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十八一枝花》 第1章 chapter1 又名 《再一次触摸》 by.董安可可 第1章 ‘滴答滴答’ 客厅里传来老式挂钟沉闷单一的声响,空荡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一丝旁的动静,厚重的遮光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 一阵冷风吹过,没关紧的窗子吱呀一声。 窗帘晃了晃,漏出一丝橘黄色的光。 门口堆了一堆报纸,期刊。 最角落地那张报纸不起眼地登着一则娱乐新闻:某青年女演员在拍摄电影《噬魂花》期间,不幸遭遇威亚断裂,高空跌落,在送完医院抢救后,不治身亡,年仅28岁。 新闻简短地介绍了她拍过的戏,都是些小成本小制作,看过的人不多。 她从没做过一次女主。 ‘砰’地一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烂醉如泥的男人一手拿着半瓶红酒,一手挠着油腻腻的头发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手背上的伤已经结痂,暗红色的血渍分外骇人。 他缓慢地走到书桌前,书桌上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他第一次夺得大满贯时的照片,镜框已被摔得粉碎,另外一张,是剧照,照片里的小姑娘笑靥如花。 那是他妻子的照片。 他们那时结婚太过仓促,没有求婚,没有婚礼,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结婚照,只去民政局领了两本结婚证…他那本,甚至还被她撕成了两半。 长期缺乏睡眠,酗酒,心怀郁结,男人清瘦的脸上满脸胡茬,邋遢,颓废,眼睛半眯着,布满红色血丝。 他伸手,摩挲着少女的脸,说,“美国的比赛,我不去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让人心疼。 戚雅南无力地飘到他身后,轻轻地环住他,靠到他身上,说,“嘉树,别这样。” 48天,她已经过世整整48天。 能看到世间万事万物,能听到别人心里的话,却碰不到自己想要碰触的人…哪怕只是一次也好呢… “以后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保证。” “我带你去旅行,去哪里都行,你不是想去苏梅岛吗?我陪你去。” “小雅…” “我能体会你说的感觉了…可我也等了你十年,你,能不能回来…”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一声声沙哑低沉的告白,这段时间里,戚雅南已经听了很多遍,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心如刀割,每一次听,都会泪流满面。 而在他们结婚2年时光里,他跟她说过的话,寥寥可数。 他总是很忙,很忙,忙着训练,忙着飞往世界各地参加比赛。以前她总怨恨他太沉闷,冷血,现在却希望他再洒脱一些。 这傻子,到现在还没能接受她已经过世的事实。 “嘉树,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跟你坦白我有多爱你。可惜,来不及了。这几天,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能陪你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答应我,以后忘了我,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男人手中的酒瓶落地,他跟发狂了一样转过身,瞪大眼睛急切地搜索着,找寻着… “小雅,是你吗,是不是你在说话?” 他居然…居然能听到她在说话!雅南激动地张开双臂,只想抱一抱他,却终究还是扑了空。她看着他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 “小雅,是不是你…” 无人应答。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冰冷的空气跟回声,这个高大的男人重重地跌到了地上,单手遮住眼睛,过了好久,才说,“我只是想见见你。” 她蹲下,才发现泪水从他指缝流出。 雅南忍不住去摸他的脸。 忍不住跟着他流泪。 ‘叮,叮,叮…’ 挂钟连续敲了十二下,窗外忽地刮起大风,雅南轻飘飘的身子被吹得摇摇欲坠,窗帘忽地被大风掀起,银白色的光洒满阴暗地房间,雅南一惊。 这月光,也太反常了一些。 突然间,雅南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紧紧拉住,拖往窗外,她下意识地去拉嘉树的手,却什么也没捞到。 她挣扎,尖叫,无济于事。 直到被完全拖出窗外,漂浮在异常皎洁的月亮与窗户之间,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消失,雅南才终于明白,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十年了,所有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走到了尽头。 她要走了。 真真正正地。 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雅南朝房间里的他挥手告别。 再见了,余嘉树。 但愿来生,你不要再遇到如她一般不堪的女人… 只怕,没有来生。 硕大如盘地月亮散发出奇异耀眼银色光华,瞬间覆盖大地,片刻之后,风停,一切重归安谧。 余嘉树偏头,窗外无风也无月。 只有路灯稀疏。 -- “雅南,雅南,起床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跟往常一样,听到枕头砸在门上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大小姐愤怒的咆哮,郁和铃有些纳闷。若是往常,这小祖宗的起床气可不小。 郁和铃推门而入,躺在床上的戚雅南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雅南,这是怎么了?”郁和铃坐到早早床边,浅笑着问道。 她身上清淡地香水味袭入雅南鼻尖,雅南懵懵懂懂的思绪陡然被抽回现实…自从那晚被一束白光吸入,她的思绪就一直在一片混沌中飘荡,直到方才…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郁和铃伸手,雅南眨了眨眼睛,一脸惊恐地往后一退。 “雅南,你这是…怎么了?” “婶婶?”雅南迟疑地看着这个衣着精致,优雅从容的女人,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郁和铃探了探雅南额头,眉头一皱,“还真是发烧了,静姝也真是的,怎么连你生病了都不知道,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可不能生病。别害怕,婶婶帮你去叫医生。” 婶婶匆匆离开房间,雅南颤抖着举起双手,是暖的,是有知觉地,方才,婶婶触碰她皮肤时,那触感也是实实在在的,所以… 她是复活了吗? 可是… 雅南环顾抬头,环顾四周,这间挂着白色纱帐,四处装饰着粉色毛绒挂饰的房间,分明是她少女时代闺房的模样,可她分明早就嫁人了啊! h\''d 嘈杂热闹地手机铃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老式的手机,以及屏幕上闪耀着的名字,似乎共同印证着一个事实,一个雅南不敢相信的事实。 “喂,雅南,你怎么还没到学校啊,刚老师点名,我替你应了,你赶紧的。” 韩笑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雅南都来不及多问她两句。也是了,她从来都是这般毛毛躁躁地个性,但是…点名是什么意思? 雅南快速找到手机里的日历,翻开一看,脑子瞬间懵了。 她居然…回到了十年前。 她居然,回到了十八岁… 第2章 chapter2 “好端端是怎么会生病,我看她就是千方百计不想去学校!” “昨天淋了雨,你别冲她嚷嚷行么?” 男人低沉嗓音伴随脚步声,由远及近。光只是声音,已经让雅南红了眼眶。这睽违了8年的声音,即便此刻带着苛责,落在她耳朵里,依然那样珍贵,那样难得… 雅南一次也不敢奢望,有朝一日,她还能够再见到父亲! 从前的她,只知道跟父亲斗气,吵闹。 仿佛气到了他,就是干了一件最伟大的事儿…然而,父亲去世后的那八年时间,她却一直活在悔恨与自责当中,无法自拔。 戚秉言推开门,只见雅南光着脚,眼睛红红地站在跟前,单薄的身子纤细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说不心疼是假的。雅南她母亲去得早,他何尝不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全给她? 只是这些年雅南实在被家里宠得太过任性刁钻,再不教,以后谁管得了她? 雅南喊了一声,“爸…” 见雅南这幅模样,戚秉言心里已经断定她肯定又干了什么蠢事。 这么多年,也只有在犯了错时,她才会主动叫他。 戚秉言心里烦躁,高声问了一句,“怎么连鞋子都不穿,不是说发烧了吗?” 雅南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此刻父亲皱起的眉头,只想哭。她那时脑子是进了多少水,才会傻到认为父亲一点都不关心她… “不想去学校就直说…” 戚秉言话还没有说完,雅南已经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戚秉言不记得他们有多久没这么亲密过了,一时有些尴尬不适,手臂僵直地不知该往那里放。 雅南说,“爸,好久不见。” 戚秉言心头一软,以为雅南在抱怨他长期出差,没有陪她,“我要工作,要养家。”说话间,语气已经柔和了很多。 他不知道,雅南说的好久不见,是生死茫茫地整整八年… 重生后的雅南18岁,两年后,戚秉言坠楼身亡。 从此,戚家一蹶不振。 “秉言,医生说要晚一些过来,要不要先给南南吃点退烧药…”郝静姝神色慌张地转进房间,看到雅南,踏入房间的那只脚条件反射似的缩了回去。 雅南从来不许她进入这个房间。 郝静姝是戚秉言二婚对象,人长得不漂亮,气质也不出众,同雅南生母完全没法比,站在戚秉言身边时,不像他妻子,倒像是个家政嫂,唯一特别一些的,大概是做得一手好菜。 雅南那时不喜欢她,自然看到不到她的好。 然而,当她被所有人抛弃,正是这个被她嫌弃,鄙视的女人,打工供她完成学业、还债,娱乐圈那么乱,只有她,一直守护着自己,直到最后…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雅南都欠她一个交代。 不过不急,她们还有一辈子。 “阿姨,我没事儿,不用叫医生了。” 雅南微笑着接过郝静姝手里的药片跟水,一仰脖子,吞了下去,“谢谢,阿姨。” 郝静姝有些不知所措,看了戚秉言一眼,戚秉言摇头。 她进门十几年,雅南除了头几年叫过几声阿姨,长大后便再也不愿意叫她,和颜悦色地说谢谢?她连想都不敢想! “真发烧了?”戚秉言试探性地问。 “爸…”雅南无语。 戚秉言面对撒娇示弱时的雅南毫无办法,她小脸一耷拉,他什么原则都可以打对折,“既然生病了,今天就不用去学校了,在家好好休息,我帮你请假。” 戚秉言出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雅南,欲言又止。 “爸,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跟雅风的事,我听你婶婶说了,你怎么想的?” “啊?” 雅南回忆了很久,才想起父亲说的事儿,到底是什么… 年初,学校要从学生里挑选一男一女作为100周年校庆的形象代表,印在学校宣传册上。男生毋庸置疑定的是呼声最高,且已经转为职业网球球手的余嘉树,而女生,校方却纠结了很久。 雅南是大热门,因为长得漂亮,舞蹈更是一绝。 而另外一个大热门,却胜在才华横溢,温婉端庄。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到死,雅南也没有看得透的女人,戚雅风,她的堂姐。 校务网站上,雅南的票数曾领先雅风一大截,然而,结果公布,学校却定下了雅风。雅南正是因为不满学校暗/箱/操/作,昨天才会跑去通宵喝酒,还淋了个透湿回家。 前一世,雅风最后称病,将这个名额让给了雅南。 雅南如愿被登上校刊,却在学校里留下了一个自私小气的名声,在家里,同样被父亲训斥责骂,她那时又有多开心呢? “不过就是学校宣传册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当我再长大一些,给爸公司当形象代言人,好不好?”雅南挽住戚秉言手臂,宛然一笑。 雅南一向好强,见她释怀,戚秉言也松了口气,“用心读书,别老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说是这么说,手却是没推开雅南。 身侧传来一阵咳嗽声,雅南回头,正是婶婶郁和铃,她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甄静淡雅地小姑娘。不细看,谁也看到不出小姑娘眼底那一抹不甘与怨恨。 “怎么起来了,感冒了可不行吹风的。”郁和铃亲近地伸手,雅南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这是第二次,郁和铃从雅南脸上看到防备的眼神了… 郝静姝也没想明白,雅南从小亲近这个婶婶,一直把她当成母亲般看待。 雅南心里有一杆秤。 前一世,戚家败落,叔叔婶婶带着家里所有的钱分家,她为了替父还债,早早地进入娱乐圈,拼命接戏。可惜奋斗几年,一直没接到好的角色,婶婶得知后,立马给她牵线搭桥,介绍了好几个导演。 她那时多幼稚,还以为婶婶终究是疼爱她的… 她稀里糊涂地签了合同。 到了拍摄现场才知道,那几个导演要拍的,是成/人/片。 如果当时没有静姝阿姨竭力抗争,没有嘉树出手相助,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 而戚雅风当时,已经是蜚声国内的知名影星了。 即便雅南再傻,也该知道,这个慈眉善目的婶婶,心里存的是什么心思了… 重来一世,雅南没法让婶婶为她还没有做过的事买单,但要想再亲近,也是不可能的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她最好敬而远之。 “婶婶多虑了,只是小感冒,不碍事。”雅南往戚秉言身后靠近了一些。 郁和铃有些尴尬,却调整得很快。她将雅风拉到跟前,笑脸盈盈地冲戚秉言说到,“大哥,学校的事我听说了,刚刚已经说过雅风,她是姐姐,怎么能跟妹妹计较呢?” 说完,又转向雅南,“雅南不要生气,姐姐会让给你的。” 28岁的雅南当然不像18岁时那样单纯,彼时她激动得大叫,现在却只想冷笑。 戚雅风也说,“雅南,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我的都是你的。” 不得不说,戚雅风的演技确实精湛。 如果不是经历过前一世,雅南这会儿估计早已绷不住,抱着她感激涕零了。 “雅风你不用客气,学校既然已经定了你,自然有学校的道理,而且,学校也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并不是你说让,就能让的。我觉得,我们都应该老老实实地守规矩,对吗?” 雅南把话说得有理有据,像是生生给了戚雅风一耳光。 她有些不敢相信,昨天还在乱发脾气的大小姐,今天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戚秉言也觉得雅南不对劲,却没多计较。她刚刚那番话,他听着十分满意。 “南南说得有道理,既然学校选了雅风,那就是雅风比雅南更合适,这不存在让不让。” “而且高考在即,我压根就没时间处理这些小事。”雅南适时地添了一句。 戚雅风脸色微变。 顷刻又说,“那好吧,需要我帮你补习吗?你上次月考成绩不是很理想。” 提到考试,雅南满头都是包,她不爱学习,有静姝阿姨监督那几年,成绩还算马马虎虎,后来婶婶送了她几套游戏产品,她的心思,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学习上了。 重生虽好,但一想到变态一般的高考还得再经历一次,雅南整个心都变凉三分。 偏偏,戚雅风还非得提什么月考成绩! 那就只能互相伤害了。 “不用了,反正我是舞蹈特长生,到时候还能降分,我不着急。倒是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考b大吗,好像成绩还差了十几分吧,加油哦。” 其实雅南压根没关注过戚雅风考了多少分。 她知道的,只是戚雅风当年高考失利,连最差的本科院校都没有考上,最后被婶婶低调地送去国外镀金,回国后地她,才被冠上才女,学霸的名头。 “嗯。” 饶是戚雅风再懂得隐藏情绪,也终究不过是个18岁的小姑娘,应了一声后,便铁着脸,匆匆下楼。郁和铃敷衍了两句,跟了过去。 戚秉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雅风到底还是个孩子。” 接着又看向雅南,“你也不要太随意,虽然有降分,但以你目前的水平要想…” 如果不及时阻止父亲大人,雅南恐怕自己耳朵要生茧。 “啊,爸我突然觉得我头不怎么晕了,要不,你送我去学校吧。”雅南无比真诚地看着戚秉言。 -- 司机只把雅南送到学校门口。 下了车,雅南飞一般的跑向了教学楼后的体育馆。 穿过足球场,绕过乒乓球馆,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到了蓝色/网球场前。 看着挂在球场上的,属于他的名字,雅南笑得有些甜,也有些心酸。 她回来了,只是,他还会记得她吗? 余嘉树。 第3章 chapter3 这这边雅南站在网球场前追忆前尘往事,教学楼一角,响起熟悉地下课铃声…重生后的第一堂课,被这样被光荣地翘掉了。 或许是条件反射,听到下课铃声,雅南涌到眼眶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尽管心理层面,她已经毕业十年,但生理上,依然是个无比渴望下课,渴望自由的苦逼高三毕业生… 没几分钟,旁边篮球场里陆陆续续走来几个拍着篮球的学生,他们穿着简单地无袖宽运动套装,青春地脸上满满地都是胶原蛋白,朝气蓬勃。 是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都是好的。 小伙子们蹦蹦跳跳地热着身,两三个朝雅南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雅南稍稍一愣,随即摆出一个温和慈爱地微笑,并挥了挥手。 没想到几个小鲜肉径直朝自己这边小跑了过来。 雅南倒不记得自己年轻那会儿,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魅力,连这么嫩的小鲜肉也能吸引。 “大嫂,你来看我们队长打球吗?他今天被老刘留堂了,一时半会恐怕来不了。” “哈?”雅南一头雾水。 “笨蛋,小心老大揍你!”旁边稍矮一些的男孩猛地拍了同伴后脑勺,笑眯眯地转向雅南,“大嫂,你别听他的。老刘就是关心关心老大学习,没别的事儿。老大要是知道你在这里等他,肯定早来了。” 雅南思索了半天,却怎么都不记得,高中时代的自己还有一段风流野史… 所以… “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雅南问。 小伙子们面面相觑,仿佛也有些不确定,有个胆大的,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不是901班的戚雅南?” 雅南抿唇。 诚然,她确凿就是901班的戚雅南,但她也确实不记得自己在哪儿留了一段情。 “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们队长…是哪位?” 雅南买了饮料分给几个青春无敌的小男生,小男生们笑眯眯地齐齐喊了一声,‘谢谢大嫂’,雅南有些尴尬。她坐在篮球架子边,小男生们或站或坐,围在她跟前。 “所以,柳晨宇一直跟你们说,我是他女朋友?”雅南忍着笑,问了一句。 “大嫂,你难道不是老大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连上前一世,雅南统共也只有余嘉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跟其他男人有染,不过,这个柳晨宇,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貌似是给她写过几封情书,还是送过几盒巧克力? 而且…昔年丑/闻缠身,那个勇敢站出来替她解围的某知名青年企业家,好像也是叫柳晨宇? 不会这么巧吧… “当然不是,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28岁的雅南不是小姑娘,知道快刀斩乱麻才是解决男女关系最好的方式。而且,如果说这个柳晨宇就是那个柳晨宇,她就更不能耽误人家了。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雅南看着网球场,笑着说。 “天啊,老大要是知道了,非得哭出来。”个矮的小男生叫了一声。 几个看热闹的一阵哄笑,雅南也笑了。 上课铃声响起,小男生们迅速散开,雅南勉强寻着脑海里微薄的记忆走向教学楼,兜兜转转半天才找到901。一进门,教室里的孩子们坐得整整齐齐地。她站在门口,有点彷徨。 哪位好心的同学能告诉她,十八岁的她座位在哪儿? 好在有个小姑娘朝她挥了挥手。 是韩笑,十八岁的韩笑。 “雅南,愣着干嘛,老潘要来了!” 雅南舒了口气。 等落座了,才动情地看着韩笑。 上辈子雅南朋友不多,韩笑算是关系最铁的一个。即便是她最落魄时,韩笑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后来她成了演员,韩笑二话不说,给她当起了助手。 那时的她们没有钱,没有任何资源,韩笑为了她,受了多少冷眼跟排挤,雅南一辈子都记得。 “朋友,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有点害怕。”韩笑往边上靠了一些。 “朋友,我有点想抱抱你。”雅南说。 “我靠,戚雅南,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把你当哥们,你居然对我心存不良!”韩笑默默抱胸,一脸惊恐。 雅南好笑,干脆风流地勾了勾韩笑下巴,“别这么小气,抱一抱又不能少一块肉。” 嬉笑打闹的两人对班主任的到来,浑然不觉。 “戚雅南,韩笑,知道上课了吗?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站到走廊去,别影响其他同学。” 讲台上带着黑框眼镜,矮矮胖胖地班主任姓潘,雅南是有印象的。 老潘一贯不喜欢平日里打扮入时的雅南,总觉得她的短裙跟五彩缤纷美瞳带坏了班上的风气… 韩笑白了雅南一眼。 出了门,韩笑有些不大高兴,虽然她成绩比雅南还糟糕,但一颗爱学习的心她是有的,更何况,她最近还在党校参加培训,不能给班主任留下坏印象。 雅南见她闷闷不乐,幽幽说了一声,“老潘家里再闹离婚,没心情管你。” 韩笑赶紧捂住了雅南的嘴,“戚雅南,你可真毒,这话要是被老潘听到了,非扒了你一层皮。” 雅南没告诉韩笑,两个月后,老潘老公劈腿的事儿就会闹到学校。 老潘会被小三儿揪着头发揍,肚子里那个成型的孩子会流产,老潘只休了三天假,就回到了学校,继续给他们上课,只怕耽误了这群高三生的前途。 天边云彩有些灰,但雅南还是觉得,这世界好人总比坏人多。 “对了,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韩笑朝隔壁902努了努嘴,说,“你堂姐今天也没来上课,大家都在传,说你肯定是找她干架去了。” 雅南‘噗嗤’一笑。 十七八岁的孩子不但八卦,联想能力更是天马行空…干架?没脑子的人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雅南懒得解释,看着斜对面的903,问,“他们班有个叫柳晨宇的,有印象吗?” 韩笑像看傻子一般盯着雅南,“柳晨宇,不是校篮球队长吗?给你写了好几封情书,都被你退了回去的那个,怎么,突然有兴趣了?我就说嘛,人家那么帅,你都看不上,眼光得多高啊。” 雅南看着远方,笑得意味深长,“我的眼里只有余嘉树。” 韩笑惊讶得合不拢嘴。 “戚雅风,看不出来,你眼光可真是够高的!” 余嘉树是谁,那是年纪轻轻就拿下橘子碗冠军,17岁转入职业球手行列的人,是常年不再学校出现,一出现就会引起轰动,并长期霸占学校风云人物榜首的人。是一入校,家里人就给捐建超豪华综合性网球馆的人… 可以说,余嘉树的存在,对于他们学校而言,简直就是谜一样的神话。 “以前都没听你说过…”韩笑轻声嘟囔,“不过,你可亏大了,今天早上他还来学校了呢,你要是早点到,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余嘉树来学校?怎么可能… 雅南拍了拍韩笑肩膀,“小姑娘你就不要框我了,嘉树每年三月到五月都在欧洲练球,下半年在美国,这个时候,他不是在法国,就是在英国,怎么可能来学校。” 韩笑脸一红,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眼睛使劲乱瞟。 雅南没懂,问,“怎么了?” “后面,后面…”韩笑小声提示。 “后面怎么了?” 雅南一回头,心脏骤停。 十八岁的余嘉树,穿着一身白色衬衫,从楼梯转角处慢慢走来,他身上带着的逼人气势,压迫得雅南心跳加快,几欲窒息。 原来他一直都没怎么变,无论是十年后,还是现在。 他身边跟着一个男生,雅南认识,是他多年好友兼学长,徐怀瑾,往后的知名电视人。 路过雅南,徐怀瑾朝她笑了笑,调侃道,“小学妹,打听得听清楚的,功课做得不错。” 余嘉树1.88的身高比168的雅南高出一大截。 他走到她跟前时,挡住了她所有的光。 正如前一世,他替她挡住了所有的流言蜚语,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嘉树一年难得有几天留在国内,这原本会是雅南接近他的最好机会,只可惜…关键时刻,雅南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居然紧张到忘了怎么说话。 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现在可是28岁的蕊子… 余嘉树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嘴角仿佛带着一丝微笑。 雅南觉得自己怂得不行,可没想到更丢人的还在后面。 教室里的老潘听到动静,拿了两本书,走到她跟韩笑跟前,大声吼道,“发个站还能讲出相声,这么能耐顺便表演个杂技吧。” 说罢,雅南头顶多了一本厚厚的语文课外读本。 她带着侥幸心理希望余嘉树已经走远,一抬头,正好撞见余嘉树转身时的余光。 第4章 chapter4 整个上午雅南都有傻乎乎地。 时而懊恼,时而傻笑,倒真真正正像极了十七八岁,怀/春的少女。 让她懊恼的,是好不容易见到嘉树,却被他看到那么糗的一幕,高兴的,是她的嘉树不管是成熟以后,还是青春当时,都是那样卓尔不凡,即便不说一句话,也能吸引她所有注意。 上辈子,她是瞎了吗?居然看不到这么好的他… 与此同时,雅南还有一些遗憾,她虽然知道前一世嘉树等了她十年,却不知道,他是当时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是某一次人群中的擦身而过,还是无意间的惊鸿一瞥? 反正不可能会是今天的杂技表演… 好烦恼。 “唉,好丢人…”雅南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长吁短叹。 “有什么好丢人的,不就是罚站吗。” 韩笑拆了一包辣条,递了一根放到雅南嘴边,雅南说了一声,垃圾食品,少吃,然后欣然咬下辣条。韩笑觉得雅南堕落了,她以前从来不吃辣条,说是怕脸上长痘痘… 一包辣条很快见底。雅南伸手去够,空了…又是一声叹息。 韩笑受不了,“他不就在隔壁吗,你找他说清楚不就行了。” 901是文科班,全班就一个男生,这会儿,空荡荡地教室里就只剩他们三个。妹纸们圈都跑去要签名了,韩笑也想去,但雅南说整天围着男人转的女人都很肤浅…算是彻底断了她后路。 韩笑越想越郁闷,腾地一下站起身。 雅南好心问她干嘛去,韩笑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去吃饭啦!” 韩笑同雅南来得稍晚了一些,但是,再怎么晚,也不至于连食堂大门都进不去吧。雅南看了前后乌泱泱的后脑勺,有点望而却步,印象中,学校食堂菜也不怎么好吃啊。 “走吧,我请你吃小食堂吃。” 小食堂吃得点菜,相比3.5远的食堂套餐要贵十几倍,韩笑不是土豪,去得少。 但雅南确实实实在在的有钱银… 韩笑眯起月牙眼,旁边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天啊,嘉树学长真的好高好帅啊。” 雅南顿时停住脚步,转身,踮脚往前眺望,一本正经地建议道,“今天糖醋鲤鱼好像还不错,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韩笑想,刚刚是谁说围着男人的女人肤浅来着? 拖出来,烧死吧。 虽然想法是美好的,但雅南显然低估了网球王子惊人的人气值,以及厨房师傅把控现场的能力,领饭队伍正好到她时,大师父摆出霸道总裁脸,冷冷地说了一句,“没菜了。” 然后关上了窗口。 一边的韩笑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餐盒。 嘉树吃完饭就走了,雅南人饭两空,只好折回小食堂,无奈地是,小食堂也关上了门… 回教室路上,闷热的天气逼得雅南有些头晕目眩,伸手摸了摸头,温度还好,不像发烧。再往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韩笑的呼唤,雅南回头,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雅南听得到过往同学的脚步声,议论声,只是睁不开眼,浑身无力, “麻烦大家先让开。” 耳畔传来好听的男人声音,虽然相比十年后略显青涩,但雅南知道是他,是她的嘉树。 “听得到我说话吗?”嘉树问。 “雅南啊,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该不会真是饿晕了吧!”韩笑冲进人群,干嚎了一句。 雅南干脆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雅南已经躺到了医务室的病床上,身上盖着一件男士外套。 余嘉树正坐在一边听音乐,见她醒了,摘了耳机,起身走到她身边,“同学,医院说你血糖过低,再加上有些发烧,才会晕倒,他已经帮你注射的药物,不用担心。”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同窗外透进来的光,相得益彰。 雅南其实真的借机表白,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余同学。”雅南甜甜地笑了笑。 “医生刚出去,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你是打算继续在这里休息,还是先回家?”嘉树问。 现在的她哪里想回家呢?雅南摇头,“不用了,我躺一下就行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 等他走到门口,雅南才抓起身上的外套,问,“你的衣服。” 雅南其实并不确定外套是嘉树的,只是,直觉…直觉告诉她,嘉树不会让她盖别的男人的衣服… 果然,他说,“没事,我在你隔壁班。” 他关上门,路过窗外时,听到了她爽朗得意地笑声,嘉树侧身看了看玻璃,微微勾唇,并未停下脚步。 医生回来后,重新给雅南量了体温,测了血糖。大约是感冒药起了效果,不一会儿,雅南再度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睡得很长。 醒来时窗外已十分阴暗,门外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雅南起床,开门,一个穿着7号球衣,人高马大的大男孩站在了自己跟前。 雅南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大男孩伸手稳稳地揽住她的腰。 哦,这偶像剧里才会有的桥段,简直苏得雅南内心一塌糊涂,再看看这孩子,高大挺拔,俊朗帅气,妥妥的男主风范啊。 “雅南,你没事吧。”男孩收回手,一张脸瞬间就红了。 那羞涩紧张地模样,看得雅南怪阿姨心理疯狂作祟,果然,多活了十年的优势总是那么明显,当然,余嘉树除外。一想到自己面对18岁的余嘉树居然紧张得说不出来来,雅南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不带这么怂的… “我没事,不过,你是?” 原本听到那几个小兔崽子乱嚼舌根,柳晨宇还十分不屑,此刻再看雅南一脸茫然的模样,柳晨宇一颗心瞬间碎成渣渣。 “你不是前天还收了我的情书吗?”柳晨宇要哭了。 “我什么时候…”雅南看了一眼他那球衣,咬了咬嘴唇,不确信地问,“柳晨宇?” 听到了自己名字的柳晨宇却觉得更加悲伤了… 看着这么美好的小鲜肉一脸委屈,雅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情书我不是都退给你了吗?” “没有。”柳晨宇一脸笃定,“前天我把信交给你姐姐的!我还以为…你这是同意了…” 姐姐?戚雅风? 他这么一说,雅南就明白了,以戚雅风那孤高冷傲的性子,怎么可能给她当信使…不过,她要了那封情书有什么用呢? 突然想到什么,雅南冷冷地笑了一声。 出于人道主义,雅南拍了拍小鲜肉肩膀,劝慰道,“柳同学,咱们现在年纪都还太小,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情,所以…你就别存这种心思,好好学习吧。” 柳晨宇不可一世地看着她,反问,“那你还跟我队员们说你有男朋友了?” 瞬间打脸。 雅南扯扯嘴角,恨不得给这不会聊天的小孩一巴掌。 “我跟他…我们之间是真爱,你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柳晨宇问。 雅南头疼得抓狂,她能说什么,难不成告诉小鲜肉,她是重活一世,经历了生死,才明白什么叫做真爱吗? “我跟你说不明白的。”雅南收起床上嘉树的衣服要离开,却被柳晨宇张开手挡住门。 “那你最起码告诉我,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就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雅南哭笑不得,随口胡诌了一句,“我们不相配。” “哪里不配了,你是舞蹈特长生,我是体育特长生,你长得好看,我长得也不错,大家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柳晨宇振振有词道。 对不起。 雅南笑出了声。 因为他幼稚单纯的话,也因为他脸上认真执着的表情。 年少时的爱情,大约都是如此吧,简单,不掺杂质。 换成其他小姑娘,其实是行得通的。 “柳同学,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除了长得漂亮,你还喜欢我哪一点?” 柳晨宇不说话了。 “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喜欢你。”雅南说,“因为你的内心还不够坚强,我需要的,是一个寒冷时给我拥抱,受挫时给我支撑,绝望时给我希望的,内心强大的男人,你现在还不是。” 柳晨宇看了雅南好一会儿,尔后,忽地冲出了医务室。 看着柳晨宇飞奔而去的背影,雅南有点难过。毕竟也是爱慕过她的人呐,至少眼光还是不错的…外面乌云密布,也不知道这傻小子会不会淋雨。 “我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雅南自言自语道, “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很好。”余嘉树从门口转进,雅南有些吃惊,他看了看她手腕上的衣服,说,“我来拿衣服。” 雅南慌忙将衣服塞到了他手上。 余嘉树倒是没想到,刚刚那个果断冷静的女孩,看到他会这么羞涩,还红了脸。 “放学了,早点回去吧。”他说。 雅南点头,两人一同走出医务室,然而,天空却忽然下起了大雨。 第5章 chapter5 这场雨,下得很急,也很大,豆大的雨滴落在水泥路面上,激起一层薄薄的灰。 打在路旁的樟树叶子上,啪啪作响。 雅南伸手去接,冰冰凉凉地,很舒服。 “医生不是说你感冒了?”余嘉树问。 雅南摇头,没有回答,也没有收出手,仍然自顾自地玩着,笑着。嘉树微怔,想了想,还是将手里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恰好,对上她转身。他比她高一个头,低头,刚好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 他有点慌,但镇定得很快,“突然降温,小心感冒加重。” 雨水从屋檐汩汩流下,像水晶做的门帘子,挡住了安静地他们跟外面喧嚣的世界。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部电影,跟现在的我们好像。”雅南看着嘉树,又看了看不远处被雨水冲刷得分外嫩绿的樟树新芽,忽然说了一句。 “嗯?什么电影?”嘉树问。 “是我偶像拍的第一部电影,叫《不能说的秘密》。他还是个词曲作家兼歌手,为电影创作了同名主题曲,歌曲里有一句歌词是,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聊起偶像,雅南眼睛里闪着熠熠光芒。 “要听吗?” 不等嘉树拒绝,雅南已经从口袋掏出手机跟耳机,捧到他跟前。 嘉树不常看电影,偶尔听听音乐,也以舒缓情绪的钢琴曲居多。此刻见她眉梢带笑,忽然觉得,也许听听也无妨。 两只耳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雅南靠在医务室雪白的墙壁上,他个子高,一不小心就扯掉了她的耳机,不一会儿,嘉树就听到了她软软地抱怨,“余嘉树,你为什么长这么高呀?” 他觉得好笑,却什么都没说,只学她,也靠到了墙壁上,双手插口袋。 雨声淅淅沥沥,阴暗的天空渐渐发白。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这首歌…耳边传来轻柔地歌声,嘉树偏头,雅南正和着歌声小声地唱着。嘉树默默取下耳机。 她唱的很好听。 只是到某一句歌词时,脸色变得有点忧伤。 一曲罢,雅南问他感觉如何。 嘉树其实没认真听几句…“听到最后觉得有些悲伤,是悲剧吗?” 雅南摇头,“电影里的男女主人公因为误会分开,男主去寻找女主的时候,发现女主其实早在20年前就已经过世,他看到的女主,本不该是出现那个时代里的人。” 嘉树似乎有些兴趣,转身看着雅南,“后来呢?” “男主找到了穿越时空的秘密,回到了20年前,再度与女主相遇,这就是结局。” “既然在一起了,你为什么…” “你相信这样的情节,会真实存在吗?”雅南打断嘉树的话,迫切地看着他,心脏跳动极快。 嘉树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将耳机送到她手里,“电影里的桥段,不能相信。”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让雅南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回肚子里…是啊,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吧。 此后,雅南没再说话。 嘉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身边的雅南,似乎有些情绪低落。 几分钟后,校医抱着急救包从操场方向跑来,看到站在医务室外的两人,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俩,怎么不进去躲雨?” “啊?” 雅南一愣,随即低头一笑。 嘉树也是。 校医招呼他们进房间躲雨,知道他们俩都不住校,还十分热心地帮着通知了父母… 嗯,雅南觉得这校医有些多事儿。 韩笑那小妮子发来一条短信,问,单独相处,有没有降住男神?雅南就知道韩笑是故意扔下她的,想了想,给回了四个字。 “手到擒来。” 校医端了两碗热气腾腾地酸菜牛肉面过来,雅南感激得要哭,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再往前算,她超不多两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了… 雅南接了一碗,嘉树伸手,却被雅南阻止,“不行,你不能吃这个,泡面含麸质的。” “麸质?” “你自己麸质过敏难道不知道啊,不单是泡面,所有小麦大麦制品都不能吃,还有酱油跟醋。” 校医专业,一听,马上收回泡面,问,“嘉树,你麸质过敏?怎么没听你说过?” 嘉树摇头,看着雅南。 校医也看着雅南。 雅南咬唇,有点窘。知道嘉树对麸质过敏,是上辈子嫁给他之后,才从他营养师那儿听说的,如今,嘉树那善良漂亮的营养师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平常吃完面条面包什么的,不总会有些不舒服吗?我去翻了翻医书,自己猜的。” 被逼的没办法,雅南信口胡诌了几句。 “你观察还挺仔细的。”校医笑了笑,他当了十几年的校医,见惯了这群青春期孩子年轻躁动的心,早恋什么的,他是不管的。 也管不了。 “她说得是真的吗?” 嘉树点头,意外深长地看了雅南一眼,雅南不觉又红了脸,眼睛飘忽地看向别处。 “会有一些疲劳,关节也会有些痛,但我不认为这跟饮食有关系。”嘉树说。 “麸质过敏的症状有很多,单凭症状还真不好判断,这样吧,明天你去做个血液检验,大概就能确定了。”校医说完,转向雅南,善意地调侃到,“你也放心了,对吧。” 雅南一张老脸红得跟充了血似的,也不敢乱看乱说话,只好埋头苦吃。 唉,想她都28岁的人了!好丢人啊… 吃饱了,天也放晴了。 天边淡淡地红色霞光洒在教学楼后的听心湖面上,雅南走在湖边,嘉树走在她跟前。岸边垂柳随风轻摇,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味道,小石板路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地,每一颗鹅卵石都闪着光。 这会儿孩子们忙着吃饭洗澡,路上人不多,很安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 戚家的车停在校门外,学校不允许家长进校接送,快到门口了,雅南才将手里的外套递给嘉树。 “今天,谢谢你。” “没什么。” “我家的车就在前面,你呢?”雅南还想说,要不她送他回家,对面徐怀瑾已经转着车钥匙,走到了嘉树身边。 徐怀瑾看到雅南,先是一愣,又是一笑。 “这不是那个罚站的小学妹吗?怎么,嘉树说要照顾的小姑娘,就是你啊。” 徐怀瑾这个人,向来没什么正经,想当初她跟嘉树结婚,头一晚,他还领着嘉树去了申城鼎鼎有名的gay吧,还好她家嘉树性向专一,否则… “这面色红润得,跟小苹果似的,告诉学长,是发烧还是贫血了?” 徐怀瑾别有深意的调戏,惹得雅南有点不大高兴,“学长,我们家隔壁奶奶今年70多岁了,身体健朗,能说能笑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徐怀瑾问。 “因为她从不多管闲事。”雅南冷冷地说。 徐怀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直到雅南跟嘉树告完别,才看着小姑娘背影,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说嘉树啊,你这小姑娘嘴皮子可真厉害。” 看着雅南上车,嘉树转身。 说,“说让你先招惹她。” 接到校医的电话,戚秉言亲自开车过来接人,原本要去医院检查,雅南却执意不肯。 一路上,雅南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倒确实不像身体不适,戚秉言心安了一些,随后又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雅南想着嘉树的脸,说,“秘密。” 回家,饭吃到一半,婶婶郁和铃才带着戚雅风赶回家。 洗了手,婶婶落座,一脸风光满面,“大哥大嫂,真是不好意思,我跟雅风今天出门办了点小事儿,回来晚了。” “不碍事,都给你们留着。”戚秉言问,“不过,你最近在忙些什么?需要帮忙吗?” “都是些妇人家的小事,就不麻烦大哥了。” 雅南吃着红烧肉,心头泛起一阵鄙夷。 她大约知道婶婶说的小事是什么…不就是给戚雅风选了个国外的大学么?还瞒得神神秘秘的,雅南还记得上辈子收到国外来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婶婶是怎样的趾高气扬。 也怪她不争气。 明明已经拿到降分名额了,最后,却连一本都没有考上… 郁和铃顿了顿,又说,“大嫂,雅南最近学习压力大,你可要多关心关心她啊。” 雅南十分不喜欢郁和铃这幅挑拨离间的姿态。 想当初,静姝阿姨刚进门,其实雅南并没有那么排斥,生母过世的早,她对早逝的人能有多深厚的感情…还不是多亏了这个婶婶,成天在她耳边灌输后妈多邪恶蛮横之类的话,才让雅南对阿姨成见渐生。 “阿姨对我很好,婶婶你多虑了。嗯,对了…”雅南面无表情地转向戚雅风,问,“听说你前几天替我收了一封信,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戚雅风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第6章 chapter6 “什么信?”戚秉言问。 家里所有人都看着戚雅风,她倒也不慌不忙,显然是早做好了应急预案,“哦,前天有个校篮球队的同学托我给你带一封信,只是我当时有事儿,昨天不在学校,你回家又晚,才没给你。你等一下,我放书包里了。” 戚雅风要起身,郁和铃忙说,“什么事儿不能跟吃完饭吗?” “不能。” 雅南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这对母女,淡淡地说。 郁和铃一怔,其他人也是如此。 雅南转向戚秉言,“那同学以前就给我送过好几封信,都被我给退回去了。他年纪还小,分不清好感与爱慕,遇到这种事往往管不住自己。我今天已经跟他聊过了,我想,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只是这信,还是得退回去。” 戚秉言有种错觉,现在正跟他说话的,仿佛不是他才将将成年的女儿。 而是…学校里劝慰学生不要早恋的老教师… “你说的有道理。”戚秉言说。 戚雅风取来信,递给雅南,雅南却一眼没看,径直递给郝静姝,“阿姨,你帮我看看吧。” 郝静姝有点受宠若惊,却也没推辞。 她看得十分用心,只是才不过几行字,便忍不住笑出声。戚秉言有些好奇,探过身子要一起看,郝静姝却转个了方向。 那情书写得十分直白幼稚,情情爱爱的,都是戚秉言不喜欢的。 郝静姝有分寸。 “阿姨,他说了些什么?”雅南问。 “就是想跟你交交朋友,没什么别的。”郝静姝折好信纸,递给雅南,顿了顿,又说,“你这个同学挺可爱的,你们还小,相互勉励共同进步是可以的。” “嗯,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雅南点头。 戚秉言没看到内容,又见雅南似乎更愿意相信妻子,不禁酸了一句,“现在的男孩没几个好的,他要是再骚扰你,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来找他家长谈一谈。” 那认真严肃的模样逗得雅南一笑,郝静姝也笑着推了推戚秉言。 郁和铃坐在对面进餐,脸色如常,只是不经意间握紧了双手。 “对了,听说前天晚上,你被你们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是有什么事吗?”雅南望着雅风,问。 雅风脸色微变。 “没什么,只是问问学习上的事。” “哦,是吗?”雅南勾唇一笑。 雅南别有深意的微笑看着雅风心里发毛,郁和铃见状,笑了笑,说,“雅南你就放心好了,雅风从来都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孩子,不喝酒,不抽烟,也懂得同男生保持距离,在学校里,老师对她的风评都很不错,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婶婶的意思是,喝了酒,抽了烟,跟男生玩得好的女生,就是出格的女孩?”雅南放下筷子,一手托着下巴,含笑望着她,“还是你想说,我就是那个出格又叛逆的女孩。” 郁和铃看着雅南,一口气提到胸口。 诚然,她刚刚是有负气,但绝不止于愚蠢到这个时候同雅南闹翻。 戚雅风见母亲被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戚雅南,我妈不是这个意思。” “那她是什么意思?”雅南敛起笑脸,转向戚雅风,一脸嘲讽,“替自己妹妹收到告白书,不是直接交给妹妹,劝诫妹妹安心学习,而是直接交给班主任,如此大义灭亲,我要是你们班主任,也会觉得你乖巧懂事。” “你…胡说什么!”戚雅风顿时脸就红了,再深沉,也到底只是个小姑娘。 戚秉言皱眉,郝静姝也看着雅风。 郁和铃神情有些惊异,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 “我…把那封信随手夹进书里,谁知道会被老师看到,我又不是故意的。”半响,雅风说。 “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就应该告诉我,或者我父亲。”雅南扭头看了看戚秉言,眼眶微红,“如果当时是爸出面跟老师们解释,我也不至于被扣下早恋的帽子。” 戚秉言不说话了,眉头拧成川字。 郝静姝拉住雅南手,轻声宽慰,“别担心,明天让你爸去学校解释清楚就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 郁和铃自知理亏,也出言安慰。 “是啊,雅南你也别太担心了。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雅风也不是故意的。” 郝静姝望了郁和铃一眼,“弟妹也不能这么说,事关名声,当然严重,雅南还是女孩子。” 郁和铃刚要出声,一旁站着的戚雅风咬着唇,顶不住,一溜烟跑回房间。 第二天一早,郁和铃带着戚雅风过来道歉。 戚秉言一声不吭,郝静姝态度也淡淡的,总觉得这个平日里和顺听话的小姑娘看着有些别扭…连手足之情都能罔顾的孩子,再听话似乎也不那么讨喜了。 雅风拉起雅南的手,眼睛红红地,“雅南,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雅南没着急抽出手,反而覆上另一只手,“没关系,你还小,可以慢慢改,下次注意就好了。” 戚雅风眼神陡然犀利了几分,一抬头,才发现戚秉言正盯着自己… 雅南笑着抽回手。 “南南,真的不需要我去学校找你们老师谈一谈?”戚秉言问。 “不用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老师们会看得到的。”雅南笑了笑,又说,“再说,这事儿再闹,对我,对同学影响都不好。既然私下能解决,没必要惊动师长,小题大做。” 雅风脸上*辣地。 看着雅南上了车,戚秉言叹了一声气。 郝静姝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怎么,从前总嫌南南任性,现在她懂事了,还不开心?” 戚秉言自然是喜欢听话的雅南。 只是,女孩家家,不吃点亏,又怎么会突然懂事呢?这两天,他看着雅南,不知怎地总能看到一丝凄凉,沧桑…雅南要真受了什么委屈,他比谁都难受。 俩姐妹同坐一车上学,一路上,谁也不搭理谁。 到了学校门口,雅南一下车,便看到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嘉树个子高高的,走在人群里如同众星拱月般…雅南没想到他居然会连续两天来学校,印象中,他一整年也难得出现在学校一两回。 两人隔得稍微有点远,雅南看着他,眼神里不免多了一丝眷恋,一丝倾慕。 这就是她要相伴一生的男人。 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像是心电感应一般,原本一直艰难前行的嘉树突然回了头,尔后,一眼就看到了呆呆望着自己的雅南。四目相对,她欲盖弥彰地看向别处,却又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嘉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随即转进校门。 “雅南!” 雅南还深陷在偷窥被抓个正着的窘迫之中,韩笑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几分文件,正当扇子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用心。” 寻着雅南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嘉树后脑勺,韩笑笑得暧昧,“我说呢?原来是你家男神呢!” 雅南咳嗽了一声。 韩笑这才看到从另外一边下车的戚雅风。 “哟,这不是校花么?怎么,今天有空,亲自来上学了?” 戚雅风拎好书包,面对冷嘲热讽也并没有生气,只是在路过雅南时,冷冷地说了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劝你离这些没教养的人远一些。” “谁说没教养呢!”韩笑登时炸毛,只恨不得一飞腿踢翻这白莲花,可惜被雅南拦住。 “你干嘛拦着我!” 戚雅风走远了,雅南才好脾气地给韩笑顺毛,“你就原谅她吧,昨天她被打脸,尴尬到不行,现在大概有些内分泌失调。” “真的?你跟你爸说了?”韩笑登时笑逐颜开。 “那当然,我像是那么好欺负的受气包吗?” 从柳晨宇听到情书的事,雅南当时就有些怀疑,抽空给韩笑发了个短信,也只是想查查戚雅风最近有没有作什么幺蛾子。没想到韩笑还真从她亲姨,902数学老师那儿听来干货… 小小年纪,居然就会借刀杀人,倒真是看不出来。 “我看你堂姐,就是嫉妒你选票比她高,才会故意使绊子。她那班主任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姨说了,他就是想让你堂姐当选,这么一来,两个形象代表都是他们班的,多有面子。” 韩笑边说,边遗憾地叹气,“本来可以跟你男神同框的,可惜了。” 雅南顿住脚步…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到。 不过前一世她当选,拍画报时也并没有同嘉树见到面,想来,应该也不会改变什么。 “啊,对了!这个给你。”韩笑惊叫一声,将手里那团皱皱巴巴地纸塞到雅南手里。 “这什么呀…”雅南有些嫌弃。 “你不是一直当演员吗?这是申城戏剧学院的招生简章,我特意给你下的,去试试呗!” 雅南登时愣住。 前一世,她心心念念要成为演员,要学演戏,父亲却说戏子终究不是正路,一口否决。她当时又哭又闹,甚至用离家出走威逼父亲,气得父亲在医院里住了好多天。 雅南有时候甚至会想,若不是早有病根,父亲那一跤,也不至于摔成瘫痪… 如果她当时能帮得上忙,父亲的公司,也许就不会破产,后来的那些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雅南将韩笑给的招生简单抹平,叠好,还给了她。 说,“笑笑,我已经决定了,大学我准备念工商管理。” 韩笑有点不知所措,想要再问些什么,雅南那一脸的失落,却无端叫她不忍开口… 第7章 chapter7 面对高考,雅南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毕竟她一个28岁的成熟女性,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就是考试嘛! 不就是考试嘛。 不就是考试嘛… 老潘站在讲台上,用平淡如水的声音报出,戚雅南,89。 89分,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数字,将150分的卷面分换算成100分,连格都没有及…雅南上去领试卷时,头抬不来。 老潘原本要说上几句,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倒是忍了下来。 雅南坐回位子,看着那刺眼的分数有些发呆,韩笑默默地遮住了自己121分的试卷,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雅南肩膀,“没事儿,不就是一次两次没考好吗,下次加油就行了。” 雅南没有吭声。 上辈子的自己是什么德行,没人比她更清楚。 仗着自己头脑好,又有舞蹈降分,常年四季跷课,早退,甚至借口练习舞蹈经常不来学校,老潘骂过无数回,父亲阿姨软硬兼施,她全当耳边风。 那时的她,总觉得,年轻就是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 长大了之后才明白,当时的叛逆,不过为懒惰跟恐惧找的借口… 多活了那么些年,雅南当然明白,学习好并不能代表成功,一张毕业证也保障不了什么,但这一次,她想试一试,试一试努力学习,努力生活。 也许,人生会有不一样呢? 旁边韩笑还在絮絮叨叨地安慰着,雅南扭头,冲她笑了笑,说,“笑笑,以后我们一起加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不好?” 韩笑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重重地点了头。 “嗯!加油!” 课后,雅南被老潘叫去教职员办公室。 老潘让雅南搬了凳子坐在自己身边,又从抽屉里抽出黑色小本儿摊开。看到小本上的红色笔记,老潘叹了口气,问,“知道我叫你来是什么事儿吗?” 雅南咬唇,只觉得分外羞耻。 不过,也没什么好逃避的,她点头,说,“嗯,知道,是关于我学习的。” “知道就好。”老潘合上笔记,胖胖地脸上多了几分凝重,“除了英文,没有一科及格,雅南,我知道你舞蹈跳得很好,也知道你拿到了b大降分名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现在的水平,就算降分也一样过不了一本线。” 老潘语气里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沉重,没有嘲讽和讥笑。 “我知道最近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事,影响了你的心情,但老师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所关心的,到将来,都是无足轻重的。而你现在轻易放弃的,很可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雅南,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清楚,未来,你究竟想要什么。” 前一世,这样的话雅南听说过无处次,却从来未曾放在心上。 半响,雅南抬头,看着老潘,问,“老师,我以后能不能去找你补习?” 老潘抬了抬眼睛,有些意外,“补习?你想什么时候补习?” “晚自习或者周六周日都可以。”说完,雅南又低头看了看老潘微微凸起的肚子,“还是算了,老师您也不方便,我另外找老师吧。” “诶,这不是小学妹吗?怎么,又惹潘老师不高兴了?” 雅南一抬头,徐怀瑾一脸坏笑地站到了老潘办公桌前,雅南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还好,嘉树没在。 徐怀瑾笑得更灿烂了。 雅南只觉得他最近当真是闲得慌,都不用念书的吗?成天往他们学校跑做什么… “怀瑾,我正工作,你一边儿去。”老潘训了一句,接着又转向雅南,“你是认真的吗?如果真要到我家补习,我可是很严格的,跟你家请的那些家教可不一样。” “我知道。”雅南点头,“老师都是为了我好,我会认真的。” 老潘总算流露出了一丝欣慰。 “那行吧,待会儿我把晚自习课程安排发给你,你以后就留在学校上晚自习,我有时间就给你看看功课,我会跟你爸爸打电话沟通。雅南,你要知道,我这电话一打,就算是给你做了担保,你以后学习成绩要是再上不来,我可就没脸见你家长了。” “嗯,谢谢老师。” 雅南起身,深深地给老潘鞠了一躬。 雅南出了办公室,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徐怀瑾喊着‘小学妹、小学妹’,雅南不想被调侃,脚步额外快了一些,到底比不上大长腿,没一会儿就被他挡住了去路。 “学长,我要去上课了。”雅南说。 徐怀瑾单手撑住墙壁,一点儿不生气,反而笑得挺好,“我说小学妹,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格外不友善呢?是因为我跟你家嘉树走得太近吗?” 倒是挺识趣的哈! 雅南睥了徐怀瑾一眼,没反驳地直接道,“学长,你知道就好。” 徐怀瑾没想到雅南居然毫不掩饰,还一脸理所当然,愣了半天,才笑到合不拢嘴,好一会儿,才说,“放心,你家嘉树是直男。” “那不是理所应当刚的吗?怎么,学长很失望?”雅南仰头,问。 “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家家,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被质疑了性向的徐怀瑾脸色一变,不过,忽地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学长给你一个接近嘉树的机会,要不要?” 雅南绕过他的阻拦,淡定地说,“不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真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上课铃声一响,雅南脚步又加快了一些,如避瘟神… 徐怀瑾摸了摸鼻子,笑道,“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啊。” -- 一上午,每次下课铃声响起,雅南就会趴在课桌上,等着嘉树从901班经过,然而,遗憾地是,嘉树并没有如期出现。 雅南还借口上洗手间,拉着韩笑去隔壁偷瞄,同样没看到他。 倒是看到了戚雅风,被围在一对男生中间,谈笑风生。 一眨眼,就到了第四节课。 周五的第四节课,是体育课。 901班是高三年级为数不多的,还没有停掉体育课的班。 老潘一直坚信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磨刀不误砍柴工,但她如果看到雅南同韩笑举着手机,吊儿郎当地坐在篮球场边的绿茵下玩手机、欣赏对面踢球的帅哥,大概会气到半死。 没看到嘉树,雅南有些郁郁不乐。 韩笑十分鄙夷,“你家男神不就是去练个球吗?你至于这么魂不守舍吗?” “练球?”雅南一下来了精神。 “对啊,早上学校论坛不是还传了两张照片吗?你没看…”韩笑举起手机摆到雅南跟前,“上课时刷到的,我看你听课听得认真,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照片里的嘉树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双手挥拍,脸上是他练球时一贯的冷毅清俊。 再过几年,他将成为男子网球反手第一人,他的双反,无人可及。 照片是校网球馆拍的,时间是上午十点,现在赶去的话,网球馆怕是早就人去楼空。 雅南看着韩笑的眼神,十分幽怨。 仿佛跟韩笑拆了她五百年才修来的姻缘似的… 两人坐了一会儿,隔壁走来两个拿着冰淇淋的小女生,一白一矮,穿着一身齐整校服。看模样,像是高一的小学妹。 “你听说了吗?过几天,申大要跟我们学校打一场友谊赛,就在我们学校举行。”肤白妹纸声音软绵绵地,带着些台湾腔,听得雅南浑身一激灵。 “不是吧,一个大学跟一个中学比赛,这也太不公平了吧。”矮个子姑娘惊叹道。 “听说,好像是网球友谊赛。” 两个姑娘相视了三秒,哈哈一笑,齐声道,“那确实挺不公平的。” 韩笑也说,“比什么不好,跟我们比网球,不是找虐吗?叫你老公削他!” “分分钟的事儿。”雅南很淡定。 韩笑给她一剂暧昧的白眼。 “听说,网球社现在在招球童跟志愿者,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报名?”小白妹又说。 “当然要去啊,下了课就去吧,万一还能要到嘉树男神签名呢!” 韩笑一听,愕然。 “为什么这么重大的消息我不知道?!”韩笑拍着草地,大声质问。 “我也不知道!”雅南也很愤怒。 “肯定是老潘,封锁了情报来源!” “卑鄙!阴险!”雅南握拳。 “怎么办?”韩笑问。 雅南想了想,站起身,“老规矩,你去请假,我先去网球社占位置。”话未说完,雅南就已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网球社飞了过去。 剩下韩笑,很是凄凉。 “喂,大姐,这个月我已经请了三次姨妈假…再请,老师会不会疑心我失血过多啊…” 雅南赶到网球馆时,球馆里并没有多少人,报名从中午开始。 球馆里已经放了一些友谊赛的宣传展架,一些支援招募简章,几张桌子。雅南兴致勃勃地冲到桌子前,问,“请问,这里可以报名志愿者吗?” 等那工作人员一回头,雅南心都凉了半截儿… 居然是徐怀瑾。 也是,徐怀瑾不就是申大新闻系的大才子吗,这两天他来学校,估计就是为了友谊赛吧。等等…那他上午说的接近嘉树的机会,该不会…就是友谊赛吧? 呃呃呃,好尴尬。 “哟,这不是嘉树家的小学妹吗?怎么,来看嘉树练球,可惜来晚了,他刚走。” “学长,其实我是…” “是什么?” 徐怀瑾单手托腮,十分认真地看着雅南,还眨着眼睛,样子十分的…欠扁,可偏偏,他手上拿的就是志愿者报名表…雅南忽然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脚。 这个徐怀瑾,可真是! “怎么了?” 雅南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妥协,熟悉地声音从背后响起。雅南惊喜回头,嘉树正站在她身后。他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特有的清新香气,想来,是刚刚练完球,回去换衣服了。 “找我?”嘉树问。 雅南先猛地摇头,后又点头,伸手指了指一旁的x展架,说,“我…想报名,可以吗?” “好。” 几乎是一瞬间,嘉树便答应了。 雅南心头跟撒了蜜一样。 身后的徐怀瑾可就炸毛了,不可思议地瞪着嘉树,“余嘉树,没你这么明目张胆走后门的!” 嘉树对徐怀瑾的抗议充耳不闻,低头看了看时间,问,“要去吃饭吗?” “嗯?” “一起吧。” “嗯。” 徐怀瑾还不死心,喊了一声,“余嘉树,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雅南回头,扒拉着眼皮,冲他比了个鬼脸,徐怀瑾登时气得不能吭声,雅南也不用担心丢脸,反正她现在18嘛,18岁幼稚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转身,却看到嘉树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 所以,他肯定看到了吧… 第8章 chapter8 学校里有好几株苍天古樟,需得好几个人手拉着手才能合抱,走在绿茵下,时不时会有火红火红的樟叶飘落,随风盘旋在空中,远远看去,像是一群蝴蝶在飞舞。 围墙两侧,开满了黄色的迎春花,淡淡的香气十分好闻。 余嘉树插着口袋走在前面,雅南扎着马尾,跟在后面。静谧的校园里,他们像是一副行走的画。 雅南很确信上一世,自己没有同余嘉树这样安静的相处过。 即便是有,她大概也不会对这个高冷地,不爱说话的男孩产生半点好感。 那时的他们,都太骄傲,太习惯把所有的情绪、爱慕,深藏在心底,都以为,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受到伤害。 还好,还好… 嘉树个子大,雅南小跑了两步才跟上,“昨天医生不是建议你去检查了吗,结果呢?” “嗯。”嘉树扭头,这才发现雅南面色微红,气喘吁吁。他刻意地放缓步伐,说,“跟你猜测的一样,我的确对麸质过敏。” “那怎么办?”雅南停下脚步。 现在嘉树身边还没出现那位营养师,如果贸然停止食用一切含有麸质的食物,那么他的饮食结构势必也会要做出适当调整,调整后会不会影响到体能状态跟竞技水平?雅南有些担心。 “他们现在已经着手聘请资深营养师,只要这段时间我不接触面筋蛋白,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别担心。”嘉树站定,看着她说。 倒是雅南多虑了。 嘉树有自己的合作团队,这种大事,自然是有人替他操心的。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嘉树说。 雅南摇头,“昨天你也帮了我一次,我们算扯平了。” “好。”嘉树淡淡一笑,犹如春风拂面。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突然不说话了,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微妙。头顶之上,交缠的树叶摩挲作响,清脆的鸟鸣在林子里欢腾,微风袭来,带着花香,也带来一丝浪漫。 这样的环境,不用来谈一场纯纯的恋爱,实在可惜。 “这个几天,你都会在学校吗?” “昨天那个男生有没有再找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雅南反应得快,忙摆手,“你说的是柳晨宇?我跟他不认识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我的…他给我写过几封信,我都退回去了。” 半响,雅南莫名其妙地笑了笑,低头说,“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 但凡情商稍微高一些的男人,此刻恐怕都会顺势问一句: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可余嘉树没有。 余嘉树长了一颗榆木脑袋。 他只说了一声,哦。 哦?哦…哦是什么意思…雅南抬头,他却转身,自顾自地走开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嘲讽,就是无动于衷。雅南有些气恼,也有不甘心。这辈子,虽然注定先动心的那个人是她,但他也未免太冷淡了一些吧。 “余嘉树。” 嘉树已经走开四五米的距离,听到雅南叫他,这才回头。 一段下坡路,雅南在高出,嘉树在低处。 雅南任性了快三十年,脾气秉性没法儿说改就改,在父母师长面前还能稍稍压制,一旦到了嘉树面前,根本控制不住。 她就是想依赖他啊。 “友谊赛之前,我都会在学校,等过完校庆,才会去法国。” 见雅南不说话,嘉树后知后觉地解释道。 谁关心他工作计划了…雅南差点被嘉树蠢哭,她就没见过感情这么迟钝的男人,不过,他也不是毫不在意她感受的吧。至少,刚刚他眼里的那一丝慌乱不是骗人的。 好了,算了。 既然决定先爱他,就别在乎那么多,连同着他的缺点,一起接受吧。 雅南走到他身边,昂头,说,“你走得太快了。” -- 午休时分,老潘让雅南带着一堆模拟题去了教职工宿舍楼。 雅南晓得老潘是个负责任的老师,可她这也太负责了一些…连午觉都不让人睡了。 雅南摁响门铃,开门的是一个长发齐肩,衣着稍嫌暴露,眉目间带着些许刻薄的年轻女子,女子看到雅南十分不耐,问,“侬找谁啊?” 口音不像申城的,带着浓重的乡音。 雅南以为自己找错了门,抬头对了一下门牌,又的的确确是老潘家没错。 “姐姐您好,我是潘老师学生,潘老师说让我过来找她。” 本以为自己人乖嘴甜,待遇能稍微好一些,那女子脸色却更是嫌弃了,“又来一个讨嫌的,记得换鞋,别弄脏了地毯。” 女子开了门,也没说给雅南指指路,满嘴抱怨着扭进了房间。 老潘在客厅里喊了一声,“是雅南吗?” “老师,是我。” 雅南换了鞋子进门,边走边纳闷,方才那女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老潘正坐在沙发里看书,茶几上放着一摞习题集,什么5年高考3年模拟,导与练,创新设计,完全解读…雅南看得头皮发麻,她心里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些个玩意儿,怕都是老潘用来招呼她的。 “坐吧。”老潘给雅南递了把小凳子,就放在那垛习题跟前。 果然,预感成真。 雅南有点想哭。 “秀秀,帮我切块蛋糕过来吧。”老潘朝里屋喊了一声,半天,房门才有动静。 方才给雅南开门的女人一脸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秀秀,秀秀,这名字怎么也这么熟? 雅南皱了皱眉,尔后恍然大悟。上一世那个害得老潘流产的女人,不就是叫陈秀还是李秀吗?该不会就是她吧…怎么都住到老潘家里来了? 女人端了一块蛋糕,放到雅南跟前,衣领大敞着,露出白花花的胸脯跟乳/沟。 老潘在,女人没给雅南脸子,却也没多看雅南一眼。 只说,“表姐,我下午要出去逛街,买点东西,你能不能给我几百块钱?” “又逛街,买什么?” “买点化妆品,姐,你看我每天做饭,脸都被熏黄了。”女人扭了扭身子,娇滴滴地说,“我要是变丑了,可就嫁不出去了!” 雅南都能看到女人胸前四两肉明晃晃地震颤着。 “行了!钱包在书桌上,自己去拿两百。” 女人一听只有两百,登时有些不高兴,嘴巴也跟着撅了起来,老潘也不管,“你不要找我哼哼,前几天才给你发的工资,这才几天。对了…” 老潘看了看女人身上的衣服,拧着眉说,“天气冷,加件外套。” 女人气呼呼地进了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雅南看了一会儿,老潘拿书敲她手背,“吃完蛋糕赶紧做几套试卷,做完我检查。” “哦。” 雅南小口吃着蛋糕,心里却想着这个名叫秀秀的女人同老潘的关系。 她唤老潘表姐,想必是老潘远房亲戚,可能是借住,也可能是老潘怀孕,从老家请过来帮忙的,老潘不是还给她发工资了嘛。 只是,她最后为什么又跟老潘丈夫勾搭到了一起? 言谈中,雅南能感受到这个女人颇有些奢侈拜金,恐怕,也是看上了老潘丈夫的钱吧。 这世道,可真是人心不古。 雅南一套试卷还只做了一半,老潘手机响了。 老潘怕打扰雅南,特意走到玄关接的电话,说话声音也小,雅南听不清,只模模糊糊地听到老潘问了一句,怎么又要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接完电话回来的老潘脸色有点不好,坐下时,浮肿的腿显得有些费力。 雅南才注意到,她的肚子原来已经这么大了。 没几分钟,女人房间的门开了,雅南闻到了一股子劣质香水的味道。回头一看,那女人已经换上了深v吊带裙跟细跟高跟鞋,拎着包哼着歌走到门口。 “表姐,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你自己去食堂吃吧,先走了。” 雅南看到老潘动了动嘴皮,但是没有说话。 整个午休,雅南心头都闷闷地。 老潘笑着问她是不是不高兴午休时间被占用,雅南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犯了抽,抬头就说了一句,“老潘,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儿。” 下一句是,那种渣男不配你,当然,她忍住了。 老潘半天没回过神,好一会儿才笑了笑。 “老师都不叫,没大没小。行了,我知道了。今天的试卷就做到这儿,你回教室休息一会儿。” 雅南抱着书包走向门口,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老潘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电视柜上的结婚照发呆。 雅南轻轻地关上了门。 有关老潘同她老公的小道消息,雅南是听过一些的。 那渣男原是老潘多年同学,初中开始,高中,大学,一直在一块儿。大学一毕业,两人就结了婚,之后一起工作,相伴生活。 他们俩的爱情,曾被同学们当成早恋的最佳范本四处流传。 曾经的渣男对老潘是真好,老潘刚怀孕那会儿,雅南无数次地见过他往教职员办公室送鸡汤。 可倒头来,鸡汤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妖冶玲珑的小三。 相恋10年,结婚4年,老潘怀孕才不过6个月…14年温静如水的时光最终输给了短短6个月的激情… 雅南不愿意因为一个恶心男人的所作所为定义整个男性种群,但她能否认,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吗?有时候,男人的忠诚,只是因为身边出现的诱惑还不够大。 老潘那渣男,雅南见过,长相斯文儒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出轨的。 然而,事实是,他不仅出了轨,还是在妻子怀孕期间出了轨… 感情的事儿,说变就变。 男人也是,从来就不分安全与不安全。 他要变心,就像是天要下雨,你有什么办法?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雅南心口压着一口气,没处撒,也没法撒。 雅南从宿舍楼出来,漫不经心地路过听心湖时,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循声望去,原来是躲在湖边花丛后面的韩笑。韩笑招呼她过去,同时示意她低头弯腰。 雅南走进一看,才发现花丛里还躲在好几个女同学,手里还拿着一架望远镜。 那姿势特别的…猥琐。 “干嘛呢?你们…” “嘘…” 好几只手同时捂住雅南嘴巴。 “看,男神福利时间!”一个女同学指了指听心湖另一侧,如花痴般捧起了小脸。 雅南望了过去,一大举着摄像机的人围在湖中亭里,像是在拍照,中间那个高个子,特别眼熟。 “好可惜啊,原本应该是雅南拍的。”另一个女生遗憾地说了一句。 如此一说,雅南就懂了。 这是在拍学校百年校庆的宣传照。 韩笑反应过来,忙说,“我家雅南才不在乎呢,不就是几张照片…不稀罕!” 不稀罕?呵呵!几个女生面面相觑,眼神里别有深意,不过,倒是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喂喂喂,你们快看,男神在冲雅风笑啊,好帅好有型!我要死了…” “在哪在哪儿,我要看,望远镜给我。” “别抢,别抢…” 不知怎地,那个望远镜就被塞到了雅南手里,再不知怎地,花架被这群拥挤的疯狂的粉丝推到,重重地倒到了地上。 一声巨响。 湖中亭里的人理所当然地看向了这边。 脸皮厚的几个小女生干脆跳着笑着,大声喊着嘉树的名字。 雅南拿着那个望远镜仍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一抬头,戚雅风靠在了嘉树手边,嘴角一丝挑衅的笑意看得人反胃。雅南分明记得,前一世,没有这样的桥段。 “雅南,你别多想。”韩笑拉了拉雅南衣袖。 雅南反手将望远镜放到了她手里,面色平淡,“笑笑,我有点累了,先回教室休息了。” -- 宣传照拍了几天,雅南就闷闷不乐了几天。 韩笑以为雅南在意地是男神与戚雅风同框,却不知,雅南其实是在替老潘不值。 昨晚雅南去老潘家补习,晚上九点,老潘几乎同时接到渣男同小三的电话,都是说不回家的。雅南怎么都忘不了老潘那一脸失落。 雅南想帮老潘,可无能为力。 她当然可以提醒老潘提防渣男贱女,可以帮老潘收集更多的出轨证据,以备将来打离婚官司,但雅南知道,这些都不会是老潘想要的…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家,和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 这些,雅南永远也给不了。 女人有时候挺悲哀的。 遇上一个爱自己的人不容易,放开一个爱过的男人更加艰难。 雅南有些感伤。 上了年纪的女人其实不能太感伤,一感伤,往往不容易收场,不像年轻时,闹一顿,哭一顿,出了气,也就好了… “雅南,你别不开心了,给你抱抱吧。”韩笑张开双臂道。 雅南一时没听明白,顺口接了一句,“朋友,你的抱抱有什么用啊,你又不是男人。” “戚雅南,你…”韩笑指着雅南,手指微颤,气得半天没有说话。 回神后的雅南忙解释,“笑笑,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哼,友尽!” 韩笑愤怒地跑开。 雅南晓得韩笑三分钟消气的性子,所以压根没放在心上。 晚餐后的第一节晚自习,教室里没有韩笑的影子,雅南想,韩笑可能是真生气了,干脆连晚自习都不陪她上了…忙给她传了抱歉的短信,丫也没回。 下课,雅南抱着书本去老潘家。 夜晚的校园静悄悄的,路灯有些昏暗,雅南走在小石子路上,心里有些发麻,都说男生宿舍改建之前,是一座坟场,也不知道是谣言还是确有其事。 女声宿舍也有吊死过人的传闻。 虽然活了一把年纪,连死而复生的事儿也都经历过了,但雅南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突地,头顶忽地路灯一黑,雅南吓得叫出声。 身后又传来脚步声,雅南想也没想,扔了书包,加速往前疯跑。 十米,最多十米,来人不但追了上来,还牢牢地拉住了雅南的手臂,说,“别怕,是我。” 静谧的夜色中,他低沉稳重的声音像是最安全可靠的暗号,瞬间安抚了雅风所有的惊慌失措,还有多日来的委屈跟困惑。 雅南什么都没想,转身后,上前一步,靠到了嘉树怀里。 她能感觉到嘉树浑身一僵。 “嘉树,是你啊。” 好久,头顶的男人,不…男孩,才哑着嗓子,回了一句,“嗯,是我。” “我就是有点害怕。” “别怕。”他说。 第9章 chapter9 雅南其实并不害怕老潘会因为渣男的背叛受到伤害。 前一世,老潘尚且能挺过来,这辈子,雅南相信老潘同样也能一个人过得精彩。她害怕的,烦躁的,其实是人心。 14年感情都能说变就变,那嘉树呢? 现在的他甚至都还没有爱上她,重来一次,在改变了那么多人事物后,他还会是那个等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着她的余嘉树吗? 坦白说,雅南没有一丝把握。 对她而言,余嘉树太过优秀,太过耀眼,耀眼得就像天上不可触及的月亮,耀眼到即使上辈子他们成为了最亲密的人,她都始终无法与他交心。 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不知所以地就走到了一起。 而今天,他出现在了她身后,告诉她,别怕。 所有的不安,仿佛就有了答案。 嘉树生得很高,雅南靠在他身上只齐他胸口。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得很快,能感受得到,他的肌肉绷得紧紧地。他的手僵直地垂在两侧,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是想推开她,还是想抱抱她。 最终,还是抱住了她。 雅南十分惊讶,毕竟,她认识的余嘉树,从来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嘉树?” 雅南不敢乱动,生怕吓到嘉树,又把手给缩回去。 等了好久,头顶上才飘来轻轻的一句,“心情好些了吗?听你朋友说,你心情不好。” 朋友…心情不好?雅南有点糊涂,老半天才回过神,抬头,笑着问,“韩笑去找你了吗?她跟你说我心情不好?” 丫的,真不愧是国字号的好姐妹! 嘉树‘嗯’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了别处。 原先黑掉的灯光蓦地又亮了,借着灯光,雅南才看清楚嘉树现在的模样,他英俊地脸上有一丝局促,还有些微微泛红,仔细一看,耳朵也是,脖子也是。 他啊,一紧张就脸红。 雅南有点想恶作剧…如果,现在亲了他,余嘉树同学会不会要求她负责,会不会要求以身相许? 而且,看他这副德行,肯定还是清清白白的童男子吧… 她有点想…不是,是非常想… 吻他。 可另一方面,她的理智又告诉她,不行,嘉树现在还是个纯洁的孩子,不能亵渎,不能猥琐! 理智同欲/望争执不休,最后的结果是,理智光荣地死在了欲/望挥舞的大棒之下。不过,雅南还是十分有节操地暗自发誓,她只亲一下,保证不伸舌头,不交换口水。 就只是,碰一下。 “因为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你就过来了?”雅南问。 无人应答。 “嘉树。”雅南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 嘉树低头,一眼便对上雅南波光潋滟的眸子,情不自禁地滑了滑喉结。 十八岁的戚雅南尚且迷得他七荤八素,又何况,她现在28,正是娇艳欲滴,魅力四射,同时又…很有需求的时刻! 雅南伸手勾住他坚实的肩膀,微微踮脚,抬头,闭眼。 静谧星空之下,连月亮都害羞地躲进了云朵里。 眼看雅南就要得逞,不远处被遗落地书包里却不合时宜地传出一阵音乐声,依然还是艾薇儿的那首《d》,热闹地旋律在这样的气氛里,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嘉树一抬头,雅南只亲到了他下巴,连唇角都没有碰到… 嘉树咳嗽了一声,说,“你电话。” “哦。”雅南委屈得想哭。 明明只差几厘米了…她当时就应该一鼓作气,一蹴而就,一击命中的!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算什么事儿啊!太尴尬了,尴尬得都能滴出水了… 嘉树拉下雅南手臂,折返替她收好书本,拾起书包,递到她跟前,说,“先接电话吧。” “嗯。” 老潘打来的,雅南不敢不接。电话里,老潘问她怎么还没到,雅南慌忙地借口路灯坏了,稍后就来…边说着,雅南看到嘉树坏坏地笑了笑。 这下好,偷亲不成,脸红的人反倒换成了她。 挂了电话,雅南强装镇定,“我要去补习了。” “一个人可以吗?” “平常都是一个人!”雅南反驳道。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她这么强调,会不会叫嘉树以为,她在暗示些什么? 又或者,误会一下也不错… 事实证明,雅南真的想多了,对于余嘉树这种感情迟钝的直男,要想什么绝对得直说,拐弯抹角等他自行体会的结果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气到吐血身亡。 嘉树将书本一股脑全塞到了雅南怀里。 说,“去吧。” 雅南好想给这个差点被她夺了初吻的男人一个白眼,也太不懂情调了…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走了几步,身后的男人忽地又问,“那你什么时候下课?” 雅南回头,他站在路灯下,拉长的身影投映在她脚边,灯光照在他头顶,一切都那样美好。 其实,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迟钝啦… “9点,要等我吗?”她笑着问。 “好。”他说。 -- 百年校庆的喜悦气氛很快在这所颇有些年代感的高中里蔓延。 连沉闷压抑的高三年级也不例外。 教室里,投影仪循环播放着的英语短片被校宣传片取代,航拍镜头之下的学校,显得十分宏伟壮观,看得人荣誉感爆棚。 一系列校庆活动,包括友谊赛跟晚会,都在紧张筹备当中,校园里,随处可见带妆小演员。 高三年级组也为校庆晚会排了一支舞,原本定下的领舞是雅南,可雅南想着友谊赛跟补习,出言婉拒了。 也不知道最后请了谁… 午间,雅南同韩笑去小卖部添置辣条,半路上遭遇一小学弟红着脸挡住去路,强塞了一份校庆宣传册。小学弟显然是雅南小迷弟,叫了一声雅南学姐,却连头都不敢抬。 “雅南姐,我是高一941班的宋雨桓。”说完,一溜烟地跑开了。 留下韩笑跟雅南一脸茫然。 宋雨桓,然后呢?不是要表白吗? 两人噗哧一笑。 韩笑去排队买零食,雅南随手翻了翻宣传册,封面是戚雅风跟嘉树,雅南很细心地在两人之间折了一条缝,将戚雅风埋进了书页里。 18岁嘛,再幼稚一些也无妨。 “听说了吗?嘉树男神最近跟雅风学姐走得可亲近了,好多人都看到他们牵手了呢?” “不是吧,他们不都高三了吗?还有心思那个那个啊…” 迎面走来两个小女生,巧的是,居然还是那日在足球场遇到的一矮一白,两只八卦。 “你不知道吗?嘉树男神早就被保送b大了,他压根就不用担心高考。” “那雅风学姐吗?也会跟去b大吗?” 这句话倒是让雅南愣了愣,嘉树保送b大是早就确定了的,那戚雅风上辈子,这辈子心心念念地想考上b大又是为什么呢? “走吧,买好了。”韩笑从身后窜了出来,吓了雅南一跳。 准备好了干粮,两人径直去了网球馆参加培训。 友谊赛下周开赛,她们俩因为走了后门的关系,在众多报名者中,幸运地被选为了志愿者,韩笑负责接待,雅南是球童。 雅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选作球童,听说球童一般会选跑得快又机灵的小男生。 而她…印象中,50米跑步,好像从来没有达过标。 当知道志愿者全由徐怀瑾统筹安排后,雅南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他怎么会放弃一丝一毫让她出糗的机会呢?啧啧,这公报私仇的男人啊! 网球馆里已经聚集了一批志愿者。 徐怀瑾站在中间,看到雅南来了,亲昵地喊了一声小学妹。 雅南报以虚情假意地一笑,身边韩笑受不了徐怀瑾一脸蛊惑人心的笑意,巴巴儿地贴了上去,雅南都没来得及拖住。 “学长,我要学些什么东西啊?” “学长,你要负责写新闻稿吗?” “学长,这次比赛电视直播吗?” 雅南透过韩笑饥渴的眼神,看到了她心底最想问的问题…“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你觉得好不好?” 呵呵。 可真是只懂看脸的小女生啊… 志愿者们分批散去,徐怀瑾走到雅南身边,说,“可惜,你家嘉树哥哥没有来。” 雅南面不改色,一脸淡然,“不会,他待会过来。” 徐怀瑾不信。 五分钟后,嘉树背着网球包,同随行教练聊着天走进球馆,表情十分认真严肃,偶然瞟到雅南,也很快地转向别处。 只是…低头那一抹浅笑,很是明显。 徐怀瑾啧啧两声,“学妹进度这么快,驭夫有术啊!” “这没什么的,学长。”雅南真诚地说到。 第10章 chapter10 韩笑以及一众志愿者不甘愿地被徐怀瑾安排了去场馆外熟悉场馆布置,雅南跟其他5个男同学被安排在场内,培训球童工作注意事项。 学校的体育老师充当指导,半生不熟的培训听得雅南有些意兴阑珊。 嘉树在一旁,正专心地跟陪练练球。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仿佛眼睛里只有网球,再无其他,雅南从前最憎恶的,就是这幅模样,现在,却觉得只有在打网球的时候,嘉树,才是嘉树。 他双眼通红,自毁前程的样子,宛如噩梦。 “后面那个女生,你不要再偷看了好吗?等到比赛那天,随你看个够。”体育老师透过人群,直指雅南。 雅南囧了。 心想糙汉子就是糙汉子,说话就不能委婉一些么…跟她一同培训的5个男孩齐齐笑出了声。 老师讲了半小时注意事项后,安排他们六个实地演练,比赛双方都是网球社社员。 昔年,雅南虽然一次也没有跟嘉树去过练习场地,更没去现场看过一场球赛。 但有关于嘉树的比赛,她几乎场场不落地都守到了电视机跟前。他赢,她为他高兴,他输,她默默地陪他失落… 这都是题外话了。 虽然雅南并没有真正上过球场,但没吃过猪头,还没见过猪跑吗?凭借着脑海中的印象,没过一会儿,雅南已经能熟练地完成球童主要工作了。 至少,没像其他男生一般,送球到了接发一方,或者,接同一个球时,撞成一堆。 徐怀瑾从场馆外进来,看了一会儿,煞有其事地朝雅南比了个大拇指。 雅南没有搭理他。 再瞟一眼时,这厮已经走到了体育老师跟前,正比手划脚地讨论着些什么,最后,把余光落到了她身上… 有人形容一个人坏,用得是一肚子坏水。说得就是徐怀瑾这样的人… 果不其然,三两分钟后,雅南被老师叫了过去。 老师拍了拍雅南肩旁,说,“看不出啊,小姑娘还挺专业的,以前去过俱乐部?” 不就是捡球、递水、送毛巾嘛,有什么专业可言…雅南心里吐槽,笑着摇头,“没有,就是以前在电视里看过不少比赛。” “都是家庭教育做得好啊。”徐怀瑾看了看不远处的嘉树,故作沉思地感叹道。 家庭…教育…呵呵!谁教育谁还不知道呢?无知少年。 “这样,我看你也挺机灵的,等下去给余同学当会儿球童吧,完了把心得跟队友们说说。我还有些事,得先走,这里就交给你了。”老师说完,大手往后一背,扬长而去。 所以… “老师,您已经郭教练说好了吗?” “你自己看着办吧。” 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留给了雅南一个华丽的背影。 天…谁不知道这郭教练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嘉树正着练球,她这会要是去找教练,估计会被骂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吧。雅南看了徐怀瑾一眼,愤怒,且鄙视。 “要不要帮忙啊,小学妹。”徐怀瑾欠扁地问。 “我谢谢您咧。” 同预想中的一样。 这个传说中的铁血教练将雅南从头到脚讽刺了一遍,先说她弱不经风当什么球童,又说她也许连网球跟乒乓球都分不清… 骂到最后,连徐怀瑾都听不下去了,他也没想到这郭教练,竟然这般胡搅蛮缠。 正懊恼着,那教练忽地又冷笑了一句。 “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可不要想走什么歪门邪道,嘉树可不是什么女人都看得上的。” 饶是雅南一再劝自己要忍让,这会儿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郭培德是嘉树启蒙老师,算得上嘉树的第一个伯乐。即便后来,嘉树换了教练团队,对他,也总是怀着崇敬之情。 “教练,您误会了,我只是为了友谊赛过来学习的,如果您觉得不妥,我走便是,但我希望您对我有起码的尊重。” 教练冷哼一声,雅南转身离开,却又被身后的人拉住手腕。 雅南回头,才发现嘉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练习,走到了她身后。雅南看着他,说不委屈是假的,今天若换了其他人说三道四,她可不会这般隐忍。 “你想站在哪边?”嘉树问。 “嘉树,别浪费时间。”教练吼了一声。 嘉树跟完全没听到一般,径直拉着雅南,路过教练,走进球场。 送到底线,嘉树低头,看着雅南,“布鲁斯球有些重,你要集中注意力,不要受伤。” 人都这么说了,再闹别扭就是矫情了,雅南笑了笑,问,“那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去对面?” 嘉树直起身子,说,“会影响一发进球率。” 雅南回味半天,才听懂嘉树话里的意思。 再看他背影,不觉羞红了脸… 嘉树只练了半小时,就被教练急匆匆地喊了停。他同教练交流了一会儿,两人仿佛吵了几句,大约五分钟后,教练铁青着脸离开,嘉树折回,表情同样不太好。 雅南给他递了一条毛巾,没多问。 嘉树交代了陪练几句,陪练离开,嘉树坐回球员休息椅上,喝水,不说话,雅南想了想,坐到他身边。 “今天不练了?”雅南小声问。 嘉树一天要练七八小时的球,这规矩,雷打不动。 嘉树没有回答。 雅南晓得他心情不好,没继续问。顿了一会儿,倒是嘉树自己开了口,“你不要介意,老师他最近脾气不太好,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这下,换雅南不做声了。 徐怀瑾走了过来,雅南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凌厉,这始作俑者哈! “小学妹,抱歉啊,我没想到郭教练脾气这么大,以前挺好的啊…我就是想让你们俩多待一会儿,加深加深感情…”徐怀瑾解释道。 “谢谢啊,我们俩感情已经够深了,有劳费心。” 雅南说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嘉树却忍不住浅笑着,看了看她的脸,那张…过分自信的,漂亮的脸。 徐怀瑾诚心诚意地道了歉,雅南也没多为难他,只口头上敲了他几顿大餐,就暗示他可以滚了。徐怀瑾也很有自知之明,敷衍了几句,连人带着志愿者,一同离开了球馆。 偌大的球馆,只剩下了嘉树跟雅南两个。 雅南把脚缩到了凳子上,小声抱怨,“当球童好累,我的脚好像磨破皮了。” “哪里?” 嘉树一手执起雅南脚腕,一手松开鞋带,小心翼翼地取下鞋子…脱袜子时,磨破的皮肉同袜子黏到一起,嘉树力用得大了些,雅南疼得抽抽。 或许也没那么疼。 只因为他在跟前,原本不疼的伤口变得疼痛,原本委屈的心,也变得不那么委屈。 “疼?” “有点…” 嘉树更小心了一些。 袜子褪下,露出脚后跟上指甲盖大小的水泡,水泡已被磨破,露出了红色的肉,嘉树皱着眉,从包里掏出消毒止疼的喷雾,“有点疼,忍着点。” “嗯。” 那冰冰凉凉的药水喷在伤口上时,是真有些痛,但看着他认真仔细的模样,雅南觉得值。 上完药,嘉树给雅南补上了创口贴。 “我跟怀瑾说一声,以后别来了。” 雅南摇头。 嘉树看着她,不动声色,却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雅南抗不过,认怂…只是,片刻后又想到了招儿,拿手指戳嘉树胸口。 “听说,你跟你们班校花牵手漫步了,不错嘛。” 嘉树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听说,今天某人还被高一的学弟堵在路上表白,你也很不错。” “你怎么知道的?”雅南一惊。 嘉树握着她的手一紧,嗬,还真有其事… 半响,雅南才笑出声。 嘉树这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不过没关系,她笑得开怀,他也高兴。 笑过之后,雅南低头,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 嘉树也发现了。 立马跟触电了一般,松了开来。再一看,球馆里只剩下了他们俩个。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不是还要去补习吗?”嘉树问。 “嘉树,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教练?”雅南知道此刻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时宜,指不定还会给自己留下红颜祸水的骂名,但雅南并不十分在乎。 嘉树拧眉,看着雅南。 “我知道他是你的启蒙老师,对你而言,是师长,也如兄父,但你有没有想过,教练他本身的水准摆在那里,他真的能帮你进一步提高竞技水平吗?” 雅南顿了顿,又说,“长期一来,你的进攻一直不如你的防守,尤其是正手进攻,碰到一般球员,你还能依靠你全面的防守取胜,可一旦碰上top10以内的顶级球员,就只有被压制的份,他有想过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吗?还有发球,以及网前球处理,在我看来,你的水平远远不止于此。” “有过对战大种子选手实战经验的教练,应该会更适合现阶段的你吧。” “嘉树,你可以做得比现在更好。” 雅南说。 有一刹那,嘉树听得入了神。 嘉树笑了笑,说,“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专业一些,平常很关心网球比赛?” “我不关心网球。” 雅南摇头,平静地看着他,说,“我关心你。” 第11章 chapter11 雅南没有想到,当晚,郭培德就在网上单方面发布了离职公告,宣布同嘉树解除多年合作关系。 韩笑转发这条微博并雅南的时候,雅南正坐在老潘对面做试卷。 郭培德在微博长文里细数了十多年来为嘉树付出的点点滴滴,嘉树送他的跑车别墅,却只字未提。虽然没明着开骂,但字里行间,无处不是在讽刺嘉树背信弃义,欺师灭祖… 前一世,并没有发生这种事。 前一世,他们分道扬镳还要晚一些。 雅南还记得,那时嘉树首次打进美网1/4决赛,创造了国内男子网坛最好成绩,因而名声大噪。半决赛时,遭遇世界排名第二的纳瓦罗,在纳瓦罗强大而犀利的攻势下,嘉树遗憾败北。 虽然输掉了比赛,但中国除了名将朝阳拿过女子大满贯冠军,男子还鲜少有人能在国际大赛中崭露头角,而朝阳退役多年,嘉树的撅起,无疑再度唤起了国人对冠军的渴望。 网上正是在那时发起了更换教练的声音。 此后的澳网、法网嘉树连续失利,止步前三轮,网上对郭培德的质疑声愈演愈烈。法网过后,嘉树团队宣布聘请美国网球名宿拉夫特为教练,与郭培德共同执教。 同年年底,郭培德离职。 次年澳网,嘉树如愿封王罗德拉沃尔球场,成为亚洲第一个拿到男子大满贯奖杯的选手。 所以,郭培德原本应该在一年后离职,而不是现在。 放下手机,雅南忧心忡忡。郭培德走得太过匆忙,嘉树那边,应该也是措手不及吧。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老潘放下手里的书问。 “没什么,就是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雅南提笔想继续做题,却总是心绪不宁,“老师,我今天能不能早点下课,我有点担心他。” 老潘合上书,看了雅南一会儿。 这些天的补习,雅南确实让老潘刮目相看,她原本以为以雅南平素闲散安逸的性子,最多能坚持三天…现在的戚雅南,是真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行,你自己路上小心一些。” “嗯。” 雅南麻利的收拾好了书包,急匆匆出门,却不慎跟开门的人撞了个正着。 “这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睛啊!”门外传来尖利地女人声音。 雅南下意识地道歉,抬头一看,却是好多天不见了的,老潘家的远房表妹兼小三儿,陈秀。她身后还站了一个中等身材,带着眼睛,斯文沉静的中年男人。 男人雅南在老潘家客厅的婚纱照上见过,老潘丈夫,王珂。 让雅南惊异地,是男人的手,此刻正搭在小保姆纤细光/裸的双臂上,这里可是他们的家啊! “没事吧,秀秀。”王珂问。 “怎么没事,都撞疼了。”陈秀抖了抖肩旁,矫揉造作的撒娇,差点没让雅南吐出来。 “阿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雅南扫了王珂一眼,平静地说。 陈秀一听就炸毛了,指着雅南大骂,“你这小丫头片子,叫谁阿姨呢?” “你小点声。”王珂咳嗽了一声,收了手,笑容和蔼地转向雅南,“你就是潘阳的学生吧,我听她提过几次,怎么,辅导完了?潘阳还没睡吧。” “没睡。” 雅南心里笑男人虚伪,偷吃都偷到家里来了,还想遮遮掩掩装新好男人,可真是渣男配小三,天生一对,“老师孕期腿肿,晚上得按摩很久才能睡着,这些天,她一个人在家,忙上忙下地还要去上课,腿肿得更加严重了,晚上疼得睡不着觉。” 老潘有没有睡不着觉雅南其实并不清楚,她也知道渣男的内疚对这段婚姻没有丝毫意义。 但是,她就是看着不爽。 王珂脸面上登时露出一丝愧疚。也是,老婆怀着孩子辛苦生活,自己却带着小三儿在外头风流快活,稍微有点良知的人心里都会良心不安吧。 陈秀一看,立马瞪了雅南一眼,“好好读你的书,少管别人家的闲事儿。” “姐夫,我们先进去吧,我累了。” 陈秀将雅南推到一边,雅南蹭到门框,再抬头时,老潘已经站到了玄关那一头。 老潘挺着肚子站在那里,脸上的绝望是那样地令人心疼,雅南赫然醒悟,老潘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丈夫同陈秀之间的婚/外/情了呢? “你们…回来了啊。”老潘生硬地扯了嘴角。 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生气。 “老…婆。”王珂往前挪了挪。 “表姐,你还没睡啊。”陈秀先王珂一步,走向老潘,“这几天家里都还好吧?” 老潘没看陈秀,反而死死地盯着王珂,直至眼眶里蓄满泪水,王珂心虚,连回应的勇气都没有。 “雅南,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家吧。” “老师,我今天留下来陪陪你吧。”雅南说。 “不是说朋友出了事吗?回去吧。” “可是…” 老潘冲她笑了笑,“回去吧。” 大门被关上,雅南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天有些凉,不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学生们正上着晚自习。 校园里很安静。 一阵寒风吹过,雅南抱着书本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冷。 今晚对老潘而言,该有多么难挨,雅南晓得,她不晓得的,是老潘最后的决定,是继续委曲求全?还是勇敢地同一段失败的感情说再见… “雅南。” “嗯。” 熟悉地声音传来,雅南以为自己听到了幻音,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嘉树怎么可能… 所以不可能,在他出现的那一秒终结。 他从树影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一丝倦意。团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必定是要受到质疑跟责难的…雅南有些想抱抱他,可惜这里是学校,不能太出格。 嘉树看了看时间,说,“今天比较早?” “嗯,等了多久?”雅南问。 “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 “一个小时27分钟。” 雅南拉了拉书包背带,低头,说了说一声,“傻瓜。” 嘉树没说话。 雅南抬头,又说,“其实宿舍离校门只有十几分钟的路,有路灯,往来的人也多,很安全的,你不用天天等我。” 嘉树靠近,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本,同她并肩走着。 好久才说,“怕又碰到小学弟表白。” 雅南没忍住,噗哧一笑。 “人家根本就没表白好吗?只说了个名字,然后就跑开了,这也算表白?” “你还小,不知道有一种好感,叫做喜欢到说不出一个字。”嘉树目视前方,淡淡地说。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雅南笑了笑,心想你一个小毛孩,居然还嫌我小? 她歪着脑袋看着他,说,“你不就是这种人吗?喜欢也不说,什么都放在心里。” 嘉树回应着她的目光,却没有反驳。 余同学表现实在太过于正经,让雅南忍不住玩性大发,她往他怀里靠近了一些,软软地问,“余同学,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 嘉树眉头一皱,仿佛胸口提上一股气。望了她好几秒,最后,认输似的径直往前走… “早些回去。” 嘉树难得没有迁就雅南,走得很快,雅南被扔在后头,想起方才他局促紧张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笑过之后,却是沉默了起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不管是老潘,还是郭培德,都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见雅南停在原地不动,嘉树折返了回来,“生气了?” “生气了…”雅南抬头,促狭地笑了笑,“我要是真生气了,你就能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嘉树:…… “好了,不开玩笑了。”雅南敛起笑脸,情绪陡然低落了三分,“你教练的事,怎么样了?抱歉,都是因为我…” “我跟老师很久以前就有矛盾,合约到年底,如今只是提前一些。不关你的事,别放在心上。” 雅南点头,又问,“那这段时间训练怎么办?” 她心急时的模样比调戏他时的模样要可爱得多…嘉树浅笑,“日常训练都是系统而规律的,短时间内不用调整,而且,除了他,我还有助理教练,别着急。” “这样啊,那就好。”雅南松了口气。 见雅南仍旧怏怏地,嘉树几番欲言又止,低头,无意间看到她手肘上的擦痕。 “怎么弄的?” 雅南瞅了一眼,不甚在意,“不知道,应该是刚刚在老师那里蹭的吧,遇到了一个极品女人,别提了。” “极品?” “就是那种抢了别人家的老公,还能心安理得,登堂入室的那种,不过,男人要是管不住下半身,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出轨,也不奇怪。”雅南自言自语道。 嘉树听得头疼,雅南平常说话就有些老成。 下半身什么的…就更加不像个小姑娘能说出口的话了… “余嘉树,你有一天也会出轨吗?” 雅南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嘉树压根就不想回答这种毫无意义地问题,只想早点送她回去,却耐不住雅南一再拉着他衣袖,嘟嘴卖萌。其实这么一看,她还挺像个小孩子的… 嘉树没法,只好回答说,“放心,我不会。” “口说无凭。”雅南不依不饶。 “那要不要我给你立个字据?”嘉树无奈地笑着说。 “那倒不用,不过…”雅南说,“余同学,你不是没有喜欢的姑娘吗?这么心急地跟我保证是几个意思,嗯?” 嘉树沉默了两秒,抿唇笑着说,“回家。” “到底什么意思嘛…余嘉树。” “你就说一次么,好不好?嘉树?” 第12章 chapter12 那晚之后,老潘连续三天没来学校,也没有让雅南去家里补习。偶尔有人问起,代课老师总会说,潘老师生病了。雅南知道,老潘是病了,而且是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伤不了性命,却叫人生不如死… 第四天,给他们上课的,仍旧是代课老师。 下课后,代课老师将雅南喊到一边,让雅南晚上去她那儿补习。雅南不傻,知道这是谁的安排…雅南忍不住问了老潘情况,代课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中午,郝静姝生辰,雅南特意回了趟家。 戚雅风同郁和铃也在,正同郝静姝坐在客厅里喝茶。 郁和铃坐在沙发上,看到雅南,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尔后又是一笑,“雅南回家,快来看看,这是你爸爸送给大嫂的生日礼物,可真是用心。” 桌上放了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实在没有什么新奇的… 雅南敷衍地笑了笑,绕过她,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放到郝静姝手里,“阿姨,生日快乐。” 郝静姝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她的生日,雅南甚至从不情愿出席… “南南,谢谢你。” “谢什么啊,阿姨开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吧。”雅南笑着说。 “好。” 郝静姝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条精致的铂金手链被摆成心形,放在红色丝绒布上。那手链上装饰着漂亮的蔷薇花,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 郁和铃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鼻间哼了一声,“雅南可真是孝顺,我们家雅风也不过如此,养个女儿就是这点好。” 郝静姝皱了皱眉,放下盒子,甚是不满地看着郁和铃,她却装作没事人一样,喝茶,微笑。 雅南什么也没说,只是取出手链,亲手替郝静姝带到手腕上。 “爸呢?我们去吃饭吧,好饿。”雅南说。 快到饭点时戚秉言才姗姗来迟,进门时脸上有点不大好,看到雅南才算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是雅南给我挑的手链,秉言你觉得怎么样?”郝静姝献宝似的晃了晃手上的链子,一脸得意的模样,像个小姑娘。 一份好的爱情,会让女人越来越年轻,正如父亲跟阿姨。 而一份失败的爱情,却只会让女人越来越憔悴,苍老…想到老潘,雅南忍不住叹息。 戚秉言看了看手链,心不在焉地夸赞了两句,仿佛心事重重。 “大哥,上次秉文给您看的那份策划案,不知道你看了没有。现在地皮紧俏,到处都在开发房地产,那块地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可以不要再犹豫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实在可惜。” 郁和铃颇有几分兴奋地说到。 戚秉言没有说话,雅南问了一句,“什么地?” 郁和铃瞟了雅南一眼,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你叔叔在青州看中了一块地,打算开发地产,雅南,再过几年,我们集团就能建成青州最具代表性的地标性建筑,到时候楼盘以你的名字命名,好不好?” 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可偏偏那时的雅南就是那么幼稚,愚笨,对这个婶婶的话深信不疑。 雅南放下筷子,认真看着戚秉言,“父亲,我觉得现在投资房地产,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戚秉言被她严肃的模样逗笑,“怎么说。” “我们家一直以来做的实业,房地产向来甚少接触,而做房地产可不是光有资金就能说得上话的,政界人脉、金融,都得有扎实的后盾。爸,平心而论,咱们家资源够格吗?”雅南说。 戚秉言也放下了筷子。 雅南说的,正是他近日来所想。 郁和铃见势不对,忙说,“雅南你不懂做生意,现在房地产是大热门,就算我们经验不足,可哪个是一开始就精通的,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 “房地产目前的确是大热门,可婶婶你也要明白,如今国内房价虚高,泡沫经济破灭是迟早的事。”雅南看着郁和铃,淡淡地说,“第一个螃蟹的人才是勇士,若是放在5年前,清河入住楼市的确能分市场一杯羹,而现在的楼市情况,崩盘用不了几年,婶婶要不要跟我打一个赌。” “你…”郁和铃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戚雅南仿佛变了一个人,郁和铃实在不能相信,从前嘴里只有韩国明星偶像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戚雅风也是,看着雅南,久久没有回神。 戚秉言倒是好像习惯了一般,没有太多惊讶,只问,“南南,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雅南一慌,顿了顿,说,“最近在老师那儿补习,她时常让我看一些时事新闻,说是有利于开阔眼界。都是自己瞎琢磨的,爸,是不是很幼稚啊?” “哪有,听得我都云山雾绕的,现在的老师教书可真厉害。”郝静姝笑道。 戚秉言点头,“你那个老师确实很有远见,南南,你要跟她好好学习。” “嗯。”雅南笑着应道。 郁和铃憋着一肚子气,饭还没吃完就带着戚雅风匆匆离开了。 雅南看着那对母女的背影,心头也是堵得慌,戚秉言给她夹菜,雅南小声问了一句,“爸,为什么我们要一直跟叔叔住在一起…不能分家吗?” “南南!”戚秉言皱眉,“不许乱说。” 一时气氛有些僵。 郝静姝忙拿起汤勺给戚秉言盛了一碗汤,“南南就是随口一说,你动什么气。” 雅南委屈地低下头,戚秉言自知把话说重了,语气也软了三分,“南南,你叔叔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一家人怎么能动不动就说分家?” 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的父亲都是这么善良,从来不曾怀疑至亲骨肉,可人家呢… 雅南至今仍记得父亲投资失败,意外过世后,叔叔闹着分家,并且以偿还账务为借口,拿走了父亲留给她的保险赔偿金,一个子都没留下… “爸你总是这样,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婶婶在家天天欺负阿姨,她女儿在学校里四处中伤我,这些你从来不放在心上。叔叔一家才是你的家人,我跟阿姨不是。” 雅南抬头大叫,叫着叫着,眼圈都红了。 怎么说,都是当过好几年演员的人,这点技能,不在话下。 戚秉言一时不忍,想要伸手,却被雅南让到一边,“你怎么就不想想,万一你要是投资失败了,我跟阿姨以后该怎么办?就婶婶那锱铢必较的性子,我跟阿姨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顷刻间,雅南已然泪流满面。 这会儿,倒不仅仅是做戏了,那八年仰人鼻息的委屈与心酸,仿若眼前。 “南南…” “反正这个家跟公司都是你一个人的,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雅南转向郝静姝,抽泣着说,“阿姨,你生日快乐,我先去学校了。” 说完,边抽着小肩膀,边往门外走。 郝静姝瞪了戚秉言一眼,“我说,到底谁是你女儿啊,你自己吃吧,我陪南南去学校。” 妻女都走了,偌大的饭厅只剩下戚秉言一个,良久,他烦躁地将饭菜一推。 郝静姝坚持要送雅南上学,雅南没有拒绝。 上了车,郝静姝不停在雅南耳边替父亲说好话,雅南听了许久,忍不住笑出了声。 郝静姝愣了愣,随即一笑,问,“你是故意让你爸心疼的?” “昂。” 雅南舒服地靠到车座上,“谁叫他总是听叔叔一家的?阿姨,你可得多劝劝我爸,青州是什么地?那可是婶婶娘家,她娘家是做建筑出身,谁知道他们怀的什么心思,我爸就是笨,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郝静姝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登时也不说话了,思虑片刻后,说,“南南,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劝你爸慎重考虑的。” 雅南晓得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如今,她只是个孩子,说出来的话,始终不比阿姨这个枕边人。 “对了,阿姨,你既然都来了学校,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嗯?” -- 中午回家吃的饭,雅南到网球馆的时间晚了一些,绕了一大圈儿也没看到嘉树,倒是碰上了在一堆学弟志愿者里聊得开心的韩笑。 “嘉树呢?怎么没看到嘉树?”雅南问。 “嘉树嘉树,我是他保姆吗?一年四季跟在他身后?”韩笑比了个鬼脸,随后又说,“他被校长请去了办公室。” 雅南‘哦’了一声,随即瘫坐在了观众席上… “不是回家给阿姨过生日了吗?怎么这副德行?”韩笑问。 “一边谈恋爱,一边还得操心高考跟家事,我有多累,你是不能体会的。”雅南说。 “恋爱?”韩笑鄙夷地说,“你这充其量就是单相思好吗?” “谁单相思呢?” 正说着话,徐怀瑾走了过来,身边跟着嘉树。 雅南看着嘉树,一身疲累,瞬间消失。 “小学妹,你单相思谁啊?”徐怀瑾问韩笑。 韩笑忙摆手,“不是我呢,学长,是雅南,雅南。” “雅南?”徐怀瑾看了看雅南,又转向嘉树,一脸不可置信。 嘉树咳嗽了一声,问,“吃饭了吗?” 韩笑没那么自恋,知道大神问的不是自己。只是,雅南这回答得也太…习以为常了吧!只听见雅南说,“吃了啊,你没吃吗?现在食堂也没东西吃了…” “去外面吃。”嘉树问,“要不要一起再去吃点?” 雅南犹豫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行吧,谁让我们嘉树看不到我连饭都吃不下呢?”顺带,还踮着脚摸了摸嘉树头顶。 韩笑木然,徐怀瑾也是…嘉树…嘉树…居然没有避开… 虽然被秀了这么多次恩爱,但摸头杀什么的,简直就是一万点暴击… “走吧。” 嘉树不自然地红了耳根,转身就走。 雅南还给两人留下一个欠扁的微笑,并满含着歉疚,说,“那么,单相思的我先走一步了哈。” 等两人消失在网球馆,韩笑才忍无可忍地爆出两字,“卧槽!” 徐怀瑾则骂了一句,“禽/兽!” 第13章 chapter13 友谊赛那天中午,老潘出现在动员会现场。 好几个女生同时发现了,老潘原本微凸的肚子平坦了下去…虽然还只是高中生,但该懂的,她们其实都懂了,有时候,甚至比成人心思更加敏感细腻。 很多同学哭了,哪怕是平时最调皮,最任性的小孩儿。 班里唯一的男生跑了过去,接过老潘手里满满一袋子彩旗,贴纸,还有一些加油用的小玩意儿,沉默着不做声。 雅南拜托郝阿姨去看望老潘,回来,她就从郝阿姨嘴里听到了老潘流产的消息。 雅南很平静,尽管心里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老师这几天身体不好,没来给你们上课,对不住了。”老潘嘴唇泛白,说话声音细细地,完全不似往日中气十足,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太虚弱了…摇摇晃晃地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 良久,队伍里有个小姑娘,啜泣着说,“老师,我们自己能行的,你回去休息吧。” “就是就是,老师你回去吧,我保证绝对不闯祸。” “回去吧…” 老潘摇头,说,“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只要你们还没有毕业,无论什么时候,我对你们都是有责任的。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今天有电视台直播,你们不要乱跑乱动,可以吗?” “放心吧,我们不会的。” “就是!您放心吧。” 雅南个子高,站在队伍后面,老潘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雅南,听说你是球童,待会儿好好加油啊,你可以是要代表我们901班上电视的!” 老潘说这话时,脸上在笑,可雅南却有点想哭…她能体会得到,一个女人,在经历了夺夫之恨,丧子之痛后,内心有多么悲痛。 可她还是出现了,为了她的学生们。 从前不知道老师可以有多么伟大,如今,雅南看到了。 雅南站出队伍,深深地朝老潘鞠了一躬,说,“老师,您辛苦了。” 其他同学们见状,纷纷效仿,霎那间,人声鼎沸的操场上,有小一块空间格外的不一样。那一声一声,老师,您辛苦了,是对这所百年名校,最好的敬礼。 校长在大会上发言,雅南跟韩笑等志愿者则先行一步去了网球场做准备。 两人雅南领了衣服,去更衣室换衣。 韩笑的制服是白色t恤家加米色长裤,平平无奇,而球童的衣服,是某知名品牌赞助的。雅南拿的女款,藏青□□球服,配百褶裙装裤十分干净清爽。 高高地给自己梳了一把利索的麻花辫,雅南带上帽子,英气十足。 韩笑羡慕地合不拢嘴,忙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po到了校论坛上。 点赞者甚众,可也少不了黑粉。250楼就有人酸不溜秋地留了一句,还美若天仙呢?哪有天仙会往脸上拍两斤半的粉? 韩笑气不过,同这个250理论了起来,一旁的雅南却跟没事人一样。 她可是曾被数万网友集体请命滚出娱乐圈的人,这点小阵仗,完全不care。 “呃,雅南,我怎么觉得这个250是认识你的人呐?” “什么…” “你看,她连你平常用什么品牌的粉饼都知道,而且…”韩笑捂着手机,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雅南挑眉问道,见韩笑不出声,索性抢了手机,自己看…结果,就看到了那个250说,擦那么多粉,还不就是为了勾引嘉树吗,心机婊一个! 雅南看完摔了手机。 说她长得丑她无所谓,骂她心机婊她也没意见,污蔑她勾引嘉树简直荒谬!大言不惭地说一句,余嘉树,她用得着勾引么? “败家玩意儿,好好地朝手机撒什么气?”韩笑接过手机,心疼到。 “球童入场。” 有工作人员在外头喊了一声,雅南顾不上愤怒,小跑着跑了出去。 雅南入场时,观众席上爆出一阵小小的欢呼声,雅南没抬头,只用余光扫了扫,是901班方向穿来的,虽然只是小小球童,但雅南依然感受到了微妙的集体荣誉感。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徐怀瑾是主持人,调侃了一句,“今年友谊赛明显颜值偏高,看看我们的球童姑娘。” 又是一阵口哨声传来。 随后,有人大喊了一声,“戚雅南,我爱你,我们一起考大学,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雅南有些惊呆了,告白她经历过不少次,这么高调的求婚倒是第一次。 换作18岁的姑娘可能会害羞脸红不知所措,28岁的雅南却感受到了一丝得意,暗爽,以及…好想让嘉树也来一次的啊! 徐怀瑾立马严肃地接了一句,“啊,这得看学长答不答应。给你个忠告,现阶段好好念书,不然…变成学弟你就更没有机会了。” 观众们笑做一团。 大约是校庆的缘故,气氛要比平常轻松活跃一些,哪怕是这样敏感的话题,也并没有人觉得突兀… 球员很快入场。 先入场的是申大美女网球选手,郑微。 1米78的大长腿一入场就引起场内观众阵阵掌声。 郑微是网球界为数不多的集美貌与才华与一身的网球选手,世界排名134,并不靠前,却因为出众的先天条件,成为国内多家运动品牌代言宠儿。 同为常年在国外练球的球员,雅南还曾因为郑微吃过一阵子醋。 当然都是毫无根据的无理取闹。 只是嘉树那时太骄傲,既不肯解释,也不愿低头哄她,有小半年,他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雅南当时以为嘉树不在乎自己,却忽略了赛季内,哪怕只有一周休息时间,他也一定会飞回国内陪她,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当真是笨… 嘉树随后入场。 他带着浅笑,淡定自若地走向球场中心,微笑着朝观众席挥手示意。无数闪光灯在周围闪烁,他从容自信地模样,是那样地令人着迷。 雅南见过他得胜后亲吻球场,见过他躺在球场上久久不愿起身… 每一次,他都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他有多么热爱网球,每一次,他都会给他的球迷带来不一样的触动。 余嘉树,天生就是属于球场的。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真正的,光芒四射。 也许是雅南的视线太过于直白热烈,嘉树走向座位时,看了一眼站在司线身旁的她,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在回应她的注视。 雅南觉得嘉树此举有秀恩爱之嫌,所以,稍稍红了脸。 球员选边,徐怀瑾抢了主裁的活儿,拿着硬币走到两位球员中间,先将郑微调侃了一遍,再转向嘉树,问,“刚刚我们发现你似乎冲观众席笑了笑,能问一下,是看到了什么吗?” 嘉树拿着话筒,脸不红,心不慌,“看了一眼校徽,我为学校自豪。” 徐怀瑾嘿嘿两声,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却也没再为难嘉树。 挑完边,拿到选择发球权的嘉树绅士地让郑微先发,郑微也不含糊,一上来就发了一个时速超过120英里每小时左右的中路追深acs,嘉树举起了大拇指。 这个时速,差不多达到了男子发球水平。 不过,嘉树的赞助商在赛前就承诺,每发出一剂acs,就给这所名校拨款1万,用于图书馆修缮跟日常维护,这也是郑微的发球威力如此强大的原因之一。 网球不比生孩子,女性向来没有任何优势,比赛打完三局,尽管放水明显,嘉树还是以一保一破的局分领先。 之后,郑微又要求更改比赛规则,那就是嘉树每局必须得让她两分,徐怀瑾请示主裁,主裁还没说话,徐怀瑾先将了主裁一军,说主裁要是不同意,就是没有关爱女性同胞的心… 主裁也是有妻有女的人,只好点头。 嘉树笑得十分无奈。 在如此不公正的先决条件之下,郑微很快将局分扳成5-4,并在随后嘉树的发球局里抓到机会,顺利破发,拿下首盘。 盘间休息,雅南跑到嘉树跟前,送水,送毛巾,并小亲昵地偷偷说了一声,加油哦。 嘉树舔了舔嘴唇,边喝水,边轻声说,“只要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就能赢。” “嗯?” 雅南等不到回答,就得退到嘉树身后。 第二盘开始,雅南谨记嘉树提到的眼神问题,全程都没怎么看他,很快,嘉树就送了郑微一个6-1。 球还没落地,郑微就笑着走到网带前,控诉嘉树没有绅士风度。 徐怀瑾解围道,“绅士风度要有,在重要的人面前,也不能输得太怂…” 郑微十分八卦地问那个重要的人是谁,嘉树自然而然的看向雅南,雅南一颗小心脏,陡然心跳加快,加快…差点崩了… 结果,嘉树眼神往上,说,“是我们校长,他告诉我今天输什么都不能输球。” 全场爆笑。 第三盘,带着校长重托的嘉树顺利的以7(5)-6拿下,最终以2-1的比分优势,拿下比赛。比赛结束后,两人微笑着握手拥抱,十分友好。 整场比赛,两人联手轰出不可思议地27个acs球,为学校筹得27万图书馆修缮资金。 领完荣誉证书,嘉树去了球员休息室换衣服,友谊赛结束后,操场还有庆祝活动,他得参加。 只是… 他才刚脱下衣服,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嘉树不满地皱眉,却听到一声细软的声音,问,“请问,嘉树学长在不在?” 他含笑走到门前,大力拉开门。 却不想,门外的人拉着门把手,被猛地一带,直直地撞到了他怀里。 雅南吓得不轻,呆呆傻傻地愣了好几秒,嘉树有些措手不及,直到门外脚步声渐进,嘉树才下意识地关上门,将人控在门与他之间。 雅南看了他脸好久,才笑着将眼神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裸/露的胸膛。 “你确定不要扣上扣子?”雅南笑着问。 嘉树这才发现自己忘了穿好衣服…只是,雅南刚刚那眼神…怎么都像个女/色/狼? 雅南倒是没有想到,才18岁的小男孩,居然已经这么有男人味了…那一身精瘦的肌肉,质感貌似是真不错啊! 啊!真的好想摸一摸! 嘉树忙着整理衣衫,雅南问,“郑微刚问你的,那个重要的人,真的是校长吗?” “那刚才跟你求婚那个,是你认识的人吗?” 雅南忍不住扭头一笑,接着,也不管嘉树有没有穿好衣服,把着他的腰,强势地转向自己,说,“余嘉树,我长得这么漂亮,你要是这么小心眼,以后有的是醋吃。” “谁说我吃醋?”嘉树反问。 雅南也不生气,只是咬唇,又问,“那你刚刚还不准我用那种眼神看你,到底是哪种?” 嘉树看着她亮晶晶地眼神,不由自主地挑起她精致的下巴。 说,“这种。” 第14章 chapter14 嘉树的休息室其实并不算狭小,但此时此刻,雅南眼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这样强大的,带着侵略性的气场,甚至在前一世,嘉树都未曾给过。 “嘉树…” “你毕业了,要跟那个人结婚吗?”他盯着她红润嘴唇看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所以,还是在纠结这句话么?可真是小心眼儿的男人。 雅南挺起胸脯,往前迈了一小步,得意洋洋地说,“那可不一定,大学有四年呢!四年里那小伙子要是奋发图强,拼搏向上,说不定就真成了个青年才俊,扬名立万,我到时候…” “到时候…”嘉树不耐烦地放下手,将近在咫尺地雅南带到自己胸口。 沉声,问,“到时候,你想怎么样?” 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雅南听到小心脏,噗通铺通跳个不停。 察觉到他眼里不容拒绝的霸道专/制,雅南顿时只觉得这个男人…不…男孩儿,好man好有性格,好想早日娶回家暖被窝啊! “你…不是说你不吃醋吗?”雅南戏谑地看着他问。 嘉树沉默了,尴尬地扭头看向别处,握着雅南纤腰的手却仍牢牢地,不曾松懈。 “真吃醋了?”雅南寻着他的目光问。 不说话。 “我都不认识他呢?” 还是不说话,像个闹别扭的小男孩儿。 “余嘉树,你怎么就这么笨呢?”雅南软软地靠进了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这气息,让她安心,高兴。过了好一会儿,雅南才说,“傻瓜,从头到尾,我都只喜欢你啊。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上辈子,没能说出来的话,这辈子,雅南勇敢地说了出来。 上辈子,没能好好珍惜的人,这辈子,她再也不要错过了。 好久,嘉树才抱住雅南。 好久,头顶才传来轻轻浅浅地笑声,嘉树说,“下次这种话,等我先说。” “嗯?”雅南抬头,表示不解。 嘉树弯腰,低头,索吻的意图表现得很明显,然而…雅南等了好半天,余同学的脖子就跟僵住了一般,停在她的耳侧,没更进一步,却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嘉树?” 雅南小声地唤了一句。 嘉树短促地叹息了一声,再度靠近,只是… 门外响起敲门声,那边的徐怀瑾忍着笑问,“嘉树,在里面吗?电视台的专访开始了,你…让别人等,好像不太好吧。” 嘉树眉头微蹙,说,“我马上过来。” 等了十几秒,徐怀瑾的脚步才渐渐离去。气氛已经被破坏,即便是熟女雅南,碰上这样的小插曲,也忍不住低下头,羞红了脸。 不能在继续干坏事,嘉树笑着将下巴抵在雅南头顶,问,“晚上有时间?” “嗯。” “那晚上我去找你?” “好,我等你。”雅南说。 嘉树走后,雅南靠在门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了好久,才渐渐平复心跳…后来韩笑过来找她,她从嘉树休息室里转出来,脸上仍旧红得十分不正常。 韩笑单纯地摸着她额头,问她是不是发烧了。 雅南心底默默诽腹,她倒是没发烧,只是可能有了些…发/春的迹象… 天呐,她居然又被一个18岁的小伙子给撂到发/春,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 友谊赛后,学校在田径场上举办了校庆文艺汇演,陆陆续续表演了三四个节目后,结束完采访的嘉树才姗姗来迟,作为优秀学员,他的位置被安排在前座,郑微坐在他身边。 “嘉树学长跟郑微看上去好配啊!” “是啊是啊,男才女貌,还有共同爱好,简直天造地设。” “你们听说了吗?郑微学姐原本要去打比赛的,就是因为嘉树学长才推迟了呢!” 三月份的天气,虽然说不上太热,但坐在露天的操场上总归有些闷得慌。 文艺汇演的节目并不出彩,大多数同学选择睡觉,看手机,聊八卦。 雅南就安静地坐在队伍后,听临班的小姑娘小声聊着有关嘉树的绯闻。她虽不在意,却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前头交头接耳的两人。 嗯…坦白说,她还真不能驳斥吃瓜小姑娘们的观点。 就连背影,嘉树同郑微都很相配。 然而…有什么用呢? 郑微再过5年就会退役,退役后会直接嫁给某酒店ceo,最后貌似还生了一对十分可爱的儿砸,一生过得十分顺遂。 就是跟嘉树毫无交集。 “诶,雅南,你听说了吗?这次我们高三年级组出的节目是一个独舞诶!”韩笑推了推雅南肩旁,说道。 “独舞?”这雅南倒是没有想到。 高三了,学习任务重,独舞虽然只需要一个人,但用于排练的时间太长,于个人而言,是很不划算的,而且,这样的庆祝活动,独舞其实并不太合适。 韩笑关心的点跟雅南不一样。 “是啊,我还真想不到,我们年级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本事。而且,我听说当时我们的集体舞都已经报上去了,因为你不上,没了领舞,老师们才找了这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集体舞就成了独舞…应该是跳的好吧。你说我们年级是不是有什么隐匿的世外高人?” 高人?扫地僧吗? “你管她是谁呢?我们只要有得欣赏就行了…”雅南笑着说。 一小时后,操场上的学生们都被晒得有些意兴阑珊。 雅南也是。 韩笑干脆倒在雅南肩头呼呼大睡。 基本已经没人关心台上的主持人在说些什么… 舞台上,忽地响起一阵轻快地,时髦地流行音乐,雅南一听,忙抬头,只见舞台中央放了一把凳子,凳子上背对着观众,跨坐着一个穿着短裤,身材惹火的姑娘。 音乐前奏响起,是一首韩国流行流行女子乐团舞曲。 歌声一响,听惯了《梦驼铃》、《同桌的你》的孩子们纷纷抬头,有男生还吹起了口哨,韩笑也坐了起来,看到舞台上的姑娘,忍不住惊叹了一句,“我去,这也太大胆了吧。” 贴身的黑色亮片上衣,超短的热裤下露出修长匀称的大腿,这样的装扮放到成人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出现在高中校园里,的确有些不妥。 雅南隐约听到临班有人在说,“这就是雅风的独舞吧…” 雅南一惊,戚雅风?她什么时候会跳舞的。 音乐渐进,舞台上的姑娘转过身,虽然化着夸张的烟熏妆,但的的确确就是戚雅风,雅南不会认错。 戚雅风选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舞台下不少人随着节奏打起了拍子。 而戚雅风的确跳得很棒。 她坐在椅子上或性感地抚摸长腿,或妖娆*地甩动长发,每一个节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她琥珀色的眼珠迷离虚无,仿佛每一个眼神都在抓人… 操场上陆续有人再喊,“戚雅风,我爱你。” 一曲曲罢,掌声雷动。 雅南也鼓了掌,戚雅风的确让她刮目相看。 要知道,自从七岁时她们俩一起被送到老师那儿学舞,老师不过玩笑了一句,你天资不如妹妹,戚雅风就倔强地再也没有接触过舞蹈… 如今一看,她并不是放弃了,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在学习,努力。 这个人,该是有多不服输? 韩笑看完,扁嘴道,“难怪要换成独舞,这不摆明了要一鸣惊人,大出风头吗?” 雅南笑了笑,没有回应。 演出结束,戚雅风的独舞拿了三等奖,上台领奖时,她昂着头,像一头骄傲的小天鹅。 雅南也获了奖,是组委会评定的最佳志愿者,韩笑也得了,大家一起拍照时,雅南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因为嘉树就坐下下面啊… 她的嘉树… 嘉树被雅南活宝似的模样逗笑,咳嗽了一声,转向校长,问他可不可以跟志愿者合影,校长自然乐乐呵呵地点头应了。 嘉树走上台,十分没有私心地走到雅南身边。 当着近万名学生的面儿亲昵,雅南有些心慌,嘉树却淡然自若地低头,微笑着,用生疏地口吻,说,“祝贺你。” “谢谢。”雅南扬着小脸回应。 站在一边又被秀了一脸恩爱的韩笑…有点想打人。 拍照留念结束,大伙下台,雅南听到身后有人刻意地说了一句,“这不就是那个戚雅南吗?以前老仗着自己是妹妹,总强迫雅风让她,啧啧,长得也不怎样,个性又差,哪里比得上我们雅风?我们雅风那是不跟她一般见识…” “就是就是,雅风舞跳得多漂亮啊。” “戚雅南连雅风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雅南原本是不想计较的,只是这几个三八越说越起劲,雅南才蓦地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们。 “长舌妇,说够了没有?”旁边韩笑小声低吼了一句。 两个女声被吓得不轻,绕过雅南匆匆从另一侧楼梯下了舞台。 “雅南…你没事吧。”韩笑有点担心。 雅南摇头,再一看,嘉树已经走远。 -- 晚自习还没结束,雅南便提前到了跟嘉树约定好的操场。不同于白日里的人头攒动,夜晚的操场安静地就像一副画,画里群星璀璨,夜色温柔。 雅南坐在草地上,抱着膝,想着舞蹈时的戚雅风,想着戚雅风颁奖时看着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跟轻视,仿佛再说,看吧,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你能拥有的,我样样都会拥有…雅风是从什么时候这样较劲儿的? 雅南不知。 雅南也不知道这样要强的个性是好是坏,毕竟,上辈子的戚雅风要比她成功得多。 这一世,雅南是真的不想成为别人攀比的对象,她只想要好好的,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不高兴?” 嘉树大长腿先映入雅南眼帘,他坐下,坐在她身边。 “那几个女生的话,你听到了?”雅南反问。 “那不重要。”嘉树答。 “怎么不重要?”雅南调笑道,“你也跟我堂姐拍过照片,穿过绯闻,快点说,我跟她谁比较漂亮?” 嘉树觉得雅南有些无理取闹,但跟可爱一比,完全不足为道。 “你。”他说。 雅南表示心满意足。 过了一会儿,雅南又问,“你是不是觉得她舞跳得不错?” 嘉树没有回答。 对于舞蹈,他并不了解,那个女孩的舞蹈煽动性很强,连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也仅仅只是几眼,他不感兴趣。 雅南倒也没生气,只是拍了拍身边黑色塑料袋,骄傲地说,“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跳舞跳得好。” 塑料袋里放的是下午同学们租借的,表演用的古典舞舞裙。 粉红色的改良版对襟襦裙,配上白色的水袖,质感是有那么一点点挫,好在雅南身材好,不挑衣服。 换好舞衣的雅南造作地用水袖半遮着面碎步走到嘉树面前。 就着路灯,星光,嘉树被惊艳得几乎睁不开眼。 雅南用脚尖踢了一块硬物到嘉树手边,嘉树一看,是个手机,雅南性急,“快点按一下播放。” 嘉树觉得有些搞笑,却还是听话的照做。 曲子是《点绛唇》,是雅南参加艺考时的,老师特意给她做的编曲,她一直存在手机里,没删。至于舞蹈,雅南还没本事把忘了近十年的编舞给记起来,只好临时跳了一段惊鸿,就是嬛嬛给四朗跳的那段。 那还是雅南为了应付试镜,特意去学的,好在没全忘了。 清远悠扬的长笛声起,雅南柔软身姿如风中摆柳,缓缓起舞,水袖之上的眼眸,恰如似水烟波,顾盼生辉。忽地,音乐一扬,水袖被抛入空中,落下时,那张温柔婉约地脸,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嘉树眼前。 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还可以这样美… 她在月下起舞,美得不像是凡间的姑娘。 此后或回眸,或高高地将脚尖踢向空中,或低眉,或挥舞着水袖回旋舞动…都只为了,印证那一句话,什么叫做跳舞跳得好。 这就是。 她用她的眼神,用她在空中翻飞的裙角鬓影,彻彻底底地勾住了他的心。 第15章 chapter15 以遮面开始,也以遮面结束。 婉转哀伤的长笛声渐渐微弱,消弭与风中,雅南坐在地上,endingposs以水袖覆面,微风过去,轻轻吹起那一缕白纱,露出她粉妆玉琢地一张脸。 她凹着造型,问,“不知郎君以为妾身此舞如何?” 半天没有听到嘉树回应,雅南刚要放手,却见巨大身影包覆了过来。 嘉树半跪在地上,挑开遮在她脸上的水袖,眉眼带笑。那样芝兰玉树的一个人,刹那间,迷得雅南呼吸一滞。 “甚好。”他说。 尔后,单手撑在地上,俯身,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砰砰砰’,雅南听得到自己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凝滞,时间也好像陡然之间变得缓慢。此刻的天空明明那样安静,雅南却仿佛看到了千朵万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全世界只剩下她跟嘉树,全世界都变成了温馨浪漫的粉红色。 她的嘉树,居然亲她了! “嘉树。” 雅南眼里满含着爱慕与眷恋,柔情似水。而嘉树却话锋一转,忽地直起身,说,“走了,先送你回家。” 前一刻还沉浸在甜蜜梦幻当中,后一秒,‘啪唧’地一声,梦就碎了。 雅南像个二愣子一般看着嘉树,不,是看着他的腿。他腿长,站在半蹲在草地上的雅南面前,像极了困住孙悟空的大柱子。 回过神来的雅南愤怒了… 哪有人这样的,才亲了人,就想跑,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雅南越想越恼,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不管坐姿是不是不雅,是不是会被别人看到。 “腿麻了?” 嘉树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雅南气闷地将人一推,腿麻?麻你个腿腿… 嘉树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他的女孩儿也许正在跟他闹别扭?但她为什么要生气?是气他没经过允许,亲了她,还是…他又说错了什么话? “怎么了?”嘉树蹲到地上,有些惶恐。 见雅南不吭声,只咬着嘴唇…嘴唇…嘉树心虚地错开眼神,问,“要不要背你。” 雅南真是要抓狂了… 虽然明知道他的心意跟个性,但作为女人,总归是想听一些甜言蜜语的吧,尤其,还是在彼此第一次亲密接触,这么重要的时刻后…可余嘉树就是不会表达啊,你能拿他怎么办,打他吗?咬他吗?还是送他回语文老师那进修几年? “要,要背。”雅南撒泼似的蹬了几下草皮,恶狠狠地说。 换好衣服,雅南果真不客气地跳上了嘉树宽厚的背,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力气之大,差点让嘉树没法呼吸。 “让你欺负我,让你二愣子,让你讨厌。”松开了脖子,雅南发泄似的挠着嘉树好看的头发。 嘉树浅笑着,任由她胡闹。 闹够了,雅南就安静地,趴在他背上,指挥着嘉树绕着操场散步。 今夜气氛正好,雅南还不想那么早回家。 “嘉树,校庆过后,你就得去法国打球了吧?”良久,雅南突然问了一句。 嘉树顿了顿,低沉回应,“对。” 雅南笑着说,“放心,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即便戴了也不会给你知道。” 嘉树停下脚步,扭头,淡淡地扫了雅南一眼,雅南谄媚地笑了笑,缩回他背脊,心里却吐槽,什么人嘛,自己没有幽默感,还不许人有幽默感了… 400米的跑道,嘉树背着雅南很快走完一圈。 雅南很轻,伏在嘉树背上很小一只,像极了他家里喂得那只懒懒的波斯猫,偶尔伸伸手,扭扭腰,打打哈欠。 “嘉树啊,待会儿就要下课了,要是被同学们看到可怎么办?”雅南问。 嘉树拧眉,他在学校的日子不多,却也知道这所学校校规很严,早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要不要放你下来?” “你敢放下来试试?”见嘉树弯腰,雅南急匆匆地吼道。 好吧,他不敢。 也不愿。 “嘉树。” “嗯?” “嘉树啊…”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那会儿,无论她怎么呼唤他的名字,都无法得到回应,这一世,总想着把上一辈子的全叫回来… “哦。” 一阵清风吹过,雅南长长的马尾拂过嘉树鼻间,带着淡淡的花香… “你大学,打算报什么学校?” 在此之前,嘉树想了很多。方才,雅南的话提醒了他,他要去练球,她要去上学,他们终有分开的一日。 分离,与他而言从来不是什么大事。 但有了雅南,就不一样了。 雅南晓得嘉树什么心思,却不点破,只歪着脑袋憧憬道,“听说云南四季如春,花开满地,我还从来没有去过。” “云大?”嘉树迟疑了一会,说,“是不错,不过听说b大也还可以。” 嘉树一脸凝重的样子逗得雅南想笑… “b大啊,是挺不错的。只是,我怕我分数不够啊。”雅南遗憾地说。 “你现在不是正在补习吗?” “万一还是不够呢?” 嘉树不说话了,犹豫了好久,才说,“没关系。” 雅南满心荡漾,往上蹭了蹭,凑到他耳边,问,“如果我真考不上,你是不是打算放弃b大保送,陪我一起去云大?” 被说中了心事的嘉树耳根泛起一阵红。 “嘉树,告诉我,是不是?”嘉树怕痒,雅南就故意对着他耳廓吹气,她就不信… “你要下课了,我送你回去。” 嘉树的脚步,径直转向田径场门口,雅南一慌,忙让他放她下来,嘉树不听,也不松手。 快到门口,雅南担心得不行,虽说现在还没有下课,但学校里跟她一样翘了晚自习的孩子可不要太多,万一被人看到了,她苦心培养的好学生形象可就全没啦! “嘉树,放我下来。” “我生气了!余嘉树!” 出了铁门口,雅南眼见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小男生经过,吓得气都不敢大喘。 还好,田径场门口没开灯,很暗,旁人应该看不到。 嘉树这才把人放下来。 雅南生气要走,被他拉住了手,一转身,两人转进了一旁的迎春花花藤里。雅南被他结实的胸膛压得紧紧的,一动不动。一朵花,隔在了两人鼻间。 清香四溢。 有人一群人经过,雅南张耳就听到了训导处主任那爽朗的笑声。 再仔细一听,好像还有校长的声音? 这下可玩大发了! “都怪你。”雅南拧了拧嘉树腰身,小声道。 嘉树不自然地然后退了退,雅南搂着他,说,“别动。” 脚步声逐渐消失,雅南却不敢松手了…她似乎,隐隐地察觉到了嘉树身上某处小小地…也不能说小,应该说是大大的不对劲儿。 “嘉树啊,你…” 嘉树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等那处渐渐消退了,嘉树才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以后想要什么就直说,不许淘气,知道了?” 不许淘气什么的…苏得雅南掉了一身渣儿,她的嘉树,实在是太可爱了一些。 虽然可爱,但…也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呢? 雅南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嗯,我知道了。”雅南低头,拿手指戳了戳嘉树劲瘦腰腹说,“我会好好补习,努力考上b大,但你在外面打球,也不许被国外那些性感尤物勾引,知道了吗?” 嘉树低头看她一眼。 原本还以为她会害羞会排斥会不好意思,结果,是他想多了… “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 “余嘉树。” 才两步,下课铃声响了,安静地校园陡然变得喧闹,无数的孩子们从教室里涌了出来,雅南被吸引了注意,再回头时,只看见嘉树望着她,刚合上嘴角。 “走吧,我得去还衣服。” “好。” 雅南为避嫌,远远地走在前面,嘉树跟在后头,在庆幸,刚刚那句话,没有被雅南听到。 却没有看到前头的雅南笑得正灿烂。 其实,她听到呢…她听到嘉树说,放心,我知道的。 不过几分钟,热闹的教学楼再度恢复安静,教室里陆陆续续地黑了灯,高三年级教职员办公室还亮着。 雅南从嘉树手里接过衣服,“我先去还衣服。”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尖利地女人吵闹声,“潘阳,你个老女人到底还想怎么样?”是陈秀的声音。 她怎么在这儿?雅南一惊,拔腿跑了过去。 按理说,都这会儿,办公室值班教师都应该下班走人了,雅南不知道老潘怎么还在…等她跑到办公室时,只见陈秀叉着腰,盛气凌人地站在老潘办公桌前,身边还站了两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女人。 老板趴在桌上,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 “你们干什么呢?”雅南冲到老潘跟前,撑开手,挡住陈秀,“我已经叫了保安,不想惹事的赶紧走。” 陈秀认得雅南,脸上笑得很轻视,转身对身边两个女人说,“这女娃是她学生,别怕。” “雅南,你来做什么,快回家。”老潘挣扎着训道。 “她说得没错,不关你的事,赶紧滚回去。”陈秀伸手想推雅南一把,被后头高大的男人擒住了手。 陈秀回头,被嘉树吓了一跳。 嘉树起码比她高出两个头。 “这位女士,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嘉树蹙眉,冷声说道。 陈秀看到嘉树身上的校徽,挣开手,指着老潘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到底离不离婚,王珂都已经不爱你了,你连孩子都没有了,拿什么跟我比。别以为人多我就会怕你。” 雅南气得牙龈直疼,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16章 chapter16 教学楼九点下晚自习,九点半保安会锁门,这会儿学生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陈秀的声音在空档的大楼里显得分外突兀,分外刺耳。 三两个还来得及走的学生站在门口张望。 人越来越多。 “报警吧。”嘉树沉稳地说。 雅南摇了摇头,又回头望了老潘一眼,轻声问,“要报警吗?” 老潘没做声。 陈秀身边的两个女人互望了一下,似乎没想把事儿闹大,只是陈秀却是个无所谓的。 她指着嘉树鼻子骂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王八蛋子,你报警啊,我怕你啊,有本事把所有人都叫过来。”看到门口那几个围观的小孩,更是尖利地笑了一声,“最好把你们学校的领导都叫过来,看看你们这个女教师,是有多么不要脸,占着茅坑不拉屎。” 雅南冷哼了一声,“确实是个又脏又臭的茅坑,也就你把他当成宝。” 陈秀又要朝雅南发难,只是嘉树挡得严严实实的,她张牙舞爪,嘉树一手能将她推开好远。 老潘挣扎着站起身,刚流过产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苍白。 “陈秀,我已经跟你们说过很多次,我同意离婚,现在是王珂一直拖着不肯签字,你要闹,去找他闹。” 陈秀愤恨地吐了一口痰,差点没把雅南恶心死。 “要不是你霸占着他的房子,他能不离吗?那房子月供都是他给的,凭什么要分你一半,还要不要脸了?我告诉你,要钱,一个子儿没有!不离婚,我天天来闹你。”陈秀叫道。 “房子是我单位的福利房,什么时候要他出过月供?就算他每月交了家用,作为男人,难道不是应该的?我的工资不也全补贴进去了吗?” 陈秀讽刺了一句,“你那点工资也好意思说出口?要不是王珂养着你,你早饿死了。” “你…”老潘气得手撑着办公桌,半天说不出来话。 半响,才说,“我跟你无话可说,你要闹你就闹吧,随便你,雅南,我们走。” 雅南搀着老潘要离开,陈秀给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女人登时挡在了雅南跟前。 “小妹妹,事情还没解决,你往哪里走?我看你长得挺标志的,劝你别多管闲事,破了相就没人要了。”长发女人恶狠狠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老潘登时护住雅南。 “陈秀,你疯了吗?你这是犯法的。” “犯法?”陈秀笑了笑,“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就犯法了。琴子,我看她跟这个小丫头片子关系挺好的,给她点颜色,看看这贱人还敢不敢嚣张。” 短发女人接过水果刀,一步一步朝雅南靠近。 嘉树一时心急,拉着陈秀的手狠狠往后一拽,陈秀撞上了办公椅,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短发女人听到声音刚一回头,被嘉树一腿踢到了手腕。 水果刀应声落地。 “没事吧。”嘉树问。 雅南来不及回答,陈秀已经从地上翻起,顺手抄起手旁地实木凳子,怒目圆瞪地朝嘉树砸了过去… 那一刻,雅南什么都没有想。 不是推开嘉树,不是高声提醒他让开,而是傻乎乎地,就那么挡到了他前面… 她侧着身子,凳子砸到了肩旁跟脑袋。 “雅南!” 老潘惊叫了一声。 雅南只觉得身子软软地顺着嘉树的背往下滑,嘉树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雅南听到了嘉树惊恐地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两声,一如前世。 -- “雅南,要不要考虑一下嫁给我?” “戚雅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跟你离婚。” “雅南…雅南…求求你不要离开我,雅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耳畔不住地回旋这嘉树的声音,或开心,或愤怒,或悲伤欲绝…雅南仿佛又看到了那时候的嘉树,他一个人坐在他们的房子里,不开灯,不说话。 抱着她的照片,一坐就是一天。 那样精致儒雅的一个人,短短十数日,已经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曾说,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永远是网球,雅南信了,他自己也信了,可现实同时给了他们俩一个耳光,有时候,人,不一定了解真正的自己。 当初答应嫁给嘉树,其实雅南并不是那样单纯。 她那时事业正值低谷,丑闻跟恶评几乎毁了她所有的名声与口碑,加上郝阿姨身体也越来越差,她真的需要工作,需要钱,需要一个机会…嘉树的出现,无疑就像是天降的救命稻草,她会下意识地抓住他,抱紧他… 雅南曾跟嘉树坦白过,可他并不介意。 他说,他要的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应付家长们的嘴,应付无孔不入的八卦记者。 婚后,嘉树给她带来的,却不仅仅只是一纸婚书。 那些细致入微的体贴照顾,不问原由的袒护包容,早已如酒如油,沁入雅南心脾,此后倾心,不过只是顺应自己的心意… 可惜的是,她对他的感情发现得太晚,而那时,他们又总不在一块儿。 猜忌,隔阂,抱怨,争吵总是伴随着两人。他们都太骄傲,骄傲的人往往都不容易低头。爱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个道理,他们都不懂。 所以,最后才会双双落得惨淡收场。 “嘉树…”雅南轻轻地唤了一声。 听到声响的戚秉言立马走到了床边,喊着雅南的名字,只是再怎么喊,雅南都只重复着嘴里的两个字,戚秉言快急疯了,以为雅南在说胡话。 郁和铃坐在一旁,不动声色。 戚雅风倒很沉稳,刚才匆忙赶到医院,余嘉树一直守在戚雅南病床边上,直到所有检查结束都未曾离开,这会儿,指不定还等在病房门外呢…要说他跟戚雅南之间什么都没有,谁会信? 戚雅风看着病床上的戚雅南,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狠绝,一丝妒恨。 郁和铃撞了撞她肩膀。 “医生不是说检查完了,没毛病吗?怎么还不醒,还满口胡话?”戚秉言烦躁地低吼了一声。 郝静姝将戚秉言拖到一边,俯身贴在雅南耳边,仔细聆听。 等听明白了,才又凑到雅南耳边,问,“南南,你是不是在担心你同学?放心,他没事了。” 昏睡中的雅南仿佛跟听到了郝静姝的话一般,真的就安静了下来,只是…眼角流下眼泪。 郝静姝一惊。 医院很快地再度灌入病房,一番检查之后,才又陆续离开,雅南头部受到撞击,虽然看着很吓人,但因为肩膀挡着,并受到严重的伤害。 至于为什么还没清醒,主治医生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郝静姝看了看坐在一边闷不吭声地两母女,说,“和铃,时间不早了,你带雅风早点回去吧。” “没事,还是等雅南醒了再说吧。”郁和铃笑道。 “医生不都说了没事儿吗?你不用担心了,你待会儿回去了,麻烦让王嫂送一些洗簌用品过来吧,我今晚就不走了。”郝静姝说。 郁和铃起身,点头,“也好,我让王嫂顺便送些吃的过来。” 说完,又转向戚秉言,“那大哥,我们就先走了。” 戚秉言看了她一眼,“嗯,回去吧。” 等郁和铃跟雅风走了,郝静姝才边心疼地摸着雅南的脸,边有些埋怨地说,“你看看吧,雅南都伤成这样了,她们母女是什么态度…跟就盼着南南醒不过来似的。” 戚秉言不吭声。 “秉文不是闹着要分家吗?索性趁着这次分个干净,他要什么给他就是,我只要南南开心,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就行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看看。”戚秉言终于放软了态度。 雅南迟迟没有苏醒,戚秉言心焦,出去想找个地方抽烟,一出门,才发现那个送雅南来医院的小伙子,一直站在门外。 “小伙子,你不是让你跟你们老师一起回去了吗?”戚秉言问。 来医院地路上,戚秉言已经从雅南班主任那儿听到了一些事发当时的情况。到了手术室门口,班主任哭得伤心,拉着他不住地道歉。 戚秉言晓得雅南同这个班主任亲近,见义勇为也不是什么坏事,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至于,身边的这个小伙子,一脸沉默,戚秉言也只当他是吓傻了。 嘉树看了戚秉言一会儿,低头,深深的鞠了一躬。 说,“对不起,叔叔,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这话听得戚秉言有点莫名其妙,却也没放心上,“没事,我听你们老师说,你们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也不需要太自责。早点回去吧啊,有人来接吗?车费够吗?” “叔叔,我想等她醒了再走。” 倒是执着…戚秉言想了想,松了口,“那行,你进去等吧,外面有点冷。不过还是得通知你家长。” “谢谢,叔叔。” 嘉树走到门口,戚秉言走到护士站,才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叫做嘉树,问,“小伙子,我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嘉树应声答道,“叔叔,我姓余,余嘉树。” “噢,原来是你啊。”戚秉言喃喃自语,“快点进去吧,南南一直叫你名字。” 走到吸烟处的戚秉言,点了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才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只抽了一半的烟被熄灭,戚秉言大步走回病房,推门而入时,将好碰上郝静姝,郝静姝一脸错愕,像是吃了一惊。 “南南呢?” “我有点事找你商量,南南在休息,我们出去聊。” “不是,我…” “走吧走吧。” 郝静姝推着戚秉言出了门,关上门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病房里的那一幕要是被戚秉言看到了,那还不得翻天… 方才她坐在病床边给雅南削水果,那高高大大的同学走了进来,虽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阿姨,眼神却一直望着雅南。 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眼神的含义。 “你就是嘉树吧,南南一直很担心你。” “抱歉,阿姨。” “怎么能怪你,你也只是个孩子,过来陪南南说说话吧。” 郝静姝当真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南南既然会为了这个孩子落泪,这个孩子对她来说,肯定是不一般的… 她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不一般! 这个叫嘉树的孩子,才刚往病床边一站,只弯腰,低声唤了一句,“雅南,是我。” 一直沉睡不醒的雅南,下一秒,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郝静姝第一反应自然是欣慰,尔后是惊讶,最后却想着,丈夫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气到七窍生烟。 “嘉树…” 雅南哭得很伤心,仿佛是被梦魇吓着了…她还从来没见她哭得那样伤心过。 “我在。” “嘉树,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嘉树…”哭到伤心处,雅南伸手,揽住了那个男孩,紧紧地抱着。 郝静姝被两个小孩儿臊得脸红。 她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却也晓得雅南现在情绪极不稳定,受不了任何刺激,只好退到一边儿,谁知道正好撞上突然赶回来的戚秉言。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被晾在一边的戚秉言不满地推了推妻子,又起身,“不行,我还是得回去看看。” “看什么看啊,有什么好看的。”郝静姝一把拉住丈夫。 “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赶紧说。” 郝静姝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打一针预防,“南南现在都这么大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戚秉言顿时脸色一沉,冷声说道,“我倒看哪个小子敢打她的主意。” 郝静姝真为那个叫嘉树的孩子担心。 嘉树搂着雅南抱了很久,雅南情绪都平复了,他还不肯松手,像是傻掉了一般…雅南忍不住哼了一声,嘉树才放开怀抱,慌张地看着她。 “我肩膀有些疼。”雅南说。 嘉树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垫好枕头,问,“头还疼吗?有没有恶心想吐?” 雅南摇头,并伸手抓住了嘉树的手,说,“嘉树,别害怕,我没事儿。” 不害怕? 嘉树坐到床边,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无意识地亲着,触碰着。他永远无法说明,当看到她慢慢在她跟前倒下时,他内心有多么恐惧,有多么慌张。 他是那样的手足无措,甚至忘了报警,叫救护车… 从前,他对雅南的感觉,只是喜欢,只是觉得很可爱,很特别,很想天天都看到她。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的离不开她。 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一个人,没有多少朋友,身边的伙伴也大多只是合作关系,合着来,不合则散。 是她,带给了他生活中那一丝不一样。 