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唇》 1.她回来了(第三版修改,可重刷) 《小红唇》 文//叶藏青 晋·江独发 侵权必究 雨打芭蕉嫩。 天空阴沉沉的,骤雨狂风疾,全都掩埋在洁白窗帘下的一角。似一头饕餮的兽被狠狠压制住,呜咽着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房间之中。 头顶风扇“吱呀呀”地响着,房间昏暗,只有一盏壁灯亮着,各种仪器停止运转,沉默地在原地叫嚣。 并不宽敞的病床上隐有交缠的呼吸声传来,消毒水的味道被淡化,彼此之间的气息被无限放大。 鼻尖的汗水渗透,沿着脸颊缓缓地没入脖颈之下,隐去了踪迹。 肢体的纠缠愈发激烈失控,天花板上被缓慢旋转的吊扇分割出一帧又一帧的暧昧光影,像一部投映在幕布上的默剧,明明无声到极致,却偏偏演绎出惊心动魄。 “张开。” 他对她说,声音嘶哑,宝蓝色的眸子趋至失控,微卷的深褐色短发被汗湿,他光裸着上身,冷白色肌肤被光影切割,高亮突出的一块似是大理石般质感光腻。 20岁的少年,体内悄然蓬勃生长的欲望,因得不到而烦躁,却是要该死地对她有耐心。 因为她出了车祸,受了重伤,她是他的掌心肉。 “你慢点,我腿没力。” 一双洁白光滑的纤臂像是抚慰般搂上了他的脖颈,微微用力将他的脸往下一勾,再次覆上他的唇。 少年似被她取悦,呼吸缓了一瞬,许多被沉抑的往事涌上来,不知是疼痛还是释然。 与她相识三年,多是矛盾与争执,永无休止。 这次车祸是契机,缓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不再是不可把控的羽燕,她就落在他掌间。 少女肌理雪白,像铺满了落雪无人履足的深涧,而他是那个初次跋涉其中的旅人,被涧中美景引得饕餮,差点失了分寸。 目光愈发狂乱,清澈蓝眸肆虐着风暴,席卷走他全部的理智和克制。 灵魂在身体深处叫嚣。 只有掌下少女的温度才是最真实。 也是毁灭他的来源。 “喂……” 她猫儿似地轻唤,他动作停了一瞬,低头看她,眼里晃动着欲望的水波。 埋在被里的少女似被他吓着,侧了头,耳根绯红,闭了目,不再作声。 忍到极致时,她的指甲掐进他的背上。 “忍着。”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紧张,含混不清地吐字,扶紧她的腰,掌下细腰不盈一握,拢在他的手中,微凉,却是炙烫了他的手掌。 从这一刻开始,她马上就要属于他的了。 “祁六珈,别想着逃,也妄想让我离开你,知道吗?” 他在两人都极致欢愉的最后一刻,几乎是发了狠般在她耳边逼她回答。 然而回答他的,就只有她微微轻颤的眉尾,像是晕了烟雨的远山,被风一吹,模糊了褶皱。 - “轰隆——” “叩叩——” 外面雷声与敲门声一同出现,惊醒了半躺在沙发上沉睡的男人。 “先生,已经五点了,订婚宴快要开始了,我们该要出门准备了。” 外面传来助手恭敬的声音。 霍斯羽整个人陷在沙发上,一时半刻并没有作声,他的手里还捏着那双老旧的舞蹈鞋,上面遍布时光的痕迹。明明只是想着来这里坐一会儿,没想到一坐下来就睡着了。 抿了抿唇,目光恢复清冷,掌心却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鞋。 六年了,他再次回来,物是人非。 “先生……” 外面又敲响了门,霍斯羽沉了一口气,捏着那双舞蹈鞋站了起来,眉宇依然冷凝,不动声色。 舞蹈鞋的尺码其实很小,像是她的小脚握在他手中,看起来十分小巧可爱。 只是,看起来越是美丽独特的东西总带有蛊惑性,让你沉珂折戟。 她走了。 当年发生了一切之后,她悄无声息地走了。 一走便是6年。 霍斯羽这些年来都是在国外,极少回国,如果这次不是他妹妹要订婚,国内的公司也要他接手,他不会再回来这里。 当初出国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居然将这个她曾经住过的病房给保留了下来。 房间里的摆设与当年一样,一切没变,但是,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这是一片耻辱之地,他应该彻底舍弃。 而不是守着别人施舍给他的“分手炮”。 攥紧了手中的舞蹈鞋,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将鞋子往下一扔,鞋子呈直线掉落,发出突兀的“咚”的一声。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仿佛毫不留恋,开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窗外的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了,助手在外面看见他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BOSS喜怒无常,实在是不好对付。 明明要去酒店提前准备,却偏偏在半路上让他们迂回曲折兜到这里,打开了那扇紧闭已久的门。 房间内的摆设很普通,大抵病房都是这样的摆设,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垃圾桶里露出的鞋子一角。 舞蹈鞋? 有人在这里跳舞吗?又还是遗漏了下来,惹大BOSS不高兴了,现在被清理掉? 助手想不明白,只是看大BOSS的脸色,显然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知道又是谁得罪了他。 但是,气色总归是比之前好上不少。 大BOSS有失眠症,还不轻,能睡上一个安稳觉简直是奢侈。 这栋病号楼因全是高级VIP病房,走廊僻静,少有人烟,待下了楼之后听到人声鼎沸,才隐隐像是回到了人间。 那里太冷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大BOSS当年会这么有闲情逸致将一间病房给买下来,还吩咐别人,除了日常清洁之外,其他东西都要原封不动地摆在原位。 这是什么怪癖? 助手跟他的时间太短,不知其中秘辛,倒是霍斯羽低沉清冷的语音将他拉回到了现实。 霍斯羽接了一通电话,是不怀好意的佟皓打来的。 “霍先生啊,打了你一个下午的电话怎么现在才接啊?一大帮兄弟等着你过来喝酒聚旧,你倒是好,回国后失踪到了今天,你行啊你。” “有屁快放。” 噗—— 这句粗鄙的话语让助手禁不住抖了抖唇角,却是见男人神情不变,依旧清冷得可以。 可是于这清冷中,又带了点微微的慵懒。 看上去很惬意。 “卧槽霍斯羽这么久没见面一上来就说粗口,在国外过得太逍遥了是吧。” 那边佟皓骂骂咧咧的,霍斯羽勾了勾唇,眉眼微挑,浅淡的笑意渗了出来,“快点说正事,我没时间。” “也是,今天是你宝贝妹妹订婚,你忙也是对的,”佟皓在那边冷静下来了,“我打电话给你也只是想告诉你,她也回来了,就刚刚的航班……” 话一出口,双方是死寂的沉默。 霍斯羽无意识攥紧了手机,眉宇凛冽,却是没有再说一个字。 “好像也会参加你妹妹的订婚宴,她父亲要求的,我觉得主要还是顾及你们两家的情谊,而且你妹和她弟这么多年纠缠下来……也快要做个了断吧。” “当年的事情你应该也放下了吧……毕竟她也不容易。”佟皓见他持续不作声,心里也有些没谱,但是有些话还是要持续说完。 “放下?”霍斯羽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吐字,“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下’两个字。” 佟皓:“……” 继续硬着头皮问:“那你想怎么样?不会想着那么小家子气去报复别人吧?毕竟她也没对你做一些什么……”只是不声不响甩了你而已。 霍斯羽又不说话了,想要将电话给盖掉,带过来尽是不好的消息,然而佟皓再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多想了,人家这次是带着一个男人回来的,这么多年了,估计在国外早就结婚了吧。” “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碾磨出两个字,助手走在他身后几步觉得身上都要抖一抖,说他是刹那间怒意滔天都不为过。 “是啊,不就是男人吗?”佟皓无视他的怒火,将他这颗毒瘤都要拔出来,暴晒在日光之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且你也不小了,家里不是也给你安排了人选吗?这次你回国不会只是忙你妹妹的事情……” “嘟嘟嘟嘟——” “我去!居然又挂我电话!” 佟皓被盖了一脸无形的灰,心里有些憋屈,不就是为了你们俩好吗?当年的事情多尴尬啊,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应该翻篇啊。 霍斯羽收好了手机,脸色阴沉得比方才的天空还要难看,他站定了脚步,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忽而觉得这世界尽是荒谬。 他想让事情过去,然而偏偏有人不让。 转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疾步回到刚刚的那栋病号楼,回到那个再次被紧闭的病房,他开了门,来到垃圾桶前,将那双原本已经被抛弃的舞蹈鞋给重新捡了回来。 助手在他身后看得目瞪口呆。 从来有洁癖,洗手都要洗三次的大BOSS会捡垃圾桶里的东西? 天方夜谭吧。 究竟哪个女人能让他这么上心啊。 舞蹈鞋被重新珍重放好,然而霍斯羽的脸色,或者说他的情绪依然让人窒息,助手走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重新下楼坐上了车,让助手直接去酒店。 再出来时已经是看不透他脸上的情绪了,然而助手还是不敢多言,颤巍巍地开着车去往整个涧川最高级的酒店。 与此同时,祁家的一个小院子里。 一个身穿阔腿裤,图腾刺绣T恤的女人从祁家推着一辆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两人看上去年纪差不多大,眉宇间那股典雅古朴的气质如出一辙。 “姐姐,欢迎回来,舟车劳顿,辛苦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残疾,他走不动路,却依然不掩他身上高华的气质。 两姐弟分别这么久了,却依然和以前一样,彼此熟悉,相依为命,两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毕竟,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是不多了。 “这几年飞习惯了,还好。”祁六珈轻应道,又低头为弟弟整理了一下腿上的毛毯。 “姐姐,这次的订婚宴……好像斯羽哥也会来。”祁六笙小心翼翼地对她说道。 祁六珈帮他整理毛毯的手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么,歇了很久才轻轻发出“嗯”的一声—— “也是很久没见了。” 2.重逢 · 车内空调调得有些高,已然是九月的天,天空湛蓝湛蓝的,说是秋高气爽也不为过。 只是,涧川的深秋依然是热,与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 他们要去斯蒂利安酒店,霍斯羽的妹妹霍斯呦的订婚典礼就是在那里举行。 车窗外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时尚百货,及目之处全都是霍斯呦和影帝秦森的横幅照片,或身穿婚纱的或相拥似要亲吻的,也有霍斯呦的各种广告代言,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 祁六珈刚从国外回来,12个小时的时差还没来得及倒完,看到涧川日新月异的变化,以及那个在海报中打扮得愈发张扬肆意的女子,有些感慨。 “阿笙,呦呦是成为了影后了?”当年那个立志要在芭蕾舞台上闯出一片天的少女今天却是褪变成影后,站在众人之前了? “嗯。”祁六笙坐在后座,膝盖上还是盖着厚毯子,他并没有看向窗外,女人眉眼耀目得让他有些生厌,哪里都能见到她,当真是实现了当初的承诺。 “六六,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车内气氛微微窒息,戚琦这回充当司机,也是多年没见好友祁六珈,禁不住问道。 “可能会长呆,我在这边新开有项目,还将祝耀带了回来,”祁六珈说到这里禁不住意味深长地瞥了戚琦一眼,“早知道是你来接我们去酒店,我就让祝耀不需要四处奔波去找你了。” 祝耀喜欢戚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戚琦总是觉得他们是在开玩笑,也不相信这所谓缥缈的爱情,一投身于母胎solo的行业就是很多年,直至今天。 听到祁六珈提起祝耀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专心开车,又不在意地瞥她一眼,觉得好友虽然在国外多年,但是穿衣风格和气质依然没有变,依然是喜欢刺绣、国风、复古风的衣服。 她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暖如秋阳的和煦,不带有一点儿的攻击性,温和得好像谁都能上来欺负她一下,但是又该死地不舍得。 祁六笙和她的气质如出一辙,两人是双胞胎姐弟,不过随着时光的雕琢,两人除了眉宇间的神.韵如出一辙之外,面容并不特别相似。 只是,当年高中,姐弟俩也是一对风云人物,与另外一对兄妹成为反比。 若要说祁六珈和祁六笙是淡雅清幽如兰芝玉树般的人物,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那么霍斯羽和霍斯呦这对兄妹则是时尚界的宠儿,一切前沿事物的亲睐者,这四人之间看上去明明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却—— 偏偏……纠缠了这么多年。 思绪一瞬,千回百转,可是过去的事情都是过去了,霍斯羽最近回国,他大族里的人都忙着为他物色张罗未婚妻,妹妹比他小一年都订婚了,身为哥哥哪能落后妹妹? 就只是……他和祁六珈当年闹得这么凶,圈子又只有这么大,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可是熟悉他们的人,心里还是记得那些事情啊,就只是不知道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六六,这次订婚宴霍斯羽也会来,你知道的吧?”毕竟旧情人见面……总是那么的尴尬,而且,当年祁六珈的行为也的确是有些……渣。 虽然身为她的好友应该无条件支持她,可是公平去想,始终是祁六珈对不起他。 以霍斯羽那般张扬跋扈的性格,再看见祁六珈想要不狠狠报复她,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阿笙刚刚已经告诉我了,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紧张啊?都是年少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过去了5、6年了,谁还会计较过去?” 祁六珈看似毫不在意,脸上甚至还有笑意,只是祁六笙瞥了他姐姐一眼,看到她的脊背绷得比刚刚还要紧了几分,心中忍不住一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口是心非啊。 “那好吧,你觉得没问题那就行了,”戚琦也不想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只是问道:“你就穿这身衣服去参加订婚宴吗?会被人骂死的吧……” 来参加这次订婚宴的非富即贵,还有许多上流人士,权达政要,霍家不仅在涧川里的影响巨大深远,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都是有地位的,因为霍家本来就是百年望族,霍家兄妹身上也流淌着祖母的八分之一外国血统,让他们看起来更加高不可攀。 祁六珈若是穿这一身进去?还没有踏入一步就要被赶出来吧? “我哪里会想得这么不周到?”祁六珈自然是知道她在担心一些什么的,撑着头看向窗外,有些心不在焉,“我回国前去找了雁雁,她说可以给我带造型师来,连晚礼服都给我设计好了,待会儿到了酒店就能换上了。” “雁雁?纪雁时?”戚琦问道。 “嗯,就是她,当年教我画画的小妹妹,今天好像也会和阿笙上台演奏吧?”祁六珈回头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嗯,是。”祁六笙轻应,心中却是苦笑,花了大价钱请他和纪雁时在她的订婚宴上演奏国乐,总觉得她是在挑衅,又或者是在逼他直视一些什么? “那我今天可是大饱耳福了,都很多年没听你在现场演奏了。”祁六珈笑道,眼神逐渐疲惫,微微阖目睡了过去。 - 30分钟之后,车子终于到达斯蒂利安酒店,他们来得并不算特别早,各种豪车贵车都停在酒店外了,各路媒体长.枪大炮也已经准备好,去抓拍名人政要。 今天这场与其说是订婚宴,倒不如说是大咖秀,各种各样的衣饰造型闪花你的眼。 祁六珈他们混在其中实在是普通,如若不是主办方一早就安排了人手接待他们,估计他们要被无视到订婚宴进行之前。 霍斯羽几乎和他们同时到达,只是他这次出行实在是低调,许多人都不知道他来了。 他也无心接待宾客,在车内四处梭巡想要找到那抹纤影。 然而人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霍老大,这么快就赶到啊,找谁啊?” 霍斯羽刚下车进入了会场,佟皓欠揍的声音便传来了,他没时间理会他,一想到她带了个男人回来,他就愤怒到要发疯。 “是不是要找六六?”佟皓看着他面无表情却是山雨欲来的模样儿,心中紧张,也不敢拿他开玩笑了,直接告诉他,“她在18楼贵宾房里换衣服……” 话音未落,霍斯羽转身就走,眉宇之间的冷冽不容忽视。 佟皓捏了捏眉心,总感觉这对从高中时期就开始相爱相杀的怨侣在分别6年之后要再度上演年度大戏。 还有霍斯呦,他的妹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 18层贵宾休息室,造型师已经为祁六珈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没想到的是客人的腰居然比想象中的尺寸还要小上一点儿,礼服裙穿在她身上实在是太大了,必须要做紧急处理。 “祁小姐,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出去准备点东西给你。”造型师说着便出门了,留下祁六珈一人。 祁六珈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便起来,礼服裙长至脚踝,遮住她身下的一身狼狈,行动起来倒还算方便。 这里安静宽阔,一个人呆久了难免会产生一丝丝害怕,她拢了拢手臂,起身行至落地窗前,尽览脚下美景。 涧川已经和想象中的不同,高楼大厦崛起,更加显得现代化和国际化,这也是意味着商圈无限。 而霍氏集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听闻霍斯羽近期也从国外回来,大刀阔斧改革的同时也扩展业务……搞不好还真的是狭路相逢…… 以前的事情其实都已经过去了,霍斯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应该也不屑于执着于过去,或许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思绪渐渐飘远,直至一声开门声将她惊醒,并没有立即回头,而是轻声说道,“其实也不需要那么麻烦,礼服大一点儿你来帮我收下腰,将后腰带再束紧一点儿就行了。” 霍斯羽听到她说话,手一顿关上了门,想了一下还是反锁。 房间尽头,落地玻璃窗之前正站着一个身穿藏蓝色及踝长裙的年轻女子。 她的头发并不长,恰好肩以上,当初那头长至腰畔的微卷长发早已经荡然无存,他明明记得她宝贝得什么似的,谁动一下就和谁急。 后来两人好上了,她才允许他摸她的长发,为了哄她开心,他还专门去向自己的表弟白子湛讨教,学习怎样编发。 没想到……一别6年,她居然将一头长发给剪了,与过去道别得彻底。 “陈小姐……?” 没听到身后有应答,祁六珈觉得奇怪,想要转身回头望,却是被人从身后搂住,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冷冷白檀香涌入鼻端,瞬间传至四肢百骸。 祁六珈打了个寒颤,完全是不受控制地—— 即使隔了这么久,她依然能认出他身上冷淡却勾人的味道,让人心悸的同时也害怕。 霍斯羽。 3.旧情人 · 祁六珈被霍斯羽从身后紧紧搂住,连动作一下都难,只能透过落地玻璃窗的投影看到比她高出一头有多的男人冷厉入骨的眉眼,那双独一无二的宝蓝色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的灵魂给看穿。 ……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面。 祁六珈深呼吸一口气想要调整自己的思绪,然而身后的男人却不让,冷如寒川深雪的嗓音从耳侧传来,他不知何时俯低了身子靠近她耳侧轻声道:“祁小姐是不记得我了么?在国外是呆久了,连旧情人都忘记了吗?” “……”她应该将刚刚的想法收回,不想抛弃过去的不是她,而是他。 祁六珈彻底冷下脸来,也不答话,想要伸手推开他,然而早已褪变了青涩的少年长成成熟男人的霍斯羽哪里会让她轻易得逞? 他一手制住她,另外一只手却是将她抵在落地玻璃窗前,让她整张俏脸都露出来,即使不上鲜艳的唇釉,她的唇色依然红得惊人。 红不是那种枯燥黯淡的红,而是雨打海棠又打了芭蕉,惊艳了时光的红,他最喜爱的一种颜色。 也曾经,最喜欢亲吻的一个地方。 只是,现在这张红唇不知道是不是献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让他嫉妒得发疯。 她脸上的表情从来都是镇定的,撩耳发,做了发型,几缕漆黑的发丝映上她如凝脂般苍白的面容,增添了一丝丝禁欲的气息—— 他从来觉得她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她像是画中人,在画里呆腻了,偶尔来人间走一遭,游戏人间,到了一定时候又要重新返回画中,禁足。 这一禁就是六年,画中与现实的界限。 六年时间,不多不少,她又重返人间,落在他的手上。 “祁小姐失踪这么多年了,看到旧情人都不会打招呼了是吧?”他见她不答,又换了一种问法,“失踪”和“旧情人”这两个词咬得死重。 祁六珈还真是有些忍不住了,为他的执着和语气中的讽刺感到烦躁和恼怒,冷而柔的眉眼往他的方向一瞥,幽幽出声,“霍先生,听说你族里已经为你安排了未婚妻的人选?” 话虽然说得有三分缠绵两分疑惑,然而话里的嘲讽之意丝毫不比刚刚他说的少上半分。 霍斯羽不作声了,淡薄的唇线抿得死紧,如黑白素描中死黑的部分,分割开了明暗,明亮的部分眉目如画,而暗部……则是阒黑如同暴风雨来临。 祁六珈被他盯得有些害怕,手臂上悄无声息爬上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以往她碰到他极度生气的时候只需要搂着他的脖颈蜻蜓点水亲一亲就能好,然而岁月无情,她现在丧失了这样的权利。 放在她后背上的大手开始一寸寸往下移,男人的大手粗糙而炙热,上面长有一层层的厚茧,那是他常年操握缰绳,或是去玩儿别的极限运动所导致的。 少年时期开始,她熟知他一切的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直至今天,一切的事情好像全都变了,但是又没有变。 “你究竟想做什么?”祁六珈咬了咬牙,愈发觉得难受,不仅是身上的煎熬,更加是心上的。 男人的大手毫无顾忌地在她后脊背上游移,像一条带着体温梭巡领地的蛇,偏偏这礼服裙的设计给了他便利—— 看似普通的及踝国风长裙设计却是暗藏玄机,纪雁时也是知道当年的事情,熟知她双腿的地方不能露,只能在她的后背上做文章。 跳舞的人,就算多年不上舞台,不压筋骨,可是滞留在她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有变的,她的蝴蝶骨、微微凹陷进去的脊椎骨极美,仿若身后收起了一对透明的羽翼,等着你去探秘奥妙,让那双翅膀重见天日。 后脊背从脖颈后的脊椎骨开始一直延伸到腰窝以上的这段距离的衣料是被裁剪开来,微微裸露的,两边的衣料都刺绣有金色的抽象纹理,寥寥点缀,却该死地为她身上清幽的性质配上了一丝性感,于无声处胜有声。 肌肤的腻白与金色的纹路形成强烈对比,足以让他眸色暗黑翻涌大浪,掌下肌肤的温度没有骗人—— 她,真的回来了。 被他握在手中。乖顺地在他掌下颤动。 沿着她的脊椎骨一路往下,最终大手停留在她的腰侧,一手拢起,已经拢起了一半,瘦而坚韧,仿佛带着野草柔韧的力度,让人恋恋不愿离开,他熟知她身体上的每一寸地方,即使时隔6年。 祁六珈感受着腰间那只大手的游移,害怕他摸到什么不该摸的地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摸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已经造成了性……嘶——” 然而男人已经不让她有任何说完这话的机会,后腰上散落至地面上的束腰被他用双手一拢,再用力一勒,无情地掐出她纤细得不可思议的腰肢。弧度曼妙,惹人犯罪。 祁六珈被他勒到心肝脾肺肾都要痛,眼前都要黑上一黑,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想要狠狠骂他,可是头顶一片阴影突然罩落,那双宝蓝色眼睛的视线毫无温度地落在她的脸上—— 祁六珈直觉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要打她了,下意识闭上眼睛,心想这样也好,经过这一次之后以前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她不再欠他什么了。 但是事态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男人俯身直接咬住她的下唇,牙齿带着十足的力度,几乎是毫不留情地将她的下唇给咬出一个窟窿来。 血液的甜腥涌入口中来不及品尝便被他尽数吸纳,就仿佛……她身上的一切都是他的,就算流出的血也是他的,即使他伤了她,他也有继续占有的权利。 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侵略者、占有者,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退让”、“屈服”等等的字眼。 祁六珈被他咬得身上都要酥麻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已然谈不清这是害怕还是兴奋。她只是知道被人随意欺侮和恣意戏弄不是她的本色,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就要回礼于他。 然而男人却是揣摩出她的心思,深邃彻骨的眉眼带上了一丝嘲讽,他直接含住了她的双唇,霸道的舌头长驱直进,如一头猎豹,精准找到猎物所在,不让她有任何动弹的机会。 “唔——” 突如其来的异物入侵让祁六珈十分不习惯,舌头被他死死缠住,喉头受到压迫几乎要让她干呕,可是男人却是无动于衷,一直无情地吻着她,搜刮着她腔壁处的每一寸的地方,将她整个人都亲得头皮发麻,舌尖生痛。 抵死缠绵。 津液交换、蔓延至唇角的细碎声响不断响彻房间,明明只是很隐蔽的声音,却是依然让祁六珈感到羞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她翻身过来,将她狠狠压在玻璃窗前,在整个涧川日落之前将她亲得体无完肤……粗暴而残忍地翻出以往所有尘封在岁月里的回忆,一帧帧在眼前展现,鲜活得让人生厌。 她被动接受着他激烈的亲吻,仿佛激情都好像是借来的,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繁琐刺亮的灯饰模糊了她的眼,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他们之间第一次亲吻。 她那时还是和弟弟借居在他家,假期,他们闹了别扭,忘记是为了什么事情了,她这人看起来温驯,但其实不然,从小就被家人宠坏的小公主哪有可能任由别人欺负? 她口不择言地惹他生气,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彼此之间懵懵懂懂的,她还是去了舞蹈房练舞压腿,仿佛不将这件事放到心上。 然而那天霍家突然停电,舞蹈房的灯倏尔熄灭,放出了暗夜之中蛰伏的兽。 依然是类似这样的情景,他进来,将门反锁,宝蓝色的眼睛泛着亮光让人害怕,也是精准找到她的位置,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在镜子前亲吻,让她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 简单粗暴的行径一如今天,只是时间和身份,还有他们之间的经历都变了。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既然如此,那就无谓再在一起吧,分道扬镳岂不是更好? 思绪飘飞也只是一瞬,唇上的束缚突然松开了,让祁六珈心中一松,几乎是本能地想将他推开,但是下一刻她整个人却是被打横抱起,男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让祁六珈再度紧张起来,“你要做什么!” 霍斯羽低头看她一眼,那眼神冰冷入骨,看不到任何欲望,像是一泓深渊,深不见底,将所有的情绪都隐匿藏好,明明是沉默的风景,偏偏凝望久了,恐惧和害怕悄无声息地蔓延至四肢。 他终于找到了房间里唯一备下的一张大床,将她扔到床上,毫不怜香惜玉地,欺身而上,两指捏住她的下颌将她染上了一丝丝愠色和魅色的苍白面容给抬起,带着白檀冷香的气息几乎将她给淹没。 她只看到他薄唇轻启,无声吐出二字,“做你。” 4.儿子 · “霍斯羽你疯了!” 祁六珈大脑空白一瞬,几乎是做不出任何的思考,看着他这张冷淡至冷漠的面容,凭借本能说出一句话来。 “我疯了?”霍斯羽冷冷掀唇,似是讥讽又像是自嘲地一笑,“祁六珈,你无心无情,肯定不知道‘痛苦’是什么滋味。” “……”祁六珈也冷凝了眉宇,双眸冰冷地看着他,似乎要看对自己做出什么。 霍斯羽恨极了她这样冷静自持对万事不上心的表情,扣紧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往上狠狠一折,让她以这种极其耻辱的姿态面对着自己—— 不出所料地,他看到她的脸颊染上一抹抹自然胭脂色,比之前上了妆的颜色还要好看上三分。 “觉得羞耻吗?”霍斯羽一字一句残忍地戳在她的心上,他一只手缓缓往下移,毫不怜惜地划过她尖细的下颌,白皙如玉的脖颈,不断压抑住自己的心跳却是抵挡不住起伏的胸口,被勒得死紧的腰肢…… 再而后往下,停留在那片曾经盛放出大片蔷薇花的地方,他的目光落在了上面,长裙将她下半身覆盖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什么。 然而饶是这样,她依然后怕地缩了缩腿,似是捍卫自己的尊严。 霍斯羽嗤声一笑,大手直接往她的裙子里一伸,精准无比地握住她右边的膝盖骨,摸到上面纵横交错的疤痕,缓缓摩挲,吐字冰冷毫不留情,“你的腿康复得很不错啊,当年说自己的双腿无力,你其实是在骗我吧。” 这六年来他其实鲜少想起那一夜,因为他觉得屈辱,被一个女人用美色.诱骗,还用甜言蜜语作为迷晕障药,他竟然相信她的鬼话,以为她真的不会离开。 因为她当时是真的伤得不轻,她的双腿用不上力,又是第一次,又要和他逞强较真,最后弄了很久才弄进去……他以为经过这一次,他会一劳永逸,不用再担心她会逃跑,然而事实却是给予他狠狠一击。 好啊,玩得他团团转真的好爽吗? “以前不是很喜欢穿短裙短裤的吗?现在天气这么热怎么不穿了?”他不无讥讽地说着,抬手就想将她的裙摆给揭开,看看她裙下的风光,看看她极尽狼狈的样子。 她当时伤成这样,医生已经明确说了她不能再跳舞了,就连日常走路都成问题,可是现在不康复得挺好吗?都会带男人回来了。 祁六珈还真的是忍不住了,挣脱开他的手,一手按住自己的裙摆,狠狠瞪他一眼,“你现在是明确想要报复我吗?你不觉得你太小气了?事情都过去了6年了,你还停留在过去有意思吗?” “祁六珈你倒是提醒了我,”仿佛是想起什么那般,霍斯羽挑了挑唇,面容森寒而邪肆,“我一个人停留在过去当然没意思,总需要找个人和我一起停留才过瘾的对吧?” “……”祁六珈简直要疯,回国第一天居然遇到这个固执不减当年的男人,她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吧。 “你究竟想怎么样?倒不如在这里一次性说清,我们好做清算。”她冷着眉眼,耐着性子和他求和。 霍斯羽却是冷嗤一声,俯身再次靠近她,啜吻上她圆润滚烫的耳垂,贴在她耳边轻声道:“6年,两千多个日夜,每晚一次,你可以数一数欠了我多少次。” “……你真是疯了!”祁六珈被他这般毫不忌讳的荤话给吓得心惊,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看似无情无欲的男人会这般执着,印象之中,他对什么都很淡,偶尔她真的激怒他了,他才会真的想着去收拾她,然而那都是轻描淡写地,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只是这次她分明是感到不同了,他就好像潜藏在风暴深处的暴风眼,外面的一切喧嚣肆虐都是由他而起,然而他本人却是安静不动如山。 霍斯羽没有再说话,目光仍旧冷冷地落在她身上,她身上的这袭长裙真是剪裁独到,一簇简单的花叶刺绣从肩膀一直延伸至胸前,一朵艳红的蔷薇花浅浅恋栈,勾勒无形性感。 她没有穿寻常内衣,他见不到她的肩带,大手往她背后一伸,从礼服的裂口处伸进去,精确摸到她胸前的乳贴。 霍斯羽面无表情地扯开其中一块,俯身便是吻上她胸前的那朵蔷薇花,正是落在她最敏感的一个地方。 “你——” 祁六珈气极,伸手就要推开他,然而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再次欺身而上,抵住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隔着薄薄的衣料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就是要让她感到莫名的羞耻。 求,而不得。 霍斯羽亲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或许他感到不够刺激,将她再度翻身过来,伸手入内,扯掉另外一边,他这次能清晰看到她起伏不定的呼吸,从脸颊红至脖子根的鲜艳绯色。 若要说他刚刚看到她时,她像是一朵褪了颜色的花,那么她现在,便是被重新染上了颜色,像是融化掉了一层坚冰,彻底露出内核。 他开始解她的衣服,背后的衣领处是有一颗盘扣,轻轻解开,她便颤抖一分。 “害怕?”男人冰冷出声,贴在她耳边残忍吐字,“又或是觉得不甘心?” “……”祁六珈闭上了眼睛,被迫跪坐在床上,她不再看他一眼,睫毛濡湿像被打了雨水的蝶,不知是被汗沾湿了,还是盈上了泪水。 霍斯羽看到她这副像是屈服的模样儿并没有感到任何快意,他停了手,但心中的暗火仍然没有熄灭,低头对着她白皙圆润的肩膀便是狠狠咬下去,直咬到嘴里有铁锈味他才停了下来。 她全程没有溢出哪怕一丝声响,仿佛在挑战他的极限,她知道他想见到一些什么或听见一些什么,但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硬气地,不向他做出任何的屈服。 霍斯羽看着她多了一圈牙印的肩膀,宝蓝色眼珠波澜不惊,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 不过片刻,空旷的大厅便响起了突兀的手机铃声。 “妈妈快点听电话妈妈快点听电话妈妈快点……” 妈妈?霍斯羽心中一顿,回神,脸上微有惊愕,淡漠疏离的眉眼变得警惕,一寸寸扫过祁六珈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然而祁六珈重新恢复平静,也顾不得整理身上凌乱的衣物,跳下了床拿了桌面上的手机走到无人的角落里接听。 霍斯羽的目光一路追寻过去,看到她纤瘦的身影几乎隐在暗处,身后的束腰已经松了,垂落在地毯上,更是衬得她如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蝶。 她很美,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她现在的美并不为他而绽放。 祁六珈尽量调整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逐渐从紧绷之中放轻松下来,唇边甚至有一点儿笑意,她轻声细语,只有断断续续的话音传进他的耳中。 “妈妈已经到了……嗯……看到你笙叔叔了……” “待会儿会的,换了美美的衣服……” “你也要好好吃饭……知道了……” “还没有……妈妈忙完会回来的……” …… 他站在不远处,好像将她的话全都听进去了,但是又好像没有。 只是,“妈妈”二字却是像一个个雷那样劈到他头上。 终于,她挂掉了电话,唇边笑容还意犹未尽,全然没有刚刚被他欺负时的惊恐愤怒,她浑身像是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与他记忆里的任何一个她都不一样。 “他是谁?你的孩子?”他见她收好手机之后丝毫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禁不住问道。 祁六珈直接冷了脸,从他身边经过,霍斯羽握住她的手臂,掐得死紧。 “霍先生,我现在的生活与你无关。刚刚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为你一时冲动,但是,我已经不欠你什么,请你自重。” 她嫌恶地攥开他的手臂,捡起凳子上她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回到更衣间换衣。 她身上全都是他的味道,她感到耻辱,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换回自己的衣服之后再出门,那个冷傲的男人已经不在了,祁六珈心头松了一口气,造型师从门外进来,已经拿好了工具,看到她穿回自己的T恤和阔腿裤,有些惊讶,“祁小姐是穿得不舒服么?” 态度客气有礼,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她接待过很多人,给很多人做过造型,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她这样气质特别的人。 她眉眼如画,即使是素颜,也像是古画中的高华仕女,峨眉淡扫,拢了一江烟雨。 纯素的颜色,却因嫣红的唇,给她增添了几分夭惑。 “能不能给我换一套晚礼服?那套不合身了也不折腾了。”祁六珈淡淡解释,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那也行,幸亏纪小姐给你备了两套,我将另外一套给你拿出来换上。”造型师小心翼翼地,也不知道这尊佛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全都弄好了,她也对她做的造型很满意,怎么就几分钟事情就全变了? “嗯,那麻烦你了。”祁六珈没有再作声,而是坐在凳子上阖目养神,只是怎么样都平静不下来,太阳穴在突突地痛,肩膀上的咬伤也微的刺痛。 闭眼。脑海中就浮现霍斯羽深刻的面容,他那双澄澈剔透的宝蓝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你,像是藏了一头巨兽,要将你吞噬殆尽。 他还是没有变,就只是目的性更明确了而已。 5.准未婚妻 · 造型师这次为祁六珈找来了另外一袭水绿色复古改良旗袍,三分小短袖,肩上至胸前是水溶蕾丝刺绣,呈半透明状态。 精致刺绣一直延伸至胯骨之下的范围,将盈盈腰肢都包裹起来,雅而不俗。 长裙下面是拼接缎面鱼尾设计,有些许曳地,但是穿上高跟鞋之后便会好上很多了。 祁六珈高中之前都是跳舞的,身材高挑,驾驭这类型的晚礼服不在话下。 就只是她无法穿太高的高跟鞋,膝盖和脚踝受力不行,多穿一会儿就会脚麻痹甚至是抽筋。 纪雁时贴心,专门为她配备了舒服的鞋子,两人都是小脚,市面上许多鞋都不适合她们穿,纪雁时无疑是帮了大忙。 不过纪雁时今天也有些忙,因为她哥哥回来了,而且她最近也有演奏会,所以先让造型师过来,她得空了再来看看情况。 两人也算是好友了,虽然平时不怎么联系,可是兴趣爱好相同,气质也是相近,一见面就有数不尽的话题要聊。 纪雁时没想到祁六珈要用到第二套晚礼服,直觉她出了什么事情,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却是看见她好好地坐着,看她的侧颜柔和平静,像画师笔下的工笔画仕女。 “小六姐姐,很久没有见,别来无恙?”纪雁时一身风尘,很显然也是从外地赶回来的。 她也没来得及换衣服,打算在酒店里一起换了算了,她晚上和祁六笙一道演奏,霍家也是大手笔,请了国际最高端的器乐团为他们二人伴奏,可谓是诚意满满。 然而她没有想明白的是,霍斯呦引领时尚和潮流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与国乐和传统无关的,她刚刚看了礼堂布置的情景一眼,极尽奢华铺张,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国乐的低调质朴。 不过吧,她只是来演奏的,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倒是你,好像太奔波了。”祁六珈放下手机站起来对纪雁时微微笑着说道,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方才面对霍斯羽时激烈的情绪和痕迹了。 “这次出门其实还好了,就是我哥哥太难侍候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便拿了各自的礼服裙子进更衣间里换,只是隔了一道帘子的距离。 纪雁时为了演出方便,穿了及膝国风改良交领短裙,看上去清新大方,却又不失少女妩媚。 她很快就换完出来,看祁六珈那边还没动静,便主动问道:“六六姐姐,要帮忙吗?” “后拉链我拉不上,你可以帮我一下吗?”祁六珈在里面问道。 “可以啊,那我进来了。”纪雁时说着便揭开帘子从外面进来,看到一大幅美背展露自己面前,顿时有些失神。 她的直觉和眼光都没有错,她原先给她准备的那套藏蓝色后背开口连衣裙十分适合她,能将她身上最美却又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给完美展露出来。 这一套水绿色鱼尾款改良旗袍长裙虽然适合她,但是总是少了一种韵味,也就是说,没有完全将她的优点给展露出来。 她觉得有些可惜。 “小六姐姐,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不穿之前的藏蓝色长裙?那条我觉得更适合你。”纪雁时还是忍不住问道,却是在帮她拉链的时候看到她右边肩膀上有一个特别深的新鲜牙印,不由微怔。 “不小心弄脏了,”祁六珈语气平静,滴水不漏,回身看纪雁时,唇边浅笑,“裙子我很喜欢,我都喜欢,没想到你这么忙,都要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这么客气啦,说得我浑身不自在,很难才见一面,我巴不得为你准备呢。”纪雁时毫不在意,虚搂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出去,让造型师重新为她弄造型。 5分钟之后,纪雁时也有人找了,站起来和祁六珈道别,步履轻盈,眼角眉梢都是笑。 ……恋爱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祁六珈没有作声,只是看着她推开门出去,一个身穿悠闲西装的年轻男人等在外面,眉宇间隐隐和霍斯羽有些相似—— 他的表弟白子湛。 门很快就被关了,最后一线天光隐匿之前,她看到年轻男人伸出他的大手接住了纪雁时的小手,他的脸色虽然有些臭,可是眉梢很温柔,能看得出他们感情很好。 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了一丝丝苦涩,她开始觉得自己这次回来可能是一个错误。 - 宴会在7点正式入席,祁六珈的身份尴尬,祁家和霍家虽然名义上是世家,可是这么多年了,两家的龃龉也有不少,再加上四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实在是不太好安排座位。 上流圈子的人好面子,就算是私底下撕破了脸皮,在明面上也要保持光鲜靓丽,百世友好。 是以即使祁六珈身份尴尬,她也没有被冷落,而是被安排在次主席的位置,和白子湛、纪雁时他们安排在一起。 不过纪雁时和祁六笙都要上台演奏,他们都在后台准备,宴席上冷冷清清的,没多少个人。 祁六珈被人带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又有两个女人走过来坐下,浓妆抹艳的,穿着深红色、蓝灰色晚礼服,其中一个祁六珈认识,是霍斯羽的堂妹霍雪儿,当初大家在高中还闹过一些矛盾。 至于她身旁的那个身穿蓝灰色露背晚礼服的,倒是个生面孔,祁六珈并不认识。 她们也被安排到了她这一桌,桌子上现在就她们三人,祁六珈不想和她们打交道,但是又不想走动,低头刷手机,她有些想念自己的儿子了,只能翻他的萌照以慰相思。 然而她们之间细碎的对话还是传入到她的耳中。 估计她们聊得兴奋了,没注意到她。 “阿雪,你说斯羽真的会喜欢我这样的打扮?灰蓝色……不会显得我太老了吗?”身穿灰蓝色晚礼服的女人忐忑不安地说道,语气微嗔,像是个恋爱中的小女人。 祁六珈听见霍斯羽的名字手指禁不住顿了顿,停在花花沾了泥巴的脸上,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划动屏幕。 “不会的啦,宁宁你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儿好不好!好歹是杜家的大小姐,给点底气吧!”霍雪儿在一旁鼓励她。 “我总觉得你是在欺骗我,”女人撇了撇嘴,有些小撒娇,语气软绵绵的,软到人心尖里去,“你堂哥这么难讨好,上次两家见面我和他十句话都说不上,十问九不应的,让我难堪死了。” “上次是上次,一回生两回熟,待会儿我让他坐过来这里,你好好跟他交流交流。”霍雪儿拍了拍女人的手,示意她不要太担心。 “呐,你说的,”杜梓宁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随机又惆怅起来,“听说这次祁家的那个女人也回来了?你曾经告诉过我,高中时他们曾经有过一段,他们见面之后不会……” “哪有可能!”霍雪儿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有些激动,让祁六珈都怔然。 只听见她继续道,“那个女人这么心机,以为自己跳舞跳得好,当初就是靠这个去勾引我堂哥,后来她出车祸了,腿也残了,而且还那么毒舌,谁稀罕她啊!男人都是贪新厌旧的动物,我堂哥也不例外啊……” 最后的尾音不知怎地现出了一丝丝颤抖和惊讶,霍雪儿不经意抬头,目光定格在一个人身上不动了。 杜梓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原本没人的宴席上出现了第三个人,一眼惊艳。 “你……祁六珈你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霍雪儿看着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一眼就认出了她,脸色随即也涨得通红,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来。 祁六珈看着她这般尴尬的模样儿,也只是笑笑,轻吐出一句话,“从你们坐下到现在。” ……那岂不是将她们刚刚的对话都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包括她说她的坏话?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 “祁六珈,你知不知道听人墙角让人十分讨厌啊,明知道我们在这里聊天,你怎么不走开?”霍雪儿从高中开始就和她不对付,现在更加是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和她吵起来。 “抱歉,是我第一个先入席的,你们后面才来,先来后到的道理霍小姐总懂吧?”祁六珈口吻温柔,眉宇间却是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她熄掉了手机屏幕从座位上站起,理了理过长的裙摆,优雅地转身离开。 连一个眼神都不赏给她们。 她这副从容不迫却又给人无形压力的模样儿让杜梓宁微微失神,无意识咬紧下唇。 这个女人……她怎么争得过啊…… “祁六珈,你不要以为你回来了就能霸占我堂哥,没门!”霍雪儿被祁六珈气得不行,又怕影响不好,硬是压低声音从唇齿间逼出一句话来。 祁六珈却是脚步不停,一刻不瞬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宴席之外的偏僻角落里,却是有人将祁六珈这边的情景给完全收入眼底。 “哥,你与其管我这么多,倒不如去安慰安慰你的旧情人,至不济,如果旧情人不理会你了,你也去撩一撩你的准未婚妻,总有一边会讨好你的。” 一个眉眼艳丽,五官长得极具侵略性的年轻女子闲闲靠在墙上,手里还夹着一支女士香烟,随意看了看宴席的方向便收回了目光,幸灾乐祸地对着站在她旁边的男人说道。 6.戒指 · “把烟灭了。” 站在霍斯呦身边的高大男人不是谁,正是霍斯羽。 他冷淡地瞥她一眼,眸中有不悦一闪而过,多时没见,他这个妹妹倒是愈发任性和放肆了。 霍斯呦还是有点怵她哥哥的,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但是直觉觉得他心情非常糟糕,乖顺地灭了烟之后,禁不住靠近他,笑吟吟地问他:“哥,你是不是已经和她见过面啊?面色真是臭得可以,好像谁把你的宝贝小马给拐跑了一样……” “闭嘴。”霍斯羽不想和妹妹扯这件事,眸光始终攫取着宴席中间的那抹水绿色身影,眸中似有冷火,“你和祁六笙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贸然和秦森订婚,是假戏真做,还是真的要让自己是死心?” 霍斯呦垂下了浓密的眼睫,也覆住了眼下的情绪,冷冷撇唇,“今天都走到这步了,我还请了他过来表演,还不算是让自己死心吗?” “呵。”霍斯羽似乎不太相信她的鬼话,他的妹妹总是口是心非,从少年时期就没有变过,现在长大了也只是变本加厉而已。 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就算他是她的哥哥,也无权干涉太多。 更何况,他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去解决呢。 - 祁六珈从飞机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空腹已经达到了十多个小时,她胃不太好,平时感觉不到饥饿,可是饿起来的时候那真的是要命。 再加上刚刚和霍斯羽那样紧张对峙,她早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看到任何东西都想吃上一下。 斯蒂利安酒店不仅是全涧川最好的酒店,也是全国性乃至全球著名的酒店,由著名的设计师贝其进操刀设计,风格独特时尚,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祁六珈倒是没多少心思去欣赏这些,拿了个小碟子去找吃的。 这里的糕点精致,每一款都让人爱不释手,祁六珈心情好了起来,挑了几件小巧的东西放自己的碟子里打算找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好好吃。 这里的空调打得有些低,刚开始的没什么感觉,现在站久了倒是觉得有些凉意,禁不住摸了摸手臂,起了一手鸡皮疙瘩。 “怎么总不会照顾自己啊?” 祁六珈正想着去哪里找件披肩披一下,肩上便突然一热,男人清朗带着些许无奈的话音从后面传来。 “不是有你吗?用不着会照顾自己。”祁六珈伸手扯住披肩一角,回头望去,看向男人,笑说道:“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但她在忙,没空理我。”话语里还有些小委屈。 给祁六珈递披肩的人不是谁,正是祝耀,两人从高中开始就是好朋友,祝耀本来也是艺术班的,后来出国学了工业设计,和祁六珈有缘,与她也是同一所学校。 这次回国,也是因为想回国内发展,他和祁六珈之间意外有默契,在国外两人读的也是设计,不过主修的不太一样,这次回来也打算组建工作室,打入智能家居市场。 两人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红颜知己那一类的,可以说是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所以两人的动作也亲密,不过,亲密不代表逾规,祝耀喜欢戚琦,这次回来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两人之间光明磊落,内心坦荡,祝耀知道祁六珈身体不好,已经习惯了随时会为她备一些东西,比如披肩、胃药、热水,她在国外太艰难了,有时候像是惩罚自己那样,饿了不去吃饭,冷了也不穿衣服,整一个大作死。 祝耀见不得她这样糟蹋自己,平时对她都十分体贴,两人有时候也会开玩笑说,如果等到40、50岁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他们就在一起算了。 不过也只是玩笑而已,彼此之间都有心结,心结一天不解开,一天都会活在过去。 然而两人之间的亲密看在别人眼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尤其是看在霍斯羽眼里。 和霍斯呦聊了几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耐心,她在哪里,他的心思就全在哪里。看到她换下了原本的藏蓝色长裙换上这套湖水绿复古鱼尾款晚礼服,不知怎地,一丝恼怒涌上心头。 他碰过的东西她就这么不屑于再穿吗? 面无表情地抬步走了过去,在他们两人之外不远不近的距离里站着,伴随着舒缓的轻音乐能清晰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 “那你要不要吃一点儿?我都要饿死了。” 祁六珈细软的声音传来,漫不经心地,微微侧着头问身边的男人,与刚才面对他时的戒备和剑拔弩张完全不一样。 “那也行,我也有些饿了,你给我随便挑一点儿吧。”祝耀点头,看向祁六珈的目光温柔,完全是依着她的意思。 霍斯羽眼尾冷冷瞥着,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可是握着酒杯的右手已经青筋暴起。 很好很好,果然是带了一个男人回来。 然而他一瞥她的手指,干干净净的一双手,没有涂指甲,就连链子都不多一条,更遑论戒指。 祝耀他也认识,但是不相熟,高中时听她说过几次,能在霍家邀请之列的,家境自然也不差,却是连戒指都没有给她买一枚? 这么小家子气。 而且,他瞥了一眼他的手,也是没有任何饰物,是低调隐婚了……又还是还没有结婚? 可是从她手机里传来的手机铃声还有她对话时的温柔情态……都是做不了假的。 未婚先孕?那很应该奉子成婚,不可能隐瞒住所有的人。 祁家的家规有多严他不是不知道,简直可以和霍家一拼。 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偷偷摸摸的,他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她却不想家人知道,她的家里有多传统,有多看重规矩他是知道的。 怎么可能她有了小孩了,她家人会不管? 而且,直觉,祁六笙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可以瞒住所有人,独独不会瞒着她的孪生弟弟。 霍斯羽发现自己对她了解的程度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她的一切思维逻辑以及所思所想,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行动他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不是潜意识去逃避某些事实,而是他真的觉得祁六珈有事情瞒住他,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必须要去查清楚。 不然,报复,也不能下狠手。 他微微出神地想着,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祁六珈身上,这个女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更何况她穿的还是这么高调的颜色。 几位名媛小姐看到霍斯羽站在餐点前,都忍不住结伴上前想和他交谈,霍家在涧川的影响力大,更何况霍斯羽本来就是传奇人物,不仅生意做得好,在各方面都有造诣。 比如钢琴早已经拿了10级,又比如国际马术比赛上一直都有他的排名,他每年都会去玩一项极限运动,高中的时候好像还组建过车队,貌似还有十数座度假岛屿……总之,真正上流社会的生活她们是无法想象的。 许是霍斯羽的视线太过炽热,祁六珈和祝耀都感受到了,祝耀看了他一眼,唇边泛起浅浅的弧度,暧昧地说道:“小六,你旧情人一直看着你,我在这里碍事,先走了。” 说着还真的是干脆利落地捧着她给他挑选的甜点离开。 “喂……”祁六珈来不及叫住他,餐区前就只剩下她一人,还有隔壁的几个在吱吱喳喳和霍斯羽说着话的女人。 祁六珈一个人站着也尴尬,也不想听霍斯羽他们的交谈,想捧着食物离开,然而男人低沉的话语传来,“抱歉,我还有事要忙,暂时失陪了。” 然后她便眼睁睁地看着他抛下那几个名媛淑女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唇边似笑非笑。 祁六珈看到他这副模样儿心里就没谱,下意识转身就想离开。 然而霍斯羽脚长,三两步就来到她的身边,右手往前一搂,控住了她的腰。 “祁小姐,东西不适合你吃吗?吃这么少?”霍斯羽看着是虚搂着她的腰,然而祁六珈却是知道他的力度有多大,根本让她动弹不得。 “霍先生,丢下几个女伴,好像是不太礼貌吧?”祁六珈言笑晏晏地对着他,腰间却是暗暗用力想要摆脱他的束缚。 “刚刚那个……祝耀,他和你是什么关系?”霍斯羽缓缓低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问道,薄唇就在她耳侧,语气里带着一股狠劲。 “你看到是什么关系那我们就是什么关系,”祁六珈回头看他,眉眼冷淡却有艳色,红唇一张一合,像盛开的玫瑰,却是隐隐带刺。 “霍先生日理万机,要管这些闲事还真是难为你了……嘶——” 话没说完,祁六珈却觉腰间一痛,纤眉微蹙,略带恼怒地看向他,“放手。” 她对他从来都不客气的,外表看起来无害,骨子里却是辣。 然而他却是犯贱,爱死了这种极大的反差。 霍斯羽见她吃痛,心情才有所好转,薄唇微掀,右手却是搭到了她的肩上,精准盖住了他咬的那个牙印,突如其来的冲击让祁六珈再次皱了眉,这个男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祁小姐肩膀受伤了怎么不去上一下药,是要留着自我欣赏还是等着别人去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7.成人游戏 · “关系?” 祁六珈察觉出这话之中的不怀好意,轻笑一声,眉眼温柔语气却是残忍,“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我6年前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霍先生是聪明人理应看得特别清楚,再和我计较纠缠,不显得失了面子吗?” 霍斯羽低头看着她这张偏生柔和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干净面容,也不恼,抬手理了理她的鬓发,动作像情人之间那般温柔,他轻声呢喃,“祁小姐还真残忍啊,说忘记就忘记,可是我不想忘那怎么办?” “霍斯羽,该还的我都还了给你,大家都是成年人……” “祁小姐家规这么严,我从来不知道你还可以玩‘成人游戏’这种东西。”霍斯羽语气骤然肃冷,手上徒然用力扯了她几丝头发下来,痛得祁六珈微微蹙眉。 “霍斯羽,你不要太过分了,我都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你纠缠于我有意思吗?”祁六珈终于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满是怒意地对他说道。 “有夫之妇?夫是谁?刚刚那个祝耀?你们手上连戒指都没有戴,是没有给你买还是忘了戴?”霍斯羽说着便握住她的右手,一根根手指拂过去,力度像是羽毛那般轻巧,却是带了一股电流,窜上了她的手背。 祁六珈像是触电了那般,用力抽回了手,眉宇重新变得冷凝,甚至隐有一股厌世的味道,“霍先生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和谁结婚了也有必要告诉你?” “你根本就没结婚,你撒谎。”霍斯羽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眼尾微挑,让他看起来玩世不恭,却依然带了一股狠劲,“祁六珈,你为了骗我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祁六珈心中有一瞬慌乱,然而脸上还是故作镇定,她扭了头,从他怀里退出,背对着他,泠泠话音传来,“霍先生未必将自己看得太重了,我为什么要骗你?现在已经不是6年前了,你也没有这样的资格让我骗。”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忽略了霍斯羽一瞬间变得难看和失神的面容。 她说她和以前彻底断绝了联系,却偏偏记得她喜欢骗他,每次惹了他就会骗他,给他画大饼,第一二次他可能会上当,可是次数多了,他也知道她的行事风格了,还真是对他敷衍了事。 有次她骗他说是要出去表演三五天,一整个国庆假期都无法陪他,他信以为真还真是放她自由,却是没想到这小妮子为了出去露营而联合她的弟弟、她的闺蜜,甚至是和她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学一起骗他。 然而到最后还是被佟皓这个大嘴巴戳穿了她的谎言,他赶在她上飞机前加急订了一张票,等她上飞机后十分“惊喜”地坐在她旁边。 至今,他都忘不了她错愕慌乱甚至是带有些害怕的眼神。 人前小白兔,人后却是小野猫,还是会伸出利爪挠你心尖尖的那种。 让你气得牙痒痒的同时又拿她无可奈何。就好像刚刚那样,明知道她撒谎却是无法揭穿她的谎言。 霍斯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这袭湖水绿的晚礼服长裙将她的腰肢衬得更加纤细,仿佛一拢就能拢入掌心。 是真的结婚了么?祁小姐,我们来日方长啊。 霍斯羽收回了目光,神色有些恹恹,甚至是有些狠戾,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奢华的订婚宴简直像一场笑话。 “公子,小姐那边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想请你过去处理一趟。”订婚宴上一名身穿西装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走来,小声对霍斯羽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霍斯羽恢复了冷淡的表情,侧首问道。 “小姐和祁先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闹起来了,谁都劝阻不了,我们担心小姐伤了祁先生……” 话里的意思未尽,霍斯羽却是听得分明,霍斯呦不知道为什么和祁六笙吵上了,祁六笙腿有残疾,几乎到了不能走动的地步,又是这次订婚宴的重要客人,而且他还要上台表演,万一霍斯呦弄伤了他,那还真是无法和祁家交代。 “公子,您看要不……” “走吧。”霍斯羽打断了他的话,迈开长腿当先离开,工作人员跟在他身后3步左右的距离,额上不知道为何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和这个大魔王打交道,压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 祁六珈并不知道后台休息室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被霍斯羽弄得毫无心情,但是肚子还是要填饱的,因为在回国之前她答应了某小不点要好好照顾自己。 更何况斯蒂利安的甜点是出了名的好吃,可以扫走她的糟心事。 8点。宴会准时开始。 祁六珈只能继续坐回她方才坐的宴席,这会儿宴席上已经多了很多人,清一色都是她不太熟悉的面孔,看到她走过来之后都有些不怀好意甚至是眼神古怪地盯着她,让祁六珈微微感觉出了宴席之上微妙的氛围。 ——全都是对她不太友善的氛围。 霍斯羽的堂妹霍雪儿和他的准未婚妻杜梓宁依然坐在原位,看到祁六珈回来了,手里还捧着未吃完的糕点。 杜梓宁瞥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跳舞的人不应该要时刻保持身材吗?好吃的甜点全都被她一个人吃完了。” “宁宁你在瞎操心什么呢?据我所知,她现在都不跳舞了吧?不跳舞的话又谈什么保持身材啊,这不是在贻笑大方吗?”霍雪儿似是不赞同地瞥了杜梓宁一眼,话音不高不低,也没有说要踩低别人的意思,她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而这话听在耳中让人格外不舒服。 霍雪儿自高中时就认识祁六珈,知道她最看重的就是舞蹈。祁六珈是跳中国舞出身的,她的妈妈也是中国舞界中的佼佼者,女承母愿,而且她天赋极高,在未出车祸之前,是各大艺术高校争抢的对象。 也因为她家里的关系,国际知名艺术院校亦为她抛出了不少橄榄枝。 然而当年的一场严重车祸毁了她多年来既定要走的人生之路,不仅无法再上舞台,就连走路都是一个问题。 她的弟弟当时和她同一辆车,为了护住她,不惜承受住了最大的冲击,以至于现在几乎是处于下肢全瘫痪的状态。 祁六珈这些年来一直都对弟弟有愧,发了狠似地要补偿他,智能家居兴起,而她又热爱艺术,在国外的时候她还是重新来过,考上了全球数一数二的罗德岛设计学院,在里面深造,为的就是让自己弟弟以后的生活可以方便一点儿。 而现在,霍雪儿和杜梓宁是肆无忌惮地揭她伤疤,还以一种无辜不知情的口吻。 祁六珈心中微顿,脸上表情却是保持不变,幽幽抬眸看去,拢在她眉间的烟雨倏尔散尽,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来,“杜小姐方才这般说好像有霍家怠慢了宾客的嫌疑,我一个人还能将全场的甜点都吃完了?更何况,我是否保持身材,与我吃多少无关吧?” 她说着忽而轻声一笑,带着一股自得和轻蔑,“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不需要通过节食来保持身材的,我跳舞的时候从来没有因为身材问题而节食,霍雪儿小姐你应该还记得吧?高中的时候你还问过我应该要怎样保持身材呢,因为你是那种喝几口凉水都会发胖的易胖型身材……” 她说着便上下扫她一眼,落在她遮掩不住赘肉的手臂上,似有唏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啊。” 她几乎是毫不掩饰自己不耐烦的心态,明明是清凌凌的情态却是暗含风情,话语里机锋毕露,说得人无地自容。 “你……祁六珈,你以为自己身材好就很了不起吗?还不是斯羽哥不要的破鞋。”杜梓宁年纪始终是比较小,看起来也就20出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就这般无师自通地在宴席上说出来,而且说的声响还不小。 一时之间,众人之间的氛围都有些尴尬,眼角余光都禁不住看向祁六珈,看她要怎样应答。 “杜小姐家规不严我并不责怪你。”因为显得丢面子,还失了身份。 祁六珈眸色沉了几分,唇边甚至挑出一抹柔和的笑来,虽然面容清丽不变,然而众人都感觉出了她们三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祁六珈你话里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杜家吗?”杜梓宁被她这样一激,甜美的面容都有些狰狞起来,看得宴席上众人一滞。 如果霍家最后真的定了她作儿媳妇的话,那还真的是掉价了。 “杜小姐认为是什么意思那便是什么意思。”祁六珈将所有表情收回,眼尾都懒得看她,孤高清傲得不像是世间人。 “你……”杜梓宁始终和她不是一个段数,三言两语就被气得不轻,眼眶都要红了。 “咦,你们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小六原来你坐这里,害我还到处走。”宴席间的氛围正紧张着,突然有人在祁六珈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笑着看向她。 8.小豆丁的干妈 · 宴席上的氛围随着男人清朗话语的出现而变得凝滞了起来,说话的人不是谁,正是刚刚找了祁六珈没多久的祝耀。 他好像不知道宴席上发生了矛盾,看到祁六珈之后立即在她身旁坐下,语气亲昵地让她给他斟一杯茶。 “哎呀,小六,我快渴死了,赶紧给我斟一杯茶润润喉。”祝耀略带夸张地说道,像一个大男孩,事实上他的年纪也不大,和祁六珈同年,今年都是25岁。 与霍斯羽相比,他是彻底的阳光温柔型,因为之前有跳舞的缘故,让他的腰杆时刻都绷得笔直的,看起来特别精神,而且他不像霍斯羽那般浑身都有一股不近人情的压迫气势,相反地,他看起来亲切,特别好接近。 “你自己有手,自己装。”祁六珈才不理会他。 “诶,你怎么能这样?我大老远地陪你回国,刚刚还为了你的弟弟忙前忙后的,让你斟一杯茶给我意思意思一下也不行了?” 祝耀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周遭已经暗了下来了,台上司仪也在说开场白了,灯光时不时打在他们身上,让他和祁六珈格外惹人注目,这样看过去郎才女貌,犹如一对璧人。 “……”祁六珈拿他没办法,瞪他一眼,抬手给他斟了一杯茶,并问道:“阿笙在后台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语气已经是有些忐忑不安了,毕竟霍斯呦这次订婚宴特地请他上台演奏已经显得非同寻常了,两人不见面还好,一见面的话,真不知道霍斯呦会对她的弟弟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你凑近一点儿来听,我悄悄告诉你。”祝耀始终觉得这件事影响不太好,刚才后台上那个冲突激烈,他敬祁六笙是一条汉子。 祁六珈并没有多想,毕竟在宴席上大声说话不是一件好事,说是靠近也是保持了一小段安全距离,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动作就像情侣般亲密。 霍雪儿和杜梓宁两人恰好坐在祁六珈和祝耀对面,将他们两人的小动作全都收进了眼里,眼里不屑的光尽显。 “一方面缠着斯羽哥,另一方面又搭上一个小白脸,祁六珈就这么贱?” 大抵女人天生就属于那种喜爱攀比,心存嫉妒的生物,杜梓宁本来对祁六珈没什么想法的,可是听了霍雪儿说她和霍斯羽有一段之后,怎么样看她怎么样不顺眼了。 尤其是,她已经认定自己是霍家的儿媳妇了。 “她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还多了去了呢,”霍雪儿话语里也带着不屑和轻蔑,“当年简直是害惨了我堂哥了,差点被大伯娘软禁他半年。” “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杜梓宁实在是不知道他们的过往,心里排斥知道,但是实在又好奇,最后还是追问道。 “不就是他们谈恋爱被双方家长都知道了,她那个爸爸一口咬定是霍斯羽带坏了她,亲自上门去闹……” “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 霍雪儿正想将话给说下去,身侧却是突然传来一阵白檀冷香的味道,她堂哥身上独有的味道,好闻却冷。 一如他这个人那样,好看却是不好讨好。直觉让人觉得他危险。最好不要靠近他。 她抬头看向他,及时收了口,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随便聊聊,我刚刚还想找你过来坐一下呢,没想到你主动就过来了。” “找我?” 霍雪儿身边还有一个空位,侧对着祁六珈的,但是也是能看清楚她的一举一动,虽然不完美,但也无可挑剔。 他拉开座椅坐了下来,倒是没有特意去留意祁六珈,而是“专心”地和霍雪儿对话,“找我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霍雪儿状似不满地控诉,“表哥,梓宁你不记得了吗?人家今天来这么早就是为了要见你一面,你倒好,居然忙到现在才出现!” 她说着就让出半边身的位置将杜梓宁给露出来,“梓宁,你斯羽哥来了,刚刚不是心心念念想要见他吗?现在人来了,快点打个招呼吧。” 霍雪儿一副撮合霍斯羽和杜梓宁的意思,而且还非常高调,台上主持人的开场白已经说完了,也让酒店先上冷盘让宾客们先吃,是以相熟的人都在宴席上交谈起来。 而霍雪儿为了使祁六珈嫉妒,也为了帮杜梓宁争回一口气,话也说得大声了一点儿,让宴席上的人都能听见。 宴席上的人都是人精,自从祁六珈坐下来之后,硝烟味就没有停过,再加上霍斯羽……绯闻男主角也来了,全都竖起耳朵去注意事态的发展,几乎是连菜肴都来不及吃了。 “雪儿,你不要说得我这么不矜持行不行?我哪有一大早就来啊,”杜梓宁嗔道,但还是害羞地觑向霍斯羽,小声道:“斯羽哥很久没见,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祁六珈和祝耀在这边的交谈稍微停了一下,她坐在她们对面,就算不想看见、不想注意都非常难,眼皮懒懒抬了下,似是看了她一眼又像没有,这般空灵的目光还是看得杜梓宁打了个寒颤,敢情是这空调又调低了。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杜梓宁那个声音的甜度和腻度把握得刚刚好,是霍斯羽喜欢的那种类型。 她也只是抬眸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杯里的茶,好像并不在意霍斯羽会怎样回答。 霍斯羽起初并没有注意到霍雪儿身边还坐了一个人,原因无他,霍雪儿名字虽然取得好,但是她的体质的确是如祁六珈所说的那般属于易胖型,就算是吃空气也会肥的那一种,所以她整整一个人杵在椅子上,轻而易举地将身材娇小的杜梓宁给完美遮挡住了。 “哥,你不会是真的不记得梓宁吧?上次人家一家来你家造访的,大伯娘还赞她来着。”霍雪儿一看霍斯羽面无表情的模样儿,看向杜梓宁的目光也全然陌生,禁不住问道。 霍斯羽还是持续盯着杜梓宁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倒是不是去刻意记忆这个女人的容貌,而是想起祁六珈刚刚在床上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她说他都快要有未婚妻了,现在听霍雪儿的意思是,是眼前的这一位? “哥……你不是吧……” 霍斯羽的持续沉默让霍雪儿都有些急了,忍不住又低声说道。 因是他这边太过安静了,祁六珈还是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她其实没什么意思,就只是有些奇怪,却是没想到撞入了一双宝蓝色似笑非笑的眼睛里,他的眼神似在嘲笑她,又像是在生气,总之是毫不掩饰地攫取住她一瞬的目光,情绪复杂到让她失神。 生气……?他为什么会生气?美人投怀送抱啊,还有堂妹完美助攻,他生气个毛线啊。 祁六珈心里愤愤地想,但随即又有些高兴,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她从他众多的情绪里读出了他应该是一丁点儿都不记得杜梓宁了。 又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有杜梓宁这号人物。 想一想,有些替杜梓宁可怜。 “没想到杜小姐和雪儿是这么相熟的,刚刚招呼不周,不要责怪。” 正胡思乱想间,霍斯羽礼貌疏离又带有一丝丝熟稔的话语传来,让杜梓宁一瞬红了脸,与此同时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是记得自己的不是吗?他没有忘记自己! 禁不住抬头看向祁六珈,想要在她面前秀一下,羞红的脸也变得得意洋洋的,却是没想到人家祁六珈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状况,正侧着头和祝耀聊得正欢。 “雪儿,那个男的是谁啊,和她有这么熟吗?”杜梓宁噘了噘唇,忍不住问道。 “还有谁啊,不就是她的新欢吗?”霍雪儿微微冷哼,语气不掩嘲讽。 霍斯羽亦是虚了虚眸看向祁六珈,眸底隐有暗火。 “啧,祁六珈你赶紧将发花花照片的这个任务转给我,琦琦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对她的爱啊。” 祁六珈正和戚琦聊着天,戚琦让她给花花的照片她,祝耀正好看见了,忍不住说道。 “行啊,我告诉她,让你发。”戚琦也是早不久才知道祁六珈有个儿子,虽然没让她亲眼看过本人,但是光看照片就已经萌死了一大片姐姐阿姨奶奶的少女心。 不过祁六珈并不是一个爱秀的,始终是单身妈妈,又是在国外,她不想这么高调搞得人尽皆知,是以也没有在任何社交平台发过儿子的照片。偶尔真的忍不住了,会在一款名为“留白”的软件里记录自己的心情和日记。 这次她回来了不小心被她看到了屏保,便缠着让她给她照片,还要做小豆丁的干妈。 此刻,她和祝耀就是讨论这个事情。 他们旁若无人地进行着互动,祁六珈有心撮合祝耀和戚琦,便将三人拉到了一个群里,发了花花的一张照片和乌龟玩耍的照片之后便让祝耀去接力。 戚琦瞬间拿她有些没办法,但还是在微信里提醒道: 【你弟弟和小雁雁快要上台演奏了,好好欣赏,改编了的新曲目来着。】 【还有,你家那位霍先生心情真不太好,你要小心点应对他[飞吻.jpg]】 “……” 祁六珈忽而感受到戚琦对她的深深恶意,什么“你家那位霍先生”,她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9.儿子翻白眼的GIF图 · 祁六珈心神闪了闪,按捺住心中的烦躁,从表情里挑选了一张自家儿子翻白眼的GIF图过去,还很好心地回复了一句。 【六六】:好。那我先不说了。你和祝耀好好交流交流哈。 说着还发了个“飞吻”的表情,言语之暧昧让戚琦无奈的同时也有些想打她。 祁六珈也只是近来才注册的微信,上面什么都没有,连头像也非常随便,不知道从哪里搞的一幅画上去,画得十分抽象。她这个做了多年艺术生的人也看不懂。 “以下有请祁六笙先生和纪雁时小姐为我们演奏一曲《贺新婚》,也请爱乐器乐团上台准备。” 主持人再次上台说道,满脸都是笑容。 祁六笙和纪雁时并不同于普通的艺术家,一个在古琴界一个在二胡界都是小宗师级一般的人物,而且祁六笙的经历还十分传奇。 当初出了车祸后,他全身机能衰竭,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下去了,但他还是奇迹般活了下来,全身只有头能动。 他当时已经经历了高考,拿到了全国艺术学院古琴专业最好学校的OFFER,以后绝对前途无限,而且他也是被作为古琴的下一名宗师级般的人物而被寄予厚望。 然而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所有人惋惜的同时也担心这么一颗天才巨星会陨落。 后来,经过一年多的复健之后他才重新操琴,两年之后,水平恢复原来的八成,直至现在6年过去,他已经是在古琴界中达到了年轻一代无人能企及的地步,可谓是非常了不起。 没有人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什么,只是看他依然是那种风淡云轻,永远置世事于身外的超然模样儿,便知道他已经凤凰涅槃。 而现在他特地挑选的这一曲《贺新婚》也足以代表祁家的诚意。 与霍斯羽和祁六珈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之外,霍斯呦和祁六笙并不高调,因为祁六笙从来没有给过霍斯呦任何希望。 她想闹都闹不起来。 祁六珈的儿子很喜欢他的小叔叔,得知祁六珈要回国还会看到祁六笙的演奏立即嚷嚷着让她拍视频给他看,祁六珈拗不过儿子,只能妥协。 祁六笙和纪雁时已经上台分别坐好了,祁六笙被人从身后推着轮椅,而霍斯呦和秦森也是在主席上看着,隔得角度不对,祁六珈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大抵是不太好的。 演奏终于开始了,祁六珈和祝耀也停止了交流,拿出手机开始拍视频,霍斯羽长腿交叠,脊背闲闲靠在凳子上,一开始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直至后面指尖微动,跟着他们的调子打拍子。 他轻轻阖上了眼睛,身上慑人的气势顿时有所收敛,眉宇变得沉静,舞台灯光特效打在他深邃而具有异族风情的俊脸上,每次都凸显出他脸上不同的特质来,独具魅力而迷人。 霍斯羽就是这样的人,即使他安静地坐着,他也是他那个世界里的焦点,无法忽视。 祁六珈眼角余光里都是他,手里即使举着手机拍视频但是也是会分心注意到他,就好像是和当年一样,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相中了他,然后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 也只是一瞬失神,祁六珈便收回了目光自嘲一笑,恰是有视频电话打入,一看还是儿子打来的,她立即拿着手机起身并向祝耀示意,祝耀点头,让她小心点早去早回。 祁六珈出去宴会厅是要经过霍雪儿和杜梓宁身边的,这两人都好像是非常认真地看着台上的演奏。祁六珈一心一意想要快点接到儿子给的电话,也没有注意,踩着高跟鞋微提裙摆往外走。 鱼尾款的裙摆其实非常麻烦,虽然穿上去仙气十足,而且因着她伸得笔直如修竹一样的脊背,于昏暗中被灯光打出剪影,目光第一眼还是落在了她那一线被掐出的细腰上。 如斯美人,湖水绿的裙摆,站起来出现的须臾,像是洛水仙子浮出水面,足以让人失神。 然而伊人却不自知,低头看着手机,唇边噙着一抹笑,快步而去,带起一阵阵香风,浅淡似雨后浮现的青草味。 她丝毫没有注意在她刚刚经过杜梓宁身旁,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时,后面的鱼尾便被人刻意用脚尖踩了一踩,又迅速地收回。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这一点点的阻力足以让祁六珈在宴席上跌倒,使她在众人面前出糗。 杜梓宁看着她毫无悬念地往前扑的时候,点了点霍雪儿的手臂让她也回头看看祁六珈的洋相。 祁六珈本来穿着高跟鞋走路就不太稳的,又被人这样设计了一下,即使她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还是无法完全站定。 她腿上的旧伤是她的致命缺陷。 眼看着就要扑在地上教人难堪,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横空而出接住了她,掐住她的细腰将她往怀里一带,几乎要搂着她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 冷冷白檀香再次近距离地涌入鼻端,祁六珈心神微跳,抬眸便对上霍斯羽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宝蓝色眼睛。 “祁小姐,路下无情,小心点。”他话语沉沉,面容深刻表情却是寡淡,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搂住她也只是须臾,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直了,鬓边垂下了两缕不听话的发。 祁六珈抿了抿唇,捏紧了手机,平复心头的涟漪,“谢谢。” 而后她回头看了杜梓宁一眼,轻笑一声,拿着手机继续往前走。 只是这次步伐却是慢了很多,也没有看手机,当真是听霍斯羽的话。 霍斯羽看着她平安出去了宴会厅之后才收回了目光,周身气场倏尔变得冷肃,全然没有对待祁六珈时的温柔和耐心。 “杜小姐仔细你的腿,如果鞋子不合适的话,我不介意让人多送你几双让你慢慢挑选。”霍斯羽微微侧头看了满脸不甘的杜梓宁一眼,将她和霍雪儿之间的表情全都收入眼底,唇角弧度讥诮。 “不是我……”杜梓宁身上一寒,脸上表情也有所收敛,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全然无辜。 “不是你?杜小姐还真的是会开玩笑。”霍斯羽似笑非笑,看得人心尖发抖,“看来杜家最近项目是太多了,不太想和霍家合作了是吧?那行,回头我让商务部的负责人联系你们,再详细洽谈。” “堂哥,你怎么能这样?” 霍雪儿也有些急了,没想到他为了祁六珈那个贱人而搁置与杜家的合作,最近两家洽谈的大项目可是价值一个亿的海外大项目啊! 就为了这一脚?而且祁六珈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还占了霍斯羽的便宜呢。 “我只知道她的脚曾经受过伤。”霍斯羽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们一眼,表情微恹,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的人生,获取东西的权利太简单了,以至于一切都没有了挑战性,也没有了耐心。 唯独对她,他还算有些耐性。 祝耀一直留意着霍斯羽那边的情形,他们之间零碎的交谈他也听了个大概,不得不感慨的是,如果他和祁六珈想要找人合作开发这次的项目的话,霍氏是首选。 只是,以祁六珈的性子,怕是不想和他打交道吧。 霍斯羽这人,对即将订婚的准未婚妻一家都这般……心狠手辣,虽则是为了祁六珈。 然而,如果祁六珈主动找他的话,恐怕会被他玩得团团转了。 所以,还是不行,不行啊。 祝耀心中轻叹,祁家姐弟,情路当真坎坷。 再抬头时,霍斯羽已经不在座位上了,有人叫走了他,也是大忙人一个。 “公子,温顿子爵想要单独和你见上一面,就在酒店5楼的VIP房间里。”助手陈维文在霍斯羽身侧小声道。 “温顿子爵找我有什么事?”霍斯羽步伐不停,直往宴会厅外走。 “是想和你再次商谈一下在美国的那个大项目,他想请你再考虑一下……” “不需要了。”霍斯羽打断了助手的话,眉宇微微凛冽,目光落向前方,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让他直接拟好合同明天去商务部敲定合作事宜。” “哈?”陈维文简直吓了一跳,那个项目不是已经和杜家商谈到最后部分,就差签字了吗?这个1亿的海外大项目霍家其实也是有意向作为聘礼的一部分给杜家的,那现在是……联姻也失败了? “她在哪里?”霍斯羽在宴会厅外的大堂外搜索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人,禁不住沉声问道。 “谁?”陈维文真是没反应过来。 霍斯羽冷淡地瞥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陈维文被他这一眼看得鸡皮疙瘩起来的同时也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刚刚看到祁小姐好像找了医生拿药,医生应该安排她在临时的医务间里休息。” “她受伤了?”霍斯羽心中微突,语气带上了一丝他不自知的紧张。 “可能是,具体的不清楚。” “以后,她的动向,我要随问随到。”霍斯羽对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十分不满,直接对陈维文下了指令。 “……”老板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啊!而不是私人侦探啊!陈维文在心里抓狂,但是还是不敢说半句不是。 而此刻霍斯羽已经去往临时医务间的方向,看到医生拿着冰袋匆匆进去,眸色一暗,截住了她,“我来。” 10.宝宝 · 临时医务间并不大,沙发上正背对着他坐了一个人,即使在独处的时刻,她的腰依然伸得笔直,像枝头上一枝孤傲的白梅,隐隐散发着暗香。 脚上的高跟鞋已经被她脱了下来了,说是高跟鞋其实也不正确,也只是有浅浅的根,黑色水钻细带子,简约的设计看起来却是极度舒服。 她脚小,从高中时期还没住在他家的时候就已经要订做鞋子了,常常为了鞋子而发愁,因为能选到一款好看又舒服的鞋并不容易。 为了让她穿上舒适的鞋子,有一年他还特意请教他家里的一位设计师,让他教他。 他还记得他说过一句话:“握住了心爱的人的脚就相当于握住了她的心。” 他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只是通过多年的验证之后,他证实了这句话纯粹扯淡。 他和祁六珈高二开始认识,她19岁那年出了车祸,然后远走高飞,两人时隔6年没有见,直至今天。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回忆也不多,但是他居然每一件每一桩都记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霍斯羽的眼神暗了暗,将门关上仍旧反锁,祁六珈在里面听到动静了,这回学聪明了立即转过头来,没想到还是看到那个她最不想看见的人,顿时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 “霍先生,又是你?”祁六珈冷了脸色道,腰伸得更直了,似乎这样能让她看起来更有底气。 “怎么?宁愿让一个陌生人照顾你,你都不愿意看见老熟人吗祁小姐。” 霍斯羽拿着冰袋进来,入手冰凉,绕到她身前,盯着她的脚,但没看出什么,只能问道:“哪里受伤了?” 语气干巴巴的,听不出任何关切之意。 祁六珈的脸更冷了,察觉出他的目光落在她裸露在裙摆外的脚丫上,不自在地将脚往里缩了缩,并不答话。 霍斯羽低头看她一眼,脸色比她的还要冷,也没有问她第二遍,直接拿着冰袋在她身旁坐下,低身抓起她右边的脚踝,可能是按到了她的痛处,让祁六珈很没骨气地低叫出声,“喂,你在做什么?” 她一急,连敬称都不用了,霍斯羽抬头瞥她一眼,将她那条碍事的裙子给往上掀开了一点儿,露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玉足来。 她的指甲并没有涂乱七八糟的指甲油,指甲修剪得整齐漂亮,颗颗指甲圆润可爱,脚背纤瘦,有像玉质一般的纹理。 他的手大,几乎能将她的脚拢在他的手中,好像和她的细腰一样,不盈一握。 只是这只白净无瑕的足上,脚踝之处却是青紫了一大片,十分碍眼。 “怎么就扭伤了?”霍斯羽皱了皱眉,力度倒是轻了几分。 祁六珈右脚被他握在手里,她不得不侧了半边身子去配合他的动作,又是穿着这种高腰修身裙,一条腿被举着,另外一条却是放在地上,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别扭至极。 “你先放开。”祁六珈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么脸上热了热,想要用力收回自己的脚,然而霍斯羽却是盯着她看了一瞬,然后将冰袋敷到了她的脚踝上。 用力按住。 痛得祁六珈再次倒吸一口冷气,禁不住拍他的手臂,“你轻点啊!我痛!” “哪里痛?”霍斯羽并不放手,力气也没有收回多少,只是盯着她,眼神专注却带有一丝丝邪气。 “你明知故问!” “明知道自己的脚不行还穿什么高跟鞋。”霍斯羽看她一眼,又用力揉了她的脚踝一下,毫不怜香惜玉。 “穿晚礼服裙子的哪有不穿高跟鞋的,你穿西装不要穿皮鞋试一试?”祁六珈不满地看着他。 “左脚你这样放着不累吗?放上来。”霍斯羽看着她别扭的坐姿,又想起她曾经是跳舞的,一般人还真的不能像她这般高难度地坐着,只是,这样坐久了也是难受。 “我不累,冰袋给我,我自己来就行。”祁六珈固执地想抢他的冰袋。 霍斯羽有些火了,对她并没有多少耐心,抓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膝盖抵住她的大腿内侧,形成一种绝对强硬的姿势。 “你……”祁六珈气结。 “你还抢不抢?”霍斯羽截断她的话直接说道,语气沉沉,似一头惺忪的狮子,被吵醒了睡不好觉。 “……”祁六珈被他的强势逼得无话可说,扭了头不理会他。 霍斯羽看着她完美无暇的侧颜,盯着她的红唇看了一瞬,扭过她的脸,不等她反应便压了上去,狠狠碾磨了一下。 祁六珈立即挣扎,他却没有多作留恋,只是一触即放,让她的反抗毫无用武之地。 6年的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外形轮廓,也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行事作风。 以前,打死她都想不到那个会一心一意捧着她怕她哭怕她疼的翩翩少年现在会变成这样子,不仅让她痛,还让她害怕。 霍斯羽在她发呆的时候将她的双脚都捧到了他的大腿上,重新拿起冰袋帮她冰敷,见她心不在焉地,便问道:“还有没有伤哪里?” 祁六珈淡淡瞥他一眼,沉默一瞬,还是吐出两个字:“没有。” “以后离她们两个远一点儿。” “呵,霍斯羽你以为这次宴会结束之后我和你还能有什么安乐的日子过吗?”祁六珈想起刚刚在宴席上的事情,禁不住嗤笑一声,语气也冷了几分。 “我以为你十分清楚的是,在你出现在宴席上的那一刻,就不可能想着低调地在涧川生活下去。”霍斯羽也不示弱,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 祁六珈的脸色白了几分,更显得唇色嫣红,“霍斯羽,你和我都别闹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和目标,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找你的,我是为了我的弟弟……嘶——” “霍斯羽!”她痛得直皱起眉头,霍斯羽听见她的计划里没有自己,她回来纯粹是为了祁六笙便忍不住动怒,冰袋揉在她脚上的力度更大了一些,几乎是毫不留情地。 祁六珈觉得,敷完脚之后她可能要去医院一趟了。 “祁六珈,你不要想着离开我,”霍斯羽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她苍白的脸容彻底抬起来,吐字冰冷却清晰,“6年前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从来没收回,你既然回来了,你就很应该做好觉悟。” 祁六珈被他捏得下颌生痛,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滚烫一片,像烙印,镌刻在她身上。 “我有丈夫了,在国外,迟一点他会回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再和我纠缠有意思吗?”祁六珈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锥心,似乎想要彻底粉碎他的希望,“而且,在国外6年,我们早已经有了孩子,你不是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吗?就是他的。” “我有没有撒谎我说了没有用,这是事实,我根本不必要去撒谎。” 祁六珈说到最后还是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她看到他的眼睛于瞬间充血,眼里充满了不信任感,甚至是难以置信。 祁六珈依然冷着一张脸对着他,思考着如果他再不相信她应该要怎样加一把火让他好彻底死心。 她了解霍斯羽,不看到真实的证据他是不会罢休的,然而现在,她刚刚所说出的那番话已经能让他怀疑好一阵子了。 这样,她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霍斯羽并不好对付,但是她没想到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会主动来找她,还……关心她。 可是,过去已经过去了,他并不了解现在的她。 又何谈重新开始? “祁六珈,你在撒谎。”霍斯羽失神一瞬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冷地盯着她,如一头狮子盯着他的猎物,绝不退让半步。 “我没有……” “ZZZZZ——” 还没等祁六珈将话说完,她的手机又响了,依然是视频电话,标注人是“花花”,一个尤为女性的名字。 霍斯羽瞥了她手机屏幕一眼,看到她微微僵硬起来的表情,冷然出声,“视频电话不敢接?” “你放开我。”祁六珈的双腿还搁在他的大腿上,想要收回来,可是霍斯羽却是不给,按住她的腿强迫她在他旁边接听。 他倒是要看看“花花”是谁。 祁六珈试了几次没能将自己的脚给抽回来,看了屏幕一眼,还是划开屏幕接听,她担心自己再挂儿子的电话,他在那边要着急了。 反正她也是要骗霍斯羽的,早点让他死心不更好? “妈妈妈妈怎么这么迟才接电话?都要吓死宝宝了!” 她一划开屏幕,稚嫩急切的童音便从里面传来,祁六珈尽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微笑地对他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正在参加宴席,怎么不方便听电话的。刚刚你笙叔叔在演奏,妈妈给你拍了视频了。” “啊啊啊啊啊是吗是吗?谢谢妈妈!妈妈对我最好了!”孩童撒娇的声音传来,分明显得十分兴奋。 霍斯羽虽说是在一旁一直看着,但是祁六珈举着手机的角度根本让他看不到她屏幕里的人是谁,只是听声音的话他又能听见一些什么? 真是一个狡猾至极的女人,和以前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11.偷情 · “花花宝贝儿,告诉妈妈,现在是不是在家?” 祁六珈接到儿子的电话之后心情逐渐放松下来,虽然霍斯羽这个大魔王还在她身边,然而儿子高兴的情绪感染了她,让她没那么紧张。 “是哒~花花今天也猴乖哦~”说着还向着祁六珈比了个剪刀手,一脸天真烂漫的笑。 小孩看上去也就4、5岁,年纪不大,肤色雪白,眼睛大而明亮,但是,唇色微微苍白,整个人看上去也较同龄的孩子瘦弱,疑似患上什么难缠的病症。 祁六珈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儿就心软下来了,“花花乖不乖可不是花花自己说了算的,不过今天嘛,妈妈就当花花很乖吧。” “嘻嘻,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敲敲敲敲想念你dei~” “妈妈才刚下飞机,没那么快啦。”语声柔和带着宠溺,和面对霍斯羽的时候截然不同。 “那妈妈,坐飞叽叽好玩吗?是不是像过山车那样好玩哒?”说着还摆动手臂,做出过山车旋转时的弧度来。 …… 两母子虽然隔着屏幕,但旁若无人地聊着。 霍斯羽虽然没看到她的手机屏幕,然而他全程还是在认真地听着,看着他们两母子互动,他们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提及到除却音乐、生活之外别的任何一位男性。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谈论那个存在着的丈夫或爸爸。 霍斯羽始终不肯相信祁六珈能抛得下过去,他深知她的为人,就算她看起来多无情,都肯定会对他旧情难忘。 只是,现在他一时半刻不忙着探究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现在这副模样儿,浑身都好像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的神情很平静,偶尔说到好玩的地方还会低低笑出声来,因为有着良好的教养,她的笑声听起来并不突兀,而且总让人想要知道他们具体在聊着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霍斯羽觉得,他是不是一个人呆得太久了,以至于变得这么敏感或者是害怕寂寞? 祁六珈一双小脚还被他握在掌中无法动弹,偶尔会在他的大腿上蹭一蹭,若有似无地勾着你的魂,让你失神。 她现在的坐姿也是别扭,为了不让霍斯羽一窥究竟,直接捧着手机扭着头转到一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尖细的下颌,在黑发的映衬下格外分明。 他记得她的脸型是偏鹅蛋脸的,高中时还有些婴儿肥,不说话的时候两颊微鼓,明明是十分矜贵看起来极难靠近的一张脸,因着这红润的婴儿肥而变得有些可爱。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捏她的脸,在一起之后他更加是肆无忌惮,有事无事总会戳她的脸。又由于不想让她知道他的小心思,他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直至她19岁那年,出了车祸之后,因为药物治疗而日渐消瘦,他就再也没见过她的婴儿肥。 更何况,她今年已经25岁了,也是成年很久了,少女时代的她早已经无法回来了。 霍斯羽想着心中便浅叹了一口气,祁六珈恰是已经聊完了视频电话,微笑着和自己的儿子道别,将霍斯羽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花花宝贝儿,回头妈妈给你发你笙叔叔的视频,妈妈这边还有事要忙,先挂了。”祁六珈说着就要将电话挂掉,但是花花却是及时叫住了她。 “妈妈,是不是还有别人在你身边?”花花好奇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让祁六珈微怔,霍斯羽则是虚了虚眸,看向祁六珈。 房间里的氛围随着花花这句话问出,莫名尴尬了起来,祁六珈面上的笑容保持不变,连眼尾都不看霍斯羽,只是柔声问儿子,“怎么这样说?” “因为妈妈你的脸和你的身体转向猴别扭,而且我听到有另外的FU吸声了,妈妈,你是和谁在一起呀,酱么神秘?”花花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脸好奇地看向祁六珈。 “咦?有另外一个人在房间里吗?怎么妈妈没发现?”祁六珈特地往周遭看了看,语调轻快,却是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睛,她唇边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正常,“好啦,妈妈真的没空了,先挂了。” 然后再也不管花花的喊叫,果断将电话给挂掉。 电话挂掉之后,祁六珈紧绷着的神经还没有缓和下来,她可没有忘记旁边还坐着一个霍斯羽,将手机放好,她觉得自己的腰都要麻了。 “他是你儿子?叫‘花花’?”霍斯羽看了看她的脚踝,紫青倒是退了一点儿了,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你先将我的腿放下,我再告诉你。”祁六珈也是死撑着,她的腰和她的腿都不太行了,稍微坐久了或是站久了都会酸麻,今天以这样的动作一直坐着,她的腰都快要断了。 霍斯羽瞥了她一眼,见她态度温和,没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也就稍微缓和了语气提醒她,“你可以将你的腰给转过来,而不是让我将你的腿给放下去。” 话语里意思不明,让祁六珈再次警惕起来。 “看祁小姐的眼神似乎很期待我对你做一些什么事情?”霍斯羽看着她看向自己戒备的眼神就忍不住冷笑一声,粗糙的大手从她的脚踝处伸了进去,掠过光洁的小腿一点点往上延伸,让祁六珈起了一身疙瘩。 “霍先生,你是不是脑补过度了?又还是我刚刚说的话你还听得不够清楚?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人介绍耳科医生给你认识。” 祁六珈按住他想继续使坏的手,微微弯了腰盯紧他的眼睛说道。 霍斯羽与她对视片刻,看出她眼中的坚定还有一丝丝的愠怒,终是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刚刚为什么要对你儿子撒谎?” ……还真是穷追不舍啊。 祁六珈无奈,也已经是极度不耐了,霍斯羽这般纠缠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报复?他现在是连她所说的半句话都不肯相信了。 “你们现在是要干什么?祁六珈在里面这么久了,你们却把门给反锁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在房间里正僵持间,戚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祁六珈的神经松了松,瞥向霍斯羽,眼神有戏谑,“霍先生,我朋友来接我了,希望下次不要再见。” 而后她将自己的双脚从霍斯羽大腿上收回,重新穿上高跟鞋打算往外走。 霍斯羽看到她这般动作禁不住皱了皱眉,“你就打算这样走出去?” “一点儿扭伤,不劳你操心。”祁六珈字字句句都要和他划清界线,让霍斯羽心头更加烦躁。 脚踝是她在宴会厅时被杜梓宁那一脚弄的,在车祸之后她已经比不上以前了,本来穿高跟鞋就已经有些危险,再被杜梓宁这般存心一踩,即使没带来意外,然而她的脚还是娇气地肿了。 她是一刻都不想逗留在这个房间里了,强忍着痛楚走了一步,外面的争吵声愈演愈烈,祁六珈担心戚琦被欺负,也顾不得疼痛,快步往外走去。 霍斯羽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动,眼睛却是追随着她的背影,依然和以前一样,无论身上有多狼狈,她都喜欢死撑而不被别人知道。 鱼尾款长裙完美遮住她脚踝上的伤,她走路的姿态也无懈可击,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脚踝伤得这么触目惊心,根本看不出她的异样。 霍斯羽一直盯着她脖颈之后裸露出来的一小片肌肤,那里也是绷得笔直,连接着她平直削瘦的肩骨,构成一种防备抵抗的姿态。 霍斯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面前一步一步地走过,心里莫名煎熬,她每踩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他能感受到她所忍受的痛楚。 让他十分不爽。 该死。 他在心中暗骂一句,始终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站起来三两步绕过了沙发来到她面前,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腿窝一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祁六珈心中始终是怵他,以为他不让她离开,拼了命地挣扎,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然而霍斯羽却是无动于衷,一手拍在她的屁股上,冷了语气,“安静。” “……” 祁六珈觉得自己的好气度在他面前每每都要被他弄到破功,心里骂了他不知道多少遍,偏偏不敢骂出声来,害怕激怒了他,到时候更加遭殃。 他见她双手无处可放但是仍然倔强地不肯搂紧他,唇角弧度嘲讽,搂住她的腰的手突然一放,祁六珈整个人直直地往地上坠落,吓得她惊叫一声的同时,也只能伸出双手搂紧他的脖颈。 “你是故意的。”祁六珈惊魂未定,抬起头来对上他深邃如海的眼睛,几近咬牙切齿地说道。 霍斯羽绷紧的唇角松了几分,“祁小姐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居然一副“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的欠揍模样儿,祁六珈简直要气到爆炸。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她说着又要挣扎。 霍斯羽淡淡瞥她一眼,说出来的话也无情,“再动,我不介意继续进行傍晚没完的事情。” “……”流氓。 开了门,戚琦还在外面与陈维文据理力争,陈维文这人精为了BOSS以后的幸福在戚琦的冷嘲热讽下刀枪不入,依然摆着一副笑脸对着戚琦,让戚琦几乎想打人。 好不容易等到门开了,却是看见祁六珈被霍斯羽抱在怀里,挚友脸上红红的,不知是羞还是气的,冲淡了些许病态的白,眉梢处染上了一丝的媚色。 灯光映照下,貌美如水中月,只能看不能亵玩。 可偏偏,她被他抱在怀里,像护着一朵娇花那般,眸光幽深地看着其他人。 戚琦碰上他的目光心里打了个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害怕,眼前男人气场强大非一般人可比。 还未说上半句话,便听见他在问,“谁送她回去,又是回哪里?” - 涧川的深夏,夜晚有些凉,戚琦顾及着祁六珈的身体,没有开空调,只打开了车窗让风灌进来。 车里就只有她和祁六珈两个人。 祁六珈坐在后座,微微侧头看向窗外。 车水马龙,霓虹泄入车里,滑过她的手臂她的衣裳,眷恋地落在她的脸上,点点碎光在她脸上跳跃,抿紧的唇角平直。 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还是由戚琦打破了平静,“杜梓宁怎么和你扯上关系了?” 祁六珈回神,理了理披肩,懒懒地撑着额头,气质依然出众,却是带了一丝微妙的慵懒。 “你想问什么随便问,不需要藏着掖着。” 戚琦自车前镜处看她一眼,“霍斯羽有没对你做什么?” 宴席结束之后戚琦没有找到祁六珈,整个人吓得都快要疯了。 她和祁六珈从小到大都是同学,也同是学舞蹈出身的,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无数。 两家的情谊也是深厚,即使祁六珈在国外这么多年,现在回来了,两人也同样没有生疏。 当时祁六珈和祁六笙寄住在霍家的时候,她已经让她小心霍斯羽这个人。 霍斯羽不是好惹的,他长得过于出众,也因着他相貌的关系,他给人的感觉过于有侵略性,一看就觉得是特别危险的人。 祁六珈和祁六笙是从前川转学过来的,他们的妈妈早就去世,父亲没有在他们身边,祁家和霍家交好,便想着让姐弟暂时借住霍家,几个孩子也有个伴可以一起上学放学,祁家姐弟也能有人照顾。 霍斯羽当时已经是非常独立特行了,他比祁六珈他们大了一岁,读高二,祁六珈他们过来涧川的时候是高一,和霍斯呦一样。 读的是涧川最好的私立学校,教学方式也多元化一点儿,最起码崇明私立里所建的马场是别的学校所没有的,也是别的学校所不能比的。 而霍斯羽在马场里养有自己的马,每年都会带着马出外比赛,他热爱马术,而且玩得也非常之不错,每天早上去遛马的时候,马场总会有一大帮女生蹲守。 简直是天之骄子。 霍斯呦以她的哥哥为傲,也仗着霍家在涧川的地位,所以非常排外。 祁六珈和祁六笙刚来霍家的时候,没少给她欺负。 尤其是祁六笙,他脾气好,永远都是以友好的一面示人,更加惹得霍斯呦不服气,要欺负他。 相反地,霍斯羽倒是对他们姐弟不理不睬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所有的风平浪静都是掩饰底下的暗涌,海浪风暴被压制,再现于众人面前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我都是‘有夫之妇’了,他还能对我做一些什么?”祁六珈轻笑一声,语气嘲讽。 “我觉得他是对你旧情难忘,”戚琦分明不赞同她的说法,“你没看到他刚刚看你的眼神,好像狼似的,不将你吞下肚不罢休。” “六六,你该知道的是,当年你就不应该惹他,男女之间,纯纯的恋爱还能和平分手,一旦发生了肉体关系了,只要一方不肯放手,另外一方再无情也是没有用的。” 祁六珈抿紧了唇没说话,只觉得脚踝受了伤的位置生痛,无可否认地,戚琦说得对,她现在也十分后悔。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能让时光倒流吗? “你在涧川找到了房子住没有?还是先去住阿笙那里?”戚琦也不想让好友太过难堪,“说教”了一通之后又转了话题。 祁六珈这次回来得匆忙,国内什么都没有准备,让她住家里她不一定会住。 