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掌中娇》


 第1章 重生归来

    “妹妹今日，为姐姐带来了一份礼物。”
    赵素兰一身锦衣华服，她低头看着床上时日无多的赵沅青，脸上带着和善不过的笑意。她朝着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便有侍卫提着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上前。
    待侍卫松了手，红布掀落，里头的东西也掉落在地，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赵沅青的床底下。
    竟是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
    “姐姐被困后宅，无法为老将军送最后一程，妹妹特带来老将军的头颅，姐姐，欢喜吗？”赵素兰捂着唇，轻轻地笑了起来。
    看着自家外祖父的头颅，赵沅青只觉得脑袋一片发黑。
    “赵素兰！”她咬牙切齿地喊这个名字，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赵素兰笑意温柔：“姐姐别急，现在，就轮到姐姐了。”
    “庆元侯世子妃私通外男，不守妇道，今被休弃，两不相干。”赵素兰手上拿着一张纸，指尖一松，便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赵素兰如今贵为皇贵妃，与庆元候世子的私交，不能被人知，她又轻轻叹了口气：“不能看到姐姐最后的下场，真可惜呢。姐姐，一路好走。”
    说完，语气一冷：“扔出去。”
    侍卫很快上前，径直将赵沅青从床上拖了下来。
    她就像一条狗似的，失去所有尊严，衣衫不整，一路被拖到了庆元侯府门口。
    春雷乍响，大雨而至。
    赵沅青用尽了所有力气，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只想笑。
    也真的笑了。
    “天理昭昭，因果报应！今日，我血溅于此，必为厉鬼，饮汝血，啃汝肉，日日扰你们不得安宁！黄泉碧落，永世不止！”
    话音落下，不待侍卫上前，她便直直地撞向了庆元侯府前的门柱上。
    ——砰。
    血溅当场。
    “姐姐，祖父死了呢，被我气死的。”
    “姐姐，边疆刚来的消息，大哥失踪了，恐怕凶多吉少。”
    “姐姐，母亲自刎了，但凡她求我一声，我也不会如此狠心。”
    “姐姐，皇上抄了将军府，说将军府谋逆，要满门抄斩呢。”
    “姐姐。”
    “……”
    今世种种，犹如走马观花。
    那满腔恨意灼烧着她的心口，将她的理智烧毁得一干二净。
    赵沅青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复仇。
    她要他们死！
    恨意涌上头脑，赵沅青猛地睁开了眼，恨意将她的眼珠烧得通红，犹如厉鬼临世。
    “姑娘？”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沅青微微侧过头，看着眼前的人，顿了一下：“三念？”
    她的三念，不是已经死了吗？
    三念笑着将赵沅青从床上扶了起来：“姑娘脸色怎么这般差？可是做噩梦了？”
    赵沅青有些茫然。
    便是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随后便见一个粉衣姑娘从外头进来，她一进屋，瞧见赵沅青，便笑着同人开了口。
    “沅青，国恩寺后院的桃花开得正好，我们一块去赏桃花？”
    赵沅青看着这个粉衣姑娘，那些纷乱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
    她的好友傅乐俪，联手她的庶妹赵素兰，为她准备了一出大礼，国恩寺的桃花，她可记得太清楚了，那一片桃花，便是她噩梦的开始。
    赵沅青忽然笑了起来，神色诡异：“看桃花？好啊，我最喜欢看桃花了。”

 第2章 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赵沅青与傅乐俪一道出了门。
    梳洗的时辰，让赵沅青稍稍冷静了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好似回到了多年前，又或许是梦，但她不在乎。
    她如今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恨意，而这股子恨意，当看到赵素兰出现时，猛然暴增。
    “二姐姐，傅姑娘，你们准备去何处？”赵素兰带着身边的丫鬟袭红，拦下了两人，笑着同她们交谈。
    傅乐俪轻蔑地瞥了赵素兰一眼，回：“去后山看桃花。”
    赵素兰闻言，露出惊喜：“我能与姐姐一道去吗？”
    傅乐俪正想要开口，赵沅青却抢先了一步：“好啊。”
    赵素兰微微一顿，心中似乎有些茫然，她偏头对上了赵沅青的视线。
    赵沅青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语气认真：“你这双眼睛，真好看，我能挖了它吗？”
    赵素兰猛地一顿，有些震惊地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还在继续，她伸手，轻轻地按在了赵素兰的肩上，随后指尖往上，轻轻地划过了赵素兰的皮肤：“还有这身皮囊，真不错呢。”
    赵素兰只觉得眼前的人，忽然变得格外地诡异。
    “二……二姐姐？”赵素兰似乎生出了一丝害怕。
    只是两句话，就害怕了吗？
    赵沅青收回了手，笑道：“不过两句玩笑话，怎么这么不经逗？不是要去后山吗？走。”说完，赵沅青率先走在了前头。
    大抵是赵沅青的话令两人都吓了一跳，一时之间，都没有再吭声。
    直到——
    她们来到了河边。
    傅乐俪挽过了赵沅青的手，一步步带着她走向记忆中的那个深渊，偏傅乐俪还故作天真地说着一些令人作呕的话。
    “等日后进了宫，可就没有这么自由自在的时候了，早知道就应该让我娘早些给我订门亲事，我可不想进皇宫那个大牢笼。”说话间，傅乐俪在河边站定。
    新帝登基，后宫大选，明安帝许赵家一个妃位，赵素兰动了心思，傅乐俪视她为绊脚石。
    她在两人的谋算下，意外落水，被庆元侯府世子许宿清所救，肌肤之亲，清白受损，被逼出嫁。
    呵，真是好算计。只可惜，如今她已不是那时的赵沅青了。
    赵沅青笑了起来，她反握住傅乐俪的手：“不想进宫？我成全你啊。”说罢，她猛地将人一推，傅乐俪毫无防备，径直落了河。
    傅乐俪不会水，此刻已经在水中扑腾，赵素兰被眼前的发展给弄懵了，稍稍愣了一下，等她想要上前做什么时，赵沅青忽然转过身，一手扼住了赵素兰的脖子。
    “你该死。”赵沅青语气森冷，杀意尽显。
    袭红慌了神，赶紧上前阻拦。
    赵沅青冷冷地瞥了一眼，倒是松开了手，直接将赵素兰往前一推，嗤笑道：“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三念觉得自家姑娘有些古怪，不免担忧地多瞧了眼，但她还是记得自家姑娘的吩咐，在岸上稍作停留后，这才跳了河。
    她得做出救傅乐俪的样子来。
    三念下河不久，不远处也响起了一道落水声。
    赵沅青往那边瞥了一眼，乐了。
    许宿清。
    还真是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赵沅青在岸上冷眼旁观。
    许宿清成功救到了傅乐俪，也是在此时，他才发觉人不对，可溺水人本能的求生能力让傅乐丽紧紧的攀附在他身上，许宿清压根已经挣脱不了。
    一阵凉风出来，让赵沅青又恢复了一些理智，她余光扫到了不远处的一行人，笑了起来。
    对了，怎么能忘了，还有这一群被赵素兰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见证者呢？
    虽然她依旧不知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可这完全不影响她对后续的事情做出安排。
    她忽然转过身，赵素兰被吓得一愣，而这会，赵沅青便已经上前，一挥手，一巴掌直直地落在了赵素兰的脸上。
    “你还打我？”赵素兰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却嘴角一勾，随后故作恼怒：“三妹，你太过分了！你再不满乐俪，也不该下此毒手！春日水寒，若是乐俪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你？”赵素兰愣住，待她也瞧见不远处的那行人之后，面色猛地发白。
    赵沅青想要陷害她！
    赵素兰猛然反应过来，她正想开口辩驳，赵沅青又是一个耳光落了下来：“三妹妹，你当真是个好算计啊。”
    赵沅青这话，一语双关，赵素兰忽然升起了一股恐慌。
    赵沅青知道了她和傅乐俪的算计！
    怎么会？

 第3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许宿清已经救下了傅乐俪。
    在三念的相助下，将人带上了岸。
    那行贵妇人也已上前，为首的便是靖国公夫人。
    她瞧着浑身湿漉漉的傅乐俪与许宿清，眉心微蹙，随后又扫了一旁的赵素兰一眼，目带厌恶。
    赵素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察觉到这一道视线，又是一僵，她忙开口辩驳：“不是我，是二姐姐。”
    靖国公夫人看向她的视线，越发厌恶。
    赵素兰一颗心，瞬间凉了个彻底。
    完了。
    先入为主，赵沅青抢先一步，她如今再说，什么话都成了辩驳。
    “先送乐俪回去，小心别受了寒。”靖国公夫人开了口，随后又望向许宿清：“许世子也去换身衣裳。”
    许宿清此刻心中一堆问题，但此时也只能先行离开。
    这一出姑娘家的恩怨，日后自有两家人决断，靖国公夫人显然不打算越矩，她留了个婆子帮忙，便就带着众人离开。
    “还要请赵二姑娘带路。”婆子将傅乐俪背了起来，同赵沅青恭敬道。
    赵沅青微微颔首，随后将三念招了过来：“三念，你先陪乐俪回去。”
    三念点头。
    一行人离开，此处便就只剩下了赵素兰主仆两人与赵沅青了。
    “二姐真是好手段。”赵素兰说。
    赵沅青“呵”了一声。
    赵素兰觉得今日的赵沅青说不出的古怪，计划失败，声誉被毁，可面对赵沅青，赵素兰心中此刻却无恼意，只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再留在此处。
    赵素兰这般想，也这般做了，她连面子功夫都不再做，转身带着袭红落荒而逃。
    赵沅青只是扫了一眼，便就收回了视线。
    河边的阵阵凉风拂过，又似乎因为将满腔愤怒发泄了一些，理智回归，原本占领了上风的恨意渐渐隐去。
    直到此时，赵沅青似乎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知为何，她回到了过去。
    重来一次吗？
    那可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只不过，赵沅青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河畔，未做思索，她便走上前。
    赵沅青蹲下/身，指腹摸过那些石子，等确定被动了手脚的那一块之后，拿出手绢，沾了河水，一点点地将上面滑腻腻的东西擦干净。
    国恩寺后山有不少香客，若是有人不小心误中了招，她明明知晓却不处理，这便成了她的罪过了。
    做完这一切，赵沅青才起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赵沅青收拾妥当，正准备离开，视线扫过一旁时，却冷不防对上了一双眼睛。
    不远处的桃林后正站着两个人，因那方位有些偏僻，先前赵沅青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也不知晓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的戏。
    而眼下对方的身份，也让赵沅青有些头疼。
    但事已至此，赵沅青只得迎上前，欠身行礼：“庄公安好。”
    庄公，单名一个离字，性格乖戾，喜怒无常，权倾天下的东厂督主，同时也将宫内二十四监紧紧地掌控在手中。
    明安帝便是借的庄离的势，才能如愿登基。
    “赵二姑娘？”庄离忽地笑了笑：“有些意思。”
    赵沅青无言
    她不知道庄离瞧见了多少，她此刻混乱的记忆也不适合和一个不知深浅的人往来。
    “国恩寺的桃花林，景色一绝，小女就不打扰庄公雅兴了。”赵沅青敛去所有情绪，抿着唇笑道。
    庄离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淡然：“去。”
    赵沅青立刻离开。
    庄离多瞧了一会儿赵沅青离开的身影。
    “爷对赵二有兴趣？”陈默是庄离的暗卫，忍不住好奇道。
    庄离收回视线，并未否认：“有一点。”
    陈默不解：“赵二先推人下水，又嫁祸庶妹，品行如此卑劣，卑职不明白。”
    庄离开口：“偷鸡不成蚀把米，懂？”
    陈默摇了摇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庄离难得好心情地多提点了一句。
    陈默依旧一头问号。
    庄离神情莫测地瞧了陈默一眼，吐出一句话：“脑子是个好东西。”
    陈默：“……”
    庄离摇了摇头，放弃拯救陈默的脑子，视线望向赵沅青方才蹲着的地方，忽然勾唇笑了笑。
    “祁泽礼想要选进宫的就是她？”庄离想到了什么，开口问。
    祁泽礼是明安帝的名讳。
    “是。爷，若是赵家真的被拉拢，对我们不利，要不要将此事搅合了？”陈默问。
    赵太傅膝下三子两女，嫡长子混得最好，位列户部尚书，是默认的下任赵家家主，而孙子辈，最为出众的便是赵沅青的嫡亲兄长，不出意外，会是下下任赵家家主，两人都与赵沅青关系匪浅。
    庄离没应，只是淡淡道：“回。”

 第4章 担了歹毒的名声又何妨

    傅乐俪落水后，发了烧，一直昏迷不醒。
    此次，赵沅青是跟随赵老夫人前来国恩寺小住，傅乐俪乃是以她友人的身份一道同行。
    如今傅乐俪出了事，又与赵素兰有关，赵老夫人只好亲自出了面。
    赵老夫人让人寻了附近的大夫，又派人去给城里的傅家报了信，等处理完了这些，这才有心思去处置赵素兰。
    赵老夫人被赵沅青扶着从傅乐俪的厢房出来，瞧见守在门口的赵素兰，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向身边的嬷嬷吩咐道：“将三姑娘送回府去，三姑娘孝心，自请去祠堂供奉祖先一月。”
    赵老夫人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给赵素兰。
    赵素兰朝着老夫人福了福礼，不做辩驳。
    眼下的处境，她只能自认倒霉，再图后事。
    赵老夫人依旧没有搭理赵素兰，伸手拍了拍赵沅青的手：“乐俪这边你多留意些，这回总归是我们不对在先，若是乐俪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你尽管应下便是。”
    “沅青心中有数，祖母不必挂念。”赵沅青道。
    赵老夫人露出了一个笑：“也唯有你才能让祖母宽心了。”
    赵老夫人与赵沅青交代了几句，便就带着身边的人离开，赵沅青也转身折回了屋内。
    待人都离开之后，丫鬟袭红出声安慰道：“姑娘，等傅姑娘醒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赵素兰闻言，嗤笑了一声：“傅乐俪怎么可能会帮我？何况，即便能还我清白，祖母也不可能让此事毁了赵沅青的名声。这一局，无论如何，我都是输了。”
    明安帝登基后一直受庄离钳制，选秀是他拉拢势力的有利机会。
    赵家是明安帝的最佳选择，是而早早透露出想要赵家嫡女进宫的意思，还特地给了恩准，不必庶女采选。
    赵素兰想要进宫，只能先毁了赵沅青，赵沅青不毁，她便无缘后宫，即便还了清白，今日一事，也无法达到她的目的。
    “那姑娘我们该怎么办？”袭红有些担忧。
    赵素兰双手狠狠地绞着帕子：“这次是我失策了，无妨，不到最后，何论胜负。赵沅青，今日之耻，他日必得加倍奉还。”
    赵老夫人的动作很快，方发了话，转头就有婆子来督促着赵素兰收拾行李离开。
    赵素兰被送出国恩寺不久，傅乐俪便醒了过来。
    她有些茫然，睁着眼看着床帐，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一时之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何事，眼下头晕乎乎的，思绪似乎也有些混乱。
    “你醒了？”赵沅青就坐在床边，第一时间发现了傅乐俪的苏醒。
    傅乐俪听到赵沅青的声音，转头望了过来，随后记忆复苏，立刻出声指责：“赵沅青你竟然推我！”
    赵沅青语气平静：“是啊，我不止推你下水，还替你促成了一桩亲事，你不是不想进宫吗？恭喜你，如愿了。”
    “什么亲事？”傅乐俪茫然之中又带着焦急。
    “庆元侯府世子妃，这个身份也不算委屈了你。”赵沅青回。
    傅乐俪猛地瞪大了眼睛，自己参与的计划如何不知？给赵沅青准备的一切，眼下却落到了自己身上，而这到底是谁的杰作，不必多问。
    “赵沅青，你怎能如此歹毒？”傅乐俪厉声指责。
    明明是傅乐俪设计在先，眼下暴露，傅乐俪不见心虚愧疚，倒是先责怪起赵沅青来。
    赵沅青笑了起来：“为了让我的好姐妹能够如愿，即便担了歹毒的名声又何妨？”
    “你！”傅乐俪气红了眼。
    外头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六吟姐姐。”说话的是傅乐俪身边的丫鬟画意。
    门外头守着赵沅青的另外一个贴身丫鬟，六吟。
    赵沅青瞧了一眼外头，随后伸手，看似体贴地替傅乐俪盖好了被子：“肌肤之亲，众人所见，此事已成定局。乐俪，你记好了，推你下水的不是我，是赵素兰。”
    “你无耻！”
    傅乐俪没想到赵沅青不止害了她，居然还如此无耻地将罪名推到赵素兰身上。
    她当然不同情赵素兰，可更不想看到赵沅青全身而退。
    画意已经端了药进屋，待到了跟前，赵沅青主动起身，给画意让了位置，还不忘在一旁“安慰”：“乐俪，事情已经发生，你还是想开一些。庆元侯府虽然不比往昔，但好歹也是侯府，许世子也算一表人才，未必不是一个好归宿。”
    傅乐俪被赵沅青这话气得快要呕出血来，但看到画意一副感激的模样，硬生生地把想骂人的话憋了回去，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来：“谢谢你，沅青。”
    选秀路断，与许宿清的婚事已成定局，傅家无法与赵家相比，与赵家交恶，并非明智之举。相反，即便与赵沅青只是表面情分，她也依旧有利可图。
    该如何抉择，傅乐俪再明白不过。
    “你好好休息。”赵沅青十分关切地说道，随后又交代画意：“庆元侯府虽不是什么好选择，但也好过进宫做一只笼中鸟，你多劝劝你家姑娘。”
    画意目露感动地点了点头：“奴婢会的。”
    躺在床上的傅乐俪听着赵沅青的话，气得眼睛都红了，偏还什么都说不了，憋屈得要死。

 第5章 初定婚约

    傍晚时分，傅夫人亲自赶来了国恩寺。
    “沅青，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的就落了水。”傅夫人寻了赵沅青，问。
    重见旧人，赵沅青情绪复杂。
    见她这般，傅夫人又问：“这事究竟是意外，还是？”
    赵沅青叹了口气，回：“当时我已经让三念下水救乐俪，许世子突然出现，赶在了三念之前。”
    傅夫人蹙眉。
    先不说许宿清为何那么巧出现在后山，单说男女大防，在明明看到有丫鬟去救傅乐俪的时候，为何还要再上前凑这个热闹？都是见过不少妖魔鬼怪的人，傅夫人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国恩寺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傅夫人显然心有余悸，连夜带着傅乐俪回了城。
    “傅姑娘若是说出是姑娘推她下水，傅夫人……”等傅夫人离开后，三念才开了口，语带担忧。
    赵沅青笑了笑：“她不会。何况，以王姨的性子，即便傅乐俪说了，也掀不起风浪。”
    毕竟，原本的赵沅青真的是挖心挖肺地对傅乐俪好，而今她之所以要特意去与傅乐俪说这些，无非是想要故意膈应一下她罢了。
    “奴婢有一点不明白。”六吟比三念想的更多一些。
    赵沅青反问：“许宿清？”
    六吟颔首：“许世子可是这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赵素兰。”赵沅青点到即止。
    六吟听出了言下之意，也领会到了赵沅青的谋算，笑了起来：“姑娘好算计。”
    落水虽然失了清白，但并非女子之过，庆元侯府的世子妃，对赵素兰来说，高攀了，倒不如让傅乐俪嫁过去。
    失去进宫机会的赵素兰，许宿清是她最好的选择，必然不会放弃。日后，傅乐俪知晓自己的丈夫同赵素兰有染，昔日同谋，为敌也不过早晚。
    狗咬狗，不费吹灰之力，方为上计。
    赵老夫人原是带赵沅青来国恩寺寻个清静，如今出了傅乐俪这一遭，毕竟与赵家有关，老夫人无法置身事外，翌日一早，便收拾了东西，带了赵沅青回城。
    再回到自己闺中的院子，看着这些熟悉的环境，赵沅青一时有些想要落泪。
    “说是去国恩寺寻个清静，怎么反倒折腾出这么多事来。”赵沅青还没伤感多久，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随后便见自家母亲大步从外头过来。
    一见自家母亲，赵沅青便就红了眼。
    赵沅青打小就不爱哭，如今乍一见自家闺女红了眼，赵大夫人急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同娘说，娘帮你出气去。”
    原本还只是红了眼，一听赵大夫人的话，眼泪唰唰地就流了下来。
    赵沅青哭得伤心，可慌了赵大夫人，忙上前拉着赵沅青：“怎么了，别哭别哭，娘在呢。”随后又忙看向六吟三念：“国恩寺还发生了什么事，你家姑娘受啥委屈了？”
    六吟三念知道什么？只说得出赵素兰与傅乐俪合谋设计一事。
    赵大夫人气得一掌拍在了绣桌上，她出身武将之家，与一般大家闺秀不同，自小习武，性子爽落，又有一身大力气，这一掌下去，桌上的茶具都被震得晃动起来。
    见自家母亲生龙活虎的，赵沅青心中只有高兴。
    她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反握住赵大夫人的手，“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女儿只是见到娘觉得有些委屈，其实心中早就无事了。女儿也没受什么罪，不是吗？”
    想到这事的结局，赵大夫人这才觉得一口气舒畅了。
    重新落座：“虽是这么说，但娘也不能轻饶了她们。”
    说到这，赵大夫人想了想，开口：“赵素兰就在眼皮子底下，不急在一时，倒是傅家那头，沅青，要不要娘去搅合了傅乐俪与庆元侯府的婚事？”
    赵沅青摇摇头：“双方都不如意的婚事，被强凑到一块，并非是一桩好姻缘。”
    赵大夫人心念一动：“那娘就去加一把火，促一促这门婚事。”
    夜间，赵大夫人就给自家老爷吹了枕头风。
    翌日，赵大夫人又特意回了一趟娘家，让娘家也帮着一道出出力。
    婚约定的很快。
    出事后的第三日，庆元侯府与傅家交换了庚帖，七日后便去了傅家下定，至于婚期，则会在傅乐俪及笄后再行决定。

 第6章 心仪本督

    一事虽了，但赵沅青并不敢松懈。
    眼下，她还有一个难关要过。
    虽说前世种种，都是赵素兰在背后算计所为，但当初下令斩杀威远大将军一家的仍是明安帝。
    一个不辨忠奸，昔日对她家人痛下杀手的人。
    一想到要嫁给这种人，与他朝夕相对，赵沅青就觉得膈应得慌。
    选秀，她不能去，但也不能让赵素兰去。
    前世，直到她下嫁庆元侯府，赵家也没想出个万全的法子，但今时不同往日，赵沅青想到了一个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人——庄离。
    赵沅青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坐着挂着赵家身份象征的马车，大摇大摆地去了东厂。
    赵沅青下了马车，亲自拎着一篮子糕点，递到门口的厂卫手中，面带笑容：“这些是我亲自做的糕点，还请这位大人替我转交给庄公。”
    赵太傅家的掌上明珠，给他们都督送糕点？
    厂卫一脸茫然，甚至怀疑自己是在梦里。
    “赵姑娘稍等，小人去帮姑娘禀报一声？”厂卫试探着开口。
    赵沅青闻言，笑道：“如此最好，麻烦大人了。”
    赵沅青长得好看，笑起来更甚，面若桃花三月春，倒真化到人心头里去似得。
    厂卫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随后转身就往里头跑去。
    等人通报的这会儿，赵沅青也没闲着，与旁的厂卫搭起了话，询问一些关于庄离的喜好。
    厂卫有些为难：“赵姑娘，你可别为难小人几个了，庄公的事，小人哪里知道。”说着，又轻轻嘀咕了一句“知道了也不敢说啊”。
    赵沅青并不见恼，反而有些羞涩道：“是我一时心急，想岔了。前几日在国恩寺与庄公有过一面之缘……”
    她故意一顿，面露羞赧：“不怕你们笑话，我自小就爱长得好看的，见了庄公之后……”赵沅青点到即止，也是有些说不出口，不过面上的羞涩倒是表达出来了。
    厂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开口：“赵姑娘看上我们庄公了？”
    赵沅青羞涩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一脸看鬼似的盯着赵沅青瞧，赵沅青也不怵，就这么让人瞧着，脸上羞涩一点不减。
    门口的这一幕，很快就传到了庄离的耳中。
    帮赵沅青通报的人才刚说完，外头就有人将赵沅青心仪庄公的消息回了上来。
    庄离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底下人回上来的话，难得神情停滞了一会儿，开口确认了一遍：“赵沅青说，心仪本督？”
    不等人回，庄离又笑了起来：“有意思。”
    说着，庄离将笔往桌上一扔，勾了嘴角：“行，把人请进来，本督要瞧瞧，她怎么个心仪法。”
    赵沅青有些诧异庄离会搭理她，不过，先前在心里已经考虑过这种可能，面上并不惊慌。
    赵沅青被请进了东厂。
    与此同时，赵家嫡女对庄公一见钟情的消息，已经飞一般的在京城中散发开来。
    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尤其是庄离还是个太监，这事怎么听都是匪夷所思，而越离奇，自然感兴趣的人越多，传得越快。
    赵沅青被带进了庄离的书房。
    再见庄离，赵沅青心中依旧没底，但选秀在即，前世种种，让她决定兵行险招。
    何况，她不仅恨赵素兰，还瞧不上明安帝，能克明安帝的，怕是只有这位阴晴不定的庄公了。
    而且她一旦进宫，必然到了庄离的对立面，迟早要得罪，倒不如现在赌一把，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还有些胜算。
    “听说赵姑娘对本督一见钟情？”庄离直入正题。
    赵沅青并不否认，落落大方：“是。”
    庄离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上前来。”
    待人到了桌案前，庄离起身，微微向前倾，随手取过一旁的笔，用笔杆子抵着赵沅青的下巴，微微抬起：“赵姑娘就是这么心仪本督的？本督可瞧不出来。”
    赵沅青望向庄离，“小女对庄公一见钟情，愿为庄公守身至死。”
    “放弃皇妃之位，为本督守身，赵姑娘真是有心了。”庄离特意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都是聪明人，都明白这话外音。
    赵沅青不愿入宫为妃，赵家不愿做明安帝手中的刀。
    赵沅青真诚道：“家人只希望小女能寻个有缘之人，小女亦然，荣华富贵转瞬成空，非小女所求。”
    “啧。”庄离笑了一声，坐回了椅子：“与本督何干？”
    赵沅青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自然与庄公无关，所有皆是小女心意。小女今日行为已然逾矩，日后不会再犯，小女会将对庄公的心意一直放在心中。”
    来之前，赵沅青就想过多种可能，最好的是庄离愿意接受她的示好，与她结成同盟。
    对抗明安帝，最差的便是得罪了庄离，但她进宫也无非是这个结果，不会更差。
    庄离瞥了她一眼，随后招来了一名厂卫：“送客。”
    赵沅青福了福身，随着厂卫离开。
    赵沅青一走，隐在暗处的陈默便就忍不住跑了出来，好奇道：“爷，赵二啥时候瞧上爷了？其实赵二长得不错，爷收了她也无妨。”
    庄离看傻子似的望向了陈默。
    陈默愣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赵二不喜欢爷？”
    “一个贵家千金喜欢一个太监？”庄离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换一个有脑子的暗卫。
    陈默浑然不觉：“爷也不要妄自菲薄，您长得多俊啊？何况也不是真太监……”
    庄离：“……”
    “我希望你人如其名。”庄离忍住了想要灭了自家暗卫的冲动，沉声道。
    陈默瞧了庄离一眼，默默地退回暗处，努力做好暗卫的本职工作。
    庄离瞧了一眼陈默所在的地方，笑了一声：“要是祁泽礼跟你这么蠢，意会不到她的意思，那就更好玩了。”
    说到这，庄离顿了一下，感慨：“就他那个多疑的性子，即便意会不到，估计也不敢把和本督有关的人放在身边，赵二这一招，倒是妙。”
    陈默顿了一下，忍住了想要询问的心思。
    而此刻，赵沅青已经出了东厂，上了马车。
    “姑娘，你……”三念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姑娘，实在不明白为何要来同一个太监表心思。
    赵沅青眼下心情不错，解释：“我只是想告诉宫里那位一件事罢了。”
    她不愿意进宫，若是明安帝勉强，那么赵家只好转而投向庄离阵营。
    她想，明安帝应该不至于蠢到看不出来，毕竟，谁会对一个太监一见钟情，为太监守身如玉呢？
    不过，赵沅青忽然笑了起来。
    她这事办的，对明安帝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钦点的皇妃，转而向死对头太监表心意，偏偏他如今势单力薄，不愿与赵家为敌。
    怕是得气出个好歹来。
    明安帝不高兴了，她就舒坦了。

 第7章 你觉得自己还挺棒

    赵沅青的马车刚到赵家门口，赵大爷身边的小厮就迎了上来。
    “二姑娘，大爷让你去书房见他。”
    赵沅青并不意外。
    朝廷命官就没有几个会喜欢宦官专政，赵家人亦然。如今她和庄离扯上关系，可想而知，赵大爷会多生气。
    赵沅青径直去了赵大爷的书房。
    书房中，除了赵大爷之外，还有一个人，文姨娘，也是赵素兰的生母。
    一瞧见赵沅青，文姨娘便就发作起来：“我的二姑娘呦，你这是猪油蒙了心，犯糊涂了。正儿八经的嫡女，你犯得着和那些不男不女的搅合什么？素兰那丫头不懂事，二姑娘你难道也要跟着跪祠堂不成？”
    说着，她又望向赵大爷：“爷，你也别太气了，二姑娘就是一时糊涂，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
    赵沅青嗤笑了一声：“三妹妹是品行不端，被祖母惩罚，文姨娘难道是对我品行上有何不满？”
    文姨娘一噎。
    “你还觉得自己挺棒？”赵大爷怒目而斥。
    赵沅青立刻敛了神色，乖乖听训。
    赵家人对庄离的想法，一时之间无法改观，眼下多说无益，无非是多听几句训斥罢了，赵沅青早早就摆正了心态。
    见赵沅青这样，赵大爷一肚子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指着赵沅青“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混账”。
    “二姑娘，你看你把老爷气的，你别干杵着，赶紧跟你爹认个错。”赵沅青一温顺，文姨娘又开始作妖了。
    赵沅青冷冷瞥了文姨娘一眼：“有你事？”
    “这是你庶母！”赵大爷骂道。
    赵沅青抬起头，直视赵大爷：“不过一个奴才，爹，主仆有别。”奴才两字，赵沅青特意加重了音。
    以往的赵沅青虽然不喜这些小妾庶女，但素来礼仪周全，如今赵沅青说得如此直白霸道，倒是令赵大爷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并没有训斥赵沅青，反而是关切地问道：“沅青，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眼巴巴等着赵大爷训斥赵沅青，为自己撑腰的文姨娘，气得整张脸都快扭曲了。
    赵沅青心中一暖，稍稍缓和了情绪：“女儿因选秀之事心中烦闷，一时出言直白了些，希望文姨娘不要介怀。”
    直白？
    文姨娘脸上的神情更精彩了。
    赵大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叹了口气，安慰赵沅青：“不到最后，或许还会有转机。”
    赵沅青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赵大爷，身边像文姨娘这样的蠢货太多，所以连带着她爹都变笨了？难道选秀的转机不是已经出现了吗？
    “爷。”文姨娘眼见气氛缓和，赶紧出了声，看似安慰：“二姑娘这一出虽然糊涂了些，但此事传出去，于名声有碍，宫里那位会不会就此打消念头？”
    文姨娘无非是想提醒赵大爷，重点是赵沅青和庄离之间的纠缠，压根没想那么多，赵大爷却被她点醒了。
    “的确如此，这么一来，倒有可能因祸得福。”赵大爷点了点头，又继续宽慰赵沅青：“若是能因此避开选秀，倒是件好事。”
    文姨娘的神情已经完全裂开了。
    就这？
    文姨娘不肯罢手，继续开口：“爷，二姑娘这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外人恐怕会说三道四。”
    “有你事？”赵大爷终于将视线落到了文姨娘身上，但是一出口就是训斥。
    文姨娘愣了一下，有些委屈，这做错事的也不是她啊！
    赵大爷瞅了文姨娘一眼，就继续转向赵沅青，宽慰道：“别人说的好不好听不打紧，总归不敢到我们面前来叫嚣，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咱们赵家，也不是吃素的。”
    赵沅青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笑：“爹，女儿明白。”
    “嗯，开心些就好。今日出门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赵大爷朝着赵沅青摆了摆手。
    赵沅青福了福身，随后轻飘飘地瞥了文姨娘一眼，姿态悠闲地转身离开。
    文姨娘已经气炸了。和东厂都督来往，和一个太监当众示爱，这么离谱的事就这么轻拿轻放，过去了？
    想想还在祠堂跪着的赵素兰，文姨娘更气了。这赵家规矩是只针对她们母女是？简直太过分了！

 第8章 嚣张公主找麻烦

    赵沅青示爱庄离这事，外面闹得大，赵家却没什么动静。
    赵大爷轻拿轻放，赵大夫人压根不在意名声，自家女儿高兴就好，至于赵太傅，倒是遣人来问了一句话。
    “名声，自由，孰轻孰重？”
    赵沅青没有迟疑，回：“自由。”
    来人将赵沅青的回答带了回去，赵太傅便就没了其他的动静，任由此事发酵。
    不出两日，这事就传进了宫中。
    随后，宫里就来了旨意，太后召见赵沅青。
    太后是明安帝生母，宫女出身，早先不过是一个小小嫔妾，没什么本事，说是太后的旨意，实际上无非是明安帝的试探罢了。
    赵沅青早有所料，稍作打扮，带上了六吟，便随内侍进了宫。
    不过，赵沅青进宫，最先见到的不是太后，也不是明安帝，而是十公主。
    一进宫门，冯嬷嬷就带着她直奔太后的乾安宫，行到途中，就“恰巧”遇上了闲逛的十公主。
    十公主年仅十岁，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公主，深受先帝宠爱，在先皇后去世后尤胜，因此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明安帝登基后，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好名声，明面上一直娇惯着，或者可以说是——捧杀。
    在明安帝的捧杀下，不出一年，十公主就会因犯下大错，香消玉殒。
    而眼下，十公主显然被明安帝利用，是来试探她的第一步。
    赵沅青心中心思百转千回，面上盈盈微笑，礼仪周到：“臣女见过十公主，十公主金安。”
    十公主上上下下瞧了赵沅青好一会，问：“你就是赵家沅青？”
    赵沅青颔首：“是臣女。”
    十公主闻言，嘴一勾，出声道：“本公主看你不顺眼，你是自己打自己耳光，还是要本公主赏你？”
    冯嬷嬷面露惊恐：“十公主，使不得，这是赵太傅家的姑娘，不是其他什么猫猫狗狗。”
    十公主被宠惯了，尤其是明安帝登基后，更是无底线地“宠”着，如今见冯嬷嬷阻拦，原本只是随意的心思就变成了一定要为之。
    “这里有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吗？来人，把这个老巫婆拉走。”十公主不爽地摆手。
    内侍得了十公主的吩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冯嬷嬷架了起来，在冯嬷嬷左一声“十公主”，右一声“使不得”中，将人架远了。
    赵沅青并不意外，无论冯嬷嬷故意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去，还是十公主的无故为难。
    她面色不变，语气平静：“不知臣女所犯何错？”
    “本公主瞧你不顺眼，这就是你的错。”十公主骄横道。
    赵沅青笑了：“若是如此，恕臣女不能领罚。”
    十公主一听赵沅青的拒绝，立刻来了火气，怒目瞪着赵沅青：“你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赵沅青微笑以对：“臣女不能害公主。”
    十公主被赵沅青这云淡风轻的反应刺激到，气笑了：“害本公主？可笑！你们，去把她给我按下，既然你不识相，那只好本公主赏你了。”
    内侍们显然早早就已经得了提点，十公主话音一落，就朝着赵沅青一拥而上。
    赵沅青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丝嘲讽。
    以她的身份，这些宫人哪敢得罪她，即便是先皇后在世的时候，也不敢毫无缘由就责罚她，明安帝不止是来试探她，还想借十公主的手，给她一个教训，事后还能推到十公主身上，再让十公主背个跋扈的骂名，一举两得。
    可惜，这些算计到了她身上，毫无用处。
    眼见内侍已经到了跟前，赵沅青一伸手，拿捏住内侍的手腕，轻轻一转，就将人撂倒在地，后面的几个也没逃过。
    不过眨眼的功夫，赵沅青脚底下就躺满了一群人。
    赵大夫人出身武将之家，赵沅青小时候跟着学了几招，后来因顾忌大家闺秀的身份搁置了。但上辈子最后像狗一样被拖出了庆元侯府，赵沅青意识到了武力值的重要性，重生回来后就重新捡了回来。
    虽算不上精通，但使用一些巧劲，对付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还是绰绰有余。
    十公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整个人瞪大了眼睛。
    “臣女擅作主张，替公主教训了这群不懂规矩的奴才。”赵沅青真诚道：“臣女这是为公主好。”
    十公主气得眼都红了：“你打了本公主的人，还说是为本公主好？”十公主大概从来没有受到这种气过，这会直接就朝着赵沅青扑了过去，竟是要亲自动手。

 第9章 哟本督这是赶巧了

    眼见十公主扑了过来，赵沅青往旁边侧了几步，完美避过了人。
    “砰”的一声，十公主直接一头扎进了赵沅青背后的花丛中，吃了一脸的土，沾了一身的草叶。
    被人捧着惯了，她压根没想到有人会避开她，最后压根收不住势，当众表演了一出“飞扑花丛”。
    躺在地上的内侍这会儿也慌了神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手忙脚乱地将十公主从花丛中救了出来。
    “赵沅青，我要杀了你！”十公主气得大喊，但是朝着赵沅青走了几步之后，想到方才的事，又顿住了步伐，弱弱地退后了几步，梗着脖子冲着赵沅青喊：“你等着，我让皇帝哥哥教训你！”
    十公主头上还顶着几片叶子，再加上这么一副虚张声势的模样，赵沅青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十公主没错过赵沅青嘴角的笑意，震惊地瞪大眼睛：“你居然还笑！”
    赵沅青赶紧敛起了笑意，她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欺负小孩子了。
    明安帝不可能只会让十公主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孩子当前锋，十公主在她这边吃了瘪，必然还会有后手，赵沅青在等下一出戏码。
    她没有等多久。
    “赵二姑娘，这是皇宫。”十公主身后响起了一道厚重的声音。
    十公主听到这声音，面上一喜，转过头，直接就扑进了来人的怀里，开始撒娇：“奶娘，她欺负我。”
    “公主。”奶娘摸了摸十公主的头，随后抬头直视赵沅青：“公主乃千金之躯，赵二姑娘身为臣女，不顾君臣之礼，难道在赵二姑娘眼里，只知赵家，不认皇家了吗？”
    这是上正菜了。
    赵沅青并不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嬷嬷不必往我身上扣这么大的帽子，正因我懂君臣，我才不能让公主被一些心怀歹念的奴才教坏了性子。倒是嬷嬷，身为公主身边人，不知规劝公主，这才是辜负了皇家天恩。”
    “好一个伶牙俐齿。”奶娘冷笑：“公主不是，有太后娘娘与陛下管教，哪里轮得到一个区区臣女来指手画脚？公主千金之体有伤，赵二姑娘又拿什么来交代？”
    赵沅青听到这，有些疑惑：“公主不是自己摔倒的吗？难道，公主摔倒了，旁人没有扶着就是罪过？那嬷嬷也应该是过问公主身边伺候的人，与我何干？”
    “明明是你故意躲开的！你不躲开，我怎么可能会摔！”十公主有了人撑腰，此刻又叫嚣了起来。
    赵沅青并不慌，面色平静：“为何我不避开公主就会摔？难不成公主是故意往我身上撞不成？公主天家贵女，我一介臣女，人微言轻，若是皇上与太后因此责罚我，我也无话可说。”
    奶娘蹙眉。
    一旦认了，就意味是十公主找茬在先，明安帝羽翼未丰之前，绝不敢在理屈的时候随意治罪赵沅青，否则，不但与赵家为敌，还会引起朝臣的不满。
    赵沅青早就预想到所有情况，行为处事滴水不漏。
    委屈，她不受，但也绝不会给明安帝责罚她的机会。
    若明安帝真的罚了，她也认，但她会让明安帝付出更严重的代价。
    奶娘瞧了赵沅青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公主说赵二姑娘欺负她，赵二姑娘却不认，莫不是在指责公主撒谎？污蔑公主，这个罪过，赵二姑娘可扛得住？”
    这是要硬刚硬，身份压人了。
    赵沅青依旧不怵，如果明安帝真的敢在这个时候做的这么绝，那她倒要佩服他的魄力。一个靠着后宫女人，背后算计的帝皇，有时候行为处事，到底是缩头缩尾，小家子气了些。
    她正要开口，一旁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哟，本督这是赶巧了。一个奴才，也敢撑着皇家这张大皮胡乱攀咬了？”庄离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从旁边的小路里走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了一连串的内侍，排场十足。

 第10章 本督的优点：护短

    奶娘面色大变，赶紧跪了下去，就连方才叫嚣着的十公主这会也低下头，乖的像个鹌鹑。
    “奴才参见庄公。”奶娘在地上跪得公公正正，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沅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庄离，对于庄离，她心里的感情有些复杂。
    他是一个变数，不知是好还是坏。
    “庄公安好。”赵沅青朝着人福了福身。
    庄离转头瞧了过来，露出个笑：“哟，这不是那赵家的姑娘，本督的爱慕者？”
    赵沅青脸上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事似乎是这个事，但大可不必看见她就提这一茬，她好歹是个小姑娘，要脸。
    庄离似乎全然没有察觉赵沅青的不乐意。
    “本督正想呢，谁家的倒霉孩子，没想到还是本督的爱慕者。”
    赵沅青觉得，庄离似乎特意把“爱慕者”这三个字，说得格外地缱绻缠绵。
    庄离看了一眼赵沅青，视线又轻飘飘地落到了奶娘身上：“你说赵二姑娘污蔑小十？”
    奶娘低下头去，不知庄离的心思，她不敢回答。
    “赵二姑娘是本督的爱慕者，你原先那话怎么说来着？”庄离又看向了赵沅青，继续说：“对，你说本督好看，这话多实诚，让本督说，就没赵二姑娘这么实诚的人了。”说着，庄离的视线重新回到了奶娘身上：“你说赵二姑娘撒谎，怎么，你是说本督长得不好看？”
    奶娘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都哪跟哪，压根不是一回事。
    可是她敢否认吗？
    遇上庄离这个煞神，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是奴才说错话了，赵二姑娘说的都是实话。”奶娘只能迎合庄离的话。
    庄离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的意思，是小十撒谎了？污蔑公主，啧啧啧，这罪名。”
    奶娘：“……”
    瞧着奶娘生不如死的模样，赵沅青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
    庄离收回了眼神，懒洋洋地开口：“本督活了二十多年，才有了这么一位才貌双全的爱慕者，这要是爱慕者哪里缺根头发，少个指甲盖的，那本督多没面子。”
    奶娘已经完全白了脸色，也不想去思考为什么爱慕者出事，庄离会没面子。
    “行了，无趣，自去领罚。”庄离淡淡地下了结论。
    奶娘哪敢再说，忙不迭地谢恩，带着十公主，连带着一连串内侍，不敢有丝毫逗留，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就连先前和冯嬷嬷一块给赵沅青领路的内侍都一块跟着跑了。
    除了庄离一行人，原地只剩下了赵沅青主仆。
    所以，她还要不要去见太后了？
    没了旁人，庄离看向赵沅青，问：“练过？”
    “学过一些皮毛。”赵沅青回，由此肯定，庄离恐怕看了全场。
    想到这，她的视线往后扫了一眼，这么大的排场，在旁边站了那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不过，看着眼下依旧都个个低着头，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的众人，她忽然又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了。
    庄离点了点头：“是差了些。”不等赵沅青回答，庄离又开口：“本督让陈默去教教你？”
    “啊？”赵沅青有些茫然。
    “之前在桃花林，跟在本督身边那个。”庄离解释，随后又说：“虽然脑子不大行，但是武功不错。”
    赵沅青疑惑，这怎么就扯到要教她武功上了？
    “毕竟本督话都放出去了，你要是哪里真有了损伤，本督才是真的没面子。”庄离一锤定音，随后朝着赵沅青勾了勾嘴角：“本督这人呢，没有什么旁的优点，就是护短。”
    “？”
    赵沅青心情复杂，他对着自己的敌人时，那的确挺舒坦的，可对着自己的时候……爱慕者难道也属于在护短的行列里？
    大可不必。
    她可以自保。
    大概还从来没有人能够让赵沅青生出这些心情来，她一时没有控制住，在表情上流露出了些许情绪。
    看着她脸上颇有些生无可恋的神色，庄离弯了下嘴角。
    “本督感兴趣的人没几个，你不错。”庄离说，随后双手往背后一交，优哉游哉地带着后面的一大片跟屁虫离开了。
    赵沅青此刻满脑子问号。
    她觉得自己深刻体会到了外人对庄离的评价——喜怒不定，深不可测。
    这就不是人能够揣摩到的心思，至少她不能。

 第11章 那也是貌比潘安的太监

    赵沅青最后还是没有见到太后。
    宫里发生的这些，自然逃不过明安帝的眼目，在庄离离开之后，冯嬷嬷在明安帝的示意下，再次登场。
    “赵二姑娘，你没事就好。太后那边怕是等急了，我们赶紧过去。”冯嬷嬷一出现，就将十公主的事，轻飘飘地揭过了。
    赵沅青点了点头：“劳烦嬷嬷带路。”
    冯嬷嬷这正要带着人离开，陈默便就到了，直接将人拦了下来：“爷想请赵二姑娘去府上小坐。”
    “你是什么人，赵二姑娘是太后召见的人，谁敢同太后抢人？”冯嬷嬷似乎不认识陈默，言辞严厉。
    陈默瞥了冯嬷嬷一眼，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一块令牌，冯嬷嬷一瞧，面色瞬间白了，话都有些说不连贯：“是……是庄公的意思？”
    陈默“哼”了一声，随后笑着望向赵沅青：“赵二姑娘，我送你回去？”
    “回去。”赵沅青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的意思，庄离横也就罢了，连他的手下都这么明目张胆，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吗？
    若是前世，她必然看不惯庄离这种行为，可现在，她只想说，干得漂亮。
    赵沅青没动，而是看向了冯嬷嬷。
    “赵二姑娘，没事，爷发了话，他们不敢说什么。”陈默见赵沅青的举动，开口解释，全然不介意旁边还站着一个冯嬷嬷。
    冯嬷嬷心里叫苦不迭，面上还得客气地回：“既然庄公有请姑娘，姑娘就先去，太后那边，奴才自会回话。”
    宫里头的人，果然都是睁眼说瞎话的主。
    赵沅青抿了抿唇，忍下笑意，这才望向陈默：“有劳了。”
    陈默径直带着赵沅青主仆离开，冯嬷嬷等人走远了，这才白着一张脸，赶紧给明安帝报信去了。
    “赵二姑娘，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等走远了，陈默眼巴巴地望着赵沅青。
    不管是庄离，还是他手下的人，赵沅青心里都有些没底，即便对方一副无害的模样。
    她思索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大人请问。”
    “赵二姑娘真的不喜欢我家爷？”陈默问。
    “？”赵沅青有些懵。
    她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直白地发问，而且，她难道表现出来的不是心悦庄离吗？
    他问的问题，确定没有多一个“不”字？
    见赵沅青不答，陈默继续说：“我家爷说你根本不喜欢他，不可能瞧上他一个太监。我家爷也真的是太妄自菲薄了，他根本就……”陈默话到一半，顿了一下，继续说：“虽然是个太监，那也是个貌比潘安的太监，怎么就没姑娘瞧上他了！”
    陈默话里的内容过于离谱，以至于让赵沅青忽略了沉默话里的停顿。
    “你这样背后说他，不怕他知道？”赵沅青问，她并不想谈论一个正常姑娘会不会看上一个太监的问题。
    陈默不解：“我都当着我家爷面说的，有什么问题？”
    赵沅青觉得自己的思绪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当着他的面提太监，他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陈默更不解了。
    赵沅青沉默。
    她觉得这个世界挺神奇的，尤其是庄离。
    陈默见赵沅青面色古怪，笑了笑：“赵二姑娘，我家爷真的挺好的，别看他对别人凶巴巴又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但对我们都挺好的，赵二姑娘以后跟爷接触久了就会明白了。”说到这，陈默抓了抓头，感慨：“我家爷就是有点不好。”
    “什么？”赵沅青有些好奇。
    陈默有些愤慨：“他一直让我人如其名！我话难道很多吗？”
    赵沅青挂着恰当的微笑，回：“沉默是金，挺好。”
    陈默立刻怨念地望向赵沅青：“爷还说你不喜欢他，我看姑娘跟爷一样一样的。”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对了，爷说让我教姑娘练武，赵二姑娘，你想学什么？我武功是爷的暗卫里最好的，姑娘完全可以相信我。”陈默忽然想起了庄离最后交代的正事。
    赵沅青成功捕捉到了重点：“暗卫？”
    “怎么了？”陈默问。
    赵沅青看着陈默，没说话。陈默这会倒是聪明了一下，成功意会到了赵沅青的意思，笑着解释：“姑娘放心好了，我一般不轻易示人，而且就算看见我了，等我躲起来了，你也不可能找到。”
    赵沅青：“……”
    打扰了。

 第12章 抬手就是一巴掌

    陈默将赵沅青主仆送回赵家之后，就离开了。
    “姑娘，庄公……好像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等进了门，没有外人的时候，六吟迟疑着开口，神情也有些古怪。
    赵沅青想了想世人对庄离的评价。
    心狠手辣，专权宦官，喜怒不定，祸国奸贼，难以捉摸。
    其实想想，除了心狠手辣这一点还没展现，其他的，庄离也挺符合，只不过，她并非庄离的敌人罢了。
    “二姐姐真不愧是世家嫡女，前头刚当众同一个太监示爱，转头就又有不知来历的男人送姐姐回府。”赵沅青正在琢磨庄离这个人，耳边突然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素兰带着袭红，正朝着她走来。
    再见到赵素兰，赵沅青还算不错的心情立刻降了下来：“祸从口出，还想跪祠堂？”
    赵素兰心中憋火，面上还是露出一个笑来：“我无非是说道几句，二姐姐可是当众而为，这难道就是世家嫡女的做派吗？”
    “世家嫡女如何，与你何关？”赵沅青反问。
    赵素兰一噎，赵沅青这话，格外诛心。
    “我虽不是世家嫡女，但与二姐姐同为赵家女。二姐姐不要脸，不在意名声，但也不要连累我们这群姐妹！示爱宦官，与外男同行，外人不知，还当这是赵家的家风如此。”赵素兰指责，最后又痛心道：“姐姐难道就不怕辜负了祖父祖母对姐姐的拳拳爱护之心吗？”
    这字字句句，多么大义凛然，赵沅青气笑了。
    “庶出教训嫡出，难道，这又是你学了十多年的规矩？”赵沅青反问。
    赵素兰面色一变，显然，赵沅青的话又戳到了她的痛处，而偏偏这些又是她无法改变的东西。
    但赵素兰很快就笑了起来：“妹妹不过是关心姐姐罢了，一时心切，才说话莽撞了一些。毕竟是自家人，姐姐莫不是要与我斤斤计较这些？若是如此，倒是失了嫡女的大气了。”
    赵沅青也跟着笑：“那又如何？”说着，她突然上前，抬手就朝着赵素兰一巴掌甩了下去。
    以往，她的确在意身外名，背着世家嫡女、大家闺秀的身份，行为处事处处受限，好比现在，若是以往，即便再气，但为了所谓的名声、礼仪，她也只能轻拿轻放。
    可如今，死都死过一回了。她这世，斤斤计较了，又如何？
    赵素兰直接被打懵了。
    “你？”赵素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赵沅青。
    赵沅青嗤笑：“计较如何？不计较又如何？赵素兰，少跟我扯皮，以前，我愿意维持些明面上的周全，不与你计较，但如今，”赵沅青笑了一声，不言而喻。
    赵素兰又恼又茫然：“你难道就不怕祖父祖母责怪？”
    “你出言不逊在先，我身为嫡出长女，教训你，理所当然。”赵沅青回。
    赵素兰看疯子似的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懂。
    她们这种出身的人，最重名声清白，她这么做，便是不喜庶妹，容不得人，这种名声传出去，无异于自取灭亡。
    可是，名声比起活着，她更需要活着。
    “赵素兰，夹起你的尾巴来，现下我没心情收拾你，你最好也不要到我面前来招摇，不然，我不介意多尽几分长姐的责任。”赵沅青冷声道，说完后，压根不管赵素兰怎么想，直接带着六吟离开了。
    赵素兰望着赵沅青离开的背影，又气又不理解，气了半响，最后憋出了一句话：“赵沅青她疯了吗？”
    “姑娘。”袭红有些担忧地看着赵素兰：“二姑娘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二姑娘……姑娘，我们还是不要和二姑娘正面交锋了。”
    “怎么可能！”赵素兰立刻反驳。
    她和赵沅青从生下来开始，就不可能和平相处，更加不要说赵沅青这两次对她的出手，两巴掌了，不论其他，就这两巴掌，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赵素兰放下了手，看了一眼周遭，确定无人后，看向袭红：“袭红，打我脸。”
    “啊？”袭红懵了。
    “用力往我脸上打，打红了为止。”赵素兰眼神坚定。
    袭红有些慌：“姑娘，奴婢哪敢啊。”
    赵素兰听了，直接抓起袭红的手，朝着自己的脸，一巴掌狠狠地挥了下去。
    脸上火辣辣地痛，让赵素兰咬紧了嘴唇，但依旧不肯放弃，沉声道：“继续！”

 第13章 巴掌印

    赵沅青带着六吟回了自己的院子。
    三念很快迎了上来：“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沅青没答，反问：“赵素兰怎么出来了？”
    赵老夫人罚了赵素兰跪一月祠堂，算日子，这才半个月。
    不过，赵素兰也不是敢忤逆祖母的人，昨儿个还在祠堂跪着，只能是她进宫这会又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那个文姨娘。”提起这事，三念就有些生气。
    赵沅青闻言，一下子便明白了：“我爹放的？”
    三念应了声，忿忿道：“文姨娘说什么三姑娘已经跪了半个月的祠堂，知错了，又拿姑娘您先前的事做文章，大爷耳根子软，被说服了，老夫人又不好折了大爷的面子。”
    “无妨，来日方长。”赵沅青倒不气。
    罚祠堂，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断了赵素兰的选秀路，才是最打击赵素兰的。
    “奴婢可没姑娘这么好脾气。”三念努了努嘴，说。
    赵沅青闻言，笑道：“如果你家姑娘没料错，咱们的这位三姑娘很快就会把教训她的机会送上门了。”
    “啊？”三念有些茫然。
    赵沅青笑了笑，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替三念解惑。
    赵素兰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新仇加旧恨。
    赵大爷下职，一回府就被文姨娘请到了她的小院子里。
    在赵家大房，赵大夫人正房的位置稳固不可动摇。在大房，乃至整个赵家，都极有说话权，但论宠，还是文姨娘最得宠。
    每月里，赵大爷至少有一半的日子，都会留在文姨娘的房中。
    赵大夫人同赵大爷是世家联姻，夫妻俩相敬如宾，但实在谈不上感情。
    赵大夫人一门心思都在自己两个孩子身上，何况赵大爷虽然宠文姨娘，但有脑子，行事素来有分寸，赵大夫人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把用来敷衍狗男人的时间拿来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好友喝茶谈天，不香吗？
    这是当年赵沅青还不懂事时问赵大夫人时，自家母亲回的原话。
    赵大爷一进屋，文姨娘就迎了上来。
    “爷，今日可累？”文姨娘柔声问，一边替赵大爷除去了身上的外衣，交到一旁丫鬟的手里，一边与赵大爷说话：“妾身让小厨房做了爷爱吃的牡丹燕菜，爷尝尝，看他们的手艺见涨没。”
    赵大爷笑了声：“我正想吃这东西呢。”一边说，一边在丫鬟的伺候下净手。
    两人这头说着话，下人也将晚膳摆了出来。
    文姨娘瞧了一眼，看似随意地开口：“去喊三姑娘，今儿个也做了她爱吃的，这几日在祠堂都瘦了许多了，得补补。”说着，又看向赵大爷，说：“爷，待会用膳归用膳，可不能说女儿的不是，她这会可真知道教训了。”
    儿女中，赵大爷最喜欢的是嫡出子女，无论是赵沅青，还是她的兄长，都极其优秀，但若说亲近，因着文姨娘的关系，还是赵素兰更亲近些，现下听文姨娘这么说，赵大爷笑：“知道了，我不说她便是。”
    文姨娘又与赵大爷说笑了几句，随后相携着在桌前坐下，而前去喊赵素兰的丫鬟也回来了。
    “姑娘呢？”见丫鬟一人回来，文姨娘故作疑惑地开口。
    丫鬟面色有些古怪：“三姑娘说不过来了，不打扰姨娘与大爷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这样过，但见丫鬟神色古怪，赵大爷放下了筷子，问：“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三丫头还因为祠堂的事，怪罪我了？”
    文姨娘忙道：“女儿最敬重爷，哪里会怪罪。”随后又望向丫鬟，催促道：“古古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
    “奴婢也不知道，姑娘就是这么同奴婢说的，只是……”丫鬟迟疑了一下，说：“三姑娘脸上有好明显的一个巴掌印。”
    “巴掌印？”文姨娘急得直接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哪来的巴掌印？谁打了她？”
    赵大爷此刻也蹙着眉，见文姨娘焦急，便出声安慰道：“你先别急，我们亲自过去看看。”
    文姨娘忙点了点头：“好好好，爷，要是女儿受了委屈，你可一定要替她做主啊。”
    “放心，我不会让咱们的女儿平白被人欺负了去。”赵大爷应允道。

 第14章 你又动什么坏脑子了

    赵素兰的院子就在文姨娘的隔壁。
    一行人花不了多久，就到了赵素兰的院子。
    赵素兰待在屋子里，她早早就让丫鬟在院子口看着，等看到赵大爷一行人过来时，就赶紧准备起来。
    等赵大爷一行人赶到，走到赵素兰屋门口，看到的便是袭红用帕子包着鸡蛋，轻轻地抚在赵素兰的脸上，嘴里抱怨着：“姑娘，二姑娘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姑娘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这事得告诉大爷才！。”
    “袭红，二姐姐是嫡女，是我规矩上出了错。”赵素兰呵斥道。
    袭红红了眼，略带着些哭腔：“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姑娘您看看您的脸，还哪里能见人。况且，姑娘你您说的也是实话，还不是二姑娘……”
    “好了！”赵素兰厉声打断。
    文姨娘似乎刚知道这事似的，愣了一下，随后忙跟赵大爷说：“爷，这就是姐妹俩之间闹了矛盾，没事了，没事了，爷忙了一日应该也饿了，我们还是回去用膳。”
    赵素兰听到了文姨娘的声音，略带惊慌地转头望了过来，看到赵大爷同文姨娘之后，赶紧站了起来，随后又意识到什么，忙侧过身去，用手捂住了脸上的巴掌印。
    赵素兰这一番动作，早就让赵大爷瞧见了脸上的印子。
    赵大爷蹙着眉，快步跨进赵素兰的屋子，径直上前，拉下了赵素兰的手，盯着她脸上的印记，沉声问：“沅青打的？”
    赵素兰忙摇头：“是女儿自己脸皮子薄，二姐姐只打了一下，没用力的。”
    赵大爷眉心蹙得更厉害了。
    文姨娘也适时上前，看似替赵沅青说话：“二姑娘一直为选秀的事情烦闷着，一时失了分寸也是有的，都是自家姐妹，不打紧的，无非是一些小吵小闹，过一夜就好了。”
    赵素兰附和：“爹，你和姨娘回去用膳，别为了女儿这些事烦心了。况且，也是女儿有错在先，是女儿多嘴了几句，惹了二姐姐生气。”
    赵大爷面无表情，但眼里的怒火已经开始慢慢积攒了起来，听了赵素兰的话，问：“你说了什么？”
    赵素兰有些迟疑：“女儿看见姐姐是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来。”说着，赵素兰低头，忙告罪：“是女儿想岔了，觉得姐姐和一个外男走在一块儿多有不妥，前头又和宦官有了牵扯，一时脑热，指责二姐姐行为有差，是女儿多嘴了，二姐姐自小就最知晓规矩，言行处事必有她的道理。”
    “陌生男人？”赵大爷的语气古怪了起来。
    赵素兰点头：“女儿没见过，但二姐姐行事一定会有自己的缘由。”
    “赵文！去把二姑娘请过来。”赵大爷怒声道。
    赵文是赵大爷身边的心腹，这会在外头听了赵大爷的吩咐后皱了皱眉，但还是应了声“是”，急匆匆地往赵沅青院子里去了。
    赵沅青这会正在赵大夫人的院子里用膳。
    她今日被召进宫去，又那么快回来，赵大夫人自然要过问一番，等从赵沅青口中知晓了来龙去脉之后，冷哼了一声：“藏在人后，躲躲藏藏的，这哪里是一个帝皇该有的作风。”
    赵沅青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她觉得，其实不止庄离，她娘也挺不把明安帝放眼里的。
    赵大夫人知晓不能在背后议论皇家，但着实生气，念了一句，强忍住想骂人的劲，硬生生转了话题：“不过庄离倒是替我们出了口恶气。”
    提起庄离，赵沅青笑了下，说：“他还特意派人送了我回来，恰巧被赵素兰瞧见了。”
    “赵素兰？”赵大夫人挑了挑眉：“你又动什么坏脑子了？”
    话音刚落，就有丫鬟打了帘子进来传话：“夫人，二姑娘，赵文过来了，说是大爷的吩咐，请二姑娘去三姑娘的院子。”
    赵沅青放下了筷子，冲着赵大夫人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的微笑。
    “要娘陪着你去吗？”赵大夫人问。
    赵沅青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开口：“若是连这一对母女都治不了，又如何担得起赵家嫡女的名号。”
    赵大夫人一听，立刻放心了：“行，你去，娘让人给你热着菜，赶紧处理完，别耽搁用膳。”

 第15章 不重不解庄公的气

    赵沅青到时，赵大爷坐在主桌前，文姨娘正站在一旁宽慰，而赵素兰则坐在一旁，袭红正用鸡蛋给她揉脸。
    赵沅青视线在屋内一扫，多瞅了几眼赵素兰脸上的印子，心下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一回赵素兰的手段。
    不得不说，赵素兰不止对敌人狠，对自己——也挺狠。
    “爹。”赵沅青上前，给赵大爷福了福身，面带笑意：“爹这会喊女儿过来是有何事？”
    赵大爷看着赵沅青，心情复杂：“你打了你三妹妹？”
    文姨娘在赵大爷话音落下时就赶紧开口：“爷，你这话说重了，只是姐妹间的小矛盾，哪里用得上打这么严重。”
    赵沅青并不否认：“是，女儿打了赵素兰。”
    不止不否，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这就是你的态度？”赵大爷被赵沅青的这番不知悔改的态度气到了。
    赵沅青不急，慢悠悠地看了文姨娘一眼，开口：“姨娘不是世家出身，在教育子女上，到底有太多不足。今日，只是女儿的一巴掌，若是到了外头，被旁人听了去，可不止是这一巴掌的事，丢了性命不说，少不了，还得连累我们整个赵家。爹这会不喊女儿，女儿晚些也得和爹说道说道此事。”
    赵大爷立刻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赵素兰，问：“她说了什么？”
    赵沅青不答，而是看向了赵素兰：“这话不如就由她自个儿说，免得到时候又成了我添油加醋。”
    赵素兰见赵沅青如此平静，心下就已经暗叫不好，此刻见她主动将话带到自己身上，心里的那股不安就越发强烈了。
    但脸上火辣辣的疼，又让赵素兰咬紧了嘴唇，她不甘心！
    “示爱宦官，又与外男同行，女儿觉得二姐姐的行为有所不妥。不过，二姐姐想来应该自有自己的原则，是女儿多嘴了。”赵素兰低下头去，显然准备是告状告到底了。
    赵大爷重新看向赵沅青：“你三妹妹所言可真？”
    赵沅青点头：“的确如此。”
    赵大爷见赵沅青如此平静，倒是不急着生气了，问：“你作何解释？”
    “爹知道送女儿回来的是什么人吗？”赵沅青反问。
    “别卖关子。”赵大爷瞪了赵沅青一眼。
    赵沅青笑着瞥了赵素兰一眼，回：“庄公的心腹暗卫。”
    “谁？”赵大爷直接就震惊地破了声。
    庄离的人，赵大爷还勉强能接受一些，但都动用上暗卫……也不怪赵大爷如此惊讶。
    赵大爷干咳了几声，端正了姿态：“是庄公的人，那的确不好推辞。”一来庄离的权势大，二来，赵沅青前头示爱，后头就拒绝，岂不是直接打脸庄离。
    “不止如此。”赵沅青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赵素兰：“女儿与庄公之间的事，三妹妹私底下瞧不上，说上几句也无妨，都是自家姐妹，女儿不会计较，可彼时就在家门口，庄公的暗卫恐怕都没有走多远，何况，暗卫暗卫，说不准还在背后躲着，若是女儿仍由三妹妹胡乱指责，恐怕庄公还当是我们赵家不满他。人家好意送女儿回家，却平白被我们指责，爹，女儿这是在救三妹妹。”
    赵家虽然势大，又有手握兵权的威远大将军府做亲家，可和手握东厂和宫中二十四监的庄离相比，还是差了些。何况，庄离想要搞死一个赵家，或许需要花费些心力，但要对付赵素兰这么一个弱女子，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赵大爷立刻就信了赵沅青的话。
    “三丫头，你为了你二姐姐好，爹明白，但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赵大爷开口训诫，看着赵素兰脸上的伤，赵大爷已经放软了语气，但赵素兰听着，还是想要呕出血来。
    她这巴掌就白挨了？
    文姨娘也恼，恨恨地瞪了赵沅青一眼，又语气温柔地同赵大爷说：“妾身就说二小姐有分寸，三姑娘的确做得不是，是该罚重一些。”
    赵大爷这会倒是接收到了文姨娘话里的重点。
    他看了一眼赵素兰脸上的巴掌印，又咳了一声，开口：“沅青，这事你办得好，不过，下手倒也不必这么重。”
    赵沅青有些为难：“女儿怕不重，不解庄公的气。”
    赵大爷没了声，赵素兰母女则是气红了眼。

 第16章 姑娘家的私事罢了

    赵沅青功成身退。
    等出了赵素兰的院子，三念有些激动地说：“姑娘早就想着拿庄公做幌子了？”
    赵沅青笑了笑，给了一个三念自己意会的眼神。
    不管赵素兰做什么，只要她搬出庄离，这事，就是她赵沅青为了保护庶妹，赵素兰只能把苦楚往肚子里吞。不得不说，庄离这个借口，还挺好用的。
    好用归好用，但也有些麻烦。
    前头应付了赵大爷，用了顿晚膳，赵太傅那边的人就又到了。
    赵沅青进了赵太傅的书房。
    “今日是庄离的暗卫送你回来的？”赵太傅见了赵沅青，就直接开门见山。
    赵沅青面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祖父知晓你不想进宫，借一次庄离当幌子无妨，我们赵家的女儿，即便出了些差错，也不愁嫁，可若是和庄离纠缠下去，沅青，祖父以为你知道轻重。”赵太傅言辞严厉。
    赵大爷管的是儿女私事，而赵太傅，要说的就是家族、朝堂势力了。
    “孙女今日遇到了十公主。”赵沅青忽然转了话题。
    赵太傅面色不变：“十公主？”
    赵沅青点头，将今日在宫中所发生的事，包括自己的处理，庄离的解围，都一一告知了赵太傅。
    前世，赵素兰已经成为皇妃，即便是庶女，但赵家也算是和明安帝扯到了一块，即便如此，前世都落得家门败落，这一世，断了选秀路，明安帝恐怕更加容不下他们。
    赵太傅是赵家一家之主，赵沅青必须提醒祖父，至少要先有准备，才能在日后全身而退。
    赵太傅若有所思地望向赵沅青：“帝皇之位，卧榻边岂容他人安睡，即便换了一个人，只要我们赵家还手握重权，依旧避不过。”
    和庄离合作，也无非就是换一个皇帝，担风险不说，成功之后也不过是轮回到如今的模样。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赵沅青得承认，赵太傅想得更久远一些，但她一想到前世遭遇，就无法不恨明安帝。即便换个人还是一样的情形，那她也宁愿让其他人做皇帝。
    这话，自然不能与赵太傅说。
    “若是，三方鼎立呢？”赵沅青开口。
    赵太傅有些诧异：“沅青是想让我们赵家，成为了这三方之一？”仔细斟酌一番后，开口：“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但朝臣不喜庄离，若是贸然与他接触，得失，沅青可计较过？”
    赵沅青笑：“是我一个姑娘家的私事罢了，莫不是还要扯到家族上去？我一个世家千金，总不至于真和一个宦官去做对食夫妻。”
    赵沅青与庄离接触，让明安帝忌惮赵家，又不敢动赵家，而只要赵家男人不表态，明安帝就还会继续想法子拉拢赵家，若是庄离想要对赵家动手，那么明安帝必然也不会坐视不管，如此一来，赵家才最为安全。而朝臣不喜庄离，对赵家与庄离接触的事有所微词的话，那么这个罪名就由赵沅青单独担着，和赵家无关。
    赵沅青虽然因此失了名声，但也不必再进宫。
    得失利弊，一番衡量之下，倒是他们赵家得益。
    赵太傅笑了起来：“你啊，行了，回去，这事你就由着自己的心思去。”
    赵沅青知晓自家祖父不会再阻拦自己和庄离接触，这便够了。想要拉下明安帝，赵家若是能够不搅合，自然最好，有些事，她自己去做就好。
    她朝着赵太傅福了福礼，转身离开了书房。
    赵太傅觉得赵沅青说的有理，却忽略了这所有一切都是建立在庄离不打算和他们合作上，他自然不会想到，自家孙女后头和庄离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第17章 一个小反击

    见过赵太傅之后，时辰已晚，赵沅青回去后，便歇息了。
    等到第二日，才忽然又想起了赵素兰。
    “六吟。”赵沅青将六吟召了过来。
    “姑娘有什么吩咐？”六吟上前问。
    赵沅青：“你找几个做事仔细的，这几日多盯着赵素兰那头。她如今出了祠堂，少不得要和许宿清接触，一旦发现她有所行动……”
    “姑娘要把这事捅到大爷跟前去吗？”三念在一旁听到这，立刻期待地开口。
    “不。”赵沅青摇头：“为了赵家名声，也不能让赵素兰连累了其他姐妹的婚事，这事不能声张，为了掩盖她做的丑事，无论是爹，还是祖父祖母，最多会将她送到家庙。这对她来说，太轻了。”
    三念好奇：“姑娘想怎么做？”
    赵沅青没答，只是继续朝着六吟吩咐：“你让人盯着就是，一旦有了消息，就往傅家那边送个信。不要送得太明显，得让傅乐俪自个儿查出来。”
    “奴婢明白。”六吟立刻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想到前世种种，赵沅青就恨不得杀了赵素兰。
    但只是死，根本不能解恨，她要让赵素兰尝尽苦楚，在她分外努力地想要闯出一片天来的时候，再将她打入泥底，在她彻底解气之前，她不会让赵素兰死得那么轻易。
    赵沅青作为赵家大房嫡女，在家里有不少忠心于她的人。六吟得了吩咐之后，立刻就将这事安排得妥妥当当，只等赵素兰有所行动，钻入这个套里去。
    赵素兰的确准备和许宿清联系。
    正如赵沅青所想，选秀路断，许宿清是赵素兰如今能够攀扯上的公子哥里身份最好的，即便他即将和傅乐俪成亲，但在还没找到下家时，赵素兰并不打算放弃这一条线。
    先前在祠堂没法子，如今得了自由，立刻就写了一封信，让袭红偷偷摸摸送出府去。
    赵素兰虽然知晓自己和傅乐俪的计划被赵沅青识破，但怎么也没想到赵沅青连她和许宿清之间的来往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信才刚从袭红手里出去，转头就被赵沅青这边的人给扣下了。
    信送到了六吟这边。
    六吟瞧了，信上赵素兰解释了一番他们的计划为何失败，又在信上哭诉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大篇幅则是表述了自己对许宿清的相思之情，写的一个缱绻缠绵，暧昧丛生，瞧得六吟嘴角都抽了好一会。
    实在是，没眼瞧。
    这东西，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写出来的玩意，倒像是勾栏里的手段。
    六吟不想拿这东西污了自家姑娘的眼睛，转头就让人将信送到许宿清手上，一边又让人去给傅乐俪那边传个信，至于后头会如何，就要看这三人是如何个反应，再行决定了。
    赵素兰这边，暂且还算风平浪静，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快就能瞧上好戏，赵沅青眼下还在琢磨着选秀的事。
    她还真怕到时候明安帝出乎意料，继续把她选进宫去，她还得再想些补救的法子，以备不时之需。
    这法子还没想出来，外头倒是来了人。
    传话的是赵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
    “姑娘，外头来了个人，说是……庄公派来教姑娘学武的。”婆子有些一言难尽地开口。
    赵沅青的神情难得僵硬了一下。
    她想到了陈默。
    所以，庄离真不是开玩笑的？她以为庄离只是故意说给明安帝听的，难道，他真把自己的暗卫派过来教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世家女武功？
    这非常人的脑子，她的确有些看不明白了。
    见赵沅青不语，婆子又出声问了句：“姑娘，怎么处理？”
    赵沅青将六吟招了过来，有些一言难尽地开口：“你去跟陈默说。”

 第18章 你故意的

    六吟去见了陈默。
    “我家姑娘并不爱舞刀弄枪，庄公的一番好意，姑娘只能心领了。”六吟颇为客气地说。
    陈默不解：“我家爷也不打算让赵二姑娘舞刀弄枪啊，姑娘家嘛，可以学点剑术，或者用扇子、竹子做武器也行，要不绸带？绸带这个我倒是没学过，要是教姑娘，我还得先去摸索一下。”
    六吟的笑意一顿，继续说：“世家小姐习武，不太好。”
    “可赵二姑娘不是已经学了吗？”陈默再问。
    六吟梗了一下。
    “你也别跟我扯这扯那的，我家爷吩咐我了，我就得去做。”说着，陈默就要朝里头走，大有自己去找赵沅青的意思。
    六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个臭石头，忙上前将人拦了下来，压低声音说：“庄公的好意，我家姑娘明白，可你这么直接上门来，对我家姑娘不好。”
    陈默一听，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头：“我给忘了，赵二姑娘是世家千金，规矩多着，是我疏忽了。”
    见陈默理解，六吟松了口气：“那，奴婢送大人出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成了。”陈默一摆手，径直离开了。
    六吟一直目送着陈默，等没了人影，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随后赶紧给赵沅青回信去了。
    赵沅青正在看账本。
    她虽然还没掌家，但是自从十二岁开始，她就从祖父祖母，还有父母处得了一共五处铺子，这些铺子的经营虽不需要她出面，但都是由她打理。
    这也是所有世家女需要学习的一步。
    五家铺子，经营的还算不错，每年都有不少的收成，往日里作为赵沅青的私房钱，完全够用，但现下，她有点其他的想法，这么点钱，就有些杯水车薪了。她准备将这些账目都整一整，抽出些银子来，放到幕后，去做一些更赚钱的生意。
    想法已经有了，但目前还没有完全成型。
    赵沅青正满心看着账本，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喊着她“赵二姑娘”。
    赵沅青抬头，看着来人，脸色微顿，又看了一眼来人背后，越发诧异了。
    陈默一个人进了赵沅青的屋子。
    他从前门和六吟告别后，转头就翻墙进了赵沅青的院子，速度比六吟还要快，屋外的丫鬟也都拦不住他，这么一眨眼，就让人无声无息进了屋子。
    “你那丫头提醒我，姑娘在乎名声，我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来，以后我就翻墙来找姑娘。”陈默笑呵呵地说，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赵沅青狐疑地看了陈默一眼，六吟的性子她了解，不可能这么说。
    “姑娘，你看看你想要学什么。”陈默径直上前，看了眼赵沅青眼前的凳子，问：“我能坐吗？”
    赵沅青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
    人都来了，还差坐这一会儿吗？
    六吟这会也回来了，她一边朝屋子里走，一边在外头说：“姑娘，我回来了，人我已经……”说到一半，六吟进了屋，直直对上了陈默的视线，把最后“送走了”三个字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姑娘？”六吟有些茫然地望向赵沅青。
    赵沅青扯了下嘴角：“翻墙进来的。”
    六吟的神情彻底皲裂了。
    陈默全然不觉，还笑着朝六吟打招呼：“你这走得有点慢啊。”
    赵沅青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你下去。”
    六吟应了一声，临走前还不忘多看了陈默一眼，情绪复杂。她跟在赵沅青身边多年，姑娘交代的事，她都办得漂漂亮亮的，唯独在陈默身上，摔了个大跟头。
    等六吟走后，赵沅青才望向陈默：“可能是我的丫鬟表述不太清楚，我并不打算跟你学武，庄公的好意，我心领了。”
    陈默并不意外，一摊手：“这事我做不了主，爷怎么吩咐的，我就怎么做。”
    “你故意的？”赵沅青忽然发问。
    陈默一笑：“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赵沅青扯了下嘴角。
    她算是看明白了，庄离只是随口一说，陈默今日会上门，纯粹是庄离想让她去找他了。
    可赵沅青也不明白庄离现在的态度，宫里相遇还能算是巧合，之后难道不应该就此为止？她演她的痴情女，而庄离则是不接受、不拒绝，全然与他无关，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庄公吗？

 第19章 本督爱美人

    陈默最后还是在赵沅青的说服下离开了。
    不过，赵沅青则答应明日会去一趟东厂。
    这一回，赵沅青可不想这么明目张胆，引起旁人的注意，是而，第二日，她是打着去看手下铺子的幌子，带着六吟出了门。
    等进了铺子之后，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换上了男装，从铺子离开，前往东厂。
    六吟和车夫则留在了铺子，做出了赵沅青在铺子里看账本的假象。
    赵沅青再次出现在了东厂。
    她主动上前，还没开口，守门的厂卫便开始赶人：“这里是东厂，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我与庄公有约。”赵沅青说。
    厂卫有些狐疑地盯着她瞧。
    赵沅青清了清嗓子，说：“你帮我去通报一声，就说是姓赵的。”
    厂卫一听，视线在赵沅青身上扫了几眼，恍然大悟：“是赵家二姑娘的人？”
    虽然厂卫没有认出赵沅青，但一个赵姓，到底还是想当然地往赵沅青身上想了。
    赵沅青有些懊恼，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厂卫立刻变了态度：“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去通报。”
    赵沅青很快就被准许进了东厂。
    依旧是上回的书房。
    庄离今日正在处理公务，瞧见赵沅青进来了，也只是余光扫了一眼，随后继续低下头处理公务，赵沅青便就候在一旁，不做打扰。
    等批完了手边的几本册子之后，庄离随意地一扔笔，往椅背上一趟，明明不太好看的坐姿，却因为庄离随意的态度，倒有了种洒脱慵懒的意味来。
    庄离的视线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
    “本督正好奇呢，我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姓赵的公子哥，原来，是个小娘子。”庄离打趣。
    赵沅青微笑：“以免再给庄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做了一些乔装罢了。不知今日庄公让小女前来，有何吩咐？”
    庄离闻言一挑眉，故作疑惑：“明明是赵二姑娘自个儿上门，怎么成了是本督让你来的了？”
    赵沅青在心里头冷笑了一声，面上依旧礼仪周到，挂着适宜的笑意：“是，是小女亲自上门，想要谢过庄公的一番好意，也想请庄公收回成命。”
    “哦？”庄离余音微挑。
    赵沅青觉得庄离这人，的确有些欠揍，怪不得那么多人都看不惯他。
    强忍住想要呛人的心思，赵沅青好声好气地开口：“陈默是庄公的暗卫，教导小女实在有些大材小用。庄公的好意，小女心领，武学一事，小女自会请教外祖父一家。”
    “哦，对，你外祖父是武将。”庄离点了点头，随后就没了后话，也不说到底同不同意。
    赵沅青瞅了庄离一眼，耐着性子问：“庄公近日可有什么公事烦心？小女或许能宽慰一二。”庄离这态度，显然是有事找她，但又不乐意自己开口。
    难搞。
    庄离成功在赵沅青心目中再次加深了这一印象。
    “也没什么事。”庄离笑着站起身来，走到赵沅青跟前：“只不过闲来无事，听说过几日有一场贵族公子们组织的蹴鞠赛，本督倒是想要去瞧瞧，只是这一人前去，似乎少了点意味。”
    赵沅青很上道地接了话：“小女有空，不知小女可否有荣幸，陪庄公一道？”
    “赵二姑娘愿意陪本督这么一个阉人，本督自然求之不得。”庄离回。
    赵沅青嘴唇微微一动，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将无语的情绪表露出来。
    “不过，本督可没有同一个小公子出行的爱好，本督，也是爱美人的。”庄离特别强调了“美人”二字，身体也随之往前倾。
    眼前降下一片黑影，赵沅青下意识地抬眸。
    庄离就这么半倾着身，低头看着她。他伸手，指尖抵在她的眉心处，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颊上：“赵二姑娘，明白吗？”
    大抵是因为庄离呼出的是股子热气，赵沅青觉得自己的脸上也开始升起了一股热意。
    爱慕是假，庄离貌美是真，近距离看庄离的脸，赵沅青此刻也有些晃神。
    大抵是见她反应有趣，庄离的指尖在眉心微微一顿后，又慢慢地往下，轻轻地划落至她的鼻间。
    眼看着他的指尖还在往下走，赵沅青的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抿紧了唇。

 第20章 带绿帽还是假太监

    “好。”赵沅青猛然回过神，往后退开两步，拉开了与庄离的距离：“小女明白。”
    庄离瞧了一眼自己与赵沅青的距离，打趣：“赵二姑娘不是喜欢本督吗？怎么，本督就这么让赵二姑娘不愿接近？”
    赵沅青神色不变：“是小女怕唐突庄公，若是庄公不介怀，小女自然愿意多与庄公亲近些。”
    “哦，本督并不介怀。”庄离回。
    赵沅青抬头，对上庄离的视线，她是真的搞不明白庄离到底是怎么想的。
    庄离不可能看不出来她所谓的当众示爱，只不过是为了威胁明安帝。也就是说，她利用了一次庄离。庄离或许不在意，或许生气，她都考虑过，可唯独没有考虑到眼前这种。
    明明上一回还在说“与我何关”的庄离，转头却在宫里维护了她，而现在又用陈默逼她来亲自见他，还摆出这么一副态度来，实在是——捉摸不透。
    如果庄离是个正常男人，她或许还能怀疑是庄离看上她了，有意将她纳入自个儿后院，可庄离就算再位高权重，也只是个太监，她好歹是世家千金，总不至于真打了让她跟他做对食夫妻的心思？
    应该不会？
    赵沅青忽然狐疑地看了一眼庄离。
    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合适的理由。
    庄离不是陈默，自然瞧出了赵沅青眼神里的古怪，他面色一顿，收起了方才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警告道：“别在心里给本督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赵沅青轻轻应了一声，也将脑海里那些思绪收住了。
    “行了，你回，蹴鞠赛那日，本督会让人去接你。”庄离被赵沅青的那眼神一瞧，已经没了逗趣赵沅青的兴趣。
    赵沅青颔首，最后不放心地问：“那陈默？”
    “本督的暗卫，自然要随时随地保护本督的安全，赵二姑娘，错过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庄离回。
    赵沅青露出一个笑：“不反悔，那就多谢庄公了，小女告辞。”
    庄离转头，直接往书桌去了，似乎不太想要搭理赵沅青。
    赵沅青求之不得。
    等赵沅青离开之后，庄离才冲着一个角落中“啧”了一声：“你瞧瞧你有多被人嫌弃。”
    陈默：“……”
    怪他咯？
    不过——
    陈默从黑暗中出来，跑到庄离跟前：“爷，你对赵二挺有兴趣的，真不考虑考虑？属下觉得，赵二还不错。爷你一个人也好久了，是时候找个媳妇了。”
    庄离瞥向陈默：“很闲？”
    “爷，咱们几个都希望爷能过得好一点。”陈默回。
    见陈默说得认真，庄离摇了摇头：“她不合适。”
    “我觉得挺好的啊。”陈默不知道是在和庄离说，还是自言自语。
    庄离低笑了一声：“不是她不好，是麻烦。够格做皇后的人，却跑来做一个太监的对食夫妻，就算赵沅青乐意，赵家，威远大将军，会同意吗？再者，娶了她，到时候生出个孩子来，我是让人觉得被带了绿帽，还是去告诉别人，我是个假太监？”
    陈默想了想，点头：“也是。那爷你干嘛还和赵二来往？她和爷走得近，对她名声不好，以后于婚事也会有碍。”
    这是个好问题。
    庄离姿态懒散地往后一靠：“她嫁不嫁得出去，关我何事？”
    陈默一言难尽地看向庄离：“爷您真的是，肆意妄为。”
    “哦，有意见？”庄离挑眉看他。
    陈默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随后再次隐入了黑暗中。

 第21章 庄离说他做了个噩梦

    庄离的想法，除了他，估计此刻也没人能明白。
    赵沅青亦然。
    她眼下更好奇的是蹴鞠赛。
    身为京中贵女，蹴鞠赛的帖子，早就已经送到了她的手上。
    这场蹴鞠赛，是由京中几个世家公子一块儿组织的。
    这公子哥要蹴鞠，家里的姐妹就来瞧几眼，这家来几个，那家来几个，人就多了，热热闹闹的，也算是京城贵族圈子里的一个盛事。
    庄离让她在这个日子陪他同行，不就等于在整个世家圈子里昭告他们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吗？
    赵沅青是不在意的，可庄离这么做的缘由？她不明白。
    赵沅青的这份不明白，很快就有了答案。
    赵太傅回到府上后，就让身边的人来给赵沅青送了个消息。
    昨日一早，有人在郊外发现了一具穿着东厂服饰的尸首，经东厂的人确认，是东厂的一名厂卫。
    这看似是一件小事，一开始，谁也没有在意，直到今日早朝后，明安帝召见几位大臣在御书房议事。
    正说到正事处，御书房外传来了一阵喧嚣。
    “庄公，皇上正在和大臣议事，请庄公在外稍后，让奴才进门通报一二。”门口传来了内侍的说话声，随后并没有传来庄离的声音，只听见内侍们的一句句“庄公”“不能进”“使不得”之类的话。
    庄离直接冲进了御书房。
    明安帝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但等对上庄离视线时，又将所有一切情绪隐了下去。
    他冲着跟进来的内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随后望向庄离：“庄公如此心急，可是有什么急事要报？”
    庄离近前，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突然笑了起来：“臣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竟让庄公一直冲到了御书房？”明安帝看似语气和蔼，话里的内容，却强调了庄离的无状之处。
    “臣梦见皇上突然得了急病，去了，吓得臣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梦里头的一切太过真实，臣一时分不清，便想来亲自瞧瞧，看到皇上安好，臣这才好安心。”庄离似乎心有余悸，随后冲明安帝笑道：“皇上可一定要保重龙体。”
    保重二字，庄离特意加重了音。
    明安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还算有所遮掩，而周遭的大臣，此刻脸已经难看得不能再看。
    “庄公虽是出于对朕的关心，但擅闯御书房，日后庄公还是不要再犯了。朕明白庄公的苦心，可若是传出去，难免庄公要被他人议论。如此，朕心不安。”明安帝压下了怒火，语气还算平和。
    “臣最不怕的就是担这些恶名了。”庄离回。
    庄离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自然有大臣瞧不过去了。
    “庄离！你不经皇命，擅闯御书房，此乃大不敬之罪，你莫不是当这里是你的东厂不成？”开口的是吏部尚书，姓薛。
    庄离的视线轻飘飘地扫到了薛尚书的身上。
    “皇上都不怪罪，怎么，薛尚书还能做皇上的主意？”庄离笑着反问。
    “你！”薛尚书脸色一白，随后忙向明安帝告罪：“臣并无此意，请皇上明鉴。”
    “薛爱卿免礼。”明安帝忙道，随后看向庄离：“朕龙体康健，劳庄公费心了，朕与几位卿家还有要事，庄公先行退下。”
    庄离挑眉：“说来，臣也有件要事。”
    明安帝忍着脾气，问：“庄公请讲。”
    “臣管辖下的一个厂卫，在郊外无故遇害，死状凄惨，臣就是看到此人的死相才做了噩梦。”庄离说。
    明安帝的眉毛狠狠跳了一下，一个厂卫的死，也算得上要事，需要和他一个皇帝讲？明安帝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淡定。
    “东厂直接由皇上任命，虽死的只是一名小小厂卫，但却是对皇权的挑衅，臣以为，当重查！”庄离忽然沉下了声音。
    明安帝直直地盯着庄离：“既然是东厂之人，便就交于庄公。此事，朕相信庄公必然能办妥。”
    庄离笑了声：“自然。”

 第22章 庄公真的很漂亮吗

    庄离莫名其妙地来，闹了一场后，又姿态悠闲地离开。
    徒留下了御书房一片怒气。
    赵太傅彼时就在御书房内，将来龙去脉瞧了个一清二楚。
    庄离此人，虽然喜怒不定，但直接冲到御书房这种行为，还是头一回，赵太傅自认为对庄离还有些了解，等出了宫之后，就让底下的人去探查了一下关于这死在郊外的厂卫一事。
    赵沅青从传话的人口中听完了御书房的发展，听及此，主动询问：“厂卫一死上，有什么不对劲？”
    “老爷只探听到了两个消息。”传话的人回：“其一，厂卫死得很惨，其二，在厂卫的尸首上，似乎有一枚不知道是何来历的令牌。”
    厂卫的事，必然和明安帝有关，不然庄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御书房去，可是明安帝和庄离之间的事，怎么会牵扯到一名小小厂卫？
    这里头定然有内情可作。
    等等——
    “在御书房指责庄离的，是薛尚书？”赵沅青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忽略了一点。
    传话的人点了点头。
    赵沅青明白了。
    今年蹴鞠赛轮到由薛家主办。
    庄离应该是在意识到厂卫的事和明安帝有关时，就想要借她之手来给明安帝一个下马威，但今日一早，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了庄离直接冲了御书房，又因薛尚书这几句，直接就让庄离决定过几日，去蹴鞠赛瞧瞧。
    这瞧瞧，可就不是简单地瞧瞧了。
    赵沅青有些期待。
    不止薛家，蹴鞠赛，庆元侯府也必然不会错过，也就是说，她还会再见到许宿清。
    想到前世自己所受的一切，赵沅青就冷下了脸，明安帝，她看不惯，但现下她最恨的还是赵素兰和许宿清。
    赵素兰几次交手，已经吃了些苦头，而许宿清——
    赵沅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必须得为许宿清送上一份大礼，也好成全了他们前世的“夫妻情谊”。
    蹴鞠赛，就在五日后。
    赵家不止赵沅青一人得了帖子，二房三房那头也都收到了，夫人们不好凑热闹，几位小姐却不想错过，为了这事，赵老夫人还特意将几位姑娘一块唤到了自个跟前去。
    赵沅青还没到老夫人的院子，就和二房的四姑娘遇上了。
    “二姐姐。”四姑娘赵沅芷远远瞧见了赵沅青便甜甜唤了一声，随后小跑着追了上来。
    赵太傅膝下三子，唯有幼子是庶出。大房二房都是嫡出，以往就走得近一些，而赵沅芷是二房的嫡次女，自小和赵沅青的关系就不错。
    “沅芷。”赵沅青止了步，等到赵沅芷过来，伸手用手绢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急什么，我还能不等你？”
    除了会设计陷害她的赵素兰之外，赵沅青还是有真心为她的姐妹，赵沅芷就是其中一个，只可惜结局并不算好。
    赵沅芷差点被纨绔侮辱，最终毁容自保，事后出家做了姑子。
    赵沅芷挽住了赵沅青的手肘：“是我太想二姐姐了，自从那什么选秀的事一出，二姐姐就忙得不见人影，娘也不让我来找二姐姐。”
    明安帝想要赵沅青入宫的消息一传到赵家，赵家就一直为了此事忙碌着，而后赵沅青就跟着赵老夫人去了国恩寺，回来后，忙这忙那的，还真有些日子没见家中的姐妹了。
    “我再忙，见你的时辰总有的。”赵沅青伸手摸了摸赵沅芷的脑袋。
    这一世，她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妹妹。
    赵沅芷如今什么都不知道，朝着赵沅青笑得一派天真，悄悄地瞧了一眼身后的嬷嬷丫鬟，凑近赵沅青，问：“二姐姐，庄公真的很漂亮吗？”
    赵沅青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是，很漂亮。”
    她的小妹妹，还是个被保护得很好，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想到这，赵沅青又补充了一句：“蹴鞠赛那天，你应该能见到。”
    小姑娘双眼瞬间就亮了起来，随后又小声地问：“那他吃人吗？”
    吃人？
    赵沅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23章 有约勿扰

    赵沅芷如今才十二岁。
    她没见过庄离，听得最多的就是庄离杀人不眨眼的传闻，喝人血，吃小孩子，传得格外离谱。
    “二姐姐，你笑我！”赵沅芷扯了扯赵沅青的袖子，努起了嘴。
    赵沅青忍住笑意：“二姐姐不笑你。”
    赵沅芷瞪了赵沅青一眼，但看身后的丫鬟都已经跟了上来，也没有缠着赵沅青再询问关于庄离的事。
    两姐妹挽着手，去了赵老夫人的院子。
    赵家六个姑娘，三个嫡出沅字辈，还有三位庶出，赵素兰是一个，还有两个都是三房的姑娘，排行第五第六。
    赵素兰和三房的姑娘已经到了。
    “今儿个唤你们过来，是为了几日后的蹴鞠赛。”赵老夫人直入正题。
    “你们几个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同。选秀将至，来往的姑娘少不了要进宫做主子的，往年如何，老身不管，今年务必谨言慎行。”赵老夫人敲打道。
    五位姑娘齐齐应声。
    赵老夫人将视线落在了赵沅青身上：“沅青，你大姐姐出嫁后，府上姐妹你最为年长，那日，祖母便将其他姐妹都交给你了。若是有谁行为不当，你自行处置，务必不能损了我们赵家名声。”说这话时，赵老夫人还轻飘飘地扫了赵素兰一眼。
    谁都明白老夫人是在说谁。
    赵家姑娘，无论嫡庶，哪个规矩不好？贵人接触得多了，谨言慎行都牢牢刻进她们的心里，这次会来这么一遭，还不是因为赵素兰和傅乐俪在国恩寺的那桩官司。
    赵素兰气得拽紧了帕子，偏还不能说什么。
    “祖母，此事恐怕不妥。”赵沅青有些为难地开口。
    赵老夫人有些诧异：“怎么？”
    “孙女那日，已有约了，怕是顾不到自家姐妹。”虽然等蹴鞠赛那日，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与庄离关系匪浅，可现在她还是不好意思同自家祖母说这些。
    赵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后想到前两日自家老头跟自己交代的事，才猛然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既然你不便，就让蕴凡看着些。”
    蕴凡，是三房的嫡长子。
    赵家姑娘多，公子哥只有三位，赵沅青的嫡亲兄长排行老大，参军未归，老二便是赵蕴凡了，年十六，老三是三房的庶子。
    赵老夫人这次喊她们过来，无非是交代几句，说完后，便摆了摆手，让几个姑娘回去了。
    赵沅芷再次粘了上来。
    “二姐姐是和庄公有约吗？”赵沅芷压低声音说，随后捂着嘴笑：“怪不得二姐姐说我能在蹴鞠赛那日见到。”
    赵沅青伸手点了点赵沅芷的脑袋，问：“那你想见吗？”
    赵沅芷忙不迭地点头。
    她可好奇了。
    她好奇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她二姐姐觉得好看。
    赵沅青正要应下，余光瞥见赵素兰上前，忽然就止了声，赵沅芷一瞧，随着视线望了过去，看见来人，也敛了嘴角的笑意。
    以往，赵沅芷就不喜欢赵素兰，总觉得她装模做样，出了国恩寺的事之后，她更是瞧赵素兰哪里都不顺眼了。
    等赵素兰一走近，赵沅芷便故意大声“哼”了一声，满脸上都写着对赵素兰的不喜。

 第24章 不过一个太监罢了

    “二姐姐，四妹。”赵素兰上前，主动同两人打了招呼。
    赵沅青同赵沅芷都没有回她的意思，赵沅青好歹还看着赵素兰，赵沅芷直接一转头，似乎觉得看她一眼都嫌脏了眼。
    赵素兰面上有些尴尬，但依旧不打算退却。
    “二姐姐，那日，你是和傅姑娘有约吗？我能不能同二姐姐一道。”赵素兰主动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或者说，是试探。
    如果赵沅青约的是傅乐俪，大可以将人带来，与自家小姐妹一道，赵沅青说不合适，必然是不适合与赵家姑娘结伴而行的人，赵素兰心中好奇，或者说，想要抓到赵沅青的小辫子。
    赵沅青笑，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能。”
    赵素兰面色一顿，但似乎也并不意外。
    她不得不承认，赵沅青真的变了，她必须改变以往对赵沅青的认知，原本用来对付赵沅青的手段，也必须做出改变。
    “姐姐是还在恼妹妹吗？”但是在还没有摸清楚赵沅青的路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时，赵素兰还是拿出了自己以往待人的那副模样来，柔柔弱弱，装可怜。不等赵沅青回答，就先告罪：“上回是妹妹做错事了，妹妹和二姐姐道歉，希望二姐姐看在我们姐妹情分上，不要再恼我了。”
    赵沅青丝毫不接茬：“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和你什么时候有过姐妹情分了？”
    赵五、赵六两位姑娘恰巧经过，听到这话，也止了步，有些震惊地看向了赵沅青。
    赵家虽然嫡庶分明，但待她们庶出也不错，嫡出子女与她们不亲近，但也绝没有像赵沅青今日这样说得如此——直白。
    以往，赵沅青待她们素来礼仪周到，有什么好东西，也都会给她们一份，可今日，两位姑娘面面相觑，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赵沅青注意到了。
    这两小姑娘今年才十岁左右，虽然没什么多大的感情，但前世，这两个小姑娘没有做出对赵家不利的事，就这一点，也值得赵沅青善待她们一分。
    “今年的蹴鞠赛，二姐姐不能陪你们，晚些让六吟姐姐给你们送些小玩意过去，就当是二姐姐对你们的赔礼了。”赵沅青立刻转换了态度，和善地说道。
    两个小姑娘一见赵沅青的态度依旧还是一如既往，立刻松了口气，笑呵呵地向赵沅青道谢：“多谢二姐姐。”
    看来，二姐姐是只针对赵素兰。想到先前国恩寺的事，两人很快就在心里就给赵沅青的行为做了解释。
    “二姐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赵五姑娘略年长些，主动同赵沅青告别，又喊了一声“四姐姐”，唯独忽略了赵素兰。
    赵素兰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了。赵沅青瞧不起她也就算了，同是庶出，她们凭什么也忽略她？
    等目送两个小姑娘离开，赵沅青才重新望向赵素兰：“印子消了，就忘了自己受的罪了？”
    赵素兰眸色一顿，面上虽没有表露，但捏着帕子的手，都快在手指上绞出红印子来。
    赵沅青瞥了一眼，语气冷漠：“你到底要多少次，才能知道自取其辱这个词。”
    “二姐姐……”赵素兰一肚子火，但这会还是摆出柔柔弱弱的模样，有些委屈地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
    她不想搭理赵素兰，索性直接开口：“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我和谁有约吗？我约了庄离，如果你敢做什么的话，请便。”
    说完，赵沅青拉过赵沅芷，径直离开。
    赵素兰顿在原地，面色苍白。
    庄离？
    她不敢。
    可她也恼，赵沅青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就连庄离这个死太监也会站在赵沅青这边？她恨，她不甘心。
    不过一个太监罢了！
    赵素兰忽然就升起了一股自信来，无非是因为以往没有人做，赵沅青做了，庄离才会对她高看一眼，赵沅青能做的，她赵素兰也能！
    庄离对赵沅青的和善，让赵素兰下意识地忘了关于庄离的那些恐怖传闻。

 第25章 本督就是这样的人

    五日转眼便过，很快就到了蹴鞠赛这一日。
    一大早，赵沅青就被六吟拉了起来。
    “姑娘，事情都办妥了。”六吟一边替赵沅青梳妆，一边给赵沅青回话。
    赵沅青应了一声，吩咐：“今日我怕是顾及不到，你多留意些，别让其他姑娘牵扯进去。今日，你就跟在沅芷身边，以防万一，让三念陪着我。”
    六吟点了点头：“奴婢有数。”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三念急匆匆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姑娘，庄……庄公亲自来了，这会在咱们家门口等着呢。”
    赵沅青诧异：“亲自来了？”
    三念点了点头：“是啊，前头下人刚来报的。下人请庄公进来，庄公说他在门口等着就好，姑娘你可没看到，传话的人脸都发白了。”
    “难为他们了。”赵沅青有些同情自家下人，随后催促六吟：“随便整一整就好，不能让庄公等急了。”
    六吟应了声，加快了手下速度。
    庄离今日给足了赵沅青面子，亲自来了赵家接人。
    但他本来就不准备进赵家，一来，世家素来不喜欢他，其次，他也不想和人打交道，烦，倒不如坐在自己的大马车上，舒坦。
    庄离一边喝着茶，一边从马车上的小口子上，瞧着来往的行人。
    “马车上的，可是庄公？”庄离忽然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阵嗲着声音的女声。
    庄离在赵家门口等候的消息，传到了赵沅青的院子，赵素兰自然也得了风声。
    想到庄离的权势，赵素兰一咬牙，准备拼一把。
    太监如何？若是能够得到庄离的相助，她还怕什么赵沅青？庄离能助明安帝登基，岂不是也能捧她做皇后？
    赵素兰的想法，越来越大胆了。
    庄离名声在外，赵素兰的确有些怕，可一想到拉拢到庄离后的大好利益，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随后，她便出现在了这里，庄离的马车前。
    今日去参加蹴鞠赛，会有各家公子哥，这本就是一个好机会，赵素兰费了不少心思打扮。
    一身粉白间色的儒裙，配上时下最流行的飞仙髻，首饰不多，但却新巧。赵素兰也知晓自己的长相，便把自己往楚楚可怜上打扮，今日的妆容也费了心思，眼角还点了泪妆，当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她遇上的是庄离。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守在马车前的厂卫立刻上前，将赵素兰拦了下来。
    赵素兰娇滴滴地瞧了厂卫一眼，回：“我是赵家大房的姑娘，马车上可是庄公？”
    东厂的人并非都见过赵沅青，但却已经听闻了赵沅青与自家都督的风流韵事，可再看眼前这姑娘，厂卫疑惑：“你不是赵二姑娘？”
    赵素兰心中暗恨，面上还得带着笑：“我是赵家的三姑娘。”
    “哦，推傅家小娘子下水，最后还污蔑我们赵二姑娘的赵三姑娘？”厂卫说得一脸意味深长。
    赵素兰：“……”
    “这其中有些误会。”赵素兰忍着脾气说。
    庄离在马车上将这些听得一清二楚，他对赵素兰没有什么兴趣，但想到赵沅青，他倒想看看赵素兰想要做什么。
    庄离伸出手，轻轻撩了下帘子：“赵三姑娘？有何贵干？”
    赵素兰见庄离露面，心下一喜，忙朝人福了福身：“小女久闻庄公大名，心中敬仰，听闻庄公来此，冒昧前来，叨扰了庄公清静。”
    “哦。”庄离轻飘飘地应了一声，问：“敬仰本督心狠手辣？”
    赵素兰的笑容僵了一下，回：“庄公说笑了。”
    “那就是听说了本督饮人血，吃小孩，前来讨教？”庄离继续问。
    赵素兰：“……”
    “不过是有些人红眼，对庄公的一些编排罢了，小女知晓，庄公绝非如此。”赵素兰想着荣华富贵，硬忍着性子说。
    庄离嘴角一勾：“不，你错了，本督就是这样的人。”
    赵素兰直接愣在了原地，这样的人？什么人？喝人血，吃小孩？
    庄离似乎还嫌不够：“你长得虽然没有你姐姐好看，但也勉强能够入眼，剥了皮，做个人皮灯笼，倒勉强够格挂本督的东厂门口。”
    赵素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庄离。

 第26章 庄离的恶趣味

    赵素兰的脑海里又回想起了以往听过的关于庄离的传闻。
    一个权势滔天的东厂都督，可想而知会被编排成什么样的人物。加上赵家一直都对庄离远而敬之，赵素兰心中是怵庄离的，可直到赵沅青做了这些事之后，都能全身而退，甚至似乎与庄离关系匪浅，她心里就起了念想。
    直到此刻，她还没有完全放弃。
    尽管害怕，但赵素兰还是强打起精神来。
    “庄公说笑了。”赵素兰说，随后一咬牙：“小女若是有幸能够为庄公守着东厂，也是小女之幸。”
    庄离听到这，才抬了抬眼，多看了赵素兰一眼。
    他纯粹就是等赵沅青等得无聊了，闲来无事，又恰巧赵素兰撞上来，才想着找个乐子取悦一下自己，可他倒是没想到，赵素兰还勉强有几分胆色。
    被他这番话都没吓到，居然还敢接话茬。
    不过，庄离可不会就因为这么一点儿胆色，就对赵素兰另眼相看，就冲着赵素兰设计赵沅青不成，反被设计，出于这一点，赵素兰在庄离这边，只剩下一个词，蠢货。
    他素来对蠢货没有兴趣。
    庄离笑了笑，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今日吃什么似的：“人皮灯笼想要做好，重点就在于这人皮。死了的皮干巴巴的，只有在人活着的时候，这一刀刀下去，被剥皮的人喊得越响，这剥下来的人皮才越紧致，才会栩栩如生。哦对了，为了不让人不在中途晕过去，需要一边剥，一边在伤口撒盐，那盐洒在伤口上的滋味，啧，真是美妙。若是遇上个老师傅，下手快，全身皮剥下来，也就个把个时辰，很快。”
    赵素兰哪里听过这些，已经白了脸色。
    但她还稳稳地站在这里，尽管害怕，但她想到自己是赵家的女儿，庄离再权势滔天，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杀了她？
    想到这，赵素兰就硬撑着一口气，站在原地听庄离说，只是想让她再开口说些什么，怕是不行了，赵素兰这会已经有些发颤了。
    庄离见赵素兰依旧没被吓退，挑了挑眉：“既然赵三姑娘如此诚恳，本督自然要满足姑娘的愿望。安盛，把赵三姑娘带下去，看在赵三姑娘的诚意上，下手利落点，可不能让赵三姑娘太痛苦了。”
    安盛，是庄离身边的心腹太监。
    安盛此刻就候在马车边，闻言立刻应了一声，随后朝着身后的厂卫一招手：“请赵三姑娘去东厂小坐。”
    厂卫立刻应了声，随后就朝着赵素兰走去。
    “赵三姑娘，请。”安盛开口。
    赵素兰瞪大了眼睛。
    尽管心里还一直在告诉自己，庄离不敢这么做，可看到这些厂卫就站在眼前时，她又开始有些犯怵了。是赌一把跟着回去，获得庄离的赏识，还是？
    赵素兰迟疑了。
    安盛一瞧，直接一摆手，就有两个厂卫上前，一左一右就将赵素兰架了起来。
    赵素兰这才慌了。
    这就在赵家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庄离是太监，可东厂的厂卫却不是，他们就这么对一个世家女上手，被人瞧了，她的清白名声还要不要了？
    庄离行事如此蛮横，难道真的会因为她是赵家的人，而不对她下手吗？
    不会的。
    赵素兰忽然就生出了一阵极大的恐慌，哪里还维持得住大家闺秀的模样，立刻挣扎起来，高声呼救：“放开我，我不去，来人啊，快救我。”
    一行人就在赵家门口。
    尽管害怕东厂，但看到赵素兰被厂卫拿下，门口的几个家丁还是赶紧迎了上来，又派了机警的赶紧给府上传消息去。
    赵沅青便是此时到的。
    看着赵素兰被两个厂卫抓着，挣扎得跟个疯子似的，心里升起了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赵素兰不会主动去招惹庄离了？
    庄离余光瞥见了赵沅青出来，主动出声招呼：“赵二姑娘，你可没有你家三姑娘有诚意，她可是自愿去本督的东厂门口做一盏人皮灯笼呢。”
    赵沅青：“？？？”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说赵素兰无知者无畏，还是该说庄离的恶趣味？

 第27章 那本督谢谢你

    赵素兰此刻也注意到了赵沅青。
    “二姐姐，救我！”赵素兰赶紧向赵沅青求救。
    虽然她与赵沅青有恩怨，但她知道，赵沅青往日在外，最在意赵家名声，不可能弃她不顾，而她此刻也只能向赵沅青求救了。
    “赵二姑娘要救她吗？”庄离笑呵呵地问。
    赵沅青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让庄公久等了，小女已经收拾妥当，现下就可以出发。”
    赵素兰听到赵沅青的话，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赵沅青！”
    赵沅青压根不搭理她。
    庄离本来就只是拿赵素兰做个乐子，如今正主到了，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耽搁。
    “上来。”庄离发话。
    赵沅青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庄公让小女同座？”
    她早就让府上备了马车，也没想过要和庄离坐同一辆马车。
    庄离笑：“本督还从未去瞧过蹴鞠赛，说来这也是京城每年的盛事了，赵二姑娘不如途中与本督说上一二？也免得本督到时候惹出笑话来。”
    呵呵，谁敢笑话你。
    赵沅青在心下冷笑，面上还是福了福礼，随后扶着三念的手，上了马车。
    待人上了马车之后，庄离就放下了帘子，安盛立刻就招呼着众人离开。
    赵素兰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沅青坐上庄离的马车愈行愈远。她的眼眸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抓着她的两名厂卫，压根不在乎赵素兰怎么想，见自家主子走远了，将人直接往地上一扔，赶紧追了上去。
    什么人皮灯笼，他们东厂就没这个东西。
    赵素兰被松开的时候，她先愣了一下，劫后余生，她却并没有多少兴奋，反而记住了方才赵沅青没有出手救她的事，赵素兰咬紧牙关，语气狠辣，低声道：“赵沅青！我和你不死不休！”
    袭红是一早就跟着赵素兰过来的。
    赵素兰与庄离搭话时，袭红就在门口，看到赵素兰被东厂的人这么拽着时，她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根本不敢上前，直到此时，这才红着眼跑到人跟前，想要将赵素兰扶起来。
    “姑娘，你没事？”袭红有些担心地问。
    “滚。”赵素兰一把就将袭红推开，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往府里去了。
    赵素兰显然是也记恨上了袭红刚才的袖手旁观。
    袭红心里也委屈，她虽然胆怯了些，可对赵素兰还算真心，无非是不想把命搭上罢了。
    赵沅青并不知这边的闹剧，她此刻正满腹心思应付眼前人。
    “赵二姑娘还真是一点不关心自家姐妹。”庄离笑着打趣。
    赵沅青反问：“庄公会杀她吗？”
    “不会。”庄离很坦率地回。
    赵素兰和他无冤无仇的，他又不是杀人狂，尤其是世家的人，虽然不是杀不得，但杀了之后必然会有诸多麻烦。
    他不喜欢麻烦。
    “庄公不杀，我为何要急？”赵沅青再问。
    庄离笑了声，问：“活着就好？”
    赵沅青也笑：“其他与我何干？”
    自己种下的因果，只能自己去承担。何况，她和赵素兰还有仇，赵素兰丢了名声，她一点都不在乎，只要不要牵连到赵家便好。
    如果赵素兰得罪的是其他人，说不定她还要为了赵家，忍着气去帮忙周旋，可如果是庄离……那就没问题了，外人只会去说庄离行事蛮横，赵素兰被外男所抓，于名声上有碍，但不会有人怀疑是赵家的教养有问题。
    庄离看得清清楚楚。
    “姐妹情深，就是这样的？”庄离问。
    赵沅青笑道：“姑娘家的事，庄公不解，也是正常的。”
    “哦。”庄离意味深长地应了声，又问：“那爱慕一个人，就是去损他的口碑？”明明是赵素兰先找上门来，可不知情的旁人最后必然是觉得他庄离无故为难赵家庶女。
    “原来，姑娘家的爱慕，是这样的啊。”庄离深深地看了赵沅青一眼。
    “庄公可误会小女了，小女只是误以为庄公喜欢旁人如此想你，只是想要顺庄公的意罢了。”赵沅青回。
    庄离轻轻“呵”了一声：“那本督，多谢姑娘？”
    “不敢。”赵沅青瞧出庄离并不恼怒，笑盈盈地回。

 第28章 本督头一回摸姑娘的手

    蹴鞠赛被安排在城西。
    薛家早早就已经将场子围了起来，中间是蹴鞠场，蹴鞠场最周边靠里的一些位置也都被圈了起来，供给世家子弟们，能够占据最有利的位置观赛。
    再往外，往来百姓们也可以停留观看，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摊贩，来往叫卖的呼喝声不断。
    庄离和赵沅青到时，这边已经十分热闹。
    大半得了帖子，能够在前头占到位置的少爷小姐们都到了，这会正和各自好友交谈着。忽然间，也不知是谁突然高呼了一声，随后就见有人往外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行东厂厂卫护着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
    赵沅青原本想要先行下马车，刚半起身，庄离却率先有了动作，径直下了马车，随后朝着赵沅青伸出手来，竟是要扶着她下来的意思。
    赵沅青顿了一下。
    她有些好奇，那个厂卫的死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安帝这是把庄离得罪得不轻啊。
    虽然明安帝没有明着下圣旨说要封赵沅青为妃，可世家之间早有消息，即将为皇妃的人，和庄离示爱，已经够打脸了，如今庄离又主动与她如此亲近，岂不是从单恋变成了双向奔赴？真不晓得明安帝知道后，得气成什么样。
    赵沅青跃跃欲试。
    庄离是太监，被太监扶一下，赵沅青心里可没什么隔阂。
    赵沅青心安理得地将手放进了庄离的手中，姿态优雅地下了马车。
    庄离轻轻捏了捏赵沅青的手，随后松开，笑眯眯地说：“本督还是头一回摸姑娘的手，是不是所有姑娘都和赵二姑娘一样，这么嫩？”
    赵沅青的脸色一僵，偏过头有些震惊地看着庄离。
    她这是被一个太监调戏了？
    “赵二姑娘？”庄离眸中带笑，似乎一定要得出个答案来。
    赵沅青很快就恢复了淡然，和庄离接触了那么多次，她多少也瞧出了庄离这人有些劣根性，爱捉弄人，显然，这一出，又在捉弄她。
    “我是个姑娘家，感觉与庄公不同，庄公可以自己试试。”说着，赵沅青似乎还蠢蠢欲动地替庄离介绍：“前头那个姑娘，是薛家的，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庄公，去试试？”
    庄离：“……”
    “你和薛家那姑娘有仇？”庄离问。
    这不摆明了让他去坑人去。
    赵沅青笑：“没有，我这不是给庄公物色人嘛。”
    没仇，但是仇人的同伴，也是自己的敌人。
    她刚才指的是薛家的小女儿。
    薛尚书的妹妹是先帝嫔妃，膝下只有一女，在明安帝登基后，早早就带薛家投了诚。这次选秀，薛家就会将嫡出小女儿送进宫去，前世，她死之前，薛家小女儿也已经位列四妃。
    薛家，就是明安帝的狗腿子。
    两人这边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殊不知两人的出现，已经给在场的众人造成了极大的轰击。
    听说赵沅青示爱庄离是一回事，可亲眼看到两人走在一块，而且还关系匪浅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明安帝有意纳赵沅青为妃。
    这事，咋这么玄乎？
    这会儿，谁也不敢去凑近赵沅青。
    旁人不用，薛家却不行。
    薛家作为此次蹴鞠赛的主办人，帖子就是他们送的，可往年都没有往东厂送，今年亦然，而这前头的位置都已经根据帖子排好了，庄离突然出现，坐哪去？
    薛家负责此事的是薛二爷，此时是愁白了头，可不论如何，他都得先去迎人。
    庄离远远瞥见薛二爷过来，冲着赵沅青开口：“说起来，本督并未收到帖子，怕是要借一下赵二姑娘的光了。”
    赵沅青扫了一眼正往这边赶来的薛二爷，心想，你收到才奇怪了。
    “如果庄公不介意的话。”赵沅青应的爽快，反正薛家人已经来了，这谁都可以没位置，唯独不能庄离没有。

 第29章 信你个坏胚子

    “庄公。”薛二爷已经迎上前。
    “不知庄公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薛二爷笑着讨好道。
    赵沅青只觉得没眼看。
    “无妨，本督只是陪赵二姑娘过来凑个热闹。”庄离回，随后望向赵沅青：“赵二姑娘，我们现在过去？”
    赵沅青根本懒得纠正庄离的话。
    薛二爷一听，忙道：“庄公，下官已经给庄公备好了位子，视线更好些，还请庄公随下官来。”
    赵沅青得的位子虽然不差，但并非最好。倒不是因为她的地位不够，全然是因为薛赵两家不大对付，尤其是这次选秀，薛家隐隐已经将赵家视为了对手。
    庄公不动，说：“本督这次是陪赵二姑娘来的，远了，赵二姑娘可就不好同自家姐妹说话了。”
    薛二爷面色一僵，很快就做出了回应：“下官这就将赵家的位置安排到庄公旁边，庄公看，这样可行？”
    庄离“嗯”了一声，又说：“除了家里的姐妹，还有往日里交好的小姐妹，你外祖家的，应该也许久没见了？对了。”庄离又望向赵沅青：“你还有个出嫁的大姐姐，好久没见，应该有不少话想说？”
    庄离这是在拿她做文章，为难薛家呢。
    赵沅青倒没有什么被人利用的不高兴，笑着应了声：“是，小女的大姐姐嫁到了临安侯府。”
    “临安侯府，听到了吗？”庄离再次看向了薛二爷。
    他能说没听到吗？薛二爷只好赔着笑点头：“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会安排妥当。”
    “赵二姑娘，那我们就先过去？”庄离似乎这才满意了。
    赵沅青自然应是。
    薛二爷忙将这位煞神请到了最好的位置，随后又赶紧吩咐人去将众人的位置调换了。
    这都是早早定好的，怎么做，本就是个讲究活。身份好的要坐视线好的地方，两家有仇的不能放到一块，若是安排的不妥，极为容易出差错。
    可庄离突然来这么一出，薛家哪里还来得及再去慢慢安排，只得先将赵家人、威远大将军府、临安侯府，还有与赵沅青交好的几个小姐妹全部往庄离边上换。
    赵沅青交友，素来不看身份，这里头有出身好的，自然也有相对不是那么好的。
    这些人占了好位置，原先好位置的就得往后挪，这一挪，后头要出的问题，可就大着了。
    庄离没有亲自动手，无非是几句话，就会给薛家整出不小的麻烦来。
    “庄公今日前来，应该不止是就这些？”等薛二爷离开后，赵沅青就主动开了口询问。
    她得先有个准备。
    万一事闹太大，赵素兰那边的计划或许就得推迟一二，她得先护着赵家的姑娘，还有其他几家亲近的。
    庄离看出了她的打算，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语态轻松：“本督就是来看个蹴鞠赛，能做什么？赵二姑娘，多心了。”
    呵呵，我信你这个坏胚子。
    “小女只是怕庄公接下去的戏，小女接不好。”赵沅青还是想努力一把。
    庄离并不松口：“无妨，本督相信赵二姑娘与本督的默契，何况，”庄离敛了笑意，意味深长：“有些东西，一开始就知道，就少了点乐趣。”
    赵沅青微顿。
    庄离这么说，应该就是不会开口了，赵沅青便没有再继续追问的必要了。

 第30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薛家的动作很快。
    赵沅青与庄离交谈了几句，周遭就有了动静。
    他们左边的位置安排了赵家的人，右边则是威远大将军府，临安侯府次之，再往旁边去，就是赵沅青往日里交好的几个姐妹。
    其中，傅家也在。
    赵沅青虽然和傅乐俪撕破了脸皮，但这都是私下的事，明面上，大家都还以为傅乐俪是赵沅青的闺中密友，还将傅家的位置放得格外前面。
    傅乐俪此刻是恨赵沅青，又嫉妒，但面对旁人的视线，又隐隐有股自傲。
    “乐俪，你要不要去和沅青说说话？”说话的是傅家的三姑娘。
    虽然庄离可怕，但同样也位高权重。见他对赵沅青友善，自然就有人动了点其他心思。这傅家三姑娘是傅家另外一房的嫡女，与傅乐俪关系不错，连带着和赵沅青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她此刻就打着让傅乐俪带着她去和庄离攀攀交情的主意。
    傅乐俪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话才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三姑娘有些羡慕道：“都说庄公如何可怕，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我瞧着，他对沅青就挺好的，有了庄公帮衬，沅青日后进了宫，那就真的是平步青云，无人能及了。”
    这话，倒真是三姑娘的心里话。
    她们这些闺阁小姐，往日里没有与庄离接触的机会，那些关于庄离的言论都是听说来的，如今进他对赵沅青友善，有些依旧畏惧，但有些为了权势，也生出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傅乐俪听着三姑娘的话，心里头的怒气就往上涌。
    赵沅青害她不能进宫，赵沅青过得好，她就不高兴，庄离？傅乐俪忽然就站起了身，说：“走，我也有些想沅青了。”
    即便不能攀上庄离，但如果能让庄离对赵沅青坏了印象，那也是件好事。傅乐俪恨恨地想。
    “你的好姐妹来了。”庄离率先瞧见了傅家两姐妹的身影，心情颇好地提醒赵沅青。
    赵沅青的视线往那边扫了一下，心中无波无澜：“庄公今日这是来看戏了，还是给我搭的台。”
    “赵二姑娘爱慕本督，想来也不介意让本督瞧些乐子，解解乏？”庄离并不否认，他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指尖交叉在前，时不时地玩着自个儿的手指，语气随意：“毕竟，本督的这出戏，是出大戏，总得放到最后才好。”
    所以，换位置，只是一道前菜？
    赵沅青挑了挑眉。
    说话间，傅家姐妹已经上前，只是还没等走近，就被庄离身边的厂卫拦在了外面。
    赵沅青瞧见了，但没有动静。
    傅乐俪暗恨，面上带着笑：“我是傅家的姑娘，与你们里头的赵姑娘是好友。”
    厂卫面无表情，丝毫不给情面：“庄公喜清静，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傅乐俪心中恼恨，但又不敢在庄离面前对着东厂的人发脾气，只好敛下怒气，摆出一个笑脸来，朝着赵沅青招手：“沅青，沅青。”
    赵沅青其实挺想装听不见。
    她并不想再和傅乐俪装好姐妹，可明面上她们没有闹翻，她也不好做得太过。
    赵沅青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庄公既然想看戏，那小女只好唱一台，只要庄公不嫌无趣便好。”
    “赵二姑娘唱的，本督都喜欢。”庄离笑眯眯地回。
    赵沅青虽然也笑着，但庄离可不会错过她一闪而过的白眼。
    庄离开始思考，赵沅青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小心谨慎，恪守分寸，而现在才多久，居然都敢翻他白眼了。
    “安盛，你说，我是不是太仁慈了？”庄离盯着赵沅青的背影，问。
    安盛面不改色地回：“庄公是奴才见过最仁厚的人了。”
    庄离点了点头：“本督果然过于宽厚了。”
    两人说话声不低，赵沅青还没走远，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差点脚下一个踉跄，她可算是见识到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了。

 第31章 那个招人恨的来了

    “沅青。”傅乐俪看到赵沅青走近，赶紧喊了一声。
    尽管心里头恨死了赵沅青，但在外人面前，她还得摆出一副和赵沅青姐妹情深的模样来。
    赵沅青笑着同她点了点头：“乐俪，你也来了。”
    “嗯，你能让他们放我们进去吗？我好久没见你，想和你说说话。”傅乐俪笑着说，当真好像还和赵沅青是好姐妹似的。
    赵沅青闻言，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来：“他们只听庄公的吩咐，我哪里能使唤得动。”
    一旁正拦着人的厂卫面色一变，随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傅家姐妹。
    “那你和庄公说一声。”傅乐俪很快开口。
    赵沅青心下冷笑，换做以前，她还真会为傅乐俪引荐，可现在，赵沅青越发为难了：“我哪里敢同庄公说这些，庄公那些在外的传闻，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一旁听了个一清二楚的厂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让自己的表情有变化。
    赵二姑娘，现在早就在东厂成了了不得的人物了，谁不知道他们都督对赵二姑娘青睐有加。
    傅乐俪面色一僵。
    她自然知道赵沅青是故意的，可偏生人家有个好借口。
    傅三姑娘倒是没想那么多，见傅乐俪面色不对，赵沅青又一脸为难，气氛隐约陷入尴尬时，忙出来打圆场：“乐俪想你得紧，要不，你去我们那边坐坐，叙叙旧？”
    赵沅青叹了口气，说：“恐怕也不行。”
    傅三姑娘愣了一下，她没怀疑赵沅青的话，只是觉得这个庄公的确难搞，便就接话道：“那便算了，日后你得空了，多来我们府上走动走动。”
    傅三姑娘话音这才刚落下，傅乐俪就突然面色不善地转身就走。
    赵沅青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尽管两人已经撕破脸，但是傅乐俪却似乎忽略了这一茬，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这脾气就上来了。
    傅三姑娘一瞧，忙道：“乐俪因为那事，一直不大开心，沅青你别同她计较啊，我也先回去了。”
    “好。”赵沅青回。
    傅三姑娘得了赵沅青的话后，这才赶紧追傅乐俪去了。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她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群人怎么么想的，不懂赵素兰为什么敢往庄离眼前凑，也不懂傅乐俪在两人闹翻之后，居然还想要借她的势来攀附庄离。
    一个接着一个的。
    到底是她们脑子有问题，还是她们觉得她赵沅青有毛病？
    想到赵素兰，赵沅青的视线往自家那边扫了一眼。
    赵蕴凡带着赵家几个姑娘已经入座。
    几人心情都不错，唯独赵素兰。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面上虽带着笑，但格外勉强，她之前似乎就一直在往这边看，赵沅青这一瞧，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了个正着。
    赵素兰一愣，随后恨恨地转过头去。
    赵沅青乐了。
    这是又把门口的事怪罪到她身上了？
    不过无所谓，赵沅青想到后面的安排，嘴角微勾，心情就好了起来，这才哪到哪，赵素兰也太坐不住了。
    赵沅青正准备往回走，身边的三念突然扯了她一下。
    赵沅青止步，朝着三念示意的地方看去。
    这会，不止她们在瞧，在场的很多人都往那个方向看去。
    赵沅青眸色一顿，随后转头看向了一直安坐着的庄离。
    明安帝，他居然也来了。
    为难薛家，不过是闲来无事寻的一个小乐子，而庄离真正想要唱的戏，是明安帝。赵沅青虽然有些诧异，但想明白之后，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庄离这个人，恐怕薛家还不值得他这么大张旗鼓。
    明安帝，那就对了。
    她、庄离还有明安帝之间的这桩官司，这几日在世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可到底还是自己猜测，而今，三个正主却是要碰面了。
    怪不得庄离要让她来。
    这出戏，少了她，可就唱不下去了。

 第32章 庄离尽给她拉仇恨

    薛二爷不知道庄离唱的什么戏，也不知道明安帝想唱什么戏，他只知道，他现在整个头都大了。
    最好的位置已经腾给了庄离，如今明安帝一来，坐哪去？其他人家，明安帝一来，不用他说，人家就会自个让位置，但是庄离，梦里或许还有可能。
    薛二爷一个大老爷们，急得都快哭了。
    但再没法子，薛二爷这会也只得先去迎人。
    “微臣参见皇上。”薛二爷赶紧上前行礼。
    明安帝此刻还不知庄离也来了此处，心情不错：“薛大人请起。往年朕还是皇子时，这个蹴鞠赛的热闹就没少凑，今年，朕自然也得来瞧瞧，不必顾及朕，随意些便好。”
    薛大人带着僵硬的笑，赶紧应了声“是”。
    “皇上，庄公今日也来了，可要微臣去知会庄公一声？”薛二爷试探着开口。他不能把明安帝带到次一个位置，但有没胆量去赶庄离，只好硬顶着朝明安帝开了口。
    明安帝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秒，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初：“庄公今日也来了？不必了，朕亲自去寻他。”
    笑话，庄离那性子，通知了估计只会应一声，随后坐在原地不动，明安帝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这个脸。
    薛二爷见明安帝面上并未生气，这才擦了一把冷汗，赶紧在前头带路。
    赵沅青已经回到了庄离身边。
    “庄公今日想唱的这出戏，有些大啊。”赵沅青感慨。
    庄离余光扫了远处一眼，还是原来慵懒的状态，只是笑中多了一些冷意：“这不也正是赵二姑娘所求吗？”
    “小女可没庄公如此大胆。”赵沅青回。
    她虽然想要威胁明安帝，但可没庄离这样，敢直接同明安帝叫嚣，还下明安帝的面子。
    庄离轻笑了一声。
    明安帝一行人已经往这边来了，一路过来，跪了一路，庄离却似乎浑然不觉，拉着赵沅青忽然谈起了关于蹴鞠赛的一二事。
    赵沅青哪能不明白庄离的意思，索性也当自己瞧不见，陪着庄离说话。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明安帝一路过来，跪了一地，可到了庄离这边，庄离同赵沅青两人坐着说话，旁边的厂卫也只是抬手敷衍地行了一个礼。
    明安帝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赵沅青到底不敢在礼数上被落了话柄，等人近前后，还是主动起身，给明安帝行了礼：“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赵沅青的这一拜，算是给明安帝找了个台阶。
    “免礼。”明安帝开口，随后望向庄离：“庄公今日怎么也有兴趣来凑这个热闹？”
    等明安帝提了自个的名字，庄离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哟，皇上您也来了啊。”
    明安帝面色不变，笑道：“是啊，朕今日算是和庄公不谋而合了。”
    “那可不一样。”庄离笑，随后望向了赵沅青，语气都柔和了下来：“臣今日是陪赵二姑娘来的。”
    突然被点名的赵沅青一顿，随后抿着唇，露出一个笑，不接话，也不反驳，心里暗暗给庄离记了一笔。
    虽然是气明安帝，但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明安帝的脸色略略一沉。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发作，故作无事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开口：“都坐。”

 第33章 她就是个小没良心

    明安帝和庄离最终都坐在了主位上。
    原本只有一个椅子，现下直接放了两个。
    与一个太监比肩而坐，明安帝这个皇帝，做得也的确有些憋屈了。
    但明安帝势微，眼下只能咽下这口恶气，甭管他心里气成什么样，面上还得笑呵呵，强行为自己挽回面子：“今日在外，不论君臣，庄公与朕同坐便是。”
    庄离自然不会拒绝。
    赵沅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庄离不需要做什么，他今日出现在这里，就是对明安帝的一记下马威。
    蹴鞠赛在一个又一个惊吓中，终于开场。
    明安帝强打起精神来，忽略各种不喜：“看蹴鞠。”
    今日的蹴鞠赛，来了两尊大佛，大家伙心里都紧张着，生怕自己有个不慎，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就连下场踢蹴鞠的公子哥，这会心思也都不在场上。
    大家都格外地煎熬。
    不过，明安帝也没好到哪里去，旁边坐了个庄离，偏他还不自觉地，频频向赵沅青示好。
    “赵二姑娘，这个糕点不错，你尝尝。”庄离亲自端了糕点，递向了赵沅青。
    赵沅青笑着道了谢：“多谢庄公。”
    三念上前，接过了糕点。
    赵沅青并不打算吃，让三念将糕点放到了一旁，她虽然想要气明安帝，但有庄离冲在最前面挡怒火就好，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偏庄离也不放过她。
    “赵二姑娘，你不吃吗？难道，是嫌弃本督这个阉人？”庄离笑眯眯地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一噎，笑着拿起了一块，咬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喜欢，赵二姑娘就多吃些。”庄离笑眯眯地说。
    赵沅青无奈，只能颔首，继续配合庄离。
    庄离却觉得还不够。
    “赵二姑娘，本督以往都没瞧过这蹴鞠赛，也看不懂，姑娘同本督说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本督也好长长见识。”庄离继续抛出了话题。
    明安帝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了。
    虽然赵沅青还没有进宫，可一想到这是他自己选的未来皇妃，明安帝现在就觉得头上有点绿，即便庄离是个太监。
    他有些瞧不下去了，再次开了口：“朕在这里，赵二姑娘怕是有些拘束，去寻自己姐妹玩。”
    赵沅青其实也不太想再待在这里。
    想要和庄离合作是真，但现在，庄离频频提起她，赵沅青只想得利，暂时还没有打算和明安帝正面交锋，她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如今明安帝开了口，她自然顺坡下驴。
    赵沅青起身，朝着明安帝福了福身：“臣女告退。”
    庄离瞥了赵沅青一眼，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倒是没有出口阻拦。
    赵沅青自然瞧见了，但她也不打算留下。
    她先前的确有些怵庄离，现在虽然也怕，但是一些相处下来，隐约好像有些摸准了庄离的性子，知道他不会与自己为难，有些小事上，她就敢和庄离对着干了。
    比如现在。
    庄离目送赵沅青离去，心里暗骂“小没良心的”。
    利用他的时候，就是当众示爱，现在他需要她配合了，就给他撂挑子不干。
    不过，庄离原先也没想过赵沅青会配合，毕竟，这世上，位高权重的庄离只有一个，赵沅青出身再好，眼下还是不敢和明安帝明面较量，规矩礼数上，她少不了。
    赵沅青一走，明安帝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才好像淡了些。
    “庄公不懂蹴鞠，不如朕寻个人来为庄公说道一二？”明安帝“体贴”地提议。
    庄离笑：“皇上的心意，臣心领了，有些东西，得看谁说，那才有意义。”
    明安帝：“……”
    那股子疑似被绿的感觉，又再次爬上了明安帝的心头。

 第34章 先来一碟开胃小菜

    赵沅青回到了赵家这边。
    赵沅芷最先迎了上来，挽住赵沅青的手腕，凑近道：“二姐姐，庄公原来这么漂亮。”
    漂亮。
    这个词，赵沅青弯了下嘴角，随后点了点赵沅芷的脑袋：“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够了，可不能随便乱说。”
    赵沅芷立马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二姐姐，我知道的。”
    说完，赵沅芷拉着赵沅青在一旁坐下，六吟这会也迎了上来，对上赵沅青的视线时，突然弯了弯眼角。
    赵沅青挑眉，视线扫过赵素兰原本坐着的地方。
    赵素兰已经不在此处。
    赵沅青的视线跃过众人，慢慢地落在了傅乐俪的身上。
    傅乐俪自从在赵沅青这边吃了瘪回去后，就有些不爽，好不容易在傅三姑娘的开导下，慢慢平复下情绪，有了笑容，没想没过多久，就又生了事。
    丫鬟画意凑到傅乐俪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傅乐俪脸上的笑容立刻冷了下来。
    “乐俪，怎么了？”傅三姑娘有些疑惑地问。
    傅乐俪扯了一抹勉强的笑意：“无事，三妹，我有事，走开一会儿。”说完，傅乐俪站起身，带着画意还有另外一个贴身丫鬟秋意径直离开了。
    傅三姑娘见此，蹙了蹙眉，赶紧招了自己的丫鬟过来：“你悄悄跟上去，别让乐俪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丫鬟点了头，赶紧跟了上去。
    赵沅青将这一切都收于眼底。
    啧，庄离的那出大戏还得再等等，她准备的开胃小菜，倒是已经蒸上了，希望傅乐俪不要让她失望。
    傅乐俪怒气冲冲地往外走，等没了人，才出声问：“现在什么个情况？”
    “奴婢不知，不过奴婢确定，许世子和赵三姑娘进的是同一间雅室。”画意脸上也泛着冷意。
    事情还要回到七日前。
    傅乐俪和庆元侯府定下亲事后，这些日子一直都被困在家里，开始准备自己的嫁衣。
    并非自己满意的亲事，傅乐俪绣了几针后，便将嫁衣扔到了一旁：“累死了，不绣了。”
    秋意见此，忙上前将嫁衣重新放到了傅乐俪跟前，劝道：“姑娘，您出嫁那日，京城里头不少姑娘都会来观礼，若是嫁衣不够出众，岂不是平白被人瞧了笑话。庆元侯府如何，姑娘也不能在嫁衣上就落了旁人去。”
    傅乐俪原本不耐烦的神情一顿，随后视线落在嫁衣上，咬了咬牙：“拿来。”
    秋意立刻递了上去。
    傅乐俪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绣了一会，就见画意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
    “姑娘。”画意走到了傅乐俪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姑娘，奴婢听到了一个消息，不晓得真假，但是，和许世子有关。”
    傅乐俪没啥兴趣：“他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亲事已定，但一个能和她们合谋设计赵沅青的人，傅乐俪的确是看不上，若不是有个世子妃的名号，她又没有其他好的选择，这门婚事，她是一百个不乐意。
    因此，她自然不关心许宿清的事情。
    画意面色有些为难。
    “说，他整什么幺蛾子了。”傅乐俪见画意这个神色，好心问了一句。
    “奴婢听说，赵家三姑娘和许世子，有些不清不楚的。”画意说到后头时，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恼了自家姑娘。
    傅乐俪并不意外：“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传闻，你也来说与我听？”
    他们两人当然有联系，否则赵素兰是怎么联系上许宿清这一条线的，傅乐俪彼时完全没有想太多。
    画意见此，有些急了：“姑娘，许世子才和您定了亲事，您都还没进门，他和赵三姑娘就搭上了线，这……这分明是不把姑娘，不把我们傅家放在眼里。”
    傅乐俪这才有了反应，后知后觉：“你说许宿清和赵素兰？”
    画意点了点头。
    傅乐俪的眉心蹙了起来。

 第35章 傅乐俪的怀疑

    秋意要更稳重些：“你说的这些，是从哪里听说来的？”
    画意回：“奴婢今日去给姑娘取衣裳，恰好遇上了赵家的人，奴婢无意间听到她们谈话，说是赵三姑娘在偷偷给许世子送信。一个闺阁女子，无缘无故给许世子送信，那还能有什么事？”
    傅乐俪陷入了深思。
    画意秋意不知国恩寺背后的内情，傅乐俪却一清二楚。她一开始的确没有多想，赵素兰能拉许宿清合谋，两人必然认识，有联系，理所当然。
    原先，傅乐俪是不怀疑的，毕竟许宿清想娶赵沅青，而赵素兰想要进宫，可眼下，赵素兰的选秀路也没了指望，那么，以她现在的身份，能够给自己找门怎么样的婚事？
    画意的话，提醒了傅乐俪。
    一个闺阁姑娘，和一个外男，无端端地联系上，会是什么关系？
    傅乐俪立刻就起了警觉。
    她虽然不喜欢许宿清，但如果敢有人跟她抢人，傅乐俪就不乐意了。尤其是赵家的女儿，不可能跑去给许宿清做妾，那么，赵素兰勾着许宿清，还能是为了什么？
    这是想要跟她抢世子妃之位！
    傅乐俪怎么能容忍。
    “姑娘，或许只是个误会。”秋意劝道。
    傅乐俪笑了：“是不是误会，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想要查赵素兰同许宿清的关系，最好就从两家下手。这事，傅乐俪也不怕自家父母知晓，便就动用了身边的丫鬟。
    赵家和庆元侯府那边，傅乐俪都派了人盯着，而赵家，因为傅乐俪以往和赵沅青交好的关系，赵家也有几个傅乐俪收买的眼线，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处。
    没多久，傅乐俪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赵素兰隔三差五就在给许宿清送信。
    只不过，这信，傅乐俪没有截下来过，因此无法断定这信里头到底是什么内容，直到来到了蹴鞠赛这一日。
    蹴鞠赛，许宿清与赵素兰都会到，傅乐俪自然让底下的人盯紧了两人。
    蹴鞠赛开赛不久后，许宿清便就从蹴鞠场离开，去了附近的一家茶楼，开了一间雅室，而后不久，赵素兰也以气闷，想要出去走走为由，离开了蹴鞠场。
    这走着走着，也来到了茶楼，进了许宿清定下的雅室。
    两人一进雅室，消息就立刻传到了傅乐俪这边。
    傅乐俪这会是怒气冲冲，带着两个丫鬟就往茶楼赶。
    许宿清与赵素兰还全然不知自己的麻烦马上就要找上门。
    两人许久未见，许宿清一见赵素兰，就将人搂在了怀里，赵素兰也配合着躲在人怀里，娇滴滴地喊：“世子。”
    许宿清关心道：“这几日，一切可好？”
    赵素兰从许宿清怀里出来，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红着眼，眼泪要落不落，抿着唇摇了摇头：“素兰不好，素兰受了好多委屈。世子，素兰好想世子。”
    见自个儿心上人委屈成这模样，许宿清哪里还想得到其他，赶紧又将人搂了回去，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不哭。”
    也没见有他在，帮了自己什么，赵素兰在许宿清怀里径直翻了个白眼，但一边却又“呜呜呜”地哭出声来，似乎全心信任许宿清。
    这一声声，哭得许宿清心疼得不行。
    “是素兰没用，不能让世子得偿所愿。”赵素兰一边哭，还不忘正事，免得让许宿清怪她无能，自己先认错。
    许宿清哪里听得了这些，将人从怀里捞出来，亲自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谁也想不到会这样，要怪，也得怪傅乐俪。还以为她能有个什么用处，结果，计划不成，反倒把我们逼到这种地步。”说到这，许宿清也气得很。
    知道许宿清对这桩婚事不满意，赵素兰勾了勾嘴角，但面上还是带着泪，娇娇弱弱地拽着许宿清的衣角：“世子马上要娶傅姑娘，都是素兰的不是，世子不要因为这些，毁了与傅姑娘的夫妻情分。”
    “我与她有什么夫妻情分！”许宿清不屑，随后柔声道：“我想娶的，一直都只有素兰你一人。”
    赵素兰一听，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去，其实眼里满是不屑。
    想娶她？那为何会配合她的计划，许宿清的话，赵素兰一个字都不信。
    许宿清与赵素兰这边正你侬我侬，全然不知傅乐俪已经到了门外。

 第36章 捉奸

    赵素兰的确有警觉，她留了自己身边的丫鬟月绮在门口守着，就为了出现什么意外时，让月绮能在外头示警。
    可赵素兰哪里想到，傅乐俪有备而来，压根没让月绮发出一丝动静来。
    等月绮察觉到傅乐俪一行人时，才张了嘴，就被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的大汉直接堵上了嘴，拉到了一旁，可怜她一直呜咽地喊着，但屋内的两人根本没有听到。
    他们没有听到，门口的傅乐俪可是将里面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说来，傅乐俪来得也正是巧。
    她恰恰听到了许宿清的那一句“我想娶的，一直都只有素兰你一人”。傅乐俪纵然不喜欢许宿清，可如今已经成为了她的未婚夫婿，而此刻她的未婚夫婿却对一个她不喜又瞧不上的庶女表忠心，这对傅乐俪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傅乐俪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前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砰”的一声，将屋内正抱在一块的两人吓了一跳。
    傅乐俪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眼里的怒火哪里还藏得住，直接上前，将赵素兰从许宿清怀里拉了出来，随后直接一挥手，朝着赵素兰的脸上，狠狠地一巴掌挥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许宿清与赵素兰都没有防备，直到这一巴掌，许宿清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推开了傅乐俪，将赵素兰护在了身后。
    “傅乐俪，你发什么疯！”许宿清沉声质问。
    傅乐俪正在气头上，猛然被许宿清一推，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心里的火气也越发重了，烧得她几乎没了理智。
    “姑娘。”秋意赶紧上前，扶住了傅乐俪，随后冷着眼望过去，显然对这未来姑爷，她已经有些瞧不上了。
    “许宿清，赵素兰，你们好啊，好一对狗男女！你们当我傅乐俪好欺负是不是？你们，去，把赵素兰按住，给我扒了她的衣服，扔到楼下去。这么喜欢勾引人，我成全你！”傅乐俪这会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许宿清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傅乐俪，你不要胡闹！”许宿清语气厌恶。
    傅乐俪气笑了：“我胡闹？好啊，今日我就胡闹一回。”说着，傅乐俪招呼身后的下人：“不管男女，全给我绑了，今日我要好好教教他们，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
    许宿清虽然是世子，但庆元侯府早就已经不比往日，傅家也并非得罪不起，何况许宿清有错在先。傅乐俪带来的下人虽然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听了自家姑娘的吩咐。
    一个姑娘，一个书生，都手无缚鸡之力，没两下就被傅家的下人给按下了。
    “放开我，傅乐俪，我是庆元侯府世子！”许宿清叫嚣着，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还敢威胁傅乐俪：“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做出什么伤害素兰的事，我绝不会让你踏进我们庆元侯府的大门！”
    傅乐俪怒极反笑：“你以为我多乐意嫁到你们庆元侯府去？今日是你们有愧于我，我做什么，你们都给我好好受着。”说罢指着那几个下人，“你们，把他们俩的衣服全扒了，用绳子把他们绑到一块儿，扔到大街上去。”
    傅乐俪又看向那对狗男女，“你们不是真爱吗？我成全你们，让你们在一块儿！”
    下人有些迟疑，视线望向了傅乐俪身边的秋意。
    秋意此刻面色有些严肃，瞧着下人望过来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许宿清在婚前就与女子无媒苟合，可见人品，这桩婚事断然不能再继续，傅乐俪虽然行事莽撞了些，但傅家的姑娘也不是谁人都能欺负的。
    倒是可以先给他们一个教训，最多，待会儿再给他们留些情面便是。
    秋意是傅夫人派到傅乐俪身边为傅乐俪处理大小事情的，身份不一般，此刻也算是做了一个主。
    有了秋意的许可，下人们便就放大了胆子。
    扒！

 第37章 扒了衣服扔下去！

    赵素兰吓得脸都白了，可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没一会就让人扒掉了最外头的衣裳。
    “傅乐俪，你疯了吗！”赵素兰已经快疯了，如果傅乐俪真的这么做，她以后还怎么做人？许宿清断然不可能在这个情况下娶她做世子妃，甚至，庆元侯府都不会让她进门做妾，而她一旦在众目睽睽没了清白，想要嫁个官家子弟，都成了痴心妄想。
    许宿清眼见自己心爱的姑娘被扒了衣裳，目眦尽裂，一边挣扎着从下人手中脱身，一边大喊：“放手，你们放开素兰！”
    上头的这场闹剧，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茶楼底下很快就引来了众人的视线。
    傅乐俪可没有想要给他们遮羞的意思。
    赵沅青的人也在附近，傅乐俪教训赵素兰可以，但是他们不能让这个事在这个时候传得人尽皆知，否则，赵素兰毁了名声，也会影响其他姑娘。
    赵沅青可不希望赵素兰一个人犯的错，影响了旁人。
    是而，虽然很不乐意，但赵沅青还是得帮着遮掩一二。
    赵沅青的人没有上前阻拦，而是暗暗地隔绝了其他人对这里的窥视，他们只知道上头出了一场闹剧，似乎是贵女捉奸了自家未婚夫，但具体是什么人，目前还无人知晓。
    傅三姑娘身边的丫鬟也跟到了这里。
    瞧见了这里的一切，吓得也是面色发白，完全不敢逗留，忙去给傅三姑娘送信去了。
    丫鬟因为本就跟着傅乐俪，是而看见了守在外头的月绮，已经隐约知晓是赵素兰，这会一并告诉了傅三姑娘。
    傅三姑娘吓得好久才回过神来。
    “姑娘，这可怎么是好？茶楼那边再闹下去，可就真的闹大了。”丫鬟有些急。
    傅三姑娘蹙了蹙眉，看向不远处的赵沅青，赶紧寻赵沅青去了。
    赵素兰是赵家的人，此刻，还得有个赵家做主的人，何况，傅三姑娘此刻的认知中，赵沅青还和傅乐俪交好，她得让赵沅青去劝着一些。
    赵沅青其实早就已经知晓了来龙去脉，甚至比傅三姑娘知道的还要多一点，比如说，傅乐俪正叫嚣着要脱掉两人的衣裳。
    若不是为了赵家名声，赵沅青觉得，傅乐俪这个做法，还挺解气。
    你们不是相爱吗？那我便广而告之，成全你们。
    不过，面对傅三姑娘，赵沅青还是得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随后急匆匆地起身：“我随你一道去，可千万不能让乐俪搞出什么乱子。”
    傅三姑娘赶紧拉着赵沅青往茶楼去了。
    “傅乐俪，你不能！我是赵家人，你难道不怕赵家找你算账吗？”赵素兰拼命的挣扎，这个时候她知晓许宿清根本派不上用处，都懒得向他求救，只希望能改变傅乐俪的主意。
    傅乐俪嗤笑：“赵家？你不过是一个庶出，即便赵家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但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你做什么吗？”
    “傅乐俪，你放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傅乐俪，你没必要为自己多树一个敌人。”赵素兰如何肯放弃。
    傅乐俪却懒得搭理她了，催促道：“速度些，没看到她还有旁的心思与我废话？”
    身上的衣裳再一点点减少，外头的已经全部被脱去，赵素兰此刻只剩下贴身的肚兜和裙子，她面色惨白，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开始哀求：“傅姑娘，我求求你，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你放过我。”
    “晚了。”傅乐俪语气冷漠。
    许宿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但他根本无力改变，原先他还喊着让傅乐俪放过赵素兰，也会开口询问赵素兰情况，可到了后头，也只能先顾着自己了。
    他最先就被扒了个精光，连亵裤都没给他留下，那东西就赤裸裸地裸露在外。
    傅乐俪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落在了赵素兰身上。
    赵素兰最后的一点贴身衣物，也在下人的撕扯中，裂开了。
    下人将她直接扔倒在地。
    赵素兰伸手环在了自己胸前，慢慢地佝偻起身体，企图将自己隐藏起来。
    她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和傅乐俪吵闹的心思，她觉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此刻崩塌了。
    即便她勾搭许宿清，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清白给了许宿清。
    而如今——她的身体却被那么多男人同时看光。

 第38章 把她的脸给我抽烂

    “啊！”
    赵素兰忽然发出了凄厉的一声惨叫，随后便大哭起来，似疯似狂。
    她哭得过于凄厉，许宿清也吓了一跳，可视线落在赵素兰身上时，一想到她的身体已经被那么多人看光，那些想要安慰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何况，许宿清看了一眼自己的状况，也赶紧缩起了身子。
    傅乐俪！许宿清在心里恶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
    “将他们绑起来，扔下去！”傅乐俪仍不觉得解气。
    秋意没有阻拦，她早就察觉傅三姑娘派了人跟过来，等人一到，傅乐俪自然做不成。
    虽然她也瞧不上许宿清与赵素兰的行事，但给一个教训便够了，一旦闹得人尽皆知，不但会彻底得罪庆元侯府，还会连累赵家的口碑。
    且不说傅家和赵家关系亲密，傅家不愿意断了这个情分，就说赵沅青，也是他们傅家得罪不起的。
    下人们寻来了绳子，将许宿清和赵素兰两人推做一团，直接绑在了一块。
    赵素兰此刻紧紧贴着许宿清，可许宿清哪里还能生得出旁的心思来。
    倒是赵素兰，此刻猛然回过神来，冲着傅乐俪喊：“傅乐俪，你有本事杀了我！你杀了我啊！否则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眼下还只是被几人瞧，这事情还能压下去，可一旦扔到大街上，那她就真的毁了。
    傅乐俪嗤笑：“你以为我会怕你？赵素兰，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赵沅青和傅三姑娘赶到时，赵素兰和许宿清已经绑在了一起，下人正拽着他们往外走，似乎真的要往大街上扔。
    不止赵素兰，许宿清此刻也疯了似地喊着傅乐俪的名字。
    “傅乐俪，你疯了吗？我是你的未婚夫婿！”
    “傅乐俪，我要杀了你啊！”
    “傅乐俪，你个贱妇！”
    “……”
    许宿清与赵素兰两人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刺耳得不行，而他们这一声声喊，也让底下看戏的人听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傅乐俪？傅家的姑娘。
    谁都知道傅家姑娘和庆元侯府世子定了亲，这贵女和被捉奸的男人，身份似乎就明了了，但是另外一号人物，大伙还不知晓。
    见没有暴露赵素兰的身份，赵沅青留在这边的人便也就静观其变了。
    傅三姑娘走到楼下，听到这一声声喊，就直呼“不好”，赶紧冲了上去。
    “乐俪，你要做什么！”傅三姑娘一上来，瞧见赤身裸体绑在一块的两人，顿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赶紧上前阻拦。
    傅乐俪看向傅三姑娘，面色不变，可等瞧见后头上来的赵沅青时，脸色却猛地黑了下来。
    她又被赵沅青看笑话了！
    “你们愣着做什么！给我扔到大街上去！”傅乐俪冷着声说。
    傅三姑娘一听，大惊失色：“不可！”说着，她赶紧望向那些下人，吩咐道：“你们将人拉回屋里头去。”随后顿了顿，补充道：“在他们身上扔两件衣裳，瞧着难看。”
    “不准！给我扔到大街上去！”傅乐俪立刻高声道。
    下人们左右为难，最后又看向了秋意。
    “姑娘，万事留一线，今日给他们的教训也够了。”秋意劝道。
    傅乐俪猛地转向秋意，一肚子怒气正要发泄，可触及秋意的眼神，却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连和赵沅青撕破了脸皮都还要扒着人家，这个时候她要是毁了赵家的名声……
    赵素兰不打紧，重要的是赵家的名声。
    傅乐俪深呼吸一口气，开口：“将人带进去，但是！”傅乐俪望向了赵素兰：“把她的脸给我抽烂！”
    对此，秋意没有阻止。
    赵素兰既然敢做这种事，就得承担这些后果。
    何况，闻讯而来的赵沅青不也没阻止吗。
    赵素兰听到这话却是松了口气，不被扔到大街上，那么她还有机会。
    不过，显然，赵素兰这口气，松得太快了。

 第39章 赵素兰的崩溃

    赵素兰与许宿清被带回了屋内。
    傅三姑娘松了口气，挽住傅乐俪：“乐俪，你受的委屈，我明白，这事，我们一定要讨个公道。”
    傅乐俪虽然气，但此刻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她没有搭理傅三姑娘，而是看向了赵沅青。那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已经到了嘴边，被傅乐俪硬生生压了回去。
    “沅青。”傅乐俪喊她。
    赵沅青上前，她知晓傅乐俪想要什么，看在她方才做得不错，也算是替她出了口恶气的份上，赵沅青承诺：“乐俪，今日是赵家对不住你，赵素兰的事，我自会禀明祖父祖母，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傅乐俪呼出一口气：“今日，我可以放过她，但没有下次。”
    “好。”赵沅青回。
    傅乐俪当然还想把人扔到大街上去示众，可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又是一回事。得不偿失的事，她不能做，倒不如就此罢休，气也出了，还能最大可能地争取到一些补偿利益。
    “接下来的事，你处理。”傅乐俪说完，根本不等赵沅青回答，径直离开。
    秋意与画意给赵沅青福了福身，随后赶紧跟了上去。
    傅三姑娘也没有过多逗留，她上前拉了拉赵沅青的手，语气诚恳：“沅青，这里的事就拜托给你了，我得去看着乐俪，她今日……这回她真的是受了大委屈了。”
    “我明白，你去。”赵沅青回。
    以傅乐俪的性子，今日这事，奇耻大辱。
    傅三姑娘走之前，还不忘喊上里头还在招呼赵素兰的下人，待人都走完之后，这里只剩下赵沅青主仆，赵沅青这才给六吟使了个眼色。
    这事不能让旁人知晓赵家也参与其中，否则必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她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因为傅乐俪的好友，但处理这些事，必然不能是赵家人。
    六吟明白这些，早早就做了安排，先是出面寻了茶楼的掌柜，将茶楼中的所有人都散去，随后又去招呼了两辆马车，停在茶楼后门。
    等这些都安排好了，赵沅青这才使了两个下人，去屋里头去将许宿清拽了出来。
    下人得了赵沅青的吩咐，进屋，直接将许宿清拽了出来，也懒得给人去穿衣服，不过以免污了自家姑娘的眼睛，倒是往许宿清身上盖了身衣裳。
    许宿清就这么衣衫不整地被拽出了雅室。
    瞧见门口的赵沅青时，许宿清面上一红，默默地转过头去，也没脸在此刻与赵沅青搭话。
    赵沅青更加懒得搭理他。
    傅乐俪今日的做法，倒是符合她的胃口。
    治赵素兰与许宿清，就该如此。
    许宿清被下人送到后门，扔上了马车，让马夫送他回庆元侯府，旁的，他们便就不管了，而此刻，赵沅青也进了雅室。
    屋里头只剩下了赵素兰。
    赵素兰此刻依旧衣不蔽体，脸上前两日刚消去的红印子，此刻又是满脸的巴掌印，触目惊心。
    不止如此，她的身体上也有不少红痕，原本还敢大声骂傅乐俪，此刻却双目呆滞，整个人抱着自己，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
    打耳光也是刚才傅乐俪带来的几个男仆，怕是期间没少占便宜。
    赵沅青却一点都不同情她。
    她捡起一旁的衣裳，直接扔在了赵素兰的身上，语气冷漠：“穿上，回去。”
    赵素兰听到赵沅青的声音，这才茫然地抬起头来，她的瞳孔似乎失去了焦点，盯着赵沅青瞧了好一会，才慢慢有了光。
    她看着眼前的赵沅青，哭着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赵沅青觉得可笑：“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让你免于在大庭广众下丢脸，已经是我能够做的最大让步。”
    “你毁了我！”赵素兰双目赤红。
    “是你自己。”赵沅青回，随后懒得再废话，直接转身离开。
    赵素兰望着赵沅青离开的背影，悲恸大哭，哭着哭着，想起方才经历的一切，她又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等缓过神来时，她又痛苦地喊出声来，可这些根本都无法发泄她心中的情绪。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赵素兰只觉得所有一切都在此刻轰然崩塌，她甚至想到了——死。

 第40章 真有意思啊

    赵素兰自然不会自杀。
    她的确想到了死，她打破了屋内的茶杯，可当碎片抵在手腕上时，她迟迟下不去手，最后哭着扔掉了碎片，哭着哭着，她又大笑起来。
    赵沅青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屋内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痛苦吗？
    可这，和前世的她相比，根本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回想起前尘往事，她的眼眸里渐渐染上了恨意，赵沅青轻轻阖眸，将心里的情绪平复完后，才睁开眼，语气恢复淡然：“等她好了，送她回去。”说完，带着身边的两个丫鬟离开。
    赵素兰哭过、笑过，之后便就冷静了下来。
    她穿好了衣裳，整理了已经凌乱的发髻，随后打开了门，盯着那一脸的巴掌印，面无表情地跟着下人去了后门，坐上了回赵家的马车。
    赵沅青再次回到了蹴鞠场。
    与此同时，茶楼的闹剧，也已经传到了庄离的耳中。
    听到手下人转述完茶楼那边的事后，庄离勾起了嘴角，虽然他也不太能瞧得上傅乐俪，但是她在发现许宿清与赵素兰的奸情后，能有这个处理，倒是挺合他的胃口。
    当然，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的赵沅青，显然就更加合他眼缘了。
    “真有意思。”庄离笑。
    明安帝早就注意到了有人在庄离耳边传话，见庄离这番反应，立刻出声询问：“何事竟让庄公觉得有意思？”
    庄离瞥了明安帝一眼，说：“臣觉得，这蹴鞠赛，真有意思。”
    他自然不可能告诉明安帝，而明安帝瞥了一眼心思压根不在蹴鞠上的众人，眉眼微微一沉，庄离的敷衍，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偏他此时根本不敢彻底得罪庄离。
    这口恶气，他只能往肚子里吞。
    这场蹴鞠赛，众人终于在煎熬中盼到了结束。
    明安帝在众人的一派欢送中，启程回宫，而庄离也再次将赵沅青请了过来，准备送赵沅青回府。
    一下子送走了两尊大佛，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薛二爷。
    回去路上，庄离依旧让赵沅青与他同坐。
    “小女愚昧，一时之间不知，庄公到底准备了哪一出戏。”赵沅青一直等待着庄离发作，可直到结束，似乎也只有庄离为难了一下薛家，又因为她的存在，让明安帝丢了一回脸。
    一切，风平浪静。
    庄离所求，绝对不会满足于此。
    庄离笑：“你急什么，这一天，还没完呢。”
    赵沅青心里存着疑惑，但想着庄离总归是冲着明安帝去的。如此一来，那么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好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她其实也不是非要知晓。
    想明白这一点，赵沅青便就不再追问。
    庄离似乎也没有想要逗趣赵沅青的意思，与来时不同，这会儿，庄离直接闭了眼假寐，直到外头传来了陈默的声音。
    “爷，事情办好了。”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车边，在外头回了一声。
    庄离睁开了眼，脸上闪过了一抹笑意。
    赵沅青心中难免有些好奇，轻轻撩了帘子，瞧了一眼外头，正好对上陈默的视线。
    陈默换上了厂卫的服饰，见了赵沅青，他立刻一扯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看着有点傻，但——赵沅青果断放下了帘子，再傻，跟在庄离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软果子。
    庄离这会似乎是有了其他心思，见了赵沅青这番姿态，笑着打趣：“你是不是也觉得陈默丑了点，伤眼睛？”
    外头的陈默一脑子问号，他辛辛苦苦办差，怎么最后受伤的还是他？

 第41章 文姨娘的疯狂

    庄离将赵沅青送回了赵家。
    赵沅青在门口目送庄离离开后，早在门口候着的沈嬷嬷就赶紧迎了上来：“二姑娘，老夫人让您回来立刻过去一趟。”
    沈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当初随着老夫人一起陪嫁到赵家，虽是奴才，但在赵家的地位却不一般，即便是赵大爷，也得给沈嬷嬷一份脸面。
    “嗯，劳嬷嬷跑这一趟。”赵沅青应了声，收起了其他心思。赵素兰的事，还得有个处置才是。
    赵沅青随着沈嬷嬷去了赵老夫人的院子。
    谁想，走到半途，文姨娘突然就冲了出来，直接拽住了赵沅青。
    文姨娘出现得突然，赵沅青一时不妨，倒真的被拽了个踉跄。
    “文姨娘，你在发什么疯！”沈嬷嬷厉声呵斥。
    文姨娘却全然不知，拼了命地想要去抓赵沅青，不过，几个丫鬟此刻都反应了过来，忙上前将文姨娘拽开。
    文姨娘一个人，哪里扛得住。
    “赵沅青！我要杀了你！”文姨娘双眼通红，神情癫狂。
    赵沅青抚平了被文姨娘拽皱的袖子，听到她的话，觉得有些可笑：“我做了什么？赵素兰今日所受，是她自己种的果，与我何干？”
    “她是你的亲妹妹啊！”文姨娘朝着赵沅青吼：“你为什么不帮帮她？你怎么可以如此歹毒！你毁了我的素兰，你毁了她！”文姨娘一边吼，眼泪还不停地往下掉。
    赵素兰根本不想提在茶楼的那些经历，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连大夫都不肯瞧，文姨娘是从月绮口中知道的来龙去脉。
    是，事的确是傅乐俪做的，可傅乐俪不是赵沅青的闺中密友吗？
    况且，如若不是赵沅青，傅乐俪又如何会和许宿清定亲，文姨娘将这所有的一切罪过，全部推到了赵沅青的身上。
    “文姨娘。”赵沅青冷下了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懒得同文姨娘解释，但对于她的说辞也觉得可笑。明明是赵素兰自己做错了事，怎么罪过全成了她的？她已经为了赵家，给赵素兰留了一线生机。
    文姨娘被丫鬟牢牢地抓着，挣脱不得，但她的双眼却依旧紧紧地锁着赵沅青：“赵沅青，我诅咒你！我用我的性命诅咒你，你不得好死，生女为娼，生子……”
    文姨娘还没说完，沈嬷嬷就已经上前，一巴掌直接挥在了文姨娘的脸上。
    “你在发什么疯！”沈嬷嬷面露厌恶，从袖子里取出了块帕子，直接堵住了文姨娘的嘴：“既然不会说话，那就闭紧你的嘴。”说着，沈嬷嬷看向丫鬟，吩咐：“将人绑了，直接送到大夫人那头，大夫人自然知晓如何处置。”
    丫鬟赶紧应了声是。
    文姨娘虽然被堵住了嘴，但还是一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沈嬷嬷回到了赵沅青的身边。
    “无关人等的话，二姑娘不必在意。”沈嬷嬷宽慰。
    赵沅青笑了笑：“沅青心中明白。”
    “老夫人还等着，二姑娘，我们还是先行过去。”沈嬷嬷笑着将话扯回到了正事上。
    赵沅青应好。
    一行人继续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嬷嬷。”赵沅青浅笑着开了口：“这次三妹做得出格，祖母怕是气得不轻，沅青有个不情之请。”
    沈嬷嬷忙道：“二姑娘请说。”
    “茶楼的事，正闹得沸沸扬扬，我们赵家此刻绝不能自己冒出头来，引得旁人起疑。我也是以防万一，怕祖母怒气之下，忘了这些，若是如此，还要请嬷嬷劝着祖母一些。”赵沅青说。
    沈嬷嬷了然，随后又道：“二姑娘仁厚。”
    赵沅青笑了笑，她可一点都不仁厚。
    其一，她是为了赵家的名声，这其二，她和赵素兰之间的仇，她还没算完，怎么也得让赵素兰好好地待在赵家。

 第42章 赵素兰母女的惩罚

    赵老夫人从月绮口中知晓了一个大概，气得砸了好几个杯子。
    等见了赵沅青，从她口中补足了旁的细节，老夫人气得又砸了一个杯子。
    赵家的孩子，居然做出了这种事，赵老夫人只觉得脸上无光，她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赵素兰还是做出了这种事，她真恨不得直接要了赵素兰的命。
    “庶出的，总归是上不得台面。”老夫人语气厌恶。
    赵沅青没说话。
    错的并非庶出，而是赵素兰跑歪的性子。
    赵老夫人虽恼，但是视线落在赵沅青身上，还是叹了口气：“这事，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处理，之后你便不要管了，祖母会处置。还有……”赵老夫人顿了顿，开口：“傅家丫头如今与三丫头有了这桩官司，日后，你多少得避着她些。”
    赵老夫人点到即止。
    “孙女明白。”赵沅青回。
    恰好，这也给了她一个明面上与傅乐俪疏远的理由。
    与赵老夫人说完赵素兰的事，赵沅青便回了自个儿儿院子。
    沈嬷嬷将路上遇到文姨娘的事一并告诉了赵老夫人，原本就不喜赵素兰，如今知晓了文姨娘的言行，赵老夫人彻底沉下了脸。
    “我们赵家好吃好喝地养着这对母女，她们就是这么回报我们赵家的？”赵老夫人气得不行。
    沈嬷嬷忙出声宽慰：“老夫人犯不着为了这么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气着自个儿儿。”
    “我怎么能不气，我们赵家的脸，都被她们这两个下贱东西给丢光了。”
    赵老夫人说完，面色一沉，有了决定：“等赵素兰醒了，就把她送到家庙去，就说身子不好，去外头静养。她要是好好改了性子，日后我做主替她寻个普通人家，若是还这么搞不清楚状况，那就索性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还有那个文姨娘，一并送了去。”
    沈嬷嬷闻言，摇了摇头：“老夫人，如此恐怕不妥。”
    “你有什么看法？”老夫人望向了自己的心腹。
    沈嬷嬷劝道：“老夫人的心情，老奴明白，可今儿这一出，闹得大，眼下众人还不知晓三姑娘牵扯进去，若是这个时候将三姑娘送到家庙去，纵然是打着身子不好的由头，可难免会叫外人瞧出来。”
    赵老夫人将这话听了进去。
    眼下知晓赵素兰牵扯进去的，无非就是赵家和傅家。
    傅乐俪最后没有真的将赵素兰扔到大街上去，便是愿意瞒下此事的意思了，若是他们这个时候再将人送出去，倒的确容易引来旁人的猜想。
    老夫人点了点头：“我气糊涂了，得亏你提醒了我。那便让她先去祠堂跪着，等这事的风头过去了，再寻个由头把人送出去，省得在我眼前瞎晃，瞧得我头疼。至于身边的下人，”说到后头，老夫人又狠下了心：“月绮乱棍打死！让整个院子的人都瞧着，之后全部都发卖出去，连个主子都看不住，要他们何用。”
    月绮既然敢给赵素兰守门，显然知晓了此事，老夫人自然将人厌恶上了。
    “老奴晚些就去给大夫人通个声。”沈嬷嬷回。
    沈嬷嬷伸手拂上了赵老夫人额头两侧，轻轻地揉捏着，一边继续往下说：“还有文姨娘。文姨娘毕竟是大爷的心窝子，三姑娘如今又出了事，虽然是文姨娘有错在先，可老夫人若是罚得重了，怕是离了大爷与老夫人的心。”
    赵老夫人却冷哼了一声：“他也是个眼皮子浅的，正儿八经的媳妇不宠着，偏瞧上么这么个玩意。”
    这话，沈嬷嬷可不敢接。
    “算了，关她三月禁闭。去她院子里设个小佛堂，就让她每日跪在菩萨面前修身养性，消消她的口孽。”赵老夫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网开了一面。
    赵老夫人这厢有了决定，沈嬷嬷也将事都传了下去。
    文姨娘心疼赵素兰，想着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也只敢柔声细语地劝着，可赵老夫人不会。她有了决定之后，就立刻派人直接将赵素兰拽出了屋子，连伤都没给治，直接扔进了祠堂。
    对此，赵沅青并无反应。
    只要赵素兰还有一口气就行，旁的，总该让她受些罪。

 第43章 我咒你不举！

    赵素兰虽被处置了，但今日这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等赵大爷下职后，他与赵大夫人就被老夫人喊到了院子里。
    这事出在大房，两人一顿骂是少不了。
    等老夫人骂畅快了，这才说起了正事。她看了赵大爷一眼，开口：“老大，这事你说说你的看法。”
    “庆元侯府那头，必然得断，傅家那边，虽然傅家丫头做得过分了些，但毕竟留了一分余地，我们也得往那边表示一下我们的诚意。”赵大爷说。
    赵老夫人冷笑：“过分？有脸做这种事，就得想到有这种后果。”
    赵大爷哑了声，不敢反驳。
    赵素兰虽然是错，但扒光了衣服……赵大爷想到这，就有些心疼赵素兰。不过，赵大爷并不糊涂，眼下这事闹得离谱，他心里心疼是一回事，面上自然不可能再护着。
    何况，眼下见老夫人已经网开一面，别说求情了，他都不敢再惹恼老夫人。
    “行了，你自己心里有主意就好。”赵老夫人冷哼了一声。
    赵大爷忙不迭地应下：“儿子有数。”
    赵老夫人又说：“明日，老大媳妇，你亲自去傅家走一趟，看看傅家那丫头有什么想法再说。”
    赵大夫人应下。
    将事情都交代了，老夫人便就开始赶人。
    赵大爷夫妻俩一块儿离开。
    等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赵大夫人冷冷地扫了赵大爷一眼：“管好你的女人。”
    “嘿，你这话说的，你难道不是？”赵大爷呛她。
    赵大夫人伸腿，朝着赵大爷就是一脚。
    即便已经被自家夫人踢了很多次，在赵大夫人伸腿时他就已经有了反应，但还是不够快，硬生生地挨了一脚，疼得叫唤了一声。
    “君子动口不动手！”赵大爷拉开了和赵大夫人的距离。
    赵大夫人毫不留情地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不佳：“这次母亲动了手，我就不跟她计较，要是再有下次，我拔了她的舌头。”
    赵大爷替文姨娘求饶：“她只是一时怒火攻心，胡言乱语了几句，拔舌头？不至于，不至于。”只是这话，在赵大夫人的眼神下，声音渐渐就弱了下去。
    “她在咒我女儿！”赵大夫人很生气。
    “她又不是神仙，说几句就会成真，你不是最不信这些吗？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同她计较了。我家夫人，最为大度了。”
    赵大爷没将文姨娘咒赵沅青的这事放心里，就他们赵家的情况，背后咒他们的多得去了。但他还是得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家夫人。
    赵大夫人盯着赵大爷好一会，随后她忽然笑了起来：“说说不得真？那我咒你和你那文姨娘在一块的时候不举！爷，你可别当回事。”说完，赵大夫人哼了一声，带着身边的丫鬟就走。
    赵大爷瞪大了眼。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真是！”赵大爷压根拿自家夫人没办法。
    赵文跟在赵大爷身边，瞧着两位主子之间的较量，低下头去，压下了笑意。他家爷，就没一次是能说得过夫人的，偏还没有一点数。
    赵大爷瞪了赵文一眼。
    赵文立刻站直了身，端着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情。
    “行了，你去请个大夫，走一趟祠堂。”赵大爷又恢复了平日在外一本正经的模样。
    赵素兰虽然做错了事，但毕竟是自己女儿，赵大爷还是有些不忍心。

 第44章 傅乐俪的决定

    庆元侯府。
    许宿清受了刺激，一回到府，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内，连晚膳都没用。
    庆元侯夫人心疼得不行：“我可怜的孩子啊！还说是书香世家，教出来的都是个什么玩意！市井泼妇！”
    许宿清没有告诉她来龙去脉，不过今日在茶楼发生的事，京城之中早就传开了。
    一想到这，庆元候夫人的语气就尖酸了起来：“别让我抓到那个勾搭我儿子的小贱人，否则，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好了！”庆元候听得不耐烦了：“这事归根究底还是你那好儿子犯错被人抓了个正着，我不管你怎么想，明日一早就带着人去傅家，负荆请罪！”
    “她这么对咱们儿子，我们还要给她负荆请罪？”庆元候夫人一脸不满。
    庆元候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狗急还跳墙，你当人家好欺负？不想毁了你儿子，就管好你的嘴。总之，这门婚事，绝不能在此时取消。”
    庆元候夫人一听，冷哼了一声：“她敢不嫁？”
    庆元候的眼神更冷了，庆元候夫人瞧了，努了努嘴，虽然还是不情不愿，但没有再拒绝：“我明儿个去一趟就是了。”
    傅家的确有取消婚约的意思。
    傅大人气得直接砸了手头的茶杯：“欺人太甚！乐俪，你放心，爹必然会为你做主，明日爹就去庆元侯府，将这门婚事退了，再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傅乐俪虽然恼，但已经过了最气的时候。
    “爹，这门婚事不能退。”傅乐俪拒绝道。
    许宿清的确不怎么样，可如果不嫁给许宿清，就她先前那事，也很难高嫁，庆元侯世子妃，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傅夫人一听，蹙了眉，拉着傅乐俪的手，苦口婆心：“乐俪，先前娘也不拦你，可今日这一出，许宿清必定将你恨上了，庆元侯府的人也不会喜欢你，你这样再嫁过去，能得个好吗？”
    傅乐俪不在意。
    她要的只是世子妃这个位置，之后便是侯夫人，至于男人，他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个是能够嫁给喜欢的郎君？无非都是家族利益，相敬如宾。
    她有底气，治得了许宿清母子。
    “娘，庆元侯府此刻不会让我们退亲。”傅乐俪说。
    一旦退亲，庆元候府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不退，那这就是件无伤大雅的风流韵事。
    “那就逼着他们退！”傅大人厉声道，他看向自己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别以为我瞧不出你的心思来。人往高处走，这没错，但那是之前。今日许宿清所为，你所为，这门亲事，就断然不能再成！”
    傅乐俪抬起头：“退了，然后呢？让我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官员？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爹，我不要！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乐俪！”傅夫人也冷下了声。
    傅乐俪硬挺着腰，手指着头顶的横梁，语气坚决：“爹您要是退了这门亲事，女儿就挂那横梁上去。”
    “你威胁我？”傅大人站了起来，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傅乐俪抿了抿唇：“我只是告诉爹我的想法罢了。”
    傅大人气笑了：“行，傅乐俪，你有本事。”说着，傅大人一甩袖，径直离开了。
    傅夫人站起身来，神情莫测地看着傅乐俪：“你真的想好了？”
    傅乐俪点头。
    “绝不后悔？”傅夫人问。
    “绝不后悔。”
    傅夫人忽然笑了一声，语气平静：“随你。”

 第45章 选秀至

    傅乐俪最终保住了自己与许宿清的这门婚事。
    不过，庆元侯府为了这门亲事，二日在傅家，在傅乐俪的手段下，答应了不少条件。
    许宿清不得在新婚一年内纳妾，妾侍不得在傅乐俪诞下长子前有孕，除非三年内傅乐俪无所出，或是五年内傅乐俪生不下儿子。
    傅乐俪嫁入庆元侯府，要庆元侯府的掌家权，庆元侯府在聘礼上，要在原先的基础上，再增加一倍。
    庆元候夫人气得要死，但还是咬牙应下了这些。
    赵大夫人也亲自去了一趟傅家。
    傅乐俪要了赵家一个承诺。
    赵大夫人回府后，就朝着赵沅青一通抱怨：“倒是能的她，一个承诺，还不说是什么，这不是一直把赵家跟她连在一块？”
    赵沅青笑了笑，没接话。
    傅乐俪是有手段的，赵家的一个承诺，是她的一条后路。不过，傅乐俪的这个承诺，恐怕也藏不了多久。
    无妨，赵沅青心想。
    这场闹剧，在赵沅青眼里，就算是到此为止，而且，她也没有心思再去关注这些。
    选秀要开始了。
    各地的秀女已经抵达京城，京城那些在采选之列的官家女，这几日也都收到了礼部送来的消息。
    她们将与各地秀女一道，进宫门，进行第一道初试，过了初试之后，她们需要在宫中待一段日子，学习宫中规矩，而后，在大选之日，进殿觐见明安帝。
    京城因为选秀这一事热闹了起来，茶楼的那场闹剧，也因此渐渐淡出了众人眼帘。
    赵沅青因出身尊贵，进宫那日，宫里头特意派了内侍来接。
    赵大夫人亲自将赵沅青送到门口。
    “沅青。”赵大夫人拉着赵沅青的手，迟迟不肯松手。
    虽然说赵沅青因为和庄离的这一出，明安帝十有八九会放弃让赵沅青进宫，前几日，明安帝也的确隐约有和赵太傅透露过口风，可赵大夫人心下还是不放心。
    万一呢？
    “娘，你在家里等几日，女儿很快回来。”赵沅青柔声安慰。
    一旁的内侍见时辰耽搁了一会，也不得不出声提醒：“赵夫人，时辰差不多了。”
    “你自己小心些。”赵大夫人十分不舍地松开了赵沅青的手，眼里全是担忧。
    赵沅青应了声，免得赵大夫人再这般牵扯下去，索性一转头，直接进了轿子，内侍一瞧，立刻招呼着宫人离开。
    赵大夫人见赵沅青走的毫无留恋，那股子伤感彻底散了：“白养了她这么多年。”
    身边的丫鬟们抿着唇笑，不敢多说。
    轿子抬到了宫门口，便就落了轿。
    赵沅青与其他秀女一样，将会在宫门口进行初选。
    选秀要胖瘦相宜，貌无颜者不入，身有臭味者不选。
    除此之外，嬷嬷们还会逐个检查秀女们的身体。
    首先，最重要的便是守宫砂，破身者非但不能进宫，还有一顿罚。
    其次，秀女身上，不得有疤，胎记也得都一一检查清楚。
    这一道初选，往往就能删选掉不少人。
    不过，京城那些官家女子，凡是上了采选名单的，大抵都不会在初选中落选。
    待初选结束后，合格的秀女将会进入宫门，由嬷嬷带领入住祁秀宫。在大选结束前，她们都会住在祁秀宫，学习宫中的规矩、才艺等等。

 第46章 庄公莫非愿意娶小女

    对于赵沅青来说，这也就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待所有秀女都过完初选之后，秀女排列成队，由嬷嬷带往祁秀宫。
    “各位小主，我是祁秀宫的李嬷嬷，将会负责日后众位小主在祁秀宫的居住事宜，小主们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向我请教。今儿个小主们头一回入宫，嬷嬷要教小主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谨言慎行。这里可不比外面，小主们在外面的那些作风，从今儿个起，可都得改改了。”
    嬷嬷带着一群秀女一边往宫里走，一边不忘训诫。
    赵沅青左耳进，右耳出。
    话到一半，嬷嬷突然语气一变：“停下！都低头。”
    赵沅青抬眸瞧了一眼。
    不远处，内侍正抬着庄离的架椅，稳稳当当地往宫门口来。
    庄离倚在椅子上，神情悠哉，前有十名内侍开路，四名内侍抬着椅子，他身旁又有四名内侍帮他前前后后撑着伞，愣是让他一点日头都没照到，后头还跟了十来个内侍。
    依旧是极其讲究的排场。
    李嬷嬷带着秀女，退到一边避让。不少从各地来的秀女，不知宫中情形，此刻有几个胆大的，见此心生好奇，交头接耳起来。
    “都闭嘴！谨言慎行！”李嬷嬷压低了声音告诫。
    秀女们不敢得罪李嬷嬷，纷纷低下头去，但余光还是忍不住往上偷瞄几眼。
    内侍们抬着庄离经过，眼看着就要与秀女们擦肩而过，庄离忽然摆手，做了一个停的动作，随后又往后晃了晃手。
    内侍们很快就明白过来，抬着庄离往后退。
    待庄离再一摆手，一群人都立刻停了下来。
    赵沅青看着这一群突然停在自己面前的人，忽然有些头疼。
    “赵二姑娘？哟，真是巧了。”庄离笑眯眯地主动同赵沅青搭话。
    赵沅青朝着庄离福了福礼：“庄公安好。”
    “赵二姑娘这是？”庄离故意眯了眯眼，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来：“哦对，这是秀女，赵二姑娘怎么在秀女中？姑娘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前头还说钟意本督，这转头怎么就来选秀了？莫不是，姑娘嫌弃本督是个阉人？”
    赵沅青：“……”
    她就知道。
    庄离的这一出，那些刚刚被李嬷嬷警告过的秀女，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赵沅青抬起头，看向庄离的视线，笑问：“庄公莫非愿意娶小女？”
    庄离挑眉，“啧”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了一眼宫里头的路，感慨：“赵二姑娘娇生惯养的，这往祁秀宫的路，可有些远啊。罢了，本督索性也已经到宫门口了，就让他们送姑娘一程，免得姑娘伤了脚。”
    说完，庄离拍了拍一旁内侍的肩，内侍们立刻将椅子放了下来，依旧是稳稳当当。
    庄离站了起来，笑得格外体贴：“姑娘可别推迟本督的一番心意。”
    赵沅青听了，勾唇一笑，十分愉悦地接受了庄离的这个提议：“如此，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庄公了。”
    庄离挑了挑眉。
    “回见。”庄离说完，留下四个抬轿的内侍，带着其他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等庄离一行人离去后，李嬷嬷才松了口气，开口：“咱们继续走。”
    赵沅青直接从秀女行列出来，走到了轿子前，她正要往上坐，李嬷嬷一瞧，立刻出声阻止：“赵贵女，宫里有规矩，还请贵女同奴才步行。”
    “嬷嬷为何不去反驳庄公？”赵沅青问。
    庄离的确是故意为之，但赵沅青也不介意。从宫门到祁秀宫，这段路可不短，能坐着，她干嘛要受罪去自个儿儿走？
    李嬷嬷一噎，但很快又壮起胆来：“赵贵女，这是皇宫，纵然你出身高门贵族，但进了宫，也得依宫里头的规矩，在没定位份之前，你和这里所有人一样，只是一个小小秀女。”
    “李嬷嬷，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别同我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不敢得罪庄公，我亦然，若你能说服庄公，我自然愿意步行。说真的，我也觉得，这椅子坐的，是如坐针毡。不如，李嬷嬷你帮帮我？”
    说是如坐针毡，可一边却坐了上去，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第47章 庄公亲赐我也不好让

    赵沅青行事气人，内侍们也极为配合。
    等她一坐下，立刻抬了起来，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模样。
    李嬷嬷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她拿赵沅青压根没法子，最后只能一甩袖子：“贵女这是自寻死路，日后可别怪奴才没有提醒。”
    “哦。”赵沅青冷冰冰地回，又问：“可以走了吗？这日头，挺大的。”
    李嬷嬷气结，沉下声来：“走！”
    一群人再次往前行走，唯独赵沅青，一人被抬着。
    别说，这庄离的确知道享受，这四个内侍抬得极稳，跟如履平地似的。赵沅青瞧了一眼正在走的秀女们，忽然就有些理解庄离目中无人的行事作风了。
    好不容易大权在握，当然要让自己过得舒坦些不是？
    赵沅青是舒坦了，但也招了一大波恨。
    “这人是谁啊？她凭什么坐着？”有秀女瞧不过去，开始向身边的人打听。
    京城里的小姐都认得赵沅青，有与她往日交好的，此刻并不多言，但也有瞧不惯她，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太傅家的嫡女千金。可惜，出身名门，却生了一身软骨头，为了上位，谄媚宦官，示爱不男不女。赵太傅一身傲骨，赵家一门英杰，全被她毁了。”
    说话的这人，姓韩，是刑部侍郎的独女，韩舒怡。
    韩舒怡一直同赵沅青不对付，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一身傲骨，敢言不平事。说好听了，是直性子，敢爱敢恨，说白了，就是个没脑子的主。
    这会，韩舒怡没有特意控制声量，前前后后，不少人都听见了。
    自然包括赵沅青。
    赵沅青躺着椅子上，闻言并不生气，只是笑着问道：“韩姑娘，你累吗？”
    韩舒怡冷眼瞥了过来，不屑搭理赵沅青。
    赵沅青也不恼，理了理额前的鬓发，笑道：“韩姑娘既然不累，那我待会儿再问。”
    大伙儿面面相觑，不知道赵沅青是搞哪一出，但知晓她是出身太傅家，家里头没点背景的，这会倒真不敢得罪她，韩舒怡这话没让大伙对赵沅青群起而攻之，反倒是议论的人都少了许多。
    对于这个结果，韩舒怡气得将袖口都拽皱了。
    赵沅青可不打算就此罢休。
    眼看着已经走过了五道宫门，赵沅青又优哉游哉地开口：“韩姑娘，你累吗？诶，我这一人坐着，可真不好意思，都要懒出病来了。”
    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在大日头下走那么久，可不是一件舒心事。
    “小人姿态！”韩舒怡狠狠地瞪了赵沅青一眼。
    赵沅青笑：“韩姑娘不回我，想必是不累，我待会再问问。”
    又过了两道宫门，赵沅青再次开口：“韩姑娘，你累了吗？”
    又两道宫门。
    “韩姑娘，累了吗？”
    “……”
    “你给我闭嘴！”韩舒怡再也忍不住，冲着赵沅青大吼。
    赵沅青瞧了，笑了声：“哦，韩姑娘累了啊，可惜，庄公亲赐，我也不好让，韩姑娘，你就继续累着。”
    韩舒怡：“……”
    韩舒怡气得想要杀人。
    不止韩舒怡恼，其他秀女也被赵沅青刺激得不行。
    不过，那又怎么样？
    赵沅青看着韩舒怡这副气得不行还拿她没有丝毫办法的模样，不得不说，这感觉，挺爽。怪不得庄离这么喜欢逗人，招恨是招恨了点，但——挺有趣的。
    愉悦身心，有利于长命百岁。
    这一点，她得和庄离多学学。

 第48章 云淡风轻地伸出一只脚

    一行人在赵沅青无声的折磨中，终于抵达了祁秀宫。
    瞧见内侍们将赵沅青放下来，秀女们居然狠狠松了一口气。不少人心里已经告诫自己，这位赵家姑娘不好惹，日后一定要保持距离。
    不过，也少不了苍蝇蚊子，总要去吵个人不安宁。
    李嬷嬷同样也饱受身心折磨，等将人带到后，交给了祁秀宫的宫女，自个儿赶紧先遁了，这种差事多来几回，她怕是得折寿。
    这次选秀入宫，通过初选的共有七十八名秀女。
    赵沅青是这行人中，出身最好的，单独分到了一个屋子，除此之外，薛家的小女儿薛宁意，以及驻守边疆的齐威候的嫡次女侯珺欣，两人也是单独一间屋子。
    其余的秀女则是抽签，或是两两一间，或是四人一间。
    众人散去，各自回了屋子收拾行装，直到傍晚时分，嬷嬷们才来提醒秀女们，前往偏殿领装着晚膳的食盒。
    赵沅青进了偏殿，正准备取食盒，手还没碰到，就有人抢先一步拿走了食盒。
    “赵姑娘，这食盒我先拿了，你就换一个。”薛宁意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的视线落在了薛宁意身上，她身边跟着两个京城的小姐，还有几个眼生的。薛宁意被几人围在中间，仿若众星拱月。
    薛宁意与她本就不对付，如今又多了明安帝这一层关系，赵沅青也料到了薛宁意会找她麻烦。
    赵沅青并不见恼怒，反而是笑了起来：“无妨，薛姑娘素来就是这个性子，总觉得别人瞧中的香些，我明白。”
    薛宁意的笑容一僵。
    赵沅青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方伸出了手，薛宁意将自个儿手里的食盒往边上的姑娘手里一塞，又上赶着要来抢赵沅青瞧中的。
    赵沅青早就有所防备，余光一直注意着薛宁意，待她上前时，云淡风轻地伸出了一只脚。
    “砰”。
    薛宁意没有防备，直接被绊了一下，一头砸在了摆放着食盒的桌子上。
    赵沅青勾唇：“薛姑娘，你也太客气了些，我不过是让了一个食盒，薛姑娘大可不必行此大礼。”
    “宁意，你没事？”身旁的秀女们赶紧将薛宁意扶了起来。
    世家贵门的千金们，即便互相厌憎，明面上也只会有几句口舌之争，哪里会像赵沅青这样直接动手。薛宁意又气又不敢置信。
    “赵沅青，你居然敢绊我？”薛宁意指着赵沅青骂。
    “宁……宁意，你头……”赵沅青还没回答，倒是薛宁意身边的秀女们都面色大变。
    薛宁意不解：“我头怎么了？”说着，她伸手摸了一下额头，随后手掌摊开，指尖上已经染了不少血，薛宁意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急了起来：“血，我流血了，快，快去叫太医。”
    女子在意容貌，尤其是她们这些进宫采选的秀女们，若是容颜有损，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薛宁意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同赵沅青叫嚣的心情了。
    秀女们也都慌了神，赶紧去请了李嬷嬷过来。
    进宫头一日就有秀女见了血，李嬷嬷在宫中那么多年，也还是头一遭遇上。
    想到薛宁意的身份，李嬷嬷也焦急起来，赶紧就派了人去请太医。
    一群人围着薛宁意回了屋子。

 第49章 赵姑娘交个朋友呗

    偏殿里一下子少了不少人。
    即便是留下来的秀女，此刻也不敢放声说话，离得赵沅青远远的，生怕自己遭了罪，拿了食盒就赶紧离开。
    赵沅青对此并不在意。
    在她选择顺心而活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接受所有的后果。
    她取了食盒，准备回自个儿儿屋子用膳。
    “赵姑娘。”突然有人凑到了赵沅青跟前。
    赵沅青打量了一眼，是一个眼生的姑娘，长得娇小，但眉眼之中却带着一股英气，与其他女子的扭捏不同，赵沅青在她身上看出了一份爽朗。
    “你是？”赵沅青没有从她的身上看出对自己的恶念，自然不介意废几句话。
    姑娘笑了起来，眉眼儿弯弯的：“我叫云蔚，赵姑娘，我能不能和你做朋友？”
    “做朋友？”赵沅青挑眉。
    云蔚点了点：“是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我都看到了，明明是薛宁意先找的麻烦，她那是自作自受。我还以为京城的姑娘都跟她们那个样，没想到还有赵姑娘这样的。”
    “那个样是哪个样？”赵沅青来了些兴趣。
    云蔚回：“装模做样，讨人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韩舒怡就是不喜欢，偏还要扯个什么傲骨，还有薛宁意，人好好的也没碍着她，突然来抢东西，还真以为谁都得惯着她呢。”
    赵沅青笑了起来：“你们边疆的姑娘，都是这个性子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边疆来的？”云蔚眼睛亮了起来，十分好奇。
    赵沅青笑：“姓云，又不是京城中人，我记得，齐威候手下有一名大将便是姓云，此次，云将军的女儿也在采选之列。”
    “就是我。”云蔚有些激动地指了指自己：“赵姑娘，你可真聪明。”
    赵沅青被云蔚的反应逗得一乐：“不是要和我做朋友吗？你唤我沅青便好。”
    “好，沅青！”云蔚立刻应下，随后提了提自己手里头的食盒，说：“那我能和你一道去用晚膳吗？”说着，她摆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来：“我运气不好，抽到的是四人屋，那些人……反正我也处不惯，不自在。”
    赵沅青算是瞧明白了。
    交朋友是假，想蹭个屋倒是真的。
    不过，赵沅青不会拒绝。
    只要云蔚对她没有恶意，有个说话的伴，也不错。
    赵沅青带着云蔚回了她的屋子。
    云蔚对赵沅青没什么坏心思，又是个话多的，就用个晚膳的时辰，赵沅青已经从她口中听了不少她在边疆的奇闻趣事，还有今儿个秀女们之间的勾心斗角。
    热闹得很。
    云蔚说得开心，赵沅青也听着打发时辰，两个人相处得倒是极为融洽。
    直到李嬷嬷带了人过来。
    “赵贵女。”李嬷嬷面无表情地看向赵沅青：“薛贵女受了伤，说是与赵贵女有关，还请赵贵女随老奴走一趟。”
    云蔚一听，就冷下了脸：“分明是薛宁意找茬在先。”
    “云贵女，这里是皇宫，谁是谁非，自有专人定论，还望云贵女慎言。”李嬷嬷出声警告。
    云蔚冷哼了一声：“我说实话，就要慎言？薛宁意故意找茬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人慎言？她不论黑白，一昧告状的时候，你怎么不叫她慎言？咋地，欺负我边疆来的啊？”
    李嬷嬷：“……”
    赵沅青抿唇笑了笑，随后伸手拍了拍云蔚的手：“没事，我心中有数。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等明日用膳了，你再与我说你还没有说完的故事。”
    云蔚有些担心。
    “李嬷嬷，走。”赵沅青淡定得很。

 第50章 我就是想活动下腿脚

    秀女入宫，将由尚仪局的姑姑负责教导礼仪，除此之外，还有祁秀宫的掌事嬷嬷，以及太后亲派的一位嬷嬷三人共同管理秀女。
    赵沅青此刻要见的，就是这三位。
    薛宁意已经处理了伤口。
    太医瞧了，并无大碍，只是一点外伤，过几日就会好，可即便如此，薛宁意额头上还是严严实实地绑了一块白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额头受了伤。
    “赵贵女，薛贵女指证你故意害她受伤，你可认？”赵沅青一进来，坐在最中间的那位嬷嬷就开了口。
    她是太后亲派过来的郑嬷嬷，是明安帝的奶娘，依着这一层身份，郑嬷嬷这段日子在宫中如鱼得水。而她身旁，左边的是尚仪局的王姑姑，右边则是祁秀宫的掌事林嬷嬷。
    “不认。”赵沅青回得简洁明了。
    薛宁意哪能放过赵沅青，立刻出声质问：“分明是你伸脚绊了我，当时所有人都瞧见了，赵沅青，你敢做不敢当吗？”
    赵沅青不急，而是望向薛宁意，问：“薛姑娘抢食盒一事，又怎么说？”
    “谁抢你食盒了，明明是我们看中了同一个食盒，但是我恰巧先了一步而已。”薛宁意自然不肯承认。
    赵沅青笑了起来：“我也只是刚好站久了，动了下腿脚，谁想到已经拿了食盒的薛姑娘，会突然又凑上来想要多拿一个食盒，又那么巧，走到了我的脚前。薛姑娘，你是摔了，我现下这脚，也还疼着呢。”
    “你狡辩！”薛宁意觉得赵沅青，实在无耻得过分。
    “三位嬷嬷，试问，薛姑娘已经拿了食盒，我又怎么会想到她还会上前？如果薛姑娘不凑上来了，我这能绊倒谁去？”说着，赵沅青还特意伸出一只脚来：“你们看，我这绊倒谁了？我就是想要活动下腿脚罢了。”
    赵沅青没有隐瞒的意思，三位嬷嬷大概也明白了来龙去脉。
    “好一个伶牙俐齿！”郑嬷嬷率先发难：“赵贵女，进了宫，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知晓分寸，谨言慎行！难道赵家的规矩，就是教你这样中伤秀女，巧言善辩的吗？”
    赵沅青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
    “赵家的规矩，不劳嬷嬷费心。皇上太后将选秀此等大事交由嬷嬷，嬷嬷若是连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都做不到，那我倒好奇，是嬷嬷不辩黑白，还是故意包庇。我虽区区臣女，但有不公不平之事，也少不得要说道说道，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你！”郑嬷嬷这些日子被人捧惯了，这会被赵沅青直面怼了回来，面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赵沅青懒得搭理，而是望向了另外两位嬷嬷：“天色不早，还请三位嬷嬷早做定论。”
    林嬷嬷和王姑姑对视了一眼。
    这事简单得很，薛宁意先行找茬，赵沅青反击，按宫中的规矩，两人都错了，都得罚。
    看郑嬷嬷的意思，自然是只针对赵沅青。可赵沅青又不是个软柿子，若是她们真的只罚赵沅青，恐怕后头最后遭殃的还是她们，但若是都罚，就眼前两人的身份……
    两人心里很快就有了决断。
    “此事原来是一个误会。”林嬷嬷笑着说。
    王姑姑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两位都是出身名门的贵女，礼仪规矩都是顶好的，进了宫谁犯错，也不可能是这两位。我原先就还心里疑惑着，现在明白了，这就是一桩误会。”
    薛宁意气红了眼。
    但她明白，这事的确是自己找事在先，如果赵沅青出身平平，或是傻一些，自然能够治赵沅青，但偏偏两者她都不是，这件事的结果，无非就是轻飘飘揭过，或者各打五十大板。
    薛宁意憋屈，但也只能受着。
    倒是郑嬷嬷，显得更加接受不了。
    “什么误会！这分明是赵沅青暗害其他秀女！”郑嬷嬷大声叫嚣着。

 第51章 庄离的护短

    明安帝早年并不受宠，分到的奶娘自然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
    赵沅青语气平静：“郑嬷嬷，慎言。”
    她将话，还了回去。
    “你！”郑嬷嬷气得站了起来，盯着赵沅青，气得不行。
    林嬷嬷和王姑姑压根不想搭理她，而是笑着望向赵沅青同薛宁意：“两位贵女，天色不早，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一早，便要开始学规矩了，薛贵女受了伤，身体难免不便，明日可晚些起。”
    这是对薛宁意的安抚了。
    赵沅青也懒得同一个傻子计较，朝着两位嬷嬷福了福身，便准备离开，薛宁意亦然。
    两人先后出了偏殿。
    “赵沅青，今日这事，我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薛宁意追上赵沅青，恶狠狠地说。
    赵沅青看了薛宁意一眼，回了她一个字：“哦。”
    薛宁意满肚子气，结果赵沅青压根不接盘，轻飘飘的一个字就打发了她，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径直离开。
    赵沅青的做派，让薛宁意更气了。
    “赵沅青！”薛宁意咬紧了牙，恶狠狠地低声念着赵沅青的名字。
    赵沅青已经心情平静地回了自个儿屋子。
    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处处讲究规矩和善的大家闺秀了，这一世，她只要自己活得畅快，只要敢有人找上门来，她就敢打回去，何况，这个人是薛宁意。
    薛家，是明安帝的人。薛宁意，自然也就是她的敌人。
    没有必要对敌人仁慈。
    祁秀宫发生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明安帝那边知晓了，掌管着二十四监的庄离自然也有所听闻。
    庄离躺在美人榻上，似有所思：“先前可没听说赵家嫡女是这么个性子。”
    赵沅青在京城素有名声，长得好，出身好，规矩礼数都是京城贵女中顶好的，琴棋书画也不错，亦有才名在外。
    庄离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类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女子。
    “世人可真没眼力见。”庄离自然不会想到重生这样离奇的事，只当是赵沅青与外界传闻不一，名不符其实，不过，他笑了声：“她这样的性格，我倒挺中意。”
    陈默一听，又来劲了：“爷，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庄离看了过去。
    陈默被自家主子冷冰冰的视线一瞧，默默地闭上了嘴。
    庄离把玩着手里的一颗葡萄：“不过，宫里的人难道还不知道，赵沅青是我罩着的吗？看来，上回给那些人的教训，还不太够啊。”
    陈默隐藏在暗中，微微抽了抽嘴角。
    他可听说了，十公主回去后就被吓得得了一场病，现在都还只敢缩在自己的宫里头，而她身边的那些宫女内侍，从头到尾全换了个遍，那位奶娘，屁股开了花，现在还躺着下不了床。
    不是教训不够，是总有人不记教训。
    “安盛。”庄离突然出声。
    安盛忙弯了腰：“奴才在，爷有什么吩咐？”
    “你去打听打听，这次尚仪局派去祁秀宫的是哪位嬷嬷，你去打点下，没道理人在外头还没事，到了咱们自家地盘了，还被人欺负了去。”庄离说的云淡风轻。
    安盛也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这是宫里头，自家爷是不是太嚣张了些，直接视作了自家地盘。
    庄离还嫌这不够。
    “得让人在宫里头住舒服了，住舒心了，懂吗？”
    安盛忙回：“奴才记下了，晚些就交代下去。”
    “对了，宫里头的住处，你让人去打扫下，明日，本督回宫里住。”庄离又发了话。
    安盛听到这，身子都忍不住直了起来。
    庄离是个宦官，按说应该住在宫里。不过，在他接手了东厂之后，就把住处安置在了东厂，宫里头的那个住处，倒是好久没住过了。
    庄公回宫住？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第52章 要让姑娘宾至如归

    二日一早，赵沅青起身，正准备去偏殿用膳，一开门，就瞧见了不知在她门口等候了多久的三个小太监。
    小太监见赵沅青出来，赶紧迎了上来，三人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赵姑娘，小人来给姑娘送早点。”领头的小太监笑着说。
    赵沅青有些诧异：“送早点？”
    “是。”小太监笑得跟个花儿似的：“小人们不知道姑娘爱吃什么，就多备了些，姑娘瞧着喜欢哪个。若是都不喜欢，姑娘再与小人们说，小人们明日送其它的来。”
    赵沅青顿了顿，问：“庄公让你们来的？”
    小太监回：“是，庄公说了，要让姑娘在宫里头住得舒心，宾至如归。”
    宾至如归？
    赵沅青的神情忍不住有些古怪起来，她差点觉得自己看不明白“宾至如归”这四个字了。
    她难道不在祁秀宫，而是在东厂？她其实不是来选秀，而是去了东厂小住？
    庄离敢说，这些小太监们也敢带话，他们把明安帝放在眼里了吗？
    云蔚正巧来寻赵沅青一道去用早膳，瞧见了这情形，有些不解：“沅青，这是在做什么呢？难道还有人给你送早点？”
    赵沅青点了点头。
    云蔚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赵沅青不打算拒绝庄离的好意，她往旁边退了一步：“送屋里。”
    小太监一听，喜笑颜开：“欸，小人们这就去。”
    三人赶紧进了屋，动作迅速，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将食盒里的早点摆的满桌都是。
    “姑娘，食盒小人就放这了，晚些姑娘用完将食盒放到门口便是，小人们会来收拾。”小太监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赵沅青。
    云蔚瞧着这一桌子的早点，满脸震惊。
    这比她昨天吃的祁秀宫的晚膳还要丰盛了？
    “这……都谁送的啊？”云蔚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赵沅青走到一旁坐下，笑着说：“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一块儿坐下吃些。”
    云蔚不是个扭捏的性子，见此，也不跟赵沅青客气，挨着赵沅青坐下：“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不知道，我们边疆的吃食，太粗糙了，我都没见过你们吃的这些玩意。”
    “那你多吃些。”赵沅青说。
    云蔚尝了好几种，吃得一双眼睛弯弯的：“好好吃，沅青，这到底是谁送的啊？”说着，云蔚突然停了下来，凑近赵沅青，问：“是不是昨日让你坐轿子的那个人？”
    赵沅青没有隐瞒：“是他。”
    “我昨日打听过了，庄公，东厂的都督，好多人都在说他的坏话。”说到这，云蔚蹙起了眉。
    赵沅青顿了顿，说：“他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
    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做的大恶人。
    云蔚不以为然：“什么好人坏人的，我只知道，他让我吃上了好东西！”
    赵沅青笑了起来。
    用过早膳后，赵沅青和云蔚一道去了祁秀宫主殿，今日她们就要在这里开始学习各种东西，宫里的礼仪规矩，还有考验秀女们的各类才艺。
    赵沅青将会再一次深刻体验，小太监口中的——宾至如归。

 第53章 宾至如归

    今日的第一堂课，是由王姑姑教她们宫中礼仪。
    “诸位小主进了宫，最早要学的，便是如何行礼。不管以往你们家中是如何教导你们，进了宫，便得按照宫里的来，诸位小主跟着我学便是。”王姑姑语气冷漠，脸上挂着一副不近人情的神色。
    昨儿个，秀女们已经私下打听了不少关于这次三位嬷嬷的消息。
    其中，最严厉的就是这位出身尚仪局的王姑姑。
    如今见了王姑姑，秀女们更是紧张得不行，生怕自个儿做的不对，惹了王姑姑的不喜。
    王姑姑走到赵沅青跟前，原本冷冰冰的脸上忽然挂上了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意，语气温和：“赵贵女，您的规矩是顶好的，学不学也无妨，姑娘若是显得无聊，就跟着瞧一瞧，若是累了，就到旁边歇息便是。”
    赵沅青的面色微微一顿。
    昨儿个王姑姑虽然没有处罚她，脸上也带着笑，可态度和今日这会，还是有不少差距。
    宾至如归。
    这就是庄离交代下来的？
    王姑姑的这番区别待遇，让在场的秀女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谁啊？”
    “你不知道？就是那个太傅家的，昨儿个就她是坐着轿子来的祁秀宫。”
    “听说和东厂都督关系匪浅，自甘堕落，为了些眼前的蝇头小利，日后还是不要与她走得太近了。”
    “是得离她远点，昨日薛家那姑娘同她起了矛盾，头上都开了口子了，结果什么事都没有。有东厂都督照着，可不就横着走？我们也都小心点。”
    “……”
    “谁让你们私下交谈了？”王姑姑猛地又冷下脸，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你们是各地精挑细选送上来的秀女，不是街头叫卖的摊贩。”
    秀女们被王姑姑这一吼，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有些怕，有些不满王姑姑的区别对待，此刻便就有人冒了头。
    “王姑姑，大家同是秀女，凭什么她不用学？”说话的是外头送上来的秀女，出身不高，可偏偏心比天高。
    王姑姑望了过去：“你在教我做事？”
    秀女顿了顿，说：“我只是向姑姑请教。”
    “姑姑我在宫里头几十年，秀女我也带过几届，怎么带，怎么教，自有我的道理。你们如今还只是小小一个秀女，就算你如今是皇上的妃子，也没有权利对我如何教导秀女指指点点。等有朝一日，你们成了权掌后宫的真凤凰，秀女怎么教，才是你说了算。”
    王姑姑对自己区别对待的行为，丝毫不怵。
    秀女哑了声。
    见出头的被王姑姑压了下来，眼看着此事就要揭过，薛宁意忽然开了嗓：“尚仪局最重规矩礼数，嬷嬷的规矩礼仪便是如此吗？若是连最基本的一视同仁都做不到，嬷嬷凭什么来教我们宫规？难道，教我们如何——捧高踩低吗？”
    王姑姑看了过去，对上了薛宁意的视线。
    她忽然笑了一声：“捧高踩低？”王姑姑径直上前，手上的戒尺“啪”得一声，打在了薛宁意的身上。
    “你打我？我可是薛宁意！”薛宁意捂住了被打的手臂，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姑姑。
    “薛宁意如何？”王姑姑丝毫不怵。

 第54章 你居然打我

    “我爹是吏部尚书，我姑姑是太妃，你居然敢打我！”薛宁意觉得眼前的事，可笑的有些不真实。
    王姑姑笑：“有何不敢？”
    薛宁意被这话气得不行，她看着眼前的王姑姑，心里的火气越来越重，抬起手，就想要还王姑姑一巴掌。
    王姑姑的动作更快。
    她一手拽住了薛宁意的手腕，随后另一只手，则是干脆利落地一甩，“啪”得一声，清脆响亮。
    “你居然打我？”薛宁意有些懵了，自小娇宠，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
    赵沅青在一旁瞧着，看到这，不由得想到了赵素兰。
    薛宁意的反应，和赵素兰还真是如出一辙。她们为什么会觉得所有人都得配合着她们想象行事呢？
    世界之大，她们想不到的事，可多了去。
    比如，薛宁意此刻想不明白的王姑姑。
    王姑姑面色如常：“你是秀女，我是教导你们礼仪的嬷嬷，在宫里，不管你出身何处，都将那些脾气给我收起来。否则，这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巴掌。”
    “你就不怕我和薛太妃告状吗？”薛宁意咬牙切齿地说。
    王姑姑语气冷漠：“我乃奉皇命教导秀女规矩礼仪，口出狂言，意图掌掴女官，薛贵女如此作风，换了尚仪局任何一位女官，也会是如我一样的做法。”
    薛宁意还要再说，却听王姑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薛贵女想要见到皇上，首先，还得过了我这一关。”
    一句话，仿若一盆冷水，浇了个薛宁意透心凉。
    王姑姑和两位嬷嬷一同负责选秀事宜，王姑姑是有权刷掉一批规矩礼仪不当的人，每届选秀，都会有秀女折在这一关，不过像她们这种出身的，以往倒是不用担心这点。
    可现在——
    薛宁意想起王姑姑给她的那巴掌，她一点都不怀疑王姑姑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薛贵女若是觉得我教得不好，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姑娘出宫。”王姑姑将威胁的话说得跟今日吃什么似的。
    薛宁意心中暗恨，面上却缓下了神色，规规矩矩地给王姑姑福了福礼：“宁意多谢姑姑教导。”
    虽说薛太妃已经往家里传过话，这一次，她十有八九能留在宫中，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所变数。如果王姑姑真的在此时将她送出宫去，等明安帝或是薛太妃知晓，再来救她，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因为规矩不好，被尚仪局姑姑送出宫的秀女，就算明安帝原本想要纳她为妃，也断然不会再接她进宫。
    王姑姑笑了笑：“薛贵女明白便好。”
    薛宁意笑得应“是”，眼神里却直冒刀子。
    王姑姑重新走到了众人前：“在这里，你们只须我说什么，你们就照办。否决我，你们还不到那个时候。”说着，王姑姑伸手整了整宫装：“跟着我一步步学宫礼。”
    赵沅青以往没少进宫，家里的教导嬷嬷也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规矩礼数自然顶好，既然庄离给了她这个特殊，赵沅青毫无心理负担地受下了。
    在众人苦巴巴地跟在王姑姑身后学跪拜礼的时候，赵沅青已经退到了一旁，往椅子上一坐，还有内侍送了茶点过来，那日子过得实在悠闲。
    赵沅青过得舒坦，薛宁意和韩舒怡那一群人心里则是憋了一肚子火。

 第55章 庄离他能娶你吗

    秀女的一日，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学完规矩，学才艺，一日转眼即过，直到傍晚时分，秀女们才算是从这忙碌的一日里解脱出来。
    高强度地学了一日，腰酸背痛的，不少秀女有些熬不住了，等嬷嬷们一说结束，就赶紧结伴回屋，休息休息。
    赵沅青是无事一身轻。
    薛宁意一直记着今日之辱，这会瞧见赵沅青，心下更恼了。
    “小人得志。”薛宁意恶狠狠地说。
    赵沅青刚准备离开，听到这话，忽然就止了步，转头望了过来。
    薛宁意见赵沅青瞧过来，忽然笑了起来，故意同身边的秀女说话：“有些人啊，眼光短浅，自以为自己抱上了一个金疙瘩，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奴才。”
    此刻站在薛宁意身旁的是京城一个四品文官的女儿。
    虽然薛宁意没有明着指庄离是奴才，可大伙又不是傻的，秀女心中直叫苦，不敢否薛宁意的意，也不敢顺她的话，只能尴尬地笑着。
    薛宁意不需要旁人接她的话。
    等说完后，她摆出一副刚注意到赵沅青的模样，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唇：“赵姑娘，我可不是在说你，你可千万别多想。”
    赵沅青扯了下嘴角，回：“矫揉造作。”
    薛宁意脸上的神色猛地一顿，但她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我啊，就是个俗人，可不矫揉造作，哪像赵姑娘，高风亮节，傲骨凌霜，我们真是学都学不来呢。”说完，薛宁意就捂着唇开始笑。
    这就是京城世家小姐们往日里的口舌之争，拐着弯骂人。
    薛宁意这是笑赵沅青勾搭庄离，不要脸，意思大家都懂，偏生人家不带脏字，还是夸你，都不好发作。
    这方面，赵沅青向来是阴阳怪气的佼佼者，而现在，抛却那些大家闺秀的束缚之后，尤盛。
    赵沅青勾起了唇，笑靥如花：“是啊，你们也的确学不来。青云梯，谁都想上，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入青云梯的眼，比如薛姑娘，我看就不行。”
    “这也得看这青云梯到底是真，还是个伪。”薛宁意自然不会轻易认输。
    赵沅青面色如常：“那薛姑娘可得擦亮了眼睛，别选错了青云梯，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场空。”
    “这也是我要劝赵姑娘的话。”薛宁意同样笑意连连。
    赵沅青闻言，也学着薛宁意矫揉造作的模样，指尖抵在唇边轻轻笑了笑，说：“我可没像薛姑娘这样，一进宫又是伤了头，又被姑姑赏了罚的。薛姑娘可得小心些，这脑袋啊，最为要紧，若是摔傻了，我可就大罪过了。”
    “你！”一听赵沅青提到这两件事，薛宁意脸上的神色就有些维持不住了。
    赵沅青也敛下了笑意，面色如常：“薛宁意，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再来招惹我，我可就不是站在这陪你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了。”赵沅青一边说，一边动动自己的手腕，警告道：“吃了王姑姑的耳光，或许，你还想尝尝别人的是否也是一样的味道。”
    “赵沅青，你别得意！你攀着庄离有什么用？他能娶你还是能怎么着？”说到这，薛宁意又开怀起来。
    赵沅青勾搭庄离，这事已经成功让明安帝放弃纳赵沅青为妃的打算，日后，她是尊贵的皇妃，而赵沅青呢？再怎么嫁，也高不过她去。
    庄离位高权重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太监，无法人道，甚至都不可能娶赵沅青。
    “薛姑娘很得意？”
    薛宁意正觉得自己扳回一城，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

 第56章 赵二姑娘是东厂的贵客

    众人纷纷转身，朝着声源处望去。
    安盛在众人的视线下，慢慢走近。
    待到近前，他先行给赵沅青行了礼：“赵二姑娘，庄公请您一道去用晚膳。”
    赵沅青有些无语地扯了下嘴角，虽然她接受庄离带来的特殊照顾，但也不必做到如此。她只想安安分分的过完在祁秀宫的日子，毫无悬念地落选，然后回赵家过她的小日子去。
    尽管如此，赵沅青面上还是笑着应下：“有劳安公公。”
    安盛同赵沅青笑了笑，随后转向了薛宁意：“咱家老远就听到了薛姑娘好像提到了我们庄公的名讳，怎么，薛姑娘是觉得庄公有何处行事不妥吗？”
    薛宁意面容僵硬。
    她认得安盛。
    庄离手中有两个众所周知的心腹，其一是明面上掌管二十四监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玉清。另外一位，便是安盛，一直跟随在庄离身侧，帮着处理东厂事务。
    见薛宁意不回，安盛也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再次追问：“薛姑娘，这个问题，很难答吗？或者，姑娘需要到了庄公面前才能作答？”
    薛宁意闻言，面色一白。
    甭管她在赵沅青面前怎么横，怎么指责庄离，可真到了安盛这些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安公公说笑了，庄公行事自然周全，我只是在同沅青说笑罢了。”
    安盛闻言，故作疑惑：“咱家早就听说薛家的姑娘规矩最为周全，可如今一瞧，倒是名过其实。庄公私下约见秀女，不合宫规，又如何谈得上行事周全？”
    薛宁意：“……”
    赵沅青此刻深刻意识到了一句话，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他们东厂的人，做事都是这么气人的吗？
    薛宁意已经完全没了声。
    说周全，错，说不周全，也是错，全看人安盛想不想要找她麻烦罢了。
    见薛宁意不答，安盛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笑着提醒道：“薛姑娘既然是要进宫做主子的人，规矩这一道，还是得学明白些，否则，在这吃人的宫里头，薛姑娘怕是很难活出头。”
    薛宁意脸色更白了。
    她恼安盛的狐假虎威，可又怕庄离真会对她下手。
    安盛见薛宁意如此不顶用，轻蔑地瞧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看向祁秀宫的众人：“咱们今日就给大家伙吱个声，赵二姑娘，是我们东厂的贵客，若是有谁惹得我们贵客不高兴了，那也别怪我们东厂不留情面。”
    秀女们纷纷低下头去。
    有些暗恨赵沅青，但也有将薛宁意恼上的。
    没有本事，偏要去招惹赵沅青，眼下将她们所有人都祸害了进去。
    赵沅青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她和庄离算什么关系？顶多是个互相利用，庄离的行为虽然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可他对她的庇护，也都是实打实的。
    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赵二姑娘，耽搁了一会，咱们还是赶紧走。”安盛一转头，望向赵沅青，面带笑意，连语气都柔和不少。
    赵沅青颔首：“劳安公公带路。”

 第57章 对食夫妻

    庄离的住处在二十四监。
    庄离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后来嫌宫里无趣，才跑去做了二把手东厂都督。
    玉清接任掌印太监后，只住了隔壁的偏殿，将庄离原先住过的主殿还是留了下来。昨儿个收到信，玉清就赶紧让人将主殿收拾了出来。
    赵沅青被安盛一路带到了主殿。
    等到了主殿门口，安盛便止了步：“爷就在里头，姑娘自行进去便是。”
    赵沅青微微颔首，随后迈步进了主殿。
    饭菜都已经摆妥，庄离此刻就坐在主位上，手上端着一个酒杯，时不时地品上一口，桌上的饭菜倒没有动过。
    等听见脚步声时，庄离才抬眸看了过去。
    赵沅青进宫后，就换上与秀女们一同的宫装，粉色宫裙，配着一朵粉色绢花，还有对鎏金对簪。
    “宫装不衬你。”庄离忽然说。
    赵沅青原本上前，正想给庄离行礼，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评论，神色有一时的茫然。
    “行了，别整那些虚礼了，坐。”庄离朝着赵沅青招手。
    不知道为何，赵沅青觉得庄离这个手势，有些像是招小狗。
    将这些奇怪的念头强压下去，赵沅青才走上前。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庄离面前一副，还有一副，就挨着他。
    赵沅青在庄离旁边坐下。
    “皇宫是不是挺没意思的？”庄离问。
    赵沅青抬头看向庄离。
    庄离无须她作答，已经笑着接了下一句：“还是我们东厂好玩。”
    “为什么？”赵沅青突然发问。
    庄离的这个话，让赵沅青心里原本隐隐的猜测又开始冒了出来。
    她和庄离算不上什么私交，但庄离的的确确帮了她好几回。
    既然没有交情，那只能是有所图谋。
    可庄离位高权重，她虽然出身世家，但对庄离来说，也帮不了什么，就算是气明安帝，如今明安帝放弃让她入后宫，她连这个用处都没了。
    原本就冒出过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又恰巧今日薛宁意提了一句，赵沅青此刻脑海里就有这么一个念头。
    庄离不会想要和她做对食夫妻？
    其实，也不是不行。
    “什么为什么？”庄离被赵沅青这虎头虎脑的一句说懵了，尤其是瞧她面色严肃。
    赵沅青抿了抿唇。
    虽然不介意，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这种事，不应该由她来问？
    见赵沅青面色古怪，庄离稍稍会意了一二：“我不是说过，不要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吗？”
    不是赵沅青想要想，而是庄离的行为，很难不让赵沅青想歪。
    帮她，多半是有所图，不图赵家，不图利，可不就只剩下图她这个人了吗？
    “你真没有让我和你做对食夫妻的意思？”赵沅青不想再自己纠结下去，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庄离原本以为自己解释了第二遍，赵沅青一定能够听进去，正拿了筷子夹菜，乍然听到赵沅青这话，惊得连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吃错药了？”庄离抬头，狐疑地望着赵沅青。
    赵沅青：“……”
    “你可真有意思，我最多以为你会想歪，觉得我对你有意思，没想到，你想得比我还离谱。”庄离越想越想笑，“对食夫妻，赵沅青，你这脑子，可以啊。”
    赵沅青已经不想说话了。

 第58章 赵沅青：是我自作多情

    庄离却不打算放过赵沅青。
    他挪了挪椅子，凑近赵沅青：“你同我说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赵沅青一脸生无可恋地望向庄离：“你不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吗？”
    “这才哪跟哪啊。”庄离被逗乐了：“凡是我们东厂的人，只要是跟了我的，我都会护着一二，好歹你我也算是有点交情了，就这么点无关痛痒的小事，也叫我对你好？”
    赵沅青：“……”
    “赵沅青，我瞧瞧，你这脑袋是怎么长得。”庄离笑，还一边往赵沅青这边凑。
    赵沅青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都在今日丢干净了，偏庄离还笑得跟个什么似的，嘴里叭叭叭地在那讲个不停。赵沅青一气之下，直接伸手，捂住了庄离的嘴。
    “你闭嘴！”赵沅青有些恼羞成怒。
    庄离猛然愣住。
    唇上传来的触感，让他脑海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断弦。
    赵沅青等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妥，赶紧收回了手。
    活了两辈子，赵沅青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尴尬的时候，她有些无措地站起身：“是我自作多情，日后不会了，便不打扰庄公了。”
    说完，转头就走。
    庄离盯着赵沅青的宫裙，随着步伐一动一动，不由得好奇，明明那么小的脚，跨这么小的步子，怎么就跟要跑着飞出去似的？
    赵沅青快步出了主殿。
    “赵二姑娘？”安盛守在门口，瞧见赵沅青出来，一时有些诧异。
    赵沅青回过神，没了庄离，她又恢复了那派大家闺秀的作风，她朝着安盛温和地笑了笑：“我想起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赵沅青再次往前走，不过这回，她则是迈着她的三寸金莲，慢慢走。
    赵沅青心里懊恼得要死，庄离是一个太监，她怎么都能想到这回事上去？想就想了，还偏偏问了，问就问了，还……还……
    赵沅青在心里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
    白活两辈子了。
    安盛有些古怪，瞧了一眼主殿，想了想，走了进去。
    庄离依旧坐在主位上，不过此刻手指正按在自己的唇上。
    安盛强忍住好奇，将自己的视线死死地从庄离的手指上移开：“爷，赵二姑娘怎么走了？”
    意识到安盛的到来，庄离放下了手。
    “恼羞成怒了。”庄离说着。
    他想了想，又转过头看向安盛：“安盛，我让你们好好招待赵沅青，那是当客人招待，没让你们招待成女主子。”
    安盛一脸茫然：“啊？”
    庄离瞥了安盛一眼：“这回的事，你办的不妥当。”
    赵沅青既然说他对她太好，那肯定不是赵沅青的错，只能是底下人做事没有分寸，让赵沅青误解了。
    安盛这会才反应过来，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爷。
    他很想问，难道爷你的行为处事，不是将赵家姑娘当未来女主子看吗？亲自接人，还特地跑回宫来……
    但是看着庄离的神情，安盛默默地咽回了所有腹诽，点头：“是奴才办事不利。”
    庄离淡淡地应了一声：“既然知道哪里错了，那就改正。”说着，他看着这一桌子菜，开口：“她也没吃一口，你让人重新送一份往祁秀宫去。”
    安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奴才立刻去办。”
    他就想看看，自家爷的脑子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新上线。

 第59章 庄离怕是有那个大病

    赵沅青径直回了祁秀宫。
    很长一段时间，她大概都不想见到庄离和东厂的人了。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没有回旋多久，就有小太监拎着食盒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赵姑娘。”小太监是一路跑过来的，等到了人跟前，这才停下喘了几口气。他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食盒，讨好地说道：“庄公怕姑娘饿着，就让奴才给姑娘来送吃食。”
    赵沅青刚刚恢复平静的神色又有些一言难尽。
    凡是跟着他的人都会护短一二？东厂和二十四监那么多人，难道他还要一个个去关心吃没吃饱？
    赵沅青一言难尽之后，又是释然。
    不是她想太多，是庄离有病！
    他的思维，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所理解的。
    想通这一点，赵沅青忽然就看开了，她主动接过了食盒，笑道：“劳公公替我向庄公转告，道一声谢。”
    小太监听了，忙道：“奴才一定为姑娘传达。”
    赵沅青提着食盒准备回自个儿屋子。
    祁秀宫的膳食，不能说不好，但总归是比不上庄离送来的，她可不打算委屈自己。
    赵沅青刚到门口，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咳嗽声。
    赵沅青连停顿一下都没有，推了门准备进屋。
    那人没想到赵沅青会不搭理，愣了一下，又加大声咳嗽了一声。
    赵沅青依旧没有动静。
    见赵沅青已经进了屋，转身就要关门，那人也站不住了，赶紧快步走了上来。但她也不直接冲着赵沅青说，好似就只是经过一般，路过赵沅青时，突然开了口。
    “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点云蔚。”
    赵沅青关门的手微微一顿，视线终于投向了这位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姑娘。
    侯珺欣。
    她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侯珺欣说完后，便就匆匆离去，这模样，赵沅青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云蔚这人，赵沅青自然不会傻乎乎觉得是个天真没有心机的，但眼下对她并没有恶意，赵沅青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接近她的机会。
    侯珺欣的这个提醒……再想到两人同是出自边疆，看来，两人之间的恩怨，怕是不小啊。
    不过，与她何干呢？
    前世，这两位也都是进了宫，明安帝的妃子，与她都没有什么关联。
    赵沅青关了门。
    侯珺欣全然不知，自己这小心翼翼的提醒，人赵沅青压根没放心上。
    宫中学习的日子还在继续。
    庄离在宫里待了一日之后，连夜都没过，又重新搬回了东厂，赵沅青并不知道这一点，不过，每日的膳食倒是没断过，赵沅青也不客气。
    王姑姑应当是得了庄离的打点，对她颇为照顾，而薛宁意等人，在起初的矛盾之后，似乎也学乖了不少。至少，除了偶尔几句口舌之争，倒是没有再发生过其他冲突。
    薛宁意甚至没有去薛太妃面前告王姑姑的状。
    日子转眼，便就到了大选这一日。
    秀女们脱下了统一的宫裙，换上了各自准备的衣衫首饰，一夜之间，祁秀宫就变成了百花争艳，就连云蔚，平日里似乎只要吃就能满足的人，也打扮精细。
    大概，只有赵沅青一个，依旧是素面朝天。

 第60章 落选

    秀女们被带到了大殿前。
    由内侍通报，一排五人，逐一进殿。
    秀女进殿，随机打乱了顺序，赵沅青排在中间。
    前头的秀女，已经开始陆续进殿，有的落选，有的被留了牌子，等在殿门口的，大多心里都有些紧张。
    赵沅青也紧张，紧张自己能不能成功落选。
    “沅青，你紧张吗？”云蔚就站在赵沅青身后不久，等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开口与赵沅青搭话。
    薛宁意也在，离她们俩不远，闻言，笑了声：“有什么好紧张的，咱们皇上素来善解人意，赵姑娘已经有心上人，难道不是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说完，薛宁意忽然一顿，随后闭紧了嘴，一副安心等候进殿，仿佛先前都没说话似的。
    云蔚瞪了薛宁意一眼。
    “沅青，你别搭理她。”云蔚安慰赵沅青。
    赵沅青笑了笑，没有多说，不过，她倒是察觉到了一道视线。
    赵沅青偏头看了过去，正巧对上侯珺欣的，侯珺欣没想到会与赵沅青的视线对个正着，猛然一愣，随后有些惊慌地转过头去。
    这个侯珺欣，这么有点傻的感觉？
    赵沅青心里升出了这个念头。
    还不待赵沅青细想，里头的内侍又开始报了五名秀女的出身名讳，其中，便有赵沅青。
    赵沅青微微呼出一口气，随后端正了姿态，与其他四名秀女一道，跨入了宫门。
    此次负责选秀的，除了太后之外，还有明安帝早年做皇子时娶的一名侧妃，明安帝登基后被封为淑妃。这会，坐在上头的，便是太后、明安帝，以及钱淑妃三人。
    “秀女上前，拜！”内侍高声呼喝。
    赵沅青五人行到殿前，盈身行礼，随后站直身子，由上头三人打量挑选。
    “皇上，冯小姐长相清秀可人，又擅琴乐，臣妾以为倒是不错，皇上烦心之余，听听雅乐之声，倒是一桩雅事。”钱淑妃笑着提议。
    明安帝笑着点了点头：“爱妃言之有理，留牌。”
    “……”
    上头的三人正在对底下的五人评头论足，赵沅青面上淡然，但指尖微微绷紧，到底还是泄露了她的一丝情绪。
    她不想入宫。
    尽管已经做了那么多，但不到尘埃落定，她还是不能全然安心。
    三人似乎全然忽略了赵沅青，点评了其他四位秀女，最终只留下了冯秀女的牌子。在听到内侍再次高呼，让下一波秀女进殿时，赵沅青这才完全松下了一口气。
    留牌的秀女和落选的秀女，会在此就分道扬镳。
    留牌被安排到了偏殿，等候大选结束后，再送往后宫，而她们这些落选的，则是在外头候着，待结束后，有的会留在宫中做宫女，有的则会送出宫门，各回自家。
    赵沅青与其他落选的秀女一道从旁门出了主殿。
    那些落选的，面上凄凄，唯独赵沅青一个人，脸上此刻却带上了明显的笑意。
    嬷嬷将人带到了殿外，嘱咐：“你们在此等候，不得随意乱跑攀谈，听明白了吗？”
    秀女们唯唯诺诺地应是。
    四周都有侍卫，即便她们想要乱跑也走不开，嬷嬷交代了几句便就离开了，众人落了选，此刻也没什么心思攀谈，周遭的气氛有些低落。
    赵沅青却开心得不行，甚至有种想要与人分享喜悦的冲动。
    庄离，便是这个时候到的。

 第61章 落选了才能继续追着庄公啊

    庄离没有走近，远远站着。
    看到赵沅青站在外头，便就明白她已落选，不由得笑了一声。
    “圆了她的愿，这回该高兴了？”庄离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安盛跟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赵沅青很快就察觉到了庄离的视线。
    再见庄离，先前一次见面的尴尬再次浮上了心头，但想到自己如今能够度过选秀一关，庄离出了不少力。这么想着，赵沅青脱离了秀女行列，朝着庄离走来。
    侍卫原是想拦，但等瞧见赵沅青是朝着庄离走去时，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侍卫们默默地转了视线。
    安盛也瞧见了，他看了看自家爷，这会儿正笑眯眯地瞧着逐渐走近的赵沅青，安盛低头无声笑了笑，随后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给了两人单独说话的空间。
    “哟，赵二姑娘这是不走运，落选了？”庄离一瞧见人，就开始打趣。
    赵沅青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就连语气中也雀跃了不少：“是啊，落选了。”
    “落选还这么高兴？”庄离明知故问。
    赵沅青笑：“是啊，落选了，才能继续追着庄公啊。”
    庄离笑着挑了挑眉：“那可真是个大麻烦，本督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理赵二姑娘了。”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重来一世，尽管所有一切都走得顺顺当当，但赵沅青一直都不敢掉以轻心，直到现在——
    即便赵家和威远将军府的结局还没有被改写，但是，她没有嫁给许宿清，没有进宫，也没有让赵素兰进宫，她似乎真的已经改变了开端。
    她自由了。
    她高兴。
    赵沅青忽然往后退了一步，随后伸出双手，放在胸前，恭恭敬敬地给庄离行了一个大礼。
    她是京城姑娘中最为规矩的世家闺秀。
    直到这一刻，庄离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赵沅青的规矩是顶好的，从一个行礼上，便能瞧出许多。
    “沅青，真心谢过庄公。”赵沅青真诚道。
    看出赵沅青的郑重，庄离难得没有打趣，他笑了笑，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与我并无太大关系。你要谢的，只有自己。”
    “即便如此，也要感谢庄公助我一臂之力，庄公受得起我这一礼。”赵沅青回。
    庄离又开始打趣起来：“要谢我，可不是这么一礼就能够抵消的。”
    赵沅青“扑哧”笑了一声，她点了点头：“庄公想让我怎么谢？”
    “这本督可就要好好想想了。”庄离又摆起谱来。
    赵沅青此刻心情好，笑着颔首：“那就等庄公想好了再告诉我，只要是能在沅青能力范围之内的，沅青必然做到。”
    说话间，又有一批落选的秀女被嬷嬷带了出来。
    刚刚落选，自己就在这和庄离说笑，的确不大合适，赵沅青稍稍收敛了笑意：“庄公请便，我就先回去了。”
    赵沅青又轻轻福了一礼，随后脚步轻快地回到了秀女中。
    庄离看着赵沅青毫不犹豫离开的步伐，轻笑了一声，低语：“果然是小没良心的。”
    安盛见赵沅青离开后，便就往庄离这边走来，哪想一近前，就听到了庄离这句呢喃。
    啧，没眼瞧。
    安盛在心中感慨。