她会时不时地带给他麻烦跟惊喜,又会突然很依赖他,她喜欢直爽地将心意挂在嘴边,他不习惯,却从来不曾拒绝,她贪心地想把自己据为己有,他也就那么听话地随了她,还想着,能被她霸占其实也不错… 嘉树不知道雅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占据了他心中那么重要的位置。 等意识到时,一切已成定局。 “雅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嘉树说。 雅南笑了笑,“傻瓜,我是确定自己不会怎么样才会迎上去的,再说了,她那凳子下来,你的手怎么办,以后还怎么打网球,你不是说过,网球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吗?” 嘉树一时被逼得哑言。 “爱屋及乌的道理以前我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嘉树,你还是打网球的样子最好看。”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网球。”嘉树望着雅南,不由自主了冒出了一句不受控制的话。 雅南呆住了,嘉树也是。 半秒后,嘉树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比你更重要。所以…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傻事了。我可以受伤,可以以后不打网球,但是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很没用,好吗?” 雅南差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嘉树是真实的,以前的余嘉树,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得亏他掌心的余温一点一点传来,那样真实,那样温暖。 果然,乖巧男朋友还是得从小调/教。 雅南腹黑地想,或许她的嘉树没准还能变成个情话小王子哩… “我可以听话啊,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保护我怎么会是你的责任呢?那是我爸跟我未来老公的责任。我只听老公的话!”说完,雅南抿着嘴,忍着笑的表情十分明显。 又开始调戏人了… 嘉树已基本确定,雅南脑子没被砸坏,该忘不该忘地都还记得。 嘉树不说话,雅南不爽了,抽出手,看着空气大嚷,“我爸呢,保护我的人呢?” “叔叔刚出去,你别叫。”嘉树捂住雅南的嘴,只露出一双神采飞扬的大眼睛,她眨了眨眼,登时勾走了他的魂儿。 嘉树头一次生出一丝认命地无奈感… “雅南,我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会无聊到无缘无故每天接送同学上下课的人,我在乎你,很在乎你。” “嗯,然后呢?”话说得不错,不过还有进步空间,得再接再厉。 “其实…我以为,实际行动会比口头许诺更有价值。” “这点我不同意。”雅南反驳道,“女孩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听觉动物,在乎偶尔也要说出来,不能全是做…” 做…做什么?呵呵,雅南红了脸,好在单纯的余同学暂时还不太懂。 “你的意见我接受,以后会改进。好不好?”嘉树问。 “行吧。然后呢?” “雅南,你现在还太小,见过的男人太少,我不确定以后,你会不会遇上比我更让你心动的男人,所以,现在你让我给你婚姻的承诺,太不现实了,懂吗?” 你还太小,你还不懂… 听到这样的句式,雅南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不得不说,18岁的嘉树,的确要比18岁的她沉稳得多,也想的更为长远。 只是,他这一沉稳,就足足沉稳了八年才把她娶回家。 也真是够讽刺的… “那你呢?以后遇到比我更好更优秀的姑娘,会不会变心?”雅南问。 嘉树低头笑了笑,雅南眯眼,望着他,问,“你刚刚是不是在想,这姑娘脸皮可真厚,就这副德行,还敢自称优秀?” 嘉树觉得雅南可以摆个摊儿去算命了,太准了… “余嘉树!” 雅南要闹,被嘉树抓住了双手,“我要是真有那么容易对女孩上心,你不会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懂了吗?” 懂了,嘿嘿,雅南瞬间就不闹了。 过了一会儿,雅南看着嘉树略带疲惫的脸,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未来的老公…” 这天儿没法聊了。 嘉树的脖子,已经差不多跟床头那篮苹果是一个色儿了。 郝静姝敲门进来时,嘉树坐在一旁正看着雅南病历本,而雅南则悠哉悠哉地晃着腿儿,吃着苹果,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郝静姝这才将门推开,让出一条道。 “我就说南南已经醒了,你还不信,自己看吧。” 戚秉言见雅南醒了,自然是喜不自胜,又见嘉树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另外半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凌晨,嘉树才离开医院。 雅南本来有点不舍,但郝阿姨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送走嘉树,又支开戚秉言,郝静姝平静地坐在雅南身边,雅南打了个哈欠,要倒下睡觉,却被郝静姝无情地拉开了被子。 “说吧。” 雅南忽然觉得,跟自己后妈把关系走得太好,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雅南老实地交代完,郝静姝无语地笑了出来,“所以,你那么用心地补习,上辅导班,就是为了跟他考同一所大学?” “不然,谁愿意去b大那么变态的大学啊…” 郝静姝笑完,又语重心长地劝道,“南南啊,有时候崇拜跟爱情是不一样的,他学习好,网球也打得好,你仰慕他,并不代表这就是爱情,要是以后,再出现一个比他更优秀更完美的男子呢?你是不是又会爱上别人呢?” 雅南痞痞地笑了笑,反问,“阿姨难道觉得我爸就是最优秀,最完美的男人?” 郝静姝竟无言以对,只能说,“我跟你爸那不一样…我们那是真爱。” 雅南笑着颔首。 郝静姝气哽。 劝解没用,只能妥协,郝静姝犹犹豫豫了半天,才问,“那,你们之间发展到哪一步了?” 雅南登时黯然若失,指了指自己额头,委屈地差点要哭,“他到现在只肯亲这儿,手都还没牵过…”至于搂搂抱抱什么的,雅南私认为家长们不用知道得那么细腻… 郝静姝哭笑不得,“你一个姑娘家…” 骂又舍不得,郝静姝干脆气恼地推了推雅南脑门儿,“这件事我可以帮你瞒着你父亲,但是…你得保证,必须得跟那个男孩保持一定距离。” “好咧,那一定距离是什么标准呢?是吃饭,牵手,还是”雅南嘟着嘴,*了两声。 “都不可以!” 早上,戚秉言直接去了公司开会,郝静姝去楼下买早点顺便办出院手续,雅南一个坐在病床上,一边刷着校务网,一边给嘉树发短信,不过嘉树半天没理她… 校务网上关于老潘家的那点私事果然被炒得沸沸扬扬,好在同学们基本都站在老潘这边儿。 校长办公室也公开发文,要求保安处加强校园安保,陈秀那号人物,想必是再也进不到学校了。 有人敲门,雅南以为是嘉树,兴奋地从床上蹦了下来。 然而,推门而入地,却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带着金丝边眼睛,严肃却不掩风情的漂亮女医生,她胸前挂着工作牌,上面写着穆清,主任医师。 “您好,请问你找谁?”雅南问。 “我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回床上躺着。”女医生冷静地吩咐道。 “可是…” 雅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主治医院早上都说她没大碍,可以出院了,怎么半路又跑来一个医生?心里质疑着,身体却听话地躺到了床上。而且,这过分美丽的女医生,怎么会那么熟悉?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再看工作牌上的照片,更是熟上加熟! “医生,那个…” “头还晕吗?” 雅南摇头。 “有没有想要呕吐的现象?” 继续摇头。 女医生自顾自地检查了半天,雅南硬是连插嘴的份儿都没有… “好了,没有问题,你可以出院了。” 雅南没忍住,问了一句,“医生,我能不能问一句,我们认识吗?” 病房里的门又开了,嘉树提着保温盒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雅南,又转向女医生,平静地脸上毫无波澜,“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雅南差点被口水噎死。 她就说她认识这个英姿飒爽的女英雄吧… 可不就是她那素未谋面地婆婆么? 嘉树父母离异得早,他一直跟着父亲余翰飞,他俩结婚那会儿,嘉树母亲正好随医疗团队去了非洲,没能参加婚礼。雅南对嘉树母亲唯一的印象,便是嘉树笔记本夹层里的一方小小的黑白照片。嘉树的笔记本带了锁,庆幸地事,密码是她的生日,嘿嘿。 雅南晓得嘉树母亲是个大美人儿。 也知道她是一个个性很强,很不容易服输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抛下儿子老公全国各地的奔波。要知道,嘉树爸爸可是那么多年,一直没再娶呢… “谢谢你当时救了我儿子。”穆清看着嘉树,揶揄道,“你这么大一个人,居然需要一个女孩子保护?” 嘉树给雅南盛着粥,对嘲讽视而不见。 “昨晚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干了一件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儿,又让我急急忙忙从海南赶回来…雅南是吧,可真是托你的福,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了。”穆清说。 嘉树瞟了穆清一眼。 雅南谨慎地接过粥,喝了一口,又抬头说,“伯母,你别介意,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不给他传简讯,他从来不会主动给我回的。” “什么时候?”嘉树边掏出手机,边问。 “刚刚啊。” “我在开车啊。”嘉树回应得十分无奈。 雅南吐了吐舌头,低头,继续喝粥,心想光是婆媳关系就足够复杂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是交给他们母子俩自己处理吧。 穆清随意地笑了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嘉树跟了出去,雅南想去偷听,但是没去。 五分钟后,嘉树返回,同样的云淡风轻,叫人看不出半点变化。 “我好不容易忍不住没跟上去偷听,你会老实地告诉我实话吧。”雅南跪在床上,问道。 嘉树有些惊叹于雅南逻辑混乱地是非观,却也没有歧视她,“你想知道什么?” 雅南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声音小了一些,“伯母,对我印象怎样?她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 嘉树走到她身后,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抱着她的臀,瞬间把人放到了床上,倒下时,两人的鼻间相互磨蹭着。 “她说你很可爱。知道。” 沉迷于美色的雅南全然忘记了自己问了什么问题…直到嘉树抽出她脑袋下的手臂,浅笑着离开… “没了?” “嗯,”嘉树转身收拾餐盒。 其实,他跟母亲的对话,要深刻得多。 “她就是你心里很确定的那个姑娘?除了可爱,看上去也很普通,我还以为你找个与众不同一些的。” “您不就很与众不同吗?” “嘉树,我以为你长大了会理解我的。” “抱歉,我永远也理解不了。” “她会是你结婚的对象吗?我看她的占有欲,不比你父亲少…” “您放心,只要是她想要的,我会都给她,不管是时间,家庭,还是感情。” 雅南没想到,一个住了一晚院地轻微脑震荡,居然兴师动众地请来了这么多人接出院。父亲去公司露了个面匆匆赶了过来,婶婶跟戚雅风也到的很早,最后,连老潘都来了。 真的有必要么… 戚秉言同老潘寒暄了几句,顺便邀请了老潘回家吃饭。老潘推辞不过,只好应了。 雅南立马接了一句,“那嘉树也去我们家吃饭吧。” 戚秉言眼色一暗,雅南怕怕地躲了郝阿姨身后,郝静姝忙笑着说着,“那是当然,昨晚麻烦余同学一晚,是要请你好好吃一顿的。” “阿姨客气了,正好家母也想登门拜访,以感谢雅…戚同学出手相助。” “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啊。”郝静姝笑道。 两个人正聊得开心,嘉树妈妈幽灵一般,突然走进了病房…于是,双边会议,变成了三/方/会/谈。 雅南目瞪口呆,戚秉言面目铁青。 到了停车场,问题又来了,一共三台车,郁和铃自然是跟雅风一台,戚秉言一台,嘉树也开了一台,嘉树不认识路,必须有人指路。 雅南当仁不让,戚秉言当头棒喝,“你是嫌昨天脑子撞的还不够轻吗?” 郝静姝咳嗽了一声,示意人家母亲还在场,然而穆清全然不在意,只说,“戚先生放心,嘉树虽然年内才拿到驾驶证,但驾龄已经有几年,很安全。对了,我有几个关于雅南身体康复的小方子,咱们要不要讨论一下?” “当然当然,真是太感谢您了穆医生。”郝静姝二话不说,拉着穆清往车边走。 随后,又叫上了潘老师,说是想问问雅南最近的学习情况。 雅南真是忍不住给郝阿姨一百个赞。 车子的事儿尘埃落定,戚雅风却笑吟吟地走到了嘉树跟前,“余同学,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跟我家妹妹关系这么好?” 雅南眉头一皱,这戚雅风,又打算起什么幺蛾子… 嘉树笑了笑,说,“没关系,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先走一步。” 雅南完全没想到嘉树会处理得这般干净利索…简直秒杀,上了车,雅南从后视镜里都能看到戚雅风握紧的拳头跟咬的泛白的嘴唇。 可高兴总归是一时的,一想到待会儿回家要面对的状况,雅南有点头大。 头大到,甚至无心欣赏嘉树哥哥超帅的驾驶坐侧颜… “嘉树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雅南惆怅的说。 嘉树难得见雅南吃一回瘪,笑道,“没关系,反正迟早有一天是要面对的。” 雅南一听,更加悲伤了,整个人都瘫到了座位上,“天啊,为什么我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见家长的压力啊,我不要做童养媳。” 童…养媳…所以,谁是媳,谁是…童? 嘉树方向盘一崴。 被前头的戚秉言看到了,旋即讽刺了一句,“我就知道他技术不行。” 车内的三位女士回头,嘉树的车开得平平稳稳,毫无缺陷…郝静姝坐在他身边,不由得啧啧了两声…从前,她的丈夫并不是一个心存偏见的人… 到了戚家,嘉树从车尾箱里拿出丰盛地礼物,有鹿茸,有大红袍,还有燕窝鲍鱼什么的,水一色的大红色包装,看得雅南忍不住发笑。 “笑什么?” “这些玩意儿都是你选得啊?可真够土的…” 嘉树猛地盖上车尾箱,并不想跟戚雅南同学说任何一句话,这些可都是他几乎通宵不睡,综合了上万人的意见,才折腾出来的礼单,她居然嫌土。 郝静姝迎在门口,接过嘉树手上的礼品,笑道,“来就来了,送什么礼。” “这是应该的,要是南南,我们家儿子现在还不定成什么样了。”穆清应和道。 长辈们都进了屋,雅南看着穆阿姨同郝阿姨相谈甚欢的模样,悄悄给余同学比了一个赞,“余同学,不错啊,搞不定岳父,就来个曲线救国。” “像我这么土的人,当然只能相出这么土的办法,戚同学可千万别嫌弃。” 嗬,长本事了,小屁孩! 郝阿姨带着老潘同穆清参观了一圈儿,雅南也想带嘉树回自己房间,奈何遭到好啊亦无情拒绝,只好领着嘉树在书房里逛逛。 嘉树盯着她书房里放着的文房四宝看了半天。 “要不要姐姐给你来两手。” 雅南刚要抓笔,就被嘉树拉住了手,整个人拖到他跟前。他看着她,问,“谁是姐姐?嗯?” 余同学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总裁范,迷得雅南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怎么能这么帅这么帅这么帅呢? “好了,我知道了。”雅南抿嘴,又抬头笑着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哥哥好不好,嘉哥哥,树哥哥,嘉树哥哥?” 好好说着话,雅南却越来越靠近,嘉树一点一点退到了黄花梨椅靠背之上。 “不是要写字吗?我们来写字吧,需要研墨吗?” 嘉树慌张地摆弄这砚台,那耳垂通红的可爱万分的模样,简直了! 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快点娶回家呀… 第17章 chapter17 嘉树有时候拿雅南一点办法也没有… 虽然无奈,却也欢喜。 嘉树看了雅南一会儿,几乎被雅南炙热的眼神灼伤,只好扭头看向桌上的字,雅南字体清秀隽雅,一首情诗写得别有意境。 “嘉树,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表白。”雅南不死心,凑近嘉树耳畔,问。 嘉树微微低头,莞尔一笑。 一不留神地一个小动作,顿时勾住了雅南的魂儿,她不得不承认,比起上辈子,她对嘉树的爱慕似乎更加浓烈了… 嘉树,其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不管是球场上的意气风发,霸气外漏,还是私底下的温文尔雅,和光同尘。 唯一不够好的,就是尺度太低,太害羞…像个姑娘! 门外响起敲门声,雅南条件反射式的弹到一旁,不慎撞到椅子。看着她忍着痛,哭丧着脸说请进的样子,嘉树心疼,更多的却是想笑…又想调戏人,还想当乖乖女,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哪有那么容易。 为未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郝静姝特意等了五秒才开门。 屋子里,两个人同坐在书桌上,衣冠整洁,面色如常,特别是那个叫嘉树的男孩,一脸云淡风轻,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 “饭好了,下去吃饭吧。”郝静姝笑着说。 “好的,阿姨,我们马上下来。” 嘉树起身,看了雅南一眼,等郝静姝转身了,才笑着伸出手,“起来吧。”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没有。” “真的没有?” “嗯。” 雅南这才把手放到他掌心,恶狠狠地说,“最好是。” 用餐后不久,老潘放心不下学生们,匆匆赶回学校,穆清也没多留,带着嘉树告辞。 嘉树上了车,穆清合上手机。 “家境倒是没有我想像的不堪,家庭成员也简单,虽然是再婚家庭,不过他们夫妻俩都算是质朴,也难怪能教出那样的女儿。不过,婶婶一家可不单纯,尤其是那个叫雅风的孩子…” “别说了。” 嘉树扣上安全带,看着穆清,“我让你来并不是为了调查他们家,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好印象,除此之外,您可千万不要多想。” “好印象?你说的是家庭和睦?”穆清调侃道。 嘉树深深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不再说话。 人都走远了,雅南还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心想着这男人就是绝情…连一个回眸都没有留给她。 戚秉言瞪了雅南一眼,“还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雅南现在一点不怕戚秉言,躲到郝静姝身后,撒娇道,“阿姨,你看看我爸,吓到我了。” 郝静姝骂了一声,“干嘛呢?怎么说话的。” 郁和铃瞟了雅南一眼,笑道,“我看雅南这个同学不一般啊,长得不错,言行举止也没小家子气,开的车也不是一般家庭供得起的,最难得的是,对雅南还这么上心。” 一家和乐时,总会有一个两个煞风景的。 戚秉言沉默了两秒,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客厅。 戚雅风坐在沙发上看着书,一副事不关己的娴静,戚秉言冲她说了一句,“雅风啊,把你爸叫过来吧,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什么事这么着急,得上家说?”郁和铃插话道,“大哥,是不是关于青州那块地?” 那样的兴致勃勃,眼睛都要放光的模样看得戚秉言胸口升起一阵无明业火,“是。去叫他吧。” 戚秉文很快从公司赶了回来。 早上郁和铃还跟戚秉言说他,公司太忙,走不开身…人心呐,就是这么容易被看透。 戚秉言算是什么都看明白了。 郁和铃让雅风回房间,戚秉言摆手,“不用了,雅南也坐下,我有事要宣布。” 郁和铃纳闷,雅南隐隐猜到了父亲要说的话。 戚秉言起身去书房拿了两份文件,雅南从来没有见过,望了望郝静姝,郝静姝也摇头。 “你上次说要分家,我想了想,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毕竟雅文都已经这么大了,秉文你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了。” 戚秉言将其中一份文件推到两夫妻跟前。 “这里是清河的股份转让协议,你看一下。另外,家里的房产,除了这一套,剩下的都是你的,至于公司的股份,如果你还想留在清河,我会重新安排董事会职位,如果你想卖掉股份,出去单干,我也没有意见,我会高于市价收购你手上的持股。” 郁和铃登时变脸,“大哥,你这过河拆桥有点不太地道吧。秉文为清河劳心劳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打发自己兄弟?” “分家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你不要投资你娘家的公司吗?拿自己的钱不是更方便?” 戚秉言冷淡地看着郁和铃,说了一句。 郁和铃被堵得没话说。 坐在一旁的戚秉文无不讽刺地哼了一声,说,“我那天也就那么一说,气话你也当真?都是一个妈生的兄弟,为什么要分家呢?大哥,有些东西别太计较。” 自己出言威胁,倒反口说别人计较,这般倒打一耙,雅南也是服气。 “你还是先看看协议书吧。”戚秉言说。 戚秉文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拿过文件,拆开。 两夫妻看着协议时的目不转睛,让雅南无端想到了两头贪婪的狼,看到了一大块肥肉,吃相那样难看却不自知… 片刻,郁和铃合上文件,脸上仍是高冷骄傲。 “大哥,这清河是爸妈留给你们俩的家业,你只给秉文30%的股份,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那你希望怎么分?”戚秉言问。 “这样吧,房子我们不要,毕竟都是登记在大哥你名下的产业,但是股份,我要求平分,这不算过分吧?” 雅南是真佩服郁和铃野心大,如此狮子大开口,也不怕闪了自己舌头。别说清河是在父亲才壮大如斯,就算是祖父祖母健在,叔叔也分不了那么多。 人贵自知,但叔叔一家,显然没有自知之明。 不过…想到上一世发生的那些事,雅南又觉得,不过身外之物,他们要,拿去就是。她只要父亲身体康健,万事平安。 所有人都看着戚秉言,郝静姝咳嗽了一声。 戚秉言说,“这些年,因为你的盲目投资,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损失,需要我一点一点算给你听吗?” “做生意有赚有赔,大哥,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更何况,那些项目不都是你自己批的吗?” 郁和铃这话气得雅南想骂人。 戚秉文也拉了拉她衣服。 “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公事公办吧。” 戚秉言将放在手边的另外一份文件同样放到茶几上,“这是爸妈过世时的遗嘱,想必你们都是看过的,遗嘱里有详细地法律登记过的财产分配。我们就按照当时的分配算吧,秉文你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我会给你计算工资的。” 雅南也知道那份遗嘱。 她的爷爷,也就是清河的创始人,当年留给叔叔一大笔财产,却并没有分给他公司股份。 当时,爷爷做出这样的决定,除了叔叔自身的原因外,恐怕,也是担心发生兄弟相争的局面吧… “大哥,你这么说也太让人寒心了吧。”那份遗嘱,郁和铃瞟都没有瞟一眼,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丝毫没有往日的高贵优雅。 郝静姝也站了起来,不卑不亢。 “寒不寒心,只在人心,你若是心怀感恩,我丈夫留给你们的就是额外的恩惠,你若是贪心不足,整间公司留给你们夫妻俩,你们也还是不会满足。” 郁和铃冷笑,“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为什么没有资格?” 雅南抬眼看着二叔一家,想的却是上辈子那些不堪地画面… 父亲危难时,叔叔只身躲到国外。拿到赔偿金,又骗走了所有的钱,还有郁和铃,还有戚雅风…一桩一桩,雅南怎么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是我父亲的太太,是戚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更是我疼我怜我的母亲。婶婶,你告诉我,她为什么没有资格?” 郝静姝愣在当场。 只因为母亲二字。 郁和铃憋了半天,骂了一句,“一家人都是神经病。秉文,雅风,我们走。” 她转身,雅南拿起那份股份转让协议,幽幽地说,“婶婶,你确定不要这些股份了吗?就算你找律师诉讼打官司,也绝不可能拿得比这多…” 郁和铃气急。 又回过身,一把抢走雅南手里的协议。 一行人走到门口,戚秉言说,“你们的行李,我会让司机送到南苑别墅,以后大家好自为之。” 郁和铃头都没回,摔门而去。 第18章 chapter18 命人将叔叔一家的行李全部打包送走之后,戚秉言一个人坐在院子很久,也不出声,只是看着池塘同假山发呆,时不时地叹一声气,甚是惆怅。 雅南让郝阿姨去劝劝,郝静姝摇头。 转身摸了摸雅南额头,说道,“有些事只能你父亲自己想明白,我们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可是…” “你要是担心,就去陪他说会儿话吧。” 雅南是独生女,同雅风关系也说不上很好…所以父辈之间的那些情谊,她不懂。她唯一能想到的,能维护的,只有自己的家庭。 说自私也好,凉薄也罢,让她去劝叔叔一家改邪归正,她做不到。 而且,他们也未必领情。 雅南搬了小凳子,坐到戚秉言身边,没打扰他,只陪着他一起发呆。一群小麻雀落到了假山旁的草地上,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雅南没来由地想到了嘉树,想到他紧张时微红的耳根,以及故作镇定的姿态,不禁笑出了声。 “你跟那小子,什么时候开始的?”戚秉言忽地冒出一句话,吓得雅南差点被口水噎到。 意识到父亲说得是嘉树,雅南咬唇,矢口否认,“爸,你什么呀,我全都听不明白。” “南南啊,你别看你爸我平时不太懂感情。”戚秉言顿了顿,说,“好歹也是年纪过的人?” “所以,爸你要跟我将将你初恋的故事吗?”雅南双手捧脸,一脸期待。 戚秉言笑了笑,扭头看着天空。 “我只有你妈一个女人。” 雅南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她对于母亲的记忆模糊得可怜,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抹去那奇妙的血缘关系,譬如这会儿,从父亲嘴里听到有关母亲的消息,雅南就有些伤感。 父母的爱情故事简单的就像是杯白开水。 在合适的年龄相遇,家世,学识,又都很相配,彼此吸引地两人顺理成章地就走到了一起。 后来结婚,生子,毫无波澜。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母亲的英年早逝。 郝阿姨进门后,并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她很尊重先人存在过的痕迹,家里的相簿里至今仍藏有母亲不少的照片,雅南见过很多次。 那是一个漂亮又时髦的,只一眼就会让人眼前一亮的摩登女郎。 父母的合照也很多。 雅南看得出,父亲很珍视母亲,那种心疼,只用一个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爸,我能问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郝阿姨吗?”这个问题,困扰了雅南多年。 戚秉言笑了笑。 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不愿意同雅南提起这些往事,可既然雅南对弟妹说了那番话,就说明,她是真的想通,也是真的长大懂事了… “一开始,我没有打算再婚的打算,可你那时太小,我忙着生意根本无暇顾及你,你奶奶催得又急,我才想,也许找一个贤惠本分的,能照顾照顾你,好像也不错。” 戚秉言说着,偏头看了花园一眼。 郝阿姨正在浇花,夕阳西下,照在她的脸上,分外柔和。 “后来,慢慢地了解了她这个人,就发现了她身上与众不同的地方。你别看她外表柔弱,骨子里,可比谁都要倔强…她越是坚强,我就越是心疼她。” 雅南当然知道郝阿姨的好,可眼下见父亲遥望着阿姨的眼神里,都是情意,心里还是有些泛酸。 “那,你是更喜欢我妈,还是郝阿姨?”雅南问。 这个问题,戚秉言思考了很久,才回答。 他说,“南南,你母亲是我一生挚爱,但我终究会跟另一个人走完一生。” 戚秉言的话让雅南颇有些触动,也不是伤心,就只是单纯地很遗憾,如果,母亲没有过世,她一定会是个很幸福的女人,父亲心头不会始终有一块是缺着的。 然而,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不是每个人都能跟自己一样,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只是,雅南也很好奇,如果她没有重生,嘉树也会跟父亲一样,找一个合适的女人共度一生吗? 一想到会有其他女人分享嘉树的爱,雅南心头就跟梗了一块石头般。 父亲再婚,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反对什么,可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始终是不一样的。 睡觉之前,雅南接到嘉树的电话,电话内容稀松平常,无非就是,晚饭吃了吗?药吃了吗?头还痛吗? 雅南回答完,不再说话时,两人便陷入了诡秘的沉静当中。 雅南莫名有些闷声气,只说了一句,“晚了,我要睡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回答是料想中的,哦,好吧,早点休息也好… 雅南烦躁地挂了电话。 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却总是睡不着。 脑子总是反复出现嘉树领着其他女孩儿走进婚礼教堂,交换戒指的一幕,那女孩儿只看得到背影,白色的婚纱拖地好几米,柔软地扑在红毯上。 他们彼此互望,在亲友们的祝福声中交换戒指。 雅南从床上坐起。 双手捂脸,眼泪送她的指缝中溢出,她想,她也许是真的太在乎嘉树了… 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闪了闪,嘉树传来简讯,雅南看了看时间,11点,离他们通话结束,已经一个多小时。他以前总是九点半睡觉,从未变过。 他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雅南能想象得到,嘉树是在犹豫了多少次,反复删除,修改过多少次,才发的这条短信…一想到这深夜里,原来不止她一个人难以入寐,雅南心头一暖。 即使,眼泪还挂在脸颊。 她回,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女人生气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一分钟后,雅南接到了他的电话,深夜寂静,房间隔音又不太好,雅南只好躲进被子。 “是不是因为我?”嘉树问。 “不全是。” “要怎么才能补救?”有了前面的教训,嘉树没在问雅南生气的原因,直接问道。 雅南想了一会儿,说,“念一首露/骨一些的情诗吧,要能让我充分感受到爱意的那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不愿意我就挂电话了!”雅南说。 “等等…”嘉树叹了口气。 片刻,他温雅低沉的声音缓缓袭来,仿佛是深山里的甘冽泉水汩汩,又仿佛是暗夜里的留声机,优雅浪漫。 ilovedyou;andperhapsiloveyoustill lywithinmysoul ldistressedbyit lyandhopelesslyilovedyou shy herwhowillloveyou derlyandtruthfullyasi 是普希金的诗,我曾经爱过你。 “余嘉树,你念这首诗,是打算跟我分手?”雅南揶揄道。 “想什么呢?”嘉树果然否认,半响,又放低姿态,说,“我只会这一首。” 就知道…雅南笑出声。 良久,又问,“那我会变成你的曾经吗?” 嘉树说,“不会。” 第19章 chapter19 因为肩伤,医生建议雅南休息三天,可第二天雅南就去了学校上课。 才一进教室,教室里立马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雅南有点莫名其妙,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直到有同学们高声大喊,‘戚雅南,好样的,901的骄傲!’ 扎着马尾辫的班长托了一条红色绶带上前,稳稳当当地带到了她身上。 “雅南,你是我们班的英雄。” “是的,见义勇为的小英雄!” 雅南这才恍惚有些明白… 坦白说,这样热烈真挚的掌声同赞美,雅南看着,是真有些…尴尬,还有点受之有愧…毕竟,倘若当时换成了其他人,她能不能上前见义勇为,还得另说… 雅南毕竟也是见过世面地,弯腰鞠躬表示感谢后,说了一声,“这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 掌声更加雷动。 她坐回位置,韩笑一脸崇拜地看着她,“雅南,你真是了不起,我听同学们说,当时有好几个女人拿着凶器威胁你,你丝毫没有害怕呢?” 额…如果水果刀也算凶器的话… 雅南抽了抽嘴角,干笑两声,“还好,还好,也没那么夸张啦!” “我就说嘛,像你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当韩笑摆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雅南就不是很开心了,珍爱生命同贪生怕死还是有本质上区别的! “对了,我当时被打晕了,所以不知道后边的事儿,袭击老潘的人最后怎么样了?”雅南问。 韩笑摇头,“那人对学校很熟悉,转进田径场后的杨树林,保安没抓得到。” “这样啊…” 像陈秀这样的人,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一次不成功,难保没有第二次。雅南有点替老潘担心,她既然已经决定同王珂离婚,必然也不会留王珂在身边,才流产的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万一要是陈秀不死心…雅南不敢想。 一上午都没有老潘的课,雅南去教务室溜达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老潘的影子。 中午,嘉树来901门口等雅南吃饭,瞬间造成了短暂性的交通拥堵。901的姑娘们同雅南走得是同一风格,热烈而不矜持,奔放而不扭捏,纵然嘉树将近190的个子,被团团包围住,也丝毫不能动弹。 嘉树皱眉,远远地看向雅南。 雅南却单手托腮,正用心欣赏着他一脸窘迫的样子… “雅南,你都不用去营救一下你家男神吗?”韩笑眼见着男神被姑娘们上下其手,十分惋惜道。 雅南满不在乎,甚至诚心怂恿道,“你要想去,你也去呗,不用顾忌我。” “这么大方?”韩笑睁大眼睛。 雅南换成趴在课桌上的痴汉姿势,道,“能看不能摸,能摸也不是你们的,无所谓啦…” 韩笑半天没说话。 最后,才愤愤地道,“你一天不秀恩爱,你会死吗?” 雅南说,“倒不会死,就是会有一点不舒服不习惯。” 韩笑有点儿想去天涯来一帖,标题就叫做,扒一扒我那不秀恩爱就会全身不舒服的奇葩闺蜜! 嘉树好不容易突出重围,走到雅南跟前,伸手的一瞬间,列队观看的一众迷妹们立马发出或羡慕,或惊讶的欢呼声。 高中生就是这样,任何浪漫都会被无限放大。 譬如这会儿,大家就跟嘉树已经同雅南求婚了一般热血沸腾… “去吃饭吧。” “嗯。” 雅南伸手,当然还不忘装一下脚瘸。 她可不想明目张胆地告诉同学们她跟嘉树正在恋爱中,带坏小孩子的事儿,坚决不能做! “哇,嘉树男神好体贴啊,来接雅南吃饭了。” “你们不知道吗?雅南前天就是为了替嘉树挡了一下,这才受伤的。” “真是超浪漫的诶!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好般配哦。” 走出教室,嘉树忍不住狐疑地多看了雅南脚踝几眼,张嘴好几次,才问道,“脚也受伤了?” 雅南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在处心积虑地维护你黄金单身汉的名声,嘉树同学,你要感恩没这年头,像我这么识大体的姑娘不多见了!” 嘉树呵呵一笑,低头,认真地看着她,说,“谢谢,我不需要。” 雅南登时心花怒放,眼见周围没别的同学,双手拉住他衣领,问,“不需要?所以,你其实是想公开我俩交往的事儿?嘉树同学,看不出原来你这么心急哈?” 嘉树无言以对,只静静地看着她。 雅南被嘉树温热的气息攻得心火旺盛,但在学校里,又是大白天,她还没有干坏事的胆子…她松了手,笑着说,“现在还不行,早恋可不是好学生该做的事,虽然被你拉下水,但我们应该低调,给同学们带个好榜样!” 说完,雅南径直跳上了嘉树的保姆车。 嘉树很是无语,现在到底是谁被谁拉下水? 自从确定麸质过敏后,嘉树就放弃了去食堂用餐,毕竟食堂要照顾那么多孩子,不可能为了他一个,放弃所有面食。好在学校通情达理,允许嘉树将保姆车开进校园,保姆车里有简易的厨房,应付嘉树日常饮食绰绰有余。 午餐,厨师给嘉树做的是无麸质的意大利面,跟鸡肉蔬菜沙拉。 雅南最不喜欢没熟的蔬菜以及没什么味道的鸡肉…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不喜欢西餐?”嘉树问。 “还行吧…”雅南昧着良心卷了两三根意面放进嘴里,味同嚼蜡,“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雅南甚少怎么一本正经,看来是大事,嘉树示意她说说看。 “这几天,我想继续去老潘家补习,可以吗?”雅南放下筷子,双手合十,祈求道。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教务室的闹剧如今嘉树还心有余悸…现在陈秀还没有被抓到,她对学校又这么熟悉,雅南再去补习,实在有些不安全。 “嘉树,老潘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雅南挽住他手臂,撒娇道。 “我也很不放心你。”嘉树说。 雅南心里暖暖的,半响,她起身,亲了亲嘉树额头,说,“可是我有你啊。” 最终,还是被雅南得逞,嘉树的原则始终没能抵挡得了美人计。 得逞了之后,雅南还要意洋洋地炫耀说,这世上没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亲一次。 嘉树平静地继续吃面。 其实,他是认同雅南观点的…只要她想要,他能给。 用过午餐,嘉树一脸不高兴地送雅南去了老潘家,直到老潘亲自来开门,嘉树才离开。 老潘看到雅南,颇有些意外。 “老师,我来补习了!” “快进来吧,你这孩子,身体都还没好,怎么就来了,真是…” 雅南走进房间,微微一愣…半个月前,还温馨和美的家庭,瞬间冷清了许多。原先拥挤的,四处堆放的杂物不见了,到处都空着。整洁了许多,却也冷清了许多。从前最显眼的,电视柜上的那副巨大的结婚照,如今,只剩下了雪白一片的墙壁,十分突兀。 茶几上放了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放了许多婴儿的衣服,鞋袜。 看样子,老潘是打算全扔了。 扔了也好。 老潘见雅南看着箱子发呆,便坐到她旁边,苦笑着说,“世事无常,放心,我已经接受了。” 雅南没敢问老潘孩子是怎么没的,有些伤心事,结痂并不容易。沉默了良久,雅南才问,“老师,你已经做好决定要离婚了吗?” 雅南说话的语气不像学生,却是像极了多年的老友。 老潘愣了愣,平静地说,“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原本等孩子生下来,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其实这样也好,他不用受苦,我也轻松了许多。” 雅南启唇,又合上。 过了很久,雅南才将手覆上老潘的手,静静地说道。 “老潘,你虽然没有了一个孩子,但你还拥有我们901那么多学生,我们每一个,都是你的孩子。你失去了一个不专心爱你的人,也许,是为了以后能遇到一个更好的,全心全意对你的人呢?相信我,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有的痛苦跟内疚都不应该由你承担,你值得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老潘望着雅南,久久没有吱声。 然后,忽然就哭了。 第一次猜测丈夫可能出轨陈秀时,她没有哭,不慎摔跤,失去了孩子时,她也没哭,但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孩子一安慰,老潘突然就忍不了了。 这么长时间了,她委屈,痛苦,生活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却还得承受来着双方家庭的指责与周遭人群不善意的揣测,她又做错了什么呢?离婚就一定是女人的错吗?离了婚的女人就该死吗? 雅南帮老潘摘掉眼睛,她哭,她就在一旁默默地递着纸巾,雅南晓得,老潘撑得太不容易了。 正哭着,客厅的门忽地开了。 雅南一回头,一脸倦意地王珂手里拿着钥匙,站到了玄关。老潘也回头,两人直直地四目相对,没有破口大骂,没有互相指责,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平静得就像路人。 老潘抹了泪水,转身,背对着王珂。 王珂只好尴尬地转向雅南,“小姑娘,你也在啊,前几天的事,我听说了,很抱歉,这本应该是我的家务事。” 雅南冷冷地看着他,说,“王先生,陈秀劫持人质,蓄意伤害,已经触犯了国家法律,这是刑事案件,并不是你的家事。” 王珂被噎得无话可说。 他走到沙发边,冲着老潘背影,低声唤了一句,“老婆。” 老潘笑了一声。 “老婆?谁是你老婆?” 第20章 chapter20 王珂一个人在客厅站了很久,老潘就跟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般,指导雅南做试卷,解题、也许是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王珂转进卧室,合上门。 雅南抬头,老潘正看着那扇门发呆。 毕竟是十几年的感情,没那么容易说断就断。 老潘不是连家的锁都还没换吗? 大约过了十分钟,房门外又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雅南下意识地起身,问,“是陈秀吗?” 老潘也起身,摇头,“应该不是。” 的确不是。进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打扮入时的老妇人,老妇人戴着墨镜身板挺直,一股子大家长的气质,做派十足。 老潘没起身,只是垂眉,低声唤了一句,妈。 很明显,这应该是老潘婆婆,亲妈不应该是这副德行,雅南想,有哪个亲妈会在女儿遭遇丈夫背叛,流产后,还如此这般精神奕奕的呢?没有。 “有学生在啊,小阳,妈有些事要跟你单独谈谈,方便让你学生回避吗?”老妇人颐指气使道。 “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老潘态度十分冷淡。 老妇人嗤笑,并朝屋子里喊了一声,“听到了吗,王珂,她都不怕丢人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雅南陡然觉得这老太太三观可真是骇人。 老潘到底还是让雅南先回教室,雅南不肯,老潘晓得她倔强,只好带着王珂跟婆婆去了餐厅。留雅南在客厅写试卷。 雅南哪有心思做试卷,全程竖着耳朵偷听。 才不过几分钟,餐厅就传来老妇人激动地拍着桌子的声音,雅南不放心,赶忙冲到餐厅。 “潘阳,你可得寸进尺,要不是你不小心,我大孙子能平白无故的没了?王珂是做错了事,可哪个男人只有一个女人,他在外面应酬,带个女人在身边再正常不过了,你自己不愿意抛头露面,怪得了谁。” 老太太大声吼道。 老潘顿时眼眶微红,情绪几乎崩溃,“妈,您也是女人,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他有自己的事业,就能沾花惹草,我也有自己的事业,是不是也能跟他一样,去外面胡作非为?” “那怎么一样,你是个女人,女人就是要守妇道。” 老潘登时被气得全身发颤。 雅南也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是真没想到,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了,这种封建愚昧思想,居然还这般根深蒂固。 正准备上前理论一番,却有停下脚步,回客厅取了手机,开了录音。 老太太见老潘不说话,还以为她服了软,又开始了好言相劝,“小阳,你听我说,王珂是真的知错了,他已经跟我保证过了,以后再也不会跟你表妹见面,你说你也是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一漂亮小姑娘领到家里?你正怀着孕,他又是个大男人…” 王珂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妈!”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到,“说到底你也得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为什么你表妹就能治得王珂服服帖帖,还不是因为那小妮子温柔,善解人意,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强势了,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老潘抬头,含泪的眼神里带着冷冷地光。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出轨,全是我的错?” “我没说都是你的错啊,王珂当然也是有自己不对的地方。”老太太大义凛然道,“小阳,你听我说,夫妻之间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怎么能为了一点小事动不动就要离婚,你年纪都这么大了,往后可不好再婚。你怎么也不想想你父母,这说出去,多丢人啊!” “不劳您费心,这是我自己的事。”老潘道。 “怎么能是你自己的事?再怎么说,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妈。” 王珂见老潘态度丝毫没有退让,犹豫着说了一句,“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 老潘连一眼都不愿意看他,只说,“不必了,等我们离婚,你愿意跟随我都没有意见。” “潘阳,你可别不识抬举。”老太太再度拔高气势道,“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拿掉孩子,我们老王家还没找你麻烦,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妈,小阳不是故意的,都说了是摔了一跤。”王珂解释道。 “孩子是我的,我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吗?妈,你关心过这个孩子吗?还有你王珂,你扪心自问有资格当他父亲吗?今天不管你们说什么,这婚我是离定了,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法院。” “你!” 老太太气急,抬手拿了一杯水,泼到老潘身上。 雅南赶紧收了手机,冲到老潘跟前,大声喝道,“这位老太太,你这是在干什么呢?陈秀前天闹完,现在已经成了通缉犯,您这一大把年纪了,也想吃几天牢饭吗?” 老太太气得要打人,好在被王珂挡住。 即便王珂挡不住,雅南也不怕,她一个身强力健的姑娘,还干不过一个老刁婆吗? “潘阳,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老太太手指着雅南,颤颤巍巍道。 “我就是老潘教出的学生,怎么你有意见,我即便再差,也比您这背着怀孕妻子外出偷吃的儿子强,还出轨家里的保姆呢?是有多饥不择食?啧啧,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王珂怒目圆瞪。 雅南挺胸抬头,“你敢动手吗?你现在就职的中银集团,可是我父亲老友宋叔叔的产业,他太太苏眉,是我嫡嫡亲的干妈,你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你饭碗不保。” 老太太一听,登时变了脸,将王珂藏到身后,笑脸赔不是,“小姑娘,你误会了,我们跟你家老师只是有些小矛盾…” “小矛盾?”雅南笑了笑,“我管你什么矛盾,现在老潘要离婚,你们到底答不答应?” 老太太顿了顿,看着老潘道,“小阳啊,今天这事儿我看咱们是谈不了了,要不,下次我们再来吧。” 说完,两母子便要离开,雅南一把堵住门口,问老潘,“让他们走吗?” “我不想再见他第二次,妈,左拖右拖总是要解决的,陈秀不是已经怀了王珂的孩子了吗?你也不想你的宝贝大孙子,连户口都上不了吧。” 雅南闻言,登时一惊! 这王珂,简直了!她若是换做老潘,怕是连杀了他全家的心都有了。 老太太同王珂互望了一眼,大约知道和解无望,只好重新做回餐桌前。 “小阳,既然你执意离婚,我也不再劝了,你提出的离婚条件,我看了,你的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怎么说你跟王珂夫妻这么多年,这房子…” 老潘沉到打断老太太的话,反问道,“这房子,是单位分给我的?难不成我还要分王珂一办?” “婚姻法规定婚后财产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这房子是你们结婚后才有的,你不能独吞。” 老太太看了看一边的雅南又小声道,“而且,就算你要去告王珂出轨,你也没有任何证据,退一步说,就算有证据,你长时间忙于工作,冷落丈夫,法律上,他的出轨,你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是善良的好孩子,肯定不会揪着王珂不放的,对吗?” 老潘真是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的,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家人,一个一个都是这般厚颜无耻?可见那时,她瞎了眼了… “王太太,您放心好了,该我的,我一分都不会留给那个没名没分的孩子。” 老潘起身,去了客厅,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拿了两份离婚协议书,扔到王珂面前,“签字吧。” 王珂沉默了很久,提起了笔。 老太太拉住了他的手,摇头。 王珂面无表情,“妈,算了,是我对不起小阳,既然她不愿意原谅我,我也没脸再见她。” 麻利地签完字,王珂将协议书送还到老潘跟前,“房子跟车子,还有存款,我都会留给你。” 老太太一听,猛地一掌拍在王珂背上,“你是疯了吗?” 王珂跟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说,“以后没有我,你一个人要好好的,是我对不住你。”说完,强势地拉着老太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老潘家。 王珂最后的魄力,倒确实让雅南稍微吃了一惊,再看向老潘,老潘看着窗外,眼泪直流… 安抚好老潘,雅南才心事重重地返回教学楼,嘉树不出意料地等在不远处的小竹林里,顺其自然地朝雅南伸出手,雅南也乖巧地回握。 “怎么了?” “没什么。”雅南摇头,说,“刚刚碰到老师丈夫了,他们俩,正式签字离婚了。” 嘉树顿住脚步,看着雅南,“别难过,对你老师而言,这应该是好事。” 雅南浅笑,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个榆木疙瘩是怎么发现自己情绪不高的?既然被发现了,雅南也不再隐瞒,轻声说道,“他们年少相识相恋,终了,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嘉树,我们…” 嘉树低头,吻住了雅南唇角。 良久,雅南只听得到竹林深处传来沙沙地枝叶交/缠地声音,还有彼此的心跳。 风过,地上的竹叶纷飞。 “雅南,我们不会。”嘉树说,“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雅南忍不住泪眼婆娑,“你之前不是还说,你不会给我任何承诺吗?” 以前是以前,以前,他也不晓得这个总是爱捉弄他的姑娘会占有他心里那么重的分量…嘉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雅南拥入怀中。 “嘉树,你要一辈子对我好。” “放心,下辈子也一样对你好。” 一句话,雅南瞬间泪奔。 第21章 chapter21 校庆的短暂放松休整之后,雅南同全体高三学生一样,继续再度投入紧张而繁重的学习当中。 月考悄然而至。 考完最后一科,雅南提前交卷走出考场,拼命地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馥郁丁香香气。 舒适,惬意。 他们学校栽有两株挨在一起的丁香,不知道多少岁了,长得很高,树梢同她们位于四楼教室齐平。每到春天,花期正好,微风一吹,整座教学楼都是香香的。 每年都有人以花香过于浓郁影响高三学子学习为名,在校务网上请命,要求移栽这两株丁香。 然无卵用。 校务网上的投票,从来都是学生们说了算,每年,这位匿名氏的提案都会遭到拒绝。 有人说,这位匿名氏是留任了十几年的老副校长,他前前后后送走三四任校长,却从来没被扶正…由此,他唯一的心愿就变成拔了那两株丁香,仿佛拔了花,他就能当上校长一般。 这当然都只是些流传于坊间的小段子。 每个学校都有属于自己的小段子,从来没人证实,也不从来需要证实。 “怎么样,考得怎么样?”韩笑从身后拍了拍雅南肩旁,雅南回头,韩笑却溜到另一边傻笑,她长得有些敦实,圆圆的脸可爱,且充满活力。 瞧,这就是青春,有高考,有满满元气的青春! 韩笑手里拿了两袋辣条,递了一袋给雅南,雅南有些嫌弃,然后接下了,拆开咬了一根,说,“还行吧,不过感觉还可以更好。” 韩笑‘嘁’了一声,谁不知道雅南成绩向来处于中等偏下,如今这般淡定,也是心里素质过硬。 “今天那个土壤含磷的题你看了吗?到底是选a还是b,感觉山地针阔叶交林带跟常绿阔叶林带都有点像…”韩笑自言自语道。 雅南托腮,反问,“难道不应该是高山草甸带?磷高累积区,我记得好像是4000米左右吧。” 韩笑回想了一下,咬唇,面露痛苦。 “4000多米的话,又有植物覆盖,应该只有高山草甸才符合条件吧。”雅南继续补充道。 韩笑猛地敲了一下脑袋,转眼,又瞪了雅南一眼,“你为什么要剧透,剧透可耻不知道吗?” …额,大姐,难道不是你先问我的吗?雅南很忧伤。 交卷铃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学生们走出教室,汇聚到走廊,有说笑的,有懊恼的,当然也有愁眉不展的,雅南一偏头,余光扫到902,一眼就看到嘉树迈着长腿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他身边跟着两三个活泼热情的姑娘,时不时找他说上两句话。他会认真回答,却也会保持距离,表情一贯淡淡的,不好接近。雅南是真佩服那些小姑娘锲而不舍的毅力。换做她,若是辛苦靠近得不到回应,可能老早就打退堂鼓了。 幸好,嘉树对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男神上次参加月考还是去年吧,戚雅南,男神该不会是因为你才留下考试的吧。”韩笑说。 一句话,雅南脸上的笑容瞬间生硬。 考完试,学校给高三考生们放了半天的假,雅南搜了几部好看的电影嚷嚷着要去看,嘉树被她缠的头疼,只好应了。下楼梯时,被突然校长叫去了办公室,没法,只好先让雅南去教学楼前头的大草坪等着。 校长同他聊了很久,聊得都是关于他比赛的事儿。 嘉树知道,校长可能是受到了来自父亲的压力。 嘉树走到草坪前,雅南正坐在花坛边,抱着一袋红色的,满是辣椒籽的零食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吗?”嘉树笑着问。 “要吃吗?”雅南大方地举起辣条,问。 “我不能吃辣。”隔着老远,嘉树都闻到了那股子辣味… “可是香啊,想吃吗?”辣条又靠近了一些。 正当嘉树被雅南执着的眼神,以及诱人的香气吸引,打算尝试一下的时候,雅南忽地收回手,将那根红艳艳地辣条塞到了自己嘴里。并低声,自顾自地说到,“哦,对了,辣条是面粉做的,你不能吃的。” 嘉树… 嘉树没有边走边吃的习惯,于是,也没有催雅南。 放假,学生们走得很快,校园里空荡荡的,很是安静,侧手边,听心湖碧波荡漾,波光粼粼,正是好时光。 “嘤嘤,嘉树。” 听到哭声,嘉树回过头,却见雅南正拿手揉着眼睛,眼睛通红,像只小兔子。 “怎么了?” “辣油飙到眼睛里去了,好痛,好痛。”雅南急得直跺脚,眼泪直流。 “别动了!”嘉树一把抓住雅南乱动的手,一把从背包里取出水壶跟手帕,浸湿手帕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雅南眼睛,边擦边问,“好些了吗?” “嗯,你别停。” 雅南这会儿闭着眼,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滑稽…嘴唇红红的,周围沾满了红色辣油,跟个小朋友似的…嘉树忍不住,说了一句,“看你下次还贪不贪吃。” 雅南一听这话,立马睁眼嘟嘴,推开嘉树的手。 “余同学,你管得也太宽了!吃你家大米了吗?你这么抠,可是找不到老婆的!” “放心,我还养得起你。”嘉树笑着说。 这话倒还中听,雅南见四下无人,便想伸手抱抱,奈何被嘉树灵活闪过,他抓过雅南手掌,耐心地,仔细地给她擦着每一处。 “嘉树…” “嗯?” “手绢都弄脏了,怎么办?” “只能你洗了。” “好。” 嘉树开车到了市中心,下车前,雅南给他带好墨镜跟帽子,嘉树有些好笑。 “我现在貌似还没有那么高的知名度?” 雅南占有欲十足地敲了敲嘉树鸭舌帽帽檐,“你也不看看你这张祸国妖民的脸,我这不是怕别的姑娘们偷看了去么?他们多看一眼,我觉得你要被抢了去似的…” 这都是什么逻辑?嘉树解开安全带,说,“那我以后只能把你关在家里了。” “啊?”雅南一时没反应明白,等想明白了,余同学已经匆匆下了车。 雅南想,嘉树同学可能是被自己的话羞得红了脸吧… 哦,这个纯情的小男人! 嘉树对商场不熟,全程被雅南拖着走,等上了五楼影院,雅南看着乌泱泱的排队人群发呆,这年年代,自助电影购票还不是那么普及,这个小小影院,还只能配对购票…雅南仰头看了看嘉树,嘉树说,“我去排队,你去那儿休息一下。” 嘉树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雅南没心没肺地笑眯眯应了一声,好咧,才走了两三步,又改变注意,回到嘉树身边。 “还是陪你吧。”说着,手心已经暖暖地贴到了嘉树掌心。 嘉树问,“不是累了吗?”一路上雅南情绪都有些低落,虽然她一直努力掩饰… “是有点累,靠着你就不累了。”雅南闭着眼睛,呢喃道。 “真是搞不懂你。”嘉树有点无奈,却还是伸手将雅南揽入怀中,任凭她依靠。 影院不是学校,排队的人群里也站了很多十分年轻的情侣,嘉树同雅南站在里面,并不算突兀,反而,收获了很多羡慕的眼光。 年轻人的爱情,就是这么张扬。 电影是雅南随意选得,只因为主演都是她说得上名字的,可进了影厅一看,却发掘的这大制作全明星阵容的电影也不过尔尔,剧情简单,对白幼稚,主演们的演技更是僵硬无趣,不过半小时,雅南已经兴致缺缺地打起了哈欠。 “不好看?” “嗯,”雅南说,“我觉得他们演技还比不上我呢…” 提及与此,雅南不禁回忆起那些在片场度过的日子,很清苦,却也很幸福,即便每每因为演技不到位被导演骂哭,她也还是怀念。 她是喜欢演戏的。 对雅南来说,演戏不仅仅是糊口的工作,而是值得终生追求的爱好,理想…她想如同她所敬佩的那些前辈一般,站在电影节的最高领奖台,想让看到她的那些观众们为她所演绎的角色鼓掌,可如今,她选了一条背道而驰的路… 嘉树没太在意雅南那句话,看了看时间,问,“要不要换一部片子?” “换一部片子?”雅南想了想,笑着说,“我们去看《不能说的秘密》吧。” 两人包了一间可以自己选择影片的vip影厅,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里看电影,前奏响起的时候,雅南有点小激动。她喜欢周杰伦,这是他导演的第一部片子,她发生意外那一年,他都有海瑟薇小公主了… 电影放映到屋檐躲雨的那一段,雅南笑了笑,不出声。 嘉树偏头,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影厅里幽暗不明,只有屏幕投来淡淡光亮,她笑得很开心,嘉树忽然有股冲动,很想吻她,很想… “嘉树。” “怎么了?”嘉树刚准备伸过去的手,停在了沙发扶手上。 雅南笑着,说,“你之前不是说过,校庆结束后,就会去法国练球吗?怎么现在都没动静?” 嘉树刚要开口,雅南又说,“你赶紧去吧,维尔斯大师赛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接下来的赛事吃紧,你还是早点过去找找手感吧,倒是输得太难看,你网球王子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那一句,我走了,你怎么办,几乎就要到嘴边了,嘉树硬是哽在喉头。 她受伤未愈,如果可以,嘉树真的不愿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嘉树,你知道吗?你打网球的样子真的很帅,要是有一天,你不打网球了,我可以就不那么爱你了。”雅南嘴角微弯,玩笑似的说。 嘉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半响,才说,“我知道了。” 出了影院,雅南的心情仿佛好了很多,拉着嘉树,满嘴嚷嚷着要去吃东西。可楼上楼下跑了个遍儿,也没发现能给嘉树吃的东西。 雅南是真饿了,路过某家火锅店,眼神都是黏在上面的… 只是脚步却丝毫没停留。 “没关系,你想吃什么就吃吧,以前没发现,不也随便吃吗?”第四次路过时,嘉树拉住雅南。 “那可不行,不知道无所谓,现在明知道你接触不了当然不能随便了!”雅南正义凛然道。 半响,却又小声地问了一声,“要不,我吃,你站在旁边看着,好么?” 嘉树…… 火锅店人气旺,用场得先等位,雅南坐了一会儿,闻着火锅店飘来的香香味道,软软的歪到了嘉树肩上,不过,路人多,她也不能过分亲密。 “嘉树,你说你这什么都不能吃,以后可怎么办…”雅南忧愁的问。 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吃吧…嘉树笑笑,说,“没关系,你替我吃就好了。” “嗯,有道理。”雅南点头,“我吃美食,然后,你再吃了我,不就行了吗?” 嘉树不做声了,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雅南暗笑到胃抽筋。 好不容易进了火锅店吃饭,雅南却突然闹起了肚子疼,径直转去了洗手间,嘉树不知道雅南喜欢什么,看着琳琅满目的餐单随便点了一些。 服务员走后,嘉树才看到雅南遗落在座位上的手机。 可真是个小马虎… 期间韩笑来了个电话,嘉树犹豫了一下,没接,电话挂断时,嘉树看到了雅南用搜索软件弹出来的网络界面。 #异地恋的浪漫二三事…# #如何维系异地恋恋人?# #异地恋一定会分手吗?# 越看到后面,嘉树的眉头越是不展,这傻丫头,脑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 第22章 chapter22 爱情总是让人分外甜蜜,却也能轻易叫人惆怅。 雅南知道她不应该阻拦嘉树去打球,他是个很有天分的选手,也是个把网球当成生命般热爱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他,鼓励他。 可是…说到容易,做到难。 雅南掬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再抬头时,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有了一丝丝笑容,看着也不算太假。 再回到火锅桌前,服务生已经把满满一推车食物放到了座位边。 雅南看呆了,“余同学,你这是打算把火锅店吃空吗?”从荤到素,从海鲜到山珍,从天上飞的到地上爬的,吃过没吃过的几乎全被他点上了桌… 嘉树有点茫然,好久才说,“服务生说,这些菜分量都不多…” 分量是不多,但数量多啊!雅南拿了菜单一看,乖乖,他居然点了500多块的食材,店里做活动,还额外送了两打旺仔牛奶…额,喂猪也不是这个喂法啊! “余嘉树,你这么奢侈,以后是讨不到媳妇儿的,太败家了!”雅南感叹道。 “没关系,不是有你管吗?”嘉树开了一瓶牛奶,顺其自然道。 啊啊啊啊啊!感觉余同学情话技能急遽飙升啊!亏得雅南多了十年道行,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深呼吸一口气的雅南平静地朝嘉树伸出手,嘉树不解,“什么?” “不是让我管吗?钱包,乖乖交出来。” 嘉树偏头一笑,听话地将黑色钱包放到她手里,说,“密码是900526。” 雅南调皮地瞅了嘉树一眼,当着他的面儿,打开钱包,嘉树神色轻松,一点不紧张。他钱包里现金不多,都是一些世界通用的银/行/卡,没有避孕套。 很好! “看来网球运动员也没有多少钱嘛?”雅南清了清嗓子道。 “至少每天请你吃火锅问题不大。”嘉树笑着说。 火锅,难道在他眼里,她就这么点志向?当年做演员,为了保证上镜效果,她疯狂节食瘦身,没吃过几顿饱饭,这辈子不用拍戏,她可是励志要吃遍世界奢侈美食的!! “看你这么穷的份上,给你一个安慰奖吧。”雅南从自己小方包里掏出粉色小钱包,翻开夹层,取了一张大头贴,搁到嘉树钱包里,洋洋自得,“你以后也算有东西睹物思人了,但是每天只准看三遍,不许偷瞄,记住了吗?” 嘉树温和地笑着,说,“记住了。” 接过钱包,翻开一看,照片是她的。 照片里的她头上被p上一对好看的黑色/猫耳朵,脸上多了几根长长的胡须,张牙舞爪的,确实有几分小野猫韵味。 “我走了以后,有什么事要记得给我电话。”嘉树说。 雅南正忙着煮丸子,听了嘉树的话,动作微微一顿,却也只是一瞬,继而,笑着说,“好呀。” “维尔斯结束后,我会直接去迈阿密,大概要一个月,结束后…” “结束后直接去欧洲吧。”雅南将一大盘肥牛全下到锅里,然后,笑着说,“红土不是你的强项,早点去热身也好,罗马跟汉堡赛离得太近,法网也只隔了一周,没必要飞来飞去。” 嘉树看着对面的雅南,像重新把她认识了一遍。 从前的她张扬,热情,大大咧咧,现在的她,隐忍,大度,还很懂事。不知道为什么,嘉树反倒更喜欢那个会想方设法黏着他的戚雅南… 她的懂事,让他内疚。 “嗯,都听你的。”少时,嘉树说。 雅南低头,捞了一勺肥牛,小小地吃了一口,轻声说,“等你回来,我也高考完了,嘉树,拿个大奖给我当毕业礼物吧。” 说完,雅南扬起笑脸,看着嘉树,笑靥如花。 “好。”嘉树说。 -- 月考放榜那天,嘉树去了美国。 雅南问嘉树,要不要她去送,嘉树说不用,雅南也就没去。才短短几个月而已,也没什么关系…挂了电话,某人却哭得跟个小傻逼一样,把等在厕所外面的韩笑吓了个够呛。 忙朝里头问了一声,“雅南啊,你是把钱包掉屎里了,还是手机?” 雅南顶着红肿地眼睛推开门,愤怒地质问道,“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课后,雅南跟韩笑同众多高考生一起,挤到小公布栏前查看月考排名。 他们学校高考生上千,要找到自己名字可不容易,韩笑倒是很快在熟悉的位置发现了自己,第189名,还不错,比上次月考提高了近10个名次。 心满意足地韩笑推了推身边的雅南,问,“你找到了吗?” 雅南摇头。 “雅南,你在这儿。”身边有个热心同学仿佛听到了对话,兴奋地大喊道。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雅南才渐渐明白了这位同学这样兴奋的原因,39,她居然,冲进了前50…雅南自己都看呆了,韩笑也是。 “卧槽,戚雅南,你开挂了吧!” 韩笑凑近红榜,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在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后,猛地锤了雅南好几下,尔后,紧紧地抱住了她,“戚雅南,你丫,你丫…我的姐妹,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在他们学校进前50名意味着什么呢?如果是高考,这位置意味着国内一流大学随便挑,顶级名校争着要。雅南之前总在三四百名左右徘徊,这次相当于一下进步了三百名… 坐火箭也不过如此了。 雅南也有些吃惊。她重生之后,原先的知识并没有忘记,反而因为每天源源不断地试卷习题不断加深印象。只是,能考到这个成绩,倒还真是意料之外。 周围不停有同学发出赞叹声,雅南有些腼腆。 “赶紧啊,拍个照发给你家大神啊。”韩笑凑近雅南耳侧,小声说,“你这么玩命的学习,不就是为了跟大神念同一个学校吗?快给他看看你奋斗的成果!” 雅南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有些小兴奋地拿起手机,说,“要不,拍两张?” “必须的!” 正拍着,身后传来十分不和谐地声音。 “不就是一次两次考的好了点,至于吗,还拍照留念,可真是够土的。” “没错!再说了,一下子进步这么多,谁知道是不是作弊作来的?” 韩笑一听,登时火冒三丈,回头一看,正是902班的那几个整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臭丫头。戚雅风也在,不过远远地站到了一旁。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谁作弊了,你亲眼看到了?没证据就别bb,诽谤知道吗?” 戚雅风瞟了一眼韩笑,以及她身边的雅南,径直走到红榜前。 雅南压根就不把戚雅风放在眼里,至于她身边那群小喽喽,更是无视。 她之所以没有离开,只是为了看看嘉树考了多少分。 “呀,嘉树居然考了561分,哇!我的天…”人群中有人惊叫了一声。 雅南一愣,随即把目光从400-500区位转移到榜首位置,果然,第9,嘉树居然考了第九! 韩笑下巴都要掉了,良久,才呆滞地转向雅南,问,“我说,你们俩一个体育特长生,一个舞蹈特长生,有必要吗?还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雅南瘪嘴,有些小骄傲,但依然很淡定,“确实没必要,但是…放水好像不太尊重对手。” 说完,还低声补充道,“我男朋友会不高兴滴!” 马累个鸡…被分数虐完还不够,还得顺带吃一顿狗粮,韩笑只能呵呵。 “雅风,你在这儿。” “看到了看到了,用得着你提醒吗?走开。” 雅南往戚雅风那扫了一眼,438名,好名次。 戚雅风脸色有点不太好,忽地扭头,狠狠地看向雅南,雅南有点尴尬,拉着韩笑要走。 “戚雅南,你不要得意太久,一次两次成功不算什么,笑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得最好。”戚雅风冲着雅南身后,大声说了一句。 雅风回头,“你能不能笑到最后我一点儿不关心,总是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有意思吗?” “谁活在你的阴影里了?”戚雅风蹙眉道。 争执引来一阵小小地骚动,戚雅风是校花,关注的人不会少,雅南不想惹上麻烦,“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戚雅风也看了看人群,察觉已经有人在指指点点后,领着她的小团队,迅速离了场。 雅南拉着韩笑也要离开,却被一个大男生挡住了去路。 男生个子高高的,雅南小小身躯被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她抬头,只觉得这张稚气未脱,却棱角分明的脸,怎么看怎么熟悉… “戚雅南。” “啊!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柳晨宇一看雅南一脸懵懂的样儿,就知道这位大姐又把他给忘了!他有点抓狂,好歹忍住了,“我,柳晨宇,我说你能不能稍微记一下我的名字。”存在感也太低了… 雅南呵呵,站在一边的韩笑也呵呵…有人成天被表白,有人站在路边连个搭讪的人都没有… 这都是命啊! “柳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雅南问。 “我明天就要去体育学院考试了,我看了你成绩,很好。不过,你放心,等我考完回来,会努力赶上你的。”柳晨宇红着脸,说到。 韩笑在一边憋笑,并小声起哄到,“啧啧啧,小伙儿可真痴情呐…” 雅南知道体育统考对体育生的重要性,所以也没忍在这节骨眼上打击这小伙子,只是咳嗽了一声,用上了志玲姐姐标准甜美嗓,握拳道,“那你要加油哦。” 柳晨宇一下看呆了。 看着他呆滞的眼神,雅南知道完了,用力过猛了…没法,只好拉着韩笑赶紧跑回教学楼。 晚自习后回家,早就收到成绩单的郝静姝自然又把雅南从上到下表扬了一遍。戚秉言也时不时点头,却淡淡地只说得好好感谢班主任培养,不能骄傲云云。架子端得很高。 雅南知道他们都很高兴。 只要让他们高兴,一切的辛苦,就都有了意义。 洗完澡,雅南坐到书桌前。 窗外夜凉如水,月色皎洁,今晚,是她重生以来,第一个没有嘉树的夜晚。 雅南看了时间,10点,嘉树那边是中午十二点,他是在吃饭,还是在专心练球又或是休息呢?她很想知道。 所以,短信就发了过去。 是她拿到好名次的照片,韩笑帮她拍的。那会儿,她还没有看到嘉树的排名,早看到就不会这么得瑟了。除了照片,雅南还问了一句,在干嘛? 嘉树回得很快。 不错,加油。 紧随其后的一条是,在看你。 雅南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心瞬间变得暖暖地。该死的异地恋,虽然让恋人们在高兴时不能拥抱分享喜悦,悲伤时也不能借个肩膀支撑,可有时候,短短的一句话,一个短信,就能将彼此的心拉近…其实,好像也还不错。 嘉树,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随后,一张照片被发了过来,没点开之前,雅南以为是余同学的自拍照,点开之后,却有点想哭… 那是一张机票。 从美国飞往申城的机票。 嘉树回了一条短信说,好好留着,就当是集邮吧。 第23章 chapter23 跟往常年一样,参加完集团的周年庆,糖糖回家换了身素净的衣服,便直接去了墓地。 不过,也有跟往常年不一样的,比如,今年的她脸上不再是一脸悲伤,今年的她,身边多了一个坚实可靠的男人,她的丈夫,易岸。 想到去年今日,糖糖忍不住笑了笑,“想当初,你可是当着我爸妈的面把我掳走的。我爸妈对你肯定是有意见的。” “啊?”易岸一听就愣神儿了。 虽然当时糖糖晕倒,他抱起她,确实情非得已,但是现在想来,也着实有些不合礼数,再怎么说,他也不能把才见面一次的姑娘领回家啊! 他那时,一定是被迷住了心窍。 “岳父岳母,是我唐突了。”他说。 瞧他那傻样! 真是难得在易岸脸上看到一丝窘迫。 糖糖耳朵微微凑近墓碑,虔诚聆听,频频点头。 “嗯,我爸他说,他勉勉强强可以原谅你,但是你以后一定要对她女儿更好。”糖糖听完,一本正经地转告易岸,“比如说,给他女儿买好吃的,不能只顾着工作,也得抽时间,多陪她逛逛街什么的。” 易岸浅笑,应和道,“那不知道您最近想去哪儿逛街,想吃什么好吃的?” “炸鸡,炸鸡,我想吃炸鸡,学院街那家!” 易岸听完,双眼一挑,也不回应糖糖,直接朝墓碑鞠了一躬。 “岳父,糖糖前天吃了两斤炸鸡,晚上胃难受到十二点,还…” 糖糖急的直跳脚,赶紧伸手去捂他嘴巴,“不许说,不许说,易岸,你…你…作弊。” 这一本正经打小报告的小模样,简直可恶,可恶! 易岸笑着拿下她的手,牵在掌心。 看着墓碑里糖糖的父母,他说,“爸妈,谢谢你们将糖糖带到这个世界,现在和往后,我会替你们好好的照顾她,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糖糖瞟了他一眼,回头,低声嘟囔,“爸妈,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会一直好好的。” “嗯,一直好好的。” 从山上下来,糖糖一直拿期待万分的小眼神看着易岸,易岸装不懂,不是聊晚上吃什么,就是跟她探讨公司的事儿… 糖糖生气了,撅着嘴,甩了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 易岸回头,“怎么了?” “没怎么,不想走了。”糖糖赌气,还跺了跺脚。 都说女孩结婚了,就会变得懂事温柔,怎么他家小姑娘成了易太太之后,越发像个任性的小朋友了? 易岸没办法,只好走了过去,背对着她,无奈地蹲下了身子。 糖糖也不再扭捏,熟练地一把扑到了他的背膀上。 易岸皱眉,“轻点!” 糖糖以为自己压疼了易大师,还说了声抱歉。 易岸叹气。 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 半响,糖糖才低声说,“我晓得今天不能庆祝,但是你不能不记得。” “不记得什么?”易岸笑着问。 气得糖糖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耳朵,凶狠地说道,“易岸,你再装傻,我就真的生气了!” 易安顿住脚步,扭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那待会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好?” 就知道,易岸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老婆的生日,那还得了? “是什么呀?”糖糖好奇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易岸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离开八宝山,糖糖以为易大师会直接回艾公馆,毕竟晚上的大聚餐是早就订好了的。可易大师,似乎把车开到了市中心? “易大师啊,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今天你带我出去玩的话,恐怕长辈们不会饶了你。”糖糖友情提示道。 “谁说去玩了?”易岸直视前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糖糖细腻圆润的小脸蛋儿,说,“我们去给大家准备一份大礼。” 这话就让糖糖失落了,“不是给我一个人准备的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医院,易岸将她带到金教授那儿,糖糖才知道易岸所说的大礼是什么。 金教授是全国最有名的产科教授呢!可不要太直白了好么! 上次她乌龙怀孕,羞得几天不能见人,还是易岸带了金教授过来开解,又教了她一些备孕受孕的基本知识,糖糖才稍稍放下心结。 这个月,她的月事是推迟了,可糖糖一点儿也不敢往哪方面想! 一来是再闹笑话,二来,他们的措施,每次都是做得很好的… 糖糖没想到,这才几天,易岸就晓得了。 “这要是又没怀上,多丢人啊。”进门之前,糖糖扯住了易岸。 “连我都不相信了吗?放心,这次你要是再没怀上,丢脸的人,是我。”易岸弯腰低头,轻轻说。 糖糖抬眼想了想,噗哧一笑,“说得也是。” 身为医生的老婆,一而再的闹出这种事,易大师确实挺丢人。 -- 糖糖肚子很争气,没让他爹妈丢人。 不对,当着好几个相熟的医生的面儿,被孩子他奔三的爸,亲得啪啪直响,也算是够丢人的了… 出了金教授办公室,糖糖斜着眼睛看着易博士,突然觉得易博士真的好可怕… 他能计算出吃多久的备孕药物才能最有利于怀孕,他能通过她的姨妈日记算出她最容易受孕的危险期,最最最恐怖的是,糖糖怀疑,他连让她怀孕的日子,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 啧啧。 “奇怪了,我们不是一直都有做安全措施吗?”糖糖满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忘了?”易岸揽住她的腰,凑到她耳畔,“上个月,我们去温泉,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最初的几次糖糖分明记得他是带了小雨伞的。 所以…是后面被弄得迷迷糊糊地那几次? 果然,什么都是按照计划来得,她就说那几天他怎么欲求无度,花样百出?原来是早有居心! 哼! 瞧这易大师满脸自信的脸,糖糖忍不住骂了一声,“禽兽。” 往前走,却是一脸微笑。 她的手,轻轻地抚了抚还未显形的肚子,说,“孩子,你好,我是妈妈,他是爸爸。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哦。” 都说怀孕的女人就是家里的女王,糖糖想试试。 前脚刚出医院,糖糖一眼就看到了右边的肯某基爷爷,眼巴巴儿地看着看着,便咽着口水边看着… 易大师无动于衷。 “易大师,宝宝说他想吃炸鸡,想吃全家桶了。” 先是岳父,现在又是宝宝,易岸有点想敲她脑袋了。 “乖,你现在才怀孕一个月,正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你忘了教授跟你说的?你吃的东西一定要干净,不然会对宝宝有影响的。” 得了,算是被抓住了痛脚,拿住了七寸。 糖糖已经放弃了享用炸鸡的念头,不过还是嘴上还在挣扎,“可是他们家的炸鸡很干净呐!” 易岸索性走到他身边,指了指肯某基户外的餐位,语重心长地说,“你希望你的孩子以后跟他们一样,每天吃这些?” 糖糖立马摇头摇得更拨浪鼓一样。 “我不要,我才不要我的孩子吃垃圾食品!” 这不就行了? 说完,糖糖自己先上了车,还老实主动地系好了安全带。 易岸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回家一路上,糖糖都在跟易大师探讨着,该怎么优雅庄重地,将这个特大喜讯告诉家里几位长辈,毕竟,上一次糖糖把胃胀当成怀孕,是那么的…嗯,令人印象深刻… “要不,我们干脆等生完,在带到他们面前?”糖糖兴奋地说。 易岸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 要是平常,糖糖被易大师这么鄙视了,也不觉得什么,本来他们智商就有差异,这是先天没法改变的,但是现在,她可是孕妇,坐公交车都有优待权的孕妇! “易岸,你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易岸停下车,十分严肃且真诚地看着自家老婆那张微愠的脸,说,“我个人觉得老婆这个想法非常有特色,但是,你知道的,如果你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孩子,最起码得有半年不能在家里露面…可是奶奶跟妈,都是不能离开你的。嗯,所以,我想我们应该会有更好的idea,老婆,你觉得呢?” 糖糖有点想笑,但是,忍住。 她只是点头,“嗯。” 进艾公馆之前,糖糖看到了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外。 进门之后,糖糖看到了站在客厅中间的婶婶母女,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就消失了。 爷爷最终没有提告叔叔,却也收回了叔叔原本所拥有的一切。房子,车子,还有名誉,以及艾家姓氏。 婶婶曾在微信上找过糖糖,大致是说,叔叔求职屡次碰壁,想让糖糖能够念着这些年的情分网开一面。 情分? 当初他出卖艾家,四处设计为难她的时候,可曾念过情分? 况且,糖糖很了解爷爷的为人,既然当时他选择让叔叔走,就绝对不会在背后做小动作。 而这些,说了,婶婶这个人也不会信。 糖糖被骚扰得几次后,干脆直接删掉了婶婶跟雪乔。 没想到,她居然会闹到家里来。 今天双方长辈都在,糖糖一点都不想在这样的场合看到她。 第24章 chapter24 ‘老牌选美皇后,香港惨遭施虐,许美诗掩面哭诉:我没有被侵犯’ chris将这份报纸放在糖糖跟前时,光是报纸的头条标题,就已经足够糖糖唏嘘了,更别提那张连墨镜也遮不住的眼部淤青了。 “有何感想?”chris问。 糖糖将那份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面色如常,“她这些年被叔叔保护得太好,已经忘了这个圈子有多残酷。没有庇佑的她,学不会安分,这样的下场是必然。” 过了一会儿,糖糖又说,“以后,有关她的消息就不用给我看了,她已经跟艾家没有关系了。” chris点头。 也许是因为怀孕了吧,糖糖最近有些多愁善感,看完这条新闻,心头莫名浮上一丝失落。突然很想找易岸抱抱。 可他在上班,要工作。 前两次,糖糖不管不顾地去公司找他,头一次没事,后一次,刚好碰上了爷爷。 自然地,糖糖被训了一顿狗血淋头。 什么不懂事不识大体,什么恃宠而骄,什么一点不知体谅丈夫等等,全都训斥了一遍。吓得糖糖现在,再也不敢去老公办公室撒娇了。那次回家,又刚好碰上了小车祸,虽然孩子跟她都没有什么事儿,可两头家长都被吓得不清。 之后,婆婆就不太让糖糖出门了。 糖糖想出门透透气,婆婆说易家的空气比其他地方可要干净多了。 糖糖想跟朋友聚聚,婆婆花尽了心思,把她所有的朋友都请了,在家里办了一个睡衣patty。 糖糖喜欢的牌子,当季新品还没上市,老佛爷就一样儿一样儿送了过来。 最后,还把chris这个‘管家婆’一起给送了过来! 什么叫做甜蜜的负担,这就是。 晚饭,易岸开会,回得有些晚,亲自去开门的李凤娇不满了,“你也真是的,这么晚才回来,糖糖看不到你,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吃,她现在怀着孕呢,你就不能多陪陪她?” 易岸换了拖鞋,脱下衣服,放下公事包,看了看楼上。 “抱歉,她休息了吗?” “哪能呢,我热了猪肚汤,你待会儿送过去,听到了吗?” 易岸点了点头。 李凤娇到了厨房,才又添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还不等易岸回答,李凤娇不耐地自己应了一声,“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易岸端着熬得浓香四溢的猪肚汤,推开了房门,糖糖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易岸轻轻唤了一声,糖糖没做声。 放下汤,走到床边,易岸撑开双臂,低头,轻轻吻住了糖糖脸颊。 “对不起,公司临时会议,我回来晚了。” 糖糖是知道的,吃饭前他就给她打了电话,糖糖能体谅他工作辛苦,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伤心,忍不住难过,就像是心口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难受。 “起来喝点汤好不好?妈熬了好几个小时,就算你生我的气,孩子也不能饿着,对不对?” 纠结了半天,糖糖还是听话地坐起了身,靠在床头。 没完没了的孕吐将糖糖折磨得瘦了一圈儿,易岸亲了亲她的脸,心疼得不行。 看着糖糖小口小口地抿着汤水,易岸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汤碗。 “糖糖,你是不是不爱喝?” 糖糖下意识地摇摇头,在易岸的眼神攻势下,又点了点头,轻声嘟囔道,“每天不是猪肚汤就是猪脚汤,我…”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说完,糖糖一委屈,鼻头一酸,眼睛又红了。 怀孕了的人,眼泪说来就来,控制不住。 易岸是知道糖糖口味的,她喜欢吃辣,喜欢口味重一些的,而母亲念着她怀孕,所有的菜都是清清淡淡的,她不爱,吃得又少,难怪怀了孕,她倒清瘦了许多。 当奶奶的,自然是为了孙儿好。 前几天,他给糖糖打电话,接电话是母亲,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母亲觉得手机辐射太大,对孕妇不好,便提出暂时替糖糖保管手机… 易岸当时就有些不悦,可并没多说什么,现在也是一样,只是一口喝完了碗里的汤。 “以后,不想喝就留给我喝,好不好?”易岸捉住糖糖手指,轻吻着说。 易先生这副妻奴样儿充分的讨好了糖糖,孕妇小姐终于破涕而笑。 “但是,不吃饭真的不行,这样,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易岸说。 “真的?” 从西湖楼的八宝鸭到松月楼的猪油拌面,从吴江路的长沙臭豆腐到云南路的蟹粉狮子头,糖糖拉着易岸尝了个遍。 亏她每样只是尝一小口,剩下的,全到了易岸肚子。 她过了嘴瘾,易岸撑到不行。 从云南路出来的好时候,糖糖站在烤肉串店一动不动,眼珠子跟黏上了那肉串一样。 易岸看了那烤肉串的炭火,不由得眉头一皱。 “就一串,我保证!”糖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易岸,一根手指头伸得直直地。 易岸决定还用以前那招,“糖糖呐,你想让孩子陪你一起吃这个吗?如果他一出生…” “他一出生,我就带来一起来吃,还给他准备一罐啤酒!”糖糖利落地结束了对话,迅速地跑到了烤肉店。 易岸愣了半天,扭头看着站在小摊前指手画脚,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的糖糖,不由笑出了声。 半小时后,他们俩才终于坐上了返程的车。 糖糖一边轻轻地揉着肚子,一边抱怨,“我大概是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感觉有点吃撑了。” “还说,是谁保证只吃一串的?” “他们都是五串五串起卖的嘛!”糖糖微愠地抗辩道。 易岸忍不住捏了捏糖糖粉粉嫩嫩地脸颊,“你自己数数,你吃了多少个五串?” 额… 经验和直觉告诉糖糖,这个时候卖萌比发气有用。 她转着易岸的说,嘿嘿嘿地笑着,“我这不是知道老公最疼我最爱我了么。” 带老婆出来偷吃的老公,又刺激,又浪漫,简直帅到两米八! 易岸斜了他一眼,又说,“妈跟奶奶也是疼你的,不过,她们跟我们毕竟年纪相差太大,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都跟我们不太一样,如果让你不开心,不要怪他们。” “怎么会?我知道的啦。”糖糖嘟起了嘴,“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不是小孩儿么? 易岸笑了笑。 回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糖糖走路都猫着身子,生怕弄出一星半点动静,吵醒了家人,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易岸才开了灯,婆婆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脸色不太好。 “你们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易岸刚要开口,糖糖立马接过了话,“我有点睡不着,去公园里走了走。” 这要是被婆婆知道她深更半夜出去吃路边摊,不得教训他们俩才怪。 糖糖以为自己的谎话说得很高明,却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郁烧烤味儿。 李凤娇走进两步,鼻子一动,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易岸,糖糖还小,所以不懂事,你难道还可以不懂事吗?她现在怀着孕,你怎么能带她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知不知道现在外边的食品问题有多严重?你到底有没有把你们的孩子放在心上。”李凤娇厉声说道。 自从糖糖嫁到易家,婆婆对她虽多有苛责,却从来只是闹着玩。 发这么大火,还是第一次。 糖糖霎时就被吓懵了。 半响,糖糖不忍易岸背锅,老实开口承认错误,“婆婆,对不起,不关易岸的事,是我…” “你也是,都要当妈妈的人了,总是这样不稳重,你想吃什么,难道不能告诉我,让我做给你吃吗?” 糖糖一听,那不听使唤的泪水,‘哗’地全涌上了眼眶。 李凤娇一见,心也是慌了。 她只是着急,可没想过真骂糖糖呢,明明心疼都还来不及… 易岸没想过母亲会这样的激动。 糖糖一哭,他就有些理智失控了。 “妈,时间太晚了,你先去睡吧。我跟糖糖也回房了。”说完,也不等李凤娇回应,拉着糖糖径直上了楼梯。 第二天,一家人吃着早饭,易岸忽地就冒出了一句,“等糖糖过了头三个月,我会带她回别苑去住。” 所有人都愣住了,糖糖尤甚。 “易岸,为什么呀?”糖糖问。 易泽也问,“怎么这么突然?” 李凤娇重重地放下了勺子,瓷器相撞,声音分外刺耳。 糖糖一看婆婆的脸色,陡然就明白了…易岸他,这是在心疼自己呢!只是,这法子,显然有些没头脑。 这会儿,婆婆肯定以为是她唆使的,心头指不定怎么记恨自己呢! 看来,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乖巧懂事的正面形象了。 “易岸,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搬出去住呢,妈做的饭菜这么好吃,我舍不得。” 易泽笑了笑,被李凤娇从桌底下死死地拧住了大腿。 “而且,我们要是住到别苑,你要上班,谁来照顾我?你难不成让我一个孕妇伺候你么?” 糖糖冲易岸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 易岸还是不愿放弃,“但是,你…” “好了,我会一直住在易家的,你就不用再多说了,听到了么?”糖糖放下筷子,十分严肃地说。 易岸叹了口气,一点儿也不介意让家人里看到自己为妻命是从的样子,听话地回,“那好吧。” 然后,旁若无人地继续喝粥。 糖糖看了一眼婆婆。 婆婆一脸傲娇。 午餐却破天荒地给她做了一道野山椒小炒黄牛肉,那股子酸辣劲儿和这孜然浓郁的香气,糖糖一连吃了三大碗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易岸搂着糖糖,在糖糖拱来拱去地逼问下,易岸这才说了实话。 其实他压根就没有要搬出去的打算,他会那么说,是想明确地告诉母亲自己的态度。当然,想拉进母亲跟妻子之间的关系也是原因之一。 效果是非常了然的。 糖糖锤着易岸胸口,骂他心机重。 心机重不重易岸不在乎,只是被糖糖蹭得两下,他的*现在倒是很重很重很重。 “糖糖,现在睡觉好么?” 身为医生,他当然晓得什么时候能碰,什么时候只能靠忍。 听到这样压抑沙哑的声音,糖糖也不再是无知妇人,自然是明白的。 “很难受,要不要去洗个冷水澡?” “不必了。” 因为已经忍不住了… 一转身,易岸将糖糖压在了床上,只是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肚子。 四目相对,在这样的黑夜里,泛着诱人的光芒。 互望了一会儿,糖糖笑了,勾着易岸的脖子,颇有几分得意,“能看不能吃,可怜的老公。” 居然还敢挑逗他! 易岸狠狠地咬了糖糖一口。 之后,却没有离开。 他捉住她的手,渐渐放下。 他咬着她的耳朵,虔诚地请求,“老婆,帮帮我。” 第25章 chapter25 临产前的一个星期,跟陆小慧通完电话,糖糖才看着自家老公一脸愁容。 产期降至,易岸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愈发见不得糖糖有一丝皱眉,因此,忙问了原因。 糖糖这才委委屈屈地告诉易岸,陆小慧在陪女朋友选婚纱照,而她却连孕妇照都没照。 易岸…… 上个月世基跟西奥有个项目谈崩了,他早就预料到陆小慧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的。 第二天,糖糖果不其然地不顾易先生苦口婆心的劝说,打电话去了陆小慧推荐的工作室预定,可谁知对方一问糖糖的预产期,立马婉拒了糖糖,说是担不起这风险。 糖糖挂了电话,气到不行。 然而,还是不死心。 在网上随机找了好一些网友们的推荐,一一电话过去问,结果是一样的。 糖糖趴在床上就哭了。 孕妇的情绪总是说来就来,易岸有些头疼。 答应她吧,她现在九个多月的身子,别说是拍照,就算是走路,他都胆战心惊地,深怕她磕着碰着,更别提拍照又要换衣服,又要化妆,还得时不时变换姿势了。 不答应吧,难不成看着她就这么哭下去? 易岸坐到糖糖身边,将糖糖抱进怀里,摸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不哭了,再哭眼睛都肿了。不就是几张照片,生完孩子再照,不也一样吗?” “那怎么能一样?”糖糖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一双眼睛凶巴巴地瞪着,“我还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易岸一笑,随口应到,“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响应国家政策,多生几个吗?” 糖糖一时语塞,好在脑子转得快,“我是无所谓,但易小宝还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难不成你还能把他塞回我肚子里?这叫做纪念,你懂不懂?” 纪念… 老实说,易岸可不认为一个连露脸都不曾的小家伙,会期待这样的纪念,不过,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反驳糖糖。 毕竟,艾大小姐好不容易才不哭了。 他心疼着呢。 见易岸不说话,糖糖又生气了,拿绣花拳头不停锤易岸胸口。 易岸一头雾水,他刚刚可什么都没说啊…这也错了? “易岸,你连结婚照都没跟我拍,现在连个孕妇照都不让,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母子?” 这可真是六月飞雪,那叫一个天大的冤枉。 扯证的当天,她就一脸严肃地宣布,说自己还想保持两年单身的公众形象,要过两年在举行婚礼。易岸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当时费尽心思,已经筹备到一半的婚礼,悉数作废就是了。 后来,糖糖检查出了身孕,双方家长们都觉得是得走个形式了。 偏偏糖糖头三个月肚子又不安宁,时不时就要出些小状况,没办法,婚礼推迟。 再后来,糖糖肚子长得飞快,她又爱美,死活瞧不上那些孕妇礼服,哭着闹着不要结婚,全家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倒是把这笔帐全算到了自己身上,易岸忍不住捏了一把糖糖顶翘的屁股。 “你真是蛮不讲理。”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也满是宠爱。 “就是蛮不讲理,你也得一样喜欢!”糖糖白了易岸一眼,然后,又想到了一条主意,“让那些工作室的摄影师来家里拍照,好不好?咱们家后院的花园里,花团锦簇,正是好景色。” 家里人多,糖糖又熟悉,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好照应。 本来易岸是要应下的,哪知,糖糖随后又说,“我要拍衬衣照,这样既可以遮掉肚子,有很性感,我还要拍睡美人…” 易岸情不自禁地顺着糖糖的话联想开来。 她穿着白色衬衣,站在一树繁花之下,酥胸微露,笑靥温柔… 要让别的男人欣赏到这样的美景,门儿都没有! “糖糖。”易岸忍不住沙哑地唤了一声。 “嗯?” 易大师从来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发出这样的声音,身为易太太的糖糖焉能不知?所以,当下她就停止了絮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这三个月,是苦了他了… “我帮你,好不好?”易岸说。 “什么?” 等糖糖反应过来时,便羞红了脸,她其实…还好啦… 易岸克制地吻了吻糖糖嘴唇,额头,“我帮你画,什么样都可以…” 哦,原来是画画啊,想多了… 又过了一天,易岸给家里的全体帮佣放了半天假。 这几个大叔大婶对突如其来的假期,颇有些疑问,这一不是过节,又没发生什么大事儿,怎么着就突然要放假? 而且,一大早,易岸就安排了他父母一同去豫园看戏…老易先生又去了庙里。 这就意味着,易家今个儿下午,就只剩下了他跟糖糖两个人。 张妈不放心,怎么都要留下来,见易岸说不通,就去了糖糖房间,跟糖糖吹耳边风。 糖糖自然明白张妈是担心易岸一个大男人照顾她一个孕妇,总会有不周至的地方,这考量原是没错的… 只是,一想起下午要做的那事儿,糖糖是真不好意思有外人在场。 糖糖红着脸,告诉张妈不用担心。 张妈是过来人,见糖糖这样羞涩,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地方,连忙拉着糖糖低声嘱咐,“糖糖啊,你这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易岸要是胡来,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万一要是伤了生子…” 糖糖脸愈发跟被火烤过似的,连看都不敢看张妈了… “不行,我得去说说易岸,这么能这么胡来。” 张妈要过去,糖糖匆匆拉住了她,羞答答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了实话。 张妈一听就更纳闷了,“不就是画画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在看了糖糖床上的深v睡衣后,张妈沉默了… 红了一张老脸。 易岸当初刚带糖糖回家的时候,张妈还担心糖糖会受不住易岸冷冷清清的性子。毕竟易岸这孩子打小待人接物就是淡淡的,客气是客气,礼貌是礼貌,可总归少了点什么,小姑娘家家,哪一个不是喜欢温柔体己的? 尤其是像糖糖这般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 等糖糖真过了门儿,张妈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结了婚的易岸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话多了,脸上的笑容也随和了许多。尤其是在跟糖糖相处的时候,那眉眼里的柔情蜜意,真是挡都挡不住。 这会儿,易岸要给糖糖亲自作画,想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小夫妻间的情趣,她是不懂,但是得支持。 张妈交代了糖糖几句,然后带着一众大婶儿大叔高高兴兴地离了易家。 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别说,糖糖还真有一些不好意思。 易岸将卧房里的美人榻搬到了小花园,糖糖想摆几盆花放在跟前,才一弯腰,就被易岸呵斥住了。 平白无故地,又被训了一顿。 不过,糖糖也不生气,她晓得,易大师也是为了自己好呢… 易岸忙着摆放笔墨纸砚,糖糖就回房间换好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羞涩。 羞涩也是应该的。 她穿着易岸的衬衣,撩出一条大长腿,衬衣将将好遮住她的小屁屁,一条粉丝的小裤裤若隐若现。衣服上头两粒扣子都是解开的,露出她精致漂亮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锁骨。衬衣下摆也没扣上,那浑圆的小肚子像个圆乎乎的可爱糯米团子。 易岸觉得自己是傻了,才会答应给她作画… 而且还是素了这么久之后。 心里虽然懊恼,易岸还是赶紧扶了糖糖上榻。 今个儿太阳虽暖,倒到底还是有些冷,美人榻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周围,易岸准备了四台暖风机,就怕稍不小心凉着糖糖。 上榻后,糖糖也不需要易岸指导,自个儿主动摆出了个性/感/妖/娆的姿势。 好一个天生尤物! 偏偏还长了一张清纯天真的脸,想到她原本是打算穿成这样给别人拍照的,易岸就恨不得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却也只是想想。 他压根就舍不得。 其实糖糖从未如此给人拍过照,说什么要去影楼拍,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真要对面陌生男人宽衣解带,她压根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就连对着自家老公,她也是羞涩的。 才不过半刻钟,糖糖被易大师看得几眼,已然红了脸。 而易岸眼里的她,更是周身都泛着浅色的珠光。 糖糖终究还是忍不住,试图缓和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易大师,你当初为什么学医啊?” 易岸抬头看了糖糖一眼,答得轻描淡写,“因为爷爷身体不好。” “就这样?”糖糖躺着很舒服,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二郎腿,白嫩的小脚丫悬在空中晃啊晃,易岸有心提醒,却又打住了。 “那后来呢?我看现在爷爷身体挺好的。” “后来,看多了生离死别,自然而然就有了怜悯之心。懂得了怜悯,救死扶伤就不再是职业,而是一种责任。” 虽然,糖糖并不太能懂得易岸的境界,但她晓得,他是一个真正善良博爱的人。 如果不是她… 糖糖放下了脚,有点不高兴。 易岸看出来了,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上个月世基跟as主办的偏远山区留守儿童医疗救助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以后,将会有数万孩子得到妥善的医疗救助,高兴吗?” 糖糖晓得易岸是在开口安慰她,所以,她配合得挺干脆地,“嗯,就是之前江姝提过的那个救助计划?” 一个江姝,易岸觉得糖糖能反复念叨他一辈子。 “换个姿势。”易岸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待会儿你想要画几张?” “嗯,还有两套哩,你快点,不然爸妈回来就不好了。”然后,糖糖已经丝毫不记得还有江姝这号人物了… 果然,怀了孩子的人,就是这般好糊弄。 到底是户外,易岸不敢磨蹭太久,半小时,美人卧榻图成稿。他想让糖糖过来看看,可再抬头一看,她早已经捧着自己的西瓜肚,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这体力,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累呢! 易岸收好画,走到美人榻前,坐下,抚了抚糖糖额前长发,弯腰,落下一吻。 正打算抱她回房休息的,谁知糖糖却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细细地喊了一声,“老公。” 易岸被糖糖痛苦的表情吓到了,忙问,“怎么了?” 糖糖要哭了,惨兮兮地说,“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 李凤娇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时,糖糖已经被送到了产房,易岸没被批准进去,站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心绪不宁,后悔不迭。 当时,他说什么都不应该答应糖糖画什么画的!她任性,自己怎么能跟着她一起胡作非为。 糖糖进产房时痛苦无助的样子,就像是魔障一般萦绕在易岸脑海里,易岸真恨不得…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到底怎么回事?” 李凤娇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家里一个帮佣都没有,后来问了张妈,张妈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 “是我不好,我们俩在外头画画,糖糖吹了风,受了寒。” 李凤娇一听,气愤地一掌打在了易岸胸口。 “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糖糖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居然还让她吹风,你难道不知道这对糖糖来说有多危险,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 易泽见妻子情绪已经有些崩溃,只好强行将她扶到了一边坐下。 “好了好了,小岸也不是故意的。”又转向易岸问,“对了,你通知亲家奶奶了吗?” 易岸点了点头。 李凤娇听了,更是生气,训斥道,“我看你待会儿怎么跟亲家奶奶交代。” 艾书礼夫妇随后就到了,一看到易岸,宋慧颖一脸激动,“预产期不是还有一个多星期吗?怎么…” 易岸刚要道歉,产房的门忽地就开了。 可糖糖进产房才不到两小时…易岸一颗心悬到了喉咙。 然后,金教授从产房里走了出来。 看见易岸,一脸严肃。 他也曾是医生,知道这样的表情意味这什么…易岸登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样的感觉,只在糖糖当初昏迷不醒时有过… 李凤娇是个急性子,“医生啊,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金教授这才笑了笑,“母子平安,是个7斤重的胖小子,快进去看看吧。”说完又看了看已然僵住的易岸,“还不进去看看糖糖。” 想到糖糖刚送到时,已开四指,教授就想敲敲易岸的头。 这才也不太注意了!亏他还是医院呢! 易岸直直地靠到了墙上,一愣一愣地,李凤娇笑着骂了一声,“傻子。” 自己则跟易泽,扶着两位老人进了产房。 足足有半分钟,易岸才缓过神,拔腿冲进了产房。 几个老人看完了糖糖,都在围着小宝贝说话。易岸一步一步靠近,看到了病床上虚弱惨白的妻子,只觉得脚步有千斤万斤沉重。 第26章 chapter26 糖糖将将怀孕五个月时,肚子就已经大得跟个皮球似的了。 见到她的每一个人都问是不是怀了双胞胎,糖糖也很想要个双胞胎,最好是龙凤胎,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然而,很可惜,只有一个。 幸亏只有一个,不然,糖糖那肚皮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 晚上十二点,易岸从背后搂着糖糖睡得正安稳,突然,糖糖就细细地哼了一声。 自从糖糖怀孕后,易岸的睡眠就变得很浅,每次糖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马就能跟草原獴一般警觉。 他起身,可糖糖似乎又睡着了。 易岸以为糖糖魇着了,可才一躺下,糖糖又开始了哼哼,接二连三。 易岸开了床头灯,只见糖糖抓着床单,眉头紧锁,“易岸,他又踢我了,好疼。” 才几秒钟,糖糖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易岸自己是医生,知道胎动会有些疼,尤其是,当肚子里的孩子过于活泼的时候。 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儿。看着糖糖都快哭出来,易岸手足无措,她原本是那样怕疼的一个人,也不只是忍了多久。 “我们去医院吧。”说完,易岸就要伸手过来抱糖糖。 糖糖听到这话,倒是暂时忘却了疼痛,颇嫌弃似的笑了笑,“去医院有什么用,你总不能让医生开点安眠药给你儿子吃吧。” 还医学博士哩!碰到老婆生孩子,还不是个只会乱投医的门外汉! 易岸一脸愁容,糖糖也不好意思再撒娇。毕竟,他白天还得上班儿呢! 糖糖只好抓了他的大掌,覆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轻轻地,柔柔地打着圈圈,“你摸摸吧,他听你的话。” 掌心接触到的地方,柔软得不像话。那小家伙像是得了感应一般,隔着妈妈的肚皮,轻轻地踢了踢易岸的手。 “不听话的小家伙!” 嘴里说着责怪的话,人却忍不住放开了手,将耳朵贴了上去。 “儿子,妈妈怀你已经很辛苦了,她瘦了很多,爸爸很心疼,你能不能乖一些、听话一些,不要闹妈妈了?” 易岸温柔这说着话,好像真的在跟肚子里的胎儿交流一般。 傻傻地,像个孩子。 而小家伙也像是真的听懂了一般,轻轻地动了动,之后,就安静了。 易岸吻了糖糖的肚子,“真懂事。” 之后,又吻了吻糖糖额头,“你受累了。” 糖糖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爱慕,依赖,跟信任,“累是累了一些,不过,为了你,值得。” 易岸摸着糖糖的肚子,重新躺下,想了良久,忽地低沉地说了一句,“糖糖,过几天我们去海南走走吧。” 糖糖忙扭头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刚怀孕那几个月,糖糖也不知怎地,总是想念彭姐的手艺跟他们家那两个孩子,想得都哭了,铁石心肠的易大师愣是没同意。他是不知道,孕妇要是想做什么没做到,憋在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如今,自己倒提了起来。 “易岸,你要是骗我,你就是小狗,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糖糖威胁道。 易岸将她重新按回自己怀里,宠溺又温柔,“睡吧。” 过了两天,也不知道易大师是怎么说服两家长辈的,还真就带着糖糖上了前往海南的飞机。 只是那些注意事项,听得糖糖耳朵都起了茧子,饶是这样婆婆还不放心,差点就要跟着一起了…好在公公解了围。 飞机上,糖糖抓着易岸的手,半梦半醒,“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上一次来这里儿,我们还不怎么熟悉,现在,居然…易岸,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易岸抓紧了糖糖的手,让自己的温度一点一点感染着她,而后才浅笑说,“不是梦,我保证。” 出了机场糖糖就嚷着要去看茉茉,易岸劝了半天,才算是说服了糖糖先休整一天。 糖糖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索性拉着易岸去了当地的百货公司,给两姐弟满了许许多多的衣服、玩具,若是平日,易岸自然是不肯的,他晓得对于家境并不是很宽裕的孩子来说,这些动辄上千的玩具无异于成人的奢侈品,这并不合适。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要当爹了吧,易岸渐渐地也能理解糖糖的想法了。 她爱孩子们,所以希望能给孩子最好的。 她既然有这能力,就不想有所保留。 老实说,等他们的孩子降生,易岸并不一定能比糖糖做得更好。 糖糖挑了一大堆东西,导购小姐热情异常,留意到糖糖隆起的肚子,聪明地推荐起了店里针对孕期妈妈推出的一系列产品,什么哺乳文胸,产妇卫生巾,束缚带…那导购小姐极擅诱导,一边称赞糖糖身材完美,连肚型都好看,一边又说易岸相貌英俊,她肚子里的肯定会是个漂亮聪明的小娃娃。 糖糖最爱听的,无非就是赞她美貌的,赞她老公美貌的,如今,又多了一条,赞她儿子美貌的。导购的话,就像是给糖糖灌了蜜糖,听得糖糖心头甜滋滋的。 这不,导购给她介绍一样,她就买了一样,就跟不要钱似的。 见她高兴,易岸也随她去了,虽然家里,这些东西他老早就给她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了… 糖糖走到婴儿区,那些可爱十足小鞋子,小衣服瞬间迷住了她的眼。 “这鞋子是两岁宝宝穿的。宝宝刚出生的话,天气太冷穿袜子就可以了。” 导购笑着解释,不过这对年轻又慷慨的养眼夫妻显然并不在乎。 “喜欢?” 易岸拿了一双黄色虎头鞋,摆在手心。他的手掌宽大,称得小鞋子愈发玲珑小巧。 糖糖点了点头,易岸把鞋子递给了导购。 糖糖又看了旁边的印着小青蛙的萌萌哒和尚服。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衣服柔软的质地,一下就让糖糖联想到了小家伙粉嫩地胖乎乎地小身子。 嘤嘤,糖糖只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 其实糖糖也晓得,商场里的东西,自然比不上老佛爷跟婆婆为她准备的。 但是,身为妈妈的自己,就是忍不住嘛! 糖糖看着那衣服,又看了看自家老公。 易岸笑着说,“买买买。” 导购小姐都忍不住要开口劝他们少买一些了,这当然只是玩笑。 易岸忙着结账,糖糖看到了不远处的女士内衣店,只是跟易岸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易岸忙着说等会儿,可等他领着大包小包出门时,早就不见了糖糖踪影。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好在糖糖只过了几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包装袋,易岸对女装不熟,但是对糖糖穿过的牌子却了如指掌,这回,却是他不认识的。 他要接过,糖糖双手让到一边,脸上是不愉快的表情。 易岸也挺不愉快的,进了电梯,忍不住说了糖糖几句,无非是让她不要乱跑,人多地滑,容易磕着绊着,到了停车场糖糖就烦了,瞪着易岸直嘟嘴。 “易岸,你要是再说我,我就生气了。” 易岸瞧她这幅模样只觉得好笑,双手都提着东西,只能低头碰碰她额头,又逗一句,“我怕你生气啊。” 糖糖一跺脚。 易岸投降,揽着老婆的如今以不算纤细的腰,毫无原则地赔罪。 回了酒店,糖糖叫了客房服务,干洗。 明天要去见茉茉,她又一向爱美,要换新衣服一点也不奇怪,所以,易岸倒也没有做他想。 可第二天,她穿得,仍旧是以前的衣服。 易岸把车停到了医院宿舍区,径直领了糖糖进了宿舍楼,糖糖以为他还得去见以前的老同事。 “你要去见同事?我们还是先去茉茉家吧,拿着礼物去别人家多尴尬。” “年底,医院给彭姐家分了一套单位房。”易岸开口解释道。 糖糖有些不信,郭大哥才进医院工作多久,就能分到单位用房?就算糖糖再不懂行情,也晓得天底下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易岸见糖糖好奇得厉害,这才说了实话,“房子本是分给我同学的,他家就在附近,所以…” “所有,你就找了关系?”糖糖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瞧着易岸,阴阳怪气地说,“易大师啊,以后要是妈再说是我代跑了你的节操,你可得自己认账!” “是是是。” 进了门,糖糖没想到茉茉居然还记得糖糖,开口就喊了一声糖糖姐姐。 倒是不叫阿姨了。 小家伙也是懂事,看到糖糖凸起的肚子,大叫了一声,“妈妈,你快出来,糖糖阿姨有小宝宝啦。” 得,还是阿姨。 糖糖郁闷。 又过了一岁,小鹏鹏长大了不少,看到那些玩具兴奋得不行,在彭姐的强制要求下,敷衍地喊了声‘阿姨’‘叔叔’,便撒丫子跑到了变形金刚面前,左右摆弄。 小茉茉看到那些芭比娃娃也是眼馋,不过到底年长几岁,在彭姐身边乖乖地站着。 唉,果然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糖糖突然又好像要个姑娘啊… 这胎是没希望了,下胎再努力。 糖糖看了看易岸,易岸自然不懂。 糖糖豪爽地牵着小茉茉过去拆礼物,易岸没动,只让她小心。彭姐也让茉茉多搀着糖糖,茉茉这鬼灵精立马回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小弟弟的。” 小鹏鹏一听,也放了手里的东西,走到糖糖前,摸了摸糖糖肚子,“弟弟睡着了哈,那我小点声音哈,玩具也留给他哈。” 红润润地嘴角还漏着些许口水,说一句抬一下头的模样,简直了…萌翻了! 嗯嗯嗯,男孩也不错哩! 糖糖瞧着鹏鹏水润润地跟葡萄似的大眼睛,忍不住弯腰又亲了一口。 “哎呦,糖糖自己还跟个小孩似的!”彭姐笑呵呵地说,“什么时候办酒,一定要通知我们。” 易岸点了点头。 彭姐看着三个人玩得开心,又不禁想到了去年的那些事儿。 那时她虽然知道易医生跟糖糖肯定会是一对儿,但也看得出,糖糖有些娇气,是个不能吃苦的,不能受委屈的,而她晓得的易医生却是个话不多,不会哄人的,当时她还真以为他们俩人成不了… “易医生,你现在不打算去那地儿了吧,非洲那么远,糖糖可不能去。” 易岸在给茉茉检查身体的时候曾说过,他想去非洲,想去更多更远的地方,帮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 彭姐也是无意间听到的,这事儿,易岸也没对其他人提起过。 易岸眼神里有过瞬间的黯淡。 糖糖堆了一个老高积木,却被鹏鹏一抬手推倒,鹏鹏傻笑,茉茉摆出小姐姐的模样训斥了弟弟两句,糖糖一脸惋惜。 “我知道的,彭姐,我不会离开她。”易岸笑着说。 他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跟她比。 中午,糖糖理所当然地留在了彭姐家吃午饭,要知道,她想念彭姐家的海南鸡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易大师厨艺再棒,也还是做不出彭姐的味道。 糖糖连吃了两大碗饭,要盛第三碗时,易岸拉住了糖糖的手,“糖糖,不能再吃了。” 糖糖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委屈,“可我还没吃饱呢!” 过了孕吐的阶段,糖糖的食量大有呈直线上涨的趋势。易岸不担心她长胖,他怕的是,等她生完孩子,发现自己长胖,埋怨他没管着她。 要知道,艾大小姐从来都是这样不讲道理的。 易岸只是稍稍一迟疑,糖糖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你是不是嫌弃我胖了,太能吃了?” 大约是糖糖泪眼汪汪的样子太招人怜,彭姐埋怨了易岸一句,“糖糖怀着孩子呢,东西不吃饱,生下来的孩子会大小眼。” 茉茉懂事地把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夹到了糖糖碗里,脆生生地说,“糖糖姐姐,你吃我的吧,不能饿着弟弟。” 鹏鹏嚼着饭,看了看糖糖,又看了看易岸,那眼神,明显不高兴了。 得得得,自己倒成了恶人了。 易岸松了手,只低沉着说,“新买的衣服穿不下可别哭。” 糖糖听着这话,立马就收了将出未出的眼泪,看着碗里的鸡腿,咽了口口水,懂事地还给了茉茉。 晚上,她还准备唇上新衣服给易大师一个惊喜呢! 虽然,他现在已经在嫌弃她胖了。 但她一定要向易岸证明,她一点都没胖,胖的只是肚子!而已! 下午,彭姐提到自己的手肘总是有些疼痛,易岸便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无碍。 之后,糖糖想带两个小孩去游乐场,易岸自然不同意,权衡之下,他带着糖糖跟两个小朋友去了新开的3d图书室。 两个小朋友在3d阅览室里玩得不亦乐乎,易岸借了几本书,坐到了成人阅读区,也给糖糖拿了一本她素日爱看的言情类小说。可糖糖才翻了几页,就放到了一边。身上像没长骨头一般,歪到了易岸身上。 图书馆里的人很多,易岸微微歪了歪头。 对易大师的抗拒,糖糖表示非常不满,所以,干脆搂着他的腰,趴到了他腿上。 这就是摆明要耍赖了! “怎么,困了?”易岸低声问。 糖糖摇了摇头,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又靠近了一些,“你看书吧,我不会打扰你的。” 易岸笑了笑。 不会打扰?她还真看得自己老公啊!这种情况下,还能看得下书的应该是圣人了… 没几分钟,易岸低头,糖糖已经睡着,他没忍住,低头亲吻了她的耳朵。 这会儿,倒是不介意公众场合了。 送孩子们回家,吃了晚饭,两人才从彭姐家出来。两人都没急着回酒店,易岸把车开到了海边,在沙滩上散起了步。 月色如银,海浪声声。 易岸拉着糖糖的手,一步一脚印。 “易大师,好快。”走着走着,糖糖忽地笑出了声。 “嗯?” “你们,我们认识也没多久,现在却连孩子都有了,我呢,本就是个急性子,可你怎么也不像是个冲动的人呐。”糖糖站定,当着易岸身前,“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得疯了,所以,才这样着急把我娶回家?” 糖糖眼睛里闪着漂亮地自信地光,让人爱不释手。 易岸捧着她的脑袋,力道不算小地亲了一口,却拒绝作答。 “那天,你朋友约你去沙滩上,说了些什么,让你那样魂不守舍?” “哪天?”糖糖问完然后才意识到易大师说的是游艇会活动那晚,糖糖怕怕地提醒道,“我觉得你应不会想知道…” 易岸大概猜到了跟她以前的那些烂桃花有关,只是没确定。 “那算了。”易岸牵着糖糖往前走。 “你真的不想知道?”走了几步,倒是糖糖先憋不住了。 “你不是不想提么?”易岸说。 嗬… 糖糖将沐施施的话原原本本地说完,易大师一脸平静,不过,也太平静了。糖糖忍不住刺了一句,“唉,要是当年没这个误会,说不定,我跟慕廉…”易岸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扭头看着她,然后,放在她腰上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 然后…然后…糖糖就怂了。 不过,奸计也算是得逞了,糖糖笑着靠在他肩头。 好久,易岸才说,“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糖糖抬头愣神看着他,表示自己不明白。 易岸却看得很清楚,慕廉那个人身上的感情都太过沉重,对慕倩,对艾家,对糖糖都是一样。他太想给糖糖最好的,从而忽视了糖糖的感受,忘了什么才是糖糖真正想要的。 易岸庆幸。 他得到糖糖,完全只因为,他出现的时间,刚刚好。 “因为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易岸说。 “对对对。”糖糖重新靠回他肩头,说,“我就是你的。” 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啊。 深情的他,温柔的他,或者霸道如斯,统统都…好喜欢呀。 回了酒店,糖糖说什么老公当了一天的司机,累了辛苦了,推推搡搡地让易岸先进了浴室。易岸觉得每次糖糖温柔体贴的背后,都藏着阴谋。 可即便是阴谋,他也欢喜。 等他出来之后,才晓得这个坏心眼儿的丫头有多可恶… 卧房里的灯已经被调成了阴暗暧昧的橘黄色,易岸有些近视,远处的事物看着有些模糊。 可是再模糊,也不会看不清自己老婆。 糖糖站在月光纱前,双腿交叠着摩挲着站着,还冲着他浅浅地笑着。 美艳不可方物。 易岸有点想掩鼻了,他已经不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看到自己老婆的身体也能有这样大的反应,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也不能怪易岸。 糖糖自怀孕,他就再没碰过她,即便是偶尔糖糖会用其他方式帮她纾解,那也只是画饼充饥,起不到什么真正的作用。 何况,糖糖还是存了心撩他。 她穿了一件蕾丝透视的开襟睡裙,只在锁骨下方有一颗扣子,那层若有似无的布料下,糖糖白皙幼嫩的肌肤,若隐若现,易岸能想象到那触感有多么的柔软。 扣子以下,是糖糖浑圆的肚子。 正如那个导购小姐所说,她的肚子很好看。 易岸有些口干舌燥。 再往下… 她的睡裙只过半臀,半圆裸/露在空气里。丁字裤,可有可无,两旁的系带蝴蝶结倒挺别致。 大约一个姿势维持得久了,有些腿酸,糖糖动了动长腿。 易岸爱她的腿,爱她热情缠在自己腰间的每一刻。 糖糖冲易岸勾了勾食指,易岸听话地走近,然后才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 “抱我。” 易岸弯腰,唯命是从。 “亲我。” 求之不得。 易岸低头,从她额间,吻到嘴唇,温柔细腻。 第27章 chapter27 收到慕倩的红色炸弹是在易小妹两岁生日后的一个晚上。 糖糖坐在床上,看着请柬上慕倩照片,哭得像是个泪人儿。易岸搂着哄了好半天,才将将收住。 看着小花猫似的妻子,易岸忍不住笑了笑,“你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倩怎么了。” 糖糖锤了他一拳。 慕倩这些年病情一直很稳定,可每每论及婚嫁,总是一脸阴郁,糖糖早就猜到了她可能有了心头思慕之人,只是念及身体,才一年两年拖着拖着。 也亏得新郎有恒心,不然哪能等这么多年… 糖糖看着请帖上新郎刘子睿的照片,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大概,长得帅的男人都差不太多吧… 易岸见糖糖看别人男人,看得入迷,大手覆住照片,顺其自然地将请帖扔到了一边。下午,两个小的被接到艾公馆过周末,他们俩好不容易才得空来别苑小住两日,不能浪费时间。 糖糖对自家老公的心思一无所知。 只是勾住了他脖子,软软地依在他身上,“我这不是替倩倩高兴吗,我知道她是一直想结婚的。”过了一会儿,糖糖想到什么,抬头亲了亲易岸,“谢谢你老公,谢谢你为我做得一切。” 易岸拖着她的小屁股,也不客气,淡定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糖糖真是爱惨了自家老公这份淡定若菊的气质了,当下又是往他两颊,一边落下一个吻。 “那下个月我们带上易小宝跟易小妹一起去吧。”糖糖说。 易岸点头,手已经在糖糖纤细窈窕的美背上游离。 糖糖不觉,还在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要带的东西。易小妹娇气的很,奶瓶奶粉,连尿不湿都得用自己惯用的,想去当地准备,那是不可能的。 “哦,对了,慕廉好像也会带女朋友参加,我还没见过他女朋友呢…啊,易岸,你轻点。” 胸口传来一阵疼。 糖糖这才发现男人眼里的欲/望。 跟嫉妒。 糖糖顾不上生气,先笑出了声。易先生为人一向从容,唯有慕廉二字,他一听,总是要皱眉的,跟个爱吃醋的毛头小青年一般。 结婚都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总是改不了。 “醋坛子。”糖糖捧着他的脸,笑了一句。 “糖糖。”易岸哑着嗓子,意图很明显,糖糖有心戏弄他,问,“在听呢,做什么?” “咱们不聊天了,好不好?” “不…好…”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被死死地压了下去,柔软的大床陷下去一块。 古语有鸳鸯绣被翻红浪,正是如此。 慕倩的婚礼定在了塞班岛。 艾家肯定是要过去观礼的,糖糖见婆婆也颇有几分心动,便撺掇婆婆一起去。李凤娇见公公去了庙里清修,又舍不得一双孙儿,也就答应了,顺带着,还拉上了自家先生。 一大家子人出发,倒像是出去集体旅行一般。 糖糖在机场见到新郎的第一面,差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新郎也是。 慕倩拉着刘子睿跟长辈们打完招呼,轮到糖糖,刘子睿愣了半天。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慕倩跟易岸互相看了一眼,问,“你们认识?” 糖糖连忙摆手,“也算不上认识,只是以前见过一面,在便利店,对么?” 刘子睿内敛地笑着点头,那时,他在中国的留学生涯刚刚结束,想体验一下当地居民的生活,于是,找了一份店员的工作。 第一天,就遇上了糖糖,之后,便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真是太巧了,你好,我是刘子睿。”刘子睿伸手。 “你好,我是糖糖,是她姐姐,这个是我先生。”糖糖回握。 慕倩听明白了,歪着脑袋看着刘子睿,眼神里有几分玩味,“看来,刘先生艳福不浅呐。” 易岸将糖糖拉到了自己怀里。 慕倩笑了一句,“你们俩够了啊,这大白天的,你们可是来参加我婚礼的,不准秀恩爱。” 糖糖眨眼回到,“我们本来就很恩爱,不用秀。”说完,抬头看了看老公,“对不对?” 易岸看着她这幅孩童模样,只是拍了拍她小脑瓜,没说话。 婚礼当天,糖糖才看到慕廉,还有他女朋友,听说已经在美国登记结婚了。 只是远远地看着,糖糖就知道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肯定很漂亮很温柔,跟慕廉很配。 易岸揽住糖糖肩膀,轻问,“想不想过去看看?” 糖糖摇了摇头,“不用了。” 刘子睿父母都是美籍华人,在沙滩上举行的婚礼被布置得很西式,会场摆满了蓝白相间的玫瑰花,温馨浪漫,是慕倩喜欢的。 婚礼进行曲响起,爷爷挽着慕倩的手缓步走近,不知不觉,糖糖眼里蓄满泪水。 他们三个一起长大,小时候,也曾幻想过彼此结婚时的场景,现在想来,恍若隔世。 她嫁做人妇,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慕廉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如今,只剩下了慕倩。 终究,她也朝着自己的幸福,一步一步走去了… 她怀里的易小妹不懂事,见妈妈哭了,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用满是稚气的小奶音问,“妈妈,妈妈,你为什么哭了?你是不是不开心?” 说着说着,易小妹也跟着难受了起来,眼眶一红,要哭了。 易小宝见妹妹跟妈妈都哭了,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忙拉了拉爸爸衣袖。 谁知道,爸爸不但不安慰妈妈,反而笑了起来,易小宝很有意见!转身就跟曾祖母告状,小嘴巴絮絮叨叨的,听得宋慧颖心里甜开了花,尔后,耐心给小不点解释,他妈妈那是高兴,不是难过。 “好了,别哭了,孩子都要笑话你了。” 易岸接过易小妹,抱在怀里,擦了小宝贝脸上的泪珠,耐心哄了一会儿。 抬头时,糖糖倒是不哭了,只是这会儿,正撅着嘴看着自己。 “怎么了?”易岸问。 “没什么!”糖糖愤愤地说,转而看着礼台,就是不看易岸…她总不能告诉易岸,自己吃女儿的醋了吧! 诚然,她是觉得易岸最近疼女儿,明显的超过了自己… “糖糖,我们回去,也补办一场婚礼好不好?” 本来是糖糖是下定了决心,再也不理易岸了的,可谁知他居然提起了这事儿。 虽然他们结婚四年,连娃都抱了俩,但婚礼这回事儿,确实一次都没有办过。原本糖糖生完易小宝,易岸是打算补办的,为此,两人还特意去照了婚纱照,就等着易小宝断奶了。 可谁曾想,易小宝奶还没断,糖糖又怀上了一个… 之后,要带两个小孩的糖糖,连安稳觉都睡得少,哪还有心思补办什么婚礼。 渐渐地,大伙都淡忘了这事儿。 可如今看着慕倩脸上的幸福,忽然,糖糖又觉得很羡慕,很向往。 哦,是了,前几天,她还在八卦杂志上看到了一片报道,说自己是不得公婆欢欣,所以才没有举办婚礼…还有更大胆更离谱的说法,称她跟易岸的婚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没有分道扬镳,只是为了两家利益… 糖糖瞥了易岸一眼,“易先生不怕自己失了钻石王老五的名声?” 易岸好笑,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女儿,意思是,您从哪儿看出我是王老五的? 糖糖继续冷眼道,“我听说游艇会又立了新赌约,说是谁能让你出轨,就得拿出一张空头支票,任填。我看,最近易先生桃花运是差不了吧。” 易岸知道糖糖这是跟自己犟上了,也不急着反驳,只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糖糖一听,立马瞪了易岸一眼,如今若不是念着长辈们都在,她肯定是要闹的。他不知道什么,想知道什么?知道了难不成还想给易小宝找个二妈? 易岸垂目,任凭糖糖瞪着。 良久,才俯身吻了吻糖糖柔软的双唇。 低声,在她耳畔笑了一句,“傻瓜” 虽然见惯了父母之间的腻歪,但易小妹还是拿圆滚滚的小胖手遮住了眼睛,嘴里念着,羞羞羞。 仪式结束后的扔捧花环节,糖糖这个有夫之妇自然没过去凑热闹,况且,陆小慧最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正在心头上,这捧花,她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抢去博美人欢心的。 糖糖低头一看,咦,易小宝呢? 一问易岸,易岸看了看前头,“说是给你抢捧花去了。” 糖糖一听就头疼了,小屁孩能知道什么?还抢捧花,摔着磕着可怎么办?糖糖起身要去寻孩子,又见易岸搂着闺女不撒手,冷哼了一声,走了。 易岸摸了摸被淘汰打扮得跟洋娃娃似的女儿,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爸爸该拿你妈妈怎么办?” 易小妹看着易岸只知道傻乎乎地叫着,‘粑粑,粑粑’ 一身燕尾服的易小宝站在一群小女姑娘堆里特别晃眼。 特别是他看着那些姑娘大长腿,眼睛一眨不眨的模样… 糖糖有些羞愤。 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好色的儿砸? 第28章 chapter28 又过了一天,易岸给家里的全体帮佣放了半天假。 这几个大叔大婶对突如其来的假期,颇有些疑问,这一不是过节,又没发生什么大事儿,怎么着就突然要放假? 而且,一大早,易岸就安排了他父母一同去豫园看戏…老易先生又去了庙里。 这就意味着,易家今个儿下午,就只剩下了他跟糖糖两个人。 张妈不放心,怎么都要留下来,见易岸说不通,就去了糖糖房间,跟糖糖吹耳边风。 糖糖自然明白张妈是担心易岸一个大男人照顾她一个孕妇,总会有不周至的地方,这考量原是没错的… 只是,一想起下午要做的那事儿,糖糖是真不好意思有外人在场。 糖糖红着脸,告诉张妈不用担心。 张妈是过来人,见糖糖这样羞涩,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地方,连忙拉着糖糖低声嘱咐,“糖糖啊,你这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易岸要是胡来,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万一要是伤了生子…” 糖糖脸愈发跟被火烤过似的,连看都不敢看张妈了… “不行,我得去说说易岸,这么能这么胡来。” 张妈要过去,糖糖匆匆拉住了她,羞答答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了实话。 张妈一听就更纳闷了,“不就是画画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在看了糖糖床上的深v睡衣后,张妈沉默了… 红了一张老脸。 易岸当初刚带糖糖回家的时候,张妈还担心糖糖会受不住易岸冷冷清清的性子。毕竟易岸这孩子打小待人接物就是淡淡的,客气是客气,礼貌是礼貌,可总归少了点什么,小姑娘家家,哪一个不是喜欢温柔体己的? 尤其是像糖糖这般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 等糖糖真过了门儿,张妈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结了婚的易岸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话多了,脸上的笑容也随和了许多。尤其是在跟糖糖相处的时候,那眉眼里的柔情蜜意,真是挡都挡不住。 这会儿,易岸要给糖糖亲自作画,想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小夫妻间的情趣,她是不懂,但是得支持。 张妈交代了糖糖几句,然后带着一众大婶儿大叔高高兴兴地离了易家。 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别说,糖糖还真有一些不好意思。 易岸将卧房里的美人榻搬到了小花园,糖糖想摆几盆花放在跟前,才一弯腰,就被易岸呵斥住了。 平白无故地,又被训了一顿。 不过,糖糖也不生气,她晓得,易大师也是为了自己好呢… 易岸忙着摆放笔墨纸砚,糖糖就回房间换好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羞涩。 羞涩也是应该的。 她穿着易岸的衬衣,撩出一条大长腿,衬衣将将好遮住她的小屁屁,一条粉丝的小裤裤若隐若现。衣服上头两粒扣子都是解开的,露出她精致漂亮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锁骨。衬衣下摆也没扣上,那浑圆的小肚子像个圆乎乎的可爱糯米团子。 易岸觉得自己是傻了,才会答应给她作画… 而且还是素了这么久之后。 心里虽然懊恼,易岸还是赶紧扶了糖糖上榻。 今个儿太阳虽暖,倒到底还是有些冷,美人榻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周围,易岸准备了四台暖风机,就怕稍不小心凉着糖糖。 上榻后,糖糖也不需要易岸指导,自个儿主动摆出了个性/感/妖/娆的姿势。 好一个天生尤物! 偏偏还长了一张清纯天真的脸,想到她原本是打算穿成这样给别人拍照的,易岸就恨不得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却也只是想想。 他压根就舍不得。 其实糖糖从未如此给人拍过照,说什么要去影楼拍,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真要对面陌生男人宽衣解带,她压根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就连对着自家老公,她也是羞涩的。 才不过半刻钟,糖糖被易大师看得几眼,已然红了脸。 而易岸眼里的她,更是周身都泛着浅色的珠光。 糖糖终究还是忍不住,试图缓和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易大师,你当初为什么学医啊?” 易岸抬头看了糖糖一眼,答得轻描淡写,“因为爷爷身体不好。” “就这样?”糖糖躺着很舒服,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二郎腿,白嫩的小脚丫悬在空中晃啊晃,易岸有心提醒,却又打住了。 “那后来呢?我看现在爷爷身体挺好的。” “后来,看多了生离死别,自然而然就有了怜悯之心。懂得了怜悯,救死扶伤就不再是职业,而是一种责任。” 虽然,糖糖并不太能懂得易岸的境界,但她晓得,他是一个真正善良博爱的人。 如果不是她… 糖糖放下了脚,有点不高兴。 易岸看出来了,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上个月世基跟as主办的偏远山区留守儿童医疗救助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以后,将会有数万孩子得到妥善的医疗救助,高兴吗?” 糖糖晓得易岸是在开口安慰她,所以,她配合得挺干脆地,“嗯,就是之前江姝提过的那个救助计划?” 一个江姝,易岸觉得糖糖能反复念叨他一辈子。 “换个姿势。”易岸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待会儿你想要画几张?” “嗯,还有两套哩,你快点,不然爸妈回来就不好了。”然后,糖糖已经丝毫不记得还有江姝这号人物了… 果然,怀了孩子的人,就是这般好糊弄。 到底是户外,易岸不敢磨蹭太久,半小时,美人卧榻图成稿。他想让糖糖过来看看,可再抬头一看,她早已经捧着自己的西瓜肚,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这体力,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累呢! 易岸收好画,走到美人榻前,坐下,抚了抚糖糖额前长发,弯腰,落下一吻。 正打算抱她回房休息的,谁知糖糖却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细细地喊了一声,“老公。” 易岸被糖糖痛苦的表情吓到了,忙问,“怎么了?” 糖糖要哭了,惨兮兮地说,“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 李凤娇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时,糖糖已经被送到了产房,易岸没被批准进去,站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心绪不宁,后悔不迭。 当时,他说什么都不应该答应糖糖画什么画的!她任性,自己怎么能跟着她一起胡作非为。 糖糖进产房时痛苦无助的样子,就像是魔障一般萦绕在易岸脑海里,易岸真恨不得…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到底怎么回事?” 李凤娇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家里一个帮佣都没有,后来问了张妈,张妈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 “是我不好,我们俩在外头画画,糖糖吹了风,受了寒。” 李凤娇一听,气愤地一掌打在了易岸胸口。 “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糖糖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居然还让她吹风,你难道不知道这对糖糖来说有多危险,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 易泽见妻子情绪已经有些崩溃,只好强行将她扶到了一边坐下。 “好了好了,小岸也不是故意的。”又转向易岸问,“对了,你通知亲家奶奶了吗?” 易岸点了点头。 李凤娇听了,更是生气,训斥道,“我看你待会儿怎么跟亲家奶奶交代。” 艾书礼夫妇随后就到了,一看到易岸,宋慧颖一脸激动,“预产期不是还有一个多星期吗?怎么…” 易岸刚要道歉,产房的门忽地就开了。 可糖糖进产房才不到两小时…易岸一颗心悬到了喉咙。 然后,金教授从产房里走了出来。 看见易岸,一脸严肃。 他也曾是医生,知道这样的表情意味这什么…易岸登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样的感觉,只在糖糖当初昏迷不醒时有过… 李凤娇是个急性子,“医生啊,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金教授这才笑了笑,“母子平安,是个7斤重的胖小子,快进去看看吧。”说完又看了看已然僵住的易岸,“还不进去看看糖糖。” 想到糖糖刚送到时,已开四指,教授就想敲敲易岸的头。 这才也不太注意了!亏他还是医院呢! 易岸直直地靠到了墙上,一愣一愣地,李凤娇笑着骂了一声,“傻子。” 自己则跟易泽,扶着两位老人进了产房。 足足有半分钟,易岸才缓过神,拔腿冲进了产房。 几个老人看完了糖糖,都在围着小宝贝说话。易岸一步一步靠近,看到了病床上虚弱惨白的妻子,只觉得脚步有千斤万斤沉重。 糖糖偏头,看到了他。 大约真是夫妻连心,糖糖不怪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进来看她跟儿子,只微笑着冲他伸出了手。 嘴巴张了张,没出声。刚刚生孩子喊得太用力,把嗓子倒了… 易岸走到病床边,蹲下,握住了她的手,浅浅地吻着,轻轻地唤着,“糖糖,糖糖…” 一声一声。 然后,糖糖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哭了出来… 豆大的泪水砸在她的手背上,也砸到了她心里。 糖糖没忍住,也哭了出来。 相顾无言。 李凤娇看了只觉得好笑,“你看这两个人,明明是喜事,有什么好哭的,跟小孩儿似的。” 糖糖忙抽手,擦掉了易岸的眼泪,娇娇地说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是啊,都别哭了,糖糖,你刚生完,小心伤着眼睛。”宋慧颖也说。 李凤娇一听,立马呵斥,“易岸,你听到没有,别招惹糖糖了!” 虽然毫无科学依据可言,但易岸还是收住了眼泪,俯身亲了亲糖糖额头。 “老婆,辛苦了,你真棒。”他说。 糖糖圈住他脖子,也亲了亲他的唇。 说,“老公,你也辛苦了,你也很棒。” 几个长辈真是被两个没皮没脸的年轻人臊得脸红,只好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 只是,宋慧颖怀里的易大宝看着自家只顾着腻歪,不顾他的爹妈,不爽了。 ‘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第29章 chapter29 又过了一天,易岸给家里的全体帮佣放了半天假。 这几个大叔大婶对突如其来的假期,颇有些疑问,这一不是过节,又没发生什么大事儿,怎么着就突然要放假? 而且,一大早,易岸就安排了他父母一同去豫园看戏…老易先生又去了庙里。 这就意味着,易家今个儿下午,就只剩下了他跟糖糖两个人。 张妈不放心,怎么都要留下来,见易岸说不通,就去了糖糖房间,跟糖糖吹耳边风。 糖糖自然明白张妈是担心易岸一个大男人照顾她一个孕妇,总会有不周至的地方,这考量原是没错的… 只是,一想起下午要做的那事儿,糖糖是真不好意思有外人在场。 糖糖红着脸,告诉张妈不用担心。 张妈是过来人,见糖糖这样羞涩,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地方,连忙拉着糖糖低声嘱咐,“糖糖啊,你这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易岸要是胡来,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万一要是伤了生子…” 糖糖脸愈发跟被火烤过似的,连看都不敢看张妈了… “不行,我得去说说易岸,这么能这么胡来。” 张妈要过去,糖糖匆匆拉住了她,羞答答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了实话。 张妈一听就更纳闷了,“不就是画画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在看了糖糖床上的深v睡衣后,张妈沉默了… 红了一张老脸。 易岸当初刚带糖糖回家的时候,张妈还担心糖糖会受不住易岸冷冷清清的性子。毕竟易岸这孩子打小待人接物就是淡淡的,客气是客气,礼貌是礼貌,可总归少了点什么,小姑娘家家,哪一个不是喜欢温柔体己的? 尤其是像糖糖这般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 等糖糖真过了门儿,张妈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结了婚的易岸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话多了,脸上的笑容也随和了许多。尤其是在跟糖糖相处的时候,那眉眼里的柔情蜜意,真是挡都挡不住。 这会儿,易岸要给糖糖亲自作画,想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小夫妻间的情趣,她是不懂,但是得支持。 张妈交代了糖糖几句,然后带着一众大婶儿大叔高高兴兴地离了易家。 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别说,糖糖还真有一些不好意思。 易岸将卧房里的美人榻搬到了小花园,糖糖想摆几盆花放在跟前,才一弯腰,就被易岸呵斥住了。 平白无故地,又被训了一顿。 不过,糖糖也不生气,她晓得,易大师也是为了自己好呢… 易岸忙着摆放笔墨纸砚,糖糖就回房间换好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羞涩。 羞涩也是应该的。 她穿着易岸的衬衣,撩出一条大长腿,衬衣将将好遮住她的小屁屁,一条粉丝的小裤裤若隐若现。衣服上头两粒扣子都是解开的,露出她精致漂亮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锁骨。衬衣下摆也没扣上,那浑圆的小肚子像个圆乎乎的可爱糯米团子。 易岸觉得自己是傻了,才会答应给她作画… 而且还是素了这么久之后。 心里虽然懊恼,易岸还是赶紧扶了糖糖上榻。 今个儿太阳虽暖,倒到底还是有些冷,美人榻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周围,易岸准备了四台暖风机,就怕稍不小心凉着糖糖。 上榻后,糖糖也不需要易岸指导,自个儿主动摆出了个性/感/妖/娆的姿势。 好一个天生尤物! 偏偏还长了一张清纯天真的脸,想到她原本是打算穿成这样给别人拍照的,易岸就恨不得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却也只是想想。 他压根就舍不得。 其实糖糖从未如此给人拍过照,说什么要去影楼拍,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真要对面陌生男人宽衣解带,她压根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就连对着自家老公,她也是羞涩的。 才不过半刻钟,糖糖被易大师看得几眼,已然红了脸。 而易岸眼里的她,更是周身都泛着浅色的珠光。 糖糖终究还是忍不住,试图缓和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易大师,你当初为什么学医啊?” 易岸抬头看了糖糖一眼,答得轻描淡写,“因为爷爷身体不好。” “就这样?”糖糖躺着很舒服,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二郎腿,白嫩的小脚丫悬在空中晃啊晃,易岸有心提醒,却又打住了。 “那后来呢?我看现在爷爷身体挺好的。” “后来,看多了生离死别,自然而然就有了怜悯之心。懂得了怜悯,救死扶伤就不再是职业,而是一种责任。” 虽然,糖糖并不太能懂得易岸的境界,但她晓得,他是一个真正善良博爱的人。 如果不是她… 糖糖放下了脚,有点不高兴。 易岸看出来了,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上个月世基跟as主办的偏远山区留守儿童医疗救助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以后,将会有数万孩子得到妥善的医疗救助,高兴吗?” 糖糖晓得易岸是在开口安慰她,所以,她配合得挺干脆地,“嗯,就是之前江姝提过的那个救助计划?” 一个江姝,易岸觉得糖糖能反复念叨他一辈子。 “换个姿势。”易岸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待会儿你想要画几张?” “嗯,还有两套哩,你快点,不然爸妈回来就不好了。”然后,糖糖已经丝毫不记得还有江姝这号人物了… 果然,怀了孩子的人,就是这般好糊弄。 到底是户外,易岸不敢磨蹭太久,半小时,美人卧榻图成稿。他想让糖糖过来看看,可再抬头一看,她早已经捧着自己的西瓜肚,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这体力,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累呢! 易岸收好画,走到美人榻前,坐下,抚了抚糖糖额前长发,弯腰,落下一吻。 正打算抱她回房休息的,谁知糖糖却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细细地喊了一声,“老公。” 易岸被糖糖痛苦的表情吓到了,忙问,“怎么了?” 糖糖要哭了,惨兮兮地说,“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 李凤娇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时,糖糖已经被送到了产房,易岸没被批准进去,站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心绪不宁,后悔不迭。 当时,他说什么都不应该答应糖糖画什么画的!她任性,自己怎么能跟着她一起胡作非为。 糖糖进产房时痛苦无助的样子,就像是魔障一般萦绕在易岸脑海里,易岸真恨不得…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到底怎么回事?” 李凤娇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家里一个帮佣都没有,后来问了张妈,张妈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 “是我不好,我们俩在外头画画,糖糖吹了风,受了寒。” 李凤娇一听,气愤地一掌打在了易岸胸口。 “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糖糖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居然还让她吹风,你难道不知道这对糖糖来说有多危险,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 易泽见妻子情绪已经有些崩溃,只好强行将她扶到了一边坐下。 “好了好了,小岸也不是故意的。”又转向易岸问,“对了,你通知亲家奶奶了吗?” 易岸点了点头。 李凤娇听了,更是生气,训斥道,“我看你待会儿怎么跟亲家奶奶交代。” 艾书礼夫妇随后就到了,一看到易岸,宋慧颖一脸激动,“预产期不是还有一个多星期吗?怎么…” 易岸刚要道歉,产房的门忽地就开了。 可糖糖进产房才不到两小时…易岸一颗心悬到了喉咙。 然后,金教授从产房里走了出来。 看见易岸,一脸严肃。 他也曾是医生,知道这样的表情意味这什么…易岸登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样的感觉,只在糖糖当初昏迷不醒时有过… 李凤娇是个急性子,“医生啊,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金教授这才笑了笑,“母子平安,是个7斤重的胖小子,快进去看看吧。”说完又看了看已然僵住的易岸,“还不进去看看糖糖。” 想到糖糖刚送到时,已开四指,教授就想敲敲易岸的头。 这才也不太注意了!亏他还是医院呢! 易岸直直地靠到了墙上,一愣一愣地,李凤娇笑着骂了一声,“傻子。” 自己则跟易泽,扶着两位老人进了产房。 足足有半分钟,易岸才缓过神,拔腿冲进了产房。 几个老人看完了糖糖,都在围着小宝贝说话。易岸一步一步靠近,看到了病床上虚弱惨白的妻子,只觉得脚步有千斤万斤沉重。 糖糖偏头,看到了他。 大约真是夫妻连心,糖糖不怪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进来看她跟儿子,只微笑着冲他伸出了手。 嘴巴张了张,没出声。刚刚生孩子喊得太用力,把嗓子倒了… 易岸走到病床边,蹲下,握住了她的手,浅浅地吻着,轻轻地唤着,“糖糖,糖糖…” 一声一声。 然后,糖糖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哭了出来… 豆大的泪水砸在她的手背上,也砸到了她心里。 糖糖没忍住,也哭了出来。 相顾无言。 第30章 chapter30 糖糖红着脸,告诉张妈不用担心。 张妈是过来人,见糖糖这样羞涩,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地方,连忙拉着糖糖低声嘱咐,“糖糖啊,你这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易岸要是胡来,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万一要是伤了生子…” 糖糖脸愈发跟被火烤过似的,连看都不敢看张妈了… “不行,我得去说说易岸,这么能这么胡来。” 张妈要过去,糖糖匆匆拉住了她,羞答答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了实话。 张妈一听就更纳闷了,“不就是画画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在看了糖糖床上的深v睡衣后,张妈沉默了… 红了一张老脸。 易岸当初刚带糖糖回家的时候,张妈还担心糖糖会受不住易岸冷冷清清的性子。毕竟易岸这孩子打小待人接物就是淡淡的,客气是客气,礼貌是礼貌,可总归少了点什么,小姑娘家家,哪一个不是喜欢温柔体己的? 尤其是像糖糖这般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 等糖糖真过了门儿,张妈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结了婚的易岸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话多了,脸上的笑容也随和了许多。尤其是在跟糖糖相处的时候,那眉眼里的柔情蜜意,真是挡都挡不住。 这会儿,易岸要给糖糖亲自作画,想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小夫妻间的情趣,她是不懂,但是得支持。 张妈交代了糖糖几句,然后带着一众大婶儿大叔高高兴兴地离了易家。 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别说,糖糖还真有一些不好意思。 易岸将卧房里的美人榻搬到了小花园,糖糖想摆几盆花放在跟前,才一弯腰,就被易岸呵斥住了。 平白无故地,又被训了一顿。 不过,糖糖也不生气,她晓得,易大师也是为了自己好呢… 易岸忙着摆放笔墨纸砚,糖糖就回房间换好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羞涩。 羞涩也是应该的。 她穿着易岸的衬衣,撩出一条大长腿,衬衣将将好遮住她的小屁屁,一条粉丝的小裤裤若隐若现。衣服上头两粒扣子都是解开的,露出她精致漂亮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锁骨。衬衣下摆也没扣上,那浑圆的小肚子像个圆乎乎的可爱糯米团子。 易岸觉得自己是傻了,才会答应给她作画… 而且还是素了这么久之后。 心里虽然懊恼,易岸还是赶紧扶了糖糖上榻。 今个儿太阳虽暖,倒到底还是有些冷,美人榻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周围,易岸准备了四台暖风机,就怕稍不小心凉着糖糖。 上榻后,糖糖也不需要易岸指导,自个儿主动摆出了个性/感/妖/娆的姿势。 好一个天生尤物! 偏偏还长了一张清纯天真的脸,想到她原本是打算穿成这样给别人拍照的,易岸就恨不得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却也只是想想。 他压根就舍不得。 其实糖糖从未如此给人拍过照,说什么要去影楼拍,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真要对面陌生男人宽衣解带,她压根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就连对着自家老公,她也是羞涩的。 才不过半刻钟,糖糖被易大师看得几眼,已然红了脸。 而易岸眼里的她,更是周身都泛着浅色的珠光。 糖糖终究还是忍不住,试图缓和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易大师,你当初为什么学医啊?” 易岸抬头看了糖糖一眼,答得轻描淡写,“因为爷爷身体不好。” “就这样?”糖糖躺着很舒服,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二郎腿,白嫩的小脚丫悬在空中晃啊晃,易岸有心提醒,却又打住了。 “那后来呢?我看现在爷爷身体挺好的。” “后来,看多了生离死别,自然而然就有了怜悯之心。懂得了怜悯,救死扶伤就不再是职业,而是一种责任。” 虽然,糖糖并不太能懂得易岸的境界,但她晓得,他是一个真正善良博爱的人。 如果不是她… 糖糖放下了脚,有点不高兴。 易岸看出来了,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上个月世基跟as主办的偏远山区留守儿童医疗救助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以后,将会有数万孩子得到妥善的医疗救助,高兴吗?” 糖糖晓得易岸是在开口安慰她,所以,她配合得挺干脆地,“嗯,就是之前江姝提过的那个救助计划?” 一个江姝,易岸觉得糖糖能反复念叨他一辈子。 “换个姿势。”易岸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待会儿你想要画几张?” “嗯,还有两套哩,你快点,不然爸妈回来就不好了。”然后,糖糖已经丝毫不记得还有江姝这号人物了… 果然,怀了孩子的人,就是这般好糊弄。 到底是户外,易岸不敢磨蹭太久,半小时,美人卧榻图成稿。他想让糖糖过来看看,可再抬头一看,她早已经捧着自己的西瓜肚,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这体力,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累呢! 易岸收好画,走到美人榻前,坐下,抚了抚糖糖额前长发,弯腰,落下一吻。 正打算抱她回房休息的,谁知糖糖却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细细地喊了一声,“老公。” 易岸被糖糖痛苦的表情吓到了,忙问,“怎么了?” 糖糖要哭了,惨兮兮地说,“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 李凤娇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时,糖糖已经被送到了产房,易岸没被批准进去,站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心绪不宁,后悔不迭。 当时,他说什么都不应该答应糖糖画什么画的!她任性,自己怎么能跟着她一起胡作非为。 糖糖进产房时痛苦无助的样子,就像是魔障一般萦绕在易岸脑海里,易岸真恨不得…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到底怎么回事?” 李凤娇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家里一个帮佣都没有,后来问了张妈,张妈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 “是我不好,我们俩在外头画画,糖糖吹了风,受了寒。” 李凤娇一听,气愤地一掌打在了易岸胸口。 “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糖糖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居然还让她吹风,你难道不知道这对糖糖来说有多危险,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 易泽见妻子情绪已经有些崩溃,只好强行将她扶到了一边坐下。 “好了好了,小岸也不是故意的。”又转向易岸问,“对了,你通知亲家奶奶了吗?” 易岸点了点头。 李凤娇听了,更是生气,训斥道,“我看你待会儿怎么跟亲家奶奶交代。” 艾书礼夫妇随后就到了,一看到易岸,宋慧颖一脸激动,“预产期不是还有一个多星期吗?怎么…” 易岸刚要道歉,产房的门忽地就开了。 可糖糖进产房才不到两小时…易岸一颗心悬到了喉咙。 然后,金教授从产房里走了出来。 看见易岸,一脸严肃。 他也曾是医生,知道这样的表情意味这什么…易岸登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样的感觉,只在糖糖当初昏迷不醒时有过… 李凤娇是个急性子,“医生啊,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金教授这才笑了笑,“母子平安,是个7斤重的胖小子,快进去看看吧。”说完又看了看已然僵住的易岸,“还不进去看看糖糖。” 想到糖糖刚送到时,已开四指,教授就想敲敲易岸的头。 这才也不太注意了!亏他还是医院呢! 易岸直直地靠到了墙上,一愣一愣地,李凤娇笑着骂了一声,“傻子。” 自己则跟易泽,扶着两位老人进了产房。 足足有半分钟,易岸才缓过神,拔腿冲进了产房。 几个老人看完了糖糖,都在围着小宝贝说话。易岸一步一步靠近,看到了病床上虚弱惨白的妻子,只觉得脚步有千斤万斤沉重。 糖糖偏头,看到了他。 大约真是夫妻连心,糖糖不怪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进来看她跟儿子,只微笑着冲他伸出了手。 嘴巴张了张,没出声。刚刚生孩子喊得太用力,把嗓子倒了… 易岸走到病床边,蹲下,握住了她的手,浅浅地吻着,轻轻地唤着,“糖糖,糖糖…” 一声一声。 然后,糖糖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哭了出来… 豆大的泪水砸在她的手背上,也砸到了她心里。 糖糖没忍住,也哭了出来。 相顾无言。 李凤娇看了只觉得好笑,“你看这两个人,明明是喜事,有什么好哭的,跟小孩儿似的。” 糖糖忙抽手,擦掉了易岸的眼泪,娇娇地说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是啊,都别哭了,糖糖,你刚生完,小心伤着眼睛。”宋慧颖也说。 李凤娇一听,立马呵斥,“易岸,你听到没有,别招惹糖糖了!” 虽然毫无科学依据可言,但易岸还是收住了眼泪,俯身亲了亲糖糖额头。 “老婆,辛苦了,你真棒。”他说。 糖糖圈住他脖子,也亲了亲他的唇。 说,“老公,你也辛苦了,你也很棒。” 几个长辈真是被两个没皮没脸的年轻人臊得脸红,只好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 只是,宋慧颖怀里的易大宝看着自家只顾着腻歪,不顾他的爹妈,不爽了。 ‘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第31章 chapter31 临产前的一个星期,跟陆小慧通完电话,糖糖才看着自家老公一脸愁容。 产期降至,易岸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愈发见不得糖糖有一丝皱眉,因此,忙问了原因。 糖糖这才委委屈屈地告诉易岸,陆小慧在陪女朋友选婚纱照,而她却连孕妇照都没照。 易岸…… 上个月世基跟西奥有个项目谈崩了,他早就预料到陆小慧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的。 第二天,糖糖果不其然地不顾易先生苦口婆心的劝说,打电话去了陆小慧推荐的工作室预定,可谁知对方一问糖糖的预产期,立马婉拒了糖糖,说是担不起这风险。 糖糖挂了电话,气到不行。 然而,还是不死心。 在网上随机找了好一些网友们的推荐,一一电话过去问,结果是一样的。 糖糖趴在床上就哭了。 孕妇的情绪总是说来就来,易岸有些头疼。 答应她吧,她现在九个多月的身子,别说是拍照,就算是走路,他都胆战心惊地,深怕她磕着碰着,更别提拍照又要换衣服,又要化妆,还得时不时变换姿势了。 不答应吧,难不成看着她就这么哭下去? 易岸坐到糖糖身边,将糖糖抱进怀里,摸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不哭了,再哭眼睛都肿了。不就是几张照片,生完孩子再照,不也一样吗?” “那怎么能一样?”糖糖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一双眼睛凶巴巴地瞪着,“我还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易岸一笑,随口应到,“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响应国家政策,多生几个吗?” 糖糖一时语塞,好在脑子转得快,“我是无所谓,但易小宝还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难不成你还能把他塞回我肚子里?这叫做纪念,你懂不懂?” 纪念… 老实说,易岸可不认为一个连露脸都不曾的小家伙,会期待这样的纪念,不过,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反驳糖糖。 毕竟,艾大小姐好不容易才不哭了。 他心疼着呢。 见易岸不说话,糖糖又生气了,拿绣花拳头不停锤易岸胸口。 易岸一头雾水,他刚刚可什么都没说啊…这也错了? “易岸,你连结婚照都没跟我拍,现在连个孕妇照都不让,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母子?” 这可真是六月飞雪,那叫一个天大的冤枉。 扯证的当天,她就一脸严肃地宣布,说自己还想保持两年单身的公众形象,要过两年在举行婚礼。易岸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当时费尽心思,已经筹备到一半的婚礼,悉数作废就是了。 后来,糖糖检查出了身孕,双方家长们都觉得是得走个形式了。 偏偏糖糖头三个月肚子又不安宁,时不时就要出些小状况,没办法,婚礼推迟。 再后来,糖糖肚子长得飞快,她又爱美,死活瞧不上那些孕妇礼服,哭着闹着不要结婚,全家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倒是把这笔帐全算到了自己身上,易岸忍不住捏了一把糖糖顶翘的屁股。 “你真是蛮不讲理。”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也满是宠爱。 “就是蛮不讲理,你也得一样喜欢!”糖糖白了易岸一眼,然后,又想到了一条主意,“让那些工作室的摄影师来家里拍照,好不好?咱们家后院的花园里,花团锦簇,正是好景色。” 家里人多,糖糖又熟悉,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好照应。 本来易岸是要应下的,哪知,糖糖随后又说,“我要拍衬衣照,这样既可以遮掉肚子,有很性感,我还要拍睡美人…” 易岸情不自禁地顺着糖糖的话联想开来。 她穿着白色衬衣,站在一树繁花之下,酥胸微露,笑靥温柔… 要让别的男人欣赏到这样的美景,门儿都没有! “糖糖。”易岸忍不住沙哑地唤了一声。 “嗯?” 易大师从来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发出这样的声音,身为易太太的糖糖焉能不知?所以,当下她就停止了絮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这三个月,是苦了他了… “我帮你,好不好?”易岸说。 “什么?” 等糖糖反应过来时,便羞红了脸,她其实…还好啦… 易岸克制地吻了吻糖糖嘴唇,额头,“我帮你画,什么样都可以…” 哦,原来是画画啊,想多了… 又过了一天,易岸给家里的全体帮佣放了半天假。 这几个大叔大婶对突如其来的假期,颇有些疑问,这一不是过节,又没发生什么大事儿,怎么着就突然要放假? 而且,一大早,易岸就安排了他父母一同去豫园看戏…老易先生又去了庙里。 这就意味着,易家今个儿下午,就只剩下了他跟糖糖两个人。 张妈不放心,怎么都要留下来,见易岸说不通,就去了糖糖房间,跟糖糖吹耳边风。 糖糖自然明白张妈是担心易岸一个大男人照顾她一个孕妇,总会有不周至的地方,这考量原是没错的… 只是,一想起下午要做的那事儿,糖糖是真不好意思有外人在场。 糖糖红着脸,告诉张妈不用担心。 张妈是过来人,见糖糖这样羞涩,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地方,连忙拉着糖糖低声嘱咐,“糖糖啊,你这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易岸要是胡来,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万一要是伤了生子…” 糖糖脸愈发跟被火烤过似的,连看都不敢看张妈了… “不行,我得去说说易岸,这么能这么胡来。” 张妈要过去,糖糖匆匆拉住了她,羞答答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了实话。 张妈一听就更纳闷了,“不就是画画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在看了糖糖床上的深v睡衣后,张妈沉默了… 红了一张老脸。 易岸当初刚带糖糖回家的时候,张妈还担心糖糖会受不住易岸冷冷清清的性子。毕竟易岸这孩子打小待人接物就是淡淡的,客气是客气,礼貌是礼貌,可总归少了点什么,小姑娘家家,哪一个不是喜欢温柔体己的? 尤其是像糖糖这般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 等糖糖真过了门儿,张妈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结了婚的易岸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话多了,脸上的笑容也随和了许多。尤其是在跟糖糖相处的时候,那眉眼里的柔情蜜意,真是挡都挡不住。 这会儿,易岸要给糖糖亲自作画,想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小夫妻间的情趣,她是不懂,但是得支持。 张妈交代了糖糖几句,然后带着一众大婶儿大叔高高兴兴地离了易家。 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别说,糖糖还真有一些不好意思。 易岸将卧房里的美人榻搬到了小花园,糖糖想摆几盆花放在跟前,才一弯腰,就被易岸呵斥住了。 平白无故地,又被训了一顿。 不过,糖糖也不生气,她晓得,易大师也是为了自己好呢… 易岸忙着摆放笔墨纸砚,糖糖就回房间换好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羞涩。 羞涩也是应该的。 她穿着易岸的衬衣,撩出一条大长腿,衬衣将将好遮住她的小屁屁,一条粉丝的小裤裤若隐若现。衣服上头两粒扣子都是解开的,露出她精致漂亮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锁骨。衬衣下摆也没扣上,那浑圆的小肚子像个圆乎乎的可爱糯米团子。 易岸觉得自己是傻了,才会答应给她作画… 而且还是素了这么久之后。 心里虽然懊恼,易岸还是赶紧扶了糖糖上榻。 今个儿太阳虽暖,倒到底还是有些冷,美人榻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周围,易岸准备了四台暖风机,就怕稍不小心凉着糖糖。 上榻后,糖糖也不需要易岸指导,自个儿主动摆出了个性/感/妖/娆的姿势。 好一个天生尤物! 偏偏还长了一张清纯天真的脸,想到她原本是打算穿成这样给别人拍照的,易岸就恨不得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却也只是想想。 他压根就舍不得。 其实糖糖从未如此给人拍过照,说什么要去影楼拍,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真要对面陌生男人宽衣解带,她压根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就连对着自家老公,她也是羞涩的。 才不过半刻钟,糖糖被易大师看得几眼,已然红了脸。 而易岸眼里的她,更是周身都泛着浅色的珠光。 糖糖终究还是忍不住,试图缓和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易大师,你当初为什么学医啊?” 易岸抬头看了糖糖一眼,答得轻描淡写,“因为爷爷身体不好。” “就这样?”糖糖躺着很舒服,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二郎腿,白嫩的小脚丫悬在空中晃啊晃,易岸有心提醒,却又打住了。 “那后来呢?我看现在爷爷身体挺好的。” “后来,看多了生离死别,自然而然就有了怜悯之心。懂得了怜悯,救死扶伤就不再是职业,而是一种责任。” 虽然,糖糖并不太能懂得易岸的境界,但她晓得,他是一个真正善良博爱的人。 如果不是她… 糖糖放下了脚,有点不高兴。 易岸看出来了,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上个月世基跟as主办的偏远山区留守儿童医疗救助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以后,将会有数万孩子得到妥善的医疗救助,高兴吗?” 糖糖晓得易岸是在开口安慰她,所以,她配合得挺干脆地,“嗯,就是之前江姝提过的那个救助计划?” 一个江姝,易岸觉得糖糖能反复念叨他一辈子。 “换个姿势。”易岸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待会儿你想要画几张?” “嗯,还有两套哩,你快点,不然爸妈回来就不好了。”然后,糖糖已经丝毫不记得还有江姝这号人物了… 果然,怀了孩子的人,就是这般好糊弄。 到底是户外,易岸不敢磨蹭太久,半小时,美人卧榻图成稿。他想让糖糖过来看看,可再抬头一看,她早已经捧着自己的西瓜肚,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这体力,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累呢! 易岸收好画,走到美人榻前,坐下,抚了抚糖糖额前长发,弯腰,落下一吻。 正打算抱她回房休息的,谁知糖糖却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细细地喊了一声,“老公。” 易岸被糖糖痛苦的表情吓到了,忙问,“怎么了?” 糖糖要哭了,惨兮兮地说,“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 李凤娇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时,糖糖已经被送到了产房,易岸没被批准进去,站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心绪不宁,后悔不迭。 当时,他说什么都不应该答应糖糖画什么画的!她任性,自己怎么能跟着她一起胡作非为。 糖糖进产房时痛苦无助的样子,就像是魔障一般萦绕在易岸脑海里,易岸真恨不得…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到底怎么回事?” 李凤娇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家里一个帮佣都没有,后来问了张妈,张妈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 “是我不好,我们俩在外头画画,糖糖吹了风,受了寒。” 李凤娇一听,气愤地一掌打在了易岸胸口。 “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糖糖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居然还让她吹风,你难道不知道这对糖糖来说有多危险,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 易泽见妻子情绪已经有些崩溃,只好强行将她扶到了一边坐下。 “好了好了,小岸也不是故意的。”又转向易岸问,“对了,你通知亲家奶奶了吗?” 易岸点了点头。 李凤娇听了,更是生气,训斥道,“我看你待会儿怎么跟亲家奶奶交代。” 第32章 chapter32 短暂休整过后,嘉树迅速恢复了日常训练。蒙特卡洛大师赛的开幕标志着欧洲红土赛季的开始,同时也意味着嘉树即将迎来新一轮的挑战。众所周知,嘉树的技术特点决定了他更擅长硬地赛,红土从来不是他的强项。 有意思的是,往常年嘉树整个红土赛季都会留在欧洲练球、比赛,今年,却选择留在国内。 网上有很多人猜测嘉树在连拿两站大师赛冠军后,很可能会选择性地放弃某一站大师赛,专心备战法网,也有人猜嘉树回国,是为了挑选新的教练… 一时间,各种揣测众说纷纭,而韩笑知道,男神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思及于此,韩笑不满地瞄了瞄身边一脸花痴样地雅南。 此刻,她正专心致志地盯着球场上的嘉树男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这几天,雅南只要一下课就会拉着她,跑到网球馆来看男神练球。看男神打球本是件赏心悦目的没差,可要是时不时被喂狗粮,韩笑的心情就不那么美腻了… 譬如,嘉树只要一休息,雅南这丫立马健步如飞,端茶送水递毛巾,两人一对视,霎那间释放出的电光,足以让整个网球场的电灯泡爆裂;又譬如,前天雅南从看台上跳下,不小心崴了脚,男神扔了拍子就跑了过去,那话语里的责备,眼神里的心疼,简直就像是韩剧里走出来的超帅男主… 韩笑心疼自己这条单身狗,也心疼那把被嘉树扔到地上的拍子… 男神也真是的,放着家里条件那么好的网球场不去练球,非得来学校秀恩爱,这真是! “咳咳。”回到正题。 韩笑清了清嗓子,问,“男神打算什么时候去摩纳哥?硬地变红土,不需要提前去热身吗?” “我也想知道啊,可你家男神高冷,他的行程从来不跟我报备。”雅南一脸无奈。 韩笑撇嘴,继续说道,“你不觉得你现在颇有几分红颜祸水的趋势?” 雅南摸了摸自己白皙细腻的脸蛋,十分不要脸的自恋道,“我也觉得我最近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韩笑有点想打人。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小妮子最近倒是真有几样喜事。 先是嘉树回来了,久别的两人得以一诉衷肠;一直被质疑的学习也因为三月份的月考成绩再次名列前茅而被肯定、嘉许,早两天,戚雅风正式来学校办理退学,离开时碰到了雅南,雅南装没看到径直路过,当时气得戚雅风嘴唇都发白了… 真好,一切都这么顺利。 只是一样。 韩笑这次月考虽然依然进步显著,但是离雅南,还是差了一大截儿… “雅南,你说,万一要是我没考上b大该怎么办呀?”韩笑收起笑脸,靠到椅背上,呆呆地看着头顶发亮的灯光心事重重地说道。 雅南一时没察觉到韩笑情绪上的变化,自然地接了一句,“那就念申大呗!” 韩笑的成绩中等偏上,是超一本20分左右的水平,要想申请一流大学有点困难,不过申大向来对高中本部的考生有优惠,韩笑只要不考砸,保持目前成绩念申大问题应该不大。 而且,上辈子,韩笑考的就是申大。 “可是,那样我们不就要分开了吗?”韩笑小声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失落,还有一些感伤… “哈?你说什么?” 嘉树回了一个不错的球,雅南被分散了注意力,再转过头时,韩笑已经坐起身,冲她直笑,“没什么,对了,上次那个大美女到底为什么跟他老公吵架啊?” 雅南觉得韩笑情绪有点不对头,仿佛在故意扯开话题一般… “我问了嘉树,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是布鲁斯南有些介意克莉丝汀跟加西亚走得太近吧…你也知道的,加西亚那个人,总是没个正经,爱调戏人,换了谁家老公都不会放心的,何况克莉丝汀还那么漂亮。”雅南说。 韩笑摇头,说,“你家嘉树不就挺放心你跟他跳舞聊天什么的吗?所以啊,男人对女人的信任,从来跟别的男人无关,越是有自信的男人,就越会给自己女人自由。” “你又懂了!”雅南觉得韩笑说的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取笑了一句。 中午训练结束,嘉树收了拍子,韩笑原本要同雅南说些什么的,雅南却径直冲向了球场,韩笑没办法,也跟了过去,只是脚步慢吞吞的,有些不大情愿。 “韩笑,嘉树说今天我们吃牛排,你前天不是还嚷嚷着要去吃西餐吗?看,得偿所愿了吧。” 韩笑走到雅南身边,笑了笑,说,“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跟班长约好了一起的。” “啊,什么时候啊?”雅南有些遗憾。 “昨晚,一起写作业的时候说起的,时间不早了,我先过去,她还在等哩。” 韩笑转身离开,雅南追了一小步,却最终还是顿了下来。韩笑有点心情不好,她感受得出来。 整个午餐时间,雅南都在思考韩笑生气的原因,连到嘴的牛排,都失去了诱惑力。嘉树不喜欢她一边吃饭还一边思考的模样。帮她切好牛排后,直接叉了一块,送到她嘴边,雅南应激似的一口咬下。 她大口大口咀嚼吞咽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嘉树会那么喜欢。 莫名其妙的。 吃到一半,雅南才猛地拍了拍桌子,惊叫道,“我知道韩笑在网球馆里说了什么话了!” 似乎是很重要的话,嘉树放下刀叉,看着雅南。 “她问我如果考不上b大会怎么样,我居然傻乎乎地告诉她,考不上b大就去念申大,可是她之前明明说过,要跟我一起去b大念书的!我…”一想到韩笑当时失望难过的样子,雅南的心就跟抽抽了一般,“她当时该有多伤心啊,我真是…真是太迟钝了。” 雅南说完,往保姆车外冲去,却被嘉树拉住了手。 嘉树扯了一张面纸,耐心地替雅南擦掉了嘴角的酱汁,雅南有些抱歉地看着嘉树,卖萌道,“晚上再陪你吃饭,好么?” 嘉树只觉得好笑…她还以为他连她闺蜜的醋都要喝吗?他又不是她… 雅南要走,嘉树还是没松手。“嘉树,现在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雅南厉声训斥了一句。 “把这两份牛排带过去,不是说她最爱吃牛排了吗?既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就应该要让她知道,不是吗?”嘉树说。 雅南点头。 雅南急匆匆地先去了食堂,没看到韩笑,又赶忙寻到教室,还是没发现韩笑踪影,倒是看到了正在抄板报的班长。一问之下,雅南才知道韩笑那丫头根本没去食堂… 雅南跑遍了学校,最后,在古樟园看到了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的韩笑。 远远望去,那丫头似乎在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忽地,雅南也有些眼酸… 自重生以外,除了父亲跟嘉树,雅南最想要补偿的,就是韩笑。上辈子韩笑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既没有过过一天舒舒服服的好日子,也没有等到她出人头地的一天,甚至,因为她,连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 雅南还记得,韩笑曾说过,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金牌经纪人,走路横着走,有小喽喽跟在身后叫前辈,再也不用跟那些色迷迷的导演制片人卑躬屈膝。 这些,雅南一条都没有为她实现… 雅南一直以为韩笑的梦想是过上风风光光的生活,现在想来…或许,上辈子,这辈子,韩笑的梦想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姐妹俩,能永远在一起。 这个傻丫头。 总是傻乎乎地,事事以她为前提… 眼泪成线落下,雅南快速擦掉,笑脸盈盈地走到韩笑跟前。韩笑被吓了一跳,背过身,一把揩了揩眼眶,大声吼道,“吓死人了,走路都不出声!” 等回过头,脸上已经浮现出了那招牌式的微笑。 “你,不是陪你男神吃饭去了吗?来这里做什么?男神一脚把你踢下车了?”韩笑问。 雅南摆了一个‘你觉得有可能吗?’的骄傲表情,并将手里的牛排,推到韩笑跟前,说,“你家男神担心你吃不饱,特意让我给你送来的,啧啧啧,韩笑啊韩笑,那可是我的男朋友啊,我好像有点嫉妒惹。” 韩笑一把将餐盒亲昵地搂入怀中,道,“你嫉妒不来的,我跟男神之间的情感,亲密无间!” 雅南做了一个呕吐的姿势… “咦,为什么有两份?” “你亲密无间地男神知道你胃口大,担心你吃不饱,特意让厨师给你做了两份。” “啊,我的男神!”餐盒里没有刀叉,韩笑直接上手,咬了满满一口牛排,一脸哭样,“哇塞,真的好好吃啊!真不愧是男神家的厨师!戚雅南,要不然,你把男神让给我吧!” 雅南啐了韩笑一脸。 半响,微风袭来,树叶摩挲,韩笑满足地吃着牛排,雅南说,“笑笑,放心,要是你真考不上b大,我跟嘉树就留下来,陪你读申大,好不好?” 韩笑一脸震惊地抬起头。 雅南正笑得温柔。 “雅南…” “放心,我们是姐妹,就算是高考不能把你我分开姐妹。”雅南拍了拍韩笑肩膀,笑道。 韩笑盯着雅南看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沉默着继续吃自己的牛排,良久,才说,“别傻了,你好不容易才拿到这样的成绩,去不了b大多可惜。” “不可惜。” 低沉稳重的男人声音从大樟树后传来。雅南跟韩笑同时回头,嘉树拿着刀叉,还有两盒意面,走到她们面前,说,“学校不过是学习知识的地方,有心,到哪里学习都是一样的,但是,真正地好朋友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嘉树笑着,看着韩笑说,“别担心,申大也不错。我们陪你。” 第33章 chapter33 嘉树将雅南心急落下的两幅刀叉整齐地放到餐盒之上,顺带又拿了两份意面…仿佛是被男神知道了真实食量,韩笑有点脸红。好在男神是个知情识趣的,摆好餐盒,又冲她微笑着说了一句,“别多想。”之后,就离开了。 韩笑看着男神离开时的背影,发愣了好久。 直到雅南忍不住埋汰了一句,“韩笑,你当着我的面,这么盯着我男人背影看,真的好吗?” 韩笑摇头,一脸遗憾,“还是亏了,还是不应该把这么完美的男神让给你糟蹋的…” 让?呵呵…雅南扯了扯嘴角。 叹完气,韩笑继续低头吃意面,吃到一半,又抬头信誓旦旦道,“我决定了,为了男神,我要奋斗,我要拼搏,死也要考上b大!” 雅南更加无语了…心想,您奋斗的目标难道不应该是我吗?雅南好心替韩笑切开牛排,看着牛肉鲜嫩,忍不住偷吃了一块,好在韩笑没发现,“对了,我看你不如找个老师给你补习吧,要不跟我一起去老潘那儿?” “谢谢,我拒绝。”老潘那严格劲儿,去了可不褪层皮儿?韩笑自认自己是无福消受的。 雅南又叉了一块牛肉放嘴里嚼着,嚼了半天,大腿一拍,“我知道有个人能给你补习了。” “谁?” “徐怀瑾啊,你想想看,他毕业前就是咱们学校的文科状元,现在在申大,离我们这儿又近,他现在大三,有的是时间,让他给你补习,最合适不过的了!” 韩笑呆呆地想了想,印象中的徐师兄总是暖暖地,很爱笑,很爱逗她,不过,貌似也喜欢逗别的女生。他们之间不算陌生,却也算不得熟,更多的时候联系也只是因为雅南,坦白说,韩笑有一段时间还以为徐师兄也看上了雅南哩… “拉倒吧,徐师兄是申大才子,哪有时间给我补习…我还是老实让我爸找个补习老师吧。” 雅南见韩笑不抱任何希望,也没继续规劝,反正到时候搞定了徐怀瑾再通知她也不迟…一想到这事儿有了转机,雅南胃口大开,拿着叉子顺其自然地再度伸到韩笑盘子那边。 谁知韩笑端着盘子,机敏地往后一退。 “戚雅南,这是我男神特意给我做的!”还摆出一副谁敢动手,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抠逼!”雅南骂了一句。 晚上,嘉树来接补习的女朋友,在小竹林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他心里担心,不自觉地走向了教师宿舍楼,正好碰上雅南从宿舍楼出来。 她心情仿佛很不错,边走边哼着歌,灯光在她头顶折射出好看的光晕。 “雅南。” “嗯?” 雅南抬头看到嘉树,如燕投林一般飞奔了过去,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他又不会跑,那么着急做什么,嘉树笑着接过她背上的书包,小小的手。他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静静地,缓慢地走在这条铺满竹叶的道路上,虽然很平淡,但他很知足,很喜欢。 “嘉树,蒙特卡洛的比赛,你是不是打算放弃?”良久,雅南突然问了一句。 “嗯。”嘉树浅浅地笑了笑,“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居然被你猜到了。” 雅南又不笨,有些事儿看得出来。蒙特卡洛月底就要开赛,如果嘉树存心要参加这项红土第一站赛事,日常训练不会如此轻松。雅南担心的是,蒙特卡洛不强制参赛的原则应该是年后才会做出调整,今年,作为atp1000赛事,像嘉树排名这么靠前的种子选手,恐怕,除伤退,没办法拒绝参赛。 如果是伤退… 雅南怕嘉树受伤了,却还瞒着她。 “迈阿密时右手手臂有些拉伤,布鲁斯南建议我休息一个月。”嘉树轻描淡写地说到。 “拉伤?”雅南顿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嘉树,“既然拉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说罢,强势地要接过嘉树肩上的书包,却被嘉树拉住了手。 “雅南,如果有一天我连你的书包都背不动了,那我继续打网球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他说。 雅南执拗的手,忽地就僵住了。 “别担心,这种小伤我早习以为常。”嘉树笑了笑,捏住雅南下巴,她那沮丧的模样看得嘉树有些心疼,“原本不退赛也是可以的,但是你知道,维尔斯跟迈阿密我为了你有多拼命,所以…偶尔我也想休息一下…” 为了你… 多么闷骚给力的告白! 仿佛能拿到那两站比赛冠军都是她的功劳一般… 雅南佯装生气地推开了嘉树的手,脸上却忍不住发笑。 “高兴吗?可以陪你一个月。”嘉树问。 “还行吧。” 微风习习,竹叶沙沙,含情脉脉地小情侣对视了好一会儿,嘉树才再度牵起雅南的手,继续往前。 “嘉树,下一次离开,我们就真的要到毕业之后才能见面了。” “嗯。” “万一我考不上b大怎么办?”虽然问过很多遍,但雅南依旧很是忧愁… “那就…不要了吧。”嘉树笑着说。 雅南简直不敢相信,男朋友嘴里居然能吐出这样的话,韩笑说考不上的时候,明明他还承诺会陪她一起念申大的…啧啧! 女朋友要炸毛,嘉树像摸小猫一般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脑袋。 说,“放心,你考得上,你那个闺蜜也考得上。” 嘉树其实不能理解女孩儿们的思维,为什么大学一定要在同一所大学念呢?申城离b大并不远,坐飞机不过两小时,而且现在通信这么发达,一通电话,一封邮件,都十分便捷。有时候同在一所大学,也可能一整年也见不到面…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妥协归妥协。 要是雅南真要留在申大,嘉树觉得自己去b大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想来,嘉树自己也笑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他开始有了深刻的体会。 “我呢,勉勉强强还考得上,可是韩笑怎么办…”雅南一脸忧愁,尔后,想到什么,古灵精转地转了转眼珠,看着嘉树,问,“嘉树,你说,要是韩笑请徐怀瑾当家教,徐怀瑾会同意吗?” “不清楚。”嘉树如实答道,“他现在好像在电视台兼职,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那你帮我去问问呗?你们那么熟。”雅南拉了拉嘉树衬衣衣角,娇滴滴地撒娇道。 那软绵绵的声音,听得嘉树差点腿软。 “嘉树哥哥,韩笑英文太差,我听说学长英文超棒,你就去帮我问问嘛。”见嘉树不肯松口,雅南嘟嘴威胁道,“万一韩笑考不上b大,我肯定会陪她念申大,你又已经被保送了,难不成,你想同我劳燕□□吗?” 合着他还比不上她闺蜜重要啊… 嘉树有点心塞。 “可以,但是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会答应。”嘉树说。 “不会的不会的,你开口,他肯定会同意的,哥哥真棒。”见嘉树点头,雅南兴奋地踮脚一口亲住嘉树脸侧。 嘉树只觉得这夜里的风,都成了暖风。 -- 第二天晚自习结束后,雅南给郝阿姨请了晚归一个小时的假,郝静姝有些犹豫,毕竟戚秉言出差,家里没个男人,万一雅南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儿,她一个人…雅南晓得郝静姝有所顾虑,所以,立马又添了一句,就是普通同学聚会,嘉树也会去的… 郝静姝一听,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好在最后还是发了通行卡,但前提条件是,司机得随身跟着,雅南没有反对。 雅南领着韩笑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夜宵摊子,韩笑本来还想问雅南为啥要带她来这里,见雅南点了五十串羊肉串跟三个烤茄子之后,乖巧地选择了闭嘴。嘉树男神十分钟后就到了,身边还多了一个高瘦的人,韩笑定睛一看,是徐怀瑾徐学长。 也许是烤串热力逼人,也许是男神魅力强大,韩笑有些不自觉的脸色微红。 韩笑问,“他怎么来了?” 雅南笑笑,说,“给你解决家教问题啊。” 韩笑的脸更红了。 两个大男人一道,雅南起身,恭敬又做作地请嘉树坐到对面。毕竟是在学校附近,时常会有学校领导经过,雅南不好太过嚣张。 徐怀瑾笑了笑,说,“我的小学妹,演技不错啊。” 雅南无视徐怀瑾的调侃,径直将韩笑推到徐怀瑾对面的位置坐下,韩笑有点拘谨,但还是小声地唤了一声,学长。 徐怀瑾浅笑。 烤串上桌,嘉树给雅南剥了筷子,仔仔细细地擦掉了竹筷上的小刺,又倒了一杯开水,耐心地消着毒。挽着袖子,露出结实小臂,因嫌弃路边摊而微微皱眉的嘉树,真是完美地将禁欲、性感融为了一体… “学妹,再看就要流口水了。”徐怀瑾调侃道。 雅南等了徐怀瑾一眼,继续望着嘉树犯花痴,“嘉树男神,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看着你流口水啊。” “只要你不是看别的男人,随你。”嘉树烫着水杯,不假思索道。 徐怀瑾有一种想拉着韩笑坐到另外一桌去的冲动。 细嫩的烤羊肉上被撒上了很多辣椒粉跟孜然粉,对于不能吃辣的人来说,光闻一下味道,就已经够冲了,嘉树压根没动筷子,徐怀瑾尝了一口,辣到脸庞通红,韩笑给他递了三瓶冰镇的啤酒,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这还是人吃的吗?” 雅南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拿着冰啤酒的韩笑也看着他,店老板,已经周遭一群饕客,通通看着他…眼神宛若看着一个智障。店家招牌那么明显的变态辣三个字写着,吃不了,又要试,怪得了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是该谈正事儿的时候了! 雅南擦了擦嘴,踩了踩桌下,嘉树白球鞋,并做作地咳嗽了一声。嘉树抬头,雅南眼珠一跳一跳地,好似在抽筋。 “要眼药水吗?”嘉树问。 眼…眼药水? 这都是什么狗屁默契啊…雅南要哭。 “学长,我有一件事,能不能拜托你?”雅南正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同徐怀瑾开口的时候,一旁沉静地韩笑,忽地开口,冲对面的人问了一句。 韩笑趁大家不注意,喝了一小杯啤酒,这会儿,脸红通通的,像个烟台大苹果。 徐怀瑾觉得这样的韩笑很可爱,便笑着问了一句,“什么事?” “我…能不能请你…”韩笑打了一个饱嗝,一顿,完了,刚刚还在脑子里盘旋的事儿,突然就忘了… 坐在一旁的雅南望着即将断片儿的韩笑,只觉得一口气吊到了胸口。 好半天,韩笑才终于傻乎乎地笑了笑,说,“学长,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我看你跟所有的小姑娘走得都挺近的,一看就是个花心的人,对吧?要是有了女朋友,就不能跟小妹妹们放电了,你看看嘉树男神,对南南有多专一?学长,你要向嘉树学长学习…听到了吗…呜呜…” 忍无可忍地雅南捂住了韩笑的嘴。 “你们请自便,我们先去解决一下内部矛盾。”雅南搀起韩笑,淡定地说。 两个姑娘一离开,嘉树登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怀瑾脸色可不那么好看,过了一会儿,他问,“她原本要说什么?” “想请你给她当家教,替她补习,如果没时间,也没关系。”嘉树说。 “好,我答应。” 看着远处那个小姑娘的身影,徐怀瑾心情有些糟糕。 第34章 chapter34 “闻小姐,当初你无情无义,一走了之的时候,可曾想过放别人一条生路?”楚祎勾唇反问。 你知道吗? 52赫兹的鲸鱼,全世界只有一头。 它会说话,会唱歌,可没有同类能懂它。 它在海底游弋,你可以说它自由,而我却只看到了它眼里的寂寞。 弦歌转头看向楚祎,这个多年不见的男子,早已退却当年的青涩,变得沉稳,冷静。 眉峰微微隆起,透漏一丝威严。 “楚祎,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记在心上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弦歌淡淡地说。 “井水不犯河水?闻弦歌,从你回国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准备…申城容不下你。” 这般的狂妄自大,弦歌同他相知近三十年,倒确实是少见,不过也不能说陌生。 当年她高三,他高二,他带着一帮兄弟,冲进校长室狂揍校长,硬生生逼得当时临退休仅有一个月的老校长引咎辞职,… 那时他在她面前炫耀,也是这般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总以为他没长大。 其实,当年那个只凭意气用事,任性、嚣张,单纯又直接的小子,早已不一样了。 “你想怎么样?”明刀明枪弦歌并不畏惧楚祎,可他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跟我走一趟,你就知道了。” 楚祎转过身,弦歌站在原地。 “闻小姐,你大概不会愿意看到明天的头条新闻,是自己的画,化作一堆灰烬吧。”楚祎背对着她说。 疯子! 弦歌突然烦躁地想抽根烟。 -- 弦歌想留个口信给虫子或是小穗,可楚祎的耐性就跟被狗吃了一样。 “哼,放心闻小姐,申城的男人还是有格调的,不三不四的女人,他们看不上。” 哼!嘴巴倒是挺毒的。 弦歌冷眼看着他说,“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差点做了你的大嫂,可见,你们申城的男人,也没高尚到哪里去。”说完,踩着高跟鞋,走在他前头。 只是,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那就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车停在哪儿… “才走了几年,就变成‘你们申城’了?啧啧,闻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成华侨了?” 庆幸的事弦歌已经看到了路边那个熟悉的车牌。 到底还是一惊。 谁能想到他还会用这个车牌号码呢… 弦歌回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凶狠,决绝。 “楚祎,你最好少跟我阴阳怪气,要走你就走,少他妈威胁我,不过就是几幅画,你爱烧就烧,你要是有种,就砍了我的手,让我一辈子都画不成!” 光是眼神还不够,弦歌走到车边,也顾不上走不走光,撩起裙子,抬腿就是一脚。 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车门上,瞬间就被蹭掉了一块漆。 那不和谐的伤疤,看得弦歌心头那口闷气消了不少。 站在一边抽烟的司机听到声响惊慌失措跑了过来,一看车门,正准备骂弦歌一句瞎了狗眼,转头看着自己老板就站在不远处,一脸风雨欲来,便识相地退到了一边。 可他这个老板却并没有动怒。司机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这女人确实漂亮,尤其是胸前那双高耸白嫩的玉兔…简直让人移不开眼。他还没见过奶/子这么大,屁股这么翘,腰还这么细的女人。 他约摸自己两手合拢就能掐住那腰… 楚祎走到车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钥匙。” 司机立马将钥匙递了过去。 上了车,楚祎又说,“明天你不用你来了。” 随后,放下副驾驶座的窗子,“上车。” 司机懵了,正准备开口问个明白,可那细腰女人开车门上了后座之后,楚祎一脚油门,车就开走了。 “操/你/奶/奶,妈的,有钱了不起啊!” 弦歌同楚祎,一路无话。 直到眼前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弦歌才皱着眉,说,“停车。” 楚祎没理会她。 一下秒,弦歌就已经伸手准备开车门跳车了…楚祎发现得早,抢先一步锁住了,随即是一声大吼。 “宋弦歌,你是不是疯了!”当时他的车速一百码,如果她从车上跳下去… “放我下去。” “想都别想。”楚祎的声音因激动,变得有些颤抖,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特别像是野兽在咆哮,“宋弦歌,你也知道怕?你他妈当年丢下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是啊,当年的他昏迷在车下,地上一滩血,她怎么就不怕呢? 她当时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 明明大家都再说,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残废了。 有时候,她倒宁愿他死了。 “宋弦歌,你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该的。”楚祎说。 是…该的吗?弦歌浅浅一笑。 既然是该的,那就面对吧。 没事儿。 弦歌放下了车窗,凉爽风吹了进来,她伸出手,感受着风一点一点带走她掌心的温度。 比起几年前,裴公馆的气势更加宏大了。 管家一脸惊异,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女人,敢在楚大少当司机的情况下坐后座,等他替弦歌开了车门,那惊异,瞬间化作了惊恐。 随后是鄙夷,憎恶。 “陈叔叔,好久不见。”弦歌装看不到,面带微笑着说。 “宋小姐,没想到您还会来裴家…不知您有何贵干。”陈玉仁生硬地下了逐客令。 “她跟我一起来的。”楚祎走到弦歌身边,强硬地揽过弦歌纤腰,冷峻地看了陈玉仁一眼,“我有分寸。” 走到了大院,弦歌才顿下脚步。 “放开。” 楚祎并没有听话,只是低头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听说你在美国玩过的男人都可以凑成一个连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乎男人怎么对你了。” “看来楚先生对我还挺了解的…不过,你的听说似乎有些偏差。你知道的,我挑东西从来只重质量,不重数量。不过,女人总是喜欢新鲜的,所以,一个连不敢说,倒也算是没尝过重样。” 楚祎眼里的笑愈加危险。 他凑在弦歌耳侧,低声说,“你就是个贱人。” 弦歌转头,眉眼带笑,朱唇轻启,“楚先生,你好像…管不着。” “裴哥哥,爸妈叫我们一起进去呢!你再看什么啊。” 一声清脆娇媚的女声从两人头顶传来。 弦歌抬头。 他那一双墨瞳,正直直地由上而下,直直地看着她。 多少年前,在那个重症监护病房,他好像也是这样的,看着她。 没有一句话。 第三章 弦歌仿佛看见他在对她说话,他说,你回来了。 又觉得好像是,为什么回来?距离太远,弦歌实在是看不清…该死,看来她的眼镜又要换了。 不过,她还没瞎到看不到随后出现在裴谦身边的那个活生生的女人,这女人弦歌没什么印象。只是一向不喜欢女人亲近的裴谦居然能让她出入自己的房间,大约也个是挺喜欢的新女朋友吧。 可裴谦脸上的表情也太平静了。弦歌以为,他最起码要指着她鼻子,让她滚得远远的,这才是裴大公子一贯的处事原则。 弦歌摸了摸鼻子,收回目光。 “进去吧。”身侧的楚祎冷不丁开口,还真吓了弦歌一跳。 “我说,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他命令似的语气,让弦歌躁了起来。 楚祎弯了腰,凑在弦歌跟前,说,“刚刚那个女的,你看到了吗?她是今天要跟哥订婚的女人,她是不是很漂亮?”后是一笑。 弦歌倒真是愣了愣。 “我说,楚祎,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弦歌像看着白痴一般看着他,“我跟他都分了多少年了,他身边有女人,我身边有男人,这有好奇怪的?就为了这种小事,你把我叫来?难不成,你还希望我能干点什么么?” 最后弦歌嗤笑了一声,转身要回。 那样的轻视让楚祎陡然变了脸。 前一秒他还皮笑肉不笑的装着,此刻,却是黑了脸,直接伸出手,硬拖着弦歌往裴家花园走去。 说来,弦歌还真有些感概。 裴家花园里的这些个花花草草,大部分都是弦歌从宋家的奇珍园里移植过来的,如今这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九成九是她的功劳。可惜了,便宜了后人。 弦歌忽地想到了一句老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果然如此… 楚祎见她嘴角带笑,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弦歌指着不远处的秋千架子,无不嘲讽地说,“我还记得你那时为了跟我比谁的秋千荡得高,傻不拉唧地从秋天上飞了出去,还撞断了两颗门牙,是不是?” “真高兴你还笑得出来。”楚祎面无表情地说。 弦歌反驳,“我为什么要笑不出来?” 裴大公子订婚宴的排场还跟以前一样气派。 弦歌跟楚祎来得晚了些,只好站到了观礼人群的最后一排。天可怜见,还留了两个位置,弦歌不用站着。 如若不然,她那高跟鞋可没法支撑她站个几小时。 第35章 chapter35 “我说,这是裴谦第几次订婚了?” 楚祎看了她一眼,没应。 过了好久,才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你走之后,他差点放弃了康复训练,你知道吗?” 弦歌看了前方缓缓走上仪式台的两人,不紧不慢地说,“可他最后,不也还是康复了吗?” 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是没心没肺。 裴家的订婚仪式并没有弦歌想象中那么冗长,主持人插科打诨了几句男女主人公的交往历史,泛善可陈,紧接着双方父母发了言,甚至都没安排当事人说话,节奏就已经跳到了男女双方交换戒指… 所有人都在笑,弦歌也在笑,除了楚祎。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你的表情,不然他妈妈又得说你对他儿子图谋不轨了。” 前头有人站了起来,当着弦歌的视线,所以,她也站了起来。 反正…她也碍不着别人。 “宋弦歌,你别笑了。”楚祎阴森森地说。 弦歌压根就没搭理,继续跟着人鼓掌。 而楚祎猛地起身,冲着她咆哮了一句,“我让你别笑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观礼着纷纷扭头,看向他们俩。而裴家的亲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认出了弦歌。 “是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不是…她怎么来了?” “啧啧,居然还有脸来裴家!” “肯定是来闹事的,可真是不要脸!” 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如临大敌。 弦歌有些尴尬,冲台上的新人挥手致歉。 “我说你何必呢。”弦歌摇头,转身要走。 “宋弦歌,你给我站住。”可惜步子还是慢了些,已经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她是裴谦的姑姑,从小把裴谦当成自己儿子般带大。 想想当年那一巴掌,弦歌现在左脸还生疼。 弦歌转身,得体地一笑,“姑姑,好久不见。”台上有轻轻制止裴唤云的声音,可裴唤云充耳不闻。 “你还有脸叫我姑姑。” 弦歌笑了笑,继而道,“裴女士,我实非有意抢了新人风头,我现在离开,您觉得怎么样?” 裴唤云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能笑得出来的。 裴唤云死都记得,这个女人当时说的那句,婚礼前出了这样的事儿,太不吉利了,我还年轻,应该找个更好的,我要退婚。 她跟裴谦十几年的感情,居然选择用如此不堪的理由结束。 叫裴唤云如何能不恨她入骨。 裴唤云抬起了手,楚祎先一步走到了她身边,揽住了她,并笑着说,“姑姑何必跟她计较。” 倒是会做人。 弦歌白了这个始作俑者一眼。 再后来,裴谦也走下了过来,也是一脸浅笑。 弦歌终于看清了裴谦一回,嗯,多年不见,倒是更添了几分英气。从前他不喜欢留刘海,如今也蓄上了,大约是想遮一遮额头上那道伤疤。 其实要遮,直接去一趟韩国就可以,何必这么麻烦。 裴谦看到弦歌,微微点头,随后转向裴唤云。 “姑姑,我们一起去切蛋糕好吗?如夏还在等你。” 那姑娘叫如夏啊…申城好像没有这号人物?弦歌抬头看过去,挺漂亮一姑娘此刻正可怜兮兮地站在台上,眼巴巴儿看着裴谦。 弦歌这会儿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可没打算闹事儿。 坏人姻缘的事儿的,她做不出来。 她这辈子来来去去只坏过一桩亲事,那就是自己同裴谦的。 裴谦搀着裴唤云上台,弦歌才发现裴唤云的腿脚愈发不利索了,连走路,怕都是困难了。 不过,这似乎也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弦歌朝楚祎耸了耸肩,“我要是再不走,他姑姑估计就得吐血身亡了,你要负责吗?” 楚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座位上。 意思就是,你可以滚了。 弦歌满意地笑了笑,冲着楚祎,也冲着台上。 第四章 除了头天的开幕式,弦歌去亮了一下相,余后几天,她都在酒店里睡觉,喝酒,找灵感。 虫子对此颇有怨言,但想想开幕式那天弦歌差点被人绑架,也就没多说什么。毕竟,卖再多的画,也不如弦歌那双手赚钱。 想想弦歌那晚回家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样子,虫子就有些后怕。 她一直想问问弦歌那晚发生了什么,但弦歌什么都不肯说。 有些事,身为女人,虫子也不忍多问。 画展结束第二天,宿醉引发的头疼一直持续到中午,如果不是持续不断的恼人敲门声,弦歌大概会就这么睡上一整天。 弦歌穿着白色齐臀吊带,一头金发像一顶金色的鸟巢。她没有穿拖鞋,再往上看,似乎连内/裤都…内衣就更不用说了。 吊带右边的带子垮到了小臂,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开门时,小穗看得眼睛都直了。 弦歌拉了拉衣服,抱胸靠在门边,那条沟,愈发深邃。她调笑着问,“怎么,你没有?” 小穗红了脸,忙收回眼光。 “刚刚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找你的,打了你一上午电话。” 弦歌回房间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地理位置,显示申城。弦歌一时没想到申城还会有谁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联系她。 居然连小穗的号码都打听到了。 “跟你说了什么吗?”不然,小穗不会鬼叫门。 小穗看着弦歌有些犹疑,半天才说,“她说她是你妈妈…” 而小穗分明记得,大画家闻弦歌,并无父母。 帝国六点37楼的咖啡厅,弦歌如约而至,小穗跟在后面。小穗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穿着米色外套,带着礼帽,妆容精致,一脸优雅贵气的女人。 然而,她着实很难将这个女人同弦歌母亲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虽然她们有五分相似,不过…这女人看着也着实太年轻了一些。 “啧啧,原来是您啊,我还当真以为我妈诈尸了,怎么样,宋夫人,这么多年没见,可是想我了?”弦歌笑着坐到了对面,朝小穗看了一眼,小穗估量了一下,也跟着落座了。 这个宋夫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家?”弦歌一声笑。 正好侍应生走了过来,弦歌要了一杯拿铁,给小穗要了一杯橙汁儿。 “我有话跟你说。”宋夫人放下杯子,这才看了弦歌一眼。 弦歌摊手,“我在听。至于小穗你不用介意,我把她当亲妹妹,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背叛我的。”说完,弦歌扭头冲小穗一笑,“对吗?” 小穗被弦歌笑得有些失神。 “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爸那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松口?” “宋夫人,您这就是说笑了,我完全听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这位宋夫人秀眉一蹙,“弦歌,别跟我兜圈子,如果不是你在爸面前撺掇,他至于见死不救,连我电话都不肯接吗?” 弦歌轻轻地笑了,“宋夫人,做人可得凭良心。令尊不肯救你,你应该去求令尊,而不是来求我。您说对吗?不过,宋夫人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令尊没理由不接自己女儿的电话啊?” 小穗看着这位宋夫人被弦歌一句话噎得半天没有作声。 好半天她才稳住语调,重新开口,“弦歌,他毕竟是你爸,他要是倒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而且…” “对不起,宋夫人,我恐怕要打断一下了…”弦歌果断了截住了话,冷眼说到,“你大概忘了,我姓闻。” 之后,宋夫人攥紧了手心,小穗警觉地往弦歌那儿移了移。 而宋夫人却只是站起了身,拿起手包,转身就走。 又停了下来,转身直直地盯着弦歌,“你爸为了你,已经快被裴氏,楚天逼得破产了,你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 弦歌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索性也站起身,同宋夫人对视了一会儿。 “为了我?宋夫人你连这话都能说出口,我真是非常欣赏你的勇气跟羞耻心。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怕得罪裴、楚两家,连夜发了三篇新闻稿,宣布跟我脱离父女关系?又是谁,在采访里,说他没有女儿?” “我狠心?” 弦歌凑近一连愤怒地宋夫人,浅笑着,低声说道,“闻慧书,我狠心的时候还没有正是开始,你最好慢慢期待。因为一无所有的日子,只怕没那么好过。” 宋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弦歌悠然自得地坐下,品着侍应生送来咖啡。 没多久,小穗又接到了电话。 这次来的是巡展的赞助商。 弦歌让小穗再三查过这家名为中集的公司,注册地在南城,资本不过两千万,法定代表人赵城,是个白手起家的农民企业家。 这样清白的家世,才让弦歌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申城想找个跟裴氏楚家还有宋家没有关联的公司,实在太难。 第36章 chapter36 雅南并非对徐怀瑾没有信心。 他俩之间,除却婚前,他带嘉树去gay吧那一次,从来没有任何不愉快。即便正如韩笑所说,徐怀瑾同所有女孩子关系都很好,但雅南晓得,关系好,不代表暧昧。他成为知名主持人跟制作人的那些年,那么多嫩模、新人倒贴,他可从来没闹出过什么绯闻。 他的人品,雅南是认可的。 只是,并不是每一段初恋都能开花结果,善始善终。 课业结束后,韩笑火烧屁股一般匆忙跑出教室,谁也没打招呼,雅南得留在学校晚自习,没跟她一块儿,却也没去食堂,而是径直去了网球馆。 嘉树训练还没结束,雅南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不管是练球还是打比赛,仿佛只要球拍握在手里,嘉树总是能很快进入到忘我的境界…认真的男人格外有魅力。他周身散发着的,那一股子由内而外的强大气场,即便是相隔数米,雅南也能轻易地感受得到。 布鲁斯南看到了雅南,本想暂停练习,雅南却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过两天嘉树就得征战红土赛场,训练不能马虎。 这样的懂事使得布鲁斯南对雅南愈发赞赏。 作为嘉树女朋友,她总是很乖巧,从不任性地要求嘉树为她做什么,更重要的,是她从来不会到处招惹麻烦。想到家里那个不安分的女人,布鲁斯南很是头疼。 其实雅南也曾是个肆意妄为的小女人,不过,现在的她知道,感情需要经营,而不是一味挥霍。 韩笑中午留下的纸箱还放在主席台,雅南无聊走过去翻了翻,一眼就看到了嘉树小时候的照片,不是一张,是一摞…从小到大的都有。这些珍贵的照片按照时间顺序被精致地挂在一根绳子上,绳子旁边有一些气球,一些滑稽地尖顶帽,还有好几个彩纸礼炮。 放在最下面的,是她的照片。 韩笑要拿到她的照片很容易,让雅南没想到的是,韩笑在每张照片上都配好了字儿… “我家南南三岁,还没网球高,嘉树哥哥已经开始打网球啦!” “我家南南十岁,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嘉树哥哥已经拿到第一个冠军啦!” “我家南南十八岁,遇到了嘉树哥哥,看,是不是男才女貌,豺狼虎豹?” 最后一张,是雅南同嘉树走在樟树林里的照片。那天天气正好,他俩同时背着书包,同时穿上了白色的衬衣,不同的是,她穿着及膝的裙子,他领口松开一颗扣子,她抱着书本,而他牵着她。 她抬头,仰望着他,嘉树则低头,微微一笑。 雅南当时完全没意识到,身后有人在偷拍… “笑笑已经回去了吧。”正看得用心,徐怀瑾一声不响地坐到了身边。 雅南想了想,问,“你约了笑笑放学在这里见面?” 徐怀瑾没有否认,雅南瞬间就明白了…怪不得,整个下午韩笑都是那样忐忑不安,总是莫名其妙地看时间,莫名其妙地叹气,又莫名其妙地脸红…怪不得,下课铃声一响,她会逃得那样快。 看来,这跟榆木也不是那么迟钝么,毕竟还知道害羞。 “学长,你也不用这样垂头丧气,其实,笑笑…” 韩笑对徐怀瑾什么心思,雅南大约能猜出几分,只是撮合人早恋这种事儿,她有点心虚。韩笑父母带她如亲女,她怎么带着人闺女误入歧途… 徐怀瑾叹了口气,笑笑,“没关系。她还小,是我吓到她了。” “说的也是啊,笑笑才高三呢!”雅南随口埋怨道,“学长你也下得去手,啧啧。” 徐怀瑾看了雅南半天,哭笑不得,“我的小学妹,你好像也是个高三生吧,怎么不见你问问嘉树怎么下得去手的?” 额… 其实先下手的人是她啊!等嘉树先开口的话,她估计得等到人老珠黄…不过这种私密小事儿,就没必要同外人分享了…嚯嚯! “学长,这些都是笑笑准备给嘉树布置生日聚会的,来,我们玩起来吧。”雅南叉开话题道。 嘉树练球结束时,雅南坐在人字梯上,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徐怀瑾在一旁撑着梯子,嘉树靠近时看着他的冷漠眼神,让徐怀瑾心头拔凉。 “是你女朋友自己非要上去的,不关我事。” “嘉树。” 雅南正忙着吹气球,听到嘉树过来,气球一松飞到远处。缺心眼的姑娘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差点没摔下来…还好,嘉树稳稳地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徐怀瑾被吓出一身冷汗,心想着小学妹这下估计得挨骂了…谁知,嘉树只是轻皱眉头,说了一句,“小心一点。” 那语气里的宠溺,能把人活活齁死。 “真受不了你们…胶带不够,我去买。麻烦你们趁我回来之前,恩爱个够。”徐怀瑾愤愤地说。 嘉树抱着雅南下梯,这才看到墙上那些照片,有些吃惊,也有点感动。 “还是韩笑想得周到,我都把你生日忘了。”雅南说。 嘉树站在雅南身边,不生气也不发表言论,只是浅浅地勾了勾唇角,他微笑的样子太好看,好看到雅南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弯起嘴角。恋爱中的人,大约都是这样,时而无端怨恼,时而,无端微笑。 “你笑什么?” 嘉树看着照片,说,“只是觉得有点怀疑,一个能清楚记住我平时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人,居然会忘了我生日…” ……果然,上天待嘉树是公平的,虽然让他情商欠费,却给了他爆表的智商! 雅南走到照片前,取下一张,转向嘉树,笑得俏皮而娇媚。 “给你三次机会,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猜中了就送你。”雅南说。 嘉树摸头,反问,“既然是生日礼物,我猜不猜应该都是我的吧?” 雅南再一次被他逻辑打败,只好假装严肃地说,“猜错就没有了!”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嘉树还是双手插口袋,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鲜花?”嘉树说。 雅南十分鄙夷,“俗气!” “那蛋糕?” “你就不能有点新意吗?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礼物我就送别人啦!” 嘉树往前走了一大步,堪堪抵住雅南。雅南被很突然地挤在照片墙与他的身体之间,有点小小地紧张…韩笑在照片绳里挂了好一些铃铛,偶有震动,铃声清脆悦耳。没来得及沐浴的嘉树身上有男人特有的气味,一点不难闻。 反而,像是荷尔蒙,刺激着雅南蠢蠢欲动的心。 “怎么,猜不出来就要耍流氓吗?” 嘉树单手撑在雅南耳侧后的墙壁上,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挑起一撮头发,闻着上头淡淡地香气,尔后说,“不算吧,我又没非礼别人家女朋友。” 是是是,是你家女朋友,您敬请非礼,尽情享用! 嘉树低头,正要干点情侣之间该干的事儿,雅南却拿手尖抵住他胸口,问,“还没猜完哩!” 手指被嘉树拿开,嘉树低头,沉沉地看着雅南说,“你。” “哈?” “我不知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但我知道我想要的礼物,是你。”嘉树淡淡地说。 虽然很明白,嘉树的‘要’跟自己理解中的那种‘要’可能在诠释上会有所差异,但是雅南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不是一般般的红,而是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红得发烫那种。 嘉树被雅南羞涩缠绵的眼神看得有些也有些发烫,只好轻轻搂住她,避开视线。 “后天一早我会飞罗马,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嘉树说。 激动与兴奋被离别的愁绪冲淡,雅南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好,你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拿不拿冠军无所谓的,但是不要受伤,我会担心。” 这恼人的异地恋啊! 嘉树搂得更紧了一些,又嗯了一声,“即便是我不在,也要好好吃饭,不要光顾着学习,也不要给自己压力,至于b大,考不考得上都无所谓,顶多…” 嘉树顿住不说话,雅南好奇地动了动脑袋,问,“顶多什么?” “顶多陪你复读一年。”嘉树笑道。 保送生复读,有病吧!雅南白了嘉树一眼,却仍赖在他怀里,享受着那令人安心的温暖。 这样温馨而浪漫的拥抱被不知情趣地手机铃声打扰,雅南看了一眼,是韩笑打来的。 韩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雅南聊了许久,雅南有点不耐烦,男朋友后天一早就要走了,她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雅南委婉而认真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之后,韩笑大声地斥责了雅南有异性没人性。 然后继续骚扰… “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啊?不会还在网球馆吧,球馆还有人?” “嗯,你不是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吗?不能浪费啊。”雅南仿佛知道了韩笑打这通电话的阵阵意图,笑到,“我们都在呢,你来不来?” “要来要来要来!我还给男神定了蛋糕呢!”韩笑叫到,尔后,又沉默了良久,问,“徐学长已经回去了吧。” 看吧…雅南笑了笑,说,“他啊,刚刚走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哦…”韩笑语气里的失落,是那样明显,可能连她自个儿都察觉到吧… 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就是随便问问,没什么事儿。你等着,我待会儿就过来的。他走了就走了吧,我一点都不在乎。” “哦,不在乎。” “是真的不在乎。” “我没说你在乎啊。” ‘啪!’ 电话被挂断。 第37章 chapter37 楚祎将弦歌径直塞进了宽敞的后座,虫子要来上,楚祎只是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虫子就有些怂了。 “这位先生,我们家弦歌喝多了酒,还是我带回去照顾吧,不劳烦您了。” 楚祎上了车,坐定,回头再看了虫子一眼。 “洛森,送这位小姐。” “虫子,没事。”车里的弦歌说。 随后,车窗被关上,虫子再要上前,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挡到了她跟前。 虫子只能看着黑色宾利缓缓启动。 末尾她看到车牌,一时心肝儿一顿抽搐,传说中可以通天的牌照,她终于也是见了一回世面。回想刚刚这个男人看她第一眼时,眼睛里的危险,再看看他带的这几个保镖,虫子觉得弦歌这丫头,怕是惹上大/麻烦。 弦歌坐在车上,平静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只是有些冷。 楚祎有些烦躁,西装被她扔到了地上,这会儿,他总不可能脱下衬衣给她保暖。而且…就算他愿意,她也不会穿,会踩在脚底还是扔出窗外,不知道。 “温度调高一些。” 楚祎不耐地冲司机低吼了一声,随后,升起了隔屏。 “那个男人是谁?”安静又暗/黑的车厢里,他的低沉声线,犹如一头即将狂躁的狮子。 弦歌依旧保持沉默。 “宋弦歌,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楚祎扯开领结,失去对话的耐心,转身将弦歌推倒,压到了座位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空气瞬间凝结。 “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弦歌一字一句地说。 楚祎按得她肩膀发疼,弦歌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她眸子里的冷淡、语气里的决绝,近乎残忍。 也是,这才是宋弦歌。 这才是那个未婚夫出车祸,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不动,她却可以心安理得的退婚,出国,随便找了个男人结婚的女人。 宋弦歌,真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那个巴掌印,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他用哪只手碰过你?” 弦歌这才将眼光移到他脸上,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要砍了他碰过我的手?” “对。” 他简短的回答,在这样的环境里,分外狠毒。 他不是开玩笑的,弦歌知道。 “楚祎,你知道这些年我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做过爱吗?怎么,难不成你还能为了你的好兄弟,把他们一个个阉了?” 弦歌轻轻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可理喻的回答,扯痛了楚祎全身神经,他红着眼,握着肩头的手,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再说一遍。” “楚祎,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为了裴谦守身如玉吧?”弦歌反问。 她一定不知道楚祎现在有多么想掐死她。 否则,她不会这么嚣张。 “宋弦歌,你真贱。” 说完,楚祎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清冷得好似刚刚那个气急败坏的人,跟他没有丝毫关联…良久,他放下了隔屏,低声开口,“停车。” 在高速上随便停车需要勇气,但是司机斟酌了一秒,还是稳稳地踩住了刹车。 “滚。” 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下车之间,弦歌背对着他说,“我希望我们之间,永生不要再纠缠。” 他说,“如你所愿。” 弦歌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在楚祎车上,下了车,她才发现。对弦歌而言,自然是没法开口再回去拿的,神奇的是,楚祎竟然也没有开窗扔下来。估计是掉到某个角落里了。 真是倒霉的一天… 然而,更倒霉的还在后头。 弦歌一高一低在高速路上走着,来来往往的车子没有一个是怜香惜玉的。 也是,这时的她确实跟个疯婆子没啥两样,拒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老实说,弦歌对旁人的目光平素是不怎么关心与介意的,可这也得分情况。 比如说她发了一个头发凌乱的自拍到朋友圈,引来一群总盼着你不好的‘朋友们’冷嘲热讽,这弦歌是不会生气的,因为她晓得,只有自己足够美了,才会有人嫉妒。 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而不是愤怒。 可如果真遇上狼狈,而恰巧,对方又是真正盼着你不好的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现女友时,弦歌的心态就显得不是那么淡定了。 一辆骚得不得了的布加迪准确无误地停到了弦歌小腿边五公分的位置。 若开车的不是裴谦,弦歌还以为这司机是要直接撞上来… 顶棚被放下,赵如夏带着夸张巨大的墨镜,小脸上的笑意隐约可见。 “闻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旁边的男人则带着万年不变的无镜片装逼金丝边眼镜,慵懒地扭过头,带着一丝好奇以及同情,玩味地看着她。 虽然是前任与现任的关系,但毕竟隔了这么多年,弦歌原本对赵如夏没什么不满,而此刻,却很想脱下剩余的那只高跟鞋朝她脑门上招呼。 她都没问她为什么大晚上戴墨镜,她为什么要管她是不是半夜,在高速路上赏星星月亮银河系? 关你毛线事? 三八。 弦歌拢了拢衣襟,笑着说道,“车子抛锚了,再等经纪人过来。” 明明是睁着眼说瞎话,弦歌的语气,却优雅地让人无法怀疑。 赵如夏将弦歌上下打量了一遍,面上有些尴尬,“闻小姐,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在路上可不够安全。”说完,也不等弦歌回应,便转向身边的男人,“谦呐,我们先送送闻姐姐吧。” 几天前还是裴哥哥,现在就变成了谦… 换个说话就是,几天前她还是裴谦的小妹妹,现在,已经变成了裴谦的女人。而成为裴谦女人的方法,简单又明快。 弦歌顺其自然地想到了某些带黄色的画面。 看这个赵如夏身板弱不经风的样子,裴谦那好活儿,这小美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住… “现在已经9点了,你今晚打算陪我几个小时?而且…”裴谦一抬头,与弦歌满是淫/邪的目光交汇,迟疑了一会后,他浅笑着说,“我不觉得闻小姐愿意上我们的车。” 那是自然,在给别人添堵这件事上,她还算有些良心。 “是啊,赵小姐,我的经纪人马上就过来了,我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弦歌说。 “这样啊…”赵如夏撅了撅嘴,无不遗憾,“那好吧,那闻小姐,我们就先告辞了,对了,今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换你被扒了衣服试试? “好的。”弦歌点头。 “再会了,闻小姐。”裴谦看着她,说。 跑车急驰而去。 弦歌摸了摸鼻子。 7章 一个人上上下下地在高速上散了半小时的步,弦歌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骂谁?不够机灵的经纪人,反复无常的楚公子,或者那个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前男友? 好像都是,好像又都不是。 whatever… 好不容易走到休息站,弦歌干得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顺便扔掉碍事的高跟鞋。 休息站的洗手间绝对算不上干净,烟头垃圾满地,水池旁塞了一些浸软的纸巾,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可还是遮不住那股恶心的臊味。兰医生曾夸她有一只比猎犬还灵敏的鼻子,如今看来,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弦歌有点想吐。 灯光昏暗,好在周围贴的是白色瓷砖,单调无趣,却亮堂堂的。 从脏兮兮的镜子里,看到脸上隐约可见掌印,弦歌又骂了一句。 洗手间右转,有家小商店,一个还算英俊的年轻大男孩正在看书,不是黄色杂志,也不是裸/体女漫,弦歌瞟了一眼,都是一些看不懂图形程式。 嗯,爱学习的小家伙。 “来包烟。” 大男孩抬头,瞬间被眼前漂亮地,性感地女人迷花了眼。 弦歌的雪纺衫被扯掉了两个扣子,此刻胸口大开,正风光无限。 并非有意勾引…弦歌只是想知道是自己变丑了,还是那两个男人瞎了狗眼。 结果令人满意。 “要…要什么牌子?” 小伙子站起身,说话有些结巴。 紧张了。 “嗯…” 涂了透明色指甲油的饱满指尖,在玻璃柜台上来回滑动。 这样的小卖部,自然没有弦歌想要的,“就这个吧。” 小伙子拿出烟。 “劳驾再给我一只打火机。” 弦歌撕开封口,轻轻一转,烟盒上的塑料薄膜旋即剥离。她翻开盖,利索地抖出了一根香烟,放在鼻子边,轻嗅香气。 “这烟有点呛吧。” 男孩将打火机递了过去,“对不起,我不抽烟,不是很清楚。” 二十岁边上的小伙子,不抽烟也正常。弦歌接过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登时被呛得眼泪直流… 男孩拿了瓶水,弦歌却笑着摆了摆手,“有酒吗?”男孩摇头。 抽完一支烟,神清气爽了许多,弦歌看了看槟榔盒子旁边的座机,“能打个电话吗?” 第38章 chapter38 弦歌给小穗打了电话。 打给小穗,原因很简单,弦歌脑子里能记得住,这个点又能迅速赶过来,只有小穗跟虫子,虫子估计也吓坏了,而且,她也帮不了什么忙。 男孩好心地给弦歌搬了个小凳子,一不留神,就看到了弦歌光/裸的脚丫。男孩第一反应是,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像。 “小鬼,看什么呢?”弦歌笑了笑。 男孩逃也是地跑回柜台。 几分钟后,弦歌摘下手表,放到了柜台上,“呶,烟、打火机、还有水钱。” 男孩摆手,“不用了…就当我请你吧。” 请?也好…弦歌收回手表,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林肯开进了休息站,停在弦歌跟前。 车弦歌不陌生,裴家当家的座驾,裴伯父当家的时候,她坐过好几次,让弦歌意外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人。 是陈管家。 “宋小姐,楚先生让我来接您。”陈管家向来谦和守礼,不过,神色间的厌烦依旧清晰可见。 弦歌起身,浅笑,“陈叔叔,不必了,我朋友马上就过来了。” 陈玉仁仿若没听到一般,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宋小姐不让我为难。” 弦歌可没有胆量为难一个退役的格斗世界冠军…只能转身问男孩要了纸笔,留了一个地址,并告诉小男孩如果有人来找她,就把纸条交给那个人。 本以为要去楚家,或者裴家,没想到,车居然开到了莲花山。 莲花山上有18幢别墅,户主非政即贵,所以,这方圆百里的绝美花海景观才能数年纹丝未变。这里的1号别墅,是弦歌的,确切来说,曾经是。 1号别墅,是裴谦送给弦歌的新婚礼物。 不过,后来婚没有结成,这别墅自然也就易了主。 “楚先生再三拜托裴先生照顾宋小姐,不过,宋小姐也知道裴女士目前身体状况欠佳,所以只能安排宋小姐来这里小住,安排不周,还请宋小姐不要介意。” “怎么会。”弦歌下车,笑脸盈盈。 看着别墅里的一花一木,弦歌有瞬间的失神,却也只是一瞬。 明知道房子里不可能会有人,但弦歌还是礼貌性的摁了门铃,陈管家忘了留下钥匙,她正好有个理由,正大光明的离开,只是下山有点麻烦。 看到旁边密码盘,弦歌有些好奇。 等弦歌按到最后一个数字时,门开了。 不过,这可不是弦歌洋洋得意,庆祝裴先生旧爱难忘的时候。 门开了,赵如夏那张温婉可人的小脸出现在她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卸了妆的缘故,弦歌被吓地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对方却显然很是淡定,对面未婚夫前任的造访不慌不忙,甚至露出灿烂笑脸。 “闻小姐,你终于来了。”边说,边熟络地拉着弦歌进门,“楚祎刚给我们打电话,说起你的事,哎呀,闻小姐,你也真是的,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跟在后头的弦歌一脸茫然… 她什么时候跟赵如夏这样熟的? “闻小姐,你穿什么尺码的鞋子?” “35。” “是吗,太巧了,我也是35码的,那正好了,你穿我的鞋吧。” 赵如夏从满满地鞋柜里取了一双全新的香槟色山茶花,那曾是弦歌的最爱。 “闻小姐,委屈了。” 看到那双鞋子,弦歌突然很想邪恶的告诉赵如夏,她脚下踩的羊毛毯,身边的鞋柜,甚至是房间里每一块大理石,灯上的每一颗水晶,全都是她当年亲自挑选的。 当然,只是想想,她并不想惹麻烦。 “来了。” 身材依旧不错的男人,穿了一套白色的浴衣慵懒地走出房门。 水滴从他胸口留下,性感撩人。 弦歌不动声色地别开眼,赵如夏红着脸急忙挡到裴谦跟前,“有客人呢,你赶快去换件衣服。” ! 你怀里的这个男人我用得比你早,好么?弦歌脸抽。 不过,赵如夏说的也没错,与他们而言,她的确是一个不应该受到欢迎的不速之客。 “左边第二间,闻小姐请自便。”裴谦冷冷地撂下一句话,随后,拉着赵如夏,急不可耐地往房间走。 赵如夏扭扭捏捏不肯,“你等会儿!” “我等不了了,宝贝。”裴谦低头,咬了咬她的耳朵。 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样。 弦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心、胸闷,却不失优雅走到两人跟前,笑着说,“裴先生,赵小姐,晚安。” 尔后,转身,开门,再点头,再微笑,最后… 关门。 没错,左边第二间正对裴谦卧房,以前是弦歌书房。 裴谦狠狠地咬住赵如夏樱唇,如狼似虎的索取,只恨不得吞她入腹。 8章 这幢弦歌亲手设计的别墅什么都好,除了一点,那就是整栋房子只做了外墙隔音。 这意思是什么呢? 意思就是,别墅里的人哪怕叫/床声音超过100分贝,别墅外的人也听不到丝毫动静,但对于同在别墅里的人,那感受就只能用一个销/魂/蚀/骨来形容了… 这是当初设计时,裴谦提出的唯一要求。 裴先生趣味独特。 由此,裴谦刚刚在门口闹出的动静,清清楚楚落到了弦歌耳朵里。 随后,巨大的关门声出来。如果弦歌猜的不错,赵小姐此刻正被他压在床上或者墙上,撕开衣服,狠狠蹂/躏。 裴先生平日里光风霁月,总给人一副波澜不惊的谦谦君子样。 但兴头起,君子变野兽,谁都挡不住,这档子事儿,他可没什么耐性。 弦歌默默为那弱不经风的赵小姐点了一支蜡。 弦歌朝四周瞟了一眼,房间的布置一切如故,书柜里的书,旁边的画架,甚至连窗帘的颜色,单人床上的床单花色都没有改变。 一切,都仿佛她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依裴谦的性格,她还以为他会让人把这些玩意儿一次性全部清理掉… 可见,他懒到了什么地步。 当然,也可能是不在意。 谁管得着呢。 对面房间传来女人的呜咽,以及花瓶落地的声音。 弦歌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什么都有,包括她喜欢的粉色y浴巾。 花洒打开,哗哗地热水流下,弦歌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佛手柑地香气,悠远清甜。 一片氤氲中,弦歌忍不住抬头,看着大理石墙壁上镶嵌着手持弓箭的小天使,赤/裸着的爱神,充满挑逗和*的,交缠着的男男女女。耳畔传来赵如夏野猫似的叫声,一丝一丝地,温柔妖娆。一声一声,热情似火。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弦歌有些发热,有些烦躁,顺手关掉了热水阀门。 她闭上眼,抬头,虔诚得像一个忠诚的信徒。冰冷的水流潺潺留下,从头顶,到喉咙,经过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滑到脚尖。 寒气蔓延。 顺服多了。 裴谦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在让她再度住进1号别墅?是为了告诉她,这间房子,跟她这个人一样,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去,还是要让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这别墅的女主人,早已不是她了… 可真是多此一举。 弦歌关掉水,睁开眼,镜子里的自己,狼狈得像个疯子。 四下俱静,水滴从她发梢低落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等等,镜像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镜子的弦歌不断的膨胀膨胀,忽地,就变成了两个人,两个正吵得不可开交的女人。弥漫地雾气让弦歌看不清她们的样子,只有那吵架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刺耳。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她不会死。” “如果不是你,他们还会是好兄弟,是你害死他的,是你…” 弦歌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冷颤,忍无可忍之时,她冲到镜子前,一遍一遍擦着水雾,拼命地想看清楚镜子里的人。 水雾没了,镜子出现的人还是自己,一个满身是血,遍体鳞伤的自己… “啊!” 弦歌被吓到了,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咆哮了一声。 尔后,应声倒地。 恍惚中,弦歌看到有人在拍打着浴室的门,听到有人在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宋弦歌,宋弦歌,你给我出来…不要再给我玩什么花样了,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关心… 那声音太过好听,好听得弦歌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一道白光,出现在浴室门口。 她的手臂却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 弦歌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她睁开眼睛,满目苍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扭头,白色的窗帘外面,白白的天空。 白色的阳光有点晃眼。 小穗坐在一边打盹,懒惰的丫头,弦歌轻轻咳嗽了一声,小丫头警觉地站起身,见弦歌醒了,赶忙上前,俯身观察。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小穗松了一大口气。 “我这是在哪儿?怎么会在这儿?” 弦歌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在小穗的帮助下,才顺利坐起了身。 “昨晚,我按照你给的地址去裴公馆接你,结果你晕倒了,我送你来的医院。”小穗说。 弦歌没空去想,小穗为什么会是在裴公馆接到的自己,或许是裴谦嫌麻烦,或许,所谓的1号别墅,根本就是她臆想中的一场梦… “我不要住院,马上走。” 弦歌挣扎着下床,小穗一时没有防备,被弦歌推到了一边,“闻小姐,不行,医生说你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弦歌已经站到了地上,一阵晕眩,让她不得不单手撑住墙壁。 她看到了身上穿得白色病号服。 她讨厌医院,憎恶身上这套白色衣服,仿佛这衣服上爬满了恶心的病毒。 第39章 chapter39 五月底,学校花坛前那一大片橘黄色的萱草渐次盛放。 雅南她们学校向来明令禁止学生踩踏攀折花草,唯独每年的这个时候,每个高三学生都会被允许,在这里采下一朵萱草,放进书本里当书签。百年来,这个传统从未更改,百年来,这一坛萱草也从未开败,一如它的另一个称谓,坚持不懈地带给这群即将毕业的学子们以心灵的慰藉。 萱草,又名忘忧。 考完最后一次月考,很多同学兴奋地将各种辅导书、资料扔向天花板,却不想碰到墙外老潘偷袭,那几个领头的孩子一个一个被骂得狗血淋头。老潘说,高考还有几天,考完再得瑟,行吗? 被教训了的同学们嬉笑着齐声回答,“行,考完再得瑟。” 老潘被这群调皮的孩子逗得哭笑不得。 是啊,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 对许多孩子而言,读书十几年,为了就是在那三天,给自己、给家人,一个交代。 雅南是经过两次高考的人,头一次,尽管她并不十分在意高考分数,却也曾激动得彻夜不能入眠。这一次,倒是淡然了许多。能考上当然最好,就算考不上,就算要同嘉树异地,雅南也没有那么担心。 她对嘉树有信心,对自己更有信心。 老潘被一众同学们簇拥着去了花坛当采/花/大/盗,雅南懒,没去,韩笑抱着一袋跳跳糖坐到她身边,雅南边埋汰她幼稚,边拿着那花花绿绿的袋子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半。 瞬间,那激爽的感觉,简直不敢想象! 雅南差点把自己舌头给生生拔了… “谁让你饿死鬼投胎吧…”韩笑啧啧了两句,“你家男神也见识过你这般吃相?” 雅南小狗一般哈了好久的气,麻木的舌头才稍稍恢复了一点点知觉,“你以为都像你,就会装斯文,我这叫做表里如一你懂不懂?还有,你家学长要是知道你平常吃这些玩意儿,不会觉得有代沟?” “他…他…有时候也跟着我一起吃啊…” 韩笑不比雅南,提到徐怀瑾,登时小脸就红了,低头专心吃自己的糖。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不就是恋个爱,至于这么害羞么?雅南诽腹地想,以韩笑这般单纯,徐怀瑾那道貌岸然地家伙,也不知道拉过小手木有… “那个…他们都去摘忘忧花了,你怎么不去?”韩笑道。 “我去干吗,我又没有什么忧愁…”雅南趴到课桌上,晒着玻璃窗外暖暖的阳光,懒洋洋地说,“家里人身体健康好,模拟考感觉不错,男朋友又争气,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可烦忧的。” 韩笑无语地看着雅南,撇嘴道,“臭显摆…” 半响又说,“你怎么没烦恼啊,昨天比赛你没看吗?我都快着急死了,嘉树差点就输了,好几次我都关掉了电视机,可是又忍不住…只好关掉声音,闭上眼睛。” “关掉声音,闭上眼睛?那你看什么比赛?心电感应?掐指一算?”雅南笑道。 韩笑觉得雅南不正经,推了推,“我这不是紧张吗?我就不信,你当时就一点不担心!” 紧张吗?担心吗?还好吧… 其实,那场比赛,雅南还是挺放松的。能闯进法网第三轮,嘉树的表现已经大大地超过了雅南预期,三场比赛雅南都看了,一场比一场赢得艰难,她能看得出,嘉树是用尽了全力在拼在争取,第四轮能不能赢,谁也说不准,但雅南已经十分满意了。 “还有几天就是嘉树生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自己想要的生日礼物。”韩笑继续说到。 生日啊! 是啊,她的嘉树,马上就要19岁了呢?马上就是弱冠之年的男人了呢? “其实,那晚我们应该好好给男神庆祝一番的…你也真是的,怎么那么早就睡着了?你想想,现在男神一个人在法国,人生地不熟的,团队里的又都是长辈,他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韩笑不停在絮叨,雅南拿出手机,打开了天气预报。 她的手机里,常年留有澳、法、英、美四国时时天气预告,4号,嘉树生日的那一天,巴黎最高气温22度,最低气温14度,多云转晴,天气正好。 “雅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韩笑不满地合上了雅南手机。 雅南心情大好地冲她嫣然一笑,说,“嗯,我在听。” 韩笑觉得雅南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多问,只说,“4号5号放假,你看是你来我家,还是我去你家?我们一起看男神打球,也算是给遥远的男神加油鼓劲儿了。” 雅南点头,说,“好。” 又说,“去你家吧。” 模拟考的成绩很快被公布了出来,雅南再一次以548的高分,全年级排名第8的好成绩,刷新了个人历史新高。所有人,包括曾经质疑过她的李魔头都不住赞叹雅南是今年全校最令人不可思议地一匹黑马。在离高考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内,她完成了一次堪称华丽的逆袭。 课后,老潘把雅南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的每个老师,都把雅南夸了一遍。 雅南脸红。 老潘脸上带着不可抑止的笑意,语气却仍是严厉苛责,“这次考试,还是犯了一些不应该犯的简单错误,还有几天就要考试,这两天放假,我希望你在家,能自己再多琢磨一下。” 老潘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雅南翻了翻,简直要对她写个‘服’字… 马上就要考试了,老潘同志居然还给她,出了一套纯手写的试卷,啧啧,阔怕! 许老师笑道,“老潘,你怕是想教出个市状元吧,算了,可以了。” 老潘笑着给许老师递了一块吐司,许老师这才坐回自己位置。转向雅南,老潘再度敛起笑脸,说,“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肯定想趁这两天放松放松,但你想想,先前那么辛苦的日子都撑过来了,还会在乎这两天吗?” “我明白的,放心,我会仔细做完的。”雅南表决心道。 老潘这才满意地点点。 雅南转身离开的时候,老潘叫住了她,雅南回头,老潘却又摆手,“算了,等考完再说吧。” 回到家,迎接雅南的,自然又是一顿清淡而丰盛的大餐… 雅南没心情享受大餐,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吃完两碗饭,还强迫自己讨喜地喝完一大碗莲子土豆排骨汤后,雅南擦了擦嘴,望着郝静姝,脆生生地说,“阿姨,明天后天放假,我跟韩笑约好,去他们家玩两天,可以吗?” 郝静姝有些吃惊,“两天,两天都在他们家吗?” 戚秉言也说,“这不太好吧,多麻烦人家,你可以邀请韩笑来我们家玩。” “都已经跟他们家家长说好了的。”雅南扁嘴,一脸不高兴,“上个月不是说好,只要我考进前十,就满足我一个心愿吗?你们怎么能说算不算话哩。” 说完,连筷子也放下了…现在的雅南十分清楚,怎么才能抓中长辈软肋。 戚秉言既不想在考试前惹得雅南生气,也不想在女儿面前留下一个不守信用的口实,只能无奈松口,“那你不许在别人家捣乱,还有,要认真复习功课,还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得到特赦的雅南立马变脸,揽着戚秉言手臂撒娇卖乖,“老师给我的试卷我都随身带着,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复习,乖乖做客,您就放心吧。” 戚秉言被雅南摇得头晕,笑道,“好好好,去就去吧,反正就两天。” 郝静姝望了戚秉言一眼,戚秉言好言安慰道,“没事,她都这么大了。” “是啊,阿姨,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儿了,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雅南起身,绕道郝静姝背后,搂着她,乖巧得不像样子,郝静姝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吃完饭没多久,雅南在房间里留了一张小纸条,背着自己的小书包,高高兴兴地上了司机的车。 郝静姝站在门口,看着车子离开才回客厅,一见戚秉言,一通埋怨,“你也真是的,就两天了,还让南南出去,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径直回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雅南让齐叔叔把车开到了韩笑家小区大门外,齐叔叔死活要送她进去,雅南指了指门口穿着碎花小裙的韩笑,说同学已经在门口等着,齐叔叔这才作罢。 齐大叔走后,韩笑走到雅南前头,说,“走吧,我爸妈都还在等着哩。” “笑笑,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去你家谁不太方便,我还是回家好了,明天再找你玩哈。”雅南笑了笑,径直转身。 韩笑一把拉住雅南书包,大声嚷道,“戚雅南,你搞什么飞机,不是说好明天一起看球赛么?” “可是我睡觉习惯不太好。”雅南说。 “你有什么习惯是我不知道的?”韩笑反问。 雅南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我这几天吃了不少红薯,晚上总是放屁,一个比一个臭,我实在不好意思污染你们家空气,而且,我还有点拉肚子,昨天还差点…拉到裤子上了。” “咦…”韩笑嫌弃地松开了手。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回家算了,没事,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找你,到时候看完电影再回来看球赛也不迟啊,对吧,放心,我请客。” “那…随你吧。”韩笑妥协。 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好骗,雅南心头一阵窃喜。 等雅南上了出租车,韩笑才往回走,可总觉得哪哪儿不对劲儿… 半小时后,韩笑陪着老妈看都市类寻亲节目,这期节目讲的是一个初中生因网恋离家出走,途中被拐卖的离奇故事。看到故事结尾,小姑娘抱着家人朋友放声痛哭时,韩笑深受感染,也哭得稀里哗啦的。 哭到一半,韩笑心头一阵咯噔,只觉得这场面,有点怪异。 再一想,韩笑咬唇,捂住了惊讶的小嘴巴。 韩笑匆忙跑出门外给雅南电话,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韩笑气冲冲地直接,问,“你老实交代,你现在在哪儿?” 此刻,航站楼广播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韩笑耳朵里。 雅南满不在乎地说,“你不是已经听到了么…” “戚雅南,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离家出走你知道吧,别告诉我你是要去法国找嘉树。” “嗯。”雅南回得很是利索, 韩笑简直要抓狂了…“你有病吧,你现在才多大,才18啊,一个人怎么去啊,嘉树在法国比赛比得好好的,你去添什么乱啊,你就不怕碰上人贩子被拐卖了吗?” “法国有人贩子?”雅南若有所思地反问。 尔后,又说,“有也不怕,你应该为那个胆敢打我主意的人担心。” 虽然很有道理,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并不是! “戚雅南,叔叔阿姨都以为你来了我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爸妈,我爸妈都会被你牵连的,你…你…你赶紧给我回来。” “你装作不知道不就得了。”雅南道。 韩笑完全没招了,只好威胁道,“你再不回来,我就给叔叔阿姨打电话告状了!” 谁知,雅南悠悠地说了一句,“去吧,我人已经到了候机大厅,而且,刚刚我在书桌留了一张字条,他们迟早都会发现的。” 韩笑半天没做声,半响,才吼了一句,“戚雅南,友尽,听懂了吗?”说完,‘啪’地挂掉了电话。 雅南给韩笑传了一个简讯,内容是,放心,艾森会在机场接我,到了给你电话。 韩笑秒回,一个字,滚。 十分钟后,雅南接到郝静姝的电话,听得出,电话那头的郝静姝正极力压制怒火。 “南南,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机场?” 不像韩笑,对郝阿姨,雅南还是有些怵,“阿姨,您就放心吧,嘉树已经在机场那头等着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再说,我5号就回来了,到时候,您亲自来接,行不行?” 郝阿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南南,你太任性了,你知道你这么做会让家里人有多么担心吗?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应该想想你父亲。” 雅南当然明白,毕竟在他们眼中,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虽然实际上,她早已经飞遍全世界… “阿姨,对不起,您就原谅我最后一次任性好吗?这是个很关键的时刻,嘉树需要我,我也需要他,如果父亲碰到难关,您也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的,对吗?我向您保证,回来之后我会事事都听您的,保证好好参加高考,保证以后再也不冲动了。但这一次,您就让我去吧。”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 “你最要保证的,是你安全,高考,并不是最重要的。”郝静姝顿了顿,继续说道,“嘉树并不知道你会法国看他比赛吧…” 雅南低头,没有应。 “我就说,像他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允许你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儿。”郝阿姨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了,既然走都已经走了,我能拿你怎么办呢?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告诉你父亲,但是,雅南,你要知道,我帮你隐瞒,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的,如果你出了任何事,我跟你父亲…” “放心,我一定会安安全全回来的。”雅南道。 想到雅南甚至连签证都一齐提前准备妥当,郝静姝就明白,自己是没法阻止雅南了… 事已至此,郝静姝只能妥协,毕竟,父母是从来斗不赢儿女的…她交代了好些注意事项,又告知了雅南所有急救的电话,这才不安心地挂断了电话。 雅南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跟着放下。 其实,她真的是很任性的吧。 很冲动。 不计一切后果。 也很自私… 可青春,好像本就是如此呢…如果青春里没有彻底地疯狂过一次,那…老来拿什么来回忆呢? 3号登机口开放,乘客陆续登机。 雅南站在人/流之后,看着窗外那架飞机,浅浅一笑。那些迷人地青春,那些炙热地疯狂,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第40章 chapter40 “怎么,有什么状况?” 兰彦熟练地打开录音机,翻开那本暗红色牛皮笔记本,当然还有那支限量版的奥玛仕马丁。 弦歌忍不住发笑,人只要熟了,多多少少就会有些不拘小节。譬如,恋人不会当众剔牙,夫妻却会在被窝里放屁,兰医生会在倾听前给病人陈述各种条款以及注意事项,而兰彦却只想早点干完活收工。 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弦歌理解他。 诊疗开始。 “昨天遇到了一个故人,在他那儿洗了个澡,洗澡过程中出现了幻觉。” “什么故人?” “这是我的私事。”弦歌很平静。 兰彦点了点了笔尖,“继续。” “我听到了很多不同人的声音,之后,头痛,呼吸困难,无法站立,最后失去了意识。” 弦歌不再说话时,兰彦才抬头,语气平和,“弦歌,你知道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不告诉我完整过程,我没办法帮助你,所以,你得配合。” 弦歌垂目,妥协,“你问吧。” “我想知道你回国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遇到了几个故人,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几个?其中也包括昨天那位?” “是。” “是六年前那位吗?” 像是最深层的那根神经被碰,弦歌右手微微颤抖,旋即被左手覆住,“是。” 兰彦停下笔,注视弦歌,问,“那么,他跟那个孩…” “兰医生,我说过了,这是我的私事。”弦歌生硬地打断了兰彦的话。 凛冽尖锐。 11章 兰彦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弦歌时场景。 她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明亮而华丽的房间里,强烈的日光透过柔白的月光纱照在她脸上,她靠着窗,直视日光,像一个孤独的失明患者。 事实上,兰彦也一度将弦歌定性为失明者。 人,身处在黑暗中,并不一定只是因为眼睛看不见,还有可能是自己把自己锁在了内心,最深不可测,连阳光也无法穿过的地方。 弦歌对他来说,很明显,是后者。 一个美丽富有的豪门千金,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画家,她的未来一片灿烂,所以,当时的兰彦实在想不明白,到底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如此绝望,能让这个本应青春少艾的女孩脸上,找不到一丝有关生命的光亮… 五年的治疗,他对她的了解,如抽丝剥茧。 与其说他救治她,倒不如说是她一直在勾引兰彦的好奇心,求知欲。弦歌身上有太多太有秘密… 这五年来,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不同的人询问弦歌的状况。 他每次的回答都是,她现在已经不用依赖药物生活。 所有人都以为弦歌已经痊愈。 只有他知道,现在的弦歌,不过是抱着自己心底的阴暗偏安一隅,所以,他告诉别人她不用吃药了,却从未说过,她已经康复。 心结不解开,她的病,永远也好不了。 譬如现在。 兰彦相信她已经遇到了自己的心结。 “好了,既然你今天状态不太好,那我们先到这儿吧,我暂时会留在国内一段时间。所以,不着急。如果你以后有其他想跟我聊的,随时过来,号码还跟以前一样。” 兰彦收好录音笔,弦歌右手覆住左手,微不可闻地抿了抿唇。 随后,他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三个没有标签,只有标号的小药瓶,推到弦歌身边。 “还跟以前一样,我希望你每周最起码能来一次,这对缓解你的压力会有帮助。” 弦歌收好药瓶,脸上却有一丝嘲讽,“可我怎么觉得每次跟你见面,只会让我更紧张。” “这样啊,那我猜你一定是为我个人魅力所倾倒,从而产生一种类似盲目崇拜偶像的心理,这种心理广泛的存在于当下绝大部分年轻女性中,不过,别担心,对这种心理,我有特殊治疗手段。” 弦歌对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行径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起身,兰彦的速度比她更快。 开门时,兰彦手臂横在她跟前,手里拿着一张门票,弦歌垂目,是一张当代艺术展的门票。 并无兴趣。 “兰医生,爷爷好像并没有要求我陪你一起约会。”弦歌挑眉道。 “可他老人家好像也没有禁止我正大光明的追求你。” 兰彦抱胸,靠着门框,含笑看着弦歌…之后,他瞟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安静地丸子头女孩,此刻,小姑娘已经站起身,并稍稍调整了挎包位置。 “闻小姐。”丸子头很是冷静, 但杀气腾腾。 像只斗鸡。 闻弦歌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兰彦可不想自讨没趣。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是我朋友开的一个展览,人很八卦,勒令我必须携女伴参加,你知道的,我这些年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了你身上,哪有什么机会认识其他异性,所以,闻小姐能不能赏个脸?” “可以。” 弦歌回得非常干脆,片刻又问,“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这地址究竟是你选的,还是爷爷?” “这儿?当然是我选的。你不知道,这栋楼上面就是一个影视公司,每天坐电梯的时候,都有看不完的长腿美女,怎么样,风水不错吧。” 弦歌转身就走。 话太多,有时也是掩饰谎言的一种方式,这是兰医生以前教她的。 下楼后,弦歌突发奇想地让小穗买下了当天所有的报纸,并将所有有关宏达置业老板车祸的新闻逐个翻了一遍。 小穗也看了那报道,并没有特别之处… 等她再抬头时,才看到弦歌眼神飘忽,神情呆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闻小姐,闻小姐,你…怎么了?” 良久,弦歌才回过神,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把这些都扔了。” 小穗只好又抱着那堆报纸下车找垃圾桶。 那张被揉得有些皱巴的报纸,让小穗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不过,那新闻的不同之处,也只不过是简单推测了郑伟业出车祸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刹车失灵。 至于其他的消息,报道里,也并未提及。 所以,闻小姐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惊慌失措? -- 五天后,弦歌应邀。 在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黑白长裙无疑是低调的。 但如果你穿得是香家全世界共发行5条的黑白长裙,似乎又同低调这个词沾不上边儿。 当身着礼服的弦歌出现在兰彦面前时,即便是见过弦歌各种状态的兰彦,也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虔诚赞叹。 “知道吗,只差一个王冠,你就是女王。” 弦歌嗤笑了一声,旋即伸手,微微下垂。 兰彦走到她跟前,俯身,执起她的右手,轻吻致敬。 “不过,您这样去看展览,是想打算把自己当成展览品吗?”兰彦笑着问。 “宝贝,相信我,我为了不抢你朋友的风头,已经挑了我衣橱里最低调的一套。” 弦歌挑衅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兰彦脑门有点出汗。 闻小姐毫无意外地成了整场展览的焦点,申城名媛,知名画家,美貌与才华集于一身,要想低调,几乎不可能。 来跟弦歌交流感情的人,混个脸熟地,络绎不绝。 没几分钟,兰彦就开始抱怨了,“我只想好好欣赏艺术。” 弦歌挑眉,“你也懂艺术?” 被嘲笑了的兰彦正式投降,“好了好了,我全招了,前面左转有个vip展馆,你要见的人在那里。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可不想明天登上报纸头条。” 闻弦歌的男人,要想上个头条,的确太容易了。 在下一个贵妇到来之前,弦歌将手里的香槟放到了他手心。 优雅得体地笑了一笑。 仿佛在说,跟老娘玩心机,你还太嫩。 vip展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玻璃展柜里陈列的一件件展品静静互相欣赏着。 弦歌款步入内,倒也不慌不忙。 不得不说,兰医生这个朋友倒的确有几分才气,他的雕刻作品纯朴自然,取材大都贴近市井民生,活灵活现,很接地气。作品虽然算不得大师手笔,但作为新锐,依然大有潜力可挖。 一路走着看着,弦歌忽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展柜的角落里,摆着一个不足手掌大小的根雕。 那根雕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而他的母亲,正单手摇着摇篮,单手举着拨浪鼓,满含着慈爱看着他。 弦歌似乎能看到摇篮在轻轻摆动。 似乎能听到母亲温柔的摇篮曲以及婴儿牙牙学语的声音。 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怎么,喜欢这个作品?” 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弦歌扭头,弯腰凑在她身边的,是宫佑宇。 并不意外。 “没想到爷爷让我见的人居然是你。”弦歌浅浅一笑。 宫佑宇直起腰板,一勾唇,一派优雅绅士做派,“我也没想到家里安排相亲的,居然会是你。” “感觉怎么样?”弦歌问。 “感觉松了口气。” “不应该觉得奇怪吗?” 宫佑宇看着她,说,“为什么要奇怪?你我都知道,相亲这种事,能遇到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就已经要捂嘴偷着笑了,更何况,我面前的,还是一位既高贵又美丽的小姐。” 恭维的话,人人都爱听,尤其是,在对方长得还错的前提条件下。 弦歌莞尔。 展览结束,宫佑宇用高出售价十倍的价格将那件根雕作品拍下,送作弦歌的见面礼物,弦歌欣然接受,在宫佑宇提出下次再见面的请求时,亦没有推辞。 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 兰彦送她回酒店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接受宫佑宇了吧?” 弦歌调皮地眨了眨眼,说,“你猜。” 第41章 chapter41 遭遇到男朋友不善意的调侃,雅南忍不住嘟起了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带着一些埋怨,还有不满,当然,还有爱恋,欢喜。 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了呢!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呐。 雅南其实很想不管不顾地跳到他身上撒娇耍横,只是此刻有粉丝在场,她得收敛着点… “不不不,嘉树你误会了,雅南学校这两天刚好放假,没有逃课。”米奇妹纸帮着解释道。 “对啊对啊,雅南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呢!雅南,快点送给嘉树吧。”短发姑娘促催着说。 她的礼物啊,不好这个时候拿出手吧…雅南低头,咬了咬唇,声如蚊蚋,“待会儿吧。” “待会儿嘉树就要离开了,雅南,别害羞了,快点快点。” 招架不住小姑娘们的热情,雅南只好向嘉树投去求救的目光,嘉树木讷,却还好收到了雅南眼神里的讯息。 “没关系,她可能是想单独送给我吧,也好。”嘉树说。 雅南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嘉树已经朝她伸出手,并温和无害地微笑着说,“来吧,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不远千里,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单独见面么?三个姑娘顿时目瞪口呆,一脸懵逼。 饶是见过世面的雅南也不禁红了脸。 “走吧。”嘉树说。 理智告诉雅南不能牵不能牵,牵了被人认出来就完了。可住在心底的小恶魔又在不断叫嚣,牵吧牵吧,不就是牵牵手,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本来就是你的男人啊! 雅南还在犹豫,嘉树却仿佛失去了耐心一般,径直捞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那一刻,温柔弥散。 所有的犹豫,彷徨,似乎都成了一个幼稚的笑话。 他是世界第一怎样,是伟大杰出的球王又如何,在她面前,他只是她的男人,一个平凡的,满心爱慕着她的男人,一个,值得她用一生守候的男人。 “感谢你们的支持,下午的比赛,我会加油的。”嘉树冲三个小姑娘比出握拳的手势。 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妹纸们又被嘉树萌萌哒的动作迷得七荤八素。 被嘉树拉着手,雅南收起书包,抱歉地同几个素昧平生地妹纸们挥手告别后,同嘉树一道,径直走出球场。 米奇妹纸呆呆地看着他们背影,羡慕地瘪了瘪嘴,“好羡慕。” “羡慕1,早知道嘉树这么随和,我也应该说自己是从国内赶过来的…嘤嘤。” “没事没事,晚上不是还能看到雅南吗,说不定嘉树还给雅南联系方式了呢?” “嗯嗯。” 三个妹纸只顾着惋惜,谁也没有注意到,嘉树拉着雅南的手,直到离开球场,都没有松开。而这一幕,却被八卦且无处不在的摄像机逮了个正着。 出了训练场,嘉树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随行的布鲁斯南跟艾森同雅南打过招呼后,去了球员休息中心,没跟嘉树他们走上一条路。 这一路,其实雅南都有些小小的忐忑,虽然刚刚在训练场嘉树表现得很是随和,但她晓得,那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他现在,应该正生气吧,怪她不说一声,便擅作主张地飞了过来,万一路上遇到坏人,万一途中发生什么意外… “今天,巴黎的天气倒是不错啊,不是说雾都吗?”雅南笑笑说。 “那是伦敦。”嘉树冷冷地回到。 雅南…… “那几个姑娘听说都是巴黎大学的留学生,啧啧,余大哥,你的粉丝都是高学历呢!” “不是还有个高中生…” 雅南跟在嘉树的脚步后面,心想这男人可真是不会聊天,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在卖力的迎合他,调解气氛吗。好嘛好嘛,她知道错了,就抱一抱嘛,看在她辛苦了一天,谁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的份上,抱一下嘛。 抱一抱就不生气了。 雅南拉住嘉树,死活不肯再走。 嘉树这才定下脚步,回头,一脸无奈,“保姆车在前面。”活动中心有球员休息室,但他并不想领着雅南去那些大男人聚集的地方。 而且,她不是有礼物要给他么… 哦!原来是酱紫啊! 误会解解清楚之后,雅南立马上前,挽住男朋友手臂,亮晶晶的眸子里,全是狡黠。 保姆车里空无一人,钥匙艾森早已塞给嘉树,一想到这里,嘉树不禁皱眉,难怪热身前艾森会神秘兮兮地让他多看看观众席,难怪一大早,艾森会无缘无故失踪…原来…这丫头倒是挺能耐的,奸细都安插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不过,他好像有种享受这种被管着的感觉,这算是变/态吗?应该…不算吧。 “生日快乐,嘉树同学。” 一上车,嘉树才关上车门,雅南立马讨巧地双手合十道。 一股子谄媚求饶的模样。 嘉树没被这糖衣炮弹所诱惑,取下她的小书包,扔到一边,定定地看着她。 嘉树不说话的时候,雅南还是有些怵的。猜到某人可能要秋后算账,雅南决定先发制人,她指着嘉树,大声质问道,“余嘉树,我千里滔滔从申城赶来,是陪你过生日的,可不是送人上门给你欺负的,不许给我摆脸色。” 嘉树二话不说,翻身,将雅南按倒在沙发上,用力的,狠狠地亲了一口。 尔后,才说,“这才是欺负。” 不不不,应该说,这才是一个正经的青春期的男生该有的正常反应…雅南娇憨地笑了笑,她还以为,她的嘉树真能做到清净无为,无动于衷呢… “不听话。” 又重重地亲了一口,嘉树才将雅南抱起,放回座位上,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是说好,乖乖在家等我的吗?” “人家想你了嘛。”雅南靠在嘉树肩膀,指尖一道一道地滑着他的胸膛,软软地说,“我来之前都想好了的,你若是赢了,我便为你呐喊助威,你要是输了,我就来接你回家。幸好,你赢了,用不着跟我一起回家,我也省了一张机票。” 任凭雅南絮叨着,嘉树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 他转入职业比赛已经2年,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母亲自不必说,即便是父亲,也从来只是会在他成功的时候给予奖励,更多的,失败的时候,他总是得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承受…从小到大,他以为,他都已经习惯了。 而雅南说,你要是输了,我就来接你回家。 那一刻,竟然会让他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雅南不知道嘉树心里正经历怎样的波澜,只是单纯地,想腻歪在他身边,闻闻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一下他的存在。只要在他身边,好像什么都不做,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过了一会儿,雅南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千万别说什么默契,她不信! 嘉树笑了笑,说,“不是你,还有谁会拿着高考模拟题出现在球场呢?” 看吧… “我们来看看那几个小姑娘给你送了什么吧。” “自己还是个小不点,还说人家是小姑娘。”雅南兴奋地起身,却被嘉树果断地摁下,他蹭着她的脸颊,耳朵,轻柔地说,“她们的礼物不着急,我想先看看你为我准备了什么。” 雅南有点不好意思,“真的要看?” “嗯。” “那好吧。” 雅南扭捏着拉上车里的窗帘,原本还算敞亮的空间瞬间变得朦胧,阴暗,雅南抱着小书包跑到了驾驶座,并害羞地拉起了帘子。帘子时不时晃动着,雅南好像正在换衣服…仿佛想到了什么,嘉树原本清澈的眼神陡然变得有些幽深,嘴唇微微张开,喉结不自觉地滑了一下。 好在雅南此刻看不到。 如果…他是说如果… 有些事儿,光是想想,嘉树已经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坦白说,他没有信心自己能抗拒得了。 几分钟后,雅南从驾驶室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手机,透过屏幕上发出的微弱的光亮,嘉树看清了雅南那一身装束,忽然有点…哭笑不得。 她带着一对毛茸茸的白□□耳朵,穿着白色的贴身连衣裙,后头还挂了一根长长的猫尾巴。 居然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只小猫咪…真是… 嘉树坐在那边忍俊不禁,雅南鄙夷地觉得他不识货,居然连制服的诱惑都不懂,可真是不懂情趣。不过,雅南也不生气,点开手机放了一首法语歌,蹲在地上,小幅度的扭动着玲珑的身体,跳起了舞。 仿佛是首儿歌?全程都是软绵甜腻的喵喵,嘉树一句都没听懂,只是看着雅南弯着小爪子耍宝卖萌的模样,陡然,伸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明明是那样清纯的一张脸,跳着那样可爱幼稚的舞蹈,却偏偏,那样性/感/妖/娆… 一曲曲罢,雅南趴在他膝盖前,问,“主人主人,我是不是很可爱啊,你喜欢小喵喵吗?” 嘉树家里养了好几只猫,雅南一直觉得,除了自己跟网球,嘉树最爱的,应该就是小猫猫了。 却没想到,嘉树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雅南有点泄气,失望,又演得有些入戏,还真把自己当成小猫咪,饶了绕嘉树大腿,不过,才几下,就被嘉树一提溜,放回腿上。 “不是不喜欢吗,干嘛…” 嘉树不自觉地动了动腿,雅南这才感觉到一丝异样…原来,嘉树同学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喜欢得有些过头了…雅南有点想笑,但是直觉告诉她,作为一个18岁的姑娘,她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主人主人,我寺不寺很可爱啊?” 雅南握住小拳头,放在脸颊旁,微微一偏头,娇俏得不像样子。 嘉树深深地看了雅南一眼,却只是将她那张勾魂的小脸按到胸前,安慰自己,看不到,兴许就会好一点,然而,他手往后一搭,一把就摸到了那软绵绵的猫尾巴。 雅南小声地叫了一句,“主人,你抓到我尾巴了。” 疯了疯了,简直要疯了,嘉树都搞不清,怀里的女朋友到底是人,还是猫精转世了!太勾人了! 算了,猫精就猫精吧。 嘉树挑起雅南小脸,克制地,隐忍地吻了过去。 起初只是浅酌,尔后,确是渐渐深入。 当他第一次,撬开那道贝齿,品尝到里头那如同花蜜般甜美的滋味时,嘉树知道,他已经彻彻底底沦陷了。 还好,他甘之如饴。 第42章 chapter42 其实嘉树一直是一个不喜欢被人亲近的人。 跟其他小孩不一样,嘉树是一个从小被保姆带大的孩子。母亲每年会回来看他一次两次,或者是他生日,或者是她自己生日,再不会有多的,也从来不会停留。儿童时期,嘉树对母亲的理解,一直只是偶尔上门的普通亲戚。长大了,嘉树才渐渐明白自己的母亲跟其他人的母亲,是不一样的。 父亲常年忙于生意,能陪伴嘉树的时间并不会比母亲多多少。 家庭,对嘉树来说是陌生且淡漠的。 起初会有寂寞的时候,慢慢地,也就是习惯,接受了,再到后来,长时间一个人在国外生活、训练、比赛,使得嘉树并不渴望传统意义上的家庭关系。 直到雅南出现。 雅南出现了,他才发现,他其实也是可以习惯两个人生活,会渴望家庭温暖的,每一次别离,也是会有不舍,会有顾虑的。 多了一分牵挂,好,也不好。好的是,他所有的荣耀与失落都多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即便是在异国他乡,一个人的深夜里,也不再那么寂寞。不好的是,每一次分离他都会想,这个小丫头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会不会闯祸,万一生病了,他不在身边可怎么办… 而现实是,她照顾他、迁就他的日子要多得多。 越想,嘉树就越觉得自己幸运,遇到雅南,就像遇到了一块宝,稀世珍宝。 嘉树将他的宝搂得更紧了一些,而劳累过度的雅南却早已趴到他胸口,沉沉地进入了梦想,嘉树低头,雅南肉嘟嘟的嘴唇微张着,可爱得要命,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雅南烦躁地扭过头,哼唧了两声,又睡着了。 嘉树小心地将雅南放到沙发上,她身上的裙子有些短有些滑,一个不经意,便褪到了纤细的腰间。嘉树绅士地别过眼神,脑子里却在回想刚刚看到的究竟是白色还是浅粉色。 简直要命。 随后拉了一张毯子,裹住了她玲珑的身子,嘉树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雅南滚了一圈,仿佛被什么咯着不舒服,烦躁地伸手一捞,那条尾巴便稳稳当当地扔到了嘉树脸上,那柔软的触感,差点就让嘉树脑子炸了… 雅南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懵懂地睁开眼,坐在一边的嘉树将将下车。 雅南听到了一句,“妈。” 嘉树靠在车门外接听电话,雅南原本不想偷听的,可是…可是…脚跟耳朵却不自觉地移到了车门边,也许,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她八卦的还是自己男朋友。 雅南基本能猜到嘉树妈妈这通电话的来意,大约是祝贺嘉树生日的。 只是,嘉树脸色却并不是太好。没聊几句,已经眉头微蹙,颇有些不耐烦,再几句,嘉树仿佛已经同电话那头的穆清吵了起来。 没来由的,雅南有点心疼嘉树。 上辈子,嘉树跟穆清虽然不亲近,但雅南晓得,嘉树内心是十分渴望母亲关注的,否则也不会偷偷将穆清的照片收藏那么久。 可是穆清… 长辈们的决定,雅南不能左右,也不能妄下评断,她能做的,只是待嘉树好一点,再好一点。 嘉树面带薄怒地挂断了电话,雅南‘嗖’地一下跳回沙发,速度太快,膝盖不慎撞到车壁,疼得她差点飙泪。然而,躺在沙发上等了很久,嘉树都没有上车,雅南跑过去一看,却只见嘉树一个人站在车边,直愣愣地看着不远的天空,而天空已被一片阴霾覆盖。 同他落寞地,阴云密布地眼神,无限相似。 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雅南猜,嘉树可能也在思念母亲吧。 哪有人能真的把母亲当成路人?即便是雅南,对母亲的记忆只有一星半点,每每想起,也止不住难过,又何况是嘉树呢… 十分钟后,车门才终于开了。 嘉树坐到沙发前,雅南转身,紧紧地搂住嘉树腰身,嘉树笑了笑,问,“做恶梦了?” 雅南嗓子有些哽咽,小小声说,“没,就是一醒来看不到你,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瓜。” 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这是嘉树心里的话。 而雅南心底想说的,却是,嘉树,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温情脉脉地画面只维持了一会儿,窗外就响起了‘啪嗒啪嗒’的雨声。下雨了。 雅南推开窗,路上行人纷纷撑伞躲雨,地上被激起一阵水雾,雨下得还挺大。 雅南嘟囔着说,“刚才明明还是好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人家都说,心上人一来,天气就会变好,怎么我一来,天气就变坏了?嘉树,我是不是压根就不是你的心上人?” 嘉树被雅南荒谬的理论堵得无话可说。 只好搂着她,静静地看着雨落。 好久好久之后,才说,“大概是老天也想让你多陪陪我吧。” 呀呀呀呀,雅南觉自己仿佛又被嘉树的情话撩到了呢! 大约是气氛太好,让雅南放松了警惕,她低头,问了一句,“嘉树,你就一点不生气我偷偷摸摸跑过来吗?现在下雨,万一影响比赛,我就没法按时赶回去参加考试了…” 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掌。 “嘉树!”雅南捂住屁股,不高兴地瞅着嘉树。 “今天必须得回去,不管比赛有没有结束。”嘉树不容置喙地说到。 雅南喃喃了两句,到底还是没回嘴,其实,即便嘉树不说,她也会按时回去,孰轻孰重,她是有分寸的。 “那我来,你高兴吗?”雅南不甘心地问。 这还用问吗?嘉树低头,啄了啄雅南红润润的嘴唇,又看向窗外,说,“嗯。” 又一句补充,“没什么比这更让我高兴的了。” 艾森提前来了电话,雅南因此被嘉树勒令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要是被其他男人看到雅南那样妖妖娆娆的样子,嘉树估计能挖了对方双眼… 午餐,是艾森送到车上来的。 嘉树一边吃饭,一边同布鲁斯南讨论下午比赛的技战术。 1/4决赛,嘉树要迎战的是现世界排名第7的奥森尼尔。 奥森尼尔雅南是知道的,嘉树早年在英国同奥森尼尔一起打了好几年的球,两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后者比嘉树年长4岁,也是鼎鼎有名的天才型选手,去年杀入美网半决赛,差点将世界排名第一的卢卡淘汰出局。相对来说,奥森尼尔比较依赖正手进攻,反手相对薄弱。另外,还因为大力的发球,被送外号,发球大炮。 来之前,雅南还额外多做了一些功课。 奥森尼尔身高2米,比嘉树还要高出许多,更令人惊叹的是,据atp的官方数据显示,他近两年,居然还在长高…啧啧,这孩子是要迎着阳光向天长啊… 嘉树同布鲁斯南讨论得认真,雅南也随手掏出老潘送的模拟题,边吃饭,边做题。 嘉树无意间瞟了一下,张嘴没做声,等雅南遇到一个不会的题,咬着笔管抓耳挠腮时,才说了一句,“专心吃饭。” 雅南斜了嘉树一眼,鄙夷道,“任何浪费高三生学习时间的行为,都是可耻的!” 嘉树笑了笑,干脆坐到雅南身边,接过她手里的习题,问,“哪一题不会?” 雅南撅着嘴,指了一道函数题,嘉树接过题目一看,的确有些难,是04年西部数学奥林匹克的最后一题,雅南念得是文科,考试碰上这种难度的题机会不多。 “老潘给出的题目,好难,有点无从下手。”雅南抱怨道。 “你们班主任不是教语文的吗?”嘉树随口一问,手已经接过雅南手里的笔,认真地在稿纸上写起了推演步骤。有几步他怕雅南看不懂,还特意多做了注解。 雅南原本还想得把两句,一见嘉树埋头,专心致志的模样,登时被迷得三魂去了两魂半… 还有比帮女朋友解析高考难题,更帅更有魅力的男朋友吗? 没有! “好了,拿去看吧,有不懂再来问我。”嘉树说。 雅南没看题,眨巴着大眼痴痴地望着嘉树,一脸崇拜道,“哥哥真是好腻害啊!” 嘉树淡淡一笑,笑完,拍了拍雅南头顶,云淡风轻道,“加油。” “诶,好咧。” 坐在一旁的布鲁斯南跟艾森,看完这一幕,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内什么,虐待动物也是犯罪的啊… 还好,雅南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一阵过*后,罗兰加洛斯球场再度恢复阳光灿烂。 嘉树的比赛被安排到了苏珊朗格伦球场的第二场,头一场是女单1/4决赛,离开前,嘉树让艾森给了雅南包厢门票,雅南忙摇头拒绝,她自己有门票哩,而且,不止一张…当初定门票时,雅南不知道嘉树会打到第几轮,1-5轮的门票都定下了。 光想想,雅南都有些肉痛。 “今天说好要跟那几个小姑娘一起看球赛的。”雅南极力辩解道。 “嗯,确定不要?”嘉树挑眉。 嘉树一诱惑,雅南就有些动摇了…毕竟,那贵宾包厢的观赛角度是最好的,而且,离嘉树也要更近一些… “可是…我要是跟你们坐到一起,那几个姑娘肯定会起疑心的,她们知道我名字,还知道我念高三,万一曝光,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嘉树觉得她这样忧心忡忡的样子很可爱,便笑了笑,随手拿起她书包里的猫耳朵发箍,带到了她头上,说,“这样就认不出来了。” 猫耳朵…貌似,旁边还有毛茸茸地一根尾巴…所以,他们到底在车上做了些什么… 艾森再次于风中凌乱。 女子比赛结束后,雅南迫不及待地同艾森一同入场,落座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那面红艳艳的五/星/红/旗,雅南不自觉地扶了扶夸张的墨镜,心里祈求着那几个姑娘,千万不要把她给认出来… 差不多半小时后,裁判、球童,先后入场。 没过多久,雅南便在球员通道里看到了等候入场的嘉树。 雅南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啧啧啧,我男朋友可真是帅啊。” 一旁的艾森噗哧一笑,一口矿泉水差点喷涌而出…雅南这才尴尬地收了收自己那痴迷的视线…不过,却忍不住埋怨地瞪了艾森一眼,她不就是说了一句实话嘛,至于这么夸张么。 好在,随后嘉树入场,朝她淡淡投射过来的一个小眼神,迅速地抚平了她心中不平。 第43章 chapter43 这次比赛,既没有法国本土选手,也没有名声显赫的球王参赛,观众们的掌声很是公平。 挑边完毕后,嘉树同奥森尼尔正式练球。 同上午的白色球衣不一样,嘉树选了一套红色的网球服,赞助的网球服在款式上没什么可挑的,唯有颜色还能文章。雅南在车上那会儿,不过只是开了句玩笑,说红色看着喜庆,没想到,嘉树居然真的换了一套红色的。 别说,红色/网球服配白色/网球帽,还真是绝佳的搭配,看着很是顺眼。 一旁的艾森见雅南又冒出崇拜的星星眼,怕她又要秀恩爱,立马插了一句,“雅南,上次你建议嘉树找的营养师,合同已经签了,预计下周就能到位。” 雅南一听,果真被吸引了注意。 “真的吗,是谁是谁啊?” “听说是国内很有名的营养学专家,我没见过,只接过电话,嘉树叫她蒋教授。” 艾森这么一说,雅南心里就有了底,艾森说的这个蒋教授,叫蒋知林。 上辈子,就是她,一针见血地指出嘉树对麸质过敏,并及时地根据嘉树的运动需求,体质,调整改善了嘉树的饮食结构,可以说,她对嘉树体能提升方面做出了功不可没的贡献。 “太好了,总算解决一个心头大患了。”雅南笑道。 艾森看着雅南一脸兴奋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那个蒋教授,仿佛还有一个同嘉树差不多大的女儿,同嘉树关系看似也不错,来过很多次电话。只是每次来电话,都显得十分娇气蛮横…相比之下,艾森还是觉得温柔乖巧的雅南要可爱得多… “对了,教练呢?他怎么没来?”包厢里还有两个位置空着,加西亚跟布鲁斯南都没有露面。 艾森叹了口气,耸肩道,“刚刚接了克莉丝汀电话,情绪有点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艾森瞅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他们俩最近可能再闹离婚,你待会儿碰到布鲁斯南,最好不要提起克莉丝汀。” 离婚? 这雅南倒真是挺意外的。虽说上次在嘉树别墅里聚会,雅南能看出布鲁斯南同克莉丝汀之间出了一些小矛盾,但听嘉树说他们结婚已经好几年,既是工作伙伴,又是灵魂伴侣,感情一直很好,她还一直以为他俩应该不至于会为了一些小事就闹到分道扬镳… 雅南也瞅了一下出场口,确定没有人走向包厢,才问了艾森一句,“不会是因为加西亚吧…” “加西亚那个人虽然外表有些不太正经,但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艾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拿出手机,打开某个社交软件,并点开了一张图片,递给雅南。 雅南一看,眼睛圆瞪… 图片里的克莉丝汀正同一个金发闭眼的中年男人拥抱,若是礼节性的拥抱也无可厚非,偏生,男人的手还顺其自然地搭在克莉丝汀的臀部之上,两人眼神里透漏着绵绵情意,羡煞旁人。 如果说上次聚会克莉丝汀同加西亚热舞引得布鲁斯南不快,还可说布鲁斯南心胸不够宽广。 照片里这般亲昵、恩爱,这天下估计就没有几个丈夫能忍受得了了… 不过,照片里的这个男人,雅南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熟悉? “这不是皮埃尔吗?《战靴》的导演?”雅南小声惊叫了一句。 那年,通知她来法国试镜的,正是这位好莱坞常青树,曾拿过无数次票房冠军,与奥斯卡小金人的名导演,克劳德皮埃尔!他怎么会同克莉丝汀… “嗯,就是他,上一部电影,请了克莉丝汀当顾问,没想到后来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雅南只见过皮埃尔一次,对这个儒雅风趣的中年男人印象十分深刻。 他荣耀加身,待人接物却从来没有名人架子,他从不会在你试戏的时候从旁提点,却会在结束后告诉你哪里可以做得更棒,那次短短的试镜与会面,雅南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例如对人物个性的分析把握,情绪的收放控制等等。 他是真正的电影大师。 “布鲁斯南常年跟着我们一起满世界跑,个性古板,又不够体贴,也难怪克莉丝汀会被吸引。”艾森说,“我要是她,我也会选这个浪漫的大导演。” 雅南却摇头,“皮埃尔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教练有时候也确实不懂温柔不解风情,但这些都不应该成为背叛家庭的借口。或许,我们中国人同你们有文化上的差异,可我觉得婚姻可以结束,不能背叛这一点全世界的夫妻都应该认同。这样的幸福,反正我是无法祝福的。” 雅南将手机还给艾森。 “可以结束,不能背叛。很有道理。”艾森点头,良久才望着她,戏谑又带着些认真,“雅南,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18岁的小姑娘,你知道的,你有时候真的太冷静,你的思想,以及你的言论,甚至常常让我感觉自己再跟一个长辈说话。” 雅南笑了笑,注意力再度集中到了球场上,不再回应。 比赛正式开始。 奥森尼尔率先发球,开局阶段,双方状态似乎都有些吃紧,先是嘉树接二发回球出界,紧接着奥森尼尔正手回球挂网,双方分数交替上升。局末,奥森尼尔凭借发球状态回升,连下两分,拿下首局。 第二局,奥森尼尔依旧保持强势,打得也很积极,一度将比分扩大为40-0。 或许因为只是开局阶段,雅南一直告诉自己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嘉树原本就是个慢热型的选手,给他时间,他会满满找回状态…正想着,奥森尼尔以一剂漂亮的接发ace,率先破掉了嘉树首个发球局。 雅南下意识地咬住了手指。 此后的第三第四局,奥森尼尔宛若神明附体,原本并不擅长跑动的他,满场飞奔,仿佛无论嘉树的球角度有多么刁钻,他都能救活,并创造进攻机会。 虽然嘉树是有些手紧,却并非全然不在状态,只能说,奥森尼尔状态神勇。 雅南隐隐觉得嘉树可能会有丢掉首盘,但心中,却仍然抱有一丝希望,而场上的嘉树依旧不疾不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忽地,雅南也就没那么着急了…反正,她也从来没有打算过,让嘉树直落三盘拿下比赛。 退一万步讲,就算输了又能怎么样呢? 第五局,嘉树状态略有回升,在比分为40-40时,奥森尼尔发出双误,送给嘉树一个宝贵的破发点。随后,奥森尼尔一发错区。二发质量偏低,被嘉树抓住机会,打出一剂漂亮的正手直线,奥森尼尔没能及时到位,球打到边框,回球未过网。 嘉树首度破发,比分来到4:1。 随后,两人各自保发,比分改写为5:3。 第九局,来到奥森尼尔发球胜盘局,头两分,两人在底线僵持不断,拍数均超过19拍,各拿一分,但奥森尼尔丢失第二分时,情绪稍显急躁,朝天大吼了好几声。 随后两分,奥森尼尔虽然都顺利拿下,但打法上已经显得有些过于单一。 在盘末点上,奥森尼尔选择二发后随球上网,被嘉树打了一个小角度的斜线穿越。奥森尼尔张开双臂,也为难触及网球,球落地后,奥森尼尔愤怒地将拍子摔到了场地外。 险些砸到球童。 全场一片哗然,嘘声阵阵。 奥森尼尔及时摆手,道歉,但仍被主裁警告。 最后,奥森尼尔顺利拿下首盘,但盘间休息时,奥森尼尔再度面红耳赤地发飙,仿佛在同裁判争论些什么,包厢离主裁有些距离,雅南没听的太清。再看嘉树,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心无旁骛地喝着水,及时补充着能量。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就冲嘉树同学身上这股子淡然自若,雅南就觉得自己没爱错人。 “输了球你还笑得出来?”艾森调侃了一句。 “输了球,我家男朋友还是一样很帅啊…”雅南答得顺其自然。 艾森有点无语,却忽然觉得能找一个把自己当成偶像崇拜的小粉丝当女朋友,其实也还不错。 休息到一半,苏珊朗格伦球场忽然响起一声声分外嘹亮的中文加油声。 ‘嘉树,加油!’ 对面那个区位,尤为大声。雅南还真有点想不到,嘉树年纪小小,居然就有了这么多粉丝… 雅南下意识地看了嘉树一眼,却发现,嘉树正好也在看着她…那个眼神,仿佛再说,你看,别人都在为我加油,你居然还能这么冷静? 雅南当然也想振臂高呼,摇旗呐喊,只是她这次可是偷偷溜出来的,凡事都得低调,低调! 万一被人认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但男朋友既然提出要求,她这个当女朋友的,当然也不能视而不见。雅南只好握起拳头,在空中微微举了举,又小声地说了两句‘加油’。 听,嘉树是肯定听不到的。 但是,应该感受得到吧…雅南想。 果然,收到讯息的嘉树低头浅笑,那不经意地微笑,还被现场摄像机得了个正着… 现场球迷,尤其是女球迷,发出一片惊叹。 第二盘一开始,局势就仿佛是颠倒了一般,嘉树状态稳步提升,无论是正手漂亮的上旋球,还是稳固的底线,都像极了第一盘的奥森尼尔。而奥森尼尔则好像被主裁的那个警告完全影响了心情,进攻全线哑火,非受迫性失误成倍增加,脚下也像是灌了铅,丝毫不见了第一盘的主动积极。 比分很快来到5:0。 第六局,奥森尼尔非保不可的一局,首分双误,好不容易将球发过去了,嘉树一个正手侧身斜线连守带攻,打得奥森尼尔连追得心思都没有。 毋容置疑,第二盘,嘉树轻松拿下。 第三盘奥森尼尔的状态仍旧没有起色,盘初阶段虽然各自保发,盘末却再度出现体能下滑,被嘉树拿到破发点后,也没能及时调整,比分被定格在6:4。 连丢两盘的奥森尼尔在现场一片嘘声中反而平静了下来,随后,他要了一个医疗暂停。 与此同时,布鲁斯南入场,坐到了雅南跟前,脸色铁青。 雅南觉得有点气氛陡然之间变得有些压抑,不由往后靠了靠,扭了扭脖子,只是往左一看时,却无意间在最里面的包厢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单手托腮的英国人,正一丝不苟地盯着场上局势,一双浅棕色眼珠,分外深沉。 他的出现让雅南一惊,忙取下墨镜,以证明自己并没有看花眼。 光是自己还不够,雅南拉了拉艾森衣袖,问,“你看看,那边那个是不是鲍里斯拉夫特?” 艾森看了看,笑笑,“嗯,对,是他没错,雅南你不错啊,连他都认识,果然是爱屋及乌。” 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 拉夫特曾是八/九十年代最富盛名的网球巨星,他曾三次问鼎澳网,两次拿到火/枪/手杯,职业生涯曾拿到50个atp单打冠军,更曾长时间雄踞世界排名第一… 更重要的,是他以后会成为嘉树的教练。 带领嘉树走向世界第一,走向职业巅峰。 雅南一时难掩内心激动。 上辈子,嘉树同拉夫特的合作是在下一个赛季的法网比赛之后,而不是现在,可上辈子,同时期的嘉树并没有取得如此突出优异的成绩,他的教练郭培德也没有提前解约,所以,拉夫特此刻在这里出现,意味这什么,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如果说,嘉树已经向拉夫特提出合作邀约,那么,拉夫特会不会是来实地考察的呢? 如果是,那么这场比赛,对嘉树来说,至关重要。 雅南不知道该用什么手段提醒嘉树,情急之下,只好站起身,冲球场大声喊了一句,“嘉树,一定要赢下这场比赛。” 嘉树正好起身走向球场,听到雅南一声叫唤,不由回头。 尔后,当着全场球迷的面儿,微笑着冲她挥了挥球拍,仿佛再说,好的,我知道了。 雅南安心落座,艾森憋着笑,指了指对面的显示屏,雅南抬头一望,这才发现自己的脸,正无遮无挡的出现在屏幕之上,不出意外的话,还应该上了直播… 如果可以,雅南真想捂脸遁逃。 可她不能。 她只能尴尬地俯身,假装同前排的布鲁斯南说话,脸上在笑,心底在哭,在滴血,此刻,她什么都不求,只求能挡一点是一点… 雅南的心愿最终也没有达成。 至少,遥远的申城,守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的韩笑一眼就把这厮给认了出来。 “秀个恩爱还要上直播,真是够了。” 韩笑愤怒地一脚踢翻了眼前那盘苦涩的狗粮,哦,不,苦涩的巧克力豆。 第44章 chapter44 医疗暂停结束后的奥森尼尔面对全场嘘声明显低调内敛了许多。 第四盘,依旧由嘉树先发。开局,嘉树轻松将局分带至40:0,当在场所有观众包括雅南都以为奥森尼尔状态依旧低迷的时候,奥森尼尔却仿佛突然从体能极限里走出了一样,连续三个正手上旋球,都打到了嘉树肩部以上位置,嘉树准备不及,全部丢分。 两人交替拿到占先,却谁也没能顺利拿下这一盘。 不同于第一盘的轻松,雅南不自觉地抖起了腿,掰着手指头,十分紧张。 这一局被拉到第10分钟的时候,嘉树发出一个角度极为刁钻的好球,奥森尼尔将球打飞,随即提出挑战,鹰眼回放显示,球将将挨上边线仅几毫米,奥森尼尔无奈耸肩。再次拿到局点的嘉树没有再错失机会,在随后的多拍相持中抗住了奥森尼尔强势的进攻,顺利保发。 随后的10局,两人各自艰难保发。 虽然谁也没能破掉对方的发球局,但两人此刻的状态同第三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尤其是奥森尼尔,他的眼神犀利而专注,每一个球都追得十分积极,仿佛只要嘉树犯下一丁点儿差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球打死。 好在,今天的嘉树并没有给奥森尼尔太多机会。 比分来到6-5,嘉树的接发胜赛局。 从奥森尼尔发球时增多的击球次数可以看出,到了赛末阶段,他的心理压力也不小,而对于嘉树,就更不用说了,如果这次,他能打入半决赛,那么,他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打入法网男单半决赛的中国人,乃至亚洲人。 同时,也将创造大满贯赛事个人最好成绩。 谁都想赢,两个的实力也相当,谁都有机会。 奥森尼尔发球,发了一个又快又转的外角球,然而,却被嘉树提前预判到方向,一个精准的正手反斜线打在了奥森尼尔身后,奥森尼尔迅速滑步后侧,将球勉强回了过去,然而质量并不高,嘉树在击球前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击打重复落点,早已启动的奥森尼尔回天乏力。 不过,奥森尼尔很快在发球上找到感觉,用一剂久违的追身ace还以颜色。 之后的多拍,嘉树在底线上的表现堪称顽强,任凭奥森尼尔左右来回调动,防守依旧滴水不漏,相持回合超过了惊人的35次。 看着嘉树在球场上来回奔跑,雅南不觉咬紧了嘴唇。 最后,奥森尼尔尝试变线时,发生失误,回球挂网,丢掉了这一分。 布鲁斯南告诉雅南,这一分他们两打了49个回合。 奥森尼尔超过两米的大个子撑着球拍,站在底线边气喘吁吁,嘉树也没好到哪里去,接过球童递上来的毛巾一擦,整张脸都是红的。 经过了耗费大量体力的一分,奥森尼尔一发不中,二发擦网,球滚到了自己这边。 奥森尼尔摇头。 就这样,嘉树拿到连续的两个破发点。 这边,雅南还在纠结嘉树能不能在第一个破发点上兑现,那头,观众们已经爆出了一阵惊叹声…奥森尼尔回球打到嘉树手边,嘉树将球一勾,挑了一个弧线超高的球,奥森尼尔飞身一跃,打出一个强而有力的过顶高压,球快速飞向底线,所有人都以为嘉树追不到了… 然而,嘉树不但用一个完美的滑步,顽强地救到了球,甚至还利用手腕力量,放了一个网前小球。堪称精准的回球,再度引得球迷们啧啧称奇。 而奥森尼尔则快速地用正手勾了一个对角线。 嘉树快速到位后,果断地回了一个过顶穿越,即便奥森尼尔身高两米,够不到球,也只能望球兴叹… 比分,7:5,嘉树拿下第四局的同时,结束了整场比赛。 以这样精彩的对抗结束,全场爆发热烈掌声。 抑制不住激动的雅南忍不住捂脸,眼眶通红。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场看嘉树比赛,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他的拼搏与努力,心疼不假,可高兴、激动也是真。雅南甚至忽然就明白了嘉树那么多年坚持不懈的原因… 绝对不光只是热爱。 赢球的瞬间,那种喜悦、那种兴奋,根本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有什么比击败对手,战胜自己更振奋人心的呢? 比赛结束后,嘉树同奥森尼尔这对多年的老友拥抱并相互鼓励了几句。同主裁握完手,嘉树回到球场,致敬所有球迷。 球迷们一片沸腾。 嘉树最后的眼神停留,毫无疑问地落到了雅南身上,他的小姑娘好像哭了…但这样的哭泣,他能接受。 赛后采访来得很及时。 主持人先盛赞了两人比赛精彩纷呈,随后,又问了嘉树赢球后的感想以及对半决赛的展望,嘉树一一作答后,风趣幽默的主持人画风一变,忽然问了一句,“有什么特殊的话,要对包厢里的人说的吗?” 摄像机飞快地对准了嘉树的包厢,确切来说,是对准了雅南。 雅南只想骂一句坑爹,她才刚刚取下墨镜擦眼泪…怎么又被拍了个脸大?法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八卦了? 球场上一向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的嘉树却忽然笑了笑,颇有些腼腆,却镇定得很快,“当然得感谢我的团队对我的支持,没有你们,我无法坚持这么久,感谢。” “再没有了吗?”主持人还是不愿放过嘉树。 嘉树看了看雅南,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仿佛有些小小的不高兴…上次迈阿密站结束后雅南同他闹过的别扭还历历在目,嘉树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却还好像有些懂了。 也许,雅南同他,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习惯把心意放在心里,她却希望他能把她放在嘴边。 “嗯…”嘉树犹豫了半天,那些温情的话始终无法开口,他实在无法在这么多人面前,甜言蜜语…最后,毫无办法的他只好用双手笔出一个爱心,隔空,送给了包厢里的雅南。 被当着几万人示爱,雅南忒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球场响起热烈而友好的口哨声,浪漫的法国球迷们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对小情侣庆祝。 只有那三个中国来的小球迷们,你看我,我看看你… 米奇妹纸幽幽地说,“嘉树真的有女朋友了?” 另一个妹子接话,“你们不觉得他女朋友有点面善吗?” 短发姑娘一声惊呼,“这这…这不是我们上午在训练场碰到的那个小姑娘吗!” 比赛结束后,嘉树推掉了所有采访,径直送雅南去了机场。一路上,雅南想尽了一切方法,软硬兼施,试图说服嘉树不要亲自送她会申城,可固执的嘉树什么都听不进… 雅南真恨不得咬上这个固执的男人几口。 开什么玩笑,后天就要半决赛,他若是今天陪她回申城,还怎么休息,怎么训练? 口干舌燥的雅南烦了,望着嘉树直嘟嘴。 这招平常百试百灵,今天却毫无作用。 最后,忍无可忍的雅南,冲嘉树吼了一句,“你与其送我回家,倒不如帮我想想该怎么面对我老爸,才不会被他教训!” 嘉树一听,懵懂了,良久才反问,“你不是告诉我,家人里已经知道你来法国了吗?” 啊哦,完蛋了… 雅南知道事情露相,忙吐了吐舌头卖乖求饶,无用,嘉树眼神愈发犀利,仿佛只要她再胆敢说出一句谎话,他就能生生吞了她… “好么好么,交代还不行吗?”雅南扁嘴,道,“我只跟郝阿姨说了,我爸…还不知道。” 还真是…嘉树登时被雅南气得半天说不来话!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胡闹。” 说完,嘉树从雅南手里拿过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她父亲的号码,作势就要拨过去。雅南一把拉住嘉树,惊呼道,“你疯了,我爸要是知道我过来找你,非得剥了你的皮。” 嘉树强势地抽出手机,说,“那也得让伯父安心,雅南…照顾你是我的责任,你明不明白。” 嘉树语气里有一些些愧疚,一丝丝失落… 雅南收了手,小声回,“明白。” 电话被很快接通,让雅南奇怪地是,电话那头的老爸平静地惊人。听到嘉树的声音一点也不惊讶,甚至,在嘉树说起自己来法国的事儿时,也没什么反应。雅南还以为…老爸一定会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嘉树看了雅南一眼,雅南接过电话,小声地喊了一声,“爸。”尔后,小声地道了一句歉。 戚秉言叹气,说,“你这丫头,当真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行了,比赛也比完了,后天要考试,早点回来吧。” 听到父亲的妥协,雅南有点鼻酸。 都说从来没有斗得过子女的父母,其实,他们不是斗不过,而是舍不得啊… “已经到路上了,晚上十一点的飞机,明天四点多就到了,老爸,你到时候会来接我吧。”雅南问。 “行,我去接你。”戚秉言道。 雅南瞟了嘉树一眼,又说,“爸,嘉树硬要送我会申城,你说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他还把我当成小孩,而且,他后天还要比赛,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戚秉言沉默了五秒,最后,突然大吼了一声,“戚雅南,你早恋就算了,难不成还想让我帮着调/教你男朋友吗?” 雅南陡然就被吓懵了…果然,温情和善的父亲,都是传说… “电话给那臭小子。”戚秉言道。 雅南惨兮兮地双手捧着手机,递给嘉树,“臭小子,你未来岳父让你接电话。”本来还生着气的嘉树没绷住,轻笑出声。 雅南不知道老爸跟嘉树说了些什么,反正不会是训斥…嘉树表情看着还是挺轻松的。 嘉树挂了电话,说,“我可以不送你回申城,但是你要答应我,进了机场,必须老老实实的回国,下了飞机,不许乱动,等伯父过去接你,能做到吗?”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雅南拼命点头。 末了,还飞快地在嘉树脸上落上一吻。 嘉树将雅南送到了安检口,临别时,雅南一步三回头。以往,嘉树从来不让她去机场送行,为此,她埋怨过,也生过气,现在有了切身体会,才知道嘉树用心良苦。 她走得不安心,他看着她离去时的背影,心里,恐怕也不会好过吧。 思及于此,雅南顿下脚步,转身,飞快地跑回嘉树身边。 紧紧地抱住了他。 巨大的冲击力,让嘉树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他有点意外,却什么都没说,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直到航站楼再度响起安检提示。 “好好考试。”他说。 “你也是,好好赚钱养家,十八岁就不能靠父母养了,所以…”雅南推开嘉树,说,“你以后除了要养自己,还要养我,生活的重担就落到你一个人的肩膀上了,你要努力赚钱,赚老婆本,知道了吗?” 嘉树笑道,“老婆不都有了,还需要老婆本?” 老婆啊老婆,谁是嘉树的老婆啊,当然是戚雅南啦! 雅南心头乐开了花。 “聘礼,不懂吗?”雅南仰头,说。 “懂。”嘉树低头,亲住她的双唇,说,“你只要等着嫁我就好。” 第45章 chapter45 银实上拍的照片很快被po到了网上。 弦歌微博粉丝很快就从几十万猛增到三百多万,而且,还以每天数万的增幅持续增加。 与此同时,前几天闹得风生水起的郑氏母子跪地求饶事件,已被封锁得鸦雀无声,虫子换了好几个关键搜索词,半条微博都搜不到。 弦歌的微博底下,难成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和气景象。 删惯了撕逼留言的虫子跟小穗都有点好奇,可谁也不敢多问。 毕竟,这会儿,弦歌在她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由*oss走向了神级偶像,供瞻仰,供崇拜,就是不供亵渎。 她们甚至连什么时候回美国,都没敢多问。 没几天,虫子一脸兴奋地替弦歌收下了申城名媛会的帖子。 虫子对申城名媛会可说是早有耳闻。 名媛会创立人原是前华人首富之女萧岚姬,能入会的,条件得跟她基本相似,最起码,也得是申城老牌名门之后。 虫子认识好几个有钱暴发户家里的女儿,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就想给自己镀上一层金。 可名媛会的门槛,高得就跟喜马拉雅山似的。 弦歌运气好,钓了一个肯花几百万请她吃顿饭,关键时刻,还能助她勇攀高峰的凯子。 这样珍贵的烫金邀请函被弦歌嫌弃地两指夹着扔到了一边。 她还顺带吐槽了一句,“质量越来越差,都掉粉了。” 虫子都要叫她姑奶奶了。 只要能进去,管它掉金粉还是掉节操? “别的应酬咱们可以不搭理,但这个活动还是可以去一次的。你别看这些名媛看上去气质高雅,品味脱俗,其实屁都不懂…放心,以你才华、姿色,肯定能艳压全场。”虫子劝到。 弦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顿了顿,虫子又说,“弦歌啊,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要是能打开申城名媛这片市场,那我跟小穗留在国内,最起码也能做到不愁生计了。” 弦歌好笑。 “好像我虐待了你们似的。”说着话,手伸向了邀请函。 翻开一看,帖子上写得却并非名媛会例行活动,不过是萧岚姬发起的私人聚会。 别人的邀请弦歌可以视而不见,萧岚姬却不行,她是母亲身前,唯一的好友,是比起家人更像家人的长辈。 “别耷着脸了,我去。”弦歌说。 弦歌如约抵达萧公馆。 下车时,正好遇上许久不见的汪梓雅。 弦歌并不十分想见到她,正如虫子所言,再怎么冠冕堂皇,她都是挖了人墙角的。作为第三者,好歹还是要有些第三者基本觉悟吧。 汪梓雅一点不失风度地笑着叫住了弦歌。 “闻小姐,怎么走得这么快,佑宇在里面等吗?” 汪梓雅笑得真切,犹如大房同二房说话时的熟稔语气,也让弦歌有点招架不住,“没有,他今天还有工作。” “这样啊…不过,男人都是事业为重的。我们进去吧。”这会儿,汪梓雅笑得更灿烂了。 那得意的笑容,别有深意地语气,仿佛就怕弦歌猜不透她的用意一般。 其实,她跟宫佑宇是要去私会,还是去私奔,弦歌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两个人并肩走进宴会厅,惹起一阵非议。 一个女明星,一个回归的名媛,一个前任,一个现任,这出戏,有点精彩。 然而,精彩地还不止这些…没过几分钟,赵如夏到场。 在场赵如夏不认识的很多,但不认识弦歌的,没有几个。裴家声望摆着那儿,虽然没有人敢在赵如夏面前乱嚼舌根,但看戏还是可以的。。 想到赵小姐那骇人的暴走模式,弦歌认怂地找了个间隙转到楼梯间。 还没抬脚,萧岚姬清亮婉转地声音就从楼梯转角处传了过来。 萧岚姬出现,弦歌扬起头,喊了一声,‘阿姨’,笑容甜美。可当她看到萧岚姬身后那个纤弱女子时,所有的笑容,瞬间消失。 女子温柔一笑,说,“姐姐,你回来了。” 宋雅意。 一个现准男友的前女友,一个前男友的未婚妻,再加上一个前男友的思慕者,很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第16章 弦歌站在楼下,站在阳光尽头,微微一笑,灿若夏花。 几年不见,她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像她妈妈了。 只在眉宇间,遗传了她父亲一丝英气,一丝高傲,笑时神采飞扬,怒时冷若冰霜。 萧岚姬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弦歌了。 “弦歌。” 萧岚姬快步下楼,看着这张跟故人愈发相似的脸,忽地就湿了眼角。 弦歌伸手,拉住了萧岚姬,行贴面礼。 “阿姨,我回来了。”她轻声说。 萧岚姬一时语塞,好久,才缓过神,“回来就好,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一句‘受苦’,概括了六年来噩梦一般的日子。回首往事,弦歌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她晓得,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那些人双倍奉还。 宋雅意走到弦歌身边,笑容浅浅。 多么无害又纯良的眼神,真是像极了她那个单纯又良善的妈…几年下来,宋雅意也算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弦歌同萧岚姬分开,看向她时,神色淡淡。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跟阿姨昨天才回国,听到你回国,都有点不敢相信。” “是基金会在非洲的一个项目,我跟雅意一起去的。”萧岚姬回应道。 她眼角不满地瞟了瞟宋雅意,继续说道,“你回来就好了,我也能轻松一些了。弦歌,这次说什么你都要帮帮我。这几年没有你,我简直忙得焦头烂额。” 弦歌曾是名媛会理事会成员,却对名媛会里那些肮脏龌龊的行为嗤之以鼻。 