祁六笙大学毕业之后留教,而且他本人因为在古琴上造诣太深,时常有讲座、演奏一类的,也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不住家里了。 祁六珈原意是去先住祁六笙家里,然而宴席散了之后他有事要忙,戚琦也没能将他接回来。 “阿笙他有什么事情要忙啊,太晚休息了对他身体不好。”祁六珈说道。 “霍斯呦喝醉了,强行将他留了下来。你弟弟心软,被她缠住,他只能留下来陪她一会儿。”戚琦简短解释。 “这几年来,阿笙和她……怎么样了?”祁六珈并不十分确定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也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她和秦森真的是认真的?”祁六珈对霍斯呦订婚其实感到非常意外,总感觉霍斯呦不会那么地容易放手。 “谁知道大小姐心里是怎样想的。”戚琦不太喜欢霍斯呦,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的,祁六珈察觉出来了,及时住了口不再聊了。 最后还是送了祁六珈回祁家的本家,祁父今天还在外地谈生意,晚上没有出席宴会,刚刚一个电话打来让她直接回本家先住一晚,他明天回来,打算和她好好聊一聊。 祁六珈挂了电话之后也是沉默,戚琦小心翼翼地问她:“叔叔知道你在国外藏了个儿子吗?” “他这么忙哪里会知道?”祁六珈哼笑了一声。 “那你就打算一直都不告诉他了?”祁六珈原来和祁昭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当年发生了霍斯羽的事情,两父女的关系才直线下滑,直到现在都没修复回来。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我回来是要开展自己的事业的,而且,阿笙的脚不一定不能医治。有机会的话,我会让DR.JHONSON来国内注意他的情况。”祁六珈说到祁六笙身体的时候目光明显黯淡了下来。 “嗯,好。”戚琦也不再多说,有些话想问但是也觉得不是时机去问,只能默默改了口,“加油,我会支持你的。” 祁六珈回到家之后已经是11点多了,佣人刘姐早已经准备好房间让她休息。时隔数年没有回来,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恍如隔世。 熟悉的东西变作陌生,陌生的再不回来。 “小姐,你的房间还是在以前的位置,都已经打扫好了,随时都可以休息的。”刘姐和祁六珈其实很亲,只是太久没有见了,有些生分了。 “嗯,谢谢刘姐。”祁六珈淡淡应道,在行至一间房间前还是停下了脚步,“刘姐,这个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是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小姐要进去看一下吗?”刘姐见她站在房间前踌躇不前,小声问道。 祁六珈站在门前,神色晦暗莫明,好像打开这一扇门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弹出来,她站了一瞬,还是转身离开,不再停留。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失眠至夜深,不知道是不是脚踝的问题,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无法,到楼下斟了一杯温水,又一拐一拐地上楼,再次经过那个房间。 祁六珈盯着房门看了一瞬,还是暗叹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咔擦”一声打开了门,墙上一排过去的镜子映照出她的身影,莫名诡异。 她捧着水走进去,扶着镜子前的栏杆坐下,看着地上泄了一地的月光,显出一丝疲态。 夜深人静。 那些灰色的回忆总是翻上心头,如一本书在你面前静静地摊开,文字化作情景,在你眼前放映,根本无处可逃。 戚琦的话引起她诸多感慨,年少时期太疯狂,以至于现在好像将人生活成一团糟。 霍斯羽身上似乎总有一种冒险精神和肆无忌惮,他视传统和规矩如无物,当年他和祁六珈早恋被发现之后,祁父立即将他们姐弟俩给接回来,并扬言要他们分手。 祁六珈无法,她本来就不是叛逆的少女,喜欢霍斯羽不假,然而她还是会听父亲的话的。 更何况,当时两人也闹了点矛盾,陷入了冷战期。她搬到涧川的新家之后,2个月都没有再见到霍斯羽一面,即使两人在同一所学校里。 霍斯羽高三那年,还有国外的马术比赛要参加,一去就是半个月,祁六珈和他冷战之后谁都没有理会谁,谁也没有提出过分手,她认为这样下去不行,便在他出了国外的时候编辑了短信给他和平分手。 然而理所当然地,信息发送出去之后,石沉大海。 不过祁六珈不在意,她的生活很单调,每天都是学习、跳舞、跳舞、学习,一旦专心一件事下来之后,会刻意遗忘别的事情。 就在她快要忘记这个人的时候,某一天,他突然从国外回来,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家,在这间舞蹈房里潜伏起来,差点要了她的命。 雨又下了起来了,还打起了雷,无可避免地,她还是想起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带着欢愉和矛盾,一帧帧地涌上心头。 她从学校回来,被雨水淋得精湿,回房间洗澡换上舞蹈服之后又来跳舞。 房间里有不少舞蹈器材,还有屏风挡住,她丝毫不知道他潜了进去,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看了多久,直至父亲在楼下叫她下来吃饭,开门刹那,他才从屏风后闯出一把将她按在门前,门把硌得她后腰生痛。 一张带着隐忍愤怒却又要装作面无表情的俊脸出现在她面前,他的头发还湿着,水珠一滴滴地从他的发梢处滴落,一直落入她的衣领处,泅湿了她的心。 那是她第一次平静地和他说出“分手”二字。 祁六珈当时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需品,除却空气。自然,爱情也一样。 母亲去世之前,她最重视的是舞蹈,母亲去世之后,亦然。 她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升上高中,眉宇间依然笼着似有若无的哀愁,看人时的眼神总是清凌凌的,似是无情却又多情。 霍斯羽带着愤怒幽火的面容闯进她视线里的时候,她从他宝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她自己的眼神,带着惶恐的,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喜悦。 她觉得自己太久没有看见他了,明明只是分别了大半个月,却好像过了半辈子。 “霍斯……” 她总喜欢连名带姓叫他,江南人总带着软软糯糯的口音,偏生她骨子里带刺,连这不自觉带着撒娇的语气都激不起他半点高兴。 他不让她将他的名字叫完整,带着雨水咸腥锋凌的唇压了下来,咬得她唇角生痛。 那个根本不是吻,而是报复和肆虐,声声句句的质问犹在她耳边,“祁六珈,分手?谁给你胆子说这些话?” 她当时简直要被他吓懵,因为,他即使冷漠高傲,却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重话,也没有这样质问过她。 这一刻,她才知道他本来的真面目,平静面具底下是一头被惹怒的困兽,或许,更是蛰伏在深海中的巨物,仅仅是看你一眼,便让你畏惧、惊恐,甚至是在无形之中屈服。 时隔多年,当时的惊惧如影而至,再次袭来,祁六珈看着杯壁,晃了晃杯子里的水,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她早已经不是那时候那个情窦初开的她,他也不是那个将自己情绪外露的少年,虽然有些情景惊人地相似。 那是她第一次跟他说“分手”,也是最后一次,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以至于冒着大雨打着雷都要找到她的家里,隐藏起来,截断她所有的后路。 那一次差点被她爸爸发现,祁六笙当时也在,察觉出一些什么,及时帮忙掩饰,这才让她躲过了一劫。 然而更加让霍斯羽变本加厉,你不知道他会于哪一个时刻出现突然搂住你,说他想你了,将他最柔软的一面给完全袒露在你面前。 然后,你再也发不出火。 两人像偷情似的过了两年。 碰上祁父不在家的时候,他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家里,陪她练舞,吃她做的饭菜,陪她读诗,和她一起看书,好像一切傻事他都陪她做过,乐此不疲。 可是现在,她失去了这样的权利。 她亲手葬送。 - 祁六珈在舞蹈房里坐了一整夜,温水失去了温度,她才跌跌撞撞站起,扶着墙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强迫自己入睡。 而此刻。 涧川最神秘的一所名为“红笺”的高级会所的101包厢里。 霍斯羽正和佟皓聚在一起,包厢里烟味甚重,贵价洋酒摆了一桌子,还有精致的菜肴散发着热气,让人食指大动。 会所经理将所有菜肴都上齐之后又毕恭毕敬地问佟皓,“佟先生,需要人留下来陪同用餐吗?” “Selina今天在……” 佟皓本想让几名熟悉的女人进来陪同,然而话没说完,坐在沙发上一直没什么动作的男人忽而抬眸瞥了他一眼,让佟皓未完的话又默默咽了下去。 行,今天大魔王在,不搞那么多有的没的,就专心吃菜喝酒行了。 “不需要了,你们都出去吧。” 佟皓摆了摆手,让他们都离开。 包厢里又重新安静下里,这里是红笺会所的10楼,能看到入夜之后依然车水马龙的涧川,灯光明灭打在他们的脸上,总让佟皓觉得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大,你好不容易回国一次,用不用让他们都来玩一下?就我们两个呆在这里多没意思啊。”佟皓纨绔子弟,什么好玩的都喜欢,更加是红笺的常客。 霍斯羽不喜欢这些乌烟瘴气的地方,虽然是高级会所,服务也是一流,菜肴也好吃,然而霍斯羽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以前佟皓总让他出来玩儿,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这种聚会实在是家常便饭。 但是霍斯羽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今天不知道吹什么风,将这尊大神给吹来了,还只让他一个人陪着。 妈的,还真是有些恐怖。 “就这么耐不起寂寞?”霍斯羽瞥他一眼,手中的烟已经燃尽,他一口都没有吸,只是在手中把玩着一根已经褪掉了颜色的红绳。 “也不是,”佟皓坐到了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面对着他,语气特认真,“霍总,你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出名,去到哪里都能成为新闻和热搜,随便哪个路人甲和你沾上边都能托你的福红上个好几天。今天只有我和你进了会所,很难保不会被传出一些什么。我还年轻,我还没女朋友,万一被媒体记者误认为我们两个……有什么不正当关系那岂不是很糟糕?” “……”霍斯羽看着他一本正经说话的模样儿简直要被他气笑,“你今天脑子是被驴夹了是吧?” “我这是实话实说,那个谁又拿你来炒作了,你知道了吗?”佟皓觉得自己这几年来简直是替霍斯羽瞎操心,人家都不在意自己的绯闻,他在意个屁啊。 搞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性取向不正常那样。 “你是说马思思?”霍斯羽不太管这些事情,事实上,他根本没空去管这些事情。 现在佟皓说起来,他才有些印象。 “是啊,最近电影圈也开始火热起来了,各种颁奖典礼都快举行了,我看这回马思思很可能能摘到桂冠,出道多年,也终于要熬成婆了。”佟皓说着心里也是唏嘘。 霍斯羽自然不是什么娱乐圈中的人,也和娱乐圈完全不沾边,但是他还是频繁见报,不是时尚杂志就是上社交媒体的热搜,随便炒一炒,都能成为当天广告的流量主。 这不仅得益于他出众而独特的容貌,更加是因为他是商业巨擘之子,但是又不仅仅是有商业巨擘之子的头衔。 霍斯羽在祁六珈远赴重洋留学之后,也到了英国留学,他的祖母本来就出身英国上流社会,霍斯羽虽然现时在涧川定居,可在英国也有物业,本家也在那里。 他留学时候读的是金融经济学,辅修钢琴专业,两个不搭界的专业凑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矛盾,但是无可否认地,多才多艺。 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在英国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专门接难度系数极高的一些投行分析来做,也会在这大量枯燥无味的数据中寻求商机,提早找到未来的商业利益,以便做最好的投资。 所有和他合作过的人都说他眼光毒辣奇准,跟着他,就算只是在他后面捡漏,都能让你财富暴涨,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 霍家这个家族天生就有艺术因子,总是以优雅绅士为名,霍斯羽在人前其实也不例外,总是将自己的坏脾气给收起来,向世人展现出他完美无瑕的一面。 也因为如此,才让媒体有机可乘。 绯闻也是满天飞。 “马思思长得酷似六六,当初你没找到她,将感情转移到她身上,这么多年了,现在她也回来了,你也应该要处理干净吧?” 霍斯羽这几年来身边虽然没人,但是花边绯闻却是不断,马思思就是和他炒得最热的,也是最经久不衰的,原因无他,因为她长得酷似祁六珈。 霍斯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幽深地掠过佟皓,让佟皓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我从来没有将什么感情转移到谁身上,马思思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代替她。” “好了,我知道你深情了霍老大,你手上拿着的红绳是不是好像有些熟面口,好像是六六给你编的?你当初出国我记得好像扔了的啊,怎么又……” “闭嘴。”霍斯羽被他吵得心烦,本来来这里坐一下是想要平静一下心情的,没想到被佟皓一吵,简直比原来还要烦。 佟皓一向没什么脾气,见他好像真的恼了也不再说话了,认真坐了下来执箸吃东西,任由霍斯羽在那里拿着那根红绳思考人生。 霍斯羽放空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眼前的红绳上,这根红绳的确如佟皓所说,是祁六珈当年编织给他的,还花了她不少时间。 第一遍织得不好看不服气又重新拆了开来织过,最后把十个手指头都织得红了肿了才成功了第一根。 他当时不以为意,还不知道这根红绳背后有这么多的故事。他不喜欢戴饰物,除了腕表。 更何况还是这种看起来……这么和他气质不搭的玩意儿,还以为祁六珈要整蛊他,当即冷了脸不理会她。 气得她整整一个星期没有理会他。 后来,在学校里他看到不少男生手上都戴着红绳,这才知道祁六珈为什么要给他织。 少女的心思,总是很难懂啊。 霍斯羽思绪收回,转动红绳的指尖也停了下来,他突然低声出声问道: “佟皓,你说一次中标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12.修罗场 · “中标?什么中标?” 佟皓正和一只肥美的大闸蟹搏斗着,一时半刻没想明白霍斯羽在说什么,抽空抬头看他一眼,“霍氏最近又有大项目了?” “她有了孩子,现在在国外。她说是她和别人生的。”霍斯羽平静叙述这件事情,明明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硬是被他用风淡云轻的口吻说出来。 “噗——痛痛痛我帅气的嘴角!”一只大蟹钳不小心夹到了佟皓的唇角,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也顾不得拔下来了,瞪大眼睛问道:“你和她……做了?” “做了。” “……”佟皓再次倒吸一口冷气,似乎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愿意?” 祁六珈家规之严谨整个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作为百年望族,就算现在成人游戏不是什么稀奇事,她也绝对不可能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和霍斯羽发生关系。 可是现在霍斯羽爆出惊天一个雷,而且还不止一个,简直是刷新了他的三观。 “哎呦喂,妈的,霍老大你说话啊!怎么不说下去了?”佟皓被他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将蟹钳剥下来也不吃了,坐到霍斯羽身旁,铮亮着眼睛看着他。 霍斯羽把玩着手上编织复杂但细腻的红绳,目光也有些遥远,“她出车祸住院那会儿,再之后她去了国外,我们就分开了。” 他并没有用“分手”这个词,而是用“分开”。 佟皓听了之后也是唏嘘,“她当时……她的双腿不是还受着伤吗?连走路都成问题,你怎么就……能下得手啊?” 霍斯羽睨他一眼,似乎在怪他怎么这么多话,但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当时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他原意不是和她发生关系的,虽然他也很想很想,可是不知道多少次,他还是按捺住,因为她看起来是那般的柔嫩脆弱,那一截细腰好像春天抽条的嫩柳,一折便断。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欲望,一旦无法控制,就会决堤而出,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可偏偏那天,天时地利与人和,全都集齐了,干柴烈火,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似乎每次的暴雨时节,他们总会发生某些无法言喻的,激烈的事情。 “你们……真做了?” 佟皓还是不能置信,祁六珈那样的人,这么高冷的,好像活在另外的世界里的,不食人间烟火,真和他做了? 虽然说霍斯羽在某方面和她是同类型的人,但是……还是难以想象啊。 霍斯羽冷冷瞥他一眼,有些后悔为什么和这个智商欠费的家伙说这些话,扔掉了手上的烟头,闭目养神。 他必须要想一想接下来应该要怎样做,这次回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当时……戴T了吗?一夜多少次啊?她是不是在安全期?还是你们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当时她不是还病着吗?生出来的小孩能正常?不会因为药物畸形?” 这个话题一聊开之后,佟皓也将自己的疑问给一股脑儿说出来了,吵得霍斯羽心烦,他索性侧了脸,彻底不理会他了。 “啧,你这么心虚当时肯定没戴,男人啊……都这样啊,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啊……有谁能像我这样坐怀不乱啊……” 佟皓说着莫名感慨,霍斯羽终于忍不住,转头很淡地瞥他一眼,“我听说你有一次好像一夜御七女?没肾亏?” “咳咳咳——哪个王八蛋说的?给老子站出来!” 霍斯羽看了看表,觉得时间也不早了,打了个电话给霍斯呦,却是处于没人接听的状态。 想起宴席结束的时候霍斯呦喝醉了,一直在说胡话,硬是扯着祁六笙留下来他就有些头痛。 但愿他这个蠢妹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我走了,你也别留太晚。”霍斯羽收好手机,看到佟皓唇角破损了一大片,提醒了一句,“别再吃大闸蟹了,伤口也处理一下吧。” 说罢,起身便往外走。 “诶等一等,阿羽你就这样走了?”佟皓及时叫住了他,总觉得事情聊一半不聊一半不是他的风格,“你既然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怎么不找人查一下她?当初你不是也去过她的大学找她吗?” 佟皓的意思是,霍斯羽这几年来不是没找过祁六珈,甚至是花了不少力气找到她入读的大学,从英国跑去美国去找她,就是没找到她而已。 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不,佟皓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霍斯羽肯定看到了一些他不爽的事情,所以从此之后再也没提过祁六珈这个人。 “不查。查来没意思。”不是她亲口告诉他真相,又或者是不是他亲自找到真相,而是靠外力,他觉得相当没意思。 也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回答,佟皓再回过神来霍斯羽已经不见了。 佟皓瘫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被灯光打得影子重重的天花板,无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这次还真的是什么机会都没了,连孩子都有了,他还能去争取什么? - 翌日。 晴空万里。蝉鸣持续鸣叫,祁六珈还没倒好时差,昨晚睡得非常不好,但她躺在床上了无睡意,阳光从落地窗中筛进来,落在她身上,刺眼非常。 她抬手挡了挡,看到外面院子树木葱茏更胜从前,高中时候她在家种的蔷薇花都变成一堵花墙了,正是开花时节,满墙满墙都是粉紫色的花,热烈而绽放出勃勃生机。 祁六珈站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心情微微好了起来。 刘姐在外面敲门,说祁父已经回来了,让她一起下去吃早餐。 家里就只有她和祁父二人,祁六笙早已经不在家里住了,整座大宅格外幽深,更加显得古朴而历史悠久。 她跟在刘姐身后下楼,步伐踩在木质楼梯上空阔至空虚,目光始终落在院子的那堵蔷薇花墙上,“刘姐,今年的蔷薇花长势可人啊。早上看到的时候都吓我一跳了。” “是啊,小姐,这几年你不在,可惜这一丛花却是越长越好看,就连你早年买下的多肉,都长得特别好看呢。” 刘姐聊起花就来了不少兴致,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当时刚去了美国没多久的时候,那位公子也来了一趟,取走了一丛蔷薇和一小盆多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取走了一丛的缘故,原本这些花草都活不下来的,但是过了段时间又神奇地活下来了,一直长到了现在这样子。尤其是那几盆多肉,都要蔓延成一个小花园了。” 刘姐说着语气里尽是唏嘘,她和祁家姐弟感情好,这回祁六珈回来了她也格外高兴,“小姐啊,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死刘姐了。” “这次回来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再走了,”祁六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笑容澄净如散开了烟雾的湖面,波光剔透,“刘姐,这几年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看到你和少爷平安,我也没什么盼头了。” “小六下来了就赶紧过来吃饭,一大早闲聊像什么话。”祁父早已经坐在客厅里了,拿着报纸在看新闻,看到祁六珈下来了,淡淡瞥她一眼,示意她赶紧过来。 祁六珈对着刘姐吐了吐舌头,小女儿姿态尽显,只有在家里她才会这么放松。 “爸爸早。”祁六珈中规中矩地在祁父旁边坐下,唤了他一声。 “早。”祁父点头,然后收起了报纸,开始用餐。 祁父今年已经50有余,早年也是学艺术出身,与祁母十分登对。就只是后来孩子出生了,他转战商海,以供妻子和孩子有更坚实的物质后盾。这么在商海一沉浮已经是数十年过去。 现在的祁父早已经是独当一面,成为商界的龙头之一。 祁六珈姐弟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祁昭长得儒雅,一双丹凤眼长得勾人蚀骨,偏生入了商海,就少了几分风流多了几分凌厉,让人不敢小觑。 两父女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再见面时也是生疏,一直待差不多吃完早餐之后,祁父才开口说话。 “这次回来打算留多久,又有什么计划?”他从来都是一个有计划的人,而且目标明确,在对待子女的时候也不例外。 “这次回来我打算进军智能家居这方面,很可能也会结合室内空间合理利用的范畴,开自己的工作室,已经做了一个5年计划,打算在这里长期定居。” 祁六珈在说起工作和计划的时候还算适应,两父女的关系虽然不怎么好了,可总归,没到破裂的地步。 “嗯,”祁父点头,似乎在想着一些什么,片刻之后才重新开口,“你和阿笙今年都已经25岁快26了吧?你做姐姐的也该操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父亲认识不少青年才俊,你自己挑一挑,合适的,父亲安排你们见面。” 祁六珈想去拿一根油条的手一顿,缩了缩指尖,眸光重新冷淡下来,她看向祁昭,语气坚定,“父亲,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祁父听见祁六珈这样说也禁不住停了箸看向她,目光凌厉带有探究,“为什么?” “没为什么。”祁六珈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看着一根没动的油条有些可惜,但她还是拿起餐巾擦了擦唇,动作一丝不苟,她站起来,不打算和祁父再次对话下去,“我吃饱了,父亲慢用。” “是因为霍家那小子?昨晚你看见他了,又想再续前缘?”祁昭见她要走,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将话抛出来。 “不是因为他。” 祁六珈攥了攥拳头然后转身,重新看向自己的父亲,目光澄净毫无阴翳,坦荡荡的,“我只是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我这次回来有我自己周祥的计划,请父亲不要管我。” “不要管你?你一天姓祁,你一天就得听我的。”祁昭也终于动怒了,站起来看向她,语气强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年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但是至少你要做好现在。霍家那小子不是你可以去招惹的,霍家在业内的影响力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父亲每天都要想着在他们手中抢资源。” “他那样的人,过于无情,且心狠手辣,不是你的良配。” 祁昭说到最后还是松了语气,低低说出这句话来。 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当年做错了多少事情不要紧,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了,更何况她在国外这几年也早已经磨砺了心性,不会再像少年时期那般糊涂了。 他一直是这样相信着的,这几年他都放任她的自由,她和霍斯羽一东一西,隔了这么远,不会再有交集了,这次回来因为霍家的专门邀请,他无法推辞,才让他们姐弟出席。 但他不想因为昨晚的订婚宴而打破了祁家和霍家这两家以来一直秉持的规则,因为这毫无必要。 什么旧情复炽这样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父亲未免操心太过了,霍斯羽避我都来不及,哪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祁六珈并不在意地说道,她自然是知道父亲为她好的,心里有暖流流过。 “他绯闻很多,”祁昭将话说开了也没什么负担了,将霍斯羽近年来的事情都告诉祁六珈,“就这份报纸而言,就有他的八卦和绯闻,你去网上搜一下更是多。纨绔子弟,底蕴与我们祁家完全不同的,你还是不要引火自焚。” 祁昭说着就将报纸摊开到桌面给祁六珈看,果然看到有一大幅版面是说霍斯羽的情史的,还非常详尽。 她瞥了一眼便无什么表情地收回了目光,轻吐出一句话,“知道了,谢谢父亲教诲。” “嗯,你去忙吧,刚回国也不要急着搞什么项目,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美国那边气候多变,你的身体也要注意下,不要逞强了。” 祁昭觉得自己的话都多了起来,而且很啰嗦,看着自家女儿出落得愈发大气空灵的面容,微有感慨,好歹是回来了,儿女双全。 祁六珈转身上楼,回到房间之后拿了平板想要查资料,回国之后她最焦急地是要找一间房子搬出去住,花花以后总不能留在国外的,她迟早要将他接回来的,但是祁父根本不知道花花的存在,她也没想好要怎样告诉他。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她的父亲会喜欢花花的。 只是查了一会儿之后又总是心里不安宁,脑海中莫名想起了父亲的话,他说他绯闻很多……在刚刚之前,她还真没什么实质性的体会。 看了平板一眼,还是打开chrome输入霍斯羽的名字,果然弹出一大批消息来,各种各样的都有。 她这些年虽然在美国没怎么关注他的消息,而且她也不会刻意去关注,可是霍斯羽这个名字还是或多或少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原因无他,他风头太劲,总有环球大项目注资、收购或合并,国际新闻里也会提及一下,她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每次看到她都只会一笑而过,不会过多去关注,他的绯闻……她也没有去深入想过,今天被祁父这样一说,再加上昨晚的事情,她想不在意都难。 浏览了好一会儿他的消息,刻意不点开他的八卦,然而伪装总是持续不了多久的,房间里也只是有她一个人,她看着窗外开得热烈的蔷薇花,深呼吸一口气,还是点开了他的某个绯闻报导。 上面事无巨细,介绍了他近年来的绯闻女友,全部都有照片在上面,数了数,不下10位。 祁六珈原以为自己看到这些都会忍不住沉不住气,然而并没有,或许她真的放下了,可以非常平静地面对着他的这些绯闻女友。 她一张张照片浏览下去,这个报道写得非常不错,条理清晰,而且轻重分明。 首先是报道这些年来有和霍斯羽有过实际接触的女人。霍斯羽是一个集团的CEO,手里有这么多项目,应酬酒会总是少不了,必须要有女伴出席的应酬他都会带上女伴。 女伴并不确定,身份也不一样,许多都是金发碧眼的美女,也有黑发黄皮肤的华国人,总之各种各样。 只是,祁六珈看着这些女人的面容,总觉得她们哪里似曾相识。 可是具体是哪里相似她又说不出来。 霍斯羽身边美女如云,凡是和他接触过的,娱乐圈里的都大红大紫了,非娱乐圈里的,都沾到了霍氏的光,拿到了相应的资源,自此也声名鹊起。 霍斯羽简直就是一棵摇钱树,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商机,是以除却他本身显赫的身份之外,也有这样的原因让他成为媒体争相报道的宠儿。 祁六珈翻遍了这篇报道终于找到了昨天所谓霍家命定总裁夫人的杜梓宁的一小幅页面,也许是霍家消息隐瞒得好,并没有走漏多少风声,又或许是因为霍家对于杜梓宁这个儿媳的人选还有顾忌,是以并没有让媒体乱报道。 她看着页面上寥寥数句对杜梓宁的描写不知怎地有些想笑,昨天某人不是挺骄横跋扈、恃宠而骄的吗?但是媒体好像不怎么卖她账啊,根本翻不出浪花来。 这么多绯闻女友……真正让祁六珈在意的是一个叫“马思思”的演员,与她长得有五分相似。 偏偏这五分不上不下,似像非像,让人膈应。 祁六珈的目光定格在马思思的面容上良久,这才看向下面对她的文字描述。 这段文字描述主要是对她和霍斯羽相识过程的总结,长篇大论极尽详细。 马思思一开始只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被潜规则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样,在一次所谓的酒会上她差点被灌醉了酒被强行带上车去别的地儿做那种龌蹉事,凭借最后一丝清醒她在车上强行逃了出来,慌不择路之下来到了霍斯羽的车前,恳求霍斯羽救她。 于是一出老套但是又经久不衰的英雄救美的戏码上演,这篇报道还详细还原了当时的情景,简直是深入肺腑,不知道马思思给了多少钱这个媒体,才写得这么详细。 “霍公子当时正要从车上下来,他到曼利华酒店有重要的洽谈,没想到刚刚下车,一张带着惊慌、梨花带雨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马思思也顾不得什么,当时身处险境一头就扎进了霍公子的怀里,让他救她。” “自从那次之后,马思思开始崭露头角,摘遍影视的桂冠,而且她的面容也愈发精致可人,让人过目不忘。” “有专业的媒体曾经评价过,霍公子最喜欢的是马思思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好像能说千万种语言,眨一眨就能到让你心痛的地步。” …… 祁六珈耐着性子将这篇报道给看完,看完之后她的脸就黑了。 言过其实,而且扑入霍斯羽怀里的那一段是绝对没可能发生的。 因为,以霍斯羽的身份和地位,随便一个女人就能对他投怀送抱的话,那还真的是保镖失职了。 这篇报导明里暗里都在公关霍斯羽和马思思,拉着这两人炒CP,娱乐圈最常见的炒作。只是,从来没见过霍斯羽公开澄清过这件事情,这能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霍斯羽对她是真的有意思。 对着一个冒牌的她有意思。 祁六珈心里有些不爽,霍斯羽有别的绯闻女友那还不关她的事,顶着一张酷似她的脸去炒作……更难得的是霍斯羽还捧她,也真是厉害了。 她从梳妆台前拿来一面镜子照了照,专门照到自己的眼睛,似是丹凤眼,但是又比丹凤眼大上不少,眼尾有深刻的弧度,不用画眼线就已经让人感觉深刻,不用做多余的动作便让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她身上。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资本的,就她身上沉淀下来的那份气质就已经少有人企及,当初霍斯羽喜欢她,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这样吧。 只是,他将这部分的感情转化到别人的身上。 祁六珈的眸光逐渐冷冽起来,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去想已经没有用了。 是她主动放弃了这段感情,又有什么资格重拾? 霍斯羽有他自己的生活,他喜欢怎么着,喜欢谁都与她无关。 正清空自己内里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不是谁找她,而是她在回国前商定的另外一个合伙人,这个点找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祁六珈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林萧的声音便从话筒里传来。 “六六你起床了没有?昨天玩得应该还爽吧?”林萧的声音听起来明媚愉悦,她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非常直率豪爽。 “早就起了,昨天不就吃个饭,主角又不是我,哪有什么爽不爽的?”祁六珈放下了镜子,靠在床头对她说道。 “听你的声音精神好像还不错,你回国前不是告诉我你想物色房子吗?我这边刚有一套不错的,你要不要来看一看?”林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雀跃。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祁六珈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要等一段时间呢,“在哪里?” “在上林北路,水月居。”林萧答道。 “什么时候能去看?”祁六珈对这个地点倒是没什么研究,但是林萧能给她介绍的肯定是不差的。 “你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就可以啊。”祁六珈主要是考虑到自己在国内的事业稳定下来之前肯定要先将儿子接回来再说的,越早准备越好。 “那好,我待会儿来接你。”林萧热情,家里也是有钱的,知道祁六珈回国后肯定没那么快开车的了,便主动问道:“我去你家没错吧?” “嗯,没错。” “那一个小时后见吧。” “行。” 她说着便挂掉了电话,摊开自己的行李箱想要选一套衣服替换。 她的行李箱里装着的全是清一色长裤和各种不同的T恤或衬衫。 长裙也有几条,只是在国外因为要照顾小孩,她不怎么穿长裙,因为穿着不方便。 这次去看房子也无所谓穿得太漂亮了,直接穿得悠闲一点儿就行了。 祁六珈给人的感觉并不十分好接近,古代仕女气质高华,眉宇之间冷凝至冷静,而且她们仪态甚好,身上莫名透出一股常人所不会有的自信。 祁六珈跳了十多年中国舞,仪态、规矩早就刻进了身体里,即使她好几年没跳了,那种深入到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不变的。 所以,就算她穿得寻常,也别有一番滋味。 