 第62章 庄公就是太宠我了

    大选人数过多，赵沅青在殿外等了很久，才算是结束。
    薛宁意、侯珺欣、韩舒怡、云蔚，这四人都留了牌，薛宁意封号最高，赐封美人，侯珺欣为才人，韩舒怡与云蔚都只是得了一个贵人的位份。
    至于其他人，赵沅青也有认得的，不过接触不深，也没什么恩怨，便就没有过多关注。
    她此刻归心似箭。
    一切事宜结束，赵沅青与其他落选的秀女一道出了宫门。
    赵家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口候着。
    六吟就守在马车旁，见自家姑娘出来，当即迎了上来，有些焦急地问：“姑娘，如何？”
    赵沅青笑了笑，正想要开口，有一道声音却先她一步作了答。
    “你们当皇宫是什么收破烂的地方吗？谁人都能进得去。”
    六吟面色一黑，赵沅青情绪还算平静，她转头看了过去，不远处，薛宁意在一群秀女和宫人的簇拥下，正笑着朝她走来。
    入选的秀女，今日也会各自回府，待到三日后，再行进宫。
    不过，薛宁意会在宫门口和赵沅青遇上，赵沅青可不信是巧合。
    赵沅青此刻心情好，倒也不计较，她很快就转过头，同六吟道：“回。”
    薛宁意一瞧，以为赵沅青想要落逃，当即又开了口：“沅青啊，你走那么急做什么？”
    说话间，薛宁意快步走上前，径直拉过了赵沅青的手，上来先叹一口气：“你怎么会落选呢？沅青，你也别太伤心了，虽然此次没有被选上，但万一哪日皇上来了心思，就点你进宫了呢？”
    赵沅青一脸瞧神经病似得看着薛宁意。
    难道是她不想进宫的意思表露的不够明显吗？
    薛宁意还在自说自话。
    她伸手扶了扶发髻间的一支金簪：“这是太后娘娘送我的，说喜欢我，我还没进宫，就收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沅青，你说会不会不太好啊？”
    赵沅青叹了口气。
    她不想搭理，别人似乎却不想放过她。
    薛宁意一见赵沅青叹气，以为是自己的话伤到了赵沅青，立刻再接再厉，故作抱歉地捂住唇：“啊，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沅青你刚刚落选，我还同你说这些，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太伤心了。”
    “嗯，我很伤心，我可太伤心了。”赵沅青顺着薛宁意的话回，随后话头一转：“庄公啊，就是太宠我了，在宫里待了几日，我都吃胖了呢。”
    薛宁意一噎。
    赵沅青还在继续，她反握住薛宁意的手，真情实意地问：“宁意，你是如何保持你这瘦骨嶙峋的好身材的？庄公都害我胖了，我真的是太伤心了，我这可要怎么减啊？”
    薛宁意：“……”
    为了选秀，那些秀女们哪敢多吃，这群人中，除了云蔚和赵沅青吃胖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瘦了些，薛宁意最甚。
    赵沅青又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庄公还说我这样刚刚好，他一点都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六吟抿了抿嘴角，强忍着掩下了笑意。
    薛宁意不甘心，她当即又扬起一个笑来，说：“沅青你是有点胖了，说不定，今儿个落选，就是因为你这几日吃肥了。”
    赵沅青挑眉，笑着回：“没法子，东厂的伙食实在太好了。”赵沅青摇了摇头，有些同情：“可惜你都没吃过。”

 第63章 用阴阳怪气打败阴阳怪气

    “宁意日后是皇妃，有什么好吃的吃不到？赵姑娘莫非就这个眼界？”
    薛宁意身边的跟班有些忍不住了，开口呛了一句。
    赵沅青点了点头：“嗯嗯，宁意吃得最好了，东厂的哪比得上啊。”
    薛宁意并没有被愉悦到。
    谁都知道庄离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几日东厂给赵沅青送的吃食都摆在明面上，谁敢说一句东厂吃得不好？
    这天下就没比东厂吃得好的了！
    薛宁意挂着有些勉强的笑意，扯开了话题：“沅青，你也不小了，不要只顾着吃，如今落选，你也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
    赵沅青笑了声：“不急，自由自在的再过几年，不好吗？”
    说完，不等薛宁意开口，赵沅青又补充了一句：“权势呢，我有了，如此，我又何必早早嫁人，在后宅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我又不傻。宁意，你说是不是？”
    薛宁意：“……”
    她就不应该和赵沅青耍这嘴皮子上的功夫。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我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薛宁意决定战术性后退，日后再找赵沅青一战。
    赵沅青自然不会拦。
    只不过，看着薛宁意离去的身影，又轻飘飘地喊了一句：“日后就要进宫了，这几日，宁意你可要多去外头逛逛啊，以后可就见不到了。”
    薛宁意脸色一黑。
    谁稀罕！
    有了权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话虽是这么说，薛宁意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委屈。
    都还是刚刚及笄的姑娘，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玩兴，先前不说倒也罢了，如今被赵沅青这么一念叨，再一对比，薛宁意觉得自己好像比赵沅青惨多了。
    好气哟。
    赵沅青目送着薛宁意离开之后，这才冲着六吟笑了笑，说：“回府。”
    赵沅青落选，赵家一片喜气。
    若不是情况尴尬，赵家甚至都有点想要在门口放个三天三夜的鞭炮，与民同乐。
    鞭炮没放，但是有些事却是少不了的。
    赵沅芷早就和赵大夫人几个守在了家门口，就连已经出嫁的赵家大姑娘赵沅如也回来了，此刻就站在赵大夫人的身边。
    赵沅青的马车才刚到，赵沅芷就招呼着几个丫鬟：“快快快，给二姐姐去去晦气。”
    赵沅青下了马车，还没走到门口，几个丫鬟就拿着沾着水的柳叶条往她身上挥，等丫鬟们挥完了，赵沅芷又赶紧凑了上来，挽住赵沅青的手，笑呵呵地说：“还有还有，跨火盆。”
    丫鬟们已经将火盆端到了门口。
    赵沅青愣了一下，不免瞧了眼赵大夫人。见自家娘亲也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赵沅青想了想，选择了照办。
    见赵沅青跨了火盆，赵沅芷笑了起来：“好了好了，现在什么晦气都没了。”
    赵大夫人走上前，笑着拍了拍赵沅青的手：“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你祖父发话了，今儿个，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去主院用膳。”
    赵沅青笑着应了好。
    去一趟皇宫，去晦气，落选后还得一家人齐聚高兴高兴，这事，他们家可真的是做得出来，而且，似乎从大到小，就没有一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自家人也嚣张得这么可爱呢？

 第64章 一步钱财

    夜间。
    赵家人齐聚一堂。
    唯一可惜的是，少了赵沅青的嫡亲兄长，赵锦杭。
    “说起来，锦杭这孩子去了边疆也许久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赵太傅问
    赵大爷忙回：“先前沅青要选秀的消息送了过去，他就喊着要回来，但那会走不开身，前段时日倒是说已经准备启程回来，算算日子，估摸着再有个七八日，应该就能到了。”
    赵太傅闻言，点头：“好啊，等锦杭到了，我们这一家，才算是全了。”
    赵锦杭参了军之后，去年都没回来过年，算起来，他们也已经有近两年没有见过他了。
    提起赵锦杭，赵沅青用膳的手微微一顿。
    前世，赵锦杭在战场上下落不明，到她死时，都没有消息，这一世……
    “沅青，你想什么呢？”赵沅如见赵沅青神情不对，开口问了一句。
    赵沅青回神，露出个笑：“可能是这几日累了。”
    赵沅如没有多想，她笑了声，说：“那就多休息休息，过几日，去大姐姐府上住几日如何？我们姐妹俩也许久没有说话了。”
    这话一出，赵沅青还没应，一旁的赵沅芷倒是出了声：“我也要去。”
    赵沅青看着自家大姐姐，忽然又想到了前世。
    赵沅如前世的结局并不好，如果要改变大姐姐的结局，或许，临安侯府，她是该去一趟。
    “好。”赵沅青应下。
    不过，在去临安侯府前，她还有些事需要去做。
    出宫后第二日，赵沅青便带着六吟三念出了门。
    她要去看铺子。
    “姑娘，目前合适的就这几家，姑娘你先瞧瞧。”六吟将几张纸递了上来，纸上写着几家铺子的具体情况。
    她想要做的，不仅仅是折腾赵素兰和许宿清这对渣男贱女，她还要护住赵家和威远大将军府，这就意味着和明安帝为敌。
    即便不能把明安帝拽下帝位，赵沅青也必须得积攒实力，这才能在遇到危险时，保护家人。
    而发展势力，首先不可或缺的一点，就是钱财。
    她已经将手头的钱财都清点了一遍，目前腾出了近三万两白银。
    瞧着是多，可想到她要做的事，便就不够用了。
    赵沅青需要这三万两银子，钱生钱，变成三十万，三百万。
    “先去瞧瞧这家。”赵沅青抽出了其中一张纸。
    赵沅青不想暴露身份，是而，今日穿得朴素，又戴了帷帽。待到了铺子之后，她自行下了马车，让六吟与三念留在马车上。
    她身边的大丫鬟，认得的人不少，带上她们两个在身边，等于将自己暴露了个透彻。
    马夫陪着赵沅青一道进了铺子。
    铺子的掌柜立刻迎了上来。
    “听说你家铺子要出手，我家姑娘想来瞧瞧。”马夫走在前头，与掌柜搭上了话。
    掌柜一听，立刻笑脸迎人：“我们这铺子，地段好，地方也大，前头做铺子，后头还有个小院子可以住人，若不是我急用钱，我说什么也不会转。”
    赵沅青没有搭理。
    她在铺子里走了一圈，大致瞧了一下，摇了摇头：“地段虽好，但比我想要的还小了些。”
    “还小？”掌柜诧异：“姑娘，咱们京城铺面，我这可算是大的了，你要是想要再大些，就得往偏僻的角去寻，那生意可不好做。”
    赵沅青蹙了蹙眉。
    铺面不够大，这一点，倒是赵沅青一开始没有考虑到的，而掌柜所说，也的确有道理。
    不过，赵沅青忽然转身看向了门外，随后继续问掌柜：“请问掌柜，隔壁两家铺子是做什么营生？可有转手铺子的意愿？”
    “姑娘是想要将两家铺子并做一家？”掌柜劝道：“姑娘，这里的铺子可不便宜。”

 第65章 口是心非的都督

    “钱不是问题。”
    赵沅青说，随后望向掌柜：“掌柜想要开个什么价？”
    掌柜闻言，伸出了三根手指：“姑娘，这个价，如何？”
    “掌柜贵姓？”赵沅青问。
    掌柜回：“耳朵陈。”
    “陈掌柜的价，开得厚道。不过，若是无法同时拿下旁边的铺子，掌柜的这家铺子，便就不大如我愿了。”赵沅青笑道。
    他们对这些铺子的掌柜本家并不了解，贸然去谈，容易被坑，隔壁的掌柜，那就知根知底了，显然会比他们更有优势些。
    陈掌柜琢磨了一下，应下了这个事：“行，姑娘也爽快，我就帮您去探探这个口风。”
    赵沅青并未在此久留，与陈掌柜聊了个大概，留下个联系她的法子后，便就带着马夫离开。
    等赵沅青回来，三念有些好奇，问“姑娘想开什么铺子？”
    “你们觉得，什么最赚钱？”赵沅青问。
    六吟思考了一下，回：“若说最赚钱的，应是赌坊烟花巷一流。”
    赵沅青也考虑过赌坊和烟花巷，但这会影响到赵家的口碑，她只能放弃。
    而除却这两个行当之外，赵沅青嘴角微勾：“物以稀为贵，这个铺子，卖的是个稀字。”
    赵沅青为自己的新铺子忙碌着，庄离倒是有些闲得慌。
    一大早去指点厂卫们的功夫，害得厂卫们鼻青脸肿，午膳时，又从菜色挑剔到盛菜的器具，总之，一句话，看不顺眼。
    折腾完这两拨人了，庄离又转了转东厂。
    “丑。”庄离评价。
    安盛跟在庄离身后，权当自己是个聋子，啥都听不见。
    “单调。”庄离继续说。
    安盛继续当个聋子。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庄离似乎十分不满。
    安盛实在没忍住，被自个的口水呛到，咳了几声。
    他这一咳，庄离便微微侧眸，视线扫了过来。
    安盛心下一紧，讨好地提出一个建议：“爷，赵二姑娘已经出宫两日了，爷要不要去见见赵二姑娘？”
    庄离露出不满：“互相利用罢了，如今事情结束，还有接触的必要？”
    安盛心下呵呵，面上一声不吭。
    不是安盛自负，就他爷的本事，一个人就能把明安帝气出好歹来。
    难道，就是为了让明安帝头上多点绿？
    还不是为了赵沅青。
    “安盛，你改明让人在这里挖个湖出来，周边再种一片花圃。咱们东厂都没有像样的第一个后花园，要是有客人来了，转什么去？”庄离似乎又转回了原来的话题。
    安盛无言。
    进他们东厂的，除了他们这些不懂风花雪月的大老爷们，剩下的全进了地牢，有谁会来逛后花园？
    赵沅青吗？
    “听到没？”见安盛一直不回话，庄离又催促了一声。
    安盛回神，面无表情地回：“奴才记下了。”然后在心里默默地加上了一句——口是心非的都督。
    他算是看明白了。
    他家爷这两日折腾来折腾去的，就是因为赵家这位姑娘。
    安盛想了想，开口：“爷，说起来，有个事，奴才得跟您说一声。”
    “什么？”庄离兴致缺缺。
    安盛露出个笑：“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和赵二姑娘倒是有点关系。”
    庄离止了步，看向安盛，随后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往前走，嘴上倒是实诚地说着：“你说。”

 第66章 薛宁意的告状

    “是王姑姑和薛美人的那桩官司。”安盛说。
    庄离蹙起了眉，颇为不解：“薛美人？谁？”
    “薛家的小女儿，此次选秀刚被封为美人的那位。”安盛忍着一肚子腹诽作答。
    “嗯，你继续。”庄离勉强将人给对应上了。
    安盛继续往下说：“先前赵二姑娘在祁秀宫的时候，王姑姑多关照了些，引了薛美人的不满，当时王姑姑教训了薛美人一番。”
    “既然已经教训过了，还有什么事？”庄离有些不解，看向安盛的视线，甚至好像在是说“你很闲？”。
    安盛：“……”
    赵二姑娘没事，可人家薛美人有事！
    “薛美人今日去拜见太后，在太后跟前，给王姑姑下了个绊子。”
    庄离停下了步子。
    王姑姑既然顺了他的意做的事，那后头有人寻王姑姑的麻烦，那就是寻他庄离的麻烦。
    庄离示意安盛继续往下说。
    大选结束后，薛宁意便与其他秀女一道觐见了太后，而后两日，也每日给太后请安，未见有什么动作。
    昨日，明安帝翻了薛宁意的牌子，初次受宠，今日一早，就有不少赏赐进了薛宁意所在的宫殿，可唯独没有提到王姑姑丝毫。
    在祁秀宫的那桩官司，众人都以为就这么落幕时，薛宁意却有了动作。
    她一如前两日那般，掐着时辰去给太后请安。
    请安后，太后留了她们几个后妃说话。
    “皇上如今膝下无子，你们可都得抓紧。”太后笑着说道，随后望向薛宁意：“宁意，这批秀女中，你起了个好头，哀家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薛宁意闻言，面露娇羞，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太后，您尽打趣妾身。”
    太后笑了起来：“哟，还害羞上了。”说着，太后望向钱淑妃：“宁意出身名门，规矩礼数周全，后宫事务上，你若是忙不过来，便就宁意帮帮你。”
    钱淑妃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后宫无后，她作为唯一的四妃，自然而然地暂代六宫之权，如今薛宁意进宫才三日，居然就想要她分出后宫权力来？
    钱淑妃心中暗恨得要死。
    “臣妾明白。”钱淑妃不好明面回绝，只得先暂时应下，随后话头一转：“要说规矩礼数周全，这届秀女中，还是赵家的那位最为出彩。”
    钱淑妃早就知晓薛宁意与赵沅青之间的官司，眼下再提，显然是给薛宁意添堵。
    薛宁意闻言，却笑着接了钱淑妃的话：“赵家姑娘的规矩的确是顶好的。”
    钱淑妃一听，心中就暗道不妙，薛宁意这个反应，明显不对。
    还不待钱淑妃想出个所以然来，薛宁意已经替她解了惑：“当时妾身们在祁秀宫，王姑姑就因赵家姑娘礼数周全，特让赵家姑娘不必与我们一道学习宫礼。当时妾身不懂事，还与王姑姑冲突了几句，还受了罚呢。”
    薛宁意看似说笑，可钱淑妃哪里瞧不出来，薛宁意这是借着她的口，在太后面前告了王姑姑同赵沅青一状。
    太后听到薛宁意的话，果然蹙起了眉。
    “王姑姑？尚仪局的那个？”太后目露不喜：“宁意，你与哀家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宁意微愣，问：“太后，妾身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钱淑妃坐在一旁，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6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薛宁意故作委婉地将当日在祁秀宫发生的事全说了一遍。
    这里头，自然是故作认错，实际偏向自己几分的说辞。
    太后本就因为明安帝的缘故，不喜赵沅青，如今一听，立刻发了火，一拍桌子，怒道：“去，将人从尚仪局给哀家绑来！”
    太后的人立刻赶去了尚仪局。
    王姑姑并不惊讶，面色平静地放下了手头事宜，随着太后宫里的人一道离开。
    等进了太后的寿清宫，王姑姑上前，恭恭敬敬，磕头朝着太后行了一个大礼：“尚仪局女官王婉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冷哼了一声：“有你们这些欺上瞒下的奴才在，哀家哪有什么万福金安。”
    王姑姑面色不变：“太后娘娘当以贵体为重。”
    太后见此，稍稍加大了声音：“王姑姑，你难道真不知哀家在说些什么？”
    王姑姑摇头：“奴婢不知。奴婢进宫三十余年，自进尚仪局后，更是恪尽职守，不敢有违宫规一二，更不敢欺上瞒下，请太后娘娘明鉴。”
    “不敢有违？难道，你是在说薛美人说谎吗？”太后呵斥。
    王姑姑扫了一眼薛宁意：“太后娘娘提起薛小主，奴婢大抵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日，奴婢就为薛美人解释过，今日竟还闹到了太后跟前，是奴婢在祁秀宫规矩教导不足，奴婢有负皇上、太后娘娘所托。”
    薛宁意没想到到了太后跟前，王姑姑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竟是在说她的规矩不好？
    薛宁意气得不行，太后也动了火气。
    “怎么？难道你刻意捧着赵沅青，不让她学习规矩，还是你做得对了？薛美人好心提醒，竟是她的错了？”太后质问。
    王姑姑再次磕头行了一礼：“容奴婢详禀。”
    “你说，哀家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王姑姑挺直了背脊，语气坚定沉稳：“秀女理当洁身自爱，赵家姑娘明知自己在选秀之列，却仍明知故犯，此乃品行不端。品行不佳者，不堪为皇家妇。赵家姑娘虽进了宫，但在奴婢眼中，她无非是来宫中走了一趟，而非秀女。奴婢身为尚仪局女官，受命教导秀女宫规，赵家姑娘自当不在此列。”
    说完，王姑姑又磕了个头，继续说：“奴婢得皇命，负责教导秀女宫规礼仪一事，一切皆循宫规行事。奴婢即便于此事上有所不妥，也自有尚仪局尚书，有太后娘娘训导，即便薛小主今日已为美人，也无权管辖。”
    “若是人人都因自己所想所为，而有所逾越，宫规岂不形同虚设？。”王姑姑早有准备，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
    太后的那股子火气，也被王姑姑这番话安抚了下来。
    王姑姑只一句话，就说到了太后的心头上去了。
    赵沅青，不堪为皇家妇。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配，太后显然被这句话愉悦到了，而至于后头罚薛宁意的事，太后更加能够理解了。
    谁见过一个小小秀女去指导宫中女官做事的？
    薛宁意没想到王姑姑居然短短一番话，就扭转了局面，她告的状，但王姑姑一番话下来，却全然变成了她的不是。
    薛宁意暗道不好，正想要出声认错，哪想王姑姑的动作更快。
    “宫中规矩行事，自有后宫掌权者定断，当日，奴婢也已告知薛小主。今日，薛小主重提旧事，想来还是规矩学得不到位，奴婢有负所托。”王姑姑又是一个请罪的头磕了下去。
    薛宁意的面色猛地一白。
    王姑姑这话，哪里是清罪，分明是在给她上眼药！在说她想要后宫的掌权呢！

 第68章 你又翻墙！

    明安帝无后，钱淑妃暂代后宫之权，但，凤印却在太后的手中。
    太后愿意放权，让钱淑妃管事，可并不代表愿意将权力全部拱手让人，王姑姑这话，可是直接就让太后与钱淑妃在心里对着薛宁意起了不满。
    薛宁意出身好，说不准过个三年两载的，这后宫之权还真到了她的手中。
    谁会喜欢一个有可能从她们手里抢东西的人？
    钱淑妃伸手，用手帕拭了拭嘴，语气平平，却不忘在太后继续上眼药：“想来是薛美人在家中被宠爱惯了，一时来了宫中，有些不适应。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母后就不要与她太计较了。”
    太后的神色已经有些冷了。
    “宫外的规矩，到底与宫里不同，薛美人，你还是得多学学。”太后一下子就没了那股子热络劲。
    薛宁意心中暗恼，面上还得虚心认罪：“是妾身莽撞了。妾身还想着与赵家姑娘在宫外的日子，一时被区别对待，所以才心生怨恨，一时没了分寸。赵家姑娘一直高妾身一头，妾身也是想岔了才会贸然行事，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的神色稍稍转换。
    姑娘家的嫉妒心，总比要抢权好。
    见太后神色稍缓，薛宁意这才松了口气。
    薛宁意告状，状没告成，倒是让王姑姑成功在太后和钱淑妃面前，上了她一次眼药。
    “薛美人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爷放心，王姑姑那边，奴才也让人留心着，定然不会让王姑姑受了委屈去。”安盛将事情简单同庄离说了一遍。
    庄离嗤笑了一声：“丢人现眼。”说着，他微微一顿，又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此事也算是因她而起，你让人去赵家，跟她说一声。”
    安盛：“？？？”
    这事有必要去特意告知赵家姑娘一声吗？
    安盛觉得没必要，但是瞧着自家爷的模样——得，他家爷觉得有必要，那就有必要。
    安盛正要应下，陈默突然跑了出来。
    “爷，让我去！我脚程快！”陈默主动请缨。
    庄离面上嫌弃地瞥了陈默一眼，但却又发出了一声“嗯”。
    陈默得了准，一眨眼就跑没了影。
    安盛：“……”
    安盛觉得，自从认识了这位赵家二姑娘，他们东厂的人，是一个跟着一个不正常了。
    赵沅青在外忙了小半日，才刚回到自个儿院子，还没来得及喝下一杯热茶，陈默已经翻墙，再次进入了她的院子。
    “你！”六吟率先发现了陈默，立刻伸手指着他。上回不好的回忆，让六吟见到陈默时，带上了一丝排斥。
    陈默一见六吟，倒跟哥俩好似的，上前一拍六吟的肩，笑呵呵地：“又是你啊，好久不见，我今日还是来找你们家姑娘的。”
    六吟猛地被人一拍肩，愣了一下，而就她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陈默已经越过她，往屋里头走了。
    “你站住！”六吟回过神，忙冲着陈默喊。
    陈默哪搭理她，早就快步进了屋。
    赵沅青听到了六吟的声音，转头望向门外，正巧看到了跨进门的陈默。
    这熟悉的进入方式，让赵沅青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难道，她是在东厂的后花园吗？她们赵家的墙，这么好翻？

 第69章 莫名其妙的转述

    “赵二姑娘。”陈默毫无自知之明，还乐呵呵地同人打招呼。
    赵沅青放下了茶杯。
    “陈默，庄公有什么事吗？”赵沅青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陈默走上前：“爷让我给姑娘转述个事。”
    “什么事？”赵沅青问，庄离让陈默交代的事，恐怕不是件小事，赵沅青提起了十二分心思。
    陈默在赵沅青的旁边坐了下来，说：“先前姑娘在宫里不是和薛宁意起了冲突吗？当时王姑姑还帮过你。”
    赵沅青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这些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陈默已经开始接着往下说。
    赵沅青听得很认真，努力想要从陈默的话中分析出一些重要的东西来，可越往后面听，她就越觉得迷惑，这不就是宫里头那些女人间的尔虞我诈吗？
    虽然起因和她有些关系，但这后续，同她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陈默一口气说完后，捏了捏嗓子：“有点渴，我能喝杯水吗？”
    赵沅青默默将茶壶往陈默那边推了推。
    陈默接过，不客气地连着倒了三杯。
    “庄公就让你转告我这件事？”赵沅青还是有些不理解。
    陈默点头：“对，就这件事。”
    “没有其他的话？”赵沅青问，她觉得是不是有可能是陈默遗漏了什么。
    陈默摇头：“就这些，我都说了。”
    赵沅青一脸疑惑地看着陈默，庄离和她说这事做什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薛宁意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将此事揭过，一两日不发作，不代表一直不发作，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而王姑姑又不是那个憨憨郑嬷嬷，她当日敢直接对薛宁意动手，就必然有了自己的万全之策，宫里头的人，靠自己能力爬上去的，没有几个会是傻的。
    除了像郑嬷嬷，完全是走了狗屎运。
    “真没有？”赵沅青还是觉得不靠谱。
    “真没有。”陈默回，随后又说：“要说其他的，爷这两日心情不大好算吗？把我们折腾得够呛。姑娘你是不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赵沅青当机立断截停了陈默的话。
    陈默有些震惊：“姑娘知道了？”
    “嗯。”赵沅青点头。
    庄离心情不好，折腾完自己手底下的人之后，觉得没有乐子，所以才让陈默来了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转述，这是来折腾她了。
    她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
    “事你已经说完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赵沅青开始送客。
    陈默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他有些迟疑地站起身来：“那我走了？”
    赵沅青点头：“走好。”
    陈默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交代完自家爷要说的事，的确该回去复命，好像没什么不对，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赵家姑娘难道是在他们东厂有眼目了？居然知道了他家爷是怎么折腾他们的？
    陈默百思不得其解，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出了赵沅青的屋子。
    六吟就在门口。
    陈默一见六吟，立刻开口：“你家姑娘……”
    六吟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径直进了屋。
    陈默更是一脸茫然。
    原本还想和六吟求教一下，她家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他还没开口，人就走了？他好像也没得罪这个小丫鬟？
    陈默这会儿是带着两肚子的疑惑，回了东厂。

 第70章 你可真能

    六吟气呼呼地进了屋。
    “姑娘，要不要去将家里头的墙加高些。”六吟提议。
    赵沅青有些无奈：“庄离的暗卫，你觉得加高些，能拦得住他？”
    六吟有些泄气。
    “随他去，他也没有什么坏心。”赵沅青瞧出六吟隐约带着些怒气，出声安慰。
    六吟心里气得很，但也没有法子，只能闷闷不乐得应了声。
    作为自家姑娘的大丫鬟，却没有管好院子，让一个外男两次翻墙进了院子，是她的无能！六吟恼自己，当然更恼陈默。
    六吟又在心里默默骂了陈默好几遍。
    陈默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回到了东厂。
    “受凉了？”安盛见他一直打喷嚏，出声担心了一句。
    陈默揉了揉鼻子，也觉得有些想不明白：“可能。”
    庄离此刻正坐在亭子里，手里头拿着茶杯，等陈默走近后，主动出声询问：“她怎么说？”
    “赵二姑娘说她知道了。”陈默回。
    庄离顿了一下：“她知道了？”
    陈默点头：“是，爷，你也觉得有些奇怪是？赵姑娘怎么就知道了，她难道在我们东厂还有眼线？”
    庄离蹙眉，陈默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都有些听不明白。
    “你仔仔细细将你和她的对话都说一遍。”庄离说。
    陈默点头，随后回忆了一下，大概将两人的对话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陈默说得认真，而庄离听着听着，瞧着陈默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陈默，你可真能。“庄离给了他一个极其高的评价。
    陈默一脸茫然。
    “是我错了。”庄离说。
    陈默瞧着庄离，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完成糊成了一团。
    怎么成他家爷错了？
    “你就应该人如其名，传话这种事，不适合你。”庄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懊悔：“是我犯了个蠢。”说完，庄离径直起身离开。
    他觉得自己暂时不想看见陈默这个憨批。
    陈默瞧着庄离离开的背影，茫然地望向安盛：“爷什么意思？我怎么都瞧不明白。”
    安盛也同样一脸无语地看着陈默：“爷说得没错，你可真能。”
    庄离想说的是王姑姑和薛宁意的这档子破事吗？他们爷就是寻个由头，想要和赵沅青搭上线罢了。陈默倒好，这线没搭上，怕是人家姑娘还以为被寻了乐子呢。
    可不能吗？
    “安盛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陈默一把拽住了安盛的袖子：“爷这样也就算了，你跟我摆什么谱？”
    安盛朝着人翻了个白眼：“爷对你的评价，十分精准到位。人如其名，你可真能。”
    陈默：“？？？”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人身侮辱，并且掌握了证据。
    安盛最后还是摆脱了陈默，追上了庄离。
    庄离此刻已经恢复淡然，瞧见安盛后，开口：“你亲自去赵家走一趟，同她去说一声，别让人误会了。”说着，庄离又一顿，改口：“算了，今日天色不早，明日再去。顺便，你去库房里翻点小玩意儿，给她送去，就算是道歉礼。”
    安盛默默听着，等庄离确定了，这才应了声。
    一个是憨憨，一个是口是心非，打死不认，安盛觉得，他一个正常人能够和他们两个成一路人，也挺不容易的。

 第71章 临安侯府

    新铺子的事，还得有些时日，庄离的事，也被赵沅青暂时抛之脑后。
    二日一早，赵家就已经准备好了送赵沅青两姐妹去临安侯府的马车。
    六吟打点完一切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走到赵沅青跟前回话：“姑娘，一切都打点妥当了。”
    赵沅青颔首，叮嘱：“这次我去大姐家小住，院子里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事，就让人来临安侯府送个口信。”
    六吟笑着点了点头：“姑娘放心。”
    “走了，二姐姐。”赵沅芷拉了一把赵沅青，语气催促。
    赵沅青见此，无奈地一笑，朝着六吟摆了摆手，随后带着赵沅芷上了马车。
    临安侯府大概是京城大户人家中，关系最为简单的一家。
    临安侯膝下只有一子一女，皆是嫡出。除了临安侯夫人，临安侯身边仅有两门通房。当年，赵太傅便是看重临安侯府的这一点，才将赵沅如嫁了过去。
    临安候世子倒继承了临安候的这个优点，除了赵沅如之外，身边只有当初开蒙的通房丫头，在赵沅如嫁过去后，被抬成了妾侍。
    临安侯世子待赵沅如一心一意，即便赵沅如未有所出，也没有纳其他人，不知道羡煞了京城多少女子。
    可若真心相待，如何会在赵家落败后，就毫不犹豫地休掉了赵沅如？
    只要一想起这事，赵沅青就心疼得很，这次去临安侯府，她要替自己的姐姐将临安侯府瞧个明白。若是前世休妻另有隐情，那么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护住赵沅如的这段婚约，但若是临安侯府对不住赵沅如……
    赵沅青沉下了眸。
    那就只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各看本事了。
    马车一路行到了临安侯府。
    赵沅如早就派了身边的大丫鬟花语在门口候着。
    见赵沅青两姐妹下了马车，花语赶紧迎了上去。
    “二姑娘，四姑娘，你们可算是到了，世子妃都念了你们一早上了。”花语一边说，一边招呼着身旁的婆子，赶紧将两位姑娘的行李接了过来。
    “还不是二姐姐慢吞吞的。”赵沅芷努着嘴，故作抱怨。
    赵沅青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望向花语，问：“大姐姐呢？”
    “世子妃原是要亲自来接两位姑娘的，不巧，夫人那边恰巧来了门亲戚，让世子妃一道过去招待了。”花语有些无奈道。
    赵沅青略略留了个心。
    “侯夫人不知我们今日过来吗？”赵沅青问。
    花语面色顿了顿。
    花语的这一神色，赵沅青便明白了。
    明知儿媳的姐妹要上门拜访，偏在这个时候让赵沅如去招待客人，倒还真的是——安排妥帖。
    “二姑娘，四姑娘，世子妃知晓你们要来，亲自为两位姑娘安排了屋子，姑娘可要好好瞧瞧，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花语笑着转移了话题。
    赵沅青嘴角含笑：“大姐姐的安排自然都是好的，不过，既然来了临安侯府，少不得也得去拜见一下侯夫人。”
    花语微顿，随后很快就笑了起来：“是这个理，奴婢领着两位姑娘去。”
    亲家之间走动频繁，又只是小辈私下相聚，倒也不必特意去给长辈请安。
    不过，赵沅青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临门，得让家里头的女主子一道候着，让个丫鬟来迎她们赵家的姑娘。

 第72章 临安侯夫人的小心思

    赵沅青让三念先去收拾行李，自己带着赵沅芷，随着花语去了临安侯府正院。
    临安侯府今日的确来了客，是临安侯夫人的表妹。
    这位表妹，夫家姓杨。
    杨夫人当年外嫁到鄞州，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鄞州生活，如今是因唯一的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这才带着女儿往京城来。
    杨夫人回到京城，想到的头一号人，就是临安侯夫人。
    临安侯夫人此刻正拉着杨姑娘，面上瞧着欢喜得紧：“都这么大了，你这闺女，养得可真漂亮，是叫雪凝，对？”
    “是。”杨雪凝紧挨着临安侯夫人坐着，语气甜糯糯的。
    “这名字好，衬你。”临安侯夫人似乎十分高兴，她又望向赵沅如：“沅如，雪凝她们在京城也没个落脚处，暂时就住在咱们府上了，回头你让人安排一下。”
    赵沅如面上带着适宜的笑意：“媳妇记下了。”
    “雪凝，你就在表姨家安心住下，过些时日等你表哥得空了，让他带你好好转转京城。”说着，临安侯夫人略做可惜地说：“你要是一直都住在表姨家，那该多好。”
    赵沅如脸上的笑意不变，倒是杨夫人，听到这话微微蹙了蹙眉。
    “小妹，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刚生下雪凝时，我还开玩笑同你说过，要给雪凝和昊明订个娃娃亲呢。”临安侯夫人说着，伸手捂住了唇，似乎是被自己逗笑了似的。
    赵沅如轻飘飘地扫了临安侯夫人一眼。
    林昊明，就是她的夫君，临安候世子。
    她这个婆婆，可真有意思。
    杨夫人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不过是句玩笑话，表姐怎么还记到今日了？昊明都已经成家立业，这种玩笑话，表姐还是不要再提了。”
    临安侯夫人被这么拒绝，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可不就是玩笑话，还有谁能当真了去。”
    杨夫人干笑了一声。
    说话间，外头进了个丫鬟，给临安候夫人同赵沅如见了礼：“夫人，少夫人，赵家的两位姑娘求见。”
    赵沅如立刻站了起来，脸上笑意真切不少：“是我两个妹妹到了？”说着，她朝着临安候夫人福了福身：“母亲，媳妇与姐妹们有些体己话想说，容媳妇先行退下。”
    临安候夫人面上淡淡的：“既然都来了，那就进来说说话呗，你急什么。”
    赵沅如眉心微蹙，有些不大高兴了。
    临安候夫人已经招呼了丫鬟去请人。
    杨雪凝余光注意着赵沅如的脸色，心下一转，面上故作好奇，问：“表姨，是嫂嫂有客人吗？其实我们也不用嫂嫂陪着的。”
    临安候夫人笑道：“是她娘家的姐妹，来家里头小住几日。”
    杨雪凝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话。
    赵沅青一手拉着赵沅芷，跟在丫鬟后头进了屋。
    赵沅青一进屋，杨雪凝的视线就投了过去，上上下下将赵沅青打量了一遍，随后眼神中，隐约透露出一丝妒忌来。
    杨雪凝自以为做得隐蔽，赵沅青却瞧得一清二楚，心中也生出些不喜来。
    “见过临安候夫人。”赵沅青语气平平，略略福了福身。
    临安候夫人一瞧赵沅青，脸上就带上了笑意：“沅青丫头，好久没瞧见你，又变漂亮了。”说着，她又转头为杨雪凝母女介绍：“这两位都是出自赵太傅家，这位是赵家大房的嫡姑娘，威远大将军唯一的外孙女儿，另一位是我这媳妇的亲妹妹。”
    “沅青。”临安侯夫人又看向赵沅青，笑道：“这是我表妹，和她的女儿。”
    赵沅青微微蹙眉。
    临安候夫人的这介绍，厚此薄彼的味道太重了。
    “原来是赵太傅家的，怪不得瞧着就不一样，气质出众。”杨夫人立刻笑着夸赞，即便不在京城多年，赵太傅和威远大将军的名号，她还是知晓的。
    这可是贵女中的贵女。

 第73章 赵·毫不留情·沅青

    杨雪凝努了努嘴，坐着一动不动。
    杨夫人瞧了，悄悄拽了她一把，又暗带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杨雪凝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杨雪凝的脸上很快扬起一个笑来，朝着赵沅青福了福礼，甜甜地喊：“赵姐姐，赵妹妹好。”
    赵沅如眉心蹙得更厉害了。
    “杨姑娘客气了，这声姐姐，我担不起。”赵沅青毫不留情地驳了回去。
    杨雪凝的面色一僵，随后有些委屈地望向临安候夫人。
    临安候夫人心下也有些不满，觉得赵沅青太不给面子，又不敢得罪，只好干笑着打圆场：“沅青这丫头，就是较真，等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赵沅如这下可坐不住了。
    “杨家姑娘恐怕没有什么同沅青熟悉的机会。”赵沅如说得也不客气。
    杨雪凝的那番做派，当谁看不明白？一边妒忌，一边还要上赶着攀关系，天下哪有这种好事。明明这事就是杨雪凝不懂规矩，乱攀关系在先，怎么就成了她家妹妹的不是？
    赵沅如可看不得旁人欺负自家妹妹。
    临安候夫人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在事情未打探清楚前，赵沅青也不想自家大姐姐因她而坏了与临安候府的关系，是而主动开口打了圆场。
    “既然夫人还有客人在，我就不多叨扰，只是我与大姐姐许久没有好好说话，想要与夫人借一借人。”赵沅青语气稍稍带着笑。
    临安候夫人闻言，忙笑道：“要得要得，沅如，你去陪着沅青就好。”
    赵沅如压下心下不喜，朝着临安候夫人福了福礼：“媳妇告退。”说完，就带着赵沅青两姐妹离开了正院。
    赵家三姐妹一走，临安候夫人立刻冷下了脸。
    什么东西！临安候夫人在心里暗暗唾骂了一声，随后又笑着看向杨夫人，叹气：“世家贵族家的就是这样，性子孤傲些，你们可别她和计较。”
    杨夫人笑：“无妨，本就是雪凝高攀在先。”虽然心中不喜，但杨夫人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杨雪凝却没杨夫人这个好性子。
    “表姨是侯夫人，可不比她们高贵？雪凝觉着，表姨就可亲得紧。”杨雪凝语气甜甜地，拍着临安候夫人的马屁。
    临安候夫人一听，笑了起来：“表姨啊，老了，哪还能跟她们小孩子似的，去计较这些。”
    “依雪凝说，是表姨大度才是。”杨雪凝继续夸着。
    哪有人不喜欢被夸的，临安候夫人笑得跟个花儿似的：“哎呦，瞧瞧我们雪凝这张小嘴，可真甜，表姨都要被你夸得分不清南北了。”
    “雪凝是实话实说。”杨雪凝说着，还不忘朝着临安候夫人撒娇。
    杨夫人坐在旁边，端着茶杯，一声不吭。
    赵家的女儿是正儿八经的高门贵女，临安候夫人？杨夫人心下嗤笑，不过是小家小户出来的，无非是运气好，抓住了临安候这么一个好男人。
    不过，杨夫人自然不会去戳破这些，杨雪凝得了临安候夫人的喜，才能借着临安候府的势，寻上一门好亲事。
    但是，嫁进临安侯府做妾，那就不必了。
    杨夫人心里的算盘清楚得很。

 第74章 恶婆婆出没

    等出了临安候夫人的地盘，赵沅如才露出笑意，一手拽着一个：“我不是让花语去接你们了？怎么跑这来了。”
    “总要尽一尽礼数。”赵沅青回。
    赵沅如瞪了她一眼：“大姐姐还不知道你？”
    赵沅青笑，随后问：“刚才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赵沅如脸上笑意就淡了些：“我嫁进侯府三年无所出，可不得着急，想要往你大姐夫的院子里塞人。这不，表哥表妹，多亲近，也不瞧瞧人家有没有这个意愿。大老远地跑京城来，怎么可能来只想做个妾？”
    赵沅青立刻明白了。
    婆媳矛盾。
    “姐夫怎么说？”赵沅青问。
    提起林昊明，赵沅如脸上又多了笑意：“他不急，他说了，长子总是要嫡出好。母亲先前塞了好几回人，都被他退回去了，否则母亲也不会打起熟人的主意来。”
    嫡出长子，和纳妾并不冲突，林昊明还算有心。
    但想到临安侯夫人那个做派，赵沅青心里这口气，还是松不下去。
    “大姐姐，你与我说实话，你在临安侯府，真的一切都好吗？”赵沅青索性直接开了口询问。
    赵沅如笑：“你这是被我婆婆那一出吓到了？我在临安侯府好着呢，我身后有赵家，她们哪里敢给我气受？”
    赵沅青却没有被安慰到。
    赵家一倒，所以临安侯府的这些人就敢给她气受了？
    见赵沅青神色依旧严肃，赵沅如拍了拍赵沅青的手，说：“我真的都好。我那个婆婆，有时候行事的确有些不大中我意，但昊明待我好，公公也是个知情理的，其他旁人，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你还怕我被他们欺负了去？”
    赵沅青不知该怎么说。
    她相信赵沅如的话，但前世种种，又历历在目。
    “人一多，总有矛盾，这一大家子的，哪能事事如你意，等你出嫁后，你便知晓了。其他都是小事，只要你与你的夫君好，其他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赵沅如笑着劝诫赵沅青。
    赵沅青无奈，知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露出个笑来：“好，我知道了，我们大姐姐和大姐夫鹣鲽情深。”
    “好好的，你怎么又打趣起我来了。”赵沅如伸手点了点赵沅青的额头。
    赵沅芷默默地伸出了手，说：“二姐姐说的是实话嘛。”
    “促狭。”赵沅如也点了点赵沅芷的脑袋，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赵沅青挽住赵沅如的手臂，撒娇：“好姐姐，我错了。”
    赵沅如瞪了赵沅青一眼，随后说：“倒是你，如今避开了选秀，今后是个什么想法？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而且，不是大姐姐危言耸听，宫里的那位，这次打消了主意，谁知道后头会不会突然再起念，还是早些将婚事定下安心些。”
    婚事？
    赵沅青想都没想过，前世的经历，让她对婚事没了期待，何况，眼下危险还藏在背后，她哪有什么心思。
    “选秀才刚结束，我向庄离示爱的事，又传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愿意娶我的，多半是冲着赵家来的，哪能待我好？再看看。”赵沅青说。
    赵沅如想了想，点头：“也是。也不急，选秀才刚刚过去，短时间内，肯定不好再纳你进宫，否则，那些文臣也得有话说。”
    赵沅青笑了笑，没说什么。
    明安帝怕的哪里是文臣说什么，他在意的是庄离。

 第75章 过河拆桥小没良心

    安盛得了庄离的吩咐，今日一早就跑去打开了庄离的私库。
    庄离的私库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安盛转了一圈，从里头挑出了一套白玉头面，又取了异域进贡的琉璃盏，随后就带着人，往赵家去了。
    这一去，自然是扑了个空。
    安盛被请到了正厅。
    赵沅青不在，赵大夫人出了面。
    “安公公，真是不巧，小女今日刚去临安侯府探望她大姐姐去了，怕是得在那头住上好几日。不知安公公，此来有何贵干？”赵大夫人问。
    安盛不是陈默，哪能将昨日的事告诉赵大夫人。
    他笑了笑：“咱们爷得了套女人家的头面，这也用不上，就想着给赵二姑娘送过来。”
    赵大夫人因选秀的事，对庄离大有好感，可这首饰，却是不好收的。
    “沅青也不在，怕是要让安公公白跑一趟了。”赵大夫人婉拒。
    赵沅青不在，这礼送了也达不到目的。
    安盛立刻就有了决定：“是，总要正主在才是，等赵二姑娘回来了，咱家再来。”
    赵大夫人一脸笑意地将人送了出去。
    再来？这都是客套话，赵大夫人压根一个字都不信。
    安盛回了东厂回话。
    “去临安侯府了？”庄离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来。
    安盛回：“是，说是前几日就说好的，自家姐妹说说话，赵家四姑娘也一并去了。爷，您看，是送到临安侯府去，还是等姑娘回了赵家，奴才再走一趟？”
    庄离冷哼了一声：“想得美，过时不候。”
    安盛：“？？？”
    安盛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庄离继续发问，只能自己开口询问：“爷，那这还送不送？”
    “不送，谁喜欢谁拿去。”庄离回。
    安盛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奴才是个太监，女人家的头面，奴才也用不上啊。”
    “那就给陈默。”庄离说。
    陈默隐藏在暗处，一听，脸上一喜，正要出来给庄离道谢，就听到庄离了后头的一句话。
    “就他那个嘴，不花点钱下去，怎么还能娶得到媳妇？”庄离语气冷漠。
    陈默要往外迈的步子一顿，又默默收了回来。
    他觉得，他和自家爷，可能是他家爷找媳妇比较难。
    但是他不敢说。
    安盛心下也在腹诽着，面上不敢说，笑呵呵地应“好”。
    庄离拿过一旁的公务，翻开瞧了起来。
    落选这事，他好歹也出了力，这个小没良心的可真有良心，知道去探望她大姐姐，怎么不来东厂同他道谢？
    庄离在心下腹诽，全然忽略了赵沅青在宫里头已经同他道过谢。
    “过河拆桥，小没良心。”庄离想了想，还是觉得憋屈，又暗自嘀咕了一句。
    安盛站在一旁，抬眸望天。
    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可以和其他几个兄弟们商量起办喜事的事宜了？他们爷的婚事，可得大办。
    安盛正想得入神，庄离却猛然将折子往桌上一拍，安盛直接吓了个激灵。
    “吩咐下去，日后赵家的人再来，全部赶出去，不必来报了。”庄离面无表情地说。
    安盛“啊”了一声，问：“那赵二姑娘呢？”
    庄离凉飕飕的视线扫了过去：“听不懂？”
    安盛默默闭上嘴，点了点头。
    完了，他们的女主子，似乎又要飞了。

 第76章 林昊明的态度

    赵沅如将赵沅青两人的住处安排在离她不远处的偏院里。
    三姐妹说了一下午的体己话，等到了晚膳，三人又回了赵沅如的院子。
    膳食才刚摆好，林昊明也到了。
    “你倒是会挑时辰，再晚些，我们可就吃上了。”赵沅如一见林昊明，就立刻迎了上去，替林昊明除去了身上的外衣，交给一旁的丫鬟，一边笑着打趣。
    林昊明笑：“那你们就先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说着，林昊明又向赵沅青和赵沅芷打了招呼：“两位妹妹难得来，姐夫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随意些，有什么缺的，就和你们大姐说。”
    赵沅芷晃着腿，说：“那姐夫，我今日晚上能和大姐睡吗？”
    “那可不行，白天借你，晚上你得还我。”林昊明与赵沅芷打趣起来。
    赵沅如有些无奈地推了林昊明一下：“赶紧洗你的手去。”
    林昊明笑着应了声，在丫鬟的伺候下净了手，随后在赵沅如身边坐下。
    四人坐齐后，一旁的丫鬟就开始布菜。
    “这几日天气不错，你在家也无聊，恰好这两日沅青和沅芷在，不如你们一道出去走走？”林昊明一边用膳，一边向赵沅如提议。
    赵沅如想了想，问：“也行，你有什么好的去处？京城里头能转的都转悠的差不多了，也没个新鲜。”
    林昊明闻言失笑：“要瞧个新鲜的，你倒真的是难倒我了。”
    “我当你是有什么好去处，原来也就是随口一嘴。”赵沅如笑着瞪了林昊明一眼。
    林昊明笑了声，正想说话，余光瞥见外头来了人，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敛了下来。
    是临安候夫人身边的王嬷嬷。
    王嬷嬷进了屋，给几人见了礼，随后便朝着林昊明笑道：“世子爷，夫人请你过去用膳。”
    林昊明面无表情：“没瞧见我已经用上了吗？改明儿我再陪母亲。”
    王嬷嬷讨好地说：“鄞州的杨家姑娘来了，夫人想要世子爷去瞧瞧人，都是自家兄弟姐妹的，总得招待一二。”
    赵沅青听到这，立刻蹙了眉。
    同样是客，赵家的不必陪，杨家的就必须得陪着了？临安候夫人的这心思，还真的是连隐藏都不屑于隐藏。
    赵沅青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立刻又沉了下来。
    林昊明的反应比赵沅青还大。
    他猛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娘自己的客人，自己招待周全便可，没见我也在招待我与世子妃的客人？”
    王嬷嬷有些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赵家姑娘们就在京城，杨小姐她们难得来一次……”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林昊明脸上已经带了火气，语气不善：“谁的客人谁招待，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娘要是还不乐意，就让侯爷一道去陪着。”
    王嬷嬷没吭声，但也没离开。
    林昊明嗤笑了一声，随后朗声道：“林深，你去我爹那边走一趟，自己媳妇的客人，难道还要我招待不成？”
    王嬷嬷面色一变，忙道：“世子爷，奴婢知晓了，就不必惊扰侯爷了，奴婢不打扰世子爷用膳了。”说完，王嬷嬷跑得比谁都快。
    赵沅青挑了挑眉。
    林昊明有没有在做戏，她自认为还是能瞧出几分的。
    林昊明如此维护赵沅如，这让赵沅青心下满意，可瞧着他对侯夫人身边人的态度，怕是往日里，侯夫人没少找赵沅如的麻烦。
    这个婆媳矛盾，似乎不像赵沅如说的那么简单。

 第77章 哎呀我再看看嘛

    等王嬷嬷走后，林昊明有些歉意地握住了赵沅如的手。
    “今日娘是不是又找事了？”林昊明问。
    赵沅如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的，就是说几句，还能少块肉去？不说这些了，快用膳呢，妹妹们都在呢。”
    林昊明转向了赵沅青，脸上带上了笑意：“让两位妹妹笑话了。”
    赵沅芷偏了偏头，说：“大姐夫是在维护大姐姐，沅芷可懂了。”
    林昊明哈哈大笑了起来：“四妹妹是个明白人。”
    赵沅如夹起一筷子菜就放到赵沅芷的碗里：“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林昊明一瞧，端起自己的碗，默默地往赵沅如那边递了递，说：“夫人，我的呢？”
    “你还是小孩子吗？”赵沅如嗔道，随后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多吃点素，养身。”
    林昊明叹了口气，感慨：“这就是姐妹和丈夫的区别啊。”
    赵沅青三姐妹都被逗笑了。
    临安候夫人闹出的那一出，全然没有影响到四人用膳的兴致。
    临安侯夫人那头，可就没这个好氛围了。
    王嬷嬷回去回了话：“夫人，世子爷说要招待赵家两位姑娘，日后再来陪夫人用膳。”
    临安候夫人正在与杨雪凝说笑，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有些不满道：“怎么？媳妇的妹妹是客，娘的妹妹侄女就不是客了？”
    王嬷嬷哪敢回话。
    “表姐也别太生气了，我们不要紧的。”杨夫人劝慰。
    临安候夫人却没有被安慰道，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我那儿媳妇作的妖。别人都说赵家出来的女儿，如何如何好，只有我这个做婆婆的有苦说不出。”
    杨夫人可不想接这话。
    杨雪凝眼珠子转了转，笑道：“那是嫂嫂没眼光，有表姨这样开明体贴的婆婆还不满足，表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他们计较了，气着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临安候夫人稍稍宽了心，笑道：“还是雪凝懂我心。”
    杨夫人扯了扯嘴角，不想搭理。
    尽管杨雪凝不停地讨好临安候夫人，但这顿晚膳到底是用的有些不尽人意。
    赵沅如这头，一顿晚膳，用得其乐融融。
    用完晚膳后，赵沅青就带着赵沅芷离开，等出了屋后，赵沅青忽然回头。
    原本一并坐着的两人，此刻林昊明正站在赵沅如的身后，面带笑意地给赵沅如揉肩，似是在说什么讨饶的话。
    赵沅如被逗得脸颊粉红，伸手打了林昊明好几下，林昊明也不躲，笑着凑上身去，等赵沅如打够了，忽然低头，在赵沅如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赵沅芷跟着赵沅青一道回头，瞧见这一幕，立刻伸手捂住了脸，靠近眼睛的那一块，两个手指却分得老开。
    赵沅青低头一看，就瞧见赵沅芷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
    “走了！”赵沅青一手拍在赵沅芷的头上，拽着人就往外走。
    “哎呀，我再看看嘛。”赵沅芷不乐意地喊着，不过身体倒是挺实诚地跟着赵沅青一块离开了。
    赵沅青微微弯起了嘴角。
    或许是她将这一切想得太过严重了，林昊明和赵沅如之间的感情，不像是假，前世到那样的结果，或许另有隐情。
    这一世，她会好好护住大姐姐的。

 第78章 因桃花酒而起的冲突

    临安侯府后花园，种了几棵桃树，眼下已经结果。
    赵沅芷瞧见了，吵着要吃桃。
    赵沅如索性就让人去厨房备了点吃食，准备带着两位妹妹去后花园转转。
    花语亲自去了厨房，厨房的人一瞧，哪敢怠慢了，都是拿出了自个儿的看家本事。
    “花语姑娘，我这有几瓶自个儿酿的桃花酒，您瞧，要不要给姑娘们备些？”帮厨是个婆子，烧菜手艺一般，不过酿酒倒是个好手。
    花语笑了起来：“那敢情好，您去拿一些，再将温酒的器具备上，若是姑娘们爱喝，回头少不了您的赏。”
    “诶。”婆子应了声，赶紧往外走，准备去取桃花酒。
    杨雪凝身边的丫鬟正好来厨房取糕点，恰巧听了一嘴，见婆子过来，立刻将人拦了下来，说：“我家姑娘也爱喝桃花酒，给我家姑娘也备一份。”
    婆子自然知晓府上还来了一位表小姐。
    她瞧着眼前的丫鬟，笑了声：“姑娘对不住，我这桃花酒都是自个儿酿的，不多，只这一份。”
    桃花酒是她花了心思的，原本就存着拿来讨好主子的心思，赵家姑娘的身份，婆子心里清楚，所以才在这会儿拿了出来，而杨雪凝……婆子还真瞧不上。
    何况，若是好好问，婆子秉着不得罪人的原则，也会匀一瓶出来，可丫鬟一上来就理所当然的态度，婆子可就不乐意了。
    都是下人，她好歹还是侯爷府的下人呢！没见人世子妃身边的花语姑娘都没对他们呼来喝去吗？
    丫鬟皱了眉：“一份分两份便是，这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婆子笑了声，回：“这事我做不了主，这酒是要给世子妃那头的，你若是想要，喏，你寻那位姑娘去，那是世子妃院子里的大丫鬟，花语姑娘。”
    说完，婆子直接就往外走，她得赶紧将桃花酒取来，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丫鬟瞧了，气得不轻。她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反而认为是婆子捧高踩低。丫鬟冷哼了一声，随后就回去寻杨雪凝告状去了。
    厨房就这么块地，两人说话声又不低，花语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她可没打算让婆子匀些出来。
    一个寄居在此的表小姐罢了，倒在他们侯府摆起谱来了，何况，一想到侯夫人存了让杨雪凝进世子房的意思，花语就对这杨家人起不了什么好感。
    花语将两位姑娘的喜好都交代清楚后，便就去了后花园。
    赵沅芷已经被丫鬟带着去摘桃了，赵沅青同赵沅如就坐在亭子里，正在说笑。
    花语迎上前去，将自己在厨房碰到杨雪凝丫鬟的事说了一嘴。
    赵沅如面色平平：“到底是小地方来的，教养差了些。”
    赵沅青笑了笑。
    一上来就攀亲带故，生怕别人瞧不出她的目的似的，在侯夫人面前装得有模有样，可对着侯府下人，这丫鬟的性子，就能瞧出一二。
    欺软怕硬，捧高踩低。
    无非如是。
    野心高，不是坏事，可脑子跟不上野心，就是个笑话了。就杨雪凝这样的，赵沅青觉得，还不如赵素兰呢，至少人赵素兰就比她伪装得好。
    “早知道会来这么一门亲戚，我就不让你们这两日过来了。”赵沅如也有些不大高兴。
    赵沅青笑：“大姐姐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也是，咱们自家姐妹聚在一块，就是好事。”赵沅如很快释然，笑了起来。
    赵沅如是释然了，杨雪凝这会可没法释然。

 第79章 抢酒的来了

    听完丫鬟的话，杨雪凝气得抬起手来，差点就摔了手里的茶杯。
    临在扔出去之际，反应过来是在临安侯府，又硬生生地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茶杯是没摔，但这口恶气，杨雪凝却咽不下去。
    “走，我们也去后花园！”杨雪凝站起身来，随后冷笑道：“今日这桃花酒，我还真必须得喝成了。”
    丫鬟立刻应了声“是”，面带喜意地陪着杨雪凝去了后花园。
    厨房那头动作快，将东西备好后，就立刻送了过来，自然包含了其中的桃花酒。
    花语温了些酒，给两位主子倒上：“这婆子别的本事平平，可酿酒的手艺倒是不错，姑娘尝尝，若是姑娘喜欢，日后可以让婆子多做些，都是些果酒花酒，刚好适合姑娘家们喝。”
    赵沅青闻言，笑道：“今日的这桃花酒，是该好好尝尝。”
    赵沅芷正捧着个大桃子回来，闻言，赶紧小跑了几步进了亭子：“什么什么？我也要吃。”
    “桃花酒，这酒不醉人，不过你还小，只能喝三杯。”赵沅如拉过赵沅芷，伸手用手绢给赵沅芷拭去额头的汗水。
    赵沅芷眼睛一亮，由着赵沅如擦汗，眼睛却亮晶晶地望着花语：“花语姐姐，你快给我倒一杯，我要喝。”
    花语笑了应了“好”，给赵沅芷也倒了一杯，赵沅芷眼巴巴地盯着，等赵沅如收了手中的帕子后，立刻小跑两步，拿起桌上的小酒杯来，双手捧着，先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尝到甜味后，又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一双眼睛弯成了一双月牙儿。
    “好喝。”赵沅芷喝完后，又将杯子递给了花语：“我还要。”
    赵沅青瞧着，也拿过酒杯尝了尝。
    酒里头有股桃花的清香，甜甜的，酒味倒是不重，喝过后，唇齿留香，倒的确不错。
    “大姐姐这边倒藏了不少宝贝。”赵沅青笑着夸了一句。
    “你若是喜欢，晚些我让人去婆子那问问，看看还有其他什么酒，你一并带回去尝尝。”赵沅如笑道。
    赵沅青还没回，一旁的赵沅芷已经伸出手来：“大姐姐，我也要。”
    “好，忘不了你的。”赵沅如又无奈又好笑。
    杨雪凝带着丫鬟过来时，远远便就听见了这三人的说笑声，气得绞了绞帕子，但很快她就挂起了一抹笑意，笑意盈盈地朝着亭子这边走来。
    人还未走近，赵沅青三人便瞧见了。
    赵沅青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有时候苍蝇嗡嗡嗡的，虽然不伤人，但也的确挺烦躁的。
    杨雪凝走上前，笑着福了福礼：“嫂嫂，两位赵姑娘好。”
    赵沅如面色平淡：“杨姑娘。”
    赵沅青和赵沅芷也冲着人微微点头示意，就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就没有了然后。
    杨雪凝站在亭子里，看着三个坐着的，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僵硬了。难道都不主动喊她坐下吗？
    见赵沅如似乎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杨雪凝心里恨得不行，但面上还得赔着笑：“嫂嫂，我能坐下与你们一道吗？”
    说着，她看向一边温着的桃花酒，故意轻轻嗅了嗅鼻子，笑道：“好香啊，这是桃花酒吗？”
    “不是。”赵沅青忽然开口。

 第80章 都是庄公教得好

    杨雪凝愣了一下：“啊？”
    “这不是桃花酒。”赵沅青说。
    杨雪凝脸上的笑容皲裂了一分，有些尴尬地问：“不是桃花酒吗？”
    “不是啊，杨姑娘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桃花酒？”赵沅青一本正经地说。
    赵沅芷眨巴着眼睛，瞧着自家二姐姐，最后默默低下头，抱着小酒杯轻轻地啜着，将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
    杨雪凝扯了抹僵硬的笑，说：“我好像闻到了桃花的香味。”
    “杨姑娘可真爱说笑，这日子，桃花都谢完了，哪来的桃花香，估摸着，你闻到的是桃子香。”说着，赵沅青指了指桌上的那个果核。
    正是赵沅芷刚才吃完的那个桃子。
    赵沅芷立刻抬起头，颇为认真地说：“就是桃子味，我刚吃的，可好吃了。”
    杨雪凝：“……”
    杨雪凝可不会因为这么一出就被劝退，她很快就又笑了起来：“那看来是我嗅错了，那这是什么酒啊？我能一块儿尝尝吗？”说着，杨雪凝还往最后一个空凳子上走去。
    “杨姑娘，我们姐妹难得叙旧，不喜人打扰，杨姑娘还是往别处去。”赵沅如说。
    杨雪凝的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就被回绝了。
    “嫂嫂是不是不喜欢我？”杨雪凝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小心翼翼地说。
    赵沅如笑了声：“杨姑娘说笑了，我与姑娘今儿个也才见第二面，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
    杨雪凝正想开口说话，赵沅青却在旁边默默插了刀：“杨姑娘动不动就问人喜不喜欢你，难道杨姑娘以往遇上的人都不喜欢你，所以才引得你见了个人就要问？”
    “怎么会，我就是随口问问。”杨雪凝的神情已经有些僵硬。
    赵沅青继续说：“人呢，最忌讳的就是讳疾忌医，杨姑娘要是真有这个倾向，可得好好找大夫瞧瞧，这是病。”说话间，赵沅青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赵沅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杨雪凝的神情已经完全凝住了。
    赵沅如清了清嗓子，打圆场：“杨姑娘，我这个妹妹，家里宠惯了，有时候说话随意了些，你可别计较。”
    “不会。”杨雪凝心里恨得要死，但还得一边滴着血一边说没关系。
    赵沅青却没有就此结束。
    她笑呵呵地望着杨雪凝：“杨姑娘，你不是要同我们一道吗？来，你坐，我与你好好说道说道，这个讳疾忌医的事。”
    杨雪凝敢坐，她赵沅青就能和她聊到让她怀疑人生。
    “不……不用了，我很好，多谢赵姑娘关心。”杨雪凝心里的怄火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她匆匆朝着赵沅如行了行礼：“既然嫂嫂和两位姑娘有体己话要说，雪凝就不打扰了。”
    说完，杨雪凝带着丫鬟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再不走，杨雪凝怕自己忍不住和赵沅青对呛起来。
    她不能得罪赵家人。
    杨雪凝心里又恨又妒。
    见人走了后，赵沅如啼笑皆非地看着赵沅青：“沅青，你什么时候学会这呛人的本事了？以往你可不是这样的。”
    赵沅青闻言，微微一顿。
    的确，她以往虽然也有口舌之争，但内容和现在，可是天差地别。而这说话的方式……
    赵沅青忽然笑了起来，说：“大概是——近朱者赤。”
    “近哪个朱？”赵沅如问。
    庄离。
    赵沅青在心里说了答案，面上只是笑了笑，端起了酒杯，又抿了一口。

 第81章 杨雪凝的心思

    杨雪凝气得不行。
    回去后，她就去寻了自家母亲，将这事好一通抱怨。
    杨夫人面色平静：“你好端端地去招惹那仨做什么？赵家和我们，不是同一层的人。”
    “难道她们就高贵些？”杨雪凝不满。
    杨夫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还不明白？她们就是比我们高贵。一个出身，就已经划分了圈子，否则，娘为何要大老远地带你来京城？你瞧瞧你表姨，她与娘都是半斤八两的出身，就因为她嫁了个好男人，如今是侯夫人，儿媳妇是世家贵女，我们只能捧着她。”
    杨雪凝气得“哼”了一声：“我不高兴。”
    “你不高兴能如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好和你表姨的关系，让你表姨帮你牵一户好姻缘，这样，你日后才能有好日子。”杨夫人说。
    杨雪凝闻言，眼珠子一转，问：“那我嫁的人，能比赵家好吗？”
    “你在想什么？赵家那是什么人家，好了，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赵家的事，到此为止。”杨夫人有些无奈。
    杨雪凝立刻泄气了下来。
    “那我再怎么嫁，到了她们面前也得点头哈腰，这有什么不一样的。”杨雪凝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杨夫人也没了安慰她的心思，语气冷漠：“那就怪你自己没投好胎。”
    “那还不是你没嫁对人？否则，我也能是侯爷的女儿！”杨雪凝的语气比杨夫人更冲，说完就站起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杨夫人瞧着杨雪凝离开的模样，摇了摇头。
    她这个女儿，实在是不行，她开始思考，带她来京城，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杨雪凝已经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她越想越气，心中暗暗将赵家三姐妹给记恨上了。
    杨雪凝倒是想要寻赵沅青几人的麻烦，可一来，手段上不是人家的对手，身份又比不过，而且杨夫人隐约瞧见了苗头之后，就一直看着杨雪凝，杨雪凝一时之间没了作妖的机会。
    赵沅青在临安侯府待了六日。
    林昊明与赵沅如感情好，临安候夫人虽偶有作妖，但有林昊明护着，赵沅如也不是个软弱性子，倒也没闹出什么风波来。
    日后的休妻，恐怕另有内情，赵沅青也只能到日后走一步看一步。
    大姐姐的事，没个下文，倒是六吟那边传了消息过来，陈掌柜已经说服了隔壁铺子，可以让人过去定契约了。
    赵沅青瞧着时日，便就提出了告辞。
    赵沅如虽然不舍得，但还是让人收拾了行李，亲自将两位妹妹送出了门。
    杨雪凝还陪在临安候夫人身边。
    “雪凝有时候真羡慕嫂嫂。”杨雪凝说，这话半真半假，她羡慕的不是赵沅如，而是赵沅如的身份地位。
    杨夫人不在，眼下就她们两人和临安候夫人身边的丫鬟，临安候夫人没了什么避讳。
    “有什么好羡慕的，还不是生不出孩子。”临安候夫人有些不满道。
    杨雪凝顿了顿。
    临安候夫人还没打消自己的念头，她拉过杨雪凝的手，感慨道：“要是当初昊明娶的是你就好了，这会儿表姨肯定已经抱上了大胖孙子。”
    杨雪凝没接话。
    “临安侯府就昊明这一个嫡子，昊明的第一个孩子，那必然就是咱们临安侯府的小世子爷，未来的侯爷。”临安候夫人继续说，这话，却是对着杨雪凝说的。
    杨雪凝眼神微顿，心里头渐渐起了心思。

 第82章 庄离发了个小脾气

    赵沅青回了赵家。
    一回到府，三念忙着去收拾，赵沅青则是招来了六吟，问这些时日的事情。
    首先要问的，就是铺子的事。
    “这回倒真是我们运气好，陈掌柜急着出手，旁人知晓后，就想要压价收，陈掌柜瞧着只有我们出价公道，下了心思去说服隔壁那家的。”六吟笑道，随后又说：“谈是谈下来了，不过那家要求价格再高上两百两。”
    赵沅青点了点头：“这价格也还算公道，这事，你就让人去办。”
    “好。”六吟应下。
    “这几日，府上可有出什么事？”赵沅青又问。
    六吟摇了摇头：“倒是没有什么事，不过，姑娘去临安候那日，东厂的安公公来过。”
    赵沅青抬起了头：“安公公？有说是什么事吗？”
    “安公公说是来给姑娘送礼的，夫人去见了，姑娘不在，也没让人将东西留下，就让人回去了，安公公说了等姑娘回来了再来一趟，也不知会不会再来。”六吟回。
    赵沅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送礼？送什么礼？
    算算日子，前面一日陈默才来了一趟，难道是为了前一日把她当乐子的谢礼？
    赵沅青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绝对是庄离会做出来的事。
    “算了，不用管他们了，爱来不来。”赵沅青一想到谢礼，就心里莫名窝气，有些不太想搭理东厂的人。
    赵沅青这头回了赵家，东厂这边也得了信。
    虽说庄离说了不再见赵家的人，但安盛还是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庄离跟前，通知他这个消息。
    “爷，赵二姑娘已经回去了，您看，这道歉的礼还送不送了？”安盛笑着问。
    好不容易有个和自家爷走得近的姑娘，还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姑娘，安盛可不能让庄离错过了，否则，他们的女主子可真就没影了。
    庄离正在批改公务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抬起头不悦地看向安盛：“谁？”
    “赵二姑娘啊。”安盛愣了一下。
    庄离冷哼：“不认识。”
    安盛：“……”
    “那……礼不送了？”安盛问。
    庄离低着头，似乎一心都在公务上：“都不认识，送什么礼。”
    安盛扯了扯嘴角，行，自家爷高兴就好。
    “那奴才先行退下了。”安盛准备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呢，屋里头又传来了庄离的声音。
    “传下去，若是赵家来人，可以来通报一声。”庄离故作高冷地说。
    安盛在心里呵呵了两声，那事他压根就没传下去，但在庄离面前，他还得维护一下自家主子的面子，笑呵呵地应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哼，他还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
    庄离想要与赵沅青划清界限？
    那不可能的。
    庄离琢磨着，自己让安盛去送礼的事，赵沅青回府后肯定会知晓。知晓了，总该来遣人问一声，或是道个谢？甭管礼收没收，但好歹是心意不是？
    等来人了，他再顺坡下驴，原谅她一回好了。
    庄离将一切想得都十分周到。
    但是，过了一日、两日……十日，赵家还是没有来人，庄离这下可就真的坐不住了。
    小没良心，还真是没叫错。庄离又气又无奈地想。

 第83章 姑娘亲自画个

    赵沅青早就将庄离送礼的事抛到了脑后。
    就庄离那个捉摸不透的性子，她压根想不明白，索性就直接不想了。
    这几日，她又开始为自己的新铺子忙碌着。
    两家连着的铺子一并谈下后，赵沅青就利落地付了钱，和两家掌柜签了契约，一共六千两百两银子。
    签契约那日，赵沅青亲自去了。
    等送走另外一家的人走后，赵沅青与陈掌柜道谢：“这次真要多谢陈掌柜了。”
    陈掌柜收起了银票，笑道：“是我感谢姑娘才是，姑娘出了个公道价，我这难关也好过些。”说着，似乎想起了不太好的事，陈掌柜叹了口气。
    “陈掌柜遇上了什么难事？”赵沅青随口问了一句。
    能够在这里经营一家铺子，经营手段必然是可以，又能说服一家原本没有意愿的铺子转手，也可见这人的本事，赵沅青不介意多交个好。
    陈掌柜苦笑了一声，说：“是我家贱内。也不知得了什么病，瞧了不少大夫，钱花了不少，可也不见好。这不，原来的积蓄也都用完了，只能将铺子卖了，总是先给人治病要紧。”
    “那些大夫怎么说？”赵沅青问。
    能够为了妻子，卖掉铺子，就冲这份秉性，赵沅青也高看一二。
    “能说出个什么来，都说瞧不出来，倒是让我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请到御医，说是或许有希望。姑娘你说，我就是个小老百姓，赚几个银子还行，请御医？我哪有那个本事。”陈掌柜愁得不行。
    民间虽然大夫多，但是医术好的，基本都被召到了宫里头，少有几个没做御医的，那也都是隐士大能，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赵沅青想了想。
    “陈掌柜若是信得过我，不如留下一个联系的法子，我倒是有些门道，或许能帮上一二。”赵沅青说。
    陈掌柜闻言，面露惊喜：“真的？那可真的太谢谢姑娘了。”说着，陈掌柜忙走到一旁的柜台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串地址，随后双手交给赵沅青。
    “姑娘，这是我的住处，姑娘若是有了信，就来这里寻我就是了。”陈掌柜有些激动地说。
    赵沅青接过：“好，还请陈掌柜静候消息，大抵这两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让人给你送个信。”
    “好好好，真的是太谢谢姑娘了。”陈掌柜又是道了好几声谢。
    赵沅青谈完了事，就没有再久留，与陈掌柜告辞离开。
    这次是六吟陪着她一道出来了。
    六吟还是在马车上等着，见人回来了，开口问：“姑娘，定好了？”
    “嗯。”赵沅青将两家铺子的地契交给六吟，笑道：“你将东西收好了，晚些你就可以去寻人，将这两家铺子打通，至于里头要如何修缮，等我这两日将图纸画给你。”
    “姑娘要亲自画？”六吟有些惊喜。
    赵沅青点了点头：“有些想法，我试试。”
    “姑娘的想法一定与众不同。”六吟笑道。
    赵沅青笑了起来：“还不一定做得好呢。”说着，赵元琪语气一转：“对了，你晚些去高御医家走一趟，帮我送些礼，看他能否抽出一会儿，帮我瞧个人。”
    高御医，擅长的就是女子病，以往赵家有个小病小痛，就一直是寻的这一位，算是他们赵家的老熟人了。

 第84章 庄离来“巧遇”了

    六吟得了赵沅青的吩咐，当日就去了一趟高家。
    高御医认得六吟，知晓来意后，爽快地应下，约好明日等他从宫中下职后，就去陈掌柜家瞧瞧。
    等这边谈妥后，赵沅青又让人去给陈掌柜送信，以免到时候白跑一趟。
    二日一早，赵沅青又带着六吟出了门，依旧是永安巷。
    不过这回，是光明正大，她不是去瞧自家铺子，而是去逛铺子。
    赵沅青带着六吟，进了京城如今最火热的一家首饰铺子，翠悦居。
    庄离恰巧从宫里头出来，正准备回东厂，途径此处。安盛跟在马车旁，也不知道是赵沅青过于出众，还是安盛的眼力好，在人流中一眼就瞥见了赵沅青。
    “爷，奴才好像看见赵家姑娘了。”安盛冲着马车里头的人说。
    庄离正在看折子，闻言，伸手掀了马车的帘子，朝着安盛望了过来。
    他也不说话，就盯着安盛瞧。
    安盛立刻会意：“奴才瞧着好像是进了翠悦居了。”
    有心情逛铺子买首饰，没时间来东厂传个话？
    庄离心里越想越不得劲，直接放下了帘子，倒是把安盛瞧得愣了一下。
    不应该啊，难道他家爷真对赵二姑娘没兴趣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安盛正发愁着，马车里突然传来了庄离的声音。
    “停下。”庄离语气森冷。
    安盛听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一切还在正途上。
    赵沅青已经进了铺子。
    铺子的掌柜认得赵沅青，一见人进来，就立刻迎了上去：“赵二姑娘，这可赶巧了，我们家这两日刚出了些新的首饰，姑娘可要瞧瞧？”
    赵沅青点了点头。
    掌柜立刻笑着将人请到了一旁的雅座上：“姑娘来这边坐，小人这就给您去取首饰。”
    赵沅青坐下后，伙计就上了茶点，没多时，掌柜就带着三四个伙计，捧了好几盘首饰出来，一一放到了赵沅青的跟前。
    赵沅青站起身，正要好好瞧瞧，铺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
    掌柜的告了声谦，赶紧去前头瞧瞧情况。
    还没等掌柜的走到门口，铺子外就突然进来了两个穿着东厂服饰的人。
    两人进了铺子之后，环视一圈，随后就退到了一旁。之后，便见恶名昭彰的庄公带着安盛踏了进来。
    掌柜瞧见来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赶紧跑到了跟前，一个激灵，直接跪了下去：“庄公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
    安盛走上前，笑道：“庄公喜静，怕是得劳烦掌柜清客了。”语气温和，内容却霸道得很。
    掌柜哪敢否，忙不迭地应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招呼着伙计就去办事。
    铺子里有不少人，可瞧见了庄离，哪有人敢同他叫嚣，不用伙计们说，纷纷都自认倒霉，赶紧离开了此地，生怕晚一些就遭了殃。
    庄离没关注这些。
    他的视线在四周环绕了一圈后，很快就锁定了在一旁的赵沅青。
    庄离忽然勾起了嘴角，原本浑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近的人，忽然一下子就慵懒了下来。
    他朝着赵沅青笑了笑，说：“这不是赵家二姑娘吗？真巧啊。”
    赵沅青：“……”信你个鬼。

 第85章 小没良心与大离谱

    翠悦居很快就被清了个干净。
    赵沅青是个例外。
    庄离走到赵沅青身旁，视线在那些首饰上扫过，笑呵呵地问：“怎么样？瞧中什么没有？”
    赵沅青朝着庄离福了福礼：“庄公。小女才到，还没来得及瞧。”
    庄离点了点头：“那可真巧，来，好好看看，看瞧中了哪个，同本督说。”庄离语气微微一顿，随后语气一转：“本督就将它买下，扔着玩。”
    赵沅青：“？？？”
    赵沅青一脸无语地看着庄离，而周遭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来。
    难道正常操作不是你瞧上什么了，我买给你吗？
    扔着玩是什么阴间操作？
    “不知小女何处得罪了庄公？”赵沅青对庄离的性子，也稍稍有数了，听着庄离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赵沅青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偏生庄离今日要将阴阳怪气进行到底。
    “赵二姑娘哪的话，您是大家闺秀，世家贵女，这规矩都是顶顶好的，谁得罪本督，也不能是你啊。”庄离笑着说。
    赵沅青气乐了，她可还没忘前头庄离寻她乐子的事呢。
    “是啊，我就是个小女子，哪敢得罪庄公，倒是庄公，总爱寻人做乐子。”赵沅青毫不客气地驳了回去。
    庄离一顿，觉得有些离谱：“赵二姑娘，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跟谁学的？”
    赵沅青勾唇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庄离这下是真的笑出声了。
    自从他上位之后，还真是好久没有人敢这么怼他了。说到底，还是他太惯着赵沅青了，想想她头回见他时的小心翼翼，再看现在？就差插个翅膀飞上天了。
    偏她还不记得他的好。
    “小没良心。”庄离哼道。
    赵沅青乍一听，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庄离，她这还叫没良心？庄离这是睁眼说瞎话，但很快，赵沅青就笑了起来。
    “大离谱。”赵沅青不甘落后。
    庄离一脸古怪地看着赵沅青，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赵沅青。
    他瞪了赵沅青好一会儿，最后吐出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赵沅青颇为认同地点头，指了指自己：“我，女人。”说着，又指向庄离：“你，小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庄离：“？？？”
    庄离头一回感受到了被人噎到说不出来话的心情。
    安盛默默地低头，很努力地憋住了笑。
    “赵沅青，你还说你不是小没良心的，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居然还说我是小人？”庄离这下终于不阴阳怪气了。
    赵沅青笑：“我也没承认我不是啊，但庄公你是大离谱也没错，不然正常人，谁来逛首饰铺子，还要买我选中的首饰，扔着玩？”
    庄离没了话。
    安盛实在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庄离却精准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立刻转头，视线灼灼地盯着安盛瞧。
    安盛猛地站直了身，面无表情：“爷，你们继续。”说着，安盛就往外走，离开之前，还不忘将铺子里头的其他人都一并带了出去。
    包括翠悦居的掌柜伙计。
    屋里头只剩下了赵沅青同庄离两个人。

 第86章 庄公咱们能整点阳间话不

    赵沅青清了清嗓子：“说，我又哪里得罪你了，至于一上来就阴阳怪气。”
    庄离“啧”了一声，说：“你还好意思说我阴阳怪气？”
    “行行行，你一点都不阴阳怪气。”赵沅青实在不想同庄离跟个小孩子吵架似的，占着人家的铺子，也怪尴尬的，何况，她还有正事要办，赶紧将庄离打发了才是要紧。
    庄离却一点不觉得赵沅青的让步有多让人高兴。
    “你从小没良心变成大敷衍了？”庄离问。
    赵沅青一噎，随后有些无奈地看向庄离：“庄公，庄都督，咱们都是活人，能整些阳间话不？这种阴间话，我听不明白。”
    庄离凉飕飕地瞥了赵沅青一眼，随后在一旁坐了下来。
    “我让安盛给你送东西，你知道了都不吭一声？”庄离总算是将话扯到了正题上。
    赵沅青觉得离谱：“庄公，你还想让我怎么做？你一不高兴，就让陈默来寻我乐子，完了第二日还来送一份谢礼，感谢我让你找到了乐子？”
    庄离蹙起了眉：“什么跟什么？我让安盛送东西去，是给你道歉的。”
    赵沅青愣住，眼睛看着庄离，眨了眨。
    庄离居然也有正常人的操作？居然是道歉，而不是捉弄人的谢礼？
    不等赵沅青反应，庄离已经又继续往下说：“何况，也不是我让陈默去寻你乐子的。”
    “不是你？难道你那天真有事同我说？”赵沅青诧异。
    庄离清了清嗓子：“那倒没有，这不是你出宫就没了动静，刚好知晓了薛宁意和王姑姑的那桩官司，就让人给你传个话，也好提醒你一下，本督在宫里对你的照顾。”
    赵沅青彻底沉默了。
    好一会儿，她才憋出了一句话：“庄公，咱们以后能换个人传话吗？”
    庄离想起陈默，就有些头疼：“其实，我也觉得。”
    “庄公明鉴。”赵沅青立刻回。
    说完后，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又笑了起来。
    “没生气？”庄离向前看，避开了赵沅青的视线，问。
    赵沅青摇了摇头：“我生这气做什么？有些茫然倒是真的。庄公呢？不会真把我当作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了？”
    “真要是那样，你还能好好地在这逛铺子？占我庄离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庄离回。
    赵沅青笑了起来：“那就好。”
    说着，她看了一眼外头的人，默默地开口：“庄公，要不，你让他们进来？而且，我还要买首饰呢。”
    庄离心情好了，自然不会去折腾人，他点了点头，又说：“刚才说的是玩笑话，你瞧瞧，有看中的，我买，送你。”
    “庄公已经帮了我许多，哪好意思再让庄公破费，真要出钱，也是我给庄公买东西。”说完，赵沅青一顿，忙补充：“当然，不是这些女人家的东西。”
    庄离轻轻哼了一声：“你欠我一回，现在，又欠了一份谢礼了。”
    说着，庄离站起身：“行了，我也就是顺路，你继续。”
    赵沅青跟着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庄公慢走。”
    庄离摆了摆手：“别整这些了，刚才冲着我怼的劲去哪了？别装了。”
    赵沅青微笑，不接话。
    庄离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反应，和赵沅青说开后，他心情大好，双手交叉在身后，优哉游哉地出了翠悦居。
    “行了，你们继续。”庄离冲着翠悦居掌柜说，随后就径直离开了。
    安盛立刻带着厂卫们跟了上去。
    掌柜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这尊煞神可算是走了。

 第87章 给庄公送支钗

    赵沅青在翠悦居瞧了许久，最后也没有看中的。
    这一回只能是空手而归了。
    赵沅青起了身，准备离开，可这步子还没跨出翠悦居，掌柜的就拿了一个锦盒小跑着追了上来。
    “赵姑娘留步。”掌柜出声喊。
    赵沅青止步。
    “赵二姑娘，今儿个小店能够安然无恙，全是托了姑娘的福，小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就一些小东西，希望姑娘不要嫌弃。”掌柜一边说，一边将锦盒递了上来。
    赵沅青瞧着这锦盒，有些一言难尽。
    不是她保住了翠悦居，而是翠悦居因为她，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
    这礼，她收的怕是得心虚。
    掌柜见赵沅青似要拒绝，忙道：“姑娘可千万不要推辞，姑娘往日里在小店就买了不少东西，送一些也是应当的，何况，”掌柜讨好地笑笑：“小人这也是想要承承赵姑娘的东风。”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赵沅青笑了声，瞧了六吟一眼，六吟会意，从掌柜手中接了过来。
    “掌柜的好意，我收下了。”
    等上了马车，赵沅青打开锦盒瞧了一眼。
    是一支鎏金桃花钗，成色不错，掌柜这次是大出血了。
    赵沅青将盒子收了起来，笑道：“收起来。”
    这东西可得好好收着，等日后转送给庄离，这可是掌柜的一番心意啊。赵沅青勾唇笑了笑，不知道庄离收到这东西，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赵沅青带着六吟回了府。
    没多久，马夫就带了高御医的消息回来。
    “高御医去瞧过了，是陈夫人早年坐月子时没调养好落下的病根，外头的那些大夫不懂这些，开错了药，导致病情越发严重。高御医重新给陈夫人开了药，又给陈夫人施了针，高御医说了，再施三回针，吃上半个月的药，就能好转。不过，毕竟是月子病，日后少不得会有些小病小痛，但与性命无碍。”
    赵沅青点了点头：“好，这事你办得很好，下去领赏钱。”
    马夫赶紧谢了恩，一旁的三念得了吩咐，将人送了出去，又给了一串赏钱。
    “姑娘帮陈掌柜，是想要用陈掌柜吗？”六吟问。
    “嗯。”赵沅青应了一声，“我目前手头的人手，能经营铺子的并不多，而且，我这次要开的铺子，可不是冲着守旧勉强糊口去的，陈掌柜，有能力，品行上亦可，是个可以考虑的苗子。即便最后不成，也就当是做好事，给自己积福报了。”
    六吟点了点头：“那奴婢再让人打听打听。”
    “你看着办就行。”赵沅青回。
    赵沅青这头说着陈掌柜，陈掌柜此刻也正在与自家妻子谈论赵沅青。
    “当家的，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好端端的，还给我请御医瞧，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陈夫人半躺在床上，心事重重的。
    “我估摸着，她是想用我。”陈掌柜说
    “用你？”陈夫人有些狐疑。
    陈掌柜点头：“她那样的出身，需要亲自看铺子，可见手头能用的人并不多。”
    “那你怎么想的？”陈夫人问。
    陈掌柜笑：“若这姑娘真想用我，那我就跟着她干。伤天害理的事我做不来，那开门做生意，我擅长。”
    陈夫人闻言笑了起来：“还做生意擅长，瞧把你能的。”

 第88章 庄·心狠手辣·离

    夜色渐深。
    东厂也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便在此时，安盛脚步匆匆，一路从前厅行到后院，来到了庄离的屋子外。
    庄离此刻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手里头正在玩着九连环，听到脚步声，抬头瞧了一眼。
    “什么事？”庄离很快就低头，继续玩着手里头的东西，倒是不轻不重地开口问了声。
    安盛进了屋，行到庄离跟前：“爷，在离京城十公里外，发现了一小队影卫，已经将人全部拿下，爷，您看？”
    庄离的手一顿，脸上的闲散很快散去。
    庄离将九连环扔到一旁，站起身来，面上露出了难得的严肃：“去瞧瞧。”
    安盛赶紧应了是，提着灯笼，走在前头为庄离带路。
    两人一路往东厂地牢走去。
    东厂的地牢，此刻灯火通明。
    有七个人穿着黑色夜行衣，被绑在了架子上。他们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痕，显然先前已经受了刑。此刻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过来，等瞧见庄离后，眼中立刻爆发出浓厚的恨意来。
    负责审讯的厂卫此刻也注意到了庄离的到来，忙迎了上去。
    “庄公。”厂卫赶紧行礼。
    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问：“问的怎么样了？”
    厂卫有些心虚：“骨头都挺硬，不肯说，其中还有个咬断了舌头。”
    这群人被拿下后，东厂的人就已经熟门熟路，将几人的下巴都卸了，防止他们自杀。等到了东厂，因要审讯，这才将人的下巴给接上，谁想，还没来得及问话，就有一人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哦？”庄离笑了一声，说：“没了舌头，还留着做什么？前几日不是说研究出了个新花样吗？就在他身上试试，也让他的同伴们瞧瞧。对了，还有大夫。”
    厂卫闻言，赶紧应下，随后立刻去安排了。
    东厂研究的这新花样，安盛给取了个名，叫——片鱼。
    与千刀万剐那个刑罚有些相似。
    千刀万剐，是一刀刀下去，刮在人身上，而这个东厂的法子，则是真正的将人的皮肉一片片刮下来，刮的越薄，这落在人身上的次数就越多，痛楚也是加倍增加的。
    庄离对自己人好说话，对赵沅青似乎也格外优待，但他仍旧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都督。
    那个咬断舌头的影卫被拉了出来。
    他被绑在了凳子上，随后就有人将刑具在旁一一摆好，还有一名提着药箱的大夫就候在旁边。
    大夫得保证这群人不在受刑时就丢了命。
    厂卫拿着匕首上前，落在人的身上，随后慢慢地将那层皮肉剐下来，这起初，倒也能受得住，这群影卫都是从小吃苦过来的。可到了后头……
    有时候刀子落下时，还会划到原先的伤口上，痛楚加倍。
    偏生自己咬断了嘴，此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几声呜咽声来。
    庄离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见此，啧啧感慨：“做什么不好，偏要咬舌头，现在连声痛都喊不出来，真可怜。”
    其他被绑在架子上的影卫，有的此刻害怕得一声不吭，但也有怒目冲着他瞪过来的。
    为了防止这些人再次咬舌头，厂卫们就没将他们的下巴接上，此刻连句完整的话都喊不出来，只能听到一声声凄厉又愤怒，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声音。
    庄离掏了掏耳朵，说：“真吵，既然不肯招供，舌头切了，给他们省省力。这眼神也瞧着让人不喜。眼珠子也别留着了。”

 第89章 赵锦杭出事了

    庄离发了话，厂卫立刻就照办。
    这可没有什么玩笑吓唬人的意思。
    躺在凳子上的刑罚还在继续，这绑在木架子上的，也很快就有人来招呼。
    这都是他们东厂的对头，厂卫下手可不留情，拿着匕首，就直接往人眼睛里扎去，影卫下意识地想要闭眼，可厂卫的动作更快，硬生生地扒开了他的眼皮，匕首直直地刺进了眼珠里。
    “啊！”影卫发出了一声痛呼。
    这一声声的痛呼下，地牢里一下子就没了其他声音，气氛也显得压抑起来。
    不过，压抑的是那群躺在砧板上的影卫，庄离的心情可好得很。
    “本督的耐心不是很好，最后一次机会，本督可以让你们死得干脆些。”庄离语气平静，视线慢慢扫过这群影卫。
    凡是被庄离扫到的，都纷纷打了一个寒颤。
    这就是一个恶魔。
    心狠手辣，这本就是庄离的风格。
    他们不怕死，但只想死个干脆利落，这种折磨人的法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正地令人心灼。
    庄离点点头，朝着厂卫示意了一下。
    很快就有人上去，给这些人一一接上了下巴。
    庄离先前这一出，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们没法子在东厂的眼皮子底下寻死，没了舌头，该有的罚，还是少不了。
    “我说。”有人开了口。
    有人还在强撑着，但自然也有人被吓到，选择了开口。
    “这才对，识时务者为俊杰。”庄离笑了起来。
    “说。”庄离调整了一下坐姿，优哉游哉地。一边仿若地狱，而庄离这姿态神情，倒像是在郊外踏春。
    “皇上让我们去截杀一个人。”影卫说，随后又即刻强调：“与东厂无关，并非东厂的人。”
    “谁？”庄离干脆利落地问。
    影卫顿了顿，回：“赵锦杭。”
    原本神情悠哉的庄离猛地抬头望了过来，脸上微微沉了下来：“人呢？”
    “受了伤，跑了。”影卫回。
    庄离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又问：“在哪里跑的？”
    “京城郊外，近温家庄附近。”影卫不敢有任何隐瞒。
    庄离瞧了安盛一眼，安盛立刻意会过来，弯了弯身，随后立刻退了出去，安排此事去了。
    赵锦杭那可是赵沅青的亲哥哥！甭管赵沅青日后会不会成为东厂的女主人，但就眼下赵沅青与他们东厂的关系，这人家亲哥哥遇上事了，他们东厂怎么也得帮上一把。
    “还有吗？”庄离问。
    影卫忙道：“没了，今日我们出城，就是为了此事，没有其他的了。”
    “老五的那件事呢？”庄离问。
    影卫愣了下：“什么老五？”
    厂卫在旁冷声提醒：“死在郊外的那名厂卫。”
    “这我们不知道啊，这个任务不是我们这群人接的。”影卫心下暗暗叫苦。
    他们说怎么会那么倒霉遇上东厂的人，这哪里是巧合，分明是因为前头他们动了东厂的人，人东厂就一直盯着呢，偏生他们就撞了上来。
    庄离听到这，便就没了兴趣。
    他站起身，吩咐：“好好问问，知道多少就扒出来多少，说了的，给个利落死法，不肯说的，”庄离冷下了脸，语气森冷：“老五是怎么死的，也让他们加倍尝尝。”

 第90章 沅青的朋友放心晕了

    庄离出了地牢。
    明明还是夏日，可夜风吹在身上，庄离却觉得有一丝丝冷。
    “陈默。”庄离突然出声喊。
    陈默现身出来，走到了庄离的身边：“爷，老五的事，谁也不想见到，这事，和爷没关系。爷别太自责了。”
    庄离自嘲地笑了声：“你们跟了我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头，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怎么和我没关系？”
    “老五不会怪爷，而且，爷一定会替老五报仇。”陈默说得肯定。
    庄离顿了顿，随后面色转缓：“自然，这个仇，一定要报。”说完，庄离又看向陈默，吩咐：“安盛回来了，就让他立刻来跟我回个话。”
    “好。”陈默应下。
    安盛此刻已经带着人连夜出了城。
    人是在温家庄附近跑的，但目前无法确定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好在东厂人手充足，安盛这会儿也带了足够的人。
    “各处分散，做事小心点，千万别让人误会了。”安盛强调道。
    厂卫们纷纷应是。
    赵家二姑娘和他们都督的关系，东厂还有哪个不知道的？这赵锦杭可是赵家二姑娘的嫡亲兄长，他们心里有数着呢。
    一群人很快就分成了八队，分往八个方向去了。
    赵锦杭悄悄地潜入一户人家，躲进了人家的马圈中。
    他四处观察了一下，确定无人追踪后，这才猛然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靠着草堆躺了下来。
    虽然暂时安全，但是赵锦杭眼下的情况并不好。
    从边疆日夜兼程赶回来，本就身体疲惫，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料到居然会有人在途中截杀他，即便在影卫出手前，他就隐约察觉，有所提防，但还是受了重伤。
    若不是趁着夜色，他这次恐怕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赵锦杭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原本就没有包扎的伤口，在奔波中再次裂开，他身上的衣裳，几乎已经完全被血水浸染。
    “该死。”赵锦杭暗骂了一声。
    前面的血迹，已经被他清理，但伤口再次裂开，恐怕会再次留下痕迹。
    赵锦杭不敢大意，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再次爬了起来。
    他必须得尽快找到一个安全之处。
    赵锦杭早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原先一直提着一口气倒还好，如今休息了一会，再起来时，只觉得眼前一黑，“砰”得一声，直接倒了下去。
    东厂的人是在一个时辰后找到这里的。
    “人在这，快来。”率先发现赵锦杭的厂卫，立刻招呼着同伴。
    一群人很快就将马圈围了起来。
    “妈的这群影卫下手可真重，赵家姑娘瞧见了，可不得心疼死。”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将人带回去，要是人没了，那才闹大发了。”
    “走走走，对了，你们留下来清理下现场，别把人普通老百姓给吓着了。”
    “……”
    赵锦杭隐约间听到了一些谈话声。
    警惕性让他从昏迷中暂时清醒了一会儿，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
    “醒了。”
    “赵家少爷，你放心，我家爷和赵二姑娘是朋友。”厂卫赶紧解释了一声，生怕赵锦杭误会，再和他们打斗起来。
    赵二姑娘？
    是沅青啊。
    赵锦杭又松了口气，他此刻实在伤得太重，思绪压根没法子集中太久，以往根本不会信的话，但此刻听到和赵沅青有关，安心昏了过去。

 第91章 天上掉下个赵哥哥

    赵锦杭被带回了东厂。
    安盛让人去请了大夫，自个儿则是赶紧来给庄离回话。
    “人是找到了，但是伤得不轻，爷，接下去怎么处置？”安盛问。
    庄离听到人没事后，面容微微一松，语气又随意了起来：“把人扔回边疆去。”
    安盛闻言，略显迟疑：“爷，赵锦杭这个时候回京，恐怕是为了赵二姑娘。”
    庄离抬头看了过去。
    “奴才也就是猜想猜想。但赵锦杭去边疆已经快有两年，去年过年时候就没回来，赵二姑娘与这位兄长关系素来不错，若是这回将人送回边疆，要是赵二姑娘知晓了，会不会埋怨爷？”安盛小心翼翼地说。
    庄离嗤笑：“我救了她哥，她还埋怨我？”
    安盛默默闭嘴。
    “行了，先让大夫瞧瞧，死不了就扔回赵家去，要是严重，那就让他在东厂躺几日，免得那个小没良心的瞧见了哭哭啼啼的。”庄离似乎十分嫌弃。
    人家赵二姑娘也没在你面前哭过啊。
    安盛心里腹诽，面上依旧是一派正色。
    赵锦杭的伤势虽重，但好在东厂的人到的也及时，而东厂的大夫又擅长刀剑这些外伤，连夜处理下来，虽然瞧着是骇人了点，但命是保住了。
    东厂也没有几个会照顾人的，安盛琢磨了一下，瞧着天色也亮了，直接就寻了人，将赵锦杭给送回赵家去了。
    当然，这人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
    陈默再次翻了赵家的墙。
    赵沅青这会还歇着，没有起身，六吟和三念倒是刚起，两人正说着话，一块儿到院子里洗漱，陈默便就从天而降了。
    “你怎么又来了？”六吟再见到陈默，心里头那股火气立刻就又冒了起来。
    她又瞧了一眼天色，不敢置信地望着陈默：“你越来越过分了，这个时辰你就来了？我家姑娘还睡着呢。”
    陈默一上来，就被六吟一顿指责。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那个，真不是我特意想来，这回是真有事。”
    “什么事？”六吟有些狐疑地看着陈默。
    哪回来不是有事？只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就你们家大少爷，欸，你去后门瞧瞧就好了，我们把人就放后门了。对了，你最好找两个力气大的小厮去，你们，不行。”陈默看着六吟小胳膊小腿的，摇了摇头。
    六吟满脸疑惑。
    什么大少爷，什么人？
    “反正你去瞧了就知道了，我走了。”陈默事也没说清楚，转头就走了。
    六吟和三念面面相觑。
    这什么人啊？东厂的人难道都跟他这么蠢吗？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两人还是决定去后门瞧瞧，只不过，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前，两人都不准备叫小厮。
    两人结伴去了后门。
    后门这会还没开，两人取下了门栓，随后一打开门，就瞧见了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也没见有什么人。
    六吟与三念对视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上前。
    三念走在前头一步，率先靠近了马车，她伸出手，小小地掀开马车的帘子瞧了一眼，随后面色大变。
    “是大少爷！”三念面露焦急：“大少爷受伤了。”
    三念一边说着，一边将帘子全掀了起来。
    赵锦杭还在昏迷中。

 第92章 虚惊一场

    赵家大房一大早就忙碌了起来。
    三念和六吟在后门发现昏迷的赵锦杭后，赶紧去请示了赵沅青。
    赵沅青连脸都没洗，亲自带着小厮来了后门，盯着下人将赵锦杭从马车上搬了下来。以免惊扰其他人，传出风声去，赵沅青将人带到了自己院子里。
    等人回了院子，又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
    这大夫一请，消息就瞒不住了。
    赵大夫人还以为是赵沅青出了事，一听到消息就跑了过来，一进门，刚好瞧见大夫解开了赵锦杭的衣裳。
    赵锦杭的身上此刻还有好几道血淋淋看着吓人的伤口，赵大夫人瞧了个正着。
    “怎么回事？锦杭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这副模样了？”赵大夫人赶紧上前，又是焦急又是害怕。
    赵沅青握住赵大夫人的手：“娘，先别急，等大夫瞧完再说。”
    大夫已经瞧得差不多了，此刻又将伤口重新包扎了回去。
    等做完这一切后，大夫才站起身，笑道：“还好还好，大少爷虽然伤得重，但是已经有人替大少爷处理了伤口，处理的手法，要比老朽好得多，用的伤药也是顶好的。这伤口，就是瞧着骇人，其他不打紧，最好在床上躺两日，每日换药，这几日吃清淡些，动作幅度不要过大，练武是不能练，大概养上个小半月，等伤口结疤了就好了。不过，伤口深，日后恐怕得留疤。”
    赵大夫人与赵沅青听了，都是松了口气。
    “劳烦大夫了。”赵沅青忙道，随后赶紧让三念将人送出去，又给了些赏钱。
    “沅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大夫人拉着赵沅青问。
    赵沅青瞧了一眼还睡着的赵锦杭，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外头，压低声音说：“娘，我们出去说。”
    赵大夫人点了点头。
    屋里头留下了六吟照顾。
    一出了屋，赵大夫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沅青摇了摇头：“女儿这回也懵着，人是东厂那边送过来的，估计这伤口就是那边给处理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还得等大哥醒来再说。”
    虽然不知道，但赵沅青心里已经隐约有些猜想。
    庄离没有对赵锦杭动手的必要，何况，动了手，再处理伤口将人送过来，那不是脑子有病吗？估摸着就是庄离恰巧将人救了。
    而算算日子，赵锦杭的确是这几日就该到京城了。
    会是什么人对赵锦杭下手，又能让赵锦杭受这么重的伤？赵沅青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前世赵锦杭在战场上下落不明的事。
    会是——明安帝吗？
    这个猜想，赵沅青自然是不敢同赵大夫人说的。
    赵家大房这边动静大，赵老夫人也知晓了，遣了人过来问话，等知晓是赵锦杭出事后，也亲自过来了一趟，之后就赶紧让人去给赵太傅和赵大爷送信了。
    赵太傅父子俩才刚刚下早朝，就瞧见了守在宫门口的自家下人。
    “家里出什么事了？”赵太傅一瞧见人，就直接问了话。
    下人凑到赵太傅跟前，低声耳语：“大少爷回来了，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赵太傅闻言，眸色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
    “我知道了，你回去。”赵太傅语气也同样平静，似乎听到的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第93章 债多不压身

    赵锦杭重伤回京，这背后恐有内情，绝不能在此刻大意声张。
    赵太傅将下人打发了回去，如常去上了职，与同僚打趣说笑，原本有人瞧着赵家的下人，还心生疑惑，想要探听一二，可瞧了这赵太傅的模样，谁心里都摸不着准。
    赵老夫人得了下人的回话之后，立刻明白了自家老头子的意思。
    好在，这一点，赵沅青早就有所考虑。清晨去搬赵锦杭的小厮，都是赵沅青的心腹，大夫也是个嘴紧的，除了惊动了家里头的几个主子外，下人们并不知情。
    赵锦杭回京的消息，被严严实实地瞒了下来。
    赵大夫人在赵沅青这边待了小半个时辰，她还想等赵锦杭醒来，不过被赵沅青劝了回去。
    她在赵沅青的院子待太久，也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赵大夫人无奈，一边骂着“不知是哪个混球”，一边气冲冲地从赵沅青的院子离开了。
    赵锦杭是午后才醒的。
    赵沅青正坐在一旁画图纸，六吟坐在床跟前，忽然注意到赵锦杭的手指动了动，赶紧出声招呼赵沅青：“姑娘，大少爷醒了。”
    赵沅青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快步走到床前。
    赵锦杭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此刻还有些茫然，睁着眼瞧着眼前的情景，脑子一片放空。
    “哥，你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赵沅青弯下身，有些焦急地问。
    眼前突然进入一张人脸，赵锦杭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沅青，是你啊。”说着，赵锦杭就想要挣扎着起身，这一动，牵扯到了伤口，赵锦杭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见赵锦杭这模样，知晓已经没有大碍，赵沅青放下了心，瞪了人一眼，骂道：“自己什么模样不知道？还瞎动。”
    “好好好，哥哥知道错了。”赵锦杭直接讨饶。
    赵沅青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随后问：“哥，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手吗？”
    赵锦杭动了动脑袋，说：“能扶我起来再说吗？”
    “大夫说了，你要躺着静养。”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赵沅青还是将赵锦杭扶了起来，又在他身后给他放了一个软枕。
    赵锦杭躺好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现在也懵着，我回京的消息，应该还没有泄露，而且，我也没有这么非置我于死地的仇家，我琢磨着，是不是冲着我们家来的？”
    不是私人恩怨，那就只能是冲着赵家来的了。
    赵沅青微微沉下眼。
    她心里还是怀疑明安帝。
    赵锦杭见她这模样，出声询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人了？”
    赵沅青闻言，摇了摇头：“没有，你都不知道，我能想到谁？”
    关于明安帝的事，赵沅青并不打算告诉赵锦杭，说了也没有法子，还会让赵锦杭白担心，倒不如让他再过几年自在些的日子。
    赵沅青默默地转移了话题：“对了，那你知道是谁救了你吗？”
    虽然是东厂送回来的，但不一定就是东厂的人。
    赵锦杭摇了摇头：“我也懵着呢，我就隐约记得，有人跟我说了什么和你是朋友。”
    和她是朋友？
    那估摸着就是东厂的人了。
    她又欠了庄离一次。
    赵沅青不是一个爱麻烦人、欠人人情的性子，但对于庄离，赵沅青心态平和，这大概就是债多不压身了。

 第94章 兄妹间的谈话

    “沅青，你哪位朋友啊？等我伤好了，我得亲自上门拜访一下。”赵锦杭问。
    赵沅青闻言，清了清嗓子，回：“庄离。”
    “庄离？京城有姓庄的官员吗？”赵锦杭有些疑惑，随后猛然一顿，整个声量都大了起来：“庄离？东厂的？”
    赵沅青默默点了点头。
    赵锦杭看着赵沅青，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好半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东厂的人？闻风丧胆的东厂都督？居然跟你成了朋友？我没有幻听？”
    赵沅青挑了挑眉。
    “祖父就没说你？”赵锦杭觉得这一切有些离谱，他家对庄离，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瞧不上眼？
    赵沅青笑了笑：“所以，道谢就不必了，你这次受伤的事，我们并没有外传，你要是突然跑到东厂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赵家同东厂联手了，庄离那边，我自会道谢。”
    赵锦杭想了想，没有拒绝：“不管怎么样，人家救了我，你还是得替我好好谢谢他。”
    说着，赵锦杭又想到了正事，问：“选秀那事到底怎么一回事？爹送来的信上说的乱七八糟的，我也没瞧明白，皇上就这么轻松地放过你了？”
    “说来话长。”赵沅青并不想提自己示爱庄离的这档子事。
    赵锦杭蹙眉：“那你就慢慢说。”
    “不说这些，我有些事要问你。”赵沅青再次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赵锦杭有些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不过倒没有再追问：“你说。”
    “你是何时准备启程回京的？”赵沅青问。
    赵锦杭想了想，回：“大概是选秀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当时军营里正有事，将军不肯放人，我就多耽搁了一会。我记得我启程的时候，选秀还没开始，你落选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快到京城了。”
    赵沅青微微蹙起了眉。
    她觉得自己需要去一趟东厂。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赵锦杭见赵沅青这模样，也不免紧张起来。
    赵沅青再次摇头：“我还没有想明白，我只是在想，这和幕后凶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说到这，赵沅青笑了起来：“不说这些了，你先休息。”
    赵锦杭不满地瞥了自家妹妹一眼：“也就我顺着你，你不想说我就装傻，不然你换个人，看他还搭不搭理你。”
    “是是是，哥哥你最好了。”赵沅青笑着夸道。
    赵锦杭轻轻哼了声。
    赵锦杭受了伤，精神难免不济，和赵沅青说了会话便乏了，他很快就躺下又睡了过去，赵沅青让三念留在屋里头伺候，带着六吟出了屋。
    “六吟，你去库房里挑些东西，明日，随我去一趟东厂。”赵沅青出了门后，便朝着六吟吩咐。
    六吟应了声：“奴婢这就去准备。”
    待六吟离开后，赵沅青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按照大哥从边疆出发的时日算，那应该是她被赵素兰陷害后的半月左右，但那时消息根本就不可能传到边疆。也就是说，前世，大哥应该也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
    但是，前世，大哥却并没有出现在京城。
    是前世他中途折返了边疆，还是说，他如今世一样，在京城路上受到了袭击，但因为没有她与庄离的那层关系，事情出现了转折。
    这一点，她需要向庄离确认一二。

 第95章 你明天去趟东厂

    夜间，赵太傅回了府。
    晚膳前，他都没有什么举动，直到晚膳后，他才将赵沅青还有三个儿子叫到了书房。
    “沅青，锦杭是怎么一回事，说说。”待人在书房齐了后，赵太傅就开了口。
    “大哥也不清楚，他是在京城郊外被人截杀，侥幸逃脱后，是东厂的人救了他。”赵沅青回。
    赵太傅闻言，沉吟了一番，随后望向自己的三个儿子：“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锦杭回京一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除了我们自家人之外，那应该就只有边疆那边出了问题了。”赵大爷沉声道：“能够在边疆安插人手，又能够派出杀手伤到锦杭的，京城之中也就那么几户人家。儿子不明白的是，即便偶有恩怨，但也没到这种喊打喊杀的程度？”
    赵太傅没回答，而是看向了另外两个儿子。
    “会不会是因为沅青这几日与东厂走得近了些，引起了旁人的忌惮？”赵二爷琢磨了一下，开了口。
    赵三爷听着自家两位兄长的话，点头：“儿子觉得大哥二哥说的都有道理。”
    赵太傅凉凉地瞥了赵三爷一眼，随后将视线投在了赵沅青身上：“沅青，你说说你的看法。”
    赵沅青顿了一下，赵家三位爷也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赵太傅。
    “刺杀大哥的，最有可能的是宫里那位。”赵沅青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这话一出，三位爷都目露震惊地看向了赵沅青。
    赵太傅笑了一声：“你们啊，白长了这一辈，还没沅青看的明白。”
    “皇上忌惮我们赵家，这一点儿子明白，可皇上此刻羽翼未丰，就这么贸然对锦杭下手？他就不怕弄巧成拙？”赵大爷有些诧异。
    赵沅青笑了声：“但若是这群杀手背后，查不到他的头上呢？”
    赵大爷瞧着自己的女儿，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是有前世的记忆，赵沅青也不觉得明安帝会干这种事，此刻还是他拉拢赵家，积攒实力的时候，没道理对赵家出手。
    都说卸磨杀驴，可这磨都还没卸呢，又怎么会杀驴？
    可换个角度想，赵锦杭一死，赵家必然大受打击，但是有赵太傅在，以赵家在朝廷的影响力，再撑个四五年不成问题，这对明安帝来说，他大概也只想用赵家四五年。再一点，赵锦杭一死，那么，赵沅青进宫，赵家更加会踏上明安帝的这条船。
    虽然选秀出了意外，但赵锦杭若是出事，对明安帝来说，依旧是利大于弊。
    “咱们这位皇上，并非我们看到的这么孤立无援啊。”赵太傅感慨了一声。
    明面上的势力，几乎掌握在庄离手中，除此之外，赵家掌文臣，威远大将军掌军权，明安帝跟个光杆司令差不多，可要真的是如此，前世，明安帝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将赵家和威远大将军府一网打尽？
    “东厂这次对我们赵家有恩，我们不好出面，沅青，这事还得麻烦你。”赵太傅朝着赵沅青说。
    赵沅青颔首：“沅青明白，沅青准备明日去一趟东厂。”
    赵太傅“嗯”了一声，随后道：“明日你去我的私库里取一卷沈适的真迹，一并送去，就算是这次他对锦杭救命之恩的谢礼。”
    赵沅青略略惊讶。
    但很快就应了是。

 第96章 庄离的骚操作

    二日一早，赵沅青就带上厚礼，前往了东厂。
    这次，赵沅青光明正大地坐着挂着赵家标志的马车，直接停在了东厂门口。这一停，京城里头就立刻又流传出了赵家姑娘与东厂都督不可不说的二三事。
    守门的厂卫已经认得赵沅青了。
    见人过来，厂卫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赵姑娘，庄公说了，您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进去就行。”
    赵沅青可不觉得是庄离对自己特殊，估摸着是早就猜到了她要来。
    “多谢。”赵沅青冲着人道了谢之后，就带着后头的下人进了东厂。
    庄离正在瞧口供，从那些影卫嘴里扒出来的。
    “呵，咱们这位皇上，倒真是一点都不得闲。”庄离嗤笑了一声，将口供随意地扔在桌上，安盛站在一旁，没接话，就瞧着庄离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桌面上。
    安盛知晓，自家爷这是又在琢磨给明安帝找事了。
    “这次大选中，侯镇的女儿是不是也被选上了？”庄离忽然问。
    安盛：“是，叫侯珺欣，这次被封为了才人，赐住宜雅居。”
    “去查查这个人，看是什么性子。”庄离吩咐道。
    安盛立刻应下，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影卫透露出来的口供中，有一桩就和侯家有关。庄离这是打算借刀杀人了，只是在借刀之前，他得先确认一下，这把刀，够不够利。
    庄离还没有结束，正想要继续往下说，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庄公，赵家二姑娘来了。”外头的人说道。
    庄离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露出了一个笑：“小没良心有良心了，居然这么快就来道谢了。”说完，庄离朝着安盛瞥了一眼。
    安盛立刻意会，默默地退下了。
    赵沅青这会正带着人候在书房外，见安盛出来，笑着同人打了招呼：“安公公好。”
    “赵二姑娘。”安盛也见了礼，随后笑道：“庄公在里头，姑娘直接进去便可。”说着，他看向后头捧着礼物的那些下人，又道：“这些交给奴才处理便行，姑娘一人进去就好。”
    “好。”赵沅青并没有拒绝。
    赵沅青迈步进了书房。
    “赵二姑娘好啊。”庄离躺在椅子上，脸上挂着笑。
    赵沅青上前，福了福礼：“庄公。”
    “行了，都说别整这些虚的。”说着，庄离将桌上的那一叠口供拿了起来，朝着赵沅青挥了挥：“一万两。”
    “什么？”赵沅青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庄离的脑回路。
    庄离笑：“一万两，买刺杀赵锦杭的消息，怎么样，够划算？”
    赵沅青：“……”
    划算是划算，但是庄离的这个操作，是赵沅青来之前全然没有想到的。只能说，只有她猜不到，没有庄离做不到。
    “没想到庄公还是个做生意的料子。”赵沅青感慨。
    庄离笑：“毕竟有那么多人要养，可不得想法子整点钱，怎么样？这门生意做不做？看在我俩的关系上，我还可以多附赠你一些消息。”
    “做！”赵沅青一口应下。
    一万两买庄离手中的消息，再怎么算，都是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第97章 赵沅青要交学费的

    “拿去，到时候记得将钱送过来就行。”庄离将口供放到了一旁。
    赵沅青上前，拿过了这一叠口供。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信息，最前面的一条，就是明安帝让影卫刺杀赵锦杭。明安帝下的令，是死令，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赵锦杭。
    果然是他。
    赵沅青沉下了脸。
    这个该死的明安帝！
    赵沅青没有急着看后面的内容，而是出声询问：“这些人都是明安帝背后的势力？”
    “嗯。”庄离应了声，随后突然伸手撑着下巴，一手抵在书桌上，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你喊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赵沅青一脸懵逼地望着庄离。
    她甚至想问问，他今儿个是不是没吃药。
    庄离见赵沅青这个有些无语的神色，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他哈哈哈地笑了几声，随后才说回正事：“知晓影卫吗？”
    赵沅青摇了摇头。
    这东西，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听说过。
    庄离“啧”了一声：“你家那老狐狸，就没和你提过一点？”
    “老狐狸？”赵沅青微微抽了下嘴角。
    庄离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个老狐狸，这满朝文武，要论谁最狡猾，你家祖父说第二，谁敢认第一？行了，既然他没有同你说过，今日，我就好心给你当回老师。”
    说着，庄离冲着赵沅青挑了挑眉：“要交学费的。”
    赵沅青丝毫不怵：“好。”
    还是那句话，债多不愁，反正都欠了，欠一回还是两回三回，有区别吗？赵沅青看得可开了。
    “本朝开国皇帝当年在打天下时，手下聚集了一批能人，在建国之后，有些人封候拜将，于政事上辅佐开国皇帝，而除此之外，还有两户人家，转为幕后，成为了皇帝的私军，被称为——影卫。”
    “影卫只听命于君王，除了君王之外，无人知晓影卫有多少人，又藏身何处。每任君王离世前，会告诉影卫首领自己的继承人人选，待继承人登基后，影卫便会听命于新主子。”
    听到这，赵沅青微微蹙眉：“明安帝应该不是先皇选中的继承人？”
    明安帝，可是庄离推上位的。
    提起这事，庄离笑了起来。
    赵沅青瞧过庄离许多笑，似笑非笑，算计的笑，阴阳怪气的，可唯独没有眼前这样的，带着些畅快，又有些怨恨。
    皇位夺嫡背后，难道也有庄离的一桩往事？
    赵沅青在心里琢磨。
    “那个老不死选中的自然不是祁泽礼，他选中的那位，被我搞死了。”庄离语气随意，弄死一个储君，到了庄离嘴里，似乎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赵沅青又问：“既然明安帝并非先皇属意，那么影卫为何又会听从他？因为他登上了皇位？”
    “是一个理由，还有一个原因，影卫有内乱。”庄离回。
    “我先前提过，转为幕后影卫的有两户人家，演变到现在，便就成了两股势力，两方势力谁也不甘心屈从另外一方，先帝死后，属意的储君又被我折腾没了，他们闹的就更厉害了。其中有一家，主动找上了祁泽礼，而另一方势力，在被打压后，隐世离开，即便是我，目前也没有他们的下落。”

 第98章 无处不在·庄离

    赵沅青想了想，问：“我怎么觉得，影卫内乱的事，也有你的手笔在？”
    “聪明。”庄离并没有否认。“即便祁泽礼不是他们名正言顺的新主子，但只要他们还想要权力，归顺祁泽礼不过是早晚的事。一山不容二虎，我可以让他做皇帝，但前提是，他得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赵沅青看向了庄离。
    “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庄离忽然笑起来问。
    赵沅青摇了摇头，说：“只有自己有足够大的权力，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人周全。”
    庄离闻言，有些讶异地瞧了她一眼：“你这样出身的人，应该没什么挫折？哪来的这觉悟。”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这个话题。
    “你既然有了这些口供，那刺杀我哥的那些人，现在在你的手上？”赵沅青问。
    庄离“嗯”了一声，问：“怎么？想亲自给你哥报仇？”
    “落在谁手上都一样，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赵沅青问。
    庄离眸色微深：“很快你就知道了，落在我手上的，哪会有什么好下场？”说完，庄离还轻嗤了一声。
    瞧着他这模样，赵沅青的脑海里开始快速地运转起来。
    庄离这语气明显是与影卫有仇了，他能够那么及时地救下赵锦杭，绝对不是什么巧合，赵沅青心里很快就有了一个猜想。
    他是早就盯上了影卫这群人，所以在他们出现时，才能这么及时就将人抓了，没想到还阴差阳错牵扯出了她哥的事？
    赵沅青想了想，开口问：“庄公，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那就不要讲了。”庄离笑着回。
    赵沅青：“……”
    见赵沅青被噎到的模样，庄离又笑了起来：“行了，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最近正盯着他们呢，算你哥命大，赶巧了。”
    “那，如果庄公与我并不相识，庄公还会救我哥吗？”赵沅青问。
    “不认识我救他做什么？”庄离回的很快。
    赵沅青一听，有些失落。这股子感觉，也不知道从何而起。
    庄离没想到她会是这个神色，微微一顿，选择说了实话：“逗你的，赵锦杭好歹还算是个人才，而且救他一命，对赵家可是大恩，我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而且，你们赵家与我没有恩怨，救个人也不需要多大力，顺手搭上一把的事。”
    赵沅青闻言，脸上很快就有了笑容，她继续问：“那若是庄公不认识我，救了我哥后会怎么做？”
    “扔回边疆呗。”庄离回得很随意。
    “为什么不送回赵家？”赵沅青问。
    庄离笑了声：“送回赵家，让赵家怀疑我，还是让祁泽礼继续对赵锦杭下手？那些破档子的事，我没兴趣管，我只知道，边疆对赵锦杭来说，更安全。”
    赵沅青仔细琢磨了一下。
    如果没有她与庄离的这一段，赵家不喜庄离是事实，东厂突然送了人回来，他们家估计真会怀疑庄离，恐怕他们一时之间也不会疑心到明安帝身上，这么一来，他们怕是会防备着东厂，而放松对明安帝的警惕，倘若明安帝再下手……
    也就是说，前世，大哥还是回了京城，并且途中遇上了明安帝的截杀，最后被东厂的所救，然后被庄离又扔回了边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前世大哥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回京。同样，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明安帝在前世也选择了对大哥下手。
    虽然并不意外，但赵沅青心里还是对明安帝又加深了一丝厌恶。

 第99章 庄公似乎把未来岳家得罪光了

    赵沅青从庄离这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份收获。
    赵沅青把口供都瞧了一遍后，提出请求：“这份口供，可否能让我誊抄一份带走？”
    庄离笑：“可以，不过，这就不是先前那个价了。”
    赵沅青闻言，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一下，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庄离还是个钱奴？
    “庄公开个价。”赵沅青说。
    庄离一挑眉：“赵姑娘爽快，友情价，再加一万两，一共两万两。”
    “成交。”赵沅青应得利索。
    说庄离贪财那只是玩笑话，就她手中握着的这些内容，往外一卖，转手怕就能赚上很大一笔。赵沅青原本没有这个心思，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些主意。
    “庄公，不知道这些消息，我是否可以再行转卖？”赵沅青问。
    庄离倒是没想到赵沅青会开这个口。
    果然，这赵家沅青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行事做法，都时时给人惊喜，也合他的胃口。
    “自然可以，不过，得五五分。”庄离伸出一只手，示意了一下。
    赵沅青笑了起来：“求之不得。”
    庄离一听，“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我反被你算计了？”
    赵沅青笑着不说话，这可不是她算计他，而是庄离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卖消息，这生意能赚的可就多了去了，但也有风险，有庄离在后头撑着，不但有保障，还可以将赵家完美的摘出去，这当真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庄离也不会去计较这些事，就随赵沅青去了。
    赵沅青在庄离书房又待了好一会，直到将口供都誊写完毕，这才告辞离去。
    等赵沅青人一走之后，安盛就又过来了。
    “爷，除了侯才人那边，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吗？”安盛问。
    庄离摇了摇头：“刀，已经有了。”
    安盛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一言难尽地问：“赵二姑娘？”
    庄离没有否认：“借刀杀人，这把刀，谁比得上赵沅青和赵家？此刀，最为锋利，刺进人肉里，一定很疼。”
    理是这个理，但是……
    安盛默默地将话咽了回去。
    如果赵二姑娘日后不是他们的女主子还好，若是了，那他家爷怕是得被人算后账，不止是赵沅青的，他家爷或许已经把岳丈家的人全部得罪了个精光。
    赵沅青已经带着这一趟满满的收获回了赵家。
    赵太傅方一回家，赵沅青就找上了门。
    “祖父，我从庄公手上买了些消息。”赵沅青一上来就直入正题。
    赵太傅愣了一下，这个发展，显然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什么消息？”赵太傅问。
    赵沅青将自己抄的口供递了上去。
    赵太傅接过，待看过上头的内容之后，赵太傅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越看到后面，脸上的沉重就更深一分，等全部看完后，赵太傅拿着这叠口供，久久无言。
    许久之后，赵太傅才说了一句：“咱们的这位皇上，所图不小啊。”
    赵太傅将口供放到了自己的书桌上：“这事，暂时先别声张，锦杭的仇，还得徐徐图之，让祖父再想想。”
    赵沅青能理解自家祖父的想法，不过——
    赵沅青忽然露出了一个笑，指了指桌上的那叠口供：“这叠口供就交给祖父了，那这钱？”
    赵太傅愣住，随后清了清嗓子，问：“多少钱？”
    “两万两。”赵沅青毫不客气，又说：“我赊的账。”
    赵太傅：“……”

 第100章 庄离这个黑心贼子！

    这笔买消息的钱，最终还是赵太傅出了血。
    赵沅青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家祖父在听到自己的话后，露出一脸震惊，而后渐渐变得无语的神色，最后问她：“庄离有这么缺钱吗？”
    “他想借刀杀人，完了还要我们出钱？黑心贼子！”赵太傅忿忿地骂。
    但骂过之后，还是从自己的私库中取出了两万两银票，交给了赵沅青。
    赵沅青没好意思告诉赵太傅，其实她回来后又抄了一遍口供，留在了自己手中，准备日后拿它来卖钱。
    嗯，感谢庄离给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赚钱法子。
    两万两的成本价，不亏。
    赵锦杭虽然受了伤，但是这件事的结果，似乎还算不错。
    之后几日，赵锦杭一直都在赵沅青的院子里养伤，赵沅青为了看住自家兄长，也不出门了，刚好在家里头，将自己想要的铺子图纸画了个大概，等画好后，就交给了六吟，让她去寻一些靠谱的工人，开始修缮铺面。
    这一日，赵锦杭还是被赵沅青强逼着躺在床上。
    “好妹妹，我都快躺出蘑菇来了，你就让我下床走一走，我保证，绝对不练武，就在院子里走一走。”赵锦杭可怜巴巴地向赵沅青求情。
    赵沅青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一口否决：“不可能！”
    “妹妹，养病不是这么养的，真的。”赵锦杭继续挣扎。
    赵沅青笑：“在我这养病，就得这么养。”
    正说话间，六吟急急地赶了过来，赵锦杭率先瞧见，立刻搭起了话：“六吟，你这急匆匆的，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姑娘，大少爷，今日京兆尹府在郊外发现了七具穿着夜行衣的尸首。”六吟回。
    赵沅青正在作画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你仔细说说。”
    夜行衣，她显然想到了刺杀赵锦杭的那波影卫。
    “奴婢多打听了几嘴，那七具尸首中，有一具没了舌头，身上没有一片好肉，有一具没了眼睛，七具尸首，只有两具算是完好的，剩下的那几具都极为可怕，死前都遭受到了虐待。对了，奴婢听人说，这些尸首上的有些伤痕，和先前在郊外发现的那具厂卫尸体身上的伤痕好像是一样的。”
    听到这，赵沅青已经能够确认，这七人，就是刺杀赵锦杭的影卫。
    这是庄离的作风。
    “啧，下手这也太狠了点。”赵锦杭只当是个饭后话题，还颇有心情地感慨。
    赵沅青闻言，却一眼瞥了过去：“狠吗？我觉得他做的挺好的，正合我意。”
    “妹妹你什么时候这么凶残了，等等，他？”赵锦杭震惊，随后脑子上线，开口：“你说的他，不会是东厂那个？”
    “嗯。”赵沅青回，随后又给了他一个巨大信息：“那七具尸体，应该就是追杀你的人。”
    赵锦杭瞪大了眼睛。
    “现在还觉得下手狠吗？”赵沅青问。
    赵锦杭沉默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赵沅青：“……”
    “懒得理你。”赵沅青转过了头。
    赵锦杭没有前世的经历，不知道他们赵家和明安帝之间到底有多少仇恨，可她却清楚明白。如果不是庄离，赵锦杭恐怕真的会死在这些影卫的手上，即便侥幸逃生，前世，他最后也在战场上下落不明，这怕又是明安帝下的手。
    这是深仇大恨，怎样折磨，她都觉得应当。
    死得过于轻易，如何能解她心头之恨？

 第101章 高看他是对我脑子的侮辱

    七具无名尸首虐杀案，很快就震惊了整个京城。
    明安帝明知他们的身份，却不能言明，只能假作生气，下令京兆尹府彻查，可偏偏这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庄离做事做的很干净利索。
    明安帝哪里能够不知道这是庄离所为，但没有证据，知道又有什么用？最后，明安帝也只能将怒火发在了京兆尹府身上。
    因办事不利，京兆尹府被降了职，明安帝倒是顺势将自己的一个亲信安排在了这个职位上。
    此事过去，赵锦杭的伤势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他悄悄地出了城，之后又光明正大，装作从边疆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因为被赵沅青在家里关得太久，赵锦杭还特意骑着马在城外兜了一大圈，骑尽兴了，这才进了城。
    不久，不少人家就知道了赵家的嫡长子赵锦杭从边疆回来了。
    宫里头的明安帝也紧接其后收到了消息。
    折了七个影卫的事，明安帝就发了好大一阵火，如今听到赵锦杭安然无恙，又气得砸坏了好几个杯盏，近身伺候的那些人，都吓得战战兢兢的。
    明安帝气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喊来了自己的心腹太监。
    “今日，翻候才人的牌子。”明安帝冷声道。
    威远大将军府，明安帝想要拿下的概率已经微乎其微，他只能转向次之的目标。
    侯珺欣。
    侯镇镇守边疆，手中同样有一些兵权，虽与威远大将军府不能比，但若是能拉拢此人，也不失为一大助力，而且，侯珺欣已经入了宫，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当夜，明安帝就去了侯珺欣的宜雅居。
    宫里的事，逃不过庄离的眼睛。
    明安帝在寝宫内发了大火，随后又翻了侯珺欣牌子的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庄离跟前。
    庄离嗤笑：“有时候想要高看他一眼，都是对我脑子的侮辱。”说完，庄离顿了顿，又问：“侯珺欣打听清楚了吗？”
    安盛闻言，神色有些古怪：“这位侯才人，是个人才。”
    庄离抬头瞧了过去。
    “她的思路，很独具一格。”安盛默默地补充完整。
    庄离倒觉得这个评价，有点意思：“你仔细说说。”
    “要说不聪明，也不是，可要说聪明，有时候做出来的事又的确一言难尽，而且，”安盛努力寻找了一下词句：“奴才就说一件事，侯才人十二三岁那年，随家人前去寺庙礼佛，途中遇上了山贼。”
    “山贼将她们带的东西一并截了，正要离开的时候，侯才人一人单挑一群山贼，赢了，然后她将从山贼手上拿回来的东西，全部捐给了附近的百姓。”
    “当时，侯夫人舍不得，侯才人便就劝侯夫人，遇上山贼，破财消灾，这东西给了他们就是了。而捐给百姓的财物，是从山贼手里抢来的，她们用山贼的东西去救济百姓，还能赢得一个美名，稳赚不赔的事。”说起这件事，安盛的神情格外地一言难尽。
    理好像是这个理，但这东西不还是她们的吗？
    “总之，这种事层出不穷。”安盛总结。
    一次或许是故意为之，但一直，那就有些一言难尽了。不知道是当别人傻，还是真的自己逻辑特立独行。
    庄离笑了一声：“把先前得到的那个消息传出去，我倒要看看，这么别具一格性子的人，知道这些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安盛闻言，琢磨了一下，他觉得，侯珺欣的行事作风，比他家爷还要难测。
    不知道为什么，还突然有些小期待。

 第102章 这两个姓赵的

    赵锦杭回京的消息传开之后，威远大将军府也往赵家送了消息。
    二日，赵大夫人便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去了威远大将军府。
    威远大将军常年领兵在外，老夫人去世多年，如今在京城管家的是赵大夫人的嫡亲兄长，文毅。
    知晓赵锦杭同赵沅青今日要来，文毅今日索性告了假。
    赵大夫人母子三人一进门，就被请到了正厅。
    文毅与自家夫人正坐在主座上说话，厅上还有一个年轻公子哥，与赵锦杭差不多年龄，正是文毅与文夫人的长子，文甄。
    正说话间，管家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大爷，大夫人，小姐、小少爷和小小姐到了。”话音还没落下，赵沅青三人就已经进了屋。
    文毅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的神情，三人一进来，立马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投了过去：“我还当以为你们已经不知道文家的大门往哪开了。”
    赵大夫人忙赔了笑：“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妹妹就算不认得赵家大门，也不能不认得自家大门啊。”
    文毅冷哼一声：“你姓文，是文家人，但这里还有两个，是姓赵的。”
    赵沅青心下无奈。
    “大舅舅。”赵沅青上前，娇滴滴地唤了一声。
    文毅面色依旧冷淡：“赵贵女的这声舅舅，我可担不起。”
    文夫人在旁听着，伸脚踢了文毅一下：“行了，说几句就够了，怎么着？你还真不打算认这个外甥女了？”
    “夫人！”文毅有些不满地瞪了文夫人一眼。
    文夫人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将赵沅青拉到自己身边：“你别听你大舅舅瞎说，他这个人，就是白长了这张嘴，不会说话。”
    赵沅青自然知晓。
    文毅是在怪她这些日子都没来威远将军府。
    一来，赵沅青为诸多事情奔波忙碌，二来，她不敢来威远将军府。只要一想到前世，她怕见了家人就会忍不住露出端倪来。
    若不是这次威远将军府主动传了话过来，她大概还得再躲一段时日。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好比现在，听到文毅看似冷漠的话语，文夫人温柔的安慰，听在耳中，她就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好不容易将这股子冲动压了下去，赵沅青才挂起一抹笑来：“舅妈，我知道的。”
    “知道你还不来？”文毅气呼呼地说。
    赵沅青忙撒娇：“我这不是来了嘛。”
    “我不请你们来，你会来？”文毅反问。
    赵锦杭见此，忙迎了上来：“舅舅，你这可就误会妹妹了，之前她不来，是怕你们担心她选秀的事，选秀结束后，她本来是打算来瞧舅舅的，但这不是因为我，耽搁了吗？”
    “因为你什么？你人都不在京城。”文毅没好气地说。
    赵锦杭听到这，脸色严肃了下来，正色道：“其实，我回京已经有小半月了，之所以没有声张，是因为，我遇到了刺杀。”
    文毅同文夫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目前还不知道幕后是谁，所以才没有声张，妹妹这几日一直都在照顾我。”赵锦杭说，一边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给赵沅青使了个眼色。
    赵沅青抿了抿唇，嘴角带了些笑意。
    他们这次来，的确是打算将这件事告知文毅，但赵锦杭这会提起来，那就是为了给她解围居多了。

 第103章 表姐你也太为难我了

    赵锦杭被文毅叫去了书房，文甄一并过去了。
    赵大夫人被文夫人留下来说话，至于赵沅青，文夫人笑道：“今日家里兄弟姐妹都在，沅青你便寻他们玩去。”
    赵沅青应了声“好”。
    姑嫂之间，显然也有不少私房话要说。
    赵沅青带着六吟三念出了正厅。
    赵大夫人是他们这一辈唯一的姑娘，格外受宠，出嫁后也时常会带赵沅青兄妹俩回将军府小住，文夫人又是个好性子，将军府倒真成了赵家兄妹的第二个家。
    赵锦杭的那一身武功，就是在将军府练出来的。
    不过，将军府，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欢迎赵沅青。
    “嗤，鸠占鹊巢的又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孤儿，无家可归呢。”一出门，赵沅青就听到了这一句冷嘲热讽的话。
    赵沅青看向了来人。
    是文家的大小姐。
    威远大将军膝下子嗣众多，但偏偏姑娘少，赵大夫人那一辈就出了个赵大夫人，而这一辈，就只出了一个文苑晴。
    文苑晴的父亲在将军府排行老三，虽是庶出，但文苑晴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出。
    文苑晴认为自个儿是真正的将军府孙女，而赵沅青无非是一个外孙女，可偏偏赵沅青在将军府的地位不低，她有的东西，必然也少不了赵沅青的。
    文苑晴自然心生怨恨，从小到大，对赵沅青素来都是冷眼以对。
    再次听到文苑晴这番冷嘲热讽，赵沅青不见恼怒，反而有些亲切感，她笑了起来：“那完了，我要真的无家可归，那岂不是天天都在你面前晃？你怕是得气出个好歹来。”
    对别人，赵沅青那是阴阳怪气地怼回去，但对上文苑晴，那就是打趣居多了。
    文苑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带着些恼怒道：“你还想长住在将军府？你做梦！”
    “表姐都这么挂念我了，虽然不能在将军府长住，但是小住几日，那还是要得。”赵沅青继续逗她。
    文苑晴气得不行：“谁挂念你了？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看见你就烦，烦死了，你赶紧走，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赵沅青依旧笑呵呵的：“那表姐难道不是一听到我来，就立刻梳妆打扮跑来见我了？”
    文苑晴扫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面色僵硬。
    不错，她的确是在听到了赵沅青来了之后，特意打扮了一番，赵沅青的话的确没错，可她难道是来欢迎赵沅青的吗？
    屁！她分明是不能被赵沅青比下去！
    明明不是这么一回事，怎么到了赵沅青嘴里就变了味道？
    “表姐还说不挂念我？表姐，你真是死鸭子嘴硬。”赵沅青弯了弯嘴角。
    文苑晴听着赵沅青的话，快要气死了，可偏偏她素来嘴上功夫不怎么样。
    她微微瞪大着眼睛，看着赵沅青，张大着嘴，可偏想不出什么有利的反驳来，最后她只能一甩袖，气哼哼地说：“我说不过你，有本事你跟我打一场！”
    文苑晴出身将门，手头的那身功夫，可不是说着玩的。
    赵沅青笑了声：“那可不行，表姐说不过我，我也打不过表姐，打一场，那不是表姐欺负人吗？”
    “那我说不过你，你不也是欺负人？”文苑晴问。
    赵沅青捂着唇笑：“打架不是人人都会，但说话，我也不是哑巴呀，表姐你也太为难我了。”
    文苑晴：“……”
    “你赶紧滚。”文苑晴气呼呼地说，随后转身就走，生怕再和赵沅青说几句，就气得直接动起手来。要是把人打伤了，还得挨顿训。

 第104章 赵沅青哭了

    瞧着文苑晴气呼呼离开的身影，赵沅青笑了笑，但很快笑意就淡了下去。
    前世，威远大将军府无一生还，自然包括文苑晴。
    文苑晴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却忠于将军府，当时她已嫁人，在将军府出事后，逼夫家写下休书，随后一人独闯了宫门，斩杀侍卫无数。
    她没想过独活，只是想在死前拉几个垫背的。
    “姑娘？”见赵沅青情绪低落下去，六吟出声喊了一声。
    赵沅青回神，笑了笑：“无事。”
    赵锦杭并没有在京城停留太久。
    从威远大将军府回去后，赵锦杭又在京城待了两日，随后便就准备启程回边疆。
    赵锦杭走的那日，赵沅青亲自去了城门口送他。
    “哥，此去你务必小心。”赵沅青站在赵锦杭面前，面露担忧：“这次你虽侥幸逃脱，但难保对方不会再次出手。而且，你这次回京，知晓的人不多，我担心边疆那边有对方的眼线，你一定要多加谨慎。”
    赵沅青没办法直接告诉赵锦杭，日后他会在战场上失去踪迹，只能借刺杀一事，让他多加提防。
    “我知道。”赵锦杭面色严肃：“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去边疆了，记得有空多给家里写写信。”赵沅青又叮嘱。
    赵锦杭点头：“好。”
    赵沅青交代了很多，赵锦杭都一一听着，直到六吟在一旁提醒：“姑娘，天色不早了，大少爷该出发了。”
    赵沅青一愣，随后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来：“是我太啰嗦了，哥，你走。”
    赵锦杭伸手摸了摸赵沅青的头：“我都知道。“
    赵锦杭也有些不舍，但是天色不早，他最后还是收回了手，转身上马，背对着赵沅青摆了摆手，随后策马离去。
    赵沅青下意识地就追着跑出去了几步，一边跑，她眼里也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再送赵锦杭回边疆对不对，她害怕前世的事情再重演，但她同样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兄长放弃自己的宏图抱负。
    她跟着跑了好一会，直到赵锦杭的身影远去，她才慢慢停了下来。
    “姑娘。”六吟追上赵沅青，看到赵沅青眼角的泪时，猛然愣了一下。
    自从赵沅青懂事以来，她何曾瞧见过自家姑娘落泪？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少爷一定会平安的。”六吟安慰赵沅青。
    赵沅青闻言，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哥哥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已经改变了许多，这一世，自然也能改变她兄长的结局。赵沅青又升出一股雄心壮志来，担心，害怕，无济于事，她要做的就是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赵沅青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说：“回府。”
    她必须要加快她积攒实力的步伐了。
    赵沅青带着六吟才刚走了几步，隐约察觉到了一道视线，止了步，抬头望了过去。
    庄离此刻正站在城墙上。
    见赵沅青看过来，庄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赵沅青的面色猛地一僵，随后低头，快速地朝着自家马车走了过去。
    她难得落一次泪，怎么就被庄离这个祸根子给瞧见了？也不知道他又要拿这事怎么嘲笑她。
    庄离目送着赵沅青上了马车，又瞧着她的马车渐渐远去，随后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身旁的安盛：“她刚才是——哭了吗？”
    安盛顿了一下：“什么？赵二姑娘？爷……这么远，奴才也瞧不见啊。”
    庄离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让我们在边疆的人多注意点，确保赵锦杭的安全。”
    免得赵锦杭出什么事了，她还得哭鼻子。
    女人，真是难搞。

 第105章 傅乐俪的及笄礼

    时日渐去。
    转眼便到了傅乐俪的及笄礼。
    赵沅青作为傅乐俪明面上的好友，自然收到了请帖，甚至，傅乐俪还厚脸皮地想要请她去做赞者，赵沅青自然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但是及笄礼，她就不好再缺席了。
    不止她会去，赵大夫人也会，另外二房也会有女眷一道赴宴。
    傅夫人虽然被傅乐俪气得不轻，但及笄礼还是由着傅乐俪的意思，大办了一场。甚至，还花了不少心思，请来了温阳长公主作为傅乐俪的正宾，在赵沅青拒绝后，又请来了礼部尚书的千金方书宜作为赞者。
    傅乐俪的这场及笄礼，单看傅夫人请来的人，就可知其盛大。
    赵家一行女眷早早就到了傅家。
    傅夫人带着傅家三姑娘一道在门外迎客，见赵家的马车到了，赶紧迎了上去。
    “文姐姐，二夫人，三夫人。”傅夫人一一与人打了招呼，随后笑道：“快里面请，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今日可得多担待些。”
    赵大夫人与傅夫人双双挽着手，笑道：“你我两家人的情分，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你赶紧忙你的去，我们这，不必你招呼。”
    傅夫人笑：“你这话说的，我可当真了。”
    “真，比真金还真。”赵大夫人笑，虽然她对傅乐俪心下不满，但面子上的功夫，她也做的出来，何况，傅夫人为人的确不错。
    傅夫人招来了三姑娘，笑道：“就让三丫头送你们进去。”
    傅家三姑娘笑着应了声是，随后看向赵家一行人，笑道：“三位伯母，请随晚辈来。”
    傅家三姑娘引着一行人去往正厅，之后傅乐俪的及笄礼便会在正厅举办，这会已经到了不少人，走到途中的时候，傅三姑娘又看向赵沅青。
    “沅青，咱们家你熟，你要是想去寻乐俪，你就自便，我就不招待你了。”傅三姑娘笑着说。
    赵沅青应了声“好”：“那我去瞧瞧乐俪。”
    正厅估计不少人，赵沅青想寻个清静，何况，明面上，她和傅乐俪还是好友，还是得做做面子上的事，也算是看在傅夫人的面子上。
    不过，这清静，赵沅青一时半会还真是寻不到了。
    她才刚和赵大夫人一行人分开不久，迎面就遇上了许宿清。
    再见赵沅青，许宿清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尴尬，但很快又不知道了坚定了什么想法似的，朝着赵沅青直直地走了过来。
    赵沅青蹙了眉。
    她根本不想搭理许宿清，除了给许宿清找麻烦之外，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一丝牵连。
    赵沅青转身就走。
    许宿清一瞧，忙出声喊道：“赵二姑娘留步。”
    他这一喊，来往有些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人，也都投了视线过来。
    要知道茶楼那一出，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在场的人大多也听过几嘴。那位和许宿清来往的姑娘还不知道身份，而此刻许宿清又突然喊住赵沅青……
    虽然赵沅青身份尊贵，但万一呢？
    众人好奇的视线立刻在两人的身上扫来扫去。
    赵沅青止了步，心里将许宿清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这会，她也不走了，既然许宿清偏要送上来找虐，她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第106章 总有傻缺找上门

    许宿清见赵沅青止了步之后，赶紧追了上去。
    “赵二姑娘。”许宿清出声喊，随后有些为难地问：“赵二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赵沅青勾唇冷笑了一声：“许世子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吗？”
    许宿清面露难色：“赵二姑娘，在下真的有事相商，还请姑娘移步。”
    “许世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向我说这番话？”赵沅青问。
    许宿清愣了一下，问：“什么？”
    “许世子，是以自己庆元侯府的世子身份，还是以乐俪的未婚夫的身份？亦或者，世子还有旁的什么身份。”说到这，赵沅青弯了下嘴角，继续说：“无论是何种身份，许世子今日所为，都令人瞧不上。”
    “什——什么？”许宿清有些茫然。
    赵沅青看着许宿清，语带嘲讽：“庆元侯府的规矩礼数，莫不是就是私下随意约见未婚女子？也是，许世子能够在有未婚妻的前提下，还与其他姑娘藕断丝连，这庆元侯府的礼教，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是我高看许世子了。”
    许宿清被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赵二姑娘，我只是有事相问，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许宿清不满道。
    赵沅青笑：“许世子还真是读了几本书就瞎用词。何为咄咄逼人？那是盛气凌人，与人难堪，而许世子的难堪，非我所给，而是你自己。若许世子要脸，就不该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也不该在此刻站在我的面前。”
    许宿清气红了眼，他压低声音说：“素兰说得对，你果然是不可理喻。”
    “谁？”赵沅青挑眉：“许世子，你敢再大声说一遍吗？”
    “有什么不敢的！”许宿清此刻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反正茶楼一事后，他的名声差了不少，可就在他要张嘴说时，赵沅青突然伸出了脚。
    赵沅青直接一脚踹在了许宿清的腿上。
    许宿清不妨，直接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赵沅青后退了几步，与许宿清拉开了距离。
    “许世子知晓自己行事不端便好，倒也不用——行此大礼。”
    赵沅青刻意放慢了最后四字的语速。
    “赵沅青！”许宿清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笑：“我的名字的确好听，许世子想要喊上几声，我也能理解，但，”赵沅青冷下了脸：“你这张肮脏的嘴中，不配吐出我的名字。”
    说着，赵沅青往前走了几步，许宿清此刻一手撑在地上，赵沅青毫不留情直接踩在了许宿清的手指上。
    “啊！”许宿清吃痛喊了一声。
    他用力想要挣脱出来，但也不知道赵沅青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力气，他竟挣脱不出。
    “哟。真是对不住，我这一时之间被气得有些眼花了，竟没瞧见这地上还有双手，许世子，实在对不住了。许世子日后还是要管住嘴，免得我气糊涂了又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赵沅青一边说，一边还用力碾了一下，随后才云淡风轻地收回了脚。
    许宿清已经气红了眼。
    “赵沅青，你最好祈求有朝一日不要落到我的手上！”许宿清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
    赵沅青闻言，不怒反笑，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问旁边的六吟：“六吟，你有没有听到有一只讨人厌的野狗在叫？”
    说完，赵沅青又是摇头：“不对，狗叫，那是辱狗了。”

 第107章 坐实这声小妖精

    许宿清被气了个半死。
    过路的人也有些震惊地看着赵沅青同许宿清。
    许宿清暂且不说，但赵沅青，那是什么人啊，世家闺秀的典范，今日的这个行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这确定是赵沅青吗？
    赵沅青发泄过后，脸上又冷了下来，暗暗警告道：“许宿清，我不管你以前如何，如今你既然与乐俪有了婚约，就将你那些肮脏事情收拾干净，若是再被我知晓，我就不是今日的这番态度了。庆元侯府，我赵沅青，也不是得罪不起。”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恍然大悟。
    是啊，赵沅青和傅乐俪可是闺中密友，自己的好友被这么欺负，可不得替傅乐俪出口气吗？
    许宿清眼冒怒火，在心里暗暗地念着赵沅青同傅乐俪的名字。
    他不止恨上了赵沅青，也记恨着傅乐俪。
    赵沅青才不会说自己是故意的呢。
    傅乐俪的手段，她也清楚，许宿清这么个废物，说不准还真能被傅乐俪拿捏住，那可就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了。
    原本，她也没想这么快就干涉进这三人的恩怨情仇里，但既然许宿清主动找上门来，那就对不住，赵沅青只能给他们的日子里添点料，让他们过得更红红火火些了。
    赵沅青发泄完，又挖了坑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许宿清气得不轻，但此刻过路人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更加让他坐立难安。他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快速地逃离了此地。
    他全然已经忘了，自己叫住赵沅青，是为了询问关于赵素兰的消息。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对赵沅青和傅乐俪的怨恨。
    赵沅青此刻已经心情不错地进入了傅乐俪的院子。
    傅乐俪正在打扮，屋子里站了不少人，都是京城出身不错的官家小姐。这会她们围着傅乐俪，说着恭喜傅乐俪的话，傅乐俪在众人的恭维下，脸上的笑容根本都淡不下来。
    赵沅青瞧着这一幕，觉得有些讽刺。
    有些的确是冲着傅乐俪来的，但有一部分，却是因为她。
    因为傅乐俪是她的好友，有些没办法搭上她这条线的人，转而就搭上了傅乐俪。有时候，有些难事，她们便托傅乐俪帮忙，最后，是她出的力，但利却都是傅乐俪占了。
    赵沅青心下嗤笑。
    以前的她，真的是傻的可爱。
    赵沅青这才想了一霎，她的存在就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沅青来了。”有人出声。
    这一声后，屋里头的人都看向了赵沅青，开始笑呵呵地同她打招呼。
    “沅青，许久不见了。”
    “沅青，你是不是又变漂亮？”
    “沅青，你今日可真好看，这首饰配得也好，是哪家买的？”
    “……”
    赵沅青一出现，原本恭维傅乐俪的人，大多转向了她，傅乐俪原本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淡了下来。
    她又怨恨又是嫉妒，但是脸上神色也不过瞬间，她很快就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这小妖精一来啊，所有人都得被你魅惑了去，只围着你转，忘了我这个正主了。真是让人嫉妒死了，总有一日啊，我得灭了你这个小妖精。”
    傅乐俪看似说笑，但其实，这却是她的真心话。
    赵沅青明白得不能再清楚了。
    但——
    赵沅青笑了起来：“那今儿个，我可得将姐妹们都得留住了，否则，岂不是白担了你这声小妖精？”

 第108章 都长了张真话假说的嘴

    傅乐俪伪装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让自己回过神来，再次挂上一抹虚伪的笑容：“你们都瞧瞧，这都是什么人，这哪是我的闺中密友，分明是我的大仇家啊。”
    在旁的姑娘都跟着笑。
    赵沅青上前，将站在傅乐俪身旁的方书宜拉了过来：“那我今儿个还真得当一回你的仇家，这头一个要抢的，就是我们的方大美人。”
    若说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身份地位虚情假意，那么，方书宜就是一个例外。
    身为礼部尚书的长女，她的礼仪分寸得当，且为人温和，不与人计较为敌，在她们这个圈子里，是难得的好相处，好脾气。
    尽管这个性子，让她交不到什么知己好友，但往日里，不算什么大事的，大家都乐意卖她一个面子。
    以方书宜的性子，今日必然会多顾着傅乐俪一些。
    赵沅青就要将人给扒拉过来，气一气傅乐俪。
    傅乐俪的确有被气到。
    赵沅青一来，那些人全部都凑到了赵沅青跟前，唯独一个方书宜还顾念着今日傅乐俪是正角儿，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会被赵沅青一拉，她倒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傅乐俪撩起了袖子，脸上已经有了怒气，偏生此刻得让自个儿带了笑：“好啊你，今日竟混进了一个来捣乱的，看我不打你。”一边说着，傅乐俪已经朝着赵沅青扑了过去。
    别人只当两人是在打趣说笑，可看傅乐俪这模样，赵沅青觉得，下黑手掐她两下都是轻的。
    她立刻躲到了方书宜的身后，笑道：“方姐姐，你可得保护我。”
    方书宜有些无奈，见傅乐俪扑了过来，忙将人拦住：“好了好了，玩笑也得有个度，你们再闹下去，时辰就要耽搁了。”
    赵沅青闻言，笑呵呵地同傅乐俪说：“听方姐姐的话，我们先休战。”
    休战？
    傅乐俪心下恼恨，分明是赵沅青欺负她，现在倒有脸说休战？但在那么多人面前，傅乐俪还是只能收敛自己的情绪，笑着瞪了赵沅青一眼。
    “这次看在方姐姐的面子上，就饶过你一次，再有下次。”傅乐俪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沅青挽着方书宜，立马道：“方姐姐，你看，乐俪威胁我呢，你今日可得保护好我。”
    方书宜被逗笑：“好好好，保护好你。”
    一场不知真假的嬉闹，在方书宜的阻止下，暂时告了一段落。
    傅乐俪重新坐回了妆台前，继续让丫鬟给她上妆。
    这厢才安静没多久，外头又来了人。
    是太医院院士家的嫡次女，秦玉竹。
    秦玉竹先是将自己准备好的礼送上，随后看了一眼一旁的赵沅青，开始笑呵呵地同傅乐俪说：“赵姑娘与乐俪当真是姐妹情深，为了给你出气啊，连这名声都不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秦玉竹说的是什么事。
    傅乐俪却蹙了眉。
    她和赵沅青都已经撕逼了，她为会自己出气？傅乐俪觉得秦玉竹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秦玉竹还在笑着继续说：“不过，让我说啊，赵姑娘这次怕是好心办坏事了，若不是知晓她与你姐妹情深，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第109章 聪明绝顶我可不秃头

    “玉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都听不懂。”有人开口询问。
    秦玉竹立刻故作惊讶，随后一拍自己，笑道：“瞧我，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咱们的赵姑娘啊，为了给乐俪出气，就在今儿个，在傅家花园，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许世子一顿。”
    “谁？谁打了许世子？”众人诧异。
    赵沅青这样的世家闺秀居然会打人？
    今日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玉竹还在继续：“赵姑娘没有婚约，不知道这夫妻之间的事，如今许世子挨了打，丢了面子，日后怕是少不得要影响他与乐俪你之间的夫妻情分，不过，你也别怪赵姑娘，她啊，也是一番好心。”
    赵沅青敢做，既然就不怕被人说。
    但秦玉竹这故意给傅乐俪上眼药的模样，也的确有些丑陋。
    赵沅青嘴角微弯：“秦姑娘这话说得好笑，我是没有婚约，难道秦姑娘已经嫁过人？竟还知道这夫妻相处之道。”
    “你！”秦玉竹气噎。
    傅乐俪见此，笑了笑：“玉竹也是为我想，沅青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傅乐俪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赵沅青肯定不是为了她才去打的许宿清，但最后是她背的这个锅，许宿清那个人，肯定也连带将她恨上了。对此，傅乐俪也不太在意，她连许宿清的衣服都扒了，还怕背这个锅吗？
    她只是单纯不喜欢看着赵沅青太顺。
    秦玉竹见傅乐俪这么说之后，立刻接着开口：“是啊。我这是嘴笨，说错了话，可咱们的赵姑娘素来不是聪明绝顶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秦姑娘的确不会说话，你没瞧见我这头茂密的秀发吗？怎么也跟绝顶扯不上关系。”赵沅青笑呵呵地说。
    秦玉竹：“？？？”
    在场的人也都是一愣，随后有些人没忍住，笑了起来。
    “秦姑娘，奉劝你一句，若是不会说话，那就少说话，毕竟，祸从口出。”赵沅青面上带着笑，嘴上的话可却毫不留情。
    秦玉竹冷哼一声：“赵姑娘不如说说，我是怎么个祸从口出法，话我是说了，这祸我可没瞧见。”
    “好了。”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方书宜适时地出了声。“今日是乐俪的大日子，若是有什么人想要来吵架，就去外头。”
    话是这么说，方书宜的视线却是盯着秦玉竹。
    谁都瞧得出来，是秦玉竹故意来找事，至于赵沅青打许宿清的事，秦玉竹说的不清不楚的，具体如何，不知前情，现在谁也不好判定。
    秦玉竹被方书宜这么一瞧，心里只觉得窝火。
    “好啊，你们都是一伙的，算我白瞎了这份心。”说完，秦玉竹忿忿地转身离去。
    等她一走，屋内又热闹了起来。
    “秦玉竹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就莫名其妙的。”有人疑惑道。
    这话一出，有知情的人立刻笑了起来。
    “秦玉竹针对沅青，那是因为盛家的那位。”
    “盛家的，盛策安？”
    说话的那位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他，谁不知道，秦玉竹喜欢盛策安，可偏偏盛策安前些日子在与人吃酒时，无意间透露出了想要求娶沅青的念头，懂了？”
    “盛策安喜欢沅青？”
    还不知情的都是一番震惊，而赵沅青听到这个名字，已经微微蹙起了眉。

 第110章 及笄礼起

    盛策安，盛家嫡长子。
    盛家亦是京城世家之一，盛老太爷曾是太子少傅，明安帝登基后，盛老太爷急流勇退，告老还乡。盛老太爷虽然退了下去，但是盛家盘根错节，在朝廷上依旧遗留了不少势力。
    盛策安在这个时候透露出想要求娶她的意思，赵沅青心下冷笑。
    当谁不知道谁是狐狸似的。
    “盛策安也算是京城少有优秀的公子哥了，沅青，你觉得他怎么样？”有人问赵沅青。
    赵沅青面色淡淡：“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我并未从我娘口中听说过这些，我能觉得怎么样？你们倒不如问问方姐姐，盛策安这个行为，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一说，大伙的热情很快就冷了下来。
    若是真中意，大可以私底下让盛夫人去接触赵家，若是两家有意，便上门提亲，这种私下透露给同龄人，又传得人尽皆知的，这行为，赵沅青一提，众人都觉得的确有些不太妥当。
    姑娘家最重名声。
    众人试想了一下，若自己是赵沅青，莫名其妙突然有个人在外头说喜欢自己，要娶自己，这滋味，啧，一言难尽。
    方书宜也瞧不上盛策安的这一做法。
    “以往也听说过盛家公子的一二事，无一不是说盛家公子玉树临风，是一名难得的君子，今日再看，君子也不是人人都当得的。”方书宜这话，说得已经算是重了。
    不过，方书宜敢这么说，自然也不怕盛家找麻烦。
    方书宜不止是礼部尚书之女，她还是清河长郡主中意的未来儿媳。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不再提盛策安。
    傅乐俪也有些不大高兴，此刻故作生气的说：“明明今儿个我才是正主，你们怎么尽围着沅青去了？莫不是我在你们心里的重量，一点儿都比不上沅青？”
    众人一听，忙开始向傅乐俪讨饶逗趣，倒也将这个尴尬的话题略了过去。
    赵沅青可没将此事抛到脑后。
    盛策安这么做，恐怕背后还有内情，赵家眼下的确如日中天，但一想到前世结局，无论是赵家还是将军府，此刻都是如履薄冰，她不得不多防着些。
    姑娘们说笑着，气氛很快就又活跃了起来。
    没过多久，傅夫人就过来了。
    时辰已到，傅乐俪的及笄礼，要开始了。
    赵沅青同其他姑娘都去了正厅，方书宜作为傅乐俪的赞者，会一并陪同着她。
    赵沅青回到了赵大夫人身边。
    赵大夫人见她回来，伸手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以示安慰。
    赵沅青和许宿清的那一出，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不过赵大夫人并没有要询问赵沅青的意思，这事不是明摆着吗？就是许宿清上赶着来恶心人，那也不能怪她们家沅青出手了。
    要是她在，那一脚下去，许宿清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这样想着，赵大夫人往男客那边扫了一眼。
    许宿清此刻也在。
    如果是她，许宿清这会恐怕只能被人抬着离开傅家了。
    许宿清坐在男客中，忽然觉得阴森森的，不免打了个寒颤，随后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没见有什么奇怪的，面露疑惑。
    难道是自己受凉了？
    许宿清默默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第111章 庄离的贺礼

    傅乐俪的及笄礼办得很盛大。
    待礼毕后，傅夫人正打算招待客人入席，外头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众人纷纷地转头往外头瞧了过去。
    赵沅青也瞧了过去，待看清来人后，微微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兴奋。
    安盛此刻带着一队厂卫，正脸带笑意朝着这边走来。
    东厂的人。
    众人心中都起了疑惑，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有些捉摸不透。可没听说傅家与东厂有什么牵连，要非说有什么关系的话——
    众人悄悄将视线落在了赵沅青身上。
    傅乐俪同样如此。
    安盛会来，十有八九与赵沅青有关，而这事，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傅乐俪的心情开始沉了下去。
    “老爷。”傅夫人扯了扯傅大人的袖子，面色沉重。
    傅大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拍了拍傅夫人的手，随后起身迎了上去。不管庄离想做什么，傅家至少明面上得罪不起东厂。
    “安公公。”傅大人待上了前，脸上已经带上了笑，他同安盛抱了抱拳，笑道：“今儿个什么风，竟把安公公这位大忙人给吹过来了。”
    安盛也带着笑：“咱家今日是奉命来送礼的。”
    “送礼？”傅大人似乎有些好奇，心里已经警铃大作。
    安盛笑：“庄公听闻傅家姑娘今日及笄，这不，特让咱家来为傅姑娘送一份及笄礼。”安盛这话一出，大伙都有些好奇，东厂和傅家的关系，什么时候到送礼的地步了。
    还没当众人想出个所以然来，安盛又接着说出了下一句话。
    “咱们庄公说了，他瞧了傅姑娘的一出戏，怎么也得还份礼，今儿个的日子，正好。”安盛脸上笑意不变。
    傅大人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一瞬。
    傅乐俪的一出戏，什么戏？傅大人自然想到了茶楼的那一回事。
    心里气得不行，可这回偏偏是自家女儿丢人在先。
    傅大人冲着人抱了抱拳，笑意淡了些：“还要请安公公代为转告庄公，傅某谢过庄公好意。”
    不止傅大人想到了茶楼，其他人也都往这回事上想去了，不免视线就在傅乐俪和许宿清身上来回转换。要知道，当日那事闹得可不小，而至今，那个和许宿清来往的姑娘还不知身份。
    众人开始好奇起来，他们不知道，那庄离是不是知道？毕竟东厂的人，可是无处不在。
    傅乐俪脸上的笑已经快维持不下去。
    这事的确不是她的错，可她要继续与许宿清的婚约，这桩事，便就成了她和许宿清共同的丑事。一想到这，傅乐俪在心里就恼了赵素兰几分，自然，也将赵沅青一并恨上了。
    赵沅青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
    她觉得，庄离说的这出戏，是当日在国恩寺后山河边的那回，那可真的是正儿八经地瞧了个一清二楚。
    赵沅青又想到了那日和庄离的初见。
    她微微弯起了嘴角。
    当时自己是个什么心态？谁会想到，如今，她和庄离之间，居然还能有这么一层关系，当真是，匪夷所思。
    赵沅青这边正在回想往事，安盛已经朝着赵沅青这边走了过来。
    “姑娘。”安盛出声喊道。
    赵沅青回神，瞧着安盛望了过去：“安公公。”
    “我家爷想请姑娘一道用膳，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赏这个脸。”安盛笑呵呵地问。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立刻就投到了赵沅青身上。

 第112章 盛策安的脸有这么大

    赵家嫡女和东厂都督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不少人的脑海里都冒出了这个念头。
    赵沅青即便习惯了被人注视，但这会被一群人这么盯着，那感觉，还是有些一言难尽。
    “今日是乐俪的及笄礼，恐怕不能赴约。”赵沅青出声婉拒，她要是这个时候走了，真不知道她和庄离之间要被传成个什么样。
    虽然她暂时没有想要成亲的打算，和庄离也不打算就此划清界限，但也不必每次都这么——兴师动众。
    安盛见此，微微凑近赵沅青，低声说：“庄公就在外头。”
    赵沅青脸上的神色一顿。
    若是这样的话，她的确就不好拒绝了，她看向了赵大夫人。
    安盛说得轻，旁人听不到，但站在赵沅青身边的赵大夫人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赵大夫人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去，傅家那边，有我呢。”
    以往赵家不喜庄离，赵大夫人也只听说过庄离一些不太好的名声，自然对庄离不喜，可如今，庄离先是帮她的女儿避开了选秀，后又救了赵锦杭，在赵大夫人眼里，庄离已经是自己人了。
    什么东厂都督，什么心狠手辣，赵大夫人一个都瞧不见。
    这就是自家女儿的好友，邀请女儿用膳，这怎么也比待在傅家，为傅乐俪庆祝好。
    赵沅青笑着应了声“好”，随后朝着安盛福了福礼：“有劳安公公了。”
    安盛立刻喜笑颜开：“姑娘请。”
    大伙就瞧见原本已经拒绝的赵沅青，在安盛低语了一句后，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就跟着安盛一道离开了，并且还获得了赵大夫人的准许。
    众人心痒痒的，可偏生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咋一回事。
    赵沅青跟着安盛已经出了傅家门。
    不远处，厂卫们正守着一辆马车，不用多说，庄离必然是在里头。赵沅青正要往前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赵二姑娘留步。”
    是一道男声。
    赵沅青觉得有些陌生，怕是有什么事，便就止了步。等转身时，瞧见来人，赵沅青的脸上就透露出了一股子冷意来。
    是盛策安。
    今日的傅家之旅，还真是令人烦闷，先是许宿清，接着是傅乐俪、秦玉竹，现在又来了个盛策安，他们真当她是好欺负，谁都想要凑上来伸一脚？
    盛策安赶紧快步走到了赵沅青跟前。
    “赵二姑娘。”盛策安面上很快就带上了笑。
    赵沅青就显得面色冷漠：“盛公子有何事？”
    “那个……我是来跟姑娘道歉的。”盛策安有些歉意道：“我也是刚知道，玉竹去找你麻烦了，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赵沅青嗤笑：“盛公子是以什么名义来为秦玉竹致歉的？”
    盛策安愣了一下，回：“秦夫人与家母是闺中密友，玉竹与我是青梅竹马。”
    “盛公子，你的确该向我道歉，但并非此事。秦玉竹所为，自该由她自己来道歉。”说到这，赵沅青笑了声，目露嘲讽：“秦玉竹行事虽然鲁莽了些，但她之所以会这么做，盛公子难道一点都没有数吗？”
    盛策安顿住，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赵姑娘是介意玉竹吗？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都处理妥当，我……”
    “你在说什么？”赵沅青蹙起了眉，看着盛策安，一脸无语。

 第113章 庄离吃醋了

    盛策安清了清嗓子。
    “盛某心悦姑娘，想要求娶姑娘。”盛策安说。
    赵沅青嗤笑了一声：“所以你以为我是在介意你和秦玉竹的那一段？盛公子，你人瞧着清瘦，脸怎么那么大？”
    安盛就站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怎么觉得，赵姑娘越来越有他们爷的说话风格了？
    盛策安面上露出了些尴尬，而被安盛这一笑之后，脸上逐渐流露出一丝怨恨来。
    赵沅青已经懒得同这种人搭话，就算庄离气人，又经常捉弄她，那也比眼前的苍蝇来得更讨喜些。赵沅青直接转身，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盛策安看着赵沅青上了马车。
    安盛瞥了盛策安一眼：“人啊，得有自知之明。”说着，安盛就一甩手中的拂尘，带着身后的厂卫一并离开了。
    他家爷的人也敢窥觑，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盛策安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赵沅青。”盛策安暗自咬牙：“给脸不要脸，你最好祈求别落到我的手上！”
    赵沅青可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给记恨上了，即便知晓了也不介意。她此刻已经上了马车，对上了庄离的视线。
    庄离方才就坐在马车上，也听到了盛策安的那一声“赵二姑娘”。
    庄离闲着无趣，便就撩了帘子瞧了几眼。
    隔得远，他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赵沅青又背对着他，瞧不见神色，庄离只瞧见了盛策安有些惊喜，一副孔雀开屏求偶的模样。
    真丑。
    庄离便就放下了帘子。
    这会见了赵沅青，庄离笑了声，阴阳怪气又上来了：“赵二姑娘可真是受人欢迎啊，这么远，我都瞧见姑娘这往墙外开的花了。”
    赵沅青：“？？？”
    不知道的，她还以为自己红杏出墙，被正主抓了个正着呢。
    赵沅青在庄离一旁坐了下来，虚心求问：“庄公今日心情不好？”
    否则怎么又来找她麻烦？
    “好，本督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庄离话里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赵沅青蹙了蹙眉，低声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
    庄离眼神一沉，阴森森地说：“赵姑娘，说人坏话最好避着些人，我还在这，听得见。”还好意思说他莫名其妙，庄离有些气闷。
    赵沅青一点都没被抓包的模样，还冲着庄离笑了笑：“我就是特意说给庄公听的呀。”
    庄离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沅青。
    赵沅青还在冲着他笑，还朝他眨了眨眼睛。
    庄离伸手，一脸捂住了赵沅青的脸，将她的脸推往一侧：“丑死了。”
    赵沅青：“……”
    居然说她丑？赵沅青也不乐意了，她往外坐了一点，侧着头，也不瞧庄离。她不是丑吗？不去碍他的眼。
    只沉默了一会，庄离就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止丑，声音还难听，还是不要糟蹋庄公的耳朵了。”赵沅青冷哼着说。
    庄离：“……”
    “我可没说你声音难听。”庄离说。
    赵沅青侧着对着庄离，不吭声。
    “赵二姑娘？”庄离喊。
    赵沅青依旧不为所动。
    “赵沅青。”庄离继续喊。
    赵沅青调整了一下坐姿，表示自个儿听到了，但是就是不开口。
    庄离无奈，斟酌字词道：“我是为你好。你先是同我示爱，又是大选落选，现在没几日，又和盛策安传出些有的没的，对你名声不好。”
    赵沅青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庄离。

 第114章 庄公总是刷新我的认知下线

    和盛策安传些有的没的，名声不好，那庄离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喊出来，她名声就好了？
    庄离瞧出了赵沅青脸上表露出来的意思，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随后侧眸避开赵沅青的视线，强调：“我就是为了你好。”
    “我可真谢谢庄公为我着想。”赵沅青气道。
    庄离尴尬了一瞬后，很快就又理直气壮起来。
    他转过头看向赵沅青：“你知道就好，我这么为你着想，你居然还拿这个态度对我，还说我莫名其妙。”
    赵沅青微微瞪大了眼睛，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最后只憋出一句：“多谢庄公让我明白了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庄离笑：“你难道今日才明白这句话？那赵姑娘，不行啊。”
    “以往也知道，只是今日庄公让我又重新刷新了认知的下限。”赵沅青笑道，“庄公身上的惊喜太多，小女哪能一时都瞧明白了。”
    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
    虽然有些恼，但发泄过后，庄离还是冷静了下来，他伸脚，踢了踢赵沅青坐着旁边的壁沿：“不跟你说笑了，盛策安那个人不是什么良人，你可别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人迷惑了。”
    赵沅青原本想呛庄离，但见他的确是好心提醒，到嘴的话还是吞了回去：“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庄离说，随后他瞧了赵沅青一眼，虽然觉得赵沅青不可能那么傻，但以防万一，庄离又开口补充了几句。
    “盛家最近和祁泽礼接触有些频繁，你可千万别自己刚出火坑，又自己跳进去。”
    赵沅青一顿，随后望向庄离：“盛家是明安帝的人？”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前世的时候，盛家是个什么情形？赵沅青有些记不太清了，总之，盛家似乎并没有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但庄离的消息不可能有错。
    那么，盛策安在这个时候接近她，是不是也有明安帝的授意在里面？
    庄离瞧出赵沅青所想，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说了实话：“这事估计是盛策安自己的主意，盛家那是盛老爷子和祁泽礼之间的交易，盛策安应该还不知道。但是盛策安和盛老爷子都是一家，你要真嫁过去了，还不是又到了祁泽礼的手上。”
    赵沅青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看来，隐藏敌人的名单上，又得再加上一人。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爷，到了。”安盛在外头提醒。
    庄离应了一声，随后望向赵沅青：“今日请你吃饭可不是假的，走，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说着，庄离撩开帘子，率先下了马车。
    赵沅青跟在后头。
    待下了马车后，赵沅青抬头瞧了一眼。
    席中轩。
    赵沅青挑了挑眉，名满京城的第一酒楼，味道岂止是还不错？味道不错的同时，这家酒楼的价格也是十分令人惊喜。
    “庄公大方。”赵沅青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
    庄离笑：“今儿个你放开了肚子点，反正，”庄离朝着赵沅青挑了挑眉：“我也不付钱。”
    赵沅青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在听到这话后，顿了一下，随后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庄离。
    东厂都督应该做不出这种吃霸王餐的事？但是一想到庄离的行事作风，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赵沅青脑子一转，生出了一个念头。
    “席中轩，不会是你的产业？”赵沅青问。
    庄离笑了声，不言而喻。
    赵沅青：“……”
    打扰了。

 第115章 去庄离的酒楼吃饭

    掌柜得了信，知晓庄离今日要来用膳，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这会见了人，忙迎了上来：“庄公，楼上的雅间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庄公和赵二姑娘现在就可以过去。”
    庄离淡淡地应了声：“带路。”
    掌柜点头哈腰地走在前头：“庄公，赵二姑娘，这边请。”
    掌柜亲自带着两人进了酒楼。
    刚进酒楼，人还没走几步呢，突然从天而降一样东西，直直地落在了赵沅青的跟前。事情发生的突然，即便赵沅青没有被砸到，但还是吓了一跳。
    庄离止了步，脸上很快就沉下了脸色。
    掌柜的也是面色大变，忙请罪：“是小人管理不当，请庄公息怒。”
    与此同时，酒楼内此刻也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心惊胆战地望着这边。
    “谁扔的？”庄离冷着声问。
    酒楼人无人作答。
    “不要让我问第二遍。”庄离的语气已经很不好，面上隐约冒出股杀气来。
    这次话音落下，有人往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礼：“是学生的画卷。”
    庄离的视线投向了对方身上。
    此人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打了不少补丁，人瘦弱得一瞧就知道没吃饱饭，但与他的外型不同的是，庄离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尊傲骨。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言行也不见畏惧。
    这一点，是个难得的。
    庄离挑了挑眉，问：“你扔的？”
    此人摇了摇头：“画是学生的，但并非学生所扔。”说着，他微微一顿，又道：“不知庄公可否允许学生将画带回？”
    赵沅青也觉得此人难得。
    她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脚底下，随后将画卷捡了起来。大概是瞧此人有些风骨，赵沅青没有多想，打开了画卷。
    原也没带什么心思，可待打开画卷，瞧了画之后，赵沅青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画，是你所画？”赵沅青问。
    对方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迟疑，但很快就开了口：“姑娘若是喜欢，学生可以将此画低价卖于姑娘。”
    这话，让赵沅青同庄离都是一愣。
    这人明显瞧着是个读书人，但读书人，有时候都有些自视甚高，这种遇上个人就说卖画的，倒真的是不常见。
    庄离多瞧了人一眼。
    掌柜在一旁瞧到这，忙开口解释：“庄公，他就是个穷画师，靠卖画为生，只是他卖得贵，甚少有人会愿意买。人不坏，就是实在太穷了。”
    “什么时候酒楼里还让人卖画了？”庄离问。
    庄离倒不见生气，纯粹是疑惑，掌柜却立刻紧张了起来，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酒楼里来往都是有钱人家，有闲钱买的起画。小……小人就是见他可怜，没赶他。”
    掌柜说着说着，一个激灵直接跪了下去。
    画师见此，忙开口：“是学生厚着脸皮所为，若是不妥，学生便就此离开。”
    “等等。”赵沅青出声，她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画卷，问：“你说你卖得便宜，掌柜却说你卖得贵，你这画，到底卖多少银子？”
    画师闻言，面上流露出些许难色，但很快做了答：“十两银子，若是姑娘真的喜欢，学生可八两卖给姑娘。”
    赵沅青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八两？”
    她觉得有时候这世上的事，还真的让人瞧不明白。

 第116章 看中了一点点商机

    见赵沅青的语气有些不对，庄离从她手上将画接了过来。
    画师点了点头：“八两，不能再便宜了。”
    掌柜见画师这个反应，为他直打鼓，大概是以往也算是相识，最后还是没忍住，帮他说了句好话：“庄公，就是一心读书画画的穷画师，对钱这些事不大懂。”
    庄离也瞧了画。
    这一瞧，他大概就明白赵沅青的心情了。
    “八两？”庄离笑了声，说：“那你这画卖得可就亏大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穷画师也有些惊讶，不敢置信地问：“庄公是说学生这画，不止八两的价值？”
    “何止。”赵沅青到此刻也出了声，她望向画师：“这画，你再重新说一个价，我要了。”
    穷画师闻言，面露惊喜，整个人肉眼可见得露出了一股子喜悦，他有些激动地握了握手，随后开口：“十两，还是十两。”
    “你确定？”赵沅青有些诧异。
    穷画师点头：“学生既然一开始已经说了十两，那便是十两。”说着，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实在囊中羞涩，他甚至想以先前提出的八两。
    赵沅青笑了起来，说：“好，十两，这画我买了，不止这一副，你若是有其它画，但凡有这幅画的画工，我都收，价钱还是你自己提。”说着，赵沅青又笑了声：“可不能再十两了，你放心提，若是贵了，我也不会买。”
    穷画师万万没有想到还能遇上这种好事。
    他忙不迭地点头：“有，学生家里还有好多，学生现在就回去取。”
    赵沅青“嗯”了一声，说：“我就在这里用膳，你回去取了画，来此便可。”说着，赵沅青看了一眼掌柜，还没开口，掌柜就忙道：“小人立刻安排。”
    庄离瞧到这，这才出了声：“办完了？先用膳。”
    赵沅青点了点头。
    掌柜的带着人继续往楼上走，穷画师则是赶紧跑回家取画去了，待几位正主一走之后，厅上立刻热闹了起来。
    要知道，在赵沅青他们出现前，画师就在这酒楼兜卖自个儿的画，基本上没有人会搭理他，有的搭理了，瞧了画对他就是冷嘲热讽的，刚才那画，就是酒楼中某位客人嘲讽了画师之后，随手往门口扔的。
    谁想到，居然帮画师扔出了一个钱途来。
    十两一副画，虽然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可是一笔大钱。
    赵沅青两人已经跟着掌柜到了雅间。
    “我点了一些菜，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随意。”庄离坐下后，便就对赵沅青说。
    赵沅青摇了摇头：“我都可以。”说着，她望向掌柜，开口：“掌柜，你对方才那个画师，了解多少，能否与我说说。”
    掌柜没立刻回话，而是看向了庄离。
    赵沅青这一瞧，自然也跟着将视线落在了庄离身上。
    “都瞧我做什么，人赵姑娘问你，你就说。”庄离有些无语地说。
    他有霸道到连问个话都不让吗？
    不过，不止赵沅青，其实他对那个画师也有些好奇，只是这个好奇不至于让他亲自发话询问，但若是有人说了，听一听，也无妨。
    掌柜见此，忙开了口作答。
    “那画师，姓顾，叫顾启生。”

 第117章 论嘴贱没人比得过庄离

    顾启生出身普通百姓之家。
    他于作画上颇有天赋，但在读书上，却资质平平，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以往，顾启生有爹娘帮衬，抄抄书，能为自己赚些画纸颜料钱，可就在半年前，顾爹上山捕猎时意外死亡，顾娘伤心过度，随后病来如山倒，一病不起。
    “顾启生也没其他本事，只能抄抄书，但抄书的那些钱，哪里够他娘的药钱，这不，只能把自己当成宝贝似的画拿出来卖，可也没人买，大概就一个月前，有个商人见他可怜，花了十两从他手里买了一副。”掌柜说。
    说到这，掌柜心里有些痒痒的。
    他好奇，顾启生的画真的值那么多钱吗？要是值的话，他是不是也得去买一副？
    赵沅青想了想，又问：“他人品行如何？”
    “品行倒是没问题，为人孝顺，是个好性子的人，就是有时候有些傻。”掌柜说。
    赵沅青点了点头。
    掌柜知道的也就这些，将自己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便就打算退下，庄离却在此刻出了声。
    “去查清楚，扔画卷的是什么人。”庄离语气平平，但掌柜却是打了个激灵。原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谁知人庄离压根还记着呢。
    不过，掌柜也对扔画卷的人提不起什么好感，自己种的因，只能自己去承这个果了。
    “小人立刻去查。”掌柜忙说。
    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才摆手让人退下。
    等人走了之后，庄离又看向赵沅青，问：“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赵沅青抬头看向了庄离。
    她原本是不打算告诉庄离的，但以庄离的聪慧，以及他的能耐，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我想开个铺子。”赵沅青说，“我觉得，我可以卖他的画。”
    庄离懂了赵沅青的意思：“你是想炒高价卖？”
    赵沅青给了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
    庄离想了想，说：“他的画的确不错，作画有新意，算是有些初心在里头，画工嘛，虽说不上顶好，但也胜过许多人。但这画，顶天了值个百千两，而且还得遇上了喜欢这个画风的，否则，有这个钱，买那些有些名气的画，不更好？”
    说到这，庄离有些诧异地看向赵沅青：“你是想要自己推出一个名画师？”
    “庄公觉得如何？”赵沅青笑着问。
    庄离笑了起来：“别人做不到，但你，我拭目以待。”
    有时候，卖高价的画，并不是真的画值那么多钱，名气，亦或者是什么遗作等等，都会增加画的价值来。
    顾启生的画有优势，那么若是赵沅青能够将他的名气在文人中打出来，今日一副十两的画，那么买个几千两，还是不成问题的。
    甚至，可能更多。
    庄离也开始有些期待，赵沅青最后能给他多少惊喜。
    想到这，庄离挑眉：“若是这事成了，你是不是又得多欠我一回？若不是我，你今日可捡不到这个顾启生。”
    “算，庄公记着就好。”赵沅青回得爽快。
    还是那句话，债多不愁，甚至有点越欠越上瘾。
    庄离隐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着赵沅青：“你先前送了我一句话，我现在也想送回给你。”
    “什么？”赵沅青问。
    庄离勾了唇：“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赵沅青：“……”
    陈默隐在暗中，听到这句话，微微抽了下嘴角。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他家爷比他更难找媳妇，就没见这么嘴贱的人。

 第118章 抢他媳妇查！

    顾启生一共拿来了十幅画。
    他试探着开口要了每副二十两的价，六吟听后，笑了声：“这画，我家姑娘每副一百两的价格问你收，不过，有个条件。”
    顾启生闻言，微微蹙眉：“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做。”
    “顾先生放心，我家姑娘只是想和你谈一桩生意罢了。若是生意成了，这画，我们一百两一副收，若是不成，我们还是以二十两一副向你购画。”六吟笑道。
    顾启生有些狐疑地看着六吟，随后点了点头：“你说。”
    赵沅青与庄离用完膳后，庄离就让安盛将人送回赵家。
    庄离自个儿骑马回了东厂，将马车留给了赵沅青。庄离不在，六吟也一并上了马车，顺便与赵沅青汇报与顾启生商谈的结果。
    “顾启生还想要再考虑下。”六吟说。
    赵沅青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她要做的，是将一个平庸无名的一名穷画师，打造成一位天赋极佳的名气画家，这其中，她虽然也是获益之人，但不过是多赚些钱少赚些钱的问题，而对于顾启生来说，大概就是阶层跨越，天与地的差距。这种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顾启生越思虑周全，便越能证明此人堪大用。
    否则一个贸然为钱就心动的，日后也指不定会为了钱背叛她。而且，即便现在画得再好，一旦失了初心，这画，也就没有最初的那么值钱了。
    “你也再费心多打听打听，务必确保不会出错。”赵沅青又朝六吟叮嘱。
    用顾启生，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怎么用，还是得看顾启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了解了顾启生之后，赵沅青才能确认，是将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画师，还是一个能与自己合作，被放在同一层面上的合作伙伴。
    庄离骑马回了东厂。
    等到了东厂后，庄离就直奔书房。
    别看他同赵沅青在一块的时候挺悠闲的，实际上手头上一堆事。
    可才看了几本从下头送上来的册子，庄离就忽然将册子往旁一扔，出声喊道：“安盛。”
    屋外安静一片。
    庄离蹙了蹙眉，随后才想起来，安盛被他派去送赵沅青回府，还没回来。
    “李年。”庄离又喊了一声
    这话刚落下，院子门口就传回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奴才在。”李年一边喊，一边赶紧小跑着过来，等到了庄离跟前后，弯着腰问：“庄公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个盛策安。”庄离说。
    不查，他这心里有些不安生。
    李年立刻应了一声：“小的立刻去办。”
    眼见着李年要走，庄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今日在傅家的事，也查查。”
    李年眼珠子一转，笑着应了声是。
    查傅家？查什么？那不都是和赵家姑娘有关的事？李年心里明白着，他们现在整个东厂就没有不明白的，其实不必庄离多说，底下的人要是知道一些和赵沅青有关的消息，那都会多留意几分。
    安盛已经将赵沅青送回了赵家。
    “姑娘，我家爷说话是难听了些，不过心是好的，还要请姑娘不要介怀。”安盛想了想，还是替他家爷辩解了一两句。
    不然，他怕就他家爷的这个骚操作不断，迟早将人给气跑了。

 第119章 聪明绝顶的绝顶

    赵沅青自然明白。
    庄离虽然爱捉弄人，但对她的确不错。
    “不会。”赵沅青笑着回。
    安盛见赵沅青的确没有什么抵触的心思，高兴了。
    “姑娘慢走，若是姑娘有什么事需要咱们东厂帮忙的，姑娘差遣一声便是。”安盛决定先自行讨好赵沅青。
    说不定，他们底下人做好了，也能给自家主子加加分呢？
    赵沅青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应下，笑着同安盛点了点头后，带着六吟进了府。
    安盛目送着赵沅青进了府，等瞧不见人了之后，这才带着底下的一片人返回东厂。
    等他到东厂，向庄离去复命时，李年先他一步，进了书房。
    查查傅家今日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盛策安，对东厂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这不，就安盛送个人的时辰，李年就已经将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
    “盛策安前几日与其他几家的公子哥一道喝酒，途中借着酒兴，曾说过心悦赵姑娘，想要娶赵姑娘为妻。”李年说，心里则是腹诽，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配得上他们的赵姑娘吗？
    庄离也冷哼了一声。
    “继续。”庄离说。
    李年“欸”了一声，继续往下说：“秦太医家的姑娘对盛策安有意思，知晓此事后，今儿个在傅家找了赵姑娘的麻烦，盛策安便是为了此事寻赵姑娘道歉的。”
    庄离又是一声冷哼：“虚伪作呕。”
    李年在心里表示赞同。
    “秦家的谁，怎么找她麻烦了？”庄离又问。
    李年立刻站直了身体，变换着声音，将当时在傅乐俪屋内发生的对话，模仿了个七七八八。等说完这些之后，李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庄公，那秦家姑娘还将您也给骂了。”
    对此，庄离似乎并不在意：“每日骂我的人多了去了。”说完，他又一顿，再问：“她说了什么？”
    李年又清了清嗓子，开口：“赵沅青有什么好能的，再怎么有本事，还不是落了选？有本事她做皇妃去，攀着个阉人，无非就是小人得势，他日必被反噬，自食其果！”
    这话，是秦玉竹从傅乐俪屋子里出来后，在院子里气呼呼说的。
    当时院子倒也没有太多外人，但只要有人，就没有东厂查不到的。
    庄离嗤笑了一声：“看来，她一点都没把赵沅青提醒的话放在心里。”说着，庄离的指尖轻轻地敲在桌面上，不知想到了，庄离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她不是没瞧见祸吗？那就让她瞧瞧。”庄离说。
    李年立刻问：“庄公，怎么个处置？”
    “你们赵姑娘不是说了，聪明绝顶。”庄离意味深长。
    李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忙道：“奴才这就去办。”
    安盛站在门口，听了个全程，不由得抽了抽嘴。他家爷折腾人已经够神了，现在再加上一个赵沅青，啧啧啧，他真为京城的这些公子小姐们担心。
    李年已经快要退到门口，庄离忽然又出了声。
    “盛策安不是爱为秦家那谁道歉嘛，他大概也愿意为秦家那谁共同承担。”庄离说。
    李年忙又应了声“是”。
    安盛在心里继续感慨，他家爷真的是嚣张得没眼瞧。

 第120章 秃了

    京城入夜，万籁俱寂。
    盛家与秦家也都已经歇下，屋内的灯火逐渐暗下。
    夜色中，有人悄悄潜入了两家的府邸，后又悄悄然地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夜无话，直到——
    “啊！”
    一声尖叫，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人。
    秦玉竹捧着床边的头发，目眦尽裂：“我的头发！啊！是谁！我要杀了他！”
    只见昨日原本还一头秀发的秦玉竹，此刻脑袋上光秃秃的，连一根头发茬都没给她剩下，更离谱的是，那头被剪下的头发，就放在她的枕头边，还盘成了一个瞧着还挺好看的发髻，插满了珠钗。
    这满满的讽刺味，更是让秦玉竹气得发了疯。
    怒火发完之后，秦玉竹又开始哭起来。
    她又不是尼姑，没了头发可怎么办？
    这一幕，不止发生在秦家，还有盛家。
    盛策安醒来后，同样看到了放在自己枕头旁的头发，盘成了发髻，满头珠钗。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带着火气冲外头喊：“人呢！谁放的这乱七八糟的玩意？”
    外头的小厮听到盛策安的喊声，赶紧跑了进来。
    等一进来，瞧见此刻坐在床上盛策安，小厮愣了一下，他伸出手，不敢置信：“公子，您……您的头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盛策安有些不满，随后伸手往后一伸，毫不意外地抓了空，他猛地一愣，随后伸手摸上了自个儿的头顶。
    空空如也。
    盛策安冲下床，拿起铜镜，看着镜子里头的秃驴，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他随手就将铜镜砸在了地上，怒吼：“谁！是谁！”
    不管是秦玉竹还是盛策安，在恼火过后，第一反应就是必须将此事瞒下来，不能被外人知晓。
    两家人自然不敢外传，可谁让这里头还有个东厂呢？
    这头，两家人才发现了这事，而京城外的早市一开，秦家姑娘和盛家公子秃了的消息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还有好几个版本。
    “听说了吗？秦家姑娘喜欢盛家的公子哥，受了情伤，一时想不开，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听说了听说了，还有盛家的那位，经秦家姑娘这一事后，想开了，红尘皆空，也绞了头发遁入空门做和尚去啦。”
    “错了错了，才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是？那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这是自个儿掉的头发，以前就掉，积少成多，掉到现在，就秃啦。听说，这是个病，还会传给下一代。”
    “真的假的？”
    “……”
    不论什么版本，总之，秦家姑娘和盛家公子秃顶的消息，像风似的，已经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赵家。
    赵沅青听三念将这事说完后，愣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确定地问：“这个事，几分真，几分假？”
    三念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总之外头都是这么传的。”
    赵沅青眨了眨眼睛。
    秦玉竹，盛策安？
    赵沅青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庄离身上，别说，剪人头发这么贱的法子，恐怕也就东厂的人干的出来，再加上昨儿个在傅家的那一出……
    不过，庄离整盛策安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上秦玉竹了？
    或许，是她想多了？
    不过，这法子，阴损，但——
    赵沅青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好笑又解气。

 第121章 一鞭子下去勾走了假发

    秦玉竹和盛策安秃顶的事，在京城传得轰轰烈烈的。
    盛策安为了证明此事是子虚乌有，还特意带上了假发，与好友相约一道郊游。
    盛家不缺钱，头发买的好，乍一看，倒真瞧不出什么来。
    “我就说这件事传得离谱，策安，也就是你个好脾气，才不计较。”
    “这些人也太好笑了，你们瞧策安这头发，这不是好好的吗？比姑娘家的都不遑多让，这年头，真的是越来越离谱了。”
    “……”
    盛策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总是有那么多人闲来无事，就爱编撰一些，大概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他们。”
    “策安你脾气也太好了。”有人感慨。
    盛策安语气温柔：“都是小事，说几句罢了，我还能同他们计较吗？”
    “不愧是盛家公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啊。”有人夸盛策安。
    眼看着盛策安的计划就要成功，可偏不巧，东厂的人无处不在，盛策安顶着一头假发出门的时候，东厂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庄离还能不知道盛策安的这些小心思？
    盛策安与几个好友正把酒言欢，迎面就突然一道鞭子挥了过来，众人大吃一惊，忙不迭地避开，盛策安也想避，可这鞭子却是直直地就往他——的头顶去。
    鞭子从他的头顶挥过。
    一阵风拂过，盛策安觉得自己的头顶凉凉的，心里也拔凉拔凉的。
    在场的人瞧着这一幕，全部愣住了。
    使鞭子的是东厂的一名番役。
    番役收回了鞭子，那鞭子上还缠着盛策安的假发。
    番役将假发取了下来，笑呵呵地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鞭子啊，一时没收住，谁想那么巧，就往盛公子头上去了，盛公子你可千万别介意。这头发，还要吗？”
    众人沉默。
    谁见过失手往人头上甩去的？
    盛策安又气又羞。
    众人时不时往他头顶上扫过的眼神，更是让他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他直接冲到番役面前，拿走了假发，往头上一套，就灰溜溜地跑了。
    盛策安这还没走远呢，番役就发出了一阵大笑，“这头秃得还挺圆，哈哈哈哈。”番役还进行了一番毫不留情的嘲笑。
    后头跟着的数十名厂卫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全是东厂这群人的笑声。
    在笑声中，盛策安面色一阵红一阵片，脚下的速度走得更加快了。
    原本，盛策安秃顶这事还只是传闻，这事一闹，大伙都知道，盛家公子是真的没了头发，那么秦家那位姑娘……
    京城的百姓们瞬间心领意会了。
    秦玉竹因为头发这事，躲在家里，秦夫人原也想着这种流言，传几日，不去管它，马上就会过去了，可谁想盛策安这一出，算是把秦玉竹也给牵连上了。
    两人没了头发的事，显然是瞒不住了，不止瞒不住，原本几日就能过去的事，眼下，茶余饭后，怕是少不得再说上几日。
    秦玉竹可算是将盛策安给恨上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那都是个屁。不止是秦玉竹，秦夫人也将盛策安给埋怨上了，原本交好的两家人，却因为这么一件事，起了一条大裂缝。
    秦玉竹和盛策安两人的事，在京城闹了好几日之后，很快京城就又起了新的话题。
    傅家姑娘和庆元侯府的世子，选婚期了。

 第122章 赵素兰的谋算

    傅乐俪及笄礼一过，庆元侯府那边上门，想要商讨婚期。
    傅大人与傅夫人都不乐意，可经不住傅乐俪自个儿往上凑，你来我往拉扯了几日，这婚期，最终还是定了下来。
    傅乐俪与许宿清的婚期定在年末，十二月十五，万事皆宜。
    这事一传出来，当日茶楼的事，免不了又要旧事重提，倒是让秦玉竹同盛策安都松了口气。
    赵沅青也得了信。
    最终，傅乐俪还是自食恶果。
    赵沅青心里有些感慨，但似乎也只是一丝感慨罢了。
    她想了想，问：“赵素兰已经被关了多久了？”
    三念琢磨了一下，回：“还有六日就满三个月了。”
    “这些日子，那边就没个动静？”赵沅青问。
    三念摇了摇头：“没，三姑娘一直在祠堂那头关着，大爷倒是偶尔让人送了些吃食过去，也没听说祠堂那边闹出过什么风声来。倒是文姨娘那边，前些日子终于算是解了禁，偶尔能出院子透透气，这不，已经开始到处在想法子，想要救三姑娘出来了。”
    赵沅青轻嗤了一声。
    “罢了，三个月，也算是一个教训了。”赵沅青说。
    三念有些震惊：“姑娘就这么放过三姑娘了？”
    “她若是再被关着，那我这筹备的好戏还要怎么唱下去？”赵沅青反问，三念闻言，眨了眨眼睛，没话了。
    赵沅青笑：“你让人把傅乐俪同许宿清定了婚期的事传给赵素兰，赵素兰自会想办法脱身，其他的就不必再管了。若是她出不来，那就只能让另外两位安生些时日了。”
    三念点了点头。
    赵素兰被关在祠堂，消息不通，自然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儿个却有意思起来了。
    来送饭的婆子将食盒留下便就如往常一般离开了，但赵素兰却在食盒里瞧见了一张纸，纸上寥寥数言，透露出来的信息可却不小。
    “傅许婚期已定。”
    赵素兰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露出了恨意来，她握紧了手里的纸，满腔愤怒似乎全部集中在了手上。指甲很快就嵌进了肉里，带出了一丝血迹，赵素兰却浑然不觉得痛似的。
    不过，这个状态，她并没有维持多久。
    没一会儿，赵素兰就松开了手，随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她将纸放到一旁的蜡烛上，亲眼看着它被火点燃，随后轻轻地松了手，看着这张纸渐渐被火光吞没，化为灰烬。
    她轻轻笑了一声。
    随后，若无其事地取过食盒，开始用膳，似乎刚才她根本没有瞧见那张纸似的。
    赵素兰这顿膳食，用得很平静，细嚼慢咽，等用完后，还拿出手绢轻轻拭了拭嘴。可就在她放下手绢之后，她猛然拿起桌上的碗，向地上一砸。
    “砰”。
    屋内的这一声响，很快就惊动了外头的下人，立刻开了门来查探状况。
    赵素兰已经弯腰捡起了手上的碎瓷片，压根没有一丝迟疑，直接朝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等下人开门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赵素兰坐在椅子上，手轻轻地搭在桌上，手掌悬空在桌面外，手腕上正在不停地朝外头渗着血。
    滴答，滴答。
    下人吓了一大跳。
    “快来人啊，三姑娘割腕了，快来人。”
    赵素兰瞧着门外忽然吵闹了起来，微微偏头，笑了起来。

 第123章 自请家庙

    赵素兰下了狠手。
    等大夫急匆匆赶来时，人已经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赵老夫人也不好再让人待在祠堂，便将人送了回去，但心里头却有些不喜。
    赵素兰是在一个时辰后醒来的。
    袭红在跟前伺候，见赵素兰醒了，忙喊：“姨娘，姑娘醒了。”
    文姨娘在一旁听了，忙凑了上来，看见赵素兰睁开眼，松了一口气之余，眼泪也往下落：“你个小兔崽子，老娘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拉扯得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娘的？”
    赵素兰的面色很平静。
    乍一醒来，她的确有些茫然，但很快神思回笼，她便挣扎着开始起身。
    “你做什么？”文姨娘一瞧，吓得不行：“你身子还虚着，快躺下。”
    赵素兰虽然一条命救了回来，但是流血过多，元气大伤，如今脸色苍白得可怕。
    “姨娘，我要去见祖母。”赵素兰说。
    文姨娘气得骂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那个的，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赵素兰笑了一声，她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把握，她的命，她自然珍惜，但活着，也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姨娘以为，此事过去，祖母会就此放过我吗？”赵素兰开口。
    文姨娘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地开口：“你爹不可能不管你的。”
    “爹如果能做主，今日我就不会靠着自杀才走出祠堂。”赵素兰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文姨娘的幻想。
    文姨娘心中何尝不明白，可总归是抱有一丝期望，如今见赵素兰这么说，文姨娘面色淡了下来，也没有再阻止赵素兰起身。
    赵素兰瞥了一眼袭红。
    因为当日赵家门口，袭红没有及时护主，让赵素兰心中生了龌龊，所以那日才没有带她出门，眼下看来，倒是袭红命大了。
    “伺候我更衣。”赵素兰语气平静，似乎对袭红已经没了当日的不喜。
    袭红哪敢怠慢，忙给赵素兰更了衣裳，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人往赵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赵老夫人压根不见赵素兰。
    赵素兰到了院子门口，就被外头的下人拦了下来，连一声通报都不肯。
    “老夫人正在休息，三姑娘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若是三姑娘出了什么差错，那奴才们可担不起。”下人面带着笑容同赵素兰说，可话里头却没什么恭敬。
    赵素兰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对此，她并不恼怒。
    她拂开袭红搀扶着她的手，直接在院子门口跪了下来。
    “孙女不孝。孙女因一己私欲，连累家中名声，却不知悔改，苟且偷生至今。孙女本想了却性命，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孙女不能再次伤了父母的心，但孙女也无颜再留在赵家，孙女恳请祖母，将孙女送往家庙，孙女愿剃发为尼，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说完，赵素兰低下头去，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砰，砰，砰。”
    赵素兰的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鲜血，她却浑然不觉得痛似的，磕完三个头后，就那么直直地跪在院子前，目视前方，倒真有了些不卑不亢的风骨来。

 第124章 都是千年成精的狐狸

    三姑娘醒来后，就跪在老夫人院子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赵家。
    三念气呼呼地唾了好几口口水：“都是千年成精的狐狸，做给谁看呢，她有本事倒是真的出家做尼姑去。”
    赵沅青笑了声，对此倒并不惊讶。
    六吟看向自家姑娘：“三姑娘此次所为，诚心到了，老夫人怕是会心软。”
    “赵素兰这招以退为进的确做的不错，不过，她若是没有这个手段，倒是白白辜负我的期望了。她那边就不必再管了，随她去，不过，还是要让人暗中盯紧了，务必要将她的动向都牢牢掌握在手中。”赵沅青交代。
    六吟应了是。
    赵老夫人一开始也的确以为赵素兰是做戏，以自杀做威胁，就想要从祠堂离开，但等知道赵素兰在院子门口的那番话之后，还是微微诧异了一下。
    就如六吟所说，赵老夫人的确是心软了，但这心，也只是软了一半。
    赵老夫人略作沉吟之后，开口：“人就不必见了，她既然有这个心思，就如了她的愿，等她身子养好了，就把人送到家庙去。若是她真能改了身上这些毛病，日后自然会再将她接回来，但若她还再做出这些有辱赵家门楣的事，那就让她直接落了发，真的做尼子去。”
    沈嬷嬷出去，将赵老夫人的话，带给了赵素兰。
    赵素兰听到沈嬷嬷的转告后，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随后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孙女谢过祖母体谅。”
    待磕完头后，赵素兰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袭红赶紧上前搀扶，即便如此，赵素兰也是踉跄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
    沈嬷嬷瞧着赵素兰这模样，一时之间，心里倒也真的摸不准自家这位三姑娘的做法，是真还是做戏。
    赵素兰笑着同沈嬷嬷点了点头：“叨扰了祖母的清静，还要请沈嬷嬷帮我带一声告罪。”说着，赵素兰又强撑着给沈嬷嬷福了福礼，等做完这些之后，才在袭红的搀扶下离开。
    沈嬷嬷目送着赵素兰远去，等走远了之后，才回了院子。
    她将赵素兰的表现都一一回给了赵老夫人：“奴才瞧着，三姑娘似乎是真心想要去家庙。”
    “但愿。”赵老夫人对此的态度倒是平平。
    赵素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就回了自个儿的院子，等回到屋里后，就一头扎进了被子里头。她的血可是真流，整个人虚弱得很，如此走了一遭，已经将她仅剩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了。
    “姑娘这是何苦。”袭红红着眼，伺候着赵素兰躺下后，又赶紧让人去拿了药，替赵素兰清理额头上的伤口。
    赵素兰笑了起来，渐渐地，一点点笑出了声。
    袭红被赵素兰这态度弄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赵素兰敛了笑，朝着袭红看了过去，语气变得温和：“等我伤好后，我就要去家庙，家庙清贫，不是个好去处，你若是想要留在京城，看在你我主仆多年的情分上，我可以放你离去。”
    袭红没有迟疑，赶紧摇了摇头：“姑娘，奴婢跟着你去家庙。姑娘身边用得惯的丫鬟就奴婢和月绮，如今月绮不在了，奴婢若是再不跟着姑娘去，谁照顾姑娘。”
    赵素兰闻言，叹了口气：“罢了，日后若是再有好去处，我再为你谋划便是。”

 第125章 当头棒喝醍醐灌顶

    赵素兰的事，便就此落定。
    赵大爷下职后，知晓此事，也只是叹了口气，让人送了些好东西往赵素兰的院子里去，并没有其他的表态。
    赵素兰倒是态度温和地将礼收了，她可不希望赵大爷这个时候掺和一脚，破坏了她的计划，只是文姨娘，知晓赵大爷的态度后，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许久。
    赵大夫人和赵沅青都没有干涉此事。
    赵素兰养了两日，身子骨便就没有什么大碍，因为这一遭伤的元气，一时半会儿也将养不回来。何况，现在急着离开赵家的，是赵素兰。
    确定自己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后，赵素兰就提出了要出发去家庙。
    这倒是让赵老夫人惊讶了一瞬。
    原以为赵素兰会想方设法留在赵家，将此事拖过去，没想到倒是她自个儿紧迫。虽然还是对赵素兰的说法存着怀疑，但赵老夫人还是稍稍心软了些，家庙清贫，她交代了下去，务必让人将东西都带周全了。
    赵素兰离开出发去家庙那日，恰好赵沅青也要出门，两人在门口遇了个正着。
    “二姐姐。”赵素兰一见赵沅青，便就主动迎了上来。
    赵沅青瞧了一眼赵素兰，随后视线往身后扫了一眼，袭红正招呼着下人往马车上搬东西。
    赵素兰的视线也跟着往后扫去，随后笑了起来：“妹妹这次去家庙，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以往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姐姐就此忘了，日后，妹妹不会再碍姐姐的眼了。”
    赵沅青挑了挑眉。
    赵素兰语气温和，脸上神情柔和，连这话，都似乎不像是先前那个性子能说出来的。她不免多看了赵素兰几眼。
    “姐姐不必诧异。”赵素兰笑道，“我知道，那张纸，是姐姐让人送予我的。不论姐姐存的什么心思，于我而言，都是当头棒喝，醍醐灌顶。”
    “我原以为，他对我是一往情深，所以，他说想要娶姐姐，以求飞黄腾达的时候，我忘了我与二姐姐是同姓之情，做出了愧为赵家女的事来。”
    赵沅青静静听着，心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波动。
    赵素兰为什么这么做，她清楚得很，她为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前途，许宿清？那不过是一个她的跳板，但如今，赵素兰将这些罪过全部推到许宿清的身上。
    若不是她重来一世，怕真要信了她的说辞去。
    “先是姐姐，现在又是傅姑娘，在我跪在祠堂里，日夜受苦的时候，他却……”赵素兰微微红了眼眶，语气上也带了哭腔，但她很快就伸手拭去了将落的泪水，笑道：“我与二姐姐说这些做什么。”
    赵沅青一直盯着赵素兰瞧。
    “二姐姐，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一时半会都不会相信我，不过不要紧，时间会证明一切，这一次，我去家庙，若是可以，我不会再回来了。二姐姐，珍重。”
    下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袭红此刻就站在马车边候着。
    赵素兰瞧了一眼，随后伸手，朝着赵沅青行了一个大礼。
    出身赵家，即便是庶女，赵素兰的规矩同样也是好的。
    待行完礼后，赵素兰笑了笑，只是眼角却滑落一道泪来，她没去擦，转身离开，径直上了马车，似乎真的要与京城赵家断绝往来似的。
    “她变了。”赵沅青望着远去的马车，许久之后，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第126章 谈合作

    六吟顿了下，有些迟疑地问：“姑娘真的相信三姑娘变好了吗？”
    “我只是说她变了。”赵沅青笑道，笑过之后，面色却显郑重：“她成长了，至少，藏得比以前更深了。”
    赵素兰在她面前，没有了怨恨，嫉妒，似乎真的是释然。如果不是重来一世，她或许真的会信了赵素兰的说辞。
    信了她是为了许宿清才做出陷害姐妹的事，信了她在知晓许宿清和傅乐俪婚期已定之后的万念俱灰遁入红尘，信了她真的爱许宿清。
    “赵素兰，爱的只有自己。”赵沅青毫不犹豫地拆穿了赵素兰的一切。
    她知晓赵素兰的谋划。
    无非是在赵家，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事都难于上青天，倒不如去家庙，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一点，赵沅青也不得不夸一句赵素兰。
    世家出身的姑娘，吃得了苦，也算是她的优点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赵素兰能够将自己的这些心性放到正事上，那赵沅青倒也不介意拉这个妹妹一把，可惜。
    她和赵素兰，注定一生为敌。
    “走。”赵沅青收回了那些思绪，迈步往外走。
    她今日带六吟出门，也有要事。
    和顾启生谈谈这卖画的合伙事项。
    顾启生在纠结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往六吟这头送了信，表示自己同意这门合作，不过又提出，想要见一见正经主子，详谈一些个中事项。
    在顾启生纠结之余，赵沅青也让人在调查顾启生。
    顾启生深知自己的能耐，在打听了一些关于赵沅青和庄离的消息之后，便就萌生了退意，不愿掺和进来。但眼看自家母亲的病越来越重，需要的药材也一个比一个珍贵，顾启生这才一咬牙，应下了。
    有弱点的人，好把握，而孝顺的人，就算其他方面有所不足，但也不算坏到底子里去。
    赵沅青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赵沅青将人约在了席中轩。
    虽然贵，但有些事，得借一借庄离的名号，她也只能咬牙出一波血了。
    赵沅青带着六吟到的时候，顾启生已经在雅间里候了有一会，见到有人推门而入，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等瞧见了赵沅青，又立刻摆出笑来，迎了上来。
    “赵姑娘。”顾启生朝着人行了一个书生礼。
    赵沅青微微颔首：“顾画师，请坐。”
    顾启生有些拘束地坐下。
    他以往在楼底下卖画，受尽冷眼，什么时候有过在雅间坐着同人说话的待遇。
    “赵姑娘，今日学生冒昧请姑娘出来，是想再问问有关合作一事。学生没见过什么世面，行事上小心了些，若是瞧着小家子气了，就逗姑娘乐一乐，还请姑娘见谅。”
    顾启生瞧着拘束，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些东西。
    赵沅青笑了笑：“顾画师的顾虑，我明白，顾画师有什么，尽可直言。”
    顾启生搓了搓手，说：“那我就直说了？”
    赵沅青点了点头，她今日出来，便是将此事落定，一旦顾启生这边谈妥，那么她也得开始安排后续的一切事宜，让顾启生在最短的时日内，将名声给打出来。

 第127章 我和庄离关系匪浅

    “学生想问，作画时限数量可有限制？如何个卖法，分成如何分，若是出事，这风险是怎么个背法。这些画的用途，除了卖之外，可否还有其他？以及，作画是否随我心意，姑娘是否会有所干涉？”
    顾启生还真不客气，砸下一连串的问题来。
    不过，这些问题，赵沅青也不算惊讶。
    “你既是画师，所做自然只有作画一事，我做主家，要做的，除了卖画，并无其他。我不会干涉你作画，作画的数量期限也并无要求，但我需要你的画，至少保证你初时卖给我的那几幅的质量。”赵沅青回。
    “至于这分成，我七，你三。虽然画出自你手，但仅靠你一人，断然是连三成的价格都拿不到，这七，我拿的问心无愧。当然，既然我拿了大头，这风险自然也是我担着，至于你会不会担这风险，就权看顾画师的行为处事，若是自找麻烦引来的风险……”
    赵沅青点到即止。
    顾启生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学生还有一事不明，姑娘为何会寻学生合作？”
    “顾画师对自己的画，这么没信心？”赵沅青反问。
    顾启生并不自负，笑了笑，回：“学生有几斤几两，心中明白。”
    “不错，世上比你有天赋的，画得好的也并非没有，但这类人，大多出身书香世家，亦或是世家子弟，他们或不为生计犯愁，又或视钱财为铜臭，顾画师以为，我该寻何人合作？”赵沅青并不介意将原因告知。
    顾启生笑了笑：“倒是学生糊涂了。”
    “是顾画师太轻视自己了。”赵沅青笑道，随后又开口：“顾画师的问题已经问完，我也有些问题，想要先问问顾画师。”
    顾启生：“姑娘请问。”
    “顾画师以为，庄公如何？”赵沅青问。
    顾启生微顿，随后面色严肃了起来：“庄公与学生和姑娘合作一事，有关系吗？”
    赵沅青露出个笑：“自然没有，只是，庄公与我关系匪浅，若是顾画师不喜庄公，日后因此由，背叛于我，那我可就要冤死了。”
    这话，看似说笑，但顾启生却端正了面色。
    他原本心有疑虑，赵沅青出身赵家，怎么会干起这种铜臭生意来？所以一直觉得赵沅青是另有所图，但如今听她提起庄离，顾启生立刻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
    要做这档子生意的，并非赵沅青，而是庄离。赵沅青越遮掩，顾启生也觉得自己猜到是事实，若是真的无关，何必多此一问？
    何况，若是庄离，这一切就合理得多了。
    赵沅青自然猜出了顾启生的心中猜想，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隐去了她嘴角的笑意。
    让顾启生误会，本就是她刻意为之。铺子一开，日后打听的人少不了，顾启生未必可信，她现在还不能将自己暴露出去，那只好借一借庄离的名号了。
    “世人多喜以传闻待人，学生以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庄公如何，学生的确听过不少，学生以往不识庄公，不好议论。但，前些日子，于席中轩一见，学生以为，庄公却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性子。”顾启生回得认真。
    “哦？”赵沅青挑了挑眉。
    顾启生笑了起来，问：“姑娘可知当日扔画的后续？”
    赵沅青诧异，摇了摇头：“愿闻其详。”

 第128章 又是一个秃了的

    “当日，学生于席中轩卖画，遭到一位客人嘲讽，将学生的画，嘲得一无是处，最后又随意扔向了门口，落到了姑娘的脚下。”顾启生说。
    赵沅青颔首，她大概能猜出些当时的情况来。
    “前几日，学生听闻了一桩趣事。”说到这，顾启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那位扔画的客人，在事后第二日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剃光了。”
    赵沅青：“……”
    又一个秃了的。
    算算日子，岂不就是和盛策安、秦玉竹出事的同一天？感情这剃头发还讲究个呼朋唤友？
    只不过这位客人，在京城实在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这才没有传得人尽皆知。
    顾启生继续往下说：“这事，别人瞧着或许乐呵一两声便过了，学生却瞧出了些东西。当日，学生站出来，庄公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就降罪学生，而在知晓了罪魁祸首之后，也只是剪了头发这些无伤大雅的逗趣之法，这怎么也不会是百姓口中，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都督能做出的事。”
    赵沅青脸上多了些笑意。
    顾启生，是个长了眼睛的人。
    “我没有其他问题了。”赵沅青说，“若是顾画师没有其他的顾虑，我们今日便将这契约签了，如何？”
    顾启生没有再迟疑，他点了点头：“但凭姑娘吩咐。”
    契约是早就准备好的，六吟将两份契约拿了出来，还有赵沅青的私章。
    顾启生没有私章，便按手印，待两份契约都落下了各自凭证后，一人取一份，此事，便算是落成了。
    赵沅青将契约收起来，递给身边的六吟，又向顾启生交代：“顾画师这些日子，便就安心在家中作画便可，想要打出名声来，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事，顾画师还要静心等候才是。若是有什么钱财上的紧缺，可差人来说一声，日后卖了画将钱补上就是。”
    “多谢姑娘。”顾启生又给赵沅青行了一礼。
    赵沅青笑了笑：“我点了些菜，估摸着也快上了，顾画师不要浪费了。”说完，赵沅青就带着六吟离开。
    顾启生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也没有客气。
    家里的钱都给了母亲治病，顾启生别说肉味了，就连米都快吃不起了，等菜上了之后，索性坐下来吃了个饱，那些剩菜也没客气，直接一道打包了。
    就这些剩菜，凑一凑，他和他娘也能吃上个一日。
    掌柜听说顾启生要将剩菜带走，亲自拿了食盒过来。
    顾启生一见是掌柜，忙站了起来：“掌柜。”
    “顾画师客气了，日后你可就是贵人了，使不得使不得。”掌柜笑着摆手。
    顾启生笑道：“什么贵人不贵人，不过是糊口饭吃罢了，何况，若不是掌柜善心，学生也不会有今日的造化。”
    掌柜嘿嘿嘿笑了声：“顾画师，咱们也不说那些虚的，你能不能也给我画幅画，你放心，不白要你的，我也十两同你买，行吗？”
    顾启生：“……”
    顾启生一时语噎，随后无奈地笑了起来。
    “掌柜你也不怕亏了？十两，可不是小钱。”顾启生有些无奈道。
    掌柜一月的工钱不少，但有一大家子要养，哪里是这么能挥霍的。
    “那可是赵太傅家的姑娘，亏不了，亏不了。”掌柜有些讨好地笑道。
    顾启生见此，便不再拒绝：“好，不过我手头无画，掌柜怕是要多等几日。”
    “不急不急。”掌柜忙道。

 第129章 赏花宴

    赵沅青带着六吟出了席中轩。
    席中轩离她的铺子不远，赵沅青又转过去，瞧了几眼。
    因赵沅青想要的铺子，和这些常见的铺子不同，几乎可以说是从里到外都重新翻新了一遍，虽然赵沅青花钱寻了不少人，但如今铺子的修缮，也只完成了一半左右。
    赵沅青并不心急。
    瞧了一眼进展后，便就带着六吟回了赵家。
    等回府后，赵沅青刚坐下喝了口茶，便就朝着六吟问：“这些日子，可有收到什么帖子？”
    一旁的三念一听，忙道：“奴婢给姑娘拿去。”
    不多时，三念就拿了厚厚地一叠帖子过来了。
    “这小半月收到的都在这里了。”三念将帖子放到赵沅青跟前。
    赵沅青愣了一下，问：“这么多？”
    六吟点了点头，笑道：“自从姑娘落选后，每日都有不少人往姑娘这头下帖子，有些不打紧的，奴婢就没往姑娘这边送了。”
    赵沅青点了点头：“你做得好。”
    否则，单是这处理每日的帖子，就够她头疼的了。
    赵沅青将这边的册子粗粗翻阅了一下。
    她们这圈子里的宴会，是真的多。
    有喜事了，那必须办个宴；家里有到了成亲的适龄儿女了，那也得办个宴，互相相看相看；家里男人有什么事了，办个宴，请各家走动走动；有时候，闲得无趣了，那就办个赏花宴、螃蟹宴。
    总之，宴会理由千千万万。
    赵沅青瞧了几本帖子，最后将手里头的帖子递给了一旁的六吟。
    “你去给信阳公主府回个信，三日后的赏花宴，我会赴宴。”赵沅青同六吟交代道。
    六吟应了声“是”，笑着多问了句：“姑娘是想要给顾画师造势了吗？”
    赵沅青笑了笑：“万事不能一蹴而就，但若什么都不干，又何来的就？信阳公主府的赏花宴，封老夫人必然会赴宴，若是顾启生的画，能得了封老夫人的一句话，那这第一步，就算是走稳了。”
    信阳公主是先帝的亲姑姑，德高望重，而封老夫人当年曾做过信阳公主的伴读，两人情同姐妹。不管这姐妹情是真是假，但明面上，信阳公主开宴，封老夫人必然会赴宴。
    而封老夫人，出身书香世家，乃是书画大家沈适的后代，封老夫人自己的书画造诣也极高，若是顾启生的画，能得了封老夫人的夸赞，那么，至少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先打开了口碑。
    “去回帖。”赵沅青笑着瞧了眼六吟。
    六吟这头给信阳公主府回了信，东厂这边，庄离就得了信。
    赵沅青在席中轩见了顾启生，又回了信阳公主府的帖。
    庄离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问一旁的安盛：“姑奶奶是不是也给我送了帖子？”
    “送了，但是爷要去？”安盛有些好奇地问。
    信阳公主哪回开宴没给他家爷送帖子，可他家爷就没去过一回。
    庄离琢磨了下：“算了，我要是去了，指不定祁泽礼就将矛头对准姑奶奶了，还是让姑奶奶过几日安生日子。”
    安盛笑而不语。
    信阳公主敢送请帖，难道还怕庄离去？
    庄离这边才自个儿否决了，转头又嘀咕道：“我也许久没有去看姑奶奶了，我这个做晚辈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安盛保持沉默。
    嘿，想去就去呗。

 第130章 文苑晴遇上麻烦了

    信阳公主爱荷，成亲后，驸马爷便在公主府设计了一片池塘，又亲手栽满了一池荷花。
    这么多年过去，驸马爷已经离世，但这片荷塘，每到夏日，便就开得绚烂，是京城数得上的赏荷胜地。
    信阳公主膝下无子嗣，公主府清冷，每到花期，信阳公主总要办个赏荷宴，热闹热闹。
    赵沅青到的时候，公主府已经到了不少客人。
    赏荷宴会在傍晚时分进行，宴会前，客人可以自行在公主府走动赏荷。
    赵沅青入乡随流，进了公主府之后，便就朝着后花园去了。
    谁想，还没到后花园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嚣。
    赵沅青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隐约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赵沅青略作思索之后，还是走了过去。
    花丛后，有几个姑娘发生了争执。
    “文苑晴，你也太小心眼了？揽语不就是碰了一下你的玉佩，你用得着推人吗？”有人正怒气冲冲地朝着文苑晴质问。
    文苑晴蹙着眉，不满道：“你们没耳朵吗？我拒绝了，我没允许她动我的玉佩。”
    “不就是一块玉佩吗？动一下会死人啊。”
    “满身粗鄙，莽夫之勇，你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谢公子，谢公子那般的人，就该我们揽语这样冰清玉洁的人才配得上。”
    “要不是有些人横插一脚，谢公子和揽语早就定下婚事了。”
    赵沅青原只是想要来瞧一眼，嘿，没想到，还真是文苑晴，而且，还遇上了麻烦。
    花丛后，除了文苑晴之外，还有四个姑娘，其中一人，便是她们口中的揽语，姓沈，正是封老夫人的娘家人，沈适的后代，另外三人，赵沅青蹙了蹙眉，估摸着是家世太低，在她这边，算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沈揽语此刻正红着眼，眼中盈着泪，将落不落，身旁的三个姑娘围着沈揽语，正对着文苑晴发难。
    文苑晴空有一身好功夫，面对这四个娇滴滴的姑娘，却只能干巴巴地反驳：“霁明不喜欢沈揽语。”
    “哈？笑死人了，你是谢公子？你就知道谢公子不喜欢揽语了？”说着，三个人就当着文苑晴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她不是谢公子，但是是谢霁明的未婚妻子，是谢霁明日后唯一一个会明媒正娶娶回家的谢家夫人。”赵沅青冷冰冰地打断了这些人的嘲讽。
    赵沅青这话一出，几人都朝着赵沅青这个方向瞧了过来。
    赵沅青信步而来，轻飘飘地扫了沈揽语一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我怎么没听说沈家和谢家议亲的事？沈姑娘出身书香世家，以沈家的教养，沈姑娘断然不会做出无媒苟合私定终身的事来。如此看来，定然是谢家蒙骗了我外祖一家。”
    说着，赵沅青走到了文苑晴身边，故作担忧道：“表姐，要是谢家真做得出同时议亲两家的事来，你放心，外祖一定会为你做主，向谢家讨个公道。”
    沈揽语面色一白。
    原本只需要装柔弱装委屈就能够隐藏身后，此刻不得不出声：“赵姑娘误会了，我与谢公子并无关系，是她们误会了。”
    “哦，误会啊。”赵沅青这一声拉得格外地意味深长，她望向另外三个姑娘，笑道：“表姐啊，表姐夫潘安之貌，状元之才，这样的香饽饽少不了有人要凑上来，虽然吵得人烦，那不正说明表姐这未来夫君挑得好，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你可别同表姐夫生气。”
    这凑上来的人，可不就是沈揽语，还有她身边的三个跟屁虫。
    赵沅青这话就是对着她们说的。

 第131章 先撩者贱

    沈揽语全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赵沅青来。
    她哪里听不懂赵沅青的阴阳怪气，心里气得要死，面上还不好表露，只能扯了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今日一事，自然是误会。不过，文姑娘，我还是想劝你一句，行事莫要莽撞，今日是我，倒也无妨，日后若是遇上了脾气大些的人，怕是得与姑娘起冲突。”沈揽语语气文文弱弱的，看似和善，实际还是在责怪文苑晴推她那一下。
    文苑晴蹙了眉：“我刚才没用力。”
    赵沅青挑了挑眉，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这个傻孩子。
    哪里是她用没用力的问题，这沈揽语从头到尾就是装的。
    “这话也是我想劝沈姑娘的。”赵沅青接过了话头，笑道：“谁都知道，我表姐出身武将世家，自小就学武，这力气嘛，总比普通闺阁女子大一点，沈姑娘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我表姐。”
    赵沅青“啧啧啧”摇头，感慨：“我都不敢和我表姐起冲突，沈姑娘，有胆魄。”赵沅青一边说，一边朝着沈揽语竖起一个大拇指。
    阴阳怪气，话中有话？
    她赵沅青可是个中佼佼者。
    沈揽语指责文苑晴动武力，赵沅青就敢说沈揽语没事找事。
    文苑晴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不过这会是对着赵沅青的。
    什么叫做不敢和她起冲突？难道每次不都是她吃亏吗？
    赵沅青见文苑晴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立刻笑呵呵地同她说：“表姐，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文苑晴有些疑惑地问。
    赵沅青勾了唇，回：“先撩者，贱。”
    文苑晴闻言，立刻抛却对赵沅青的不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好。”
    “好你就记住，日后要是有什么猫猫狗狗再找上你，你就送她们这句话，然后转身就走，要是谁敢拦你，你就直接给她们表演一手咱们文家的功夫。”赵沅青面上含笑，说出的话，可有够气人的。
    沈揽语面上带了些恼意：“赵姑娘这话，怕是有些过了。”
    赵沅青闻言，故作惊讶：“咦？沈姑娘你怎么还在？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我可不是说沈姑娘，沈姑娘可千万别对号入座。”
    沈揽语：“……”
    她这么大一号人站在这里，赵沅青能瞧不见？
    还不待沈揽语反驳，赵沅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沈姑娘的确还不能走，你们这不是，还没向我表姐道歉嘛，沈姑娘就是懂道理。”
    沈揽语：“？？？”
    啥？道啥歉？文苑晴推了她，她还得跟文苑晴道歉？
    开什么玩笑。
    见沈揽语面上无语，赵沅青却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沈姑娘枉顾我表姐意愿，抢夺玉佩，这行为，示为抢，我表姐为护财物，推了沈姑娘一把，情有可原。按照我朝律例，我表姐是合理自卫，而沈姑娘，怕是要吃一段日子的牢饭，不过……”
    赵沅青笑呵呵地看着沈揽语，继续说：“都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不到这地步，只要沈姑娘愿意说声歉，这事，我表姐便不与沈姑娘计较了。”
    “你！”沈揽语完全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上纲上线。
    沈揽语身边的姑娘也瞧不过去了。
    “不过是想看看玉佩罢了，怎么就是抢了？”
    赵沅青一听，立刻将视线投了过去，随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文苑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第132章 赵沅青的战斗力

    “是不是抢，上衙门走一遭就知晓了。”赵沅青笑呵呵地说。
    她可懒得同她们纠结抢不抢的问题，有本事就去衙门，没有，就乖乖承认自己错了，道歉。
    沈揽语没有。
    如果文苑晴非要计较起来，她这不问就取的行为，的确能往抢东西上凑，即便衙门不判她抢劫之罪，往衙门走一趟，她的名声也毁了。
    “是我行事不当，我在此给文姑娘致歉。”沈揽语能屈能伸，立刻就做出了抉择，盈身朝着文苑晴行了行礼。
    见沈揽语道歉，她身边的三个姑娘都气得不行，这会气呼呼地冲着文苑晴吼：“你满意了？”
    文苑晴有些委屈，这会她可啥也没说。
    沈揽语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赵姑娘和文姑娘了。”
    “沈姑娘走好。”赵沅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好说话。
    沈揽语一会儿都不想留了，立刻转身就走，可这才刚走出一步，后头又传来了赵沅青的一声“等等”。
    沈揽语有些恼，但转过头时，还是面带笑意看着赵沅青：“赵姑娘，还有何事？”
    “沈姑娘道了歉，自然可以走，可这另外三个，却还没有。”赵沅青说。
    沈揽语蹙了眉。
    “揽语都已经道歉了，你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有人忍不住向赵沅青叫嚣道。
    赵沅青轻嗤了一声：“沈姑娘是为她行事不周道的歉，而你们……”赵沅青声音猛地冷了下来：“你们能安安稳稳待在京城，是无数将士在战场上用性命用鲜血换来的。文家世代，行军在外，有家不能圆，有亲不能逢，文家做的这一切，难道最后就成了你们嘴里的一句满身鄙夷，莽夫之勇吗？”
    三人被赵沅青这猛然森冷下来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我没说那些将士，我说的是……”她们还想否认，但对上赵沅青的视线，却硬生生地将到嘴的名字吞了回去。
    赵沅青看着她们：“文家上下，但凡男丁，必入军中。若是他们知晓，他们的家人女眷，被你们如此嘲讽，不知该如何心凉。”
    “何况,”赵沅青嗤笑：“你们心知肚明，这话到底是说的文苑晴，还是一视同仁。”
    几人面面相觑。
    在她们的眼里，只知道舞刀弄枪，看着就没什么文气的文家人，可不就是满身鄙夷，莽夫之勇？说的是文苑晴，但同样也是文家所有人。
    “我最后问你们一遍，道不道歉？”赵沅青已经彻底冷下了脸。
    三个姑娘也就只敢在文苑晴面前叫嚣，这会赵沅青这模样，三人可吓得不轻，赶紧开口朝文苑晴道了歉。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对不起。”
    “我就是一时嘴贱，不是真心的，对不起。”
    三人道歉完之后，又弱弱地望着赵沅青。
    “滚。”赵沅青冷声道。
    三人哪敢久留，互相拉扯着离开，还不忘喊上沈揽语。
    沈揽语视线有些深沉地在赵沅青身上多停留了几眼，赵沅青也不怵，由她打量着，还将自己的视线投了过去。
    对上赵沅青的视线，沈揽语微微一愣，这才转身同另外三人一道离开了。

 第133章 生气我装的

    等人走后，文苑晴扯了扯赵沅青的袖子。
    “你生气了？”文苑晴有些弱弱地问，她还是头一回见赵沅青这模样。
    赵沅青瞧文苑晴这模样，有些头疼：“你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说着，赵沅青翻了个白眼，脸色也柔和了下来：“我装的。”
    文苑晴狠狠地松了口气。
    没生气就好，不然文苑晴觉得，这事得是自己的罪过。
    赵沅青伸手冲着文苑晴的脑袋就是一敲：“你还松口气？文苑晴，你跟我怼的那个劲上哪去了，窝里横呢？你说不过，不会直接动手打啊，就由着她们欺负啊。”
    文苑晴微愣，眨了眨眼睛，问：“能打吗？”
    “能。”赵沅青回得毫不犹豫，最后又加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得觉得你没做错。”
    文苑晴笑了起来：“我从来都不主动惹事。”
    赵沅青立刻朝着人投去了一道狐疑的视线。
    一瞧赵沅青这眼神，文苑晴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时不时主动找赵沅青茬的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强调：“我就是不主动惹事。你别以为你今天帮了我，我就会接纳你，哼，你就是鸠占鹊巢。”
    说完，文苑晴瞪了赵沅青一眼，走了。
    赵沅青瞧着文苑晴这模样，气得笑了声：“说她窝里横，她还真横上了？”
    六吟跟在赵沅青身边，瞧了个全过程，闻言，抿唇笑了起来。
    赵沅青又瞪了六吟一眼。
    六吟面上笑盈盈的，开口道：“姑娘说表小姐窝里横，那也得人在姑娘的窝里不是？”
    “就你知道的多。”赵沅青轻斥了一句。
    六吟笑道：“都是姑娘教得好。”
    不过，打趣过后，六吟面色正色下来：“姑娘此次前来，是想要借封老夫人抬一抬顾画师，可如今姑娘与沈姑娘结了怨，此事怕是……”
    赵沅青面色恢复淡然：“法子千千万万，一个沈揽语罢了。行了，我们去后花园。”
    六吟应了声。
    两人继续朝着花园那头走去。
    不过，人还没到后花园呢，赵沅青就被人拦下了。
    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丫鬟。
    “公主命奴婢来请姑娘，请姑娘去后院一叙。”丫鬟弯腰行礼后，表明了来意。
    赵沅青蹙了眉。
    她与信阳公主没有什么来往，谈不上什么感情，这还是头一回，信阳公主让人来请她。或者说，请她的到底是信阳公主，还是另有其人？
    赵沅青不得不多防着点，但她也不能贸然拒绝，若是真的是信阳公主相请，她不去，就是她的不是了。
    “劳烦你带路。”赵沅青心下暗暗提防，面上却笑着作了答。
    丫鬟应了声，随后便就走在前头带路。
    一路过去，赵沅青都在暗暗观察着丫鬟的动向，一时之间，倒是没瞧出个什么不对劲来。不过，赵沅青微微低了眸，心里警惕一丝都不敢放松。
    文苑晴走出一段之后，想了想，又折返回来。
    赵沅青好歹帮了她，她应该同人道个谢。鸠占鹊巢是一回事，帮她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得是非分明。
    文苑晴想明白后，便就折了回来，刚瞧见赵沅青，还没走近，就听到丫鬟同赵沅青说话，见赵沅青被带去见信阳公主，文苑晴撇了撇嘴。
    算了，下次再说好了。