高价倒卖会员名额,小集体抱团,张家的媳妇儿勾搭了李家的少爷…哼,别看名媛会里女人红酒香槟婉约高贵,真要是撕起来,sss的战斗值连男人都比不过。 不过,所有能让敌人不爽的事儿,她都乐意尝试。 让你不爽,我很欣慰。 这是她的格调。 弦歌点头,却没忘给自己寻条退路,“可我已经好几年没经手了,恐怕得适应好长一段时间。” 萧岚姬笑得合不拢嘴,轻拍她手背,“你聪明。” 随后,萧岚姬便拉着弦歌一道,走进了大厅。 转身时,弦歌扫了宋雅意一眼。 轻轻哼笑。 那眼神,分分钟在提醒宋雅意,只要有闻弦歌出现的地方,她就永远只能是个配角… 萧岚姬跟上流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可能站在她身边的年轻一辈却并不多,弦歌的出现,无疑让后来的一些人心存疑问。 大多数人都能忍住,可也有嘴巴没把门的。 比如汪梓雅。 她能受邀,多多少少是沾了广告商的面子,可她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所以说,闻小姐真是好福气,才回国就能遇到贵人,这样的好运,别人可羡慕不来。” 这话一出,立马引来旁边女士一声嗤笑。 “她需要贵人?她母亲是闻氏财团唯一继承人,父亲是百川集团总裁。想贬低别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吧。” 汪梓雅登时蹙眉,一回头,那人却是广告商老板夫人。 汪梓雅瞬间没了脾气。 广告合同现在还没拿下来,现在闹翻太不明智。 最后,她不得不咽下火气,取了一杯香槟,假装无事地退到一边。 用餐时,裴谦姗姗来迟。 当他领着赵如夏走到萧岚姬跟前,萧岚姬愈发不满地瞪了宋雅意一眼。宴会的座位次序忌讳讲究最多,这种事,她从来只会让雅意亲自安排。 结果… 弦歌浅笑,示意她并不介意。 裴谦也是,同萧岚姬打过招呼,还不忘周致地冲弦歌点了点头。 一副崖岸高峻地模样,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那晚,他在她身下是怎样的如饥似渴,热情似火。不明事理的,怕还会以为他禁欲了多久… 这男人,就是闷骚。 弦歌懂事地回礼,同时还不计前嫌地朝赵如夏伸出了友谊之手,“赵小姐,好久不见。” 名媛会是个很现实的地方,就算赵如夏有裴氏女主人头衔撑腰,可离了裴谦,到底也只不过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水货,搭上几句话算是给裴谦面子,再深层次的交往,恐怕就得等到她未婚变成已婚了。 赵如夏没有伸手,反而怔怔地盯着弦歌,一副被抢了男人的模样。 “抱歉,夏夏最近身体不太好,闻小姐不要介意。”裴谦说。 “怎么会。”弦歌浅笑着收回了手,要说不尴尬,纯属扯淡… 围观群众各自交谈,仿若刚刚那一幕,谁都没有看见。 萧岚姬看了裴谦一眼后,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入座吧。” 弦歌被萧岚姬拉到了旁边,宋雅意则坐到了弦歌旁边,裴谦的位置在另外一边。这样的安排,莫说是萧岚姬了,就连同在一桌的宾客们都多少有些不自在。 面和心不合的同父异母姐妹,针锋相对的前任与现任,外加一个喜怒无常的裴谦… 还真是稍不注意,就能踩着地雷,被炸得粉身碎骨。 好在萧岚姬威慑力还是在的。 有她坐镇,表面上的相安无事还是能保证的。 过来给萧岚姬敬酒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弦歌挡了数杯,依然端庄文雅,进退得宜。 赵如夏举着红酒杯走近,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求和还是挑衅?裴谦低头,慢条斯理地用餐,目不斜视,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小姐,我敬你一杯。”一仰脖子,干了。 弦歌绝不会傻到去问原因。 虽然拿酒红干杯,实在有点…傻逼…但弦歌还是干了。 情敌就是要互不相让。 虽然严格来说,她们已经不构成竞争关系。 赵如夏拿起桌上红酒,满满地再倒了一杯,之后,又给弦歌续上。弦歌这就有些看不懂了…这架势,是要拼酒吗? 萧岚姬压着火气,低声训斥,“裴谦,管好你女人。” 裴谦优雅地擦了擦嘴,“她还有这点自由。” 宋雅意坐在一边,笑着问了一句,“赵小姐,听说,你跟谦哥哥婚期已经定了?好事将近,恭喜恭喜啊。” 赵如夏轻笑一声。 “宋小姐消息真灵,放心,过几天一定会将请柬送到府上,闻小姐,到时候,也请一定要来观礼哦。” 宴席上的宾客面面相觑。 弦歌笑得愈发得体,“真的吗?那真是得恭喜赵小姐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称心如意,这杯,我先干为敬。” 赵如夏拿着那杯红酒,恨从中来。 瞪了弦歌三秒后,忽地变了脸色,弯腰捂嘴,迅速跑向了洗手间。 … 在座有个女士,就是那位广告商的夫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弦歌淡然自若地举杯,“我提议,为萧岚姬女士,让我们举杯。” 萧岚姬趁机再问裴谦,“你真的要跟她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裴谦绅士般举杯,答,“订了婚当然就要结婚,不然订婚做什么呢?”象征性地碰了一下酒杯,裴谦起身,“先失陪。” 他去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毛躁的服务生碰倒弦歌酒杯,弦歌的白色长裙,被染红一片。 服务生不停道歉,弦歌无奈地冲萧岚姬笑了笑,“分明是我自己不小心。” 尔后,又转向服务生,柔声细语,“可以麻烦你替我去萧女士衣橱里挑一件最贵最好看的裙子吗?。” 萧岚姬笑,“快点去换衣服,像个什么样子。” 弦歌去了洗手间,没有赵如夏,没有任何人。 烟瘾恰好犯了,手包里有存货,完美。 看着镜子里吞云吐雾的自己,弦歌有点想笑,但笑不出来。 隔壁洗手间传来脚步声。 裴谦走了出来,熟视无睹地穿过层层烟雾,路过弦歌,接水,洗手,取纸,利落地扔掉垃圾,转身。 盥洗室门前,弦歌叫了他名字。 “裴谦。” “有何贵干。” “你真的要跟她结婚?” “与你无…”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弦歌推到了墙上,裴谦蹙眉,低头看向她,毫无表情。 等了半天,她不说话,也不做任何表示。 他在她身上嗅到了浓浓酒气。 “闻弦歌,你喝多了,让开。” 弦歌没有放开。 “放开。”裴谦重申,并抓住了弦歌的手。 弦歌见识过他的力气,只需要轻轻一扯,她就可以被摔得很远很远。 在裴谦用力之前,弦歌说,“别跟她结婚。” 也别跟任何人结婚,至少,在她走前。 裴谦冷笑,并冷冷地将她推开。 第46章 chapter46 “闻小姐你管得也太管了吧,怎么,宫佑宇满足不了你?你老公死了也没几年吧,当初爱得要死要活,这么快就全忘了?” 裴谦的话,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 刀刀割在弦歌心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弦歌看到了镜子里的人。 忽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伸手,勾住裴谦脖子,莽撞地,毫无准备地吻了过去。 裴谦如墨般双眸深沉得吓人,愤怒让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他想推开眼前这个残忍地女人,问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当初他快死地时候,抛弃他,背叛他,如今再次出现,却口口声声要求他别跟其他女人结婚…她把他当什么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吗? 她心里到底再想什么。 她到底有没有心? 可最终,他还是这样做… 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开口质问。 也许是不想听她一张嘴就是伤人的话,不想听到那些残酷的真相,更害怕她这次转身了,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裴谦就那么站着,任弦歌肆意妄为。 等她吻够了,微喘着气,迷离地睁开双眼,他才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弦歌不说话。 裴谦放弃,转而用力地握住她顶翘柔软的臀部。 “不想让我跟其他女人结婚,只有一个办法,你知道的。” 弦歌还是不说话。 脸上情动时幼猫似的神情,令人着迷。 他投降了。 终究还是败给了她。 他低头垂目,着魔般,轻轻碰触她柔软地双唇,像是在品一杯清甜甘洌的山泉水。 虽然等了太久,但依然值得。 可她嘴里的酒气和淡淡的烟草味道,却又像是挑起他怒火的导火线,他生气,生气她抽烟时放浪形骸的模样,还有酒桌上,那八面玲珑的虚伪。 他固执的想把这些东西从她身上剥离。 就像此刻,他只想脱掉她身上碍事的衣裙。 裴谦将弦歌猛地高高举起,弦歌下意识地抱住他脖子,他的双手强劲得像是钢铁。 他抱着她转进洗手间,门被锁上,她被放下,又被狠狠地压到了门上。 狭窄的卫生间,站在外面偷听的人,弦歌脑子嗡嗡作响。 他急切地噬咬着她的唇,锁骨,一路往下。 弦歌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想让他停下来,可喉咙一阵干涩,酒精带来的昏眩,让她绵软无力。 他揽着她的腰,往后退了两步,‘嘭’地一声,马桶被合上,两人同时跌坐到了上面,急促的水流声,掩盖了他撕开她昂贵礼服的声音。 礼服被褪至腰际。 大腿被强硬地劈开,她坐在了他身上。 “裴谦。”她小声地喊了一句。 一如当年。 他说,“别怕。”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温柔细心地研究着他的圣经,包括每一次,每一个字,同灵魂的深切交缠。 直到手掌一片糯湿。 她的身体还是一点没变,一样的敏感,一样的妖娆,诱人犯罪。 潮湿的内内被灵活的手指轻巧地拨到一边。 他的坚硬抵在她下面。 金属搭扣解开时,发出的清脆声音,在宁谧地,只有喘息声的空间里,尤为十分突兀。 弦歌有点想逃,她往后退,却被男人箍住了腰肢。 电光火石之间,发烫的身体被瞬间充盈。 弦歌仰着脖子,张着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黏在两颊,她的手指,扣进他的肌肉。 熟悉又陌生的撕裂与胀痛让她发抖。 裴谦也皱起眉头。 可难以想象的快感像是吗/啡。 几秒后,他难耐地再次用力,直达顶峰,弦歌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他把着她的腰窝,不断摩挲,不断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挤压,仿佛哪怕就算彼此之间最亲密的状态,也不能满足他此刻的欲/望。 他渴求她。 十分,非常。 第17章 仿佛所有压抑与忍耐,都得到了酣畅淋漓的抒发。 裴谦搂着弦歌安静地坐在那里,低沉的喘息声,像是在长长地叹息。门外,弦歌手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无人在意。 她的裙子被扔在了地上,白色的裙子上染了酒渍,仿佛一朵泣血的牡丹。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地香气,不同于任何一款香水。 她玲珑的身姿,像是一条蛇,紧紧地缠绕着他的欲/望。 “你休息一下,我去准备衣服。” 裴谦吻着她光滑细腻的背,背上有薄薄的潮湿,分不清是汗,还是属于他的东西,雪白的肌肤上,四处留下了交/欢后的痕迹,或深或浅,或红或紫。 他还嫌不够。 但是,不急。 裴谦要起身,可弦歌固执地不肯动,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她从未这样过。 记忆的弦歌总是很听话很温顺,从来不曾跟要求过什么,更加不曾对他发过脾气。他身边女人很多,别有用心的女人也很多,可她一次也没有表示过介怀。 她从来都是相信他的。 裴家需要一个懂事的女主人,可他偶尔也会想要一个,会为了自己男人较劲吃醋的女人。 他等到了这一天。 却也失去了太多。 她还爱他吗?这个问题,恐怕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答案。即便她人还在他怀里,即便他们刚刚才做了情人之间最亲密的交流。 裴谦转过她的身子,挑起她泛着红潮的小脸,再度吻了下去,温柔缱绻。 “我去给你拿衣服,在这里等我。” 弦歌还是不肯撒手,酒意在剧烈运动后消退了大半,可她就是不愿意醒来。 “再不出去,阿姨估计就要冲进来了。”裴谦吻着她的顶头,如此说到。 身下的反应苏醒得飞快,涨的发痛,要不是知道弦歌有洁癖,他还真不介意再来一发。 几秒后,弦歌松开了手。 裴谦忽然又有些失落。 他吻过她的额头,双手将她提起,滑腻的白色釉面上,全是淫/靡地液体,即便是裴谦,也忍不住面色微变。取下西装里的方巾,小心地替弦歌做好清理,到私密处时,弦歌按住他的手不肯,他说,“我自己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来收拾吧。” 弦歌咬了咬唇,收了手,任他放肆。 之后,弦歌看着他一件一件穿好衣服,那些美好的肉/体,一点一点消失在皱皱的衣服里。 拉链拉上,他扣上皮带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蛊惑人心。 痴迷的眼神看得裴谦发笑,“放心,你让他这么满意,会继续陪你的。” 弦歌眼睛一闭,给裴谦让出了一条路。 临走之前,裴谦把西装披在了她身上。 原本就很玲珑的身子,被称得更加较小,黑色的长发,红润润的小脸,活脱脱一个幼/齿高中生,可宽大西装下完美的身材,若隐若现地,又愈发撩人… 弦歌从小发育就很好。 没人比裴谦更清楚。 天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忍到她毕业的。 毕业那年,他生日,姑姑嫌他不够活泼,给他办了化妆舞会,所有人都戴着假面,穿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衣服。她跟她的姐妹们却集体脑子短路般地,换上了所有高中生深恶痛绝地校园制服。 那又怎么样,他还是第一眼就找到了她。 除了她傲人的身材,当然,还有她身上特殊的香气,只有他闻得到的香气。 那晚,再她随意切换的清纯与诱惑间,他丧失了所有理智,没能把持得住。 今天也一样。 明知道不应该对她唯命是从,还是忍不住。 裴谦半天没有动静,弦歌难耐地动了动,几番磨蹭,裴谦下面疼得想骂娘。 “我马上回来。” “嗯。” 弦歌合上门,在只剩一条门缝时,望着裴谦衣衫不整的背影,黯然失神。 还来不及多想,门外传来一阵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一双白底黑条纹圆头鞋。 宋雅意的挚爱。 她手里拿着一套黑色缎面礼服,想必是萧阿姨让她送过来的。 “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拿衣服吧。”宋雅意淡淡地说了一句。 弦歌心里忽地升起一丝变态似的得意。 宋雅意自小就喜欢拿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孩提时代,弦歌还一度愚不可及地把这样的同情当成友善。直到有一次,她跟闻慧书因为一些小事吵架,当时才八岁的宋雅意,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妈的孩子,太没教养了… 那时弦歌才明白,宋雅意从来没把她当成过姐姐。 宋雅意把她当成了没妈的,寄养在宋家的孩子,把自己当成了宋家唯一的孩子。 却不晓得,她也曾是宋家最宝贵的存在。 也不晓得,她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弦歌推开门,就那么大大咧咧地站在了宋雅意身前。 她穿着裴谦的西装,红缨被挡住,下面被裴谦扣上了扣子,谁都知道她里面中空。 宋雅意如果不是白痴,就应该明白,刚刚,在这间小房子里发生了什么。 “闻弦歌,你可真很够放/浪的,他可是别人的未婚夫。”宋雅意冷哼了一句。 弦歌从她手上拿过衣服,瞟了她一眼,说,“好像你没有勾引过一样…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当时还是你姐姐的未婚夫。你勾引就是追求真爱,我跟他做就是放/浪,宋小姐,你可不要因为自己睡不到,就迁怒于别人,这很没风度。” 弦歌转进洗手间,利落地换上了礼服。 再出门时,艳光四射。 她出门,站在镜子前,拿出手包里的一对钻石耳钉带上,光芒刺得宋雅意眼睛发疼。 弦歌说,“还是你跟你妈妈一样,觉得姐夫玩起来更有意思更刺激?” 第47章 chapter47 弦歌说,“还是你跟你妈妈一样,觉得姐夫玩起来更有意思更刺激?” 这话,就像是尖刺刺进了宋雅意心头。 “闻弦歌!” “嘘!”弦歌回头,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宋小姐可千万别动怒,不然被外面那么多人听到了,你经营多年的形象不是全都毁了吗?” 宋雅意强压怒气,又说,“你既然已经走了,就不应该再回来,你根本不知道当年他吃了多少苦才康复…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又何必重蹈覆辙。” 弦歌听得烦躁。 “你怎么知道是重蹈覆辙,而不是破镜重圆?” “那你想好怎么面对那个人了吗?”宋雅意反问。 “有没有想好用不着你来操心。”弦歌生硬地截断了宋雅意的话,尔后,轻蔑地勾唇浅笑,“你有这份闲心,不用替宋氏想想未来,我听说宋家已经揭不开锅了,你心情倒挺不错。” 宋雅意说,“就算真揭不开锅,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关心。” “外人,对,我是外人。”弦歌晓得愈发灿烂,“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弦歌没有补妆,只给自己擦了一些口红,风情妖冶。 “裴谦待会儿过来,麻烦转告一声我先走了,洗手间里的衣服是她的,也麻烦你一并转交,我想你一定十分原意代劳,如果你想拿那件衣服意/淫,友情提醒,上面我留下的东西还蛮多的,你要不介意的话,当我没说。” 弦歌合起手包转身,宋雅意脸色泛白。 “其实裴谦并没有那么难睡,偷听是满足不了你的,你加油哦。”出门前,弦歌回头冲宋雅意说了一句。 出了门,她才看到门外的男人。 裴谦抬头,红着眼,手里还拿着一套白色礼服,是弦歌最喜欢的品牌。 “你就那么希望我跟她睡吗?” 裴谦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不远处的走道里,人往人来,宾客喧嚣。 她跟他站在门口,两两沉默。 弦歌没有回应他失望的眼神,转而看向别处。 窗外,繁星闪耀。 猎户座星光尤为熠熠生辉。 “这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弦歌回头,轻笑,“刚刚我喝多了,多谢裴先生照顾,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也请裴先生不要见谅…” “放心,这种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裴谦冷冷地开口,一脸淡定地走向洗手间。 弦歌听到了门口宋雅意发出娇滴滴的声音,“谦哥哥,我不是故意…” “进来。” 她听到裴谦压抑着声音说。 随后,她听到了宋雅意慌乱的脚步声,听到了那间洗手间的门,‘砰’地一声,被人关上。 弦歌的心,就像是这暮秋的天气,有点凉,有点冷。 她想不顾体面地冲进去破口大骂,想把裴谦从别的女人身上拉出来放进消毒水里洗干净,想告诉裴谦,他不能见异思迁,不能碰别的女人。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都能忘了那些痛苦的过去,重新开始吗? 不能,至少她不能。 弦歌拉了拉鬓边长发,抬头,朝大厅走去。 用餐早已经结束,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花园、客厅,或聊天品酒,或欣赏萧家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 弦歌并没有看到赵如夏。 原本她还想好心地提醒她去捉奸的。 赵家不过是小门小户,但比起声名狼藉的宋家,最起码家世清白。弦歌几乎都能想像得到,当裴谦拉着宋雅意走到裴姑姑面前,请求她成全时,她的脸色该会有多么的…精彩。 不过,裴谦都不惜出卖色相膈应自己了,这点小事,他还是有能力摆平的吧。 萧岚姬看到弦歌,也看到了她脖子上别致的苏绣丝巾。 她脸色微变,却仍是笑着招呼了一声,“弦歌,过来。”她身边站了两个雅人深致的年轻男人,弦歌都不太熟。 “阿姨。” 弦歌走近,萧岚姬拉着她的手,介绍到,“这位是,是我的私人医生,这位是康俊,是我侄儿,刚从英国回来的,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怎么感觉阿姨在给我做推销广告?”弦歌娇俏地笑了笑,随后伸出手,“你好,闻弦歌。” “你好,闻小姐。”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原本是朝医生伸出的手,却意外地遭遇到两个男人同时回应。 康俊不好意思地收手,微红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拘谨。 弦歌觉得可爱,萧岚姬则哈哈大笑。 同两位青年才俊相谈甚欢时,弦歌收到了一条短信。 匿名短信提示让她去一趟萧公馆水榭楼阁,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弦歌向来是个没有好奇心,没有安全感,且没有冒险精神的姑娘,所以,顺手就把短信给删了。 “阿姨,好久没有见识到你池子里那些小宝贝了,那几尾丹顶跟孔雀还健在吗?”弦歌问。 弦歌小时候来萧公馆,最喜欢的,就是光着脚丫子,下水去做捉那些价值百万的锦鲤。一心想把女儿培养成淑女的闻慧诗为此颇为头疼。这锦鲤,她要捉回家养着也就罢了,偏偏却是留着口水说,鱼鱼好好吃… 萧岚姬睥了弦歌一眼。 “走吧,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汤汤赶去了后花园里的水榭。 清幽的水榭,华灯初上,弦歌抓了几把鱼食,扔进水里,颜色鲜艳的小鱼儿们纷纷从远处游了过来争食,热闹繁华的场面,惹得宾客们频频称赞。 有人喊了一句,“假山后面好像有人。” 弦歌一脸惊异。 萧岚姬皱眉,这才问弦歌,“宋雅意呢?” 许是被吓到了,假山后,果然走出了一个穿着礼服的女人。 是汪梓雅。 粉紫色的礼服还算完整,只是裙摆处多出许多褶皱,裸/露的脖子上满满地都是暧昧后的痕迹,甚至连胸口也未能幸免。小腿丝袜上,一块一块地反着光… 弦歌都有点想丢块手帕给她擦擦了。 谁也不是雏儿,这大明星在假山后面干了些什么,大伙心知肚明。 鄙夷是有的,但更多的是看热闹,胆敢在萧家野战的鸳鸯,胆子可不小。 一阵令人尴尬地沉默中,有人忍不住呸了一声,“下贱。”正是那怒火中烧的广告商夫人。 萧岚姬怒不可遏,看了看假山,拂袖而去。 宾客们也陆续散了。 弦歌从安保人员那里拿了一件制服,好心地披在了汪梓雅身上,汪梓雅只恨不得掐死这个惺惺作态的女人。 这一点,弦歌深知。 “想问我是不是故意的?” 弦歌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浅笑道,“是故意的,不过是为了你好。” 她略略靠近汪梓雅耳畔,说,“一个出了事,只会让你一个人出来顶罪的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我要是你,现在马上给他一个耳光,让他滚得远远的。” 看着闻弦歌袅袅婷婷离去的身姿,汪梓雅回头。 假山后,一派平静。 “哼。” 汪梓雅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萧公馆。 一场风波后,萧岚姬显然已经没有了继续派对的兴致,宾客们也识趣,纷纷借故提前离场。 弦歌陪同萧岚姬送客。 那头,裴谦同宋雅意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宋雅意换上了条白色裙子,满脸绯红。一旁的裴谦,还是老样子,一副冰山脸。 萧岚姬气得头疼。 低声跟弦歌说道,“那是我特意订做给你的,他怎么能…” 弦歌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的,一条裙子而已,她喜欢,就送她,我又不缺。” 反正,穿着不合适的衣裳,丢脸的,还是她自己。 “阿姨,对不起,我来晚了。” “宋小姐客气了,时间不早,就不送宋小姐了。”萧岚姬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宋雅意惊慌如小鹿般,看向裴谦。 裴谦还没开口,萧岚姬又吩咐了一句,“我有点头疼,小谦先送我上楼,再陪弦歌一同送客。” 裴谦点头。 萧岚姬一走,宋雅意看了弦歌一眼,问,“姐姐觉得我这身裙子怎么样。” 弦歌说,“需要海绵吗?两块好像有点不够。” 宋雅意不甚在意地一声嗤笑,却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 如果说好身材也是对礼服的尊重,那宋雅意那飞机场,绝对犯了大不敬。 “礼服不管合不合适,现在都穿到了我身上,我的姐姐,多谢你给我加油。”宋雅意说。 “谁都知道,我的礼服向来只穿一遍,这件算不错的,扔了可惜,难为你还能这么喜欢,那就送你好了。”弦歌回。 宋雅意浅笑,“自欺欺人也是种本事。” “说到自欺欺人,宋小姐,您不应该是鼻祖吗?都欺了十几年了,还以为他能真的看上你。” 被戳到软肋,宋雅意死死地盯着弦歌,一动不动。 “你狠。” 说完就走,丝毫没有等等她谦哥哥的意思。 几分钟后,裴谦信守承偌地站到弦歌身边,一同送客。 远远看去,正是一对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 宾客一拨换一拨的空档,裴谦冷不防地冒了一句,“那样的男人你也看得上?” 弦歌没好气地回,“难为裴先生一边忙着打/炮,一边还能关心前女友的私人感情生活。” 裴谦不经意地弯了弯嘴角。 “男人对我而言,没太多区别,能干就行。”见不得裴谦舒心,弦歌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没有区别?”裴谦反问,语气不算太好。 弦歌抬头,“难道女人对你而言有区别吗?关了灯,全都一个样。不过,宋雅意伺候人的功夫应该不错吧。” 她眼里带着一丝寒意。 裴谦也是。 弦歌瞬间就明白了,宋雅意是他们之间,提也不能提的话题,从前是,现在也是。 “多亏了你,我还从来没有享受过齐人之福。” 裴谦看着她,慢悠悠地说。 第48章 chapter48 男单决赛在巴黎时间下午三点举行,申城这头已然月朗星稀。 六月的晚间,早已经没有春季的寒冷,不过郝阿姨还是贴心地给雅南同韩笑拿了一条薄薄的空调被,徐怀瑾眼见着自己女朋友同闺蜜盖一条被子,羡慕不来… 郝阿姨还给大家伙准备了一大推零食,鸭脖子,鸡翅,还有毛豆跟藕片,都是雅南爱吃的。 九点,比赛准时开始。 嘉树首先登场,他出场时,雅南兴奋地跳到电视前,指着屏幕里低调内敛的英俊男人,骄傲地大喊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是我男朋友。” 戚秉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得意忘形。 雅南立马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回到沙发上,拉起空调被,继续啃鸡腿,心理却在想,几天不见,为什么感觉嘉树又变帅了许多,是错觉吗?是错觉吗?肯定不是! 其实,电视台里的主持人一点也而不比雅南淡定。 嘉树才走出球员通道,上一秒还在闲聊的中/央/台主持人登时正声道,“这周过后,明天就能看到新的世界排名,如果嘉树这次拿到亚军,那么他的世界排名将会上升至第四。当然,如果嘉树击败纳瓦罗,拿到冠军,那么,他的积分将会超过卡尔金,来到世界第二,此前,代表中国网球最高水平的一姐朝阳,就曾拿到wta世界第二,我们的中国一哥能不能再次创造历史,让我们拭目以待。” 郝阿姨对网球了解甚少,但朝阳还是听说过的,朝阳属于大器晚成型选手,28岁才拿到大满贯赛事冠军,一听电视里的主持人把嘉树同朝阳相提并论,郝静姝吃了一惊,笑着说,“原来嘉树这么厉害,这小小年纪,前途不可限量啊。” 雅南刚要开头附和,戚秉言幽幽地说了一声,“还能不能安心看球了…” 雅南默默地朝戚秉言扁了扁嘴,韩笑见了,小声地问道,“伯父这是不喜欢嘉树吗?” “你爸喜欢徐怀瑾吗?”雅南反问。 “喜欢呀,我爸每天都念叨着让我好好感谢他呢?”韩笑道。 “那是因为你爸把徐怀瑾当成了你老师,要是让他知道徐怀瑾早就对你意图不轨,你看你爸会不会打断徐怀瑾一条腿,让他再也进不了你家门?”雅南冷笑了一声,又说,“要不,我给伯父打个电话试试。” “戚雅南!”韩笑急了。 纳瓦罗登场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让嘉树方才那稀稀落落的欢呼声变得有些寒碜…这点,雅南早就想到了,纳瓦罗同卢卡本就是法网最受尊敬的球员。今日观众席里,必定有一部分是冲着卢卡来的,日前,卢卡被嘉树爆冷淘汰,想让他的粉丝给嘉树鼓掌,着实有点强人所难… 再说纳瓦罗,他可是赛会连续三届的冠军得主,拥趸甚众,自然要比嘉树更受欢迎。 “嘉树跟纳瓦罗此前战绩是1:11,唯一赢的一场是在四月份的迈阿密大师赛,当时嘉树以3:6,7:5,6:4的比分逆转纳瓦罗,取得首胜。这次胜利也让我们看到了中国网球的新希望,但上月在汉堡站的比赛中,嘉树再次遭遇纳瓦罗横扫,所以,嘉树能不能登顶法网,关键还要看今天,作为红土之王的纳瓦罗怎么发挥。” 解说员的评论,基本等于白说。 如果可以,雅南还真的很想关掉评论,这解说员倾向明显,压根就没抱希望嘉树会赢…虽然雅南也知道机会渺茫,但嘉树被人如此轻视,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这解说,有病吧,什么叫做看纳瓦罗发挥?难不成嘉树赢了就是运气好?”韩笑不满道。 “纳瓦罗底线防御扎实,脚步移动迅速,在红土上非常有优势,再加上他已经拿了好几座法网奖杯,人们对他更看中一些,也是正常的。不用担心,专心看嘉树比赛就可以了。”徐怀瑾到底要成熟一些,用眼神安抚了女朋友炸毛的心。 过了几分钟,主持人又让解说员猜测嘉树的胜率,解说员想了一下,不客气地说了一句,“依我看,两成左右吧。” 主持人有些意外的干笑两声,说,“我以为您最起码会猜四成。” 解说员笑道,“那…我们还是得实事求是,嘉树现在的打法还不够成熟,很多技巧还需要更多锤炼,靠体力硬拼能撑过几次比赛呢?况且,纳瓦罗的体力也不差。” 解说员还在啪啦啪啦地说个不停,雅南已经愤怒地咬下了一大块鸡肉。 半分钟后,戚秉言慢慢悠悠地说,“你们谁…去把电视调成静音吧,这俩主持人,太能烦人了,没完没了的得把得把。” 雅南听话地关掉了电视声音,落座时,同韩笑互看了一眼。 有些小得意,有些小自豪。 谁说岳父不喜欢女婿来着! 也许真是被解说员那张乌鸦嘴影响到了,开局前两盘,嘉树一路溃败,以两个4:6被纳瓦罗逼到第三盘,第三盘,一开局,纳瓦罗就打得十分凶狠,虽然都被嘉树咬住了比分,却一局比一局保得艰难,到了第嘉树发球的第11局,甚至一度被纳瓦罗逼出两个连续破发点。 局末阶段,一旦嘉树被破发,纳瓦罗即刻迎来自己的发球胜赛局,以目前纳瓦罗目前亢奋的状态来说,嘉树要想完成回破基本没有可能… 那这盘比赛,很可能会就此结束… 雅南紧紧地抓住空调被,少时,韩笑的手也抓了过来,嘉树发球,发了一个角度很大的球,然而,出了边线,雅南心脏一阵抽搐,手臂也开始发抖。 韩笑说,“哎呀妈呀,太吓人了。” 二发,嘉树改发追身,效果一般,纳瓦罗顺势回了一个接近底线的球,可以看出,嘉树对球的落点稍微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将球回了过去,纳瓦罗抓住机会,趁机撕开角度,从一区边线,到二区边线,大范围调动嘉树,嘉树奋起直追,即便这样,也还是有些吃力… 球回了过来… 看着球的飞行轨迹,韩笑说了一句,完了,要出边线了… 雅南仍旧一颗心吊在嗓子眼,这个球嘉树加了强烈的侧旋,但能不能旋进边线,谁也说不准… 那一刻,时间仿佛变得特别的慢,特别慢。 球落地时,韩笑害怕地遮住了眼睛,等了片刻,才松开眼睛,此时,镜头已经调到了观众席上,许多观众都已经站起来鼓掌,是为纳瓦罗庆祝吗? 韩笑着急地问,“进了吧,进了吧。” 雅南摇头,事实上,那个短暂的瞬间,她也没看得清,仿佛碰到了边线,又仿佛没有,记分器也没有变化,雅南抓起遥控,点开声音。 主持人一声惊呼,“天啊,这个球…居然旋进去了,这真是太不可思了…上次看到这样精妙的球,应该还是在好几年前,美网卢卡对阵纳瓦罗那一场。” “先别急着高兴,纳瓦罗已经提出了挑战。”倒霉催的解说员再度扫兴到。 “嗯,我们再等等…我个人认为是个好球,当然,我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一样,期待这是一个好球。”主持人兴奋道。 几秒的等待后,鹰眼回放结束,球扎扎实实地砸在了边线上!嘉树成功挽救了一个赛末点! 韩笑激动得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空调滑到地上,徐怀瑾笑了笑,帮她捡起…而一旁的雅南却显得格外的平静,韩笑问,“你都不兴奋吗?” “不是。” “那你不站起来嗨?” “一时激动得腿麻了…”雅南说。 坐在中间,一直没出声的戚秉言突然站起身,郝静姝问,“你去哪儿?” 戚秉言回头看了一眼电视,说,“我好像还有点文件没有看完,先回书房了。”说完,径直走向书房。 郝静姝看着自个丈夫的背影,抿嘴笑了笑。 也起身,道,“我去给你们煮几碗桂圆红枣茶,待会儿每人吃一颗鸡蛋,好不好?” “好,谢谢阿姨。”韩笑头一个响应到。 “你还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客啊!”雅南鄙夷,却又说,“我要桂圆多一些,红枣少一些。”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小姐啊…”韩笑回击。 “你管我。” “看球。”徐怀瑾提醒说。 随后,嘉树连拿三分,顺利拿下自己的第6个发球局。 阿姨在厨房忙来忙去,伯父去了书房工作,韩笑拉了拉雅南,小声吐槽,“我们这样麻烦阿姨是不是不太好,还有伯父,这么晚还在工作,对身体不好吧。” 雅南拍了拍韩笑肩膀,意味深长道,“你伯父不是身体不好,而是心脏不好啊…” 再看下去,恐怕就需要阿姨准备速效救心丸了… 纳瓦罗保发后,比赛进入抢七局,嘉树先发,凭借强势的发球以及反映超快的链接,迅速拿下第一分,纳瓦罗的第第二分失手,回球挂网,嘉树完成迷你破发。随后的几个球,两人各自保发。 比分比至6:5,嘉树发球,这是最后仅剩的一个盘点。 当他发出球的第一刻起,雅南就知道,这一盘,可能有戏…那样坚定地,凌厉凶狠地眼神,雅南从未在嘉树的脸上看到过… 这样的眼神,充分地告诉了所有人,他想赢,迫切的想赢。 这个球以纳瓦罗回球出底线告终。 嘉树拿下了至关重要的第三盘。 全场观众,纷纷起立为嘉树鼓掌。 第四盘,比赛愈发艰苦,纳瓦罗同嘉树先后陷入体力透支的窘境,一路被破发,又紧接着回破,谁也没能像第三盘一样,在自己的发球局有所作为。 郝阿姨端来香喷喷地桂圆红枣蛋,韩笑那碗放的是红糖,徐怀瑾不是,小妮子傻乎乎端着碗去徐怀瑾那儿炫耀,“看吧看吧,我有好吃的红糖水喝,你没有哦。” 雅南觉得韩笑有点傻,红糖本就是给女人补身体用的,徐怀瑾一个男人,用得着…么… “是吗?那我也试试看好了…” 徐怀瑾看了看四周,确定长辈们不会突然出现后,弯腰,顺其自然地低头喝了一口韩笑碗中的糖水,并望着她粉嫩地脸,回味一番后,称赞道,“嗯,好像真的不错。” 韩笑登时红了脸,却只是羞羞地笑着,说,“雅南还在看呢…” 雅南眯起眼,笑对一切无耻地秀恩爱行为。 徐怀瑾笑着问雅南,“作为发狗粮元老级人物,学妹应该是最不会介意的,对哦?” 我呸! 三个人笑着闹着,浑然不觉,比赛已再度被拉入抢七局。 等她们吃完蛋,第四盘比赛已然结束,雅南吓到半死,跳到电视前守着屏幕,待看到记分器上7那个数字是落在嘉树那边,才松了一大口气… 到了决胜盘,雅南的心已经平复了许多。 是胜是负,仿佛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正像电视里主持人说得那样,比赛打到这儿,嘉树就已经算是赢了,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闯进法网决赛,此前,他最好的记录只是美网第二轮,要知道,他今年才19岁,要知道,他面对的,是雄霸红土的纳瓦罗! 决胜盘,恢复了体力的双方,将比赛进程拉快了许多。 尽管如此,这场比赛还是从晚上九点打到了凌晨。 1点半,戚秉言从书房出来,客厅里三双炯炯有神,却挂着黑眼圈的眼睛齐齐看着他,他只好说,“我出来倒个水,怎么比赛还没有结束?” 雅南摇头。 正好,电视里的主持人开了一句玩笑道,“照这个趋势,今天恐怕我们是要经历长盘大战了。” 戚秉言又问,“你阿姨呢?” “我让阿姨先去睡觉了,爸,你也先去睡吧,还不知道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戚秉言想了想,原本都快走到房门的脚步,又顿了下来,径直走向了客厅,落座后,说,“还是陪你一起看吧。他们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家长看他比赛。” 听到这句话,雅南霎时被暖化… 凌晨两点过五分,嘉树在局末阶段抓到纳瓦罗回球出浅,随球上网,轻吊了一个小球,纳瓦罗勾对角线,被嘉树猜中方向,正手反扑了一个漂亮地直线穿越,得分。 40-30,当电视屏幕上出现字样时,雅南才陡然发现,嘉树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了意义非凡的一个赛点! 全场掌声雷动。 现场几万名观众同时给选手们加油鼓劲的声音,犹如雷鸣。 主持人说,“在嘉树0:2落后时,我们曾一度以为这场比赛就这样结束了,就算当嘉树以两个艰苦的抢七追平比分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真正地想过,嘉树居然可以拿到赛点。而他,真正的做到了,他无愧与中国一哥这一称号。” 解说员哼哼唧唧地半天,才说了一句,“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这一个球,纳瓦罗拍了足足十拍… 当沉闷的球拍击球声响起的时候,雅南全部的关注,全都集中在了那颗黄色的小球之上,她以前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渴求嘉树夺冠的欲/望,现在,突然觉醒… 爱他,就是爱他的事业、梦想,以及,一切。 第49章 chapter49 她一直以为自己跟裴谦那点事儿,六年前就已经翻篇了,没曾想,如今连宋雅意都上位了,她这个前未婚妻,还让人如此念念不忘。 可见,裴夫人这个肥缺,依旧很有吸引力。 弦歌不太爱应酬,尤其是这种,明知是为他人做嫁衣的应酬,就更不热衷了。 萧岚姬也烦,索性拉着弦歌去了百货公司。 各家新品都已早早地将画报送到了萧公馆,萧岚姬又挑剔,逛了一大圈也没中意的,倒是给可颂挑了几件时髦的大衣。di家出了一版限量款亲子装,藏蓝色羊绒面料,矜贵地英伦绅士风,完全没有因为是童装,放弃对细节的要求。女装同样优雅得体,坎肩的设计沉稳大气,不落亲子装俗套。 小可颂望着模特不肯走了,胖乎乎地小手还紧紧地拉着女装裙摆。 “可颂喜欢这套衣服吗?”萧岚姬笑了笑。 可颂猛点头。 “既然他喜欢,就买下吧。”萧岚姬说。 “阿姨…”弦歌有些为难。 萧岚姬明白她的难处,却并不在意,“没关系,出了问题我来摆平,可颂不过是想跟你穿一样的衣服。” 弦歌又何尝不知道呢? 她低头,看了可颂一眼。 可颂愣了三秒,低头,放开了手,说,“不用了,阿姨,我不喜欢这件衣服,不好看。” 这样的懂事,再狠的心也不免动容。 弦歌蹲下身,摸了摸可颂后脑勺,轻声问,“可颂,告诉妈妈你是真的不喜欢吗?” 可颂看了看衣服,抿嘴垂眼,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可是,妈妈很喜欢呢,可颂愿不愿意为了妈妈试一试,要是不好看,我们就不要,好不好?” “真的吗?”可颂抬头,眼睛一亮。 可颂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萧岚姬说,“其实你没必要活得那么谨慎。” 弦歌淡淡一笑。 能痛快活一场的话,谁不想呢? 弦歌换好衣服出门,小可颂已经如同团子一般,站到了她跟前。 圆溜溜的大眼睛,着实可爱的紧。 “妈妈,你觉得我穿得好看吗?”可颂小心翼翼地问。 弦歌严肃地让可颂转了一圈,最后评价说,“谁家的儿子,这么帅?” 可颂一把抱住了弦歌的腿,不吝赞美,“妈妈也很美丽,像个公主!” 儿子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意思,弦歌笑。 亲子装虽然敏感,偶尔穿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难得可颂喜欢。 弦歌吩咐店员包下衣服,转身时,却碰到了一个老熟人,裴姑姑。 裴姑姑身后跟着宋雅意。 打入敌人内部倒是挺快的,弦歌客气地喊了声‘姑姑’,裴姑姑脸色不算太好,宋雅意也是一样,愁眉苦脸地… “唤云,好久没见了。” 萧岚姬先跟裴唤云打了招呼,裴唤云敷衍地笑了笑,眼睛冷漠地扫过弦歌,还有她身边的孩子。 可颂被盯得有点害怕,忍不住朝弦歌身后躲了躲。 “博衍,这是裴姑姑,叫人。” “你确定是姑姑?”裴唤云讽刺地一笑。 宋雅意见势不对,小步走到裴唤云跟前,殷勤解释。“姑姑,这个孩子是外公给姨妈过继的孩子,叫闻博衍…” 裴唤云瞪了宋雅意一眼,宋雅意吃瘪,不再吭声。 可颂拉着弦歌衣服,细细地喊了一声,“姑姑好,我叫闻博衍。” 裴唤云就算再不喜欢弦歌,对孩子,还是恨不起来的。 再说了,这孩子黑眼睛黄皮肤,周周正正地,一看就没有国外血统,自然也不可能是闻弦歌跟她那美国前夫的孩子。 刚刚那声妈妈,应该,只是她听错了。 “小朋友很有礼貌,今年几岁了?”裴唤云问。 “五岁半…” “博衍!”弦歌拔高声调,厉声训斥了一句。 可颂被吓得愣住了神。 萧岚姬也不太明白。 而裴唤云身后的宋雅意缓了口气。 弦歌不悦地点了点可颂额头,柔声说到,“姐姐是不是告诉你,不能吃口香糖吗?前天还在抱怨牙疼,再吃,小心牙齿全掉光。” “是那个阿姨给我的,而且…” “那也不行,现在进去换衣服,顺便吐掉糖,好不好?”弦歌不容拒绝地要求道。 “好吧。” 可颂乖乖地跟着店员进了换衣间。 还不忘回头,礼貌地冲裴唤云喊了一声,“姑姑,我进去换衣服了,再见。” 再一眼,裴唤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姑姑,先失陪。” 弦歌也要换衣服,才转身,裴唤云就酸了一句,“闻小姐真是心胸宽广,发生了那么多事,居然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到申城逛街吃饭…愧疚两个字,你应该是不懂的吧,对吗?” 愧疚? 她懂。 正因为懂,所以,这辈子可能都没法坦然地,面对别人,乞求原谅。 弦歌说,“人活着本来就不容易,再背负着愧疚,就真的寸步难行了,姑姑,我也想活得轻松一些。再说,裴谦,不也找到了适合了人吗…” 裴唤云冷笑,转身离去。 弦歌走进试衣间,坐了十几分钟,只发呆。 可颂去敲的门。 弦歌回神,走出试衣间,一切如常。 萧岚姬直摇头,她心里分明就不是这么想的啊… 回家路上,只有可颂是高兴的,弦歌沉默不语,一路看着窗外,萧岚姬不晓得怎么劝,也不晓得该从哪里劝,只能作罢。 宫佑宇将帖子寄到了萧公馆。 是申城美术精品拍卖会的邀请函,弦歌看得皱眉。 “不想去就算了,不过是示好的手段,你要是真想让他张张教训,不去也行。”萧岚姬说。 弦歌抽出其中一张拍卖品简介,并小心翼翼地收好,“要去的,不得不去。” 她说这话时,没抬头,语气庄严而落寞。 离开裴谦之后,弦歌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 她的丈夫,曾是她大学时期的教授,他们在美国重逢,安德森曾在弦歌最艰难的日子里,给了弦歌最安心的帮助。 一纸婚书,和一个可靠的家。 除此之外,他还是她重要的心灵导师。 可惜,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安德森罹患癌症过世。 弦歌曾想,如果安德森没有过早的离开她,她的生命,可能不至于像后来那般阴暗,毫无光华。 这次的展品里,有他的作品。 是他给她作的一副肖像画。 名为《少女》。 安德森离世后,他的家人从她手里夺走了这幅画,弦歌没有想过,她居然还能幸运地再次拥有。 -- 当弦歌穿着黑色礼服,黑纱遮面地挽着宫佑宇手臂走进拍卖会时,不管认识地,还是不认识地人,都纷纷投来惊异的眼光。 宫佑宇并不介意,仍是一脸微笑。 “你就不怕引起别人怀疑?”他问。 弦歌很是淡定,“如果你不想跟一个寡妇走得太近,我不介意一个人进去。” “我十五岁就已经不是处男了。”宫佑宇笑了笑,说,“那么,你会介意我那些前女友吗?” 弦歌扭头,看着他说,“无论是前女友还是现女友,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 弦歌凑近宫佑宇耳边,说,“别试图插手我的生活,这次是最后一次。” “当然没问题。”宫佑宇微笑,顺手,揽住弦歌纤腰。 外人看来,两人犹如一对恩爱夫妻。 拍卖会吸引了申城不少名流,裴唤云也到了,大约是嫌弦歌碍眼,一进会场就上了二楼包厢。 赵如夏也来了。 这是退婚后,赵如夏第一次露面。 她身边站着一个儒雅的男人。 弦歌坐在8号桌,她坐在10号桌,隔得不算远。 拍卖开始后,裴唤云拍下了头两件印象派画作。 赵如夏没有动静。 后来,原本应该排在7号的《少女》被临时换成了其他作品,弦歌微微蹙眉。 《少女》被安排到最后,压轴登场。 弦歌觉得有猫腻,果然… 拍卖师介绍完安德森,以及画作创作背景,一束追光打在弦歌头顶。 “我们今天有幸请到了画作原型,安德森先生遗孀,闻弦歌女士,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闻女士的到来。” 全场掌声雷动。 而弦歌的脸上毫无表情。 拍卖师又说,“闻女士,您对这次拍卖,有什么话想说吗?” 话筒递到弦歌面前,弦歌说,“开始吧。” 拍卖师有些尴尬,朝10号桌投去疑问的目光。 弦歌瞬间就明白了。 拍卖开始。 有赵如夏的竞价,底价200万的画,被迅速炒到475万,弦歌瞟了赵如夏一眼,赵如夏一脸惬意,甚至朝弦歌举起了酒杯。 宫佑宇举牌,500万。 赵如夏要到510,宫佑宇再要举牌,被弦歌按住了手。 宫佑宇不懂,弦歌笑了笑,“随她吧,顶多是流拍。”赵如夏什么实力,弦歌很清楚,就算她找了个拍卖行行长当靠山,也没那么钱可供挥霍。 弦歌停止竞价,赵如夏眉头拧成川字。 “闻小姐不想要了吗?”她问。 赵如夏道行着实不深,换成弦歌,撑死也不能丢这个脸。 “难得赵小姐对我画像如此喜爱,让给赵小姐是应该的。” 赵如夏脸上的笑,装都装不出来了。 “10号台,520万。” 第50章 chapter50 卖师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弦歌同赵如夏一样,大吃一惊。 第20章 走出拍卖场,弦歌不意外地碰上裴唤云。 从前,裴唤云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疼爱,现在,时移势易,她甚至没拿正眼瞧弦歌。 “闻小姐好眼光,挑的伴侣一个比一个有能力。” 宫佑宇站在弦歌身边,见状,礼貌地退到了一边。 “姑姑,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画让给我,多少钱都可以。”弦歌说。 裴唤云冷笑,“既然舍不得,刚刚为什么要放手?” 不再叫价,是不想登上八卦杂志头版头条,她无所谓,实在没必要把姑姑,把裴家也扯进来。 她太了解裴姑姑了。 裴姑姑不爱多管闲事,可一旦认定的事,那也是谁都拉不回的。从这点上看,裴谦跟他姑姑,真的很像。 弦歌放弃了,她说,“那幅画是先夫最后的心血,能拜托姑姑您妥善保管吗?” 裴唤云这才看了弦歌一眼。 “闻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有义了,还真是让人不习惯,你难道忘了…” “姑姑。” 裴谦的声音出现在大厅,分外明显。 弦歌抬头一看,他一脸沉毅,大步走了过来,眼神流过她时,没有分毫停留。 一副高冷疏离的做派。 “结束了吗?我们回家吧。” 裴姑姑腿脚不利索,裴谦上前搀扶,弦歌才发现裴姑姑差点倒在了裴谦身上。她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差了?弦歌心惊。 两人离开大厅后,宫佑宇才出现。 弦歌上了宫家的车,宫佑宇坐在身旁,正彬彬有礼地描述着他对今天几件艺术品的认知。 她抬头,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突然想起了那晚在公安局门口,裴谦粗暴地将她压在皮质座位上,野兽一般肆意挞伐。 在她面前,裴谦很少有克制的时候。 但其实,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他身上背负着裴家,背负着整个裴氏集团,注定了他不可能像当下年轻时髦的男人一样,花言巧语,温柔浪漫,可他的强大,足以让身边的女人安心。 弦歌还同时想到了他坚实的臂膀和肌肉。 无可否认,跟他相处,她时常会沦陷,会忘了自己是谁。 “弦歌,如果可以的话,近期我想安排两家家长见面,你觉得怎么样?”宫佑宇见弦歌无心聊艺术,突然改口道。 车子开出绿荫地,日头白亮刺眼。 弦歌关上车窗,说,“好。” 宫佑宇一愣,随后一笑。 他晓得弦歌不会拒绝,却也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会尽快安排,到时候还需要你跟爷爷确定时间,我这边…”宫佑宇说了许多话,弦歌头有些发涨,没听进去几句。 手机震动一下。 弦歌低头一看,是一条短信。 确切来说,是她与安德森的一些交往日历。 结婚,入院,到病逝,时间精确到小时。 弦歌皱眉。 谁会做这种事儿?弦歌想到了身边的这个男人,作为结婚对象,宫佑宇似乎最有动机调查她的过往,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宫佑宇说,“你觉得我是不是得先跟博衍培养培养感情?孩子还小,正是最好相处的时候。” “不必了。”弦歌拒绝得直截了当。 吃了瘪的宫佑宇完全没有生气,只附和了一句,“也好。” 弦歌回了一个简讯。 “你是谁?想做什么?” 三分钟后,弦歌收到了可颂详细的幼稚园记录,包括他的出生年月,血型,身高体重,甚至过敏病史。 而身旁的宫佑宇脸色丝毫未变。 所以,发简讯的人不是他? 那会是谁? 弦歌慌了,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三秒后接通,裴谦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闻小姐,别来无恙。” 弦歌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是他… 长久以来,她最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现在立刻下车,来我公司。”裴谦命令道。 挂了电话,弦歌冷静地叫了停车,宫佑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弦歌拔高声调,又喊了一声。 司机停车。 下车前,弦歌说,“我既然答应跟你合作,就绝对不会反悔,要安排家长见面还是安排订婚,随你高兴。” 弦歌合上车门,转身,上了一辆黑色林肯。 没人知道那辆神出鬼没的车,是从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宫佑宇收拢掌心。 裴氏的寰宇中心大楼,弦歌还是孩子的时候经常上这儿来打发时间。 裴谦12岁接触裴家生意,14岁随着长辈们参加会晤,不念书的大部分日子,裴谦都待在这里学习经营管理,弦歌呢… 他的办公室里总有一块地方是属于她的。 小小的角落,不起眼,但是抬眼总能看得到。 有时她会悠哉悠哉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看书,有时会披着头发盯着窗外发呆。 更多的时候,她会静静看着他小大人般模样,偷偷地仰慕着他,并尽量不让他发现。 后来,长大了,懂得避嫌了。 就去得少了。 陈玉仁开了车门,弦歌还沉浸在回忆里。 “宋小姐,到了。” 弦歌下车。 六年了,寰宇已经不是弦歌记忆中的模样,它变得更加气派,更加恢宏。 裴谦,是个有能力的男人。 一楼大厅,有大群人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即便所有的男人都穿上了黑色的西装,弦歌还是能一眼就发现人群里的裴谦。 他也看到了她。 淡漠地两两相望后,裴谦低头,跟身边的女秘书耳语几句,便随着人群走开了。女秘书朝弦歌走来。 “闻小姐,裴总让我带您去办公室。” 以前,弦歌不是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他要去开会去出差,没法带着她,那时的他总会捧着她的脸,埋怨她不是拇指姑娘,不能随身携带。 而不是像现在,随便找个秘书来敷衍她。 裴先生果然现实得很… “不必了,下次再见吧。” 想了一路,弦歌也看明白了,现在是裴谦想了解可颂身世,该着急的人是他,她完全没必要惊慌失措,自乱阵脚。 见弦歌要走,女秘书慌了神,连忙叫了三声,小姐留步。 弦歌不知道裴谦为什么能在嘈杂的大厅里听到她们这边的声音,但他确实停下了脚步,并回头,阴沉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好怕的,弦歌想。 随后,裴谦撇下一群人,径直走了过来。 “闹什么脾气?”他问。 “我不是赵如夏,不会跟你闹脾气。”说完,弦歌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都嫌矫情,像个没见识的小女人含酸捏醋,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的风格。 果然,裴谦轻笑了一声。 弦歌白了他一眼。 笑妹啊笑! “带她去我办公室,实在不行…”裴谦靠近弦歌,轻声说,“实在不行,就找两个保安,把她绑过去。” 秘书不敢抬头,只说,“小姐这边请。” 弦歌突然有些烦躁。 “不必了,我知道怎么走。” 弦歌转身进电梯,秘书跟在后面,见弦歌按的是6楼,提醒了一句,“裴总四年前已经搬去7楼了。” 弦歌‘哦’了一声。 秘书替她按了7。 7楼曾是裴伯父工作的地方。 裴谦向来不是喜欢热闹的老板,刚出电梯,弦歌就已经充分地感受到了办公区压抑紧张的气氛,此刻,即便是她一身素衣,头戴黑纱,仍然没能引起多少关注。 各忙各的,目不斜视。 秘书替弦歌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他的办公室简约干净,没有丝毫多余摆设,常见书画古玩也寻不到踪影,唯一与众不同的,可能就数那办公桌后,规模庞大的书墙了。 记忆中,裴谦并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 秘书快速端了一杯茶进来。 “今天上午集团会有外交部官员参观,之后的会议,裴总也得参加,恐怕还需要您稍等。” “没关系,你先去忙吧。”裴谦有多忙,她早就习惯了… 秘书走后,弦歌慢慢走过那面书墙,高大的黑色原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木料香气,书架上的各国名著陈列整齐,弦歌以为,他永远都不可能看着情爱文学作品,摆在这里,大约只是为了…装逼? 在弦歌伸手够不到的地方,有一本《安娜·卡列尼娜》。 曾是弦歌时常捧在掌心的书。 弦歌够了两次,边儿都没碰到,最终放弃。 无所事事的弦歌回到沙发,安静地看着那空荡的办公桌。如果裴谦在的话,他会坐在那里一丝不苟地审阅文件,偶会会弯起嘴角,大多数时候总是蹙着眉头。 弦歌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蹙眉的样子,很有魅力。 她很喜欢。 再醒来,是因为弦歌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翻书声,她迷迷糊糊地抬头,裴谦就真的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低着头,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弦歌笑了笑。 然后,继续窝着身子,睡觉。 低头,才看见身上的西装,以及放在一边的,她的高跟鞋。 她像个小孩,缩在了他的沙发角落里。 弦歌感觉有点囧。 但愿他的秘书们没有看到这一幕。 弦歌收起西装,穿好鞋子,问,“裴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调查我了吗?” 裴谦合好文件夹。 弦歌正弯腰穿鞋,修长的脖颈,匀称饱满的小腿,她的线条完美得像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那天你在萧公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弦歌知道他问的是哪句…要不是当时被宋雅意气昏了头,有些事,弦歌真的永远都不愿提起。 “什么意思都没有。”弦歌起身。 “闻博衍到底是谁的孩子?”裴谦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在了桌上。 第51章 chapter51 好好一场谢师宴,闹到最后,生生变成了嘉树的个人签名会… 雅南不好意思地跟年级组长道歉,萌萌哒的年级组长,却掏出那本令全体高三学生闻风丧胆的学生日常纪律得分登记本,笑眯眯地说,“不妨事不妨事,我还想让嘉树给我们家女儿签个名呢…她可是嘉树铁杆粉丝。” 雅南一脸茫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晚上九点,大伙才吃完饭,有个萌妹子提议去唱歌,得到了师长同学们一致同意。 雅南忙招手示意,“嗯,嘉树前天打了比赛,昨天又工作了一天,白天还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先让他回去休息吧。” “哟,我们雅南这么快就护着嘉树啦,不好吧,这第一次跟娘家人聚会。” 有个胆大的妹纸调笑了一句,雅南只能眼巴巴儿地望着嘉树,爱莫能助,谁让他是“夫家”呢? “没关系,你们唱歌,我在一边休息就可以了。”嘉树握了握雅南的手,眼神里有鼓励,有纵容,仿佛再说,我有分寸,没事。 “那就这么决定啦,我去订包厢!”班长拍板道。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大街上,唱着打闹着,像极了一大伙不解世的青年小混混,几个师长也随他们,忽然有个小孩儿,大喊了一声,iamthekingoftheworld!一阵哄笑。 嘉树被雅南拉着,落在了队伍最后头。 两个人在夜色中漫步,别有一番脉脉温情。 “你干嘛答应她们啊,她们就是随便说说,你其实可以不用留在这儿的。”雅南抱怨道。 “那你能先告诉我,昨天为什么不高兴吗?”嘉树没看她,看着远方,淡淡问道。 为什么生气?其实也并没有生气,顶多算是有些郁闷,有些迷茫。只是,作为心灵上最为亲密的人,她难免也会有控制不好情绪,误伤到他的时候… 譬如,昨天。 明明是自己想不明白,却情不自禁地迁怒到了嘉树身上。 “雅南。”嘉树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望着她,问,“在你心里,把我当成什么?” “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雅南不解,却还是歪了歪脑袋,坦白道,“嗯,是难过时的灵丹妙药,高兴时的巧克力,愤怒时的出气筒,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或者,即便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都可以随时随地,毫无顾忌地打电话倾诉的人,是让我心疼,爱慕,欢喜的男人。” 嘉树被雅南说来就来的一通表白弄得措手不及… 明明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想听的只是男朋友三个字,而雅南却又借机告白了一次,怎么办,好想把她抱进怀里,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些并不重要的小事儿上… 嘉树咽了口口水,强行正经道,“你看,你把我当成了那么多东西,却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网球运动员看过,对吗?” 雅南觉得嘉树正在铺设一条套路,虽然手法有些拙劣,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女友,雅南觉得自己还是乖乖配合得好… “昂。” “既然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运动员,又何必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耀与光环?雅南,网球是我的工作,而我的生活,绝对不仅仅只是工作,也绝对不会要求你,走进我的工作,懂吗?”嘉树说。 雅南低头,沉默不语。 看来,嘉树是从韩笑那儿听到了什么吧…也是,没有韩笑,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那个小丫头,可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你要因为我拿到的冠军,而疏远我吗?”见雅南不吭声,嘉树挑眉,问。 此后,好久,都没有人说话…尔后,嘉树听到一阵细细地笑声,雅南抬头,笑得一脸狡黠,嘉树捏了捏她手背,没好气地说,“好笑?” “笑你笨啊…”雅南说,“你没听到我同学怎么说的吗?说我走了狗屎运,才钓到了你这个千年难得一遇的金龟婿,余同学,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只要您老人家以后不见异思迁,另结新欢,我一定会紧紧抱住你的大腿,死活不撒手的!这买卖,我还算得清。” 嘉树被雅南说得没脾气,只要揽着她说,“我不会。” 雅南说,“我知道。” 嘉树又说,“网球是网球,我是我,雅南,我们俩永远都是平等的…若有什么是真不配的,那一定是我配不上你的好,你的完美。” 雅南掏出手机,问,“嘉树哥哥,你能把这句话再说一遍吗?” “嗯?” “我要录下来,当成手机铃声。” 嘉树松开女朋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以及变形的两撇英气十足的眉毛,共同摆出两字,有病! “我说你们俩,到底还要说多久悄悄话?黄花菜都凉了。” 街角,韩笑嬉笑着大声喊了一句。 班长定了一个最大的包厢,雅南同嘉树一起到的时候,班长正在为包厢费用同大堂经理讨价还价。唱k团购比较划算,但是得提前预订,她们订的比较着急,没来得及,但是按照原价又有点小贵… 嘉树准备过去买单,被雅南一把拉住。 十八岁的小姑娘们,自尊心总是格外的强,她懂。 等班长付完钱,垂头丧气地进了包厢,雅南才走到大堂经理那儿,笑脸盈盈道,“这位漂亮的姐姐,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雅南眼睛大而亮,看上去十分单纯,像个小孩儿一般…嘉树反正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经理不是男人,也心软了几分。 等听完雅南的要求,她有些为难,嘉树走上前,同样笑得纯净无害,“拜托了,姐姐。” 雅南瞥了自家男票一眼…出卖男色什么的行为,经过她同意了么。 但不得不说,嘉树顶着这张正大小鲜肉的俊脸,关键时刻还是很管用的,这不,大堂经理看呆了三秒之后,只假假地为难了两句,就笑着说了一句,“那…我尽量试一试吧。” 雅南心满意足地拿着嘉树转给她的钱付了款,边付款,边说,“第一次花除了老爸以外的男人的钱,感觉有点不太真实,余大哥。” 嘉树在一旁浅笑着说,“没关系,多花几次就习惯了。” “你会把我宠坏的。”雅南抱着手机,故作骄矜道。 “放心,宠不坏。”嘉树低头,挠了挠她蓬松的头顶。 买完单,雅南拉着嘉树准备去包厢,才走了两步,就被经理给叫住了,那漂亮姐姐,小声地问了一句,“请问,您是不是余嘉树先生?” 足足给前台工作人员签了十几张签名,嘉树才从人群里突出重围。 辛苦费是一沓ktv超市购物券。 坐在大厅里的雅南已经被晾成了小鱼干儿,还是瞪着大眼,死不瞑目的那种鱼干儿,嘉树觉得她嘟嘴生气的样子可爱,伸手示意她可以起身了,雅南却傲娇地扭头到一边,说,“不行,我生气了,我有小情绪了!” “我天,你实在是太幼稚了。”嘉树没办法,只好亲自去拉她。 这才发现得逞的雅南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起身时,雅南打了嘉树手心一下,愤愤地小声说道,“叫你招蜂引蝶,叫你不安分!” 嘉树心头甜蜜,仿佛比拿了冠军还要高兴。 两人拿着购物券,去小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拎进了包厢时,老师们已经开始高歌。这群老师们平均年龄30往上,唱的歌自然是又红又正,同学们眼巴巴地看着雅南,雅南耸肩,她可没胆子掐掉老师们的歌儿。 起初大家伙本着尊师重道的良好品德,客气地让老师们先唱。 谁知道,老师们却一点都不客气,一口气唱了十几首,都不带停歇的… 韩笑是个胆大的,在听了《十送红军》《小白杨》《青藏高原》《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等十几首经典名曲后,果断站起身,热情建议道,“你们一定不晓得吧,咱们的嘉树男神不光球打得好,歌也唱得很不错,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雅南一听,一惊,直用眼神骂韩笑猪队友… 嘉树有多害羞,她又不是不知道…哦,对,她是不知道…嘉树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不问世事的,所有一般男孩该有的青涩、冲动,仿佛都只留给了她一个人。 雅南又甜蜜,又无辜地看了嘉树一眼。 嘉树只看到了甜蜜,于是笑了笑,说,“好,雅南,去帮我点歌吧。”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雅南也没办法,只好磨磨唧唧地走到点歌台前,回头,望着他,问,“你要点什么歌儿?” “你想听什么?”嘉树问。 还没等雅南做声,同学们已经叽叽喳喳地帮着雅南出谋划策。 “蔡依林的说爱我。” “王心凌的爱你。” “实在不行,就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吧。” 听到最后一个,雅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口水都飙到了屏幕上,也只能憋着笑,趁着大家不注意,拿袖子偷偷抹掉… “那行,就最后一首吧。”嘉树考虑了半天,沉思道。 雅南跟雅南的同学们都惊呆了! 这是首什么年代的歌…跟《青藏高原》也差不离了吧… 雅南多希望在嘉树眼里看到一丝拒绝,而他的眼神却好像再催促着说,你为什么还不点歌?雅南没法,只好郁闷地点了歌…嘉树接过同学们热情递来的话筒,第一句没跟上拍子,第二句有些跑调,雅南听到身后传来的隐隐笑声,不由冷冷地回头瞪了那位不给面子的同学一眼,那同学立马捂住了嘴! 第二段嘉树明显已经找到了感觉。天生自带的气场,渐渐让姑娘们自动忽略掉了那些偶然的不准音… 地球公转一次是一年,那是代表多爱你一年,恒久的地平线,和我的心,永不改变。 唱这句时,他的眼神一直看着雅南,而雅南回头时才发现。 才一发现,便已经进入副歌。 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飞越了时间的局限,拉近地域的平面,紧紧的相连,有了你的出现,占据了一切我的视线… 我爱你,一万年。 一首歌,嘉树唱得十分动情,同学们也听得十分走心。 曲终,包厢里久久没有动静,隔了好一会儿,才有掌声,那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热烈,嘉树却始终看着雅南,雅南也看着他… “喂喂喂,我说雅南,这个时候你就别花痴了,跟我们分享一下此刻的心情呗?” 一只话筒被不嫌事儿大的同学们塞到掌心。 雅南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脑抽,对着话筒,小声了说了一句,“一万年太久,爱我,就现在。” 包厢里惊叫声一片。 有惊讶于雅南胆儿大的,有害羞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跟着大伙尖叫的,当然,更多的,是在怂恿嘉树有所表示… 嘉树头疼,摸了摸脑门,无奈地笑着走近雅南,放下话筒。 一个大大的拥抱,围住雅南。 他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心匪石,不可转移。” 第52章 chapter52 老师们只待了一个小时就纷纷回了家,老潘走得晚些,可也只待到了十一点,走之前一遍一遍嘱咐同学们不要跟人乱走,不要喝酒,不要惹是生非,唱完歌就回家,回家之后给她传简讯报平安…可真是,把她们一个一个都当成小学生了… 最后,同学们嬉笑着要唱通宵,玩到天亮才回家,老潘一点办法都没有。 雅南提前给父亲发了短信,说自己会晚点回家,韩笑也在,如果太晚,就直接去韩笑家休息,戚秉言没同意也没拒绝,只回了一句,在外头注意安全。 十一点半时,大堂经理推着一个大大的果盘进了包厢,雅南看了看嘉树,眨巴眼求表扬。 “本包厢是本店开业以来,营业的第10000个包厢,因此,今天这个包厢幸运地可以享受到免单惊喜,另外,这是本店给大家伙送的果盘跟零食,祝同学们高考顺利结束!” 大堂经理激情澎湃地说完,房间里的孩子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关键时刻,还是班长更沉稳大气一些,她起身,指着零食还有旁边的红包,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您是说,这些东西,还有房费,都是不收钱的吗?” “对啊,不收钱。” “没附加条件?”班长谨慎地又问了一句。 “当然!” 班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同学征求意见,同学们却都只是眼巴巴儿地看着那果盘跟五花八门的零食,班长叹了口气,这才收下礼物,并向大堂经理道了谢。 门一关上,大伙纷纷涌向那堆美食。 班长猛地张开双手,大声呵斥了一声,“等等,这果盘,该不会有毒吧,他们不会看我们年纪小,在果盘里下蒙汗药,迷晕我们吧!” 那几个手快的,已经拿起西瓜冰棒的孩子陡然松开了手。 雅南被这群孩子们的戒心深深折服,还蒙汗药哩,又不是拍古侠片…雅南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啧啧,人贩子也不敢朝这群小姑娘下手吧。” “你要是能有这么警觉,我也不用事事担心了。”头顶的嘉树忽地说了一句。 雅南被吓了一跳…老师们一走,她就顺势靠到了嘉树怀里,嘉树眯着眼,雅南本以为他睡着了,刚还在想,这么吵闹的环境也能睡得着,可见是真累了… “你没睡啊。” 嘉树低头看她,没说话,继续看着屏幕上的歌词… 他要怎么告诉雅南,就算她只是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他也会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呼吸不匀,更何况她还毫不避嫌地靠在他身上?她身上的香气幽幽地魅惑着他,她身上的柔软一点一点攻击着他本来就跟脆弱的心防,请问,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他要怎么睡得着… “我去看看。”雅南听到有人建议扔了这些零食,一骨碌爬起,冲到了前头。 嘉树下意识地伸手去捞,没捞到…怀里一下子空出了好大一片地儿。没了负担,却也没有了温暖,突然间,小小的失落涌上心头…嘉树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有时雅南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总是期望,她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这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最近,一天比一天强烈。 解决完这群防备能力一百分的孩子们,雅南继续趴回嘉树宽阔的胸膛。 她手里拿了一些水果,小嘴巴一直没停,偶尔给嘉树递上一两块,还没到嘉树嘴边,就被她给收回,试了两三次后,嘉树完全不想再理会她了。不一会儿,她又拿了一颗草莓,放在嘉树嘴边,问了三次,真的不吃了吗?嘉树均不为所动。 啊呜,雅南咬了一大口,说,“真的是准备给你吃的呢?草莓可甜了。” 嘉树看了一下包厢里的人,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俩后,飞快地低头,亲住了雅南弯弯的唇角,甚至还把舌头放肆地往里伸了伸,尔后分开,说,“嗯,很甜。” 雅南半天才反应过来。 韩笑拿了零食回到座位,看着雅南手边的果盘,冷冷地瞥了一句,“戚雅南,晚餐吃那么多,还拿那么多水果,小心吃成个大胖子。” “我胖吗?”雅南软绵绵地抬头问嘉树。 嘉树伸手拎了拎,摇头,诚实地说,“不胖。” 嗯,乖孩子! 孩子们的心性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刻还嚷嚷着要包个晚晚场,狂欢到天亮,12点刚过,好几个姑娘就已经躺到了沙发里呼呼大睡,雅南也打了好几个哈欠,软绵绵地趴在嘉树胸口揉起了眼睛。 晚晚场看来是不现实了… 嘉树小声问,“我先送你回家?” 雅南蹭了蹭,不耐烦道,“我都说了今天不回家,那要不,去你家吧…” 嘉树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一瞬间,全涌到了脑门儿。 去他家?她想干嘛? 班长把所有的同学全送上的士,还将所有的士的照片都发给了同学们的父母,这才舒了口气,她回头,看着雅南跟嘉树,笑得有些腼腆。 “你们俩,我就不送了。” “嗯嗯,你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雅南问道。 班长红了红脸,笑道,“我才没韩笑那么不识趣,非得当电灯泡呢,我先走啦。” 班长挥了挥手,飞跨地上了一台出租车,雅南也学她的,拍了照,传到了家长们的聊天群里。 人都走完了,吃坏了肚子的韩笑才懵懵懂懂地从ktv里走出来,迷茫道,“人呢?都走了吗?” “不然,还等你?”雅南笑了笑,说,“走吧,我们先把你送回家。” “不不不…不用了。”韩笑忙摆手拒绝,眼神有些飘忽,行为十分可疑,“我…我有人来接的,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话音未落,徐怀瑾的声音已经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哎呀,我们的大明星,才刚回国就急着来女朋友这儿报道?要不要这么听话”徐怀瑾走到雅南身边,嘴欠地说了一句,“小学妹啊,嘉树好歹也是世界冠军,可不能管得这么严啊。” 雅南不甘示弱地回道,“也不知道是谁,接了个电话,二话不说,深更半夜就跑了过来。” 徐怀瑾转向嘉树,笑道,“你看看你老婆!” 嘉树自然而然地拉起了雅南的手,说,“雅南,学长才刚刚恋爱,你不要歧视他。” 徐怀瑾气得没话说。 四个人最终同时上了嘉树的保姆车。 憋了半天,徐怀瑾才低声说了一句,“我能不能问一句,我们为什么不能给彼此一些独立空间?”事实上,他多想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同他的小白兔聊聊天儿,可是…嘉树媳妇儿这不识时务的家伙,硬要拉着韩笑一起走…他连发言的权利都没有。 “独立空间?你想干嘛?”雅南一针见血道。 徐怀瑾一时哑言,愣了一会儿,才坏坏地说,“你跟嘉树平常都会做些什么呢?”旁边的韩笑一听,陡然红了脸…显然,她是知情的。 雅南同嘉树互望,雅南嘟嘴,嘉树笑笑,虽然觉得幼稚,还是听话地低头配合,亲吻来得一气呵成。 尔后,雅南朝徐怀瑾挑衅道,“有本事,你也来啊!” 韩笑的脸都要红得滴血了!她娇憨地嗔了雅南一眼,蹬了蹬脚,再偏头时,才发现徐怀瑾正面带着微笑,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韩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徐怀瑾什么都没说,只是揉了揉韩笑的后脑勺。 把韩笑送到小区,雅南还不死心,还想直接护送韩笑回家,徐怀瑾一把拦在雅南跟前,眼神里带着些祈求,讨好,“我的好学妹,我保证我会将笑笑安安全全送回家的,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找我算账,行不?” 嘉树站在雅南伸手,小声说,“适可而止。” “可是…” “我们早点回家,好吗?”嘉树问。 额…为了好基友,连美男计都用上了吗?哼哼,没用!雅南转向韩笑,“笑笑,过来,我送你回家!” 韩笑却站在原定,低头,拿脚尖点地,“那个…我还有些话要跟学长说,雅南…你先回去吧…” 徐怀瑾双眼放光,雅南一脸落寞。 直到上车,雅南还在叹气,嘉树晓得雅南在为自己的好闺蜜担心,但徐怀瑾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学长看起来虽然花心随意,为人轻浮纨绔,但骨子里绝对算一个谦谦君子。勉强女孩这种没品的事儿,学长绝对做不出来,如果是两情相悦… 而雅南的那个闺蜜,看上去,同雅南并不是一个风格… 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就他个人而言,他还是喜欢雅南这种女孩儿… “要是徐怀瑾敢欺负笑笑,你看我不扒了他一层皮。”雅南突然挣脱怀抱,起身立誓道。 嘉树将她压回自己怀抱,又说,“韩笑毕业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应该也不太多,就让他们好好说会儿话吧。雅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的行为不好。” “不好?”雅南一愣,稍微一想,就懂了嘉树的意思… “那,余同学,你想跟我说些什么啊?” “你回来那天,是不是遇到我妈了?”良久,嘉树才问。 雅南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嘉树,阿姨工作可能真的很忙,你不要生她的气。” “生气?我很早就已经接受了现实,怎么会生气呢…”嘉树拿下巴蹭着雅南头顶,道,“那天她打电话祝我比赛顺利,我已经很意外了,她以前,从来不支持我打球,总觉得那是不务正业。” 嘉树语气里的笑意,听得雅南有些心疼,她紧紧地拉着他胸口的衬衣,不说话。 “从很多年起,我们就很少见面,她总是忙着自己的工作,我早习惯了。跟你见面之后,她给我打了电话,道了歉,也说了生日快乐…雅南,下次不用这样了,只要你能记得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爸老早就说了,等你回来了,就给你补过生日。”雅南抬头,笑道。 嘉树看着她弯月一般的眼睛,笑着说,“好。” 路走到一半,雅南又开始了叨叨。 “还是不行,我总觉得韩笑不能跟徐怀瑾单独相处,孤男寡女的,多不好!嘉树,我们回去看看吧,万一出事儿了呢?”雅南恳求道。” “雅南啊…别担心了。”嘉树望着她,宽慰道,“我们这样不就挺好的吗?” 这话,嘉树自己都觉得有点虚伪…这样好的夜晚,这样好的二人世界,不想入非非,着实有点困难,但他是个男人,要为雅南一生负责的男人,他得克制住! “哪里好了!”雅南嘟嘴委屈道。 “我忍得有多辛苦,你一点都不知道!” 嘉树:…… 第53章 chapter53 弦歌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楚祎也要坐,弦歌说,会断的,楚祎不可思议地看着弦歌好久,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到了秋千边的草地上。 可颂被小穗牵回房间洗澡睡觉。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弦歌,千万不要把叔叔交给警察叔叔… 弦歌陡然觉得可颂被自己教成了一个傻白甜。 这点不好。 夜色清凉如水。 弦歌问,“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楚祎靠在秋千架子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听说你要跟宫佑宇订婚了?” 弦歌稍稍用了点力,秋千小幅度地荡了起来,裙摆也跟着一起飞舞,好看,像个小仙女。小仙女抬头,看着满天星空,说,“嗯,对,我要嫁人了,高兴吗?” 同样的问题,这是弦歌第二次问楚祎。 头一次,楚祎呆了好半天,愤怒地摔门而去。 这一次,他没做声。 只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燃,自顾自地抽了起来,好久才说,“你儿子很可爱。” 弦歌一愣。 他继续说,“他刚刚一直拉着我,说你心情不好,要给你做鱼汤。” 楚祎始终背对着弦歌,弦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楚祎站起身,摸了摸弦歌头顶,浅笑着问,“都要嫁人了,为什么心情不好?” 弦歌打开了他的手,“没大没小,我是姐姐。” 楚祎索性恶作剧般伸出双手捏住弦歌脸蛋,说,“小丫头一个,还敢说是我姐姐?” 弦歌被捏得都要流口水了!她伸腿,踢了一脚。 被楚祎躲开。 又一脚,还是被躲开。 弦歌有点恼羞成怒,抓起他的手,猛地咬了一口。 本来不重,后来,一点一点加重。 楚祎拧眉,却什么都不说,任她咬,任她发泄,直到手掌上,留下一圈深深地,紫红色地牙印。 “宋弦歌,我不记得你属狗啊?”楚祎动了动手掌,痛得快没知觉了。 弦歌白了他一眼。 远远地,楚祎听到了萧岚姬喊弦歌的声音。 “太晚了,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 楚祎双手插口袋要走,弦歌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骗过保安混进来的?” 楚祎痞痞地笑了笑,说,“你猜。” 等他走到灯光下,弦歌才看到他身上脏兮兮的,全是草屑跟泥土。 然后,弦歌恍然大悟。 多年以前,她住在萧公馆。 萧阿姨不准她出去玩,裴谦跟楚祎就分工合作,一个负责吸引保安大叔,一个负责断掉萧公馆电源。 花园围墙出,有一处小山包。 她站在那里等。 楚祎跟裴谦,坐到围墙上。 第22章 一早,弦歌到餐厅时萧岚姬已经坐上了餐桌,可颂正心无旁骛地嘬面。 保姆给弦歌比了个2,弦歌坐下,摸了摸可颂后脑勺,“这么好吃么?不要吃太多了,你看看你肚子上的肉,衣服都要撑破了。” 五岁半的孩子,弦歌已有隐隐抱不动的趋势。 再胖,可就真成小猪咯。 可颂嘴里叼了一根面条,大眼雾蒙蒙地看着弦歌,一脸不高兴,之后,更是端着碗朝萧岚姬那边一转,浑圆的小屁股也一起挪了过去。 嗬,涨脾气了! 弦歌要教训几句,萧岚姬却端着牛奶,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小孩子正长身体,连饭都不让他吃饱了吗?” “阿姨…” “行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萧岚姬不耐烦地打断了弦歌的话,继续低头吃早餐。 西餐刀碰上瓷器的声音叮当响,气压低沉,不用猜也知道萧女士心情不佳。 聪明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她。 没过几分钟,萧岚姬刀叉一放,盯着弦歌似乎忍无可忍,“昨天,楚家那孩子是不是过来了?” 弦歌扯了一张纸,擦掉了唇边酱汁,“阿姨,你太敏感了。我们只是随便聊了两句。” “是我太敏感还是你太心宽,楚祎对你什么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他要是真放下了就不会一听到你要订婚,便连夜赶回来。怎么,你是不是想连这次婚也结不成?” 萧岚姬一声呵斥,硬生生地撕开了弦歌最不愿碰触的伤疤。 餐厅里,久久没有人出声。 直到可颂跳下椅子,走到弦歌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小声地唤了一句,“妈妈。” 弦歌低头,弯唇一笑,“别怕,可颂,外婆跟我们闹着玩的。” 萧岚姬也有些后悔不迭,只是拉不下脸。 饭后,萧岚姬才冷冷地说了一声,“今天基金会有个活动,你跟我一起去。” 上了车,没外人了,萧岚姬这才拉了弦歌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话还是那一套,只是语气柔和了不少。 “我并不是有意苛责,只是怕你再走回头路。弦歌,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美好的年华,你应该走自己的路。女人不应该只为感情而活,更不应该一直生活在回忆里。” 弦歌不知如何回应。 感情于她,早已成了昂贵地奢侈品。 但她要如何才能忘记那些回忆呢? “我知道你对宫佑宇并不上心,我也不看好他,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应该跟过去的一切做个了断。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楚祎影响到你半分。”萧岚姬说。 了断吗? 弦歌想到了昨晚那个西装上沾满尘土,头上还挂着草屑的大男孩。 她说,“不用了。” 或许,他们都长大了。 不再纠结于情爱,也不再执着于占有。 -- 理事会对弦歌的回归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其中一半是给萧岚姬面子,另一半热情,则来自于弦歌背后神秘的闻氏财团以及宫家庞大的娱乐帝国。当然也有一些新入会的女士,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这个曾不惜一切甩了裴大公子的女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结果是明显的。 闻弦歌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出色的容貌,良好的教养,进退得宜的举止,灯光下最受人瞩目的她,似乎完美无瑕。 “你们听说了吗?这个闻弦歌在美国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呢?”人群里突然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 几个说不上话的新人立马举着香槟围到了一起。 没人在意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也没人介意真假。八卦这东西,说得人多了,假的也能成真。 “你也听说了?我还听说,这位闻小姐,私生活好像…你们懂的哦。” 大伙心有戚戚,笑得暧昧。 “看上去温文尔雅,原来也不过是个见缝插针的主,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她也真算有能耐,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差的。” “这算什么?你们不知道吧,她呀,这次可是清仓大甩卖,买一送一呢!宫佑宇玩了那么多女人,没想到自己也当了个便宜老爸。当真是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被家雀儿啄了眼。” 又是一阵哄笑。 大约是聊得太过惬意,几个人连萧岚姬什么时候经过的都没有发现。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我也能听听吗?”萧岚姬冷冷地瞟了几人一眼。 几个女人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面面相觑,没人敢吱声。萧岚姬如今时时刻刻离不开闻弦歌,两人关系有多亲密,不言而喻。 如今,她们背后编排闻弦歌,不是明摆着打萧岚姬脸吗? 弦歌浅笑着走了过来。 见惯了明里暗里各种撕逼场面,碰到这种事儿,弦歌倒比萧岚姬要看得开。 “阿姨,andy想跟你聊聊,你先过去一下吧。” 萧岚姬轻哼了一声,走了。 弦歌跟在她身边,回头扫了那几个名媛一眼,尔后,抬了抬嘴角,蔑视,傲慢,毫不掩饰。 活动快结束时,宫佑宇亲自来酒店接弦歌。 自然又是羡煞旁人。 当时,弦歌正在会议大厅里同几个理事商讨基金会下季度活动安排,宫佑宇走近,像恋人般熟稔地揽住她的纤腰,旁若无人地轻声耳语。 “还在忙?” 弦歌对宫佑宇急于秀恩爱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排斥,他来,她笑得温柔,十分配合。 大家都是天生的演员,谁也不用羡慕谁的演技。 “还要等一会儿,先去喝杯东西吧。” “好,你们慢慢聊。”跟几位阔太打过招呼,宫佑宇听话地去了前厅。 “弦歌,你真是好命,佑宇恐怕是圈子里脾气最好,最有耐性的孩子了!”其中有个理事感叹了一句,旋即又问,“诶,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雅意?” 说曹操,曹操便到。 弦歌还没来得解释宋雅意告了假,她人已经满脸笑意地走进了会场,直奔弦歌这儿。 “抱歉抱歉,飞机晚点了,可怜我连家都没回,结果还是晚了。” “这是去哪儿了?”阔太问。 “刚从美国回来,给你们每个都带了礼物,算是我迟到的表示,行不行?” 宋雅意从小八面玲珑,笼络人心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三言两语能把几个老谋深算的理事哄得服服帖帖就是作证。 “姐姐,你的新婚礼物我也放车上了。”宋雅意眼尖,一眼看到了对面的宫佑宇,大声叫到,“姐夫,待会儿一起去看看吧。” 第54章 chapter54 弦歌不在乎宋雅意刻意同宫佑宇保持亲近。 弦歌恶心地是宋雅意吃准了她不会在众多理事面前给她难堪。 事实上,她也的确不会这么蠢。 活动一结束,弦歌便拉着宫佑宇跟一群好奇心很重的理事们去了停车场。那辆黑色宾利像是一只死苍蝇,卡在了弦歌喉咙,不上不下。 宋雅意是想告诉她,她是同裴谦一起去渡假了吗? 可真够嚣张的。 万幸,车里除了一个弦歌不认识的司机,并没有其他人。 宋雅意从后座拿出了许多牛皮纸袋,几个理事人手一份。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她给弦歌准备的是一个水晶天鹅摆件。 看宋雅意情真意切地祝自己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弦歌恨不得将这方摆件往她脸上呼,不过,脸上却仍是笑着说,谢谢。 “对了,爸前几天还再说想让姐夫回家吃顿饭,姐夫,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宋雅意略过弦歌,直接问了宫佑宇。 宫佑宇看了弦歌一眼,有些犹豫。拒绝,是不给弦歌面子,接受,估计她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弦歌就干脆了许多。 她勾住宫佑宇手臂,笑着说,“未来岳父叫你回家吃饭,你还敢推三阻四?” 宫佑宇有些看不懂弦歌。 “就明天吧,明天我们去宋家。”弦歌笑着朝宋雅意说。 -- 再一次回到宋家,要说没有一丝感慨那是不可能的。 弦歌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她站在宋家门外,大雨将她淋了透湿,她的父亲站在门口,痛心疾首地告诉她,宋家,再也没有她这个女儿。 那天起,宋弦歌变成了闻弦歌。 从某种程度上,弦歌还要感谢宋远基,若不是他当初那么干脆地断绝妇女关系,现在,她也不至于毫无后顾之忧。 她回来了。 尽管宋家已物是人非。 原本白色的房子已被翻新成玫瑰粉色,风格也由母亲喜欢的田园小筑,变成欧式风情,前院到别墅的石板小道被拆,两边的睡莲池也被填平。 弦歌边走边想,如果奇珍园也被毁了,有些事,她可能等不到宋家破产。 管家引路,宋雅意出门迎接。 看她仰着脑袋,冲宫佑宇甜甜喊姐夫的模样,弦歌有点想给他俩开个房。 “姐,爸妈等了好久了,我们先进去吧。” 进了客厅,弦歌才发现裴谦也来了。 他正跟闻慧书聊天,客厅里没有宋远基的身影。 看到弦歌,裴谦彬彬有礼地起了身,眼神却略过她,径直看着宫佑宇。宋雅意走到他身边,“姐夫,这是我母亲,这位…是我朋友,裴谦。” 一低头,羞涩一笑,可爱又妩媚。 “宋夫人,久仰。”宫佑宇同闻慧书握完手,又朝裴谦伸手。 裴谦顿了两秒,才回握。 “裴先生,你好。” “你好,宫先生。” 声音是一贯的冷淡,熟悉他的人还能听到一丝嘲讽,弦歌有点好笑,他一个做了姐夫又即将成为妹夫的人有什么可嘲笑别人的。 宫家私生活是乱,跟他一比,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男人之间的较量,弦歌不想搀和,“承蒙宋夫人款待,不知道宋先生在哪儿?好久没见,还真有些想念。” 闻慧书微微攒眉,却修养极好地笑了笑,“你爸在书房,我带你们过去。” “不必了。”弦歌浅笑,“宋夫人大概忘了我也曾在这里住了20几年,就算宋家翻了个边,我想,我也不需要旁人带路。” 闻慧书顿时笑意全无。 宋雅意娇嗔了一句,“姐!” 弦歌看着她,十分平静,“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宋小姐,请你以后叫我闻小姐。” 说完,扬长而去。 宫佑宇一脸尴尬,向闻慧书母女道了歉,匆忙跟了过去。 人一走,闻慧书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没教养。”宋雅意拉了拉她衣袖,看向裴谦。 裴谦什么都没说,坐下淡定地继续喝茶,只是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 裴谦在奇珍园里发现了弦歌。 当时她坐在一株梅花下,树上繁花似锦,树下的她,一身白裙。不时有梅花花瓣掉在她的裙褶上。天气有点冷,她屈膝抱胸,格外弱小。 “不是带你未婚夫见家长吗?”裴谦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 弦歌没抬头,“知道我母亲怎么过世的吗?” 裴谦一愣。 前任宋夫人,弦歌生母,他是有听姑姑提起过的,好像是在弦歌5岁那年,重病离世的… 弦歌收拢手臂,扭头,看着头顶灿烂缤纷的红梅,苍白地笑着。 “母亲重病,阿姨从美国赶来照顾,一开始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阿姨跟父亲越走越近…我那时懵懂无知,见母亲流泪,总以为她饱受病痛折磨。为了不让她操心,还刻意同闻慧书格外亲近,现在想想,母亲过世前那段日子,最伤她的心的,除了曾经相濡以沫的丈夫,就是我这个女儿了吧。” 裴谦不自觉地移了移脚步。 这些事,弦歌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弦歌抬头,指了指二楼的某个窗子,笑得愈发无力。 “那间房,如果他们没有在那间房里鬼混,如果能锁门不被我撞见,我也就不会哭着跑去找母亲…母亲就不会失足摔下楼梯。” 轻风吹过,落了一地梅花花瓣。 裴谦蹲下身,定定地看着她。 “当时,血流了一地,无论我怎么哭,怎么闹,母亲再也没睁开眼睛。”弦歌抓起一把花瓣,慢慢松开,猩红的花瓣从指尖飘落,她笑得凄凉,“她不是病死的,她不是…” 弦歌说,“裴谦,我妈是我被害死的。你知道吗?” 裴谦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抱。 说,“不是你的错。” 第24章 母亲的死,就像是压在弦歌心口的大山,时时刻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无数次午夜梦回,梦到的不是母亲浑身是血,就是父亲同姨母在书房中放浪无耻的一幕,一觉惊醒,却什么都没有。 母亲没有了,原本慈爱温和的父亲总是疾言厉色,视她为仇敌。 好几次父亲喝醉了酒,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那场景,仿佛是要杀了自己一般… 弦歌知道,父亲是怪自己害死了母亲。 闻慧书也这么说。 有时候,弦歌也会想,为什么当时死得不是自己…却终究还是舍不得。母亲体弱,又遭遇了家庭的沉重打击,若当时摔死的是自己,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活着的人,需要承受的东西太多,才是真正痛苦的。 凋落的梅花飘在裴谦身上,弦歌闻到了一股清冽淡雅的香气。 无可否认,跟裴谦生活的那几年,是弦歌为数不多的可以松口气的时光,那几年,即便父亲仍然不喜欢她,却也不得不顾忌裴家,忍她三分。 却也因为如此。 当她执意要跟裴谦解除婚约的时候,父亲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将她扫地出门吧。 再回宋家,弦歌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掩藏情绪。 走到书房那扇门前,却发现没那么容易。 “裴谦,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弦歌搂住裴谦的腰,轻声说。 “我带你走。”裴谦说。 裴谦揽起弦歌略显瘦小的身子,站起身,弦歌看到梅花在他头顶绽放。 他一直都是一个伟岸的男人。 裴谦抱着弦歌,一步一脚印地路过奇珍园里的一花一木。尽管宋家早已面目全非,但奇珍园却依旧郁郁葱葱,一如往常。 这或许是弦歌最后的安慰了。 快到院子门口,弦歌平静地说,“我跟爷爷有约,只要跟宫佑宇结婚,闻氏的继承权就是我的,裴谦,我不像你。这是我报仇的唯一机会。” 裴谦脚步僵直地定在原地。 “宋氏是我母亲的,我只想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东西。” 裴谦低头,直直地看着她,“这就是你回申城的目的?” 弦歌也看着他,说,“对,所以无论今后我跟宋家之间发生什么,能不能请你装作你视而不见?” 裴谦手指一松。 弦歌滑到地上。 裴谦讽刺地勾起唇角,“所以,你是担心我成了你妹夫,到时候跟宋家一起联手对付你跟宫佑宇,所以才在我面前,上演一出苦肉计?闻弦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手段的?” “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孩子,无论哪个女人都单纯不起来。” 弦歌毫无犹豫地回道,“这些年我脑子只有报仇一个念头。为了报仇,别说是苦肉计,就算再卑劣的手段我也不在乎。” “再卑劣的手段,美人计吗?” 裴谦勾住她的纤腰,说,“那你何必舍近求远,你难道不觉得我比宫佑宇,更适合成为你的棋子吗?” 四目相对,弦歌只看到他眼里的嘲讽,轻视。 想推开他,没有力气,干脆别过头,不去看,不去想。 “谦哥哥,你在哪里,爸爸想见见你,谦哥哥。” 宋雅意的声音由远及近,裴谦这才松开了手,说,“闻弦歌,我要毁了宫佑宇或者是宋家,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合作,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第55章 chapter55 “叔叔,不是要带我们去看那几尾红百花水泡吗?阿姨养的几尾五花水泡很漂亮,我还没见过红百花呢?”蒋雯慧看的不得所有人的关注力都在别人身上,娇气地问了一句。 余翰飞一听,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一敛,却仅仅只是一瞬间。 “雯慧,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许插嘴。”蒋阿姨严肃地训斥了蒋雯慧一句,蒋雯慧登时撅起了嘴,一脸不高兴。 不光是余翰飞,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都有了些变化。 蒋雯慧嘴里的这个阿姨说得是谁,不言而喻。雅南猜想,余翰飞同穆清那些事儿,圈子里恐怕早已人尽皆知…而这个蒋雯慧,一看就是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孩,不解世事,单纯任性,哪里会知道这些人情世故? 其实…蒋雯慧同前一世的自己真的很像。 同样傻乎乎地不懂察言观色,同样天真的以为全世界都会喜欢自己,却不知道,在这世界上,只有少数的那几个人才会围着自己的世界转。 “不妨事,小孩子嘛。不过,那几尾红百花水泡的确是珍品,我们过去看看吧。雅南,要一起去看吗?”余翰飞越过蒋雯慧,问的雅南。 雅南微笑,“好的,叔叔。” 一群大人夹着一个老大不高兴的小姑娘走在前头,雅南被嘉树拉到了人群后。 “干嘛?”雅南问话,嘉树不答。 雅南觉得不太礼貌,要跟上大伙儿脚步,却又被嘉树拉住,雅南不解,问,“你到底要干嘛?” 这一抬头,才发现嘉树脸色仿佛有些不好… “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嘉树顿住脚步,微微低头,正儿八经地眯眼盯着雅南,审视了好一会儿,才问,“我都不知道我爸平常爱喝咖啡,那么我到底是怎么告诉你的么呢?托梦吗?” 雅南从嘉树的语气里,听到了一股子浓浓的酸味儿… 连自己老爸的醋都吃啊,可真是…说出去,会不会丢了世界冠军的脸面? “托梦啊…”雅南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地站到嘉树跟前,小声地,说,“同床共枕才能托梦吧?余嘉树同学,我好像,还没内样内样过吧。” 那样那样… 是指哪样哪样? 嘉树一点都不敢多想…而敏感的皮肤,透过薄薄的两层衣服,感受到某处柔软的挤压,折让嘉树不禁心跳加速,血流加快,双手条件反射似的紧握成拳。 “别闹。”嘉树压低嗓音,快速地拉着雅南的手默默往前,已经全完忘了刚刚,他问了什么… 雅南同情地瞄了他隐约可见的树立着的小嘉树一眼,心想,这样禁不起诱惑的可爱男孩子,到底是怎么保持处/男/之/身的,着实令人费解。唯一可能的解释是,以前追求他的那些女孩儿都太过矜持、保守,不敢直接扑倒?也好,让她捡了个漏。 “戚雅南,收回你的目光。” “啊?什么”雅南问。 嘉树低头,望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些威胁,还有一些,男性特有的…性感与霸气。 男朋友太帅,雅南顺其自然地发出了一句由衷的赞叹,“嘉树哥哥,你好帅哦。” 嘉树一秒败下阵来,他刚刚明明是要教训她不知羞的,却被这么无厘头一句话,搅得心花怒放…他本不是一个会在意自己外貌的人,现在却总是很庆幸长了这张脸,因为雅南的欢喜,崇拜,跟…迷恋。没有男人会介意女朋友的迷恋,他也不例外。 嘉树绷着的脸忍不住一松…笑得分外好看。 “嘉树,雅南,快点过来。” “看金鱼去咯。”雅南高高地甩了甩同嘉树十指紧握的手,笑道。 “嗯。”嘉树应了一声,才走了两步,又拉住雅南。 “你又要干…” 尔后,莫名其妙地吻突然碰到了雅南唇上,有点暖,十分甜。 分开后,雅南眨着大眼,问得有点小羞涩,小紧张,“干嘛…突然亲我啊?” 嘉树挑眉,回得理所当然,“怎么,我亲我的女朋友还需要挑时间吗?” 嗷嗷嗷! 霸道总裁范儿的嘉树,真的,真的,真的,好可耐啊啊啊!雅南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等不到他大学毕业了…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扑倒这个眉头会乱挑,说起情话来,整个人都萌萌哒的小正太啊! 嗷嗷嗷! 嘉树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身边的女朋友陡然变得无比危险… 余翰飞带着好友们赏了鱼,又去了后院林子里摘了一些桃子跟梨子,大家都玩得十分开心,尤其是雅南,嘉树人高,伸手摘那些树冠上的又大又红桃子一点不费事儿,余翰飞让嘉树摘点桃儿回家,他前一秒摘下,转眼,就到了雅南手上。她爱吃桃,余家的桃子汁儿多味甜,更是她的最爱。 “没洗。”雅南瞬间消灭掉一个半斤的,嘉树才忍不住提醒一句。 “哦。”雅南又挑了一个大的,趁着大伙不注意,往嘉树t恤上一抹,得意洋洋道,“这不就干净了吗?仔细一闻,还有嘉树哥哥身上香香的味道呢!”说完,唇红齿白地大大咬了一口。 败了败了,嘉树觉得自己已经败了! 现在居然连看到一丝粉色的汁水从她嘴角划过,都觉得那样的,迷人,诱人… “嘉树哥哥,我也要吃桃子。”小白裙兴冲冲地从大人们待的李园跑了过来,脸上因为小跑而变得有些微红,也有些气喘,正是娇憨可人儿一个。 嘉树顺手从篮子里挑了一个,一看,大约是嫌弃太红太大了,放下。 又从一旁的低矮树杈上摘了一个又青又小,看上去就有些发育不良的桃子递给小白裙,并义正词严地说,“这个比较脆。” 嗬,还真被雅南猜中了。 小白裙个子是小,但又不是傻子,又不是瞎子!她委委屈屈地接了桃子,直直地盯着嘉树三秒后,红着眼眶回了李园。 雅南看着青涩的小白裙离去的背影,感叹了一句,“啧啧,嘉树同学,原来你喜欢大一些的桃子啊,其实小也有小的好啊,至少可以一手抓住啊…” 嘉树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摘桃子。 顶上有一颗熟透了的,粉嫩嫩,毛茸茸的大桃子,他伸手够了够,没够大,挑了挑,还是差了一些,雅南以为他会放弃,毕竟他这样矜贵的公子哥儿… 下一秒,嘉树已经敏捷地爬上了桃树,别看他人高马大,爬起树来,跟个灵巧的猴子是没差的。 “我说,就为了个桃儿,你至于吗?”雅南仰头,不解道。 “至于。”嘉树爬着树,沉稳答。 嘉树摘了桃,潇洒又装逼地蹦下树,低头,嗅了嗅桃儿的香气,嗯,果香迷人,是颗好桃儿。雅南理所当然地伸手来拿,被嘉树晃到一边儿,雅南有点不可思议,这桃儿难道不是为了亲亲女朋友才费尽千辛万苦摘的么?亲亲女朋友在这儿哩! 更让雅南不可思议的事儿转瞬又发生了,嘉树举起桃儿,当着雅南的面儿,大大了咬了一口。 一个会跟女朋友抢水果的男朋友要了有什么用! 吃干抹净后,嘉树意犹未尽地看着雅南,说,“果然,桃子还是成熟一些才够味,你觉得呢?” 嘉树说这话时,眼光往雅南脖颈以下移了移,雅南极不自然地拢了拢开襟针织衫…她好像开始有点明白嘉树的套路了,莫非…他口中的那个桃儿…指的是… 啧啧。 “余嘉树,我怎么突然觉得你有点下/流。”雅南不确定地道。 嘉树笑得意味深长。 摘完水果,余翰飞领着大伙去了别墅内院用餐,正要就坐时,却来了一个雅南意想不到的人,穆清。 上辈子,雅南一次也没有见过穆清来余家的这幢别墅,无论是她同嘉树结婚,还是每年例行的家庭聚会,她要是想见嘉树了,会直接去他们的家,或是约了,在外面见面。穆清总是刻意地避开余翰飞,所以,当她笑脸盈盈地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雅南很意外。 “老贺,老李,你们也来了,知林,好久不见。” 知林…蒋知林?听到穆清对这位蒋阿姨的称谓,雅南一怔,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为气质出众的阿姨格外面善,原来,她就是上辈子,嘉树的私人营养师。 只是…既然蒋知林是穆清同余翰飞共同的好友,那上辈子,她却一点没收到风声?还有,她也完全没听蒋教授提起过蒋雯慧,雅南甚至不知道蒋教授还有过一个女儿… “雅南,你也来了。”穆清坐到了余翰飞对面,得体,却也十分疏远。 “阿姨,您好,好久不见。”雅南压抑住心头疑问,礼貌而恭敬地打着招呼。 穆清没把目光停留在雅南身上太久,就逐一同来宾们一一问好聊天,雅南看了看嘉树,脸色如常,再看看未来公公,脸上更是古水无波。 都是人才啊。 穆清看样子同蒋知林关系很是不错,一到场,便一直同蒋知林母女言笑晏晏,最后,还聊到了蒋雯慧的学习,蒋雯慧像是高二的学生,即将临来悲催的高考生涯。 “对了,雯雯想念什么大学?”穆清问。 “当然是b大,我要跟嘉树哥哥一个大学。”蒋雯慧挑衅似的看了看雅南,得意道。 穆清笑了笑,又转向雅南,“你呢?雅南,你今年刚考完,打算去那所大学?” 雅南据实以报,“已经填了b大的志愿,不过,能不能考上,还得看运气。” 贺品臻立马拍了拍身旁李姓叔叔肩膀,笑着道,“那感情好啊?雅南,赶紧给你们未来校长拍拍马屁,你想跟嘉树同一个学校就压根不用愁了。” 雅南又是一惊。 她怎么知道这位李叔叔,就是响当当的教育家,b大校长,李致远院士。 李致远笑了笑,回贺品臻,“不要乱说。”紧接着,又举杯,转向雅南,“感谢雅南选择我们学校,如果有幸,我们能成为校友,我认为那将会是一件十分巧合并且美妙的事。” 雅南举杯回应,“我也十分期待能去b大,感受b大历代先哲的智慧与精神财富。” 蒋雯慧也举杯,酸酸地说了一句,“那我先提前祝贺雅南姐姐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到b大那样的百年学府,可真是令人羡慕。” 蒋知林猛地放下筷子,刚要发火,穆清握着她的手,笑道,“雯雯也没说错什么,你不要太敏感了。” 雅南一时间,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心口。 嘉树拉着她的手要发作,被雅南拉住了手…为了这点口舌之争,没必要大动干戈… “上次嘉树他们开家长会,我好像在红榜上看到雅南的名字了?好像是第5还是第几?”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余翰飞突然开了口,“老李,我好像听说你们跟q大这几年竞争挺激烈的,我们家雅南可是拔尖的苗子,你最好提前预定,万一去了q大,你哭都来不及。” “是吗?”李致远一听,扶了扶眼睛,笑道,“申中前5可不得了,雅南,到时候被我们学校录取了,可不许反悔哦。” “一定。”雅南笑道。 蒋知林愤怒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蒋雯慧郁闷地只能低头喝水。 穆清看着对面同雅南他们几个谈笑风生的余翰飞,浅浅一笑。 中餐没过多久,嘉树同雅南离开,余翰飞没挽留,只是给雅南准备了一些回礼,当嘉树带上,雅南大大方方地收下,礼貌端庄的道谢,道别。 直到上车。 才靠到嘉树肩头,暗自神伤。 雅南想,她的性子同上辈子相比,真的算是收敛了许多,要换做以前地她,碰到方才餐桌上的那种状况,肯定是要不管不顾地同蒋雯慧打闹一场的。其实,就算闹赢了又能怎么样呢?赢了,就能证明她没有走后门吗? 正像穆清说得那样,多余的争执,除了让大伙觉得她敏感多疑,什么都证明不了… “难过吗?”半响,嘉树下巴摩挲着雅南头顶,低声问了一句。 雅南点头,“有点,但是没事儿,只要你相信我是凭自己实力考上b大的,就行了。” 嘉树吻着她的额头,说,“傻瓜…” 全世界都怀疑又如何,我信你。 第56章 chapter56 宾客散尽,穆清点了根烟,站在玻璃院墙前慵懒地看着篱笆外的景致。余翰飞走近,松了松领口,解开袖扣,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穆清觉得有点讽刺,这么多年了,他总是爱在人前装出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所有的自私与凉薄,全部打包留给她一个人。 到现在,穆清都弄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不离婚。 既然早已形同陌路,为什么不干脆点,还彼此一个自由…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有时间参加儿子家长会,可真是稀奇。”穆清吐了一口烟,说。 余翰飞这才看了穆清一眼,桌上还有喝剩下的一些红酒,他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边淡淡地说,“再稀奇也不会比你去得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余翰飞坐到了沙发上,品酒,闻香。 “如果我说我是来找你离婚的,你会同意吗?”穆清转身,问。 “想都别想。”余翰飞同样回得干脆利落,他抬了抬头,问,“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 “上个月忘了儿子生日,他最近有些不太爱接我电话,我想见他了,不行吗?”穆清走到余翰飞对面,坐下,翘起的二郎腿,修长纤细。很难想像,这是一双曾走过了世界各大难民营的脚…那一派高冷的气势,也很难让人联想到她曾救助过那么多可怜的孩子。 余翰飞冷笑了一声,“你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了这点小事委屈自己的人,说吧,到底什么事。” 穆清不喜欢余翰飞看她时的眼光,永远像看着一件商品,估价,尔后讨论条件。 “嘉树跟那个女孩儿的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居然请她上门,怎么,你同意他们早恋了?” “为什么不?”余翰飞摊手,微笑着靠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嘉树还小,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现在讨论这些,对他没什么任何好处。” “我不知道,你原来还这么关心过嘉树的事业,我记得你好像一直不喜欢他打网球,希望他跟着你一起去当医生,悬壶济世?”余翰飞反问。 穆清冷笑,“所以…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还给他建了网球场,找了最好的教练?余翰飞,为了把儿子绑在你身边,你也算用尽了心机,我问你,有意思吗?” 余翰飞眼神里陡然多出了一丝寒光… 良久,才一字一顿地说,“我以为一个一年在家不超过三天的母亲,没有资格管教儿子。” 穆清愣了愣,看了余翰飞一眼,拿起手袋,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起身。 “我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跟儿子说一声,我先走了。” 余翰飞没有挽留。 刚走出内院,穆清就看到了停在院内的嘉树的车,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穆清皱眉,走了过去。嘉树下车,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跟侧,眼神不曾直视。 “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去园子。”语气十分冷淡。 因为聚少离多,嘉树从小跟自己就不算太亲,却也足够尊重,向今天这样的状况,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穆清大概猜到了嘉树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以及他即将要说些什么。 穆清自嘲似的笑了笑,一句老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穆清走到院子门口时,嘉树已经站到了一株月桂树下,淡淡地夕阳撒在他的脸侧,矜贵无双。其实,无论从哪方面看,嘉树都像极了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一样挺拔,英伟。远远望去,单单只是一个侧影,就足以令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神魂颠倒。 只有穆清知道,他那样好的男人是不能靠近的。 不想引火*,最好同这种的男人随时保持距离,不被吸引,不会沉迷,也就不会留恋。 “嘉树,抱歉了,上次你生日,我…” “为什么要对雅南说那些话?”嘉树毫无耐心地径直抢断了穆清的话,问,“别人不了解雅南,我能理解,可你应该很清楚,她不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女孩。” 穆清看着面前这个为了女朋友急红了眼的亲儿子,平静中,带着一些压抑的愤怒。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是你跟雅南想多了。” “您放心,雅南什么都没有说!”嘉树声调不由拔高了一些,“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在我耳边乱嚼舌根的人,如果您没有把跟男友同游巴黎的照片放在社交网络,我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被自己母亲遗忘都不知道。” 穆清一愣。 那些照片,并不是她放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其实嘉树也是介意的,她一直以为他跟他父亲一样,对她的私生活毫不关心… 穆清往前走了一小步,想摸一摸嘉树的脸,被嘉树往后一退。 落空的掌心让穆清陡然有些愤怒。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谁让她总爱多管闲事?如果她没有跟你提起在机场遇到过我,你会去关注我的行踪吗?嘉树,我们是母子,我不觉得她一个外人,没有资格介于我们之间吗??” 听到自己母亲这么一说,嘉树只觉得讽刺。 这么多年来,他每天在各大社交网路上留意她动态更新的行为,陡然变得有些见不得光了… “你说错了,雅南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友,是我未来的妻子。”树影婆娑,嘉树看着母亲忽明忽暗的脸,略带些悲伤地说,“没有资格介于我们生活的,是你。” “妻子?”穆清冷笑,“别说你们现在还小,能不能成为夫妻一切都还只是未知之数,就算有朝一日,她真的跟你结了婚,你以为真的就万事大吉了?看看我跟你爸,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别拿你们的人生来定义我的人生,我跟你不一样。”嘉树反驳道。 尔后,又说,“雅南跟你也不一样。” “一个只会围着男人转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穆清有些焦躁,大声吼到,“她今天可以为了你不管不顾地跑去法国,千方百计考去b大,明天就可以哭着闹着让你放弃工作,放弃网球。迟早有一天,她会黏得你厌烦,憎恶,连一眼都不想看到她,到时候,我恐怕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没试过怎么知道!”嘉树想也没想,回得斩钉截铁。 “如果她真的想让我放弃网球,我会为了她放弃,但…”嘉树看着穆清,说,“她跟你,不一样。” 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一阵清风吹过,穆清有些烦躁的心逐渐冷静了下来,得承认,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包括在餐桌上,她故意给雅南添堵的那些,的确有任性赌气之嫌,她并不是真的不喜欢那个热闹的小姑娘,她不过是,有些嫉妒罢了。 嫉妒…她居然会嫉妒一个才18岁的小姑娘,这点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只是,当她知道雅南为了嘉树只身飞往法国,明明知道不妥,却还是在机场对她说出那些话时,她真的很怀疑,那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做到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勇往直前,不计一切后果的呢? 起先,她只是好奇,想明白了,就有些嫉妒了。 爱一个人,若是毫无保留,自然是什么都能放得下的。她自问做不到,而那个男人呢,好像同样也做不到… 所以,这样的爱情能不令人嫉妒吗? “嘉树,别这样,我只是过来给你庆祝生日的。”穆清道。 “抱歉,我的生日早就已经庆祝过了,过得很充实很满意,劳您费心。” 嘉树眼神里充满着疏离与排斥,穆清无话可说,不管她跟余翰飞之间又怎样的是非纠葛,对这个儿子,她是有亏欠的。余翰飞说得没错,她没资格当一个妈妈。 “那好吧,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穆清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其实挺喜欢那丫头的,好好对她。” 穆清说完,就走了。 嘉树站在林子里,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同余家一片凄风愁雨不同,戚家那头则是一派喜气洋洋。 戚秉言为了雅南第一次去未来公公家,不…准男友家,特意推了工作守在家中。雅南前脚刚到家,戚秉言后脚便迫不及待了拉着自家闺女进门,又问余家家人是不是很多,家人看起来人怎么样,热不热情,好不好相处…问了一大堆问题,雅南有些头大。 一一答过之后,雅南将余家的回礼递到戚秉言怀里,“叔叔说很喜欢您准备的礼物,这几样礼物,也希望您能喜欢。” 事实上,戚家老爸的那几样宝贝早就被雅南存到了银行保险箱当传家宝。 嘉树好心提醒她以后可能会穿帮,雅南立马回了一句,“那就留着以后当嫁妆呗,我爸问起来,我就说公公传给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嘉树亲了她的脸,毫无原则地夸赞道,“可以,聪明。” 戚秉言翻到盒子里的景泰蓝鼻烟壶,跟紫砂手把壶后,微微颔首,“嗯,虽然算不上名贵,也算是不错的东西,戚雅南,你公…那臭小子他爸还算有点眼光,比他们家那臭小子强多了。” 呵呵。 嘉树是没眼光啊,没眼光您还把他送的表天天带手上? 傍晚,雅南吃过晚饭,正陪着老爸阿姨度过温馨的亲子晚间时光,嘉树突然传了一个简讯过来,说是自己已经到了戚家门外。 以嘉树迂腐的个性,雅南觉得他一定是出什么事儿,才会过门不入的。 所以,只好同戚秉言请假说自己要出去跑步,强身健体。 戚秉言用精明且敏感的眼神,淡淡地扫了雅南一眼,顿了几秒,特赦道,“最好是去跑步!” 啧啧! 雅南转身就要跑出门,戚秉言慢慢悠悠道,“不是要去跑步,衣服都不用换?睡衣夜跑啊…” 好烦人啊… 雅南又穿着拖鞋,哒哒哒地回房,多此一举地换了一身跑步装备。后来,戚秉言又提醒说没洗脸,又说没热身,又说要带个茶壶… 来来回回折腾十几分钟,郝静姝都看不过去了,直接大手一挥,“去吧,别管你爸了。” 雅南这才兔子一般,撒腿就跑。 出了大院,雅南一眼就看到了低头靠在车边的嘉树,雅南边走边笑道,“这么晚怎么还过来了,怎么,才几个小时不见,嘉树宝宝就开始想我了…吗?” 才走到他身边,嘉树二话不说,张开怀抱,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 嘉树全身靠在她身上,不说话,仿佛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雅南一下就猜到了嘉树难受的原因,可能来自于他的母亲…除了她,雅南也真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人,可以把好端端的一个大帅哥变成这副德行。 看他这么难过,可算难为死雅南了。 她又没有当妈的经验,给不了嘉树宝宝想要的安慰啊… “别难过了,我跟你说个事儿,让你高兴高兴?” “什么?”好久,嘉树才哑着嗓子问。 “我们班打算去岛上来个毕业旅行,两天一夜,我觉得应该不耽误你训练,所以也给你报了名。本来是不合规矩的,但我面子大,跟她们一说,她们就同意了。”雅南自豪道。 嘉树浅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班只有一个男生,多了我,就又多了一个苦力吗?” 得了吧,就那些个女汉子,哪舍得让您这个花美男当苦力啊…她们愿意带上你,分明是因为带上你,就等于带上了一个移动的免费风景点啊! 不过,这种会让男朋友骄傲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听到为好。 “那你去不?”雅南推开嘉树,问。 “好。” “但是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雅南萌萌哒地比出一根手指,拧着眉头,面露愁容。 “什么问题?” 雅南悲伤又带着些遗憾,扁嘴道,“我并没有准备一套美得天下无敌,让你只看一眼就能狂飙鼻血的完美睡衣。” 嘉树没绷住,笑到喷,两滴唾沫星子落到了雅南脸上。 咦,好嫌弃… “余嘉树!” 雅南都要哭了,她最讨厌别人唾沫横飞,尤其是对着她唾沫横飞了有木有,有无数细菌啊,病毒啊,脏得不得了有没有? “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我不是故意的。”嘉树慌忙拿自己的手给她擦脸,想了一会儿,又问,“你嫌弃我?” “当然啦!多脏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挑起下巴,四唇相接。 雅南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安分了。夜色醉人,聒噪的蝉声陡然消失,几只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围绕在正用心接吻的两人周围卖力舞蹈,仿佛再说,看看我呀,看看我呀。 没人有心思欣赏。 “我看看他们到底在干…”戚秉言才刚一出门,看到眼前这一幕,呆了好一会儿。 又默默地关上了门。 他自我安慰道,遇到这种事儿…除了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仿佛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了… 第57章 chapter57 去光达岛的头一天,雅南拉着韩笑去逛内衣店,但是她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全程戚小姐就没有听取过她发表的任何意见,比如那件她钟爱的y粉色内衣,明明就很萌萌哒啊,还有那件带米老鼠的白色挂脖内衣不也挺可爱的吗,跑步的时候还一点不会尴尬哩! 结果,雅南径直走向了成人区,并站在一套蕾丝半透明同一套豹纹款bar前摸下巴,犹豫不决。 “雅南,你该不会现在就要穿这种内衣了吧?”韩笑微红着脸问,眼睛都不好意思直视。 “这种内衣?当然啊,不然…” 雅南回头,瞧韩笑一脸纯洁小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狼性大发,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一手覆上她那发育得过分成熟的小馒头上,邪恶地捏了两下。韩笑像只受惊的小虾米,猛地往后一退。 “戚雅南,你耍流氓!” “你都十八岁了,还穿运动款?现在不用这种有托举效果的内衣,小心你的胸垂到肚子上去!” 雅南取了一套厚罩杯的胸衣丢到韩笑身上,韩笑一堆,说,“那我也不穿。” 雅南不慌不忙地捡起胸衣,摸了摸内里质地,笑道,“你是无所谓了,但是你们家怀瑾哥哥只怕会捉急吧,这么诱人的资源,要是下垂,那手感可就大打折扣咯。” “戚雅南,你臭流氓。”韩笑也不知道想到了,顿了好一会儿,转身跑出了成人区。 多么羞涩的小姑娘啊… 雅南放弃了那套厚罩杯的,她从小发育就挺好的,虽然距离韩笑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但最少是个b啊,中等厚度应该就差不多了…雅南走到另一边,又忽地停下脚步,回到原地…万一…嘉树喜欢大一些的呢?前几天他不是还说喜欢成熟一些的水蜜桃儿么? 嗯,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一套黑色厚罩杯,一套白色中厚罩杯,雅南搁到一块儿拍了张图片,原本打算发给嘉树,让他选一个的,但又一想,嘉树会不会以为她在暗示他什么呢?当然,她也的确曾暗示过不少次,但是这种事儿,宜精不宜多,还是保持点神秘感会更好。 正犹豫着,衣架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瓜,一双乌溜溜地眼睛,正盯着雅南的胸部发呆。 “你什么时候换了这个?”韩笑细细地问了一句。 “这个?哪个?”雅南笑着反问。 “就是这个,内衣。” “去年还是大前年?不记得了,看,姐这两年身姿是不是好了很多?□□,纤腰款款的,啧啧,我都快忍不住爱上自己咯。”雅南挺了挺胸,傲娇道。 韩笑冲她翻了个白眼。 随后迅速跳进展柜,挑了两件厚款胸衣就去了前台买单,雅南忙大喊了一声,“尺码尺码,那不是你穿的尺码!”本来就那么丰厚的本钱,还穿那么厚的胸衣,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咩? 韩笑头也没回。 雅南也挑了两件自己的尺码,路过学生区的时候,顺手将韩笑看中的y也一并收到包里,付了款出店门。韩笑怕羞一眨眼就没见了人影,再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已经点了好几份鸡翅坐在快餐店里海吃,雅南不觉也就把那件小可爱给忘了。 晚上,徐怀瑾来接人,雅南看着他的眼神都意味深长了许多。 徐怀瑾被一脸慈祥的雅南看得头皮发麻,问,“学妹,我最近好像没有得罪你?” 雅南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被韩笑捂住了嘴巴,代为回答,“没什么,她就是因为明天就能看到嘉树男神了,心里头高兴,你别管她。” “那么,我能不能再问一次,为什么嘉树能陪雅南去,而我不能陪你去?”徐怀瑾问韩笑。 韩笑抓紧了装有胸衣的袋子,紧张得只记得眨眼,吞口水。 她当然也想找机会跟他一起出去玩啊,可谁让他那晚…那晚老是欺负她来着…她是个姑娘家嘛,当然要矜持一些。 “这还用说,她肯定是想去岛上找一个更帅的岛草,甩了你呗。”挣开束缚的雅南大声喊了一句,喊完就跑,韩笑要去追,却被眯着眼的徐怀瑾牢牢地握住了手… “嗯,你打算去找个岛草?” “你别听她胡说,我…才没有…” 同一对儿小鸳鸯吃完饭,雅南早早地回了家,洗了澡,顺便将那几套内衣洗好烘干,站在晾衣架前时,雅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嘉树,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其实,以前嘉树是很喜欢送她各式各样的胸衣的,只是,她却一次都没有穿给他看过。 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尺码的,难不成是脑补? 也不知道这一世,那傻小子,有没有幻想过她大尺度的模样… 啊啊啊,好害羞啊。 她怎么能这么污! 躺回床上,雅南估摸着嘉树训练完毕了,给他穿了一条简讯,等了五分钟,才收到回信。雅南问他在干嘛,嘉树老实地回答,洗澡。 雅南手指不由自主就打了这么一行字,发了过去… 不信,拍张照片看看,谁知道你是不是正在泡妞? 结果令人非常失望…本以为最少能看到半裸美男的雅南,只看到了一面湿漉漉的镜子,跟镜子里的一只手臂,那水气,比加强版的马赛克效果还要好… 雅南真的是太失望了,失望到连短信都不想回了,直接缩回被子里,睡觉! 半小时后,才收到嘉树给她发来的晚安短信。 明天我去接你。 嗯,好。 雅南回。 回了短信的雅南很快又精神了起来,最起码还有明后两天不是,总会机会的。 第二天一早,雅南吐了漱口水,拉上行李箱就出了门,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里的嘉树,他穿了一身蓝白拼接的休闲衬衣,领口扣子没扣,袖子微微往上卷了一些,庄重,而不刻意。 雅南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衣服挑的很是不错。 白色少女体恤,加短款的蓝色背带群,一不小心,就跟嘉树配了套情侣装。 雅南冲楼下的嘉树笑笑,嘉树低头,勾唇含笑,再无其他表示,毕竟伯父坐在对面了。 戚秉言冷漠地扭过头,避开这辣眼的画面,临走前,郝静姝笑着同嘉树说,“这两天就麻烦嘉树照顾我家南南了。” “应该的,伯母。”嘉树礼貌点头。 等嘉树的车开远了,戚秉言才感叹了一句,“就是有他照顾,我才不放心啊。” “嘉树懂事,南南也是个有分寸的,你别多想。再说,还有那么多同学在呢。”郝静姝宽慰道。 戚秉言突然想到了那晚看到的情景,烦躁地吼了一句,“你什么都不懂!” 班长短信上说,他们得在虹桥渡口一同上船过海。嘉树同雅南到的时候,姑娘们已经叽叽喳喳地挤到了渡口门边,过往的行人时不时朝她们张望,微笑。青春有活力的姑娘们,到哪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雅南掂起脚捂住了嘉树的眼睛,横横地说,“不许偷看美女。” 嘉树拿下她的手,点了点她的脑袋。 雅南不高兴了,他怎么能说她脑子进了水呢?她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她今天还扎了萌死人的小丸子头,他居然一点没看出来,果然是爱尽了么? 同学们纷纷上船,雅南撅嘴不肯动,嘉树只好又走回她身边,微微蹲下身子,笑着说,“我真是怕了你了,戚雅南。” 雅南这才高兴地跳上他的背。 过了一会儿,雅南有点小忏悔,问,“嘉树哥哥,你觉得我作么?” “不作。” “真的?”雅南有点不敢相信。 “你是欠抽。”嘉树笑着说。 嘤嘤嘤,没法做好朋友了,雅南难受了好半天,又问,“那你以后会家暴吗?会把我当成网球一样抽出去吗?我有点胖,不好抽的…” “不抽,不抽,天天搂着睡觉,行么?”嘉树被骚扰得不行,顺口接了一句。 说完,两人就都脸红了… 谁曾想,一句玩笑话,会那么快就兑现呢… 二十几分钟后,一行人才将将踏上光达岛,便由班长气势汹汹地直奔日光沙滩,去了一看晓得,那片沙滩早就被一群外国游客占领,更过分的是,那群游客们个个穿着性感比基尼,白花花的*差点晃瞎了姑娘们没见过世面的眼睛。 咋能这么白嗫? 身材咋能这么好嗫? 有保守派同学撑不住要走,雅南说,来都来了,拍几张照片再走呗? 蓝天白云,大海沙滩,不留下点印记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嘉树由于因为身高,成为了大家伙最好的摄影师,高么,拍照才能显得脸小,而且,对面站了一个这么养眼的帅哥,姑娘们那笑容,那表情,能不美腻灿烂么? 韩笑偷偷把雅南拉到一边,小声问,“你就不怕你家嘉树移情别恋啊,这里这么多美女。” “他要是能被这几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吸引,你觉得现在还能有我什么事吗?”雅南眨眼,语气轻蔑,“再说了,我家嘉树不爱波霸,就爱我这种size的,精致迷人易掌控,知道么?” “啧啧,戚雅南,我突然发现你好不要脸。” “有了嘉树我还要脸做什么?”韩笑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拍完照大伙儿又去了趟岛上的自然博物馆参观,中午班长领队去吃了岛上特色小吃,当然可怜的嘉树并没有能品尝…额,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品尝…因为吃完海螺大餐后,天真无邪的雅南被别有心机的嘉树拉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经过的角落里,接了好久的吻… 这几天嘉树忙着训练,而雅南为了能让老爸松口,也安分了好些天,没跑去训练场私会… 小别胜新婚,两个人其实都有点,情难自已。 吃饭的时候,雅南无意间冲嘉树眨了几下眼睛,嘉树就误会了,控制不住了… 下午,班长带着同学们去了岛上十分出名的音乐公园,正好撞上公园里新引进的音乐喷泉首次投入使用。园区安排了舞蹈表演,一时间,公园里里人头攒动。 雅南拉着嘉树好不容易才走到前排,却只见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那一丈多高的水幕里旋转舞动,每一个步点落下,喷泉就会对应的响起清脆的,动听的音乐声。 雅南不禁看呆了。 为这精妙的设计,也为了这为舞蹈演员令人折服的舞姿。 一曲曲罢,雅南拼命地鼓掌。 台上有主持人鼓动观众上台感受一下音乐喷泉的魅力,雅南看了看舞台,又看了看嘉树,再看舞台,再看嘉树,来回几次。 嘉树忍不住浅笑。 他看起来像是个那样专/制的男朋友吗?连女朋友这点爱好都要剥夺?上次在别墅里也是…嘉树觉得,雅南似乎总是很怕他会反对她跳舞。 “想去?” “嗯嗯。”雅南点头如捣蒜。 “注意安全。” 雅南跳起,亲了嘉树一口,飞快跑向舞台。 几分钟后,雅南换上一套大红色的水袖舞衣出现在舞台中央,不禁让人为之一亮,尤其是嘉树,嘉树不是没见过雅南穿上舞衣的样子,可那次是晚间,而且,那次的舞衣也并不太合适,而这次,雅南在腰间系上了一条一掌宽的腰带,将她完美玲珑的身子,完全勾勒了出来。 嘉树有点着迷。 雅南也看向嘉树,并调皮地胡乱踩了一个步点,谁曾想出来的也是一段好听的旋律。 雅南吐了吐舌头,她好像不小心拆了主办方的台… 而且,其实观众里,是有托儿的… 水幕渐渐放下,雅南脑子里开始回忆起刚刚那位舞蹈演员跳过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几秒后,雅南心里已有定数。 在一片质疑的议论声中,雅南不慌不忙地坐到了舞台之上。 不消片刻,宛若金莲花瓣的纤纤玉指以最为妩媚柔情的动作交替上升,那红色舞衣顺着她修长幼白的手臂滑落,温柔解意。升至最高,雅南手腕相依,以挽花迅速将双手撤回耳侧,眉眼斜下,柔情脉脉,宛若一个含羞带怯地簪花仕女。 人群中陆续有人叫好,同学们更是不遗余力。 而嘉树始终浅笑着注视着舞台上的雅南,他知道,精彩还会在后头。 果然,在雅南伸出白皙小脚轻轻点了点旁边的感应键盘,发出第一声清脆的乐声后,她那惊慌失措,却又充满好奇的可爱模样,跟方才的温柔仕女截然不同。 她旋转起身,像是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羞怯地,一下一下触碰着那些音乐键盘。 当她终于发现其中的乐趣时,瞬间抛却了所有的矜持,束缚,她脱掉了鞋子,如同一只灵动的小鸟一般,在那散发着淡淡荧光的键盘上跳跃,舞蹈。她的舞蹈是那样的快乐,笑容是那样灿烂,音乐声中,好似夹杂了她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天地之间,也仿佛再没有了任何忧愁。 舞台下的观众明显有些意外,嘉树听到旁边有人说,“这个是他们找来的托吧…” 他不是个爱炫耀的人,此刻,却很想告诉他们,那个女孩不是托,是他的女孩儿。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他的女孩儿。 一曲曲罢,雅南在围着舞台做了一大串大跳之后,飞快地退向舞台,并就势打了个滚,睡到了舞台中间。水幕激起的层层水雾,包围着她,笼罩着她。 水幕停止时,她从雾气中起身,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 似乎在告诉人们,刚刚的那一切,不过只是少女的一场美梦。 顷刻,掌声雷动。 雅南起身,谢礼,有点小小害羞。这辈子她的舞蹈功底虽然没全丢,但刚刚这段即兴的舞蹈完全就是一通乱跳,若是碰上行家肯定是要露馅儿的,哄哄观众们倒还挺合适。 只是…人群中似乎少了什么? 她那英勇无敌的男朋友了?上哪儿去了?女朋友这么光彩四射的时候,他跑哪儿撒欢去了? 走下舞台,雅南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舞台边上的嘉树。 他手里多出了一件针织衫。 旁边有工作人员,笑着说,“你男朋友担心你着凉,特意给你送衣服来的,你男朋友可真帅。” 雅南嘿嘿嘿地笑着,自豪又骄傲。 嘉树低头看了雅南一眼,她刚刚有些得意过头,好几次被喷泉淋湿了身子也不自知…那薄薄的绸衣沾了水,黏在皮肤上,将她原本就很是诱人的身姿描绘得更加细腻真实。嘉树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并迅速地将外套裹到了她身上。 雅南抬头,问,“嘉树哥哥,我刚刚跳得好看吗?” 湿漉漉的眼神里明明藏着一丝狡黠,可嘉树还是如同受到了蛊惑一般,吻着她的额头,说,“美不胜收。” 弄湿了舞衣,雅南同舞蹈演员道了好久的歉,舞蹈演员连忙表示不打紧,还顺道问雅南是不是舞蹈系学生,直夸她舞跳得很有灵性。 雅南摇头,只说自己小时候跳过舞。演员有些惋惜,雅南眉宇之间也流露出一丝不舍。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嘉树还是注意到了。 其实,他有点不太明白雅南为什么要放弃舞蹈,在他眼里,在舞台上的雅南,是他见过的,她最肆意,最放松,最得意的时刻,既然这么喜欢,又究竟为什么要… “雅南,走了,我们回酒店了!”班长大声喊了一句。 “诶,好咧,马上就过来啦。”雅南回应道。 “这位小姐,请等一等。” 将将要走时,雅南被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士挡住了去路,还没等雅南看清对方长相,嘉树已经飞快地挡到了前头,那强势凌厉的姿态,让雅南安全感十足。 男士忙道歉,并礼貌地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郑荣志,职业写的是导演,公司是微光影视有限公司…雅南想了想,似乎并没有太多印象,以雅南的经验,这导演最多顶多只能算个助理导演吧… “我刚刚看了您跳的这段舞,个人觉得非常新颖特别,能冒昧请问一下,您是舞蹈演员吗?” 雅南摇头。 “那是舞蹈学院的学生吗?” 雅南有点不耐烦了,还是摇了摇头。 “太好了。”这位导演惊喜道,“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跟某国际知名大导演合作,打算筹拍一部史诗巨作,女主人正好是要求有舞蹈功底,却非科班出生的女孩,我觉得您非常适合这个角色,想请问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试一下戏?” 这年头,吹牛都不打草稿的么? 国际知名大导演,史诗巨作…会在一群吃瓜群众里挑女主,还真当别人都是三岁小孩儿呢? “抱歉,我没有兴趣。”雅南淡淡地回了一句。 嘉树牵着雅南离开,走了好远,那导演还在身后大喊,“不如考虑考虑吧,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机遇,错过就太可惜了!” “可真烦人!”雅南跺了跺脚,发气似的将那张名片撕了个粉碎,说,“你等我会儿,我去扔了这人的名片,老烦人了。” “好。”嘉树说。 等了好一会儿,嘉树都没有看到雅南回来,找了一会儿,最后在大榕树底下的垃圾桶旁边看到了雅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垃圾桶边发呆。 嘉树笑着靠近。 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那张被撕碎的名片,正偷偷地抹着眼泪。 第58章 chapter58 雅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明明一开始,她就已经决定了要放弃舞蹈,放弃演戏,完完全全地放弃前世走过的,那条改变了她的命运,最后甚至要了她的命的演员路,可当抉择再一次摆在她的跟前,原来,她还是做不到她预想中的那样洒脱。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卖萌耍宝,尽职尽责的扮演好一个18岁的女孩儿。 可以绝口不提自己的梦想,一心只想为了家庭,为了嘉树而活,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不难过… 当所有的观众为她鼓掌、欢呼,当听到同行赞美,当看到嘉树眼里那爱慕欣赏的眼光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内心究竟有多遗憾和不甘。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梦啊,那是她奋斗了一辈子的梦啊… “小姑娘,让一让。” 身后有个大叔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雅南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迅速地被拖到了一边。她抬头一看,是嘉树。不远地方,环卫工人推着一大车垃圾,站到了她原本发呆的位置清理垃圾。若不是嘉树动作迅速,她肯定是要被撞到了。 本以为肯定要挨一顿骂的,雅南连求饶时要说的话都想好了,而嘉树却只是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被弄脏的裙摆,问,“没事吧?” 雅南摇头。 “那…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嘉树抬头,顿了顿,问。 雅南看了嘉树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头。 他起身,雅南低头…嘉树总觉得这样的雅南有些让他心疼,可她既然不愿意提起,那他也不想勉强…嘉树上前,将雅南脑袋压向自己胸膛,说,“班长还在等我们,看够了风景,我们就过去,好吗?” 雅南哽咽着说了一句,好,手却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嘉树腰身。 抱抱吧,抱抱也许她心里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雅南是个有些感性的孩子,但好在,她也是个内心比较宽广的孩子。抱着嘉树撒了一会儿娇,又暗示嘉树去街上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跟一碗辣炒豆腐鱿鱼,一口气吃完后,顿时眉开眼笑。 “嘉树哥哥,你以后也会经常给我买吃的,对吧?”雅南问得小心翼翼地。嘉树有个坏毛病,自己不能在外边吃东西,就连带着也不许她随便尝试路边摊,可真是…没有路边摊的人生,怎么能算是完整的人生? “听话就买。”嘉树说。 还有前提条件的么?失望…尔后,雅南又问,“万一要是不听话吗?” “不知道,要不你试试?”嘉树笑着回。 啧啧啧,阴险!吓唬谁呢! 两人在外头晃晃悠悠好久才回到酒店,说是酒店,倒不如说是间小小的家庭旅馆。一幢不大的四层家庭式小洋房盖着老旧的琉璃瓦,天蓝色的墙壁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高大的梧桐树叶推窗开见,几株盛开的凌霄花从三楼窗口凌空垂下,仿佛是绿色毛毯上开出的小花儿。 尽管景致不错,但还是不能掩盖酒店略显寒碜的事实。 “你不许嫌弃,我们都是普通学生,只能住这种档次的酒店,而且岛上也都是客栈,没得挑。”雅南先发制人道。 嘉树没理他,径直进了客栈。 妹纸们老早便分好钥匙,各自回了房间,只有班长一个人等在大厅,连韩笑都没见着人,可真是友谊淡薄啊友谊淡薄…班长同嘉树打过招呼后,笑眯眯地给了雅南一把钥匙后,雅南只觉得…仿佛有点不对劲儿?想了好久,才明白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 她跟嘉树,分明是两个人,为什么只有一把钥匙… “是这样的,小李跟晓晴不是都没来吗?正好空出一个房间,不能浪费资源嘛,对吧?就委屈你们俩同一个房间了。”班长笑道。 这… 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 头一次出来旅行,雅南当然是想过要酱酱酿酿的,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家的啊,太过主动,在嘉树跟前倒还不妨事,要是在同学们表现得积极奔放,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由此,雅南原本的打算本是要趁着夜黑风高,夜半无人时,偷偷敲开嘉树房门,然后… 霸王硬上弓! 酒后乱性! 吃干抹净! “骗你的呢,看你这幅紧张兮兮的样子,要省咱也不能省这点钱啊。”班长大笑了一声。 雅南还来不及说没关系,别浪费…班长已经将藏在另一只手心的钥匙高高兴兴地放到了雅南手里,尔后,哼着小曲儿,唱着歌,蹦达蹦达地就回了房间。 陡然间,从天而降的美梦就这么碎了… 雅南的面部表情是僵硬的,麻木的,而内心却在咆哮、怒吼,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既然不能兑现,为什么要轻易给人希望啊,残忍…心疼…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雅南回头,嘉树同学正单手握拳,放在唇边,笑得十分开心。这有什么可笑的?雅南觉得自己男朋友忒没良心了,真的… “要不,把钥匙扔了?”片刻,雅南又想到一个主意,“要不换一家酒店?反正你也不喜欢。”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房间吧?万一还不错呢?”嘉树说。 简单的收拾之后,一行人去了当地有名的私家菜馆吃饭,菜馆老板仿佛是个地地道道的申城人,做得一手地道的本帮菜,浓油赤酱的口味十分对人胃口。雅南落座后,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埋头苦干,不消几分钟,两碗饭下肚。 大伙儿都觉得雅南心里有事儿。 可一旁的嘉树男神始终一脸浅笑看着她,时不时帮夹菜,帮倒水,殷勤又热络,两人倒不像是闹了矛盾的模样…这小情侣,就是让人猜不透。 坐在一边的韩笑见雅南胡吃海喝,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我说,你男神就坐在你身边,一盘红烧肉都见底了,你也稍微收敛一些。” 雅南没做声,淡淡地瞅了嘉树一眼,继续把筷子伸向面前的八宝鸭。 嘉树握住了她的手,“别吃了,小心胃会不舒服。” “放开。”雅南没好气的抽出手,“你管我胃不舒服还是心不舒服,连个饭都不让吃了吗?” 围观的吃菜群众们纷纷懵逼,又纷纷叹服,直羡慕雅南驭夫有道。嘉树男神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名扬世界的大明星,大满贯冠军,珍贵堪比大熊猫的角色!居然也能被降服得这么…温顺? 嘉树妥协,倒是不阻止雅南海吃了,只是浅浅地说了一句,“我去给你买点胃药,嗯。” 雅南闷闷地不肯说话,倒是有些后悔了。 嘉树很快起身走了出去,雅南想叫他回来。这海岛上,他人生地不熟的,要上哪儿找药店,万一被人认出来可就麻烦了…可惜雅南一时没拉下面子,嘉树脚又快,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雅南蔫蔫地靠回位子。 一抬头,才发现一桌子的人都正盯着自己看。 “干吗?”雅南问。 “没什么,没什么。”大家伙儿纷纷低头吃饭。 饭都吃完了,嘉树还没有回来,雅南去门口看了好几次,班长建议雅南给嘉树传个简讯,雅南低头…其实嘉树刚出去没几分钟,雅南就给他发了短信。 十分钟后,嘉树才终于从夜幕中跑回来。 “怎么站在门口?”嘉树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伸过手,握住雅南小手,问,“吃完了吗?现在回酒店还是再去逛逛?” 雅南没说话。 “听说今晚中心公园有焰火表演,半小时后开始,我们现在走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去么?” “去吧去吧,一起去吧。”同学们跟着起哄,试图强行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方式有些刻意,好在效果挺好,嘉树问,“去吗?” 雅南点头。 才只走到半路,公园里的焰火表演就已经开始了,透过层层树梢,看着漫天盛开的美丽而短暂的烟火,雅南笑了笑,道,“你说我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啊?嘉树。” 嘉树没回答。 只是看着那绚烂的烟火,以及她明亮的眼神,说,“雅南,等到了b大,我们去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吧,不需要太大,能做饭,带花园就行,你觉得呢?” 雅南低头,嫣然一笑。 “好啊,但是饭归你做。”她看着他,说。 “嗯。” 远处烟花灿烂,一大群欢歌笑语的小姑娘身后,有两个人,互望彼此,十指紧扣。 烟火没看成,大家伙丝毫没有遗憾,毕竟闹别捏的小情侣合好了不是?从中心公园离开后,妹纸们又去了岛上的商业街逛了一会儿,雅南怕嘉树无聊,全程都没怎么进购物店,只要求嘉树帮忙拍照留念。 一不小心,嘉树点开了相册。 在一大堆有关于她的漂亮照片里,嘉树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件…bra… 这是…她给自己买的,还是帮别人买的,如果是自己…嘉树觉得鼻子有点上火,匆忙退出了相册,调整呼吸。 然而…一路上,他都不得安宁。 他甚至不敢低头,侧头,生怕给雅南知道,眼下自己脑子里那些猥琐不堪的画面… 晚上十点,班长才领着大伙儿回酒店。逛了好几小时的街,累翻了的姑娘们,直奔房间,雅南也回了房间,却趁着韩笑洗澡的功夫,偷偷溜出房门。 才到大厅,就听到二楼生活委员站在楼道里大叫了一声,“搞什么啊,房间马桶坏了,空调也坏了,这要人怎么住?” 来来回回折腾好久,也没能折腾出个结果。 时间太晚,空调维修师傅来不了。 班长要求老板换一间房,老板为难地表示现在是旅游旺季,房子早就一间不剩了…蓦地,老板又说,“你们不是有两个同学是单着的吗?合住一间不行吗?我给你们退两间房的费用,你们看,行不行?” 雅南在一边听着,明显一愣。 又见大伙儿纷纷看向自己,陡然,脸就红了…说来,她也是叶公好龙的主… 班长首先站出来反对,“不行,单出来的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怎么可以合住,老板,我早就已经交了定金的,你今天就算变也要给我们变出一间房出来。” 老板头疼得不行。 十一点了,姑娘们又累又困,韩笑小声地建议了一句,“要不,我们挤一挤吧,都是女孩子,没多大事儿吧。” 此言一出,立马就有人出来反对,“房间里的床那么小,怎么挤啊,半夜会摔下来吧…” 一时间,大伙儿有沉默了。 “雅南跟我一间,你们早点去休息吧。”刚从三楼下楼,大致听了原委的嘉树,冷不丁地说。 “啊?”雅南有点呆了。 “我说,跟我一间。”嘉树拉住雅南手臂,说,“走吧,回房间拿行李。” 第59章 chapter59 嘉树在一排青春美少女同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老板的注视下,拉走了呆呆傻傻的雅南,走了好远,雅南才记得回头,冲她的姐妹们暧昧的一笑,外带,弹了弹手指,甜甜蜜蜜地say再见。 “我怎么觉得戚雅南那么得瑟呢?”韩笑等他们俩消失在楼梯间,才攒眉地说了一句。 “那必须的啊!我要是能睡到男神,我也得瑟啊!”有妹子艳羡道。 年轻老板嘿嘿一笑…班长顿时黑脸,并训了一句,“乱说些什么呢?回房,睡觉。” 同学们都散开,班长才拉住韩笑,小声说了一句,“要不,你去把雅南叫回来吧,两张床拼一起,我们三个睡就行了,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韩笑当然也觉得这样不好啊,但是… 脑海中,陡然又想起了昨晚学长临行前的叮嘱,为了他们两人以后的幸福,千万不要当嘉树雅南之间的电灯泡,也千万不要霸占雅南。又想起了那件,雅南专门挑的胸衣… “你去还是我去?”班长又问了一句。 韩笑想了想说,“班长,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不是?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回房休息吧。” 韩笑去帮同学搬行李,剩下班长站在走道里一脸茫然… 雅南坐在床上清着行李,清着清着,嘴角忍不住慢慢上扬,尔后,干脆高兴到将手里的衣服紧紧地抱在胸口,躺倒床上滚了好几个圈儿,傻乎乎地笑着,叫着嘉树的名字。 ‘叮叮’,敲门声响起。 “我可以进来吗?”是嘉树的声音。 雅南迅速翻身起床,慌慌张张地理了理头发跟衣裳,假装淑女道,“请进。” 等门开了,雅南才看到手里抱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昨天新买的内衣,雅南一紧张,慌忙将内衣一个球塞到了行李箱里。 “可以了?”嘉树问。 “嗯。” 嘉树走到床边,替雅南拉好行李箱拉链,又坐到她身边,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别了别她额前刘海,好脾气地问,“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换一家酒店,还是跟我走。” 嘉树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过,这问题却问得有点蠢。 这让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幸好,雅南不是女孩儿家,人是正儿八经的奔三轻熟女… “官人,长夜漫漫,奴家怎舍得留下你一个人呐…”雅南点了点嘉树胸口,又娇又媚。 嘉树随意地抓起她作乱的手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样,尔后才说,“嗯,走吧。” 咦,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雅南瞬间就懵逼了,她以为,嘉树最起码是要脸红好一会儿的,结果… 嘉树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雅南,雅南拖着粉红兔子小拖鞋走到门边,看着嘉树一脸淡定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时,突然,突然…心脏有点砰砰地,跳得很快,很不正常。 不应该啊…该紧张的不应该是他么? 嘉树进了房间,雅南还杵在门口发愣,嘉树探出身子,问,“不进来?” “要,当然要进来…” 嘉树的房间里有一股子男士沐浴露的特殊香气,看来是已经洗过澡了,他拎着箱子给她清理行李,雅南往房间四周瞟了一眼,虽说是一样的客房,但男性的房间跟女性的房间就是不一样。 譬如女性玄关前总是会横七竖八的摆着许多双鞋子,男星只会有一到两双。 女性的床上会毫无章法的推着一大推衣服,化妆品,钱包,手机,嘉树的床上只有被子跟枕头,衣服挂在衣架上,背包放到了行李箱的旁边。 “把门关了。”嘉树回头,吩咐了一句。 “哦。”雅南顺手关门,又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关门,流氓,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不然,你想开着门睡觉吗?”嘉树拿着她的化妆包,走到她跟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挨得非常非常近,近到,她都可以看到他胸前的两个小樱桃…嘿嘿。 顿了顿,嘉树说,“而且,难道不应该是你对我有什么企图吗?” 额… 被说中了心事。 方才还沉醉在花痴中的雅南顿时脸色一变,一把夺过化妆包,横横地说,“你少臭美了,你就算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真的?”嘉树伸手,撑在墙壁上,勾唇望着雅南。 雅南脸一红,蹲下身,从他腋下逃进了卫生间。 好久好久,雅南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捂住自己通红发涨的脸蛋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平静之后,却又懊悔得想哭…多好的机会啊,直接把人扑倒就行了啊,瞎害什么臊啊… 啊啊啊啊!烦躁! 事已至此,后悔也已经晚了…雅南抱着化妆包走到洗漱台前,上头已经放了嘉树的沐浴液,只有沐浴液,男人的世界简单得吓人,洗澡跟洗头的东西,他们从来懒得分。雅南忍不住,揭开盖子嗅了嗅,那一丝淡而熟悉的气味,是那样的让人欢喜。 尤为哲人说过,爱上一个人,首先你得先爱上他身上的味道。 此言不假。 权衡之下,雅南拿着嘉树的沐浴露,哼着小曲儿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嘉树听到卫生间开了,他回头,却没见雅南出来,只半个小脑袋缓缓伸出门外,“那个…嘉树哥哥,你忘了给我拿睡衣了…” 嘉树一愣。 又说,“好,等会儿。” 嘉树翻出了雅南行李里的睡衣,顺其自然地,也就看到了那团被雅南揉进角落里的东西,其实,刚刚在门口,他老早就已经看到了… 将睡衣送到门口,一双白嫩嫩还带着水滴地的手伸了出来。 门,是磨砂玻璃的门,透过卫生间明亮的灯光,雅南凹凸有致的身姿若隐若现,嘉树匆忙别开眼,只说了一句,‘别着凉’便匆匆离开。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多呆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儿,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雅南吹好头发,擦好香香出门的时候,嘉树正站在衣柜前,帮她挂起明天要穿的衣服,他总是这样,默默地照顾着她,替她打理好一切… 雅南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身,轻声说,“嘉树哥哥,你好像忘记拿别的了…” 别的…嘉树浑身一僵,他知道雅南说得是什么,他不是忘了,是… “黑色,白色,你喜欢那一套?”雅南红着脸,问。 雅南穿着的睡衣是丝绸的,蹭在人身上,分外滑腻,嘉树浑身都在发烫,这一刻,他既希望雅南能停下胡闹,又实在不想松开雅南的手。理智告诉他,他最好尽早离开,去下面的公园里跑上10000米,再回来洗一个冷水澡,以保持头脑清醒… “还是…你希望我,什么都不…” 再也忍不了了…嘉树转身,猛地用力揽住雅南,顷刻间,她纤细的身子就已经被他完全勾入怀中,他看着她,眼神里喷着火,一把足够吞噬两人的热情的火。 尔后,炙热滚烫的吻来得如同暴风雨一般迅猛。 他的唇舌,瞬间占领了雅南口腔内的每一寸土地,他像一个激进冒失的初学者,强势地吮吸着她的舌头,吞噬着她的津液,一点不剩。雅南舌根有些发麻,微微推了推他,他松了口,下一秒,雅南面对的却是更加热烈的缠斗… 叫她不听话,叫她总是来招惹他,天知道他忍了多久,忍得有多辛苦。 嘉树高大的身子一点一点下压,雅南怀疑自己的腰马上就要折断,可他没有让这种事发生,他一手把着她的身子,一手朝桌上捞了什么,转身,带着她靠近床边。 ‘啪’ 两人同时跌到了柔软的床垫里,但那床架似乎不怎么牢靠。 嘉树动一下,床架响几声… 别扭的声音,让嘉树不得不退出唇舌,两人互望了数秒后,相视一笑,尔后,又是一片沉默,雅南小脸微红的模样,含羞带怯,嘉树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问,“用的我的沐浴露?” “嗯。好闻吗?”雅南问。 “好闻。”嘉树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鼻梁,嘴唇,下巴,说,“你好美。” 千不该,万不该,雅南偏偏在这时,回了一句,“我知道。” 嘉树没忍住噗哧一笑。 嗯,唯美浪漫的意境瞬间就消失了…好郁闷啊,嘤嘤嘤… “你的内衣。”笑够了的嘉树将雅南从床上拉起,将他挑的内衣放在她跟前,说,“这件吧,我喜欢。” 雅南定睛一看,既不是那套黑色珍珠,也不是那套白色蕾丝,他居然…居然挑了那件儿粉红色的y小可爱…什么眼光啊?有病吧… 雅南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问了一句,“余嘉树,你该不会喜欢这只猫吧。” “猫不好吗?”嘉树抬头,抓起她的手指,细细地吻着,说,“你就像一只粉红色的小野猫,有时很甜,有时又很不听话,跟小猫咪一样,张牙舞爪。” 雅南脸上的绯红,一下就蔓延到了脖子。 不带这么调戏人的。 嘉树望着她带着珠光的粉色皮肤,说,“瞧,这下真的变成粉红色了。” 嘉树自认不是君子,尤其,是在自己心爱的女孩儿面前,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这个时候,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他俯身,将她的小女孩抱入怀中。 “内衣,内衣还没穿呢…”雅南小声嘀咕到。 “我帮你穿。”嘉树含着她的耳珠,诱哄道。 丝质的睡衣顺着白皙圆润的肩头滑下,也许是空调的冷空气,也许是嘉树嘴里呼出的温热气息,雅南周身一抖。嘉树从背后,搂着她,问,“冷吗?” “不冷。”雅南说。 他的手指,离那敏感的下缘只有不到几公分,但雅南晓得嘉树不会欺负她。 至少,不是现在… 小可爱并不难穿,让嘉树讶异的是,那么小巧的东西,居然真的可以包覆她这么完美的身材。 穿好之后,雅南有些尴尬地小声说,“好像有点小…有点勒。” 有点小,有点勒…很好,嘉树下床,在白色同黑色那套中间,果断地选择了黑色的那套,细心地帮她换好,扣上扣子,雅南才说,“其实…医生说睡觉是不要穿内衣的…” 嘉树没说话。 