林萧看到她的时候一直大呼上天不公平,总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祁六珈,无论从容貌还是身材来说,都没人能出其右,更何况她家族的底蕴,也是常人难比啊。 “我天啊你怎么好像都不会老一样?”林萧上上下下打量了祁六珈一遍,眼里不掩惊艳之色。 “有吗?”被人夸奖自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祁六珈摸了摸自己的脸,红唇微掀,“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我总觉得我长鱼尾纹了。” 她今年已经25了,25岁,女人年龄的分界线,她是什么状态她非常清楚。 “总觉得……那就是没长啊!妈的不要在我面前笑,姐我会把持不住!”林萧边和她开玩笑边踩油门出发。 祁六珈听了她的话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打算单身一辈子吗?” 林萧是不婚主义者,她从很早之前就从祝耀口里得知了,到目前,她依然是单身。 “对啊,单身万岁,自己赚钱自己花,自由自在,多爽啊。”林萧说道。 “那我真诚祝福你,”祁六珈笑着说道,笑容特别有感染力,她看向窗外,问道:“上林北路近年来转做住宅区了?” 她记得以前那里都没住宅区的,都是一些小店铺之类的,现在大变了? “是啊,涧川日新月异,上林北路早就变成住宅区了,不少明星在那里买了宅子,有传闻说新晋影后霍斯呦也在那里入手了一套,倒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给你选那里最主要是安全、方便,而且保密性强。更主要的是,我们以后的产品一般人并买不起,起码大部分是这样的,在高档小区里,更加能打响我们的知名度。” 林萧自然是研究过这些市场因素的,她读大学时有修过市场营销这门课,自然而然也将这个因素考虑进去。 祁六珈看着她严肃认真的表情,禁不住笑了笑,“林小姐果然是高瞻远瞩,将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 “哎呦,职业病犯了你就懂得打趣我了是吧?”林萧自然是听得出她话里的调笑之意的,也笑着回应了一句。 在她们愉快地聊着天的时候,一辆路虎极光从她们身旁缓缓驶过,湖水蓝色的,即使在豪车遍地跑的涧川这辆车还是扎眼得可以。 “我去湖水蓝限量版,谁这么厉害能搞到手啊。”林萧对车也是钟爱,看到那辆拉风的车之后禁不住嘀咕了几句。 “湖水蓝?”祁六珈听见这几个字不知怎地浮现出霍斯羽那双看似温和却是霸道的宝蓝色眼睛,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次打趣他的眼睛是蓝色的,配一辆同样是蓝色的车才般配。 但是,蓝得好看的车还真没多少辆好看的。刚刚那辆车……很适合他。 而此时,车上。 霍斯羽刚刚通完了电话,不出所料,霍斯呦昨晚果然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一大早就打了电话过去让他到她的宅子里一趟,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霍斯羽还真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都已经是25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胡闹? “公子,马小姐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陈维文见霍斯羽盖了电话了,这才说道。 “她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霍斯羽捏了捏眉骨,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儿。 “她说你好不容易回国一趟,想要请你吃一顿饭。”陈维文接着说道,语气虽然恭敬,但是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原因无他,马思思这几年来都是在自作多情。 他家BOSS对她根本就没有意思,几年前见面看见她被潜规则也只是举手之劳,一时大发善心,却是没想到这么一次善举被对方缠了这么久,还借着和霍斯羽之间的“亲密关系”炒作了这么多年,都快要炒到影后的地步了。 但,其实,都不过是马思思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看见祁六珈之前陈维文并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在看到东宫正主出现的那一刹那,他觉得十个马思思都比不上一个祁六珈。因为,赝品就是赝品,怎么样都及不上真品的。 能让他家大BOSS惦记这么多年的,哪里会是什么平庸的货色? 马思思这次恐怕要撞铁板了。 “推掉。”霍斯羽想也不想便说道,脑海中却是想起另外一件事,祁六珈昨晚脚踝受伤了,回家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上药。 但是以她这种惰性和拖延症,受个伤都快要等到差不多好了才会照顾自己的,旨意她会上药?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吧。 “那位祁小姐的联系方式查到了没有?”霍斯羽问道。 “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发你的手机里。”陈维文极少看见霍斯羽对一个女人上心,更何况昨晚那个架势,他家BOSS冷峻却不失关切的面容,简直要迷死人啊!他在脑海中都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出剧了! “嗯。好。”霍斯羽答话之后没有再作声了,只是输入了她的号码搜索,点击“添加好友”之后便再无理会了。 很快,霍斯羽的车就到了霍斯呦的家里。霍斯呦也是在上林北路水月居购置了一套房产,平时她都是住这里。 是由钟点工开门给他的,大厅里还算整齐,他一打开门就有一条金毛窜上来趴他小臂上,伸出舌头笑嘻嘻地看着他,还对他吠了一声。 “菜包早上遛了没有?”霍斯羽摸了摸金毛的头,表情难得柔和下来。 菜包并非是纯种金毛,而是金毛和拉布拉多的混种,这让它看起来非常的怂,明明小时候是十分可爱的。 “还没来得及。”佣人说道。 “霍斯呦呢?还没起床?” 霍斯羽进了来,发现沙发上放了一条软毯,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是他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姐还没起床,”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好像留宿了客人。” “客人?”霍斯羽皱眉,“男人?” “是。”佣人继续答道。 “呵。”霍斯羽没说话了,娱乐圈……形形色色,大染缸,他妹妹沉沦也是无可厚非。 或许那个客人是秦森也说不定。 ……总不可能是祁六笙吧。 他没有多想,牵了菜包出去遛,菜包分明很高兴,主动咬了牵引绳给霍斯羽,让霍斯羽套它脖颈上。 霍斯羽接过它口里的牵引绳,总感觉恍如隔世,菜包今年6岁,已经步入中年了,当年也是祁六珈说要养它的,没想到最后最不喜欢狗的霍斯呦做了它的新主人。 他牵着它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里走,偶或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新的添加好友信息,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并没有。 都过去这么久了,是没看到还是特地不添加他? 就这么一愣神,也不知道菜包发现了什么,居然用力挣脱开他的手,拖着牵引绳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口里还狂吠着。 霍斯羽皱了皱眉,只能跟着它往前去,却是看见它并没有走多久便停了下来,停到了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旁边,就蹲在车身旁不走了。 “……” 霍斯羽颇为无奈地看了这只蠢狗一眼,上前想要将它牵走,却是遭到了菜包的顽强抵抗,一个劲儿地乱吠,让人心烦。 他们正站在一栋崭新的别墅前,院子里传来了人声,他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可是听得出其中一人说话的声音十分像祁六珈的。 他本来想去确认,但是面前又缓缓驶来了一辆车。 那辆车很快就停了下来了,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女人,女人打扮得风姿绰约,香风迎面拂来。 看见她面前站着的是霍斯羽时,一脸惊喜地看向他,对他打了一声招呼。 “霍先生,您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暗含缠绵,酥入骨血。 霍斯羽却是听得一阵恶寒。 待他看清楚来人的面容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恰是此时祁六珈也从别墅里走出来,本是和林萧有说有笑的,然而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后,禁不住嫌恶地闭了闭目,暗骂: “真是冤家路窄。” 13.严禁转载·jin江独发 · [jin江dufa·唯一正版] 半个小时之前。 祁六珈在林萧的带领下, 很快就来到她说的那间屋子里, 林萧早就约了原来的屋主主人来洽谈。 林萧还不知道祁六珈有个半大的儿子, 一切都是凭着祁六珈的喜好去给她找房子。 屋主主人是个华侨, 平时不怎么在国内呆, 这屋子买下来基本没有住过,装修倒是好了,装修风格虽然不怎么符合祁六珈的审美,但是这并不要紧,她看中的是这屋子的性价比。 现在在涧川买房子其实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都要万元每平, 她在国外赚得也不算太多,再加上这几年要治病, 更是用了不少。 她并没有告诉祁昭她有了一个儿子, 自然养儿子的钱是要自己赚的。 而且她总不能一直都靠家里,起码要做出一些成绩,自己赚钱自己花才花得心安理得啊。 是以,这栋房子下来要好几百万, 她还是需要考虑一下。 屋主是一个非常健谈的,聊着聊着不知怎地又扯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祁小姐, 我越看你就越觉着你有些像国内的一位明星, 像谁呢……像……”屋主是一个男人,名叫萧奇, 看到祁六珈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熟悉, 只是一时半刻像谁, 他倒是说不出来。 “萧先生,你是不是想说她像明星马思思?”林萧见萧奇纠结得厉害,替他接了一句。 “对对对,就是马思思!”萧奇终于想起这个名字了,大大松了一口气,“我家女儿是马思思的迷妹。” “但是,萧先生,请你看清楚一点儿,我的朋友祁六珈小姐是比你说的明星马思思漂亮和有气质一百倍的。” 林萧自然也是知道马思思这个人的,娱乐圈流量之王,靠着霍斯羽上位的,有事没事凡是有新片新剧总会去找霍斯羽制造一些热点的,也是让人讨厌啊。 她没在祁六珈面前提起马思思那是因为她知道她不喜欢,而且祁六珈和霍斯羽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复杂的了,说多错多啊。 可是今天她有些忍不住了,现在她不说,事后祁六珈也会问她的,倒不如现在说个清楚明白。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护短的,被马思思这样段数的人给比了下去,心里是怎样都不舒服吧。 祁六珈不介意的话,她可是介意得很。 “啊?是这样吗?”萧奇都有五十多岁了,有些老花眼,听林萧这样说了之后近距离看了祁六珈一眼,果然觉得这个几乎素面朝天的女孩儿比屏幕上经常化了浓妆出席的马思思要好看一百倍。 而且说是祁六珈和马思思相似,她们最像的地方也只是一双眼睛而已,仔细看来,祁六珈长得比马思思还要精致很多。 娱乐圈不缺美人,马思思虽然也算美人,可是对比祁六珈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萧先生你不要听她乱说,娱乐圈大明星,我哪里比得上?” 祁六珈虽然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只是听在别人耳中倒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尤其是听在门外的霍斯羽和马思思耳中。 即使隔了一道门板,霍斯羽依然能听出祁六珈话语里的嘲讽之意,虽然隐藏得很深,可是从她所说出的“大明星”三个字就能窥觑一斑。 马思思一直想走实力派的路线,近年来也一直从偶像转型,而她最近也快要得奖被封影后了,却还是被称为“明星”,而不是“演员”,想一想都非常讽刺。 而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女子不是谁,正是被祁六珈他们讨论着的对象。 马思思来不及和霍斯羽说上半句话,便听见别人这样讨论她,从容貌到圈里的定位都被评头论足一番,心里早已经涌上了怒火了。 看到霍斯羽面无表情地站着,心里也有些没谱,但还是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和他攀谈。 虽则她和霍斯羽频频见报,被媒体炒得热翻天,但是只有她自己本人知道,她和霍斯羽见面的次数三个手指数得过来。 他们其实是一点儿都不熟。 但是,这并不要紧,现在不就是一个机会么? “霍先生,您怎么在这里?”马思思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又看了一眼蹲在地上乖巧的狗,笑说道:“是遛狗吗?” 她可是记得他的妹妹霍斯呦在这里好像有物业的,霍斯羽和他的妹妹亲厚,他过来替他妹妹遛狗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汪汪汪——” 却是不等霍斯羽回答她,一直乖巧蹲在地上的菜包突然挣脱开了霍斯羽的缰绳往门口的位置冲。 恰是别墅的门开了,祁六珈、林萧他们从里面出来,估计是看完了屋子里,想要看看院子。 菜包大概是记得曾经的主人,撒开了狗腿子一直拖着牵引绳来到祁六珈面前,狂摇着尾巴向祁六珈打招呼。 “哎呀,这里怎么有一条金毛,长得很怂啊!” 林萧喜欢狗,也不怕狗,看到菜包就想蹲下来摸它的狗头,却是被菜包“汪”的一声避开了,依然站在祁六珈面前,等待主人的宠幸。 祁六珈皱眉看了这条狗好一会儿,从脑海里搜索着久远的记忆,然后才不确定地说道:“菜包?” “汪!”菜包泪流满脸地叫了一声,好歹是记得它了,总算没白摇尾巴。 “啊,斯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条狗会突然动作起来,真是吓了我一跳了。” 祁六珈正和菜包叙旧,却是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女人受了惊吓的声音,再抬头看去,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超短裙的女人半靠在霍斯羽怀里,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儿。 而霍斯羽此时的手正扶在她的腰上,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从祁六珈的角度看过去,这一幕当真刺目。 也只是看了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没想到的是,霍斯羽会和菜包一起出现,看他的样子好像还在遛狗? 搞不好还是和绯闻女友一起遛狗呢。 呵。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菜包你回去吧,你的正牌主人在那里啊。” 祁六珈无意在这里逗留,主要是眼前的一幕实在是扎心,让她的心情都不淡定,看着眼前又怂又萌的金毛,还是狠了狠心让它回去。 “祁小姐还真是不念旧情啊,当时只是养了几个月的小狗过了这么多年都记得你,你连它的头都不摸一下就让它离开?你的无情也真是……出乎所料。” 霍斯羽丝毫不掩嘲讽的话语从门口传来,他已经将马思思给推开了,并慢条斯理地抽出干净的帕子反复擦拭自己的手。 祁六珈看了他面容一眼,又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再滑过旁边神情尴尬的马思思,唇角的笑容顿了顿。 像是挑衅般,眸光又转回他身上,轻垂眼睫,微微弯了腰伸出那只玉白的手在菜包的头上揉了一把,“菜包,有人说我不念旧情哦,你说我真的是这么无情吗?” “汪汪汪!”菜包也顾不得祁六珈说什么,咬住牵引绳想要递到祁六珈手上,满脸期待地想让她带着自己去遛狗。 祁六珈无奈,又有些心软,菜包当时是她在网上领养的,那时候她还住在霍斯羽家里。 高二,刚来没有多久,本来没打算养狗的意思的,可是看到微博上说如果没人养的话,这条金毛串串很可能就要送去人道毁灭了。 菜包小时候真的长得很萌,一点儿都不怂,眼睛像黑葡萄,看得人心都化了。 她当时脚扭伤了,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跳舞,每天都百无聊赖的,就嚷着要养一条小狗。 霍斯羽只当她是胡闹,当时他们也不是特别熟,正处于暧昧期,他对她还是爱理不理的,每天放学回来就看着她在他家里杵着一条没受伤的腿蹦蹦跳跳的,晃得他心烦意乱。 想起她想要领养小狗的眼神儿,鬼使神差地在某一天放学后开着机车找到了博主的住址,将菜包给接了回来。 至今,他还记得她看到菜包时脸上绽放出的惊喜,像一朵在暗夜里沉寂已久的昙花,于恰当的时机绽放出她最美的一面来。 转瞬即逝。 然而记忆永远留存。 霍斯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女人面容精致,就算脸上粉黛不施,也比化了淡妆的马思思好看不少。 而且看着她生动的面容,他觉得自己心里的烦躁好像也散去了不少。 时隔六年,她依然是一个表情就能牵动人心。 “霍先生,既然这是你在遛狗,我也不打扰了,狗归原主。” 祁六珈不想和霍斯羽有过多的纠缠和牵绊,今天在这里看到他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看来这里的房子也不能买了,免得以后再撞见他。 霍斯羽见她避他犹如避瘟疫那般,目光禁不住沉了沉,也没有过去将菜包给接回来,只是冷冷盯着祁六珈,眼神复杂。 马思思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儿不知怎地总觉得焦虑,微微一笑拿出最好的仪态侧头对霍斯羽一笑,“我其实也挺喜欢小狗的,既然这位小姐有别的事情要忙,我和你一起去遛也是一样的。” 她说着就抬步往祁六珈的方向走,走到祁六珈面前站定,故意挺了挺胸,将气势做足了,她穿了精致的小高跟,比祁六珈还要高上半个头,瞬间优越感上来了,“这位小姐,牵引绳可以给我了。” 祁六珈没有和她对视,脸上表情淡淡的,只是看了菜包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便将牵引绳递到她手里。 “汪——” 然而菜包却是不肯,顽固反抗,看到祁六珈没有理会它的意思,眼神受伤地看了祁六珈一眼,一口从马思思手上咬回自己的牵引绳,还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祁六珈。 “啊!”马思思早已经被它吓倒了,后退了几步差点拐了脚,恶狠狠地瞪了菜包一眼,却是碍于霍斯羽在,不敢发作。 祁六珈看着马思思憋屈的模样儿,唇角微掀,好像春风拂开了嫩柳,吹起了丝丝柳絮。 明明是很淡的笑容,却依然让人移不开眼睛。 “马小姐真是抱歉,菜包可是非常认主的,你喜欢它也没有用,它并不认识你哦。”她轻轻对马思思说了一句,语气疏离有礼,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霍斯羽掀着脸皮懒懒地看着这两个女人在扯皮,目光始终是落在祁六珈身上。 就这样看过去,她和马思思的确有几分相似,几年前第一次看到马思思的时候,那时候晚上,灯光渲染下,他还以为她是她,还以为是她回来了。 那时候她走了一年多了。 她一声不吭离开之后,他恨她入骨,她的任何消息他都不想知道,恨不得这个人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然而时间真的是一面阴阳镜,让你矛盾,让你痛苦,让你能看到镜子里真正千疮百孔的自己。 外表光鲜靓丽,但是另外一个憔悴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让人不忍卒目。 他无意和马思思扯上关系,就只是……他不想看到酷似她的人沦落到被潜规则的下场,这样他会感到不安,害怕她也会在异国他乡被人不公对待。 娱乐圈本就是一个肮脏的圈子,这样的事情也时常发生,他实在是不必为一个陌生人管太多。 就只是,那么须臾的思绪上来了,他动了恻隐之心,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发生。 在看到马思思的那一瞬,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似爱似恨,伴随他多时,由失眠引起的头痛症于此刻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再次占了上风,他的身体他竟然无法控制。 就好像昨天晚上在酒店里看到祁六珈的时候,也是又爱又恨,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不再是当时的少年了,不再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了,他有强腕,他占据绝对的优势,他想再次占有她,不论她是否同意。 男女之间的恩怨情仇一旦到了床上就是另外一种较量,征服与被征服,取悦与被取悦。他与她藕断丝连,无论她是否承认,与其在这里扯那么多倒不如去床上解决。 霍斯羽对待别人可以绅士君子,但是对待祁六珈,他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獠牙。 欲望像深渊,随着她离开的时间越长也生长得越旺盛,更何况几年过去了,她出落得愈发动人了。 像一株摇曳的鸢尾,不及时攫取就只能看着她枯萎。 无数人对她动心。 祁六珈似乎触碰到他莫名炙热的目光,背上微僵也没有往后看他。她仿佛对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马思思失去了兴趣,这样低段数的人根本不值得她花时间去周旋。 攥紧了牵引绳,便想牵着菜包交回到霍斯羽手上,然而马思思待她转身离开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嫉妒和狠毒,她一脚踩到了菜包的尾巴上,又用力将祁六珈往后一扯,菜包吃痛,凭借本能往后咬她。 祁六珈闪避不及,硬是被马思思拉着,那么一下子正好站到了马思思刚刚站的位置上。 菜包收口不及,一口就咬在祁六珈的小腿上,它咬得用力,仿佛像是发泄般,如果不是及时被霍斯羽叫住,估计它会直接将祁六珈的小腿咬掉一块肉。 “菜包住口!” 变故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马思思更是吓得哭了出来,第一时间捂住脸卖惨,“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狗子突然发疯……” “闭嘴!” 霍斯羽低斥一声,已经来到了祁六珈身边检查她的伤势了。 林萧当时正站在她们二人身后,将一切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祁六珈的裤腿都被染红了,真是忍不住,爆脾气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马思思给推倒在地,恶狠狠地说道:“他妈的,你等着收律师信吧!” 马思思一个不慎被她推倒在地,她穿了高跟鞋,一下子拐到了脚踝,痛得她额头直冒冷汗,“你是谁啊?明明是她不小心被狗子咬到的,是她倒霉……” “啪——” 林萧一巴刮到了马思思脸上,她这巴掌掴得用力,而且来势汹汹,马思思虽然带了助理来,可是也没有料想到对方这么雷厉风行,一下子被打懵了,唇角还渗出了血丝,发髻散乱,狼狈至极。 “你——” “对,我就是打你!怎么着了!”林萧见不得祁六珈被这样的贱人欺负,先替她出了这一口恶气。 祁六珈靠在霍斯羽怀里,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是变得惨白。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并没有作声,马思思不值得可怜,她这是报应不爽。 “出血有些严重,必须要马上去医院。” 霍斯羽却是懒得看这样的闹剧,看着祁六珈满是血的腿,皱紧了眉头,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伤势,已经打了电话让陈维文将车开过来载他们去医院。 祁六珈头脑有些昏沉,虽则鼻端传来的白檀冷香让她安心,可她还是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冷了语气道:“不需要你,我自己……” “先生!” 陈维文远远就看到这一幕,也担心地看了祁六珈一眼,下了车来到霍斯羽身边听他吩咐。 祁六珈本来还在和霍斯羽“较量”的,然而当那辆限量版的湖蓝色路虎开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些懵了。 不久前她还在路上看到这辆车,也记得车牌号码,没想到这么快又碰面了。 心情……意外复杂。 “忍着点。”霍斯羽不给她有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男人身上的白檀冷香铺天盖地地传入她的鼻端,让她骤然回神。 “我自己有车,不需要……”祁六珈实在是不想和他扯上太多关系,看个房子都能被狗咬的,去到哪里都能碰到他的绯闻女友的,简直是多灾多难。 “不需要?”霍斯羽冷淡地瞥她一眼,似乎从喉咙里憋出一声笑,他俯身在她冰凉的耳垂上咬了一下,热气呵出到她的耳后,微痒,“不愿意也给我憋着。” 祁六珈身上一僵,耳垂被他咬得生痛,那一块一直发烫,不等她回味这是什么感觉,她便被他打横抱起,送到了车上。 祁六珈心中暗叹一声,看着他线条紧绷的侧面,有些无奈。 血流得有些多,她有贫血,早上没吃多少,有些头晕,也无力和他说话了,她清晰意识到她已经不是19岁出车祸之前的自己了,她并没有健康人的体魄。 上了车之后,便想脱离霍斯羽的怀抱,霍斯羽却是强硬地箍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祁六珈感受着腰间坚硬、毋容置疑的力度,再次叹了一声,无力反抗了。 “汪汪汪——” 霍斯羽正想将车门给关上,菜包却是匆匆跑来,爪子趴在车窗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想让他们让它上车。 霍斯羽没好气地看它一眼,“蠢狗,没你的座位。” “汪~”菜包聪明,知道对着霍斯羽这尊佛卖不了萌,转而看向祁六珈,惨兮兮地又“汪”了一声。 祁六珈被它叫得心都软了,配上它怂怂的模样儿,莫名其妙让她想起了自己儿子养的宠物龟,扯了扯霍斯羽的衣角,小声请求道:“喂,你让它上来吧,看着太可怜了。” 陈维文:“……” 他一直八卦地注意着后面的动态,即使他一声不吭,但还是将他们任何一丝情绪都看在眼里,也破天荒看到自家从来不言苟笑,有严重洁癖且雷厉风行的大BOSS出现了类似斜着眼睨某女人“你多哄着我一点儿”,“赶紧靠过来我怀里”的表情…… “噼啪——” 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好像有些碎了。 一物治一物是不是就是这样的道理? “陈特助,让它上来。”霍斯羽才不想去管这只咬了人的蠢狗,他更加担心的是祁六珈的伤势,刚刚帮她止血根本就止不住,都染红了白色裤子上的一大片了,看起来非常糟糕。 与其浪费时间争论一只狗上不上车的问题,倒不如省点时间带她去医院。 “啊?哦!是!” 陈维文立即开了门让菜包坐到副驾驶座,并让菜包自己扣上安全带。 这只狗是真的聪明,霍斯羽没好气地想着,祁六珈刚刚领养它的时候对它的关爱程度比对他的还要多,天天将它抱怀里宠着哄着,每天还要熬骨头汤给它喝,看得他都眼馋。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和一条狗争宠,那种感觉简直了…… 后来祁六珈的伤好了,照顾它的时间也少了,他便将它送到了狗狗学校里训练,以免它以后做一条一无是处的狗。 没想到一下子就训练到了这种级别。 祁六珈没见过菜包这么牛逼及人性化的一面,很是惊讶了一会儿,并强撑着精神赞它,“菜包宝贝儿你太厉害了!居然会自己扣安全带!” “嗷~”菜包趴在垫子上看她,眼底都是愧疚之色,眼睛湿漉漉的,可怜至极。 “好了别卖萌了,我快受不了!”祁六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笑容灿烂,消融了脸上的客套和清冷。 霍斯羽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格外刺眼,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你觉得它萌,它聪明,总不看看是谁养的狗。” 祁六珈:“……”用得着这样吗? 已经在稳稳且快速开车的陈维文也是一额汗:BOSS啊,一条狗而已,用不着去争宠吧? “觉得累了就休息一下,”霍斯羽见她的脸色是真的苍白,强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去医院要一段时间,你的腿止血太慢了,你保持一点儿体力。” “我不累,还有,你别搂我太紧,你身上太硬了。”祁六珈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是太放松了,又重新保持住警惕,还想挣脱开他的手。 她没说错,他身上真的是太硬了,她怀疑他浑身都是肌肉,明明看上去精瘦并不怎么强壮的,但是一靠上去,她的骨头都要被他撞痛了。 “硬也给我靠着。”霍斯羽不容她拒绝,强行让她靠到自己的肩膀上,又给她盖了一条毯子。 “……”祁六珈无奈,可能真的是失血过多了,而且医生曾经告诉过她,她不能受太严重的伤,不然她很难止血的。 因为她的血小板含量偏低,这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比常人也苍白一点儿,一点磕磕碰碰都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这是她车祸的后遗症之一,可她并没有告诉霍斯羽知道。 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头脑昏昏沉沉地,骤然坠入到了梦乡,鼻端还嗅有他身上淡而深刻的味道,让她莫名安心。 怪不得说,人在脆弱的时候是十分容易被人入侵的,即使被他关心,不是她的本意。 祁六珈完全昏迷了过去。 她睡在霍斯羽的腿上,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缓慢了呼吸,好像只是睡着了那般。 霍斯羽原本没有发现她昏迷了,但是摸着她的体温好像越来越冷,皱了皱眉,拍了拍她的脸想让她起来,然而她的唇色完全发白,脸上完全褪去了血色。 霍斯羽看着她染红了半幅裤腿的左脚,一丝后怕涌上心头,恍然间那年她进过急救室的情景又狠狠翻出在他眼前。 “陈特助开快一点儿!闯红灯也不要紧!” 陈维文原本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的,没想到他BOSS居然这样说,讶异一瞬,从镜子里看到的是他家BOSS露出惊慌的神色,冷傲眉宇之间的坚冰都消融殆尽,仿佛平时的高冷不可攀都只是错觉。 在最心爱的人面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有着普通男人的喜怒哀乐。 不知怎地,他替他有些心痛。 也只是犹豫一瞬,他便觑准时机踩了油门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直往医院。 再到达医院已经是10分钟之后了。 霍斯羽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进了医院急诊,再让陈维文去安排余下事务。 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他们这次来的这家医院正是昨天霍斯羽来的这家,他在VIP病房里丢掉了一双舞蹈鞋,但是转瞬又回去捡了回来。 - 祁六珈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她都有些不想清醒过来了。 鼻端里漂浮着浅浅的百合花香,可能离她有点儿远,她嗅得不是特别真切。 耳边似乎还响起了风声,有人在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她还是一下子就分辨出这其中有霍斯羽的声音。 “她醒了没有?” “还没有。” …… “吱呀——” 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阵阵热浪从外面涌进来,病房里温度虽然不低,但是两厢对比,祁六珈还是感觉到外面的高温。 她的意识是醒着的,但是她的眼睛睁不开,一点儿都睁不开,到了最后索性就算了。 就这样吧。 反正,他也不能对自己做一些什么。 霍斯羽进来之后,来到她身边,站定在病床前,这里一切都和6年前一样保存得很好,远处窗台处多了一瓶花,一枝新鲜百合,开得正艳,冲散了房间里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睡得正香,许是止了血又打了葡萄糖,她的情况比看起来好上不少,这样,更衬得她的唇色嫣红,好像一朵颜色格外鲜艳的娇嫩樱花,邀人品尝。 霍斯羽看了看她的针管滴试速度,又伸手拂了拂她额上的头发,看着她睡姿舒适,难得消却眉间的警惕和戒备,心情突然就放松下来,缓缓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陈维文在外面守着,赫然看到这样单身狗不宜的情景,立即转过身去当作没看见。 哎呀,他家大BOSS真是闷骚啊,妈的居然在医院了就亲起来了,还趁人家姑娘睡着的时候……禽兽啊,真是有些禽兽啊。 病房里,霍斯羽本来只是想着亲一亲就放开她的,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有些东西,一碰就会上瘾的。 暌别六年,就算他曾经刻意忘掉她的味道,然而在这惹人眼瞎的刺眼黄昏里,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间病房充满了回忆,有些事情他想忘记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他恨着她,但是又爱着她,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和他解释清楚,但她的行动又好像说明了一切,她就是这般无心无情,就是要抛弃他,巴不得以后都不要见面。 就只有他,在困倦的牢笼里苦苦挣扎着,直至最后,他心甘情愿屈服在她的裙摆之下。 霍斯羽想起这些年来的等待和煎熬,唇上的力度禁不住深了深,就连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像是覆上 了一层霜。 祁六珈被他咬得痛,迫不得已睁开眼睛看向他,眼神里尽是陌生和戒备。 霍斯羽微微蹙眉,看到她这种漠然的神色更加是愤怒,半边身体压到了床上,大手伸进了被窝里,越过她薄薄的病号服,掐上她柔软的腰肢,再次俯身亲了下去。 “你……唔——” 祁六珈所有的话语都被他吞进了腹中,他的舌头趁着这个罅隙搅了进来,从她的牙齿到她的腔壁全都舔了一遍。 力度之大,之简单粗暴,让她整个口腔都发麻发软,甚至是最深处的喉咙都被他毫不留情地顶了顶,突如其来的异样让她差点干呕出声。 “记得我了吗?”他掐着她的下颌毫不怜香惜玉,一双宝蓝色的眸子清清冷冷的,侧面线条绷得死紧。 那是他紧张,想要掩饰自己的表现。 他此时此刻,比起愤怒来说,应该是在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她,害怕将她再次弄不见。 祁六珈被他亲得眼睛都氲上了水汽,雾蒙蒙的一片,仿佛是下了一场微雨的江南湖面,朦胧地,又格外清晰。 霍斯羽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又有些心软,但还是冷硬着表情,伸出指腹在她眼角擦了一把,“哭什么哭。” 他的指腹粗糙,加上他凶巴巴的语气,让本来没哭的祁六珈真的流下了一滴清泪。 ……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心里想,而后转过了头去不理会他。 恰是医生从外面进来检查,礼貌敲门,毕竟是在VIP病房里,更重要的是,这间病房传闻是被谁买了下来的,医院里都不打算让病人入住的,没想到时隔六年之后,居然住进了第一个病人。 而且还是这么身体娇弱却是分外有气质的女人入住。 让人禁不住多看几眼。 