 第134章 哪里都有庄离

    丫鬟带着赵沅青主仆两人进了后院。
    赵沅青来过信阳公主府，丫鬟带她去的，的确是公主府的主院，不过，赵沅青并没有因此降低戒心。
    待到了门口后，丫鬟就止了步，朝着赵沅青弯了弯膝：“赵姑娘直接进便是，奴婢告退了。”说完，丫鬟转身就走。
    这模样，赵沅青很快就蹙起了眉，朝着六吟使了个眼色。
    六吟会意，上前一手拽住了丫鬟的胳膊，笑道：“这位姐姐走的这么匆忙做什么。”
    赵沅青瞧着六吟能应付，这才迈步进了屋。
    这的确是信阳公主的院子，可若是信阳公主召见，不得让丫鬟通报，随后再带她进去？虽然不排除可能是信阳公主“有心安排”。
    但无论如何，小心为上，万一是有人故意引她来信阳公主的院子，丫鬟一跑，最后可就死无对证了。
    赵沅青一步一步朝着屋里头走去，心里头的警戒也越来越强。
    待过了帘子后，便是信阳公主见客的花厅。
    赵沅青千防万防，可等瞧见花厅里的情形后，还是破防了。
    此刻，花厅里安静得很，没有丫鬟伺候，也没有信阳公主，只有一个穿着锦服，带着白玉束发冠的男人，这会正半躺在椅子上，朝着嘴里一颗一颗地扔着豆子玩。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为什么又是庄离？
    赵沅青看着庄离，心情复杂。
    请她的人的确不是信阳公主，但她也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庄离。
    庄离听到了脚步声，吃掉了扔出去的豆子后，转头看了过来，见了赵沅青，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你这也太慢了。”
    居然还嫌她慢？赵沅青又气又好笑，但还得忍着脾气，朝人行礼：“庄公安好。”
    “又来？”庄离斜眼看她。
    赵沅青也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庄离话音才落，她已经上前，在一旁坐下，直截了当地问：“庄公怎么会在信阳公主府？”
    “本督来探望姑奶奶。”庄离回。
    赵沅青狐疑：“姑奶奶？”
    “嗯，就是信阳公主。”庄离并不打算隐瞒。
    赵沅青一听，心下越发茫然了，庄离和信阳公主居然还有交情？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信阳公主在先帝做皇子时，多加看护，因此在新帝登基后，信阳公主还算有些话权，但明安帝登基后，信阳公主与皇家便就疏远，手上又无实权，日子也只能说是不好不差。
    若是她和庄离交好，谁还敢得罪信阳公主？
    而且，赵沅青有些狐疑地暗暗打量了庄离一眼，庄离喊信阳公主姑奶奶，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明安帝可也是喊信阳公主姑奶奶的。
    总不至于庄离和明安帝还是亲兄弟？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庄离见赵沅青一脸神情莫测的模样，立刻伸手朝着赵沅青的脑袋一敲。
    赵沅青捂住脑袋，有些不满地看向庄离：“干嘛呀？”神色不满，语气倒是柔柔地。
    庄离笑着回：“敲敲你的脑袋，让你聪明点。”
    “庄公以为自己的手是佛手呢，一点通慧根？”赵沅青没好气地说，说完，赵沅青又往前凑了凑，一手放在椅子旁的高几子上，托着下巴，露出笑来：“庄公若是能够直接为我解惑，我也就不必胡思乱想了。”
    庄离瞥了赵沅青一眼：“早年在宫里头的时候，姑奶奶救过我。”
    这倒是合情合理。
    庄离没出头时，在宫里头就只是个小太监，而信阳公主，当年还是最鼎盛的时期。
    万万没有想到，答案如此简单。
    赵沅青瞬间没了兴趣。

 第135章 你为了别的男人拒绝了我

    庄离瞧着赵沅青的模样，失笑。
    赵沅青在他面前，现在越来越容易将自己的真实心情表露出来了，好比现在，赵沅青的想法，在脸上写的明明白白的。
    虽然，她也只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如此。
    庄离弯了弯唇，随后视线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直接笑出了声：“你今儿个还真是一门心思赏荷来了？”
    赵沅青闻言，扫了一眼自己今日的着装。
    为了符合今儿个的宴会主题，六吟特意为她选了一套青粉色搭配的裙衫，裙边绣着荷花，又选了一支荷花簪，配了一些小配饰点缀。
    “应景，不好看吗？”赵沅青反问。
    问是这么问的，但那语气，但凡庄离说句不好看，她似乎就跟他没完。
    庄离敛着笑意，颔首：“挺好看的。”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比之前的那套宫裙好看。”
    赵沅青有些无奈。
    不好看的不是宫裙，是庄离对皇宫的不满？
    “公主府的荷花不过尔尔，我有一个更好的赏荷去处，去吗？”庄离朝着赵沅青提出了邀请，话落，看着赵沅青的这一身着装，又补充一句：“应景。”
    赵沅青哪里是来赏荷的。
    不过，她瞥了一眼庄离，起了些旁的心思。
    “敢问庄公，可有认得什么在画上有造诣的名人？”赵沅青问得直接。
    她刚刚得罪了沈揽语，封老夫人那边，倒真的一时拿不准。
    顾启生的第一步，不能跨得太远，得循序渐进，赵沅青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能取代封老夫人的合适人选。
    庄离的笑意淡了些：“给你那个穷画师铺路呢？”
    “这叫做合作共赢，什么我啊我的。”赵沅青不满，她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大抵是赵沅青的话取悦了庄离，庄离倒真的努力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没有。”
    “居然都不为权势钱财动心？”赵沅青有些诧异。
    “你觉得有几个文人会喜欢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就算有心思，就文人对我的那番抵触，也得打消了。”庄离无奈道。
    赵沅青笑了一声：“也是。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只能忍痛拒绝庄公的邀约了。”
    知晓赵沅青的来意后，庄离大抵就已经猜到她会拒绝，不过真的从她口中得到这话，庄离嘴角还是微微下拉了一下。
    “赵姑娘，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拒绝了我。”庄离面色平静，语气平淡，话的内容却是冒着酸味。
    赵沅青噎了一下，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
    “庄公，慎言。”赵沅青瞧着庄离，语气无比认真。
    庄离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遥想当年，赵姑娘还在东厂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表明对我的爱意。而如今，姑娘眼里，已经有了旁人，没有我一个小小阉人的位置了。”
    赵沅青：“……”
    赵沅青默默地站了起来：“回见。”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头就走。
    “欸，我这个旧人到底是比不上新人，即便新人又穷又丑，没钱没势，还对你不好。可笑我有钱有势，有貌有才，还对你一心一意……”
    庄离还在后头嘀嘀咕咕的，赵沅青已经加快了往外走的步伐。
    庄离就是个神经病。
    见赵沅青走得快了，庄离还特意加大了声音，朝着人喊：“旧不如新啊。”
    赵沅青走得更快了，活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似的。

 第136章 庄离一脸无辜状

    瞧着赵沅青这落荒而逃的模样，庄离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坐在椅子上，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赵沅青就在庄离这烦人的大笑声，又恼又羞地往外走，然后，迎面碰上了正来寻她的文苑晴。
    “文苑晴？”看到来人，赵沅青愣了一下。
    文苑晴面上有些焦急，看到赵沅青时，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后听着屋里头传来的明显男人的笑声，以及赵沅青此刻急匆匆明显落荒而逃的模样，文苑晴脸色又沉了下来。
    “谁？哪个混蛋，竟然敢欺负我文苑晴的表妹？”文苑晴面色不善地说，一边又怒气冲冲地往里头冲。
    文苑晴的出现，着实出乎了赵沅青的意料，而文苑晴又是个身手矫捷的，等赵沅青反应过来，想要拦的时候，文苑晴已经冲了进去。
    “文苑晴！别进。”赵沅青一边喊，一边又赶紧追了上去。
    就她这一喊，文苑晴已经直接冲进了花厅，正好瞧见庄离坐在椅子上，肆意大笑的模样。
    文苑晴瞬间愣在了原地。
    赵沅青也跟了进来。
    庄离已经止了笑，他的视线在文苑晴身上扫过，随后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挑了挑眉：“怎么？改变主意了？准备同我走了？”
    文苑晴因为庄离这一句话，终于回过神来，她瞧了眼庄离，随后又艰难地将视线移到了赵沅青身上，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庄离，又指了指赵沅青：“他，你？”
    赵沅青有些无奈：“庄公爱开玩笑。”
    文苑晴能信？
    她默默地收回了手，正色下来，语气颇为认真道：“对不住，打扰了，我现在就走。”说完，文苑晴转头就往外走，头也不回那种。
    “文苑晴。”赵沅青喊她。
    文苑晴似乎全然未觉，步履不停。
    赵沅青就看着文苑晴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想到文苑晴刚才的那个神情，十有八/九是误解了，想到这，赵沅青就有些头疼。
    偏庄离还不嫌事大似的，一脸无辜地说：“赵姑娘，你表姐好像误会了。”
    “闭嘴！”赵沅青粗着声音冲着庄离吼。
    要不是他，文苑晴能误会吗？赵沅青现在恨不得拿根针，将庄离的嘴缝起来。
    “又不是我误会，你冲我吼有什么用？”庄离依旧一脸无辜状。
    赵沅青一点都不想和庄离说话了，转身就走。
    六吟还守在门口，手里拽着那个丫鬟。她瞧见文苑晴脚步匆匆地离开，正疑惑着呢，就瞧见自家姑娘出来了。
    “姑娘。”六吟喊了一声，又问：“表小姐怎么了？”
    赵沅青瞥了一眼丫鬟，回：“让她走。”
    六吟松了手，丫鬟也不见恼意，福了福身，随后才离开。
    “姑娘，怎么回事？”六吟现在一脑子糊涂账呢。
    赵沅青没回，而是问道：“文苑晴怎么回事？”
    六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正和那个丫鬟僵持着呢，表小姐就突然来了，问我姑娘在哪里，刚好里头传来了一阵男人的笑声，表小姐就冲进去了。”说着，六吟微微一顿，凑近赵沅青，问：“姑娘，奴婢听着那声音，怎么有些像庄公？”
    “不用像，就是他。”赵沅青提起庄离，这会就生气。
    六吟也有些诧异，但见自家姑娘的脸色，倒是没有再问下去。

 第137章 赵沅青有些头疼

    赵沅青带着六吟去了后花园。
    这次，终于没有了意外。
    后花园这会已经十分热闹，客人几乎都已经到齐，就连信阳公主此刻也与封老夫人坐在一道，正看着底下的晚辈们乐呵。
    信阳公主……
    赵沅青终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当时，丫鬟请她去的时候，是拿的信阳公主的名号，如果文苑晴当时在附近听到了的话，那就能理解了。
    文苑晴看到信阳公主出现在后花园，自然会误以为请她过去是个要害她的计策，文苑晴虽然不喜欢她，但前面她刚帮了文苑晴，必然不会见死不救，是而就直直地往信阳公主的院子来了。
    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但是就以她对文苑晴的了解，就她那个别扭性子，回头找她来道谢的可能性，十有八/九。
    谁能想到，事情就会这么巧呢？
    一想起这，赵沅青就觉得头疼。
    赵沅青这厢头疼着，信阳公主也瞧见了赵沅青。
    她停下了与封老夫人的交谈，对着身旁的嬷嬷交代了一句，随后，便见那嬷嬷福身离开，朝着赵沅青这边过来了。
    赵沅青原还没注意到，但瞧着周遭的眼神一直往这边瞥，自然也有了察觉。
    嬷嬷到了赵沅青跟前，笑道：“赵二姑娘，我家公主请你过去说话。”
    这下是真的信阳公主邀请她了。
    “劳烦嬷嬷。”赵沅青含笑微欠了半身。
    赵沅青跟着嬷嬷进了亭子，待见了人，立刻带着笑朝两位老人福了礼：“沅青见过殿下，见过封老夫人。”
    “快起来，我这不讲究这些虚礼。”信阳公主见了赵沅青，眉开眼笑的，随后还朝着人招了招手：“来，坐我跟前来。”
    赵沅青余光打量了一眼信阳公主。
    她与信阳公主素无往来，而信阳公主如今脸上的笑意的确是实打实的，也就是说，她十有八九，是因为庄离的关系，被信阳公主爱屋及乌了。
    信阳公主救了庄离，庄离如今挂念着信阳公主的恩情，以长辈待之，但信阳公主为何又对庄离如此？这可不是为了庄离的权势，倒像是真的喜欢庄离这个晚辈。
    赵沅青心里盛着疑惑，一边起身走到了信阳公主跟前坐下。
    信阳公主拉过了赵沅青的手，越瞧越满意：“这近看了啊，更是花容月貌，好一个标致的大美人。”
    “殿下过誉了。”赵沅青面上含笑。
    她好看她知道，但是信阳公主这话，怕是多了庄离这一层关系。
    封老夫人在旁坐着，见信阳公主对赵沅青的喜爱，这会也开了口跟着笑道：“到了我们这年纪啊，是越来越喜欢这花儿似的姑娘。”
    说完，封老夫人又瞧了一眼陪在身边的沈揽语，说道：“这小姑娘家家的，就要穿得漂亮些，你啊，就是穿太素净了，又不是让你出家做尼姑清修去，你就得跟着人沅青好好学学。”
    前头刚被赵沅青怼了一顿，现在又被封老夫人说要和赵沅青学，沈揽语心里怄火得要死，面上还得乖巧地应“是”。
    信阳公主笑着打趣：“各有各的好，你啊，老了还管小的穿什么，就你多事些。”
    封老夫人叹气：“说是这么说，但哪能真的放下心。”
    这话瞧着是没什么问题，但是——
    赵沅青余光瞧了一眼信阳公主，心中了然。
    又是一段虚假姐妹情。

 第138章 虚假姐妹情

    信阳公主啥都好，唯一不好，就是婚事。
    驸马爷去的早，信阳公主连一男半女都没留下，又因对驸马爷感情深厚，信阳公主没了再嫁的心思。早些年还好，如今老了，当年的伴读已经子孙满堂，热热闹闹的，要说信阳公主一点都不伤怀，那是假的。
    封老夫人这话看似云淡风轻的，但实际上，往信阳公主心窝子里戳。
    赵沅青心下心思微转。
    她得罪了沈揽语不假，但信阳公主喜欢她不是？明面上，封老夫人能不配合着信阳公主的话说？
    赵沅青心下立刻有了成算。
    “也不是人人都如殿下这般心胸豁达。”赵沅青笑着插了话，讨好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沅青就喜欢殿下这样的，大事上，长辈的帮着晚辈拿些主意，在小事上，又能无伤大雅地给晚辈一些自在，我家祖母就这样。”
    赵老夫人子孙满堂，又大多有出息，在这圈子里，可是个让人艳羡的人物。
    信阳公主笑了起来：“瞧瞧这小嘴，可真会说话。”
    封老夫人的笑意就僵了些，有些似是而非地说道：“不愧是赵家出来的姑娘，老身可说不过她。”
    赵沅青可不搭理封老夫人的话。
    她望着信阳公主，笑道：“今儿个赏荷，我还带了样应景的东西来，想送给殿下，殿下可别嫌沅青的礼物轻。”
    信阳公主瞧着赵沅青，那是越看越欢喜，听她说还带了礼，立刻笑道：“有心了，你送的，我都喜欢，快让我瞧瞧，到底是个什么应景的好东西。”
    赵沅青朝着一旁的六吟示意了一下。
    六吟福了福礼，转身离开去取画卷。
    封老夫人见信阳公主和赵沅青相谈甚欢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这会拿了手绢轻轻擦拭嘴角，又说道：“到底是不一样，揽语，你可多得跟沅青学学，做个有心人。”
    这有心人，倒是一语双关。
    信阳公主有些不乐意，余光扫了封老夫人一眼，面上倒仍旧带着笑：“这人啊，可不就怕没有心。”
    封老夫人的笑僵硬了一瞬，随后故作叹气：“还是公主有福气，有沅青这样的晚辈，要是沅青是你的亲孙女就好了。”说着，封老夫人笑道：“不然，你认了沅青做干孙女如何？”
    不如何。
    信阳公主真的是烦透了封老夫人一直拿她没有子嗣说事，子嗣有什么用？还不是来气人的。偏生封老夫人一直觉得她在耿耿于怀自己没有子嗣，一个劲地念叨。
    烦得信阳公主脑袋疼。
    “干孙女毕竟是干的，哪有将人娶进家门来划算。”信阳公主将情绪藏得好好的，面上还似乎笑呵呵地封老夫人搭话。
    封老夫人顿了一瞬。
    娶进门来？她公主府有子嗣吗？
    信阳公主可不管封老夫人，而是望着赵沅青，笑道：“沅青，你自己瞧，看中了哪个皇家子弟的，就同我说，我去将人过继到我的名下来，做什么干孙女，要做，就做嫡亲的孙媳妇。”
    封老夫人：“……”
    气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公主了不起吗？封老夫人心下气呼呼地想。
    公主倒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如果有庄离在后头捧着的公主，那是真的了不起。信阳公主真想过继个皇家子弟，的确不是件难事。

 第139章 我瞧着挺好

    封老夫人同信阳公主你来我往的，到最后，还是信阳公主略胜一筹。
    赵沅青瞧着信阳公主对付得来，索性就闭了嘴，在一旁静悄悄地看两位老人过招，直到六吟将画取了过来。
    信阳公主瞧见六吟过来，立刻止了话头，看向六吟，笑道：“可算是来了，来，我今儿个可得好好瞧瞧了。”
    赵沅青起身，将六吟手中的锦盒打开，取出了里头的画卷来。
    “前些日子，我遇见了一位画师，从他手中买了几幅画，其中有一幅，便是赏荷，我瞧着倒是和今日的赏荷宴不谋而合，便就带了过来。”赵沅青一边说，一边将画卷在信阳公主面前展开。
    “我瞧着是个不错的画，就拿来借花献佛了。”赵沅青朝着信阳公主笑道。
    信阳公主的视线落在了赵沅青手中的画上。
    皇家出身，正儿八经的嫡公主，信阳公主自然也懂赏画。
    她瞧了一眼，便就点头：“这画的确不错。”说完后，又细细观赏，赞道：“画技一气呵成，重要的，还是这画中的含义。”
    画中，一片荷叶连天色，主色以蓝天绿叶为主，而在绿叶中，又藏着一些开始枯败的荷花。荷花一边粉色正浓，花边上却已经呈现出了一丝枯败的黄色，渐显颓势。
    “花期渐了，荷花渐枯，瞧着呈现出颓败之感，但又有满池生机盈盈的绿叶相衬。人到绝境，也不应轻言放弃，心中有信念，生机终将至。不错，不错。”信阳公主连连点头。
    顾启生的画的确不错，而信阳公主又看在赵沅青的面子上，自然是将这画往好的那处夸。
    赵沅青笑道：“殿下一眼就瞧明白了。”说着，她又看向封老夫人，笑道：“素闻封老夫人的才名，沅青冒昧，也想请老夫人点评一二。”
    信阳公主在旁听了，立刻笑呵呵地说：“你也瞧瞧，不过，可别拿你拿鸡蛋里挑骨头的眼神劲，我瞧着这画，就挺好。”
    公主都说好，她封老夫人还能怎么？即便说出什么不好来，那信阳公主也说了，是鸡蛋里挑骨头。
    赵沅青觉得信阳公主可真是太讨喜了。
    封老夫人扯了下嘴角，心中无言。
    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瞧了几眼，随后起身，走到了画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竟是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赵沅青见此，心中微微一凝，封老夫人应该不至于当众下信阳公主的面子？封老夫人也不像是这么傻的人。
    赵沅青还正在疑惑，封老夫人已经继续往下说了。
    “就如公主所言，画技一气呵成，当得上一句栩栩如生，且枯萎与生机共存，心思难得，但这画，却有个缺点。”封老夫人摇了摇头：“用色太有问题了，倒不是说用色不好，只是这用色上，却难以匹配这幅画，不过……”
    封老夫人凑近画，轻轻嗅了嗅，随后有些诧异：“竟是最劣质的画料？”
    别看封老夫人一直和信阳公主阴阳怪气的，但真遇上赏画看画这事上，封老夫人还是有一些沈适后人的风骨。
    至少，不带任何私心地去瞧，去评价。
    是她轻视了封老夫人。
    赵沅青心下惭愧。

 第140章 捡漏想都别想

    “老夫人好眼力。”赵沅青出声道。
    封老夫人转身望向了赵沅青。
    “并非是画师不善用色，而是生活所迫。画师出身普通百姓世家，父亲意外而亡，母亲又卧病在床，只能拿以往作的画来为母亲换些药钱，如今，怕是连这最劣质的画纸都买不上，又何谈画料。”赵沅青语露可惜。
    封老夫人闻言，面露感慨，直摇头：“可惜了，着实是可惜了。”
    赵沅青不想做得过于明显，到此便就点到即止，将画收了起来，放回锦盒中，送到了信阳公主跟前：“此画虽好，但用材劣质，沅青也没花多少钱，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不嫌弃。”信阳公主笑道：“好画就不在乎旁的。”说着，她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上前将锦盒收了起来。
    封老夫人在一旁瞧了，有些踌躇，一番迟疑之下，还是朝着信阳公主开了口：“公主，此画我瞧着欢喜，还要向公主，冒昧相求。”
    赵沅青诧异了一瞬。
    原本她只是打算让封老夫人在宴会上夸一夸顾启生的画，之后再让人私底下造造势，说信阳公主和封老夫人都觉得顾启生的画好，先让顾启生这个名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先慢慢传扬出去。
    万万没有想到，封老夫人居然还会给她这个惊喜。
    一个让封老夫人厚着脸皮向信阳公主讨要的画作，那可太有话题可做了。
    信阳公主闻言，也面露为难：“若是旁的东西倒也罢了，但这画是沅青送我，若是我再转送于你，怕是不妥。”
    封老夫人知晓信阳公主的性子，以往她从信阳公主手上没少拿过东西，显然这回，信阳公主也是真喜欢这画。
    “是我糊涂了。”封老夫人无奈只好放弃。
    赵沅青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
    “老夫人若是不嫌弃，晚辈那还有几幅这位画师的画作，可以割爱赠予老夫人一幅。”赵沅青开口。
    封老夫人闻言，并未立刻应下，而是问道：“也如这幅？”
    “各有千秋。”赵沅青回。
    封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并未拒绝：“如此就多谢了。”
    赏完画，赵沅青又陪着信阳公主坐了一会，差不多就到了开宴的时辰，信阳公主这才放了人。
    赵沅青刚回到姑娘小姐们中间，就有人围了上来。
    “沅青，你那画是从哪里买的？我瞧着好看，也想买一幅。”有人直截了当地就朝赵沅青开了口。
    她们可都听见了，画师穷，怕是这画也卖不了多贵，她们若是这个时候，多买几幅，日后不就可以送人了吗？
    她们这群时常参加宴会的姑娘们，送礼的机会不少，若是能省一点，自然是件好事。
    何况，没见封老夫人主动朝人要画，拿起讨好封老夫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沅青听了，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笑道：“我原是在席中轩那边无意间碰上的，是个叫顾启生的画师，旁的我就不知了。”
    她自然猜出了这些姑娘们的心思，可惜，顾启生的画，她们怕是捡不了漏了，日后说不准，还得花高价购之。
    这一点，赵沅青自然不会在此刻告诉她们，就让她们暂时先偷偷乐一阵。

 第141章 送画还是送绿帽子

    赏花宴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宴会结束后，赵沅青就带着六吟离开，不过走之前，信阳公主倒是派了嬷嬷送了好些礼过来，算作赠画的回礼。
    一幅十两的画，倒是换回了不少值钱东西。
    赵沅青失笑，不过长者赐，不能辞，她还是将东西收了。
    嬷嬷目送着赵沅青的马车离去后，这才返身去给信阳公主回了话。
    信阳公主正在拆头上的发饰，见嬷嬷过来，便问了一句：“送过去了？”
    “送去了，姑娘都收下了。”嬷嬷笑道，一边朝着信阳公主走来。
    信阳公主刚拆掉了发饰，此刻站起身来，丫鬟正要伺候着更衣，嬷嬷朝着人摆了摆手，让丫鬟退下，亲自接过了更衣的活计。
    “奴婢瞧着，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好，出身也好，难得的是，人不骄不纵，伶牙俐齿的，会来事。”嬷嬷笑道，对赵沅青的评价算是极高。
    信阳公主笑了起来：“要是一般姑娘，能入那个魔头的眼？”
    嬷嬷跟着笑：“不说旁的，就离少爷同赵姑娘这相貌，站在一起，瞧着都是赏心悦目。”
    “是啊。”信阳公主感慨，随后叹道：“他这么大了，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希望这赵家的小姑娘，真的适合他。”
    “离少爷若是一直做着这东厂都督，赵家那边，怕是不会应承这婚事。”嬷嬷有些担忧。
    信阳公主轻嗤了一声：“赵家同不同意，那得他自个儿发愁去，要是没那本事，还娶什么媳妇。”
    “离少爷要真不娶媳妇，急的怕是公主您。”嬷嬷打趣。
    信阳公主瞪了嬷嬷一眼，随后道：“对了，沅青送的那画，你晚些让人送到东厂去。这特地跑一趟，就为了见一面，什么都没得，也怪可怜的。”
    说到这，信阳公主眉眼都带着笑，全然是以为庄离同赵沅青是一对儿，正在为庄离高兴呢。
    嬷嬷“欸”了一声：“奴婢晓得。”
    信阳公主发了话，这画连夜就从公主府，被送到了东厂。
    庄离今日外出，留下了公务，只能晚上赶赶工，正忙着呢，安盛便就捧着锦盒过来了。
    “什么东西？”庄离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安盛笑得格外古怪，回：“是信阳公主让人送来的。”
    庄离止了笔，抬头看了过来，看着这锦盒长长的模样，庄离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打开。”庄离朝着安盛说。
    安盛应了声，立刻上前将锦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从中取出了画卷，在庄离面前展开。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今日在花园发生的一切，庄离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无比肯定，眼前的这幅画，就是赵沅青今日刚送给信阳公主，用来给顾启生扬名的。
    “姑奶奶是老糊涂了。”庄离语气不善。
    邀请赵沅青独游，因为顾启生被拒绝，现在，信阳公主居然还将赵沅青为了给顾启生扬名的画送到他这边来，这是嫌他气不够大是？
    庄离不耐烦地朝着人摆手：“拿走，碍眼。”
    安盛忍着笑应了“是”。
    庄离凉飕飕的视线，立刻转了过来。
    安盛忙低下头，赶紧拿了画退了出去，等到出了书房之后，他这才毫无收敛地笑了起来，一不小心，还笑出了声。
    安盛赶紧捂住了嘴，随后瞧了一眼书房，乐呵呵地走了。
    庄离面色微沉，听着门口安盛的笑声，硬生生地折断了手里头的毛笔。
    赵沅青！你可真是好样的。

 第142章 顾启生名初扬

    赏花宴结束后的第二日，在赏花宴上的这一出，就慢慢地开始在小圈子里传开。
    赵沅青并没有立刻就横加干预，她在等一个时机。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顾启生的名声彻底宣扬开来，而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
    有位翰林家的姑娘率先找到了顾启生，向顾启生买画。
    顾启生早与赵沅青有约定，何况，顾启生也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能耐就能引来千金小姐的欣赏，是而，十分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姑娘一瞧顾启生不乐意，便就开始加价，加到了一百两银子，顾启生还是不愿卖画，姑娘算是瞧明白了，人家是真不卖，倒也没有勉强，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这事，自然就传到了赵沅青的耳中。
    赵沅青一琢磨，这不可就是个好机会吗？立刻就让六吟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不出三日，顾启生这个名字，就在京城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
    “真的假的？那个顾启生我也见过，他的画真有这么值钱？一百两都不卖？”有人好奇地问。
    旁边的人听了，轻蔑地笑了一声：“一百两就想买他的画？你简直是在痴人说梦。信阳公主知道吗？封家老夫人知道吗？人封家老夫人都说了，顾启生的画，是这个。”对方一边说，一边还竖起了个大拇指。
    “顾启生？他的画，我见过，瞧着是挺逼真的，不过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哈哈哈哈。”
    这人的话，让周遭的人都乐呵了起来。
    乐呵过后，又有人问：“一百两都不够，那他的画，得多少钱？”
    “这我哪知道，反正啊，顾启生的画老值钱了，现在人家是老母生病，无心作画，你就算拿一万两黄金去，人家都不会搭理你。”
    “一万两黄金？”有人被这价格惊到，瞠目结舌的：“这也太贵了。”
    “我也就是打个比方，总之，这顾启生的画，值钱着呢。”
    “早知道他的画这么好，我当初就该买几幅，现在一转手，不得赚翻天了？”
    “谁说不是呢，嘿，我们也没那个眼力，这种好机会也轮不到我们，我们啊，就听着乐呵乐呵就行了。”
    “……”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京城的各个角落中慢慢地传扬开来，顾启生这个名字，自然也就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
    与此同时，上顾家求画的人越来越多，顾启生起先还一一拒绝，到了后头，实在烦得不行，给赵沅青传了个信，随后就带着自己的老母亲，直接搬到了赵沅青在京城郊外置办的一处小宅子。
    顾启生这一消失，在京城中的热度不降反升。
    后面都不需要赵沅青在背后操作，百姓们自个儿就编出了各种离奇的说法来，渐而渐的，这个昔日在席中轩十两银子都卖不出画的穷画师，成了百姓口中的隐士。
    而众人只知顾启生的画好，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如此一来，众人对顾启生就越好奇了。
    虽然，随着时间过去，京城之中又有新的热闹，关于顾启生的事，似乎在一段时日后就降了下去，但赵沅青知晓，顾启生的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且效果比她原先预想中地好得多。
    一段时日的沉默，再一次出现，那将会是天差地别。

 第143章 庄离欲离京

    顾启生的事，闹得热热闹闹的，庄离自然知晓。
    尤其是，安盛知晓顾启生和赵沅青有关，总爱将顾启生的动向事无巨细地报上来。
    比如，顾启生此刻住在哪里。
    庄离气得拿东西砸了安盛好几回，安盛每回都是直呼饶命，但是——下次还敢。
    安盛今儿个又来传和顾启生有关的消息了。
    “爷，这几日百姓们已经不太议论顾启生的事了，您说，我们要不要帮赵姑娘一把，再将火捧得高些？”安盛不知死活地问。
    庄离语气平平：“你别给她找麻烦。”
    “这给赵姑娘找麻烦的，一直不是爷您吗？”安盛弱弱地回。
    庄离一个凉飕飕的刀子眼立刻甩了过来，安盛立刻闭紧了嘴，仿佛刚才自个儿什么话都没说似的。
    “赵家把她养得很好。”庄离收回视线后，感慨了一句。
    “过犹不及，顾启生的事再闹下去，只会将顾启生的名声彻底消耗掉，倒不如先冷静一番。乍热乍冷，吊足了胃口，最后，再来个触底反弹。我倒想看看，她后面又会怎么将顾启生推出来，我也想瞧瞧，顾启生的画，最后又会被她炒到怎样的一个价格上。”庄离似乎是自言自语。
    安盛还是头一回瞧庄离在这种事上，正儿八经地说这么多话，而不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对了，姑奶奶送过来的画，收起来了？”庄离忽然想起了什么。
    安盛回：“收了。”
    “都是钱，好好收着。”庄离说，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决定忽略顾启生和赵沅青那些令人糟心的事。
    安盛忙“欸”了声，心中直叹可惜。
    要是他家爷不要，他就可以自个儿留下来，日后等顾启生的画卖出高价了，他再转个手，那岂不是美滋滋？
    打趣的事说完，庄离才瞧向安盛：“还有呢？”
    安盛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忙道：“瞧奴才这脑子，差点将正事给忘了。”
    顾启生的事，哪里值得特意来汇报，安盛也是有正经事过来。
    不过，就这先紧着打趣的事说，这正事，也正不到哪里去。
    “宫里头刚传来的消息，明安帝有去秋猎的打算，虽还没有完全决定，但八/九不离十。”安盛说道。
    庄离反应平平：“不知道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
    明安帝秋不秋猎，庄离并不关心，但提起秋猎，他倒是想起了一回事。
    庄离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略作沉吟后，开口：“我要出京一趟。”
    “爷要去圣清庵？”安盛问。
    圣清庵，就在皇家猎场旁，安盛特意来说秋猎一事，正是因为这圣清庵。
    “嗯。”庄离扯了扯嘴角，继续说：“有些事，总该有些了结，十年期早已到，她，不能再留了。”
    庄离面色虽然不变，但知晓内情的安盛，脸色还是略略有了些沉重。
    “去安排。”庄离说。
    “爷打算离京几日？”安盛问。
    庄离略作思索，回：“一来一回，少说要五日。”
    “爷突然离京，寻个什么由头？”安盛又问。
    庄离想了想，颇为认真地回：“装病？”
    安盛：“……”
    见安盛面露无语，庄离笑了笑：“也是时候让赵沅青还人情了。”

 第144章 庄离请她泡温泉

    安盛带着庄离的请帖，亲自登了赵家门。
    对于东厂的人，赵家已经习以为常，赵老夫人与赵大夫人知晓后，连眉都没皱一下，就直接让人将安盛请到花厅，又让人去给赵沅青通了个信。
    赵沅青得信后，就来了花厅。
    安盛坐在花厅中，瞧见赵沅青远远过来，立刻就站起了身，待人走近后，低了低头，笑道：“赵姑娘好。”
    “安公公。”赵沅青同样朝着人见了礼，随后笑道：“安公公今日前来，可是庄公有什么吩咐。”
    赵沅青一边说，一边在一旁坐下，又朝着安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吩咐提不上，咱家是来得了庄公的话，来给姑娘送帖子的。”说着，安盛从袖子中取了一张帖子，递到了赵沅青的跟前。
    帖子？
    赵沅青有些诧异地接过，打开瞧了眼。
    帖子上寥寥数言，邀请赵沅青明日一道去郊外温泉山庄小住，最后的落笔上，正写着庄离两字。
    整个帖子，字迹狂草潇洒，笔锋锐利，倒是庄离的风格。不止字如其人，还有这帖子上的内容，也是庄离的一贯风格。
    谁见过约人外出几日，就提前一日下帖子的？何况，只说明日出发，却不说归期，郊外温泉山庄，具体又是什么地，而且，温泉山庄，泡温泉？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还是热得冒火的大夏天。
    离谱。
    整个帖子的内容，赵沅青归纳为两个字，就是离谱。
    赵沅青将帖子合上，望向安盛：“安公公，庄公可还有什么交代？”
    安盛笑道：“也没什么旁的，就是无意提了句还人情什么的。”
    赵沅青原本有些无语的神色，瞬间就正色了下来。
    庄离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爱逗弄人，但在正事上，他素有分寸。他既然提到了还人情，显然是怕她不知内情，贸然拒绝。
    赵沅青指腹摩挲着帖子，脑子里却快速地转动了起来。
    京城郊外，归期稳定，难道——庄离要离京？离京必然是有重要的事，难道就不怕她发现，破坏了他的计划？
    赵沅青抬眸，视线落在了安盛身上，带着打量，企图在安盛身上瞧出些东西来。
    安盛能够成为庄离的左膀右臂，自然不容小觑，这会迎上赵沅青的视线，脸上也只是带着一如既往地笑，压根瞧不出什么异样了，似乎，又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似的。
    赵沅青收了帖子，笑道：“温泉山庄，这个日子，似乎不太合适？”
    安盛一听，立刻笑道：“泡温泉不合适，那就避暑。是温泉山庄，还是避暑山庄，全看姑娘欢喜。”
    “避暑，也不是不可以。”赵沅青笑了声。
    虽然不知道庄离是什么打算，但她的确欠着庄离人情，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若是再拒绝，倒是她不给情面了。
    “好，帖子我收下了，明日是如何安排？”赵沅青问。
    “姑娘只需让人收拾些随身衣物，明日一早，爷会亲自过来接姑娘。庄子里什么都不缺，姑娘尽可放心。”安盛笑道。
    赵沅青点了点头，回：“好。”
    安盛将事办成后，便就告辞离去，赵沅青让六吟将人送了出去，转身去了赵大夫人的院子一趟。
    要出门，还是归期未定，总得先和家里知会一声。
    赵大夫人听了，压根没什么反应，庄离和她家女儿都是老熟人了，何况，跟个太监在一块，自家女儿也不会被欺负了去，倒是有东厂的人在，安全得很。
    赵大夫人一挥手，准了，还笑呵呵地叮嘱赵沅青：“出去散散心也好，玩得尽兴。”
    赵沅青：“……”

 第145章 送消息小能手·庄离

    赵沅青和庄离要去温泉山庄小住，这么离谱的事，赵家上下知晓后，无人反对。
    赵沅芷甚至还跑过来，缠着赵沅青想要一道去。
    赵沅青无奈，只是想到庄离另有计划，只能先将人拒绝了。
    赵家虽未反对，但赵大夫人还是送了个擅武的婆子，赵太傅也安排了四个护院过来，五人将会陪着赵沅青一道去温泉山庄。
    翌日。
    庄离的马车再次出现在了赵家门口，依旧还是上回十分有“气势”的排场。
    守门的瞧了，不用人上门，立刻就往里头传了话，不多时，赵沅青就带着三念过来了。
    六吟依旧被她留了下来看守院子，除此之外，六吟留在京城，也好帮她多顾着些铺子里的事。
    赵沅青到了门口。
    安盛这次并未随行，守在马车旁的，是东厂仅次于安盛的二把手，李年。
    李年瞧见了赵沅青，立刻露出了笑：“赵姑娘，您请。”说着，又给旁边的厂卫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厂卫上前，接过了三念和婆子手上的行李。
    赵沅青朝着李年微微颔首，随后就在三念的虚扶下上了马车，至于三念自个儿，则是和婆子一道坐了赵家自个儿安排的马车，就跟着庄离车架的后头。
    庄离正斜靠在马车壁沿上，手里拿着一本册子，瞧见赵沅青进来了，也没搭话，随手从旁一抓，扔了本册子过来。
    赵沅青才刚上马车，刚想来个场面话走走过场，还没开口，就迎面一本册子砸了过来，好在她反应不错，赶紧伸手接住。
    “不让你白走一趟，谢礼。”庄离抬眸，瞧着赵沅青说。
    赵沅青可不客气。
    她拿着册子，在一旁坐下，随后就打开册子瞧了起来。
    马车已经开始慢慢前行，赵沅青与庄离似乎也各看各的，毫不相干。
    赵沅青倒真的是盯着手头上的册子在看，且越看眉心就蹙得越厉害，至于庄离，原本是在看，可等赵沅青上来后，手上的册子是没放下，但这视线却时不时地往赵沅青这边瞥。
    等瞧见人看得认真后，索性视线就直接停在赵沅青身上，不走了。
    赵沅青自然有所察觉，但她此刻的心思，已经全部被册子上的内容所抓住，直到许久之后，将册子里的内容都瞧完之后，她才有些沉重地合上了册子，朝着庄离瞧了过来。
    “可靠吗？”赵沅青问他，语气郑重。
    庄离有些不高兴地扯了下嘴角：“我手里的东西，你说呢？”
    庄离手里的消息，断然是有保证的，可正是如此，赵沅青心里才越发沉重。
    她方才所瞧的册子上，写的是边疆军中的一些情况。
    边疆驻军，主将乃是齐威候侯镇，而他手下有四名大将，其中一人，名叫陈恒军，屠夫出身，以一身武力在边疆闻名。
    陈恒军是侯镇一手提拔，颇受信任，是侯镇的心腹之一，也是赵锦杭的顶头上司。
    而庄离给她的册子上，赫然写着陈恒军的另外一个身份，影卫。
    明安帝的人。
    赵锦杭回京的消息为何会暴露，眼下已经一目了然。赵沅青没想到影卫居然能渗透得这么广，陈恒军是已经被庄离查了出来，但还有那些依旧隐藏在幕后的呢？
    赵沅青心下骇然，久久不能平静。

 第146章 庄离你做个人吧

    庄离瞧不惯赵沅青脸色难看的模样。
    “你的愁眉苦脸，就不必用在此处了，侯镇军营里头的人，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除了陈恒军之外，目前还没有其他的影卫和你哥有关系。”庄离说。
    赵沅青猛然抬起头来，问：“你查过我哥？”
    如果不是特意查过，怎么可能会如此确定地说出这番话，而庄离，他为什么要查赵锦杭？赵沅青可不会因为她目前和庄离相处的不错，就觉得他真的是个好人。
    庄离瞧着赵沅青提防的神色，气乐了。
    “算我白费好心。”庄离没好气地说。
    赵沅青听着庄离的语气，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事关家人，我态度一时应激了些。”
    不管庄离出于什么目的，但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就是有恩与她，她这个态度，的确有些过分。
    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
    赵沅青的想法，他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生气还是一回事。
    赵沅青明白这件事，是自己不厚道，默默地朝着庄离坐的方向挪了一点，语气上带上了一丝丝的讨好与安抚：“庄公大人有大量，不会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对？”
    “不敢当，小人是也。”庄离回。
    赵沅青再一次体会到了庄离的翻旧账本事，这陈年往事，能记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但她现在能说吗？
    自然是不能。
    赵沅青继续笑着安抚：“大人小人不打紧，我只要记得，我有个恩公，有才有貌，有钱有势，脾气还好，说出来，别人都不信世上有这样完美的人，还只当是话本子上写的呢。”
    庄离的眼神轻轻扫了过来：“本督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赵姑娘也是个拍马屁的好手。”
    “这怎么能叫拍马屁？这分明是肺腑之言，绝无虚假。”赵沅青立刻否认，随后乐呵呵地反问：“难道庄公觉得我这位恩公，有哪里与我说的不符吗？”
    庄离轻轻哼了声，回：“我又不认识你的恩公，我怎么知道。”
    “庄公既然不知道，那就以我的话为准，我这位恩公，就是举世无双，世上最完美，谁也匹及不上的举世第一人。”赵沅青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名号往庄离身上砸。
    庄离扯了扯嘴角，轻笑了一声，虽然很快又端着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被安抚后的愉快气息。
    见庄离心情不错了，赵沅青又问：“庄公，你是偶然查到我哥的事，还是？”说完，赵沅青又赶紧补充：“我这回真不是怀疑庄公，就是好奇，好奇。”
    赵沅青说的不是假话，即便知晓庄离不是冲着赵锦杭去的，赵沅青也想多了解一分，或许会有用得到的线索呢？
    庄离看向赵沅青，一时没有说话。
    赵沅青被他的沉默，一时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怕庄离又恼了，也不敢再开口，只好沉默着看着庄离，还抿着唇，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朝着庄离眨了眨眼。
    庄离瞬间就转过了头，嘴里嫌弃地说：“丑死了。”
    说完后，后头又立马跟了一句话：“你不就是担心赵锦杭在边疆出什么事吗？都哭了。”
    赵沅青微微一愣。
    原以为他看到她哭，只会打趣她，没想到居然因为这，而让人特意去查了边疆的情况，赵沅青心中生出了一丝感动。
    “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丑到我眼睛了。我怕我不查，迟早有一天被你丑瞎。”庄离又很狗地补充了一句。
    赵沅青：“？？？？”
    感动是不可能的。
    做个人。

 第147章 怕是只能以身相许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
    她承认，庄离帮了她不少，但有时候，就凭庄离这张嘴，她真的很想杀人泄愤。
    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庄离却全然察觉不到自己的问题，还在继续往下说：“你说你好歹也是世家千金，就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在外的面貌？你长得本来也不漂亮，再这样，别人以为只有丑八怪看得上我，那我的面子往哪摆？”
    赵沅青：“……”
    闭嘴你。
    赵沅青心里骂骂咧咧的，面上笑着转移了话题：“庄公，你在边疆既然有人手，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庄离又将视线投到了赵沅青的身上：“想让我帮你给赵锦杭送个信？”
    赵沅青笑：“庄公果然聪慧过人，一言中的。”
    “给你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庄离调整了一下坐姿，对着赵沅青，微微向前倾，拉近了自己与赵沅青的距离，笑道：“这回你是来还人情的，这人情还没还掉，又欠了一个，赵沅青，你打算怎么还？”
    “庄公想要我怎么还？”赵沅青问。
    她都已经有些欠上瘾了。这种不用自己出力就能解决问题，谁不喜欢？
    庄离嘴角一勾，回：“你怕是只能以身相许了。”
    “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赵沅青也学着庄离的模样，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再一次拉近，脸与脸之间，大抵只剩下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赵沅青继续往下说：“庄公是不是得好好反思一下，在说人胡思乱想时，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什么言行，不太得当？”
    也不是只有庄离一个人爱翻旧账，不巧，她赵沅青也是一个。
    庄离愣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放大版的赵沅青，笑语嫣然的。他的视线，平视就能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映着他一个人，似乎满眼里只有他似的，而他稍稍视线往下低，瞧见的又是赵沅青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
    再往下……
    庄离猛地坐直了身体，转移了视线，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帮你传话，但赵锦杭不一定会信。”
    “我亲自写一封信给他，他看到我的字迹，自然会相信。”赵沅青立马接话。
    庄离闻言，稍稍一顿，又转头看向赵沅青，但这一次里，他的视线里没有任何笑意，而是一种打量。
    赵沅青也坐直了身，任由庄离打量之余，心中也有些紧张。
    他们俩的关系，的确不错，偶尔可以说笑，有些事有些想法也能坦然告知。但，在这其乐融融，和洽的表面下，两个都理智为上的人，却并没有完全将对方当做好友。
    庄离会利用赵沅青和整个赵家，对付明安帝，借刀杀人。而同样的，赵沅青在此时，也对庄离藏着警戒。
    字迹，是可以伪装的，若想要可信些，可以拿出一个令人相信的信物，但是赵沅青不敢，她和庄离此时并非敌人，但日后呢？
    她今日所给的信物，有朝一日，很有可能会成了庄离设计赵锦杭的重要工具。
    她赌不起。
    庄离知晓赵沅青的顾虑。
    若是赵沅青傻乎乎地相信他，这就不是他瞧得上的赵沅青。
    赵沅青没让他失望，可为什么，这心里就是这么不爽呢？
    “嗯。”庄离不想去深究这个念头，转过头，靠着马车假寐起来。
    他现在没心情同赵沅青瞎扯淡了。

 第148章 我等庄公回来

    庄离在郊外的确有一座温泉山庄，冬暖夏凉。
    一行人先去了温泉山庄。
    后来的这一路，庄离都没有再开口，直到马车停下，庄离也没有什么动静。
    赵沅青琢磨了一下，试探着开了口：“庄公，好像是到了？”
    “嗯。”庄离轻轻地应了声，却依旧没有动静。
    赵沅青懂了。
    就如她所想，庄离要离京几日，邀她来温泉山庄，不过是避人眼目。她没想到的是，庄离会连山庄都不进，显然是打算将她送到后，就直接走了。
    “那我先下去了？”赵沅青又试探着说了声，见庄离没有反应，也有些不大乐意地努了努嘴，随后转身，利落地下了马车。
    三念和婆子已经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迎了上来。
    除了他们之外，一道同行的那些厂卫，大多也都留了下来，包括李年，此刻正招呼着那些厂卫忙碌，有些安置马车，有些将行李往里头搬。
    门口早就有管事候着，这会也已经迎了上来。
    “李公公。”管事率先迎向了李年。
    李年应了声，随后介绍道：“这位是赵姑娘，这些日子会在山庄小住。”后面又凑近管事，补充了一句：“当主子伺候着。”
    管事一听，语气更恭敬了：“赵姑娘，舟车劳顿，快进里头休息休息，院子都收拾好了，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小人们再改。”
    赵沅青笑着朝人颔了颔首。
    她的行李都已经被人拿进了宅子，庄离又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赵沅青便决定先跟着管事进宅子。
    谁想这才没走两步呢，后头又传来了庄离凉飕飕带着刀子似的声音：“我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你找李年。”
    赵沅青回头。
    庄离此刻依旧坐在马车上，只是撩起了马车边的帘子，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瞧。
    赵沅青看着庄离，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开怀：“好，我等庄公回来。”
    大抵是被赵沅青的这句话愉悦到了，庄离的面色也终于柔和了下来：“行了，走了。”
    说着，庄离直接放下了帘子，车夫得了吩咐之后，也终于挥起了鞭子，架着马车离去。
    庄离出门的阵仗不小，但带来的大多人都留在了温泉山庄，确保赵沅青的安全，至于他自个儿，轻车简行，除了一个马夫，身后只跟了两个厂卫。
    嗯，应该还有陈默那个暗卫。
    赵沅青目送着庄离远去，待没了影之后，这才转身，在管家的带路下，进了温泉山庄。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明安帝正在批阅奏折，就见他身边的内侍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直接到了明安帝跟前，低声耳语道：“陛下，庄公带着赵家二姑娘去了郊外温泉山庄，今日一早的事。”
    明安帝眸色微顿，问：“带了多少人？”
    “带了李年还有三十位厂卫，赵家那边伺候的丫鬟和婆子各一人外，另有四名护院。”内侍回。
    明安帝闻言，面露沉吟，许久后，他取过一旁的纸，在上头利落地写下了一个“杀”字后，直接递给了内侍。
    内侍接过，将其折成一团，随后便弯下腰退了出去。
    明安帝目视前方，面色沉重了许久，但最终归于平静，又低头开始批阅奏折。

 第149章 你不配

    庄离日夜兼程，一路往圣清庵赶。
    原也不急，但谁让有人在温泉山庄等着他呢？
    方才离京，庄离就有些归心似箭，偏此刻自个儿没什么察觉。
    一路赶得急，庄离在二日天还没亮前，便就到了圣清庵。
    圣清庵虽建在皇家猎场边，但却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尼姑庵，庵里头除了住持之外，只有两个小尼姑，还有，庄离此次过来要见的人。
    庄离下了马车后，亲自走到圣清庵前，叩响了庵门。
    来开庵门的是个小尼姑。
    “施主，请问……”
    小尼姑话还没说完，庄离就已经截了话头：“庄婉怡。”
    小尼姑一愣，随后朝着庄离合掌行了一礼，就赶紧跑回庵里寻住持去了。
    没多久，住持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住持走上前，朝着庄离合礼：“阿弥陀佛，庄施主，别来无恙。”
    “嗯，我要见她。”庄离直接明了。
    住持叹了声“阿弥陀佛”，随后道：“请庄施主随贫尼来。”
    圣清庵不大，只有一个主殿一个侧殿，后院里也只有四间屋子，眼下刚好圣清庵的人居住。
    住持将人带到了一间屋子前，先是敲了敲门，出声道：“无念，庄施主来了。”
    屋里头一时并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不久后，屋内的人将门打开，就站在门口，抬眸对上了庄离的视线。
    庄离口中的庄婉怡一身尼姑裳，即便未施粉黛，眉眼间也已见老态，但还是掩不住她姣好的容色，可想而知，其年轻时，该是怎样的一个大美人。
    住持见人开了门，便就合掌行了个礼，随后便就懂眼色地退下了。
    庄婉怡看了庄离一眼，看似平静地转身回了屋内。
    庄离跟着进了屋，两个厂卫则是守在了门口。
    屋里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佛案。
    庄婉怡回了屋之后，便就跪在了佛案前，手中拨动着佛珠，念起早课来。
    庄离瞧着她这番模样，只觉得好笑，他也的确笑了起来，庄婉怡背对着而跪，口中的心经也未曾断过，似乎这一切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当然，如果她没有加快拨弄佛珠的速度。
    “庄婉怡。”庄离喊她。
    庄婉怡佛珠未停，倒是出声做了回答：“贫尼已断红尘，法号无念。”
    “无念？你配吗？”庄离嗤笑。
    庄婉怡停下了拨动佛珠的手，无言以对，但很快，她就又继续念起自己的早课来。
    庄离瞧了她一眼，走到桌边，伸手在桌案上轻轻拂过：“啧，真是简陋，当年的庄大小姐，如今却落魄到只能住在犹如猪圈的地方，苟且偷生。”
    庄婉怡依旧没有反应。
    “我没有耐心。”庄离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下了最后通牒：“十年已到，你应该不会想看到我命人动手。”
    庄婉怡听到这句话时，再也没有了淡定，转过头来，一脸崩溃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如此赶尽杀绝吗？我是你的亲姑姑！你难道连一点亲情都不念了吗？”
    “亲情？”庄离嗤笑：“只剩算计的亲情吗？”
    庄婉怡一顿，但随后又道：“是，我是算计了，可我并没有算计过你。庄离，你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你难道就想孤家寡人一辈子吗？”
    “呵，亲人？若是你这样的，倒不如孤家寡人。”庄离语气冷漠。

 第150章 她不配脏了我的手

    庄离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庄婉怡无比清楚这一点。
    她忍了那么久，可最终，这个煞神，还是不愿放过她。
    “我什么都没有了，庄离，我只剩下这条命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庄婉怡向庄离哭诉质问。
    庄离只觉得好笑：“庄婉怡，你说这话，不亏心吗？庄家百十余口人，皆毁于你手，你凭什么苟活？”
    “我已经知道错了。”庄婉怡哭道。
    庄离嗤笑，懒得再和她纠结：“这话，你该和那些死去的庄家人说。”说完，庄离朝着桌上扔了一把匕首，转身就出了屋。
    自杀，死得干脆利落，还有个全尸。她若是不敢动手，庄离不介意让她尝尝东厂折磨人的手段。
    “庄离，你放过我，放过我啊！”庄婉怡哭着追了上来，可就在庄离踏出门的那一刻，守在门口的两个厂卫就将庄婉怡拦了下来。
    庄离背对着庄婉怡而站，冷声道：“今日。”
    言罢，庄离径直离开。
    庄婉怡还在疯狂地喊庄离的名字，但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只能无力地哭倒在地，绝望地喊着：“我只是想要活着，我只想活着而已。”
    无人会同情她。
    庄离出了后院，守在外头的住持便就迎了上来，瞧见庄离的模样，叹道：“阿弥陀佛，庄施主还是一如既往。”
    庄离对住持的态度不错，笑了一声：“我没有住持的大善之心，留她十年，已是仁至义尽。”
    “贫尼以为庄施主一直没有动手，还是心存一丝眷念。”住持说。
    庄离嗤笑：“是她不配脏了我的手。”
    住持闻言，叹了口气，道：“恩恩怨怨，何时了。”
    庄离笑了声，抬头看着不远处此刻正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住持，你看，日升月落，终有一日，会是新生。她死了，我才是放下。”
    住持随之望向天边，豁然开朗：“放下，便是出路。”
    庄离收回了视线，笑道：“日后，我不会再来此地了，住持若是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尽可离去。”
    住持摇了摇头，说：“贫尼收了两个小弟子，就在此过一生，也挺好的。”
    “好。”庄离微顿之后，又补充道：“若是有什么难处，住持可让人来京城传信。”
    住持并未拒绝：“希望永远都不会有那一日。”
    两人说了会话后，住持亲自将庄离送出了圣清庵。
    不过，庄离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在马车里又待了会，直到傍晚时分，黄昏将落，一日将至时，守在庄婉怡门口的两个厂卫从圣清庵出来。
    “庄公。”厂卫到马车前，恭敬地喊了一声。
    原本假寐的庄离，慢慢睁开了眼，他有些无神地瞧着眼前的景色，开口：“死了？”
    “是。”厂卫回，又道：“自己抹了脖子。”
    “她死得可真轻松啊。”庄离望着天边将落的黄昏，语气悲凉，轻轻地感叹了一声。
    他与住持曾许下十年之期，留庄婉怡十年性命。十年之后，若他依旧不改变心意，住持便不会再阻拦于他。
    十年之期。
    嗤，别说十年，二十年，他都不会改变。
    只不过，死比活远轻松得多，十年之期，是记着住持曾与庄家的情分，也是故意折磨庄婉怡罢了。
    让她每日每夜都活在死亡随时降临的恐惧中，夜不能寐，日不安宁。
    这十年，折磨着庄婉怡，也折磨着庄离，日日被仇恨所侵蚀。
    只是，该结束了。
    庄婉怡死去，才能彻底将他的身世掩埋。
    以往，他不在意，暴露就暴露了，但不知何时，他的心境有了些改变。
    或许，安宁些也好，何况，恨一个人，太难了。

 第151章 玄真大师

    赵沅青在温泉山庄住了下来。
    庄离手底下的庄子，自然不会差，除了比皇家园林小之外，其他的，怕是皇家的都赶不上。
    这是一个享受的好地方，但赵沅青对此却无兴趣。
    恶虎在侧，岂能安心？尤其是在知道陈恒军是影卫之后。
    京城的事，赵沅青一时顾及不上，但她也并非无事可做。
    温泉山庄不远，就是国恩寺所在，国恩寺中有一位大能，法号玄真。
    玄真大师已过百岁，历经四代帝皇更迭，他精通佛法，多次在天灾人祸时奔走，救济百姓，信徒广遍天下，仁慈之名，举世皆知，自然也极受京城那圈子贵妇人们的追捧。
    赵沅青在温泉山庄休憩了半日，二日一早，就带着身边的人，去了国恩寺。
    李年不好同行，便让手底下的厂卫们换了普通家丁的衣裳，跟在赵沅青身后保护。
    与庄离在温泉山庄的赵沅青，是不该出现在国恩寺的，是而，不止李年不好同行，三念也不行，就连赵沅青自个儿，也得做些伪装。
    她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衣裳，戴了帷帽出门。
    让厂卫们隐在人群中，她则带着婆子，如同其他香客一般，进了庆恩寺，上了香，捐了些香火钱。
    做完这些后，婆子才走到一旁，寻了个小师傅，笑道：“这位小师傅，我家姑娘想要求见玄真大师，还请小师傅指点一二。”
    小和尚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回：“祖师伯已多年不见外客，还望施主见谅。”
    赵沅青就站在不远处，听到小和尚的话，往前走了几步，柔声道：“小师傅可否为我带句话，若是玄真大师听后还不愿见我，我自会离开。”
    小和尚听了，迟疑了一下，朝着赵沅青行了佛礼，开口：“女施主请讲。”
    “佛法救心，钱财救人。”赵沅青嘴唇轻启，吐出了这八个字。
    小和尚有些疑惑地偷偷瞧了赵沅青一眼，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又赶紧低下头去：“还请女施主稍等。”
    “劳烦小师傅。”赵沅青笑着回。
    小和尚立刻退了出去，往后院跑去，赵沅青闲着无事，便就在附近随意转了转。
    对于玄真大师会不会见她这一点，赵沅青并不担心。
    玄真大师佛法精深，一句箴言可遇不可求，谁都以为大师高高在上，脱离尘世，自然不会有人到玄真大师面前拿钱砸。
    那是对大师的侮辱，赵沅青前世也是如此认为。
    直到后来，玄真大师亲自为一位大商户的亡母做法事，以此筹得万两黄金救济灾民，赵沅青才明白，出世入世一念之间，玄真大师比谁都懂得这些尘世俗规。
    小和尚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
    再看赵沅青时，小和尚眼里充满着好奇：“女施主，请随小僧来。”
    素来不见外客的玄真大师，在听到小和尚带去的那句话后，面露笑容，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便就对小和尚说道：“去请这位女施主过来。”
    连迟疑都不曾有。
    这可是小和尚头一回瞧，就算是皇家的人来了，他们家祖师伯都是眼不眨就拒绝了，而如今，玄真大师因为一句话，见了一个不知身份的女施主。
    真奇怪。

 第152章 一般不说谎说了就是善意

    小和尚将赵沅青一行人带到了后院的一间禅室。
    “请其他几位施主留步。”小和尚出声道，随后敲了敲门，在屋里头回了一声“进”之后，这才将门推开，朝着赵沅青行了佛礼：“女施主请。”
    赵沅青合掌回了礼，随后才进了禅室。
    玄真大师此刻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阖，嘴唇蠕动，随着手中的佛珠拨动，无声地念着佛经。
    赵沅青近前后，并未出声打扰，而是在一旁候了一会，直到玄真大师念完这一段，睁眼瞧了过来。
    “施主请坐。”玄真大师朝着自己面前的蒲团示意了一下。
    赵沅青再次回以佛礼，随后在蒲团前盘膝坐下。
    “施主八字，意味深长，贫僧敢问，女施主的钱财救人，如何个救法？”玄真大师直入正题，显然，若非这句话，玄真大师压根不想搭理赵沅青。
    既然如此，和此话无关的事，玄真大师也无暇关心。
    赵沅青笑道：“小女想与大师谈门生意。”
    玄真大师并未因此觉得被冒犯，反而是颇为认真地说道：“向贫僧讨教佛法的人不在少数，但与贫僧谈生意的，施主还是第一人。施主想如何个谈法？”
    “小女冒昧，想从大师手中求取一些大师真迹佛经，亦或是大师亲自开光的佛珠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小女会尽可能以高价卖出，得来的钱财，悉数给予大师。”赵沅青也直接说明了来意。
    玄真大师笑了声，有些好奇：“施主为何会觉得贫僧会贪这些钱财？”
    “佛法治心病，却治不了身上的病。并非大师贪财，而是大师心怀天下。想要救更多的人，单以佛法，远远不够。钱财到了我们这些人手中，是俗物，但在大师手上，却是救人的良药。”赵沅青笑道。
    事情很简单。
    倘若现在某地发生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佛法或许能凝聚人心，能成为人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但百姓更需要的，是衣食住行。
    玄真大师笑了起来，带着愉悦：“世上如施主这般通透的，倒是少见。不过，施主将钱财都赠予贫僧，那么施主在这桩生意中，能获得什么？”
    “名气。”赵沅青答得直白，“我需要大师的名气，借此打开我铺子的名气。”
    玄真大师笑：“贫僧倒有些好奇，女施主想开的，是一个怎么样的铺子。”
    赵沅青笑道：“不出意外，一月后，小女的铺子自会开张，大师到时，自然会知晓。”
    玄真大师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他看着赵沅青好一会儿，最后笑了起来，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又继续说：“贫僧可予施主一串贫僧常年所带佛珠串。不过，若施主所为有违本心，贫僧会出面澄清，此物非贫僧所有。”
    赵沅青稍稍愣了一下。
    玄真大师的这个做法没有问题，可这话出自一个得道高僧之口，赵沅青还是有些不适应。
    玄真大师不止入世求钱财，连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戒规都破了。
    似乎是瞧出了赵沅青所想，玄真大师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但若善意的谎言，能救世人，贫僧愿担破戒的后果，阿弥陀佛。”
    “大师大善。”赵沅青感慨。
    有自私自利，一心为己的人，自然也会有心怀天下，先天下人后己的无私大能。
    而她，只是个普通人。
    赵沅青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就和玄真大师告辞。

 第153章 赵沅青遇到危险了

    从国恩寺回温泉山庄，坐马车回去，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赵沅青与婆子一道上了马车后，便就闭眼假寐，脑海里则是盘旋着她的计划。
    除了开铺子，积攒钱财之外，她接下来还得想法子发展起自己的一些人脉来，不论是在官场上，亦或是其他三教九流。
    回想前世种种，明安帝的计划，倒也不算难想。
    以赵素兰为着手点，利用赵家势力站稳脚跟，随后杀赵锦杭，气死赵太傅，赵家没了最优秀的后代和顶梁柱，不堪一击，没有了外援的将军府，最终也落得个满门抄斩。
    说到底，还是势力。
    赵沅青正琢磨着，马车却突然猛地停了下来，她一个不妨，整个人都往外冲去，好在身边的婆子眼疾手快，在她摔出马车前就将人拽住了。
    “姑娘小心。”婆子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随后将赵沅青护在身后，自个儿则是撩了马车前的帘子，往外看去。
    在他们的马车前，有一群扛着刀剑的看似山贼的人，瞧着人数大约又四五余十人。
    山贼突如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后，压根不费口舌，就直接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这不是山贼。
    赵沅青这一瞧，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们此刻所处，是一条通往国恩寺必经的山路，因时辰关系，此刻山路上，并未有其他来往路人。
    这是一个刺杀的好地方，但绝不是山贼拦路打劫的好去处。
    山贼不敢得罪大官，怕引来围剿，同样的，若是山贼，意在钱财，不会如此利落地动手。
    “有问题。”赵沅青沉声道。
    赵沅青这边的人已经和这群疑似山贼的人交起手来，这一交手，是不是山贼，大伙心里都门清。
    这些人分明都是顶好的武功好手，山贼哪有这个本事？
    婆子自然也瞧出来了，此刻面色也沉了下来，她没有下去帮忙，而是眼观四方，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
    赵沅青这趟出门，除了身边的婆子外，还有四个护院和六名厂卫。
    十一人对付真的山贼，足够了，但若是其他……
    众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
    对方的人数明显占了优势，到底是吃了人数上的亏，即便他们已经奋力抵抗，但还是漏了几个人，朝着赵沅青的马车追了过来。
    来人一刀就朝着马车砍了过来。
    婆子眸色一沉，身子猛地前倾，捏住对方的手腕，利落地一转，就从对方的手里夺下刀来，随后一脚将对方踹开，整个人半倾着身，就拦在了马车前。
    对方倒是没想到赵沅青身边的婆子，居然还是个好手。
    很快，就有其他人摆脱纠缠，提刀朝着马车而来。
    婆子身手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她又要一直费心护着赵沅青，不多时，身上就挂了几道彩。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若是照这样下去，他们恐怕得全部折在这里。
    赵沅青双手握紧，越到这个时候，她就越冷静。不能自乱阵脚，不到最后，一切都仍由希望。
    “姑娘，会驾马车吗？”婆子忽然开口。
    赵沅青微顿。
    婆子虽开口问她，却不需要赵沅青回答，她一边与人交手，一边与赵沅青叮嘱：“姑娘只需要将马鞭挥在马腹上，有多远走多远。”
    路至绝境，她必须在他们还有一战的能力前，拼出一条血路，送赵沅青离开。
    只要从此处逃离，不远处就是官道，一旦有人，赵沅青就有获救的可能。
    婆子已经做了赴死的准备，可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
    敌友不知。
    赵沅青心里也提起了一口气。

 第154章 文苑晴来了

    文苑晴有些烦。
    她被沈揽语那群人欺负的事，她回去后就告诉了文三夫人。
    文三夫人非但没有安慰文苑晴，还冷冷地瞧着文苑晴：“别人说你莽夫，还不是你自己自找的。平日里舞刀弄枪，没个闺阁千金的模样。”
    文苑晴气噎。
    连她讨厌的赵沅青都知道护着她，而她亲娘居然还把过错怪在她的身上。
    文三夫人不但怪她，之后几日居然还找来了礼仪嬷嬷，要好好教教她的规矩，免得日后出嫁了丢了脸面。
    文苑晴苦不堪言。
    还好，文夫人善心，寻了个由头，让她来国恩寺散散心。
    文苑晴不喜欢寺庙，但比起学规矩，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文苑晴不乐意起早，等睡醒了，这才慢悠悠地洗漱了一番，随后就带了身边的丫鬟闻扇，主仆两人一人一骑，从京城一路驰骋，往国恩寺而来。
    正巧，碰上了赵沅青被人追杀。
    婆子见是文苑晴，面色大喜，立刻朝着文苑晴大喊：“大姑娘！”
    见到有疑似山贼打劫，以文苑晴的性子，本来就不会见死不救，此刻被婆子一喊，举目望来，发现竟还是熟人，立刻从马背上取出剑来，随后双手往马上一拍，借力腾空而起，直接朝着赵沅青这边飞了过来。
    瞧见文苑晴出现，赵沅青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
    前世，文苑晴一人独闯宫门，对阵千军万马，都能斩杀不少人，她的武功可不是瞧着玩的。
    不止文苑晴会武，闻扇也是个高手。
    两人的加入，立刻就扭转了局势。
    对方见一时之间拿不下赵沅青的性命，在一番对抗后，立刻做出了撤离的准备。
    文苑晴见人要跑，立刻提剑要去追，赵沅青瞧了，忙出声阻止：“文苑晴，穷寇莫追。”
    文苑晴往前追的步子猛地顿了下来，随后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赵沅青：“赵沅青？怎么是你？”
    婆子是从文家出来的，奉大将军的命，保护赵大夫人，是而，文苑晴下意识地以为马车上的是赵大夫人，没想到，竟是赵沅青。
    她不应该和庄离在温泉山庄吗？
    “山贼”已经撤去，危险解除，文苑晴将剑入鞘，没好气地说：“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费这个力了。”
    赵沅青有些无奈地笑笑，不想去追究文苑晴的口是心非。
    她转头看向婆子，关心道：“嬷嬷，要紧吗？”
    婆子摇了摇头：“都是皮外伤，不打紧，姑娘还是得早些回去才是，对方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赵沅青深以为然，她转头看向文苑晴，笑道：“送佛送到西，表姐既然救了我，不如，再送我去温泉山庄如何？”
    文苑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赵沅青：“你做梦呢！”
    话是这么说，可最后，文苑晴还是带着闻扇，骑着马，就在马车边护送，都不敢走远。
    “没听说京城郊外有山贼啊。”文苑晴似乎有些不解，但随后又有些埋怨道：“你刚才就不应该拦我，只要抓住一个，套出他们的贼窝，我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免得文苑晴真的这么去做，赵沅青选择了据实已告。
    “不是山贼。”赵沅青说。
    文苑晴愣了一下，随后又不解地看向赵沅青：“难道你现在讨人厌到已经有人花重金买凶杀你了？”
    赵沅青：“……”
    赵沅青放下了帘子，她拒绝和文苑晴说话。

 第156章 赵沅青可真够阴的

    “庄公？”李年诧异。
    但诧异过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
    文苑晴却有些茫然，问：“难道他们以为马车上，庄离也在？”
    赵沅青摇了摇头，解释：“我此次出行，是受庄离所邀，若是我死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赵家和文家，与东厂之间，会如何？”
    文苑晴哑了声。
    这还用问吗？怕是得翻天。
    若是受点小伤也就罢了，严重点都能闹个翻天覆地，这要是人没了，啧，文苑晴压根就不敢想。
    赵沅青一死，赵、文两家必然会同庄离交恶。对方是想借赵、文两家的手，来对付庄离。
    “谁这么阴损。”文苑晴感慨了一声，一边说，她一边还在脑子里琢磨，恨庄离，又有魄力胆量去做这些的，会有谁。
    这么一想，文苑晴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人来。
    明安帝，祁泽礼。
    想到这个可能，文苑晴自己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但越琢磨，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文苑晴默默地将视线转到了赵沅青身上，说：“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但是我不知道对不对。”
    赵沅青正色下来，她对上文苑晴的视线，回：“若是这位，”赵沅青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随后轻嗤：“那你难得聪明了一回。”
    文苑晴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赵沅青对她的嫌弃。
    明安帝想要对付庄离，她能理解，但是对赵沅青下手，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他难道不怕赵、文两家反投庄离，联手灭了他的皇位吗？
    “他们怕是会再来，我们眼下人手不足，情况怕是不妙。”李年有些担忧。
    “十有八/九。我们眼下还在温泉山庄，这是他们少有能动手的机会。他们此刻还不知庄离不在此处，但凡我与庄离有一人出事，他们这次行动就不算失败。”赵沅青说。
    “庄离不在这里？”文苑晴诧异。
    赵沅青看向文苑晴：“这不是重点。”
    “啊？”文苑晴眨了眨眼睛，又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去？”
    回到京城，就是庄离的地盘，赵家和文家也不是吃素的，明安帝没有动手的机会。
    “我们不能回去。”赵沅青说。
    她们回京，庄离离京的事就要暴露。
    “那我们就去城里头搬救兵。”文苑晴又说。
    赵沅青问：“对方必然已经守在了回京途中，也盯紧了我们这边，但凡从庄子里出去一个人，恐怕都得遭他们毒手。”
    “我去？”文苑晴指了指自己。
    赵沅青摇头：“你武功再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能冒险。”
    文苑晴可是文家独苗苗的姑娘，赵沅青不能拿她去赌。甚至，这也是为什么要留下她的原因之一。
    赵沅青得提防所有的万一。
    今日遇险，已是她的疏忽，绝不能再犯第二次错。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文苑晴有些烦了。
    赵沅青笑：“设计，静候。何况，”赵沅青看向文苑晴：“你外出，黄昏未归，将军府必然会察觉异样，到时候，不必我们回城，救兵，自然会到。”
    除了遇刺是赵沅青没有考虑到，之后一切，她早在心中谋划完全。
    文苑晴到此，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赵沅青可真是她把她从头到尾都利用了个遍。
    救她一命，还得护送她回来。晚上若是刺客再来，她还得给赵沅青当保镖，不止如此，还留下她，借此提醒将军府，搬了救兵？
    可真够阴的。文苑晴在心里默默地骂道。
    赵沅青不管文苑晴的想法，她笑了起来，语调轻松：“我就怕他们不来。”
    李年略微诧异地看向了赵沅青。
    “就看那位有多恨你们家主子，愿不愿意冒一回险了。”赵沅青脸上的笑意颇深。

 第157章 黑夜将至

    文苑晴至黄昏不归，文家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文三夫人大概是唯一一个心大的，瞧着一家上下急乎乎的模样，毫不在意地说：“怕是这几日规矩学烦了，跑出去玩了。”
    “苑晴的性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文夫人沉下眸，冲着文三夫人呵斥道：“你要是不想帮忙，就回你的院子里去，不要在这里碍人眼。”
    文三夫人瞥了瞥嘴，一甩袖子，离开了。
    众人瞧着她这模样，心中不喜，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文苑晴才是。
    “守城门将那边我已经去问过，苑晴的确是出了城，也的确是往国恩寺那个方向去的，但我去问了今日去国恩寺的人家，都没有人在国恩寺里见到过苑晴。”文三爷面色有些不好。
    文苑晴虽然有些任性，但她绝不会做出一声不吭就不回家的事来。
    “那就是在去国恩寺路上出了事。”文毅断定，随后一拍拳：“不行，我还是得去趟衙门，得趁着城门没关前，赶紧让人去郊外找找。”
    文夫人伸手拦住了文毅：“靠人不如靠己，等你和他们废话完，城门早关了。”说着，文夫人看向文甄：“你带上家里几个好手，亲自去城外找找，还有，”文夫人略作沉吟：“找衙门，不如找东厂。”
    “东厂……会帮忙吗？”文三爷有些迟疑。
    文夫人颔首：“信阳公主府赏荷宴那日回来，苑晴同我说过，庄离那日也在公主府，和沅青关系匪浅。当日，他既然愿意出手救锦杭，今日就有可能会出手救苑晴。”
    文毅闻言，点了点头：“行，那我就亲自去东厂走一趟。”
    文家就此商定，开始各自忙碌，文甄走之前，文夫人又拉了人叮嘱：“夜间恐生事，若实在找不到人，也不要在外逗留太久，沅青正在郊外，你可以去寻她，她定会帮忙。”
    文夫人也有私心，她不能因为文苑晴一个人，把自己的儿子折进去。
    文甄点了点头：“儿子明白。”
    文甄带着文家的人，先行出了城，而文毅，此刻也已经到了东厂。
    东厂的人自然认得文毅，见文毅上门，还有些茫然，不过想到赵沅青，赶紧给安盛报了个信。
    安盛亲自来了门口相迎。
    “文将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安盛笑呵呵地迎上前，又道：“庄公不在，文将军可有要紧事？”
    文毅有些为难，面露踌躇。
    安盛一瞧，立马道：“赵姑娘与我们庄公是好友，庄公早先就交代了，若是赵文两家遇上难处，咱们东厂必定鼎力相助。”
    文毅一听，那还说啥，赶紧就把文苑晴的事同安盛说了。
    安盛也爽快，立刻就吩咐下去，开始往外头派人。
    正常人不好在入夜后出城，但这个规定素来都束缚不了东厂的人。见安盛如此爽快，文毅稍稍松口气之余，对东厂的好感也蹭蹭蹭地往上升。
    那些衙门，让他们出个人，跟要了他们命似的，瞧瞧人家东厂，就该人家有权有势。
    黄昏已落，夜色入梦。
    赵沅青站在院子前，看着头顶的月亮，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文苑晴站在她的身边，问：“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今日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赵沅青说，语气平静：“他们来，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若他们放弃了这次机会，那只好让他们的脑袋在他们的脖子上，再多留几日。”
    文苑晴丝毫不怀疑赵沅青所说。
    正是如此，她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赵沅青。
    “黑夜将至。”赵沅青笑了起来。

 第158章 实在气不过她就砸了个杯子

    夜色渐深，温泉山庄里头的烛火也渐渐都熄了下来。
    黑暗中，一群身着夜行衣的刺客，悄悄潜入了山庄。
    他们在暗中观察许久，早已确定了赵沅青的屋子。一潜入进山庄，一行人就朝着赵沅青的院子去了。
    黑衣人并没有全部露面，大部分都还潜伏在周围，只有三个人落了地。
    三人来到赵沅青的屋子前。
    两人守在门口，一人则取刀，干脆利落地就砍断了门闩，之后，提刀而入。
    黑暗中，床上有一团凸起，黑衣人利落上前，提刀就往下砍，可就在这刀砍下去时，床上的人却猛地跃了起来，在黑衣人愣神的一瞬间，就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
    尽管文苑晴的动作很快，也轻，但屋外的两人还是察觉到了。
    他们立刻进了屋。
    黑暗中，他们没看清楚文苑晴的脸，只知道床前站了个姑娘，立刻提刀而来，文苑晴一个转身，就与两人交手起来。
    这边一折腾，潜伏着的其他人也很快就有了动静。
    可就在他们想要出手时，突然砰的一声，只见山庄某处竟往夜空中放起了烟花。
    无数烟花在那一瞬间绽放的同时，也照亮了大半个黑夜，原本趁着夜色躲在屋檐上的刺客，一下子就变得显眼了起来。
    刺客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弓箭却已经接踵而至。
    赵沅青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对方正面交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们进入温泉山庄时，就已经进入了赵沅青的笼子里头。
    文苑晴很快就解决了屋里头的剩下两人，而外面的战况，也十分可观，好几名黑衣人被弓箭射死或者射伤。
    不过，这群人也不愧是影卫出身。
    虽然死了些人，但更多人则是寻找到了弓箭手的所在，快速朝着弓箭手而去。
    两方一交手，各有伤亡。
    赵沅青从未看轻过他们，今夜，才刚刚开始罢了。
    影卫也从来不敢看轻东厂的人。
    除了那些被发现的影卫之外，还有一些，此刻正躲在暗中，努力寻找赵沅青的踪迹。
    赵沅青并没有想过要躲藏。
    她就坐在院子里，三念陪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她让人放的这一片烟花。
    影卫很快就找到了这里。
    有四名影卫，落在了赵沅青的面前，从四角将她包围了起来。
    赵沅青面色不变，而是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手中拿着茶杯，感慨：“这烟花，真美啊。”
    四名影卫已经提刀向她砍来，赵沅青不见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弧度。
    就在此时，赵沅青眼前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在赵沅青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与四名影卫交起手来。
    来人的身手远在文苑晴之上，几乎是招之间，就将四名影卫全部制服。
    等将人制服后，对方转过头来，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赵姑娘，你没事？”
    赵沅青看着这会儿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陈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盯着陈默，平静的内心渐渐地升起一股憋屈感来，这股憋屈感最后又化成了一股怒火。
    她站了起来，看着陈默，最后实在气得不行，将手里头的杯子朝着桌子上一砸。
    砰——
    茶杯磕在石桌上，应声而碎。与此同时，茶杯的碎片割破了赵沅青的手指，开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
    赵沅青察觉到了痛意，低头瞧了一眼，随后，她又抬头，看向陈默，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现在有事了。”
    说着，她还朝着陈默摇了摇自己受伤的手。
    陈默：“？？？”

 第159章 运筹帷幄的庄离

    战局结束得远远比赵沅青想象中的快。
    不是她设计得太好，而是因为，在这背后，还有一个庄离。
    陈默早就带了人守在暗中，根本不需要动用赵沅青的计划，在陈默出手的同时，也有一批独属于庄离的暗卫出现在了温泉山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影卫全部抓了。
    温泉山庄，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不过，这会儿花厅里可不安静。
    赵沅青坐在主座上，文苑晴、闻扇和三念两左一右站在她的旁边，底下则是陈默和李年。
    “从始至终，你都跟着我？”赵沅青问。
    陈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沅青，回：“是。”
    “庄离早就猜到，明安帝在知道此事后，会对我出手？”赵沅青继续问。
    陈默又瞧了赵沅青一眼，点了点头，回：“是。”
    “把我当诱饵，引他们对山庄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赵沅青脸上带上了笑，只是这笑，瞧着格外地渗人。
    陈默伸手抓了抓脑袋，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爷怎么吩咐，我怎么做。”
    “他怎么吩咐的？”赵沅青问。
    陈默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于是他望向了李年。
    李年一瞧，忙道：“赵姑娘，这事咱家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暗卫和陈默是一系的，可跟我们东厂没关系，这事我真的不知道。”
    “你说。”赵沅青语气平静。
    陈默却觉得赵沅青现在这模样瞧着瘆得慌，他一咬牙，将话全交代了：“爷就让我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之后在影卫出手的时候，将影卫全部拿下。那个……之前去国恩寺，是在爷的计划之外，跟爷没关系，是我立刻现身救你的。”
    说完，陈默又默默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如果文苑晴不出现的话，我也不可能真的看你受伤的。”
    这话，赵沅青是信的。
    陈默当时不出现，是为了不将自己暴露，一旦他暴露，明安帝怎么可能继续派影卫来夜袭温泉山庄？不夜袭，他们上哪抓影卫的人去。
    庄离太懂明安帝的心思了。
    他的确是让她来打掩护的。
    因为明安帝在知晓庄离不在温泉山庄后，明安帝想要杀她的心思，更甚于知晓庄离的去向。
    打掩护是其一，其二，便是拿下这些影卫。
    他知道明安帝绝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庄离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赵沅青不得不说一句，庄离运筹帷幄。但前提是，没有她今日遇袭的这一遭。
    “我安排了些事，你知道吗？”赵沅青问。
    陈默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之后又为自己辩解：“我也是怕东厂那些本事不够，护不住你，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安危？”赵沅青说着，抬起了自己的手。
    陈默瞧了有点委屈，这伤也不是影卫伤的啊，但是他不敢说。
    赵沅青朝着陈默笑，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有些事，有些恩怨，我喜欢自己动手，尤其是，在我准备好了一切之后。”
    陈默：“……”
    陈默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沅青会生气。
    赵沅青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看那些影卫在她的安排下，输得一塌糊涂。计划很完美，结果……
    她做了个无用功。
    憋屈，生气，不爽。这些情感充斥在赵沅青的心里，或者，还有一丝埋怨，埋怨庄离居然拿她的生命安全去冒险。
    即便从理智上理解庄离，但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现在看着一脸啥都不知道的陈默，赵沅青觉得自己更生气了。
    庄离就不能找个机灵点的人来吗？
    这是纯心来气她呢！

 第160章 庄离回来了

    赵沅青气冲冲地带着三念回了自个儿屋子。
    李年和陈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们转头看向了文苑晴。
    “文大姑娘，赵姑娘这是生气了吗？”李年虚心求问。
    文苑晴打了个哈欠，回：“我哪知道她生没生气，困死了。”说着，文苑晴朝着闻扇招了招手：“闻扇，走了，回去睡觉。”
    陈默和李年对视了一眼。
    一个啥都不懂的傻大个男人，一个六根清净的太监，对于姑娘家的心思，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什么都琢磨不出来。
    赵沅青生气了吗？
    嘿，他们也不知道啊。
    两人琢磨不出来，正打算收拾收拾，回去歇息，外头又有人来了。
    是安盛派出来的人。
    他们得了吩咐，外出找文苑晴，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人，倒是发现了一些车辙痕迹，顺着痕迹，便往温泉山庄来了。
    找文苑晴？
    人可不就正在温泉山庄好好待着吗？
    李年又赶紧派人去寻文甄一行人，将人请来了温泉山庄，暂住一夜。
    文苑晴是第二日一早才知晓文甄过来了。
    文甄上上下下打量了文苑晴好一会儿，虽然已经从李年口中知晓文苑晴无恙，但自个儿亲眼瞧过了，才算是安心。
    “既然没什么事，怎么不早些回家？也不知道给家里送个信。”文甄担忧之余，也略带责怪。
    文苑晴有些委屈：“这你得问赵沅青去，这都是她的主意。”
    文甄闻言，面色一沉，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发生什么事了？要紧吗？沅青没什么事？”
    文苑晴一听，不乐意了：“你到底是谁亲哥，我不回去你就说我，我一说是赵沅青的主意，你就关心她出没出事。”
    文甄扯了扯嘴角，回：“如果哪天你和沅青一样，知事懂礼，不做些任性的事。”
    文苑晴：“……”
    文苑晴退回屋内，“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不搭理文甄。
    文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又去见了赵沅青。
    赵沅青没打算隐瞒文甄。
    明安帝想要杀她，意图离间他们与庄离之间的关系，其间种种，赵沅青全部告诉了文甄，当然，隐去了庄离行迹不明这一点。
    文甄听完后，沉默良久，最后拍了拍赵沅青的肩：“沅青，你永远都是文家的一份子。此事，我会传信给祖父。”
    赵沅青笑了笑：“我说这些，只是想让表哥多留个心眼，明安帝，已经越来越容不下我们赵文两家了。”
    文甄闻言，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好，表哥明白了。”
    文甄没想到文苑晴一夜未归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桩隐情，是而，在见过赵沅青之后，便就带着文苑晴，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文家。
    赵沅青亲自将人送出了温泉山庄。
    之后，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再也没有出来过，就连午膳，也都是下人送到她院子里用的。
    李年这下算是确定了。
    这位主子，是真的生气了，并且，这心里的火气，还不轻。
    可生气了，哪能咋办呢？
    东厂也没让他学什么讨好姑娘家的本事啊。
    就在李年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底下的人忽然来报。
    “李公公，庄公回来了，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第161章 胡说八道她才不会生气

    庄离是在傍晚时分到的。
    解决了庄婉怡之后，他就又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虽然在路上合了会儿眼，但马车颠簸，庄离脸上还是能瞧出些疲惫的神色来。
    他准备先去洗漱一番，瞧着精神些了，再去陪赵沅青用完膳，也好尽一尽他这个山庄主人的地主之谊，可不能让赵沅青觉得他怠慢她了。
    庄离打算得好好的，可谁能想到，他这才刚进山庄，李年就急匆匆地过来了，见到人的第一句是：“爷，您回来了？”
    还不等庄离回答，紧接着，第二句话就冒出来了：“爷，赵姑娘生气了。”
    庄离的步子一顿，问：“谁生气了？”
    李年答：“赵姑娘。”
    “赵姑娘怎么了？”庄离又问。
    李年再答：“生气了。”
    庄离有些诧异地扯了下嘴角：“胡说八道。”
    赵沅青待在温泉山庄，谁能给她气受？
    “小人也不明白，赵姑娘就同陈默说了些话，就生气了，好像是因为影卫刺杀那事。”李年迟疑地回，他这会还没琢磨明白赵沅青为什么会生气呢。
    庄离不知前情，听到这，点了点头：“明白了。”
    李年震惊，他家爷这么快就明白了？
    “我就不该让陈默去办事。”庄离说，随后问：“她住哪个院子？”
    李年有些糊涂，但还是先回了庄离的问题：“雅沁苑，原是住在竹窗轩那边，昨儿个出了些事，就搬雅沁苑去了。”
    庄离一听，抬脚就往雅沁苑的方向去了。
    赵沅青这会儿正在看书。
    她不好回京城，国恩寺去了之后，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可去的，而且，她心情不大好，做什么事也有些提不起劲来，索性就找了几本山庄里头的话本子打发时辰。
    别说，这话本子还挺好看。
    赵沅青正看得起劲的时候，三念急匆匆地从外头跑了进来。
    “姑娘，庄公回来了。”三念一进门就冲着赵沅青喊。
    赵沅青听到庄离的名字时，翻页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云淡风轻地回：“回就回呗，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可奴婢瞧着庄公往咱们这边来了。”三念说。
    赵沅青又是一顿，随后眼珠子一转，她将书往桌上一放，看向三念：“你昨儿个拿过来的白纱布呢？”
    三念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朝着一旁指了指，回：“在那放着呢。”
    昨儿个三念见赵沅青的手指受了伤，去找李年要了金疮药和白纱布。
    谁想她拿了东西过来后，她家姑娘瞧了，伸出手指朝着她晃了晃，问：“看见了吗？”
    三念不解：“看见什么？姑娘的手指？”
    “这道伤口都快愈合了。”赵沅青回。
    三念：“……”
    不过，东西虽然没用上，倒是留了下来，就在屋里头放着，如今就在一旁的长桌几上放着。
    赵沅青闻言，朝着三念笑了起来，她将手指往前一伸，说：“包起来。”
    三念：“？？？”
    “包手指？”三念有些不确定地问。
    赵沅青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应该听你的话，受了伤，当然要包扎，我得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三念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姑娘。
    要不是她家姑娘自己伸出手指来，她都快找不到到底是伤得哪根手指了。

 第162章 哦我是太监

    庄离径直进了雅沁苑。
    三念替赵沅青包扎完，就被赵沅青赶了出来，迎面就遇上了赶来的庄离，以及身后的李年。
    “你家姑娘呢？”庄离问。
    三念指了指屋里：“姑娘在屋里歇着呢。”
    “嗯，我去见见她。”说着，庄离就掠过三念，往屋里头走去。
    按说有人来见，她这个做丫鬟得通报一声，但就她家姑娘和庄离的关系……算了，她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赵沅青正倚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看话本子。
    话本子的确是精彩，但这会儿，她的心思可不在这上头。
    眼睛盯着话本子，但时不时地就用余光往外扫一眼，听到外头传来庄离和三念的对话声后，又赶紧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看话本子。
    庄离进了屋。
    “看书呢？”庄离笑着问了声，一边走到罗汉床的另外一边坐下。
    赵沅青将书往上一抬，故意将自己包扎了一团的手指露了出来，言语随意：“无事可干，就只能看看书了。”
    手上包成那么一团，庄离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
    他立刻就蹙了眉，问：“怎么回事，受伤了？”
    赵沅青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笑着说了声：“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伤，三念那丫头瞎担心，非要给我包扎，没事儿，就是划了个口子，见了点血。”
    庄离一听，眉头蹙得跟什么似的，直接伸手握住了赵沅青的手腕：“我瞧瞧。”
    说着，庄离就要去拆赵沅青手指上的纱布。
    这能拆吗？
    赵沅青面色不变，开口：“男女授受不亲，庄公。”
    庄离一挑眉，回：“哦，我是太监。”
    赵沅青：“……”
    “那也不行。”赵沅青没好气地回，一边往回收手。
    她想收，庄离却不肯放。
    赵沅青的力气哪能比得上庄离，使劲掰了半天，庄离依旧纹丝不动。
    原本急着看赵沅青伤口的庄离，瞧她这模样，也不动了，就笑着看她挣扎。
    赵沅青挣扎了一会儿，泄气了，伸脚朝着庄离踹了下：“你松开。”
    “我就看看伤口。”庄离笑看着她：“不挣扎了？”
    赵沅青轻轻“哼”了一声：“爱看就看。”
    庄离就等着她这句话。
    等赵沅青许可之后，他这才将手指上的纱布一点点解开，等全解开之后，庄离瞧着白白嫩嫩的手指，觉得事情与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伤口倒是有。
    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的那种。
    赵沅青瞧着庄离的神色，又哼了一声，将手指收了回来，开始先发制人：“我说了是小伤，现在看了，信了？”
    庄离一言难尽地看着赵沅青，点了点头：“这可真的是个小伤。”
    就这么点伤口，还需要包扎？就算三念关心则乱，赵沅青会是个由着三念这么做的人？
    庄离打量着赵沅青，开始琢磨她这么做的缘由。
    这包得除非瞎子才看不到，怕就是故意给他看的？
    虽然赵沅青是在唬他，但庄离并不生气，反而心里头还挺高兴。
    他就盯着赵沅青笑。
    赵沅青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伸脚踹了庄离一下：“非礼勿视。”
    “你还踹上瘾了？”庄离眼疾手快，微一弯腰，就握住了赵沅青的脚踝。
    察觉到脚踝上的暖意，赵沅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他他他……他在做什么？

 第163章 他家赵姑娘更不会错

    庄离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
    等瞧见赵沅青整个人浑身僵硬，脸上还飘着一层粉色，那脸蛋，就跟快煮熟似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不大妥当。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此刻，他的手正握着赵沅青的脚踝。
    赵沅青皮肤白皙，脚踝上尤胜，再看他的手掌，此刻这不算特别分明的两种肤色交织在一起，庄离暗暗啧了一声。
    看着还挺顺眼。
    虽然是这么想，但庄离还是松了手。
    脚踝上的温度撤去，赵沅青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收回了脚，之后往里挪了好几步，拉开了与庄离的距离，一脸提防地看着他。
    庄离被她这模样气得一乐：“赵沅青，这可是你先动的脚。”
    赵沅青一噎，随后将手指往庄离面前一伸，说：“我受伤了。”
    庄离：“……”
    “嗯，看到了，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的伤口。”庄离回。
    “伤口大小不论，都是伤口，庄公邀我来山庄小住，难道就是这么一个待客法？”赵沅青反问。
    庄离这下算是被赵沅青堵了话。
    看着她此刻面色泛红，眼神中藏着些生气，庄离顿了顿，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是他还是顺着内心的心思，点头认了错：“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赵沅青没想到庄离会突然认错。
    闻风丧胆的庄公，居然就这么点头给她认错了？还是她无理取闹。
    不对，她哪里无理取闹了，她这是有理有据。
    见赵沅青不应，庄离又主动询问：“李年说你生气了，怎么了？”
    “我哪有生气，我生气什么，庄公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原本因为庄离突然的认错，心情有所缓解的赵沅青，一想到这事，语气也阴阳怪气了起来。
    听听这语气，这还叫不生气？
    “我们家赵姑娘善解人意，自然不会莫名生气，不过，我也得知道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下次改进不是？”庄离好心情地问。
    赵沅青不承认：“没什么不好的。”
    庄离见此，故作叹气，指了指自己眼角下的青色：“我这几日都在连夜赶路，连个觉都睡不好。”
    赵沅青闻言，视线下意识地朝着庄离的眼皮下看去。
    何止是青色，庄离的脸上还带着疲惫。
    赵沅青心里头那些莫名其妙的火气很快就散去了，她抿了抿唇，说：“有些事，我不喜欢别人帮我。”
    庄离此刻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但不妨他先点头：“好，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先问你的想法。”
    赵沅青没想到庄离会回得这么利索，但他这个态度，倒的确愉悦了她。
    她微微露出一个笑，等意识到了之后，又赶紧敛了下来，开始赶人：“我没事了，你赶紧走，好好回去休息。”
    见赵沅青面色的确缓解，庄离这才站起身来：“我去洗漱，收拾完陪你用晚膳。”
    赵沅青点了点头。
    庄离笑着从赵沅青处离开。
    等出了雅沁苑之后，庄离就招来李年，将事情从头事无巨细地问了一遍。
    自己精心准备了一切，正要重创敌人，突然却冒出一伙人来，将她想做的事全都做了，虽然结果一样，但是这过程……
    庄离想了想，觉得能够理解赵沅青的不开心。
    总之，都是陈默的错。
    他不会错，他家赵姑娘更不会错。
    陈默：“？？？”
    陈默觉得，他家爷这心偏得没边了，他开始怀念，当初还没有认识赵沅青的爷了。

 第164章 庄离又不高兴了

    今日，温泉山庄的晚膳，准备得格外丰盛。
    “山庄里的厨子，乃是御厨世家出身，早些年在宫里头做过宫膳，我吃着觉得还行，就将人搞出来了。”庄离一边说，一边招呼身边的下人给赵沅青布菜。
    味道的确不错，只是听着这来历，赵沅青默默顿了顿。
    说实话，也不能怪明安帝在被庄离推上皇位后想要搞他，这庄离的确有些过于目中无人了。
    不过，有了明安帝是她的敌人这个前提后，庄离的目中无人，但凡是给明安帝添堵的，她都觉得庄离干得漂亮。
    她十分配合地尝了味道，点头：“不错，入味三分，色香味俱全。”
    庄离笑了声，又指了一道菜：“这道芙蓉蟹斗，也不错。可惜，现在还不是吃螃蟹的季节，味道上略显美中不足。”
    他这边说着，身边伺候的下人已经夹了菜，放到了赵沅青跟前。
    庄离似乎对山庄的厨子很了解，将桌上几道菜，差不多都数落完了，这才叹道：“其实他最擅长的是佛跳墙，可惜今日我回来晚了，再准备也来不及。明日晚膳尝一尝佛跳墙的手艺，如何？”
    赵沅青原本吃得还算高兴，听到这话，微微一顿，有些迟疑地问：“庄公还有事要忙吗？”
    庄离笑了笑：“没事，明日我可以陪你在山庄里头好好转一转。”
    “那……既然无事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赵沅青询问。
    她原本那股子莫名地气，在庄离那一顿哄之后，早就烟消云散，而现在的赵沅青，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到京城，她可不能再在温泉山庄浪费时日了。
    尤其是在知晓赵锦杭在边疆也举步维艰的时候，赵沅青一颗心焦灼着，只不过庄离有事，她才只能咬牙等着。
    既然现在已经将事办完，不得赶紧回去？
    庄离脸上的笑意一顿，问：“你想回去了？”
    赵沅青隐约察觉到了庄离的不悦。
    可来温泉山庄本来就只是为了掩护他罢了，他不高兴什么？
    赵沅青将这个念头压在脑后，冲着庄离点了点头：“嗯，京城还有好多事。”
    庄离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意，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语气也冷漠了起来：“那就明日回。”
    赵沅青瞧了庄离几眼。
    她实在想不明白庄离为什么会生气，不过想到明日能回去，她的心情倒是不错。
    赵沅青的视线在这一桌的菜肴上扫过，随后向一旁布菜的下人示意了一下。
    下人茫然，但还是往前近了几分，问：“姑娘想吃什么？”
    赵沅青指了指下人手中布菜的筷子。
    下人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将筷子递了上去。
    赵沅青接过，随后站起身，亲自夹了些菜，放到庄离跟前的碗里：“这几日，要多谢庄公的款待，等日后得空了，我再来尝尝山庄的佛跳墙。”
    别管庄离为什么不高兴，反正不高兴了，哄就是了。
    庄离看着自个儿儿眼前的菜，又抬眸看向了赵沅青。
    赵沅青此刻还弯着身，对上庄离的视线，赶紧弯唇一笑，关怀道：“这一路，庄公舟车劳顿，辛苦了，等用完晚膳，庄公赶紧回去休息。”
    庄离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不过还是拿起了筷子，将赵沅青夹过来的菜都一一吃了。

 第165章 谢霁明

    二日一早，庄离便带着赵沅青启程。
    一行人脚程快，临近晌午时分就已进了城，庄离亲自将人送回了赵家。
    “庄公，我到了，就先进去了？”
    赵沅青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笑着看着庄离，试探着开口。
    昨儿个那顿晚膳后，庄离脸上就没出现过什么笑意，但好歹情绪也平稳了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儿个一起来，庄离又成了那模样。
    男人……不，太监心，海底针，她真是捉摸不透。
    庄离挑了挑眉，回：“到了就走呗，难道还要我亲自扶你进去？”
    赵沅青被庄离这一怼，努了努嘴，转身就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而后头也不转地带着三念和婆子往家门口去。
    庄离见人走得那么爽快也不高兴了，撩开帘子，看着赵沅青的背影，正想要开口喊人，未想，另一道声音，先他一步。
    “赵姑娘。”
    赵沅青听到了有人喊她，不由得止了步，转头望向声源处。
    不远处，一名身穿蓝衣长衫的男子正骑马而来，待到了赵家门口后，他一勒缰绳，翻马而下，快速到了赵沅青跟前。
    他虽然走得快，但身姿挺拔，加上那一副好容颜，倒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线。
    “赵姑娘。”待到了赵沅青跟前，他又含笑朝人见了礼。
    赵沅青见此，欠身回礼：“谢公子。”
    此人，赵沅青自然认得，正是前些日子，引起了沈揽语和文苑晴之间矛盾的罪魁祸首，谢家公子谢霁明是也。
    谢霁明笑了笑，说：“原是顺路经过，没想到刚好遇上姑娘。霁明正想与姑娘道声谢。”
    “道谢？”赵沅青微微诧异。
    谢霁明颔首：“信阳公主府的事，霁明已经听闻。苑晴不善言辞，总在言语上吃了亏，还要多谢姑娘，替苑晴出了一口气。”
    赵沅青闻言，笑了起来：“原是此事。文苑晴毕竟是我表姐，我帮她，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谢公子替我表姐说的这声谢，我应下了。”
    谢霁明能够在知晓此事后，觉得是文苑晴受了欺负，还替她来道谢，这个态度，赵沅青心下还是满意的。
    谢霁明笑了笑：“日后姑娘得空了，霁明与苑晴一道设个宴，款待姑娘。”
    让文苑晴设宴请她吃饭？
    她怕是得气出个好歹来？
    赵沅青一想到文苑晴又气又恼，最后还要答应的神色，脸上的笑意就浓了些，她点了点头：“如此，我可就等着了。”
    “赵姑娘刚从外回来，舟车劳顿，霁明就不多叨扰了，告辞。”谢霁明似乎真的只是来道个谢，说完后，便就出言告辞。
    赵沅青微微颔首：“谢公子慢走。”
    谢霁明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途径马车时，他瞧见了此刻正打着帘子，坐在马车上瞧他的庄离。
    “庄公。”谢霁明停下，与庄离见了个礼。
    赵沅青和谢霁明有说有笑的模样，庄离可瞧得一清二楚，眼下看着谢霁明，只觉得怎么瞧怎么碍眼。
    他冷冰冰地扫了谢霁明一眼，随后轻蔑地转移了视线，再次落到了赵沅青身上。
    见庄离这副模样，谢霁明也不恼，笑了声，转身离开。

 第166章 你得和其他男人避嫌

    赵沅青瞧见了庄离与谢霁明之间的眼神官司。
    但与她何干？
    赵沅青瞅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准备回家。
    庄离见她又要走，立刻出了声：“赵沅青。”
    赵沅青的步子一顿，随后转头看向马车上的庄离。庄离喊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动向，不开口，也不下马车，就这么盯着她瞧。
    赵沅青心下无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折身往马车边走去。
    “庄公，还有事吗？”赵沅青待到了近前，笑着问。
    庄离见人回来，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一想到方才她和谢霁明谈笑的模样，又不乐意了。
    “赵姑娘这朵花可真招人。”庄离说。
    赵沅青：“……”
    “先头是顾启生，这会儿又是谢霁明，赵沅青，”庄离托着下巴看她，问：“你喜欢哪个？”
    赵沅青闻言，也不恼，朝着庄离眨了眨眼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赵家的二姑娘喜欢东厂都督庄离，你说我喜欢哪个？”
    庄离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回，怔了一下，随后瞪了赵沅青一眼，回：“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您这还叫正经呢？”赵沅青哭笑不得，“顾启生也就罢了，谢霁明可是文苑晴的未婚夫，是我未来的表姐夫。”
    “这不还只是未来的吗？世事无常，谁说得好呢。”庄离轻飘飘地说。
    “就冲着他这层身份，即便日后他与文苑晴的婚事泡汤，我也不可能和他有情分，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我犯得着去和这些跟自家姐妹有关系的男人牵扯？”赵沅青也有些不高兴了。
    她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在庄离口中，变成了水性杨花似的。
    要知道，她赵沅青除了参加选秀之外，京城里头和她真正扯得上关系的桃色传闻，也就是和眼前这位有关了。
    庄离被赵沅青的这番话愉悦到了。
    知晓赵沅青和谢霁明没什么关系，庄离放下了心，但还是不忘交代：“他既然是文苑晴的未婚夫，你要记得避嫌，避嫌懂不懂？不要朝着人笑得那么开心，否则容易引起旁人不必要的心思。”
    赵沅青：“？？？”
    “莫名其妙。”赵沅青吐出四个字后，转头就走。
    她就不该回头再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庄离，都这么多次了，她怎么还不学乖呢？就他那张嘴，能说出什么人话来？
    三念跟在赵沅青身边，欲言又止。
    目送着赵沅青进了家门，庄离这才勾唇笑了声，但很快他就微沉下了脸，他朝着马车旁的李年招了招手。
    李年赶紧迎了上来：“爷。”
    “去查查那个谢霁明。”庄离吩咐，随后又嘀咕道：“路过？也就赵沅青这个傻姑娘才信，就谢霁明瞧她那眼神，什么想法，都赤裸裸地都写在脸上了。”
    李年不解。
    谢霁明脸上写什么了？
    李年不知疑惑，他还问了出来。
    庄离凉飕飕地看了李年一眼：“你一个太监，你懂什么？”
    李年：“……”
    杀伤力太大，他选择闭嘴。
    他家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这嘴巴，真的可以选择不要。
    “奴才立刻去查。”李年选择忽略那些不必要的对话。
    庄离“嗯”了一声，随后放下了帘子：“回。”

 第167章 打情骂俏

    赵沅青径直回了自个儿院子。
    婆子回了赵大夫人那，去复命。
    见周遭没有了旁人之后，三念这才拽着赵沅青的袖子，说：“姑娘，您有没有觉得，您和庄公之间，有些过于……”三念蹙着眉，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
    “过于什么？”赵沅青脱去外层的披风，一边问。
    三念摇了摇头：“奴婢想不出好的词，但是，奴婢总觉得，姑娘和庄公在一块的时候，奴婢瞧着就像是——打情骂俏。”
    三念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词。
    赵沅青一顿，随后哭笑不得地看向三念：“你把这词用到我和庄离身上，不合适？”
    人家就是一个太监。
    六吟恰好过来，自然也听到了三念的这句话。
    “不止三念，奴婢有时候瞧着，也觉得姑娘和庄公像是一对两情相悦，但又别扭不肯说出口的小两口。”六吟笑道。
    “对对对，六吟你也这样觉得是。”三念激动起来，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赵沅青失笑，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你们这脑袋瓜里都是装的什么东西，庄离就是爱逗人，我们开玩笑罢了。我估摸着，他也没把我当姑娘家瞧，就是朋友罢了。”
    六吟上前，给赵沅青倒了一杯水，一边说道：“奴婢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庄公若不是宦官，就以庄公待姑娘的好，奴婢倒觉得也算是个好归宿。”
    赵沅青笑了声。
    即便他是宦官，赵沅青觉得，嫁给庄离也胜过嫁给旁的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好。不过，庄离可没那个心思，而她，重活一辈子，也不是冲着嫁人去的。
    赵沅青喝了水之后，便朝着六吟开口：“我不在京城的这几日，万事可顺利？”
    六吟恢复正色，去一旁取了一些单子，递到了赵沅青跟前：“姑娘交代奴婢买的东西，奴婢都一一办妥了，奴婢亲自去瞧过，没什么问题。铺子那头，也差不多快近尾声了，应当耽误不了姑娘什么事。倒是顾启生那头……”
    “顾启生如何了？”赵沅青问。
    “奴婢发现，顾启生以十两的价格，卖给了席中轩的掌柜一幅画。”六吟回。
    这事，可就是顾启生做得不厚道了。
    若是他随意将自己的画卖给其他人，十两的价格，赵沅青要如何才能将价格炒起来？六吟听到此事后，就有些不大高兴。
    赵沅青的神色平平。
    “席中轩的掌柜于他有恩，他应当有分寸。”赵沅青说。
    不过，话是这么说，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喜。
    “你去让人给他传个话，这次便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赵沅青吩咐道。
    六吟应下。
    “对了，这些日子你多关注下进京赶考的学子。”赵沅青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今年有秋闱，大抵还有两月的时间，各地学子会提前进京，这个时候，差不多就会陆陆续续来人了。
    想要发展在朝中的势力，这些科举学子，便是很好的一个着手点，相帮于微时，总是要比锦上添花更好些。
    她倒是记得前世的三甲，但也得看看品行才行。
    赵沅青要的，是真正对她有用的人。

 第168章 赵素兰准备找个后路

    科举将至，各地学子陆续赴京。
    赵家的家庙，就在离京城一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上，从南边来的学子，有不少便会途径此地。
    袭红从家庙外头的荷花池里摘了些莲蓬。
    她瞧见坐在院子里头正在看书的赵素兰，笑道：“姑娘，外头这几日可热闹了，好像是进京赶考的那些学子，姑娘，您不出去瞧瞧吗？”
    赵素兰正在翻书的手，微微一顿。
    袭红已经走了过来：“姑娘整日待在院子里，闷都闷出病了，姑娘就出去瞧瞧。”
    赵素兰来家庙已经有一段时日。
    这些时日，赵素兰安静得过分，每日都是在院子里看看书，或是在佛案前念经礼佛，仿佛真的是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而去。
    袭红在一旁瞧着，心里可担心了。
    赵素兰很快就恢复了动作，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不了，你自己去瞧。”
    “姑娘。”袭红喊了一声，见赵素兰不为所动，便就看向院子里另外一人：“姚嬷嬷，你也劝劝姑娘。”
    姚嬷嬷，是赵家家庙这边的管事人，也是赵老夫人吩咐下来，盯着赵素兰的人。
    姚嬷嬷不知赵素兰以往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些日子，赵素兰不曾找过事，日子过得清贫，也没有发过脾气，瞧着倒是个和和气气，好相处的小姑娘。
    这么想着，姚嬷嬷也笑了起来：“姑娘出去瞧瞧，总闷在院子里，对自个儿的身子也不好。”
    “姑娘，您看，姚嬷嬷都这么说了。”袭红继续努力。
    赵素兰似乎被袭红说得无奈，这才放下书，笑道：“行了，那就出去走走。”
    袭红闻言，笑了起来，将莲蓬往桌上一放，赶紧扶着赵素兰出去了。
    家庙地处偏僻，附近一带都无人家，以往有行人路过，偶尔也会来赵家家庙讨杯水喝，这几日，进京学子一多，姚嬷嬷就让人在家庙不远处搭建起了一个茶摊子，让过路学子停下歇歇脚，喝口水。
    这是赵家素来的传统了。
    而此时，茶摊上正坐着七名学子，还有两名车夫和几名书童。
    男女有别，赵素兰没有走近，就远远瞧着，似乎只是出来透口气，实际上，她的余光正往茶摊这边扫，耳朵也细心留意着众人的对话。
    她虽然没有放弃许宿清，但庆元侯府，已经不是她的最好选择。
    赵素兰要为自己多寻几条后路。
    这些学子此时虽只是白身，但若是能够高中，谁又能说得好以后？何况，赵太傅乃是文臣之首，能帮衬不少，若是有合适的，赵素兰也不介意赌一把。
    而且，她若真的选择一个家贫却有出息的书生，必然会讨赵太傅的欢喜，也能麻痹其他人。
    赵素兰站在那，茶摊里的人自然也有所察觉。
    “老伯，那位姑娘，是什么人？”有人开始向茶摊子里负责茶水的老人打听。
    老伯往赵素兰那瞧了眼，笑道：“那位是我们主家的姑娘。”
    “赵太傅家的千金，怪不得这远远瞧去，风韵浑然天成，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气质呢。”问话的人笑了起来。
    他周遭的人立刻也都应和了起来，唯独一人例外。

 第169章 这态度白费好心

    众人都在议论赵素兰，又从赵家上将话题扯开，高谈阔论起来。
    唯独一人。
    赵素兰余光多扫了几眼。
    对方衣衫简陋，一身长衫打了不少补子，此刻正低着头喝水吃馒头。
    除了茶水之外，茶摊子还放了一些简单的馒头。
    这些馒头，许多人都瞧不上，像那些学子，都未曾动过手，除了那些书童车夫外，便就只有他一人了。
    不止赵素兰注意到了他，其他学子也察觉到了。
    “齐鸣书，你别只顾着吃啊。”有人推了推他。
    齐鸣书没搭理。
    他低着头，一心吃着馒头。
    见人不搭理，喊齐鸣书的那人有些恼了，他直接上前，从齐鸣书手中夺过了馒头：“我跟你说话呢，你懂不懂礼数？”
    手上一空，齐鸣书抬头凉飕飕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表态，很快就低下头，重新拿了一个馒头。
    “你！”见齐鸣书这个样子，那人似乎有些恼了。
    “嘿，你和他计较做什么，他穷得都只能喝露水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有的馒头，不得多吃点。”说完，说话的人就哈哈哈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齐鸣书，来，你多吃点，吃完这一顿，下一顿你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说着，那人还拿了一个馒头，往齐鸣书嘴里塞。
    齐鸣书避过，直接站起了身，眼神阴冷地望着这群嬉笑的人。
    “呦，生气了。你们瞧，他这模样，像不像一头发狠的狗？哈哈哈哈哈。”
    “你不说还没发现，你这一说，可真的是太像了。”
    “来，还吃馒头吗？”有人拿起桌上的馒头，直接扔到了齐鸣书的脚下，笑呵呵地说：“快吃啊，馒头呢。”
    齐鸣书冷眼瞧着这些人对他的嬉笑侮辱，却依旧一声不吭，他背过身去，继续吃着自己的馒头。
    那些人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秦伯，将这些人请出去。”赵素兰忽然走过来，语气淡淡地朝着茶摊子上的老伯吩咐。
    老伯早就瞧不过眼了，但他只是一个下人，不好做主，这会儿赵素兰一发话，立刻“欸”了一声，随后拿起一旁的长勺子，朝着众人赶人：“走走走，全部走，咱们不供茶水了。”
    “为什么赶我们？”有人有些不满。
    赵素兰望向开口的人：“赵家设茶水摊，是方便于各地学子，诸位一言一行，何谈读书人？几位，还是不要侮辱了读书人这三个字。”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知道什么。”被赵素兰这么骂，有人立刻就忍不住了。
    赵素兰闻言，抿唇而笑：“我一个小女子都知道的事，可几位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的人，却一无所知。”
    “你！”
    “别说了。”有人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这是赵家的茶摊子，不能闹事。”
    几人虽然恼恨赵素兰的多管闲事，但顾及到赵家，到底不敢找事，纷纷起身离去。
    齐鸣书将手里头的馒头赶紧塞进了嘴里，随后拿过一旁的行李，也准备一道离开。
    “等等。”赵素兰出声喊道。
    齐鸣书却浑然不觉，继续往前走。
    赵素兰还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人，心里头暗恼，面上还是笑着又喊了一声：“齐鸣书。”
    她刚才听到这群人是这么喊他的。
    齐鸣书止步，转过头来，看向赵素兰，依旧一声不吭。
    赵素兰扯了一块布，将桌上的馒头都装了起来，随后递了过去：“有人受益，茶摊子才有它存在的必要。”
    齐鸣书瞧了赵素兰一眼，随后接过，低着声音说了声“谢谢”后，转头离开。
    这态度——
    赵素兰气笑了。
    白费好心。

 第170章 未来状元齐鸣书

    进京赶考的学子一多，赵家也忙碌了起来。
    每回大考，赵家就会在京城空出几处宅子，供那些家境清贫的学子吃住，为的就是能让他们安心读书，考出一个好成绩来。
    赵太傅能够在文人心中有如此高的地位，可不是单单因为他是文臣之首。
    赵家对文人的帮持，是许多人都比不过的。
    赵沅青这一辈，只有两个男子，赵锦杭在外，今年，这回事，赵太傅就交给了赵蕴凡。
    这几日，赵蕴凡忙得不可开交。
    今儿个正准备出门去宅子呢，才刚到门口，就遇上了带着六吟过来的赵沅青。
    “二妹妹。”赵蕴凡止了步，同赵沅青打招呼：“二妹妹要出门？”
    赵沅青点了点头。
    “去哪？要是顺路的话，我们一道走一会儿。”赵蕴凡说。
    赵沅青笑了声：“不止顺路，还是同一路。”
    “你也要去学宅？”赵蕴凡有些诧异。
    赵沅青点了点头：“在家闲着无聊，就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这是场面话，实话是她要去瞧瞧有没有能够招揽的人才罢了。先在自家地盘上瞧瞧，然后再让六吟去打听打听今年的学子，再行接触。
    赵蕴凡不知实情，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帮得上，肯定帮得上，这事整得我头都大了，我说大哥为什么要去从军呢，敢情是被吓的。”
    赵沅青被赵蕴凡逗笑。
    兄妹两人去了学宅，赵蕴凡先行下了马，随后走到马车旁，扶赵沅青下来。
    待赵沅青下了车，赵蕴凡就同赵沅青介绍：“现在学宅里头已经入住了七名学子，接下来这些日子，陆陆续续还会有各地的学子进京。等人多了，学宅里每隔几日就会安排诗会之类的，那会儿才是真热闹。”
    “二哥可有得忙了。”赵沅青笑道。
    赵蕴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学宅门口。
    学宅门口放了几张桌子，桌子前坐了几个赵家会识字的下人和学宅的管事，他们就在此负责给入住的学子登记入册。
    “二少爷，二姑娘。”几人见了赵沅青兄妹俩过来，赶紧起身回话。
    赵蕴凡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今日可有新的学子入住？”
    管事的摇了摇头，正要说没有，门口就恰好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正好停在了学宅门口。
    赵蕴凡转头望了过去。
    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身上背着行囊，手里头抱着几本书。
    赵蕴凡回头，朝着管事笑了笑：“你忙你们的。”说着，又转头看向赵沅青：“二妹妹，走，我们去里头瞧瞧。”
    赵沅青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大门。
    “进门这个大厅，学子们可以在此互相交流，日后诗会也会在此进行，那边是个小花园，他们可以早起在花园里头读早课……”
    赵蕴凡正在同赵沅青介绍学宅的情况，赵沅青正仔细听着，而马车上下来的那位书生也已经到了门口。
    “叫什么名字？籍贯哪里？”管事的拿了笔，准备给人登记入册。
    “齐鸣书，籍贯淮扬丹阳。”
    赵沅青正在听赵蕴凡说话，耳中突然传来这一道声音，她猛然愣住，转身看向了门口。
    齐鸣书。
    正是前世这一次科举中的状元，而后入翰林，再转刑部，在她死前，齐鸣书已是刑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
    原来，齐鸣书也曾受过他们赵家的恩惠吗？

 第171章 再遇谢霁明

    “二妹妹？”
    见赵沅青突然停下，赵蕴凡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随后也转头看向了门外。
    赵沅青收回了视线，笑道：“普通百姓家里，倒是少有这种名字，想来，他的父母也对他寄予厚望。
    以书，一鸣惊人。”
    赵蕴凡没察觉到不妥，笑了笑：“或许，我们继续往里走？”
    赵沅青点了点头，她有听说过齐鸣书的名讳。
    百姓都说，齐鸣书是个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
    可在赵家出事时，已经身为朝堂上后起之秀的齐鸣书，却没有对有知遇之恩的赵家伸出援手。
    赵沅青不会就此否定齐鸣书，但她也要好好观察观察，若是齐鸣书是个不知报恩，或是日后会投靠明安帝，朝赵家出手的人，那么——
    理当防患于未然。
    齐鸣书察觉到了赵沅青的视线。
    可当他抬头望过来时，赵沅青已经收回了视线，和赵蕴凡离开。
    齐鸣书想了想，向管事询问：“这位大伯，方才那两位是？”
    “是我家的二少爷和二姑娘。”管事笑呵呵地问，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今次学宅的事，就是由我们二少爷负责。”
    齐鸣书朝着管事点头致谢。
    他在刚才的那道视线中，察觉到了强烈的打量提防。
    赵家的姑娘，怎么会对他有这个态度？
    齐鸣书疑惑，或许是他想错了？
    齐鸣书抛却这些念头，从管事手中领了一块牌子，这是他日后入住学宅的凭证。
    下人带着齐鸣书去了他之后居住的屋子。
    齐鸣书同人道了谢之后，便就开始收拾行李，稍稍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就拿出书来，至于前头的那一遭，他似乎真的全然不在意。
    赵沅青在学宅这边逛了一圈，也去见了如今已经入住的学子。
    这些都已经是秀才之身的学子，多多少少有些笔墨，但赵沅青瞧了一圈，并没有自己看中的，倒是齐鸣书，才是需要她格外关注的一个。
    赵蕴凡还有事，赵沅青瞧了一圈后，便就决定先行离开。
    顺便，还能去铺子里去转一圈。
    在一段赶工后，铺子的修缮已经接近尾声，赵沅青还没去瞧过最后的效果。
    “奴婢一直听底下的人来说如何如何，今儿个算是能跟着姑娘亲自去瞧瞧了。”六吟与赵沅青笑道，一边扶着赵沅青上马车。
    赵沅青这一脚才跨上了马车，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姑娘？”对方的声音中带着诧异，还有一丝惊喜。
    赵沅青转头看了过去，不远处，谢霁明正牵着马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待到了学宅门口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谢霁明与身后的下人交代了几句，便就朝着赵沅青走来。
    赵沅青没想到会这么快又再遇谢霁明，想了想，还是重新下了马车。
    “赵姑娘。”谢霁明上前，朝着人笑着见了礼：“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姑娘了。”
    赵沅青回礼，面上同样含笑：“谢公子怎么会在此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谢霁明，那日庄离的话就突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说，避嫌。
    谢霁明是文苑晴的未婚夫，她的确应该避嫌。
    赵沅青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庄离还说了，不能对着人笑得太高兴，免得让人徒生误会。
    赵沅青想了想，这话其实也对。

 第172章 巧合多了她就成别家的了

    谢霁明明显察觉到了赵沅青态度的冷淡。
    若说上一回还是点头之交，又因文苑晴的关系，多了一丝丝亲近，那么这一回，赵沅青想要避嫌的态度，可都摆在了脸上。
    谢霁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是因为最近见得过于频繁，所以让她引起不喜了吗？
    可，这才是第二面。
    谢霁明心下苦笑，面上还是带着笑做了解释：“科举将至，各地学子进京，早就听说赵家办了学宅，刚好，家里头收拾出了一批旧书，我爹让我送来，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了。”
    赵沅青闻言，笑着道谢：“谢大人仁厚。”
    “比不上赵太傅的善举。”谢霁明回。
    他的一句解释，似乎就将两人之间的话题带到了互相夸赞，或许，也是赵沅青的有意为之。
    谢霁明心下叹气。
    知道赵沅青的心思，谢霁明又笑着开口：“我还要将书送进去，就不与姑娘多说了。”说着，谢霁明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就转头离去，径直进了学宅。
    瞧着谢霁明这番态度，赵沅青琢磨了一下。
    庄离那话，她也不是不明白，可这谢霁明，哪里也不像是对她有意思的模样啊？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没有表露过，他们两人之间更是没什么情分，连朋友都谈不上。
    何况前世，文苑晴嫁给谢霁明，在威远大将军府出事前，夫妻恩爱，可是京城里头人人艳羡的一对。
    果然，还是庄离那个人想太多了。
    更离谱的是，她居然还真的听了庄离的话。
    赵沅青心里有些暗恼，她怕是中了庄离的蛊？
    不想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赵沅青转身上了马车，准备去永安巷。
    李年得了庄离的吩咐后，就将谢霁明调查了个底朝天，随后，这份关于谢霁明的情报，就送到了庄离的跟前。
    庄离看着上头的东西，越瞧，脸上的神色就越古怪，等看完后，他摇了摇手里头的东西，问：“这就是你调查的？”
    李年点了点头：“是。”
    谢霁明能查到的，他都查了，就连谢霁明五岁时候的事情，他都查出来了。
    够努力了？
    庄离气乐了，将册子直接朝着李年砸了过来：“我让你去查他有多优秀多厉害多受人欢迎吗？”
    李年：“……”
    李年有些为难，这也不是他想的，可人谢霁明的确是翩翩君子，他能怎么办？但盯着自家爷的视线，李年可不敢这么说。
    他脑子一转，回：“爷，这谢霁明也不是尽全尽美，你看，他五岁的时候，就知道找漂亮小姑娘说我长大了娶你，这叫什么？这叫轻浮！而且，他现在和文家姑娘定了亲，那就是言而无信啊。”
    庄离：“……”
    “那时候他才五岁！”庄离快被李年气死了。
    李年瘪了瘪嘴。
    那他没法子了。
    不过，李年一顿，又说：“今儿个谢霁明和赵姑娘遇上了。”
    庄离的视线这下越发冷了。
    “巧合，这回真是巧合。”李年忙补充了一句。
    庄离冷嗤了一声：“巧合多了，就成了。”
    庄离想了想，又吩咐：“给他找点事，不管是真巧合还是假巧合，都给我扼杀了。”
    李年赶紧应了是。
    正要退下去办事，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后头又传来了庄离的声音。
    “别做太过了，好歹是她未来表姐夫。”庄离说。
    李年赶紧转过身来，对着庄离笑着应了声“是，奴才明白”。

 第173章 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

    时日渐去。
    明安帝意欲秋猎，此事最终确定了下来。
    不过，确定秋猎一行，到真正去秋猎，还有好一段日子，比秋猎更早到来的，是赵沅青精心筹备了许久的铺子，终于进入了尾声。
    看着铺子已经完全照着她想象的模样修缮完成，里头也已经摆上了各色家具器物，赵沅青面上露出了一个笑。
    她的第一步，总算是踏出去了。
    六吟跟在赵沅青面前，有些疑惑：“奴婢到今日也还没明白，姑娘到底想要开个什么样的铺子。”
    铺子的修缮，本就与旁的铺子不同，而且，也没见自家姑娘进什么货物，这到底是要卖什么？总不至于就卖顾启生的画？
    “物以稀为贵，我要卖的，正是这个稀字。”赵沅青说道。
    六吟疑惑。
    陈掌柜过来时，恰巧就听到了赵沅青的这一句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姑娘这个做生意法子，倒是新巧。”
    赵沅青转身看向了陈掌柜。
    在铺子修缮得差不多时，赵沅青就让六吟开始接触了陈掌柜。
    两方有意，很快，这事便就敲定了。
    今日，赵沅青是来瞧瞧铺子最后的修缮结果，这二来，也是有些事要与陈掌柜交代。
    “我交于陈掌柜的东西，陈掌柜可瞧明白了？”赵沅青的视线落在了陈掌柜手上的册子上，开口询问。
    她将对铺子的想法，包括如何经营，大概的流程想法，都写在了纸上，装订成册，交与了陈掌柜。
    陈掌柜点了点头：“瞧明白了，简单来说，价高者得。不过，小人倒是觉得还有几处可以改善些细节。”
    赵沅青挑了挑眉，开口：“陈掌柜请讲。”
    “不止在售卖物品上能赚钱，我们还能卖位置。”陈掌柜说到这，笑了一声。
    “当然，这头一回，得姑娘给人下帖子，但只要这头一回将名声打出来了，日后，必然就会有人慕名而来。咱们铺子就这么大，总不能谁来都让进，若是以身份地位算，商人便就很难拿到名额，可做生意，有钱又敢花的，往往就是这些商人。”
    赵沅青颔首：“还是陈掌柜考虑周到，就依你所言。”
    做生意嘛，当然是冲着钱去，谁钱多，就给谁留位置，谁给的钱越多，位置就更好。
    这也是一个赚钱法子。
    “还有呢？”赵沅青问。
    “姑娘想要请的，非富即贵，身边都会带丫鬟下人，若是全部都带进来，咱们铺子也不够站，是而，小人以为，得规定每位客人身边只能带一位下人，若是选了雅间的客人，则可以一人带两位。若是想要多带些，也可，一名下人便就多加十两银子。”
    赵沅青挑了挑眉。
    这陈掌柜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赚钱的小细节。
    “依你。”赵沅青答。
    陈掌柜见赵沅青一连答应了两个条件后，笑道：“旁的都是一些小细节，倒也无妨，不过，姑娘，这铺子打算叫什么名字？这牌匾可得赶紧做了。”
    赵沅青闻言，抿唇笑了起来。
    她心中早有打算。
    “既是价高者得，以钱财博弈，那便叫奕阁。”
    不止是钱财的博弈，也是她与明安帝这场博弈中的开端。
    至于牌匾——
    “牌匾，我会让人在五日后送来。七日后，咱们就正式开张。”赵沅青正色道。

 第174章 先造个势

    在牌匾送到铺子前，京城里头叫得上名的人家，都收到了来自奕阁发出的帖子。
    谁也不知道这奕阁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但随帖子一道送过来的，还有一份清单，上头写了几样将会在奕阁出售的物品，这里头的东西，却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写在最前头的，就是来自国恩寺玄真大师的佛珠手串。
    这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赵家也收到了。
    赵沅青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让自家搞特殊。
    赵老夫人信佛，对玄真大师极为推崇，玄真大师常年佩戴的佛珠手串，赵老夫人自然也动了心思。
    她琢磨了一下，将儿子儿媳叫了过来。
    她将奕阁的帖子与众人说了后，问：“你们怎么看？”
    “奕阁的事，儿子这些日子也听闻了几句。它给京城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家下了帖子。”赵大爷说。
    赵老夫人“嗯”了声，又说：“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背后是谁家在做。”
    赵大爷闻言，苦笑了声：“不必打听了，打听不出来。”
    赵老夫人诧异：“怎讲？”
    赵大爷点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铺子，还往门口送帖子，不得打听打听？不过，虽说不知道这幕后东家是谁，倒是有人查到，似乎，与东厂那位有点关系。”
    “庄离？”赵老夫人这下真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赵大爷笑了声：“娘你也不必多顾虑，玄真大师的手串，可遇不可求，去瞧瞧也无妨。若真是东厂那位，即便没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我们也得捧捧场。”
    庄离帮了他们赵家的，可不少了。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是这个理。这样，那日，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都随我一道去。”
    赵老夫人做了决定，与此同时，京城其他几户人家，也都在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奕阁讨论。
    一来，清单上的东西，的确有些吸引人，而且至今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奕阁到底是个什么铺子，二来，他们听说与庄离有点关系之后，这收了的帖子，也不敢不给人一点面子。
    不过，大多人还是在迟疑之中。
    帖子上写了奕阁的地址，这些日子，京城里头的世家大族，都开始关注起这家一直大门紧闭，还没挂上牌匾的新铺子。
    这么一关注，等奕阁的牌匾送到，往上一挂时，这消息立刻就传了出去。
    齐鸣书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也听到周边的人议论起了此事。
    “你们听说了吗？永安巷那边要新开个铺子，叫奕阁，听说那牌匾乃是出自王璟之老先生之手。”
    “真的假的？王老先生不是已经封笔多年了吗？”
    “那牌匾上正儿八经地刻着王老先生的私章呢，而且，翰林院的几位也去瞧了，确认是王老先生的字迹。”
    “这铺子什么来头，居然还能请动王老先生。”
    “……”
    王璟之，当世书法大家，以一手狂草闻名于世，于十年前封笔，流传于市面的字帖，仅有三幅，另有五幅，被保存在皇宫之中。
    齐鸣书听了几嘴，他心中毫无波澜。
    这些与他都毫无关系。
    唯有手中的书，这才是能让他走出一片天地的唯一途径。
    齐鸣书不关心，可有的是人关心。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人家，在这牌匾挂出来后，大多给奕阁回了帖，表示会准时赴约。

 第175章 庄离成了一个托

    庄离也收到了奕阁送来的帖子。
    “这什么东西？”庄离瞥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将帖子扔到了一旁。
    安盛上前，又将随带的清单放到庄离跟前：“爷，您瞧瞧这个。”
    庄离高抬贵眼扫了一眼，这一眼，他慢慢坐正了身体，问：“赵沅青的铺子？”
    这上头的清单上，还写着一样东西。
    顾启生的画。
    顾启生的画，不就是赵沅青吗？怪不得敢给他送帖子。
    “爷，这是奴才誊抄的其他几户人家的清单。”安盛又将几张纸递了上去。
    庄离挑了挑眉，敢情这送的清单还不一样？
    庄离的视线在上头扫了几眼，乐了。
    几乎每家人的清单上，都写着玄真大师的手串，但顾启生的画，可就在他的这份清单上有。
    庄离又将帖子取了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会，随后嗤笑了一声：“她这是想让我去当托呢。”
    给顾启生抬身价，这赵沅青也真够敢想。
    “小没良心。”庄离又轻轻嘀咕了一句。
    “奴才还打听到，现在京城不少人家觉得奕阁与爷有关。”安盛笑得更神情莫测了。
    “与我有关？”庄离略显诧异。
    安盛点了点头，又往清单上一点。
    庄离的视线往下一扫，有些人家的清单上头还有个格外离谱的东西——消息。
    赵沅青不止卖东西，还要卖消息。
    庄离又瞅了眼清单上写着消息的人家，挑了挑眉。
    这些人家还格外地熟悉，不就是当初他二万两卖给赵沅青消息的那些相关的人家吗？
    怪不得旁人会觉得与他有关，天底下能打听出这些的，除了他，还有谁？
    或者说，和庄离有关这消息，还是赵沅青有意传出来的。
    有意思。
    “爷，去吗？”安盛笑呵呵地问。
    除却赵沅青这一层关系之外，安盛也有些好奇，赵沅青到底在整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帖子上，虽然列了清单，可东西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卖什么的铺子，而且，也没写价格。
    安盛可好奇了。
    庄离笑了声：“去，不去怎么凑热闹？”
    旁人给的帖子，他当然不会关注，但是赵沅青的嘛，他就屈尊降贵一下。
    不然到时候人不高兴，哄起来也是个体力活。
    安盛赶紧“欸”了声，笑道：“那奴才就给奕阁那边回帖了。”
    陈掌柜收到了来自东厂的回帖。
    看到这玩意，他差点没吓得将帖子扔出去。
    原本姑娘让他给东厂也下个帖子时，陈掌柜就觉得离谱，但琢磨着，估计这帖子也送不到庄离跟前，毕竟是自己的新东家，还是得照办。
    谁想，现在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不，惊吓。
    惊吓过后，陈掌柜顺了顺心口的气，又赶紧提起精神来，将开业当日的事，赶紧都安排下去。
    “那日来的客人，非富即贵，招待的伙计一定要格外注意，千万别出了差错。还有，各家的位置，也都记住了，绝对不能有任何出错。”
    陈掌柜对着自己亲自掌眼招来的伙计们郑重交代。
    奕阁，就在满京城的好奇下，陈掌柜等人的严阵以待中，迎来了开张的这一日。

 第176章 开业搞钱！

    九月初三，万事大吉。
    早市一开，永安巷这边就热闹了起来。
    赵沅青不能出席，是而，这一日，奕阁的一切事宜，都得陈掌柜自个儿拿主意。
    陈掌柜请了舞狮，早市一开，就在永安巷里头热闹了起来，一场舞狮结束，陈掌柜才点了门口的爆竹，揭下了牌匾上的红绸，意味着奕阁的正式开业。
    奕阁虽在此时开业，但今日，却并不待客。
    在热闹过后，陈掌柜就让人在铺子门口立了一个牌子。
    牌子上写着——今日买卖会，名额不对外售卖。下一场，九月十三，十两银子一位名额，有兴趣者，可寻伙计付钱预订。
    百姓们纷纷咋舌，也不知道这奕阁到底是什么个东西，但十两银子买一个名额，在他们看来，跟抢钱没什么两样。
    百姓们很快就散开，奕阁门口很快就冷清了下来。
    陈掌柜却觉得挺好。
    他们即将要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要是铺子里头挤满了百姓，那不是降低了他们的格调吗？
    而在这阵子冷清过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奕阁门口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那些收到奕阁帖子的人家，陆续抵达了奕阁。
    陈掌柜就在门口候着迎人。
    他本就是在永安巷做生意的，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他大多都认得，每来一家，他都认得，随后交代伙计将人迎到对应的位置上。
    赵沅青也来了，跟在赵老夫人的身边。
    陈掌柜见赵家的人一来，忙迎了上去：“老夫人，几位夫人，快里面请。”说话间，陈掌柜的视线扫过了赵沅青，眉心一跳。
    他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家东家就是赵家沅青，可先前赵沅青来铺子时，一直都是穿着朴素，今儿个精心打扮之后，陈掌柜还真有点不敢认。
    陈掌柜面上虽没说什么，但是态度要谦卑许多，赶紧让伙计将人迎进去了。
    赵家之后，又有其他人家来到。
    赵沅青一行人已经在伙计带领下，进了一间雅间。
    待人一入座，就有伙计送上了茶点，还有一位丫鬟就在雅间里头候着，替赵家地解释他们今日这个买卖会。
    “今日一共有二十一件物品，两个消息出售，每样都是一百两底价，客人可随意出价，价高者得。”丫鬟笑着同赵家几位解释。
    赵老夫人有些诧异：“还卖消息？什么样的消息？”
    “晚些掌柜会介绍，老夫人可以听完后，判断自己是否需要，再看是否出价购买。”丫鬟回。
    这话，回了跟没回一样。
    不过，赵老夫人并不见恼怒，而是笑了笑：“好，老身知晓了。”
    赵大夫人有点兴趣：“有点意思，我算是瞧明白了。”
    “你瞧明白什么了？”赵二夫人好奇地问。
    “这个奕阁，卖的就是个暴利。凡是能卖的，他就拿来往这一放，让大家伙喊价，价高者得。就跟花楼里，那些花魁卖初夜似的。”
    “老大媳妇。”赵老夫人凉飕飕的视线扫了过来。
    赵大夫人撇了撇嘴，闭嘴了。
    不过，赵大夫人这一说，赵家其他几位女眷还真明白了。
    这奕阁到底是个什么铺子。只不过，今日卖的不是花魁初夜，而是旁的一些少有的珍惜之物，亦或是有用的消息。
    以往倒是没有这种铺子，听着还有些新鲜。

 第177章 抢手串

    庄离是最后一个到的。
    待人将他领到雅间，这买卖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赵沅青让人在中间搭起了高台，在高台下安排了一些座位，而在二楼处又设置了一些雅间。
    而此刻，陈掌柜已经上了高台。
    “今日奕阁开张，首次买卖会，还要感谢诸位捧场。小人在这，先为大家介绍一下咱们买卖会的规矩。每件物品，一百两起拍，价高者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款需在三日内结清。”
    “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小人也不多耽搁贵人们的时辰，就赶紧开始了？”
    陈掌柜笑呵呵地说。
    自然没有人搭理他。
    陈掌柜也不觉得尴尬，拍了拍手，高台下立刻有两名漂亮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上此刻正盖着一块红布。
    “今日第一件要出售的物品，便是来自国恩寺玄真大师佩戴多年的佛珠手串。”陈掌柜一边说，一边揭开了红布。
    这是赵沅青特意安排在开头的重头戏。
    原本都还各自聊天说话的众人，立刻都朝着台上瞧了过来。
    大家都不是什么傻子。
    若真是玄真大师之物，那他们自然是要将东西买到手的，而价高者得……众人一下子就将注意力全放到了陈掌柜身上。
    “手串跟随玄真大师多年，沾染佛法因果，又每日听玄真大师诵经礼佛，早非凡品。有说戴着这手串，就能灵台清明，延年益寿，亦有说这手串上藏着佛法万千，这真真假假，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小人可保证，这手串的确是玄真大师之物。若是有人不信，事后可以去向国恩寺僧人求证。”
    卖东西，自然是要添油加醋。
    陈掌柜显然是个中好手。
    “小人也就不多废话了，一百两起拍，有中意的贵人，可得赶紧下手了。”陈掌柜笑道。
    这话落下后，场内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有动静，但也只是维持了一瞬罢了，很快，就有心性急躁的姑娘出了声。
    “三百两。”有人喊道。
    这一声喊出来，就仿佛是个开关似的，底下喊价的人层出不穷。
    “四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一千零十两。”
    “五千两。”
    ……
    “一万两。”赵老夫人平静地品着茶，让身边的沈嬷嬷喊出了价。
    这个价喊出来，周遭忽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好家伙，这价格还带翻倍喊的。
    赵沅青的眉心抽了抽。
    谁能想到，她开铺子，坑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自家祖母。而且，这手串的钱，还进的不是自己的钱袋子。
    不过，想到这钱是用来给玄真大师救济众生用的，赵沅青又觉得不错，就算是让祖母积福了。
    但，对手串志在必得的，并不止赵老夫人一位。
    “一万一千两。”又有人出了声。
    赵老夫人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望了过去。
    陈掌柜听着这价格，忙笑道：“郑国公老夫人出价一万一千两，还有更高的吗？”
    赵老夫人微微蹙眉，给沈嬷嬷示意了一个眼神。
    “一万两千两。”沈嬷嬷冲着底下喊道。
    话音刚落，陈掌柜还没来得及说，对面郑国公家的婆子又再次开了口。
    “一万三千两。”
    玄真大师的手串，赵老夫人与郑国公老夫人就这么僵持上了。

 第178章 庄离的好意

    一番价格的拉扯中，手串的价格，已经到了二万两。
    赵老夫人倒不是出不起这些钱，但是再这么拉扯下去，这个代价，太大了。
    玄真大师的手串再值钱，可真要花那么多钱，赵老夫人还是有些心疼。何况，就郑国公老夫人那模样，还不知道要将价格拉到什么程度去。
    赵老夫人已经起了放弃的念头，但玄真大师的贴身手串，可遇不可求，赵老夫人又不想放弃。
    “二万零一两。”场上忽然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赵老夫人一愣，赶紧朝着窗户外瞧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也都有些震惊。
    虽然以往也没见过这样卖东西的，但这加价一两一两加，得加到什么时候去？这是哪家出来的，竟这么小气。
    就在众人好奇谁这么小气的时候，陈掌柜强将震惊压下去，尽可能镇定地开口：“庄公出价二万零一两，还有人要加价的吗？”
    “……”
    谁？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么小气的居然是庄离？
    一时之间，众人觉得都有些幻灭。
    郑国公老夫人也满脸无语，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她们这一圈里，她算是最推崇玄真大师的人了，所以才会不惜高价与赵老夫人争。但她敢跟赵老夫人争，却不敢同庄离争。
    郑国公夫人这会也赶紧拉了拉自家婆婆的袖子，低声安慰道：“娘，后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好东西，咱们犯不着。”
    郑国公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媳妇的心思。
    纵然不甘心，但也只能点了点头。
    陈掌柜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再喊价，心下了然，笑道：“既然没有人出价，玄真大师的佛珠手串，就以二万零一两的价格，卖给庄公了。”
    众人依旧没有出声反对。
    陈掌柜，朝着身边的姑娘招了招手。
    两个姑娘退下，之后，就有另外两个姑娘抬着新的托盘上了台。而另一边，已经有专人将佛珠手串送到了庄离这头。
    庄离也大气，直接让安盛给了钱，不过，却没收佛珠串。
    他的视线落在底下的台上，语气平静：“送到赵家那边去。”
    送东西的下人心中微微诧异，但面上赶紧应了声，随后离开，往赵家那边去了。
    庄离还在看下面卖东西，别说，还挺有意思的，还赚钱。
    庄离摸着下巴思考，他觉得，赵沅青的这个法子，他也可以学习一下，毕竟，她不是还卖消息吗？这玩意，可是他提供的。
    手串被庄离拍去。
    赵老夫人是没想到的，不过讶异了一瞬之后，她也就收回思绪，继续关注后头有没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了。
    正专心听着下头陈掌柜介绍新的物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沈嬷嬷立刻上前，没多久，带着端着托盘的伙计，一脸神情莫测地回来了。
    “老夫人，庄公让人送过来的。”沈嬷嬷走到了赵老夫人身边回话道。
    赵老夫人一顿，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伙计，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手上的托盘上。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还不待赵老夫人开口，伙计已经笑着开了口：“老夫人，这是庄公让小人送来的。”一边说着，伙计还将上头的红绸揭开了。
    托盘里头放的，可不就是玄真大师的那串佛珠手串？
    赵沅青拿过茶杯，抿了口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算他有心了。

 第179章 震惊庄公转性了

    赵老夫人是震惊的。
    原本还想说来给庄离捧场，没想到，最后还要人送东西。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赵老夫人还是毫不客气地点头让人收下了。
    旁的东西也就罢了，这东西，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人都亲自送过来，她不收岂不是不给人面子，大不了，赵老夫人余光扫了一眼赵沅青。
    大不了让他们家沅青再和人去道声谢。
    想到这，赵老夫人又有些可惜，要是庄离不是太监，配他们家沅青倒是正好。
    赵沅青正高兴着呢，突然察觉到了自家祖母看着她略带可惜的眼神，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
    底下的买卖还在继续。
    赵沅青这回准备的，可都是好东西。
    除了从玄真大师那边求来的佛珠手串外，她还让人去求了些大师的墨宝，又从商人手中收购了一些珍宝。
    价格自然不低，但是在她的奕阁里一转，价格怎么说也得翻上一翻。
    眼下再拍的，就是一套从苏州购来的红宝石头面。
    而在几个物件之后，又到了一个重头戏。
    顾启生的画。
    陈掌柜将顾启生的画展开，笑道：“诸位贵人应该都知道前些日子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顾启生顾画师？这幅观音像，便是出自顾画师之手。”
    不少人画过观音，可顾启生的这幅观音像，的确令人震惊。
    人物栩栩如生倒也罢了，绝的是顾启生将观音像画出了慈悲感，而当你看着画时，似乎菩萨正含笑，慈悲地盯着你似的。
    这可就令人惊叹了。
    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一幅画，，寥寥几缕白烟，但却有了一层出尘的意味。
    “还是一百两起拍。”陈掌柜笑道。
    庄离瞧着顾启生的画，轻哼了一声：“我一个杀人魔头，买观音像？你可真敢想的。”
    安盛瞧着庄离似乎失去了兴趣，低头专心喝茶的模样，心下好笑。
    对嘛，杀人魔头买什么菩萨像，这不是离谱遇上离谱，大离谱吗？
    有时候真的希望他家爷能够硬气点。
    而此刻，底下的喊价，已经开始。
    郑国公老夫人信佛，此刻一见这观音像，又开始意动了。
    先前没了玄真大师的佛珠串，这幅观音像，她志在必得！
    她赶紧瞧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嬷嬷。
    “三百两。”郑国公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赶紧报了价。
    这价格一出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喊价，郑国公老夫人又加了几回价，等她喊到一千两时，场上就没动静了。
    这画像虽妙，但顾启生毕竟还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师罢了。
    大伙心里还是会有一杆秤，一千两，足以了，再往上，那就不划算了。
    这也算是在赵沅青的意料之中。
    不久前十两银子都卖不出去的画，现在能卖一千两，已经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赵沅青费心费力整了这么久，又岂会满足于这个价格？
    她可是有后招的。
    陈掌柜不知内情，见场上没了动静，正要开口说话时，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三千两。”庄离的声音，直接在场上响了起来。
    众人震惊。
    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先震惊于庄离突然大方了，还是震惊于庄离突然转了性，居然中意上了与佛相关的东西。
    满手血腥，心狠手辣的东厂都督，信佛，谁敢信？
    一时之间，场上又是一片寂静。

 第180章 出尔反尔又如何

    陈掌柜也有些诧异，但好在，他还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庄离又喊了价，估计也不会再有人往上加了，毕竟没有人会跟庄离抢东西，就在陈掌柜要开口时，庄离懒洋洋的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
    “哦，我忘了，有人送过我顾启生的画，算了，不要了。”庄离语气平静，似乎全然不觉得自己这出尔反尔的做法，有什么丢人，或是不好的。
    在场的人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庄离了。
    赵沅青倒是淡定得很。
    她是希望庄离帮她抬顾启生的身价，可没让庄离买画。那样，一分钱没赚，她还得给顾启生三分卖画钱，她多亏？
    陈掌柜在迟疑了一瞬后，试探着开口：“庄公，这画，您不买了？”
    “嗯，不买了。”庄离语气平静。
    陈掌柜还真是没想到头一回就遇上这种事，不过，显然赵沅青已经给他提前预想过这种情况，是而，陈掌柜还算淡定。
    他很快就笑了起来，看着郑国公老夫人的方向，笑道：“既然庄公不参与喊价，那最高的还是郑国公老夫人的一千两出价最高，还有人出价吗？”
    有人吗？
    当然有。
    在陈掌柜话音落下之后，立刻就有人出声：“三千一百两。”
    在场的人，有的是想要讨好庄离的人。
    好端端的，庄离无缘无故喊这个价做什么？这分明是嫌他们这个价低了啊！
    心思再多的人，再回想了一下前些日子的事。
    顾启生是最先被赵沅青和庄离发现的，而这奕阁又疑似和庄离有关，方才人庄离还说他有了顾启生的画，这意味着什么？这表明庄离十分看重这个顾启生。
    这么一来，这画的价格，他们还敢喊低于三千的价吗？
    不一会儿，顾启生的画，就被喊到了五千两的价格，并且还在不停地往上升。
    郑国公老夫人那叫一个气。
    庄离这是跟她犯冲吗？怎么就她看上的，庄离就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当然，郑国公老夫人可没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能让庄离特意来针对，是而，气过之后，她还真暗道自己倒霉。
    至于顾启生的这画，郑国公老夫人瞧了瞧，最后还是放弃了。
    太贵了。
    底下还在互相喊价。
    赵老夫人摇了摇头，道：“过于虚高了。”
    赵大夫人一听，笑了：“娘你这就说错了，顾启生的画，或许只值一千两，但讨好庄公，那再翻个十倍，都不能算是虚高。”
    赵老夫人闻言，也笑了起来：“你说得有理，是老身看得过于表面了。”
    这哪里是花钱买画？分明是花钱买庄公欢心。
    赵沅青明白得很，但她在意吗？
    她一点都不在意，她要的就是借一借庄离的力，将顾启生在最短的时日内，捧到无人能及的高度。
    顾启生的画好，他缺的就是一个扬名的机会，以及旁的附加上画的东西。
    有了今日这一出，顾启生的画定然能卖出高价，如此一来，顾启生之名便会很快传扬出去。至于他的画，到底值不值，没有人会关心，他们只会记得，顾启生的画，卖出了高价。
    即便日后他的画没有再这个高价，但也绝非是一千两就能买到的了。
    底下的喊价还进行得如火如荼，赵沅青的嘴角已经扬满了笑意。
    她在奕阁上花的开销，怕是今日一场买卖会，就能全部赚回来，这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消息。
    顾启生的画，被各相争捧叫价，最后价格定在了一万五千八百两，被林王府的世子买下。
    除去要给顾启生的钱，单是这幅画，赵沅青就能赚一万一千零六十两银子。
    这可真是暴利。
    可惜，只能这么一回。

 第181章 重头戏来了

    二十一件物品售出后，最后的，便是两个消息。
    众人对这两个消息，格外好奇，尤其是在瞧见了前面售卖的物品后。
    能够将消息放在最后，必然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会是什么呢？
    又有一名姑娘上了高台，她的手里捧着一只锦盒，陈掌柜将锦盒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张被卷起，用小绳子绑住的纸。
    “这是今日倒数第二件的商品，一则消息。”陈掌柜说到这，心里暗暗有些紧张，但他在选择了跟着赵沅青的时候，就没想过退却。
    他稍稍缓了缓情绪，继续往下说：“十年前，琦玉郡主于出嫁当日，离奇死于新房，而这里头，正是关于杀害琦玉郡主幕后元凶的消息。”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就连赵大夫人此刻也满脸愕然。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沅青：“沅青，他刚才说什么，杀害琦玉郡主的凶手？我没听错？”
    赵大夫人其实根本不必赵沅青回答，很快就自言自语了起来：“怎么可能？当年琦玉郡主的死，乃是由大理寺和刑部联手侦查，最后断定是琦玉郡主得疾病暴毙而亡，怎么会有凶手？”
    赵沅青面色平静，并没有接赵大夫人的话。
    因为凶手是天子啊，刑部和大理寺自然查不出，也不敢往下查。
    其他人家此刻因为这一则消息出来后，也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个被判定疾病暴毙，去世多年的姑娘，时隔十年之后，却有人说，她是被杀的，而他们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这如何让人不震惊？
    “秦王妃。”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众人被这一喊，这才如梦惊醒。
    琦玉郡主的亲生母亲，秦王妃，此刻也在奕阁。
    秦王与秦王妃膝下只有琦玉郡主一女，宠爱异常，将女儿留到十七岁，这才给琦玉郡主定了一门亲事。
    他们为琦玉郡主选的夫君，是翰林学士虞照的独子虞允安，当年的新科状元，是京城之中最为出色的公子哥。
    琦玉郡主在虞家新房暴毙，尽管当时查明与虞家无关，但秦王府还是与虞家有了隔阂，而当年绝才艳艳的虞允安，在琦玉郡主死后，大受打击，辞官远游，十年来，至今未曾踏入京城一步。
    秦王妃在听到陈掌柜提起这些时，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她一直都觉得琦玉郡主的死，另有内情，可这些年来一直一无所获，她都快要放弃了，而现在——
    秦王妃乍一激动下，便就两眼一黑，吓坏了身边的丫鬟。
    好在，秦王妃的身体还算不错，她很快就醒了过来，纵然浑身依旧无力，但她还是咬着牙朝着身旁的丫鬟吩咐：“喊价。”
    丫鬟问：“王妃，叫多少？”
    “三万两。”秦王妃实在不想同人拉扯，索性一下子就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价格。
    这价格一出，众人都知道了秦王妃对这消息的志在必得。即便有人对这个消息有些兴趣，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去得罪秦王府。
    虽说秦王在琦玉郡主死后，就慢慢退出了朝堂，但仍有势力，可不是什么好得罪的。
    秦王妃没有悬念就拿到了这个消息。
    庄离笑了声。
    赵沅青，可真贼，她这一招，是一箭四雕。
    其一，从秦王妃手中狠狠赚了一笔，其二，引起秦王妃对影卫的恨意，为明安帝树立了一个劲敌，其三，打响了奕阁的名号，其四嘛，庄离摸了摸自个儿下巴。
    他又得替赵沅青背锅了。
    能查出这个消息的，还有前面铺垫的那么多，现在谁还会怀疑，这奕阁和他没关系？
    啧。
    小心机，不过，他喜欢。

 第182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待秦王妃这厢付了钱，奕阁的下人便将消息送了过来。
    秦王妃并未直接打开，而是将纸紧紧握在手心，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这张纸。
    景德十七年，皇下令，刺杀秦王之女琦玉，影卫接之。
    纸上寥寥数言，却让秦王妃猛地白了脸色。
    她猛地将纸捏成一团，她想要镇定下来，可身子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为什么琦玉的死，最后会以疾病暴毙而亡结束，她曾经以为是大理寺同刑部无用，而现在……秦王妃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王妃。”身边的丫鬟有些担忧地看着秦王妃。
    秦王妃却没有失态多久，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是手中一直捏紧着纸片，到底是泄露了她的一丝怨恨。
    “回府！”秦王妃沉声道。
    秦王妃一行人离去，自然瞒不过场中众人，但大伙也不觉得奇怪。秦王妃既然知晓了琦玉郡主之死另有内情，少不得要去寻秦王。
    如此一来，京城怕是又得闹上几日了。
    赵沅青自然知晓了秦王妃的离去。
    她抿唇笑了笑，随后又做若无其事。
    杀琦玉郡主的命令虽是先帝所下，但真正动手的人，却是影卫。憋了十年的仇恨，秦王夫妇又岂能如此轻易罢休，他们必然会恨影卫入骨。
    何况，明安帝在接手影卫后，必然知晓了琦玉郡主之死的真相，如今被奕阁这么明目张胆地喊了出来，明安帝必然会在心中起疑。
    他怕是容不下秦王。
    两人在今日之后，只能站到对立面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一个闺阁女子，自然上不了朝堂，没法子，那她只能找几把锋利的刀了。
    秦王，那可也是个狠人。
    楼下的买卖还在继续。
    陈掌柜同样打开了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了一张卷起的纸，高声道：“这则消息，并无任何信息，开价一百两。”
    众人诧异。
    这什么消息都不给，谁知道这消息有没有用？
    但是一想到这是最后一件商品，竟是放在了琦玉郡主遇害真相的后头，可见这消息，怕是极为重要。
    只是，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众人虽然心痒难耐，但是谁也没有开口喊价，这也在赵沅青的意料之中。
    今日在奕阁发生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谁买了这个消息，怕都会被各方关注，就算他们再有心，也不会在明面上出手。
    陈掌柜等了一圈，也没见有人开价，笑了声：“既然无人喊价，这则消息，便就奕阁自留了。”
    说完，陈掌柜将消息放回了锦盒之中。
    姑娘端着锦盒退下了高台。
    “今日奕阁的首场买卖会，便就到此结束了，下一场买卖会将在十日后，有兴趣的贵人可以寻咱们奕阁的伙计预订。十两一个名额，若是想要更好的位置，便就再多些价位，位置有限，贵人们还是要早早下手为好。”
    在场的人心思涌动。
    陈掌柜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将自己需要说的话说完之后，便就退下了。
    在场的众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动静，直到庄离书率先起身，带着身边的人离开后，众人仿佛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带着身边的人离开。
    这人看似离开了，可等出了奕阁，没多久，这转头就又派了人来奕阁买了下回买卖会的位置。
    不过，这可就不是拿自家的身份留名了。

 第183章 庄离是个大财奴

    赵沅青跟着赵老夫人也离开了奕阁。
    这到了门口，就见庄离亲自朝着她们走来。
    “老夫人。”庄离到了赵老夫人面前，笑着同赵老夫人打了招呼。
    赵老夫人以往也是瞧不惯庄离，可如今经历这些事之后，瞧着庄离也是格外顺眼，再见人身居高位，在她面前还如此礼貌，心下更是满意。
    “庄公。”赵老夫人朝着人笑了笑，随后道：“今日，倒是让庄公破费了。”
    庄离闻言，回笑：“老夫人言重了，不过一些小钱，老夫人欢喜才是要紧。”
    他从赵太傅手中赚了二万两，所以等同于他花一两银子就买了赵老夫人的欢心，这可不就是小钱？而且，他待会还能找赵沅青去要分红。
    庄离这番话说得那是真心诚意。
    赵老夫人越发感动了。
    她就没见过像庄离这么稳妥又顺心的后辈。
    “喜欢，喜欢。”赵老夫人笑得眼角都出了皱纹。
    庄离见此，视线往身后的赵沅青上扫了一眼，继续说道：“老夫人，晚辈寻二姑娘有些事，虽有些冒昧，但不知？”
    赵老夫人一听，当即点了头：“无妨，不必顾念我。”说着，赵老夫人还转头望向赵沅青：“沅青，既然庄公寻你，你便就与庄公去。”
    赵沅青：“……”
    赵沅青心下无奈，但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朝着赵老夫人福了福礼，应下了老夫人的话。
    庄离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先目送了赵老夫人一行人上了马车。
    赵老夫人坐上马车，还瞧见庄离在原地候着，那心里是满意得不行。
    可惜。
    赵老夫人轻声感慨：“要不是宦官就好了。”
    坐在一旁的赵大夫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要是不是太监，刚好配她们沅青，郎才女貌的，可谁想，怎么偏偏是个太监呢？
    不过，也正是庄离是宦官的这一层身份，赵老夫人于赵大夫人才这么放心让赵沅青与庄离来往。
    等赵家一行人走后，赵沅青才看向庄离，问：“庄公寻我何事？”
    庄离一挑眉，答：“分红。”
    赵沅青：“……”
    这东西才卖出去，账房都还没将今日的盈亏算出来，庄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门要钱了？
    可真是个大财奴！
    庄离见赵沅青那神色，便知晓她在心里骂他什么，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声，说：“今日我也算帮了你不少，于情于理，也要请我用顿膳？”
    对此，赵沅青倒没拒绝。
    赵沅青点了点头：“应该的。”
    “嗯，那就席中轩。”庄离毫不客气。
    赵沅青：“？？？”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夸庄离精明还是说他不要脸了，去他的酒楼请他用膳，这跟白给他送钱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席中轩的菜，贵得要死。
    庄离显然是故意的，笑着冲人挑了挑眉，问：“怎么？不行？”
    赵沅青带上了一个笑：“既然是请庄公用膳，自然是要挑庄公欢喜的，那便席中轩。”
    赚不死你！
    大财奴。
    庄离笑了声，转身朝后头的马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赵沅青也没客气，率先上了马车。
    奕阁门口的这一出，自然不少人都看见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觉得有些离谱。
    庄离买佛珠手串是为了讨好赵老夫人？
    他不是太监吗？还真想要娶赵家姑娘做对食夫妻吗？
    赵家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赵家二姑娘真的喜欢庄离？
    就冲他那脸，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庄离和赵沅青？这……大伙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居然还没完没了。

 第184章 赵沅青你胆子挺大

    庄离与赵沅青两人到了席中轩。
    掌柜已经是熟门熟路，领着人上了雅间。
    庄离往里头一坐，就开始朝着掌柜点菜：“雪婴儿，消灵炙，牡丹燕菜，葫芦鸡，鹅鸭炙，甘露羹，飞鸾脍，嗯……点心就来一道西施舌。”
    赵沅青在一旁，听得麻木。
    两个人，需要六菜一汤再加一道点心吗？还尽点贵的，这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四五百两银子。
    撑不死他。
    赵沅青在心中暗暗骂道。
    掌柜的没察觉有什么不妥，赶紧应下，就退下让厨子安排去了，
    安盛也跟着一道退了出去，就候在雅间门口。
    屋子里头，又只剩下了赵沅青同庄离两个人。
    庄离又露出了那股懒散的模样来，他往椅背上一靠，见赵沅青一直不说话，伸脚踢了踢赵沅青坐着的椅子脚。
    “做什么？”赵沅青看向了庄离。
    “算计我，高兴吗？”庄离问她。
    原本正在暗自心疼这餐饭钱的赵沅青，顿时身子一挺，脸上露出笑来：“庄公，这话就生分了，哪有算计不算计的，您先前不是还同我说要谈分红的事吗？我们不如现在就来谈一谈？”
    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
    赵沅青可不止让庄离帮她抬了顾启生的身价，她还让满京城的人都将奕阁归类到了他的势力范围内。
    打的算盘可真精。
    “是该谈谈。”庄离说。
    赵沅青笑道：“今日只卖了一个消息，一共三万两，五五分，便是一万五千两，庄公看是晚些我让人送过去，还是等日后多攒些了，一道送？”
    “就一万五千两？”庄离冲着赵沅青挑眉。
    赵沅青面色不变：“庄公，我们这事可说好了的，五五分。”
    “卖消息五五分，你这开个铺子，还往我头上泼，这个怎么算？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散播一些谣言。”庄离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怎么可能不清楚。
    京城的人，能将奕阁和庄离联系到一块，自然都是赵沅青的手笔。
    不过，能够让那些人查不出来，赵沅青这手段，也还算不错。
    “庄公这话就说得不对，这哪是谣言呢？消息既然是在奕阁卖，庄公可不就跟奕阁有关吗？”赵沅青笑着反问。
    庄离今儿个也不是冲着钱来的，无非是逗逗赵沅青罢了。
    见她这么说，庄离又道：“即便你扯了我的名号，但奕阁今日的风头出的不小，何况，与我结怨的人也不少，小小一个奕阁，你确定能扛得住？”
    “那不是还有庄公吗？”赵沅青笑着拿过茶壶，往庄离跟前的茶杯里头倒了一杯茶。
    赵沅青手底下是有人的。
    赵太傅私下有培养一批暗卫，这在赵家是极为隐蔽的事，就连赵大爷也都不知道，但在赵沅青开始和庄离接触后，赵太傅就私下给了赵沅青四名暗卫。
    这四名暗卫，如今就被赵沅青安排在了奕阁。
    当然，若是对方来势汹汹，四名暗卫必然是扛不住，所以……赵沅青笑着看向了庄离。
    庄离先是一笑，随后笑容微顿，最后面色有些难看地看向赵沅青。
    赵沅青对上庄离的视线，笑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来。
    庄离嗤笑了一声：“赵沅青，你胆子够大的啊。”
    算计他一回还不够，居然还在这等他呢。她怕是早就算准了他会在买卖会后寻她。
    他觉得，单这一万五千两的分红，他可真的是太吃亏了。

 第185章 庄公合作愉快

    “胆子不大，怎么同庄公合作？”赵沅青依旧笑眯眯地。
    她现在压根就不怕庄离。
    庄离这人的确算得上心狠手辣，但是赵沅青也算是琢磨出来了，庄离有一句话没说错，他护短，而恰巧，她此刻已经被庄离归纳到了护短的行列中。
    有些无关紧要，不会触及庄离大部分利益的小事，庄离不会跟她计较。
    包括，算计了他一回。
    先借了庄离的名讳，如今，又需要庄离庇佑她的奕阁。
    庄离轻哼了一声：“赵姑娘，让我打两份工，只给一份钱，不合适？”
    “庄公这话就生分了。若真有人想对奕阁动手，那也是冲着奕阁卖出的消息来的，而这消息，我与庄公可是五五分红。”赵沅青说。
    原本，在赵沅青的构想着，她的确是要开一家奕阁，但是她就是想哄抬高价罢了。先以玄真大师，引起旁人的兴趣，将奕阁的名号先打出去，之后再培养几个类似顾启生这样的人，自产自销，节省成本。
    而这样的奕阁，是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至少，即便有人想要对奕阁出手，以她手头上的势力，是足够应付的。
    卖消息，纯粹是庄离给她的灵感。
    而这消息一卖，牵扯的各方利益也就广了起来，如此一来，奕阁遭遇的风险，也是极大的。
    若是没打着将庄离拉上船的打算，她怎么敢做这回事？
    见庄离不吭声，赵沅青继续往下说：“何况，外人只道奕阁是庄公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对奕阁出手，对方不就是冲着庄公而来，庄公咽得下这口气？”
    庄离轻飘飘地瞥了赵沅青一眼，咽不下。
    她现在倒是将他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
    “旁人若是知晓奕阁出了事，那岂不是觉得庄公无能，连自己的铺子都护不住，那庄公多丢面子？”赵沅青说。
    庄离心下早就有了主意，帮一帮赵沅青也无妨。
    一来，他的确欣赏赵沅青，这段时日下来，他也将她划在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二来，赵沅青的敌人是明安帝，她所作所为，都是冲着明安帝去的，这对庄离来说，是件好事。
    但帮，可以，口头上，不能输。
    庄离笑了声，说：“我大可以告诉世人，奕阁与我无关，我呢，只是被女色所惑。”
    “那……庄公爱慕者的铺子，被人找茬，庄公的面子，也过不去？”赵沅青现在倒是自个儿能提起爱慕者这三个字了。
    当初，庄离可是说过，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
    两人正说话间，外头送菜的也到了。
    安盛敲了敲门，两人适时地止了声，等到伙计将菜送完离开后，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
    “关于消息的分红，庄公七，我三，如何？”赵沅青收起了嬉皮笑脸。
    就庄离这个性子，她要是一直和他这么兜下去，等一顿饭吃完都说不了几句正事。关于分红这一点，她也是早就想好了的，从问庄离能否卖消息，提出五五分成的时候。
    消息渠道是庄离，庇佑也得是庄离，她只出个卖消息的地方，五五分，赵沅青得承认，是庄离吃亏了。
    而庄离，并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
    庄离挑了挑眉：“我今日倒是瞧明白了，赵姑娘可真是深谋远虑啊。”
    显然，庄离也意识到了赵沅青早早的想法。
    “行了，这事我应了，晚些我让陈默支出一队暗卫来，多看着你们奕阁一点。”赵沅青话都说到这了，庄离也就没有再逗她。
    赵沅青闻言，拿过一旁的酒壶，斟了两杯酒，将一杯递给庄离。
    “庄公，请。”赵沅青笑着朝庄离举起了酒杯。
    庄离轻轻扯了下嘴角：“合作愉快。”

 第186章 庄公行事与众不同

    用完膳后，两人一道离开了雅间。
    下楼时，赵沅青给身旁的六吟使了个眼色，六吟明白过来，稍稍福了福身，就寻掌柜结饭钱去了。
    庄离自然瞧见了，并未阻拦，还笑呵呵地同赵沅青说道：“赵姑娘破费了。”
    “庄公吃得舒心便好。”赵沅青回。
    安盛跟在一旁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
    他还以为自家爷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让人家赵姑娘请客，果然，他家爷还是他家爷，行事作风，与众不同。
    倒是赵沅青，丝毫没觉得庄离这个态度有什么不对的。
    一顿饭钱罢了，庄离帮她的，何止如此。
    六吟去了掌柜处。
    掌柜听完六吟的来意后，愣了下：“付……付饭钱？”
    谁家见过东家来用膳，还结钱的？还是东家的客人。掌柜有些求助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安盛。
    安盛微微点了点头。
    掌柜见此，这才收了六吟的钱，心里则在琢磨着，庄公和赵家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怎么瞧着，奇奇怪怪的？
    庄离可不怪旁人怎么想的，他已经看向赵沅青，开口：“走，送你回去。”
    赵沅青没有拒绝。
    庄离的马车直接停到了赵家门口。
    临下马车时，庄离忽然开口：“我忽然有些庆幸。”
    “什么？”赵沅青止了下马车的动作，半弯着腰，转头看向庄离。
    庄离靠在马车壁上，冲着赵沅青笑：“如果我当时没有帮你，我们未必会是敌人，但我们也绝不会是朋友。”
    赵沅青闻言，笑了声：“我也庆幸，如果没有当初孤注一掷，我现在的路，也不会这么好走。”
    庄离挑眉：“所以，你得记着我的好。”
    “一定。”赵沅青笑着回。
    说着，赵沅青撩着帘子，瞧了一眼外头，时辰已经不早。
    “我先回去了，奕阁那边，就麻烦庄公了。”赵沅青说。
    “放心，让他吃瘪的事，我自然乐意之至。”庄离回。
    赵沅青笑了笑，回头下了马车。
    马车内陷入安静，庄离敛去了所有情绪，语气平静：“回。”
    奕阁的事，赵太傅已经有所耳闻。
    晚膳后，他让人过来，将赵沅青请去了书房。
    祖孙俩难得坐下来，对弈一局。
    赵沅青执黑子先行，赵太傅执白子。
    “庄离对你，的确不错。”赵太傅说，他笑了声：“算计了他还活着的，怕是就你独一个了。”
    赵沅青笑了声：“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庄离故意将消息告诉她，可不全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如今，她也不过是学着庄离，也来了一番借刀杀人罢了。
    要论刀的锋利，他们赵家，哪里比得上庄离？他才是最锋利的那把刀。
    赵家不能明面上和明安帝闹翻，而她如今手中势力过于单薄，想要对抗明安帝，她只能借助一下外力。
    她与庄离，素来就是互相利用，又互相欣赏。
    相处融洽的那层表皮下，掩着的都是各自的利益心思。不过，赵沅青也得承认，庄离在她的心目中，也已经有了一席之地，绝非是互相利用的搭档如此简单。
    但是，无论是庄离，还是她，他们都是理智的。
    比起这份刚刚起来的情感，显然，其他的东西更为重要。

 第187章 明安帝的怒火

    赵太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他对赵沅青的通透十分满意，他已经老了，赵家想要延续辉煌，势必要看年轻后代。
    有赵沅青在，赵太傅心中安心些。
    棋局还在继续。
    许久之后，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祖孙俩同时停下了动作，听着外头传来的消息。
    “太傅，奕阁那边，动了。”
    赵沅青闻言，一笑，落下一子：“这次，看来还是我赢了。”
    赵太傅视线落在棋局上，一子动风云，他的白子，已经略显败势。
    赵太傅也笑了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祖父欣慰。”
    书房之中，祖孙俩气氛融洽，一局终了，再开一局，而永安巷中——
    黑影潜进了奕阁之中。
    一行人快速地在奕阁之中行走，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屋子，企图寻找出什么来。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作为，隶属于东厂的信号便就在奕阁上方绽放，零头的黑衣人动作一顿，随后立刻朝着众人做了撤退的动作。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默隐在暗中，目睹着他们退出了奕阁之后，这才抬手，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厮杀，这才开始。
    一炷香后，陈默一脸不爽地回到了东厂。
    “爷，下次这种小事，就不用让我出手了？”陈默有些不满地冲着庄离开口。
    庄离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地，视线正瞧着天边的月亮，听到陈默的话，庄离并未反应，只是问道：“没弄脏她的地方？”
    “没。”陈默没好气地回。
    明明在奕阁动手是最好的时机，偏偏自家爷不肯。
    不过，想到这次抓到的人，时机不时机的，都用不上。
    “人呢？”庄离又问。
    “送地牢去了，这次的人只是普通的侍卫，估计套不出多少东西来。”陈默说。
    庄离并不诧异：“吃过亏，总该聪明一点，否则，和个傻子交手，多没意思？”
    “那爷还让我去？”陈默不解。
    庄离抬眸，视线轻轻地扫了过来：“你吵。”
    陈默：“？？？”
    是人话吗？
    对得起他兢兢业业吗？
    夜色渐深。
    明安帝还未就寝，正在自己的寝宫内批阅奏折。
    人在这，心思却早已跑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案前的烛火发出“嗤”的一声，殿门外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内侍到了殿门口，随后推门而入，快步朝着里头走来。
    “陛下。”内侍到了跟前，直接跪了下去。
    瞧见内侍这战战兢兢的模样，明安帝心中就已经有数，他嗤笑了一声，说：“说。”
    “派去的人已经全部断了联系。”内侍低着头，回得胆颤心惊。
    即便早有所料，明安帝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气得折断了手中的笔。
    笔断的声音，落在内侍耳中，这下子心里更慌了，赶紧低下头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明安帝呼了一口气，开口：“退下。”
    内侍闻言，忙不迭地起身，赶紧离开。
    内侍还没出殿门口，就听到了屋里头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心中一个激灵，赶紧往外走，等出了殿之后，又将殿门合上了。
    “庄离！”明安帝对这个名字，咬牙切齿。
    他不过是动了一个小小厂卫，庄离就折了他一队影卫，前些日子去温泉山庄刺杀，他又折了一队影卫在庄离手上。
    这回，奕阁横空出世，尤其是在听说奕阁在卖消息之后，明安帝如何能安？
    他抱着一丝侥幸，还是让人动了手。

 第188章 各方心思

    明安帝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他没有动用影卫的势力，而是将此事交由了薛家去办。
    折损的是薛家的人，对于明安帝来说，结果还算能接受，但是一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在庄离的手中吃瘪，他心里的那口气，就无法咽下。
    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内侍在殿门口候了一会，便再次听到了明安帝的声音。
    “王铮。”明安帝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中，又有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内侍——也就是明安帝口中的王铮忙应了一声，随后进了殿内。
    “给薛家传句话。”明安帝开口，语气微沉：“薛家辜负了朕的期望，朕不希望再见到第二次，另，去库房取些绫罗绸缎，送到薛美人那去。”
    薛家办事不利，该罚，但连影卫都办不妥的事，的确有些为难薛家了，是而，也不能逼得太紧。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恩威并济，方是上策。
    王铮应了“是”。
    “至于奕阁那边，暂时先别动手，让人盯紧了。”明安帝在琢磨，沉声道：“想法子递些错误的消息进去。”
    一旦奕阁的消息出错，那么，其他从奕阁传出来的消息，自然也就会惹人非议。
    王铮继续应下。
    “秦王府那边，也盯紧了。”提起秦王府，明安帝的心情就有些差。
    秦王是先帝的嫡亲兄弟，先帝能够登基，少不了这个兄弟的帮忙，若不是琦玉郡主之死，让秦王冷了心，自退朝堂，今日，怕也是他的一个心头大患。
    即便如此，秦王此人，心思莫测，是个劲敌。
    奕阁是庄离的，那么今日卖出去的那个消息，必然不会有错，秦王，怕是得站在他的对立面了。
    明安帝抬手揉了揉眉心，朝着王铮摆了摆手。
    王铮弯腰正要退下，才往后走了几步，明安帝忽然再次开口。
    “赵家。”明安帝放下了手，抬头看了过来：“去查查赵家和庄离之间的往来。”
    到底是赵沅青和庄离关系匪浅，还是赵家已经和庄离结盟，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
    秦王府今日主院里的烛火，直到夜深，还未曾熄灭。
    屋里头除了秦王夫妇之外，另有两名中年男人，一人着长衫，书生模样，另外一人略显年轻，左脸上有一道手指长的疤痕，瞧着有些凶神恶煞的。
    这两人，便是秦王身边的心腹，书生模样的名唤温束，擅武艺兵法，而另一人唤秦玺，则是秦王的军师。
    秦王妃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拿着绢帕抵在鼻间，双眼已经哭得通红，而秦王便就站在秦王妃身边，正一下一下拍着秦王妃的秀背，给秦王妃顺气。
    “庄离的？”秦王问。
    秦玺点了点头：“应该不会出错，方才有人夜探奕阁，被抓了，瞧着出手的，应该是庄离身边的那批暗卫。”
    秦王闻言，一时没有开口，微微摩挲着指尖。
    秦王妃可忍不住：“王爷，我不管，谁杀了琦玉，我就要他的命。”
    一提到琦玉，秦王妃好不容易止了的泪，又有了泛滥的迹象。
    秦王见此，叹了口气：“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女儿白死。”说完，他看向了秦玺：“你怎么看？”
    “若是庄离那边漏出来的消息，此事应当有八九分确定。当年，先帝忌惮王爷，却苦于无计可施，趁郡主婚事，鱼龙混杂时，下此毒手，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话，秦玺还说得委婉了些，其实他早就怀疑过先帝，只不过，秦王对先帝多少还有一丝兄弟之情，不愿将亲兄长想得过于难堪。
    秦王闭了闭眼。

 第189章 我要所有影卫的命

    秦王妃见秦王这模样，气上心头。
    她立刻将秦王的手推开，怒道：“祁政沣，你若是这次还护着你那家子狼心狗肺，我们便和离！”
    秦王苦笑：“阿绾，你与琦玉才是我的家人。”
    “那你便为琦玉报仇。”秦王妃厉声道。
    “他已经死了。”秦王无奈道。
    秦王妃冷哼一声：“我要所有影卫的命。”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庄离此时爆出这个消息，必然是祁泽礼已经接手了影卫这批势力，他……”
    秦王还未说完，就被秦王妃冷冷打断：“被庄离利用又如何？父债子偿，我要祁泽礼和所有影卫的命，来告慰琦玉的在天之灵。”
    秦王一时无言。
    “王爷，奕阁一事，明安帝必然已经知晓，即便王爷不与他为敌，恐怕……”秦玺点到即止。
    秦王妃则是立刻接上了话：“他们杀了琦玉还不够，难道你还要看着连我都死在他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手上吗？”
    秦王一顿，他看着眼前满眼通红的妻子，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做。”
    秦玺见此，露出了一个笑。
    他早就看不惯先帝和明安帝这对糟蹋人的父子俩了。
    “秦玺，你去安排下，明日你陪着王妃去京兆尹府，有多大闹多大，我们要求重审琦玉的案子。”秦王有了决定之后，很快就开始筹备起来。
    既然大家都已经心中有数，隐忍，反而会更让人提防。
    倒不如，闹得人尽皆知。
    “温束。”秦王再次开口，面色略显严肃：“你亲自去一趟林州，寻虞允安。”
    温束微微一愣。
    秦王妃点了点头：“是该通知那孩子。”
    “王爷，那是个疯子。”温束有些头疼道。
    “为了琦玉郡主，他不会疯的。”秦玺却笑了起来。
    虞允安若是回京，那便是他们的一大助力。
    二日一早。
    秦王妃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京兆尹府，敲响了衙门口的鸣冤鼓。
    京兆府尹觉得自个儿头都大了，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结案的案子，过了十年，再来翻案，那不是在逗他玩吗？可对方是秦王妃，京兆府尹又不能随意得罪，当真是怎么做都不是个事。
    京兆府尹没有法子，在秦王妃的威逼利诱中，最终还是落了案，等秦王妃一走，赶紧就进宫向明安帝请示去了。
    这案子，到底是查，还是不查。
    秦王就这么轻松地将问题推到了明安帝跟前。
    明安帝被气得如何暂且不说，秦王妃这浩浩荡荡的鸣冤鼓一敲，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一时之间，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赵家。
    三念说得眉飞色舞，最后问自家姑娘：“姑娘，杀琦玉郡主的到底是谁啊？”
    赵沅青看向三念，笑道：“你想知道？”
    见自家姑娘笑得略有深意，三念顿了顿，捂住了嘴，回：“奴婢就是随口一说，姑娘还是不要告诉奴婢了。”
    好奇归好奇，但显然还是命更重要些。
    赵沅青失笑。
    不过，她也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三念与六吟，倒不是她不放心她们，只是有时候，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

 第190章 一两庄离的零头

    六吟从外头进来。
    她在旁边候了会儿，等赵沅青与三念说完话了，这才将一张卷起的纸，递到了自家姑娘跟前：“姑娘，奕阁那边刚送来的。”
    赵沅青接过，问：“没被人发现？”
    “是老太爷的暗卫今儿个一早才带回来的，姑娘安心。”六吟笑道。
    是奕阁昨日的进账。
    怕被人察觉与赵沅青有关，陈掌柜自然不敢同赵沅青直接接触，是而，就让暗卫在中间传递，以防万一，昨儿个陈掌柜也不敢让人传信，直到今日一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东西传给了暗卫。
    “赚了多少啊？”三念凑了上来。
    昨儿个买卖会，她可算是瞧见了，那叫价就跟银子不要钱似的。
    赵沅青打开瞧了眼。
    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昨日进账总计十一万三千七百零一两。
    看到这一两，赵沅青没忍住，弯了下嘴角。
    这个零头，可不就是庄离加的那一两，也真不知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居然能叫出这个价来。
    赵沅青越想，脸上的笑意就越深。
    “好多！”三念瞧见了上头的数字，发出一声惊叹。
    赵沅青被三念的惊叹声拉回了思绪，对于昨日的盈利，她倒是情绪平平。
    别看昨日赚得多，但是还得扣除玄真大师的二万两，还有给庄离分红，再扣去那些成本，以及伙计的费用，昨日一日的净利润是五万六千三百二十一两。
    算是赚回了她花在奕阁身上的钱。
    但昨日的鼎盛，是不可复制的，买卖会也不是每日都有，如此算下来，这钱，就不是那么可观的。
    赵沅青点了蜡烛，将纸放到了烛火上燃尽，一边吩咐：“你让陈掌柜亲自走一趟东厂，将钱送过去。”
    六吟点了点头，应下。
    “对了，如姑娘猜测，陈掌柜那边，有人盯上了，目前来看，有三批人马。”六吟想起了什么，又说道。
    赵沅青点了点头：“把消息主动送他们跟前去。”
    什么事都不可能做得毫无痕迹，卖消息这事引起多方关注，必然会有人费心思来查，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
    他们会很快查到给陈掌柜夫人看病的是高御医，而曾经，赵沅青身边的人去过高御医的府上。
    他们不用费太大力，就会查到她与陈掌柜之间的关联。
    但越好查，查得越轻易，他们反而越不会相信，就算陈掌柜被威逼告诉了他们，她赵沅青才是奕阁的幕后东家，那些人恐怕也不会信，他们只会将所有事，都归在庄离头上，以为她赵沅青是庄离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
    “对了，齐鸣书那边，查得如何了？”赵沅青又想起了这号人物。
    提起齐鸣书，六吟也有些好奇：“没什么异样，到了京城后就一直待在学宅里读书，不过，奴婢倒是打听到，齐鸣书在进京前，在郊外的茶摊子上，与三姑娘有过接触。”
    六吟将自己查到的事，简单同赵沅青说了一遍。
    前世，赵素兰没有去家庙，自然就没了认识齐鸣书的机会，所以，前世两人应该不认识。
    齐鸣书和赵素兰的接触，倒是没有让赵沅青因此怀疑齐鸣书，只是，那股子警惕，她还是不敢轻易松懈。
    “继续盯。”赵沅青说。

 第191章 都是自家人

    陈掌柜得了回信，吓出了满头大汗。
    可东家发了话，他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带上了银票，去了一趟东厂。
    陈掌柜刚到东厂，瞧见门口的厂卫，就心里直发虚，还没来得及开口，厂卫就冷着脸向他质问：“来者何人？”
    “小人是奕阁的掌柜，来……”
    “奕阁的？”厂卫一听，面色立即柔和了下来，笑道：“都是自家人，你直接进去就行了，老三，你带他进去。”
    陈掌柜有些诧异，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若不是关系好到一定地步，又怎么可能请得动庄离来给顾启生的画抬价？
    陈掌柜跟着厂卫进了东厂，直接被带到了李年跟前。
    也没什么大事，陈掌柜将银子送出，表明了来意，李年笑呵呵地收了，完了还亲自将人送了出来。
    陈掌柜等回到奕阁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晕晕的。
    他居然得到了东厂的礼遇，这说出去，怕是能吹一辈子？
    在陈掌柜胆战心惊地往东厂送钱时，赵沅青也派了人将钱带到了国恩寺，亲自交到了玄真大师的手上。
    玄真大师并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想要救世，首先得先知世。
    奕阁的事，他已经有所耳闻，如今看到赵沅青派人送来的银两，玄真大师合掌道了声：“赵施主大善。”
    来送钱的人笑道：“我家姑娘说了，大师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但凡我家姑娘能帮上的，大师尽可直言。”
    玄真大师笑道：“日后怕是还要麻烦赵施主。”
    玄真大师不会嫌钱少。
    越多的银子，才能救越多的人。
    不过，他也知道物以稀为贵，他的东西流出市面少，才会让一串原本连一两银子都不值的手串，卖出了二万两的天价来。所以这一次，玄真大师并没有打算再拿出一件自己的物件来。
    这一点，赵沅青早有料到。
    是而，送钱的人将事办成后，便就主动告辞离去了。
    玄真大师站在院门口，看着来人渐渐远去，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虽没有让人带东西给赵沅青，但在那日之后，闲来无事时，玄真大师便就开始亲自抄写经书。
    跟在玄真大师身边的小和尚有些不明白。
    “师傅为何抄写经书？”小和尚问。
    玄真大师笑道：“为救人。”
    小和尚这下越发不明白了。
    玄真大师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笑道：“待为师抄完这卷经书，便带你外出游历如何？”
    小和尚是玄真大师捡来的孤儿，养在身边多年，如今才七八岁的年纪，还未曾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闻言，赶紧点了点头：“好，师傅，那您继续抄经，弟子不吵您了。”
    在玄真大师抄写经书的这些日子里，奕阁的第二场买卖会，也在众人的翘首盼望中开始。
    卖的主要还是商品，但在最后压轴的还是两个消息，依旧是没有任何提醒，但这一回，那些权势人家隐蔽了自己的信息之后，开始了疯狂叫价。
    陈掌柜不说提醒，是因为那张纸上其实根本就是空白一片。
    纸上的内容，乃是在看何人拍得之后，赵沅青再决定将哪一条消息送出去。
    消息，可不能乱送，合适的人，拿到合适的消息，这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达到她的目的来。

 第192章 这很庄离

    奕阁，已经彻底进入了京城世家的眼帘之中，也无人敢看轻它。
    赵沅青筹备多时的铺子，算是彻底在永安巷扎根落户。
    但这不过是赵沅青的第一步。
    看着手头的银子开始一点点增多，赵沅青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不过，在这下一步计划开始前，赵沅青却需要离京一段时日。
    转眼已经到了秋猎的日子。
    赵太傅奉皇命，留守京城，暂代政务，而赵大爷则会随明安帝同行，赵沅青亦在随行之列。
    除此之外，这次秋猎的行列中，还有不少赵沅青的熟人。
    比如说，庄离。
    明安帝自然不会放心让庄离留在京城。
    庄离对秋猎没什么兴趣，原是想拒绝，明安帝奈何不了他，但是在知晓赵沅青也要去之后，琢磨了一下，应下了。
    出发那日，赵家早早就热闹了起来。
    除了赵老夫人，此次秋猎，赵家大房二房女眷都会同行，除此之外，还单独带上了三房的两位姑娘。
    行李装了满满两车子，等收拾妥当后，众人还得先去宫门口候着，和明安帝的銮驾汇合。
    宫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家的马车，但明安帝仍未出现，怕是还得有一会好等。
    赵沅芷原本的满心兴奋，等了许久都不见有动静之后，就有些烦了。
    “二姐姐，我们还要等多久啊？”赵沅芷抱着赵沅青的手臂，有些不满地嘀咕。
    赵沅青摸了摸赵沅芷的头，说：“你睡一觉，睡醒了自然就动了。”
    赵沅芷闻言，瞪大了眼：“还要睡一觉这么久？”
    赵沅青笑了笑，没接话。
    赵沅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出去玩，怎么就那么难呢？”
    话音正落下，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可是赵二姑娘的马车？”
    赵沅青没回，而是朝着身边的三念使了一个眼色。
    六吟留守，这次秋猎，还是三念陪着她去。
    三念起身，走到马车边，打了帘子朝外头看，外头此刻正站着一个太监，三念立刻笑了起来：“是，不知这位公公？”
    “庄公怕姑娘等着无趣，命奴才送了些小玩意儿过来，给姑娘解个闷。”太监回。
    三念没立刻回，而是转头看向了赵沅青。
    赵沅青点了点头。
    庄离的东西，她收得毫无负担，而且，庄离送出来的东西，还能允许她不收？
    三念这才继续看向马车前的人：“劳烦公公了。”
    太监笑道：“姑娘太客气了。”说着，他朝着一旁招了招手，随后就见一群太监各自端着东西，浩浩荡荡地来了。
    三念瞧着这个阵仗，微微张大了嘴。
    她觉得，她有点不认识“送了些小玩意儿”这句话了。
    三念转头，面色纠结地看向赵沅青。
    一见三念这个神情，赵沅青就有种心中不妙的感觉。她起身走到了三念身边，随后往外一瞧，这一瞧，赵沅青整张脸都僵住了。
    庄离……他就不能安分点吗？
    马车前，站着一群太监，前头几个拿着些托盘，托盘上放的的确是九连环这些解闷的小玩意儿，但后头的那些，却颇有些一言难尽。
    只见有两个太监抬着一张桌子，待他们将桌子放下后，立刻就有人往上头放了叶子牌，这还不够，还有太监抱着几个花瓶，有人背着好几袋子箭，居然连投壶也都给准备好了。
    叶子牌，投壶，击鼓传花……
    姑娘家平时间玩的比较多的那些玩意儿，庄离全让人给带过来了，这会儿，她的马车前，已是浩浩荡荡十分壮观。
    原本她附近有几辆马车，此刻那些马车纷纷退开，愣是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刚好够那些“小玩意儿”放。
    很好，这很庄离。

 第193章 “善解人意”的庄公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附近的知晓是庄离在讨赵沅青欢喜，看着这阵仗，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远些不知内情的，看着这些，也是叹为观止。
    东西很快就都被安置妥当。
    领头的太监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赵二姑娘，您看喜欢哪个，就玩哪个。”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
    “劳烦公公了。”赵沅青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来。
    赵大夫人与赵家的其他人这会儿也都下了马车，往这边走了过来，刚好听到赵沅青与太监的对话。
    赵大夫人乐了：“庄公让人送来的？”
    赵沅青见了赵大夫人，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庄公可真是善解人意，我正无聊着呢。”赵大夫人立刻锁定了那桌子叶子牌，朝着身边的婆子吩咐道：“你去把郑夫人，房三夫人请过来，时辰还早，我们先打会叶子牌。”
    说完，赵大夫人拉着赵二夫人的手，笑道：“我这手啊，正痒着。”
    赵沅青听到赵大夫人的话，面色一僵。
    她觉得，自家母亲和庄离一定很有话聊。
    说话间，赵沅芷已经从马车上钻了下来，她瞧瞧这，瞧瞧那，瞬间就不觉得无聊了。
    这里头除了她们常玩的一些小东西之外，还有域外传来的，赵沅芷拿了个万花筒，瞧了几眼，随后转头看向赵沅青，笑呵呵地道：“二姐姐，庄公真好。”
    赵沅青再次一言难尽地扯了下嘴角。
    不过，赵沅青虽有些无语庄离所为，但是东西都送来了，也没必要再让人送回去，索性等着无趣，倒不如找些乐子。
    赵沅青也下了马车。
    她瞧了一眼庄离送来的东西，转头看了一眼三房那边的姑娘，随后笑道：“等着也是等着，玩一会也无妨，三念，你去把大姐姐也请过来，我们姐妹几个，也许久没有玩投壶了。”
    三房的两个姑娘其实有些踌躇，不过，看着赵大夫人和赵二夫人已经一脸淡定地坐了下来，就等着她们的牌搭子，两个姑娘索性也就放开了。
    实在是，等得太无聊了。
    郑夫人与房三夫人很快就带了丫鬟过来。
    能与赵大夫人结交的，都是性子相投的，正无趣着，一听说能打叶子牌，立刻过来了，四人一见面，往桌上一坐，立刻开牌。
    大伙看得一愣一愣的。
    活了那么久，这在宫门口打叶子牌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文苑晴也正吵着无聊，听到外头的动静后，往外一瞧，坐不住了，不必赵沅青来请，就带着闻扇过来凑热闹。
    赵沅如很快也被请了过来。
    赵家的带了头，其他人也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实在是等得太无聊，先前还能熬，如今看别人玩乐着，这心思也就动了起来。
    与赵家关系不错的，不少都凑了上来。
    庄离准备得多，也不怕多加些人。
    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
    很快，赵家这边就传出了欢声笑语一片，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会凑上来，比如瞧不惯赵沅青的。
    这会儿看着赵家热热闹闹的，嫉妒地眼都红了，偏生嘴里嘲讽着：“当真是不要脸，同个宦官亲近，又在此时玩乐，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赵沅青可不管。
    反正她也听不到，她这会儿正与自家姐妹几个，玩得正开心。

 第194章 嚣张没人比他内行

    有了事干之后，这等待的时间就变得快了起来。
    赵沅青觉得自个儿才投了没几轮壶，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喧嚣，是明安帝出现了。
    赵大夫人也往前方瞧了一眼，手上打牌的手不停：“不急，还得磨蹭会儿呢，我们继续。”说着，赵大夫人往外头扔出一张牌：“三筒。”
    赵太傅跟在明安帝身边，君臣之间先客套一番，说一番冠冕堂皇的场面话，随后，赵太傅率百官，恭送明安帝。
    明安帝慢悠悠地上了銮驾，待坐稳后，才开始慢慢走动。
    就这么一会儿，赵大夫人又摸了三把叶子牌。
    等明安帝的銮驾动了之后，赵大夫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我这都还没尽兴呢，没意思，我们到了猎场再打。”
    明安帝的銮驾已经在往宫门口走，赵家这头这才不紧不慢地收了手，各自上了马车。
    等赵沅青等人歇了手，候在一旁的太监才迎了上来，又将这些东西原路搬了回去。
    明安帝原先不知晓，待銮驾走过时，偶然瞥了一眼，瞧见这边的动静后，面色一沉，招来王铮：“那边是什么回事？”
    居然在这个时候打叶子牌玩乐，岂不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王铮赶紧让人去打听。
    明安帝的銮驾走在最前头，后面是那随行的妃子以及官员，再后才是他们这些官员家眷，走在最后头的，则是众人的行李。
    至于庄离，他到此刻都还没有出现。
    赵沅芷此刻还抱着万花筒。
    她没瞧过这玩意儿儿，这会儿正新鲜着，等玩了一会了，这才看向赵沅青：“二姐姐，庄公不是也要去猎场吗？怎么好像我都没瞧见人。”
    赵沅青笑了声：“他没来宫门口等，你去哪瞧见他？”
    赵沅芷眨了眨眼睛，随后开口：“庄公这么嚣张的吗？”
    “论嚣张，没人比他内行。”赵沅青回。
    不等皇帝的臣子，普天之下，除了他，还能找出第二个人吗？
    赵沅芷点了点头：“庄公真厉害。”
    赵沅青：“……”
    这是什么值得佩服的事吗？
    两姐妹这厢讨论着庄离，而明安帝这边，也得了王铮的回信。
    “陛下，是庄公，讨赵二姑娘欢心的。”王铮有些胆颤心惊地回。
    明安帝猛地冷下了脸。
    又是庄离！
    此刻无人，明安帝不再掩饰，面上全是对庄离的恨意，庄离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明安帝心里恨得不行。
    但恨归恨，明安帝倒不惊讶，除了庄离，谁还敢这么做？
    庄离此刻正悠哉悠哉地刚从东厂出来，坐上了自个儿舒适又宽敞的马车，他身后还跟了十辆马车，全是装着他去皇家猎场需要用到的一应物件。
    除此之外，庄离这次还特意带了个唱曲的和说书的，就跟在他的马车后。
    安盛等庄离上了马车后，这才赶紧上了前头的那辆马车，朝着众人一挥拂尘，厂卫们就心领意会，开始出发。
    庄离一行，是在城门口加入到銮驾中的。
    厂卫们早就得了吩咐，他们也不往前走，就盯着赵家的车架，等瞧见赵家的马车来了，立刻就插了进去。
    庄离的车驾，稳稳当当地插在了赵沅青的前头。
    而他后头唱曲的那辆马车，则是跟在了赵沅青的马车后。
    “去，让人可以唱了。”庄离姿态慵懒，朝着外头吩咐。

 第195章 庄离这嘴还分人

    赵沅青正与赵沅芷说话，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唱曲声。
    琵琶声清脆，女子的声音缱绻清甜。
    赵沅青顿了顿，上前撩了马车前的帘子，往四周打量了一下。
    她面前的马车已经换了样。
    赵沅青不傻，哪里会猜不出来这是谁的马车，而这唱曲声是从何而来，也不言而喻。
    赵沅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庄离做不出来的，谁能想到，庄离居然还带了个唱曲。
    赵家人的马车前后一道，自然也听到了这唱曲声。
    赵大夫人也瞧了一眼，等看见庄离的马车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庄离是个懂享受的，我们今儿个可算是借了波沅青的东风了。”赵大夫人笑道，随后，她闭上眼，还随着曲声轻轻地哼了起来，颇为享受。
    庄离的出现，明安帝自然有所察觉。
    他立刻让人去盯着庄离的动向，等知晓庄离的所作所为后，明安帝气得脸都黑了。
    太过分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京城离皇家猎场不远，但因为銮驾太长，走得慢，是而得花个三日左右。
    因一早在宫门口就耽搁了不少路，等出了城之后，没走多久，就到了午膳的时辰。
    待到了一处宽敞的空地，銮驾停了下来，就地休整。
    宫人们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筹备午膳。
    不过，出门在外，总归是没有宫里头那么讲究。
    东厂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随行人员的一应吃食，都是由宫人负责，庄离可不稀罕，他自带了厨子。
    这边一停下，东厂的人就赶紧就地搭起了火来，又搬了一张桌子下来，在上头放满了各色调料，而厨子则是在一旁处理食材。
    赵沅青带着赵沅芷下了马车，活动活动腿脚，自然瞧见了这些。
    又是叶子牌，又是唱曲的，再带个厨子，赵沅青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庄离并没有下马车，他只是撩起了马车旁的小口子，瞧着赵沅青，笑道：“赵二姑娘，好巧啊。”
    “是挺巧。”赵沅青看向了庄离，面色不变地开口。
    “既然这么巧，不如本督请姑娘用顿午膳？”庄离又说。
    赵沅青瞧了眼附近正在忙碌的厨子，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庄公了。”
    庄离的吃食，肯定比宫里头准备的好，不吃白不吃，可不能亏待自己。
    赵沅芷眨了眨眼睛，随后朝着庄离问：“庄公，那我也能跟着二姐姐一道吃吗？”
    庄离看向了赵沅芷，笑道：“哟，哪家的小仙女，长得怪好看的。”
    赵沅芷眼睛一弯，回：“我二姐姐家的。”
    庄离听着赵沅芷的话，哈哈笑了起来：“既然是你二姐姐家的，自然能一道。”说着，庄离朝着厨子那头说了声：“替赵家的都备一份。”
    厨子忙应了是。
    这事庄离早就交代了，他们准备的食材，本来就是算上赵家的。
    赵沅青一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嘴角微弯。
    不过，她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笑意来，而是看着庄公：“我今儿个才知道，原来庄公这嘴，分人。”
    瞧瞧他在她家人面前的态度，现在上到赵老夫人，下到赵沅芷，哪个对庄离不是好感爆棚？赵沅青可没忘记庄离嘴她的那些话。
    庄离闻言，手扶着下巴，笑问：“赵二姑娘是想让本督夸你呢，还是吃你家小仙女的醋呢？”
    赵沅青还没开口，赵沅芷瞧瞧这，瞧瞧那，忽然伸手捂住了脸：“小仙女不在这。”
    赵沅青被逗笑，庄离也笑了起来。
    “你这妹妹，有趣。”庄离说。

 第196章 赵大夫人的通透

    因为做的食量少，厨子的速度很快。
    没多久，就传出了一阵香味。
    因在外，炖煮那些菜色不太方便，是而厨子今日选择的菜色，以烤为主。
    烤鸡，烤鸭，烤肉，随后又配上了黄瓜一些简单清凉可口的蔬菜，还有厨子自制的酱料，主食则是面，用早先就准备好的高汤烹制。
    赵大夫人几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寻了一块干净的地，铺了一层布，此刻就坐在上面。
    瞧见厂卫端着菜过来，还未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今儿个我们可都蹭你的光了。”赵大夫人拉着赵沅青的手，笑道。
    赵二夫人也笑了起来：“原还不觉得饿，闻着这味，可不行了。”
    厂卫将菜送到了众人面前，在布上一一放好。
    “赵大夫人，赵二姑娘，你们慢用，若是不够，那边还有，若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也可以让人去打个招呼。”厂卫笑着说道。
    “麻烦了。”赵大夫人对厂卫的态度也格外友善。
    厂卫送了菜就离开了。
    庄离这头，也已经送了菜过去。
    他没下马车，他的马车足够大，上头就搭着一张桌子，午膳就摆在了桌子上。
    庄离吃了几筷，味道是不错，但却有些冷清。
    他侧过身，撩起了马车旁的帘子，朝着外头看了过去，视线直直地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
    赵大夫人见菜不少，便让丫鬟去将赵大爷同赵二爷也请了过来。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颇为高兴，有说有笑地，好不惹人羡慕。
    庄离轻轻哼了一声：“小没良心。”
    庄离带来的厨子，手艺自然不错，即便身在野外，也没亏待了众人的嘴巴。
    赵大夫人吃得开怀，感慨：“这过日子啊，还是得学人家庄公，舒坦。”
    赵大爷依旧不喜庄离，发生了那么多事，虽然让赵大爷对庄离改观不少，但是他还是不喜欢庄离。听到赵大夫人的话，轻哼了一声。
    “奢靡，浪费。”赵大爷说。
    赵大夫人闻言，转头看了过来，她拿着筷子，往赵大爷手上的筷子一敲。
    赵大夫人可是正儿八经从小练武，手劲不比一般人，赵大爷又不妨，这一敲，筷子没夹稳，上头的肉就掉了下去。
    “你清贫，可别脏了你的嘴，这些东西，我们这些俗人自会解决。”赵大夫人凉飕飕地说。
    赵大爷一噎。
    吃着别人的，还说别人的不是，的确是他不对。
    赵大爷有些心虚，但还是为自己强行挽尊：“偶尔一次，倒也无妨。”
    赵大夫人还不知道自家男人的性子？
    她敷衍地应了几声：“嗯嗯嗯，等回了京城，我亲自和厨子去说，以后你一日三餐就吃一碗米饭一盘青菜，做个清廉的好官。至于你口腹上剩下来的钱，你放心，我会捐给百姓。”
    赵大爷：“……”
    赵沅青抿唇，无声地笑了一声。
    人人都说庄离铺张浪费，可他爬得那么高，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
    他们这些世家、官员，在指责庄离时，何曾想过，庄离于他们，亦是他们于普通百姓。
    赵大爷哑然。
    赵太傅曾说过，他没有自己媳妇儿通透，事实也的确如此。
    赵大爷说不过赵大夫人，索性也不说，拿了筷子，继续夹了一块肉。
    说什么废话，哪有吃的重要？
    他可不想吃宫里头准备的那些难吃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第197章 人要懂得享受

    赵大夫人与赵大爷之间的交锋，以赵大夫人的胜利告终。
    赵二爷率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随后，其他人也都抿着唇轻笑出声。
    赵沅青亦然。
    笑着笑着，赵沅青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微微一顿，转头看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对上了庄离的视线。
    赵沅青微微顿了顿，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见赵沅青这模样，庄离嗤笑了一声，放下了帘子。
    养不熟的白眼狼。庄离在心里暗搓搓地骂道。
    等赵家人酒足饭饱之后，其他人的那些午膳也总算是备好了，勉强凑合了一顿，銮驾便就继续启程，往猎场而去。
    跟在赵沅青后头的那辆马车上，马车前比早上多坐了个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手里摇着一把扇子，待马夫一勒缰绳，男人忽然将手中折扇打开，脸上带着笑。
    “话说，江南杭州有一家胭脂铺子，胭脂铺掌柜是个寡妇。这寡妇有个女儿，美若天仙，只要她往那胭脂铺门口一站，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都得往胭脂铺子里头钻去，大伙给他取了个名号，叫胭脂西施。”
    “这胭脂西施啊，今儿个有了件烦心事……”
    赵沅青正准备闭眼假寐，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早上听曲，午后听书，庄离可真会找乐子。
    说书先生往日里在茶楼里说惯了书，嗓门大，这会儿又特意坐到了马车外头，虽说远的那些听不见，可在马车附近的赵家人，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庄离这就是特意为赵沅青一家人准备的。
    别说，原本有些无趣烦闷的路途，有了庄离安排的这一出，一下子变得有趣了起来。
    赵大夫人几个顾忌着身份，只坐在马车里头听着，赵沅芷年纪小，可没考虑那么多。
    她撩了马车旁的帘子，冲后头的说书先生喊：“这胭脂西施有什么烦心事啊？”
    “这胭脂西施啊，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可上门求娶的人太多了，东家的开铺子，有钱，西家的一表人才，俊俏，这南家的知根知底，北家的当官，有权，胭脂西施犯了愁，这到底要嫁谁呢？”
    说到这，他身后马车里头坐着的姑娘还弹了几声琵琶，乍响的琵琶声，似乎昭示着故事的开始。
    说书先生笑呵呵地：“小姑娘，你说，这胭脂西施得选谁啊？”
    “不知道。”赵沅芷摇了摇头，问：“胭脂西施最后选了谁？”
    “要知这胭脂西施到底选了谁做如意郎君，且听我慢慢道来……”
    说书人选了一个妙趣横生的故事，讲了胭脂西施挑选夫婿，遇到的各种搞笑的事，最后嫁得如意郎君的故事。
    赵家人听得津津有味。
    赵大夫人叹了口气：“早知道还安排了这一出，我应该备些瓜子。”
    赵大爷自从午膳过来后，便就没有回去了，听到赵大夫人这话，顿了顿：“你还当自个儿出去玩呢？”
    赵大夫人横了赵大爷一眼，开口：“我的马车，你滚，行不？”
    赵大爷默默地闭上了嘴，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全然没听到赵大夫人的话似的，怕两人尴尬，还又说了一句：“这说书人不错。”
    赵大夫人轻哼了一声：“这人啊，就是得懂得享受。”

 第198章 那我就不见外了

    秋猎，赵家人也不是头一回参与了。
    但路上能过得这么悠哉舒坦的，还真是头一回。
    等一行人抵达皇家猎场，赵大夫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琢磨了一下，同赵沅青开口：“沅青啊，你得空了和庄公打听打听这位说书先生，讲得怪好的。”
    赵沅青无奈，只能朝着自家母亲点了点头：“好。”
    “记得啊。”赵大夫人强调。
    “知道了。”赵沅青答应得颇为无奈。
    虽然途中有了乐子，但在马车上睡了三日，赵家人还是有些疲惫，赵沅青也不想去管旁的事，等到了分给自家的院子后，让三念收拾了一番，便就合衣躺下了。
    其他人比赵家人更显疲惫。
    抵达皇家猎场的第一日，平安无事。
    第二日，赵沅青起身时，赵家在的院子里静悄悄地。
    三念一边替赵沅青绾发，一边笑道：“一大早，四姑娘就缠着二夫人，这不，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三位姑娘已经早早去猎场了。”
    说话间，三念拿了一支簪子，在赵沅青头上比了比：“用这支白玉枫叶簪，姑娘觉得如何？”说着，三念又问：“姑娘打算去猎场还是做什么？”
    他们此刻所在的是皇家猎场旁的行宫。
    明安帝早已带着百官前往猎场，头一日，还要走个过场。不过，赵沅青她们这些女眷并不需要参与，想要去打猎的，可以去猎场，若是不想去的，也可以在行宫走走。
    赵沅青没答，而是问：“庄公呢？”
    三念摇了摇头：“奴婢这就不知道了，没听说庄公有动静。”
    赵沅青想了想，说：“去猎场。”
    三念应了声。
    等收拾妥当，主仆两人正往外走，没想才刚出了院子，远远就见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位妃嫔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待走近后，看清来人的面貌后，赵沅青轻轻挑了挑眉。
    薛宁意。
    看来，是特地来找她的。
    此次随明安帝一道同行的后妃有三人，钱淑妃，侯珺欣，还有一位便是薛宁意了。
    前些日子，薛宁意刚被提了位份，如今已是婕妤。
    薛宁意摇着一面苏绣团扇，瞧见赵沅青，以扇面遮唇，笑了声：“赵二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说着，也不等赵沅青回答，便道：“瞧你这疲惫的模样，怎么，莫不是日子过得不顺心？”
    赵沅青扯了下嘴角。
    她疲惫吗？她的神色好得很，至少，比薛宁意好。
    赵沅青瞧着薛宁意眼下即便用了胭脂水粉也没遮住的青影，一言难尽。
    薛宁意显然觉得这样还不够。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她身侧的嬷嬷蹙了眉，朝着赵沅青呵斥道：“见到薛婕妤，为何不行礼？”
    赵沅青还没开口，薛宁意就已经又接上了话：“赵二姑娘与本小主也算有一段渊源，就不必行此虚礼了。”
    赵沅青就含笑看着薛宁意和她的嬷嬷一唱一和。
    行礼？
    薛宁意是在想屁吃。
    嬷嬷面露不满：“小主宽厚，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如此，皇家威严何在？”嬷嬷义正言辞，随后望向赵沅青：“赵家的教养，便是如此吗？”
    赵沅青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
    她可真的是烦死了动不动就往赵家上扯。
    “你为仆，薛婕妤为主，我与薛婕妤说话，何时有过你开口的余地了？想与我论规矩，还要请这位嬷嬷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寸。”
    说着，赵沅青又看向薛宁意，扯了个极为虚伪的笑意：“薛婕妤体谅，我就不跟薛婕妤见外了。”
    薛宁意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第199章 你开心就好

    薛宁意没有想到会被赵沅青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赵沅青这么不要脸的，薛宁意心中暗恼。
    但她也没有就此放弃。
    她主动上前，握住了赵沅青的手：“都是姐妹，自然不必这些虚礼。可惜，我如今进了宫，倒是少有时间与你叙旧，好在皇上怜惜，带我来了猎场，否则，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沅青你了。”
    说着，薛宁意叹了口气：“欸，皇上也是，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位份罢了，你说，何必这么着急就给我提了位份呢？婕妤与美人，也没有什么差。”
    赵沅青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薛宁意。
    这姑娘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她一点都不想要进宫，难道她的态度还不明显？薛宁意拿这个来她面前炫耀，就——
    赵沅青想不明白。
    “你开心就好。”赵沅青回。
    薛宁意也觉得赵沅青有些莫名其妙，但丝毫不影响她接下去的发挥。
    “沅青，你如今年龄也不小了，你可有想过自己的亲事？庄……”薛宁意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待你再好，可毕竟不是那么回事，你莫非真要将自己的下半辈子，搭在一个那什么人身上？若是你后悔了，念在姐妹一场，我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来宫中与我作伴。”
    赵沅青总算是听出来了。
    薛宁意这是讽刺庄离不是个男人呢。
    她怎么就还没学乖呢？
    赵沅青从薛宁意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暖自知，我啊，不在乎旁的，就不乐意做妾。”
    一个妾字，直接让薛宁意冷了脸。
    妃子说得再好听，可不就是一个妾字？而且，以薛宁意现在的位份，放在他们大户人家，那就是连个贵妾都算不上。
    薛宁意轻轻咬了咬唇，随后又笑了起来：“罢了，我也劝不动你。我啊，如今就只希望赶紧怀个自己的孩子，养育他成人。”说着，薛宁意低下头，眉眼温和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会儿已经怀上了呢。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回：“我与薛美人所求就不同了啊，我啊，只求一世一双人，孩子不孩子的，无所谓，只要待我好，没有旁人，我就满足了。”
    薛宁意的脸色更不好了。
    赵沅青心下嗤笑。
    庄离不能生孩子，关她屁事？就算她嫁给了庄离，那她从头到尾，除了报仇，也没想过旁的，薛宁意这些话，根本刺激不到她。
    倒是薛宁意，被赵沅青的话膈应得不行。
    嬷嬷见自家主子吃亏，这会儿也开了腔：“赵姑娘年纪小，还不懂，如今倒无妨，等以后老了，膝下没个孝敬的，这心啊，难受。”
    赵沅青闻言，笑着看向嬷嬷，眨了眨眼睛：“嬷嬷这是经验之谈吗？”
    嬷嬷：“……”
    在宫里的嬷嬷，都是没有嫁人的，自然也就没有孩子。
    嬷嬷心中虽恼，但还是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奴婢这就是前车之鉴，赵姑娘可别步了奴婢的后尘。”
    “那恐怕有点难。”赵沅青回，她眉眼弯弯的，笑意很浓：“我这会儿往外头一喊，多的是人想做我儿子，来孝敬我的。”
    嬷嬷：“……”
    “不是亲生的，总归隔了一层。”嬷嬷又说。
    “谁在乎呢？”赵沅青语气轻飘飘的，“不论心里怎么想，明面上该做的事，还得给我做周全了。这人啊，有没有子嗣，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大权在握，薛美人，你觉得呢？”
    薛宁意：“……”
    她好气。
    她说不过赵沅青！
    而且，薛宁意居然觉得赵沅青说得好有道理。

 第200章 一世一双人

    薛宁意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原以为能够气一气赵沅青，没想到自己倒是受了一肚子气。
    偏偏赵沅青还在后头冲着她喊：“薛婕妤，慢走啊，可别摔着了，你可是要生孩子的主，别伤着肚子了。”
    薛宁意：“……”
    薛宁意走得更快了。
    赵沅青说完后，瞧着薛宁意离去的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薛大美人可真是个好心人，知晓她无聊，特意来给她寻了个乐子。
    “走，去猎场。”赵沅青笑过之后，就冲身边的三念说。
    三念这会儿也眉眼弯弯的，主仆两人正准备去猎场，哪想一转身，还没走出一步，就瞧见了不远处正面带笑意的庄离与安盛。
    赵沅青微微一顿，随后上前，朝着庄离福了福身，问：“庄公何时来的？”
    庄离伸手，抵着下巴，故作思考：“赵姑娘说一世一双人的时候？”
    赵沅青：“……”
    庄离往前走了两步，弯腰凑近赵沅青，笑道：“一世一双人，哦？”
    赵沅青只是尴尬了一瞬，她被庄离取笑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很快就回过了神，并且抬头笑呵呵地看着庄离。
    “是啊，我未来的夫君，不能纳妾，不能沾花惹草，心中只能有我一人，得待我好，无论对错，都对偏心我，我高兴了得哄我，我不高兴了，更得哄我。”赵沅青随口就来。
    什么夫君不夫君，她压根没想过，但是丝毫不介意这会儿与庄离耍一耍嘴皮子。
    庄离闻言，故作深思：“那你这个要求，有些高啊。”
    “庄公是觉得我不配吗？”赵沅青笑着问。
    庄离笑了一声，回：“不敢。”
    “你准备做什么去？”庄离聪明地转开了话题。
    庄离不再拿此事打趣，赵沅青自然不会自个儿拽着不放：“去猎场。”
    “顺路，一道。”庄离说。
    赵沅青没有拒绝。
    庄离与赵沅青并肩走在前头，安盛落后一步，与三念走在一道。
    “刚才谁找你？”庄离问。
    赵沅青有些惊讶：“薛宁意，你不知道？”
    庄离既然听到了她说话的内容，不可能没见到薛宁意。
    “不知道很奇怪吗？”庄离挑了挑眉，问。
    赵沅青微微一顿，随后回：“不奇怪。”
    在庄离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薛家的女儿。”庄离嘀咕了一句，随后话头一转：“前几日对奕阁出手的，是薛家的人。”
    “薛家？”赵沅青有些诧异。
    但是很快，她又觉得情理之中。
    明安帝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在庄离手上已经折了两队影卫，他本来手头上能用的人就不多，自然不愿意再将自己的底牌放到明面上来。
    这不，已经投靠明安帝的薛家，就被明安帝瞅上了。
    赵沅青笑了声。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明安帝会这么快就提薛宁意的位份了。
    这分明是要用薛家恩威并济罢了，薛宁意知道自己的这个位份，是牺牲了他们家的一批人手换来的吗？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想要暗中培养一些人手，并非易事，一下子折了那么多人，薛家怕是得气出血来。
    庄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他看想赵沅青：“我从抓到的那些人中打听出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想听吗？”
    赵沅青看向了庄离。

 第201章 这是她能听的吗

    “薛家老大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庄离说。
    “今年年初，外室给薛家老大生了个儿子，薛家老大正琢磨着想要让儿子认祖归宗。”
    赵沅青眨了眨眼睛。
    薛家大爷，便是薛宁意的父亲，吏部尚书，也是薛家如今的家主。
    薛尚书膝下，嫡出庶出的女儿不少，唯独却没个儿子，如今外室生了儿子，恐怕薛尚书的后院，有得闹腾。
    然而，这还没完。
    “那个外室，是薛二爷的人。”庄离继续说。
    赵沅青顿了步伐：“嗯？”
    庄离嘴角一勾，继续说：“薛尚书早就被他夫人下了绝子药。”
    赵沅青：“？？？”
    “所以，外室生的那个儿子？”赵沅青问。
    庄离面色平静，回：“薛二爷的。”
    三念瞪大了眼睛，这消息是她能听的吗？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就连赵沅青，听完庄离所说后，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说出两个字：“会玩。”
    庄离笑了声。
    “薛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沅青有些好奇地问。
    “她生薛宁意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庄离简单地陈述了一句：“薛家老大是个脑子拎不清的，一旦有谁生下了长子，宠妾灭妻，迟早的事。”
    所以，薛夫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薛尚书下了绝子药。
    除了厉害，赵沅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
    赵沅青又看向庄离，问：“你怎么知道？”
    庄离勾了勾嘴角，说：“就那些猪脑子，能做得成事？”
    赵沅青听明白了。
    有了庄离的出手，薛夫人才能成功给薛尚书下了绝子药。而薛夫人怕是到此时都还觉得是自己的能耐，而薛尚书，自然也不知道自家夫人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前些日子，在奕阁被抓获的人，在东厂的审问下，吐出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薛尚书养了外室，生了儿子这件事。
    而这，只是一个表面。
    庄离知晓薛尚书已经被下了绝子药，那么，这个儿子……庄离兴致一上来，就让底下的人去查了查，没想到居然倒真被他查出了这么一桩趣事来。
    “这事要是捅出去，真好奇薛家会闹成什么样。”赵沅青弯了唇，说。
    看明安帝的狗腿子倒霉，那真是令人一件开心的事。
    庄离闻言，一琢磨，开口：“那就将这消息卖了。”
    “嗯？”赵沅青看向庄离，有些不解，但她的脑海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庄离所想，她试探着问：“你不会是……？”
    “有何不可？”庄离反问，“我不止知道薛家的，张家的王家的，我也都略有耳闻，既然奕阁都已经开始卖消息了，那么，再加个桃色消息，也没什么可奇怪？”
    庄离说完，看向赵沅青，笑道：“赵姑娘，莫不是连钱都不想赚了？”
    说实话，赵沅青动心了。
    从影卫口中得到的那些消息，多是背地里的阴暗事，可这些事能卖，各家后院里那些鸡飞狗跳的事，为什么不能卖？
    一来，能赚钱，这二嘛，后院的事，利用得好，想要威胁一个人，或是整死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沅青自小受到的教养，让她不怎么听人是非，但是如果对她有利的话……
    赵沅青笑了起来：“那就要麻烦庄公了。”
    庄离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九，你一。”
    赵沅青挑了挑眉，回：“没问题。”
    先前的消息，是她用二万两买下来的，所以七三分，如今是新消息，无非是借了奕阁一个地盘，九一分，合理。
    何况，这消息利用得当，赚钱，还是在其次。

 第202章 临安侯府的闹剧

    皇家猎场。
    明安帝亲自下了场，不少官员也都带了弓箭，参与狩猎之中。
    等庄离和赵沅青到时，营地这头，留下的大多都是些姑娘家。
    赵家的三个姑娘对狩猎好奇，跟着赵大夫人一块进了猎场，唯独剩下了一个赵二夫人。
    赵沅青一过来，视线往四周一扫，便就发现了赵沅如两母女。
    这会儿，赵二夫人正拉着赵沅如在一旁说话，赵二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赵沅如正轻声安慰着。
    “我去找大姐姐。”赵沅青同庄离说。
    庄离瞧了一眼，点了点头：“去。”
    赵沅青朝着庄离福了福身，随后便向赵沅如那边走了过去。
    赵二夫人此刻面色微沉，嘴里骂骂咧咧的：“天底下哪有这种不要脸的婆婆，寻死觅活要往儿子屋里头塞人的？”
    赵沅如心下也有些郁闷，但对着自己的母亲，还是柔声安慰道：“娘，无妨的，昊明心中有数，女儿就当是院子里多了个伺候的丫鬟就是了。”
    “夫人，大姑娘，二姑娘来了。”花语最先发现了赵沅青，出声提醒。
    赵二夫人止了声，勉强打起一个笑颜，看向了赵沅青：“沅青，你过来了啊。”
    赵沅青应了声，与两人打了招呼，随后走到赵沅如身边坐下，问：“二叔母与大姐姐说什么呢？”
    一提起这些，赵二夫人面上就升起了怒色。
    赵二夫人正缺人抱怨，赵沅青也不算外人，便就直接说了。
    “沅青，你来评评理，你说有做婆婆的寻死觅活非要把自个儿的表外甥女塞自己儿子屋里头的吗？做妾不成，居然还让人去做丫鬟。”赵二夫人气得不行。
    赵沅青面色一沉，看向赵沅如：“杨雪凝？”
    赵沅如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简单同赵沅青说了一遍。
    临安候夫人非要让林昊明纳杨雪凝做贵妾，林昊明自然不肯，临安候夫人便就同林昊明闹，一哭二闹三上吊，拿了根白绫，就往林昊明屋里头的横梁上扔。
    林昊明气急了，便道：“纳妾，绝无可能，她要进我的院子，就做最低等的丫鬟去。”
    赵沅青无语：“杨雪凝答应了？”
    “何止，这回还跟着一道来了。”赵二夫人真没见过有这么离谱的婆婆。
    赵沅如有些无奈地解释：“昊明不搭理她，我就当是院子里多了个打扫丫鬟，原先也没什么打紧的，我没想到，这次秋猎，婆婆将她也一块儿带上了。”
    “笑话！”赵沅青沉下了脸。
    赵二夫人一听，便道：“沅青，你说，这是不是欺人太甚？她分明是没把我们赵家放在眼里。”
    赵沅如心里何尝不知，但此刻她只能叹了口气，苦笑：“妇有七去，无子去，我已三年无所出……”
    赵二夫人哑了声。
    她心疼自己的女儿，可赵沅如嫁进临安侯府三年，无儿无女，林昊明若是纳妾，谁也说不了一个错字去。
    赵沅青却嗤笑了一声，道：“若是他临安侯府有胆量写下休书，我倒还佩服他们，又想傍着我们赵家，又拿此事来恶心人，好人坏人，全让他们做了去。”
    赵二夫人没吭声。
    赵沅青这话，她当然明白，可若是赵沅如真的被休，那后半辈子，该如何过？说到底，赵二夫人也不能让赵沅如回赵家，临安侯夫人所作所为，虽然恶心人，但是赵二夫人却没有法子。

 第203章 二叔母我说实话呢

    赵沅如苦笑，赵二夫人暗自抹泪。
    赵沅青看着两人，心中也不好受。
    林昊明待赵沅如，的确好，即便临安候夫人如此逼迫，也没纳了杨雪凝，可临安候夫人毕竟是长辈，若是一直这么闹下去，对赵沅如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折磨？
    赵沅青正琢磨着要如何处理此事，一旁的三念忽然扯了扯赵沅青的袖子。
    赵沅青抬头，朝着远处看了过去。
    不远处，临安候夫人正带着杨雪凝朝着她们走来。
    杨雪凝一身鹅黄色衫裙，绾了一个灵蛇髻，配着一套浅黄色的黄玉头面，这会儿正挽着临安候夫人的胳膊，有说有笑的。
    赵沅青脸色更差了。
    丫鬟？
    有哪个丫鬟穿得如此花枝招展？
    临安候夫人似乎不知自己此刻有多讨人厌似的，还特意带着杨雪凝走了过来。
    “亲家母，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临安候夫人笑着凑了上来，她全然无视赵二夫人脸上的不喜，直接在赵二夫人身边坐了下来。
    赵二夫人想要骂人，但碍于赵沅如还是临安侯府的媳妇，只能勉强扯了个笑出来。
    临安侯夫人却得寸进尺起来。
    她拉过杨雪凝，笑道：“雪凝，这位是赵家的二夫人，你姐姐的母亲。亲家母，这孩子是我的表外甥女，叫杨雪凝。”
    赵二夫人心下不喜，正想要开口，赵沅青却忽然出了声。
    “原来，杨雪凝逢人就叫姐姐的习惯，是渊源已久啊。”赵沅青勾着笑，冷声道。
    赵二夫人一顿，这下嘴角是真的弯了起来。
    她故作呵斥：“沅青，你说什么呢。”
    赵沅青笑道：“二叔母，我说实话呢。”
    临安候夫人：“……”
    赵沅青故作轻蔑地扫了一眼杨雪凝，随后看向临安侯夫人：“夫人宽待后辈，是个好事，只是，倒也不必乱攀亲戚。我家姐妹虽多，但却没有一个姓杨的。况且，我们赵家的姐妹，不做妾，不为婢。夫人这话说出去，不知道的，还当我们赵家出了这么个自甘堕落的东西。”
    赵二夫人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当，赵二夫人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笑道：“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失态了，亲家母别介意，沅青，你们继续聊。”
    临安候夫人哪里不知道赵二夫人在笑什么，但又不好撕破脸皮，只能扯了扯嘴角，硬忍了下来。
    杨雪凝可没临安候夫人这份功底了。
    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这会儿正眼神怨恨地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笑着对上杨雪凝的视线：“我倒是少有见到情绪如此外露的蠢人了。”
    临安候夫人闻言，下意识地看了杨雪凝一眼。
    她自然不会错过杨雪凝脸上的怨恨。
    杨雪凝不高兴，临安候夫人能理解，可听着赵沅青的话，临安候夫人心下也对杨雪凝起了些不满，情绪如此外露，不堪重用。
    杨雪凝被临安候夫人扫了一眼后，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心慌了起来。
    她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跑去林昊明的院子做奴婢了，临安候夫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她？
    临安候夫人虽然对杨雪凝有些不满，但她此刻心中最在乎的，还是子嗣。
    她笑了笑，算是给杨雪凝挽尊：“雪凝性子单纯活泼，藏不住事，让沅青笑话了。”
    “我笑不笑话不要紧。”赵沅青轻点唇角，掩住了唇边的笑意，继续道：“别让旁人看了笑话便是。”
    临安候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第204章 女主人这还不稳

    赵沅青咄咄逼人，赵二夫人装傻，赵沅如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做一个安静的听客。
    临安候夫人坐了一会，受了一肚子气，在爆发之前起了身，同人告辞。
    赵二夫人笑着将人送走，待对方瞧不见后，立刻黑下了脸，唾了一声：“做了这遭子事，居然还敢将人带到我跟前来，这不纯心恶心人？”
    赵沅如心下叹气，她转头看向赵沅青，拉过赵沅青的手，笑道：“方才还要多谢沅青仗义执言了。”
    想到赵沅青刚才的话，赵二夫人也笑了起来：“沅青这张嘴啊，是越来越厉害了，可算是给我出了一口恶气。”
    要是没有赵沅青在，那方才受气的，可就是她了。
    赵沅青笑了笑：“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说着，她看向赵沅如，问：“大姐姐打算怎么办？”
    赵沅如有些苦涩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我有个孩子，或许，就没这些问题了。”
    临安候夫人就是想要子嗣，若是赵沅如能给临安侯府添丁，想来应该就不会再闹腾了？
    赵二夫人闻言，想了想，道：“我改明儿私下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生子的秘方。”
    赵沅如勉强地笑了笑：“那要麻烦娘替女儿多费心了。”
    赵二夫人拍了拍赵沅如的手，安慰：“沅如，你放心，你还年轻，孩子总归是会有的。”
    赵沅青却蹙了眉。
    真的只是因为子嗣的问题吗？
    如果赵沅如最后生了一个女儿呢？临安候夫人是不是还得再折腾，非让赵沅如生个儿子出来？就算有了儿子，临安候夫人就能彻底罢休？
    赵沅青觉得，不会。
    无非是眼下最大的矛盾，是子嗣，所以临安候夫人才拿着这事说事，等这个矛盾解决了，自然还会有其他的矛盾。
    何况，因为子嗣这事，两人闹成了这样，大伙都是心知肚明，真的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放下彼此芥蒂？
    求子，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赵沅青心中明白，可看着赵沅如，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爱林昊明。
    赵沅青心下叹气。
    赵沅如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是不知道如何解决。
    庄离与赵沅青分开后，并没有离开。
    营地这边，搭建了几处高台，方便人登高看得远一些，还有一些桌椅，供贵人们休息。
    庄离选了一处，视线不错，清静，还能恰好看到赵沅青所在。
    庄离对狩猎没有兴趣，待他坐下后，就自顾自地开始品茶，余光时不时地往赵沅青那边扫几眼。
    虽然听不到赵沅青几人的对话，但是看着赵沅青的神色，庄离手摸着下巴，琢磨出了点什么。
    他朝着安盛招了招手。
    “爷？”安盛凑上前。
    “临安侯府最近这些时日，有出什么事？”庄离问，随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和赵家大姑娘有关的。”
    安盛想了想，回：“奴才没听说啊，要不，奴才去打听打听？”
    “嗯。”庄离回。
    安盛瞧了，笑呵呵地转头寻人去了。
    都开始关心人姐姐的事情了，他们这回，女主人还不是稳了？
    这事，他可得办好了。

 第205章 庄公这心里啊有点难受

    秋猎第一日。
    明安帝亲自下了场，猎了不少东西。
    晚膳，便就在营地这边用，将白日猎的食物烤了，君臣同乐。
    为显君恩，明安帝还特意将自己猎来的食物，烤熟后，赐给朝中重臣。
    赵家分到一份鹿肉。
    赵大爷带头谢了恩，但等人一走后，赵大爷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
    赵大夫人轻轻嗤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赵大夫人说得轻，但赵大爷就在她旁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妻子，劝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选秀那事，倒也罢了，可明安帝居然派人刺杀赵沅青，这事，那可就过不去了。
    “行了，都坐下用膳。”赵大爷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招呼家人入座。
    一家子围着桌炉坐了下来。
    那道鹿肉，就放在正中间，大大的一盘，想忽略都不行。
    赵沅青的眉心狠狠蹙了起来，看着这玩意儿，心里不止膈应，还有些犯呕。
    赵沅青是一丁点用膳的兴趣都没了。
    赵大爷正招呼着众人动筷，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动静，待赵大爷放下筷子转头看去时，安盛已经到了跟前。
    “安公公。”赵大爷赶紧站起来，同人打了招呼。
    “赵尚书，赵大人。”安盛向赵家两位爷点了头，随后指了指后头的内侍，笑道：“今日都是肉食，吃多了怕是有些腻，庄公特意让咱家送些清口的菜过来。”
    这一路来，赵大爷吃的都是庄离带的厨子，别说，这胃口还真被吊起来了，他往后瞥了一眼，见了菜色，更是满意。
    庄离让人送来的，大多是一些蔬菜，除此之外，因时下正是吃螃蟹的季节，是而，还有几道吃法不一样的螃蟹。
    “有劳有劳。”赵大爷笑呵呵地说。
    他虽然还是不喜欢庄离，但接受庄离的东西，赵大爷已经毫无心理负担。
    安盛让手下的人将菜送过去，又朝着赵大爷笑道：“我家庄公想请赵二姑娘一道过去用膳，虽有些不和规矩，但还要请赵尚书多担待些。庄公只有一人，瞧着旁人热热闹闹的，这心里啊，总归是有些难受。”
    赵大爷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他知道赵沅青和庄离接触，是赵沅青自个儿的意思，并且也经过了赵太傅的同意，可赵大爷心里还是不得劲。
    正打算开口拒绝，赵大夫人却突然开了口：“安公公说得有理，沅青，你就去同庄公一道用膳，也好向他表达我们的谢意。”
    赵大爷转头，有些不满，又无奈地看着赵大夫人。
    赵大夫人可不管那些，流言蜚语反正也都起来，担都担了，这会儿还避什么嫌？
    何况，自己的女儿，她清楚，那位鹿肉一上桌，赵沅青脸上的神色都不大好了。
    吃饭，那得高高兴兴得吃。
    赵沅青觉得安盛来得正好。
    她立刻站了起来，朝着赵大夫人福了福身：“女儿知晓。”随后，便就干脆利落地走向了安盛。
    安盛瞧着，脸上笑意更深了，他同赵大爷打了个招呼：“赵尚书慢用，咱家就先带姑娘过去了。”
    赵大爷就这么瞧着安盛将赵沅青带走，自个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
    他心里又气又无力，等转头正想同赵大夫人说教几句，就见自家夫人已经拿了筷子，招呼其他人开始用膳了。
    “哎哟，庄公做事可真是太和我心意了。”赵大夫人毫不掩饰地夸赞。
    赵大爷能怎么着？
    只能赶紧坐下用膳。