雅南扭过头,看着嘉树,“要不,你再帮我脱了?” 沉思两秒后,嘉树果断地帮雅南穿好睡衣,并伸手关掉了房间的灯。床有两个,嘉树并没有多此一举地睡到另外一张床上,而是搂着雅南,齐齐躺下。 “哥哥,穿着内衣睡觉真的很不舒服。”雅南撒娇道。 嘉树闭上了眼睛。 如果一时心软帮她脱掉那件内衣,嘉树觉得自己今晚肯定得疯… “哥哥。” “哥哥。” “嘉树,我好看吗?” “好看。”嘉树哑着嗓子说。 “那…你喜欢吗?” 嘉树不搭腔了,直接伸出一条腿,搭到了雅南身上,开始雅南没明白,直到嘉树微微动了动,朝她撞了撞,她才晓得,嘉树同学,好像真的喜欢得不得了啊… 第60章 chapter60 弦歌同楚祎,一路无话。 直到眼前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弦歌才皱着眉,说,“停车。” 楚祎没理会她。 一下秒,弦歌就已经伸手准备开车门跳车了…楚祎发现得早,抢先一步锁住了,随即是一声大吼。 “宋弦歌,你是不是疯了!”当时他的车速一百码,如果她从车上跳下去… “放我下去。” “想都别想。”楚祎的声音因激动,变得有些颤抖,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特别像是野兽在咆哮,“宋弦歌,你也知道怕?你他妈当年丢下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是啊,当年的他昏迷在车下,地上一滩血,她怎么就不怕呢? 她当时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 明明大家都再说,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残废了。 有时候,她倒宁愿他死了。 “宋弦歌,你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该的。”楚祎说。 是…该的吗?弦歌浅浅一笑。 既然是该的,那就面对吧。 没事儿。 弦歌放下了车窗,凉爽风吹了进来,她伸出手,感受着风一点一点带走她掌心的温度。 比起几年前,裴公馆的气势更加宏大了。 管家一脸惊异,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女人,敢在楚大少当司机的情况下坐后座,等他替弦歌开了车门,那惊异,瞬间化作了惊恐。 随后是鄙夷,憎恶。 “陈叔叔,好久不见。”弦歌装看不到,面带微笑着说。 “宋小姐,没想到您还会来裴家…不知您有何贵干。”陈玉仁生硬地下了逐客令。 “她跟我一起来的。”楚祎走到弦歌身边,强硬地揽过弦歌纤腰,冷峻地看了陈玉仁一眼,“我有分寸。” 走到了大院,弦歌才顿下脚步。 “放开。” 楚祎并没有听话,只是低头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听说你在美国玩过的男人都可以凑成一个连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乎男人怎么对你了。” “看来楚先生对我还挺了解的…不过,你的听说似乎有些偏差。你知道的,我挑东西从来只重质量,不重数量。不过,女人总是喜欢新鲜的,所以,一个连不敢说,倒也算是没尝过重样。” 楚祎眼里的笑愈加危险。 他凑在弦歌耳侧,低声说,“你就是个贱人。” 弦歌转头,眉眼带笑,朱唇轻启,“楚先生,你好像…管不着。” “裴哥哥,爸妈叫我们一起进去呢!你再看什么啊。” 一声清脆娇媚的女声从两人头顶传来。 弦歌抬头。 他那一双墨瞳,正直直地由上而下,直直地看着她。 多少年前,在那个重症监护病房,他好像也是这样的,看着她。 没有一句话。 第三章 弦歌仿佛看见他在对她说话,他说,你回来了。 又觉得好像是,为什么回来?距离太远,弦歌实在是看不清…该死,看来她的眼镜又要换了。 不过,她还没瞎到看不到随后出现在裴谦身边的那个活生生的女人,这女人弦歌没什么印象。只是一向不喜欢女人亲近的裴谦居然能让她出入自己的房间,大约也个是挺喜欢的新女朋友吧。 可裴谦脸上的表情也太平静了。弦歌以为,他最起码要指着她鼻子,让她滚得远远的,这才是裴大公子一贯的处事原则。 弦歌摸了摸鼻子,收回目光。 “进去吧。”身侧的楚祎冷不丁开口,还真吓了弦歌一跳。 “我说,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他命令似的语气,让弦歌躁了起来。 楚祎弯了腰,凑在弦歌跟前,说,“刚刚那个女的,你看到了吗?她是今天要跟哥订婚的女人,她是不是很漂亮?”后是一笑。 弦歌倒真是愣了愣。 “我说,楚祎,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弦歌像看着白痴一般看着他,“我跟他都分了多少年了,他身边有女人,我身边有男人,这有好奇怪的?就为了这种小事,你把我叫来?难不成,你还希望我能干点什么么?” 最后弦歌嗤笑了一声,转身要回。 那样的轻视让楚祎陡然变了脸。 前一秒他还皮笑肉不笑的装着,此刻,却是黑了脸,直接伸出手,硬拖着弦歌往裴家花园走去。 说来,弦歌还真有些感概。 裴家花园里的这些个花花草草,大部分都是弦歌从宋家的奇珍园里移植过来的,如今这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九成九是她的功劳。可惜了,便宜了后人。 弦歌忽地想到了一句老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果然如此… 楚祎见她嘴角带笑,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弦歌指着不远处的秋千架子,无不嘲讽地说,“我还记得你那时为了跟我比谁的秋千荡得高,傻不拉唧地从秋天上飞了出去,还撞断了两颗门牙,是不是?” “真高兴你还笑得出来。”楚祎面无表情地说。 弦歌反驳,“我为什么要笑不出来?” 裴大公子订婚宴的排场还跟以前一样气派。 弦歌跟楚祎来得晚了些,只好站到了观礼人群的最后一排。天可怜见,还留了两个位置,弦歌不用站着。 如若不然,她那高跟鞋可没法支撑她站个几小时。 “我说,这是裴谦第几次订婚了?” 楚祎看了她一眼,没应。 过了好久,才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你走之后,他差点放弃了康复训练,你知道吗?” 弦歌看了前方缓缓走上仪式台的两人,不紧不慢地说,“可他最后,不也还是康复了吗?” 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是没心没肺。 裴家的订婚仪式并没有弦歌想象中那么冗长,主持人插科打诨了几句男女主人公的交往历史,泛善可陈,紧接着双方父母发了言,甚至都没安排当事人说话,节奏就已经跳到了男女双方交换戒指… 所有人都在笑,弦歌也在笑,除了楚祎。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你的表情,不然他妈妈又得说你对他儿子图谋不轨了。” 前头有人站了起来,当着弦歌的视线,所以,她也站了起来。 反正…她也碍不着别人。 “宋弦歌,你别笑了。”楚祎阴森森地说。 弦歌压根就没搭理,继续跟着人鼓掌。 而楚祎猛地起身,冲着她咆哮了一句,“我让你别笑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观礼着纷纷扭头,看向他们俩。而裴家的亲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认出了弦歌。 “是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不是…她怎么来了?” “啧啧,居然还有脸来裴家!” “肯定是来闹事的,可真是不要脸!” 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如临大敌。 弦歌有些尴尬,冲台上的新人挥手致歉。 “我说你何必呢。”弦歌摇头,转身要走。 “宋弦歌,你给我站住。”可惜步子还是慢了些,已经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她是裴谦的姑姑,从小把裴谦当成自己儿子般带大。 想想当年那一巴掌,弦歌现在左脸还生疼。 弦歌转身,得体地一笑,“姑姑,好久不见。”台上有轻轻制止裴唤云的声音,可裴唤云充耳不闻。 “你还有脸叫我姑姑。” 弦歌笑了笑,继而道,“裴女士,我实非有意抢了新人风头,我现在离开,您觉得怎么样?” 裴唤云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能笑得出来的。 裴唤云死都记得,这个女人当时说的那句,婚礼前出了这样的事儿,太不吉利了,我还年轻,应该找个更好的,我要退婚。 她跟裴谦十几年的感情,居然选择用如此不堪的理由结束。 叫裴唤云如何能不恨她入骨。 裴唤云抬起了手,楚祎先一步走到了她身边,揽住了她,并笑着说,“姑姑何必跟她计较。” 倒是会做人。 弦歌白了这个始作俑者一眼。 再后来,裴谦也走下了过来,也是一脸浅笑。 弦歌终于看清了裴谦一回,嗯,多年不见,倒是更添了几分英气。从前他不喜欢留刘海,如今也蓄上了,大约是想遮一遮额头上那道伤疤。 其实要遮,直接去一趟韩国就可以,何必这么麻烦。 裴谦看到弦歌,微微点头,随后转向裴唤云。 “姑姑,我们一起去切蛋糕好吗?如夏还在等你。” 那姑娘叫如夏啊…申城好像没有这号人物?弦歌抬头看过去,挺漂亮一姑娘此刻正可怜兮兮地站在台上,眼巴巴儿看着裴谦。 弦歌这会儿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可没打算闹事儿。 坏人姻缘的事儿的,她做不出来。 她这辈子来来去去只坏过一桩亲事,那就是自己同裴谦的。 裴谦搀着裴唤云上台,弦歌才发现裴唤云的腿脚愈发不利索了,连走路,怕都是困难了。 不过,这似乎也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弦歌朝楚祎耸了耸肩,“我要是再不走,他姑姑估计就得吐血身亡了,你要负责吗?” 楚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座位上。 意思就是,你可以滚了。 弦歌满意地笑了笑,冲着楚祎,也冲着台上。 第61章 chapter61 嘉树送雅南回家已经傍晚时分,戚家的饭菜已经被端上了餐桌。 戚秉言虽然并不十分甘愿留嘉树吃饭,到底还是禁不住女儿跟老婆或撒娇,或失望的眼神,只能留下嘉树吃饭。 餐桌上,嘉树俨然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人。 老婆郝静姝一个劲儿地拉着他家长里短的聊着天,一会儿聊比赛里发生的一些奇闻异事,一会儿又聊起了他的家里人,他家里人有什么可聊的?一个只顾着自己谈恋爱的妈,一个只顾着挣钱的爹,戚家的家庭温暖他们家有么? 当然,最让戚秉言看不惯的,还是戚雅南那副‘即便余嘉树放了个屁,那都是仙气儿’的谄媚眼神…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骨气的女儿,一顿饭,从头吃到尾,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那臭小子,那眉眼带笑的模样,跟个傻乎乎地花痴似的。 可真是怒其不争啊! “听南南说你好像不能吃麸质食物?那是不是所有的面粉类食品都不能吃?”郝静姝问了一句。 戚秉言这会儿倒是瞧了嘉树一个正眼。 “嗯,是的,嘉树对麸质敏感,所有大麦小麦以及燕麦中的面筋蛋白都不能吃。”雅南抢着打到,“还有,因为每次比赛都要进行尿检,为了防止误服违禁药品,他们都不能随便在外面吃饭的,我跟他,还从来没在外头吃过一次饭呢,对吧?” 嘉树刚要回答,戚秉言冷冷地刺了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没在外面吃过一次饭,不代表没在其他地方吃过饭,他可不是傻子…戚秉言又转向嘉树,说,“家里所有吃的东西,都是这丫头自己去买的,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找她。” 额… 餐桌上的气氛陡然就尴尬了三分,戚秉言看了看妻女,妻女二脸冷漠。 戚秉言清了清嗓子,又问,“你今后除了打球,还有没有其他打算?毕竟你也不可能打一辈子的球,对吧。” “爸,你干嘛呀…”雅南不满地低声埋怨了一句。 嘉树望了她一眼,给她顺毛。对一个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职业球手来说,问这样的问题明显有些不太礼貌。但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嘉树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如果有一天有男孩胆敢觊觎他跟雅南的女儿,他恐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约父亲,都会希望女儿能有一个安定富足的家庭。 “叔叔,我目前的打算是在国内开办一所综合性的网球学校,您知道的,现在国内专业性的网球学校并不太多,而且,大多以专注硬地训练为主,可我认为红土同草地比赛同样非常重要。全面行的训练真的十分重要。这样的学校,是很有必要的。” 听嘉树说完,戚秉言微微点头。 能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当成事业,有计划,有分析,这小子,倒不似一般小青年浅薄无知。 “开网球学校可不是闹着玩的,空有一腔热血可不行。”戚秉言道。 “其实,我开网球学校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选拔优秀的网球选手,提高我国在国际网坛的世界影响力,一个向国人宣传网球,进一步普及网球…当然,这会是项长远的事业,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但我会尽力。”嘉树浅笑着说。 戚秉言颔首,“想当年朝阳也曾为此付出了很多,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同她取取经。” 尔后,两人就网球学校的运营方式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雅南从来不晓得,他一个网球职业选手,嘴里居然还能蹦出那么多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商业名词。 果然是资本家的儿砸。 坐在对面的郝静姝轻声问,“南南,他们在聊什么?” 雅南也听不太懂,但是她还是自信地说,“大概是在讨论我的嫁妆与彩礼问题吧。” 郝静姝:…您现在就思考这种问题,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吃过饭,好不容易老爸不霸占着嘉树了,雅南就拉着嘉树一起帮着收拾餐桌,他收碗,她也收碗,顺其自然地,就吃到了他的豆腐…一次两次嘉树没在意,回回都是如此,他也就懂了。 懂了,也笑了。 那淡淡,带着些宠溺跟无奈的笑意,看得雅南差点着了魔。 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别胡闹,待会儿被叔叔阿姨看到了。”嘉树拿干净的手腕拍了拍雅南头顶。 “自家男朋友,看看都不行吗?”雅南委屈地嘟起了嘴。 嘉树拿她没没辙,只好偷偷捏了捏她手心,雅南还要得寸进尺时,老爸戚秉言忽地走到了他们跟前,把嘉树叫进了书房,说是给他看个什么好东西。 望着两人同时离去的背影,雅南有些哀怨,可怜她的二人时光啊… 戚秉言感受到了雅南的怨念,一回头,冷冷地说,“去,今天帮阿姨把碗都洗了吧。” 额… 霸占了她的男朋友,居然要要求她去洗碗!雅南真恨不得,恨不得…把每个碗都刷两遍,不,三遍! 跟阿姨一齐将厨房卫生做完,才刚走到厨房门口,雅南便听到书房传来巨大的关门声,同阿姨互望了一眼,雅南拔腿跑了过去。 嘉树站在门外,老爸没有看到人。 “怎么了?”雅南问。 嘉树回头,浅浅地笑了笑,说,“没事儿,只是某一些观念同叔叔有些不一样,别担心。” 嘉树一脸轻松,可雅南总觉得事情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她的父亲她了解,如果只是观念不一样,他绝不可能将人扫地出门…郝静姝也走了过来,一见紧闭着的房间,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嘉树啊,你别介意,你叔叔就是这么一个直爽的人,他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这种人,你抓到他性子,反而好相处。”郝静姝笑着说。 “阿姨您说得对,我不会介意。” 嘉树看了看手表,恭敬礼貌地同阿姨告别,“阿姨,抱歉,今天我回家还有些工作上的事儿得完成,就先走一步了。” 郝静姝让雅南将嘉树送到门口,分开时,雅南拉着嘉树的手不肯松开。 嘉树吻了吻她的额头,说,“相信我,好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雅南问。 嘉树笑着说,“我想早点娶了,结果,叔叔以为我疯了,你信吗?” 什么呀…开什么玩笑呢?人家正难过着呢…雅南忍不住笑出了声,一颗原本悬着的心瞬间就安宁了,能开玩笑就还好,能开玩笑就证明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你自己开车小心点儿。” “嗯,进去吧。” 等嘉树驾车离开后,雅南才折返回家,一进门儿,老爸已经同阿姨一起,坐到了客厅沙发上,看着八点整电视台里准时播放的家庭伦理雷死你不偿命肥皂剧。 以往,雅南总是会乐乐呵呵地坐到他们中间,陪他们一起看。这会儿,却是直接上了楼。 “戚雅南,你给我过来。”才刚踏上楼梯,身后老爸压着脾气吼了一句。 雅南听话地走到茶几边,没好气的老爸瞅了瞅旁边的位置,说,“坐。” 好吧好吧,坐就坐吧…雅南抱着小方枕,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陪着二老看着无聊透顶的电视剧,良久,老爸又问了一句,“你,觉得这电视剧拍得怎么样?” 这种问题放在平时,雅南是一百个不敢说实话的。 今天,她心情也不佳,没心思委婉,“不怎么样…整部剧除了男女主人公颜值在线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优点,剧情拖沓,故事情节松散雷人,毫无逻辑可言,剧终人物刻画不够丰满,从都到尾,我连一个印象深刻的角色都没有记住。而且…” 她抬头,只看着屏幕上的女主角眼睛正成股留下… 这样漂亮的眼泪,不是演技十分聊得,便只有眼药水才能做得出来,以雅南对这位前辈成天戴着美瞳的习性了解,她应该…是属于后者吧。 “演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要让观众读懂剧终人物的情绪,但情绪是靠演出来的吗?”雅南自顾自的摇头,又说,“情绪的释放应该是由细腻的肢体动作,由眼神,由你的声音等等各方面因素烘托渲染而成的。而她…哭的时候只会嚎啕,眼泪鼻涕一大把,发现丈夫背叛时这样,尔后离婚,同样还是这样…” 雅南顿了顿,说,“时光耗尽了爱和容忍,如果我是她,我的眼神里只会有一片空洞,即便悲伤,那种悲伤,也应该是麻木的,绝望的。” 郝静姝听完,不住点头,“嗯,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南南,挺专业的哈。” 戚秉言沉默不语,始终看着雅南,看这张越来越像她母亲的脸…他们的女儿,真的长大了,无论是兴趣爱好,还是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儿,都越来越像她了… 雅南回头,问,“爸,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戚秉言有些窘迫的扭过头。 -- 23号是个特别的日子,那一天不仅要公布高考成绩,而且,还是温网正赛的第一个比赛日,再此之前,嘉树得提前赶到伦敦热身。 原打算陪男朋友共同进退的雅南,被嘉树强制性地留在了家里。 他说,有她在,他没法儿专心打球。 骗人,上次分明就是因为她,他才能顺利拿到冠军,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可真是令人心寒… 临行前,嘉树将一个黑皮儿文件夹递给了雅南。 “什么?”雅南要翻,被嘉树大手按下。 “等我离开再看吧。”嘉树笑了笑说,“过几天分数不是就要出来了吗?要是考得好,这个就是奖励,要是考砸了,就是安慰。” 雅南‘嘁’了一声,嫌弃道,“余大哥,你可真够省事儿的。” “你喜欢就行了,不是嘛。”嘉树笑笑道。 前方布鲁斯南不停地打来催促的电话,雅南都看不下去了,推着嘉树过安检,嘉树却忽地抱了抱她,良久,才说,“小雅,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儿,知道吗,你站在灯光下的时候,真的很美。” 雅南一愣。 嘉树松了手,往后一退,冲她挥了挥手,潇洒地转身,走了,走了… 除了机场大厅,雅南才翻开嘉树送她的那本文件夹。 只一眼,雅南便惊得不能出声…那白纸黑字分明写着,《遗孤》,这是,电影剧本? 第62章 chapter62 “郑总,您这话就严重了,来来来,我来…” 虫子的话还没说完,这郑总大约是喝糊涂了,大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弦歌酒杯中的酒,都洒了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我跟闻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虫子也是尴尬。 弦歌这才站起身,冷冷地瞥了裴谦一眼。裴谦眼角带着温润的笑,倒也坦荡。 “郑总,事先不知道您是出来混得,我替我的团队向您道歉。这样吧,既然已经得罪了您,我们也没脸留在申城,嗯,虫子,今天就取消我们在中国的所有巡展,明天回美国,这样做,郑总,您可还满意。” 弦歌笑了笑,继续说道,”各位,今天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所有费用算我头上,玩得开心。”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几十场的巡展,她居然说取消就取消,她算过违约金吗?可真不知该说这个女人真是有气魄呢,还是脑子简单… 郑总也愣了愣。 弦歌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还未出门,那郑总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这娘们儿以为自己是谁?就她这样的小画家,学院街上一抓一大把。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这种下贱女人,不是靠睡男人,能开得起画展?还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弄过,在这儿装清高…老子…” 话还没说完,众人边一脸惊恐地看着弦歌回头,从酒桌上操起一个空酒瓶,径直朝郑总那脑袋上招呼了过去。 “嘭”地一声。 玻璃碎片四溅。 郑总惨叫了一声,捂着流血的脑袋,滑坐到了椅子上。 “虫子,联系律师。”弦歌冷冷地开口。 直到她走出包厢,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 “要不要报警。” 半天,赵如夏才从裴谦怀里伸出脑袋,小声问一句。 刚刚她受惊躲进了裴谦的怀里,难得,裴谦没有推开她。 裴谦还没有作声,这个郑总大约是没怎么着,捂着脑袋又追了出去,旁边两三个人拦着,都没拦得住。 “贱人,你给我站住。” 郑总冲出了包厢,一发现弦歌立马跑了过去,虫子一见不妙,撑开手挡在了弦歌跟前,没两下就被郑总身边的保镖拉到了一边。她拼命地叫人帮忙,喊救命,无人理会。 另一个保镖将弦歌双手琐在背后。 郑总揉了揉脑袋,吐了口唾沫,单手死死地掐住弦歌两颊。 “臭/婊/子,你刚刚不是很狂吗?继续狂一个啊,啊!”一个耳光扇在弦歌脸上,顿时,弦歌只觉得眼冒金星,一阵晕眩。 随后,又是一脚,重重地踹到了弦歌小腹之上。 疼得弦歌直不起腰。 “你不是很会装吗?啊,老子撕了你的衣服,看你怎么装。” 一阵屈辱,恶心,滔天的仇恨涌上弦歌心头。 她看着这个人渣朝自己伸出了手。 ‘撕拉’一声,她衬衣上的头两颗扣子被扯开。 胸口一阵凉。 “兄弟们快看,这女的身材可真不错,一身肉跟豆腐似的,怪不得这么出名,再脱一件看看…” 弦歌此刻的眼神凶狠地,就像是闻到了血的豹子。 这个男人,最好杀了她。 不然… “放开她。” 从后头的包厢里,弦歌听到了熟悉的男声,低沉,充满威胁。她扭头一看,正是一脸阴沉的楚祎。 “你小子把毛长齐了之后再学人家英雄救美吧,给老子滚开。” 郑总再要伸手,楚祎碗口般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了他的脸上,他没站稳,被一拳掀翻在地。吐了一口痰,吐出了两颗牙齿。那两个保镖飞快地跑回了他身边,可还没来得及等他飙粗口,六七个高高大大的外籍男人,已经站到了他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楚祎扭了扭手脖子,走到弦歌身边,脱下自己西装,披在了她身上。又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肿,冷冷地问,“谁打的?” 弦歌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有多不想在裴谦面前丢脸,那么对楚祎,只会更甚。 “不关你的事,虫子,我们走。” 连那件西装,也被弦歌丢了过来。 楚祎等在原地没有动静,随后又说,“别让我再看到这个人。”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弦歌跟前,生硬地拉住了她,并用衣服将她裹了个严实。之后他弯腰,抱住她的臀。 一使力,弦歌就被他扛到了肩头。 他扛着她,大步走出酒店。 第六章 楚祎将弦歌径直塞进了宽敞的后座,虫子要来上,楚祎只是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虫子就有些怂了。 “这位先生,我们家弦歌喝多了酒,还是我带回去照顾吧,不劳烦您了。” 楚祎上了车,坐定,回头再看了虫子一眼。 “洛森,送这位小姐。” “虫子,没事。”车里的弦歌说。 随后,车窗被关上,虫子再要上前,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挡到了她跟前。 虫子只能看着黑色宾利缓缓启动。 末尾她看到车牌,一时心肝儿一顿抽搐,传说中可以通天的牌照,她终于也是见了一回世面。回想刚刚这个男人看她第一眼时,眼睛里的危险,再看看他带的这几个保镖,虫子觉得弦歌这丫头,怕是惹上大/麻烦。 弦歌坐在车上,平静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只是有些冷。 楚祎有些烦躁,西装被她扔到了地上,这会儿,他总不可能脱下衬衣给她保暖。而且…就算他愿意,她也不会穿,会踩在脚底还是扔出窗外,不知道。 “温度调高一些。” 楚祎不耐地冲司机低吼了一声,随后,升起了隔屏。 “那个男人是谁?”安静又暗/黑的车厢里,他的低沉声线,犹如一头即将狂躁的狮子。 弦歌依旧保持沉默。 “宋弦歌,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楚祎扯开领结,失去对话的耐心,转身将弦歌推倒,压到了座位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空气瞬间凝结。 “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弦歌一字一句地说。 楚祎按得她肩膀发疼,弦歌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她眸子里的冷淡、语气里的决绝,近乎残忍。 也是,这才是宋弦歌。 这才是那个未婚夫出车祸,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不动,她却可以心安理得的退婚,出国,随便找了个男人结婚的女人。 宋弦歌,真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那个巴掌印,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他用哪只手碰过你?” 弦歌这才将眼光移到他脸上,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要砍了他碰过我的手?” “对。” 他简短的回答,在这样的环境里,分外狠毒。 他不是开玩笑的,弦歌知道。 “楚祎,你知道这些年我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做过爱吗?怎么,难不成你还能为了你的好兄弟,把他们一个个阉了?” 弦歌轻轻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可理喻的回答,扯痛了楚祎全身神经,他红着眼,握着肩头的手,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再说一遍。” “楚祎,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为了裴谦守身如玉吧?”弦歌反问。 她一定不知道楚祎现在有多么想掐死她。 否则,她不会这么嚣张。 “宋弦歌,你真贱。” 说完,楚祎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清冷得好似刚刚那个气急败坏的人,跟他没有丝毫关联…良久,他放下了隔屏,低声开口,“停车。” 在高速上随便停车需要勇气,但是司机斟酌了一秒,还是稳稳地踩住了刹车。 “滚。” 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下车之间,弦歌背对着他说,“我希望我们之间,永生不要再纠缠。” 他说,“如你所愿。” 弦歌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在楚祎车上,下了车,她才发现。对弦歌而言,自然是没法开口再回去拿的,神奇的是,楚祎竟然也没有开窗扔下来。估计是掉到某个角落里了。 真是倒霉的一天… 然而,更倒霉的还在后头。 弦歌一高一低在高速路上走着,来来往往的车子没有一个是怜香惜玉的。 也是,这时的她确实跟个疯婆子没啥两样,拒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老实说,弦歌对旁人的目光平素是不怎么关心与介意的,可这也得分情况。 比如说她发了一个头发凌乱的自拍到朋友圈,引来一群总盼着你不好的‘朋友们’冷嘲热讽,这弦歌是不会生气的,因为她晓得,只有自己足够美了,才会有人嫉妒。 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而不是愤怒。 可如果真遇上狼狈,而恰巧,对方又是真正盼着你不好的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现女友时,弦歌的心态就显得不是那么淡定了。 一辆骚得不得了的布加迪准确无误地停到了弦歌小腿边五公分的位置。 若开车的不是裴谦,弦歌还以为这司机是要直接撞上来… 顶棚被放下,赵如夏带着夸张巨大的墨镜,小脸上的笑意隐约可见。 “闻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旁边的男人则带着万年不变的无镜片装逼金丝边眼镜,慵懒地扭过头,带着一丝好奇以及同情,玩味地看着她。 第63章 chapter63 从那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雅南特别平静释然。 她想通了…有些事,努力一次不成功可以说是偶然,努力两次不成功,可能就是命运。或许,她天生就没有当演员的命,再多尝试也是徒劳,早点让她看清并接受这个事实,也好…只是,可惜了老爸的成全,白费了嘉树的一番苦心。 韩笑始终拉着雅南的手,低声安慰着,“没事儿的,雅南,我们肯定还有机会的。” 雅南痞痞地搭上她的肩膀,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这么漂亮,这么年轻有潜质,错过了我是他们的损失,该难过的是他们,对不?” 韩笑… 才出电梯,戚秉言一见,便熄了烟头,迎上前来,问,“怎么样了?还顺利吗?怎么这么快?” 雅南垂眉,韩笑哭丧着脸,摇头,“我们去晚了,他们说试镜早就结束了…” “不是说好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不才中午,又没到下班时间,怎么就结束了?”戚秉言皱眉,看了一眼雅南,压住了脾气,又说,“要不,爸给你想想办法?” “不用了,爸。”雅南抬头,笑了笑,说,“反正我也不是特别适合这部电影,他们还要求演员得会日语呢?我本来也不会,试了戏估计他们也不会要。算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待会儿就出成绩了,晚上还得看嘉树比赛呢!走吧,笑笑,走吧,老爸。” 雅南一个人转身。 那单薄的身影,惹人怜惜。 “太可惜了,就差一小时,叔叔,要是她早点跟我说就好了,我中午肯定就不会睡觉了…”韩笑红了眼眶。 戚秉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他能早点想通,如果他能早点放下他大家长的骄傲,可能,雅南也不会这么遗憾…对于雅南,他很自责,他总是想着给她最好的,却从来不曾关心,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有自己的理想,想要自由,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真的,好像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这个女儿。 “南南,要不,我们再试一次吧。”戚秉言冲着雅南背影,喊了一声。 尽管对雅南有诸多地不了解,但戚秉言仍然不想雅南就这么放弃,隐约中,他觉得他的女儿不是一个这样经不起挫折,受不了打击的姑娘…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应该是倔强的,不服输的! 雅南顿住脚步,一回头,望着他,一脸要哭的模样。 她说,“那好吧,那就再试一次吧。” 其实,在戚秉言叫住雅南的前一秒,雅南已经给郑导演发了简讯,请他务必帮忙留住皮埃尔… 雅南发短信时,郑荣志已经陪同皮埃尔上了去机场的车。同雅南猜想的一样,皮埃尔离开申城后会直接飞往东京。东京…如果皮埃尔到了东京,那么女主角的人选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雅南并没有志在必得的决心,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 她想再试一试。 也许,这次就成功了呢? “爸,在旁边停一下。”雅南无意间瞟了瞟窗外,忽地叫了一声。 旁边有一家化妆品店,戚秉言踩了脚刹车,稳稳停下车。见雅南直奔化妆品店,直皱眉,“不是说时间来不及了么,还去买什么化妆品…你们这些小姑娘…” “伯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嘛!”韩笑劝慰道。 雅南只飞快地在店里拿了一瓶浅绿色粉底液,一个眼影盒,绿色粉底液已让韩笑十分不能理解,再打开那盒眼影一看,竟是时下最土的灰色系…她家奶奶都用橘色系彩妆了,雅南的审美观,到底地被谁带偏了…该不会是嘉树男神吧,看他平时穿衣不是黑就是白的… “雅南,你怎么不选颜色漂亮一些的化妆品啊。” 雅南将小半瓶粉底液倒在手上,拍散,抹满全脸,有些地方刻意多涂了一些,一块青一块白,十分不协调,像被人扇了记耳光似的。 韩笑是真看不明白… 最奇怪地是,雅南往嘴唇也抹了一些,原本红润的嘴唇立马苍白黯淡了不少。之后,她更是将咖啡色的眼影往眼窝、脸颊下扫了一圈…那妆容,基本跟电影里的那些个难民差不离了。眼看着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化得这样脏兮兮的,韩笑有些不忍直视… 化好妆,韩笑看着瘦削苍白的雅南,心头一阵难过,“雅南啊…咱回家好好吃饭啊!” 雅南笑了笑,将那新买的眼影盒往车门上猛地砸了几下,一打开,那好好的眼影全都碎成了小块块的,韩笑那叫一个心疼啊,直骂雅南败家,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啊。 雅南往眼影碎块里倒了一些水,和成泥,拿手一点一点抹到了自己雪白的裙摆上。 “戚雅南,你疯了吧,这么漂亮的裙子,不要可以给我啊,你到底是要干嘛?” 雅南没说话,不一会儿,那条白色的雪纺裙,瞬间变成了灰的。雅南也由一个漂漂亮亮的白雪公主,瞬间,变成了一个受尽虐待,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姑娘… “你觉得我现在惨么?”雅南边用手机自拍,边问韩笑。 “惨!跟个难民似的!”韩笑点头。她也不笨,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演的是个小乞丐?” “差不多吧。”雅南答道。 妆容还是不够逼真,不过时间紧迫,这会儿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雅南收好手机,随手将原本整洁利落的马尾胡乱抓了几把,发型登时松垮凌乱,远远一看,更像个难民了… “对了,爸,我得借你的金卡用一下,带了吗?”雅南凑到驾驶座前。问。 “嗯,正好在车上。”戚秉言寻了卡,一扭头,扎扎实实地被雅南吓了一跳…这个脏兮兮的小丫头片子是谁,他漂亮洋气的女儿到哪儿去了? “爸,认真开车。”雅南接过卡,白了老爸一眼。 不要以为她没有看到方才他眼底的嫌弃! 居然嫌弃自己的女儿! 哼! 戚秉言同韩笑原本是要同雅南一起进去的,可雅南说什么都不肯,理由是,反正演戏的是她,他俩进去了也是白搭,倒不如在车里好好休息。韩笑却觉得雅南可能是怕丢人,其实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啊,她都没碰到过导演半路拉人的哩! “笑笑啊,伯父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待会儿南南出来,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咱们都高高兴兴地,你觉得怎么样?” “好的,伯父。”韩笑乖巧点头,又补充道,“那我去买几个小鸡腿儿吧,她最爱吃这个。” “嗯,去吧。多买几个,伯父也饿了。” “唉,好咧!” 有了老爸的金卡,雅南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vip休息室,虽然一路上不断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郑导一早就等在了休息室门口,一看到雅南,也是吃了一惊。 几天前还是那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怎么今天就整得跟个失足少女一般?随即,郑荣志就笑了笑,看来这姑娘是认真读了他给的剧本啊…这样有悟性,倒也不枉费他在皮埃尔跟前卖力推荐,还破例提早给她剧本了… “怎么现在才到,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雅南深深地给郑导鞠了一躬。 一来为了上一次的有眼不识泰山,二来,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这个圈里,肯这么不计报酬提携新人的人已经不多了。 “先别急着谢,先去见见皮埃尔。” 郑荣志领着雅南走到皮埃尔跟前,这是雅南第二次见到这位国际知名导演,内心除了激动以外,更多的,还是觉得造物神奇,十年后的皮埃尔同现在的他,外貌上区别明显,不过,身上那股子风度翩翩的老牌绅士气质倒还是一点没变。 皮埃尔对于雅南的迟到并没有多问,只说她跟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皮埃尔还说,他以为中国的女演员全是肤白貌美大眼睛的美人… 雅南腼腆地笑了笑。 后来一想,又觉得哪儿不对…他这话,好像并不是什么称赞吧… “我们时间有限,听郑说你的舞蹈跳得非常不错,能为我们展示一下吗?” 休息室里还坐着其他两位客人,若要跳舞,势必要打扰到他们。雅南先跑到两人跟前,诚恳地说明了原因。两位客人见雅南一身狼狈,原本还有些讶异,听雅南一说明,这才恍然大悟。他俩点头应承,其中还有一个给雅南加油。 皮埃尔点了点头,说,“她是个很有教养的姑娘。” 剧中早樱9岁被带往日本,12岁成为艺伎,她要跳的自然得是日本传统的歌舞伎舞蹈,这方面雅南了解得并不多,只前几日在网络上随意找了一些录像,毕竟不够…她又自作主张地糅合了中国古典舞的一些技术动作,一曲舞罢,虽不算满意,但也不至于丢人。 后边两个客人给鼓起了掌,雅南点头致谢。 皮埃尔也说她跳得不错,不过,从他的眼神里,雅南并没有看到满意…也是,他在申城呆了那么久,看了那么多前去试镜的演员,其中肯定不乏舞艺高超的,她这点三脚猫功夫,的确有些不够看。 皮埃尔又同雅南说了几句,没多久,有机场工作人员提醒,航班已经开始安检。 皮埃尔笑了笑说,“很抱歉,我们的时间有些不够,我大概还能给你十分钟的时间,相信郑应该已经给你看过剧本,你可以给我们表演一段吗?” 既没有说戏,也没有提醒随行工作人员录影,雅南知道,机会恐怕渺茫了… 不过,既然来了,就别让自己后悔… 雅南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坐到了地上,伏在沙发身上,原本澄澈干净的眸子,不消片刻,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两个原本要起身离开的客人,见状,又默默地坐回了位置。 让皮埃尔跟郑荣志意外的是,雅南并没有选择剧本中情绪冲突激烈的片段,她选的,只是一段独白,是女主人公在遭遇情人背离,一个人被关在了艺馆阁楼时,对着窗外的阳光念的一段独白。 “今天是你离开的地13天,不知道你是不是平安。应该是平安的,否则我的内心不会如此平静,昨天惠子告诉我,你即将同青木家的女儿成婚,我只觉得荒唐至极,你的为人,雅子的为人,还有谁会比我更清楚呢?你说过,你终将带着我,回到我们的国家,我相信你…” “成君,你同我说过的那些山盟海誓,全都忘了吗?”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雅南趴在沙发上,眼前有一扇别人都看不到的窗户,她伸手,颤抖着想去触摸那一缕阳光。她惨白瘦削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半阖的眼睛里,一片混沌。 唱完最后一个音。 雅南阖上了眼睛,那抓不到阳光的手应声而落… 好几秒,休息室里都没有声音,机场的工作人员脚步匆匆,这是第二次催促,两位客人起身,临走时,不经意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他们不知道剧情,对白雅南用的全英文,他们也没太听明白,但雅南所表现出来的悲凉与绝望他们是能感受得到的… 皮埃尔也起了身,问,“你确定你没有学过表演?” 雅南刚要说话,郑荣志抢先开了口,“她现在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学过舞蹈,没学过表演。” 这话,雅南有些心虚。毕竟,她在申大也是混了四年,拿了一张表演系文凭的…严格来说,她并不能算没学过表演… “我想我明白了。”皮埃尔笑了笑,望了助手一眼,助手立马递来一张名片。 雅南接过名片,如获至宝。 “一个星期后我会再回申城一趟,到时候,希望看到你更加完整的表演。”说完,皮埃尔微笑着同雅南握了握手,之后,便同工作人员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雅南有点傻傻地没太明白。 还是郑荣志拍了拍她肩膀,说,“好好加油!”她这才回过神来。 “谢谢,谢谢,谢谢导演。” 人都走远了,雅南才后知后觉地鞠躬,道谢… 一出休息室,雅南便忍不住红了眼眶,说不激动是假的,毕竟,前一世她跟皮埃尔聊得那样投缘,也没能从他手里要到一张名片。 即便电影最终选了别人,这张名片,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大厅里的旅客们见雅南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以为她受了多大的欺负,热心的群众叫来安保人员前来询问,雅南不得不擦了脸上的眼影,解释说这是化的妆…人群里登时有人感慨自己不懂时尚,雅南有点想笑… 上了车,雅南一脸凝重。 韩笑立马抱住她,说,“没关系的宝宝,我们下次再来也是一样的!” 戚秉言也说,“对,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次我们准备不足,下次,一定会成功的。” 雅南笑了笑,将那张烫金的名片放到两人跟前一晃,十分得瑟地说,“当当当,快点求我这个未来影后给你们签名吧!” “角色拿下来?”韩笑问。 “并没有…”雅南摇头,“但是皮埃尔下周回申城,说会再给我一次试戏的机会。” “啊!戚雅南,你居然真的做到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额…尽管如此,韩笑还是给力地大叫了一声。 戚秉言也松了一大口气,笑了笑,又道,“南南,还是得谦虚一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不对,就是真定了你,也不能骄傲!还影后,小心别人说你不知天高地厚。” 雅南歪着脑袋,说,“十八岁本来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对吧,韩笑!” “对对对!我要吃大餐,我们要庆祝!”韩笑大叫道。 “你个吃货!” 第64章 chapter64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韩笑趴在雅南膝盖上沉沉地睡了一觉,雅南给嘉树拍了一张照,是皮埃尔的名片。她想同他分享每一次得意,她想让他知道,因为他,她有多么的快乐,自在。 没几分钟,就收到了嘉树的回信。 加油,等电影上映了,我陪你一起去看。 她又问,那…要是我有天拿了影后,你就娶我,好不好? 短信才一发出去,雅南就有些后悔了,她是女孩子,好像不应该这么主动,只是,跟他在一起就了,总会情不自禁地调戏他两句,仿佛一天不逗他,那一整天,都跟白费了时光一般。 好久,嘉树才回了一句,三年之内,你能拿到影后的概率有几成? 雅南抱着手机,抓耳捞腮了好半天也没弄明白嘉树什么意思…没办法,只好发了个问号过去。 嘉树回,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啊啊啊啊!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成了甜的!三年,三年之后,嘉树同学22岁,貌似正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定的结婚年龄?啧啧啧,干嘛把话说得这么委婉么…雅南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脸颊,回,胡说八道,明明是等自己长大。 她明年就能合法领证了,好么? 不等嘉树回信,雅南又问,余同学,你就不怕我趁着这两年,跟别人把证领了? 嘉树秒回,嗬。 嗬?嗬是什么意思?雅南问,请问你是不相信我的魅力么?余嘉树同学。 不,我只是对自己有信心。 哟,对自己有信心…不得了咯,雅南几乎都能想像得到,他回这条短信时一脸傲娇冷漠的模样… 看着男朋友帅气的份儿上,雅南决定原谅他的骄傲,并贴心地问,待会儿就要比赛了?紧张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放松放松? 其实这话问得有点傻。 别说嘉树才刚刚拿了法网冠军,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就算没有,以他现在的实力,对面一个排名一百以后的球员,也不至于紧张到还需要女朋友安慰的份上… 可嘉树回说,嗯,你打算怎么帮我放松。 得,还挑衅她…雅南眯了眯眼睛,拨通了嘉树的电话,清了清嗓子,张口就来。 “下面这首歌,送给我们家大宝贝,余嘉树同学。” 电话那头传来嘉树低浅的笑声,雅南不高兴了,说,“还让不让人唱了?” “嗯,你来。”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让你知道你最美…” 一曲曲罢,雅南问,“我们家的大宝贝,是不是没那么紧张了?” “这世界我有很不喜欢的东西,但是因为你,我会慢慢学会接受…我唯一感觉到疲倦的时候,就是你不再身边的时候。小雅…” 雅南听得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呆呆地应了一声,“嗯?” 嘉树原本想告诉她,他很想她,前天他在酒店附近的公园看到了一个黑色长发的姑娘,以为是她,像个跟踪狂一样,跟了人家半路…大前天,艾森去马路上捡了一只走失的波斯猫,问他可不可以养,他那么喜欢猫的人也拒绝了,理由是,他怕家里的小猫咪会吃醋。 他是真的想她了。 刚开始时不觉得,时间越久越不习惯… 他想让她知道,可又觉得有点矫情,索性,换成了一句,“快点长大吧。” 甜甜蜜蜜地挂了电话,雅南这才发现头顶拿到冷冷地目光…额…刚刚有些得意忘形,居然把老爸还在场的事儿给忘了…希望老爸不要误会她在故意秀恩爱… 韩笑翻了个身,枕着雅南肚子,嘟囔了一句,“雅南,不用唱歌哄我睡觉的,我寄几能睡着。” 戚秉言没忍得住,口水都喷到了挡风玻璃上… 到家后,郝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庆祝,有雅南最爱的红烧肉跟狮子头,韩笑爱吃的香酥小黄鱼儿跟拆骨肉也有,两个吃货幸福地差点流出口水。戚秉言上桌,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享受吧,八点一过,吃肉喝汤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这就是最后的晚餐呢?” 韩笑默默地放下了小黄鱼儿,雅南一脸哀怨地看着戚秉言。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笑笑,别听你伯父的,尽管吃,想吃什么,随时到阿姨家来,阿姨给你做。”郝静姝笑眯眯地说。 韩笑一听,更悲伤了。 “阿姨,你也觉得我在家可能会吃不上饭吧,其实,我感觉自己考得还挺好的…” 可怜的女娃,都快哭出来了,雅南望着老爸摇了摇头。 吃完饭,韩笑拉着雅南去跑步,雅南懒,她就一个人焦虑地在公园里缓慢地绕着圈圈儿,每个半分钟就看一次手表,时不时咬了咬手指,捏捏指甲…雅南真心觉得韩笑太过紧张了,比十月怀胎,即将临盆的孕妇还来得紧张一些。 7点半,她仿佛收到了一条简讯,看完,脸上立马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雅南才,应该是徐怀瑾发来的短信,爱情啊爱情,有时是最好兴/奋/剂,有时,又可以变成最好的镇/定/剂,她的镇/定/剂呢? 雅南看了看手机屏幕。 说,“镇/定/剂,好好比赛哦!” 快八点的时候,戚家来了两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笑父母,韩笑原本就是不想让父母担心,这才跑到雅南这儿查分数,没想到,他们也跟了来…韩笑有点不太高兴,雅南倒是很能理解,高考是很多孩子一生的转折点,父母有多爱自己的孩子,就有多重视高考。 八点一过,两家人,统统围到了电脑前,雅南说,“笑笑,要不你先查吧,来者是客。” “不不不,我不要,你先查你先!别客气。” 雅南笑了笑,她就是想逗逗韩笑,查分方式那么多,她要是胆儿稍微大那么一丢丢,大可以用手机查询… 大约是登录人数太多,招考网站运行速度奇慢无比。 其实若不是老爸阿姨着急,雅南一个人是独独不会趁着这个热闹查成绩的,考都考了,成绩什么时候查都一样,并不会因为你查询得块一些,分数就会高一些。 等了将近十分钟,雅南才顺利地查到自己的成绩。 561,看到这个分数时,连雅南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还从来没有考过这样高的分数,之前估分,那样乐观的她也只给自己估了550分… 561!她居然考了561! 雅南有些激动地转身看着老爸跟阿姨,阿姨俯身,忍不住激动抱住她亲了一口。 “我的南南,可真棒!” “哎呀,老戚啊,你家雅南可了不得啊,考了这么高的分数,恭喜恭喜啊!”韩爸爸连忙同老爸握手恭喜,戚秉言似乎有些吃惊过头,半天,才握住韩爸爸的手,问,“这分数该不会有错吧,是教育部的网站吗?” 一群人被逗乐,雅南也是,她笑得,老爸是高兴坏了。 良久,戚秉言拍了拍雅南肩膀,道,“辛苦你了。” 雅南红着眼眶,摇头,拉着老爸同郝阿姨的手,说,“我不辛苦,爸爸辛苦赚钱供我念书才辛苦,阿姨忙里忙外照顾我,才辛苦。” 雅南说得有些动情,戚秉言听得也有些伤心,这些年,他忙着赚钱,陪在她身边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了…现在,雅南能这么懂事,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呀哎,这大喜日子,你们这是做什么什么?”郝静姝抹了抹眼角的泪,笑着说,“笑笑不是还没查,来来来,赶紧的。” “对对对,你看,我们都给忘了。”韩笑爸爸笑了笑,一转身,韩笑呢? “韩笑!人呢?” “啊!” 躲到厨房的韩笑还是被她老爸强行拖了出来,只是坐到电脑前的她,却像是僵住了一般,死活不肯输入准考证号码…可把她爸妈急得不行。 雅南站到她身后,淡淡地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都要面对的,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要不你帮我输吧…我手指抽筋了…”韩笑惨兮兮地说。 手指抽筋?我看您是脑子抽筋吧…雅南无奈地帮着输完密码,抓了韩笑的手放在回车键上,趁着她不注意,‘啪’地一声,干脆摁下。 “啊!戚雅南,你真讨厌!”韩笑咋呼道。 545。 “呀,不错啊,韩笑笑!怎么样,都说你不用担心了吧,全国高校你可以任意挑了…”雅南笑着拍了拍韩笑后背,笑道,又冲韩笑父母说,“笑笑考了545呢!” “真的!” 韩笑父母激动地将电脑抱在了怀里,仔仔细细地确定了好几遍后,瞬间笑成了一朵花儿。 “可算不用担心了,我的妈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韩笑爸爸道。 “恭喜叔叔,恭喜阿姨!”雅南甜美地道喜,低头,却只见韩笑脸色并不太好,雅南低头,只听到韩笑低声嘟囔着什么。 再仔细一听,居然是… 完了。 什么完了? 韩笑从父母手中一把抢过电脑,飞速地输入了一行字儿,却因为心急,输入错误好多次。 不过,雅南看明白了。 “笑笑,你是想查b大去年的最低录取分数吗?好像是544。”雅南说。 韩笑直勾勾地看着雅南,满脸不可置信!雅南又说,“不过听他们说今年试卷比全年难,分数线可能会降低几分。” 雅南的话,无疑是给韩笑脆弱的心脏,深深地补了一刀。 豆大的眼泪,顷刻从韩笑眼眶里滑落,雅南被吓到了。 半响,她才意识到什么,小声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你的第一志愿真的填得b大?” 下一秒,韩笑抱着雅南腰身放声大哭,一屋子长辈全被吓得一愣一愣地…尔后又各自聊各自的,他们以为,韩笑只是激动过了度… 而韩笑却口齿不清地哭着说,“我怎么知道自己真的就考上了啊…” 额,这真是… 雅南摸着她的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顺便,替学长默哀了三秒。 第65章 chapter65 韩笑爸妈喜滋滋地回了家,临走要捎上韩笑,韩笑不肯,她爸还笑着说了一句,这孩子,反正以后都是要去同一所大学念书的,有这么舍不得么? 雅南站在一旁诽腹,我的叔叔啊,您家乖女儿舍不得的人可不是我喲… 二老离开已经是九点多,雅南小跑着去开了电视,嘉树的比赛在中央台直播,已经打到了地三盘,嘉树大比分2:0领先于奥地利的资格赛选手斯蒂芬金。 雅南热情地邀请老戚跟阿姨一同观战,阿姨摸了摸胸口,“我可不能再看嘉树比赛了,太吓人了,明早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吧。” 雅南转向老戚,老戚冷哼了一声,说“第一轮比赛随便玩玩就行,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随后又说,“今天有点累,我进去早点休息了,你们也是,别看的太晚。” 看着老戚转身离开的背影,雅南扁了扁嘴,道,“可真是死鸭子嘴硬啊…” 正想着,一路被碾压的斯蒂芬金回出了一个难度极高的□□击球,只是过网高度没把控的好,被嘉树抢到了一个极舒服的击球点,一剂正手直线,将球重而深地回到了斯蒂芬金的防守位置,斯蒂芬金回球挂网,嘉树再一次拿到破发点。 第二盘斯蒂芬金已经无奈吞蛋,第三盘,倒是积极了一些,只是差距毕竟还是有些明显。 雅南推了推烂泥一样的瘫在美人榻上的韩笑,道,“啧啧,这小哥才18岁,是不是又高又帅又嫩,可惜碰上我们家嘉树,今天晚上想不被虐是不可能的了…” 茶几上放了一些荔枝,雅南随手剥了一颗,汁多味甜,十分可口。 “来来来,你也尝尝,别想那么多,万一今年分数又涨了呢?”雅南又剥了一颗递给韩笑,韩笑才准备起身来接,雅南又缩回手,利索地将白嫩的荔枝肉送进了自己嘴巴,边吃,还要边说,“哦,对了。荔枝上火的,你现在可不能吃…” 韩笑总觉得自己没法忍受戚雅南了,最近更甚。 第四局,嘉树顺利破发,比分来到4:0,雅南索性将荔枝碗抱进怀里,没心没肺没脑子地靠到了韩笑身上。 “对了,你们家学长还不知道你第一志愿填得b大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这个噩耗?”雅南吐了颗荔枝籽儿,说,“以我看,你还不如早点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说不定你家学长哥哥一心软,就跟着你去b大考研了。” “那不是还有一年见不着么?”韩笑委屈道。 “那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是说今年录取分数线可能会下调么?所以我还是有可能落选的对么?再说了…我能考这么高的分数,申城那么多高三生肯定也能考得上,到时竞争的对手一多,我也不一定会被录取,对不?”韩笑仍保佑一丝希望。 雅南点头,问,“那你填报专业那儿选了服从调剂没有?” 韩笑同她一样,都选得工商管理,这个专业不算冷门,录取分数不会太低… 韩笑仔细回想了一遍…尔后,又要哭了。 雅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啊,总是这么迷迷糊糊的,现在可好。 “雅南,你说我要是万一被b大录取了可怎么办?学长肯定得生气吧。我…我…我能不能去找b大校务处问问,让他们不要录取我?”韩笑抱着雅南手臂,道。 从韩笑眉眼处的紧张雅南可能看出,她是真的很在乎徐怀瑾,不然,以她这么怕事的个性,怎么能想到这些…只是,有些事儿没她想得那么容易。 韩笑低头,叹气不止。 “要是我能认识b大的校长就好了…”韩笑说。 一句无心地话,雅南却有心地记在了心里…其实,她也曾想过,上一次在余家见到李院士,真的只是巧合吗?余叔叔明知家里有客人,却还是让嘉树把她接到了家里,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私心?说来,雅南自己也是不信的。 可她…能帮到韩笑吗? 话到嘴边,雅南却收了收,才说,“笑笑,跟我一起去b大念书,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吗?你以前不也挺向往b大的吗?” 雅南说这话时语气有些低沉,韩笑坐起身,看着她,难过地低下了头。 雅南说的没错,她以前是想过要去b大,却不是因为自己向往,而是不愿同雅南分开,可现在… 韩笑还有些自责,她怪自己,只记得学长,却忘了,如果留在申大,雅南怎么办… 她没法儿在两人做出选择。 见韩笑沉默不语,雅南就懂了… “放心好了,这不是还没有公布分数线,万一我们都没过呢,是不是?那样我们就能一起留在申大了。”雅南笑着安慰道。 “可…”韩笑问,“你的嘉树要怎么办?” 嘉树? 雅南平静地看着电视屏幕,嘉树已经把局分改写为5:1…而他脸上,依旧是那样的沉稳,专注的眼神依旧是那样凌厉坚定,他浑身上下,都是那样迷人。 “我对他有信心,别说一年,十年我也等得起。”雅南说。 她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韩笑纠结了好久才睡着,等雅南有空出来给嘉树打电话时,已是深夜。 六月的申城,不算太冷。 雅南坐在阳台上的吊椅上,光着小脚丫,心情有些复杂。 嘉树赢了,她应该高兴,韩笑填的那乌龙志愿,又让她有些心烦…如果韩笑当时不念着同自己的承诺,是决计不会把b大定为第一志愿的,如果韩笑真的被录取,雅南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怀瑾…雅南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初徐怀瑾会带嘉树去gay吧了。 伦敦那边的天气似乎很晴朗,电话才一接通,雅南就感受到了一阵温暖的气息。嘉树电话接得很快,声音也很温柔。尽管他身边不断有谈话声传过来,但雅南还是没打算挂断电话。 她今天,打算任性一些。 “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嘉树问。 “听不到你的声音,我有点睡不着。”雅南乖乖地撒着娇,又说,“网球小王子,今天又赢了一场比赛,恭喜恭喜啦。” “恭喜自己吧,今年的口红钱有着落了。” 啧啧,一年十几万的口红费,老板可真是够大方的…“那就先谢谢哥哥啦。”雅南笑了笑,又道,“哥哥,今天高考分数出来了。” “嗯。”嘉树轻轻地笑了一声,很浅,还是被雅南听到了。 “你笑什么?”雅南敏感又狐疑地问。 “563,不错的成绩,我也不一定能考到这样高的分数。”嘉树没打算说谎,有些事,他不该瞒着雅南。 雅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叔叔告诉你的吧,叔叔还真是神通广大…” “小雅,我爸只是…” “我知道。”雅南说,“他只是关心你,不想让你为了我的事儿分神,这些我都知道,没事儿,这点小事我不在意。我就是觉得,原本要给你的惊喜,一下都没了,有点遗憾…” 即便余翰飞真的要插手他们俩之间的生活,她也不能说什么,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嘉树还听得出女朋友是真无所谓,还是装无所谓。 “放心,我已经跟他说了,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小雅,我保证,再不会有任何人干预我们之间的生活,生活是我们的,没有任何人可以管你,包括我,跟我的家庭。你自由的,明白吗?” “嗯。现在明白了。” 雅南笑了笑。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好久,雅南看着房间里睡得安稳的韩笑,微微皱眉,连嘉树说了些什么,都没注意得到。 “雅南…雅南…睡了?” “啊,没睡。”雅南回神,解释道,“韩笑睡在家里了,我刚刚在看她。” 那一句拜托,好几次到了嘴边,雅南都始终没能说出口。她刚刚还在介意他父亲过多的关注,现在却上杆子地想去拜托他父亲为她的朋友走后门…这样的厚颜无耻,反复无常,嘉树会怎么想,余叔叔会怎么想? “对了,韩笑考得怎么样?” “545,还不错。”雅南说,“她可能得跟我们一起去b大念书了…” 嘉树笑笑,说,“那不是刚好服了你的心愿?你们不是约好要当一辈子的好闺蜜吗?” “嘉树,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雅南问。 “嗯,什么?” “如果我没被b大录取,而是去了申大,你该怎么办?” 嘉树不喜欢假设性的问题,因为假设,不具有任何意义。为了女朋友,他可以破例…“事情没有发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当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申城。你那么爱哭鼻子,我怕你万一哭了,没人给你擦眼泪。” 其实,雅南只想借机引出徐学长同韩笑即将两地分居的事实。 没想到,却骗得嘉树聊起了真心话…不得不说,他这段话,听得雅南心头有点暖,很暖… “我也是,嘉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留下你一个人。”雅南说。 “说到做到。”嘉树浅笑。 想到前一世,自己在他怀中慢慢失去温度,想到他那时在医院里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只问她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雅南就忍不住一阵眼酸…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先他而去了。 “一言为定”雅南说。 第66章 chapter66 再后来,裴谦也走下了过来,也是一脸浅笑。 弦歌终于看清了裴谦一回,嗯,多年不见,倒是更添了几分英气。从前他不喜欢留刘海,如今也蓄上了,大约是想遮一遮额头上那道伤疤。 其实要遮,直接去一趟韩国就可以,何必这么麻烦。 裴谦看到弦歌,微微点头,随后转向裴唤云。 “姑姑,我们一起去切蛋糕好吗?如夏还在等你。” 那姑娘叫如夏啊…申城好像没有这号人物?弦歌抬头看过去,挺漂亮一姑娘此刻正可怜兮兮地站在台上,眼巴巴儿看着裴谦。 弦歌这会儿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可没打算闹事儿。 坏人姻缘的事儿的,她做不出来。 她这辈子来来去去只坏过一桩亲事,那就是自己同裴谦的。 裴谦搀着裴唤云上台,弦歌才发现裴唤云的腿脚愈发不利索了,连走路,怕都是困难了。 不过,这似乎也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弦歌朝楚祎耸了耸肩,“我要是再不走,他姑姑估计就得吐血身亡了,你要负责吗?” 楚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座位上。 意思就是,你可以滚了。 弦歌满意地笑了笑,冲着楚祎,也冲着台上。 第四章 除了头天的开幕式,弦歌去亮了一下相,余后几天,她都在酒店里睡觉,喝酒,找灵感。 虫子对此颇有怨言,但想想开幕式那天弦歌差点被人绑架,也就没多说什么。毕竟,卖再多的画,也不如弦歌那双手赚钱。 想想弦歌那晚回家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样子,虫子就有些后怕。 她一直想问问弦歌那晚发生了什么,但弦歌什么都不肯说。 有些事,身为女人,虫子也不忍多问。 画展结束第二天,宿醉引发的头疼一直持续到中午,如果不是持续不断的恼人敲门声,弦歌大概会就这么睡上一整天。 弦歌穿着白色齐臀吊带,一头金发像一顶金色的鸟巢。她没有穿拖鞋,再往上看,似乎连内/裤都…内衣就更不用说了。 吊带右边的带子垮到了小臂,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开门时,小穗看得眼睛都直了。 弦歌拉了拉衣服,抱胸靠在门边,那条沟,愈发深邃。她调笑着问,“怎么,你没有?” 小穗红了脸,忙收回眼光。 “刚刚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找你的,打了你一上午电话。” 弦歌回房间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地理位置,显示申城。弦歌一时没想到申城还会有谁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联系她。 居然连小穗的号码都打听到了。 “跟你说了什么吗?”不然,小穗不会鬼叫门。 小穗看着弦歌有些犹疑,半天才说,“她说她是你妈妈…” 而小穗分明记得,大画家闻弦歌,并无父母。 帝国六点37楼的咖啡厅,弦歌如约而至,小穗跟在后面。小穗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穿着米色外套,带着礼帽,妆容精致,一脸优雅贵气的女人。 然而,她着实很难将这个女人同弦歌母亲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虽然她们有五分相似,不过…这女人看着也着实太年轻了一些。 “啧啧,原来是您啊,我还当真以为我妈诈尸了,怎么样,宋夫人,这么多年没见,可是想我了?”弦歌笑着坐到了对面,朝小穗看了一眼,小穗估量了一下,也跟着落座了。 这个宋夫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家?”弦歌一声笑。 正好侍应生走了过来,弦歌要了一杯拿铁,给小穗要了一杯橙汁儿。 “我有话跟你说。”宋夫人放下杯子,这才看了弦歌一眼。 弦歌摊手,“我在听。至于小穗你不用介意,我把她当亲妹妹,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背叛我的。”说完,弦歌扭头冲小穗一笑,“对吗?” 小穗被弦歌笑得有些失神。 “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爸那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松口?” “宋夫人,您这就是说笑了,我完全听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这位宋夫人秀眉一蹙,“弦歌,别跟我兜圈子,如果不是你在爸面前撺掇,他至于见死不救,连我电话都不肯接吗?” 弦歌轻轻地笑了,“宋夫人,做人可得凭良心。令尊不肯救你,你应该去求令尊,而不是来求我。您说对吗?不过,宋夫人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令尊没理由不接自己女儿的电话啊?” 小穗看着这位宋夫人被弦歌一句话噎得半天没有作声。 好半天她才稳住语调,重新开口,“弦歌,他毕竟是你爸,他要是倒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而且…” “对不起,宋夫人,我恐怕要打断一下了…”弦歌果断了截住了话,冷眼说到,“你大概忘了,我姓闻。” 之后,宋夫人攥紧了手心,小穗警觉地往弦歌那儿移了移。 而宋夫人却只是站起了身,拿起手包,转身就走。 又停了下来,转身直直地盯着弦歌,“你爸为了你,已经快被裴氏,楚天逼得破产了,你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 弦歌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索性也站起身,同宋夫人对视了一会儿。 “为了我?宋夫人你连这话都能说出口,我真是非常欣赏你的勇气跟羞耻心。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怕得罪裴、楚两家,连夜发了三篇新闻稿,宣布跟我脱离父女关系?又是谁,在采访里,说他没有女儿?” “我狠心?” 弦歌凑近一连愤怒地宋夫人,浅笑着,低声说道,“闻慧书,我狠心的时候还没有正是开始,你最好慢慢期待。因为一无所有的日子,只怕没那么好过。” 宋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弦歌悠然自得地坐下,品着侍应生送来咖啡。 没多久,小穗又接到了电话。 这次来的是巡展的赞助商。 弦歌让小穗再三查过这家名为中集的公司,注册地在南城,资本不过两千万,法定代表人赵城,是个白手起家的农民企业家。 这样清白的家世,才让弦歌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申城想找个跟裴氏楚家还有宋家没有关联的公司,实在太难。 可千算万算,弦歌还是算漏了一点。 一个规模不大的材料加工型企业,怎么会无缘无故赞助一个在国内并不怎么出名的画家? 弦歌一身白色雪纺立领衬衣,九分深蓝阔腿裤,干练出席,却在看到那个温婉娇俏的小姑娘时,差点失了风度。 避开了前未婚夫,却没躲得过前未婚夫的现未婚妻,啧啧。 不管怎么样,弦歌还是从容地握住了这位赵大小姐的手。 “赵小姐,你好。” “你认识我?”赵如夏颇有几分惊讶,忙起身回握,“噢,对了,你是不是就是去参加我订婚宴的那位小姐?” 看来裴谦是有意瞒着她了,也好,省了麻烦。 弦歌客气地收回手,“那天陪朋友一起过去,正巧碰上,恭喜赵小姐了。” 赵如夏瞬间小脸飞上红霞,自是喜不自禁。 弦歌跟着虫子参加过不少这样的应酬,这一次虽然有些小尴尬,但弦歌还算是专业,同这位赵小姐聊得很是开心。 半小时后,包厢的门开了,弦歌笑着回头,一条一米好几的长腿跨了进来。 裴谦一脸沉毅地走了进来。 他说,“打扰了各位。”然后,视若无物的路过弦歌,走到赵如夏身后,弯腰,浅笑。 “工作聊完了吗?” 他温柔的问。 第五章 “我了个草。”弦歌心底骂了一句粗话。 但这粗话,仅仅只是一句感慨,用以表达弦歌的遗憾,以及…unbelievable。 她同裴谦从小认识,高中玩了三年暧昧,毕业前一星期接了吻,几个月后她去他公寓给她过生日,然后就被当成生日礼物,理所当然地被他哄上了床,这一睡就是好几年…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温柔过?更别说,还当着这儿这么多人的面儿秀恩爱。 也就每次做/爱时,还能从他嘴里听到几句中听的。 可床上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都说男人越老,对女人就会越好。 弦歌想,她拿自己最好的时光遇上了不够好的裴谦,所以,大家惨淡收场。 而最好的裴谦,遇上了最娇艳的赵如夏,所以,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那么美好。 而她的运气,是差了些。 所有人都站起身跟裴谦打了招呼,敬了酒,轮到末尾的弦歌时,她却有些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酒一敬,往后,她就要低裴谦一头了… 她是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儿,愧疚可以,低头却不行。 她跟谁低头都行,就他不行。 第67章 chapter67 “我们分手吧。” 韩笑说这话时,声音哽咽,浑身都在颤抖…看着她泛着泪光的微红双眸,雅南真的很难想象得到,那个外强中干,遇事唯唯诺诺,看到徐怀瑾总是害羞得说不出话来的小姑娘,居然会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韩笑,你是认真的?”好半天,徐怀瑾才望着她,问。 “对,我是认真的。”韩笑哭着说,“我受够了你跟那些女孩子无休无止的暧昧,受够了你的那群学姐学妹时不时的嘲讽谩骂,对,你帅你有才华,我只是一个平凡的野丫头,可因为这样,我就活该承受这一切吗?我有做错什么吗?” 韩笑的痛哭与指责让徐怀瑾眉头微蹙。 “我什么时候跟她们暧昧了?韩笑,自从跟你在一起,我甚至都没有跟其他女人吃过一次饭…为什么你总是疑神疑鬼,是不是我跟所有女性都断绝来往,你才会放心?我也有自己的社交,我也要有自己的工作,我不可能只围绕着你一个人生活。” 徐怀瑾有些激动,韩笑往后退了退,雅南拉住了她的手。 “所以…你觉得是我捆住了你?” 韩笑眼泪啪嗒啪嗒留下,雅南心疼得不行,却无力安慰。 “我从未纠缠过你,徐怀瑾。”韩笑笑着说,“既然是这样,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分手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互不相干。” 韩笑说完就走。 雅南看了徐怀瑾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要挽留的意思,这才跟上了韩笑的脚步。 走到门口,徐怀瑾才淡淡地说,“对,一直都是我在纠缠你…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走出咖啡厅,韩笑说想去酒吧喝酒,问雅南敢不敢,雅南有什么不敢的,只是…罢了,她明白韩笑此时此刻的心情,恐怕也只有大醉一场,才能稍稍排解一二了。 雅南不敢带韩笑去酒吧一条街喝酒,只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清清静静的清吧。 韩笑同雅南说自己是第一次来清吧,第一次喝酒,还煞有其事的拍了一张照片传到了社交网络上,说是为了留做纪念。她每一次微笑,雅南都想说,嘿,笑笑,想哭就哭吧。 服务生拿着酒水单走到韩笑身边。 韩笑笑着问他是不是申大来兼职的学生,又问他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两个人聊得很开心,服务生甚至还想问韩笑要手机号码,被雅南开口拒绝。韩笑看了雅南一眼,没什么反应,又问那服务生,什么酒比较适合女孩子喝,服务生推荐了百利甜酒加伏特加。 韩笑想都没想都点了头。 雅南一直沉默着,没有做声。 “看吧,只要我主动出击的话,魅力其实还是蛮大的,对不?”韩笑笑着说。 “说吧,你跟学长到底是怎么回事?”雅南问。 桌上放着一杯柠檬水,韩笑拿指尖抚摸着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好久,才缓缓开口…“前几天,我手机没电,用了他的手机玩游戏,一盘游戏没有结束,已经收到了六七条女孩子发来的短信,有化妆师的,有实习记者,还有他的同学…” “你怎么知道都是女孩子?再说了,就算是女孩子发来的短信,也不能说明什么。” “不能说明什么?”韩笑笑了笑说,“‘怀瑾,晚上没有时间,要不要去酒吧喝一杯。’‘怀瑾学长,今天多谢您的帮助了,明天能不能一起吃饭?’‘再要不就是,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我来当你的女朋友好不好?’雅南,你告诉我,这些短信能不能说明什么?” 这一点,雅南倒确实无话可说。 徐怀瑾性子随和,对待又亲近,难免会给接触过的女性留下好印象…可这算是他的错吗? 雅南也说不清。 说是他的错,可这是他的天性,要怪只能怪那些女孩们想太多。 可要说不是…他这性子放在单身时,问题不大,有了女朋友还这样,就真是对韩笑挺不公平的。 服务生端了酒放到两个女生跟前,火机一点,酒杯上便升起淡蓝色的幽幽火焰。韩笑看得入迷,服务生往酒杯里插/入一根吸管,示意韩笑尽快喝下,韩笑喝了一口,朝雅南直竖大拇指。 韩笑并不会喝酒。 别说是现在,就是在给她当了那么多年的经纪人后,喝酒的水平还是一杯倒… 一杯见底,韩笑又要了一杯,雅南也没阻止…清吧里响起干净的吉他声跟女歌手清幽的歌声,她唱的是一手莫文蔚的歌。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癌症你,怎会有不安的情绪,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让人心碎却又着迷,无论是用什么言语,只会,只会思念你… 韩笑附和着那女歌手,轻声吟唱,直至,眼泪流下。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不轻易就叹息,有种不完整的心情,爱你,爱你,爱着你… 雅南不知道韩笑到底喝了多少杯酒,也不知道她流了多少眼泪,她问雅南,“雅南,明明是我甩了他,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雅南这才按下她的酒杯,道,“我只问你,学长有没有回过那些短信?” 韩笑不说话,半响,却又说,“就算现在不回,以后呢?杨柳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怀瑾同杨柳亲近,不过是故意惹韩笑生气…任凭他在成熟,也终究不过只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男子,心爱的姑娘丢下他要去远方,他心里没有一点介意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用得这方法却十分不妥当… 韩笑还只是个孩子,她看不懂那么远,她能看到的,不过是那些暧昧的短信,还有一个比她聪明漂亮,气质优雅远在她之上的杨柳… 冷静下来的雅南愈发有些后悔。 韩笑不懂事,她却着实不应该那样冲动的,她早应该知道,徐怀瑾并不是一个那样花心的人。上辈子,他可是连一个传绯闻的女朋友都没有… “笑笑,我们能不能给学长一个解释的机会?”雅南问。 “解释?你看着他那是要跟我解释的模样吗?我觉着,他应该是巴不得我早点提分手吧…也好,也好,这样我就能没牵没挂的去b大了,也好…”韩笑笑着推开了雅南的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从黄昏到日落,韩笑一直待在清吧不肯起身。 喝醉了就躺进沙发里趴着,清醒了就继续喝酒,不管雅南怎么劝都没什么用,以至于雅南几乎想想到了干脆帮她叫一杯烈酒,等她醉到不醒人事,再把她扛回家… 韩笑父母同阿姨都打了电话过来,雅南只能借口同学聚会。 可嘉树电话打来的时候,雅南却有些心虚,晚上有他第四轮比赛,但现在这幅情形,她应该是赶不及回家了。雅南跑到清吧洗手间接的电话,她有点不太想让嘉树知道自己这么晚还没回家… “在哪儿?”嘉树问。 “在家啊,再等你的比赛呢!我是不是很乖?”雅南捂住话筒,笑着说。 嘉树那头很久都没有说话…雅南有点心虚,也不敢多问。好久,嘉树才淡淡地说了一句,“阿姨刚刚给我打了电话…” 额…阿姨什么时候跟嘉树关系这么亲近了…果然把人当成女婿了么… “对不起…”雅南低头,嘟囔了一句。 “没关系。”嘉树叹了口气,道,“现在在哪儿?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可是…笑笑喝醉了,怎么都不肯回家。”雅南说,“嘉树,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儿…” 雅南乎将这几天发生在韩笑同徐怀瑾之间的所有事儿,包括高考志愿,包括徐怀瑾的疑似出轨事件统统和盘托出,说完之后,雅南声音细小了很多。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冲动了,其实,我早该知道,徐怀瑾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你这几天说话总是犹犹豫豫的,就是因为韩笑的志愿问题?”嘉树问。 雅南点头,“嗯。” “既然想让我帮忙,为什么不跟我说?”嘉树问完,雅南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个说法,嘉树只好自己回答,“怕我在我爸面前难堪?怕因为你,我们家要欠下别人一个人情?” 雅南没敢吱声。 “傻丫头。”嘉树轻骂了一句,又说,“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雅南有点眼热,却只是娇娇地唤了一句,“嘉树…” “不过,你跟你韩笑好像都多余担心了…”嘉树说,“学长前几天就在问我有没有在b市电视台工作的熟人,我给他介绍了几个熟识的记者,他最近应该都在忙着面试吧。雅南…你们应该对学长多一点信心。” 雅南一惊。 “你是说…徐怀瑾打算是b工作,这…他不是跟申城电视台签约了吗?难道他要违约?”只为陪韩笑一同去b市?如果去了b市,那就意味着,他在申城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他…是疯了吧… 他是要拿自己的大好前程,赌一段青葱年岁里的爱情吗? 等等…杨柳不是就要跳槽去b市了吗?难道… 雅南忍不住皱眉。 懊悔。 “对不起,我做错了。”雅南说。 “我说了…没关系。”嘉树说,“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我们当朋友的,不宜干涉太多,有时候,关心则乱,放着不管,反而是给他们自由。” “我知道了…”雅南情绪同她的声音一样,低到了极点。 嘉树叹了一口气,原则又一次败给了对她的心疼,“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把关心你闺蜜的时间,放到我身上,我很乐意被你管着。” 雅南这才轻轻地笑了笑,问,“你在吃醋?” “嗯。” “别吃醋。” “好。” “我今天可能看不了你比赛了,没关系吧。” 嘉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早点回家,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雅南点头,又说,“我好爱你,嘉树。” 嘉树笑了笑,回,“嗯,我是你。” 雅南挂了电话,再回到包厢时,脸色一边,顿时被吓得三婚去了两魂半。忙拉住一旁的服务生,问,“这里那个姑娘呢?她人去哪儿了?” 服务生说,“刚刚有位先生付了酒钱就带着那位小姐离开了。” “她喝醉了,你怎么…”雅南吓得浑身发抖,二话不说,转身冲出了清吧。 才一出门,就看到了韩笑。 当然,还有她身边的徐怀瑾。 “不是要分手吗?还来找我干嘛?”韩笑不停地哭着推搡徐怀瑾,徐怀瑾像一堵墙,始终不曾移动半分。 “徐怀瑾,你没疯,是我疯了,是我疯了才以为你真的会喜欢上我。” 韩笑再要闹,便已被徐怀瑾牢牢地抱紧怀中,以吻封缄。 第68章 chapter68 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年轻的情侣正无所顾忌的拥抱接吻。一个拥抱能解决的事儿,不需要争吵来分辨对错,一个亲吻能拉进的关系,别用冷漠让两颗心渐行渐远…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爱情,即便是一见倾心,也需要用时间,来磨合彼此的棱角。 雅南忽然觉得,看着他们,像看着前一世的嘉树和自己。 如果,当时他们俩能有一个人先低头,或许,他们的结局,不会如同结尾那般那样凄凉… 徐怀瑾也不知道同韩笑说了什么,韩笑听不过几句,便软软地趴到他怀里,小肩膀仍旧一抽一抽的,仿佛还在伤心,只是不闹了。 没几分钟,小丫头似乎睡着了。 雅南不能把醉酒的韩笑留给徐怀瑾,即便徐怀瑾是个知分寸的正人君子,雅南也不能冒这个险。 穿过马路,雅南见徐怀瑾已经把追的晕晕乎乎的雅南抱到了怀里。 看到雅南,徐怀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愣了几秒才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学妹…今天,不好意思了哈,这几天我跟她闹了些脾气,不是冲你的,你千万别放心上。” “学长这脾气发得可真别致…”雅南冷哼,“怎么,你的杨柳前辈安慰好了?” 徐怀瑾蹙眉,“我跟她并没有私下关系。只是…最近有些事必须得拜托她。” 雅南大约能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事儿。 比起去b市从头开始,申城这边的签下的就业协议,只会让徐怀瑾更为头疼吧。 不得不说,杨柳确实是有几分能耐的,上上下下都吃得挺开,否则也不可能去了b市发展不顺,还能这回申城继续风生水起… “我明白你有你自己的苦衷,我知道让你跟着她一起去b市有多么为难,但是…”雅南看着他说,“韩笑是一个心思很细腻又很敏感的孩子,你也知道,她对你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可她为什么不相信你,你想过原因吗?” 徐怀瑾没吱声。 “你对韩笑很好是没错,可是,你对其他女孩子也很好,就像当初,你时常给我买零食送饮料,才会让韩笑一度以为你看上的人是我。”雅南说。 徐怀瑾目瞪口呆。 他送的那些吃的,可都是她爱吃的啊…他不直接送,一来是怕她害羞,再者也是因为知道她们俩总在一块…那个小傻子,是有多笨啊。 “安全感是要满满培养的,你知道,你今天为了气她,故意同杨柳亲近,有多伤她的心?” “是我没想明白,我会跟她解释的。” “解释一次两次,或许她还可以原谅你,往后呢?”雅南说,“两个人相处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次她让你生气了,你找了一个漂亮主持人气她,下次呢?下下次呢?学长,有一句话我知道不该说,但是韩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得不为她说一句…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如果你不确定自己能包容她,爱护她,倒不如,趁早放了她。” 徐怀瑾久久没有回答。 夜深,雅南拦了一辆的士,徐怀瑾将韩笑抱上车,准备送她们俩回家时,雅南说,“我可以照顾她的,学长,你放心。” 徐怀瑾搭着车门的手松开。 眼看着那辆蓝白相间的的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 韩笑原本就不是弱弱小小的身子,喝醉了酒之后显得尤为笨重,烂醉如泥这般状态又不好在长辈跟前张扬,雅南只能自己背着韩笑,小心翼翼地回房休息。 上楼梯,雅南不小心滑了一跤,韩笑撞到了墙上。 “戚雅南,你可真没用。”韩笑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 雅南站在原地叹气,她这是该啊,当时就应该直接把这个醉鬼丢给徐怀瑾,让他去收拾这烂摊子… 好不容易进了房间,又给她擦了脸,换了衣服,雅南几乎要累到断气… 家里的挂钟敲了11下,雅南端着水回洗手间时,这才想起嘉树的比赛。 她兴冲冲地走到阳台边查询赛果,结果,却让她有些笑不出来,2:3,嘉树负于瑞典名将尼尔斯,止步四强。很久没联系的‘似水嘉年华’连发了十条私信,全都是痛哭流涕的表情。 胜败乃兵家常事。 即便是状态达到鼎盛时期的嘉树也曾输过好几次球,如今,嘉树虽然提前拿到了大满贯冠军,但离顶峰状态,还有相当长远的一段距离。雅南其实应该要看得开的,只是,看到图片里嘉树落败后失望落寞的样子,雅南就忍不住的心疼。 自从他拿下法网冠军后,国内媒体虽然一片赞歌,但其中也不乏冷嘲热讽之辈。 有说嘉树不过是一时状态极佳,才碰巧夺冠的。 有拿纳瓦罗伤病说事儿的… 甚至还有人质疑球员参与赌球的! 面对质疑,没有人比嘉树对温网冠军更加渴望的,他想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想要用冠军去回击那些不善意的,不负责任的揣测抨击。 如今梦碎,他该有多难过呢… 雅南没忍心去搜索网上有关于这场比赛的新闻或是帖子,想也知道,肯定都是一些唱衰的,幸灾乐祸的…总有一些人,在你辉煌的时候,自以为清高实则刻薄地挑剔你的不是,心心念念地期盼你从云端跌落,等你真失败了,他们立马又会摆出一副,‘看吧,我就说吧’的恶心姿态。 这种人,全世界他都不满意,着实没必要搭理。 雅南不知道嘉树是不是正在接手访问,却还是没犹豫地给嘉树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嘉树问,“回家了?” “嗯,回家了,韩笑喝得有点醉,才睡。”雅南又嘟了嘟嘴,道,“郑导说,皮埃尔过两天就会申城了,让我做好准备试戏,可惜,我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对戏…” 嘉树轻轻地笑了笑,说,“我明天下午6点的飞机。” “那我去接你。”雅南飞速接话。 “好。” 第二天一大早,韩笑才睁开眼睛,便只感觉到一个庞然大物朝自己飞了过来,紧接着,眼前一黑…韩笑一把捞开盖在自个儿脸上的裙子,坐起身道,“戚雅南,这一大早的,你这是要逃难吗?” 五颜六色的裙子堆了满满一床。 每样雅南都会放到身前比一比,看一看,仿佛都很满意,可又一件儿都看不上。 “嘉树下午回来,你别睡了,待会儿我送你回家。”雅南满眼都是镜子里的自己,目不斜视道。 “男神下午就回来了么…挺快的…”嘟囔了两句后韩笑才反应过来,一时惊讶地跪到了被子上,“昨晚的比赛,男神输了?怎么输的?怎么会输的,大家伙儿不都说,男生这次很有可能再次夺冠吗?” 韩笑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问得雅南有些头疼。 “输了就是输了…没事儿,我们又不是输不起。”雅南挑了一条鹅黄色连衣裙,漫不经心道。 “我去,戚雅南你也真是心大,男神都输了比赛,你居然还有心思化妆打扮…”韩笑道。 雅南说,“你觉得,输了比赛的嘉树一回家,是看到一个光鲜亮丽的我高兴呢?还是邋里邋遢的我高兴?” 额…韩笑不做声了。 雅南高兴地选定了衣服,转生道,“答案是,只要是我,无论怎样,他都会高兴。” 雅南得意忘形地转进浴室换衣,韩笑眯着眼,骂了一句,“得瑟你个球!” 上午,雅南同韩笑一起去申城有名im形象设计馆做了一个整体造型,下午,雅南送韩笑回家后,径直去了机场。 5:15分,嘉树所在航班降落。 嘉树疲惫不堪地走上保姆车,一抬头,那个明媚活泼的女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将,是不是很惊喜!” 他的女孩儿化了上淡淡的妆,他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就是…美不胜收…尤其是那一双眉目,波光流转,灿若星辰。 “余嘉树,你这是什么表情。” 雅南不高兴了,嘟起了粉粉的嘴唇。她这么用心的打扮,再没眼力劲儿也该看出一些不同吧… 嘉树看了一眼,平静地转身关上车门,教练们已经十分识趣儿的上了文松雪开来的另外一辆车。雅南见嘉树不理她,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嘉树’,嘉树已经悄无声息地升起了隔断。 “你来得有点早。” “那你还说六点的航班呢,幸亏我多留了一个心眼,提前问了雪姐,不然…” 雅南的话并没能说完… 眼见着隔断已然缓缓升起的嘉树,甚至等不及落座,嘉树便转身,弯腰,捧住了雅南格外精致的脸庞,准确无误地,急切地吻了下去。 思念是那样的撩人心弦。 这个吻,是那样的急不可耐,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 雅南不知道,在伦敦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幻想着能将她抱在怀里,彻夜温柔,每每听到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地唤着他的名字,他便犹如一个深陷情/欲,无法自拔的毛头小子…如今她已在怀,他忍不住,也不想忍。 他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 第69章 chapter69 这幢弦歌亲手设计的别墅什么都好,除了一点,那就是整栋房子只做了外墙隔音。 这意思是什么呢? 意思就是,别墅里的人哪怕叫/床声音超过100分贝,别墅外的人也听不到丝毫动静,但对于同在别墅里的人,那感受就只能用一个销/魂/蚀/骨来形容了… 这是当初设计时,裴谦提出的唯一要求。 裴先生趣味独特。 由此,裴谦刚刚在门口闹出的动静,清清楚楚落到了弦歌耳朵里。 随后,巨大的关门声出来。如果弦歌猜的不错,赵小姐此刻正被他压在床上或者墙上,撕开衣服,狠狠蹂/躏。 裴先生平日里光风霁月,总给人一副波澜不惊的谦谦君子样。 但兴头起,君子变野兽,谁都挡不住,这档子事儿,他可没什么耐性。 弦歌默默为那弱不经风的赵小姐点了一支蜡。 弦歌朝四周瞟了一眼,房间的布置一切如故,书柜里的书,旁边的画架,甚至连窗帘的颜色,单人床上的床单花色都没有改变。 一切,都仿佛她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依裴谦的性格,她还以为他会让人把这些玩意儿一次性全部清理掉… 可见,他懒到了什么地步。 当然,也可能是不在意。 谁管得着呢。 对面房间传来女人的呜咽,以及花瓶落地的声音。 弦歌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什么都有,包括她喜欢的粉色y浴巾。 花洒打开,哗哗地热水流下,弦歌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佛手柑地香气,悠远清甜。 一片氤氲中,弦歌忍不住抬头,看着大理石墙壁上镶嵌着手持弓箭的小天使,赤/裸着的爱神,充满挑逗和*的,交缠着的男男女女。耳畔传来赵如夏野猫似的叫声,一丝一丝地,温柔妖娆。一声一声,热情似火。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弦歌有些发热,有些烦躁,顺手关掉了热水阀门。 她闭上眼,抬头,虔诚得像一个忠诚的信徒。冰冷的水流潺潺留下,从头顶,到喉咙,经过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滑到脚尖。 寒气蔓延。 顺服多了。 裴谦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在让她再度住进1号别墅?是为了告诉她,这间房子,跟她这个人一样,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去,还是要让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这别墅的女主人,早已不是她了… 可真是多此一举。 弦歌关掉水,睁开眼,镜子里的自己,狼狈得像个疯子。 四下俱静,水滴从她发梢低落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等等,镜像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镜子的弦歌不断的膨胀膨胀,忽地,就变成了两个人,两个正吵得不可开交的女人。弥漫地雾气让弦歌看不清她们的样子,只有那吵架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刺耳。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她不会死。” “如果不是你,他们还会是好兄弟,是你害死他的,是你…” 弦歌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冷颤,忍无可忍之时,她冲到镜子前,一遍一遍擦着水雾,拼命地想看清楚镜子里的人。 水雾没了,镜子出现的人还是自己,一个满身是血,遍体鳞伤的自己… “啊!” 弦歌被吓到了,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咆哮了一声。 尔后,应声倒地。 恍惚中,弦歌看到有人在拍打着浴室的门,听到有人在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宋弦歌,宋弦歌,你给我出来…不要再给我玩什么花样了,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关心… 那声音太过好听,好听得弦歌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一道白光,出现在浴室门口。 她的手臂却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 弦歌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她睁开眼睛,满目苍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扭头,白色的窗帘外面,白白的天空。 白色的阳光有点晃眼。 小穗坐在一边打盹,懒惰的丫头,弦歌轻轻咳嗽了一声,小丫头警觉地站起身,见弦歌醒了,赶忙上前,俯身观察。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小穗松了一大口气。 “我这是在哪儿?怎么会在这儿?” 弦歌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在小穗的帮助下,才顺利坐起了身。 “昨晚,我按照你给的地址去裴公馆接你,结果你晕倒了,我送你来的医院。”小穗说。 弦歌没空去想,小穗为什么会是在裴公馆接到的自己,或许是裴谦嫌麻烦,或许,所谓的1号别墅,根本就是她臆想中的一场梦… “我不要住院,马上走。” 弦歌挣扎着下床,小穗一时没有防备,被弦歌推到了一边,“闻小姐,不行,医生说你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弦歌已经站到了地上,一阵晕眩,让她不得不单手撑住墙壁。 她看到了身上穿得白色病号服。 她讨厌医院,憎恶身上这套白色衣服,仿佛这衣服上爬满了恶心的病毒。 “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 弦歌激动地大叫,双手疯狂地抓着病号服,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她白皙的皮肤,脖颈,锁骨,胸口,留下的长而猩红的印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小穗从没见过这么失态的弦歌。 现在的她,有点太激动了。 她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 小穗慌忙将衣服递了过去,弦歌当着她的面,烦躁地脱下了病号服。可那酮体太过诱人,连女人也不能幸免,小穗红着脸背过身,心理却还想着她光裸无暇的皮肤。 突然,门开了。 黑色的西装裤首先映入小穗眼帘。 “出去。” 冲过去关上门已经不太现实,小穗机敏地张开手,挡在了弦歌身前。 正常人听到呵斥,就算不退出去,也不会继续往前。而此刻,小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一点点被推开。 一身西装,一脸沉毅的男子,从容淡定地走了进来。 “出去。”小穗再喊了一声,“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闻小姐身上哪个地方我没有看过?”裴谦淡淡一笑,并未侧目,眼里始终只有那个半裸着身子的女人,“该出去的人是她,对吧,闻小姐。” 弦歌的手指有过瞬间的迟钝。 只是瞬间。 “小穗,你先出去,十分钟我没有出声,你直接报警。” “闻小姐…”小穗不愿,可弦歌执意如此,她也没有办法,只好离开。 小穗带上了门,弦歌正好扣上衬衣仅存的几颗扣子,“裴先生,有何贵干。”顷刻,她就被一直强而有力的臂膀,带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他的西装有点咯人。 “贵干?昨夜被闻小姐害得欲求不满,你说,我有何贵…干…” 尾音的加重,让这句话分外撩人… 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裴谦的黄呛总是很没有格调,但他好像总是乐此不疲。 此刻,弦歌的半个肩膀裸/露,完美的胸线呼之欲出。 同他粗糙的指腹相比,她肤如凝脂,粉妆玉砌。 与以往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神,从前充满了占有欲跟爱慕,现在,除了仇恨的火焰,弦歌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裴先生,我想,赵小姐应该很乐意为您服务。”弦歌说。 第9章 话音刚落,裴谦的眼神一点一点阴沉。 充满暴戾。 一个满身戾气的裴谦,就像是一个患了失心疯的野牛,任谁也管不了,拉不住。弦歌同他相识二十余载,统共也只见他发过一次疯。 现在回想起来,却已经像是上辈子才发生过的事了… 那一年,她才刚刚念大学,跟裴谦念同一所学校。 裴谦不喜欢学校的宿舍生活,她也不喜欢,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当作两人爱巢,同居生活,悠闲自在。他们俩不是同一个专业,弦歌有课时,裴谦会安静地在图书馆里等她,假如碰上他有课,弦歌会去旁听。 他的同学,教授,没有一个不认识弦歌的。 样貌登对,气场吻合的两个人,是校园里为数不多的,人人称羡,却无人嫉妒的一对。 至少,当时的弦歌是这么认为的。 那是个异常炎热的下午,弦歌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她穿过几条绿茵小道,去到他教室时,身上那条轻/薄地果绿色丝质长裙被汗水浸了个透湿。 她迟到了几分钟,实在不好意思进去打扰老教授的讲课。 因此,只好老老实实地等在楼梯拐角。 下课了,等碰到他的同学,弦歌才知道,裴谦早已离开学校… 那同学见她不知情,好心地告诉她,裴谦是被一个小妹妹给叫走了。 他同学还说,那小妹妹留着齐眉刘海,披肩长发,莞尔一笑时,两旁有一对儿好看的小酒窝。 几乎是一瞬间,弦歌就猜到了这个小妹妹是谁。 宋雅意。 是她的妹妹,不是裴谦的。 那是第一次,弦歌在没有裴谦的陪伴下独自回家,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人生中最黑暗最黑暗的时刻,那天,还是他的生日。 她被绑架了。 第二天醒来时,她双眼被挡,双手双脚全被绑住,更令人崩溃的是,她周身,近乎赤/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侵犯。 那一刻的绝望,没有人能想像。 后来,陆续有男人靠近,弦歌平静地躺在肮脏地草地上面,说,“你们谁要是敢碰我一下,我马上咬舌自尽,保证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有人不信。 弦歌就真的让嘴角渗出鲜红色的液体。 男人骂了一句晦气,而弦歌笑得像个疯子。 数到10023下的时候,她听到了裴谦冷清地声音。 第70章 chapter70 1808房,房门紧闭,走道里空无一人。酒店在过道里安装的装饰性欧洲复古吊扇缓慢而匀速的转动着,雅南头顶正对着空调口,沉闷地环境里,冷空气总是格外提神…尽管如此,雅南还是觉得有些拘束,这次试镜,比不得上次在机场。 上次她可以放手一搏,这一次,雅南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 有了想法,就有了挂念,有了挂念,人就不可能无谓。 雅南清了清嗓子,微微抬头,礼貌地敲开了房门。 房门被很快打开,开门的既不是皮埃尔也不是郑导,甚至不是雅南在机场见过的任何一位剧组工作人员。这个男人年约30多岁,个子不高,带着黑框眼镜,穿着黑色的体恤,留着文艺男青年惯有的过耳长发跟一撮小胡子,脚上拖着一双夹板拖鞋。 且不提皮埃尔,即便是郑导这样的年轻导演,在气质上,都要超出他一大截儿。 他看到雅南,眼神一亮,从上到下,将雅南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雅南太熟悉这样赤/裸的眼神,一时双拳情不自禁地微微握紧。 “你是…” “您好,我叫戚雅南,请问郑导…” “哦哦哦,我听说过你,你就那个在机场闹事儿的小姑娘是吧?嗯,挺漂亮的,上镜效果应该不错,快点进来吧。”男人笑了笑,请雅南进门,边走边问,“怎么穿得这么素净?事先没接到小余电话?” 雅南朝房间里看了一下,灯光阴暗,也没有看到其他人在。 “不知道郑导在不在?今天是他找我过来的。”雅南戒备地没有往房间里走,不能怪她防备心太重,上辈子吃过亏的人,总是格外谨慎一些。 男人见雅南不肯进房间,脸色微变。 “郑导今天不在,只有我在,他临走前吩咐了,所有女演员都归我来面试,你到底要不要试戏?不要就算了,我还有事儿,没空招呼你。”小胡子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雅南权衡了一下,说道,“既然郑导不在,那我就先告辞了。麻烦您到时代为转达…” 那男人当即黑脸,并嘲讽地扔下一句,“现在的小演员,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之后,便当着她的面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雅南颇有些无奈,却也没多震惊。 这个圈子从来都是这样,在你没有出名前,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剧务都可以压死你…她这会儿跟他进去了,即便吃不了什么大亏,终究是免不了要被占占便宜的。 她不愿委屈自己,更加不愿让嘉树蒙羞。 进电梯前,雅南想来想去,还是给郑荣志发了一条简讯,谁知才刚等来电梯,就接到了郑荣志的电话。 他的确不在1808,他在5楼宴会大厅。 雅南下到5楼,郑荣志亲自等在了电梯门口。 雅南一出电梯间,他立马上前,神情严肃,“本来是不准备让你参加的,但是,临时有位女演员来不了,没办法只能委屈你凑个人数,里面坐的都是电影投资方,一个一个全都大有来头。反正待会儿你也要跟皮埃尔见面谈戏的,现在先吃饭,见见这些大财主,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女演员陪投资方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这会儿,雅南却有些犹豫。 郑荣志想着她年纪小,难免有些拘束,于是笑着道,“放心,不止你一个女演员,还有另外两个。”尔后,又瞄了一眼宴会厅门口,凑到雅南跟前,轻声说道,“皮埃尔要在你们几个之中选定女主角,如果投资方发话,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不得不说,雅南是有些动心的。 只是吃一顿而已,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儿吧… “郑导,我能不能先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他还在楼下等我。”雅南小声地说了一句。 郑荣志一听,哈哈大笑,“当然可以,不过,你男朋友管你管得这么严啊?” 雅南笑了笑,没理会郑荣志的调侃,径直给嘉树去了一个电话。 嘉树想了想,又问,“你想去吗?到时候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会紧张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雅南嘀咕了一句,又说,“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去了…” “不过只是应酬吃饭,为什么要不高兴呢?我不也经常需要陪赞助商应酬吗?你难道也会介意吗?”嘉树笑了笑,道,“想去就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雅南却并没有感受到轻松…嘉树之所以同意得这么痛快,大概是因为对他们这一行完全不了解…了解之后呢?如果她执意要成为演员,以后这样的应酬必不可少,嘉树能笑着同意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呢? 他能容忍的极限又会在哪儿呢? “现在可以进去了吧?”郑荣志笑道。 雅南点头。 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里,衣着靓丽的女演员们已经语笑盈盈地站起身,冲几位三四十岁左右的男士敬酒。两个女演员雅南看着都有些眼生,显然并不十分出名。若真是大牌,也不大可能相安无事地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皮埃尔坐在她们身边,表情说不上太愉快。 想来这个好莱坞的大导演,对中国式的拉投资方式,也有些水土不服吧。 “给各位老总介绍一下,这位也是我们剧组看中的小演员之一,家里出了点事儿来得晚了些,老总们别介意。”郑导领着雅南走到人前,笑道,“别看她年纪小,演技可很是不俗。” 雅南心里佩服郑荣志随机应变的能力,当下正要开口,对面有人喊了一声,“南南?” 雅南回头,这才看到数位投资人当中的贺品臻。 “贺叔叔?” 雅南有点不太愿意相信。 心想这圈子未免也太小了些,哪哪儿都能遇到熟人。贺品臻这记性也真够可以的,不过在余家别墅见过她一面,居然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说来,在这种场合碰上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就冲着皮埃尔这块活金字招牌,博纳要来分一杯羹,不奇怪。 “南南,你怎么会在这里?”贺品臻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说完,才发觉有些不妥,立马又问,“你也是这部戏的演员?” 贺品臻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雅南晓得,如果这事儿不解释清楚,只怕会留下一个大麻烦,只是现在人太多,不宜多说,“贺叔叔,我…就是来试戏的。” 郑荣志一听,立马安排雅南坐到了皮埃尔身边。 皮埃尔听了翻译,道,“贺先生认识戚小姐?” 贺品臻看了雅南一眼,见她衣服妆容都很是素净,气质举止,也同在场的几个浓妆艳抹的女演员有着天壤之别,的确不像是个存了心要出名的。只是,她既然已经跟嘉树确定恋爱联系,又搞定了余翰飞,为什么还要出来拍戏呢?他有点想不通。 “南南是我朋友的女儿,才刚刚高考完,我就是有点意外。”贺品臻笑道。 雅南感激地看了贺品臻一眼。 “原来是这样。”皮埃尔耸了耸肩,对贺品臻的说辞,不置可否。 倒是他身边的那两位女演员,由不得多看了雅南一眼。 郑荣志见气氛有些尴尬,赶忙笑道,“那真是太巧了,前些日子我们的大导演让我满世界找女演员,他要求太高,我呢,急得团团转。只好去岛上碰碰运气,没想到刚巧就看到戚小姐即兴跳的一支舞,您不知道当时…啧啧,那可真是惊为天人。” “是吗?这倒的确很有意思,我们家南南多才多艺,自然到哪儿都会被人注意。” 贺品臻浅笑回应着,却又不动声色地转向了另外一个女演员,道,“早就听说子墨歌声也是一流,不如让我们来见识一下?” 那名名为子墨的女演员丝毫没有推辞,站起身,张口就来。一首日本民谣《四季歌》唱得十分委婉动听。 皮埃尔似乎也挺喜欢,抚了抚眼镜,嘴角带笑。 雅南明白贺品臻用意… 余家家大业大,定然不会希望有一个当演员抛投露脸的儿媳妇儿,他作为余翰飞的挚交,如果能把这样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雅南有些不舒服,但理解他的做法。 两位女演员先后展示了自己的才艺,轮到雅南时,贺品臻跟大家玩起了行酒令。 至于雅南,贺品臻只说她还是个孩子… 那群投资方也识趣儿,没人要求雅南唱歌跳舞。一时无人问津,雅南倒也不觉得有多吃亏,只是觉得像贺品臻这种段位的人,居然提议玩起了这种低级游戏,有点不太合符常理。 行酒令一轮下来,两个女演员被灌下不少黄汤,自然,也被那群色迷迷的中年男人吃了不少豆腐。唯独雅南,全程喝的都是果汁,没人敢碰她一下。 九点半,宴会散场。 投资方的客人们纷纷退场,贺品臻和和气气地同皮埃尔敷衍一番后,转向雅南,问,“南南,要不要跟叔叔一起回去?” “贺叔叔,其实我今天来只是过来试戏的…我…还没开始呢?” 皮埃尔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今天时间也不不早了,你明天再过来吧。”他的语气是一贯的沉稳,雅南听不出任何破绽。 “那导演,我先告辞了。” 雅南同贺品臻一同走出宴会厅,郑荣志笑了一句,“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隐藏得还挺深的,贺总可是最大投资方。” 皮埃尔没有说话。 雅南走在贺品臻的身后,两人一进电梯,贺品臻便笑了一句,“你这么会演戏,嘉树知道吗?” 第71章 chapter71 那是个异常炎热的下午,弦歌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她穿过几条绿茵小道,去到他教室时,身上那条轻/薄地果绿色丝质长裙被汗水浸了个透湿。 她迟到了几分钟,实在不好意思进去打扰老教授的讲课。 因此,只好老老实实地等在楼梯拐角。 下课了,等碰到他的同学,弦歌才知道,裴谦早已离开学校… 那同学见她不知情,好心地告诉她,裴谦是被一个小妹妹给叫走了。 他同学还说,那小妹妹留着齐眉刘海,披肩长发,莞尔一笑时,两旁有一对儿好看的小酒窝。 几乎是一瞬间,弦歌就猜到了这个小妹妹是谁。 宋雅意。 是她的妹妹,不是裴谦的。 那是第一次,弦歌在没有裴谦的陪伴下独自回家,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人生中最黑暗最黑暗的时刻,那天,还是他的生日。 她被绑架了。 第二天醒来时,她双眼被挡,双手双脚全被绑住,更令人崩溃的是,她周身,近乎赤/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侵犯。 那一刻的绝望,没有人能想像。 后来,陆续有男人靠近,弦歌平静地躺在肮脏地草地上面,说,“你们谁要是敢碰我一下,我马上咬舌自尽,保证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有人不信。 弦歌就真的让嘴角渗出鲜红色的液体。 男人骂了一句晦气,而弦歌笑得像个疯子。 数到10023下的时候,她听到了裴谦冷清地声音。 没过多久,不停有声音传过来,木板断裂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男人痛苦嚎叫的声音,他的声音。 他像是一头狮子般在怒吼,挥出去的每一次拳头,砸下去的每一块木板… 仿佛,都能让弦歌真真切切地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他走到她的身边,脱下衣服裹着她,伸出手,擦掉她嘴角的红色血液,亲吻着她凌乱的头发,摘掉了覆在她眼睛上的黑色布条。 什么话都没对她说,他只是沉默着,抱起了她。 走出那个破旧的仓库大门时,她听见他说,“一个不留。” 弦歌永远都会记得他当时的眼神…空洞无一物,那样沉寂,却像是要把天地间万物,全数吞没。 那天过后的两天,他们疯狂的做/爱,不眠不休,尝尽了所有已知地未知地姿势,体会到了前所未知的快/感,却仍然,还是觉得不够。 直到他累了,趴在她身上,说,“给我生个孩子吧。” 那个曾在床上求她为他生孩子的男人,曾把她从无尽黑暗里拯救出来的男人,如今,却用当初看那些禽兽的眼光看着自己… 可见,时光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从前爱的,现在变成憎恨,从前不可能的,如今也变成了可能。 有点讽刺,讽刺得让人想笑。 那么,时光可能让人忘却伤痛? 痛彻心扉的,恐怕不能。 裴谦死死地擒住她的手臂,用劲之大,让弦歌以为自己的手臂,会就这么折断… 脱下了矜贵疏远的假装,现在的裴谦愤怒得几乎不像他。 弦歌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裴谦其实是想亲手掐死她的,像掐死一只小蚂蚁般。 当然医院并不是一个那么好下手的地方,就算裴先生只手通天,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良久,裴谦勾唇,微微一笑。 “闻弦歌,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能跟她相提并论吧…” 她…是谁,弦歌心知肚明。 不得不说,裴谦真的很厉害,能轻而易举地,就踩中弦歌痛脚,并肆意凌虐。没错,她的确不在乎裴谦现在爱谁,要跟谁修成正果…她介意地,从来只是那份独一无二。 而如今,他亲口告诉她,她没法跟赵如夏相提并论。 “那样最好,我也不想跟别人做/爱时,还总是想起你。” 若想泾渭分明,就不能跟他纠缠不休,弦歌晓得此刻说出这样负气的话并不明智,可忍不住… 没有男人喜欢跟其他男人分享自己的女人,即便是前任。 下一刻,弦歌就被甩开。 强大的力量将她甩到了床头柜子上,柜子上摆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一杯水,各式各样的药片,五颜六色的。 顷刻,撒了一地,好似糖豆。 弦歌的头发上,正滴着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硬地轻启薄唇,“抱歉,我有洁癖。”而你很脏… 一片沉寂中,传来门外一阵脚步声,有女人的高跟鞋,也有别的。 尔后,是楚祎烦躁地低吼,“滚开。” 楚祎跟赵如夏推门而入时,弦歌正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刚刚那一摔,好像扭到了脚踝,她尝试了几次站立都未成功,狼狈尴尬自不用说。 楚祎神情呆滞地看着裴谦。 裴谦冷冷地看着她,“刚刚闻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吧。” 赵如夏愣了愣,赶忙跑到弦歌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之后,娇气地埋怨身边的男人。 “你也真是的,没看到闻小姐摔伤了吗?也不知道…” 赵如夏话还没说完,楚祎闷不吭声地走到弦歌身边,一弯腰,一伸手,将人牢牢地抱进了自己怀里。 “我带你回家。”他说。 弦歌一颤。 十年前,她听过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10章 “你不是说永远都不来看我了吗?” “宋小姐,我记得我答应你的,是不再跟你纠缠,可没答应你不来看你。” 楚祎背着没穿鞋子的弦歌走了很远,很远,她细细的双脚在他身侧晃来晃去。 很多很多年前,他们还很小,她坐在喷泉边踢水,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那时,她的笑声,比喷泉里的流水声,还要好听。 天边的太阳高高升起,罩在两人的头顶。 一只小鸟从他们头上飞过,没留下一丁点儿痕迹,夏日的叶子,绿得晃人眼睛,弦歌捂住了眼。 楚祎顿了顿脚步,说,“我不会不去看你的,放心。” 那一刻,弦歌是真的有点累了,她趴在他肩头,伸出手,触摸那道阳光,终是摇不可及。 顶楼病房里,冷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拨开窗帘,柔软纤细的女人从背后抱住了他,依附于他。 “小祎跟闻小姐感情可真好,看得出,小祎很喜欢闻小姐,我们要不要…” 窗帘放下,裴谦优雅地带好黑色手套,赵如夏识趣地松了手。 “劝你不要随便卖弄小聪明,互不过问私事,是我们还能站在一起的前提。” 说完,裴谦沉下眸子,转身离去。 -- 下午,虫子收到匿名手机号发来的一条新闻链接,点开一看,惊得虫子差点没掉出眼珠子。 ——宏发置业总经理郑伟业,遭检举连夜潜逃,酒后驾车引车祸悲剧。 虫子火急火燎地将新闻拿给弦歌,弦歌却只瞟了标题一眼,继续轻拍着粉底上妆。 联想到昨晚发生的那事儿,虫子顿时只觉得后脊骨发凉。 这意外,怕是十有八/九同弦歌脱不了干系了。 虫子这才发现,自己给弦歌做了好几年的经纪人,除了知道她性子冷清,家里颇有钱之外,对她的家世,背景,居然一无所知。 她从来没提过家人,登记的地址,也永远是助理的地址。 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直觉告诉虫子,这个神秘的女人不好惹。 “既然郑总现在已经住院,那我们的巡展…” “取消。”弦歌取出遮瑕笔,点掉了眼尾的那颗痣,以及额头那道淡淡地疤痕。 虫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换做往常肯定要絮叨一番,要知道单方面违约需要赔偿的违约金数额庞大,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画家应付得了的…可眼下,她却是连半句劝解也不敢提。 “那需要定回美国的机票吗?” 弦歌手里换上了一支42号丝绒唇膏,是那样鲜亮而美丽的颜色,“不必了,我下午有约,等我回来再说。” 虫子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弦歌挑了一袭水墨色长裙,配精致小巧地流苏钻饰耳钉。 玲珑有致的身材,将长裙烘托得高低起伏,白瓷般的肌肤同钻石的光芒遥相呼应,温婉不失华丽。唯一让弦歌不满意的,是镜子里那个金发的女人。 弦歌出门,小穗已经等在了门外。 “闻小姐,请务必带上我。” 小穗拧着眉头,像个小老太婆,弦歌忍不住笑了一句,“怎么,怕我死了,没人发工资了?” 小穗权当没听见,仍然固执地挡在弦歌面前,弦歌双手抱胸,一脸无可奈何。 瞧瞧,这就是弦歌一心想换掉她的原因。 到了老爷子发来的地址,小穗下车,确定四周没有可疑人等之后才给弦歌开门,下车时,弦歌冲她笑了笑,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环球国际巨大地广告牌,赫然立于酒店上方。 2701号房,没有任何招牌,门是虚掩着的,弦歌推门而入的时候,一个碧眼的亚裔姑娘,用流利地英文问了一句好,弦歌说自己来找人,姑娘又问她是不是有预约,弦歌用中文告诉这姑娘,她叫闻弦歌。 下一次,一定要记好雇主的长相。 姑娘匆忙将弦歌到了内室,小穗要跟过去,弦歌说不用。 小穗规矩地留在了会客厅。 弦歌进了房间,小姑娘带上了门,穿着湛蓝色竖条纹衬衫的男人正坐在大班椅上看着厚厚的书,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兰医生,好久不见。” 兰彦抬头,微微一笑,“弦歌,你好久没有来找我了。” 兰彦曾是弦歌的心理医生,作为为数不多能耐心倾听她唠叨的人,弦歌一度在感情上非常依赖于他。不过,一年前弦歌情况有了好转,两人就没有再见面了。半年前兰医生回国的消息,弦歌最近几天才知道。 两人曾约定,如果她不复发,绝不再见。 “怎么,有什么状况?” 兰彦熟练地打开录音机,翻开那本暗红色牛皮笔记本,当然还有那支限量版的奥玛仕马丁。 弦歌忍不住发笑,人只要熟了,多多少少就会有些不拘小节。譬如,恋人不会当众剔牙,夫妻却会在被窝里放屁,兰医生会在倾听前给病人陈述各种条款以及注意事项,而兰彦却只想早点干完活收工。 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弦歌理解他。 诊疗开始。 “昨天遇到了一个故人,在他那儿洗了个澡,洗澡过程中出现了幻觉。” “什么故人?” “这是我的私事。”弦歌很平静。 兰彦点了点了笔尖,“继续。” “我听到了很多不同人的声音,之后,头痛,呼吸困难,无法站立,最后失去了意识。” 弦歌不再说话时,兰彦才抬头,语气平和,“弦歌,你知道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不告诉我完整过程,我没办法帮助你,所以,你得配合。” 弦歌垂目,妥协,“你问吧。” “我想知道你回国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遇到了几个故人,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几个?其中也包括昨天那位?” “是。” “是六年前那位吗?” 像是最深层的那根神经被碰,弦歌右手微微颤抖,旋即被左手覆住,“是。” 兰彦停下笔,注视弦歌,问,“那么,他跟那个孩…” “兰医生,我说过了,这是我的私事。”弦歌生硬地打断了兰彦的话。 凛冽尖锐。 11章 兰彦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弦歌时场景。 她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明亮而华丽的房间里,强烈的日光透过柔白的月光纱照在她脸上,她靠着窗,直视日光,像一个孤独的失明患者。 事实上,兰彦也一度将弦歌定性为失明者。 人,身处在黑暗中,并不一定只是因为眼睛看不见,还有可能是自己把自己锁在了内心,最深不可测,连阳光也无法穿过的地方。 弦歌对他来说,很明显,是后者。 一个美丽富有的豪门千金,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画家,她的未来一片灿烂,所以,当时的兰彦实在想不明白,到底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如此绝望,能让这个本应青春少艾的女孩脸上,找不到一丝有关生命的光亮… 五年的治疗,他对她的了解,如抽丝剥茧。 与其说他救治她,倒不如说是她一直在勾引兰彦的好奇心,求知欲。弦歌身上有太多太有秘密… 这五年来,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不同的人询问弦歌的状况。 他每次的回答都是,她现在已经不用依赖药物生活。 所有人都以为弦歌已经痊愈。 第72章 chapter72 只有他知道,现在的弦歌,不过是抱着自己心底的阴暗偏安一隅,所以,他告诉别人她不用吃药了,却从未说过,她已经康复。 心结不解开,她的病,永远也好不了。 譬如现在。 兰彦相信她已经遇到了自己的心结。 “好了,既然你今天状态不太好,那我们先到这儿吧,我暂时会留在国内一段时间。所以,不着急。如果你以后有其他想跟我聊的,随时过来,号码还跟以前一样。” 兰彦收好录音笔,弦歌右手覆住左手,微不可闻地抿了抿唇。 随后,他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三个没有标签,只有标号的小药瓶,推到弦歌身边。 “还跟以前一样,我希望你每周最起码能来一次,这对缓解你的压力会有帮助。” 弦歌收好药瓶,脸上却有一丝嘲讽,“可我怎么觉得每次跟你见面,只会让我更紧张。” “这样啊,那我猜你一定是为我个人魅力所倾倒,从而产生一种类似盲目崇拜偶像的心理,这种心理广泛的存在于当下绝大部分年轻女性中,不过,别担心,对这种心理,我有特殊治疗手段。” 弦歌对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行径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起身,兰彦的速度比她更快。 开门时,兰彦手臂横在她跟前,手里拿着一张门票,弦歌垂目,是一张当代艺术展的门票。 并无兴趣。 “兰医生,爷爷好像并没有要求我陪你一起约会。”弦歌挑眉道。 “可他老人家好像也没有禁止我正大光明的追求你。” 兰彦抱胸,靠着门框,含笑看着弦歌…之后,他瞟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安静地丸子头女孩,此刻,小姑娘已经站起身,并稍稍调整了挎包位置。 “闻小姐。”丸子头很是冷静, 但杀气腾腾。 像只斗鸡。 闻弦歌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兰彦可不想自讨没趣。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是我朋友开的一个展览,人很八卦,勒令我必须携女伴参加,你知道的,我这些年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了你身上,哪有什么机会认识其他异性,所以,闻小姐能不能赏个脸?” “可以。” 弦歌回得非常干脆,片刻又问,“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这地址究竟是你选的,还是爷爷?” “这儿?当然是我选的。你不知道,这栋楼上面就是一个影视公司,每天坐电梯的时候,都有看不完的长腿美女,怎么样,风水不错吧。” 弦歌转身就走。 话太多,有时也是掩饰谎言的一种方式,这是兰医生以前教她的。 下楼后,弦歌突发奇想地让小穗买下了当天所有的报纸,并将所有有关宏达置业老板车祸的新闻逐个翻了一遍。 小穗也看了那报道,并没有特别之处… 等她再抬头时,才看到弦歌眼神飘忽,神情呆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闻小姐,闻小姐,你…怎么了?” 良久,弦歌才回过神,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把这些都扔了。” 小穗只好又抱着那堆报纸下车找垃圾桶。 那张被揉得有些皱巴的报纸,让小穗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不过,那新闻的不同之处,也只不过是简单推测了郑伟业出车祸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刹车失灵。 至于其他的消息,报道里,也并未提及。 所以,闻小姐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惊慌失措? -- 五天后,弦歌应邀。 在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黑白长裙无疑是低调的。 但如果你穿得是香家全世界共发行5条的黑白长裙,似乎又同低调这个词沾不上边儿。 当身着礼服的弦歌出现在兰彦面前时,即便是见过弦歌各种状态的兰彦,也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虔诚赞叹。 “知道吗,只差一个王冠,你就是女王。” 弦歌嗤笑了一声,旋即伸手,微微下垂。 兰彦走到她跟前,俯身,执起她的右手,轻吻致敬。 “不过,您这样去看展览,是想打算把自己当成展览品吗?”兰彦笑着问。 “宝贝,相信我,我为了不抢你朋友的风头,已经挑了我衣橱里最低调的一套。” 弦歌挑衅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兰彦脑门有点出汗。 闻小姐毫无意外地成了整场展览的焦点,申城名媛,知名画家,美貌与才华集于一身,要想低调,几乎不可能。 来跟弦歌交流感情的人,混个脸熟地,络绎不绝。 没几分钟,兰彦就开始抱怨了,“我只想好好欣赏艺术。” 弦歌挑眉,“你也懂艺术?” 被嘲笑了的兰彦正式投降,“好了好了,我全招了,前面左转有个vip展馆,你要见的人在那里。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可不想明天登上报纸头条。” 闻弦歌的男人,要想上个头条,的确太容易了。 在下一个贵妇到来之前,弦歌将手里的香槟放到了他手心。 优雅得体地笑了一笑。 仿佛在说,跟老娘玩心机,你还太嫩。 vip展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玻璃展柜里陈列的一件件展品静静互相欣赏着。 弦歌款步入内,倒也不慌不忙。 不得不说,兰医生这个朋友倒的确有几分才气,他的雕刻作品纯朴自然,取材大都贴近市井民生,活灵活现,很接地气。作品虽然算不得大师手笔,但作为新锐,依然大有潜力可挖。 一路走着看着,弦歌忽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展柜的角落里,摆着一个不足手掌大小的根雕。 那根雕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而他的母亲,正单手摇着摇篮,单手举着拨浪鼓,满含着慈爱看着他。 弦歌似乎能看到摇篮在轻轻摆动。 似乎能听到母亲温柔的摇篮曲以及婴儿牙牙学语的声音。 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怎么,喜欢这个作品?” 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弦歌扭头,弯腰凑在她身边的,是宫佑宇。 并不意外。 “没想到爷爷让我见的人居然是你。”弦歌浅浅一笑。 宫佑宇直起腰板,一勾唇,一派优雅绅士做派,“我也没想到家里安排相亲的,居然会是你。” “感觉怎么样?”弦歌问。 “感觉松了口气。” “不应该觉得奇怪吗?” 宫佑宇看着她,说,“为什么要奇怪?你我都知道,相亲这种事,能遇到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就已经要捂嘴偷着笑了,更何况,我面前的,还是一位既高贵又美丽的小姐。” 恭维的话,人人都爱听,尤其是,在对方长得还错的前提条件下。 弦歌莞尔。 展览结束,宫佑宇用高出售价十倍的价格将那件根雕作品拍下,送作弦歌的见面礼物,弦歌欣然接受,在宫佑宇提出下次再见面的请求时,亦没有推辞。 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 兰彦送她回酒店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接受宫佑宇了吧?” 弦歌调皮地眨了眨眼,说,“你猜。” -- 展品先弦歌一步,被送到了酒店。 小穗将那个精美的盒子拿到弦歌面前,而弦歌却连看一眼都不曾。 她说,“扔了。” 宛若扔了一件垃圾。 12章 郑伟业入院的第三天,弦歌的套房外跪了一对母子。 弦歌悠悠28年生命里,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大的礼遇,她颇有点承受不起。好心劝说无果后,弦歌烦了,抬眼示意小穗叫保安,旋即关门。 至于,这家超五星酒店为什么能让这对郑家母子轻易查到自己房间号码,为什么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闯入需要授权才能进入的楼层,弦歌倒很是好奇。 门铃被一次又一次摁响。 再好的脾气也有忍不住爆发的时候。 何况,弦歌脾气向来不好。 再次开门,郑伟业老婆已经在门口泪流满面地朝弦歌磕起了头,一下一下地重重地砸在走廊地毯上,即便是地毯,不过一会儿,那额头也是红肿了一块。 旁边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跟着泪眼婆娑,嘴里一直喊着,姐姐,对不起…求你原谅我爸爸。 弦歌真是不知道郑伟业何德何能,居然能拥有这样一对妻儿。 只是,郑伟业的事,她从未插手,又何来原谅一说? 而且,依那个人手段,郑伟业如今还能留着一条性命,已经是格外走运了… “女士,我跟你说过了,你先生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我真的帮不了你。” 郑伟业入院后,他的宏发置业陷入财政丑闻,有涉嫌偷税漏税,他此刻就是还没醒,一旦醒了,等待他的,就是遥遥无期的牢狱之灾。 他触犯的是法律,得罪地,又不是不该得罪的人,弦歌能管得了吗? 与其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去联系一个靠谱一些的律师。 当然,再好的律师恐怕也比不上楚天出了名的强盗律师团。 “那怎么可能呢?我听别人说,那天晚上,他就只跟你发生了矛盾,除了你还会有谁呢?闻小姐,求求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没有老郑,我们活不下去的。” 弦歌原本准备弯下的身子,忽地,就挺直了。 “没有什么活不下去的,只要你自己够坚强,离了谁,都一样能活得很好。”她说。 这是发自良心的经验之谈,是弦歌辛辛苦苦生活了小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 可惜,并非每个人都能领悟。 也许是彻底明白了弦歌这条路子走不通,郑伟业老婆突然站起身,挂满泪珠的眼睛陡然阴鸷,“我家老郑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你两句,你何苦非要赶尽杀绝?” 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弦歌也不想再多费唇舌了。 如果她来之前,就已经把自己定义为一个阴险歹毒的女子,那么这会儿,就算她把话说烂说透,这位女士恐怕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在砌词狡辩…所以,老爷子常说,跟不在同一战线的人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 真是一点没错。 “带着你的孩子赶紧离开这里,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弦歌神色淡淡地说完,转身。 谁知道这个看上去一直柔柔弱弱地女人,却忽地一把扑向前,意图扑倒弦歌。 不过,即便她再敏捷也不可能是小穗的对手。小穗伸腿一绊,转身,反手迅速地钳住女人伸向弦歌的手,死死地扣在了背后。女人吃疼,应声倒地,被小穗压得动弹不得,嘴里不断发出哀嚎。 一边的小朋友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小穗不忍地看了那小孩几眼。 弦歌微微皱眉,语气却依旧平淡得吓人。 “报警。” 警察比酒店的安保人员办事效率要快得多。 在经理赶来道歉时,那对母子就已经被警察带去了公安局,小穗一起去录的口供。 套房内,酒店经理已经在弦歌面前点头哈腰了半小时,然无卵用,除了不停道歉,他没能提供任何解决方案。 可弦歌要道歉有什么用呢? 她所在的楼层用的是专用电梯,出入必须有住户专属授权,否则,就算是酒店内部员工都无法通过。 而这个女人不但堂而皇之地进来了,还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安保人员。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有楼层授权。 郑伟业尚且没有资本入住,他这个衣裳过时老旧的夫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么,她用的是谁的授权?这个问题在弦歌看来着实简单,只需要查一下她当时用的专用电梯密码锁,便一目了然。 然而,经理有经理的顾虑,他说,他必须保证酒店每一个客人的*。 弦歌单手撑住下巴,慵懒随意,“那么,用户的*跟安全,到底哪个更重要?” 经理还是沉默着不出声。 一旁的虫子火了,“都闹到警察那儿了,你这是想包庇谁呢,我看,估计就是你自己收了那女人的钱,放她进来的。现在事儿闹大了,不敢承认,就推到别人身上,是吧!” “小姐,这是不可能的事,康路斯酒店绝不会泄漏任何一位客人任何信息。” 经理一脸义正言辞,倒好像是受了虫子多大的侮辱似的。 虫子还要再理论,弦歌却摆了摆手。 随后,经理跟虫子一同出了房间。 方才虫子无意间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弦歌。 酒店方面如此滴水不漏,或许,并不是为了推诿责任,而是纯粹地想要替某人隐瞒。 再想想刚刚郑伟业他老婆说的那些话… 这个某人,其实也不那么难猜。 那天晚上同在酒宴,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跟郑家人有一定交情,同时,还能拿到这家酒店vip授权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她。 弦歌只是没有想到,裴谦居然会把自己的授权,交给她。 果然,前女友什么的,都是用来坑害的… 本以为将那女人送去了公安局,这出闹剧就会告一段落,没曾想,这还只是个开始。 傍晚时分,虫子接到了小穗电话,说那个女人在公安局里装疯卖傻,非说弦歌在推搡中动手打了她,她这会儿吵着闹着要去医院验伤。 公安局那边要求弦歌去协助录口供。 弦歌突然有一种日了狗一样的心情… 去录完口供,还得等那女人去医院验完伤,弦歌前前后后已经在公安局坐了四个小时。 早已经过了她睡美容觉的时间。 好在公安局的女干事十分友好,时不时进来给她添杯水,拿些点心,还安慰她,这年头碰瓷的人多了去了,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弦歌只是友好地点头表示感谢,其余,并未多做评价。 凌晨两点,女干事一脸兴奋地推开玻璃门,“闻小姐,你男朋友过来接你了,他真的好帅啊!” 弦歌愣了一下,男朋友?她哪里凭空冒出一个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走出大厅,陈叔叔一脸沉毅地站在大厅。 弦歌忍不住叹气,这干事年纪轻轻的,眼光却不怎么行啊… 第73章 chapter73 剧组通知雅南去拍定妆照那天,正好是嘉树出发去多伦多参加比赛的日子,嘉树问需不需要他晚一天走,雅南没让…虽然她也想让嘉树看到自己定妆后美美的样子,但孰轻孰重,她还分得清…嘉树已经做得够多了,她不能那么自私。 为此,雅南没能亲自送嘉树去机场。 坐在化妆间里,扭头看着窗外飞过的飞机,雅南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嘉树,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雅南雅南,我找了一杯牛奶,热了,你赶紧喝一口垫垫肚子吧。”韩笑从外头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看得雅南很是温暖。 为了配合女主清瘦、楚楚可人的人物形象,雅南最近一直在背着家人偷偷减肥,连嘉树都瞒着。今天要拍照,雅南从昨晚开始,就一滴水都没喝过了,这会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双眼昏花了…别说是牛奶,看到牛皮皮带,她都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口。 雅南受不了热牛奶诱人的奶香,接过杯子,求认同地小眼神望着韩笑,说,“那我就喝一口!” “喝吧喝吧!”韩笑怂恿道,尔后,又粗粗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咱们还得等多久…隔壁那个叫赵子墨的,我看到好几个化妆师还是什么的,都围着她折腾好一会儿了,衣服都换了好几套,就咱们,理都没人理…” 雅南顿了顿,知道韩笑肯定是受委屈了… 方才韩笑去找化妆师,雅南在门口,听到了一两句闲言碎语。 “没事儿,反正迟早都是要化的,晚些早些都一样,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出去走走,或者先回去也行,我一个人在这儿不会有什么事儿的。”雅南笑道。 “那怎么行!别人都有助手,你没有,多怂!咱可不能输了这气势!”韩笑正义凛然道,说完,又傻乎乎地撑在桌面上,盯着雅南看,“我还等着你大红大紫呢?等你红了,我就拿着你的签名照去卖,一张卖100块,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成百万富翁了!你觉得我这点子这么样?” 雅南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件小事儿。 那次,她跟戚雅风同时出席一个时装发布会,戚雅风那时很红,自然是风风光光地坐到了头排,而她却连入场都被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冷嘲热讽,为难了一番,后来还是韩笑腆着脸,说了无数好话,主办方最终才同意将她的座位调到头排靠角落的位置… 活动结束后,她请韩笑喝酒,喝醉的韩笑说,“雅南啊,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我们能不再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你一定要争气,我等着你大红大紫,带着我趾高气昂…知道不?” 韩笑从来不是一个勇敢坚强的人,但是为了她的朋友,她可以变得坚强,坚韧不屈。 雅南伸手,摸了摸她圆溜溜的脸蛋儿,说,“好,我等着你成为百万富翁。” 从早上7点等到9点,雅南一直没有等到化妆师过来。9点半,一个身着和服的,妆容艳丽的女人昂着头,笑脸盈盈地坐到了雅南身边。 这人,雅南认得。上次见投资人时,她也在场。 名字好像是叫宋莹洁,还是宋洁莹,是个女大学生,同时也是个演员。因为在网上发布了一系列清纯私房照走红,吸引了很多宅男粉丝,人气很高,算是资历最老的一批网红。 至于本人…头一次见面时,反正雅南是半点印象都没有的。 “小妹妹,怎么还没有人来跟你化妆?” 韩笑刚要说话,雅南抢了先,浅浅地笑着应道,“今天来定妆的人挺多的,化妆师姐姐一时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也是,不过…我听人说,你可是要出演女主的,他们这么安排,我倒是有点看不懂了。” 雅南依旧笑着,没应。 “会不会是他们看你年纪小,弄错了角色?要不,我帮你去问一声?” “宋小姐您真是太客气了。”雅南笑笑道,“我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多等一下也无妨,劳您操心了。” “这样啊,那好吧,那我先过去了,他们好像已经开始拍了。” 女网红温温和和地离开,韩笑说,“这个女演员倒挺和气,热心的,叫什么名字?你认识吗?” “你不认识?” 见韩笑摇头,雅南拿出手机,翻出宋洁莹的个人词条,韩笑一看,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w大清纯系女神宋洁莹,我去,刚刚她没化妆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个博士后级别的姐姐呢…啧啧,现在的照片,可真是一大邪术…比整容都管用。” 雅南轻轻一笑,说,“她跟清纯可沾不上边儿。” 想到那晚宋洁莹轮流坐在几个投资人腿上喝酒,任人宰割的模样,雅南只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 11点,化妆室陈姐才走到雅南身边,帮她化妆。 “辛苦了。”雅南浅笑着打招呼。 陈姐有些意外,随即也是一笑,“今天人手不够,确实有些赶,等得都烦了吧?” 雅南摇头。 陈姐为人随和,健谈,边化妆边同雅南聊了好一会儿,大约见雅南机灵,还教了好一些拍定妆照时需要注意的地方,雅南听得十分认真,韩笑也是。她专门拿了一个小本儿,陈姐说一句,她就写一条,顺带着千恩万谢。陈姐笑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用心的助理。 韩笑笑得很开心,雅南却说,她不是助理,她是我的经纪人。 韩笑眼睛瞪得大大的。 经纪人,谁?她么?真的么! 陈姐笑了笑,随口又说了一句,“这个圈子,也就是你们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感情才最真,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你们年纪小,可不要随便信呐。” 雅南抬头看了韩笑一眼,韩笑也僵了僵…显然,陈姐的提醒,她们记住了。 化好妆,韩笑忍不住惊叫出声,“哇噻噻,雅南,你可真漂亮。” 雅南也挺满意的,陈姐手艺极好,也极为专业。厚白的妆面,覆盖了整个脸,颈部,直至胸口,只在发际线以及颈后留下空白,眼眉处的红色眼影衬得雅南水润的眸子分外柔弱,楚楚可怜,而热烈的红色半唇则让她更加妩媚娇美,风情万千。 “待会做好发型,换好衣服,会更加漂亮。”陈姐笑着说。 陈姐走后,很快就有一位冷着脸的漂亮发型师过来,替雅南梳好头发,雅南看着将那一朵朵精致的发饰插/入发间,这才忍不住低头,浅浅一笑。 发型师好奇,问,“什么事儿这么开心?难道是我用错了头饰?” “没有没有,我只觉得觉得姐姐手艺真棒,我从没想过自己还可以这么漂亮。”雅南答道。 酷酷的发型师也经不住这样奉承,笑着说,“那是你自己底子好。” 没多久,发型师又低声说了一句,“隔壁那位,还一直嫌弃我给她疏的头不够精致…也不看看自己那张大饼脸有多打眼,发髻再好看有什么用,脸不行。” 韩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雅南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服装师很快就把和服送了过来,只是稍微吩咐了两句人就走了,韩笑望着雅南发呆,半响,才道,“天啊…你知道怎么穿和服么?我整个人都是懵的…这是什么带来着?” 雅南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没事,咱们有百度。” 韩笑抱着衣服跟雅南一同进了更衣室,边对着百度找外套找伊达结,还有带扬带缔…两个人纠纠结结好久,却连什么带子该放在什么地方都没弄清楚… 韩笑忍不住扔了那些服带腰带,骂了一句,“这小日本,可真烦人!穿个衣服都这么麻烦!” 雅南也有些着急…和服是出了名的难穿,而这么麻烦的东西,没有专业老师来指导就算了,居然连个过来帮忙的服装助理都没有…很明显,有人在从中作梗。 “我出去找个人问问。”韩笑说。 “嗯,去吧。”雅南点头。 虽然她也明白,韩笑这会儿,怕是找不到人帮忙的… 忽然间,雅南想到了一个人,艾森。艾森曾在日本留学多年,如果他有过日本的女朋友,他会不会晓得怎么穿和服?雅南看了看时间,却有些失望。这个点,他们即便没上飞机,也应该过了安检… 不过,雅南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给艾森发了个短信。 却没想到,嘉树的电话飞快地打了过来。 “为什么要跟艾森学穿和服?剧组没有人教吗?”嘉树问。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嘉树的声音,原本还好好的雅南,突然就有点想哭… 今天是她重生以来,过得最辛苦的一天。坐冷板凳,被挑唆,还有人明里暗里的挤兑。其实,这些小伎俩雅南并不陌生,大约是重生后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太清闲,以至于她都差点忘了,这个圈子本来的模样… 再黑暗,再残酷,都是她自己选的路。 所以,雅南不后悔,也没什么抱怨,只是在嘉树面前,坚强不起来… “嗯,没安排。”雅南稳了稳情绪,又问,“不是11点的飞机吗?怎么还能打电话?” “航班延误了,不是要让艾森教你穿和服吗?他会。” “嗯。”雅南抿着嘴,道。 雅南以为嘉树会听出端倪,幸运的是,嘉树很快就将电话递给了艾森… 雅南按照艾森的提醒,一步一步地穿好和服后,发现还剩了一大堆配件,而且…那和服穿得也十分不伦不类…雅南没法办,只好给艾森发视频,艾森看了半天,才拍了拍脑袋,抱歉地说到,“啊,我会的只是浴衣,这么正统的和服,我也不是很明白。” 雅南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同艾森道谢时,雅南却没有在他身边看到嘉树的身影。 韩笑出去半天都没有回来,雅南有些担心,换了衣服打算出去找一找,才一出门,就听到了一句冷冷地嘲讽。 “明知道今天要穿和服,自己不会请一个礼仪老师来教吗?在这里瞎嚷嚷些什么,有时间我就过去。走走走,没看到这么多演员都要换装吗,站一边去。” “可你们也太过分了,哪有先帮配角换衣,把主角凉一边的道理?”是韩笑的声音。 韩笑一直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这会儿,却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气势… “主角儿?我说小妹妹,你就别天真了,你还真以为你那不识时务的同学能当上女主角?别做梦了!她要是能混个配角儿玩玩,就算不错了,知道吗?” 一阵哄笑声传来。 雅南回到化妆室坐好,没过一会儿,韩笑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一见雅南,立马笑容满面,“他们说待会儿就过来了,你别着急啊。” “不急。”雅南笑笑,说,“你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先去吃饭?” 韩笑摇头,又问,“你饿了吗?要不我先去给你买几个面包?可是你都化好了口红…” 说着说着,韩笑也沉默了,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干脆伏到了雅南膝盖上,软软地说,“我这个经纪人太没用了…” “没事儿。”雅南摸着她的头发,说,“是我太没用了。” 12点,有人在过道里喊了一声,发盒饭了。 听到有得吃,韩笑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不想,却一脸颓丧地走了回来,她手里只有一盒盒饭,不用问,雅南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盒饭不够,就是没有配额…剧组里欺负新人的老把戏了。 “我化了妆,不能吃,你先吃吧。正好我也不饿。”雅南说。 韩笑端着盒饭,默默地坐到雅南身边,不说话,也不动筷子。 没过多久,陈姐端着两盒盒饭走了过来,其中一盒递给了雅南,“吃吧,我自己带了饭。” 韩笑当下就忍不住了,哽咽着冲陈姐问了一句,“陈姐,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别人都拍了好几套照片了,就我们…连个帮忙穿衣服的人都没有。” 陈姐看了那套和服,叹了口气,心下了然。她道,“他们让你等,你就等,最多是时间拖得比较久而已,这是给导演看的定妆照,他们动不了手脚,因为没人担得起责任。但你这会儿要是撑不住,一气之下走了,不拍了,以后就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韩笑登时就呆住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才刚来就得罪了人,但想当演员,就得能忍,明白吗?”陈姐看着雅南说。 雅南点头,心怀感激。 其实这些道理,她都懂,她要谢的,是陈姐的这份心意。剧组员工,大多习惯明哲保身,能站在新人这边,愿意提点新人的,少之又少。 “饭你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拍照,下午还有得熬,妆花了不要紧,我帮你补。” “我明白了。”雅南接过盒饭,边吃,边看着陈姐笑。 “对,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跟他们斗,哼,我们就是不生气,就是不走,气死他们!”韩笑道。 雅南同陈姐相视一笑。 12点半,韩笑出去接了个电话,半天没有回来,雅南一个人坐在更衣室里看着那套华美精致的大红色和服叹气伤神… 化妆间的门好似开了,雅南问,“是笑笑吗?” 没人应声,只是脚步径直朝更衣室传了过来。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报一个日本礼仪班,听说…” 更衣室门一开,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雅南一抬头,她的嘉树脸上挂着汗珠,头发有些凌乱,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替她挡住了门外那些刺眼的灯光…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上飞机了吗?”雅南坐着没动,泪花滚到眼眶。 “不是要穿和服吗?我来帮你。”嘉树说。 第74章 chapter74 “不是要穿和服吗?我来帮你。” “得了吧,你会穿…”雅南低头,淡淡一笑。 嘉树关上门,缓缓地走到雅南跟前,雅南不说话,不肯抬头看他,他便单膝蹲到她跟前。她在哭,他就拿拇指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拇指下方长着厚厚的老茧,*地,咯在雅南柔软的皮肤上,有点疼。而他家姑娘的泪水像是开闸的水龙头,打湿了他的手掌心。 “只知道哭鼻子的小孩儿,可是长不大…”嘉树说。 他晓得,雅南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姑娘,她只是爱在他面前哭。 爱在他面前撒娇,示弱,让他一个人心疼。 雅南瞪了他一眼,继续哭自己的。 “这么好看的妆,哭成了一个大花猫,多可惜?”嘉树说。 雅南破涕为笑,推开嘉树的手,耍横道,“跟刷了一层888涂料似的,哪里好看了?” 嘉树微微起身,浅浅地碰了碰雅南鲜艳如同车厘子般的红唇,用行动,回答了雅南的疑问。 “讨厌…”雅南捂住嘴唇,担心花妆,看到留在他唇上的红色唇膏,却又忍不住心花怒放。 “不是要换和服,快点,我帮你穿。” 雅南还没从小暧昧,小情调中反应过来,嘉树已经抱起了那一堆丝织物走到了一边儿,“网上不是有图解吗?我看看。”嘉树沉声吩咐道。 “哦,有的。”雅南也站起身,将自己从网上搜来的图解放到嘉树跟前。 “不过,这些图解画得并不是很清晰,我一个人都看不懂,你…” 雅南话还没有说完,嘉树已经拿起白色内衬跟足袋,说,“应该先穿这件,坐下。” 雅南乖乖听话。 其实她晓得嘉树肯定不会穿和服,他一没去过日本,二没交过日本女朋友,这种传统服饰,他恐怕连件都没见过…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相信他,没来由的。 嘉树蹲下身,替雅南换好足袋。 又起身,也不说话,只拿着内衬,深沉地看着雅南。 雅南看着那白色红边的丝质内衬,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她当然是明白嘉树的意思的,无非就是让她自己脱掉衣服么…光天化日之下,要说一点不害羞,那是假的… “你…要不要闭上眼神。”雅南低头,拿手指戳着他坚实的小腹,小声地说。 嘉树叹了口气,放下内衬,将雅南转过身子,背对着自己。 对面,是一张宽大的落地镜。 镜子里的嘉树听话地闭上了眼,而他的手,却慢慢地环了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小雅,你相信我吗?” 雅南点头。 尔后,他凉而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地解开了她针织衫上的扣子,一颗一颗…针织衫下,是白色的蕾丝吊带及膝长裙,嘉树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没有乱动。 雅南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嘉树摸到了她圆润细腻的肩头,以及肩膀上一粗一细两根带子,雅南说,“粗的是内衣,细的是裙子,脱掉裙子就好了。” 嘉树照做。 雅南看着他闭着眼,一眼都不敢偷看的模样,微微发笑,又道,“我只是不会穿衣,脱衣服还是会的,嘉树同学。” 嘉树同学没有说话,只是耳朵微微泛红。 雅南自己套好内衬,转身,俏皮而紧张,“好了,你看要这么绑吧。” 嘉树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雅南敞开的内衬,以及内衬下,她那若隐若现的傲人身材,嘉树低头,拿起跟视频相同粗细的绳子,强行将雅南转向落地镜。 “舞伎要露出脖子…” 嘉树才扯下雅南内衬领口,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几道留白。 “这里…” “哦,这个啊…”雅南扭头瞄了一眼道,“化妆师说传统舞伎脖子后都会3道留白,说是日本的男人觉得这样会比较性感?日本啊日本,真是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民族…” 雅南在絮叨,嘉树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男人的审美同女人的审美总是会有些不一样,就像现在雅南并不知道她修长的脖颈,有多么诱人,多人让人想入非非… 嘉树飞快地帮雅南穿好了内衬,速度之快,雅南都忍不住怀疑,这个手指在她身子上来回翻动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他怎么连一次豆腐都不吃呢?哪怕是假装失手一次也好啊,难不成…她的身材就这么差么?差到他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嘉树…” “嗯?” “你不是正准备登机吗?为什么会突然赶过来啊…” “有人不是在电话里哭鼻子了吗?” “我哪有!” 雅南抵死不承认,心头却是一阵温暖…嘉树只听她说了一两句话,就能知道她是快乐还是悲伤,一个男人爱不爱你,从某些细节里是看得出来的… “我哭了,你就连比赛都不去了吗?那你比赛怎么办?”雅南问。 嘉树看了她一眼,说,“提着。” 雅南乖乖地提好了和服过长的部分,嘉树拿细绳从正面往后系,在背部交叉后,绕回前面打结。尔后,嘉树走进一步,细心地替将和服上的褶皱拉平,边整理振袖,边淡淡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什么事都不上你,工作也好,家事也好…” “嘉树…”雅南抬头,两眼水汪汪的。 “放心,艾森会在机场等我,等忙完你这边,我会马上赶过去。”嘉树看着她说。 雅南在一本书上读到过,一个不可靠的男人会把一个天真烂漫的女人变得成熟稳重,而一份好的爱情,能让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人变成一个十八岁不解世事的少女。嘉树,现在就正在把她一点一点宠坏… 整理好腰带上长长地垂下的带子,抹平胸前背后的褶皱,嘉树将雅南推到镜子跟前。 “好了,应该差不多了。” 看着镜子里,身着华服,焕然一新的艳丽女子,雅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嘉树,这还是我吗?” “不是…”嘉树笑了笑,道,“可能是谁家出走的小仙女吧…” 什么嘛…雅南扭头,笑着给了嘉树轻轻地一粉拳,问,“嘉树,你是不是什么都会?” 