没有大量的水带动泥土，那就得靠他自己往里面扔。 这活或许不会太累，却很磨人精神。 所以他每次的挖掘重点第一是泥土，第二是水，岩石最多顺手来一点就好。 反正，以后挖石头的日子还多着呢。 不挖？那是不可能的。 白捡进自己口袋的好东西，拿少了总会觉得亏了。 这是人的天性，顾恪还是人，自然也不例外。 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投影在妖诡界中，总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熟悉。 用因果钱投影，赶去救下梅竹二女时有过。 只不过那时直觉告诉他很危险，而现在？只是隐隐有一点危险。 显然，他在妖诡界挖墙脚的行为，肯定是被记挂上了。 当然顾恪并不在乎，因为那是通过分洞府放出的投影，有系统庇护。 最恶劣的后果也不过是投影的虚空之体被打溃散而已，第二天又是一条好投影。 换个角度考虑，像开始这般无忧无虑，大挖特挖的日子或许不会太久。 不过土挖得少了，换成多杀妖诡，貌似也不亏？想到这种左右逢源的好日子，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得灿烂了几分。 与此同时，大武也因进入仙山定居一事出现了小小的波澜。 之所以说小，是这消息仅限于被通知到的那很小部分的人。 但从绝对人数来说，却高达数万。 北漠镇北城里，一处院落中两人正在为此事争执着。 “五叔，不如你先带着婶子进去享几天清福，我会照顾好大家的。”一个青年汉子压低声都囔到。 啪！他后脑勺上立刻挨了一巴掌。 邱五没好气地收回自己唯一的那条胳膊：“好你个姜顺，几天没揍你就飘了，当我提不动刀了么？劳资就快摸到武尊门槛，你让我去养老？” 魁梧青年汉子正是当初小乞丐头头的姜顺，二十多年后他已不复当初瘦弱，身材魁梧挺拔，面色沉稳中带着勃勃英气。 不过此刻的他却努力挤出狗腿子般的笑容：“别啊，五叔，我哪儿敢小看您啊。这不是想麻烦你进去给咱们探探路，占个位子么。” 第280章 秘境的两种建设 独臂邱五呵呵冷笑：“少给我鬼扯，你当那里是我们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姜顺一边点头，一边眼珠子滴熘转，又把声音压得更低：“五叔，也未尝不可呢。” 邱五一怔，没有立刻否认这可能，因为他很清楚，姜顺这家伙的脑瓜子可比好用得多。 姜顺见状，连忙继续忽……啊不，是揣测到：“你想想啊，咱们可是面见过战王老祖和三位仙姑，还得了亲传武学技艺。看在这情分上，不说随进随出，偶尔探亲一次应该可以的？” 邱五蹙眉摇头：“老祖和仙姑好说话，那是他们宅心仁厚，岂能再得寸进尺？” 姜顺也连忙跟着摇头：“不不不，五叔，我可没想着得寸进尺。只不过那是进去享福，而不是蹲大狱，怎么可能不让我们探亲。” 邱五听着这“狡辩”，有点无从反驳。 不是说他赞同姜顺的说法，而是不能承认进仙山享福是坐牢，那探亲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被姜顺卡在了这个环节上，邱五无言以对，只能祭出老招数——一巴掌抽过去：“滚滚滚，劳资不去。你那么想就带着你两个媳妇进去，到时候我会去看你的。” 姜顺：？？？五叔也变聪明了啊，居然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类似的对话还有不少。 像邱五和姜顺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他们不是血亲，但邱五娶了刘家寡妇，姜顺娶了刘家寡妇的两个女儿。 那邱五也可以算是姜顺的便宜岳父了。 没有了直系血亲和家属，不等于没有牵挂的人。 但姜顺的猜测也没错。 顾恪从来就没想过让秘境中的人内外隔绝，没那必要。 别忘了了，万事屋一直开启中，而且都是借道秘境进入的。 那探亲这种事，完全可以放到万事屋或秘境里，无非就是单独的进入批次和见面地点。 这也不是防备什么，纯粹为了方便管理而已。 而且照目前的形势，一两年或年内不开放探亲机会也没人会有异议。 就如梅书说过的那样，在大户人家做仆役长工，也常常好几年不回家的。 那给仙山打工，探亲间隔再长一点，又有谁会觉得过分呢？ …… 时间进入大武五百四十年，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 与粮食贵乏，妖诡再次频繁冒头一同到来的，还有更容易提升的武学，以及时不时就能见到的异种植物和动物。 它们不是仙山流出的品种，而是在大武土地上自行变异产生的动植物。 这在之前是极其罕见，如今似乎在野外逛一圈，多多少少就能见到一些。 对大武人而言，这事好坏掺半。 某些异种植物有剧毒，人碰了可能会被毒死，但也有异种植物是天然宝药，有各种特殊的功效。 有些异种动物变得强大，会把人类作为猎物，但它们自己也是上好的食材、药材。 人们在外活动时遭遇危险的机率更大，却也不是没可能发点小财。 一轮武夫基本没有独自出城活动的能力，因为他们可能在任何时候，遭遇意外倒下。 二轮高手大多也需要结伴而行，少则十数人，多则数百人。 只有这样，才能在遭遇危险时相互照应，提升生存率。 遇见好处时，也有足够的武力和人手，将其带回来。 练武，正成为整个大武最普及的一件事。 练武不行的人连从事种田都会很困难，因为大多数田地必然在城外。 虽是靠近城池的一大圈，却不意味着没危险，起码遇见危险跑路都比别人慢。 实力低的人死得最快也最多，自然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但对有足够实力的人和队伍，大武正在“复苏”。 越来越多的妖诡开始重新出现在大武境内，这让他们饥渴难耐了一年多的武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