 第206章 庄离怕是及时雨

    安盛将赵沅青带到了一个帐篷处。
    庄离讲究，不想坐在露天里用膳，便就让东厂的人单独搭起了一个帐篷来。
    安盛待到了帐篷前，便就没有再往前了。
    “姑娘，庄公就在里头。”安盛打了帘子，朝着赵沅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赵沅青朝着安盛微微颔首，随后便进了帐篷。
    庄离此刻正坐在桌前，闭着眼，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则是转动着一个长条的小锦盒。
    听到脚步声响起，庄离很快就睁开了眼，他将锦盒往桌上一放，朝着赵沅青挑了挑眉：“来了？坐。”
    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还有两副碗筷。
    一副就在庄离跟前，还有一副，就放在他旁边的位置。
    赵沅青没客气，在那副碗筷前坐了下来。
    她的视线，随意地往桌上扫了一眼。
    这菜，都是庄离自己带的厨子做的，与送到赵家那边的差不多，无非是还多了几道做的烤肉之类的肉食菜。
    瞧着这菜，赵沅青才觉得自己的食欲才又起来了。
    “先用膳。”庄离开口，随后先拿过赵沅青面前的碗，替她盛了一碗羹：“先喝点垫垫胃。”
    “谢了。”赵沅青接过，道了声谢。
    庄离挑眉：“客气。”一边说着，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两人先用了膳，偶尔间闲聊几句，倒是没有谈论太多，待到赵沅青吃饱了，放下筷子，庄离这才跟着放下了筷子，随后拿起一旁的小锦盒，朝着赵沅青递了过来。
    “什么东西？”赵沅青没接，问。
    “你想要的东西。”庄离回。
    赵沅青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将锦盒接了过来。
    待拿过锦盒，赵沅青直接打开。
    里头放着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还有一张纸。
    赵沅青实在不懂这些东西，怎么就是她想要的，不过，她还是先将纸取了出来。
    纸上写着一行字，一个人名，后头疑似是一个住址，不在京城，而是在京城附近的津沽。
    “这是什么？”赵沅青一脸疑惑。
    庄离勾唇：“临安候外室的宅子，这玉佩，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什么？”赵沅青直接愣住。
    临安候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宠妻，除了临安候夫人，只有早年的两个通房丫头，连个妾侍都不曾有，赵沅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惊讶于临安候居然也有外室，还是该说男人果真一个样吗？
    “临安候年轻时，曾和他的一个表妹订过亲，阴差阳错，这门婚事毁了，临安候才娶了现在的夫人，而这表妹嘛，十年前，丧夫，被夫家人赶了出来，她就来京城，找上了临安候。”
    庄离笑了声：“临安候是个重情的，这情，自然不可能只重在临安候夫人一人身上。”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临安候重情，所以没有纳妾，好好待临安候夫人，但同样，他也重情，不能放任自己的表妹不管。
    这不，一来二去的，就牵扯上了，也可以说是，旧情复燃。
    “这表妹勉强还算有点良心，不愿进府破坏了临安候夫妻俩的感情，便就自个儿去了津沽，但她越这么做……”庄离点到即止。
    临安候越愧疚，就越将人放在了心上。
    赵沅青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纸，随后笑了起来：“这东西，来得可真及时。”

 第207章 我想邀请庄公一道狩猎

    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不要赚钱，就让底下人去盘算了一下这些年的桃色消息，看到和你家大姐姐有关，就给你留着了。”庄离语气随意，似乎真的只是恰巧。
    赵沅青没有多想，她将东西收了起来，笑道：“这个东西，的确于我有用，还要多谢庄公了。”
    “不必谢我，这消息，友情价，一千两。”庄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赵沅青毫不犹豫：“行，一千两，明日我自会奉上。”
    赵沅青不管临安候还有他的表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一旦这事捅到临安候夫人面前，那么，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临安候夫人是不可能再有心思去管林昊明和赵沅如的事。
    纳妾这个事，至少能再拖一拖。
    虽然也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但好歹能让赵沅如安静些时日。
    何况，都是表妹，说不准临安候夫人能够因此事幡然悔悟，与赵沅如共情，打消了这个念头呢？
    赵沅青也坐不住了，她起身：“今日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庄公了。”
    庄离依旧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等赵沅青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才轻轻吐出一句：“还真是个小没良心。”
    赵沅青出了帐篷。
    正要往前走，随后想到了什么，忽然止步，转头看向安盛，笑道：“有句话，想要劳安公公帮我转达。”
    安盛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恭敬地开了口：“姑娘请说。”
    赵沅青眉眼一弯：“明日，我想请庄公一道狩猎。”
    “姑娘不亲自说？”安盛有些琢磨不明白，两人方才不是还一道用膳吗？
    “安公公帮我转告便是。”说完，赵沅青就转身离开，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掩不住。
    安盛目送着赵沅青离开后，一脸疑惑地进了帐篷。
    庄离瞧见安盛过来，轻轻地抬了一眼：“何事？”
    “赵二姑娘让奴才给爷转告一句话。”安盛说。
    庄离来了些兴致，问：“什么话？”
    “姑娘想邀爷明日一道狩猎。”安盛回，视线则是紧紧盯着自家爷。
    庄离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算你还有点良心。”随后，他转头看向安盛：“明日去狩猎，让底下人准备。”
    赵沅青回到了赵家这处。
    夜色渐深。
    待用完晚膳后，明安帝起驾回了行宫，众人这才算是散了。
    赵家其他人陆续都回了院子，而赵沅青……她在琢磨了一番之后，先行回了自个儿屋子，不过，却让三念去临安候府的院子走了一趟。
    赵沅如正与林昊明一道。
    杨雪凝跟在临安候夫人身边，一顿晚膳，又少不了往林昊明跟前凑，这顿晚膳，显然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林昊明此刻牵着赵沅如的手，语气歉意：“沅如，又让你受委屈了。”
    赵沅如听着，摇了摇头：“我知晓你的难处，没事的。”
    林昊明眸色微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容我想个法子。”
    “好。”赵沅如温柔地笑着。
    她越如此，林昊明心里就越难受，正想说什么，便见三念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三念走到跟前，朝着人福了福礼，随后笑道：“大姑娘，我家姑娘想要请你过去说说话。”

 第208章 你有廉耻心吗

    “现在？”赵沅如有些意外。
    三念笑着点了点头：“姑娘说是遇上了些难事，想问问大姑娘。”
    赵沅如知晓赵沅青的性子，若是些小事，必然不会此刻来寻她。
    赵沅如看向了林昊明。
    林昊明脸上露出个笑：“你们姐妹俩也许久没见了，去说说话也好。”
    赵沅如应了声：“那你先回去，我与沅青说会话就回来。”
    林昊明伸手，揉了揉赵沅如的头发：“无妨，若是晚了，歇在那也无妨，看你自己的心意。”
    “那你今日可要一个人独守空房。”赵沅如笑道。
    林昊明笑了笑，说：“去。”
    赵沅如带着花语，随着三念离开，林昊明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赵沅如远去，等瞧不见了，他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重。
    两人夫妻三年，他哪里不知道赵沅如这些日子的委屈。
    他想要护着自己的妻子，但是另一边又是自己的母亲，他纵然能够狠下心来与临安候夫人对抗，可说到底，毕竟是抚养他长大的亲母，总归有所顾忌。
    而他的这一份顾忌，也害得赵沅如因此被牵制束缚。
    赵沅如的委屈，是临安候夫人给的，但却是因为他才受的。
    林昊明心中藏着太多的愧疚。
    林昊明叹了口气。
    他转身，往临安侯府的院子走去。
    才进院子，林昊明便瞧见了此刻正守在他和赵沅如屋子门口的杨雪凝。
    一瞧见杨雪凝，林昊明刚刚抚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杨雪凝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时不时地抬头往院子外头张望，在林昊明发现她的同时，杨雪凝也看到了林昊明。
    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来，往前快走了两步，快到人跟前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慢下了脚步，动作也矜持了起来。
    “表哥。”杨雪凝朝着林昊明微微福了福身。
    林昊明冷眼瞧着。
    杨雪凝似乎有些害羞，也不敢抬头，柔声道：“我方才瞧见表哥晚膳没用多少，这是我亲自做的糕点。”说着，杨雪凝将手里头的食盒微微往前递了递。
    林昊明没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开口：“杨雪凝。”
    “嗯？”杨雪凝怯生生地抬起头来，那双眼里，似乎全是对林昊明的崇拜。
    杨雪凝长得不错，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还真会动了心思，左右不过是一个妾侍，但是林昊明，他不会。
    他看着杨雪凝，微微扯起一抹讥讽，他问：“你有廉耻心吗？”
    一句话，杨雪凝猛地白了脸。
    “我有妻子，亦不会纳你，你既然选择了来做丫鬟，那就守好丫鬟的本分。想要爬主子床的丫鬟，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林昊明语气泛冷。
    杨雪凝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昊明。
    她以为，林昊明做的那些，都是做给赵沅如看的，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林昊明十分厌恶她，她根本不知道这份厌恶从何而来。
    林昊明已经懒得搭理她，直接掠过了她，径直回了房，没有丝毫犹豫。
    而杨雪凝，站在院子中，迎着瑟瑟秋风，只觉得凉到了心里头。
    林昊明不会纳她，那她该怎么办？她为了能嫁给他，自降身份做了丫鬟，如果他不娶她，那她还能有什么出路？
    杨雪凝只觉得眼前一片黑。

 第209章 赵沅如的选择

    赵沅如跟着三念到了赵家的院子。
    “大姑娘，姑娘就在里头等你呢。”三念说，随后拉过一旁的花语，笑呵呵地：“花语姐姐去我的屋子小坐一会儿。”
    花语没应，而是先看向了赵沅如。
    这显然是赵沅青的意思。
    赵沅如冲着花语点了点头，随后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三念站在外头，见赵沅如进屋后，又赶紧关了门，随后，这才拉着花语离开了。
    赵沅青正坐在烛火下绣香囊。
    见赵沅如过来，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东西，朝赵沅如笑了起来：“大姐姐，你来了。”
    “嗯。”赵沅如走到赵沅青身边坐下，直接开口询问：“这会儿寻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赵沅青点了点头。
    天色不早，赵沅青也不想过多耽搁，是而，直接从一旁将庄离给她的盒子取了出来，放到了赵沅如的面前。
    “这是？”赵沅如不解。
    “大姐姐打开瞧瞧。”赵沅青说。
    赵沅如心里存着疑惑，但还是将盒子打开，之后便取出了里头的纸。
    待看清上头的内容时，赵沅如先是茫然，随后视线落到了玉佩上头，想到了什么，露出些许震惊来，随后又渐渐化作了一丝古怪，她看向赵沅青，问：“二妹妹，这东西……”
    “庄离给的。”赵沅青说。
    赵沅如又是一愣。
    “庄公给的，那这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可公公……”她认得玉佩，是临安候之物，也知晓那纸上的名字，是临安候曾经无缘的表妹。
    赵沅如实在想不到，素来敬重临安候夫人，看似一心扑在自家妻子身上的临安候，居然还和当年的一段旧情牵扯不清。
    “这东西，我便交予大姐姐，如何处置，大姐姐自己决定。”赵沅青说。
    赵沅如抬头看向赵沅青。
    她这才明白赵沅青的意思。
    她是要给临安候夫人找些事，好让她能够消停些，可这个事……赵沅如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毕竟是公公婆婆的丑闻，一旦闹开来，赵沅如都不敢想象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赵沅青正是猜到了赵沅如的心思，这才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将东西交到了赵沅如的手上。
    只有她觉得好，那才是好。他们这些作为外人的，无论做什么，那都是自以为是地对她好，未必就是赵沅如所求。
    赵沅如心下一番思索，随后紧紧捏住了纸，问：“这个消息，会走漏出去吗？”
    “庄离那边，不会把这事传出去，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此事一定无人知晓，纸毕竟包不住火。”赵沅青回。
    赵沅如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说着，赵沅如站起身来，朝着赵沅青作了一个大礼：“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过二妹妹。”
    赵沅青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看着赵沅如，语气柔和：“我希望大姐姐能过得好。”
    赵沅如闻言，笑了笑：“会的。”
    赵沅如没有在赵沅青处逗留多久，说完了正事，赵沅如便就带着花语离开。
    林昊明没有想到自家妻子会回来得这么快，不由得有些诧异。
    “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林昊明一边说，一边迎上前去，亲自除了赵沅如身上的外衣。
    见到林昊明这模样，原本一路都还在踌躇的赵沅如，忽然就有了决定，她伸手拉住了林昊明的手，开口：“二妹妹与我说了一件事，与公公有关。”
    “我爹？”林昊明诧异。
    赵沅如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取出那个盒子，递到了林昊明跟前。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她若是真的瞒着他做了，将家里搅得天荒地乱，她不知道林昊明会不会怪她。索性，便就直接告诉他，由他决定。
    她不会有所愧疚，而林昊明的决定，也会告诉她，她如今受的这些委屈，到底值不值得。

 第210章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林昊明接过了盒子。
    看着赵沅如面色郑重，林昊明这心里便就打起鼓来，而等到他看完里头的内容，他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这东西，是二妹妹给的？”林昊明又确认了一遍。
    赵沅如点了点头，又说：“是庄公那边送过去的，二妹妹今日才拿到手，一知道便将东西给我了。”
    林昊明点了点头，说：“我们欠了二妹妹一个人情。”
    虽然东西是庄离查到的，但庄离会将东西给出来，无疑是看在了赵沅青的面子上。
    赵沅如没有接话，而是问自己的夫君：“昊明，你打算怎么办？”
    林昊明无法回答。
    他将盒子拿在手中，沉声道：“我再想想。”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赵沅青将这东西给过来的深意，可一旦捅开，伤害的是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就会因为这桩事岌岌可危，而若是隐瞒下这一切……
    他愧对赵沅如。
    这是赵沅青用来给赵沅如解围的，而他非但不能护住赵沅如，还要将她妹妹给的东西拿走，这……林昊明心里一片乱麻。
    赵沅如见林昊明如此，并不失望，她握紧林昊明的手，笑道：“无妨，不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歇息。”
    林昊明看着赵沅如，最后点了点头。
    这一夜，对林昊明和赵沅如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两人心里都藏着事，可又不敢告诉彼此。
    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又心思各异，同时又不想让对方担忧，只能闭着眼睛装睡。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未待睡多久，天边即白，丫鬟在外头敲门，开始喊两人起床。
    赵沅如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后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林昊明也没好多少，他实在困得不行，这才一坐起来，便就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待稍稍清醒些了，他的视线便就落在了赵沅如的身上，随后，猛地一顿。
    赵沅如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
    她为何会疲惫，林昊明比谁都清楚。
    不止是昨日没有歇息好，还有这些日子里，临安候夫人的咄咄逼人。
    林昊明只觉得心脏处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痛意来，他伸手握住了赵沅如的手。
    赵沅如突然被人握住了手，一脸茫然地望了过来：“怎么了？”
    “纸包不住火，我就算能为他们遮掩一日，日后，也总有爆发的时候。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他们也一样。”林昊明说。
    赵沅如愣住，随后，她的眸中微微盈起了泪光。
    于林昊明而言，这是一个并不好做的决定，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辜负她。
    赵沅如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听你的。”
    林昊明轻轻拥了拥赵沅如：“此事，你不能牵扯进来，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其他的，为夫去做。”
    赵沅如拽着林昊明的衣角，又应了一声。
    两人说话间，外头的丫鬟见主子久久没有动静，又出声提醒了一声：“世子爷，世子妃，该起了。”
    赵沅如听到丫鬟的声音，将泪意忍了下去，她轻轻推了推林昊明。
    林昊明松开赵沅如，朝着人笑了笑，随后这才翻身下了床，又朝着外头的丫鬟道：“进。”

 第211章 你怎么脸那么红

    赵沅青今日约了庄离狩猎。
    三念特意给赵沅青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骑装，今日也未绾发，只是将头发高高扎起，配了个精致的小发冠。
    瞧着虽然没有以往精心打扮的精致，但却更显利落。
    赵沅青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带着三念出了屋。
    她虽让安盛转告，但并没有约好何处碰面，是而，赵沅青准备去庄离的院子亲自等他，谁想，这才刚出院子，就瞧见了院子门口，此刻正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磕着瓜子的庄离。
    “庄公？”赵沅青看着院子门口的人，一脸诧异。
    庄离转过头，看着赵沅青，语气略带嫌弃：“你也太慢了。”
    “庄公何时来的？”赵沅青问，怎么都没有人通知她。
    庄离站起身，回：“来了有一会，我让他们别说的，姑娘家打扮，催什么催。不过，”庄离上下扫了赵沅青一眼，说：“早知道你这么敷衍，我就直接让人喊了。”
    赵沅青：“？？？”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不应该对庄离的嘴抱有期待。
    庄离说完后，自己也微微一顿。
    实在是，嘴贱惯了，一时不注意，就……
    他看向赵沅青，又努力找补了一句：“很好看。”
    赵沅青轻轻哼了一声，回：“我等庸脂俗粉，还是别污了庄公的眼了。”
    庄离：“……”
    他就知道。
    但毕竟是自己嘴快在先，庄离想了想，一边移开了视线，一边又说了一遍：“很好看。”
    赵沅青其实已经习惯庄离动不动嘴贱一下，他们两人不都是这么相处的吗？可庄离这会儿又强调了一遍之后……
    赵沅青忽然有些不适应了，并且后知后觉地脸上泛起了一阵热度。
    庄离是在夸她好看，是？
    赵沅青忽然就没了声。
    庄离正等着赵沅青回话呢，见她一直没有动静，便又转过头，随后，他语气疑惑：“你怎么脸那么红？生病了？”
    赵沅青：“……”
    庄离身边的安盛，实在没忍住，被自己的口水给狠狠呛了一口。
    赵沅青心中越发懊恼了，她恶狠狠地瞪了庄离一眼，回：“我这是被你气的，气的！懂不懂！”
    庄离蹙眉，目露不解。
    她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气到了？可是不是生病，不是被气，难道——
    眼看着答案就要呼之欲出，赵沅青却忽然上前踢了他一脚，开口：“走不走？再不走，猎物都被别人猎走了。”
    庄离瞬间收回了思绪，回：“走。”
    明安帝今日并未下场。
    第一日，明安帝下场狩猎，过了个瘾，而这第二日嘛，则会举行一场狩猎大赛，参加的多为年轻一辈的公子哥，一日为期，待黄昏落下之时，谁猎得的猎物最多，便为胜者，将会获得明安帝的赏赐。
    这一日，明安帝便会稳坐高台之上，等待着最后结果出来。
    明安帝这会儿正心情不错地同几个大臣说话，余光瞥见不远处庄离同赵沅青一道同行的身影，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僵了下来。
    倒不是明安帝特意关注，而是庄离出行，身后必定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明安帝想不注意都难。
    一看到庄离这个排场，明安帝就气得心肝肺都疼。
    他朝着王铮招了招手，待人近前后，便就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212章 他的心口处传来了一阵悸动

    庄离带着赵沅青到了马场这边。
    不多时，就有一名厂卫牵着一匹马过来了。
    “雪空性情温和，适合女子。”庄离看着马，向赵沅青介绍。
    因将军府的关系，赵沅青对马有些了解，雪空一看就是一匹好马，千里良驹，又得性情温和，的确是难得，而且，这马还长得好看，通身白毛，倒与它的名字相得益彰。
    赵沅青上前，摸了摸马，随后转头看向庄离，笑道：“那就多谢庄公好意了。”
    皇家猎场上有不少马，赵沅青原是想要随便选一匹，现在既然有庄离准备，她没道理放得好的不要，去选普普通通的。
    “喜欢就送你了。”庄离颇为大方。
    赵沅青挑了挑眉，回：“喜欢啊。”
    她可不跟庄离客气，她可不会忘了庄离从她手头上赚的钱。
    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雪空是你的了，等回去后，我让人把它送到你府上去。”
    说话间，也有人将庄离的马牵了过来。
    是与雪空一样的品种，不过性子却要比雪空烈很多，通身红毛，赵沅青瞧了一眼，倒觉得与庄离也挺配的。
    “它叫什么？”赵沅青问。
    “赤影。”庄离回，他一边说，一边纵身一跃，干脆利落地上了马。
    赵沅青笑了笑，也紧跟着上了马，裙摆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走。”赵沅青勒着缰绳，转头笑着看向庄离。
    庄离没吭声，而是一勒缰绳，用行动做了回答。
    赵沅青很快也挥起马鞭，追了上去。
    庄离特意骑得慢了些，等到赵沅青追上，随后两人并驾齐驱，至于庄离后头跟着的那些厂卫，早早就被两人甩在了身后。
    三念也被甩在了身后，和厂卫们一道。
    她很平静。
    有庄公在，她家姑娘能出什么事？她也许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这骑马的感觉，可真好啊。
    不止是她这么想，厂卫们也不急，他们的马都是普通的马，见自己被甩了，索性就在后头慢悠悠地骑着，也不追。
    反正自家爷身边有暗卫，闲杂人等连近身都做不到。
    说是来狩猎，可两人手里头压根没拿弓箭，几乎一进了猎场，就驰骋而去。
    赵沅青的骑术还算不错。
    此刻，遇上一匹好马，雪空带着她驰骋，马跑得快，风吹在她的脸上，赵沅青只觉得自己压在心口上的那几股郁闷之气，都散了不少。
    她的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笑意挂在她的嘴角，久久没有散去。
    庄离偶然一偏头，赵沅青的笑便就落在了他的眼眸中。
    庄离猛地一愣。
    心口处，传来了一阵悸动。
    那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庄离确定，此刻，他至少是欢喜的。
    庄离一晃神，骑马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赵沅青察觉到后，回头看他，朝着人扬起了笑：“庄离，你快些啊。”
    他见过她不同的笑，却唯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张扬而又豁然的笑意，她仿佛卸下了一身的包袱，竟生出了一股潇洒的意味来。
    而她的笑，也很感染人。
    庄离也笑了起来，他一挥马鞭，立刻追了上去。
    他很高兴，心里头，无比地欢喜。
    两位主子是高兴了，可怜了那批跟着的暗卫。
    这哪里是狩猎？分明是骑马兜风来了。
    躲在暗处的陈默暗暗吐槽，一边吐槽，一边还得用轻功跟上。
    这轻功再好，跟着马跑也挺累，陈默觉得今儿个自己就不该来。

 第213章 背后的阴谋

    赵沅青今日很高兴。
    骑马兜了一圈，只觉得整个人心境就开阔不少。
    待骑累了，两人慢下速度来，就这么坐在马上，慢悠悠地晃荡着。
    直到此刻，赵沅青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我们是不是忘带弓箭了？”赵沅青看想着庄离问。
    庄离也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不过，他的面上依旧平静，语气淡淡：“等他们追上来。”
    赵沅青也不是冲着狩猎来的，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见庄离这么说，便就点了点头。
    索性无事，两人就这么随意地走着。
    猎场有不少人在狩猎，两人都不想与人打交道，便就往偏了走，此刻，周遭无人，倒是个不错的清幽处。
    赵沅青心里正冒出这个想法，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猎场里自然会有人，赵沅青并未起疑，直到她隐约听到了“将军府”“文家”的字词。
    赵沅青蹙起了眉。
    正当她要走近些，听听是什么内容时，说话声戛然而止。
    庄离自然也察觉到了。
    在这么偏的地方，总不会有什么好事。既然遇上了，他不可能当不知道，尤其是，他也听到了文家这些字眼。
    庄离伸出手，轻轻地晃了晃手指。
    陈默早就有些待不住了，一见庄离示意，也不让其他人动，亲自追了上去查探。
    周遭，树叶抖动。
    赵沅青不知庄离已经派了人过去，她心中记挂着将军府，索性又驱马往前走了一段，庄离没有阻拦，一并跟了上去。
    说话声就在附近，人应该也还在附近。
    赵沅青往前走了一段，就瞧见了一个人。
    对方此刻正翻身上马，离开前，还不忘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
    赵沅青和庄离的方位隐蔽，对方并未察觉，大抵是觉得没有被人发现，对方这才放心地扬长而去。
    而赵沅青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却蹙起了眉。
    原本，她还不知对方是谁，可方才那人一回头，她瞧得一清二楚。
    不巧，这人，她认得。
    韩纪，一名山野村夫，父母双亡，不日后将会因救威远大将军而受伤，因此获得威远大将军的信任，成为文家的一名亲信将领。
    但此刻，他不该在这里。
    赵沅青想到了前世。
    她的祖父对韩纪颇为赏识，因此还特意将人与他们介绍了一遍，甚至，因韩纪出身凄凉，她的祖父，还曾想过要认他做干孙子。
    后来，将军府出事，韩纪还曾拼命想要去劫天牢，最终失败被擒，不知去向。
    自始至终，赵沅青未曾怀疑过他，而现在，赵沅青忽然觉得可笑，原来，在这么早，将军府头顶的那把刀，就已经高高悬着了。
    韩纪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个阴谋，而他当初劫天牢，恐怕也不是想要救文家人，而是想落实了文家通敌叛国的罪名。
    可恨前世，她居然被表面所蒙蔽。
    韩纪。
    赵沅青猛地收紧了勒着缰绳的手。
    庄离很快就察觉到了赵沅青情绪的变化。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她面无表情，虽然已经极力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庄离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股恨意。
    恨……
    庄离的视线落在了韩纪离开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
    那个人，是谁？

 第214章 好像将她拥在了怀里

    “赵沅青。”庄离忽然开口。
    他不想看到她脸上这个神情，膈应，而且难受。庄离素来不是为难自己的性子，他不喜欢，便就直接开了口喊她。
    赵沅青猛地回神。
    那些纷杂的思绪散去，赵沅青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转过头，脸上没了原先的笑意，但她还是扯了一抹弧度，问：“怎么了？”
    庄离蹙眉。
    他不想看到她刚才的神情，也不想看到她伪装出来的笑。
    “丑。”庄离嘴唇一启，吐出了一个字。
    赵沅青：“？？？”
    赵沅青只觉得庄离莫名其妙。
    但因庄离的这一个字，赵沅青的情绪倒是要真实许多。庄离心下微微叹了口气，总算是比刚才要好多了。
    “我们回。”庄离说。
    就赵沅青这样，估计也没什么狩猎的心思，既然她心不在这，庄离也懒得浪费时间。至于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庄离微微眯了眯眼，他总会搞明白的。
    赵沅青的确没了其他的心思。
    她点了点头，说：“好。”
    两人驱马返回。
    厂卫们和三念还在后头慢悠悠地晃荡，压根不急，完全不知道两位主子已经折返。
    而赵沅青同庄离两人，也没有想到他们在返程中，先遇到的不是东厂的人，而是——侯珺欣。
    侯珺欣在此次秋猎的随行名单之中。
    她本就出身在边疆，喜骑射。
    昨日乖巧地在行宫待了一日，今儿个就忍不住，也不管明安帝高不高兴，乐不乐意，总之，她就是直接甩开了宫人，备了一袋弓箭，骑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猎场。
    侯珺欣的骑射不错。
    没多久，马上已经绑了不少的猎物。
    她没想到的是，很快，她成了别人的猎物。
    她看到了一头鹿，立刻骑马追着鹿而去，渐渐的，她越走越偏……
    赵沅青和庄离慢悠悠地往回走时，便就听到了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
    赵沅青立刻看向了庄离。
    庄离挑了挑眉，有点意思，今儿个大家是约好了全往一个地方钻了是？先是不知道是什么阴谋诡计的密谋，现在又是刀光剑影的。
    啧，可真热闹。
    “想去看吗？”庄离问赵沅青。
    心情不好，凑凑热闹也好，庄离想。
    赵沅青却不这么想。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为了安全起见，她自然不会瞎掺和，但有庄离在，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倒要看看，谁会在皇家猎场动手，又想对谁动手，这或许会是一个对她有用的消息。
    赵沅青冲着庄离点了点头。
    庄离见此，忽然朝着赵沅青伸出了手。
    赵沅青有些不解，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待她的手放在庄离的手心上时，庄离猛地收紧，随后用力一拉，赵沅青整个人都从马背上起来，在空中一个翻身，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庄离的前面。
    “你……”身后紧紧地贴着庄离，赵沅青的身体明显一滞。
    庄离笑了声，说：“刀剑无眼，我未必来得及护住你。”
    赵沅青闻言，便就沉默下来。
    也不是没有道理。
    全然忽略了庄离背后还有一批暗卫，别说护住赵沅青了，再多加几个，都不是问题。
    见赵沅青没有再反驳，庄离勾了勾唇，随后一勒缰绳，朝着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而去。
    赵沅青原是想要去瞧热闹，这会儿却全没了心思，身后是庄离，而他勒着缰绳，这模样……就像是将她拥在了怀里似的。
    赵沅青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又一点点地升了上来。
    她现在只能庆幸，庄离看不到。

 第215章 求你让她死吧

    打斗声离他们不远。
    没多久，两人就已经瞧见了打斗的身影。
    而待走近，看清楚情况后，赵沅青微顿。
    “侯珺欣？”赵沅青有些诧异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只见一群黑衣人，此刻正在围剿侯珺欣，侯珺欣手里的弓箭已经全部用完，她没有带其他的武器，此刻只能用手里头的长弓，勉强与人对阵。
    她的身手还算不错，但吃了武器的亏，加上双拳难敌四手，她此刻已经落入了劣势，身上也已经挂了几道彩。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在这群黑衣人的手上。
    庄离不认得侯珺欣，但他却听到了赵沅青的声音。
    “侯镇的女儿？”庄离问。
    赵沅青“嗯”了一声，脑海里则是在飞快地盘算，谁会想要侯珺欣的命？不应该是明安帝，他此刻还需要拉拢侯镇，那么还有谁会如此想要侯珺欣死？
    能够在皇家猎场动手，对方必然有些家底。
    难道——是薛家？
    薛宁意意指后位，侯珺欣就是她最大的阻碍，可现在动手，未免也太早了。
    赵沅青眉心轻蹙着，觉得看不明白。
    庄离不关心这些，他瞧了一会，问：“要不要救？”
    赵沅青不解，转头看向庄离：“什么？”
    庄离姿态悠闲，回：“如果你不想救，我们就在这看着，等她死了之后，再把那些黑衣人全部拿下，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能给你挖出来。要是你想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出个手。”
    赵沅青：“……”
    心狠手辣，闻风丧胆的东厂都督，真是——传闻不如一见。
    “救她。”赵沅青说。
    虽然她和侯珺欣没什么关系，但既然能救，多结一个善缘，总归是没错。或者，也是感念于当日侯珺欣对她的提醒。
    虽然是没有什么用的提醒。
    庄离却没有就此动手，他依旧稳稳地坐在马上，开口：“求我。”
    赵沅青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来。
    求他？
    他做梦。
    “哦，那就让她死。”赵沅青语气平平地说。
    这下，换庄离被噎住了，但转而一想，赵沅青要是为了一个没啥关系的人求他，那才奇怪。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救她一次。”庄离果断忽略了赵沅青最后那句话，说话间，他伸手，做了一个手势。
    赵沅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想救就救，还要把锅推到她身上？不过，庄离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好心，看来，侯珺欣对庄离，有作用。
    至于这个作用是什么，赵沅青就不知道了。
    但只要是对付明安帝，且不会妨碍赵家，她都是乐见其成。
    庄离发出命令之后，暗卫立刻有了动作。
    赵沅青便就看到不知道从何处蹿出了四个暗卫，迅速地加入了战场，他们的身影十分鬼魅，却每招都是杀招，几乎一进场，场上的形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侯珺欣有些茫然地停下了动作。
    四个暗卫已经将那群黑衣人都控制住，根本不需要她动手，而这突然出现的四个人……侯珺欣一脸茫然，随后转头，朝着赵沅青这边看了过来。
    待看到赵沅青之后，侯珺欣恍然大悟，随后冲着赵沅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侯珺欣长得不错，笑起来也挺好看，只是，有一点。
    赵沅青微微蹙了蹙眉，这姑娘笑起来，怎么感觉傻傻的？

 第216章 姑娘将庄公教得可真好

    黑衣人发现情况有变后，立刻想要撤退。
    然而，这已非他们能够决定。
    四个暗卫将他们死死地拦在了原地，而隐藏在背后的暗卫数量，还远远不止这些。
    没多久，地上就已经出现了一堆尸体，为了套话，暗卫们也没赶尽杀绝，而是留了四个活口。上来就先干脆利落地卸了人下巴，之后拿出绳子，将人一绑，直接带走了。
    侯珺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朝着赵沅青和庄离走了过来。
    “多谢赵姑娘的救命之恩。”侯珺欣朝着赵沅青，笑得格外开心，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仿佛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似的。
    赵沅青并不想冒领庄离的功劳：“是庄公的人救的你，与我无关。”
    侯珺欣却不以为然：“庄公会救我，那也肯定是因为赵姑娘。”
    赵沅青被侯珺欣这理所当然的话说得一懵。
    虽然她是开口说了，但庄离之所以会救她，显然是因为侯珺欣对他还有作用，而侯珺欣……
    庄离却来了兴致，问：“候姑娘为何这么说？”
    “庄公一看就不是会随意救人的人，而我又的确是被救了，庄公与赵姑娘又是一对，那只能是赵姑娘让庄公出手救我的了。”侯珺欣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说完后，侯珺欣朝着庄离也是一笑：“我喜欢别人喊我姑娘而不是候才人，赵姑娘将庄公教得可真好。”
    ？
    赵沅青满脑子问号。
    侯珺欣的说法，算是自成一套逻辑，可这傻姑娘难道就没想过，可能是庄离在她身上有利可图吗？她好歹是侯镇的嫡女。
    庄离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
    侯珺欣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的这对男女，问：“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庄离笑得格外开怀：“候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因为我们家赵姑娘才出的手。”
    先前从安盛口中听到过一些侯珺欣的事迹，但远远没有自己直接接触来得感触深。
    侯珺欣不是在装傻，而是她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
    赵沅青显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是头一回遇见侯珺欣这样性子的人。
    然后，再遇上个庄离这样的……
    赵沅青觉得自己的脑壳疼。
    侯珺欣听着庄离的话，感慨：“庄公和赵姑娘的感情真好。”
    “是，我们俩感情好着呢。”庄离顺着侯珺欣的话往下说，随后又道：“候姑娘日后若是想要报恩，找我们家赵姑娘就行了。”
    侯珺欣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赵沅青真想撬开侯珺欣的脑袋，好好看一看，这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赵沅青决定结束这些奇奇怪怪的对话。
    “候才……姑娘，你身上受了伤，我们先送你回去？”赵沅青开口。
    侯珺欣闻言，这才低头去打量自己身上的伤口，随后摆了摆手，说：“不打紧，一些小伤罢了，养几日就好了。刺客既然都被抓了，想来应该也没有危险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就不打扰庄公和赵姑娘了。”
    说完，侯珺欣朝着两人一抱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旁边，随后利落地一个翻身，稳坐在马背上，勒了缰绳就走。
    赵沅青瞧着侯珺欣的背影，久久无言。
    她难道就不好奇，到底是谁想要杀她吗？
    明明刺客都被庄离抓了，她居然问都不问一声？

 第217章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侯珺欣忍了许久，才将指责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是皇帝，不能杠。
    “妾身叩谢皇上隆恩。”侯珺欣站起身来，朝着明安帝行礼。
    明安帝忙上前，扶住了人，关怀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明安帝一边说，一边扶着人坐下，又问：“朕听底下人说的糊里糊涂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伤？”
    侯珺欣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
    她露出些许迷茫来：“妾身也不知晓，妾身就是觉得闷，突发奇想，去猎场走了一圈，没想到就遇上了一群黑衣人，要不是妾身有些功夫，这回怕是得把命丢在这了。”
    “胡说什么呢，有朕在，如何会让你出事。”明安帝柔声安慰道。
    侯珺欣面色一顿，视线微微往下低，落在身上包扎的白布条上，觉得颇有一言难尽的味道。
    明安帝还没察觉有什么不妥，他继续往下说：“你是在何处遇险？那些刺客，你可有什么头绪？”
    侯珺欣闻言，掩去心中的真实情绪，抬起头来，看向明安帝：“妾身还认得路，可以带人过去。至于那些刺客……”侯珺欣摇了摇头：“妾身也没同人结怨，何况，妾身来京城不足半年，来了京之后就进了宫，也无处同人结怨去。”
    侯珺欣说者无心，明安帝却上了心。
    也就是说，对侯珺欣下手的人，是宫里头的人。
    这让明安帝十分不爽。
    侯珺欣对他还有用，他自然不乐意见到有人坏他好事，同样的，这些人居然敢在皇家猎场动手，那是不是下一次就敢胆大包天，向他下杀手了？
    明安帝绝不会轻易罢休。
    侯珺欣见明安帝面色沉重起来，脑中思绪一转，继续开口往下说：“说来，还有一件怪事。当时妾身已经显败势，却突然冒出了四个人来，杀了刺客就走，若非这四人，妾身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侯珺欣知晓自己的本事。
    她若是骗明安帝是她一人杀了所有黑衣人，肯定会引起明安帝怀疑，但她也不想暴露庄离和赵沅青，便就刻意隐去了一段。
    明安帝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有人救你？”
    侯珺欣点了点头：“妾身也觉得奇怪，这有人想要杀妾身，又有人救妾身，妾身脑子本来就不好使，都快被这事绕糊涂了。”说着，侯珺欣还伸手，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副头疼疲惫的模样来。
    明安帝见此，柔声安慰：“无妨，此事朕定会查明，给你一个交代。”
    侯珺欣点了点头，其实压根没把明安帝的话放在心上。
    她虽然不知道想要杀她的人是谁，但能够派出这一队人马的，显然是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就算查明白了，就明安帝，能真的捅到明面上，给她一个公道？
    侯珺欣压根就不信。
    指望明安帝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明安帝见侯珺欣面色疲惫，便未再多留，柔声安慰了几句，便就离开了。
    等到明安帝一走，侯珺欣撑着额头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哪里还有方才虚弱疲惫的模样。
    “她的法子还挺管用的。”侯珺欣自言自语了几句，面上的神色却有些古怪。
    不过，很快，侯珺欣就摇了摇头，随后往外瞅了一眼，确定明安帝不会再回来了，这才看向身边的宫女，吩咐：“研磨，备笔。”
    她要给她爹送个信。
    京城之中，皇城之内，危机四伏。

 第218章 互相隐瞒这才公平

    侯珺欣遇刺的事，赵沅青并未太放在心上。
    她眼下琢磨的，还是韩纪一事。
    按照前世的发展，要不了多久，威远大将军就会领兵回京，在京城郊外，他会遇上韩纪。
    赵沅青并不打算阻止。
    即便避过了这一关，但背后人不会死心，还是会继续出手，与其对方改变计划，送来一个全新的人，倒不如就让韩纪留着，她也好心中有数。
    她不担心韩纪，赵沅青更担心的是，将军府里还有别的探子。
    前世，将军府出事时，她已经失去了自由，对将军府的事知之甚少，她知晓明安帝早就已经容不下将军府，可重来一世，这其中，怕是还有更多的内情。
    而将军府落得满门抄斩，绝非是韩纪一人就能办到的，将军府，或是威远大将军麾下，恐怕都有些心怀不轨之徒。
    谋定而后动，她得冷静。
    若是可以，她还得查一查，今日和韩纪在猎场里碰面的人，到底是谁。
    赵沅青还在琢磨到底是什么人，而陈默，已经带了消息，回来了。
    “后头走的那个人是叫韩纪，明面上是一个山野村夫，不过，我查到他父亲，曾在秦王底下当过府兵，与韩纪碰面的，也是秦王府的人，是个叫李康的管事。”
    陈默很快就追上了人，但为了调查两人的身份，还是耽搁了一会，是而直到傍晚时分，才赶了回来。
    “秦王。”庄离重复了一遍，随后摇头，说：“没有那么简单，再往下查，他们背后的人，不应该是秦王。”
    “不是秦王，那会是谁？”陈默问。
    庄离笑：“最想要文家和赵家出事的，会是谁？”
    陈默讶异了一瞬，回：“狗皇帝？”
    “算你聪明了一回。”庄离勾了勾嘴角。
    陈默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再深入查一查。”说着，陈默又问：“要给赵姑娘那边送个信吗？”
    庄离的答案，陈默早就想好了，一等他说好，他就将这个差事领过来。
    然而，庄离眉心微敛，思考许久后，开口：“不必。”
    “我看赵姑娘好像对此事挺关注的。”陈默补充了一句。
    庄离看向陈默，问：“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陈默一顿，随后点了点头，放弃挣扎，直接隐入了黑暗中。
    赵沅青显然认得韩纪，她恨韩纪，可她和韩纪之间根本没有关联，除非她知道韩纪是想要对他们不利的人。可即便如此，赵沅青也不应该恨得这么明显。
    她有事瞒着。
    是而，庄离决定暂时不将这件事告知赵沅青。
    谁让她瞒着他呢？
    他也瞒她一件事，那才叫公平。
    陈默退下没多久，安盛便就回来了，他带来了那些刺客的口供。
    “都招了，是薛家的人。”安盛直入正题。
    庄离挑了挑眉，并不惊讶，反而笑道：“看来奕阁那一次，还是伤得轻了，薛家那老匹夫竟还有余力去对付一个女孩子家家。”
    安盛站在一旁笑着，没接话。
    两回了，薛家拢共也没培养出多少人，如今怕是大半都折在他们爷手上了。
    庄离用之间敲了敲桌，很快有了决定：“把这个消息透露到祁泽礼那边。”
    薛家要杀侯珺欣，理由很简单，薛宁意要做皇后，凡是有可能危险到她的人物，都必须处理掉。但明安帝却不是，他眼下急需侯镇的支持。
    庄离伸手托住下巴，他倒要看看，这次祁泽礼会如何处理。
    两边都不好得罪呢。
    这个皇帝做得可真惨，庄离笑。

 第219章 一别两宽愿君安好

    侯珺欣遇刺的事，很快就传了出来。
    各家各户不免人心惶惶。
    原本定了七日的狩猎，因为这一出，后面几日，众人狩猎的心思也都淡了下来，等到时日一到，一行人便就打道回府。
    而此刻，京城赵家。
    六吟听着来人说完的消息，面色一度变得格外古怪。
    是家庙那头和赵素兰有关的消息。
    赵素兰在家庙伪装了许久，终于让婆子们对她放松了警惕。
    而这一放松，赵素兰寻着机会，便就开始作妖。
    赵素兰先写了一封与许宿清断绝关系的书信，虽说是断绝关系，可前头先洋洋洒洒地写了不少她对许宿清的情意，又隐晦地提一提自己因为这些事过得有多可怜，最后，补上一句。
    一别两宽，愿君安好。
    赵素兰早就摸准了许宿清的性子。
    许宿清一瞧这信，这心里就忍不住了。
    赵素兰被扒了衣服，他的确膈应，可此事乃是傅乐俪的错，他自己也遭了罪，再加上赵素兰伪装得好，许宿清这心里，便就又开始心疼上了。
    想到赵素兰要和自己断绝关系，许宿清越想越坐不住，随后便就寻了个由头，出城来了。
    许宿清直接寻上了家庙。
    家庙的婆子，不认得许宿清，也不知道赵素兰和他之间的事。
    可听到许宿清上来就说要见赵家三姑娘，婆子有些狐疑地打量了许宿清一眼，随后扔下一句“等着”，到底是进去传了话。
    这话，先传到了姚嬷嬷这头。
    姚嬷嬷知晓些内情，听到许宿清这个名字，脸色便冷了下来。
    她略作思索，点了点头：“去与三姑娘说。”
    赵素兰早就料到许宿清会来，但在家庙这些人面前，她却露出了一副震惊的模样，随后却又摆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叹道：“是我自己做的孽，罢了，就与他一并说清楚。”
    赵素兰在袭红的陪伴下，去见了许宿清。
    许宿清一见赵素兰，就想上来问话，可碍于还有旁人在，到底不敢有其他的动作，只能柔声道：“赵三姑娘，我听说你在家庙，恰巧路过，便就来瞧瞧，家庙清贫，你……可好？”
    赵素兰朝着人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我很好，世子不必挂念。”
    许宿清见赵素兰这虽带着笑，却清冷的模样，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三姑娘，我……”
    许宿清还想说什么，赵素兰却开了口：“我与世子有缘无分，事已至此，日后我们便不必再有来往了。世子与傅姑娘已有婚约，世子已经负了我，不该再负了傅姑娘。”
    说这话时，赵素兰浅浅地笑着，可说着说着，却红了眼，一个“负”字，眼泪就恰好地落了下来。
    赵素兰微微侧过脸，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风沙迷了眼，让世子笑话了。”
    许宿清瞧了，只觉得赵素兰善解人意，楚楚可怜，心中只剩下了愧疚与怜惜。
    “素兰，我……我会待你好的。”许宿清说。
    赵素兰低低笑了一声：“世子，赵家女有赵家的风骨，不媚俗，不为妾，我已错了一次，我不能再错了。世子，不要再来寻我了。”
    说完，赵素兰朝着许宿清盈盈一礼，泪水却跟掉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地往下落。
    赵素兰行完礼后，转身便走，还不忘伸手去抹脸上的泪，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这落在许宿清眼里，更觉得赵素兰待他真心，心中的愧疚和怜惜，瞬间达到了最高，他想要去追，可才走了两步，姚嬷嬷却让人将他拦了下来。
    “许世子，谨言慎行。”姚嬷嬷冷声道。
    许宿清一顿，最终朝着姚嬷嬷见了礼，随后转身离去。

 第220章 长得像赵素兰的扬州瘦马

    待许宿清离开后，姚嬷嬷转头看向赵素兰的屋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她的眼里，显然是自家姑娘被人蒙骗，因为喜欢上了一个败类而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
    赵素兰有错，但并未不能挽救。
    姚嬷嬷对赵素兰的观感好，是而往赵家老夫人跟前送的信中，也替赵素兰说了不少好话，自然而然的，老夫人也以为赵素兰的确有了改变。
    想着她年岁不小，正琢磨着过些时日将人接回去。
    老夫人全然没有想到，这一切，本来就在赵素兰的计划之中。
    她怎么可能真的留在家庙一辈子？她要的是一个离开赵家的机会，方便行事，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做戏的机会，让赵老夫人看到，以为她真的知错，改变了。
    至于许宿清……
    赵素兰有一句话没说错，赵家女，不为妾。
    许宿清若是能够娶她为正妻，她自然愿意，可如今傅乐俪与他婚事已定，他又亲眼目睹她被人扒衣服的绝望，心中必然有了根刺。
    许宿清，已非她的良缘。
    但她也绝不会让许宿清同傅乐俪过得好。
    袭红正在柔声安慰赵素兰，全然不知赵素兰此刻脑海里琢磨着的，全是一些害人的算计。
    许宿清从赵家家庙离开，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只要一想起赵素兰那双流泪的眼睛，他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可他无力承诺些什么，世子妃的位置，如今，只能稳稳落在傅乐俪的身上。
    想要解除婚约，太难了。
    山脚下，停着许宿清的马车。
    见许宿清回来，书童赶紧迎了上去，正要扶着许宿清离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
    “救命啊。”
    许宿清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呼救声，下意识地往那边瞧了一眼。
    不远处，有个穿着绯衣的姑娘正在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来，而后头，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许宿清瞧了一眼，便就收回了视线，他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
    “走。”许宿清说。
    两人继续朝着马车走去，可就在要上马车时，那个姑娘却突然扑到了马车前，紧紧地拽住了许宿清的衣角，娇滴滴地喊道：“公子，救我。”
    许宿清蹙了眉，正想要拒绝，一回头，对上那姑娘的脸时，却猛然愣住。
    太像了。
    太像——赵素兰了。
    许宿清这一愣神，姑娘已经抓住了机会，赶紧躲到了许宿清的身后，一边哭泣着小声求救：“公子，救救我。”
    几个大汉已经冲到了跟前。
    他们瞧了眼许宿清，开口：“不要多管闲事。”
    许宿清的确不想多管闲事，可一想到那姑娘的脸，和心上人有七八分相像，嘴上已经下意识地开了口：“你们要如何才肯放过这个姑娘？”
    为首的大汉，瞧了许宿清一眼，嗤笑道：“这是我花五十两买回来的，这样，你给我一百两，这女的，我就让你带走。”
    许宿清蹙了蹙眉，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
    大汉眼睛瞬间一亮，他接过银票，脸上立刻摆上了谄媚的笑：“公子爷，这位姑娘就是你的了，这可是我特意去买来的扬州瘦马，保管物有所值。”
    说完，大汉生怕人反悔，赶紧带着另外几个人走了。

 第221章 瘦马的手段

    许宿清目送着大汉离去。
    待人走了后，他才转过头，语气温柔：“姑娘，没事了。”
    女子从许宿清身后出来，随后朝着许宿清盈身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齿。”许宿清笑道，只是看向女子的眼里，却带着痛。
    一看到她，许宿清就又想到了眼中含泪的赵素兰。
    是他对不住她。
    想到自己有负于赵素兰，再面对这个和赵素兰有七八分相像的扬州瘦马，许宿清的声音越发柔和了：“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女子闻言，低下头，轻声啜泣：“妾……妾身已经无处可去。”说着，女子猛地在许宿清面前跪下：“请公子收留妾身，妾身定当当牛做马，报答公子大恩。”
    许宿清这会压根见不得人哭，女子这一哭，他就想到赵素兰，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他忙将人扶了起来，柔声道：“姑娘放心，你便随我回京城去，我会在京城为姑娘寻一处住处，至于旁的，姑娘不必介怀。”
    “多谢恩公。”女子露出了一个笑，犹如冬雪消融。
    许宿清一下子就看愣住了。
    她像赵素兰，但又不是，她的笑是明媚的，而赵素兰，是一个从内到外都清冷，再是温柔不过的人儿。
    她终究不是他的素兰。
    许宿清只觉得心口更疼了。
    他转身，上了马车，又让书童将女子扶上了马车，随后，便就打道回京。
    许宿清上了马车后，也不说话，女子也并未开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地瞥许宿清几眼。
    她做得很明显，许宿清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
    “姑娘可有事？”许宿清直接开了口询问。
    女子闻言，忙低下头去，有些羞涩，随后又强振作起来，抬头朝着许宿清看了过来：“妾身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许宿清微微一顿，回：“我姓许。”
    “许公子。”女子很快又笑了起来，随后娇滴滴地说：“妾身叫初心。”
    “初心？”许宿清对这个名字有些诧异。
    初心点了点头，说：“妾身自小就被父母卖予了旁人做瘦马，初心这名字，是妾身自己取的，是希望妾身能够一直记得初心，即便遇到再多困难，也不能自甘堕落。”
    “妾身想要攒够银子，就去游历大江南北，然后寻一处妾身爱的地方，买一个小院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说起这些，初心脸上充满着雀跃。
    初心与赵素兰虽在面容上相像，但性子与经历却全然不同，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可许宿清看着这张与赵素兰相像的脸，面上神情还是忍不住柔和下来。
    “会的，你会办到的。”许宿清说。
    初心闻言，露出感动来：“以往，他们都笑话妾身痴人说梦，这是妾身第一次……”初心略作哽咽，随后又笑了起来：“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初心希望公子能够一生顺遂。”
    “一生顺遂……”许宿清露出了一个苦笑。
    初心见此，抿了抿唇：“是妾身说错什么了吗？”
    许宿清摇了摇头：“无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初心闻言，踌躇了一会后，开口：“若是公子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或许，可以与妾身说，妾身虽然帮不上公子什么，但能与公子一道喜，一道悲。”
    同喜同悲，许宿清猛地抬头看向初心，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感动。

 第222章 赵素兰可真是个人才

    许宿清将初心带回了京城，将她养在了自己在外头的一处宅子中。
    将初心亲自安排妥当后，许宿清这才回了庆元侯府。
    他又想起了赵素兰的话，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他哪里知晓，在他离开之后，那个一直笑着，似乎满眼都是他的初心轻轻地嗤笑了一声，随后转身就入了屋，取出文房四宝来，修书一封。
    这封书信，于夜间，送到了赵家家庙——赵素兰的手中。
    赵素兰瞧了书信后，便就面色平静地将信烧了，之后，熄了烛火就寝。
    许宿清与赵素兰之间的这些事，赵沅青自然不知，她此刻正在回京途中。
    大抵傍晚时分，銮驾便就抵达了京城。
    走在她前头的马车，已经行出了銮驾之列，却并未走远，而是刻意与她一道并行。
    赵沅芷正打着帘子往外瞧，自然瞧见了，立刻招呼赵沅青：“二姐姐，庄公是不是有话要与你说？”
    赵沅青闻言，抬眸望了过去，恰好，庄离刚好撩起了帘子，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
    庄离弯了嘴角：“赵姑娘，回见。”
    “回见。”赵沅青回。
    随后，庄离便就放下了帘子，东厂一行人快速地朝着另外一条道路离去了。
    赵沅芷瞅着庄离离开的方向，疑惑：“庄公就是特意与二姐姐说声回见吗？”
    “他本来就是行事随心，有什么可奇怪的？”赵沅青语气平淡，可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赵沅芷瞅了瞅赵沅青，随后抓了抓脑袋，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她不懂的事情发生了。
    庄离离开不久后，銮驾再行了一段，赵家的马车也从中脱离出来，赵家女眷会先行回府，至于赵大爷几个，还得跟着到宫门口去。
    舟车劳顿，赵家女眷回府后，便就各自散去，赵沅青也带着三念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六吟早在院子里候着了，见自家姑娘回来，赶紧迎了上来。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水都备着了，姑娘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六吟笑着走到赵沅青身边，扶上了赵沅青的手。
    赵沅青笑道：“先沐浴，顺道，你与我说说这几日京城的情况。”
    六吟应了“是”。
    六吟早就将一切都备好，旁的丫鬟去收拾行李，赵沅青则是去了一旁的屋里沐浴，六吟跟在一旁伺候，顺道汇报这几日的情况。
    “奕阁这几日都好，第三场买卖会也十分顺利，顾启生那头，又交了一幅画上来，昨儿个刚送过来，晚些姑娘可以瞧瞧，奴婢不懂，只知道瞧着好看。”六吟笑呵呵地说道。
    “对了，还有三姑娘那边。”提起赵素兰，六吟神色便就古怪起来。
    赵沅青来了兴趣，问：“她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三姑娘又同庆元候世子搭上线了。”六吟说，她觉得赵素兰也挺厉害，当初在茶楼里闹成那个模样，居然还能让许宿清放下介怀。
    赵沅青笑了声：“意料之中。”
    “三姑娘还买了一个与她模样有些相似的扬州瘦马，送到庆元候世子身边去了。”六吟继续说。
    赵沅青正端起浴桶旁的花茶，一口茶才刚入喉，就听到了六吟的话。
    她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这赵素兰可真是个人才。

 第223章 男人的劣根性

    “姑娘。”六吟忙上前，帮着赵沅青顺了顺背。
    赵沅青很快就缓过神来，她将茶杯放到了一旁，沉吟了一番后，开口：“盯紧许宿清和那个扬州瘦马，暂时先不要动手。”
    六吟应声，随后有些疑惑地问：“奴婢想不明白，三姑娘整一个自己的替身在许世子身边做什么？虽说是三姑娘的替身，可时日一长，三姑娘就不怕许世子彻底变心？”
    赵沅青嗤笑：“这情情爱爱上的事，赵素兰可比你懂得多了。她压根没想过再嫁到庆元侯府去，一个是唾手可得的瘦马替身，一个是永远都得不到的旧爱，你觉得，许宿清会更挂念谁？”
    “奴婢明白了。”
    六吟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后宅之中的肮脏事瞧得不少，这大概可以归纳为，男人的劣根性，得到了不珍惜，得不到的总是念念不忘。
    六吟将京城的事与赵沅青说了个七七八八，赵沅青也差不多沐浴完毕。
    她换了衣裳，拿过帕子，一边绞着头发一边朝外头走，还未走到桌旁坐下，外头就有丫鬟急匆匆地赶来。
    三念在屋外头，与丫鬟说了几句，随后从丫鬟手中接过了一块布包裹着的东西，进屋来了。
    “什么事？”赵沅青问。
    三念将东西往桌上一放，回：“外头来了个小和尚，说是国恩寺来的，将这东西交给姑娘，说是姑娘自会明白。”
    国恩寺？
    赵沅青瞥了一眼，开口：“打开。”
    三念上前，将包裹打开，只见里头放着几本书籍。
    赵沅青将手头的帕子递给六吟，又拿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才拿起了这几本书。
    说得准确点，应该是经书。
    经书里头还夹着一张字条。
    上头写着：“此经书由贫僧誊抄，交于赵施主，施主大善。”
    赵沅青笑了起来：“是玄真大师送来的。”
    三念有些狐疑：“不会是有人冒充？”
    赵沅青似乎被逗乐了：“现在有几人是知晓我与玄真大师之间的交易？若是有人冒充，便会直接说自己是玄真大师了，何况，这的确是玄真大师的字迹。”
    赵老夫人推崇玄真大师，手上也藏了些玄真大师的真迹，赵沅青有幸瞧过，的确是一样的字迹。
    赵沅青将经书翻了翻。
    一共三本，抄写的是不同的经书，其中一本为《长寿经》，赵沅青想了想，将这本经书取了出来，将另外两本交给六吟，笑道：“你将这两本经书送到奕阁去，下回先卖一本，还有一本，等到过年前的最后一场买卖会再出。”
    六吟瞧了一眼赵沅青手中的，笑道：“姑娘准备是要送予老夫人？”
    “嗯，祖母的寿辰也快到了。”赵沅青笑道。
    赵沅青这边与六吟说着话，而另一头，送完经书的小和尚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和玄真大师汇合。
    玄真大师穿着一身最为普通的袈裟，头上戴着帽子，走在路上，谁会想到这位却是国恩寺名闻天下的大能。
    “师傅，送过去了。”小和尚说。
    玄真大师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笑道：“走。”
    “师傅，我们去哪？”小和尚问。
    玄真大师合掌道了佛语，后道：“北上草原，冬日将临，恐有天灾人祸，阿弥陀佛。”

 第224章 书辩

    秋猎过去之后，京城之中，越发热闹了。
    离科举越近，京城中的学子越多。
    京城里头的客栈，几乎都被外来的学子住满，那些客栈还开起了赌盘，赌谁能够夺冠，其中最为热门的，乃是顺天府解元王鉴明。
    除了这些赌盘之外，还有客栈会举行一些诗会之类的，也算是应景凑合个热闹了。
    其中，京城最大的那家临第客栈，这几日每日都会在客栈内举行书辩，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你敢说，能以理辩得过人，你就可以参加。
    赵沅青有些其他心思，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在家中休息了两日之后，赵沅青便就带着三念与六吟出了门，选了临第客栈旁的一家茶楼，坐在二楼处，刚好能从窗口瞧见临第客栈里头的热闹。
    “原以为今年是加试，怕是要冷清些，没想到，比往年还要热闹。”六吟瞧着对面客栈的热闹，不免感触。
    一般会试都会定在三月，称为春闱，不过，明安帝登基，急需培养出一批自己的心腹，而下一届春闱还有两年，明安帝如何坐得住，当即开恩科，甚至等不到明年春日。
    “一朝君王一朝臣。”赵沅青抿了口茶，轻轻说了一句。
    先帝早有自己的心腹，科举出身的，也未必能得到重用，而明安帝登基，急需人手，只要有能力，一个进士及第，就或许能够有不一样的未来。
    读书人中，不乏有聪明人，自然趋之若鹜。
    “姑娘，那个齐鸣书也来了。”三念忽然瞧见了什么，有些激动地对赵沅青说。
    赵沅青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不自觉挺直了身，比先前要多花了几分心思。
    临第客栈里，众人之间的辩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齐鸣书进了客栈后，并未开口，而是向旁边的书生打听了一二，又听了几句此刻场上人的言论。
    今日，临第客栈的辩题，是一件今年夏日发生的事情。
    今夏，南边某府发生了洪灾，饿殍遍野，府州奉命开仓赈灾，谁想府衙分出去的粮食，却并非大米，而是糠，官府布施的粥，更是见不到米粒，但这次洪灾，却是以往几次天灾中，伤亡最少的一次。
    前不久，有人上京告御状，如今，明安帝已经派了专人南下，彻查此事。
    科举之中，有一门策论，考的便是学子们对时务的见解，今日这书辩，辩的便是这位知府究竟有罪无罪，做的是对是错。
    “将米换做糠，偷天换日，如此贪赃枉法之行，自然有罪。”有人侃侃而谈。
    大部分人都觉得知府做错了，指不定是个贪官，唯有几个学子一直在坚持知府无罪。
    赵沅青比齐鸣书要来得早些，她知道的更多一些，那些个为知府辩解的，恰恰就是那府或是临府的学子。
    临第客栈的这个题，选得可真好啊。
    “一府那么多人，若都吃大米，能吃多久？将米换做糠，能够让更多的人不被饿死。”这位是站知府的学子。
    有人听了，立刻嗤笑：“朝廷赈灾粮马上就到，何至于吃糠？糠是给人吃的东西吗？你们这是被骗了。”
    “冯大人是个好官！”学子强调。
    对方摇了摇头：“你真是中毒太深。”
    “昭正二十五年，豫州大水，受灾百姓达百十余万人，啃树皮，食观音土，最为严重处，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即便朝堂开仓赈灾，但每日都有数不清的灾民饿死。”
    人群中，齐鸣书忽然开口。
    他这一开口，众人都将视线瞧了过去。

 第225章 或许她可以拉拢他

    昭正，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还真没有几个学子会去关注这些。
    齐鸣书这一开口，众人就不敢轻视了。
    齐鸣书上前，继续往下说：“乾安十一年，文州干旱，当地府衙当机立断，开仓赈灾，然，开仓第三日，便有恶民硬闯府衙，抢夺粮食，当地知府为护粮，死于混乱中。而后，朝廷派兵镇压，算上饿死的百姓，死伤近十万余人。”
    “有这么多吗？”众人虽知道这些事，可到底死了多少人，还真不知道，尤其是离这些地方远的，这会听到齐鸣书口中的数量，都有些震惊。
    文州也有学子在。
    听到这，当即点头：“有，饿死五万三千七百二十三人，被恶民杀一万一千零七人，另有三万余人受伤，灾后两年内，陆续去世，其数不可计。”
    “这么多。”
    众人被震惊了。
    齐鸣书还在继续：“不说这些远的，十年前，冀青两州发生雪灾，百姓为活命，只能食雪，抢夺尸体而食。因道路艰难，朝堂赈灾粮比预计晚到了十日，而当日的冀青两州，最严重处，可以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尸体被吃完，众人开始向弱小下手，吃生肉，饮人血，哭声震天。”
    能够读书，并且走到会试这一步的，大多家里头都有些小钱，或是没有怎么吃过苦的，眼下听齐鸣书这么一说……
    众人心中复杂，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画面。
    齐鸣书的视线落在了先前侃侃而谈的那些学子上：“糠的确不如米，但比起树皮，观音土，乃至人肉，如何？”
    众人哑然。
    “自古以来，与天灾相伴，必然会有暴乱，平和度过的，少之又少。”
    众人琢磨了一下，的确如此。
    “以糠换米，以次充好，的确不对，可冯大人此行，却是高义，他救了数以万计的百姓，让多少人家免于家破人亡。冯大人做出这些决定时，必然考虑到了今日，他仍旧能坚持自己的想法，以百姓为先，不顾自己身后名，当是大义。”
    齐鸣书的语气平静，但一番话下来，却是让不少人都自惭形秽。
    但也有人不肯就此罢休。
    “你怎么就知道这其中不是贪赃枉法了？你说的那些，与现在也不是一回事，如何能够等同？”有人反驳。
    齐鸣书笑了声，说：“因为死的人少，没有暴乱。”
    见对方还想再说，齐鸣书便道：“我的确不能保证事实真相如何，但你又如何能够确定冯大人一定是贪赃枉法？”
    对方一下子就哑了声。
    这件事，现下谁也不能确定。
    齐鸣书继续说：“如此一来，冯大人有罪无罪，当等朝廷钦差彻查之后，方能定论。若他贪赃枉法，朝廷法规在，应律处置便是，若其心系百姓，那么此举高义，当赏。”
    话到此处，几乎也没有人能够在反驳齐鸣书了。
    他最后又加了一句：“活着，才最重要。”
    赵沅青将齐鸣书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此刻也有些疑惑。
    齐鸣书能够说出这番话，证明此人不坏，能够仗义执言到这个地步……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前世赵家出事时，无动于衷的？
    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内情？
    若是齐鸣书真如他说出的那番话那样，那么，齐鸣书，或许是她可以拉拢的对象。

 第226章 谢霁明的解围

    临第客栈今日的书辩已经结束。
    书生们各自结伴离开，齐鸣书也打算走，不过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不知如何称呼？”拦住齐鸣书的人，率先问道，随后自报名讳：“顺天府解元王鉴明，字诤言。”
    齐鸣书视线在王鉴明身上扫了一眼，回礼：“淮扬齐鸣书，字砚朝。”
    “砚朝兄。”王鉴明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砚朝兄所言，发人深思。诤言想与砚朝兄交个朋友。”
    齐鸣书视线在王鉴明身上扫了一眼。
    王鉴明，顺天府解元，书香世家出生，祖上出过三任状元，而王鉴明的父亲，如今也在翰林院就职。
    看着对方锦衣华服，而自己，一身衣衫修修补补又一年，王鉴明明面上说着想要交个朋友，但语气，却带着些许高傲。
    齐鸣书不傻。
    王鉴明，他看不起自己。
    齐鸣书面色平静，回：“不敢高攀。”
    说完，齐鸣书转身便走。
    王鉴明没想到齐鸣书会这么不给面子，当即黑下了脸，而不待他做什么，王鉴明身边的书生们就开始向齐鸣书发难。
    一行人堵住了齐鸣书的去路。
    “你怎么说话的？诤言想与你交个朋友，你别给脸不要脸。”
    齐鸣书抬眸扫了一眼，语气依旧：“不敢高攀。”
    “你的确高攀不起，就算再给你几辈子，你也就是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蝼蚁。别以为自己背了些旧事，就自命非凡。诤言好脾气，不与你计较，我们可不是。齐砚朝是？你立刻向诤言道歉。”
    齐鸣书的面色连变都没变一下。
    他转过头，看向王鉴明：“抱歉。”
    王鉴明愣了一下，随后勉强地扯了一抹笑：“砚朝兄太客气了。”
    “你这叫什么道歉？敷衍谁呢？”王鉴明一副不打算计较的模样，可他身边的人却依旧不放过齐鸣书。
    齐鸣书抬头看向这群人，问：“你欲如何？”
    赵沅青将底下这幕争吵收入眼底。
    齐鸣书这个态度，还有先前在茶摊子上遇到的事，赵沅青琢磨出一些东西来。这位主，怕是没少遇到过这些事。
    明明是对方找茬，他还得道歉。
    赵沅青轻嗤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
    赵沅青看向一旁的六吟，开口：“六吟，你下去……”
    赵沅青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六吟不解，问：“姑娘，需要奴婢去做什么？”
    “不用了。”赵沅青摇了摇头。
    她倒是有心想帮一帮齐鸣书，或许能以此接近他，不过，这个机会，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谢家同样是文臣世家，这几日，科举将至，谢霁明也时常在京中走动，看能不能遇上几个好苗子，这不，刚好瞧见了王鉴明这一伙人为难齐鸣书的事。
    谢霁明不知道齐鸣书的能耐，但认得他是住在学宅的学子。
    “你们在做什么？”谢霁明蹙着眉上前，语气中略有不悦。
    见是谢霁明，王鉴明一愣，忙上前笑道：“谢师兄，我们只是与砚朝兄说说话。”
    “王诤言，谨言慎行。”谢霁明懒得同王鉴明废话，直接冷冷地甩下了四个字，随后看向齐鸣书，面色瞬间柔和了下来，笑道：“这里无事了，你先回去。”
    齐鸣书没有过多迟疑，在谢霁明说完后，朝人道了声“谢”，便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赵沅青看到这，挑了下眉。

 第227章 庄公好巧啊

    “谢师兄，你看他那态度，这不是我们找事。”有人见齐鸣书态度冷淡，立刻就抓住了此事做文章。
    谢霁明冷冷扫了一眼，开口：“几位的这声师兄，谢某担不起。”
    几人闻言，立刻哑然。
    他们对谢霁明心中有火气，却不敢惹他。
    谢霁明十三岁殿试，摘得探花，并非他文采不及当年的状元，而是先帝瞧谢霁明年岁小，又长得俊，这才给了探花之位。
    十四岁，谢霁明便游学列国，有君子之称，十八岁回京，入翰林，参与编撰了《通年史记》。
    如今年仅二十，已是朝中新贵。
    谁敢惹他？
    而王鉴明等人，与谢霁明也没什么关系，无非是同出一个书院，以往客气时，他们喊一声师兄，谢霁明也就认了。
    王鉴明不能得罪谢霁明，心下暗恼之后，面上摆出一个笑：“学生还有事，不叨扰谢大人了。”
    谢霁明并没有要拦下，为难几人的打算，见王鉴明这么说，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王鉴明立刻带着身边的一群跟屁虫离开。
    还没走远，王鉴明身边就有人冷哼了一声：“神气什么？不就是个探花吗？诤言，你考个状元出来，气死他。”
    谢霁明听到了，但他连眼都没眨一下。
    他从不在意这些。
    不过，谢霁明微微蹙了蹙眉，随后忽然抬头。
    赵沅青正瞅着谢霁明看，突然对上了对方的视线，微微一愣。
    谢霁明察觉到了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是赵沅青。
    他下意识地就露出了一个笑。
    赵沅青瞧着，也勾了一抹笑，以作回应。
    谢霁明在原地停了一会，随后主动朝着茶楼走了过来。
    待看不见谢霁明了，赵沅青的笑意微敛，心里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避着一些？
    她觉得，谢霁明对自己是肯定没有那些心思，否则他怎么敢担着文苑晴未婚夫的身份与自己往来？但庄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赵沅青正思索间，谢霁明已经上了茶楼。
    “二姑娘怎么在此处？”谢霁明上前，笑着问道。
    赵沅青笑了笑，回：“在家中烦闷，便出来走走，凑凑热闹。”
    谢霁明闻言，颔首：“这几日京城的确热闹得紧。”
    赵沅青笑了笑。
    两人的交情本不深厚，客套了几句之后，似乎就陷入了僵局。
    谢霁明心下叹气，面上也适时地提出了告辞：“时辰不早了。”说着，谢霁明站起了身。
    临第客栈的书辩已经结束，赵沅青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她也跟着一道起了身，说：“我准备再去附近逛逛，谢公子随意。”
    “一道下去？”谢霁明笑着提议。
    赵沅青没有拒绝。
    两人只是顺这么一小段路罢了，待出了茶楼后，便就会分道扬镳，赵沅青没有多想。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茶楼。
    谢霁明止了步，笑道：“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赵沅青正要回话，忽然察觉到一道格外强烈的视线，语气一顿，随后转头望了过去，待瞧见了是谁后，赵沅青呆在了原地。
    不远处，庄离正坐在马上，面带笑容地盯着她瞧。
    笑是笑着，可那笑容……
    赵沅青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她先转过头，与谢霁明告别：“谢公子慢走。”
    谢霁明自然瞧见了庄离，但不管他如何想，此刻还是先行离开。而等他走后，赵沅青再转身时，庄离已经到了人跟前。
    “庄公，好巧啊。”赵沅青抬头，朝着庄离露出了一个笑。
    庄离坐在马上，高高在上，此刻低下头，俯视着赵沅青，嗤笑了一声：“可不，无巧不成书嘛。”
    赵沅青：“……”

 第228章 谁能撑得住他那个鬼脾气

    庄离今日会遇上赵沅青，还真是巧合。
    他平日里过日子奢靡，需要大量钱财，他不喜欢贪赃枉法那一套，那些钱，全是他自己外头的生意赚回来的，往日里不大管事，但隔个大半年，会去几家重要的铺子走一走。
    这不，今儿个就遇上了。
    赵沅青见庄离这模样，虽然不懂庄离有什么好生气，而自己又为什么要解释，但她已经下意识地开了口。
    “我遇上谢霁明，是巧合。”赵沅青说。
    庄离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回：“本督不是说了吗？无巧不成书。”
    赵沅青有些恼：“有本事你让他见了我就走，或是这一条路上，就不能同时出现我们两个人。”
    庄离一听，开始摸着下巴思考：“也不是不可以。”
    赵沅青：“……”
    滚。
    庄离见赵沅青面色有变，忽然笑了一声，说：“知道是巧合了，没同你闹脾气。”
    “庄公也知道自个儿是闹脾气呢？”赵沅青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庄离没想到被自己的话给堵死了，他清了清嗓子，说：“今日我还有事，来日再聚。”说着，庄离带着身边的人，驱马离开了。
    赵沅青压根就不想瞧见庄离。
    这人，哄人高兴的时候是挺高兴，但要惹人生气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
    赵沅青没好气地冲着庄离走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
    六吟见此，笑了声。
    “姑娘也只有对上庄公的时候，才有小姑娘的性子。”六吟笑道。
    赵沅青微微一顿，她性子素来沉稳，尤其是重生回来之后，身负血仇，可一旦对上庄离……
    “谁能撑得住他那个鬼脾气？”赵沅青回，她将自己所有的不正常，全部都归为庄离阴阳怪气的本事高。
    六吟还真认真想了想，点头：“也是。”
    庄离的做法，实在很容易让人气得掀掉自己伪装的面具。
    赵沅青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她的视线往周边一扫，最后停在了临第客栈前的那个赌盘上。
    赌盘上，一共有五十个名字，是临第客栈的掌柜列出的这次学子中最有可能夺魁的那些人，众人可以直接押名字，若是想押的名字，不在这上头，也可以自己单押一个名字。
    齐鸣书名不见经传，这上头原本是没有他的。
    不过，因为今日这一出，掌柜的倒是让人将齐鸣书的名字加上去了。
    齐鸣书今日的表现，的确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可考科举又不是书辩，还得讲究其他的，是而，倒没有几个人支持齐鸣书。
    齐鸣书会是状元，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除了前世的记忆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明安帝的心思。
    明安帝虽然想要拉拢世家，但他也不想要见到世家独大，像齐鸣书这种有能力，又没背景的，岂不是正中下怀？
    赵沅青琢磨了一下，开口：“你去下注，在齐鸣书身上下一千两。”
    “一千两？”六吟震惊。
    赵沅青则误会了六吟的意思：“太少了？也是，一千两就算翻个几十倍，也就几万两。”
    六吟：“……”
    她觉得自己有些瞧不懂自家姑娘的心思了。
    她有些麻木地问：“姑娘准备下多少？”
    赵沅青思来想去，最后一拍手，说：“你回头给陈掌柜传个信，让奕阁也开个赌盘。”
    六吟顿了一下。
    自家姑娘不止要赌钱，现在居然还要做庄家。
    而赵沅青嘛，她露出了一个笑：“再怎么赌，哪有做庄家赚钱？”
    投齐鸣书的少，最后这些钱，可不就都进了她的袋子？
    不过，这还不够。
    “你拿一万两，寻最热闹的五家客栈，一家下二千，全下齐鸣书身上。”赵沅青说。
    没人会嫌钱少。
    六吟只觉得一言难尽，自家姑娘也不怕输得个血本无归。

 第229章 赵沅青要相看人家

    之后几日，赵沅青也一如既往，每日都会出来走一走。
    齐鸣书之后又参加过几次书辩，表现都不错，如此一来，在齐鸣书身上下注的人也多了些，不过，还是不够瞧。
    在赵沅青最后一次去瞧时，齐鸣书还是一赔二十五的概率。
    而后，赵沅青便就暂时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了。
    谢霁明的堂兄喜得麟儿，摆了满月酒，赵家也在受邀中。
    不止如此，谢霁明的堂伯母还是个爱做媒的，谢家与赵家关系不错，这不，她开始打起了赵沅青的主意，她要在满月酒上，为赵沅青相看。
    此举，并且得到了赵老夫人和赵大夫人的支持。
    赵家不怕赵沅青嫁不出去，就怕宫里那位又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赵沅青进宫。
    这事一出，赵沅青哪还有精力去管旁的事？这些日子，竟对付自家母亲和祖母去了。
    谢家满月酒这日，赵沅青早早就被赵大夫人拉了起来，亲自盯着她梳妆打扮。
    “穿那件绯红的，姑娘家家的，就是要穿得鲜艳些好。”赵大夫人说，随后又一指旁边的首饰，说：“这套红玉头面还算不错，再配上这支金簪，耳饰就用这对金玉花生，寓意好。”
    赵沅青满脸麻木。
    亲事都还没定，就已经开始考虑起花生的寓意了吗？
    赵大夫人尤不觉得满足。
    她又翻了翻赵沅青的首饰盒，从里头翻出了一只成色姣好的玛瑙镯子来，塞到了赵沅青的手腕上，随后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就这样。”
    赵沅青可算是松了口气。
    待赵沅青打扮妥当后，才与赵大夫人上了马车，先赵家其他人一步，往谢家去了。
    谢家的满月宴是在晚上，但和谢家亲近的白日里就会先过去，至于赵家嘛，那纯粹就是为了赵沅青相看一事。
    相看一事，并未宣扬出去，只是赵家和谢家大夫人私底下的一个约定。
    庄离自然也不知情。
    他今日有事，恰巧进了宫，去见了玉清，又过问了一番宫中的近况后，便就准备打道回府。
    安盛跟在庄离身侧。
    “爷，冀州那边已经传了信过来，前几日骤降大雪，今年要比往年都冷些，若是今年这雪下得再久一些，怕是情况不太妙。”安盛有些忧心忡忡。
    庄离应了一声，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扳指，面上带着一股玩味的神色，内容却格外正经：“吩咐下去，让冀青两州附近的人准备，多囤些米粮棉衣，一旦出现变故，见机行事。”
    谁能想到，名声不好的庄离，其实背地里，做了不少有益社稷百姓的事。
    安盛笑着应了是，正想要继续往下说旁的事，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安盛原也没在意，直到对方提到了一个名字。
    赵沅青。
    安盛猛地止了声，就连庄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可是赵太傅最宝贵的孙女，你真的不去？”
    “赵家女又如何？娶了这样的人，头顶上随时戴着一顶绿帽子，你若是喜欢，你自己去便是。”
    “赵沅青有才有貌，可惜，没有赵家人的风骨。”
    “……”
    听到这谈话内容，安盛猛地白了脸，随后转头看向了自家爷。
    庄离此刻，面上已经是冷然一片。

 第230章 很好庄离气乐了

    “她的存在，都是对赵家的侮辱。”
    那几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安盛没忍住，清了清嗓子。
    说话的几人，声音猛地一滞，随后快步朝着前走了几步，待过了宫墙的转弯口，抬眸一见，竟是庄离，而此刻，他冷着一张脸，那模样……
    几人吓得一个踉跄，直接跪了下来。
    “下官见过庄公。”几人忙行礼。
    庄离轻嗤了一声：“几位这利落的下跪速度，倒真有文人风骨。”
    几人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即便被侮辱，但谁也不敢吭声，风骨如何？哪有命重要。
    庄离冷眼扫过这眼前四人。
    他勉强能够将人对上，其中两人，是上一届科举上来的，一人是京城世家的庶子，成就平平，还有一人……
    庄离将视线落在了此人身上。
    是靖国公的嫡幼子，程景皓。
    这几人的身份，能与赵沅青匹配的，便只有这一位了，可想而知，说不愿娶赵沅青的，是哪一位了。
    “方才，本督好像听到谁说，娶了赵姑娘，这头顶就随时戴了顶绿帽子似的？”庄离明知故问。
    程景皓吓得面色发白，他敢在其他人面前夸夸其谈，可到了庄离面前，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嗯？怎么？本督不配你们答上一句？”庄离看着眼前的这四个人，仿若看着四个死人。
    他倒不介意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不是，但一想到对方用这么难看的字词去形容赵沅青，庄离就不乐意。
    他庄离护短，难道是嘴上说说的吗？
    何况，就程景皓这不成器的模样，他以为赵沅青能看得上他？
    白日做梦。
    一想到这，庄离又冷冷地加了一句：“既然不会说话，这张嘴，不要也罢。”
    四人也不知道这句不会说话，是指他们哑巴，还是议论了赵沅青的不是。
    但不管是哪个意思，几人都被吓到了。
    程景皓也不敢再装聋作哑，忙道：“是下官配不上赵姑娘，赵姑娘犹如神女，下官凡夫俗子，不敢高攀，但又怕被同僚嘲笑，故而口出恶言，是下官口不择言。”
    程景皓也顾不得其他，只要能够保住自己这条命就好了。
    虽然他是靖国公的嫡出公子哥，可到了庄离面前，有个屁用。满京城，就没有一个人能从庄离手中保下一个人来的。
    不对，或许，现在有一个人。
    赵沅青。
    程景皓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个名字。
    庄离听着程景皓的话，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说：“有这个自知之明便好，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她。”
    见庄离语气转换，程景皓忙道：“配不上，配不上，下官也不敢有这个心思，是家中母亲听闻赵家在为赵姑娘相看，所以……”
    “你说什么？”庄离再次冷下了声。
    程景皓也是一愣，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庄离是不是不知道赵沅青在相看人家的事？
    完了，他这是捅破天了？
    “说。”庄离语气森冷，这会是真动了杀心了。
    程景皓哪敢隐瞒，忙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也不复杂，无非就是傅家今日设宴，傅家大夫人要为赵沅青相看人家。除了程景皓之外，还有其他几户人家也有这个心思。
    “哪几家？”庄离咬牙切齿地问。
    程景皓秉着死队友不死贫道的念头，将另外几个都招了出来：“纪言瀚，高甄凡，徐曌。”说完，程景皓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三人都有意娶赵姑娘。”
    言下之意，我就是嘴上过过瘾，这三个才是要跟你抢女人的人。
    “很好。”庄离气乐了。

 第231章 赵沅青被放了鸽子

    赵沅青全然不知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她已经坐上了马车，与赵大夫人早早就到了谢家，至于赵家其他人，会在晚宴前过去
    赵沅青母女俩人一到谢家，就被请到了谢家大房的院子，也是今儿个宴席的主人家，而谢霁明，乃是二房那头的。
    不过，谢家大房和二房是亲兄弟，关系素来不错。
    谢家大夫人瞧见赵沅青，立刻笑着将人拉过来，夸道：“沅青真是越长越漂亮，这满京城里，要数咱们沅青，长得最标致了。”
    “谢伯母您是要将沅青捧到天上去呢。”赵沅青笑道。
    虽然她不乐意相看人家，但是谢家大夫人是好意，她自然不会下对方的面子。
    谢家大夫人一听，乐道：“仙女可不就得到天上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
    几人纷纷落座，谢家大夫人也放了人，让赵沅青在底下坐着，自个儿则是转头同赵大夫人说了起来：“沅青出色，一般的人，我估摸着你也瞧不上，今儿个，我给你选了四家。”
    “是哪家的？”赵大夫人专心问。
    “靖国公的嫡幼子程景皓，大理寺卿的嫡长子纪言瀚，徐翰林家的徐曌，还有太常寺卿家的嫡次子高甄凡。”谢家大夫人说得那是眉开眼笑。
    赵大夫人也颇有兴趣，而赵沅青……
    她只觉得头疼。
    “要说这四个里头，我觉得最满意的还是纪家那孩子，纪大人刚正不阿，纪言瀚自己也有本事，如今在刑部，脚踏实地，迟早能给咱们沅青挣个诰命出来。”
    “我与纪夫人说好了，让纪言瀚早些来。”谢家大夫人凑近赵大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赵大夫人笑了起来：“那感情好，让他们俩小的自己碰碰面。”
    说话间，外头又来了人，谢家大夫人便就适时地止了这个话头。
    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外头突然急匆匆地来了人，她快步走到谢家大夫人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谢家大夫人的脸色猛地一沉。
    她也没了与人说笑的心情，委婉地将其他人都劝了出去，大伙都是有眼力见的，立刻都起身告辞。
    不多时，这屋内的客人，便就只剩下了赵沅青母女。
    赵大夫人不傻，这一瞧，便问：“冯姐姐，这是怎么了？”
    谢家大夫人有些歉意道：“文妹子啊，姐姐我对不住你。”
    “这是怎么了？”赵大夫人疑惑，随后拍了拍谢家大夫人的手，说：“冯姐姐，有事你就直说。”
    谢家大夫人叹了口气，说：“我还道这纪言瀚是个好的，谁想……呸，先前应得好好的，这临到头了，竟开始反悔，说是高攀不上，人到了半路又折回去。”
    赵大夫人闻言，脸色也黑了下来。
    这不是往赵沅青脸上甩耳光吗？
    高攀不上，这哪里是高攀不上，分明是瞧不上她的沅青。
    赵沅青和庄离有了牵扯之后，名声差了许多，赵大夫人自然知晓，若是一开始不乐意来，倒也罢了，可这临到头却放人鸽子，这不是耍人玩吗？
    谢家大夫人也心里埋怨着，但这会还得先哄人。
    “纪家的都是一根筋，不懂体贴，瞧着也没什么好的，不要也罢。这程景皓也不错啊，靖国公府规矩好，定然是个洁身自好的，又在翰林院，前途不可限量。”
    赵大夫人一想，也是。
    这天底下又不是就纪言瀚一个男人。
    赵大夫人一扫郁闷，又高兴了起来。

 第232章 庄离的捣乱

    赵大夫人与谢家大夫人此刻还乐呵呵的，全然不知道，今儿个的这场相看，早就已经凉到底了。
    一炷香前。
    庄离等程景皓说完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指尖微微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
    程景皓被这沉默搞得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
    许久之后，庄离忽然笑了一声。
    程景皓下意识地去偷偷瞅庄离的脸色。
    “本督这人，不喜欢旁人动我的东西，懂吗？”庄离开口。
    程景皓哪能不明白，忙不迭地应是：“下官从一开始都没打算与赵姑娘有牵扯，下官不敢高攀，不敢。”
    庄离嗤了一声，又说：“本督也护短。”
    程景皓立刻表示明白：“下官明白，都是下官的不是，与赵姑娘无关。”
    庄离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道：“滚。”
    程景皓与其他三人，哪还敢耽搁，忙不迭地起身跑了。
    庄离看着程景皓四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忽然一勾唇，朝着安盛吩咐道：“套麻袋打一顿。”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别往脸上招呼，否则，别人还当本督容不得人嫁人呢。”
    安盛扯了扯嘴角，没好意思笑自家爷。
    你可不就是容不得别人嫁人吗？只是相看，都要打人了，这要真谈婚论嫁，还不得杀人放火？
    安盛不敢多嘴，只能乖乖应“是”。
    庄离解决了这事之后，就继续往外走，安盛一瞧，立刻试探地问道：“那另外几个？纪言瀚，这人听说也还不错，说不准，真能入赵姑娘的眼。”
    庄离轻轻瞥了安盛一眼，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正儿巴经相看夫家，你急什么？既然人好，那若是真成了，也是美事一桩。”
    安盛麻木脸。
    行，急得是他，他可真是急死了呢。
    庄离不需要安盛回答，话过后，他就继续往前走，只是走了没几步，又自个儿开了口。
    “不过，我也算是她的朋友了，她的婚事，我总得多费心些。程景皓在外的名声不也不错？结果还不是这个鬼样子，谁知道另外三个如何，我要帮赵沅青试探考验一番才行。”庄离说得义正词严。
    安盛不想接话。
    庄离却转过头，看向了安盛：“嗯？”
    安盛立刻转变态度，笑呵呵地表示支持：“爷说得对，赵姑娘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去打听这些事，只能爷多费点心了。这女人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似的，绝不能马虎。”
    庄离点了点头：“有道理。”
    “爷，怎么做？”安盛已经习惯了自家爷的口是心非，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未来女主子会不会被人拐跑的事。
    庄离看向安盛，说：“试探品行，懂吗？”
    安盛摇了摇头，回：“不懂。”
    庄离一噎，最后只好自己开了口，将事情一桩桩都吩咐了下去。
    于是——
    在赵沅青在去谢家路上时，程景皓被打了一顿，可恨什么都不能说，一个劲表明自己高攀不上，将自己贬到尘土里去，打死也不赴约。
    在赵沅青坐下与谢家大夫人说话时，纪言瀚行到半路，突然被一个貌美女子拦了路，死活要卖身葬父，不管纪言瀚给没给钱，都要跟着纪言瀚，在纪言瀚不为所动时，突然表明是为了赵沅青来试探。
    这话也没说错，但纪言瀚却会错了意，也是庄离故意为之。
    纪言瀚误会是赵沅青的意思，对此不满，行到半路就折返回了刑部衙门，留下一句“高攀不上”。
    至于另外两个，没有纪言瀚的风骨，和程景皓一个模子。
    东厂的人往两人跟前走了一圈，两人就立刻回绝了这场相看，唯一有区别的，无非是没有嘴贱，少挨了一顿打。

 第233章 庄离想娶你

    赵大夫人与谢家大夫人说得高兴。
    赵沅青情绪平平，今日注定只是走个过场，她压根没有嫁人的心思，尤其是如今和庄离关系匪浅。
    若是她嫁了人，便就不好再与庄离走得近了，这对她来说，可真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是而，这婚事，她怎么也不会应的。
    但是，赵沅青也没有想到，在继纪言瀚爽约之后，很快，她就迎来了第二个。
    两位夫人说了没多久，先前那位婆子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这会的神色，比先前那次还要沉重。
    她走到谢家大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得，这些，谢家大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一转头，看到赵大夫人的时候，立刻又带上了笑颜：“文妹子啊，姐姐对不住你。”
    赵大夫人：“……”
    这话似乎有些耳熟。
    “这程景皓刚来的消息，说是自惭形秽，不敢高攀，就……就不来了。”谢家大夫人心里快怄火死了。
    也不是她逼着这些人家，应都是他们应下的，若是真不想来了，早些说也行，哪有这到了跟前，人姑娘都到了，却突然说不来的？
    这不是糟蹋人吗？
    谢家大夫人可算是将这两家人给埋怨上了。
    赵大夫人有些气，但是又隐约有股意料之中的感觉。
    赵大夫人拍了拍谢家大夫人的手，笑道：“无妨。”
    赵沅青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何，她想到了庄离。
    按常理来说，庄离应该不关心她到底嫁不嫁人的事，但是，一个是巧合，这两个……恐怕是另有内情了，而能够做出这些事，又让这几家爽约的，除了庄离，不作他想。
    至于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只需静待，看看另外两家会不会赴约便就知道了。
    不多时，那位传话的婆子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与前面两次不同，婆子眼下已经有点麻木了。
    麻木的不只是婆子，还有谢家大夫人，她朝着人一摆手，说：“你直接说。”
    “高家人来的消息，说是高公子突然摔倒受了伤，不能赴约，还特意准备了歉礼。”婆子说。
    这个说法，倒是要比前面两家周到些，并且备了礼物，但这也改不了爽约的这个事实。
    谢家大夫人直接看向了赵大夫人。
    赵大夫人十分平静，第三个了，她心中隐约也有点猜想了，她笑着抿了口茶：“大抵是无缘无分，罢了，至于这歉礼，还请高家收回去。”
    婆子瞧了眼谢家大夫人，看自家夫人点了头之后，立刻去照办。
    而后，一行人又喝了会茶，心里都各自琢磨着，这最后一位，该什么时候来。
    不是等人什么时候来，而是等传话爽约的人什么时候到。
    徐曌也没让人等多久。
    很快，婆子再次出现。
    赵大夫人这次亲自开了口：“这会是什么理由？”
    “徐公子已有心上人，不敢耽误贵女。”
    赵沅青挑了挑眉。
    不错不错，还知道寻个新的，没有照搬照抄。
    谢家大夫人这下是将四家全恨上了，自个儿也不好意思再对着赵家母女，等婆子走后没多久，便就找了个由头，赶紧溜了。
    屋里头，只剩下了赵沅青和赵大夫人。
    赵大夫人悠哉地喝了口茶，随后看向赵沅青，问：“庄离他想娶你？”
    赵沅青瞪大了眼，茫然地发出了一个音——
    “啊？”

 第234章 这是她能听的吗

    赵大夫人不需要赵沅青的回答。
    她都能猜到，赵沅青不可能猜不到是庄离捣的鬼。
    赵大夫人叹了口气，说：“论后辈这群人里，庄离的确胜出旁人许多，懂得哄人，长得好，有权有势，又没有婆媳问题，还没有莺莺燕燕，可，就是少了个东西。”
    赵沅青：“……”
    赵大夫人感叹完后，又看向赵沅青，说：“不过，这也要看你自个儿欢喜，那些男人虽然比他多了个东西，但嫁得不好，跟死了男人也没啥区别，倒还不如庄离呢。”
    赵沅青依旧沉默，她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只觉得一言难尽。
    赵大夫人却越说越有劲：“子嗣这方面，也不打紧，到时候你可以同庄离商量着来，看要不要收养些，若是不放心旁的，就让你哥多生几个，过继一个给你，就是在房事上……”
    赵大夫人一想，又摇头，说：“也不打紧，没了那玩意，不是还有手有其他的吗？我瞧着庄离手指修长，说不定能玩出不少花样来。”
    赵沅青听着这话，整个神情都要裂开了。
    娘你在说什么东西？这是她能听的东西吗？
    就算在前世，赵沅青嫁到庆元侯府后，也没与许宿清圆房，活了两辈子，她还是个单纯又懵懂的雏，面对如此劲爆的话题，赵沅青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神色来面对。
    赵大夫人一时嘴快，等说出去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后拿起一旁的茶杯，欲盖弥彰地开始专注喝茶。
    她什么都没有说。
    赵大夫人在脑海里给自己洗脑。
    “那个，沅青啊，坐在这里闷不闷啊，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赵大夫人实在没脸这个时候再对着赵沅青。
    恰好，赵沅青也不想再对着赵大夫人。
    “是有些闷，那女儿出去走走。”说完，赵沅青径直起身，带着三念转头就走，连以往的礼仪都顾不得了。
    幸亏庄离是个太监，不然她娘怕是连他们生几个孩子，是男是女都考虑好了。
    赵大夫人见赵沅青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懊恼道：“让你嘴快。”
    身边的嬷嬷瞧了，也有些无奈：“夫人说话是过于随性了些，不过，”嬷嬷语气微微一沉：“姑娘的婚事，夫人也的确该好好考虑。”
    如今屋内只留下了赵大夫人与她的心腹嬷嬷，赵大夫人也不必隐藏。
    “树大招风，一般人家，护不住沅青。庄离虽是宦官，但若真待沅青好，这桩婚事也未尝不可。人活着，将日子过高兴了才是要紧，至于旁的，都该次之。”
    赵大夫人开始心下琢磨。
    眼下来看，庄离待赵沅青的确不错，连带着对他们赵家的人也有些敬重，可见庄离是个有心的。但是……
    “嬷嬷，你说这庄离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沅青的相看都搅黄了，又不说娶沅青的事，这不是逗人玩呢？”赵大夫人有些发愁。
    嬷嬷思考了下，回：“会不会是怕家里不答应？”
    庄离位高权重如何，赵沅青出身也不低，何况庄离与文臣本就不对付，他求娶，不像是来求亲，倒像是给人下面子来的。
    赵大夫人仔细琢磨了一番，随后颔首：“有理，看来改明儿得空了，我得先会会他才是。”

 第235章 不好中计了

    赵沅青全然不知赵大夫人的心思。
    她带着三念出了门。
    谢家大夫人虽跑没影了，但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有的。
    赵沅青一出门，门口守着的丫鬟便就迎了上来，笑道：“花园那头正是桂花的季节，姑娘不妨去走走。”
    赵沅青也不知去做什么，便就点了点头。
    丫鬟立刻在前带了路，等将人送到花园后，便就告退离开。
    谢家的满月宴虽是在晚上，但白日里亲近的人家也过来了不少，此刻花园里头就有不少姑娘家。
    赵沅青瞅了一眼，没有什么关系好的，索性便就带着三念，主仆两人窝在花园一角，闻着桂花香，倒也算是心旷神怡。
    旁人也注意到了赵沅青。
    “这不是赵家的那位？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清楚。”
    “赵家与谢家关系不错，何况谢家公子马上要与文大姑娘成亲，走得近些也无妨，文家不也早早就来了吗？”
    几位姑娘好奇了一瞬，倒没有过多纠结。
    倒是赵沅青，听到文家已经来了时，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文苑晴与谢霁明定了亲，将军府的人来了，应当也是先去二房那头。赵沅青开始琢磨，自己要不要去二房那头寻人。
    还没等赵沅青做出决定，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粉色儒裙的姑娘过来，她余光瞥见赵沅青，步子微顿，随后折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三念最先察觉，伸手拉了拉赵沅青的袖子。
    “赵二姑娘。”粉衣姑娘到了赵沅青跟前。
    赵沅青认得此人，沈晚晚，是沈御史的独女。
    “沈姑娘。”赵沅青笑着回了礼。
    沈晚晚露出一个笑，说道：“我刚从二房那头过来，文大姑娘似乎在寻你，在……”
    说到一半，沈晚晚停了下来，蹙起眉来，还是旁边的丫鬟见了，忙补充了一句，说：“翠林居。”
    “对，翠林居。”沈晚晚笑了起来，随后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瞧我这记性。”
    赵沅青闻言，并未过多怀疑：“多谢沈姑娘告知。”
    “我也就是随口一嘴的事，我就不打扰赵二姑娘了。”说完，沈晚晚朝着赵沅青挥了挥手，便往其他几位姑娘走去了。
    赵沅青目送了沈晚晚离去后，便朝着身边的三念说了一声：“走，去翠林居。”
    沈晚晚是家中独女，被沈御史养得有些天真，这样的人，不会耍什么心机，何况，她与沈家没有恩怨，再来，若是想要害她，也不应该沈晚晚亲自上。
    翠林居是二房那头的一处待客的院子。
    文苑晴若是在此，的确合乎情理。
    不过，赵沅青还是存着一丝警惕。
    待进了二房的地盘，赵沅青随意寻了个丫鬟，打听：“文家大姑娘可来了？在何处？”
    丫鬟点了点头，笑道：“来了，方才还在翠林居那头呢，姑娘过去便是。”
    人是随机寻的，问话的时候，周遭还有其他丫鬟在，并未觉得疑惑，赵沅青见此，心下失笑，看来自己真的是过于小心了。
    从丫鬟口中确认了之后，赵沅青没有再逗留，直接往翠林居去了。
    翠林居外，此刻有些安静得过分，赵沅青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脚下不停，已经进了院子。
    她径直进了翠林居里头的小花厅。
    方一入门，她便瞧见了此刻正坐在花厅中喝茶的谢霁明。
    谢霁明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来，见是赵沅青，也面露诧异。
    “赵二姑娘？”谢霁明站起身来，有些不解。
    赵沅青看着谢霁明，面色微顿，随后整个沉了下来。
    这次是她大意了！居然中计了。

 第236章 赵沅青出事了

    见赵沅青面色突变，谢霁明也立刻正色起来，问：“赵二姑娘，可有什么不妥？”
    赵沅青懒得搭理谢霁明，带着三念转身就走。
    谢霁明心下疑惑，赵沅青就算再不待见他，也不会如此反应，这必然是出了什么事，谢霁明下意识地就追出去了几步。
    赵沅青不想去管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当务之急，她必须离开这里。
    可她才刚出了花厅，还没来得及出院子，远远就瞧见文苑晴同谢家其他女眷正有说有笑地朝着翠林居走来。
    该死！
    赵沅青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她退得快，并没有让幕后人的算计得逞，可同样的，她也不能再待在这里。
    翠林居一个下人都没有，如今这模样，让人瞧了，不得怀疑他与谢霁明私下相会？再加上谢霁明、文苑晴与她三人之间的关系，这幢官司怕是牵扯不清，平白无故惹出无端笑话来。
    谢霁明跟着出来，瞧见了外头的动静，此刻也蹙起了眉。
    他正想要开口与赵沅青说些什么，赵沅青此刻却突然猛地转身，带着三念就匆匆往墙角跑去。
    随后，谢霁明就瞧见那位素有才名的大家闺秀，卷起了裙摆，动作利落，毫不犹豫地爬了墙，直接进了隔壁的院子。
    谢霁明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皲裂。
    赵沅青给了他太大的惊喜，以至于后头三念也跟着翻了墙的时候，谢霁明觉得也不过尔尔，甚至觉得三念还没她家姑娘爬得干脆利落。
    主仆两人翻过了墙。
    赵沅青整了整衣衫，正准备往外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时，忽然步子一顿，转头瞧了过去。
    不远处，正有一名妇人带着一名嬷嬷，此刻正盯着她们瞧。
    赵沅青气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妇人并不惊讶赵沅青出现在这里，她瞧着赵沅青，眨了几下眼之后，突然捂住嘴，故作震惊地大喊：“赵二姑娘，你在做什么？”
    翠林居和这院子临近，妇人故意喊得大声，隔壁的谢霁明自然听到了，不止谢霁明，刚刚到的文苑晴一行人也听见了。
    赵二姑娘？
    不会是她那个糟心的表妹？文苑晴黑下脸，瞬间心情就不大开心了。
    而谢霁明，心里头也不免担忧了起来，但他并未表态，而是端起一副温和的笑意，朝着文苑晴一行人走了过来。
    “娘。”谢霁明朝着最先的那位夫人喊了一声，随后又对谢二夫人身边的文苑晴笑着点了点头：“文姑娘。”
    谢二夫人有些诧异，问：“你怎么在这里？”
    谢霁明抬眸看了谢二夫人一眼，面色不变，回道：“儿子听说娘在这边，便过来瞧瞧。”
    谢二夫人一听，笑了起来：“是知道苑晴过来了？”
    谢霁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眼看着母子两人说着话，似乎全然忽略了方才的那一声赵二姑娘，后头便有人忍不住，开口嘀咕了一声，说：“我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喊赵二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霁明眸色微冷，视线朝着说话的人扫了一眼。
    是他的庶妹，谢娇银。
    谢娇银不知怎的，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可待她抬眸四处寻找时，却又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谢霁明此时没有心思去和谢娇银计较，当务之急，是让赵沅青脱身，正待他开口想要将众人的心思拉过来时，隔壁院子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哭声。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
    谢霁明面色一顿，还不待反应，谢二夫人身边的文苑晴却猛地面色一变，拔腿就往隔壁院子跑。
    这是三念的声音，赵沅青出事了！
    文苑晴不敢有任何耽搁。

 第237章 伸手就是“啪啪啪”

    文苑晴率先冲进了隔壁院子。
    谢二夫人与其他人，则紧跟其后。
    谢霁明有些为赵沅青担心，可等进了隔壁院子，瞧见院子里头的情形时，谢霁明有一瞬间的微愣。
    此刻，院子里头，赵沅青就躺在院子中央，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而三念则蹲在赵沅青身边，一手抱着赵沅青，护着主子，一手则是紧紧拽着赵沅青头上的金簪，拿簪棍对着另外两人，眼里满是提防。
    三念握得紧，金簪刮破了掌心的肉，此刻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
    而另外两人，此刻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不久之前，妇人发出了喊声，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绝不能让赵沅青此刻溜走，可谁想，赵沅青主仆两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跑。
    两人快步走到院子中央，赵沅青毫不顾忌自个儿的身份，直接往地上一躺，三念也配合，拽出自家姑娘头上的金簪，拽在手里，忽然就吼了一嗓子。
    再然后，等到文苑晴等人赶过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赵沅青人事不省，而三念满脸提防的模样了。
    文苑晴冲到了赵沅青跟前，目露担忧：“三念，怎么回事？”说完，抬头冷冷地扫了眼前两人一眼。
    不是，她们什么也没干啊！
    两人憋屈。
    三念见是文苑晴，立马哭了出来：“表小姐，你快救救姑娘。”
    谢二夫人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忙招呼身边的婆子，开口：“快，快去请大夫。”说着，又往前来，对着文苑晴说：“苑晴，先将人放屋里头去。”
    文苑晴没拒绝，但是转身看向另外两人，朝着三念问：“是她们两个吗？”
    三念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把人给我绑了！”文苑晴才不管这两人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不是谢家。
    谢家下人知晓两人的身份。
    这是谢二爷的妾侍，兰姨娘，也是谢娇银的生母，另外一人，是身边伺候的嬷嬷。
    下人们有些踌躇，正要看向谢二夫人请示，谢霁明却突然开了口：“文大姑娘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
    谢霁明一发话，几个下人都是一个激灵，赶紧去寻了绳子，将这两人绑了起来。
    兰姨娘一瞧，哪里还稳得住，赶紧喊了起来：“夫人，妾身什么都没有做，赵二姑娘是装的，她压根没事，妾身刚才还瞧见赵二姑娘翻墙呢。”
    谢二夫人正让自己身边的婆子将赵沅青抱进屋去。
    三念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姑娘，等兰姨娘这话一出之后，她猛地一咬唇，痛得自个儿眼泪哗哗哗地往外冒，随后一转身，一副拼命似的朝着兰姨娘冲了过去。
    “你胡说八道，姑娘现在昏迷不醒，你居然说姑娘是装的，莫不是要了我们家姑娘的命，你才肯罢休吗？你还污蔑姑娘，不就是欺负我们姑娘这会儿说不了话吗？”
    三念一边喊一边朝着兰姨娘身上扑了过去。
    谢家下人们正要拦，文苑晴这会也有了火气，见下人们要动，立刻冷声道：“谁敢动她？”说话间，文苑晴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直接朝着兰姨娘甩了过去。
    顾及到三念，文苑晴没有打倒人，但那鞭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谢家下人们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兰姨娘也吓得一个踉跄。
    而三念，便是趁此直接抓住了兰姨娘，伸手“啪啪啪”，朝着兰姨娘就是三个耳光甩了下去。
    这三巴掌下去，三念瞬间爽快了不少。

 第238章 赵沅青根本没晕

    兰姨娘两人最终被谢家下人绑了起来，并且堵上了嘴，就这么扔在了院子里头。
    赵沅青被人抬进了屋，文苑晴守在人床前，三念站在屏风前，正在与谢二夫人说这回的事情。
    “姑娘听说表小姐在翠林居，便带着奴婢来寻表小姐，快到翠林居时，忽然听到隔壁院子有人喊了声文大姑娘，姑娘担心表小姐，便就来这查探，谁想……”
    三念抹了把眼泪，继续说：“这两人突然出现，在姑娘背后推了她一把，姑娘落地后便就晕了过去，她们……她们还想将姑娘带走，好在奴婢皮糙肉厚的，没昏过去。要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奴婢要怎么和夫人老爷交代啊。”
    三念与兰姨娘的说辞全然不一样。
    谁也没有证据，谢二夫人心里其实也做不了准。
    兰姨娘与赵沅青没有恩怨，兰姨娘没有要污蔑赵沅青的理由，而赵沅青，断然也没有要害兰姨娘的道理。
    正纠结间，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的谢霁明忽然出了声：“儿子的确听到不久前有人喊了声文大姑娘。”
    三念偷偷瞅了谢霁明一眼。谢霁明开了口，那后面剩下的那些话，她是不是不用说了？
    谢二夫人微微一愣，问：“你听见了？”
    谢霁明颔首：“是，不过儿子当时在花厅，听得不是很清楚，见外头一直没有动静，儿子还当是听错了。”
    说着，谢霁明又是一顿，朝着谢二夫人说：“兰姨娘既然说赵二姑娘翻墙，不若问问，是从何处翻的。”
    谢二夫人心中一沉。
    她面色不变，招呼了身边的下人去问话。
    下人去了外头，兰姨娘如何叫冤暂且不说，下人得了答案后，便就折返屋内，回话：“兰姨娘说，是从翠林居翻过来的。”
    此言一出，还不待旁人反应，谢霁明先嗤笑了一声。
    “儿子当时就在翠林居内，为何没有瞧见赵二姑娘？”谢霁明的面上皆是不满，随后又轻飘飘的一句：“怪不得儿子过来时，翠林居一个下人都没有。”
    谢二夫人是什么人？
    都是后院里头尔虞我斗过来的老人了，几句话，谢二夫人就明白了过来。
    不管赵沅青有没有翻这个墙，这都是有人要陷害赵沅青和她的儿子啊！
    谢二夫人当即露出怒色来，狠狠地一拍桌：“胆大包天，我们二房容不得这样的下贱胚子。先打二十板子，将人关到柴房里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们出来。”
    谢娇银一听，面色微变，出声想要求情，但才刚说出一个“母”字，谢二夫人的视线就冷冷扫了过来。
    “方才，好像是娇银你特意提醒了我？”谢二夫人问道。
    谢娇银一个寒颤，求情的话瞬间就吞了回去。
    她若是开了这个口，怕是得被打成同党了。
    吵闹间，谢二夫人派人去请的大夫也赶了过来，一块来的，还有赵大夫人。
    听到赵沅青出事，赵大夫人心里急得不行，立刻匆匆赶了过来，进了屋，也没心思和谢二夫人寒暄，径直进了屋。
    见赵沅青躺在床上，赵大夫人赶紧迎了上去，握住了赵沅青的手，随后看向文苑晴，问：“苑晴，怎么样了？”
    话落，赵大夫人浑身一僵。
    她明显察觉到自己手下握着的那只手，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
    文苑晴没有察觉，此刻还愁眉苦脸地：“我也不知道，大夫还没瞧过。”
    大夫……
    赵沅青又挠了挠赵大夫人的手心。
    赵大夫人转头，看着此刻还两眼紧闭的赵沅青，脑子里一片浆糊，但她还是很快就领会到了赵沅青的心思。
    “回府！”赵大夫人忽然冷了声，说道。

 第239章 你是不是傻

    赵大夫人身边的婆子也是个会武的，此刻直接上前，将赵沅青背了起来。
    赵大夫人带了人就往外走。
    谢二夫人赶紧追了上去，好生相劝：“文妹妹，还是先让大夫瞧瞧。”
    “不必，我女儿好端端的在你们谢家出了事，谁知道这大夫是不是又包藏祸心？”赵大夫人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她冷眼扫了谢二夫人一眼：“此事，赵家改日定会找谢家要个公道。”
    谢二夫人心下直叫苦。
    谢二夫人不敢拦赵大夫人，也拦不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赵大夫人将赵沅青带走。
    文苑晴担心赵沅青，也赶紧跟了上去。
    等到人都走后，谢二夫人这才伸手揉了揉眉心，苦道：“这都是什么事哦。”
    谢霁明跟在谢二夫人身侧，面色平静，开口：“母亲，儿子有话要与母亲说。”
    谢二夫人一顿，狐疑地看了一眼谢霁明，随后将下人全部屏退。
    待屋内只剩下她与谢霁明之后，谢二夫人开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
    “有人想要害儿子。”谢霁明说，他清楚知道要如何才能拉起谢二夫人的全部仇恨来，随后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与谢二夫人说道了一遍。
    谢二夫人一听，蹙着眉心，但也缓了一口气，说：“那赵家那位真的是装的？”
    这一点，兰姨娘或许没有说谎。
    谢霁明笑了声：“母亲以为，赵二姑娘是真昏还是假晕，重要吗？”
    赵沅青就算没有受伤，可她在谢家差点被人设计，这是姑娘家的名声，这还不如摔一跤呢。
    谢二夫人反应过来，越发忧心忡忡。
    “赵二姑娘当时退得快，幕后人想要的绝非如此。”谢霁明又在一旁提醒道。
    谢二夫人点了点头：“娘明白。这事，娘来办。”
    事关自己的儿子，谢二夫人自然不敢松懈，不止如此，她还得去老夫人院子里走一趟，赵家若是计较起来，那可就是两家人的事了。
    谢家，不会想要与赵家交恶。
    与此同时，赵沅青与赵大夫人上了马车，文苑晴也跟了上来。
    文苑晴面色担忧，此刻还不忘安慰赵大夫人：“姑姑，你放心，沅青不会出事的。”
    赵大夫人顿了顿，她没想到文苑晴居然不知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回文苑晴的话，而一旁的赵沅青已经睁开了眼，笑呵呵地说：“我当然不会出事。”
    听到赵沅青的声音，文苑晴面露惊喜，转头看向赵沅青，问：“你醒了？”说完后，文苑晴又觉得不对劲，改了口：“你装的？”
    赵沅青轻轻地哼了一声。
    文苑晴瞧着赵沅青这模样，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所以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你真的翻了墙？你至于吗，你翻个墙被发现，还去污蔑别人？”
    “你是不是傻？”赵沅青一脸无语地看着文苑晴。
    文苑晴瞪了赵沅青一眼：“你才傻！”
    “翠林居当时还有什么人，你仔细想想。”赵沅青没忍住，直接冲文苑晴翻了一个白眼。
    纸包不住火，赵沅青不打算隐瞒文苑晴，否则日后她若是知晓这件事，恐怕还会生出旁的在意来。
    文苑晴眨了眨眼睛。
    当时翠林居只有谢霁明一人。
    文苑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你和霁明有私交？不对，有人要害你和霁明？”

 第240章 还不算太笨

    “还不算太笨。”赵沅青回。
    赵大夫人此刻是一脸懵，出声问道：“沅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沅青此刻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她还是将自己知晓的，从沈晚晚寻上她开始，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随后，她看向文苑晴，问：“你有让沈晚晚带过话吗？”
    文苑晴摇头：“我跟沈晚晚又不熟，要让人带话，谢家那么多下人，我找她做什么？何况，我也没话要带给你。”
    是啊，赵沅青只想到了沈晚晚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却忘了文苑晴根本不可能让沈晚晚带话这一点。
    “你先前是在翠林居吗？”赵沅青问，“你将事情的情况，一五一十与我说一遍。”
    文苑晴回想了一下，说：“我一到谢家，就跟大伯母去见了谢二夫人，原是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二夫人就带着我们去了翠林居。”
    “是谢二夫人率先开的口，还是旁人提的？”赵沅青问。
    文苑晴想了想，答：“好像是二房的一个庶女，啊，对，谢娇银。”
    赵沅青知晓谢娇银，但与她并无恩怨。
    “之后呢？”赵沅青继续问。
    “大伯母说要去大房，就先行离开了，我跟着谢二夫人，还有其他人转去了翠林居。”文苑晴说。
    赵沅青问：“我遇上你们那会，是刚去还是什么？”
    这关系着前头的丫鬟有没有说谎。
    “是之后的事了。我们在翠林居坐了一会儿，是听到有人说外头出了事，我们才过去瞧的。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就两只野鸭子在河上打架，我们瞧没事，便就折返回来了，我们就是走到翠林居门口，听到了有人喊赵二姑娘。”
    文苑晴毫无隐瞒。
    赵沅青点了点头，心下有数了。
    她这次中计中的不冤。
    她有提防，对方也猜到了这些。想要将她引入局，需要十分精妙的时辰计算。
    赵沅青回想起整件事，应该是沈晚晚出现，将她引去翠林居，幕后人得到消息后，又让人将在翠林居的众人引开，而她过来，心有疑惑，向过路的丫鬟打听，也绝对不会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与此同时，对方还得将谢霁明也引过去，若是一环出差，就无法达到最后的目的。
    她问话的丫鬟，没有问题，而沈晚晚……
    “沈晚晚为什么要害你？”文苑晴此刻正疑惑着。
    赵沅青摇了摇头，说：“和沈晚晚无关，她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对方就是利用沈晚晚天真的性子，更容易让她相信，才让沈晚晚传的话，而沈晚晚，恐怕当真以为是文苑晴在寻她。
    至于她为何会传这话，或许，她得亲自去问问沈晚晚才能知晓。
    赵大夫人将事情一琢磨，开口：“这么一来，突破口还在你遇上的那两个人身上。”说着，赵大夫人问：“那两人什么来路？早知道，我应该将人一块儿带走。”
    “此事关于谢霁明，谢家不会善罢甘休，将人交给他们，更能挖开对方的嘴。”赵沅青说。
    也正是如此，她才会将人留下。
    文苑晴皱着眉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地开口：“那个人，好像是谢娇银的姨娘。”
    “谢娇银？”赵沅青诧异。
    文苑晴点了点头，说：“对了，我们之前听到那声赵二姑娘后，霁明应该是想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也是她突然出声，又提起你的。就算没有三念那一声，我估计我们也会过去瞧瞧。”
    赵沅青也有些费解。
    她甚至对不上谢娇银的脸，又谈何恩怨？
    毕竟只是个庶出，往日里也没有和赵沅青往来的机会，就算是文苑晴，也是因为和谢霁明定亲，这才对谢家姑娘多了解了一些。

 第241章 爷姑娘出事了

    “你对谢娇银了解几分？”赵沅青问。
    文苑晴摇了摇头：“不了解，就只有几面之缘，乍一看，是个挺安静文弱的性子。”
    文苑晴也并非真的是个蠢人，说完这些后，又加了一句：“她应该不是想要害你和霁明的人。”
    这一点，赵沅青倒是认同。
    她与谢娇银并无恩怨，何况，就算想要陷害她，也不该拿谢霁明的名声来整，她难道是嫌自己在谢家过得太悠哉了不是？
    再者，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谢霁明若是传出名声上有碍的事，家中姐妹的亲事也会受到影响，谢娇银总不至于想不开，同自己过不去？
    那么，谢娇银为什么做这些？她知道几分，而幕后之人，又会是谁？
    “沅青，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可疑人选？”赵大夫人问。
    赵沅青摇了摇头。
    她在脑海里将有可能害她的人都想了一遍。
    这不想不知道，这一瞧，赵沅青发现，她得罪的人可真的不少，不说以往就关系不好，她重生一来，结的怨也不在少数。
    傅乐俪，秦玉竹，盛策安，薛宁意，韩舒怡……等等，若是再提到和谢霁明有关的话，那还要再加个沈揽语。
    至于最大的那位，明安帝……
    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她和谢霁明不清不白，赵家与威远大将军之间的关系便会出现裂痕，而赵谢两家就算成了姻亲，谢家也会恼赵沅青毁了谢霁明的名声，而且，她一嫁人，与庄离之间的关系也成了难题。
    放弃庄离，赵家和庄离之间关系分割，继续联络，赵谢两家交恶。
    这可比文苑晴嫁给谢霁明，赵、谢、文三家成为姻亲，连成一线好得太多了。
    赵大夫人见赵沅青沉默，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现在你全身而退，急的是他们。”
    赵沅青失笑：“娘，我明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调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不过，对方既然敢招惹她，那也得做好随时被她报复回去的打算。
    她，可一点都不怵呢。
    与此同时——
    东厂。
    庄离回到东厂后，心情就不好，即便安盛将他交代的事情完成得妥妥当当，四家人都没有再赴这个约，庄离的心情还是没有一丝丝好转。
    恰巧有下属来寻庄离，也都被庄离骂得狗血淋头。
    安盛躲在书房外，看看天，看看地，反正就是死活不进去。
    他可不要做这个活靶子。
    安盛是打定了主意，但人算不如天算。
    厂卫急匆匆地过来，将消息简单地同安盛说了一遍后，安盛就目露震惊，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真假？”
    “真的，好多人亲眼瞧见赵家人背着姑娘出去的。”厂卫有些焦急。
    安盛这下也顾不上其他的，赶紧在外头敲了敲门，随后就进了书房。
    庄离此刻正冲着底下的人发脾气：“老子管你们吃管你们喝，你们就整出这玩意来？门口随便寻个乞丐，都做得比你们好！”
    这次中招的是一名掌刑千户。
    此刻低着头，啥都不敢说，只能暗道自个儿倒霉。
    安盛径直上前，走到庄离跟前。
    庄离凉飕飕地瞥了安盛一眼，冷声道：“知道进来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主子，老子才是你手下呢”
    安盛清了清嗓子，说：“爷，姑娘出事了。”
    “跟老子有个屁关系。”庄离骂道，随后一顿，又转过视线去：“你说谁？”
    “赵二姑娘出事了。”安盛回。

 第242章 庄公也翻个墙

    赵沅青在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赵谢两家的部分人，旁人并不知晓。
    就算是东厂，一时半会也打听不出具体的内情来。
    庄离只知道，赵沅青在谢家受了伤，此刻已经被赵大夫人带回了赵家，听说赵大夫人走之前，发了好大的脾气，而谢家似乎关了一个姨娘。
    什么姨娘不姨娘的，庄离才不在意。
    他只关心赵沅青。
    庄离直接去了赵家。
    他没有去赵家正门，而是将陈默喊了出来。
    陈默有些不解，问：“爷，啥事？”
    “你先前进赵沅青院子，是从哪翻得墙？”庄离一本正经地问。
    陈默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爷，你要翻墙？”
    还是翻一个姑娘家的墙？
    陈默表示，有被震惊到。
    不止陈默，还有一路跟着庄离过来的安盛。
    早年，庄离过得凄惨，为了活下去，受过不少罪，做过不少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可自从他有了权势之后，这几年来，都是光鲜亮丽的东厂都督。
    爬墙？
    不存在的。
    他家爷一句话，直接就将人的院子都给铲了。
    “别废话，赶紧带路。”庄离冲着陈默的屁股就是一脚。
    陈默委屈地揉了揉屁股，认命地在前头带路。
    陈默已经是熟门熟路。
    待到了墙角后，陈默正想要翻，庄离却伸手将人拦了下来：“你留在这里。”
    陈默“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安盛已经帮庄离补足了后一句话：“赶紧将路线和爷说。”
    赵沅青的院子，在赵家西南方，翻了墙进去后，还得再翻两个院子，陈默瞅了眼庄离，将路线说得清清楚楚。
    庄离“嗯”了一声，待确定方向后，直接借了旁边一块石子的力，一点脚，直接轻巧地就越过了院子，随后径直朝着赵沅青的院子去了。
    待庄离走后，陈默看向安盛，问：“爷为什么不走正门啊？”
    安盛看傻子似的看着陈默，反问：“如果现在你的女儿受伤了，生死未卜，一个男人突然上门说要看你女儿，你让他看吗？”
    陈默蹙眉。
    安盛以为陈默已经明白过来，谁想陈默冒出一句：“可是爷明面上不是个太监吗？”
    安盛：“……”
    这是男人和太监的问题？
    女儿出了事，谁有心思去对付旁人。赵家又不是其他随随便便的人家，庄离要是正儿八经地上门去，能见到赵沅青才有鬼。
    庄离显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来，就直接翻了墙。
    不过，安盛其实以为自家爷会直接硬闯来着，没想到，居然选择了翻墙这么委婉的方式。
    庄离并不知手底下的两人对自己的腹诽。
    他虽与赵沅青往来频繁，但赵家，他还是头一次进。
    靠着陈默的路线，庄离直奔赵沅青的院子。
    赵沅青已经带着三念回了院子。
    她没事，但是三念为了将戏演足，伤了手，赵沅青是又气又心疼，方一回府，就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
    庄离过来时，恰好是六吟送大夫出来的时候。
    “伤口有些深，还是要小心些，这几日忌水，饮食清淡，若是有祛疤的药膏也得用上，好在伤在手心，就算留疤，也不大要紧。”大夫朝着六吟叮嘱道。
    六吟忙不迭地点头：“记下了，麻烦大夫了。”
    庄离隐在暗中，狠狠地蹙起了眉。
    赵沅青到底在做什么？居然还整出一道疤痕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伤了她，但庄离的火气，已经完全起来了。

 第243章 路过我的闺房

    六吟将大夫送走后，便欲转身折回屋内。
    庄离便是在此时现身。
    “她伤势如何？”庄离走到六吟面前，语气沉重。
    六吟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眼前这位正是鼎鼎大名的庄公后，一下子犯了结巴：“什……什么她？”
    庄公关心的，肯定是她家姑娘，可她家姑娘没受伤啊，受伤的是三念啊，庄公总不可能是关心三念吗？
    好在，六吟只是因为庄离出现的突然，脑子顿了一瞬，此刻很快回过神来，忙道：“姑娘并未受伤。”
    庄离蹙眉，问：“刚才那个大夫？”
    “啊，是三念，今日是三念陪姑娘一道出去的，三念伤了手，姑娘没事。”六吟还不忘强调一句。
    庄离闻言，松了口气，随后嗤笑了一声，是对自己的嘲讽。
    就赵沅青那个本事，一个谢家罢了，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给折腾到受伤？他这还真是关心则乱，庄离无端就生出一股懊恼来。
    他不应该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出那么多不像他会干的事。
    他现在应该在东厂处理公务，而非在这里，翻一个姑娘的墙。
    想到这，庄离转身就要走。
    六吟又眨了眨眼睛，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前，人倒是先动了，她跟着庄离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庄公不去瞧瞧姑娘吗？”
    庄离不搭理。
    六吟见此，又说：“姑娘今日在谢家出了事，若是看到庄公过来，必然会高兴的。”
    庄离猛地止了步。
    他转过头来，看向六吟，问：“她会高兴？”
    六吟点了点头。
    自家姑娘朋友其实不多，六吟觉得，庄离算一个。朋友的关心，那她家姑娘自然是高兴的，何况，她觉得，庄离虽然是要离开，但那模样，似乎不是很高兴。
    庄离的脸色缓和了一下。
    方才脑海里的那些思绪，被六吟一句“必然会高兴”压得没影没踪，他勾了勾唇，问：“你家姑娘在哪？”
    “在屋里头呢，奴婢领庄公过去？”六吟试探着开口。
    庄离颇为矜持地“嗯”了一声。
    六吟在前头给庄离领路，一边不忘用视线扫视院子里头的丫鬟。
    赵沅青身为赵家嫡女，身边伺候的人不少，如今在这院子里忙活的，就还有四名丫鬟。
    庄离虽避了大夫，但却没有避着这些丫鬟，六吟可不能让这些丫鬟乱传。
    丫鬟们虽然知晓自家姑娘和庄离关系好，可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庄离会翻墙进她们家姑娘的院子啊！
    她们还是头一回直面庄离，这会正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有其他的想法。
    六吟将人领进了屋。
    赵沅青正在数落三念：“你是不是傻？就那么两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需要你弄伤自己吗？当自己是救世大英雄，不知道疼是？”
    三念委屈巴巴地：“奴婢就是想帮姑娘的忙。”
    “你好好地就是帮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做主子的，连你都护不住。”赵沅青气得不行。
    说话间，赵沅青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地转头过去：“六吟，这几日……”
    话还未说话，看到突然出现在自个儿屋里头的人，赵沅青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庄离？”
    “庄离？”庄离挑了挑眉，重复。
    平时，左一口庄公，右一口庄公，私底下，看来是没少直呼他名字。
    赵沅青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来了？”
    庄离会是说真话的人吗？
    “路过。”庄离语气平平地回。
    显然，他不是。

 第244章 我是你东厂的大事

    六吟对庄离的性子，还是不大了解。
    听到庄离如此平静无奇地说出“路过”两个字时，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诧异。
    赵沅青了解庄离，也了解六吟，瞧两人这态度，心里就有了数。
    “嗯，路过我的闺房。”赵沅青笑着回。
    庄离：“……”
    “帮你瞧瞧你家的墙。”庄离说：“太矮了，还有你家守卫，不行。”
    赵沅青：“……”
    “好的，我会转告给祖父，让他一一改进。”赵沅青皮笑肉不笑地回。
    两人几乎是习惯性地就要杠几句，等这环节过去了，两人这才坐了下来。
    三念早就被念叨怕了，赶紧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了，六吟也一道退下了，去备茶水，顺便，再敲打一下院子里头的其他人。
    等没了其他人，庄离才开口问道：“今日在谢家怎么回事？”
    说起这谢家嘛，赵沅青率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被设计的事，而是——被搅黄了的相看。
    赵沅青故作苦恼：“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连被四个人放了鸽子，气得脑袋一黑，就晕了过去。”
    庄离颇为一言难尽地看着赵沅青：“我很像傻子吗？”
    “我也觉得庄公不是。庄公不止不傻，而且还不是一个好管闲事，做无用功的人，所以……”赵沅青故意拖长了尾音。
    庄离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破坏的事，已经被赵沅青知晓。
    “庄公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婚事呢？”赵沅青冲着庄离笑，问得直接。
    庄离噎了一下，但他很快摆出一副“我管你事你就要感恩戴德”的神情，开口：“赵姑娘的事，怎么会是闲事，自然是我们东厂，顶顶重要的大事。”
    “噢。”赵沅青点了点头，说：“东厂的大事。”
    赵沅青眉眼弯弯的，一扫因三念受伤而生出的郁闷来。
    “别给我将话题扯远了，今日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庄离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一来，关心赵沅青，二来，他着实不想提先前这档子事。
    赵沅青抿唇，提起这件事，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大好了。
    赵沅青语气冷漠：“没什么，只是一时不妨，钻了别人的套。”
    庄离闻言，有些诧异，原本想询问需不需要帮忙，但瞧见赵沅青这模样，显然是打算自个儿解决了，庄离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回去。
    “这套，你也没全钻。”庄离说。
    若是真被人得逞，赵沅青不可能全身而退，还有心情和他逗趣。
    “我又不傻。”赵沅青回。
    一时不查，已经是她的疏忽了，再傻不拉几地往里头钻，那她索性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庄离见她如此，知晓没有事，笑了声，说：“东厂那边还有事，我就先回了。”
    赵沅青见人起身，跟着站了起来：“我送庄公。”
    两人出了门，进了院子。
    “行了，就到这，我走了。”说完，庄离微微一顿，还是补充了一句：“有事找我。”
    “好。”赵沅青并未拒绝。
    不过，她应该不需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找庄离帮忙，若是如此，她凭什么去和明安帝叫嚣？但庄离的这番好意，她受了。
    瞧见庄离走到一旁，轻松地就翻了墙走人，赵沅青嘴角的笑意就越发敛不住了。
    庄离翻墙，是因为关心她。
    单就这一点，就让赵沅青的心情美妙起来。

 第245章 当她文苑晴是死人吗

    庄离回了东厂。
    虽说让赵沅青自个儿解决，但庄离心里头也有股火。
    他罩着的人，也敢有人出手？这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庄离将这些怒火归根于自己的面子问题，随后便就招来了安盛，吩咐道：“今日在谢家发生的事，你好好去查一查。”
    庄离这边派了人去查，赵沅青自然也没歇着。
    她这厢装着病，不好出面，转头就让六吟跟着文苑晴，重新去了一趟谢家。
    除此之外，赵沅青琢磨了一下，又朝身边的三念吩咐：“你去寻几个人，守在谢家附近，将今日去参加宴席的人，都一一记下来。还有，去查查谢娇银母女这几日做了什么，和谁接触过，平日里的人际往来，也都查一遍。”
    三念应了声。
    见赵沅青没了其他吩咐，三念正要走，赵沅青又出声交代：“你受了伤，就好好歇息，这事，你交代下去便行。”
    “姑娘，奴婢伤的是手，打听事，靠的是嘴皮子。”三念有些无奈。
    赵沅青可不管这些，就直直地盯着三念，三念被这一瞧，立刻投降：“奴婢明白了，奴婢不去。”
    文苑晴已经带着六吟，重新回到了谢家。
    文大夫人只知赵沅青出了事，还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碍着与谢家之间的情面，不好离开，这会正焦急着，见文苑晴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苑晴，沅青怎么样了？”文大夫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见自家大伯母一脸担忧，文苑晴就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赵沅青好着呢，谁不好，也不可能是她不好。
    但周遭还有其他人，文苑晴只能将那些话咽回去，面色纠结地说：“大夫已经去瞧过了，这会还没醒，应当没有大碍。”
    这会还没醒，这还叫没有大碍？
    文大夫人气得不行，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大伯母，我就是为了这事回来的，我晚些与您说，好不好？”文苑晴又不能说真话，她现在又急着去寻沈晚晚。
    文大夫人不是个没有分寸的，见此，点了点头：“你先去忙。”
    文苑晴朝着文大夫人福了福礼，便就带着六吟与闻扇寻沈晚晚去了。
    沈晚晚知晓了赵沅青出事的事，这会也在与自己的小姐妹们议论此事，她全然没有想到，此事竟马上与她有了牵扯。
    文苑晴一瞧见沈晚晚，就直接走了过来。
    “沈晚晚。”文苑晴直呼其名，脸上带着些怒气。
    赵沅青说了，这事交给她处理，赵沅青只需要结果，过程如何，赵沅青不会干涉。尽管文苑晴知晓此事应该与沈晚晚无关，但一想到她也是其中一环，文苑晴就没办法给对方一个好脸。
    设计她的表妹和未婚夫，当她文苑晴是个死人吗？
    沈晚晚一顿，转头看了过来，见文苑晴一脸怒火，面上还有不解：“文姑娘，你寻我？”
    “你是不是和赵沅青说，我在寻她，让她去翠林居？”文苑晴上来就直接表明了来意，她也没有避着旁人。
    这话一出，众人看向沈晚晚的眼神里都带上了震惊。
    赵沅青出事，居然和沈晚晚有关？
    若是换了旁人，此刻也该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利用，应该解释，洗清自己的嫌疑，可偏生这位，是位傻白甜。
    沈晚晚一点都没察觉不妥，还点了点头：“是啊，是我和赵二姑娘说的，文大姑娘是来道谢的吗？我就是动了动嘴皮子，不必如此的。”
    听着沈晚晚的话，文苑晴怒气冲冲的神情，有了一丝皲裂。

 第246章 一人更比一人傻

    文苑晴一直觉得，自己四肢发达，脑袋简单。
    而现在，面对沈晚晚，文苑晴觉得自己的脑子可真是灵活。
    沈晚晚见文苑晴不说话，还朝着人眨了眨眼睛，十分友善地问：“文姑娘，怎么了？”
    文苑晴一脸复杂地看着沈晚晚，索性将话说得再明白一点：“我并没有让人去寻过赵沅青。”
    “啊？”沈晚晚惊讶，然后有些疑惑地说：“难道是我听错了吗？”说着，又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问：“是我听错了吗？”
    丫鬟对自家姑娘的单纯也有些一言难尽。
    她只好上前朝着文苑晴福了福礼，开口：“我家姑娘并无恶意，会与赵姑娘说那样的话，也是事出有因。”
    姑娘傻，好在身边的丫鬟是个知事的。
    “奴婢陪着姑娘来花园时，恰好路过，听到了两位丫鬟的对话。”丫鬟说，随后将当时的情况，一一道来。
    两人穿着谢家丫鬟的衣裳，似乎是在道上恰巧遇上。
    “小芹，你瞧见赵二姑娘了吗？”
    “没有，怎么了？”
    “文家大姑娘正寻她呢，你若是见了，就帮我传声话，文大姑娘在翠林居等赵二姑娘。我不与你说了，我还得去寻人。”
    沈晚晚恰巧经过，听了个正着，随后她往花园来，瞧见了赵沅青，想都没想，就上来与赵沅青搭了话。
    说完这些，丫鬟又福了福身：“我家姑娘未曾证实，便与赵姑娘说了此事，的确是我家姑娘不是。但请文大姑娘明鉴，我家姑娘绝无害人之心，若是后头有什么需要沈家帮忙的地方，沈家必当义不容辞。”
    文苑晴松了口气。
    沈晚晚虽然傻，好在身边有个懂事的。
    然而，文苑晴这口气显然松得太早了。
    沈晚晚听完自家丫鬟的话之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随后，她一偏头，说：“去谢家找找哪个丫鬟叫小芹，找到她不就好了吗？”
    丫鬟面色一僵，生无可恋，而文苑晴……
    她连瞅一眼沈晚晚都不想了，这根本就是浪费时辰。
    有谁会傻到自报名讳？
    文苑晴直接看向丫鬟，问：“你还记得当时那两个丫鬟长什么模样吗？”
    丫鬟点了点头：“认得。”
    文苑晴闻言，立刻朝着身边的谢家下人吩咐：“将府上上上下下所有丫鬟，全部都集到花园这块来。”
    下人有些为难，但也不敢在此时就驳了文苑晴，她先应了声，随后赶紧给谢大夫人传话去了。
    谢大夫人此刻还不知晓谢霁明也被算计在内，但听闻下人的传话后，还是毫不犹豫就准了文苑晴的意思。
    赵沅青在谢家受伤，文家大姑娘亲自上门讨公道，即便没有这层姻亲关系，他们谢家，也必须得配合。
    谢大夫人让人去安排，随后又疑惑道：“二房的人呢？”
    赵沅青在二房出事，怎么也不见二房的人出现？
    谢二夫人呢？
    她此刻正忙着审问兰姨娘。
    事关自家儿子，谢二夫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带了自个儿的心腹，亲自去柴房，见了兰姨娘。
    兰姨娘已经行完刑，此刻正狼狈地躺在草堆上，见谢二夫人过来，面色立刻激动起来。
    她身子有些虚，但还是朝着谢二夫人喊冤：“夫人，妾身冤枉，妾身没有做过啊。”

 第247章 兰姨娘自尽了

    兰姨娘不知道谢霁明也掺和到此事中，还为赵沅青说了话。
    此刻，她还指望着谢二夫人能够明辨是非，还她一个公道。
    说谎的，明明是赵沅青才是！
    想到这，兰姨娘心里就在唾弃赵沅青，还说什么大家闺秀的典范，分明是个满口谎言，心狠手辣的臭丫头。
    “你没有推过赵家姑娘，那你做了什么？”谢二夫人问。
    身边都是自己的心腹，谢二夫人也不必和她拐弯抹角。
    她要查的，是谁想要陷害她的儿子。
    兰姨娘一愣。
    她抬头看向谢二夫人，只见谢二夫人面色平静，但那眼神里，却带着刀子，兰姨娘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妾……妾身什么都没做，妾……妾……”兰姨娘犯起了结巴。
    谢二夫人笑了声，说：“娇银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兰姨娘，说什么之前，你都得先想清楚了才是。”
    兰姨娘一个激灵，随后也不管身上带伤，忍着痛爬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谢二夫人跟前：“夫人饶命，妾身没想害赵姑娘，也不曾想害过其他人，妾……妾只是为了钱。”
    对，为了钱。
    兰姨娘在心中暗暗又强调了一遍。
    谢二夫人蹙了蹙眉。
    兰姨娘瞬间镇定了下来，
    “夫人也说了，娇银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妾身想要为她存些嫁妆，所以才犯了糊涂。有人给了妾身一笔银子，她告诉妾身，在适当的时辰里，出现在翠林居附近便行，不管看到了什么，大声惊呼，将人引过来就行。”
    谢二夫人没有表态，而是盯着兰姨娘。
    兰姨娘朝着谢二夫人重重磕了一个头：“妾身胆小，哪来的胆子去害旁人？夫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妾身的院子。在妾身妆匣的最底下一层，放着一百两银子，这就是那人给妾身的酬劳。”
    谢二夫人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顺着兰姨娘的话，往下问：“是谁与你做的交易？”
    兰姨娘摇了摇头，说：“妾身不知，她当时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妾身也不知道如何联络她。”
    谢二夫人落在兰姨娘身上的视线中，充满着打量。
    兰姨娘微微弯下身去，身体微微颤抖，她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妾身愚昧，为谢家招致祸患，愧对谢家祖宗，无脸再苟活于世，但求夫人能够看在娇银无辜的份上，善待娇银。”
    听着兰姨娘的话，谢二夫人面色猛地一变。
    还不待她开口，兰姨娘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直直地朝着一旁的柱子冲了过去。
    “拦住她！”谢二夫人忙道。
    柴房里的下人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但兰姨娘的速度更快。
    “砰”得一声，她直直地撞在了柱子上，额头砸在柱子上，在上头磕出了一片血。
    下人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接住往下倒的兰姨娘。
    兰姨娘下了狠劲，原本就受过板子，身体虚弱，她将自己最后的力气，全花在了撞柱子上，一击毙命。
    下人探了探兰姨娘的鼻息后，朝着谢二夫人摇了摇头。
    谢二夫人这算是彻底黑了脸。
    兰姨娘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当时与兰姨娘一道过去的嬷嬷，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是自家主子带她过去的，兰姨娘是唯一知道一些内情的。
    而此刻，兰姨娘没了命。
    谢二夫人心里快要怄出火来。

 第248章 线索中断

    文苑晴这厢进行得也不是很顺利。
    谢家的所有丫鬟都被聚到了花园这头，可丫鬟认了一圈之后，却无发现。
    这些事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有些人已经开始对沈晚晚指指点点起来。
    知道沈晚晚性子的人，自然知道这个傻姑娘是被人坑了，可不知道的，既然那两个说话的丫鬟不存在，不就意味着沈晚晚主仆在说谎吗？
    赵沅青出事，是沈晚晚害的。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有了这个念头。
    沈晚晚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抿了抿唇，看向文苑晴：“不管文姑娘信不信，我都没有害赵姑娘。”
    文苑晴“哦”了一声。
    看着她如此平淡的神色，沈晚晚红了眼。
    文苑晴正在发愁要怎么和赵沅青交代，压根没仔细听沈晚晚说话，谁想这姑娘突然就红了眼，一副要落泪的模样。
    文苑晴瞬间头疼了，她扯了一把六吟，说：“你去搞定她。”
    六吟对沈晚晚也有些无奈，但还是上前安慰道：“沈姑娘安心，我们并未怀疑姑娘，不过，姑娘日后行事也要多小心些，世上有如姑娘纯善的人，但更多的是心怀不轨的歹徒。”
    沈晚晚愣了一下，问：“你们相信我？”
    六吟颔首。
    沈晚晚是个单纯的性子，六吟这么说了，她便信了，她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沈晚晚这边，查到两个丫鬟身上，就没了下文，文苑晴便想去二房走一趟，看看兰姨娘那边能有什么线索。
    谁想，人才刚到二房，便从谢二夫人口中得知，兰姨娘已经没了性命。
    得，线索也断了。
    文苑晴无奈，只好带着这两个消息去赵家回话去了。
    兰姨娘没了命，但事关赵家，谢二夫人此刻也不敢妄动，只能将尸体继续停放在柴房中。兰姨娘的尸体到底是个什么处置，这还得看赵家那头的意思。
    兰姨娘自杀而亡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谢娇银原本就提心吊胆，让人特意关注着，自然很快就知晓了这个消息。
    她的脸色猛地一白，一边哭一边朝着柴房跑了过去。
    她想要见兰姨娘最后一面，可到了柴房，就被外头的婆子拦了下来。
    “二夫人吩咐了，谁也不能靠近柴房。”婆子冷漠地说。
    兰姨娘虽死，但谁能保证她身上就一定没有线索了？谢二夫人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谢娇银闻言，却有些不敢置信：“姨娘已经死了，她是我的生母！我要见她！”
    婆子不为所动：“姑娘要想见兰姨娘，可以，得有夫人的吩咐。”
    谢娇银一顿，随后转身就跑，直接往谢二夫人的院子去了。
    谢二夫人此刻正犯愁着呢，哪里有功夫搭理谢娇银，她能够不因为兰姨娘迁怒谢娇银，就已经不错了。
    “让人回去，别在这瞎捣乱。”谢二夫人不满道。
    下人带着谢二夫人的意思，回绝了谢娇银。
    谢娇银无法理解谢二夫人的难处，她只觉得一腔怒火，满腹怨恨。
    她不甘心。
    谢二夫人不准她见兰姨娘最后一面，谢娇银索性就直接跪在了院子门口，大有一副不准，她就跪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下人将此事传到谢二夫人这头，谢二夫人气得摔了个茶杯。
    “大的小的都给我找麻烦，真当我好脾气呢？她不是想跪吗？跪，让她跪，我不松口，谁也不准扶她起来！”谢二夫人发了狠。

 第249章 事情还没结束

    文苑晴将消息带回了赵家。
    赵沅青并不意外。
    “现在线索都断了，怎么办？”文苑晴问赵沅青。
    赵沅青笑了声，反问：“谁说线索都断了？”
    “兰姨娘死了，沈晚晚这边也找不到丫鬟，还有什么线索？”文苑晴问。
    赵沅青挑了挑眉，说：“你不会真的相信兰姨娘的话？”
    文苑晴一噎，其实她真的有点相信。
    谢二夫人的确在兰姨娘的妆匣中，找到了一百两银子，这与兰姨娘的话对上了。
    而且，文苑晴虽然不了解兰姨娘，但谢二夫人多少知晓些。
    兰姨娘是个有私心的人，但的确不是一个有大胆子的人，她做不出陷害谢霁明的事情来，也正是因为她不知晓谢霁明牵扯进来，她才敢和谢二夫人叫冤。
    赵沅青笑了声，说：“若真如她所说，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她为什么要死？”
    文苑晴想了想，回：“怕自己的存在，影响到谢娇银的亲事？”
    毕竟，有个做错事的母亲，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你以为，谢家会将这件事传扬出去？”赵沅青问。
    文苑晴愣住。
    赵沅青就算想要追究，也是追究幕后操纵者，一个兰姨娘，她根本不在意，谢家罚过了，便就了事，怎么也不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这么一来，文苑晴说的可能，又不成立了。
    “她是为了护住她想护的人。”赵沅青说。
    文苑晴问：“谁？”
    “你觉得有谁会需要兰姨娘拿命去护？”赵沅青不答反问。
    文苑晴脱口而出：“谢娇银？”
    “或许有其他与兰姨娘交好的人，但谢娇银，的确有很大嫌疑。”赵沅青肯定了文苑晴的猜测。
    “谢娇银为什么要害你？”文苑晴不明白。
    这一点，赵沅青就无法回答她了。
    文苑晴在赵沅青的院子坐了会，等天色暗下，她这才告辞离开，至于谢家的满月宴，文苑晴显然是赶不上了。
    事有轻重缓急，文苑晴也不在意。
    等文苑晴走后，六吟才走到赵沅青身边，问：“姑娘打算怎么做？”
    “还是得从谢娇银入手。”赵沅青一边说，一边拿过火折子，取火，点燃了桌上的这一盏蜡烛。
    兰姨娘的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她的确知情不多，以她的身份，断然不敢做出陷害谢霁明的事来，毕竟，谢娇银的婚事还拿捏在谢二夫人的手中。
    所以，兰姨娘绝不可能是主谋。
    假的是，她说为钱与人做了交易。
    将整个事一琢磨，赵沅青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谢娇银曾想将人引过来，证明她应该也参与其中，她与兰姨娘，是一道的。原本，我还不确定，到底是娘利用女儿，还是女儿利用娘，兰姨娘这一死，反而明朗了。”赵沅青说。
    六吟很快就明白了赵沅青的意思。
    真正与人做交易的，是谢娇银，兰姨娘，是因为谢娇银牵连进来的。
    如果兰姨娘是做交易的那个人，她不会寻死，她会配合谢二夫人，将幕后的人拽出来，戴罪立功。
    兰姨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之后，立刻担下了这个罪名，以死保护了自己的女儿。
    六吟点了点：“奴婢明白了。”

 第250章 垃圾庄离，断她财路

    谢家这场满月酒，最后还是办得热热闹闹的。
    只不过，私底下众人是个什么心思，谢家就无从得知了。
    酒终而散。
    谢家将客人一一送走，随后这才收拾了睡下，与此同时，躲在谢家附近的，将来往客人一一记下，整成名册，连夜就送到了赵家。
    赵沅青已经睡下，是而，她在第二日才瞧见了这份名单。
    赵沅青不止是让人记了这份名单，她还让赵大夫人派人去谢家支了个声，要了谢家宴请的名单。
    按说，谢家是不该给的，可谁让赵沅青在他们家出了事呢？谢家当即就将名单一道送了过来。
    赵大夫人亲自将名单拿来了赵沅青的院子。
    “沈晚晚没有在谢家丫鬟里找到那两个人，那么，就应该是客人带进去的，但……”赵大夫人眉心微蹙。
    “这两份名单，并无出入。”赵沅青接了自家娘亲的话。
    赵大夫人骂了一声。
    赵沅青倒是态度平和，笑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让我们摸到蛛丝马迹。”
    “你就一点都不急？”赵大夫人有些好奇。
    赵沅青笑了笑，说：“这份名单，也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能够排除几个人选。
    比如说，傅乐俪。
    傅乐俪被傅夫人压在了家里待嫁，傅乐俪的手还伸不到谢夫人身边的人上。
    “有跟没有，一个样。”赵大夫人说。
    赵沅青笑了笑，说：“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对方有备而来，事事做得周全，想要查出来，哪能如此轻易？
    何况，眼下焦急的，是对方才是。
    赵大夫人“哼”了声：“我是做不了你的主了，你自个儿忙活去。”
    不止赵沅青在查，谢家也在查。
    谢霁明同样怀疑上了谢娇银，谢二夫人被谢霁明这么一说之后，也盯紧了谢娇银。
    不知道是谢娇银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有所察觉，故意收敛，随后几日，她似乎因为兰姨娘的死，受了重大打击，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让调查忽然就卡在了这一环上。
    赵沅青不急，她一边让人盯着谢娇银，一边又去查谢娇银前些日子有可能接触到的人际关系。
    虽然没办法直接将幕后主使给拽出来，但也并非没有线索，而在此事尘埃落定之前，京城还有一件要事，发生了
    科举而至。
    会试的日子，到了。
    会试开考前一日，几大客栈的赌盘也就此截止。
    赵沅青因为谢家的事，分了几日心思，倒是没有关注赌盘的事，等到她再去关注时，齐鸣书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十。
    “怎么突然这么低？”赵沅青诧异。
    三念早就去打听过了，一听自家姑娘问，立刻开了口，说：“在截盘前，庄公下了注，都在齐鸣书身上，东厂的也跟风下了不少。”
    “下了多少？”赵沅青问。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有几家是直接下了一万两，庄公一动，有些人就跟风，若不是客栈截盘快，怕是这赔率能降到一比一去。”三念说。
    赵沅青一听，气了个半死。
    好你个庄离，这是断她财路呢！
    他这一搞，生生让她少赚十五万两银子！
    赵沅青思绪忽然一顿，问：“奕阁的赌盘，他下了吗？”
    若是下了，她赚的这些钱，至少得有大半进庄离的口袋。
    这事，三念就不知了，六吟在旁笑道：“并未，奕阁那边，齐鸣书的赔率，还是一赔二十五。”
    赵沅青松了口气，还算这垃圾有点良心。

 第251章 最后只能压箱底

    赌盘虽然截止，但要等出结果，还仍需一个多月。
    待他们会试结束，会在一月后放榜，之后才是殿试，由明安帝亲自点状元，到了那个时候，赌盘输赢，才能出结果。
    赵沅青心中还算有把握。
    不过，她还是朝着六吟吩咐：“考场那边，你让人多注意些。”
    话及此，赵沅青微微一顿，随后又说：“你再让人多注意注意，看看有哪几家想要榜下捉婿。”
    每年科举，总有不少人盼着榜下捉婿，还真传出过几段美传来，但这一次科举，传出的，可不是什么美传。
    即便当时赵沅青已经身居后宅，但也听闻了齐鸣书中状元后，被强行捉婿，对方枉顾齐鸣书意愿，按着他头成亲。
    齐鸣书无奈之下，拿着匕首往心口下插，差点没了命，对方怕明安帝问罪，这才含恨放弃。
    这是一个很好施恩于齐鸣书的机会。
    赵沅青不会放过。
    六吟虽然不知道赵沅青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三念从外头进来，径直走到了赵沅青跟前。
    “姑娘，谢家公子来了。”三念说。
    赵沅青微顿，问：“谢霁明？”
    三念点了点头，说：“谢公子说，他是来向姑娘致歉的。”
    这是谢霁明会做的事。
    她在谢家出事，而如今谢家却还不能给赵家一个交代，而谢霁明，他是此次会试的副考官之一，今日，他就要进入考场，直到会试结束，方才能出考场。
    他想要来致歉，只有今日这个机会了。
    “此事与他无关，你转告他，不必放在心上。”赵沅青说。
    她说的是真心话，当然，也是不想与谢霁明过多纠缠的意思。
    三念应了声，随后转身离开，向谢霁明回话去了。
    谢霁明闻言，虽不意外，但也有些失落，但面上却未曾表露丝毫，在被拒绝后，谢霁明取出了一个锦盒，递于三念：“这是母亲让我送来的歉礼，还请三念姑娘转交。”
    三念看着这东西，哪里好做主，只好道一声“稍等”，又跑了一趟院子。
    对此，赵沅青并未拒绝。
    谢霁明将歉礼送出去之后，便就离开了赵家。
    而赵沅青打开盒子，瞧了一眼东西之后，就随手给了六吟，让她收到小库房里去。
    谢霁明送来的是一对红玛瑙镯子。
    成色不错，但，赵沅青是不可能戴的，最后的归宿，也就只有压箱底了。
    谢霁明从赵家离开后，转头便就收拾了行李，将所有不必要的念头都抛弃，心无旁骛地进了考场。
    他有他的职责所在。
    赵沅青可没兴趣管谢霁明想什么，她要忙的事，可多着。
    齐鸣书那头得注意，其他有才学的人得拉拢，眼下因为科举，这事暂且搁下，但旁的事，却不能耽搁。
    陷害她的人，得查，韩纪的存在，得查，还有赵老夫人的寿辰，也快到了。
    不过，赵沅青眼下要做的事，却并非这些。
    “奕阁的账册送来了吗？”赵沅青将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六吟点了点头，回：“今日一早刚送来的，奴婢去拿。”
    奕阁这几次买卖会的收入都不错，而这次赌盘一开，已经收了不少银子进来。
    虽然后头还得赔给旁人一些银子，但那也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眼下，这些银子就在奕阁，若是放一个多月，那岂不是白白亏死？
    赵沅青可不干这个事。
    她将账册一看之后，指尖点了点桌子，开口：“让陈掌柜下一趟江南。”
    “江南？”六吟疑惑，问：“做什么？”
    赵沅青嘴角一勾，回：“买米。”

 第252章 钱与口碑她都要

    “米？”六吟震惊。
    奕阁因为这个赌盘，就一下子有了十多万的进账，加上先前几场买卖会，目前赵沅青手头能够动用的有四十多万白银。
    赵沅青并未过多解释，而是直接下了吩咐：“拿三十万两出来，全部拿去买米，买了米之后，一半留在江南，还有一半，北上，运往冀青两州。”
    冬日将近，冀青两州受到雪灾的可能性极大。
    还有前世的信息。
    赵沅青并不确定，当时她也只是听旁人隐约提起过一两句，似乎就是在今年冬日，冀青两州再次发生了雪灾。
    赵沅青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要钱，也要赚口碑，这两者，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然，即便没有雪灾，冀青两州彼时的粮价也会上涨，她多少能赚些。
    六吟已经被自家姑娘的大手笔给惊呆了。
    她琢磨了一下，有些担忧道：“若是此时拿了钱去买米，到时候赌盘开结果，怕是周转不了那么多银钱来。”
    赵沅青笑道：“留下十万两，足以了。”
    若真如前世一般，奕阁要赔出去的，恐怕一万两都没有，毕竟，压根没有多少人押齐鸣书。
    但赵沅青不能靠着前世所知去过日子，她既然能够重生，一切就意味着还有不确定性，她不能不给自己留丝毫退路。
    六吟见自家姑娘确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道：“陈掌柜若是去了江南，奕阁那头，让谁去接手？”
    赵沅青心中也早有打算，开口：“把赵妄喊回来。”
    六吟并不意外。
    赵沅青手头本来就有铺子，底下多少有些人，而赵妄，便是其中一家铺子掌柜的儿子。
    赵妄为人激进，不喜平稳，原先的铺子，根本没有赵妄的施展之地，甚至，还因为赵妄，闹出过一些风波来，赵沅青便将人打发到了庄子里去做管事，磨磨性子。
    眼下，应该也磨得差不多了，他倒是正合适奕阁。
    “奴婢明白了。”六吟应声。
    提起这个赵妄，赵沅青又笑了声，说：“就他那性子，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乐意来。”
    六吟闻言，笑了笑，回：“是，姑娘有什么想法？”
    “你便与他说，若是他做得比陈掌柜好，日后这奕阁，就全权交于他打理。”赵沅青心中早有计划。
    六吟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奕阁这种奇奇怪怪的铺子，的确适合赵妄，而陈掌柜……六吟也觉得，他更适合干重要且沉稳的事。
    看自家姑娘这意思，怕是真要干起卖米的生意来，那么此事，交于陈掌柜，才是最为合适的。
    赵沅青将自个儿赚钱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都喜欢凑到一块来，在事业上一切顺利的同时，谢娇银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一直沉默了许久的谢娇银，终于有了动作。
    赵沅青并未为难兰姨娘，在有了赵沅青的许可后，兰姨娘终于能够下葬，入土为安。
    而在兰姨娘头七的这一日，谢娇银去谢二夫人跟前求了个恩典。
    “女儿想出府，买些姨娘生前喜爱的糕点。姨娘再不是，也是女儿的生母，女儿……”谢娇银哽咽。
    她这些日子，躲在屋里头是没少哭，这会眼睛都红肿着。
    谢二夫人纵然怀疑谢娇银，但瞧见她这模样，也是叹了口气。
    “去。”谢二夫人不会拒绝。
    不论是怜惜，还是等着谢娇银自露马脚，她都不可能拒绝谢娇银的请求。
    谢娇银扯了抹难看的笑：“女儿多谢母亲。”

 第253章 我要赵沅青死

    谢娇银得了准许后，便就带着丫鬟出了谢家。
    她先去了一家糕点铺子。
    谢娇银认真挑了一些兰姨娘生前爱吃的糕点，她似乎被糕点戳中了伤心事，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又盈起泪来，没一会儿，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掌柜瞧着这突然哭起来的姑娘，呆了。
    啥情况？
    谢娇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妥，抽噎着对掌柜说：“不知掌柜可否让我避一避？我这副样子……”
    谢娇银与兰姨娘是铺子里的常客，掌柜自然是认得的。
    他也听说了兰姨娘去世，见此，他点了点头：“铺子后头是小人一家的住处，谢姑娘若是不介意，便去院子里歇歇脚。”
    谢娇银朝着掌柜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多谢掌柜。”
    掌柜让一个伙计带着谢娇银去了后院。
    谢家的人暗中跟着谢娇银，如今见人进了后院，不免也有些焦急，他们没法子再跟进去。
    赵沅青的人就没这个问题了。
    兵分两路，一拨人守在铺子门口，防止谢娇银离开，一波则是转到铺子附近，直接翻了人掌柜家的院子，追踪谢娇银去了。
    伙计将谢娇银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姑娘，可在此小坐一会儿。”
    谢娇银冲着伙计点了点头：“多谢小哥。”
    前头铺子还忙碌着，伙计并未久留，与谢娇银说了一声，便就离开了。
    谢娇银坐在一旁，用手绢抵着眼角，余光则是瞥着伙计离开的方向，待确定人已经离开后，谢娇银立刻站了起来。
    “我走了。”谢娇银冲着丫鬟说了一声。
    丫鬟有些惶恐，但还是点了点头，又不忘叮嘱：“姑娘你小心点。”
    “嗯。”谢娇银应了一声，随后就往外走。
    她以往也来过掌柜家的后院，虽然不算熟悉，但勉强知道路。
    此刻，掌柜伙计们都在前头忙碌，后院里头没有什么人，谢娇银轻而易举地就跑到了院子的后门口，一拉门闩，直接从后门这边跑了出去。
    谢家的人还在前头眼巴巴地候着。
    赵沅青派出来的人，已经跟上了谢娇银。
    糕点铺子后门也是一条巷子，这条巷子和前头那条街连着，四通八达的。
    谢娇银将斗篷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戴，裹住了自个儿之后，就快步离开了此处。
    身后的人不知道谢娇银要去哪，跟着她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见谢娇银停了下来。
    她走到了一户一进一出的民宅前。
    谢娇银很小心，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瞧见有什么异样，这才伸手，敲了敲门。
    这敲门也有个讲究。
    她敲了三下，大约停了一会儿，又敲了三下。
    待这三下敲门声落，里头很快就开了门，有一个小孩子钻出了脑袋，抬头看着谢娇银：“你找谁？”
    谢娇银抬起头，露出了自己的脸：“谢娇银。”
    小孩子“嗷”了一声，往旁边让开了一些，说：“进来。”
    谢娇银进了宅子后，小孩子就关上了门，躲在暗处的人，立刻追了上去，再次干起了翻墙的活计。
    谢娇银在小孩的带领下，径直进了花厅。
    跟着的人偷偷地跃上了屋顶，他刚落定，才刚揭开了一片瓦砾，恰好，谢娇银的声音就在屋内响起，从屋顶的这片空隙处，清清楚楚传了出来。
    “我要赵沅青死！”谢娇银说得咬牙切齿。

 第254章 脑子有坑

    花厅里，除了谢娇银之外，此刻还坐着一位带着面纱的姑娘。
    谢娇银那句话，显然是冲着眼前这姑娘说的。
    “不可能。”面纱姑娘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谢娇银。
    谢娇银闻言，猛地冲到面纱姑娘跟前，恶狠狠地说：“我娘死了，我是为了帮你，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不可能，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抖露出去？”
    面纱姑娘嗤笑：“你大可以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谢娇银问。
    “我能跑，你呢？”面纱姑娘反问。
    谢娇银猛地愣住，随后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见谢娇银冷静了下来，面纱姑娘拿过一旁的茶壶，给谢娇银斟了一杯茶。
    “不是我不想帮你，赵沅青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若是我能够杀了她，也就不会拐弯抹角，让你帮着我去算计她了。”面纱姑娘语气平和，似乎全然不介意方才谢娇银的冲动。
    谢娇银坐了下来，接过了面纱姑娘的茶。
    她并没有喝，而是看向面纱姑娘，问：“你能做到何种程度？”
    面纱姑娘笑了声，回：“那就要看你能做到何种程度了。”
    “需要我做什么？”谢娇银问。
    面纱姑娘摇了摇头：“此刻动手，并非良机。英雄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那就让我娘白死了？”谢娇银不甘心。
    “那倒不会，虽然不能让赵沅青此刻出事，倒也可以给她使点绊子。”
    谢娇银一听，立刻追问：“怎么说？”
    面纱姑娘并不准备告诉她：“静候几日，你便会知道结果了。”
    谢娇银闻言，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面纱姑娘，但面纱姑娘却十分坦然，任由她打量，谢娇银最终败下阵来：“我知道了。”
    “情况眼下如何？”见谢娇银没了旁的疑问，面纱姑娘才开口做了询问。
    出事之后，赵谢两家都看得严，显然，这位教唆谢娇银的姑娘，也无从得知讯息，这大抵也是她会好言好语和谢娇银说话的缘由。
    “我娘将罪名全揽了，她们能查的线索已经断了。不过，她们应该在怀疑我。”谢娇银回。
    “那你还出来？”面纱姑娘猛地站了起来，有些不悦地说。
    谢娇银毫不在乎：“你急什么？我出来的时候，知道有人跟着我，所以特意去转了一圈，才来你这边，那些人现在这会儿还在糕点铺子外候着呢。”
    谢娇银信心十足，面纱姑娘却如临大敌。
    “你脑子是不是有坑？”面纱姑娘气急败坏。
    谢娇银也不乐意了，站起来，与对方对峙：“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懒得理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纱姑娘猛地一甩手，随后就朝外头走去。
    谢娇银因为兰姨娘的死，已经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儿对方如此瞧不起她，也来了火气，她直接冲了上去，手一甩，就朝着对方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面纱姑娘不防，还真被谢娇银打了一巴掌。
    与此同时，谢娇银手上一个配饰不小心刮到了对方的面纱，这一巴掌下去，倒是直接将对方的面纱也勾走了。
    面纱姑娘没了面纱，露出了真面目。
    “是你？”谢娇银瞧见面纱姑娘的模样，愣在了原地。
    面纱姑娘也是一惊，忙从谢娇银手中拿回了面纱，将脸遮好，恶狠狠地威胁：“闭上你的嘴，否则我家姑娘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面纱姑娘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谢娇银此刻已经愣在了原地，随后等她意识过来什么的时候，忽然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直到此刻，谢娇银才发现，自己被卷入了一件她压根就无能为力的争斗当中。

 第255章 薛宁意有喜了

    跟着谢娇银来到这处院子的，有两个人。
    两人一个对视，立刻就有了决定。
    一人留在原地，继续盯着谢娇银，另外一人，则是跟着那个面纱姑娘离开。
    谢娇银认得对方，他们可不认识，此刻，面纱姑娘的身份，他们还是一肚子疑惑。
    面纱姑娘不敢在宅子这久留。
    不止如此，走之前，她还叮嘱那个小孩子：“等我走后，你也立刻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宅子不能再要了。”
    小孩子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回：“明姐姐，我知道了。”
    面纱姑娘交代了小孩一句后，就快速离去。
    她全然不知，自己前头还在骂谢娇银蠢，这紧跟着自己就做了第二个谢娇银。
    面纱姑娘从宅子出去后，走了几步后，又进了一家宅子。
    她并未在此久留，而是在此处换了一身衣裳，之后便就快速地离开了此地。
    而她换的衣裳……是一身丫鬟装。
    面纱姑娘快速地离开了这条巷子，渐渐地走入了人流之中。
    她在最热闹的集市上转悠了一圈，买了一些糕点和胭脂水粉，最后，暗中跟着的人，亲眼瞧见了这人进了薛家。
    薛家……
    此刻，赵大夫人正在赵沅青的院子里，倒也正巧提起了薛家。
    “今儿个一早刚传出来的消息，薛婕妤有喜了。”赵大夫人兴致缺缺地说。
    赵沅青有些诧异，想到先前在皇家猎场的那一出，她难得多问了一句：“多久了？”
    “刚一月多。”赵大夫人说，随后她嗤笑了一声：“宫里头如今没有一个孩子，她这是头一胎，这不，才刚诊出来，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要是真生下来，薛家，怕是尾巴都翘到天上去。”
    倒不是赵大夫人咒薛宁意，而是宫里头生个孩子，哪有这么容易？
    赵沅青不关心这些。
    她笑了笑，说：“那挺好。”
    “挺好个啥。”赵大夫人伸手点了点赵沅青的脑袋，有些恨铁不成钢。
    同样年纪的姑娘，一个如今已经要为人母了，而她家沅青，连个亲事都还没着落。
    赵沅青伸手，挽住赵大夫人的胳膊肘，扯开了话题：“娘，祖母的生辰快到了，外祖父会回来吗？”
    “你祖母的生辰，和你外祖父有什么关系？”赵大夫人不解。
    赵沅青抿了抿唇，她哪能说，因为前世外祖父就是在祖母生辰前回来的？
    不过，赵大夫人也不需要赵沅青的回答，她笑了声，说：“不过，你外祖父的确要回来了，算算脚程，倒的确能赶上你祖母的生辰。”
    看来这一点，还是和前世一样，没有变化。
    “我许久没见外祖父了，娘若是有外祖父的消息，同女儿多说说。”赵沅青又开口。
    她的重生，必然会带来改变，她不能一直依赖于前世的信息，只有尽快掌握新的进展，才能让将军府一家，避开死难。
    她虽然已经让人去追查韩纪，但也不得不防还有其他的阴谋诡计。
    赵大夫人并未多想。
    “你外祖父常年在外，能有几个消息传回家？”赵大夫人无奈。
    话是这么说，但赵沅青微微晃动着赵大夫人的手，撒娇道：“娘，好不好嘛？”
    赵大夫人见赵沅青这模样，立刻笑了起来：“好好好，都依你，依你。”

 第256章 冤家路窄

    关于薛家丫鬟的事情，到了晚上，就传到了赵沅青的耳中。
    “谢娇银见的人，是薛家的丫鬟。”六吟将事情与自家姑娘说了一遍。
    跟着谢娇银去的人，在瞧见丫鬟进了薛家之后，碍于薛家守卫，只能放弃追入府去，不过想了个法子，转头就将那丫鬟的身份打听了出来。
    “叫明熙，是薛婕妤身边的一等丫鬟。”六吟继续说。
    薛宁意身边有两个大丫鬟，琴音与明熙，琴音被薛宁意带进了宫，而明熙，便是薛宁意留在宫外的这一位。
    薛宁意进宫后，明熙依旧守着薛宁意的院子，府上倒也没有什么人敢轻怠了去。
    赵沅青闻言，手撑着下巴，略作思索。
    “宅子查过了吗？”赵沅青问。
    六吟点头：“查了，两处宅子都查了，前头那处，是在一个名叫王进的名下，与明熙并无关联，再深的，还得花些时日，后头那处，则是租的，并没有奇怪之处。”
    赵沅青点了点头。
    对方行事，很小心。
    也难为对方了，就为了设计她，还整了这么多。
    “姑娘，会是薛婕妤吗？”三念在一旁问。
    这一点，赵沅青倒没有什么迟疑，她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是她。”
    六吟蹙着眉：“明熙是薛婕妤身边的大丫鬟，旁人若是想要收买，怕是不易。”
    “以往不易，可如今薛宁意进了宫，明熙留在薛家，若是主子抬举她一些，自然过得好，若是主子不愿意……”赵沅青点到即止。
    说白了，现在薛宁意就算做到了皇后，那跟明熙也没有关系了，她最多是个薛婕妤的旧人，而薛宁意能为旧人做到多少？
    明熙在此时，想要为自己再寻个新出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会是谁收买的明熙？”三念又问。
    赵沅青抬头看向三念，笑着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三念：“……”
    “行了。”赵沅青伸了一个懒腰，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息。”
    说着，赵沅青已经起身往床边走去，六吟与三念瞧了，也止了话头，伺候着自家姑娘歇息，随后熄灭了屋中的烛火，退出了屋外。
    一夜无话。
    二日一早，赵沅青被赵沅芷拉出了府，直奔永安巷的翠悦居。
    赵沅芷一手拉着赵沅青，一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钱袋子，说：“二姐姐，我昨儿个从我爹那边坑了好大一笔银子，你待会要是瞧见什么喜欢的，尽管买，我送你。”
    赵沅青往她腰间的钱袋子瞅了一眼。
    的确是鼓鼓的。
    但翠悦居的首饰，向来不便宜，赵沅青估摸着这钱袋里的银子，也就能够买个二三件。
    自家妹妹钱没多少，噱头倒是挺足。
    赵沅青心下好笑，面上则是弯着唇：“那二姐姐就先谢谢沅芷了？”
    “不客气，都是自家姐妹。”赵沅芷颇为豪爽。
    说话间，两姐妹进了翠悦居，伙计瞧了人，立刻就迎了上来。
    “赵姑娘？快，里头请。”伙计一见是赵沅青，眼睛都亮了起来，忙道：“咱们翠悦居新进了一些首饰，姑娘可要瞧瞧？”
    伙计可还记得，上回正是因为赵沅青，他们才逃过一劫。
    “全部都拿上来。”赵沅青还没说，赵沅芷已经发了话。
    伙计一听，忙“欸”了一声，赶紧去取首饰去了。
    这头伙计才刚应声离开，铺子里头就传来了一阵埋怨声：“真倒霉，怎么遇上她了？伤风败俗，和这样的人站在一个铺子里，连气味都闻着臭了。”
    赵沅青微微一顿。
    这语气，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呢？而且，这话，不会是在说她和赵沅芷？
    赵沅青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
    等瞧见了对方之后，赵沅青微微一挑眉。
    哟，冤家路窄，找茬的来了。

 第257章 又来一个找茬的

    翠悦居里，客人不多不少。
    而此刻，赵沅青视线所及之处，正站着三位姑娘，身边各自跟着个丫鬟。
    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位，是站在中间的紫衣姑娘，不巧，赵沅青还真认得她。
    薛家二房的女儿，薛宁意的表妹，薛绾。
    薛家的人，这可不就是冤家路窄吗？
    薛绾见赵沅青看了过来，故意伸手朝着鼻子前挥了挥，随后伸手捏住了鼻子，皮笑肉不笑地与赵沅青说：“赵二姑娘，我这可不是说你，你可千万别自个儿对上号啊。”
    赵沅青还没有什么反应，赵沅芷已经出了声。
    她拦在赵沅青跟前，奶凶奶凶地捏住鼻子：“哪来的野狗在这里拉屎，臭死啦！”说完，还朝着薛绾轻轻地一哼。
    赵沅青抿唇笑了笑。
    薛绾却面色一黑，敢骂她是狗？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将如此不文雅的字词挂在嘴边，哪里像是赵家出来的女儿！”薛绾冷声道。
    赵沅青的笑意敛了起来，她抬头看向薛绾：“若薛姑娘生在赵家，就今日的这番作为，怕是得去祖宗祠堂跪个三天三夜，静静心。”
    薛绾嗤笑：“赵姑娘说这些话前，不妨先瞧瞧自个儿的脸。”
    “做出这样的事，居然还敢大张旗鼓地到处乱逛，换作是我，还不得一根绳子吊了自个儿，羞愧死。”
    以往，薛绾是不敢这么和赵沅青叫嚣的。
    赵家，并不是谁人都能得罪得起。
    而现在……
    显然，薛宁意有孕一事让薛家人似乎有些飘得找不着北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做回好心人，让她们醒醒神。
    “薛姑娘言之有理，那薛姑娘，你怎么还不去死？”赵沅青开口问道。
    薛绾一顿：“我说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去死？”
    “你不是让我瞧自个儿脸吗？难道薛姑娘觉得你比我长得好看？既然薛姑娘比我丑，那死的人，不应该是你吗？”赵沅青一本正经地问。
    薛绾：“？？？”
    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沅青叹了口气，她说：“我知道，薛姑娘到底还是缺了些胆量。无妨，我啊，最喜欢乐于助人了。”
    说着，薛绾还没反应过来赵沅青这话是什么意思，而赵沅青已经径直向前，直接一手拽过了薛绾的头发。
    “啊！”薛绾吃痛的喊了一声，随后双手就要往赵沅青身上拍打，但赵沅青如何不防？她直接单手就剪住了薛绾的双手。
    她重生回来后，那些武可不是白练的。
    “啊！赵沅青你给我放开，你放开我。”薛绾只觉得自己整个头皮都被扯得发痛，偏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冲着赵沅青喊，见赵沅青不为所动，又朝着自己身边的那群人吼：“你们愣着做什么，把人给我扯开啊。”
    薛绾身边的丫鬟一时之间也被吓蒙了。
    这会儿听着薛绾的声音，她们才缓过神来，而她们这才刚上前，还没走几步，赵沅芷就突然拦在了她们前面。
    之后——
    赵沅芷“砰”得往地上一坐，开始干嚎起来：“你们推我！你们居然敢推我，我要告诉祖父，让祖父给我做主。”
    几个丫鬟瞬间就愣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们没推赵沅芷，可当时赵沅芷就直接往她们面前拦，说不定有谁不小心呢？
    何况，就算是赵沅芷故意的，这……她们也说不清啊。
    想到赵太傅，几个丫鬟瞬间就不敢动了。
    而就在众人这么一晃神间，赵沅青已经将薛绾扯到了柜台前。

 第258章 赵沅青，我要杀了你！

    柜台前放着几面铜镜。
    赵沅青直接将人拽到铜镜前，笑呵呵地看着镜子里头：“薛绾，看清楚你这张狰狞的脸了吗？”
    薛绾被拽得头皮生疼，一张脸皱在了一块，表情极为古怪，这往铜镜上一照，薛绾当即受不了地大喊了一声。
    “赵沅青，我要杀了你啊。”
    赵沅青轻笑了一声：“哎呀，我这不是帮你认清一下自己，你怎么就要喊打喊杀的？年轻人啊，还是要沉稳些好。”
    薛绾气得眼睛发红，可偏偏也不知道这赵沅青是吃什么长的，她竟然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而偏偏身边的丫鬟又被赵沅芷唬在了原地。
    “你们都是死的吗？”薛绾又朝着那群下人吼。
    得罪赵太傅，不好受，可她们的卖身契毕竟还在薛家，薛绾要是出什么事，她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丫鬟们再也顾不了赵沅芷，朝着赵沅青冲了过去。
    赵沅青挑了挑眉，随后一松手，与此同时，脚尖微转，直接朝着旁边转了一圈，远离了薛绾。
    而薛绾呢？她原本就在尽力挣扎，这会儿赵沅青突然卸了力，她却毫无准备，直接一头，“砰”地砸在了地上。
    薛绾痛得再次喊出了声。
    丫鬟们面色大变，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将人扶了起来。
    赵沅青走到了赵沅芷身边，将人拉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说：“这下可真的和我无关。”
    赵沅芷：“……”
    心里复杂，面上，赵沅芷还是点了点头，说：“二姐姐说得对。”
    薛绾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看向赵沅青，面色发狠：“赵沅青！我要杀了你啊！”一边说，一边朝着赵沅青冲了过来。
    赵沅青面色不变，还朝着薛绾招了招手：“来。”
    薛绾原本往前的步子，猛地一顿。
    她又想起了自己在赵沅青手底下撼动不了分毫的事，和赵沅青打架，她显然占不了便宜。
    就在薛绾考虑要换个法子的时候，赵沅芷忽然笑了起来，说：“二姐姐，你这样真的好像招小狗哦。”
    小狗？
    薛绾的思绪猛地断了。
    “啊啊啊。我杀了你。”薛绾再次朝着赵沅青冲了过来。
    赵沅青面色平静，她甚至还伸手揉了揉赵沅芷的头，教育道：“沅芷，瞧见了吗？行为处事，要性子沉稳，绝不能像这位一样，跟条疯狗似的。”
    赵沅芷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二姐姐放心，我知道了！”
    说话间，薛绾已经冲到了赵沅青跟前。
    随后，就见赵沅青伸手捏住了薛绾的手腕，轻轻地一拉，对着薛绾就是一个利落地过肩摔。
    “砰。”
    这一声，比刚才可还要响。
    薛绾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并且疼得哭出了声。
    “啊，痛，赵沅青，啊啊啊啊啊！”薛绾一边哭，一边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赵沅青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说：“我这次是自卫，不能怪我？”
    铺子里的其他人：“……”
    薛绾气得不行，可一想到自己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打群架的话，薛绾悲哀地发现，赵沅青那边也有不少人，她……她还是打不过。
    薛绾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哇”的大哭出声，随后一边抹着泪，一边气冲冲地往外跑。
    薛家的下人瞧了，哪里还敢逗留，赶紧都追了上去。
    赵沅芷看着薛绾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二姐姐，好像是我们先动的手，不要紧吗？”
    “我们动什么手了？这不是小姐妹之间的玩笑话吗？”赵沅青说。
    赵沅芷眨了眨眼睛。
    “薛家规矩森严，薛家的女儿怎么会说出那种不堪入耳的话来？想来也只能是玩笑话了。”赵沅青脸上露着笑：“她是玩笑话，那我这自然也就是姑娘间的打闹。”
    众人：“……”
    虽然先打人不对，但是的确，这还是薛绾先起的头。
    真要算起来，半斤八两，谁也跑不了。
    赵沅芷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对！就是玩笑话。”

 第259章 临安侯府的雷要炸了

    赵沅青揉了揉赵沅芷的头。
    随后，她看向一旁的伙计，说：“首饰拿来了吗？”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小人这就去备，姑娘稍等。”
    铺子里头的其他人，此刻也都回过神来。
    她们偷偷地瞧了瞧赵沅青，甭管心里怎么想，总之，都不敢去惹赵沅青的不快。
    先不说赵家的身份背景，就论赵沅青如今和庄离的关系，她就有嚣张的资本，谁会像薛绾那样想不开呢？
    不过，众人还是有些好奇，以前的赵家二姑娘，可不是这样的。
    赵沅青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呢。
    前世她做个大家闺秀，可没现在活得自在。
    待伙计取来了首饰之后，赵沅青便就带着赵沅芷去瞧首饰了。
    赵沅芷虽然带了钱袋子，但姐妹俩出门，哪有让妹妹出钱的道理？
    最后，赵沅青给赵沅芷挑了一对桂花簪，又买了一个银镯子，姐妹俩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赵沅芷喜欢银镯子，这会儿已经将镯子戴上了。
    镯子上头挂着一个铃铛，轻轻晃动，就会传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来，赵沅芷晃了晃自个儿的手腕，问：“二姐姐，好看吗？”
    “好看。”赵沅青回。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马车旁。
    正准备上马车时，余光瞥见一辆马车急匆匆地从永安巷走过。
    那辆马车，赵沅青略作沉吟，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临安侯府的马车，而此刻马车的方向，似乎是往城门口去的。
    赵沅青喊了一声身边的六吟：“你去打听打听。”
    六吟瞧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立刻点了点头。
    赵沅芷难得出一趟门，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去，赵沅青无奈，便又带赵沅芷去了隔壁的茶楼用点茶点。
    茶楼中，有人在说书。
    赵沅芷一到楼上，就往栏杆上一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楼下，但她听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回到了赵沅青的身边。
    “不听了？”赵沅青问。
    赵沅芷摇了摇头：“不好听，还是上回的说书先生好。”
    上回？
    赵沅青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赵沅芷已经拽过了赵沅青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开口：“二姐姐，你什么时候让庄公再把那个说书先生喊来说书啊？”
    赵沅青一顿。
    她这才想起来，上回是哪回。
    “就那么好听？”赵沅青有些无奈。
    赵沅芷立刻点了点头，说：“好听。”
    赵沅青又想起了她娘先前的交代，得，看来改明儿她还真得去东厂走一趟，问庄离要个人了。
    “知道了，下次有机会，二姐姐与他说。”赵沅青应允。
    赵沅芷闻言，立刻高兴了起来：“二姐姐出马，那必然没有问题。”
    茶楼的说书先生虽然一般，但赵沅芷着实无趣，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又回到了栏杆前，听着下头的故事打发时辰。
    大抵半个时辰后，六吟回到了茶楼。
    “姑娘，是临安候夫人。”六吟说。
    赵沅青并不意外。
    倒是赵沅芷，有些不解：“大姐姐的婆婆吗？她怎么了？”
    六吟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听说是要出城几日。”
    赵沅芷抓了抓脑袋，她也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继续听说书人讲故事。
    而赵沅青，此刻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意。
    临安候夫人此刻出城，还要好几日，怕是往津沽去了，看来，她的大姐姐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临安侯府的这颗雷，要炸了。

 第260章 这才人，到底是个什么魔鬼

    宫里头，这两日热闹得紧。
    薛婕妤查出了身孕，明安帝和太后的赏赐就源源不断地往薛婕妤的宫里头送。
    云蔚这几个做为嫔妃的，也得表表心意。
    云蔚早在进宫前，就有所准备，如今遇到薛婕妤有孕，早早就让身边的宫人将自己准备好的礼送了过去。
    一座送子观音像。
    寓意好，不会出事。
    等到自个儿的礼物送出去后，云蔚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亲自去寻了侯珺欣。
    侯珺欣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头练剑。
    她在秋猎中受了伤，回到宫中后，愣是被自家丫鬟鹿茗押着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被准许下床，赶紧拿出自己的宝贝长剑。
    鹿茗站在殿门口，手里头捧着侯珺欣的披风，看着自家姑娘，心下无奈。
    她随着姑娘一路北上，远离家乡，最后进了这座黄金牢笼中。
    她知道姑娘的不易，是而很多时候，她都会由着姑娘，让姑娘能够多一些高兴，也算是对姑娘的一些告慰了。
    她家姑娘，不应该被困在这里，但世事无常。
    鹿茗叹了口气，随后视线一顿，抬头朝着院门口看了过去。
    云蔚已经带着宫女进了宫门。
    鹿茗赶紧喊了一声：“小主，云贵人来了。”
    侯珺欣正在舞剑的手一顿，随后舞剑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仿佛她全然没有听到鹿茗的声音似的。
    瞧着姑娘这般，鹿茗又叹了一口气。
    而侯珺欣此刻已经瞅准了云蔚的方向，手下一松，长剑脱身而出，朝着云蔚直直地甩了过去。
    侯珺欣身份比云蔚高，是而带了一个鹿茗进宫，而云蔚却是独自一人，她如今身边的人，都是正儿巴经的宫女出身。
    她们哪里知道侯珺欣和云蔚之间的恩怨？
    眼下见侯珺欣居然朝着她家小主飞剑，众人都是吓得面色发白。
    而云蔚呢？
    她站在原地，嘴角含笑，没有丝毫畏惧。
    长剑眨眼便至，原本瞧着是冲着云蔚的脸来的，可真到了跟前时，却发现剑身与云蔚的脸还有些距离，但也只是一点点距离。
    长剑从云蔚的耳边擦过，割下了一小截秀发，随后直直地插入了云蔚身后的墙中。
    宫女们已经被吓得半死，即便此刻云蔚无事，几人也都是脚下一软，直接就跌倒在地。
    这侯才人，到底是个什么魔鬼？
    “准头不错。”云蔚冲着侯珺欣点了点头，语带夸赞。
    侯珺欣一噎，犹如吞了一只死苍蝇，难受得要死。
    鹿茗此刻才上前，朝着云蔚福了福身，笑道：“云贵人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都是自家姐妹，总要走动走动。”云蔚笑着说。
    侯珺欣冷哼一声：“谁和你这种狡猾奸诈之徒是姐妹？”
    云蔚也不见恼，而是看向鹿茗，开口：“奉安宫那边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薛宁意查出有孕之后，明安帝便就下旨让薛宁意迁了宫，如今住在奉安宫侧殿，一旦诞下皇嗣，务必要再升一升位份，奉安宫本就无主，日后，薛宁意怕是就要入主这奉安宫的主位了。
    鹿茗没有侯珺欣那么多小心思。
    她已经猜出云蔚的来意。
    鹿茗笑道：“还未送去，不过已经备好，是一支鎏金五尾凤凰簪。”

 第261章 黑蘑菇与小傻子

    云蔚点了点头，说：“可。”
    鹿茗闻言，便道：“既然如此，奴婢便就让人送过去了。”
    侯珺欣一听，不乐意，她转过头，看向鹿茗：“你做什么要听她的？”
    鹿茗不搭理自家姑娘的小心思，朝着一旁的宫女吩咐了一声，赶紧让人送了去。
    礼，是鹿茗备的，但她毕竟是一个丫鬟出身，所知所学，都有所限制，而自家姑娘，又是个心思不在这上头的。
    身在皇宫，一步错，万劫不复，鹿茗不敢松懈，无奈，只能等云蔚过来。
    云蔚有些无奈地看了侯珺欣一眼，说：“你可长点心。”
    “我有心没心，需要你说？”侯珺欣立刻怼了过去。
    云蔚点了点头，说：“是是是，你有心，就是这心少了点东西，没跟脑子连到一块儿。”
    侯珺欣：“……”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是在骂她蠢！
    云蔚已经不想和侯珺欣说话了，说了也是白搭，索性向鹿茗叮嘱：“这几个月，你看好你家主子，没什么事，就在自个儿的小院子里练练武，这段日子，宫里不会清静。还有，但凡是奉安宫来的人，你都要留点心，能避就避开，实在避不开，你就来寻我。”
    侯珺欣不以为然：“我小心奉安宫做什么？薛婕妤有了身孕，怎么着也是她担心才是。”
    云蔚无奈至极，最后只能摇了摇头。
    侯珺欣只知道别人会想要对薛宁意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怎么不想想，薛宁意也有可能拿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其他人？
    侯珺欣并非是蠢人，她知道了云蔚的意思。
    她说：“虎毒不食子，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坏。”
    云蔚气乐了：“是，我坏，我就应该坏到底，直接把你弄死在边疆，省得你来了这还得气我。”
    侯珺欣嗤了一声：“说得你好像杀得了我似的。”
    云蔚忍无可忍，最终吐出两个字：“傻子。”
    侯珺欣一下子炸了毛，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着云蔚，说：“黑蘑菇。”
    云蔚闻言，弯了弯唇角：“谢谢小傻子给我取的爱称。”
    侯珺欣：“？？？”
    “滚！”侯珺欣也忍无可忍，冲着云蔚吼了出来。
    云蔚本来就是来提醒一声，目的达到，她也就没有再多留。
    侯珺欣不欢迎她，她从来都很清楚这一点。
    只是，今日她不得不来，薛宁意怀孕，倒不是要紧事，让云蔚担忧的是，薛宁意这两日的古怪。
    薛宁意的这一胎，云蔚有预感，保不下来。
    侯珺欣不是个争宠的性子，后宫里头有几个孩子，都与她无关，但是，有时候不是她不找事，别人就不会找上她。
    她得护着点侯珺欣才是。
    送礼的宫人，已到了奉安宫。
    “这位姐姐，这是我家小主命奴婢送来，贺喜婕妤娘娘的。”
    宫人朝着门口的宫女福了福身，表明了来意。
    宫女闻言，点了点头：“稍等。”
    说完，她便赶紧去了殿内传报，不一会儿，就折返出来。
    她朝着宫人笑了笑，说：“我家娘娘身子不大舒适，不便见客，侯才人的心意，我家娘娘收下了。”
    宫人闻言，并不意外，她将手里头的贺礼送了过去，笑道：“劳烦姐姐了。”
    将事情办妥，宫人就准备离开，恰是此时，殿内出来一位嬷嬷，她随手招来一个宫女，吩咐道：“你去寻小顺子，让他出宫一趟，去赵家传个口信，便说婕妤娘娘请赵二姑娘进宫叙旧。”
    宫人听到这，微微抬了抬眸，不过脚下未停，赶紧回了宜雅居。

 第262章 不安分的薛宁意

    小顺子很快就带着薛宁意的意思，到了赵家。
    赵大夫人听了小顺子的来意后，脸色瞬间难看了一瞬。
    薛宁意这个时候怀着孕，将赵沅青喊进宫去，能有什么好事？
    赵大夫人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婕妤娘娘是双身子的人，我家沅青素来……”
    “娘。”赵沅青刚好从外头过来，倒也听到了小顺子的话，这会儿一进门，就出声拦了赵大夫人的话。
    赵大夫人朝着赵沅青看了过去，以为赵沅青不知道情况，忙道：“薛婕妤想要让你进宫陪她说说话，可你这胡闹的性子，娘实在不放心……”
    “明日吗？”赵沅青看向了小顺子，随后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小顺子可不管旁的，将话带到后，他便就告辞离开了，屋内就剩下了赵家的自家人。
    赵大夫人上前，就朝着赵沅青的手拍了一下：“你应承这做什么？她这会儿喊你进宫，摆明了没安好心。”
    赵沅青失笑：“娘，我不去，难道她就不会找其他机会了？何况，我去了，到底是她为难我，还是我气她，这还不一定呢。”
    赵大夫人还是有些担心：“可她现在有了身子，若是……”
    “娘，你不会觉得薛宁意会拿皇嗣来跟我拼命？”赵沅青无奈反问。
    赵大夫人闻言，一噎。
    的确是不大可能，薛宁意虽然和赵沅青有过节，但这完全还不到要让薛宁意牺牲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的地步，但，这不是小心为上吗？
    “万一她这胎本来就保不住，想要赖到你身上呢？”赵大夫人压着声音说。
    赵沅青摇了摇头，说：“就薛家的这股子招摇劲，应该不大可能。”
    毕竟，连个薛绾都敢来找事了。
    不过，赵大夫人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还是那句话，要来的，总躲不过，她倒要看看，这回薛宁意是想要整什么花样。
    不能搞死明安帝，先欺负欺负他的狗腿子，撒撒气，也不错。
    赵沅青一大早就起了身，连瞌睡都还没醒，就由着三念六吟折腾。
    等到梳洗妥当了，这天也才蒙蒙亮。
    待用过早膳后，赵沅青就赶往了宫门，等她到时，宫门才刚刚开。
    虽然是薛宁意传了话出来，但是赵沅青要进宫，还是得先往里头传话，之后得了准许之后，再往外传，完了，赵沅青才能被准许入内。
    这一来一回，就得小半个时辰。
    等到被准许入内后，赵沅青便从马车上下来，之后的路，她需要靠自己的一双腿走到奉安宫去。
    赵沅青心下叹了口气。
    说薛宁意故意让她走一趟宫门，她都信。
    这会儿，赵沅青忽然有些想庄离了，要是他在，她还需要自己走？
    而庄离呢？
    庄离此刻还在东厂睡觉。
    安盛守在门口。
    李年走近，指了指屋里头，安盛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点了点头，随后往外指了指。
    李年意会过来。
    两人都往外走了一段路，直到出了院子后，安盛这才开口，问：“你现在过来是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赵二姑娘今儿个进宫了，我想着来和爷说一声。”李年说。
    赵沅青一进宫，这消息就往东厂这边传了。
    安盛有些诧异：“好端端的，赵二姑娘怎么进宫了？”
    “薛宁意喊的。”李年说。
    安盛闻言，笑了声：“纯粹是自找苦吃。”
    他这说的显然就是薛宁意自个儿了。
    李年也笑：“谁说不是呢。”随后，李年微微一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对了，爷还没醒？这可比以往都要久啊。”
    提起此事，安盛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第263章 下马威

    没有人知晓，每年八月二十七这一日，庄离会独自去一个地方。
    昨日又是八月二十七。
    傍晚时分，庄离就悄悄出了城，直到今儿个寅时才回来。
    这比以往回来得都要晚些，而庄离回来后就睡下了，直到此刻，仍没有动静。
    安盛摇了摇头：“爷这回回来的情绪，似乎也有些不太对。”
    “怎么说？”昨儿个是安盛守的夜，李年还不知情。
    安盛有些犯愁：“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些心底发毛，爷昨儿个是笑着回来的，你能相信吗？”
    李年也愣住，随后打了一个寒颤，说：“这是哪路神仙惹到咱们爷了？”
    每年这个时候，庄离从外回来后，情绪都不高，有时候还要发几回火，他们这些在庄离身边多年的，多少知道一些事，也能理解自家爷的苦楚。可笑着回来……
    那能是高兴吗？那必然是被气得怒极反笑啊！
    这事情可严重了。
    安盛叹了口气，说：“谁知道呢，咱们也自求多福。”
    自家爷发起火来，他们这群人都得受波折。
    李年这一听，有些纠结了：“那赵二姑娘的事，还说吗？”
    安盛反问：“你敢去吗？”
    李年立刻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去，无疑是去做了出气筒，就算要说，那也得让自家爷睡饱了再说，那会心情或许还好一些。
    “放心，薛宁意不是姑娘的对手。”安盛说。
    李年叹了口气：“我哪里是担心她啊，我是怕那位动手，姑娘和爷现在可都是那位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安盛眸色也重了重，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姑娘不是一般人，那位也未必能够动得了她，何况，他也得顾忌着赵家。”
    李年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便也就将此事放下了。
    赵沅青此刻已经到了奉安宫。
    带路的宫人进了偏殿，很快，就有一个嬷嬷出来。
    赵沅青一瞧，嘿，可不巧吗？这不就是那位经验之谈的嬷嬷吗？
    嬷嬷走到了赵沅青跟前，她带着个笑，说：“赵二姑娘，我家娘娘又睡下了，还得劳烦您在外等一会儿。娘娘如今是双身子，容易乏，还要请赵二姑娘见谅。”
    说这话时，嬷嬷是带了真切的笑容。
    她当然高兴。
    这分明是薛宁意要给她赵沅青来个下马威。
    不就是想让她在门口站个个把个时辰吗？
    前世的赵沅青，会忍，但现在的她嘛，赵沅青勾起一个笑，说：“娘娘身子金贵，做臣女的，自然理解。”
    嬷嬷面上流露出一股不屑，亦或者带着一股解气，她笑道：“那就请赵二姑娘在此等候了。”说着，嬷嬷转身就走。
    赵沅青就看着嬷嬷往前走，还没走两步，她就故意伸手扶住了额头，做出一副要晕倒的模样：“今儿个的日头怎么这么大？哎呀，我好像要晕了。”
    嬷嬷：“？？？”
    嬷嬷转过身，看着赵沅青一副柔柔弱弱，要晕不晕的模样，气笑了。
    赵沅青见嬷嬷看过来，立刻笑道：“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就走了这么一小段路，就吃不消了。诶，婕妤有孕，到时候若是过了我的病气就不好了，若不然，我下回再来？”
    薛宁意敢想下马威让她等，那她就敢装晕，让薛宁意白搞这一趟！
    嬷嬷就没见过赵沅青这么不要脸的人！
    “姑娘真的要晕了？”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
    赵沅青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差不离了，啊，我真的要晕了。”说着，赵沅青身体微微往旁一侧。
    嬷嬷彻底黑下了脸，随后道：“那就请姑娘去一旁歇息！”

 第264章 她带着茶言茶语来了

    嬷嬷这话一出，赵沅青立刻就站直了身体。
    “婕妤娘娘的招待实在是太周到了。”赵沅青笑眯眯地说。
    嬷嬷看着赵沅青，问：“赵二姑娘现在不觉得晕了？”
    赵沅青立刻伸手捂住了额头，说：“自然是晕的，嬷嬷，还请带路，我若是晕倒在外头，让旁人瞧见了，便不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婕妤娘娘在为难我呢。”
    嬷嬷面色复杂，一言难尽。
    原以为能够从赵沅青身上扳回一城，然而事实证明，她似乎真的是想多了。
    但是，一想到自家主子如今怀有龙胎，嬷嬷就硬气了起来，后头等着赵沅青的还多着呢，就暂且让她避过这一关。
    嬷嬷倒是没有将人真的带到一旁的屋里头歇息。
    毕竟，薛宁意也没有真睡。
    薛宁意虽然没有想到赵沅青会有什么应对之策，但是也琢磨着她不会这么乖乖就范，是而已经交代了嬷嬷，若是不成，就直接将人带过来。
    赵沅青跟在嬷嬷身后，进了寝殿。
    薛宁意此刻正躺在贵妃榻上，瞧见赵沅青后，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沅青，你来了啊。”
    赵沅青看着薛宁意，嘴角一扬，开口就是一句：“婕妤不是睡下了吗？嬷嬷难道是骗我？”
    薛宁意、嬷嬷：“……”
    不等薛宁意开口，赵沅青已经故作大度地开了口：“婕妤，嬷嬷并不是有意骗我，她应该是想要让您多休息，毕竟，您如今也是双身子的人了，您可千万别怪嬷嬷，气大伤身，您可千万别因为我伤了自个儿的身子，这样我会愧疚不安的。”
    薛宁意被赵沅青的话哽了一口的血。
    见薛宁意好像踩了狗屎似的模样，赵沅青觉得舒坦了。
    想要下马威，还让她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她薛宁意当她赵沅青是个下凡救世的观世音菩萨，都没有脾气的吗？
    薛宁意将那股子火气强忍下去，露出了一个笑，说：“嬷嬷没有骗你，本小主刚醒。”
    赵沅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我错怪嬷嬷了。”随后，赵沅青话头一转，说：“婕妤这才睡了多久？如此浅眠，婕妤身子可还好？”
    薛宁意已经快被赵沅青给气死了。
    “好，我好得很！”薛宁意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那就好。”赵沅青说。
    好不容易将这个坎过去了，薛宁意朝着赵沅青示意了一下，笑道：“沅青，你坐。”
    赵沅青也没客气，薛宁意话音落下的同时，赵沅青已经稳稳当当地坐下了。
    薛宁意被赵沅青这一行为又是整得眼睛一抽，但她将火气都压了下去。
    赵沅青一直在留心观察薛宁意。
    她虽然占了上风，但是看着薛宁意这模样，赵沅青心中却提起了警觉。
    薛宁意找她过来，绝对不是为了受气。原先，赵沅青还以为薛宁意就是想要在她面前显摆一下，毕竟，猎场那次，薛宁意就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现在……赵沅青心下微沉，薛宁意，她另有图谋。
    不过，眼下赵沅青只当不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气还得气。
    “婕妤这次喊我过来，是有何事吗？”赵沅青主动出击。
    薛宁意笑了笑，说：“也没什么事，只是在宫中乏闷，想寻你过来说说话。”
    赵沅青一听，立刻露出一个费解的神色来，问：“皇上不陪你吗？”
    薛宁意一顿，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婕妤好歹是双身子的人，又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就算再忙……”赵沅青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薛宁意面色一僵，正想要开口，又见赵沅青伸出了一根手指，满脸甜蜜地回忆道：“我还是喜欢找一个全心全意爱护我的，即便是小手指上破了一小道口子，他也能紧张许久。婕妤不知道，那伤口就跟没了似的，他还非让我包得跟什么似的。”
    薛宁意：“……”
    你闭嘴！

 第265章 忍无可忍还得忍

    薛宁意忍无可忍，然而还得忍。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是……是吗？那真好。”
    赵沅青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则是直犯嘀咕。
    按薛宁意的性子，这会儿不应该拿出她怀孕了这件事来说事吗？可她却……赵沅青的眼神，慢慢落在了薛宁意的肚子上。
    薛宁意此刻手正轻放在自己的腹部。
    赵沅青心下升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她娘不会真的乌鸦嘴说中了？薛宁意这一胎压根保不住，所以特意把她喊过来，想要把罪过推到她的身上？
    可她又没进宫！
    如果薛宁意真的保不住胎，不应该去和后宫那些妃子斗吗？倒也不必这么抬举她，连这种好事都想到她。
    薛宁意浑然不知自己的表现已经让赵沅青引起了警觉。
    薛宁意看着自己和赵沅青的距离，笑了笑，说：“沅青，你坐近些。”
    赵沅青也瞧了一眼自己同薛宁意的距离。
    这是隔得太远，不好陷害她？
    不对，薛宁意如果真的要嫁祸她，不应该在自己的宫里，毕竟真出了事，她宫里人的言论，不足以压死她，薛宁意一定还有后招。
    会是什么？
    赵沅青脑海里飞快地转动起来，面上则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婕妤是双身子的人，臣女身子不适，还是不近前了，免得将病气过给了婕妤。”
    薛宁意怎么可能答应？
    “无妨，你坐近些。”薛宁意继续说。
    赵沅青巍然不动：“不了，不了。”
    “你近些。”
    “婕妤身子要紧。”
    “……”
    “赵沅青，你给我坐过来！”薛宁意实在忍不住，冲着赵沅青吼了出来。等吼完后，她又反应过来，身体一僵，露出一个温柔的神色来：“怀孕了之后，脾气有些见长，没有吓到你？”
    赵沅青其实还是不太乐意动。
    嬷嬷在一旁瞧了，忙开口：“赵二姑娘，这是婕妤娘娘的命令。”
    赵沅青瞧了眼嬷嬷，再看了眼薛宁意，心中叹了口气。
    知晓薛宁意不会就此罢休，薛宁意眼下毕竟身份高于她，又怀了身孕，真的硬刚起来，是她吃亏。
    这么想着，赵沅青站起身来，笑道：“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宁意满意地看着赵沅青从隔了两三米距离的椅子上，坐到了她的跟前。
    第一步已经完成，后头只要按计划来，总归是能引赵沅青入套的。不急，被气几下而已，没关系的，很快，赵沅青就会付出代价的。
    没有关系。
    忍！
    薛宁意在心里拼命地给自己鼓劲。
    赵沅青这会儿在奉安宫里与薛宁意较劲，而她入宫的消息，此刻也已经在后宫传开了。
    云蔚也知晓了。
    “是薛婕妤派人去请的赵家二姑娘？”云蔚问身边的宫女。
    宫女点了点头：“奴婢听旁人都是这么说的。”
    云蔚闻言，微微蹙了蹙眉，薛宁意这个时候请赵沅青入宫，肯定没什么好事，但是她会有什么筹谋？总不至于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害赵沅青？
    云蔚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
    薛宁意就算要害，也是害她们这些后妃，准确点，侯珺欣，钱淑妃，她针对个赵沅青做什么？
    云蔚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摈弃，随后便就低头，专心自己手中的刺绣。
    然而，云蔚这才绣了两针，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云蔚抬头，余光往外一扫，随后猛地一愣，站起身来。
    外头，正有一个宫女急匆匆地朝着她这边的寝殿跑了过来，而来人，正是侯珺欣身边伺候的。
    侯珺欣出事了！

 第266章 赵沅青被算计

    就在不久前，奉安宫的人，到了宜雅居。
    宫女笑着给侯珺欣福了福身，说：“侯才人，我家娘娘想请才人过去说说话，解解闷。”
    侯珺欣虽然没把云蔚的话放在心上，但是也不喜欢薛宁意这个人，自然不乐意。
    她瞅了一眼宫女，拒绝：“本主身上的伤还没好，需要养伤，等日后伤好了，再去拜会婕妤娘娘。”
    宫女闻言，笑道：“婕妤娘娘自怀孕之后，一直觉得心口郁闷，如今好不容易想要与人说说话，还请侯才人看在娘娘怀有龙胎的份上，去瞧瞧娘娘。”
    侯珺欣蹙起了眉。
    她不喜欢别人逼她做不喜欢的事，而眼前的这个宫女，显然是在拿薛宁意肚子里的孩子逼迫她。
    鹿茗也有些不大高兴，薛宁意有了孩子，她们才更加不敢往上凑呢！
    宫女见侯珺欣还没有应承，又道：“皇上先前也下过口谕，万事得以婕妤娘娘为先。”
    侯珺欣气乐了，一个孩子不够，现在又搬出了明安帝？
    “好啊，我去。”侯珺欣一口应下，她倒要看看薛宁意搞什么鬼。
    侯珺欣应得爽快了，可把鹿茗急坏了，死活要让她们姑娘去，要说这里头没有阴谋诡计，鹿茗将自个儿的脑袋剁下来让薛宁意坐！可自家姑娘又应得快，眼下哪里还能反悔？
    鹿茗没有法子，只能先陪着侯珺欣过去，又给其他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给云蔚送信去。
    云蔚虽然身份不高，但是她聪明。眼下，鹿茗能够求救的，也就只有她了。
    小宫女哪敢耽搁，等侯珺欣和奉安宫的人一走，就往云蔚这边跑来了。
    云蔚此刻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主动迎向了宫女。
    “何事？”云蔚见了宫女，开口就问。
    宫女一路是跑过来的，此刻气喘吁吁的，缓了好几口气，这才开口：“鹿茗姐姐让奴婢来找云贵人，奉安宫那里请了我家小主过去说话，鹿茗姐姐想要拒绝，没成，小主这会儿已经往奉安宫去了。”
    云蔚闻言，眸色猛地沉了下来。
    奉安宫，薛宁意，赵沅青，侯珺欣。
    云蔚的脑海里冒出了这四个词，这些扯在一块，能有什么好事？但薛宁意特意请了赵沅青进宫，眼下又喊了侯珺欣，她到底要做什么？
    聪明如云蔚，一时半会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但不论如何，这薛宁意都不怀好意！
    云蔚忙招呼身边的宫女，开口：“更衣，去奉安宫！”
    侯珺欣是个傻子，要是薛宁意想要害她，她哪有什么还手的余地？薛宁意如今怀有身孕，那是怎么都碰不得的。
    云蔚担心得不行，她必须得过去瞧瞧，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她眼下只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薛宁意并没有旁的心思。若是她真的气了什么坏心思……云蔚眸中，一阵杀意，一闪而过。
    云蔚的动作很快。
    她很快就换好了宫裙，但等她踏出自己宫门的那一刻时，心里头的那股子急躁过去之后，她又冷静了下来。
    如果薛宁意要害侯珺欣的话，不应该把赵沅青牵扯进来，所以，薛宁意真正的目标，是赵沅青？
    后者的可能更大，但是云蔚不敢赌。
    还有，她不过小小一个贵人，就算去了，也未必能够做些什么，她还得请一个帮手。
    明安帝？
    不，这个人不靠谱。
    云蔚的脑海中忽然一闪，随后立刻朝着身边的人吩咐：“你去二十四监，寻玉公公，让他去找庄公，就说，薛婕妤想害赵二姑娘。”
    庄离在乎赵沅青，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不管薛宁意的目标是谁，庄离一掺和，薛宁意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如果薛宁意的目标是侯珺欣的话，云蔚也不怵，谁让薛宁意已经将赵沅青拉上了呢？那她也就只能借一借赵沅青的东风了。

 第267章 赵沅青遭滑胎陷害

    赵沅青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奉安宫的这么一会儿，后宫里头还闹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
    她还在同薛宁意你来我往地打言语官司。
    薛宁意本来就不是赵沅青的对手，何况这次另有目的。
    次数一多，赵沅青就觉得有些乏味了。
    她看着薛宁意，都想直接开口问，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咱们不浪费这个时间了。
    薛宁意其实也有些累了。
    赵沅青是无聊，她是气累了，但是还不到时候，她只能忍。
    正是此时，殿外来了一名宫女，宫女低着头，走到了薛宁意身旁，随后便就乖乖站着，并无任何举动。
    瞧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薛宁意眼睛却是猛地一亮。
    赵沅青自然察觉到了，这是终于要上正戏了？
    赵沅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管什么阴谋阳谋，她就希望薛宁意赶紧使出来，赶紧走完这个过程，她好回府。
    薛宁意来了劲，她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随手朝着赵沅青伸出了手，笑道：“沅青可否陪我去外头走走，透透气？”
    赵沅青挺想回她一句“不能”，但是面上还是笑着站了起来，应了好，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握薛宁意的手。
    她不动，薛宁意索性便就主动上前抓了赵沅青的手。
    薛宁意的这一个举动，让赵沅青挑了挑眉。
    薛宁意，这是想要搞大事呢？
    还不待赵沅青脑海里多发散一下，薛宁意忽然整个人都朝着一旁倒去。她原是抓着赵沅青的手，但是赵沅青并没有拉她，眼下薛宁意一松手……这不就是想要给人制造出一个假象，是赵沅青推倒了薛宁意吗？
    哦豁，碰瓷？
    赵沅青很快就明白了薛宁意的打算，而同时，她已经下意识地抓住了薛宁意。
    薛宁意以为自己会直接摔下去，没想到赵沅青会突然拉住她，一时之间，薛宁意也懵住了。
    这她还怎么摔？
    身旁的嬷嬷很快就反应过来。
    “娘娘！”嬷嬷一边喊，一边凑了上来，待靠近赵沅青的时候，手下一转，随后一根银针就要往赵沅青身上扎。
    赵沅青眼疾手快，立刻用另外一只手，反手拿捏住了嬷嬷，但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也终于被薛宁意挣脱。
    薛宁意成功摔倒在地。
    赵沅青瞅了一眼，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稚子无辜，她原本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拉她一把，但既然薛宁意这么想要作死，又怎么是她拦得住的？
    薛宁意这一摔，摔得用力，她很快就变了脸色，整个人都苍白了起来，额头上开始痛得渗出了冷汗。
    “痛……好痛。”薛宁意痛得蜷缩起了身子，这一刻，她根本不用伪装。
    身旁的宫女似乎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迎了上去。
    嬷嬷已经松开了握着银针的手，银针掉落在地，若非近前，很难察觉到这一个小细节。而此刻，嬷嬷正冲着赵沅青喊：“赵二姑娘，你为什么要推娘娘？你快放开我！”
    赵沅青挑了挑眉，倒是干脆利落地松了手。
    嬷嬷冲到了薛宁意跟前。
    薛宁意的身下，渐渐渗出了血水，嬷嬷面色大变，忙道：“快请太医，请太医！”
    整个奉安宫很快就乱了起来，唯独赵沅青，站在原地，面色平静，她冷眼瞧着这一切，随后视线一转，望向了门口。
    此刻，侯珺欣正站在殿门口，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看见侯珺欣，赵沅青忽然笑了。
    薛宁意，可真有意思。

 第268章 你们俩的关系有点离谱

    太医很快就被请到了奉安宫。
    无关人等，也就是赵沅青、侯珺欣一流，被赶出了寝宫。
    看着宫女们端着清水进，血水出，侯珺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走向赵沅青，问：“她这孩子，还能保住吗？”
    赵沅青转头，看向侯珺欣，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谁知道呢。”
    侯珺欣见赵沅青这模样，微微一顿，随后开始朝着赵沅青表忠心：“我相信你。”
    赵沅青：“？”
    “我的确是看到你推了薛宁意，但是，这也太凑巧了，肯定是薛宁意故意整出来的假象，想要骗我！赵二姑娘，你放心，待会到了皇上面前，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侯珺欣说。
    赵沅青失笑。
    薛宁意知道自己找来的见证者是这样的吗？
    她大概知道薛宁意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利用孩子陷害她，但是又需要一个见证者，侯珺欣是宫里头难得一个敢说真话，又身份地位足够的人，可薛宁意千算万算，怎么会想到，侯珺欣和她之间，还有一些恩情往来呢？
    云蔚此刻也终于赶到了奉安宫。
    她已经听到了那些宫人的话。
    薛婕妤摔倒，出了血，恐怕此胎不保。
    云蔚心里一个咯噔，她眼下只能盼望着薛宁意出手的是赵沅青。
    以赵沅青的聪慧，她必然能应付得来，她身后又有庄离，不会出事，但如果是侯珺欣……云蔚闭了闭眼，要是侯珺欣，她估计就只能给这个小傻子收尸了。
    云蔚怀着这份沉重的心情进了奉安宫，随后便就瞧见了站在殿门口，此刻正聊得不错的赵沅青和侯珺欣。
    两人面上没有任何一丝沉重，相反，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居然笑了起来？
    难道，薛宁意出事和她们无关，所有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但是看着这一盆盆往外端的血水，云蔚又忍不住腹诽，这两位就算要笑，能不能不在人家的寝宫门口？
    怪招恨的。
    不过，看这两人的模样，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云蔚松了口气，随后迎了上去。
    “侯才人，沅青。”云蔚主动出了声招呼。
    侯珺欣率先回头，瞧见云蔚之后，侯珺欣脸色一黑，不过想到她这个时候为何而来，侯珺欣难得没有开口刺云蔚。
    赵沅青不管两人之间的官司，云蔚主动出了声，便就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沅青，里头情况如何了？”云蔚问。
    “不知。”赵沅青回得简洁。
    “我听说薛婕妤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蔚见赵沅青说得不详细，便就主动开了口询问。
    赵沅青倒不介意说与云蔚听，但她这才刚张了嘴，侯珺欣就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你有完没完？这事和我没关系，你少操这些心。”
    云蔚闻言，并不恼怒，反而松了一口气。
    赵沅青瞧瞧云蔚，再看看侯珺欣，忽然觉得这个发展，她有些瞅不明白。
    侯珺欣当初提醒过她，要小心云蔚。那现在两人是什么情况？
    侯珺欣冲着云蔚吼完之后，又扭捏着看了赵沅青一眼，解释：“她这人虽然一肚子坏水，但……总之，你别理她。”
    云蔚笑着同赵沅青点了点头，主动道歉：“关心则乱，还要请沅青见谅。”
    瞧着云蔚一副包容孩子似的态度对待侯珺欣，赵沅青只觉得一言难尽。
    侯珺欣果然是个神奇的人，而云蔚跟侯珺欣待在一块，也变得神奇起来。

 第269章 陷害不成自食其果

    三人在寝宫外站了一会儿。
    明安帝得了信，此刻也匆匆赶了过来。
    再次见到明安帝，赵沅青心中的怒火更甚。
    她想到此刻还在边疆的长兄，危机四伏，还有躲在背后，蠢蠢欲动，欲对外祖父下手的韩纪。
    但她此刻还不能暴露自己。
    赵沅青存着理智，将怒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随后同侯珺欣等人一道盈身福礼。
    “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眼下这群人中，侯珺欣的位份最高，是而，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前头，带着众人行礼。
    明安帝瞧见侯珺欣，面上似乎有些诧异：“你怎么在此处？”
    “薛婕妤请妾身过来说话解闷。”侯珺欣回。
    明安帝点了点头，他此刻心里应该记挂着薛宁意的安危，是而没有与侯珺欣多说，而视线往赵沅青上掠过，未做停顿，似乎全不在意，直直地朝着寝宫走了过去。
    寝宫外的宫女见明安帝过来，忙将人拦了下来。
    “皇上，皇上龙体尊贵，万不能沾染了秽物，还请皇上去偏殿稍候。”宫女面色惊慌地开口。
    明安帝一顿，随后道：“是朕冲动了。”随后，明安帝一甩袖，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偏殿。
    赵沅青等人，自然一道跟了过去。
    明安帝进了侧殿后，便让王铮去将薛宁意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宫女喊了过来。
    待人一到，明安帝立刻重重地一拍桌，沉声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薛婕妤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摔倒？你们这帮奴才都是做什么吃的，连一个婕妤都伺候不好？”
    明安帝似乎发了大火，说话间，随手还抄过一旁的茶具，直接朝着面前的这群奴才砸了过去。
    宫人皆是战战兢兢，俯首在地，不敢多言。
    “都哑巴了？薛婕妤和龙胎若是有什么事，朕唯你们是问！”明安帝沉声道。
    宫人们连声喊恕罪。
    “皇上明鉴，奴才等人方才都在殿外伺候，殿内的情形，奴才等人着实是一概不知。”为首的嬷嬷哭道。
    明安帝一挑眉，身边的王铮这才上前说道：“方才在寝宫内伺候的是郑嬷嬷和琴音，她们两人这会儿陪着薛婕妤。”
    说完，王铮微微一顿，看向了站在底下的赵沅青，又轻声补充了一句：“薛婕妤出事时，赵二姑娘也在。”
    明安帝这才将视线转到了赵沅青身上，似乎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奉安宫里还多了一个人。
    “赵二？赵沅青？”明安帝出声。
    赵沅青心下嗤笑，面上倒还是摆出了一副恭敬的神色来，出列，朝着明安帝行了一个大礼：“臣女赵沅青，叩请皇上金安。”
    “嗯，赵姑娘免礼。方才赵姑娘在婕妤身边，不知可否告知，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明安帝对上赵沅青，语气柔和了不少。
    赵沅青面色不变，回：“臣女一人之言，恐怕不作数，皇上倒不如等等婕妤那头的说法。”
    明安帝蹙眉，他没想到赵沅青会不接招，正想要开口继续说，殿外太医已经在宫人的带领下，朝着这头来了。
    太医一进殿，就诚惶诚恐地“砰”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臣……臣无能。”
    赵沅青并不诧异。
    薛宁意这孩子，连做娘的都不想要，怎么可能保得住？
    明安帝看向太医，开口：“薛婕妤如何？”
    太医整个人颤颤巍巍的：“薛……薛婕妤流产了，且失血过多，损到了腹部，日……日后……恐无法再育。”
    这话说完后，太医整个人都贴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了。
    赵沅青这才露出了一丝诧异来。
    薛宁意这一摔，居然如此严重？不仅没了孩子，还永久没了做母亲的权力。
    但赵沅青不会同情她，薛宁意如此，不过是自食其果。

 第270章 后宫女人的狠辣

    太医的话音落下，殿内皆一片寂静。
    明安帝的第一个孩子，没了，而薛宁意又遭受如此大难，宫人们谁也不敢吭声，生怕自己惹了盛怒。
    云蔚也不吭声，但她想得要比旁人更多一些。
    这件事，怎么哪哪都透着古怪？
    如此一来，算得上镇定的，大概就只有赵沅青了。
    明安帝听完太医的话之后，似乎愣了一瞬，随后面上露出一股悲伤的神情来，叹道：“宁意若是知道此事，如何受得了？”说到这，明安帝又沉声吩咐道：“婕妤不能有孕一事，绝不能让婕妤知晓。”
    还不待众人回话，殿外又再次传来了吵闹声。
    不久，便见薛宁意一身寝衣，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地从殿外冲了进来，她身后跟着郑嬷嬷与琴音。
    她冲到了明安帝面前，直直地在人跟前跪下，哭得凄惨：“皇上，皇上要为嫔妾做主，为嫔妾与皇上的孩子做主啊。”
    明安帝面上立刻摆出了心疼的神色来，他上前将薛宁意扶了起来，又赶紧接过旁人递来的披风，裹在薛宁意的身上：“你如今身子真虚，怎么出来了？”
    “皇上。”薛宁意抓着明安帝的龙袍，声声凄厉：“嫔妾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嫔妾就看到我们的孩儿浑身是血，他问嫔妾为何不要他，嫔妾没有，嫔妾没有啊。”
    明安帝叹了口气，拢住薛宁意，安慰道：“他不会怪你的。”
    “会！”薛宁意厉声道，随后猛地转身，视线锁定住赵沅青，伸手指了过去：“她若不死，孩子永远都不会原谅嫔妾。”
    明安帝当即沉下了脸：“宁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赵家二姑娘，她与你流产一事又有什么关系？”
    赵沅青挑了挑眉。
    她可以确定了，这事，明安帝早就知道了。
    她就奇怪着，就算薛宁意的这一胎原本就保不住，她也不应该拿这来害她，看来，不是薛宁意的主意，而是明安帝容不下她。
    她和庄离的接触，看来让明安帝忌惮不已。
    薛宁意闻言，立刻哭了起来：“是她，是她推了嫔妾，嫔妾才会没了孩儿，皇上，您一定要为嫔妾和死去的孩儿做主啊！”说着，薛宁意又哭着往下跪了下去。
    明安帝哪里会让人跪，忙将人揽到怀里，安慰道：“朕一定为你做主，你如今最为要紧的，是养好身子才是。”
    看着这两位装模作样的模样，赵沅青没忍住，轻轻地翻了个白眼。
    真是令人作呕。
    不过，若要将两人对比一下的话，薛宁意表现得更真些，这里头怕也是带了自己的真情实感，毕竟，这的确是她的孩子。
    云蔚虽然不知前情，但看这模样，也知道赵沅青今日怕是会不好过。
    薛宁意亲自指认，一旦赵沅青被按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就算是误伤，恐怕今儿个也得褪一层皮。
    她想了想，凑近赵沅青，压低声音提醒：“我来时让人去请庄公了。”
    赵沅青挑眉。
    云蔚没有解释太多，但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
    让赵沅青不要认罪，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只要庄离一到，事情就仍有转机。
    不过，云蔚的这番好心，赵沅青只能心领了，她从不是需要靠别人来救的人。
    而此刻，明安帝安慰好薛宁意之后，也终于再次将视线投到了赵沅青的身上：“赵二姑娘，对于薛婕妤的指控，你有何言？”
    赵沅青嘴角一勾，回了八个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271章 通风报信

    二十四监。
    玉清正在处理公务。
    二十四监，管理着宫中内侍大大小小的事物，玉清每日都要花费不少时辰，坐在案前，批阅各部门送上来的册子。
    “公公。”殿外行来一位内侍，到了跟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玉清抬眸看了一眼，问：“何事？”
    “外头有一位自称是云贵人身边的宫女，奉命来寻公公，说是赵二姑娘出事了。”
    玉清原本听得随意，但等听到赵二姑娘这四个字时，他手下的笔却是一滞。
    “带她进来。”玉清说。
    赵沅青今日进宫一事，玉清自然知晓，也是他往东厂报了信，而此时，云贵人的宫女来传话……
    玉清见了宫女，听闻此事居然还牵扯进了侯珺欣之后，面色微沉。虽然不知道薛宁意要搞什么鬼，但是此事，怕是非同寻常，赵沅青纵然再有本事，可这皇宫，毕竟不是她的地盘。
    玉清当即亲自跑了一趟东厂。
    彼时，安盛和李年这会儿正聚在一块儿说话。
    谈论的正是自家爷和赵沅青的事。
    “你说，这赵姑娘做咱们女主子的可能，有多大？”李年问安盛。
    安盛笑了声：“你这话不是废话吗？你见过爷什么时候关心过旁人？还是个姑娘家。”
    李年点头：“是这个道理，可是赵姑娘身份不一般，你说，爷去求娶，赵家会放人吗？”
    “谁知道呢，这是爷该愁的事，我们几个，只要把爷的婚事安排妥当了，那就够了。”
    “还是你看得通透。爷的婚事，那肯定得办得盛大些，这酒席，少说也得摆个七七四十九天的流水席，婚礼正日，咱们东厂也得摆个百八十桌的，热闹热闹。”李年想得十分长远。
    安盛乐了：“咱们摆流水席，有人敢来吃吗？”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玉清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一见人，安盛先笑了：“哟，你今儿个怎么从宫里出来了？”
    “爷呢？”玉清问。
    安盛与李年对视了一眼，随后站起身来，问：“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赵二姑娘在宫里出事了。”玉清说。
    宫里到处都是玉清的人，等他出宫这会儿，他已经知晓太医进了奉安宫。
    “薛婕妤的肚子怕是出了问题，想要推到姑娘身上。谋害皇嗣，绝非小事，爷呢？”玉清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焦急。
    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辰，也不知道赵家那位姑娘能不能撑住。
    安盛一听，也急了，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忙赶去了庄离的屋子。
    赵沅青就算再聪明，可是在皇宫里头，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爷。”安盛一边敲门，一边说：“赵二姑娘出事了。”
    庄离睡得并不安稳。
    他很快就被安盛的敲门声吵醒，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满是戾气，但当他耳边听到安盛的那一句“赵二姑娘”时，庄离又猛地冷静了下来。
    他从床上起身，快速地走到门口，开了门。
    “何事？”庄离问。
    安盛当即将情况都与庄离说了一遍。
    庄离蹙眉。
    赵沅青绝非一般人，这种事，未必能够难得到她，但是明安帝再不济，总归是皇帝，庄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他得进宫一趟。
    “备马。”庄离沉声道。

 第272章 想拿孩子污蔑

    奉安宫内。
    赵沅青的那一声落下之后，奉安宫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但等众人回过神来之后，宫人们更加胆颤心惊了，恨不得将自己缩到裂缝里去，谁也瞧不见他们。
    “赵二姑娘的意思是，朕的婕妤，污蔑你？”明安帝面色沉了下来。
    赵沅青抬眸，直面明安帝：“婕妤一己之言，如何作数？”
    “当时在寝宫内的人，都可以为嫔妾作证。”薛宁意喊道，随后，她身边的赵嬷嬷和琴音两人都跪了下去。
    不过，两人低着头，却一声不吭。
    薛宁意也不在意，想要整死赵沅青，她身边人的证词，自然没有那么有力，但是，她还有后招。
    她转头，看向侯珺欣，胸有成竹：“还有侯才人。当时侯才人正好过来，应当瞧见了来龙去脉，侯才人，你可否为我作证？”
    云蔚抬眸，扫了薛宁意一眼，心里有些不悦。
    到了这时，薛宁意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云蔚已经瞧明白了。
    用肚子里的孩子嫁祸赵沅青，又扯出了侯珺欣来做人证，将赵沅青逼入绝境，而日后赵家若是想要报仇，那么，侯珺欣也得被算入其中。
    薛宁意倒真是好算计。
    云蔚心下冷哼了一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已经加上了薛宁意的名字。
    侯珺欣并不意外薛宁意会提到自己。
    她站了起来，朝着明安帝福礼，随后看向薛宁意，问：“薛婕妤，你是如何知晓当时我刚好就在寝宫内？”
    薛宁意一顿，但很快就维持镇定，回：“是方才琴音与我说的。”
    侯珺欣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侯珺欣面上露出了为难：“皇上，当时妾身的确进了寝殿，也的确瞧见了一些事，但却非婕妤娘娘所说。妾身看到，是薛婕妤不小心摔倒，而赵姑娘想要伸手去抓薛婕妤，可惜……”侯珺欣摇了摇头，一副同情的模样，看向了薛宁意。
    薛宁意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侯珺欣会这么说。
    薛宁意倒是没怀疑侯珺欣和赵沅青有交情，她想到先前赵沅青的那一抓，心里开始懊恼，她不会这么背，居然被侯珺欣瞧了个正着？
    侯珺欣其实看见的，的确是赵沅青推了薛宁意，但是比起眼睛，她更相信自己的认知。
    而再一猜测，侯珺欣便就得出了这番言论，谁想，误打误撞。
    “侯才人怕是看错了。”薛宁意很快就稳住神来，继续说：“是赵二姑娘推了我，而不是想要救我。”
    侯珺欣面露疑惑，她没有与薛宁意说话，而是看向了明安帝，问：“人证不应该以人证的话作准吗？旁人曲解的意思，还算是证词吗？”
    薛宁意、明安帝：“……”
    赵沅青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如果是旁人，赵沅青会觉得她这是在阴阳怪气地讽刺，而侯珺欣……她是认真地发出了询问。
    明安帝清了清嗓子，说：“此事，或许是误会？”
    他的视线盯着薛宁意。
    薛宁意如今没了孩子，如何能将此事轻描淡写地揭过。
    侯珺欣这一环不成，薛宁意只得另寻他法。
    “皇上，难道是嫔妾拿自己的孩子去污蔑赵沅青吗？她推了嫔妾，还是想要抓嫔妾，嫔妾难道会不明白吗？皇上，嫔妾与赵沅青也算有些旧情，嫔妾也想相信她，可嫔妾不是三岁小儿啊！”
    薛宁意声声凄厉，里头是藏不住的悲伤，倒还挺真情实感。

 第273章 你没疯，我也没疯

    明安帝一派动容。
    “皇上，难道你也不相信嫔妾吗？”薛宁意红着眼，面色苍白地看着明安帝。
    明安帝似有所动，忙道：“朕相信你。”
    侯珺欣看到这，也不乐意了，开口：“薛婕妤这话，莫不是在指责我联合赵家姑娘污蔑你不成？”
    薛宁意心中暗恼。
    这个侯珺欣，非但帮不了忙，此刻倒成了赵沅青的助力，但是她也不能在此刻得罪了侯珺欣。
    是而，薛宁意躲在明安帝的怀里，柔柔弱弱地抬眸瞧了过来，面有悲戚：“我自然相信侯才人，但侯才人隔得远，瞧错了，也有可能，我才是受害人，事实到底如何，我又岂会不知？”
    侯珺欣“嗤”了一声：“的确，事实如何，哪里有人比你清楚。”
    这话阴阳怪气得，薛宁意的心口又是一梗。
    这个侯珺欣！
    她一定要搞死她！
    明安帝瞧着侯珺欣，也微微蹙了蹙眉，显然，他和薛宁意是一伙，这会儿怎么也得把赵沅青拖下水，而侯珺欣的话……
    明安帝直接忽略了侯珺欣，而是看向了赵沅青，开口：“赵二姑娘，你还有何话说？”
    “臣女要说的，侯才人已经说了。臣女并未去推婕妤，倒是发现婕妤要摔倒时，曾伸手想要扶住婕妤，可惜，臣女身体弱，没有救下婕妤娘娘和皇嗣，是臣女之过，臣女愿受罚。”赵沅青回。
    没救到要受罚？
    明安帝怎么可能罚。
    他和薛宁意，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赵沅青抗下这个罪名，哪里肯就此罢休。
    “你还要狡辩！”薛宁意恨声道，“明明是你推我的，琴音和郑嬷嬷也能为我作证。皇上，”薛宁意转头又哭了起来：“嫔妾何必拿皇嗣去害她？嫔妾又不是疯了。”
    薛宁意的话音才落，赵沅青就接上了话：“薛婕妤自然没疯。”
    不知道为什么，薛宁意听出了这话里头的内涵。
    而赵沅青也在继续往下说：“薛婕妤没疯，不会拿皇嗣来害臣女，臣女也没疯，不会在薛婕妤的地盘，就去推薛婕妤。”
    少了侯珺欣这个人证，薛宁意的计划已经失败，她此刻只能一口咬定赵沅青推她，但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已经成了一桩无头官司。
    明安帝已经有些烦了，但他还是敛下了脾气。
    “谋害皇嗣，罪无可恕，恐还祸及家人。赵二姑娘，可是你不小心？若你是无心之失，朕不会怪你。”明安帝开始假大空忽悠人。
    若是傻一些的，听着这话，估摸着真会捏着鼻子，认了这个无心之失。
    可赵沅青不傻。
    一旦她认了，这事就没完没了。
    “臣女并未推薛婕妤。”赵沅青依旧面色平静，丝毫不惧。
    薛宁意也瞧出眼下这模样，恐怕是不好收场。
    她咬了咬牙，从明安帝的怀里出来，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是嫔妾无用，是嫔妾没有保护好嫔妾与皇上的孩子，如今，连为他报仇多做不到，嫔妾无颜再苟活于世，嫔妾……无颜。”说着，薛宁意已经朝着一旁的柱子冲了过去。
    “宁意！”明安帝急呼。
    明明人就在他旁边，明安帝愣是让人跑了出去，直到薛宁意跑出了老远，似乎才猛然回神，朝着人追了上去。
    在明安帝的这一声落下，薛宁意也撞在了柱子上，磕出了一头的血。
    等人往下倒时，明安帝也总算到了人身边，扶住了薛宁意。
    薛宁意额头上的血流满了她整张脸，她看着明安帝，一边落着泪，一边笑了起来：“皇上，嫔妾随我们的孩儿去了。”
    “无事，不会有事的，朕一定会救你。”说完，明安帝就开始朝着太医大吼：“太医，你快看看宁意。”