嘉树蹲下身,给雅南穿上那双高高的木屐,说,“当然也有不会的,只是…不希望被你看到。” 真是个傻瓜…雅南笑了笑。 “听说,日本男人给女人送和服,一般都是为了求亲,还有说法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脱下它…嘉树,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嘉树顿了顿,还是沉默着帮她穿好木屐。 站起身时,陡然高了许多的雅南像突然间长大了一般,不管是身高,裸/露着美丽脖颈的衣着,还是艳丽到不像本人的妆容… “你想知道?”嘉树哑着嗓子问。 “嗯。” “我跟他们一样,从帮你穿上第一件衣服时起,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把它一件一件脱下来。” 嘉树步步紧逼,雅南情不自禁地咬住了红唇。 那局促不安的模样,可爱得不像样子… “不是要去拍照吗?快去吧。”嘉树往后退了一步,说。 “那你会在这里等我吗?”雅南问,“还是先去机场?” 嘉树话都到了嘴边,又改口道,“快点去吧。” 雅南小碎步走到门边,又忽地,转过头,笑着说,“我们结婚的时候,穿汉服吧,不过听说讲究的汉服得做好几年,你可以回去先做准备了。” 说完,雅南便匆匆地离开了更衣室。 剩下嘉树,浅浅地笑着。 韩笑已早早地等着了门边,看了一身华服的雅南,又看了看那扇闭紧着的更衣室的门,不由得暧昧地笑了笑,并举起了两根大拇指,雅南有些小傲娇,也有些小害羞。 “有人过来通知拍照了吗?”雅南清了清嗓子,问。 “有的,半小时前就来了,我带你过去。” 韩笑牵着雅南往摄影棚走,雅南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将将好,嘉树从更衣室走出来,刚巧,看到那一个妩媚到了极致的回眸。 嘉树想,或许,是时候开始准备嫁衣了。 雅南一进到摄影棚,一个熟悉而尖锐的男人声音便从角落里传了过来,“哟,这不是我们的女一号吗?怎么,终于换好衣服了?啧啧,别人都要拍完了,您还在磨磨蹭蹭,可真是够大牌的,还没出名就摆谱,这出名不得登天了吗…” 循声望去,雅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胡子。 她今天穿了木屐,那小胡子瞬间成了小矮子。 韩笑受不住嘲讽,要上前理论,雅南拉住了她的手。站在一旁的陈姐上前,给雅南补妆,“他是制片人的小舅子,没什么本事,别搭理他就行了。”尔后,陈姐看着雅南一身华服,又忍不住称赞道,“美工出样儿的时候,我就说这一身会是戏里最好看的一套,果然不假…” 雅南点头致谢。 却并没有同陈姐有过多接触。 能不能留在剧组还是未知之数,她不想给陈姐惹麻烦。 再一次回到聚光灯下,要说一点不紧张,纯属假话,但比起紧张,雅南感受的更多的,却是激动与兴奋。她等这个机会,真的等了太久太久。所以,即便只是定妆照,雅南也丝毫没有懈怠,将一个风头正劲的当红舞伎优雅从容,淡定自信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颦一笑,或是简单的挥一挥振袖,皆是风韵。 剧照师的闪光灯就没有停过。 没过一会儿,雅南便完成了定妆照的拍摄。 结束时,剧照师忍不住夸赞了两句,“原本应该是有礼仪师傅在一边指导的,可她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我是不懂日式礼仪,但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我看挺漂亮的。” 雅南腼腆地点头致谢。 站在边上的那个小胡子,径直走到剧照师跟前,也不知道指手画脚地同剧照师说了些什么,剧照师同他理论了两句,拂袖而去。 雅南要去换衣服,被小胡子挡在了门口。 小胡子双手插口袋,脸上的傲慢让人升厌,“不错啊,还真是女一号的衣服?怎么,陪那老外睡了吗?滋味怎么样?”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韩笑一听,登时火冒三丈,猛地推开那小胡子,挡在雅南跟前。 “这位先生,我可警告你,你最好别胡说八道,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诽谤?” “你算哪根葱?信不信现在我就可以让你们俩一起滚蛋?”小胡子叫嚣道。 一时间,摄影棚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望向了这边,雅南将气急败坏的韩笑拉到身后,微微抬头,俯视着小矮子,道,“这位先生,如果你对我有任何的质疑,欢迎您随时去郑导或者导演哪里投诉。我初来乍道,有很多规矩不懂,得罪之处敬请原谅,只是…” 小胡子听到雅南的话,不由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如果您触碰到了我底线的规矩,抱歉,你的规矩我不会守。今天这定妆照,您就给我一个痛快话,到底让不让我顺利拍完了,您说行,我在这里谢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要说不行,可以,没问题,我现在马上就走。”雅南心平气和地说到。 韩笑小声地拉了拉雅南。 雅南面无惧色。 周遭的工作人员都在小声议论。 陈姐愣了愣,尔后,又不经意地笑了笑。这姑娘,原以为她只是年纪小,性子单纯,被人耍了也不做声,不生气。现在看来,该狠的时候,她也丝毫没有手软啊。这个蒋思不过只是无权无职的空降部队,平常吹吹牛,哄哄小年轻小姑娘还行,主演们的去留,哪儿轮得到他说话… 这回儿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瞧着,要是这小姑娘真走了,可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小胡子一时被将死,咬牙切齿地‘你你你…’了半天,甩门而去。 留下雅南,转身冲摄影组里的工作员工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真是对不起,耽误你们工作了。” 穿着和服道歉的女人,总是格外惹人怜惜。 陈姐带头,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这都是小事儿,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吧。” 人群里陆续有人出言安慰,“就是,这多大点事儿,你快去换衣服,我们都在这儿等你,不着急。” 雅南这才同韩笑走出摄影棚。 走了好远,韩笑拍了拍胸脯,仿佛惊魂未定,“雅南啊,你刚刚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拍了。” 雅南抬头,眼神坚定果决,“不拍?我凭什么为了那些个小人放弃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我不但要拍,我还要拍得漂漂亮亮的,让所有人眼前一亮,这才是我戚雅南的风格。” 韩笑猛地点头,“对,这才是戚雅南!” 第75章 chapter75 不过,即便她再敏捷也不可能是小穗的对手。小穗伸腿一绊,转身,反手迅速地钳住女人伸向弦歌的手,死死地扣在了背后。女人吃疼,应声倒地,被小穗压得动弹不得,嘴里不断发出哀嚎。 一边的小朋友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小穗不忍地看了那小孩几眼。 弦歌微微皱眉,语气却依旧平淡得吓人。 “报警。” 警察比酒店的安保人员办事效率要快得多。 在经理赶来道歉时,那对母子就已经被警察带去了公安局,小穗一起去录的口供。 套房内,酒店经理已经在弦歌面前点头哈腰了半小时,然无卵用,除了不停道歉,他没能提供任何解决方案。 可弦歌要道歉有什么用呢? 她所在的楼层用的是专用电梯,出入必须有住户专属授权,否则,就算是酒店内部员工都无法通过。 而这个女人不但堂而皇之地进来了,还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安保人员。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有楼层授权。 郑伟业尚且没有资本入住,他这个衣裳过时老旧的夫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么,她用的是谁的授权?这个问题在弦歌看来着实简单,只需要查一下她当时用的专用电梯密码锁,便一目了然。 然而,经理有经理的顾虑,他说,他必须保证酒店每一个客人的*。 弦歌单手撑住下巴,慵懒随意,“那么,用户的*跟安全,到底哪个更重要?” 经理还是沉默着不出声。 一旁的虫子火了,“都闹到警察那儿了,你这是想包庇谁呢,我看,估计就是你自己收了那女人的钱,放她进来的。现在事儿闹大了,不敢承认,就推到别人身上,是吧!” “小姐,这是不可能的事,康路斯酒店绝不会泄漏任何一位客人任何信息。” 经理一脸义正言辞,倒好像是受了虫子多大的侮辱似的。 虫子还要再理论,弦歌却摆了摆手。 随后,经理跟虫子一同出了房间。 方才虫子无意间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弦歌。 酒店方面如此滴水不漏,或许,并不是为了推诿责任,而是纯粹地想要替某人隐瞒。 再想想刚刚郑伟业他老婆说的那些话… 这个某人,其实也不那么难猜。 那天晚上同在酒宴,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跟郑家人有一定交情,同时,还能拿到这家酒店vip授权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她。 弦歌只是没有想到,裴谦居然会把自己的授权,交给她。 果然,前女友什么的,都是用来坑害的… 本以为将那女人送去了公安局,这出闹剧就会告一段落,没曾想,这还只是个开始。 傍晚时分,虫子接到了小穗电话,说那个女人在公安局里装疯卖傻,非说弦歌在推搡中动手打了她,她这会儿吵着闹着要去医院验伤。 公安局那边要求弦歌去协助录口供。 弦歌突然有一种日了狗一样的心情… 去录完口供,还得等那女人去医院验完伤,弦歌前前后后已经在公安局坐了四个小时。 早已经过了她睡美容觉的时间。 好在公安局的女干事十分友好,时不时进来给她添杯水,拿些点心,还安慰她,这年头碰瓷的人多了去了,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弦歌只是友好地点头表示感谢,其余,并未多做评价。 凌晨两点,女干事一脸兴奋地推开玻璃门,“闻小姐,你男朋友过来接你了,他真的好帅啊!” 弦歌愣了一下,男朋友?她哪里凭空冒出一个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走出大厅,陈叔叔一脸沉毅地站在大厅。 弦歌忍不住叹气,这干事年纪轻轻的,眼光却不怎么行啊… 漏夜出门,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路边林荫之下。 黑色的车身几乎同夜空融为一体,但弦歌还是轻易地看到了后座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陈叔叔,我想跟裴谦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弦歌小声问道。 陈玉仁看了弦歌一眼,随后,慢慢退到一边,最后走远。 弦歌走到车子旁边,想伸手开门,又有些犹豫。 最后,反倒是车里的人先说的话。 不过不算好听。 “不想上来就滚。” 弦歌觉得但凡自己还有一点点气节,就应当扭头就走,可走了以后呢?她欠他的,始终都是欠了,迟早是要还的,也许累积得太多,以后就还不了了。 再说,她也是真有话要跟他说。 车上冷气很足,上了车,弦歌忍不住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裴谦蹙眉。 他是最受不了别的口水在他身边起飞的。 弦歌有点抱歉,但这一次,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又坐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对弦歌而言,能在这样狼狈的晚上看到他,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 可感动,对他们两人而言,就确实是多余的。 在这一点的认识上,裴谦同弦歌的想法似乎完全一致,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冷淡地扔到了弦歌身边,“楚祎出差了,是他让我过来的,闻小姐可千万不要多想。” 弦歌没有在意那只手机,而是一瞬间,收起了自己脸上那些不必要的情绪。 “裴先生希望我不多想什么?比如,那个看上去寒碜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郑太太,到底是怎样神通广大地找到我的酒店,我的房间,撒泼取闹的?” 裴谦扭头,又回头,唇角一勾。 不是讽刺,是轻视。 好像在说,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花心思算计? 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高高在上。 “不管怎么说,今晚多谢…” “闻小姐真是好本事,才刚一回来,就闹出这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一定很有成就感吧,毕竟,一个男人为了你被发配,另一个男人更惨,现在还睡在医院动弹不得,这可不是每个女人都办得到的。” 裴谦讥诮道。 弦歌无谓地将手搭在了车门上,“如果你要找人打嘴仗,建议你回去找你的赵小姐。” 然而,门没有被打开。 右手被强有力地往后一拉,弦歌重重地跌回车座,真皮座椅很软,但她仍然只觉得全身骨头瞬间移位了一般。 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手劲儿。 他宽阔而冷硬的身子,顷刻压了下来,像一座沉重的大山。 弦歌怒目而视,没有用,他的唇舌已经在她脖劲处游移,根本不曾看她。 “闻小姐,要不要试试在公安局门口?我们还从来没试过,一定很刺激,对吧。”他说。 过往那些画面,伴随着裴谦有意无意的提醒变得分外清晰。 她跟他,曾经那样的合拍,合拍到,她都快以为,这世界上除了彼此,谁都不行。 不过是自欺欺人。 弦歌当然可以大声呼叫,只是且不说宾利的隔音效果有多牛逼,现在已经是凌晨,路上根本没有几个人,公安局又还有一段距离,弦歌真心不认为自己有求救成功的机会。 如果没有人能救她,她的叫唤不过是助兴。 动手? 弦歌太了解裴谦什么战斗力了。 如果不想死的更惨,顺从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刺激吗,我不觉得。”弦歌冷静下来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做得多了,就不觉得刺激了。”她就不相信,这样裴谦还愿意要她。 “是吗?” 裴谦一口咬在了弦歌精致地锁骨上,留下齿痕。 “嗯…”弦歌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裴谦又舔了舔他的作品,十分满足,“宝贝,你叫/床的声音,还跟以前一样棒。” 弦歌抓住机会,狠狠地踹了裴谦一脚,正中他胸口。 然而,常年的锻炼,让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已经变得硬朗结实。 她那一脚,正是花拳绣腿。 弦歌只恨自己今天穿得是运动鞋,若是平日的细高跟,非得把他胸口戳个窟窿不可。 白嫩地脚踝被他放在手心把玩,弦歌不甘心地又踢了一脚,命运相同。 再过一会儿,修长的腿被分开。 裴谦重新覆到了她身上。 这一次,他看着她,眼神像猫,而她,是他掌心的老鼠,老鼠的每一次颤栗的尖叫,无谓的挣扎,似乎都能给他无尽的快感。 “裴谦,你变态,你放开我。” 弦歌被逼急了,一拳一拳砸在他肩头,几秒后,他的强势地抓着她的手控在头顶。 他的吻,稳稳地堵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呜咽声吞下。 她拼命地扭动身体,换来他更霸道的镇压。 他收回一只手,一路往下。 第13章 弦歌同裴谦之间的缘分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故事说起来,可能会有点长。 八岁那年,裴谦随旅居欧洲的母亲一同归国。作为裴家唯一的继承人,才一回来,裴氏就马不停蹄地替他操办的一场盛大地生日晚宴。 政商权贵,申城该去的,全都去了。 以弦歌那年的状态,本是不该应邀的,只是那时宋雅意突然感染了水痘,连门都出不了,自然是不能去裴家的。 所以,宋家最后带的人还是弦歌。 如果时光能倒回,弦歌应该也会同宋家人一样,怎么样都不会让自己去赴约吧。 当还是小小少年的裴谦穿着精致得体的燕尾礼服,矜贵优雅地缓步走入人群视线时,所有人都在赞叹,鼓掌,其中真真假假,无人在意。 而弦歌对他的羡慕,却是真真切切的。 她羡慕他小小年纪就有一派掌权者的气度,羡慕他生活在人群的焦点之中。 也羡慕他身后,始终微笑注视着他的父母… 而她没有妈妈,他的爸爸只冷清地告诉她,去一边呆着,不要惹事。 远离了热闹而聒噪的人群,弦歌就像是梦如仙境的爱丽丝,恍恍惚惚地走进了一座大而幽静的花园。 花园里有小天使,有漂亮的喷泉,还有好多好多盛开的鲜花。 奇珍园里的花要比这里的,开得更加绚丽,可惜,自从母亲过世,弦歌就再也进不去奇珍园了。 喷泉水声潺潺,弦歌忍不住脱了鞋袜,拉起白色的连衣裙,坐到水池旁边。 波光粼粼地水面零碎地倒影出她及腰的长发和灿烂的小脸,她哼起了小时候妈妈哄她入睡时,时常唱起的摇篮曲… “楚祎,楚祎,你在哪里,叔叔在叫你。” 耳畔传来少年沉稳好听的声音。 弦歌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却看见那个脱了礼服,正不耐地解着领结的裴谦愣愣地定在原地。 “你是谁?”须臾,少年皱眉,正声问道。 “谦哥哥,你别生气,她是我的朋友,是我带她来的!” 弦歌甚至都不知道小天使喷泉的对面,究竟是何时坐了另外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穿着时髦的背带裤,急吼吼地跑到裴谦面前,替自己解围。 裴谦一直质疑看着弦歌,对楚祎的说辞并不相信,“叔叔在找你。” “可是…”楚祎不想去,可一对上裴谦微怒眼神,瞬间就蔫了…他跑了两步,又回头,冲弦歌咧嘴一笑,憨态可掬。 弦歌在裴谦的注视下,默默地移出了浸在冰凉泉水里的小脚丫子。 长裙不慎滑落,弦歌微不可闻地‘呀’了一声。 原本已经准备离去的少年,忽地折返。 待他的身影,覆盖弦歌时,弦歌才怯怯地抬头,想道歉,却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她有点害怕,他却默不吭声地单膝跪地,拧干了她的长裙,替她穿好了长筒袜及镶着漂亮水晶的鞋子。 他说,“下次不要玩冷水,会感冒。” 再后来,弦歌再去裴家时,花园里的喷泉,就被换成了暖暖地温泉水… 看吧,如果没有结尾时的不堪,她跟裴谦的关系,即便被说成青梅竹马,也是有人相信的。 腰间一片清凉,他的手指,他的身体,在她每一寸肌肤上肆意侵犯,那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她像一条死鱼,躺在水边,奄奄一息。 不再挣扎,不再哭喊,也不再渴求得到救赎。 只是他的唇舌,霸道而凶悍地再度占领她强硬的攻防,却始终无法撬开她的牙齿。 直到手指残忍地顶/入,弦歌才忍不住嘤咛出声。 他得逞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愤怒却不流一滴眼泪的样子。 随后,俯身亲吻。 她口腔内浓浓地血腥味让他一惊,却也只是片刻而已,此后,该粗暴地继续粗暴,该绝情地继续绝情,没有情与爱,只有欲与恨。 第76章 chapter76 谁都以为他们之间的故事,也就这样了。 裴谦却忽地停了下来,趴在弦歌身上,蹭在她颈弯。 夜凉如水,车里更是安静得吓人,他的呼吸声,是那么那么清晰。 弦歌说,裴谦,别让我恨你。 裴谦低声反问,那你可曾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恨你。 尔后,他起身,抬手擦掉嘴上的口水,打开车门,下车。 五分钟后,陈叔叔回到了车里,礼貌而客气,“宋小姐,我先送你回酒店。” 弦歌点头。 车灯打开,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缓步行走于黑夜尽头,弦歌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她经过,他驻足,那冷峻的侧脸,一如当年。 最终,她离开,他的身影,同那些挥之不去的黑暗,一同消失在斑驳星光之中… -- 凌晨三点,虫子从医院回来,回房之前敲了敲弦歌房门,无人回应。 早上七点,小穗去找弦歌,同样没人开门,电话也不接。 虫子猛地的一抬头,喊了一声,‘坏了’。 “你现在马上叫救护车,我去找人开门。”虫子边说边玩命似的奔向直达电梯。 虫子先跑到了酒店前台,调取酒店监控,以确定弦歌是不是已经回到了房间。可前台说要看监控必须值班经理同意,虫子着急,催着前台赶紧请示。 也不知道是虫子运气不好,还是弦歌运气不好。 值班经理到了大厅,虫子一看,居然又是昨天那个古板不知变通的家伙。 “我想看看闻小姐门口凌晨这段时间的监控,麻烦您行个方便。” 经理扶了扶眼镜,回到,“小姐,照规定,vip套房监控只有顾客本人有权查看,如果需要我们提供服务,可以请闻小姐本人提出要求,我们会将监控送到闻小姐房间,以供查阅。” “我现在就是要确定闻小姐本人是不是回了酒店,能找到闻小姐,我还需要来找你?” “那么抱歉,为了保证顾客*,我们不能提供服务。” 虫子气得想打人。 她刚到申城人生地不熟,认识的那些名媛贵妇,大多只是点头之交,平常哄哄她们来买几张画不难,真要想让她们出手帮个忙,却不那么容易。 谁都不想无事惹得一身骚。 情急之下,虫子忽地就想到那日宴会结束时,送她回来的那辆车,以及车上的那张通天牌照。 得亏她机灵,一番软磨硬泡,要到了洛森的手机号码。 虽然那个气势凛冽的男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友好,但虫子的直觉是,他会帮忙的。 虽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虫子是真没想到,她挂了电话才不过一分钟。那酒店经理就接了一个电话,尔后,脸色霎时惨白。 监控里清楚地显示了弦歌回到酒店的画面,并且,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没有离开房间。 虫子等不及看完视频,冷冷地冲经理伸出了手,“钥匙。” 犹疑之下,经理示意前台拿出了备用门卡。 门开了,房间里飘着一股子诡异的香气。 茶几前,撒了一地的白色药丸,一瓶破碎的红酒,半悬空倒在茶几上,摇摇欲坠。地毯上的红酒已被风干,只留下暗红一块。 小穗在洗手间里找到弦歌时,她倒在浴缸前,不省人事。 虫子吓得大惊失色。 这样的场景,不是她第一见了。 大概四年前,那时她同弦歌刚认识不久。 有一次,她们约在咖啡厅里见面,正好碰上一对情侣吵架,男人推了女孩一把,女孩哭着喊着说自己流产了…这种年轻人的小把戏,虫子不过是当成笑话笑了笑,而一向淡然的弦歌却忽地变了脸,并借故,慌忙去了洗手间。 半小时后,虫子找到弦歌。 她当时的状态,也如现在一般。 精神上有些毛病的艺术家多了去了,弦歌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虫子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居然又犯病了。 救护车到得很快。 洗胃之后,弦歌还是没有醒,不过万幸的是,性命算是保住了。 医生走后,小穗跟虫子并排坐在病房外。 虫子翻了翻病历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一旁的小穗,突兀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她是自杀吗?” 虫子合上病历本,抬头看了看弦歌,“也许吧,这年头,有谁活得容易呢。” 即便她有钱,也不一定就过得爽快。 昏迷中的弦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温柔的妈妈,给她唱着最熟悉的歌谣,还有活蹦乱跳的可颂,扎着可爱的小羊角,软软地趴在她膝盖,糯糯地喊着,妈妈,我饿了。 后来,弦歌还梦到了楚祎。 那时的他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冒险赢了摩托车比赛,只为赢得那条不值钱的项链,送她当生日礼物。 最终,她还是梦到了他。 什么事都记不起来,只是梦到了他。梦里的他,也还是年少时美好的模样。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他。 他说,“别怕,我在。” 她却哭着说,“谦哥哥,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 一觉惊醒,弦歌看到的,只有一室清冷。 第14章 弦歌没有想到自己开画展时都没能引起的轰动,郑伟业夫人一跪,倒是替她跪出了名声。 看着照片里那匍匐在地上的女人的悲伤与痛楚,孩子脸上的惊恐与无助,以及站在一旁的,自己的凉薄与漠然,弦歌都忍不住给报社记者点个赞。 “又有一家媒体要采访你,怎么办?”虫子捂住手机问。 弦歌放下报纸,并不十分在意,“就说我睡了。” 虫子一脸wtf…再给了弦歌一白眼后,转过背,一脸真诚,“抱歉抱歉,闻小姐现在正专注于创作,暂时没法联系到她本人,这样,看她什么时候从画室里出来,我们再约,您看怎么样?” 虫子挂了电话。 弦歌看了她一眼,说,“你不去做公关真是可惜了。” 虫子很是无语。她当经纪人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关注度这么高的青年画家。换做别人,能有电视台采访,早上杆子巴着去了,这点丑闻算什么。况且,除了被郑伟业那老色狼吃了回豆腐,虫子可不认为弦歌有什么可被黑的。 病房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高高大大的混血男人,虫子看花了眼。 “好些了吗?” “还不错。”弦歌笑了笑。 虫子小声骂了一句,“卧槽,为什么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这么极品?” 弦歌不说话,虫子说,“不打扰你了,我去给你们拿点喝的。” 兰彦替弦歌说了‘谢谢’,随后坐到了弦歌床头,顺手翻了翻被子上的报纸,“不错,现在住进医院也不会排斥了,有进步。” 弦歌敛起笑意问得直接,“说吧,爷爷想怎么样?” 兰彦飞速地将有关弦歌的头条浏览了一遍,又翻到了后几页的财经版,漫不经心地道,“他认为你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控制,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带回去。” 弦歌平静地看着兰彦,说,“我没有自杀,这次只是个意外。” “我想闻先生并不想再遭遇一次意外。”兰彦将报纸整齐叠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弦歌双手交叠,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对面的男人,房间里安静地吓人。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已经跟他说了,目前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同意你留下,但前提是…这段时间你必须搬到我家。”兰彦说。 弦歌冷笑了一声,兰彦就当没有看到。 “这是我弥敦道的房子,每周我只会在那里住一天,所以你放心,占不了你什么便宜。” 他拿出钥匙,弦歌看都没看一眼。 “不是还有一天吗?一天,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做很多事。”弦歌挑衅道。 兰彦接触过很多女性患者,有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发病时歇斯底里的,也有平日活泼开朗,发病时沉默寡言的,而弦歌是个独特的存在。无论是正常或者是亢奋,她总是同样的冷淡疏离,同样的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她自我保护的方式,也是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办法进一步了解她的根本原因。 “去我家,还是回国,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我最多可以帮你拖一周。”兰彦起身,从裤兜里拿出三个药瓶,“备用的。” 兰彦走后,小穗拿了几个饭盒进来。 弦歌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汤就不再动筷子了,小穗把剩下的二人份全给吃了,边吃还边吐槽弦歌身无三两肉,难怪身体不好。不好好吃饭,糟践食物,也糟践自己。 不过,这话小穗可不敢说给弦歌听,弦歌会不耐烦。 “对了,昨天我晕倒时,有人进来过吗?” 小穗吃了一大口粥,说话含混不清,“我跟虫子都进来过啊,还有医生。” 如此,弦歌便不再问了。 第77章 chapter77 同制片方约定的时候还有些早,郝阿姨客气地请这位鼎鼎大名的周大状坐下喝杯咖啡,闲话家常的,无非都是些客套话,雅南借机百度了一下眼前这位斯文儒雅,风度翩翩的男人。 乖乖,那一长条的他曾经手的案件,看得雅南瞠目结舌。 难怪邱律师会那么讶异,这位周大状接手的案子基本都是大案,失手记录几乎没有。名声在外,收费自然不菲,有评论说他按分钟收费的,也有人说,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请的动他的。其中真真假假,多少吹嘘是有,但这个律师想来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不过…雅南看了看,这位周大状向来直接经济纠纷类案件,那… 还来不及多想,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制片方让他们上去。 进门前,周大状定在雅南跟前,笑着问,“戚小姐,我希望您能明白,我这次来,是受了余先生的委托,保证您的正当权益。稍后有关合同,我可能会站在我的角度替您做出一些决定,因此,我必须再确认一次,您是否同意,我替您代为处理有关签约的事宜。” 雅南觉得周大状问得多此一举。 她能不同意吗? 那可是未来公公… 很快,雅南就见识到了按分钟收费的服务水平到底有多么…牛逼。 上辈子,她所有的合同几乎都是由韩笑一个人打理的,韩笑虽然尽心尽力,但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一纸合同,曾让雅南吃过不少亏…而这个周其光,雅南本以为他一个以经济纠纷类见长,事先对她又没多少的大状,至多不过站在一边搞搞气氛,然而… 仿佛压根儿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言谈中,这位周大状不仅对她的状况了如指掌,对皮埃尔历年来作品,以及演员片酬也仿佛做了深入调查,更让雅南觉得恐怖的,是从他嘴里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蹦出的一连串制片公司同期作品相关数据与该电影的市场估值… 大状太强势,雅南坐在一边,存在感有些微弱。 邱律师也一样,不过,他还能带着虔诚的眼神,如同仰望着偶像一般,仰望着周大状。 一旁阿姨也听得十分认真。 千转百回后,周大状才终于十分含蓄又强势地聊到了片酬问题,说来,雅南着实有些惭愧。郑导曾在私底下同她讨论过类似的话题,当时她一腔热血,只想着拿到角色,拍着胸脯,满口只重品质,不在意片酬,就差把零片酬直接挂嘴边了… 如今再看周大状准备了这许多功课,雅南汗颜… 但愿周大状不要嫌弃她这个猪队友先把他给坑了… 当周大状报出他们事务所,经过精密且严谨的运算,得出来的合理片酬时,雅南惊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500万。 我的妈。 也不怕把人闪了舌头… 这个价钱别说是签一个24k纯新人了,就算是签一个当下圈子里人气最高的一线演技派也不成问题,毕竟身价摆在那儿…雅南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个周大状,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不打低价官司的名声,才蓄意要了这么高的价…又或者,他该不是存了心不让自己拿到这份合同吧… 看得出,制片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价码,一时有些没招架得住。 不过,她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马上撇开片酬,聊起了合同里的其他条款,包括番位细节,拍摄时间,以及双方的权利义务等等各种细节。 周大状无比耐心地在条款里找到的一个个漏洞,雅南作为一个专业演员都没能发现… 自然地,这份合同没有谈成。 制片方借口合同条款还需要再完善,委婉地收回了合同,雅南虽然看着有些眼馋,也知道孰是孰非,直到离开,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优雅的微笑。 雅南才一走,尔后就传来一阵嘲讽。 “别人签约都带经纪人,她倒好,居然带个律师,这得多大的谱儿?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还想要这么高的片酬,可真是异想天开…” 雅南听见了,也当作没听到一般。 出了大厅,郝静姝才笑着问了周大状一句,“周律师,能冒昧地问一句,您给南南定的片酬,是怎么计算得来的吗?您也知道,她现在还是个学生,喜欢表演,不让我们也不会让她拍戏。我们家呢,并不指望她能赚多少钱,孩子嘛,只要她开心就好。” “您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个人并不赞同为了拿到合同,刻意降低片酬的行为。”周大状不慌不忙地答道,“合理地要求薪酬是戚小姐工作价值的体现。” 周大状转向雅南,笑着说,“我的想法是,戚小姐一定要对自己有一个合理的定位,你的付出就是值这个价码,既不是免费,也不是低酬。” 旁人或许不懂,雅南却是一点就透。 律师的意思,其实,就是未来公公的意思。余翰飞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戚雅南走得就是高起点高要求的路线,什么牛鬼蛇神,就不要过来打主意了。 至于,这个合同究竟能不能拿得下来,雅南想,他老人家大概还真没放在心上… 说到老谋深算,还真是谁也比不上他。 “戚小姐,您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周大状问。 雅南还能怎么说… “对对对,您说的很对…” 回到家,雅南闷闷不乐地冲正在花园里浇花的戚秉言打了声招呼后,径直上了二楼。 戚秉言纳闷,转向身后的郝静姝,郝静姝等雅南走远了,才小声地说了一句,“没谈成,嘉树爸爸给她请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专业律师,结果那律师开口就帮雅南要了500万片酬,制片方连谈都没谈…” “500万?那律师是疯了…”戚秉言一时激动,差点浇了自己一身水。 冷静之后,却又说,“现在那些女明星工资不都挺高的吗?这也没什么…不过,你刚刚说,谁给雅南请的律师?” 郝静姝笑了笑,道,“余翰飞,嘉树的爸爸。” 戚秉言眯了眯眼睛,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管得可真宽…” 合约没谈成,要说生气吧,雅南觉得倒也还好。 余翰飞会插手这件事,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虽然有些不顾及她的想法,但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他没把自己当成家人,又何苦这般大费周章?只是…郁闷还是有的。 雅南躺在床上,粗粗地叹了口气。 她一个新人,开口500万片酬,即便是制片方愿意再跟她谈价钱,最起码,不知天高地厚的坏印象肯定是留下了,而且…眼馋这个主演位置的,原因零片酬出演的人,大有人在,她能拿下合约的机会,再度变得有些渺茫了… 雅南坐起身,吹了吹额前刘海,只觉得前路崎岖,一波三折。 嘉树的短信不识趣儿地发了过来。 ——喜欢吗? 雅南有些没明白,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得嘉树说过,今天要送她礼物的,难道,他的礼物就是他爸给安排的那个律师?呵呵,这可真是一份清新脱俗,精巧别致的礼物… 雅南为此编写了五百字的抗诉短信,要发送过去的时候,又犹豫着顿住了指尖。 最后,超长短信被删的只剩两个字。 ——喜欢。 ——那就好,你以后可以跟着她好好学习,她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直接问她。 问他?得了吧…按分钟收费的人,她一平民老百姓,可无福消受。 ——嗯,我知道了,你下午要比赛,赶紧去练球吧。 传完简讯,雅南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儿,抱着枕头,假装那是嘉树的脸,狠狠地锤了好几下,尔后,又懊悔紧张地抱入怀中,嘴里不停念叨着,“对不起,我的嘉树宝宝,呜呜,我不是故意的…”那一笑一嗔的模样,活像个神经病… 晚上八点,门铃响。 雅南开的门,来客是一位体态优雅的中年女性,一颦一笑,温和有礼。 雅南对她并没有任何印象,一问才晓得,她是嘉树特意给她请来给她上课的日本传统礼仪培训师,刚从日本回申城的她一时迷了路,这才晚到。 所以,这才是嘉树给她准备的礼物… 就冲着嘉树这点温柔,雅南觉得,就算他家还有再多一倍的麻烦亲戚,她也能再爱他八百年。 尽管角色希望渺茫,但雅南还是没推拒嘉树的好意,每天跟着礼仪老师学习日式礼仪、插花、琴瑟,以及简单的日文,韩笑还趁着戚秉言打趣嘉树,说他这是一石二鸟,既讨好了雅南,又名正言顺地调/教了自己老婆… 雅南也觉得嘉树心机挺重。 这几天,网上不停爆出皮埃尔密会某某女明星的新闻。 这当口,这种新闻特别敏感。 起初雅南看了,心里还会有所波动,看得多了也就释然了…嘉树多伦多的比赛一路打到了半决赛,雅南想,没了影后,最起码她还能当个球王老婆,那也是轻轻松松几百万入账的高薪职业啊!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了… 雅南怎么也没能想到,那只煮熟了,飞走了的鸭子,居然还能自己再飞回来… 从接到制片方电话,到顺利签约,雅南整个人都有些发懵。直到走出酒店,周大状朝她握手,说,“戚小姐,恭喜你。”时,这种近乎晕眩的感觉才仿佛消退了一点点… “周律师,我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她拍戏那么多年,收到最多的一次片酬是一部古装剧的女三角色,三个月打包,才不过25万。而这部电影,居然… “等过几天收到片酬,我想,你的真实感会更强一些。”周大状笑道。 “是吗?”雅南还是不敢相信。 极度缺乏自信心的雅南于是拨通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男朋友的电话,男朋友仿佛已经睡着,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一丝疲惫。体贴的女朋友应该放劳累了一天的男朋友继续休息,可雅南不体贴啊!现在的她只有一个想法:睡,睡什么睡,还不起来嗨! “嘉树,我签约了。”拼命地压抑着内心狂喜的雅南故作平静道。 “嗯,前几天不是就签约了吗?”嘉树反问。 额…雅南又道,“上次没确定片酬,这次确定了,你猜,你女朋友赚的第一桶金有多少?” “嗯…”嘉树犹豫了好一会儿,说多了,怕伤了雅南自尊心,说少了,还是怕伤了她自尊心…“100万?” “往上!”雅安略带着小激动,小声提示到。 “那200万?”嘉树笑着说。 “还要多一点点。” “嗯,该不会是400万吧?” “是500万!嘉树,我第一部电影的片酬是500万啊!”雅南兴奋地叫到,“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心愿,总算快要达成了!” 即便隔着电话,嘉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雅南此时此刻的快乐…这再一次证明了,他的决定是对的。 “我能不能问一下影后小姐,你的人生中最艰难的心愿,是什么?” 雅南抿了抿唇,沉声道,“实不相瞒,我人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包/养你。” 第78章 chapter78 想要包养一个atp顶级球王…这个话要是往贴吧里一搁,雅南估计会被群嘲致死…难得的是,球王男朋友听了,并没有嘲笑她的色胆包天,反而笑着着,问,“噢?你打算花多少钱包养我?” 噢…噢你个头,这种问题的正确回答不应该是,我是你的,不要钱。 再不济,也应该是,你挣钱慢,还是换我来包/养你吧! 雅南不满地回了一句,“不知道,大概二百五吧。” “不用那么多…”嘉树顿了顿,说,“9块钱就够了。” 9块?9块!雅南秒懂…嘻嘻,球王大人这是要逼婚吗?可惜啊,国家政策不允许啊… 雅南抿着唇,一个人乐了好半天儿,才佯装生气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也未免太小气了吧,扯个结婚证还让女方请客。” 嘉树说,“结婚了就是自己老婆了,不用太客气的,对吧。” 对对对! 自家老婆不用客气! “嘉树。” “嗯?” “我爱你。”甜蜜了好半天,雅南才软软地表了一句白。 “我知道。”嘉树笑容浅浅。 雅南快睡着的时候,他才轻轻地说,“小傻瓜。” 第二天便传来好消息,嘉树不负众望,力克世界排名第八的捷克好手杰佛里夺冠,拿到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三座大师赛冠军。 戚家全家都很高兴。 除了雅南。 她的包/养成本似乎又要重新计算了… 不过,尽管嘉树职业顺风顺水,雅南对自己的事业也同样充满信心。 一周后,剧组正式开机。 剧组在城南公园举行了低调简短的开机仪式,雅南作为剧中女主应邀出席,现场既没有邀请任何媒体,男主尼克金森也因为档期问题,没有出现。仪式中,皮埃尔对中国人习以为常的传统香火,仿佛有些不大习惯,全程皱眉,并伴随有轻微咳嗽。 “南,我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在开机前焚香?”皮埃尔低头问雅南。 雅南看着皮埃尔被熏红的眼镜,略略有些想笑,“因为我们国家大都信奉佛教,佛教徒认为虔诚焚香,可以保佑我们的拍摄顺利,不出岔子。” 皮埃尔挑眉,愣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耸肩,道,“好吧。” 尽管如此,雅南还是取下了墨镜,借给了皮埃尔,好在那墨镜十分中性,即便是男人戴,也并不会觉得突兀。 皮埃尔不客气地接过了墨镜,嘴角微扯。 “嗯,感觉好多了。” 雅南感觉到身侧的异样,此后,没有再同导演有过多的交流。 仪式结束后,制片人请主创人员吃饭,雅南也被邀请一同前往,聚餐的酒店定在城中,雅南随一众演职人员离开的时候,皮埃尔叫住她,让她跟他一起去酒店,说是有些关于剧本有些细节要同她分析分析,雅南想了想,同意了。 皮埃尔租用的保姆车很是宽敞,宽敞意味着舒适、方便,然而,方便,有时候并不一定是一个好词。特别是,当车上只有一个男导演跟一个女演员的时候。 上车时,雅南歪着脑袋,大声问道,“呀,我忘了我经纪人了,导演,请问我可以叫上她一起过来吗?” 皮埃尔觉得偶尔天真可爱的雅南看着有一些不习惯。 不过,没人会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计较这些。 他笑着说,“当然可以。” 雅南于是大大方方地将韩笑接到了导演车上。 还怎么见过世面的韩笑内心有点激动,雅南淡定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上了车,皮埃尔并没有急着同雅南聊剧本,而是先给了雅南一个巨大的好消息,亚历桑德拉从他那儿听到了雅南有关于女主人公晚期境遇的分析,不仅表示了极大的赞誉,并且,已经决定着手微调剧本后半段,相信等他们到美国拍摄时,剧本就能调整好了。 雅南做梦都想不到,不过是自己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话,皮埃尔居然真的会放在心上。 而骄傲如同亚历桑德拉那样的金牌编剧,居然,也会因为她一个小姑娘,改变初衷… 演戏只是雅南梦想的一部分。 她想要的,是一部完美的作品,任何能让这部作品变得更加优秀的地方,她都不想放过,当然,前提是,她得遇到一个开明的编剧,一个极有威慑力的导演。 “导演,我现在不能向您说明我内心有多么激动,我只想说…谢谢您,谢谢您原因倾听我内心的想法,要知道,很多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雅南有些感性,差点语无伦次。 “不不不,我认为所有的电影人都已经保持着心中一点疯狂,并为了这点疯狂,不断挖掘,创造新的思路。”皮埃尔笑了笑,望着她,说,“就像我坚持要用你一样。” 皮埃尔停顿了一会儿,说,“南,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保证。”雅南说。 坐在一旁,原本还打算给雅南当翻译的韩笑一脸懵懂…除了几句简单口语,其余的,她仿佛在听天书…戚雅南,这丫头英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啧啧? 这也是嘉树男神教的? 剧组用餐的地点在申城慈城花园,雅南同皮埃尔到的时候,正好,赵子墨同宋洁莹也刚刚下车,两个人远远地站着,似乎在聊天儿,又似乎在等导演先走,雅南眼神望过去的时候,赵子墨浅浅地笑着低了低头,而宋洁莹却似乎不怎么高兴。 赏了雅南一剂漂亮的白眼。 雅南点头回礼,郑荣志出来接皮埃尔,顺带着,也把雅南带进了酒店。 “听说这个戚雅南面试第一天就得罪了制片人,没想到居然还是当上了女一号,啧啧,年纪轻轻的,可真是有能力啊…”宋洁莹看着戚雅南背影,笑着说了一句。 赵子墨没说什么,只是将手包放到了助理那儿。 “子墨姐,前两天的事儿,你听说了没有?”宋洁莹又问。 赵子墨被烦得不行,随口应了一句,“听说什么?” “我们的女一号啊,听说她啊,签约那天,居然带着一个牛逼轰轰的大律师,啧啧,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告诉别人,她家多有钱么?既然那么有钱,干嘛还出来拍戏啊,回去当自己的千金大小姐呗!这人的情商可真是让狗给吃了。”说着说着,宋洁莹笑出了声。 身后的助手拉了拉宋洁莹衣服。 宋洁莹还瞪了她一眼。 赵子墨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随工作人员一道,进了酒店。 雅南去了以后才晓得,制片人除了她们几个演员,另外还邀请了几位投资人…雅南吁了一口气,当演员就是这样,如果没有把自己当成陪酒女郎的觉悟,迟到得郁闷死。 她唯一庆幸的,是这一次没有碰上贺品臻。 酒过三巡,席上投资人如同例行惯例一般向在座的女演员邀酒,作为女主的雅南首当其冲,没有了贺品臻,雅南晓得自己逃不过这一劫。 雅南举起酒杯,身旁的赵子墨立马站起身,笑着说,“各位老总,雅南才刚成年还是个学生,喝不了酒,这样,我呢,今天代她敬各位老板各一杯。要是哪一位老板不满意了,子默喝到你们满意未知,可好?” 赵子墨穿着贴身的针织衫,身段很是婀娜,浓淡得宜的妆容,也化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她,自然要比雅南素雅低调的,绑着马尾,像个没发育好的小姑娘模样更为讨巧。 几个投资人的目光立马转向了赵子墨,足足灌了赵子墨十多杯白的,才放她落座,雅南感激地看着赵子墨,赵子墨笑着摇了摇头。 饭局间,赵子墨有些不太舒服,雅南起身,送她去了洗手间。 才一进洗手间,赵子墨便吐了个七荤八素,雅南一看,就知道她也是个不能喝的…自己不能喝,居然还想着帮她挡酒,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反正都是够拼的… “好些了吗?” 雅南找服务生要了一瓶矿泉水,给赵子墨漱了漱口,赵子墨才终于平缓了一些。 “好多了,谢你了,小妹妹。”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会儿在这里吐的人就是我了。”雅南笑着说,“你还…” “嘘!” 赵子墨拿手指比了比唇,雅南安静了下来,这一安静,洗手间内的其他声音就变得格外刺耳。 “谁知道呢?她可厉害了,不但收买了剧组里的副导演,连投资人里都有她亲戚,说什么朋友的女儿,谁知道谁不是家里的干女儿呢?这年头,干爹资助干女儿的事儿还少吗?要不然,就凭她一个要名气没名字,要样貌没样貌的小丫头片子,能当上女主角,做梦吧。” “那个赵子墨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个光会拍马屁的主儿。” “唉,我跟你说,今天我还发现她上了导演的车,啧啧,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一路睡过来的!可怜我们踏踏实实演戏的,一辈子都是配角的命咯。” 雅南认得这声音,可不是就是国民清纯校花宋洁莹么? 她倒真是清闲。 戏份不多,嘴倒挺碎… 赵子墨有些尴尬,忙擦了擦脸,道,“我感觉好多了,我们离开太久也不太礼貌,先走吧。” 雅南拉住她的手,顿了一会儿,才说,“还是等你助手来吧,你得补补妆。” 赵子墨看了看那扇洗手间,抿了抿唇,“她可能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你别往心里去。” “当然。”雅南笑了笑。 赵子墨助手送来化妆盒,正补妆,聊八卦聊得兴致高昂的宋洁莹挂了电话,从洗手间里走出,一眼看到雅南,脸色一僵。 随后,又勉强地笑了笑,道,“雅南?子默姐,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才刚刚过来。” 大约是怕雅南闹事,赵子墨赶忙合上粉饼,接话道。 “哦,这样啊。”宋洁莹松了口气,走到水龙头前,洗手,擦手,像个没事人一样,心情愉悦。 “子默姐好了吗?我们一起过去吧。”宋洁莹道。 “好。” 赵子墨点头,才一动脚,又踉跄了一下,雅南顺势扶住了她,“还是我扶着你吧。” 赵子墨一脸感激,被落下的宋洁莹眼神里多出了一丝憎恶。 三个人才回到酒桌,雅南就在无意间听到了其中一个投资人再说,隔壁大包间里,余翰飞正在宴请外宾…光只是余翰飞三个字,就足够吸引雅南注意了。雅南张耳听了一会儿,一颗紧张的小心脏又安了下来。 既然得招待外宾,雅南想,他们应该是见不着吧… “今天难得这么高兴,雅南,不如我们一起,敬几位老总一杯,你觉得这么样?” 酒局眼看着就要散了,宋洁莹忽地站起身,端着酒杯,冲雅南问道。 赵子墨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自然是没法给雅南当酒的。 雅南沉沉地看了宋洁莹一眼,她在洗手间的电话,雅南也听到了一些,电话那头的人貌似给宋洁莹出了什么主意,大约是要灌醉自己,让自己出丑什么的… 十八岁的戚雅南的确酒力不胜。 二十八岁的戚雅南千杯不倒。 雅南想了想,起身,端起了酒杯,制片人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尔后,秘书行色匆匆地跑到了他身边,低头,说了几句话,制片人眉头深蹙起。 “各位叔叔伯伯,我爸妈从小就不让我喝酒,所以酒量有点差,还请各位叔叔伯伯见谅。”雅南转向投资人,笑容甜甜。 “没关系没关系,你就意思意思一下。”年长的投资笑了笑,道。 “谢谢伯伯。”雅南将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这年陈酿酒香四溢,酒劲儿老辣,但再老辣也比不上雅南演技炉火纯青。 “咳咳咳” 雅南被呛的眼泪直流。 “哎呦,还真是不会喝酒,快点拿点水。”年长的投资人笑着说,“不会喝酒,还一口闷,不呛道才怪,好了好了,你还是继续喝你的果汁吧。来来来,小宋,我们来喝酒。” 赵子墨递来白水。 雅南抬头,一眼就看到宋洁莹被几个投资商纷纷包围。 餐会结束,一行人走到大厅,两个醉的一塌糊涂地投资商拉着宋洁莹要去续趴,宋洁莹笑着说,“好啊,那王总也请雅南妹妹一起去吧,她去,我就去。” 宋洁莹顺其自然的将投资商的手放到了雅南手上,浓重的酒气,扑在雅南脸上。 雅南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投资商扑了个空,登时脸色陡然一黑。 制片人脸色也紧张了起来,皮埃尔听着翻译,眉头深锁。 “南南。” 正在雅南咬紧嘴唇,满心窝火,正不知该如何收场时,成熟男人特有的,稳重而浑厚的嗓音传了过来。 雅南一转头,便看到了站在一大群人中见的余翰飞。 不知道为什么,雅南有些委屈,那委屈代替了不想被未来公公看到自己窘迫一面的担忧。 “伯父。”雅南小声地回了一句。 余翰飞眉头一皱,走了过来,制片人看到余翰飞,立马上前,笑得十分…谄媚。“余总,非常感谢您今天的款待…” 余翰飞微微颔首,径直走到雅南跟前,问,“怎么了?” 雅南低头。 那投资商也是酒疯发作,失了理智,见无人理会他,大喊了一句,“不就是让你陪我唱唱歌,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就是让你陪我睡一觉,你又能怎么样?” 说完,还妄想去抓雅南。 幸好被一旁的赵子墨推开了手。 保安迅速地赶来,将这位投资人请出了大厅。 制片人连忙道歉,余翰飞却跟完全没听见似的,只看着雅南,问,“害怕了?” 雅南摇头,却没抬头,十分沮丧。她想给嘉树家人看到的,应该是她光鲜亮丽的样子,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丑与不堪。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就好好走下去。” 余翰飞伸手,道,“我好像还没祝你顺利考上b大的,来吧。” 雅南这才抬头,伸出手回握。 “想要什么礼物?”余翰飞调侃道“一张去辛辛那提的机票怎么样?他明天正好决赛。” 雅南登时脸就红了,不满道,“伯父!” 第79章 chapter79 “好像我虐待了你们似的。”说着话,手伸向了邀请函。 翻开一看,帖子上写得却并非名媛会例行活动,不过是萧岚姬发起的私人聚会。 别人的邀请弦歌可以视而不见,萧岚姬却不行,她是母亲身前,唯一的好友,是比起家人更像家人的长辈。 “别耷着脸了,我去。”弦歌说。 弦歌如约抵达萧公馆。 下车时,正好遇上许久不见的汪梓雅。 弦歌并不十分想见到她,正如虫子所言,再怎么冠冕堂皇,她都是挖了人墙角的。作为第三者,好歹还是要有些第三者基本觉悟吧。 汪梓雅一点不失风度地笑着叫住了弦歌。 “闻小姐,怎么走得这么快,佑宇在里面等吗?” 汪梓雅笑得真切,犹如大房同二房说话时的熟稔语气,也让弦歌有点招架不住,“没有,他今天还有工作。” “这样啊…不过,男人都是事业为重的。我们进去吧。”这会儿,汪梓雅笑得更灿烂了。 那得意的笑容,别有深意地语气,仿佛就怕弦歌猜不透她的用意一般。 其实,她跟宫佑宇是要去私会,还是去私奔,弦歌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两个人并肩走进宴会厅,惹起一阵非议。 一个女明星,一个回归的名媛,一个前任,一个现任,这出戏,有点精彩。 然而,精彩地还不止这些…没过几分钟,赵如夏到场。 在场赵如夏不认识的很多,但不认识弦歌的,没有几个。裴家声望摆着那儿,虽然没有人敢在赵如夏面前乱嚼舌根,但看戏还是可以的。。 想到赵小姐那骇人的暴走模式,弦歌认怂地找了个间隙转到楼梯间。 还没抬脚,萧岚姬清亮婉转地声音就从楼梯转角处传了过来。 萧岚姬出现,弦歌扬起头,喊了一声,‘阿姨’,笑容甜美。可当她看到萧岚姬身后那个纤弱女子时,所有的笑容,瞬间消失。 女子温柔一笑,说,“姐姐,你回来了。” 宋雅意。 一个现准男友的前女友,一个前男友的未婚妻,再加上一个前男友的思慕者,很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第16章 弦歌站在楼下,站在阳光尽头,微微一笑,灿若夏花。 几年不见,她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像她妈妈了。 只在眉宇间,遗传了她父亲一丝英气,一丝高傲,笑时神采飞扬,怒时冷若冰霜。 萧岚姬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弦歌了。 “弦歌。” 萧岚姬快步下楼,看着这张跟故人愈发相似的脸,忽地就湿了眼角。 弦歌伸手,拉住了萧岚姬,行贴面礼。 “阿姨,我回来了。”她轻声说。 萧岚姬一时语塞,好久,才缓过神,“回来就好,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一句‘受苦’,概括了六年来噩梦一般的日子。回首往事,弦歌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她晓得,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那些人双倍奉还。 宋雅意走到弦歌身边,笑容浅浅。 多么无害又纯良的眼神,真是像极了她那个单纯又良善的妈…几年下来,宋雅意也算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弦歌同萧岚姬分开,看向她时,神色淡淡。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跟阿姨昨天才回国,听到你回国,都有点不敢相信。” “是基金会在非洲的一个项目,我跟雅意一起去的。”萧岚姬回应道。 她眼角不满地瞟了瞟宋雅意,继续说道,“你回来就好了,我也能轻松一些了。弦歌,这次说什么你都要帮帮我。这几年没有你,我简直忙得焦头烂额。” 弦歌曾是名媛会理事会成员,却对名媛会里那些肮脏龌龊的行为嗤之以鼻。 高价倒卖会员名额,小集体抱团,张家的媳妇儿勾搭了李家的少爷…哼,别看名媛会里女人红酒香槟婉约高贵,真要是撕起来,sss的战斗值连男人都比不过。 不过,所有能让敌人不爽的事儿,她都乐意尝试。 让你不爽,我很欣慰。 这是她的格调。 弦歌点头,却没忘给自己寻条退路,“可我已经好几年没经手了,恐怕得适应好长一段时间。” 萧岚姬笑得合不拢嘴,轻拍她手背,“你聪明。” 随后,萧岚姬便拉着弦歌一道,走进了大厅。 转身时,弦歌扫了宋雅意一眼。 轻轻哼笑。 那眼神,分分钟在提醒宋雅意,只要有闻弦歌出现的地方,她就永远只能是个配角… 萧岚姬跟上流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可能站在她身边的年轻一辈却并不多,弦歌的出现,无疑让后来的一些人心存疑问。 大多数人都能忍住,可也有嘴巴没把门的。 比如汪梓雅。 她能受邀,多多少少是沾了广告商的面子,可她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所以说,闻小姐真是好福气,才回国就能遇到贵人,这样的好运,别人可羡慕不来。” 这话一出,立马引来旁边女士一声嗤笑。 “她需要贵人?她母亲是闻氏财团唯一继承人,父亲是百川集团总裁。想贬低别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吧。” 汪梓雅登时蹙眉,一回头,那人却是广告商老板夫人。 汪梓雅瞬间没了脾气。 广告合同现在还没拿下来,现在闹翻太不明智。 最后,她不得不咽下火气,取了一杯香槟,假装无事地退到一边。 用餐时,裴谦姗姗来迟。 当他领着赵如夏走到萧岚姬跟前,萧岚姬愈发不满地瞪了宋雅意一眼。宴会的座位次序忌讳讲究最多,这种事,她从来只会让雅意亲自安排。 结果… 弦歌浅笑,示意她并不介意。 裴谦也是,同萧岚姬打过招呼,还不忘周致地冲弦歌点了点头。 一副崖岸高峻地模样,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那晚,他在她身下是怎样的如饥似渴,热情似火。不明事理的,怕还会以为他禁欲了多久… 这男人,就是闷骚。 弦歌懂事地回礼,同时还不计前嫌地朝赵如夏伸出了友谊之手,“赵小姐,好久不见。” 名媛会是个很现实的地方,就算赵如夏有裴氏女主人头衔撑腰,可离了裴谦,到底也只不过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水货,搭上几句话算是给裴谦面子,再深层次的交往,恐怕就得等到她未婚变成已婚了。 赵如夏没有伸手,反而怔怔地盯着弦歌,一副被抢了男人的模样。 “抱歉,夏夏最近身体不太好,闻小姐不要介意。”裴谦说。 “怎么会。”弦歌浅笑着收回了手,要说不尴尬,纯属扯淡… 围观群众各自交谈,仿若刚刚那一幕,谁都没有看见。 萧岚姬看了裴谦一眼后,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入座吧。” 弦歌被萧岚姬拉到了旁边,宋雅意则坐到了弦歌旁边,裴谦的位置在另外一边。这样的安排,莫说是萧岚姬了,就连同在一桌的宾客们都多少有些不自在。 面和心不合的同父异母姐妹,针锋相对的前任与现任,外加一个喜怒无常的裴谦… 还真是稍不注意,就能踩着地雷,被炸得粉身碎骨。 好在萧岚姬威慑力还是在的。 有她坐镇,表面上的相安无事还是能保证的。 过来给萧岚姬敬酒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弦歌挡了数杯,依然端庄文雅,进退得宜。 赵如夏举着红酒杯走近,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求和还是挑衅?裴谦低头,慢条斯理地用餐,目不斜视,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小姐,我敬你一杯。”一仰脖子,干了。 弦歌绝不会傻到去问原因。 虽然拿酒红干杯,实在有点…傻逼…但弦歌还是干了。 情敌就是要互不相让。 虽然严格来说,她们已经不构成竞争关系。 赵如夏拿起桌上红酒,满满地再倒了一杯,之后,又给弦歌续上。弦歌这就有些看不懂了…这架势,是要拼酒吗? 萧岚姬压着火气,低声训斥,“裴谦,管好你女人。” 裴谦优雅地擦了擦嘴,“她还有这点自由。” 宋雅意坐在一边,笑着问了一句,“赵小姐,听说,你跟谦哥哥婚期已经定了?好事将近,恭喜恭喜啊。” 赵如夏轻笑一声。 “宋小姐消息真灵,放心,过几天一定会将请柬送到府上,闻小姐,到时候,也请一定要来观礼哦。” 宴席上的宾客面面相觑。 弦歌笑得愈发得体,“真的吗?那真是得恭喜赵小姐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称心如意,这杯,我先干为敬。” 赵如夏拿着那杯红酒,恨从中来。 瞪了弦歌三秒后,忽地变了脸色,弯腰捂嘴,迅速跑向了洗手间。 … 在座有个女士,就是那位广告商的夫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弦歌淡然自若地举杯,“我提议,为萧岚姬女士,让我们举杯。” 萧岚姬趁机再问裴谦,“你真的要跟她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裴谦绅士般举杯,答,“订了婚当然就要结婚,不然订婚做什么呢?”象征性地碰了一下酒杯,裴谦起身,“先失陪。” 他去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毛躁的服务生碰倒弦歌酒杯,弦歌的白色长裙,被染红一片。 服务生不停道歉,弦歌无奈地冲萧岚姬笑了笑,“分明是我自己不小心。” 尔后,又转向服务生,柔声细语,“可以麻烦你替我去萧女士衣橱里挑一件最贵最好看的裙子吗?。” 萧岚姬笑,“快点去换衣服,像个什么样子。” 弦歌去了洗手间,没有赵如夏,没有任何人。 烟瘾恰好犯了,手包里有存货,完美。 看着镜子里吞云吐雾的自己,弦歌有点想笑,但笑不出来。 隔壁洗手间传来脚步声。 裴谦走了出来,熟视无睹地穿过层层烟雾,路过弦歌,接水,洗手,取纸,利落地扔掉垃圾,转身。 盥洗室门前,弦歌叫了他名字。 “裴谦。” “有何贵干。” “你真的要跟她结婚?” “与你无…”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弦歌推到了墙上,裴谦蹙眉,低头看向她,毫无表情。 等了半天,她不说话,也不做任何表示。 他在她身上嗅到了浓浓酒气。 “闻弦歌,你喝多了,让开。” 弦歌没有放开。 “放开。”裴谦重申,并抓住了弦歌的手。 弦歌见识过他的力气,只需要轻轻一扯,她就可以被摔得很远很远。 在裴谦用力之前,弦歌说,“别跟她结婚。” 也别跟任何人结婚,至少,在她走前。 裴谦冷笑,并冷冷地将她推开。 “闻小姐你管得也太管了吧,怎么,宫佑宇满足不了你?你老公死了也没几年吧,当初爱得要死要活,这么快就全忘了?” 裴谦的话,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 刀刀割在弦歌心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弦歌看到了镜子里的人。 忽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伸手,勾住裴谦脖子,莽撞地,毫无准备地吻了过去。 裴谦如墨般双眸深沉得吓人,愤怒让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他想推开眼前这个残忍地女人,问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当初他快死地时候,抛弃他,背叛他,如今再次出现,却口口声声要求他别跟其他女人结婚…她把他当什么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吗? 她心里到底再想什么。 她到底有没有心? 可最终,他还是这样做… 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开口质问。 也许是不想听她一张嘴就是伤人的话,不想听到那些残酷的真相,更害怕她这次转身了,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裴谦就那么站着,任弦歌肆意妄为。 等她吻够了,微喘着气,迷离地睁开双眼,他才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弦歌不说话。 裴谦放弃,转而用力地握住她顶翘柔软的臀部。 “不想让我跟其他女人结婚,只有一个办法,你知道的。” 弦歌还是不说话。 脸上情动时幼猫似的神情,令人着迷。 他投降了。 终究还是败给了她。 第80章 chapter11 韩笑洗完澡,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雅南的影子,拖鞋倒是还在,拖鞋上头还盖着一条毛巾,韩笑捡起毛巾,十分纳闷。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答。 又被导演叫去说戏了?还是…一个人跑出去吃好吃的呢?韩笑撅嘴,拿起手机拨通雅南的电话,响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然而,里面传来的,居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韩笑,雅南睡着了,呆会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还好还好,不是外头的野男人,是嘉树。 “哦…对了,男神,你不是正在美国比赛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昨天结束了。”身旁的雅安动了动身子,嘉树顿了顿,再说话时,声音压低了许多,“韩笑,今天雅南在片场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没发生什么事啊,都挺顺利的啊…导演还夸雅南很有灵性,一点就通,比专业演员都强呢!” “是吗…”嘉树蹙眉。 从刚刚一见面,嘉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雅南一直叫着有蛇,一脸惊恐。即便是他陪着一起进了房间,确定没有蛇之后,她还是害怕得发抖…即便是睡着了,也还是不肯松开他的手。 “啊!她在田里拍戏的时候,踩到了一条蛇…不过,她可真是强悍,一点没当回事儿…这要是换成我,估计早吓得认不得北了…” “蛇?” “嗯。”韩笑点头,“也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活活被雅南给踩死了。” 嘉树皱眉。 看着雅南此刻沉沉地睡着,又稍微缓了缓,道,“我知道了,谢谢,麻烦你照顾了雅南。” “男神你别这么客气。”韩笑笑了笑,尔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雅南今天还过来睡不?” “不了,就让她在这睡吧。”嘉树说。 “啊…” 嘉树挂了电话没多久,雅南就醒了。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嘉树,嘉树也望着她,两人都没有说话。好久,雅南才扯了扯他的衣角,“灯晃得我眼睛疼,你要不睡下来吧。” “我还没洗澡。”嘉树浅笑着摸了摸她光滑的脸蛋。 “正好,我也没洗澡,咱谁也不嫌弃谁。”雅南说。 放在往常,嘉树不一定会听雅南的,今天却是想了想后,掀开薄薄地空调被,躺到了床上,两人稍微隔了一些距离,雅南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嘉树没法,稍微靠近了一些。 雅南不耐烦了,翻身,径直趴到了他宽阔的肩旁之上。 夜色无声,在这样古老的镇里,尤为明显,嘉树忘了拉窗帘,窗外皎白的月光温柔地洒在两人交/缠的身体上,暧昧,却没有丝毫情/欲。 “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说一声。”良久,雅南才扒拉着他*的胸肌,问。 不胜其扰地嘉树一把抓住她的手,望着她,道,“你还说,前天只给我发了一个短信,昨天一个电话都没有,电话总是无法接通,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嗯…知道啊… 可要是说多了,只会让人更担心吧,毕竟,她第一次外出拍戏,就是在这样偏远的山区。 雅南自知有愧,抬头,亲了亲嘉树嘴唇。 嘉树却觉得雅南每次都想通过这种方式蒙混过关十分不好…“答应我,不管去哪里,都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知道了。”雅南点头,又亲了亲嘉树,问,“怎么样,赢了吗?” 事实上,雅南一早就知道嘉树输了比赛。 前一世也是一样,嘉树那是已经是名声显赫的金满贯得主,而金大师称号,却迟迟不能到手,就是因为辛辛那提。那地儿,就跟被人施了魔法一样,无论嘉树状态好与不好,都走不上最高领奖台…辛辛那提,有毒。 嘉树没说法,只是抱紧了雅南。 雅南窝在他胸膛,没良心地笑出了声。 “还笑。” 嘉树忍不住拍了拍雅南小屁股。 这一拍,拍出了大问题…那柔软地、弹性十足的触感像是催/情的药一般,撩动着青春期男性发达的雄性荷尔蒙,几乎只在一瞬间,他的反应,给她敬礼,带着爱慕,渴望。 察觉到双腿之间,来自嘉树的变化,雅南瞬间涨的小脸通红。 她想下去,可嘉树抱住了她的小腰。 “小雅,别乱动。” 可是,就这么被顶着,很不舒服啊…权衡之下,雅南还是老实了下来,点头,“嗯。” “别怕,过一会儿就好了。”嘉树以为雅南害羞,轻声安慰了一句。 诚然,雅南是害羞的。但她的害羞跟嘉树以为的害羞又不一样,毕竟,嘉树眼里的她不过只是个不解世事,含羞带怯的少女…可雅南早已不是少女,她是个无论是思想,又或者是身体,都十分成熟的女人。她的害羞,带着憧憬,带着愉悦跟渴望。 她渴望嘉树。 无比渴望。 雅南抬头,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 嘉树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口干舌燥,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雅南也不着急,只拿鼻间蹭着他结实的胸膛。 雅南温热的鼻息,透过一层薄薄的棉质t恤,清晰地感染到了自己身上,嘉树觉得自己敏感而脆弱的神经,马上就要崩断了… 她偏偏,低头,吻住了他炙热的皮肤。 再也忍不了了,嘉树猛地一翻身,将雅南压到了身下。 “你勾引我。”嘉树沙哑着嗓子,给她定罪。 “怎么了,不让勾引吗?”雅南问。 电光火石之间,火热的吻倾泻而下,情/欲冲破重重障碍,喷薄而出,嘉树摁着雅南精致的锁骨,往上,抱着她的脸庞,肆意接吻。 情到深处,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往下,覆住了雅南大小刚好合适的胸脯。 常年握球的手,手指纤长有力。 他尝试性地握了握,身下的小姑娘浑身一缩,像是害怕,不适应,却又像是在享受,享受也好,害怕也罢,都到了这部田地,他已经不可能再放手了… 他从她嘴里退出,她的眼神潮湿温润。 他看着她,半响,手指挑开她胸前纽扣,解到一半,又放弃了,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衬衣,起身时不明显,躺平时,胸前可以清晰看到里头内衣的轮廓。 他低头,从山脚出发。 一路绵延往上。 雅南不自觉地抱紧了他的头,浑身每一块肌肤,都随着嘉树的动作,震颤不已。 “嘉树…” 小猫一样的叫声,惹得嘉树更加疯狂,他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抱住她的背脊,微微使力,他跪到在床上,雅南坐到他身上。 缠/绵不知年月的吻,依旧… *的亲昵持续了半小时…半小时内,他们接吻,爱抚,却没有逾越雷池。 雅南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脖颈间他留下的印记,傻傻的发笑… -- 五点,雅南得赶去剧组拍戏。 她出门的时候,嘉树还没有醒,他不是一个睡的很熟的人,大约昨天是万年处男偷了腥,累着了,才会睡得这样安逸踏实…雅南拾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间,偷偷在他额头上留了一个吻,尔后,出发去剧组拍戏。 至于嘉树,一觉睡醒已是大天亮。 床头摆放着他的早餐,那是一份十分漂亮的水果沙拉,盘子下放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一行隽秀的小字,我已经咨询过蒋教授了,放心吃吧,中午回来给做好吃的。 结尾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猪图形。 嘉树笑了笑。 一个人坐在酒店房间等待女朋友归来的时间是单调而乏味的,嘉树换了一身衣服,出门。这座古镇并不大,找人打听一下剧组在哪儿拍戏应该不难。 嘉树才刚走到前台,身后,电梯走出了两个女人。 “我怎么觉得这个戚雅南跟传闻中的有点不一样啊,不都说她架子大吗?我看她人挺好的,挺有礼貌的。”高个子女人说。 “都是装出来的,你不知道吗?昨天她还欺负那个小演员,逼她吃饭呢。” “不至于吧,她应该是见那小姑娘不吃饭,故意吓唬她的吧。” “哼,她能有那么好心?”矮个子女人笑着,掩嘴说道,“你不知道吗?她啊,睡了投资人,睡导演,本来还打算勾引制片主任的,结果主任没看上,嗬,这种人,能有什么好心…” 嘉树戴着墨镜,面色如常。 仔细一看,拳头紧握,指关节泛白。 嘉树跟着两个女人,很快到了剧组拍戏的地方,拍摄场地被围上了一圈围挡,周围有很多看热闹的小镇居民,远远地,嘉树看到了坐在一边,穿着白色衣裙,正跟一个外国人交谈的雅南。 比起艳丽的舞伎形象,雅南这般清素淡雅,从容静好的模样,嘉树更喜欢。 刚要走过去时,闪光灯忽闪。 嘉树一扭头,一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鸭舌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对着雅南偷拍。 嘉树皱眉。 本来还想着用男朋友探班的名义,能不能让门口守卫放行,结果,嘉树才刚走到围挡前,看守门口的人笑呵呵地就放了行,他们说的是当地话,嘉树听的不是很明白,仿佛是把他当成了剧组的男演员。 韩笑最先发现了嘉树,没轻没重地大喊了一声。 正对着戏的雅南抬头,一眼看到嘉树,脸上的喜悦,挡都挡不住。 “怎么了?南。”皮埃尔问。 一旁郑荣志笑了笑,道,“男朋友过来探班,自然心花怒放了。” “是吗?哪里?让我们也来看看是谁俘获了南的芳心。”皮埃尔笑着转身,嘉树已走到跟前,摘下了墨镜,皮埃尔眼睛瞪大,随即一笑,“拜托,嘉树。” 额…雅南有点没看明白,皮埃尔认识嘉树? 正纳闷着,皮埃尔已经起身同嘉树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我的大导演。”嘉树笑了笑,看向雅南,说,“怎么样,我女朋友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皮埃尔惊讶地指了指雅南,又转向嘉树,问,“你的意思是,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 嘉树走到雅南跟前,雅南起身,嘉树大方地搂住雅南腰身,“怎么,不像?” 嘉树同皮埃尔聊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吩咐雅南去给他拿一杯水,雅南眯了眯眼睛,问得很小声,“故意把我支开想干嘛?居然敢瞒着我这么多事,待会回去,小心我让你好看。” 一副小母老虎的模样,看得嘉树很是喜欢。 “乖,我需要一杯水。”嘉树说。 好吧…雅南还是屁颠屁颠去了剧务哪儿领水…回来之后,两人要谈的事儿似乎也已经聊完了,正商量着晚上去哪儿喝一杯… 哼… 中午吃饭,韩笑给领了四盒盒饭,保镖叔叔一盒,她一盒,雅南跟嘉树一人一盒。 嘉树不能吃,坐在一边,盯着雅南吃饭,还时不时地将自己饭盒而里的红烧肉夹到雅南碗里,雅南不敢告诉嘉树她在减肥,只要人气吞红烧肉。 “多吃一点。” “再吃,我就成大胖子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雅南威胁道。 嘉树冷冷地哼了一声,“日本艺伎并不以清瘦为美,你见过哪个风华绝代的美女是瘦成排骨的?所以,减肥是毫无意义地事。”说完,嘉树眼神顺其自然地往下移了移,并顺手,又给她夹了一大块猪蹄。 “你怎么…” 雅南本来还很纳闷,嘉树是怎么知道她在减肥的,看着这眼神,登时就懂了。 “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损失了自己的福利!”雅南不满道。 嘉树望着她,浅浅一笑。 “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啊,你不吃我吃啊!”韩笑作势要夹走雅南碗里的猪蹄,雅南一口咬住猪蹄,含混不清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成个胖子,看你还怎么找男朋友。” 韩笑收回筷子咬着,一脸委屈。 她看向嘉树,嘉树却一本正经道,“哦,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呸…韩笑端着饭盒,走得老远。 晚上的拍摄持续到了10点,剧组开了车,雅南要坐的,嘉树却拉着她不肯松手,眼神里的柔情浓的有些化不开…没法儿,雅南只好红着脸,没上车,陪着他于小镇,溜溜迷人的夜色。 小镇三面环山,山清水秀,空气格外的好。 一到晚上,透彻的天空,连繁星都格外的明亮璀璨。 雅南看了看,扭头,问嘉树,“嘉树同学,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怎么想的?” 嘉树面不改色,“昨天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啊?” 嘉树看着她,说,“想的程度,以及,想得方式。” 雅南秒懂,脸红,低头,小声骂了一句,“流氓。” 流氓?到底是谁比较流氓?嘉树笑着摸了摸雅南头顶…顿了顿,又说,“皮埃尔已经问过那个小姑娘了,蛇是她找人放的,只是个恶作剧,你别放在心上。” 雅南顿住脚步,直勾勾地看着她。 嘉树也停下,没好气地捏了捏她小脸,“不要以为你男朋友那么迟钝,好吗?” “嘉树…” 雅南没忍住,软软地抱住了嘉树腰身,嘉树也抱着她…算了,她想要坚强一些,就让她坚强吧,反正,他只要负责帮她扫平障碍就行了。 “可是…”雅南又说,“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招,她怎么想得到的。” 嘉树眯了眯眼,低声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 两人正情意绵绵,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响,有求饶声,也有木板破碎的声音… 第81章 chapter81 争斗中,雅南听到了自家保镖叔叔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要跑过去,嘉树却用力地跩住了她的手,雅南回头,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容抗拒的坚定,“站在这里,我过去。” “不行…” 嘉树眉头一皱,道,“听话。” 嘉树个性古板,平日总是很严肃,但雅南却总是能轻易地判断,什么时候的他,她能撒娇卖乖,什么时候的他,一意孤行,凡事没得商量… 雅南松了手,不再强求,只说,“小心一点。” 嘉树摸了摸雅南头顶,才寻着打斗声,往巷子里的暗处走去。好在老戚给她安排的保镖,曾是全国武术散打冠军,等闲三两个壮汉,还真近不了他的身。 嘉树走过去后,打斗声渐渐平息。 只是,雅南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等到嘉树回来,想报警,偏偏,手机又丢到了韩笑那儿…雅南不放心,壮着胆儿带着从路边上捡的一截转头朝那暗黑尽头走了过去。 每一步,她都走得十分小心。 忽然,前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雅南下意识地躲到了矮墙后,拿着转头的手,手心里全是汗。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身后响起了软绵绵的小猫叫声,雅南一慌,往后一退,踩到了一块石头。 再集中注意的时候,人影已经覆到了她身上。 雅南不管不顾地挥起了砖头,却被来人强而有力地握住了手,“别怕,是我。”嘉树柔声说到。 “嘉树,你吓死我了。”雅南手一松,砖头落地。 嘉树领着受惊过度的雅南回了酒店,他俩前脚刚到大厅,后脚,保镖叔叔就赶了回来,他同嘉树说了几句话,嘉树点了点头,随后,人高马大的保镖就回了房间。 雅南忍不住揶揄了一句,“嗬,到底是你家的保镖,还是我家的?” 嘉树问,“有区别吗?” 雅南被噎得没声儿,笑了笑,两人回了房间,当然,是嘉树的房间。韩笑给雅南发了短信,问,你今天又不回来睡啊?雅南回得是,这还用问吗?韩笑还发了一句,那伯父伯母到时候问起,我该怎么回答。雅南说,五个东坡肘子。 成交。 进了房间,雅南才问,“现在能说实话了吗?” 嘉树牵着她的手,把她牵到床边坐下,尔后,才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储存卡。 雅南皱眉,问,“这是什么?” “今天我在你们拍戏的附近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地人正偷拍你们,当时人多没有打草惊蛇,我想他应该还会继续偷拍,就跟你的保镖商量了一下,结果…就从他身上找到了这些,里头全是你的照片。”嘉树没把话说全。 确切来说,这些储存卡里全都是她跟皮埃尔,郑荣志相处时的照片。 都不用想,嘉树就能猜到这些照片的用处。 “我说这几天为什么总感觉有人跟着我…”雅南立马就想到那天在茶吧遇到的黑影。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跟踪的人是我的?剧组那么多人,名气比我大的人多的是。”雅南问。 嘉树看着她,平淡又认真地说,“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跟踪的人是你,我只是一直在想,他跟踪的人,千万不能是你,所以才会让你的保镖暗中跟在后面…” “嘉树…” 嘉树的话,像是暖人心的酒。 雅南放下那些储存卡,轻轻地抱住了他,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老是给你惹麻烦。” “知道就好。”嘉树伸手捏了捏她肉肉地脸,道,“不想给我惹麻烦,平常就乖一点,听话一点。你要是一发现什么不对劲儿,就通知我,我也不至于这么累。” 好嘛好嘛…这个时候就不要教训人了嘛…雅南亲了亲嘉树眼睛,又问,“那…那个人有没有说我为什么要偷拍我?我又不是明星,他偷拍我肯定有别的目的。” “倒是不笨。”嘉树问,“你认识一个宋洁莹的女明星吗?” “我去,我就知道是她!”雅南一时激愤要站起身,嘉树强势地摁下了她的肩膀。 “这女人也太恶心了吧,三番两次拉我下水不成,现在居然想到这种阴线招数害我!” “三番两次?” “前几天,她还想拉着我一起去给投资人陪酒,整个一脑子进了水的女人!” 投资人,陪酒?呵呵,很好。 嘉树看着雅南的眼神瞬间就阴暗了起来,“戚小姐,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还有一些事儿忘记跟我说了,比如,陪酒什么的。” 雅南这才抿住了嘴… 然而,此刻闭嘴,明显已经太晚,雅南慌忙起身,“啊,我还得回房间拿睡衣,先走了。”溜得再快,也及不上嘉树长手长脚。 转瞬间,她已经被嘉树搂住,放倒了软软的大床中间。 这个伪君子,一看就是别有用心,要不,怎么能订个大床房?大床房能干嘛…能干…嘛… 雅南色/色地想到了自己…突然发觉自己有一点,色… “嘉树…明天还得拍…” ‘戏’字还没说完,炙热的吻已经落下。 -- 第二天一早,雅南醒来的时候,嘉树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她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看什么呢?”雅南眯着眼睛,懒懒地问。 嘉树当然没法告诉她,起先他的确是着迷地看着她的脸,好看的小嘴跟鼻子,尔后,却情不自禁地被她眼角的眼屎吸引…他明明是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 “嘉树,你昨天就那么放走那个偷拍狂,万一他身上还有照片怎么办?”雅南问。 “本来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而且我觉得那女明星,应该不太可能会拿自己的前途当赌注。”嘉树说。 也是…雅南抱住男朋友,狠狠地嗅了两口他身上清新干净的味道。 “好希望把你变成拇指王子,放在口袋里,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雅南说。 过了一会儿,雅南抬头,说,“今天就回去吧,你留在这里,没法训练,没法好好吃饭,在这样下午,下个月的美网,你就不用参加了。你放心…过几天拍完,我马上就回去。就这么几天,我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 嘉树望着她,沉默不语。好久,才说,“你舍得?” “舍不得。”雅南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尔后,又埋首与他胸前,“但是,我更希望看到你在球场上肆意狂奔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你…” 嘉树搂住雅南,不再让她说话了。 她每说一句,只会让他更心疼一些。 至交往以来,没能好好地陪着她照顾她,一直都是嘉树心中一根刺,他本想着,只要等雅南毕业了,这根刺自然就会跟着消失…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雅南居然也选择一条万分艰辛的路。演员,从来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她要面对的挑战,也远远不演戏本身… 他是真的不想让她辛苦,不想让她面对那些不堪。 却也是真的不愿意她放弃梦想… 当初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现在,却陷入了迷茫。这个圈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那个唆使小女孩整蛊雅南的人还没查到,这头又来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女明星,他能替雅南解决一个两个,可他不在的时候呢? 她要怎么才能自处? “我问过皮埃尔,他说你的戏只有两天就能拍完了。”嘉树淡淡地说。 “那你要等我拍完再回去?”雅南问。 “嗯。不好吗?” “好。”雅南说。 此后的两天,嘉树每天都会去剧组探班,每次,都会请剧组吃东西,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是点心。出手如此大方的嘉树更快就成为了剧组里最受欢迎的人,雅南想,若不是嘉树一直戴着口罩,这些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怕早就一窝蜂涌上去了。 即便是带了口罩,雅南还是能从韩笑嘴里,时不时听到一些花边消息。 一会儿是发型师给嘉树送了个苹果,一会儿是小演员给他泡了一杯菊花茶…存在感可不要太强。 啧啧! 余嘉树就是个招蜂引蝶的男人,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不,雅南才结束完拍摄,下场,原本还在遮阳伞下的嘉树同学,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一问韩笑,韩笑也不知道,只晓得他方才跟剧组打扫卫生的小姑娘一起走的… 可真是个不省心的男朋友! 雅南接过手机,愤愤地起身,韩笑问,“你去哪儿?” “烦躁,去洗手间。” 韩笑觉得她解决烦躁的方式方法别致又新颖。 雅南提着裙子去了洗手间,边走边给嘉树传短信,可惜,嘉树大约是被小姑娘勾住了魂儿,半天没有回应。雅南嘟着嘴,十分不悦地走进隔间,没过一会儿,隔壁的门,‘砰’地一声,突然开了,雅南受了一惊,差点把手机掉坑儿里。 雅南还在想着哪位女侠这么猛,稚气未脱的女孩声音传了过来,“你快来救救我吧,这里连马桶都没有,是人待的地方吗?我才不要留在这个鬼地方…” 剧组上下只有一个小姑娘。 可不就是那个到处给她塑造狼外婆形象的熊孩子么。 说这里不是人待的,那她算什么?鬼吗?一想到自己起先还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雅南就觉得自己白吃了那许多年的白米饭。 用完洗手间,雅南出门。 无意间瞟到小姑娘转到了一间杂屋,门虚掩着,没有关上,她经过时,正好听到小姑娘冲手机吼了一句,“那个装模做样的老太婆,不就是拿条蛇吓唬吓唬她吗,还跑去导演哪儿告状,至于吗?” 雅南眉头抽抽。 熊孩子调皮她能接受,不懂事她也能忍,但恶作剧过了,就不应该被轻易原谅。 更何况…谁是老太婆! 妹! 你不是能装吗?你不是演技堪比白莲花吗?可以,老太婆帮你宣传宣传! 雅南开起手机录像模式,将小姑娘这幅神憎鬼厌的样子仔仔细细地全录了下来。 她电话结束,雅南按下静止键。 完美,畅快,解气! 第82章 chapter82 虽然被赏了一顿狗粮,但乐得有礼物拿的工作人员们簇拥着雅南走出片场,外出一看,雅南才发现片场外停了一台骚包的蓝色玛莎拉蒂轿跑。 七八月的夏日夜晚虽然不冷,但大晚上的,你敞开顶棚,是打算边吹西北风,边欣赏星空么… 总而言之,今天的余嘉树,实在是太骚包了。 雅南朝韩笑招了招手,韩笑一把拉住保镖大叔的手,惊悚道,“我还是跟助理大叔一起,坐剧组的车回去吧,我还小,不想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额… 傻孩子,这车空间很小的,就算嘉树兽性大发,那么大的个子,也发生不了什么… 雅南也没多劝,径直上了车。嘉树朝大伙挥了挥手,就离开了,雅安回头,韩笑瞬间被剧组的工作人员们淹没,也不知道这丫头能不能挺住。 小镇的夜晚,出奇的安静。 雅南看了会儿天上的星星,累了,就窝到了座椅一角,嘉树看了一眼,关上顶棚。雅南偏头,也看了嘉树一眼。不得不说,今天晚上的嘉树几乎满足了一个小女孩对爱情的所有憧憬。 鲜花,烛光,豪车,外加一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情人。 然而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上嘉树的心意半分,雅南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嘉树衣摆。 “怎么了?”嘉树问。 雅南没说话。 嘉树以为她累,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小手纳入掌心,“待会儿好好休息一下,下午的飞机…” “嘉树。”雅南开口,“你是不是担心我在剧组被欺负?” 嘉树没有说话。 小镇没有路灯,路面情况也不能算是太好,一路,他都开得很慢,很慢…以前他很享受风驰电掣带来的愉悦,副驾驶上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一份牵挂。 “娱乐圈很复杂,有时候同别人保持一定距离,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雅南说。 “我知道。” 嘉树缓缓地停下车,定定地看着雅南的眼睛,道,“所以,我只是想告诉她们,你并不需要刻意地去讨好谁,依赖谁。就可以拥有一切,我是你永远的后盾。雅南,我只是想让你更高兴一些。” 雅南微怔。 随后,取了安全带,搂住了嘉树。 “只要你肯相信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嘉树,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的。” “我知道。”嘉树说。 “而且…”雅南推开他,不满地道,“你要是把那些送人的gucci变现送我,我估计会更高兴的。嘉树同学。” “我发现你有点抠门。” “你整天跟个散财童子一般,我要是不扣一点儿,咱们家迟早被你败光。”雅南理直气壮到。 “那…以后你来当家,好不好?” “余嘉树,难不成还你有过自己当家的想法?我跟你说,想都别想,这事儿没门儿!” 嘉树有点小小的郁闷。 这丫头,居然一点没看出,他在求婚么? -- 要回申城,雅南整个人都有些兴奋。 早上八点从床上爬起,将柜子里的衣服一样一样地收好,叠放整齐,嘴里还哼着轻快的小调。嘉树被吵醒,看到窗前清丽活泼的影子,半点不高兴都没有。她头顶扎着一个可爱的小揪揪,穿着贴身的体恤,短而简单的运动短裤,一双长长的腿纤细笔直,晃来晃去。 他忍不住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她身后。 并出其不意地,从背后圈住她的不足一握的纤腰,脑袋撑在她细小的肩膀上。 他还突然很想,完全压到她身上。 雅南被嘉树吓了一跳,忍不住拍了拍他手背,力道不轻,对嘉树来说,却像是在挠痒痒。 “我得给你收拾衣服啦。”雅南笑着埋怨道。 “嗯。”嘉树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不让开,我怎么收拾?” “小雅,我有点不想回去了…”又等了好一会儿,嘉树才松开手,却又将雅南掰向自己,搂入怀里,说,“你好香。” 雅南哄着红后仰,小省道,“你还没刷牙呢!” 嘉树笑,“我知道。” 接踵而来的,是甜蜜而温馨的浅浅的亲吻,热恋中的情侣没那么多讲究,即便嘉树这会儿还光着脚,即便雅南头发还乱糟糟的,也一点不影响他俩接吻的欲/望。 清晨的阳光柔和,空气清新。 高个子的嘉树搂着小个子的雅南从床头吻到床尾,从卧室,吻到洗手间…洗手间开着窗户,有两只小麻雀落在窗外的电线杆上,没羞没臊地卿卿我我。他俩一到,转身,撞到面盆,发出的响声,惊扰了这对儿小小爱侣。小麻雀扑棱着小翅膀,羞答答地飞走了。 微微分开,雅南低头,毛茸茸的小丸子在嘉树下巴扫来扫去。 “刷牙。” 见嘉树还要靠过来,雅南慌忙拿起一旁的牙刷,搁到他跟前,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牙刷。难为他,居然不嫌弃地接了水,真的刷起牙来。 好害羞… “这下,我可以亲吻我的女孩了吧。” 嘉树弯腰,低头,再次吻住了她水润的红唇,情到深处,他握住她的纤腰,往上一提。柔若无骨的她被放到了面盆之上。 雅南看到嘉树喉结,性感地上下滑动着。 嘉树说,“我想每天看到你从我身边醒来。” “想时时刻刻亲吻你的嘴。” “想要你。” 嘉树倾身,不在约束自己… 好景不长,正当雅南以为这次终于要擦枪走火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不是一声两声,而是响了很久很久。 雅南微微推开嘉树,嘉树很有分寸地推出唇舌。 雅南红着脸,从面盆下滑落,逃也似的奔向大床,一看,是韩笑的电话,想来是催他们动身的。 这个不识趣儿的姑娘啊… 雅南才一接通电话,韩笑便急匆匆地低声说了一句,“熊孩子跟她妈一起来了,你快点过来。” “我知道了。”雅南道。 放下手机,雅南唤了一声衣服,冲洗手间喊了一声,“我去笑笑那儿了,你好了给我电话啊。” 嘉树出来时,看到了一个身影。 连上衣都脱了的嘉树有点无奈…她不是一直都很想看他腹肌吗…不看了? 雅南到了韩笑那儿,蒋文郁领着孙盈盈坐到了客厅。 看到雅南,孙盈盈眉头不舒。 蒋文郁却是笑脸迎人。 同照片里见到的一样,蒋文郁长得非常漂亮。那一颦一笑,皆是优雅温柔,很难想像,这样温婉若水的女子,能交出孙盈盈这样两面三刀的小恶霸。不过…一想到这位孙夫人的那些尚不知真假的风流韵事,雅南又觉得,嗯…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韩笑给她们倒了茶,客套的寒暄结束,蒋文郁开门见山,“前几天盈盈在片场的事儿,我们听说了。作为她的父母,我跟他爸爸都感觉非常抱歉。戚小姐,请相信,我们家盈盈从小就很善良乖巧,从来不会招惹事端,她平常真的不是这样的姑娘。” 雅南没有说话。 韩笑认不出嘲讽了一句,“孙夫人,不是这样的姑娘,也做了这样的事儿。你们当父母的,可不能一味的偏袒纵容孩子,这对也孩子不好。” 蒋文郁脸上一僵,忙点头,“小妹妹,你说得是,盈盈,快点,给姐姐们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雅南笑了笑,望着孙盈盈,柔声道,“盈盈是个听话的孩子,要不是导演跟我提起这事儿,我也不敢相信。” “对对对,戚小姐正是这样。”蒋文郁忙应和道。 “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有什么人,故意唆使呢?”雅南道,“盈盈从小知名度就这么高,难免会有人眼红嫉妒,故意教坏她…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蒋文郁眉头一皱,看向孙盈盈。 “没有没有,没人教我,都是我自己想的。”孙盈盈慌忙摇头,又冲雅南吼了一声,“你不要乱说。” 雅南笑道,“盈盈,你要想清楚,我劝你想清楚,我上午才惹得你不痛快,为什么下午,你的那个姐姐就能给你变出一条蛇来?她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你来替她背了这个黑锅呢?” 孙盈盈支支吾吾了半天…忘了否认。 “盈盈,说实话。”蒋文郁也看出来了,吼了一声。 “不会的,姐姐不会害我的。”孙盈盈一怒之下跑出了房间,蒋文郁追了出去。 走到门口,却又回头,看着雅南,说,“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晚辈。戚小姐,恕我直言,你可能要小心提防你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雅南皱眉。 “雅南,这个蒋文郁到底什么意思?身边的人,说得是谁?”韩笑问。 雅南摇头,看了看时间,又道,“来不及了,我们要走了,先不管她们母女了。我去找嘉树。” 雅南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嘉树。 嘉树问,“戚雅南,你不是告诉我,你什么事儿都不会瞒着我吗?” 额… 第83章 chapter83 没有同嘉树同学事先报备的后果是,听完解释后,嘉树哥哥一路表情都臭臭的,也没说几乎话,周身气压,负值。韩笑同保镖叔叔坐在后座,雅南也不能撒娇谄媚,只时不时拿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看着他,频率大概是五秒一次。 就这么当了好几个小时的摇头娃娃。 前方提示有个休息站,韩笑咳嗽了一声,雅南光顾着看自己男朋友的脸没搭理她,韩笑又咳了一声,再一声,都要咳出血来了,雅南才回过头,委屈地问,“笑笑,你感冒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口渴,男神,能不能去休息一下,我去买个水?” “车上有水。”雅南道。 “没我喝的那种水。”韩笑表情痛苦道。 “那你要喝什么水?”男朋友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雅南都要哭了啦… 韩笑也要哭了,她不过就是想下去上个洗手间,怎么就这么困难!戚雅南,这个杠头啊… “正好,我要去加油。”嘉树将车缓缓驶入了休息站,转身,朝窗外指了指,道,“商店在右边,去吧。” 此刻,在韩笑心中,嘉树仿佛就是天使。 韩笑屁颠屁颠地下了车,保镖随后也下了车,车上只剩两个人,嘉树问,“你不去吗?” 头都没偏一下,雅南还以为他再跟空气对话呢! “不去,憋死自己算了。”泥人儿也有三分脾气,何况雅南还是被他亲自宠爱了的坏丫头… 嘉树晓得雅南在赌气,也不急着解释,只是随手,锁上了车门,雅南听到声音,气急败坏地转过身,瞪着他,道,“为什么把门锁了,你想干嘛?” “我生气是因为你明明知道有人在故意为难你,你却什么都不愿意跟我坦白。”嘉树道。 雅南霎时就没了底气,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瘪了… “这次她能借小姑娘的手放一条蛇,下次呢?你能预料得到那人要用什么方法害你?” “我…” 雅南嗫嗫低语,却又不晓得说些什么,只好低头掰着手指头…韩笑那丫头,不是去买水吗?怎么还不回来…她都快被训死了,急需人解围,没有韩笑,保镖大叔也行啊! 说来也真是丢脸,想她一个28岁的人了,成天卖萌撒娇就算了,如今,还是被一个比自己笑了十岁的小男孩儿教训… “你这么用心筹谋,可查清谁才是背后出谋划策的人了吗?”嘉树问。 雅南嘟嘴,瞅了他一眼,低声道,“明知故问。” “看吧,凭你一个人的能力,是很难有所作为的。”嘉树斟酌着遣词,既不想伤了这个骄傲小姑娘的自尊,又下定决心务必要让雅南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她在暗处,你在明处,今天你质问了那个小姑娘,每个结果,说不定那小姑娘转头就告诉了背后那人,等那人有了防范之心,再要查出来,就要困难许多了,知道吗?” 雅南不说话… 却也不得不承认,嘉树说得很有道理…但她也不是一味莽撞行事啊,谁知道那个孙盈盈那么讲义气,嘴那么硬呢… “这事,如果你先告诉我,我会有很多种方式调查,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面。”嘉树道。 “好嘛好嘛,不该做也已经做了,不该问也已经问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到底还要训我多久么。”雅南烦躁地撂了狠话。 刚说完,才发现嘉树仿佛有些吃惊,愣了半天没说。 也是,她好像从来没冲嘉树撒过泼,在他跟前,雅南从来都是温柔小意的乖巧模样。这般胡搅蛮差,嘉树自然是有些不习惯的。可生活不是毕竟光有爱情,还会有那许许多多的磕磕绊绊,那么,这样蛮不讲理的自己,嘉树见了,会有什么反应?忍让,还是干脆发一顿火? 雅南还真有一些小期待了… 只是不远处,韩笑从洗手间里爽快地走了出来,转进了商店,看情形,怕是马上就要赶过来了。 雅南不想让韩笑看到她跟嘉树吵架的模样。 刚要服一句软,却见嘉树淡淡地笑了笑。 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余嘉树,你干嘛笑我!”雅南横横地道。 “笑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小傻瓜!”嘉树转身,看了她一会儿,又伸手,捏住了她小巧地鼻子,“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值得吗?” “当然值得了!” 雅南推开他的手,说,“你去问问天下有哪个女人会跟自己老公讲道理?” 随即,又软软地趴到他身上,道,“而且,反正你总是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天…太赖皮了,嘉树要推,没推得开。 “那你以后要不要听我的话?”嘉树妥协,吻着她发心,道。 “嗯嗯嗯,一定听嘉树哥哥的!以后哥哥的话就是圣旨!臣妾不敢不从。” 韩笑抱了几罐旺仔牛奶上车,一拉车门,没拉开,雅南这才匆忙从嘉树怀里起身,心慌慌地提醒嘉树,“锁,锁,车门锁住了。” 解锁后,韩笑开门,斜着眼睛,一脸狐疑地看了车上两人。 “我说,你们俩刚刚不会是在车上做什么坏事吧…” 雅南一本正经地回头,教育道,“成年人做坏事能叫做坏事吗?这叫合理培养感情,懂?” 呵呵… 送完韩笑,再回家时已经是晚上7点多,头一回外出工作归家,本以为能受到老戚阿姨夹道欢迎,结果,车子开到了停车坪,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雅南对他们俩有点失望。 嘉树从车上拿出给二老准备的赣州土特产,雅南站在一边,神色凝重地说,“嘉树,我说我爸跟阿姨是不是趁我不在,生小弟弟去了。” 额…这个问题…他可以不回答吗? 嘉树一手拎着礼物,一手拉着雅南,浅笑着,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你不同意?” “当然同意了!” 阿姨嫁进戚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打算要自己的孩子,上辈子雅南信了婶婶的挑拨,听到弟弟这个词眼儿便如临大敌,这一世,她一点都不希望阿姨为了这个家,牺牲掉当母亲的权利。即便她再乖巧懂事,作为一个女人,总归是希望能有个从自己肚子里孕育出来的小生命吧… “要是阿姨真生了弟弟,我一定当亲儿子一样疼爱。”雅南说。 嘉树笑了笑,回道,“那我们儿子怎么办?” “啊?”雅南停住脚步。 嘉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登时,俊脸变得有些不自在,“走吧,别让长辈等。” 雅南晓得嘉树害羞,也没调戏,只是在上阶梯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们以后生女儿,生两个,好不?” 嘉树笑了笑,仍旧目不斜视。 含笑地嘴上却说,“眼睛要像你,身高像我,以后我教她们打网球。” “才不要,身高像你还能嫁得出去吗?”雅南想了想,道,“我要让她们一个成为舞动家,一个成为钢琴师,啧啧,满门艺术家,多气派多壮观!” “还是生儿子吧。”走到门口,嘉树按下门铃,忽然改口。 雅南不解,嘉树看着她说,“我们家的女人有你一个就够了,宠你一个。” 雅南登时感动成星星眼…嘤嘤…不要酱紫啦,人家好害羞啦… 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雅南‘阿’字都叫了嘴边,看清来人,却是半路噤声,眉头微蹙。 “雅南,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开门的是戚雅风,一身浅蓝色蕾丝衣裙,长发飘飘,如果雅南没有看错的话,戚雅风身上那套裙子,好像是自己的… “嘉树,你也来了。” 戚雅风淡然自若地冲嘉树伸出手,嘉树回握,道,“好久不见。” 戚雅风并没有把目光在嘉树身上停留多久,见雅南始终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莞尔一笑道,“这条裙子,我见你穿过一次,觉得很好看,叔叔见我喜欢,就给我也买了一条,雅南,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再像也不是原版,我的裙子是限量版,有钱也买不到的。”雅南淡淡地说了一句。 “雅南…你…”戚雅风愣了愣,尴尬地笑了笑,道,“雅南,我知道我以前跟着朋友们做了一些让你不高兴的事儿,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吗?” “是南南回来了!” 戚秉言笑呵呵地走到门口,一见两姐妹的脸色,便知道又出了什么岔子。 “爸,这是这么回事。”雅南问。 戚秉言没说话,戚雅风小声地回了一句,“我爸妈近期要去欧洲旅行,我这段时间要住回来,雅南你放心,暑假一结束,我马上就走。” 雅南一听,一口气登时堵上胸口。 “是南南回来了吗?我们的大明星回来了。”说话间,婶婶郁和铃从客厅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看到雅南,那模样,比见了自己亲爹亲妈还要激动兴奋,“我的南南,拍戏辛苦了吧。你看,你都瘦了。” 眼前这两个人,一个问她怎么不去死,一个咒她不得好死,如今,却是这副嘴脸。 雅南不想恶心自己,转而,静静地看着戚秉言,戚秉言皱眉。 郁和铃见情形不对,拉着雅风,问,“这是怎么了?” “我正跟妹妹道歉呢,可是…妹妹好像…”戚雅风欲言又止,唯唯诺诺的样子,霎是可怜。 郁和铃一听,顿了一会儿,大方地笑了笑,道,“怎么会,我们家雅南从来都是最大肚宽容的女孩儿,肯定不会跟自己姐姐计较的,对吗?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来,雅风,你是姐姐,主动点,跟妹妹握个手。” 郁和铃一手拉着戚雅风,一手伸向了雅南。 雅南往后一避。 郁和铃扑了个空,眼神看向戚秉言,戚秉言张了张嘴,还是没开口说话。 “叔叔,这是小雅从赣州给您带的茶叶还有一些特产。” 嘉树向前一步,挡到了雅南跟前,戚秉言接过茶叶,半天,才说了一句,“南南,有心了,累了吧,你阿姨做了一桌子菜,进来吃饭吧,嘉树也是。” “好的。”嘉树笑道。 随即,拉着雅南,径直走向了客厅。 客厅里没有阿姨的影子,厨房也没有,嘉树拉着雅南去洗手间洗手。嘉树开了水,哗啦啦的水流声挡住了屋外的杂音。 嘉树转身,捧起了雅南微微泛红的脸庞。 可怜的小姑娘眼泪逼到了眼眶,却始终没有哭出来。傻姑娘,在他面前,装什么坚强呢… 他低头,亲住了她肿肿的眼睛。 一遍一遍。 终于,雅南忍不住了,“我就知道我爸会心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母女那样诅咒我,我爸却让她们进门。我真的想不明白,难道我这个女儿,还比不上她们母女在他心目中重要吗?” “想什么呢?你当然才是叔叔心中最重要的人。” 嘉树心疼地将雅南搂入怀中,等她情绪不再那样激动了,才缓缓地说,“但是,你们毕竟是一家人,叔叔是一家之主,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有他自己的考量,你要理解他。” “嘉树…我理解不了…真的理解不了。” 雅南理解不了父亲的优柔寡断,就像嘉树理解不了雅南此时此刻的痛苦与恐惧…那家破人亡的悲剧,雅南是真的无法再承受一次了。由始至终,她都只想叔叔那家人能离他们远远的,为什么就是这么难呢…难道,宿命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雅南哭了好一会儿,没法收场。 嘉树拿温毛巾替她擦了脸,边擦边说,“既然不想看到他们,就打起十二分精神,让叔叔知道你的决心,再这么哭下去,小心你衣橱里的新衣服全变成你姐姐的了。” … 余嘉树真不会安慰人! 雅南夺过帕子,自己擦完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戚雅风想再回戚家,没那么容易。” “嗯,这才对。”嘉树赞赏地摸了摸雅南头顶。 雅南才刚一出门,就听到餐厅里传来婶婶带着笑意的声音,“大哥,你看这雅南也是的,进去洗手这都老半天了,还没出来。” “伯父,雅南跟嘉树,是男女朋友吗?”戚雅风问。 “应该是吧。”郁和铃接过话道,“不是一起从赣州回来的吗?” “婶婶如果对我男朋友有兴趣,可以直接来问我,我爸这个人,听话从来只听表面意思,婶婶您说话太艺术,他可能听不太明白。”雅南走进餐厅,看着她手里的筷子、餐具,笑道,“您是不是还想问,我在赣州跟谁一间房?” 戚秉言眉头微蹙。 郁和铃讪讪地笑着,“怎么会,南南你这么懂事,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婶婶知道就好,下次这种问题,我看就不必再问了。”雅南转向戚秉言,心里仍是有气,好歹忍住了,“爸,我阿姨呢?” “她在…” “我在这儿…”雅南抬头,郝阿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走道上,“南南回来了。” “当然要回来了,再晚点回来,家都要被人搬走了。”雅南笑道。 雅南径直去二楼接郝静姝,嘉树走到戚秉言身边,戚秉言朝嘉树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她这性子,没少让你操心吧。” “我觉得雅南个性很好,叔叔。”看着那个一步并作两步跑上楼的小丫头,嘉树笑道。 戚秉言笑了笑。 雅南个性好?他的女孩儿他自己还不了解吗?这段时间雅南虽然看着是乖巧了许多,但骨子里的强势固执却是一点儿都没变,那倔脾气跟自己一模一样…比起刺猬一样的女儿,他现在,反倒更喜欢这个好脾气的未来女婿… 雅南上楼一看,才发现郝阿姨眼睛也是红的。 雅南登时火气上涌,问,“怎么了,是不是婶婶?” 郝静姝摇头,“你爸。” 尔后,又道,“你叔叔要去欧洲做生意,没法带着雅风,说是这段时间让雅风住回家,让我们帮着照看,我不同意,你爸…” “我爸骂你了!”雅南大叫一声。 楼下的人都听得活灵活现的,戚秉言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有…”郝静姝失神道,“你爸觉得我容不下弟妹一家,不让他们搬回来。” 雅南一声冷哼,自叹那家人个个脸皮厚度堪比城墙,居然还想着搬回来,也不想想当初离开时,自己把话说得有多难听。 雅南扶着郝静姝下楼,走到餐厅。 “婶婶,这种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我来就行。”雅南接过郁和铃手里的碗筷,冷冷地道。 郝静姝安安静静地坐到女主人的位子上,戚秉言三番两次想说话,她楞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开饭了,饭桌上,几乎没有郁和铃开口说话的机会。 只要她一开口,雅南总能想到话题堵住她的嘴,或是拍戏过程中的趣闻,或是嘉树的比赛,每一样,戚秉言都听得十分认真,尽管雅南同郝静姝一样,都没正眼儿瞧他一下。 “对了,南南,听说你被b大录取了,婶婶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的,祝贺你了。” 大约是实在没有话题了,郁和铃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谢谢。”雅南扯了扯嘴角。 “那到时候你可以跟雅风一起去b大报名啊,两姐妹也好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一些。” 雅南被婶婶这番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戚雅风临近高考才退学,难不成她趁这段时间,自学成才,考上了b大? 戚秉言解释道,“雅风决定复读,选得是b大附中。” “b大还有附中?”雅南问嘉树。 嘉树想了想,“好像是有,不过,b大附中门槛好像不低啊,有这么容易考上吗…” 雅南看着一脸深沉的嘉树,突然很想笑,很想给他比一个大拇指,这嘲讽人的水平、语气,那叫一个与日俱增啊… 戚雅风脸色微微一变。 郁和铃到底稳重一些,没把雅南同嘉树的话放在心上,继续道,“这段时间,我跟你叔叔要去欧洲谈一笔生意,也顾不上雅风,雅风就拜托大哥大嫂照顾了。雅南,也请你多多照顾姐姐了,好不好?” 郝阿姨放下筷子没吭声。 雅南笑了笑,道,“阿姨,要照顾也是雅风照顾我吧,毕竟雅风姐姐这么能干。” 戚秉言敛声道,“都是一家人,相互关照是应该的,雅风你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好好温习功课。再不许跟以前那些朋友往来了,听到了吗?” “好。我知道了,伯父。”戚雅风小声回道,尔后,又转向雅南,“雅南,这段时间打扰了。” “这有什么可打扰的。你不是也在这个家住了十几年吗…”雅南笑了笑,说,“说不定你以后还会成为我跟嘉树的学妹呢,要好好加油温习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小学妹,知道了吗?” 戚雅风脸色有些难堪,却仍旧笑着点了点头。 旁边正专心致志地给雅南挑鱼刺儿的嘉树,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听说b大附中一本升学率也只有99%。” 雅南一口饭差点喷到菜汤里。 余嘉树同学,往日还真是小瞧了你啊! 第84章 chapter84 秘书不敢抬头,只说,“小姐这边请。” 弦歌突然有些烦躁。 “不必了,我知道怎么走。” 弦歌转身进电梯,秘书跟在后面,见弦歌按的是6楼,提醒了一句,“裴总四年前已经搬去7楼了。” 弦歌‘哦’了一声。 秘书替她按了7。 7楼曾是裴伯父工作的地方。 裴谦向来不是喜欢热闹的老板,刚出电梯,弦歌就已经充分地感受到了办公区压抑紧张的气氛,此刻,即便是她一身素衣,头戴黑纱,仍然没能引起多少关注。 各忙各的,目不斜视。 秘书替弦歌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他的办公室简约干净,没有丝毫多余摆设,常见书画古玩也寻不到踪影,唯一与众不同的,可能就数那办公桌后,规模庞大的书墙了。 记忆中,裴谦并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 秘书快速端了一杯茶进来。 “今天上午集团会有外交部官员参观,之后的会议,裴总也得参加,恐怕还需要您稍等。” “没关系,你先去忙吧。”裴谦有多忙,她早就习惯了… 秘书走后,弦歌慢慢走过那面书墙,高大的黑色原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木料香气,书架上的各国名著陈列整齐,弦歌以为,他永远都不可能看着情爱文学作品,摆在这里,大约只是为了…装逼? 在弦歌伸手够不到的地方,有一本《安娜·卡列尼娜》。 曾是弦歌时常捧在掌心的书。 弦歌够了两次,边儿都没碰到,最终放弃。 无所事事的弦歌回到沙发,安静地看着那空荡的办公桌。如果裴谦在的话,他会坐在那里一丝不苟地审阅文件,偶会会弯起嘴角,大多数时候总是蹙着眉头。 弦歌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蹙眉的样子,很有魅力。 她很喜欢。 再醒来,是因为弦歌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翻书声,她迷迷糊糊地抬头,裴谦就真的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低着头,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弦歌笑了笑。 然后,继续窝着身子,睡觉。 低头,才看见身上的西装,以及放在一边的,她的高跟鞋。 她像个小孩,缩在了他的沙发角落里。 弦歌感觉有点囧。 但愿他的秘书们没有看到这一幕。 弦歌收起西装,穿好鞋子,问,“裴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调查我了吗?” 裴谦合好文件夹。 弦歌正弯腰穿鞋,修长的脖颈,匀称饱满的小腿,她的线条完美得像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那天你在萧公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弦歌知道他问的是哪句…要不是当时被宋雅意气昏了头,有些事,弦歌真的永远都不愿提起。 “什么意思都没有。”弦歌起身。 “闻博衍到底是谁的孩子?”裴谦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在了桌上。 弦歌犹豫了片刻,走了过去。 那些照片看得弦歌头皮发麻。 可颂幼稚园亲子活动时的照片,她带着可颂去游乐场、去商场的照片…应有尽有。 “博衍是我母亲名义上的儿子,我作为姐姐,陪在他身边,没什么奇怪的吧。” “姐姐?”裴谦冷哼,将手里的文件摊在弦歌面前。 那是可颂的住院登记,亲缘关系那一栏,母子二字,分外刺眼。 裴谦起身,走到弦歌身边,问。 “闻博衍,究竟是谁的孩子?” 他的声音,冷冽骇人。 几乎将弦歌冻住。 “那个画家结婚两个月不到就死了,你可别告诉我,一个癌症晚期患者,还有本事能让你怀上他的孩子,或者…你在他死之前,还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愤怒让弦歌浑身颤抖。 谁骂她水/性/杨/花都可以,唯独裴谦不行。 弦歌转身,扬起了手掌。 她的手腕,被裴谦牢牢地抓在掌心。 她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却半分不肯落下。 这样的倔强,让裴谦怒火高涨。 “还是你想告诉我,你怀着我孩子,嫁给了别的男人!” 他大声吼道。 第21章 裴谦眼睛里泛着冰冷而凶狠的光,像一头发怒的狼。 弦歌不明白他生气的原因。 是因为她的背叛吗? 那他的愤怒,未免也来得太迟了一些… 而且,愤怒算什么? 她经历过绝望。 弦歌望着他,笑得悲怆,凄凉,“你说的没错,我是带着你的孩子跟别的男人结了婚,可那个孩子,早就没有了,不知道是七个月,还是六个月,反正,她都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裴先生,这答案,你满意了吗?” 裴谦蓦地放开了手。 弦歌往后一退,撞到了桌子上。 六年前,也是这么一撞,那个孩子,那个弦歌活下去的希望,就那么没了… 那时,安德森刚去世,宋雅意不知道从哪儿听到风声,赶到了美国。 闻家同那母女早断了来往,却因为弦歌丧夫,又怀着孩子,情绪低落,才留下了她。 谁也没想到,她会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动手…更何况,那孩子名义上的父亲,还是安德森。 可能,宋雅意根本就不在乎孩子是谁的吧。 宋雅意将有关裴谦订婚的报纸放到弦歌书桌上,抽屉里,还放了好几张裴谦跟女明星的亲密照。 果不其然,弦歌看到后,情绪失控。 宋雅意听到声响,跑进书房,弦歌同她发生了激烈地争执,拉扯中,滑倒的宋雅意不慎推了弦歌一把… 送到医院时,弦歌就不再哭闹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能感受得到孩子的生命在她体内里,一点一点抽离,消失。 当时,弦歌是什么心情呢? 是绝望。 就像母亲在她怀里逐渐停止呼吸,就像…她看着裴谦,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所有,她曾珍视的,全都离她而去了。 只剩下了她一个。 出院后,弦歌把自己锁在在那间小小地粉色地婴儿房间里整整两天两夜。之后的她,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只剩躯壳。 直到兰彦出现。 “裴先生,博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子的生活。” 弦歌转身离开。 裴谦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能原谅我吗?”弦歌吸了一口气,反问。 “所以,你当年他妈的到底为什么要退婚?”裴谦一掌拍在办公桌上,电脑,水杯,都在发抖。 他青筋凸起。 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弦歌咬着嘴唇。 这么多年,裴谦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像他这样骄傲的男人,要他跟女人纠缠自己被甩了的原因,大概会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吧… 裴谦转身,死死地抓住弦歌双肩。 “你就那么厌倦我吗?厌倦到连个孩子都不能忍?那也是我的孩子!”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而如今,她告诉他,那个孩子曾经存在,却又没了。 看着他狂躁地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弦歌只觉得悲从中来。 “如果你想,外面多的是女人排着队给你生。” “闻弦歌,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吗?赵如夏,宋雅意,你玩过的女人难道比我少?” 混帐话裴谦一句都不想再听,他抓着弦歌猛地一转身,将人狠狠地推倒,抵在办公桌边,一手掐住弦歌下巴,强悍地亲了下去。 他的气息,糊了弦歌一脸。 弦歌双手打他,毫无作用,拼命地躲避着他的亲吻,大骂禽兽,裴谦就像聋了一般,充耳不闻。弦歌抬腿,猛地一踢,被裴谦灵巧的让开,并顺势脱掉她锋利的高跟鞋,再分开长腿,将她身体牢牢压住。 “裴谦,你这是强/奸,我会告你的。” “随便。”裴谦单手握住弦歌双手,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办公室。” 抽屉里的遥控,被他抽空翻了出来,办公室里所有的窗户,缓缓关闭,门也锁住了。 确定不会有人叨扰之后,裴谦一口咬住弦歌柔软的脖颈一侧。 这一口,丝毫没有怜惜。 他恨,恨她无情无义,也恨自己,恨自己,怎么都忘不了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坚硬牙齿带来的疼痛感,让弦歌浑身一颤。 她不想屈服,可无能为力。 裴谦伸手,扯下她头上碍眼的黑纱,扔进垃圾桶。 他吻上她的唇,执拗地想要撬开她的牙齿,可她的牙关绷得没有一丝缝隙。 他的手顺着她起伏的妖娆曲线渐渐往下。 厚重的黑色丝绸长裙被撩起,层层叠叠地堆在他的手臂之上。 “不要,裴谦…啊…” 一声娇吟,牙关失守。 裴谦长驱直入。 灵活地舌头,还有,色/情的手指。 温暖的包覆,将他带入天堂。 此刻,裴谦真想告诉她,他不要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如果裴家一定要有继承人,只会是她生的,她的身体,太让他着迷,太让他疯狂了… 他不确定对着其他女人,他还能硬得起来。 ‘啪’地一声。 茶杯,文件,笔,被裴谦悉数扫下桌,凌乱地掉了一地。 裴谦退出唇舌,抱着弦歌,平稳地放到办公桌上。 “裴谦,你是不是有病,那么多女人你不找,为什么非得强迫我?”弦歌啐了一句。 “你紧。” 裴谦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肆。 弦歌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他脸上,他不生气,他插在她双腿之间的身体,用力一顶,并随身,将她压倒。 弦歌一声闷哼。 “别压抑,你也想要的。”裴谦退出作乱的手指,伸到弦歌唇边,同他的脸一起。 淫/靡地味道萦绕在弦歌鼻间。 “变态!” “越变态你越喜欢,不是吗?”裴谦边说着,边动手,撕开了她对襟的黑色礼服,像剥鸡蛋一般,露出她雪白地肌肤。 不知轻重的吻,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烙印。 最后,弦歌放弃了挣扎,裴谦放开了她的手。 他的侵犯,一点一点往下,丰满的胸部,细软的腰肢,最后,他的手掌按在了她神秘诱人的双跨之间。 裙子被再度撩起。 弦歌冷静了下来,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头顶华丽的欧式吊灯。 裴谦要亲她。 她说,“裴谦,对不起,我没能保住孩子。” 裴谦抬头。 弦歌眼神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保不住她,我没用,是我没用。” 弦歌抬头,然后,重重地砸在橡木桌面上。 裴谦慌了,不假思索地拿手去垫,骂了一句,“发什么疯?” 可弦歌仿佛魔怔了一般,还是一下一下地,机械般,重重地砸着后脑勺。 “弦歌,宋弦歌,你给我醒醒。” 弦歌什么都听不到,只重复着动作。 脑袋砸在裴谦掌心,裴谦知道她有多用力… 渐渐地,愤怒悄悄变成了满满地心痛。 第十下,裴谦终于忍不住,将弦歌紧紧搂入怀里。 空荡而安静的办公室里,听不到一丝旁的声响。细细的抽泣声,慢慢从裴谦胸口漾开,听起来,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无助,她说,她没有保住孩子? 裴谦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人就是这样,你过得越好,我越恨你。 可你过得不好,我又会心疼。 裴谦将弦歌从办公桌上小心地抱了起来,走到沙发边,一同坐下。弦歌抵着他胸口,一直在抽泣,裴谦蹙眉,并不想承认自己此刻其实有些手足无措。 “别哭了。” 她跟没听到一样。 裴谦叹了口气,有些内疚地替拉好被他撕开的衣服。衣服的扣子已经被扯坏,不知道绷到了哪里,还好她腰间系着一根宽腰带,合拢双襟,扣上腰带,倒也无碍。 鞋,却掉在了办公桌边。 裴谦要起身,弦歌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鸟,缩到他怀里,瑟瑟发抖。 “我不走。”他说。 他伸手抚摸着她头顶,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的弦歌也喜欢这样赖在他怀里撒娇,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也不管他是不是正在工作,是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只要她不高兴了,他就是她的出气包。 那时,她跟宋家人的关系很不好,来找他抱怨的日子很多。 他是个男人,成天面对她家那些琐碎,也会烦也会厌倦,所以,就说了她一次。 就一次。 之后,弦歌就再也没有跟他提过家里的事。 她在一夕之间学会了懂事,也在一夕之间,筑好了一道城墙,把他挡在了墙外面。而他,还愚蠢地曾为此沾沾自喜。 也许,是他错了。 裴谦不自觉地将她拥得更紧。 过了好久,弦歌才终于平静了下来,却仍然伏在他胸口,沉默不语。 裴谦仿佛在一瞬之间,认清了某样事实。 这辈子,可能无论弦歌做了什么,他都没法真正的记恨她。 “别跟自己过不去,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伤害自己。”他微微碰着弦歌耳廓,却又不吻上去。 现在两人都清醒着,有些事,做不出来。 弦歌推开他的肩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后,从他身上翻下,坐到了一边。 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冷淡地像个陌生人。 “孩子葬在奥本山,有机会,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裴谦心头泛起一阵抽搐。 “那是一个意外。”过了一会儿,弦歌又说。 至于宋雅意,弦歌不想多谈,正如当年爷爷强行将宋雅意送走时她辩解的那样,闻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就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裴谦…大概也不会相信吧。 不信也好。 办公桌上电话响了好几声,弦歌起身,被裴谦强硬地拉回原处,四目相对。之后,放在他西装里的手机也响了。 铃声吵得弦歌有点烦。 她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却是裴姑姑。 弦歌把手机扔给了裴谦。 裴谦低头一看,只说了一句,“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便拿了手机,走进了办公室里的休息间。 弦歌等了一会儿,起身,光着脚,他办公室里的地毯有点扎脚。 穿好鞋,弦歌隐隐听到休息间传来裴谦的声音。 他说,“姑姑,你放心,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弦歌掏出手包里的化妆镜,看着镜子里的略显狼狈自己,牵强地,轻轻一笑。 裴谦听到落锁声时出门,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弦歌的影子。 他忍不住一脚踢在了办公椅上。 “怎么了,小谦?” “没什么,姑姑,你别担心。”稍作停顿,裴谦又说,“对我来说,宋雅意只是她妹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有些话,裴唤云话到了嘴边,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到头来,他还是放不下那孩子… 裴唤云叹气,说,“那幅画,就放在我那儿吧。” “好。”裴谦点头。 事实上,他也没想给自己添堵。 挂了姑姑的电话,裴谦烦躁地锤了三下办公桌,往下一看,散了一地的文件,他不得不重新捡起来。 手指碰到那份医院的检测报告。 裴谦皱眉。 既然是意外,她为什么又说宋雅意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第22章 弦歌不知道宫佑宇是怎么说服爷爷的,但订婚宴定在了下月初七。 同爷爷通完电话的第二天,宫家的礼服就送了过来。verow的纯手工定制,光裙摆上的钉珠就得一个月,宫佑宇的确有心,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裴谦曾送过弦歌同品牌的礼服。 那条裙子上镶嵌的璀璨珠宝熠熠生辉,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些标印着奢侈品的玻璃制品能够媲美的?见过好的,此后云云,不过尔尔。 好在弦歌不是嫌贫爱富的主。 手工礼服糊弄小姑娘绰绰有余,虫子盯着裙子差点流了口水。弦歌不介意借花献佛,只是…不得不说,申城是个养人的地方,虫子得减肥了。 “我说,你该不会真打算嫁给宫佑宇吧?” 这些日子,弦歌一直住在萧公馆,虫子还以为那个装逼富二代没戏了…没想到,一转眼,峰回路转,两人都要订婚了。 弦歌笑而不答。 虫子心里就有数了。 逗完小狗的可颂扑了过来,满脸是汗。弦歌拿了手帕给他擦汗,顺带教训了两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身体不好,不能跑得太快,药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太罗嗦了,妈妈!” 可颂不满地抗辩了一句,随即捂住了嘴,小眼珠看了看弦歌,又看了看弦歌身边的小穗跟虫子。 虫子跟小穗有些尴尬。 可颂虽然乖巧懂事,但到底只是个五岁多的小朋友,在外边还能忍,一到家,总有管不住嘴的时候,她俩已经听到好多回了。 老板的私事她们能问吗? 不能! 所以,听到了也只能装傻充愣。 弦歌笑了笑,“没关系,虫子阿姨跟小穗阿姨都不是外人。” 可颂朝虫子跟小穗鞠了一躬,似模似样地说,“对不起,阿姨,我不应该撒谎。” 一句不是外人,虫子心头一暖,再看着可颂,更是萌得她心都要化了…果然,当时没有抛下弦歌回美国,是正确的。 “走走走,阿姨带你去洗澡。” 从经纪人变成闻公子的贴身保姆,嗯,也不错。 虫子牵着可颂回房间,小穗盖上礼服盒子,欲言又止。 弦歌喝了一口咖啡,翻开了当季时尚杂志,“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穗放下礼盒,回,“我觉得你还不够了解宫佑宇,而且那个男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说完,朝可颂房间里瞧了瞧,剩下的话,没往下说。 弦歌噗哧笑出了声。 小丫头情商不高,看人倒是蛮准的。 “放心,我有分寸。”弦歌说。 “那好吧。”小穗话也不多说,抱着礼盒起身,“我先把礼服收好。” 客厅里只剩下弦歌一人,和那杯早已经冷掉的咖啡。 第85章 chapter85 晚上,一家子吃着饭,可颂突然扭头,冲萧岚姬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声,“外婆,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漂亮的女人,妈妈是第二漂亮的女人。” 弦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岚姬也愣了好几秒,才揉着可颂脑袋,哈哈大笑,“是吗?谢谢你,我的宝贝。” 弦歌忍不住戳了戳他软绵绵的小脸蛋,“小人精。” 小伙家吃完饭就跑开了。 看着那活蹦乱跳的身影,萧岚姬一时有些感触。 “从前你跟楚祎,也是这样活泼的。” 弦歌觉得萧阿姨最近心灵感悟特别多。 前天降温,她老人家拉着她说,寒来暑往,也不知人生还剩几度春秋,昨天又让她陪着看了一下午的泛黄老照片,惋惜年华易逝… 果然,年纪一大,人就容易感伤一些。 萧阿姨可能需要去补一针肉毒杆菌,或者尝试一下电波拉皮。 弦歌并不敢提出自己宝贵地意见。 不过,提到楚祎,弦歌还是弯了弯嘴角。 可颂看着乖巧懂事,调皮捣蛋起来,丝毫不逊色于楚祎,也就是跟着自己,才没有长歪。 “昨天听人说,楚祎过两天就会调回来,哼,我就知道那家人什么德行…”萧岚姬抬头,见弦歌脸色如常,又说,“放心,我不会让他来骚扰你的。” “阿姨。” 弦歌有些无奈。 萧岚姬说,“吃过一次亏还要上第二次当吗?我跟你说,楚家跟裴家两家的孩子,你都得离得远远地,听到了吗?” 弦歌点头,很平静。 晚上九点,弦歌等可颂回房睡觉,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不用想,小家伙肯定是玩疯了… 弦歌出门,碰到保姆,保姆告诉她可颂被虫子领去了画室。弦歌去了画室,空无一人,给虫子打电话,才知道她已经去了外滩shopping,临走前,把孩子交给了小穗。弦歌转了一圈,没看到小穗,电话也没接。 弦歌有点心急了。 好不容易敲开了小穗房门,却得知她早已将可颂送回了房间。 弦歌皱眉。 饭后,她跟萧岚姬聊了一会儿,没回房间。刚刚停电,她才从书房离开。可颂很可能趁这段时间溜出去了。 小穗慌了,披好衣服,要一起寻人,弦歌摆手。 “你先睡吧,没事。”萧公馆的安保严密,就可颂那点小聪明,铁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她去找了。 弦歌先去了狗舍,没人。 后花园,没人。 水榭那头传来一阵小小地笑声跟水声。 弦歌简直头疼得不行。 她分明教训过小家伙,不能去水榭,更不能去池塘里抓鱼的…一想到萧阿姨明早教训她上梁不正下梁歪了的模样,弦歌就有种想把可颂吊起来打的冲动! 弦歌走到池塘边,严母的姿态还没有摆出,已经惊呆当场。 可颂在鱼池里玩得正欢。 他身边,还站了一个男人,一个穿着浅色西装,挽起裤腿,弯腰在水池里摸鱼的男人。 明明要骂人的,看到一脸狼狈的楚祎,弦歌却有点想笑。 楚公子一边摸鱼,一边还不忘严谨地训诫可颂,“你小声点,还想不想要鱼了?” 可颂眨巴眨巴大眼,小胖手捂住嘴巴猛点头。 弦歌更想笑了。 这么多年了,楚祎摸鱼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菜鸟。 那时,楚祎陪她一起偷鱼,说的最多的是,“弦歌,待会儿我们抓了鱼,是烤着吃还是做成生鱼片?”“烤着吃吧,香!”“嗯,好的。” 裴谦架子大,从不参与讨论。 但每次都只有他能捉到又大又肥美的锦鲤。 想想,那时的她,现在的可颂,还真是像啊。 “我说,待会儿你们俩被萧阿姨抓到,我可不会说好话。”弦歌掐着腰,板着脸开口。 可颂一看弦歌,遗憾地‘啊哦’了一声。 楚祎直起身,双手沾满泥泞,看着岸上的弦歌,一脸无辜。 弦歌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楚祎也要坐,弦歌说,会断的,楚祎不可思议地看着弦歌好久,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到了秋千边的草地上。 可颂被小穗牵回房间洗澡睡觉。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弦歌,千万不要把叔叔交给警察叔叔… 弦歌陡然觉得可颂被自己教成了一个傻白甜。 这点不好。 夜色清凉如水。 弦歌问,“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楚祎靠在秋千架子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听说你要跟宫佑宇订婚了?” 弦歌稍稍用了点力,秋千小幅度地荡了起来,裙摆也跟着一起飞舞,好看,像个小仙女。小仙女抬头,看着满天星空,说,“嗯,对,我要嫁人了,高兴吗?” 同样的问题,这是弦歌第二次问楚祎。 头一次,楚祎呆了好半天,愤怒地摔门而去。 这一次,他没做声。 只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燃,自顾自地抽了起来,好久才说,“你儿子很可爱。” 弦歌一愣。 他继续说,“他刚刚一直拉着我,说你心情不好,要给你做鱼汤。” 楚祎始终背对着弦歌,弦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楚祎站起身,摸了摸弦歌头顶,浅笑着问,“都要嫁人了,为什么心情不好?” 弦歌打开了他的手,“没大没小,我是姐姐。” 楚祎索性恶作剧般伸出双手捏住弦歌脸蛋,说,“小丫头一个,还敢说是我姐姐?” 弦歌被捏得都要流口水了!她伸腿,踢了一脚。 被楚祎躲开。 又一脚,还是被躲开。 弦歌有点恼羞成怒,抓起他的手,猛地咬了一口。 本来不重,后来,一点一点加重。 楚祎拧眉,却什么都不说,任她咬,任她发泄,直到手掌上,留下一圈深深地,紫红色地牙印。 “宋弦歌,我不记得你属狗啊?”楚祎动了动手掌,痛得快没知觉了。 弦歌白了他一眼。 远远地,楚祎听到了萧岚姬喊弦歌的声音。 “太晚了,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 楚祎双手插口袋要走,弦歌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骗过保安混进来的?” 楚祎痞痞地笑了笑,说,“你猜。” 等他走到灯光下,弦歌才看到他身上脏兮兮的,全是草屑跟泥土。 然后,弦歌恍然大悟。 多年以前,她住在萧公馆。 萧阿姨不准她出去玩,裴谦跟楚祎就分工合作,一个负责吸引保安大叔,一个负责断掉萧公馆电源。 花园围墙出,有一处小山包。 她站在那里等。 楚祎跟裴谦,坐到围墙上。 第22章 一早,弦歌到餐厅时萧岚姬已经坐上了餐桌,可颂正心无旁骛地嘬面。 保姆给弦歌比了个2,弦歌坐下,摸了摸可颂后脑勺,“这么好吃么?不要吃太多了,你看看你肚子上的肉,衣服都要撑破了。” 五岁半的孩子,弦歌已有隐隐抱不动的趋势。 再胖,可就真成小猪咯。 可颂嘴里叼了一根面条,大眼雾蒙蒙地看着弦歌,一脸不高兴,之后,更是端着碗朝萧岚姬那边一转,浑圆的小屁股也一起挪了过去。 嗬,涨脾气了! 弦歌要教训几句,萧岚姬却端着牛奶,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小孩子正长身体,连饭都不让他吃饱了吗?” “阿姨…” “行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萧岚姬不耐烦地打断了弦歌的话,继续低头吃早餐。 西餐刀碰上瓷器的声音叮当响,气压低沉,不用猜也知道萧女士心情不佳。 聪明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她。 没过几分钟,萧岚姬刀叉一放,盯着弦歌似乎忍无可忍,“昨天,楚家那孩子是不是过来了?” 弦歌扯了一张纸,擦掉了唇边酱汁,“阿姨,你太敏感了。我们只是随便聊了两句。” “是我太敏感还是你太心宽,楚祎对你什么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他要是真放下了就不会一听到你要订婚,便连夜赶回来。怎么,你是不是想连这次婚也结不成?” 萧岚姬一声呵斥,硬生生地撕开了弦歌最不愿碰触的伤疤。 餐厅里,久久没有人出声。 直到可颂跳下椅子,走到弦歌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小声地唤了一句,“妈妈。” 弦歌低头,弯唇一笑,“别怕,可颂,外婆跟我们闹着玩的。” 萧岚姬也有些后悔不迭,只是拉不下脸。 饭后,萧岚姬才冷冷地说了一声,“今天基金会有个活动,你跟我一起去。” 上了车,没外人了,萧岚姬这才拉了弦歌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话还是那一套,只是语气柔和了不少。 “我并不是有意苛责,只是怕你再走回头路。弦歌,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美好的年华,你应该走自己的路。女人不应该只为感情而活,更不应该一直生活在回忆里。” 弦歌不知如何回应。 感情于她,早已成了昂贵地奢侈品。 但她要如何才能忘记那些回忆呢? “我知道你对宫佑宇并不上心,我也不看好他,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应该跟过去的一切做个了断。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楚祎影响到你半分。”萧岚姬说。 了断吗? 弦歌想到了昨晚那个西装上沾满尘土,头上还挂着草屑的大男孩。 她说,“不用了。” 或许,他们都长大了。 不再纠结于情爱,也不再执着于占有。 -- 理事会对弦歌的回归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其中一半是给萧岚姬面子,另一半热情,则来自于弦歌背后神秘的闻氏财团以及宫家庞大的娱乐帝国。当然也有一些新入会的女士,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这个曾不惜一切甩了裴大公子的女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结果是明显的。 闻弦歌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出色的容貌,良好的教养,进退得宜的举止,灯光下最受人瞩目的她,似乎完美无瑕。 “你们听说了吗?这个闻弦歌在美国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呢?”人群里突然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 几个说不上话的新人立马举着香槟围到了一起。 没人在意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也没人介意真假。八卦这东西,说得人多了,假的也能成真。 “你也听说了?我还听说,这位闻小姐,私生活好像…你们懂的哦。” 大伙心有戚戚,笑得暧昧。 “看上去温文尔雅,原来也不过是个见缝插针的主,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她也真算有能耐,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差的。” “这算什么?你们不知道吧,她呀,这次可是清仓大甩卖,买一送一呢!宫佑宇玩了那么多女人,没想到自己也当了个便宜老爸。当真是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被家雀儿啄了眼。” 又是一阵哄笑。 大约是聊得太过惬意,几个人连萧岚姬什么时候经过的都没有发现。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我也能听听吗?”萧岚姬冷冷地瞟了几人一眼。 几个女人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面面相觑,没人敢吱声。萧岚姬如今时时刻刻离不开闻弦歌,两人关系有多亲密,不言而喻。 如今,她们背后编排闻弦歌,不是明摆着打萧岚姬脸吗? 弦歌浅笑着走了过来。 见惯了明里暗里各种撕逼场面,碰到这种事儿,弦歌倒比萧岚姬要看得开。 “阿姨,andy想跟你聊聊,你先过去一下吧。” 萧岚姬轻哼了一声,走了。 弦歌跟在她身边,回头扫了那几个名媛一眼,尔后,抬了抬嘴角,蔑视,傲慢,毫不掩饰。 活动快结束时,宫佑宇亲自来酒店接弦歌。 自然又是羡煞旁人。 当时,弦歌正在会议大厅里同几个理事商讨基金会下季度活动安排,宫佑宇走近,像恋人般熟稔地揽住她的纤腰,旁若无人地轻声耳语。 “还在忙?” 弦歌对宫佑宇急于秀恩爱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排斥,他来,她笑得温柔,十分配合。 大家都是天生的演员,谁也不用羡慕谁的演技。 “还要等一会儿,先去喝杯东西吧。” “好,你们慢慢聊。”跟几位阔太打过招呼,宫佑宇听话地去了前厅。 “弦歌,你真是好命,佑宇恐怕是圈子里脾气最好,最有耐性的孩子了!”其中有个理事感叹了一句,旋即又问,“诶,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雅意?” 说曹操,曹操便到。 弦歌还没来得解释宋雅意告了假,她人已经满脸笑意地走进了会场,直奔弦歌这儿。 “抱歉抱歉,飞机晚点了,可怜我连家都没回,结果还是晚了。” “这是去哪儿了?”阔太问。 “刚从美国回来,给你们每个都带了礼物,算是我迟到的表示,行不行?” 宋雅意从小八面玲珑,笼络人心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三言两语能把几个老谋深算的理事哄得服服帖帖就是作证。 “姐姐,你的新婚礼物我也放车上了。”宋雅意眼尖,一眼看到了对面的宫佑宇,大声叫到,“姐夫,待会儿一起去看看吧。” 弦歌不在乎宋雅意刻意同宫佑宇保持亲近。 弦歌恶心地是宋雅意吃准了她不会在众多理事面前给她难堪。 事实上,她也的确不会这么蠢。 活动一结束,弦歌便拉着宫佑宇跟一群好奇心很重的理事们去了停车场。那辆黑色宾利像是一只死苍蝇,卡在了弦歌喉咙,不上不下。 宋雅意是想告诉她,她是同裴谦一起去渡假了吗? 可真够嚣张的。 万幸,车里除了一个弦歌不认识的司机,并没有其他人。 宋雅意从后座拿出了许多牛皮纸袋,几个理事人手一份。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她给弦歌准备的是一个水晶天鹅摆件。 看宋雅意情真意切地祝自己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弦歌恨不得将这方摆件往她脸上呼,不过,脸上却仍是笑着说,谢谢。 “对了,爸前几天还再说想让姐夫回家吃顿饭,姐夫,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宋雅意略过弦歌,直接问了宫佑宇。 宫佑宇看了弦歌一眼,有些犹豫。拒绝,是不给弦歌面子,接受,估计她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弦歌就干脆了许多。 她勾住宫佑宇手臂,笑着说,“未来岳父叫你回家吃饭,你还敢推三阻四?” 宫佑宇有些看不懂弦歌。 “就明天吧,明天我们去宋家。”弦歌笑着朝宋雅意说。 -- 再一次回到宋家,要说没有一丝感慨那是不可能的。 弦歌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她站在宋家门外,大雨将她淋了透湿,她的父亲站在门口,痛心疾首地告诉她,宋家,再也没有她这个女儿。 那天起,宋弦歌变成了闻弦歌。 从某种程度上,弦歌还要感谢宋远基,若不是他当初那么干脆地断绝妇女关系,现在,她也不至于毫无后顾之忧。 她回来了。 尽管宋家已物是人非。 原本白色的房子已被翻新成玫瑰粉色,风格也由母亲喜欢的田园小筑,变成欧式风情,前院到别墅的石板小道被拆,两边的睡莲池也被填平。 弦歌边走边想,如果奇珍园也被毁了,有些事,她可能等不到宋家破产。 管家引路,宋雅意出门迎接。 看她仰着脑袋,冲宫佑宇甜甜喊姐夫的模样,弦歌有点想给他俩开个房。 “姐,爸妈等了好久了,我们先进去吧。” 进了客厅,弦歌才发现裴谦也来了。 他正跟闻慧书聊天,客厅里没有宋远基的身影。 看到弦歌,裴谦彬彬有礼地起了身,眼神却略过她,径直看着宫佑宇。宋雅意走到他身边,“姐夫,这是我母亲,这位…是我朋友,裴谦。” 一低头,羞涩一笑,可爱又妩媚。 “宋夫人,久仰。”宫佑宇同闻慧书握完手,又朝裴谦伸手。 裴谦顿了两秒,才回握。 “裴先生,你好。” “你好,宫先生。” 声音是一贯的冷淡,熟悉他的人还能听到一丝嘲讽,弦歌有点好笑,他一个做了姐夫又即将成为妹夫的人有什么可嘲笑别人的。 宫家私生活是乱,跟他一比,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男人之间的较量,弦歌不想搀和,“承蒙宋夫人款待,不知道宋先生在哪儿?好久没见,还真有些想念。” 闻慧书微微攒眉,却修养极好地笑了笑,“你爸在书房,我带你们过去。” “不必了。”弦歌浅笑,“宋夫人大概忘了我也曾在这里住了20几年,就算宋家翻了个边,我想,我也不需要旁人带路。” 闻慧书顿时笑意全无。 宋雅意娇嗔了一句,“姐!” 弦歌看着她,十分平静,“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宋小姐,请你以后叫我闻小姐。” 说完,扬长而去。 宫佑宇一脸尴尬,向闻慧书母女道了歉,匆忙跟了过去。 人一走,闻慧书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没教养。”宋雅意拉了拉她衣袖,看向裴谦。 裴谦什么都没说,坐下淡定地继续喝茶,只是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 裴谦在奇珍园里发现了弦歌。 当时她坐在一株梅花下,树上繁花似锦,树下的她,一身白裙。不时有梅花花瓣掉在她的裙褶上。天气有点冷,她屈膝抱胸,格外弱小。 “不是带你未婚夫见家长吗?”裴谦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 弦歌没抬头,“知道我母亲怎么过世的吗?” 裴谦一愣。 前任宋夫人,弦歌生母,他是有听姑姑提起过的,好像是在弦歌5岁那年,重病离世的… 弦歌收拢手臂,扭头,看着头顶灿烂缤纷的红梅,苍白地笑着。 “母亲重病,阿姨从美国赶来照顾,一开始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阿姨跟父亲越走越近…我那时懵懂无知,见母亲流泪,总以为她饱受病痛折磨。为了不让她操心,还刻意同闻慧书格外亲近,现在想想,母亲过世前那段日子,最伤她的心的,除了曾经相濡以沫的丈夫,就是我这个女儿了吧。” 裴谦不自觉地移了移脚步。 这些事,弦歌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弦歌抬头,指了指二楼的某个窗子,笑得愈发无力。 “那间房,如果他们没有在那间房里鬼混,如果能锁门不被我撞见,我也就不会哭着跑去找母亲…母亲就不会失足摔下楼梯。” 轻风吹过,落了一地梅花花瓣。 裴谦蹲下身,定定地看着她。 第86章 chapter86 雅南站在门口,郁和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凉薄的嘴唇里说的每一个字,都让雅南心升颤栗。 “你忘了,你爸要给你后妈过生日,你是怎么装病装可怜了?” “还有,那年你明明是自己摔到头破血流,却跟爸说是郝静姝推了你一把,忘了?” “雅南,我记得你当年,好像还不止一次找我哭诉过,说一点都不想要郝静姝生儿子吧…” 郁和铃嘴里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雅南心头生生剜上一刀,那些懵懂无知却又那样残忍的过往,被一点一点,无情地揭开… 是啊,那时的她为什么会那样愚蠢呢? 一个待自己如亲女的阿姨不要,偏偏要去听信一个一心只想害得她家宅不宁的女人,做出了那许多错事…如今,难得一家和乐,她本以为,没人会记得那些往事。没想到,终究是不可回避…她不愿提起,总会有人替她提起。 雅南没再理会郁和铃,只转身看着郝静姝,语带哽咽,“阿姨,抱歉,那时是我太不懂事了。” 郝静姝匆忙走到雅南跟前,“傻孩子,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你那时还小。” “还小?不小了。”郁和铃冷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呢?大嫂,我奉劝你一句,小心提防戚雅南,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孩子没了,命也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得不偿失啊。倒不如现在先把我们家那份吐出来,您说是吧,大嫂。” 雅南一时恼怒,冲到郁和铃跟前,大吼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南南,别跟她生气,她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郝静姝死死地抱住了雅南。 “郁和铃,我告诉你,我家的钱,都是我爸辛辛苦苦挣来的,你一毛钱都不要想。”雅南怒道。 “不给?要是你们不想让全国都知道你们一家人卑鄙无耻的流氓脸面,你尽管不给好了。反正我已经联络了多加媒体曝光,你不是在拍电影吗?不是找了个世界冠军当男朋友吗?这要是爆出家丑,那可真就是一夜成名了。”郁和铃淡淡地笑道。 “你!” 雅南气急,若不是害怕伤到郝阿姨,她非得撕碎郁和铃那张令人恶心到极致的嘴。 “郁和铃,你到底想怎么样?”郝静姝质问。 “我还想怎么样呢?不过是想拿回自己应有的东西,公司一半股权。”郁和铃笑道,“我想,你爸那么疼你,肯定不舍得自己被全国人民唾弃吧,而且,反正这些钱,以后都是要分给你后妈生的孩子,你又何必舍不得,对吧。” 站在门口的嘉树这才放下挡住戚秉言的手。 戚秉言缓步走进客厅,郝静姝见了,虽然有些吃惊,但她自诩理亏的是他们家,她一点错没有。 雅南看到父亲,又看到嘉树,神色一凛。 他们什么时候进来了,郁和铃的话,他们听到了多少…不过,万幸的是,嘉树顺其自然地走到了她身边,郝静姝松了手,嘉树接手,低头一眼,带着责备,又带着些怜惜。 “南南从小听话懂事,可自从静姝一进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乖张又任性。” 戚秉言看着郁和铃,淡淡地说,“我一直以为是静姝给了她压力,她那时极为亲近你,我还庆幸她能有你这个疼她爱她的婶婶,没想到,居然是你把我女儿教成那样的。” 郁和铃冷哼了一声,道,“大哥,没凭没据地,你可不要乱给人扣什么罪名,我可担不起。” “担得起也好,担不起也罢,雅南说得没错。”戚秉言望着郁和铃,一字一句道,“戚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我给你们夫妻的,已经绰绰有余。其余的,你就别想了。” “戚秉言,做人可别做得太绝。”郁和铃忍气道。 “做人也别太恬不知耻。”戚秉言回头,看着雅南,道,“南南既然已经选择了演艺圈这条路,要承受的非议,我相信她早已做好准备面对,你爱怎么爆料怎么爆料,随便你。但是我在这里先警告你,只要你胆敢有一丝造谣诽谤,就等着吃官司吧。” 郁和铃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无计可施。 只要拿着手包,匆匆欲走。 路过雅南时,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十□□岁就把男人带回家,你爸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有没有廉耻心?” 嘉树皱眉,雅南却走到了他跟前。 “再不是好东西,起码我也有没有勾搭有妇之夫。婶婶你有这份心思,管别人家的闲事,不如管管自己女儿,小心有朝一日,被人当成小三,人人喊打。” “你什么意思?” “戚雅风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做些什么,婶婶,再晚点,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郁和铃皱眉朝雅南迈了一小步,却被嘉树高大的身形唬住,只能狠狠地瞪了雅南两眼,便匆匆地离开了。 “雅南,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戚秉言问。 雅南知道,一旦自己说出事情,父亲肯定会怪她不念手足之情,没把戚雅风往正道上引,但她真不是那样心胸开阔之人… “我听人说,雅风最近跟我们剧组的制作人走得挺近的。” “这样啊…”戚秉言叹了口气,道,“事关雅风名节,每个准信儿,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了,你招呼嘉树吧。” 戚秉言说罢,朝郝静姝伸了伸手。 郝静姝上楼前,却没忘拉着雅南的手,安慰好几句,“好孩子,别放在心上。” 看着父亲转身离去的身影,雅南晓得,他心里是失望的。也是,自己那么疼爱,并寄以厚望的女儿,曾经做出过那么多离谱又荒唐的事儿,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不失望呢… 雅南一个人默默地走到花园,坐到了秋千上,缩成一团。 嘉树也跟了过去,坐到旁边,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两三点的太阳炎热异常,嘉树走进客厅,给雅南找了一把伞,伞有点小,刚好够给雅南一个人遮阳。再说,他一个男人,也不用不着。 “嘉树,我小时候有点坏。” “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雅南问。 “你现在不也是个小恶魔吗?动不动就干点坏事。”嘉树扭头看着她,说。 雅南一听就炸毛了,“我干什么坏事啦!” “我房间的内衣,不是你挂的?” 上一秒还在郁郁不乐的雅南登时脸就红了,那内衣,他已经看到了吗?所以才这么快就追了过来…这傻小子,该不会因为自己是害怕了吧… “你都有胆量买,不准我挂么?”雅南理直气壮道。 嘉树顿了好一会儿,确信自己已经调整好状态后,才望着雅南,开始解释,“那是我生日的时候,克丽丝送的礼物,当时我并知道,等我拆开礼物时…” “就舍不得还给人家了?”雅南揶揄道。 嘉树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你老实交代,你…晚上有没有幻想着我穿上那些内衣,睡在你身边?”雅南玩性大发,伸手摸着嘉树喉结,柔声道。 嘉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这个小坏蛋给弄疯了。 一把抓过雅南调皮捣蛋的手,嘉树沉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婶婶,如果你真的很好奇,我晚上做些什么,想些什么,没关系,等去了b大,你有的是机会了解。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叶公好龙,只说不做。” 嗬!长本事了! “余嘉树,你给我记着,谁要是‘只说不做’,谁就是小狗。”雅南收回手,狠狠地道。 嘉树仿佛已经听到自己汪汪叫的声音了,不过,没关系了,她开心就好。 “怎么办,我爸肯定伤透心了…他从小就那么疼我,结果,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还有阿姨,肯定也是失望的…”雅南叹了口气,望着嘉树,说,“你说我那时怎么就那么笨,一点是非好歹都不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那时还小,如果有人存心要教坏你,你没法抗拒。”