医生对祁六珈也上心了一点儿,虽然止了血,但是她的血小板含量还是偏低,而且他在帮她检查的时候,她的腿上有打过骨钉的痕迹,就在膝盖上,到现在还留有特别难看的疤痕。 病人的过往病史很可能是断过腿,做过这样残忍的治疗,而后才重新可以走路。 然而,这也意味着,她以后也仅仅是能走下路而已,别的剧烈的运动和动作都不能做了,不然她的腿会承受不了。 年纪轻轻却是这样……实在是让人有些惋惜。 也因着不知道病人的过往病史,医生只是给她注射了一点儿葡萄糖,现在见她醒来了,这才正式问道:“请问你有没有对什么药过敏?” “常规的消炎药和止血的药我都不能用,我属于过敏体质,大部分的药其实都不能用。”祁六珈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谈论天气那般自然。 霍斯羽听见她说这句话禁不住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深究。 她却撇开了目光,没有再看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的是有些麻烦了……”医生斟酌着,似乎不知道该要怎样给她用药。 “没事,我平时都有吃开的药,你照着这些找类似成分给我的应该也可以。”她说着就想去找自己的包,将自己的一些药拿出来给医生看,但是她找遍了房间,目之所及,都没有她的私人物品。 倒是发现……这里好像是她曾经住过的病房。 祁六珈皱了皱眉,忍不住看了霍斯羽一眼,千想万想没想到他会将自己安排在这里住,一时之间不愉之色尽显脸上。 她想去忘记的一些东西,总是被他挖掘出来摊开在日光下,这让她感到耻辱,以及不知所措。 医生见她没找到自己的药,也只能让她找到了再去找他,在此之前也要做一个全身检查,检查一下她对什么药物是过敏的。 “另外,祁小姐你的贫血症是比较严重的,这一点在日常生活了还真的是需要注意,不然贫血症也可能会进一步恶化。” 医生觉得祁六珈浑身都是病,20多岁的身体却是60岁的身体机能,让人唏嘘。 他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护士离开。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霍斯羽待医生离开了之后才开声问她。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一回事,”祁六珈没有细说,也根本不想和他多说,转过身去盖上被子又想睡觉,一副赶客的态度。 霍斯羽受够了她这般冷淡至冷漠的态度,冷冷出声,“祁六珈,我不想让人去查你,你知趣的就在这里和我说。” 祁六珈脊背一僵,沉默片刻,终究是敌不过他的威胁,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向他,十分平静地说道:“我当年车祸,双腿几乎断了,好不容易活过来,身体机能很多已经开始衰弱,在国外我虽然也有调理,但始终是大不如前了。” “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她说完又冷着一张脸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唯独唇嫣红,那是她脸上唯一的色彩。 这样的她,不知怎地,让人看了格外心痛。 因为她字字句句力逾千钧,每一个字都特别沉重。 “你……既然身体这么不好,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他?” 他能猜到的是,她定然是略过了生孩子这一块没有告诉他,她的身体都已经这么差了,为什么还要去生一个小孩? “我丈夫喜欢。”祁六珈扭了头,冷淡说出这一句话。 霍斯羽听着她似是而非的这句话时,却是笑了,“你丈夫喜欢?如果你真有这样的丈夫的话,我劝你早点离婚,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生儿育女。” 14.严禁转载·jin江独发 · [jin江dufa·唯一正版] “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祁六珈一定要和他抬杠, 企图要激怒他。 霍斯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看着她这副反唇讥诮的模样儿, 心里不知怎地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怕他怕得要死, 也明明累得不想和他周旋,却偏偏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应付他。 怎么还是和以前那样可爱啊。 然而,脸上却是非常严肃,甚至是说生气。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很久,目光始终对准她的眼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不敢与之对视。 祁六珈憋住一口气不再说话,但是这样和他再对视, 她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毅然扭了头, 作出一副赶客的姿态,但是一股大力突然从她的肩上撞来,她的下颌再次被抬起,男人湿热的双唇在她唇上狠狠碾磨了一下, 眼睛似笑非笑,“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没有, 我说的都是——” “再吵就办了你。”霍斯羽懒得听她废话, 直接说道。 “……”祁六珈不敢作声了,拧了眉不再看他。 霍斯羽这才满意放开了她, “这几天你都要留院观察, 你父亲那边我会和他说。” “……”祁六珈不期然想起早上她的父亲还就霍斯羽的事情和她吵了一架, 立即说道:“不,我不需要住院,只是普通的咬伤,我没那么娇气。” “普通的咬伤?”霍斯羽冷嗤一声,仿佛在听着一个笑话,讽刺出声,“祁小姐,你没听医生刚刚怎样对你说吗?贫血,对药物过敏,现在都不敢对你用药。你就对你自己的身体这么不负责吗?” “……” 他的一番话让她压根无法反驳,可是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这个地方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有什么美好回忆的地方。 她不想再逗留在这里。 霍斯羽认为她已经妥协,便说道:“累了的话先睡一觉……” “我想申请换病房。”祁六珈打断他的话说道。 霍斯羽研判看她,看得她头皮发麻,但还是梗着脖子和他对视,丝毫不退让。 “为什么?”他问道,声音冰冷。 “我不喜欢这里。”祁六珈说道,扭了头,像是在掩饰一些什么。 “呵,”霍斯羽冷嗤一声,“看来你记得这里——” “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地方。” 祁六珈仍旧没有看他,唇线绷得死紧,她的面容恢复冷丽,初初醒来时的迷茫和懵懂已然不见。她不想和他有所纠缠,她想远离他,但是现在发现,根本没有可能。 他的记忆力好得惊人,而同样地,她睡在这张床上浑身不自在,因为也让她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祁六珈,你大概没想到的是,我将这里买了下来了,当年的一切全都保留,就连这张床也是你当初睡过的。”霍斯羽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低沉的嗓音磁性,犹如午夜多少次梦回听见他在她身边呓语,说着一些让她缠绵的情话。 六年前的那次,并不是两人第一次睡在一起,在很多个日夜里,他们相拥而眠,但是只有那一次是最深刻的,深刻到让彼此都终生难忘。 “霍斯羽,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缠于我?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吗?”祁六珈往后仰了仰头,离开他一点儿,依然是冷着脸看向他,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真实情绪。 然而霍斯羽却是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重新直起了腰,替她下了决定,“在这里安心休养。别的事情不需要理会。” “……” 祁六珈知道他一旦做出的决定就很难再去改变,心情滞闷,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不需要告诉我父亲了,也不需要告诉阿笙。” 霍斯羽再瞥她一眼,忽而笑了笑,“条件。” 他意思是给他一个条件。 祁六珈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还真的是和以前一样,得了便宜就卖乖。 “好。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答应你。” “告诉我,你儿子的事情。”霍斯羽也不掩饰,直接说道。 祁六珈被他一噎,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应付他,“请换一个,你的问题无可奉告。” 霍斯羽再次注视着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不再逗她,反正不急在一时半刻,“先睡一觉。” 可是祁六珈被他这样一弄压根了无睡意,回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简直好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她有些在意菜包的下场,因为霍斯羽这个人……一向都是是非分明的。 “你将菜包怎么样了?” “你很关心它?当初不是已经抛弃它了吗?” 霍斯羽是真的恨她,他对她的感情很复杂,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说,时时刻刻提醒她显得自己很小家子气,但是他这六年来所受的煎熬不比她少。 每每看到与她的回忆有关的事情,他都会不由自主去想她,想与她有限的过往。 她养了菜包半年,然后一走了之,什么东西都不拿走,她当时已经读了一年的大学了,她离开时还是他去她的大学宿舍里帮她收拾东西的。 她抛弃掉的东西,他一件都不舍得扔,她喝过水的茶杯,她穿过的衣服,她的舞蹈鞋,她的发带,她用过的毛巾,她的教科书……就好像,只要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再好好保存,总有一天她会留恋,然后回来。 他等她回来等了六年。足足六年。 两千多个日夜,数不清的失眠之夜。 在最最思念她的时刻,他只能靠抽烟来度过。 他甚至去她的家里取走了一丛蔷薇和一丛多肉。 她不怎么会养花,当初在花市看到蔷薇开得正艳,便买了一盆回来,后来又看到白子湛的继妹养多肉,自己也去买了一盆回来,只是,她实在是没什么动植物缘。 他取走那两丛花的时候,那两盆花已经奄奄一息,他将那两丛养在自己的公寓里,每年也会抽空去她家里看一看,看看那两盆花,施施肥。 渐渐地,它们活了过来,而她还没有回来。 爱一个人,真的是深入骨髓的。 恨,也是。 又爱又恨,简直是要他去掉半条命。 “它没事,我让陈特助先将它带回家了。” “哦。”祁六珈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你今天早上看的房子喜欢吗?”霍斯羽又问道。 “还可以。” “那我先帮你下订。” “……”祁六珈有些懵,禁不住看向他,随即答道:“不需要。” “马思思早上也是来看房的。”霍斯羽突然说道。 “她喜欢的话就让给她吧。”祁六珈说道,她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马思思早上阴了她一顿,现在又要和她抢房子,理所当然要先下手为强,报复回去。 “你是因为我的缘故而不要这套房子,还是真的这么与世无争?”据他所知,她并不是那般地好欺负,被人弄成这样了,还不去反击? “我单纯是觉得不喜欢。”祁六珈这次很认真地对他说。 “霍斯呦住在那套房子的附近,她可以随时照顾你。” ——那我更加不能买了。祁六珈心中道。 可是依然是不显山不露水地,“我也只是看一看,没打算真买。” “你父亲知道他有个外孙吗?”霍斯羽突然又问道,成功让祁六珈噎了噎。 霍斯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祁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了,懒懒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向她,让祁六珈心跳禁不住加速。 “房子我帮你买了,钱你可以慢慢还我。”霍斯羽最后才对她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祁六珈就知道他早有预谋,终于忍不住皱眉控诉。 “马思思,我没当场打断她的腿已经很好了,”霍斯羽倏尔低身靠近她,语气凶狠却又有一种奇异的温柔,“你说我不抢她一套房子作为利息怎么可以?” 他性格中恶劣的一面再次完全展现在祁六珈面前,即使知道他要对付的人不是她,但仍旧让她感到脊背起了一层鸡皮,让人不寒而栗。 “马思思,不是你的女朋友吗?”祁六珈愣愣问出这句话,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 “女朋友?”霍斯羽挑唇一笑,宝蓝色的眸子闪动着光泽,似乎有些疑惑,他十分温柔地拂过她的头顶,好像拂过一阵风,声音也轻得像一阵风,“我的女朋友从来只有一个。别无他人。” 祁六珈的心跳骤停,他极俊的五官就在她眼前,深邃、完美,透着冷白质感,让人深溺在他的眼神里,移不开视线。 这个男人温柔起来,真的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抵挡得住的。 她必须承认的是,当年,她就是被这副皮相给骗了,然后一沉迷就是很多年。 现在再受到这种高颜值的冲击,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缺氧了。 霍斯羽看着她呆呆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唇边笑意更深,咬了咬她的鼻尖,“别发呆了。” “……”祁六珈吃痛,只能慌乱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先睡一觉。”他又命令道。 祁六珈这次不用他说了,直接躺了下来,拿被子盖过了自己的头,再也不看他。 霍斯羽失笑,觉得自己好像才重新活了过来。 一个小时之后医生通知祁六珈去做一个全身检查和血液化验,还专门给她准备了一辆轮椅让她坐着去。 祁六珈没有通知她的家人来,看她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想自己来,自己独立就能做好。 霍斯羽在一旁看着她掀开被子艰难地想要挪去轮椅而不打算去找人帮忙的情景,双手环胸在一旁冷嗤了一声,“你自己能行?” “怎么不能?” “好。” 霍斯羽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儿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在旁边一直看着,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祁六珈瞥他一眼,深呼吸一口气,也不管他,开始全神贯注地以龟速挪动。 菜包当时咬她是下了死力咬的,她的血小板凝血能力其实非常差。 6年前的车祸再加上后面的生育之险,她的身体早已经大不如前,所以她的腿流了很多血,到现在都是虚的。 一踏到地上的时候她的身体完全是虚的,几乎站立不稳,硬是扶着被褥才站稳。 额上出了汗,她定了定神,想将屁股挪到轮椅上。 可是单腿已经是撑不住她的体重了,一个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靠在墙上的那个男人才终于觑准时机长腿一迈,伸手一把将她捞住,大手掐着她的腰将她送到了轮椅上。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做了15分钟都做不好,他过来了就几秒钟便将她安置好了。 祁六珈心情沮丧,安全坐到轮椅上之后便垂下了眼睫不去看他。 因为她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对她冷嘲热讽,与其听他伤人的话语还不如不听。 然而,出乎意料地,却是没有。 “坐好了吧?坐好了就出发。”霍斯羽在她身后提醒了她一句,而后便推着轮椅出了病房,去往一号楼检查。 祁六珈听着他柔软的话语心情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想妥协,但冷静下来之后她还是放弃心中的想法,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理应向前看,积极面对生活。 所以她还是没有作声,也没有出声感谢他,一直低垂着头等他推她到检查的地方。 霍斯羽全程陪着她,也不见他不耐烦,反倒是祁六珈十分不自在,一直催促着他离开,霍斯羽被她吵得烦了,只能冷淡着嗓音说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祁六珈:“……”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都多少年没人敢这样凶她了,没想到今天自作孽。 只能更深地抿着唇角,再次低着头不理会他了。 霍斯羽见她静了下来了这才松了松脸色,看着她微蹙的长眉便知道她又生气了。然而,她太不听话了,他不得不这样对待她。 中途她要进去被抽血验血,流程有些长,护士让他在外面等一等。 霍斯羽没说话,也只是点了点头,触到祁六珈看过来的目光,欲言又止,他冷冷一哂,“不想被我骂就别作声。” “……” 祁六珈这次还真是忍不住了,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抽血室。 霍斯羽在外面等待,整个人又重新冷肃下来,陈维文从走廊的尽头出现,捧着一部手机过来,表情有些急,看到霍斯羽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公子,祁小姐在吗?她的手机响了很多次,刚刚才挂掉了一个视频电话。” 霍斯羽看了他手中的手机一眼,接了过来,“是谁打过来的?” “一个备注名为‘花花’的人。” “花花?”霍斯羽笑了笑,把玩着她的手机,不知怎地,陈维文觉得自家BOSS现在的表情有些……小坏。好像在图谋一些什么那般。 “公子,马思思的事情该怎样处理?祁小姐的家人……不需要通知吗?” 陈维文还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特助,昨天霍斯羽说的让他将祁六珈的状况时时刻刻放在心上,他还真的是做到了。 “马思思,最近是不是有一部新片要上映?”霍斯羽突然问道。 然而不等陈维文回答,他自己的手机就响了,正是霍斯呦打来的电话。 霍斯羽沉默几秒然后接起,“喂?” “哥,我嫂子怎么样了?”霍斯呦带着小女儿家欢快的声音传来,声线干净活跃,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口这么甜,你是怎么回事?”霍斯羽听到那声“嫂子”的称呼,不由失笑。 “我知道她受伤了,被马思思弄的,我打过来就想问问你,你怎样为我嫂子讨回公道?”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霍斯羽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向和马思思不对头,这些年来没少怂恿他去整马思思。 只是,马思思还算听话,虽然也有拿他炒作,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他其实也有私心,刚开始看到这些似是而非的绯闻的时候也生气。 只是,万一远在国外的她也看到了从而生气回来找他……那会不会有可能呢? 他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她真的在乎他,当年就不会一声不吭离开他。 爱一个人爱到疯魔的时候,真是什么傻事都能做出来。 然而他这样堪称愚蠢的做法没有任何成效,现在还要搬着石头去砸自己的脚。 “哥,你这次是真的要对付马思思?”霍斯呦在那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原因无他,因为在过去的5年间她真是提出很多次要干掉马思思。 一是因为她酷似祁六珈的面容,二是这个女人常常拿霍氏炒作让她非常不满。 但是她的哥哥却认为没什么必要去管,现在祁六珈回来了,他就开始关心了? “别废话,说一说你的做法,可行的话,我直接放权给你。”霍斯羽本想亲自处理,但是现在霍斯呦想要插手这件事情,他不介意让自己的妹妹乐一乐。 “那行啊,做法其实很简单,”霍斯呦清了清嗓子,含笑的嗓音传来,“她最近要上映一部新的片子,花了重金弄了诸多营销和宣传,所有影院都会排她的片子,包括霍氏旗下的影业。” “她这次上映的片子名叫《听风者》,是一部民国谍战片,有所谓的专家预言很可能能冲击金鸡奖影后。” 她说到这里不屑地笑了笑,而后继续说下去,“想要彻底击垮一个人,只需要四个字,‘夺回所给’。” 可以说的是马思思这些年的成就都是靠“霍斯羽”这三个字得来的,更因为霍斯羽这些年的“默许”,让她的身价节节攀高。 即使,她见过霍斯羽真人不足三次。 可不妨碍她厚脸皮地卖人设,尬炒作。 马思思人设卖得好,什么“国民女神”、“清纯女神”这些美好的代名词都往她身上贴,但是,别人买账,并不代表她买账。 马思思曾经抢了一个她最喜欢的角色。 她心眼小,一直记到了现在,有仇不报非君子啊。 “所以,我给出的做法是,霍氏旗下的影业以后都不考虑排她的片子,霍氏旗下的各种品牌都不找她的代言,但凡有关马思思的,霍氏都不接不碰不理。” 霍斯呦一字一句清晰说明这件事,话语里带着一股狠劲,酷似霍斯羽的,“最后将我说的建议写成一份书面协议,在公司内部层层下达,外国的公司也同样采取这样的做法。” 马思思的业务已经打到国外了,她英语苦练过一段时间,在国外也走过几场秀,她走的路和她的相似,她整个人就是一个仿制品,没有自己灵魂的仿制品。 “……” 医院里安静,霍斯呦的某些片言只语漏了出来,被陈维文听见。 他还真是吓了一跳,大小姐现在这个做法不就是要全面封杀马思思吗?不仅封杀掉她的演艺事业,还封杀了她的品牌代言……这相当于断她活路啊! 马思思正当红,这么多年来演技磨练得还真是差不多,虽然路子走得是有些不正,可是人家颜值和演技都在线,让她封影后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现在她离成功就一步之遥,就这样……被陨落,真的合适吗? 怪,就只能怪……她将主意打到了那位祁小姐身上。 自作孽不可活。 “还有啊,哥,我说你的那些难看的花边新闻也很应该清理一下吧?” 霍斯呦忽而笑着又提醒了一句,语气里不知怎地有些得意洋洋地,好像和某人在邀着功,让霍斯羽很是怀疑他妹妹是不是因为要讨好某人才打来的电话。 但这次她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多说,因为她的哥哥并不太喜欢别人过度理会他的私事。 “马思思的事情,就按照你刚刚的说法去做。”霍斯羽没有多言,又和她多说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歇了一会儿,陈维文便听见霍斯羽对他说:“网上有关于我的绯闻,全都清理掉。我不再希望看到这些子无虚有的新闻。” “公子,现在是要全面肃清以前的一切吗?”陈维文这次还真的是忍不住了,因为以前霍斯羽压根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大BOSS的时间总是十分宝贵的,哪里会去管那些花边新闻? 在霍斯羽眼中看来,那些子无虚有的绯闻也只是他大发慈悲从手指缝里漏一点流量让媒体去赚钱而已。 他本人与其花费精力去管这些事情倒不如用这些时间好好补眠休息更好。 所以一直以来,就算陈维文会告诉他一些这些花边新闻,他都不会想着去管,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现在莫名要去管这些……想都不用想定然是因为这位祁小姐。 “马思思是怎样炒出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霍斯羽冷笑一声,眉宇之间冷凝至极,宝蓝色的眸子也变得不近人情,那是他微微动怒的迹象。 原本她安分走她的演艺路的话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性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回来了,她真正的作用就彻底失去了。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留了。 陈维文听着他这句话禁不住低下了头。 身为他的特助,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是之前的特助交接给他的时候也稍微提了马思思这个人一下,他理所当然是知道马思思的成名之路是怎么样的。 完全是靠着霍斯羽之前的一命之恩炒起来的,每逢电影上映总会找出几张陈年“合照”来鞭尸。 其实所谓的那些合照都是两人出席一些公共场合或宴会,霍斯羽不得不带个女伴去,然后就被拍照了,然后就被p成了两个人的亲密模样…… 这些“不得不”的场合也极少,可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大众再一脑补,便造成了霍斯羽风流、绯闻对象特别多的假象。 马思思能炒起来估计也是娱乐公司那边真的以为马思思和霍斯羽有什么渊源,所以拼命将资源安排给她,让她成为流量小花,又让她成为万人迷女神。 然而,她今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得罪得这么狠,恐怕以后都再难翻身了。 不过这次倒是不需要大Boss亲自动手,因为他的妹妹霍斯呦也是恨马思思入骨。 刚刚大小姐所说的一席话……几乎不用想,都必然会在娱乐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止是马思思的消息,别的那些绯闻,都要撤掉。”霍斯羽说着不放心又捏着自己的眉心叮嘱了一句。 “以后,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全力不让祁小姐再误会公子你的!”陈维文信誓旦旦,原以为自己的马匹拍得很好,却不料霍斯羽横眼扫来,眼神有些利,极冷,“我没什么让她好误会的。” 陈维文:“……”QAQ大BOSS也有别扭的时候啊! 祁六珈的检查还是有些久,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的电话终于再次响起了。 还是花花打来的,视频电话。 霍斯羽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备注名字,唇边掀起了一抹淡笑。 他看了看走廊,觉得灯光好像还行,人也不多,便整了整衣领,划开了屏幕,尽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点儿。 屏幕那头赫然出现一张小孩儿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蛋,孩子的眉宇神.韵和祁六珈神似,然而他却是和他一样有一双宝蓝色的澄澈眼睛,像高原海子那般,倒映出天空的颜色。 让人一见难忘。 可是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苍白的,在灯光的打照下愈显透明。 像一个上色过度的瓷娃娃,美得让人惊心的同时,也让人不安。 霍斯羽在看到他的面容时微微屏住了呼吸,眼角狠狠扯了扯,再而后是身体深处血液沸腾的感觉传来。 就好像是……身体原本一直沉眠的那部分觉醒,他感觉到一股隐忍却又无奈的激动。 那种感觉太复杂太微妙,他只能细细感受着,然后僵硬地扯了扯唇,自以为很自然地打了一个招呼,“Hi,花花。” “你是谁?我妈妈呢?”花花在那边看到居然是一个男人接电话的,也被吓倒了,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妈妈受了伤,正在医院里做检查,不太方便听电话。”霍斯羽尽量放柔了语气对他说道。 “妈妈受伤了?我天!她怎么又这么不小心?这次是被刀割到了还是被纸划到了?总之肯定是粗心导致的伤吧?唉!” 小孩儿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拿她没办法,好像自己没在她身边她就不会照顾好自己那般,看得霍斯羽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她没什么大事,你不需要太担心。”他决定不告诉他实情。 “妈妈不能受伤,不能流血,不然DR.JOHNSON说会很麻烦的。”小孩儿一本正经地说道,眼神也有些担心。 “DR.JOHNSON?是谁?”霍斯羽禁不住问道,他觉得现在,他通过这个容貌酷似祁六珈,然而眼睛颜色却和他一致的小孩儿,缓缓打开了通往属于祁六珈过去这六年来生活的大门。 “DR.JOHNSON就是我妈妈的主治医生啊,叔叔,你和我妈妈是不是不是很熟悉,又还是新认识的?”小孩儿的面容天真无邪,似乎是真的在疑惑。 霍斯羽心中一噎,突然深深发现自己在祁六珈的生活中缺席太久,以至于他什么都不清楚。 “叔叔,你不是吧……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是骗子啊?”小孩儿非常警觉,脸上已经出现不信任的神色了。 “抱歉,叔叔是不认识,我是你妈妈的旧识,已经和她很久没联系了。”说着还深深叹了一口气,“我问你妈妈,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 他边说边瞥了小孩儿一眼,脸上有些受伤,“难道叔叔看起来像坏人?” “当然不是!”小孩儿立即否认道。 “为什么?”霍斯羽觉得和他聊天很有趣,笑着问了一句。 “妈妈说过有宝蓝色眼睛的人都是好人!”小孩儿说着便突然靠近屏幕,伸出手指摸了摸霍斯羽和他一模一样宝蓝色的眼睛,“叔叔,你的眼睛和我一样,都很漂亮啊。” “哈哈,小孩儿,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嘴巴真是很甜?” “我说的都是真话!妈妈说小小年纪不能说谎。” “真的是一个乖孩子,”霍斯羽目光闪烁,心情复杂,开始悄无声息地引导他,“小孩儿,叔叔只知道你的小名叫‘花花’,你大名……你妈妈不肯告诉我。” “哎呀不是吧!叔叔你混得真失败!”花花一脸叹息,“你居然我妈妈居然连我的名字也不告诉你?” “……”他好像脑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我叫祁芣苡,今年四岁半,家住美国加州。” 花花微微拉长了童音说道,还伸出一个巴掌,又“截”掉最后一个手指的一半来表示自己四岁半,然后又用中文自我介绍了一遍。 霍斯羽一直很认真地听着,末了,也自我介绍道:“我叫霍斯羽,是你妈妈的同学兼朋友,比你妈妈大一岁,今年26岁,现在暂时在涧川定居。” “叔叔,我悄悄问你一句哦,”花花扑闪扑闪着眼睛问霍斯羽,“你是不是也是我妈妈的追求者?” 霍斯羽:“……”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早熟了吗?才四岁半就问这些了? “我告诉你哦,我妈妈的追求者可是有很多很多的,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妈妈肯定不喜欢你,所以你真的要加一把劲哦。”说着还对他眨了眨眼睛,一副“我提醒你你不用感谢我”的精灵模样儿。 人小鬼大。 “唉,小孩儿你说得是对的,你妈妈的确不喜欢我,那叔叔问你一句,你喜欢我吗?” 霍斯羽心中的猜想心中已经确定了七成,祁六珈在国外压根是没有什么丈夫的,不然她的儿子不会跟她姓,也不然……她的儿子会说有很多人追求他的妈妈。 “还可以吧。”祁芣苡噘了噘嘴,将他上上下下以一种选后爸的眼光打量了一番,勉勉强强地说道。 “那叔叔想你和你妈妈都喜欢我多一点儿,你能不能配合叔叔一次?”霍斯羽极尽耐心,他也从来没发现自己能对一个小孩儿这么有耐心。 “叔叔你想怎么样哦?”祁芣苡似乎来了点兴趣。 “今天你和我之间的谈话,我不想让你妈妈知道,我怕她知道之后更加不喜欢我,我想今天的事情成为你和我之间的秘密。”霍斯羽说着便顿了顿,“你认为怎么样?” 他并没有独自拍板,即使只是和他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流,他还是发现这个小孩儿触觉非常灵敏,非常有自我意识。 所以他并没有全部自己拍板,而是有理有据地和他商量。 “唔,叔叔你这样说岂不是让我对妈妈撒谎?这样好像不太好吧?”祁芣苡并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想了想之后说道。 “没有让你骗妈妈的意思,只是暂时不让她知道,等她以后喜欢我了,我们再公开真相。” “那……”小孩儿还是有顾忌,很认真地端详了霍斯羽一会儿,“如果我妈妈以后都不喜欢你呢?那该怎么办?” 霍斯羽:“……”生平第一次,他又被一个小孩儿弄得口哑哑。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妈妈和我认识很久了,高中时候就认识了,她高中的时候还和你笙叔叔住过我家呢。” “诶诶诶?有这样的事吗?”祁芣苡一听见霍斯羽说起祁六笙,立即睁大了眼睛表示好奇,“笙叔叔也认识你吗?” “当然。” “他弹古琴是不是很厉害的?” “是。”霍斯羽点头,“你有兴趣?” “没有。”祁芣苡果断摇头。 “为什么?”霍斯羽忍俊不禁。 “我好动,静不下来,但我必须要静下来。”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低落,“不过呢,我喜欢钢琴!可我妈妈不让我学。” “嗯?不让你学?”霍斯羽心中划过一道想法,但具体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顺着他的话茬说下去,“叔叔钢琴十级,而且叔叔会各种极限运动,比如攀岩、蹦极、热气球、深潜,你有兴趣跟叔叔学吗?” “啊?叔叔你会的都是我喜欢的啊!”祁芣苡立即崇拜道。 “你加叔叔的instam id,上去可以看到叔叔的分享。”霍斯羽趁热打铁。 “好!” “微信和facetime也加一下?” “好!” “那能顺便将你妈妈的微信、instam和facetime都给我一下吗?” “叔叔你不是吧……连我妈妈这些基本的社交账号都没有吗?” “是啊,”霍斯羽做出一副懊恼的表情,“所以才需要花花的帮忙啊。” “好!我帮你!”祁芣苡被他说动了,也觉得他很可怜,将祁六珈所有的基本社交账号都给了他。 霍斯羽满载而归,挂掉电话之后便让陈维文将手机送回去,最好让技术删除刚才的通话记录,佯装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陈维文接过手机的时候简直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想过自家BOSS有如此戏精的一面。 可他没说什么,急匆匆地走回病房,因为抽血室的门已经开了,祁六珈做完全部检查。 霍斯羽也像没事人那般,询问了她的状况之后便推着她进行下一项检查。 祁六珈看着他一直翘起的唇角,微妙地察觉出他的心情好像变得很好,估计又是阴不知道哪个倒霉蛋阴成功了的缘故吧。 做完全套检查下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霍斯羽接到了一个急电要马上回去开会做决策,不能再陪在她身边,便让陈维文留下来陪她。 此时林萧也已经来了,她的好友戚琦也到了,祁六珈觉得霍斯羽没必要将他的特助留给她,便对他说道:“我有人照顾了,而且我会请看护,你不必担心。” 霍斯羽却是没有理会她,只是嘱咐陈维文一些注意事项,完了之后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好像她不存在那般。 气得祁六珈半死。 翻开手机想要给儿子发条信息平复一下心情,却是发现自己的手机电量少了足足20%,几乎要到没有电的状态。 “明明早上出门还有80%的电,今天都没怎么用电,怎么就消耗得那么快了?”祁六珈在床上嘀咕。 “……”陈维文在一旁不敢出声,然后默默地找出了充电宝递了上去。 再晚一点儿的时候,佟皓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她受伤的信息,终于是按捺不住来看她了,带了一大堆她从前爱吃的东西过来。 又带了点小玩意儿给她玩儿,就仿佛那六年逝去的时光从来都没有消失过那般。 15.严禁转载·jin江独发 · [jin江dufa·唯一正版] 傍晚5点。夕阳西下, 渲染出一室暖光。 因着林萧和戚琦的到来, 原本安静的病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佟皓拎着一大袋两大袋的东西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祁六珈的病房里还有这么多人在。 看了林萧和戚琦一眼, 有些心烦, 他原本是想着和祁六珈独处一会儿来着。 