 第274章 这该死的爱情

    薛宁意伸手握住了明安帝的手。
    “皇上，嫔妾无能，没有护好我们的孩儿，皇上，嫔妾……”薛宁意猛地抬高了声音：“不甘心……皇上，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儿做主啊！”
    说完，薛宁意两眼一翻，直接在明安帝的怀里晕了过去。
    赵沅青瞧着这一幕，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你装死，倒是装虚弱一点啊！
    而明安帝此刻一副心爱的女人死了似的，将人亲自抱了起来，将人放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他满眼柔情。
    等到太医上前后，这才退开了几步，目露担忧，但等转头看向赵沅青时，又是一脸愤怒，满目杀机。
    “赵沅青！你难道现在还要说是宁意污蔑你吗？不惜以皇嗣，还拿自己的性命来害你吗？”明安帝似乎怒极，冲着赵沅青吼。
    瞧瞧。
    你瞧瞧。
    赵沅青简直无话可说。
    她大概只能感慨一声，哦，这该死的爱情啊。
    过于虚伪了点。
    不过，赵沅青也不得不承认，薛宁意这招是有点狠。
    她这一寻死，即便两人谁都没有证据，但依旧是薛宁意占了上风。
    不过，赵沅青也无所畏惧。
    她的视线，朝着一旁跪着的郑嬷嬷和琴音扫了一眼，开口：“皇上问过婕妤身边的两位证人了吗？”
    明安帝一愣。
    跪在地上的两人，见赵沅青忽然将话头扯到了她们的身上，忍不住就轻轻地颤起身体来。
    “当时到底是何情况，你们且细细说来。”明安帝稍稍柔和了语气。
    两人身体颤抖，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开这个口，便是在此时，外头又是传来一阵喧闹，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庄公，使不得”。
    庄离可不管这些。
    他从东厂赶来，直接就往后宫来，外头的那些宫人压根拦不住他，庄离轻而易举地，就这么一路冲到了奉安宫。
    明安帝看到庄离从外头进来，这下都不用伪装了，脸上满是恨意怒意。
    不过，这都是冲着庄离去的，而非赵沅青。
    赵沅青也回眸瞧了庄离一眼，虽然她不需要庄离出手，但她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庄离径直走到了赵沅青身边，看见赵沅青此刻还跪着，直接上手将人一拉，赵沅青也没坚持，轻巧地就被人带了起来。
    “大老远的就听到这里头的喧闹声，皇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让赵二姑娘跪着？赵太傅要是知晓了，可不得心疼死。”庄离面带笑容，只是眸中泛冷，他的视线朝着贵妃榻上的薛宁意上扫了一眼，仿若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
    庄离来了，赵沅青的计划，倒是可以有所改变，有些东西，或许现在也不必用上了。
    她往郑嬷嬷和琴音身上扫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是臣女做错了事。”赵沅青说。
    庄离挑了挑眉。
    随后便见赵沅青叹了口气，说：“若是臣女身手敏捷一些，便就能扶住婕妤，也不会造成今时的情形。若是昨日臣女能够再坚持坚持，不答应进宫，或许，婕妤也不会有此意外。若是婕妤不与臣女往来，不是旧识，婕妤也不会让臣女进宫，都是臣女的错。”
    庄离：“……”
    好贱啊。
    明安帝也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神色。
    这是她的错吗？这不是在说，都是薛宁意的错吗？
    明安帝正想开口说什么，庄离却比他更早一步。
    庄离叹了口气，感慨：“赵二姑娘真是心地善良，你不要担心，薛婕妤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你的。”
    赵沅青闻言，抬起头，看向庄离，泪眼汪汪地，问：“真的吗？”
    庄离立刻点了头：“真的。”
    明安帝：“？？？”
    你知道薛宁意为了搞死赵沅青刚才还闹了一出自杀吗？

 第275章 一唱一和

    “庄公。”明安帝开了口。
    庄离看向了明安帝，问：“皇上，何事？”
    “庄公不知内情，是薛婕妤指控赵二姑娘。”明安帝忍着脾气解释。
    庄离不为所动，点了点头，说：“哦，那就是薛婕妤误会了。”
    明安帝面色猛地一滞。
    啥玩意儿？
    你们自说自话，有考虑过本人的感受吗？
    庄离一来，似乎整个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及众人的心情。
    先前是明安帝与薛宁意一唱一和，而此刻庄离一来，这一唱一和的，就换了人。
    赵沅青见明安帝吃瘪，心中高兴，面上则是又叹了口气，还拿出手绢，擦了擦她硬挤出来的眼泪：“薛婕妤没了孩子，伤心过度，一时之间神思恍惚，臣女能理解的，等薛婕妤清醒后，必定会知晓是错怪了臣女。”
    庄离颇为配合地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赵沅青又说：“皇上与薛婕妤一往情深，如今薛婕妤出事，皇上才会一时失了理智，以薛婕妤一己之言，就认定臣女有罪。”
    庄离一听，不高兴了：“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如何能感情用事的听信一己之言？若是以如此态度治理国事，难道，但凡几个和皇上亲近的人去皇上跟前喊喊冤，皇上就不问青红皂白，拿人问罪？皇上，你可别寒了百官的心。”
    最后一句，庄离说得意味深长。
    明安帝面色猛然僵住。
    赵沅青差点没乐出来。
    百官会不会寒心，她不知道，反正明安帝这会儿心是挺寒的。
    没有证据，明安帝显然打算先故作生气，处置了赵沅青，等日后，再来一句感情用事，愧疚不安，便就将此事揭过，可谁想，他还没来得及做呢，庄离就来了，还被赵沅青告了一状，如今，倒是明安帝的不是。
    庄离还在继续说教。
    “为君者，站于高处，理该看得更远，听得更多，皇上听信一家之言，将自己困于一隅之地，如此行径，如何带领我朝，繁荣昌盛？”庄离说完后，面色桀骜，又虚伪地道了个罪：“忠言逆耳，皇上若是觉得臣所言不中听，尽管处置。”
    处置，处置谁？
    他能处置庄离，就不会这么处处受限了。
    明安帝气个半死，偏还得赔上个笑，回：“庄公言之有理。”
    “皇上没有蠢到底，那就还算有救。”庄离说。
    明安帝：“……”
    “薛婕妤既然有恙，就应该好好养病，大吵大闹得的，成何体统？天色不早，臣就为皇上多跑一趟，送赵二姑娘回府。至于赵二姑娘与薛婕妤之间的官司，等薛婕妤醒来之后，怕是就会真相大白，若是到时候薛婕妤还是认定是赵二姑娘所为，那么，臣的东厂愿为皇上效劳，彻查此事，绝不放过任何一名歹人。”庄离说得掷地有声。
    明安帝……明安帝气得想要杀人。
    庄离可不管明安帝答不答应，他拉着赵沅青就往外走。
    赵沅青倒是还做了个样子，朝着明安帝福了福礼，说：“臣女告退。”
    庄离则在一旁不满道：“你这姑娘也太不懂事，你既然知道薛婕妤出了事，你站在这，不就是让薛婕妤想起伤心事吗？你早该走了，或许，薛婕妤还不会被气得自杀。”
    云蔚听着庄离的话，也低下头，将笑意压了下去。
    庄离有句话没说错。
    赵沅青早走了，薛宁意还真不会被逼到拿出自杀这一套来。

 第276章 直捣黄龙

    庄离将赵沅青一路拽出了奉安宫。
    外头早就已经有车架备好。
    赵沅青没客气，直接跟着庄离上了马车。
    宫规在庄离面前，就是一纸废纸，至于她嘛，天底下有谁敢惹庄公生气呢？她这也是“无奈之举”。
    待车上没了旁人，庄离才伸手点了点赵沅青的额头：“你算计我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今儿个在薛宁意身上翻了船？要是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日后进宫，与我说一声。”
    知晓庄离是关心自己，赵沅青笑了起来。
    “你还笑，不见棺材不落泪。”庄离有些恼怒道。
    原本以为赵沅青能够解决，可谁想他到的时候，两方人马还在掰扯，而薛宁意都已经拿出了自杀的这一招，庄离想到赵沅青跪在那里，就一肚子的火气。
    这个祁泽礼，当了皇帝之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赵沅青闻言，并不生气，反而笑着问道：“庄公难道不觉得，我的身边，少了个人吗？”
    “少了谁？”庄离顺着话问，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想了想，说：“你今日带的是六吟？”
    赵沅青挑眉。
    “薛宁意在这个时候进宫，傻子都知道她另有目的了，我如何会不妨？”赵沅青说。
    虽然薛宁意真的拿皇嗣来害她，出乎了赵沅青的意料，但重来一世，她比谁都珍惜自己的命，她当然会更加小心谨慎。
    今日，她特意带了六吟进宫，便是因为六吟行事更加周全。
    而待进宫后，赵沅青去了奉安宫，至于六吟嘛……
    六吟此刻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直接到了安盛身边，问：“安公公，我家姑娘在吗？”
    安盛指了指马车。
    六吟闻言，松了口气，笑道：“可算是赶上了。”
    马车里头的庄离自然听到了，他看向赵沅青，问：“你让六吟去做什么了？”
    “昨日宫里头传话的人一来，我就让人去查了些东西。”赵沅青说，随后又笑呵呵地补充：“我进宫时，手里可是握着她们的把柄。”
    “薛宁意想要害我，必然不可能就她一个人动手，想要收买薛宁意不可能，钳制住她身边的人，却并非难事。”
    庄离知晓赵沅青的能耐，但他此刻还是冷笑了一声：“薛宁意身边的心腹，你就真的那么有把握能够将人拿下？”
    “只要抓住弱点，没有什么不可能。何况，就算这一招失败了，我也另有对策。”赵沅青说到此的时候，笑意敛了下来：“若是此计不成，那就让薛宁意永远都开不了口。”
    到了对方真的要置她于死地，而她又无还手能力的时候，那么，她就只好先下手为强，要薛宁意的命了。
    庄离愣了一下，随后开口：“太医是你的人？”
    赵沅青笑了起来，朝着庄离微微偏了偏头，说：“庄公，觉得我的这个后招如何？”
    庄离笑了起来：“不错。”
    薛宁意想要陷害她，她就直接将薛宁意身边的帮手全部拔掉，换上了自己的人。
    “不过，我倒是没有料到，薛宁意自个儿会弄巧成拙。”赵沅青嗤笑了一声。
    想要利用侯珺欣，反倒让侯珺欣成了她的证人。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赵沅青才没让太医动手，没有了人证，薛宁意拿她没法子。
    不过，郑嬷嬷与琴音却是已经被她抓住了把柄，当时就算庄离不来，她们两人也会给出与薛宁意不同的证词。
    可惜的是，薛宁意料到自己的人说出的证词没什么用，从头到尾就没让两人开口，否则，这事早就结束了。
    当然，这也是赵沅青自己存了想要看戏的意思。

 第277章 庄离的呓语

    庄离看着赵沅青。
    听着她侃侃而谈，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面上露出了一个笑：“若是她们也如你这般，便好了。”
    “什么？”赵沅青不解。
    他们？什么他们？
    庄离微微一愣，随后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有些乏了，先眯一会儿。”
    赵沅青这才有心思去注意庄离的神色。
    他这话并不是借口，庄离眼下，的确带着一片青色，直到此刻，赵沅青才发现，庄离的身上，带着一身以往都没有的疲惫感，还有很淡的一丝压抑感。
    庄离身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压抑这种情感？
    赵沅青觉得匪夷所思，下意识地想要问几句，可看到庄离此刻已经闭上了眼，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让他好好歇一会儿。
    庄离的确很困，又或者是因为有谁在身边，让他格外安心，很快就睡了过去。
    赵沅青就坐在一旁，她闲来无事，发了会呆，余光扫到庄离的模样后，又微微一顿，随后抬起头，开始打量起庄离的睡颜来。
    庄离长得是真好。
    这会儿闭着眼睛，安安稳稳睡着的模样，倒是一副岁月静好。没了那张惹人厌的嘴，这样的庄离，显然要格外讨喜许多。
    看着这张脸，赵沅青觉得自个儿的心跳似乎都快了许多。
    赵沅青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瞧，嘴里又嘀咕了一句：“人模狗样的。”
    赵沅青的话音刚落下，庄离就蹙起了眉头。
    他这一蹙眉，赵沅青余光扫到后，赶紧就闭了嘴，她以为是自个儿吵到了庄离，可随后……
    “阿娘。”
    “不要死，阿娘。”
    “阿娘。”
    “……”
    庄离并非是被她吵醒，他似乎陷入了噩梦中，他褪去一身桀骜傲骨，此刻竟透露出几分脆弱来。
    庄离会脆弱？
    赵沅青愣住。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看着庄离这模样，她的心口好像被针扎了似的，有一些些疼。
    她不知道庄离梦到了什么，而就在她这么一愣神的时候，庄离的眼角中忽然落下了两道泪，这两道泪，直接让赵沅青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庄离也会哭吗？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已经下意识地欺身上前，伸出手，眼看着就要碰到庄离的脸，就在此时——
    马车忽然停下，外头传来了安盛的声音：“赵姑娘，到了。”
    赵沅青猛地回过神来，她有些慌乱地收回手，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之后，赵沅青猛地红了脸，整个人都开始羞愧起来。
    她也不敢瞧庄离，手忙脚乱地爬下了马车。
    安盛就这么瞧着赵沅青有些狼狈地从马车上爬了下来。
    啥情况？
    安盛一脸懵。
    他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马车里发生什么事了？
    赵沅青此刻无暇去顾及安盛想什么，她下了马车后，便就看到了宫门口候着的自家马车，带着六吟就要走。
    不过，走出几步之后，她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向安盛叮嘱：“庄公他睡着了。”
    “啊？”安盛更懵了。
    而赵沅青说完这话之后，不等安盛回答就转身离开，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的是，早在安盛那一声喊的时候，庄离就醒了过来，只是她头转得太快，没有注意到罢了。
    庄离坐在马车上，随后伸手，擦去了眼角的两道泪。
    “胆小鬼，这也能吓到你。”庄离无奈地笑道。

 第278章 庄离的马车有些热

    庄离与赵沅青在宫门口分开。
    赵沅青与六吟上了自家马车。
    “姑娘，你怎么了？”瞧着赵沅青烧得跟个什么似的脸，六吟有些担忧地问。
    赵沅青能感受到脸上的热度，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捂脸，行到途中意识到有些不妥，又赶紧换了手势，对着脸颊扇了扇风。
    “有些热。”赵沅青说。
    六吟诧异：“热？”
    “嗯，庄公的马车里有些热。”赵沅青说。
    六吟没有多想，如今日头渐凉，有些怕冷的已经开始点起了炭，可能是庄公的马车里点了炭。
    赵沅青可不想让六吟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赶紧转移了话题，开口：“事情都办妥当了吗？”
    提起正事，六吟瞬间就将先前的心思抛之脑后，她点了点头，说：“郑嬷嬷倒是好处理，此人本就是个墙头草，倒是琴音，奴婢怕她之后会将这些事告诉薛宁意。”
    郑嬷嬷是薛宁意进宫后才到她身边的，要说多忠心，也没有，但是琴音不同，她和薛宁意是多年主仆，感情深厚。
    赵沅青笑了声，说：“此事不必我们愁，你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郑嬷嬷，她自然就会有所行动。”
    琴音一旦告诉了薛宁意，薛宁意必然也会怀疑郑嬷嬷是否被收买，薛宁意会看在琴音主动告罪，或者多年主仆的感情上，饶过琴音，但是郑嬷嬷呢？
    郑嬷嬷必定不可能让琴音将这些事透露出去。
    赵沅青懒得去算计两个下人，就让她们自个儿斗去。
    “何况，就算薛宁意知晓了也无妨，无非是损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棋子罢了。”赵沅青说。
    说到此处，赵沅青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回头你去一趟房太医的府上，我要知道薛宁意的这一胎到底有什么文章。”赵沅青沉声道。
    房太医，便是先前去为薛宁意诊治的那一位。
    赵沅青料到薛宁意会找麻烦，小事无妨，而薛宁意最能够拿来威胁到她生命的，就只有皇嗣，是而，一进宫，六吟就悄悄地往太医院跑了一趟。
    今日，薛宁意出事，奉安宫能请来的太医，必定就只有房太医。
    做完这些后，六吟又偷偷回到了奉安宫，趁着众人不备的时候，将一些东西交到了琴音和郑嬷嬷的手上。
    看着那些东西，她们自会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好。”六吟立刻应下，她也好奇，薛宁意这一胎，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让她这么早就借龙胎动了手。
    赵家的马车离宫门渐行渐远。
    安盛瞧了眼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里头的拂尘，招呼大伙离开。
    马车这才刚动，庄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安盛。”庄离冲着外头喊。
    安盛立刻走到了马车边：“爷没睡？爷有何吩咐？”
    庄离把玩着手里头的玉扳指，开口：“去查一查薛宁意。”
    薛家在背后刺杀侯珺欣，显然对其有所忌惮，薛宁意若要想害谁，首当其冲，应该也是侯珺欣才对，而她此刻对着赵沅青动手……
    恐怕，也是受人指使。
    虎毒尚不食子，可惜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祁泽礼，倒是与他父亲挺像。
    想到先帝，庄离忽然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这一家子，全部都是垃圾杂碎。

 第279章 帝皇无情

    薛宁意是装晕。
    但装着装着，便就真的晕了过去。
    刚刚流产，身子本就虚，又闹了那么一出，原先还咬牙坚持着，这一装，眼睛一闭，便就真的晕了过去。
    不过，她这一晕，倒是不知道庄离过来，倒是少受了会气。
    这气，全让明安帝一人受了。
    等庄离拽着赵沅青一走，明安帝的面容就阴森了下来，但他很快意识到殿内还有人，又将情绪伪装了起来。
    他看向一旁的房太医。
    “薛婕妤情况如何？”明安帝问。
    房太医此刻心惊胆战的，就算早就有所准备，也没想到今儿个这一出会闹得这么大。
    他低着头，颤颤巍巍地回：“薛婕妤失血过多，又伤心过度，身子太虚，于性命无大碍，只是日后，恐要多费心调养。”
    明安帝淡淡地“嗯”了一声，吩咐：“下去。”
    房太医哪敢久留，赶紧撤了。
    等房太医离开后，明安帝又看向了侯珺欣。
    他做出一副疲惫又伤心的模样，朝着人叹了口气：“这里乱糟糟的，珺欣，你先回去。”说着，明安帝又摆出屈辱为难的神色，叮嘱道：“还有……庄公，你离他越远越好，若是得罪于他，朕……护不住你。”
    云蔚瞧着明安帝这番做派，觉得心中犯呕。
    明安帝以后宫拉拢世家，这倒也罢了，可现在这副模样，云蔚实在是被恶心到了。倒是不知道该说他能屈能伸，还是没脸没皮，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庄离虽然态度跋扈，可没对她们这些后妃做什么，明安帝这话一出，好像庄离在针对侯珺欣似的，为了拉拢侯家，明安帝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不过。
    云蔚瞧了一眼身边的侯珺欣，心下好笑。
    明安帝这一招，放在侯珺欣身上，恐怕没有作用。
    侯珺欣面上淡淡的，听到明安帝的话，微微颔首：“妾身记下了，妾身就不叨扰薛婕妤修养，先行告退。”
    明安帝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去。”
    侯珺欣一走，云蔚自然也跟着一块走了。
    明安帝等见两人走后，这才彻底黑下了脸。
    他往贵妃榻上瞧了一眼，开口：“人都走了。”
    贵妃榻上的薛宁意，依旧没有动静。
    明安帝微微蹙眉，他上前打量了一番，确定薛宁意是真的晕了时，非但没有心疼，反而还嗤笑了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安帝轻嗤了一声。
    他说得轻，旁人并未听见，但就跪在跟前的琴音和郑嬷嬷却隐约间听到了，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两人，这下心里更慌了。
    她们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将头压得更低，希望明安帝不会注意到她们。
    明安帝倒是真没在意这两人。
    他很快就站起身，朝着宫人吩咐道：“照顾好婕妤。”说完，直接拍拍屁股，带着身边的人径直离开了。
    琴音瞧着，只觉得心下一片冰冷。
    自家姑娘为了他，没了孩子，如今连做母亲的权利都没有了，可是，换回了什么？
    帝皇无情，琴音在这一刻，体会得淋漓尽致。
    她匍匐在地，恭送明安帝离开，待人走后，这才赶紧爬了起来，走到贵妃榻前，出声喊道：“婕妤？婕妤。”
    薛宁意此刻还晕着，根本无法回答。
    琴音红了眼，只为自家姑娘不值。

 第280章 哦，那是挺无能的

    侯珺欣从奉安宫出来，就一路直奔宜雅居。
    这一路，她都没说什么，摆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可等她一回到自个儿宜雅居，侯珺欣就绷不住了。
    她着实忍不住了，开始朝着鹿茗疯狂吐槽：“他有病？前头还跟薛宁意一副恩爱情深的模样，转头就朝着我摆那副表情，我很好骗吗？呕。”
    “可把我恶心坏了，他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女人都喜欢他，只要他一露出那个自以为是的温柔神情，我们就得感恩戴德？”侯珺欣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反正，她是被明安帝整得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鹿茗有些无奈：“姑娘，这是在皇宫。”
    “皇宫怎么了？他长得是不错，可有人家庄公好看？说他是皇帝，又处处受限，行为处事都得考虑这考虑那，嫁给他，呸，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鹿茗已经麻木，懒得去劝侯珺欣了。
    好在，侯镇知晓自家女儿的性子，倒不是真让她一个人就来了京城，明面上，侯珺欣的确没有什么势力，但这个宜雅居，却都是侯家的人。
    侯珺欣在这里发脾气，消息谁也不敢往外传。
    “你刚才听到没，他说无能，护不住我，我都想回他一句，哦，那你是挺无能的，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还做什么男人，割了那玩意去做太监，去庄公底下混几年，说不定还有能一点。”
    鹿茗：“……”
    云蔚跟在侯珺欣身后，听着她的这一番吐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侯珺欣吐槽的话猛地一滞，她转过头，看向云蔚：“你怎么在这里？”
    云蔚朝着侯珺欣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与世无争的模样：“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啊。”
    侯珺欣：“……”
    “你滚啊！”侯珺欣冲着云蔚吼了一声，随后甩开鹿茗，小跑地进了寝殿，将门一关，与世隔绝。
    瞧着侯珺欣这模样，云蔚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着侯珺欣无事，云蔚也安心了，她没有久留，而是回了自个儿的住处。
    想到奉安宫那头的事，云蔚想了想，又让人多往奉安宫那边留了个心。
    大概傍晚时分，奉安宫那头就有了动静。
    “约莫着是醒了，发了不小的脾气，砸了不少的东西，奴婢瞧着奉安宫的人往外头扔了不少碎片。”宫女将刚刚打听来的情况，告知了云蔚。
    云蔚扯了下嘴角：“活该。”
    而此刻的奉安宫——
    薛宁意快要崩溃了。
    “赵沅青没事？她怎么可能回事？皇上没有问罪她？”薛宁意不能接受这一切，她红着眼，好似癫狂地抓着琴音的肩，质问。
    琴音流着泪，回：“庄公来了，她将赵二姑娘带走了，皇上……”
    无能为力。
    琴音没有说出这个词。
    “庄离！”薛宁意面上露出了一股恨意来，显然，她将所有恨都放在了赵沅青身上，而如今，因为庄离救了赵沅青，她又将庄离一并恨上了。
    琴音想到了明安帝离开时的那副模样，心中一痛。
    “姑娘，帝皇无情，我们不要争了，好不好？”琴音哭着说。
    薛宁意像是看傻子地看着琴音：“我不争为什么要进宫？不争，难道仍由着赵沅青骑在我的头上？”
    琴音无言。
    可是，进了宫，不也斗不过庄离？何况，明安帝根本就对她家姑娘没有心。
    琴音的一番话，在看到薛宁意被仇恨染满的眼睛，全部被堵在了嗓子口。
    她的姑娘，已经变了。

 第281章 马屁拍反了

    六吟没有直接跟着赵沅青回府。
    行到途中时，她便下了马车，去街上买了些零嘴，随后便进了一家铺子，等转个头，就往人房家去了。
    房太医还未回来，六吟只是留了个口信，便就匆匆离去了。
    毕竟刚参与了这么一回事，谁也不知道明安帝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查房太医，所以，六吟也不敢逗留多久，送了信，就赶紧回了赵家。
    而房太医回府之后，知道赵沅青传来的消息，一时半会也不敢往那头送信。
    事关重大，他得稳一些。
    薛宁意流产一事，很快就传开了，不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几人知晓，也没有人会将这事往赵沅青身上想。
    这一回，薛宁意算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事虽没有将赵沅青牵扯进去，但随后不久，京城之中倒是传出了一些与赵沅青相关的其他流言。
    “听说了吗？谢家那位，和赵家的二姑娘有私情。”
    文苑晴正和自己的几个小姐妹出门，方一踏入茶楼，便就听到了周遭传来的说话声。
    谢家，赵二姑娘，文苑晴很快就知道了他们在说谁。
    “不会？谢公子不是和文大姑娘有婚约吗？文大姑娘和赵二姑娘可是表姐妹，这要是真的……这谢公子和赵二姑娘也太不厚道了？”
    文苑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文苑晴听到了，她身边的小姐妹自然也听到了。
    有一位是文家手下将领的女儿，名唤叶紫汀。
    叶紫汀听到这话，当即就蹙了眉，有些不满道：“这赵沅青怎么阴魂不散的，平日里与你夺文将军他们的欢喜也就罢了，如今连你的未婚夫都要抢。”
    文苑晴不喜欢赵沅青，平日里没少在小姐妹跟前说赵沅青的坏话，但是，她从不怀疑赵沅青为人的品行，以往，叶紫汀也只是跟着骂几声赵沅青鸠占鹊巢，装模做样，而今日……
    文苑晴余光扫了叶紫汀一眼，心下升起了不满。
    另外一位姑娘，听着叶紫汀的话，也蹙起了眉：“外头的胡言乱语，你也当真？”说着，她看向文苑晴，开口：“苑晴，你即便不信赵沅青，也得信得过谢公子，他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这位是旬翰林家的千金，旬观意。
    叶紫汀一听，冷笑：“谢公子洁身自好，可另外一位就不好说了。你难道没见人往上凑的劲，谢公子才貌双全，是少有的如意郎君，赵沅青怎么可能不动心？”
    眼见叶紫汀越说越离谱，文苑晴直接冲人扫了一眼，问：“你知道的挺多？”
    叶紫汀一愣。
    文苑晴不是很高兴，脸上摆着明显的不满。
    叶紫汀一想，自己的未婚夫被不讨喜的表妹抢了，那能高兴吗？
    叶紫汀当即做出一副安慰的神色来：“苑晴，你也别太气了，谢公子肯定是向着你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残花败柳，如何和你比？”
    旬观意沉下脸。
    正待开口，文苑晴抢先了一步，她黑着脸，看向叶紫汀：“你说谁残花败柳？”
    叶紫汀一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文苑晴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我……我没说谁。”叶紫汀一时之间就有些不敢再吭声了。
    文苑晴已经拂掉了叶紫汀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语气森冷：“赵沅青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叶紫汀，她是我的表妹。”
    “什么？苑晴，你……你什么意思？”叶紫汀有些茫然。
    文苑晴语气淡漠：“日后没什么事，你我不要再来往了。”
    叶紫汀：“？？？”

 第282章 流言蜚语

    叶紫汀愣住了，旬观意也呆了。
    以往，叶紫汀没少说赵沅青坏话，可文苑晴从来没有一次有如此大的反应。叶紫汀与赵沅青并无过节，她这么说，纯粹是讨文苑晴欢心。
    可谁想？
    旬观意在诧异之后，也反应过来。
    文苑晴的确不喜欢赵沅青，可不喜欢是一回事，以文苑晴的性情，不会去凭空污蔑一个人。
    文苑晴不管两个小姐妹这么想，她已经径直朝着那两个说嘴的男人走去。
    “那些世家大族，明面上是姐妹，背地里谁知道呢？只是没想到，霁月风光的谢君子，也逃不过美人关。赵家那位二姑娘，长得是漂亮。”
    “你这都是哪来的消息？”
    “我有亲戚在谢家做事，听说啊，前些日子谢家满月酒，谢公子和赵二姑娘私会，被抓了个正着，赵二姑娘哪能让这事闹起来？索性就装了晕。”
    “竟是如此！”
    文苑晴走近时，又听他们说了几嘴，这心里头的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冒。
    她素来是个暴脾气，忍不了。
    她一上来，就直接将两人的桌子给掀了。
    “谁啊！”两人都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看了过来，可等看见了文苑晴后，两人又立刻怂了下来。
    文苑晴看着两人，笑了起来：“你们知道的还挺多？”
    “那个……文大姑娘，我们都是站你这边的，我们可没说你坏话。”
    文苑晴一听，气乐了，直接上手就拽着人的衣领，将人往地上一摔，恶狠狠地开口：“我的表妹，也是你能随便污蔑的？”
    文苑晴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朝着人一脚一脚下去。
    “谢家私会？我和我表妹一直在一块，我怎么没瞧见？你倒是知道得多，你知道得多你就再说几句，你说啊。”
    茶楼里，此刻都是战战兢兢的，赶紧往旁边撤远了些，生怕自个儿遭了罪。
    这两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沅青和谢霁明有私情的事，就传了出来，不止那两人，其他人私底下也都在议论，不过，没这两人说得那么大声罢了。
    两人一边喊痛，一边告饶。
    “文大姑娘，我们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打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赵二姑娘的不是了。”
    “文大姑娘，你饶过我们。”
    文苑晴一想到赵沅青被人陷害，如今都还没个结果，现在还要被这些人指指点点，心里头的火气就下不去。
    旬观意也没想到文苑晴会发这么大的火。
    她赶紧上前拦住了文苑晴：“苑晴，你这么打也无济于事，消消气。”
    文苑晴见是旬观意，倒是勉强收了手，但是脸上的怒意却不减。
    旬观意想了想，望向地上的两个男人，开口：“我前些日子，瞧见你娘与隔壁家的屠夫纠缠，像是有私情，还有你那媳妇，昨儿个趁你出门时，偷偷摸摸地往屋里头带了好几个男人，啊，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我瞧见她好像经常在花楼那边走动。”
    地上的两个男人愣住。
    好一会儿，有个男人才忍不住开口：“我没女儿。”
    “没女儿，总有娘有媳妇，女子名节最为重要。若是你们再敢胡乱编排，让我们知晓了，我便也去外头编编你家的是非。毕竟，人一张嘴，这些话，也不是只有你们会说。”
    众人：“……”
    文苑晴一听，乐了：“对！你们要是再敢编排，不管是谁的，让我知道了，我就满京城去编排你们家的事去，你们大可以试试”
    两个男人彻底哑了声。

 第283章 勾搭外男

    旬观意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她转过头，又看向茶楼内的众人，开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文苑晴一拍旬观意的肩，开口：“观意，你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你那法子就挺好，谁要是再敢胡说，我就胡说回去，不止这两个，你们也都一样。”
    旬观意有些无奈。
    她其实就是那个意思，懂的人都懂，但是这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这不是招恨吗？
    显然，文苑晴不在乎这些。
    茶楼内的众人立刻都噤了声。
    至于，对于这两位姑娘的话，信了多少，就只有他们各自清楚了，但眼下，他们是不敢出声得罪文苑晴的。
    文苑晴的气消了，便就没有再动手。
    她冷眼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男人：“滚，别再让我抓到。”
    男人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告罪，一边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旬观意笑了笑，冲着文苑晴说：“走。”
    文苑晴颔首，心情也不错：“改明儿我得去赵沅青跟前说说，我又帮了她一回，我们就算两清了。”
    旬观意闻言，脸上带着笑，没有多言。
    文苑晴与旬观意有说有笑的，叶紫汀站在茶楼门口，看着这两人的背影，面上露出了一股阴狠来。
    她一直捧着文苑晴，做了那么多，结果，就因为她说了几句赵沅青的坏话，文苑晴居然就这么抛弃了她？叶紫汀原本心里就藏着对文苑晴的不满与嫉妒，此刻，那些情绪交杂在一起，最终化作了一腔恨意。
    “文苑晴！你一定会今日后悔对我说的话！”叶紫汀咬牙切齿地开口，随后一转头，带着丫鬟离开了茶楼。
    茶楼之中，等文苑晴与旬观意上了二楼之后，茶楼的客人这才有了动静。
    众人小心翼翼地往楼上瞅了一眼，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倒是谁也不敢起个话头。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茶楼内才算是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只是一时半会的，还真没人敢再议论赵沅青与谢霁明的是非。
    但，茶楼之中无人说，不代表其他人不说。
    赵家今日迎来了一大波客人。
    为首的是位老太爷，后头又跟着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进了赵家。
    赵家几个男人都上职，不在府上，一群人便就寻上了赵老夫人。
    “孝澜媳妇，你让我们很失望啊。”一位老太爷，瞧见了赵老夫人，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赵老夫人看着这群人，眉心微微一蹙。
    赵家是个大家族，如今这一任家主，自然就是赵太傅。而眼前这位老太爷，则是赵太傅的叔伯，没什么能耐，但是仗着辈分高，一年到头的，总是要来招惹几回。
    不过，今日这一阵仗，恐怕所求不小。
    赵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则是笑着问道：“二叔，此话怎讲？”
    二太爷拄着拐杖，往地面上敲，一脸不满：“你教出来的好孙女！不知礼义廉耻，私会勾搭外男，竟还朝着自家姐妹的男人动手，简直是为我们赵家蒙羞。”
    赵老夫人立刻黑了脸。
    赵大夫人刚好从外头进来，正好听了个正着，不等自家婆婆开口，赵大夫人就先冷笑了一声。
    “叔祖父年纪大了，脑子也不行了，几句流言，也犯得着让您撑着这身老骨头来找事？您可安分点，别让我们这些小辈瞧了笑话。”
    二太爷一听，气得眼珠子一瞪：“放肆！”

 第284章 伤风败俗

    赵大夫人毫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赵老夫人心下爽快，面上还是故作呵斥：“老大媳妇，怎么能与长辈如此说话。”
    赵大夫人朝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开口：“媳妇这也是怕叔祖父晚节不保，这才开口提醒了几句，娘若是觉得不妥，媳妇不说便是了。”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回：“嗯，好孩子，一旁坐着。”
    二太爷气得黑了脸，手指指赵老夫人，又指指赵大夫人，一肚子指责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可却不敢往外冒。
    “祖父，正事要紧。”二太爷身边有个中年男人，轻轻扯了扯二太爷的袖子，低声提醒道。
    二太爷立刻回过神来，开口：“我不与你们说，你们去把赵沅青那个丫头叫来，我要亲自见见她。”
    赵老夫人蹙眉。
    京城的流言，她们也有所耳闻，关于谢家一事，赵沅青已经受了委屈，老夫人如何愿意让自家孙女再来挨顿骂？
    正想要开口拒绝，赵大夫人却笑了起来，她看着二太爷，开口：“叔祖父，您身子还行吗？”
    二太爷有些疑惑，但还是梗着一口气，回：“我好得很。”
    赵大夫人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不过，我劝您还是把救命的药备着。”
    二太爷搞不懂赵大夫人的心思，而赵大夫人此刻已经看向老夫人，说：“娘，让沅青来，哪有长辈找上门，还不见人的道理，还是见一见，省得被别人再扣个不孝的罪名。”
    赵老夫人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丫鬟去了赵沅青的院子里头传话。
    赵沅青闻言，轻轻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明熙说过，要给她找点小麻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赵沅青没有耽搁，得了信之后，就带着六吟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头赶，等她到的这会儿，赵家其他二房的夫人也到了。
    “祖母。”赵沅青上前给赵大夫人行了了礼，随后又向赵大夫人几个见了礼，至于本家那几位，赵沅青简单喊了一声，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个态度，让二太爷面色又是一黑。
    不过，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二太爷看着赵沅青，将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孽障，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竟还不知悔改。”
    “什么？”赵沅青故作疑惑，随后有些惊讶地看向赵大夫人：“娘，叔曾祖父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赵大夫人轻轻咳了一声。
    “混账！你居然敢咒我？”二太爷气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随后一溜嘴的指责就冒了出来：“你自甘堕落，不守妇道，做出与人私会，抢姐妹未婚夫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你居然还敢同长辈叫嚣？尔等不孝子孙，必须除名！我们赵家，容不下你。”
    赵老夫人脸色也不好了。
    赵沅青笑了声，说：“叔曾祖父的失心疯还挺严重，你们不带他去看病，来我们这做什么？”说完，赵沅青恍然大悟，开口：“是了，高太医与祖父关系好，又擅长此病，你们是来求医的？放心，我这就让人去高家走一趟，将高太医请过来。”
    本家人：“？？？”
    “你！”二太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赵沅青，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才失心疯。”
    赵沅青毫不在意，并且还配合着点了点头，说：“是是是，是我失心疯。”说着，她又转头看向赵大夫人，面露悲伤：“娘，叔曾祖父的病好严重，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二太爷气得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你！好你个赵沅青，除名！必须除名！”二太爷气呼呼地喊。

 第285章 与庄离断绝关系

    二太爷咋咋呼呼的，但却没什么本事。
    旁人见此，估摸着不行，便就换了一位上来。
    “大嫂，并非是我等想来找事，只是赵家百年清誉，不能毁在一个人的手上。”有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身长衫磊落，瞧着倒是人模狗样的。
    赵沅青的视线落在了此人身上。
    是赵太傅最小的那位庶弟，字敬疏，比赵大爷大不了几岁，纯粹就是辈分高。
    “若是几句风言风语，就要除名一位无辜子孙，那日后，谁若是瞧谁不顺眼，随意去外头指摘几句便是了。”赵老夫人冷声道。
    赵敬疏悠悠叹了口气：“大嫂心疼孙女，小弟理解，但也不必睁眼说瞎话。赵沅青与谢家一事，究竟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大嫂，庄离把持朝政，心狠手辣，赵家子女如何能与此等人来往？”
    赵沅青挑了眉。
    这倒是比二太爷有用点。
    赵敬疏还在继续往下说：“赵沅青身为赵家子女，却与此等人关系匪浅，甚至众目睽睽之下与此乱臣贼子倾述衷肠，大嫂，文臣之中如何说我们赵家，大嫂难道真的一无所知？”
    赵老夫人此刻却没了话。
    谢家一事，还能说是风言风语，可和庄离……这事，他们无可辩驳。
    赵敬疏见此，继续道：“大嫂，你糊涂啊！我们一旦与庄离扯上关系，这不是将我们赵家放到火上烤吗？今日，我们来，也并非是想要对赵沅青做些什么，我们是真的为了赵家名声。”
    赵敬疏说得一番诚心诚意，赵沅青心下嗤笑，要不是她不够傻，还真要信了呢。
    “这样，大嫂，我们也不是非要逼着将她除名，只要她与庄离断绝关系，她就依然是我们赵家的女儿。”赵敬疏说得一派正义凛然。
    赵沅青蹙眉。
    这家伙不会是明安帝派来的奸细？
    赵老夫人也觉得有些无语。
    这些人，全靠他们一家罩着，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倒还管起他们家的闲事来了。他们知不知道，庄离，可是他们赵家的一条退路。
    赵老夫人正想要冷声拒绝，赵沅青却先开了口。
    “好啊。”赵沅青说。
    赵敬疏一愣，没想到赵沅青会自己答应，随后露出一个笑：“你能够知错，那便最好。”
    “我不会与庄离断绝关系，你们大可以在族谱上将我除名。”赵沅青说，但随后她嘴角一弯，继续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两件事。”
    “什么？”赵敬疏问，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一，我会将此事完完整整告诉庄离，没办法，年纪小，就是爱告状，被人欺负了，总得去哭诉哭诉，希望你们几位做长辈的能够理解。”
    有关系不用，是傻子。
    赵敬疏：“……”
    告他们状，他们还要理解？
    “其二，我辱了赵家名声，自请除名，而在座诸位，无法自食其力，靠着我祖父过活，如此行径，又怎能是我们赵家人所为？赵家子女，绝不做令人厌恶的吸血虫。但凡不劳而获，靠别人养的诸位，也请你们自请除名。”
    赵沅青语气柔和，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赵敬疏还没说完，其他人就沉不住了。
    “你一个小小丫头，凭什么要求我们除名？简直可笑！”
    “一个黄毛小丫头，也敢大放厥词？”
    “……”
    赵沅青伸手，捏了捏耳朵，回：“这话不妨问问你们自己，靠着我们家养，还想将我除名，多大脸？”
    “太过分了！”
    “二叔父，绝对不能让此女留在我们赵家，除名，必须除名！”
    “是，今日若是她不除名，我就撞死在这里，也好过百年之后，无颜面对赵家祖宗。”
    “……”

 第286章 哦你胆子很大嘛

    屋里头瞬间闹哄哄的，这群人见说不过赵沅青之后，居然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法来，赵老夫人已经完全黑下了脸。
    至于赵沅青嘛，她面色平静。
    她看着这场闹剧，脸上还摆着柔和的笑意，她冲着身旁的六吟说：“六吟，记住了吗？凡是对你家姑娘不满的，你都记下来，晚些将名单往东厂送去，庄公善解人意，一定会为我出头的。”
    喧闹的本家人：“……”
    “有时候，我也是真的烦恼。都不是什么要紧事，不就是起了几句口角，我自个儿都不放在心上，但没办法啊，谁让人庄公记挂呢，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我受这个委屈，我能怎么办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听话喽。”
    赵沅青故作烦恼地说。
    赵大夫人没忍住，扯了下嘴角，就连赵老夫人神情也皲裂了一下。
    本家的那些人，也全然没有想到赵沅青会这么不要脸。
    “你！你还是个姑娘家吗？”二太爷忍不住发出质问。
    赵沅青回：“我可不就是柔弱无能的姑娘家，所以才引来了一些人的小心思。我无能，护不住自个儿，那就只能动动嘴，喊帮手了。”
    说着，赵沅青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有些人怎么想的，明明知晓我与庄离走得近，还跑来招惹我。”
    赵家本家那些人此刻也沉默下来。
    他们也开始发出了疑惑，他们为什么要想不开来招惹赵沅青？
    他们仔细想了一下，嘿，还真发现了一些事。
    本家那头，立刻有人出声：“沅青啊，我们是受人蒙蔽了啊，他们先是说你与庄公关系匪浅，之后又勾搭了谢家霁明。我们是误信了你和谢霁明的事，这事肯定不是咱们赵家人能干的事啊！”
    “是啊，误会，都是误会。”
    “我们来就是因为谢霁明一事，你与庄公的往来，都那么久了，我们要是真不满，也不会这个时候来不是？”
    过日子都要靠着赵家的这群人，哪有什么本事，一个庄离，足以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赵沅青却故作疑惑，问：“我和谢霁明那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这到底是哪里传来的流言？这到底是谁要害我呢？不行，我还是得去寻庄公，让他帮我出出气。”
    这话一出，那些没有参与太多的人就急了。
    “是……是他！是赵敬疏，是他喊我们来的。”
    有人立刻将赵敬疏供了出来，一个人开了口之后，其他几个也都将赵敬疏推了出来，而原本面上还算平静的赵敬疏，此刻已经脸色黑成了一团。
    “你！你们！”赵敬疏看着这群人，心下骇然，但到了此刻，他也只能咬着牙说：“尔等鼠辈，向一个太监低头，你们简直丢尽了我们赵家的脸。”
    赵敬疏话音落下，屋里头一时倒是无人说话，外头，却传来一道说话声。
    “哦？你胆子很大嘛。”
    赵沅青一愣，转头看了过去，便见庄离此刻正带着安盛，面带笑意地站在门口。
    赵敬疏也瞧见了。
    他哪里会想到这番话居然会被庄离听个正着，他面色瞬间惨白，随后脚下一软，直接跌倒在地。
    什么骨气，赵敬疏现在哪里顾得上，他忙往地上磕头：“庄公，小人都是胡说的，小人一时嘴贱，庄公饶命。”
    赵沅青没忍住，扯了下嘴角。
    装得倒挺像回事，结果人庄离一来，就这？

 第287章 剃了光头的那位

    庄离没搭理赵敬疏，而是看向了赵沅青。
    赵敬疏见此，忙看向赵沅青：“沅青，你就看在我们同姓赵的份上，饶过叔祖父一次。”
    赵沅青面色不变，反问：“饶了你，让你下次继续找我麻烦？”
    “不，不会了，叔祖父和你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寻你的麻烦。”赵敬疏赶紧表忠心。
    说话间，庄离已经从门口进来，径直走到了赵沅青的身边，赵敬疏一瞧，心里一紧，直接朝着赵沅青磕起头来：“叔祖父给你磕头了，沅青，求求你。”
    赵沅青往旁边避了避。
    虽然讨厌这群人，但的的确确是她的长辈，这一拜，赵沅青可不想自己折寿。
    “谁让你来的？”赵沅青问。
    赵敬疏沉默。
    庄离在旁，轻轻地“嗯？”了一声。
    赵敬疏心下一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全部招了出来：“是秦家姑娘秦玉竹，她给了小人一千两银子，让小人带着本家人上门寻沅青的麻烦，她还说了，若是能让沅青从赵家除名，还会另外再给小人一万两银子。对了，谢霁明的事，也是秦玉竹告诉小人的。”
    秦玉竹？
    赵沅青有些好笑。
    先是薛宁意身边的明熙，现在又是秦玉竹，啧，这个幕后人，自己不敢出手，倒是把她跟谁结过怨调查得清清楚楚。
    庄离听到这话，则是微微蹙起了眉，问：“秦玉竹？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赵沅青轻轻咳了一声，说：“剃了头发的那个。”
    “嗷，是她啊。”庄离恍然大悟，随后又问：“这么久了，头发应该长出来了一点？要不，我再？”
    众人一听，惊呆了。
    所以，当初剃了秦玉竹和盛策安头发的人，居然是——庄离？
    众人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行了，你们滚。”赵沅青没理庄离，而是朝着赵敬疏等人开了口。
    赵敬疏几人闻言，哪里还敢久留，方才还热热闹闹的花厅，一瞬间就清冷了下来。
    等人这一走，庄离才清了清嗓子，上前，朝着赵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冒昧来访，打扰了。”
    庄离刚才可刚帮着赵沅青出了一口气。
    赵老夫人瞧着人，笑了起来：“庄公太客气了。庄公此来，是？”
    “刚好路过此地，便来瞧瞧。”庄离回。
    赵老夫人闻言，有些狐疑，但视线在庄离和赵沅青身上扫了一眼后，又收回了那些思绪，笑道：“老身累了，就不招待庄公了，沅青，你陪庄公去院子走走。”
    “那便不叨扰老夫人。”庄离立刻出声。
    赵沅青这会也有些好奇，有些话与庄离说，便未拒绝，朝着赵老夫人福了福礼，随后朝着庄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庄公，请。”
    “赵二姑娘请。”
    两人客客气气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等人一走，老夫人就看向赵大夫人，问：“这怎么回事？庄离对沅青是不是太上心了一些？”
    庄离虽然向她们示过好，可也没到一点小事就上门帮赵沅青站台的地步啊。
    赵大夫人笑了声：“何止，前些日子谢家的相看，保准也是这位从中搅合的。”
    赵老夫人伸手捂住了心口，问：“他不会真想娶我们家沅青？”
    她虽然起过这个念头，但那也是建立在庄离不是太监的前提上！庄离是太监……赵老夫人一想到这一点，就有些眼前发黑。
    不行！不能再让两人单独处着了。
    赵大夫人比老夫人看得开，如今见老夫人一副心梗的模样，宽慰：“儿孙自有儿孙福，娘，随她去。”
    赵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瞪着赵大夫人，问：“这是你女儿吗？”
    赵大夫人噎了一下，回：“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赵老夫人：“……”
    “滚！”赵老夫人冲着大夫人喊。

 第288章 庄公想先整点阴间话

    赵沅青带着庄离去了花园。
    “你怎么来了？”赵沅青问。
    庄离冲着人眉眼一挑，问：“我不能来？”
    赵沅青瞅了庄离一眼，露出个笑：“看来庄公是想先整点阴间对话？”
    庄离：“……”
    “薛宁意流产那件事，是祁泽礼的主意。”庄离直接表明了来意。
    赵沅青并不惊讶：“猜到了。”
    薛宁意和她没有那么大的冲突，不至于为了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来。
    见赵沅青这样，庄离笑了声，说：“房太医还没给你送过口信？”
    “嗯。”赵沅青点头，随后有些无奈：“他怕明安帝盯着他，不止不敢往我这边送信，我让人去，他也不敢见。”
    明明事情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可她愣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当时薛宁意的具体情况。
    以往觉得房太医是个小心谨慎的，但现在她又觉得，有些过于小心谨慎了。也不知道这位，到底什么时候才敢冒出头来，给她传个信。
    “薛宁意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我不清楚，不过，我倒是查到了一些东西。”庄离笑了起来，说：“你会有兴趣。”
    赵沅青立刻止了步，看向庄离，问：“什么？”
    “想知道多少，就得看你的诚意了。”庄离说。
    赵沅青闻言，想了想，开口：“一万两？”
    庄离：“……”
    原本正笑着的庄离，听到赵沅青的这句话，忽然就黑了脸，不大高兴地看着赵沅青，问：“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只爱钱的？”
    赵沅青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她的心里话：“难道不是吗？”
    庄离回想了一下以往自己同赵沅青的接触，一下子就没了声，他好像，的确干过不少和钱相关的事。但是，那重要吗？
    不重要。
    “我要去淮扬。”庄离说。
    “淮扬？”赵沅青诧异。
    庄离点头：“你陪我一块儿去。”说完，庄离一顿之后，又补充一句：“作为交易，我告诉你薛宁意流产的真相。”
    赵沅青并未拒绝，而是开口询问：“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庄离问。
    赵沅青这一听，便就蹙起眉来：“还有半月就是我祖母的寿辰，如果此时出发，必然无法在祖母寿辰前赶回来。”
    赵老夫人做寿，不是小事，这些日子，赵家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其次，威远大将军也要回来了，赵沅青得见见自己的外祖父。
    庄离听着赵沅青的话，也愣了一下。
    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一茬子事。
    “那就半月后，赵老夫人过完寿辰的当晚，我们就出发。”庄离说。
    赵沅青闻言，一脸狐疑地看向庄离。
    说他急，偏偏愿意等这半个月，可要说他不急，偏生又说寿辰当晚就出发。赵沅青有些瞧不明白，还是说，去淮扬，与她也有割不开的牵扯？
    “淮扬一行，对你必然利大于弊。”庄离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他没直接说是什么事，但赵沅青还是相信他。
    “行，祖母寿辰当晚，我们就出发。”赵沅青应了下来，随后问：“现在可以说说薛宁意的事了吗？”
    庄离嘴角微勾，心情显然愉悦了不少：“我让人去找了先前把脉的太医，薛宁意这胎，并无问题。”
    “没问题？”赵沅青震惊。
    没问题，薛宁意居然敢舍得，就拿着皇嗣来跟她拼命？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庄离继续说：“嗯，薛宁意是中了祁泽礼的套。”

 第289章 一人更比一人傻

    薛宁意流产一事，明安帝参与其中，这是赵沅青早就预料到的。
    但是，听庄离这口气……
    “你与我说说。”赵沅青朝着人开口。
    庄离笑了声，说：“这还得从薛宁意查出身孕开始说起。”
    薛宁意查出有孕后，明安帝似乎十分高兴。
    不止给薛宁意迁了宫，赏了一大堆东西，还亲自去了奉安宫探望，一连三日，都宿在薛宁意处。
    宿在奉安宫的第三日，半夜时分，薛宁意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身边已没了人，心中疑惑，随后隐约瞧到寝殿外有两道人影，略作思索之后，还是走了过去。
    薛宁意走到寝殿门口时，便就瞧见了在走廊底下的明安帝和王铮。
    “赵家与庄离的关系越来越近，皇上，若是再这样下去，情况于我们十分不利。”王铮似乎有些焦急地开口。
    明安帝眉心微蹙：“朕明白，但庄离有东厂，朕根本动不了他，而赵家，若是动了赵家的人，朕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若是因此引起了全国文人的抵触，得不偿失。”
    “那就寻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王铮说。
    明安帝叹气，回：“谈何容易。即便赵家人违反律法，但也仍有转圜的余地，宫外，朕的势力，不及他们。”
    “那就将人弄到宫里来。”王铮说完，有些迟疑：“其实有一个法子。”
    “你说。”明安帝看向王铮。
    “皇上，薛婕妤有孕，若是赵沅青害婕妤流产，赵太傅必然不能再保赵沅青，若是赵家有所行动，皇上便可以谋反罪论之。”王铮说。
    明安帝闻言，立刻斥责：“宁意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怎么能拿朕和她的孩子去冒险？”
    “皇上！”王铮劝：“薛婕妤还年轻，日后还能再为皇上诞下皇嗣，当务之急，是先除外，否则，皇上永远都要受限于庄离与赵家，薛婕妤与皇上一体，薛婕妤若是在赵沅青那受了气，皇上又能如何？”
    明安帝似乎被说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皇上，轻重缓急。”王铮劝得语重心长。
    明安帝在做思考之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这对宁意来说，太不公平了。”
    “若是皇上觉得有愧于薛婕妤，补偿她便是，奴才说句大不敬的，皇上若是予以后位，这事，薛家怎么也不吃亏。”
    “胡闹！”明安帝发了火，冲着王铮呵斥。
    薛宁意站在门口，将明安帝与王铮的这些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赵沅青听完庄离所说这些后，不敢置信地开口：“就这？”
    庄离点头：“就这。”
    赵沅青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复杂，她只能说，一人更比一人傻，明安帝如此简陋的计策，薛宁意居然就被吃得牢牢的。
    不过，转而一想，于薛宁意而言，如果明安帝所说是真，那么，她拿一个孩子，来换一个后位，的确划算。
    孩子，总会有，但是后位，可就不是那么轻而易举能够得到的了。
    薛宁意不知道的是，明安帝根本就不可能给她后位。
    “一箭双雕，即便我逃过一劫，他也不亏，这一次，只有薛宁意输了。”赵沅青嗤笑了一声，满目嘲讽。
    明安帝不想让她活着，但同样也不想让薛宁意诞下皇嗣。
    薛家，如今效忠于明安帝，可一旦等到明安帝收权，那么，薛家极有可能因为薛宁意和她的孩子，而逐渐成为一个令明安帝忌惮的外戚。
    在这一点上，明安帝倒是格外地有远见。

 第290章 触底反弹，最为可怕

    “等等。”
    赵沅青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庄离，问：“薛宁意不能再有孕，这事是不是也是明安帝所为？”
    庄离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日为薛宁意看诊的是房太医，你得去问他。不过，”庄离笑了声，说：“薛宁意如果没有那么倒霉的话，那么这事。”
    庄离点到即止。
    言外之意，大家谁都明白。
    这件事，到底是薛宁意过于倒霉，还是明安帝暗中所为，其实很好猜。
    薛宁意若是终身不能再有孕，她会不会怨明安帝，赵沅青不知道，但总之，薛宁意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到她赵沅青的头上来。
    这么一来，薛家和赵家必然成为对立的两面，薛家，只能牢牢地站在明安帝这边。
    “好计策啊。”赵沅青嘲笑。
    明安帝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不折手段，竟用出如此阴损的法子来，当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庄离没接话，而是在旁补充了一句：“不能有孕这一事，薛宁意此刻还被瞒着。”
    赵沅青闻言，瞧了庄离一眼，庄离冲人露出了一个笑。
    明安帝不敢让薛宁意在这个时候知道自己不能怀孕，因为明安帝不能确认薛宁意会不会将这事怪罪到他的头上去。
    既然这样的话……
    赵沅青笑了起来：“触底反弹，才是最为可怕的事。”
    薛宁意照着明安帝的想法，做得越多，等日后知晓真相，才会越恨明安帝，这是一个极佳的棋子。
    庄离就喜欢赵沅青这样一点就透的性子。
    他之所以来跑这一趟，也正是因为怕赵沅青在不知具体内情时，就贸然将这些消息送到了薛宁意的跟前，如此一来，此事就不能达到最大的利益化。
    当然，这事，让其他人来传话也可以，庄离为什么要亲自来嘛。
    庄离表示，在东厂闲着太过无聊，出来透透气。
    这气透完了，他还得继续回东厂。
    庄离主动提出了告辞。
    赵沅青亲自将人送出了赵家，等目送庄离离开后，赵沅青这才看向六吟，交代：“房太医那边的人都撤了，这些日子，不要再尝试与房太医接触。”
    房太医恐怕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小心谨慎，生怕被明安帝盯上。
    无妨，那她就再多等几日。
    “对了，你再打听打听秦玉竹近日的动向。”赵沅青想起了另外一件正事。
    六吟应声。
    赵家本家人上门找麻烦一事，除了赵家人知晓之外，倒是没有外传，不过，文苑晴在茶楼的那一出，一日之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些对文苑晴的话不屑一顾，有些觉得文苑晴能为赵沅青出头，此事必然是假的，当然，也有人仍旧不留余力地想要继续传遍这些流言。
    还不待赵沅青有所动作，文苑晴就雷厉风行地将自己说过的话，一一实现。
    只要被文苑晴抓住有人在背后议论赵沅青与谢霁明的二三事，那第二日，必然会有一波关于他们自个儿的风言风语在周遭传播。
    别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事一多，众人都知晓文苑晴不是开玩笑，渐渐的，大家就都不敢再拿这件事瞎说了，没多久，这则流言就彻底消散在百姓的茶余饭后中。
    而此时，威远大将军一行人也即将抵达京城。

 第291章 有兴趣跟我回家不

    威远大将军，单名一个豪，字重鞍。
    此次，文老将军回京，还将自己的二儿子文觉也一并带上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千骑兵。
    “快到京城了啊。”文老将军骑在马上，语气颇为感慨。
    文觉落后一步，骑着马跟在文老将军身后，除此之外，有一名副将，姓陈。
    陈副将听着老将军的话，笑了起来：“卑职也有三年没回京，怕是卑职的那几个娃儿都要不认得卑职了。”
    “这次回来，你就在京城多待些时日，好好陪陪他们。”文老将军笑道。
    陈副将面上惊喜：“卑职谢过将军。”
    一行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就继续策马前行。
    文老将军不好带兵进京，是而，在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时，就令旗下一千骑兵就地扎营，文觉留守，而老将军自个儿则是带陈副将，以及四名亲随先行回京。
    待文老将军见过明安帝后，等明安帝发了话，这一千骑兵方能卸甲归家探亲。
    文老将军归心似箭。
    一行六人，策马狂奔。
    一路行去，似乎并无古怪，可就在此时，文老将军突然勒了缰绳，一手抬起，陈副将等人也赶紧勒了缰绳，也就在他们停下的同时，从四周突然蹿出了一批黑衣人来。
    黑衣人一上来，就直接冲向六人，招招致命，与此同时，陈副将也已经将手中的信号弹放了出去。
    文老将军几人都是在战场上踩着尸体过来的，哪里惧这些，当即拿了武器，与黑衣人战成一团。
    黑衣人人数虽多，但文老将军武艺高强，一时之间，黑衣人根本无法拿下文老将军一行人。
    就在双方交战僵持的时候，不远处，有个背着竹篓，手中拿着弓箭的人从山上下来。
    此人，正是韩纪。
    韩纪此刻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脚上一双草鞋，脸上一副憨厚的神色。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似乎震惊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开弓，射箭，一气呵成。
    长箭飞出，破空而来，正好刺入了与文老将军交手的黑衣人体内。
    黑衣人当即毙命，文老将军也朝着韩纪的方向瞧了一眼，笑道：“好箭法。”
    韩纪此刻已经又架起了一枚弓箭，朝着另外的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很快就注意到了韩纪的存在，有些黑衣人开始冲着他去，韩纪勉强躲过了几下之后，就被黑衣人一刀划破了胳膊，血滴滴答答地开始往下流。
    文老将军察觉后，喊了一声：“陈副将。”
    陈副将立刻领命，往韩纪那边冲，将人从黑衣人手下救了下来。
    有了陈副将的帮忙，韩纪再次开始拉开弓箭，帮着一道杀敌。
    两方人马交手没有多久，驻扎在不远处的文觉等人便就赶到了，黑衣人立刻撤身离开，走不了的，也立刻选择了自尽。
    “爹，你没事？”文觉上前，有些担心地说。
    文老将军摆了摆手，回：“我能有什么事？”说完，文老将军看向韩纪，朝着人走了过去。
    韩纪的加入，其实并没有影响什么，但韩纪，的确是为了救他们而受伤。
    文老将军走到韩纪面前：“小伙子，箭法不错，有兴趣跟我回文家不？”
    “文……文家？”韩纪似乎有些吃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雀跃地说：“您是文老将军？威远大将军？”
    文老将军笑了笑。
    韩纪一个激动，就在文老将军面前跪了下来，激动得回：“草民愿意。”

 第292章 这一幕，她早有所料

    文老将军回京的确切日子，谁也不知道。
    不过，赵沅青记得前世的日子，这一日，还是带着六吟早早地出了门，寻了一家城门附近的茶楼。
    赵沅青不好说出前世的事，只说闲来无事走走，六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
    主仆两人就在茶楼处喝茶，忽然，城门口的百姓激动了起来。
    “是文老将军，是老将军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附近的百姓都涌到了城门口去瞧，动静一大，赵沅青自然也就注意到了。
    六吟有些惊喜：“姑娘，他们说是老将军回来了。”
    “嗯。”赵沅青有些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我们去接外祖父。”
    临近城门，文老将军慢下了速度。
    “文老将军回来了。”
    “文老将军。”
    百姓们自动往旁边靠，让出了一条路，一边又激动地朝着文老将军喊。
    文老将军朝着百姓们招了招手，笑道：“回来了，乡亲们这些日子可好啊？”
    “好，托老将军的福。”
    文老将军与百姓们说笑了几句，忽然察觉到了一道视线，转头看了过去，一见来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他当即翻身下马，将马绳往旁边的陈副将上一扔，自个儿就朝着赵沅青走了过来。
    “来接外祖父？”文老将军走到赵沅青面前，问。
    赵沅青心中有些激动，即便再克制，眼中还是盈满了泪水，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外祖父。
    “嗯。”赵沅青一边应着，一边伸出手，拽住了文老将军的衣角。
    文老将军一瞧，笑了起来：“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模样？都长大了，怎么还这么爱哭？”老将军一边说，一边拍拍赵沅青的头。
    “在外祖父面前，沅青永远都是小孩子。”赵沅青说。
    文老将军笑了起来：“好，好，小孩子。”
    说话间，陈副将几人也都下了马，牵着马，朝着赵沅青这边走了过来。
    韩纪受了伤，又没有马，便就与一名亲随同骑，此刻也跟着下了马，亦步亦趋地跟在其他人的身后。
    “二姑娘。”陈副将上前，朝着赵沅青招呼。
    赵沅青见了人，也笑着回：“陈副将，许久不见。”
    话音落下，赵沅青的视线往后扫了一眼，看到韩纪的身影时，赵沅青的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这一幕，她早有所料。
    她做出疑惑的模样，看着文老将军，问：“外祖父，这位是？”
    “他啊，叫韩纪，刚才路上出了点事，他为了帮外祖父，受了点伤。”文老将军毫不在意。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说法。
    赵沅青敛下心中仇恨，面上做出担忧的模样：“没事？外祖父，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外祖父是什么人，能是随便受伤的吗？走，外祖父带你回家去。”文老将军笑着说。
    赵沅青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向六吟交代：“六吟，你回府与娘说一声，我先去外祖父家了。”
    文老将军一听，又补充道：“让她也收拾收拾，今日咱们一家人聚聚，一块吃个饭，热闹热闹。”
    六吟此刻脸上也都是笑意：“奴婢明白。”
    六吟得了话，当即往赵家赶，而赵沅青，则是随着文老将军先行去了将军府。
    再见外祖父，赵沅青心中欢喜，当然，余光瞥到身后的韩纪时，赵沅青这心里的喜悦，一下子就降了大半。

 第293章 她仍觉得不够

    一行人回了将军府。
    文老将军还需要进宫面圣，是而将赵沅青与韩纪送到了将军府门口，连句话都没与家人说，便就策马往宫门去了。
    等到文毅与文大夫人赶出来时，门口只有赵沅青与韩纪两人，哪还有什么文老将军。
    “沅青？”文毅看着赵沅青有些诧异，随后视线落在韩纪身上，又问：“他是？”
    赵沅青解释：“外祖父进宫去了，这位是韩纪，先前在途中帮祖父受了伤，大舅舅，你还是赶紧先给人寻个大夫。”
    文毅的视线往韩纪手臂上的伤口一扫，忙喊来附近的下人，将韩纪带去了客院，又让人去请了大夫。
    文大夫人则是带着赵沅青先去了后院。
    “你怎么和你外祖父一块来了？”文大夫人问。
    赵沅青笑道：“我刚好在城门口遇上了。”
    文大夫人并未多想，笑道：“倒是巧了。”
    “还有一件更巧的事。”赵沅青开口，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严肃。
    文大夫人一瞧，立刻端正了身子，问：“发生了何事？”
    “之前在皇家猎场，我曾见过韩纪。”赵沅青不能说前世的事，但皇家猎场一事，足以让文家提起警觉。
    文大夫人愣了一下，问：“这个韩纪是什么人？你说他是为了救爹受伤的，人又在皇家猎场出现过，可这京城的公子哥里，我好像没瞧见过他。”
    赵沅青嗤笑了一声：“一个山野村夫。”
    “山野村夫？”文大夫人惊讶，而这丝惊讶之后，她的面色也严肃了下来。
    她问：“沅青，你确定你在皇家猎场见到过他？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我能确定。当时，他是在猎场一处偏僻的角落，他好像是在和谁说话，言语间提到了文家，等我过去时，另外一人已经离开，我便只瞧见了他。”
    “我原没想出什么，还只当是自己听岔了，可今日在外祖父身后再见到他……”赵沅青面色沉重。
    文大夫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赵沅青却仍觉得不够。
    前世，韩纪的出现，文家不是没有查过，可从一开始的警惕，到最后还是慢慢接纳了他的存在，所以，赵沅青不敢掉以轻心。
    她又开口补充：“前些日子，我进宫，薛宁意流产，意嫁祸于我。”
    “还有这事？”文大夫人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她回想了一下，蹙着眉：“我道这么巧合，但瞧都没什么动静，还只当是我想多了，没想到……”
    “是明安帝的授意。”赵沅青又补充了一句。
    文大夫人猛地愣住。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沅青，这一件件，一桩桩在脑海里串联在一块后，文大夫人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她看着赵沅青，而赵沅青冲着人点了点头。
    文大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重新坐了回去，似是自言自语：“他竟是这么急不可耐，如今都容不下我们了吗？”
    赵沅青没有再说。
    有些事，她不敢跟文老将军和文毅直接说，两人都是暴脾气，容易冲动，所以，她将这些事告诉文大夫人，文大夫人会知晓该如何处理这些。
    文大夫人思考了许久。
    赵沅青的话，文大夫人自然是相信的，何况，前头已经出了那么多事。她只是没想到，明安帝会这么快，就开始朝文老将军下手。
    是忠是奸，文大夫人根本不在乎，她要的，是全家平安。
    很快，文大夫人心中就有了决定。
    她抬头，看向赵沅青，语气郑重：“沅青，舅妈知道该如何做了。”

 第294章 你还管我回不回娘家

    赵大爷陪着赵大夫人一块来了文家。
    等文老将军回来后，一家齐聚，热热闹闹地用了一顿晚膳。
    用膳间，文老将军还将韩纪引荐给了众人。
    文家众人知晓韩纪今日救过文老将军，对韩纪十分友善，对于韩纪日后将会留在他们将军府的事，也都乐见其成。
    文大夫人知晓韩纪有古怪，如今再看，还真是哪哪都不对劲。
    一个山野村夫，但是行为举止，却并不粗俗鲁莽，言语虽算不上咬文嚼字，但也绝不是粗俗之辈，又有一手令人惊叹的箭法……
    文大夫人赶紧喝了口果酒压压惊。
    用完膳后，赵大爷带着妻女告辞。
    来时备了两辆马车，赵大夫人和赵沅青一辆，赵大爷按说应该单独一辆，可这回，却非要往赵沅青母女跟前凑。
    “你过来做什么？挤不挤？”赵大夫人一瞧见赵大爷，就满脸嫌弃。
    赵大爷心口一滞，但还是厚着脸皮坐了下来。
    赵大夫人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随后看向赵沅青，又笑了起来：“等你二舅舅也回来了，娘带你来外祖家小住几日。”
    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
    赵大爷闻言，却蹙了眉：“你要带沅青去岳丈家住？”
    “怎么？你还管我回不回娘家？”赵大夫人语气不善。
    赵大爷心里只叫苦，回：“我哪能不让你们回，我只是在想，那个叫韩纪的，恐怕有问题，你们若是去岳丈家，日后得小心点这个韩纪。”
    赵大夫人不以为然：“他能有什么事？”
    赵沅青没想到赵大爷居然察觉到了韩纪的不妥。
    “爹，怎么说？”赵沅青开口询问。
    赵大爷见女儿问，便做了回答：“韩纪身上的那身衣服，不合身，而且还满是补丁，照韩纪所说，他无父无母，只有他一个人，而他又有一手好箭法，打猎不在话下，即便不能发家致富，温饱总不是问题。”
    “其二，瞧韩纪此人仪态，初入文家这样的大户人家，面上虽见些拘束，但是行为处事却格外自然。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出身。”赵大爷说。
    赵大夫人闻言，瞅了瞅赵大爷。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赵沅青看着赵大爷，心中不免想到前世。
    前世，赵大爷必然也看出来了，他必定也会提醒赵大夫人，甚至是将军府。但当时，赵沅青嫁到庆元侯府，而赵素兰成为皇妃，有些事与如今全然不同。
    当时，因为这些事，将军府和赵大夫人对赵大爷不满，即便赵大爷提醒，他们恐怕也不会信。
    “我见过他。”赵沅青选择了开口。
    赵大爷与赵大夫人都是一懵，等到听赵沅青说完来龙去脉之后，两人更是面色沉重。
    “不行，不能让他留在将军府。”赵大夫人有些焦急。
    赵大爷摇了摇头，说：“不行，他既然盯上了将军府，没了这个韩纪，还能有张纪王纪，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韩纪有问题，倒不如将计就计，将人留下。”
    赵沅青觉得，自个儿的脑子，一定是遗传了赵大爷。
    “我已经提醒了舅妈，若是将此人利用得当，大有用处。”赵沅青说。
    赵大爷点了点头，随后又说：“以防对方起疑，可以先故意调查他一番，从提防到相信，要全盘做到位，不能有一丝懈怠。”
    “女儿也是如此想的。”赵沅青回。
    赵大爷闻言，笑了起来：“甚好，甚好。”
    赵大夫人瞅瞅赵大爷，再看看自己女儿，最后，嘴角一拉，冲着赵大爷吼：“说完了就滚，挤死人了。”
    赵大爷：“……”
    行，没有权利的他，也没有选择马车的权力。
    赵大爷灰溜溜地下了马车。

 第295章 你要怎么饶不了我

    文老将军见过明安帝的第二日，就让人往城外去了消息。
    文觉得信后，便就带着那些家在京城的将士回京，至于其他人，则是依旧留在驻地。
    文老将军回京，京城之中，各大家族都纷纷往将军府探望。
    赵沅青知晓文家要忙好些日子，是而，除了文老将军回京当日去文家用了一顿晚膳，之后几日，她都没有往文家跑过。
    她一边在家中帮着赵大夫人操持赵老夫人的寿宴，一边依旧让人盯紧着各方情况。
    秦玉竹自从被剃了光头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前些日子，头发长出了一些，虽然还短，但好歹有了自个儿头发，这才敢偶尔出门一回。
    赵沅青等了许久，可算是等到了一次机会。
    赵沅青掐着时辰，带着六吟去了席中轩。
    掌柜一瞧见赵沅青，立刻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姑娘怎么今日有空来了？您与爷常用的雅间留着，可要直接过去？”
    “不了。”赵沅青毫不犹豫地拒绝，视线看向掌柜，开口：“听说秦家的在掌柜这定了两桌宴席，不知他们隔壁的雅间可还空着？”
    这种指名道姓点隔壁雅间的，不是没有，绝大部分时候，掌柜都不会应，怕出事，可开这个口的是赵沅青……
    掌柜毫不犹豫，忙笑道：“空着空着，姑娘请，小人领您过去。”
    赵沅青带着六吟上了雅间。
    等赵沅青在雅间里坐了一会之后，秦家的人才姗姗来迟。
    为首的便是秦玉竹，她身边还有三个秦家姑娘同一群丫鬟，几人正簇拥着秦玉竹，说说笑笑地捧着她，另有位姑娘则走在最后，身旁只有一个丫鬟，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我呸，自己做出了这遭子事，如今倒要来祸害我哥的名声。”落后那位姑娘，着鹅黄衣衫，恶狠狠地说，视线则是直直地盯着秦玉竹。
    鹅黄衣衫的姑娘说话声不轻，走在前头的秦玉竹自然听到了。
    秦玉竹止步，转头看了过来：“秦朝朝，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赵沅青听到外头的动静，走到一旁，开了窗，倚在窗口瞧。
    秦玉竹是秦家大房的，而秦朝朝是秦家二房的女儿。因秦二夫人是商户女，这些年来，二房一直被大房压了一头。
    而这次，秦朝朝的嫡亲兄长秦昭然参加了科举，如今科考结束，秦昭然成竹在胸，还不待放榜，就在席中轩订了一桌宴席，请了自己交好的一些好友。
    秦昭然来往的都是些文采斐然的公子哥，秦玉竹如今婚事没有着落，秦大夫人知晓此事后，便就起了心思。
    秦昭然拒绝不得，只能咬牙应下。
    他又在席中轩多加了一桌，一并喊上了家中其他姐妹。
    秦昭然不好说，秦朝朝可不管。
    她冲着秦玉竹冷哼了一声：“这话，我原话还给你，秦玉竹，你平时浑也就罢了，今日你要是害我哥在他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我饶不了你。”
    秦玉竹闻言，双手抱胸，笑了起来：“你要怎么饶不了我？秦朝朝，我娘动了动嘴皮子，你哥就不敢反抗，还要出这么一大笔钱给我开桌宴席，你倒是说说看，你要怎么饶不了我。”
    “你！”秦朝朝气急。
    “秦朝朝，我这人大度得很，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就不与你计较你方才放话威胁我的事。”秦玉竹露出个嘲讽的笑来。
    秦朝朝气得不行，可等她的视线落在秦玉竹的发髻上时，她却笑了起来。
    秦玉竹头发还短，盘个发髻，需要旁人的头发。
    “秦玉竹，你要是敢有损我哥的名誉，我就剪了你的头发！”秦朝朝朝着秦玉竹挑了挑眉。

 第296章 恶人先告状

    剪头发？
    秦玉竹立刻站直了身体，脸上一脸怒色。
    “秦朝朝！你敢！”
    这下，换成秦朝朝双手抱胸了，她冷冷地瞧着秦玉竹，开口：“你看我敢不敢。”
    “你……”秦玉竹气极反笑，“你想要剪我头发是？秦朝朝，我现在就把你的头发给扒个精光。”说着，秦玉竹一撩袖子，就朝着秦朝朝冲了过去。
    秦玉竹先动了手，秦朝朝不甘落后。
    两个人一动手，旁的姑娘也不敢在旁瞧着，不多时，那一群姑娘就滚做了一团。
    秦朝朝只有两个人，秦玉竹这边却一群人，秦朝朝吃了人数上的亏，衣服头发都被抓得乱七八糟，不过，这个秦朝朝也是个狠人。
    别人抓她，她也不拦，就是冲着秦玉竹去，直接将秦玉竹头上的发髻给拽了下来。
    发髻和珠钗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秦玉竹瞧着那顶发髻，随后面色一变，抬起双手就抱住了自己的头，哪里还顾得上打架，直接冲进了不远处的雅间。
    秦玉竹冲得急，一时没注意，直接一路奔进了赵沅青所在的雅间。
    赵沅青将这一切瞧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这可真的是巧了。
    秦玉竹一进雅间，就往旁一坐，双手往桌上一放，将整个头都埋了进去，开始低声抽噎了起来。
    丫鬟们率先反应过来。
    她们赶紧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发髻和首饰，随后紧跟着一道进了雅间，几个姑娘一瞧，也不打架了，一溜烟全跟了进去。
    走道处，很快就只剩下了秦朝朝和她的丫鬟。
    丫鬟将自家姑娘扶了起来，无奈道：“姑娘，你好端端地同她起什么冲突，咱们又打不过她们。”
    秦朝朝哼了一声：“打不过怎么样？现在躲起来哭的，可不是我。”说着，秦朝朝似乎察觉到一道视线，转头望了过来。
    赵沅青就站在窗口，视线与秦朝朝对上，还冲着人笑了笑。
    秦朝朝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秦朝朝当即回了赵沅青一个笑。
    等笑完后，秦朝朝看着赵沅青，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她看向了秦玉竹一行人冲进的雅间，之后视线又往隔壁的雅间上扫了一眼，她这才发现，秦玉竹一行人跑错了地，这会居然冲到赵沅青的雅间里去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秦朝朝立刻笑了起来，一挺身，随意地整了整衣衫，朝着身旁的丫鬟招呼：“走，咱们看好戏去。”
    丫鬟茫然，看什么好戏？
    秦家一群人进屋后，心思就全部在秦玉竹身上，压根没瞧见站在窗口的赵沅青主仆，这会绞尽了脑汁，正在哄秦玉竹。
    秦玉竹哭过了，知晓自己待会还要见人，便也抬起了头，让丫鬟帮她重新盘发髻。
    赵沅青到了这会，才轻飘飘地开了口：“哟，你的头发长得还挺快的嘛。”
    秦玉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一愣，随后她视线才往窗口这边转来，待看见赵沅青之后，才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愤怒地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居然敢笑我？”秦玉竹看着赵沅青嘴角的笑意，气得不行。
    赵沅青无辜地偏了偏头，说：“秦大姑娘，你这可就是恶人先告状了，我都还没指责你乱闯呢。”
    说话间，秦朝朝刚好到了门口。
    秦玉竹在赵沅青的话音落下后，已经转头往门口看去。
    秦朝朝正好就接了话，她笑得眉眼弯弯：“我刚想提醒你们，我哥订的雅间，在旁边。”
    秦玉竹：“……”

 第297章 你打算如何让我后悔

    众人都有些尴尬。
    赵沅青走上前，语气轻松：“无事，我正好闲着无趣，秦大姑娘想要在此待着也行，正好热闹热闹。”
    秦玉竹一听，脸色发黑，眼眶发红。
    赵沅青这分明是在看她的乐子！
    秦玉竹又想哭，又气。
    “赵沅青，你不要得意！”秦玉竹冲着赵沅青喊。
    赵沅青弯了弯嘴角，回：“有这么一头茂密又五黑的秀发，我是挺得意的。”
    秦玉竹的心口再次被扎了一把刀，她看着赵沅青头上漂亮的发髻，气红了眼：“我要拔光你的头发。”秦玉竹一边说，一边冲着赵沅青冲了上来。
    对付秦朝朝，其他人敢帮忙，可对上赵沅青，几个姑娘显而易见——怂了。
    倒是秦朝朝，听到秦玉竹这么一喊，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帮忙。
    赵沅青就这么瞧着秦玉竹朝着自己冲了过来，等人到了跟前了，手一伸，轻而易举就将人的双手剪在了背后。
    秦朝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看见秦玉竹在赵沅青手下挣扎着的模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决定了！她要和赵沅青做朋友，并且将赵沅青这一招学到手。
    “秦姑娘，我好心收留你，不介意你的私自闯入，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我就是脾气再好，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赵沅青语气轻柔，说出来的话，却让秦玉竹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你放开我。”秦玉竹剧烈挣扎着，一边又向赵沅青发出警告：“赵沅青，你放开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后悔？”赵沅青嘴角微勾，问：“你打算如何让我后悔？”
    秦玉竹一噎，又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胆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嗷。”赵沅青面色平静，甚至还挂着一抹笑意，她听着秦玉竹的话后，云淡风轻地开口：“是让我那小叔祖父上门，将我在家族除名吗？”
    秦玉竹面色猛地一白。
    她显然没想到赵沅青已经知晓了这一切。
    而不远处，秦家几个姑娘都是面色大骇。
    她们都是庶出，要顶着秦玉竹母亲的眼色度日，她们若是知道了和秦玉竹有关的秘密……
    她们并不高兴，相反，还怕秦夫人为了保护秦玉竹，将她们灭口。
    姑娘们齐齐转身，往门外走，她们必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而就在此时，秦玉竹已经开始开口辩驳：“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小叔祖父，我认都不认识，赵沅青，你休想污蔑我！”
    “那，我让我小叔祖父来跟你对峙一下？总不至于，你找我小叔祖父，是想给我做小叔祖母？”赵沅青语气中满是笑意。
    姑娘们听着这话，往外走的步伐更快了。
    一群人快速出了门。
    秦朝朝正站在门口听得有滋有味，谁想被其他几个姑娘一并推了出去。
    “你们做什么？我还没听够呢。”秦朝朝抱怨。
    “行了。”其中一个姑娘压低声音，带着些祈求：“你就算是救救我们，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了。”
    秦朝朝看了这几个姐妹一眼，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说话了。
    见秦朝朝不再闹，众人松了口气，随后赶紧将门带上，又拖着秦朝朝回了她们自个儿的雅间。
    可不能让秦朝朝落单，否则，她非去偷听不可。

 第298章 她原来已经如此招人恨了吗

    赵沅青看着秦家一群姑娘快速离开，还颇为贴心地帮她带上了门。
    她低头看向秦玉竹，说：“秦姑娘，好好聊聊。”
    秦玉竹哪里肯？当即吼道：“你污蔑我，还想让我跟你好好谈？你做梦！”
    “既然你不想谈，那你就走。”说着，赵沅青松了手。
    秦玉竹获得自由，一时之间有些懵，她也不敢再和赵沅青冲突，她瞧了赵沅青一眼，见人走到一旁的桌边，斟了一杯茶，似乎真的不打算与她计较的模样。
    秦玉竹咬了咬牙，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手才刚碰到门，就听到赵沅青的声音传了过来。
    “六吟啊，我可能要有个新的小叔祖母了呢。”赵沅青品着茶，带着笑与身旁的六吟说话。
    六吟自然配合，问：“姑娘，是哪家姑娘？”
    “你也认得，秦家的。”赵沅青问。
    六吟诧异：“敬疏老爷不是已经有夫人了吗？秦姑娘那样的身份，嫁过去，莫不是做妾？”
    “这谁知道呢？若不是想要嫁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叔祖父，难道秦姑娘还与我那叔祖父有什么图谋不成？说起来，最近外面关于我的流言，层出不穷，难道是秦姑娘所为？那可不成，我一个弱女子，哪里顶得住，你得去把文苑晴喊来。”
    赵沅青接着六吟的话。
    秦玉竹听着主仆俩一唱一和的话，手微微颤抖起来，面色是一会黑，一会白，最终，一咬牙，转身走到了赵沅青面前，坐下：“说，你想怎么谈。”
    赵沅青瞧了秦玉竹一眼，笑了起来：“秦姑娘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
    秦玉竹忿忿地瞪了赵沅青一眼。
    要不是赵沅青威胁她！
    秦玉竹想到赵敬疏，又想到文苑晴这两日在茶楼中闹出的动静，她哪里敢赌？赵沅青是绝不可能放过她的，一旦她今日出了这道门，明日，她的名声恐怕就毁得一干二净。
    “大家都是明白人。秦玉竹，”赵沅青倒了一杯茶，放到了秦玉竹的跟前，声音微冷：“谁让你这么做的？”
    赵沅青倒不怀疑秦玉竹是幕后主使。
    她与秦玉竹的恩怨，无非是因为盛策安，这还不足以让秦玉竹花大心思在这个时候来对付她。
    秦玉竹咬了咬唇，最后吐出一个人的名字：“阮静兰。”
    赵沅青愣了一下，问：“谁？”
    她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刮了一圈后，都没想起这号人物，她又看向一旁的六吟，六吟也是冲着赵沅青摇了摇头。
    这个名字，在她们主仆这，压根就是查无此人状态。
    她难道已经招恨到随便一个小虾米都见不得她过得好了吗？
    秦玉竹嘴角微抽，回：“沈揽语的跟班。”
    赵沅青原本正在疑惑的思绪，听到这句话，豁然开朗。
    “沈揽语啊。”赵沅青觉得这才是正常发展。
    秦玉竹面色不大好：“是不是沈揽语，我不知道，反正当时联系我的就是阮静兰，她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去找赵敬疏，用钱收买赵敬疏，想让你被赵家除名。我想着又不用我出钱，我也瞧不惯你，我就做了。”
    说完后，秦玉竹面色不太好看地望向赵沅青，开口：“我知道的都说了，我能走了吗？”
    赵沅青轻轻点了点头。
    秦玉竹见此，松了一口气，也不敢久留，赶紧溜了。
    等到秦玉竹走后，赵沅青才轻轻吹了一口茶，有些疑惑地问六吟：“难道我在秦玉竹的心里，那么好说话吗？”
    六吟扯了下嘴角，觉得自家姑娘现在越来越贱了。
    而这个画风……她莫名想到了庄离。

 第299章 抢她心上人的又不是我

    “姑娘，此事，真是沈姑娘所为吗？”六吟问。
    她觉得，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她还是不要关注了。
    赵沅青闻言，指尖摩挲着茶杯，回：“不知道。沈揽语的确有可能，但也有可能依旧是幕后者的虚晃一枪。”
    说着，赵沅青手往桌上一搁，托着下巴：“我和沈揽语，也就因为文苑晴起过一次过节，她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一些？”说到这，赵沅青努了努嘴，还抱怨了一句：“抢她心上人的又不是我。”
    六吟：“……”
    表姑娘知道了，恐怕又得找她家姑娘的麻烦。
    主仆两人说话的这会，秦玉竹已经朝着隔壁雅间去。
    她心里窝着火。
    秦玉竹拿赵沅青没有法子，显然是想要将心里的那股子火气发泄到自己的几个姐妹身上。
    她见雅间门关着，推门而入，一边已经开口骂道：“好你们几个贱蹄子，遇到我出事，跑得一个比一个快，等回府了，我定让我娘……”
    秦玉竹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赵沅青已经带着六吟从雅间出来，下楼时，赵沅青忽然“啊”了一声，说：“我是不是忘记告诉秦玉竹，秦昭然和他的朋友们，已经到了？”
    方才她与秦玉竹说话的时候，刚好看到窗口有人经过。
    走在最前头的，可不就是秦昭然？
    “算了，关我什么事呢。”赵沅青笑着说。
    六吟低下头，默默不吭声。
    秦玉竹为什么想不开要惹她们姑娘呢？真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
    秦玉竹此刻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她就顶着自己那一头短发，衣衫不整，说着难听的话语，以如此丑陋不堪的画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位……就是昭然兄的堂妹？”
    在一片尴尬的寂静中，突然有人开了口，他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感慨：“还真是与众不同，过目不忘呢。”
    秦玉竹的脸，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苍白一片。
    她再也没办法待在这里，转身捂着脸跑了出去。
    屋内的丫鬟和秦家姑娘们见此，也都纷纷起身，赶紧追了出去。
    今日这事，她们怕是一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除了秦朝朝。
    秦朝朝现在高兴得不行。
    她双手握拳，横在胸前，颇有些激动地开口：“我决定了，我要和赵姑娘做朋友！”
    “赵姑娘？”秦昭然就站在秦朝朝身边，闻言有些疑惑。
    秦朝朝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兄长：“赵家的二姑娘，她可是太厉害了！”
    秦昭然微微一顿，问：“你说的赵二姑娘应该不是赵太傅家的二姑娘？”
    秦朝朝激动地点了点头：“就是她。哥，你不知道，她三言两语，就把秦玉竹气坏了，秦玉竹还想去打她，结果赵姑娘就这么一伸手，就把秦玉竹制住了。太厉害了！太棒了！”
    秦昭然：“……”
    妹妹，你怕是攀不上这个朋友。
    但是看着秦朝朝这副模样，秦昭然最后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反正，她也没有几个机会能够接触到赵沅青。
    秦昭然很快就将这场闹剧抛之脑后，开始笑着招呼自己的好友们入席。
    没有秦玉竹在场，这一场私宴，主客尽欢。

 第300章 他真是失心疯了

    文老将军自回京后，便就听大儿子大概说了这些时日文家的事和赵沅青的遭遇。
    老将军心里窝着一肚子情绪，可又无法发泄。
    等再一次见完明安帝，从御书房出来，文老将军在心里将明安帝翻来覆去地骂，可这如何能够解他的气？
    恰是此时，庄离坐着轿子，从眼前经过。
    文老将军眼睛一亮，原本怒目自威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一个极大的笑意，他中气十足，朝着庄离所在的方向高呼了一声：“庄公！”
    庄离正躺在轿子上，闭目养神。
    原本的淮扬之行，为了赵沅青要推迟半月左右，这里头有许多安排得重新规划，这几日，他就一直在为此事忙碌，今日进宫，算是将此事暂时都安排妥当了，如此，他才算是有了偷得一会闲的功夫。
    听到文老将军的声音时，庄离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赵沅青的这位外祖父已经回京了。
    他朝着身旁的人做了一个手势，一群人立刻停了下来。
    文老将军已经快步上前。
    庄离坐在轿子上想了想，在文老将军到了跟前时，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从轿子上下来，站在了文老将军面前。
    “老将军唤我？”庄离对着文老将军的态度算是不错。
    文老将军笑道：“是，我听说这些时日，我那不成器的外孙女，多有麻烦庄公，今日遇上了，便就向庄公道个谢。”
    这话，也不算假。
    文老将军原本对庄离没什么感观，但听说庄离救了赵沅青，又救了赵锦杭，心里头对庄离就生出了一丝欢喜，而现在嘛，道谢是其次，最主要的，这不是和庄离交好，就能变相让明安帝不舒坦吗？
    让明安帝不舒坦的事啊，那他可得多做做了。
    庄离笑了笑：“老将军客气了，都是些小事，无足挂齿。”
    “庄公施恩不图报，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文老将军一边笑，一边朝着庄离伸出了手，朝着他的肩膀拍了拍，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庄离：“？”
    谁想和你当兄弟？
    正在庄离琢磨着如何委婉地拒绝时，文老将军又发出了一番邀请：“过两日，我家里要办一个私宴，庄老弟，你也一块来啊。”
    到了嘴的话，立刻散去，庄离朝着文老将军露出了一个更真诚的笑意：“老将军所邀，某必定到访。”
    文老将军闻言，豪爽大笑：“庄老弟，那就改日再见了。”
    “好。”庄离回。
    文老将军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走路都带着风似的，离开了。
    而庄离——
    他重新回到了轿子上，指尖摩挲着，开始思考那日去将军府，需要带什么礼。
    一家子武夫，有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他们也瞧不出来，得对症下药，送他们喜欢的。他记得，自己的私库里，倒是有把不错的匕首，锋利无比，还有这次底下送过来的千里良驹中，也还有个不错的。嗯……至于文家的女眷，那就更简单了，私库里首饰可不少。
    将各人的礼物都琢磨得差不多了，庄离的手忽然一顿。
    他想这些做什么？
    堂堂庄公，还需要给文家人送礼？
    他真是失心疯了。
    庄离闭上了眼，将这些思绪全部都赶了出去。

 第301章 事先申明我不是关心你

    文家私宴的前一日，赵大夫人就带着赵沅青去了文家小住。
    赵大夫人与文大夫人说着话，而赵沅青带着三念先回了自个儿暂住的院子收拾。
    这前脚才刚坐下，后脚，文苑晴便就到了。
    “哼。”文苑晴一见了赵沅青，便先是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不过，倒是没有像以往那样，叫嚣着她鸠占鹊巢了。
    赵沅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眸扫了文苑晴一眼：“表姐有事？”
    “我自己家，随便走走，还需要和你汇报？我没事也能来。”文苑晴一屁股坐在赵沅青面前，不大高兴地说，随后见赵沅青神态悠闲，越发不高兴了，直接伸手夺了赵沅青手里的茶杯，一口送进了自己的肚子。
    赵沅青：“……”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赵沅青叹了口气，放下了手。
    “说，我又哪里惹我们文大小姐不高兴了？”赵沅青问。
    “我家的茶，我想喝就喝。”文苑晴说。
    赵沅青瞧着文苑晴，淡淡地“哦”了一声，开口：“那我走？”
    文苑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我先事先申明，不是我关心你，我是怕你影响到我们将军府啊。”
    赵沅青配合地点了点头，说：“明白。”
    文苑晴见她如此，这才“勉为其难”地开了口：“我前两日遇见薛家的大姑娘了，见着我跟点了炮似的，那话的意思，好像说薛宁意掉的那胎，跟你有关系？”
    赵沅青没想到文苑晴会问起这件事。
    薛宁意流产一事，已经过了好些时日。
    “算。”赵沅青回。
    文苑晴一蹙眉，一拍桌，不乐意了：“什么叫算？”
    “薛宁意故意摔的，想要借此嫁祸于我。”赵沅青说。
    文苑晴原本正冒着一股火气，听到赵沅青这话，愣住了。但等回过神来，她猛地一拍桌，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好她个薛宁意，居然耍这种阴谋诡计！”说完，文苑晴一顿，又看向赵沅青，问：“谢家那事呢？你查清楚了吗？”
    赵沅青伸手托住下巴，笑了起来：“表姐，你真的不是关心我？”
    又是薛宁意流产，又是谢家陷害的。
    文苑晴的脸一红，随后就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似的，一下子炸了：“谁关心你了？你脸也太大了，我怎么可能关心你，你鸠占鹊巢，我都要烦死你了。爱说不说，我才不想知道呢。”说完，文苑晴急匆匆地就跑了。
    瞧着文苑晴落荒而逃的身影，赵沅青笑了一声。
    “姑娘做什么逗表小姐。”六吟在旁瞧得清清楚楚的，自家姑娘就是故意的。
    赵沅青拿过一个新的茶杯，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一边同六吟解释：“文苑晴，打架可以，让她和别人比脑子，”赵沅青挑眉，不言而喻。
    何况，此事牵扯到谢霁明，文苑晴与他是未婚夫妻，她又对谢霁明有那么点意思，搅合太多，怕她真的被人骗了去，心里留下疙瘩。
    六吟点了点头。
    随后她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这次文家私宴，沈家也在邀请之列，沈揽语或许也会来。如果，此事正是沈揽语所为，恐怕此次，她不会安分。”
    赵沅青茗了一口茶，嘴角含笑：“我就怕她不动手。”
    六吟一听，安心了：“姑娘看来已经胸有成竹，倒是奴婢多虑了。”

 第302章 他追她都追到将军府了

    文家私宴，说是私宴，但邀请的人却不少。
    除了将军府自个儿来往的亲戚，还有一些与文家交好的人家。
    一大早，赵大夫人就陪着文大夫人开始忙碌起来。
    文三夫人不管事，文二夫人如今和丈夫久别重逢，说不完的私房话，文大夫人心中理解，刚好小姑子在，索性就拉着小姑子一道帮忙，赵大夫人也乐意得很。
    赵沅青也被文大夫人安排了任务，与文苑晴一道接待那些姑娘小姐们。
    赵沅青从早起来就开始忙，直到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这才歇下，六吟见针插缝地赶紧倒了一杯茶上来。
    “姑娘。”六吟将茶水递过来。
    赵沅青寻了个椅子坐下，接过水，并未直接喝，而是先问道：“一切都妥当吗？”
    “姑娘放心，有条不紊的，不会出事的。”说着，六吟一顿，又道：“沈家那位，现在就在后花园，表小姐也在那边。”
    文苑晴不擅长与人交道，是而，赵沅青负责接待客人，而文苑晴留在了后花园，看姑娘们有些什么需求，没什么事的时候，她也和自己的那圈小姐妹在一块，倒要比赵沅青轻松自在许多。
    赵沅青语气平平：“那么多人，她不会做什么。”
    沈揽语她在乎自己的名声，何况，这里还是文家的地盘，再说了，文苑晴傻，但是她身边的旬观意可不傻。
    以往，文苑晴出席宴会，大多和旬观意在一块，倒是没受过什么委屈，也就是上回，那段时间旬观意回了老家祭祖，才出了这么一茬子事。
    “人应该也来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后花园。”赵沅青喝完手里头的茶，便就站了起来。
    正准备带着六吟往后花园去，就见有小厮从外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赵沅青见此，立刻出声：“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一见是赵沅青，忙给人见了礼，回：“庄公来了，小人正要去禀告老太爷。”
    庄离？
    赵沅青微愣，文老将军没说邀请了庄离一事，这会赵沅青也有些懵。
    他不会为了她来的？都追到将军府上了？
    赵沅青的情绪，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小厮面上有些焦急。
    赵沅青瞧了一眼，说：“你去。”
    小厮忙“诶”一声，就赶紧寻文老将军去了。
    “姑娘。”六吟等小厮走后，挽住了自家姑娘的手腕，低声说：“庄公不会是为了姑娘来的？可这是文家私宴……”
    赵沅青看着六吟，觉得脑袋瓜子有点疼。
    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所以，庄离真的是为了她来的？
    想到这，赵沅青叹了口气，说：“走，去会会他。”
    也不知道他这次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因为她和庄离的关系，让文家和赵家都对庄离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感，但是文老将军的态度不明，何况，庄离这么大张旗鼓地来，说不准会给文家带来麻烦。
    赵沅青主仆两人立刻朝着门口走去。
    两人本来离正门近，没多久就到了门口，而此时，庄离这才刚下了马车，他身边跟着安盛，身后的厂卫正在不停地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不一会儿，后头跟着一群厂卫，几乎是人人手中都捧着一些东西。
    这个阵仗，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纷纷驻足。
    赵沅青看着这个情形，只觉得脑袋瓜子更疼了。
    小厮已经颤颤巍巍地上前引人，庄离态度也还算不错，没有故意为难，倒是爽快地直接一脚跨进了门。
    这一进门，迎面就瞧见了赵沅青。
    “赵姑娘这是特意来恭迎本督的？”庄离的脸上立刻就流出了一抹笑意。

 第303章 叫声外祖父来听听

    周遭还有诸多人。
    庄离这一开口，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到了他与赵沅青身上。
    赵沅青朝着人福了福礼：“庄公安好。”
    “客气这做什么？”庄离笑道。
    赵沅青碍于有旁人在，想要瞪庄离都做不到，只能带着笑说：“小女给庄公带路。”
    人都来了，总不能直接就走。
    庄离此刻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双手往后一摆，负于身后：“那便有劳赵姑娘了。”
    赵沅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等庄离动了之后，这才与她并肩同行，六吟与安盛落后一步，各自跟在自家主子的身后，而后头，还有一堆捧着东西的厂务。
    这个阵仗……
    赵沅青想想都脑子疼。
    众人虽然好奇，但是又惧庄离，倒不敢一直打量，见人走了之后，也赶紧都一并溜了。
    看热闹，可没性命重要。
    待到身边没有多少人了，赵沅青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你怎么来了？”
    “老将军请我来的。”庄离回。
    赵沅青狐疑地看向了庄离：“我外祖父？你确定他是请你来赴宴？”
    不会是人一句客套话，庄离就上赶着来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反正，别人知道是客套话，但是庄离的性子，只要他想来，什么客套不客套，没有邀约，他也会去。
    庄离听到这，才算是琢磨过来一些事。
    “赵沅青，你心里又在琢磨什么？”庄离止了步，看向赵沅青。
    赵沅青一顿，反问：“我能琢磨什么？”随后想了想，又柔下语气，开口：“外祖父手握兵权，本就受明安帝忌惮，他不是祖父，有时候转不过那些弯，你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庄离笑意微敛，有些不高兴了。
    赵沅青见此，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庄离的袖子：“行不行嘛？”
    庄离气乐了。
    这小妮子倒是好，自个儿把他想成个什么样，这会居然还好意思撒娇？若是他真的抱着些心思，赵沅青来这一套，他倒真的受用，但是他这次可真的是什么都没干，就被扣上了这么一个大帽子，赵沅青这一撒娇，非但没有降火，还把庄离的火气给拱起来了。
    他伸手，将赵沅青手里的袖子里拽了出来：“男女有别，赵姑娘自重。”
    赵沅青：“？？？”
    啥玩意？
    他让谁自重？
    庄离在说什么鬼话？
    便是此时，文老将军得了信，已经大步朝着这边赶来，远远他就瞧见了庄离同赵沅青。
    他知晓自家外孙女如今同庄离关系好，也没多想，谁让庄离是个太监呢？
    他隔着老远就开始笑着喊了起来：“庄老弟，你可算是来了。”
    赵沅青正茫然间，又听到了自家外祖父的声音，转头一瞧，就见自家外祖父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正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走来。
    这……好像很庄离关系很好？
    庄离在旁边瞧了，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家外祖父自己叫我来的。”
    赵沅青：“……”
    谁知道庄离居然说的是真话！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居然……
    赵沅青选择闭嘴。
    但庄离却偏不。
    他笑着冲着文老将军喊了一声：“文老将军。”
    原本想要喊声文大哥，但是到了嘴边又改了口，但即便如此，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又冲着赵沅青小声地说了句：“你外祖父把我当兄弟，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赵沅青：“？？？”
    “乖孙女儿，叫声祖父来听听。”庄离带着恶趣味的笑。
    赵沅青：“……”
    滚，有多远滚多远。

 第304章 这差辈了啊

    文老将军已经近前。
    “庄老弟。”文老将军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了庄离的肩上：“你可让我好等啊。”
    “手头上有些公务，耽搁了一会。”庄离面对文老将军，语气格外地和善。
    文老将军也不在意，笑道：“能者多劳，庄老弟是个有本事的。”说着，老将军往后一瞧，疑惑：“这是？”
    “初次上门，备了一些薄礼，还请老将军不要嫌弃才是。”庄离说。
    文老将军闻言，笑道：“你这也太客气了，破费了，上门还带什么礼，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应该的。”庄离说，随后他又问：“老将军，这些东西？”
    文老将军自然不管家里的杂事，他的视线立刻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手往前一伸，落在自家外孙女儿身上：“让沅青带走，带到老大媳妇那去，咱们家管事的是老大媳妇。”
    庄离闻言，颔首：“既然如此，安盛，你便跟赵姑娘走一趟。”
    安盛忙应了是。
    赵沅青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庄离，还没开口呢，文老将军倒是先发话了：“庄老弟，来来来，我们去书房说话。”
    庄离自然应允。
    等老将军搭着庄离肩，倒真像是兄弟似的，勾肩搭背的离开后，赵沅青才转头看向安盛。
    安盛朝着赵沅青露出了一个微笑。
    赵沅青叹了口气：“跟我来。”
    既然是自家外祖父邀请的人，她还能说什么呢？
    不止不能说什么，她错怪了庄离，晚些还得想个法子赔礼道歉。
    真是头疼。
    他家外祖父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沅青感到了费解。
    文大夫人正与赵大夫人在花厅，招待女眷。
    赵沅青瞥了一眼东厂的阵仗，反正一路过来，众人都瞧见了，她也麻木了，索性就直接带着安盛一行人进了花厅。
    赵大夫人一眼就瞅见了自家闺女。
    “沅青，你怎么来了？”说着，赵大夫人又瞧见了身后的安盛，有些疑惑，文大夫人也疑惑着，两姑嫂不免对视了一眼。
    安盛已经上前。
    他笑道：“文大夫人，赵大夫人，这些是咱们庄公为文家备下的一些薄礼。”
    “庄公？”文大夫人有些茫然。
    赵沅青扯了下嘴角，解释：“外祖父请了庄公赴宴，这是庄公一并让人带来的。”
    文大夫人又是一阵诧异，不过，想到庄离和赵沅青的关系，倒也没有过于惊讶，她很快就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随后朝着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下人就赶紧上前，接过了厂务手中的礼物。
    “如此，多谢庄公了。”文大夫人说。
    安盛笑道：“庄公说了，这都是做晚辈的心意。”
    赵沅青没忍住，怼了一句：“他现在可跟外祖父称兄道弟了，哪敢应他的这声晚辈。”
    赵大夫人：“？？？”
    “什么称兄道弟？”赵大夫人问，文大夫人也面露疑惑。
    赵沅青这会也露出了一个笑：“也没什么，我见外祖父一口一个庄老弟叫得亲密，想来是与庄公相交恨晚，既是外祖父的兄弟，哪里再好担这声晚辈，日后，我也得唤庄公一声外祖父才是。”
    安盛默了默。
    他听出来了，姑娘这是记恨上了。
    赵大夫人一听，“啧”了一声：“这不差辈了？”
    赵沅青的笑意猛然僵住。
    文大夫人闻言，捂唇笑了起来：“还真是，庄公与沅青是好友，如今又与公公称兄道弟，要按庄公这边的关系算，我们倒成了沅青的小辈了。”
    赵沅青没说话，赵大夫人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哪是这个差辈？
    赵沅青可清楚明白自家娘是什么意思。
    她那心里还琢磨着那桩听起来令人匪夷所思的婚事呢。

 第305章 很好，又欠教训了

    安盛送了礼之后，便就离开，寻庄离去了。
    而赵沅青，也不想与一群夫人待在一块，很快便就溜了出来。
    她原本就打算去后花园，此刻，也算是又回到了正途上。
    文苑晴此刻正与旬观意一块，两人身边围了一群人，而另一边，沈揽语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姐妹，又有一群人围着，而这两群人，此刻正在争执。
    这倒是出乎了赵沅青的意料。
    她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站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先听了几句。
    “文苑晴，这就是你们文家的待客之道？”出声质问的，是站在沈揽语身边的一位紫衣姑娘。
    这位，赵沅青认得，可不是小家小户出来的，而是青河长郡主的嫡幼女，也就是方书宜的未来小姑子，绾宜郡主。
    文苑晴嗤笑了一声：“你别跟我扯这些大皮，别人以礼待我，我也以礼待人，若人犯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说着，她往沈揽语身上瞅了一眼，鄙夷：“有本事就自己上，躲在身后，让旁人替你出头算什么？”
    赵沅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文苑晴的这个做派，倒是让她十分满意，可不是那时候被人欺负的模样了。
    她正欣慰着，谁知道文苑晴又嘀咕了一句：“我那个不讨喜的表妹，都比你懂事。”
    赵沅青脸上的笑意一僵，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里头，说不出的诡异来。
    很好，文苑晴看来是又欠教训了。
    六吟默默地低下头，在心里为表小姐默哀。
    沈揽语听到文苑晴的话，抿了抿唇，目中泪光盈动，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来，她扯了扯绾宜郡主的袖子：“绾宜，算了，那事的确是我不对，而且，这是在文家，文老将军刚刚从边疆回来，我们还是不要在此生事了。”
    这话，让谁听了，都得夸一句沈揽语大气不计较，一副我受了委屈，但是我还以大局为重的模样。
    绾宜郡主一听，脸上更恼火了：“揽语！你越这样，文苑晴就越欺负你！你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她们这样坏你名声，无异于杀人诛心，你这样还要帮她说话？”
    沈揽语低下头去，面上带着委屈悲伤。
    绾宜郡主见此，叹了口气：“你就是脾气太软了。”
    说着，她又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文苑晴：“文苑晴，你今日必须要给揽语道歉，并且向所有人表明，是你诬陷了揽语，否则，我和你没完。”
    文苑晴气笑了：“还真是贼喊抓贼，绾宜郡主，你准备怎么和我没完？”
    “文苑晴，你以为我拿你没法子吗？”绾宜郡主气得瞪大了眼，正欲继续开口，一旁的沈揽语却轻声说了一句：“绾宜，你郡主之尊，犯不着为我做到如此。”
    绾宜郡主闻言，眼睛一亮。
    她忽然就冲着文苑晴笑了起来：“文苑晴，我是皇家一品郡主，而你不过是一介白身，你居然敢对我大吼大叫，对郡主无礼，你这是藐视皇家！你的胆子，很大吗？”
    “你！”文苑晴没想到绾宜郡主居然会这么阴险。
    大家都是世家出身，身份尊贵，平日里往来，谁也不会计较那么多，但是真的算起来，文苑晴身上是没有诰命之类的身份，就是一介白身，而绾宜却是正儿八经的皇家郡主，以往也没什么，可绾宜郡主若非要说文苑晴藐视皇家，也不是不行，而明安帝又对文家忌惮……
    文苑晴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赵沅青在一旁也蹙起了眉。
    旬观意原本一直待在文苑晴身旁，并未多言，直到此时，她才抬眸扫了过来：“绾宜郡主，慎言。”

 第306章 看戏不成反成中心

    绾宜郡主嗤笑。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倒是你们，慎行。”绾宜郡主笑道。
    文苑晴气得不行，正想要开口，旬观意轻轻扯了她一下，随后上前一步，将文苑晴拦在了身后：“绾宜郡主，想要我们行大礼，无妨，郡主想要，我们也都能一一做到。但郡主若是借郡主之威，让苑晴蒙受冤屈，那么，观意只好与苑晴一道进宫，不知沈姑娘与绾宜郡主敢不敢与我们一道去太后娘娘或是皇上跟前，辩个分明？”
    文苑晴一听，乐了，在一旁搭话：“对啊，你们敢吗？”
    “怎么不敢？走啊！”绾宜郡主立刻应下。
    沈揽语的面色微微一变，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阻拦，并且做出了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来：“文姑娘如此咄咄逼人，罢了，那便就争个分明。”
    文苑晴倒是还记得今日是自家私宴。
    她笑了声，说：“好啊，等今日宴会一散，我们就进宫去。”
    绾宜郡主闻言，立刻嘲讽道：“有本事现在就去，怎么，你是不是不敢啊？”
    她当然知道文苑晴不会不顾大局，就是知晓文苑晴这会不敢去，绾宜郡主才特意提起了这一点嘲讽。
    文苑晴蹙了眉。
    正想要开口，余光往外一扫，瞧见了赵沅青。
    “赵沅青！”文苑晴目露惊喜，随后快步上前，将赵沅青从角落里拉了出来，气呼呼地说：“我说不过她们，你和她们说。”
    赵沅青就这么从一个看好戏的旁观者，被文苑晴拉到了事故中心。
    她叹了口气，看向文苑晴。
    “你看我做什么，你对她们说啊。”文苑晴不满。
    赵沅青觉得自己今日的头可真疼。
    好在，文苑晴不靠谱，还是有个靠谱的人在。
    旬观意主动出声，替赵沅青解释了一番事情往来：“赵二姑娘，先前苑晴与沈姑娘似乎有过冲突，此事，也是苑晴的不是，今日见了沈姑娘，嘴快说了一声贼，绾宜郡主便就欲为沈姑娘讨个公道，但两方争论不下，这便有了眼下如此。”
    赵沅青闻言，看了文苑晴一眼。
    她就奇怪呢，沈揽语的性子，不会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始找文苑晴麻烦，敢情居然还是文苑晴自己找的事。
    文苑晴原本还是理直气壮的，但现在被赵沅青这么一瞧，她默默地抬起头，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赵沅青，心虚得很。
    赵沅青心下好笑。
    不过，虽说是文苑晴先找的事，但——
    赵沅青往前一步，朝着绾宜郡主欠身一礼：“赵家沅青，见过绾宜郡主。”
    文苑晴原本还心虚着，见赵沅青忽然朝着绾宜郡主行礼，立刻上前拽了赵沅青一把，不满道：“你做什么？我是让你来帮我的，可没让你去给人家挣面子。”
    绾宜郡主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上道。
    她笑了起来：“文苑晴，你真该看看人赵家出来的姑娘，懂礼数，知规矩，哪像你？浑身上下野丫头一个。”
    “你！”文苑晴气得不行。
    气绾宜郡主，气赵沅青，但又更气自己。
    赵沅青面色不变，她伸手按住了文苑晴，随后站直了身子。
    她看向绾宜郡主，语气平静：“绾宜郡主身份尊贵，臣女一介白身，理该如此，这是我们为人臣子应尽之责。但，”赵沅青忽然语气一转：“今日是文家私宴，迎得是与文家交好友人，同辈论之，若郡主以身份压人，那今日怕是不适合在此处，还请郡主回避。”
    此话一出，在场皆惊。
    绾宜郡主也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你在赶我？”

 第307章 听见了，就请两位滚

    “郡主言重了。”赵沅青笑，“只是为郡主解释一二罢了。”
    文苑晴此刻也回过神来了。
    她就说嘛，她那个不讨喜的表妹，怎么可能是会随随便便给人低头认错的人。
    绾宜郡主有些恼怒地看着赵沅青：“是你们文家给我下的帖子，你居然敢赶我？”
    赵沅青面上笑意不变：“郡主误会了。文家的确往郡主家中下了帖子，但请的是与我们文家有私交的清河长郡主，而非逼着我们文家姑娘行礼的皇家绾宜郡主。”
    “请我娘和请我有什么区别？”绾宜郡主气道。
    “长郡主宽待众人，大抵是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赵沅青虽然笑着，语气平和，但话里的内容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她这意思已经很明显。
    文家的私宴，来，可以，他们欢迎，但是要是敢摆架子，那对不住了，文家不欢迎，有多远滚多远。
    绾宜郡主气得不行，她咬唇看着赵沅青：“我是皇家郡主。”
    赵沅青配合得点了点头：“郡主身份尊重，臣女礼数也都做足了，但即便是皇子之尊，也不能擅闯百姓人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主，以为如何？”
    “你！”绾宜郡主发现自己压根说不过赵沅青。
    她可以摆郡主架子，赵沅青就敢往外赶人，她与文苑晴虽然是白身，可是背后有赵家和将军府，她们根本就不怵她。
    绾宜郡主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不给情面，直接赶人，而她在遭遇这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也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应对。
    她咬了咬牙，说：“我若是一定要待在这里呢？”
    赵沅青笑意更真诚了：“那臣女只能犯个大不敬之罪，让人将郡主请出去了，事后，臣女必定会亲自进宫面见皇上，向皇上告罪。想来，皇上也能理解，若是今日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哪个身份贵重一些的，都直接往人家里头闯，这怕是得出大乱子了。”
    绾宜郡主气得不行，她这辈子显然就没受过这个委屈。
    沈揽语直到此刻，才悠悠然地开了口：“赵姑娘何时能做文家的主了？”
    赵沅青一挑眉，往身后文苑晴看了一眼。
    文苑晴立刻心领意会：“我们文家不欢迎故意找事的人，绾宜郡主，请，哦，沈姑娘，你也是。”
    赵沅青笑着看着绾宜郡主和沈揽语：“两位听见了吗？若是听见了，那么，请两位——滚。”
    一个“滚”字出来，绾宜郡主气得面色发白，她的脸面今日算是彻底被赵沅青给践踏个一干二净。堂堂郡主，居然被一个臣子之女赶了出去！
    “赵沅青，文苑晴！我不会就此罢休的。”绾宜郡主恨道。
    赵沅青笑意柔和，提醒：“郡主倒也不必如此，等回去了，郡主不妨将此事从头到尾告知长郡主，看看长郡主会如何说。”
    绾宜郡主“哼”了一声：“我自会告诉母亲，她一定会为我出气。”说着，绾宜郡主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沈揽语见绾宜郡主离开后，面色微沉。
    “你还不滚？”文苑晴冲着人笑。
    沈揽语面色一黑，转身离开。
    赵沅青并未就此罢休，她往在场的姑娘上扫了一眼，开口：“这是在文家，若是有人存着想与文家过不去的心思，滚。”
    众人沉默。
    谁也不敢应声，生怕招了赵沅青的怒来。
    不过，赵沅青的神色倒是柔和了下来。
    “诸位留下来，那便是文家的客人，大家自在些便是，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人。若是有怠慢之处，还要请诸位姑娘见谅。”
    见赵沅青给了台阶，众人纷纷笑着同赵沅青说起客套话来。

 第308章 人模狗样

    一番客套话之后，众人散开。
    赵沅青脸上的笑意才收了收，她转头，冷冷地扫了文苑晴一眼，语气不善：“跟过来。”
    文苑晴原本脸上的喜悦，瞬间被一抹愁眉苦脸而取代，她也不敢自己去，死活拉上了旬观意。
    赵沅青走在前头，瞧见了，也没阻止。
    旬观意，倒是文苑晴的好友，当年，文苑晴惨死在宫门口，是旬观意顶着天子怒火，一言辩群臣，将文苑晴的尸首夺了回来，让她入土为安。
    几人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赵沅青止了步，她转头看向文苑晴：“说说。”
    “说什么？”文苑晴用手扯了扯袖子，就是不正眼去看赵沅青。
    赵沅青嗤笑了一声，说：“你说不说？”
    文苑晴还是强撑着：“我没什么可说的。”
    赵沅青闻言，只是瞧了文苑晴一眼，随后忽然笑了起来：“也是，被人在外欺负惨了，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能说出来？说出来，咱们文大姑娘的脸可不就丢尽了？”
    一直没吭声的旬观意，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赵沅青一眼。
    文苑晴原本还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这会一听赵沅青的话，立刻咋呼了起来：“赵沅青，你说谁被人欺负呢？被欺负的明明是你，我是在给你出气呢！”
    赵沅青挑了挑眉。
    文苑晴一瞧赵沅青这神色，再一想自己刚说了什么，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一脸委屈：“你又诈我！”
    赵沅青笑了声：“你不妨先想想，为什么你自己那么好被套话。”
    “那是你太奸诈了！”文苑晴指责。
    赵沅青也没反驳，顺着前头的话，问：“我受什么欺负了？”
    文苑晴瞅了赵沅青一眼，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她也瞒不过赵沅青，索性就直接说了：“就我前几日出门，遇见沈揽语身边的小跟班了，叫阮静兰的那个，我听到她在说，是沈揽语让她在外散播你和霁明的流言。”
    赵沅青和谢霁明之间什么关系，文苑晴能不知道？
    清清白白，啥关系都没有。
    前头先是有人在谢家想要陷害两人，后头又冒出了这些流言蜚语来，如今听阮静兰一说，文苑晴就将沈揽语记恨上了。
    她是意外听到的，所以，文苑晴并没有过多怀疑。
    何况，沈揽语本来就对谢霁明有意思，没见先前还找她麻烦了？那日又是赵沅青给她出的气，沈揽语因此记恨上了赵沅青，也十分正常，加上这个阮静兰，又的确是沈揽语的小跟班，文苑晴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口说无凭，文苑晴也不能直接冲到沈家去找沈揽语算账，直到今日——
    文苑晴瞧见沈揽语同绾宜郡主走来时，嘴上一时没忍住，就冒出了一句：“啧，人模狗样儿，再漂亮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底下是个丑陋不堪的贼。”
    绾宜郡主起初还没和文苑晴起冲突，听到文苑晴这话，不免好奇地问道：“苑晴，你说谁呢？”
    文苑晴朝着绾宜郡主身边的人沈揽语努了努嘴，说：“不就是她咯。”
    沈揽语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面色一白，就开始了。
    她眼中含泪，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文苑晴：“文大姑娘，为何要污蔑我？”
    绾宜郡主与沈揽语关系甚于文苑晴，见好友被文苑晴如此对待，一蹙眉，心中难免已经有了偏向。
    “是我污蔑你吗？你自己心里有数。”文苑晴面上掩不住的鄙夷。
    沈揽语低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强撑起一个笑容：“文姑娘，我真的和谢公子没有关系，只是有些人不知内情嘀咕了几句，文姑娘，不信我，难道还不信谢公子吗？”
    绾宜郡主一听，炸了。

 第309章 散播流言的源头

    绾宜郡主以为自己了解了真相，是文苑晴自己误会，瞎吃醋，诋毁沈揽语，这不，就和文苑晴对上了。
    而文苑晴嘛……她又不是一个怎么会说话的人，事情没说清楚，倒是先和绾宜郡主吵了起来。
    于是——
    就有了赵沅青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知晓了所有来龙去脉之后，赵沅青有些无奈地伸手按了按眉心。
    文苑晴瞧见赵沅青这样，以为她还在怪自己，心里不免也有些生气了。
    “算我多管闲事。我管你做什么？就应该让你被别人欺负死。”说着，文苑晴一转身，拉着旬观意就要走。
    “回来。”赵沅青有些无奈地朝着文苑晴喊了一声。
    文苑晴止了步，但是却没有回头。
    旬观意瞧瞧文苑晴，又瞧瞧赵沅青，最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自个儿将文苑晴拉了回去。
    “我不是怪你，沈揽语也好，绾宜郡主也罢，得罪就得罪了，此事，原本就是沈揽语先寻事在先，你要如何，都是使得的。但是，文苑晴，咱们做事，不能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赵沅青语重心长地说。
    文苑晴一听，冷静了下来。
    她是冲动，但不是傻，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今日她这么一出，虽然绾宜郡主和沈揽语没找着好，但是传出去，少不得说她刁蛮任性，不讲道理，若是再严重些，一顶不敬皇家的大帽子盖下来，虽然明安帝如今拿文家做不了什么，但对她的名声难免有影响。
    文苑晴努了努嘴，说：“我知道了，下回我尽量。”
    赵沅青翻了个白眼。
    这话等于没说。
    下回该有还是有。
    不过——
    赵沅青瞧了旬观意一眼，倒也没避讳她：“流言那件事，跟沈揽语没关系。”
    文苑晴这下是真愣住了，她看向赵沅青问：“不是沈揽语？”
    “嗯。”赵沅青回，“太巧合了。”
    “万一，就是这么巧合呢？”文苑晴说。
    赵沅青看向文苑晴，心里琢磨了一下，看在文苑晴是为了自己出气的份上，赵沅青索性透露了一二。
    “谢娇银还记得？”赵沅青问。
    文苑晴立刻点了点头：“我自然记得，难道是谢家那事有线索了？不对，你现在提起，不会真跟我怀疑的那样，那事也是沈揽语干的？”
    说完，文苑晴又蹙起了眉，刚才赵沅青已经说了不是沈揽语。
    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文苑晴看着赵沅青，一脸疑惑。
    旬观意也来了兴趣，看着赵沅青，等待着她出声解惑。
    “谢家那事，是薛宁意身边的大丫鬟让她做的。”赵沅青直接明了。
    文苑晴愣住：“薛宁意？”
    赵沅青点头，又说：“至于那些流言，的确和阮静兰有关，她出钱让秦玉竹去做的。”
    “怎么还扯上秦玉竹了？”文苑晴一脸懵。
    赵沅青笑了声：“这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自己有数，你不必太担心。”
    文苑晴还想再问，旬观意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文苑晴：“苑晴，赵姑娘说的是，此事，你不要再参与，否则，你被有心人利用了，只会给赵姑娘添麻烦。”
    这话要是赵沅青说，文苑晴早就炸了，但是换了旬观意，文苑晴抿了抿唇，不太乐意地应了一声。
    赵沅青瞧着倒是新奇。

 第310章 她心底冒出了一股愉悦

    说完事，旬观意便就带着文苑晴离开了。
    待人走后，六吟才出声问道：“姑娘，不是沈揽语吗？”
    “嗯。”赵沅青应了一声，她脸上带着笑，但却带了些阴森：“我先前也的确怀疑过，但今日一遭，却给我敬了一个醒。”
    六吟看着自家姑娘。
    “你觉得，沈揽语更恨我，还是更恨文苑晴？”赵沅青问。
    六吟顿了顿。
    赵沅青已经十分确切地开口：“沈揽语喜欢谢霁明。”
    六吟并不奇怪，她听懂了赵沅青的言外之意。
    沈揽语或许会因为当日的事，记恨赵沅青，但是，在沈揽语的心里，对付文苑晴，才是重中之重。
    因为这一点，一开始，赵沅青心里对沈揽语就存了一个疑，她喜欢谢霁明，应该不会做出毁坏他名声的事来，但是为了破坏谢霁明和文苑晴的婚约，赵沅青也不能确定，万一沈揽语就是这么自私自利，丧心病狂呢？
    而今日，文苑晴的遭遇，却让赵沅青确定，这事，与沈揽语没有关系。
    至少，她不可能是主谋。
    赵沅青指尖微微摩挲着，随后笑了起来。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姑娘家的小事，这又是宫里那位折腾出来的，为的是离间文、赵、谢三家，而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物色了沈揽语，让她成为替罪羔羊。
    文苑晴会遇见阮静兰，也必然是早有安排，就文苑晴的那个性子，再联合沈揽语在外的名声，明安帝不知要搅黄文谢两家的婚事，还想毁了文苑晴。
    啧。
    她心里怎么就那么冒火呢？
    尤其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对明安帝做些什么。
    六吟就瞧着自家姑娘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差了下来。
    “姑娘，要不，找庄公？”六吟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赵沅青一愣。
    她想起庄离，是啊，有什么事是庄离解决不了的？她下意识，心底就冒出了一股喜意来，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
    “这是我自己的事。”赵沅青说。
    她不能一直依赖庄离，万一有一日，庄离不愿再帮她了呢？靠外人的强大，总有消失的那一日，只有自己真的壮大起来，才能够真的无畏。
    不过，赵沅青又高兴起来。
    她虽然现在做不了什么，但就庄离今日来文家这一出，明安帝估计就得气个半死。
    他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而此刻，庄离正被文老将军拉着同他的几个好友下棋。
    文老将军来往的，大多都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武将，中间有多了一位赵太傅，庄离的年纪，摆在这一群人之间，变得格格不入。
    偏文老将军还拍着庄离的肩，一口一个庄老弟。
    庄离也不恼，一直笑脸相迎。
    老将军一直在外，对庄离接触不深，可有几位武将就留在京城，对庄离不说十分了解，但反正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么好说话的模样，一时之间，觉得有些玄幻。
    赵太傅则是一直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冷眼看着庄离和文老将军等人。
    “老哥哥，你都喝了多久的茶了？来来来，快来帮我瞧瞧，我这该怎么下。”文老将军冲着一旁的赵太傅招呼。
    文老将军爱下棋，但下的不行，即便庄离有心相让，几步下来，文老将军还是毫不犹豫地落入了下风。

 第311章 讨好娘家人可真难

    赵太傅被文老将军这么一招呼，这才磨磨蹭蹭地起身，走了过来。
    等人在棋局旁站定，一瞥，开口：“别看了，你下不过他，人一直让着你呢。”
    文老将军一听，立刻一瞪眼：“庄老弟，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庄离一噎。
    他还没开口呢，旁边的赵太傅已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你到现在才瞧出来呢？”
    文老将军闻言，抬手就朝着棋盘狠狠一拍：“庄离，你赢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我。重来，你要是再让我，就给我滚出去。”
    庄离：“……”
    周遭的武将听着文老将军的话，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庄离呢，他只能好脾气地开口：“好，听老将军的。”
    两人的棋局再次开始。
    这回，庄离没有再让。
    文老将军不擅棋，但他身边此刻站着个大家，庄离可不敢再让了，被瞧出来，以文老将军的性子，说不准真把他赶出去。
    而庄离认真下棋的结果，就是半株香不到，文老将军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棋盘，最后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那个，要不，你还是让我一下？”
    庄离：“？？？”
    赵太傅没想到庄离的棋下得不错，这会儿，手也痒了。
    他拍了拍文老将军的肩：“老文，让我来和他对一局。”
    老将军一瞧赵太傅，立刻起身让了位：“老哥哥，你来，好好杀杀现在这些年轻人的锐气。”
    赵太傅落座。
    两人开始新一盘的对弈。
    和先前不同，庄离和赵太傅两人下得有来有往，棋局上江山大半开，一时之间，倒是瞧不出谁更胜一筹，文老将军几个武将，自个儿下棋不行，这会旁观着，嘴里念叨的倒是有条有理的。
    这盘棋，足足下了半个多时辰。
    赵太傅原本面色沉重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放下了一枚棋子，笑道：“你输了。”
    庄离看着棋盘，点了点头：“太傅棋艺精湛，某甘拜下风。”
    赵太傅挑了挑眉，说：“不过尔尔。”
    庄离：“……”
    忽然有些想要冒脏话。
    这群人怎么这么难讨好？
    不过，赵太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视线落在庄离身上，眼中倒是流露出了些许满意。但当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等落在庄离坐着的两腿间时，眼中的满意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赵太傅嗤了一声。
    庄离难得有些懵。
    赵太傅刚才看了他哪？
    还有，这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赵太傅已经站了起来：“行了，差不多，前头应该也快开宴了。”
    话刚落下，文大夫人派来的下人便来给文老将军传话了。
    宴席已备妥，可以入宴了。
    文老将军立刻笑着带着自己的一群好友，去了前院。
    庄离被安排在了与老将军们一桌。
    男女分桌而食，以屏风相隔。
    庄离落座时，朝着屏风那头瞧了一眼。
    屏风上隐隐约约照出了人影，但想要从中分辨出赵沅青的身影来，并非易事，庄离便就多瞧几眼。
    这几眼，便就被赵太傅注意到了。
    “庄公什么时候还养成偷窥妇人的爱好？”赵太傅直言开口。
    这一桌人全部都愣住了，旁边两桌听到赵太傅的开口，也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个声来。
    大佬过招，他们这些小罗罗可得躲远点。

 第312章 嘴贱一时爽，追妻奔坟场

    庄离也愣了一下。
    他看向赵太傅，见赵太傅脸上平静，但话里却摆明了咄咄逼人的意思，庄离嘴角一勾，他往椅背上一躺，先前的那副仪态，晚辈作风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如今慵懒随意，倒有了以往的模样来。
    “赵太傅不知道吗？”庄离笑着反问。
    赵太傅看着庄离，心下一顿，暗叫一声不好。
    他正想开口堵庄离的话，可谁想人已经先一步开口：“本督这是在瞧我们赵二姑娘呢。”
    赵太傅：“……”
    而此刻屏风后刚刚落座，就听到了庄离故意放大声音说的话时，也是一懵，什么情况？
    庄离带笑看着赵太傅。
    既然讨好，赵太傅不要，还一个劲找麻烦，那行呗，他也累了，一块毁灭。
    赵太傅瞧着庄离，气不打一出来。
    就这？就这个垃圾玩意，他才不可能同意自家孙女和这个垃圾玩意的婚事！
    偏生庄离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他伸手搁在桌上，托着下巴，若有其事地思考：“这么多个人影，哪个才是呢？”
    赵太傅：“……”
    气得想要打死他。
    而此刻，屏风后——
    听到庄离声音的女眷们，纷纷转过头来看着赵沅青。赵沅青被众人瞧得浑身尴尬，心里气得把庄离从头到尾骂了个狗血淋头。
    “哈哈哈哈，庄公真爱开玩笑。”文大夫人尴尬地露出个笑，想要打圆场。
    庄离也听见了。
    他的笑意更大了：“也不是谁人都能让本督开玩笑的。”
    这话，看似是与文大夫人说的，但庄离的视线，却是落在赵太傅身上。
    赵太傅更气了。
    这个瓜娃子居然在挑衅他？
    赵太傅气极反笑：“庄离，你记住，你可千万别有求我的那一天。”
    庄离原本脸上的笑意一僵。
    虽然此刻他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需要求赵太傅的那一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算有了点意识，自己好像刚才给自己挖了个坑？
    庄离清了清嗓子，慢慢坐正了身体，笑：“赵太傅宰相肚里能撑船，应该不会与我这个晚辈一般见识？”
    赵太傅“呵呵”冷笑：“别，我是小肚鸡肠，小心眼得很。”
    庄离：“……”
    嘴贱一时爽，追妻奔坟场。
    安盛站在庄离身后，脑后里立刻冒出了这句话，这可不就是自家爷此刻的真实写照？
    不过，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同情，只想看好戏。
    赵沅青也听到了自家祖父的声音。
    脸色一僵。
    这些男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就爱给她找麻烦？
    那些女眷看她的眼神越发诡异了。
    赵沅青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摆出了一个笑，看向一旁的六吟，开口：“六吟，去，给老太爷和庄公送杯茶，让他们好好漱！漱！口！”
    说到后头，赵沅青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
    赵沅青的话，赵太傅和庄离自然听见了。
    两人都是心下一惊，随后不自觉就坐得更加端正了。
    而此刻，六吟已经倒了两杯茶，亲自送了过来。
    “老太爷，庄公，姑娘让奴婢送来的。”六吟亲自将茶水送到了两人的面前。
    赵太傅看着那杯茶，只觉得背脊一凉，干笑了一声：“好像也不是太渴，放着。”
    这话才落下，屏风后就传来了赵沅青的声音。
    “祖父，喝杯茶，你们再慢慢聊。“
    赵太傅：“……”

 第313章 千万不能得罪女人

    赵太傅还在挣扎。
    庄离看着那个茶，虽蹙了蹙眉，但还是接过，喝了一口。
    这一口茶水入口，庄离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苦？
    庄离差点就将茶水喷出来，碍于这是在文家，又是赵沅青让人送来的，又默默地吞了下去。
    这一口下去，整个嘴里都弥漫着一股子苦味。
    “六吟，你这茶里放了多少茶叶？”庄离忍不住问。
    六吟笑着看着庄离，回：“不多。”
    不多能这么苦？
    庄离默默地闭上了嘴。
    赵太傅没想到庄离这么能抗，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面前的茶杯往庄离跟前一送：“庄公爱喝茶？来，这里还有一杯，都是沅青的一番心意，庄公可不能浪费了。”
    庄离：“？”
    赵太傅一脸笑意地看着庄离。
    赵沅青虽然不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着对话，大抵也猜到了。
    想到庄离真的喝了，她微微抿唇笑了笑，不过很快就敛了嘴边的笑意，朝着屏风那一头喊：“六吟，送完茶便回来。”
    六吟这才给众人福了福礼，又退回到了屏风后。
    六吟一走，赵太傅和庄离这才松了口气。
    庄离赶紧朝着安盛摆了摆手，让人赶紧将这两杯茶撤走。
    今日的这一口茶水，他怕是至少得一个月不想再喝茶这玩意了。
    不过，赵沅青这一出，倒是让赵太傅对庄离又顺眼了些。
    虽然是个太监，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勉勉强强。赵太傅想。
    一场闹剧过去，宴会才算正式开席。
    众人把酒言欢，庄离也难得的好脾气，这一次的文家私宴，倒是办得热热闹闹。
    酒终人散。
    文老将军亲自将庄离与赵太傅送到了门口。
    庄离原本想再见见赵沅青，可今日，赵沅青会在文家留宿，而她身为女眷，也断然没有来送他的道理。
    庄离无奈，敛下了心中失望，与文老将军告辞离开。
    等将人送走后，文老将军就回了花厅。
    此刻，文大夫人与赵大夫人正在瞧庄离送来的礼单，文家几个男人也在。
    “庄公这可真是大手笔。”文大夫人感慨。
    文老将军进来，刚好听到了这一句，笑道：“文老弟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公公自己看。”文大夫人笑着将礼单递了过去。
    文老将军接过。
    庄离是按着每个人的喜好来的。
    文老将军一眼就瞧见了这份礼单上，有来自异域的弓弩，是他的喜好。
    “有心了，有心了。”文老将军笑道，随后感慨：“这个老弟，可没白认。”
    赵大夫人笑出了声：“什么老弟，人家这是冲着沅青来的。”
    文老将军倒是也没否认。
    文大夫人却有些迟疑：“庄公的礼送得太重，公公，收下会不会有所不妥？”
    文老将军也有些迟疑。
    赵大夫人又笑了一声，说：“不碍事，这才哪跟哪，想娶我们沅青，这么点见面礼，怎么也要得。”
    文老将军：“？？？”
    “啥？”文老将军一脸震惊地看着赵大夫人，随后一拍桌，骂道：“好他个庄离！居然心怀不轨。想娶我们沅青？门都没有！”
    文大夫人也有些震惊。
    但是震惊之后，似乎又很快接受了。
    虽然庄离是个太监，但是他们对赵沅青的唯一一个要求，大概就是别进宫就好。
    “公公，那这礼，还收吗？”文大夫人问。
    文老将军闻言，露出一股肉疼的模样来。
    赵大夫人笑道：“收不收，人家的心思也不会变。”
    文老将军一听，一拍桌：“收！只要他敢送，咱们就敢收！”

 第314章 过年便就将人接回来吧

    赵沅青对此事一无所知。
    文家私宴后，她和赵大夫人又在文家住了两日，之后便就回了赵家。
    赵老夫人的寿宴已经临近，赵家也有许多事要忙碌。
    赵沅青为了老夫人的寿诞，忙得脚不着地，还得抽空将奕阁和其他的事安排妥当，毕竟，寿诞当日，她就得与庄离一道前往淮扬。
    这一忙，就忙到了老夫人寿诞当日。
    赵沅青早早就起了身。
    她今日要帮着一道去招待客人，老夫人身份尊贵，今日来的客人非富即贵，皇家恐怕也得来人，务必做得周全。
    “六吟，晚些你亲自再去厨房那头走一趟，膳食绝不能出错。”赵沅青坐在妆台前，一边由着三念折腾，一边朝着六吟叮嘱。
    寿辰的事，是赵家几个夫人联手操办，赵大夫人担着大头，这些事虽不需要赵沅青费心，但一想到明安帝在背后虎视眈眈，她就不得不多小心些。
    六吟点头，笑道：“姑娘放心，奴婢记着呢。”
    “嗯，还有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吗？”赵沅青又问。
    六吟颔首：“都收拾妥当了，姑娘放心。”
    赵沅青又一一问了其他安排，等她问得差不多时，三念也已经停了手。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
    赵家已经忙碌了起来，赵沅青也没有在自个儿院子久留，收拾妥当后，便就往老夫人院子里去了。
    她要先去给赵老夫人先贺个寿，至于贺礼，那得等宾客都到齐了，众人一道拜寿时，再行送上。
    赵沅青这才刚到赵老夫人的院子，便见老夫人身边的沁箜捧着一个木盒子，从外头走来。
    沁箜见了赵沅青，赶紧笑着给赵沅青福了福礼：“二姑娘安好。”
    赵沅青也冲着人笑了笑：“沁箜姐姐一大早的，这是做什么去了？”
    沁箜闻言，面上笑意一顿，随后凑上前来，低声道：“这东西，刚从家庙那边送过来的。”
    家庙。
    赵素兰？
    赵沅青轻轻笑了一声。
    也不算意外，老夫人寿辰，赵素兰怎么不可能放过在个在老夫人面前刷好感的机会？
    “三妹妹有心了。”赵沅青说。
    沁箜笑了笑，倒是没接这句话。
    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就一道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此刻已经收拾妥当，赵大夫人几个起得更早，如今，三个儿媳妇都守在老夫人跟前，正在与老夫人说笑。
    赵沅青将赵素兰的事抛之脑后，上来先给赵老夫人行了个大礼：“孙女恭贺祖母寿辰，祝祖母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好孩子，快起来。”老夫人赶紧笑着朝赵沅青招了招手。
    沁箜拿着盒子退到了一旁，并未上前。
    赵大夫人几人今日都有事，赵沅青也不得空，一行人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后，见时辰不早，便就一一告辞。
    待人都走了之后，沁箜才走上前，将木盒子递了上来：“老夫人，家庙那头送过来的，说是三姑娘给老夫人准备的贺礼。”
    老夫人情绪淡淡，朝着沁箜招了招手。
    沁箜将东西送了上来。
    沈嬷嬷接过，主动打开了盒子，瞧见里头的东西，微微一愣，随后从里头捧出了一堆书来。
    老夫人也讶异了一瞬。
    她取过一本，随意翻了几页。
    上头抄写的是佛经，字迹端正，俨然是赵素兰的笔迹，老夫人又往后瞧了几眼，都是赵素兰亲自抄写。
    “有心了。”赵老夫人也颇为感慨。
    沈嬷嬷和沁箜都没说话。
    直到许久之后，老夫人才叹了口气，说：“罢了，等今年过年前，便就将人接回来。”

 第315章 庄离也来贺寿了

    文家是到的第一波客人。
    文大夫人一来，去拜见了赵老夫人，随后便就开始帮着赵大夫人一块儿忙碌。
    而文家之后，又陆续来了几家与赵家交好的人家。
    赵家很快便就热闹了起来。
    清河长郡主也来了，不过大抵是因为先前文家的那一出，绾宜郡主此次并未一道，清河长郡主待赵沅青等人的态度，也不见变化。
    客人一波一波地来，待所有人都来齐后，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众人异步前院正厅，老夫人与赵太傅坐在高堂，由自家人先行拜寿。
    先是赵大爷夫妻，而后是赵二爷、赵三爷，待上头一辈拜完寿后，便是赵沅如和林昊明。
    临安候夫人至今还未归京，这些日子，赵沅如过得轻松了不少，如今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和林昊明上前，给赵老夫人行了大礼。
    “孙女恭祝祖母寿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赵沅如笑道，随后又亲自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贺礼，打开，笑道：“孙女有缘寻得一座观音像，慈悲悯人，送予祖母，愿祖母长命百岁，身体安康。”
    赵老夫人笑得连连点头：“好，好孩子，有心了。”
    赵沅如和林昊明送完礼后，便就退下了。
    接下来，便是赵沅青。
    赵沅青上前，恭恭敬敬地给赵老夫人行了大礼，笑道：“孙女恭祝祖母寿辰，愿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说完，赵沅青起身，六吟已经端了一个锦盒上前。
    赵沅青将锦盒打开，笑道：“此为玄真大师亲自抄写的长寿经……”
    众人听到是玄真大师真迹，面露震惊，赵老夫人脸上也流露出了喜意，而不等赵沅青将话说完，外头忽然来了一阵喧闹声。
    还未见人影，便听外头小厮高呼：“东厂都督庄公到。”
    众人皆是一惊。
    赵家人也有些诧异，但是诧异过后又很好地接受了这一切。
    庄离往将军府送礼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如今老夫人寿辰，庄离不来，才奇怪。
    赵沅青已经止了话头，转身望了过去。
    不多时，庄离便就大步流星朝着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厂务，抬着一块用红布遮掩住的东西，估摸是贺礼，但不知是何物。
    庄离已经走到了堂前，就在赵沅青身旁。
    “老夫人寿辰，某不请自来，还请老夫人见谅。”庄离笑着朝着赵老夫人行了礼。
    赵老夫人见此，忙笑道：“庄公太客气了。”
    “某备了一份薄礼，恭贺老夫人生辰，愿老夫人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庄离笑道，随后朝着后头挥了挥手，两个厂务便就将东西抬了上来。
    在场的人听到庄离的贺词，面色都有些古怪，下意识地朝着赵沅青看了一眼。
    赵沅青还站在庄离身边，面色平静。
    众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是早就商量好的。不过，很快，大伙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
    厂务将东西在大堂中放定，庄离往前，拉住红布一角，轻轻一掀，红布下的贺礼，终于得见天日。
    这是一道双面苏绣屏风。
    屏风上绣着一副佛祖讲法图，恩泽大众，栩栩如生，期间又用了金线绣之，乍一看，竟有一种金光微闪，像是佛光照射大地的感觉来。
    赵老夫人见之欢喜，已经站了起来，亲自迎了上来。

 第316章 出发！去淮扬

    赵老夫人走到屏风前。
    视线在屏风上一一扫过，连道了几声“好”。
    “有心了，有心了。”赵老夫人看着庄离的视线中，全都是满意。
    她高兴过后，又回到了主位上，拜寿还在继续。
    庄离的贺礼与赵沅青的贺礼都有人上前取走。
    待取走了礼之后，两人站在堂下，又给老夫人行了个礼，随后这才退到一旁站定。
    庄离也不嫌弃，索性就跟着赵沅青站着。
    这一幕，又是让众人议论纷纷。
    这瞧着，怎么像是孙女孙女婿一块贺寿？
    不过，众人也只是敢心下想想罢了，哪里敢说出口。
    赵沅青与庄离退下之后，后头的人立刻就接上了，这一拜寿，足足拜了半个多时辰，待拜完寿后，也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辰，众人移步旁院，各自落座就席。
    赵老夫人的寿宴，赵家的上上下下都打点精细，丁点错都不敢出，旁人又顾忌赵太傅，断然也不敢在此时闹事，何况，没见人庄离也在吗？
    庄离往那一坐，大伙什么心思都没了。
    而庄离，这一坐，就是一日。
    待到客人一一离去，庄离仍旧在花厅上安坐着。
    赵沅青跟在赵大夫人身后，将客人都送走后，回到花厅，瞧见的便是庄离端坐在花厅中，一手端着茶杯，面色平静。
    赵大夫人看了赵沅青一眼：“去。”
    赵沅青福了福礼，脸上带着些蠢蠢欲动。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赵沅青最远去过的地方就是皇家猎场和避暑山庄，如今能够去外头走一遭，她心里早就存了期待。
    旁人不知，赵大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
    这也是她为何会如此爽快答应让赵沅青跟着庄离去淮扬的理由。
    赵大爷倒是想反对，不过，反对无效便是了。
    等拜别了赵大夫人之后，赵沅青才朝着花厅走去。
    她一步步走得极稳，但等她余光扫到赵大夫人已经转身离开时，立刻丢了先前那副模样，小跑了几步，直接跑进了花厅。
    “我们走。”赵沅青提着裙子，站在门口，笑着冲庄离喊。
    庄离早就注意到赵沅青过来了，但一直不动，余光注意着，等人一开口，他便已经站了起来。
    他看着赵沅青，脸上也露出了个笑：“好。”
    六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这次，她和三念都会跟着赵沅青一道离开。
    庄离让人将马车停在了赵家后门。
    一行人直接往后门去。
    一共三辆马车，一辆放着行李，一辆庄离，一辆赵沅青。
    庄离倒是想要与赵沅青同坐，但路途遥远，少不得会有在马车上过夜的时候，此时，两人便就有所不妥了。
    赵沅青没考虑那么多。
    她径直带着六吟、三念上了中间那辆马车。
    见赵沅青走得这么干脆利索，庄离轻轻哼了一声：“小没良心。”
    说完，庄离也转身上了马车。
    此次淮扬之行，庄离只带了李年，还有七名厂卫，如今三人扮做了车夫，其他与李年一道骑马，除此之外，暗中还有一队由陈默带领的暗卫，隐在幕后保护。
    待庄离坐稳后，李年便就翻身上马，朝着众人做了一个手势，一行人便就连夜出发了。
    京城有宵禁，但这对于庄离来说，形同虚设。
    一行人毫无阻拦地出了城。
    赵沅青忙了一日，此刻乏意上来，瞧见已经成功出了城，便就合衣在马车上凑合着躺下了。
    六吟与三念靠着马车，也闭上了眼假寐。
    一夜无话。

 第317章 你娶我吧

    赵沅青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
    六吟与三念早就醒了，这会正挤在一块，透过马车上的那个小窗，往外头瞧。
    “什么时辰了？”赵沅青坐了起来，问。
    三念与六吟两人一听，忙放下了帘子，笑着看向自家姑娘。
    “快辰时了。方才城门口一开，我们就进城了，眼下已经是津沽的管辖内了。”六吟带着笑同赵沅青说。
    赵沅青有些诧异：“这么快。”
    “奴婢一早醒来，也惊讶了好一会呢。”六吟笑道，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
    她用手绢拭了水，随后递给赵沅青：“姑娘先凑合凑合。”
    赵沅青接过，简单洁了面，又让三念帮着她整了整行装发髻，待她收拾妥当，马车也停了下来。
    三念率先打了帘子往外瞧。
    马车这会正停在一家客栈前。
    “这是到了？”三念问车夫。
    车夫笑着点了点头：“是，爷说了，先在此处歇歇脚。”
    三念一听，立刻下了马车，一手打着帘子，让六吟扶赵沅青下来。
    等赵沅青下马车的这会，庄离也下了马车，直接朝着这处走来。
    他走到马车旁，待赵沅青站定后，才开口：“夜里可安稳？”
    “睡得挺好。”赵沅青回。
    倒也不是和庄离的客气话，先前去皇家猎场，赵沅青还是受了些罪，但今儿个，马车稳稳当当的，倒是一点都没妨碍着她睡觉。
    庄离笑了声：“那就好，我们先在此处歇脚，洗漱一番，吃个早膳，之后我们再走。”
    “好。”赵沅青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走在前头，率先进了客栈，李年等人则是跟在后头，留了三个车夫在外头安置马车。
    一进客栈，就有伙计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庄离随手掏出一枚碎银子，朝着伙计上一扔，开口：“六间上房。”
    伙计接住银子，脸上全是笑意：“好勒，六间上房，客官，这边请。”
    伙计正带着庄离一行人往楼上走，恰好，楼上也下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和一名姑娘，后头还跟着一群带着刀的男人。
    中年男人正在苦口婆心地劝姑娘：“女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这回可不能再闹事了，听爹的话，好好找个人家，让你娘安心。”
    姑娘不为所动，满脸烦闷，但余光扫过庄离一行人时，却猛然愣住。
    随后，她猛地朝着庄离一伸手，开口：“那我要他。”
    说完，还不待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姑娘就小跑到庄离跟前，拦住了庄离一行人的去路，开口：“你娶我。”
    众人：“？？？”
    庄离面色平静，他抬头瞥了人一眼，语气森冷：“滚。”
    谁想姑娘一听，更激动了：“我就要你！爹，你想要我嫁人，我就只嫁给他！”
    赵沅青瞧到这，抿唇笑了声：“庄……爷真是魅力无边啊。”
    庄离凉飕飕地瞥了赵沅青一眼。
    中年男人此刻已经带着一群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瞬间拦了庄离等人的路。
    他上下打量了庄离一眼，点了点头：“瞧着还行，欸，我女儿瞧上你了，你就来我家入赘。”
    庄离：“？”
    “想死？”庄离的火气瞬间上来了。
    这都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还如此大言不惭，自说自话。

 第318章 这位啊，是我的未婚妻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也不高兴了。
    姑娘一瞧，瞪了中年男人一眼：“爹，你怎么说话的，对我未来夫君客气点。”
    赵沅青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庄离这下更恼了，他冷眼看着眼前一群人：“滚开。”
    “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火爆。我女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娶了我女儿，你就能一步登天。”中年男人说。
    庄离忽然笑了声。
    他这一笑，姑娘的眼睛就更亮了。
    而庄离呢？
    他云淡风轻地往后退了几步，还不忘拉上赵沅青，将赵沅青带在自己身边，与此同时，李年一行人上前，拦住了那行人。
    姑娘一瞧，双眼一瞪，伸手指着赵沅青，质问：“你是谁？我警告你，你不准跟我抢人。”
    赵沅青蹙了眉。
    这么被人指着，心里怎么可能会爽快。
    而庄离原本已经到了顶的怒火，余光瞥到赵沅青的神情后，却一下子泄了个干净，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转了口：“这位啊，是我的未婚妻。”
    赵沅青猛地看向了庄离。
    庄离笑着冲赵沅青扬了扬眉。
    赵沅青：“……”
    姑娘已经惊得不行：“未婚妻？不管，我命令你们，立刻解除婚约。”
    赵沅青闻言，很快就回过神来，她笑了起来，回：“好啊，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便与他解除婚约，日后婚嫁各不相干，姑娘尽管随意。”
    庄离的好心情立马就降到了最低。
    姑娘还在疑惑：“真的？”
    赵沅青正要点头，说出“真”，可还没开口呢，庄离一手上来，一边揽住赵沅青的腰，一边捂住了人的嘴，直接往自己怀里带，脸上则黑沉着朝着李年吩咐：“老子白养你们的？”
    李年闻言，也不敢看好戏了。
    “拿下！”李年一声令下。
    对面的中年男人一瞧，冷笑了一声：“将人绑了！带回府给小姐做压寨相公。”
    两拨人立马打在了一块。
    伙计一瞧，吓得面色苍白，他认得中年男人，也不敢阻挠，见人一动手，就赶紧跑到一边躲了起来，客栈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如此。
    可等他们才刚刚躲好，楼梯口这边的战局就已经宣告了结束。
    他们一脸懵逼地瞧着中年男人那群人全部倒在地上，就连那个姑娘也不例外。
    “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不要命了吗？”姑娘从地上坚强地爬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但还是不忘朝着庄离吼。
    庄离压根懒得搭理。
    他已经放开了赵沅青，这会改成拉住她的手腕，高声喊道：“小二，带路。”随后又瞥了李年一眼，吩咐：“留口气。”
    李年忙“诶”了一声。
    伙计吓得不行。
    但此刻也不敢违抗，忙上前来带路，还不待伙计走上前，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已经又叫嚣上了。
    “我舅舅是津沽知府！今日的事，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津沽知府？
    庄离嗤笑了一声，云淡风轻地开口：“啊，好大的官啊，我好怕怕。”
    姑娘愣住。
    “你不怕？”姑娘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又强调了一遍：“我说的是津沽知府！知府！正四品的知府！”
    庄离笑了声，看向赵沅青，问：“正四品的官呢，你怕不怕？”
    赵沅青挑眉，颇为配合：“怕，怕得我都不知道早膳要吃什么了。”
    众人：“……”

 第319章 他住她的隔壁

    这位津沽知府的外甥女姑娘，已经完全懵了。
    不过，很快她就连懵的时间都没有了。
    李年上前，手腕一转，剑柄就直接朝着人的脖子上砸了下去，这姑娘也是个不顶用的，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庄离瞧了一眼，就将视线落在了伙计身上。
    伙计忙弯下了腰，态度恭敬：“客官，这边请。”
    庄离直接拉着赵沅青，跟上了伙计的步子，六吟和三念跟在身后，两人瞧着庄离握着自家姑娘的手腕，随后对视了一眼，眼角都藏着些笑意。
    四人先行离去。
    李年一群人不爱打女人，那姑娘晕了之后，算是逃过一劫，只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好晕了，被狠狠打了一顿之后，直接被李年等人毫无尊严地扔出了客栈。
    中年男人在被扔出去之后，在下人的帮衬下爬了起来，此刻鼻青脸肿，但还不忘向李年撂狠话：“你们等着，今日之耻，我一定会加倍还回来。”
    李年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后笑道：“等你呦。”
    “你！你等着！”中年男人气得不行，但此刻也拿李年等人没办法，只能先行离开此地。
    待人走后，李年这才转身往客栈里走。
    掌柜愁眉苦脸地待在一旁。
    见李年过来，忙迎了上来，叫苦道：“这位大人，你们可给小人们惹了个大麻烦啊。”
    李年挑了挑眉。
    见他家爷不好说话，不敢上前，难道他好说话？竟然向他叫起苦来了。
    掌柜的也着实没法子，他解释道：“那人姓闵，是津沽知府的妹夫与外甥女，原知府把闵姑娘当女儿似的疼，今日他们在这客栈出了事，少不得要找麻烦。大人是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怜我们这个小店，哪里撑得住知府的怒火。”
    李年想了想，是有道理，但此事他也不能做主。
    “我同我家爷说一声，该是个什么章程，得我家爷说了才行。”李年开口。
    掌柜一听，面露感激：“小人明白。”
    伙计已经带着庄离等人到了客房这边。
    庄离没有动，先看向赵沅青，问：“你住哪边？”
    赵沅青随手指了一处，开口：“就这。”
    他们无非是在此歇脚洗漱，赵沅青也没什么特别要求。
    庄离点了点头：“行，那我住这间。”
    赵沅青顺着庄离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了一股笑意。
    庄离选的客房，就在她的隔壁。
    “我先回去了。”赵沅青说。
    庄离点了点头。
    目送着赵沅青进了屋之后，庄离这才进了隔壁的屋。
    几人要洗漱，伙计赶紧去准备热水，不过，热水还没到，李年倒是先过来了。
    听完李年的汇报之后，庄离嗤笑了一声：“小小一个知府，都已经蛮横至此了？”说着，庄离的指尖微微摩挲着茶杯。
    “爷，该如何处置？”李年问。
    庄离抬眸看了李年一眼，开口：“让此地的厂卫多留意些。你再让人去知府衙门走一趟，给这位知府醒醒脑。”
    他们路途紧张，不可能在此逗留。
    不过，庄离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人还没去寻知府呢，这闵家父女又带着人重新找上了门。
    庄离与赵沅青才刚坐下用早膳，外头就吵吵闹闹地来了一群人，闵家父女走在中间，前后跟着一堆衙役。
    一群人一进门，闵姑娘朝着庄离一指：“就是他们，快将人给我绑了！”
    庄离一抬眸，冷意尽现。

 第320章 想嫁给我好啊

    衙役听了闵姑娘的话，上前，提着佩刀朝着庄离一指：“全抓了。”
    话音才刚落，庄离冷眼扫了过来，手中的筷子轻轻往外一掷，谁也没瞧仔细庄离是如何出手的，只见那说话的衙役，突然尖叫一声。
    他手下一松，佩刀掉在地上，立刻按住了另外一只手，痛苦叫唤。
    他的手掌上，明晃晃地插着一根筷子。
    “好痛，啊！痛！”衙役一边叫唤着，一边痛得原地转圈。
    庄离手指间，还留着一根筷子，他朝着众人笑了笑，问：“还有谁想试试？”说着，他的视线落到了闵姑娘的身上。
    “想嫁给我？好啊，我亲自为你梳妆打扮如何？我一定会很小心，将那些簪子，全部插入到你的头颅中去。”庄离带着笑，说出的话，却格外地诡异。
    闵姑娘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不嫁了。”闵姑娘一时之间有些结巴了。
    庄离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是吗？”
    “是！”闵姑娘赶紧回，她哪里还敢待在这里，连那些衙役都顾不得，自个先屁滚尿流地跑了，而她走后，那些衙役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也都跟着一道走了。
    这种人，惹不起。
    见人走了，庄离才将手中的筷子扔到了一旁，开口：“走，跟上去瞧瞧。”
    对方显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省得对方再来跑一趟，庄离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直接将整个知府衙门一锅端了。
    闵家父女走在最前头，衙役们跟在后头，他们很快就察觉到庄离一行人跟在了身后，不止如此，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假装路过似的，跟在了众人的身后。
    闵家父女怕得要死，但又心中记恨着。
    “等到了知府衙门，我一定要让舅舅好好教训他们！”闵姑娘恶狠狠地说。
    闵父立刻点了点头，应和：“必须要好好教训他们，得让他们跪下来，三跪九叩，舔我的鞋，请求我们的原谅。”
    “对！”闵姑娘气冲冲地回。
    话音落下，后头传来了一阵庄离的嗤笑声。
    两人心下一紧，默默地闭上了嘴，加快了步伐往知府衙门赶，似乎只要到了知府衙门，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似得。
    庄离一行人跟在后头。
    庄离骑着马，优哉游哉的，这会儿还在同赵沅青说笑：“平日里坏事做多了，好事还没怎么做过，今儿个，你庄爷就转个性子，让你瞧出除暴安良，为民请命，怒揍无良狗官的好戏。”
    赵沅青嘴角微抽，回：“您高兴就好。”
    从客栈到知府衙门，距离并不算远。
    又因闵家父女走得快，大抵一炷香时辰，众人就瞧见了知府衙门的牌匾。
    闵家父女一进衙门，闵姑娘立刻就朝着衙门口的衙役叫唤起来：“快！把后面跟上来的那群人拿下！”
    刚才是她带的人少了，现在到了衙门她的地盘，她就不信还治不了这群人。
    闵姑娘完全忽略了刚才庄离那一手，根本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衙役们不知前情，但听到闵姑娘的吩咐，立刻拔了刀，堵在了衙门口，然而还不等他们动手，李年已经带着两个厂卫在前头开路。
    人多有什么用？
    他们根本连庄离的一米之内都没法靠近，就全被李年三人给撂倒在地。
    闵姑娘看着这一幕，惊住了。
    然而，直到此刻，她还没有认清事实。
    她忽然朝着府衙后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舅舅救命，舅舅，有人欺负我。”

 第321章 敢判我罪的人，还没出生

    原知府此刻正在后院招待贵客。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原知府忙站起身，点头哈腰的：“虞先生说得是，先生放心，下官一定尽心尽力，不负先生所托。”
    正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了自家外甥女的高声呼救声。
    原知府倒没在意自家外甥女的死活，而是面色一僵，先看向了坐在上头两人的脸色。
    见原知府看过来，那位虞先生笑了笑，说：“原知府既然有事，可先处理私事。”
    原知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正想说与人客套几句，谁想，闵姑娘就直接冲了进来，她全然不顾里头有什么人，直接奔到了原知府的身边，挽住原知府的手腕，开始抱怨。
    “舅舅，有人要杀我，你一定要帮我出气。”闵姑娘抿着唇，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原知府面色一沉：“胡闹！”
    他正想呵斥自己不懂事的外甥女，外头却传来了更大的动静。
    李年在前开路，庄离一行人直接闯了进来，一路过来，又遇上了一些衙役，那些衙役想拦，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全都在地上躺着呢。
    闵姑娘前脚才进屋，后脚，李年就直接带着人冲了进来。
    原知府这才变了脸色。
    “谁？胆敢擅闯知府衙门！”原知府冲着外头吼道。
    与此同时，坐在位置上的两人也对视了一眼。
    李年走进屋，轻蔑地扫了原知府一眼，随后便就退到了一旁，不多时，庄离带着赵沅青从外头，信步而来。
    “闯了你的衙门，如何？”庄离轻飘飘地说。
    原知府看向了来人，眉心微蹙。
    而不待她说什么，闵姑娘已经又开始叫嚣起来：“舅舅，就是他！舅舅你一定要为我出气。”说完，闵姑娘又指了指赵沅青，补充：“还有这个女人，舅舅，你帮我杀了她！”
    赵沅青：“？？”
    关她什么事？
    这个傻姑娘不会还抱着想要嫁给庄离的打算，所以先解决她这个“未婚妻”？
    庄离原本还带着笑的脸色，立刻猛地一沉。
    “你想杀谁？”庄离的语气都阴森了下来。
    闵姑娘面色一白，猛地躲到了原知府的身后，轻轻扯了扯原知府的袖子：“舅舅，救我！”
    对方显然不好惹，原知府并不想得罪人，但是身后还坐着两位客人，对方这么贸然上门，若是他不强硬些，怕是会遭了贵客的嫌弃。
    这么想着，原知府将自己的外甥女护在身后，态度也强硬了起来：“擅闯衙门，袭击官差，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死刑！”
    “哦？死刑？这世上恐怕敢判我罪的人，还没出生。”庄离说。
    “尔等猖狂！”原知府一边在心里头骂不成器的外甥女招惹祸端，一边又死杠强硬。
    而就在此时，原本坐着的两人，突然站了起来。
    那位虞先生走上前，朝着庄离作了一个揖：“草民见过庄公。”
    庄离早就瞥见屋内还有两人，只是懒得搭理，这会儿见人出声之后，这才将视线投了过来，这一瞧，庄离乐了。
    “虞允安？”庄离倒没想到在这里会瞧见这位。
    赵沅青不认得虞允安，听到庄离出声之后，这才看向了对方。
    虞允安，琦玉郡主的夫君，这个时候出现在津沽……赵沅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用多说，一定是秦王府那边有了动作。

 第322章 太监还有未婚妻

    虞允安朝着庄离笑了笑：“未想庄公还记得草民，草民之幸。”
    庄离笑了声：“虞状元当年意气风发，某如何会不记得。”
    两人并未交情，不过庄离想到虞允安的出现，与赵沅青有一定关系，便就给了些好脸色，而虞允安嘛，误以为奕阁是庄离的产业，因此也多了一份结交的意思。
    眼看这两位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的模样，原知府呆了。
    庄公……
    等等，庄公？
    原知府看向庄离，一时之间，双脚都开始打起颤来：“东……东厂庄公？”
    庄离瞥了原知府一眼，挑了挑眉，问：“如何？原知府还要治本督的罪吗？”
    原知府闻言，脚下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以头磕地，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下……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闵姑娘听到众人的对话，她不在京城，对庄离的恶名没有那么大的感触，听到这，她发出了一声疑惑。
    “太监还有未婚妻的吗？”闵姑娘问。
    众人：“……”
    赵沅青看着闵姑娘，此时此刻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位可真是一个好汉，为了一张好看的脸，已经将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了。
    原知府听着，只觉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忙扯了闵姑娘一把，骂道：“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给庄公请罪！”说着，原知府忙同庄离告罪：“是下官管教不严，冒犯了庄公，请庄公责罚。”
    庄离轻轻笑了一声，说：“这才哪到哪呢，原知府的这位好外甥女，还想嫁给本督呢。”
    原知府：“？？？”
    原知府已经在心里将这个蠢货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将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道：“是死是活，单凭庄公处置。”
    闵姑娘被原知府拽了一把后，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她心里正埋怨着，忽然听到原知府这番话，不高兴了：“舅舅，你说什么呢？你居然不管我？娘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原知府现在一点都不想搭理她。
    得罪了庄离，别说她了，他这个舅舅都有可能被牵连。
    “本督素来善解人意，就是一点小事，何必说死的呢？”庄离笑呵呵地说，随后看向李年，开口：“外头的百姓都还在？将他们两个拉出去，看看咱们的老百姓怎么说，本督最爱听民声了。”
    原知府闻言，面如死色。
    自己干过什么事，他自己心里当然清楚。庄离这个打算，显然是不打算轻饶了。
    原知府可算是把这个外甥女可恨上了。
    李年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忙应了一声，随后招呼着厂卫，直接上前，将原知府和闵姑娘像拖条狗似的，直接拖了出去，一路拖到了知府衙门口。
    原知府压根没有心思反抗，顺从点，或许还能少受点罪。
    而闵姑娘呢？一路大吵大叫，李年实在听得烦了，脱下鞋，将自己的臭袜子直接堵在了闵姑娘的嘴里。
    那一股子臭味涌上口腔，闵姑娘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
    等回过神后，她继续叫唤着，不过如今被堵住了嘴，也只能发出一些呜咽的声音，可怜的眼眶都红了呢。
    赵沅青看着这一幕，默默地捂住了嘴。
    总觉得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第323章 当着庄公的面撬墙脚

    衙门口正围着不少凑热闹的百姓。
    他们瞧见往日里作威作福的原知府和闵姑娘被扔到了门口，那个在门口地上躺着的闵父也没逃过，被一道拽过来，扔了出来。
    李年往旁一站，清了清嗓子，开口：“我家爷呢，是从京城来的，听说这位原知府和他的外甥女作恶多端，今儿个，咱家爷也想做回青天大老爷。但凡有人受过冤屈的，尽管直言，今日，咱家爷，管了这门闲事。”
    这话一出，百姓们议论纷纷，但一时半会，倒是没有人站出来。
    不过，人群中，听到李年的话后，也有面色各异的，随后从人群中退了出去，赶紧跑远了，一瞧就是给人家送信去的。
    李年自然瞧见了。
    他让人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了衙门口，笑道：“不急，时辰还早。”
    庄离与赵沅青也出来了，不过，并未近前，而在衙门内，寻了个角落瞧着。
    “庄公不急着赶路了？”赵沅青问。
    庄离身子轻轻一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语气随意：“麻烦都找上门了，我这么爱斤斤计较又小心眼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拿轻放呢？”
    赵沅青抿着唇笑了笑，懒得揭穿庄离的心思。
    他要教训闵家父母和原知府，实在太简单了，让底下的人揍一顿，杀了都不奇怪，可偏偏选择最费时辰的法子，让百姓们出声。
    庄离一开始显然并不是真的想要与闵家父女计较，冒犯了他，打一顿便是了，而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出，显然是从掌柜和百姓的反应中，瞧出了些什么，这才有了眼下的这点后续。
    都说庄公杀人不眨眼，如今看来，世人多愚昧，多听流言蜚语，信以为真。
    虞允安和他的同伴也一并跟着出来了。
    两人站在另一边。
    “这就是东厂那个都督？他旁边那个姑娘说谁？庄离的未婚妻？”虞允安身边的年轻公子哥，朝着虞允安发出了重重疑问。
    虞允安如今已经三十出头，身着青衣长衫，气质儒雅，当然，这是忽略他脸上攒着的那一撮胡子的情况下。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此刻正轻轻地转动着扇柄，似有所思。
    而另外一位年轻公子哥，瞧着也才刚刚及冠的年岁，穿着一身劲装，头戴玉冠，腰间挂着一把匕首。
    他见虞允安一直不吭声，用胳膊肘捅了捅对方：“先生，我问你话呢。”
    虞允安心里已有猜测，但是却并未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公子哥，说：“好奇啊？自己问去。”
    公子哥闻言，轻轻哼了一声，回：“自己问就自己问。”
    说着，他就径直朝着庄离与赵沅青走了过去。
    不过，他的目标，却并非庄离，而是——赵沅青。
    公子哥径直走到了赵沅青面前。
    赵沅青正在瞧着外头的好戏，忽然眼前投下了一道影子，不由得疑惑地抬头看了过去。
    方才闵家父女来找麻烦时，赵沅青正在用膳，之后就直接来了衙门，没来得及戴帷帽或是面纱，此刻，她漂亮的脸蛋，悉数露在了众人眼前。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与虞允安一道的公子哥。
    只见公子哥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极为骚包的笑容，随后开口：“在下晋繁丞，不知这位姑娘芳名，家住何方？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意欲上门求亲。”
    赵沅青：“？？？”
    你在说什么？
    而此刻，原本面容轻松的庄离，也猛地站直了身体，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第324章 定情信物

    晋繁丞，齐南晋家这一代的独苗苗。
    虞允安师承已故儒学大师刘老先生，刘老先生只收过两个学生，其一是虞允安，还有一位，是位姓冯的姑娘。
    而这位冯姑娘，之后嫁到了齐南晋家，正是晋繁丞的母亲。
    晋家曾经也是京城大家，世代从军，不过，在二十年前，晋老将军解甲归田后，一大家子就搬回了齐南老家。
    晋家虽没了兵权，也无人在朝为官，但这一家子回到齐南后，竟开始自己建造起兵器，做起了兵器生意，与邻国都有往来，如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谁敢小觑了他们？
    他们也算是明安帝的心头大患之一了。
    赵沅青就是这么一晃神，晋繁丞已经自顾自地往下说了。
    “姑娘不吭声，可是答应了？我知道，姑娘家嘛，害羞，肯定不好意思直接应承，我都懂的。不知道姑娘出身何家？待我备齐聘礼，上门提亲。”晋繁丞说得眉飞色舞。
    “你想嫁到晋家？”庄离凉飕飕且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沅青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愣，看向庄离，问：“什么？”
    庄离见赵沅青这副晃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晋少爷跟你求亲呢。”说着，庄离又凉飕飕地补充：“晋家虽然一介白身，但生意遍布各地，亦是邻国的座上宾，晋家就晋少爷这么一个男丁，你要是嫁进去，那就是晋家未来的女主子。”
    晋繁丞闻言，点了点头，说：“庄公说得甚是，姑娘，你家在何处？你放心，我特专情，身边至今没有妾侍，姑娘嫁进来，那就是正儿巴经的晋家少夫人。”
    赵沅青：“……”
    槽点太多，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该说她和庄离的桃花太旺？庄离过了，轮到她？
    还是说，晋繁丞说的这话，一点都不走心？这才见了一面，就一见钟情，非卿不娶，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了？
    赵沅青正琢磨着该如何拒绝，庄离见她没立即吭声，冷哼了一声。
    “晋少爷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人家连皇上都瞧不上。”庄离说。
    赵沅青一噎。
    事的确是这个事，但是从庄离口中说出来，但味道，怎么就变了呢？
    晋繁丞一愣。
    随后，只见他露出一个更为灿烂的笑来，甚至解下了腰间的匕首，朝着赵沅青递了过来：“姑娘不慕权贵，慧眼识珠，在下钦佩。这匕首是我出生时，祖父亲自为我打造，今日，我将其赠予姑娘，作为定情信物。”
    庄离：“？？？”
    赵沅青：“？？？”
    你在进行什么危险发言？
    眼看着气氛变得越来越古怪，虞允安这才摇着折扇，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他扇子一合，直接敲在了晋繁丞的脑袋上：“第三百七十九位。”
    晋繁丞一听，急了：“先生，你瞎说什么呢？”
    赵沅青见此，有些好奇，问：“何解？”
    虞允安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回：“姑娘是这小子求娶的第三百七十九位。”
    赵沅青：“……”
    她转过头，一言难尽地看着晋繁丞。
    晋繁丞被这一瞧，有些心虚了，开口：“姑娘，其他人跟你不能比，真的。”
    虞允安在旁边默默补刀：“这倒是真的，虽然都是同一个说法，但好歹这匕首是真的，姑娘，你不想嫁给他也没事，这匕首可以收，是个不错的防身武器。”
    还是同一个说法？赵沅青的脸色更古怪了。
    晋繁丞：“……”
    晋繁丞见赵沅青看过来，默默地抓紧了自己的匕首，偷偷地藏到了身后。

 第325章 好家伙，强抢民男

    “稀罕。”庄离嗤了一声。
    晋繁丞求娶赵沅青，他不高兴，晋繁丞拿赵沅青跟其他女人相提并论，他也不高兴。
    他瞥了晋繁丞手里的匕首一眼，转头看向赵沅青，开口：“回头我让安盛给你打个百八十把的，你自己扔着玩。”
    晋繁丞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庄离。
    赵沅青闻言，笑了起来：“好啊，我可记住了，改明儿回京了我就寻安盛要去。”
    “嗯。”见赵沅青没有拒绝，庄离嘴角微微一勾，心情好转。
    晋繁丞瞧瞧赵沅青，又瞧瞧庄公，随后端正了一下姿态，朝着庄离开口：“庄公，您看，我怎么样？我不需要百八十把，您给我整一把？”
    庄离毫不留情地赠送晋繁丞一个字：“滚。”
    几人这边说着话，外头安静了一会，此刻则开始喧闹起来。
    虞允安率先将视线投向了外头。
    原知府和闵家父女就跪在衙门口，百姓们指指点点，却没有人敢上前，谁都怕庄离等人一走后，原知府事后算账。
    但有些人怕，自然也有人不怕的。
    “狗官！还我儿子的命来！”人群中，有一道嘶哑的男声响起，随后，就见人群往两边散开，一对年老的夫妇互相搀扶着往衙门处走来。
    老大爷手里拿着一根很粗的木头，见原知府跪在门口，他才不管旁的，提着木头，就狠狠地朝着原知府身上砸了下去，一旁的闵家父女也没逃过。
    老大爷一边砸，一边骂：“无良狗官，害我儿性命，死不足惜！还有你这个丧尽天良，不知羞耻的下流胚子，我呸。”
    李年安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三人被揍，等到老大爷打累了，歇了手，他这才朝人招呼。
    “大爷，他们做了些什么事？你都与我们细细说说，你放心，今日有我家爷在，一定为你做主。”
    大爷大娘这才看向李年，随后一声高呼“大人”，两老齐齐跪了下去。
    李年没少被人跪，可这会赶紧站了起来，让人将两位老人扶起来。
    “大爷大娘，有事说事，咱不兴跪磕头这一套啊。”李年说。
    大爷夫妻闻言，倒是没有再跪，在伤心地抹了抹眼泪之后，就将自己与原知府、闵家父女的恩怨一一道来。
    闵家父女是半年前来津沽的。
    他们来此地，为的就是让原知府为闵姑娘找一个夫婿。
    而这闵姑娘，是个好颜色的。
    有一日走在街上，瞧见了一位穷秀才，霎时间惊为天人，死活要嫁过去，而人秀才早就有了未婚妻。
    大爷抹了一把辛酸泪，继续说：“谁想这恶女听闻我儿有了未婚妻后，竟直接让家丁将我儿绑进了知府衙门，强行让我儿与她成婚，我儿不愿，最终……最终，横死于此啊！”
    赵沅青闻言，颇为震惊。
    好家伙，强抢民女，她听说过不少，这强抢民男，还搞出人命的，还真是头一回见。不过，赵沅青又悄悄瞥了一眼庄离。
    原来，庄离也不是被闵姑娘抢的第一人啊。
    大爷还在哭诉。
    “大人，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啊！我儿身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我与老妻状告无门，还被打了一顿板子，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大人，我就在他家隔壁，尸体我也瞧见了，那身上，啧，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大多都是鞭子打过的痕迹，还有蜡烛滴上去留下的伤口……”
    庄离愣了一下。
    他忽然伸手，捂住了赵沅青的耳朵。
    赵沅青正听得认真，忽然被人蒙上了耳朵，一时茫然地转头看了过来。

 第326章 一边吐一边撂狠话

    “庄公？”赵沅青有些疑惑地问。
    庄离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随后转头，避开赵沅青的视线，回：“非礼勿听。”
    什么意思？
    赵沅青一脸茫然。
    她试图回忆先前百姓说的话，伤痕累累，被鞭子打过的痕迹，这个有什么非礼勿听的吗？难道，是因为过于暴力了？
    说来，这个闵姑娘长得娇小可爱的，没想到行为处事如此极端。
    赵沅青在心里微微鄙夷。
    庄离哪知道赵沅青原本没有多想，被他这一捂耳朵，心里倒是起了些好奇了。见那人已经将这些内容说完后，庄离这才松开了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安安静静地待在赵沅青身边。
    虞允安瞧见了两人的互动，扇子轻轻叩在另一只手掌间，似有所思。
    李年听完了大爷和百姓的讲述后，上前，将闵姑娘口里的臭袜子取了出来，一边问：“对于此事，你有何话讲？”
    闵姑娘一张嘴，还没说出一个字，只觉得腹中一股反胃，猛地朝前面一阵呕吐。
    李年反应得快，在闵姑娘有了呕吐那个前兆时，就猛地往外跳开了几步，一点污秽都没沾染上。
    闵姑娘可是被那股臭味折腾惨了，连着吐了好几口，才缓过一些劲来，她抬起头，朝着老汉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本姑娘看上他，是他的服气。”
    一句话说完，闵姑娘又吐了好几口。
    之后，她又继续：“谁让他不识好歹，既然不想做我的夫君，那就只能……呕……呕……做我的玩物了，呕。”
    众人看着闵姑娘这一边呕吐，一边还不忘撂狠话的模样，沉默了。
    没有一点威慑力，甚至有点搞笑。
    “身残志坚啊。”晋繁丞瞧着闵姑娘这模样，出声感叹。
    庄离一听，笑了：“晋少爷若是对她一见钟情，那本督倒是可以为你们主持这门婚事。”
    晋繁丞闻言，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庄公你也太客气了，这种福气，我实在消受不起。”
    众人觉得闵姑娘这副模样好笑，可作为受害者的父母，听到她这番话，只觉得气上心头。
    “呸，天底下的女人就算全死光了，我儿子也不可能娶你这种浪荡无耻，心狠手辣的毒妇！”大娘骂骂咧咧地说。
    女人骂起来，可比大爷狠多了。
    “花楼里的姑娘都比你干净得多，你就只配千夫所骑，做个最下等的玩物，浑身发臭发烂。”
    闵姑娘一听，嗤笑：“说再多，你儿子还不是被我上了。”
    众人：“……”
    李年上前，默默地又把臭袜子塞回到了闵姑娘的嘴里。
    那股臭味一上来，闵姑娘的两眼都差点发白。
    李年已经懒得搭理她，而是转头看向了原知府，问：“原知府有何话说？”
    “是我的错。”原知府也不否认，直接认了。
    若是今日来的是明安帝，原知府还要再反驳，可换成是庄离，人要杀就杀了，管有没有证据，倒不如直白些，说不定庄离一高兴，饶了他一条狗命。
    李年点了点头，说：“我知晓了，除了此事，还有其他人要状告吗？”
    大概是有了大爷大娘的开头，原本有些迟疑的百姓，此刻也都站了出来。
    一时之间，衙门口好一番热闹，许久之后，待日近黄昏，这衙门前才算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第327章 庄公忽然有了好名声

    原知府的罪行，罄竹难书。
    赵沅青听到一半，就没了兴趣。
    她打了个哈欠，还不如回客栈睡觉比较实际。
    庄离自然察觉到了。他想了想，随手招来了一个厂卫，交代：“直接落狱，明日斩首。”
    就他听的前半段，这原知府和闵家父女也是死不足惜。
    斩首示众，也不算冤枉了这三人。
    至于津沽没了知府会如何，这就不是庄离需要发愁的事了。没有了知府，衙门也自有官员会维持衙门的基本运行，而谁会成为津沽新知府，那也是明安帝该愁的事。
    交代完这些后，庄离便带着赵沅青离开了。
    虞允安一直在看外头的走向，不过，庄离与赵沅青离开时，他余光还是扫了一眼。
    “先生，那姑娘到底是谁？”晋繁丞见虞允安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有些好奇地开口。
    虞允安瞥了晋繁丞一眼，回：“赵家二姑娘，赵沅青。”
    “赵家的？”晋繁丞震惊，随后忙摆手：“惹不起，惹不起。”
    虞允安闻言，笑道：“可是人也漂亮，不是吗？”
    “那倒是。”晋繁丞点了点头。
    虞允安笑了一声，心中似乎有了些谋算，不过，此时却并未宣之于口。
    李年留在了衙门，处理原知府等人的事情。
    他将原知府的罪行都一一记录在册，而后照着庄离吩咐，直接将三人下了狱，还在衙门口，向百姓们当众宣告：“明日，这三人将会被施以斩首之刑，大伙有兴趣的，可以赶早凑个热闹。”
    原知府闻言，面如白色，他开始挣扎起来：“庄公，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饶下官一命。”
    原知府在求饶，而闵家父女呢？
    闵父早就已经吓得晕了过去，闵姑娘还被臭袜子塞着呢，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三人被直接拿下，拉去了大牢。
    李年也直接回了客栈复命，而百姓们却依旧围在衙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狗官真的要死了？”
    “闵家那对猪狗不如的禽兽也要没了？”
    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仿若梦中。
    直到许久之后，众人才如梦初醒，在衙门口欢呼起来。
    “刚才那个狗官喊的是庄公……这是谁？”有百姓好奇地问道。
    没有人知道。
    虞允安听到这，忽然出声笑道：“那位是东厂都督。”
    “东厂？”百姓们面色都是一变。
    谁都知道东厂不是个好东西，听到这，众人都有些害怕。
    大爷听到这，“呸”了一声，说：“东厂怎么了？人庄公帮我们整死了狗官，那就是好人。什么东厂好不好，还不全都是他们这些人说的，人东厂也没欺负我们不是？”
    这话一出，立刻招来了一些百姓的迎合。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有百姓真心维护东厂的人，而素来恶名在外，令人闻风丧胆的庄公，居然也有了好名声呢？
    晋繁丞有些疑惑：“先生为何要帮庄公？”
    虞允安笑道：“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
    晋繁丞闻言，翻了个白眼。
    当他小孩子呢？
    虞允安又笑了一声：“他不是个恶人。”
    “难道他还是好人？”晋繁丞觉得虞允安这话说得不对。
    “他不是个好人，但绝不是个恶人。”虞允安说。
    晋繁丞：“？”
    不是好人和恶人有区别吗？

 第328章 他白送了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二日一早。
    原知府三人就被厂卫们押着去了刑场。
    亲自瞧着三人的脑袋落了地，庄离一行人这才离开津沽，继续赶路。
    出津沽城门时，赵沅青撩开帘子，往外瞧了眼。
    这是她第一次来津沽，想来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来，便想要多看一眼，谁想，这一撩，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咦，那个好像是临安侯府的丫鬟。”三念也发现了，率先出声。
    不远处，正有一辆马车与他们一道往城门外走，马车前坐着个小丫鬟，正是临安侯府的人。
    不过，不是临安侯夫人跟前的，而且，看着这辆马车，要朴素许多，估摸着也不是临安候夫人的。
    赵沅青脑海中过了一瞬。
    不是临安候夫人，那怕是那位表妹的。
    临安侯府怕是有的热闹了。
    赵沅青嗤笑了一声，随后就放下了帘子。
    两拨人一前一后出了津沽，赵沅青与庄离继续南下，而临安侯府的马车，则是往京城去了。
    马车行出城门不久，三念忽然蹙了蹙眉。
    “姑娘，我好像听到有人喊你。”三念说。
    赵沅青一顿，笑道：“想是你听错了。”
    这里又没人认识她。
    三念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可没多久，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楚，就连六吟与赵沅青都听到了。
    有一道男声正在不停地喊“赵姑娘”。
    “可能刚好和姑娘同姓。”三念替自家姑娘找了理由。
    赵沅青点了点头。
    但随后不久，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的马车前，再次响起了那道男声，近距离听，赵沅青发觉，这道男声，似乎有些熟悉。
    “赵姑娘。”外头有人喊。
    赵沅青想了想，还是打开了帘子，往外一瞧。
    她的马车前，晋繁丞正骑着马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少年意气风发，迎着光而立，倒真真像是一幅画。
    见赵沅青瞧过来，晋繁丞笑了起来：“赵姑娘，你去哪里？我陪你一块儿去啊。”
    庄离的马车此刻也停了下来，一撩开帘子，就瞧见眼前的这一幕——
    赵沅青坐在马车上，微微抬着头，目带认真，晋繁丞坐在马上，意气风发，带着洒脱的笑意，看着赵沅青。
    好一个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庄离抓着帘子的手一紧，随后随手往马车中一抓，直接朝着晋繁丞砸了过去。
    晋繁丞正笑着，猛然察觉到了异样，手掌往马背上一拍，立刻腾空而起，庄离投出的那些核桃并没有砸中他，不过，核桃打在马上，倒是让马受了惊。
    马就在赵沅青的马车前。
    马蹄一扬，就要冲着赵沅青的马车而去。
    庄离脸上的怒气猛然换上了一股担忧害怕，他离赵沅青太远，她身边又没有会武的人，这马下去，怕是得受伤！
    明知来不及，庄离还是直接倾身而出，脚尖在马车上一借力，立刻朝着赵沅青的马车飞去。
    不过，晋繁丞的速度更快。
    晋繁丞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立刻落到了马上，勒住了缰绳，死死地控制住了马，将马掉转了方向，往外跑了一圈。
    见赵沅青危险解除，庄离松了口气，在半路停了下来。
    而此刻，晋繁丞已经将马安抚下来，又骑着马回到了赵沅青的马车前，一脸担忧地问：“赵姑娘没事？”
    赵沅青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无碍，多谢晋少爷。”
    庄离的脸又黑了。
    他白送了晋繁丞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重点，这个机会，还是他创造的。
    庄离的脸黑得已经快成炭了。

 第329章 我对姑娘一腔真心日月可鉴

    晋繁丞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是我的马惊了。”
    赵沅青闻言，笑道：“亦是晋少爷救了我。”
    说完，赵沅青的眼神轻飘飘地往晋繁丞身后扫了一眼。
    晋繁丞也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见此刻站在路中间的庄离，晋繁丞先是茫然，随后面色露出一股愤慨来，直接开口指责：“庄公，你刚才做什么偷袭我？差点伤到了姑娘！”
    庄离：“……”
    他不止给晋繁丞送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还趁机黑了他自个一把。
    晋繁丞见庄离沉默，便就又继续指责道：“庄公，若是我得罪了你，你直接冲着我来就是了，你何必将火气牵扯到姑娘身上？”
    庄离：“？”
    “闭嘴！”庄离冷眼瞥了晋繁丞一眼。
    他哪里是冲着赵沅青去的，他就想教训下这个说话难听，长得难看，哔哔哔得让人脑瓜子疼的晋繁丞！谁想到会牵连到赵沅青，偏偏晋繁丞此刻还一个劲地说说说，庄离憋了一肚子火。
    偏晋繁丞还是个不知趣的，他努了努嘴，回：“我闭嘴有什么用，事都已经发生了，还能回到没发生之前吗？”
    庄离觉得自己的拳头已经开始硬了。
    见庄离气得不轻，甚至有种想要将晋繁丞杀之而后快的模样，赵沅青才笑了一声，看向晋繁丞，说：“晋少爷误会了，庄公并非冲着我来的，我是误伤。”
    赵沅青又不傻。
    晋繁丞顿了一下，随后一拍马背：“所以是冲着我来的？庄公，咱们无冤无仇，你无缘无故偷袭我做什么？”
    庄离凉飕飕地瞥了晋繁丞一眼，说：“晋少爷忘了自己说的话？”
    “什么？”晋繁丞问。
    庄离嘴角一勾：“直接冲着你去。”说话间，庄离瞥了一眼赵沅青。
    见她并无大碍，脸上带着笑意，并未生气，而且对晋繁丞似乎也没有很特殊，庄离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他懒得搭理晋繁丞，直接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再次启程出发。
    晋繁丞看着庄离这模样，“啧”了一声，随后他又转头看向赵沅青，笑道：“姑娘，我陪你一块儿去，我保护你。”
    赵沅青愣了一下。
    她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接回了马车内。
    晋繁丞也不需要赵沅青回答，等庄离一行人的马车再次前行时，他也骑着马，就跟在赵沅青马车旁。
    他不止跟着，他还一直和赵沅青搭话。
    “姑娘这是去哪呢？我一直都长在齐南，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和先生一起走可太没意思了，还好，接下来就是和姑娘一道走了。”晋繁丞说。
    赵沅青伸手按了按眉心。
    赵沅青不吭声，晋繁丞还在继续说。
    “姑娘去过齐南吗？虽然，吃食上比不上江南京城这带的精细，但是景色一绝，往那黄土沙漠一站，一眼望去，壮阔得很。姑娘若是没去过，日后一定要去瞧瞧。”晋繁丞说着，不忘朝赵沅青提出邀请：“到时候，我做为东道主，一定带姑娘好好走走，逛逛。”
    庄离在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笑了一声，朝着后头说：“第三百七十九位。”
    晋繁丞：“……”
    他被庄离的话一怼，面上露出些许尴尬，但很快，他就一挺腰，一脸真诚：“我对姑娘的一腔真心，日月可鉴。”
    赵沅青：“……”
    谢谢，大可不必。

 第330章 你庄爷还是你庄爷

    庄离一行人中，又加上了一人。
    倒不是庄离不拒绝，而是——
    李年早就已经去警告过晋繁丞，谁想晋繁丞笑了声，回：“这条路，难道就你们能走，我走不得？谁跟着你们，只是恰好同路罢了。”
    李年翻了个白眼。
    庄离知晓后，冷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开口：“他要跟就跟着。”
    因在津沽耽搁了一日，后面的路程就有些赶了，是而，庄离当即决定连夜赶路。
    路过一个小镇时，庄离等人毫不留恋，直接往前走，晋繁丞这一路追着，早就有些饿了，原本想要去小镇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晚，但眼下见庄离等人并不打算停留，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离开小镇一段路程之后，李年瞧见一处宽阔的草地，便就驱马到庄离跟前，在请示了庄离的意思后，原地休整。
    赵沅青坐马车坐久了，有些疲惫，一并下了马车。
    等她带着三念和六吟下了马车，厂卫已经动作利索地从行李中搬出了几个小木凳，往那一放，又垫上了一张厚垫子，随后又摆出了一张小桌子，往上头将茶具一放。
    “坐会儿。”庄离招呼赵沅青。
    赵沅青有些诧异。
    她虽然没有出过远门，但是也知道出远门绝对不是庄离这个状态的。
    不过，她还是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庄离替赵沅青倒了杯茶，开口：“休息一会，晚膳马上就好。”
    说话间，周边的几个厂卫正在快速地忙碌着，就连李年也不例外。
    只见他们动作熟练地架起了一口大锅，随后拿出一桶水，往锅里一倒，点火，之后又从马车上搬下了一些食材配料。
    赵沅青瞧的是叹为观止。
    晋繁丞也凑了上来。
    只有四个小木凳，没他的份，他也不介意，只往地上一坐，有些新奇地看着东厂的人忙碌：“庄公出行就是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讲究。”
    庄离笑了笑，态度颇为和善：“让晋少爷见笑了。”
    见庄离态度如此友善，赵沅青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理解了，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庄离还是那个爱整人的庄离，从未变过。
    这趟出门，庄离带的人不多，不好再带个厨子，吃食上自然没有以往精细。
    厂卫们简单地下了点面条，之后又热了些汤汤水水，瞧着倒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但是一转身，厂卫们就拿出了各色各样的酱料来，往面上一拌一浇，那股香味，就出来了。
    李年先盛了两碗，端到了两位主子跟前，随后又招呼三念、六吟。
    庄离笑着说：“出门在外，没那么讲究，凑和一下。”
    赵沅青倒不在意。
    她端过面，热乎乎的一口下肚，整个人都熨帖了起来，而且，酱料的味道独特，唇齿留香，偶尔吃一回，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晋繁丞早就饿了，如今闻着这股香味，嘴里口水都分泌得更多了些。
    他想了想，站起来，直接朝着那口大锅走去。
    “那啥，给我也来一碗呗。”晋繁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厂卫扫了晋繁丞一眼，笑了：“想吃啊？”
    晋繁丞点了点头。
    厂卫笑意一收，冷漠无情地回：“自己做去。”
    晋繁丞：“……”
    赵沅青瞧着这一幕，捧着面碗的手一顿，随后悄悄地看向了庄离。
    庄离见人望过来，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意，问：“有事吗？”
    赵沅青忙摇了头，默默捧紧了手里头的面碗，心里坚定了要与晋繁丞保持距离的念头。
    否则，下一回，她恐怕也和晋繁丞一样，只能干看着，没得吃了。

 第331章 庄离成功被噎到了

    晋繁丞摸了摸自己有些扁的肚子。
    他不想放弃，再次开口：“我花银子买，成吗？”
    厂卫一听，又笑了：“行啊，一碗一万两。”
    “你抢钱呢？”晋繁丞震惊。
    就算他们晋家是做兵器这种赚钱生意的，一万两一碗面，那也吃不起啊！
    “吃不起就赶紧走，不要打扰我们。”厂卫不客气地赶人。
    什么晋家少爷，他们一点都不怵。他们东厂找个媳妇容易吗？这不开眼的居然还跟他们爷抢，没揍他一顿，都算是轻的。
    晋繁丞拿厂卫没法子。
    他想了想，转向了庄离。
    “庄公。”晋繁丞凑到了庄离跟前，笑呵呵地说：“相逢即是缘，我们交个朋友？”
    庄离似笑非笑：“晋少爷要与本督交朋友？”
    “是啊是啊，庄公若是不嫌弃，咱们边吃边谈？”晋繁丞有些期待地问。
    庄离笑了声，随后点了点头，回：“好啊。”随后，看了李年一眼，吩咐：“给晋少爷拿点吃的。”
    晋繁丞原本没抱多少期望，一听，差点热泪盈眶，庄公真是个好人啊！
    然而，晋繁丞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看着李年递过来几个干巴巴的包子，晋繁丞僵在了原地。
    “包子？”晋繁丞有些不认命地开口，“是不是拿错了？”
    李年笑了笑，说：“没拿错啊，哦，晋少爷是想通了，准备来一碗一万两的面？”
    晋繁丞：“……”
    “不用了，我吃这个就挺好。”晋繁丞默默地接过了包子。
    他没带干粮，现在又没处买，包子就包子，好歹也能填饱肚子不是？吃几口干巴巴的包子，再喝几口自己带的水，虽然是冷水，但好歹没饿着没渴着不是？
    出门在外，不能强求太多。
    晋繁丞安慰自己，视线则是往桌上那热乎乎的面汤上扫过。
    太可怜，他真的是太可怜了！
    晋繁丞可怜巴巴地咬了一口包子。
    赵沅青默默地喝了一口热汤，一双眼睛则是亮晶晶的，若是仔细瞧去，还能发现她的眼中还带了一丝笑意。
    “晋少爷吃也吃上了，想与本督聊什么？”庄离可没就此放过晋繁丞。
    聊什么？
    他一点都不想和庄离聊。
    但是看着手里的包子，晋繁丞顿了顿，还是主动开了口，问：“庄公想聊什么？”
    “嗯……就聊虞允安让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庄离直截了当。
    晋繁丞猛地僵住了，手上一松，包子直接掉了下去。
    晋繁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说：“庄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我过来是因为我心悦姑娘，跟我家先生有什么关系？”
    “晋少爷，你觉得是我傻，还是你傻？”庄离问。
    晋繁丞很想回一句“你傻”，但是碍于对方人多，到了嘴边的话，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既然庄离都知道了，晋繁丞也不装了，他直接席地一坐，摆出副无赖模样来：“先生让我来的，有什么事，庄公你找先生去，至于我来干什么，我不知道啊，你问先生去。”
    “哦。”庄离尾音拖得意味深长，“原来晋家少爷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只知道喊先生。”
    晋繁丞一噎。
    但很快他放开了，他朝着庄离点了点头，说：“是啊是啊，我还没断奶呢，庄公应该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不计较，我素来直接取人性命。”庄离说。
    晋繁丞一听，又道：“来来来，庄公你别客气，你放心，我死后一定会去地狱宣扬一番庄公动手杀小孩子的丰功伟业的。”
    庄离：“……”
    庄离还是头一回被除了赵沅青之外的人噎到。

 第332章 滚！诶，我滚了！

    “滚。”
    庄离最终冷下了脸，送了晋繁丞一个字。
    晋繁丞笑着“诶”了一声，说：“我滚了。”
    晋繁丞说到做到，跑得也挺快，直接溜到了自己的马边。
    别看他在庄离面前好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其实心里打鼓着呢。
    庄离那个名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晋繁丞看着自己如今还安好的小身板，感慨：“原来先生说的还真是真的。”
    晋繁丞嘀咕了一句，这才刚落下声，旁边就响起了一道声音：“先生说什么了？”
    “先生说庄公恩怨分明，我没得罪他，他不可能要我的命。”晋繁丞下意识地回，等说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猛地站直了身体，转头看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李年。
    李年冲着晋繁丞笑了笑：“晋少爷，吃饱了吗？再来一个？”李年一边说，一边朝着晋繁丞递过来两个包子。
    晋繁丞默默地摇了摇头。
    都说东厂的人，杀人不眨眼，晋繁丞今日见了，觉得这都是屁话，东厂的人，分明个个都是奇葩。
    李年没勉强，朝着晋繁丞笑了笑，便就离开了。
    庄离与赵沅青此刻也在注意晋繁丞这边的动向。
    “庄公觉得，虞允安是什么打算？”赵沅青问。
    她又不傻，虞允安把晋繁丞特意从齐南带到津沽来，眼看着就要进京了，必然有他的深意，而此刻，晋繁丞忽然来跟着他们，只能说，虞允安觉得，晋繁丞跟在他们身边的用处，比去京城更大。
    虞允安，必有所图。
    庄离摇了摇头：“不知。”
    赵沅青略微有些诧异。
    庄离笑了声，说：“虞允安此人，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想要拿准他的心思，不是易事。”
    赵沅青更讶异了。
    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不是他庄离吗？居然有朝一日，她能听到庄离口中冒出这个词，并且是用来形容其他人的。
    庄离没注意到赵沅青的神色，他还在继续往下说：“不管他是什么心思，是友非敌，无妨，随他去。”
    对虞允安而言，眼下估摸着一门心思就想给明安帝找麻烦，不管是秦王还是虞允安，他们此刻必然不会想要与庄离为敌。
    至于晋繁丞跟着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迟早有一日会暴露。
    一行人歇息了一会后，便就再次启程出发。
    这一出发，便是走了一夜。
    晋繁丞原本还骑着马，意气风发地跟着，等到了后半夜，就已经开始打起瞌睡来。
    晋家是武将世家出身，晋繁丞自小学武，也算是能吃苦的了，可这连夜赶路，还真是头一回。
    眼看着人闭了眼，一副随时都要从马上掉下来的模样，李年看不过去，上前与晋繁丞并驾而驱，一手拉过了对方的缰绳，以防马失控。
    “晋少爷，后面还有一辆放行李的马车，你若是不嫌弃，就去那边睡一会。”李年说。
    晋繁丞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这一番话，犹如天音，立刻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不嫌弃，不嫌弃，李年，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晋繁丞一脸感激地说，随后脚尖往马背上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随后径直落在了最后头的那辆马车上。
    晋繁丞进了马车，寻了个空位，倒头就睡，全然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李年：“……”
    头一回看到晋繁丞这样的公子哥。

 第333章 庄公真是一个好人啊

    晋繁丞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厂卫正在进进出出，从他身边搬东西下去，见晋繁丞醒了，还冲人打招呼：“晋少爷，醒了？赶紧洗把脸，马上能用早膳了。”
    晋繁丞还有些迷茫，顺从地应了一声，随后从马车上下来，被凉风一吹，这才清醒了。
    庄离和赵沅青已经下了马车。
    厂卫架了一口锅，此刻烧了热水，待水温了之后，便就取了部分给赵沅青主仆三人和庄离洗漱，至于他们几个，都是糙汉子，不讲究这些。
    李年见晋繁丞出来，招呼了一声：“晋少爷，要给你点热水不？”
    晋繁丞受宠若惊，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要钱吗？”
    要钱不是什么大事，重点是这水，得多少钱。
    李年“哈哈哈”笑了几声，说：“就这么点水，要什么钱。”
    晋繁丞一听，立刻凑了上去，说：“那给我来点。”
    等晋繁丞洗了一把热水脸，厂卫们也将早膳都准备好了。
    晋繁丞虽然没有木凳子坐，不过待遇提升了不少，好歹也分到了热乎乎的一碗早膳，捧着掌心暖呼呼的碗，晋繁丞发出了一声感慨：“庄公真是一个好人啊。”
    庄离正拿起碗，一口早膳才刚下嘴，忽然听到晋繁丞这句话，差点没直接一口喷出来。
    “庄公真是一个好人哦。”赵沅青捧着早膳，也在旁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三念和六吟跟在赵沅青身边，闻言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六吟沉稳些，只是在心里肯定了这个说法，三念可就活泼多了，她笑呵呵地说：“庄公是个大好人，除了我家姑娘，奴婢就没见过比庄公还要好的人了。”
    赵沅青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庄离见赵沅青笑了，挑了挑眉，问：“很好笑？”
    赵沅青立刻端正了神色，回：“我说的是实话，三念说得也是事实，庄公就是一个好人。”说着，赵沅青又指了指晋繁丞，开口：“若是说错了，那也是那边先起得头。”
    晋繁丞正吃得开心，忽然见赵沅青伸手指了过来，随后又见庄离转了视线过来，不由得茫然地抓了抓头。
    啥情况？
    庄离只是瞥了晋繁丞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他看向赵沅青，说：“既然我这么好，你要怎么感激我？”
    赵沅青很顺从地问：“庄公想要让我如何感谢你？”
    庄离笑：“赵姑娘这可不诚心啊。”
    赵沅青闻言，沉默了。
    庄离什么都不缺，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能送些什么回礼，何况，她欠庄离的还少吗？算了，债多不愁。
    赵沅青点了点头，说：“那等我再想想。”
    两人这边说着话，晋繁丞也已经和厂卫们打成了一团，尤其是和李年的关系，突飞猛进。
    “你们是不知道，家里一堆女人，真的太可怕了。”晋繁丞心有余悸地和李年几个厂卫说。
    也不知道聊了什么，话题渐渐就扯到了晋家的那些姑娘上。
    晋繁丞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但姐妹却有十几个，他可以说是自小就在姑娘堆里长大的。
    “有那么多姐姐妹妹不好吗？我们还没有呢。”李年说。
    晋繁丞惊恐地摆了摆手，说：“那可太恐怖了。”说着，晋繁丞拽过了自己腰上的香囊。
    “就说这个小东西，每个姐妹送我一堆，带了她的，另外几个不高兴，说起来那就是我厚此薄彼。搞得我每日都得轮着带。这也就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懂刺绣这些，有时候戴错了，那可就不得了，我就是个负心汉，能被她们同仇敌忾怼上好几日。”
    这……
    这种遭遇，他们无法想象。

 第334章 送香囊不合适吧

    “那也是你的姐妹对你好。”李年拍了拍晋繁丞的肩，以示安慰。
    “你看，我们都没有。”李年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腰间。
    晋繁丞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他哭丧着一张脸：“李大哥，你哪里知道，她们哪里是真的想要送我香囊。她们就是让我带着她们的香囊出去，然后在齐南的那些公子哥面前转一圈，让那些公子哥们看到她们精湛的绣工，好上门提亲。”
    这……
    李年沉默了。
    晋繁丞抹了一把辛酸泪：“我就是她们找夫婿的工具。”
    李年有些好奇：“论晋家的地位，晋家姑娘应该不愁嫁才是。”
    晋繁丞又叹了口气，说：“原本是不愁的，但前几年，我大姐夫在外养了个外室，我大姐一气之下，就直接把我大姐夫给阉割之后，就没有几个人敢上门求娶了。这不，我家姐妹，就想通过我告诉别人，她们都是爱刺绣，不会舞枪弄棒的大家闺秀。”
    李年沉默了。
    晋繁丞并没有压低声音，赵沅青自然也听得清楚。
    一时之间，她心中感慨万分。
    晋家，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不过，晋家大姑娘的这番作风，倒是让人解气得很。
    庄离也听见了，但是他想的和赵沅青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摸了摸下巴，开口：“我想好了。”
    “什么？”赵沅青转回头看庄离，有些茫然。
    庄离露出了一个笑：“赵姑娘不如给我绣一个香囊？”
    香囊？
    赵沅青震惊。
    这……不合适？
    赵沅青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
    姑娘家的香囊，哪能是随便送的。除了自家的兄弟，那能往外送的，都是夫君或是未婚夫君的。她和庄离关系虽然不错，但也不到这份上。
    见赵沅青面露迟疑，庄离的笑意淡了些。
    “赵姑娘若是不愿意便就算了。”庄离说，随后轻飘飘地一句：“某一介阉人，莫玷污了姑娘的手艺。”
    赵沅青：“……”
    来了，又来了。
    这像是她不愿意就算了的态度吗？
    不过，庄离是太监，她送个香囊，也没什么关系？何况，她不说，谁知道是她绣的？
    这么想着，赵沅青点了点头，说：“庄公想要什么样的？”
    庄离心情立刻好转，面上却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姑娘随意便好。”
    随意？
    那可真是个大难题了，不过，赵沅青还是点头应下了：“好，我会仔细琢磨。”
    一行人用过早膳后，稍作休息后，便就再次启程出发。
    这一路过去，有时候会连夜赶路，但也会在一些地方投宿，在赶了小半月的路之后，一行人终于在一日清晨，城门刚开时，进入了淮扬地带的扬州城。
    进了扬州城，庄离并未带着赵沅青去客栈，而是在东绕西绕一段小巷子后，停在了一家三进三的宅子前。
    晋繁丞率先下了马。
    这一路过来，他已经完全和李年等人混熟了。庄离虽然不怎么搭理他，但显然也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
    “这是你们庄公的宅子？”晋繁丞凑到李年身边问。
    李年应了声，他本不欲多说，恰好见赵沅青下了马车，立刻大声说道：“是啊，我们庄公的产业遍及各地，有钱得很。”
    赵沅青面色平静，压根没有被李年的话引起分毫兴趣。
    庄离也莫名其妙地看了李年一眼，问：“吃错东西了？还是摔坏脑子了？”
    李年：“……”
    李年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嘴。

 第335章 庄离的身世不简单

    一路舟车劳顿。
    在宅子住下后，众人先好好歇息了一番，赵沅青也是倒头就睡，等到午膳时起身，整个人才算是恢复了一些精气神来。
    收拾妥当后，赵沅青便被请到了正院用膳。
    庄离不是个讲究的人，在正院里摆了两张桌，一群人同桌而食。
    晋繁丞自然凑到了庄离与赵沅青的那张桌上。
    庄离懒得搭理他，而是亲自夹了些菜，放到赵沅青跟前的空碗上，说：“这厨子是地道的淮扬菜厨子，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赵沅青还没吭声呢，晋繁丞已经吃了好几道菜，连声夸赞：“美味，好吃，太好吃了。”
    庄离向晋繁丞投去了一个看死人似得眼神。
    晋繁丞察觉到了，他默默地闭了嘴，随后想了想，端着自己的碗筷，凑到另外一张桌去了。
    另外一张桌，都是那几个与他关系不错的厂卫，还是去那边爽快点。
    庄离算是被这个晋繁丞烦透了。
    “味道很好。”赵沅青已经尝过，倒是真心夸了一句。
    庄离闻言，脸上立刻带上笑：“喜欢就多吃些，若是合你的胃口，倒是可以将厨子带回京城去。”
    赵沅青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扯了扯嘴角：“那倒不用了。”
    两人的规矩都不错，都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后来一顿午膳，都没有再怎么说过话，主子不发话，其他人自然也都闭紧了嘴。
    是而，这一顿午膳，最后就只剩下了晋繁丞的声音。
    左一句“好吃”，右一句感慨“天啊，人间美味”。
    庄离麻木了。
    甚至有种冲动把晋繁丞毒哑。
    等用完午膳，庄离直接将赵沅青喊去了花厅，并让李年将晋繁丞看住了，可算是避开了这个烦人的玩意。
    赵沅青觉得有些好玩。
    “庄公既然这么烦晋繁丞，为什么还要默许他跟着？”赵沅青问。
    这个问题，她已经疑惑了许久。
    庄离沉默了许久。
    赵沅青见此，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忙笑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晋繁丞他娘对我外祖家有恩。”庄离说。
    赵沅青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庄离会说，也没想到这事居然会牵扯到庄离的外祖家。
    关于庄离，众人都说他家境清贫，是而被家里人卖进了宫做小太监，一路摸滚带爬，才走到今日。可听庄离这话，赵沅青隐约发现了一点端倪。
    庄离的身世，恐怕不简单。
    赵沅青心下好奇，但是却知道这事不该过问，便就自觉转了话题：“原来如此，庄公此刻唤我过来，是为何事？如今已经进入淮扬地带，庄公到底想要做什么，还不准备告诉我吗？”
    庄离的确不想提起自己的身世。
    但是见赵沅青这么善解人意地揭过，他心里头却不高兴，相反有些恼火。
    她就这么不关心他的事？
    他还不如一个顾启生呢。
    脑海里突然冒出顾启生这个名字，庄离越发不高兴了。他哪里能跟顾启生比，在赵沅青那，他就是个被利用，给顾启生提名气的工具。
    赵沅青就看着庄离莫名其妙地突然生起了闷气。
    ？
    发生了什么？
    赵沅青一脸茫然。
    “庄公？”赵沅青试探着喊了一声。
    庄离不大高兴地看了赵沅青一眼，但由于这都是他自个心里头的想法，庄离倒没真的无理取闹到和赵沅青发火，只能自己将这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压了下去。
    “祁泽礼有势力在淮扬。”庄离说。

 第336章 庄公总不会让我去涉险

    淮扬之行，和明安帝有关，赵沅青并不惊讶。
    但是——
    “庄公特意跑这一趟，应该不仅仅为此。”赵沅青说，尤其是，还特意带上了她。
    庄离摸了摸手指上的扳指，提起正事，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他说：“他在暗中制造火器。”
    “明安帝派人在淮扬制造火器？”赵沅青倒真的有些惊讶了。
    私底下制造火器，这难道不是应该那些乱臣贼子，想要谋反才做的事吗？怎么，明安帝一个正儿巴经的皇帝，也做这种事？
    不过，明安帝私下制造火器，为了对付谁，也一目了然。
    庄离首当其冲，其次，便应该是威远大将军府。
    此事，的确是件要紧事，但似乎也不值得让庄离亲自来走一趟。
    庄离明白赵沅青心中的疑惑，他轻轻嗤笑了一声，竟带着些自嘲：“老五是为了此事死的。”
    “老五？”赵沅青茫然。
    庄离依旧在转动手里的扳指，情绪上有了些烦躁：“死在城郊外的那名厂卫。”
    “我十二岁那年，老五就跟了我，刀山火海，为此还瘸了一条腿，我原以为，走到权势顶端，就能护住这些人，可他最终却死在了祁泽礼这个杂碎手里。”
    说到这，庄离咬牙切齿。
    赵沅青能明白他心中的恼火。
    明安帝，是庄离亲自推上帝位的，也就是说，老五的死，也算是庄离间接造成。
    不过，赵沅青心中还有疑惑。
    当初死在城郊外的那名厂卫，似乎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卫，如果是庄离身边的老人，怎么也该是李年这样的地位？
    赵沅青瞧了一眼庄离的神色，没有选择开口。
    庄离已经继续往下说正事：“老五媳妇的老家在淮扬，今年年初，他带着媳妇回了一趟老家，发现了淮扬这边的不对劲，他是为了给我送消息，才在京城外，被祁泽礼截杀。”
    提起这桩事，庄离的火气就藏不住。
    怪不得当初一个小小厂卫之死，就让庄离气得直接闯了御书房。
    赵沅青此刻也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当时庄离会主动邀约蹴鞠赛一行了。
    气急了的庄离，当时只要是能让祁泽礼不愉快的事，都来之不拒。
    “之后，我派人来淮扬查过，进展并不算愉快。祁泽礼想要搞什么花样，我没有兴趣，但老五，绝不能白死。”庄离说。
    赵沅青明白了。
    淮扬的事，并不是非要庄离亲自来，他会走这一趟，纯粹是因为他想要亲自为老五报仇。
    而之所以带上她……
    赵沅青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但既然是揭明安帝底的事，那的确对她有利，庄离也没坑她。
    “你打算怎么做？”赵沅青问。
    庄离扯了抹凉薄的笑，说：“扬州知府叫秦罡一，他是不是祁泽礼的人，我目前无法确定，不过，在秦罡一身边，有两名门客，是影卫的人。我要先查一查，这个秦罡一。”
    “怎么查？”赵沅青问。
    庄离看向了赵沅青，说：“今夜，还得请赵姑娘屈尊与我去一个地方了。”
    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好。”
    见赵沅青应得爽快，庄离顿了下，问：“你就不问问我带你去哪里？”
    “去哪里，有什么要紧的吗？”赵沅青不解，她笑了笑：“庄公总不会让我去涉险的？”
    庄离摇了摇头。
    涉险是不会，但是这地方，恐怕也不是赵沅青想去。

 第337章 庄公带我逛花楼

    赵沅青全然没有想到庄离会带她去这么离谱的地方。
    她看着眼前一片烟红柳绿，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
    谁能想到，一个太监，一个大家闺秀，居然来逛花楼！
    赵沅青一脸麻木地转头看向庄离：“庄公，你很有创意嘛。”
    庄离伸手摸着鼻子，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要不，我自己去？”
    赵沅青回以“呵呵”两声冷笑。
    三念和六吟原本对庄离满意，可现在看见这花楼，心里也不得劲起来。她家姑娘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若是传出去了，她家姑娘还有赵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算真的要来，那也该换个男装嘛！
    三念不止这么想，一时不留神，还从嘴里冒了出来。
    庄离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地方的人都精着，是个姑娘，穿什么都没用。”
    三念闻言，茫然了一瞬，而赵沅青则是一眼扫了过去：“这就是你带我逛花楼的缘由？”
    庄离默默地闭了嘴。
    “行了，来都来了，走。”赵沅青倒是看得开。
    反正远在淮扬，也没人会知道她堂堂赵家千金逛了花楼？就算有人知道了，她打死不承认不就行了？以往的赵沅青，干不出这回事，现在嘛，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嗯，走。”庄离说，随后一边与赵沅青解释：“你别小看这条烟花巷，扬州城里的大半的人脉，都在这。”
    花楼本来就是三教九流混迹的地方，容易探听消息，而淮扬这一带，更甚。
    要说得上名妓的，十有八九，那就是淮扬出来的。
    “扬州这带，最出名的是秦香楼，当家花魁姓秦，花名牡丹，明面上，她只是个玩物，可实际上，扬州城内外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庄离特意解释得仔细了一些。
    赵沅青闻言，有些惊讶，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她虽然在扬州，但各地都有人脉，就算京城，也有她的一些关系。与她相识，对你而言，并非坏事。”庄离又说，力图证明自己带她来，绝对是利大于弊。
    赵沅青不会怀疑庄离的话，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外，赵沅青此刻已经很好地接受了这件事。
    甚至，有点蠢蠢欲动。
    对逛花楼，她没兴趣，但是隐藏在花楼背后的产业链和人际往来，那她可就太有兴趣了。
    见赵沅青真的不排斥，庄离才松了口气。
    这一带，花楼极多，庄离直接带着赵沅青主仆三人去了秦香楼。
    一进秦香楼，就有姑娘迎了上来。
    “哟，瞧着是个眼生的客人，可是头一回来我们秦香楼？可要妾身为客人们介绍介绍？”说话间，姑娘的手绢一挥，就撩在了庄离的胸口。
    赵沅青下意识地往那手绢拂过的地方瞧了一眼。
    庄离默默地往旁退了一步，离赵沅青近了些。
    姑娘一瞧，捂着唇乐了：“明白了，明白了，姑娘，你来咱们这秦香楼，想做些什么？是听曲呢还是看舞？若是想要叫几个清秀小馆，那也是有的。”
    此话一出，赵沅青尴尬，庄离黑脸。
    偏那姑娘还嫌不够，在旁笑道：“姑娘别害羞，咱们这，姑娘逛花楼的多得去了，保管让姑娘满意。”
    赵沅青：“……”
    她求救似的看向了庄离。

 第338章 钱你拿去扔着玩

    庄离掏出一锭金子，直接扔到了姑娘手上。
    “找秦牡丹。”庄离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好。
    若不是顾忌着自己找秦牡丹有事，估摸着庄离现在就想把整个秦香楼都拆了。
    姑娘接了金子，眼中一闪，随后笑道：“两位贵客稍等，妾身这就去请示母亲。”
    姑娘拿了金子，花枝腰斩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让其他姑娘过来招待两人。
    大概是庄离出手阔绰，没多久，那姑娘就带着这花楼的假母过来了。假母上来就是手绢一挥：“哎呦，这是哪里来的贵客……”
    庄离又一锭金子扔了过去。
    假母一瞧，立刻收起了那些客套话，笑道：“几位，请随妾身来。”
    瞧着庄离这熟悉的模样，赵沅青偷偷瞧了庄离一眼。
    庄离伸手将赵沅青的头又重新按了回去，说：“别胡思乱想，我不逛花楼。”
    赵沅青抿唇一笑，嘴上却说着：“我只是想要感叹下银子的魅力真大，爷想什么呢？”
    庄离：“……”
    假母领着一群人出了前厅，转去后院，又四绕八绕的，这才带着一群人来到了一座花楼前。
    “咱们牡丹就在里头，客人们自己进去便是。”假母笑道，随后视线扫向后面跟着的三念等人，又道：“牡丹喜静，两位客人进去便行了。”
    庄离点了点头。
    假母见此，便就离去了。
    而庄离则是带着赵沅青进了花楼，三念、六吟与李年留在了外头。
    花楼分上下两层，庄离直接带着赵沅青上了二楼。
    两人才刚到二楼，一道甜糯的嗓子就响了起来：“来妾身这，怎么还自带一位漂亮姑娘？客人，这是上门砸场子来了。”
    庄离没吭声，而是直接上前，待到了秦牡丹跟前时，从怀中取出了一叠银票，直接放到了秦牡丹跟前，开口：“秦罡一。”
    秦牡丹的面色都没变一下，她扫了一眼桌上的银票，笑道：“客人这是什么意思？秦知府怎么了？”
    “牡丹姑娘，聪明人不会浪费彼此时间。”庄离说。
    秦牡丹依旧没接招，她本坐在椅子上，此刻却忽然一笑，整个人往身后一躺，一手托下巴，身体弯出了一个弧度，将她身体的曲线完美地展现出来。
    她一身红色轻薄纱裙，此刻，秦牡丹一手撩起了裙角，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客人如此心急，牡丹明白。”
    庄离：“……”
    秦牡丹还在继续：“客人是想左拥右抱，还是让姑娘旁观学习一下？”
    这下换赵沅青的脸色沉下来了。
    她一个正儿巴经的千金大小姐，需要来此受这种侮辱？赵沅青气得不行，偏生又是旁边这位带她来的，而且还是她自己同意的。
    赵沅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气谁。
    庄离的反应就简单多了。
    他直接伸脚往前一踹，那张桌子直接被踹飞，桌上的银票也飞了起来，但庄离却手速极快地将银票收了起来，随后往赵沅青怀里一塞。
    “不浪费这个钱，你拿去扔着玩。”庄离说。
    赵沅青被塞了一怀的银票，一脸茫然。
    而庄离已经上前，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上脚又是一踹，直接将秦牡丹坐着的那个椅子也给掀飞了，与此同时，秦牡丹整个人也落在了地上，面上是一脸呆滞。

 第339章 他庄离又不是强盗头子

    “你！”秦牡丹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愤怒地看向庄离。
    庄离嗤笑了一声：“本来还想做个文明人，既然姑娘这么不要脸，那就只能按我的法子来了。”
    秦牡丹嗤笑：“你以为我秦牡丹没有后招吗？秦香楼也是你想闯就能闯的？”说完，秦牡丹拉过挂在胸口上的哨子，吹了一声。
    然后……
    窗外一阵风飘过，吹起了屋内的帘幔，除此之外，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
    “怎么可能？”秦牡丹有些震惊，她又吹了一声哨子，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秦牡丹这会才有些慌了。
    庄离拉过一旁的椅子，用手掸了掸压根不存在的灰，随后拉过赵沅青，将人按到座位上，动作仔细轻柔，而一看向秦牡丹，语气森冷：“秦罡一，可以说了吗？”
    赵沅青眨了眨眼，随后看向了秦牡丹。
    她忽然有些同情秦牡丹。
    秦牡丹此刻也叫苦不迭，她不就是意思意思地拿捏一下吗？谁想今日遇到了个霸王，银票飞了不说，还白挨了一顿打。
    想到这，秦牡丹还往赵沅青怀里的银票瞅了一眼。
    “眼珠子不要了？”庄离冷声说。
    秦牡丹一听，怒了：“我一个姑娘瞧她几眼怎么了？你怕她被人瞧，你带来我这花楼做什么？”
    赵沅青立刻看向了庄离。
    她现在也有个疑惑。
    原以为是秦牡丹是个难处理的人，所以庄离才需要亲自上门，可既然都能暴力解决，他直接将人带去宅子不行吗？何必让她走这一趟。
    庄离：“……”
    “我没想过暴力解决，你信吗？”庄离说。
    赵沅青朝着庄离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笑意，给了庄离一副你自己领会的神情。
    庄离的确没有想过要暴力解决，秦牡丹这丁点势力，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他庄离又不是强盗头子。
    何况，他本来还存着为赵沅青牵线的意思。
    事情发展成这样，是他没有想到的。
    可事情都发生到眼前这模样了，他还能如何？
    庄离转过头，一脸烦躁地看着秦牡丹：“废话少说。”
    秦牡丹委委屈屈：“客人想知道什么？”
    “知道多少说多少。”庄离说，随后又强调：“不要浪费时间。”
    秦牡丹：“……”
    秦牡丹她就没吃过这个亏，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罡一就是个提线傀儡，没什么可说的，明面上是扬州知府，实际上都是他身边那两个门客在管事。妾身真不知道客人想要知道什么。”秦牡丹叹了口气。
    庄离还真没想到这个秦罡一会这么没用。
    “门客呢？”庄离说。
    秦牡丹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懒得爬起来，索性就直接盘膝而坐：“一个叫王阙，一个叫沈炼。王阙今年三十五左右，身边养了不少女人，我们秦香楼里，就有他一个相好的，不过，这人虽然风流但是却不留情，客人要是想对他们两人下手的话，不妨考虑下沈炼。”
    “沈炼如何？”赵沅青有些好奇地问。
    秦牡丹看向了赵沅青，笑了起来：“沈炼，年二十七，无论是从脑子还是武力上，都要高于王阙，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重情。五年前，他认识了一个姑娘，自此情根深种。虽然，他没有因为爱情就冲昏了头脑，但是，人一旦有了弱点……”
    秦牡丹说到这，视线转向了庄离，笑道：“这位客人应该明白。”

 第340章 他根本就不是正常男人

    庄离面色平静。
    “那个姑娘叫什么？”庄离直接问。
    秦牡丹笑了起来：“沈炼将这姑娘保护得很好，名姓，长相，这扬州城里里外外想要打听的多了去了，至今没有人知晓。”
    “牡丹姑娘看来还没学乖。”庄离笑了声，说。
    既然她提议沈炼，不可能抛出一个无法追查到的线索。
    秦牡丹一听，脸上的笑意一僵，有些抱怨道：“我的好客人啊，我这都是小本买卖，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弱女子。”
    庄离闻言，露出一个笑意，随后回了一个字——“哦”。
    秦牡丹：“……”
    气得想要杀人。
    然而，秦牡丹奈何不了庄离。
    秦牡丹做了一个深呼吸，将自己的火气努力地压了下去，开口：“秦筱蓁。”
    “又姓秦？”赵沅青诧异。
    秦牡丹看向赵沅青，脸上露出了一个比较真诚的笑意：“妾身这秦，是因这秦香楼，而秦筱蓁这秦，倒的确和秦罡一是同一个秦字。”
    “这里头似乎有什么故事。”赵沅青说。
    秦牡丹点了点头：“秦罡一是个傻子，但不代表他身边所有人都傻。秦罡一有个好儿子，叫秦冯澜，他可是个聪明人。秦冯澜发现整个扬州都控制在了王阙和沈炼手中，而他又奈何不了这两人，于是，便就想出了一出美人计。”
    “五年前，秦罡一的侄女，秦冯澜的嫡亲堂妹因父母双亡，前来扬州投靠，之后，秦冯澜住进了知府衙门，便就无意间与沈炼有了牵扯。沈炼虽然隐约察觉不妥，但到底还是陷入到了这场温柔乡中。秦罡一一家如今能够好端端地活着，不得不说，这个秦筱蓁有不小的作用。”
    说到这，秦牡丹撩了撩自个头发，笑道：“秦筱蓁其实并非第一次来扬州。”
    “哦？”赵沅青十分好奇。
    秦冯澜是如何确定秦筱蓁能够吃得住沈炼。
    “秦筱蓁八岁时，就随她祖母来过扬州，当时途中发生意外，被卖到了花楼，之后，她在花楼中，待过两年，花楼里的本事，她学了个十成十，姑娘试想，一个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却将花楼姑娘的那一套玩得团团转，还有什么男人不手到擒来？”
    秦牡丹提起这秦筱蓁时，格外自豪。
    赵沅青隐约猜到，恐怕她与秦筱蓁是旧相识，但是，对于秦牡丹的话……
    赵沅青看向了庄离。
    秦牡丹脸上的笑意猛地僵了下来。
    “他这种根本就不是正常男人！”秦牡丹努力为自己挽尊。
    赵沅青想了想，也是，庄离根本不是男人。
    庄离觉得自己这会明明没有说话，但是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少说废话。”庄离再次提醒秦牡丹。
    秦牡丹气不打一处来，偏又无可奈何。
    她只好继续回到正题上：“王阙和沈炼两人背后有主子，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控制扬州城，他们也不过是其他人的爪牙罢了。王阙和沈炼两人，互相合作，但又互相忌惮，沈炼遇上秦筱蓁之后，这几年因为秦筱蓁的关系，在和王阙的相争上，已经逐渐略显颓势。”
    庄离将这些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随后云淡风轻地开口：“秦筱蓁告诉你的？”
    秦牡丹：“……”
    “听消息就听消息，你为什么还要管我从哪里来的？”秦牡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脾气有朝一日会这么差。
    庄离看了秦牡丹一眼，说：“上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坟头的草大概都有牡丹姑娘这么高了。”
    秦牡丹：“……”
    秦牡丹沉默了。

 第341章 心里头藏了人的男人

    “你和秦筱蓁的关系，似乎不错。”庄离继续说。
    秦牡丹看了庄离一眼，不吭声。
    庄离继续往下说：“你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是想利用我们，帮秦筱蓁对付王阙？”
    秦牡丹心下一个咯噔。
    庄离见秦牡丹这个神色，笑了声，说：“沈炼喜欢秦筱蓁，秦筱蓁怕是也中意他？”
    秦牡丹：“……”
    秦牡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明明她都没有透露过这些，这个人怎么就知道的那么清楚？她不免抬头，震惊地看着庄离。
    庄离原本有些不大确定，但是看秦牡丹这个神色，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庄离点了点头：“我清楚了。”
    秦牡丹已经一脸生无可恋。
    庄离朝着赵沅青伸出了手，说：“走。”
    赵沅青闻言，低眸看了眼庄离朝着她伸出的手，脑海中还在思索庄离的用意，身体倒是先一步伸出了手，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庄离的手心上。
    庄离将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今日牡丹姑娘没有见过我们。”庄离提醒。
    秦牡丹心下一肚子脏话，面上还得应承：“妾身明白。”
    庄离说完，便就拉着赵沅青往外走。
    秦牡丹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见庄离要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这白眼翻上去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又让秦牡丹硬生生地将这个白眼翻了回来。
    “姑娘，妾身有句话，先前说错了。”秦牡丹忽然冲着赵沅青开口。
    赵沅青止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过来。
    秦牡丹看向赵沅青，语气认真：“撩人本事再高，能招惹来的也不过是些三心二意，贪欢的狗男人。再漂亮的姑娘，再高超的技能，也招惹不来心里头已经藏了人的男人。”
    赵沅青茫然。
    秦牡丹又笑着说了一句：“姑娘能够遇上这样的好男儿，应该珍惜。”
    赵沅青有些茫然地偏头看了一眼庄离，秦牡丹说的是——庄离吗？
    不，他分明是因为根本不是男人，才不是因为心里有了人。
    庄离原本不佳的面色，听到秦牡丹这番话，脸上终于缓和了下来。
    他又从赵沅青怀里将银票取了过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开口：“买消息的钱。”说完，庄离又看向赵沅青：“旁人沾过的不干净，回头去银号拿。”
    赵沅青：“？”
    不是很明白庄离的操作。
    秦牡丹已经笑得跟花儿似的，她猛地爬了起来，一路冲到门口，将银票塞到了自己怀里，笑呵呵地说：“是，咱们这太不干净了，姑娘谪仙般的人物，这种沾染了花楼气味的东西，不能要，不能要。”
    说话间，秦牡丹的指尖微翘，疑似指了指庄离。
    赵沅青越发茫然了。
    秦牡丹的意思是……庄离也沾染了花楼的气味，也要不得吗？
    可等赵沅青再转头看去时，秦牡丹已经抱着银票，一脸开心的模样了。
    “走。”庄离并未察觉到秦牡丹的小动作，柔声地同赵沅青说。
    赵沅青点了点头，抱着一肚子的不解，跟着庄离离开了花楼。
    等两人一走，秦牡丹面色立刻一变，不爽地“呸”了一声：“什么世道，这种狗男人居然都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过，”秦牡丹一瞧手里的银票，又笑了起来：“出手倒是蛮大方。”

 第342章 你们居然背着我出去玩

    庄离一行人离开了秦香楼。
    “庄公打算怎么做？”赵沅青问。
    “沈炼。”庄离问。
    有了弱点的人好下手，显然，沈炼是比王阙更合适的对象，不过，要怎么对沈炼下手，那还得将情况打听清楚了再说。
    赵沅青想了想，说：“或许，我可以试着接触下秦筱蓁。”
    庄离看向赵沅青。
    “秦筱蓁既然有意沈炼，而又想帮着秦冯澜，那么，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策反沈炼。”赵沅青说。
    如果真如庄离猜测的那样，沈炼是明安帝的人，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幕后安排制造火器的人，一旦沈炼被策反，他们因此能够得到的消息，无疑是极为有用的。
    至于到时候扬州城是谁掌权，与他们无关。
    “祁泽礼手上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沈炼和王阙，恐怕也是影卫出身。”庄离说，“想要策反影卫，不是件易事。”
    能够被明安帝派来做如此要事的人，绝非一般影卫，恐怕暴力无法让其开口，而策反，听着更像是天方夜谭。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赵沅青说，她笑了声：“这世上没有说不动的人或事，只有不够重的筹码。”
    庄离看向赵沅青。
    沉吟许久后，道：“我期待你的好消息。”说完，又向一旁的李年交代：“注意点秦牡丹的动静，切断她与秦筱蓁的联系。”
    李年立刻颔首应下。
    “好啊。”赵沅青笑了笑。
    当然，庄离不可能只寄希望于通过秦筱蓁策反，他自然还要做好自己的筹备，只不过这些，就不必再与赵沅青说了。
    两人从花楼出来后，庄离又带着赵沅青去了附近吃了一些地道的扬州点心，待夜深了，一行人这才往回走。
    “没想到扬州城的晚上，如此热闹。”赵沅青有些感慨。
    京城有宵禁，也只有元宵佳节那些特殊的日子，才会有夜市，而扬州城，眼下并非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也热闹非凡，尤其是花楼那一带。
    “若是有机会去秦淮，我带你去秦淮河一带转一转。”庄离说。
    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她有些疑惑：“庄公来过淮扬？”
    庄离点了点头：“来过。”
    赵沅青诧异。
    她可没听说过庄离什么时候出过远门，不过转而一想，庄离前一回出京，也没人知晓，他背地里什么时候离开过京城，没人知晓，也不奇怪。
    赵沅青正自己给庄离找好了理由，庄离却回了她一个全然不同的答案。
    “我小时候来过。”庄离说。
    赵沅青愣住。
    小时候？没进宫的时候？
    她倒是不知道庄离是什么地方的人，难道，是淮扬一带的？
    庄离看出了赵沅青的疑惑，笑道：“我外祖父一家是金陵人。”
    “原来如此，那到时候去了金陵，庄公做为东道主，可得尽好东道主的职责。”赵沅青并未觉得有所不妥，笑着说道。
    她与庄离并肩行着，自然没有注意到李年脸上此刻的踌躇与忧愁。
    六吟瞧见了。
    她暗暗记在了心里。
    庄离听着赵沅青的话，笑问：“这一路，我待你不好？”
    还不待赵沅青回答，一行人已经快回到宅子处，晋繁丞突然冒了出来，直接从墙上蹦了下来，就落在庄离和赵沅青的跟前。
    他一脸不高兴地指责：“你们居然背着我出去玩！我当你们是朋友，你们居然不带我！”
    庄离：“……”
    赵沅青：“……”