嘉树将雅南头摁到肩膀上,轻轻地说,“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相信叔叔阿姨会明白,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的,放心。” 嘉树的身上总是带着莫名其妙地,宽慰人心的力量。 被他一说,仿佛就真的没事儿了一般… “万一,他们明白不了呢?又或者,阿姨真的觉得我要跟妹妹争家产呢?”雅南无厘头地问道。 嘉树不疾不徐地说到,“不可能吧,你有了我,再会在乎这点家产吗?” 噗…老戚同婶婶听到这话,非得气到吐血不可… 雅南正身坐好,忍着道,“我说戚先生,你也太自恋了吧,我爸好歹也是申城百大杰出民营企业家好吗?” “哦!”嘉树说,“我岳父可真厉害!” 切,还能更敷衍一下吗?好了好了,她就不应该提起这档子事,何必跟首富的儿子比家产呢,对不,又不是傻… “那…那你那么有钱,以后会不会瞧不起我们家?”雅南又问。 嘉树揽住她的腰身,不耐烦地拖到自己跟前,道,“你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些什么…” 雅南说,“你啊。” 嘉树笑。 尔后,奖励似的啄了啄她可人的嘴唇,道,“我最大的财富,就是拥有你。” 咦,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理工男果然还是不适合讲情话的! 嘉树待了没多久就被雅南赶回训练场练球,她一个人在家,也没急着去给老戚坦白从宽,而是一个人自觉地走到厨房,洗菜,做饭,煲靓汤。 冰箱里的排骨没剁碎,雅南拿起刀,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曾阿姨好心要搭把手,被雅南拒绝。 雅南心想着,这时候,要在手上划上一刀,说不定就事半功倍了。 果然,她的心愿达成了。 削冬瓜皮儿时,左手食指,被长长地剌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四五滴…曾阿姨拿来厨房用纸给她止血,雅南一脸震惊。这个时候当然要用上纱布啊,绷带啊,每一滴血都珍贵,怎么能浪费在厨房用纸上! 一小时后,雅南端着两碗汤,两碗腊肉盖饭,敲响了老戚房门。 老戚正一言不发地站在窗边,郝阿姨站在她身边,见雅南进门,忙大叫了一声,“呀,雅南这是给爸爸做了饭吗?呀,还煲了汤,可真是懂事。” 连雅南都觉得阿姨有些过于夸张了,难为老戚同志还能如此淡定。 郝阿姨接过餐盘,看到雅南抱得跟粽子一般的手,忙将餐盘放到一边,大叫一声,“南南,你的手这是怎么回事,割伤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说你,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没事儿做什么饭,快点过来,我看看。” 雅南没好意思,手背到了身后。 戚秉言转过身,一把拉过雅南的手,拆了纱布,紧锁着眉头,翻来覆去地看。其实…真的只是小小地一道口子啊,他却仿佛在检查一道致命伤口一般。 就算她做错了再多的事儿,他始终,还是会选择原谅吧。 “爸,对不起,我错了。”雅南哽咽着道了一句歉。 戚秉言手上动作一顿,也没抬头看雅南,好久,才开口说话,“怎么能怪你呢…你妈妈过世后,我一直都没能好好教导你,说来说去,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没有…没有…”雅南伸手抱住戚秉言,哭着到,“在我心里,您一直都是最伟大的父亲。” 戚秉言自知有愧,听到这话,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郝静姝忙说,“好了好了,父女俩哪用计较这么多,老戚,这是南南特意给你煲的汤,快过来尝尝。” 戚秉言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大男人,这会儿,正愁找不到什么话同雅南讲。 两碗汤,郝静姝同他一人一碗。 郝静姝喝了一口,忙说,“嗯,味道还不错。” 戚秉言也喝了一口,却皱着眉,说,“你是不是忘了放盐了…火候也不对,以后还是好好跟你阿姨学一学。”嘴上埋汰着,嘴里却是诚实地喝光了一整碗汤。 既然这样,雅南也不想客气了。 “爸,您一直都是一位非常伟大的父亲,但就是有一点…” 雅南蹲到戚秉言身边,仰着头,道,“爸,您太重兄弟手足感情了,其实这么多年,您为叔叔一家做得已经够多了,可叔叔一家有记得您的好吗?恕我直言,赠人以鱼不如增人以渔,您长此以往这么纵容下去,只会让叔叔他们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这是您想看到的吗?” 良久,戚秉言才缓缓说道,“打从你婶婶要拿家里这点事要挟你开始,我对他们就已经彻底失望了。我把他们当家人,他们却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们进门,也不会再让他们一家,伤害你们。” 戚秉言伸手,一手拉住雅南,一手拉住郝静姝。 眼神坚定,深情毅然。 雅南同郝静姝相视一笑。 郁和铃这一闹,虽然牵扯出了许多雅南不堪回首的往事,却也亲手,替她解决了一个挂在心头的大麻烦,说来,雅南还真得感谢她这个婶婶… 晚上九点,雅南同嘉树正聊得开心,韩笑忽然发来一个短信,惊得雅南当场从床上坐了起来。 雅南挂了嘉树电话,火速给韩笑拨了过去,韩笑接了,气喘吁吁地说,“我的妈呀,你跟男神至于有这么多话要说吗?我等了半小时。” “你快点说说,宋洁莹被换角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已经签约了吗?” “嗯嗯,确定解约了,听说宋洁莹上个星期私接了一个剪彩活动,被制片方知道了,所以,剧组这边一定要求解约,宋洁莹能有什么办法。”韩笑说到。 若是有合约,私下接活动或者代言这种事在国外是绝对被明令禁止的,但是在国内,这种行为却仿佛是约定俗成的习惯一般,只要剧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艺人们几乎从不放在心上。剪彩不是什么大事儿,剧组当时在赣州拍的戏,又没有她的戏份,也难怪她会掉以轻心… 不过,宋洁莹真的是被这种小事所累吗? 雅南不敢断言。 “你从哪儿听来的?”雅南问。 “我跟几个经纪人建立一个社交圈,没事大家就会在圈里聊上几句,今天子默姐的经纪人无意间说了一句。”韩笑道。 “嗬…还有经纪人朋友圈哩,可以啊,韩笑笑!”雅南又道,“不过…赵子墨…” “你放心,你上次不是让我小心提防赵子墨吗?我记在心里呢…这些八卦都是别人问出来的。” 韩笑这么懂事,雅南很欣慰。 “对了,我还听说,剧组在重新选定人选,你说,他们会选谁?”韩笑问。 韩笑问得很谨慎,雅南知道她的意思,其实无论戚雅风是不是通过什么手段拿到这个角色,对雅南而言,都是没什么关系的。嘉树说得很对,道德标准这东西,从来只能用在自己身上。戚雅风要真是愿意不择手段,别人也阻拦不了… “不管了,我们只管做好自己就是了,对不对?” “嗯,对!做好自己就行了,怎么办,雅南,我已经迫不急的地想去美国拍戏了,好激动。” 再有几天,皮埃尔就能结束国内的拍摄机会,回到加利福利亚,回到那个梦之都,开启雅南的梦幻之旅…光只是想想,就已经足够让人心潮澎湃了。 “我比你更加激动,笑笑。”雅南说。 皮埃尔没过两天就回到了申城,当天,便把雅南叫到了剧组。一路上,雅南都有些胆战心惊,要知道,皮埃尔可是那么明显地提醒过她,不要过多干预电影拍摄,不要把这部电影变成个人传记…真希望皮埃尔不要把宋洁莹被撤这件事记在自己头上。 值得庆幸的是,皮埃尔同雅南聊了好一会儿,说得都只是一些到了美国需要注意的地方,当然,还有一些第一次拍戏的感受,另外还提到了一些日式礼仪细节,丝毫没有提到宋洁莹的事儿。 雅南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打听这种不需要她过问的事儿。 雅南最近跟着嘉树给她请的日本老师学得十分认真,为了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雅南还特意给皮埃尔秀了茶艺,同插花艺术。正好,剧组请的礼仪指导师也在,看到雅南的表演,连连称奇。 自然,皮埃尔也是满意的,并不是因为雅南表现得有多么好,而是因为她有这份心。 在赣州,他曾见过她沏茶,当时的水平,跟现在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看得出,她是有用心训练过的。 有天分,又肯努力,这样的演员值得他用心栽培。 大家伙正欣赏着雅南表演时,蒋思领着一个小姑娘走了办公室,雅南偏头,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戚雅风。 戚雅风看到雅南,显然也是一愣。 随后,淡定地朝皮埃尔伸手,热情地自报家门,蒋思适时地添了一句,“片方推荐过来的人。” 雅南低头一笑,有些无奈。 “南,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联系郑,希望我们在美国的拍摄,也能一切顺利。” 皮埃尔热情地张开双手,雅南盛情难却。 拥抱过后,雅南同工作人员告别,经过戚雅风,也没有多看一眼… 走到一楼,韩笑突然闹起了肚子,没办法,雅南只好在一楼等她,一等就是十几分钟…给她打电话,也不接,雅南不放心,刚起身,就听到身后有人气势汹汹地吼了一声。 “戚雅南,你给我站住。” 雅南回头,正是戚雅风。 戚雅风健步如飞地走到雅南跟前,雅南顺其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戚小姐,有何贵干。” “你到底跟皮埃尔说了什么,为什么他连试镜的机会都不给我。”戚雅风吼道。 雅南看了看戚雅风一身名贵华丽的dkny高定,挑了挑眉,“抱歉,我跟皮埃尔从来不谈论私事,所以,他为什么不给你试镜的机会,你应该直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 “这个角色明明已经内定了我,你为什么就是见不得我好?” 戚雅风凑近雅南,双眼通红,嗓子压抑得可怕。 “你以为,宋文德真的能决定一切吗?”雅南扭头,看着她,说,“没错,宋文德是电影制片人,但你别忘了,一部电影除了有制片人,还有方方面面可以说话做主的人物。你讨好了一个,就能确保自己高枕无忧了吗?要知道,陪宋文德吃过饭的女演员,可不止你一个。” 雅南说完,戚雅风面如白纸。 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为什么会… “别说我这个当妹妹没提醒你,你要是真想走演员这条路,修炼好你的演技这才正道。” 忠告也说完了,雅南实在不觉得自己还欠戚雅风身边,便转身要走,谁知,戚雅风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双手死死地拽住她,就是不肯松手。 “戚雅风,放手。” “戚雅南,你总是想法设法害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戚雅风咆哮道。 雅南挣脱不掉时,韩笑从洗手间里走了过来,一看到两人争执不休,便飞快跑到了雅南跟前,冲着戚雅风大骂,“戚雅风,你发什么神经,快点放开雅南。” 推搡中,戚雅风猛地将韩笑往后一推。 韩笑一个踉跄,往后一磕,发出‘砰’地一声,人当时就昏厥了过去。 雅南一声惨叫,“笑笑!” 戚雅风这才松了手。 雅南跑到韩笑身边,也不敢乱动,只颤抖着,冲着不远的前台,大声吼了一声,“快…快点,快点帮我叫救护车…” “笑笑,你别吓我…” “笑笑…”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要拉着我,我真的…”戚雅风被吓傻了,眼神飘忽,浑身发抖。 “戚雅风,你给我记住,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笑笑平安无事,否则…” 雅南没把话说完,但戚雅风知道,她那狠绝地眼神,分明就在告诉自己,韩笑若是死了,她一定会拿自己填命… 戚雅风下意识要逃。 没出大门,便被酒店保安逮了个正着。 第87章 chapter87 可颂不在,弦歌难得清闲,只想着回房好好休息一番。 门才开,一支强而有力的手臂,拉开门缝,将她拖进房间,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弦歌惊慌失措地大叫,顷刻,被死死地捂住了嘴,他的身体,跟他的手,同时压了过来的。 门关了,他说,“是我。” 是他… 醇厚稳重的声音,黝黑深沉的眸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这个闯入她房间的男人,是裴谦。 弦歌高耸的胸脯,因惊吓,而高低起伏。 一双大眼无辜又惊讶地看着裴谦。 裴谦松了手,弦歌松了口气, “你怎么进来的,阿姨不是说…”话还没说完,樱唇已经被炙热地吻封了个严严实实。 裴谦勾起她的腰,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按,恨不得将两人合二为一。 这个吻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弦歌推他,无用。 他搂着她转了圈,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起,放到了置物柜上。 她靠着墙,喘着粗气,高跟鞋掉了一只,另外一只也只有一缕丝带挂在脚踝上,摇摇欲坠。 置物柜上的钥匙、钱包,乒乒乓乓掉了一地。对望几秒后,两人再度接吻。 这一次,少了暴虐,多了一丝缠绵。 情到深处,裴谦架起弦歌修长的大腿,往上一提,往前重重一撞,隔着薄薄西装裤,弦歌能感到他蓄势待发的热情,是那样的坚/挺,生动。 真不知道他一路怎么忍过来的。 弦歌勾起他的脖子浅笑。 裴谦退出唇舌,低头,眉头微皱,带着问号。 “咖喱鸡没吃饱?”弦歌问。 弦歌伸出手指,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往下,是性感的喉结,他的皮肤是诱惑而健康的古铜色,同她饱满粉白的指腹对比鲜明。 他打着黑色的领带。 她伸手,扯开了这象征着禁欲的颜色。 裴谦觉得自己迟早有一点会死在弦歌手里。 他倾身向前,微微一顶,吮着她敏感度极高的耳珠,说,“特意回来喂你的。” 边说,一双大手边利索地卷起了弦歌白色裙摆。 并再度覆上弦歌丰润地红色嘴唇,天知道,当时他有多想把她就地□□,她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勾引他… 发泄似的狂啃乱咬后,小裴谦涨得发痛。 裴谦拉着弦歌的手,带向皮带。 弦歌抬腿,脚掌抵在他小腹之下,“流氓,你这是入室行凶,要坐牢的。” 裴谦一手执起那白嫩的脚掌,毫不介意地吻过她弧度完美的脚背,一手,则抚摸着她光滑匀称的小腿,一路向上。 待到禁区,弦歌难耐地仰头,轻叹。 裴谦看到她满足的样子,笑了笑,说,“可我还没入呢…” 再要入时,房门响了。 若是别人,裴谦肯定会毫不客气地让他滚。 可,这一个… “妈妈,我给你带了棒棒糖,可好吃了,快点出来吃啊。” 听到可颂的声音,弦歌整个人都绷了起来。那样致密紧涩的触感,如果不是手指,而是其他东西,裴谦觉得,他应该会更加愉快。 每个被坏了好事的男人都有一副坏脾气,裴谦眉头不悦地拧成川字,刚要开口,被弦歌伸手牢牢地捂住了他嘴巴。 “别出声。”弦歌脾气不算好的教训道。 裴谦听话地点头。 “可…博衍啊,妈妈现在在休息,不想吃糖,待会儿妈妈休息好了,再去找你,好吗?” “妈妈累了吗?”小不点又问。 裴谦不耐烦了,动了动手指。 弦歌难受得一口咬在裴谦肩头,真咬! “妈妈?” 好不容易停下喘息,弦歌软绵绵地趴在裴谦肩头,“妈妈有点累了,你去找虫子阿姨玩好吗?” “那好吧。”可颂失望地应了一声,好几秒后,哒哒哒的脚步声才消失。 弦歌忍不住骂了一句,“禽兽。” 没听到裴谦任何反驳,听到只是皮带被解开,滑到地板上的声音。 弦歌扭头看裴谦,他冷静得根本不像一个被色/欲冲昏头的男人,“你疯了,博衍回家了,随时都可能进我房间。” 裴谦什么也不说,只是抱起她,离开置物柜。 “他是个男人,会理解的。” “理解你个…” 往后的话,弦歌没能说出口… 第26章 日头西下,橘黄色的柔和阳光从窗子照进房间。弦歌脸上那层细腻的白色绒毛仿佛被打上珠光。 她沉沉地睡着,像个偷懒的孩子。 她在美国的那六年时光,可也曾如现在这般恬静安逸?但愿吧… 裴谦手臂被压得有些麻,却仍是不愿意吵醒她。 看着怀里的她,裴谦百味杂陈。 从小她就是个小麻烦精,总是那么任性,那么自私,这六年,他也曾无数次地想过,就这么算了,但偏偏…就是放不下。 这大概就是命了。 裴谦认命地低头,咬住弦歌嘴唇。 弦歌一巴掌呼在裴谦脸上,一张俊脸登时留下一个红红的掌印,火辣辣地。 肇事者却没醒。 裴谦好笑又好气,干脆伸手掀了弦歌身上的被子。 那高低起伏的曲线,洁白如瓷的皮肤,美好得像一件精美地,带着香气地艺术品。 一件叫他欲罢不能的艺术品。 隆冬的凉意让弦歌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入眼是裴谦紧实硬朗的胸肌。裴谦的身材,是她见过最棒的,任何一个模特也比不上。 察觉自己同样□□后,弦歌红了脸。 ‘啪’地一声,臀上被狠狠地拍了一掌,弦歌痛得叫出了声,“裴谦!” 裴谦堵上了她的唇,碾磨了好一会儿,才说,“嘘,小点声,外边有人。” 做得时候嗨得那么爽,现在倒晓得避忌,可真够虚伪的。 弦歌白了他一眼,拉起被子,不说话了。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以后不许见宫佑宇。”良久,裴谦将她揽入怀中,吻着她头顶说。 一阵沉默后,弦歌转身,背对着裴谦。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不肯沟通,不肯协商,更加不肯轻易就范,裴谦头疼得不行,她比任何一个商业对手都要来得棘手。 良久,弦歌才说,“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弦歌语气淡漠得像是花钱寻欢的嫖/客,裴谦怀疑她是不是还准备给他一笔夜度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我互不相关。” 如果有针和线,裴谦真想缝上她的嘴。 “随你。” 裴谦烦躁地从她枕下抽出手臂,起身,捞起地上的衬衣跟裤子,转进了浴室。听着关门声跟水声,弦歌恼火地拉起被子,盖住全身。 裴谦从浴室里出来时,弦歌已经坐到了飘窗上。 她穿着月牙白的蕾丝睡衣,长发飘飘,分外惹人怜爱。 心情不佳的裴谦没时间搭理她,自顾自地扣着袖扣。 有人在敲门,他去开门。 门开了,门外却没有人,只传来一声夸张地惊呼。 裴谦低头,一个小不点站在他脚边。 “叔叔,你为什么会在我妈妈的房间,你是谁?我妈妈呢?”小不点拧巴着一张小脸,明显有些生气,有些怀疑,还有些小心翼翼,大约是发怵。 裴谦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高大了,像一个巨人。 “在睡觉,你是闻博衍?” 听到自己名字的可颂放松了警惕,仰着脑袋,盯着这个大个子叔叔笑眯眯,“是的,叔叔,我叫闻博衍,小名叫可颂。” 可颂… 裴谦心一沉。 原本是他们女儿的名字,弦歌给了这个孩子… “博衍,过来。”弦歌听到声响,连鞋子也来不及穿,跑到门边,一把将可颂拉到自己跟前,并不满地瞪着裴谦,“你跟他说了什么?” 弦歌这睡衣领子有些低,裙摆有些短。 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能让人轻而易举地看到他们欢爱后的痕迹。 裴谦皱眉。 大手一提溜,就将可颂从弦歌怀里拎了出来,扔到门外,“妈妈要换衣服,在外面等。” 可颂一脸懵懂地被再次关在外面,几秒后,小小声地哭着要妈妈。 弦歌炸了,打算跟裴谦拼命,却被他先下手为强地揽住了腰。 她挣扎,他手臂跟钢铁一般,折腾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你老实告诉我,孩子流产到底是不是宋雅意动的手脚?” 闻家的消息被封锁得滴水不漏,他能查到的线索,很有限。 弦歌终于停歇了下来,说,“我没有证据。” 裴谦懂了。 “以宋氏目前的经营状况,破产只是时间上的事,我知道他们最近看中一块地,宋远基孤注一掷要拿下那块地新建酒店,如果你要动手,要快,那块地下个月就要公开招标。” 弦歌抬头,仰望着裴谦。 裴谦别过眼睛,最后,还不耐烦地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总而言之,别让我看到宫佑宇对你动手动脚,去换衣服。” 说完,裴谦转身出了房间。 弦歌开了一条门缝,他蹲到了小哭包跟前,轻声安慰,温柔细致。 弦歌换好衣服出门,二楼扫一眼,没人,下楼到客厅,同样没有人影。 萧岚姬从书房里走出来,脸上满是得意,“你是不知道可颂多有天分,几个七八岁的孩子都不是他对手,你爷爷没少培养他吧。” 弦歌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却仍很是淡定,“三岁开始跟着爷爷跑球场,球杆比他还高。爷爷给他定做了一套,他抱着睡了几天。” “那也得看他自己喜不喜欢。”萧岚姬下楼,径直走向餐厅,没有看到小家伙,又回头,“可颂呢?不是去叫你起床吗?” 弦歌不自然地瞟向窗外,“不知道,可能去水榭了吧。我去看看。” “等等。” 萧岚姬叫住弦歌,语气沉了沉,问,“今天睡了半天,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闻慧书又为难你了?你不要忍着,凡事有我。” 弦歌笑了笑,“您放心好了。” 萧岚姬还要多问几句,可颂走了过来,喊了一声外婆,要喊弦歌时,警觉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萧岚姬也没想到裴谦居然也在。 她看了弦歌一眼,弦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眼神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仿佛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要骂就骂他,同我没有丝毫干系。 裴谦恭敬地喊了声阿姨。 萧岚姬气闷,这一个两个,权当她萧公馆是酒店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个…再想到裴谦跟宋雅意那点破事儿,萧岚姬更是恼火,当下脸色语气都冷淡了几分。 “前几天不是还跟雅意同游美国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颂机灵,知道气氛不对,只想往弦歌怀里躲,可身后怪叔叔强按着,就是不让他逃走。 裴谦看了看弦歌,却发现弦歌也正看着自己。 一副淡然,却暗藏杀机的表情。 “我去美国只是去想调查一些事,宋小姐去的洛杉矶,我们只是碰巧一起回国。” 萧岚姬还没来得冷笑,弦歌却先哼了一声,“那可真是太巧了。” 说完,自顾自地拉开餐桌前的凳子,凳子落地时的响声,即便是隔着羊绒毯,也足够响亮。 之后,她又说,“可颂,过来。” 可颂挣开束缚,撒欢似的奔向弦歌。 裴谦最终被留下用餐,只是全程,一直坐着冷板凳,两个女人都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而最小的那个男人,却像是天之骄子一般,获得了最多的关注。 用餐后,裴谦被叫去了书房。 弦歌带着可颂去花园消食。 萧岚姬坐在书房,好久都没有说话,裴谦也不着急,他站在窗边,可以看到弦歌抱着可颂,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轻轻地荡着。 是出乎意外的和谐。 “裴谦,弦歌再过不久就要跟宫佑宇结婚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裴谦放下窗帘。 萧岚姬是个传统而固执的女人,她疼爱弦歌犹如亲女,有些事,她不会任由弦歌胡来。 既然弦歌都没有跟她坦白,他也没必要交代。闻弦歌那臭脾气,他太了解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那孩子可爱,过来看看他。” 萧岚姬一怔。 好久,才略带感伤地说,“裴谦,可颂不是你的孩子。” 裴谦也沉默了很久,却只说,“不要紧。” 裴谦下楼时,弦歌带着可颂还在玩秋千。 他走进,听到可颂稚嫩天真地声音。 “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叫你妈妈?” 弦歌吻了吻可颂肉嘟嘟的脸。 “不是已经约好了吗?有外人的时候就叫姐姐,可颂,如果外人听到你叫妈妈,妈妈会被人伤害的,可颂希望妈妈难过吗?” 小伙家立马摇头,“我要保护妈妈。” 弦歌将他抱进怀里,笑着说了一声,“好,我等着可颂长大了,保护妈妈。” 裴谦只觉得心底一暖。 “妈妈,这是今天外面阿姨给我的棒棒糖,我没吃,你吃吃吧,可好吃了。”可颂从裤兜里掏出糖果,没曾想,那糖果却化成了软软地一块,显然,是不能吃了。 五岁的小男孩,说哭就哭。 可颂瞬间红了眼眶,小奶音细细地,“对不起,妈妈,都化了。” “没关系的,妈妈只要可颂有这份心就好了。”弦歌心疼地摸了摸可颂脸蛋,顺便将裴谦从上到下问候了一遍。 裴谦折回客厅。 萧公馆没有棒棒糖,裴谦只好从管家那儿要了几颗巧克力,变魔术一般,坐到了两母子旁边。 弦歌看了看秋千上的绳索,“你该减肥了。” “下午压到你了?”裴谦说。 弦歌拉着可颂要走,裴谦摊开掌心,放到可颂眼前,“可颂要不要吃糖。” 可颂馋得流口水,弦歌却说,“他不能吃太多糖。” “那你吃吧。” … 弦歌无语。 “是啊,妈妈你就吃一颗吧,可好吃了。”可颂央求道。 裴谦夹了一颗巧克力,放到弦歌唇边,弦歌有些幽怨,却不得不张开了嘴。 裴谦摸了摸可颂脑门,说,“以后有棒棒糖自己吃,妈妈只吃叔叔的棒棒糖。” 弦歌恨不得一掌呼死裴谦。 裴谦从来不是一个好亲近的男人,弦歌也从来不认为以他这样冷冰冰的个性,还会有孩子愿意亲近他。 弦歌不知道裴谦是什么时候从她手里接过了可颂。 看他俩从高尔夫聊到各种车类模样,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模样,弦歌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月朗星稀,转眼就到了可颂睡觉的点儿。 弦歌咳嗽了一声,“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逐客令对裴谦毫无作用,他说,“等他睡着我就走。” 弦歌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到什么,不自在地转向了别处。 可颂又絮叨了很多幼稚园见闻,裴谦没怎么应,直到小不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裴谦才忽然问了一句,“过两天,叔叔去钓鱼,你去吗?” “不去。”天生不喜欢钓鱼的弦歌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可颂却是迷茫着眼睛点了点头。 弦歌觉得不能这么惯着孩子,“可颂,钓鱼是一件十分无聊且乏味的活动,你确定你要去吗?” 可颂还没回答,裴谦先提出了质疑,“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他喜欢钓鱼,喜欢在自然中寻求一丝安静,也喜欢她。 所以,每次外出垂钓,总会带上她,可她那时,除了时不时站在岸边引吭高歌,晃来晃去,一次没有表示过自己不喜欢钓鱼。 弦歌说,“喜恶这东西,有心自然能体会,没用心,什么都看不到。” 裴谦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着弦歌。 月光之下,他深邃的五官,就像是唯美的中世纪雕塑。 可颂不懂大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只可怜兮兮地看着弦歌,“妈妈,可是我想跟叔叔一起去钓鱼,我会听话,不会麻烦叔叔的。” 嗬,合着还没打算带自己去?弦歌有点生气了,干脆不说话了。 可颂眼睛湿答答地。 裴谦揉了揉他头顶,继续说到,“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不用全听你妈的。你好好考虑一晚,现在,你得回房睡觉了。” “裴谦!”弦歌怒了,瞪着他半天。 裴谦没搭理她,抱着可颂径直走回了别墅,弦歌跟在后面,一直在抱怨。 上了楼梯,裴谦‘嘘’了一声。 弦歌才发现可颂已经睡着,此刻正趴在裴谦肩头,口水流了一片。 替可颂盖好被子,弦歌才低声埋怨了一句,“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教孩子?” 弦歌嘴唇有些小,骂人的时候,特别利索,也特别圆润。 裴谦弯腰,偏头,亲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过两天我来接你。”几秒后,他站直,笑着说。 弦歌咬了咬唇,“不去。” “既然不喜欢我钓鱼,为什么不跟我说?” ……那时的他那么忙,不钓鱼的话,他们相处的时光,可能就都得在办公室里度过,她受不了沉闷,但也不希望他像台机器一样,24小时运转。 “有关那块地的资料跟宋家的审慎调查,明天我会送过来,你自己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弦歌蹙眉。 第88章 chapter88 在遇到雅南之前,嘉树从来没有下过厨房。 不单是嘉树,他们家里的三个人,就没有一个会做饭的。因此,给雅南准备早餐,对嘉树来说…嗯,其实十分有挑战。尽管他一切步骤,都是严格按照食谱上来的,可效果总是不够理想,譬如,油烧热,下鸡蛋,他放进去的鸡蛋却总是会被烧焦;盐少许,天知道少许是多少克… 雅南厨艺也不精,解决温饱却不成问题。 她站在一旁,眼见余先生有条不紊,沉稳娴熟地操作下,煎出一个又一个糊掉的鸡蛋,心生不忍,委婉地向余先生提出,自己其实也是可以帮忙的,而余先生并不领情。 她每次靠近,余先生望着她的眼神,都像是一头雄狮,在警告入侵者不要有非分之想。 半小时后,雅南都饿着肚子看完了剧本,余先生的煎鸡蛋仍旧带着星星点点的蛋壳儿碎屑。雅南趁余先生不注意,偷偷尝了一块相对安全地,并自以为幽默地开了一句玩笑,道,“没事,蛋壳儿含有丰富钙质,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话音未落,受到羞辱的余先生径直将那盘鸡蛋倒入垃圾箱。 “其实,还不错啦,余先生…” 嘉树冷着脸清理厨房,雅南小碎步跟在后头,一个劲儿的解释,没用,余先生半个回头都没有给她。男人小气起来,根本没女人什么事儿。 将流里台上最后一滴水渍擦干,嘉树才转身,搂着雅南问,“是叫外卖,还是等钟点工过来?” 钟点工八点上班。 但嘉树八点要去训练场练球,雅南想了想,偏头,软软地说,“余先生,今天要不要提前享受一下老公福利?” 嘉树点头,“好。” 雅南做饭的水平其实并不比嘉树高,胜在那时同韩笑一起煮泡面的技术还没忘。煮个蛋花汤什么的,也是信手拈来。 十分钟不到,两碗清淡喷香的鸡蛋面搁到嘉树面前。 雅南一句求表扬的话没说,生怕刺激到了这位大满贯得主脆弱的自尊心,没想到,他却摸着她的头顶,说,“嗯,表现不错,以后继续坚持。” 坚持你个榆木脑袋! 这个时候,身为男主的你,不应该吻着女主额头说一句,‘不用了,以后的饭我来做。你辛苦,我心疼’么…么…么…亏她 果然,余嘉树永远当不成偶像剧男主。 永远只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哼哼。 雅南端了面,一言不发地去了餐厅进餐,嘉树落座后,跟着吃了几口,问,“听说你昨天去找我妈了?” 雅南嗦着面的嘴巴陡然就顿住了。 她看了嘉树一眼,默默端着碗,换了个远远地位置,昨天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跪,他肯定是知道的…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 “没事,咱不丢人,古代成亲不都是要拜父母的吗?就当提前了,嗯?” 说这话时,雅南从他嘴角看到了一丝笑意,果然…还是在嘲笑她… “出了事,还知道要去找婆婆,不错,有进步。”尽管雅南空了个位子,却奈何嘉树臂展一米好几,仍旧被摸到了脑袋… 忍无可忍的雅南炸毛道,“食不言,寝不语,余先生,这是我们家吃饭的规矩。” 嘉树俯身,越过空位,亲住了她红润润的嘴唇。 笑道,“完了,好像又没守规矩。” 雅南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惊到,愣了好半天,才怒道,“你烦死了,余嘉树!”骂完,脸上却忍不住笑成了一朵花儿,一朵灿烂现言的娇花。 嘉树洗完碗,回到客厅,雅南正侧卧在沙发上,研究剧本。 他坐到她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但你必须保证,不激动,不生气,也不许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雅南扭头,眯眼瞧着嘉树,问,“你出轨了?” “戚小姐,有病得吃药。”嘉树点了点雅南脑子。 嘁… 从嘉树那儿看到戚雅风同孙盈盈发的那些短信,雅南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戚雅风会做出这种事,她一点都不奇怪。 短信看完,雅南将手机还给嘉树,低头继续看剧本,只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查到的?” “还记得在赣州,那个舞蹈演员最后说得那句话吗?” 嘉树将雅南抱到怀里,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怀疑过你堂姐。不过那时她跟你们剧组的关系太淡,即便有那个小演员,也不可能随意知道你的行踪、剧组的拍摄计划,但制片人就不一样了。” “所以,你就去调查了戚雅风行踪?看不出,你还是个心机boy啊!余同学。”雅南拧了拧嘉树大腿,然而球王先生肌肉太紧实,手感并不好。 “别乱动。” 嘉树淡定地拿开雅南的手,又说,“叔叔阿姨一早去了警局,你真的不打算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呢?送人去给婶婶破口大骂呢?还是委屈自己,去给戚雅风求情?要是我爸还是心软,让我原谅戚雅风,我只怕我会忍不住同他大吵一架…”雅南起身,撑在他胸口,道,“说来,你可能会有些失望,但你老婆真的算不上一个好人。” 嘉树笑了笑。 尔后,刮了刮雅南鼻子,说,“我老婆是戚雅南,不是好人戚雅南。” 就凭这一句话,雅南就愿意给余嘉树当一辈子厨娘,无怨无悔! 俏厨娘同球王哥哥缠缠绵绵的爱情并没有继续多长时间,球王哥哥就被布鲁斯南召唤回去练球。雅南一个人在家,光着脚丫,对着镜子无实物表演,一遍又一遍。 中午十一点,戚秉言同郝静姝才从警局回来。 雅南乖巧地什么都没有问,郝静姝同戚秉言对视了一眼,问,“南南,昨天喝了酒,现在头还疼不?嘉树呢?你们俩吃了早点吧。” “不疼了阿姨。”雅南笑道,“嘉树一早被教练叫走了,走之前给我煮了面,昂,可好吃了。” 戚秉言咳嗽了一声,道,“我跟你阿姨早上去了警局,雅风那孩子今天出来了。” 雅南心头一凉,却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多难过。或许是习惯了父亲的宽容良善,或许是已经麻木了… “韩笑原本也没什么事儿,您不去接,她今天也能被放出来。”雅南淡淡地道。 “南南,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过去接她…”郝静姝见雅南情绪不高,忙解释道,“你爸是去警告你婶婶,让雅风以后都不准再接近你的。你别担心,雅风心思这么歹毒,我跟你爸爸,以后会多加注意,不会让她有机可乘的。” “爸…”雅南看着戚秉言。 “是不是觉得爸爸对你特别不公平?”戚秉言轻声问道。 雅南没做声。 戚秉言叹气,道,“以前我总要求你让着雅风,是因为雅风各方面都比不上你,我担心你们姐妹间会因此产生龃龉,没有察觉到雅风已经变了,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雅南歪头,佯装考虑,却没绷住,笑出了声。 戚秉言也笑了,尔后,却又收住。 “既然雅风已经变成现在这副德行,我这个当伯父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南南,你放心,她不会跟你一起去b市的。” “为什么?”雅南没懂。 戚秉言摸了摸她脑袋,说,“我绝不会允许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接近我的女儿。” 看着父亲眼里的坚定,头一次,雅南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无论是戚雅风,又或者是郁和铃,她从来都没有怕过,她怕的,是历史再一次重演…只有父母对叔叔一家完全死心,上辈子的悲剧,才有可能避免。 庆幸的是,她终于做到了。 雅南向前走了两步,轻轻地抱住了父亲,像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父亲一样…戚秉言对女儿的亲近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一次,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雅南的背。 “好孩子,都过去了。” 郝静姝在一边看着,欣慰,也很幸福,雅南朝她伸手,她没有扭捏地走到了父女俩身边。 三人抱在了一起。 雅南说,“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不,加上妹妹,四口,不不不,还得加上嘉树,我们一家五口,一定要幸幸福福地一起生活下去!” “你想得倒挺远。” “爸…” “秉言,不要破坏气氛。” -- 出发去美国的前一天深夜,韩笑给雅南打电话,雅南起先以为韩笑是太过兴奋,睡不着,一听,才晓得,她是来给她聊八卦的。 宋洁莹被剧组摈弃后,新演员到位。 顶替她的,不是戚雅风,也不是网络上盛传的一众小花,而是少年成名的影后,宫斯颖。 雅南听了,半天没反应,韩笑以为她受惊过度,还好心地安慰道,“虽然人家是个影后,但是年纪比你还小呢,演技什么的大约…得,咱们也不管什么演技不演技的,反正你就是女一,唯一的女一,不管怎么说,番位还是在她之前的,对不?” 找一个影后当女配,身为女主的雅南的确很有可能沦为电影背景板。 然而,真正让雅南头疼的,却压根不是这些有的没的… 上辈子,若不是频繁地收到嘉树同某位影后约会的消息,雅南怎么可能会那样坚决地要求同嘉树离婚呢… 那位影后,可不正是这位影后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雅南扔了手机,抱住脑袋,烦躁地蹬腿道,“余嘉树!你到底有多少个倾慕对象啊!我到底还有多少个情敌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电话那头的韩笑觉得戚雅风可能是疯了。 而前几天已经提前出发去纽约热身的嘉树,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第二天,老戚原本亲自开着新买的大奔送雅南去机场的,雅南看了那辆锃亮的豪车有些头疼,剧组里有关她被包/养的消息早就传的满天飞了,这会儿,要是老戚再过去添个人头,那可就真叫一个三国混战了。 “爸,我听小孙哥说,您前一阵子被评上了杰出民营企业家?听说还上了电视?”雅南问。 戚秉言不慎在乎地笑了笑,道,“你才知道啊…” “我当然早就知道了,我爸那么帅…”雅南举出双手奉承,尔后,话锋一转,“可是,您知名度都这么高了,待会儿要是被我们剧组里的同事们看到了,不好吧。” “怎么不好?” “你想啊,我这么一个刚出道的小新人,要是被他们知道,有一个这么高大上的父亲,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会以为咱们走了后门,对不?咱们还是低调一些吧。” 郝静姝憋着笑,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附和道,“对啊,你就别去了,在家陪陪我吧。” 戚秉言想了想,道,“那行吧。我让老许送你。” “不用了,雪姐已经到了门外了,我去啦。”雅南拉着行李箱往外冲,戚秉言跟着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小子的保姆车。 “戚雅南,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 “哪能啊…不过,嘉树这辆车确实比较舒服嘛,又大又宽敞。”雅南嘻嘻笑道。 戚秉言看了眼,仿佛也觉得不错,冲郝静姝说,“要不咱们家也买一辆吧,反正你跟南南都用得着。” “别啊,阿姨要用,直接用嘉树的呗,他常年在国外,白用白不用啊!这车挺贵的呢!” 老戚笑笑道,“没想到我们家丫头还挺顾娘家的啊。” “那必须的!”雅南笑道。 戚秉言脸色一变,低吼一句,“还贫!早去早回!” “诶,知道咧!” 吓得雅南直接跳上了车。 雅南领着韩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早早地到了机场,同剧组同行的工作人员汇合,去了以后才知道,剧组给雅南定的是头等舱,韩笑的是经济舱。雅南有些过意不去,跑去升舱却被告知头等舱已经客满,雅南又问了经济舱,结果,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经济舱也满了… 好在韩笑乐观。 “没事没事儿,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国呢,看个新鲜就够了,再说了我腿短,头等舱给我也是浪费。只是…”韩笑笑了笑,道,“听说头等舱可以点餐,你待会儿可以给我点一份牛排么?我听评论,说这家航空公司的西冷最地道!” 最后那三个字破音就算了… 还傻乎乎地举起两个大拇哥放在连旁边算怎么回事啊,这还是经纪人么…好丢人好丢人的… 雅南笑了笑,学着她的姿势,说了一句,“放心,待会儿给你拿双份牛排,让你吃个饱!” 两个活宝,将坐在一旁的郑荣志逗得四仰八叉。 正说着话,一缕幽香飘了过来,“郑导,好久不见。” 雅南回头,一个穿着黑色无袖衬衣,配白色牛仔裤,利落干练的女人走了过来。郑荣志见了,笑着打了声招呼。 雅南听到他唤她斯清。 “这个就是宫斯颖的经纪人,她亲姐姐,宫斯清,可厉害着呢!”韩笑站一边,小声说道。 “怎么个厉害法?”雅南问。 韩笑仿佛已经渐渐适应经纪人的工作,最起码,八卦敏感度是够了的…这点雅南很欣慰。 “她的黑料简直不胜枚举,就好像…” “这位想必就是戚小姐吧,久仰久仰。”宫斯清忽然走到雅南跟前,郑荣志在后头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这个宫斯清,却装作没有听到。 倒的确不是个软柿子。 “您好。”雅南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雅南没起身,宫斯清愣了愣,又笑着道,“戚小姐,是这样的,我们家斯颖这两天才决定加盟剧组,所以,当时剧组没有给她预留头等舱,不知道戚小姐方不方便,同斯颖换一换座位?放心,这其中的价差,我们这边双倍赔偿。” 这叫做厉害?对不起,雅南只在这几句里,看到了傲慢,低情商,无礼。 又或许,这个厉害的经纪人,是存了心想故意激怒她? 周围剧组的工作人员个个屏气凝神,盯着看着,谁要是先动气,谁就得先闹笑话,这宫斯颖,才一天,这还没见面呢,就打算给她一个下马威吗? “斯清,这不符合规矩。”郑荣志低声说了一句。 “规矩不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吗?郑导,你别忘了,这圈子可还有要尊敬前辈的规矩呢…”宫斯清笑着说。 第89章 chapter89 弦歌将那条宝蓝色的裙子比在她丰盈地胸前,艳丽而华美的裙子在她雪白的肌肤映衬下,更加夺目。 礼服这种东西,可以很高雅,也可以很色/情。 穿在女人身上的礼服越是好看,就越会勾起男人撕碎它的欲/望。 庆幸的是,有*并不违法。 弦歌拔了头上的簪子,如瀑的金色长发倾泻而下。 从化妆台里抽出一只大红色的口红,礼服被随手丢在一边,弦歌光着身子单身撑在化妆镜前,一丝不苟地描绘着自己完美的唇形。 它有些微翘,这让弦歌随时保持着撒娇卖萌的状态,这并非她所愿,也给了造型师很大的限制。 她给自己挑了一副带度数的浅蓝色美瞳,这或许会让她带着神秘诱人的异域风情。 更重要的是,弦歌的近视越来越严重,没它们可不行。 古人用玲珑形容女人,形容弦歌最好的词语搭配是,一个玲珑的性感尤物。 贴好乳贴,弦歌利落地套上那条长裙。 临走前,她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闻小姐,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直接撞门进去了。” 助理小穗站在门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就差没报警了。 小穗是弦歌第32个助理,是头一个留在弦歌身边超过半年的助理,同时,也是惟一一个性别为,女,的助理。然而,踏着前辈们的尸体爬上来的小姑娘其实并不得弦歌欢心,她说话太直,不够圆滑,而且脑子也不太能转弯。 俗称一根筋。 留着她是因为她拳脚不错,上次弦歌去泰国,遇到几个人渣,多亏了小姑娘拔腿相助,弦歌才得以脱身。弦歌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知道小穗去泰国是为了打/黑/拳挣钱养家,她就花钱雇了她。 总之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最近小穗是有些管她管过头了。 弦歌开了门,慵懒地靠在门框边,冲小穗吐了一个标准的烟圈,草莓味的。 “行了,我不是出来了吗?” 抽完烟,弦歌将烟头掐灭在门口保洁箱上白色石米里头,冒着一丝丝白烟的烟嘴上留着她淡淡的唇印。 “走吧。”弦歌说。 伴随着现场欢快的交响乐以及热烈的掌声,弦歌带着微笑入场,她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笑容得体,举止优雅。站到经纪人虫子旁边时却说了一句,“下次换一家策划公司,交响乐?就跟京剧台子里上了几个跳芭蕾的小天鹅一样,嗬。” 一声嗤笑,虫子简直欲哭无泪。 这可是他花了三天三夜,才从国内最顶级的活动策划公司里选出来的团队啊! 姑奶奶也太难伺候了。 简短的致辞后,小穗递给弦歌一杯鸡尾酒ktail,光听这名字就够了。 不过,还等不及弦歌要求换酒,三三两两地客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一番觥筹交错,虚以委蛇是少不了了。 弦歌前半生都活得太肆意,后半生注定得缩手缩脚。 头一个来得是宫佑宇,刚从父亲跟胞弟手里拿到经营权的新晋权贵周身上下都透漏着春风得意,他身边挽了一个略显风骚的女人,虫子凑过来低声提醒了一句,“最近炙手可热的女明星,据说是宫佑宁以前的女朋友,汪梓雅。” 噢,刚回国就听到一个不得了的大新闻呢! 兄弟共争一个女人,有意思。 “闻小姐,恭喜,您的画展很成功。”汪梓雅笑着伸手。 弦歌听得出她的也伸出手,那般白皙纤细,“多谢汪小姐捧场。佑宇,我们大概六七年没见的吧。” 宫佑宇拿着香槟的手一晃,嘴角微微一笑,“难为你还记得。” 随后,他张开双臂,弦歌无奈地笑了笑,两个人来了个不算失礼地英式拥抱。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宫佑宇浅笑着停住不问,很有分寸。 弦歌却似乎并不太介意,“昨晚的飞机,别说是你,我都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 大概,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没用,她还是回来了。 “原来佑宁你早就认识闻小姐?我还怕硬把你拉来,你会无聊呢!”汪梓雅说。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这个男人是陪我来的,你不要多想了。 “我们曾经是同学。”宫佑宇不动声色地挽住了汪梓雅腰身,如此说道。 意思就是说,我们不熟,你可别多想。 “是吗?可真是太巧了,佑宇,你可得多捧捧闻小姐的场啊!” 换句话就是,待会儿他要是买了你的画,这钱可不是为你花的… 弦歌懒得再听下去,举了酒杯,状似无奈地笑着说,“我得去招呼招呼其他客人,就不管你们俩啦,人太多了,你们随意。过两天我们出去聚聚。” 这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含义。 她身上妖冶地香气和淡淡地烟味,却像是带着蛊惑一般从宫佑宇身侧经过。 虫子能力惊人,画展请来了不少名媛贵妇,弦歌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张罗完。 尔后,才有时间站到自己的画前,欣赏,观摩。 弦歌喜欢在热闹地人群里看自己的画,这样,她才能安静地品味到画里的孤独与寂寞。 艺术家都有些怪癖,小穗不知道弦歌算不算艺术家,但说到怪癖,堪比梵高。 “小穗,你在画里看到了什么?”弦歌知道小穗站到了身后,所以微微歪了歪头,问。 小穗走到弦歌旁边,顺着弦歌的目光,看到了墙上那副画,那画里只有一片蔚蓝,几个小水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也很奇怪,这幅名为《52》,不足一见方,底下没有任何释义,叫人看不懂的画为什么总能引起最多人驻足。 更奇怪地是,无论卖家出价多少,弦歌从来不肯卖。 “我看不出来。”小穗说。 “看不出来好,看不出来,证明你的灵魂并不寂寞。”弦歌浅笑着说。 小穗越发不懂了。 “以宋小姐,噢,不,我错了,现在应该叫闻小姐。”身后传来男人略带讽刺的声音,熟悉,又有些刺耳。 弦歌没回头。 “我想,闻小姐这样没心肝儿的人,应该也画不出什么有灵魂的画吧。”男人冰冷地说道。 “你!” 一旁的小穗有些生气,正要理论,弦歌忽地又开了口,“小穗,去帮我拿瓶水。” 小穗犹豫着看了弦歌一眼,又看了看这个西装革履,长相斯文,却一脸严霜的男人。最终还是走开了。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楚先生,对一个被逼得连姓氏都丢掉的女人,你就不能网开一面?” 小穗拿着水再回来时,画展里已经没有了弦歌的踪影。 第二章 “闻小姐,当初你无情无义,一走了之的时候,可曾想过放别人一条生路?”楚祎勾唇反问。 你知道吗? 52赫兹的鲸鱼,全世界只有一头。 它会说话,会唱歌,可没有同类能懂它。 它在海底游弋,你可以说它自由,而我却只看到了它眼里的寂寞。 弦歌转头看向楚祎,这个多年不见的男子,早已退却当年的青涩,变得沉稳,冷静。 眉峰微微隆起,透漏一丝威严。 “楚祎,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记在心上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弦歌淡淡地说。 “井水不犯河水?闻弦歌,从你回国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准备…申城容不下你。” 这般的狂妄自大,弦歌同他相知近三十年,倒确实是少见,不过也不能说陌生。 当年她高三,他高二,他带着一帮兄弟,冲进校长室狂揍校长,硬生生逼得当时临退休仅有一个月的老校长引咎辞职,… 那时他在她面前炫耀,也是这般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总以为他没长大。 其实,当年那个只凭意气用事,任性、嚣张,单纯又直接的小子,早已不一样了。 “你想怎么样?”明刀明枪弦歌并不畏惧楚祎,可他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跟我走一趟,你就知道了。” 楚祎转过身,弦歌站在原地。 “闻小姐,你大概不会愿意看到明天的头条新闻,是自己的画,化作一堆灰烬吧。”楚祎背对着她说。 疯子! 弦歌突然烦躁地想抽根烟。 -- 弦歌想留个口信给虫子或是小穗,可楚祎的耐性就跟被狗吃了一样。 “哼,放心闻小姐,申城的男人还是有格调的,不三不四的女人,他们看不上。” 哼!嘴巴倒是挺毒的。 弦歌冷眼看着他说,“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差点做了你的大嫂,可见,你们申城的男人,也没高尚到哪里去。”说完,踩着高跟鞋,走在他前头。 只是,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那就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车停在哪儿… “才走了几年,就变成‘你们申城’了?啧啧,闻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成华侨了?” 庆幸的事弦歌已经看到了路边那个熟悉的车牌。 到底还是一惊。 谁能想到他还会用这个车牌号码呢… 弦歌回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凶狠,决绝。 “楚祎,你最好少跟我阴阳怪气,要走你就走,少他妈威胁我,不过就是几幅画,你爱烧就烧,你要是有种,就砍了我的手,让我一辈子都画不成!” 光是眼神还不够,弦歌走到车边,也顾不上走不走光,撩起裙子,抬腿就是一脚。 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车门上,瞬间就被蹭掉了一块漆。 那不和谐的伤疤,看得弦歌心头那口闷气消了不少。 站在一边抽烟的司机听到声响惊慌失措跑了过来,一看车门,正准备骂弦歌一句瞎了狗眼,转头看着自己老板就站在不远处,一脸风雨欲来,便识相地退到了一边。 可他这个老板却并没有动怒。司机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这女人确实漂亮,尤其是胸前那双高耸白嫩的玉兔…简直让人移不开眼。他还没见过奶/子这么大,屁股这么翘,腰还这么细的女人。 他约摸自己两手合拢就能掐住那腰… 楚祎走到车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钥匙。” 司机立马将钥匙递了过去。 上了车,楚祎又说,“明天你不用你来了。” 随后,放下副驾驶座的窗子,“上车。” 司机懵了,正准备开口问个明白,可那细腰女人开车门上了后座之后,楚祎一脚油门,车就开走了。 “操/你/奶/奶,妈的,有钱了不起啊!” 弦歌同楚祎,一路无话。 直到眼前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弦歌才皱着眉,说,“停车。” 楚祎没理会她。 一下秒,弦歌就已经伸手准备开车门跳车了…楚祎发现得早,抢先一步锁住了,随即是一声大吼。 “宋弦歌,你是不是疯了!”当时他的车速一百码,如果她从车上跳下去… “放我下去。” “想都别想。”楚祎的声音因激动,变得有些颤抖,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特别像是野兽在咆哮,“宋弦歌,你也知道怕?你他妈当年丢下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是啊,当年的他昏迷在车下,地上一滩血,她怎么就不怕呢? 她当时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 明明大家都再说,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残废了。 有时候,她倒宁愿他死了。 “宋弦歌,你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该的。”楚祎说。 第90章 chapter90 天刚大亮,嘉树醒了。 雅南还在他臂弯里沉沉地睡着,她睡觉时的模样单纯美好,像一个对世界完全不设防的孩子。 这跟平时的她,不一样。 平常的她,虽然一贯会撒娇耍赖,但嘉树知道,她是一个很懂事,擅长隐忍的女孩儿。他不知道雅南曾经经历过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不介意她的过往,但他希望她以后能快乐无忧。 嘉树低头,吻了她的额头。 起身时,地上凌乱地散着两人的衣服,以及几个湿漉漉的安/全/套,赤/裸/裸地提醒着嘉树,昨夜的疯狂,空气里还弥漫着昨夜欢爱时留下的味道,嘉树挑眉。 他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刮了胡子。 昨天事出突然,他甚至不确定他给雅南留下的是不是最好的印象,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必须得确保待会儿她醒来,看到的是最好的他。 背后微微有些刺痛,嘉树转身,从镜子里看到背后一道一道的划痕。 暧昧的划痕让嘉树忍不住回想起她身上每一处地方的美好,想起她的致密,已经沉醉时,低声唤着他名字时,小猫咪一般的叫声。 嘉树笑了笑。 原本,他想给她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浪漫又唯美,两人都将终生难忘的夜晚,那一晚可以是2年后,可以是他们搬去b大,甚至可以是婚后…只要她愿意。 他没想他的小姑娘,这么没有耐性… 事实是,昨晚的确够意外的。 没有任何准备,构想,甚至,他都没有给她准备玫瑰花…不过,一切都很完美… 嘉树刷完牙,用漱口水漱口,回到房间时,雅南还没有醒,他掀开被子,动作是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心翼翼。 像磁石一样,他一靠近,雅南马上靠了过来。 软软地趴在他胸口。 没有那个男人会拒绝这样温柔的依赖。 雅南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到嘉树后,轻轻一笑,“早啊,余先生。”嗓子有些嘶哑,昨夜,她的声音细细地,应该不至于… 嘉树清了清嗓子,望着她,“早啊,余太太。” 这样亲昵的称呼,雅南听得欢欣,低声地笑着,身子在他身上磨蹭。 清晨,男人们的意志力总是格外的薄弱,听着她的笑声,感受着她的温度,嘉树身体的反应很诚实,也很迅速。 “小雅。”嘉树的声音有了几分压抑。 “嗯?” 雅南抬头,头顶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吻起了她的额头… “今天要不要拍戏?” 雅南摇头,“皮埃尔让我们休整一天,调整好时差…”她的时差明显是不用调整了,昨晚操劳了半宿,她睡得很踏实。 “那你休整好了吗?” 嘉树说这话时,已经亲到了雅南脖颈,微凉的指尖,已经挑开了她睡衣下缘,再她敏感而细腻的纤腰上或轻或重地碰触着,感受着。 雅南又不是傻子…能看不懂嘉树的意思么… 有些事,昨晚他俩都没有很尽兴,雅南知道。 “那…” 雅南犹豫了半天,才说,“那…要是我累了,你必须听话,成么?” 那还用说什么呢。 嘉树翻身而上,薄薄的被子下,暗流涌动,春/光无限,时不时传来女人的笑声,打闹声,尔后,则是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有些事直到中午才真正结束。 余先生先起床,雅南看着他那美好的*被白色的衬衣渐渐包覆,他扣好袖扣,戴好手表,要系领带时,雅南从床上跳了起来,“我来。” 嘉树笑笑,停下了手。 从来不及清理的行李箱里中准备给雅南穿的衣服,这会儿,嘉树已经能淡定自若地帮女朋友挑选合适的内衣,以及与之相配的内裤。 只是耳根子,还是有些发红。 拿到衣服,雅南要去浴室,被嘉树强势拒绝。 雅南有点不好意思,嘉树却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目不斜视给她穿好内衣,拍了拍她俏生生的臀部,示意站起身。 雅南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只好红着脸,问,“过几天就要比赛了,不去训练可以吗?” “待会儿就过去。”嘉树说。 “哦…”雅南有些小小的失落,却也能理解,雅南立马又说,“下下个礼拜的开学典礼,我得回去参加,哈哈哈,你去不了吧,我到时候录下来给你看,好不好?” 嘉树抬头,看着她。 雅南站在床垫上,居高临下,像个女王,看着自己的骑士。 “嫁给我。” “哈!” 说话间,嘉树已经单膝,跪倒了地上。 雅南脑子一懵。 原本,她还以为昨晚自己主动求爱,就已经足够疯狂,足够丧失理智的,结果,这里还有个比她更疯狂,更没有理智的人。 她现在还只穿着黑色的内衣… 雅南笑了笑,蹲在床沿上,冲嘉树直笑,“我是很想嫁给你,但是,余先生,你可别忘了,你今年才19岁。” 嘉树拉着她手。 亲吻手背。 “你只要说你愿意就可以了。” 嘉树的眼里,藏着比大海更深沉的爱恋。 只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玫瑰,没有香槟,没有蜡烛,没有戒指,雅南说,“我愿意。” -- 下午三点,嘉树离开。 雅南送嘉树上车,车子才刚离开,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到了雅南身边,宫斯颖从车内走了下来,一身米色白球服显得十分青春,活力四射,雅南只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戚小姐。” 雅南顿住脚步,回头。 是宫斯颖。 “宫小姐,有什么事吗?” 宫斯颖摘下墨镜,笑容浅浅地走到雅南身边,“昨天晚上的聚会,你好像没有去,原本,昨天就打算跟你聊一聊的。” 雅南不觉得自己跟她有什么好聊的,但是出于礼貌,雅南又不得不敷衍两句。 “昨天我有点累,所以没去,宫小姐想聊什么?” 宫斯颖走到雅南身边,示意她边走边聊,雅南想到两人房间比邻,又叹了口气。 “昨天在机场发生的事儿,我也是昨晚才从你经纪人那儿听到的,抱歉。”宫斯颖小声道。 道歉…宫斯颖居然会跟她道歉,雅南有点意外,她…不是出了名的傲慢么… “我姐姐原本是不打算让我接这部电影的。你知道的,几年前起,我就不接非女主的片子了。”宫斯颖看着雅南,道,“尤其,女主还是像宫小姐这样,从来没有拍过戏的新人。我这么说,你不介意吧。” 不知道为什么,雅南总觉得宫斯颖同外界传闻中,同自己的想像,都不太一样。 她很随和,像个小姑娘。 诚然,她也的确只是个小姑娘,但娱乐圈就像个大染缸,再小的孩子,都可以心机深沉,孙盈盈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但宫斯颖不一样。 如果不是她演技好,就是自己看错了人,虽然她是影后,但雅南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本来就是新人,有什么好介意的。”雅南笑了笑,道。 “这就好。我们年纪差不多,我觉得你是能理解我的…昨天你经纪人也说了,你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还说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宫斯颖笑了笑。 韩笑么? 这丫头,昨晚到底跟宫斯颖聊了些什么… 宫斯颖顺利自然地靠到了雅南身边,雅南也没觉得反感。 “皮埃尔给我看了剧本,当然,这剧本我个人非常喜欢,但比起有些坏坏的女配,我更喜欢早樱这个角色,她的一生跌宕起伏,每个阶段都是不一样的,我认为,早樱的人物形象更加饱满,对我来说,更有挑战。”宫斯颖说。 雅南也点头,宫斯颖演技在一票小花旦当中,是当之无愧的魁首,自然,是想要寻求进一步突破的。 “知道我为什么最后还是决定接演了吗?”宫斯颖神神秘秘地问。 雅南摇头。 “皮埃尔给我看你的试镜片段,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你比我更加适合早樱这个角色。” 雅南不解。 “我直说,你不要生气好么?”宫斯颖眨了眨眼睛,像个求原谅的小孩儿。 “你说吧,我不生气。”雅南则如同一个宽容的大姐姐。 “我觉得你的眼神里有我所没有的沧桑,仿佛经历过很多事,就好像…好像…”宫斯颖词穷。 “好像看了破红尘,看透了世间万物?”雅南补充道。 “对对对。”宫斯颖忙点头,“就是这样感觉!好姐姐,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我对着镜子试过很多次,总觉得有些刻意,不够自然。” 宫斯颖挡在雅南跟前,求知若渴。 可雅南要怎么告诉她,只要她也曾失去一切,回想时,自然会真情流露… 雅南刚要开口,身后,嘉树的声音传了过来。 “雅南。” 雅南回头,嘉树已经朝她这边走了过来,“怎么又回来了?” “有东西忘了给你。” 嘉树手上拿着一张卡,眼神,却始终盯着一边的宫斯颖,而宫斯颖,也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嘉树,雅南心下一凛。 “树哥哥!” 看清来人后,一旁的宫斯颖大叫了一声,飞奔到了嘉树跟前。 要抱抱,却被嘉树皱着眉,抵住了脑门儿。 “你怎么在这儿,阿姨呢?”说完,也不等宫斯颖回答,转身,一脸淡定地问雅南,“你怎么跟她在一块儿?” 雅南刚想愤怒地,冷冷地甩一句,怎么撞破了你的好事儿? 旁边的宫斯颖大声应道,“我们俩同一个剧组呢,树哥哥,你认识雅南。” “我女朋友,我能不认识吗?” 嘉树神奇自然地搂过雅南,不得不说,这样强势果决,男性荷尔蒙爆棚的举动,还是稍稍取悦了雅南,她现在,仿佛已经没有辣么生气惹… “小雅,她是阿姨的女儿。” 又是阿姨,总是阿姨,雅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有几个阿姨,有几个好妹妹?” 分明离开前还是温柔似水的女朋友,怎么转个身,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嘉树一脸茫然道,“我妈就这么一个妹妹,我阿姨,有两个女儿。” 雅南震惊了…刚要反驳,又好像突然想起,她那个婆婆好像是曾经提起过,自己有个同母异父,不常往来的妹妹… 天…呐… 第91章 chapter91 除了头天的开幕式,弦歌去亮了一下相,余后几天,她都在酒店里睡觉,喝酒,找灵感。 虫子对此颇有怨言,但想想开幕式那天弦歌差点被人绑架,也就没多说什么。毕竟,卖再多的画,也不如弦歌那双手赚钱。 想想弦歌那晚回家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样子,虫子就有些后怕。 她一直想问问弦歌那晚发生了什么,但弦歌什么都不肯说。 有些事,身为女人,虫子也不忍多问。 画展结束第二天,宿醉引发的头疼一直持续到中午,如果不是持续不断的恼人敲门声,弦歌大概会就这么睡上一整天。 弦歌穿着白色齐臀吊带,一头金发像一顶金色的鸟巢。她没有穿拖鞋,再往上看,似乎连内/裤都…内衣就更不用说了。 吊带右边的带子垮到了小臂,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开门时,小穗看得眼睛都直了。 弦歌拉了拉衣服,抱胸靠在门边,那条沟,愈发深邃。她调笑着问,“怎么,你没有?” 小穗红了脸,忙收回眼光。 “刚刚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找你的,打了你一上午电话。” 弦歌回房间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地理位置,显示申城。弦歌一时没想到申城还会有谁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联系她。 居然连小穗的号码都打听到了。 “跟你说了什么吗?”不然,小穗不会鬼叫门。 小穗看着弦歌有些犹疑,半天才说,“她说她是你妈妈…” 而小穗分明记得,大画家闻弦歌,并无父母。 帝国六点37楼的咖啡厅,弦歌如约而至,小穗跟在后面。小穗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穿着米色外套,带着礼帽,妆容精致,一脸优雅贵气的女人。 然而,她着实很难将这个女人同弦歌母亲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虽然她们有五分相似,不过…这女人看着也着实太年轻了一些。 “啧啧,原来是您啊,我还当真以为我妈诈尸了,怎么样,宋夫人,这么多年没见,可是想我了?”弦歌笑着坐到了对面,朝小穗看了一眼,小穗估量了一下,也跟着落座了。 这个宋夫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家?”弦歌一声笑。 正好侍应生走了过来,弦歌要了一杯拿铁,给小穗要了一杯橙汁儿。 “我有话跟你说。”宋夫人放下杯子,这才看了弦歌一眼。 弦歌摊手,“我在听。至于小穗你不用介意,我把她当亲妹妹,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背叛我的。”说完,弦歌扭头冲小穗一笑,“对吗?” 小穗被弦歌笑得有些失神。 “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爸那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松口?” “宋夫人,您这就是说笑了,我完全听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这位宋夫人秀眉一蹙,“弦歌,别跟我兜圈子,如果不是你在爸面前撺掇,他至于见死不救,连我电话都不肯接吗?” 弦歌轻轻地笑了,“宋夫人,做人可得凭良心。令尊不肯救你,你应该去求令尊,而不是来求我。您说对吗?不过,宋夫人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令尊没理由不接自己女儿的电话啊?” 小穗看着这位宋夫人被弦歌一句话噎得半天没有作声。 好半天她才稳住语调,重新开口,“弦歌,他毕竟是你爸,他要是倒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而且…” “对不起,宋夫人,我恐怕要打断一下了…”弦歌果断了截住了话,冷眼说到,“你大概忘了,我姓闻。” 之后,宋夫人攥紧了手心,小穗警觉地往弦歌那儿移了移。 而宋夫人却只是站起了身,拿起手包,转身就走。 又停了下来,转身直直地盯着弦歌,“你爸为了你,已经快被裴氏,楚天逼得破产了,你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 弦歌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索性也站起身,同宋夫人对视了一会儿。 “为了我?宋夫人你连这话都能说出口,我真是非常欣赏你的勇气跟羞耻心。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怕得罪裴、楚两家,连夜发了三篇新闻稿,宣布跟我脱离父女关系?又是谁,在采访里,说他没有女儿?” “我狠心?” 弦歌凑近一连愤怒地宋夫人,浅笑着,低声说道,“闻慧书,我狠心的时候还没有正是开始,你最好慢慢期待。因为一无所有的日子,只怕没那么好过。” 宋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弦歌悠然自得地坐下,品着侍应生送来咖啡。 没多久,小穗又接到了电话。 这次来的是巡展的赞助商。 弦歌让小穗再三查过这家名为中集的公司,注册地在南城,资本不过两千万,法定代表人赵城,是个白手起家的农民企业家。 这样清白的家世,才让弦歌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申城想找个跟裴氏楚家还有宋家没有关联的公司,实在太难。 可千算万算,弦歌还是算漏了一点。 一个规模不大的材料加工型企业,怎么会无缘无故赞助一个在国内并不怎么出名的画家? 弦歌一身白色雪纺立领衬衣,九分深蓝阔腿裤,干练出席,却在看到那个温婉娇俏的小姑娘时,差点失了风度。 避开了前未婚夫,却没躲得过前未婚夫的现未婚妻,啧啧。 不管怎么样,弦歌还是从容地握住了这位赵大小姐的手。 “赵小姐,你好。” “你认识我?”赵如夏颇有几分惊讶,忙起身回握,“噢,对了,你是不是就是去参加我订婚宴的那位小姐?” 看来裴谦是有意瞒着她了,也好,省了麻烦。 弦歌客气地收回手,“那天陪朋友一起过去,正巧碰上,恭喜赵小姐了。” 赵如夏瞬间小脸飞上红霞,自是喜不自禁。 弦歌跟着虫子参加过不少这样的应酬,这一次虽然有些小尴尬,但弦歌还算是专业,同这位赵小姐聊得很是开心。 半小时后,包厢的门开了,弦歌笑着回头,一条一米好几的长腿跨了进来。 裴谦一脸沉毅地走了进来。 他说,“打扰了各位。”然后,视若无物的路过弦歌,走到赵如夏身后,弯腰,浅笑。 “工作聊完了吗?” 他温柔的问。 第五章 “我了个草。”弦歌心底骂了一句粗话。 但这粗话,仅仅只是一句感慨,用以表达弦歌的遗憾,以及…unbelievable。 她同裴谦从小认识,高中玩了三年暧昧,毕业前一星期接了吻,几个月后她去他公寓给她过生日,然后就被当成生日礼物,理所当然地被他哄上了床,这一睡就是好几年…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温柔过?更别说,还当着这儿这么多人的面儿秀恩爱。 也就每次做/爱时,还能从他嘴里听到几句中听的。 可床上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都说男人越老,对女人就会越好。 弦歌想,她拿自己最好的时光遇上了不够好的裴谦,所以,大家惨淡收场。 而最好的裴谦,遇上了最娇艳的赵如夏,所以,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那么美好。 而她的运气,是差了些。 所有人都站起身跟裴谦打了招呼,敬了酒,轮到末尾的弦歌时,她却有些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酒一敬,往后,她就要低裴谦一头了… 她是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儿,愧疚可以,低头却不行。 她跟谁低头都行,就他不行。 虫子坐在一边,急的跟什么似的。她就想不明白了,平日喝酒应酬无一不溜的人,怎么一到关键就掉链子? 弦歌看到了虫子的眼色,却把头僵硬地扭向另外一边。虫子简直要炸毛了。 同行的另一个郑姓赞助商,端了一杯酒走到弦歌身后,丑陋肥厚的手掌搭在了弦歌的肩膀上,笑眯眯地劝起了酒,“闻小姐,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可是申城裴氏的大公子裴谦,他们家我可是去过的,光是走廊里的摆设,就比你整个画展里的画还要多,你要是得了裴总青眼,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虫子一边倒酒,一边应和。 “那是那是,郑总说得有道理,以后,还请裴总,郑总多多关照。” 而弦歌,仍是一动不动。 只有弦歌知道,这个郑总,一直在毛手毛脚。 “闻小姐,赏脸喝一杯吧。”郑总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放到弦歌手边。 对面的赵如夏忍不住说了一句,“郑伯伯,我看闻小姐并不会喝酒,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她身边的裴谦却是微微一笑,“你多余担心了,闻小姐的酒量,恐怕我们在座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 “是吗?”赵如夏有点不敢相信,却也没有再多说。 虫子见弦歌这模样,估摸着姑奶奶今天这杯酒是不会喝了,立马起身,“郑总,您不知道,闻小姐今天身子确实不适,这杯酒,我替她喝了,再自罚三杯赔罪,您看可好?” 郑总手一晃,虫子拿了空,再一看,这脑满肠肥的郑总却是黑了脸。 “闻小姐,我知道您有些才华,但是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规矩还是要懂的,可不要不给郑某面子。” “郑总,您这话就严重了,来来来,我来…” 虫子的话还没说完,这郑总大约是喝糊涂了,大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弦歌酒杯中的酒,都洒了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我跟闻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虫子也是尴尬。 弦歌这才站起身,冷冷地瞥了裴谦一眼。裴谦眼角带着温润的笑,倒也坦荡。 “郑总,事先不知道您是出来混得,我替我的团队向您道歉。这样吧,既然已经得罪了您,我们也没脸留在申城,嗯,虫子,今天就取消我们在中国的所有巡展,明天回美国,这样做,郑总,您可还满意。” 弦歌笑了笑,继续说道,”各位,今天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所有费用算我头上,玩得开心。”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几十场的巡展,她居然说取消就取消,她算过违约金吗?可真不知该说这个女人真是有气魄呢,还是脑子简单… 郑总也愣了愣。 弦歌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还未出门,那郑总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这娘们儿以为自己是谁?就她这样的小画家,学院街上一抓一大把。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这种下贱女人,不是靠睡男人,能开得起画展?还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弄过,在这儿装清高…老子…” 话还没说完,众人边一脸惊恐地看着弦歌回头,从酒桌上操起一个空酒瓶,径直朝郑总那脑袋上招呼了过去。 “嘭”地一声。 玻璃碎片四溅。 郑总惨叫了一声,捂着流血的脑袋,滑坐到了椅子上。 “虫子,联系律师。”弦歌冷冷地开口。 直到她走出包厢,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 “要不要报警。” 半天,赵如夏才从裴谦怀里伸出脑袋,小声问一句。 刚刚她受惊躲进了裴谦的怀里,难得,裴谦没有推开她。 裴谦还没有作声,这个郑总大约是没怎么着,捂着脑袋又追了出去,旁边两三个人拦着,都没拦得住。 “贱人,你给我站住。” 郑总冲出了包厢,一发现弦歌立马跑了过去,虫子一见不妙,撑开手挡在了弦歌跟前,没两下就被郑总身边的保镖拉到了一边。她拼命地叫人帮忙,喊救命,无人理会。 另一个保镖将弦歌双手琐在背后。 郑总揉了揉脑袋,吐了口唾沫,单手死死地掐住弦歌两颊。 “臭/婊/子,你刚刚不是很狂吗?继续狂一个啊,啊!”一个耳光扇在弦歌脸上,顿时,弦歌只觉得眼冒金星,一阵晕眩。 随后,又是一脚,重重地踹到了弦歌小腹之上。 疼得弦歌直不起腰。 “你不是很会装吗?啊,老子撕了你的衣服,看你怎么装。” 一阵屈辱,恶心,滔天的仇恨涌上弦歌心头。 她看着这个人渣朝自己伸出了手。 ‘撕拉’一声,她衬衣上的头两颗扣子被扯开。 胸口一阵凉。 “兄弟们快看,这女的身材可真不错,一身肉跟豆腐似的,怪不得这么出名,再脱一件看看…” 弦歌此刻的眼神凶狠地,就像是闻到了血的豹子。 这个男人,最好杀了她。 不然… “放开她。” 从后头的包厢里,弦歌听到了熟悉的男声,低沉,充满威胁。她扭头一看,正是一脸阴沉的楚祎。 “你小子把毛长齐了之后再学人家英雄救美吧,给老子滚开。” 郑总再要伸手,楚祎碗口般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了他的脸上,他没站稳,被一拳掀翻在地。吐了一口痰,吐出了两颗牙齿。那两个保镖飞快地跑回了他身边,可还没来得及等他飙粗口,六七个高高大大的外籍男人,已经站到了他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楚祎扭了扭手脖子,走到弦歌身边,脱下自己西装,披在了她身上。又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肿,冷冷地问,“谁打的?” 弦歌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有多不想在裴谦面前丢脸,那么对楚祎,只会更甚。 “不关你的事,虫子,我们走。” 连那件西装,也被弦歌丢了过来。 楚祎等在原地没有动静,随后又说,“别让我再看到这个人。”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弦歌跟前,生硬地拉住了她,并用衣服将她裹了个严实。之后他弯腰,抱住她的臀。 一使力,弦歌就被他扛到了肩头。 他扛着她,大步走出酒店。 第六章 楚祎将弦歌径直塞进了宽敞的后座,虫子要来上,楚祎只是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虫子就有些怂了。 “这位先生,我们家弦歌喝多了酒,还是我带回去照顾吧,不劳烦您了。” 楚祎上了车,坐定,回头再看了虫子一眼。 “洛森,送这位小姐。” “虫子,没事。”车里的弦歌说。 随后,车窗被关上,虫子再要上前,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挡到了她跟前。 虫子只能看着黑色宾利缓缓启动。 末尾她看到车牌,一时心肝儿一顿抽搐,传说中可以通天的牌照,她终于也是见了一回世面。回想刚刚这个男人看她第一眼时,眼睛里的危险,再看看他带的这几个保镖,虫子觉得弦歌这丫头,怕是惹上大/麻烦。 弦歌坐在车上,平静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只是有些冷。 楚祎有些烦躁,西装被她扔到了地上,这会儿,他总不可能脱下衬衣给她保暖。而且…就算他愿意,她也不会穿,会踩在脚底还是扔出窗外,不知道。 “温度调高一些。” 楚祎不耐地冲司机低吼了一声,随后,升起了隔屏。 “那个男人是谁?”安静又暗/黑的车厢里,他的低沉声线,犹如一头即将狂躁的狮子。 弦歌依旧保持沉默。 “宋弦歌,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楚祎扯开领结,失去对话的耐心,转身将弦歌推倒,压到了座位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空气瞬间凝结。 “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弦歌一字一句地说。 楚祎按得她肩膀发疼,弦歌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她眸子里的冷淡、语气里的决绝,近乎残忍。 也是,这才是宋弦歌。 这才是那个未婚夫出车祸,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不动,她却可以心安理得的退婚,出国,随便找了个男人结婚的女人。 宋弦歌,真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那个巴掌印,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他用哪只手碰过你?” 弦歌这才将眼光移到他脸上,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要砍了他碰过我的手?” “对。” 他简短的回答,在这样的环境里,分外狠毒。 他不是开玩笑的,弦歌知道。 “楚祎,你知道这些年我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做过爱吗?怎么,难不成你还能为了你的好兄弟,把他们一个个阉了?” 弦歌轻轻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可理喻的回答,扯痛了楚祎全身神经,他红着眼,握着肩头的手,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再说一遍。” “楚祎,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为了裴谦守身如玉吧?”弦歌反问。 第92章 chapter92 她一定不知道楚祎现在有多么想掐死她。 否则,她不会这么嚣张。 “宋弦歌,你真贱。” 说完,楚祎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清冷得好似刚刚那个气急败坏的人,跟他没有丝毫关联…良久,他放下了隔屏,低声开口,“停车。” 在高速上随便停车需要勇气,但是司机斟酌了一秒,还是稳稳地踩住了刹车。 “滚。” 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下车之间,弦歌背对着他说,“我希望我们之间,永生不要再纠缠。” 他说,“如你所愿。” 弦歌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在楚祎车上,下了车,她才发现。对弦歌而言,自然是没法开口再回去拿的,神奇的是,楚祎竟然也没有开窗扔下来。估计是掉到某个角落里了。 真是倒霉的一天… 然而,更倒霉的还在后头。 弦歌一高一低在高速路上走着,来来往往的车子没有一个是怜香惜玉的。 也是,这时的她确实跟个疯婆子没啥两样,拒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老实说,弦歌对旁人的目光平素是不怎么关心与介意的,可这也得分情况。 比如说她发了一个头发凌乱的自拍到朋友圈,引来一群总盼着你不好的‘朋友们’冷嘲热讽,这弦歌是不会生气的,因为她晓得,只有自己足够美了,才会有人嫉妒。 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而不是愤怒。 可如果真遇上狼狈,而恰巧,对方又是真正盼着你不好的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现女友时,弦歌的心态就显得不是那么淡定了。 一辆骚得不得了的布加迪准确无误地停到了弦歌小腿边五公分的位置。 若开车的不是裴谦,弦歌还以为这司机是要直接撞上来… 顶棚被放下,赵如夏带着夸张巨大的墨镜,小脸上的笑意隐约可见。 “闻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旁边的男人则带着万年不变的无镜片装逼金丝边眼镜,慵懒地扭过头,带着一丝好奇以及同情,玩味地看着她。 虽然是前任与现任的关系,但毕竟隔了这么多年,弦歌原本对赵如夏没什么不满,而此刻,却很想脱下剩余的那只高跟鞋朝她脑门上招呼。 她都没问她为什么大晚上戴墨镜,她为什么要管她是不是半夜,在高速路上赏星星月亮银河系? 关你毛线事? 三八。 弦歌拢了拢衣襟,笑着说道,“车子抛锚了,再等经纪人过来。” 明明是睁着眼说瞎话,弦歌的语气,却优雅地让人无法怀疑。 赵如夏将弦歌上下打量了一遍,面上有些尴尬,“闻小姐,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在路上可不够安全。”说完,也不等弦歌回应,便转向身边的男人,“谦呐,我们先送送闻姐姐吧。” 几天前还是裴哥哥,现在就变成了谦… 换个说话就是,几天前她还是裴谦的小妹妹,现在,已经变成了裴谦的女人。而成为裴谦女人的方法,简单又明快。 弦歌顺其自然地想到了某些带黄色的画面。 看这个赵如夏身板弱不经风的样子,裴谦那好活儿,这小美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住… “现在已经9点了,你今晚打算陪我几个小时?而且…”裴谦一抬头,与弦歌满是淫/邪的目光交汇,迟疑了一会后,他浅笑着说,“我不觉得闻小姐愿意上我们的车。” 那是自然,在给别人添堵这件事上,她还算有些良心。 “是啊,赵小姐,我的经纪人马上就过来了,我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弦歌说。 “这样啊…”赵如夏撅了撅嘴,无不遗憾,“那好吧,那闻小姐,我们就先告辞了,对了,今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换你被扒了衣服试试? “好的。”弦歌点头。 “再会了,闻小姐。”裴谦看着她,说。 跑车急驰而去。 弦歌摸了摸鼻子。 7章 一个人上上下下地在高速上散了半小时的步,弦歌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骂谁?不够机灵的经纪人,反复无常的楚公子,或者那个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前男友? 好像都是,好像又都不是。 whatever… 好不容易走到休息站,弦歌干得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顺便扔掉碍事的高跟鞋。 休息站的洗手间绝对算不上干净,烟头垃圾满地,水池旁塞了一些浸软的纸巾,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可还是遮不住那股恶心的臊味。兰医生曾夸她有一只比猎犬还灵敏的鼻子,如今看来,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弦歌有点想吐。 灯光昏暗,好在周围贴的是白色瓷砖,单调无趣,却亮堂堂的。 从脏兮兮的镜子里,看到脸上隐约可见掌印,弦歌又骂了一句。 洗手间右转,有家小商店,一个还算英俊的年轻大男孩正在看书,不是黄色杂志,也不是裸/体女漫,弦歌瞟了一眼,都是一些看不懂图形程式。 嗯,爱学习的小家伙。 “来包烟。” 大男孩抬头,瞬间被眼前漂亮地,性感地女人迷花了眼。 弦歌的雪纺衫被扯掉了两个扣子,此刻胸口大开,正风光无限。 并非有意勾引…弦歌只是想知道是自己变丑了,还是那两个男人瞎了狗眼。 结果令人满意。 “要…要什么牌子?” 小伙子站起身,说话有些结巴。 紧张了。 “嗯…” 涂了透明色指甲油的饱满指尖,在玻璃柜台上来回滑动。 这样的小卖部,自然没有弦歌想要的,“就这个吧。” 小伙子拿出烟。 “劳驾再给我一只打火机。” 弦歌撕开封口,轻轻一转,烟盒上的塑料薄膜旋即剥离。她翻开盖,利索地抖出了一根香烟,放在鼻子边,轻嗅香气。 “这烟有点呛吧。” 男孩将打火机递了过去,“对不起,我不抽烟,不是很清楚。” 二十岁边上的小伙子,不抽烟也正常。弦歌接过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登时被呛得眼泪直流… 男孩拿了瓶水,弦歌却笑着摆了摆手,“有酒吗?”男孩摇头。 抽完一支烟,神清气爽了许多,弦歌看了看槟榔盒子旁边的座机,“能打个电话吗?” 弦歌给小穗打了电话。 打给小穗,原因很简单,弦歌脑子里能记得住,这个点又能迅速赶过来,只有小穗跟虫子,虫子估计也吓坏了,而且,她也帮不了什么忙。 男孩好心地给弦歌搬了个小凳子,一不留神,就看到了弦歌光/裸的脚丫。男孩第一反应是,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像。 “小鬼,看什么呢?”弦歌笑了笑。 男孩逃也是地跑回柜台。 几分钟后,弦歌摘下手表,放到了柜台上,“呶,烟、打火机、还有水钱。” 男孩摆手,“不用了…就当我请你吧。” 请?也好…弦歌收回手表,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林肯开进了休息站,停在弦歌跟前。 车弦歌不陌生,裴家当家的座驾,裴伯父当家的时候,她坐过好几次,让弦歌意外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人。 是陈管家。 “宋小姐,楚先生让我来接您。”陈管家向来谦和守礼,不过,神色间的厌烦依旧清晰可见。 弦歌起身,浅笑,“陈叔叔,不必了,我朋友马上就过来了。” 陈玉仁仿若没听到一般,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宋小姐不让我为难。” 弦歌可没有胆量为难一个退役的格斗世界冠军…只能转身问男孩要了纸笔,留了一个地址,并告诉小男孩如果有人来找她,就把纸条交给那个人。 本以为要去楚家,或者裴家,没想到,车居然开到了莲花山。 莲花山上有18幢别墅,户主非政即贵,所以,这方圆百里的绝美花海景观才能数年纹丝未变。这里的1号别墅,是弦歌的,确切来说,曾经是。 1号别墅,是裴谦送给弦歌的新婚礼物。 不过,后来婚没有结成,这别墅自然也就易了主。 “楚先生再三拜托裴先生照顾宋小姐,不过,宋小姐也知道裴女士目前身体状况欠佳,所以只能安排宋小姐来这里小住,安排不周,还请宋小姐不要介意。” “怎么会。”弦歌下车,笑脸盈盈。 看着别墅里的一花一木,弦歌有瞬间的失神,却也只是一瞬。 明知道房子里不可能会有人,但弦歌还是礼貌性的摁了门铃,陈管家忘了留下钥匙,她正好有个理由,正大光明的离开,只是下山有点麻烦。 看到旁边密码盘,弦歌有些好奇。 等弦歌按到最后一个数字时,门开了。 不过,这可不是弦歌洋洋得意,庆祝裴先生旧爱难忘的时候。 门开了,赵如夏那张温婉可人的小脸出现在她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卸了妆的缘故,弦歌被吓地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对方却显然很是淡定,对面未婚夫前任的造访不慌不忙,甚至露出灿烂笑脸。 “闻小姐,你终于来了。”边说,边熟络地拉着弦歌进门,“楚祎刚给我们打电话,说起你的事,哎呀,闻小姐,你也真是的,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跟在后头的弦歌一脸茫然… 她什么时候跟赵如夏这样熟的? “闻小姐,你穿什么尺码的鞋子?” “35。” “是吗,太巧了,我也是35码的,那正好了,你穿我的鞋吧。” 赵如夏从满满地鞋柜里取了一双全新的香槟色山茶花,那曾是弦歌的最爱。 “闻小姐,委屈了。” 看到那双鞋子,弦歌突然很想邪恶的告诉赵如夏,她脚下踩的羊毛毯,身边的鞋柜,甚至是房间里每一块大理石,灯上的每一颗水晶,全都是她当年亲自挑选的。 当然,只是想想,她并不想惹麻烦。 “来了。” 身材依旧不错的男人,穿了一套白色的浴衣慵懒地走出房门。 水滴从他胸口留下,性感撩人。 弦歌不动声色地别开眼,赵如夏红着脸急忙挡到裴谦跟前,“有客人呢,你赶快去换件衣服。” ! 你怀里的这个男人我用得比你早,好么?弦歌脸抽。 不过,赵如夏说的也没错,与他们而言,她的确是一个不应该受到欢迎的不速之客。 “左边第二间,闻小姐请自便。”裴谦冷冷地撂下一句话,随后,拉着赵如夏,急不可耐地往房间走。 赵如夏扭扭捏捏不肯,“你等会儿!” “我等不了了,宝贝。”裴谦低头,咬了咬她的耳朵。 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样。 弦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心、胸闷,却不失优雅走到两人跟前,笑着说,“裴先生,赵小姐,晚安。” 尔后,转身,开门,再点头,再微笑,最后… 关门。 没错,左边第二间正对裴谦卧房,以前是弦歌书房。 裴谦狠狠地咬住赵如夏樱唇,如狼似虎的索取,只恨不得吞她入腹。 8章 这幢弦歌亲手设计的别墅什么都好,除了一点,那就是整栋房子只做了外墙隔音。 这意思是什么呢? 意思就是,别墅里的人哪怕叫/床声音超过100分贝,别墅外的人也听不到丝毫动静,但对于同在别墅里的人,那感受就只能用一个销/魂/蚀/骨来形容了… 这是当初设计时,裴谦提出的唯一要求。 裴先生趣味独特。 由此,裴谦刚刚在门口闹出的动静,清清楚楚落到了弦歌耳朵里。 随后,巨大的关门声出来。如果弦歌猜的不错,赵小姐此刻正被他压在床上或者墙上,撕开衣服,狠狠蹂/躏。 裴先生平日里光风霁月,总给人一副波澜不惊的谦谦君子样。 但兴头起,君子变野兽,谁都挡不住,这档子事儿,他可没什么耐性。 弦歌默默为那弱不经风的赵小姐点了一支蜡。 弦歌朝四周瞟了一眼,房间的布置一切如故,书柜里的书,旁边的画架,甚至连窗帘的颜色,单人床上的床单花色都没有改变。 一切,都仿佛她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依裴谦的性格,她还以为他会让人把这些玩意儿一次性全部清理掉… 可见,他懒到了什么地步。 当然,也可能是不在意。 谁管得着呢。 对面房间传来女人的呜咽,以及花瓶落地的声音。 弦歌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什么都有,包括她喜欢的粉色y浴巾。 花洒打开,哗哗地热水流下,弦歌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佛手柑地香气,悠远清甜。 一片氤氲中,弦歌忍不住抬头,看着大理石墙壁上镶嵌着手持弓箭的小天使,赤/裸着的爱神,充满挑逗和*的,交缠着的男男女女。耳畔传来赵如夏野猫似的叫声,一丝一丝地,温柔妖娆。一声一声,热情似火。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弦歌有些发热,有些烦躁,顺手关掉了热水阀门。 她闭上眼,抬头,虔诚得像一个忠诚的信徒。冰冷的水流潺潺留下,从头顶,到喉咙,经过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滑到脚尖。 寒气蔓延。 顺服多了。 裴谦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在让她再度住进1号别墅?是为了告诉她,这间房子,跟她这个人一样,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去,还是要让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这别墅的女主人,早已不是她了… 可真是多此一举。 弦歌关掉水,睁开眼,镜子里的自己,狼狈得像个疯子。 四下俱静,水滴从她发梢低落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等等,镜像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镜子的弦歌不断的膨胀膨胀,忽地,就变成了两个人,两个正吵得不可开交的女人。弥漫地雾气让弦歌看不清她们的样子,只有那吵架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刺耳。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她不会死。” “如果不是你,他们还会是好兄弟,是你害死他的,是你…” 弦歌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冷颤,忍无可忍之时,她冲到镜子前,一遍一遍擦着水雾,拼命地想看清楚镜子里的人。 水雾没了,镜子出现的人还是自己,一个满身是血,遍体鳞伤的自己… “啊!” 弦歌被吓到了,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咆哮了一声。 尔后,应声倒地。 恍惚中,弦歌看到有人在拍打着浴室的门,听到有人在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宋弦歌,宋弦歌,你给我出来…不要再给我玩什么花样了,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关心… 那声音太过好听,好听得弦歌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一道白光,出现在浴室门口。 她的手臂却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 弦歌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她睁开眼睛,满目苍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扭头,白色的窗帘外面,白白的天空。 白色的阳光有点晃眼。 小穗坐在一边打盹,懒惰的丫头,弦歌轻轻咳嗽了一声,小丫头警觉地站起身,见弦歌醒了,赶忙上前,俯身观察。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小穗松了一大口气。 “我这是在哪儿?怎么会在这儿?” 弦歌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在小穗的帮助下,才顺利坐起了身。 “昨晚,我按照你给的地址去裴公馆接你,结果你晕倒了,我送你来的医院。”小穗说。 弦歌没空去想,小穗为什么会是在裴公馆接到的自己,或许是裴谦嫌麻烦,或许,所谓的1号别墅,根本就是她臆想中的一场梦… “我不要住院,马上走。” 弦歌挣扎着下床,小穗一时没有防备,被弦歌推到了一边,“闻小姐,不行,医生说你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弦歌已经站到了地上,一阵晕眩,让她不得不单手撑住墙壁。 她看到了身上穿得白色病号服。 她讨厌医院,憎恶身上这套白色衣服,仿佛这衣服上爬满了恶心的病毒。 “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 弦歌激动地大叫,双手疯狂地抓着病号服,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她白皙的皮肤,脖颈,锁骨,胸口,留下的长而猩红的印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小穗从没见过这么失态的弦歌。 现在的她,有点太激动了。 她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 小穗慌忙将衣服递了过去,弦歌当着她的面,烦躁地脱下了病号服。可那酮体太过诱人,连女人也不能幸免,小穗红着脸背过身,心理却还想着她光裸无暇的皮肤。 突然,门开了。 黑色的西装裤首先映入小穗眼帘。 “出去。” 第93章 chapter93 很多人小姑娘都很羡慕演员,其实他们能看到的,都只是演员最光鲜亮丽的一部分。 剩余的寂寞,是他们永远都看不到的。 就好比,此刻的雅南同韩笑。 上午没有雅南的戏份,这会儿,她正同韩笑两人宅在酒店房间里。 起初还在对词儿,后来韩笑对着剧本流了口水后,雅南就没好意思勉强韩笑了。 初到美国时,韩笑的确激动兴奋了好几天,可几天过后,剧组百无聊赖的生活便很快地,让这个花季少女一天一天枯萎了下去…除了片场就是酒店,拍戏的日子,简直比高考时期的生活,还要来得简单乏味。 无所事事地韩笑开了电视,纯英文的片子,韩笑又看不懂。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看得懂的,里头放的却是美食节目…唐人街的大厨正在掩饰红烧肉的做法,韩笑如果二哈一样,蹲坐在了床上,一边流哈喇子,一边抱怨大厨做法不正宗… 韩笑想念申城的红烧肉跟东坡肘子。 而雅南这会儿,却无比想念嘉树…明天美网正赛第一天,嘉树会在中心球场的第二场亮相,这两天,雅南勒令嘉树不许给她电话,专心练球,这傻小子,居然就真的连一个短信都没有发来…可真是情商高到家了…余嘉树这种人,居然也能有女朋友,可真是… 没过一会儿,宫斯颖过来,手里拎着好几袋吃的。 薯片,薯片,炸鸡块儿,更为难得的是,她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盒凉拌面,那色泽金黄,辣油红艳,带着一丝丝清爽香醋味儿的凉面一登场,韩笑的魂都像是被勾了去了一般。 韩笑只顾着吃面,雅南问,“这么快就拍完了?” “没呢…”宫斯颖拆了一包薯片,一脸嫌弃道,“那赵子墨也不只是怎么了,一条坠马的戏,怎么拍都拍不好,皮埃尔放了我们回来休息,下午还得继续。” 一旁韩笑听了,一口咬着面,说,“咦,不会吧,网上不是都说这个赵子墨演技好吗?” “所以说,网上的通稿,有几分可信的?”宫斯颖原本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想了想,又忍住了,低头,继续吃自己的薯片儿。 雅南摸了摸她手背,笑道,“谁让你平常都不怎么爱说话?” “雅南,你也知道的。”宫斯颖垂目,声音压低了些,“我天生就不太会说话,不是嘴太快得罪人,就是词不达意,惹人笑话,被姐姐训斥了几次,我就不喜欢在镜头前说话了。反正,我只是个演员,不靠嘴皮子吃饭。” 宫斯颖这话里带着赌气,也带着些委屈,韩笑也放下了筷子。 “你能这么想当然很好。只是,当演员的,毕竟也是不能脱离群众的,能跟观众保持一段距离,保留一定的神秘感当然也不是坏事,但是总让观众觉得你高高在上,就不太好了,对不对?”雅南道。 宫斯颖点头。 雅南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输了的人要回答赢了的人一个问题,什么问题都必须的回答。可以吗?” “好啊好啊,这是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吗?我最喜欢了。” 韩笑找了一副随身带着的扑克牌,玩法很简单,每轮没人抽三张牌,比大小,谁小算谁输。 第一轮,宫斯颖书了。 雅南最大,雅南清了清嗓子,将剧本卷成卷儿,放到宫斯颖唇边,问,“请问宫小姐,网上经常有你爱耍大牌的消息传出,不知道你怎么看?” 宫斯颖登时被问住。 韩笑笑着说,“这还不简单,看我的…这个时候你一定要笑得十分灿烂地反问提问记者,记者小姐,你觉得我有没有耍大牌呢?记住,声音一定要嗲,要绵,要软,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那记者在刁钻,估计也不会再为难了你了。” “有道理。”宫斯颖点头。 雅南笑了笑,继续发牌。 此后好几轮,也不知是不是天命使然,每次都是宫斯颖分数最少。 雅南同韩笑轮番轰炸,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宫斯颖起初还有些难以适应,后来,也是逐渐找到了窍门,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弯弯绕绕打太极,再实在答不出的,便干脆卖萌撒娇,别说,这丫头还真是悟性高,一次两次,就将韩笑那点子功夫学得淋漓尽致。 可真谓孺子可教也。 现在,雅南唯一担心的,就是下次宫斯颖接受媒体访问,她的那些死忠高冷粉们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画风突变的本命… 游戏玩到最后,老麻雀雅南才终于输了一把,赢得人是宫斯颖。 宫斯颖摩拳擦掌,笑得十分邪恶,雅南一脸淡然,这两个小鬼,能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问题来难为她呢… “我要问的问题是…” 韩笑连脖子都伸长了,就等着宫斯颖的劲爆问题。 结果…宫斯颖问道,“你…到底…喜欢树哥哥那一点?” “我去,你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还不如我来呢!”韩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个问题还不好回答吗,男神长得那么帅,打球的姿势又那么迷人,会赚钱,个性也很随和,这…随便哪一点,都很吸引人吧。” 宫斯颖笑而不语,望着雅南。 雅南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优秀,而是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了,这个男人。即便他长得不帅,不会打球不是球王,不会赚钱,个性也很普通,我也会喜欢他。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认定,而我认定了他。” 韩笑听了半天没听明白,宫斯颖仿佛也一知半解。 好久,宫斯颖才记得拿回手机,嬉笑着冲手机说了一句,“听到了吧,雅南说你是他认定了的人哩…” 雅南有点无语,也有点害羞。 她夺过手机,一个人,跑到了阳台上,反锁了阳台上的门。 微风习习,很是凉爽。 不知道此时此刻,纽约又是什么风景。 “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我们在完真心话大冒险呢。”雅南小声地解释了一句。 嘉树笑了笑,道,“哦,在玩游戏啊。” …就知道他不会相信…雅南又问,“怎么没去训练?” “中午休息,马上就要过去了。”嘉树说。 雅南有点小失望,却大度了笑了笑,道,“那你赶紧去吧,拿个冠军回来哈!” “嗯,好。”嘉树应了,尔后,又浅笑道,“我以前是真的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即便我一无是处,还是喜欢,对吗?” 额… 好烦… 雅南咬了咬唇,道,“那道也不是…至少你耐力还是不错的,继续加油保持,嘉树同学。万一,有一天你不行了…可能,我就不爱了吧…” 电话那头的嘉树半天没做声… “我要挂了哦…” “戚雅南,你下次最好给我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嘉树恶狠狠地甩下一句狠话后,头一次,先她一步,挂了电话。 雅南觉得有点不妙。 她好像撩了虎须… 不过…管他呢!下次见面还不定什么时候,说不定那事儿嘉树就已经把这茬给忘了呢?是吧! 再回到房间,宫斯颖那丫头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几达预调鸡尾酒。 同韩笑两个,愉快地干起杯来了,雅南颇有些无奈…这韩笑也就罢了,大影后,你下去可是要去拍戏的啊… 雅南走过去,一把接过了宫斯颖手里的酒瓶。 道,“晚上再喝吧,下午还要拍戏。” 宫斯颖特别小心地比出一个手指头,恳求道,“好姐姐,就一杯。” “不行。” 雅南摇头,并铁面无私地连韩笑手里的那瓶给一并收走了… 给他们俩一人倒了一杯柳橙汁后,雅南一个坐回床上研究剧本。 宫斯颖同韩笑打闹了一阵,韩笑这个没节操地,居然糊糊迷迷地就睡了过去…宫斯颖给她盖了被子,爬到了雅南身边,靠着她,也不说话。 “怎么了?”雅南问。 “没怎么,就是总觉得…”宫斯颖抬头,看了看雅南,确定她眼角没有一丝皱纹,脸蛋细腻如同刚剥壳的鸡蛋又,才放心地说了一句,“总觉得你比我姐姐更像我姐姐,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姐姐平常都不会跟我说…” “那是因为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不一样。” “不全是这样…”宫斯颖闻着自己头发,若有所思,“我觉得你比我姐还要成熟一些。” 雅南笑了笑。 宫斯清现在不过是27,的确,是比她还要小一些,这丫头,感觉倒挺准。 “雅南,我问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换一个经纪人?”沉默了半天,宫斯颖突然小声地问了一句。 雅南眉头一皱。 原来,这小丫头自己也是有更换经纪人的想法的,而且…看样子,这主意她还犹豫了很久。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吗…我当然不想让姐姐离开我了,从小,就是姐姐一直带着我往返于各个剧组,她不仅仅是我的经纪人,她还是我的保姆,助手,心灵导师,没有她,我根本拿不到那么多奖项。”宫斯颖说。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又…” “姐姐待我太好了,她总是怕我吃一点点亏,上次她在机场为难你,就是因为听信了赵子墨团队里的挑唆,误以为你真的是那种目中无人的新人,所以才跑过去给你难堪的,雅南,相信我,她平常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雅南合上剧本,叹气,“我知道,关心则乱。” “我不想让她给我当经纪人,并不是怕她会影响我,只是,我不想让她再以我为中心生活了,也不想,让她因为我受到这么多人攻击,我心疼她。” 说着说着,宫斯颖声音哽咽。 雅南像个姐姐一样,抱着她,安慰着她,“我知道,我觉得你可以慢慢地尝试着跟她沟通,我相信,她会理解你的一片苦心的。” “我说过的,可每次她脸色都很不好…雅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宫斯颖哭得越来越伤心,雅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看着一旁睡得很是沉稳的韩笑,雅南也不禁有些犹豫了…她当时坚持让韩笑重新给她当经纪人,真的是正确的吗? -- 嘉树顺利闯过美网第三轮当天,雅南同韩笑一起,坐上了直接去b市的航班,他们的父母已经拎着行李等在了b市,就等着领着她俩去那所百年学府报名。 雅南几位家长们一起,走到b大门口,看着那几个巍峨苍劲的大字,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当初选报b大,除了因为家庭,因为嘉树,其实,雅南自己对这所名声在外的高等学府,也是神往已久的,上辈子,没考上,这辈子,何其幸运。 “走吧,进去吧。今天还有好多手续得办。”老戚道。 雅南原本是不打算让老戚跟着来的,郝阿姨正怀着孕,正是最怕孤单寂寞的时候… 她没想到,他居然连同郝阿姨一起带到了b市,可真是…老戚从来不是一个这个任性妄为的人,可到底抵挡不了郝阿姨温柔的枕边风,这男人啊,总是这样…有了女人,原则什么,就全都是浮云了。 才一踏入学校大门,雅南就被几位热情的学长包围了。 恍惚中,雅南似乎听到了有人喊了一句,‘哇,经管的,你们来了两个炒鸡大美女’ 韩笑碰了碰雅南手臂,问,“他们说的炒鸡大美女,是我们俩吗?” 雅南有点木然,这跟她幻想中的中国顶尖学府的高材生,气质上,有点不一样啊… 老戚冷不丁地走到两人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声,“千万不要被这些糖衣炮弹所迷惑…” 学长们热情洋溢地带着雅南她们报到处签了到,办好了入学手续,又领着她们一起去了宿舍楼,领了钥匙什么的,几个家长要上楼看看宿舍条件,雅南也随他们了。她俩则跟着学长们去办理了饭卡,澡卡。 等她们回到寝室时,两个人的妈妈在床上整理床铺,爸爸们,则会同其他家长们,一起聊起了天儿。 她们寝室有四个小姑娘,都是经管一班的,一个叫齐妍妍,一个叫黄玉致。齐妍妍家只来了母亲,父亲说是工作忙,没来送。 两个都不是什么很闹腾的女孩儿,都带着眼睛,文文静静的。 雅南小声说了一句,“看看,这才是学霸该有的模样,学着点。” 韩笑翻了个白眼,然后迅速地将自己在美国带的土特产什么蔓越莓干儿,蓝莓干儿,分给了两个室友,三个人很快打成了一片。 雅南暗暗地鄙视了一句,“心机女。” 郝阿姨连同几个阿姨将寝室打扰得干干净净的,雅南心头一阵暖,又一阵不舍。本来她拍戏,就已经小半个月没见过阿姨,今天别过之后,她们见面的日子就更少了… 几个阿姨纷纷把孩子们叫到身边叮嘱。 雅南也不例外,郝静姝拉着她交代了好些…一说北方吃面,让她不要省着零花钱,吃不惯就去外面下馆子,又说北方天气干燥,要注意防晒补水等等… 雅南说,“我明天就要回去拍戏了呢…待不了多长时间。” 郝静姝这才想到,雅南还得去美国拍戏。 “手续都办好了吗?”郝静姝问。 “已经院方沟通好了,您就放心好了。”郝静姝抱着郝静姝,冲着她肚子,道,“您就放心吧,我一个人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倒是您,现在还怀着个身子,干嘛跑过来呢,要是磕着碰着,我可得心疼死了,这里头,可有我如花似玉的妹妹哩!” 郝静姝笑她没个正形儿,不过,心里到底还是高兴的。 看得出,雅南在美国这段时间,并没有过得很狼狈。 内务整理完毕后,有爸爸建议大伙一齐去食堂聚个餐,说是聚餐,雅南心里清楚得很,这群老爸们无非就是想看看b大的食堂会不会委屈了他们女儿。 啧啧… b大的食堂没有让老爹们失望,也没有让老妈们失望,食堂内除了面食,还有南方爱吃的川菜馆,粤菜馆,菜品丰富,菜系完备。 三个老板请客,大伙吃了一顿火锅。 酒足饭饱过后,四个小姑娘齐整地只让家长送到宿舍门口…再到宿舍,免不了又要哭上一哭,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没必要闹得哭哭啼啼的。 这一点,孩子们显然比家长们想得开。 郝静姝搂着雅南,反反复复地交代了许多,雅南听到耐心,也听得仔细。 老戚走到一旁,拍了拍雅南肩膀,“总以为你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想到一转眼,就是个大学生了,既然是个打学生了,以后就不能老像个孩子一样,莽莽撞撞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带着阿姨回去吧。”雅南忍着泪,笑着催促了一句。 “没良心!”戚秉言道。 家长们走出很远,几个小姑娘还站在门口看着,望着。 还是韩笑反应得快,“时间还在,不如,我们去学校逛逛吧。” 黄玉致家离b市很近,算是半个b市人,因此对b大很熟,领着三人兜兜转转个把小时,算是把大致路程交代了一遍,几个人又去了学校附近的大超市买了一大推零食,打算回寝室开个小patty。 难得四个人性格脾胃都合适y一直闹到了熄灯。 熄了灯,好一会儿,静悄悄的寝室里,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有人说了一句,“我有点想我妈了。” “我也是。” “我也是…刚刚,我应该多抱她一会儿的…”韩笑哽咽着说。 三个小姑娘没一会儿,便小小声地哭作一团。 雅南一直没有说话。 她躺在床上,给嘉树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上说,入学的第一天,我有点想爸妈了。 嘉树这个逗比,居然回了一句,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雅南回,你何德何能,居然妄想同我爸妈相提并论? 嘉树说,他们给你上辈子的幸福,后半辈子的幸福,靠我。 雅南忍不住笑出声。 在一片哭声中的寝室里,显得特别突兀。 韩笑不满地质问,“戚雅南,请问你是在嘲笑我们吗?” 雅南忙道,“没没没,你们继续哭你们的,我在跟我男朋友聊天呢…” 三小只纷纷起床,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雅南的床位… 第94章 chapter94 一个美丽富有的豪门千金,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画家,她的未来一片灿烂,所以,当时的兰彦实在想不明白,到底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如此绝望,能让这个本应青春少艾的女孩脸上,找不到一丝有关生命的光亮… 五年的治疗,他对她的了解,如抽丝剥茧。 与其说他救治她,倒不如说是她一直在勾引兰彦的好奇心,求知欲。弦歌身上有太多太有秘密… 这五年来,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不同的人询问弦歌的状况。 他每次的回答都是,她现在已经不用依赖药物生活。 所有人都以为弦歌已经痊愈。 只有他知道,现在的弦歌,不过是抱着自己心底的阴暗偏安一隅,所以,他告诉别人她不用吃药了,却从未说过,她已经康复。 心结不解开,她的病,永远也好不了。 譬如现在。 兰彦相信她已经遇到了自己的心结。 “好了,既然你今天状态不太好,那我们先到这儿吧,我暂时会留在国内一段时间。所以,不着急。如果你以后有其他想跟我聊的,随时过来,号码还跟以前一样。” 兰彦收好录音笔,弦歌右手覆住左手,微不可闻地抿了抿唇。 随后,他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三个没有标签,只有标号的小药瓶,推到弦歌身边。 “还跟以前一样,我希望你每周最起码能来一次,这对缓解你的压力会有帮助。” 弦歌收好药瓶,脸上却有一丝嘲讽,“可我怎么觉得每次跟你见面,只会让我更紧张。” “这样啊,那我猜你一定是为我个人魅力所倾倒,从而产生一种类似盲目崇拜偶像的心理,这种心理广泛的存在于当下绝大部分年轻女性中,不过,别担心,对这种心理,我有特殊治疗手段。” 弦歌对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行径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起身,兰彦的速度比她更快。 开门时,兰彦手臂横在她跟前,手里拿着一张门票,弦歌垂目,是一张当代艺术展的门票。 并无兴趣。 “兰医生,爷爷好像并没有要求我陪你一起约会。”弦歌挑眉道。 “可他老人家好像也没有禁止我正大光明的追求你。” 兰彦抱胸,靠着门框,含笑看着弦歌…之后,他瞟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安静地丸子头女孩,此刻,小姑娘已经站起身,并稍稍调整了挎包位置。 “闻小姐。”丸子头很是冷静, 但杀气腾腾。 像只斗鸡。 闻弦歌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兰彦可不想自讨没趣。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是我朋友开的一个展览,人很八卦,勒令我必须携女伴参加,你知道的,我这些年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了你身上,哪有什么机会认识其他异性,所以,闻小姐能不能赏个脸?” “可以。” 弦歌回得非常干脆,片刻又问,“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这地址究竟是你选的,还是爷爷?” “这儿?当然是我选的。你不知道,这栋楼上面就是一个影视公司,每天坐电梯的时候,都有看不完的长腿美女,怎么样,风水不错吧。” 弦歌转身就走。 话太多,有时也是掩饰谎言的一种方式,这是兰医生以前教她的。 下楼后,弦歌突发奇想地让小穗买下了当天所有的报纸,并将所有有关宏达置业老板车祸的新闻逐个翻了一遍。 小穗也看了那报道,并没有特别之处… 等她再抬头时,才看到弦歌眼神飘忽,神情呆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闻小姐,闻小姐,你…怎么了?” 良久,弦歌才回过神,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把这些都扔了。” 小穗只好又抱着那堆报纸下车找垃圾桶。 那张被揉得有些皱巴的报纸,让小穗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不过,那新闻的不同之处,也只不过是简单推测了郑伟业出车祸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刹车失灵。 至于其他的消息,报道里,也并未提及。 所以,闻小姐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惊慌失措? -- 五天后,弦歌应邀。 在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黑白长裙无疑是低调的。 但如果你穿得是香家全世界共发行5条的黑白长裙,似乎又同低调这个词沾不上边儿。 当身着礼服的弦歌出现在兰彦面前时,即便是见过弦歌各种状态的兰彦,也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虔诚赞叹。 “知道吗,只差一个王冠,你就是女王。” 弦歌嗤笑了一声,旋即伸手,微微下垂。 兰彦走到她跟前,俯身,执起她的右手,轻吻致敬。 “不过,您这样去看展览,是想打算把自己当成展览品吗?”兰彦笑着问。 “宝贝,相信我,我为了不抢你朋友的风头,已经挑了我衣橱里最低调的一套。” 弦歌挑衅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兰彦脑门有点出汗。 闻小姐毫无意外地成了整场展览的焦点,申城名媛,知名画家,美貌与才华集于一身,要想低调,几乎不可能。 来跟弦歌交流感情的人,混个脸熟地,络绎不绝。 没几分钟,兰彦就开始抱怨了,“我只想好好欣赏艺术。” 弦歌挑眉,“你也懂艺术?” 被嘲笑了的兰彦正式投降,“好了好了,我全招了,前面左转有个vip展馆,你要见的人在那里。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可不想明天登上报纸头条。” 闻弦歌的男人,要想上个头条,的确太容易了。 在下一个贵妇到来之前,弦歌将手里的香槟放到了他手心。 优雅得体地笑了一笑。 仿佛在说,跟老娘玩心机,你还太嫩。 vip展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玻璃展柜里陈列的一件件展品静静互相欣赏着。 弦歌款步入内,倒也不慌不忙。 不得不说,兰医生这个朋友倒的确有几分才气,他的雕刻作品纯朴自然,取材大都贴近市井民生,活灵活现,很接地气。作品虽然算不得大师手笔,但作为新锐,依然大有潜力可挖。 一路走着看着,弦歌忽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展柜的角落里,摆着一个不足手掌大小的根雕。 那根雕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而他的母亲,正单手摇着摇篮,单手举着拨浪鼓,满含着慈爱看着他。 弦歌似乎能看到摇篮在轻轻摆动。 似乎能听到母亲温柔的摇篮曲以及婴儿牙牙学语的声音。 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怎么,喜欢这个作品?” 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弦歌扭头,弯腰凑在她身边的,是宫佑宇。 并不意外。 “没想到爷爷让我见的人居然是你。”弦歌浅浅一笑。 宫佑宇直起腰板,一勾唇,一派优雅绅士做派,“我也没想到家里安排相亲的,居然会是你。” “感觉怎么样?”弦歌问。 “感觉松了口气。” “不应该觉得奇怪吗?” 宫佑宇看着她,说,“为什么要奇怪?你我都知道,相亲这种事,能遇到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就已经要捂嘴偷着笑了,更何况,我面前的,还是一位既高贵又美丽的小姐。” 恭维的话,人人都爱听,尤其是,在对方长得还错的前提条件下。 弦歌莞尔。 展览结束,宫佑宇用高出售价十倍的价格将那件根雕作品拍下,送作弦歌的见面礼物,弦歌欣然接受,在宫佑宇提出下次再见面的请求时,亦没有推辞。 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 兰彦送她回酒店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接受宫佑宇了吧?” 弦歌调皮地眨了眨眼,说,“你猜。” -- 展品先弦歌一步,被送到了酒店。 小穗将那个精美的盒子拿到弦歌面前,而弦歌却连看一眼都不曾。 她说,“扔了。” 宛若扔了一件垃圾。 12章 郑伟业入院的第三天,弦歌的套房外跪了一对母子。 弦歌悠悠28年生命里,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大的礼遇,她颇有点承受不起。好心劝说无果后,弦歌烦了,抬眼示意小穗叫保安,旋即关门。 至于,这家超五星酒店为什么能让这对郑家母子轻易查到自己房间号码,为什么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闯入需要授权才能进入的楼层,弦歌倒很是好奇。 门铃被一次又一次摁响。 再好的脾气也有忍不住爆发的时候。 何况,弦歌脾气向来不好。 再次开门,郑伟业老婆已经在门口泪流满面地朝弦歌磕起了头,一下一下地重重地砸在走廊地毯上,即便是地毯,不过一会儿,那额头也是红肿了一块。 旁边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跟着泪眼婆娑,嘴里一直喊着,姐姐,对不起…求你原谅我爸爸。 弦歌真是不知道郑伟业何德何能,居然能拥有这样一对妻儿。 只是,郑伟业的事,她从未插手,又何来原谅一说? 而且,依那个人手段,郑伟业如今还能留着一条性命,已经是格外走运了… “女士,我跟你说过了,你先生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我真的帮不了你。” 郑伟业入院后,他的宏发置业陷入财政丑闻,有涉嫌偷税漏税,他此刻就是还没醒,一旦醒了,等待他的,就是遥遥无期的牢狱之灾。 他触犯的是法律,得罪地,又不是不该得罪的人,弦歌能管得了吗? 与其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去联系一个靠谱一些的律师。 当然,再好的律师恐怕也比不上楚天出了名的强盗律师团。 “那怎么可能呢?我听别人说,那天晚上,他就只跟你发生了矛盾,除了你还会有谁呢?闻小姐,求求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没有老郑,我们活不下去的。” 弦歌原本准备弯下的身子,忽地,就挺直了。 “没有什么活不下去的,只要你自己够坚强,离了谁,都一样能活得很好。”她说。 这是发自良心的经验之谈,是弦歌辛辛苦苦生活了小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 可惜,并非每个人都能领悟。 也许是彻底明白了弦歌这条路子走不通,郑伟业老婆突然站起身,挂满泪珠的眼睛陡然阴鸷,“我家老郑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你两句,你何苦非要赶尽杀绝?” 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弦歌也不想再多费唇舌了。 如果她来之前,就已经把自己定义为一个阴险歹毒的女子,那么这会儿,就算她把话说烂说透,这位女士恐怕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在砌词狡辩…所以,老爷子常说,跟不在同一战线的人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 真是一点没错。 “带着你的孩子赶紧离开这里,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弦歌神色淡淡地说完,转身。 谁知道这个看上去一直柔柔弱弱地女人,却忽地一把扑向前,意图扑倒弦歌。 不过,即便她再敏捷也不可能是小穗的对手。小穗伸腿一绊,转身,反手迅速地钳住女人伸向弦歌的手,死死地扣在了背后。女人吃疼,应声倒地,被小穗压得动弹不得,嘴里不断发出哀嚎。 一边的小朋友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小穗不忍地看了那小孩几眼。 弦歌微微皱眉,语气却依旧平淡得吓人。 “报警。” 警察比酒店的安保人员办事效率要快得多。 在经理赶来道歉时,那对母子就已经被警察带去了公安局,小穗一起去录的口供。 套房内,酒店经理已经在弦歌面前点头哈腰了半小时,然无卵用,除了不停道歉,他没能提供任何解决方案。 可弦歌要道歉有什么用呢? 她所在的楼层用的是专用电梯,出入必须有住户专属授权,否则,就算是酒店内部员工都无法通过。 而这个女人不但堂而皇之地进来了,还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安保人员。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有楼层授权。 郑伟业尚且没有资本入住,他这个衣裳过时老旧的夫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么,她用的是谁的授权?这个问题在弦歌看来着实简单,只需要查一下她当时用的专用电梯密码锁,便一目了然。 然而,经理有经理的顾虑,他说,他必须保证酒店每一个客人的*。 弦歌单手撑住下巴,慵懒随意,“那么,用户的*跟安全,到底哪个更重要?” 经理还是沉默着不出声。 一旁的虫子火了,“都闹到警察那儿了,你这是想包庇谁呢,我看,估计就是你自己收了那女人的钱,放她进来的。现在事儿闹大了,不敢承认,就推到别人身上,是吧!” “小姐,这是不可能的事,康路斯酒店绝不会泄漏任何一位客人任何信息。” 经理一脸义正言辞,倒好像是受了虫子多大的侮辱似的。 虫子还要再理论,弦歌却摆了摆手。 随后,经理跟虫子一同出了房间。 方才虫子无意间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弦歌。 酒店方面如此滴水不漏,或许,并不是为了推诿责任,而是纯粹地想要替某人隐瞒。 再想想刚刚郑伟业他老婆说的那些话… 这个某人,其实也不那么难猜。 那天晚上同在酒宴,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跟郑家人有一定交情,同时,还能拿到这家酒店vip授权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她。 弦歌只是没有想到,裴谦居然会把自己的授权,交给她。 果然,前女友什么的,都是用来坑害的… 本以为将那女人送去了公安局,这出闹剧就会告一段落,没曾想,这还只是个开始。 傍晚时分,虫子接到了小穗电话,说那个女人在公安局里装疯卖傻,非说弦歌在推搡中动手打了她,她这会儿吵着闹着要去医院验伤。 公安局那边要求弦歌去协助录口供。 弦歌突然有一种日了狗一样的心情… 去录完口供,还得等那女人去医院验完伤,弦歌前前后后已经在公安局坐了四个小时。 早已经过了她睡美容觉的时间。 好在公安局的女干事十分友好,时不时进来给她添杯水,拿些点心,还安慰她,这年头碰瓷的人多了去了,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弦歌只是友好地点头表示感谢,其余,并未多做评价。 凌晨两点,女干事一脸兴奋地推开玻璃门,“闻小姐,你男朋友过来接你了,他真的好帅啊!” 弦歌愣了一下,男朋友?她哪里凭空冒出一个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走出大厅,陈叔叔一脸沉毅地站在大厅。 弦歌忍不住叹气,这干事年纪轻轻的,眼光却不怎么行啊… 漏夜出门,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路边林荫之下。 黑色的车身几乎同夜空融为一体,但弦歌还是轻易地看到了后座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陈叔叔,我想跟裴谦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弦歌小声问道。 陈玉仁看了弦歌一眼,随后,慢慢退到一边,最后走远。 弦歌走到车子旁边,想伸手开门,又有些犹豫。 最后,反倒是车里的人先说的话。 不过不算好听。 “不想上来就滚。” 弦歌觉得但凡自己还有一点点气节,就应当扭头就走,可走了以后呢?她欠他的,始终都是欠了,迟早是要还的,也许累积得太多,以后就还不了了。 再说,她也是真有话要跟他说。 车上冷气很足,上了车,弦歌忍不住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裴谦蹙眉。 他是最受不了别的口水在他身边起飞的。 弦歌有点抱歉,但这一次,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又坐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对弦歌而言,能在这样狼狈的晚上看到他,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 可感动,对他们两人而言,就确实是多余的。 第95章 chapter95 傍晚时分,虫子接到了小穗电话,说那个女人在公安局里装疯卖傻,非说弦歌在推搡中动手打了她,她这会儿吵着闹着要去医院验伤。 公安局那边要求弦歌去协助录口供。 弦歌突然有一种日了狗一样的心情… 去录完口供,还得等那女人去医院验完伤,弦歌前前后后已经在公安局坐了四个小时。 早已经过了她睡美容觉的时间。 好在公安局的女干事十分友好,时不时进来给她添杯水,拿些点心,还安慰她,这年头碰瓷的人多了去了,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弦歌只是友好地点头表示感谢,其余,并未多做评价。 凌晨两点,女干事一脸兴奋地推开玻璃门,“闻小姐,你男朋友过来接你了,他真的好帅啊!” 弦歌愣了一下,男朋友?她哪里凭空冒出一个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走出大厅,陈叔叔一脸沉毅地站在大厅。 弦歌忍不住叹气,这干事年纪轻轻的,眼光却不怎么行啊… 漏夜出门,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路边林荫之下。 黑色的车身几乎同夜空融为一体,但弦歌还是轻易地看到了后座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陈叔叔,我想跟裴谦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弦歌小声问道。 陈玉仁看了弦歌一眼,随后,慢慢退到一边,最后走远。 弦歌走到车子旁边,想伸手开门,又有些犹豫。 最后,反倒是车里的人先说的话。 不过不算好听。 “不想上来就滚。” 弦歌觉得但凡自己还有一点点气节,就应当扭头就走,可走了以后呢?她欠他的,始终都是欠了,迟早是要还的,也许累积得太多,以后就还不了了。 再说,她也是真有话要跟他说。 车上冷气很足,上了车,弦歌忍不住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裴谦蹙眉。 他是最受不了别的口水在他身边起飞的。 弦歌有点抱歉,但这一次,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又坐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对弦歌而言,能在这样狼狈的晚上看到他,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 可感动,对他们两人而言,就确实是多余的。 在这一点的认识上,裴谦同弦歌的想法似乎完全一致,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冷淡地扔到了弦歌身边,“楚祎出差了,是他让我过来的,闻小姐可千万不要多想。” 弦歌没有在意那只手机,而是一瞬间,收起了自己脸上那些不必要的情绪。 “裴先生希望我不多想什么?比如,那个看上去寒碜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郑太太,到底是怎样神通广大地找到我的酒店,我的房间,撒泼取闹的?” 裴谦扭头,又回头,唇角一勾。 不是讽刺,是轻视。 好像在说,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花心思算计? 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高高在上。 “不管怎么说,今晚多谢…” “闻小姐真是好本事,才刚一回来,就闹出这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一定很有成就感吧,毕竟,一个男人为了你被发配,另一个男人更惨,现在还睡在医院动弹不得,这可不是每个女人都办得到的。” 裴谦讥诮道。 弦歌无谓地将手搭在了车门上,“如果你要找人打嘴仗,建议你回去找你的赵小姐。” 然而,门没有被打开。 右手被强有力地往后一拉,弦歌重重地跌回车座,真皮座椅很软,但她仍然只觉得全身骨头瞬间移位了一般。 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手劲儿。 他宽阔而冷硬的身子,顷刻压了下来,像一座沉重的大山。 弦歌怒目而视,没有用,他的唇舌已经在她脖劲处游移,根本不曾看她。 “闻小姐,要不要试试在公安局门口?我们还从来没试过,一定很刺激,对吧。”他说。 过往那些画面,伴随着裴谦有意无意的提醒变得分外清晰。 她跟他,曾经那样的合拍,合拍到,她都快以为,这世界上除了彼此,谁都不行。 不过是自欺欺人。 弦歌当然可以大声呼叫,只是且不说宾利的隔音效果有多牛逼,现在已经是凌晨,路上根本没有几个人,公安局又还有一段距离,弦歌真心不认为自己有求救成功的机会。 如果没有人能救她,她的叫唤不过是助兴。 动手? 弦歌太了解裴谦什么战斗力了。 如果不想死的更惨,顺从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刺激吗,我不觉得。”弦歌冷静下来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做得多了,就不觉得刺激了。”她就不相信,这样裴谦还愿意要她。 “是吗?” 裴谦一口咬在了弦歌精致地锁骨上,留下齿痕。 “嗯…”弦歌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裴谦又舔了舔他的作品,十分满足,“宝贝,你叫/床的声音,还跟以前一样棒。” 弦歌抓住机会,狠狠地踹了裴谦一脚,正中他胸口。 然而,常年的锻炼,让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已经变得硬朗结实。 她那一脚,正是花拳绣腿。 弦歌只恨自己今天穿得是运动鞋,若是平日的细高跟,非得把他胸口戳个窟窿不可。 白嫩地脚踝被他放在手心把玩,弦歌不甘心地又踢了一脚,命运相同。 再过一会儿,修长的腿被分开。 裴谦重新覆到了她身上。 这一次,他看着她,眼神像猫,而她,是他掌心的老鼠,老鼠的每一次颤栗的尖叫,无谓的挣扎,似乎都能给他无尽的快感。 “裴谦,你变态,你放开我。” 弦歌被逼急了,一拳一拳砸在他肩头,几秒后,他的强势地抓着她的手控在头顶。 他的吻,稳稳地堵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呜咽声吞下。 她拼命地扭动身体,换来他更霸道的镇压。 他收回一只手,一路往下。 第96章 chapter96 201寝室一大早就炸开了锅。 起因是昨天拦路同雅南表白的物理学院平头小哥儿,也不知怎地,大约是回寝室睡了一晚,脑子忽然开了窍,死活认定了雅南是他的电,是他的光,是他唯一的神话,一大清早就跑到女寝大楼前喊话,大致内容是,女神,跟我走吧,我能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啥啥啥的… 齐妍妍混贴吧的,什么奇葩都见识过,所以还好,黄玉致可真是酸得上牙打下牙… 训练一周,学校特意放了两天假让新生们自行游玩b市,这会儿,整个女寝楼道里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一早,201寝室门口人流量是平常的5倍有余。 才一进学校,就把人物理学院高材生迷得七荤八素的女神,谁不想见识下到底什么模样! 韩笑晓得雅南低调,肯定不愿意把这事儿闹大,一早就给她去了电话,只是手机都要打爆了,这小姑奶奶,就是没接电话。 “笑笑,你快点来看看。”齐妍妍在阳台上喊了一声。 这边雅南不接电话,韩笑应声,出去一瞧,这一瞧,一脸囧得跟宝强哥儿似的。 那小平头领着俩猪朋狗友,在她们楼下拉了个七八米的横幅,横幅上写着,我愿陪你一起走入爱情的坟墓,他这横幅也用得好,白底黑字儿,正是葬礼上的挽联一般无二… “额滴个神…” 韩笑没站稳,好在黄玉致在一旁稳住了她。黄玉致一向好脾气,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男的有病吧,昨天不是已经跟他说得清清楚楚的吗?” 齐妍妍气性大,回寝室拿了昨个那束玫瑰,直直地往那小平头身上砸了过去。 小平头倒也执着,硬生生受着,没躲开,果真是物理学院的… “我说,同学,昨天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们家南南已经有了男朋友,他们俩关系可好了,你说你好好一高材生,干嘛非得死缠烂打呢?”韩笑忍不住说了句直的。 谁知道,那小平头不但没退缩,反倒笑着回了一句。 “这位姐姐,麻烦你转告雅南,没关系,我愿意等她,我会用自己的执着感动她,用真心温暖她,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我感动的!” “你丫有病啊!”韩笑干脆骂了一句。 结果,人说,“为爱癫狂,我心甘情愿。” “我的妈啊,我实在是受不住了,我先去洗手间缓缓,你们撑住。” 韩笑前脚刚去洗手间,她放在床上的手机后脚就响了,齐妍妍跑过去一看,乖乖,雅南这小姑奶奶可算是回电话了。 “喂,雅南啊,你到底在哪儿啊,出大事儿了!昨个儿,那小平头又来了,现在正在寝室底下闹呢!说什么都要跟你见一面,我跟你说,你这会儿可千万别回来,小心被他们绑回物理学院当压寨夫人,我们仨可不是他们几个对手。” 电话那头的嘉树,刚从浴室出来。 听到这话,眉头一阵抽搐。 再看看此刻正趴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的雅南,他突然…突然…很想给她顶翘的小屁股拍上一巴掌…不为别的,只为泄愤。 没事儿长那么可爱做什么?! “你好,我是雅南男朋友,她现在正在休息,能请你简单告诉我,现在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吗?”嘉树沉声说道。 齐妍妍听到嘉树的声音,头部一阵眩晕,这男人的声音,也未免太勾人,太好听了吧!!! 齐妍妍捂住手机,冲黄玉致比了一个极其夸张,极其激动的鬼脸,黄玉致以为她面部抽筋儿了,着急地问了一句,“怎么啦?” “雅南…雅南他男朋友!声音好好听,好醉人。” 黄玉致大眼一蹬,“真有男朋友啊,我还以为她昨天唬那小子的呢…还真有男朋友了啊,哇哦,我听听,我听听!” “您好,我们是雅南新室友,笑笑刚刚去洗手间了,能麻烦你让雅南接一下电话吗?” 齐妍妍到底还是懂事,知道有些事儿不方便同男朋友直说。 嘉树顿了顿,道,“好。” 短短一个‘好’字,齐妍妍立马跟疯了一样,忙问黄玉致这嗓子是不是堪比天籁,黄玉致淡定地送了她两个字,‘花痴’… 雅南素来起床气不小,嘉树坐到她身边,小声地唤了一句,“小雅,起床了。” “嗯…不嘛,今天不要上课,我不想起来,我还要睡觉。”雅南翻了个边儿,继续大睡。 嘉树扯了扯她被子,“乖,有正事儿,你…” “不嘛不嘛不嘛,我就是不要起床,不要起床嘛!”雅南烦躁地踢了踢被子,睁开眼,还狠狠瞪了嘉树两眼,恨不得要咬他几口似的。 嘉树看着她这幅小人模样,有点想笑,也不知道她在寝室里,是不是也如这般,泼皮无赖。 发过气的雅南朝嘉树伸手,娇滴滴地道,“要抱抱,抱抱才起床。”他仿佛才洗完澡,结实地胸口上,还躺着水珠,性感又迷人。 而嘉树笑到单手捂住了额头。 这有什么可笑的!雅南撅嘴,尔后,一旁的手机幽幽地传来了妍妍冷漠地声音,“戚雅南,你再这样,我就要吐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看到那正在通话中的屏幕提示,雅南羞愤地双手捂脸,倒进被子里。 玉致笑道,“雅南呐,你这一大早给人发狗粮的方式还真是清新脱俗啊…” 雅南起身,忍不住狠狠地给了嘉树一掌,并低声埋怨道,“余嘉树,你烦死了。”人没打到,倒被他长手一揽,整个人跌坐到了他怀里。 耳朵尖的齐妍妍立马问了一句,“什么,雅南你刚刚说了什么?我好像听到…”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雅南觑了嘉树一眼,又问,“一大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要是被齐妍妍知道她睡了她男神,还不得闹成什么样子… “你自己听听吧,还是昨天那小子,今天七点就过来了,跟疯了似的…” 齐妍妍也不多说,拿着手机径直上了阳台。小平头用了扩音喇叭,声音刺耳得很,雅南听到的是,雅南雅南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一听到这儿,脖子就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雅南‘哎呀’一声,齐妍妍忙问,“怎么了…” 雅南没法告诉妍妍,某位妒夫眼下正醋意大发,只好说自己扭到了脚… “这人…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不是早就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吗?怎么还来纠缠呐。是不是有病啊…”雅南急忙表明立场,以示清白,而嘉树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下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宿管老师呢,宿管老师也不管管?他这么闹,别人都没法休息,工作了吧?”雅南发气,踢了踢空气。 “咱宿管老师说了,人家站在马路牙子上表白,他们管不着。”齐妍妍说。 “城/管呢?这种当街使用扩音装备的社会闲杂人等,城/管不是最喜欢管了么?” 黄玉致点头,又说,“你的建议很有建设性,只是,这会儿,我们要上哪儿去给你找城/管。你啊,别贫了,赶紧想个办法解决,你是个女孩子,这事儿总归对你影响不好。” 玉致说得在理,雅南沉思片刻,道,“我明白了,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雅南愤愤地摔了手机,道,“还以为那小子真的是个通情达理的呢…奶奶滴…” 雅南还在生气,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男人越来越危险的眼神跟气压。 嘉树将雅南一点一点往后逼,道,“戚雅南,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别人的心,别人的肝,别人生命中的四分之三?嗯?”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酸不溜丢的情话,从嘉树嘴里说出来,竟然,也没有那么恶心了…而且,嘉树吃醋的模样…真的好可爱哦! 雅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一本正经地脸,笑道,“怎么,吃醋了?” “昨天那个又是电流电荷,又是磁石磁场的,就是他?”嘉树严肃地抓住她的手,摁在她身后。 身子继续往后压。 雅南腰身被弯成漂亮的弧度,好在从小学舞蹈,身体柔韧性极佳。 雅南点头。 “昨天你空间里贴的图片,也是他?”嘉树问。 “图片?啊,那个是我们训练营的导师,你们院的硕士呢,帅吧…”雅南道。 说完,却总觉得哪哪儿不对劲儿…她身边,是不是出了个叛徒?不然,嘉树怎么会知道这些个有的没得? “那昨天给你小卡片的男人,又是谁?” 说话间,半圆塌陷,雅南跌落床垫。 被他牢牢地压着。 雅南抬头,亲了他一口,又正色道,“余先生,请问你现在是在质问我,还是在吃醋?是在怀疑我对你的忠诚,还是单纯地,只是心里不爽了?” “2和4。”嘉树望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雅南有点尴尬…鬼才记得她刚刚说了什么,不过,好在她了解嘉树,知道他不是那样怯懦的男人。她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自然,也相信,自己的男人,也会相信自己。 “我只爱你一个,余嘉树。” 雅南说。 前一秒还眯着眼睛,像头即将发怒的狼。 这一刻,嘉树已经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隐忍,又得意。 他勾起雅南细软的腰肢,再度将她抱到身上,等她能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时,才说,“我也是,余太太。” 两个人又在床上腻歪了好一阵儿,嘉树才问,“打算怎么处理?” “不知道。” 雅南说的是实话,那小平头比她想象中还要执着麻烦…也是,不执着怎么能成为学霸,考上b大呢… “要不要我出面?” 雅南抬起小脑袋,望着他,问,“你打算怎么出面?” “今天我刚好要去学校补办入学手续。”嘉树挑眉,道,“也许,我身边还可以多一个女伴,只是不知道这位女伴,愿不愿意让我牵着她的手,告诉学校里所有的人,她是我的女朋友,其他人最好不好动什么歪脑筋,我相信b大的学生们都是有自知之明的有识之士,形势明了了,自然就不会再来纠缠,你觉得呢,余太太。” 余太太笑着点了点余先生光/裸的胸膛,笑道,“余先生,你也太自大了。” “要不要?”嘉树问。 雅南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片刻犹豫,“要。” 嘉树翻身,迅速将她压于身下。 等身上所有能被欺负的地方都被欺负了一遍,雅南才忽然记得,自己说得‘要’仿佛并不是这样的‘要’,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中午时分,嘉树才牵着雅南出现在b大校园。 他们俩穿着情侣款白色短袖t恤,一个穿着黑色的裤子,一个穿着黑色的百褶裙,嘉树没有刻意地带上墨镜,多了一分随性,少了一分距离,雅南则高高地梳起了马尾,青春灵动。 高挑合适的身高,清秀俊俏的登对脸面,很快,就让俩人就成为了b大校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雅南听到身后有人再小声议论。 “那人不是余嘉树吗?” “对啊对啊,是余嘉树,他不是昨天还在美国比赛,怎么今天就回国了?电视里说他会来我们学校念书,看来是真的!哦,我的天呐!好幸福!简直不敢相信。” “他身边那个是谁?是我们学校的么?哇,长得好漂亮。” 一片嘉树的赞扬声中,听到有人说自己长得好看,雅南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嗯,是个戴眼镜的男同学。雅南礼节性地冲男同学笑了笑,男同学半天没回过神来。 嘉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拦路表白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雅南没留神,一头撞到他胸口。 “怎么了?” 嘉树弯腰,眯着眼看着她,看了好久。 雅南笑,“到底怎么啦…我脸上有花吗?” “没花,就是太漂亮了一些。”嘉树叹气,尔后,又说,“不是说脚扭伤了吗?上来,我背你回寝室。” “我什么时候扭…”雅南脸一红… 早上,她的确是这么骗玉致她们的… 落人口实,雅南只好乖乖地伏到嘉树宽宽地背上,他的背,既温暖,又很踏实,有点像儿时记忆里,爸爸的背。 两人于林荫中漫步,不理会周遭行人指点议论,只听鸟鸣,只闻花香,只看着头顶被摩挲树影剪碎了的斑驳日光。 雅南说,“嘉树,我好幸福。” 嘉树笑,“以后会更幸福,我保证。” 第97章 chapter97 等嘉树背着雅南走到南苑女寝跟前时,周遭已经跟随了一大群拿着手机拍照的学生们,雅南把头埋得低低地,说早知道就戴个帽子了… 嘉树的公寓里,关于她的东西,什么都有。 化妆品,衣服,鞋子,甚至私密的小面包,其实嘉树只在他们某一次约会中,看到过一次,雅南没想到哦,他不但记住了牌子,还记住了她用的,是蓝心纯棉带小翅膀的那一种! 好厉害! “不喜欢?”嘉树问了一句。 雅南摇了摇头,又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男朋友被这么多女孩看了去,我心里有点难受。” “那…”嘉树顿了顿,说,“要不要帮你揉揉?” 雅南抬起头,愤愤地瞪了嘉树后脑手好久,才骂了一句,“流氓。” 自从破了处,嘉树就仿佛彻底放飞了自己一般,一头扎紧老司机行列,一去不返了。 一阵嘈杂地喇叭声穿了过来。 应该就是小平头了。 再走进一些,雅南仿佛还听到了大镲子的声音,嘉树轻轻地笑了笑,雅南有点羞愧,但随即又安慰了一些,至少人家还准备了那么多情诗不是,蒋雯慧能给嘉树些情诗么?肯定不能! “我倒想看看,你生命的四分之三长什么模样。”嘉树说。 还笑…雅南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赢的,咯牙。 嘉树背着雅南,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一心一意,敲锣打鼓地小平头身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吃惯群众们看到这场面,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 “要放我下来吗?”雅南小声地问。 “给我老实呆着。”嘉树捏了捏她大腿。 “哎,好嘞。” 嘉树看到那一行挽联…不,横幅,眉头一皱,想同戚雅南一同走进爱情的坟墓?对不起,排队都轮不到你… 小平头其中一个哥们看到身后突然多了一群人,一愣,道,“卧槽,小明啊,你出名了。” 另一个人哥们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嘉树…可他不认识嘉树,倒认识嘉树背后的嫂子,他拍了拍小平头肩膀,道,“小明啊,大嫂来了。” 小明一回头,啥都没看到。 哥们指了半天,才看到嘉树背后的小小姑娘。 小明手里的玫瑰花掉到了地上,但他很坚强,立马又捡了起来。 嘉树一脸冷淡地走到小平头跟前。 在20公分的身高差面前,小明的顽强,执着,以及那些酸不溜丢的情诗毫无作用,他还是得昂起自己高贵的小平头。 “这位同学,请你立刻停止这种骚扰我女朋友的行为。”嘉树开口,掷地有声。 伸手拍照的数位,齐齐惊叫,“啊,真的是女朋友。” “我的妈!果然是女朋友!” 此后,咔嚓咔嚓,拍照声响个不停。 小明有些慌,还以为大伙在拍他,但他很镇定,又继续道,“就算雅南真是你女朋友,你们现在还没有结婚,我还有权利追求她,你没有资格插手。” “哇,好不要脸啊。” “这么明目张胆当小三儿的,该不会是我们学校的吧。” “人家都说是男朋友了,怎么就没有资格了,我站嘉树这边。” 看热闹的同学们纷纷声援嘉树,小明有些心虚了,他现在仿佛已经不想追求女神了,只是,这么多人看着,他有点下不来台了。 嘉树换了口气,俯视着他,冷静而充满蔑视。 “戚雅南会是我的妻子。我向你保证。” “哇,男神好帅啊…” “嗯嗯嗯嗯嗯,好帅好帅少帅!” 堂堂一介高材生,被人这样轻视也是够了,小明向前一步,虽然身材不高,还是挺起了胸脯道,“我是b大物理学院的学生,跟雅南是同期同学,这位朋友,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不懂。” 人群中原来一阵小声。 雅南也忍不住笑了笑。 嘉树没笑,只低头,说,“这位朋友,我是津南学院新生,余嘉树,不好意思,津南比物理,离经管更近。还有,我住在雅南心里,你是哪一位?”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雅南笑着说,“放我下来吧,我想跟小平头说两句话。” 嘉树皱眉,还是照办。 雅南落地时,周围的学生们才看到她的正脸,一时间,褒扬声,讽刺声一片。有人说郎才女貌,也有人说小平头癞□□想吃天鹅肉。 “同学,你昨天不是说好,要祝我幸福的吗?”雅南问。 小明低下了头…他原本是打定主意要放手的,只是出去跟三五个哥们出去喝了一顿消愁酒,哥们纷纷劝他不要轻言放弃,他这才…这才… “同学,我感激你的青睐,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我很爱他…” “对…爱到你根本无法想像。”嘉树适时地冷冷地插了一句嘴。 雅南白了他一眼,又道…“所以…所以…”额…忘了词儿… “所以,你就不要心存侥幸,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嘉树补充道。 雅南望着嘉树,有些无语,而嘉树看向别处。 “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雅南说。 小平看了一眼嘉树,语重心长地劝解道,“雅南,长得好看的男人都花心。” “嗬。”嘉树冷哼了一声,倒是没在多嘴。 “嗯,这点倒是实话,谁不喜欢帅哥呢!”雅南看了嘉树一眼,笑道,“不过,既然是我自己选的男人,他花心也好,衷心也罢,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只是我的命运,放心,我承受得起。你看,我就是一个这么,只喜欢帅哥的,肤浅的女人。你还看得上吗?” 台阶都已经铺好了,在不识趣,都当真是傻子了。 小明极度失望地看着雅南,好半天,才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本以为你是一个有思想,有内涵的女人,结果,你却这么庸俗,你让我心寒了,我走了,以后就当彼此没遇见过吧。” 雅南愉快地说了一声,“诶,好嘞。” 不一会儿,小明已经同他的那些哥儿们收好了挽联,大镲,以及小蜜蜂,迅速地消失在长街尽头,人群中,掌声不断。 “终于解决了,好轻松呀!”雅南转向嘉树,甜甜一笑。 “走吧,肤浅的女人。”嘉树刮了刮雅南鼻子,眉眼含笑。 才拉着雅南走了两步,嘉树回头,对着人手一部手机的同学们笑了笑,“抱歉,我跟我女朋友近期并不想太过高调,能不能请各位尽量不要将照片po上网络?” “好的好的,没问题,未经他人允许就上传图片,这是侵犯公民肖像权的行为,放心,我们津南学院的懂法!我们一定会誓死捍卫嘉树同学合法权益。”人群中一个小个子女孩朗声道。 周遭众人一听,纷纷收起手机。 低头,赶紧删除方才上传到社交网络里的照片。 有个妹纸,胆子大一些地,上前一步,问了一句,“嘉树,恭喜你拿到美网冠军,我能不能问一句,你是真的会来津南学院上课吗?” 嘉树道,“当然,很荣幸能跟你们成为同学。” 雅南眼瞧着小姑娘两颊绯红,瞬间成了个大苹果,啧啧,这个男人…可真是… “请问,我可以跟你合个影吗?”小姑娘说。 嘉树低头看了雅南一眼,雅南识趣地让到了一边,嘉树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小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到了他身边。 之后,顺其自然地,一个人合影变成了三个人合影。 然后是五个。 最后演变为粉丝见面会,雅南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韩笑电话,一问才知道韩笑不堪小平头大镲子困扰,已经协同妍妍玉致一起,去了1食堂吃火锅。 雅南也想去,可粉丝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结束… 韩笑压低声音,问,“你昨晚真的跟男神一起出去住了啊?” “昂,不然…” “我说你…”韩笑被噎,随后又问,“那男神知道小平头啦?” “呵呵,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雅南冷笑了一声,道,“韩笑啊,你就没想过你这样告密,万一你男神家暴我了,怎么办?” “家暴你?你别家暴男神就算不错了…我真是为了增进你们小夫妻情感,你知道个啥…改明儿你要是真出轨了,你看我说不说!” 啧啧,这可真是中国好闺蜜啊! “小平头已经走了,你们吃完你就过来吧。” “你不来?”韩笑咬着鱼骨,问。 “再说吧,不用等,挂了。”雅南看了一眼嘉树,怏怏地,正好,嘉树也看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不能让女朋友等太久,下次还有机会的。”嘉树道, “明白明白!什么都没有女朋友重要。”女同学们笑道。 随后,人群中让开了一条路,嘉树走向雅南,朝雅南伸出手,说,“走吧,我的小公主。” 雅南搭上了他的手,却忍不住笑着骂了一句,“神经。” -- 韩笑挂电话前,仿佛听到了雅南那头有人嘈杂地喊着嘉树的名字,不过,韩笑想,依照他们俩那么低调的个性,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在学校里招摇过市,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样,雅南是怎么搞定那个狗皮膏药的?”齐妍妍问。 “没说,她那边有点吵,能解决就行。”韩笑说。 玉致给雅南留了一碗鱼肉,又夹了一些肉丸,道,“她还过来吃饭吗?” “不知道呢…说让我们别等她,玉致,你别给她留菜了,她有男朋友呢!都给我吃了算了吧。” 韩笑刚伸出筷子,玉致同妍妍一道,挡住了小碗。 妍妍道,“你先告诉我,雅南那个男朋友到底什么情况,他怎么昨晚就过来了?不用念书?” “对啊,不是说同学,现在怎么都应该开学了啊。”玉致也问道。 韩笑有苦难言。 “唉唉唉,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早上那个物理学院的又跑来跟经管的那个表白了。” 听到隔壁桌的八卦声音,三个小姑娘停手,并同时竖起了六只耳朵,韩笑看了看,一个长头发,打扮得十分前卫心潮的女孩正同两个略戳的带眼镜的姑娘一起吃饭聊天儿。 “那么大阵仗,能不听见嘛…吵死个人了。”一长发披肩女道。 “你们见过没有,那姑娘长得好看不?” “什么那么好看,不过就是中人之姿而已,放在路人中间,不影响市容那种。” 