昨晚霍斯羽在红笺里说的话语让他心里像梗着一根刺那般,非常难受。 从高中开始,他一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着他们的爱情。然而,又有谁知道,旁观者有一天也会发现自己泥沼深陷,在做一场无法实现的梦? 不过, 他在他们眼中的形象大概真不是那么好吧。 而他也无意解释那么多。毕竟,戴着面具做人让他会自在一些。 “六六, 你病房里怎么这么多人啊?还有, 霍斯羽给你安排的是什么房间,这么偏僻?从主楼走过来都要半个小时,这进进出出的不是浪费时间吗?” 他一进来就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 便吐槽起病房来了。 “呵,我还以为哪位少爷来看六六, 没想到原来是你, 涧川炮.王啊。”林萧看到佟皓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儿就不爽,更何况他说的话里满是嫌弃。 她和戚琦在病房里又怎么样了?得罪他了? 不过, 她还真没想到祁六珈会认识这个花花公子。 因为, 在她眼中看来, 祁六珈属于那种特别洁身自好,绝对不会与这种三教九流自称豪门的二流子混在一起。 “什么‘涧川炮.王’啊?你他妈是谁啊?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佟皓一听林萧毫不犹豫说出的话,脸色都有些白了,不断用眼角余光瞄向祁六珈,想看她的反应。 祁六珈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笑着对林萧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个外号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倒是挺适合皓子的,”她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眉眼弯弯的,“因为……他从高中的时候就很花心啊。” 佟皓扶额:能不能让他去死一死,居然从高中起他的形象就崩溃了。 “我才不管他花心不花心,”林萧担心祁六珈上当受骗,还是叮嘱道:“这个人在圈子里都是出名的,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最喜欢去‘红笺’那家能提供特殊服务的会所,还带着一帮人去……六六,我奉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儿。” “喂,你是谁啊!不带这样的吧!”佟皓本来不想和她计较的,但是听她越说越离谱,还离间他和祁六珈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忍不住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号人物,“我和六六从高中开始就是好朋友,我什么底细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好吗?” 更何况,兄弟妻不可欺,霍斯羽分明是对她余情未了,这样的情况,他还能做一些什么?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 林萧还想和他说下去,但是祁六珈及时止住了他们的话茬,好奇地看向佟皓,“皓子,你怎么来了?” 她出国6年,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包括佟皓。 而事实上,她是必须要和他断掉联系的,不然他肯定会将她的情况转告给霍斯羽知道。 “昨晚的宴会我也去了,不过你没看见我而已。”佟皓岔开话题,也听不出他的语气怎么样。 他重点看了看她的伤腿,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看起来还是碍眼,“伤口还痛吗?医生帮你打针了没有?” “还好了,不痛,打了消炎针,也做了进一步的检查。”祁六珈说道,两人好像老朋友那般聊了起来。 “我都让老霍早点清理掉他那些烦死人的绯闻,每年一大堆女人往他身上贴,他妹妹是娱乐圈的,他又不是,搞这么多花边新闻干什么呢。” 佟皓越说越气,一想起祁六珈的腿是因为马思思弄的,就心头火起,“马思思的话,我已经联系律师准备起诉她了,老霍不去处理这件事情我去,还真是岂有此理。” “你不用这么生气吧?”祁六珈好像不是很在意霍斯羽是否处理这件事情,说到底,今天也是她倒霉,碰上了马思思这样的人渣,如果她真和霍斯羽没什么关系的话,她还真的敬她是一条汉子。 敢和霍斯羽捆绑炒作,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 她原以为霍斯羽真的看上了马思思这种圈子里的人,毕竟马思思在银幕前的形象是非常之好的,却是没想到是为了上位而进行的恶意炒作。 真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今天她倒霉归倒霉,但是并不是说这件事就这样翻篇的,就这般被人欺负并不是她的性子。 而且,“秋后算账”这种事情她是非常乐意做的。 不过嘛,大家都这么关心她,她觉得特别窝心。 “大小姐啊,现在你被人家欺负上门了,我还能不生气吗?”佟皓看着她一脸淡定的模样儿就心烦,忍不住瞪大眼睛对她说道。 “好了好了消消气,难得来见我一面,就不要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咱们聊一聊别的吧。”祁六珈笑道,笑容亲切友好,让人移不开目光。 佟皓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情莫名其妙平静下来,昨晚在宴会上他的确是见到她了,不过没上前和她打招呼而已,后来看到她出去接电话之后再没回来,又看见霍斯羽出去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霍斯羽对她余情未了,或是对她旧情难忘,时时刻刻惦记着她,他是清楚知道的。 在这样一份感情上,他不比他的少。 只是,怎么样说呢?有人选择沉默以及刻意遗忘来尘封这段感情,霍斯羽就是这样的人,而他属于后者。 选择纵情声色,永远将这份暗恋藏在心里。 他原以为霍斯羽会好好照顾她,却是没想到就一天不见,便被人欺负到上门来了。 心中愤懑的同时也是无可奈何。 “你这几年在国外都过得怎么样了?听别人说你还带了家室回来,是在国外结婚了?”佟皓是真的好奇她在国外的生活,他没有调查她,因为他不想让她讨厌自己。 可这不代表他不问。 祁六珈听到这个问题面色顿时有些难看,“是霍斯羽让你来问我的?” “关老霍什么事?”佟皓皱眉,“是我想知道你的近况。” “我在国外这几年过得还行,这次回国是想做一些智能家居啊还有一些别的空间设计的事情,以后有生意可要介绍给我哦。”祁六珈巧妙揭过话题,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了一句。 然而佟皓没有被她带偏,十分严肃地看着她,“六六,你对我说实话好了。” 祁六珈极少见他有这般较真的一面,在她印象之中佟皓就是那种乐天派,从来都是不知道“苦恼”二字是怎样写的,高中时他和霍斯羽是同一个班的,他们也是好朋友,还有别的几个公子哥儿和他们玩一堆,她住在霍斯羽家里,自然而然就和佟皓熟悉了。 佟皓从高中时就特别花心,女朋友一天一个,不过他长得的确不差,有这样的资本去换女朋友。 可是,他从来没这般关心她的过往,也不会强迫她去回答一些什么问题。 而现在,好像有些变味儿了。 她回望他,唇边的笑也敛掉了,面容清冷,“皓子,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老霍说你在国外有个儿子,我就想知道你的儿子是谁的?” “当然是我的。”祁六珈就想到他问这个事儿,霍斯羽也纠缠了她很久,虽然以后花花肯定会暴露人前的,可至少现在是要瞒过去的。 “我问的是他爸爸是谁?是不是老霍的?”佟皓也不和她废话,直接问道。 “不是他的。”祁六珈干脆回绝,她再次发现,自己这次回来涧川定居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她也低估了这些人对自己感兴趣的程度。 “不是他的?”佟皓听了之后觉得自己更心塞了,他从来都相信祁六珈的话,而且刚刚看她的模样儿也不像撒谎。 “是,不是他的,我在国外这么多年早已经再婚了,孩子的爸爸另有其人。”祁六珈进一步说明。 “那好吧,什么时候让他们回来?”佟皓问道,已经是有些魂不守舍了。 “过一段时间吧,等我的腿好了我自然会做出安排。”她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他问道。 “皓少大忙人哪里敢麻烦你啊。”祁六珈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不太对劲,笑着打趣了一句。 “好啊你也会开我玩笑了!”佟皓察觉出她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也没有多说一些什么,只是和她聊了一些别的,时间差不多了他才离开。 林萧和戚琦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去了,佟皓离开的时候她们才重新回到病房里。 只是,林萧对他仍旧没什么好脸色。 佟皓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就对他这么大意见?简直是有毒。 毁人形象还真的是孜孜不倦啊! 佟皓走了之后,祁六珈觉得自己的肚子也真的是有些饿了,忙活了一整天现在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这家是VIP病房,配给的饭菜自然也是特别丰富的,只是祁六珈看到医院的饭菜完全不想吃,在国外几年她本来已经变得不挑食的了。 而且,因着她身体的缘故,她有很多东西都吃不了,更加是珍惜能吃到好东西的机会。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她总是不想吃。 到她吃饭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只剩下她和陈维文两个人了。 陈维文虽然对祁六珈非常感兴趣,但是秉持“非礼勿视”的原则,他离她远远的,尽量靠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是被祁六珈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原因无他,有些人的优雅始终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她现在这般狼狈,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可她依然从容不迫,甚至是说保持着家族底蕴给予她的矜贵,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 明明是低调而质朴的,却偏偏让你移不开目光。 他家BOSS看中的是这样一个女人,让他沉沦与失控,现在想来,也不是不无道理。 因为,就这样看着,昏黄灯光之下,聚焦着的她,也一样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明明,她没有做一些什么事情。 只是,美人现在却是蹙着眉,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眼前的饭菜,分明是不太感兴趣,也不是很想吃。 陈维文在墙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尖,都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只能走前几步,客气有礼地问道:“祁小姐,饭菜是不合口味吗?” “还好。”祁六珈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也客气地回答了一句。 但是即使她脸上的表情有多自然,陈维文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喜欢和些微的不耐烦。 就好像他们拿来这样的饭菜让她吃,是对她天大的一种惩罚。 有些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总能勾起你的愧疚和怜惜,而毫无疑问地,面前这一位就是这样的人。 “祁小姐,你还是病人,今天要劳累了一整天,或多或少还是吃一点儿吧。”顿了顿,还是补充,“不然,公子知道之后也会担心的。” 祁六珈听到他提起霍斯羽,这才斜眼睨他一眼,唇边带了点玩味的笑,“你还真是尽职尽责,你BOSS将你流放到这里,让你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你还替他说好话?” 陈维文浅浅笑了一声,看着她温和的面容却是不敢大意,“虽然我不知道祁小姐和公子的过往,也没有资格评论。但是昨天,公子刚回国没多久,本来是直接去会场的,还是让人掉头来了这里,这间病房里,仅仅是为了睡一个午觉。” “还有一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昨天我觉得公子的举止有些异常,让我非常诧异。” 祁六珈听着他的话里话中有话,皱了皱眉,虽然也有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按捺住没有再问下去。 “虽然觉得逾规了,但是想告诉祁小姐的是,公子这些年来都是独身一人,那位马小姐所做的一切纯粹是她的一厢情愿。今天她不自量力对祁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或许娱乐圈里就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还望祁小姐放心。” 祁六珈听罢,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放心?她放心什么?霍斯羽处置马思思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可不想戴这样一顶高帽。 陈维文说完这番话后也没有多说,歇了一会儿却是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出去接听。 祁六珈见他一走是更加没有心情吃饭了,坐在这张熟悉的床上,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愈发不自在起来。 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见当年响起在耳边纠缠的呼吸声,还能听见他发了狠似的逼问,然而现在一切其实都回不去了,即使她躺在这张充满了两人过往的床上。 浅叹一口气,心中比乱麻还要乱。 霍斯羽这趟分明是要给她找不痛快的。 不论他做什么,他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 陈维文出去了病房才接听电话,电话不是谁打来的,正是霍斯羽打来的,不用想,定然是因为祁六珈的事情。 “喂?公子。”陈维文的声音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嗯。她怎么样了?”霍斯羽下午离开了之后就一直忙到现在,他从国外回来不仅要接手国内的事务,还要处理国外本来就跟进的事务,下午开会一直到现在,直至现在才稍微闲下来。 “祁小姐下午睡了一觉,精神还算不错,她的两位朋友也来看她了,另外,佟公子也过来了一趟,拿了不少东西过来,和祁小姐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走了。”陈维文不敢大意,像汇报工作那般将事情汇报给 霍斯羽听。 “嗯,好。”霍斯羽答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她吃饭了没有?” 这个点,很应该吃了饭的。 “在吃,只是饭菜的口味好像不适合祁小姐。”陈维文如实汇报。 “不适合?”霍斯羽听了之后似乎是嗤笑了一声,“在国外倒是把嘴养刁了,劝她多吃一点儿。” “是,知道了。”陈维文答道。 “另外,问一问她想吃什么。”霍斯羽说道。 “是,待会儿就问。”陈维文继续应声。 “今晚先辛苦你看着她了,明天我换TINA过去照顾她。”霍斯羽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是。”陈维文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大BOSS现在是要他避嫌的意思吗? 不过这也是的,未来董事长夫人长得那么好看而且气质独特,怎么样都要看紧一点儿吧。 而且,他一个男的在这里看着她根本就照顾不了她。 “辛苦了,今晚我会迟点过去。”霍斯羽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便挂掉了电话。 - 陈维文再回到病房的时候,祁六珈已经吃完了饭了,不过所谓的吃完了饭也只是吃了两口饭,几口青菜而已,别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动。 她看到他进来了也没有多说话,手里捣鼓着手机,好像和谁在愉悦地聊着天。 他仍旧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守着她,也不是一直看着她,只是耳朵是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的。 她的手机里时不时会传来小孩子的语音,有时说英文有时却是说中文,声音稚嫩却是清脆,让人一下子就记住。 “妈妈咪你次饭了没有?花花好想念你啊~” “妈妈咪我爸比是谁啊?花花好想念你啊~” “妈妈咪今天我画了一幅画,发你看看,花花好想念你啊~” “妈妈咪我爸比是不是和我一样有一双宝蓝色的漂亮眸子的?花花好想念你啊~” …… 语音一句接一句,说得好不欢快。 祁六珈也笑着一一回复,病态苍白的脸显出一丝丝的红润,看起来较之前好上不少。 好不容易等她聊完天了,陈维文才问道:“祁小姐,是你的小孩吗?” 祁六珈似乎不喜欢他多问,淡淡瞥他一眼,还是答道:“嗯。” “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很可爱啊。”陈维文继续说道。 “下午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我手机有电话打来?”祁六珈始终觉得奇怪,电量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少了20%的,而且刚刚的确是花花和她聊天,三句有两句是问他的爸爸是谁的,以前他都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的,怎么现在却是……实在是不应该啊。 她总觉得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才导致他这么好奇。 可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通话记录,所以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没有。”陈维文轻轻摇头,十分有职业素养地答道:“不能随便窥探东家的隐私,即使我听见手机响了,在没有你的允许下是不可能乱看和乱接的。” 祁六珈:“……”你这样说愈发可疑了好吧? 但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拿着手机刷起网页来,又看了一会儿电子书这才关灯睡觉。 她现在这副模样儿实在是无法独自去洗澡,她觉得自己留院不会太多天的,也不想让祁昭知道她受伤的事情,免得被他担心。 临睡的时候又收到了祁六笙的信息,和他聊了几句之后总觉得他欲言又止,可是最后还是没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忽而发现,他们其实都长大了,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她的弟弟也有事情瞒着她了。 她浅叹一口气,没有多问,就只是希望他们都能过得好好的。 - 祁六珈睡了下来,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经历一个不眠之夜,却是没有想到一觉睡到凌晨两点然后醒来。 她想上洗手间,按亮了一盏壁灯,却是看见对面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仔细一看居然是霍斯羽。 男人身上仍旧穿着白天的那套西装,没有换洗,头低着,只能看见他浓密的发顶,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他19岁那年已经长到1.88m了,这张沙发才1.2m,真不知道他是怎样委屈自己睡在上面的。 祁六珈就这样坐在床上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她还是看得入了神,许多不想想起的往事还是一一涌上心头。 如果现在的她是9年前刚刚认识他的时候的她,她肯定不会想到这个高傲、不屑一顾的男人会有像是这样委屈自己睡在病房里守着她的一天。 那年她出了车祸,他都未曾这样做过。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好像征服了一个不可能被你征服的人,然而世事就是这般奇妙,他们两人明明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但到了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走在了一起。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霍斯羽是在一个十分炎热的午后。事实上,她也是和弟弟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某一天出现在他的家里的。 他当时正穿了一身黑,黑色的短T和黑色的悠闲裤,瞪一双同样黑色的中筒靴,手里拿着一根马鞭,还有一顶护盔,看他的样子是准备出门去训练马术的。 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一对姐弟站在他的面前,质朴典雅的打扮与他的气质、甚至是与他家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霍斯呦当时也在,好像是缠着她哥带她一起去骑马,只是霍斯羽并不愿意,她便死缠烂打地磨着他,也是猝不及防地,在他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正站在门外的祁六珈和祁六笙。 那时候明明是过于炎热的午后,却是在看到他们二人的那瞬间,高温全都消失无踪。 霍氏兄妹的眼里都是祁家姐弟脸上恰到好处又内敛的笑容。 祁六珈清楚记得的是,她当时是站在门口的第二阶台阶上,正想按门铃敲门,门却是被从里面打开了,露出少年那张独有的、深刻的,格外嚣张还带有点不近人情的脸。 所有的光线于一瞬间照进了他漂亮的宝蓝色眼眸里,如果仔细看的话,好像还能看到水流在他的眼睛里随着光影浮动,一眼沉沦。 她那时候仿佛听见了自己心中海豚跃出水面的响声,带着她不明白的悸动和心跳,就这样,看进了他的眼睛里。 时隔很久很久,她才知道原来那叫“心动”的声音。 只是现在,她再看到他,除了逃避就是想逃避。如果不是她的朋友和家人都在涧川,她不会再回来这里,可是现在她无法选择,她好像被逼入了绝路。 当年的事情她并不想再和他提起,这些年来她过得挺好的,也无谓再纠缠在过去,让过往成为过往那才是真的放下。 霍斯羽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有人注视着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抬头看了看周遭,看到祁六珈正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出了神。 霍斯羽并没有作声,也静静回望她。 夜幕漆黑,只有墙上的一盏壁灯亮起,昏黄的光打在她的侧颜上,让她看起来比白天多了一丝温暖,精神好了不少。 “醒了?”霍斯羽说道。 “嗯。”祁六珈移开了目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在?” “怕你没人照顾过来看看。” “看着看着所以就睡着了?”祁六珈看着他眼底微微青黑的眼圈,还有下巴冒出来不及剃掉的胡茬,心底闪过一丝不该有的心痛,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说道:“夜深了,你还是回家睡吧。” “你很不愿意看见我?”霍斯羽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满意她这般冷淡的态度。 “是。孤男寡女在这里,很容易惹人误会的,更何况我的身体根本没什么大事,我根本就不需要留院。”祁六珈扭了头,看着不远处飞舞的窗纱说道。 “呵。”霍斯羽双手交叠,坐在沙发上,低下了头冷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讽刺,“祁六珈,对着我说什么孤男寡女这样的话,你不觉得你矫情了一点儿?” “……” 祁六珈自然是知道他在暗示一些什么,她今天一整天都不自在,呆在这处充满了回忆的病房里总好像在强迫自己剖析已经过去了的过去,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想要不想起都很难。 她觉得霍斯羽对她很残忍,她也觉得他应该是想忘记过去的,因为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恨意,以及悔意—— 后悔和她在一起过。 她当时出了车祸,住的是这间病房。 她那时候已经读了一年的大学了,读的也是舞蹈系,中国舞,已经得到了学校中国舞舞团的首席,前途本来是无可限量的,业内也有不少知名评论人说中国舞舞团以后都会辉煌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祁六珈是一颗不可多得的苒苒新星。 更难得的是,她还这么年轻,才19岁,可塑性极强。 然而一场车祸毁了她的后半生,不仅无法再跳舞,就连走路都成问题。 那时候她伤得真的很严重,在这之前她曾经试过去考国外的艺术院校,她的父亲本来不太赞成她一直跳舞。跳舞太过高强度了,而且是吃青春饭的,跳到一定年纪其实也够了。 虽然她并不认同父亲的说法,但还是采取了比较折中的方法去报考国外的艺术院校。 那时候霍斯羽已经在读大二了,两人并不在同一所大学里,甚至是说离她十万八千里。这也是双方家长所想看见的,祁昭总觉得霍斯羽在高中的时候带坏了祁六珈,是以对他的印象一直好不起来。 就算两人上了大学,对他的印象也依然没有改观。 她在出了车祸之前已经收到美国罗德岛设计学院的录取通知,问她是否要前往入学。 祁六珈也是很认真在准备这个学院的考试,这个学院特别难进,她当时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进去,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一度纠结了很久,还想着要不要告诉霍斯羽这件事情,没想到后面就出了车祸了。 而她当时是通过佟皓知道其实霍斯羽最近也在准备英国的留学,毕竟他的本家就在英国,不回本家看几下像是说不过去。 祁六珈得知他即将要留学的消息心中不无震惊,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他了。 她也没有自己出了车祸的消息告诉他,他那段时间特别忙,两人又离得远,十几天都联络不上一次,她认为等他们的感情真的淡了,就找个机会和他和平分手。 19岁的祁六珈已经学乖了,也学得精明了,不会再像最初的时候那样直接一条信息过去告诉他要分手。 以霍斯羽这般骄傲的人,哪会容许别人对他说出“分手”二字,就算是,也是他对自己亲口说出吧。 是以她一直在静待时机,等有一天合适了,她才真正告诉他。 然而,不等她等到那一天,他便从佟皓的口中得知她出了车祸的事情,那时候祁六笙的状况也非常不好,几次进出ICU病房,而祁昭却是在国外分身乏术,根本无法回来。 祁六珈看着自己弟弟几次挣扎在死亡线上,心里是揪着痛,恍然又好像想起自己母亲死亡时自己的无能为力,她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也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悲伤和惶恐,但是心里是隐隐害怕,她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无力。 直至霍斯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好像看到了一线曙光。 明明他不是医生,更不是救世主,然而就是他的存在,只要他存在,她就会莫名觉得心安。 他陪她度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包括陪她治疗,陪她康复,陪她一起陪着祁六笙熬过那段艰难绝望的岁月,直至最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快要过期了,她的入学日期逼近,她觉得她自己真的没什么可以回报给他,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然而,之后的一切,才是她人生真正的起点。 她原以为他会放弃,会忘记她,然后真正地纵情声色,成为一个真正的富家子弟,但是,并没有。 现实给她一个狠狠的耳光,他们再次相逢。 “你是不是想去洗手间了?”霍斯羽见她不作声,便问道。 他来这里不是想和她吵架的,虽然某人真的很喜欢和他抬杠,还要激怒他。 “不是。”祁六珈很有骨气地摇头。 “不是?我看你就是。” 霍斯羽笑了,大半幅面容陷在阴影里,却依然能看清楚他脸上深邃的五官,像一幅精心修辑过的黑白照,光线运用得极佳,将他脸上的柔和和冷峻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完美融合,让人一下子晃了神。 “我让你早点回家休息,你不要岔开话题好吗?”祁六珈不去看他,冷着脸道。 “家?”霍斯羽似乎笑了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下颌,恋恋摩挲,然后,他不等她拒绝,攫起她的脸便是对着她的唇亲下去。 祁六珈早有准备,伸手挡开他的脸,语气轻且坚决,“霍先生请你自重。” “自重?”霍斯羽被她推开了也不生气,只是颇为回味地重复她所说出的几个关键字眼,反手握紧她的手说道:“我的家就在这里,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在你面前,没有什么‘自重’一说。” “……”大夜晚的耍流氓啊。祁六珈已经被他气到无话可说了,想要赶他走但是某人这么厚脸皮根本无法赶走他。 只能和他僵持着,看谁先屈服。 霍斯羽不知怎地,可能心情真是很不错,逗她,“你真不想去洗手间?待会儿可不要憋坏了。” “谁说要去洗手间!你快点滚蛋吧!”祁六珈也不和他说什么面子了,性格中恶劣的一面完全在他面前展现出来。 “嗯?难道你在国外6年习惯都变了吗?”霍斯羽看着她炸毛的模样儿唇边就忍不住有笑容,“我明明记得你晚上如果水喝多了会有起夜的习惯。” 今天她打了不少葡萄糖,半夜想去洗手间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6年前是6年前,现在是现在,能不能不要混为一谈。”祁六珈皱着眉说道,不知怎地,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嗯,的确是这样。”霍斯羽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下一秒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直接抱去洗手间,将她放坐厕上,“有什么事情叫我吧,我在外面等你。” 祁六珈:“……”为什么这个人这么霸道?! 他看她还在瞪着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了?是想让我继续帮忙吗?” “你滚!”祁六珈气吁吁地说道。 霍斯羽仿佛是想到了一些什么,表情倏尔严肃起来,“祁六珈,这次不要想着离开我,也不要想着做任何的逃避,你肚子里的那一点儿小心思是瞒不过我的。”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祁六珈直觉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可是他却像没听到她的问话那般,转身便出了洗手间并帮她带上了门。 祁六珈看着被关上的门非常泄气,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和他沟通,一点儿都沟通不了。 然而,个人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她很艰难地上了洗手间之后本来想很有骨气地自己挪动出去的,可是霍斯羽下一秒又敲门进来了,看着她艰难扶着墙壁站起的滑稽模样儿,眼底隐有笑意,“不要逞强了好吧珈珈?” “……”她听到“珈珈”两个字就忍不住浑身发颤,他极少这样亲密地叫她,每次惹她不高兴要哄她的时候才会这样说。 而现在,她觉得那个曾经对她千依百顺的少年又回来了。 霍斯羽再次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看着她又发呆,禁不住叹了一声,“何必折磨自己?” “你放我下来,我还没有洗手。”祁六珈没有理会他叹息,觉得自己没洗手非常尴尬,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是又不是,只能红着脸对他说道。 16.严禁转载·jin江独发 · [jin江dufa·唯一正版] 霍斯羽低头看着她红了的脸, 突然低笑了一声, “你在瞎矫情个什么劲?” “我这哪是矫情?”祁六珈不服气, 皱着眉反驳, “我这是注意个人卫生, 不给他们带来麻烦。” “麻烦?”霍斯羽嗤笑一声,不置可否,“你当初学油画的时候,不知道毁了我多少件衣服你还记得吗?不给他人带来麻烦……在国外这几年,你也虚假了不少啊。” “……”祁六珈脸色微白,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放我下来, 我自己能走。” “说你两句都不行了是吧?每个人都要哄着你宠着你。”霍斯羽自然是没有将她放下,而是更加紧地抱着她回到了病房, 将她重新放回床上。 “我没让你留下来, 也根本没让你帮忙,是你自作多情要帮我,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助,不想看见你难道还不行?”祁六珈憋了一肚子邪火, 觉得自己不发出来今晚都不用睡觉了。 霍斯羽看着她一脸生气、愤愤不平的模样儿,俯身, 单手插袋, 与她琉璃般的眼睛对视,轻轻吐出三个字, “我乐意。” “霍斯羽你是有受虐倾向吗?”祁六珈抬手就想推开他, 她还真的是被他气死了。 “不,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听你说废话,完全因为你是你。”霍斯羽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祁六珈,你听着,它为你而跳动。你不要逃避了,你还爱着我,你还在乎着我,不然你不会对着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发脾气。” 他的话语过于直接,眼神炽热且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占有欲,让人看一眼深陷进去的同时也暗暗心惊。 祁六珈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依然嘴硬,“自恋。自以为是。” “我是不是自以为是你知道。” 霍斯羽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捏着她的手玩了一会儿,又拿来热毛巾让她擦手,祁六珈总觉得不自在,看着他这般体贴的模样儿,又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的热恋时期。 让她十分不习惯。 总觉得有什么深埋在泥土之下的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 这与她的初衷相违背,她也不想朝着背道而驰的方向前进。 他看着她擦干净手之后又将毛巾给收了回来,回到洗手间洗干净重新挂好才出来,见她还坐着,便问她:“还不睡?” “你还不走?”祁六珈反问他。 “你管我什么时候走。”霍斯羽没回答她这个问题,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了,捏了捏眉心,又对她说:“赶紧睡。” “你走了我就睡。”