 第343章 但我当你是傻子

    “晋少爷，你知道虞允安为什么让你跟着我们吗？”庄离问。
    晋繁丞一顿，他反应过来了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当你们是朋友。”
    “哦。”庄离冷漠无情地回：“但我当你是傻子。”
    晋繁丞：“……”
    说完，庄离压根不搭理晋繁丞，而是看向赵沅青：“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赵沅青有些同情地看了晋繁丞一眼，随后朝着庄离点了点头，便就带着六吟与三念离开了，而庄离目送三人离开之后，也直接进了院子，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原地只剩下了晋繁丞一个人，被夜风吹着心拔凉拔凉的。
    赵沅青回了屋子。
    待没了人，六吟便就将方才在路上的发现，与赵沅青说了。
    赵沅青正在拆耳环，闻言，手下动作一顿：“你说，李年的态度不对？”
    六吟点了点头：“奴婢肯定。”
    赵沅青将耳环取了下来，握在手中，脑海中快速盘算起来。
    庄离的外祖父在金陵，那么他的父亲一家是在何处？若是也在金陵附近，那么家中再为清贫，想要卖人，应当也是卖去富贵人家，怎么也不至于卖到京城做太监去。
    而若是，庄离当时就在京城……
    一般穷苦人家，一年到头都不会出远门，更加不要说将姑娘嫁那么远，会远嫁的，怕是家里都是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又如何会沦落到宫里做太监？
    而且，李年的态度，恐怕，这里头有很大的内情可作。
    赵沅青略作沉吟。
    庄离的身世，肯定另有文章，但此事，庄离不想提，她若是贸然去查，倒是会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虽然心中十分好奇，但赵沅青还是敛了下来。
    “不必多管。”赵沅青说。
    六吟应了声是。
    收拾妥当后，赵沅青便就合衣睡下。
    而待二日一早，赵沅青醒来时，庄离也带了些新消息回来。
    秦筱蓁今日会与秦冯澜的妻子一道去扬州的清安寺为家人祈福。
    这是接近秦筱蓁的一个好机会。
    赵沅青自然不会错过。
    两人打算用完早膳后，便去清安寺，而这一回，两人没把晋繁丞丢下。
    晋繁丞有了昨日的经验之后，今日一大早，就在庄离的门口等着了，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虽然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秦筱蓁是谁，但是他们要去清安寺的事，他可是清清楚楚都听到了。
    庄离懒得管晋繁丞。
    一行人用完早膳后，便向清安寺出发。
    赵沅青与庄离等人到清安寺时，秦筱蓁与秦少夫人已经在大殿礼佛。
    得知两人的动向后，赵沅青看向庄离：“那就要请庄公在此稍等了。”
    “去。”庄离说，“听说清安寺主持的茶不错，我去尝尝。”
    赵沅青闻言，顿了顿。
    清安寺住持的茶，你都知道了？赵沅青都想问，你不会还认识清安寺的主持？
    不过，赵沅青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她朝着庄离微微福了福身，便就带着六吟与三念往大殿赶。
    晋繁丞瞧了，立刻要追上去，谁想才迈出一步，庄离已经伸手，直接提住了晋繁丞的衣袖。
    “庄公，你做什么？你赶紧放开我。”晋繁丞一边挣扎，一边叫。
    “不要打扰她。”庄离语气冷漠，随后嗤笑：“晋少爷性子浮躁，还是跟我一块去主持那边讨杯茶喝，静静心。”
    晋繁丞一脸排斥。
    “我不要！”晋繁丞拒绝，奈何拒绝无用。

 第344章 庄离居然真的是来喝茶的

    晋繁丞毫无挣扎能力，就被庄离提到了主持所在的后院。
    寺中僧人见庄离过来，原是要去拦，但见庄离随手取出一块木牌子，往僧人前一摆，僧人便露出一副震惊的神色，随后退到一旁，面色恭敬：“施主，请。”
    晋繁丞这下连挣扎都不挣扎了。
    他有些吃惊地看向庄离：“那牌子是什么好东西？”
    庄离冷漠回：“要你命的东西。”
    晋繁丞：“……”
    之后，庄离提着晋繁丞一路无阻。
    住持显然也得到了消息，竟是直接出了厢房来迎，待瞧见庄离上，面上流露出一股震惊，又似是回忆。
    “太像了。”住持喃喃自语。
    庄离提着晋繁丞近了前。
    住持已经近百，眉目见白，身体略见沧桑。
    庄离松开了晋繁丞，面色恭敬地朝着住持行了佛礼：“住持安好。”
    住持见此，忙回了一礼：“施主有礼了。”随后，住持面上略带感怀：“未想贫僧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恩公的后人。”
    “还要谢过住持多年来对陈家的照顾。”庄离回。
    住持摇了摇头：“贫僧所做不多，担不得施主的这声谢。”
    “雪中送炭，已是不易，住持能做到这般地步，已尽全力。”庄离说。
    住持闻言，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
    晋繁丞看看住持，又看看庄离，一脸茫然。
    他没想到，庄离居然和住持居然真有一层关系，而且，庄离居然都不避着他吗？
    晋繁丞视线转来转去的，住持自然也注意到了，住持不免将视线转了过去，问：“这位是？”
    庄离笑了声，说：“是冯先生的孩子。”
    “原来也是旧人之子，未想，竟这么大了。”住持似乎颇为感慨。
    晋繁丞更懵了。
    冯先生？难道是在说他娘吗？他娘认识住持？不对，他娘居然认识庄离？
    这……他可从来没有听他娘提过。
    晋繁丞心里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写封家书回去问问，住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施主远道而来，贫僧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如，就去贫僧处，喝两杯清茶。”住持笑道，随后颇为怀念：“贫僧倒许久未为旁人烹茶了。”
    庄离并未拒绝：“如此，有劳住持了。”
    晋繁丞一脸疑惑地跟着庄离进了住持的禅房，看住持秀了一番烹茶的功底，随后云里雾里地就端起了一杯茶。
    一口下嘴后——
    咦？
    原来庄离说的都是真的。
    住持的茶不错，他居然真的是来喝茶的。
    晋繁丞看着庄离与住持谈天说地，除了见面时那些令人疑惑的对话之外，后头就没说其他奇怪的内容。而此刻，两人已经聊到了星象。
    主持如此博学也就算了，为什么庄离也懂这么多？
    晋繁丞抱着茶杯，一杯一杯地喝，心里的疑惑堆得一层一层的。
    而此时，赵沅青已经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进了正殿。
    秦筱蓁与秦少夫人求了签，正在解签。
    赵沅青瞅了眼解签那边的速度，想了想，也上前去，郑重其事地在佛祖面前求了个签，随后便拿着签言，朝着秦筱蓁那边走了过去。
    等赵沅青过去时，恰好就到了秦筱蓁与秦少夫人解签。

 第345章 怪哉，短命之兆

    僧人接过了签。
    他往上瞧了眼，随后问：“是个上上签，女施主想问什么？”
    说话的是秦少夫人，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说：“我想问问子嗣。”
    僧人闻言，笑道：“女施主不必焦急，从签言上来看，施主子孙福厚，只要静待时机便可。”
    僧人后头又说了些什么，都不是秦少夫人关心的，待僧人说完后，她笑呵呵地添了香火钱，随后便就起身，将一旁的秦筱蓁拉了过来，将她按在座位上，将她手里的签递了过去。
    “师傅，你瞧瞧我这妹妹的签。”秦少夫人十分积极。
    僧人拿过签，面色微微一顿，但随后又笑了起来，看向秦筱蓁，问：“姑娘想问什么？”
    秦筱蓁似有迟疑，她抓了抓秦少夫人的袖子，开口：“嫂嫂，算了，我没什么想问的。”
    “来都来了，不问问怎么行。”秦少夫人不同意，她看向僧人，笑道：“师傅，你瞧瞧姻缘如何。”
    僧人闻言，看向秦筱蓁，开口：“许了因何又不从，只因年命不相同，莫教勉强心无定，人岂相逢在梦中。”
    一听这话，秦筱蓁就猛地白了脸。
    “这……这什么意思？”秦少夫人也愣住了。
    这签言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的。
    秦筱蓁微微拽紧了裙衫，她的脸色很不对，但她还是强打起笑颜来，她伸手抓住秦少夫人的手，笑道：“嫂嫂，我不信这些，没事的，你能得偿所愿就好。”
    秦少夫人有些不忍地看着秦筱蓁。
    僧人面色依旧柔和，他道：“万事都有一线生机。签言如何，总是纸上泛泛之言，天命如何，还全看姑娘自己。姑娘信也好，不信也好，姻缘随缘，切莫强求。”
    一句随缘，却让秦筱蓁面色苍白再也维持不住。
    秦少夫人瞧到这，也不高兴了，她将秦筱蓁拉了起来，一脸不忿地看着僧人：“你怎么说话的？我妹妹的姻缘好着呢。”
    “蓁蓁，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秦少夫人安慰秦筱蓁。
    秦筱蓁只能勉强地笑笑。
    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嫂嫂，我们走。”秦筱蓁不想再久留。
    赵沅青将这些都瞧在眼里，她脑海中思绪转了一瞬，随后出声道：“师傅，不如来瞧瞧我这签。”说话间，赵沅青将这签，递到了僧人跟前。
    秦少夫人与秦筱蓁都有些疑惑，不解赵沅青这是何意。
    僧人已经接过了赵沅青的签。
    他瞧了一眼，面色古怪，随后又看向赵沅青，问：“这是姑娘亲自求的签？”
    赵沅青颔首：“自然，师傅不信，可问其他人。”
    周遭此刻也围了些人，立刻说道：“我们亲眼瞧见她抽的，不会有假。”
    “怪哉，这签言上分明写的是短命之兆，身带富贵而来，红颜薄命而去，可……”僧人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赵沅青。
    赵沅青面色不变。
    她早就想好了。
    若是这僧人的签准，遇上她一个重生之人，签言必定古怪，而这若是不准，那她更加无所谓了，到时候就胡说八道一番，将这个僧人的言论都推翻了。
    僧人又瞧了赵沅青好几眼，又看着手头的签。
    秦筱蓁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
    赵沅青见秦筱蓁看过来，并未转头看去，而是看着僧人，继续道：“师傅不必奇怪。其实，在不久之前，我的确生过一场大病，当时，家中寻遍名医，也不见效，之后也是机缘巧合，竟是自个好了起来。想来，这或许就是师傅说的一线生机。”

 第346章 命中贵人不就在眼前

    僧人并不诧异。
    他松了口气：“原来如此。签言所定，也并非全部如此，万人之中，总会有例外。命中如何，还看各人造化。”
    赵沅青笑了笑，说：“是啊。”
    能看出她是短命之兆，想来也是有点真才实学，赵沅青不好去污蔑僧人的本事，索性就自己编了个由头。
    待说完此事后，赵沅青又问：“那如今我这签，求的还能准吗？”
    僧人摇了摇头，说：“施主命格已变，已不属这签筒中任何一签。施主若想再求，怕是得寻像主持这样的大师才行，小僧本事有限，无法为女施主解惑。”
    赵沅青并不恼怒，笑着同僧人道了谢，随后又出了些香火钱，便就带着三念六吟离去。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留意着后头的秦筱蓁与秦少夫人。
    秦筱蓁是信签言的。
    否则她不会是那样的神色，而越信，她越想抓住一线生机，赵沅青这样一个例外的存在，秦筱蓁极有可能会感兴趣。
    赵沅青等着她主动找上门。
    当然，若是秦筱蓁不主动，赵沅青也会给她第二次，第三次机会，直到秦筱蓁忍不住，主动与她结交。
    秦筱蓁有些迟疑。
    她想要去问问赵沅青，但又担心有古怪，一时之间迟疑不下。
    秦少夫人可就没这么多考虑了。
    她见秦筱蓁这般神色，立刻出声喊道：“姑娘留步。”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秦筱蓁追了上来。
    赵沅青嘴角露出一抹笑，但待她转身时，已经将笑容压了下去，面上露出恰当的疑惑来。
    秦少夫人已经拉着秦筱蓁追了上来。
    “姑娘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秦少夫人问。
    赵沅青似是茫然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两位是想问签言的事？”
    秦少夫人点了点头：“是啊，姑娘方才也听到了，我这妹子的签言不大好，这姻缘，对姑娘家可是大事。我这就扯下面皮来，想问问姑娘，姑娘当初是如何改了这命格？”
    赵沅青说是突然自己好了，秦少夫人可不信，她总觉得是赵沅青在外不好多说，故意隐瞒了些什么。
    赵沅青闻言，摇了摇头，说：“我所言非虚，当时的确是莫名其妙就好了，夫人问我如何改，我的确答不出来。”
    一旁的三念一听，立刻配合道：“要奴婢说，还是因为当时表少爷来得及时。”
    “表少爷？”秦少夫人立刻露出了好奇的模样。
    赵沅青也露出些疑惑：“这和表哥有什么关系？”
    三念笑道：“姑娘那会病得重，自然不知道，姑娘好转，就是表少爷来得那一日起，表少爷来了后，姑娘就一日日好转起来了。先前玄真大师不都说表少爷是极贵的命格，命带贵气，在表少爷身边待久了，也有好处，姑娘啊，肯定是因为沾染了表少爷的贵气，才好了起来。”
    赵沅青笑道：“若是如此，那姑娘也不必犯愁，日后说不定就能遇上命中贵人，避开这一劫。”
    玄真大师的名号，可不止在京城。
    秦少夫人心中已经信了一些。
    眼下见赵沅青这么说，立刻笑了起来：“命中贵人，可不就在眼前？”秦少夫人拉过秦筱蓁，笑道：“姑娘与我们有缘，今日才能在清安寺相遇。姑娘又是改了命格的人，那就是我们蓁蓁的贵人。”
    秦筱蓁微微蹙了蹙眉，显然心中开始怀疑赵沅青。
    赵沅青深知不能操之过急。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夫人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小女子，哪里算得上是贵人？”

 第347章 把她和庄离当成一对

    不管秦少夫人怎么说，赵沅青似乎都不愿与她们相交的模样。
    最后带着两个丫鬟匆匆离开。
    秦少夫人看着赵沅青离开的模样，叹气：“蓁蓁，你方才应该积极些，这或许是个机会。”
    秦筱蓁无奈：“嫂嫂，过于巧合，恐怕是有人有心为之，如今我们处境艰难，还是要小心为上才是。”
    秦少夫人听了，有些无奈地拍了拍秦筱蓁的手：“你啊，就是思虑过多。你说她是有心为之，难道她还知道你今日能抽一只下下签？清安寺的僧人，断然不可能被收买，何况，”秦少夫人压低了声音：“你与沈炼的事，知道的也没几人。”
    秦筱蓁有些被说动，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还是小心为上。”
    秦少夫人无奈：“罢了，人都走了，还能如何？”
    秦筱蓁笑了笑，她挽过秦少夫人的手，语气柔和：“嫂嫂为我好，我知道，但命中如此，强求也无用。”
    秦少夫人闻言，面露怜惜。
    秦筱蓁与沈炼的这一段，全然是为了他们一家，秦少夫人对秦筱蓁心中有愧，自然想要秦筱蓁与沈炼有个好结局，何况，将沈炼策反，于他们而言，是件好事。
    秦少夫人想了想，说：“走！我们去求见主持，说不定，主持能有法子呢？”
    秦筱蓁有些意动，这会倒是没有阻拦。
    秦少夫人说干就干，拉着秦筱蓁就往后院去，希望能够求见主持一面。
    而此刻赵沅青从正殿出来后，便就瞧见了在外候着的李年。
    李年见人出来，立刻迎了上来，笑道：“爷去见主持了，吩咐奴才在此等候姑娘，姑娘，这边请。”
    李年带着赵沅青主仆三人去了主持的禅房。
    庄离与主持高谈阔论，而晋繁丞在旁抱着茶杯，怀疑人生，瞧见赵沅青过来时，眼中都冒出一阵光了，活像是把赵沅青当成了救世主。
    “赵姑娘！”晋繁丞起身，颇为激动地冲了过去。
    主持与庄离的视线自然也转了过去。
    赵沅青没搭理晋繁丞，而是上前，朝着主持行了礼：“主持。”
    主持看着赵沅青，有些讶异，他先是看了庄离一眼，随后笑了起来，起身，朝着赵沅青回礼：“施主有礼。”
    庄离也跟着起了身，他看向赵沅青：“办完事了？”
    赵沅青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说着，庄离合掌朝着主持行了一礼：“改日再来叨唠主持。”
    主持并不意外，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意：“施主今日是陪女施主来的？”说完，不等庄离回答，主持笑道：“看到施主如此，贫僧也算是安心了。”
    赵沅青微微一顿。
    她心中有些羞涩，主持似乎把她和庄离当成一对了，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有些疑惑，庄离和主持真的相识，并且看起来，相交匪浅的模样。
    庄离笑了笑，没有解释。
    “贫僧送几位施主出去。”主持又说。
    庄离并未拒绝。
    秦少夫人与秦筱蓁赶到后院时，瞧见的便是主持与庄离等人说笑着从禅房里出来的模样。
    因为有些误会，是而，主持待赵沅青要格外独特些，频频与赵沅青搭话。
    庄离几人没觉得有什么，而落在秦少夫人和秦筱蓁的眼中，却是震惊不已。

 第348章 收起眼里的好奇再说话

    “主持留步。”
    行出禅房不久，庄离便就主动开了口。
    主持也没有再送。
    一行人就此告别。
    离开时，赵沅青余光扫到了在不远处的秦少夫人与秦筱蓁，心中忽然一顿，随后偏头看向庄离，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庄离有些不解。
    赵沅青无奈：“我费心费力与秦筱蓁搭话，现在看来，还不如你去主持禅房坐一坐。”
    庄离：“？”
    不懂。
    赵沅青没有解释，她也没有此刻要与秦筱蓁等人再去交谈的意思。
    一行人直接离开了清安寺。
    而秦少夫人和秦筱蓁呢？
    主持近几年已经很少接待香客，秦少夫人正在和僧人求情，想要破例一次，谁想竟看到先前见到的姑娘，被主持有说有笑地送了出来。
    秦少夫人和秦筱蓁都格外震惊。
    秦少夫人便就问僧人：“师傅，方才那行人，是什么人？”
    僧人便是先前拦住庄离的那位，他合掌回道：“那位男施主是主持的旧识。”
    “那位姑娘呢？”秦少夫人问。
    僧人摇了摇头：“小僧不知，不过女施主是与那位男施主一道的。”
    秦少夫人一听，立刻肯定道：“那个人一定是那丫鬟嘴里的表少爷！”
    秦筱蓁此刻也信了大半。
    毕竟，就算对方想要做戏，也没道理能够让清安寺主持都配合的样子，如此一来，秦筱蓁也有些后悔了，她或许真的小心过头了。
    秦少夫人见秦筱蓁面露悔意，立刻安慰道：“无妨，只要人还在扬州，一定还有机会的。”
    秦筱蓁点了点头。
    与主持告别后，庄离一行人，直接离开了清安寺。
    庄离与赵沅青同坐马车，晋繁丞想要上去凑热闹，但是被庄离一脚踹了出来，最后只能自个骑着马，但却尽挨着马车。
    赵沅青将自己与秦少夫人、秦筱蓁的来往简单与庄离说了一遍。
    听完来龙去脉，庄离自然也就明白了赵沅青先前那句话的意思。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笑了笑：“那不挺好？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她们自己找上门便是了。”
    赵沅青正要说话，外头却突然传来了晋繁丞的声音。
    “赵姑娘，庄离和主持是老相识，他还说什么陈家，赵姑娘，你知道吗？”晋繁丞扯着嗓子，冲着马车里喊。
    他原是想要听两人在说些什么，可两人说得轻，他竟是一个字都没听到。晋繁丞觉得这样不行，想到方才庄离和主持的那一番话，立刻就张嘴朝着赵沅青喊了起来。
    赵沅青愣了一下。
    什么陈家？
    难道，是庄离的外祖家？
    庄离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心，他撩开帘子，看向了外头的晋繁丞：“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晋繁丞一听，回：“我不说话，那不就是哑巴？”
    “你再说一句，我让你成真的哑巴。”庄离警告。
    晋繁丞一顿，随后默默地闭上了嘴，并且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庄离放下了帘子，随后一转头，就对上了赵沅青一双写满了好奇的眼睛。
    庄离一顿，最后无奈地解释：“是我外祖母的娘家。当年外祖家遭难，外祖母的娘家也受到牵连，这些年来，受过主持的照拂，如今我来扬州城，于情于理也要去一趟。”
    “庄公其实没必要同我解释。”赵沅青说。
    庄离：“？”
    “收起你眼里的好奇，再说话？”庄离开口。
    赵沅青清了清嗓子，避开了庄离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说：“今儿个这天，倒是挺好的。”
    庄离回以“呵呵”两声冷笑。

 第349章 庄公考校功课了

    秦筱蓁回了知府衙门。
    她与秦少夫人一进衙门，迎面便就遇上了沈炼。
    “沈先生。”秦少夫人先与沈炼打了招呼，随后笑着瞧了身边的秦筱蓁一眼，道：“蓁蓁，我先回去了。”
    秦筱蓁点了点头。
    待秦少夫人离开之后，沈炼才笑着冲秦筱蓁开口：“姑娘与少夫人出去了？”
    秦筱蓁面色淡淡地开口：“嗯，去了清安寺。”
    沈炼“嗯”了一声。
    随后两人似乎就没了话，就像是一对还算熟悉的陌生人。
    “沈先生是准备出门吗？”秦筱蓁看似主动找了话。
    沈炼应了声，回：“对，要出门。”
    “不打扰沈先生了。”秦筱蓁朝着沈炼福了福礼，沈炼回礼，随后两人就此告别。
    这乍一瞧，谁也不会把这两个人往小俩口上想去。
    待周遭没了人，丫鬟温温才故作笑意地去瞧秦筱蓁的神色。
    秦筱蓁微恼地瞪了温温一眼。
    温温笑了起来：“姑娘一见到先生啊，这眼里头压根藏不住。”
    “就你知道的多。”秦筱蓁嗔道，但随后她的笑意微顿，她想了想，交代温温：“晚些你去查查今日我们在清安寺遇上的那位姑娘。”
    “姑娘也不必太担心，那些僧人都是胡说八道，姑娘不必挂怀。”温温安慰。
    秦筱蓁摇了摇头。
    “若此事是真，这或许是我和先生的一个机会，但若是人为，小心点为上。”秦筱蓁说，随后她想了想，又问：“这几日，姑姑那边有没有消息送过来？”
    温温摇了摇头：“姑姑那头没什么动静。”
    秦筱蓁闻言，笑了一声：“那可能是我想多了。若是扬州城里来了人，不可能瞒过姑姑。”
    温温赞成地点了点头。
    秦筱蓁哪里知晓，她口里的这位姑姑，的确知晓扬州城里来了人，并且还是冲着她和沈炼来的，可知晓有什么用？压根一点信都送不出来。
    不错，秦筱蓁口中的这位姑姑，便就是秦牡丹。
    乍一看，秦香楼与往日并无区别，秦牡丹往其他处送的消息也都没有阻碍，可偏偏是要往秦筱蓁这边送的，全部被截了下来。
    秦牡丹后来想了想，故意绕了个弯子，先送给其他人，再让其他人转交，可即便如此，只要和秦筱蓁有关的，都被截了下来。
    几次之后，秦牡丹终于悟了。
    那人根本就是把所有消息都看了一遍！但凡与秦筱蓁有关的，全被截了。
    秦牡丹气得差点砸了屋里头一个贵得要死的花瓶。
    眼看着花瓶都举起来了，最后想到这价钱，又硬生生地放了回去。
    庄离的确是将秦牡丹送出去的消息都看了一遍，并且还让人誊抄了下来。
    这会儿，他与赵沅青回到宅子后，正在与赵沅青分享这些消息。
    秦牡丹送出去的消息，各色各样的都有，哪家的员外在外头刚有了个私生女，谁家的公子爬了哪家姑娘的墙，谁家走了高官的关系，谁家又出了什么事。
    扬州城里的大户，几乎都没逃过秦牡丹的消息网。
    这些消息，庄离没有避开晋繁丞，晋繁丞瞧得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庄公，这消息，都是哪来的？”晋繁丞问。
    庄离没搭理晋繁丞，而是看向了赵沅青，问：“可有瞧出些有用的地方？”
    赵沅青笑了声，直接从中取出了一张纸，推到了庄离的跟前，笑道：“庄公是想考校我功课？”
    晋繁丞有些好奇，抬头看了过去。

 第350章 关爱傻子，人人有责

    那纸上，写着一则八卦后院的趣闻。
    一名李姓的公子哥，在外头养了个外室，那外室却背着公子哥，与旁的男子来往，俨然是给公子哥带了顶绿帽子。
    “赵姑娘居然喜欢看这些？”晋繁丞震惊。
    赵沅青脸上的笑意猛地僵了下来，随后看傻子似的看向了晋繁丞。
    “赵姑娘，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晋繁丞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赵沅青看着晋繁丞这模样，沉默良久后，最后吐出了一句：“算了。”
    “怎么能算了？赵姑娘，有什么事，你直言便是了。”晋繁丞不肯罢休。
    赵沅青无奈，最后送了晋繁丞八个字：“关爱傻子，人人有责。”
    晋繁丞：“……”
    “赵姑娘，你跟着庄公学坏了。”晋繁丞有些委屈地指责。
    在旁的庄离听到这，笑了一声：“怎么就是和我学坏了？难道不是赵姑娘慧眼识珠，发现了我的聪慧之处，并且看清楚了你的本质吗？”
    “呵呵。”晋繁丞回以两声冷笑。
    庄离没有同晋繁丞多废话的心思，他很快就又将注意力转了回来，他看向赵沅青：“你是如何想的？”
    “狡兔三窟。”赵沅青回。
    庄离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正是如此想的。”
    晋繁丞听着两人说的话，一时之间云里雾里，什么狡兔三窟，这不就是个后院里的风流韵事吗？难道，这个外室还有第三个窝？
    他不止这么想，还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庄离：“……”
    赵沅青：“……”
    好想把这个傻子叉出去。
    三念也在旁边，瞧到这，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晋少爷，你瞧仔细了，这个李姓的公子哥，叫什么。”
    “李茂奇啊，有什么问题吗？”晋少爷问。
    三念顿了顿，问：“晋少爷，你知道秦少夫人叫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一个出嫁的妇人叫什么？我又不认识她。”晋繁丞一脸无语地回，不过，这话说出后，他则是狐疑地看向庄离和赵沅青两个人。
    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会：“不对劲，你们太不对劲了。秦筱蓁，秦少夫人，这两人是一家的？你们还特意去清安寺堵他们，这个李茂奇又和秦少夫人有关系，你们……”
    晋繁丞眼里冒出一阵智慧的光芒。
    赵沅青倒没兴趣瞒着晋繁丞。
    既然允许对方跟着，就没考虑过要瞒着他。而且，这是对付明安帝的事，虞允安若是知晓了，应该会让晋繁丞帮他们一把。
    就在她想要点头，告知晋繁丞一二的时候，晋繁丞说出了接下去的话。
    “庄公，你不会是看上这个秦少夫人了？”晋繁丞脱口而出。
    庄离：“？？？”
    赵沅青：“？？？”
    在场一片寂静。
    庄离实在忍不住，手中拿过一个茶杯，就朝着晋繁丞投了过去，嘴里冷冷地冒出一句：“滚。”
    庄离的动作快，晋繁丞的动作也不慢，在茶杯投过来时，立刻起身往旁边一避，不止躲过了茶杯，连茶杯里的水都没溅到。
    见此，庄离立刻又拿过一个茶杯朝着晋繁丞砸了过去。
    “过分了，过分了。”晋繁丞一边叫嚣着，一边从屋子里逃了出去。

 第351章 扮猪吃老虎

    晋繁丞一走，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赵沅青伸手，按了按有些泛疼的眉心，说：“这个晋繁丞……他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庄离嗤笑了一声：“有虞允安和冯先生在，晋繁丞怎么可能是傻子？”
    赵沅青闻言，瞅了庄离一眼。
    她以往不认识晋繁丞，自然不知道晋家和虞允安还有这一层关系，但顺着庄离的话一想，的确，晋繁丞身边围绕着这么多聪明人，除非是自己真的脑子不好使，不然，怎么也不该是这副模样。
    不傻，那就只能是扮猪吃老虎了。
    “你不打算防着他？”赵沅青问。
    庄离闻言，面色稍稍一顿，随后笑了一声：“我欠着冯先生一份人情。”
    不用庄离说明白，赵沅青便懂了。
    这份人情，庄离迟早都要还的。
    因着冯先生的关系，庄离不介意与晋繁丞交好，有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无所谓，便就让晋繁丞知晓了，而晋繁丞若是知道这些消息，做出了一些不利于庄离的事，那么……
    就算是还了这份人情，此事之后，各不相干。
    赵沅青也跟着笑了一声，将事情扯回了正题上：“今日我与那个秦少夫人有过接触，她倒是像是真心为秦筱蓁想，如果李家有问题，那么这个秦少夫人，或许是个例外。”
    秦少夫人姓李，与那李茂奇，正是嫡亲的兄妹。
    秦牡丹既然与秦筱蓁交好，秦筱蓁又与秦少夫人感情好，那么，李茂奇被绿，秦牡丹不可能连个声都不跟秦筱蓁通。
    所以，赵沅青合理猜测，这个外室，另有文章，而秦家与李家之间，也绝不是简单的一句姻亲可以解释得通的。
    庄离摸着扳指思索：“秦少夫人如果与秦冯澜感情好的话，因此偏向于秦冯澜，倒也不奇怪。”
    女子出嫁，之后一心向着夫君的情况，并不少见。
    “那边我会让人盯着，你既然要与秦筱蓁接触，秦少夫人你必然也会有机会接触到，到时候，见机行事。”庄离很快就有了决定。
    赵沅青点头应下：“好。”
    与此同时，晋繁丞一脸叫嚣着出了屋。
    他一边骂骂咧咧的，似乎对庄离十分不满，可等到转头进了屋时，面上却立刻归于了平静。
    他余光往周边扫了一圈，确定周边没有什么人追踪查看时，他这才快步走到桌前，拿过一旁的文房四宝，快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随后，将纸仔细叠起，藏在了衣服的暗夹层中。
    做完这些之后，晋繁丞又在屋子里待了会，随后才又若无其事地出去。
    他在院子里瞧见了李年，立刻哥俩好地凑了上去，搭着李年的肩，开始抱怨：“李大哥，庄公那个脾气，你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李年：“？”
    “要不是我身手好，就你们庄公这脾气，我每天非得受一回伤不可。”晋繁丞说。
    李年笑了声：“我们也不会像你这样，天天往爷跟前凑，还尽说些招惹爷的话。”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晋繁丞一脸“不是我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庄离”的神色。
    李年笑了笑，懒得同晋繁丞计较。
    不过，晋繁丞话语一转，又说：“不过，说句真心话，庄公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他没那些人嘴里说的那么坏。”
    这话，可就中听了。
    李年一拍晋繁丞的肩，说：“兄弟，有眼光。”
    “那是。”晋繁丞笑呵呵地回。

 第352章 打叶子牌，有什么难的

    庄离一行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踪迹。
    很快，秦少夫人就打听到了这群人的动向。
    她一有了信，便就去寻了秦筱蓁。
    “我打听过了，那姑娘的确不是咱们本地人，这一回，是跟着她表哥来淮扬探亲，那表哥与清安寺的主持是旧识，他们这才在扬州停留了几日，眼下就住在锦里巷中。”
    说到这，秦少夫人挽着秦筱蓁的手，笑道：“这事，我也打听了，那锦里巷的宅子，是那姑娘表哥十多年前就买下的，不会有错，十多年前，你都还没来扬州呢，你就安心，不是冲着你和沈炼来的。”
    秦筱蓁有些惊喜，她问：“嫂嫂确定？”
    “确定，一万个确定。这些事，我能不小心吗？你放心，准没错。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让沈炼也去查查。”秦少夫人说。
    秦筱蓁心中有些意动，但随后她又摇了摇头：“这些日子，王阙越发嚣张，沈大哥应付王阙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不能再拿这些事烦他。”
    说到这，秦少夫人也沉下了脸，她“呸”了一声：“王阙这个杀千刀的，这种人，准没好下场。蓁蓁，你放心，沈炼聪明着呢，王阙不是他的对手。”
    秦筱蓁唯有苦笑。
    王阙的确不是沈炼的对手，但是沈炼为了护着她和秦家，行事上受限，如今，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了。
    想到这，秦筱蓁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那位姑娘真的是有目的而来，那很有可能，也是冲着王阙和沈炼的，她为什么不借对方的势，去对付王阙呢？毕竟，若是不知晓她与沈炼的那一段关系，恐怕只会以为她和秦家一样，受制于王阙和沈炼。
    秦筱蓁心下有了主意。
    “嫂嫂，我想再见见那位姑娘。”秦筱蓁说。
    秦少夫人笑了起来：“这才对，你放心，这事交给嫂嫂，嫂嫂去安排。”
    秦筱蓁闻言，露出一个笑：“多谢嫂嫂。”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秦少夫人笑道，她拍了拍秦筱蓁的手：“这事，你安心，嫂嫂马上去办，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秦少夫人这头与秦筱蓁应承下，转头就让人去盯紧了锦里巷，
    秦少夫人的人一派过去，就被庄离的人发现了，这事，自然也就传到了赵沅青的跟前。
    赵沅青知晓此事的时候，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瞧着晋繁丞和李年几个打叶子牌。
    晋繁丞自小就陪着姐妹们玩，倒是练出了一身不错的叶子牌本事，一圈下来，已经赢了不少钱，李年几个见自己输了钱，哪里肯罢休，便就拉着晋繁丞继续。
    赵沅青瞧着有趣，便就在院子里瞧着。
    庄离无事，也跟着一道瞧。
    “我娘一定喜欢晋繁丞这样的。”赵沅青忽然感慨。
    庄离原本悠哉的神色忽然一顿，随后有些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问：“你确定？”
    赵沅青偏了偏头，说：“我娘就喜欢会打叶子牌的。”
    庄离想了想，起身，走上前去，拍了拍李年的肩，开口：“我来。”
    李年立刻起了身，庄离就在李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赵沅青这下也来了兴趣，她起身，走到了庄离的身后，有些惊讶地问：“庄公还会打叶子牌？”
    庄离轻嗤了一声：“有什么难的？”

 第353章 庄公惨遭打脸

    庄离取代了李年。
    叶子牌继续。
    庄离气势做得十足，但事实上，这却是他第一回打叶子牌。
    不过，平日里也见旁人打过，大概的规则他还是明白的，是而，这一瞧，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和其他人相比，庄离这样的，已经很难得，可偏偏，在这张叶子牌桌上，还坐着一个高手晋繁丞。
    晋繁丞一瞧庄离坐了下来，那立刻来了精神，摸牌都更带劲了，几圈下来，他忽然大笑一声，将手里的牌往桌上重重一拍，随后将面前的牌一推，笑道：“清一色，胡了，给钱，给钱。庄公，给钱。”晋繁丞一边说，一边朝着庄离伸出了手。
    庄离冷眼瞥了晋繁丞一眼，随手就拿起了面前的银子递了过去。
    李年看着这一把银子，心疼得不行。
    晋繁丞拿了银子之后，还特宝贵地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放进了自己的钱袋里：“庄公的钱，这可难得，我得留起来珍藏。”
    庄离嗤笑：“下一把，你就地吐出来。”
    “来啊，怕你啊。”晋繁丞朝着庄离挑了挑眉。
    很快，下一把继续。
    赵沅青就站在庄离身后，看着庄离的牌，庄离的技术其实不算差，手气也还不错，赵沅青看着这牌已经听牌，而且还不错的样子，琢磨着这一回，可能真的要轮到庄离的时候……
    “哈哈哈哈，又胡了，自摸。”晋繁丞将牌一推，又朝着庄离伸出了手。
    庄离：“……”
    “下一把一定赢你。”庄离说。
    赵沅青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安慰庄离还是什么，说：“这一把，是晋少爷运气好了一点。”
    晋繁丞摇摆着身体：“我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我赢牌了。”晋繁丞一边说，一边将银子塞进了钱袋。
    第三把——
    “哈哈哈哈，庄公，我胡了，你放炮了。”
    庄离：“……”
    第四把，晋繁丞没胡，不过，庄离也没胡。胡的是一个小厂卫，他战战兢兢地推倒了牌，收了钱，下一把继续。
    第五把。
    第六把。
    ……
    第无数把……
    李年放在桌面上的银子，已经全部被庄离输了个精光，素来在什么事上都没遇到过挫折的庄离，今日，在牌桌上，输得体无完肤。
    晋繁丞瞧着台面上没了银子，笑着问：“庄公，还继续吗？”
    庄离恨恨地一咬牙。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回，是他失算了。在打叶子牌上，他比不过晋繁丞，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晋繁丞这话一出之后，他要是说不打了，活像是打了自己的巴掌。
    正想要开口的时候，陈默忽然跳到了庄离跟前。
    庄离原本正要说的话，到嘴边转了一下，变成了：“何事？”
    “秦少夫人的人在附近。”陈默回。
    庄离闻言，看向赵沅青。
    赵沅青点了点头：“是该办正事了。”
    见此，庄离也站了起来：“正事要紧。”
    晋繁丞一瞧，坐在椅子上，乐呵道：“是是是，正事要紧，庄公，这银子，归我了？”
    庄离：“……”
    “从庄公手里赢来的银子，那可宝贵了。”晋繁丞一边说，一边朝着庄离晃了晃手里的银子。
    庄离怒极反笑：“晋繁丞，你可得将这银子好好供起来，一日三炷香。要是我知晓你把这银子用了，我就翻了你的老巢。”
    晋繁丞脸上的笑，猛然一僵。
    啥？
    赚的钱，还不让人用了？

 第354章 他们真是一对

    赵沅青去换了一身衣裳。
    庄离懒得同晋繁丞计较，也去换了一身衣裳，准备陪着赵沅青一道出门。
    原本，赵沅青是打算一个人接触秦筱蓁的，但这不是无巧不成书，庄离已经在秦少夫人和秦筱蓁的心里头落了号嘛，庄离索性无事，就跟着一道去凑凑热闹。
    晋繁丞也想跟着去，可惜，李年输了那么多银子，死活不肯放人，拉着晋繁丞继续。
    晋繁丞一时之间有些怀疑，到底是自己赢了这些人的钱，还是他们用打叶子牌的法子困住了他。
    还没等晋繁丞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然传来了李年的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哈，胡了，十三幺。”
    晋繁丞看着自己刚刚打出去的牌，沉默了。
    李年已经朝着晋繁丞伸出了手，笑道：“晋少爷，给钱哦。”
    恰是此时，庄离和赵沅青先后换了衣裳出来，庄离见此，冷哼一声：“不过尔尔。”
    晋繁丞：“……”
    他正想要怼庄离几句，而庄离已经将心思转去了赵沅青那，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宅子。
    瞧着两人这模样，还有身上穿的，也不知道是约好了还是巧合，两人都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衫，瞧着倒像是夫唱妇随的模样。
    虽然知道赵沅青和庄离之间关系匪浅，但晋繁丞一直以为两人只是朋友知己，毕竟，庄离是个太监，应该不懂男女之事，赵家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太监，可现在看着两人这模样，晋繁丞有些搞不明白了。
    他摸了摸下巴，凑近李年，问：“李大哥，你们庄公和赵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李年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
    晋繁丞一噎，震惊地问：“他们真是一对？”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李年回，随后招呼道：“赶紧的，别磨蹭了，打牌打牌。”
    晋繁丞没法子，只好继续打叶子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来心思在庄离和赵沅青的身上，晋繁丞后来频频失手，虽然最后还是赢了，但是还是还了不少银子出去。
    而赵沅青和庄离，全然不知宅子里头发上的事，两人已经出了巷子，坐上了马车，去了扬州这边的一条街。
    两人似乎纯粹是路过扬州游玩，在扬州逛逛集市，随意买些东西的模样。
    秦少夫人的人跟着，见此，立刻就回去给秦少夫人传了信。
    秦少夫人得了信之后，便就拽上了秦筱蓁，去“偶遇”赵沅青了。
    赵沅青和庄离随意选择了一家首饰铺子。
    姑娘家逛的铺子，无非也就是那些。
    赵沅青一边逛着，一边与庄离闲聊，琢磨着秦少夫人和秦筱蓁会何时到。
    “这个不错。”
    赵沅青正在思索的时候，庄离忽然出了声，他拿过一支红玛瑙鎏金簪，递到了赵沅青跟前，还上头对着赵沅青的头发比了比，笑道：“衬你。”
    赵沅青来了心思。
    她让伙计取来了铜镜，往铜镜里瞧了瞧。
    庄离的眼光不错，赵沅青瞧了也有些欢喜。
    她准备将这簪子买下。
    而就在此时，赵沅青等候的秦少夫人与秦筱蓁也终于赶到。
    两人一进来，秦少夫人往铺子里头一扫，就捕捉到了赵沅青的身影，一拉秦筱蓁，就笑呵呵地朝着赵沅青走来了。
    “姑娘？”秦少夫人故作惊喜地朝着赵沅青喊了一声。

 第355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赵沅青有些惊讶地转过身。
    这下，是真的惊讶。
    等的时候，不来，她正将心思转到簪子上，没想到，这人就到了。
    赵沅青心下好笑，面上则是先做出了一副疑惑的模样，随后像是想起了秦少夫人与秦筱蓁，面上露出一股恍然，随后露出一个笑来：“原来是两位。”
    “是啊，这可不正是巧了吗？姑娘也来买簪子？”秦少夫人颇为热情地朝着赵沅青招呼。
    赵沅青点了点头。
    庄离故作疑惑地看向赵沅青：“她们是？”
    “先前在清安寺求签时遇上的。”赵沅青解释，随后看向秦少夫人和秦筱蓁，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是我的表哥。”
    赵沅青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让三念说一声表少爷，倒是平白让庄离占了她的便宜。
    秦少夫人和秦筱蓁自然不会惊讶，两人早就认准了这一点。
    不过，秦少夫人还是露出了笑，朝着庄离点了点头，看着对方的视线中，也是蠢蠢欲动。
    要不是庄离是个外男，秦少夫人恐怕还想让秦筱蓁和庄离交朋友，沾沾贵气，没见要死的人都活了吗？她们蓁蓁就是个姻缘，多小的事。
    “姑娘可有瞧中什么？相逢即是有缘，不妨一起逛逛？”秦少夫人主动提出了邀请，她最终还是将目标锁定在了赵沅青身上。
    赵沅青面上露出一些迟疑的神色，而庄离已经率先开了口，笑道：“正好，这些姑娘家的东西，我一个男人家也不懂，正好劳两位，帮我表妹掌掌眼。”说着，庄离看向赵沅青，说：“瞧上了什么，尽管买便是，不必为表哥省钱。”
    庄离特意咬重了表哥这两个字。
    赵沅青：“……”
    “好啊。”她朝着庄离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意：“表哥的一番心意，我一定不会辜负。”
    赵沅青也将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她赵沅青的表哥，是怎么好做的？
    既然庄离亲自开口，那她怎么也得让庄离好好出一番血。
    秦少夫人、秦筱蓁成功同赵沅青搭上了线，因为涉及到姑娘家的那些事，所以庄离很自觉地就提出了避让，主动提出去隔壁的书画铺子瞧瞧，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
    铺子里，便就剩下了三个各带心思的女人，互相客套。
    秦少夫人的目的，其一，让秦筱蓁和赵沅青搭上线，做对好姐妹，沾沾贵气，其二，探探赵沅青的口风，看看这改命格，是不是就真的如此简单。而秦筱蓁，更多时候则是带着一个笑，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
    赵沅青说到做到，在秦少夫人的帮忙下，挑了不少簪子，甚至，在最后赵沅青还以感谢为由，还给秦少夫人和秦筱蓁买了个簪子。
    反正是庄离出的钱，她也不心疼。
    秦少夫人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笑着收了，随后提议：“我与姑娘相见恨晚，既然姑娘送了我簪子，不如就由我做东，去前面那家茶楼坐坐？姑娘不是咱们本地人，刚好尝尝我们这地道的扬州点心。”
    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
    三个女人便就带着各自丫鬟，从铺子，转移到了前头的茶楼中。
    秦少夫人特意叫了一个雅间。
    几人往雅间里一坐，又是心思各异。

 第356章 个个不按常理出牌

    秦少夫人先东拉西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但说着说着，秦少夫人便就扯到了赵沅青与庄离的身上去。
    “赵姑娘与你那表哥？”秦少夫人面上露出一些善意地打量。
    赵沅青心下一噎，秦少夫人显然觉得她和庄离是一对，她此刻也不好解释，只能故作出羞涩的模样，她拿过茶杯，饮了一口茶，以此默认了秦少夫人的猜测。
    秦少夫人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瞧姑娘那表哥，一表人才，姑娘又貌若天仙，倒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这嫁了人之后啊，就喜欢看人两情相悦，恩恩爱爱地，姑娘好福气。”
    赵沅青努力地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来：“夫人可别打趣我了。”
    她知道秦少夫人要做什么，但就是不接招，让秦筱蓁她们自己抛出线来，才会让对方不会怀疑她的目的。
    秦少夫人也不辜负赵沅青所望，她很快就叹了口气：“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哪像我这小妹，诶，姻缘难哦。”
    赵沅青闻言，面上露出一些疑惑的模样，她随后想起了什么，开口：“秦姑娘可是还在为先前在寺里头的签言所困扰？其实，这些僧人也未必签签都准，人活在世上，哪有什么事都能算得准的。”
    秦少夫人听了，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是……”
    “不瞒姑娘，其实，我的姻缘，的确出了点事。”秦筱蓁忽然打断了秦少夫人的话。
    秦少夫人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向秦筱蓁。
    秦筱蓁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其实已经有了心上人，他也疼惜我，但是，其中内情颇多，一时半会也与姑娘说不清，大抵就是各为其主，利益相驳，我不是信那签言，而是眼前种种，皆在说，我的这段姻缘，不应该。”
    赵沅青也愣住了，这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的？
    她看得出，秦筱蓁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所以，她准备徐徐图之，从秦少夫人下手。
    待到她们熟悉些了，秦筱蓁总会开口，但是，这个开口，绝对不会是现在，秦筱蓁这模样，让赵沅青心下多了几重思考。
    秦筱蓁，恐怕另有谋算。
    秦少夫人也有些诧异。
    她就打算先和赵沅青接触，徐徐图之，可没想到，秦筱蓁居然这么快就将事情扯了出来，她不像是这么心急的人。
    但不管心中如何想，不管是秦少夫人，还是赵沅青，此刻，都得先陪着秦筱蓁，将这戏演下去。
    “我这妹子的命，苦啊。”秦少夫人感慨了一声。
    赵沅青面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她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安慰：“世事无常，说不定会有转机出现。”
    秦少夫人一听，立刻道：“姑娘就是我们蓁蓁的转机。”
    赵沅青略作茫然地看向了秦少夫人。
    “赵姑娘，我们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但凡有一线生机，我们都不想放过。清安寺的签向来准，我妹子的命格，怕就是如此，但姑娘既然能改命格，我们还是存着一线希望。”秦少夫人主动说。
    秦筱蓁也颇为期待地看了过来。
    只不过，这眼里到底是期待改命格，还是其他，那就只有秦筱蓁自己清楚了。

 第357章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能说的，其实都已经告诉过两位。要不，改日我让表哥与姑娘见见？”说这话时，赵沅青有些迟疑。
    “若是如我那丫鬟所说，那是沾染了我表哥的贵气，那或许，姑娘沾了我表哥的贵气，也能。只是，男女有别，我表哥倒是不吃亏，怕是会坏了姑娘的名声。”赵沅青说。
    这话一出，六吟在旁便先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表少爷的确不吃亏，可若是这事让夫人知晓了，怕是对表少爷不满，姑娘与表少爷的这婚事，怕是又得起些旁的风波。”
    赵沅青：“？？？”
    虽然知道是在演，但也不必提到婚约这么狠？
    还不等赵沅青回答，一旁的三念也已经接上了话：“是啊，姑娘，男女有别，若是表少爷真的有贵气能改命格，那不如让秦姑娘的情郎与我家表少爷接触一二，不就行了？”
    赵沅青看着两个丫鬟一唱一和的，心下好笑，面上则是面露为难，将视线投向了秦少夫人和秦筱蓁，俨然是等着她们的决定。
    秦少夫人自然不可能让沈炼和庄离接触。
    谁知道这波人是好是坏，秦少夫人也没这么没心眼。
    可就在秦少夫人要拒绝的时候，秦筱蓁忽然笑了起来：“好，如此要多谢姑娘了。”
    这话一出，秦少夫人呆住了，就算是赵沅青也懵住了。
    秦筱蓁和沈炼之间的关系，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暴露，所以，她们不可能把沈炼推到明面上来，但是刚刚秦筱蓁居然答应了？
    她难道已经为了所谓的改命格，连自己和沈炼的关系，都不打算隐瞒了？
    不可能啊。
    赵沅青心里升起了警备。
    但她还是得先顺着秦筱蓁的意思，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赵沅青点了点头：“如此这样，那便好些，让我表哥与那位公子接触，看看会不会见效。不过，这些什么贵气命格，都是瞧不见的东西，秦姑娘也不能将所有希望放在这上头。万事无难事，只要姑娘心中坚定，我相信，姑娘一定会有个好结局。”
    “借姑娘吉言。”秦筱蓁回。
    随后，三人又敲定了之后见面的日子和地点，之后又喝了会茶，说了会客套话，就各自散去了。
    等与赵沅青一分开，秦少夫人就有些焦急地看向秦筱蓁：“蓁蓁，你怎么将这些事这么快就与她说了，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呢。”
    “嫂嫂，他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秦筱蓁心下已经肯定。
    秦少夫人愣了一下：“冲着我们？”
    秦筱蓁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准确点来说，是冲着王阙和沈大哥。”
    “啊？他们是什么人？蓁蓁，你又是从何处看出来的？”秦少夫人心里一肚子疑惑。
    秦筱蓁摇了摇头，回：“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他们来此地，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嫂嫂，他们是京城人士，且出身不菲。”
    秦少夫人已经一脸茫然。
    秦筱蓁却不再多说，她挽过秦少夫人的手，笑道：“不破不立，第三方势力的插足，嫂嫂，于我们而言，并非坏事，只要运作得当，这或许就是我们的生机。”
    秦筱蓁的眼睛很亮：“签言一事，真假不论，这位姑娘，恐怕真是我与沈大哥之间的一线生机。”

 第358章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赵沅青此刻也与庄离汇合。
    “如何？”庄离见了人，便问。
    赵沅青让三念与六吟将买的首饰搬上车，一边面色沉重地看着庄离：“秦筱蓁，这个人不好对付。”
    庄离的视线在那些首饰盒上扫了一眼，并不在意，不过听到赵沅青这话之后，倒是来了点心思：“发展有变？”
    “她或许有可能已经察觉了什么。”赵沅青说，随后又问：“秦牡丹那边，确定封锁消息了吗？”
    庄离挑眉：“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赵沅青一噎，回：“那就是秦筱蓁自己看出来的。我行事已经足够小心了，到底是哪里露了陷？”
    “就你那改命格的说法，说实在的，也挺唬人的。”庄离说。
    赵沅青瞪了庄离一眼，开口：“女人的心，你不懂，你闭嘴。”
    女人们烧香拜佛，信佛之人，改命格这个说法，有什么可奇怪的？信的人信，不信的自然不信，秦筱蓁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就怀疑上她。
    到底是为什么呢？
    赵沅青思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什么来，索性就将这一点抛之脑后，大不了就是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
    秦筱蓁如今的处境，可不算太好。或许，他们可以坦诚布公地谈一谈。
    当然，谈的前提，是她能够确保将秦筱蓁的情况摸透。
    “其实，也有可能，秦筱蓁压根没打算把沈炼推出来。”庄离说。
    赵沅青闻言，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秦筱蓁会推另外一个人出来，假做是她的情郎？”说完，赵沅青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论如何，等到明日，就能知道结果了。”庄离继续说。
    赵沅青点头。
    秦筱蓁和沈炼这头，勉强算是有些进展，但是具体如何，还是得等明日见了秦筱蓁再说，而其他的嘛……
    赵沅青看向庄离，问：“庄公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她自然不会傻到，以为庄离会只靠她一个人办事。
    庄离闻言，笑了声，说：“已经摸到了一些线索。”
    “扬州与各地的商贸来往频繁，除了陆路之外，水路也十分发达。这两日，我让人去查了扬州码头的货物进出情况，倒的确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赵沅青追问。
    庄离换了一个坐姿，继续说：“扬州码头，每隔一两个月，都会有官船出没，按照明面上的说法，是运输一些官盐官粮，但细查之后发现，货物的数量无法对准，几乎每次官船出没，都少了至少三四船的货物，这些货物到底是什么，又是如何个去向，无从得知。”
    “庄公是怀疑，这些官船中，运的是制造火器的东西？”赵沅青很快就明白庄离的意思。
    庄离点头，随后又说：“五日后，码头那边会迎来新一波的官船。”
    “庄公是想到时候一探究竟了。”赵沅青说得很肯定。
    “自然，若是能够追踪到那些货物的踪迹，或许，能够顺水牵羊，找出祁泽礼幕后的营地。若是能够将此巢一举摧毁，于我于你，都是一大利事。”庄离说到这时，面色略略严肃。
    明安帝制不制造火器，其实庄离并不是太关心。
    手中的权势，他其实没有那么在乎，否则，当时也不会选择去推一个皇子上位。他更在意的，显然是为老五报仇。
    见庄离这般神色，赵沅青此刻也在想。
    如果，明安帝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地对付庄离，又杀掉了他在意的人，庄离，他会和明安帝对抗吗？
    若是那样，她与庄离似乎也没有了合作的机会。

 第359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筱蓁回了衙门。
    她回到自己的屋中后，让温温取来了笛子，她便站在自个的院子里，拿着笛子，看似随意地吹了一首曲子。
    吹完后，秦筱蓁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似乎只是嘴痒，随手吹了一曲罢了。
    沈炼听到秦筱蓁吹的笛子。
    他面色不变，继续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其他人或许还会讨论几句关于秦筱蓁在知府衙门的存在，但沈炼，很少提起，在外人眼里，两人之间，仅仅只是有过点头之交的陌生人罢了。
    谁能想到，在入夜之后，沈炼避开了种种眼线，潜入到了秦筱蓁的闺房，而温温就坐在自家姑娘的门口，替自家姑娘守门。
    沈炼过来时，秦筱蓁正在亲自编鞋底。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沈炼有些无奈地上前，从秦筱蓁手上接过了那些针线，叮嘱道：“你眼睛先前便不好，到了晚上，便就不要再做这些了。”
    秦筱蓁笑了笑：“我那日见你的鞋子似乎有些旧了，就想要替你新做双。今日出了门，这进程就落下来，眼下也是无事，这才拿来编了几针。”
    “我鞋子够穿，你不要如此辛苦。”沈炼伸手，点了点秦筱蓁的鼻子，随后问：“今日你喊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秦筱蓁与沈炼之间，便是以笛声作为信号。
    沈炼听到了秦筱蓁的笛声，不同的曲子，代表着不同的意思，而秦筱蓁今日吹的曲子，便是约沈炼见面的意思。
    “沈大哥，明日，我想带你去见个人。”秦筱蓁直接说。
    沈炼有些诧异：“见人？什么人？”
    “一个另有目的之人。”秦筱蓁回，随后便将自己如何与赵沅青等人遇上，又将自己的猜测都一一说与沈炼听。
    沈炼原本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面上柔和，但随着秦筱蓁说得越多，他的脸色就越发沉重。
    “你不应该冒险。”沈炼说。
    秦筱蓁摇了摇头：“置之死地而后生，沈大哥，我们不能再这么一味地退让下去。”
    沈炼叹了口气，他伸手揉了揉秦筱蓁的头发：“我知道了，此事你放心，明日我会去。至于到底是个什么章程，等我明日见了人再说。”
    秦筱蓁点了点头。
    说完正事，小两口又说了一些情话，沈炼怕被发现，不敢久留，又很快离开，秦筱蓁一直笑着目送沈炼离开，待人真的走后，她脸上的笑意才沉了下来。
    明明都在知府衙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明面上他们不敢过多交谈，私底下的碰面也有限，尤其是这些日子。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秦筱蓁已经有些忍不下去，否则，若是换做往日的她，绝不会选择如此冒险的法子。
    但不论如何，既然已经选定，她绝不会再后悔。
    一夜无话。
    二日一早，秦筱蓁就打扮一番，随后带着温温出了门。
    除了沈炼会和庄离在外见面，秦筱蓁也会再与赵沅青碰面。
    两方人马，都是各怀心思，各自试探。
    赵沅青记着约定，也早早起了身，不过，今儿个，她和庄离没有把晋繁丞甩下。
    两人刚出了门，便就瞧见了此刻和马夫一块坐在马车前，此刻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的晋繁丞。
    “庄公，赵姑娘，早啊。”晋繁丞伸出手，朝着两人友好地摆了摆手。

 第360章 不带我，我就搞破坏

    一见到晋繁丞，庄离就伸手按了按眉心。
    “滚下去。”庄离说。
    晋繁丞纹丝不动：“你叫我滚，我就滚，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庄离气得牙咬咬：“晋繁丞，你别逼我动手。”
    晋繁丞也不怵：“你今日要不带我去，我就去搞破坏。”
    庄离：“……”
    晋繁丞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他没有做出对东厂不利的事情来，一些小打小闹，庄离压根不会拿他怎么样。不知道是庄离的性子本就如此，还是因为看在他娘的份上。
    但不管怎么样，晋繁丞算是摸到了庄离的底，此刻显得格外地无所忌惮。
    赵沅青也真的没想到庄离会在晋繁丞手里头接二连三地吃瘪。
    她伸手，按住了庄离的手腕，开口：“随他去。”
    庄离冷眼瞥了晋繁丞一眼，警告：“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给我惹麻烦。”
    晋繁丞一听，立刻高声应了声：“欸，庄公，你放心，我都明白。”
    晋繁丞成功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不过，庄离和赵沅青坐的马车，而晋繁丞就没这个好待遇了，他只能和车夫坐到一块，眼下日子渐冷，坐在外头，倒也挺受罪的。
    但——
    晋繁丞搓了搓手，心里热乎乎的。
    能够从庄离手上站到上风，这事，他拿出去可以吹几十年！
    赵沅青和秦筱蓁约在了昨日的茶楼。
    从宅子过去茶楼，大概一炷香的时辰。
    很快，马车就到了茶楼，晋繁丞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庄离从马车中下来，正要伸手扶赵沅青出来时，茶楼外，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秦筱蓁要来得比赵沅青几人都早些。
    她要去订一间和赵沅青碰面的雅间，至于沈炼与庄离要待的，她已经提前让人以旁人的名义定好了。
    谁想，秦筱蓁才刚进茶楼，迎面就碰上了一行人。
    “哟，这不是知府衙门的那位秦姑娘吗？”
    秦筱蓁一脚还没进茶楼，后头就传来了一阵故意掐着声音的尖细女声，秦筱蓁不想搭理，正要继续往里走，谁想那女人却往前快走了几步，挤到了茶楼门口，随后故意往秦筱蓁身边凑，用臀撞了秦筱蓁一下。
    即便秦筱蓁早有防备，但因为对方力气大，还是往旁边踉跄了几步。
    “王馆馆！你做什么？”温温扶住了秦筱蓁，对着那个女人怒目而斥。
    温温口中的王馆馆，此刻已经站直了身体，她伸手扶了扶鬓边的发，一手拿着绢帕轻轻地捂住嘴：“哟，秦姑娘，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没事？要我说啊，你这身体也太弱了，动不动就要倒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装模做样，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这话一出，王馆馆身后的丫鬟先行笑了起来：“姑娘，那是你心地好，才一直不愿把人往坏了想。”
    “说什么呢，咱们的秦姑娘能是这样的人吗？”王馆馆故作呵斥，随后又看向秦筱蓁，笑道：“秦姑娘，既然身体不太好，就不要随意乱出门了，否则，要是出了个什么差错，倒是平白连累了旁人。”
    秦筱蓁抬眸，冷眼扫了过来。
    “王馆馆。”秦筱蓁喊她的名字。
    王馆馆冲着秦筱蓁挑了挑眉。
    “你真可怜。”秦筱蓁说。

 第361章 咱们都是男人，没劲啊

    秦筱蓁一句话，王馆馆立刻黑下了脸。
    “秦筱蓁，你说什么？”王馆馆面色不善地看着秦筱蓁。
    秦筱蓁笑了声，继续说：“你以为攀上了王阙，你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女主子了？先不说王阙不过是我们的一个门客尔尔，即便知府的位置改了他坐，王馆馆，你也成不了王阙的正妻。你与他虽同姓王，但此王非彼王，你这女主人的架子谱，摆早了。”
    “你！”王馆馆气急，她伸手指着骂道：“我不是女主人，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不过是个来投靠的孤女。秦筱蓁，我王馆馆再没用，也比你这个孤女强！”
    “我便是孤女，也知晓爱护羽毛，珍惜名声。”秦筱蓁说。
    随后，她懒得搭理王馆馆，直接带着温温进了茶楼。
    王馆馆看着秦筱蓁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她使劲地绞着手里头的帕子，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眼神之中，满是算计。
    “秦筱蓁，你以为你能一直干净下去吗？秦家，根本就护不住你！”王馆馆低声道，随后她也不再进茶楼，而是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庄离三人已到了茶楼，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晋繁丞“啧”了一声：“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庄离全然忽视了晋繁丞的存在，而是转头看向了赵沅青，向她解释：“刚才那个女人，叫王馆馆，她的父亲是秦罡一手下一个小官员，大概是在半年前，王馆馆爬上了王阙的床，靠着这一层关系，这半年，她父亲在扬州城内混得不错。”
    赵沅青挑了挑眉。
    赵沅青还没开口，晋繁丞此刻已经一脸诧异地看了过来：“庄公，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庄离继续无视晋繁丞，同赵沅青说话：“你先过去。”
    赵沅青点了点头。
    她没有多说，直接带着三念和六吟进了茶楼。
    晋繁丞眼下眸色微转，面上依旧咋咋呼呼地，甚至想要跟上赵沅青进去，谁想，庄离虽然不搭理他，但是余光一直注意着，晋繁丞这一动，庄离的手就伸了过来，直接提住了晋繁丞的衣领。
    “干什么去？”庄离问。
    晋繁丞：“……”
    “跟着赵姑娘，保护她啊。”晋繁丞理所当然地说。
    庄离嗤笑了一声：“歇歇。别闹腾，跟我走。”
    “庄公，咱们都是男人，走一块，没劲啊。”晋繁丞说。
    庄离一个冷眼扫了过来：“嫌没姑娘没劲？隔壁就是烟柳巷，我送你去那？”
    晋繁丞立刻闭了嘴。
    别看晋繁丞嘴上朝着不少姑娘打过嘴炮，但实际上还是个啥都不知道的雏，花楼？那是他绝对不敢去的，去了，恐怕得被家里头几十人混合多打，要出人命的。
    庄离见他这模样，嘲讽一笑。
    晋繁丞一瞧，也不乐意了。
    “庄公，咱们谁也别嘲笑谁，你敢去花楼吗？”晋繁丞问。
    “为何不敢？”庄离反问。
    他不止去了，他还带着赵沅青去了。
    晋繁丞震惊，脱口而出：“你不得有心无力？”
    赵沅青原本已经进了茶楼，忽然想到了什么，此刻正好折返回来，不偏不倚，正好听到了晋繁丞说的这句话。
    她猛然愣在了原地。
    这两个人背着她，到底在聊些什么？

 第362章 庄公，你这是掩耳盗铃

    晋繁丞说出这话后，顿了一下。
    一时嘴快，倒真的没想要怼庄离，但话都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晋繁丞默默地转开了视线，随后便瞧见了茶楼前的赵沅青。
    “赵姑娘？”晋繁丞有些诧异地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庄离闻声，也朝着茶楼门口瞧了过去，一见赵沅青，他也有些诧异。
    赵沅青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转身就带着两个丫鬟又回了茶楼。
    庄离先是一顿，随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赵沅青怕是听到了什么。这一想，他心里头的怒火就藏不住了。
    “晋繁丞！”庄离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讲什么情分，就应该直接崩了他！
    晋繁丞委屈：“我也不知道赵姑娘那么巧就出来了啊？而且，庄公，咱们不行就是不行，大家都知道的事，不是不提就不存在了，庄公，你不是这样掩耳盗铃的人啊。”
    庄离：“？？？”
    谁不行？
    庄离恨不得将晋繁丞直接扔出去，但碍于此刻在街上，人来人往，这一扔，怕是得闹出些麻烦来。
    庄离松开了晋繁丞。
    他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个笑：“晋繁丞，我记住你了。”
    晋繁丞一听，打了个激灵。
    而庄离是真的不再搭理他了，直接进了茶楼，照着约定的雅间去了。
    晋繁丞瞧了，也赶紧敛了心思，一路跟了上去。
    赵沅青已经与秦筱蓁汇合。
    而沈炼，此刻却还未出现。
    庄离与晋繁丞先后进了雅间。
    “庄公，我说那些话，不是故意针对你，就是事实摆在眼前，咱们不能视而不见不是？赵姑娘也早就知道你是个太监，她既然同意和你在一块，那肯定是不介意你这么点生理缺陷的。”晋繁丞凑到了庄离跟前，努力开导。
    庄离抬眸看来，已经全然将晋繁丞当成了一个死人瞧。
    晋繁丞心下一惊，默默地拉开了与庄离的距离，随后说：“庄公，我当你是朋友，我才和你说这些肺腑之言的。”
    “肺腑之言？”庄离挑了挑眉，随后说：“要不，我把你的肺腑挖出来，看看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从肺腑里说出来的？”
    晋繁丞：“？？？”
    “你居然是这样的庄公！”晋繁丞一脸震惊，之后又往外退开了几步。
    庄离直接翻了个白眼。
    晋繁丞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到外头来了人，到了嘴边的话，又直接止了声，而是转头看向门外。
    庄离自然也察觉到了。
    他也看向了门口。
    沈炼推门而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个男人坐在桌前，正抬头朝着他看来，还有一个站得老远，一脸戒备，双手怀抱护在身前，此刻也转过头，看着门口。
    一进屋，就对上了两道视线，沈炼也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两位，是赵姑娘的朋友？”沈炼问。
    庄离自然认得对方是谁，但他此刻还是配合地做了一出戏：“秦姑娘？”
    沈炼笑着点了点头，他随后进了屋，将门带上，之后才上前，朝着庄离作揖：“这位想来就是赵姑娘的表哥了。”
    “表哥？”晋繁丞震惊，随后看向庄离，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
    庄离只觉得整个脑袋瓜子都在泛疼。
    “不想待着就给我滚出去。”庄离冲着晋繁丞说。
    晋繁丞一秒闭嘴。

 第363章 错把庄离当成了虞允安

    “抱歉，家里的小孩，闹腾了些。”
    庄离对上沈炼，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晋繁丞努了努嘴，心下腹诽。
    沈炼笑了笑，他看了晋繁丞一眼，忽然问：“不知这位小哥，与您是什么关系？”
    庄离脸上故作柔和的笑意一顿，他看向沈炼，眸中带着诸多打量。
    以庄离的脾气，还真不是会随随便便答话的人，原本为了配合赵沅青，演一回也无妨，可沈炼这一开口，庄离那性子，就有些想要撂担子不干了。但想到赵沅青，庄离决定再忍忍。
    而晋繁丞呢？
    他忽然笑着凑了上来：“他表妹夫。”
    庄离面色一黑，直接转头，一脸不善地看了过去。
    晋繁丞尴尬地笑了笑，忙改嘴：“表弟。”
    沈炼挑眉：“晋家这一代的亲戚中，似乎没有像公子这个年纪的。”
    此话一出，晋繁丞和庄离都是一愣。
    晋繁丞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诧异地开口：“你认得我？”
    沈炼点了点头：“齐南晋家的少爷，晋繁丞。”
    晋繁丞闻言，笑了一声：“没想到我这么有名气，在扬州都有人认得我？”说完，晋繁丞察觉不妥，转头去看庄离，只见庄离此刻脸色已经黑成了一片，此刻正阴晴不定地看着晋繁丞。
    “那个……这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晋繁丞努力解释。
    庄离现在就是后悔。
    他为什么要把晋繁丞这瓜货带上？
    现在好了，都不用和人家沈炼演戏了，沈炼既然知晓了晋繁丞的身份，十有八九也会对他们起疑，赵沅青的计划，算是直接就泡汤了。
    沈炼闻言，笑了声：“我也是偶然见过晋少爷的画像，倒是头一回见晋少爷。”
    “你看，这真是巧合。”晋繁丞努力解释。
    庄离冷眼扫了晋繁丞一眼，此刻懒得与他计较，只好转头看向沈炼，开口：“我的确不是他表哥，他不是我的表弟，也更加不是我的表妹夫。”
    即便被戳穿，庄离也要强调一下重点。
    “他娘和我是旧相识，没什么关系。”庄离说。
    这倒是事实。
    而沈炼一听，面露诧异，开口：“原是虞先生吗？”
    庄离：“？？？”
    晋繁丞：“？？？”
    谁？
    沈炼居然把庄离当成了虞允安？
    庄离虽然有些震惊，但是细想之后，他就明白过来了。虞允安和晋繁丞的关系，不可能完全没人知晓，而虞允安虽然比他年长几岁，但虞允安先前就有过貌比潘安之名，略显年轻些也不奇怪，因此，沈炼才有所误会。
    既然误会了，那就顺其自然。
    庄离朝着沈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不妨坐下说话。”
    沈炼朝着庄离恭敬地再作了一揖后，才入座。
    “你叫？”庄离假装自己不认得沈炼。
    沈炼忙道：“学生姓沈，单名一个炼字，是扬州知府秦大人手下的一个门客。”
    “秦罡一。”庄离的眸色显得意味深长了些：“我若是没记错，秦姑娘与我表妹说，她与你两情相悦，但各为其主，但你既是秦罡一的门客，而秦姑娘又是秦罡一的亲侄女，这怎么也谈不上，各为其主？”
    沈炼闻言，苦笑：“先生早就有所察觉，又何必取笑于学生？”

 第364章 庄公，你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扬州城内的情形，只要有心人一查，便能知晓。
    虞允安是什么人？
    沈炼不觉得这能瞒过虞允安。
    他虽然不知道虞允安是刻意接近秦筱蓁，还是在和秦筱蓁相识后，从而发现了他们的不妥，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虞允安，他必然发现了扬州城平静之下的一丝波澜。
    庄离笑了一声，随着情况的变化，赵沅青的计划自然也就需要改变，庄离便道：“所以，你为何人办事？”
    沈炼摇了摇头：“此事，请恕学生无法告知。”
    庄离并不诧异：“说实话，你们这些闲事，我并不想管，不过，既然你们寻上了我表妹，我便问上一二。你既然不想说，那便如此。”
    说着，庄离就直接站起身，似乎真的完全不在意扬州城里这段风雨飘摇似的。
    沈炼不知他们此行的目的，所以，此刻，心下更焦急的，应该是沈炼才是。
    果不其然，见庄离要走，沈炼赶紧起身，出声唤道：“虞先生，并非学生不想坦诚，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庄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你不能说，我不会勉强，但我也绝不会管这种不清不楚的闲事。这世上断然没有什么都被你占了便宜去的道理。”
    沈炼黯然。
    “我还会在扬州停留三日，若是三日内，你改变了想法，可以来寻我。”说完，庄离直接推门离开。
    晋繁丞看看沈炼，心中惊疑不停，但还是先行跟着庄离一并离开了。
    沈炼看着庄离走得毫无留恋，面上也露出些许纠结沉重来。
    庄离来到了赵沅青所在的雅间。
    他伸手敲了敲门。
    赵沅青正在与秦筱蓁说客套话。
    今日庄离与沈炼一碰面，后续该如何，就不是她们两个人说了算了，是而，这会两人都只是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会见门外有人敲门，秦筱蓁率先出声：“谁？”
    “寻人。”庄离开口。
    赵沅青自然认得庄离的声音。
    “是我表哥。”赵沅青朝着秦筱蓁说。
    庄离自然听到了这句，他嘴角微勾：“表妹，我们该回去了。”
    秦筱蓁心下一惊。
    沈炼才到不久，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
    赵沅青心下也有些狐疑，但此刻还是起身与秦筱蓁告别，随后开了门，与庄离打了一个照面，两人便就相伴着离开了茶楼。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赵沅青有些疑惑地问。
    庄离笑了声，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投到了晋繁丞身上。
    赵沅青自然也一并看了过去。
    晋繁丞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回：“这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现在不也有了补救的法子了吗？我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什么情况？”赵沅青一脸懵。
    “沈炼认得他。”庄离说。
    赵沅青面露震惊，视线在晋繁丞身上又停留了好几瞬。
    这一点，倒是她没有想到的，而沈炼既然认得晋繁丞，那么对他们的身份肯定也就会起疑。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一茬出了意外，难道，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亲自来接近秦筱蓁和沈炼？
    “沈炼把我当成了虞允安。”庄离又吐出了后面一句话。
    赵沅青面色一顿，随后看向庄离：“庄公，你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第365章 庄离冷漠回：哦

    “事情不得一件件说？”庄离反问。
    赵沅青没好气地冲着人翻了个白眼。
    “他既然将你当做虞允安，那事情还不到没有挽救的地步。”赵沅青说。
    庄离“嗯”了一声：“我给了他三天时间，等着他主动来找我。”
    “你确定沈炼会主动找你？”赵沅青可不觉得沈炼是个如此轻易就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并且会将秘密宣之于口的人。
    庄离笑了笑，说：“你忘了先前茶楼前看到的那一幕了？”
    “王馆馆？”赵沅青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庄离手指放在了自己的扳指上，轻轻转动：“女人间算计的那些事，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王馆馆爬上了王阙的床，秦筱蓁以此嘲讽王馆馆不洁身自好，自毁清白，你觉得，王馆馆会怎么做？”
    “毁掉秦筱蓁。”赵沅青接了话。
    庄离点了点头：“这就是敲门砖。”
    沈炼不会轻易就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口，但如果，是在秦筱蓁遇到危险，他与王阙之间的争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王阙与沈炼相争，但他不至于要沈炼的性命，但秦筱蓁对王阙来说，就可有可无，而一旦王阙对秦筱蓁起了杀心，那么，沈炼为了保护秦筱蓁，就务必只能先行下手，毁掉王阙。而一旦他动手杀了王阙，那么，他就等同于背叛了影卫。
    何况，没了一个王阙，影卫再派人过来，沈炼又如何能够保证自己和秦筱蓁还能够安然无恙？
    所以，一旦只要开了头，沈炼就没有了退路。
    他选择背叛影卫，那么就必然要依靠另外一种势力。
    虞允安，晋繁丞，这两个人，便是沈炼的好选择。
    当然，到了那个时候，庄离真正的身份，会是沈炼更好的选择，但是眼下，还不知道沈炼的打算，是而，还是以虞允安的身份行事比较稳妥。
    晋繁丞在旁听着，默默地添了一句：“庄公，你现在是在以先生的身份行事。”
    “所以？”庄离问。
    晋繁丞顿了顿，还是坚强了补上了一句：“多给他的名声留点好。”
    “哦。”庄离冷漠回：“看我心情。”
    晋繁丞叹了口气。
    先生，我尽力了，你节哀。
    晋繁丞看似没头没脑，但此刻脑海里也在盘旋这些日子到了扬州城内发生的事。
    庄离和赵沅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秦罡一，沈炼，秦筱蓁，王阙，这背后，又隐藏着多少秘密？
    可惜，晋家在这里没有势力，晋繁丞此刻也无从得知这背后的真相。
    一行人出了茶楼，径直回了宅子。
    而秦筱蓁心中存着疑惑，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去了沈炼所在的雅间。
    沈炼还没走，此刻坐在雅间中，面色沉重。
    “沈大哥。”秦筱蓁进屋后，喊了一声，随后关了门，让温温在外头守着，主动朝着沈炼迎了过去。
    见是秦筱蓁，沈炼站起身来，待人到了跟前，主动握住了秦筱蓁的手。
    “发生了何事？”秦筱蓁问。
    沈炼眉心颦蹙：“是虞允安。”
    “虞允安？”秦筱蓁有些疑惑。
    “秦王早逝千金的夫君，当年的天之骄子，新科状元。他身边还有一个晋繁丞，是齐南晋家，做武器生意的那家的少爷。”沈炼简单解释了一句，随后，他伸手按了按眉心：“他们必然察觉到了扬州的不妥，但是敌是友，现在无法分清。”
    “沈大哥准备怎么办？”秦筱蓁问。
    沈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第366章 投怀送抱

    王馆馆从茶楼离开后，径直去了王阙的府上。
    王阙与沈炼明面上是门客，往日里居住在知府衙门，但是两人在外，都各有府邸。
    沈炼不大在意这些，几乎都宿在知府衙门，在与秦筱蓁相识前，就是如此，而王阙不同，他几乎从不在衙门留宿，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这处宅子里，夜夜笙歌。
    王馆馆来过几次，也还算熟悉。
    管家见是王馆馆，倒也没有阻拦，将人迎了进去，让人在花厅好好招待着，旁的，便也没有了。
    等到傍晚时分，王阙办完正事回来，管家这才与王阙说了王馆馆过来的事情。
    王阙闻言，笑了声：“倒是省得再去寻其他人了，今儿个就点王馆馆。”
    管家笑而不语。
    王阙回屋洗漱，而管家则将事情都安排下去。
    王馆馆被丫鬟带到了后院，先行沐浴。
    王阙有个癖好，凡是近他身的女人，不论如何，都得先沐浴一番，而有时候为了配合王阙的喜好，还得换上王阙在府上备着的那些衣衫。那些衣服，魅惑诱人，穿了跟没穿压根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提兴之物。
    高兴的是男人，而对王馆馆这种好歹也是正经官宦人家出身的姑娘，便是一种折辱。
    但，那又如何？
    王馆馆心下不喜，但还是得笑着让丫鬟们伺候她沐浴，随后换上这身她并不欢喜的衣裳。
    她心中耻辱，但是转而想到，若是这个遭遇也降临到秦筱蓁身上，王馆馆一下子就又振奋了起来。
    王馆馆穿着一身隐约可见的纱裙，去了王阙的院子。
    管家已经摆好了晚膳，王阙此刻就坐在椅子上，身边还有四名只穿着肚兜的女子，正在一旁为王阙布菜。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但王馆馆瞧见这一幕，还是心下一紧，但很快，她就扬起了笑，摆着纤细的腰肢，朝着王阙走了过去。
    “大人。”王馆馆娇娇地喊了一声，随后便跌进了王阙的怀里。
    王阙也配合着抱住了王馆馆，顺势又摸了一把王馆馆的脸蛋，一手则是轻轻地掐了掐她的软肉。
    “这么急不可耐，就投怀送抱了？”王阙打趣。
    王馆馆作势害羞地低下头去，轻轻拍打王阙的胸口：“大人尽取笑妾身。”
    “哦？”王阙配合着一笑，随后低下头去，亲王馆馆，王馆馆配合地抬起头来，两人一番唇齿交融。
    待王阙再松开王馆馆时，王馆馆自己攀上了王阙的肩，嬉笑着说：“今日妾身遇到秦姑娘了。”
    “谁？秦筱蓁？”王阙不以为意。
    王馆馆应了一声，说：“嗯，妾身许久未见蓁蓁，发现蓁蓁又好看了许多。”
    王阙兴致缺缺。
    “大人，你不喜欢蓁蓁吗？”王馆馆鼓起勇气问。
    王阙瞥了王馆馆一眼，不语。
    王阙并不是非谁不可，秦筱蓁不亲自凑上来，王阙自然也不会费心思去整一个女人。
    王馆馆猜到了王阙的这个心思。
    她笑道：“大人不是嫌弃妾身花样少吗？要说花样的话，蓁蓁一定会让大人满意。”
    “哦？”王阙挑眉。
    “大人有所不知，蓁蓁和秦香楼的人有些往来，私底下怕是学了不少手段呢，大人，就不想尝尝？”王馆馆说。
    秦筱蓁和秦牡丹往来，多少还是会留下痕迹，恰巧就被王馆馆瞧见过，可惜，她没有证据，无法以此毁掉秦筱蓁，但在王阙面前说一说，倒是无妨的。
    “大人若是欢喜，妾身愿意为大人效劳。”王馆馆继续说。
    送上门，和旁人收拾好送上门，于王阙都无异。
    他拿过酒壶，将酒倒在了王馆馆的身上，随后俯身下去，语气轻佻：“那就有劳馆馆了。”

 第367章 庄离被怼得明明白白

    秦筱蓁收到了一封来路不明的信。
    明日午时，秦香楼一聚，爽约后果自负。
    信上寥寥数言，但却让秦筱蓁起了丝担忧。
    她不知道是何人送来，但既然约在秦香楼，对方又似乎掌握了些什么的情况下，秦筱蓁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好在，秦香楼是秦牡丹的地盘，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秦筱蓁先让人给秦牡丹去送了信，随后又留了一个口信给秦少夫人，若是她明日末时还未曾回来，便让秦少夫人去寻沈炼，让沈炼去找她。
    除此之外，秦筱蓁还特意让温温去药庐配了些迷药作为防身之物，还在身上带上了锋利的匕首。二日梳妆时，头上戴的簪子也是锋利的那种，可以拿来当做防身武器。
    做完这些准备后，秦筱蓁才带着温温前往秦香楼。
    秦牡丹已经收到了秦筱蓁的来信。
    她此刻心里也疑惑着，她有些怀疑是自己前几日遇见的那对男女搞的事，但又觉得对方有那么大的能耐，估计只会直接找上门。
    心里没有准数，秦牡丹只能提起十二分的警备来。
    秦筱蓁这边出了门，庄离得了信之后，也带着赵沅青一道出门。
    秦筱蓁送到秦牡丹那头的信，显然，庄离已经截下瞧了一遍。
    “王馆馆将秦筱蓁约在秦香楼，这一点着实古怪。”赵沅青说。
    庄离倒淡定得多：“应该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却知道不多，否则，她不会以此引秦筱蓁出门，而是直接坏了秦筱蓁的名声了。”
    “庄公，你说，王馆馆想做什么？”赵沅青问。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如何得知？”庄离回。
    赵沅青无奈，开口：“那你猜一下？”
    “无利不起早。”庄离瞥了赵沅青一眼，说。
    赵沅青抽了下嘴角，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声“哦”，随后转头，端端正正地坐好，不搭理庄离了。
    庄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又嘴贱了一回。
    他清了清嗓子。
    赵沅青不理。
    庄离再次清了清嗓子。
    赵沅青依旧不为所动。
    庄离无奈，只好主动坐到了赵沅青身边，凑近人，好脾气地开口：“还想听吗？”
    赵沅青回：“庄公又不是王馆馆肚子里的蛔虫，能够说出个什么来？不必了。”
    “不知道，那可以猜不是？”庄离笑着回。
    赵沅青冷漠：“这种没有任何佐证的猜测，听了也是浪费时间，我不做这种无用之事。”
    庄离：“……”
    庄离被怼得明明白白。
    他点了点头，说：“行呗，不听就不听。”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却没动，依旧坐在赵沅青身边，见赵沅青一直不吭声，还主动伸手，去拽赵沅青的袖子，放在手间把玩。
    赵沅青的面色一黑，伸手就去拽袖子：“松开。”
    “这么小气啊？”庄离凑近问。
    赵沅青回以两声冷笑，只是将袖子扯了回来。
    没了袖子，庄离视线一瞥，落在赵沅青的头发上，正要伸手去拽，赵沅青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忽然往旁一侧，躲开了庄离，但她的手下意识地去护着头发，而庄离的手……
    就这么巧合地握在了赵沅青的手上。
    庄离朝着人笑了笑：“不想让我拽你袖子，想让我牵你手？”
    赵沅青：“？”
    “滚。”赵沅青面色不善地朝着庄离吐出一个字。

 第368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秦筱蓁不能让人知晓她与秦香楼的关系，自然也不能让人瞧见她去秦香楼。
    是而，在离秦香楼不远处时，她便带着温温下了马车。
    她在周遭先转了一圈，确定无人发现时，这才带着温温往秦香楼的后门走去。
    这条路，秦筱蓁以往已经走过很多次，她心中有数，而且，她料想对方应该也不会猜到她会走这条路，这对她而言，是一重保障。
    秦筱蓁没有想到的是，王馆馆当初就是瞧见了秦筱蓁从这条小巷子通到了秦香楼，是而，她就带着人，守在这条巷子中。
    见秦筱蓁带着温温，毫无防备地往这边走来，王馆馆勾起了一个笑，随后朝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秦筱蓁正往前走，谁想突然蹿出来一群人，还不待秦筱蓁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朝着秦筱蓁一阵迷药撒了过来，对方怕迷不到秦筱蓁，与此同时，还一棍子朝着秦筱蓁的后脑勺打了下来。
    秦筱蓁根本来不及呼救，就与温温一块失去了知觉。
    王馆馆见人解决了之后，立刻走了出来，招呼手下的人：“抓紧时间。”
    说完，王馆馆见秦筱蓁和温温都被绑了起来，这才带着人往一旁的巷子口走去，那里正停着一辆马车。
    王馆馆直接让人将秦筱蓁送上了马车，至于温温……
    王馆馆嗤笑了一声，说：“便宜你们了，做事干净点。”
    办事的是四个男人，闻言，忙朝王馆馆道谢：“谢姑娘赏。”
    王馆馆扯了扯嘴角，随后也一并上了马车，之后就让马夫赶紧驾车离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馆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进行的如此顺利的计划，在这背后，还有一群看好戏的人。
    “难登大雅之堂。”赵沅青说，她良好的教养，让她不喜王馆馆，但也说不出过于粗俗的言语来。
    庄离倒是没什么反应，这类事，他可见得太多了。
    见王馆馆已经离开，庄离给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立刻准备跟了上去。
    至于温温……
    “既然遇上了，顺手就救一救？”赵沅青看向了庄离，说。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自然是想救就救了，可是这回的事，主要是庄离，是而，于情于理，赵沅青都要问一问庄离。再者，她眼下手头无人，想要救人，只能是庄离。
    庄离无奈：“你瞧着我像是个好人吗？”
    赵沅青闻言，笑着回：“瞧着也不像是个坏人。”
    “行了。”庄离笑了声，随后打了个响指，开口：“将人救了，送到秦牡丹那去。”
    话音落下，周遭没有任何的变化，但赵沅青知晓，温温不会出事了。
    马车紧跟在王馆馆的马车之后，迅速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王馆馆准备带秦筱蓁去哪？”赵沅青有些好奇。
    明明是主仆两人，丢下了温温，倒是不知道对方想将秦筱蓁带去哪了。
    庄离看了一眼路上的情况，想了想，问外头的马夫：“这里的路，熟悉吗？”
    马夫思索了一下，回：“好像是去王阙宅子的那条路。”
    王阙？
    将秦筱蓁送到王阙那？
    “挺有想法。”庄离说，随后，他笑了声：“看来，也不需要我们再从中做些什么，沈炼和王阙之间就有得闹了。”
    赵沅青也没想到，这个王馆馆会如此给力。
    只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第369章 毕竟，少说话多干事

    温温昏迷不醒，压根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眼看着四个男人就要将人拖走，突然就有一道黑影闪过，四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全部倒在地上。
    他们一脸懵逼，随后就瞧见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短打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直接将他们四个人绑成了一团。
    之后，一手将温温抗了起来，就放在肩上，一手则是拽着绳子，就这么拖着四个男人往前走。
    这边的路本来就不平，四人是苦不堪言。整个身体在地上摩擦过去，很快，衣服便被磨破，连带着皮肉也遭了苦。
    几人当即开始叫喊起来。
    男人压根不搭理。
    毕竟，作为暗卫，除了陈默这样的异类，大多都是沉默寡言，少说话多干事的性格。
    男人直接来到了秦香楼的后门。
    他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一边喊着：“谁啊？”而等人开了门，瞧见外头这模样时，开门的人愣住了。
    男人不吭声，直接将肩上的温温往对方怀里塞，小厮一脸懵逼，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将温温接了过来。
    “找秦牡丹。”男人说，随后又一扯绳子，将四个男人直接拖了进来，将绳子也往小厮手里一塞：“他们搞的。”
    说完，男人嗖的一声，也不知道往哪去了，只知道门口已经没了人。
    小厮眨了眨眼睛。
    他没做梦？
    他看了看双手扶着的温温，又看了一眼地上叫唤着的四个男人，一脸茫然地喊了人来帮忙。
    秦筱蓁和秦牡丹的来往，一直都是私底下，是而，秦香楼里知晓秦筱蓁的人并不多，小厮自然也不认得。按说，他是不应该接这些麻烦的，可谁让对方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呢？想到男人的交代，小厮赶紧去给秦牡丹通了声。
    秦牡丹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脸云里雾里的，可等来了后院，瞧见昏迷不醒的温温之后，面色大变。
    “快，将人带到我屋子里去。”说着，她看了一眼那四个绑着的男人，眸色冷了下来：“关到柴房去，将人看严实了。”
    秦牡丹将温温带去了自己的花楼，又寻了自己的心腹，让人赶紧去知府衙门寻沈炼。
    温温出了事，秦筱蓁必然也不会好过。
    秦牡丹虽然消息网广，但有些事她也有心无力，这个时候，只能靠沈炼。
    只是，秦牡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谁救了温温？
    温温中了迷药，这些玩意，秦牡丹见多了，她很快就寻了解药，温温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姑姑？”温温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还有眼前的秦牡丹时，一脸茫然。
    秦牡丹将人扶了起来，有些担忧地问：“发生了何事？蓁蓁呢？”
    温温闻言，这才面色大变：“姑娘出事了！”
    秦筱蓁出事了，这是谁都看出来的事，但温温的确也是一问三不知，压根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秦牡丹没有法子，也只能让温温先歇着，其他的，就只能等沈炼那边的消息了。
    或者，那个救了温温的人，或许也会救秦筱蓁呢？
    秦牡丹总归是抱了一线希望。
    而此刻，庄离和赵沅青已经跟着王馆馆来到了王阙的宅子。
    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王馆馆走的是宅子的后门。
    王馆馆和丫鬟两人，将秦筱蓁从马车上扶了下来，敲响了后门，随后不久，等人来开了门之后，两人便就将秦筱蓁带进了宅子。

 第370章 鲜血溅了他们一脸

    赵沅青与庄离在背后瞧得清清楚楚。
    “我们怎么做？”赵沅青看向庄离，问。
    想要救秦筱蓁，很简单，但是眼下将秦筱蓁救下，王阙和沈炼的矛盾，必然不会放到最大。
    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秦牡丹此刻应该通知了沈炼，等他自己找过来。”庄离说。
    赵沅青闻言，明白了庄离的打算，但也有些疑惑：“你不打算出手？”
    “做得越多，反而越麻烦，何况，救了那个丫鬟，我们的意思也已经够明显了，做太多了，反而无用。”庄离说，随后他笑了声：“这一点，你难道不清楚？”
    赵沅青自然清楚。
    但是，她实在见不得这种旁人出事，还勉强有些交情的情况下，见死不救。
    她可以狠，但是这是对待她的仇人，至于其他人，但凡对她没有危险的，帮一帮，也无妨，就算是为自己积德。
    “放心，秦筱蓁不会出事。”庄离说。
    若是沈炼赶不及，那么庄离也不会见死不救。
    赵沅青听出了庄离的言外之意。
    而此刻，沈炼呢？
    他正与往日一般，在衙门办事，忽然身边的心腹来寻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沈炼当即面色大变。
    他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事物，匆匆离去。
    沈炼去见了秦牡丹派来的人。
    对方对事情也一知半解的，只说秦筱蓁失踪，温温被人打晕，沈炼面色大变，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带着人急急忙忙地去了秦香楼。
    除了温温之外，还有四个男人。
    这是一个突破口。
    沈炼亲自去审了这四个男人。
    沈炼可不跟他们来虚的，见了四人，沈炼便就直接拔了剑，抵在了他们的脑袋前：“秦筱蓁去了哪里？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四人被剑这么指着，有些发颤，但是他们只是摇了摇头。
    “我……我们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
    沈炼眼都不动一下，一剑下去，直接了结了一人的性命，鲜血溅出，直接淋了另外三人一脸。
    热乎乎的鲜血泼在三人的脸上，三个人完全懵住了，看着此刻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息的伙伴，三人这下是吓得整个身体都发抖了。
    “下一个，谁？”沈炼提起了剑，又落在了一人眼前。
    从暗转明，作为一个门客，他已经许久不杀人了，但是做为影卫，自小受到的训练都是格外残酷，杀人，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尤其是，此刻秦筱蓁出事。
    “我们……真……真的不知道。”三人现在是叫苦不迭。
    其中倒是有个人聪明点，想到了什么，忙道：“我们的确不知道秦姑娘被带去了哪里，但是我们知道是谁带走了她。”
    “谁？”沈炼冷声回。
    “王馆馆，王姑娘！”
    沈炼眸色一沉。
    王馆馆。
    “是啊，是王馆馆，是她找上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银子，让我们帮她绑个人，我们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大人饶命啊，我们真的不知道。”
    三人匍匐在地，死命求饶。
    沈炼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待他出了柴房之后，柴房立刻又被锁了起来，但三人还是松了口气。
    他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还好，命还在。
    与此同时，他们可算是把王馆馆给恨上了。

 第371章 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去

    秦牡丹守在柴房外。
    见沈炼出来，忙迎了上去，问：“如何？”
    “王馆馆。”沈炼答。
    秦牡丹蹙眉：“王馆馆和蓁蓁的确有恩怨，但是她绑蓁蓁做什么？”说着，秦牡丹又将秦筱蓁今日与人有约的事，一并告诉了沈炼。
    沈炼并不知此事，听后眉心蹙得更厉害了。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而秦筱蓁……
    她以往必然不会隐瞒这些事，可这些时日，沈炼着实太忙了，秦筱蓁如此，是不想给他添麻烦。沈炼清楚秦筱蓁的心思，可正是如此，如今秦筱蓁不知去向，沈炼才更加愧疚自责。
    “你也别太担心了，既然知道了是谁，这事就好办了。我先让人去王家打听打听，看看王馆馆去了哪里。”秦牡丹见沈炼面色沉重，立刻出声安慰。
    沈炼点了点头，随后说：“我也让人去查探。”
    王馆馆虽然爬上了王阙的床，但直到此刻，沈炼也没有想到王阙会对秦筱蓁下手，自然而然，也就没有怀疑到王阙头上。
    秦牡丹和沈炼的人，立刻开始去调查王馆馆的动向。
    只要找到王馆馆，自然能够知道秦筱蓁去了何处。
    查王馆馆不难，但一来一回，总要费些时辰。
    而此时，王阙在府衙也收到了宅子里传来的消息。
    对秦筱蓁，王阙没有特别的兴趣，但的确是个美人，既然有人帮着送上门，那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瞧着也差不多到了下职的时辰，王阙将手头的公务往旁一丢，笑道：“回府。”
    离开府衙前，王阙的心腹也将沈炼匆匆忙忙离开的事传了上来。
    王阙挑眉：“沈炼那人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倒是有趣，多盯着点，看是发生了何事。”
    沈炼没有猜到是王阙动的手，王阙也没有想到秦筱蓁与沈炼的关系。
    他已经悠哉悠哉地回府去了。
    王馆馆带着秦筱蓁进了宅子后，赵沅青在外瞧不见情况，庄离索性就带着她也潜入了宅子。
    王阙的宅子里，倒是有些守卫，但庄离的功夫，就是那些影卫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些普通的侍卫？
    就算是带上一个不怎么懂功夫的赵沅青，也轻轻松松。
    只不过——
    赵沅青总是忍不住要低头去瞧庄离揽着她腰间的手。
    虽然知道庄离这样抱着她，是为了方便带她行走，但她总是忍不住往旁的想去。
    得亏庄离是个太监，否则，她这要是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去？
    “想什么呢？”庄离见赵沅青频频失神，不免开口问她。
    赵沅青立刻回了神，赶紧摇了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她才不会告诉庄离自己在想什么。
    不过，她不说，庄离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几分，他的视线也往自己的手上扫了一眼，随后勾唇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说。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是不是姑娘家的腰，都这么细？
    真怕风一大，就将人给吹折了。
    这么想着，庄离暗暗琢磨，看来，还是得去寻点好厨子，多给赵沅青补一补，至少，不能被风一吹就折。
    两人这躲在暗处，但却心思各异，而秦筱蓁呢？
    她已经被王馆馆带到了后院。
    王阙的习惯，王馆馆已经十分清楚。
    她直接将人送了过来，丫鬟们立刻备了水，准备开始给秦筱蓁沐浴。
    赵沅青先前胡思乱想的，这会一回神，见到这些丫鬟开始给秦筱蓁脱衣服的时候，猛地一僵，还不待深思些什么，已经转过头去看庄离，手下动作更快，直接捂住了庄离的眼睛。
    正在研究赵沅青的腰为何这么细的庄离，只觉得忽然眼前一黑。
    庄离：“？”

 第372章 媳妇热炕头，也不错

    “嗯？”庄离发出了一声疑惑。
    赵沅青一听，不高兴了：“非礼勿视，懂不懂？”
    庄离茫然，看个腰就算非礼勿视了？不过姑娘家的事的确多，好像也的确不合适。
    但他是那种遵守这些乱七八糟世俗规矩的人吗？
    “瞧了如何？”庄离问。
    赵沅青这会更恼了，她气呼呼地说：“看了人清白，你难道要娶人家？”
    庄离闻言，勾了勾唇，说：“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也没媳妇。
    以往不觉得，现在想想，媳妇热炕头，也挺不错的不是？
    赵沅青气得脸都要裂开了。
    “庄离！”
    他居然要娶秦筱蓁？
    赵沅青冷哼了一声，回：“你想娶，别人还不乐意嫁呢。”
    庄离脸也黑了。
    她还想嫁谁？
    祁泽礼？顾启生？还是谢霁明，或者是晋繁丞？
    脑海里每跳出一个名字，庄离的脸就黑一分，不知不觉，他发现，赵沅青牵扯的男人还挺多的。
    赵沅青还在嘀咕：“人秦筱蓁可是有心上人的。”
    庄离正在愤怒的脑子，忽然僵了一下。
    等等，谁？
    秦筱蓁？
    “秦筱蓁？”庄离有些茫然地问。
    赵沅青很想冲对方翻一个白眼，但忽然意识到庄离语气的不对劲，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你说的不是秦筱蓁？”
    “你说的是秦筱蓁？”与此同时，庄离也开了口。
    两人听着对方的话，沉默了。
    搞了半天，鸡同鸭讲，谁也没明白对方说的是谁。
    不过，沉默之后，两人这心里头的情绪，又泛起些喜悦来。
    赵沅青以为他说的是秦筱蓁，方才那语气，庄离嘴角微勾，心情不错。
    而赵沅青……
    既然他说的不是秦筱蓁，那就只能是……虽然不知道庄离为什么会将非礼勿视将她对上，但是，赵沅青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但很快，赵沅青的笑又按了回去。
    她高兴个屁。
    庄离就是个太监，而且最重要的是，庄离强调过很多次，对她没那个兴趣，她在这边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赵沅青很快就心如止水。
    庄离还浑然不觉。
    “我不看，你松开？”庄离说。
    看赵沅青的腰可以，看别人，庄离没什么兴趣。
    女人，他又不是没见过，比秦筱蓁漂亮的多了去了。
    赵沅青这也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蒙在庄离的脸上，面上一红，赶紧收回了手，随后转过头，假装专心致志地低头看着屋内的情形。
    庄离瞧着赵沅青这模样，笑了声，随后继续低头，琢磨着赵沅青的腰去了。
    虽然，他一时半会也没想明白，这腰到底有什么好琢磨的，但是，他也不觉得无趣就是了。
    秦筱蓁已经被脱去了所有衣服，此刻泡在了浴池中。
    丫鬟们将人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随后便就将人从池中扶了起来，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裳。
    赵沅青起初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妥，可等到秦筱蓁换好了衣裳，那些丫鬟将人扶着往外走的时候，赵沅青这才意识到了一些不妥。
    这……这……这……
    这能叫衣服？
    这王阙可真是……
    赵沅青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词来，最后只能低声逼出一个：“下流。”
    庄离：“？”
    庄离一脸茫然，下意识地往里头瞧了一眼。
    他余光一扫，也瞧见了秦筱蓁此刻的模样。
    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在他面前脱光的女人都多着去了，庄离毫无波澜。
    不过，这个王阙倒是挺会玩的。

 第373章 这女人向他撒娇

    秦筱蓁被丫鬟带到了后院一间屋子里。
    庄离立刻带着赵沅青跟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王阙在女色方面，是真讲究。
    这屋子，显然被特意布置了一番，屋里头被全部打空，中间只放了一张大床，而后周边挂满了红色的帘幔，在床对上去的屋顶上，还整出了一面很大的铜镜，正巧就对准着床，床周边还放着一些酒杯酒壶。
    啧。
    庄离瞅了一眼，索然无趣。
    赵沅青倒是有些好奇，不过，很快，她就把视线落在了秦筱蓁的身上。
    丫鬟们将秦筱蓁扶到了床上。
    王馆馆也跟在后头。
    待丫鬟走了后，王馆馆上前，她不知何时取了一些白色的绸带过来，她上前，将秦筱蓁的双手双脚直接绑在了床上，随后取出一个药丸，塞进了秦筱蓁的嘴里。
    赵沅青：“？”
    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庄离冷眼瞧着，毫无所动。
    反正又不是他女人，关他屁事，有沈炼自己去发愁就是了。
    王馆馆做完这些后，这才朝着秦筱蓁冷笑了一声，随后带着丫鬟离开了，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了秦筱蓁一个人，而此刻，她还昏迷着。
    屋里暂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庄离调整了一下坐姿，直接躺在了屋顶上，赵沅青盯了许久，见暂时没什么事，瞧庄离这悠哉的模样，想了想，也有样学样。
    两人倒是轻松自在了，全然无视了此刻正在旁人的地盘上。
    “你说，沈炼现在查到哪了？”赵沅青问。
    庄离：“查到王馆馆了，也快了。”
    查到王馆馆，自然也就能查到王阙这边了。
    正如庄离猜测那样，沈炼很快就查到了王馆馆今日去了王阙的宅子。
    王阙爱玩女人，沈炼自然知晓，可此刻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也有可能被王阙所玩，沈炼那股子杀意就怎么都隐藏不了了。
    他提了剑，就往王阙的宅子里冲。
    身后，自然还跟着他的心腹们。
    王阙此刻浑然不知自己和沈炼即将有一场恶战。
    他已经回到了宅子。
    管家将王馆馆做的事，都一一汇报了上来。
    王阙对此，毫不在意。
    他照例先回自己的院子洗漱，洗漱完后，便就准备去享用今日的大餐了。
    赵沅青已经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终于瞧见了王阙往这边来了。
    她稍稍激动了一下，但随后就沉下了眉。
    王阙已经来了，但是沈炼，他还没有出现。
    她忽然低头，看向了此刻躺在床上，已经迷迷糊糊有些要醒来的秦筱蓁。
    王馆馆给她喂的不知道是什么药，此刻秦筱蓁蹙着眉头，身体时不时地挣扎着扭动。
    她这副模样，就算沈炼赶来及时，但怕也是被王阙看了个一清二楚，也不知道这是否会成为沈炼和秦筱蓁之间的心结。女人家的名声最为重要，虽然，这事并非是她所为，但……
    其实和秦筱蓁接触一二，赵沅青对她的感观还不错。
    这样想着，她忽然伸手，扯了扯庄离的袖子。
    庄离投来了一个疑惑的视线。
    王阙有些本事，庄离也不敢托大，再和赵沅青随意聊天。
    赵沅青伸手指了指屋内的秦筱蓁。
    庄离：“……”
    他看起来，真的很像好人吗？
    赵沅青见庄离面色无语，立刻冲着人笑了笑，又轻轻地晃了晃庄离的袖子，俨然是在撒娇。
    撒娇……
    靠。
    庄离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不止要帮赵沅青做事，现在还得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但是能怎么办呢？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第374章 上门抢人

    眼看着王阙要推门而入。
    庄离随意捡过了一片瓦砾，抬手，朝着远处一扔。
    瓦砾落地，很快发出了一阵声音。
    “谁？”王阙面上立刻提起了警戒，他转身，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随后就招了人过来，让人去查探。
    疑似有人闯入，王阙自然也就没了旁的兴趣。
    未免自己暴露，庄离揽过赵沅青，又换了一个地躲藏。
    王阙等人自然没有查到庄离的动向。
    见没有踪迹，王阙也稍稍安了心，便就推了门，准备继续自己先前想要做的事。
    庄离见此，正要继续动手，余光却瞥见了什么，随后嘴角一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俨然是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了。
    沈炼已经带着人，提着剑，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不管再聪慧理智的人，遇到了让自己在乎的人或事，都会失去理智，好比，现在的沈炼。
    他和秦筱蓁的关系，是一个隐秘，以往，沈炼藏得很严实，而现在，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可以想出其他不动声色的法子，但是耽搁越久，秦筱蓁的处境就危险一分，所以，沈炼选择了最为粗暴，也最为下等的计策，直接上门抢人。
    王阙门口的守卫瞧见沈炼，才刚准备上前和人搭话，沈炼已经一脚过来，直接将人踹飞了。
    沈炼就这么带着自己的人，一路闯进了宅子。
    见沈炼动手，宅子里的人自然也不肯罢休，立刻就厮打在了一起。
    而沈炼，他脚下不停，直奔后院。
    他不知道王阙身在何处，等瞧见了管家的时候，直接上前抓了人，将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语气森冷：“王阙呢？”
    管家察觉到了沈炼身上的杀意，恐惧让他忍不住伸手指了指方向。
    确定了方向之后，沈炼将人一扔，就冲着王阙去了。
    王阙这才刚进门呢。
    屋中，帘幔后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个人，王阙还没走近，还没瞧清楚情况，外头就传来了声响，随后就有人急急忙忙来报：“主子，沈……沈炼带着人闯进来了。”
    “沈炼？”王阙震惊。
    下属赶紧点了点头：“是，沈炼跟疯了似的。”
    王阙蹙眉，随后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光，他猛然转过头，看向了帘幔后的人影。
    他自然知道沈炼似乎藏着个人，但是追查无果，而眼下，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怪不得，怪不得最近几年沈炼开始渐渐会护着秦家，原来，他那个护着的女人，就是秦筱蓁！
    而此刻，秦筱蓁在他的床上……
    还不待王阙多想一分，沈炼已经快步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王阙，出来。”沈炼还没近前，就开始在院子里大喊。
    王阙蹙了蹙眉。
    虽然是他先抢了秦筱蓁，但是沈炼这么直接地打上门，岂不是狠狠地在打他的脸？王阙脸上也染起怒火来。
    他快速出了门。
    沈炼见到王阙，立刻提剑上前。
    王阙眼下没有兵器，武功上本就落于沈炼，只能一昧躲避：“沈炼，你别太过分了。”
    “王阙，你欺人太甚。”沈炼骂道。
    不过，沈炼恼归恼，此刻还是秦筱蓁最为重要。王阙既然是从这屋子里出来，秦筱蓁必然是在此处。是而，在瞧见王阙避开后，沈炼也没有再去追，而是提步进了屋。
    他很快就来到床前。
    看着秦筱蓁此刻面色绯红，衣着暴露，双手双脚被绑在床上，目眦尽裂。
    “王阙！”沈炼这下是真正起了杀心。

 第375章 必死无疑

    沈炼先解开了绸带，随后用一旁的被子裹在秦筱蓁身上，将人裹严实了，这才将人背在身上，杀气冲冲地往外去。
    王阙此刻也已经去取了自己的兵器，身后带着一群人，拦在外头，堵住了沈炼的路。
    “滚开。”沈炼红着眼，眸中被怒火烧得通红。
    秦筱蓁的情况不对劲，沈炼不愿在此就留。
    王阙本不想杀沈炼，但是看着沈炼这状况，他知道今日一事不会轻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杀了沈炼。
    “沈炼，你今日强闯我府邸，莫不是真当我王阙好欺负？今日，要不你将秦筱蓁留在这，跪下求我原谅，要不，就将你的命留下。”王阙俨然已经要与沈炼撕破脸皮。
    “你该死！”沈炼握紧了手，随后不再多言，直接冲了上来。
    两人很快就打成一团。
    王阙虽然本事不及沈炼，但沈炼身后还背着个秦筱蓁，难免有所拖累，如此，两人倒是打了个平手。
    而秦筱蓁此刻已经有了逐渐清醒的痕迹。
    她分不清眼下的情况，只能下意识地伸手去抱住沈炼，迷迷糊糊地喊道：“沈大哥。”
    与人打斗时，最忌分心，秦筱蓁这一出声，沈炼难免分神，而王阙正是瞅准这个机会，提剑上前，沈炼一时不妨，手上被划了一剑，立刻渗出了血迹。
    王阙见此，冷笑：“沈炼，你若放下秦筱蓁，我不是你的对手，可你若是再想要护住她，今日，你必死在我的剑下。”
    “废话少说。”沈炼冷声道。
    庄离同赵沅青躲在暗处，将这些瞧得清清楚楚。
    “庄公，他们谁的胜算更大？”赵沅青问。
    武功，这可是赵沅青的知识之外了。
    “沈炼有累赘，不是王阙的对手。”庄离说。
    赵沅青闻言，挑了挑眉。
    庄离当然不可能让王阙今日活着。
    他随手捡过了一颗石子，他瞅着两人厮打，随后瞅准时机，手中一掷。
    石子朝着王阙而去。
    王阙压根没有防备，只觉得手腕一痛，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顿，一时之间没有做出防备，而沈炼已经瞅准了机会，一剑刺了过来，直入王阙心口。
    王阙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炼。
    沈炼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但此刻，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拔出了剑，一脚将王阙踹飞，随后带着秦筱蓁迅速离开了此地，沈炼的人见自家主子离开，也当即撤离了宅子。
    没多久，宅子里就只剩下了王阙的人。
    而王阙，此刻已经躺在地上，没多久就断了气。
    沈炼那一剑，穿过王阙的身体，又是心口处，必死无疑。
    庄离瞧见这情况，勾了勾唇：“走。”
    赵沅青颔首。
    今日的情况，比他们预想中的可要好太多了。
    原本还琢磨着，他们得从中加把火，拱一拱沈炼与王阙之间的火，没想到王馆馆如此给力，直接就拿捏住了沈炼的命门，而这结果嘛，也是格外惊喜。
    庄离带着赵沅青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宅子里，已经完全乱了。
    这些人，都是王阙来到扬州后招揽，对于王阙的身份并不清楚，眼下，主子被杀，他们这群人又该何去何从？
    他们显然乱了，但是，也无人会关心。
    沈炼已经带着秦筱蓁，直奔秦香楼。

 第376章 第三股势力

    秦筱蓁情况显然不对。
    能够救秦筱蓁，自然就只有生在花柳巷的秦牡丹了。
    秦牡丹正焦急着，便见沈炼背着秦筱蓁，一脸惊慌地直接冲了进来，根本顾不得去遮掩什么踪迹。
    “这是怎么了？”秦牡丹赶紧迎了上去。
    沈炼面色沉重：“蓁蓁应该被喂了东西，姑姑，你帮帮她。”
    秦牡丹一听，立刻啐了一声：“这些肮脏下流胚子。”她一边说，一边招呼身边的丫鬟，将秦筱蓁从沈炼的背上接了过来。
    “你放心，人到了我这，保管不会出事，你先去外面等候。”秦牡丹说。
    沈炼虽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去了门口等候，一脸焦急。
    秦牡丹将秦筱蓁扶到了床上，待解开被子，看到里头的场景时，又忍不住骂了一声。
    花楼的姑娘，自然经历过这些，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大事，若是跟心上人，那是人家闺房趣事，可这被逼着，着实令人不齿。
    但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瞧着秦筱蓁的模样，俨然是被喂食了助兴的药物，这些东西，没有解药，但若是要自个抗过去，也是难事，秦牡丹赶紧让人去备水，给秦筱蓁擦拭，又让人去备了些静心宁神的汤药，折腾了好一会，才让秦筱蓁的情况缓解下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秦牡丹见此，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给秦筱蓁盖好了被子，这才出了门，去寻沈炼。
    “姑姑，如何了？”沈炼一见秦牡丹，赶紧迎了上来。
    秦牡丹笑了笑，说：“没事了，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沈炼闻言，松了口气。
    秦牡丹笑了笑，说：“你也去换身衣裳，你这样，待会蓁蓁瞧见了，怕是得担心。”
    沈炼摇了摇头，说：“王阙死了，我得先去把其他事情处理好。”
    方才是担心秦筱蓁，如今秦筱蓁无碍，他也得去收拾烂摊子了。
    秦牡丹愣了一下。
    王阙死了？
    虽然她很想让王阙死，但是她知晓，沈炼与王阙同属一个主子，若是杀了王阙，沈炼等同于背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即便王阙频频对秦家出手，沈炼也只能暗中周旋，可如今，王阙死了……
    “此事，是不是很严重？”秦牡丹问。
    沈炼苦笑了一声。
    “眼下，也只能尽力挽救了。”沈炼说。
    虽然难，但是他不后悔。
    “沈炼，有一件事，我原是想要告诉蓁蓁，但是一直传不出去信。”秦牡丹想起了一件事。
    沈炼闻言，蹙眉：“何事？”
    “前几日，有一男一女来了秦香楼，向我打听秦罡一的事，我原想着，可以借他们的力对王阙下手，但，对方深不可测，倒是我吃了个亏。我后来想要给蓁蓁送信，但凡是与此事相关的，都被截了下来。”秦牡丹沉声道。
    沈炼听了，却露出一股了然。
    “一男一女，风姿卓然？”沈炼问。
    秦牡丹愣了一下，问：“你见过他们？”
    沈炼忽然笑了：“看来，此路并非绝路。”
    秦牡丹看着沈炼，目露疑惑。
    “姑姑，蓁蓁暂时留在你这，我有事要去办。扬州城，来了第三波势力，或许，我们能够全身而退。”沈炼脸上露出了一股笑意。
    秦牡丹一听，也笑了：“若是如此，自然最好。”

 第377章 有病早治

    既然要去见人，沈炼自然不能穿着一身血去。
    他去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事情过去，冷静下来，沈炼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比如说，谁救了温温，而当时他和王阙交手时，又是谁暗中出手，让他一击杀了王阙。
    他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幕后人的意图，对方显然是等着他与王阙交恶，离间了他与王阙。
    对方是设了计，但归根结底，是他和王阙之间，存在了矛盾，对方的出手，只是快刀斩乱麻，解决了他一直以来郁结在心的问题罢了。
    他被逼着做了抉择。
    但是，沈炼并不后悔，至少，秦筱蓁还好好的，至于他会遭受什么样的后果，沈炼并不在乎。
    只要秦筱蓁活着就好。
    他抱着这个念头，去了锦里巷。
    庄离带着赵沅青看了一出戏之后，也已经回了锦里巷。
    等沈炼反应过来，必然会主动上门。
    两人自然是要先回去，等着沈炼上门。
    而两人一回锦里巷，一下马车，就瞧见了守在门口的晋繁丞。
    晋繁丞可幽怨了，他看着庄离和赵沅青，活像是看着一对抛夫弃子，抛弃妻女的狗男女：“你们又背着我。”
    “有病早治。”庄离回了晋繁丞一句话。
    说完后，庄离就拉着赵沅青，直接掠过了晋繁丞进了宅子。
    晋繁丞：“？？？”
    他就不该在这里。
    沈炼来得很快。
    他亲自找到了庄离的住处。
    李年去开的门，瞧见沈炼，也不意外，朝着人招呼了声：“跟我来。”
    晋繁丞正在宅子里和其他厂卫抱怨，无非是说庄离如何如何，这几日，厂卫们都听得麻木了。
    但晋繁丞却乐此不疲。
    正说得起劲呢，瞧见李年带着沈炼进来，晋繁丞话语一顿，随后立刻起了身，冲着李年来了。
    “李大哥，他怎么来了？找庄……”晋繁丞话到一半，硬生生地转了个声：“先生？”
    庄先生？
    沈炼心下疑惑。
    李年笑：“好奇啊？好奇问爷去。”
    晋繁丞一听，说：“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去问问。”说着，就死皮赖脸地跟在了李年的身后，去了花厅。
    庄离早就猜到沈炼会来，此刻就与赵沅青待在花厅说话。
    听到外头的动静，庄离连眼都没抬一下，开口：“来了。”
    话音落下不久，李年便带着人进了花厅。
    “爷，沈炼来了。”李年说。
    庄离淡淡“嗯”了一声，视线在一旁的晋繁丞身上扫了一眼，倒没有出声赶人。
    晋繁丞见此，立刻寻了一个椅子坐下。
    沈炼来寻庄离，显然有事，他可得好好听听。
    李年将人送到后，倒是转身走了。
    沈炼上前几步，朝着庄离作了作揖：“沈炼在此谢过先生大恩。”
    庄离挑眉，说：“我可不是白帮忙。”
    沈炼笑道：“无论先生打的什么主意，但于沈炼而言，先生所为，的的确确救了蓁蓁，此为大恩，沈炼不敢忘。”
    若是是庄离害得秦筱蓁遭遇这些，那么，沈炼必然不会和庄离合作，但是眼下，害秦筱蓁的是王馆馆，而庄离最多就是冷眼旁观。
    他并没有义务去帮他们，所以沈炼并不会因此就记恨庄离，何况，人家到底也没有冷眼旁观到底，他出手救了温温，而秦筱蓁也并未受到损害，想来，其中也有对方的手笔，出于这几点，沈炼也得认庄离的恩情。
    “你应该已经猜出我的目的。”庄离说。
    这一点，沈炼有些迟疑。

 第378章 叛出影卫，死路一条

    “先生知晓学生的身份？”沈炼问。
    明面上，他与王阙只是秦罡一手下的门客，不知他们身份的人，最多也只会以为他们联手架空了秦罡一的权力，但是，眼前这人，显然知道的更多。但是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沈炼并不知情。
    庄离转了转扳指，开口：“叛出影卫，唯有死路一条。”
    沈炼一听，面色大变。
    知晓他是影卫，那怕是所有一切都没瞒过这位的眼睛。
    沈炼直接一撩衣服，朝着庄离跪了下去。
    “求先生救我与蓁蓁。”沈炼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忠心？
    在没有在乎的事情之前，沈炼必然是忠心的，可他有了秦筱蓁，他的那份忠心就打了折扣。何况，他忠于的是先帝，明安帝，沈炼还没到那个地步。
    在没杀王阙之前，庄离若是想要策反他，沈炼也不会为了秦筱蓁做到这般，但现在，他因为秦筱蓁，杀了王阙，这已经等同于背叛了影卫。影卫不会管缘由，只会要了他的命。
    沈炼心有牵挂，若是能活下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说到底，沈炼并不忠心于明安帝。
    晋繁丞已经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影卫？你居然是影卫的人？”晋繁丞满脸震惊，他显然没想到，扬州城里的事情，居然会闹得这么大，但是转而一想，这才合情合理。
    若非是影卫，又如何会引得庄离亲自跑一趟扬州？
    晋家早年也是朝中重臣，自然知晓影卫的存在，而晋繁丞又是晋家一脉单传，这些机密，他也早已知晓。
    但，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影卫。
    晋繁丞震惊，沈炼这会也懵了。
    他一直以为庄离是虞允安，那么虞允安知道的事，晋繁丞怎么会不知道？
    沈炼目露诧异，看向了庄离。
    庄离勾了勾唇，回：“我不是虞允安。”
    沈炼满脑子疑惑，而庄离已经继续往下说。
    “某姓庄，单名一个离字。”
    沈炼已经愣在原地，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东厂都督，庄离。这个名字，谁人不知？
    但沈炼在震惊之后，便是狂喜。
    虞允安如何比得上庄离？
    若是沈炼先前只是存了一个希望，至少让虞允安保下秦筱蓁，那么现在，沈炼毫不怀疑，只要庄离想要救他们，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沈炼恭恭敬敬地给庄离磕了一个头，说：“小人求庄公救小人与蓁蓁的性命，庄公大恩，小人肝脑涂地，愿报大恩。”
    庄离面色平静。
    “你和秦筱蓁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庄离说。
    沈炼闻言，哪里还不明白？他立刻道：“庄公想知道什么？”
    “祁泽礼是不是在让你们制造火器？”庄离直接明了。
    这话一出，晋繁丞又愣住了。
    这都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沈炼是影卫，现在，庄离居然说明安帝让沈炼制造火器！
    也就是说，明安帝已经接手了影卫，得到了影卫的认可，而他还让影卫造火器！
    明安帝造火器做什么？如今国泰民安，可并没有要打仗的迹象，那么，他制造火器……
    晋繁丞往庄离上瞅了一眼，随后又看了赵沅青一眼。
    怪不得这两位一道呢，明安帝建造火器，会对付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第379章 本督此来，有两件事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庄离自然注意到了晋繁丞的视线，随口送了他一句话。
    晋繁丞一听，脸色也不好了。
    明安帝忌讳庄离和赵家，难道就不膈应他们晋家吗？
    一个敢建造兵器，卖兵器的人家，没有哪个帝皇会容忍得下，其实晋繁丞也一直很好奇，当年晋家是怎么把这生意做起来，并且能风生水起混到今日，还好好地待在齐南。
    不过，此刻不是晋繁丞思考这些的时候。
    沈炼已经出声作答。
    “是。”沈炼回了庄离的话。
    他既然想要活命，投诚是必然，已经有了决定，此刻再开口，倒也没有多少阻碍。
    “在扬州城外百里处，有一片荒山，制造火器的地方，便在荒山之中。小人与王阙奉命来扬州城，便是为了此事。”沈炼说。
    庄离点了点头，示意沈炼继续说。
    “差不多间月，便会有从各地运来的制作火器的材料，通过水运，走的官船，小人负责将这些官船上的货物，护送到荒山中。除此之外，淮扬一带，还有其他几处驻扎点，他们与小人一样，收到货物后，便就送到荒山中。”
    “荒山中，另有人负责接收货物，至于其中制造火器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并非小人能够涉略的范围，小人也无从得知。不过，隔段时日，若是有需求，小人也需要将制造完成的火器，送出扬州。”
    沈炼并未隐瞒。
    “这里有多少影卫？”庄离问。
    沈炼答：“不多，淮扬一带加起来，总计是七人。小人与王阙，负责扬州，另有两人在淮安，除此之外，还有三人负责荒山之中的事务。旁的都是小人等人来到淮扬后，暗中招来的人手，他们并不知小人等人受命于谁。”
    “送了多少火器出去？”庄离又问。
    沈炼很快就回答：“小人这边送出去过一车，淮安那边是何情况，小人并不清楚，但是数量并不多。”
    明安帝继位时日不长，他的图谋，显然也没有进行多久。
    他的所有一切，都还只是一个开头。
    庄离发现得太早，明安帝根本就还没有办法借此做什么事，眼下，怕是得直接被庄离端个底朝天。
    庄离对此，都十分平静。
    待问过这些之后，庄离才开口：“本督的人，曾在淮扬一带出现过。”
    沈炼并不意外。
    庄离远在京城，总不可能是到了扬州才发现，只能是发现了此事之后，才前来探查。
    “他被截杀在京城城门外，此事，你知道几分？”庄离开口。
    沈炼愣住。
    “小人并不知晓此事。”沈炼说。
    庄离打量着沈炼的神色，倒是能瞧出他没有说谎。
    老五的老家在淮安和扬州的交界点，所以，庄离也不清楚老五到底是发现了扬州的异常还是淮安的异常。不过，因为清安寺在扬州，庄离才选择了先来扬州查探情况。
    既然沈炼不知情的话，那便是淮安那边了。
    庄离虽然不介意救沈炼，但若是老五的死，和沈炼也有关的话，他依旧会要沈炼的命，最多，放过秦筱蓁。
    不过，沈炼的运气显然还算不错。
    “本督此来，有两件事。”庄离再次开口。
    沈炼认真听着。
    “其一，毁掉祁泽礼的谋划，其二，本督要为手下报仇。”庄离语气平和。
    沈炼已经听出了庄离的意思。
    只要他帮着庄离办成了这两件事，庄离就会庇护他与秦筱蓁，乃至，秦家一家。

 第380章 单纯就是——膈应

    沈炼毫不迟疑。
    他再次给庄离行了一个大礼：“小人愿为庄公效犬马之劳。”
    庄离不喜欢影卫那群人，但是不得不说，他对沈炼的感观还不错。
    他朝着沈炼点了点头，说：“起来说话。”
    沈炼见此，算是松了口气，至少，他这个投名状，庄离接了。
    “李家是怎么一回事？”庄离又问。
    扬州城，除了沈炼与王阙之外，李家，显然也有些问题。
    沈炼并不惊讶，立刻作答：“明安帝虽派遣小人与王阙等影卫前往淮扬办事，但依旧对小人等人心生怀疑，是而，又暗中收买了当地的人，对小人等人监督一二，扬州这边，便是李家人。”
    这些事，是明安帝私下做的，但是沈炼等人都清楚。
    他们自然心中不喜，但是既然投靠了明安帝，他们就没有法子，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庄离听了，便就不在意了。
    “本督先前提的两事，你有何看法？”庄离又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沈炼的脑子转得很快。
    “想要端了制造火器的窝，此事倒不难，得看庄公是想要安安静静，不动声色，还是闹得大一些。”沈炼问。
    庄离闻言，来了兴趣：“你说说。”
    “若想要安安静静，不动声色，那么小人可为庄公的马前卒，带庄公的人进入荒山，只要制服领头的三个影卫，旁的便无关紧要。小人虽不负责荒山事宜，但对于荒山情况，小人倒也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这可是沈炼谦虚了。
    沈炼虽为影卫，但是早就给自己寻了后路。
    后来，和秦筱蓁相恋后，虽然没有背叛影卫，但是心中也已经有了筹划。
    不得不说，庄离这次找准了人。
    沈炼早就将这些事摸了个清清楚楚。
    “那闹大呢？”赵沅青也来了兴趣。
    沈炼笑了笑：“那更简单了。制造火器，十分危险，一旦有明火，便易发生爆炸，只要往荒山里头投入火源，荒山一炸，保管天下皆知。”
    “好。”庄离笑了：“本督就要此事，天下皆知。”
    赵沅青看向了庄离。
    不得不说，庄离可太狗了。
    荒山一炸，事情闹大，作为帝皇，必然得彻查。就算明安帝想要息事宁人，百官也不会罢休，这极有可能牵扯出谋逆大罪，谁会将其轻拿轻放？
    而一旦彻查，先不说最后会查出个什么结果，就是明安帝，就得先怄火死。
    不止自己的势力被端，完了还得自个查自己。
    多新鲜，多好玩啊？
    沈炼颔首：“小人明白，小人会立刻安排此事。”
    “那么，还有一事呢？”庄离又问。
    这事，沈炼就有些拿不准了。
    “小人眼下知晓不多，还请庄公宽限几日，待小人私下打听一二。”沈炼说。
    庄离颔首：“便照你说的办。”
    随后，庄离看向沈炼，承诺：“一旦事成，本督允你自由。”
    沈炼听了，却道：“若事成，小人求入庄公麾下。”
    庄离知晓沈炼的谋算。
    影卫不会放过他们，沈炼怕庄离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一世，唯有彻底归入庄离麾下，才能永远受到庄离的庇护。
    但说实话，庄离不是很想要用明安帝的人。
    单纯就是——膈应。

 第381章 勉为其难还个人情吧

    庄离不吭声，沈炼心中也踌躇起来。
    但是这件事上，他完全是弱势，若是庄离不愿，他也没有法子。
    沈炼不敢得罪庄离，正想要改口的时候，庄离忽然看向了赵沅青，问：“你缺人手吗？”
    “人手，我自然是缺的。”赵沅青回，她有些无奈地看向沈炼：“但是你不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吗？何况，人家是想要跟你。”
    沈炼有功夫有脑子，若是能够招揽到这样的人手，对她而言，自然是如虎添翼，但问题是，人家又不是冲着她来的。
    庄离闻言，身子往后一靠，说：“也不是只有我能护得住他。”
    赵沅青听后，面露诧异。
    的确，就以她的身份，只要赵家愿意庇佑沈炼，明安帝想要对沈炼出手，也不是一件易事。但这事，是庄离先遇上，庄离此刻是把施恩的机会，让给了她？
    赵沅青可不会客气。
    她看向沈炼，开口：“我不会勉强人。”
    沈炼在琢磨庄离话里的意思。
    既然庄离不是虞允安，那么，这位姑娘也断然不是什么表妹，但是从未听说过庄离有什么走得近的姑娘，但听庄离的意思，这姑娘的来头也不简单。
    先不说这姑娘出身如何，能够与庄离这般来往的，说是为姑娘办事，何尝不也是和庄离扯上了关系？
    “小人愿听姑娘吩咐。”沈炼立刻有了决定。
    赵沅青笑了：“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就应了？”
    “姑娘能与庄公往来交易，姑娘的本事，小人信服。”沈炼说。
    赵沅青一听，笑道：“若我并没有本事，单纯是靠这张脸，吸引了庄公呢？”
    沈炼一顿，随后真心诚意地说：“不论是靠脸还是什么，姑娘能绑住庄公，那这就是姑娘的本事，小人愿意听从姑娘吩咐。”
    庄离：“？？？”
    和他有什么关系？
    “很好。”赵沅青点了点头，说：“只要你真心为我办事，庄公能应允你的，我也会一道应允。”
    沈炼此次转了向，朝着赵沅青行了一个大礼。
    赵沅青心情不错。
    不管庄公的计划能不能成，反正她这次扬州之行，已经得到了足够大的利益。
    “我姓赵，出自京城赵家，你既然随了我，你与庄公之间的相约就不算数了，我不需要你去做那些，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这些日子，你需要将在扬州的事都安排周到。只要你不做损害我之事，旁的，我不会干涉。”赵沅青说。
    京城赵家。
    那便是——赵太傅家？
    沈炼是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扬州城，居然迎来了这么多要紧人物。
    有了赵家的庇护，他倒也能逃过一劫，何况，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庄离对这位赵姑娘特殊，有赵家和东厂的双重保障，他还有何惧？
    “沈炼谨遵主子吩咐。”沈炼回。
    赵沅青高兴地让人起来。
    而庄离——
    “我与他之间的约定不作数了？”庄离挑了挑眉。
    别人怕庄离，赵沅青可不怕。甚至，她现在已经有点恃宠而骄了，她笑了笑，说：“现在，沈炼是我的人，庄公想让他去做如此危险的事，那我自然不能答应了。”
    庄离失笑。
    “说，你要如何？”庄离开口。
    赵沅青朝着人挑了挑眉：“庄公与我见外什么，庄公帮了我那么多回，这一回，就算我帮庄公了，权当，还个人情了。”
    庄离乐了。
    “拿我给你的人情，你再还人情给我？”
    赵沅青拿过一旁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面色不改。
    庄离见此，凑上前，伸手捏了捏赵沅青的脸颊：“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察觉到自己的脸被捏，此刻还有那么多人在，赵沅青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红了脸，伸手拍掉了庄离的手，怒斥：“庄离！”

 第382章 这哪里像是庄离

    沈炼一脸恍惚地出了宅子。
    他以为的虞允安其实是庄离，他身边的表妹，是赵家的姑娘。庄离此行，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些，沈炼虽然吃惊，但都很好地接受了，但是他全然没有想到，庄离和赵沅青会是这样的相处法子。
    实在是……
    沈炼又想起了他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庄离掐了赵沅青的脸蛋，赵沅青打了庄离，还直呼他的名字，庄离也不见生气，还笑呵呵地同赵沅青道歉，好脾气地哄着赵沅青。
    这……
    虽然他不在京城，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听过庄离的手段。
    这是庄离？
    这哪里像是庄离了？
    沈炼觉得自己的意识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不过，恍惚之后，沈炼又觉得高兴。
    他跟了个好主子。
    但此刻，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炼很快就收拾了心情，往秦香楼去了。
    沈炼到秦香楼的时候，秦筱蓁已经醒了，并且从秦牡丹口中知晓了来龙去脉。
    她一瞧见沈炼，就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沈炼的手。
    话未开口，泪先流。
    “沈大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秦筱蓁满心愧疚。
    沈炼闻言，心疼得不行，一边帮着秦筱蓁擦去眼角的泪，一边安慰：“没有，没有麻烦，这次蓁蓁帮了我们的大忙。”
    “沈大哥你没骗我？”秦筱蓁有些懵。
    沈炼笑道：“蓁蓁说得没错，那两位贵人，的确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言罢，沈炼就将庄离和赵沅青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同秦筱蓁说了一遍。
    秦牡丹只知道沈炼是受制于人，秦筱蓁知道的内情显然更多，眼下听闻了庄离和赵沅青的身份，只觉得震惊不已，而后知晓赵沅青已经答应庇护他们，秦筱蓁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秦筱蓁说。
    但松了一口气之余，秦筱蓁又觉得有些恍惚。
    庄离是个太监？她还以为，他和赵姑娘是一对呢。
    沈炼点了点头，随后又教育道：“日后不论我多忙，遇上了事，一定要告知我，记住了吗？”
    秦筱蓁见此，笑着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下次不会了。”
    沈炼笑着摸了摸秦筱蓁的头：“我如今另投明主，待扬州事了，应该就会随他们进京，蓁蓁……”
    “我和沈大哥一起去。”秦筱蓁立刻做了回答，“堂哥于我有恩，但如今我也算是报了，我想要自私一些，多为自己想一想，我想和沈大哥去京城，和沈大哥过只有我们俩的小日子。”
    沈炼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回：“好。”
    沈炼带着秦筱蓁悄悄地回到了知府衙门。
    虽然王阙已死，但是淮扬一带还有影卫，何况，日后明安帝的人若来查，知晓沈炼与秦家往来亲密，怕是会给秦家招惹了祸患，所以，沈炼还是不敢将自己与秦筱蓁的关系，放到明面上来。
    不过，这场装陌生人的戏码，也不用太久。
    沈炼将秦筱蓁送回了屋子后，便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虽然如今他换了新主子，但是，能否得到重视，还是得看自己能为主子办几分事。
    是而，沈炼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忙碌了一夜，二日，便带着自己的计划去了宅子求见赵沅青，待得了庄离的同意之后，这计划便就立刻提上了日程。

 第383章 这赵沅青太奸诈了

    扬州城，今日便会到一批货。
    沈炼如往常一般，暗中去了码头，之后，亲自带着那些货物，送往荒山。
    庄离这边自然得了信。
    “在这里等我？”庄离看向赵沅青，这一次，他不打算带赵沅青去。
    荒山中，到底藏着多少原料，庄离并不清楚，这一点明火下去，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谁也说不好。何况，赵沅青还有一件事要做。
    赵沅青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她还是冲着庄离点了点头：“好。”
    “等我回来。”庄离朝着赵沅青笑了笑，随后带着李年等人离开。
    人是走了，但是特意留下了陈默，还有一半暗卫，他们会在暗中保护赵沅青的安全。
    晋繁丞早就等在院子里。
    他虽然不知道庄离和沈炼计划的细节，但沈炼白日里一来，晋繁丞就有所料到了。这显然要搞大事的节奏，晋繁丞怎么说也不能错过。
    然而，就在晋繁丞想要跟上庄离等人的步伐时，赵沅青忽然出了声：“晋少爷，有兴趣与我聊一聊吗？”
    晋繁丞止步，有些疑惑地朝着赵沅青看了过去。
    赵沅青脸上带着笑，晋繁丞一时之间竟看不出来赵沅青带着些什么打算。
    他没有立刻作声，而是朝着往门口走去，丝毫不觉得意外的庄离看去。
    这模样，庄离显然是知情的，或许，压根就是庄离的意思，借此拖住他。
    晋繁丞有些烦。
    他实在想亲自去瞧瞧，但若是庄离不肯，他也去不了，让赵沅青出面，已经算得上是格外厚待他了。
    晋繁丞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他点了点头：“赵姑娘，请。”
    赵沅青与晋繁丞去了隔壁的花厅。
    “晋少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待入座后，赵沅青便就率先发了声。
    晋繁丞闻言，笑了声：“姑娘想去哪，我自然便就跟到哪去。”
    “你真喜欢我啊？”赵沅青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晋繁丞一顿。
    虽说他前面对赵沅青胡说八道过一些话，但是他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
    答案无疑是明显的，晋繁丞对赵沅青了解不深，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一张脸，就爱上赵沅青，还追到扬州来。
    他是另有目的，赵沅青和庄离心知肚明，那么，她现在这么问的话……
    “赵姑娘想让我怎么答？”晋繁丞反问。
    “晋少爷，女子名声最为要紧，你随心而为，随口的一个理由，却直接连累了我的名声。”赵沅青说。
    晋繁丞一脸无语。
    赵沅青和庄离牵扯在一块，她还有名声可言？
    看出晋繁丞的想法，赵沅青继续说：“我做的事，无论后果如何，我都认，但不能因为我的名声如何了，晋少爷就可以将其他的由头都放到我的身上。晋少爷，我并不欠你。”
    这话一出，晋繁丞面上露出些许尴尬。
    他站起身，朝着赵沅青轻轻作了一揖：“是某思虑不周，连累了姑娘。此次，是某亏欠姑娘，他日，姑娘若有什么需要某的地方，某定力所能及，相助姑娘。”
    赵沅青闻言，笑：“那晋少爷是承认跟着我们，另有目的了？”
    晋繁丞：“……”
    他被讹了！
    这赵沅青也太奸诈了！
    不止套了他的话，他还多欠了赵沅青一个人情。
    好气哟！

 第384章 男人撒起娇来有点奶

    晋繁丞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些。
    赵沅青看着他那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脸上的笑都真切了些。
    不过，赵沅青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继续套路晋繁丞去了。
    “晋少爷，你知道虞允安此次进京的目的吗？”赵沅青问。
    晋繁丞有些狐疑地看向赵沅青，他心中思索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既然你知晓，为何还要掺和进去？晋家，此时还不宜入局太早。”赵沅青说。
    晋繁丞的眸色一沉。
    他心中闪过各种念头，而面上，他露出了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
    “赵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入局？入什么局？”
    赵沅青挑了挑眉，拿过了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晋少爷，装傻可就没意思了。”
    晋繁丞有些无奈：“我真不知道赵姑娘在说什么。我这人，脑子笨，也就手头的功夫勉强有些用，姑娘可别跟我说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赵沅青听了，点了点头：“行，不绕弯子，直接些。”
    赵沅青坐直了身，看向了晋繁丞：“虞允安进京，是为了琦玉郡主。琦玉郡主之死嘛，你我心知肚明，他一旦站到明安帝的对立面，如今朝堂这情形，虞允安所为，说是乱臣贼子也不为过。晋少爷知而不报，是同谋，还是包庇？”
    晋繁丞：“……”
    事是这个事，大家都明白，但是晋繁丞是真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直接。
    “晋少爷跟我们也已经走了许久了，扬州的事，也足以晋少爷给出一个交代了。”赵沅青继续说。
    晋繁丞可算是明白了赵沅青的言下之意。
    他们是在赶人。
    这必然不可能只是赵沅青的意思。
    “我若不走，姑娘当如何？”晋繁丞问。
    赵沅青摇了摇头：“这路也并非是我的，晋少爷走不走，我能如何？自然是全看晋少爷自个的心思。”
    赵沅青越这么平静，晋繁丞这心里，就越七上八下的。
    如果庄离真不想他跟，他能跟得上去？
    “姑娘先前有句话，我想还给姑娘。装傻，可就没意思了。”晋繁丞说。
    赵沅青弯了弯嘴角：“彼此彼此。”
    晋繁丞一噎。
    说是彼此，但是此刻，更为焦急的，是晋繁丞才是，毕竟，在他和庄离的较量中，他明显是呈现于劣势的。但赵沅青，这好像也不是太容易开口的样子。
    晋繁丞想了想，忽然端起一旁的茶盏，递到赵沅青跟前，一边朝着赵沅青眨了眨眼睛，语气一下子柔和了下来：“好姐姐，你就指点指点我。”
    赵沅青：“……”
    “？？？”
    赵沅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万没想到，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撒娇的？
    嗯……赵沅青的视线在晋繁丞的脸上扫了一眼，脸好看的人，就算是男人，撒起娇来，其实也——好奶啊！
    赵沅青避开了晋繁丞的视线，清了清嗓子，回：“晋少爷，还真是与众不同。”
    “姐姐。”晋繁丞又软软地喊了赵沅青一声，见赵沅青不瞧自己，又端着茶杯往赵沅青凑近了些：“姐姐，喝茶。”
    赵沅青无奈，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了晋繁丞。
    “晋少爷，庄离的耐心是有限的。”赵沅青说，“趁他没有主动出手前，拿了好处就赶紧走，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淮扬一事，你应该尽早通知虞允安。”
    赵沅青虽然开口提醒，但是她的态度，仍旧没有变。
    庄离到底存着个什么心思，晋繁丞不可能从赵沅青这边得到答案。
    但——
    晋繁丞也不肯就此放弃。

 第385章 她必须得心如止水

    晋繁丞朝着赵沅青露出了一个单纯无害的微笑：“姐姐真的喜欢庄公吗？”
    “与你何干呢？”赵沅青面色不变地反问。
    晋繁丞闻言，面色微微一愣，随后他站直了身体：“你不喜欢他？”
    赵沅青没吭声。
    “提起他，你都没什么反应。”晋繁丞说，他想到自己的那些姐妹，哪个少女怀春会是赵沅青如此平静的模样？
    晋繁丞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庄离喜欢赵沅青，这一点，晋繁丞觉得已经很明显了，毕竟，庄离待赵沅青实在太特殊了，但是赵沅青，居然不喜欢庄离？
    这可真是……晋繁丞忽然笑了起来。
    他真期待着庄离吃瘪的模样。
    “好，不管今日姑娘抱的是什么心思，这次，我就听姑娘一回。”晋繁丞说。
    赵沅青既然开口说了这番话，庄离就不可能再让他跟下去，索性知些进退，还能让大家之间的关系平和些。
    赵沅青闻言，嘴角一弯，回：“原来是同谋。”
    单是包庇，不可能将扬州城的事告知虞允安，而晋繁丞没有反驳，默认了赵沅青的话，显然是想要让虞允安利用此事去对付明安帝。
    这不是同谋，是什么？
    晋繁丞：“……”
    靠。
    晋繁丞在心里爆了句脏话，赵沅青怎么还在套他的话？
    晋繁丞一脸郁闷，而赵沅青还端着茶盏，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不打扰姑娘喝茶了。”晋繁丞实在不敢和赵沅青再继续一块待下去了，这人……比庄离还难搞，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坑。
    他得赶紧溜。
    赵沅青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面色平静地目送着晋繁丞离开。
    但是等人走了之后，她神情一垮，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手一放上去，那脖子上滚烫的温度，昭示着赵沅青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庄离都说了不喜欢她了，她怎么还会因为这种事，而发生情绪变化？
    不行，她必须得心！如！止！水！
    花厅里只剩下了赵沅青一个人，她在花厅里坐了一会，就将情绪平复下来的，待她出了花厅之后，谁也不会知道赵沅青在花厅里的那副模样。
    倒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
    暗中保护的陈默，还是瞧见了的，但是，他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也没什么奇怪的，既然没什么奇怪的，自然也就不会向庄离汇报了。
    庄离此刻已经出了扬州城。
    他远远看着沈炼带着一群人，载着一箱箱货物，进入了一片矮山之中。
    此处，人迹罕至，而等往山里头走了一段之后，就能瞧见有人守在了外围。
    他们会盘查过往人员，想要贸然靠近，并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他们认得沈炼。
    “沈大人。”守着的人都同沈炼打了招呼。
    沈炼如以往那般朝着人点了点头，指了指手头的货物：“送东西。”
    守卫自然不会阻拦，立刻将人放了进去。
    而待过了这道防线后，沈炼带着人又走了许久，这才瞧见了在平地上搭建的一排排屋子。
    这里的守卫，也显然要比前头的森严许多，几乎每隔几步，就有提着刀的侍卫，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来来往往正在忙碌着。
    沈炼眼观鼻，鼻观心，这边的情况，他早就摸清楚了，所以，这次过来，他并不需要做太多的事。他此次过来，一来，是带着庄离等人瞧一眼，这一眼之后，这里很快就会夷为平地。
    其二——
    说起这一点，沈炼觉得有些可笑。

 第386章 庄离一箭，破空而来

    荒山中，除了影卫之外，这里还有更多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或是为了利益而来，但也有很多是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在做什么，纯粹是为了赚几个钱而被忽悠过来的。
    这个窝，可以毁，但是百姓的命，不能丢在这里。
    所以，庄离需要沈炼特意来一趟，将这些百姓都带出去。
    恶名在外的庄公，为了救这些无辜人的性命，宁愿给自己的计划增加难度。
    但是，做主子的发了话，沈炼能怎么办？当然是照办啊。
    沈炼将东西送到后，去了其中一间屋子。
    屋里头，此刻正有三人在说话，便是沈炼提到了三名影卫，他们负责荒山这边的一切事务。
    “沈炼？”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沈炼的到来，主动出了声招呼。
    沈炼面色严重，他走上前，朝着三人，开口就是一句：“王阙死了。”
    “什么？”
    三人俱惊。
    “怎么回事？”有人问沈炼。
    沈炼摇了摇头：“不知道。扬州近日还算安静，王阙也没有什么仇人，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这里的事情泄露了。”
    沈炼的脸色十分严肃。
    “泄露？怎么可能。”三人的面色也沉重起来。
    “我思来想去，或许是外面那些人透露了一些端倪出去。”沈炼说，他朝着三人分析：“他们虽然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但是若是有心人知晓他们的经历，恐怕，能猜出一二。扬州城，最近来了一波外地人士，身份可疑，我怕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三人想了想点头：“的确有可能。”
    “王阙之死，暂且还能缓缓，但是若是这处的事情泄露，那便是我们的大失职，主子一旦问罪起来，我们怕是担不起。我们必须尽快将个中缘由查清楚，也好将功赎罪。”沈炼继续说。
    三人深以为然。
    泄露一事，非同小可，他们必须要找出其中问题。
    而要找问题，沈炼已经给了他们起了个好头，他们下意识地最先想到的，就是先盘查外面那番百姓，看他们最近是否有接触过什么人。
    三人说干就干。
    他们与沈炼关系不错，自然也不会怀疑沈炼，并邀了沈炼，与他们一道追查。
    外头的百姓很快就都被叫停了手里的活计。
    他们被带到了旁边的空地上，一一查问。
    庄离的人潜在暗处。
    待百姓们全部都被集中到此处时，他们便就开始出手了。
    他们拿出了火折子，直接将火一点，就扔到了一旁的草堆上。
    这里虽然有许多易爆炸的，但也并非是所有都会见了火就炸，但是这火一起，可是把那三个影卫吓了一跳。
    “快灭火！”三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百姓，立刻招呼着手下的人灭火，自己也一并帮忙去了。
    而待他们将心思放到灭火中时，自然也就不知道，沈炼已经带着这群百姓趁此离开了此地。
    庄离的人守着外头，配合着沈炼，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最外面守着的那些守卫，不动声色就迅速撤离了此地。
    而荒山这头，待他们将火灭掉，影卫三人才发现了不妥。
    “不好！那些百姓都不见了。”
    “沈炼！沈炼呢？”
    三人立刻意识到事情生变，然而，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他们没有办法往外传出信息，甚至，也不可能只留下一丁点的线索来。
    不远处，庄离站在高处，亲自拉了弓，弓箭上绑着一团草堆，此刻已经点了火。
    火在箭头上燃烧，而待庄离开了弓，箭便就带着这一道火，从半空中破空而来，径直落在了堆放那些火器制造材料的仓库。

 第387章 看一眼就是一个人情

    “砰！”
    就仿佛是一道绚丽的烟花，猛然炸开，火光落入，瞬间就弥漫成一片红色。只见山与山之间的那片平地上，蹿起了一阵火光，直冲天际，久久未曾下落。
    荒山中的人，他们察觉到了异样，然后庄离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挣扎的机会，当他们脑海中才闪过这个意识，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举动时，他们就已经瞬间被火光吞没。
    所有一切，在这一声爆炸中，都消失于无形。
    庄离看着这片烧得旺盛的火海，微微勾了勾嘴角。
    “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庄离说。
    沈炼自然也听到了身后发出的巨响。
    他带着百姓还没有走出太远，此刻回头，不止能看到火海，还能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意。
    明安帝谋划许久，花费了诸多钱财的东西，只需要一点火光，就全部毁于一旦。
    沈炼有些感慨。这点火光，对明安帝而言，是灭顶之灾，而于他而言，却是新生。沈炼微微勾起了嘴角。
    沈炼身后的百姓，此刻全部吓得面色大变。
    “炸……炸了。”
    “这里头到底是什么？”
    “……”
    沈炼回神，看向这些百姓，开口：“这里已是是非之地，你们快快离开此处。”
    百姓们一听，也不敢凑这个热闹，赶紧都跑了，不出多久，这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沈炼见周遭没有了人之后，这才转而去寻了庄离。
    荒山的这声动静，闹得实在太大了。
    不止扬州城，离扬州近的几个城镇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动向，不少百姓都涌了出来，对着天边指指点点。
    即便赵沅青身在扬州城内，也听到了这一声巨响，自然也看到了那突然蹿上天际的一阵火光，此刻还徘徊在天际，艳丽如火烧云，烧红了整个边际。
    赵沅青此刻站在院子里，看着那片火光，她微微勾起了嘴角，随后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语气平静：“今年这个年，怕是安静不了了。”
    晋繁丞也站在院子里，听到赵沅青这句话，忽然转头看向了赵沅青。
    他很想说，即便没有这一声炸，今年这个年，也安静不了，当然，不好过的可能只有明安帝，庄离和赵沅青……人家出门在外，都能过得舒坦。
    赵沅青察觉到晋繁丞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冲着人笑了笑：“晋少爷，非礼勿视哦。”
    晋繁丞：“……”
    不会看一眼，就让他欠一个人情？
    晋繁丞猛地转过身，这下是一个视线都不敢往赵沅青身上瞥了。
    这一声巨响，晋繁丞是心神俱惊。
    即便早就已经知晓了庄离的计划，但是这一炸，他还是久久不能回神。然而此刻赵沅青的一句话，晋繁丞觉得，呵，什么都没有赵沅青来得可怕。
    不过，赵沅青有一句话说得对，他的确应该尽快将扬州这里的事，告知先生。
    扬州城，因为外头的这一声巨响，热闹了许久。
    有百姓想要去凑热闹，但是秦冯澜早就得了秦筱蓁的提醒，此刻已经派了官兵，控制住了通往荒山的路，不让百姓靠近，而秦冯澜倒是亲自去走了一趟，但是除了烧得正旺的火海，他也无从得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晓沈炼和王阙的不简单，但是对于荒山之中的秘密，其实全然无知。
    而现在——
    秦冯澜眸中惊疑不定。

 第388章 人比人，气死人

    “大少爷，要安排人救火吗？”捕头站在秦冯澜的身后，有些担忧地问。
    秦冯澜摇了摇头：“眼下情况不明，很有可能发生第二次爆炸。周边都是荒山，火势不会扩展出去，有什么事，等火灭了再说。”
    捕头点了点头，随后感慨：“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与我们无关。”秦冯澜提醒。
    知道得越多越多，死得更早，倒不如做一个傻子。
    捕头了然，也闭上了嘴。
    “留下一批人，守在附近，不要让百姓靠近。”秦冯澜又交代道，做完这些后，他便回了城。
    这里的事，不是他能管的，秦冯澜心里很明白。
    荒山这场火，一直烧到了半夜才停下。
    庄离带着沈炼等人就守在荒山中，待火完全都燃尽了，庄离这才朝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很快，李年就带着几人去查看了现场。
    虽然这一烧，估计是什么都烧没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得去查探一番。
    等查探完，确定万无一失，没有漏网之鱼后，庄离这才折返，回了扬州城。
    进城后，沈炼与庄离等人在城门口分开。
    分开之际，庄离看向了沈炼：“传信给淮安的人，引他们来扬州。”
    沈炼一听，忙恭敬回：“小人明白。”
    庄离要做的事，还有第二件，在庄离心中，第二件才最为要紧，沈炼不敢掉以轻心。
    沈炼回了衙门。
    秦筱蓁自然听到了白日里的那声巨响，知晓进展应该顺利，但她还是放不下心，待入夜后，便就悄悄来了沈炼的屋子，等着沈炼回来。
    眼下见了人，赶紧迎了上来。
    “沈大哥。”秦筱蓁见沈炼平安归来，脸上忍不住挂起了一个笑。
    沈炼也笑了起来，说：“我回来了。”
    沈炼这处与秦筱蓁说着话，心里熨帖，而庄离也已经回了宅子。
    宅子里已经全部黑了。
    赵沅青老早就睡了，晋繁丞倒是等了一会，见庄离一直不回来，也直接睡下了。
    庄离：“……”
    虽然觉得没问题，但好像哪里有些不太舒服。
    但能如何呢？
    庄离什么都做不了，梳洗了一番，收拾收拾，也睡下了。
    二日一早。
    赵沅青过来用早膳时，见着了庄离，她也没有什么惊讶，面色平静地冲着人笑了笑，道了声：“早。”
    “早。”庄离回。
    话音落下，晋繁丞也过来了。
    他一瞧见庄离，话可就多了：“庄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日我在城里头都听到那声巨响了，这可真是……那里到底是存了多少东西？我记得，我睡之前，那火都还没烧干净呢。”
    瞧瞧这晋繁丞的话，庄离又瞅了赵沅青一眼。
    赵沅青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了过来：“庄公？”
    庄离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赵沅青不问他，庄离不高兴，晋繁丞一大堆问题，庄离也不乐意答。
    最后，这饭桌上，就只剩下了晋繁丞一个人的声音。
    晋繁丞也不嫌，一个人说了一大堆感慨，待用完早膳后，见庄离起了身要走，这才止了话头，起身喊道：“庄公。”
    庄离转过身，看着晋繁丞：“嗯？”
    “这一路，多谢庄公照料，也是时候同庄公道别了。”晋繁丞说。
    庄离并不惊讶，而是朝着赵沅青瞧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了视线，随后面色平静：“嗯。”
    这一声，就算是他的表态，庄离直接转身离开，晋繁丞倒也习惯了，并不在意庄离的态度。
    他又转头看向了赵沅青。
    “赵姑娘，咱们京城再见。”
    赵沅青笑了笑：“晋少爷，一路顺风。”
    晋繁丞朝着赵沅青抱了抱拳。

 第389章 庄离的语气更酸了

    晋繁丞说走就走，与两人告别，又去李年等人插科打诨了一番后，便就直接走了。
    庄离站在院子里，等瞧见晋繁丞的马都不见踪迹了之后，这才叹了口气，吩咐：“派两个人跟上去，护他安全。”
    赵沅青过来时，听到的便是庄离这句话。
    庄离一眼就锁定了赵沅青的身影，他朝着人点了点头，说：“去书房。”
    “好。”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进了书房，这会，连六吟和三念都没有被准许进入，除了赵沅青与庄离外，书房里只有一个李年。
    桌上摆着一些东西。
    “这是从王阙那边搜出来，还有一部分是沈炼送过来的。”庄离说。
    沈炼等人是先帝在时便派过来的，关于扬州，大概没有人比沈炼更清楚。
    赵沅青上前，随手拿了一本账本，翻了几眼，面上流露出了一些讽刺。
    这账本上，记录的是这段时日来荒山收到的材料，还有送出去的火器数量，包括还有一些打点官员的费用。
    除此之外，除了影卫有涉略外，还有一些官员参与其中。
    这事，虽然是明安帝主谋，但他无法事事亲为，自然只能交给底下的人，而这东西，又是个暴利，自然有人动了心思，而这心思一动，有些线索便就留了下来。
    如此一来，这件扬州爆炸案背后，淮扬一带，包括江南那边，都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员牵涉其中。
    “你想怎么做？”赵沅青问庄离。
    庄离扯了扯嘴角，回：“这件事，祁泽礼不会让我插手，即便有这些证据，也无用。”
    赵沅青闻言，有些无奈道：“显而易见，他也不会让赵家插手。”
    若是明安帝让自己的爪牙来查，那么，最后要保下谁，还不是他一句话的意思？甚至，他还可以借此机会，拉下一些无辜官员，然后让自己的人顶上去。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明安帝能够喘息的机会。
    这自然不是庄离和赵沅青想要看到的，庄离喊赵沅青过来，也正是为了商量此事。
    赵沅青琢磨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我想到了一个好人选。”赵沅青说。
    庄离有些好奇：“谁？”
    “新科状元齐鸣书。”赵沅青回。
    赵沅青与庄离离京时，科举还没放榜，但他们出来这么久，京里自然也发生了不少事，其中就有齐鸣书中举，被明安帝钦点为状元一事。
    两人虽在外，但是京城的消息可没少往这送，是而，庄离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疑惑。
    不过——
    庄离挑了挑眉，问：“你和他有交情？”
    赵沅青摇了摇头：“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那你这么相信他能够处理好这件事？”庄离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些不对劲。
    赵沅青无言。
    她要怎么说？因为她多活了一辈子，在前世，齐鸣书就有不凡的表现？
    “齐鸣书是丹阳人。”赵沅青说。
    庄离倒是不知道这一点，先是一愣，随后语气更酸了：“你连他是哪里人都知道？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赵沅青：“？？？”
    “庄公！”赵沅青只能暗带警告地喊了庄离一声。
    李年站在旁边，低头看看鞋，抬头看看屋顶，企图让两个主子都不要发现自己的存在。
    庄离见赵沅青不大高兴了，摸了摸鼻子，回：“你继续说，这个齐鸣书我没接触过，你仔细说说。”

 第390章 得罪女人很可怕

    “齐鸣书是丹阳人，算算日子，他此刻应该也已经在回丹阳的路上，那么，扬州爆炸一案，他必然会知晓，由他去出手揭发，是最为合适，合情合理的。”赵沅青说。
    庄离闻言，倒是认真考虑起这个可能来：“但齐鸣书此人的性子不知，怕是未必能如我们所愿。”
    “我虽与他不熟，但就仅有的接触而言，此人，应该是个心系百姓之人，也并非那种软骨头小人。何况，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其实并不重要。”赵沅青说。
    “你似乎已经有了好主意。”庄离说。
    赵沅青笑了笑，说：“是，若是此事让明安帝派人来，可操作太大，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证据放到朝臣面前？打明安帝一个措手不及。”
    庄离笑了：“只要让齐鸣书将这些证据带回京，在朝堂上，当着百官面拿出来，那么，祁泽礼谁也护不住，百官不会同意，祁泽礼也不可能因为此事让百官认为他昏庸无能，他只能重办。”
    “不错。”赵沅青点了点头。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那些线索上，随后笑了起来：“还可以再加一层。”
    “什么？”庄离问。
    “伪造一本账册。”赵沅青说。
    庄离挑了挑眉：“伪造？”
    “不错。”赵沅青笑了起来，她指尖拂过桌上的账本，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伪造一本账册，将薛家也牵入其中。不过，这本账册要做得错漏百出，无法定薛家的罪。”
    庄离将这些往脑海里一过，就知道了赵沅青的谋划。
    她并不是想要借此拉倒薛家，她是要离间薛家与明安帝。
    错漏百出，薛家就必然不会被定罪，但是，明安帝会怎么想？若是有人想要陷害薛家，账册怎么可能会做得错漏百出？明安帝那么多疑的人，怎么可能会完全相信薛家。
    何况，明安帝已经设计了薛家一遭。
    只要他不相信薛家，背后对薛家利用动手，那么，他们就能够拿到足够的证据，到时候，让薛家彻底反了明安帝。
    不止如此——
    庄离的视线落在账册上的那些名字上。
    这些人虽也是明安帝的人，但眼下来说，哪有一个薛家重要？明安帝即便一开始有心想要保下其中一两大员，但薛家被牵扯进来之后，明安帝就只能先保下薛家，那么，其他人就不好再保了。
    否则，做得太多，容易引起朝臣的注意。
    “啧。”庄离摇头感慨：“得罪女人真可怕。”
    “嗯？”赵沅青朝着庄离发来了一道危险的视线。
    庄离立马挂上了一个笑：“我这是在夸你聪慧。”说着，庄离看向一旁的李年：“赵姑娘的话听清楚了吗？”
    李年立刻点了点头。
    “照着姑娘说的去办。”庄离说。
    李年赶紧应下了。
    等李年离开后，书房里头便就只剩下了庄离与赵沅青两人。
    赵沅青指尖下意识地拽了拽身前的袖子，开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这话一出，庄离还没来得及回呢，李年又折返回来。
    他就待在门口，也未进来，冲着里头说道：“爷，姑娘，沈炼来了。”
    得，赵沅青又不必走了。
    庄离的面色却有些沉重。
    沈炼此刻过来，多半是淮安那边有了消息，事关老五，庄离那些逗趣的心思，瞬间消得干干净净。

 第391章 你是人，不是神明

    沈炼的确带来了关于淮安的消息。
    荒山一炸，淮安也有所察觉。
    而后，他们便接到了沈炼送过去的飞书，扬州出事，邀他们来扬州商谈。因事情严重，两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影卫的脚程要比普通人快许多。
    “按照脚程，明日一早便能到扬州。”沈炼说。
    庄离面色冷漠：“明日，我要亲自见见他们。”
    沈炼自然不敢拒绝。
    待将事情说完后，沈炼便就离开了宅子，书房里又只剩下了庄离和赵沅青两人。
    但此刻，与方才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庄离一直蹙着眉，他有些烦躁地转动着扳指，赵沅青从他身上看出了一股强烈的，但又被压制着的杀意。
    她叹了口气。
    她上前，握住了庄离的手指，将他的手指从他的扳指上挪开。
    庄离身子一顿，随后低头看向了赵沅青与自己相交的手上。
    “我虽然不认识老五，但我想，他不会怪你，他死的时候，大概只会遗憾自己没有将消息送到你的手上，怕害了你。”赵沅青语气柔和。
    庄离看向赵沅青，他笑了声，说：“关心我啊？”
    “是，关心你。”赵沅青没有否认。
    庄离没想到赵沅青会应自己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人与人之间，很多都是相互的。就好像你待我，所以我也愿意待你好。老五会不惜拿命为你做事，那必然是因为你值得。只要他觉得值得，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包括自己付出的性命，都是有价值的。”
    赵沅青的语气格外认真：“庄离，你是人，不是神明。”
    庄离看向赵沅青，随后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将所有一切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的人吗？”
    “我只是，有点伤感罢了。”庄离的语气悠长起来。
    赵沅青闻言，也笑了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也终有分别。等百年后，你死了，说不定老五已经在地府里混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你还得靠他罩着你呢。”
    “那敢情好。”庄离的心情倒真的开怀不少。
    而开怀之后，庄离想了想，朝着赵沅青开口：“明日，你和我一道去。”
    “好。”赵沅青没有拒绝。
    如同沈炼所料，淮安的两个影卫，在二日一早，在扬州城门刚开之际，就进了城。
    沈炼将人约在自己在外的那处宅子里。
    待人一到后，沈炼就亲自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荒山怎么会炸了？”一进门，其中一名影卫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沈炼摇了摇头：“我此刻也懵着。王阙遇害，荒山被炸，就在短短两日之间。”说着，沈炼叹了口气：“我怀疑是荒山那边泄露了消息，可我查过扬州城外，并无不妥。我今日请两位兄弟来，就是想问问，淮安如何？”
    两人闻言，忽然没了声。
    “怎么了？”沈炼见此，立刻出声问道。
    “我们那边的确有走漏风声，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应该啊。”
    沈炼闻言，立刻说道：“你能确保对方没有告诉别人？”
    “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炼问。
    若是庄离威逼利诱，这两人未必会开口，可此刻，问他们的是他们以为的同伴沈炼，两人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沈炼。

 第392章 庄离无声的怒火

    荒山制作火器一事，他们并不知道是如何走漏风声。
    但他们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向那些百姓打听，他们立刻引起了警觉，在追查一番后，他们将视线锁定了一个人的身上。
    “是东厂的人。”影卫其中一人说道，随后他有些烦躁：“他的手段实在太多了，我们千防万防，还是让他逃出了淮扬，我们便就飞书给首领，后头的事，我们并未参与，但是首领亲自派了人，将人截杀在了京城外，关于荒山的消息，断然没有可能送回京城。”
    “那这人有没有朋友家人？你们查了吗？”沈炼问。
    对方点了点头：“查了，就是孤身一人，要是有，我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赵沅青与庄离躲在屏风后。
    听到这句话时，赵沅青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庄离。
    老五……不是陪媳妇回的老家吗？
    而庄离听到这，才算是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意来。
    赵沅青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
    然而还不待她多思考什么，先前说话的影卫忽然面色一变：“谁！”说话间，已经抬脚朝着屏风走来，同时拔出手中的剑，直接朝着屏风一剑砍了下来。
    庄离的反应很快。
    他直接拉过赵沅青，往旁微微一侧，便就躲过了剑风，待确保赵沅青安全后，又立刻栖身上前，直接将动手的影卫控制了下来。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与沈炼交起手来。
    庄离的武功深不可测，两个影卫不是对手，两人很快就被控制住。
    “沈炼？”两个影卫看着沈炼，哪里还不明白，两人一时之间目眦尽裂：“你居然背叛主上，该死！”
    庄离上前，一手直接扼住了对方的喉咙，他懒得同他们废话，直接用行动表明了，到底该死的人是谁。
    两个影卫压根就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庄离一手一个，直接了结了两人的性命。
    确定对方没有气息后，庄离才将两人扔到了地上，随后取出了手绢，开始慢慢地擦拭自己的手。
    沈炼有些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庄离行事居然会如此地干脆利落。
    “便宜他们了。”庄离说，随后，他将用过的手绢随意地朝两具尸首上一扔，转头看向赵沅青：“走。”
    赵沅青的视线瞧都没瞧那两具尸体，而是径直朝着庄离走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云淡风轻地离开了书房。
    沈炼有些诧异，但随后笑了起来，他看着两人并肩走远，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地上的两具尸体上。
    庄离有句话没说错，他们今儿个可真的得了个便宜。
    死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庄离有千万种手段，但今儿个赵沅青在，庄离显然收敛了许多，最后，只是干脆利落地要了他们的性命。
    沈炼是真没想到庄离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喊来自己的心腹，将这两具尸首处理干净。
    而庄离呢？
    他已经带着赵沅青回了宅子。
    “想喝酒吗？”庄离忽然问赵沅青。
    赵沅青对酒没有兴趣，但是看到庄离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想。”
    “好，那我们晚上一块儿喝酒。”庄离笑着说。
    赵沅青也笑了笑。
    而知晓自己姑娘回来了，正赶过来的三念和六吟，听到两人的对话后，脸都黑了。
    她们发现，这个庄公，其实并没有她们想得那么好。他居然拐她们姑娘喝酒！

 第393章 她忽然一口亲了上去

    庄离不止要喝酒，他还要和赵沅青单独喝。
    三念与六吟气个半死，可偏偏自家姑娘宠着，全然不在意，庄离说什么都好。
    最后，李年就在院子里给自家爷和赵沅青摆了一桌酒菜，备上了酒，而他们这群人则功成身退，就连暗卫们，今儿个都被庄离放了一回假。
    起初，庄离只给赵沅青倒了一些度数低的果酒。
    “你喝这些就好。”庄离说。
    赵沅青不喜喝酒，自然不会拒绝。
    “人人都说我权倾朝野，其实，这些东西我一点都不在乎。”几杯酒下肚，庄离便就开了口，说了些以往他不会说的话。
    赵沅青知晓，庄离是想要发泄。
    他并不是说给谁听，只是想要发泄，而她刚好就在身边。
    她不会打断庄离，只是替庄离倒了一杯酒。
    多喝点，多说点，自己说的，就不是她去查的，总不能怪她长了耳朵？赵沅青看着那一坛坛备着的酒，觉得李年真是个不错的属下。
    庄离似乎也全然没有察觉，又喝了一碗酒，继续往下说：“老五，陈默，还有安盛李年，他们都是最早跟着我的那批人。他们其实应该是我的家人才对，他们护着我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活了下来。当时还有好多人，但是，都死了。”
    说到这，庄离又喝了一口酒。
    “他们第一个为我死，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在大冬天被人扔进了湖里，我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我心里就跟他的尸体那么凉。”
    庄离的眼渐渐有些红了。
    他想起那些为他死去的人，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下去，只是开始端着酒杯灌酒。
    “别喝太急。”赵沅青蹙了眉。
    她虽然想灌醉庄离，多听些隐秘，但可不想人将胃喝坏了。
    可偏偏此刻庄离酒兴已经有些上来了，他拿过酒坛，也在赵沅青的酒杯里倒了一碗烈酒：“喝，你陪我一起喝。”
    赵沅青看着那碗酒，蹙了蹙眉，但最后也端了酒杯，喝了下去。
    这一喝，就坏了事。
    赵沅青平日里喝的都是果酒，这种烈酒，还是头一回喝，起初还好，还能正儿八经地和庄离谈话，但实际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庄离一边说自己以前的事，一边喝，赵沅青也跟着一道喝。
    不知不觉，几碗烈酒下肚，她的脸上已经飞快地飞起了红晕。
    庄离一番发泄过后，情绪平缓下来，这才注意到赵沅青此刻的不对劲。
    “赵沅青？”庄离看着赵沅青，有些发蒙：“你还好？”
    赵沅青一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听到庄离喊她，她微微抿着唇，扬起了一个笑，半梦半醒地朝着庄离看了过来：“我？我很好啊？”
    “你喝多了。”听着赵沅青这语气，庄离就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有些懊恼：“怪我。我扶你回去休息。”
    说着，庄离站起来，要去扶赵沅青。
    赵沅青有些迷茫地看着有人靠近，开始疯狂地挥手：“男女授受不亲，不要碰我。”
    庄离无奈：“你看看我是谁？”庄离走上前，一边去扶赵沅青。
    她抬起头，看着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微微眯起眼，努力辨认着对方的身份。她瞧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恍然大悟。
    “啊，是你啊。”说着，赵沅青配合着庄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庄离敷衍地应着：“是我，我送你回去。”
    然而就在此时，赵沅青忽然朝着庄离扬起了一个傻傻的笑，然后整个人猛地朝着庄离扑了过去。
    庄离猛地顿在了原地。
    赵沅青的嘴唇就轻轻地贴着他的脸颊上，她忽然一口亲了上来，这是庄离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一时之间有些发蒙。
    而恍然之后，庄离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她以为他是谁？

 第394章 我好像摸到了一个东西

    “赵沅青。”庄离将人扶正，一本正经地看着对方，问：“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赵沅青摇了摇头，微仰着头，努力地去瞅眼前的人，随后，她一巴掌糊在了庄离脸上，说：“庄离啊。我看得可清楚了，我又不是傻子。”
    庄离呆住了。
    她真知道他是庄离？
    还不等庄离多想想，赵沅青的手又朝着他的脸一巴掌一巴掌地拍下来：“你个坏胚子，你太坏了，太坏太坏了！”
    庄离被赵沅青拍疼，嘴角“嘶”了一声，随后上手，直接将赵沅青的两只手控制住：“赵沅青，说归说，别动手，更加不能打脸。”
    “哈？你还要脸吗？你不是最不要脸了吗？”赵沅青似乎发现了一个很震惊的问题。
    庄离：“……”
    算了，不要和一个醉鬼计较。
    庄离在心里头暗暗告诫自己。
    “我们回去休息。”庄离好声好气地劝着。
    想要扶着人走是不可能了，庄离打算直接将人抱起来，然而，他才刚微微蹲下身，还没来得及将人抱起来，赵沅青忽然伸手，将他狠狠一推。
    庄离身手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以他的能力，自然是能够稳住的，然而，就在下一秒，赵沅青整个人都朝着他扑了过来。
    这一下，庄离是真的没有防备。
    “砰”。
    两个人直接砸在了地上。
    庄离直接摔在地上，他自小受的苦多，这点痛倒不值得他叫唤，但还是没忍住，扯了下嘴角，而赵沅青呢，她直接摔在了庄离的怀里，啥事没有，此刻还用脸颊蹭了蹭庄离的胸口。
    庄离：“……”
    喝醉酒的人，这么难搞的吗？
    “赵沅青，你起来。”庄离好声好气地同赵沅青商量。
    喝醉酒的赵沅青，才不搭理庄离，她似乎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不停地用自己的脸颊蹭庄离的胸口。
    庄离无奈，只好伸手，捧住赵沅青的脸颊，将人控制住，不让她再动。
    赵沅青被人硬生生地掰起了脑袋，有些不满地朝着庄离看过来，她似乎有些生气，她张大嘴，冲着庄离“嗷呜”了一声，奶凶奶凶的模样，将庄离逗乐了。
    他从胸腔内发出了一声低笑。
    醉酒的赵沅青似乎也察觉到了，庄离是在笑她。
    她更气了，她开始疯狂地想要晃动脑袋，从庄离的手中挣脱出来，在无果之后，她的双手双脚就开始胡乱地挥动起来，一下一下地打在庄离的身上。
    庄离倒也不怕挨这几下打，还能好脾气地看着赵沅青，眼里都是笑意。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赵沅青？
    然而，很快，庄离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笑容猛地僵在了嘴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茫然失措，各种情绪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喟足。
    赵沅青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我好像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赵沅青有些茫然地开口。
    庄离：“……”
    “赵沅青，你放开。”庄离说。
    赵沅青不搭理他，她此刻混乱的思维压根没办法支持她正常思考，她只是下意识地抓了抓。
    庄离：“……”
    “咦。”赵沅青似乎来了些好奇，她想要从庄离的身上爬起来，去一探究竟，庄离面色猛地一变，随后手下重重用力，直接将赵沅青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赵沅青立刻又不满了。
    她的思绪再次被转移开，她伸手去掐庄离：“坏胚子。”
    坏胚子就坏胚子，庄离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第395章 赵沅青成功崩溃了

    赵沅青闹了一会，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就躺在庄离的怀里，睡得很安宁。
    庄离察觉到时，面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意，但是他能如何呢？还不得宠着。
    他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地直起身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赵沅青。
    待起身后，他又抱着赵沅青，将人亲自送去了房间。
    三念和六吟就在屋门口守着，见庄离抱着人回来时，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我抱她进去，你们去备一些醒酒汤。”庄离交代两人。
    两人看着自家姑娘满脸通红，明显醉酒的模样，而说要喝酒的人，此刻意识清醒，两人看着庄离的眼神就不对了，活像是庄离占了自家姑娘的便宜。
    庄离被两个丫鬟瞧得心虚。
    也不说话，直接抱着人就往里走。
    两人虽然恼，但此刻还是赵沅青要紧。
    六吟跟了进去，三念则是去厨房备醒酒汤。
    庄离将人放到了床上，才刚站直身，六吟便就迎了上来：“庄公，姑娘这头有我，庄公先回去歇息。”
    六吟的赶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庄离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清了清嗓子：“嗯，照顾好她。”说着，转身就走。
    六吟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赵沅青醉酒后，除了与庄离在一起时，闹了一会儿，之后就格外安静，六吟与三念替她收拾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裳，赵沅青也都没有清醒过来。
    那碗醒酒汤，自然也就没有用上。
    没有喝醒酒汤的下场，就是二日起来时，赵沅青觉得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了。
    瞧见自家姑娘难受的模样，六吟是又担心又气。
    “姑娘就该受受这罪，下回才能长记性。”六吟说。
    赵沅青：“……”
    知道自己有错的赵沅青，不敢说话。
    见自家姑娘如此，六吟也叹了口气，随后道：“姑娘也是，庄公无所谓，姑娘好歹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平日往来也就算了，如今是越发没有模样了。昨儿个，都是庄公抱着姑娘回来的，这要是让旁人瞧了去，姑娘你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赵沅青倒是无所谓。
    不过，她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他抱我回来的？”赵沅青眉眼弯弯的。
    六吟：“……”
    “姑娘！”六吟有些气呼呼地开口。
    赵沅青见此，忙道：“错了，错了，我错了，我不问了。”
    话是这么说，赵沅青脑海里则是开始回想起昨日的情形。
    她虽然醉酒，但其实脑海里并未断片，依稀还能够记得一些情形，比如说，她好像不小心亲到了庄离，好像还抓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等等——
    抓到了什么东西？
    赵沅青伸手，看着自己的手。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发现事情大发了。
    “庄离是太监，对？”赵沅青开始向身边的六吟求证。
    六吟：“……”
    “姑娘，你犯什么傻呢？庄公当然是太监。”一旁的三念替六吟接上了话。
    赵沅青越发迷茫了。
    “太监，没有那东西对？”赵沅青问。
    六吟：“？？？”
    三念：“？？？”
    “姑娘，慎言！”六吟有些无奈地问，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心中也有些发愁，姑娘这是认准了庄公了，都已经开始考虑起有没有那玩意的事了。
    然而，赵沅青想得跟她们完全不一样。
    虽然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可出嫁前，是会习这些的，而上辈子，她虽然没有和许宿清圆房，但该知道的东西都已经被嬷嬷教过，所以……
    赵沅青崩溃了。

 第396章 你不知道我不记得

    赵沅青的崩溃，无人知晓。
    六吟三念替赵沅青梳妆打扮妥当后，便就催着自家姑娘去用早膳。
    赵沅青现在是真不想面对庄离。
    虽然她昨日醉酒了，脑海中的记忆可能存在些落差，但这种事，总不可能是自己做梦幻想出来的？她还没有疯狂变态到这地步！
    不是自己做梦幻想出来的，那就……
    一想到这，赵沅青倒不是先震惊于庄离可能是个假太监，而是无法接受，自己居然一手……
    想想，赵沅青都觉得崩溃。
    奈何，两个丫鬟不明白她。
    昨日醉了酒，今日怎么能不用早膳？
    赵沅青最后还是被两个丫鬟连拖带拉地拉去用了早膳。
    一进屋，赵沅青就看到了此刻已经坐在桌前，正端着粥在喝的庄离。
    “醒了？”庄离见了赵沅青，就面色平静，带着笑意同赵沅青打招呼。
    庄离很淡定。
    醉酒的人，说不定根本不会记得喝醉酒发生的事，就算记得，那赵沅青也没亲自瞧见，一个黄花大闺女，估计也不会知道这些。
    嗯，庄离表面看似稳得一批。
    “嗯。”赵沅青应了一声。
    心里不管什么想法，面上此刻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她走上前，在庄离的身边坐下，只是坐下时，视线下意识地就往那扫了一眼。
    庄离：“……”
    赵沅青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这一眼显然也什么都瞧不出来，但赵沅青就变得开始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而庄离呢，庄离也默默地改变了一下坐姿。
    他为什么觉得赵沅青可能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并且……猜到了呢？
    他倒是不在意自己的秘密被揭开，只是昨天的事，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庄离亲自盛了一碗粥，放到了赵沅青跟前，开口：“你昨日可真闹腾。”
    赵沅青一听，下意识就端正了身体，她露出了无懈可击的微笑，开口：“是吗？我不记得了。庄公，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说着，她还格外矫揉造作地摸了摸额间的鬓发。
    庄离配合着笑了笑：“赵姑娘说笑了，姑娘这样性子的人，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赵沅青闻言，也挂着笑：“没给庄公添麻烦就好。”
    庄离带着假笑面具，亲自给赵沅青夹了一些可口的菜：“这小菜不错，配粥刚刚好，你多吃点。”
    “多谢庄公。”赵沅青受宠若惊地回。
    六吟几个看着庄离和赵沅青突然变得这么客气，都有些茫然。
    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两人就这么你试探我，我试探你，你客套，我客套地用完一顿早膳。
    当然，对于结果两人也很满意。
    不知道对方到底还记不记得或是知不知道那回事，那都不打紧，只要大家愿意就这么装傻将这事揭过，那这事，就是没有发生的！
    两人默契地达成了共同认知。
    一顿早膳后，两人达成了认知，中间那股子奇怪的氛围总算是也散了些。
    赵沅青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回事。
    “庄公，你说老五是陪着媳妇来淮扬的，可为何影卫却会说，老五是孤身一人？”赵沅青问，这个问题，昨日在沈炼的书房便就存在了，只是庄离之后情绪一直都不对，她也没找到机会问。
    提起此事，庄离的面色淡了许多，他说：“老五在离开淮扬之前，就偷偷将他妻女藏了起来。”
    老五显然要多算一层。
    老五死后，庄离便就派人来了淮扬查探，在通过一番追查后，成功找到了老五的妻女。不过，可惜的是，老五查出的东西不多，母女俩能够给庄离的线索也有限，至于到底是谁杀的老五，更加是无从得知。
    无奈，庄离便就亲自来了一趟扬州。
    而老五的妻女，此刻也已经被庄离送到一个地方，隐姓埋名，后半辈子无忧。

 第397章 啥生意开花楼吗

    扬州的事，算是都告一个段落。
    庄离准备离开了。
    赵沅青有些诧异：“你……不去金陵看看吗？”
    庄离摇了摇头：“不了。金陵，已无旧人。如今，天气寒冷，并不是游玩的好时机，若是明日开春有机会，我这带你去走走。”
    赵沅青闻言，沉默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她游不游玩是其次，金陵对庄离的意味，显然要不同。不过，既然庄离不愿去，赵沅青自然也不会勉强。
    庄离发了话，底下的人很快就开始做了准备。
    二日一早，庄离一行人便就出发启程。
    沈炼自然一道随行。
    除此之外，到了城门口，还有一辆马车，也加入了庄离等人的车队中。
    马车里头，坐着秦筱蓁和温温，还有一个——秦牡丹。
    秦牡丹拍了拍自己手上抱着的首饰盒子，笑道：“扬州我早就待腻了，京城好啊，很快，京城里头也会有我秦牡丹的一席之地了。”
    秦筱蓁看着秦牡丹，无声笑了起来。
    秦牡丹这些年存了不少钱，早就能为自己赎身。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可去的，索性就一直留在秦香楼中。
    这回，听说秦筱蓁要跟着沈炼去京城，秦牡丹就动心思了。
    一来是舍不得秦筱蓁，这二来，自然是，京城的公子哥更多，钱更好赚。
    她才不会跟钱过不去呢。
    李年看到了这新加入的马车，朝着沈炼笑了笑：“兄弟，真舍得？”
    沈炼笑问：“有什么舍不得的？舍不得的，我已经都带在了身边。”
    他在扬州多年，经营势力良多，而如今，归顺了赵沅青后，扬州的这一切，便就放弃了。他培养的那些心腹，全部留在了扬州，供秦冯澜驱使。
    秦罡一依旧还是那个挂名知府。
    而秦冯澜会靠着沈炼留下的势力，牢牢将扬州掌握在手中。
    李年笑了一声：“豁达。”
    沈炼笑了笑，没接话。
    秦牡丹在马车里坐了会，等出了扬州城后，便就撩开帘子，瞧外头的情形。
    她盯了一会儿前面的马车，看了好一会，随后回到车内，凑到秦筱蓁跟前，压低声音说：“蓁蓁，你跟姑姑透个声，那两位，到底是什么人？”
    荒山那一炸，秦牡丹可也瞧见了。那两位，绝对不简单。
    秦筱蓁听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不知道庄离等人的身份能不能够透露，一时之间就哑了声。
    秦牡丹见此，也不为难秦筱蓁，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无知者无畏，你要是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估计我就没那个胆量同你们去京城了。”
    话是这么说，秦牡丹看着前面的马车，眼珠子却咕溜溜地转个不停。
    “姑姑，你别乱来。”秦筱蓁见秦牡丹这模样，赶紧出声提醒。
    秦牡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放心，姑姑有数。”
    秦筱蓁看着秦牡丹这模样，哪里放得下心。
    而很快，秦筱蓁就知道秦牡丹想要做什么了。
    行出扬州城后，一行人又走了许久，待到午膳时辰，一行人便就停了下来，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暂做休整。
    赵沅青也下了马车。
    李年送了些热茶过去，这会赵沅青正笑着在同李年说话。
    秦牡丹一瞧，也不管秦筱蓁了，屁颠屁颠就朝着赵沅青凑了上去。
    “姑娘。”秦牡丹带着笑，一脸热情地凑了上去。
    看到秦牡丹，赵沅青愣了一下。
    他知道沈炼会带上秦筱蓁，但秦牡丹，倒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牡丹姑娘。”赵沅青回过神来后，还是同秦牡丹打了个招呼。
    秦牡丹一瞧，越发来劲了，她直接往赵沅青身边一坐，笑呵呵地说：“姑娘，我们也算有缘了，此次去京，我打算做点小本生意，姑娘要与我合伙吗？”
    赵沅青：“？？？”
    啥生意？
    开花楼吗？

 第398章 绝对是正经生意

    “你胡说什么呢。”
    赵沅青还没出声，一旁的三念已经急着开口了。
    这秦牡丹是什么人，三念可都知道呢，烟花巷出来的姑娘，要做生意，能是什么生意？三念可算是气坏了，这群都是些什么人，这是非害了她们姑娘的名声不可。
    三念想着想着，还朝着站在远处的庄离瞪了一眼。
    庄离：“……”
    人在一旁站，锅从天上降。
    “我对做生意的事不懂，怕是只能辜负牡丹姑娘的好意了。”赵沅青没犹豫，笑着拒绝。
    秦筱蓁此刻也赶了过来。
    “赵姑娘，实在对不住，姑姑她没有坏心，你别与她计较。”秦筱蓁一边说，一边赶紧将秦牡丹拉了回来。
    赵家的姑娘，怕是都不会接触秦牡丹出身的人，何况是做生意？
    “哎呀，你拉我做什么，姑娘，你不懂做生意，我懂啊，赚钱这事，我最在行了。”秦牡丹却不想放弃。
    她又不是傻子，她去京城，不给自己找点后台，在京城怎么混？
    “牡丹姑娘想做什么生意？”赵沅青问，随后她笑道：“家中规矩森严，有些生意，怕是不会同意。”
    这话俨然是在婉拒了。
    然而，秦牡丹却又凑到了赵沅青的跟前。
    “姑娘放心，绝对是正经生意。”秦牡丹保证。
    赵沅青闻言，倒是来了兴趣：“牡丹姑娘细说。”
    “姑娘知道为什么男人爱上花楼吗？”秦牡丹问。
    这话一出，六吟也沉了脸：“姑娘慎言。”
    “姑姑！”秦筱蓁也在旁边出声警告。
    秦牡丹有些无奈，她摆了摆手，说：“我知道，我有分寸呢。”说着，秦牡丹看向赵沅青：“这些话，虽然糙，但绝对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
    “牡丹姑娘请说。”赵沅青对秦牡丹的感观，其实也不差。
    “男人上花楼，寻花问柳，有说是为了美色，可有时候家里明明放着一个美人，却还是喜欢去寻我们这些胭脂水粉，何况，家里头的多干净，咱们这些人，伺候的人多了去了。”
    赵沅青：“……”
    倒也不必如此直接。
    六吟三念脸色已经完全黑了，而秦筱蓁也是一脸担忧。
    “说到底啊，那些人来寻我们，是因为我们擅长揣摩心思，将他们哄高兴了。可哄人高兴，也并非只有那档子事不是？咱们改个方式，寻个文雅一点的，可不就好听了。”秦牡丹侃侃而谈。
    赵沅青来了些兴趣：“牡丹姑娘有何想法？”
    “也没什么想法，其实还是那一套，听歌看舞陪酒陪聊，但是却不卖身，这对外的名号也得取得文雅些，而且，不止男人，还有女人。若是姑娘觉得做男人生意，会引来一些流言蜚语，咱们就对着女人开，如何？”
    秦牡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赵沅青心下一动，倒真被秦牡丹说动了。
    她需要一个能获取消息的渠道，花楼是极为合适的，但是这传出去有伤赵家名声，但若是改了个说法呢？或者就如秦牡丹所言，她们可以做女人的生意。
    为女人开怀，教女人如何笼络夫君，如何打扮，不止如此，若是遇上像她娘那样的，还能陪打叶子牌。
    赵沅青的心思活络起来。
    但她并没有就此应下。
    “牡丹姑娘所言，的确有趣，还要请姑娘给予我一些时日，容我好好想想。”赵沅青说。
    想想，那就意味着有戏。
    秦牡丹笑得更热情了：“不急，姑娘慢慢想，慢慢想。”

 第399章 吓得差点摔了碗

    秦牡丹最终还是被秦筱蓁拉走了。
    不过，她想说的已经说完，秦筱蓁拉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再挣扎。
    “姑姑，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她和我们不一样。”秦筱蓁压低声音说。
    秦牡丹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女人？最多，她比我们漂亮点，有权有势些。”
    秦筱蓁：“……”
    庄离耳朵灵，即便两人压着声音，但他还是听到了，不免低笑了一声。
    这一声，秦筱蓁也听到了。
    她吓得面色惨白，一句话也不敢同秦牡丹说了，拽了人就赶紧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庄离走到了赵沅青身边。
    “如何？”庄离问。
    赵沅青抬眸看向了庄离，没有隐瞒：“有些心动，但还得再想想。”
    他们身处位置与常人不同，所有事情都得三思而后行。
    生意赚钱倒还是其次，还得考虑此事会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庄公以为如何？”赵沅青问，她倒是想听听庄离的意思。
    庄离在赵沅青身边坐下，笑道：“如果是我，这生意能赚大钱，我就做。我没有你那些顾忌。”
    赵沅青闻言，看向庄离的视线里露出了一股羡慕。
    可不是，庄离做什么，就算再离经叛道，再格格不入，也没人敢说庄离的不是，而她呢？虽然赵家也是许多人无法可及的存在，但是不论是赵太傅，还是赵家的谁，都已经被世俗规矩控制住了。
    若是他们做的不合乎规矩，那么，赵家在文人中的地位就会倾覆，那么赵家所拥有的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有舍有得。”庄离看着赵沅青的视线，有些无奈道。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用残忍的过去换来的。
    “虽然可能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如果是我，我倒愿意受些罪，换来所有人的解脱。”赵沅青说。
    如果是前世，她大概会选择现状，但有了前世的经验之后，她的心境早就发生了变化。
    庄离笑了笑，没接话。
    李年几人已经在准备午膳，在两人说话的这会，也都已经准备妥当。
    秦牡丹与秦筱蓁是带了干粮的，毕竟，她们是强蹭过来的，哪好意思再让庄离他们照顾她们。
    不过，李年还是将沈炼喊了过来。
    “你媳妇和她的人，你自己招呼。”李年一边说，一边将勺汤的大勺递给了沈炼。
    沈炼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拒绝。
    他拿了三人份的午膳，亲自给秦筱蓁她们送了过去。
    秦筱蓁见沈炼过来，脸上立刻就带上了笑意，但看到他手里热腾腾的午膳时，还是婉拒道：“沈大哥，我们带了干粮，没关系的，不用照顾我们。”
    秦牡丹也点了点头：“我们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金贵的主，不妨事。”
    沈炼笑了笑：“爷和姑娘不会在乎这些小事。”
    秦牡丹闻言，也就没有拒绝，主动接过了午膳。
    别说，日子已入冬，大早上，这么热乎乎的一口喝下去，胃里都熨帖不少，秦牡丹感慨：“赶路的人我见多了，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
    谁见出远门，不是带干粮，而是带着一个大锅的？
    秦牡丹越发好奇，她凑近沈炼，问：“沈炼，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历，能说吗？”
    两人的身份，等秦牡丹到了京城，自然会知晓，沈炼并不打算隐瞒，何况，两位主子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东厂都督，另一位是赵太傅的嫡亲孙女。”沈炼说。
    秦牡丹：“？？？”
    秦牡丹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碗都摔了。

 第400章 这庄公不像太监啊

    秦牡丹回想起了秦筱蓁的话。
    赵太傅的孙女，那跟她们的确不一样，而她刚才做了什么？和人商量做生意？
    秦牡丹只想两眼一黑晕过去。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庄公应该不会和我计较这些小事？”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个计较的，但是另外一位，秦牡丹心里就开始打起鼓了。
    沈炼失笑：“姑姑，你放心，庄公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他不是是非不分，可我先得罪他了啊。”秦牡丹小声嘀咕。
    秦筱蓁也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庄公要是想与你计较，你还能坐在这好好用午膳？”
    是这个理。
    秦牡丹一下子就豁达起来。
    但这一豁达，她又想到了旁的事上。
    “不对啊。”秦牡丹蹙着眉开口。
    “有何不对？”沈炼问。
    秦牡丹眉心微蹙：“庄公，那不就是太监？我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也不少了，男人和太监，那区别还是十分明显的，这庄公，也不像太监啊？”
    太监没了那玩意，在身体体征上，便就会与普通男人有些区别，比如说声音。再往深了说，这太监不动情也就算了，这要是动起情来，这心态还不得变态了？
    可……
    秦牡丹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庄离几眼。
    这位，哪里像是一个太监？
    秦牡丹在心里暗暗腹诽：“看他这和姑娘家来往的模样，比男人还男人呢。”
    沈炼倒是没放在心上。
    他笑了笑：“庄公又岂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
    秦牡丹闻言，想了想：“也是，这样的人，怎么样都不奇怪。”也有可能是她的见识少了。
    这么一想，秦牡丹更加坚定了自己到了京城要大干一场的念头。
    陈默在暗中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免对这秦牡丹多起了些好奇。
    庄离接触的人，多多少少，但是能像秦牡丹一下子发现其中不对劲的，还真是头一回。
    这个人，必须得重点关注关注。
    庄离此刻倒是不知道秦牡丹差点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正在与赵沅青说话。
    “按照脚程，快一些，十来日左右就能回京。不过，如今日子一冷，若是遇上下雪，怕是得耽搁些行程。”庄离说。
    赵沅青捧着热茶，闻言倒不在意：“只要在过年前回去便行。”
    “那还远着呢。”庄离笑了起来。
    说话间，有一辆牛车，载着一堆稻草，慢悠悠地从他们眼前走过。
    牛车上坐着一个老头子，带着斗笠，微微佝偻着腰。经过他们的时候，老人的视线往庄离与赵沅青这边扫了一眼。
    恰巧，赵沅青也瞧了过去。
    她与老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接。
    老人似乎愣了一下，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赶着牛车往前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赵沅青却蹙起了眉。
    那个老人……
    看着那番眉眼，赵沅青竟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此处离扬州不远，勉强还算是淮扬地带，对方又是个老人，她怎么可能会认识？
    “怎么了？”庄离问。
    “刚才那个老人……”赵沅青有些不确定。
    庄离瞥了一眼，开口：“我没察觉到什么杀意。”
    “嗯。”赵沅青应了一声，心中也开始动摇起来。
    难道是她想多了？
    对他们没有恶意，总不至于真的能在这遇上什么熟人吗？淮扬一带，她也没什么熟人。

 第401章 那个人是齐鸣书！

    赵沅青将此事暂时放到了脑后。
    众人用完午膳，时辰差不多了，便就准备启程出发。
    三念、六吟陪着赵沅青回了马车。
    就在赵沅青上马车之际，路上又来了一行人。
    大约十来人的模样，穿着劲服，马上都带着刀，一行人神色匆匆，骑着快马而过。他们并没有对赵沅青一行人多留意。
    不过，在他们出现的时候，沈炼还是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赵沅青的身边。
    他要保护赵沅青的安危。
    赵沅青目送着那行人远去，随后看向沈炼，问：“能看出来是什么人吗？”
    “练家子，身上有血腥气，杀过人，不是淮扬地带的人。”沈炼只是这么瞥了几眼，脑海里已经飞快地得出了这些信息。
    这些人应该与他们无关。
    赵沅青正想要继续上马车，然而脑海里此刻却突然闪过一道光，让她猛地愣在了原地。
    这群人，是去追杀那个老人的！
    不，准确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一个老人，而是做了伪装。
    “庄离。”赵沅青猛地转过头，冲着前方也正在上马车的庄离喊道。
    庄离一听到赵沅青的声音，立刻就停了下来，朝着赵沅青看了过来。
    “是齐鸣书！”赵沅青语气确定：“刚才那个老头，是齐鸣书伪装的！这群人的目标是齐鸣书。”
    庄离蹙了眉。
    一个刚刚中举的新科状元，会引来这么一群练家子，必然有内情，庄离立刻朝着李年摆了摆手，说：“带几个弟兄追上去看看。”
    李年领了命，带了三名厂卫，便就追齐鸣书去了。
    有了这个意外，这路，一时半会怕是也走不成了。
    赵沅青正在努力回忆前世此刻发生了什么。
    她嫁进庆元侯府之后，外界的消息就很少获知了，她只能偶尔听府上的下人谈论几句。而关于齐鸣书，下人们谈论得最多的就是他榜下捉婿，差点身死，至于其他的……
    她隐约记得，下人们似乎提及过齐鸣书立过什么功劳，而他先入翰林，后转刑部……赵沅青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猜想。
    “你和齐鸣书确定不熟？”庄离已经走到了赵沅青身边，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赵沅青回过神来，有些茫然：“什么？”
    “放心，他死不了。”庄离回。
    赵沅青闻言，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他会没事。”
    齐鸣书可活得比她久多了。
    而庄离一听这话，更加不高兴了。
    “赵沅青，我发现你这人真是利用我起来不手软。”庄离忽然开口。
    赵沅青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利用庄离，她承认，但这不是互相都知晓的事吗？何况，就他们现在这个关系，应该也谈不上利用不利用，而是互帮互助了？
    “先是让我给顾启生抬轿，现在又让我给齐鸣书挣功劳，你还真是不客气。”庄离酸溜溜地说。
    赵沅青满脑子疑惑。
    “你在说什么？”赵沅青实在是跟不上庄离的思维。
    前面的她认，后面的是什么鬼？
    齐鸣书得利，又没她什么好处，她做什么要帮齐鸣书？
    庄离见她这模样，也愣了一下，开口：“你敢说，提议让齐鸣书接手淮扬爆炸案，没有想让他加官进爵的意思？”
    赵沅青点了点头：“我是有这个意思，但我那不是在算计他吗？”
    庄离呆住。

 第402章 她觉得他憋着坏

    庄离不傻。
    原先没把齐鸣书当回事，而现在，赵沅青将话都挑明了，他哪里会猜不到赵沅青的用意。
    “明安帝既然点了齐鸣书做状元，肯定是想要扶持他，我这么做，看似帮了明安帝和齐鸣书一把，但事实上，却是在他们之间放了一道裂痕。”
    赵沅青看着庄离，一脸不解：“这么简单的事，庄公你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
    庄离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明安帝需要人才，但又不想提拔世家，平民出身的齐鸣书，就进入了明安帝的眼帘中。
    荒山爆炸案，会展露出齐鸣书的功劳，此事会让齐鸣书在最短时日内，就通过明安帝的考验。荒山一事已定，明安帝无力回缓，但也绝不会因为此事，就让他放过一个得用的心腹。
    齐鸣书会借此事，在官场上一路亨通。
    但——
    赵沅青自然没有这么好心给齐鸣书送大礼。
    明安帝会重用齐鸣书，但是，荒山这一事，也会让明安帝心里对齐鸣书存了一道膈应。而日后，一旦齐鸣书做大，就算齐鸣书没有想要背叛明安帝的意思，只要赵沅青将荒山的幕后主使是明安帝这一事，告知齐鸣书，齐鸣书，会如何？
    齐鸣书，可以不帮赵家，但也绝不能留给明安帝。
    赵沅青的心思明明白白。
    “你这心思，也挺深。”庄离心虚过后，脑子清明起来，也不得不感慨一声。
    就一个荒山后续的处理，赵沅青一个提议，到底是将多少人算计在内了？
    “庄公，你和我说心思深不深的问题，过分了？”赵沅青有些无语地说。
    庄离清了清嗓子，随后又道：“你与齐鸣书只有一面之缘，你就这么肯定，他是个有能耐的人？”
    “我管他有没有能耐，他既然中了状元，那就有可能是朝廷新贵。他有能力，我就离间了他与明安帝，若是没有能力，荒山一事，便会让明安帝对齐鸣书的认知形成一个假象，提拔一个压根没有能力的人。无论是何种情况，对我来说，都是有利的。”
    赵沅青说。
    虽然有前世的经验，但是赵沅青还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听完赵沅青的解释，庄离这心才算是彻底舒坦下来了。
    “真知灼见，算无遗漏，姑娘高。”庄离毫不犹豫地夸赞赵沅青。
    赵沅青有些狐疑地看着庄离，总觉得他怪怪的，这态度，让赵沅青不免怀疑他心里是不是憋着坏。
    两人说这话时，完全没避着沈炼。
    秦筱蓁几个离得远，自然听不到，而沈炼就跟在赵沅青身边，听到这番话，沈炼的内心很复杂。
    他忽然觉得，赵沅青先前只是来接近秦筱蓁，没有直接出手，可真的是太善待他们了。
    几人在这边心思各异，而李年已经带着人追上了齐鸣书。
    齐鸣书的伪装十分成功。
    那行追逐的人已经直接超过了齐鸣书，头也不回地往前追去了。
    齐鸣书见那些人离开，心中狠狠地松了口气，随后也不做犹豫，立刻掉转牛车，准备往回走。
    谁想，还没走出多久，就见李年几个骑着马追了上来。
    齐鸣书这心立刻就又被拽了起来。
    他低下头，佝偻着腰，企图避开李年的视线。
    然而——
    李年直接停在了齐鸣书的面前。
    “齐状元。”李年笑呵呵地同齐鸣书打招呼。
    齐鸣书心里咯噔一声。

 第403章 有个不情之请

    齐鸣书并不打算承认。
    他微微抬起头，压着声音，倒真像是一个苍老的老人似的：“年轻人，你在说什么？你挡着我的路了，你让让。”
    李年笑了声：“齐状元，咱们姑娘都认出你来了，你就别装了。你放心，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姑娘是怕有人对齐状元不利，让我们来帮齐状元的。”
    齐鸣书想到了方才瞧见的赵沅青。
    他心中心思百转。
    赵沅青同庄离离京，自然不可能公告天下。
    在赵沅青离京后，赵家便就对外说，赵沅青为了忙碌赵老夫人的寿宴，病倒了。而庄离……倒是偶尔有人瞧见他进出东厂，虽然他没有像以往那么活跃，但是也没有多少人怀疑。
    谁会想到，这两位居然在淮扬。
    齐鸣书并不相信赵沅青。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李年笑了起来：“齐状元，我们要对你动手，就不会在这里和你废话了。”
    这话，齐鸣书还真听进去了。
    一来，他与东厂并无恩怨，而赵沅青……他好歹受过赵家恩怨，救他一次，对赵家来说，并无坏处。其二，李年说得对，东厂行事素来无拘无束，真要对他不利，才不会管是不是真的齐鸣书。
    “多谢赵姑娘好意。”齐鸣书放弃了伪装。
    “齐状元，我们爷和姑娘在后头等你。”李年说。
    齐鸣书朝着李年抱拳：“劳驾。”
    既然自己的身份被拆穿，齐鸣书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他跟着李年去寻了赵沅青同庄离。
    齐鸣书心中想法有变，此刻见了庄离和赵沅青，化被动为主动，一见了人，立刻朝着两人迎了上去。
    “齐某谢过庄公和赵姑娘的救命之恩。”齐鸣书一上来，就先给两人戴了顶高帽。
    庄离与赵沅青都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别说，这挑眉的幅度都挺像。
    “齐状元的伪装很成功，我们似乎并没有帮上忙。”见齐鸣书身上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庄离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齐鸣书闻言，沉声道：“齐某手无缚鸡之力，区区一人，损于他人刀下，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庄离看向齐鸣书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了。
    而赵沅青，她也在打量齐鸣书。
    她发现，这个齐鸣书还真的是……深不可测。
    在还只是一个普通学子时，他隐藏起了所有的傲骨，倒像是一个阴晴不定，不易相处的人，而现在，成为了状元之后，在遇到对他有利的人时，展露出来的却是沉稳大气。
    他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他有很多面，哪一面才是他真正的本性，如今，赵沅青也无从得知。
    “齐某有个不情之请。”齐鸣书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赵沅青。
    庄离名声在外，齐鸣书也不知深浅，不敢莽撞，而赵沅青，身为赵家人，是他更易下手的。
    赵沅青笑了起来：“齐状元请说。你与我赵家也算有缘，齐状元不必客气。”
    “齐某想要赵姑娘带齐某一程。”齐鸣书说。
    赵沅青略见诧异：“齐状元要去哪？”
    “回京。”齐鸣书回。
    庄离和赵沅青都是一惊。
    科举之后，像齐鸣书这样的都有探亲假，可以回老家一趟，而齐鸣书明显还没到丹阳，这个时候返京……
    “齐某查到了一些东西，得罪了一些人，是而才引来了追杀。”齐鸣书选择了据实已告。
    庄离是什么人，齐鸣书可不觉得自己能瞒得过庄离，倒不如先说出来，他可以寻求赵沅青的帮忙，达成共赢。

 第404章 与齐鸣书做个交易

    “济南知府郑兆鱼肉百姓，强占良田，迫害百姓，死伤达百余人。”齐鸣书直接冲着赵沅青说。
    赵沅青心念一动。
    这个齐鸣书，还真是……
    他虽然是平民出身，但怕是早就将京城那些世家打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郑兆，与他们赵家，有着不小的过节。
    郑兆与赵二夫人幼年相识，当年赵二夫人与赵二爷定亲，郑兆心生不满，散播了不少关于赵二爷的流言蜚语，导致赵二爷当时的名声一落千丈，甚至，还将当时还在世的赵老太夫人气得大病一场。
    赵老太夫人身体骨本就不好，因为这一病，后来缠绵病榻一年多，便就去了。
    赵家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郑兆是郑家的独子，拼命力保，最后，赵家也只是将郑兆赶出了京城。
    没想到，时隔那么久，赵沅青会听到这个名字。
    她笑了一声。
    “既然是为百姓请命的事，我自当相助。”赵沅青回得爽快。
    齐鸣书能够将这些陈年旧事都查出来，可见更是个人物。赵沅青不介意帮他一把，何况，还能搞死郑兆。
    她也好奇，除了郑兆之外，齐鸣书手里头还握了些其他什么人的证据。
    不过——
    赵沅青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庄离。
    庄离轻轻哼了一声，他忽然开口：“齐状元有难，我们自当相助，不过，我也有一事，要麻烦齐状元。”
    齐鸣书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就做了答复：“庄公请讲。”
    “本督手下有一名厂卫，曾在京城外被人残杀，本督此来扬州，便是为了此事。事呢，本督查清了，但齐状元也知晓本督在外的名声，这事，若是本督去说，旁人还当是我污蔑了他们，是而，还要请齐状元代劳。”
    庄离说。
    他们带着齐鸣书回京，连扬州都不进，齐鸣书还怎么知道荒山一事？更加不要说带着这些证据回京了。
    齐鸣书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所以，庄离选择了据实已告。
    齐鸣书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道：“庄公可否将证物卷宗等相关物件交于齐某一览？”
    庄离朝着李年使了个眼色。
    这东西，本来就是要给齐鸣书的，庄离自然不会拒绝。
    那些庄离找到的证据，全部一股脑地送到了齐鸣书的手上。
    齐鸣书看到这上头所写后，面色微变，上面的证据齐全，他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大半，至于薛家的那个，他也瞧见了，他眼神闪烁，心中已经有些猜想，不过并未说什么。
    他想了想，开口：“此事，齐某需要亲自走一趟扬州。”
    庄离闻言，倒是对齐鸣书高看了一眼。
    他此刻回扬州，是有风险的，他这人，还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但事关重大，他不敢轻信这些证据。
    庄离点头：“可以。这样，这些东西，我就交给齐状元，我再派遣四人跟随齐状元同去扬州，他们会保护齐状元，直到齐状元归京。”
    齐鸣书闻言，立刻朝着庄离作了一个大礼：“如此，齐某谢过庄公大恩。”
    “不过是互帮互助。本督不在乎旁的这些事，齐状元只要记得，本督要为死去的手下讨一个公道。”庄离说得意味深长。
    齐鸣书颔首：“庄公放心，此事若真，齐某定当竭尽全力。”

 第405章 也不是什么大事

    谈话之后，两行人在此分道扬镳。
    于庄离而言，揭露荒山一事，可以是齐鸣书，也可以是其他人，齐鸣书不合作，他也有其他选择，所以他无所谓。
    于齐鸣书而言，庄离想要做什么，他并不在乎，荒山一事是真，那么他便会揭露，是假，就算得罪庄离，他也不会去做。
    这是一桩可有可无，完全不会对双方有任何影响的交易。
    所以，两方人都答应得很爽快。
    齐鸣书去了扬州，而庄离则带着赵沅青回京。
    之后一路，都还算平静。
    只不过，临近京城时，庄离一行人遭遇了刺杀。
    一群人从天而降，拦住了庄离一行人的路，他们一声不吭，直接就朝着庄离等人冲了过来。
    他们有两个目标，庄离，还有赵沅青。
    但是，他们此次最重要的目标，是赵沅青。
    几乎大半的人都涌向了赵沅青。
    “姑娘。”三念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说话间，已经与六吟两人拦在了赵沅青的前面。
    赵沅青有些无奈：“他们靠近不了我们。”
    话音落下的同时，陈默突然就从天而降，与沈炼一左一右，拦在了马车前。
    六吟瞧了眼陈默，心想他倒也算有点用处。
    沈炼是影卫，那也是影卫中的佼佼者，而陈默的身手越甚，有这两位拦在赵沅青的马车前，就如赵沅青所说，那些人压根近不了她的身。
    眼见计划无望，那些人抓准了时机，便就撤退。
    不过，他们还是损失了不少人手。
    待厮杀结束，一切归于平静，一行人再次启程往京城走去，不过，李年却来了赵沅青这边，将赵沅青请到了庄离的马车上。
    赵沅青没有拒绝。
    “祁泽礼急了。”一见赵沅青过来，庄离便就开了口。
    赵沅青应了一声，在旁坐下。
    “不过，他比我预想中动手的晚了些。”赵沅青说。
    按说她与庄离离京那么久，明安帝应该早就察觉，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庄离嗤笑了一声：“就凭他，要不是扬州动静太大，这条路又是回京必经之路，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踪迹。”
    赵沅青微微一顿，虽然觉得庄离有些过于自负了，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事实似乎的确如此。
    “接下来这一段路，你都与我同行。”庄离又说，他的眸色有些冷：“他杀不了我，眼下他的目标，是你。”
    庄离自身功夫就深不可测，而赵沅青却是个普通姑娘，显然，刺杀赵沅青，更易得手。
    赵沅青立刻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是比命更重要的。
    说过正事之后，两人之间忽然又沉默了下来。
    这一路，大多都是有旁人在场，这还是这么多日以来，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
    这一单独相处，有些事不知怎么的就先浮上了脑海。
    赵沅青下意识地视线一低，往庄离腰间瞥了过去。
    当日的事情，虽然很尴尬，让赵沅青不愿意回想，但是关于这个秘密，赵沅青实在太好奇了。
    若是庄离不是太监，这得是个多大的秘密？
    一个假太监，在宫里头活了那么多年。
    庄离的眼睛毒着，哪里会没有注意到赵沅青的视线。
    “赵沅青。”庄离冷着声音喊她。
    赵沅青立刻端正了身体，问：“庄公，何事？”
    见赵沅青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庄离那一肚子话忽然又都泄了气。他叹了口气，说：“没事。”
    她这模样，不用多问，肯定是记得醉酒那一日的事了，但是事情太尴尬，庄离也不想提，发现就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406章 又是一计上心头

    明安帝又发了火。
    “废物，都是废物。”明安帝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东西拂落在地，发出阵阵瓷器破碎的声音来。
    殿内，此刻还站着两人。
    一人是王铮，另外一人则是影卫的首领，齐单纲。
    两人此刻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齐单纲，杀不了庄离，朕体谅你，如今，你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这是第二次了。”明安帝沉着眉说。
    荒山那边出事，明安帝已经得了信，心中对庄离的恨意已经爆发到了最顶，偏偏这一次刺杀，又失败了。
    “卑职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齐单纲无从辩驳。
    事，他的确没办好，但这事，也不好办就是了，但这话，没法和明安帝说。
    “齐单纲，朕不需要你请罪，朕要的是你解决问题。”明安帝沉声道。
    齐单纲低下头，回：“属下无能。庄离手下能人居多，有他护着赵沅青，卑职无法下手。”
    明安帝何尝不知？
    他也无非是气上心头，发泄一下罢了。
    齐单纲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想要赵沅青的命，首先就得先离间了赵沅青和庄离的关系，可若是他能让两人交恶，他还对赵沅青动什么手？
    “皇上，赵姑娘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王铮忽然开口提醒。
    明安帝的眼眸闪了闪，随后，他忽然笑了起来：“是啊，该出嫁了。”
    御书房中，灯火明明灭灭，无人知晓明安帝与他的心腹谋划了些什么，待将事情议定后，王铮与齐单纲才从御书房退下。
    云蔚正带着宫女来御书房。
    她手里亲自提着一个食盒，远远便就瞧见王铮同齐单纲从御书房出来。
    两人站在门口，不知说了些什么，但脸上都带着笑意，齐单纲拍了拍王铮的肩，一脸笑意，王铮则略作谦逊状，对着齐单纲时，竟是微微弯着身。
    云蔚认得王铮，但却不知道齐单纲是何人。
    看着这个陌生人，从御书房出来，又得王铮如此对待，云蔚眸色微微深了深。
    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待齐单纲与王铮说完话，离开后，她这才提着食盒过来，似乎压根就没有见到齐单纲似的。
    “王公公。”云蔚主动同王铮打了招呼。
    王铮一见云蔚，忙笑道：“云贵人。”
    “天色已晚，我听说皇上还在御书房，我担心皇上忙公务忘了时辰，便就自作主张，亲自下厨做了些吃食，还请王公公转交。”云蔚一边说，一边将食盒递了过去：“还要请王公公多提醒提醒皇上，龙体为重。”
    如今宫中，最为得宠的便是薛宁意，其次是侯珺欣，而云蔚，看似在后宫之中并不明显，但是王铮知晓，这一位，在明安帝面前，也算是排得上号。
    明安帝去云蔚的宫里不多，但每一回都是被云蔚哄得心情愉悦，这些，王铮都瞧在眼里。
    他接过了食盒，笑道：“还是才人会心疼人。”
    “公公惯会捧人。”云蔚笑道。
    云蔚似乎真的只是来送吃食，与王铮说了几句后，便就转身离开了。
    王铮一直目送着云蔚离开，待走远了，这才将食盒送了进去。
    这事，得告知明安帝，至于这东西，明安帝是绝不会吃的。虽说，他不觉得云蔚会傻到在吃食上下毒，他与云蔚也并无恩怨冲突，但是，万一呢？

 第407章 吃吃京城的瓜

    在明安帝行刺失败的第二日，庄离一行人便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京城。
    庄离先将赵沅青送回了赵家，随后才回了东厂。
    沈炼几人初来乍到，京中并没有落足之地，赵沅青便就寻了处自己在外的宅子，让沈炼带着秦筱蓁和秦牡丹三人暂且住下，至于旁的事，待休息过后，再议。
    赵沅青回到赵家后，先去见了老夫人，随后回了院子，就被赵大夫人拉去说体己话了。
    “可算是回来了。”赵大夫人拉着赵沅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见人没瘦，脸色也好，这才笑了起来：“瞧着倒也没什么变化。”
    赵沅青无奈地笑了笑。
    赵大夫人问了一些赵沅青在途中的事，赵沅青捡着有趣的事说了些，随后又问起了京城的状况。
    “京城嘛，这些日子，的确出了些事。这头一件，便是新科状元齐砚朝差点被榜下捉婿，不过，最后被你那弟弟给救下来了。”赵大夫人笑道。
    就如前世发展，齐鸣书被人看中，拒绝不成，对方就起了强迫的意思。
    好在，赵沅青早就有所安排，赵蕴凡被人引了过去，“恰巧”瞧见了这一幕。
    齐鸣书也算是从他们赵家出去的半个人了，于情于理，赵蕴凡都不可能置之不理。而他这一出面，看在赵家的面子上，对方也不敢再造次。
    “那家子的行事作风也的确是上不得台面，蕴凡阻挠后，那家人竟私下还做了些小动作，得亏这个齐砚朝聪明。”赵大夫人感慨。
    赵沅青对齐鸣书有些兴趣，便就听赵大夫人说了几句。
    什么姑娘直接寻上齐鸣书住的地方，直接就要往齐鸣书的床上躺，好在宅子里的赵家下人反应快，拦住了姑娘；还有齐鸣书出门与人会友时，姑娘直接就往齐鸣书身上倒，幸好齐鸣书是个反应快的，直接避开，那姑娘摔了个狗吃屎。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赵沅青：“……”
    “娘，你与我说说其他事。”赵沅青对齐鸣书的事情，彻底失去了兴趣。
    赵大夫人点了点头：“行，说说其他的，这京城最近还闹得大的，就是你大姐姐婆家那头。临安候啊，纳了个贵妾进门，你猜是什么人？”赵大夫人神秘兮兮地说。
    赵沅青无奈地笑了笑：“我猜是临安候的表妹，还是从津沽接过来的。”
    赵大夫人：“？？？”
    “你知道？”赵大夫人忽然就没了兴趣。
    赵沅青回：“知道，但是还不知到底是个如何发展。”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临安候夫人发现临安候在外养了个外室，找上门去，谁想临安候转头就将人接进了家，还正儿八经地摆了几桌宴席，告知众人自己娶了门贵妾。我听说啊，临安候还让昊明喊那人做小娘。”赵大夫人说到这，就笑了起来：“这临安候，临到老了，倒是晚节不保了。”
    这笑声中，带着不屑。
    她现在倒瞧赵大爷有些顺眼，全是被这些渣渣衬托出来的。
    “临安候夫人呢？”赵沅青问。
    “闹呗，闹得又疯又狂，但是能怎么着？压根就拦不住。总之，人是住进了临安侯府，连带着人生的孩子也都进了临安侯府，眼下成了府上的小公子了。”说起这件事，赵大夫人就有些想要找点瓜子来磕磕。

 第408章 好一出大戏

    临安侯府如何，赵沅青并不关心。
    她在意的，只有赵沅如。
    “大姐姐如何？”赵沅青问。
    赵大夫人笑了起来：“你放心，好着呢。临安候夫人被气了个半死，偏生谁也不帮她，所有人都劝她大度，我估摸着昊明是和沅如说好了，故意不管事，给你大姐姐表现的机会呢。至于怎么个表现法……”
    赵大夫人清了清嗓子：“公爹纳妾，作为儿媳，原是管不得，但今日，公爹做事，有失偏颇。若是公爹光明正大，将人早早接进了府倒也罢了，可偏生在外头养了那么多年，将家里头的人瞒得严严实实。娘会生气，实乃人之常情，这与妒忌谈不上关系。枕边人二十多年载，谁想竟骗自己那么多年，谁人能忍？”
    那日，贵妾进门，临安候去迎时，赵沅如就拦在侯府的后院门口，面色冷漠，言语犀利。
    “娘行事或许的确鲁莽了些，但公爹以善妒指责，转头又迎娶外室进门，公爹不止诛了娘的心，还损了临安侯府的脸面。”
    “公爹纳妾，儿媳拦不住，也拦不得，但是儿媳有几句话，要向公爹问明白。”
    临安候被赵沅如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隐约又带着怒气，但碍于赵沅如的身份，只能忍着脾气道：“你说。”
    “她入侯府门，可为妾？”赵沅如问。
    临安候点了点头。
    “娘是否仍旧为当家主母？我临安侯府正儿八经的主子。”赵沅如再问。
    临安候再次点头：“这事有什么可问的？”
    赵沅如笑了起来：“前事不计，今日姨娘入府，娘为妻，姨娘为妾，日后理该好好伺候主母，而娘身为主母，也合该有权定妾侍生死。”
    此话一出，还没进门的高婉仪白了脸，而临安候也愣住了，至于旁人，也是交头接耳。
    赵沅如这话可太明显了。
    这显然是进了门就要磋磨的意思了。
    “她虽为妾，但也不能无由惩之。”临安候说道。
    赵沅如笑着点了点头：“自然，娘素来通情达理，又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临安候松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显然是松早了。
    赵沅如转头看向了高婉仪，随后朝着身后的丫鬟招了招手，便见有位嬷嬷拿着木板子，朝着这位新姨娘走了过去。
    高婉仪见嬷嬷朝着自己走来，忙往临安候身后躲了躲，手则是悄悄拉住了临安候的袖子：“表哥。”
    “公爹，你看，姨娘还未进门，就已经犯了错。”赵沅如笑了起来。
    临安候一愣，问：“犯了什么错？”
    “她既然要进临安侯府的门，那便是临安侯府中的一名小妾，是半个奴才，如何能唤公爹一声表哥？公爹的表妹，那是儿媳的长辈，难道，公爹要让儿媳朝着一个奴才行长辈之礼吗？”赵沅如问。
    临安候闻言，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婉仪与旁人不同，她的确是我表妹。”
    “公爹这话，错了。她若是不进府，那么，她便是临安侯府的客人，无论是儿媳还是娘，都该以理待之，但她既然选择做了公爹的小妾，那么日后，她便不再是临安侯府的客人，而是后院中的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妾罢了。”
    赵沅如朝着临安候笑了起来：“规矩如此，公爹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区区奴才，就折了分寸？”
    临安候沉着眉，没有说话。
    赵沅如则是转向了高婉仪：“姨娘还未曾敬茶，仍由回缓的余地。是当我们临安侯府的客人，还是做府上的一个奴才，全凭姨娘自个的心意。”

 第409章 遭了报应

    高婉仪的答案十分明显。
    赵大夫人抿了口茶，继续说：“总之，高婉仪是进了府，临安候夫人就是个纸老虎，冲着你大姐姐吼倒是挺起劲，对上这种千年修成精的妖精，可不就得节节败退？”
    赵沅青笑了笑。
    她能说什么？只能说临安候夫人活该啊。
    平日里做事太过分，眼下遭了报应了。
    “不过，这事我们瞧着虽说是个乐子，但对沅如来说，倒是件好事。你大姐姐如今是少有站在临安候夫人那边的人，几次下来，婆媳关系倒是好了不少。”赵大夫人说到这的时候，也嗤笑了一声。
    显然，她也瞧不上临安候夫人的做派。
    “没闹出什么大事？”赵沅青又问。
    赵大夫人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大事，临安候虽然犯了糊涂，但也没糊涂到底，也就是在京城多增加了一件趣闻罢了。”
    赵沅青闻言，这才稍稍安心。
    毕竟，这事，是她捅给赵沅如的。虽然是临安候他们自己做的不正，但无论如何，这事是经过她手，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无法推卸责任。
    赵大夫人又与赵沅青说了会话，将京城里这些日子发生的大事简单说了说，随后见赵沅青面露疲惫，便就主动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赵大夫人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既然你回来了，明日方家的姑娘在雅青居设了诗会，你去瞧瞧，你这病，也该好了。”
    赵沅青闻言，点头应“好”。
    庄离此刻也已经回了东厂。
    离京那么多日，他手上积攒的事，比赵沅青更多。
    如此一来，两人一时半会，倒是没有什么碰面的机会。
    二日。
    赵沅青带了三念赴约。
    雅青居往日里便是诸多读书人往来办诗会的地方。除此外，雅青居还有一个隐私极佳的后院，平日里，有什么贵族间的小宴会，又或者像是今日只有女子参加的诗会，就会在此处办。
    这雅青居，也不是谁人都能定的。
    赵沅青来到雅青居的时间，不早不晚，但是挺巧。
    她这一下马车，就恰好看到沈家的马车也停在了雅青居的门口，沈揽语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在马车前交汇了一下视线。
    沈揽语现在是恨死了赵沅青，但面上还是朝着赵沅青笑了笑，打了招呼：“赵姑娘。听说赵姑娘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赵沅青也露出了个笑：“劳沈姑娘关心了，冬日天寒，沈姑娘也要注意身子，别得了风寒。”
    沈揽语维持着笑意：“多谢赵姑娘提醒。”
    “没什么，随口一句的事罢了。”赵沅青回。
    沈揽语闻言，笑了起来：“赵姑娘随口一句，份量可不小。”
    赵沅青挑眉。
    沈揽语这是在说前两回她帮文苑晴的事呢。
    不过，这么点小儿科的冷嘲热讽，赵沅青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去淮扬一趟，她倒是有点怀念京城这些姑娘小姐们，好久都没有她发挥阴阳怪气的余地了呢。
    这么想着，赵沅青伸手一撩头发，笑呵呵地说道：“没法子，谁让我这脑子好使，随口一句，都是真理呢。沈姑娘，可需要我指点你几句？”
    “呵呵。”沈揽语皮笑肉不笑：“赵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真的不要？”赵沅青问。
    沈揽语已经不想搭理赵沅青。
    她觉得自己为了表面的平和来打招呼，都是自己傻。
    沈揽语转身就想走，然而，赵沅青却突然出了声，一句话，让沈揽语猛地愣在了原地。

 第410章 找我事，我就找你事

    “也不知道我何时得罪了一位叫阮静兰的姑娘，竟花重金，在外散播我与谢公子的流言蜚语。”赵沅青轻飘飘地说。
    此时，两人在雅青居外，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其他来往的姑娘。
    沈揽语与赵沅青说些什么，旁人倒是没有多注意，而这会赵沅青突然出的这声，大伙倒是听清楚了。
    此刻众人心里有两个疑问。
    其一，为什么要散播赵沅青和谢霁明的流言蜚语，其二，阮静兰是谁。
    阮静兰身份低，攀不上今日参加诗会的姑娘们，但是沈揽语却是知道的。
    她转过头，有些震惊地看着赵沅青，问：“你说谁？”
    赵沅青冲着沈揽语扬起了一个十分真诚的微笑。
    沈揽语知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即便不喜赵沅青，此刻也不得不忍着脾气，继续走回赵沅青跟前：“还请赵姑娘指点一二。”
    赵沅青挑了挑眉：“这里说？”
    沈揽语立刻朝着一旁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往旁走了些，寻了个偏僻的角落。
    众人见也听不到什么，便就各自散去了。
    而沈揽语见没有人再关注她们这头了，才开口：“赵姑娘说，当时散播姑娘流言的是静兰？”
    “嗯。”赵沅青应声，继续说：“不止，她还收买了秦玉竹，寻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叔祖父，想要将我在家族除名。更有意思的是，阮静兰说是沈姑娘指使的呢。”
    “一派胡言！”沈揽语冷下了脸，随后看着赵沅青的视线中，带着打量。
    她并不是完全相信赵沅青的话。
    赵沅青也不在意她信不信。
    “话我说了，听不听，信不信，是沈姑娘的事。”赵沅青说，她朝着沈揽语笑了笑，随后就带着三念直接离开了。
    她可不管沈揽语此刻是什么心情。
    总之，沈揽语敢阴阳怪气她，那她就给对方找点事。
    你找我事，我就找你更多事。
    当然，沈揽语若是能够去查，并且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再从中搅合搅合，把水整得更浑一些，那就更好了。
    赵沅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沈揽语此刻眉心蹙得很厉害。
    若是赵沅青说的是真，那么阮静兰此人……沈揽语沉了眸色，心中算是将阮静兰给记上了。
    赵沅青主仆两人已经进了雅青居。
    雅青居此刻已经到了不少姑娘小姐，文苑晴也在。
    她是不大喜欢这些诗会，但是旬观意要来，没法子，她也就跟着一道来了。
    这会听人提起，说是赵沅青也过来了，文苑晴还有些诧异：“赵沅青也来了？”
    “是啊，我方才进门时，瞧见赵姑娘下马车了。”有人说。
    文苑晴暗暗嘀咕了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苑晴在说什么？”有人见文苑晴嘀咕，没听清，不免开口问了一句。
    旬观意扯了一下文苑晴，替文苑晴解释：“她在说赵姑娘的病，好了也没同她说一声。”
    众人一听，面色各异。
    文苑晴和赵沅青关系不大好的事，众所周知，虽然这些时日似乎有些好转，但是谁也不觉得是真的交好，这种事，赵沅青怎么可能会告诉文苑晴？
    说话间，赵沅青与三念到了。
    文苑晴往赵沅青那边瞥了一眼，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但随后又止了步，折回到了旬观意身边。
    旬观意看着文苑晴这努着嘴，一脸不大高兴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沅青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自然也看到了文苑晴，她正打算朝着文苑晴走去，未想，倒是有人先行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411章 这简陋的算计

    丫鬟是直接冲着赵沅青来的。
    她手里端着茶水，似乎无意间撞到了赵沅青，将茶水都倒在了赵沅青的裙子上。
    “对……对不住。”丫鬟忙朝着赵沅青道歉，她似乎十分害怕，小心翼翼地说：“奴婢粗手粗脚，弄脏了姑娘的衣裳，姑娘可要去厢房处换身干净的衣裳？”
    赵沅青挑了挑眉。
    这丫鬟看似是无意，但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她这一出现，丫鬟就冲着她来，是当她是傻子吗？连这么简单的算计都看不出来。
    “不必了。”赵沅青回绝。
    丫鬟闻言，劝道：“姑娘衣衫脏了，还是换一件好。”
    赵沅青勾了唇：“想来是今日我与这诗会不合，既然衣衫脏了，那便早些回府。”
    赵沅青说完，就带着三念往外走。
    丫鬟懵了一瞬，显然没有想到赵沅青会是这样的一个操作。
    她一个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忙小跑上前，拦住了赵沅青的路：“姑娘，姑娘若是走了，奴婢的这活计怕是要保不住了。”
    赵沅青故作不解：“你做错了事，受到惩罚不是很正常嘛？为何要让我一个受害者为了你着想，而枉顾自己的意愿呢？”
    丫鬟：“……”
    “姑娘，你就当发发善心。奴婢上有老，下有小……”丫鬟企图装弱，打感情牌。
    赵沅青可不吃这一套，开口：“这世上上有老，下有小的多了去了，我难道都要一个个帮过去？我又不是菩萨。”
    丫鬟：“……”
    丫鬟遇上赵沅青这样的，觉得自己都要绝望了。
    “姑娘。”丫鬟实在没办法，直接朝着赵沅青跪了下来，她拽着赵沅青的衣角，求情道：“姑娘，奴婢求你了。”
    赵沅青是真的觉得幕后的人脑子不太好。
    这种往人身上泼茶水，然后带着人去厢房的低等手段，她小时候都能一眼看穿了，何况，手段低也就算了，还寻了个这么傻的丫鬟，是生怕旁人看不出来吗？
    不止赵沅青，此刻这丫鬟一跪，其他人也都转了视线看过来，待知晓了来龙去脉之后，这心里难免有些古怪起来。
    赵沅青的确脏了衣服，可人家也没怪罪，这丫鬟死活要让赵沅青去厢房换衣裳，这里头的猫腻味也太重了些？
    不过，这诗会上，有的是看不惯赵沅青，想让赵沅青出点事的人。
    “赵姑娘，人丫鬟也不容易，都这么跪下来求你了，赵姑娘你就当是同情一下她，去厢房换下衣服。”说话的是秦玉竹，她此刻端着笑容，倒是全然没有先前那副狼狈的模样了。
    只不过，等赵沅青转了视线望了过去的时候，秦玉竹就想起了在席中轩的事，不免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就挺直了背脊。
    不止秦玉竹，还有其他人。
    “是啊，赵姑娘，都是一件小事，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赵姑娘还是快些去换衣裳。”
    “……”
    赵沅青看着这一个个开口的姑娘，嘴角一弯，她冲着一旁的三念说：“方才说话的那些人，都记住了吗？”
    三念点头，回：“记住了。”
    方才还在起哄的姑娘们，瞬间就哑了声，不知道赵沅青是什么意思。
    她们怕赵沅青找麻烦，正想要息事宁人的时候，赵沅青却又忽然开了口：“罢了，那就去换身衣裳，你前方带路。”

 第412章 算计她不可能成功的

    丫鬟没想到峰回路转，最后赵沅青还是答应了。
    她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带笑意：“姑娘，奴婢带你去，姑娘这边请。”
    赵沅青点了点头，顺从地跟着丫鬟离开，还不忘主动交代三念：“三念，你去马车上将备用的衣衫取来。”
    她们这些姑娘家出门，以防意外，都会多备一件衣裳，以作更换。
    赵沅青便就以此，主动将三念支开，省得对方再搞些有的没的。
    她倒想看看，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又是谁在打她的主意。
    她先前拒绝，是因为她对对方的计划一无所知，身边又没有什么有功夫的人，纵然她能够临机应变，但是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不入局。但是她也没想到，这个丫鬟会这么蠢，为了带她过去，根本就不管不顾。这么一来嘛……
    赵沅青无声地勾起了一个嘴角。
    在场的并非都是蠢人，就算是想要看她好戏的，也没关系。
    她们意识到这里头另有内情，多半会过来瞧瞧，这一瞧，怕是就得搅合进来，一滩水搅混了，那么就好行事了。
    当然，赵沅青敢跟着人走的原因，最为关键的是——她和旬观意视线对交了一下。
    文苑晴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可旬观意不是。
    看到那丫鬟一直拉着赵沅青时，文苑晴就坐不住了。
    “什么毛病。”文苑晴嘀咕了一句，随后就要迈步朝着赵沅青走去，而旬观意则是拉住了文苑晴，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随后，她就与赵沅青视线打了个正着。
    谁也没说，但是一个计划，已经在两人的心中形成。
    赵沅青一边跟着丫鬟往后院厢房走，一边也注意到文苑晴已经悄悄地跟了上来。
    旬观意怕自己跟上来也会暴露，是而还留在了诗会现场。
    有了文苑晴，赵沅青还有什么可怕的？
    丫鬟带着赵沅青来到了后院的西厢房处。
    她带着赵沅青走到一间屋子前，明显松了口气，她朝着赵沅青笑道：“姑娘可以在这里更换衣裳，这里不会有人打扰，姑娘尽可放心。”
    “嗯，我很放心。”赵沅青笑呵呵地说。
    丫鬟被这一句话，又弄得七上八下的。
    她也不敢再和赵沅青多打交道，忙道：“前头还有许多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赵沅青点了点头。
    丫鬟赶紧离开了。
    等丫鬟离开后，赵沅青这才看向面前的这间屋子，伸手，轻轻一推。
    门很快就被推开，赵沅青却没有直接进入。
    她站在门口，先是观察了一会，随后这才拿出手绢，用手帕捂住鼻唇，做完这些准备之后，才往屋里头踏了一脚。
    也只是一脚。
    她这一脚踏进去后，一只脚还留在外面，却是迟迟不动。
    赵沅青可有耐心了，但躲在屋里头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原本想要来个瓮中捉鳖，但是见赵沅青迟迟不进来，只往里迈一只脚，实在焦急，索性直接冲了出来，想要直接将赵沅青拉进屋来。
    然而对方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才一冲出去，赵沅青就猛地收回了脚，她一手还扶在门上，在脚收回时，还不忘带上了一道门。
    男人直接撞在了门上。
    “文苑晴。”赵沅青还不忘呼叫自己的护身符。
    文苑晴一直跟在后头，这会见赵沅青一喊，立刻冲了出来。
    赵沅青伸手，朝着屋里头一指，文苑晴就直接一脚踹在那刚刚关上的门上。
    门后的男人才刚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换个位置，文苑晴就一脚踹了过来。
    门都直接被踹破了，而男人显而易见，也没逃过，直接被文苑晴隔着门一脚踹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道门也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脸上。
    男人：“……”

 第413章 高抬一下你的脚

    “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文苑晴的表妹图谋不轨。”
    文苑晴一边说，一边伸出脚，脚尖勾住了门，轻轻往上一抬，门就直接被掀飞了，而门下面的男人，也露出了真容。
    “许宿清？”看到男人的模样，文苑晴显然愣了一下。
    别说是文苑晴，赵沅青都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自己和许宿清居然还会有交集，还是和赵素兰无关的前提下。
    看到许宿清，赵沅青脑海里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赵素兰，有可能是赵素兰让许宿清来的，想要毁掉她的名声。但是，这个思绪只是在脑海里停留了一瞬，就被赵沅青否决了。
    赵素兰那边，她一直让人盯着，赵素兰这些日子，可是直接断了和许宿清的联系，她根本就没有让许宿清做什么。
    而许宿清……
    “你想做什么？”文苑晴直接一脚就踩在了许宿清的手上，一脸厌恶，许宿清吃痛，发出了一声尖叫声，这一声尖叫，直接将赵沅青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放开。”许宿清一边喊，一边挣扎，他伸出另外一只自由的手，想要去抓文苑晴的脚踝。
    文苑晴一瞧，哪能让人抓，立刻抬了脚，但是随后很快又一脚踩了下去，竟是将两只手都踩住了。
    “啊！”许宿清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在文苑晴折磨许宿清的这会，那些诗会上的姑娘，也已经结伴朝着厢房这边来了。
    有些就是故意来看好戏的，有些则是不知情，但是瞧大伙都往这边来，也就跟着过来了。就连一直在忙碌的方书宜也听说这丝怪异，此刻也一并赶了过来。
    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杀猪般的惨叫。
    “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方书宜蹙眉。
    雅青居虽然也会接待男客，但那都是在前院，后院这里，是绝不会让任何男客进来的。
    这怕是另有内情。
    方书宜立刻加快了步伐。
    而有些人，则是等待着看好戏，也一并加快了步伐，她们可不会告诉方书宜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方书宜必然是要为赵沅青将这事遮掩下来的。
    其他人满心期待，谁想，等到了厢房这头，却见赵沅青好好地站在门口。
    不止如此，听到了脚步声，赵沅青还微笑着转过头来，朝着众人打招呼：“好巧，你们也来厢房换衣裳？”
    众：“……”
    方书宜见是赵沅青，面色更是一变，她快速上前。
    原本隔得远，她们只看到了门口的赵沅青，而待走近了，自然也就瞧见了此刻屋内正踩着许宿清的文苑晴。
    看到文苑晴在，方书宜松了口气，随后这才低头，去打量躺在地上的男人。
    看到对方的模样后，方书宜又是一愣。
    她转头看向赵沅青，问：“没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文苑晴一脚就直接把人制服了。”赵沅青说。
    文苑晴听了，还配合地点了点头：“是，这也太弱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实在是给男人丢脸。”
    许宿清：“……”
    “文姑娘……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你能不能，先抬一下你的脚？”许宿清见那么多人过来，心里咯噔一声，但是很快，他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文苑晴应该不会太过分？
    遂，他开了这个口。
    然而，他实在太不了解文苑晴了。

 第414章 庄公一定很乐意配合你

    “误会？有什么误会？”文苑晴一边说，一边又用了力。
    许宿清又是面色一白。
    赵沅青则是在旁边笑呵呵地说：“或许真的是误会呢，毕竟，许世子也有可能是不认路，一不小心就从前院进了后院，啊，许世子可能还没长大，和小孩子一样，喜欢躲猫猫，所以就躲进了这间厢房里。都怪那丫鬟，也不选个没人的屋子，这不，害许世子躲猫猫都躲不成了。”
    许宿清：“……”
    文苑晴没忍住，笑了声，她看了一眼许宿清，点了点头：“嗯，孩子，和成年人一样大的孩子。”
    众人也都忍俊不禁。
    方书宜眼角也弯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沉下了脸，开口问道：“许世子为何在此处？总不至于，真如沅青所言，是来这躲猫猫的？”
    方书宜是个好脾气，可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这诗会，是她主办，如果赵沅青在这场诗会中出了事，方书宜也得负些责任，所以，她自然是想要扒开许宿清的嘴。
    许宿清哪里能认？
    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一咬牙，回：“是，我就是来这里躲猫猫的。”
    赵沅青：“……”
    方书宜：“……”
    文苑晴：“……”
    说实话，就连赵沅青也没想到许宿清会这么不要脸。
    “这是个误会。”许宿清再次强调：“我也不知道赵姑娘和文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我一个人在这里躲猫猫躲得好好的，两位姑娘突然就冲了上来，文姑娘更是一声不吭，直接就对我动用了武力。”
    赵沅青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许宿清的脸皮。
    这是丢脸的事干多了，居然连这种理由都说得出口，并且还倒打一耙？
    这可真是一个大惊喜呢。
    “许世子，你莫非把我们当三岁小儿瞧？”方书宜有些恼了。
    许宿清则是一口咬定：“话我已经说了，你们不信，我也没法子。”
    “嗯，我们不信，许世子没法子，不过，许世子嘴硬不说，我倒是有法子的。”赵沅青忽然开口。
    文苑晴立刻看向了赵沅青，问：“什么法子？”
    赵沅青朝着文苑晴露出了一个笑，问：“想去东厂的地牢看看吗？”
    文苑晴：“？”
    “我听说，东厂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刑罚，只要进了东厂，这嘴啊，就没打不开的。”赵沅青笑得格外甜：“表姐，要不要一起去长长见识？”
    文苑晴对那些自然是没有兴趣的，但是她看了一眼脚底下踩着的，立刻做出了一副兴趣十足的模样：“要，走走走，咱们现在就走，刚好，我们犯人都自带了。”
    “我是庆元侯世子！”许宿清有些惊恐得喊。
    文苑晴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直接踹在了对方的嘴上：“闭嘴。”
    文苑晴一个练武之人，又没控制力度，这一脚下去，许宿清的嘴直接就肿了起来。
    别说，这一瞧，还怪好笑的。
    “嗯，方姐姐，还要麻烦向你借两个小厮，将人一块带到东厂去。”赵沅青似乎正儿八经地同方书宜讨论。
    方书宜对赵沅青还是有些了解的。
    两人视线一交，她便知道了赵沅青的打算。
    她笑了起来：“一件小事罢了。”
    此次，她为了办诗会，自然也带了不少奴才过来，方书宜立即让身边的丫鬟去喊两个小厮过来。
    许宿清瞧着，心里头慌得不行。
    但他还是嘴硬道：“我是世子！你们胆敢对我用私刑？我要去皇上面前告你们。”
    赵沅青敷衍地应了几声：“嗯嗯嗯，等你出了东厂，你再去告，庄公一定很乐意配合你。”
    许宿清：“……”

 第415章 你恶心到我了

    许宿清原本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可眼见小厮也过来了，文苑晴退到一旁，小厮立刻上手，一人一边，直接将人拖着往外走的时候，许宿清心下一个激灵，他终于意识到，赵沅青这怕是动真格的。
    “我说，我说。”许宿清赶紧出声。
    没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
    进了东厂，他还能活着出来？就算出来了，恐怕这身体也废了。
    赵沅青冲着两个小厮摆了摆手。
    小厮这才止了步，不过也没将许宿清松开。
    “许世子，说。”赵沅青开口，随后一笑：“我希望，这个答案，能够让我满意，否则，我还得再麻烦庄公一趟呢。”
    赵沅青的尾音娇俏，但是许宿清愣是吓得打了个激灵。
    “今日之事，真不是我。我……我只是……”许宿清咬了咬牙，说：“我听到有人想要算计姑娘，我是想来给姑娘送信的。”
    “送信？”赵沅青挑眉。
    “对，送信。”许宿清原本还有些茫然，这话一出，他坚定了起来。
    他看着赵沅青说：“今日一早，我与友人来了雅青居。方才我嫌屋里头闷，就到花园那边随意走走，未想，却听到有两个人在那边嘀咕些什么。说是要将什么姑娘引到西厢房这里来，说话的那人，还叮嘱另外一个男人一定要得手，毁了姑娘的清白。”
    赵沅青挑眉。
    许宿清则是继续往下说：“我不知对方想要害哪位姑娘，也无法通风报信，无奈，就只好来这里等着了。赵姑娘，我真的没有写要害你的心思。”
    赵沅青轻轻笑了一声。
    这话她要是信，那真的是白活那么多年了。
    不过，许宿清这话，半真半假，里头应该是有真的部分。
    赵沅青想了想，问：“那原本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呢？”
    许宿清顿了顿，随后指了指隔壁的屋子：“那个……我让我身边的小厮打晕，关在隔壁了。”
    赵沅青直接给了文苑晴一个眼神。
    文苑晴心领神会，走到一旁的厢房，随后推门而入，不多时，就从里头拽了个被绳子绑了，还用抹布堵了嘴，身高如同女子，还长着一脸麻子的男人。
    看着这副长相……
    赵沅青心下一梗。
    她可真是谢谢幕后人对她的厚爱了。
    文苑晴将人拽出来，往院子里一扔，随后上前，拔出了对方嘴里的抹布，开口：“谁让你来害人的？”
    对方眼珠子一转，吼道：“什么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来害人的，我是来见我心上人的。”
    赵沅青：“？”
    “心上人？”赵沅青觉得这事可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对方一点头，随后视线看向赵沅青，目露爱慕：“沅青，你受惊了。”
    赵沅青：“？？？”
    “重新堵上，恶心到我了。”赵沅青面无表情地回。
    文苑晴也被对方这甜腻恶心的语气给恶心到了，话音一落，就直接拿过抹布，再次将人的嘴给堵上了。
    这男人是堵了嘴，但是有些人的嘴却还在呢。
    “啧，赵沅青，你为什么不让人说了？莫不是，你与他真的有奸情？”秦玉竹再次发难。
    赵沅青看向了秦玉竹，开口：“你确定你要继续找我麻烦？”
    秦玉竹：“……”
    赵沅青弯了下嘴角：“我其实不介意和旁人说道说道秦姑娘的事。”
    秦玉竹面色猛地一白，但她还是强撑着道：“这是在说你的事，你扯我做什么？”
    “嗷。”赵沅青点了点头，说：“秦姑娘也知道，这事和你无关啊？”
    秦玉竹：“……”

 第416章 你太丑了，实在没忍住

    秦玉竹到底不敢将赵沅青得罪死，这会默默地闭上了嘴。
    但是她闭嘴了，还是有想要找赵沅青麻烦的。
    比如说——沈揽语。
    “赵姑娘冰清玉洁，如何会与这等人往来，我们自然相信赵姑娘的清白，但是，也得听听他的话，才能知道到底是谁陷害姑娘不是？”沈揽语笑得温和。
    这话合情合理，赵沅青没法回绝。
    可沈揽语有那么好心？
    她分明就是让那个男人多说点侮辱赵沅青的话。
    赵沅青笑了笑：“沈姑娘既然相信我，那便行了，至于这些人的污言碎语，就不要脏了姑娘的耳朵，自有官府定论。”
    男人被堵着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文苑晴翻了个白眼，一直一脚朝着人踹了下去。
    她用了狠力，男人整个人都是一个踉跄，脑袋磕在地上，直接磕出了一头血来。
    偏文苑晴还一副云淡风轻地说：“你太丑了，我实在没忍住。”
    男人：“……”
    许宿清见此刻的情形，再次出声：“赵姑娘，这人你也找出来了，这事真的与我无关。”
    赵沅青再次将视线投向了许宿清的身上。
    许宿清的话，半真半假，而现在看来嘛，真的是，这事的确不是他策划的，他应该是无意间听到了对话，但是他说不知道害的是谁，赵沅青可不信。
    怕是他听到对方是想要来陷害她，许宿清才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想要取而代之，侮辱她一番，顺便再把她娶了，借赵家的力，给自己铺路。
    真恶心。
    想到许宿清一边对着赵素兰情根深种，一边将赵素兰安排的替身瘦马留在了身边，另外一边应下与傅乐俪的婚事，眼下居然还敢窥觑她，赵沅青真的是被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世上，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人，恶心的人，一山更比一山高。
    “我很想相信许世子的话，但是，这还不够。”赵沅青开口。
    许宿清忙问：“赵姑娘还想如何？”
    “许世子说，你看到了有两个人，而现在，还只有一个，至于另外一个，许世子可以说是旁人，我也可以说是许世子你本人。”赵沅青说。
    许宿清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要是和他是一伙的，我还绑他做什么？”
    “那谁知道呢？或许，许世子就是为了在此时拿绑了同伴为自己开脱。”赵沅青说，随后又嘴角一弯，继续：“毕竟，正常人应该会拿了人之后，报官或是在此处光明正大地等，而不是像许世子这般，悄悄躲在屋子里。”
    许宿清恼，但他也听出了赵沅青的言外之意。
    他回想了一下，开口：“和这个男人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穿着一般，应该就是哪个府上的小丫鬟。脸长得也一般，没什么特殊的。”
    “嗯……许世子看到丫鬟的脸了？”赵沅青有些惊讶地问。
    许宿清一脸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
    赵沅青倒真没想到许宿清会看到对方的脸，这么一来，倒是好办了。
    许宿清为了洗白自己，必然会悉数告知，不过，要让许宿清一个个认，实在是太麻烦了。
    赵沅青又转头看向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赵沅青开口：“你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过，只有一次。若是你还不愿意配合，那我也不是只有你这一条出路。”

 第417章 你可以闭嘴了

    男人看看许宿清，再看看赵沅青，心里也在踌躇纠结。
    赵沅青可不管这些，她又喊了声文苑晴。
    文苑晴倒是尽职尽守地上前取掉了对方嘴里的抹布。
    男人这下倒是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阮家的一个丫鬟找到我的。”
    阮家。
    赵沅青下意识地就朝着站在一旁的沈揽语看去。
    沈揽语也是一惊，但随后她又很快稳了下来。
    姓阮的那么多，未必就是阮静兰。何况，就算是阮静兰，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赵沅青收回了视线，继续审问。
    男人还是有些迟疑，但是文苑晴就站在一旁，轻轻地抬起脚，稍稍动了动脚腕，男人就是面色一白，再看到一旁躺在地上的许宿清，男人算是认命了，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招了出来。
    “我知道的不多。就前些日子，有个丫鬟找到我，让我今日来雅青居，躲在一个厢房里，之后，会有个叫沅青的姑娘过来，她们就让我在这里，毁了对方的清白，到时候就一口咬定，我和那姑娘是两情相悦，她们说事成就会给我一笔银子，而且，还说……还说……”男人抬头瞧瞧看了赵沅青一眼，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了一抹有些猥琐的笑。
    “你可以闭嘴了。”赵沅青抽了抽嘴角，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没了清白，就算是世家，大多也会认了这门亲事。
    赵沅青可算是被恶心坏了。
    不过，赵沅青顿了顿，还是朝着男人开了口：“你说那个丫鬟，是阮家的丫鬟，你认识？”
    男人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压着声音问：“我能说话吗？”
    “不要说废话。”赵沅青回。
    “那丫鬟没敢透露自己的名姓，但这种缺德事，我也怕对方到时候把所有罪过都推到我身上去，所以，我就留心了一下。”
    赵沅青嗤笑了一声：“你还挺机灵。”
    男人“嘿嘿”笑了几声：“还好还好。”
    “是什么人家？”赵沅青又问。
    男人又小心翼翼下去：“是城西榄月巷的阮家，阮家那个老爷，还是个官呢，好像是个什么来着……好像是在什么光禄寺。”
    男人对这些官职不大了解，但是赵沅青心中却已经有了数。
    阮静兰，家正在榄月巷，而她的父亲，可不就是光禄寺典簿？
    “光禄寺的，有什么阮家吗？”文苑晴有些疑惑地蹙了眉。
    别说文苑晴不知道，其他姑娘也有些懵，能够被方书宜邀请的，那家世都不错，最差的也是像秦玉竹这样的，所以，阮静兰攀不上这个圈子，大伙自然也不认得她。
    不过，赵沅青知道，沈揽语自然也知道，还有——方书宜。
    “光禄寺阮典簿。”方书宜开口，随后视线余光轻轻扫了沈揽语一眼，面上则是平静道：“阮家倒是有个姑娘，叫阮静兰，与揽语的关系好像不错。”
    沈揽语猜到是阮静兰的时候，心下就已经开始发起愁来，这会儿方书宜一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沈揽语。
    沈揽语心下叫苦，面上则是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来：“我没听静兰说过与赵姑娘相识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赵沅青轻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更是让沈揽语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她又想起了赵沅青先前在门口说的话。
    这个阮静兰，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418章 有事找衙门

    “或许。”赵沅青开了口。
    这事不是沈揽语做的，她也不会将这事去为难沈揽语。
    她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又瞧了许宿清一眼，最后道：“这事的真真假假，我一个小女子也瞧不明白，可这事万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就过去了，否则有碍我的名声，这事，怕是还得去衙门走一趟。”
    许宿清：“？”
    男人：“？”
    还要上衙门？
    不止这两人呆了，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觑。
    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一般来说，哪里会捅到官府去？何况，要让官府查，那刚才赵沅青还整这些做什么？
    不过，方书宜倒是率先表示了认同。
    “是该让衙门判判，姑娘的清白最为重要，若是轻飘飘地揭过，只会助长这些恶人的风气。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今日若是没有文姑娘，后果不堪设想。今日是沅青，日后也会有可能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方书宜面色平静，语气倒是坚定。
    方书宜的人缘好，大伙都愿意听她说几句。
    以往，大伙都是将这些事按下，所以大家都默认了这个处置法子，而现在方书宜开了口，众人还真愿意去琢磨琢磨，这一琢磨，便就纷纷应和起来。
    “必须得让衙门查个清楚。”
    “是，得查。”
    “……”
    赵沅青可不在乎这些人的心思。
    在她们说话的这会儿，三念已经带着京兆府尹的捕快到了。
    看似去拿衣服的三念，迟迟未归，其实早就被赵沅青吩咐去京兆尹府找捕快去了。
    不管今儿个发生什么事，赵沅青都打算将其闹大来着，而闹大嘛，有什么比走一趟官府衙门来得更方便呢？
    捕快很快就迎了上来。
    他向方书宜和赵沅青还有文苑晴见了礼，随后从赵沅青口中简单得知了来龙去脉之后，立刻点了点头。
    “把人都带回衙门去。”捕快说。
    男人是个无关紧要的，先前领路的丫鬟，也轻而易举被找了出来，倒是许宿清……捕快扫了许宿清一眼，但最后还是毫不犹豫地就将人绑了。
    庆元侯府和赵家要怎么选，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许宿清见自己要被带到衙门去，当即喊道：“我是庆元候世子，尔敢？”
    “世子，劳烦您屈尊，走一趟衙门。”捕快已经有了决定，可不和许宿清说虚的。
    许宿清就在挣扎中，被捕快带走了。
    离开时，他终于意识到了赵沅青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
    “赵沅青！”许宿清恶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
    而赵沅青呢？她才不在乎许宿清呢。
    她此刻在思考，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她和谢霁明那些流言蜚语，查到了阮静兰的头上，但最后的幕后，却是明安帝，那么这一次，到底是阮静兰所为，还是——明安帝？
    若是前者，赵沅青压根不在乎，恨她的人那么多，但如果是后者，那么，她怕是还有麻烦。
    明安帝不会就此罢休。
    “沅青，你受惊了。”等捕快走后，方书宜上前，握住了赵沅青的手，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赵沅青自然不会同方书宜计较。
    除了这出小插曲，最后诗会还是顺顺利利地举行了，赵沅青也没有再遇上什么事，只是她这心里，一直提着神。

 第419章 风雨欲来兮

    许宿清并非这次的主谋。
    是而，衙门并没有关他，让人在衙门做了口供之后，便让人走了，至于那个男人和领路丫鬟，自然是被关了起来，衙门也往阮家走了一趟，两人倒是指认出了阮家丫鬟。
    阮家丫鬟被带回了官府。
    面对审问，阮家丫鬟一口咬定是自己不满赵沅青欺辱她家小姐，最后一头撞死在了衙门。
    京兆府尹瞧着头都大了，但只能硬着头皮往赵家送信。
    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丫鬟已死，线索断了，查不下去，只能就此结案。
    赵沅青对此倒是十分平静。
    “知道了，此次让府尹费心了。”赵沅青笑着同来传话的人说。
    待人走后，赵沅青便就冷下了脸。
    “姑娘，要不，找庄公帮帮忙？”三念开口。
    赵沅青却摇了摇头：“不用。”
    如果幕后主使是阮静兰，那么，赵沅青压根不在意这一点，而如果是明安帝，那么，就算庄离查出来了，又如何？他们难道还能和明安帝去对峙吗？
    此事，最终也只能轻飘飘地揭过了。
    这事虽是轻拿轻放，但是京城之中谈论此事的人却不少。
    这消息，也传到了后宫之中。
    云蔚身边的宫女也提起了这事。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坏心，竟拿这么肮脏的手段对付赵家姑娘去。”
    云蔚听到此事，眸色微动，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日。”宫女回想了一下，开口：“应该就四日前的事。”
    云蔚仔细琢磨了下，问：“赵家姑娘先前是不是生了病，一直在家中静养？”
    宫女点头，回：“是啊，好像就是赵老夫人寿宴第二日开始，那赵家姑娘便就得了风寒，这好好坏坏大半个月，在那诗会前才刚好。谁想，这身子刚好，一去诗会，又遇上了这种糟心的事，赵姑娘可真可怜。”
    云蔚听着，却升起了一丝警觉。
    赵沅青当时真的是得了病吗？
    而算算日子，赵沅青去参加诗会的前一日，她去御书房，看到了那个不知名的人……
    云蔚的脑海里快速地将这两件事串联起来，随后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来。
    她原本正在梳头，手中拿着梳子，被自己这么一吓，梳子竟是直接落在了地上。
    “小主，你怎么了？”宫女见云蔚面色不对，忙关心地问道。
    云蔚回过神，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没事，只是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样的事。”
    宫女笑了笑：“小主就是太单纯了。”
    云蔚也跟着笑了笑，没吭声。
    她思索了下，忽然开口：“太后的寿辰，还有几日？”
    今年入冬之后，京城还有一件大事。
    便是太后的寿辰了。
    以往没享过什么福，如今做了太后，太后便就想要将此次寿宴大办，明安帝也想借此表表自己的孝心。
    宫女回想了一下，答：“还有五日整。”
    五日……
    云蔚的面色一沉。
    这寿宴一办，各家官员家眷也得一并进宫为太后贺寿。
    也就是说，那一日，赵沅青也需要进宫。
    如果真如她所猜想那样，明安帝想要对赵沅青出手，那么，那一日的寿宴，明安帝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云蔚的掌心微微收紧。
    她的心中，有些迟疑纠结，不知该作何选择。

 第420章 鸿门宴来了

    为了太后寿宴，各家都提前好几日开始准备。
    赵家自然也不例外。
    大概唯一一个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就是赵沅青了。
    她不想讨太后的欢心，也没想送什么稀奇古怪的礼物，随便去外头买了一件摆件凑数，那日要穿的衣服也是寿宴当日，随手往衣柜里指了指。
    那敷衍的态度，就连三念与六吟都沉默了。
    好在，赵沅青的衣服都珍贵，旁人也瞧不出什么来。
    赵大夫人自然瞧出了赵沅青的敷衍，但也只是无奈地伸手指了指赵沅青的脑袋，随后便道：“上去，今日你可给我安分些。”
    赵沅青叹了口气：“娘，你这也太冤枉我了，哪里是我不安分，我可太安分了。”
    赵大夫人闻言，面色也微冷了下来。
    这一场宴会，就是一场鸿门宴，可偏偏，避不过。
    见赵大夫人面色有变，赵沅青反而去安慰赵大夫人了：“娘，你也别太担心了，女儿机灵着呢，不会出事的。”
    赵大夫人没管赵沅青说什么，而是开口问道：“今日，庄离会在宫里吗？”
    赵沅青摇了摇头：“回来后，我就没见过他了。不过，以女儿对他的了解，今日，他应该是不会进宫的。”
    两人一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倒的确是好久没见了，而今日……太后的寿宴，庄离可没那么好心去给太后贺寿，找麻烦还说不定。
    不过，找麻烦嘛，齐鸣书还没回京，庄离要找，也是等齐鸣书回来后，今儿个，他怕是不乐意掺和。
    赵大夫人叹了口气：“怎么就不进宫呢？他在我还安心些。”
    赵沅青：“……”
    瞧着赵大夫人实在担忧，赵沅青又说：“其实他在不在也不打紧，宫里头还有玉清在呢，我要真遇上什么事，玉清也会帮忙。”
    “玉公公啊，那倒也是。”赵大夫人又安心下来，她笑了笑，拍拍赵沅青的肩，说：“走。”
    母女俩各自上了马车。
    待人齐全后，赵家的马车便就往宫门口去了。
    女眷们需要先到宫门口，进行一系列的朝拜大礼，待做完这些了，一群人才能进宫，再去给太后贺寿。不过，等到进宫，一般这也都是午后的事了。
    午后，各家女眷会进宫，但真正能见到太后的，也只有世家贵族这些出身的，众人陪着太后说说话，之后，到晚宴时辰，就会转移到皓清宫，太后的寿宴，将会在皓清宫举办。
    而这会，赵沅青才刚刚到了宫门口，离晚上的晚宴还远着呢。
    赵沅青苦巴巴地跟着赵家女眷在宫门口行朝拜大礼，而庄离呢？
    他睡得正香。
    一觉睡到自然醒，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更衣，等用早膳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朝拜大礼结束的时候，离午膳的时辰也没多远了。
    “宫里那边交代了吗？”庄离问一旁的安盛。
    安盛笑了笑，说：“爷放心，奴才已经同玉清说了，今儿个保准姑娘什么样进去，什么样回来。”
    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说：“祁泽礼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多注意着些。”
    “爷，你就算对玉清不放心，也该对姑娘放心才是。”安盛说。
    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否决。

 第421章 你在打赵沅青的主意

    赵沅青跪了一早上。
    即便早有准备，但也累得不轻。
    用过午膳后，众人就去了太后宫里头拜见贺寿。
    这会，太后倒是没有为难她，瞧了人，客套地夸了几句，便就让她退下了，不过，赵大夫人和赵老夫人倒是得留下来，陪着太后叙叙旧。
    赵沅青可不觉得太后此刻不为难她，她就是安全的。
    恰恰如此，赵沅青更加觉得今日这场鸿门宴不简单。
    不过，来都来了，还能如何？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赵沅青从太后的寝宫出去后，便就随大流去了御花园，寻了一处亭子，就在那安安静静地坐着。
    倒是有不长眼的想要上来找麻烦，可还没靠近呢，就有内侍冲了上来。
    他们也不做什么，假做在修建花枝，但偏偏就拦了那些姑娘们的路。
    有蛮横的，见这些内侍如此，当即发了脾气：“滚开！”
    内侍们反应也快，立刻就跪了下来，高呼喊道：“贵人饶命。”
    这一喊，御花园不少人都瞧了过来。
    那发脾气的姑娘被这么一瞧，立刻面色苍白了起来。
    外人不知，只当是她找内侍们麻烦，看内侍们这模样，传出去不得说她一个姑娘家来了宫里都蛮横，没有规矩吗？姑娘越想越怕，哪里还顾得上去找赵沅青麻烦，赶紧就溜了。
    赵沅青就坐在亭子上，将这些看得一清二楚。
    凡是想要来找她麻烦的，都被那些内侍赶走了。
    今儿个陪赵沅青赴宴的是六吟。
    瞧见这一幕，六吟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庄公安排事情总是如此周到。”但说到后头，六吟心下又有感慨，压低声音道：“若不是……倒是与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沅青正举着茶杯，悠哉地喝茶，六吟这一句话，她拿着茶杯的手都僵住了。
    她知道六吟想要说什么。
    赵沅青很想告诉她，不，庄离根本不是太监！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是她一想到那日的事，她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想，虽然不知道庄离是怎么伪装自己，但他有很大可能，是个正常男人。
    “姑娘，怎么了？”见赵沅青面色忽然僵硬下来，六吟有些关心地问道。
    赵沅青猛然回神，冲着六吟摇了摇头，回：“没事。”
    六吟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家姑娘。
    赵沅青不去想庄离那些事，面色就平静了下来，六吟瞧了，便也就没有多想。
    赵沅青在御花园的亭子里，一坐，就直接坐到了快要晚膳开宴的时辰。
    她需要和其他女眷一道去拜见太后，随后由太后领着她们去皓清宫。
    瞧着时辰差不多，赵沅青就带着六吟赶了过去。
    白日里，倒是安安分分，可这越发让赵沅青有些担忧晚宴。
    也不知道这明安帝做了什么安排在等着她。
    与此同时——
    云蔚与侯珺欣一道，一早就拜见了太后，两人不想要争宠，是而，拜完寿后就离开了，命妇们拜见的时候，也没有去凑热闹。
    云蔚心中一直存着事，是而也让底下的人一直留心着今日宫中的动向，而她自己也有些心神不宁的。
    “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侯珺欣见云蔚一直心神不宁的模样，立刻狐疑地开口。
    云蔚：“……”
    云蔚还没说话，侯珺欣又说了：“我说，我们俩的关系真的不好，你已经在我这里待了一日了，你可不可以走了？”
    云蔚：“……”
    云蔚叹了口气，问：“你觉得，赵沅青如何？”
    “挺好的啊。”侯珺欣立刻回，这一句话说完后，她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云蔚，你在打赵沅青的主意？”

 第422章 狗皇帝要赐婚

    云蔚被侯珺欣这提防的语气，弄得心下一梗。
    “我有那么坏吗？”云蔚问。
    侯珺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云蔚：“……”
    云蔚气得不行，但也拿侯珺欣没法子。
    “既然你不想对付赵沅青，那你突然提她……难道又有谁要找她的麻烦？薛宁意？”侯珺欣立刻紧张地问。
    云蔚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说：“你在这事上，倒是灵敏得很。”
    侯珺欣“呵”了一声。
    “赵家势大，赵沅青又与庄离交好，是咱们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你明白吗？”云蔚倒是不打算隐瞒侯珺欣。
    侯珺欣原本无所谓的神色猛地一沉，她露出前所未有严肃的神色：“你是说，皇上要对赵沅青下手？”
    说完，还不等云蔚回答，侯珺欣就骂了一句：“垃圾男人。”
    云蔚扯了下嘴角，没吭声，也没反驳。
    毕竟，明安帝的确是挺垃圾的。
    “他想要怎么做？”侯珺欣又问。
    云蔚无奈：“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要是知道，我还坐在这里？但是，事情肯定不简单。我琢磨着，前些日子，赵沅青在宫外遇到的那些事，我想，他可能会从女子名节这处下手。”
    侯珺欣一听，猛地一拍桌，应声而起：“可恶！垃圾！杂碎！”
    云蔚：“……”
    “我也只是猜测。”云蔚说，又道：“何况，这是在皇宫，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赵家因此迁怒到他，也是正常，皇上就算想要对付赵沅青，也不会将赵家逼到对立面上去。”
    侯珺欣闻言，也陷入了深思。
    明安帝会如何对付赵沅青呢？
    侯珺欣想不出来，便索性也派了身边的人去打听。
    注意太后、明安帝，还有薛宁意那边的动向。
    这一打听，许久都没有消息，直到两人准备启辰去与太后汇合时，才有宫女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主子，打听到了，薛婕妤的宫里头，似乎在准备什么新婚贺礼。”宫女说。
    侯珺欣与云蔚都是一懵。
    贺礼？
    什么新婚贺礼？
    两人也只是一懵而已，随后云蔚的脑子立刻转了起来：“他想要直接赐婚？”
    侯珺欣也看向了云蔚，两人都惊住了。
    明安帝为了拉拢住薛家，有些不危及到薛家的事，必然是会透露给薛宁意，以此让薛宁意以为自己正沐圣眷，这也是云蔚和侯珺欣要盯紧薛宁意的原因。
    而现在，薛宁意备了新婚贺礼……
    据她们所知，薛家最近可没有什么要成亲的，再者，那得多好的关系，才能让薛宁意如此琢磨忙碌？
    答案呼之欲出。
    薛宁意是为赵沅青准备的。
    “他这样做的话，会惹怒赵家，应该……不会？”侯珺欣的思维难得正常了一回。
    云蔚却没有那么乐观。
    她看向侯珺欣，开口：“如果，是有人先行求婚？之后，再借酒兴，赐婚呢？”
    侯珺欣：“？”
    云蔚低下眸。
    她与赵沅青的关系其实很一般，女子总要嫁人，何况，没必要为了赵沅青得罪明安帝。
    “不行！不能让这个狗皇帝给赵沅青赐婚！”云蔚还没决定，侯珺欣倒是自个先叫了起来。
    她招来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去找玉清，赶紧让庄离进宫，不然他媳妇就没了。”
    云蔚：“？”
    云蔚的思维难得发散了一下，她开口：“嗯？庄离和赵沅青真是一对？”
    “不然呢？”侯珺欣理所应当地反问。
    云蔚：“？”
    一个太监和世家女？
    逗她玩呢？

 第423章 寿宴要开始了

    云蔚震惊是一回事。
    侯珺欣要做的事，云蔚根本拦不住。
    玉清很快就收到了侯珺欣让人送过去的信。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玉清对此并不觉得奇怪，但是听到这内容，玉清还是惊得扔了手里的笔，准确来说，是吓的。
    这回，他可不准备亲自跑一趟了。
    他招来了心腹，吩咐：“立刻去东厂，务必将爷请进宫来。”玉清一边说，一边赶紧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
    他得去皓清宫亲自盯着，说什么，也得拖到他们爷赶到才是。
    他们爷找个媳妇容易吗？这个明安帝还尽找事，玉清真恨不得一脖子抹了这个麻烦精。
    而此刻，庄离在东厂，正准备用晚膳了。
    庄离才刚在桌前坐下，还没有拿起筷子，安盛就有些面色古怪地过来了。
    “发生了何事？”庄离抬眸看了安盛一眼，问，手里头也顺手拿起了一旁的筷子。
    安盛走上前，开口：“爷，刚打听到一些消息。”
    “嗯？”庄离发出了一个音，筷子已经夹起了一片肉，正要往嘴里塞。
    安盛继续说：“那个盛策安，爷还记得吗？”
    庄离吃了肉，正在嘴里头咀嚼，听到这个完全不值一提的名字，庄离轻飘飘地扫了安盛一眼。
    就这？
    安盛叹了口气，说：“这盛策安昨儿个和友人喝酒，言语中，好像是要娶妻了。”
    他娶妻干他们东厂何事？
    庄离都想送安盛一个白眼，他的筷子眼见已经伸出去，要夹第二筷菜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要娶谁？”庄离问。
    安盛苦着脸：“这就是奴才要同爷说的了，盛家最近并没有和哪家议亲，可盛策安那模样，又像是胸有成竹，而且，奴才打听了一下，听说这盛策安，还一直窥觑着赵姑娘，他还朝着友人夸下海口，说是今日见真章。爷，你说，不会出什么事？”
    庄离放下了筷子。
    他眉心微沉，想到赵沅青今日进了宫，而盛策安今日必然也在宫中，那个该死的祁泽礼，怕是又得生出些事来。
    难道，这一次，他想要从赵沅青的婚事下手？
    这人怎么这么烦？
    庄离站了起来，吩咐：“备马，进宫。”
    安盛立刻眉开眼笑，回：“诶，奴才这就去办。”
    玉清这头派了人去给庄离报信，庄离自个也察觉了一些不妥，而唯有赵沅青，此刻还是云里雾里的。
    她混在一群姑娘间，跟着太后一道来了皓清宫。
    没多久，明安帝带着一众大臣也来过了。
    两方人马在皓清宫门口相遇，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请安声，等许久之后，明安帝和太后你好我好，母慈子孝地客套了一番，明安帝这才扶着太后进了殿，而他们后头这些行礼的也才能跟着起来，随后一并进了殿内，去了他们各自的位置上。
    赵家地位不同，是而，赵沅青所坐的位置也十分靠前。
    太后与明安帝坐在主位，钱淑妃和薛宁意在两人身边，之后便是侯珺欣、云蔚等后宫妃子。
    待这些人后，又是一些皇亲国戚，比如说，秦王。
    而在这些王爷后，便是赵家。
    男人坐在明安帝的下方，女眷则坐在了太后的下方，之后，朝廷官员以地位以此往下。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君臣同乐，众爱卿，不必拘礼。”明安帝端起桌案前的酒杯，朝着众人遥遥举杯。
    众人也忙起了身回之。
    明安帝的这一杯酒，便就昭示着这场寿宴的真正开始。

 第424章 这两人，就没默契可言

    寿宴上，歌舞正热。
    明安帝一副与臣同乐的模样，他频频与官员交谈，但是却并没有往赵沅青、或是赵家身上引什么话题。
    而太后，也只是和皇家的那些女眷交谈，似乎对赵沅青全然没有兴趣。
    面上越平和，赵沅青这心里，就越提着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怕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丝安宁。
    几番歌舞之后，便有臣女开始上前献艺，说是给太后贺寿，说白了，就是想要在明安帝面前露个脸，看看能不能进宫。
    又是一曲毕，姑娘退了下来。便是此时，盛策安忽然从众人中站起身来。
    云蔚一直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赵沅青如果会在宴会上定下亲事，那极有可能是赐婚，明安帝为了不让赵家找出光明正大指责他的理由，那些污秽手段应该不会用上，那么，赐婚给赵沅青的对象，自然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至少，明面上不行。
    此人，必然是出身世家，抑或是皇家中人，而在外口碑，即便不是与世无双，但也绝不能差到哪里去。
    这么一来，明安帝赐了婚，赵家不接受，那便是赵家目中无人，藐视皇恩。
    云蔚一直在思考，谁会是这个人选，直到看到盛策安起身，云蔚心中瞬间就豁然开朗起来。
    盛策安已经起身，他即将就要出列，庄离还没到，他一旦开口……
    云蔚看了一眼明安帝。
    明安帝不会用强迫的手段赐婚，毕竟，如此一来也会彻底得罪赵家，但是他既然安排了这一出，必定早有准备，眼下庄离未到，绝不能让盛策安开这个口。
    这么想着，云蔚看向了身边的侯珺欣。
    侯珺欣这会儿正兴致缺缺地看着眼前的菜。
    寿宴上的菜虽好看，但是一道道上来，早就凉了，一点都不好吃。
    云蔚伸手，就朝着侯珺欣胳膊上一掐。
    “啊！”侯珺欣吃痛，压根没防备，直接叫了一声。
    这一声不大，但也足以引起周边人，也就是明安帝等人的注意。
    明安帝很快就关心地看了过来，问：“怎么了？”
    侯珺欣此刻还有些茫然，她瞪了云蔚一眼，直言直语：“你做什么掐我？”
    云蔚闻言，立刻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妾身未曾，侯才人为何如此说？”
    “你！”侯珺欣实在不知道云蔚在搞什么鬼，云蔚也没想到侯珺欣如此不配合，居然直接说了出来。
    两人的默契，在此刻暴露得无疑。
    这两人，就没有默契可言。
    明安帝看看侯珺欣，又看看云蔚，问：“何事？”
    侯珺欣瞪了云蔚一眼，转过头去，一副不想搭理云蔚的模样：“没事，皇上，你别管我们了。”
    云蔚：“……”
    云蔚可气了。
    她这是为了谁？不是侯珺欣不想要明安帝给赵沅青指婚吗？她现在想要转移下明安帝的注意力，拖一下时间，结果侯珺欣就是这么配合她的？
    赵沅青又不是她想保的。
    云蔚也生气了。
    她朝着明安帝有些委屈地笑了笑，说：“妾身与侯才人之间有些小误会，不打紧，不要影响了皇上的兴致。”
    云蔚一生气，就不想掺和了。
    明安帝是真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
    这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奇怪。有时候针锋相对，当然，是指侯珺欣单方面针对云蔚，但有时候，这两人的关系又不错。
    明安帝权当两人又开始闹腾了，并未放在心上。

 第425章 臣想请太后娘娘赐婚

    原本起身要出列的盛策安，见上头似乎在交谈，他已经停了下来，原想着要不要再等等，这会儿见明安帝又停止了和侯珺欣等人说话，再次出列。
    “臣恭贺太后娘娘千岁圣诞。”盛策安高声贺寿。
    这一声出，明安帝和太后的视线自然就落在了盛策安的身上。
    殿中，倒也有人去瞧盛策安的，不过更多人对盛策安没有兴趣。
    比如说，赵沅青。
    她此刻正在和赵大夫人谈论时下最火的花样。
    “这位是？”太后似乎不认得盛策安，转头看向明安帝。
    明安帝笑道：“是盛家的小辈。”
    “盛家的，哀家瞧着一表人才，是个不错的孩子，快起来。”太后笑呵呵地说。
    盛策安配合着起了身。
    他起身后，却并未就此退下，他朝着太后和明安帝再次弯腰行了一礼：“今日臣斗胆，趁着太后娘娘寿诞之日，想要沾沾太后娘娘的喜气。”
    “哦？”明安帝挑眉，似乎有些好奇。
    太后也配合着接了话：“你想沾哀家的喜气？你想如何沾？”
    侯珺欣原本不懂云蔚的意思，这会儿听见盛策安的话后，心下咯噔一下，也明白过来了。
    明安帝要赐婚给赵沅青的，居然是盛策安？被剃了光头的那个？
    盛策安正想要开口，侯珺欣却抢先一步：“太后寿辰，想要沾喜气的，可也不止盛公子一个，太后娘娘，妾身也想要沾一沾太后娘娘的喜气。”
    太后和明安帝没有想到侯珺欣会突然开口。
    不过，倒也没有怀疑。
    考虑到侯珺欣的身份，太后笑着朝侯珺欣开了口：“侯才人想要沾什么？”
    侯珺欣哪有什么想沾的，不过嘛，侯珺欣脑中一转，笑了起来：“今日是太后的寿辰，这喜气，也合该太后娘娘自己发才是。不论娘娘发的是什么，都是妾身的福气，哪有妾身趁着这种日子，为太后娘娘讨赏的？”
    太后娘娘笑了起来。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中有什么问题。
    太后想了想，从手腕中褪下了一只玉手镯，递给身边的嬷嬷：“那哀家就将这玉镯子赏赐于你了，希望你啊，为皇帝开枝散叶。”
    侯珺欣脸上的笑容差点僵住了。
    好在，她还是稳住了，冲着太后笑着道了谢：“妾身谢太后娘娘赏赐。”
    侯珺欣得了赏，可并不打算闭嘴，但有人想要拖延时间，自然也有人想要尽快尘埃落定。
    薛宁意在此刻出了声：“倒是不知道盛公子想要沾什么喜气，臣妾倒是好奇得紧。”
    侯珺欣心下对薛宁意又恼了一分。
    但太后已经顺着薛宁意的话，再次看向了盛策安：“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还不待盛策安开口呢，薛宁意又笑道：“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盛公子既然要沾喜气，可得说些喜气的事，旁的，太后娘娘可不答应呢。”
    太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只有喜气的事能应。”
    “盛公子，听到了吗？只要你说的是喜气，太后娘娘必然应允你。”薛宁意说。
    侯珺欣面色猛地一沉。
    这不就是直接给盛策安开了个口头圣旨吗？哪有不知道求什么先应的？
    而云蔚此刻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明安帝敢在寿宴上光明正大地赐婚。
    因为……谁让太后没有考虑周全就应了呢？薛宁意和太后一唱一和，金口玉言，不得更改，而就算旁人有怨言，那也有太后和薛宁意背锅。
    赵家心知肚明又如何？明面上，谁也说不出明安帝的错来。
    而与此同时——
    盛策安往前一步，直接跪下：“臣想请太后娘娘为臣赐婚。”

 第426章 庄离来抢媳妇了

    在场的都是一惊。
    不过大部分人都好奇，盛策安想要娶的人是谁，也没见盛家和谁谈婚论嫁。
    而正在与赵大夫人说话的赵沅青忽然顿了动作，她抬头看了过来，她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念头。
    盛策安，赐婚，这怎么像是冲着她来的？
    太后笑了起来：“这倒是一件好事。好，哀家便就应了你，你说说，你想要求娶谁？哀家来为你做这门亲事，也蹭蹭你们后生的喜气。”
    盛策安心中激动不已，面上却强作平静，他露出了一个笑，大声道：“臣想求娶赵家……”
    “太后娘娘要沾喜气，倒不如，先沾沾本督的。”盛策安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侯珺欣认得这是庄离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她看向了门口。
    在场的人，大概没有一个不往外看。
    包括赵沅青。
    明安帝若是非要赐婚，赵沅青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这不是一个好解决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在庄离到来之后，迎刃而解。
    庄离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论蛮横，不讲道理，谁也比不过庄离。
    庄离已经大步跨入了皓清宫。
    明安帝蹙眉。
    他意识到今日的谋划怕是要不成了，但他还是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庄公的喜气，朕与太后都想沾沾，不过，在此之前，朕还是想要知晓盛卿家想要求娶哪家的姑娘。”明安帝说。
    庄离猛地转眼，冷冰冰的视线落在盛策安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笑了一声，说：“盛策安？好啊，本督也想听听。”
    以防盛策安转而求娶赵家其他人，庄离还是决定让他先开这个口。
    盛策安吓得额头直冒虚汗，但他还是强撑着将话说完了：“臣心悦赵家二姑娘许久，今日冒昧，想要请太后娘娘赐婚。”
    此言一出，除了早有猜测的那些，满场皆惊。
    太后其实看着庄离，心下有些慌，但是她还记着明安帝交代的，正要哆嗦着应下时，庄离却先发了声。
    他轻轻嗤笑了一声：“既然知道冒昧，那就不要提了。”
    盛策安：“……”
    明安帝也勉强地笑了笑：“这的确是件好事，庄公没有喜欢过人，恐怕不明白盛卿家这样的心思。”
    “是吗？”庄离一挑眉，回：“皇上怎么知道臣没有喜欢过人？”
    明安帝：“……”
    庄离继续往下说：“臣今日来，就是想要向心爱的姑娘求婚。”
    赵沅青：“？？？”
    明安帝也是心下一惊。
    什么鬼？
    庄离求娶？向赵沅青吗？
    就算他权倾朝野，但是他还是个太监啊！就算他长得多好看，那他也还是一个太监啊！
    明安帝吃惊过后，是狂喜。
    庄离一个太监身份，向赵家求娶嫡女千金，这对赵家来说，与侮辱何异？他倒是没有想到，庄离竟要自己打破与赵家的这一层关系。
    就算赵沅青喜欢他这个太监又如何？赵家，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太监。
    明安帝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他等着庄离自掘坟墓，自然不可能阻止，他等待着这一场好戏降临。
    而庄离可不管明安帝怎么想，他已经走到了赵太傅面前。
    他朝着外头打了个响指，随后，根本不用明安帝同意，玉清就带着内侍从殿门口进来，长长的两排，手上各端着些东西，在殿中落定。

 第427章 求婚和离书

    皓清宫中的这一幕，震惊了许多人。
    庄离就站在赵太傅面前。
    他朝着赵太傅鞠了一礼：“某心悦赵家二姑娘，今向赵太傅求娶，这些，是某的心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庄离的话惊得回不过神来。
    庄离居然真的向赵家求娶赵沅青？
    赵太傅没有立刻应下，他抬头看向庄离，开口：“沅青是我赵家的掌上明珠，庄公凭什么求娶？”
    庄离笑了笑，说：“某以真心求娶，某在此允诺，赵二姑娘嫁与某，婚前婚后，一如往昔，某不会干涉她任何言行，她大可以去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只要某活在世上一日，便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她可以在某的保护下，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赵太傅笑了声：“庄公此言，倒把我们沅青说成是什么不通情理，横行霸道的姑娘似的。”
    赵太傅这话虽然有些呛人，但面上带着笑意，倒不像是对庄离不满的样子。
    “沅青今日也在此地，庄公不妨问问她的心意。”赵太傅又说。
    庄离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关赵二姑娘的婚嫁大事，理当先禀明长辈，若是赵太傅不应允，某以为，赵二姑娘也不会应下某的求娶。”
    赵太傅笑了起来。
    他其实是不大满意庄离的。
    纵然庄离千般好，但就一点，他是个太监，赵太傅就不想把赵沅青嫁给这么个玩意。
    他能够接受赵沅青与庄离交好，但是事实上，内心一直琢磨着，等情势缓解些了，他就为赵沅青找一个夫君，品行要端正，出身倒是不用要求。
    庄离，从不在赵太傅的考虑之列。
    但，这都是昨日的想法，甚至说，在寿宴开始前，赵太傅也依旧是这个想法。
    可现在，在盛策安提出求娶，想要让太后赐婚的时候，赵太傅的想法就变了。
    赵沅青待字闺中，明安帝就一直安不下心，今日是盛策安，就算逃过一劫，明日还会有张策安，李策安，甚至，明安帝很有可能再打起让赵沅青进宫的主意。
    矮个子里拔高个，这么一对比，庄离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除了是个太监之外，其他哪里不比这群人好？
    至于日后，要是赵沅青后悔了，赵太傅自认为有本事能够从庄离手中保下自己的孙女，大不了到时候再和离，让赵沅青再另寻一门亲事就是了。
    赵太傅心下这么想着，面上笑过之后，则又平静下来。
    “庄公真诚，的确有些打动老朽，但是，庄公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弊端。”赵太傅直言不讳。
    庄离：“……”
    身为一个假太监，庄离不在意别人说他是太监，但是在他求娶的时候，女方长辈光明正大，当着那么多人提出这个问题，庄离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点尴尬。
    但是，再尴尬，他也得顺着赵太傅的话往下说。
    “赵太傅有话，可以直说，某能做到的，必当竭尽全力。”庄离说。
    赵太傅笑了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一出，庄离反而站直了身体。
    这怕是很大一件事。
    赵太傅继续笑着往下说：“庄公心诚，我家那丫头与庄公的关系也好，想来也有些感情在，这门婚事，老朽倒也能应下，但是，老朽有些话，也得说在前头。若是日后，庄公与我们沅青感情破裂，抑或是我们沅青受不了东厂的日子，还要请庄公放我们沅青一马。”
    庄离：“？？？”

 第428章 惊！没定亲先写和离书

    放赵沅青一马？怎么放？
    不止庄离有些震惊，在场的人也震惊。
    不知道是震惊赵太傅居然应了婚事，还是震惊赵太傅这未雨绸缪。
    赵太傅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
    他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内侍吩咐：“去取一份文房四宝。”
    内侍没有直接动，而是看向了庄离。
    庄离点了点头。
    内侍见此，这才赶紧退了出去。
    去取文房四宝，还要些时辰，赵太傅便就继续说。
    “老朽需要庄公今日写下一份和离书，日后若是沅青反悔，庄公便要与我们沅青和离，放沅青归家。”赵太傅说得脸不红肉不跳的。
    庄离：“？？？”
    有这种亲都还没定，和离书先写好的事情吗？
    赵沅青：“……”
    她家祖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精明啊。
    在场的众人也有些惊得回不过神来。
    庄离的这一手求娶，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人觉得离谱，但赵太傅说出的话，让众人更加觉得是离了个大谱。
    今儿个，是所有离谱的事情，全部都混在一块了？
    而此时，赵大夫人也站了起来。
    她笑道：“庄公，你若是能应允，你今日这求娶，我们赵家便应了。”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绝的法子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但凡赵沅青日后后悔，这份和离书就能奏效。
    赵太傅看向了庄离，笑问：“庄公觉得如何？庄公也不必急着回答老朽，取文房四宝还要些时辰，庄公可以慢慢考虑。”
    庄离觉得有些无语。
    但是——
    他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明安帝。
    他若是退却了，那么，明安帝或许还是会下这一道赐婚圣旨，赵太傅能挡得了吗？就算今日明安帝歇了这个心思，但是，赵沅青一日不嫁，明安帝怕是还能整出其他手段来。
    庄离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众人见此，都以为庄离是要放弃了，毕竟，赵太傅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分了，尤其是，庄离这样的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下？
    但庄离却只是转头，看向了赵沅青。
    “赵二姑娘，如何说？”庄离问，他笑了笑：“是否也如赵太傅所说，只要某应下，姑娘便应下这门婚事？”
    众人的视线也都看向了赵沅青。
    赵沅青从席中起身。
    她大概是赵家唯一一个知道庄离不是太监的人，所以，赵家担忧考虑的那一点，根本就不存在。
    而对于嫁给庄离这件事——
    赵沅青勾起了一个微笑，开口：“婚姻之事，父母之命，我自然听从母亲和祖父的意愿。”
    她从来没有抵触过要嫁给庄离，是庄离自个说她想多的。而如今，庄离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赵沅青一清二楚，没道理救命绳都到眼前了，她还视而不见的。
    何况，她家祖父连退路都给她寻好了，她要是不接，那也太不给这群大佬们面子了。
    众人听着，只觉得倒吸一口凉气。
    谁也不觉得赵太傅是真的在和庄离商量，就连明安帝也觉得，赵太傅这个要求，分明是在侮辱庄离。
    而赵沅青，作为庄离求娶的姑娘，两人的关系传得多好多好，可到了此刻，显然也是一副要与庄离撕破脸皮的意思了。
    其他人是心事重重，生怕大佬交手，他们底下的这些小虾米遭殃，而明安帝嘛，他等待着好戏的进一步开场。
    他们哪里会知道，不管是赵太傅、还是庄离和赵沅青，乃至赵大夫人，他们都是在很认真很严肃地商议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第429章 庄离写了和离书

    见赵沅青应下，庄离转头，再次看向赵太傅。
    “不必等了，某现在就可以告诉赵太傅答案。”庄离说。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庄离肯定会拒绝，说不定还会一怒之下血溅皓清宫，众人都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尽可能地避开危险。
    而庄离也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开了口。
    “赵太傅的要求，某应下了。”庄离坦然说道。
    众人：“？？？”
    谁在说话？谁在冒充庄公说话？
    等等——
    真是庄离？
    庄离被鬼上身了！
    明安帝也震惊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庄离会答应。
    赵太傅并不意外。
    他笑了笑：“庄公既然应下老朽的要求，那么庄公今日的求娶，老朽便替我家孙女应下了。”
    这个发展，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与此同时，内侍也已经取了文房四宝过来。
    庄离一点也不含糊，直接提笔就写，一封和离书，当场就写下了。
    这场婚事都还没有走过流程，连定亲都算不上，但是和离书却已经写好了，这事传出去，当真是……众人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词来形容了。
    在庄离写和离书这会儿，明安帝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庄离答应了又如何？他出尔反尔又不是没有前科。而且，赵家明显是不愿意这门婚事，眼下就算真的应了，无非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想和盛家结亲罢了。
    而等到此事一过，庄离太监的身份，会让赵家如鲠在喉，而且，他还可以暗中借此散播一些流言，压压赵家的名声。
    而赵家嘛……
    赵沅青很快就会后悔，而等她后悔后，庄离确定会放人吗？只要庄离不放人，赵家和庄离早晚是有一场恶斗。
    明安帝笑了起来。
    他全然没有想到，他一直郁结在怀的难题，居然是庄离帮他破了。
    不过，明安帝也不是完全放心，万一这庄离和赵家人都是个奇葩呢？那么，只好他暗中帮他们助力一波，加大他们之间的裂痕了。
    明安帝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计划。
    庄离写好了和离书，随后又拿出了随身的印章，在和离书的最后，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盖了庄离的私章，那这封和离书……众人面面相觑，当然，明安帝依旧觉得，庄离想要反悔，什么都拦不住他。
    庄离将和离书双手递到了赵太傅的跟前。
    赵太傅接过，看着上头的私章，十分满意，他笑道：“庄公的诚意，老朽收下了，这门婚事，我们赵家也应了，不过，庄公的这些东西，赵家今日不能收。”
    明安帝一副，你看，我就知道，赵太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答应的神色。
    庄离反应平平，他从赵太傅压根瞧不出什么的神色中意会出了一个意思。
    “是某的不是，待改日，某会请媒婆上门提亲。”庄离说。
    提亲哪能自己这么马虎地来提？怎么也得让媒婆上门，三媒六聘总是要的。
    赵太傅觉得，庄离除了没那玩意之外，其他都很合他的心意。
    赵太傅笑了笑：“那老朽就在府上，恭候庄公驾临了。”
    庄离与赵太傅行了一个礼。
    待行完礼后，庄离随手招来一个内侍，就让人在赵太傅身边加了一个位置。
    俨然一副已经将自己当成是赵家人的模样。
    众人：“……”
    明安帝也有些无语，但是想到这是庄离自掘坟墓，又升起了一股子兴奋。

 第430章 没心没肺的赵家人和庄离

    庄离和赵沅青这婚事虽然没有定下，但是已有口头约定。
    那么，盛策安的求娶，就没有道理了。
    太后也不可能赐婚，就算她想，也不敢跟庄离抢人。
    不过，这会儿明安帝也不会让盛策安去跟庄离抢人。
    “好啊，好一件喜事。”明安帝笑道，随后看向太后：“这桩喜事，朕与太后都得好好沾一沾喜气才行。”说着，明安帝随口便道：“朕记得朕的私库里还有一柄玉如意，便就赏赐给赵二姑娘，希望赵二姑娘与庄公能够顺心如意。”
    明安帝这是生怕这口头婚约，到时候转身不作数了，所以先赐下赏赐。
    皇上的贺礼都收了，总不好再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太后还有些懵。
    薛宁意却是反应了过来。
    她心中也在嘲笑。
    庄离位高权重又如何？可他是个太监啊，嫁给太监……这不就是成了庄离的对食夫妻吗？
    宫里头对食夫妻也不是没有，但是那些人嘛，薛宁意露出了一个真心诚意的微笑。
    “既然皇上添了彩头，那么臣妾也一道添些。臣妾的库房中，有一座送子观音像，便就送给赵二姑娘。”薛宁意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
    此话一出，殿下又是一片寂静。
    太监能有子嗣吗？薛宁意送这个东西，也太……众人小心翼翼地去瞧庄离和赵家人的脸色。
    然而，赵家人和庄离脸上都很平静，倒是赵二姑娘的脸上有些古怪，可也说不出是什么不高兴的模样。
    她只是看着薛宁意，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庄离静静地喝一口桌案上的酒水，一派淡然。
    薛宁意送这玩意，以为是膈应赵沅青，殊不知，她真正恶心到的，是她自己。
    不过，这个事，就不用在这个时候说了。
    赵沅青也是看了薛宁意一眼后，便就收回了视线，随后笑着谢了恩：“多谢薛婕妤赏赐。”
    “不用客气。”薛宁意笑着说。
    赵沅青也露出了一个真心诚意的笑。
    她希望日后薛宁意想起今日的事时，还能笑得出来。
    见薛宁意也送了礼，太后终于回过神来，她原本就准备要给盛策安和赵沅青赐婚，早就备好了礼，眼下，这婚是赐不成了，但是礼，还是送了出去。
    等到太后送完后，侯珺欣也开口了。
    “既然皇上和太后都送了礼，那妾身也来凑个热闹。”侯珺欣笑呵呵地说，她看了一眼自个身上的东西，随手将身上带的一块玉佩摘了下来，递给身旁的宫女。
    “本主出来得急，身上没带什么好东西，便就将这块如意玉佩送给赵二姑娘，希望赵二姑娘能够顺心如意，和和美美。”侯珺欣说得格外地真诚。
    她这可是正儿八经地送祝福。
    而云蔚看到那玉佩，微微抽了下嘴角。
    别人不知道，但是和侯珺欣一道长大的云蔚可认得，这玉佩乃是侯镇送给侯珺欣的及笄礼，这里面的含义，可不是简单一块玉佩。
    赵沅青不知道这玉佩的意义，笑呵呵地收下了。
    之后，钱淑妃也跟着赐了些东西。
    而盛策安呢？
    他早已经惨白着脸，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求娶赵沅青，他是不想了，他现在只希望庄离不要记着这回事，不要来为难他。
    盛策安此刻只要想到庄离在外的名声，就吓得颤颤发抖。
    寿宴上的这段小插曲，因盛策安而起，却因庄离而落。
    寿宴继续。
    然而，众人心中已是心思各异，怕是没有几个还能回过神来了的。
    大概，也就赵家和庄离还能如此没心没肺。

 第431章 生怕这婚事不成

    宫中寿宴的事，百姓自然不会知晓。
    但是，明安帝会让此事被瞒下吗？
    庄离和赵家还没什么动静，明安帝已经让人将庄离在太后的寿宴上，向赵家求娶的事，散播得沸沸扬扬。
    从庄离求娶，到赵太傅提出要求，庄离写下和离书，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明安帝别的不行，在散播流言上倒是个好手。
    在求娶的基础上，又编撰出了一段庄离和赵沅青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谈论赵沅青和庄离之间的爱情故事。
    “庄公虽然心狠手辣，但是遇上赵家姑娘，那也最终变成了绕指柔了。”
    “可不是？不过，赵家姑娘为了庄公也付出良多啊。”
    “是啊，人家为了庄公，都放弃进宫做皇妃了，又差点与家中断绝关系，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之间总算是有个好结果了。”
    “可庄公毕竟是……”
    “那又如何？如果有谁能够做到庄公这般，女子嫁了又何妨？庄公可是将赵家姑娘放心尖上宠着，否则，赵太傅提出的先写和离书这么离谱的要求，庄公怎么可能答应？”
    “……”
    百姓们对此事的谈论，乐此不疲。
    不止是口头上的谈论，第二日，这京城各大茶楼，就说起了赵沅青和庄离的爱情故事。
    两人如何相识，一见钟情，但庄离因为自己是太监，而不敢主动表明爱意，赵沅青见此，便就主动前往东厂，众目睽睽之下，向庄离表明爱意。庄离被赵沅青的真诚所感动，所以开始慢慢地走出了自己的自卑，决定和赵沅青试一试。
    之后，这两个有情人又遭到了赵家的反对，赵沅青进宫选秀，世家公子求娶赵沅青，横刀夺爱等等的波折，最终，赵家被庄离的诚心所感动，决定成全两个小情人。
    赵沅青：“……”
    她是真没想到事情能够这么离谱。
    “查到是谁动的手吗？”赵沅青问坐在自己面前的庄离。
    当日在寿宴上，庄离和赵太傅说的话，可没一句是假的。
    这不，庄离回去后，就立刻让人着手去安排了，他重视赵沅青，即便他的求娶只是为了给赵沅青解围。
    这桩婚事一时半会儿怕是还得装一阵儿，那么，他要给赵沅青的面子就得做足，这不，就多筹备了几日。
    而就是这几日，关于两人的故事已经被传得到处都是。
    如果不是故事里提到了两个人的名字，他们也不会想到，这事讲的是他们自己。
    庄离和赵沅青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傻到看不出来，这些流言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庄离手撑着脑袋，笑道：“你猜？”
    赵沅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庄离。
    庄离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放下了手，开口：“大头自然是宫里的那个。他生怕我们俩的婚事不成，寿宴当晚就开始行动了，除了祁泽礼之外嘛，还有薛家、秦家、盛家、庆元侯府、沈家，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前小姐妹傅乐俪，都有掺和其中。”
    赵沅青：“……”
    不问不知道，一问原来她得罪的人那么多。
    这些人传播这些事，自然不是因为想要宣传两人的感情又多感人肺腑，纯粹是，生怕这桩婚事不成。
    赵家嫡女嫁给一个太监，就算这个太监权倾朝野，那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第432章 这婚事成还是悔

    “你怎么想？”庄离忽然问。
    赵沅青看向庄离，不解：“我能怎么想？他们爱说就说去，反正，这桩婚事注定是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庄离无奈，开口：“我没问你这个。”
    “那庄公问的是？”赵沅青有些不解。
    庄离失笑：“我问的是，我们这桩婚事。”
    “婚事，我能怎么想？”赵沅青被庄离问得云里雾里的。
    “当日，我向赵太傅提出求娶你为妻，是为了解你之围，现在，祁泽礼他们这些人，是想要逼我们将这亲事落定，那么，你想要这桩婚事成，还是败？”
    说完，庄离不等赵沅青开口，又继续往下说：“如果你要不想应这门婚事，也无妨，此事可以由我出面，市面上那些流言蜚语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处理。”
    以往，可没有人敢说庄离的是非，如今，说到底，还是庄离的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造成的。
    大伙儿说庄离和赵沅青的事，没有被东厂的人处置，这不，胆子才会越来越大，如今连庄离因为是太监，自卑的剧情都编得出来了。虽然这是明安帝等人暗中推动，那也得百姓敢说才是。
    赵沅青顿了一下。
    她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庄公的意思是……你想悔婚？”
    庄离：“？？？”
    “此话何解？”庄离问，他有点被气到了，语气也阴阳怪气了起来：“赵姑娘心里想悔婚，却又不敢担这个责任？”
    赵沅青：“？？？”
    “想悔婚的到底是谁？”赵沅青觉得庄离简直是莫名其妙。
    庄离闻言，轻轻地哼了一声：“反正我没打算悔，赵姑娘想不想悔，我就不知道了。”
    赵沅青也笑了声，说：“我虽然是个小女子，但是言出必行，我自己应的事，就不可能悔，但是有些人就不知道了。毕竟出尔反尔的事，有些人也不是没做过。”
    庄离：“……”
    他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
    他难得的一次出尔反尔，还不是为了她吗？给那个该死的顾启生抬身价。
    想到这，庄离就更生气了。
    “既然如此，赵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我没有悔婚的意思，赵姑娘也不想悔，那这婚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就让媒婆上门提亲。”庄离说完就起了身，一副要往外走的模样，但他迈出一脚后就转头看向了赵沅青，强调：“你现在反悔也没有用了！”
    赵沅青：“？？？”
    这都是什么人啊？
    庄离放完狠话就离开了。
    六吟在不远处站着，等到庄离走后，这才上前。
    她虽然站得远，但是庄离和赵沅青就坐在院子里，所以，六吟还是听到了两位主子的谈话。
    “姑娘误会了庄公的意思了。”六吟有些无奈地说。
    赵沅青觉得不可思议：“我误解他什么了？他这莫名其妙突然翻我墙过来，前面还算是正事，这后头是什么意思？要悔就悔呗，我难道还找不到人嫁？”
    六吟：“……”
    六吟一直觉得自家姑娘挺聪明的，但是怎么遇上和庄离有关的事，就……一根筋呢？
    “姑娘，你难道不觉得，庄离特意在这个时候，避开眼目，来见姑娘，是想给姑娘最后一个反悔的机会吗？”六吟无奈地说。
    赵沅青不解：“为什么要给我反悔的机会？”
    六吟：“……”
    这个话，就没法聊了。
    “莫名其妙。”赵沅青说，随后转身就进了屋。
    这大冬天的，就算是白日里有太阳，在院子里坐着也凉着呢。
    赵沅青在心里暗暗将庄离骂了几句。

 第433章 被未来丈母娘抓包了

    庄离气呼呼地出了赵沅青的院子。
    他正熟门熟路地想要翻墙离开赵家，谁想，才刚走到墙边，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墙边放着一张摇椅，此刻赵大夫人正悠哉地躺在摇椅上，这会儿见庄离过来，赵大夫人友好地朝着庄离招了招手：“庄公，好巧啊，路过我家院子呢？”
    庄离：“……”
    庄离万万没有想到，陈默出入赵家那么多次，都没有被发现，而他明明武功高于陈默，这才进第二次，就被赵大夫人抓了个正着。
    难道，是他的能力不够高吗？
    庄离陷入了沉思。
    然而，眼下还不是去纠结这些的时候。
    面对赵大夫人，庄离还是给出了一番好态度，正儿八经地给赵大夫人行了个见面礼：“赵大……伯母。”
    原是想喊赵大夫人，想到如今和赵沅青的关系，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改了口。
    赵大夫人也不想去计较庄离这古怪的称呼，她从摇椅中站了起来。
    “既然与庄公遇上了，刚好，我也有些事，想要与庄公说道说道。”赵大夫人开口。
    庄离忙回：“伯母请说。”
    “有些事，我就直说了，这话可能不太好听，但若是庄公介意，那么，也请庄公体量一下我这为人母的心思，早早退了这门婚事。”赵大夫人冷着脸。
    庄离顿了顿，大概知道赵大夫人要说些什么了。
    无非是——太监那回事。
    庄离开始思考，他要不要告诉赵家这些人，其实，他是个假太监来着？
    还不等庄离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赵大夫人已经开口。
    “有些事，冷暖自知，我这人也算看得开，但是，沅青毕竟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庄公纵然位高权重，但若是沾染了些内侍的不好习惯，日后用到了我家沅青身上，那么，不说赵家文家如何，我头一个就不会放过你。”赵大夫人说。
    庄离：“？？？？”
    内侍的什么不好习惯？
    庄离的脑海里，缓慢地闪过了一些记忆。
    宫中的太监是可以找对食夫妻的，除了是真的相好过日子的，更多的是有了权势的内侍，欺压小宫女，在那事上，手段极为残忍，也不是没有弄死过人的情况。
    这……
    难道赵大夫人说的是这个？
    庄离麻木了。
    “伯母其实不必如此担忧。”庄离有些一言难尽的开口。
    赵大夫人也知道这些话对庄离来说，有些不合适，但她为了自己的女儿，赵大夫人还是咬了咬牙，只能狠心如此了。
    不过，见庄离面色虽然奇怪，但并无怨愤的模样，想来是没有那些习惯的。
    这样想着，赵大夫人的语气又柔和了许多。
    “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要说的，庄公只要记住一点，你待沅青好，赵家与文家都记得，但若是沅青有什么过得不好不开心的，我们也不会坐之不理。”赵大夫人说。
    庄离闻言，叹了口气，回：“伯母放心，某明白。”
    见庄离语气这么好，赵大夫人的态度更加柔和。
    她其实还想说说那些床笫之事，但是对着庄离，她着实说不出口，只能改明儿多提点下赵沅青了。
    想说的话说完，赵大夫人又问道：“庄公今日过来是？”
    想到赵大夫人是赵沅青的母亲，庄离没有隐瞒：“某已经准备好聘礼，明日便可遣媒婆上门提亲，某今日是来问问姑娘的意思。”
    庄离没完全说明白，赵大夫人却听出来了。
    这门婚事，是庄离求娶的，但最后的决定权，却在赵沅青手上。

 第434章 出发，去赵家提亲！

    若是今日，赵沅青说一句不愿意，那么，这门婚事就不会成，至于外头的风风雨雨，庄离都会帮着一道解决，甚至，他会自己承担下那些恶名。
    琢磨出这个意思，赵大夫人再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提点，忽然就有些尴尬了。
    她摸着耳边的鬓发，抬头看着天，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今日的天，挺好的。”
    庄离：“……”
    赵沅青和赵大夫人果然是亲母女。
    赵大夫人虽然尴尬了一瞬，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作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来。
    “庄公待沅青好，我瞧着自然欢喜，但毕竟这于礼不合，日后，还要请庄公再多为沅青思虑一层。”赵大夫人说。
    庄离无奈。
    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找得到他的踪迹？
    所以，庄离还是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但他又不好直接问赵大夫人，只好颔首应下：“伯母谆谆教导，某记下了。”
    赵大夫人点了点头，随后往旁边一让，开口：“那请庄公离开，我就不送了。”
    庄离：“……”
    庄离无奈，最后只能在自己未来的岳母面前，翻了一回墙。
    好在，他轻功也不错，也没有在赵大夫人面前落下什么丑来。
    见庄离离开后，赵大夫人挥了挥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深藏功与名，回自个院子去了。
    不过，嘴里倒是嘀咕了一句：“庄离的武功看起来挺好的，我好像打不过他。”
    庄离哪里会知道，自己会暴露，压根不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而是赵大夫人平日里就不是个守规矩的，这翻墙……咳咳咳，不巧，她也干过。
    今儿个，她正要翻墙出去呢，谁想就看见庄离翻墙进来了。
    这……
    只能说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而庄离，一时半会是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他出了赵家之后，就直接回了东厂。
    安盛和李年，包括宫里头的玉清都出来了，这会儿都在东厂候着呢。
    见庄离回来了，三人忙迎了上去：“爷，如何了？”
    虽然他们也不懂为什么这亲事都已经板上钉钉了，自家爷还要再去一趟赵家，问过赵沅青的意思。
    庄离看了他们一眼，开口：“去安排，明日去赵家提亲。”
    三人一听，立刻眉开眼笑。
    “行，奴才们这就去安排。”
    三人是真的为庄离高兴。
    虽然，庄离的求娶，完全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东厂马上要有女主子了！
    这对东厂而言，无疑是一件极其振奋激动的大事。
    庄离要定亲，东厂上上下下都高兴得很。
    而这份高兴，直接在表面表现了出来。
    二日。
    东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都换上了新衣。
    就连今儿个去赵家送纳采礼，都是大伙在练武场上打了一圈，靠拳头赢出来的。
    庄离从屋内出来，看着门口站着这一群都穿着新衣，精神振奋的下属时，自个都愣了一下。
    “督主！”众人高声向庄离见礼。
    庄离：“……”
    庄离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后再低头瞧了瞧自个的。
    衣服自然是华贵无疑，但好像和他平日穿的也没什么两样？
    庄离想了想，又回屋里头，挑了身新衣换上。
    随后，他再出门，看着这群人，满意得点了点头：“很好，出发。”

 第435章 提亲也要有东厂的高调

    三媒六聘。
    六聘首先要做的，就是纳彩。
    男方请媒婆，向女方家提亲，待女方家应允后，男方便可备礼前往女方家提亲。
    这桩婚事，两家都已应允，是而，今儿个这流程，便就稍稍改了下。
    今日，便是庄离提亲纳彩的日子，请了媒婆，但省了问话那一段。
    东厂这一出门，全京城的百姓就振奋了。
    “听说了吗？庄公要去赵家提亲了。”
    “真的吗？真的要提亲了吗？我还以为这么些日子过去，这婚事要黄了呢。”
    “怎么可能？”
    “那不是事情多吗？”
    “别说了，赶紧走，再晚一点，我们就瞧不见热闹了。”
    “……”
    京城之中，关于庄离要去提亲的消息，很快就散开了，并且，无数人都开始涌向了赵家，想要去瞧一瞧这热闹。
    而这一瞧，众人都惊了。
    只见庄离坐在马上，而他身后跟着一群厂卫，个个着新衣，后头跟着一排马车，马车上放满了各种箱子，大大小小的都有，上头绑了大红花，最前头的则是一对被绑上了红绸带的大雁，而媒婆坐了顶红轿子，就在这个行列的中间。
    百姓们看呆了。
    “不是提亲吗？这怎么像是送聘礼来的。”百姓发出了疑惑。
    百姓们瞧着这一排马车，只觉得叹为观止。
    有人好奇：“你们说，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
    没有人能回答。
    庄离就这么招摇过市的，一路从东厂，高调到赵家门口。
    庄离来提亲，自然也要提前给赵家递口信。
    赵家的人是都知道的，但是……
    知道归知道，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阵仗。
    瞧着庄离这么高调的模样，赵家人都有些一言难尽。
    赵太傅今日也在家候着。
    此刻，他站在门口，身边跟着三个儿子，身旁站着赵老夫人，赵老夫人身后则是跟着几位媳妇，而后，小辈们都跟在身后，就连赵沅如，今儿个也都特意回了娘家。
    庄离下了马，上前来，朝着众人鞠了一礼：“晚辈庄离前来提亲。”
    赵太傅抽了下嘴角。
    因为庄离身份贵重，又因庄离答应了和离书那么离谱的要求，赵太傅这才想着，出门迎接，给庄离一点面子。
    而现在……
    呵呵，庄离他就不需要面子。
    赵太傅理也不理庄离，转身进了屋子。
    赵老夫人也有些面色古怪地看着庄离，她倒是没有像赵太傅转身就走，朝着庄离开了口：“进来说。”
    庄离朝着老夫人笑了笑。
    赵老夫人也跟在赵太傅身后进了屋，之后是赵大爷他们，小辈们没立刻进，就在门口看热闹。
    庄离往人群中的赵沅青瞧去，朝着人眨了眨眼，随后才带着媒婆进了门。
    与此同时，厂卫们也开始积极地从马车上搬礼物。
    赵沅芷站在赵沅青身边，看着这一抬抬往府里抬的箱子，目露疑惑：“这是聘礼吗？”
    安盛今日自然是跟着一道来了。
    这会儿正招呼着众人搬东西，听到赵沅芷的话，笑着看了过来：“四姑娘说笑了，这才哪到哪呢，这只是今日提亲的礼物。”
    众人：“？？？”
    东厂这么壕的吗？

 第436章 我又看见了哦

    东厂的这礼物，抬了许久。
    外头的百姓也瞧了好久。
    等这外头的礼物全部都抬进屋，媒婆也已经同赵家走完了纳彩的流程。
    虽然庄离做事高调，让赵太傅有些一言难尽，但他不会在这些事上再为难他。
    是而，纳彩一事，十分顺利。
    待过完这个流程后，赵太傅一刻都不想待在这，直接溜去了自个书房。
    赵大爷瞧着庄离这个女婿，心里有点憋屈。
    他左看看，叹一口气，右看看，叹一口气，搞得庄离莫名其妙，都想要开口问问自己这未来岳父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赵大夫人突然上前，朝着赵大爷的脑袋就是一掌。
    “女儿的大好日子，你叹什么气？找茬是？”赵大夫人一脸不爽地开口。
    赵大爷：“……”
    赵大爷委屈巴巴地低声说：“我就是为沅青委屈。”
    “呵呵，我觉得人挺好，嫁给庄离这样的，总比嫁给你这样的好。”赵大夫人冷漠道。
    赵大爷：“？？”
    “这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赵大爷越发委屈了。
    赵大夫人瞥了他一眼，给了一个他自己意会的眼神。
    赵大爷面上一僵，随后意识到庄离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这边，面上更僵硬了。
    但是，他能表现出来吗？
    赵大爷清了清嗓子，说：“我想起我还有事，我去书房了。”
    说完，赵大爷溜了。
    赵二爷、赵三爷与庄离倒没有什么过节。
    既然是自家爹应下的婚事，两人此刻都表现出了适宜的态度来，不过毕竟不是自己那房的事，是而，与庄离客套了几句，便就离开了。
    至于赵老夫人这些女眷……
    赵老夫人还心梗着，赵大夫人已经聊过了，其他的也管不到这事上，是而，最后，庄离在赵家长辈前走了个过场，就被打发出来了。
    赵大夫人还道：“你若是嫌无聊，就寻沅青玩去。”
    庄离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赵大夫人这话一出，就被赵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但是想到婚事已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又自顾自地心梗去了。
    不过，赵老夫人的这心，也没梗多久。
    庄离的礼单，很快就被送了过来。
    她们自然知道庄离送了不少礼，但是全然没有想到这礼会送得那么重，并且，都是一个个的往人心尖上送。
    除了大部分都是给赵沅青的外，赵家上上下下，庄离都备了礼物，都是众人喜欢的。
    看着这礼单，赵老夫人忽然又觉得，这门婚事，其实也挺好的。
    就冲着庄离这份难得的心意，赵沅青的日子，不会难过。
    而此刻，庄离已经直接去寻了赵沅青。
    赵沅青正与几个小姐妹在自己的院子里。
    赵沅如拉着赵沅青的手，笑道：“庄公待你好，今日的礼，很重。”
    “我还是头一回见提亲的时候就带这么多礼呢，那等下聘的时候，庄公是不是得把东厂给搬空了啊？”赵沅芷也凑了上来。
    赵沅青笑着将赵沅芷推开：“瞎说什么呢。”
    “我这不是说我看见的吗？”赵沅芷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眼睛。
    赵沅青心中有些害羞，但又被赵沅芷这模样，逗笑了。
    赵沅芷这话才刚说完，视线往外一瞥，随后又捂嘴笑了起来：“我又看见了哦。”
    看见什么了？
    赵沅青疑惑。

 第437章 赵沅青被气得面色扭曲

    赵沅青顺着赵沅芷的视线看了过去。
    庄离此刻正站在院子门口。
    他就站在门口，并未动作，看着赵沅青与姐妹们说话，面上带着笑意。
    赵沅青心下有些害羞。
    按说，以他们俩的这关系，只是单纯的合作罢了，说不上其他，可今日是庄离和她提亲的日子，赵沅青这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些有的没的心思。
    “二姐夫来了。”赵沅芷笑呵呵地说。
    随后不等赵沅青行动，赵沅芷已经朝着院子门口跑了过去。
    她跑到庄离面前，朝着人甜甜地笑了声：“二姐夫好。”
    庄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悦，他伸手摸了摸赵沅芷的脑袋，笑道：“好孩子。”
    赵沅芷笑，随后伸手拉住了庄离的手，就扯着人往院子里走：“二姐夫是来看二姐姐的吗？二姐夫快进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在意。”
    庄离从来不就是个守规矩的人，自然不在意和一屋子女眷在一块。
    而赵沅青……
    赵沅青听着赵沅芷的话，只能有些无奈地扶了扶头。
    待人到了跟前了，赵沅青开口：“她年纪小，不懂事，你难道也不知道？”
    庄离眉目一跳：“你在和我说？”
    赵沅青一顿。
    行，这世上，就没有庄离会守的规矩。
    赵沅如瞧着两人这模样，也捂唇笑了起来。
    “我娘方才好像在寻我，我去瞧瞧，你们先说。”赵沅如站了起来，笑着拉过了赵沅芷，准备给赵沅青和庄离腾点自由空间。
    赵沅青闻言，开口：“大姐姐，你这借口太差了。”
    赵沅如听了，气乐了：“那你想让我继续留下来？要不，庄公，你先走，改日你们再聚？”
    这话一出，赵沅青没声了。
    赵沅如见此，又气又笑，伸手点了点赵沅青的脑袋后，就拉着赵沅芷走了。
    赵沅芷离开前，还不忘朝着赵沅青眨了眨眼睛，一副好像十分懂的模样。
    庄离一直站着，等到赵沅如两姐妹离开后，这才坐了下来。
    “你娘让我来找你。”庄离说。
    赵沅青原本心底的一些欢喜，听到这话，立刻就冷了一分：“我娘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那倒不是，总归是我自己想做的才行。”庄离回。
    赵沅青听了，心情又好了一些。
    随后，她又看向庄离，问：“你到底送了多少东西？”
    “没多少，一点点，放心，败不了家。”庄离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赵沅青见庄离这副态度，也就不去管这些了。
    有人愿意送上门，她哪有再往外推的道理？想到庄离做的这些，也是看重自己，赵沅青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庄离的视线落在了赵沅青的脸上，随后视线慢慢下落，停在了她的腰上。
    赵沅青自然察觉到了。
    “你瞧什么？”赵沅青有些不好意思，放在腿上的双手，轻轻地绞着自己的手指玩。
    以往，庄离也不是没有这么盯着她瞧，但是今日，或许是因为时日不对的关系，赵沅青总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害羞来。
    而庄离呢？
    他一无所觉，他甚至心思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他想起了一件事。
    “我的香囊呢？”庄离问。
    赵沅青：“？？？”
    这种日子，你就记得被自己坑过去的香囊了？
    “赵姑娘，做人要有诚信啊。”见赵沅青面色古怪，庄离误以为对方不打算给，便就出声提醒。
    赵沅青面色气得都快扭曲了。
    “没有！”赵沅青气呼呼地说，随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得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但就是很气。
    而庄离自然更加不会明白了。
    他蹙了蹙眉。
    不给他香囊，还朝他发脾气？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438章 这下是六根清净了

    庄离向赵沅青提亲的事，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百姓们信了那些传闻，将两人说成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些心怀不轨的，被两人的高调，嫉妒得眼都红了，一边又安慰自己。
    “装模做样，他们也就只能将场面弄大，替自己找补一下面子了。”
    “说不定那些箱子什么都没有。”
    “就让赵沅青先高兴一会儿，迟早有她哭的时候。”
    “……”
    不少人对这段婚事报以了最恶劣的诅咒。
    而赵沅青和庄离呢？
    两人压根就没心思去管这些。
    庄离先前忙着提亲的事，分不开心思，如今得了空，可不得事后算账了？
    “做事干净利落些。”庄离冲着陈默交代。
    陈默面色认真，保证：“爷，你放心，我准保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并且让所有人都查不到爷的头上来。”
    庄离有些看傻子似的看着陈默：“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是我干的，但是又拿不到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懂？”
    陈默：“……”
    “爷，你这要求，也太高了。”陈默说。
    庄离翻了个白眼，回：“爱干不干。”
    陈默一听，忙笑呵呵地说：“干，我这就去。”
    说完，陈默就直接一溜烟走了。
    他直接潜入到了盛家。
    前些日子，庄离当众向赵沅青求娶，盛策安是吓了个半死，生怕庄离找他麻烦，他在家里窝了几日，也没见发生什么事，如今赵沅青与庄离的亲事已经定下了，盛策安想，他应该算是逃过一劫了？
    盛策安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这口气，显然是松早了。
    青天大白日的，他正在书房里看书，突然脖子一痛，他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而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
    盛策安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冬日寒冷，这一波冷水，让盛策安冻了个哆嗦，他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环顾四周，可哪里能找到罪魁祸首的踪迹？
    不止罪魁祸首没有找到，盛策安还觉得自己的头顶，有点凉。
    他伸出手，放到了自己的头顶，随后一摸——
    盛策安的面部裂开了。
    他的头发呢？
    为什么他摸到了一个光头，他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呢？
    盛策安快崩溃了。
    他站了起来，冲到一旁的桌子。
    自从他头发长出来之后，盛策安就在自己所在的那些屋子里都放上了镜子，要时不时地看上几眼，他才能够安心。
    而现在，他冲到了镜子前，看到了里头，那格外熟悉的一幕。
    他又变成了一个光头。
    不止如此，这回，人直接在他的头顶连戒疤都给他点好了。
    盛策安：“……”
    “啊！”盛策安气得直接砸掉了眼前的镜子。
    这一闹，外头的下人便就听到了，忙跑了进来看情况，谁想，就看到了盛策安光光如也的脑袋，不止如此——
    “少……少爷。”书童有些结巴地指向了书桌旁的一角。
    “做什么？”盛策安冷着声音说。
    书童颤颤巍巍地开口：“僧……僧衣。”
    盛策安猛地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在他的书桌旁的小桌子上，正摆着一套僧衣，僧衣上放着一只木鱼，还有一串佛珠。
    之前还只是剃光头发，现在是直接连做和尚的家伙都给他准备好了？就真的是一门心思，让他六根清净，爱恨嗔痴欲全消？
    盛策安被气得两眼一黑，这下是真的晕了过去。

 第439章 钱与名声亦可兼得

    赵沅青眼下还不知这个闹剧。
    定亲事了后，她才算是得空，出门去了一趟奕阁。
    赵沅青一到，赵妄就拿着奕阁的账本，陈掌柜也带了这次南下买米的账本，来寻赵沅青了。
    “这些日子，奕阁正常运行，也有几件卖出高价的东西，不过，赚得最多的，还是那些消息。”赵妄说，他一边将账本交给赵沅青，一边继续说：“姑娘，小人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赵沅翻着账册，闻言，开口道：“你且说来听听。”
    “其实，这消息，我们可以多卖。”赵妄说。
    赵沅青翻账册的手一顿。
    “我们卖这消息，可没说是只卖这一家，既然没有说明，那么自然也可以卖给其他人。若是这家人想要买断也行，那就加价。”赵妄说。
    赵沅青抬头看着赵妄，面无表情。
    赵妄被赵沅青这一瞧，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姑娘，小人的这个想法，不好吗？”
    “很好。”赵沅青点头，随后感慨：“我只是想要感慨，果然做生意的都是奸商啊。”
    这么鸡贼的法子，她就没有想到。
    赵妄：“……”
    说得好像赚的钱都是他的似的。
    “这件事，你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到时候有个具体的章程了，再与我说。”赵沅青交代。
    赵妄忙点了头，面上是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模样。
    赵沅青简单翻了几页账册，见没什么问题后，便就放下，赵妄拿了账册退到一旁，陈掌柜见此，赶紧将自己的账册递了过来。
    “这是此次小人南下买米的一应开销出账。”陈掌柜将手上的账本递了过去。
    “小人已经照姑娘吩咐的一一办妥。后来赌盘赢了的那些银子，小人也照姑娘的吩咐，全部换成了冀青两州的粮食。”说着，陈掌柜脸上露出了笑意：“小人买完粮食后的第三日，这冀青就开始下雪，这粮食的价格，可是一直往上涨，姑娘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往外出售。”
    赵沅青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意。
    陈掌柜不知前世，只当是普通的下雪，但赵沅青却能够因此确定，冀青两州的确是在今年遇上了雪灾，灾横遍野。
    她可以在米粮上赚取暴利，但是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她自小由赵太傅教导，说不上一心为民，但到底还是存着良知善心。
    “先不卖。”赵沅青说。
    陈掌柜有些疑惑，随后眼睛微亮：“姑娘是想等粮价再高些的时候再卖？”
    若是把握得好时机，的确可以多赚许多。
    赵沅青并没有否认陈掌柜的话，而是又说了一句：“这雪一直下，怕是会成灾。”
    陈掌柜一愣，若是遇上雪灾，那么这粮食怕是能卖出天价，这对生意人的确是好事，但是对百姓而言，这无疑是惊天噩梦。
    陈掌柜摇了摇头，感慨：“若是这么一来，那些普通百姓，怕是……”
    他虽同情，但这些事也不是他同情就能够改变的。
    赵沅青见此，继续说道：“等那个时候，你让人施粥。”
    “施粥？”陈掌柜诧异：“姑娘不打算卖银子？”
    赵沅青失笑：“我既然做了生意，那我就是一个商人，哪有做亏本生意的？当地的情况，我并不清楚，恐怕还要劳陈掌柜再走一趟。”
    “姑娘有何安排？”陈掌柜立刻严肃了起来。
    “一旦冀青百姓无法饱腹，你便就在城中施粥，不要让百姓们饿死便行，与此同时，高价卖给那些商户官家。”赵沅青说。
    钱，和名声，赵沅青都要，那么就只能区别对待了。
    她不能将米低价卖给百姓，何况，到了那个时候，百姓之中必然也会发现抢夺事件，所以，直接施粥是最好的法子，而施粥花的钱，就只能从那些有钱人家中讨回来了。

 第440章 一应安排

    “姑娘这个想法可行，只是，一旦发生灾情，怕是会有人想抢粮。”陈掌柜说。
    赵沅青也有此考虑：“奕阁的暗卫，这次会跟着你一块去冀青，除此之外，我再安排一队人给你。你若不放心，再花钱去请些靠谱的镖师，让他们陪你去冀青走一趟。”
    陈掌柜一听，笑了：“姑娘思虑周全，倒是小人多虑了。”
    “姑娘准备何时让小人出发？”陈掌柜又问。
    “再等几日。”赵沅青回。
    陈掌柜见此，并未再多言，倒是赵妄蹙了蹙眉。
    “姑娘，若是暗卫跟着陈叔去了冀青两州，奕阁这边无人，怕是会出事。”赵妄有些担忧道。
    虽然有东厂的人暗中帮衬，但到底不是自己人。
    赵沅青笑了笑：“我自有打算。”
    这话才刚说完，六吟就从外头进来，笑着同赵沅青说道：“姑娘，沈炼到了。”
    “让他过来。”赵沅青说完，随后看向赵妄，笑道：“护着奕阁安危的人，到了。”
    赵妄闻言，倒是生出了一些好奇。
    沈炼在六吟的带领下，进了这处花厅。
    “小人见过姑娘。”沈炼一进花厅，瞧了赵沅青，立刻就迎了上来。
    赵沅青笑着冲人点了点头，先做了一番寒暄：“这几日，可还好？”
    “劳姑娘挂念，一切皆好。”沈炼笑着回。
    沈炼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可见这几日的日子的确是过得舒心了。
    赵沅青见此，也笑着点了点头：“你觉得过得舒服，那便是最好。”说着，赵沅青朝着六吟招了招手，六吟便意会过来，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地契，递给沈炼。
    “姑娘，这是？”沈炼看着地契，有些懵。
    “你自己无妨，秦姑娘跟着你背井离乡，总该有一处自己的宅子才是。”赵沅青说道。
    沈炼闻言，心下感动，倒也不曾拒绝，只是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仔细为赵沅青办事。
    “多谢姑娘。”沈炼收下了地契。
    赵沅青笑道：“你这声谢，恐怕谢早了。”
    沈炼有些不解。
    “这宅子虽送予你，但是一时半会，你恐怕分身乏术。”赵沅青说。
    沈炼闻言，端正了身体：“姑娘有事尽可吩咐。”
    赵沅青指了指一旁的赵妄，开口：“此人名为赵妄，是奕阁的管事，我希望你尽快入住奕阁，日后便负责奕阁的一应安危。奕阁的情况不同，在没有完全根基稳固前，恐怕都得劳你长久待于此处。当然，秦姑娘也可一块过来。”
    赵沅青身边危险多，她其实更想要沈炼作为自己的暗卫，但是明安帝盯着她，沈炼在自己身边，暴露的风险更大。
    何况，她也不忍心去拆散人家一对小情侣。
    眼下，是最好的安排。
    沈炼自然也明白赵沅青的考虑。
    “多谢姑娘，小人一定竭尽所能。”沈炼沉声道。
    赵沅青这个做主子的能为他处处着想，他这个做属下的，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赵沅青花了两三日，将手头的那些事情都处理好，随后选了一日，去了将军府。

 第441章 顺路，懂不懂

    赵沅青这头才刚进了府，文苑晴倒是得了信，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先行将人拦了下来。
    “你听说了吗？”文苑晴一瞧见赵沅青，就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凑了上来：“盛策安要去做和尚了。”
    赵沅青：“盛策安？”
    因为求娶不成，要出家做和尚？
    倒也不必做到如此？
    见赵沅青一脸茫然的模样，文苑晴笑了起来：“你家那位做了那么多事，就没跟你讨个功劳？”
    她家那位……赵沅青意识到这是在说庄离时，心里生出了一丝古古怪怪的感觉，不是排斥，有一点点害羞，但更多的好像是羞以启齿的尴尬？
    “你胡说什么呢。”赵沅青神色有些不太正常地开口。
    心里则在琢磨着，庄离此刻在做什么？
    文苑晴这会儿心思都在盛策安的事上，倒是没注意到赵沅青的不对劲。
    她笑呵呵地说：“盛策安又被人剃了光头，连戒疤都点好了，听说僧衣、木鱼那些都准备了，这不就是让盛策安出家去吗？这些日子，盛策安得罪的，也就只有你和庄公了，让人去做和尚，六根清净，这不就是在警告盛策安，不要再窥觑自己得不到的人了吗？”
    赵沅青：“？”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感慨庄离的骚操作更上一层楼，还是感慨文苑晴的想象力丰富。
    “盛家这会儿算是丢尽了脸了。”文苑晴又一番感慨，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赵沅青倒是情绪平平。
    这件事，似乎完全与她无关似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到老将军的院子。
    “你寻祖父啊？那我走了。”文苑晴一瞧见是文老将军的院子，立刻决定先行跑路。
    文老将军回来后，这些日子时不时要考校一下文苑晴的功夫，虽然文苑晴喜武，但这被人压着打，也不是什么好体验就是了。
    “你专门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赵沅青一时有些无语。
    文苑晴挑了挑眉：“谁说我专门过来了？我就是顺路，顺路，懂不懂？”
    说完，文苑晴傲娇地“哼”了一声，转头离开。
    赵沅青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先无奈。
    她摇了摇头，随后进了文老将军的院子。
    她今日过来，是有要事。
    文老将军原本瞧见赵沅青还欢欢喜喜的，等听完赵沅青的来意之后，脸色立刻严肃了下来：“沅青，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能够向外祖父保证养得起他们？”
    “外祖父。”赵沅青有些无奈：“我不是白养他们，是用金钱等价换取劳力。”
    “这都是一回事，他们这些人身上大大小小都有伤，能做的怕是有限。”文老将军说。
    文老将军手下有无数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兵将，自然也有那些受了伤退下来的。
    伤兵太多，文家钱财有限，也只能偶尔接济。
    今日，赵沅青说要这些人，并且会给开工钱，文老将军是又欢喜，又担忧。
    “外祖父难道是不信自己的兵吗？”赵沅青笑着反问。
    “怎么可能？”文老将军立刻反驳道：“他们都是你外祖父手下的精兵良将，若不是运气不好，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既然如此，外祖父担心什么？”赵沅青又问。
    文老将军：“……”
    文老将军摆了摆手，说：“随你随你，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442章 到底是谁招蜂引蝶

    赵沅青成功从文老将军手中讨到了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
    有些伤得严重的，做不了太多的苦力活，赵沅青便将他们安排去了奕阁做一些简单清扫的事，或是去郊外的宅子上，让专门的人教他们种田种树。
    有些伤得不重，或是像废了一只手，但自身能力过强，另外一只手仍有一战之力的，赵沅青便将这些人交给了沈炼。
    将这些人训练出来，一半留在奕阁，维护奕阁的日常运营，还有一半，则交给陈掌柜，陪着陈掌柜前往冀青两州。
    陈掌柜带着这一群人前往冀青两州的时候，齐鸣书也在东厂厂卫的护送下，成功回到了京城。
    齐鸣书手上实在握着太多东西了，到了京城后，这些厂卫也不敢离开，只能暗中给庄离去了一个信。
    庄离听到底下来送上来的消息后，难得沉默了一下。
    “他一个人做的？”庄离问。
    安盛点了点头。
    庄离闻言，感慨：“倒是个有能力的。”
    齐鸣书的能耐，倒是让庄离生出了一些爱才之心。
    不过，很快，庄离这丁点爱才之心就被压了下去。
    他想起了赵沅青。
    他总觉得她是早就知道了齐鸣书的能耐，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根本没有赵沅青明面上说的这么简单。
    一想到这，庄离心里就酸溜溜的。
    “招蜂引蝶。”庄离嘀咕了一句。
    安盛：“？”
    齐鸣书招蜂引蝶？招的什么蜂，引的什么蝶，又和他们家爷有什么关系？
    “齐鸣书这边不必多管，由着他去闹。除了原先的那些人之外，你再暗中拨一队人马过去，在事情未了之前，务必确保齐鸣书的安全。”
    庄离心里酸溜溜的，但是也分得清轻重。
    安盛立刻应了是。
    说完后，安盛见庄离一副思考的模样，揣摩着自家爷的心思，又问了一句：“爷还有什么吩咐？”
    庄离抬头，瞥了安盛一眼，说：“这事都是她一手谋划的，齐鸣书回来的消息，往她那边通个声。”
    安盛一听，悟了。
    这招蜂引蝶的不是齐鸣书，是赵家二姑娘呢。
    他们爷这是——醋了？
    这是好事啊。
    安盛心里乐呵呵的，赶紧应了是，随后脑中思绪一转，想起了一件事：“爷，赵家二夫人的生辰要到了。”
    “嗯？”庄离先是愣了一下。
    这赵二夫人的生辰和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丈母娘，但转而一想，赵沅青和赵沅如关系不错，怕是和这位赵二夫人也有些交情。
    “什么时候？”庄离问。
    安盛答：“应该就是这两日，具体的，奴才也得去打听了才能确定。”
    “去打听打听，再备份厚礼过去。”庄离交代。
    安盛应得可欢快了。
    赵二夫人的生辰的确要到了，安盛还真没记错。
    就在两日后。
    赵二夫人的生辰，赵二夫人不愿大办，便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摆了两桌，喊上了自己的几个闺中密友，又喊上了赵家其他几房的女眷，赵沅如自然也回了府。
    众人正吃喝着正欢呢，临安候来人了。
    “世子夫人，您赶紧回去，家里头出事了。”临安侯府的丫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脸面色焦急地冲着赵沅如说。

 第443章 临安候府要变天了

    赵沅青就坐在赵沅如身边，视线往那丫鬟身上扫了一眼。
    是临安候夫人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叫鹦绢儿。
    赵沅如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今日是我母亲的生辰，有什么事，等我陪母亲过完生辰宴再说。”赵沅如的语气有些冷漠。
    她一点都不喜欢临安候夫人，只不过是不想要自己的夫君为难，加上她的确看不惯临安候和高婉仪的这个行为，这才出面维护了临安候夫人一二。
    谁想，这事一出，临安候夫人的确与她关系好了不少，但是，这事事都理所当然寻她的模样，还是让赵沅如心下不喜。
    鹦绢儿一瞧，愁得不行：“世子夫人，这次真是要紧事。”鹦绢儿瞧了一眼其他的客人，一咬牙，提醒了一句：“这会儿还牵扯到了那位新来的公子，夫人……夫人气得正在闹自杀。”
    赵沅如面色一顿。
    临安候夫人闹归闹，但是也只是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前两个法子，自杀，倒是未曾有过的。
    只是，赵沅如还是不想管。
    她娘一年才一个生辰……
    “沅如，你去瞧瞧。”赵二夫人握住了赵沅如的手，低声道：“你过得好，娘才高兴，你太太平平的，就是给娘最好的生辰贺礼了。”
    赵沅如见此，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拒绝：“娘，我先回去，晚些我再过来陪娘过生辰。”
    赵二夫人拍了拍赵沅如的手，说：“去。”
    赵沅如起了身，正要往外走时，赵沅青也跟着起了身。
    “大姐姐，我跟着你一块儿去。”赵沅青开口。
    按说这种家务事，赵沅青是不好去掺和的，但是她记挂着赵沅如，临安侯府如今有了大变动，赵沅青也不知道今世会是如何个走向，她必须得去瞧瞧，掌握了走向，她才能心安。
    为了保住赵沅如，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担几句指责，都不是什么事。
    赵沅如也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冲着赵沅青点了点头。
    赵沅芷一瞧，立刻也喊着要跟着去，不过被赵二夫人拦下了。
    安盛亲自带了贺礼，来给赵二夫人贺生。
    庄离原本是想要亲自来的，当然，本意是想来瞧瞧赵沅青，可奈何人赵二夫人只请了一些私交女眷，庄离的确不好出席，只能让安盛来送个礼，顺便，再给赵沅青带个话。
    看哪日得空，聚一聚，唠唠嗑。
    安盛带着自家爷的一腔希望，谁想，这才刚到赵家门口，就见赵沅青跟在赵沅如的身边，急匆匆地上了马车。
    安盛心下一转。
    他还是照原计划去给赵二夫人送了礼，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咱家今日来，还有事寻赵二姑娘，不知赵二姑娘眼下在何处？”
    赵大夫人也在席上。
    闻言，她直接道：“安公公来得不巧，沅青刚随沅如出门，去临安侯府了。”
    这话，看似只是在说赵沅青的去处，安盛心里却想得要更多些。
    临安候府如今是个什么日子，还能瞒得过东厂的人？这个时候，赵沅如这个做女儿的不给娘过生辰，急匆匆地回夫家，这显然是临安侯府出事了。
    赵沅如如何，他们东厂是不管的，但是赵沅青也去了临安侯府……
    那可不行。
    虽然赵沅青有能耐，但他们东厂的态度得摆正不是？
    安盛从赵家出来之后，就急匆匆地回了东厂，给自家爷报信去了。

 第444章 又是一场闹剧

    临安候府这会儿正热闹得紧。
    临安候夫人坐在榻上，手按着心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旁一边站着嬷嬷，一边则是站着杨雪凝，两人正在劝临安候夫人。
    而在临安候夫人面前，正跪着一个丫鬟，丫鬟长相标致，脸上此刻还带着泪，而在另外一边，临安候沉着脸坐着，高婉仪正站在临安候身边，端着茶水安抚临安候，而在两人不远处，还站着一名男子。
    此人，便是高婉仪带进家的孩子，高思敏。
    刚刚及冠的年纪，长相倒是随了高婉仪，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此刻，他一脸仿佛受了辱似的，单是那神情一瞧，怕都得让人生出诸多猜想来。
    赵沅青与赵沅如赶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副模样。
    “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临安候一瞧见赵沅如，就气得一拍桌：“这些事，你也去麻烦儿媳妇？”
    临安候夫人一听，立刻也骂了回去：“昏了头的人是你！她是世子夫人，是临安侯府未来的女主子，这府上的什么事，有什么是她管不得的？”
    “你！你不可理喻！”临安候骂道。
    赵沅如沉了沉眉。
    赵沅青也没想到，这个临安候居然比临安候夫人还要上不得台面。
    在来临安候府的路上，两姐妹已经从鹦绢儿的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
    高思敏睡了临安候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鬟。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偏生这临安候居然主动为高思敏来跟临安候夫人要人。
    临安候夫人一听，这心态可不就崩了？
    “你这便宜儿子睡了我院子里的人，你倒好意思来说我不可理喻？”临安候夫人气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高婉仪原是在劝临安候的，听临安候夫人一开口，忙道：“夫人，思敏的确做错了事，但这事也非他本意，若非是有些人心思不正，主动爬了主子的床，思敏断然也不会犯下这般错事来。”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临安候夫人骂道，随后又说：“临安侯府正儿八经的少爷主子，就只有我的儿子，高思敏算个什么？野杂种也配做我们临安候府的主子？”
    高婉仪闻言，眼角一红，一副受了极大委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而高思敏也一副忍耐着的模样。
    临安候这一瞧，心偏向哪，自然就不必多说了？
    “思敏是我亲口承认的孩子，这些话，日后不准再说，此事，思敏的确有错，孩子心性，定力不佳，但夫人你也有错，你是时候该好好管管院子里的人。”临安候一副站着公正的态度说道。
    “若是你管不好侯府的事，可以让婉仪帮你。”临安候继续说。
    临安候夫人瞪大了眼睛：“林敏则，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高婉仪适时地开口：“侯爷，此事与夫人无关，是底下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侯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夫人哪能面面俱到？侯爷不该拿此事怪罪夫人。”
    临安候一听，道：“既然管不过来，那就让权。”
    “好啊，好啊。”临安候夫人气得从榻上站了起来，她推开嬷嬷和杨雪凝，直接朝着高婉仪冲了过来。
    “都是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临安候夫人一边吼，一边朝着高婉仪去。
    高婉仪面上露出一个害怕的神色来，脚下一躲，就躲到了临安候身后，一边喊着：“侯爷。”
    临安候立刻拦在了高婉仪面前。
    临安候夫人直接扑到了临安候身上，伸了手要去打高婉仪，但有临安候拦着，临安候夫人压根占不了便宜，倒是临安候被临安候夫人抓了几下。
    临安候夫人指甲长，临安候的脸被抓了一下，立刻留下了几道痕迹来，临安候见此，怒上心头，伸手朝着临安候夫人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第445章 要休赵沅如

    临安候力气大，临安候夫人又不妨，直接被临安候一个巴掌，挥到了地上。
    “砰”得一声，临安候夫人摔得厉害，让屋里头的人都吓了一跳。
    临安候这一下打下去，自个也懵了一下。
    但他看见高婉仪和高思敏两人面上的委屈，又硬生生地让自己狠下了心。
    “夫人，不要无理取闹。”临安候说。
    临安候夫人整个都呆住了，她躺在地上，俨然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还是赵沅如瞧不过去，上前将临安候夫人扶了起来，又招呼着一旁的嬷嬷将人扶到了榻上。
    高婉仪一瞧，眼珠子一转，立刻迎上前去，一副想要帮忙的模样，然而，还不待她近身，赵沅如便就上前一步，拦下了高婉仪：“不劳高姨娘动手。”
    高婉仪被赵沅如这一拦，眼眶又是一红，她声音上带了些哭腔：“世子夫人，妾身只是想要看看夫人，妾身没有坏心的。”说着，高婉仪又小心翼翼地瞥了赵沅如一眼，道：“妾身能进侯府，与侯爷在一起，妾身已经心满意足，旁的，妾身不敢多想。思敏并非侯爷亲生，世子夫人放心，妾身和思敏都明白。”
    这话一出，临安候的眉心又是一蹙。
    这分明是在说赵沅如担心林昊明的世子之位被抢，这才处处针对高婉仪。
    “沅如，她虽是姨娘，但也是你的长辈，你也该改改你的态度了。”临安候说。
    赵沅如闻言，面色立刻难看了下来。
    临安候的脑子是倒退了？
    “公爹好像忘了儿媳曾经说过的话。”赵沅如看着临安候，也是一脸无语。
    一个奴才，还能做她长辈？瞧不起谁呢？
    临安候：“……”
    临安候还没说话呢，高婉仪又忙走到临安候身边，扯了扯临安候的袖子，道：“侯爷千万不要再为妾身惹世子夫人的不快了。”
    临安候原本没有多想，眼下高婉仪这话一说，嘿，临安候也不高兴了。
    他作为临安候，又是赵沅如的公爹，难道不是应该赵沅如看他的脸色行事吗？怎么就变成他不能去惹赵沅如的不快了？
    “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临安候质问。
    “往日的公爹，自然值得儿媳敬重。”赵沅如回了这么一句话。
    言下之意，不就是瞧不上临安候如今的行径吗？
    “世子夫人侮辱妾身没有关系，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理该受着，可侯爷毕竟是世子夫人的公爹，世子夫人莫非是连侯爷都瞧不上了吗？”临安候还没发话，高婉仪又往上浇了一把火。
    临安候是知晓赵沅如这些日子对自己的不满的，乍一听赵沅如这一话，虽然气恼，但也仍有理智，但是被高婉仪这么一说，心里头的火气又蹭蹭蹭地往上升了一大截。
    “妇有七去，第一条，便是不顺父母，去，世子夫人，难道连最基本的妇德也不懂了吗？”高婉仪继续说。
    她一脸愤慨，俨然一副看不惯赵沅如，为临安候抱屈的模样。
    临安候听着，心下好一番感动。
    而赵沅如活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高姨娘是想休了我？不知道高姨娘是以何身份说出这番话。”赵沅如被气到，说出的话，反而心平气和起来。
    高婉仪面色一白，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面色都泛白起来：“我……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想要提醒世子夫人，不该以这般态度对待侯爷。”
    临安候见高婉仪一脸害怕的模样，立刻出了声：“婉仪说得并没有错。”
    赵沅如：“？”
    “若是你再这么不懂事，那么，我也只能让昊明休了你。”临安候说。
    赵沅如：“？”

 第446章 赵沅青要出手了

    赵沅如这下是真的气笑了。
    以往觉得临安候夫人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现在她才发现，跟临安候比起来，临安候夫人这才哪到哪啊。
    临安候夫人再不喜欢赵沅如，那也只是想要儿子纳妾，或是想要压压赵沅如的气势，虽然想得有点多，但赵沅如勉强还能理解，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林昊明休妻，而临安候，听听他这话，赵沅如可算是被气到了。
    偏高婉仪还在旁劝：“世子夫人，你与侯爷道个歉，这事便就过去了，侯爷不会与你计较的。”
    赵沅如真是气乐了：“此事倒成了我的错了？”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高婉仪回。
    临安候一听，立马接上了一句：“我就是这个意思。”
    赵沅如：“……”
    赵沅如虽然不怵临安候，但是临安候若是真要逼着林昊明休妻……赵沅如有些头疼，到时候林昊明又是里外不是人。
    如此一来，赵沅如虽然想要怼临安候，却是不太好开口了。
    赵沅如心里可憋屈了。
    “要想晚辈有晚辈的样，首先，长辈得先有长辈的样子。”赵沅青忽然开口。
    高婉仪欺负临安候夫人，赵沅青不在意，但是有人敢欺负赵沅如，她可就不答应了。
    她的视线冷冷地扫向临安候，心里已经很不满。
    先前是临安候夫人，现在是临安候，这个临安候府到底是个什么垃圾堆？赵沅青都想要让赵沅如和离了。
    临安候看见赵沅青，听着这话，面色一沉：“这是我们侯府的家务事，你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赵沅青轻轻嗤笑了一声，说：“临安候说得是，的确是我多管闲事。”说到这，她又话头一转：“等到临安侯府的事闹得满京城皆知的时候，希望侯爷也能一个个对着百姓们去说，是你们多管闲事。”
    临安候：“……”
    临安候气得心梗。
    原本温柔大度的儿媳妇变得说话呛人，没想到今儿个来了个更狠的。
    “侯爷，消消气，别跟晚辈一般见识。”高婉仪劝慰道。
    临安候这还没说话呢，赵沅青倒是转头看向了高婉仪：“临安候夫人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这里何曾有你说话的地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罢了。”
    “赵沅青！”临安候怒道：“我敬重赵太傅，才给你留一份脸面，你若是再如此无礼，请恕我临安侯府请不下你这尊大佛。”
    赵沅青笑了声：“哦，原来要休掉我们赵家的姑娘，是给我们赵家的脸面啊。侯爷放心，此事我定会转述给祖父，让祖父好好了解一下侯爷的心意。”
    临安候：“……”
    赵沅如没忍住，弯了下嘴角。
    是她被临安候的这个态度一时唬到了，赵沅青的话提醒了她，别看临安候说得硬气，但临安候真的敢休她？
    赵家怕是得直接手撕了临安侯府不可。
    临安候哑了声，赵沅青可不放过他。
    “原本我以为大姐姐在临安侯府过得好，没想到，原来是一地鸡毛，连个小小姨娘都能随意教训我大姐姐。”赵沅青说着，拉过赵沅如的手，叹道：“大姐姐，你受苦了。”
    赵沅如闻言，配合地摇了摇头，还拿起手绢擦了擦那压根没有眼泪的眼角。
    临安候：“……”
    高婉仪：“……”
    她受什么苦了？

 第447章 还是休了姐夫吧

    两人想要质问。
    但是这话不能这么说。
    高婉仪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意：“万事都是妾身的不是，世子夫人是对是错，都不该是妾身一个卑贱奴才能够指责的。”
    这话看似在道歉，其实在说赵沅如的不是，而临安候稍稍消了那个心思，见高婉仪这样，立刻又升上了火气。
    “她既然嫁到了我临安侯府，就该守我临安侯府的规矩。”临安候说。
    赵沅青闻言，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问：“原来临安侯府还有规矩？是奴才欺辱主子的规矩吗？”
    “赵沅青，你不要太过分！”临安候怒道，在口舌之争上，他哪里是赵沅青的对手？
    临安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准备再同赵沅青废话，当机立断道：“此事，本候已有决断，既然这丫鬟已经成了思敏的人，便就分到思敏的房里去，夫人这次管家失责，想来力不从心，就分一部分出来，让婉仪接手。至于你……”临安候看向赵沅如，沉声道：“禁足三月，好好修身养性，别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再往来。”
    赵沅青：“？”
    乱七八糟的人？
    “临安候可真是管得一手好家啊。”赵沅青忽然感慨。
    临安候不想要听赵沅青废话。
    他说不过她，反正临安侯府的事，他能做主，赵沅青说再多有什么用呢？
    临安候不搭理赵沅青，喊了高婉仪，就要带着高思敏离开，一边又让人去将跪着的那个丫鬟一并带走。
    赵沅青见此，也不阻拦，懒洋洋地开了口。
    “这年头啊，做错了事，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倒只会去想旁人的错处。”
    赵沅青说着，看向赵沅如：“这临安侯府虽然一地鸡毛，不过姐夫倒是个难得的。这哪像有些人，一个丫鬟勾勾手，便就去了，姐夫可是洁身自好，就算那些人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用。”
    一旁的杨雪凝：“……”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最后还是逃不过？
    赵沅青的话，虽然说得阴阳怪气，但是临安候还真听进去了。
    他回头，看了高思敏一眼。
    这孩子，的确比不上林昊明。
    高婉仪自然注意到了临安候的这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了，但偏偏临安候一副不想要搭理赵沅青的意思，她也不好再开口，但是听着这话……
    高婉仪心里怄火得要死。
    赵沅青还在继续。
    “虽说姐夫好，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说不定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姐姐，不如，你还是休了姐夫。”赵沅青一脸平静地说，好像在说今儿个天色真不错似的。
    临安候还没走出院子呢，听到这句话，差点一个踉跄。
    高婉仪也是面色古怪，而高思敏反应也有些大，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沅青。
    林昊明自然也收到了家里出事的消息。
    但他在上职，不能随时离开，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地回来了，谁想一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妻妹在那边唆使自己的妻子要休了自己？
    “好妹妹，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不带你这样坑姐夫的。”林昊明一脸紧张地凑了上来，他走到赵沅如身边，将自家媳妇拉到了自个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沅如，你可千万别听沅青胡说八道。”

 第448章 世子不稀罕

    赵沅如正被赵沅青的一番说辞震惊着呢，谁想又刚好被林昊明听到，偏生林昊明居然还一副当了真的模样。
    林昊明自然不是全部当真。
    女子休夫，从来没有这种事，但是林昊明是真怕赵沅如被说动，与他和离。
    好不容易把他娘的问题解决了，谁想，又闹出了一个他爹的问题，而且还越闹越严重，林昊明真的是，整个头都大了。
    “沅青说笑呢。”赵沅如有些无奈。
    赵沅青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想要气气临安候，怎么就会这么巧被林昊明听到，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撩额前的鬓发。
    林昊明一听，松了口气：“这就好。”
    高婉仪哪里会错过这个上眼药的机会。
    “侯爷别生气，世子只是担心世子夫人，并非刻意忽略侯爷您。”
    众人：“……”
    别说，高婉仪不说，大伙都还没有意识到。
    临安候黑了脸。
    赵沅青无所谓，赵沅如倒是担忧地看了林昊明一眼，偏生林昊明自个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哦，我爹啊，没看见。”林昊明说。
    林昊明这人的脾气，和临安候不一样，和临安候夫人也不一样，这人有时候横起来，那是谁也都不管的。
    他原本就因为高婉仪的事瞧不上临安候，眼下听见赵沅青说的那些话，自然猜到是临安候寻自家媳妇麻烦了，这一点，林昊明可就不能忍了。
    若是赵沅如做错了，那他就只能陪着媳妇挨骂，但是媳妇没有错，还要受这个委屈，那可就不行了。
    临安候夫人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且本意是为他好，也没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身为儿子，林昊明也实在没办法，但是对临安候嘛……原本或许有些顾忌，但临安候做出这种事，林昊明就不太想管这个爹的心情了。
    “你说什么？”临安候沉了脸：“怎么？你为了一个女人，还不准备认爹了？”
    林昊明面色认真：“你口里的这个女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护的，却是你在外偷奸而养的外室。”
    “林昊明！”临安候气得拿过了一旁的东西，就朝着林昊明砸了过去。
    林昊明身边还站着赵沅如，林昊明面色一变，赶紧拽着赵沅如避开了。
    原本，林昊明虽然话难听，但好歹心平气和，这么一来，他也来火气了。
    “怎么？心虚了？”林昊明问。
    临安候骂道：“我是你老子。”
    林昊明嗤笑：“我爹？我林昊明的爹，从不是宠妾灭妻，是非不分的糊涂虫。”
    “你！”临安候伸手指着林昊明：“我不是你爹，那你待在这做什么？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没有我这个糊涂虫爹，你以为你能做世子？能娶赵沅如做妻子？”
    赵沅如听到这，提出异议：“你错了。祖父为我选夫君，看重的从不是门第，当初，祖父是看重临安候重情专情。谁能想到，祖父为我选的夫君没有错，但是最初的原因，却是错得一塌糊涂。”
    林昊明也笑了声，说：“你以为我多稀罕这个世子之位吗？没有临安侯府，我也能靠自己的能力为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临安候气笑了：“好啊，有魄力，明日我便上书撤了你这个世子之位。”
    “随你。”林昊明是真不在意。
    世子之位有什么用？
    又不是当了世子，就是朝中重臣，一个爵位，也不过是让他衣食无忧罢了，但是林昊明有能力，还真不在意这个世子之位。

 第449章 和离吧

    临安候当然不是真的想要换了林昊明的世子之位，但是见林昊明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真的是气个半死。
    “你……你以为我不敢吗？”临安候气得不行。
    高婉仪眸中微亮，面上却劝道：“侯爷，世子只是一时气话，侯爷千万别与世子计较。”
    “昊明，你当真不想要这个世子之位？”一直沉默着的临安候夫人突然出了声。
    临安候夫人被临安候那一打之后，就一直表情麻木，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在此时出声。
    林昊明转头看了过去。
    他看向临安候夫人，见临安候夫人面色认真，便也就认真地点了点头：“世子之位，于儿子而言，可有可无。”
    临安候夫人笑了起来：“好。既然如此，这个什么破世子之位，我们不要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表姨，你别说胡话。”杨雪凝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临安候夫人。
    因为高婉仪的事，临安候夫人自然歇了让林昊明纳妾的心思，不过，杨雪凝毕竟是她留下来的人，所以，虽然没了那心思，但临安候夫人也是好吃好喝地待着杨雪凝，这就给杨雪凝一个错觉，让她以为一直还有机会。
    可是，现在林昊明连世子之位都不要了，那她留在这里这么久，岂不是都是做白费功了？
    临安候夫人没有搭理杨雪凝，她只是看向自己的嬷嬷，开口：“去拿纸笔来。”
    纸笔……
    这是要做什么？
    林昊明与赵沅如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些什么，而赵沅青也有些诧异。
    她脑海里已经浮现起了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临安候夫人真的会走到这一步吗？
    “夫人，你要做什么？”临安候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临安候夫人却没有搭理临安候，她只是朝着林昊明和赵沅如招了招手：“过来。”
    两人遵从着到了临安候夫人的跟前。
    “沅如，若昊明不再是世子，也无法给你如今的好日子，你还愿意嫁他为妻吗？”临安候夫人朝着赵沅如认真地问。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的猜测也越发明朗了。
    赵沅如朝着临安候夫人笑了起来：“娘，我所求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
    “好孩子。”临安候夫人伸手拍了拍赵沅如的手，随后露出一个笑：“以往是娘做错了，日后，娘向你保证，绝不会再干涉你与昊明之间的事情。”
    赵沅如闻言，心下有些伤感。
    临安候夫人所言，是赵沅如所求，但临安候夫人今日说出这番话，却是承受许多后的结果。
    赵沅如以前不喜欢临安候夫人，但现在，也同情她。
    “夫人。”临安候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高婉仪高思敏了，他快速地上前几步，想要与临安候夫人说话。
    临安候夫人察觉到后，抬头看了过去，眼神平静：“侯爷请止步。”
    临安候被临安候夫人这冷漠的语气一惊，竟真的停在了原地。
    “妇有七去，口舌，妒忌，这两条，我都犯了，侯府尊贵，我高攀不起，今日，便自请下堂。”临安候夫人的语气，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临安候蹙眉：“夫人，你我少年夫妻，今日你真要如此？”
    临安候夫人笑了声：“原来侯爷还记得我们是少年夫妻。”
    临安候一噎。

 第450章 爱签不签，怕你不成

    临安候夫人看向了高婉仪。
    很快，她又转头看向了临安候：“他日，原本就是侯爷与高姨娘相识在先，可惜造化弄人，如今也不过是拨乱反正。侯爷心悦高姨娘，高姨娘又甘愿为奴为婢，侯爷与姨娘的爱情，感人肺腑，我也有所动容，我愿成全两位，也算是一场佳话。”
    “夫人，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临安候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些时日的行为处事，或许给自己的妻子带去了诸多伤害。
    他的确喜欢高姨娘，但那不过是因为早年的一丝旧情，要说感情，哪有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正妻深？
    临安候下意识地就想要挽留临安候夫人。
    临安候夫人却面露惊讶：“侯爷竟是将我当妻子，当做枕边人对待的吗？”
    临安候：“……”
    这话，可算是诛心了。
    说话间，嬷嬷已经取了纸笔过来。
    临安候夫人没有片刻耽搁，她提笔而落，一封和离书便就从她手中而出。
    写完和离书后，临安候夫人直接用手指按了印泥，朝着和离书上一盖，随后，递向了临安候。
    赵沅青看着临安候夫人如此干净利落的做法，倒是有些吃惊。
    临安候却并不意外临安候夫人的举止，甚至……有些怀念。
    但是越怀念，他就越不想签这封和离书。
    “夫人，我们之间，何至于此？”临安候感叹。
    临安候夫人大抵也瞧出了临安候不想要签和离书，她便笑了一声，说：“侯爷也不必如此，今日在侯爷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签了这和离书，其二，便是我作为正妻，管理后宅事，亲自打杀一些心怀不轨的奴才。”
    这个奴才，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临安候夫人自请下堂，高婉仪自然乐见其成，眼下，便故意红了眼，一手扯住临安候的衣角：“只要侯爷与夫人好，妾身什么都甘愿。”
    “侯爷，你看，高姨娘对你如此情深义重，你如何能够辜负高姨娘的一番深情呢？这和离书，还是签了。”临安候夫人又往前了几步。
    未想，临安候夫人往前几步，临安候反倒是退了几步。
    他摇了摇头：“我不签。”
    临安候夫人并不意外，她立刻沉声道：“既如此，那便就将高姨娘母子打杀了。侯爷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夫人，这毕竟是两条无辜的人命。”临安候也不想要高婉仪母子俩出事。
    “侯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事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临安候夫人说。
    临安候瞧了，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来：“总之，婉仪我不会动，这和离书我也不会签。”
    赵沅青也被临安候这副无赖模样恶心到了。
    自己对不起发妻也就算了，如今发妻幡然悔悟，想要和离，居然还要死拽着发妻不放手。
    赵沅青正想要开口帮衬一把，谁想临安候夫人笑了一声。
    “爱签不签，怕你不成？”临安候夫人说。
    说完，临安候夫人将和离书随手往地上一扔，随后看向身旁的嬷嬷，吩咐道：“去收拾行李，还有把我的嫁妆也都收拾了，我们即刻就走。”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临安候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临安候夫人朝着临安候笑了起来：“这和离书，你爱签签，不爱签也无所谓，不过是个临安候夫人的名号罢了，我带着也无妨，但日后这日子，便是各过各的。”
    临安候：“？？？”

 第451章 庄离总是来得那么及时

    赵沅如也没想到自己的婆婆硬气起来的时候，居然这么讨人喜。
    她也朝着身边的花语吩咐道：“花语，你也一并去将我与姑爷的行李收拾了，嫁妆也都带上，今日，我们跟着娘一道离开。”
    赵沅如也学着临安候夫人的样，特意强调了嫁妆。
    这是啥都搬干净了，俨然一副要与临安候断绝往来的模样，至于什么名号不名号的，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是和离了，众人也都知道两人曾是夫妻，而林昊明是临安候的孩子。
    “你们是想翻天了吗？”临安候见无法以情动之，立刻又露出了恶狠狠的模样来。
    他将管家喊了过来，吩咐道：“去，把夫人和世子夫人的东西都拦下来，没有本候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侯府。”
    管家颤颤巍巍地应了声是。
    正想要退出去，临安候夫人忽然出了声：“你确定？”
    临安候毫不犹豫：“确定。”
    “沅青，赵家应该认识不少文臣，不知道可否为我引荐一二？”临安候夫人忽然看向了赵沅青。
    赵沅青没想到这事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她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夫人尽管吩咐。”
    “我要请诸位御史，状告临安候宠妾灭妻。”临安候夫人说，她的脸上不带一丝玩笑：“我便是人证。”
    临安候：“……”
    “你……”临安候没想到临安候夫人会做到这个地步。
    “侯爷，还要拦我吗？”临安候夫人再问。
    临安候夫人显然抱着鱼死网破的意思。
    临安候夫人狠，然而临安候更狠。
    “愣着做什么？没有听到本候的吩咐吗？没有本候的命令，谁也不能离开侯府半步！”临安候厉声道。
    管家一听，哪敢再耽搁。
    赵沅青蹙起了眉。
    临安候这是打算来强的了？
    “赵二姑娘，本候还有家务事要处置，不便接待，赵二姑娘请。”临安候又看向了赵沅青，一副要送客的模样。
    临安候显然是要用强硬手段将临安候夫人困在临安侯府了，而赵沅青毕竟是客，临安候不好做什么，只能先将人送走。
    至于赵沅青离开后，能做些什么，临安候根本不惧。
    他和临安候夫人的事，那是他们夫妻俩的事，谁能置喙？
    临安候夫人显然也看出了临安候的打算，气得捂住了心口：“林敏则，你……你丧尽天良。”
    临安候瞧着自家夫人这模样，面色微软，但很快就又严下了神色：“你一日是本候的夫人，那便只能留在临安侯府。”
    说着，临安候的视线扫到了赵沅青身上：“若是有人想要离间本候与夫人的感情，可别怪本候翻脸不认人。”
    赵沅青：“？”
    这是在威胁她？
    他以为她会怕吗？
    赵沅青正想要开口怼回去，屋外头忽然又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哦？临安候要如何翻脸？不如，侯爷表演个翻脸给本督瞧瞧。”
    是庄离。
    赵沅青嘴角下意识地就勾起了一抹笑意，转身看了过去。
    此刻，庄离正带着安盛，一脸懒洋洋的神色，脚下的步伐倒是不慢。
    他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赵沅青的视线，冲着人笑了笑，随后一步跨进了大门，直直冲着临安候去了。
    赵沅青今日的确无法耐临安候如何，但临安候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改日，赵沅青就能教临安候做人，但这改日，哪有今日事今日了来得爽？
    庄离来得可真的是太及时了。

 第452章 本督当然是来撑腰的

    见了庄离，临安候心下一顿。
    “庄公不请自带，是何意？”临安候虽然忌惮庄离，但也不是软骨头。
    庄离闻言，笑了声：“临安候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本督当然是来为本督的未婚妻——撑腰的啊。”
    临安候：“……”
    庄离还转头看向了赵沅青，一脸关心地问：“沅青，没事？”
    以往两人还没定亲的时候，赵沅青就没少拿庄离狐假虎威，如今自己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妻了，赵沅青更加无所畏惧了。
    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做出了一股害怕的神色来。
    “庄公，我好怕，临安候他威胁我，他是不是想杀我啊？”赵沅青一边说，一边还躲到了庄离的身后。
    众人：“……”
    不止临安候无语了，临安候夫人和赵沅如瞧见这一幕，也有些一言难尽。
    就连庄离，眉心也轻轻跳了跳。
    但是自己的媳妇，能怎么办？
    当然是——陪着一道演啊。
    “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说完，庄离语气一转，看向临安候：“此事侯爷是不是得给本督一个交代？”
    给你姥姥的交代！
    临安候就没见过这种倒打一耙的人。
    还不等临安候说什么，赵沅青又在旁边说：“庄公，这个临安候真不是人，临安候夫人想要同他和离，他还要囚禁临安侯夫人呢。”
    临安候：“？？？”
    他什么时候说要囚禁自家夫人了？
    庄离一听，立刻做出一副嫌弃的神色来：“这还是人吗？这肯定不是人。”
    临安候：“……”
    见赵沅青和庄离一唱一和的，临安候气得半死，但他压根拿庄离没法子。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看向庄离：“庄公护未婚妻心切，擅闯侯府，此事，本候不与庄公计较，庄公可带赵二姑娘直接离去，本候不会阻拦。”
    庄离淡淡地“哦”了一声，但是却没动作，而是看向了赵沅青。
    这显然是要看赵沅青的意思了。
    赵沅青则是看向了临安候夫人：“夫人，你真的决定了吗？”
    临安候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已决定，这个临安候府，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赵沅青闻言，不用多说，直接看向了庄离。
    庄离哪里还能不明白？
    他当即吩咐安盛：“安盛，你让咱们东厂的人帮着侯夫人收拾下行李。”
    “庄公，你这是何意？”临安候怒道：“这是本候的家事！庄公就算贵为都督，也无权干涉。”
    庄离“啧”了一声：“本督做什么？这不是临安候夫人要搬家，托我这个做晚辈的搭把手吗？这算哪门子的干涉侯爷家事。”
    “本候敬你一分，你别得寸进尺。”临安候气呼呼地说
    庄离捅了捅耳朵，一脸嫌弃：“临安候冲本督吼什么，要走的是临安候夫人，又不是本督绑了你夫人。本事没多少，嗓门倒是挺大，吼得本督耳朵疼。”
    临安候：“……”
    “今日麻烦庄公了。”临安候夫人适时地开了口。
    没有庄离，临安候自然可以强留住临安候夫人，但是有庄离在，临安候的武力压根没得抵抗。
    而于理，人临安候夫人要走，临安候也断然没有将人囚禁了的道理。
    临安候就算想要挣扎，但也无能为力。
    他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厂的人进进出出，帮着自家媳妇搬行李。

 第453章 赵沅青看人的眼光

    临安候夫人与赵沅如夫妻俩的行李不少。
    原本今日是搬不完的，可眼下这不是多了个庄离吗？
    有了东厂的人帮忙，这行李很快就被收拾妥当，装了一辆又一辆的马车。
    行李一搬完，临安候夫人就准备走人了。
    赵沅如同林昊明毫不犹豫，要跟着临安侯夫人走。
    倒是杨雪凝。
    她不想离开临安候府。
    临安候夫人看着杨雪凝，其实也有些头疼。但是能怎么办呢？都是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去处理了。
    “我日后不会再回临安侯府，你在此处也不大合适，我可以让人送你回你母亲那。”临安候夫人说。
    杨雪凝闻言，面色尴尬。
    她自然是不想回去的。
    她留在临安侯府，就是想要过人上人的日子，现在让她走，她自然不甘心，可是，她留下来，眼下林昊明连世子之位都不要了，那她还要盯着林昊明不放吗？
    “雪凝。”临安候夫人又喊了一声杨雪凝的名字。
    杨雪凝闻言，一咬牙，开口：“表姨，我同你一道走，我本来就是来看表姨的，自然是表姨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
    说出这番话，杨雪凝心都在滴血。
    但是临安候夫人一走，她根本就没有理由留在临安侯府，何况，那个高婉仪手段那么高，没有临安候夫人，她不跟送上门让人切菜似的？
    虽说临安候夫人说要和离，但没见临安候没同意吗？
    杨雪凝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一段时间，日后，临安候夫人还是会回来的。那么，今日她选择留在临安候夫人身边，就能证明自己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这样更能够打动临安候夫人和林昊明的心。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杨雪凝如此安慰自己。
    不管杨雪凝如何想，既然她说了，临安候夫人便就将人带上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临安侯府。
    临安候跟在后头。
    “夫人一时想岔了，想要出去散散心，我明白，待夫人消气了，我再接夫人回来。”临安候还不肯放弃。
    临安候夫人嗤笑了一声。
    “你开心就好。”临安候夫人回。
    临安候夫人手头上钱财不少，但在外并没有多少家业，倒是赵沅如，当初嫁妆里就有几处宅子，有一处就在京城中，方位还算不错，三进三的宅子，不大，但是也足够他们居住了。
    赵沅如提出后，临安候夫人也没拒绝。
    上马车前，临安候夫人冲着赵沅青微微颔首：“今日多谢沅青了，改日，再登门拜谢。”
    “夫人客气了。”赵沅青回。
    临安候夫人说完，看了眼庄离，随后又看向赵沅青，笑道：“沅青看人的眼光，比我好。”
    虽然庄离是太监，那又如何？临安候这个做男人的，还不如人一个太监。
    临安候还在一旁，自然听出了言下之意，一时面色有些发黑。
    临安候夫人却没有管他的心思，径直上了马车。
    林昊明也与庄离道了谢。
    庄离倒是不在意，帮不帮的，都是顺带，主要还是赵沅青的心情。
    林昊明自然明白，也无非是客套了一句罢了，说完后，他又朝着赵沅青笑道：“改日再设宴谢妹妹。”
    “我等着姐夫的这顿饭。”赵沅青笑着回。
    赵沅如也同赵沅青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说，两姐妹日后说话的机会，还多着呢。

 第454章 我很傻很好骗吗

    赵沅青与庄离站在临安候府门口，目送着赵沅如一行人离去。
    这一搬，浩浩荡荡的，京城中自然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临安侯府，怕是得成一个大笑话了。
    赵沅青心下颇为感慨。
    她是真没想到今日会变成这般结果。
    但事后想想，这样或许也不错。
    临安候夫人日后若是懂事点，那么赵沅如也能和她友好相处，至于临安候，哪凉快哪待着去。
    “我送你回去？”庄离出声，打断了赵沅青的思绪。
    赵沅青回过神来，看向庄离，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庄公怎么会过来？”
    “路过。”庄离回。
    赵沅青：“？”
    路过临安侯府，并且还能知道她就在临安候府内？
    “庄公觉得我很傻很好骗吗？”赵沅青问。
    庄离闻言，回：“这得看你愿不愿意装这个傻。”
    赵沅青听着这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好，那我就装回傻。”赵沅青笑道。
    庄离显然是特意为了她来的，想到这一点，赵沅青嘴角的笑意就藏不住，至于庄离嘴硬，嘴上非得不承认，那她也善解人意一下，当作不知道好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
    两人先后上了马车。
    “齐鸣书回京了。”庄离说。
    赵沅青并不意外，应了一声，面上倒没有多大变化。
    见赵沅青如此平静，庄离心里又有点打鼓，看这模样，赵沅青和齐鸣书，好像真没几个交情？
    庄离脑中一转，又道：“今日过来，还有一事。”
    “什么？”赵沅青问。
    庄离清了清嗓子，说：“咱们那婚事。”
    “嗯？婚事怎么了？”赵沅青有些不解，不过大概是因为提起婚事的关系，赵沅青的心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她默默地低了头，避开了庄离的视线。
    有些不大好意思。
    庄离注意到了，但是没品出那其中的意思，便就没有多管，只是继续道：“亲是提了，接下来就是纳吉了。”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问名，在纳彩提亲那日便就做了，接下来的就是纳吉，是要合两人的八字，等到纳吉后，便就是纳征，也就是送聘礼，随后便是请期，定婚期了。
    赵沅青听了庄离的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怪不好意思的。
    庄离等着赵沅青的后续，谁想她嗯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动静了，试探着开口：“那我真让人去了？”
    “嗯？”赵沅青抬头看了过来，目露疑惑：“庄公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不等庄离答，赵沅青的脸色又难看了下来：“庄公若是不满这桩婚事，倒是不必了，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解除婚约就是了。”
    庄离一见赵沅青生气了，又有些无奈道：“我这不是怕你自己不乐意吗？”
    赵沅青大概能懂庄离的意思。
    她同意，这婚事继续，不同意，便就取消。
    庄离的确是为她想。
    但是，赵沅青也想到了庄离曾经说过的话。
    她问庄离想不想要娶她，庄离回她，别总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庄离对她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意思。一想到这，赵沅青就气。
    不是气庄离，而是气自己。
    别人都没这个意思，她怎么还一直往这上面想？这门婚事，只是当时为了给她解围罢了！庄离压根就不是真心想娶她。
    她高兴期待个什么劲？
    难道是她嫁不出去，非要嫁给他吗？

 第455章 请教一下情爱之事

    “停车！”赵沅青气呼呼地说。
    马夫不解，不过倒真的停了下来。
    一见马车停下，赵沅青就要气呼呼地往下走。
    庄离见此，忙拉了人手，道：“别生气了，让他们送你回去，我走，行吗？”
    说完，不等赵沅青回答，庄离就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
    见马车里没了人，赵沅青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气的，感动于庄离能够以她为主，但又气他这么简单地就下了马车，让她一个人。
    “走！”赵沅青不想再去想这些，气呼呼地冲着马夫说。
    马夫有些茫然，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庄离，等庄离冲着他点了点头之后，马夫这才驱马离开。
    庄离目送着马车离开。
    他眉心微蹙，脑海中有些疑惑。
    他实在不知道赵沅青在气些什么。
    他这不是正儿八经地在同她商量吗？若是她愿意，这门婚事就照正规流程继续往下走，若是不愿意，那……他虽然不高兴，也会遵从她的意愿。
    难道，是因为这话是他提出来的？
    赵沅青也不是这种意气用事的人啊。
    庄离百思不得其解。
    安盛见自家爷忽然下了马车，这会儿也有些云里雾里地过来了。
    “爷，这是？”安盛有些疑惑地问。
    庄离看向安盛，问：“你说，她为什么生气呢？”
    安盛：“？”
    “爷，你这问题，问错人了？”安盛无奈，他哪里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庄离的视线在安盛身上扫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对，你一个太监，问你也不懂。”
    安盛：“……”
    扎心了。
    他身边大多都是些太监，剩下就是不懂情爱的暗卫，一时之间，庄离还真不知道去向谁请教。
    等等——
    有一个人选。
    “沈炼现在在哪？”庄离问。
    安盛有些不解，但还是开了口：“好像是搬到奕阁去了。”
    庄离一听，立刻道：“去奕阁。”
    安盛：“？”
    嗯？
    沈炼和秦筱蓁都搬进了奕阁，秦牡丹也跟着一道过来了。
    沈炼这些日子，就忙着训练那些伤兵，这些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只要得了他们的认可，这群人就十分听话。
    沈炼有那个本事，花了两三日，这事情就算是办得有模有样了。
    正想要歇息一会儿，突然有人急匆匆地来寻他，说是庄离来了。
    嗯？
    庄公寻他？
    沈炼带着一肚子疑惑，去见了庄离，而等他听完庄离所说之后，面上更疑惑了。
    “你说，她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庄离虚心请教，随后见沈炼一脸懵逼的模样，感慨：“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沈炼：“？”
    “庄公，你真不懂？”沈炼问。
    庄离：“？”
    “我懂，我还会在这里？”庄离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因为身边就没有几个正经懂情爱的，他也不会来寻沈炼了。
    毕竟，这沈炼看着和秦筱蓁感情不错，应该是懂的，哄人的手段，应该也有一手。
    “庄公，如果姑娘一直问你，这婚事要不要继续，你怎么想？”沈炼问。
    庄离回得很快：“能怎么想？就这么想呗。”
    沈炼：“……”
    “庄公就没点不高兴，或者其他情绪？”沈炼问。
    庄离琢磨了一下，这得分两种情况。如果赵沅青是想要继续这桩婚事，那他自然是高兴的，但如果她是不乐意……
    庄离瞬间打住了这个念头。
    “直白点。”庄离说。
    沈炼：“……”

 第456章 原来他喜欢赵沅青

    “姑娘怕是误会了。”沈炼说。
    庄离瞬间发去了求知的眼神。
    “姑娘以为庄公不想娶姑娘，姑娘才会生气。”沈炼说。
    庄离：“？”
    “我不娶她，她会生气？”庄离还是头一回知道这个事。
    沈炼一顿，开口：“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
    “她为什么要生气？”庄离又问。
    庄离心里隐约其实有一点念头，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他更想要从别人口中听一听他们的想法，以此来确定他的想法，到底有没有错。
    沈炼：“？”
    “你们这样聊不累吗？我听着都累了。”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庄离看向了门外。
    秦牡丹正端了茶水过来。
    秦牡丹想着自己曾经得罪过庄离，虽然庄离不计较，但她这不是想要多做点事，好让庄离彻底忘了之前的那些事。
    是而，秦牡丹主动揽了送茶水的差事。
    谁想，一过来就听到了这两个幼稚到没眼瞧的对话。
    庄离看向秦牡丹，先是蹙了一下眉，随后松展开：“哦？”
    比起沈炼，秦牡丹显然应该更懂男女那方面的事。
    “姑娘喜欢庄公，自然想要嫁给庄公，而庄公一直拿此事去问姑娘，这亲事，哪能去问人一个姑娘家，人姑娘不得害羞？而庄公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姑娘必然心生误会，觉得庄公不想娶她，想要她主动知难而退，或者，她觉得庄公不是真心想要这门婚事。”
    秦牡丹说得可就直白多了。
    沈炼一听，忙在一旁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庄离：“？”
    赵沅青喜欢他？
    这不可能？
    不过，庄离心里一边否认这个可能，一边嘴角勾起了笑，笑得花枝招展的，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
    秦牡丹瞧着这模样，忽然一顿，随后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不是？你们俩还没捅破那个窗户纸？”
    庄离：“？”
    庄离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秦牡丹悟了。
    “得，小孩子过家家。”秦牡丹说。
    庄离：“？”
    感情上，秦牡丹也算是阅尽千帆了，这么简单的事，她真懒得说，但是一想到庄离的身份，秦牡丹觉得，她可以。
    “庄公，我给你上上课？”秦牡丹笑着提出了一个建议。
    庄离挑了挑眉，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秦牡丹见庄离没有拒绝，便就算他答应了，立刻道：“庄公，你和赵姑娘到现在，是不是连互通心意都没有？”
    “互通——心意？”庄离觉得这个词对他来说，格外陌生。
    秦牡丹一顿。
    好家伙，这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离谱。
    她最先开始以为赵沅青和庄离是一对，后来发现这两人处于互相暧昧的时候，还没有捅破窗户纸，而现在，秦牡丹猛然发现——
    好家伙，这人连自己的心意都还不知道呢。
    秦牡丹有些好奇，那位赵姑娘，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倒真的是应了那句入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庄公喜欢姑娘吗？”秦牡丹问。
    庄离下意识地要点头，还没点下去，脑海中那诸多情绪忽然就像是被一道光串联了起来，整个脑海里豁然开朗。
    他喜欢赵沅青！
    庄离和赵沅青认识也算有些时日了，连婚事都谈上了，但是庄离是真没有去想过喜欢不喜欢这种事，他一直都觉得，情情爱爱这种离他远得很，而现在——
    庄离猛然发现，自己这是喜欢赵沅青啊，而且，这份情感好像很早就萌芽了，只是他自个不去想，就不当回事。
    他顺着自己的心意，想要亲近赵沅青，但从来却没有去想过这其中深层次的原因。
    这……
    庄离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心情愉悦。

 第457章 庄离开窍了

    庄离自己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就仿佛被点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整个思绪都豁然开朗起来，并且脑海中已经快速地盘算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若是再想一会儿，恐怕连生几个孩子，要取什么名字都要想好了。
    庄离没有再搭理秦牡丹和沈炼，一脸神情愉悦地站了起来，带着一脸笑意，离开了奕阁。
    秦牡丹目送着庄离离开。
    等人走后，这才没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纯情的。”
    沈炼：“……”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
    就庄离和赵沅青那个相处，谁瞧了不得说是两情相悦的小俩口？谁想，这小俩口的确是两情相悦，但却没有捅破窗户纸，不止没捅破，连自个都没明白。
    这可真是——
    离了个大谱。
    不过，转而想想，沈炼又觉得自己勉强能够理解。
    庄离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们亲眼所见，又怎么会想到庄离会是一个会爱人的人呢？恐怕就连庄离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人动心。
    没有想过，再加上身边清一色的太监和不懂感情的暗卫，没有反应过来，勉勉强强也能理解。
    庄离前半辈子的人生中，没有喜欢这个词，遇上赵沅青，也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想要亲近，便就亲近了，而现在，有人将喜欢这个词捧到了他的面前。
    这不就恍然大悟了？
    沈炼能理解，而秦牡丹……
    她则是对此，抱以了毫不留情地嘲笑。
    这大概是庄离这辈子翻得最大的一个跟头了。
    不过，庄离自个不在意，反而心情愉悦便是了。
    庄离直接回了东厂。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立刻让人去合八字，算吉时，聘礼得好好准备，婚事也可以早早筹备起来了。嗯，文赵两家那边也得打好关系。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庄离一边吩咐，一边心里美滋滋。
    但说着说着，庄离忽然卡了壳。
    他想到了一点不开心的事。
    赵沅青知道他是个假太监了，那么他的身世……庄离想起这一点，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
    “爷？”安盛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庄离摆了摆手，说：“先前我吩咐的那些都不必了。”
    安盛：“？”
    安盛一听，急了：“爷，难道是婚事有什么差错？”
    庄离摇了摇头。
    这婚事能不能成，还得他与赵沅青再谈过，才能确定。
    他希望在这段婚约上，彼此坦诚，你情我愿，而不是旁人逼迫下的解围之策。
    不过——
    庄离又一转口：“算了，先准备着。”
    他这辈子就喜欢这么一个人，就算赵沅青现在不同意，他也得把人追到手了。不过，秦牡丹和沈炼不都说了吗？赵沅青也喜欢他。
    问题应该不大。
    婚事迟早的。
    早些安排，早些娶媳妇过门，好过上媳妇热炕头的幸福生活。
    安盛：“？”
    安盛就看着自家爷，脸色沉了一会儿，随后又眉开眼笑了，真不知道他爷又在发什么疯。
    赵沅青此刻还完全不知道庄离已经开了窍。
    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回到了赵家时，她的脸色已经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一丝生气的地方了。
    回到赵家后，赵沅青先去见了赵二夫人，将临安侯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赵二夫人听完来龙去脉后，摇了摇头，说：“临安候这次的确做得不对，世子之位没了便没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沅青点了点头：“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一想到临安候居然提出要休赵沅如，赵沅青就咽不下这口气。
    赵二夫人也咽不下。
    于是——
    第二日，临安候还是被一群文臣上了折子，这罪名自然就是宠妾灭妻。

 第458章 群起而攻之

    这文人们，打架的功夫不行，骂人却能愣是不带个脏字，骂出一片花来，临安候今日可算是得到了文臣们的热烈问候。
    “临安候，你知道为什么是人吃禽兽，而不是禽兽吃人吗？”
    临安候一脸面无表情，绝不接话。
    人文臣也不需要临安候接话，自个已经往下说了：“因为人有人性。若是一个人，没有了人性，那就不能称之为人，临安候，你说，该称之为什么？”
    临安候脸黑一片，依旧不语。
    “王大人，你这可太为难临安候了，临安候与我等又非同类，又如何能够懂这情感？”
    “是。是我想岔了。”那位旁人口中的王大人一敲脑袋，恍然大悟，随后还同临安候道歉道：“实在是对不住，临安候，我就是说些胡话，你别在意。”
    临安候：“……”
    王大人这厢道完歉，转头又看向明安帝，继续说：“后汉书有言，帝令主坐屏风后，因谓弘曰：‘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弘曰：‘臣闻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若是连自己同甘共苦的妻子，都能抛弃，那么日后，还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呢？”
    “人活于世，需知礼，懂礼，若是枉顾礼数，又与那些赤身奔波于森林中的野兽何异？不知礼仪，不解廉耻，是而无畏无惧，丢弃了脸面，玷污了先人的名声。”
    “……”
    这些文人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引经据典，一会儿指桑骂槐，临安候气得脸色一片黑，奈何他根本就说不过那些文人。
    更甚至，这些文人狡诈得很。
    临安候还没做什么呢，只是黑着脸，那些文人就故作害怕地退后了几步，与临安候保持了距离，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抱歉，我忘了临安候不懂这些。”
    说着，文臣颇为懊恼地叹了口气，又道：“殿上不宜动武，侯爷应该懂？”
    临安候：“……”
    我懂你家太姥姥！
    明安帝倒是不在意临安侯府的情况，文臣爱闹，他便就随着去，他坐在上头，也算是听个乐子。
    不过，这事也不能一直这么闹下去。
    眼瞧着差不多了，明安帝也终于吭了声，道：“临安候既然家中不宁，想来也无法安心上朝，待侯爷将后宅之事处理妥当了，再来上朝。”
    临安候：“……”
    临安候气得要死，但只能上前谢主隆恩。
    这事了了，明安帝视线扫过众人，道：“众卿家，可还有本奏？”
    “臣有本奏。”原以为今日的早朝就此结束，谁想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只见齐鸣书从队伍的末尾处出列，他朝着明安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臣有本奏。”
    齐鸣书的出声，让大家都有些意外，但也有许多人提前得了风声，此刻已经严阵以待。
    “齐爱卿？”明安帝倒是有些惊讶。
    齐鸣书中了状元后，被赐官职为翰林院侍讲。他探亲假结束之后，便是直接进了翰林。
    虽说是翰林院的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如今，齐鸣书在翰林院还是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小小官员，他此刻突然站出来，明安帝倒真的有些好奇，齐鸣书要奏些什么。
    “皇恩浩荡，臣得以回淮扬探亲。然，途中种种，却让臣痛心不已。贪官官官相护，鱼肉百姓，百姓冤屈无法上达圣听，致冤案丛生，冤魂无法安息，哀鸿遍野。”齐鸣书面色严肃，语气上带着些许沉重。
    明安帝倒是没想到齐鸣书会提起这些事，倒来了些兴致：“卿家且细细说来。”

 第459章 明安帝的心咯噔一下

    “济南知府郑兆鱼肉百姓，强占良田千亩，致使济南平生无数冤情。年前，济南有一妇人，携子女上京，意欲状告郑兆，谁想郑兆竟派打手将妇孺三人活活打死，弃尸于山野之中。一年前，郑兆又强占良田，百姓反抗之中，被其打手活活打死，其妻女被郑兆卖入烟花巷，至今漂泊无依……”
    齐鸣书将自己查到的，一件件一桩桩全部都说了出来。
    他查到的事情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一些本地贪官的事情，算不得多少大，唯有这个郑兆，俨然跟个土皇帝似的，在济南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手下无辜冤魂不知染了多少。
    整个济南，以郑兆为首，俨然已经是烂到了根底，百姓们苦不堪言，有冤却无处诉。
    最后，齐鸣书又拿出了各种证物，道：“这些是臣在济南搜查到的证据，初步估计，郑兆贪污高达千上亿两白银，又占良田千亩，得宅子共计七十八处，此又有百姓联名血书，恳请圣上，救济南百姓。”
    明安帝此刻脸色已经很差了。
    一个济南知府，居然就贪了那么多银子，那他的国库，还能有钱吗？
    查，必须查！
    明安帝一拍案，便道：“岂有此理，此案必须彻查。”
    齐鸣书待明安帝说完后，又道：“臣还有一奏。”
    “说。”明安帝沉声道，他倒要看看，还有谁在拿他的银子。
    齐鸣书这会儿倒是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不日前，扬州郊外一处矮荒山中，一声巨响，淮扬地带，人人皆知。”
    明安帝听到这，心里咯噔一声。
    他想要叫停，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齐鸣书不是傻子。
    庄离为何要让他来做这件事？难道真的是因为由东厂出面，就无法真的还那个惨死的厂卫公道吗？
    不是的。
    齐鸣书在扬州走了一圈之后，便就隐约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
    庄离给出的那些证据，最终只查到了淮扬那一段，可是，私造火器，怎么可能是这么些小罗罗的谋划？倒是有个大鱼薛家，但是那一看就是庄离夹带私货，齐鸣书心下一想，脑海中便就出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扬州爆炸案背后的，怕是当今圣上，明安帝。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庄离要亲自走这一趟，而为什么赵沅青又会和庄离联起手来。
    齐鸣书虽然猜到了真相，但他还是选择了开这个口。
    而为了防止明安帝叫停他，齐鸣书选择了先以郑兆为口子，不止明安帝会被他挑起了心思，其他文武百官也是，这个时候，明安帝再叫停，那便会引来诸多猜忌，所以，很大可能，明安帝只能由着他往下说。
    而事实，也正如齐鸣书所想这般。
    明安帝沉着脸，听着齐鸣书一句一句往下说。
    他原本还想着，无妨，大不了找自己的心腹去，总能把自己的人保下来的，谁想，这个齐鸣书居然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连证据都准备好了，连同郑兆一案，齐鸣书一边说一边往外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上朝，待他说完后，他面前已经摆满了一堆证物。
    那一幕，颇为壮观。
    明安帝却一点都不想看到。

 第460章 深藏功与名·赵沅青

    齐鸣书才将事说完，那些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人官员立刻纷纷出声。
    “私造火器？这难道是要谋反吗？皇上，此案必须彻查！”
    “皇上，此案必须彻查，否则危及社稷根基。”
    “皇上……”
    “……”
    明安帝麻木了。
    他好想告诉这群百官，不可能危及社稷的，也不是什么谋反，这就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搞出来的，但是他能吗？他不能。
    明安帝十分心塞。
    自己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东西，没了，被庄离端了个底朝天，结果转头居然还要被逼着去惩罚自己的人手。
    他这个皇帝，做得也太憋屈了。
    但是这些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已经不是明安帝能够控制得住的。
    他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此案自然要查，不过，其中到底如何，还要待官员往扬州走一趟才能定论。”明安帝说，他想着，好歹是能保几个就是几个。
    而就在此时，齐鸣书又出声了。
    “臣手中还有一件证物，只是……”齐鸣书有些欲言又止。
    明安帝很想说，看你这样子想说不敢说的，那你就别说了，可是文武百官能答应吗？他只能梗着心，说：“齐爱卿，尽管直言。”
    “臣手中的这本账册，直指薛尚书，但是账册中错漏百出，臣一时拿不准主意。”齐鸣书将那本账册也拿了出来。
    明安帝这倒是真的诧异了一下。
    他立刻出声：“王铮。”
    王铮领了命，立刻去将齐鸣书面前的证物都取了过来，一一放到了明安帝的面前。
    明安帝先去瞧了那本与薛家有关的账册。
    如同齐鸣书所言，错漏百出，可越是如此，明安帝心里就越怀疑。
    如果有人想要陷害薛家，为何不将这账册处理得仔细些？很有可能，这本账册就是真的，只是这背后又有什么秘密，是他们目前没有发现的。
    一想到薛家有可能也参与其中，明安帝想心里就有些不大高兴了。
    他本就忌惮薛家，而如果薛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
    明安帝心中已经起了杀心。
    可惜，眼下还不是时候。
    不止不能杀薛家，他还得保下薛家。
    “账册错漏百出，想来是有人想要陷害薛爱卿。”明安帝说，说了这话，明安帝又不好再继续说齐鸣书其他交上来的证据也有问题，只能耐着性子，问：“关于这两案，众卿家有何想法？”
    “臣以为，理当三司会审，齐侍讲接触两案最深，臣以为，齐侍讲可参与其中，除此外，再从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挑选官员，组出两队专人，负责审查此案。”
    “臣附议。”
    “……”
    明安帝虽然糟心齐鸣书查出了扬州一事，但是，齐鸣书的能力的确让明安帝眼前一亮。
    扬州爆炸的事根本瞒不住，齐鸣书会查，也不奇怪，何况，齐鸣书还查出了郑兆一案，证明此人的确是有能力。
    明安帝眼下太缺人了，齐鸣书的出现，就如赵沅青所猜想的那般，明安帝起了心思。
    既然想要拉拢齐鸣书，明安帝自然要给齐鸣书机会。
    是而，明安帝立刻发了话：“众卿家言之有理。两案便交由三司会审，不过，两案发生地较远，这样，齐爱卿就负责济南知府郑兆一案，扬州那边，就由其他人去。”
    明安帝哪里知道，这所有一切，正中赵沅青下怀。
    没有人有意见。
    这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都察院使三人商议着给出了两份人选名单，而齐鸣书算是特殊一员，参与郑兆一案，待人员确定，他们便会立刻启程出发。

 第461章 庄离亲自摘的梅花

    早朝发生的事，赵沅青眼下还没有得到信。
    她此刻正看着眼前的几枝梅花发愣。
    “庄公就没有其他什么话让你带给我？”赵沅青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开口。
    此刻，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白玉瓷瓶，瓷瓶俨然是个上好的瓷器，价值连城，而此刻在瓷瓶中，插着两枝梅花。
    梅花才刚刚开了几朵，还带着些花苞，瞧着是挺好看的，但是赵沅青实在没想明白，庄离特意让人送两枝梅花过来是什么意思，并且还特意强调了，送的是梅花，而不是花瓶。
    安盛笑呵呵地说：“爷就是让奴才给姑娘送花，没其他什么事。”
    赵沅青：“？”
    安盛怕赵沅青觉得这份礼太轻，又补充道：“这梅花是庄公亲自去山庄里摘的。”
    赵沅青：“？”
    “他亲自摘的？”赵沅青诧异。
    安盛笑道：“可不，今儿个一大早，庄公就出了城，跑去山庄里摘了这枝早梅，随后就让奴才马不停蹄地给姑娘送过来了。”
    赵沅青闻言，面色古怪，情绪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庄离送她的东西，其实不少，但是大多都价值连城，像是那个白玉瓷器，送花……还真是，有点不太理解。
    难道，东厂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
    可是，这白玉瓷器也挺贵的，这瞧着也不像是没钱了的样子。
    难道……就单纯是想要送她花？
    赵沅青不理解。
    但是看着这两枝梅花，想到是庄离亲自去摘的，赵沅青嘴角还是下意识地勾起了一抹笑。
    “嗯，我知道了，这花，我收下了。”赵沅青说道。
    安盛笑呵呵的：“既然如此，奴才就不打扰姑娘了。”
    言罢，安盛朝着人颔首行礼，便就告辞了。
    等人走后，三念与六吟都凑了上来。
    三念将这梅花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还是有些疑惑：“奴婢左瞧瞧，右瞧瞧，还是没瞧出个什么东西来，这不就是一枝普通的梅花吗？”
    六吟笑了笑，说：“这可是京城最早的一批早梅了，并且，还是庄公亲自摘的，你说，能普通吗？”
    眼下已经入冬，但是还没有到梅花开放的日子，如今也只有郊外几处有零星几朵早梅开了，庄离让人送来的，已经是属于开得极好的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梅花，是庄离亲自摘的。
    六吟看向赵沅青，问：“姑娘，这瓶梅花，放哪？”
    赵沅青抿唇笑了笑，说：“放到妆匣那边。”
    妆匣就在她的床边，她一个翻身就能瞧见，赵沅青心中默默地补充。
    六吟立刻应了声是，正想要去将这梅花安置了，三念抢先一步，将花瓶拿了过去。
    “你不是还有事同姑娘说吗？这个小事，就交给我。”三念说着，便就朝着里屋走去了。
    庄离送的梅花，是小事吗？
    赵沅青心中不同意，不过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看向了六吟，问：“何事？”
    “是三姑娘那头。”六吟答，“奴婢这几日隐约听到老夫人院子那边传出了一些风声，老夫人似乎想要将三姑娘接回府。”
    六吟早就预料到赵素兰会回来，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连半年都没有。
    赵沅青也不意外。
    她算了算日子，忽然笑了起来：“傅乐俪和许宿清的婚期，也快到了啊。”
    六吟愣了一下，问：“老夫人是想要在婚期前，将三姑娘接回来？”
    赵沅青笑了笑，给了六吟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第462章 庄离又来了

    赵素兰什么时候会回来，赵沅青倒是不大关心的。
    她眼下更在意的，是不久之后从朝堂上传来的消息。
    照计划，齐鸣书在早朝上，将扬州爆炸案还有郑兆一案奏了上去，引起了一番血雨腥风。
    齐鸣书手中证据齐全，这两件案子不会有什么悬念，无非是多花些时日，走走流程罢了。而等到这两个案子一了，齐鸣书的官场之道，便就打开了，而明安帝……
    赵沅青挑了挑眉，希望明安帝会喜欢她送给他的这份礼物。
    不过。
    赵沅青看向六吟，有些疑惑地开口：“东厂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吗？”
    六吟摇了摇头，随后又道：“或许是庄公行事隐秘，奴婢无法打听到。”
    赵沅青想了想，倒的确有这个可能。
    六吟不知道自家姑娘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疑惑道：“姑娘为何不直接问庄公呢？”
    赵沅青没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她才不问他呢，不止不问他，还不想看见他，虽然，她收了礼。
    “不必管他，我们继续我们的下一步。”赵沅青说。
    六吟闻言，立刻端正了身体。
    “请姑娘吩咐。”六吟道。
    赵沅青偏头笑了笑：“你去将薛宁意流胎与明安帝有关一事，透露点风声给薛家的人。”
    薛宁意故意落胎，这事薛家知道几分，赵沅青不清楚，她也不必知道得太多，她只要给薛家一个点，让他们起疑此事中明安帝的心思，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薛家起疑明安帝，自然而然会表露出些痕迹来，而此刻正值扬州爆炸案起，那么薛家的异常，落在明安帝的眼里，无疑就落实了薛家与火器有关，如此一来，明安帝对薛家的忌惮会越深。
    她要做的，就是在不动声色之间，将明安帝与薛家之间的裂缝撕得越来越大。
    六吟立刻应下。
    赵沅青这边一心忙着算计明安帝，而庄离呢？
    他一大早就跑去了京城郊外的山庄，摘了两枝梅花，让安盛将梅花送过去后，随后又转身扑入到了东厂的消息网中。
    当然，庄离这并不是在忙正事。
    倒也不能说不是正事，只是，不是他正儿八经的公务便是了。
    庄离让底下的人将东厂这些年来收集起来的有关朝廷官员的各种消息全部都送了过来，随后亲自监督着底下的人，将这些消息分门别类。
    这消息嘛，自然分各种各样的。
    有些是背地里的把柄，做的肮脏事，有的嘛，是后宅里的一些事情，还有那些人以为藏得严实的人际往来。
    东厂这些年收集的消息，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也整理不好。
    庄离便就盯着先整理出了一本册子，琢磨着也差不多了，就亲自带着这本册子，去赵家了。
    赵沅青正在陪着赵老夫人说话，外头的人就来传消息，说是庄离到了。
    赵沅青：“？”
    早上刚让人送了花，傍晚这会儿还亲自来赵家了？
    赵沅青误以为庄离有什么要紧事，娇滴滴地冲着赵老夫人喊了一声：“祖母。”
    赵老夫人失笑：“去。”
    得了赵老夫人的许可之后，赵沅青这才带着身边的丫鬟，赶了过去。
    看着赵沅青这脚下生风的模样，她哪里还记得自己早上还在心里嘀咕着，不想见庄离呢。

 第463章 庄离想对过去的自己说

    庄离被请到了一处小花厅。
    下人们送了茶水后，就被庄离打发走了。
    赵沅青过来时，花厅里只有庄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玩着自个儿手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了人，赵沅青的步子反而慢了下来。
    她又是那个端正懂礼的大家闺秀。
    庄离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
    见是赵沅青，他立刻起身，脸上带上了笑意：“来了？”
    “嗯。”赵沅青矜持地应了一声。
    她进了屋，原本走向庄离的步子微微一顿，随后转向了另外一边的椅子，选了一个落座，开口：“庄公寻我过来，所谓何事？”
    庄离见赵沅青坐得远，也没说什么，直接自个儿就凑到了赵沅青的身边去。
    赵沅青瞧见庄离的动作，嘴角下意识地往上弯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她控制住，抚平了嘴角。
    “有个东西，你会喜欢。”庄离说，随后从怀中将那本册子取了出来，放到了赵沅青的跟前。
    赵沅青闻言，偏头看了过去。
    这东西……
    这是要说正事？
    赵沅青素来分得清轻重，一旦涉及到正事，她便将自己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儿女心思全部收了起来，面色严肃：“什么？”
    “你瞧瞧。”庄离笑着说。
    赵沅青也没客气，直接将册子拿了过来。
    这一打开，赵沅青就是微微诧异，随后一页页翻过去，心里越发震惊。
    这册子上头，写的都是各家隐蔽的隐私，而有了这些隐私，不就等于握住了这些人的把柄吗？就算不能让他们完全听命行事，但绝对可以借此，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
    见赵沅青面色又惊又喜，庄离就知道，自己这东西送对了。
    “这些日子，东厂在整理往日的情报，我想着这些你应该会需要，便就替你送过来了。”庄离说。
    巧合是没有那么巧的，所谓的东厂整理情况，其实都是他一个命令的事。
    赵沅青并未多想。
    她看着手里头的册子，抬起头，面色极为认真地开口：“多少银子？”
    “嗯？”庄离呆住。
    什么银子？
    这东西，是他拿来送赵沅青的啊，要什么银子？
    庄离完全没有预想到眼下这种情况。
    赵沅青也没想到庄离听到这句话后，会是这么一番情形，她有些诧异地开口：“庄公不是想要卖银子吗？”
    “我又不缺钱。”庄离说。
    赵沅青听了，笑了声：“这就奇了怪了，这拿钱买消息的规矩，不是你自个儿定的吗？”
    这话，赵沅青倒不是故意说来嘲讽庄离的，而是之前她与庄离的接触，素来如此。何况，就算是她出了钱，也明显是她占了便宜，是而，花钱买消息，赵沅青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而庄离——
    庄离此刻算是深切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受了。
    如果可以，庄离想要回到过去，对那个将消息卖给赵沅青，并且自认为是狮子大开口的庄离说一句，傻叉。
    然而，他此刻并不能回去，眼前的一切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庄离梗着喉咙，说：“不要你钱。”
    赵沅青：“？？？”
    赵沅青一脸震惊地看着庄离，问出了一句心底话：“庄公？你吃错药了？”
    庄离：“……”
    嗨呀。
    好气啊。
    “还是说，庄公你另有图谋？”赵沅青上上下下打量了庄离好几眼，说：“庄公，我们都这个关系了，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了。”
    庄离：“……”

 第464章 庄离决定打直球

    赵沅青是真的好奇。
    庄离有朝一日居然会转性子。
    不要钱？
    她觉得其中必定另有内情。
    庄离看着赵沅青这副模样，又气，又憋屈，偏生对着她，还发不出脾气来，只能忍着性子，继续强调：“不要钱，没有其他图谋，就是想要送你东西。”
    赵沅青一脸狐疑地看着庄离。
    不要钱的东西，庄离出手的，那是那么好收的吗？
    赵沅青看着手里的这本册子，心痒难耐，但还是一撇头，将这本册子往桌上一放，心疼地说：“无功不受禄，庄公收回去。”
    庄离：“……”
    庄离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说送你，你拿着就好了，问这么多没得做什么？”庄离恶声恶气地说。
    语气瞧着是挺恶劣的，但庄离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赵沅青一点都不怵。
    “我不想收就不想收，我还没有权力决定自己收什么不收什么了吗？”赵沅青怼了回去。
    庄离：“……”
    庄离气了个半死，但看着眼前的人，又只能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下来。
    自己的媳妇，自己做的孽，能怎么办？只能自个儿受着啊，这都是曾经的自己，给现在的他，埋的坑。
    “你就当聘礼好了。”庄离又说。
    赵沅青：“？”
    “聘礼？”赵沅青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庄离。
    原来，不是来聊正事的吗？
    “嗯。”庄离应了声，有了这个借口后，后面的话，庄离就说得格外顺溜了：“这也就是个开胃菜，后续的底下的人还在处理，到时候和聘礼一块儿儿送过来。”
    赵沅青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庄离好几眼，重复了一遍：“庄公的意思，这是给我的聘礼？”
    她如果没记错，他们俩上次见面，是因为婚事不欢而散？现在庄离居然和她谈聘礼？而且，这聘礼，未免也太大了。
    东厂那么大的消息网，这可不是用钱就能够买得到的。
    庄离见赵沅青脸上惊疑不定地神色，心下叹了口气。
    赵沅青聪明，可正是因为太聪明了，也是怪他们之前的往来，虽然关系不错，但又总夹杂着一些算计利用在里面，虽然两人彼此知晓，也无伤大雅，还能当个两人之间的小情趣，但问题是——
    赵沅青她此刻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还有男女之情这回事。
    所以，她压根没有想到庄离这么做，是因为喜欢她，反而是在思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沅青会这么想，能怪谁呢？
    还不得怪他自个儿先前的骚操作，总不能去怪自家未来媳妇警觉性高？
    不过，她不明白不要紧，这不还有他吗？
    庄离决定，聪明人，还是打直球比较好。
    “嗯，聘礼。”庄离说，随后又道：“你成了东厂的女主人，东厂的消息网本来就会对你开放，为你所用，这其实也不能算得上什么聘礼，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时日给你罢了。”
    赵沅青：“？”
    东厂的女主人就能共用东厂的消息网？
    难道皇后还能共用皇上的权势了？
    东厂感情还有爱妻子的良好传统？
    庄离瞧着赵沅青的神情，叹了口气，他觉得他的直球还是不够直，于是——
    “我喜欢你。”庄离直截了当。

 第465章 头一回发现庄离挺自虐

    赵沅青傻住了。
    她本来正在琢磨庄离这次来的真正目的，谁想，庄离这么突然的一句话，赵沅青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那个，我好像耳朵出了点问题，庄公你刚才有说话吗？”赵沅青有些不确定地问，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但是内心深处，又似乎升起了一股隐秘的欣喜来。
    庄离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了赵沅青的脸，让她的脸就这么正对着自己，一字一句：“我说，我喜欢你。”
    赵沅青更呆了。
    原来不是她幻听啊。
    庄离真的说了喜欢她。
    庄离……嗯？庄离喜欢她？
    他不是说让她不要胡思乱想的吗？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说喜欢我……庄离喜欢我。
    赵沅青的嘴角忍不住慢慢地弯了起来。
    她的脑海里，思绪乱成了一团，但是在种种思绪中，庄离的那句话，最终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压了下去，成功霸占了赵沅青的所有思绪。
    他说，他喜欢她。
    庄离就看着赵沅青面色呆滞，随后脸上慢慢浮现起了笑意，但是仍旧是一副没有说话的意思。
    庄离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顿了顿，随后伸手在赵沅青的眼前晃了晃手：“赵沅青？”
    赵沅青的思绪并没有跑出太远，庄离的一声喊，她就回了神，随后，她便看见庄离正拿着手在她眼前挥。
    挥手？
    挥什么？
    “你做什么呀。”赵沅青伸手，将庄离的手拍开，看似在指责的话，但语气却比以往甜软了许多，这一张嘴说出来，倒像是撒娇似的。
    庄离听到赵沅青这声音，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地开口：“你今天也没吃药？”
    赵沅青：“……”
    赵沅青的那些少女心思，被庄离这一句话，全部都打了个烟消云散。
    “滚。”赵沅青毫不犹豫地送了庄离一个字。
    见赵沅青这样，庄离反倒笑了起来：“这样才对。”
    赵沅青：“……”
    赵沅青头一回发现，庄离居然还有自虐倾向，好好对他，他还不要，非得自己吼他几句？
    “没想到庄公还好这一口。”赵沅青一言难尽地开口。
    庄离没懂赵沅青的意思，不过，他也不在乎，他现在心里已经打好了腹稿，一大堆话，想要同她说。
    原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头，所以特意拿了个消息的册子来做幌子，而现在嘛，既然都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那么后头的那些话，便就好说多了。
    “我不是不想娶你，也没有对这桩婚事不在意。”庄离说。
    表明心意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要将前面的误会解释清楚。
    赵沅青听到庄离这话，倒没什么反应。
    她又不是傻子，庄离说了喜欢她之后，她大概就明白为什么了。
    庄离的想法，的确如她猜想的那般，这桩婚事，她同意便继续，不同意便就此算了，但不同的是，庄离并不是无所谓，而是因为足够的珍惜她，所以才以她的意愿为主，高过了他自己的喜好。
    “嗯。”赵沅青应了一声。
    庄离见赵沅青这个态度，顿了一下。
    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捉摸不定，赵沅青这是信了他的话，还是压根没听进去他的话。
    “我方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庄离又强调了一遍。
    赵沅青：“……”

 第466章 这桩婚事，你愿意吗

    赵沅青有些微恼地看向庄离。
    “我没说不信你。”赵沅青说。
    她一个姑娘家，这种事情，难道还非要她说她知道了，她理解了，之前的事都是个误会，她知道他所有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她，在意她？
    赵沅青又羞又恼，偏生这个缘由又说不出来，只能暗暗地瞪了庄离一眼。
    庄离被这一瞪，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
    话是说信他，可这神情，还瞪他，估摸着还在生气，这算是信了他的话吗？
    庄离心里拿不定主意。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想法。
    管赵沅青是什么想法，反正她说信了，那他就认定她已经信了。
    那么，第一步的表白，第二步的误会都解释清楚，就得进行第三步了。
    “既然都说明白了，我想要再郑重问你一遍，这桩婚事，你愿意吗？”庄离又认真道，随后紧紧盯着赵沅青，话是这么问的，但那神情，分明是一副你要是敢说不愿意，我就再问一遍，问到你说愿意为止。
    赵沅青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她没有过多去思考自己与庄离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她并不排斥嫁给庄离，甚至，心中是愉悦的。所以，她的答案显而易见，但是她又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同庄离说。
    别管她在其他事情上如何的干脆利落，但是在男女感情事上，她到底还是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小姑娘。
    她抬头，看着庄离，对上庄离认真的眼神，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思绪都被他的那双眼珠子吸引了进去，但很快，赵沅青就回过了神，她伸手将庄离按住她脸的手拨开，微微侧过了脸，说：“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说话间，赵沅青的耳朵也爬上了一丝粉色。
    “那你的答案呢？”庄离心里有些急，但还是得耐着性子问。
    虽然，沈炼他们都说赵沅青也喜欢他，但是没有得到赵沅青的答案之前，庄离这心里，总还是有一份胆怯。
    胆怯？
    这对庄离来说，是一个特别新鲜的词，可眼下，他的确是心怀一丝胆怯。
    赵沅青面对庄离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余光往桌子上一扫，随后将桌上的那本册子拢到了怀里：“这东西，我收了。”
    “嗯？”庄离愣了一下。
    他们说正事呢，提什么册子？
    庄离一时有些不解，视线落在赵沅青的侧脸上，他先是疑惑，但随后意识到赵沅青的脸色也有些红，好像是在害羞的时候，庄离的聪明才智才算是回来了。
    他立刻道：“剩下的那些，我改日和聘礼一块儿送过来？”
    “嗯。”赵沅青故作淡定地应了一声。
    庄离笑了起来，心里则是松了一口气。
    赵沅青这个动作，也太委婉了。
    “庄公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见庄离似乎已经说完了事，赵沅青就开了口，她现在有些不太好意思看着庄离，只要一想到庄离就在自己身边，赵沅青就觉得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就开始发热，一丁点都不受控制。
    所以，赵沅青虽然是这么问，但说话间的时候，她已经站了起来，俨然只要庄离应一声，她就要夺路而走。
    庄离跟着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严肃。
    “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庄离沉声道。
    赵沅青一顿，心里头的羞涩压下去了一点，抬头朝着庄离看了过来：“还有事？”
    见庄离这个神色，恐怕此事比他先前提起的两人婚事还要重要。
    庄离颔首，张了张嘴，却有些哑然，过了好一会儿儿，才吐出一句话：“有关我的身世。”

 第467章 庄离的身世

    赵沅青没有想到，庄离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自己的身世。
    庄离的身世，藏着诸多秘密，这是赵沅青早就知晓的，而现在，庄离要将这些秘密全部揭开。
    赵沅青在愣神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回过神，看向庄离，开口道：“去我院子里说。”
    这里虽是赵家，但是还是不够安全，而且，赵沅青心中也存着一丝自私的念头，庄离瞒得这么严实的事情，恐怕非同小可，她不想要自己的家人知道。
    她有点怕，庄离的身世，最后会成为自家祖父手中对付庄离的武器。
    眼下他们是同盟，但有朝一日，双方对立了呢？
    而赵沅青觉得最为安全的地方，就是她自个儿的院子了，绝不会让任何一丝风声传出去。
    庄离听到赵沅青这话，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转而去了赵沅青的院子。
    虽然于理不合，但是毕竟都是未婚夫妻了，也没什么打紧的。
    赵沅青的院子里，也有一个小书房，她便带着庄离去了那间小书房，随后将所有下人都屏退了，等屋里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赵沅青还有些担心地问：“陈默他们应该都在暗中盯着，不会有其他人靠近？”
    庄离见赵沅青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起来：“不会有人靠近，而且，你的家人知晓了也无妨，有些事，也不过是早晚罢了。”
    “那就晚些再说。”赵沅青毫不犹豫地回。
    至少，她得知道庄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分辨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自己的家人。
    庄离哪里会反驳赵沅青的意思？
    当即点了头，说：“好，听你的。”
    “你说你的身世……”赵沅青将话带到了正题上，她其实一直挺好奇的。
    庄离是如何在宫里那么多年，做了那么久的假太监。
    庄离的确做好了准备，将一切都告诉赵沅青，但是真的到了要将一切说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赵沅青见此，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庄离。
    庄离的脑海里，那些掩埋已久的记忆，渐渐地浮了上来，想起那些不好的过去，他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沉重起来，不过，他很快就将自己从这股沉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抬头看向赵沅青，伸手将人的手拉了过来，握在手中。
    赵沅青突然被这么拉了手，先是僵了一下，但是看见庄离这个神色后，忍了忍，没有将手抽回来。
    “先帝早年曾有四妃一后，其中，皇贵妃出身于金陵庄家。”庄离在心中盘桓许久，最终以这句话，开了头。
    赵沅青聪慧，庄离这么一句话，她就呆住了。
    “你是……金陵庄家的人？”赵沅青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
    庄离没有否认，点了头。
    赵沅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金陵庄家是什么人家呢？那是赵家都无法比拟的世家，庄家祖上出过三位太傅，又出过一位皇后，连着五代的子嗣中，都有科举前三的人物，而论近的，就是庄离口中所说的这位，先帝的皇贵妃，正是出身金陵庄家，是庄家当年的嫡次女。
    庄离从头到尾都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
    他姓庄，又告诉她，他的外祖家在金陵，可是……赵沅青实在是没有会将庄离将金陵庄家联想起来。
    因为——
    金陵庄家早在三十年前满门抄斩，无一生还。
    而庄离，眼下还未到三十，甚至连二十九都差一些，怎么可能是庄家的遗孤？
    等等——
    还有一人。

 第468章 什么垃圾手段

    “庄贵妃？”赵沅青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匪夷所思，一时不敢确认，只能先提了一点试探。
    而庄离，听到这个名字，庄离握着赵沅青的手微微收紧，随后点了点头，说：“他是我娘。”
    赵沅青：“？？？”
    赵沅青惊得差点爆出一句脏口。
    庄离这个权倾朝野的东厂都督，是个假太监也就算了，现在，庄离忽然告诉她，他其实是庄贵妃的儿子？庄贵妃给先帝戴绿帽子的可能性有多大？那也就是说——
    庄离是先帝的儿子，和明安帝是亲兄弟，他要正儿八经算起来，也是皇子？换到现在，那好歹也是个王爷？
    赵沅青惊呆了。
    而震惊之后，她开始盘算起庄离的年纪来。
    三十年前，金陵庄家被查出有谋反之意，被满门抄斩，当时在宫中正是盛宠的庄贵妃，也被打入冷宫，而庄离的年龄，眼下也不过是二十七八的模样，也就是说，他是在庄贵妃被打入冷宫后怀上的？
    那……他到底是先帝的，还是生父另有其人？
    “别乱猜。”庄离原本情绪沉重，可看着赵沅青这一脸古怪的神色，就知晓她肯定又想歪了，不由得伸手敲了敲赵沅青的脑袋。
    赵沅青回过神来，她有些想要骂庄离，但是一想到这是他的身世，他这一路走来也必然不容易，而自己还在那边胡思乱想，赵沅青心下就懊恼起来：“对不起，我……”
    “我不在意。”庄离说，他笑了声：“你会这么怀疑，也不奇怪，毕竟，谁会想到一个都进了冷宫的人，还能被那个人渣宠幸呢。”
    所以，庄离真的是先帝的儿子。
    而庄离称呼对方为人渣，嗯……想想对方抄家灭祖的事，庄离骂他也不难理解了。
    “你和我说说。”赵沅青反握住了庄离的手。
    除了惊讶之外，赵沅青更多的其实是心疼。
    他那么多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功高震主，做皇帝的怕做臣子的造反，容不下罢了，就跟祁泽礼容不下你们赵家一样，先帝也容不下我们庄家。”庄离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其中恨意，大概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他笑了声：“他若有本事，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将庄家除了，我倒佩服他，偏生是个手段肮脏的。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他勾搭了我的亲姨母。”
    赵沅青：“？？？”
    什么垃圾手段？
    庄离还在继续说。
    当年，庄家有四位姑娘，其中两位嫡出，庄家大小姐庄婉怡，嫡次女庄默绮，以及另外两位庶女。
    庄婉怡虽是长，有大美女之名，但庄默绮却有才名，更得庄家看重，先帝便就向庄家求娶了嫡次女，庄默绮一进宫，便是淑妃之位，后不到一年，就被升为贵妃，后两年，晋升为皇贵妃。
    在庄默绮被封为皇贵妃的那一年，庄婉怡与庄夫人来京探望庄默绮。
    “就是那个时候，他们见面了。”庄离冷漠地提起了那一段过往。
    庄婉怡一直嫉妒自己的妹妹嫁入皇家，她不想被庄默绮比下去，所以对自己的婚事格外看重，以至于拖到了十九岁，都还未出嫁。
    “庄婉怡嫉妒我娘，而先帝心怀不轨，两人各怀心思，一拍即合，做了苟且之事。”庄离说，他冷笑了一声：“庄婉怡做着能够将我娘压下去的美梦，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先帝设计的圈子里，最后，一步步将庄家拖入到了永无天日的深渊之中。”

 第469章 这是什么神经病

    赵沅青听到这，思维难得发散了一下。
    明安帝和先帝果然是亲生的吗？
    先帝利用庄婉怡，毁掉了庄家，而明安帝则是利用了赵素兰，毁掉了赵文两家。
    还真是……如出一辙的手段。
    庄家未曾对庄婉怡设防，先帝通过庄婉怡，轻而易举地将一些罪证带进了庄家，这最后成了庄家谋反的铁证。
    “当时庄家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庄离沉声道。
    赵沅青却捕捉到了关键词：“几乎？”
    “嗯，还跑了两个。”庄离回，但说起这点，庄离脸上嗤笑了一声：“你知道，跑了谁吗？跑了庄婉怡。”
    赵沅青：“……”
    有一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庄离换了个位置，继续说：“庄婉怡虽然被先帝利用，但她还是察觉了一丝异样，所以赶在庄家被抓之前，提前跑了。不过，她逃跑时，被庄家旁系的一位姑娘瞧见了，那姑娘便就跟了上去，也是因此避过了一劫。”
    这两位，便是当年庄家侥幸逃脱的两人了。
    而除了这两人之外，庄家还活着的一位，那便是当时还在宫中的皇贵妃，庄默绮了。
    “我娘知道庄家出事后，原是想要尽力挽救，但是先帝动作太快。庄家灭门的那一日，我娘便欲自尽，结果，被救下来了。”说到这，庄离蹙起眉，有些无法理解：“最离谱的是，他杀了庄家全家，毁掉了我娘所有的一切，但是他却说，他是真的爱我娘，只要我娘愿意好好跟他过日子，他甚至可以许以后位。”
    赵沅青：“？？？”
    这是什么神经病？
    先帝灭了庄家，却又对庄默绮说深爱于她，庄默绮只觉得不可理喻。
    她自然拒绝了后位。
    后位？她一点都不在乎，她甚至恶心于再委身于先帝。
    “当年，他其实并不想将我娘打入冷宫，他……当时的确想要护住我娘，以外嫁女不知为由，但是我娘当着后宫妃子的面，直接朝着他拔了剑。”庄离说到这的时候，有些嘲讽。
    庄默绮根本不稀罕这些。
    她杀不了先帝，那么所求，就是一死，以及和先帝彻底划清界限。
    而她这一拔剑，先帝也不好再护着她，庄默绮最终被贬为庶人，进了冷宫。
    而就在庄默绮进冷宫的第二年，庄婉怡被先帝找到了。
    “我娘当时并不知道家中所遭遇的一切，是出自庄婉怡之手，所以，她为了救庄婉怡，不得不……”提起这一段，庄离恨意之中更多的痛苦，他伸手捂住了脸。
    庄默绮为了救自己的亲姐姐，不得不继续委身于先帝，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怀上了庄离。
    庄默绮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只希望能够换得庄婉怡的生。
    这一点，先帝倒还算守用，或许是因为庄婉怡压根没有用处，所以，先帝遵守，放了庄婉怡。
    但是也在庄婉怡离开那一日，当时的皇后，去见了庄默绮。
    她站在冷宫前，看着坐在冷宫里，早已冷漠麻木的庄默绮，笑了一声：“庄默绮，你真可怜。”
    庄默绮无言，她根本不关心外界的所有事物。
    皇后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你知道是谁害了你们庄家吗？”
    庄默绮听到这句话，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皇后：“你知道？”
    皇后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知道啊，不就是你的好姐姐庄婉怡吗？”
    庄默绮呆住。
    皇后就那么残忍地将所有一切事实真相，一点点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庄默绮。
    庄默绮知晓这一切真相之后，便崩溃了。

 第470章 他至少还有人护着

    庄默绮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被先帝和庄婉怡两个人甩得团团转。
    她气，恨，又无能为力，当夜，先帝再去寻她时，庄默绮便就拿了匕首，在先帝面前又自杀了一回。
    “你不是说爱我吗？好啊，你可一定要爱我一辈子。”庄默绮看着先帝说，随后直接一匕首就捅了自己。
    庄默绮这一刀捅得厉害，却又命大。
    她依旧没死。
    不止如此，太医还告诉她，她有喜了。
    庄默绮早年在宫里救过一些人，这太医便是其中之一。
    她知道这个消息后，沉默了一会儿后，祈求太医：“不要把我有喜的事告诉任何人。”
    太医看着庄默绮的模样，最终点了点头，应允了庄默绮的请求，而太医也的的确确一直保守了这个秘密，一直到死。
    庄默绮虽然恨先帝，但是她并没有将仇恨转移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孩子有一半先帝的血脉，但同样也流着庄家的血，庄家已经被灭门，这个孩子，同样也是庄家最后的血脉，庄默绮决定将孩子留下来。
    但是，这一点不能被先帝发现。
    “我娘开始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去生存，她自虐自伤，以绝食这些威胁，拒绝先帝的再靠近。”庄离说，“他对我娘似乎真的有些感情，最后，倒真应了我娘的心思。”
    先帝不敢再去接近庄默绮，但是他又派了自己身边的心腹，也是当时的大太监温公公，由他去负责庄默绮的一应事务，并且将庄默绮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汇报上去。
    而温公公……
    赵沅青听到这个名字时，眸色微动。
    “温公公也受过我娘的恩惠，他最终也冒了险，帮我娘隐瞒住了此事。”庄离说。
    先帝因为没法子近距离接近庄默绮，又有庄默绮的刻意遮掩，心腹的隐瞒，当然，也是庄默绮运气好，当时先帝遇上了一些难题，从而有了些疏忽，最后，竟让庄默绮真将这个秘密保存了下去。
    庄默绮怀胎九月的时候，因为身体不佳，离足月还差几日，便就将庄离生了下来，而就在生完孩子后，庄默绮就体虚去了。
    “我娘临死之前，将我交给了温公公，我娘对我唯一的一个愿望，便是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保留庄家的最后一丝血脉。”庄离颇为感慨：“我虽没有见过她，她也未曾养育我一日，但是她是个好母亲。她对我仅有的要求，就是活着，庄家的灭门血仇，她所遭受的一切，她从来都不想要将这一切加在我的身上。”
    赵沅青闻言，也颇为动容。
    庄默绮留下了庄离，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背负这一些，所以，她请求温公公，不要告诉庄离关于自己的身世。
    温公公的确照办了。
    庄离在十岁之前，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他好像真的只是皇宫中的一个小太监。
    温公公害怕庄离会被先帝发现，所以根本不敢和庄离过多接触，也不敢有太多特殊对待，如此一来，庄离小的时候，在宫中受过很多欺负。
    “你……”赵沅青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心下又是沉沉一钝。
    庄离倒是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基本上都会经历这一遭，我还算好的，至少，还有人护着。”
    赵沅青听了，却只想骂人。
    谁护？
    温公公压根就不敢护。
    “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赵沅青问。

 第471章 想娶你的，是庄离

    庄离调整了一下坐姿，最难受的那些已经过去，提到后续的事情，庄离的心态平和不少。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跟着庄婉怡离开的姑娘吗？我得喊她一声表姨娘。”庄离说。
    赵沅青点了点头：“她还活着？”
    庄离笑了声，说：“活着，不止活着，还做出了一番大动静。她虽是姑娘家，却对经商一事格外擅长，她花了十余年，将自己的生意做到了京城。那些年，她一直在追查庄婉怡的下落，知道庄婉怡最后出现是在宫中，她便花了一番大心思，想要来查探宫中的情况，不过，她没查庄婉怡的下落，倒是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不像先帝，不像我娘，我像我小舅舅。”庄离笑了声。
    赵沅青闻言，便明白了。
    这位庄姑娘发现了庄离，与自家堂兄极为相似，还以为是庄家的后代，自然要追查，谁想这一查，发现庄离竟是庄默绮留下来的血脉。
    “我遇到过很多坏人，但也遇到过很多好人，表姨娘便是。”庄离说。
    庄表姨娘知道庄离的存在后，便寻了个机会，和庄离相认了，但是她并没有告诉庄离关于庄家的一切。
    那时候，庄表姨娘顶着天大的风险，偷偷溜进宫，找到了庄离，她对庄离说：“我是你的表姨娘，我现在找到你了，能想法子带你出宫，你愿意跟我走吗？”
    庄离是什么人？
    能够走到东厂都督那一步，他可不是一个蠢人。
    他当时摇了摇头，说：“我要再想想。”
    庄表姨娘的出现，让庄离意识到了一些事，而他就靠着自己的能力，将事情真相一一还原了出来。
    得知所有一切的时候，庄离便就准备永远留在宫中。
    做这个决定时，他离自己十岁的生辰还有小半个月。
    “你……”赵沅青知道这些，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十岁前，一直在经历宫中的人情冷漠，十岁之后，背负起了血海深仇。
    而这十多年来，庄离就靠着自己的能力，虽然也有旁人的助力，但是他们在宫中所做不多，最终还是只能靠庄离自己，一步步地走到了如今这个地位。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为我的过去伤心的。”庄离看着赵沅青这模样，有些无奈道。
    他转过身，将赵沅青的两只手都握在手里：“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眼下，天下都皆在我手中，你心疼我什么？”
    “谁心疼你了？”赵沅青气得抽出手，朝着庄离打了一下。
    话是这么说，可那双眼睛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两眼通红了。
    庄离将赵沅青的手又握了回来，继续说：“沅青，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世总归是一个雷，而且，我也不想让你不清不楚地同我在一起，我想要对你更坦诚些，想娶你的，不是东厂的大太监，是庄家子嗣庄离。”
    赵沅青听着庄离格外认真的语气，整个人也认真了起来。
    “我想再与你求次亲，以庄家子嗣的身份，你愿意嫁于我为妻，入我庄氏族谱，百年后，入我庄家宗祠吗？”庄离语气认真，这大抵是他最为认真的一次，从未有过。
    赵沅青也以同样郑重的态度回之，她点头：“我愿意的啊，只要是你，我就愿意的。”
    庄离听到赵沅青这句话，心里才算是真正地如释重负。
    虽然已经能够猜想到赵沅青的答案，但是，庄离真正地听到这个答案，他这心，才算是真正地安了下来。
    “好姑娘。”庄离伸手，揉了揉赵沅青的脑袋：“等我来娶你。”
    赵沅青红着眼眶，却扬起了一个微笑，这一回，她没有再害羞，而是坚定地冲着庄离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第472章 谁做皇帝，她说了算

    庄离看着赵沅青这模样，真心不想要离开，但奈何，两人说话的这会，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他一直留在赵沅青这里，总归不合适。
    即便再不舍，庄离也只能起了身。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等我那边将事情安排好了，我就来送聘礼。”说着，庄离又交代：“若你有什么事，也别自己藏着掖着，尽管让人来东厂寻我。”
    赵沅青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庄离说。
    赵沅青又点了点头，可真的等庄离转身要走的时候，赵沅青又突然伸手拽住了庄离的袖子。
    庄离转身，笑着看着赵沅青，开口：“怎么？舍不得我？”
    赵沅青抿了抿唇，说：“你与我说了那么多，我也有些事想要与你说。”
    庄离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开口：“改日？”
    他在这里留太久，对赵沅青的名声不好。
    赵沅青也意识到此刻时辰不早，庄离的确不合适再留了。
    但是——
    “我在对付明安帝，你知道的。”赵沅青准备将要紧的先说了。
    庄离笑了声，说：“知道，怎么？”
    “我想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你说你的身世是个雷，但我所做所图谋的，也并非一路坦荡，你……”
    赵沅青还没说完呢，庄离就转身，伸手朝着赵沅青的脑袋就是一敲：“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会怕这些的人吗？你不想要谁做皇帝，我们就把人给拉下来，你要是想要谁做皇帝，我们就推谁上去，你开心就好。”
    赵沅青听着庄离这个话，默默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话……是不是有点太狠了点？
    搞得好像皇帝谁做，是她说了算的。
    不过，庄离又蹙了蹙眉，说：“不过，祁泽礼如今已经是皇帝，他虽然拿我没办法，但是要想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倒也有些麻烦，何况，他现在手中还有影卫，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沅青：“……”
    不知道明安帝听到这番话，会不会气个半死。
    而庄离显然没觉得这个事有什么问题，还在那边继续说：“拉他下马简单，问题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把他拉下马，谁去做皇帝？你要不，好好挑选挑选？要是你们家里谁想去做，也不是不可以。”
    赵沅青：“？？？？”
    听着庄离那个仿佛今日买了个萝卜似的语气，赵沅青一时之间，情绪复杂。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
    “你就没打算过自己？”赵沅青是真的好奇。
    先帝驾崩那会，如果庄离有心思，直接可以拿下皇位，之前不知道他身世，那庄离或许是乱臣贼子，可有了他这个身份，当时他大可以恢复身份，光明正大地登上皇位，当年金陵庄家可也有不少支持者的。
    庄离听到，却跟听到什么恶心的事似的，死命地摇了摇头。
    “我疯了还是我傻了？我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庄离说。
    赵沅青麻木了。
    敢说当皇帝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大概也就只有庄离这样的人说得出来了。
    “难道，你想当皇后？”庄离看着赵沅青这模样，有些迟疑地开口，他想了想，勉强道：“你要是真喜欢的话，那我勉强一下也可以，不过，到时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些什么公务，一人一半。”
    赵沅青：“？？？”
    后宫不得干政，这不是把她放火上烤吗？
    不对，皇帝还没当，先开始分起公务了？

 第473章 自家姑娘跟个望夫石似的

    “你才想当皇后。”
    庄离的话，槽点太多，赵沅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庄离一听，却高兴得很。
    “你要是不想，那就轻松多了，你看谁顺眼，你同我说。”庄离说。
    赵沅青已经不想要同庄离讨论这些了。
    “你可以滚了。”赵沅青一脸麻木地开口。
    庄离笑了声，收起了那副打趣的模样，对赵沅青说道：“我那话也不算完全是逗趣，要拉祁泽礼下马，必然要推动一人上台，你可以好好想想。你要做的事情，我必然会支持，你不用想太多，若是真有什么难的，那也有我冲在前头给你顶着。”
    赵沅青听着庄离的话，心下又有些感动。
    庄离伸手，拍了拍赵沅青的头：“我真的走了。”
    “嗯。”赵沅青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升出了一丝不舍来。
    以往也没见有这种情绪，而现在……赵沅青抿了抿唇，并不想去追究其中缘由。
    庄离也有些不舍得。
    以往不觉得，可如今都捅破了窗户纸了，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就陪着赵沅青，可惜，眼下他还得顾忌着赵沅青的名声。
    无奈，庄离只能先行离开。
    看着庄离离开，赵沅青在身后跟了几步，跟到了书房门口，一直目送着庄离出了自个儿院子。
    “姑娘，人都走远了。”三念与六吟见庄离走了之后，这才迎了上来。
    谁想这一过来，就瞧见自家姑娘跟个望夫石似的，这么眼巴巴地望着，人早就已经走没影了，自家姑娘还站在原地没动。
    赵沅青听到自家丫鬟的声音，回了声，淡淡地“哦”了一声，但人却是一动不动，依旧看着庄离离开的方向。
    六吟、三念：“……”
    他家姑娘这是中邪了？
    以往也没见如此。
    赵沅青也只是再多看了一会儿，很快，她便就收回了心思，转身回了自己的闺房。
    见赵沅青动了，两个丫鬟视线一对视，立刻就跟了上去。
    赵沅青进了屋后，又开始看那册子上的内容。
    三念与六吟见自家姑娘抱着一本册子，看得眉开眼笑，双眸含春的模样，心下好奇，便就凑上去瞧了一眼。
    原以为是什么让自家姑娘害羞的事情，而这上面写的……嗯？这和少女怀春有哪门子关系？
    “姑娘，这个东西？”三念有些怀疑地开口。
    赵沅青抿着唇笑了笑，说：“是他送的。”
    这个他，自然就是庄离。
    不过，庄离以往也没少送东西过来，也没见自家姑娘如此。
    而赵沅青也没有让自家丫鬟疑惑多久，她很快就给出了答案：“送我的聘礼。”
    “聘礼？”两个丫鬟都惊了。
    以往觉得庄离是个大方的，如今居然拿了本册子做聘礼，就想把她们姑娘打发了？而且，瞧自家姑娘这模样……两个丫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沅青可不管两个丫鬟怎么想。
    这是庄离对她的一番心意，她自然欢喜。
    不过，她再欢喜，到了晚膳的时辰，也得用晚膳。
    等一顿晚膳用完后，她那个有些飘忽的心才渐渐安定了下来，她也终于有了些思绪去琢磨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庄离的身世。

 第474章 婚期自然越早越好

    庄离的事，其实并不是无迹可寻。
    姓庄，外祖父家在金陵，以及信阳公主对庄离的厚爱。庄离喊信阳公主为姑奶奶，这事根本就是直接摆在她面前了，喊信阳公主为姑奶奶，能是些什么人？
    至于，庄离的身世要不要告诉赵家人，赵沅青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
    赵家与明安帝已是水火不相容，这个时候，将明安帝拉下马，于赵家而言，谁做皇帝最有利？庄离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那必然是庄离了。
    可赵沅青不想当皇后，而庄离也不想当皇帝。
    自古以来，也不是每个帝皇起初都有夺位之心，有些是因为身边人推着他往前，不得不走上了那个位置。
    赵沅青不希望庄离也经历这样的事，或者，说得更自私一些，赵沅青想要的，是两人之间的爱情，而不是后宫六院三千佳人。
    有些事，说不好以后，那就一开始，直接就排除在外。
    赵沅青心下有了决定。
    除此之外，庄离的坦诚，赵沅青也开始迟疑，那么，她要把自己重生的事，告诉庄离吗？
    这一点，赵沅青有些拿不准注意。
    说，她怕庄离不信，不说，她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庄离的坦诚。
    这可真是个进退两难的好问题。
    比起赵沅青的纠结，庄离此刻便是心情大好了。
    他回到了东厂，就将安盛、李年都喊了过去，开始商谈婚礼的事情。
    安盛与李年都仔细听着，等到庄离都吩咐完后，安盛这才开口道：“爷，要通知庄姑姑吗？”
    庄姑姑，便是庄离的那位表姨娘了。
    宫里头的势力，都是庄离一手攒出来的，而在宫外那些做生意的，则是庄表姨娘攒下的，后来到了庄离手中，又进一步扩大了。
    先帝驾崩后，庄离推了明安帝上位，庄表姨娘觉得大仇也算得报，便就抛下了这一切事物，游山玩水去了。
    “嗯，姨娘现在到哪了？”庄离问。
    安盛笑了声，说：“这会怕是还在敦煌。庄姑姑喜欢敦煌那头的东西，已经在那边停留了有一个多月了。”
    “那便往敦煌那边送个信。”庄离说完，想了想，又道：“婚期，应该会在明年开春。”
    安盛听了，又问：“爷，赵家那边能同意吗？”
    这都已经年底了，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这开春，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四个月的时间，就赵沅青在赵家的重要性，啧，安盛觉得，这个事，难度有点大。
    庄离却不以为然：“总之，开春。你放心给姨娘传信便是了。”
    主子都这么说了，安盛能如何呢？
    当然是喜滋滋地赶紧去送信了。
    对于安盛他们来说，这婚自然是越早成越好，只是这不是还得考虑现实缘由吗？既然自家主子发了话，安盛几个也算是安了心，争先恐后都忙着为此事忙碌去了。
    就连宫里头的玉清，也蠢蠢欲动，可惜他不好一直出宫，也只能羡慕地看着其他兄弟，为了自家爷的婚事而忙碌了。
    赵沅青此刻还完全不知道庄离已经自作主张，将他们的婚期就这么决定了。
    庄离的身世，纵然让人心疼，但是赵沅青此刻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庄离对她的心意。
    她倒也不是什么爱出神的人，可今儿个偏生做些什么事，做着做着，这心思便就跑远了。

 第475章 我喜欢庄离

    在赵沅青第无数次出神，手里头的账册足足有一炷香的时辰没有再动的时候，六吟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姑娘。”六吟喊到。
    赵沅青“啊”了一声，有些疑惑地看向六吟，问：“有什么事吗？”
    “姑娘。”六吟指了指外头的天色，道：“姑娘这个瞧法，怕是看到明儿个天亮，都瞧不完。”
    赵沅青闻言，瞧了一眼手里头的账册，默默地放到了桌上，轻轻咳了几声。
    怪尴尬的。
    出神也就算了，还被自家丫鬟抓了个正着。
    这么想着，赵沅青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六吟就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姑娘的脸突然红了起来，红彤彤的，瞧着倒是怪好看的，那可是一般胭脂都无法达到的效果。
    “姑娘，奴婢可真好奇，庄公到底与你说了什么。”六吟感慨。
    这还是她家姑娘吗？
    赵沅青一听六吟这话，可就有话说了。
    她放下了捂着脸的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六吟：“他说他喜欢我。”
    “？”
    就这？
    六吟呆了，三念傻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自家姑娘居然成了这模样？
    看着两个丫鬟一言难尽的模样，赵沅青原本到了嘴边的话默默又咽了回去，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难道这个……还不够惊喜吗？”
    六吟没说话，而三念就要直接些了：“这个事，不是明摆着吗？”
    赵沅青：“？”
    这哪里就是明摆着了？
    赵沅青觉得离谱，但是看着两个丫鬟都是同样的神色，赵沅青难得没了话，她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后知后觉，或者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怎么都没瞧出庄离喜欢她呀。
    “姑娘，那你呢？你喜欢庄公吗？”六吟忽然开了口，问。
    这个答案，六吟和三念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只是看着自家姑娘这模样，六吟这心里便就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姑娘不知道庄公喜欢她，那么她家姑娘知道自己喜欢庄公吗？
    赵沅青被这个问题问倒了。
    她考虑过要不要，愿不愿意嫁给庄离，倒真的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喜不喜欢庄离，也没有人，哦不对，晋繁丞倒是问过她，但她当时不是没有把这个事当回事吗？毕竟，那会她还以为庄离不喜欢她呢。
    而眼下，这个问题由六吟问了出来。
    赵沅青极为认真地想了想。
    想了她这一路和庄离以来的经历，想过自己对待庄离的态度，心思。
    她很快就有了答案。
    “喜欢的。”赵沅青点了点头，心中无比肯定了这个答案。
    她虽然没有爱过人，但是她现下却可以确定，她爱庄离，这种情感，是一点点生出来，在她不知觉的时候，已经在她的心底扎根的。
    她之所以没有察觉，倒也不能怪她，一来是她心中有更重要的事，儿女感情与之相比，变得不足一提，其次，这不是庄离一个劲强调不要胡思乱想吗？赵沅青便也就听话，不去想了。
    这能怪她吗？
    而现在，想到自己喜欢庄离，赵沅青忍不住又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来。
    瞧着自家姑娘的模样，六吟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这真的是——没眼瞧。
    而赵沅青呢？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有些扭捏，娇滴滴地问自己的丫鬟：“那我现在和他互通心意了，是不是应该给他送些什么东西呀？”
    六吟：“？”
    三念：“？”

 第476章 难产的香囊终于来了

    赵沅青是个想到就做的性子。
    她根本不需要六吟与三念给她答案。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赵沅青便就立刻付出了行动。
    未婚妻总要给未婚夫送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赵沅青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其他东西来，倒是有一样。
    香囊。
    先前庄离问她要的那东西。
    赵沅青答应了庄离，自然会办到，是而这香囊是真绣了，只是先前一直被其他的事分去了心思，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绣完，赵沅青将这东西翻了出来，瞧着也只差个收尾，立刻就拿了针线，准备连夜就将这东西给绣了。
    至于账册？
    哦，明日也能再瞧不是？
    六吟：“……”
    三念：“……”
    这到底是哪个妖魔上了她们家姑娘的身？
    香囊只差个尾，赵沅青倒是赶在了就寝前，将这香囊完成了。
    睡前绣完了香囊，这二日起来，赵沅青便就让六吟带上香囊，往东厂跑一趟。
    六吟是真没想过自家姑娘还能这一副完全少女心思的模样。
    她不由得担心：“姑娘，庄公哪里都好，可毕竟是宦官，姑娘，日后真的不后悔？”
    六吟拿着赵沅青绣的香囊，心中担忧。
    赵沅青眨了眨眼睛，说：“他不是啊。”
    “什么不是？”六吟微顿。
    赵沅青没有再说，而是又笑着朝六吟眨了眨眼睛。
    六吟跟在赵沅青身边多年，多少还是能够猜到自家姑娘的心思，而现在，六吟的脑海里也的确浮现出了一个猜想，但是这个猜想，这也太……
    “姑娘没蒙奴婢？”六吟还是不敢置信。
    赵沅青扬了扬眉：“我骗你作甚？”
    那或许是庄公骗了她家姑娘？
    那她家姑娘也不是这么好骗的呀。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庄公是个假太监！
    六吟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还是庄公会玩。
    原本担忧这一点，如今发现这根本不是问题，庄离待赵沅青又好，六吟这也算是完全放下了心，她笑了起来：“奴婢这就去东厂走一趟。”
    赵沅青笑着目送着六吟离开。
    庄离的身世，不能告诉别人，但是假太监一事，迟早都瞒不住，六吟和三念都是她的身边人，日后嫁过去了，两人迟早会察觉，何况，到时候万一要是怀了孩子呢？
    等等——
    赵沅青的脸色猛地僵住，随后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嫁都没嫁过去呢，就想生孩子了。
    赵沅青自个儿害羞了一会儿。
    但也只是一会儿。
    她的那些少女心思，很快就被压了回去。
    她不是那些无忧无虑的闺阁小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条路，有人同行自然好，但她也不能一门心思就放到男欢女爱上。
    赵沅青做了个深呼吸，随后便就拿过了昨日还没瞧完的账册。
    这一次，赵沅青没有再出神，而是很快就将心思投入了进去。
    昨儿个，大概只能算是赵沅青给自个儿放了个假。
    而这会，六吟也已经出发去了东厂。
    马车在东厂前停下，六吟这才刚下马车呢，门口的厂卫一瞧，立刻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我道是什么仙女儿来了，原来是六吟姑娘。”厂卫嘴甜得跟个什么似的，他笑呵呵地问道：“六吟姑娘今儿个来，是有什么吩咐？”
    六吟作为一个丫鬟，能够得到厂卫如此对待，这也意味着庄离对赵沅青的重视。
    虽然已经见识过庄离与自家姑娘相处的样子，但看到厂卫这般，六吟心中还是有些安慰。

 第477章 送香囊的到了

    “我奉姑娘的命，给庄公送样东西。”六吟笑着说。
    厂卫一听，忙道：“六吟姑娘快里头请，还要劳姑娘去花厅小坐会，我这就去向庄公通报。”
    “有劳。”六吟颔首。
    六吟被迎进了东厂，随后是好吃好喝地待着，而另一边，厂卫已经屁颠屁颠地去寻庄离了。
    庄离此刻正在处理正事。
    他与赵沅青有一点上十分相似。
    他们为这段感情而欣喜，甚至言行都有些不像以往的自己，但是，他们并非单纯只为感情而生的人。
    他们都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
    眼下，安盛就正在与庄离说冀青两州的事。
    “今年冀青两州的情况怕是有些不好。”安盛将冀青两州那边送来最新的消息递了过去。
    庄离接过，一边翻看，一边听安盛说。
    “冀青两州今年的收成还算是不错，但是冀青那边的官员，手段太脏了些，百姓家中留下的余粮不多，而这雪断断续续已经下了大半个月，也不见停，眼下情况还算是在控制中，可若是这两日再不停，怕是得出事了。一旦成了灾，就冀青两州眼下百姓家中的存粮，怕是撑不了几日，而且，日子渐凉，这雪再下，冀青两州与外界的路，怕是都得断了，到时候，粮食送不进去，恐成大祸。”
    安盛说得有些担心。
    庄离看着冀青那边送来的情况，也有些头疼。
    冀青两州的情况，赵沅青是因为有了前世的记忆，而庄离，他一直都留心着各地的情况，像冀青两州本就在冬日容易发生雪灾，是而，庄离早早就让人多留了心，能够防患于未然。
    谁也不想真的遇上，可有时候也不是他们想要如何就如何的。
    庄离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沉吟：“现在的情况如何？”
    安盛摇头：“情况不大好。虽然目前还没成灾，消息来往也不成问题，但是要想要将大量粮食运进去，怕是不行了。而且，这日子越来越冷，送粮途中出事的可能性，也极大。”
    庄离听着，又问：“冀青两州当地的粮食呢？”
    安盛依旧摇了摇头：“被收缴来的粮食，都被那些贪官卖给了米商，就连官粮，也被偷梁换柱，以次充好。那些米商的粮食已经运了出去，留在当地的不多，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这雪灾一成，要等到过去，至少得等天气转暖，这粮食是一个很大的数量。
    “不过……”安盛略作迟疑。
    庄离抬眸看了过去：“有话就说。”
    “姑娘好像找人运了粮去了冀青。”安盛说，随后他又弱弱地补充道：“送去的粮食不少，如果姑娘愿意将这粮捐出来的话，就算是真的雪灾爆发，也能撑得过去。”
    如果是换了其他人，安盛可不考虑这些，直接就征用了，无非是给点银子的问题，但是这人是赵沅青，那可不行了。
    这姑娘要是不乐意，那……他们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她送了粮过去？”庄离蹙了眉。
    赵沅青怎么会无缘无故往那边送粮，难道她还能掐会算不成？
    庄离将这个疑惑存在了心里。
    “她不是那种不顾百姓的人。此事，我晚些与她说，你先吩咐下去，让冀青两州那边的人多注意些，尽可能保证更多百姓的安全。”庄离交代。
    安盛立刻应了是。
    正想继续往下说呢，外头的厂卫到了。

 第478章 怎么样，好看吧

    庄离亲自去见了六吟。
    六吟瞧见庄离过来，忙起了身相迎：“奴婢给庄公请安。”
    庄离摆了摆手：“不讲究这些，你家姑娘让你来的？”
    六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锦盒，朝着庄离递了过去：“姑娘让奴婢送来的。”
    庄离挑了挑眉。
    他径直接过，直接将锦盒打开。
    等瞧见里头的东西后，庄离眉眼都舒展开来。
    里头放着一个香囊，香囊以深蓝色为主，配以金线，上头只是绣了一些简单的竹叶，但是做工精细，可见对方用心。
    他将香囊取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问：“你家姑娘亲自绣的？”
    其实不必六吟回答，庄离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他将锦盒往旁一递，就有人上前接了过去，而庄离则是空出手来，将这香囊直接带在了腰间。
    “姑娘平日里可不大绣这些，送人的还是头一回。”六吟笑着说。
    庄离一听，脸上的笑意就更大了。
    “嗯，同你们姑娘说，本督很喜欢。”说完，庄离想了想，又道：“你再给你家姑娘传个话，席中轩最近新研制了一些新菜，本督想要约她明日一道用个午膳。”
    六吟闻言，笑道：“奴婢记下了。”
    六吟此来便是送香囊，东西送到了，便就准备离开，庄离让厂卫将人送了出去。
    等六吟走后，庄离也回了书房。
    安盛还在书房等自家爷。
    见庄离过来，安盛立刻迎了上去，关怀道：“爷，姑娘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就是给我送个东西。”庄离说，说完，他故意用手掸了掸腰间的香囊。
    安盛：“？”
    安盛看着方才还没有的东西，脑海中灵光一闪：“姑娘让人送过来的？”
    “嗯。”庄离淡淡地回，但随后又着实忍不住，问：“怎么样，好看？”
    “好看。”安盛忙回：“姑娘绣的，自然好看。”
    庄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庄离回到了书桌前，安盛也得以能够继续说接下去的事情。
    “南下查扬州爆炸案的名单，已经出来个大概，这里头的人，倒是有不少是虞允安接触过的。”安盛说。
    晋繁丞回京后，就与虞允安说了扬州的事，而虞允安在此之后，便就频繁地接触了一些官员，而这些官员，有好几个，都在此次负责查扬州爆炸案的名单之中。
    “秦王府呢？”庄离又问。
    “秦王府这几日倒是安静得很，虞允安明面上也未曾与秦王府接触过。”安盛答。
    明面上没有，私底下那就是有了。
    庄离笑了声，道：“此事不必管，由虞允安和秦王府折腾去。”
    这种对明安帝不利的事，现在秦王和虞允安可比他要热衷得多。
    不过，庄离又交代：“多盯着些。”
    不排除虞允安打着其他的主意，庄离可不管有的没的，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明安帝不爽快。
    安盛应了声。
    之后，安盛又与庄离说了其他一些公务。
    等到将这一切都说完后，安盛便就准备退下了。
    而庄离却在此时突然开了口。
    “你让人去给我再重新做几身衣裳，和这香囊配一些的。”庄离说。
    安盛：“……”
    只听说过香囊搭配衣裳的，还头一回见衣服搭配香囊的。
    但是，这是自家爷吩咐的，安盛当然还是选择照办啊。

 第479章 只是酸味还没臭呢

    庄离约赵沅青去席中轩一聚。
    赵沅青自然欣然应约。
    以往也不是没和庄离一道用过晚膳，但是这一次，是两人互通心意后的第一次用膳，赵沅青还是花了一番心思，将自己特意打扮了一番。
    就这衣裳，就换了一床，才算是勉强选了个中意的。
    等打扮妥当后，赵沅青是带着六吟出了门，可怜三念还得留下来，收拾那一床的烂摊子。
    马车径直往席中轩而去。
    等到了席中轩后，六吟率先下了马车，随后便就转身去扶赵沅青，等赵沅青两只脚才刚刚着地，她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二姑娘。”
    赵沅青随着声源处看了过去。
    谢霁明恰好从席中轩出来，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位与他交好的公子。
    赵沅青心下微微诧异。
    私底下倒也罢了，如今他身边还有朋友，谢霁明不应该在此时喊她。
    但他却是喊了。
    不止赵沅青诧异，就连谢霁明身边的几个好友，都有些震惊。
    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与赵沅青匆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赶紧先行避开了。
    男女大防，他们与赵沅青也没什么私交，不好多言。
    谢霁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
    他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开口：“听说庄公已经去贵府提亲……”话到这，谢霁明就哑了声，这后面的话，他有些说不出来了。
    谢霁明的那些朋友还未走远，听到这话，觉得他们明白了谢霁明的心思。
    谢家和赵家关系不错，谢霁明这是因为赵沅青和庄离的婚事，所以心生担忧，如今难得遇上，这才出于人道主义，问了一嘴。
    他们就说嘛，谢霁明翩翩君子，最不会做这种于理不合的事情。
    赵沅青也是这么想的。
    她朝着谢霁明笑了笑，开口：“这婚事是我自己应下的，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谢霁明愣了一下，随后他的笑容越发僵硬了，但他还是扯着笑：“原来如此，那……某祝姑娘与庄公……”祝贺的话，到了嘴边，却死活也出不来，最后只变成了一句：“愿姑娘一生安好。”
    赵沅青觉得谢霁明这态度怪怪的，但还是笑着点了头：“多谢。”
    谢霁明没有再多留。
    他匆匆与赵沅青颔首，随后有些局促地离开，那模样……
    赵沅青蹙眉，她怎么瞧出了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来。
    赵沅青是真的有些琢磨不明白了。
    “人都走了，你还要瞧到什么时候？”
    赵沅青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
    赵沅青心下无奈地笑了一声，随后抬头看向了席中轩的楼上。
    此刻，庄离正坐在窗边，往下低着头，可不正对上了赵沅青的视线。
    “六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好酸啊。”赵沅青故意打趣。
    以往不知道，而现在，知道了庄离的心意嘛，他这语气，赵沅青一听，便就明白了。
    庄离轻轻哼了一声，说：“这才哪到哪啊，你要是再与他说一会儿，这酸味可就臭了。”
    赵沅青被逗笑。
    “我倒觉得这酸味，挺好闻的。”赵沅青抬着头继续说。
    庄离听到这话，面色稍缓。
    原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瞧见过路百姓时不时朝这边投来的视线，庄离到了嘴边的话一顿，改口：“你先上来。”

 第480章 你还想别的男人

    赵沅青点了头。
    她带着六吟进了席中轩。
    不必人带，赵沅青便已经熟门熟路。
    庄离这会也从窗边起身，到了楼梯口等赵沅青。
    赵沅青一上来，就瞧见了庄离。
    见也见了许多回了，但是此刻，赵沅青却微微抿了抿唇，有些害羞地先避开了庄离的视线，随后才端正了心态，又朝着庄离瞧了过去，而这一瞧嘛，就看见了庄离此刻腰间的香囊。
    这是她亲手所绣，而此刻落在了庄离的腰间，赵沅青忍不住，又扬起了一个笑来。
    庄离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走。”庄离朝着赵沅青伸出了手。
    看着庄离的手，赵沅青娇嗔得瞪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
    庄离挑眉，回：“哦。”这一声语气词，喊得那叫意味深长。
    不过，手倒是收回去了。
    赵沅青气得不想搭理他，直接加快了步伐，略过了庄离，走在了前头。
    庄离瞧着，笑了一声，随后才快行两步，追上了赵沅青，与她并肩同行。
    “我还没同你算账，你倒是先同我发起火来了。”庄离笑着抱屈。
    赵沅青闻言，瞧向了庄离：“我做什么了，就与谢霁明说了几句话？”
    “嗯哼。”庄离哼了声。
    赵沅青倒真的有些好奇：“你这么介意我与谢霁明接触？”
    如果庄离是介意她与外男接触的话，那么他就不会把沈炼送到她的身边了。如果说沈炼有心上人，那么晋繁丞又是如何解释？
    所以，庄离是在介意谢霁明这个人。
    可正是如此，赵沅青才奇怪，谢霁明他也是有婚约的人。
    “我同你说过那么多次，你就没上过心？”庄离气得不轻，眼下周边没人，庄离也没有顾忌，直接道：“谢霁明那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你那么聪明的人，真瞧不出来？”
    赵沅青：“？”
    “他喜欢我？”赵沅青也觉得吃惊。
    这，她哪哪都没瞧出来。
    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应该？”赵沅青觉得匪夷所思。
    庄离的确与她说过谢霁明，而赵沅青一直觉得是庄离误会了，毕竟她和谢霁明接触不深，谢霁明对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谢霁明对文苑晴一直很好，前世，谢霁明也娶了文苑晴，如果不是明安帝对赵文两家出手，谢霁明与文苑晴会是京城中人人艳羡的夫妻。
    基于这一点，赵沅青觉得，谢霁明就算真的有喜欢的人，那也应该是文苑晴。
    怎么可能是她？
    “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信我的就好。”庄离说。
    赵沅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这到底是庄离误会了，还是谢霁明真的存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如果真的是，赵沅青也有些头疼了。
    若是谢霁明把这个秘密一直藏住了，倒也罢了，若是藏不住，那么到时候她与文苑晴该如何相处？
    这一世，两人好不容易关系比前世好了许多了，若是这事一出，文苑晴不得把她恨死了？
    文苑晴，可是对这位谢霁明是存了些爱慕的心思了。
    赵沅青瞬间就觉得头大起来。
    “我与你说话呢，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庄离不乐意了，“我在你面前，你还想别的男人，赵沅青，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赵沅青无奈，瞧了庄离一眼，开口：“你别闹。”
    “我闹？”庄离嗓门都一下子大了起来。

 第481章 来得不是时候啊

    此刻附近是没什么人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听到他们说话，但是庄离这个嗓门……
    赵沅青赶紧伸手拉住了庄离的手，解释：“我是在烦我和文苑晴的事。”
    庄离闻言，脑海里一琢磨，便就知道了赵沅青忧心的事，和谢霁明无关，庄离的心情便又平和下来了。
    他的心情倒是被平复了，而赵沅青……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赵沅青这安抚的话音才刚落下，就有一道声音响起。
    赵沅青与庄离都朝着声源处瞧了过去。
    不远处，虞允安与晋繁丞正从一间雅间里出来，说巧不巧，正好遇上了，而两人此刻的视线，正落在赵沅青抓着庄离的手上。
    赵沅青顺着他们的视线，低头一看，随后赶紧甩开了庄离的手，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来。
    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恼。
    庄离一瞧，不乐意，他直接伸手，拉过了赵沅青，将人的手握到身后，朝着虞允安挑了挑眉：“知道不是时候，还不赶紧走？”
    赵沅青想要挣脱，奈何庄离抓得紧，试了几次也没成功之后，赵沅青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算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赵沅青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
    虞允安也只是打趣一句，但是谁想这庄离同赵沅青都不是普通人呢？
    他立刻无视了自己先前的话，而是笑着同庄离说道：“相请不如偶遇，不若，今日就由我做东，请庄公与赵姑娘吃一顿，也算是感谢两位对繁丞前段日子的照顾。”
    庄离没有立刻应允，而是看向了赵沅青。
    虞允安无缘无故请他们吃饭，必定有所图谋。
    庄离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赵沅青或许有。
    毕竟，虞允安就是赵沅青设计来的。
    “虞先生太客气了。”赵沅青开口。
    虞允安虽然从晋繁丞口中知晓了一些两人的相处，也知道两人的婚约，但对于赵沅青在此事上才是做主的那个人，倒是惊讶了一瞬。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冲着赵沅青笑道：“还要请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赵沅青还是没有应。
    晋繁丞瞧着，倒是眼珠子一转，开口：“庄公与赵姑娘定下婚约，这是大好事啊，我还没来得及向两位祝贺，今日，就当是我为两位贺喜了？”
    庄离挑了挑眉，终于开了口：“也不是不行。”
    赵沅青也的确想要瞧瞧虞允安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想要拿捏一下罢了，眼下见庄离开了口，便也就笑着点了头：“如此，就让两位破费了。”
    她才不会告诉这两个人，席中轩本来就是庄离的产业呢。
    虞允安立刻对着赵沅青和庄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本就已经简单用过了午膳，这会，再请庄离与赵沅青，必然是要重新点一桌了。
    虞允安为了表现自己的重视，自己先点了一些菜后，又特意道：“不知两位喜爱什么，不若两位自己点些爱吃的？”
    庄离可不跟他们客气。
    他看着身旁的小厮，随口一串，便是席中轩的招牌菜，好吃是一回事，价格也是十分漂亮。
    纵然虞允安和晋繁丞不缺钱，见庄离这一番点菜，也不由得抽了一下嘴角。
    庄离一顺嘴溜子，点了一桌子菜了，这意犹未尽地收了手：“暂时就这些。”
    暂时。
    就。
    这些。
    晋繁丞露出了一个皲裂的神情。
    虞允安要淡定许多，但手里头的折扇也有一瞬间的停滞，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淡然。

 第482章 庄离一脉相承的风格

    点完菜后，小厮便就退下了。
    庄离靠在椅子上，一边拉着赵沅青的手，玩着赵沅青的手指，兴致勃勃的样子。
    赵沅青……
    赵沅青有点想要收回手，奈何失败，最后只能挂上一抹最为规矩适宜的微笑，就这么端正地坐在那里。
    虞允安没与两人打过太多的交道，一时之间，竟有些还不知道从何开口。
    而晋繁丞……
    晋繁丞的心思要比虞允安单纯多了。
    “庄公，你和赵姑娘的婚期定在何时了？”晋繁丞问，他是真好奇。
    庄离是不太想搭理，但是提起他和赵沅青的事嘛，他的态度立刻好了许多：“还没定，到时候还得问过赵家长辈的意思。”
    晋繁丞闻言，有些可惜：“这样啊，那也不知道到时候我能不能赶上两位的婚期。”
    “我有说要请你吗？”庄离问。
    晋繁丞：“？”
    “庄公，我们好歹也算有点交情了？你不至于连一杯喜酒都不给我喝？”晋繁丞震惊地说，震惊归震惊，晋繁丞想了想，觉得这的确是庄离会干出来的事。
    庄离“呵”了一声，回：“我和你熟吗？”
    晋繁丞：“……”
    晋繁丞立刻转头看向赵沅青，语气认真：“赵姑娘，我十分认真地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门婚事。”
    “晋繁丞。”赵沅青还没出声呢，庄离阴森森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虞允安没想到晋繁丞和赵沅青、庄离会如此熟稔。
    而此时，晋繁丞被庄离这一喊，立刻往虞允安身旁一躲，喊了一声：“先生。”
    虞允安：“？”
    拿他当挡箭牌吗？
    而庄离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虞允安的身上。
    虞允安立刻晃起了手中的折扇，带着一脸无懈可击的微笑，迎上了庄离的视线。
    庄离“啧”了一声：“大冬天的，扇个扇子，虞先生真有情调。”
    虞允安：“……”
    虞允安扇着扇子的手一顿，随后默默地将扇子收了起来。
    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是而，他转变路数，选择单刀直入。
    “此次繁丞随两位去扬州，回来时与我说了些事，关于扬州爆炸一事，我有些兴趣，不知道两位可否与我说上一二？”虞允安说。
    庄离闻言，往赵沅青瞧了一眼。
    赵沅青对上庄离的视线，微微弯了弯嘴角。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庄离就是瞧出了赵沅青的意思来。
    “想知道啊？可以。”庄离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虞允安可不觉得这事会如此简单，果不其然，庄离又再次开了口。
    “就看虞先生想要听到什么程度了。”
    虞允安顺着庄离的话，问：“有何种程度？”
    “表面程度，深层一些，更深层一些。当然，程度不同，收费也不同。”庄离说。
    虞允安顿了一下，有些迟疑：“收费？”
    “不错。这最浅一层的嘛，一万两，中间层，三万两，最深层，十万两。”庄离喊价喊得毫不心虚。
    虞允安：“？”
    他忽然想起了秦王妃在奕阁拍下的那个消息。
    很好，的确是庄离一脉相承的风格。
    “钱，我可以给，但我如何确定，庄公所说的消息，值得那么多银子呢？”虞允安说。
    大家都是坑过人的，虞允安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而庄离嘛，他朝着虞允安露出个笑。
    “这是虞先生自个儿要听的，值不值的，与我何关？”
    虞允安：“……”

 第483章 这对不要脸的未婚夫妻

    虞允安与不少人打过交道，但是像庄离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
    而且，虞允安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搞不定庄离。
    晋繁丞相比较而言，要更加了解庄离一些。
    他此时也插了一嘴，问：“那我知道的那个程度，属于什么程度？”
    庄离瞥了一眼，回：“中间那层。”
    晋繁丞一听，便道：“那我要听个最深层的。”
    十万两，对晋繁丞来说，也不是不能承担。
    “先给钱。”庄离说。
    晋繁丞：“……”
    难道还怕他赖账不成？
    “我出门怎么可能带这么多钱？”晋繁丞有些崩溃地说。
    庄离笑了一声，说：“简单，立个字据。”
    晋繁丞被庄离这操作，弄得叹为观止，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说：“行，立字据就立字据。”
    说着，晋繁丞自个儿先把伙计喊了过来。
    晋繁丞又是写字据，又是按手印的，等到写完后，才将字据往庄离的面前一拍，开口：“可以了？”
    庄离瞥了一眼，就往赵沅青面前一送，说：“拿着当零花。”
    赵沅青自然也不客气，径直将这字据收了，还笑着同晋繁丞道谢：“晋少爷太客气，热情难却，我便收下了。”
    晋繁丞：“……”
    晋繁丞好想送这对不要脸的未婚夫妻一个字，那就是——滚。
    但是现在，他们还要听一听扬州爆炸案的背后秘密，晋繁丞决定，再忍一忍。
    “庄公，字据收了，眼下可以说了？”晋繁丞忍着脾气。
    庄离点头，回：“可以。你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齐鸣书送上去的证据，除了薛家之外，都是真的，薛家那份，我加的，嗷，对了，还有，那些火器之前送出去一批，而这批火器嘛，”庄离看向晋繁丞，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送往了齐南。”
    原本还一副憋着火的晋繁丞，听到这话，面色猛地一变。
    就连虞允安，脸色也震惊了一瞬。
    齐南，那不就是晋家所在？
    明安帝制造出来的第一批火器，没有冲着庄离，没有想要对付赵家，居然先运往了齐南？
    火器的动向，知晓得一清一清二楚，赵沅青与庄离都知道，其实，就算虞允安与晋繁丞不找上门，等过些时日，赵沅青也要找晋繁丞谈一谈。
    只不过，实在是太忙了，一时没顾上。
    毕竟，对赵沅青来说，这事也不是特别重要，谁想，今儿个倒是先巧遇上了。
    晋繁丞握了握手，问：“有多少？”
    “小件百余件，还有一个大件。”庄离回，随后又道：“是门火炮。”
    晋繁丞听了，直接爆出了一句脏话：“靠！”
    火炮这东西，制造十分困难，可谁想，明安帝居然真搞出了这么个玩意来。
    而这东西一旦被运往了齐南，就算晋家熬过去了，但是这一火炮下去，齐南必定会元气大伤，死伤必然少不了，晋繁丞如何还能坐得住。
    “如何，这十万两，值吗？”庄离说。
    晋繁丞现在哪里还关心这消息值不值，但他还是得配合着点头：“值。”
    “庄公，火器送出去已经多久了？”晋繁丞又问。
    明安帝登基不久，那么火器应该送出去不久，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一个月。”庄离又说：“算上我们回京的这些日子，那便快有两月了。”
    就算火器运过去不方便，但两个月的时日，怕是也已经到齐南了。
    晋繁丞这下再也坐不住了。
    他直接起身，朝着庄离抱了抱拳：“十万两改日定会奉上。”
    晋繁丞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而虞允安等人走后，这才开了口：“如今朝堂形势，庄公怎么看？”
    庄离看向虞允安，回：“用眼睛看呗。”
    虞允安：“……”