祁六珈倔强地看着他。 “我今晚如果不走你就不睡了对吧?”霍斯羽被她气笑了,都25岁的人了,连儿子都有了,还这么不省心。 “我白天睡太多了,你不走的话我陪你熬着。”祁六珈也不转圜抹角了,直接说明自己的想法。 “……”霍斯羽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觉得不给她一点儿教训某人根本不会学乖,径直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一个翻身压到她上面,硬是将她按倒在床上,膝盖骨抵在她的大腿内侧,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 两人之间的呼吸咫尺可闻,霍斯羽的鼻尖几乎能触碰到她的,宝蓝色的眼珠氲上了一层昏黄的灯光,魅惑流彩,恰到风流,“睡不睡?不睡的话我们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你……你无赖!”祁六珈被他说得红了脸,从前总没觉得他说话这么露骨,今天却是不一样,甚至是说昨天……都一并刷新了她的三观。 “我无赖?你忘记了,你欠我两千多个日夜,我现在讨回来又怎么样?”霍斯羽近乎残酷地说着,性格中恶劣的一面再次呈现在祁六珈面前,偏偏他说着荤话的时候一点儿欲望都没有,更让人觉得耻辱。 “我现在睡了,我睡还不行?”祁六珈心中有惊悸一闪而过,也不敢和他辩驳,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火了,并不是好像刚才那样和她开玩笑。 他的怒火,她承受不了。 昨天她已经领悟了一次,现在依然在床上,她不敢托大。 “迟了。”霍斯羽从齿间吐出这两个字来,恋恋摩挲了她的唇一会儿低头便是亲下去,几乎不让她有任何机会反抗。 祁六珈伸手想要推开他,她的力气很大,全都推在他的胸膛之上,想要将他推开,然而霍斯羽却是将她的手腕扣住,提起,压在她的枕头上,让她整个人都暴露在他眼前。 男人的唇冰冷,呼吸逐渐急促,他明明是不带任何欲望亲她,最开始的时候更像一种惩罚,惩罚她的倔强和冷淡。 然而大概是亲上瘾了,他找到了以前那种让人动心的感觉,唇舌逐渐变得炽热,甚至是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她紧扣的牙关,想要以此为契机,彻底攻城掠地。 祁六珈死死瞪着他,也死死地抿着唇,身上绷得死紧,她用眼神来无声对抗,企图阻止他的一切行动。 但是她这般宁死不屈更加是激怒了他,轻笑一声,稍微远离了她一点儿,咬了咬她的鼻尖,大手直接覆上她的柔软,毫不怜香惜玉地揉了一下,让祁六珈忍不住低呼出声,叫声像猫儿一样带着委屈。 霍斯羽真是爱极了她在床上的这副模样,他是一个男人,他在她面前毫不忌讳自己的爱好,他就是爱她这副在他身下婉转动人的模样儿,黛眉微微蹙着,像笼了一江烟雨,欲语还休。 然而伊人却是不胜其力,婉转低啭,泄了满江南的雨水,露出最柔软的内核来。 他适时停了手,指腹擦过她的眉尖,一个轻吻落在了她的眉心,“睡觉。” 然后他也翻身到她身边,与她挤同一张床。 祁六珈被他弄得有些懵,根本没看清他想要对自己干什么,只得警惕地看着他,以防他有下一步动作。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不介意做完余下的事情。”霍斯羽说着,已经握住了她的腿窝,还有隐隐向上的迹象。 “……”祁六珈不敢动作了,也不敢看他了,只得闷闷睡了下来,但是在临睡的时候还是看了他一眼,“你没洗澡。” “知道了,”霍斯羽失笑,“等你睡着我再去。” 祁六珈这才再瞥他一眼,那眼神儿好像在说:这还差不多。 病房重新回归静谧。 初时她还离他远远的,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她坚决远离他,不和他扯上任何一丝关系。 可是身体的习惯,是骗不了人的。 半个小时之后,霍斯羽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人,睡颜乖巧恬静,睫毛齐刷刷地停了下来,像翩跹的蝶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他轻笑一声,搂了搂她的肩,然后放开,准备下床到浴室洗个澡。 这个是独立病房,什么设施都应有尽有,他并不担心这个个人卫生问题。 就只是下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她扯住,还要扯不回来,但是她人在床上是熟睡着的,咕哝了一句,“花花,要掉床下了。” 霍斯羽失笑,轻轻将自己的衣角扯回来,蹲在床前看她,觉得她可爱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无论他是否承认,无论他是否还恨着她,他缺席了她的人生6年这是事实。 或许他还错过了他们儿子的成长。 祁芣苡十之八.九是他们的儿子,现在就只差她的亲口承认了。 他的手机里还躺着祁芣苡发来的最新信息没有回复,霍斯羽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站起,边回复他的信息边到洗手间冲了个凉水澡。 【花花】:叔叔,我妈妈睡着了没有?她睡觉喜欢踢被子,还喜欢紧紧搂着我睡,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斯羽】:嗯。她已经睡了,我会看着她的。 他简短回复了一句,惊讶于他会打这么复杂的汉字,但还是没有多问。 不得不说的是,和祁芣苡这个小子聊天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他似乎还不是很相信他,不断问他和祁六珈过往的事情。 他乐意回答他,撇开少儿不宜的部分,尽他所能告诉他,也是想通过这个渠道来从他身上获取祁六珈过去6年的生活和人生。 他缺席太久了,他想补偿。 再洗完澡出来已经差不多凌晨3点了,祁六珈睡在床上没有醒来,但是身上的被子已经被她自己踢开了,还露出受伤的腿来。 霍斯羽看着她的睡姿浅叹一口气,来到她身边将她整理好,这才重新躺到床上,搂着她入睡。 他将大半的位置都让给了她,他其实睡得非常不舒服。 只是,她是良药,治好了他多年的失眠症。 - 第二天早上醒来,祁六珈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但是沙发前却是站了一抹高大的人影,听着身旁特助的汇报,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时不时地低声问几句,仿佛是害怕吵醒她。 如果忽略这里是病房的话,祁六珈还真以为自己成为了谁的妻子,在丈夫上班前醒来,看着他打理好自己的一切,准备去工作,只留下她一人在家,嘱咐她好好吃饭照顾自己。 然而,这始终只是想象。 她和他不可能再有未来。 17.严禁转载·jin江独发 · [jin江dufa·唯一正版] “醒了?”霍斯羽回头看到祁六珈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了, 很自然而然地问道, “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祁六珈摇头, 心里有些惊讶于他的语气这么自然。 “我待会儿就走了, 今天TINA会留下来陪你, 你多睡一会儿。”霍斯羽走过来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这是他以前最喜欢对她做的动作,没想到过了几年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 祁六珈有些不习惯,不明白为什么过了一晚之后他对她的态度突变,明明昨晚他们还针锋相对来着。 “我今天会请护工,你不需要将你的人留下来, 还有,我今天检查过后会出院, 你也不用太麻烦了。”祁六珈硬是将自己从这奇怪的氛围中抽离出来, 微微冷了语气道。 霍斯羽看了她好一会儿,也不作声,就只是唇线抿得特别紧,看得祁六珈心里微微发毛, 总觉得下一秒他会冲上来揍自己,虽然他从来没揍过她, 无论多生气。 可是, 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尤其是她践踏了他的尊严这么多遍, 以他的骄傲, 他肯定会不耐烦以及愤怒。 只要能顺利激怒他, 让他远离自己,那她便成功了。 涧川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如果真不行的话,她迟点很可能就要搬离这里了,虽然离祁六笙会远一点儿,但是没关系。 因为她的弟弟已经长大了,必要时候来看一看他就可以了。 总之,她不想和过去再有任何牵扯了。 祁六珈强迫自己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她梗着脖子,脸颊微微仰起,以一种并不屈服的姿态。 她的眼神无波,如雨后的西子湖,即使是淡妆,也依然相宜。 霍斯羽看了她好一会儿,忽而让特助将给他准备的几条领带拿过来,让她挑选,“帮我选一条。” 祁六珈:“……”这是什么骚操作? “快点,帮我选一条。”霍斯羽见她发呆,催促了一句。 “……中间那条吧。”祁六珈指了指藏青色条纹的那条,觉得他戴这条会精神点。 他和昨晚已经不太一样了,起码胡子剃了,身上有淡淡剃须水的味道,衣服也换了,不再是昨晚的那套。 他就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神色可亲地让她帮他挑选领带,魔幻至极。 祁六珈怎么样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景发生在她身上。在回国之前她是认为自己不可能再和霍斯羽有任何交集,她也知道当年他是要留学英国的,既然这样,他很可能会留在那边发展,因为他的本家在那边。 而他的母亲一直都属意让他回那边发展。 然而没想到,回国第一天就和他撞上了。 “帮我戴上。”他挑出那条藏青色的条纹领带放她手上,示意她帮他戴。 “……我不会戴。”祁六珈直接拒绝。 “不会戴就亲到你会戴为止。”他突然靠近她,薄唇离她极近,几乎都要亲到她。 祁六珈下意识往后退,眼角余光瞥到站在不远处的特助,后者已经是非常识相地侧了侧头,转身走出了病房留给他们一方空间。 她清晰地看见这个女特助脸上僵了僵,似乎有着不可置信,好像根本没想到自家平日高冷得不行的BOSS有这样一面。 祁六珈生无可恋,回头瞪他一眼,“你在你的下属面前这样厚脸皮真的好吗?” “是你逼我的。”霍斯羽轻飘飘说出一句话,表情特别委屈。 “……”祁六珈简直被他气死了,接过他的领带让他靠近点,“不是说赶时间吗?还不过来一点儿?” “好。”霍斯羽得逞,态度也温和了几分,顺从地坐前了一点儿,让她好操作。 祁六珈这是第一次帮霍斯羽系领带,高中至大一那几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到要系领带出席什么场合的地步,就算需要,他都会直接将领带去掉不系。 他的天性之中始终有不羁的一面,认为领带是一种束缚,影响他人生的哲学。 祁六珈那时候不止一次说他这是歪理,他却说“哪一天你会了系领带的方法我就系吧”。 现在一过去就是很多年了,她学会了系领带,然而他却不止一次系上领带了。 “平时都是我自己帮自己系的,没有别人。”霍斯羽低着眼睑看她的表情,似乎猜出了她在想什么,淡淡出声说道。 祁六珈抬头看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你的双眼,”他指了指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很在意。” “撒谎。”祁六珈矢口否认,好像在急于撇清一些什么那般。 “呵。”霍斯羽没有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只是说道:“过几天出院,你的化验报告还没出来,而且狂犬疫苗还没打,自己注意点。” “我过几天照样可以过来取化验报告,照样可以过来打狂犬疫苗。”祁六珈说道。 “别倔了。”霍斯羽淡淡打断她的话,没有严苛的呵斥,只有心平气和的劝说,他看定她,眼神温柔,宝蓝色的眼睛带着包容和沉溺,“在这里留院观察几天,你还有儿子,总不能让他担心的。” ……要命。 祁六珈似乎承受不了他这般注视,屏住一口气侧了头不再看他,歇了一会儿才低低说出几个字,“知道了。” “这才乖。”他整了整领带,站了起来,再次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摸小猫小狗那样摸她,害祁六珈心生不满,“别这样摸我好不好。” “那是要怎样?”霍斯羽似乎没反应过来,大手收回,侧头看她一眼。 “不要摸我。” “那……亲你?”霍斯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她呆愣的模样儿捏起她的下颌深深给了她一个亲吻,然后才放开她。 “你……你变态吧,我没有洗脸和刷牙啊!”他居然亲得下口! “昨晚我没洗澡你不照样钻我怀里睡得特别香?”霍斯羽并不在意,又低头亲了亲她,这才离开。 祁六珈目送他离开之后才非常羞耻地将自己的脸蒙在被子里,这算什么啊!她不想和他旧情复炽好不好! 今天留下来的特助正是昨晚的女特助TINA,也是刚刚和霍斯羽汇报工作的女特助,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看上去非常干练的女人,年纪看着比祁六珈大上一点儿,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儿。 祁六珈也没有让她帮忙,只是自己挪到轮椅上,想去洗手间。 TINA看见了,立即前来帮忙,一下子将她抱到了轮椅上,并非常自然地推着她进洗手间。 祁六珈:“……”她有这么轻吗?怎么每个人都能抱得起她。 一整个早上TINA都没有和她说上10句话,祁六珈本来不是多话的人,也乐得这般清静。 她洗漱完出来茶几上便放着早餐了,热腾腾的,是一碟烫粉,并不是医院的病号饭。 祁六珈微愣,便听见TINA在旁边说道:“这是翠香记的烫粉,公子说你最喜欢吃的,还有茅根粥,已经问过医生了,祁小姐吃是没问题的。” 祁六珈并没有作声,只是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烫粉,之所以知道这玩意儿还是因为霍斯羽的表弟白子湛。 不,更确切来说是因为白子湛的继妹纪雁时,她总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有次跟着他们一起去涧川老城区觅食,自此就喜欢上这种传统烫粉。 时隔6年没有吃,再次看见,心情尤为复杂。 祁六珈平复了一下心情,终究是暗叹一口气,执起筷子吃早饭。 翠香记的烫粉还是和以前那样好味道,她吃一口刚下肚,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 暗骂自己矫情,她将一整碟烫粉都吃完之后才问TINA,“你们的公子有按时吃早餐吗?” 霍斯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以前住在他家,他总是很早起去遛马。 他家后面有一个小型马场,有一大幅青青草地,为了训练马他通常都会省去吃早餐的时间,当时被他的妈妈和妹妹诟病了不知道多久。 她和祁六笙去了他家之后有很长时间都是当做不认识的,怎么说呢,明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四人也是同读一间中学的,上学放学都会看见,回到家之后更加是看见,可是他们居然就能做到看见之后也不打一个招呼。 不得不说的是,她从第一次见面就被他这个人所吸引,不论是皮相还是骨相,她都感受得到他对她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 几乎是无法自拔地沉沦。 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她这份心思,甚至是很深很深地藏起来,以冷漠和无视掩饰自己,有他在的地方,她总是一声不吭,甚至是目不斜视地经过他。 就只有在他早上在马场上遛马的时候她才敢在窗边隔着窗纱看他在马上矫健的身姿。 她近乎隐蔽且羞耻地注视着他的一切,在学校他们形同陌路,在家里其实也是。 就只是……能够在某种特定时刻默默注视着他,她便觉得已经足够了。 骄傲如祁六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暗恋一个人,而且还和自己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她潜意识的动作也是这样,压根是无法控制的,注定是一场,不可能有结果的暗恋。 直至那件事的发生,才改变了所有所有。 18.严禁转载·jin江独发 · [jin江dufa·唯一正版] 高中时期的祁六珈刚和弟弟祁六笙一起转学去读崇明私立, 这所学校是最好的私立学校, 有钱人家的子弟都入读这所学校, 自然是与普通的学校不能同日而语的。 祁六珈姐弟虽然气质独特, 但是因为良好的教养和祁家一直以来秉承的家训, 他们对待别人从来不会说趾高气扬,或是组建自己的小团体。 她和祁六笙都是读艺术的,她读舞蹈,祁六笙则是读乐器,两姐弟来了崇明私立一个月后已经被整所学校广为人知了。 原因无他,这两姐弟脾气好, 颜值高,而且文化课、专业课的成绩都不差, 又在省里的比赛连连拿奖。每周一的升旗台上总能看见他们的, 想不知道他们都难了。 然而,有人的地方总是有是非的,祁六珈姐弟安分,并不代表别人不找他们麻烦。 有次学校里要选拔学生去跳《惊鸿舞》, 在舞蹈班里选,那时候祁六笙去了别的城市比赛, 只剩下祁六珈在崇明, 让别人有机可乘。 经过重重选拔最后还是祁六珈拔得头筹拿了《惊鸿舞》的主舞领舞,可是另外一名强而有力的候选者不满, 在放学的时候找了人去堵她。 每所学校总是有风云人物的, 在祁六珈来崇明之前, 李玫是舞蹈班里的班花,是整个艺术系的大姐大,所有人都要看她的面色办事,突然来了一个祁六珈,还要天天和霍斯羽同出同进,简直是……不得不引起人的嫉妒。 本来这两姐弟安分守己她也没有理由去整他们,然而祁六珈这次连原本属于她的机会都抢走,实在是忍不住了,找了一帮社会混混去堵她。 祁六珈形单只影,被他们堵在巷子里,李玫扬言要打断她的腿,不让她再跳舞。 祁六珈骨子里有一股执拗和不服输,面对这样的恶势力压根是不放在心里,半个求饶的字眼都没有说。 李玫气不过,还真的让人拿着钢管上前打她,她找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说话难听不要紧,还对祁六珈起了歪心思。 原因无他,任由哪个男的看到她那副宁死不屈但又红了眼眶的娇俏面容都愿意拜倒在她的裙摆之下,更何况当天她还是穿着及膝短裙,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露了出来,眩人心神。 祁六珈面对他们凶狠又贪婪的神情当时以为自己定然逃不过这一劫了,但是在他们快要动手的时候,最意想不到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个人不是谁,正是霍斯羽。 时隔这么多年,她还记得他当时在巷口处说的一句话,“这里这么热闹啊,是想动老子的女人吗?” 张扬恣意又死不要脸的一句话,她一直记到了今天。 每每想起那时的事情总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她是在回他家的那条路上被人堵的,但是她后来是被带到了特别僻静的一个地段的,别人轻易找不到。 而他在最危急的关头里出现,救了她一命。 她感到庆幸的同时也非常感激他。 摆脱了危险之后她还是很害怕,而他一直双手插袋走在她前面,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的步伐很快,祁六珈被堵的时候本来还想着逃跑的,但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彻底被困住,现在膝盖都是肿的,钻心的痛。 渐渐地,她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喂。你不用等我了,我自己在后面慢慢走回家。”祁六珈背着书包倚在墙边,微微气结。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二次和他说话。 第一次就是在两人初次见面自我介绍的时候了。 霍斯羽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转头看她,眸光流彩四溢,混合着天边夕阳橘色的光,调和出另外一种与众不同的颜色来,让人心折。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你不保证待会儿他们会重新找到你将你带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霍斯羽一脸嫌弃地对她说。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祁六珈说着还委屈地揉了揉膝盖。 “那用不用我背你啊大小姐。”霍斯羽没好气地折返到她面前问她。 “不……不需要了。”祁六珈被他突如其来笼罩过来的高大身躯给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面容窘迫,都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了。 和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说话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她其实是一个贪新厌旧的人,也不知道她能对霍斯羽维持多久的兴趣。 只是现在,她是沉浸在这样微妙的感觉里不能自拔了。 “这几天,你都和我一起走吧,不要去招惹那些人。”霍斯羽心烦意乱地看她一眼,看到她红肿了的膝盖更加是烦躁,将外套扔到她身上,“围你腰上,我的机车在家,只能背你回去了。” “我都说了不需要了。”祁六珈心情紧张,为了掩饰自己紧张的心情只能用“凶巴巴”的语气掩饰自己。 而且她难以想象他背自己啊,想一想都觉得羞耻啊。 “给三秒时间里,不愿意的话我直接扛着你回家,到时候你走光了可不关我事。”霍斯羽淡淡瞥她一眼,眼神侧重在她纤细的腿上掠过。 “……流氓。”祁六珈感觉到他的目光,只能拿外套遮住自己的小腿,随后又认命地将外套围在自己的腰间,遮住一大片春光。 霍斯羽看着她这样的造型这才安心了一点儿,弯腰将她背到背上,满是薄茧的手摩挲在她细嫩的腿窝上,让她莫名其妙起了一层颤栗,好像触电那般让她心跳加速起来。 她的身体紧贴着霍斯羽的后背,两人亲密接触,少年的体温灼烫了她,她胸前的柔软都被他挤压到要变形,不自在地往后让了让,想要拉开一些位置。 然而她一动霍斯羽就有所察觉,十分暧昧地说道:“不好意思? ” “……”她没做声,脸上已经热起来了。 “没想到你还是有些分量的。”霍斯羽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45kg还不到,应该不重吧。”祁六珈哪里想到他说的是那里,以为自己太重了给他添麻烦。 霍斯羽回头看她一眼,看她真的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儿,心中暗叹这个人真是单纯,却也是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在路过药店的时候给她买了药。 …… 两人就因为这件事而逐渐熟悉起来,霍斯羽通常是骑机车上下学的,他还建有自己的车队,周六日会抽空去训练,和别的车队比赛。 不过他的宝贝机车从来是不载任何人的,就连霍斯呦也不例外。 为此,霍斯呦抱怨了很多次,但是,仍然无效。 然而,有一天,年级大佬的车后座坐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美人脸上还要戴着头盔,谁都看不清她的面容。 就只知道她的脊背永远绷得笔直,双腿也是笔直笔直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目光。 自那以后,崇明所有的人都知道霍斯羽名草有主了,虽然拔了草的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霍斯呦为了这件事没少欺负祁六笙。 她总将自己对祁六珈的不喜欢转移到祁六笙身上,现在更加是变本加厉了。 现在回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总觉得就好像发生在昨天那样。 很久以后,祁六珈才终于从霍斯羽口中问出那天的事情,他并非是偶尔经过救了她。每次她单独放学,他总会不远不近地跟着她,那次也不例外。 不然哪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祁六珈倒是从这里面琢磨出一件事来,笑靥如花地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不,应该是暗恋我很久了?” 霍斯羽赏了她一记白眼,还真是懒得理会她。 后来他被她缠得烦了才说出一句话:“好像说到你没暗恋我一样。” “……”祁六珈当场石化,支支吾吾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每天早上都在窗台后面看我遛马,每次经过我班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看进来,还有,每次我在家的时候,你练舞总是将舞蹈房的门打开,为的是让我看到你吧?” 霍斯羽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看着她的面容一寸寸变得死白继而又浮上一抹漂亮的薄红时,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他面前,她耍的小把戏什么都不是。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了。 害她装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告诉她。 还真是不公平。 “祁小姐应该就是先生思念了6年,也找了6年的人吧?”特助TINA突然开声问道,语气还是毕恭毕敬地。 “我不知道他做过这样的事情,或许他找的另有其人。”祁六珈也回神,面色绷得死紧的,好像这样就能将外界的干扰因素完全隔绝。 “不,就是你,肯定是你,先生都几乎将你的照片给翻烂了,每年回来涧川总会抽空去诺顿公寓看一下,偶尔也会来这里坐一坐。” “昨晚先生应该睡得不错吧,”TINA有些感慨,她盯紧祁六珈的面容,语气里有感激之意,“无论如何,谢谢你让他睡了一个好觉。先生已经失眠长达6年了,每天睡眠的时间不超过4小时,我们其实都很担心他,医生看了他的情况,只说这是他的心结。” “幸而你现在回来了,谢天谢地。” 祁六珈听了TINA的话之后微微怔忪,怎么样都没想到霍斯羽这6年来会因为她的缘故而失眠。 她印象之中的霍斯羽是无坚不摧的,而且他的心很硬,他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 那时候她和他在一起,一起去逛街看电影的次数都少。 他甚至连电影院都没有去过。 他这个人很自我,只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为外界所动。 他懂很多东西,钢琴、马术、赛车、攀岩、高尔夫球等等他都懂,即使当年在精英云集的崇明里他也是独特而耀眼的存在。 如果现在回崇明看的话,肯定能看到他的奖状、奖杯放了满室。 他从来都是每个人的骄傲,然而他所做的这些事情,也只是觉得人生太无聊了,太没有挑战性了,他只是想找乐子,来满足自己空虚的人生。 祁六珈有时候在想,她是不是也是他众多玩具或挑战之中的其中一件? 只是她特别的一点是,她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件事物。 霍斯羽占有欲强,而且霸道,可是祁六珈认为他就是自私或者是说自尊心作祟的表现,他容不得他喜欢的东西被别人玷污,也容不得任何东西脱离他的掌控。 她觉得他是不爱她的,喜欢可能是有,但是“爱”这样的字眼用在他身上简直可笑。 而现在她听TINA说出过去这六年来有关他的往事,她总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说是不相信。 是的,她不相信。 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会被往事或过去纠缠?他会屈服于往事之下? 哪里有可能? 几乎是于一瞬间,祁六珈就能断定,TINA是来做说客的,说服她和霍斯羽再在一起。 也只是失神一瞬,祁六珈便立即回神,看向TINA优雅一笑,“抱歉,如果你是来做说客的话,我觉得并没有这样的必要,我和他再无可能,更何况你们公子都已经有未婚妻了,这等治疗失眠的事情很应该由他的未婚妻来做。” TINA似乎早已料想到她会逃避这样的问题,或是拒绝在别人面前袒露她的真实想法,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浅浅笑道:“祁小姐明明知道公子不可能再去娶别人做妻子……” 不过她也只是点到即止,没有将余下的话给说下去。 因为,她看着祁六珈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霍斯羽对她的执着简直超乎她的想象,让祁六珈无法想象。 “你跟了他很久了?” 良久,祁六珈才再次问道。 “先生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至今也有5年了。”TINA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 “也是挺久的了。” 祁六珈微微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心将余下的早餐吃完,又在护士的安排下去做别的项目的检查。 祁六珈面色苍白,更显得她的唇色红润,腿也走不了,情况其实不太好。 一直折腾到中午,TINA给她准备了午饭,还是医院的病号饭,只是这次看起来好像好吃了不少。 祝耀今天才知道祁六珈出了事,只是他忙着弄工作室装修的事情,一时半刻抽不出空来看望她。 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有空闲和她在微信上聊天。 【竹林的祝】:六六,你没事吧?打了针没有?有没有对药物过敏? 【六六】:还好,工作室的事情怎么样了?有需要帮忙的吗? 【竹林的祝】:工作室的事情很顺利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好奇的是马思思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了? 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戚琦和林萧那里知道的,按理来说,马思思应该不知道有祁六珈这号人物的存在。 因为虽然马思思也会接触涧川的上流圈子,然而霍斯羽近年来主要精力并不在国内,而且和他相熟的人都对他和祁六珈的事情忌讳如深,根本不可能告诉马思思这些事情。 【六六】:别提了算我倒霉吧。 祁六珈压根不想再提马思思的事情,一想到她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容貌,还和霍斯羽扯上了关系就感到一阵恶心。 【竹林的祝】:那你就打算这样放过她?不整一整她? 对于马思思这种人,不给她一点下马威下次她只会得寸进尺。 他替祁六珈不值。 【六六】: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祁六珈看着眼前的饭菜就没有胃口,虽然盘子里放着的全部是她喜欢的菜式,然而放在医院的病号盘子里再好看的饭菜看起来都有一种悲情的意味。 但是她还是随便夹了点塞嘴里了,她答应了花花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她是一个妈妈,很应该信守承诺。 边和祝耀聊着天,边心不在焉地吃下了一块鸡蛋,祁六珈划动屏幕的手突然顿了顿,她看了看餐盘里的饭菜,又细细咀嚼一遍自己嘴里的鸡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哭。 ——饭菜是霍斯羽给她做的。 她认得出这其中的味道。 每次她生病或是不想吃东西的时候他就会纾尊降贵给她做好吃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会做饭,甚至连进厨房都是一件稀罕事。 她和祁六笙来到霍家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自吃其力的,并不是说霍家对他们姐弟俩不友好,事实上霍斯羽的妈妈什么都安排好了,给了她和祁六笙非常友好的环境。 就是霍家和祁家的教育方式其实不太一样,祁家需要孩子早早独立,学会一切生活技能,而不是衣来张口饭来张手,是以那时候她和祁六笙会早起自己做早餐吃,也会做各种甜品,会主动收拾自己的房间,打扫卫生等等。 他们将自己的生活料理得很好,过得也很充实。 两姐弟都是会感恩的人,她记得第一天去上学的早上,她和祁六笙在厨房里捣鼓了三明治和豆浆,想让霍斯羽和霍斯呦也吃一点儿,便分开行动,分别去敲霍斯羽和霍斯呦的门。 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就鬼迷心窍,她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就只是知道自己看到他的时候会心跳加速,说话也结巴起来。 她尽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变得自然一点儿,才敲响他的门。 霍斯羽早上6点起来去遛马,这时已经在房间里冲洗好自己,准备东西去上学。 他刚洗完澡,还没有来得及穿衣服便听到她的敲门声,只能披着浴巾去开门,看到祁六珈正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前,好像想和他说什么话,却是在看到他光裸露出来的一小块肌肉时红了脸。 结结巴巴地,彻底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霍斯羽心里觉得有趣,但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他的头发上甚至还滴着水,宝蓝色的眼睛就这般一动不动地放在你身上,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得她象牙白的脸颊上浮起了红晕才冷淡出声,“找我有什么事情?” “吃……吃早餐。”祁六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移开了目光,却又瞥见他腹部的肌肉,纹理漂亮,像一块块被切割开来的奢华大理石,看得人心惊胆跳的。 这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将目光往哪里放了,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心头局促。 “吃早餐?”霍斯羽瞥她一眼,倒没明确表态,“你做的?” “嗯,我和弟弟一起做的。”祁六珈说道。 “不需要。以后都不用给我准备。” 这算是最直接的拒绝了,而且拒绝的还不止是一顿早餐那么简单。 他拒绝的还有一颗少女想靠近他的心。 祁六珈微微泄气,随即又觉得自己很没底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下尊严来敲响他的门,而人家根本不领情。 她离开了,当真没再看他一眼。 霍斯羽看着她离开之后才将门关上,继续擦干自己的头发穿衣打理一切。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无声说道:这才是开端。 …… 祁六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段往事,霍斯羽伤人的时候还真是很伤人,那一次她还真的是被他伤到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她一向都是知道自己的资本的,她长得好,虽然不常笑,因为家族和自身经历的缘故她比同龄人要成熟一点儿,也不会轻易去和别人搭话。 然而只要她想,没有什么人能拒绝她的示好,更何况她当时是笑着对他说道。 以她最完美的一面。 然而他还是拒绝了,或许看出了她的心思。 自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对他笑过,甚至是连打招呼都很少。 霍斯羽似乎乐见其成,也似乎在考验她的耐心,两人都好像在互相较着劲,看谁最后会屈服。 这样的相处过于微妙,祁六珈几乎都要被他折磨得发疯。 再而后,有一次她练舞练太狠了,在比赛完之后就病了。 他才借此机会,彻底侵入她的生活里。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学会的做饭。 她几乎从第一口就迷恋上他做出来的饭菜的味道,永远都记得。 身体的记忆始终是过于扎实的,味蕾于一瞬被激活,她想要忘记都难。 也是此时,她的手机响了,昨天没有和儿子接通成功的视频电话,今天又衔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