 第484章 这两人就是魔鬼

    虞允安呼了一口气。
    将那股子想要揍庄离的心思压了下去，这才继续开口：“明安帝容不下赵家。”
    庄离淡淡地“哦”了一声，回：“容不下又除不了，难受的是他。”
    虞允安：“……”
    虽然庄离说的是事实，但是虞允安听着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他努力地挂起一抹微笑，继续说：“虽说如此，但是暗箭伤人，防不胜防，庄公难道就不怕赵姑娘出些意外？就算庄公能保护好赵姑娘，那么赵家其他人呢？”说着，虞允安也看向了赵沅青，开口：“赵姑娘难道就不担心吗？”
    赵沅青闻言，点了点头：“担心，自然担心，但是担心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既然如此，何必庸人自扰呢？”
    虞允安：“？”
    这到底是一对什么魔鬼未婚夫妻。
    装模做样，真的是做到了极致。
    不过，虞允安也瞧出来了，这两位，都没有想要合作的意思。
    他们愿意透露消息，但是并不打算和他们联手。
    看出了这一点，虞允安也不打算在这里受气了。
    “我去瞧瞧繁丞，两位随意。”说着，虞允安朝着两人抱了拳，也起身离开了。
    等到两人走后，庄离才看向赵沅青，说：“走。”
    赵沅青颔首。
    两人又转去了他们专有的雅间。
    而等他们到的时候，雅间里也已经放好了各色菜肴，如果虞允安和晋繁丞在这里，便会发现，这里的菜，都是庄离当时报的菜。
    虞允安花的钱。
    “你不打算与他们合作？”等回了自个儿的地盘，赵沅青才开口问。
    庄离闻言，一挑眉，反问：“难道你想要与他们合作？”
    赵沅青笑了笑。
    两人虽然没有交换过彼此的想法，但是对对方的念头倒是都很了解。
    秦王也罢，虞允安也好，乃至晋繁丞，其实都不过是他们利用的一把对向明安帝和影卫的利剑罢了，他们之间，是利用与被利用，自然也就犯不着谈什么合作不合作。
    他们所图谋的，合作的人越多，暴露的风险越大，眼下，便已是最好了。
    “说起合作，我倒有一事，想要与你合作。”今日约赵沅青出来，虽然主要是想要见见她，但顺带，还真有一件正事。
    听着庄离这个说辞，赵沅青有些发笑：“你与我谈合作？”
    “嗯，合作。”庄离没有否认。
    赵沅青来了兴趣，问：“你先说说，我得看看这合作，对我有没有利。”
    “冀青两州。”庄离说。
    这话才起了一个头，赵沅青就反应过来了，她面上有些诧异：“你居然知道？”
    庄离的眼线未免也太广了？她行事已经足够小心了。赵沅青心中不由得庆幸，幸亏庄离是站在她这一边，要是他帮着明安帝，她这辈子还有报仇的可能吗？
    “嗯。”庄离应下，见赵沅青的表情略见丰富，无奈地笑了一声，说：“我会知晓，是因为冀青那边。”
    “嗯？”赵沅青诧异。
    庄离解释：“冀青两州因地势关系，每到冬日，就易引发雪灾，是而，我有让人留心那边。今年的光景不好，怕是得成灾，我就让人盘查了一下冀青两州那边的粮食，查到了陈掌柜的身上。”
    陈掌柜是谁的人，庄离不得心知肚明？
    赵沅青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
    毕竟，庄离能发现，其他人也有可能发现，而庄离眼下是因为冀青两州才查到她，证明她行事还是小心，还未曾暴露。

 第485章 你难道还能掐会算

    赵沅青松口气之余后，又有些惊讶。
    “你一直关注着冀青两州的情况？那，其他各地？”赵沅青问。
    庄离点了点头。
    赵沅青闻言，瞧着庄离，一时之间，有些一言难尽。
    在外口碑差到极致的东厂都督，却暗中关注着各地民生，说出来，怕是都没人敢信。
    “我与你说这事，是想与你打个商量。若是冀青那边发生了雪灾，怕是要问你借借粮，不过，眼下的情况也还是未知数，或许，这雪很快就停了。”庄离说。
    赵沅青闻言，却回了他一句：“这雪不止不会停，还会越来越大。”
    庄离：“？”
    看着赵沅青这言之凿凿的模样，庄离愣了下。
    “你难道还能掐会算？”庄离打趣了一句，这种事，哪有谁能说得好的？就算是钦天监那帮家伙，那也说不出几句准话来，赵沅青如何确认？
    赵沅青闻言，沉默了一下。
    她又想到了自己原先纠结的事。
    她要将自己重生的事，告诉庄离吗？
    赵沅青无法确认，不由得低下头去，手指绞着裙摆，一脸纠结的模样。
    庄离被她这模样弄得一愣：“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赵沅青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庄离：“？”
    赵沅青纠结来，纠结去，最后抬头，看向庄离，问：“你如今已经权势滔天，你没有想过为庄家洗清冤屈吗？”
    这是赵沅青先前就诧异的，只是当时时辰不早，又因为有其他的事分去了心思，赵沅青没来得及问出口。
    庄离今日是真有些瞧不准赵沅青的心思。
    这说得好好的，怎么又扯到庄家的事上去了？
    不过，她问了，他便答了。
    “没必要。”庄离说。
    赵沅青不解。
    “如今庄家只剩下了我和表姨娘，我们都过得好，何必再多此一举？庄家的冤屈，知情的当然知道庄家无辜，不知道的，我今日翻了案，他们知道庄家无辜，改明儿有人又说庄家翻案是因为我的权势缘故，他们还会相信庄家是罪有应得。这些身外名，没有必要。”庄离说。
    赵沅青没想到庄离会是这般想法。
    “何况，我现在这个名声，真要和庄家扯上关系了，反而是毁了庄家的名声。”庄离打趣道。
    赵沅青：“……”
    “再说了，现在不挺好的？一旦所有真相揭开，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门。日子嘛，还是过得轻松些好。”庄离笑道，但说到此的时候，他语气微转，继续：“何况，我娘她也不希望我背负这些，我啊，还是做个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的东厂都督比较好。”
    赵沅青看着庄离这模样，心中情绪复杂。
    他说的是真的。
    他不在乎皇位，也从未想过要为庄家翻案，先帝死了，这仇，就算是报了，其他的，于庄离而言，都是身外名。
    后世评说，是如他意，还是逆他意，是个未知数，他也就不为此挂怀。
    见赵沅青沉默下来，庄离又拉过了赵沅青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拿捏着。
    心中琢磨着这姑娘家的手怎么这么软，面上则是问：“你怎么想起问这事了？”

 第486章 庄离要拆庆元侯府

    “我有件事，很离谱，你会信我吗？”赵沅青还是决定试一试。
    庄离是如何对她的，她都看得明白，他能将这么大的秘密都坦诚相待，她为什么不可以？
    “你说呗，只要是你说的，你说你是天上的仙女儿，我都信。”庄离笑着说。
    赵沅青一听，气得伸手往庄离身上一打：“跟你说正经的呢。”
    “好好好，正经的。”庄离立刻端正了态度，面露严肃：“你说。”
    赵沅青忽然对上庄离严肃的神色，那些话忽然噎了一下，她避开了庄离的视线，酝酿了一会儿，才开了口：“我做过一个梦。”
    重生之事，实在太过离谱，所以，赵沅青选择换一个说法。
    “嗯？梦到嫁给我了？”庄离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赵沅青立刻一个眼神甩了过去。
    庄离秒变正经：“你做了一个梦，然后呢？”
    “梦里，我中了赵素兰和傅乐俪的计，损了清白，嫁进了庆元侯府，赵素兰取代我，进了宫，明安帝利用赵素兰，最后，文家满门抄斩，赵家……祖父身死，赵家败落。”赵沅青用简短的几句话，就将整个事都说了出来，但即便如此，一想到前世经历种种，她心中就不由得升出阵阵恨意来。
    庄离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你说……你……赵文两家败落，那你呢？”庄离只关心赵沅青的结果。
    赵沅青闻言，语气微顿，随后苦笑了一声，说：“我撞死在了庆元侯府的门口。”
    “老子现在就去把庆元侯府拆了！”庄离猛地站起身来，大有一副说干就干的模样。
    赵沅青见此，忙跟着站起身，拦住了庄离：“你做什么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那只是个梦。”
    虽然的确是她经历的，但是现在，她好好的，赵家和将军府都好好的，她还遇到了能够相伴一生，将她捧在手心的人，这么想想，前世种种，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庄离却气不过。
    但是看到赵沅青的模样，知晓她还有正事要说，庄离又将火气忍了下来，拉着赵沅青坐了下来：“你继续说。”
    “你信我？”赵沅青问这话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梦见未来，这种事，还是过于离奇了些。
    “我说过，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庄离回。
    若是刚认识赵沅青，听到她这番话，他肯定会觉得赵沅青疯了，但是现在……庄离将自己认识赵沅青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很快就明了。
    因为她预见了未来，所以在国恩寺轻而易举化解了危机，并且转头设计了傅乐俪和赵素兰，而也是因为她预见了未来，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放弃进宫，甚至不惜与当时毫无交集，名声恶劣的他交好，又为什么会这么一门心思地想要拉明安帝下马，这一切，就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对自己被利用这一点，庄离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更加心疼他的这个小姑娘。
    “你放心，梦里的事，绝不会再发生。”庄离伸手揉了揉赵沅青的脑袋，柔声安慰：“有我，赵家和将军府都不会出事，至于……”庄离声音彻底冷了下来，“祁泽礼不难解决。”
    以他的能力，想要祁泽礼的命，并不难，庄离一直没有动手，无非是明安帝一死，没了皇帝，国家会动乱，到时候内乱一起，最终伤的还是百姓，这是庄离唯一的顾忌，而现在……

 第487章 他最大的仇家，没有之一

    “我们慢慢来。”赵沅青伸手反握住庄离的手。
    她猜出了庄离的打算。
    “仇，我要报，但是我也不想要害到其他人。”赵沅青说。
    庄离闻言，点了点头：“听你的。”
    说完这之后，庄离又将赵沅青手抓在手里，开口：“你与我好好说说，你梦里都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赵沅青闻言，看着庄离的模样，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梦罢了。”赵沅青说。
    庄离却坚持：“我想听。”
    “其实也没什么。我当时把傅乐俪当朋友，没有防着她，说到底，也是我自己傻。刚嫁进庆元侯府的时候，赵文两家还没出事，他们也拿我没什么法子，后来，祖父被赵素兰气死，文家被污蔑，满门抄斩，娘自尽于赵家，而我……”
    庄离听到这，猛地伸手捂住了赵沅青的嘴：“不要说了。”
    他原本想要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得赵沅青有不好的下场。
    他与庆元侯府没什么过节，但是现在开始，庆元侯府，是他最大的仇家，没有之一。
    见庄离这样，赵沅青微微眨了眨眼睛。
    那些悲惨的过往，在得到庄离如此的态度后，她的心里，似乎也不再是恨意绝望，而是渐渐升起了一股欢喜。
    她伸手，将庄离的手挪开：“我和你说说其他的事。”
    “嗯。”庄离应声。
    “梦里的这个时候，冀青两州就发生了雪灾，我原本并不确定，只是想着防患于未然，不过，听说这段时日一直下雪不断，我就能确定，这事，也会与我梦中一样了。”赵沅青说。
    事情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上。
    庄离却压根提不起多少心思来。
    赵沅青继续说：“那些粮食，我原本是想要给百姓施粥，随后再高价卖给那些商户家，既然那边有你的人，那就都交给你安排。”
    “不用，照你的计划来，我让我的人配合你行事。”庄离立刻说。
    赵沅青这么做，不止是为了救百姓，她显然还打算在这事中赚一笔，庄离原本就不可能剥夺她的这个机会，更何况现在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也行。”赵沅青没有反驳。
    此事便就算是这么说定了，而后，屋内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庄离此刻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存着对那些垃圾的火气，对赵沅青的心疼，其他的，他什么都想不到。
    而赵沅青，她其实情绪倒是平静，但是对着庄离这番态度，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庄离很快就恢复了淡然。
    心里还是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好歹是恢复过来了，也存了些理智。
    “韩纪，梦中对文家出手的人？”庄离问，他显然想到了当时在猎场时，赵反应得不对不对劲。
    赵沅青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梦里他并没有暴露，但是他的身份有问题，很有可能是明安帝派过来的眼线，梦里，归根究底，最重要的还是赵素兰，不过，她现在已经断了进宫的路，她那边我一直有人盯着，她眼下也只能和许宿清纠缠不清，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庄离将这些事在心里过了一遍。
    “你哥呢？”庄离忽然又开口。
    他又想起了赵锦杭出事后，当时赵沅青问他的那些话。

 第488章 梦里的他活该没媳妇

    “梦里，我哥并没有回京城，应该说，是他回来了，但是并没有出现在赵家，我们并不知情。后来，他在战场上失踪，生死不知。”赵沅青回。
    庄离闻言，沉声道：“赵锦杭那边，我一直有让人留心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韩纪，我让人多留心点。”
    “无妨，文家那边已经有所防备。”赵沅青回。
    都事先有了防备，还被人设计了去，那只能说他们将军府的人没脑子了。
    虽是这么说，但是赵沅青在乎文家的人，庄离必然是要多思虑一层。
    而除了这些事的话，最重要的，就是——祁泽礼。
    “解决祁泽礼简单，但是要不动声色将人拉下来，再推新君上位，怕是得花些心思。”庄离说。
    赵沅青颔首：“我能等，我们一步步慢慢来。”
    赵沅青这样，庄离这心里就更心疼。
    他又问了赵沅青许多事，赵沅青也都一一答了知道得越多越多，这庄离心里就越发不得劲。
    等所有事都问得差不多了，庄离又问了个问题：“梦里的我在做什么？”
    赵沅青：“？”
    “我没有和你接触过。”赵沅青回。
    庄离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他就活该没媳妇！
    不对，呸，梦里的他活该没媳妇。
    庄离想了想，又问：“这件事，你还和谁提起过？”
    虽然他相信赵沅青，但若是被其他人知晓，庄离怕他们会起其他的心思。毕竟，这预知梦中，还有其他不少事。
    赵沅青摇了摇头：“我只和你说过。”
    庄离一听，又高兴了。
    他问：“赵太傅，你爹你娘，你都没有说过？”
    “没有。”赵沅青回。
    这种事，过于离奇，如果不是庄离将自己的身世告知，就算赵沅青确认自己对庄离的心意，也不可能将这些事说出来。当然，如果再给赵沅青一些时间缓缓，可能她也不会再说，可偏生这些事情都凑在了一块儿，赵沅青完全是属于头脑一热的状态下。
    而庄离听着，就越来越高兴了。
    “那岂不是我是唯一一个知道的？”庄离没将话说透，赵沅青将这种事只告诉了他一个人，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赵沅青信任他！他在她的心里，是放在极为重要的位置的。
    这个事，真是想想都高兴。
    赵沅青只是微微笑着，没有多言。
    高兴是一回事，但气也是有的。
    庄离在赵沅青面前没有表露出太多，说完这些事后，与赵沅青用了一顿午膳，又亲自陪着赵沅青去集市上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等到赵沅青逛累了，又一脸带着笑，将人送回了赵家。
    连下个马车，都是亲自去扶的，完全不假手于人。
    等到赵沅青进了赵家，他也还在人赵家门口待着，一直等到赵沅青没了身影，庄离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马车。
    而这一上马车嘛，庄离的脸色就立马冷了下来。
    庆元侯府，许宿清。
    庄离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躲在暗处的陈默，当时庄离与赵沅青说那些事的时候，他也被撤开了，是而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见自家爷这态度，陈默心里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完了，完了，谁惹他们爷了？
    这样子，他爷怕是要把天给翻了。

 第489章 手起刀落，阉了

    这天，一时半会是翻不了。
    赵沅青有自己的计划，庆元侯府一家虽然可恶，但是赵沅青已经将傅乐俪、赵素兰全部都算计在内，庄离此刻若是贸然出手，反而会耽误了赵沅青的事。
    但是，庄离还是受不下这口气。
    垃圾混球居然还敢欺负他媳妇？
    不搞死他，他就不叫庄离。
    在不破坏赵沅青的计划的基础上，他也不是无事可做。
    庄离回去后，便叫人去将庆元侯府查了个底朝天，连府上的小丫鬟都没放过。
    安盛几个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放在心上，自家爷吩咐的，便就去办了。不过，由于要查的人太多，而且有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奴才，就算是东厂，也不是消息完善的，是而，要花些时日。
    这消息，要一些日子，但庄离的这股子气，却是迫不及待地就要去发泄一下了。
    他琢磨了一下，心里很快就有了计划。
    入夜。
    庄离亲自去了一趟庆元侯府。
    庆元侯府的守卫很差，庄离压根毫无压力，转了一圈之后，就成功找到了许宿清所在的院子。
    许宿清自从将初心安置在京城之后，时不时地便会去见见初心。
    一开始，他安慰自己，自己只是关心下初心这个可怜人而已，可一来一回的，在初心有意为之下，两人便就滚到了一处。
    初心是扬州瘦马出身，勾搭男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而赵素兰眼下已经成为了许宿清心头的白月光，白月光得不到，如今在替身身上，可不就尝到了味道？
    如此一来，在赵沅青和庄离跑到扬州去的时候，许宿清正在初心的床上，等两人回来后，订婚的事闹得满京城皆知的时候，许宿清还在初心的床上
    眼看着与傅乐俪的婚事将近，庆元候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还不知收敛，一发狠，就直接将许宿清关了个禁闭，显然是打算在婚事结束前，都不让许宿清有出门的机会了。
    而许宿清呢？
    心上人见不到，替身也碰不到，人生失去自由，便就开始日日饮酒，自暴自弃。
    庄离找过来的时候，许宿清已经喝得烂醉。
    他一手抱着酒坛子，一边呢喃着：“素兰……素兰，初心……”
    庄离直接翻了个白眼。
    真男人要真喜欢个姑娘，还找替身？这到底是膈应谁呢？
    庄离直接潜入了许宿清的屋中。
    许宿清此刻喝得烂醉，完全没有什么意识，还抱着酒坛，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看着许宿清，庄离真恨不得将人给杀了，但是不行，不能破坏赵沅青的计划，人不能杀，那么……
    庄离扯了抹嘴角，随手取出了腰间的匕首，待走近许宿清后，手起刀落，动作利落得很。
    “啊！”
    许宿清在美梦中，忽然察觉到了一阵痛意，叫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而庄离瞧着许宿清这模样，不屑地呸了一口。
    见外头的下人有所察觉，此刻正往这里来的时候，庄离当机立断，直接溜了。
    等庄离离开后，下人们也终于赶到。
    一进屋，他们便瞧见他们家的世子爷此刻正躺在地上，疼得脸色发白，而他腰腹下，此刻已经沾染了一片血迹，不止如此，在一旁，似乎还扔着一个东西，用褒裤包裹着。
    “这……来……来人啊。”
    下人们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第491章 庄离下聘礼了

    庆元候府发生的事，赵沅青此刻还一无所知。
    她关心的事，有两件。
    其一，齐鸣书一行人离京，奔赴天津，与此同时，还有一行人赶往了扬州。而这第二件嘛——
    十二月初七，庄离上门送聘礼。
    那场面，比当日提亲时还要浩浩荡荡，这最前头的都踏进了赵家的门，这最末尾地才刚刚出了东厂。
    东厂这个阔气程度，真是令人咋舌。
    傅乐俪今日出门购置一些首饰衣裳，自然也瞧见了。
    若是以往，像这样重要的日子，赵沅青必然是要请她过去的，可现在两人也只剩下明面上的交情，赵沅青自然不会再请她。
    偏生傅乐俪自个儿心里放不下，在听说了下聘礼的日子后，特意选了今日出门。
    然后，她就看到这震惊满京城，百年来都难得一见的阔绰热闹。
    “庄公对赵二姑娘真是情深义重，这差不多得把东厂给搬空了？”
    “好羡慕赵二姑娘啊。”
    “嘿，再好，那也不是……”
    “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你也敢说。”
    “……”
    傅乐俪看着眼前这一抬抬的聘礼，嫉妒得眼都红了，凭什么赵沅青能够得到这么多，而她最后却只能嫁给一个毫无实权的庆元侯府世子？而且，傅乐俪将两人的聘礼一对比，心里越发不平衡了。
    她嫉妒得发狂。
    随后，她便听见了附近百姓的议论。
    她笑了起来。
    是啊，再多的聘礼又如何？
    庄离是个太监，这一点，就算是许宿清再没用，也是胜过了庄离的。
    傅乐俪一想到这，心情又愉悦了起来。
    赵沅青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吗？这所有一切，都不过是浮于表面罢了，她现在，怕是躲在屋子里哭？
    一想到这，傅乐俪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真可惜，她没有办法亲眼看到。
    傅乐俪哪里会知晓，赵沅青非但没有哭，此刻脸上的喜悦是压根就藏不住，从早上起身时，脸上就带着笑意，这会聘礼抬进赵家，她已经极力克制，没有让自己的笑得太开，即便如此，明眼人一瞧，都发现赵沅青高兴得很。
    这也让众人有些疑惑。
    这桩婚事，在除了东厂的所有人眼里，都算不得是一门好婚事，可是这赵家是怎么回事？
    赵沅青笑得一直停不下来，赵家其他人，似乎对此事也乐见其成？
    这可真是让人瞧不明白了。
    今日，赵家请来的都是与家中交好的，纵然有些疑惑，但也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
    赵沅青和赵家几个姐妹，跟着赵大夫人身边。
    瞧着这聘礼一抬抬地往里头搬，赵大夫人“哟”了声：“庄公这诚意倒是足。”
    说话间，赵大夫人余光瞥了赵沅青一眼，满是打量。
    赵沅青弯着嘴角，压根克制不住，但见自家母亲的余光扫过来，但还是默默地压了一下嘴角，尽可能地露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
    她这装模做样的样子，反倒把赵大夫人逗笑了。
    “高兴啊，沅青？”赵大夫人打趣。
    赵沅青不理。
    赵沅如也在，听到这，笑道：“这大好日子，可不得高兴，大伯母，你瞧瞧沅青这嘴角，就没下来过。”赵沅如说着，就捂住唇。
    赵沅青：“……”
    赵沅青羞恼地瞪了赵沅如一眼，随后道：“我不和你们待一块儿。”
    “那你想去哪？”赵沅如问。
    赵沅青还没答呢，赵沅芷就抢了话：“我知道，找二姐夫去。”
    “就你多事。”赵沅青伸手，就点了点赵沅芷的脑袋，这一幕，可把大伙逗乐了。
    赵大夫人身边也有几位交好的夫人。
    见赵家这态度，心里是好奇得不行。
    面上还得配合着笑道：“庄公有心了，这聘礼，怕是娶个公主的场面都有了。”
    这话音才刚落呢，外头就跑了一个丫鬟，急匆匆地到了赵大夫人跟前，福了福身，开口：“大夫人，信阳公主驾临。”

 第492章 庄离到了

    信阳公主？
    赵家和信阳公主可没什么交情，信阳公主赶在今儿个的日子过来，意欲何为？
    赵大夫人心里藏着疑惑，面上还作淡定，问：“老夫人那边去信了吗？”
    丫鬟点头：“已经有人去了，信阳公主的马车已经快到门口了。”
    赵大夫人一听，忙道：“走，我们先过去。”
    信阳公主毕竟是公主之尊，即便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似乎瞧着没什么能力了，但是赵大夫人可是瞧过信阳公主最鼎盛的那几年，知晓信阳公主的能耐，哪里敢怠慢？
    等赵大夫人带着一群人往门口赶的时候，赵老夫人也得了信，也立刻往门口赶。
    赵太傅与赵家几位爷也都各自得了信，陆续往门口赶。
    最后，前前后后地赶到了门口，在门前汇合。
    与此同时，信阳公主也已经下了马车。
    赵太傅忙上前，朝着信阳公主微微一鞠躬：“公主驾临，老朽有失远迎。”
    赵老夫人带着女眷则是微微迎身，而下人们则是悉数跪了下去。
    信阳公主忙朝着赵老夫人虚扶了一下：“不必多礼。”说着，信阳公主看向赵太傅，笑道：“今日我过来，是受人所托。”
    赵太傅有些诧异。
    赵沅青心下明了，除了庄离，别无他选了。
    “公主是？”赵太傅问。
    信阳公主笑道：“我今日是受庄离所托，来给贵府千金送聘礼的。”
    众人皆是一惊。
    这没听说过信阳公主和庄离有交情啊。
    信阳公主继续说：“按说儿女亲事，理应有两家长辈出面，庄离父母双亡，今日，便由我来做一回夫家人。”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吃惊。
    这得什么样的交情，才能让信阳公主以男方长辈的身份出面？
    赵大夫人疑惑着，随后余光扫了赵沅青一眼。
    赵沅青面色平静，并不吃惊。
    信阳公主与庄离交好，而且，她本就是庄离的长辈，要是那位庄表姨娘在，赵家恐怕还得吃惊庄离何时多出了一位长辈来。
    吃惊归吃惊，既然信阳公主表明了来意，赵太傅便就笑着朝着信阳公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如此，还请公主进屋上座。”
    信阳公主对着赵太傅微微颔首。
    随后，一群人前后一并进了赵家。
    而信阳公主与赵太傅的对话是在赵家门口说的，原本就有不少百姓正在赵家门口凑热闹，这不，很快，信阳公主以庄离长辈身份向赵家下聘礼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迅速地传遍京城各个角落。
    信阳公主与赵太傅等人进了屋。
    而聘礼还在继续。
    原本这聘礼都是搬到赵沅青院子里的小库房的，可眼见这聘礼越来越多，赵大夫人只能将他们大房的库房也开了，将这聘礼先放过去。
    而等这大半聘礼都进了赵家后，庄离这才带着安盛、李年、陈默，出现在了赵家门口。
    赵太傅正在招待信阳公主，庄离也无需人通报，进了赵家，就直奔花厅而去。
    而这聘礼，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头抬。
    “多少抬了？”
    “一百八十七抬了。”
    “这后面还有多少？”
    “不知道。”
    “……”
    百姓们再次咋舌。
    今日庄离下聘礼，凑热闹的，可不止百姓。

 第494章 终于定婚期了

    赵太傅不想搭理庄离，从信阳公主手中接回了红纸，又一并传给了赵老夫人，之后又让赵大爷和赵大夫人瞧了。
    赵沅青就在赵大夫人身边，赵大夫人瞧的时候，她特意瞥了两眼，便就瞧见了红纸上写的那三个日子，等看到这三个日子，她忽然就理解了赵太傅和信阳公主的反应了。
    眼下已经是十二月，眼看着离过年也只有半月左右的时日，而庄离给出的三个日子，第一个，便是十二月廿十八。
    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哪有这么急的？
    再看第二个，正月十六。
    一过完春节，过完元宵，就要成亲，算一算，这日子，也还就一个月。
    而第三个，稍微靠谱些，是在开春三月，定在了三月初八，勉强算算还有三个月，虽然急了些，但和面前两个相比，倒是要合理许多。
    赵沅青这一瞧，就知道庄离想要的真正日子是哪个了。
    赵大夫人瞧了这三个日子，乐了：“庄公，你这是不是没给全？难道明年三月后，就没什么好日子了？”
    庄离听了，一本正经地回：“勉强倒也有几个，但夏日太热，成亲事宜又烦，到时候要沅青顶着凤冠，穿着一身婚服，某怕她吃不消，再往后，冬天也不合适，秋天倒有一个，不过某让钦天监的算了算，那日子，和赵太傅相冲，这也不好，思来想去，就只剩下了这三个日子。”
    赵大夫人：“……”
    真是信了你的邪。
    偏庄离还一副不要脸的模样，继续说：“眼下日子还凉，刚过完年那会也不太合适，某觉得，还是三月那个最好。开春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时间也还来得及，几位看，如何？”
    “不如何。”赵大爷将这红纸往桌上一拍，开口道：“三月满打满算也不过三月，哪有这么赶的婚期？不行，再选。”
    庄离一听，压根懒得搭理赵大爷，而是看向了赵大夫人，问：“伯母觉得如何呢？”
    赵大夫人其实也有些不太乐意，这日子，太短了些。
    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哪能说嫁就嫁了？
    “这日子的确也急了些，只是某也是怕多变化，总是想要将人娶进门，更安心些。”庄离又说。
    赵大夫人一听，心里倒是升起了一丝迟疑。
    明安帝还在虎视眈眈，这婚事，谁知道会不会横生枝节。
    但是……赵大夫人还是舍不得。
    “其实，说是嫁人，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居住罢了，东厂公务繁忙，沅青若是无聊了，少不得得回家来小住几日。”
    庄离又补充了一句。
    赵大夫人闻言，心下倒有了些松动，不过，她并未应下，而是转头看向了赵太傅，开口：“爹，你觉得呢？”
    赵太傅冷哼了一声。
    这日子，他肯定是不满意的，他正想拒绝，外头有小厮进来，回：“老爷，文老将军一家、谢夫人与谢公子到了。”
    赵太傅闻言，便暂时搁了话，道：“快请。”说完，赵太傅又道：“此事，也该让沅青的外祖父外祖母一道拿个主意。”
    这话音才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文老将军的声音。
    “来晚了，来晚了。”文老将军一进来就笑呵呵地说道，但这笑，瞥到一旁的庄离时，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庄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们聊到哪了？”文老将军同信阳公主和赵太傅等人打过招呼后，随便寻了一个座位坐下后，便就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还不等赵太傅问呢，赵大爷就赶紧将那红纸递了上去：“岳父，你瞧瞧，庄公这送来的三个日子，是不是太急了些？”
    文老将军一瞧，直接抬手往桌子上就是一拍：“这个日子好啊！”
    赵大爷：“？”

 第495章 婚期确定

    大伙谁也没有想到文老将军居然会对这三个日子满意。
    文老将军已经开始在琢磨：“前面两个不行，太赶了些。三月，三月初八这个日子好啊。我拖一拖，还能喝完我们沅青的喜酒再走，锦杭也来得及从边疆赶回来。”文老将军笑呵呵地说。
    赵大爷：“？”
    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原本不大满意这个日子的众人，这下又开始松动了。
    文老将军此次归京，明安帝显然是存了想将老将军困在京城的打算，但是，以文家的性子，文老将军肯定是待不住的，这些日子虽如了明安帝的意，但到了明年，老将军迟早要回到自己的军中去。算算日子，三月的确合适，再往后，文老将军怕是已经去了军营，就要赶不上赵沅青的婚期了。
    “那便三月初八。”赵太傅纵然不乐意，但还是拍板做了主意。
    谢霁明跟在自己母亲的身后，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顿。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他没有任何的立场。
    文苑晴先前就觉得谢霁明不开心，便就多关注了一些，眼下发现谢霁明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心下更加疑惑了。
    难道，谢霁明和庄离有恩怨？
    文苑晴将这个念头放在了心底。
    庄离与赵沅青的婚期，最终定在了三月初八。
    婚期一定，接下来，东厂与赵家可就有得忙了。
    不过，在赵沅青的婚期前，更先到的，是傅乐俪的婚事。
    在傅乐俪婚期的前三日，赵老夫人派人去了家庙，接赵素兰回府。
    卡在这个日子，赵老夫人显然也有她的一番心思。
    赵沅青倒是不大在意，她已经带着六吟出了门，去了席中轩，熟门熟路地就去了她与庄离的那间雅间。
    “冀青那边刚送来的消息。”庄离一见了人，就将东西朝着赵沅青递了过去。
    就如赵沅青所说，这雪非但没停，还越下越大，短短几日，俨然已经成灾。
    “人手都已经安排下去了，目前保证百姓们暂时无忧。”庄离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手有限，粮食也有限，他们能保证的也只是大部分百姓罢了，总归还是会有一些百姓，会死在这场雪灾中。
    赵沅青看了一下那边传过来的情况，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冀青的折子，送出来了吗？”
    庄离似笑非笑地看向赵沅青：“你说呢？”
    这话一出，赵沅青自然明白。
    冀青两州已经成灾，但当地官员却仍旧没有上报的意思。
    “不过，我已经安排人送一批人进京告御状了。”庄离又说。
    他们虽然帮着救了灾，可没打算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
    “按脚程算的话，估计会在春节年后抵达京城。”庄离继续说。
    赵沅青闻言，点了点头。
    庄离将这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她的人手有限，陈掌柜虽然去了冀青两州，但是想要传信回来，不是一件易事，而如今有了庄离，这事便就简单多了。
    陈掌柜通过东厂的人，也将他那边的情况都一一传到了赵沅青的手上。
    等到瞧完这些后，赵沅青瞧了眼时辰，开口：“我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
    “做什么去？”庄离见赵沅青起身要走，立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赵沅青只觉得掌心一热，随后有些无奈地转头看向庄离：“我真的有事。”
    “我和你一块儿去。”庄离又说。
    好不容易见一面，总不能就说些正事就走了？

 第496章 庄离有点毒

    赵沅青拿庄离没法子。
    最后，庄离跟着赵沅青进了翠悦居。
    “你来翠悦居做什么？”庄离跟着赵沅青身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掌柜的见赵沅青和庄离过来，忙迎了上来。
    “庄公，赵二姑娘，两位贵客，想要瞧些什么？”掌柜小心翼翼地赔着笑，一边朝着附近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庄离是什么人？
    掌柜这是想要让伙计们清场了。
    赵沅青瞧出了掌柜的意思，主动开口：“我们买些东西就走，不必麻烦了。”
    掌柜一听，忙止了动作。
    赵沅青已经走到了柜台前。
    她的视线在这一圈首饰中扫过，最后选中了一支金钗，瞧着富贵，但是也不算多少独特，好看是好看的，但是，又说不上特别好看。
    “你喜欢这个？”庄离看着赵沅青最后选定的东西，有些惊讶。
    赵沅青将金钗交给一旁的掌柜，开口同庄离解释：“过几日，傅乐俪的婚期不是要到了吗？”
    “这是送她的？”庄离明白过来。
    赵沅青笑了笑。
    虽然她与傅乐俪已经撕破脸皮，但是表面上两人还是朋友，何况傅家和她们赵家也算有点交情，赵沅青也不得不做做这表面功夫。
    礼是必然要送的，算是给傅乐俪的添妆，但是想要多好，那也不可能，只要无功无过便就行了，赵沅青觉得自己挑的那支金钗，便就挺好。
    知晓赵沅青的用意后，庄离忽然笑了起来，说：“我觉得，你送一座送子观音像之类的东西给她，会更好一点。”
    赵沅青诧异。
    “送子观音像？”
    这东西，倒是适合送，也有没那么贵的，的确是个中规中矩的东西，但是，这话从庄离口中出来，这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庄离是假太监，但是旁人不知晓，这个时候，赵沅青送个送子观音像，啧，赵沅青都能想象到那些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而庄离会这么说……
    “你做什么了？”赵沅青问。
    庄离闻言，微微一扬眉，随后凑近赵沅青的耳边，低声耳语道：“许宿清被我阉了。”
    赵沅青：“？？？”
    “你没开玩笑？”赵沅青一脸震惊。
    庄离给了赵沅青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赵沅青看着庄离，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情颇为复杂。但是对于此事，赵沅青只想说，干得漂亮！
    虽然这世她没有受到迫害，但是许宿清靠着污了人姑娘名声而求娶，实在是令人不耻，就因为他多了那档子玩意？而且，他又是和赵素兰勾搭的，又不敢反抗，只能娶傅乐俪，完了还要再和个扬州瘦马扯不清关系，虽然是赵素兰的计谋，但归根到底，是这个许宿清本身就有问题。
    他既然这么好女色，没了那玩意，看他还怎么闹腾。
    “你可真毒。”赵沅青笑着说。
    庄离继续扬眉，说：“我还有更毒的。”
    “嗯？”赵沅青来了些好奇。
    庄离继续凑近赵沅青，说：“扬州瘦马怀孕了，不是许宿清的。”
    赵沅青呆住。
    她是有安排人盯着初心，也知晓东厂的人接触过初心，但是万万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藏着这样的事？
    天。
    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啊。

 第497章 赵素兰回来了

    “你觉得，是送子观音像好，还是金钗好？”庄离又重新回到了最新的话题。
    赵沅青此刻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随后，赵沅青转身看向掌柜，回：“这金钗我不要了。”
    说完，赵沅青就喊着庄离离开了。
    掌柜目送着两人离开，脑海里存着一大堆疑惑，这两位大人物到底是在嘀咕些什么呢？他怎么觉得，这里头似乎藏着一个惊天大瓜，可惜，两位没有表露太多。
    赵沅青与庄离从翠悦居离开后，就在同条街上的珍玩店中买了一座中规中矩的送子观音像。
    将这东西收好后，赵沅青感慨：“我能想象，傅乐俪收到这东西的时候，肯定会觉得我疯了。”
    毕竟，明面上，庄离是太监，送子观音对赵沅青来说，简直就跟心窝里扎刀子似的，不过，事实上，真太监，其实是许宿清。
    想想，赵沅青都觉得这一幕贼刺激，特有意思。
    不过，赵沅青还有些好奇。
    “初心那边已经确定怀孕了？”赵沅青问。
    庄离“嗯”了一声，“努力了好几日，只要身子上没问题，不是什么难事。我让人过去瞧了，确定是怀了，不过现在日子浅，目前还看不太出来，等再过个小半月，胎像应该就稳了。”
    赵沅青想了想，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初心把这件事戳破？”
    “不急，现在暴露得太早，这孩子有可能保不住。”庄离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对后院里的那些事，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赵沅青认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这事，那我就坐等着看好戏了？”
    “好。”庄离伸手，揉了揉赵沅青的脑袋。
    见她真的是一副好奇，看戏的心态，庄离心中也松了口气。
    毕竟，赵沅青在梦中，可是嫁给了许宿清，庄离不希望许宿清在赵沅青的心里占据太多的心思，如果真要选择，他也宁愿赵沅青多想想谢霁明的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庄离又说：“晋繁丞昨日离开京城了。”
    “回齐南去了？”赵沅青并不惊讶，她反倒觉得晋繁丞走得晚了些。
    庄离点头：“嗯，祁泽礼折腾了那么多，恐怕，最后一点都捞不到好。”
    齐南晋家，还有虞允安，如今又有秦王在背后相助，祁泽礼想要对晋家下手，注定又要来了个有去无回了。
    对于此事，赵沅青乐见其成。
    在外头又闲逛了一会儿，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庄离便就将赵沅青送回了府。
    瞧着人毫不留恋地下了马车，回了家，庄离坐在马车上，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得早点娶回家才行。”
    一旁的李年，默默地扯了下嘴角。
    就三月初八这个日子，也已经够早了，再早，他怕赵太傅一家人直接提着刀砍他们爷。
    庄离倒是不知李年的心思，他感慨了一句，便就放下了帘子，准备回东厂了。
    而赵沅青，此刻才刚进了正院，迎面便就遇上了一位老熟人。
    赵素兰，回来了。
    赵素兰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儒裙，盘了个灵蛇髻，只戴了一支珍珠钗，清汤挂面的，倒是朴素了不少，她此刻看到赵沅青回来，当即迎了上来。
    她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上前便就朝着赵沅青福了福身：“二姐姐安好。”
    啧，赵沅青挑了挑眉。

 第498章 傅乐俪的婚期到了

    赵沅青并不想要搭理赵素兰。
    赵素兰显然也知晓这一点。
    她简单地给赵沅青见了一个礼，笑道：“妹妹想着，妹妹回来，于情于理，都该知会姐姐一声。妹妹没有其他的意思，便不多叨扰姐姐。”
    说完，赵素兰就带着身边的袭红离开了。
    倒似乎真的只是来给赵沅青见个礼，完全没有找事的意思。
    然而，赵素兰真的会这么无欲无求？
    赵沅青嗤笑了一声。
    她无非还是在伪装罢了。
    赵老夫人才刚把她接回来，她自然是要装模做样一段时日，在确保了赵老夫人对她安心后，再伺机而动。
    赵沅青将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不过，也无妨。
    刚好，原本是想要将赵素兰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慢慢折磨，而如今，她马上就要出嫁，而且接下来的精力也要放到明安帝身上，到时候想要再对赵素兰做什么，怕是有心无力，既然如此，就在自己出嫁前，就将赵素兰解决了。
    恰好，她也有点新的想法。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三念嘀咕了一句。
    赵沅青听了，失笑，点了点三念的脑袋：“谁是黄鼠狼，谁是鸡？”
    三念伸手一捂嘴，告罪：“是奴婢说错了。”
    赵沅青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三念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赵大夫人在这个时候将赵素兰接回来，便是想要看看赵素兰是不是真的对许宿清没了心思。
    是而，这几日，压根没束着赵素兰。
    而赵素兰呢？
    她压根就没想过嫁给许宿清，就算有，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自爆，是而，这几日，赵素兰一直安静得很，不是在自个儿院子里礼佛，就是去陪文姨娘说说话，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一切，似乎都十分宁静。
    三日，转眼便过。
    傅乐俪与许宿清大婚，赵家人会作为女方的宾客出席。
    赵素兰与傅乐俪有过恩怨，不好出席，其他的女眷，除了赵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想动，其他人倒是都去了，给足了傅家面子。
    赵沅青明面上与傅乐俪是好友，是而，等到了傅家后，就被丫鬟带去了傅乐俪的院子。
    与她一道同行的，还有赵沅芷。
    赵沅青到傅乐俪院子的时候，里头已经十分热闹了。
    傅乐俪开了脸，此刻上妆也已经上得差不多。
    “都说新娘子最漂亮，今儿个我可算是信了。”
    “以往看乐俪就是个美人胚子，眼下再这么一打扮，是越发漂亮了，待会怕是要把新郎官看傻了。”
    傅乐俪听着周围人的吹捧，嘴角上也挂起了一个笑容。
    会不会把许宿清看傻，她不在意，她只知道今儿个这装扮，的确好看。
    而便是此时，赵沅青带着赵沅芷到了。
    赵沅青带着赵沅芷上前。
    “沅青，你可算是来了。”傅乐俪一见赵沅青，立刻冲着人笑道，见人没有近前，还特意起身，走到了赵沅青面前，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瞧着傅乐俪这一模样，赵沅青知晓，这傅乐俪肯定又要找事。
    “我今日好看吗？”傅乐俪问。
    赵沅青扬着一个客气的笑容：“好看。”
    傅乐俪闻言，露出一个娇羞的模样来，随后松开赵沅青的手，原地转了一个圈，又问：“那我的婚服好看吗？这是我一针一线，亲自绣的呢。”
    “好看。”赵沅青继续回。
    傅乐俪闻言，立刻笑得更开心了，紧接着说：“你的婚服准备得如何了？”

 第499章 赵沅青的笑容格外神秘

    赵沅青挑了挑眉。
    虽然她觉得自己和庄离的这桩婚事挺好，但是在外人眼中，怕是都以为她伤心至极，而傅乐俪这个时候提起此事，啧，杀人诛心，不可谓不毒。
    可惜，她是只知其一，只知其二。
    “我给你带了礼物。”赵沅青不想接傅乐俪这个话头，她更期待，自己送出去的东西。
    傅乐俪见赵沅青故意岔开了话题，越发肯定赵沅青心里其实憋屈得要死，当即露出一副歉意的神色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赵沅青：“……”
    “沅青，我今日太高兴了，所以一时说错话了，你别怪我。我们不说你那桩婚事了，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傅乐俪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但言语中又不忘再提提赵沅青和庄离的这门婚事。
    真是……
    多谢她为她操心？
    赵沅青朝着身后的六吟扫了一眼。
    六吟立刻上前。
    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待上前后，她直接打开了锦盒，露出了盒子里头的东西来。
    大伙倒没多少好奇，只是这锦盒都开了，便就瞧上一眼。
    而这一眼，大伙都呆了。
    傅乐俪也有些懵。
    赵沅青居然送了她一座送子观音像？
    这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傅乐俪觉得，这要送的话，也得是她给赵沅青送这东西，故意膈应她？这赵沅青给她送这东西做什么？
    不止傅乐俪古怪，在场的就没有一个不惊讶，一时之间对赵沅青送这东西的玩意，都有些摸不准心思。
    难道是因为真的姐妹感情太好，所以不惜自揭伤疤也要给好姐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可看这送子观音像，也只是普普通通，说不上多少值钱。
    这可真是让人瞧不明白了。
    而赵沅青，则是露出了一个尔等凡人不会了解的神秘微笑：“乐俪，你喜欢我送的这个礼物吗？”
    “喜欢。”傅乐俪回过神，忙道，不管赵沅青抱着什么心思，傅乐俪都不会错过这个损赵沅青的机会。
    她让丫鬟将送子观音像收了起来，这个则是一脸感动地看着赵沅青：“沅青，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送我如此贵重的东西，你放心，你我情同姐妹，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听着傅乐俪的这句话，赵沅青脸上的笑容可就更意味深长了。
    “好啊，我等着，乐俪，你可一定要早些给我生个大胖侄子啊。”赵沅青笑呵呵地说。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傅乐俪都搞不懂赵沅青的心思。
    难道，是被这桩婚事刺激得失心疯了？
    傅乐俪有心探究，但是今日作为新娘子，她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与赵沅青说了会话后，便就被喜娘重新拉了回去上妆，等她上完了头饰，又有其他姑娘过来给傅乐俪添妆，这来来去去的，傅乐俪尽忙着待客了，而赵沅青，早就在傅乐俪投入到新一阵忙碌中的时候，就带着赵沅芷离开了屋子，在院子里头偷个松快。
    方书宜过来时，瞧见的便是赵沅青与赵沅芷两姐妹在院子里玩花绳，倒是和这满院子忙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方书宜瞧了一眼，便就先进了屋，给傅乐俪送添妆去了。
    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方书宜便寻赵沅青来了。

 第500章 病急乱投医

    “沅青。”方书宜一过来，就直接喊了赵沅青的名字，“你倒是会偷清闲。”
    赵沅青瞧见方书宜，止了手中的动作，与人笑了笑：“方姐姐。”
    方书宜走到赵沅青一旁坐下。
    她看向赵沅芷，笑道：“我寻你二姐姐有事，将你二姐姐借我一会儿，晚些再让她陪你玩花绳？”
    赵沅芷一听，撇了撇嘴说：“明明是我在陪二姐姐玩。”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赵沅芷还是将花绳收了起来，并且喊了身旁的丫鬟，准备去花园里走走。
    这是要给方书宜同赵沅青单独说话的机会了。
    待赵沅芷走后，方书宜脸上的笑容淡去，面上流露出了一些哀愁：“沅青，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想要求你帮忙。”
    “何事？”见方书宜面色严肃，赵沅青倒是真的有些诧异。
    方书宜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不好开口，但她又实在没办法。
    “我想请你帮我向庄公求个恩典。”方书宜说，她没有立刻说是什么事，而是又道：“如果这事勉强，你也可以直接拒绝。”
    “发生了什么事？”赵沅青问。
    提起此事，方书宜的眼眶便微微泛红：“冯大哥出事了。”
    冯……清河长郡主的儿子，方书宜的未婚夫，冯俭澜
    “他怎么了？”赵沅青倒是真不知道此事。
    方书宜眼角略红：“他失踪了，如今，生死不知。”
    赵沅青愣了一下。
    冯俭澜与赵锦杭一样，是同年参的军，只不过，两人去的地方不一样。
    本朝国土，临三国。
    其中，临北的边疆，由侯镇驻守，被称为北疆，而文老将军驻守的则是南疆，同样也是边疆，不过大多时候，众人提起的边疆，都是指的北疆。而除了南疆北疆之外，还有一临界，则是毗邻沙漠，是在敦煌那一带，则是称之为边关。
    赵锦杭当年去的是北疆，而冯俭澜则是被分配到了边关。
    边关的主事，便是当年的晋老将军，晋老将军退下来后，是他曾经麾下的将领顶替了上去，是地地道道的边关人士，与京城这，基本是没有什么人际关系往来。
    “大概是在三日前，边关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消息虽是这几日，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一月有余，冯大哥是与其他人一道去附近探查的时候出事的，所有人都回来了，唯独就少了冯大哥。”说到这，方书宜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她拿出手绢，一边按着自己的眼角，一边继续说：“京城与边关那边，着实没有什么联系，如今人不见了，我们在京城也无能为力，纵然我亲自去边关寻人，可又能做到几分，我思来想去，我能够想到的一线生机，就是庄公了。”
    东厂的人遍及天下，边关那边，必然也有人。
    “沅青，我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你，但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方书宜看着赵沅青，一边是忧心未婚夫，走投无路，一边又是难以启齿。
    显然，方书宜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赵沅青是不想要这门婚事的。
    而现在，她居然让赵沅青求和庄离开口，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但是方书宜实在是没有办法。
    还不待赵沅青回答，方书宜又继续说：“沅青，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但你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不行，没关系的。”
    赵沅青知晓方书宜的性子，她这么说，就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不好意思麻烦赵沅青，但是又走投无路，算是病急乱投医。

 第501章 我今天就杀了你

    “可以。”赵沅青开口。
    她握住了方书宜的手，笑道：“方姐姐，等今日婚礼过后，我便就去寻庄公，但是此事，我也只能让他帮着打听一下，并不能应承你什么。”
    方书宜一听，脸上露出了个笑：“这样就很好了，沅青，谢谢你。”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方姐姐能够一生如意。”赵沅青说。
    方书宜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意。
    方书宜并没有在此久留，今日毕竟是傅乐俪的大喜之日，她哭哭啼啼的，不好，与赵沅青说了话后，她便告辞，寻了个角落收整了一下自己，随后又端正得大家大家闺秀了。
    倒是赵沅青。
    今日听了方书宜的话，赵沅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冯俭澜最终死在了边关。
    冯俭澜的尸首被运回京城时，方书宜以未亡人的身份，去了城门口迎冯俭澜，她甚至还想要嫁进郡主府。
    清河长郡主怜惜方书宜，主动取消了这门婚事，而这，却没有给方书宜生路。
    在赵沅青死前不久，草原上来朝拜，提出了和亲，也不知为何，瞧中了方书宜，最终，方书宜被封为公主，远嫁草原和亲。
    未婚夫身死，自己远离家乡，对于方书宜来说，这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悲剧。
    赵沅青先前一直关心着自己身前的一亩七分地，倒是忘了这些。
    她与方书宜，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如果能够帮一把，那就帮一把。
    方书宜与冯俭澜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今日的正题，还是傅乐俪的婚事。
    傅家此刻热热闹闹的，傅大人夫妻俩虽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是明面上也算是给傅乐俪充足了场面，而庆元侯府——
    许宿清自从被庄离阉了后，就一直在床上养病。
    身体倒是养好了，但是没了的东西，也不可能再长出来，许宿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都颓废下去，即便到了成亲这一日，许宿清也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砸了一屋子的东西，随后就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外面宾客满座，而新郎官却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庆元候夫人愁得不行，她苦口婆心：“宿清，人活着就还有念想，今日是你和傅乐俪的大婚之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宾客都已经到了，儿子，你就听娘一句劝，至少将今日给蒙过去了。”
    许宿清毫无反应。
    庆元候夫人继续劝：“宿清，你吭一声好不好？别吓娘。”
    说着，庆元候夫人自个儿眼泪就先往下掉了。
    庆元候夫人劝了半天，许宿清也毫无反应，眼看着快到了要迎亲的时辰，庆元候直接提了一把剑，冲进了许宿清的屋子。
    “老爷，你做什么？”庆元候夫人一瞧，吓得面色大变，忙上前去拦。
    庆元候却是一把将庆元候夫人推开，直接来到许宿清面前，将剑往人的脖子上一架：“不想活了是？我今日就割了你脖子，也好过你出去丢人现眼。”
    庆元候一边说，一边倒真的将剑往许宿清的脖子上抹。
    剑刃锋利，许宿清的脖子上立马开了一道口子。
    庆元候夫人是吓得面色发白，而一直呆愣的许宿清也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往旁边避开，随后一脸震惊地看着庆元候：“爹，你要杀我？”
    “是你自己不想活！”庆元候怒道。

 第502章 找事的又来了

    许宿清无言。
    “现在外面宾客满座，你今日若是不出去，你觉得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你的事，你难道想要全天下都知道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太监吗？”庆元候问。
    许宿清的眼珠子猛地一缩。
    “许宿清，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我直接杀了你，省得你出去丢人现眼，第二，给我站起来，穿上婚服，去傅家迎亲。”庆元候沉声道。
    许宿清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刃，身体微微颤抖，最终做了选择：“爹，我去。”
    许宿清根本就不敢死。
    原本无人逼他，庆元候夫人一味溺爱，许宿清便就理所当然地颓废，如今被庆元候这一逼，他立刻利索地爬了起来，清洗了一番，换上了新郎服，利落地往傅家去了。
    庆元候的话，提醒了许宿清。
    太监已经成定居，无力更改，但是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所以，傅乐俪一定要娶，娶进来之后，还得想法子瞒住傅乐俪，日后，这傅乐俪就是他的遮羞布！
    傅乐俪压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庆元候府迎娶的车队要比预想中的晚了一些，不过倒也没有相差太多，傅乐俪包括其他人都没有怀疑。
    在听到外面的吹打乐声响起的时候，喜娘拿了红帕子，盖在了傅乐俪的头上。
    而与此同时，许宿清也已经带着人进了后院。
    傅家的小辈堵在门口。
    如果是以往的许宿清，必然不会配合，可一想到傅乐俪是自己的遮羞布，这婚事必须要成，许宿清便就有了十二万分个耐心。
    对于这些小辈的折腾，全盘接受，且一直带着笑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给出的红封，也是份量重重的。
    等闯过了这关，许宿清进了傅乐俪的屋子，随后便就在喜娘的一串常喝声中，由傅家的男儿背着傅乐俪出了门，一路背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地，往庆元侯府去了。
    赵沅青在旁瞧了个热闹。
    傅家有些宾客会跟着一道去庆元侯府，赵家几位夫人也在其列，至于赵家几个小辈，因为这个那个的事，不准备再去。赵沅芷去寻了赵沅如，准备去赵沅如那边待一阵。
    是而，等将傅乐俪送出嫁后，赵沅青在傅家用了午宴后，准备回家时便就只剩下了她和身边的丫鬟。
    倒也不是什么事。
    谁想，这傅家的门口才刚跨出去，有些麻烦就找上门了。
    “你就是赵沅青？”
    有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姑娘拦在了赵沅青面前，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有一半是同样穿着异族服饰，而另一半，则是他们京城的服饰。
    这姑娘瞧着十五六岁的模样，面上骄横。
    赵沅青打量了一眼，脑海中并没有联系上对应的人物。
    “你是？”赵沅青问。
    这异族姑娘一听，直接伸手往腰上一拽，一根鞭子就从腰间扯了出来，随后，手一扬，这鞭子竟是直接朝着赵沅青甩了过来。
    此刻，傅家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突然见到这一幕，众人都吓得面色一变。
    就连赵沅青，面色也沉重了下来，她已经尽力往后退了几步，但是这鞭子甩得突然，她怕是躲不开。
    而这一鞭子要是甩在身上，肯定得受伤。
    眼看着鞭子已经要落在赵沅青身上，那姑娘忽然手腕一疼，手不受控制的往外一挥，鞭子因此改变了方向，最终擦着赵沅青的头发而过，一鞭子甩在了傅家门口的对联上。
    对联是用木头做的，这一鞭子下去，竟是直接裂开，落了一地。
    众人一瞧，心中越发骇然。
    要是这鞭子落在了赵沅青身上，这后果，怕是不敢设想。
    赵沅青也有些心有余悸。
    那异族姑娘见一下不成，眼下又要挥第二鞭。

 第503章 保准一根头发都不见

    这姑娘已经扬起了手。
    然而还没等她甩出鞭子，一道身影便就猛地靠近，众人也没瞧见是何人，对方又是如何出手的，那姑娘的鞭子就落到了对方的手里，而后，那道身影又往旁掠去，拉开了与异族姑娘的距离，手下鞭子一扬，直接朝着那异族姑娘一鞭子甩了下去。
    她可就没有赵沅青的好运了。
    而且，这人的鞭子甩得还恶毒，直接甩在了姑娘的脸上。
    一鞭子下去，脸上就皮开肉绽开了花。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啊！谁！”异族姑娘痛得大喊，随后望向了始作俑者。
    旁观者包括赵沅青也瞧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庄离华衣锦服，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可偏生脸上杀机尽显，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魔。
    一见庄离这明显发了火的模样，旁观者们都瑟瑟发抖，而那姑娘显然也被庄离的气势吓了一跳。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对我动手！”异族姑娘鼓足了勇气，冲着庄离吼。
    庄离嗤笑，指了指赵沅青，问：“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赵沅青。”异族姑娘不解，但还是乖乖做了回答，随后又补充：“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赵沅青：“？？？”
    你说谁？
    庄离闻言，火气又上来了，一鞭子又挥了过来，这下这异族姑娘倒是反应过来了，连忙躲到了丫鬟的身后，庄离这一鞭子，就直接甩在了丫鬟的身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先问的我，我好好回答你，你怎么还动手了？”异族姑娘骂道。
    “谁让你来的？”庄离问。
    他懒得同这种傻子废话，但是，他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想要对赵沅青动手。
    这姑娘还真是个没脑子的。
    听到庄离的话，还在那边吼：“没有人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
    “哦？”庄离笑了起来：“那你是想要一人做事一人当了？”
    赵沅青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她从中插了一句嘴：“我记得我并未见过你，姑娘的水性杨花一说，又从何说起？”
    她倒是好奇，谁又在背后埋汰她了。
    “你是没有见过我，但是我说你水性杨花，也没有错！”异族姑娘说。
    庄离一听，这手又有些痒了。
    正想动手呢，赵沅青柔柔的一个眼神看过来，庄离立刻就停了手，将鞭子往地上随便一扔，朝着赵沅青走了过来。
    那姑娘见庄离扔了鞭子，立刻跑上去，将这鞭子捡了起来。
    这姑娘也是个不怕死的，拿了鞭子之后，就朝着庄离甩了过去。
    是的，庄离。
    姑娘显然记恨庄离先前那一鞭子。
    众人没想到这姑娘这么不怕死，不由得都屏足了呼吸。
    庄离却是眼皮子都没翻一下，伸手一抬，就拽住了鞭子，随后一扯，那姑娘就直接被扯得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有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庄离十分费解。
    赵沅青弯了弯嘴角。
    那姑娘心中憋屈死了。
    丫鬟们此刻已经手忙脚乱地将人扶了起来。
    “我与姑娘素未谋面，姑娘突然出面污蔑，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比起庄离的恶劣行为，赵沅青这语气就柔和许多了。
    姑娘被人扶了起来，她本不想答，但是庄离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不说，再尝尝鞭子的味道？”
    姑娘：“……”
    “你勾搭了盛哥哥，现在又要嫁给其他人，你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姑娘说。
    赵沅青：“？”
    庄离乐了：“盛策安？看来当个和尚还便宜他了。”
    姑娘闻言，气得眼珠子一瞪：“是你剃了盛哥哥的头发？”
    庄离闻言，回：“不用太感谢我，等他头发什么时候长出来了，我会再给他剃一回，保准他脑袋上干干净净，一根头发都找不到了。”
    众人：“……”
    姑娘气得不行，奈何她根本拿庄离没法子。

 第504章 抬出去，埋了吧

    “我不知道姑娘和盛策安是什么关系，但我与盛策安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我甚至，极为厌恶他。”赵沅青的语气平静。
    姑娘一听，却道：“盛哥哥那么好的人，你居然讨厌他？你太过分了！”
    赵沅青：“？”
    这个姑娘是个傻子？
    算了，抬出去，埋了。
    “你又是什么人？”姑娘浑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还伸手指了指庄离，又说：“你都已经有婚约了，还和其他男人不干不净。”
    不干不净？
    “我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庄离说，这名分可不能落。
    姑娘一听，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庄离啊，你眼光真不行。”
    这姑娘倒是没什么反应，而她身后的丫鬟在听到这话时，都是脸色大变。
    “郡主，东厂的人不好惹，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其中一名丫鬟劝道。
    郡主？
    庄离脑海里转了一圈，对这姑娘的身份有了大概的了解。
    “北齐的？”庄离说。
    赵沅青闻言，偏头看向庄离。
    庄离立刻做了解释：“北齐那边来了人，按照行程来说，应该就是这几日的事，应该是北齐的小郡主，不知道为何没有和仪仗队一块儿，倒是先进了京了。”
    姑娘一听，一挺胸膛，说：“不错，我就是北齐的郡主，慕容珠。”
    庄离闻言，说：“人如其名。”
    慕容珠一听，嘴角一弯，但很快又抚平嘴角：“你别以为夸我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我说的是猪狗不如的猪。”庄离回。
    慕容珠：“……”
    赵沅青抿了抿唇，忍下了笑意。
    蠢钝如猪，果然人如其名。
    “你居然骂我是猪？”慕容珠气得不行，她下意识地就要去甩手里的鞭子，手都扬起来了，但又想到自己先前那一跤摔得，又默默把鞭子收了回去，还藏到了身后。
    庄离瞧着她这小动作，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了。
    慕容珠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了些，又补充了一句：“你别以为你功夫比我厉害，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可是北齐的小郡主！”
    “哦。”庄离很礼貌地对对方的话做了回答。
    慕容珠听着这云淡风轻的一个字，又气了个半死，偏还要强调：“我说是我北齐的小郡主！我很受宠的！”
    庄离扬眉：“所以？”
    慕容珠：“……”
    慕容珠就很气。
    “郡主，我们回去。”丫鬟再次劝道。
    见慕容珠依旧毫无所动，丫鬟又补充了一句：“郡主出来久了，盛公子怕是会担心。”
    一听到盛策安的名字，慕容珠便就有了反应。
    “不能让盛哥哥担心。”说着，慕容珠朝着赵沅青和庄离哼了一声：“今日，我就先放过你们了。”
    “多谢小郡主宽宏大量？”赵沅青失笑。
    慕容珠一仰头，回：“不客气。”
    赵沅青：“？”
    是个人才。
    慕容珠别看面上装得跟什么似的，其实心里慌着呢。
    等装模做样带着身边的丫鬟离开很远，确定其他人不会看到她的囧样之后，她才痛得叫唤起来：“痛死我了，啊啊啊啊，快给我找大夫，好痛好痛。”
    说着，慕容珠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个东厂都督太可怕了，吓死我了。”
    默默跟上来的东厂暗卫：“……”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北齐小郡主。

 第505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傅家门口又恢复了平静。
    赵沅青看向了庄离，问：“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庄离说。
    赵沅青闻言，笑了起来：“傅家与赵家不远，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庄离闻言，回：“想见你。”
    赵沅青眉眼微顿，随后就忍不住扬起了一个笑来，一边嘀咕着：“前两日才刚见过呢。”
    “你就没听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一算，这都九年了。”庄离打趣。
    赵沅青已经有些习惯庄离时不时地没个正经样了，东厂的人也习惯，但是不代表其他人能习惯。
    傅家门口此刻来往人本就多，庄离没有刻意遮掩，自然听到了这话，众人都是一脸震惊，全然没有想到庄离同赵沅青之间的相处竟是这样的。
    有些人只是在心里头吃惊，而有些人嘛……直接吓得一个踉跄，一脚踩空，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人倒地，发出那么大的声响，自然也惊动了庄离与赵沅青。
    庄离倒是无所谓。
    而赵沅青，后知后觉地升起了一些不好意思。
    “瞎说什么呢。”赵沅青嗔道，随后也不敢再在这久留了，忙道：“我们快走。”
    赵沅青先行上了马车，庄离一瞧，也跟了进去。
    “这几日，我让陈默去跟着你。”进了马车后，庄离说。
    赵沅青讶异了一瞬，问：“因为那个小郡主？”
    “小郡主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丫头，翻不了天，我怕祁泽礼会借北齐进京，又折腾出一些动静来。”庄离说。
    想到北齐，赵沅青又问：“北齐是怎么一回事？”
    前世，赵沅青一直被困在庆元侯府，对外界的消息，并不是全部了解，比如说这北齐，她就没听说过。
    “北齐老皇帝没多久可活了，底下几个皇子在内斗，大概是想争取祁泽礼的支持。”庄离回。
    邻国的势力分布，这就超出赵沅青的认知范围了。
    “可眼下已尽年底，选择在这个时候出使，北齐的情况，很麻烦？”
    见赵沅青问了，庄离也就解释了一些。
    “北齐老皇帝膝下十二个儿子，其中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有两位了长得太子太子，占了嫡的三皇子。这次出使的就是这位三皇子，慕容铎。老皇帝更偏心太子，眼下，老皇帝病入膏肓，眼看着没几日可活，慕容铎应该是到了被逼无奈，走投无路的地步。”
    “这次明面上是邻国邦交，事实上，说得直白些，是慕容铎被逼出北齐，意欲与祁泽礼联盟，卷土重来。”
    庄离笑了声，不言而喻。
    慕容铎并不想在此时离开北齐，但若是不走，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因此才在如此尴尬的时间内，促成了此次出使。
    慕容铎想要和祁泽礼联盟，而北齐太子自然不想看到这一幕，在使团中也插入了他的人马，必然要搅合一团浑水。
    “北齐的事，倒与我们无关。但是祁泽礼这人，我怕他到时候和慕容铎谈条件时，针对你，陈默跟着你，我放心一点。”庄离又扯回正题。
    赵沅青闻言，很想问，她有那么重要吗？
    但是随后想想明安帝的那些手段，又觉得，这似乎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好，我听你的。”
    “至于那个小郡主，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她娘是慕容铎一脉，此次带她过来，怕是存了和亲的意思，总之，和我们无关。不过，她和盛策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事，等我查查后，再给你答案。”庄离说。
    盛策安和慕容珠的事，赵沅青其实没什么好奇。
    她眼下，倒是还有一件事。
    “今日，方书宜寻了我。”赵沅青开口，将方书宜拜托她的事，直接与庄离说了。

 第506章 那股子臭味直冲脑门

    “冯俭澜？”庄离扬了扬眉。
    “我记得，不久前，你还和冯怡雪起过冲突，现在要帮着找冯俭澜？”
    冯怡雪，便是绾宜郡主的名讳。
    “绾宜郡主是绾宜郡主，冯俭澜是冯俭澜。方书宜与我也算朋友，能帮就帮一帮。”赵沅青有些无奈道。
    庄离见此，爽快地点了头：“行，我让边关的人多注意点。”
    但也仅限于此了。
    人，他会帮着打听，至于旁的，他不会插手太多。
    方书宜的述求，就这一点，赵沅青笑了声，说：“这就很好了。”
    庄离将赵沅青送回了赵家，并将陈默留了下来。
    而慕容珠，此刻已经去了盛家，东厂的人亲眼瞧见慕容珠进了盛家的门，盛家的下人，对慕容珠十分恭敬。
    至于慕容珠与盛策安之间的儿女情长，一时之间倒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以东厂的手段，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无非是要多花费两日光景罢了。
    慕容珠与盛策安的关系，目前不明，而今日的重场戏，还是许宿清与傅乐俪的婚事。
    许宿清将面子功夫做到了极致。
    活了那么多年，今儿个算是许宿清最聪慧，演技最佳的一日了。
    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中拜了堂，而后，傅乐俪被送去了新房，两人在喜婆的唱喝中，揭了喜帕，喝了交鸾酒。
    随后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庆元侯府的晚宴便也就摆了起来，许宿清去了前院会客，而傅乐俪，则是继续留在了新房中。
    许宿清今日似乎很高兴。
    那些向他敬酒的，许宿清来者不拒，甚至还主动朝着宾客敬酒，没过多久，他似乎脸上就有了醉意。
    然而，许宿清还未曾停止，继续与宾客们把酒言欢。
    等到夜深人静，酒席散去时，许宿清似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两个小厮左右架着许宿清，将人送去了新房。
    傅乐俪早就等着不耐烦了。
    她此刻已经换下了正婚服，换了身轻便些的红色常服，坐在床上，面上一脸的烦躁：“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
    “姑娘，今日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姑娘且耐心些。”秋意出言安劝道。
    许宿清压根不想要娶傅乐俪，借喝酒来得晚些，在秋意看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自家姑娘铁了心思想要嫁过来，就应该预料到今日的情形。
    傅乐俪自然能想到。
    可她就是不爽，不甘心。
    而就在傅乐俪的不知道第几声抱怨声中，许宿清被小厮们架着，姗姗来迟。
    “世子夫人，世子爷在前头喝多了酒，今夜要麻烦世子夫人了。”除了两个小厮，还有庆元侯府身边的一个老嬷嬷陪着一道过来，这会进了屋，便先带了笑，主动与傅乐俪说话。
    许宿清一进屋，就带来了一阵难闻的酒味。
    傅乐俪忍不住伸手捂住了鼻子，这会再听到老嬷嬷的话，眉眼都皱了下来。
    老嬷嬷权当没有看到，继续道：“世子爷一时没有轻重，被人灌了酒，怕是得要少夫人多担待些了。”
    说着，老嬷嬷朝着两个小厮招了招手，要将许宿清放到床上去。
    傅乐俪原是没有阻止的，毕竟这也是许宿清的院子。
    可等到小厮架着许宿清经过傅乐俪身边的时候，一股臭得要死的酒味直冲脑门，傅乐俪压根没有多想就叫了停：“等等，秋意，你将世子爷扶过来。”

 第507章 各怀心思的夫妻俩

    秋意也有些嫌弃，但还是听了傅乐俪的话，与其他丫鬟一道从小厮手中接过了许宿清。
    “世子爷自有我照料，你们都回去。”傅乐俪说。
    老嬷嬷似乎有些为难，尤其是瞧见那秋意几个丫鬟架着许宿清，站在原地，压根没有往床上放的意思。
    “怎么？嬷嬷可有什么指教？”傅乐俪直接开口询问，随后又笑道：“世子爷醉酒，总该洗漱一番，否则怕是睡不踏实。”说着，傅乐俪就招了人，去安排热水了。
    老嬷嬷瞧了傅乐俪几眼，一时没有出声。
    傅乐俪见此，笑了声，说：“嬷嬷是怀疑我会对世子爷不利吗？我如今已经嫁入庆元侯府，世子爷是我的夫君，世子爷的事，日后自有我这个做妻子的打点，就不必旁人多忧心了。”
    老嬷嬷一顿，最后似乎是没有法子，与傅乐俪欠了身，便就告辞离开了。
    而等老嬷嬷和其他下人一走，傅乐俪脸上就没了笑容，彻底冷下了脸：“扔到隔壁屋子去。”
    秋意：“……”
    虽然觉得自家姑娘行事不妥，但是闻着那股冲门的酒味，秋意也不想伺候这种主子。
    何况，因为这门婚事，自家夫人显然已经放弃了姑娘，出门前，夫人寻过她，将卖身契还了她，只要求陪着傅乐俪一年。
    一年啊。
    只要傅乐俪不要自寻死路，秋意觉得，此事还是十分简单，而且只是保住傅乐俪，可没说要让傅乐俪与许宿清感情好。
    既然如此，秋意也没有太多想要提点傅乐俪的心思。
    索性也就由着自家姑娘去了。
    许宿清被丫鬟们带到了隔壁的屋子。
    隔壁的屋子只是间休息的耳房，连张床都没有。
    傅乐俪也没想让许宿清好过。
    进了屋，扫了一眼，余光朝着地上一点，回：“就扔地上。”
    秋意闻言，有些迟疑：“日子凉，若是受了寒，怕是不好收拾。”
    傅乐俪一听，嗤笑：“那也是他活该。”
    秋意见此，最终叹了口气，选择了照办。
    许宿清就这么被扔在了地上。
    傅乐俪却仍不解恨。
    她伸手，踹了许宿清好几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种人，也只能配得上赵素兰那种贱人了，倒不如死了干脆些。”
    说完，傅乐俪就带着秋意几个丫鬟离开了。
    她自然也就不知道，等她离开后，原本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许宿清睁开了眼，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全是恨意。
    许宿清压根就没醉。
    今儿个喝的酒，全是兑了水的，但他必须要醉，因为他根本没有法子和傅乐俪行周公之礼。
    只是许宿清没想到，傅乐俪居然会做得这么绝。
    “贱人！”许宿清恶狠狠地骂道。
    但是他此刻也不敢和傅乐俪闹得太僵，只能将这些恨意暂时先藏在了心中。
    许宿清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屋里头翻出了一些被子，准备今夜暂时先在这凑合一夜，明日，他就搬到书房去！
    傅乐俪此刻已经回到了新房。
    她收整了一番后，便就直接上床休息，俨然将今日是自己与许宿清的新婚夜抛到了脑后。
    这一夜，庆元侯府最终算是安安稳稳地过去了，并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第508章 又是明安帝搞的事

    傅乐俪与许宿清的婚事，并没有在京城中掀起太大的风浪。
    倒是有人又提起了当日在茶楼的那场闹剧，但是因不知晓还有一位姑娘是谁，这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何况，与傅乐俪和许宿清的恩怨相比，在傅家门口，对赵沅青出手的北齐小郡主，还有庄离与赵沅青之间的不得不说两三事，显然更受百姓欢迎。
    而就在众人对庄离、赵沅青、盛策安和慕容珠四人的关系，好奇到顶峰的时候，北齐的使团，到了。
    六王爷祁泽清，奉皇命，接待使臣团。
    祁泽清去城门口迎接使臣团时，赵沅青便与庄离坐在茶楼一处，将城门口的情况尽收入眼中。
    此次，北齐使团中，以三皇子慕容铎为首，除此之外，又有使臣十二名，大多是北齐世家出身，除此之外，另有护送侍卫三百余人，伺候的丫鬟二十人，以及随使团而来的七名舞姬。
    祁泽清早早就候在了城门口。
    待北齐的使臣团一到，祁泽清便就驱马向前，朝着使臣团问道：“皇朝祁泽清，奉皇命迎接北齐使团，马车中，可是三皇子？”
    话音落下，那辆最豪华的马车被掀起了一角帘子，有一个锦衣华服，但是面色苍白的男人露了一张脸出来。
    男人的长相有些偏女相，带着些阴柔的美。这会帘子一开，一阵凉风吹了进去，男人似乎受不住，伸手抵着唇畔咳嗽了几声，这一咳，整张脸色都苍白了起来，就像是个随时会破碎的布娃娃似的。
    而此人，便是北齐三皇子，慕容铎。
    “是本殿。”慕容铎开口。
    对于慕容铎的虚弱，祁泽清却似乎毫无察觉，只是笑道：“三皇子，请随本王进城。”
    慕容铎没想到祁泽清跟走个任务似的，居然连句客套话都不讲。
    但他面上并无任何异样，只是温和地看向祁泽清，回：“有劳六王爷了。”
    “皇命所在，三皇子客气。”祁泽清回得不卑不亢，随后他伸手朝着身后一挥，侍卫们各自散开，开出了一条路，祁泽清率先驱马进城，而后，慕容铎一行跟在后头。
    赵沅青在茶楼上，将这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慕容铎，是真病还是假病？”赵沅青有些好奇地问。
    庄离笑了笑，回：“半真半假。”
    赵沅青扬眉。
    “慕容铎这人身手不错，勉强能在陈默手下过个百来招，不过，他倒也不是全假装，据我的眼线所知，慕容铎中了毒。毒虽无大碍，但到底伤了些元气，他又初来京城，适应不了，病上加病，只不过，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虚弱就是了。”庄离解释。
    赵沅青应了声，又问：“慕容珠的事，查清楚了吗？”
    “查了。”庄离回，说起这事，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他凑近赵沅青，问：“你猜，是谁促成了慕容珠和盛策安？”
    赵沅青听到这个问题时，微微一顿。
    这个问法，难道——
    “明安帝？”赵沅青立刻就想到了这个答案。
    庄离冲着人扬了扬眉，肯定了这个答案。
    赵沅青：“？”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明安帝，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第509章 一个坏，一个蠢

    “慕容珠此来京城，原本是慕容铎想要献给祁泽礼的。”庄离说。
    赵沅青闻言，面上越发古怪了。
    “慕容铎因受了伤，使臣团不得不放慢速度，而慕容铎却没有那么多时日可以耽搁，是而，率先将慕容珠送进了京。也怪我多没注意此事，倒是把这事给忽略了。”
    倒也不是庄离不注意，而是当时整个东厂上下都在忙着自家爷的婚事，其他要紧的事还是有条不紊，但也漏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比如说，慕容珠进京。
    “祁泽礼没有想要慕容珠入宫的意思，但他应该是又想和慕容铎合作，所以，祁泽礼将自己手下适宜的年轻男子画像，都给了慕容珠一份。”
    明安帝自己不想娶慕容珠，但是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所以想出了这个折中的法子，让自己的手底下人娶。
    这慕容珠，养得性子单纯了些，有时候单纯得有些没脑子。
    明明是冲着明安帝来的，但是在明安帝的一番操作后，她倒真的将心思从明安帝身上转移开了，而后，落在了盛策安的身上。
    画像上，盛策安自然还是有头发的，而他长得也的确不错，翩翩君子的模样，慕容珠就动了点心思。
    而后，便是见面。
    慕容珠这人，有两大特点。
    爱好容色，其二，爱打抱不平。
    她先被盛策安的长相吸引，而后在盛策安一番乱七八糟的说辞中，俨然将盛策安当做了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可怜。
    爱不爱盛策安，还真提不上，慕容珠单纯就是想要给盛策安讨个公道，随后就找上了赵沅青。
    知道了来龙去脉后的赵沅青：“……”
    她决定送慕容珠两个字，有病。
    不过，这盛策安也有够恶心的。
    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知道吗？居然还倒打一耙。
    “一个坏，一个蠢，倒是天生一对。”赵沅青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庄离闻言，笑了笑：“那就将这亲事给他们撮合成了。”
    “不必，随他们去。”赵沅青觉得这种小事，不需要他们多费心思。
    说话间，祁泽清与慕容铎的车队已经进了城。
    赵沅青对慕容铎一行人失去了兴趣，倒是将视线落在了祁泽清的身上。
    祁泽清，先帝第六子，母妃沈嫔，外祖家无功无过的一个芝麻官，沈嫔在宫里也是不温不火，而祁泽清，提起他，众人也没什么太多的印象，只知道他不争不抢，人有些平庸，但似乎也不是蠢到家的那种，且没什么野心，一直远离朝堂势力。
    也正是因为祁泽清放得下这一点，安心做着他的闲散王爷，他在当年的夺嫡中苟活了下来，在明安帝登基后，也没有得到明安帝的特别针对，甚至，偶尔还能接一接类似迎接使臣团这种虽然没什么用，但能露个脸的小差事。
    “六王爷，不简单。”
    赵沅青在打量了祁泽清一番后，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能够一直好好地活到现在，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足够平庸吗？
    赵沅青倒觉得，他是懂时务，擅掩藏，才苟活了下来。
    庄离闻言，点头：“祁泽清算是祁家这辈子里少有有脑子的了。可惜，母家帮衬不了多少，他又没有什么势力，恐空有一身才华，也没有那个胆量争一争。”
    赵沅青听了，有些好奇：“论出身，明安帝都还没他高贵呢，说来，你当时为什么会推明安帝上位？”
    要是换个人，赵文两家或许不会有这个下场。
    庄离沉默了一下。

 第510章 庄离赶紧打了个哈哈

    “大概是因为他又蠢又坏，好控制。”庄离最终选择了说真话。
    祁泽清的确比祁泽礼适合，但是庄离可不是要选一个好皇帝。祁泽清上位，要是真的对付起他来，手段可就不会像明安帝这么小儿科了，庄离也犯不着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是？
    “所以，你是在那群皇子中，选了个最不起眼最没用的？”赵沅青有些好奇。
    “倒也不能这么说，首先还是得排除一些条件。”庄离说。
    赵沅青好奇，问：“比如？”
    “身体不能有残缺。”
    嗯，先帝的儿子中，有三个因为夺嫡而先后身体上落了残，纵然有手段有本事，最后也只能做一个闲散王爷。
    “不能有太强的后台。”
    嗯，先帝的儿子中，那个被搞死得太子太子，身后就有强大的外祖家支撑，一旦太子上位，必然容不下权势滔天的庄离，两方一联手，庄离的优势就不算很明显了。
    “最后，不能太聪明。”
    得，祁泽清成功被排除在外。
    不过，之前被排除在外了，而这一轮嘛，赵沅青的视线落在了祁泽清的身上，心中已经有了些许考量。
    她可以先观望一下。
    祁泽清一行人，已经经过了茶楼，继续往前去了。
    “你在考虑他？”庄离看出了赵沅青的意思。
    赵沅青没有避讳，点了点头：“眼下皇家中，能够名正言顺的并不多，而在这群人中，还要挑个有脑子，有点难。”
    有点本事的，基本上都已经被先帝和明安帝搞死，留下的这些中，就算祁泽清是真的平庸，怕也是矮个子里拔高个了。
    “秦王。”庄离倒是提出了一个人选。
    秦王此人，有手段，目前来看，还讲点情义，虽然不确定日后会不会变，但就从目前来看，秦王上位，应该不会对赵文两家出手。
    赵沅青闻言，抿了抿唇。
    “他不行？”庄离有些好奇。
    赵沅青看了庄离一眼，回：“秦王无子嗣。”
    “嗯？他年纪也不大，再……”庄离下意识地回，但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赵沅青在想什么了，那个“生”字硬生生地被庄离吞了回去。
    秦王没有子嗣，如果他登基，那么为了留下子嗣，只有两种可能。
    秦王妃老蚌生珠，或是秦王广纳后宫。
    秦王与秦王妃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是真正的恩爱夫妻，这一对，要是被推上了帝后的位置，就这子嗣的问题……啧。
    庄离是真没想到，就这种事，也在赵沅青考量的范围内。
    “再什么？”赵沅青看向庄离，目露微笑，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瞧怎么危险。
    庄离打了个哈哈：“秦王都这么老了，的确不合适，哈哈哈哈，还是祁泽清好。”
    “哼。”赵沅青轻轻哼了一声。
    她其实也觉得自己考量的理由有些无厘头，但是将心比心……
    秦王和秦王妃夫妻情深，如果秦王做了皇帝，反而因此与秦王妃生了龌龊，而秦王妃，没了女儿，最后连丈夫也渐行渐远，秦王妃做错了什么？赵沅青没道理将人往绝路上逼。
    而如果秦王有心皇位，甚至不惜辜负秦王妃，那么，这个人，也不是赵沅青欢喜的，自然也就不想选他上位。
    而祁泽清嘛，那就没这个问题了。
    祁泽清有儿有女，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两位侧妃，五名妾侍，在王爷中，大概是除了秦王外，妾侍最少的了。
    但是少归少，不也有吗？
    想来，是不在意这些的。
    不过，到底选谁，也不是现在就能够立刻决定了，祁泽清也只是赵沅青目前名单中考虑的一位罢了。

 第511章 一心只玩媳妇的手

    两人说话这会儿，祁泽清与慕容铎一行人也已经走远。
    “走。”赵沅青起了身。
    庄离自然跟着起身，问：“去哪？回赵家？”
    “我要去奕阁一趟。”赵沅青回。
    庄离立刻道：“我同你一块去。”
    赵沅青倒是没什么，只是也有些好奇：“东厂那边就没什么公务？”
    但凡是她出来，庄离必然是要跟上来，一跟就是一整日。
    “有安盛、李年他们呢，我养了他们那么久，难道是让他们吃白饭的吗？”庄离理所应当地说。
    赵沅青无奈笑了声。
    庄离想要一块，那就随他去。
    两人从茶楼离开后，便就去了奕阁。
    赵妄先将奕阁这些日子的情况简单与赵沅青汇报了一遍，等此事了了之后，赵沅青让人去将秦牡丹请了过来。
    在将那些事忙碌完之后，赵沅青总算是空出时间，能够有心思与秦牡丹好好商量，这生意得怎么合作了。
    秦牡丹一听说赵沅青寻她，立刻花枝招展地过来了。
    人还未到呢，声音就早早扬了起来。
    “赵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妾身想你想得是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大圈了。”秦牡丹舞动着腰肢，掐着声音说话，都快要掐出水来似的。
    这要是换了普通男人，这会儿怕是身子都得先软了半分。
    然而——
    此刻屋里头的是身为女子的赵沅青，以及极爱吃醋，不分男女的庄离。
    “茶饭不思？瘦了一大圈？”
    秦牡丹一进屋，就对上了庄离似笑非笑的眼神，语气看起来稀松平常，但是秦牡丹愣是打了个寒颤。
    好家伙，怎么没有人跟她说，这个煞神也在？
    好在，秦牡丹能屈能伸。
    “哟，庄公也在啊。妾身近日可听说了，两位好事将近，妾身就在这里先给两位先贺个喜了，妾身祝愿两位情比坚金，白头偕老，如胶似漆，甜甜蜜蜜一辈子。”秦牡丹这人要说起好听的话来，还真是一句句都往人心窝子里戳。
    庄离在听了这番话后，眉眼渐渐松展开来。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似平淡，却没有再用方才的视线瞧秦牡丹了，而是专心致志地拉着赵沅青的手，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玩媳妇手的模样。
    赵沅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庄离什么时候来的小趣好，见了她就喜欢把玩她的手指。
    原本赵沅青还有些想要反抗，但后来发现庄离有分寸，大多都是私底下，或是熟人面前，赵沅青便也就随他去了。
    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但是尴尬着，尴尬着，她就习惯了。
    “牡丹姑娘，请坐。”赵沅青出了声，朝着秦牡丹做了一个示意。
    秦牡丹立刻笑着寻了个位置坐下。
    “今日过来，是想与姑娘说说关于姑娘先前提起的生意一事。”赵沅青单刀直入。
    秦牡丹其实也没兴趣说废话，她这些日子已经走遍了整个京城，心中早有计划，此刻赵沅青话一出，立刻就从怀里取出了一堆纸来，又起身，送到了赵沅青跟前。
    “这是妾身写的关于这生意的一点点小想法，妾身也走访了京城的商铺，大抵有了选择，还有些妾身自个儿画的铺子的修整图纸。”秦牡丹将东西送上来，又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赵沅青没想到自己居然捡到了个宝。
    秦牡丹竟然是把这事情都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

 第512章 我很单纯，我什么都没说

    秦牡丹做得多了，倒是省了赵沅青的事。
    赵沅青瞧了一眼秦牡丹的大概计划，心中也已经有了数。
    “姑娘身份不同，那些不好听的事，自然做不得，妾身觉得就办一间针对夫人姑娘们，解人忧的小楼，与人谈谈心，说说话，陪夫人们打打叶子牌，谈谈这养颜美容，穿着打扮的事。”秦牡丹说。
    这个，倒是应了赵沅青的心思。
    别看这听起来好像是没什么意思。
    但是女子后宅中，事情繁琐，心情沉重着，而且，养颜美容，哪个女人不想？而打叶子牌嘛，赵沅青是觉得没什么乐趣，但这不是家里有个叶子牌专好吗？这要是整起来，别的人不敢说，她娘肯定是常客。
    而女子嘛，打听的消息可也不少。
    一旦将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妇人都拉拢成客人，她还怕探听不了消息吗？
    “就按牡丹姑娘的意思办。”赵沅青说，“我不便出面，有些事，还得由牡丹姑娘多多费心，银子上的事，不必担心，姑娘可以从奕阁账上支，若是有其他什么事，你也可一并交给赵妄去办。”
    秦牡丹闻言，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钱，她有，想法，她也有，但问题是在京城做生意，人脉，背景，缺一不可，少了一样，这生意就做不起来。
    但如今有了赵沅青，她还愁这些吗？
    甚至，赵沅青还能出钱。
    秦牡丹虽然有钱，但毕竟有限，有了赵沅青的加入，这预算一下子大了许多，能够给秦牡丹施展拳脚的空间也就更大了。
    之后，秦牡丹又与赵沅青谈了些细节，等确定了这些之后，秦牡丹便就准备告辞了。
    不过，在走之前，秦牡丹又想起了一回事。
    “庄公，妾身这边有一件送给两位的新婚贺礼，两位且等等。”说着，秦牡丹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庄离对秦牡丹的贺礼没有兴趣，但是人都这么说了，他反正也无事，索性也就等了等。
    最重要的是，从奕阁出去，赵沅青就要回去了，能久待一会是一会。
    等秦牡丹走了后，赵沅青将手收了回来：“也不知这手指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你就不腻？”
    庄离没有阻止。
    见人收了手，庄离悠悠然地叹了口气：“那这不是没有其他可玩的吗？”
    赵沅青总觉得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庄离却只是扬着唇笑，一副我很单纯，我什么都没有说的模样。
    赵沅青：“……”
    赵沅青忽然就不想搭理庄离了，轻轻地“哼”了一声，就转头避开了庄离的视线。
    庄离见此，人又往前，凑到了赵沅青跟前：“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赵沅青依旧不搭理。
    庄离便就上了手，双手捧住赵沅青的脸颊，将人的脸转了过来，对着自个儿。
    两人虽坐着中间隔着一张小茶几，但此刻庄离往前倾身，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虽然不至于鼻息相间，但是赵沅青能感觉到庄离温热的呼吸扫在她的鼻尖，而她一张嘴，似乎只要一说话，那股温热的呼吸，就能往庄离的脖颈上扫去。
    原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赵沅青，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又闭了嘴。
    她才不说呢。
    “嗯？”庄离见赵沅青不语，又凑近去瞧她。
    “你做什么呀。”赵沅青有些想躲，不由得开了口。
    语气娇娇弱弱的，呼吸扫在了脖颈上，有股子痒痒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被呼吸扫到的地方痒，还是心里痒。
    “我没做什么呀，我同你说话呢。”庄离故意学着赵沅青的语气说。
    一个大男人，学着姑娘家的语气，倒也不显得女气扭捏，倒是多了些绮丽。
    赵沅青瞪了庄离一眼，似嗔还怒。
    那一眼，当真是什么火气都没有，倒是要将其他人的火气给挠起来。

 第513章 眼看着就要亲到了

    庄离失笑一声，忽然伸手捂住了赵沅青的眼睛。
    赵沅青：“？”
    “你做什么？”赵沅青有些茫然。
    眼前失去了视觉，听觉和触感瞬间敏锐了起来。
    庄离一只手还捧着她的脸颊，一只手紧贴着她的眼睛，虽说亲昵，但是原还没有觉得什么，但是此刻，赵沅青只觉得整张脸烫得不行，不知道是庄离的手心太热，还是她自个儿的脸太烫。
    庄离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子突然上升的暖意，手指不经意地微微动了动。
    指腹触摸的触感，一下子传到了赵沅青的大脑中，因黑暗而加强的触感，明明只腹间地轻微轻微摩擦，赵沅青竟然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庄离看着眼前这个面若绯色的姑娘，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似乎要比以往深沉些，低哑的笑声，倒像是在赵沅青自个儿的心口上拂过似的，酥酥麻麻的。
    “我的姑娘，真漂亮。”庄离说。
    赵沅青还没适应那道笑声而引起的酥麻感，又再听到庄离的这句话，一瞬间，只觉得心里跟炸开了花似的，这种感觉，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她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庄离的视线随之落在了她的唇畔上。
    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像是一道邀请人采撷的佳肴。
    庄离这人，就没多少规矩可言，只是顾忌着赵沅青，多少会克制些自己，而这会儿，庄离觉得有些忍不住了。
    然而就在他低头，想要靠近的时候——
    “庄公，这可是妾身收藏多年的宝……贝……”
    秦牡丹兴冲冲地冲了进来，正好瞧见庄离捂着赵沅青的眼睛，正低下头，俨然是一副要亲吻的模样。
    秦牡丹惊呆了，她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结结巴巴地吐出一个“贝”字后，就傻在了原地。
    真傻了。
    秦牡丹在思考，自己今日能够活着走出这道门的可能性，有多大。
    庄离原本是见色起意，这会儿秦牡丹的到来，一下子就将那暧昧气氛打了个七零八落，他也没有兴趣在别人眼前表演亲密的兴趣，是而，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秦牡丹。
    这亲是亲不到了。
    而作为捣乱的始作俑者，庄离看着秦牡丹，眼睛里已经快结成冰块了。
    赵沅青此刻眼前恢复光亮，与黑暗一并消失的，还有方才的意乱情迷。
    恢复了清醒的赵沅青，此刻恨不得找个洞，将自己藏起来了。
    太尴尬了。
    自己把持不住也就算了，怎么就还被人瞧去了呢？
    赵沅青低下头去，强烈克制住想要以手覆面的冲动，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些。
    “那个……两位感情真好，哈哈哈哈。”秦牡丹有些尴尬地笑着。
    赵沅青看着眼前的虚无，就是不瞧秦牡丹，而庄离是啥都不瞧，就冷渗渗地盯着秦牡丹瞧。
    秦牡丹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于是，她掏出了自己的小锦盒，小心翼翼，一步整成十步走似的，往庄离那边挪。
    “庄公，这……这是妾身为两位准备的新婚贺礼，这是妾身活了那么多年的珍藏了，保准有用，庄公一定会欢喜，庄公，你瞧瞧？”秦牡丹小心翼翼地说。
    庄离没吭声，依旧这么盯着秦牡丹。
    秦牡丹心里叫苦不迭，但为了苟命，她默默地将视线转到了赵沅青身上。
    “赵姑娘，你真不瞧瞧？这可是好东西，事关你们未来的幸福啊。”秦牡丹说。

 第514章 是幸还是性

    赵沅青此刻也不想搭理秦牡丹。
    庄离有分寸，不会真对秦牡丹做什么，所以，赵沅青选择保持沉默。
    倒是庄离，听到秦牡丹后面那句话时，面色有了些变化。
    这个幸福的幸，是幸还是性？
    想到秦牡丹花魁的身份，庄离起了些兴趣。
    “拿过来。”庄离终于开了尊口。
    秦牡丹一听，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忙三步并作两步，将锦盒送了上去。
    庄离接过锦盒，将东西放在了桌上，随手打开。
    锦盒里头放着几本册子。
    庄离随手取了一本。
    这上面的内容，和庄离想得差不多，但是又有点差距。
    的确是那回子事，但秦牡丹以为庄离是太监，是而这送过来的自然不是什么正常的，而是一些其他的法子癖好的，这东西，偶尔玩个情趣倒也可以。
    庄离厚脸无耻地果断收下了。
    他不止收下了，还问：“还有吗？”
    秦牡丹：“？”
    “这……这已经是妾身多年珍藏了。”秦牡丹弱弱地说，这一般正常的好找，玩出花样的哪有那么多？
    庄离见此，却道：“正常那种。”
    秦牡丹闻言诧异，但是又觉得震惊，庄离要这做什么？
    庄离自然不会过多解释，只问：“有没有？”
    “有有有。”秦牡丹忙回。
    只要能活命，啥都有。
    而此刻，赵沅青也终于听出了一些古怪来。
    她看向了放在庄离面前的锦盒，伸手过去：“什么东西？”
    眼看着手就要碰到锦盒，庄离却突然伸手，抓住了赵沅青的手，说：“现在看了就没有神秘感了。”
    赵沅青：“？”
    秦牡丹：“……”
    庄公可真会玩。
    庄离却依旧脸皮厚得压根没有什么变化，他一边抓着赵沅青的手，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抱过了锦盒，还不忘朝着秦牡丹交代：“等东西准备齐全了，就送到东厂去。”
    秦牡丹闻言，麻木地点了点头。
    “走，时辰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庄离终于恢复了平静，将心思全部放到了赵沅青的身上。
    赵沅青虽然有些好奇这锦盒里的东西，但是时辰的确不早，而且，她此时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牡丹。
    是而，赵沅青跟着起身，应了声“好”。
    庄离牵着赵沅青离开。
    秦牡丹一直小心翼翼地目送着，等到两人都走后，秦牡丹这才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我的娘诶，可吓死老娘了。”
    而等秦牡丹这股子惊吓下去了之后，她又开始好奇，庄离要这些做什么？
    难道……是他不是太监？
    怎么可能？
    那是宫里，又不是他们花楼，什么事都能乱七八糟地糊弄过去。
    可能是有其他用处。
    秦牡丹心中已经接触到了正确答案，但是因为过于离奇，她又不敢多想，又生生错过了正确答案。
    “又苟过一次，秦牡丹，你可以的！加油搞事！努力赚钱！然后养他一堆小白脸！”秦牡丹暗暗给自己打气，幻想了一下未来的美好生活，那股子胆战心惊，倒真的散了不少。
    她觉得，庄离这个人其实是个好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的庄离，此刻已经将赵沅青送了回去。
    赵家已经对此事见怪不怪的。
    自家姑娘一进家门，庄公都还得在赵家门口当一尊望妻石，等人瞧不见了，才会离开。
    今日，依旧如此。

 第515章 这位东厂都督有位未婚妻

    祁泽清先将慕容铎一行安置在了驿馆。
    待修整后，再等待明安帝的召见。
    慕容铎与祁泽清客套了一番，随后便就带着使臣团，住进了驿馆。
    这厢慕容铎进了驿馆，慕容珠那边就得了信。
    原本正在盛策安的院子里头，听盛策安给她讲皇朝的风土水情，忽然有丫鬟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容珠目露喜意，随后朝着盛策安笑了笑：“盛哥哥，我哥哥来了，我要先去见我哥哥，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慕容珠就直接起了身，小跑着往外走，对盛策安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原本正装得温柔体贴的盛策安，在慕容珠离开后，立刻沉下了脸，心里窝着火气，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拿过一旁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附近有盛家的丫鬟伺候着，瞧见这一幕，也只敢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自从盛策安再次被剃了光头后，盛策安的心情就有些起伏不定，而等到慕容珠出现后，就越甚。
    他在慕容珠面前表现得有多温柔体贴，在背后，他就有多暴躁疯狂。
    可怜丫鬟们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一声也不敢吭。
    慕容珠还觉得盛策安是个翩翩君子，顶温柔的好男儿呢。
    不过，再好的盛策安，和慕容铎相比起来，又显得一文不值。
    慕容珠直接骑了快马，一路驰骋，也不管会不会伤到路边的行人，直奔驿站。
    待进了驿站后，她瞧见了熟人面孔，问了慕容铎的住处之后，将马同马鞭一扔，便就跑去了慕容铎的屋子。
    慕容铎才刚刚收拾妥当。
    此刻，他屋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四名他的心腹。
    其一是他的侍卫，武功高强，寸步不离地保护慕容铎，还有三人，则是他的幕僚，是北齐世家的人，也是此次使团中的使臣之一。
    “明安帝派一个不管实事的王爷过来，又没有立刻召见主子的意思，臣怕明安帝会借此狮子大开口。”其中一名使臣说道，此人名为白舫。
    白舫说了后，另有两名使臣郑俊毅、章瑾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郑俊毅：“眼下我们处境艰难，只要明安帝提出的要求不是太过分，臣觉得，倒是可以退一步。”
    章瑾却有不同意见：“臣打听过皇朝的情况，臣倒觉得，与明安帝合作，并非上上之策。”
    “哦？”慕容铎正在饮茶的手一顿，抬头看了过来。
    章瑾开口：“主子可听说过皇朝的东厂都督？”
    慕容铎闻言，微微颔首：“听过，听说这都督权势滔天，就连明安帝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章瑾听了，却笑着摇了摇头。
    “不对？”慕容铎起了些好奇。
    北齐与皇朝有些距离，虽然知道一些皇朝的事迹，但是一些过于隐秘的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易探听到，所以，慕容铎也只是一知半解。
    “与其说是明安帝要给这位东厂都督几分薄面，倒不如说这明安帝是都督手里的提线木偶，只不过，这提线木偶如今起了些其他的心思，想要挣脱主人的掌控。”章瑾说。
    慕容铎听着章瑾的话，指尖摩擦着茶杯，开口：“你的意思是，和这位东厂都督合作？”
    “就算这位东厂都督压着明安帝，可是以我们眼下的情况，如何去同这样一个权势滔天，什么也不缺的人交易？”白舫提出了其中关键。
    章瑾听了，又道：“臣查到，这位东厂都督最近有位未婚妻，臣以为……”
    “将准备送给明安帝的舞姬送给这位都督？”郑俊毅开口。
    章瑾：“……”

 第516章 他只想说，干得漂亮

    章瑾有些无语，但是还不等他开口反驳，慕容铎突然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几人瞬间就哑了声。
    随后不久，就见慕容珠兴冲冲地过来了，连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三哥。”慕容珠一瞧见慕容铎，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走到慕容铎身边的椅子坐下，随后又嫌远，将椅子往慕容铎那边拉近了些，双手挽上了慕容铎的胳膊，开口：“三哥，你可算来了，这京城有人欺负我，你一定要替我出气。”
    这话一出，章瑾几人都蹙了眉。
    他们来京城，是来寻求联盟的，岂能在京城闹事？这位小郡主，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慕容铎也有些不满，但面上并未表露，而是带着笑意，开口：“怎么？是明安帝对你不好？”
    “那倒不是，是别人。”慕容珠说着，就把庄离和赵沅青联手欺负盛策安，而她想要替盛策安报仇，最后被反打了一顿的事，添油加醋地同慕容铎说了一遍。
    章瑾听到庄离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是眉心一跳。
    “主子，庄离便是东厂都督。”章瑾提醒。
    慕容铎：“……”
    “三哥，你一定会替我报仇的对？不过是区区一个东厂都督。”慕容珠拉着慕容铎的胳膊，撒娇道。
    慕容铎听着这话，只想要将慕容珠这个蠢货扔出去。
    她一点忙都帮不上，还给他捅了一个大篓子。
    但是，慕容铎却不敢在此时与慕容珠闹僵。
    他耐着脾气，问：“盛策安是谁？”
    “啊，是明安帝给我寻的夫君候选人。”慕容珠说得毫不羞涩。
    慕容铎：“？”
    “明安帝不打算收你进后宫？”慕容铎问。
    慕容珠想当然地说：“不啊，是我不想去，他说了，我这个身份，进宫了也不会给我后位，最多是当个妃子，宫里头妃子那么多，我进宫了也就是一个小妾，我堂堂北齐郡主，怎么可能去当妾？明安帝还蛮善解人意的，见我不想当小妾，就把全京城的青年才俊让我选，我嫁过去，那就是正妻，未来的女主人。”
    慕容铎：“？”
    妈的，这个脑子里装的都是垃圾？
    慕容珠还在继续说：“盛策安是那群人里头最好看的，而且人也很温柔，他就是太好了！所以被人欺负，三哥，你都不知道那个庄离有多过分，他居然把盛哥哥的头发都给剃了，太过分了！”
    慕容铎麻木脸。
    他甚至想说这头剃得好。
    “还有，三哥，你看我脸上这伤，也是他用鞭子甩的。”
    慕容铎瞧了一眼。
    啧。
    这伤口还挺深。
    慕容铎依旧想说，这鞭子甩得也挺好。
    慕容珠一无所知，并且还在废话。
    慕容铎没有打断，但是也没仔细听，而是在心里开始琢磨起其他事来。
    明安帝不愿意娶慕容珠，意味着他并不是多少看重这次的合作，倒是这个庄离……慕容铎开始考虑起章瑾的建议来。
    慕容珠废话了一大堆，等到说累了，这才喝了口茶，停了下来，开口：“三哥，你要帮我报仇啊！”
    慕容铎朝着慕容珠露出了一个微笑。
    “辛苦我们珠珠了。”慕容铎摸了摸慕容珠的脑袋，随后他忽然咳嗽了几声，这一咳，面色就立即苍白了起来。

 第517章 齐砚朝，是个不错的选择

    慕容珠被吓了一跳，有些担心道：“三哥你怎么了？”
    慕容铎摇了摇手，说：“我无事，三哥改日就去会会那个庄离。”
    这庄离，必然是要会的，但是，不是去给慕容珠讨公道，而是得去道歉。虽然慕容珠惹了事，但是倒也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章瑾在旁听着，立刻出声道：“主子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得了风寒，已经病了许久了，郡主，主子待你如亲妹妹，把你的事看得比谁都重要，要不是担心郡主在京城受了欺负，主子也不会赶路，将身体拖成这样。”
    “章瑾。”慕容铎暗含警告，但说完后，又咳嗽了几声，却还要温和地看着慕容珠：“无妨，三哥没有大碍。”
    慕容珠一瞧，眼眶一红：“对不起，三哥，我太不懂事了，我不拿这些小事吵你了，三哥你快休息，你休息。”
    慕容珠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生怕自己打扰到慕容铎，赶紧跑了。
    而等慕容珠一走，这屋内的气氛就发生了变化。
    慕容铎面色虽然苍白，但哪里还有先前那副虚弱的模样。
    “章瑾，你去查查这个盛策安和庄离之间的恩怨。”慕容铎吩咐。
    章瑾立刻应声。
    “明安帝那边，暂时也要稳住。”慕容铎又说。
    既然有其他选择，他们就没必要在一条路上困死。
    慕容铎看得很开，北齐那边，眼下已经是太子的天下，他回去也讨不了好，索性就在这皇朝多磨蹭些时日。
    明安帝想要晾着他，那就看谁耗得过谁。
    慕容铎一行人的到来，京城起初还有百姓谈论几句，但是连着几日，明安帝都未召见，而这行使臣也都安安分分地待在驿馆中，没有什么动向，不出三日，百姓们就对这什么北齐使臣没了兴趣。
    取而代之的，是从天津归来的齐鸣书一行人。
    齐鸣书掌握的证据齐全，一行人去天津也只不过是走了过场，很快就将整个案情落定，将郑兆捉拿归案，回京交由明安帝处置。
    对于贪官，百姓们厌恶，而对于惩处贪官的官员，那便是青天大老爷。
    齐鸣书前头还中状元游过街，没多久就破了一桩大案，在齐鸣书回京的这一日，满京城上下，都在流传着齐鸣书的事迹。
    赵素兰也听到了。
    她对这个新科状元有些好奇。
    虽没有什么心思，但刚好，齐鸣书回京那日，她出门买文房四宝，见外头热闹，赵素兰便走到门口瞧了一眼。
    此次去天津共有官员大大小小三十七人，其中主事的是刑部侍郎，其次便是齐鸣书从中辅佐，还有旁的一些其他人。此刻，刑部侍郎骑着马走在最前头，右边是刑部侍郎的心腹，而左边，则是齐鸣书。
    在马车后头，跟着一排囚车，大大小小关了不少人。
    赵素兰这一眼扫过去，很快就捕捉到了齐鸣书的身影。
    再次见到齐鸣书，赵素兰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不由得有些诧异。
    赵素兰想了想，看向一旁的掌柜，问：“掌柜，林侍郎左边那位少年公子是谁？我好像未曾见过。”
    掌柜的自然认识赵素兰，闻言，忙笑道：“三姑娘那会刚好离京，倒的确是错过了，那位，正是今科新科状元齐砚朝。”
    赵素兰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微微一跳。
    新科状元，齐砚朝，如今又破获了贪污案，即便出身普通，日后怕是也有大造化。如果……
    赵素兰心下立刻动了心思。
    她心中心思百转，面上却丝毫不露：“当真是少年英才。”
    “是啊，这位状元爷可是个好官啊，听说不止这个案子，他还查出了扬州一个大案，这次回京，论功行赏，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哦。”
    赵素兰嘴角微微挂着笑意，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自己的计划。
    齐砚朝啊。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518章 一年到头是非多

    齐鸣书一行人，很快就走过集市，不见了踪影。
    赵素兰也收回了视线，径直回了府。
    那安分的模样，倒真像是已经改过。
    而后几日，赵素兰也一直待在家中，并未出门。
    齐鸣书回京后，郑兆一案了结，明安帝亲自下了斩立决，齐鸣书在此事中功不可没，明安帝直接赏赐了齐鸣书一处宅子，还将人调到了刑部，成了正六品的刑部主事。
    瞧着是正六品的官，但是那可是要紧的六部之一，且这次天津之行，齐鸣书本就是在刑部的手下行事，多少有了些交情，他只要后续不折腾出什么大事来，熬几年也必然能升上去，而若是再做出些什么成就来，那么，怕是很快就要继续往上升了。
    因郑兆与赵家有些恩怨，而齐鸣书又是青年才俊，赵家下人的话题也一直围绕着齐鸣书。
    赵素兰听了几嘴，也假做好奇地问了几句。
    赵老夫人将人盯得紧，自然也知晓了，但是赵素兰似乎也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像她这样的姑娘家不在少数，赵老夫人倒未在意，她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这一放任，让赵素兰已经从各种渠道中，将齐鸣书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等了解了情况后，那么后续一步，就可以出手了。
    不过，赵素兰见自己回京时日还短，到底还是收敛了下来。
    至少，要等过完这个年再说。
    说来，今年这个年，倒是热闹。
    临近年底，这事情倒是一件件地出。
    先是庄离与赵沅青定亲，临安侯府的闹剧，又有傅乐俪与许宿清这对曾经撕破脸的未婚夫妻成亲，而后，北齐使臣出使，紧接着今科状元破了贪污大案，好不容易安分了几日，眼看着这日子已经到了除夕夜，百姓们琢磨着，今年总算是要过去了，这下总没什么热闹瞧了？
    而就在除夕夜当日一早，京城的城门一开，便就有一行十三人衣衫简陋，浑身血迹地进了城。
    这群人进了城之后，竟是直奔京兆府尹，敲响了鸣冤鼓。
    临近年底，空闲的人多着，这鸣冤鼓一响，满京城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是一群从冀青两州来的百姓，衣衫简陋，饥寒交迫，一群人敲响鸣冤鼓是用尽了力气，等到有衙役将他们迎进府去时，一群人颤颤巍巍的，好像随时都要没命似的。
    京兆府尹上了堂，这群百姓跪在堂上，抖着手献上来一封血书：“小人状告冀青知府，请青天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京兆府尹没想到这群人竟是从冀青两州来的。
    立刻朝着衙役招了招手，让人将这血书拿上来。
    来的百姓都是穷苦百姓，压根不识字，这血书，是他们寻的当地秀才写的，用了自个儿的血，将冀青知府的罪状一一写于纸上，整整列了十大罪状，字字泣血，后头又跟着无数的血指印，这是状纸，但同样也是百姓书。
    按照规矩来说，这案子，是不归京兆府尹管的，但是这么大的事，他哪敢耽搁？
    京兆府尹根据状纸上的情况，又问了几句，待差不多了，他立刻招来了衙役。
    “将他们先安置在府衙中，本官要立刻进宫，觐见陛下。”京兆府尹匆匆吩咐道，随后就赶紧进宫去了。
    这一封从冀青两州送出来的血书，最终呈到了明安帝的面前。

 第519章 有你在意就好了呀

    明安帝此人虽然多疑，手段龌龊，但他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至少，他是真心想要去当一个人人称道的明君。
    等瞧了这封血书，当即气得砸了手边的茶盏：“可恶！实在是可恶至极。来人，立刻传太傅、六部尚书、监察司等进宫！”
    六部官员急匆匆被召进宫时，赵沅青正在奕阁与秦牡丹谈论两人的合作事宜。
    秦牡丹将计划做得很好，眼下实施起来就要方便许多，就这几日，已经敲定了铺子，等年一过，就可以开始修缮铺子了。
    不过，秦牡丹虽然做得很多，但有些事，却还得赵沅青帮忙。
    “既然要面向贵夫人，这伺候的丫鬟都得懂礼数，姑娘，我这接触的，学的大多都是讨好人的手段，规矩礼数，实在不懂，这还得劳姑娘多愁愁。”秦牡丹说。
    她们的铺子开起来还要些时日，但是学规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现在开始安排起来，差不多等铺子开张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赵沅青颔首：“此事我来安排。”
    寻几个教规矩的嬷嬷，不是什么难事。
    秦牡丹见此，笑了笑，随后又道：“我这些时日也去走访了不少牙婆子，买了几个还不错的苗子。姑娘要去瞧瞧吗？”
    因为是面向女子，那么烟花之地出身的，必然不行，怕这些夫人心中膈应，所以，这人啊，也只能从头开始。
    虽然有些难，但秦牡丹就喜欢自己忙碌起来，整个人干劲十足。
    “不必，这些事，你做主便行。”赵沅青回。
    秦牡丹见此，也就没有勉强。
    两人又说了一些关于铺子的事，等说完正事，赵沅青便打算离开了。
    才刚出了门，赵妄便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长长的锦盒。
    “姑娘。”赵妄先朝着赵沅青见了礼，随后道：“这是顾画师送过来的，说是送给姑娘的贺礼，原本小人还想着要如何给姑娘送过去，没想到姑娘今儿个倒是过来了。”
    赵沅青不太在意。
    不过，既然人送了，她也就收了。
    她朝着身旁的三念点了点头。
    三念立刻接过了锦盒。
    “奕阁这边你多费心，今日除夕夜，多买些好酒好菜，让大家伙都好好吃一顿，不过也不可放松大意，你再从账上拨些银子，给大伙包个大一点的红封。”赵沅青又对赵妄叮嘱了几句。
    赵妄立刻笑着道：“那奴才就先替他们谢姑娘赏了。”
    赵沅青笑了笑，随后带着三念离开了。
    赵沅青是自己来的奕阁。
    她不方便从正门走，便是走的侧门。
    她的马车就在侧门前，而等她走到马车旁，正要撩开帘子进马车时，却对上了马车里头庄离的视线。
    赵沅青惊了一瞬，随后面色如常地上了马车。
    三念原是要跟进去的，但是瞧见了庄离，将锦盒往马车里一放，自个儿则是和马夫一道坐在了马车前。
    而马车里，赵沅青看着庄离，问：“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来接你回家。”庄离回，他说话间拉过了赵沅青的手，这一碰，他眉心就皱了起来。
    他将这赵沅青的一双手都握在了手心，随后轻轻摩擦着，不满道：“手怎么这么冷？底下的人怎么伺候的，如今这么冷的日子，怎么也不带个手炉子。”
    “我不喜欢。”赵沅青回，见庄离珍重自己，嘴角弯着笑意，一边解释：“抱着手炉子，还能做什么事？也只是手冷罢了，没什么打紧的，我穿得可暖和了。”
    庄离却不满：“哪有你这样不在意的。”
    赵沅青见此，把手往庄离身边又伸了伸：“有你在意就好了呀。”
    庄离见此，眉心松展开，露出了一个笑来，但嘴上却在嘀咕着：“敢情我就是一个暖手的是？”

 第521章 庄离亲了她

    见庄离看了画，突然安静了下来。
    赵沅青便就往人那边瞥了一眼，这一瞥，便就疑惑了。
    庄离看着那幅画，神情是一言难尽。
    脸上的情绪太过复杂了，说他生气，可好像那眼里又带着些欣赏欢喜，可你要说他喜欢，那脸上的怒气又明明白白的。
    又爱又恨？
    “他画了什么？”赵沅青对画开始好奇了起来。
    赵沅青主动凑了上去，庄离也抬起了头，他手上的动作没变，只是就这么看着赵沅青。
    而赵沅青一瞧那画，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顾启生画的是她，而且画的那么漂亮。
    庄离注意到的是画中人的眼眸，情意满满，而赵沅青却更喜欢顾启生给她画的这一身服饰衣着，他参考了敦煌飞天的因素，是赵沅青没有尝试过的风格，而在顾启生的笔下，画中人衣袖飞扬，只有那一个人，却能感觉到一股子仙气，好像这画里的人很快就要飞天似的。
    “顾启生，这幅画……”赵沅青是惊喜的。
    顾启生的画技是好的，而且画中会带着些情感，而这一副，赵沅青敢说，绝对是顾启生目前画得最好的一副！
    赵沅青已经从庄离手中接过了画卷，越瞧越喜欢。
    顾启生把她画得也太好看了？
    有哪个女孩子能够挡得住这么漂亮的东西呢？
    见赵沅青眼里藏不住的欢喜，庄离越发不高兴了。
    “就这么喜欢？”庄离问。
    赵沅青全然没有察觉到庄离的情绪，回：“喜欢啊，顾启生把我画得也太好看了。”
    “能有多好。”庄离不屑地说，随后见赵沅青还是盯着画卷，立刻上手，将画卷夺了过来，随后随手扔到了一旁，并且伸手捧住了赵沅青的脸颊，将人对向了自己。
    “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庄离说，“看我不好吗？”
    赵沅青：“？”
    你也没有好看到需要时时刻刻看着的地步？
    赵沅青想要吐槽，但是看着庄离的模样，又将话吞了回去，而是慢吞吞地憋出了一句话：“你不会是吃醋了？”
    倒也不是赵沅青懂，实在是庄离这表情，也太好理解了。
    但是赵沅青不理解。
    顾启生给她画了一幅画，有什么好吃醋的？
    庄离被赵沅青的话说得一顿，随后破罐子破摔：“我吃我未婚妻的醋，有什么问题？”
    赵沅青：“？”
    可她没懂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她和顾启生的关系都很一般。
    庄离见赵沅青这懵懵懂懂的模样，心里是又气又无奈，偏生视线对上赵沅青的眸子时，画卷上那双眼睛又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赵沅青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吗？
    会不会不知道，但是庄离自个儿想着，思维发散，倒起了点其他的心思。
    眼看着赵沅青此刻还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是盯得久了，还眨了眨眼睛，而这一眨——
    庄离猛地靠近，那张脸再次放大。
    随后，赵沅青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嘴唇上，传来了一阵不属于她的凉意，而这股子凉意很快就慢慢升温，像是一个火苗似的，以此为中心，快速地发散着温度。
    赵沅青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烧起来了。
    庄离亲了她。
    庄离怎么能亲她？
    那好像也不是不能亲。
    赵沅青的思绪乱得一塌糊涂，理不清头尾。

 第523章 那一身自尊全被敲碎

    除夕夜，这一夜还长着。
    今日，大家都得守夜。
    除夕宴结束后，赵家一大家子分成了两拨。
    去书房谈正事的，还有的则是在正堂这边架起了牌桌。
    赵大夫人便是这领头人。
    老夫人和大夫人几个长辈凑了一桌叶子牌，赵沅如几个凑了一桌。
    赵沅青也被拉着打了几回。
    不过，她对这个没有兴趣，打了一会儿后，刚好赵蕴凡过来，便将这位置让给了赵蕴凡。
    “你祖父他们还没有谈完事？”赵老夫人在另外一桌，瞥见了赵蕴凡便就问了一句。
    赵蕴凡一边摸牌，一边回：“还在聊呢。说来也实在巧，都除夕夜了，结果冀青那边来了人。听祖父说，这次冀青那边的雪灾挺严重的，加上如今这日子，天寒地冻的，就算想要赈灾，东西一时半会也送不进去，要等冬天过去，冀青那边不知道会成什么样，这不，祖父他们正在琢磨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先送点东西进冀青两州。”
    老夫人听了，叹了口气：“可怜见的，希望老天保佑。”
    “这百姓都跑到京城了，但是没听说冀青闹灾的事，冀青那边又瞒报了？”赵大夫人也顺嘴插了一句。
    赵蕴凡打出一张牌，回：“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百姓。”
    赵大夫人啧啧摇头：“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郑兆的事才刚结束，扬州那边眼下还没动静，估摸着开春了还得闹一场，现在再加上冀青，可有得折腾了。”
    赵沅青听着自家人的谈论，面色倒平静。
    冀青雪灾虽严重，但是因为她和庄离的联手，问题倒不算太严重。
    这么一想，赵沅青又想起了庄离。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闪过的时候，赵沅青有些懊恼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她疯了不成？
    干嘛一直想那个流氓！
    屋子里还在谈论冀青的事，赵沅青觉得自个儿坐不下去了，索性便起了身，道：“我去外面透透气。”
    说完，赵沅青便就出去了，身边还陪着个六吟。
    见赵沅青一走，赵沅如有些疑惑：“沅青今儿个好像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少女怀春呗，今日还是庄离送她回来的。”赵大夫人回，说到一半，又眼睛一亮，道：“胡了，给钱，给钱。”
    等把钱收了，一边搓着叶子牌，一边说：“她下马车的时候，我都看见了，那脸红的，一下马车就跑，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
    这是一个做娘的说得出口的话吗？
    哦，是赵大夫人啊，那没事了。
    赵沅青并不知道自己的离开，还为自己的家人提供一个话题。
    外头冷，她没有走出太远，只是在屋檐下待着。
    凉风吹来，赵沅青觉得自己脸颊上的热气下去了不少。
    而就在此时——
    “姑娘。”耳边传来了陈默的声音。
    赵沅青一偏头，便见陈默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
    他乐呵呵地凑到赵沅青跟前，将锦盒递了过来：“姑娘，这是爷刚让人送过来的。”
    赵沅青一听是庄离的东西，下意识就要拒绝，但话还没说出去呢，手倒是已经接了过来。
    赵沅青：“……”
    如果她说不是她动的手，有人信吗？
    陈默见赵沅青收了，便就又回归于黑暗之中。
    赵沅青看着这个锦盒，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将锦盒打开了。
    锦盒里头，放着一把钥匙。
    钥匙？
    赵沅青聪明的小脑瓜子也懵了下，这东西，做啥用的？

 第525章 送了把钥匙

    明安帝却是个厚脸皮的。
    “朕见郡主与盛卿家性情相投，朕倒是生了些做媒的心思。”明安帝笑道，随后他也不问慕容铎，而是看向了慕容珠：“郡主以为如何？”
    慕容珠一听，立刻答了话：“多谢陛下。”
    慕容铎：“……”
    妈的，蠢得要死，不想管了。
    慕容铎脑海里的想法，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对话中，彻底改变。
    反正他拦也拦了，人蠢能怪他吗？
    不过，慕容铎也不能就这么应下。
    “陛下说笑了，这婚姻大事，如何是珠珠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不管是什么姓盛的，还是什么祁姓，总不能人都没瞧见，就把我们北齐的郡主骗回去？”慕容铎开口。
    这话一出，明安帝面色微顿。
    祁，皇姓。
    薛尚书因为扬州一案，无辜被牵连，正想要多表现一下，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当即出声：“三皇子这是何意？”
    慕容铎故作疑惑：“这位是？本殿可说了什么不得当的话？”
    “三皇子何必装傻，三皇子远来是客，我朝以礼相待，而三皇子言语中却有贬低之意，三皇子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薛尚书说。
    慕容铎心里发笑，面上更做不解，作出一副深思的模样来，随后恍然大悟：“你应该是误会了，我说的祁，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齐。”
    两字不同，但音却一样。
    慕容铎说的就是祁泽礼的祁，但是他要说是齐家的齐，也没有人能说他的不是。
    薛尚书气红了脸。
    薛尚书想要与慕容铎争论，但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薛尚书最终只能狠狠地瞪了慕容铎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无功而返，还惹得了一身骚。
    慕容铎还在那边感慨：“是我没说明白，让诸位多想了。”
    错是揽了，但事实上在说他们想太多。
    话让他说了，偏生理还在他那。
    明安帝有些恼了。
    他一恼，就准备再晾慕容铎一些时日，总之，现在急的也不是他。
    抱着这个念头，明安帝将此事岔开后，就没有再搭理过慕容铎，慕容铎也乐得轻松，吃好喝好，看看舞蹈，挺好。
    除夕宴结束后，慕容铎一行人回了驿站。
    “这明安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堂堂北齐郡主，难道还配不上他？居然随便一个臣子就打发了。”其中一名使臣骂道。
    慕容珠此刻还在，听到这，不乐意了，她瞪了使臣一眼，回：“盛哥哥很好，不是随便。”
    使臣：“……”
    慕容铎瞧了一眼。
    那使臣是慕容珠母亲，容月公主的人。
    可以，会说话就再多说点，刚好让容月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女儿太傻，怪不到其他人身上。
    “珠珠。”慕容铎心中爽快，面上则还是做出一副不满的神色来。
    慕容珠见是慕容铎开的口，扁了扁嘴：“我回去休息了。”
    说着，慕容珠带着身边浩浩荡荡的一串侍女，离开了。
    等慕容珠离开后，慕容铎转头看向先前说话的使臣。
    “珠珠年幼，怕是被人蒙骗了去，对方一定还会有后招，这几日你多盯着些。”慕容铎交代，将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反正，提醒是提醒了，最后还是没有拦住，那可就怪不了他了。
    使臣哪知道慕容铎的心思，只当是真的为慕容珠好，真诚实意地回：“下官明白。”

 第526章 做梦去吧

    使臣们各自散去。
    章瑾几个转头又去了慕容铎的屋子。
    “明安帝虽不想娶郡主，但是却想要促成北齐与皇朝和亲。”章瑾一上来，就开门直入。
    白舫嘲笑：“并不奇怪，容月公主手中有兵权，明安帝怕是想要与容月公主合作，卑职不明白的是，明安帝为何不直接自己娶，更显诚心。”
    慕容铎听到这，笑了一声：“麻烦和利益不对等罢了。”
    众人一听，明白了慕容铎的意思后，沉默了。
    代入一下明安帝的角度，他们忽然觉得能够理解了。
    要是真把慕容珠娶进宫，就慕容珠这个性子，还容易被人利用，偏脾气不好，不得闹翻天？到时候因为和亲，还不能动，倒不如直接甩给其他人。
    明安帝的想法很简单，选个青年才俊，到时候抬一抬身份，容月公主远在北齐，能知道多少？何况，是自己女儿乐意。
    但是与容月公主有过交道的几人，却知道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慕容珠的意愿不重要，不是做皇妃，也可以，但是必须是位高权重，比如说，文家赵家这种的，一个盛策安，容月公主不会满足。
    慕容铎就是怕到时候容月公主因为此事迁怒于他，所以明面上不能撮合，还得阻止。
    当然，心里慕容铎已经无所谓了。
    “主子，明安帝虽有与容月公主合作的心思，但似乎并不想与主子合作。”白舫开口。
    章瑾在旁补了一句：“或者，是想要主子到时候让出更多的利。”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庄离。”白舫此刻也开始同意章瑾原先的建议了。
    明安帝态度不明，而且心思放在容月公主身上，这种人，白舫担心即便此次谈成了合作，日后也有可能会背后插刀。
    明安帝，不是一个好选择。
    慕容铎沉思了一会，随后开口：“你们去备些礼，满京城但凡有些身份的，都送一些，赵家和东厂那边也送，但是要多费心些。还有，专门给赵家二姑娘送一份礼。”
    说到这，慕容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就说，是为了慕容珠前些日子冒犯赵二姑娘的赔罪礼。”
    慕容珠虽然招惹了不少麻烦，但是这次的麻烦，倒是可以利用一二，成为他的敲门砖。
    “庄离与赵家二姑娘虽有婚约，但从她这边入手，会不会委婉了些？”郑俊毅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当。
    “庄离没有必要与我们合作。”慕容铎说。
    郑俊毅一顿：“那我们……”
    “但是，赵家二姑娘需要。”慕容铎给出了答案。
    郑俊毅有些不明白。
    他不明白，但是一直在关注庄离，因此也对赵沅青关注了一分的章瑾却立刻明白了慕容铎的意思。
    “庄离想要对付明安帝，根本无需我们相助，但是赵家若是和明安帝有龌龊，那么就需要我们这些外力了。”章瑾说。
    郑俊毅不明白：“赵家是明安帝的臣子，赵太傅又地位尊崇，他们为何要去反明安帝？”
    章瑾意味深长道：“你若是打听一下这一年赵家发生的事，你就会明白了。”
    “按我说的去做即可。”慕容铎见天色不早，开了口，打断了几个心腹的谈论。
    三人见此，当即告退。

 第527章 蠢得要死，不想管了

    尽管年底前，发生了诸多大事。
    但是过新年，京城依旧是热热闹闹的。
    赵沅青硬撑着眼皮，守了一夜，待到天边即晓前，才回屋睡下，睡了两个时辰，临近午膳前，便就起了身。
    “奴婢给姑娘拜年了。”
    六吟伺候着赵沅青起身，待人出了屋，三念便带着满院子的丫鬟嬷嬷，给赵沅青拜了年。
    赵沅青面上露出笑来，与一旁的六吟交代：“去将先前准备好的红封都发下去，人人都有份，谁也不能落了。”
    “谢姑娘赏。”丫鬟们忙道谢。
    六吟应了“是”，随后道：“前头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夫人先前让人来通过声，让姑娘在自个儿院子里，落个清静，等用膳了再过去便是。”
    每年正月初一，赵家主家和旁系的人，都会来赵太傅的府上拜年。
    一大家子，这人一多，总有些心思不正的。
    今年因为赵沅青与庄离的婚事，怕是少不了有人要到赵沅青跟前阴阳怪气。
    赵沅青听了，却笑了声：“我不去，她们就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六吟听了，便打趣道：“那姑娘是去，还是不去？”
    赵沅青扬了扬眉。
    去是不可能去的，自个儿院子，总归是要比前头清静些。
    六吟让人去厨房拿了些早膳，或许也是这一举动，告诉了其他人赵沅青已经醒来。
    赵沅青才用了几口早膳，院子外面便热闹了起来。
    三念面带无奈地走了进来。
    “姑娘，几位堂姑娘过来了，这会儿正吵着要进来呢。”三念开口。
    赵沅青拿过手绢，轻轻地拭了拭嘴角：“她们很快便会进来了。”
    果不其然，赵沅青话音落下，那几位堂姑娘就已经带着丫鬟闯了进来。
    随后一见赵沅青坐着，为首的立刻笑呵呵地迎了上来，直接往赵沅青跟前一坐：“我就说沅青妹妹已经起了，你那些丫鬟非说你还睡着，这不是骗人，不让我们姐妹几个说话吗？”
    “是啊，沅青姐姐，你可不能让这些下人欺上瞒下，欺负到你头上去。”
    “沅青姐姐，你难道是不欢迎我们吗？”
    “诶，也不怪沅青，沅青可是太傅嫡孙女，如今又是未来的都督夫人，哪里还能看得起我们这些穷姐妹？”
    “六姐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沅青姐姐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那些丫鬟欺上瞒下。”
    “……”
    赵沅青扫了一眼。
    都不是什么陌生面孔。
    两个是二叔公家的，一个是三叔公家的，还有三个是堂叔公家的。
    一来来六个，可真够热闹的，全是以往就找过她麻烦的。
    赵沅青露出了一个微笑，开口：“既然有自知之明，又为何要自取其辱？”
    满屋子的吵闹，因赵沅青这一句话，戛然而止。
    “你……沅青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真的瞧不起你们这些穷姐妹咯，丫鬟没有欺上瞒下，她们是听从我的吩咐，因为，我不欢迎你们呀。你们不是很懂吗？”赵沅青笑呵呵地回。
    众人：“……”
    “赵沅青！同为赵家姐妹，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我请来的才叫客，像你们这些不请自来的，叫擅闯民宅。”赵沅青依旧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留情面。
    以前的她，还会顾忌些，虽然不喜，但也不会呛人，最多是不搭理，可重生后嘛，实在对不住，她一点委屈都不想受，有了庄离之后，更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第528章 给赵二姑娘送份礼

    几个姑娘气得不行，她们想要指责，然而赵沅青已经招呼院子里头的丫鬟。
    “都愣着做什么，将人都赶出去啊，难道，还要东厂的人来动手吗？”赵沅青说到后头，尾音微转，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情意浓浓。
    “赵沅青，你别太过分！”为首的那个姑娘怒冲冲地。
    “你以为你嫁给庄离是什么好婚事吗？那是个太监，与太监做个对食夫妻，亏你还有脸说，你简直丢尽了我们赵家的脸面。”
    “赵家出了你这么个谄媚权贵的下贱胚子，真是脏了我们赵家的门楣。”
    赵沅青听着这群人气急败坏的骂声，面色不变，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掸了掸耳朵：“好吵啊。”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丫鬟都如临大敌。
    她们想要将这群人赶出去，奈何对方人太多，几个姑娘加丫鬟，偌大的一群人，如果不是对方人多，一开始也不会被她们强闯进来。
    六吟瞧着这群人也赶不出去，此刻还骂骂咧咧的，蹙了眉，正想要上前帮着一道赶人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阵黑影飘过。
    再然后……
    屋内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倒是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声“砰砰砰”人砸在地上的声音。
    六吟眨了眨眼，视线慢慢地转到了此刻站在她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陈默拍了拍手，随后看向赵沅青：“姑娘，还有事吗？”
    “没。”赵沅青笑道。
    陈默点了头，随后一眨眼，人又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六吟被陈默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操作给唬住了，不由得眨了眨眼。
    原本对陈默这人，是有些恼的，但是现在，六吟的视线又落在了院子里。
    陈默出现得猝不及防，谁也没有防备，之后，又在大家根本没有防备的时候，陈默一手一个，直接全部都抓着扔到了院子外，一个接着一个，丫鬟姑娘，全部被扔在了一块，这会儿正堆在院子里，成了一个小山丘。
    有点壮观，且解气。
    六吟笑了。
    她决定，开始对陈默改观。
    他还是不错的。
    对于陈默的来无影，去无踪，赵沅青已经习惯了。
    她此刻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口，看着院子里的这场闹剧。
    也不知道陈默是故意的还是凑巧，几个姑娘是最先被扔出去的，如此一来，她们就被扔在了最底，那些丫鬟全部压在了这几个姑娘身上。
    被压的滋味，那可不好受。
    此刻几个姑娘都是骂骂咧咧的，不是冲着赵沅青，而是让身上的丫鬟都赶紧爬起来。
    丫鬟们也慌，手忙脚乱的。
    好一会，丫鬟们才爬了起来，又将几个姑娘扶了起来。
    有姑娘脾气暴躁的，直接一巴掌就甩在了丫鬟脸上。
    丫鬟也只能顶着这巴掌印，低下头去。
    等她们发泄完了后，又将目标瞅准了赵沅青。
    “赵沅青！你居然敢对我们出手，我要和叔祖父去告状！”
    赵沅青一丝不怵，并回以微笑：“我都提醒你们了啊。”
    “你提醒我们什么了？”有一个姑娘此刻有些崩溃地说。
    被这一扔，大家伙全部都是衣衫凌乱，发髻也乱得一塌糊涂，她们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我说了呀，东厂的人会动手。”赵沅青说得一脸无辜。
    众人：“……”
    “啊，你们方才说要去告状是？那你们赶紧去，再晚点，东厂的人再一动手，那恐怕扔的就不是院子，而是赵家门口了。”说着，赵沅青还朝着几个姑娘温柔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扔……赵家门口？
    那她们还要不要活了？
    几个姑娘面色立即大变，她们恼，但吃了亏，又不敢再得罪赵沅青，赶紧灰溜溜地溜了。
    惹不起，告辞！

 第529章 何必自取其辱

    送走了这一批找事的，后头还有人来寻过麻烦。
    不过，都是个人来的，被丫鬟就挡了下来，赵沅青得了个清静，直到用午膳时，才带着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赶去了前厅。
    赵沅青原本以为自己提醒的也足够清楚了，这些姑娘应该知道分寸。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人脑子犯起傻来，根本就拦不住。
    去的一共六个姑娘，五个是闭了嘴，并且是安分守己，但还有一个，在家中倒也算是个受宠的，觉得吃不下这个亏，在午膳时，当着赵家诸位长辈的面，告了赵沅青一状。
    “叔祖父，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我只是想要与沅青姐姐说说话罢了，她不喜欢直说便是，为何要让人将我扔到院子里。”
    这姑娘一边说，一边哭，还撩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一点点：“叔祖父你瞧，我身上这样的乌青都有好多。”
    “叔伯，你这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沅青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恶行，必须惩戒，叔伯，你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太傅面色不变，心里则是翻了个白眼。
    自家的孙女自己知道，要不是这些人找麻烦，赵沅青会搭理她们？
    但是，人都告状到自己面前了，又有一群不嫌事大的在旁边迎合，他也不好不理。
    于是，赵太傅清了清嗓子，问：“沅青，有这回事吗？”
    “有倒是有。”赵沅青有些为难。
    那姑娘一见赵沅青认下，当即打铁趁热：“叔祖父，你看，她都承认了。”
    “此事恶劣，必须严惩！”
    “大哥，你教出来的好孙女啊！”
    “……”
    一群人，指责声频出。
    等这群人说尽兴了，赵沅青才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
    “但，扔她们的也不是孙女，而是庄公的人。”
    众人：“……”
    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赵沅青又叹了口气，说：“庄公担心我，留了点人在我身边，平时倒也没什么事，但若是有人找麻烦，他们就会出手。我虽有心想要阻止，但毕竟是庄公的人，他们也不听我指挥啊。”
    六吟和三念面带微笑，绝对不会泄露一丝情绪。
    她们才不会承认自家姑娘是睁眼说瞎话呢。
    有人听到庄离的名字，怵了，但也有人还想要指责赵沅青，但是人还没开口，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屋里头就少了个人。
    少了那个告状的姑娘。
    而此刻，赵沅青才慢悠悠地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庄公的人说了，头一回，只是扔在我院子里，若是瞎告状，那就是扔赵家门口了。”
    众人：“……”
    所以，那消失的姑娘，是已经被东厂的人抓了，扔赵家门口去了吗？
    一时之间，堂中一片安静。
    直到赵太傅发了话：“还不去门口看看。”
    下人领了命而去。
    陈默直接将人扔在了门口。
    下人们倒是反应得快，很快就将姑娘扶了起来，但路过还是有些百姓，何况，还有赵家上上下下的人，瞧见的可不少。
    姑娘这下是真崩溃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正堂这边，知道了来龙去脉后，一片哑然。
    谁也不敢再找赵沅青麻烦了。
    谁知道这东厂的人会这么直接不讲理？
    而赵太傅，到了此刻，还要装模作样地来一句：“沅青啊，你得好好劝劝庄公，行事不能如此霸道。”
    赵沅青笑意吟吟地回：“孙女省得。”
    众人：“呵呵。”
    扔都扔了，现在说个鬼。

 第530章 一个两个扔做小山丘

    几个姑娘气得不行，她们想要指责，然而赵沅青已经招呼院子里头的丫鬟。
    “都愣着做什么，将人都赶出去啊，难道，还要东厂的人来动手吗？”赵沅青说到后头，尾音微转，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情意浓浓。
    “赵沅青，你别太过分！”为首的那个姑娘怒冲冲地。
    “你以为你嫁给庄离是什么好婚事吗？那是个太监，与太监做个对食夫妻，亏你还有脸说，你简直丢尽了我们赵家的脸面。”
    “赵家出了你这么个谄媚权贵的下贱胚子，真是脏了我们赵家的门楣。”
    赵沅青听着这群人气急败坏的骂声，面色不变，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掸了掸耳朵：“好吵啊。”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丫鬟都如临大敌。
    她们想要将这群人赶出去，奈何对方人太多，几个姑娘加丫鬟，偌大的一群人，如果不是对方人多，一开始也不会被她们强闯进来。
    六吟瞧着这群人也赶不出去，此刻还骂骂咧咧的，蹙了眉，正想要上前帮着一道赶人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阵黑影飘过。
    再然后……
    屋内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倒是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声“砰砰砰”人砸在地上的声音。
    六吟眨了眨眼，视线慢慢地转到了此刻站在她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陈默拍了拍手，随后看向赵沅青：“姑娘，还有事吗？”
    “没。”赵沅青笑道。
    陈默点了头，随后一眨眼，人又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六吟被陈默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操作给唬住了，不由得眨了眨眼。
    原本对陈默这人，是有些恼的，但是现在，六吟的视线又落在了院子里。
    陈默出现得猝不及防，谁也没有防备，之后，又在大家根本没有防备的时候，陈默一手一个，直接全部都抓着扔到了院子外，一个接着一个，丫鬟姑娘，全部被扔在了一块，这会儿正堆在院子里，成了一个小山丘。
    有点壮观，且解气。
    六吟笑了。
    她决定，开始对陈默改观。
    他还是不错的。
    对于陈默的来无影，去无踪，赵沅青已经习惯了。
    她此刻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口，看着院子里的这场闹剧。
    也不知道陈默是故意的还是凑巧，几个姑娘是最先被扔出去的，如此一来，她们就被扔在了最底，那些丫鬟全部压在了这几个姑娘身上。
    被压的滋味，那可不好受。
    此刻几个姑娘都是骂骂咧咧的，不是冲着赵沅青，而是让身上的丫鬟都赶紧爬起来。
    丫鬟们也慌，手忙脚乱的。
    好一会，丫鬟们才爬了起来，又将几个姑娘扶了起来。
    有姑娘脾气暴躁的，直接一巴掌就甩在了丫鬟脸上。
    丫鬟也只能顶着这巴掌印，低下头去。
    等她们发泄完了后，又将目标瞅准了赵沅青。
    “赵沅青！你居然敢对我们出手，我要和叔祖父去告状！”
    赵沅青一丝不怵，并回以微笑：“我都提醒你们了啊。”
    “你提醒我们什么了？”有一个姑娘此刻有些崩溃地说。
    被这一扔，大家伙全部都是衣衫凌乱，发髻也乱得一塌糊涂，她们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我说了呀，东厂的人会动手。”赵沅青说得一脸无辜。
    众人：“……”
    “啊，你们方才说要去告状是？那你们赶紧去，再晚点，东厂的人再一动手，那恐怕扔的就不是院子，而是赵家门口了。”说着，赵沅青还朝着几个姑娘温柔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扔……赵家门口？
    那她们还要不要活了？
    几个姑娘面色立即大变，她们恼，但吃了亏，又不敢再得罪赵沅青，赶紧灰溜溜地溜了。
    惹不起，告辞！

 第531章 想作死，拦都拦不住

    送走了这一批找事的，后头还有人来寻过麻烦。
    不过，都是个人来的，被丫鬟就挡了下来，赵沅青得了个清静，直到用午膳时，才带着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赶去了前厅。
    赵沅青原本以为自己提醒的也足够清楚了，这些姑娘应该知道分寸。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人脑子犯起傻来，根本就拦不住。
    去的一共六个姑娘，五个是闭了嘴，并且是安分守己，但还有一个，在家中倒也算是个受宠的，觉得吃不下这个亏，在午膳时，当着赵家诸位长辈的面，告了赵沅青一状。
    “叔祖父，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我只是想要与沅青姐姐说说话罢了，她不喜欢直说便是，为何要让人将我扔到院子里。”
    这姑娘一边说，一边哭，还撩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一点点：“叔祖父你瞧，我身上这样的乌青都有好多。”
    “叔伯，你这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沅青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恶行，必须惩戒，叔伯，你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太傅面色不变，心里则是翻了个白眼。
    自家的孙女自己知道，要不是这些人找麻烦，赵沅青会搭理她们？
    但是，人都告状到自己面前了，又有一群不嫌事大的在旁边迎合，他也不好不理。
    于是，赵太傅清了清嗓子，问：“沅青，有这回事吗？”
    “有倒是有。”赵沅青有些为难。
    那姑娘一见赵沅青认下，当即打铁趁热：“叔祖父，你看，她都承认了。”
    “此事恶劣，必须严惩！”
    “大哥，你教出来的好孙女啊！”
    “……”
    一群人，指责声频出。
    等这群人说尽兴了，赵沅青才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
    “但，扔她们的也不是孙女，而是庄公的人。”
    众人：“……”
    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赵沅青又叹了口气，说：“庄公担心我，留了点人在我身边，平时倒也没什么事，但若是有人找麻烦，他们就会出手。我虽有心想要阻止，但毕竟是庄公的人，他们也不听我指挥啊。”
    六吟和三念面带微笑，绝对不会泄露一丝情绪。
    她们才不会承认自家姑娘是睁眼说瞎话呢。
    有人听到庄离的名字，怵了，但也有人还想要指责赵沅青，但是人还没开口，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屋里头就少了个人。
    少了那个告状的姑娘。
    而此刻，赵沅青才慢悠悠地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庄公的人说了，头一回，只是扔在我院子里，若是瞎告状，那就是扔赵家门口了。”
    众人：“……”
    所以，那消失的姑娘，是已经被东厂的人抓了，扔赵家门口去了吗？
    一时之间，堂中一片安静。
    直到赵太傅发了话：“还不去门口看看。”
    下人领了命而去。
    陈默直接将人扔在了门口。
    下人们倒是反应得快，很快就将姑娘扶了起来，但路过还是有些百姓，何况，还有赵家上上下下的人，瞧见的可不少。
    姑娘这下是真崩溃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正堂这边，知道了来龙去脉后，一片哑然。
    谁也不敢再找赵沅青麻烦了。
    谁知道这东厂的人会这么直接不讲理？
    而赵太傅，到了此刻，还要装模作样地来一句：“沅青啊，你得好好劝劝庄公，行事不能如此霸道。”
    赵沅青笑意吟吟地回：“孙女省得。”
    众人：“呵呵。”
    扔都扔了，现在说个鬼。

 第532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赵家这个年的正月初一，过得格外地太平。
    有了陈默砸人这一出，这会儿谁也不敢找麻烦了。
    以往赵太傅讲究以理服人，大伙用亲戚的身份压着，赵太傅有时候也挺憋屈，而现在，有了个压根不跟你讲理废话，直接动手的庄离之后……
    那些烦人的亲戚，萎了。
    这一日，过得格外太平，安分守己，等晚上用了一顿大团圆的晚膳，就直接回了家，别说找麻烦了，连敲竹杠的事都不敢。
    因为这一点，赵沅青全家上下，对庄离的好感又升了不少。
    庄离此刻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在赵家刷了一波好感度。
    他此刻正在准备去赵家的礼。
    正月初二，按说女婿要上门拜访岳家，庄离虽然还是个未来女婿，但是，他不得也刷一下存在感？当然，重点是，见见媳妇。
    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一算，已经又是三年过去了呢。
    于是，初二这一日，庄离载着一马车的礼物，骑着马，就往赵家来了。
    林昊明比庄离早一步。
    也只是一步罢了。
    他刚带着赵沅如一脚跨进赵家的大门，后头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在赵家门口停了下来。
    下意识的，林昊明往后瞧了一眼。
    赵沅如也瞧过去了。
    随后两人就瞧见庄离下了马，身后跟着好几个厂卫，开始不停地从马车上往外搬东西。
    林昊明与赵沅如对视了一眼。
    他们与庄离没有什么交情，但当日临安候府一事，两人承了庄离的情，何况，日后也算是连襟。
    这么想着，林昊明拉着赵沅如又重新回到了门口。
    “庄公。”林昊明主动与庄离打了招呼。
    庄离一瞧林昊明，倒是露了个笑：“带大姐回家呢。”
    林昊明和赵沅如是完全没有想到庄离会这么自来熟。
    大姐？
    赵沅如觉得这一声，她有些撑不住。
    不过，庄离倒也没喊错。
    林昊明的神色一愣，但是很快就又笑了起来：“庄公带了这么多东西，是？”
    “准备的一些小小贺礼。”庄离回。
    林昊明笑意又僵了下。
    同为女婿，庄离还得再加个未来，看这礼送的，而再瞧瞧自己，林昊明觉得，自己有被对比到。
    不过，他也是个豁达的性子。
    在心里打趣了自己一句，面上则是笑着与庄离招呼道：“庄公有心了。”
    “没法子，想娶媳妇嘛。”庄离回。
    林昊明闻言，倒是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庄公说得有理，当年我为了娶沅如，也费了九牛二虎的心思。”
    庄离对林昊明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而现在，他上下瞧了眼人一眼，忽然上前，手搭在了林昊明的肩上，开口：“林连襟，你应该有经验，弟弟我想要同你请教请教。”
    林昊明觉得自己快飘了。
    谁能得庄离一声弟弟？
    就冲这一声，林昊明义胆云天，拍拍胸脯，保证道：“庄公客气了，都是自家连襟，说什么请教不请教，都是应当的。”
    赵沅如在旁边，默默地瞥了林昊明一眼，眼里头刀子嗖嗖嗖的，可惜，林昊明此刻已经被庄离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家媳妇的刀子。
    “那感情好，今儿个，咱们可要好好喝一喝。”庄离笑得爽快。
    赵沅如倒是没想到，素来阴晴不定的庄离，也有如此爽快豁达的时候，而究其缘由，赵沅如笑了起来。
    说到底，还不是心疼那位。

 第533章 好日子，高兴啊，来喝酒啊

    庄离这人，阴阳怪气的时候，能气死人，但要结交人的时候，也能将人捧得飘飘然。
    这不，也就从赵家大门到正堂的功夫，林昊明已经与庄离谈笑风生，从庄公变成了庄离，林连襟变成了更为亲切的姐夫。
    赵沅如落在两人身后，看着这两人哥俩好的模样，心下欣喜之余，又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
    可把林昊明给能的。
    除了林昊明，今日还有赵太傅外嫁的两个女儿，也会携夫君一道拜年。
    两位姑奶奶要早一些，两位老姑爷去了赵太傅的书房，两位娘子则是去了后院，正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头说话，热闹得很。
    赵沅青就坐在老夫人身边。
    “我原先就在琢磨，咱们这玉雕的姑娘，到底最后得便宜了谁家，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位主子。”说话的是老夫人的长女，也是嫡出，赵沅青嫡亲的姑姑，即便出嫁了，这府上的人也习惯喊一声赵大娘子。
    赵二娘子是庶出，不过因为在老夫人膝下长大，与老夫人关系也好，听到这，也插了一句。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原还担心着，今儿个瞧见沅青这模样，这心里啊，才算是彻底放心了。”
    赵老夫人听了，拍了拍赵沅青的手，笑道：“这姑娘家啊，长大了，这心啊，就往外跑咯。”
    “祖母。”赵沅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
    赵大夫人笑了：“你们瞧瞧，这还害羞上了。”
    屋里头都报以了笑意。
    便是此时，沁箜从外头进来，到了老夫人跟前，屈膝福了福礼：“老夫人，庄公与林世子到了，眼下已经快到前院了。”
    “庄公也来了？”赵大娘子有些惊讶。
    沁箜带着笑：“不止人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
    这话一出，赵大娘子就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沅青一眼。
    赵沅青默默地抬眸看了看，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微笑。
    林昊明与庄离虽到了，但是两人先去见了赵太傅等人，两人这一去，就直接被扣在了书房，如今冀青两州的事刚被捅出来，赵太傅便就以此事，与他们闲聊。
    赵沅如则是直接来了后院。
    女人间的话题，总归是聊不完，说完家常，唠嗑衣服首饰，赵沅青待在一旁，事实上压根没听进去几句，心思早就跑远了。
    庄离虽到了赵家，但是这一早上，也没瞧见赵沅青，直到午膳时辰，一群人都转移阵地，到了正厅，这才算是远远打了个照面。
    也只是一个照面罢了。
    赵家是一大家子，人多，是而这吃席，还是男女分席而坐。
    也就是说，这人呢，是看到了，但是摸不到，碰不到，连说句话都得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庄离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痒了，想怼人。
    这破规矩怎么那么多？
    太妨碍他娶媳妇了。
    偏生这些人，都是赵沅青的长辈，不能怼，怼了，可能真的没媳妇。
    庄离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陪赵太傅等人唠嗑。
    “今日难得，小酌怡情。”赵太傅举起了酒杯。
    庄离自然要跟着举，这一杯酒下去，庄离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喝酒是吗？
    好日子啊，高兴啊，那必须得喝。
    于是，接下来众人就欣赏了庄离的花式劝酒，敬了大伙一圈，他也喝，一时之间谁也搞不懂他是什么想法。
    直到用完膳，赵太傅放下了筷子，净了手，道：“先前说的事，还没聊完，我们继续？”
    自然没有人拒绝。
    而就在众人接连起身的时候，庄离忽然一个踉跄，又坐在了椅子上，一脸歉意地看着赵家诸位长辈，开口：“某不胜酒力，好像有些醉了。”
    赵太傅：“……”
    信你个邪！

 第533章 好日子，高兴啊，来喝酒啊

    庄离这人，阴阳怪气的时候，能气死人，但要结交人的时候，也能将人捧得飘飘然。
    这不，也就从赵家大门到正堂的功夫，林昊明已经与庄离谈笑风生，从庄公变成了庄离，林连襟变成了更为亲切的姐夫。
    赵沅如落在两人身后，看着这两人哥俩好的模样，心下欣喜之余，又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
    可把林昊明给能的。
    除了林昊明，今日还有赵太傅外嫁的两个女儿，也会携夫君一道拜年。
    两位姑奶奶要早一些，两位老姑爷去了赵太傅的书房，两位娘子则是去了后院，正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头说话，热闹得很。
    赵沅青就坐在老夫人身边。
    “我原先就在琢磨，咱们这玉雕的姑娘，到底最后得便宜了谁家，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位主子。”说话的是老夫人的长女，也是嫡出，赵沅青嫡亲的姑姑，即便出嫁了，这府上的人也习惯喊一声赵大娘子。
    赵二娘子是庶出，不过因为在老夫人膝下长大，与老夫人关系也好，听到这，也插了一句。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原还担心着，今儿个瞧见沅青这模样，这心里啊，才算是彻底放心了。”
    赵老夫人听了，拍了拍赵沅青的手，笑道：“这姑娘家啊，长大了，这心啊，就往外跑咯。”
    “祖母。”赵沅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
    赵大夫人笑了：“你们瞧瞧，这还害羞上了。”
    屋里头都报以了笑意。
    便是此时，沁箜从外头进来，到了老夫人跟前，屈膝福了福礼：“老夫人，庄公与林世子到了，眼下已经快到前院了。”
    “庄公也来了？”赵大娘子有些惊讶。
    沁箜带着笑：“不止人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
    这话一出，赵大娘子就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沅青一眼。
    赵沅青默默地抬眸看了看，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微笑。
    林昊明与庄离虽到了，但是两人先去见了赵太傅等人，两人这一去，就直接被扣在了书房，如今冀青两州的事刚被捅出来，赵太傅便就以此事，与他们闲聊。
    赵沅如则是直接来了后院。
    女人间的话题，总归是聊不完，说完家常，唠嗑衣服首饰，赵沅青待在一旁，事实上压根没听进去几句，心思早就跑远了。
    庄离虽到了赵家，但是这一早上，也没瞧见赵沅青，直到午膳时辰，一群人都转移阵地，到了正厅，这才算是远远打了个照面。
    也只是一个照面罢了。
    赵家是一大家子，人多，是而这吃席，还是男女分席而坐。
    也就是说，这人呢，是看到了，但是摸不到，碰不到，连说句话都得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庄离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痒了，想怼人。
    这破规矩怎么那么多？
    太妨碍他娶媳妇了。
    偏生这些人，都是赵沅青的长辈，不能怼，怼了，可能真的没媳妇。
    庄离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陪赵太傅等人唠嗑。
    “今日难得，小酌怡情。”赵太傅举起了酒杯。
    庄离自然要跟着举，这一杯酒下去，庄离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喝酒是吗？
    好日子啊，高兴啊，那必须得喝。
    于是，接下来众人就欣赏了庄离的花式劝酒，敬了大伙一圈，他也喝，一时之间谁也搞不懂他是什么想法。
    直到用完膳，赵太傅放下了筷子，净了手，道：“先前说的事，还没聊完，我们继续？”
    自然没有人拒绝。
    而就在众人接连起身的时候，庄离忽然一个踉跄，又坐在了椅子上，一脸歉意地看着赵家诸位长辈，开口：“某不胜酒力，好像有些醉了。”
    赵太傅：“……”
    信你个邪！

 第534章 庄离送了个丑娃娃

    庄离是装的。
    庄离自个儿知道，赵沅青知道，赵太傅也知道，可其他人，此刻心里有点拿不准主意。
    赵老夫人先开了口：“既然庄公醉了，便去客房休息休息。”
    庄离一听，立马道谢：“多谢祖母。”
    赵太傅：“……”
    不想管。
    赵太傅一拂袖，就带着其他人先行离开了。
    赵老夫人也带着其他女眷回了后院，而庄离则是由丫鬟带路，往客房走去。
    这在众人面前是装得有模有样的，可等赵老夫人等人一走，庄离立刻恢复了正常，语气平淡地同两个丫鬟说：“你们走。”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最后朝着庄离福了福身，溜了。
    虽然这是他们的未来姑爷，可谁不知道庄离的名声？丫鬟可不敢得罪。
    等丫鬟走后，庄离就直接往赵沅青的院子走去。
    赵沅青能不知道庄离的心思？
    她陪着老夫人走了一段后，便就主动告辞了，老夫人也没阻拦，只是意味深长地朝着她笑了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
    虽然一句话都没打趣，可在这一群笑声中，赵沅青愣是红了脸。
    想到自己的窘状，都是出自庄离之手，她虽是在转角处等着人，可真等瞧见了庄离时，却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小仙女生气了？”庄离凑上前，笑着问。
    赵沅青瞪了人一眼：“你正经点。亏你想得出这破主意，你以为祖父祖母看不明白？”
    庄离闻言，一扬眉：“我管他们看没看明白，不说破就是。”说着，庄离走到赵沅青身边，手掌往前，轻轻用小指勾住了赵沅青的小指，柔下声：“我过来就是想要来瞧瞧你，结果这一大早上，我们连一句正经话都没说上，你就不想我？”
    “谁会想你，美得你。”赵沅青嗔道。
    话是这么说，但庄离勾着她的小指，赵沅青却也没有避开。
    “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庄离提议。
    赵沅青没有拒绝。
    两人并排往后花园走去，两人的衣袖，因靠得近，叠在了一起，随着步伐的走动，衣袖摩擦纠缠在一块，两人的手又在衣袖的遮掩下，轻轻地勾着手指。
    似乎没有其他的烦恼，两人就这么漫步在自家的花园中。
    赵沅青生出了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等到大仇得报，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和庄离过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赵沅青的嘴角又轻轻弯了起来。
    两人进了一个亭子。
    三念与六吟守在了外头。
    等到两人坐了下来后，庄离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盒来，推到了赵沅青跟前。
    “什么东西？”赵沅青好奇。
    庄离笑了笑，说：“打开看看。”
    赵沅青闻言照办。
    这锦盒里放着五个陶瓷娃娃。
    很可爱，而且，这陶瓷娃娃的眉眼，还有衣裳发饰，赵沅青瞧着，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之处。
    “这是……我？”赵沅青有些惊喜。
    这娃娃的衣着打扮，不都是她先前穿过的吗？而五个娃娃不仅装扮不同，表情也不同，有抿着唇笑的，有露牙笑的，还有两个是害羞与生气的模样，还有一个……
    赵沅青将最后一个拿了出来，又和其他四个对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这个是不是放错了？这个也太……”
    丑了。
    五个陶瓷娃娃，明明其他四个都很娇俏可爱，可这最后一个，怎么就有些过于丑了呢？
    赵沅青不想承认，这是她。
    庄离原本笑着脸，听到这一句话，却猛地沉了下来。

 第534章 庄离送了个丑娃娃

    庄离是装的。
    庄离自个儿知道，赵沅青知道，赵太傅也知道，可其他人，此刻心里有点拿不准主意。
    赵老夫人先开了口：“既然庄公醉了，便去客房休息休息。”
    庄离一听，立马道谢：“多谢祖母。”
    赵太傅：“……”
    不想管。
    赵太傅一拂袖，就带着其他人先行离开了。
    赵老夫人也带着其他女眷回了后院，而庄离则是由丫鬟带路，往客房走去。
    这在众人面前是装得有模有样的，可等赵老夫人等人一走，庄离立刻恢复了正常，语气平淡地同两个丫鬟说：“你们走。”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最后朝着庄离福了福身，溜了。
    虽然这是他们的未来姑爷，可谁不知道庄离的名声？丫鬟可不敢得罪。
    等丫鬟走后，庄离就直接往赵沅青的院子走去。
    赵沅青能不知道庄离的心思？
    她陪着老夫人走了一段后，便就主动告辞了，老夫人也没阻拦，只是意味深长地朝着她笑了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
    虽然一句话都没打趣，可在这一群笑声中，赵沅青愣是红了脸。
    想到自己的窘状，都是出自庄离之手，她虽是在转角处等着人，可真等瞧见了庄离时，却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小仙女生气了？”庄离凑上前，笑着问。
    赵沅青瞪了人一眼：“你正经点。亏你想得出这破主意，你以为祖父祖母看不明白？”
    庄离闻言，一扬眉：“我管他们看没看明白，不说破就是。”说着，庄离走到赵沅青身边，手掌往前，轻轻用小指勾住了赵沅青的小指，柔下声：“我过来就是想要来瞧瞧你，结果这一大早上，我们连一句正经话都没说上，你就不想我？”
    “谁会想你，美得你。”赵沅青嗔道。
    话是这么说，但庄离勾着她的小指，赵沅青却也没有避开。
    “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庄离提议。
    赵沅青没有拒绝。
    两人并排往后花园走去，两人的衣袖，因靠得近，叠在了一起，随着步伐的走动，衣袖摩擦纠缠在一块，两人的手又在衣袖的遮掩下，轻轻地勾着手指。
    似乎没有其他的烦恼，两人就这么漫步在自家的花园中。
    赵沅青生出了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等到大仇得报，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和庄离过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赵沅青的嘴角又轻轻弯了起来。
    两人进了一个亭子。
    三念与六吟守在了外头。
    等到两人坐了下来后，庄离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盒来，推到了赵沅青跟前。
    “什么东西？”赵沅青好奇。
    庄离笑了笑，说：“打开看看。”
    赵沅青闻言照办。
    这锦盒里放着五个陶瓷娃娃。
    很可爱，而且，这陶瓷娃娃的眉眼，还有衣裳发饰，赵沅青瞧着，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之处。
    “这是……我？”赵沅青有些惊喜。
    这娃娃的衣着打扮，不都是她先前穿过的吗？而五个娃娃不仅装扮不同，表情也不同，有抿着唇笑的，有露牙笑的，还有两个是害羞与生气的模样，还有一个……
    赵沅青将最后一个拿了出来，又和其他四个对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这个是不是放错了？这个也太……”
    丑了。
    五个陶瓷娃娃，明明其他四个都很娇俏可爱，可这最后一个，怎么就有些过于丑了呢？
    赵沅青不想承认，这是她。
    庄离原本笑着脸，听到这一句话，却猛地沉了下来。

 第535章 独一无二的丑娃娃

    “不喜欢算了。”庄离说着，就要从赵沅青的手里去拿。
    赵沅青原本就觉得这丑娃娃放在这里，怪奇怪的，而如今看着庄离的反应，脑海中立马闪过了一种可能。
    在庄离伸出手的时候，赵沅青猛地一收手，抓着那个陶瓷丑娃娃，放到了自己的身后，脸上则是一脸好奇地问：“这个，不会是你亲手做的？”
    庄离面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后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如何？我做得丑怎么了？这叫做独一无二，天下独一份，你都买不到。”
    赵沅青听了，笑了起来：“是，独一无二。”
    庄离是在自贬，而赵沅青的独一无二，却是带着欢喜。
    庄离送给她的东西，亲自做的，可不就是独一无二吗？
    她又将丑娃娃拿到了面前，细细打量后，说：“其实看久了也挺可爱的，又丑又可爱，挺好的，我喜欢。”
    赵沅青说着，一双眉眼都弯了起来。
    “哪有又丑又可爱的。”庄离却觉得赵沅青是在安慰自己。
    赵沅青见此，将丑娃娃放回锦盒里，随后将盒子一盖，就将锦盒抱在怀里：“不管，你反正送我了，这就是我的东西，丑也好，可爱也好，那都是我的东西，你不准再拿回去。”
    “不拿回去就不拿回去。”庄离回。但是随后，他还是又强调了一句：“这是我第一回烧陶瓷，等我改日好好学学，一定不会比那些人的手艺差。”
    “嗯嗯嗯，我们庄公最厉害了。”赵沅青回得颇为敷衍。
    庄离事情忙着呢，赵沅青可不觉得他真的有那么多时间去钻研这些没用的东西，何况，她觉得，这个丑萌丑萌的陶瓷娃娃就很好了，这是庄离的一番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庄离听着赵沅青的语气，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你等着，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赵沅青弯了唇：“好呀。”
    一见赵沅青是真的欢喜，庄离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个笑意，但是一想到刚才赵沅青敷衍的态度，又拉下了嘴角，但是看着自家媳妇，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一想到自己的陶瓷娃娃那么丑，而顾启生的画那么漂亮，庄离的嘴角又要拉下去……
    “你做什么呀。”赵沅青忽然开口，一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戳住了庄离的嘴角两边，往上一抬：“看见我，难道不高兴吗？”
    庄离被迫做出了一个笑脸。
    但他却不恼。
    他反手握住了赵沅青的手，脸上倒是真真切切地扬起了一个笑意。
    “高兴，只有看不到你的时候，我才不高兴。”庄离回。
    什么顾启生，画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他的媳妇？
    庄离瞬间释然。
    赵沅青原本只是想要让庄离高兴点，这会儿被人握住了手，那股子害羞便就从心头升了起来。
    她挣扎了一下，将手收了回来，放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搅着，一边问：“祖父先前与你们说些什么了？”
    见媳妇收了手，庄离也没法子，只不过指腹微微摩挲着，似乎还残留着自家媳妇手上的暖意，一边又与赵沅青搭话：“能说什么，还不是冀青两州的事。”
    说起此事，赵沅青的少女心思淡了些。
    “冀青告状的百姓除夕夜就已经进了宫，见了明安帝，但是眼下，却还没有什么动静，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赵沅青问。
    赵太傅当日被召进了宫，这几日倒是频繁提起了冀青两州，但是，看明安帝，还有六部，却全然没有动作，赵沅青一时也有些瞧不明白。
    “过年嘛，有几个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外出公办的，何况，冀青两州，大雪封路，压根就过不去。”庄离回。
    赵沅青狐疑：“那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第535章 独一无二的丑娃娃

    “不喜欢算了。”庄离说着，就要从赵沅青的手里去拿。
    赵沅青原本就觉得这丑娃娃放在这里，怪奇怪的，而如今看着庄离的反应，脑海中立马闪过了一种可能。
    在庄离伸出手的时候，赵沅青猛地一收手，抓着那个陶瓷丑娃娃，放到了自己的身后，脸上则是一脸好奇地问：“这个，不会是你亲手做的？”
    庄离面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后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如何？我做得丑怎么了？这叫做独一无二，天下独一份，你都买不到。”
    赵沅青听了，笑了起来：“是，独一无二。”
    庄离是在自贬，而赵沅青的独一无二，却是带着欢喜。
    庄离送给她的东西，亲自做的，可不就是独一无二吗？
    她又将丑娃娃拿到了面前，细细打量后，说：“其实看久了也挺可爱的，又丑又可爱，挺好的，我喜欢。”
    赵沅青说着，一双眉眼都弯了起来。
    “哪有又丑又可爱的。”庄离却觉得赵沅青是在安慰自己。
    赵沅青见此，将丑娃娃放回锦盒里，随后将盒子一盖，就将锦盒抱在怀里：“不管，你反正送我了，这就是我的东西，丑也好，可爱也好，那都是我的东西，你不准再拿回去。”
    “不拿回去就不拿回去。”庄离回。但是随后，他还是又强调了一句：“这是我第一回烧陶瓷，等我改日好好学学，一定不会比那些人的手艺差。”
    “嗯嗯嗯，我们庄公最厉害了。”赵沅青回得颇为敷衍。
    庄离事情忙着呢，赵沅青可不觉得他真的有那么多时间去钻研这些没用的东西，何况，她觉得，这个丑萌丑萌的陶瓷娃娃就很好了，这是庄离的一番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庄离听着赵沅青的语气，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你等着，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赵沅青弯了唇：“好呀。”
    一见赵沅青是真的欢喜，庄离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个笑意，但是一想到刚才赵沅青敷衍的态度，又拉下了嘴角，但是看着自家媳妇，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一想到自己的陶瓷娃娃那么丑，而顾启生的画那么漂亮，庄离的嘴角又要拉下去……
    “你做什么呀。”赵沅青忽然开口，一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戳住了庄离的嘴角两边，往上一抬：“看见我，难道不高兴吗？”
    庄离被迫做出了一个笑脸。
    但他却不恼。
    他反手握住了赵沅青的手，脸上倒是真真切切地扬起了一个笑意。
    “高兴，只有看不到你的时候，我才不高兴。”庄离回。
    什么顾启生，画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他的媳妇？
    庄离瞬间释然。
    赵沅青原本只是想要让庄离高兴点，这会儿被人握住了手，那股子害羞便就从心头升了起来。
    她挣扎了一下，将手收了回来，放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搅着，一边问：“祖父先前与你们说些什么了？”
    见媳妇收了手，庄离也没法子，只不过指腹微微摩挲着，似乎还残留着自家媳妇手上的暖意，一边又与赵沅青搭话：“能说什么，还不是冀青两州的事。”
    说起此事，赵沅青的少女心思淡了些。
    “冀青告状的百姓除夕夜就已经进了宫，见了明安帝，但是眼下，却还没有什么动静，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赵沅青问。
    赵太傅当日被召进了宫，这几日倒是频繁提起了冀青两州，但是，看明安帝，还有六部，却全然没有动作，赵沅青一时也有些瞧不明白。
    “过年嘛，有几个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外出公办的，何况，冀青两州，大雪封路，压根就过不去。”庄离回。
    赵沅青狐疑：“那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第536章 你不喝

    这不像是明安帝的作风。
    明安帝虽然手段恶心膈应人，而且生性多疑，但赵沅青也得承认，明安帝至少比那些昏君要好一些。
    在这种事上，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倒也没有，只不过眼下还是在背地里进行罢了。明安帝已经派了心腹往冀青两州去了，这赈灾粮送不进去，冀青两州的粮食，却还是能动的，祁泽礼这一点还不算笨，打起了官粮和米商的主意。”庄离说。
    当务之急，冀青两州最需要的是粮食。
    所以，明安帝让心腹先行，要从那些贪官和奸商手中扒点粮食出来，总归得先让百姓吃上东西，好的坏的不论，至少别饿死那么多人。
    随后，再等元宵一过开朝了，明安帝才会将这事推到明面上来，到时候，六部才会动。
    贪官要查，粮要送，那个时候，往冀青两州的路，应该也通了。
    “我估摸着，等到时候这事一出，齐鸣书也会在办事的官员名单之列。”庄离又说。
    对此，赵沅青并不奇怪。
    明安帝显然是欣赏齐鸣书的，他太缺人才了，所以，他不可能放过齐鸣书。
    “齐鸣书缺在资质不足，要想快速往上爬，只能建立更多的功劳。”赵沅青也开了口。
    所以，这种能增加齐鸣书履历的事，明安帝不会略过齐鸣书。
    说到这，庄离忽然一弯头，胳膊肘抵在石桌上，手则是抵着额头，弯着头看着赵沅青：“要不要我帮帮你这个老朋友？”
    “怎么帮？”赵沅青有些好奇。
    说完后，又反应过来一点不对劲，问：“我何时和他是老朋友了？”
    “救过他一回，不算？”庄离问。
    赵沅青：“……”
    赵沅青：“说正事。”
    庄离一听，立马正经，开口：“祁泽礼估计是想要让齐鸣书在刑部先立足，齐鸣书的资历是一回事，可如今刑部满员，就算齐鸣书现在有天大的功劳，他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再往前走。”
    “你是想要撸掉一些人？”赵沅青听出了庄离的言外之意。
    庄离点了点头，问：“你觉得，韩呈邺如何？”
    韩呈邺，韩舒怡的父亲。
    当初进宫选秀时，赵沅青与韩舒怡倒是有些恩怨。
    而韩舒怡也被留了牌子，如今，不得宠也不失宠，原是个贵人，不过，在年前，太后降旨，将这些位份低的嫔妃都抬了一阶，如今，韩舒怡是韩才人了。
    韩呈邺，也是明安帝的人。
    “你打算怎么做？”赵沅青问。
    庄离笑了声：“很简单，无非是将背后的一些事，捅到明面上来罢了。”
    赵沅青挑眉。
    她忽然同情那些和庄离作对的人。
    他们知道自己的把柄都被牢牢握在了庄离手中吗？庄离不计较倒也罢，一旦计较起来，啧，真是令人同情呢。
    两人一会说些正事，一会说些体己话，这时辰，不知不觉便就过去了。
    庄离虽然舍不得同自家媳妇分开，可到了时辰，也只能到赵太傅那一桌坐下。
    大抵是记恨着庄离先前装醉，这回晚宴，赵太傅可就打算让庄离真醉了。
    “庄离啊，沅青从小被我们宠着，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赵太傅为了让庄离喝酒，都直呼其名了，这会儿说完，将酒壶往庄离面前的酒杯一倒。
    庄离看着那碗酒，一时沉默。
    “祖父，我午间……”
    “怎么？你不喝？难道你对我们沅青是虚情假意？”赵太傅一瞪眼，一冷脸。
    得。庄离把啥话都吞回去了，拿过酒碗就一口干了。
    赵太傅笑了起来，又给庄离斟了一碗：“这才对。庄离啊，我同你说，我们是真的舍不得我们沅青啊……”

 第536章 你不喝

    这不像是明安帝的作风。
    明安帝虽然手段恶心膈应人，而且生性多疑，但赵沅青也得承认，明安帝至少比那些昏君要好一些。
    在这种事上，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倒也没有，只不过眼下还是在背地里进行罢了。明安帝已经派了心腹往冀青两州去了，这赈灾粮送不进去，冀青两州的粮食，却还是能动的，祁泽礼这一点还不算笨，打起了官粮和米商的主意。”庄离说。
    当务之急，冀青两州最需要的是粮食。
    所以，明安帝让心腹先行，要从那些贪官和奸商手中扒点粮食出来，总归得先让百姓吃上东西，好的坏的不论，至少别饿死那么多人。
    随后，再等元宵一过开朝了，明安帝才会将这事推到明面上来，到时候，六部才会动。
    贪官要查，粮要送，那个时候，往冀青两州的路，应该也通了。
    “我估摸着，等到时候这事一出，齐鸣书也会在办事的官员名单之列。”庄离又说。
    对此，赵沅青并不奇怪。
    明安帝显然是欣赏齐鸣书的，他太缺人才了，所以，他不可能放过齐鸣书。
    “齐鸣书缺在资质不足，要想快速往上爬，只能建立更多的功劳。”赵沅青也开了口。
    所以，这种能增加齐鸣书履历的事，明安帝不会略过齐鸣书。
    说到这，庄离忽然一弯头，胳膊肘抵在石桌上，手则是抵着额头，弯着头看着赵沅青：“要不要我帮帮你这个老朋友？”
    “怎么帮？”赵沅青有些好奇。
    说完后，又反应过来一点不对劲，问：“我何时和他是老朋友了？”
    “救过他一回，不算？”庄离问。
    赵沅青：“……”
    赵沅青：“说正事。”
    庄离一听，立马正经，开口：“祁泽礼估计是想要让齐鸣书在刑部先立足，齐鸣书的资历是一回事，可如今刑部满员，就算齐鸣书现在有天大的功劳，他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再往前走。”
    “你是想要撸掉一些人？”赵沅青听出了庄离的言外之意。
    庄离点了点头，问：“你觉得，韩呈邺如何？”
    韩呈邺，韩舒怡的父亲。
    当初进宫选秀时，赵沅青与韩舒怡倒是有些恩怨。
    而韩舒怡也被留了牌子，如今，不得宠也不失宠，原是个贵人，不过，在年前，太后降旨，将这些位份低的嫔妃都抬了一阶，如今，韩舒怡是韩才人了。
    韩呈邺，也是明安帝的人。
    “你打算怎么做？”赵沅青问。
    庄离笑了声：“很简单，无非是将背后的一些事，捅到明面上来罢了。”
    赵沅青挑眉。
    她忽然同情那些和庄离作对的人。
    他们知道自己的把柄都被牢牢握在了庄离手中吗？庄离不计较倒也罢，一旦计较起来，啧，真是令人同情呢。
    两人一会说些正事，一会说些体己话，这时辰，不知不觉便就过去了。
    庄离虽然舍不得同自家媳妇分开，可到了时辰，也只能到赵太傅那一桌坐下。
    大抵是记恨着庄离先前装醉，这回晚宴，赵太傅可就打算让庄离真醉了。
    “庄离啊，沅青从小被我们宠着，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赵太傅为了让庄离喝酒，都直呼其名了，这会儿说完，将酒壶往庄离面前的酒杯一倒。
    庄离看着那碗酒，一时沉默。
    “祖父，我午间……”
    “怎么？你不喝？难道你对我们沅青是虚情假意？”赵太傅一瞪眼，一冷脸。
    得。庄离把啥话都吞回去了，拿过酒碗就一口干了。
    赵太傅笑了起来，又给庄离斟了一碗：“这才对。庄离啊，我同你说，我们是真的舍不得我们沅青啊……”

 第537章 庄离开始说醉话

    庄离能怎么办呢？
    继续喝呗。
    他喝完，赵太傅就继续倒。
    他想阻止，赵太傅再次冷眼一扫：“怎么？我亲自倒的酒，都不配你喝？”
    不配。
    庄离在心里冷漠地回，面上还得带着笑道歉，然后再次将酒碗里的酒一口干了。
    整个晚宴，大伙就瞧着赵太傅左一口赵沅青，右一口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两座大旗压下来，庄离被频繁灌酒。
    这喝着喝着，庄离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红晕，但是人瞧着倒勉强还算是正常的。
    赵太傅有些泄气了。
    这人怎么那么能喝呢？
    看着那空了的一坛坛酒，赵太傅觉得自己亏大了，遂，放弃了灌酒机会，开始自顾自地吃菜去了。
    一顿饭这才算是安静下来，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赵沅青也瞧瞧打量过庄离几眼，见人虽脸红，但一切正常，便也就放了心。
    他的酒量应该是不错的。
    然而，赵沅青这心，放得可太早了。
    庄离的酒量虽好，但也经不住这么灌。
    晚宴结束后，因为时辰不早，林昊明几人纷纷提出告辞，庄离自然也该离开，可是人却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
    赵太傅这会儿还没想到庄离是醉了，只当这人又没脸没皮，冷着声说：“庄公，莫非你今日还要留宿我们赵家不成？”
    谁想，这话一出，庄离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问：“可以吗？”
    赵太傅：“？”
    偏庄离还在那一本正经地说：“那我要睡我媳妇的院子。”
    众人：“？”
    赵沅青面色一红，随后才意识到庄离这是醉了，以免他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赶紧走了过去，招呼着身后的厂卫：“赶紧把你们督主送回去。”
    谁想庄离一瞧见赵沅青，立刻站了起来。
    别看是喝醉了，走得倒是挺稳的。
    他走到赵沅青面前，熟练地拉过了赵沅青的手，说：“啊，我媳妇来接我了。”
    赵沅青：“……”
    众人：“……”
    庄离还在继续说：“我媳妇可漂亮可聪明了，就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不对，比仙女儿还要漂亮。”
    赵沅青麻了，甚至有点想要杀人灭口。
    谁会想到，这庄离喝醉了之后，倒是看着跟个正常人似的，不吵不闹，但是这说话却直白得有些过分了呢？
    要是再让庄离说下去……赵沅青预感了她未来人生的黑暗。
    也就在此时，一直躲在暗中看戏的陈默跑了出来，抬手就往庄离的脖子上一砍。
    庄离直接被一下给打晕了。
    陈默扶了庄离一把，随后转手交给了厂卫，一边笑着同赵太傅等人道歉：“我家爷一高兴多喝了点，诸位多担待点。”说着，又忙给身后的厂卫招了招手。
    厂卫们哪敢久待，赶紧抬着庄离走了。
    见庄离走了，赵沅青才松了口气。
    而赵太傅……
    他能怎么着呢？
    这还不是他灌的酒。
    别问，问就是后悔。
    好在，这会儿偏厅里也只剩下了自家几个人。
    不碍事，不碍事。赵太傅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过，庄离虽然是闹了个笑话，但却让赵家这些人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庄离有多在乎赵沅青。
    两人的亲事已定，两位出嫁的娘子，就算再不满，但考虑到赵沅青和娘家人的心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说着些好话，可心里却觉得，千好万好，人是个太监，这一点就不行，可如今这一日瞧了，她们却也觉得，嫁给庄离也不差。
    至少，能被人捧在手心上宠着。
    这样的日子，谁不想呢？
    于是，庄离也不知道自己这一醉，居然又阴差阳错地刷了一把赵家人的好感。

 第537章 庄离开始说醉话

    庄离能怎么办呢？
    继续喝呗。
    他喝完，赵太傅就继续倒。
    他想阻止，赵太傅再次冷眼一扫：“怎么？我亲自倒的酒，都不配你喝？”
    不配。
    庄离在心里冷漠地回，面上还得带着笑道歉，然后再次将酒碗里的酒一口干了。
    整个晚宴，大伙就瞧着赵太傅左一口赵沅青，右一口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两座大旗压下来，庄离被频繁灌酒。
    这喝着喝着，庄离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红晕，但是人瞧着倒勉强还算是正常的。
    赵太傅有些泄气了。
    这人怎么那么能喝呢？
    看着那空了的一坛坛酒，赵太傅觉得自己亏大了，遂，放弃了灌酒机会，开始自顾自地吃菜去了。
    一顿饭这才算是安静下来，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赵沅青也瞧瞧打量过庄离几眼，见人虽脸红，但一切正常，便也就放了心。
    他的酒量应该是不错的。
    然而，赵沅青这心，放得可太早了。
    庄离的酒量虽好，但也经不住这么灌。
    晚宴结束后，因为时辰不早，林昊明几人纷纷提出告辞，庄离自然也该离开，可是人却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
    赵太傅这会儿还没想到庄离是醉了，只当这人又没脸没皮，冷着声说：“庄公，莫非你今日还要留宿我们赵家不成？”
    谁想，这话一出，庄离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问：“可以吗？”
    赵太傅：“？”
    偏庄离还在那一本正经地说：“那我要睡我媳妇的院子。”
    众人：“？”
    赵沅青面色一红，随后才意识到庄离这是醉了，以免他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赶紧走了过去，招呼着身后的厂卫：“赶紧把你们督主送回去。”
    谁想庄离一瞧见赵沅青，立刻站了起来。
    别看是喝醉了，走得倒是挺稳的。
    他走到赵沅青面前，熟练地拉过了赵沅青的手，说：“啊，我媳妇来接我了。”
    赵沅青：“……”
    众人：“……”
    庄离还在继续说：“我媳妇可漂亮可聪明了，就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不对，比仙女儿还要漂亮。”
    赵沅青麻了，甚至有点想要杀人灭口。
    谁会想到，这庄离喝醉了之后，倒是看着跟个正常人似的，不吵不闹，但是这说话却直白得有些过分了呢？
    要是再让庄离说下去……赵沅青预感了她未来人生的黑暗。
    也就在此时，一直躲在暗中看戏的陈默跑了出来，抬手就往庄离的脖子上一砍。
    庄离直接被一下给打晕了。
    陈默扶了庄离一把，随后转手交给了厂卫，一边笑着同赵太傅等人道歉：“我家爷一高兴多喝了点，诸位多担待点。”说着，又忙给身后的厂卫招了招手。
    厂卫们哪敢久待，赶紧抬着庄离走了。
    见庄离走了，赵沅青才松了口气。
    而赵太傅……
    他能怎么着呢？
    这还不是他灌的酒。
    别问，问就是后悔。
    好在，这会儿偏厅里也只剩下了自家几个人。
    不碍事，不碍事。赵太傅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过，庄离虽然是闹了个笑话，但却让赵家这些人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庄离有多在乎赵沅青。
    两人的亲事已定，两位出嫁的娘子，就算再不满，但考虑到赵沅青和娘家人的心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说着些好话，可心里却觉得，千好万好，人是个太监，这一点就不行，可如今这一日瞧了，她们却也觉得，嫁给庄离也不差。
    至少，能被人捧在手心上宠着。
    这样的日子，谁不想呢？
    于是，庄离也不知道自己这一醉，居然又阴差阳错地刷了一把赵家人的好感。

 第538章 嘴硬的赵沅青

    这一场闹剧，随着夜幕的到来，最终归于平静。
    而庄离，在第二日酒醒后，回忆起这一幕，整张脸都黑了。
    他的一世英名，居然就这么毁了？
    也是出于这一点，庄离觉得，自己这几日还是别见赵沅青了。
    虽然想自家媳妇，但是见了肯定会被嘲笑一通，这几日，他要缓缓。
    不过，人不见，但是每日的礼物却是少不了。
    赵家逢年过节，除了各家亲戚之外，还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总之，这个年是十分忙碌。
    初三这一日，赵沅青就跟着家中长辈到处拜访，等到了初七了这一日，又待在家中，等着其他人家上门来拜访。
    一连到正月初九，赵沅青都没有再见过庄离，不过，这礼物倒是不断。
    什么价值连城的头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总之，送来的东西，各种各样都有，每日一送，准不落下。
    而今儿个，庄离自然又命人送了东西来。
    是一盏精致的花灯。
    花灯自然是漂亮的，但看着这花灯……
    六吟笑了起来：“庄公这是约姑娘一块逛花灯节呢。”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京城之中便有花灯节，格外热闹。
    赵沅青玩着手里头的花灯，一边嘴硬道：“送个花灯，你就知道了？你难道还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是？”
    “是是是，是奴婢说错话了，庄公啊，就没打算同姑娘逛花灯。”六吟回。
    这话一出，六吟立刻受了赵沅青一眼，不由得捂唇笑了起来。
    瞧瞧她家姑娘这口是心非的模样。
    便是此时，三念从外头进来了，手里头还捧着一个锦盒。
    “咦？庄公的礼今日不是已经到了吗？怎么还有？”六吟一看这锦盒，下意识地就又以为是庄离送的。
    赵沅青也有些疑惑。
    三念摇了摇头：“不是庄公，是北齐三皇子让人送过来的。”
    “慕容铎？”赵沅青有些诧异。
    三念走上前，将锦盒放到了桌子上，解释：“说是拜访老太爷，送了些礼，又专门提了，说这份是给姑娘的告歉礼，为前些日子北齐郡主在傅家的行为，向姑娘赔罪。”
    赵沅青挑眉。
    “姑娘，你说这三皇子是想做什么？”三念瞧不明白。
    若是没有庄离，赵沅青的确是不明白的，可是现在，她稍稍琢磨一下，便就知道慕容铎的意思了。
    对慕容铎来说，他需要助力，但并不一定非要明安帝不可，庄离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刚好，慕容珠的事情，又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打开瞧瞧。”赵沅青说。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那么必然是已经经过赵家层层检查，她倒也不怕这里头有问题。
    三念点头。
    她也好奇着呢。
    而这锦盒一开，看到这里头的东西，主仆几人都是一惊。
    这里头……是一套纯金的头面。
    富贵，且也漂亮。
    对于赵沅青这样的人家来说，金饰并不特殊，但若是这套纯金头面，很重呢？
    那就是——钱啊。
    “怪不得我刚才拿的那么重。”三念嘀咕了一句，随后道：“这得有个五六千两了。”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
    “姑娘，收吗？”六吟问。
    赵沅青点了点头，说：“既然是道歉的，自然能收。”
    说着，赵沅青想了想，又道：“将这头面熔了，重新再打两套头面，按你们自个儿的喜好来。”
    这东西，她也不会戴，与其压箱底，倒不如物尽其用。
    “姑娘要送我们？”六吟有些受宠若惊。
    赵沅青笑：“你们也不小了。”
    “谢姑娘赏。”两人忙给赵沅青道了谢。

 第538章 嘴硬的赵沅青

    这一场闹剧，随着夜幕的到来，最终归于平静。
    而庄离，在第二日酒醒后，回忆起这一幕，整张脸都黑了。
    他的一世英名，居然就这么毁了？
    也是出于这一点，庄离觉得，自己这几日还是别见赵沅青了。
    虽然想自家媳妇，但是见了肯定会被嘲笑一通，这几日，他要缓缓。
    不过，人不见，但是每日的礼物却是少不了。
    赵家逢年过节，除了各家亲戚之外，还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总之，这个年是十分忙碌。
    初三这一日，赵沅青就跟着家中长辈到处拜访，等到了初七了这一日，又待在家中，等着其他人家上门来拜访。
    一连到正月初九，赵沅青都没有再见过庄离，不过，这礼物倒是不断。
    什么价值连城的头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总之，送来的东西，各种各样都有，每日一送，准不落下。
    而今儿个，庄离自然又命人送了东西来。
    是一盏精致的花灯。
    花灯自然是漂亮的，但看着这花灯……
    六吟笑了起来：“庄公这是约姑娘一块逛花灯节呢。”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京城之中便有花灯节，格外热闹。
    赵沅青玩着手里头的花灯，一边嘴硬道：“送个花灯，你就知道了？你难道还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是？”
    “是是是，是奴婢说错话了，庄公啊，就没打算同姑娘逛花灯。”六吟回。
    这话一出，六吟立刻受了赵沅青一眼，不由得捂唇笑了起来。
    瞧瞧她家姑娘这口是心非的模样。
    便是此时，三念从外头进来了，手里头还捧着一个锦盒。
    “咦？庄公的礼今日不是已经到了吗？怎么还有？”六吟一看这锦盒，下意识地就又以为是庄离送的。
    赵沅青也有些疑惑。
    三念摇了摇头：“不是庄公，是北齐三皇子让人送过来的。”
    “慕容铎？”赵沅青有些诧异。
    三念走上前，将锦盒放到了桌子上，解释：“说是拜访老太爷，送了些礼，又专门提了，说这份是给姑娘的告歉礼，为前些日子北齐郡主在傅家的行为，向姑娘赔罪。”
    赵沅青挑眉。
    “姑娘，你说这三皇子是想做什么？”三念瞧不明白。
    若是没有庄离，赵沅青的确是不明白的，可是现在，她稍稍琢磨一下，便就知道慕容铎的意思了。
    对慕容铎来说，他需要助力，但并不一定非要明安帝不可，庄离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刚好，慕容珠的事情，又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打开瞧瞧。”赵沅青说。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那么必然是已经经过赵家层层检查，她倒也不怕这里头有问题。
    三念点头。
    她也好奇着呢。
    而这锦盒一开，看到这里头的东西，主仆几人都是一惊。
    这里头……是一套纯金的头面。
    富贵，且也漂亮。
    对于赵沅青这样的人家来说，金饰并不特殊，但若是这套纯金头面，很重呢？
    那就是——钱啊。
    “怪不得我刚才拿的那么重。”三念嘀咕了一句，随后道：“这得有个五六千两了。”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
    “姑娘，收吗？”六吟问。
    赵沅青点了点头，说：“既然是道歉的，自然能收。”
    说着，赵沅青想了想，又道：“将这头面熔了，重新再打两套头面，按你们自个儿的喜好来。”
    这东西，她也不会戴，与其压箱底，倒不如物尽其用。
    “姑娘要送我们？”六吟有些受宠若惊。
    赵沅青笑：“你们也不小了。”
    “谢姑娘赏。”两人忙给赵沅青道了谢。

 第539章 齐鸣书压根不接招

    正月初九，除了慕容铎送了礼过来外，赵家，还发生了一件事。
    齐鸣书上门拜访。
    他当日进京赶考时，入住的是赵家学宅，便算是受了赵家的恩惠。
    因前头的两个案件，尤其是郑兆一案，赵家对齐鸣书都颇具好感，赵太傅亦然。
    这会儿，齐鸣书上门拜访，赵太傅便就亲自接见，原本是随口问了几句，谈起了一些民生国事，未想，这齐鸣书倒答如流，而且，观点与赵太傅不谋而合。
    赵太傅高兴了。
    一高兴，就留了齐鸣书用午膳。
    除了齐鸣书之外，赵家这几日还有其他的客人上门。
    眼看着有其他客人，赵太傅只能含恨打断了与齐鸣书的谈话，将赵蕴凡招了过来。
    “好好陪着齐大人。”赵太傅叮嘱，随后又道：“好好和齐大人学学。”
    赵蕴凡哪敢拒绝。
    不久前，一个是落魄学子，一个是收留学子的主家少爷，而如今，齐鸣书做了官，得赵太傅看重，而赵蕴凡，反倒要向齐鸣书学习。
    这谁能想到呢？
    不过，赵蕴凡并不介意，很好地接受了这个身份的转换，倒真的听赵太傅的话，向齐鸣书虚心讨教了起来。
    当然，这讨教，自然不能是在赵太傅的书房。
    是而，赵蕴凡将齐鸣书请到了偏厅。
    话还没说几句，就有丫鬟过来。
    “二少爷，夫人那有事寻你。”
    赵蕴凡闻言，有些为难地看向了齐鸣书。
    齐鸣书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意：“无妨，二公子可先忙自己的事。”
    赵蕴凡站起身，同齐鸣书道了歉，随后又道：“齐大人在此稍坐一二，我去去就来。”
    齐鸣书面色平静，但是眸中却闪过了一丝暗芒。
    他拿过了一旁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等待着有心人的找上门来。
    赵家人知规矩，是绝不可能在主人招待客人的时候，将主人请走，留下客人一个人。
    赵蕴凡或许年轻，不懂，但作为后宅夫人，不可能不明白。
    所以，必有后话。
    齐鸣书并没有等多久。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道女声。
    “应该是落在萱花厅了，昨儿个我来萱花厅坐过。若是萱花厅再找不到……”
    “姑娘先别急，姑娘最近都未出府，东西总归是在家中的。”
    齐鸣书听着对话，抬眸朝着门口看了过去，而待他抬眸的时候，门口也进来了两个姑娘，一主一仆。
    姑娘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儒裙，简单绾了个发髻，戴了一支白玉簪束发，点缀了几颗小珍珠，颇为简单朴素，倒是身边的丫鬟，穿着一身粉色的儒裙，扎了两个包子头，上头带着一对可爱的铃铛。
    齐鸣书面色平静。
    而来人却露出一丝诧异，开口：“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鸣书待来人开了口，才见了礼：“学生齐砚朝，前来拜访太傅，惊扰姑娘了。”
    “原来你就是新科状元啊，好巧。”姑娘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那日在茶摊，我就觉得你绝非池中鱼，没想到，我眼光还挺好的。”
    这千方百计设计了要与齐鸣书接触的这人，可不就是赵沅青那个安分守己了好些日子的三妹赵素兰吗？
    赵素兰与齐鸣书说着话，还故作娇俏活泼。
    而齐鸣书……
    齐鸣书压根不接招。

 第539章 齐鸣书压根不接招

    正月初九，除了慕容铎送了礼过来外，赵家，还发生了一件事。
    齐鸣书上门拜访。
    他当日进京赶考时，入住的是赵家学宅，便算是受了赵家的恩惠。
    因前头的两个案件，尤其是郑兆一案，赵家对齐鸣书都颇具好感，赵太傅亦然。
    这会儿，齐鸣书上门拜访，赵太傅便就亲自接见，原本是随口问了几句，谈起了一些民生国事，未想，这齐鸣书倒答如流，而且，观点与赵太傅不谋而合。
    赵太傅高兴了。
    一高兴，就留了齐鸣书用午膳。
    除了齐鸣书之外，赵家这几日还有其他的客人上门。
    眼看着有其他客人，赵太傅只能含恨打断了与齐鸣书的谈话，将赵蕴凡招了过来。
    “好好陪着齐大人。”赵太傅叮嘱，随后又道：“好好和齐大人学学。”
    赵蕴凡哪敢拒绝。
    不久前，一个是落魄学子，一个是收留学子的主家少爷，而如今，齐鸣书做了官，得赵太傅看重，而赵蕴凡，反倒要向齐鸣书学习。
    这谁能想到呢？
    不过，赵蕴凡并不介意，很好地接受了这个身份的转换，倒真的听赵太傅的话，向齐鸣书虚心讨教了起来。
    当然，这讨教，自然不能是在赵太傅的书房。
    是而，赵蕴凡将齐鸣书请到了偏厅。
    话还没说几句，就有丫鬟过来。
    “二少爷，夫人那有事寻你。”
    赵蕴凡闻言，有些为难地看向了齐鸣书。
    齐鸣书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意：“无妨，二公子可先忙自己的事。”
    赵蕴凡站起身，同齐鸣书道了歉，随后又道：“齐大人在此稍坐一二，我去去就来。”
    齐鸣书面色平静，但是眸中却闪过了一丝暗芒。
    他拿过了一旁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等待着有心人的找上门来。
    赵家人知规矩，是绝不可能在主人招待客人的时候，将主人请走，留下客人一个人。
    赵蕴凡或许年轻，不懂，但作为后宅夫人，不可能不明白。
    所以，必有后话。
    齐鸣书并没有等多久。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道女声。
    “应该是落在萱花厅了，昨儿个我来萱花厅坐过。若是萱花厅再找不到……”
    “姑娘先别急，姑娘最近都未出府，东西总归是在家中的。”
    齐鸣书听着对话，抬眸朝着门口看了过去，而待他抬眸的时候，门口也进来了两个姑娘，一主一仆。
    姑娘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儒裙，简单绾了个发髻，戴了一支白玉簪束发，点缀了几颗小珍珠，颇为简单朴素，倒是身边的丫鬟，穿着一身粉色的儒裙，扎了两个包子头，上头带着一对可爱的铃铛。
    齐鸣书面色平静。
    而来人却露出一丝诧异，开口：“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鸣书待来人开了口，才见了礼：“学生齐砚朝，前来拜访太傅，惊扰姑娘了。”
    “原来你就是新科状元啊，好巧。”姑娘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那日在茶摊，我就觉得你绝非池中鱼，没想到，我眼光还挺好的。”
    这千方百计设计了要与齐鸣书接触的这人，可不就是赵沅青那个安分守己了好些日子的三妹赵素兰吗？
    赵素兰与齐鸣书说着话，还故作娇俏活泼。
    而齐鸣书……
    齐鸣书压根不接招。

 第540章 还把旁人当傻子

    “太傅心善。”
    齐鸣书回了这么一句话。
    赵素兰的笑容差点皲裂。
    她提起茶摊，自然是希望齐鸣书能够想起当时她替他出声，又送了他馒头的事，可齐鸣书想是想起来，但最后却归功于赵太傅？
    这话倒也没错，毕竟这茶摊子就是赵太傅让人安排的，可是，正常人难道不也应该感激替他仗义执言的人吗？
    赵素兰虽然挫败，但是却并不放弃。
    “祖父是珍惜你们这些有才之人。”赵素兰回，随后故作疑惑道：“公子……不对，应该叫大人，大人怎会在此？”
    齐鸣书依旧面无表情：“原是二公子引学生来的，二公子有事暂时离开了。既然姑娘有事来此，学生去院外等候二公子。”
    说着，齐鸣书就往外走。
    男女授受不亲，齐鸣书不应该和赵素兰待在一块，只是他又知道礼数，没办法一声不吭就走，而且，他也想瞧瞧对方打的什么主意，而这会儿齐鸣书现在大抵有了数，也解释过了，那他是一点都不打算留在这里。
    无趣。
    还把旁人当傻子。
    “大人。”赵素兰出声想要阻拦。
    然而齐鸣书压根不搭理她，快步出了院子。
    赵素兰又不能直接将人拦了，只能失望地看着人离开。
    不过，赵素兰也没泄气。
    毕竟，这些读书人破规矩多，男女大防，会有此反应，也不奇怪，她要做的，就是先在齐鸣书面前刷个脸罢了，至于其他的，日后再慢慢图谋。
    赵素兰是找了借口过来的。
    眼下，齐鸣书走了，但是她的谎，还得再圆回来。
    她在屋里头找了一会。
    东西自然没有丢，她也不可能在这偏厅里找到，那东西，正好端端地在她手里拽着呢。
    但是，有谁知道呢？
    赵素兰将东西往角落一丢，随后就故作惊喜地道：“找到了。”
    赵素兰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随后就带着袭红离开。
    这出偏厅，便就再见到了齐鸣书。
    齐鸣书就站在院子门口。
    路上来来往往有下人经过，瞧见齐鸣书站在院子门口，还好奇地打量几眼，但是却不敢多问。
    赵素兰瞧见了齐鸣书，面上很快就扬起了一个笑，她走上前，盈身朝着齐鸣书行了一礼：“冬日寒冷，大人还是快些进屋去。”
    齐鸣书并未多言，只是冲着赵素兰微微颔首。
    赵素兰是个漂亮姑娘，今日又是精心打扮，虽然发饰不多，但妆容精致，眼下盈身行礼，又将她自认为最漂亮的一面露在了齐鸣书面前，倒真是费尽心思。
    可齐鸣书却依旧没有反应。
    赵素兰心里也有些烦躁。
    不知道是真的对齐鸣书无用，还是对方掩饰得太好。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能在此久留了。
    她这一出，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最后只能含恨离开。
    在赵素兰离开不久后，赵蕴凡回来了。
    他看到齐鸣书站在院子外面，不由得诧异：“齐大人，你怎么出来了？”说着，赵蕴凡看向赵素兰离开的方向，恰好还能瞧见赵素兰的身影，不由得蹙起了眉。
    齐鸣书语气温和：“先前有位姑娘来偏厅寻东西。”
    赵蕴凡一听，立马懂了。
    男女大防，齐鸣书是为了避嫌。
    齐鸣书又问：“二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蕴凡一听，摆了摆手：“是丫鬟传错话了，害我白跑了一趟。”
    齐鸣书面色平静。
    心里却笑了一声。
    哪里是丫鬟传错话，是有人故意为之罢了。
    那个赵家三姑娘，在图谋他。
    齐鸣书觉得有些好笑。

 第540章 还把旁人当傻子

    “太傅心善。”
    齐鸣书回了这么一句话。
    赵素兰的笑容差点皲裂。
    她提起茶摊，自然是希望齐鸣书能够想起当时她替他出声，又送了他馒头的事，可齐鸣书想是想起来，但最后却归功于赵太傅？
    这话倒也没错，毕竟这茶摊子就是赵太傅让人安排的，可是，正常人难道不也应该感激替他仗义执言的人吗？
    赵素兰虽然挫败，但是却并不放弃。
    “祖父是珍惜你们这些有才之人。”赵素兰回，随后故作疑惑道：“公子……不对，应该叫大人，大人怎会在此？”
    齐鸣书依旧面无表情：“原是二公子引学生来的，二公子有事暂时离开了。既然姑娘有事来此，学生去院外等候二公子。”
    说着，齐鸣书就往外走。
    男女授受不亲，齐鸣书不应该和赵素兰待在一块，只是他又知道礼数，没办法一声不吭就走，而且，他也想瞧瞧对方打的什么主意，而这会儿齐鸣书现在大抵有了数，也解释过了，那他是一点都不打算留在这里。
    无趣。
    还把旁人当傻子。
    “大人。”赵素兰出声想要阻拦。
    然而齐鸣书压根不搭理她，快步出了院子。
    赵素兰又不能直接将人拦了，只能失望地看着人离开。
    不过，赵素兰也没泄气。
    毕竟，这些读书人破规矩多，男女大防，会有此反应，也不奇怪，她要做的，就是先在齐鸣书面前刷个脸罢了，至于其他的，日后再慢慢图谋。
    赵素兰是找了借口过来的。
    眼下，齐鸣书走了，但是她的谎，还得再圆回来。
    她在屋里头找了一会。
    东西自然没有丢，她也不可能在这偏厅里找到，那东西，正好端端地在她手里拽着呢。
    但是，有谁知道呢？
    赵素兰将东西往角落一丢，随后就故作惊喜地道：“找到了。”
    赵素兰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随后就带着袭红离开。
    这出偏厅，便就再见到了齐鸣书。
    齐鸣书就站在院子门口。
    路上来来往往有下人经过，瞧见齐鸣书站在院子门口，还好奇地打量几眼，但是却不敢多问。
    赵素兰瞧见了齐鸣书，面上很快就扬起了一个笑，她走上前，盈身朝着齐鸣书行了一礼：“冬日寒冷，大人还是快些进屋去。”
    齐鸣书并未多言，只是冲着赵素兰微微颔首。
    赵素兰是个漂亮姑娘，今日又是精心打扮，虽然发饰不多，但妆容精致，眼下盈身行礼，又将她自认为最漂亮的一面露在了齐鸣书面前，倒真是费尽心思。
    可齐鸣书却依旧没有反应。
    赵素兰心里也有些烦躁。
    不知道是真的对齐鸣书无用，还是对方掩饰得太好。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能在此久留了。
    她这一出，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最后只能含恨离开。
    在赵素兰离开不久后，赵蕴凡回来了。
    他看到齐鸣书站在院子外面，不由得诧异：“齐大人，你怎么出来了？”说着，赵蕴凡看向赵素兰离开的方向，恰好还能瞧见赵素兰的身影，不由得蹙起了眉。
    齐鸣书语气温和：“先前有位姑娘来偏厅寻东西。”
    赵蕴凡一听，立马懂了。
    男女大防，齐鸣书是为了避嫌。
    齐鸣书又问：“二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蕴凡一听，摆了摆手：“是丫鬟传错话了，害我白跑了一趟。”
    齐鸣书面色平静。
    心里却笑了一声。
    哪里是丫鬟传错话，是有人故意为之罢了。
    那个赵家三姑娘，在图谋他。
    齐鸣书觉得有些好笑。

 第541章 给小姐妹找点幺蛾子

    赵蕴凡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
    他再次领着齐鸣书进了屋。
    赵太傅那边会完客后，又让人将齐鸣书请了回去，而后，一道用了午膳，待午膳后，齐鸣书便就提出了告辞。
    赵太傅颇为可惜地将人送走。
    转头看着赵蕴凡，又摇了摇头，感慨：“要是这齐砚朝是我的孙子，那该多好。”
    赵蕴凡：“……”
    赵蕴凡带着笑，回：“做不了孙子，还可以做孙女婿。”
    赵太傅一挑眉，说：“要不是沅青已经定了亲，这齐砚朝倒真的是个好选择。”
    “这家里头，不是还有个年龄适当的吗？”赵蕴凡又说。
    赵太傅却笑了一声：“她不配。”
    自家的几个孙女是个什么品行，赵太傅知道得很，尤其是赵素兰和许宿清有染，就算清白仍在，赵太傅也觉得赵素兰配不上齐鸣书。
    赵沅芷倒是可以的，但是年龄不行。
    不过，赵太傅看向赵蕴凡：“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这事？”
    赵蕴凡便将赵素兰去了萱花厅的事，说了一遍。
    赵太傅听后，只是轻轻嗤了一声，倒没说什么。
    姑娘家嘛，想要给自己寻个好归宿，无可厚非，要是赵素兰没有许宿清的那遭子事，他或许还乐见其成，而现在嘛……赵太傅笑了声，说：“随她折腾。”
    反正，齐鸣书也不可能看上她。
    这事，不止赵太傅知道了。
    赵沅青也很快得到了风声。
    六吟颇为感慨：“三姑娘这么快就放弃了许宿清，转投齐大人了？”
    “齐鸣书可比许宿清有出息多了。”赵沅青回。
    一个靠家族庇荫，一个则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齐鸣书现在虽然只是个小小主事，又毫无背景，但等过个几年，怕就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赵素兰是个有眼光的，如果她真的攀上了齐鸣书，那么，日后倒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她不可能让赵素兰如愿。
    “庆元侯府这些日子，如何了？”赵沅青问。
    说起庆元侯府，六吟与三念脸上都有了笑意，三念率先憋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么好笑？”赵沅青好奇。
    三念忍着笑点头：“好笑。姑娘，你是不知道，庆元侯府这些日子有多热闹。”
    “多热闹？”赵沅青问。
    “听说新婚当晚，许宿清喝醉了酒，傅乐俪就将人直接扔在了隔壁屋子，连床被子都被给，这第二日就冻出病了，许宿清就以此为借口，直接宿在了书房，如今成亲也大半月了，愣是一张床上都没躺过。”六吟说。
    当然，外界不知内情，觉得许宿清也情有可原。
    傅乐俪在新婚当夜将人扔出了新房，还将人给折腾病了，许宿清心中恼恨，不愿再同房，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知道内情的嘛，比如六吟、三念，可不就瞧热闹了。
    “许宿清遮掩得好，傅乐俪眼下还不知道。原本是无所谓的，可那么久都未同房，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傅乐俪就开始想方设法想要将许宿清骗到自己屋里去。”
    六吟一说完，三念立刻接了话：“这夫妻俩现在就斗着招呢，你来我往的，可热闹了。奴婢听说，有一回这许宿清都被傅乐俪锁在屋里头了，许宿清愣是拿着一把凳子，威胁傅乐俪，硬生生地将这门开了。”
    赵沅青听得啼笑皆非。
    她想了想，开口：“将初心的存在，泄露给傅乐俪。”
    六吟有些惊讶：“这样会不会暴露初心怀孕的事？”
    赵沅青挑眉：“一个扬州瘦马出身的替身要紧，还是放在心窝窝上的白月光要紧？何况，”赵沅青笑了起来，说得意味深长：“她身边还有个秋意。”
    六吟立刻点头：“奴婢明白了。”

 第541章 给小姐妹找点幺蛾子

    赵蕴凡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
    他再次领着齐鸣书进了屋。
    赵太傅那边会完客后，又让人将齐鸣书请了回去，而后，一道用了午膳，待午膳后，齐鸣书便就提出了告辞。
    赵太傅颇为可惜地将人送走。
    转头看着赵蕴凡，又摇了摇头，感慨：“要是这齐砚朝是我的孙子，那该多好。”
    赵蕴凡：“……”
    赵蕴凡带着笑，回：“做不了孙子，还可以做孙女婿。”
    赵太傅一挑眉，说：“要不是沅青已经定了亲，这齐砚朝倒真的是个好选择。”
    “这家里头，不是还有个年龄适当的吗？”赵蕴凡又说。
    赵太傅却笑了一声：“她不配。”
    自家的几个孙女是个什么品行，赵太傅知道得很，尤其是赵素兰和许宿清有染，就算清白仍在，赵太傅也觉得赵素兰配不上齐鸣书。
    赵沅芷倒是可以的，但是年龄不行。
    不过，赵太傅看向赵蕴凡：“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这事？”
    赵蕴凡便将赵素兰去了萱花厅的事，说了一遍。
    赵太傅听后，只是轻轻嗤了一声，倒没说什么。
    姑娘家嘛，想要给自己寻个好归宿，无可厚非，要是赵素兰没有许宿清的那遭子事，他或许还乐见其成，而现在嘛……赵太傅笑了声，说：“随她折腾。”
    反正，齐鸣书也不可能看上她。
    这事，不止赵太傅知道了。
    赵沅青也很快得到了风声。
    六吟颇为感慨：“三姑娘这么快就放弃了许宿清，转投齐大人了？”
    “齐鸣书可比许宿清有出息多了。”赵沅青回。
    一个靠家族庇荫，一个则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齐鸣书现在虽然只是个小小主事，又毫无背景，但等过个几年，怕就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赵素兰是个有眼光的，如果她真的攀上了齐鸣书，那么，日后倒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她不可能让赵素兰如愿。
    “庆元侯府这些日子，如何了？”赵沅青问。
    说起庆元侯府，六吟与三念脸上都有了笑意，三念率先憋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么好笑？”赵沅青好奇。
    三念忍着笑点头：“好笑。姑娘，你是不知道，庆元侯府这些日子有多热闹。”
    “多热闹？”赵沅青问。
    “听说新婚当晚，许宿清喝醉了酒，傅乐俪就将人直接扔在了隔壁屋子，连床被子都被给，这第二日就冻出病了，许宿清就以此为借口，直接宿在了书房，如今成亲也大半月了，愣是一张床上都没躺过。”六吟说。
    当然，外界不知内情，觉得许宿清也情有可原。
    傅乐俪在新婚当夜将人扔出了新房，还将人给折腾病了，许宿清心中恼恨，不愿再同房，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知道内情的嘛，比如六吟、三念，可不就瞧热闹了。
    “许宿清遮掩得好，傅乐俪眼下还不知道。原本是无所谓的，可那么久都未同房，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傅乐俪就开始想方设法想要将许宿清骗到自己屋里去。”
    六吟一说完，三念立刻接了话：“这夫妻俩现在就斗着招呢，你来我往的，可热闹了。奴婢听说，有一回这许宿清都被傅乐俪锁在屋里头了，许宿清愣是拿着一把凳子，威胁傅乐俪，硬生生地将这门开了。”
    赵沅青听得啼笑皆非。
    她想了想，开口：“将初心的存在，泄露给傅乐俪。”
    六吟有些惊讶：“这样会不会暴露初心怀孕的事？”
    赵沅青挑眉：“一个扬州瘦马出身的替身要紧，还是放在心窝窝上的白月光要紧？何况，”赵沅青笑了起来，说得意味深长：“她身边还有个秋意。”
    六吟立刻点头：“奴婢明白了。”

 第542章 她的计划，卡在了第一步

    傅乐俪如今是真头疼。
    她瞧不上许宿清，但嫁都嫁过来，她可以不管许宿清，但却不能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
    照傅乐俪的打算，那就是母凭子贵。
    许宿清于她而言，就是作为一个怀孕的工具罢了，待她生下嫡长子，她会将自己的孩子捧上世子之位，这样，多年之后，她依旧是人人艳羡的侯爷夫人。
    但现在，她的计划，卡在了第一步。
    许宿清压根不碰她！
    新婚夜她的确做过火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软硬手段都使了，偏生便是没有用。
    她也回娘家，想要让父母出面逼迫，可这次婚嫁，已经伤了傅大人夫妻俩的心，人压根不想管这档子闲事。
    傅乐俪如此，便就进入了僵局，在庆元候府，与许宿清闹得不可开交。
    “世子还没回来？”傅乐俪瞧着外头的天色，沉着声与身旁的秋意说。
    秋意摇了摇头：“问过门房那边，还未曾回来。”
    “那就去找！”傅乐俪几乎是脱口而出。
    秋意却有些为难。
    找，找什么？
    找回来又如何？
    将人都困在屋里头了，不也没成事？
    秋意没了声。
    傅乐俪倒也没真的想让秋意去寻人，说过一声后，便就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傅乐俪有些难堪地开口：“找人去花楼，买些东西。”
    秋意抬了眸，目露震惊。
    傅乐俪却是在这话出口之后，就下定了决心：“要最烈的。”
    秋意只觉得可笑。
    以往倒是见过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下那些药毁人清白，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伺候的姑娘，会买这种助兴药物，是为了强迫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闹成这样，真的是贻笑大方。
    秋意想要劝，但是看着傅乐俪这几乎已经疯魔的状态，最后咽了下了所有话，只是福了福身，回：“奴婢这就去办。”
    “越快越好。”傅乐俪说。
    秋意转身出了屋。
    傅乐俪的吩咐，她听了，她倒真找人去买了这东西，但与此同时，也让人往傅家去了信。
    此事毕竟非同小可。
    傅夫人听闻此事时，惊得手里的杯盏都没握住，直接摔在了地上，茶水溅在了她的裙摆上。
    “她……真的是没救了。”傅大人恨铁不成钢。
    傅夫人目露悲戚，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罢了，就如此。”
    两人原本或许还对傅乐俪抱有一丝期望，就算嫁了人也能和离，可现在傅乐俪的所作所为，却彻底伤了他们的心。
    大抵也是从此时开始，对于傅大人夫妻两人来说，让这个女儿还活着，就是他们最后能够留下的一丝关心了。
    秋意办事的效率很高。
    第三日，那药就到了她的手上，但与此同时，她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姑娘，小人去买这东西时，遇上了个人。”小厮偷偷摸摸地说。
    特意提起，这人必然有问题。
    秋意却并不直接问，而是将东西收了，笑嗔了一句：“我让你去办正事儿，你倒拉我唠嗑起来了，有什么事，日后得空了再说。”
    说着，秋意转身就走，小厮一瞧，忙道：“姑娘，我可不是随便找你唠嗑，小人遇见了一个和赵家三姑娘长得很像的人。”
    秋意依旧带着笑，面色都不变一下：“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这赵家三姑娘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这赵家三姑娘是与姑娘没关系，可这长得和三姑娘相像的却和姑娘有关系。”小厮忙道。
    秋意闻言，露出个笑：“这话倒是有趣了，你倒说说，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人是扬州瘦马出身，年前就被世子爷安置在了城中一处庄子。那瘦马在京城也没有往来的人，姑娘说，她去买那些东西，是做什么用？”小厮说得挤眉弄眼的。

 第542章 她的计划，卡在了第一步

    傅乐俪如今是真头疼。
    她瞧不上许宿清，但嫁都嫁过来，她可以不管许宿清，但却不能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
    照傅乐俪的打算，那就是母凭子贵。
    许宿清于她而言，就是作为一个怀孕的工具罢了，待她生下嫡长子，她会将自己的孩子捧上世子之位，这样，多年之后，她依旧是人人艳羡的侯爷夫人。
    但现在，她的计划，卡在了第一步。
    许宿清压根不碰她！
    新婚夜她的确做过火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软硬手段都使了，偏生便是没有用。
    她也回娘家，想要让父母出面逼迫，可这次婚嫁，已经伤了傅大人夫妻俩的心，人压根不想管这档子闲事。
    傅乐俪如此，便就进入了僵局，在庆元候府，与许宿清闹得不可开交。
    “世子还没回来？”傅乐俪瞧着外头的天色，沉着声与身旁的秋意说。
    秋意摇了摇头：“问过门房那边，还未曾回来。”
    “那就去找！”傅乐俪几乎是脱口而出。
    秋意却有些为难。
    找，找什么？
    找回来又如何？
    将人都困在屋里头了，不也没成事？
    秋意没了声。
    傅乐俪倒也没真的想让秋意去寻人，说过一声后，便就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傅乐俪有些难堪地开口：“找人去花楼，买些东西。”
    秋意抬了眸，目露震惊。
    傅乐俪却是在这话出口之后，就下定了决心：“要最烈的。”
    秋意只觉得可笑。
    以往倒是见过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下那些药毁人清白，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伺候的姑娘，会买这种助兴药物，是为了强迫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闹成这样，真的是贻笑大方。
    秋意想要劝，但是看着傅乐俪这几乎已经疯魔的状态，最后咽了下了所有话，只是福了福身，回：“奴婢这就去办。”
    “越快越好。”傅乐俪说。
    秋意转身出了屋。
    傅乐俪的吩咐，她听了，她倒真找人去买了这东西，但与此同时，也让人往傅家去了信。
    此事毕竟非同小可。
    傅夫人听闻此事时，惊得手里的杯盏都没握住，直接摔在了地上，茶水溅在了她的裙摆上。
    “她……真的是没救了。”傅大人恨铁不成钢。
    傅夫人目露悲戚，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罢了，就如此。”
    两人原本或许还对傅乐俪抱有一丝期望，就算嫁了人也能和离，可现在傅乐俪的所作所为，却彻底伤了他们的心。
    大抵也是从此时开始，对于傅大人夫妻两人来说，让这个女儿还活着，就是他们最后能够留下的一丝关心了。
    秋意办事的效率很高。
    第三日，那药就到了她的手上，但与此同时，她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姑娘，小人去买这东西时，遇上了个人。”小厮偷偷摸摸地说。
    特意提起，这人必然有问题。
    秋意却并不直接问，而是将东西收了，笑嗔了一句：“我让你去办正事儿，你倒拉我唠嗑起来了，有什么事，日后得空了再说。”
    说着，秋意转身就走，小厮一瞧，忙道：“姑娘，我可不是随便找你唠嗑，小人遇见了一个和赵家三姑娘长得很像的人。”
    秋意依旧带着笑，面色都不变一下：“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这赵家三姑娘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这赵家三姑娘是与姑娘没关系，可这长得和三姑娘相像的却和姑娘有关系。”小厮忙道。
    秋意闻言，露出个笑：“这话倒是有趣了，你倒说说，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人是扬州瘦马出身，年前就被世子爷安置在了城中一处庄子。那瘦马在京城也没有往来的人，姑娘说，她去买那些东西，是做什么用？”小厮说得挤眉弄眼的。

 第543章 庄离觉得自个儿快犯相思了

    秋意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正主没了戏，就找了个相似呢？
    秋意是真瞧不上这样的人。
    但是面对小厮，秋意却是嗔了声：“这种没头没尾的事，也来与我说，你啊，多办点正经事。”
    说完，秋意就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离开了。
    但是她不相信吗？
    秋意是相信的。
    转头就将这事告诉了傅乐俪。
    纸包不住火，傅乐俪迟早有一日会知晓，秋意可不想自个儿平担一则知情不报的罪责来。
    傅乐俪拿了药，正要夸秋意能干，随后就从秋意口中知道了这扬州瘦马的存在，气得直接砸了妆匣旁的镜子。
    “好啊，真是好极，许宿清竟敢如此侮辱于我！”傅乐俪气得面色发黑。
    秋意瞧了，眸色顿了顿，最后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许宿清偷吃是真，但是侮辱傅乐俪，秋意觉得，怕是自家姑娘想多了，人许宿清干这档子事的时候，怕是一点都没顾及自己还有个正妻的存在。
    而傅乐俪呢？
    她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许宿清喜欢一个事事不如她的赵素兰，现在赵素兰娶不到，就养一个扬州瘦马，她竟是连一个和赵素兰相似的扬州瘦马都比不了？
    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去找人，将这扬州瘦马给我抓回来！”傅乐俪沉声道。
    秋意此刻倒是劝了一句：“姑娘何必？将此事闹大了，世子与姑娘本就有龌龊，只会反着姑娘来，到时候世子若是以此为由，将人纳进了府，最后碍的还不是姑娘的眼。”
    傅乐俪怎么气，秋意无所谓，反正也劝不住，但是要是将人折腾进府来，那不行，麻烦会越来越多。
    秋意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年，然后赶紧滚蛋。
    傅乐俪倒是被劝住了。
    “是，进不了府，她也只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而且，一个扬州瘦马能如何？他心尖上的，不还是赵素兰吗？”傅乐俪很快就转移了目标。
    秋意是没想到会如此，张了张嘴，想要劝些什么，最后却没有说。
    若自家姑娘真做了什么事，那也是赵素兰活该。
    相比之下，她倒觉得扬州瘦马要更可怜些。
    从秋意的角度来看，赵素兰是自愿的，而扬州瘦马，可能是为了生存委身于人，自然是赵素兰更令人厌恶些。
    “你让人去打听打听赵素兰的消息。”傅乐俪吩咐，心里已经开始生出了一些念头。
    秋意依旧乖巧地应了“是”，随后视线落在那瓶药上，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她家姑娘的路，算是彻底走歪了。
    傅家虽不管傅乐俪，但是傅乐俪手头上有钱，也有些人脉，打听一些事，倒是不成问题，何况，这背后还有赵沅青再推波助澜。
    在傅乐俪、许宿清和赵素兰三个人剪不清，理还乱的时候，京城之中还有其他事在发生。
    在晾了慕容铎好些日子后，终于在正月十一这一日，明安帝召见了慕容铎。
    不过，两人之间的合作，似乎并没有谈妥。
    因为，在正月十五这一日，赵沅青遇上了慕容铎。
    那日醉酒，庄离实在不想回想，因此逼着自己好几日不见赵沅青。
    一日不见，觉得还行，这两日不见，心里有些不大舒爽，这第三日，总觉得心痒痒的，缺了点什么，这第四日……
    庄离觉得自己都快犯相思了。
    最终，忍到了初九这一日，往赵沅青这边送了一盏花灯，约她元宵节逛花灯一游。
    庄离想，没事，离十五还有好几日呢，够他缓缓了。
    后来，庄离发现，这什么丢脸的事，压根没有比见不到赵沅青来得更糟心。
    好在，时日一转，元宵节在他的谆谆祈盼中，终于到了。

 第543章 庄离觉得自个儿快犯相思了

    秋意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正主没了戏，就找了个相似呢？
    秋意是真瞧不上这样的人。
    但是面对小厮，秋意却是嗔了声：“这种没头没尾的事，也来与我说，你啊，多办点正经事。”
    说完，秋意就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离开了。
    但是她不相信吗？
    秋意是相信的。
    转头就将这事告诉了傅乐俪。
    纸包不住火，傅乐俪迟早有一日会知晓，秋意可不想自个儿平担一则知情不报的罪责来。
    傅乐俪拿了药，正要夸秋意能干，随后就从秋意口中知道了这扬州瘦马的存在，气得直接砸了妆匣旁的镜子。
    “好啊，真是好极，许宿清竟敢如此侮辱于我！”傅乐俪气得面色发黑。
    秋意瞧了，眸色顿了顿，最后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许宿清偷吃是真，但是侮辱傅乐俪，秋意觉得，怕是自家姑娘想多了，人许宿清干这档子事的时候，怕是一点都没顾及自己还有个正妻的存在。
    而傅乐俪呢？
    她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许宿清喜欢一个事事不如她的赵素兰，现在赵素兰娶不到，就养一个扬州瘦马，她竟是连一个和赵素兰相似的扬州瘦马都比不了？
    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去找人，将这扬州瘦马给我抓回来！”傅乐俪沉声道。
    秋意此刻倒是劝了一句：“姑娘何必？将此事闹大了，世子与姑娘本就有龌龊，只会反着姑娘来，到时候世子若是以此为由，将人纳进了府，最后碍的还不是姑娘的眼。”
    傅乐俪怎么气，秋意无所谓，反正也劝不住，但是要是将人折腾进府来，那不行，麻烦会越来越多。
    秋意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年，然后赶紧滚蛋。
    傅乐俪倒是被劝住了。
    “是，进不了府，她也只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而且，一个扬州瘦马能如何？他心尖上的，不还是赵素兰吗？”傅乐俪很快就转移了目标。
    秋意是没想到会如此，张了张嘴，想要劝些什么，最后却没有说。
    若自家姑娘真做了什么事，那也是赵素兰活该。
    相比之下，她倒觉得扬州瘦马要更可怜些。
    从秋意的角度来看，赵素兰是自愿的，而扬州瘦马，可能是为了生存委身于人，自然是赵素兰更令人厌恶些。
    “你让人去打听打听赵素兰的消息。”傅乐俪吩咐，心里已经开始生出了一些念头。
    秋意依旧乖巧地应了“是”，随后视线落在那瓶药上，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她家姑娘的路，算是彻底走歪了。
    傅家虽不管傅乐俪，但是傅乐俪手头上有钱，也有些人脉，打听一些事，倒是不成问题，何况，这背后还有赵沅青再推波助澜。
    在傅乐俪、许宿清和赵素兰三个人剪不清，理还乱的时候，京城之中还有其他事在发生。
    在晾了慕容铎好些日子后，终于在正月十一这一日，明安帝召见了慕容铎。
    不过，两人之间的合作，似乎并没有谈妥。
    因为，在正月十五这一日，赵沅青遇上了慕容铎。
    那日醉酒，庄离实在不想回想，因此逼着自己好几日不见赵沅青。
    一日不见，觉得还行，这两日不见，心里有些不大舒爽，这第三日，总觉得心痒痒的，缺了点什么，这第四日……
    庄离觉得自己都快犯相思了。
    最终，忍到了初九这一日，往赵沅青这边送了一盏花灯，约她元宵节逛花灯一游。
    庄离想，没事，离十五还有好几日呢，够他缓缓了。
    后来，庄离发现，这什么丢脸的事，压根没有比见不到赵沅青来得更糟心。
    好在，时日一转，元宵节在他的谆谆祈盼中，终于到了。

 第544章 无中生物，早有准备

    京城的元宵节，热闹得很。
    因要出门，赵沅青连晚膳都未曾用。
    她带上了庄离送的那盏花灯，穿了身红彤彤的袄裙，以往的大美人儿，往福气的模样一打扮，倒是又多了点可爱的味道来。
    庄离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不好一直掀着帘子往外瞧，便就一直竖着耳朵听。
    听到有脚步声了，就悄悄往外瞧一眼。
    瞧了三回，瞧见了赵大夫人出门，瞧见了赵家姑娘们出门，瞧见了赵蕴凡出门，就是没见到赵沅青。
    终于，在这第四回的脚步声响起时——
    庄离依旧先从缝隙中往外瞧了一眼，见是赵沅青了，立刻就撩了帘子，干脆利落地下了马，朝着赵沅青迎了上去。
    “今日很漂亮。”庄离一见了人，开口就是一句夸，随后又凑近赵沅青低声道：“这几日我一直想你，你想我没？”
    其他人是听不见，可六吟与三念就在身边，自然听了个清楚，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打趣的笑意。
    赵沅青这一瞧，又不好意思了，瞪了庄离一眼，也不答话，自个儿就往马车走去了。
    庄离一瞧，也赶紧跟了上去。
    赵沅青与庄离上的是庄离的马车，赵家也备了辆小马车，是给六吟与三念的。
    瞧主子们都上了马车，两个丫鬟也不敢再磨蹭了。
    待人都上齐全之后，马夫一挥马鞭，就会永安巷去了。
    这花灯节啊，就在永安巷。
    庄离一上马车，就凑到了赵沅青身边，一边嘀咕着：“这日子冷，我帮你暖暖……手。”
    这话还没说完，庄离的视线落在赵沅青的手上时，傻眼了。
    这刚才也没见自家媳妇手上有手炉啊，怎么一上马车就抱上了？几日不见，他家媳妇怎么还练成了一个无中生物的本事？
    偏赵沅青还故意将火炉往庄离面前显摆了一下：“这手炉啊，可真暖。”
    庄离：“……”
    没事，不能暖手，还有其他的。
    庄离很快又笑了起来：“去永安巷还要些时辰，我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赵沅青闻言，又冲着庄离露出了一个笑，随后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本话本子，笑得那叫一个甜：“我也觉得途中无聊，所以，我早就有所准备。”
    庄离：“？”
    庄离瞧了一眼赵沅青的袖子。
    赵沅青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琵琶袖的衣裳，这袖子大，能藏不少东西，话本子，还有手炉，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他东西。
    “你就直说，你还带了多少东西。”庄离选择直接。
    赵沅青依旧带着笑，随后手往袖子里一伸，就开始往外掏东西。
    油纸包包得严严实实的糕点，面纱，抄手，钱袋子……
    “倒也不必带的如此齐全。”庄离有些无奈地说。
    赵沅青听后，带着笑反问：“我做得不对吗？”
    他能说她错吗？
    那必须不能。
    庄离眉心一挑，就有了新的思绪。
    他凑近了赵沅青，伸手将覆在了赵沅青的双手上，一本正经道：“我手凉，帮我暖暖。”
    赵沅青：“……”
    还真没料到庄离会有这招。
    “手炉拿去。”赵沅青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一下。
    “我拿去了，你用什么？这样就挺好。”庄离美滋滋地说。
    赵沅青也拿他没法子，亦或是也不想拒绝，遂，只是瞪了庄离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原本，她也只是有点恼庄离酒醉后给她带来的那些麻烦，但是一想到庄离的心意，她心里其实也没有那么气，只是，想要折腾折腾他罢了。

 第544章 无中生物，早有准备

    京城的元宵节，热闹得很。
    因要出门，赵沅青连晚膳都未曾用。
    她带上了庄离送的那盏花灯，穿了身红彤彤的袄裙，以往的大美人儿，往福气的模样一打扮，倒是又多了点可爱的味道来。
    庄离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不好一直掀着帘子往外瞧，便就一直竖着耳朵听。
    听到有脚步声了，就悄悄往外瞧一眼。
    瞧了三回，瞧见了赵大夫人出门，瞧见了赵家姑娘们出门，瞧见了赵蕴凡出门，就是没见到赵沅青。
    终于，在这第四回的脚步声响起时——
    庄离依旧先从缝隙中往外瞧了一眼，见是赵沅青了，立刻就撩了帘子，干脆利落地下了马，朝着赵沅青迎了上去。
    “今日很漂亮。”庄离一见了人，开口就是一句夸，随后又凑近赵沅青低声道：“这几日我一直想你，你想我没？”
    其他人是听不见，可六吟与三念就在身边，自然听了个清楚，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打趣的笑意。
    赵沅青这一瞧，又不好意思了，瞪了庄离一眼，也不答话，自个儿就往马车走去了。
    庄离一瞧，也赶紧跟了上去。
    赵沅青与庄离上的是庄离的马车，赵家也备了辆小马车，是给六吟与三念的。
    瞧主子们都上了马车，两个丫鬟也不敢再磨蹭了。
    待人都上齐全之后，马夫一挥马鞭，就会永安巷去了。
    这花灯节啊，就在永安巷。
    庄离一上马车，就凑到了赵沅青身边，一边嘀咕着：“这日子冷，我帮你暖暖……手。”
    这话还没说完，庄离的视线落在赵沅青的手上时，傻眼了。
    这刚才也没见自家媳妇手上有手炉啊，怎么一上马车就抱上了？几日不见，他家媳妇怎么还练成了一个无中生物的本事？
    偏赵沅青还故意将火炉往庄离面前显摆了一下：“这手炉啊，可真暖。”
    庄离：“……”
    没事，不能暖手，还有其他的。
    庄离很快又笑了起来：“去永安巷还要些时辰，我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赵沅青闻言，又冲着庄离露出了一个笑，随后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本话本子，笑得那叫一个甜：“我也觉得途中无聊，所以，我早就有所准备。”
    庄离：“？”
    庄离瞧了一眼赵沅青的袖子。
    赵沅青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琵琶袖的衣裳，这袖子大，能藏不少东西，话本子，还有手炉，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他东西。
    “你就直说，你还带了多少东西。”庄离选择直接。
    赵沅青依旧带着笑，随后手往袖子里一伸，就开始往外掏东西。
    油纸包包得严严实实的糕点，面纱，抄手，钱袋子……
    “倒也不必带的如此齐全。”庄离有些无奈地说。
    赵沅青听后，带着笑反问：“我做得不对吗？”
    他能说她错吗？
    那必须不能。
    庄离眉心一挑，就有了新的思绪。
    他凑近了赵沅青，伸手将覆在了赵沅青的双手上，一本正经道：“我手凉，帮我暖暖。”
    赵沅青：“……”
    还真没料到庄离会有这招。
    “手炉拿去。”赵沅青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一下。
    “我拿去了，你用什么？这样就挺好。”庄离美滋滋地说。
    赵沅青也拿他没法子，亦或是也不想拒绝，遂，只是瞪了庄离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原本，她也只是有点恼庄离酒醉后给她带来的那些麻烦，但是一想到庄离的心意，她心里其实也没有那么气，只是，想要折腾折腾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