另外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后座看了过去。 韩笑说,“无知。” 妍妍说,“嫉妒。” 玉致说,“不客观。” “那那个物理学院的还追着人家不放?她不是经管学院的吗?能考进经管,肯定是个学霸吧。” “也就那样吧,看上去还不如我们呢…经管也就那样儿。” 呵呵。 齐妍妍问,“你们还能忍吗?” 韩笑已经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到了那座,并做坐到了长发披肩女身边,妍妍坐在另外一边,玉致坐到面对。 “同学,你也是经管的吗?仿佛没见过你?” “你们是?”长发披肩女拿指尖点了三点。 “不怎么样的经管学院新生。”韩笑道。 “不影响市容的姑娘的室友。”妍妍到。 玉致问,“新生训练营里,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怎么,你见过我们室友?” 短发女生见状,端着餐盘,偷偷地溜到了另外一桌。 长发披肩女登时红脸,抿唇,一脸尴尬,尔后,她又说,“噢,她是你们室友啊,那你可得跟你们室友说一声,她这么做可是带坏了学校的学习气氛啊。” “带坏?”韩笑说。 “学习气氛?”齐妍妍问。 玉致总结,“我们觉得她的出现让学习成为了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个人认为,这是好事。” “还赏心悦目呢…”长发披肩女哼哼了一声,又道,“可她高中可就谈恋爱来着。” 韩笑一锤定音,“哦,人高中恋爱了,你还考不过人家…” 空气中,仿佛能听到有人吐血的声音,随即,长发披肩女饭也不吃了,愤愤离去。 三人愉快地击了掌,并带着一颗愉悦地心,继续回去吃火锅。 “喂,你们不是说要等我一起吃的么?” 正高兴着,雅南的声音穿了过来,三人循声望去,雅南正拉着一个个子老高,带着个医用口罩的大帅哥朝她们桌走了过来。 “我去,她居然真的带人过来吃饭了!”韩笑惊道。 “谁啊谁啊,旁边那个是不是雅南男朋友?”齐妍妍道。 “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的。”韩笑说。 第98章 chapter98 妍妍同玉致热情地给雅南男朋友让座,雅南坐到了韩笑身边,嘉树坐到了妍妍对面,嘉树下意识地要取下自己的口罩,韩笑猛地咳嗽了两声。 雅南看向韩笑,韩笑眉目往妍妍那儿乱瞟,雅南秒懂。 “哦,这里没别人,你就别摘口罩了,她们都不会介意的。”雅南说完,又转向妍妍,“是吧,你们不会介意的吧。” “不介意不介意。”妍妍同玉致纷纷摆手,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口罩男。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带个口罩,感冒了?风寒了?妍妍分明记得早上接电话时,他还好好的哈… “嗨,帅哥你好,早上是我接的电话,我叫齐妍妍,你叫我妍妍就好了。” “我叫黄玉致,我们俩都是雅南的新舍友。” “你们好,总是听雅南提起你们,感谢你们对她的照顾。”嘉树礼貌性地伸出手,玉致客气地握了手,妍妍却盯着嘉树的手发了半天的呆… 一个球迷合不合格,从她能不能一眼看出偶像的手开始。 显然,妍妍不够合格,她握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的,就是有一点…你让雅南少在寝室里秀恩爱就可以了。” 韩笑松了口气,雅南也松了口气。 妍妍又问,“帅哥你贵姓?” “我是…” “你叫他小余就好。”雅南抢先回到,“他名字有点难听,我们都叫他小余,嘿嘿。” 他的名字…难听?嘉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先是不让他拿下口罩,现在连名字都不让说完,戚雅南,你很有问题。 雅南假装看不到男朋友狐疑的眼神。 “小余,小鱼…”妍妍笑了笑,道,“那雅南,你是大猫吗?” 雅南一听,立马转向嘉树,张牙舞爪,“小鱼儿,小鱼儿,快点让本瞄早早吃了你。” 嘉树喝茶,笑了笑,道,“好,你吃吧,别吃撑了就好…” 餐桌之下,他的大掌已经有意无意地摸到了雅南大腿… 他要表达的意思相当明显。 雅南有苦不能言。 有男朋友在,小姐妹们多少有些拘谨。 韩笑起身去点了一些炒菜,妍妍也不好同雅南聊起小平头八卦,气氛有些小小的尴尬。 “对了,雅南,我听说嘉树已经确定会回来参加中网了,到时候我们寝室一起,去现场看比赛好不好?”妍妍笑着大声喊了一句。 嘉树一愣。 雅南夹着鱼丸的手一抖,好不容易夹到的丸子又滑到了碗里。 “嘉树这次拿了美网,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我觉得中网,他也一定势在必得,到时候我们就能亲眼见证他加冕为王的盛况,是不是想想都很激动?”妍妍得意洋洋道。 “激动,激动,好激动。”雅南附和。 嘉树别有深意地看了雅南一眼,并执起筷子,快准狠地戳了一个圆溜溜的丸子,放到她嘴边。 雅南张嘴,这颗丸子吃得十分忐忑。 “我说,这个时候,你们就不要秀恩爱了好么?”妍妍嫌弃道,“小余同学,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宠着雅南可不好,她现在是我们寝室里自理能力最差的孩子,连个被子都叠不好,你要再帮她喂饭喂水,小心她大脑都跟着一起萎缩。”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是你做梦都梦不到的偶像就坐在面对,而你却只当他是个路人甲… 还是个被嫌弃的路人。 嘉树听话地收了筷子。 “你们确定要去的话,我应该可以拿到包厢票吧。”雅南看着嘉树,小心翼翼道。 “包厢票多贵,还是算了吧…还是等我发了财,再去包养嘉树算了。”妍妍道。 雅南一口水,差点把自己给呛死。 “四张钻石球场的包厢套票对吗?可以,正好我还没想到怎么感谢你们照看雅南…到时候我会让艾森拿给你。”嘉树含笑,轻轻地给雅南拍了拍背,尔后,又转向妍妍,道,“至于你想要包养嘉树,我看还是算了,据我所知,他目前已经有人包养了。” “谁?谁包养了?”妍妍大惊。 嘉树看着雅南,雅南迫于压力,弱弱地举起了手,“我,我包养了你们家偶像。” 韩笑端着几杯豆浆回到位子,只听到妍妍大笑了一声,“雅南,你整天说嘉树是你老公就算了,现在居然…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行让我再笑一会儿。” 韩笑说,“怎么,她疯了。” 雅南瘪嘴耸肩。 表示自己有点尴尬。 玉致打算上网搜一下中网钻石球场包厢套票价位,不经意见,就看到了官网上赫然在列的嘉树的照片。 她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对面的人。 又遮住手机里嘉树半张脸,再看对面的小余。 玉致小声谨慎地问,“小余,你该不会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吧。” “昨天凌晨刚到。”嘉树答得十分坦然。 一切了然于胸的玉致冲雅南笑了笑,而妍妍还在一边嘻嘻傻笑,“刚从美国回来啊,那你有没有关注嘉树的比赛?估计他这两天也会回来,啧啧…你要是在晚一点,说不定就能遇到他了。” 三个女人齐齐呵呵哈哈。 老实说,雅南真的不相信妍妍是嘉树忠粉… 哪有忠粉这么迟钝的。 新点的炒菜上桌,妍妍热心地招呼嘉树吃菜,雅南却摆了摆手,解释道,“他不能在外面用餐,怕不干净。” 妍妍立马心有戚戚道,“嗯,我家嘉树也是一样,因为怕有瘦肉精,所以都不能乱吃东西…” 说着说着,妍妍突然抬起头。 突然看着对面小余的眼睛。 问,“小余,我为什么总觉得你有几分面善?” 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雅南放下筷子,双手合十道,“妍妍,其实我一直都在跟你说实话,但你一直都不肯信我……” “什么实话…”妍妍表情已经有些僵硬了。 “就是…就是…” “她一直再跟你说的…我是她老公这件事。”嘉树非常恰当地补充了一句。 “所以…” 妍妍不可思议地咬住嘴唇,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嘉树取下口罩,莞尔一笑,“所以,她没骗你,我真的是她老公。” 雅南没想到,嘉树才一说完,妍妍居然把筷子一扔,拔腿跑了出去。 雅南急了,起身欲追。 韩笑拉着她,说,“莫慌,她这是乐极生悲。” 玉致道,“或许还有些悲愤交加。” 有这样一群舍友,嘉树很放心。 饭吃到一半,嘉树来了电话,他也没避忌,直接接听了,雅南听到他唤了一声,‘李叔叔’,真希望他嘴里的‘李叔叔’,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李叔叔’… 结果… “叔叔,那天我刚好要回申城参加活动,恐怕时间有些仓促,你看…我找家属代替行吗?” 嘉树说这话时,拨了拨雅南柔然的头发,笑着道。 “对,她在我边上。”嘉树将手机递给雅南,道,“李叔叔电话。” 当时…雅南正咬着满满一口大鱼肉丸子,非得这个时候让她接电话吗…好烦呐,余嘉树!而且,她一点就不想给校长留下早恋,并且整天同男朋友腻歪,不务正业的印象好么? 雅南同伟大的校长聊了好半天之后,才晓得校长这通电话,原意是打算让嘉树在新生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发言…结果,她的好男朋友,把这个烂摊子赤/裸/裸地留给了自己… 挂了电话,雅南看着嘉树的表情十分幽怨。 “可我连发言稿都来不及准备了,朋友。” “你以为学校会真的让新生自由发言吗?放心,到时候你要是实在写不出,教务处的老师会指导你的,放心。” “余嘉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俩需要分彼此吗?”嘉树淡然自若道。 “哼哼。”反正不高兴… 玉致看着两人的日常相处模式,颇有些不太适应,而一旁韩笑却能目不斜视的吃着自己的火锅,玉致不解,韩笑看了一眼,笑道,“习惯成自然…” 等雅南吃完饭,嘉树就直接去了网球中心。 雅南回到寝室,妍妍正包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咸肉粽子。 “妍妍,你听我解释…” “不不不,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得自己一个人捋一捋。”妍妍道。 大热天儿的,雅南担心她中暑,特意将空调开到了最低温度,没一会儿,妍妍却自己打开了被子,冷空气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那近乎痴呆的模样,让寝室里余下三人忧心忡忡,电视里因为看不到偶像跳河的新闻不是没有… 大概不会太好。 “妍妍啊,其实我一直觉得嘉树那张脸挺大众化的,是不太好认的。”雅南安慰道。 韩笑同玉致纷纷朝雅南投去鄙视的眼光。 听到嘉树的名字,妍妍回过神,看着雅南欲哭无泪…“雅南啊,其实我真的一早就听出嘉树声音了,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相信我,我真的…” 坐在对面而不识… 这对于一个迷妹来说,打击是挺大的。雅南爬上了妍妍床铺,坐到她身边,轻声道,“近乡情更怯,我明白的。” 妍妍陡然红了眼睛,倒到雅南怀里哭诉,“可我刚刚还嫌弃他来着。” “没事儿的,嘉树又不是一个小气鬼…你走了,他还让我们给你打包了一份饭呢?里面的蔬菜都是嘉树亲手给你烫的,要不要试一试?” 妍妍抬头,两眼放光,“真的吗?” 韩笑已经将饭盒双手举过头顶,道,“娘娘,这可是男神亲口吩咐,让我们务必拿给您吃的,请您一定得赏脸,不然,我们没法跟男神交代啊。” 妍妍接过饭盒,一打开。 刚要动筷子,又忽地放下,雅南问,“怎么,凉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么珍贵的饭,我得拍个照留念一下…” …额 吃饱了饭,也有了力气,妍妍愤怒地将雅南压在床上好一顿咯吱…那可是陪伴了她整个青春的男人,这丫却睡了他整个青春,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201惨叫声,声声不绝。 韩笑说,“惨绝人寰。” 玉致搓了搓衣服,摇头道,“惨无人道。” 后来,雅南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嘉树发过来的。 妍妍原本还不准备放过雅南,雅南大叫了一声,道,“妍大王,求放过,真的是你家本命发来的短信,我给看还不成么?” 妍妍这才停手。 嘉树发来的是包厢位置,在教练包厢隔壁位置。 见妍妍眼睛都直了,雅南笑道,“满意了吧,妍大王,你看你们家偶像多疼你,你说要看他比赛,他连座位都帮你准备好了。” 妍妍喜不自禁。 抱着雅南手机看了好半天儿,才扭头,动情地看着雅南,雅南拍了拍她肩膀,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妍妍伸手抱住雅南。 隔了好久,才道,“我才没生气呢…换成别人我还怎可能不舒服一阵儿,是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那么好,肯定会照顾好我嘉树的,对不?” 雅南点头,却又说,“但是目前好像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 “这个时候你好意思秀恩爱吗?” “对不起…” “对了。”妍妍松开手,暧昧地冲雅南笑笑,问,“你手机里一定有很多嘉树的私照吧,赶紧拿出来分享一下吧。” “没问题。” 雅南划开手机,半响,却又抬头,愣愣地说,“我只有他的艳/照,你要看吧。” 妍妍还是决定打死戚雅南。 -- 晚上7点,雅南接到辅导员电话,说是让她去参加开学典礼彩排。 天可怜见,她的发言稿才写了不到一半… 急匆匆赶到百年礼堂,才发现所有的参加彩排的师哥师姐们全都穿着正装,只有她一个,挂了副大黑框眼睛不说,还穿着蝙蝠袖宽松t恤… 学姐们上台,逐个发言。 雅南越听越羞愧… 李丰负责现场调度,看到雅南站在一旁抓耳捞腮,笑着靠近,问,“怎么了,师妹,怎么这么紧张?” “学长…我中午才收到通知,演讲还没准备好。”雅南老实交代。 李丰哈哈大笑,“这么有什么难的,过来,我帮你看看。” 她们寝室四个女的抓耳捞腮了一下午,才写了聊聊几百字,而李丰接过纸和笔,不过十数分钟,雅南便眼见着黑色的稿纸一行一行,迅速变得黝黑丰盈。 古人所谓奋笔疾书,最多不过如此吧。 “师兄,你上辈子一定是状元郎出生吧。” 李丰笑了笑,没说话,不用上辈子,这辈子他也是全国高考文科状元。 “好了,待会儿我跟老师们说一声,你照着稿子念吧,如果老师们觉得有不合适的地方,会帮你修改的。这只是彩排,没必要这么紧张。” 雅南接过稿纸,才发现不过一刻钟,李丰不但将稿件补充完整。 还将她们下午东拼西凑的东西进行了修改,略略一读,其中思想文路依然脱胎换骨。 雅南忍不住赞了李丰一句,“师兄,我觉得你真是我的偶像。” 李丰笑了笑,指了指舞台,说,“快点,马上就要到你了,赶紧熟悉一下。” 雅南文笔一般,但当了那么多年演员,台词能力却很是不俗,李丰改的演讲稿,不消几分钟,她已经记了个大概,登台演讲时,不慌不忙,很是从容。最重要的是,那一颦一笑,从容淡定,丝毫没有怯懦之意。 她下台,传来一阵掌声。 雅南俏皮地拉了拉自己的蝙蝠袖谢礼。 -- 晚上十点,嘉树来学校接雅南。 一路上,雅南都在叽叽喳喳地称赞李丰博学多才,才思敏捷,丝毫没有注意自家男朋友越来越阴沉的脸。 到了门口,嘉树忽然挡住雅南去路。 道,“是,你家师兄博古通今,引经据典无所不知,但至少有一点,他怎么都可能知道。” “什么?” “你腰窝上有颗痣。”嘉树低头,亲住了她嘴角,浅笑着道。 第99章 chapter99 弦歌将那条宝蓝色的裙子比在她丰盈地胸前,艳丽而华美的裙子在她雪白的肌肤映衬下,更加夺目。 礼服这种东西,可以很高雅,也可以很色/情。 穿在女人身上的礼服越是好看,就越会勾起男人撕碎它的欲/望。 庆幸的是,有*并不违法。 弦歌拔了头上的簪子,如瀑的金色长发倾泻而下。 从化妆台里抽出一只大红色的口红,礼服被随手丢在一边,弦歌光着身子单身撑在化妆镜前,一丝不苟地描绘着自己完美的唇形。 它有些微翘,这让弦歌随时保持着撒娇卖萌的状态,这并非她所愿,也给了造型师很大的限制。 她给自己挑了一副带度数的浅蓝色美瞳,这或许会让她带着神秘诱人的异域风情。 更重要的是,弦歌的近视越来越严重,没它们可不行。 古人用玲珑形容女人,形容弦歌最好的词语搭配是,一个玲珑的性感尤物。 贴好乳贴,弦歌利落地套上那条长裙。 临走前,她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闻小姐,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直接撞门进去了。” 助理小穗站在门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就差没报警了。 小穗是弦歌第32个助理,是头一个留在弦歌身边超过半年的助理,同时,也是惟一一个性别为,女,的助理。然而,踏着前辈们的尸体爬上来的小姑娘其实并不得弦歌欢心,她说话太直,不够圆滑,而且脑子也不太能转弯。 俗称一根筋。 留着她是因为她拳脚不错,上次弦歌去泰国,遇到几个人渣,多亏了小姑娘拔腿相助,弦歌才得以脱身。弦歌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知道小穗去泰国是为了打/黑/拳挣钱养家,她就花钱雇了她。 总之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最近小穗是有些管她管过头了。 弦歌开了门,慵懒地靠在门框边,冲小穗吐了一个标准的烟圈,草莓味的。 “行了,我不是出来了吗?” 抽完烟,弦歌将烟头掐灭在门口保洁箱上白色石米里头,冒着一丝丝白烟的烟嘴上留着她淡淡的唇印。 “走吧。”弦歌说。 伴随着现场欢快的交响乐以及热烈的掌声,弦歌带着微笑入场,她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笑容得体,举止优雅。站到经纪人虫子旁边时却说了一句,“下次换一家策划公司,交响乐?就跟京剧台子里上了几个跳芭蕾的小天鹅一样,嗬。” 一声嗤笑,虫子简直欲哭无泪。 这可是他花了三天三夜,才从国内最顶级的活动策划公司里选出来的团队啊! 姑奶奶也太难伺候了。 简短的致辞后,小穗递给弦歌一杯鸡尾酒ktail,光听这名字就够了。 不过,还等不及弦歌要求换酒,三三两两地客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一番觥筹交错,虚以委蛇是少不了了。 弦歌前半生都活得太肆意,后半生注定得缩手缩脚。 头一个来得是宫佑宇,刚从父亲跟胞弟手里拿到经营权的新晋权贵周身上下都透漏着春风得意,他身边挽了一个略显风骚的女人,虫子凑过来低声提醒了一句,“最近炙手可热的女明星,据说是宫佑宁以前的女朋友,汪梓雅。” 噢,刚回国就听到一个不得了的大新闻呢! 兄弟共争一个女人,有意思。 “闻小姐,恭喜,您的画展很成功。”汪梓雅笑着伸手。 弦歌听得出她的也伸出手,那般白皙纤细,“多谢汪小姐捧场。佑宇,我们大概六七年没见的吧。” 宫佑宇拿着香槟的手一晃,嘴角微微一笑,“难为你还记得。” 随后,他张开双臂,弦歌无奈地笑了笑,两个人来了个不算失礼地英式拥抱。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宫佑宇浅笑着停住不问,很有分寸。 弦歌却似乎并不太介意,“昨晚的飞机,别说是你,我都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 大概,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没用,她还是回来了。 “原来佑宁你早就认识闻小姐?我还怕硬把你拉来,你会无聊呢!”汪梓雅说。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这个男人是陪我来的,你不要多想了。 “我们曾经是同学。”宫佑宇不动声色地挽住了汪梓雅腰身,如此说道。 意思就是说,我们不熟,你可别多想。 “是吗?可真是太巧了,佑宇,你可得多捧捧闻小姐的场啊!” 换句话就是,待会儿他要是买了你的画,这钱可不是为你花的… 弦歌懒得再听下去,举了酒杯,状似无奈地笑着说,“我得去招呼招呼其他客人,就不管你们俩啦,人太多了,你们随意。过两天我们出去聚聚。” 这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含义。 她身上妖冶地香气和淡淡地烟味,却像是带着蛊惑一般从宫佑宇身侧经过。 虫子能力惊人,画展请来了不少名媛贵妇,弦歌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张罗完。 尔后,才有时间站到自己的画前,欣赏,观摩。 弦歌喜欢在热闹地人群里看自己的画,这样,她才能安静地品味到画里的孤独与寂寞。 艺术家都有些怪癖,小穗不知道弦歌算不算艺术家,但说到怪癖,堪比梵高。 “小穗,你在画里看到了什么?”弦歌知道小穗站到了身后,所以微微歪了歪头,问。 小穗走到弦歌旁边,顺着弦歌的目光,看到了墙上那副画,那画里只有一片蔚蓝,几个小水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也很奇怪,这幅名为《52》,不足一见方,底下没有任何释义,叫人看不懂的画为什么总能引起最多人驻足。 更奇怪地是,无论卖家出价多少,弦歌从来不肯卖。 “我看不出来。”小穗说。 “看不出来好,看不出来,证明你的灵魂并不寂寞。”弦歌浅笑着说。 小穗越发不懂了。 “以宋小姐,噢,不,我错了,现在应该叫闻小姐。”身后传来男人略带讽刺的声音,熟悉,又有些刺耳。 弦歌没回头。 “我想,闻小姐这样没心肝儿的人,应该也画不出什么有灵魂的画吧。”男人冰冷地说道。 “你!” 一旁的小穗有些生气,正要理论,弦歌忽地又开了口,“小穗,去帮我拿瓶水。” 小穗犹豫着看了弦歌一眼,又看了看这个西装革履,长相斯文,却一脸严霜的男人。最终还是走开了。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楚先生,对一个被逼得连姓氏都丢掉的女人,你就不能网开一面?” 小穗拿着水再回来时,画展里已经没有了弦歌的踪影。 第二章 “闻小姐,当初你无情无义,一走了之的时候,可曾想过放别人一条生路?”楚祎勾唇反问。 你知道吗? 52赫兹的鲸鱼,全世界只有一头。 它会说话,会唱歌,可没有同类能懂它。 它在海底游弋,你可以说它自由,而我却只看到了它眼里的寂寞。 弦歌转头看向楚祎,这个多年不见的男子,早已退却当年的青涩,变得沉稳,冷静。 眉峰微微隆起,透漏一丝威严。 “楚祎,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记在心上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弦歌淡淡地说。 “井水不犯河水?闻弦歌,从你回国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准备…申城容不下你。” 这般的狂妄自大,弦歌同他相知近三十年,倒确实是少见,不过也不能说陌生。 当年她高三,他高二,他带着一帮兄弟,冲进校长室狂揍校长,硬生生逼得当时临退休仅有一个月的老校长引咎辞职,… 那时他在她面前炫耀,也是这般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总以为他没长大。 其实,当年那个只凭意气用事,任性、嚣张,单纯又直接的小子,早已不一样了。 “你想怎么样?”明刀明枪弦歌并不畏惧楚祎,可他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跟我走一趟,你就知道了。” 楚祎转过身,弦歌站在原地。 “闻小姐,你大概不会愿意看到明天的头条新闻,是自己的画,化作一堆灰烬吧。”楚祎背对着她说。 疯子! 弦歌突然烦躁地想抽根烟。 -- 弦歌想留个口信给虫子或是小穗,可楚祎的耐性就跟被狗吃了一样。 “哼,放心闻小姐,申城的男人还是有格调的,不三不四的女人,他们看不上。” 哼!嘴巴倒是挺毒的。 弦歌冷眼看着他说,“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差点做了你的大嫂,可见,你们申城的男人,也没高尚到哪里去。”说完,踩着高跟鞋,走在他前头。 只是,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那就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车停在哪儿… “才走了几年,就变成‘你们申城’了?啧啧,闻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成华侨了?” 庆幸的事弦歌已经看到了路边那个熟悉的车牌。 到底还是一惊。 谁能想到他还会用这个车牌号码呢… 弦歌回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凶狠,决绝。 “楚祎,你最好少跟我阴阳怪气,要走你就走,少他妈威胁我,不过就是几幅画,你爱烧就烧,你要是有种,就砍了我的手,让我一辈子都画不成!” 光是眼神还不够,弦歌走到车边,也顾不上走不走光,撩起裙子,抬腿就是一脚。 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车门上,瞬间就被蹭掉了一块漆。 那不和谐的伤疤,看得弦歌心头那口闷气消了不少。 站在一边抽烟的司机听到声响惊慌失措跑了过来,一看车门,正准备骂弦歌一句瞎了狗眼,转头看着自己老板就站在不远处,一脸风雨欲来,便识相地退到了一边。 可他这个老板却并没有动怒。司机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这女人确实漂亮,尤其是胸前那双高耸白嫩的玉兔…简直让人移不开眼。他还没见过奶/子这么大,屁股这么翘,腰还这么细的女人。 他约摸自己两手合拢就能掐住那腰… 楚祎走到车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钥匙。” 司机立马将钥匙递了过去。 上了车,楚祎又说,“明天你不用你来了。” 随后,放下副驾驶座的窗子,“上车。” 司机懵了,正准备开口问个明白,可那细腰女人开车门上了后座之后,楚祎一脚油门,车就开走了。 “操/你/奶/奶,妈的,有钱了不起啊!” 弦歌同楚祎,一路无话。 直到眼前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弦歌才皱着眉,说,“停车。” 楚祎没理会她。 一下秒,弦歌就已经伸手准备开车门跳车了…楚祎发现得早,抢先一步锁住了,随即是一声大吼。 “宋弦歌,你是不是疯了!”当时他的车速一百码,如果她从车上跳下去… “放我下去。” “想都别想。”楚祎的声音因激动,变得有些颤抖,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特别像是野兽在咆哮,“宋弦歌,你也知道怕?你他妈当年丢下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是啊,当年的他昏迷在车下,地上一滩血,她怎么就不怕呢? 她当时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 明明大家都再说,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残废了。 有时候,她倒宁愿他死了。 “宋弦歌,你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该的。”楚祎说。 是…该的吗?弦歌浅浅一笑。 既然是该的,那就面对吧。 没事儿。 弦歌放下了车窗,凉爽风吹了进来,她伸出手,感受着风一点一点带走她掌心的温度。 比起几年前,裴公馆的气势更加宏大了。 管家一脸惊异,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女人,敢在楚大少当司机的情况下坐后座,等他替弦歌开了车门,那惊异,瞬间化作了惊恐。 随后是鄙夷,憎恶。 “陈叔叔,好久不见。”弦歌装看不到,面带微笑着说。 “宋小姐,没想到您还会来裴家…不知您有何贵干。”陈玉仁生硬地下了逐客令。 “她跟我一起来的。”楚祎走到弦歌身边,强硬地揽过弦歌纤腰,冷峻地看了陈玉仁一眼,“我有分寸。” 走到了大院,弦歌才顿下脚步。 “放开。” 楚祎并没有听话,只是低头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听说你在美国玩过的男人都可以凑成一个连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乎男人怎么对你了。” “看来楚先生对我还挺了解的…不过,你的听说似乎有些偏差。你知道的,我挑东西从来只重质量,不重数量。不过,女人总是喜欢新鲜的,所以,一个连不敢说,倒也算是没尝过重样。” 楚祎眼里的笑愈加危险。 他凑在弦歌耳侧,低声说,“你就是个贱人。” 弦歌转头,眉眼带笑,朱唇轻启,“楚先生,你好像…管不着。” 第100章 chapter100 雅南回到后台,几个在通道等候的师哥师姐们纷纷鼓掌祝贺,其中一个活泼些的男生,不但同雅南击了掌,还笑着调侃了一句,“不错啊,小学渣今天表现很棒。” 李丰站在人群最后,雅南走到他跟前时,有点不好意思。 “早知道你这么有创造力,我当初就不需要画蛇添足了。演讲很成功,恭喜。”李丰道。 雅南连忙摆手,“不不不,都是师兄你的观点启发了我,要是没你,这稿子我是写不出来的,而且,就我那点水平,哪能跟你比,你文采多好啊。” “一份好的演讲稿,不应该只是看文采,还应该兼顾感染力,这一点,你比我做得好。” “师兄…” 雅南被李丰夸得正有点飘飘然,前台传来一阵小小骚动。 雅南同李丰同时走到舞台边一瞧,才晓得大屏幕里正在放早先录好的新生vcr,视频里的路人甲不是别人,正是嘉树… 新生好几千,嘉树才一回来,就被抽中了,难不成他运气真有这么好么? 分明都是满满地套路… 不过…余先生这张脸可真不是盖的,即便是如此毁人脸型的宽屏,视频里的他仍旧英俊不减分毫,完全经受住了考验。而且,他还刻意戴上了平常不怎么用的眼睛,那气质,可儒雅,可闷骚…啧啧,这样有心机,也难怪能引得场下的小妹纸们欢呼雀跃了。 然而,欢呼有什么用,雀跃有什么用?反正这个男人被她睡过,就是她的了… 对此,雅南笑得很是腹黑。 采访里,记者问嘉树,你进b大最想完成的事是什么? 嘉树说,快点毕业。 台下一阵哄笑。 记者又问,那你理想中的b大是怎么样的? 嘉树说,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这回答言简意赅,倒很是得体。不过…雅南却仿佛在其中,听到了另外一层含义,譬如说,嘉树是不是正借机告诉b大的学生师长们:我以后可能会干件大事儿,请你们以后一定要秉持着,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精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是什么大事儿,雅南稍微想了想,便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之后,又拼命摇头,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她的嘉树绝对不可能那么猥琐…一旁的李丰看着雅南一会儿狐疑,一会儿脸红的模样,心头一阵嘀咕,这孩子没什么毛病吧… 最后一个问题,记者问嘉树,想对全体b大新生说点什么。 嘉树看着镜头,微微一笑。 他这一笑,体育场里的女孩儿们仿佛同时谈了一场恋爱… 嘉树说,我们一起,好好加油。 女孩儿们齐齐答道,“好的,好的。”紧随其后的,是男孩儿们一阵善意的笑。 雅南转过身,有点小得意,又有点不高兴,她冲李丰说了一句,“他最后那句话是说给我一个人听的!” “什么?”李丰一愣。 “没什么没什么,师兄,没什么事儿我先走啦,拜拜。” 雅南回到自己位置时,班上的小伙伴们又偷偷地给她鼓了一遍掌,雅南羞涩地吐了吐舌头。妍妍招呼她赶紧就坐,雅南走近,才发现空位有两个。 韩笑不在。 玉致说,“笑笑刚刚接了个电话,才出去的,估计待会儿就回来了。” 妍妍也说,“你演讲时说的那个学渣闺蜜,是笑笑吧,她都感动得哭了。” 雅南能想像得到韩笑当时模样。 一想到在申中,两人并肩作战时的场景,雅南自己有时都会忍不住泪奔,更何况是她… “话说,刚刚男神起立给你鼓掌,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啊?”妍妍挑眉,故作生气道。 雅南情不自禁地朝津南学院望了过去。说来也真是巧,他们两家学院,不但同时被列为b大最难考的学院,学院地理位置也隔得近,如今,连座位都被安排了到了一起…缘分这东西,总是这样奇妙…只是两个学院人都太多,雅南一时很难在人群里找到嘉树。 “我觉得嘉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带偏的…天啊,我真的无法想像我那么完美,那么高冷男神,有朝一日,会变成一个二货。”妍妍悲鸣。 雅南收回目光,笑得十分轻蔑,“得了吧,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呢!你家男神私底下二得很。” “又秀恩爱。”妍妍眯眼。 教师代表纷纷发表演说后,校长李致远压轴,为全体新生们上了b大的第一堂课,并作总结词。 至此,典礼正式结束。 然而,韩笑却始终没有出现。 雅南不放心,借口身体不适,跟辅导员请了假提前退场出去寻人,妍妍同玉致坐了一会儿,也请了假,然而三人在体育馆附近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儿,都没有看到韩笑影子。 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 雅南有点心急了。 按说韩笑是个成年人,这里又是学校,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可一想到韩笑最近糟糕的心情,其他两人也有些慌了。玉致提议分头找,雅南拔腿就跑。 跑到清泽湖旁,雅南才猛地记起自己的手机同韩笑地绑定了定位软件。 通过定位,查到韩笑的大致位置,雅南溜了一圈,这才在碧波长廊那儿寻到韩笑。不过,她却不是一个人…站在她身边的,是好久不见了的故人,徐怀瑾。 雅南下意识地要回避,转身时,却忽然听到韩笑大喊了一句。 “你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为了我好,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雅南让我安心学习,可我对学习压根就没有兴趣,你为了我放弃一切来b市发展,可知道你这么做给了我多大的压力,徐怀瑾,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你做的越多,我就越是不敢再接近你。” 雅南顿住脚步。 她回头时,徐怀瑾还沉默着望着韩笑,久久没有出声。 好久,徐怀瑾才淡淡地开口,“你不想要压力,好,我以后不来找你就是。这样你就不会有压力了,对吗?” 他伸手,摸了摸韩笑头顶,道,“我只是太想弥补你了,抱歉,让你这么痛苦。” 韩笑咬着唇没有吱声。 徐怀瑾终于转身离去。 他走了,人都看不到了,韩笑才蹲在长廊中间,低声痛哭… 雅南叹了口气,走到韩笑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揽过她肩膀。 韩笑抬头,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没法苛责她半句…雅南说,“傻丫头,你到底是有多笨啊,才会拒绝学长那么好的男人…” “雅南,雅南…”韩笑倒进雅南怀里,放声大哭。 过了好久,雅南才拍着她的肩膀,道,“好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为学长流一滴眼泪了,你看你现在,整个清泽湖都要被你的眼泪珠子淹没了。” 韩笑还是没休没止的哭。 雅南没办法,只好放出大招,“再哭眼睛就要肿了,明天就要去美国,我可不想带一个丑丑的经纪人过去。” 韩笑顿时就不哭了,抬头,并吸了吸鼻涕,道,“真的?” “机票都买了,还能是假的么?好几万的头等舱呢?有正宗法式牛排呢,听说还有澳洲小羊排,去不?”雅南问。 韩笑拿袖子擦了擦眼泪,立马起身。 “干嘛去?”雅南问。 “赶紧回寝室收拾行李啊,明天记得让嘉树早点过来接我。”韩笑道。 看着韩笑离开的背影,雅南有点欣慰,却也知道,这丫头还不定找个什么地方继续哭呢… 她跟徐怀瑾那点事儿,雅南说不清好歹,总归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儿,要聚还是要散,都得他们自己做主,都是成年人了…至于经纪人这份工作,雅南想,既然韩笑那么想继续,那就继续吧。或许,上天已经注定了她们俩就是绑在一起的人,有菜吃菜,没菜喝汤。 也挺好。 起身时,嘉树打来电话。 才一接通,嘉树便问,“你身体不舒服?人在哪儿?” “我没不舒服啊?” “在哪儿?” “长廊啊。”雅南笑了笑道,“我真的没不舒服。” “我马上过去,站在那儿别动。” 说完,手机里只传来‘嘟嘟’声,雅南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这人,怎么不把人话听完呢…” 七八分钟后,嘉树赶了过来。 他走得很快,健步如飞,那神情,恍若披星戴月而来… 这样一个男人,完美得如此极致。 “都跟你说了,我没不舒服。”雅南笑笑,道,“笑笑好久没回会场,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请假出来寻人,你看你…” 雅南面色红润,倒的确不像是生病了的模样。 嘉树又伸手摸了摸雅南额头,体温也正常,他这才放心,“下次不要找这么蹩脚的借口,万一辅导员找你要病历本怎么办?” 雅南本想吐槽辅导员才没这么变态,看着嘉树眉头微蹙的样子,又忍不住点头,说了声,好。 训也训完了,嘉树伸出大手,握着她的小手,酷酷地说,“走吧,回家了。” “嗯,回家。”雅南说。 “嘉树,刚刚我爸给我发来庆祝短信了,他怎么知道我演讲了啊。” “你演讲的时候,我跟叔叔阿姨视频了。” “视频?啧啧,好方法…那你身边的同学有没有觉得你很二很土鳖?” “……” “嘉树,那为什么你爸也我给发了庆祝短信啊?也视频了么?” “没,李叔叔跟他提起的吧。” “嘉树,你这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啊,你这样不好…”此处省去五百字唠叨… 走到长廊尽头,雅南拉住嘉树,“明天我就要去美国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中网我要是赶不回来,你也要加油,争取在家门口拿个冠军。” 微风拂过,吹动雅南额前长发,嘉树拨了拨,说,“好,我答应你。” 雅南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嘉树,你说我们俩像不像牛郎和侄女?我在家时,你出国,你回来了,我却走了。” 雅南话多得有些反常,这是她在掩饰伤感的表现,嘉树听得出。 “刚刚我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嘉树问。 “什么?” “我说,你站在原地,别动,我会来找你。”嘉树说,“这句话,你要记一辈子,知道了吗?” 雅南忽然,湿了眼眶。 “嗯,记住了。”她说。 第二天一早,嘉树要训练,艾森送雅南跟韩笑去的机场。 快登机时,雅南给嘉树发了短信,说,马上要登机了,我走咯。 嘉树回,早点回来。 -- 雅南到洛杉矶,正是清晨。 郑导原本是想让她早一天回剧组,但雅南想着开学典礼,推迟了一天,不过,这会儿直接去片场拍戏,倒也不影响。 不过,不巧的是,雅南遇上了塞车,到剧组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大家正忙得热火朝天。 棚里拍的是宫斯颖所饰演的初代,掌帼夏子的片段,片场十分安静,雅南路走得也很是小心,生怕影响到了拍摄。 郑导最先发现雅南,朝她挥了挥手。 雅南走到他身边,看到了跟前的赵如夏。她跪在地上,将那苦苦哀求的模样表演得十分到位。赵如夏的状态看起来真的非常不错,要说她被马匹踢断了肋骨,只休息了不到半个月,就能恢复到这程度,雅南相信,这话说出来,很多人都没法相信。 不相信是一回事,曲意逢迎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的戏份已经拍了半数,就算皮埃尔真要换人,损失也会不小,而且,她才浩浩荡荡闹出那样一出大戏,这个时候换角,来自四面八方的舆论压力,皮埃尔承受不起,剧组也承受不起。 况且,旁的不说,赵如夏在小花旦里,演技也还算是马马虎虎。 “居然还真的赶过来了,我不是都说,休息一晚也没关系的吗?”郑荣志道。 “你知道的,我闲不住。放心,我在飞机上休息得很好。”雅南笑了笑,道,“怎么,如夏的伤恢复了?” 郑荣志看着赵如夏,冷哼了一声。 “谁知道呢…这样吧,你先去后天休息一下吧,或者去吃个饭。” “好。” 雅南点头。 正要离开时,却只见斯颖扬起手掌,‘啪’地一声,狠狠地甩到了赵如夏脸上…掌帼人也是演员们表演课上必修的一项技能。巴掌既要甩得响亮凶狠,甩得真实漂亮,又要不伤到对手,当中诀窍,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 以斯颖的领悟力,倒不难。 只是… 听着这响亮的声音,以及赵如夏通红的脸,雅南有点替斯颖担心,赵如夏是个什么人,惯会装可怜,装无辜,她要是这会儿借口斯颖公报私仇,众目睽睽之下,斯颖只有哑巴亏的份儿。 拍摄结束后,雅南见斯颖主动扶起了赵如夏。 倒是不笨,懂得先发制人。 两人客套了两句后,斯颖还伸手摸了摸赵如夏的脸,那一脸心疼,演得更真的一般… 雅南笑着走向了后台。 没几分钟,宫斯颖穿着一身戏服走了过来,边走边道,“啧啧,我们的学霸们终于回来啦!” 韩笑给她塞了一大袋吃的,什么驴打滚,豌豆黄,千层糕,样样做得精致可口。 “还说呢?你啊,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刚刚你把赵如夏打得那么爽,小心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凶悍影后片场发威,蓄意掌帼新人,公报私仇。” 宫斯颖拆了一包豌豆黄,满足地咬了一大口,嬉笑道,“笑笑,你都能去当个网络编辑了,文采这么好。” “她应该不是真打,这种巴掌,看着响亮,其实并不疼。”雅南道。 “谁说的?”宫斯颖撸了撸袖子,伸出手掌,狠狠一甩道,“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替我姐姐教训教训这个女人,我会手下留情?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打得有多爽。” 回想着当时听到的响声,韩笑摸了摸脸。 “你还真…你就不怕她到处乱说么?” “我不使劲儿难道她就不会到处乱说了吗?”宫斯颖道,“反正最后都要被她败名声的,我倒不如给她来个货真价实,至少也没那么亏,对吧,雅南。” 雅南点头点得十分认真。 有时候,对付阴险小人,还真不能那么君子。 第101章 chapter101 “裴哥哥,爸妈叫我们一起进去呢!你再看什么啊。” 一声清脆娇媚的女声从两人头顶传来。 弦歌抬头。 他那一双墨瞳,正直直地由上而下,直直地看着她。 多少年前,在那个重症监护病房,他好像也是这样的,看着她。 没有一句话。 第三章 弦歌仿佛看见他在对她说话,他说,你回来了。 又觉得好像是,为什么回来?距离太远,弦歌实在是看不清…该死,看来她的眼镜又要换了。 不过,她还没瞎到看不到随后出现在裴谦身边的那个活生生的女人,这女人弦歌没什么印象。只是一向不喜欢女人亲近的裴谦居然能让她出入自己的房间,大约也个是挺喜欢的新女朋友吧。 可裴谦脸上的表情也太平静了。弦歌以为,他最起码要指着她鼻子,让她滚得远远的,这才是裴大公子一贯的处事原则。 弦歌摸了摸鼻子,收回目光。 “进去吧。”身侧的楚祎冷不丁开口,还真吓了弦歌一跳。 “我说,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他命令似的语气,让弦歌躁了起来。 楚祎弯了腰,凑在弦歌跟前,说,“刚刚那个女的,你看到了吗?她是今天要跟哥订婚的女人,她是不是很漂亮?”后是一笑。 弦歌倒真是愣了愣。 “我说,楚祎,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弦歌像看着白痴一般看着他,“我跟他都分了多少年了,他身边有女人,我身边有男人,这有好奇怪的?就为了这种小事,你把我叫来?难不成,你还希望我能干点什么么?” 最后弦歌嗤笑了一声,转身要回。 那样的轻视让楚祎陡然变了脸。 前一秒他还皮笑肉不笑的装着,此刻,却是黑了脸,直接伸出手,硬拖着弦歌往裴家花园走去。 说来,弦歌还真有些感概。 裴家花园里的这些个花花草草,大部分都是弦歌从宋家的奇珍园里移植过来的,如今这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九成九是她的功劳。可惜了,便宜了后人。 弦歌忽地想到了一句老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果然如此… 楚祎见她嘴角带笑,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弦歌指着不远处的秋千架子,无不嘲讽地说,“我还记得你那时为了跟我比谁的秋千荡得高,傻不拉唧地从秋天上飞了出去,还撞断了两颗门牙,是不是?” “真高兴你还笑得出来。”楚祎面无表情地说。 弦歌反驳,“我为什么要笑不出来?” 裴大公子订婚宴的排场还跟以前一样气派。 弦歌跟楚祎来得晚了些,只好站到了观礼人群的最后一排。天可怜见,还留了两个位置,弦歌不用站着。 如若不然,她那高跟鞋可没法支撑她站个几小时。 “我说,这是裴谦第几次订婚了?” 楚祎看了她一眼,没应。 过了好久,才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你走之后,他差点放弃了康复训练,你知道吗?” 弦歌看了前方缓缓走上仪式台的两人,不紧不慢地说,“可他最后,不也还是康复了吗?” 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是没心没肺。 裴家的订婚仪式并没有弦歌想象中那么冗长,主持人插科打诨了几句男女主人公的交往历史,泛善可陈,紧接着双方父母发了言,甚至都没安排当事人说话,节奏就已经跳到了男女双方交换戒指… 所有人都在笑,弦歌也在笑,除了楚祎。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你的表情,不然他妈妈又得说你对他儿子图谋不轨了。” 前头有人站了起来,当着弦歌的视线,所以,她也站了起来。 反正…她也碍不着别人。 “宋弦歌,你别笑了。”楚祎阴森森地说。 弦歌压根就没搭理,继续跟着人鼓掌。 而楚祎猛地起身,冲着她咆哮了一句,“我让你别笑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观礼着纷纷扭头,看向他们俩。而裴家的亲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认出了弦歌。 “是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不是…她怎么来了?” “啧啧,居然还有脸来裴家!” “肯定是来闹事的,可真是不要脸!” 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如临大敌。 弦歌有些尴尬,冲台上的新人挥手致歉。 “我说你何必呢。”弦歌摇头,转身要走。 “宋弦歌,你给我站住。”可惜步子还是慢了些,已经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她是裴谦的姑姑,从小把裴谦当成自己儿子般带大。 想想当年那一巴掌,弦歌现在左脸还生疼。 弦歌转身,得体地一笑,“姑姑,好久不见。”台上有轻轻制止裴唤云的声音,可裴唤云充耳不闻。 “你还有脸叫我姑姑。” 弦歌笑了笑,继而道,“裴女士,我实非有意抢了新人风头,我现在离开,您觉得怎么样?” 裴唤云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能笑得出来的。 裴唤云死都记得,这个女人当时说的那句,婚礼前出了这样的事儿,太不吉利了,我还年轻,应该找个更好的,我要退婚。 她跟裴谦十几年的感情,居然选择用如此不堪的理由结束。 叫裴唤云如何能不恨她入骨。 裴唤云抬起了手,楚祎先一步走到了她身边,揽住了她,并笑着说,“姑姑何必跟她计较。” 倒是会做人。 弦歌白了这个始作俑者一眼。 再后来,裴谦也走下了过来,也是一脸浅笑。 弦歌终于看清了裴谦一回,嗯,多年不见,倒是更添了几分英气。从前他不喜欢留刘海,如今也蓄上了,大约是想遮一遮额头上那道伤疤。 其实要遮,直接去一趟韩国就可以,何必这么麻烦。 裴谦看到弦歌,微微点头,随后转向裴唤云。 “姑姑,我们一起去切蛋糕好吗?如夏还在等你。” 那姑娘叫如夏啊…申城好像没有这号人物?弦歌抬头看过去,挺漂亮一姑娘此刻正可怜兮兮地站在台上,眼巴巴儿看着裴谦。 弦歌这会儿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可没打算闹事儿。 坏人姻缘的事儿的,她做不出来。 她这辈子来来去去只坏过一桩亲事,那就是自己同裴谦的。 裴谦搀着裴唤云上台,弦歌才发现裴唤云的腿脚愈发不利索了,连走路,怕都是困难了。 不过,这似乎也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弦歌朝楚祎耸了耸肩,“我要是再不走,他姑姑估计就得吐血身亡了,你要负责吗?” 楚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座位上。 意思就是,你可以滚了。 弦歌满意地笑了笑,冲着楚祎,也冲着台上。 第四章 除了头天的开幕式,弦歌去亮了一下相,余后几天,她都在酒店里睡觉,喝酒,找灵感。 虫子对此颇有怨言,但想想开幕式那天弦歌差点被人绑架,也就没多说什么。毕竟,卖再多的画,也不如弦歌那双手赚钱。 想想弦歌那晚回家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样子,虫子就有些后怕。 她一直想问问弦歌那晚发生了什么,但弦歌什么都不肯说。 有些事,身为女人,虫子也不忍多问。 画展结束第二天,宿醉引发的头疼一直持续到中午,如果不是持续不断的恼人敲门声,弦歌大概会就这么睡上一整天。 弦歌穿着白色齐臀吊带,一头金发像一顶金色的鸟巢。她没有穿拖鞋,再往上看,似乎连内/裤都…内衣就更不用说了。 吊带右边的带子垮到了小臂,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开门时,小穗看得眼睛都直了。 弦歌拉了拉衣服,抱胸靠在门边,那条沟,愈发深邃。她调笑着问,“怎么,你没有?” 小穗红了脸,忙收回眼光。 “刚刚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找你的,打了你一上午电话。” 弦歌回房间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地理位置,显示申城。弦歌一时没想到申城还会有谁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联系她。 居然连小穗的号码都打听到了。 “跟你说了什么吗?”不然,小穗不会鬼叫门。 小穗看着弦歌有些犹疑,半天才说,“她说她是你妈妈…” 而小穗分明记得,大画家闻弦歌,并无父母。 帝国六点37楼的咖啡厅,弦歌如约而至,小穗跟在后面。小穗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穿着米色外套,带着礼帽,妆容精致,一脸优雅贵气的女人。 然而,她着实很难将这个女人同弦歌母亲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虽然她们有五分相似,不过…这女人看着也着实太年轻了一些。 “啧啧,原来是您啊,我还当真以为我妈诈尸了,怎么样,宋夫人,这么多年没见,可是想我了?”弦歌笑着坐到了对面,朝小穗看了一眼,小穗估量了一下,也跟着落座了。 这个宋夫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家?”弦歌一声笑。 正好侍应生走了过来,弦歌要了一杯拿铁,给小穗要了一杯橙汁儿。 “我有话跟你说。”宋夫人放下杯子,这才看了弦歌一眼。 弦歌摊手,“我在听。至于小穗你不用介意,我把她当亲妹妹,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背叛我的。”说完,弦歌扭头冲小穗一笑,“对吗?” 小穗被弦歌笑得有些失神。 “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爸那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松口?” “宋夫人,您这就是说笑了,我完全听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这位宋夫人秀眉一蹙,“弦歌,别跟我兜圈子,如果不是你在爸面前撺掇,他至于见死不救,连我电话都不肯接吗?” 弦歌轻轻地笑了,“宋夫人,做人可得凭良心。令尊不肯救你,你应该去求令尊,而不是来求我。您说对吗?不过,宋夫人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令尊没理由不接自己女儿的电话啊?” 小穗看着这位宋夫人被弦歌一句话噎得半天没有作声。 好半天她才稳住语调,重新开口,“弦歌,他毕竟是你爸,他要是倒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而且…” “对不起,宋夫人,我恐怕要打断一下了…”弦歌果断了截住了话,冷眼说到,“你大概忘了,我姓闻。” 之后,宋夫人攥紧了手心,小穗警觉地往弦歌那儿移了移。 而宋夫人却只是站起了身,拿起手包,转身就走。 又停了下来,转身直直地盯着弦歌,“你爸为了你,已经快被裴氏,楚天逼得破产了,你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 弦歌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索性也站起身,同宋夫人对视了一会儿。 “为了我?宋夫人你连这话都能说出口,我真是非常欣赏你的勇气跟羞耻心。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怕得罪裴、楚两家,连夜发了三篇新闻稿,宣布跟我脱离父女关系?又是谁,在采访里,说他没有女儿?” “我狠心?” 弦歌凑近一连愤怒地宋夫人,浅笑着,低声说道,“闻慧书,我狠心的时候还没有正是开始,你最好慢慢期待。因为一无所有的日子,只怕没那么好过。” 宋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弦歌悠然自得地坐下,品着侍应生送来咖啡。 没多久,小穗又接到了电话。 这次来的是巡展的赞助商。 弦歌让小穗再三查过这家名为中集的公司,注册地在南城,资本不过两千万,法定代表人赵城,是个白手起家的农民企业家。 这样清白的家世,才让弦歌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申城想找个跟裴氏楚家还有宋家没有关联的公司,实在太难。 可千算万算,弦歌还是算漏了一点。 一个规模不大的材料加工型企业,怎么会无缘无故赞助一个在国内并不怎么出名的画家? 弦歌一身白色雪纺立领衬衣,九分深蓝阔腿裤,干练出席,却在看到那个温婉娇俏的小姑娘时,差点失了风度。 避开了前未婚夫,却没躲得过前未婚夫的现未婚妻,啧啧。 不管怎么样,弦歌还是从容地握住了这位赵大小姐的手。 “赵小姐,你好。” “你认识我?”赵如夏颇有几分惊讶,忙起身回握,“噢,对了,你是不是就是去参加我订婚宴的那位小姐?” 看来裴谦是有意瞒着她了,也好,省了麻烦。 弦歌客气地收回手,“那天陪朋友一起过去,正巧碰上,恭喜赵小姐了。” 赵如夏瞬间小脸飞上红霞,自是喜不自禁。 弦歌跟着虫子参加过不少这样的应酬,这一次虽然有些小尴尬,但弦歌还算是专业,同这位赵小姐聊得很是开心。 半小时后,包厢的门开了,弦歌笑着回头,一条一米好几的长腿跨了进来。 裴谦一脸沉毅地走了进来。 他说,“打扰了各位。”然后,视若无物的路过弦歌,走到赵如夏身后,弯腰,浅笑。 “工作聊完了吗?” 他温柔的问。 第五章 “我了个草。”弦歌心底骂了一句粗话。 但这粗话,仅仅只是一句感慨,用以表达弦歌的遗憾,以及…unbelievable。 她同裴谦从小认识,高中玩了三年暧昧,毕业前一星期接了吻,几个月后她去他公寓给她过生日,然后就被当成生日礼物,理所当然地被他哄上了床,这一睡就是好几年…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温柔过?更别说,还当着这儿这么多人的面儿秀恩爱。 也就每次做/爱时,还能从他嘴里听到几句中听的。 可床上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都说男人越老,对女人就会越好。 弦歌想,她拿自己最好的时光遇上了不够好的裴谦,所以,大家惨淡收场。 而最好的裴谦,遇上了最娇艳的赵如夏,所以,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那么美好。 而她的运气,是差了些。 所有人都站起身跟裴谦打了招呼,敬了酒,轮到末尾的弦歌时,她却有些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酒一敬,往后,她就要低裴谦一头了… 她是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儿,愧疚可以,低头却不行。 她跟谁低头都行,就他不行。 虫子坐在一边,急的跟什么似的。她就想不明白了,平日喝酒应酬无一不溜的人,怎么一到关键就掉链子? 弦歌看到了虫子的眼色,却把头僵硬地扭向另外一边。虫子简直要炸毛了。 同行的另一个郑姓赞助商,端了一杯酒走到弦歌身后,丑陋肥厚的手掌搭在了弦歌的肩膀上,笑眯眯地劝起了酒,“闻小姐,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可是申城裴氏的大公子裴谦,他们家我可是去过的,光是走廊里的摆设,就比你整个画展里的画还要多,你要是得了裴总青眼,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虫子一边倒酒,一边应和。 “那是那是,郑总说得有道理,以后,还请裴总,郑总多多关照。” 而弦歌,仍是一动不动。 只有弦歌知道,这个郑总,一直在毛手毛脚。 “闻小姐,赏脸喝一杯吧。”郑总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放到弦歌手边。 对面的赵如夏忍不住说了一句,“郑伯伯,我看闻小姐并不会喝酒,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她身边的裴谦却是微微一笑,“你多余担心了,闻小姐的酒量,恐怕我们在座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 “是吗?”赵如夏有点不敢相信,却也没有再多说。 虫子见弦歌这模样,估摸着姑奶奶今天这杯酒是不会喝了。 第102章 chapter102 郑总手一晃,虫子拿了空,再一看,这脑满肠肥的郑总却是黑了脸。 “闻小姐,我知道您有些才华,但是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规矩还是要懂的,可不要不给郑某面子。” “郑总,您这话就严重了,来来来,我来…” 虫子的话还没说完,这郑总大约是喝糊涂了,大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弦歌酒杯中的酒,都洒了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我跟闻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虫子也是尴尬。 弦歌这才站起身,冷冷地瞥了裴谦一眼。裴谦眼角带着温润的笑,倒也坦荡。 “郑总,事先不知道您是出来混得,我替我的团队向您道歉。这样吧,既然已经得罪了您,我们也没脸留在申城,嗯,虫子,今天就取消我们在中国的所有巡展,明天回美国,这样做,郑总,您可还满意。” 弦歌笑了笑,继续说道,”各位,今天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所有费用算我头上,玩得开心。”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几十场的巡展,她居然说取消就取消,她算过违约金吗?可真不知该说这个女人真是有气魄呢,还是脑子简单… 郑总也愣了愣。 弦歌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还未出门,那郑总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这娘们儿以为自己是谁?就她这样的小画家,学院街上一抓一大把。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这种下贱女人,不是靠睡男人,能开得起画展?还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弄过,在这儿装清高…老子…” 话还没说完,众人边一脸惊恐地看着弦歌回头,从酒桌上操起一个空酒瓶,径直朝郑总那脑袋上招呼了过去。 “嘭”地一声。 玻璃碎片四溅。 郑总惨叫了一声,捂着流血的脑袋,滑坐到了椅子上。 “虫子,联系律师。”弦歌冷冷地开口。 直到她走出包厢,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 “要不要报警。” 半天,赵如夏才从裴谦怀里伸出脑袋,小声问一句。 刚刚她受惊躲进了裴谦的怀里,难得,裴谦没有推开她。 裴谦还没有作声,这个郑总大约是没怎么着,捂着脑袋又追了出去,旁边两三个人拦着,都没拦得住。 “贱人,你给我站住。” 郑总冲出了包厢,一发现弦歌立马跑了过去,虫子一见不妙,撑开手挡在了弦歌跟前,没两下就被郑总身边的保镖拉到了一边。她拼命地叫人帮忙,喊救命,无人理会。 另一个保镖将弦歌双手琐在背后。 郑总揉了揉脑袋,吐了口唾沫,单手死死地掐住弦歌两颊。 “臭/婊/子,你刚刚不是很狂吗?继续狂一个啊,啊!”一个耳光扇在弦歌脸上,顿时,弦歌只觉得眼冒金星,一阵晕眩。 随后,又是一脚,重重地踹到了弦歌小腹之上。 疼得弦歌直不起腰。 “你不是很会装吗?啊,老子撕了你的衣服,看你怎么装。” 一阵屈辱,恶心,滔天的仇恨涌上弦歌心头。 她看着这个人渣朝自己伸出了手。 ‘撕拉’一声,她衬衣上的头两颗扣子被扯开。 胸口一阵凉。 “兄弟们快看,这女的身材可真不错,一身肉跟豆腐似的,怪不得这么出名,再脱一件看看…” 弦歌此刻的眼神凶狠地,就像是闻到了血的豹子。 这个男人,最好杀了她。 不然… “放开她。” 从后头的包厢里,弦歌听到了熟悉的男声,低沉,充满威胁。她扭头一看,正是一脸阴沉的楚祎。 “你小子把毛长齐了之后再学人家英雄救美吧,给老子滚开。” 郑总再要伸手,楚祎碗口般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了他的脸上,他没站稳,被一拳掀翻在地。吐了一口痰,吐出了两颗牙齿。那两个保镖飞快地跑回了他身边,可还没来得及等他飙粗口,六七个高高大大的外籍男人,已经站到了他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楚祎扭了扭手脖子,走到弦歌身边,脱下自己西装,披在了她身上。又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肿,冷冷地问,“谁打的?” 弦歌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有多不想在裴谦面前丢脸,那么对楚祎,只会更甚。 “不关你的事,虫子,我们走。” 连那件西装,也被弦歌丢了过来。 楚祎等在原地没有动静,随后又说,“别让我再看到这个人。”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弦歌跟前,生硬地拉住了她,并用衣服将她裹了个严实。之后他弯腰,抱住她的臀。 一使力,弦歌就被他扛到了肩头。 他扛着她,大步走出酒店。 第六章 楚祎将弦歌径直塞进了宽敞的后座,虫子要来上,楚祎只是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虫子就有些怂了。 “这位先生,我们家弦歌喝多了酒,还是我带回去照顾吧,不劳烦您了。” 楚祎上了车,坐定,回头再看了虫子一眼。 “洛森,送这位小姐。” “虫子,没事。”车里的弦歌说。 随后,车窗被关上,虫子再要上前,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挡到了她跟前。 虫子只能看着黑色宾利缓缓启动。 末尾她看到车牌,一时心肝儿一顿抽搐,传说中可以通天的牌照,她终于也是见了一回世面。回想刚刚这个男人看她第一眼时,眼睛里的危险,再看看他带的这几个保镖,虫子觉得弦歌这丫头,怕是惹上大/麻烦。 弦歌坐在车上,平静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只是有些冷。 楚祎有些烦躁,西装被她扔到了地上,这会儿,他总不可能脱下衬衣给她保暖。而且…就算他愿意,她也不会穿,会踩在脚底还是扔出窗外,不知道。 “温度调高一些。” 楚祎不耐地冲司机低吼了一声,随后,升起了隔屏。 “那个男人是谁?”安静又暗/黑的车厢里,他的低沉声线,犹如一头即将狂躁的狮子。 弦歌依旧保持沉默。 “宋弦歌,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楚祎扯开领结,失去对话的耐心,转身将弦歌推倒,压到了座位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空气瞬间凝结。 “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弦歌一字一句地说。 楚祎按得她肩膀发疼,弦歌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她眸子里的冷淡、语气里的决绝,近乎残忍。 也是,这才是宋弦歌。 这才是那个未婚夫出车祸,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不动,她却可以心安理得的退婚,出国,随便找了个男人结婚的女人。 宋弦歌,真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那个巴掌印,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他用哪只手碰过你?” 弦歌这才将眼光移到他脸上,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要砍了他碰过我的手?” “对。” 他简短的回答,在这样的环境里,分外狠毒。 他不是开玩笑的,弦歌知道。 “楚祎,你知道这些年我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做过爱吗?怎么,难不成你还能为了你的好兄弟,把他们一个个阉了?” 弦歌轻轻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可理喻的回答,扯痛了楚祎全身神经,他红着眼,握着肩头的手,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再说一遍。” “楚祎,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为了裴谦守身如玉吧?”弦歌反问。 她一定不知道楚祎现在有多么想掐死她。 否则,她不会这么嚣张。 “宋弦歌,你真贱。” 说完,楚祎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清冷得好似刚刚那个气急败坏的人,跟他没有丝毫关联…良久,他放下了隔屏,低声开口,“停车。” 在高速上随便停车需要勇气,但是司机斟酌了一秒,还是稳稳地踩住了刹车。 “滚。” 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下车之间,弦歌背对着他说,“我希望我们之间,永生不要再纠缠。” 他说,“如你所愿。” 弦歌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在楚祎车上,下了车,她才发现。对弦歌而言,自然是没法开口再回去拿的,神奇的是,楚祎竟然也没有开窗扔下来。估计是掉到某个角落里了。 真是倒霉的一天… 然而,更倒霉的还在后头。 弦歌一高一低在高速路上走着,来来往往的车子没有一个是怜香惜玉的。 也是,这时的她确实跟个疯婆子没啥两样,拒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老实说,弦歌对旁人的目光平素是不怎么关心与介意的,可这也得分情况。 比如说她发了一个头发凌乱的自拍到朋友圈,引来一群总盼着你不好的‘朋友们’冷嘲热讽,这弦歌是不会生气的,因为她晓得,只有自己足够美了,才会有人嫉妒。 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而不是愤怒。 可如果真遇上狼狈,而恰巧,对方又是真正盼着你不好的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现女友时,弦歌的心态就显得不是那么淡定了。 一辆骚得不得了的布加迪准确无误地停到了弦歌小腿边五公分的位置。 若开车的不是裴谦,弦歌还以为这司机是要直接撞上来… 顶棚被放下,赵如夏带着夸张巨大的墨镜,小脸上的笑意隐约可见。 “闻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旁边的男人则带着万年不变的无镜片装逼金丝边眼镜,慵懒地扭过头,带着一丝好奇以及同情,玩味地看着她。 虽然是前任与现任的关系,但毕竟隔了这么多年,弦歌原本对赵如夏没什么不满,而此刻,却很想脱下剩余的那只高跟鞋朝她脑门上招呼。 她都没问她为什么大晚上戴墨镜,她为什么要管她是不是半夜,在高速路上赏星星月亮银河系? 关你毛线事? 三八。 弦歌拢了拢衣襟,笑着说道,“车子抛锚了,再等经纪人过来。” 明明是睁着眼说瞎话,弦歌的语气,却优雅地让人无法怀疑。 赵如夏将弦歌上下打量了一遍,面上有些尴尬,“闻小姐,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在路上可不够安全。”说完,也不等弦歌回应,便转向身边的男人,“谦呐,我们先送送闻姐姐吧。” 几天前还是裴哥哥,现在就变成了谦… 换个说话就是,几天前她还是裴谦的小妹妹,现在,已经变成了裴谦的女人。而成为裴谦女人的方法,简单又明快。 弦歌顺其自然地想到了某些带黄色的画面。 看这个赵如夏身板弱不经风的样子,裴谦那好活儿,这小美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住… “现在已经9点了,你今晚打算陪我几个小时?而且…”裴谦一抬头,与弦歌满是淫/邪的目光交汇,迟疑了一会后,他浅笑着说,“我不觉得闻小姐愿意上我们的车。” 那是自然,在给别人添堵这件事上,她还算有些良心。 “是啊,赵小姐,我的经纪人马上就过来了,我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弦歌说。 “这样啊…”赵如夏撅了撅嘴,无不遗憾,“那好吧,那闻小姐,我们就先告辞了,对了,今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换你被扒了衣服试试? “好的。”弦歌点头。 “再会了,闻小姐。”裴谦看着她,说。 跑车急驰而去。 弦歌摸了摸鼻子。 7章 一个人上上下下地在高速上散了半小时的步,弦歌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骂谁?不够机灵的经纪人,反复无常的楚公子,或者那个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前男友? 好像都是,好像又都不是。 whatever… 好不容易走到休息站,弦歌干得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顺便扔掉碍事的高跟鞋。 休息站的洗手间绝对算不上干净,烟头垃圾满地,水池旁塞了一些浸软的纸巾,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可还是遮不住那股恶心的臊味。兰医生曾夸她有一只比猎犬还灵敏的鼻子,如今看来,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弦歌有点想吐。 灯光昏暗,好在周围贴的是白色瓷砖,单调无趣,却亮堂堂的。 从脏兮兮的镜子里,看到脸上隐约可见掌印,弦歌又骂了一句。 洗手间右转,有家小商店,一个还算英俊的年轻大男孩正在看书,不是黄色杂志,也不是裸/体女漫,弦歌瞟了一眼,都是一些看不懂图形程式。 嗯,爱学习的小家伙。 “来包烟。” 大男孩抬头,瞬间被眼前漂亮地,性感地女人迷花了眼。 弦歌的雪纺衫被扯掉了两个扣子,此刻胸口大开,正风光无限。 并非有意勾引…弦歌只是想知道是自己变丑了,还是那两个男人瞎了狗眼。 结果令人满意。 “要…要什么牌子?” 小伙子站起身,说话有些结巴。 紧张了。 “嗯…” 涂了透明色指甲油的饱满指尖,在玻璃柜台上来回滑动。 这样的小卖部,自然没有弦歌想要的,“就这个吧。” 小伙子拿出烟。 “劳驾再给我一只打火机。” 弦歌撕开封口,轻轻一转,烟盒上的塑料薄膜旋即剥离。她翻开盖,利索地抖出了一根香烟,放在鼻子边,轻嗅香气。 “这烟有点呛吧。” 男孩将打火机递了过去,“对不起,我不抽烟,不是很清楚。” 二十岁边上的小伙子,不抽烟也正常。弦歌接过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登时被呛得眼泪直流… 男孩拿了瓶水,弦歌却笑着摆了摆手,“有酒吗?”男孩摇头。 抽完一支烟,神清气爽了许多,弦歌看了看槟榔盒子旁边的座机,“能打个电话吗?” 弦歌给小穗打了电话。 打给小穗,原因很简单,弦歌脑子里能记得住,这个点又能迅速赶过来,只有小穗跟虫子,虫子估计也吓坏了,而且,她也帮不了什么忙。 男孩好心地给弦歌搬了个小凳子,一不留神,就看到了弦歌光/裸的脚丫。男孩第一反应是,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像。 “小鬼,看什么呢?”弦歌笑了笑。 男孩逃也是地跑回柜台。 几分钟后,弦歌摘下手表,放到了柜台上,“呶,烟、打火机、还有水钱。” 男孩摆手,“不用了…就当我请你吧。” 请?也好…弦歌收回手表,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林肯开进了休息站,停在弦歌跟前。 车弦歌不陌生,裴家当家的座驾,裴伯父当家的时候,她坐过好几次,让弦歌意外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人。 是陈管家。 “宋小姐,楚先生让我来接您。”陈管家向来谦和守礼,不过,神色间的厌烦依旧清晰可见。 弦歌起身,浅笑,“陈叔叔,不必了,我朋友马上就过来了。” 陈玉仁仿若没听到一般,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宋小姐不让我为难。” 弦歌可没有胆量为难一个退役的格斗世界冠军…只能转身问男孩要了纸笔,留了一个地址,并告诉小男孩如果有人来找她,就把纸条交给那个人。 本以为要去楚家,或者裴家,没想到,车居然开到了莲花山。 莲花山上有18幢别墅,户主非政即贵,所以,这方圆百里的绝美花海景观才能数年纹丝未变。这里的1号别墅,是弦歌的,确切来说,曾经是。 1号别墅,是裴谦送给弦歌的新婚礼物。 第103章 chapter103 谁都没有想到,昨天匆忙入院的赵子墨,今天会准时准点地出现在片场。 雅南同斯颖赶到的时候,三三两两地工作人员正围在赵子墨休息室门口,韩笑佯装路过,过去瞟了一眼,回来时一脸不可置信… “她…好像才刚换好和服,看气色,仿佛一点事儿没有…你们说,是不是我的情报有误啊?” 是有误也好,无误也罢,终归都是别人家的私事,雅南并不想插手。 倒是陈姐过来化妆时,宫斯颖无意地问了一句,“陈姐,你说这女人三个月的肚子,如果流产,一般得卧床休息多久?” 陈姐愣了愣,不自觉地看了看宫斯颖肚子。 雅南笑了笑,一剧本砸到了宫斯颖肚子上,并笑道,“我们昨天在一起讨论剧本,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就关心起这个问题了,也不害臊。” “你们女孩子,知道一些倒也无妨。人流的话一般最少都要休息半个月,这小月子要是没坐好,可是要落下一身病痛的。”陈姐热心道,“我有个表妹,就是因为小月子没做好,成天腰疼难忍,身子也虚,现在都快成高龄产妇了,还是怀不上孩子。这流产,对女人伤害可大了…” 宫斯颖望了望雅南,眼珠一溜,又问,“那…流产了会有什么表现吗?” “表现?”陈姐抬头略微想了想,道,“那还能有什么表现,从肚子里取出一块肉,肯定是病怏怏的,面无血色,精气神怎么都提不起来…” 化好妆,和服顾问进来,替她们俩换好和服。 穿好衣服,休息室里只剩下了雅南跟宫斯颖,雅南问,“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赵子墨到底有没有流产。”宫斯颖看着雅南,问,“她之前那样挑唆你我关系,一次又一次在别人面前抹黑你,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宫斯颖头上精致美丽的花帘缠绕到了一块儿,雅南伸手,边耐心地整理着… 边道,“她挑唆你我关系,你因此记恨我了吗?” 宫斯颖不做声。 “她抹黑我的名誉,可你看看,整个剧组几百来号人,有几个是亲近她而疏远我的?” “至于你问我生不生气,我的回答是,当然生气。”雅南收回手,看着宫斯颖,浅笑着说,“可我来片场是为了拍戏,不是为了跟人赌气交朋友的。只要不妨碍我工作,我想我大概永远不会为了这些个不值得伤神的人事物浪费半点心思。有同赵子墨计较的功夫,我宁愿多看几页剧本。” 宫斯颖愣愣地盯着雅南好几秒,才笑出声,“同龄人,我怎么觉得你的思想境界这么高深?” “不是高深,是想得开。”雅南笑道。 “那万一以后,她要骑到你头上来呢?”宫斯颖问。 雅南拿起梳妆台上的折扇,展开,又合拢。 “我不动手,你以为她就能心想事成吗?”雅南淡淡地笑了笑,见宫斯颖疑惑,又道,“赵子墨一没背景,二没家世,甚至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她之所以能在这个圈子撑上这么多年,跟她素日里累积的好口碑好人缘分不开,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你觉得她的好口碑还剩多少?” “坠马事件后,她名声大噪,同剧组的演员却默默无闻,你以为,她的好人缘又剩多少?” 宫斯颖不笨,经雅南一提醒,忽然就明白了些许… 赵子墨坠马后,在医院休息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自己休息不算,还连累剧组因坠马事故,被有关单位调查,导致剧组所有拍摄计划陷入停摆…这种事,要想人人包容体谅,那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就说那些还有其他合约在身的小演员,就头一个不乐意。 若此时爆出她假借坠马炒作的消息,估计恨死她的人能有一大片… 凭什么她一炮而红,他们却得深陷合约危机? 还有这段时间,她抢走那些小花旦们那么多资源,小花们当真会坐视不理?同剧组的演员会一点不眼红?大家伙怕都是在等一个时机,等着第一个忍无可忍的人,把事儿给闹大了… 想到什么,宫斯颖眉心一动。 她不确定地问,“所以,你那天故意把休息室让给她,是想让那些本就对赵子墨走红心存不满的人,更加嫉妒?然后…” “我从来没有什么故意不故意,她喜欢,我便成全她,她享受了女主的待遇,就得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我不是圣母,没有必要提醒她其中利弊。”雅南接过话,冷冷地说道,“如果赵子墨因此一蹶不振,我只能说她自己道行不够,与我无关,也于你无关。” 想通了的宫斯颖双手握拳,挡住小脸,做惊悚状。 “雅南,我忽然觉得你有点可怕,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我成熟懂事吗?谢谢。”雅南拉着宫斯颖的手,说,“走吧,要工作了。” 早一步进了片场的赵子墨化着厚重的妆容,宫斯颖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而且,经雅南一提醒,她也渐渐觉得同赵子墨计较着实不太划算。 赵子墨这种人,迟早得把自己作死。 上午的戏,说的是早樱、初代、夏子三人受邀,前往酒楼陪客做艺,期间遭遇到了几个美国大兵肆意践踏侮辱…戏中有激烈碰撞的桥段,雅南原本是有些担心赵子墨抗不过去的,没想到,她的状态似乎更胜从前,一次又一次扑倒在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相当卖力敬业。 拍摄一路进行地得很是顺利。 中场休息时,宫斯颖忍不住小声凑在雅南耳边,说了一句,“她这…根本就不像是才流产的状态啊,是不是韩笑弄错了。” 雅南没做声。 她看到岑岑汗水从赵子墨额头不停滚落,若不是极力隐忍,赵子墨现在恐怕早就撑不住了吧,她这么拼命,无非是想给所有人知道,她的身体很健康,所有传闻都是假的…只是,赵子墨似乎并没想过,她越是试图掩饰,暴露的心机就越是明显。 看着赵子墨越来越苍白的嘴唇,雅南动了一丝恻隐之心,毕竟,都是女人… 出于人道主义,雅南叫了好几次暂停喝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之后的拍摄,强度更大。 其中有一场,是几个美国大兵意欲非礼早樱,夏子挺身而出,差点被强/暴的片段。 拍到赵子墨的特写镜头时,雅南默默走到一边,宫斯颖也是。韩笑问,“你们俩,不看了吗?” 女演员们,几乎,不会去围观类似镜头。 她们俩才转身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人群,传来一声尖叫,“啊!流血了!” 宫斯颖同雅南一同回头,却只见赵子墨其中一个男助理同吴凤张一道,飞速冲进人群中、吴凤张将赵子墨扶到男助理背上。也不知道吴凤张同皮埃尔说了些什么,之后,便跟着男助理一起,低着头,匆匆离去。 赵子墨躺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丝暗红色的血渍。 同昨天一样,拍摄计划仍然没有终止,只是,同昨天相比,皮埃尔的脸色似乎更差了一些。 收工后,郑荣志留住了雅南,雅南大概能猜到郑荣志想说什么。 两个人走在见花小道上,郑荣志同雅南聊了许多,问她在美国的生活适不适应,又称赞了她最近演技提升不少,甚至无意间还提到了宋洁莹… 提到宋洁莹,倒真叫人不胜唏嘘。 当初她们三个一起去拍的定妆照,如今她早早出局,赵子墨现在,怕也是自身难保。 皮埃尔个性尖锐,怕是容不下一个满口谎言的演员。 “对了,我听说昨天你跟赵子墨换了化妆室?怎么好好的,突然要换房间?”郑荣志问。 雅南不甚在意,道,“昨天子墨姐经纪人跟我说子默姐身体不好,公共休息室人多嘴杂,影响她休息,所以就提出想跟我换一间,我觉得没什么影响就换了。不过,我想着我跟斯颖对手戏多,干脆跑去了她那儿,平常对戏沟通什么的,也方便一些。怎么,有什么不合适吗?”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郑荣志笑了笑,又道,“你跟斯颖现在关系倒还挺好的哈?” “嗯,我跟她年纪相仿,她个性又好,还愿意教我演戏,我们自然是好的。”雅南笑道。 “我入行这么久,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她个性好。”郑荣志道。 小道不长,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边儿,雅南听到韩笑在尽头喊了一声,“雅南,男神过来了。” 男神? 不是说晚上才过来吗?皮埃尔临时决定下午休息,她还正想给他电话呢…他倒好,自己先来了…雅南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郑荣志见状,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男朋友来接了?雅南,我说你找了这么一个大球星当男朋友,这也未免太低调了一点吧。以前我总觉得你男朋友眼熟,可要不是皮埃尔提醒,我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余嘉树。” 雅南顺着韩笑的方向望过去,那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双手负于背后,站在小湖的那边,正望着她。 雅南说,“在事业上,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互不相干的。” 郑荣志点头,“独立自主,是个好姑娘。” 郑荣志又简单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放雅南走人,雅南一路小跑,跑到嘉树跟前时,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气喘吁吁。 “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跑。”嘉树伸手,擦掉了雅南脸上的汗珠。 “是不会跑,但是,我怕有些人会吃干醋啊。”雅南笑着说。 面对嘲讽,嘉树非但没有丝毫掩饰,反而霸气十足地揽住了她的腰身,说,“你知道就好。” 也许是被嘉树身上强势的男子气概吸引,雅南没经受得住诱/惑,眼看四下无人,便踮脚,亲住了他柔软的嘴唇,说,“不是说晚上才能来接我?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我听皮埃尔说你下午没有戏拍?” “现在连皮埃尔都成了你间谍吗?”雅南笑着说。 嘉树低头,也亲了亲她嘴唇,说,“下午带你去玩,要不要一起去?” 一起去玩?雅南有些狐疑…从他们交往以来,嘉树同学主动要求出去约会的日子屈指可数,更别提中网在即,他还要忙着训练了… 有猫腻! “余嘉树,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吧!”雅南道。 如果说,捷足先登,抢占先机,灭了一切潜在情敌心头那一丝微弱星星之火也算在内的话…他是有那么一点点腹黑。 嘉树舔了舔唇,说,“那你到底要不要去?” 哟嚯,还耍横了是不!雅南拉着他衣襟,道,“去就去,谅你也不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上了车,雅南盯着嘉树看了老半天。 这才发现那一丝从一见面,就存在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上似乎还闷骚地抹了一些啫哩,这像是一个刚从球场训练回来的人吗?雅南倒觉着…他有点像刚从人家婚礼现场跑出来的,落跑新郎有木有! “嘉树,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嘉树握着方向盘地手一紧,随后又松开,道,“不是跟你说了,盖尔儿子周岁,今天他拉着我一起去彩排。” “周岁有什么可彩排的?”雅南无语地笑了笑,又问,“你是孩子干爹吗?” 美国哪有什么干爹…嘉树摇了摇头。 “不是干爹你这样积极…”雅南白了他一眼,忽然间,又想到了赵子墨的那个孩子,雅南有点伤感…上辈子,她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可最终都不可得。如今,赵子墨在最合适的年纪有了孩子,却这样没了… 坦白说,雅南不相信赵子墨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她如果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便不会留着他到现在,早在来美国前,她就会去拿掉。 可她没有… 这是不是证明,她其实,也是想留住这个孩子的? “也不知道我妹妹最近是不是听话,有没有踢阿姨肚子…”雅南靠着车门,小声道。 嘉树笑了笑,道,“现在才几个月,应该没有那么快吧。” 雅南慵懒地伸手摸了摸嘉树脸颊,浅笑着说,“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加倍疼她,爱她,把我所有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嘉树不赞成溺爱孩子。 但他乐于同雅南分享他们的未来,他们的未来里,有他,有她,还有孩子。她如果要做个慈爱的母亲,他不介意做那个严厉的父亲… 嘉树笑,说,“好。” “你呢,你会爱我们的孩子吗?”雅南问。 红灯,嘉树停车,拉下手刹,望着她说,“最好的东西,我只会留给你,但我保证,我会爱我们的孩子。” “那生个女儿行不?”雅南趁机要求。 “不行。” 专/制的男人残忍决绝,直接了当地拒绝了雅南的请求,红灯转绿,嘉树无视雅南撅起的不高兴的嘴,潇洒地拉起手刹,开车。 原以为会很快到达目的地,没想到还有点远。在三番两次,向嘉树询问目的地无果后,雅南干脆懒洋洋地躺到了座位上睡觉。 嘉树细心地给她调整好了座位。 嗯,时间还早着呢… 下午四点,嘉树载着雅南抵达目的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嘉树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19年来,他一直习惯了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想要的生活方式,这一次的决定,却包含了她的未来…嘉树不得不深呼吸好几次,这才让自己亢奋的心情稍稍平静一些。 他俯身,柔声唤醒雅南。 一遍不行就第二遍,第三遍…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这样耐心过。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雅南终于睁开眼睛,问,“终于到了吗…怎么这么远,余嘉树你该不会想把我卖了吧?” “我怎么舍得卖了你…”嘉树吻住她唇角,道,“快点起来,带你去玩。” “嗯!” 这怪蜀黍一般的语气啊!分明就是心怀鬼胎! 雅南伸了个懒腰,才一下车,便在街角看到了clark字样。 雅南迷茫了,他们…这是到了哪儿啊?随后,嘉树从车子后备箱里取出了一个大盒子,那大盒子雅南认识,是他送她的初/夜礼物。 他这是要… 等等,雅南再抬头一看,眼前这座大楼铭牌上,分明写着ymarriagebureau… 雅南有点发懵。 嘉树走到她跟前,那大盒子上还有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拢在他手心,并没有十分显眼,可即便是再不显眼,雅南也能猜得出,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嘉树。” “要嫁吗?戚小姐?”嘉树说。 陡然,眼泪涌上了雅南眼眶。 她擦了擦眼泪,冲嘉树说,“你也太没诚意了,没人求婚是向你这么随意的,最起码,你得有束玫瑰吧。” “锵锵,玫瑰花!” 韩笑那丫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手捧着一大束玫瑰,笑眯眯地走到雅南跟前。 “别矫情了,我知道你想嫁男神都想疯了,难得这里可以合法登记…我劝你还是早下手为强,毕竟男神现在这么抢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韩笑凑到雅南身边小声嘀咕道。 “你啊,就知道跟他一起,合起伙来坑我,不是说跟斯颖去唐人街了吗?” “你嫁不嫁,你不嫁我嫁。”韩笑作势要去牵嘉树,被雅南一掌推开。 “嫁,谁说我不嫁了!”雅南望着嘉树,慎重,又兴奋地说。 “不是吧…我都还没来得及出现,雅南你居然就点头了…”拎着一大瓶红酒的宫斯颖从另一侧蹦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宫斯清。宫斯颖笑得很是奸邪,“雅南啊,好不容易有机会虐一把树哥哥,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轻易点头,起码得让树哥哥来个单膝跪地吧。” “双膝也行。”韩笑笑着说。 “双膝那是拜年!”斯颖嫌弃道。 此刻,雅南眼里只有嘉树一个人。 嘉树也一样。 拉斯维加斯天空晴朗无比,阳光照在两个人头顶,幸福的光晕那样耀眼,那样夺目。 “要跪吗,余先生?”雅南反问。 嘉树笑了笑,将手里的大盒子交给宫斯清。 周围行人匆匆,见他单膝跪地,有人吹起了口哨,雅南相信是善意的… “我知道这一切都有一些唐突,但我会用一辈子向你证明,你今天的决定,不会错。”嘉树说完,缓缓地打开了那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 那枚精巧的钻戒,在日光中闪闪发光。 好想好想好想马上戴上那枚戒指! 只是…雅南伸出手指,比了一点点距离,道,“我好像这么一点点感动了,但可能还需要更多好听的,才能答应嫁给你。” 面对心爱女人刻意的为难,嘉树浅笑。 继续说,“对我来说,你是唯一,我知道,我对你而言,也是一样。婚姻并不是我禁锢你的手段,只是我对你的承诺,小雅,我爱你,矢志不渝。” 韩笑咬了咬嘴唇。 宫斯颖嘟嘴,心想着,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非得是自己表哥…要是穿越个一两百年也好,那也是佳配啊… “可我这会儿要是嫁给你了,我爸可能会打死你的。”雅南弯腰,笑容像一朵盛开的灿烂的花。 嘉树说,“生米都煮成了熟饭,打死就打死吧。” 天…余嘉树,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赖了! 第104章 chapter104 其实,嘉树从来都不是个很浪漫的男人。婚后那些年,他给雅南准备的每一个纪念日礼物,都是雪姐帮他挑选的,而雅南要的,却不是一份可以用金钱衡量的礼物…她以为余嘉树对她从未用心。 重生一世,雅南这才幡然醒悟。 嘉树不是不用心,他只是想给她最好的,却又不肯相信自己给的,就是最好的… 对于爱情,他们都不够自信,所以才会猜疑,所以才会在彼此心头,筑上一道无法逾越的城墙。而那道城墙,最终分隔着生与死… 眼前这个简陋的求婚仪式,不算正式,粗糙,甚至不能算得上仪式,但却是雅南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嘉树单膝跪在她眼前,英武的眉峰下,目光灼灼。 上辈子,他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带着耀眼的光芒出现,拯救了她人生。这一世,如果他们终将携手以对,那么时间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只是她爱他。 他也爱着她。 在韩笑同宫家姐妹的注视中,雅南缓缓地伸出手,放到嘉树跟前。 不需要更多言语。 嘉树看着那只手,又抬头,看了看笑靥如花的女孩儿,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有怀疑,还有顾虑,现在,他已经十分确信,他的决定没有错。 他好看的唇峰,勾起好看的幅度,迷人,让人自持。 “我说,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再不快点,人家民政局都要下班儿了。成还是不成,痛快给句话呗!”韩笑着急道。 斯颖也急了,“哎呀,我的傻哥哥,你是不是傻了,雅南伸手就是让你给她戴戒指啊。” 不疾不徐地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嘉树才将戒指拿在手里,说,“你还有五秒钟时间反悔。” “五…” “四…” 雅南微微一动,装得很是淡定的嘉树飞快地将那枚亮闪闪的戒指,套到了她的无名指上。完全按照她的尺寸定做的钻戒,合适得惊人,仿佛这一戴,就永远取不下来一般。 “树哥哥,你这套路也太深了吧。”宫斯颖嬉笑道。 “骗子,还倒数呢…” 雅南收回手,看着那枚心型钻戒,小声地骂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的柔情蜜意,让旁人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在这幸福的时刻,无人介怀。 “呀呀呀,戚雅南,你终于把自己给嫁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拍下来!”韩笑赶忙掏出手机。 “什么叫做终于,我大嫂才19,你应该说…雅南,你居然这么轻易就从了我家大哥!” 回想起重生到现在发生的点点滴滴,雅南觉得,与其是自己从了嘉树,倒不如说是嘉树从了自己…若不是她先主动,余先生还不知道在哪里抱着她的照片单相思哩!这一世,她没有再让他一个人苦苦等候那么多年,这一世,她想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嘉树此刻还跪在地上,路上行人匆匆,回头率颇高,雅南拉他起身。 起身后的嘉树,顺其自然地将人搂进了怀里,忽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韩笑对着两人猛拍,斯颖则在一旁实力抢镜头,搞怪,装路过,破坏… “小雅,我爱你。” 韩笑同斯颖两人在一旁闹腾不休,路边嘈杂的车鸣时不时呼啸而过,若不仔细,很难听到这一句低沉轻微地告白。 嘉树的告白。 雅南等了一辈子,都没能等到的告白。 可雅南听到了。 正如这辈子,她牢牢地抓住了嘉树的手。 她伏在他胸口,小声回应,“我也是,嘉树。” “所以…” 停顿了五秒后,雅南抬头,神色凝重地看着嘉树,“我想了想,还是觉得韩笑说的有道理,你现在这么抢手,受欢迎,为了避免你被人捷足先登,余先生,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登记吧,嗯?” 额… 站在一旁围观的宫斯清有点目瞪口呆,这种话,通常不应该由男方先开口吗? 嘉树还没反应得过来,人已经被雅南拉着,大步流星地往民政局大楼走去。韩笑跟在后面大喊,让雅南稍稍矜持一些,雅南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求婚他起的头,登记她开的口,这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儿! 民政大厅里约有十几对新人在排队等候。 拉斯维加斯不愧为结婚最为方便的地方,排队等候的队伍里,既有年迈的爷爷奶奶,也有同他们一样年轻的小青年…他们的外貌肤色各异,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看着身旁爱侣时的眼神。 甜蜜,又充满了期待。 很多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雅南倒觉得埋葬爱情的从来都不是婚姻,而是爱情本身。一份好的爱情会随着年岁沉淀,如佳酿越陈越香,一份不好的爱情却会因为生活里的细致微末*变质,等到感情不在了,人们就会说,看,婚姻毁掉了爱情。 没有结婚就分道扬镳的情侣难道还少吗? 婚姻,只是爱到深处,顺其自然的产物,它既不是爱情的保障,也不是爱情的负累。 分分合合,从来只在于爱或不爱,爱她,就能包容她的一切,不爱,一切都会变得难以容忍。 雅南不知道嘉树能爱她多久,但她愿意试一试。 就这大厅里的所有男女一样。 “你去排队,我去填表。”雅南仰着头,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 她要离开,却见嘉树笑容浅浅地拉住了她的手,雅南心急,忙解释道,“待会儿恐怕人会更多,咱们分工合作,节省时间。” 唔,这样貌似显得自己太心急了一些? 雅南清了清嗓子,又道,“我倒是无所谓,这不是你心急着要结婚么?” 嘉树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含着淡淡的笑意,说,“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对这里这么熟悉?甚至连手续流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雅南抿住了唇。 这个问题她可以不回答吗? 这当口,要是被嘉树知道,她老早就查过各国婚姻登记的要求与规定,她大概会被笑死,而嘉树的尾巴大概也会翘上天吧… 雅南支支吾吾没个招儿,嘉树却忽地好心,放过了她…他拍了拍她头顶,说,“去吧。” 这才是体贴的男朋友么!寻根问底的男人最不可爱了! 填好表格,前头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少。 雅南小心肝儿越来越慌,比上辈子,同嘉树一起领证的时候还要慌…那时,她对嘉树有感激,有崇拜,有敬畏,却独独没有爱情。 或许…其实并不是没有爱情,只是,当时爱情的萌芽太过弱小,所以才被忽视? 谁知道呢… “在想什么?”嘉树问。 “在想…我们这样钻了政策的漏洞,以后万一要是想离…” 嘉树目光陡然一凛,雅南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心头却有些闷闷地…这还没结婚呢,现在就敢给她甩脸子看,以后余同学可不得窜天啊…半响,雅南扭过头,赌气似的说了一句,“反正没有到年龄,领事馆不会给认证,这证书也就只能拿来玩玩。” 嘉树知道雅南发小脾气了… 他捏着雅南圆润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问,“你只是同我玩玩吗?” 雅南被问得有些恍惚,眼神闪烁不定地说,“谁叫你惹我生气。” 他们前面一对夫妇离开了窗口,雅南还在同嘉树赌气,他们身后,一对看上去比他们还小的小情侣高声问了一句,“你们俩还结婚吗?” “当然。” 嘉树同雅南异口同声道,之后,是心照不宣的微笑。 走到窗口前,工种人员索取护照同表格,雅南有心计地扣住自己护照,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 “余嘉树,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准用刚刚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嘉树皱眉,稍有犹豫,雅南便拿起护照,佯装要走,嘉树赶忙拉住她,硬着头皮,点头。 “还有,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凶我。”雅南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这凶悍的模样啊… 嘉树低头,朝她厉害的嘴巴上啄了一口,笑着说,“小雅,我劝你现在不要得寸进尺,明天我已经帮你给皮埃尔请了假,我们可以晚点回去。所以…这意味着,今天我们有整整一个晚上,来探讨领导权归属的问题,我一点都不介意多花点心思向你证明,你我之间,谁更能占据主动。” 嘉树说这话时,右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并逐渐往下抚摸。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就在雅南脸红发呆,不知所措的片刻,嘉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夺过护照,放进了窗口。 这男人!都用上美男计了可还行? 见雅南要来夺护照,金发碧眼的工作员人,举起护照,看了她一眼。 问,“女士,请问你是自愿同这位先生结为夫妻的吗?” 嘉树说,“不许胡闹了。” 雅南这才低头,说,“是愿意的。” 嘉树寻到她掌心,轻轻地一捏。 窗口玻璃里倒映着齐齐傻笑的两人,登对得让人羡慕… 工作人员很快意识到两人只是在耍情调,笑过之后,将迅速打印好的结婚许可证递到两人面前,核对无误后,嘉树掏出钱包。 “我来,我来。”雅南抢过钱包,现金付款。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已经登记成功,之后,又从窗口里递出一张红色的字条,纸条提醒他们还得去市政厅举办一场结婚仪式,另外,还列出了一系列需要注意的相关事项。 拿着小红条走出市政大楼,雅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可真麻烦。” “还有更麻烦的。”嘉树走在前头,边快速下台阶,边说,“如果以后你万一要想离婚,我们就得去法院上诉离婚,为什么呢,因为这是涉外婚姻,民政局管不了。” 雅南站在台阶上,嘴角直抽抽。 这男人!可真够现实的! 婚前连离婚两个字都不许人提。 这一登记了,居然连怎么离婚都想清楚了,啧啧。 雅南马上上前,一把搂住嘉树手臂,死死地搂着,嘉树憋着笑低头,雅南望着他,撅嘴道,“我不离婚,死也不离婚!” 嘉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表示赞赏。 “乖女孩。”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去市政厅,举行仪式前,嘉树拿出那套礼服,让雅南换上。 这是仓促中,他能为她准备的最正式的部分… 两个小丫头陪同雅南去更衣室换衣,一直很是沉默的宫斯清坐到嘉树身边,斟酌了许久,才问,“你们就这么匆匆忙忙地结了婚,你爸妈知道吗?” “我并不认为,我的婚礼需要他们的允许。”说这话时,嘉树一脸平静。 余嘉树从来都是这幅样子… 宫斯清笑了笑,又说,“你父母,你或许可以不在意,她呢?你觉得哪一个女孩子的父母,会不在意自己女儿的婚礼?婚姻不是儿戏,我觉得你们应该更慎重一些。” 嘉树皱眉。 更衣室门开,雅南从不远处一点一点靠近。 她穿着那条他亲自挑选的鱼尾裙,仿佛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姑娘,高贵,优雅,熠熠生辉。 嘉树情不自禁地起身,情不自禁地走到她身边。 目光好像被黏到了她身上。 他低头,吻住了雅南纤细的手背。 韩笑见不得这样腻歪的场面,拉着宫斯颖走到一边,边走边做呕吐状。 雅南被嘉树直白而热烈的双眼看得有些羞涩,忙羞答答地说了一句,“事先说明哈,万一将来我爸要打你,你可以不能拖我下水,我可是无辜的。” 嘉树刮了刮雅南鼻子。 说,“傻瓜。” 市政厅里只有他们一对新人。 仪式现场简单得略显寒酸,一架小小的绿植拱门,几朵装饰用的假花儿,是现场唯一的亮色。 不不。 应该说,身边的男人足以让整个现场蓬荜生辉。 雅南看着他,像看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牧师在宣读着婚姻誓词,雅南平静地听着,内心深处,却止不住暗流涌动。 这个两辈子,都陪在自己身边,守护、爱慕着自己的男人,今天,他们终于要认认真真地,以爱为盟约,缔结婚姻。 这让她,怎么能平静… 牧师最后问,你是否愿意余嘉树先生成为你的丈夫? 雅南愣了很久…眼前的嘉树,仿佛同上辈子的嘉树逐渐重叠,逐渐合二为一。 “雅南,说话。”坐在下面观礼的宫斯颖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 雅南回过神,冲嘉树微微一笑,尔后,不紧不慢地说到,“能遇到你,是我上辈子,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你的妻子,那么你呢?你是否愿意,娶我为妻?” “哇哦!”韩笑惊叹。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连个追求的人都没有了…现在男人们是不是都喜欢这一款吗?直来直往,毫无扭捏?”斯颖问。 站在一侧的亚裔证婚人仿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先是一愣,尔后又是善意地一笑。 嘉树没有说话,用一个吻代替了回答。 证婚人拍照。 结婚仪式完毕,余同学变成真真正正地成为了余先生。 而戚小姐,则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余太太。 结婚证领到手的时候,雅南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她感觉自己仿佛活在了梦境中,梦中有嘉树,还有她的朋友们… 直到嘉树温柔低沉地唤她,“余太太,晚上想吃点什么?” 回过神的雅南,两颊绯红。 嘉树说话时,离她很近很近,温温的热气打在她脸侧,痒痒的,却很舒服。 韩笑一把撞了过来,道,“哟,余太太,你想吃点什么啊?结婚这种大喜日子,最起码得请我们吃一顿鲍参翅肚才算客气吧。” “就是,就是,余太太,树哥哥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土豪,千万别想着替他省钱!” 宫斯颖也过来凑热闹。 雅南望着嘉树,说,“可余太太想跟余先生过二人世界,余先生可否赏脸?” 嘉树笑,“乐意之至。” 此后,任凭韩笑同斯颖两个人在后头如何愤愤不平地骂他俩过河拆桥,嘉树仍然心安理得地载着自己的小娇妻,扬长而去。 韩笑阴险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说,“我真恨不得现在就给戚伯父告密!” “告密!告密!必须告密!”宫斯颖举双手赞成道,“凭什么就他们俩能逍遥自在?我们辛辛苦苦半天,被秀了一脸恩爱不说,现在连一顿像样儿点的谢媒酒都吃不到?不行,一定要让他们自食恶果!” -- 说是二人世界。 倒不如说是走了一回余先生预谋已久的套路。 嘉树问雅南想去哪儿过二人世界,雅南对这儿不熟,没有主意,只能随嘉树决定。结果,嘉树二话不说,便把人带到了湖边。上了船,雅南连后悔的权利都没有。 好在,她也不会后悔。 小船上放着果香四溢的葡萄酒,嘉树喂雅南喝了好几口。雅南红着脸,浑身酸软无力地瘫倒在他怀中,看日落,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好看的橙色。 划船的大叔唱起了悠扬的美国乡村歌谣。 他的歌声低沉沙哑,却莫名的好听,歌词仿佛在说着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雅南听得十分入迷,嘉树低头吻她,她像只小猫咪一样顺从,偶尔,也会抬头应和他的吻。 大叔放慢了划船的节奏。 情意浓浓的情侣,有资格在湖中多呆上一段时间。 上了岸,嘉树领着雅南走到了白色人造沙滩。 老远,雅南就看到沙滩上支着一个小小的花房,那花房以盛放的百合同玫瑰为柱,蕾丝纱帐为帘,微风一过,白色的纱帐在微风中飘摇,浪漫唯美。雅南走进一看,花房里有宽大的沙发,有香槟,有漂亮的欧式烛台,当然还有精致的晚餐。 两人份。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晚宴。 雅南望着他,揶揄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请她们一起来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嘉树指了指湖对面,大约两三公里的地方,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她们原本可以在山的那边用餐的,可是你说你想要二人世界,所以…” “嗬…”余太太白眼以待。 天色渐暗,雅南正想着要不要尽早吃完时,花房附近的沙滩上,已然渐次亮起了豆黄色的灯光,柔和,不刺眼,雅南好奇往外一看。 这才发现,这些小灯泡被人蓄意摆成了一个爱心。 啧啧… 真是好会来事儿的余先生呐! 随后,有人拉着小提琴,款款而来。拉琴的是个十分美貌的女琴师,琴声比人,更美。一曲完毕,美女离去。雅南纳闷道,“这种氛围下,通常出现的,不应该是一个英俊非凡的男琴师吗?” 嘉树喝了香槟,十分淡定,“原因很简单,因为余先生不想在新婚夜,给自己添堵。” 雅南笑笑,故作正经,“那你不怕给我添堵?” 嘉树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雅南托腮,刻意为难,“诗是好诗,不过…这好像是一首悼念亡妻的诗,余先生,你现在念,这是…几个意思?” 嘉树…… 文科生跟理科生之间,果然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嘉树觉得此时此刻,跟一个差点成为文科状元的老婆争论诗歌意境是极其不明智的,他伸手,给雅南倒了一杯香槟,满满一杯,毫不客气手软。 “余先生,你这又是红酒,又是香槟,这是想…趁我喝醉了,酒/后/乱/性?”雅南道。 嘉树咳嗽了一声,“余太太,婚后性生活是夫妻应该共同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哦…既然是这样,那不如…”雅南接过香槟,仰头,一饮而尽,道,“让我们跳过这些步骤,直接去履行责任和义务吧?” 嘉树一愣,随即一笑。 他起身,雅南乖巧的伸出手。 柔软的沙滩上,清澈星空下,湖边波光粼粼,夜色是那样的安谧,祥和…嘉树背着雅南,步步徐行…雅南并不重,对嘉树而言,就是整个世界。 “余先生,你会爱余太太好久好久吧。”雅南问。 “不一定,看情况…主要看你听不听话。” “嘤嘤…余嘉树,你这样过河拆桥的行为,真的不好,你明明说过要爱我一万年的…嘤嘤…” “那余太太,你呢?” “什么?” “你刚刚问我的问题。” 雅南笑了笑,笑他这个已婚人士,如今连黄腔都开得如鱼得水了,这种程度的问题,居然还这般羞于启齿… 雅南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继续爱你。” 第105章 chapter105 清晨,雅南从一阵玫瑰花香中醒来。 入眼,是一片古朴的木雕墙壁,那精致的木雕上被贴上了喜庆地大红色的双喜,梳妆台上,放着一对还未燃尽的龙凤蜡烛,跳跃的火苗噼噼啪啪的,很是热闹,也很是喜庆。雅南没想到,他们的新婚夜,嘉树会安排得这样中式…昨天她并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房间内的布置。 当然,也有西式的浪漫,譬如那铺了一地粉色的玫瑰花, 以及空气里淡淡的百合花香,百合百合,百年好合,寓意极好。 雅南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忘不了,昨夜,她躺在一片玫瑰花瓣上辗转承欢时的滋味…那带着香气的美妙与畅快,即便是现在想来,雅南仍不由心神向往。 宽大的落地窗开着一条小小的缝隙,窗外温柔的风时不时吹进,鹅黄色的窗纱缓缓飘动。卧室的门还开着,放眼望去,客厅里,那凌乱了一地的衣服,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雅南,昨日,两人是怎样的疯狂,放纵。 虽然如今已然是持证合法睡觉,但雅南仍免不了有些脸热。 小虾米一样蜷缩着的身子,忍不住小心地动了动。 这一动,还是惊醒了身后的男人。 嘉树往前挪了挪,挤走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昨晚,他给她换上了睡衣,自己却大大咧咧地光着身子。雅南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身体的炙热温度。 过了一会儿,嘉树才问,“醒了?” 早起的男人嗓子里带着特有的低沉沙哑,分外性感。 雅南点了点头,摸着嘉树掌心,小声地说了一句,“余先生,新婚快乐。” 等了好久,嘉树都没有反应,雅南正纳闷,要回头时,嘉树忽然起身,双手撑在她两侧,直勾勾地盯着她,望着她。 雅南转身躺平,问,“怎么了?” “没怎办,只是想好好看看自己的新娘子。” 雅南被他逗得发笑,半响,伸出手,柔柔地勾住他的脖子,娇俏地问,“那夫君现在可是看清了?你的新娘子有没有弄错人?” 雅南双目含春的模样总是分外动人,嘉树只看了片刻,便承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他俯下身,吻住了雅南樱唇。 温柔缱倦。 “样貌是没错,但别的地方,还需要你的小夫君再认认路。”嘉树说。 雅南被嘉树这无耻到没边儿的话羞得脸红,而他却还能一脸淡定地吻着她亲着她,雅南笑着要推开他,而嘉树的臂膀,却忽地,如山一般,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紧紧地锁在了床头。 嘉树墨色的眼神看着她,写满了沉静,与熊熊燃烧的欲/望。 那欲/望里充斥着男性特有的魅力,雅南晓得,如今的嘉树同那个青涩的嘉树,不一样了,他强烈的占有欲,他的热情,他的一切都将变得更加成熟。 她渴望被这样的男人征服。 嘉树低头,雅南从未如此迎合。 嘉树松开了她的手,轻拂过她玲珑玉致的身体,像对待一样易碎的珍宝,雅南微微睁开了眼睛,趁着男人情动时防备薄弱,猛地翻身,将嘉树推翻,自己坐到了他身上… 嘉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她的小屁股已经贴到了他腰腹之上。 那里一片泥泞。 稍显凌乱的长发散着两侧,将将遮住胸口。他看着她缓缓地解开那件轻薄的睡衣纽扣,整个过程,他像等待了整整一个世纪… 雅南莹白的身子在他眼前发着光。 片刻也无法忍耐,嘉树伸手掐住了她纤细软滑的腰肢,想要坐起身,可雅南偏不让。 雅南双手撑在胸口,高傲如同女王。 “说,以后咱们家谁才是领导。” 原来,她还记得这一茬呢… 嘉树挑眉,浅笑道,“想领导我,余太太,那你还得加把油。” 嘉树拍了拍她弹力十足的小屁股,放开了手。 意图很明显。 雅南不是个甘心认输的姑娘,她俯身,亲吻他的下颌,喉结,一路往下,有样学样地,轻轻地噬咬着他的锁骨,舌尖再往下,她坏心眼地挑逗着男人敏感红珠。 嘉树的喘息声越发厚重,情不自禁地再度握住了雅南的纤腰。 此时此刻,那小幅度的摩擦显然满足不了嘉树的欲/望。 他想要更多。 而雅南恶劣的挑逗却并未停止,她的吻,从胸膛,到腰腹…那紧实的腹肌上,还留着她自己味道,雅南吻着,感受着,尖细的手指像他一样,覆住他的胸。 只是,不软。 *的,没法变换成美丽的形状。 而从她指甲传来的坚硬却让嘉树为之一颤。 他翻身,生硬地重新将雅南压下,说,“以后都听你的。” 这一刻,却得听他的。 他吻着她,把着她的腰,向上一顶,雅南嘤咛出声,细细地,像一只小猫在哭泣… -- 纵情声色的后果是,他俩们从酒店离开时,已经将近中午。 上了车,雅南委屈地瞪着嘉树,嘉树压根就不知道她在片场过得有多小心翼翼,作为一个才进组,已经流言满天飞的新人,她轻易不敢得罪人,处事也低调到了骨子里,为了就是不让剧组里的人说闲话,这下可好… 她请假就算了,居然还迟到… 这对一个新人来说,一点都不算小事儿! 雅南小嘴一直撅着。 嘉树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脸,说,“不是已经帮你请了假吗?” “你跟皮埃尔请了假,可别人又不知道,而且我今天下午还有好几场戏呢,现在回去,肯定得迟到了…”雅南埋怨地晃了晃身子,道,“都怪你,色/欲/熏/心!” “哦,是我色/欲/熏/心。”嘉树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 雅南自知有愧,红了脸。 “韩笑她们呢?” “她们又没结婚,没老公陪的人,当然得老老实实回去工作了,对吧?”嘉树轻描淡写地说道。 啧啧!斯颖同韩笑要是听到这句话,非得气炸不可。有老公了不起啊! “也不知道剧组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雅南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 “剧组有个女演员好像流产了,但是为了工作瞒了下来,一连两天在片场昏倒,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拍戏。”坦白说,雅南是有些同情赵子墨处境的,一个女人,这么拼,若是真的能得到些什么,倒也不辜负,而以赵子墨目前的处境,怕是很有可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嘉树对雅南工作上的事并不十分关注,不是不关心,只是不想给雅南太多压力。 “怀孕了还出来工作,她丈夫同意?”嘉树随意问了一句。 “丈夫…她好像还没结婚呢。”忽然想到什么,雅南扭头,又问,“嘉树,万一我要是怀孕了,孩子你要吗?” 嘉树皱眉,伸手捏住了雅南脸蛋。 “重问。” 嘉树下手很重,但雅南却一点都不生气。诚然,是她这个问题没有问好,先不提嘉树的事前工作做得有多全面,就算万一中了奖,以嘉树性格,怕也只会爱那个孩子超过自己。 “我错了,对不起。”雅南口齿不清地回了一句。 嘉树这才松手。 尔后又说,“小雅,我不会让你这么早有孩子的。” 雅南明白,也很赞同。 眼下,虽然她的老公并不怎么合法,但她的孩子,必须得做一颗合法的小豆丁! 顿了顿,雅南又问,“那…那万一我要是怀孕了,你会让我出去工作吗?” 这个问题嘉树想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如果你坚持,可以,那我会推掉所有的工作,陪着你,直到你生完孩子。” 嘤嘤嘤,忽然好感动,好像想抱着嘉树爸爸亲一亲。 可是爸爸在开车,不能分心。 雅南猛地摇头道,“放心,我不会的。” 本以为雅南能说出一番体己的话来,结果,嘉树却只听到她嘴里絮絮叨叨地算起了账,“你看啊,你要是不去打比赛,就没有奖金了啊,而且年终排名下降,广告代言也会受损,粑粑要是赚不到钱,怎么给宝宝买奶粉,给麻麻买新衣服呢?啧啧,不妥,不妥…” 嘉树拿这个小财迷没辙。 算着算着,雅南忽然沉默了,嘉树有点不习惯,扭头望了她一眼,问,“又怎么了…” “我有点想阿姨了。”雅南抬头,看着嘉树,“嘉树,我觉得我们这样私定终身不好,我爸要是知道了,真的可能会打死你的,还有阿姨,她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受到惊吓。” 惊吓… 嗬,难道不应该是惊喜吗? 嘉树好脾气地问,“那你想怎么办?现在去离个婚?” 雅南咬了咬唇,心知肚明这会儿如果她点了头,嘉树哥哥说不定真的会把她从车窗扔出去!因此,雅南连忙摆手,热忱建议道,“我听说只有拿去总领事馆认证了的结婚证书,国家才会承认,不如这样,我们先不去认证,这样,我们就只能算在美国结了婚,回国了之后,再结一次婚,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你的意思是,先瞒着叔叔阿姨?”嘉树勾唇冷笑。 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可惜雅南没有看出来,“对啊对啊,我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好?” “很抱歉,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嘉树继续扭头开车,一脸淡定。 “为什么呀…”雅南不明所以。 嘉树笑了笑,道,“你建议你现在立马给叔叔打一个电话…” 雅南呆了好久,才明白嘉树话里的意思…继而咬唇,一脸悲壮,她早就应该知道的,嘉树那样面面周全,又传统保守的性子,怎么可能背着双方父母偷领结婚证? 可是…要是嘉树真的事先征求了老爸阿姨同意,他们怎么可能没打电话过来问问她的意见… 啊… 可能并不是没有问… 雅南突然记得昨天中午,阿姨是给了她一个电话的。当时阿姨仿佛是问到了一些问题,譬如支支吾吾地问她跟嘉树发展到了哪一步,她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放心,阿姨,我保证您的外孙不会跟儿子一块出世… 嘤嘤! 雅南看着嘉树,半天才憋住一句话,“余嘉树,不带你这么坑老婆的!” 雅南颤抖着拨通了老戚的电话,电话响了十几秒,等到雅南都要绝望了,老戚才接通。 接通了,语气也是冷冷淡淡地。 “爸…” “哦,是我女儿,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来通知我,参加你婚姻的?” 受了奚落的雅南忍不住伸手狠狠地拧了拧嘉树大腿,嘉树皮厚,耐抗… 雅南想了想,眼珠子一溜,道,“我哪里敢啊,我这不是特意来征求爸爸意见的嘛…您要是不同意,打死我也不敢嫁啊。” 嘉树浅笑出声,他就没见过这样阳奉阴违的女人… 戚秉言冷哼了一声,“原来我女儿这么听话孝顺啊,那行,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这婚你别结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郝阿姨阻止的声音。 雅南朝嘉树吐了吐舌头,嘉树无动于衷。 啧啧,这个没义气的男人… “那行,那我就不嫁了吧,反正余嘉树也没有多好。”顿了顿,雅南又道,“只是,他都已经跪在我跟前求婚了,我要是这次不答应他,恐怕…朋友也处不了了,要不,干脆就这么分手吧。” 一招以退为进,的确好计。 只是… “是吗?那正好,趁这个机会,同那小子断得干干净净地也好。你放心,他送的那些个见面礼,我一定会原封不动地送回去的,绝不占他一分便宜。”戚秉言借驴下坡,更是绝妙。 雅南傻眼了。 好久,才嘤嘤了一声,“爸…你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嘉树叹了口气,接过手机。 “爸,我是嘉树。” 雅南受了一惊,猛地朝嘉树摆手。 嘉树却仿佛很是淡定,“我们在回洛杉矶的路上,小雅下午要拍戏。” 然而,电话那头的老戚,却并没有如雅南料想的一般破口大骂,只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开车就别打电话,这点常识都没有。电话给那丫头。”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并没有介意嘉树忽然间改口的称谓! 稀奇! “既然婚都已经结了,那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动不动就闹小脾气。还有一点我必须得提醒你们,你们现在都还是学生,一切都必须先以学业为重,知道了吗?”戚秉言道。 “爸…” 这会儿,雅南已经从惊讶中慢慢清醒。 她所了解的老戚,是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让她这么早就结婚的…他会点头,会答应,不过是知道她喜欢,不愿见她伤心难过罢了。 从来都没有拗得子女的家长,老戚也如是… “过段时间,我跟你阿姨会去趟北京,你跟嘉树好好安排一下。” 雅南愣愣地没有回答,戚秉言拉拔声调,吼了一句,“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以学业为重!您过来,我们一定盛情款待!”雅南道。 “盛情款待?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老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那行吧,等你回来了,给你阿姨打个电话,两家人总该见一面。” 察觉到老戚语气里的低落,雅南心头一阵自责。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我嫁没嫁人,我都是女儿。” 郝静姝忙接过电话,道,“南南啊,你别管你爸,他就是心软嘴硬…昨天嘉树给我们打了电话,你放心,你爸是同意了的。南南,阿姨还要祝你,新婚快乐!我还给你准备了好多新婚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嗯,谢谢阿姨…”那声音,分明是要哭了… 电话里,又传来郝静姝同老戚说话的声音,半响,老戚接过电话,说,“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听到了吗?” “嗯,听到了,爸。”雅南红了眼眶,又说,“爸,我爱你。” 戚秉言叹了口气,“傻孩子,爸爸也爱你。” 挂了电话,雅南哭得像个孩子。 嘉树不得不将车停到一边,搂着她,抱着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但凡女孩出嫁,对家人来说,大约都是伤感的…他是儿子,这种感觉,他不懂。 但他不愿意生女儿,大抵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谁会愿意把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转手送给一个毛头小子呢…谁能保证那小子,一定能给自己的心肝宝贝一世幸福? 哭了半响,雅南抬头,惨兮兮地看着他,道,“嘉树,要不,你干脆入赘我们家吧,这样…我爸可能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尽管老婆哭得这样难过,嘉树还是有些忍不住想发笑,好不容易忍住了,才诱哄道,“好,我入赘,当上门女婿,不哭了,好不好?” “你就会框我。”雅南这还落着泪,嘴角,却忍不住弯弯地勾了起来。 又安抚了好一会儿,嘉树才重新发车。 雅南抽抽了好半天,最后,问了一句,“余先生,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说服我爸,把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你的?” 嘉树不想告诉雅南,他其实压根就没说服戚叔叔。 戚叔叔太过疼爱雅南,怎么都不肯答应。 而他用的,不过是曲线救国的岳母政策,毕竟,比起理性的戚叔叔,郝阿姨更容易被感动,被说服… 不过,即便是有了说客,戚叔叔那儿也并不简单就是。 嘉树神色淡淡道,“我跟爸发了个誓…我说,如果我以后要是对你不好,就让我这辈子再也赢不了任何一场网球比赛,再也拿不起任何一支网球球拍。” 话音落,雅南心底泛起一阵颤抖…网球对嘉树而言,意味着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 可是,他却以他最心爱的网球当赌注,许她一世幸福… “小雅,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嘉树伸出手,握住了雅南的手。 十指交缠。 他低头,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 雅南望了他半天,也执起手亲吻,尔后,哽咽着道,“你也放心,我不会后悔。” -- 从拉斯维加斯到洛杉矶,路途漫长,等雅南再醒来的时候,嘉树把车开到了片场门口,而不是酒店。 雅南有些惊讶,却又免不了窝心。 嘉树总是这么了解她。 雅南热情地给了自家老公一个热吻,嘉树笑了笑,说,“晚上我过来接你一起吃饭,收工早点给我电话。” “昂,遵命。”雅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下车要离开时,嘉树忽然又叫住她,从车尾拿出一大盒巧克力。 “喜糖。”嘉树说。 “老公…” 雅南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总是这么面面俱到,从来不用她费半点心思。 嘉树拍了拍她头顶,宠溺地笑了笑,“这是老公应该做的,赶紧去吧。” 雅南抱着一大盒子喜糖跑进片场时,正赶上大伙中场休息。郑荣志在认真地同群演们讲戏,等他们结束了,雅南才走到郑荣志身后,笑着问了一声,“郑导,要不要吃颗巧克力提提神?” “回来了?”郑荣志一回头,被雅南递过来的那一大盒巧克力吓到了,“怎么买了这么多?” “给大家吃的。”雅南笑道。 “就你最大方!”郑荣志笑了笑,朝工作人员,群演们招了招手,道,“来来来,雅南请客,大家过来一块吃巧克力。” 不消一会儿,一大群子人便围了过来。 雅南看到了韩笑,她正跟斯颖站在一起聊天儿。看到她,两人脸上都是满满不爽,对此,雅南也只能呵呵呵…都是几个朋友,不要这么小气咩… 雅南抽了一小盒巧克力走到皮埃尔跟前。 彼时,皮埃尔正神色凝重地看着监视器回房,仿佛对上一个素材并不太满意…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郑荣志走近,说。 雅南忙低头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没事儿,不就是一两个小时…”郑荣志想到了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比起别人惹的麻烦,你这根本不能算什么。” 见郑荣志神色不对,眉头紧蹙,雅南晓得应该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雅南等了一会儿,见皮埃尔一直在忙,便没有打扰,只将巧克力递给郑荣志。郑荣志不明白雅南为什么执着地一定要送皮埃尔巧克力,却也只当雅南是小孩儿心情,没多问。伸手的片刻,郑荣志一眼便发现了猫腻。 “雅南,你这是…” 只怪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太过璀璨,让人过目不忘。 雅南甜甜地笑了笑,有点羞涩。 联想到今日的请假,以及昨天,是被男朋友接走的,再加上手里的巧克力,郑荣志拍了拍后脑勺恍然大悟。不过,他还是压低声音,小声地问了一句,“怎么,球星男朋友求婚了?” 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郑荣志对自己还有知遇之恩,雅南没想瞒着他。 雅南点了点头,尔后,又说,“郑导知不知道为什么明星都要喜欢来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因为他们那儿只要是个成人,有本护照,就能登记,没见过条件这么宽松的。” 郑荣志愣了半天,才不可置信地问,“你们的意思是…登记了?” 说完,郑荣志特意将雅南从上打下打量了一番。 那稚气未脱的脸,分明就是个小姑娘啊… 雅南笑而不语。 郑荣志还有什么不懂的!当即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哈哈哈哈,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还是得祝福你。” “新婚快乐。”郑荣志轻声道。 “谢谢!一定要多吃点喜糖哦。”雅南笑道。 下午的拍摄任务吃紧,雅南没同郑荣志聊几句便去了化妆间。后脚,陈姐拎着化妆箱就到了,韩笑跟在后头。雅南向陈姐道了歉,递上了一块糖。韩笑看见了,眼睛直直的。嘉树花钱大手大脚,连订的巧克力都堪称奢侈,韩笑见过,却没吃过,小馋猫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雅南看到了,却装作没有看到,只问,“斯颖呢?在拍戏吗?” “嗯,有几场独戏。” “对了,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子默姐?子默姐,是身体还没有康复吗?”雅南看着镜子的陈姐,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韩笑张了张嘴,始终顾忌着陈姐,没做声。 陈姐爽朗地笑了一声,道,“上午还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了,仿佛跟导演起了争执,没过一会儿就走了,我估计还是身体上的事儿吧。唉,你是没看到,她那张脸不知道擦了那么多粉,可还是毫无血色,我看赵小姐这次,是真的病得不轻啊。只是不知道,后面的戏还能不能坚持…” 陈姐自顾自地说着,雅南随意敷衍了两句。 化好妆,陈姐离开化妆间,韩笑走到雅南身后,说,“赵子墨一大早就来了,之后也不知道跟皮埃尔说了些什么,哭得跟什么似的,之后没多久就走了,我听场务说…” 韩笑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皮埃尔好像要跟赵子墨解约。” 雅南没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这件事你先不要留意了,反正赵子墨现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雅南说。 “也是。” 韩笑才刚说完,手机‘叮咚’一声,有新消息传来。 她低头一看,一声惊呼。 雅南笑她咋咋呼呼地,问,“又怎么了?” 韩笑瞪大了眼睛,将聊天群里的截屏发给了雅南,雅南一看,也是一惊… ——赵子墨坠马事故尚未平息,又陷流产风波,究竟是霉运连连,还是谎话连篇? ——扒一扒三线明显赵子墨那些不为人知的上位史… 一张张截屏,矛头无一例外地全部指向了赵子墨,雅南皱眉…她知道赵子墨这个坎儿没那么容易迈过去,但她没有想到,这些负/面/消/息会来得这样的快。 看来,赵子墨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好人缘,也不过与此。 文章中那样清晰的时间脉络,若不是有剧组里的人爆料,旁人绝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 娱乐圈总是这样,共患难容易,安安分分看着别人走向高处的却很难…山脚下,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一有机会就想把别人从高处拉入泥潭,即便这样做,对自己毫无益处… “这就是娱乐圈,捧红一个人的速度同毁掉一个人的速度一样快。” 雅南冷笑了一声,将手机还给韩笑。 尔后,又说,“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愿同圈子里的人过分熟络吗?那是因为,这个圈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都十分擅长用不同面具面对不同的人,上一秒还是跟你推心置腹的姐妹,下一秒,就可能是拿着刀背对你的敌人…只有远离是非,才能尽量避免自己成为是非。” 韩笑点头。 第106章 chapter106 或许是有了赵子墨的事故在先,整个下午,雅南的心情都算不上太好。好在,下午拍摄的戏,大都是一些苦情桥段,需要的正是雅南眉心那点忧伤。 拍摄很顺利,皮埃尔脸上也总算是能看到一丝轻松了。 雅南也松了口气。 中场休息,雅南坐到一旁的遮荫伞下避暑,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一般地点开了手机,网上到处充斥着那些关于赵子墨的新闻,微博里,原先盛赞赵子墨的那些网络大v们纷纷倒戈,人手一条长微博,历数了赵子墨之前种种不齿… 关于赵子墨的消息,就没有正面的。 雅南就奇怪了,这些个网络大v,难道就不嫌自己给自己打脸,场面难堪吗? 赵子墨的微博,更是不堪入目。 她的微博已经有三天没有更新,最近一条,是配合电影宣传的微博。微博里明明什么都没写,却愣是被一片义愤填膺,自称被欺骗了感情的粉丝们的口诛笔伐所围攻。 有骂她白莲花不要脸的,有骂她活该千年不红的,更有甚者,恶毒地攻击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 当初这些人对她的赞美有多好听,如今,他们骂得就有多起劲, 有人把人气比成泡沫,雅南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比喻了。 它们同样的美丽,梦幻,却又脆弱而易逝…只是,赵子墨灿烂的美梦,却着实太过短暂了一些… 不远处,斯颖提着裙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听说,我跟韩笑连巧克力都没有?” 雅南浅浅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三个包装讲究的首饰盒。 一共是三条手链,给韩笑准备的是一条小铃铛,铃铛清脆,一如她热热闹闹的个性。给斯颖的是一只小凤凰,寓意自然是好的,而她姐姐宫斯清的,是一朵温婉的木槿花,雅南倒真希望她能适当地收收脾气,同那木槿花一样,温婉端庄…手链款式简单大方,却又不失精致。 这手链是嘉树提早准备好的,说是谢媒礼… 他总是这样细致,每个细节都能照顾得到。 韩笑同斯颖接过手链,迫不及待地戴到了手腕上,那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是好听。 喜不自禁地韩笑道,“啧啧,这才像样嘛…这才能彰显你土豪的气质啊!” 原只是一句调侃,平日里总爱说说笑笑的雅南却半天没有吱声。斯颖抬头,瞧了一眼,这才发现雅南表情淡淡地,仿佛有些心事。她玩笑了一句,道,“雅南,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你尽管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你教训男神…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韩笑笑道,斯颖气不过,伸手挠她。 见两人笑得开怀,雅南也跟着笑了笑,却没做回应。 斯颖还要问,韩笑拉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后又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宫斯颖一听,搬了凳子,坐到了雅南身边,一双大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我的亲大嫂啊,你不至于吧,赵…她是什么人啊?你还同情她…你忘了她是怎么背地里使坏的了?你该不会有受/虐倾向吧…我跟你说,这种时候,我们没有站出来桶她一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呢,就不要瞎操心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当。” 雅南放下手里的剧本,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既没有同情她,也不是在为她操心,不过,这会儿心头确实有些悲凉,不为她,只为你我。”雅南看着宫斯颖,淡淡的说。 “我?”宫斯颖指着自己,十分不解。 “斯颖,我问你,你觉得一个成为合格的演员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雅南问。 “最重要的条件?”宫斯颖揭了一瓶水,思量片刻,道,“我觉得应该是演技跟敬业吧,毕竟是演员,得靠演技吃饭。至于敬业,无论干哪行,应该都挺重要的。” 雅南笑了笑,“你觉得当下走红的一线演员中,有几个是靠演技吃饭又踏实敬业的?” 雅南这话问得太尖锐,宫斯颖晓得只要自己一口就得像个机关枪,扫翻一片人…若是在酒店房间,她也就畅快答了。这会儿,人多嘴杂,隔墙有耳,实在不宜讨论这个话题… 她不自觉地放下水瓶,端端正正地坐到了椅子上。 “你说身为演员最重要的演技跟敬业,可现在的明星们,却没几个有拿得出手的演技…只要没把戏演得尴尬,就算没演砸…这样低的要求,我都不知道表演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雅南顿了顿,又说,“身为演员,作品拍摄期间,轧戏,私接活动就算了,甚至还有演员在开拍前,连一次剧本都没有读过,还得靠助手临时念剧本…他们真的在乎自己所饰演的角色吗?” 宫斯颖叹气,“现在这个圈子本就是这样,半路爆红明星的太多,他们没有经过群演,龙套生涯的磨砺,一踏足影视圈,就是角儿、腕儿,自然不会明白能有一个正儿八经的角色,对一个新人来说,有多么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宫斯颖又道,“不过,这也得看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你以前,看过宋洁莹的表演吗?”雅南问。 “宋洁莹?”宫斯颖笑了笑,“她那也能叫表演?她当时能被选上,我都替皮埃尔感到羞耻。” “可是她红啊,她是国民校花,拥有无数粉丝,有她就有了关注度,谁还会在乎她的演技呢?”雅南说。 宫斯颖没说话。 雅南开口继续道,“其实,你我都明白,人气对一个演员来说,有时候比演技,比敬业更重要不是吗?所以,才会有人费尽心机用假新闻骗取关注,以获得人气。只是,人气这东西也是把双刃剑,当初成全她,现在却又毁掉了她…” 宫斯颖皱眉,她的印象中,雅南并不是一个这样悲观的女孩子。 “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儿,我们只管做好自己。” “在接到这个剧本前,她曾经接过近百部电视剧,每年至少要辗转于6、7个不同类型的剧组,从来没有担纲过主角,也从来没有获得任何过关注。难得,这么多年了,她倒也撑过来了。” 宫斯颖当然知道雅南说得是哪一个… “我相信她一开始对表演也是充满了热爱的,不然,也不可能坚持那么多年…她变成今天这幅模样,我不能接受,却能理解。有时候,太过认真地去追求一样东西,又长久地看不到希望,心理是会因此变得扭曲。尤其是,这些年,她还得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演技不如自己的人走红,而自己的事业,却在原地停滞不前…” “这个市场就是这样,谁也说不清,现在的观众们到底喜欢什么…人气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受欢迎了,演技好的,可能长得不讨喜。长得好看的,也一定就能有观众缘。有了观众缘,也不一定拼得过别人的后台关系。”宫斯颖道。 “别胡说是她,我也经常有被人抢走角色的时候,除了无奈,更多时候,只能是忍气吞声。” “所以,我为什么要同情她?与其同情她,倒不如怜悯自己。谁知道几年后的我们,会不会被折磨得,成为下一个她?”雅南说。 听到这儿,宫斯颖才算是听出了一些猫腻。 “雅南,你在想什么?” “想我以后的路。”雅南看着韩笑同斯颖,淡淡一笑,“我以前总是很执着于表演,执着于成为影后拿很多很多的奖,现在…我好像忽然有所领悟了。” “什么领悟?”斯颖问,韩笑也问。 雅南说,“这个演艺圈,我到底该不该进…” 韩笑被吓了一跳,还没等雅南把话说完,便忙坐到了她身边,道,“雅南,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辛辛苦苦一面,二面,三面才拿到这个角色吗?赵子墨只是个例,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她,就放弃了你的梦想。” “韩笑说的没错。” 斯颖也道,“你的演技远在赵子墨之上,而且,你一开始就有这样好的基础,还怕以后没有人气吗?相信我,你以后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再说,为了这部电影,你付出了那么多,如果现在放弃,多可惜?” 看着她们一个一个如此焦急,雅南笑了笑,道,“你们放心,我并没有要放弃演戏,更加不会辞演这样好的角色,我又不傻…” 正在此时,嘉树发来短信,短信了附了一张图片,那是一张菜单,嘉树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雅南心头一暖。 听到雅南说不会辞演,韩笑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你刚刚是?” 雅南回了嘉树的短信,笑着说,“我只是重新权衡了我的人生。我觉得演戏,会是我终身的爱好,却永远不会也不该成为我生活中的主题。我想明白了,戏,我会接着演,但我也只会演戏。至于演艺圈那些风光与低落,爱咋地,就咋地吧,统统与我无关。” 一个只会演戏的演员,注定只能是一个演员,而不是那熠熠发光的明星。 或者,这才是这是雅南真正的夙愿。 “你能这么洒脱,也好…”宫斯颖也看到了那条短信,忍不住打趣地问了一句,“既然演戏不会成为你生活中的主题?那你的主题是什么?” 雅南回答得毫无犹豫,“嘉树。” 第107章 chapter107 弦歌同裴谦之间的缘分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故事说起来,可能会有点长。 八岁那年,裴谦随旅居欧洲的母亲一同归国。作为裴家唯一的继承人,才一回来,裴氏就马不停蹄地替他操办的一场盛大地生日晚宴。 政商权贵,申城该去的,全都去了。 以弦歌那年的状态,本是不该应邀的,只是那时宋雅意突然感染了水痘,连门都出不了,自然是不能去裴家的。 所以,宋家最后带的人还是弦歌。 如果时光能倒回,弦歌应该也会同宋家人一样,怎么样都不会让自己去赴约吧。 当还是小小少年的裴谦穿着精致得体的燕尾礼服,矜贵优雅地缓步走入人群视线时,所有人都在赞叹,鼓掌,其中真真假假,无人在意。 而弦歌对他的羡慕,却是真真切切的。 她羡慕他小小年纪就有一派掌权者的气度,羡慕他生活在人群的焦点之中。 也羡慕他身后,始终微笑注视着他的父母… 而她没有妈妈,他的爸爸只冷清地告诉她,去一边呆着,不要惹事。 远离了热闹而聒噪的人群,弦歌就像是梦如仙境的爱丽丝,恍恍惚惚地走进了一座大而幽静的花园。 花园里有小天使,有漂亮的喷泉,还有好多好多盛开的鲜花。 奇珍园里的花要比这里的,开得更加绚丽,可惜,自从母亲过世,弦歌就再也进不去奇珍园了。 喷泉水声潺潺,弦歌忍不住脱了鞋袜,拉起白色的连衣裙,坐到水池旁边。 波光粼粼地水面零碎地倒影出她及腰的长发和灿烂的小脸,她哼起了小时候妈妈哄她入睡时,时常唱起的摇篮曲… “楚祎,楚祎,你在哪里,叔叔在叫你。” 耳畔传来少年沉稳好听的声音。 弦歌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却看见那个脱了礼服,正不耐地解着领结的裴谦愣愣地定在原地。 “你是谁?”须臾,少年皱眉,正声问道。 “谦哥哥,你别生气,她是我的朋友,是我带她来的!” 弦歌甚至都不知道小天使喷泉的对面,究竟是何时坐了另外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穿着时髦的背带裤,急吼吼地跑到裴谦面前,替自己解围。 裴谦一直质疑看着弦歌,对楚祎的说辞并不相信,“叔叔在找你。” “可是…”楚祎不想去,可一对上裴谦微怒眼神,瞬间就蔫了…他跑了两步,又回头,冲弦歌咧嘴一笑,憨态可掬。 弦歌在裴谦的注视下,默默地移出了浸在冰凉泉水里的小脚丫子。 长裙不慎滑落,弦歌微不可闻地‘呀’了一声。 原本已经准备离去的少年,忽地折返。 待他的身影,覆盖弦歌时,弦歌才怯怯地抬头,想道歉,却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她有点害怕,他却默不吭声地单膝跪地,拧干了她的长裙,替她穿好了长筒袜及镶着漂亮水晶的鞋子。 他说,“下次不要玩冷水,会感冒。” 再后来,弦歌再去裴家时,花园里的喷泉,就被换成了暖暖地温泉水… 看吧,如果没有结尾时的不堪,她跟裴谦的关系,即便被说成青梅竹马,也是有人相信的。 腰间一片清凉,他的手指,他的身体,在她每一寸肌肤上肆意侵犯,那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她像一条死鱼,躺在水边,奄奄一息。 不再挣扎,不再哭喊,也不再渴求得到救赎。 只是他的唇舌,霸道而凶悍地再度占领她强硬的攻防,却始终无法撬开她的牙齿。 直到手指残忍地顶/入,弦歌才忍不住嘤咛出声。 他得逞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愤怒却不流一滴眼泪的样子。 随后,俯身亲吻。 她口腔内浓浓地血腥味让他一惊,却也只是片刻而已,此后,该粗暴地继续粗暴,该绝情地继续绝情,没有情与爱,只有欲与恨。 谁都以为他们之间的故事,也就这样了。 裴谦却忽地停了下来,趴在弦歌身上,蹭在她颈弯。 夜凉如水,车里更是安静得吓人,他的呼吸声,是那么那么清晰。 弦歌说,裴谦,别让我恨你。 裴谦低声反问,那你可曾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恨你。 尔后,他起身,抬手擦掉嘴上的口水,打开车门,下车。 五分钟后,陈叔叔回到了车里,礼貌而客气,“宋小姐,我先送你回酒店。” 弦歌点头。 车灯打开,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缓步行走于黑夜尽头,弦歌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她经过,他驻足,那冷峻的侧脸,一如当年。 最终,她离开,他的身影,同那些挥之不去的黑暗,一同消失在斑驳星光之中… -- 凌晨三点,虫子从医院回来,回房之前敲了敲弦歌房门,无人回应。 早上七点,小穗去找弦歌,同样没人开门,电话也不接。 虫子猛地的一抬头,喊了一声,‘坏了’。 “你现在马上叫救护车,我去找人开门。”虫子边说边玩命似的奔向直达电梯。 虫子先跑到了酒店前台,调取酒店监控,以确定弦歌是不是已经回到了房间。可前台说要看监控必须值班经理同意,虫子着急,催着前台赶紧请示。 也不知道是虫子运气不好,还是弦歌运气不好。 值班经理到了大厅,虫子一看,居然又是昨天那个古板不知变通的家伙。 “我想看看闻小姐门口凌晨这段时间的监控,麻烦您行个方便。” 经理扶了扶眼镜,回到,“小姐,照规定,vip套房监控只有顾客本人有权查看,如果需要我们提供服务,可以请闻小姐本人提出要求,我们会将监控送到闻小姐房间,以供查阅。” “我现在就是要确定闻小姐本人是不是回了酒店,能找到闻小姐,我还需要来找你?” “那么抱歉,为了保证顾客*,我们不能提供服务。” 虫子气得想打人。 她刚到申城人生地不熟,认识的那些名媛贵妇,大多只是点头之交,平常哄哄她们来买几张画不难,真要想让她们出手帮个忙,却不那么容易。 谁都不想无事惹得一身骚。 情急之下,虫子忽地就想到那日宴会结束时,送她回来的那辆车,以及车上的那张通天牌照。 得亏她机灵,一番软磨硬泡,要到了洛森的手机号码。 虽然那个气势凛冽的男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友好,但虫子的直觉是,他会帮忙的。 虽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虫子是真没想到,她挂了电话才不过一分钟。那酒店经理就接了一个电话,尔后,脸色霎时惨白。 监控里清楚地显示了弦歌回到酒店的画面,并且,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没有离开房间。 虫子等不及看完视频,冷冷地冲经理伸出了手,“钥匙。” 犹疑之下,经理示意前台拿出了备用门卡。 门开了,房间里飘着一股子诡异的香气。 茶几前,撒了一地的白色药丸,一瓶破碎的红酒,半悬空倒在茶几上,摇摇欲坠。地毯上的红酒已被风干,只留下暗红一块。 小穗在洗手间里找到弦歌时,她倒在浴缸前,不省人事。 虫子吓得大惊失色。 这样的场景,不是她第一见了。 大概四年前,那时她同弦歌刚认识不久。 有一次,她们约在咖啡厅里见面,正好碰上一对情侣吵架,男人推了女孩一把,女孩哭着喊着说自己流产了…这种年轻人的小把戏,虫子不过是当成笑话笑了笑,而一向淡然的弦歌却忽地变了脸,并借故,慌忙去了洗手间。 半小时后,虫子找到弦歌。 她当时的状态,也如现在一般。 精神上有些毛病的艺术家多了去了,弦歌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虫子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居然又犯病了。 救护车到得很快。 洗胃之后,弦歌还是没有醒,不过万幸的是,性命算是保住了。 医生走后,小穗跟虫子并排坐在病房外。 虫子翻了翻病历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一旁的小穗,突兀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她是自杀吗?” 虫子合上病历本,抬头看了看弦歌,“也许吧,这年头,有谁活得容易呢。” 即便她有钱,也不一定就过得爽快。 昏迷中的弦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温柔的妈妈,给她唱着最熟悉的歌谣,还有活蹦乱跳的可颂,扎着可爱的小羊角,软软地趴在她膝盖,糯糯地喊着,妈妈,我饿了。 后来,弦歌还梦到了楚祎。 那时的他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冒险赢了摩托车比赛,只为赢得那条不值钱的项链,送她当生日礼物。 最终,她还是梦到了他。 什么事都记不起来,只是梦到了他。梦里的他,也还是年少时美好的模样。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他。 他说,“别怕,我在。” 她却哭着说,“谦哥哥,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 一觉惊醒,弦歌看到的,只有一室清冷。 第14章 弦歌没有想到自己开画展时都没能引起的轰动,郑伟业夫人一跪,倒是替她跪出了名声。 看着照片里那匍匐在地上的女人的悲伤与痛楚,孩子脸上的惊恐与无助,以及站在一旁的,自己的凉薄与漠然,弦歌都忍不住给报社记者点个赞。 “又有一家媒体要采访你,怎么办?”虫子捂住手机问。 弦歌放下报纸,并不十分在意,“就说我睡了。” 虫子一脸wtf…再给了弦歌一白眼后,转过背,一脸真诚,“抱歉抱歉,闻小姐现在正专注于创作,暂时没法联系到她本人,这样,看她什么时候从画室里出来,我们再约,您看怎么样?” 虫子挂了电话。 弦歌看了她一眼,说,“你不去做公关真是可惜了。” 虫子很是无语。她当经纪人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关注度这么高的青年画家。换做别人,能有电视台采访,早上杆子巴着去了,这点丑闻算什么。况且,除了被郑伟业那老色狼吃了回豆腐,虫子可不认为弦歌有什么可被黑的。 病房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高高大大的混血男人,虫子看花了眼。 “好些了吗?” “还不错。”弦歌笑了笑。 虫子小声骂了一句,“卧槽,为什么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这么极品?” 弦歌不说话,虫子说,“不打扰你了,我去给你们拿点喝的。” 兰彦替弦歌说了‘谢谢’,随后坐到了弦歌床头,顺手翻了翻被子上的报纸,“不错,现在住进医院也不会排斥了,有进步。” 弦歌敛起笑意问得直接,“说吧,爷爷想怎么样?” 兰彦飞速地将有关弦歌的头条浏览了一遍,又翻到了后几页的财经版,漫不经心地道,“他认为你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控制,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带回去。” 弦歌平静地看着兰彦,说,“我没有自杀,这次只是个意外。” “我想闻先生并不想再遭遇一次意外。”兰彦将报纸整齐叠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弦歌双手交叠,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对面的男人,房间里安静地吓人。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已经跟他说了,目前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同意你留下,但前提是…这段时间你必须搬到我家。”兰彦说。 弦歌冷笑了一声,兰彦就当没有看到。 “这是我弥敦道的房子,每周我只会在那里住一天,所以你放心,占不了你什么便宜。” 他拿出钥匙,弦歌看都没看一眼。 “不是还有一天吗?一天,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做很多事。”弦歌挑衅道。 兰彦接触过很多女性患者,有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发病时歇斯底里的,也有平日活泼开朗,发病时沉默寡言的,而弦歌是个独特的存在。无论是正常或者是亢奋,她总是同样的冷淡疏离,同样的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她自我保护的方式,也是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办法进一步了解她的根本原因。 “去我家,还是回国,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我最多可以帮你拖一周。”兰彦起身,从裤兜里拿出三个药瓶,“备用的。” 兰彦走后,小穗拿了几个饭盒进来。 弦歌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汤就不再动筷子了,小穗把剩下的二人份全给吃了,边吃还边吐槽弦歌身无三两肉,难怪身体不好。不好好吃饭,糟践食物,也糟践自己。 不过,这话小穗可不敢说给弦歌听,弦歌会不耐烦。 “对了,昨天我晕倒时,有人进来过吗?” 小穗吃了一大口粥,说话含混不清,“我跟虫子都进来过啊,还有医生。” 如此,弦歌便不再问了。 下午,宫佑宇抱着一大束玫瑰来了医院,弦歌化了个淡妆,清雅素净的妆面很好的烘托了病中体虚的的柔弱,稍带珠光的粉底又让她不至于太过苍白。 浅橘色的口红淡淡的,惹人怜爱。 老爷子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所有人,收到的风声都是她因操劳过度入院。 当然也有媒体说她是为了躲避丑闻。 信不信只在人心,弦歌最不在乎地,就是人心。 宫佑宇客气地搬了凳子地坐在离弦歌一米远的地方,十分在意细节。 “我没想到这年头画家也成了高危行业。”宫佑宇笑了笑。 “画家也得柴米油盐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几天他去出差之前,给弦歌发了简讯,已经算是准男朋友之间的最高礼节了。再过,弦歌就有点抗不住了。 宫佑宇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短信。 “早上回来的,下午五点的飞机,还能陪你一小时。”他收起手机,并关了静音。 还能陪你一小时,这话说得有点暧昧。 是暗示也是提醒。 为了你,我连工作都可以推到一边了,你难道就没有任何表示? 什么表示?这会儿要红脸是来不及了,弦歌只好浅笑低头,看上去还有那么一丝羞涩的味道。 “对了,你现在住的那酒店我觉得有点不太/安全。我南山区有一套别墅,平常用来跟朋友们聚聚的,很安静,风景也好,在我这个外行看来,非常适合你创作作品,另外,*跟安保做得也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 同样是大方的男人,同样黄冕堂皇的说辞,不同的是,一个想监视她,一个想睡她。 弦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睡不可怕,被人掌控才可怕。 弦歌撩了撩头发,问,“一个小时搬家够了吗?” 一个别有所图,一个顺水推舟,一拍即合。 到了宫佑宇的私人宅邸,弦歌才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娘。 她的确不介意提前跟未婚夫培养培养感情,可也从来没想过要在前未婚夫眼皮子底下乱来。这样的恶趣味,她是没有的。 宫佑宇的别墅,莲花山18号。 同1号别墅之间隔着一条山谷,推窗可见。 如果她住进来,跟裴谦也算是半个邻居吧。 隔壁家老裴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对象,但这个时候再拒绝已经太迟。 宫佑宇同样不好糊弄。 别的不说,她跟裴谦当年的那些事儿,圈内人有几个是不知情的?鲜少有人提及不过是畏惧裴家权势。 他倒好,堂而皇之地给裴谦上眼药,谁知道这个男人打的什么注意。 弦歌已经做好这几个月夹着尾巴做人的打算了。 宫佑宇走到弦歌身后,问,“还喜欢这里的景色吗?” 顺着宫佑宇的视线,可以看到1号别墅典雅精致的欧式喷泉雕塑。 弦歌也是头一次隔这么远欣赏那幢房子。 原本高大的喷泉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小巧玲珑的书桌摆件,一块块花圃像彩色的蛋糕,花圃后的别墅上有一扇窗子。当年的她,很喜欢赤脚坐在窗子后的飘窗上,安静地看着远方。 她说,“风景怡人,宜居宜养老。” 这是真话。 “那就好,进去看看里面的布置吧。”宫佑宇虚扶住弦歌腰肢,朝别墅走去。 “密码是你的生日,家里有如果有什么你不喜欢的,随便换,我没有意见。二楼右边最后一间是我的,除此之外,你的朋友可以随便住。” 宫佑宇只送到弦歌到门口,便低头看了看腕表。 “不是急着赶飞机吗?早点过去吧,工作要紧。”弦歌浅浅一笑。 漂亮的女人会让人眼前一亮,但懂事的女人会让人心头一暖。 闻弦歌就是这样的女人。 宫佑宇忍不住上前迈了一步,弦歌则利落地后退一步。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宫佑宇轻笑,“好像是我太着急了一些,抱歉。我大概三天后回来,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吧。” 弦歌点头。 宫佑宇前脚刚走,虫子跟小穗收拾好行李,后脚就到了别墅。小穗就算了,虫子这个见过世面的人,一下车,整个人都是愣住地,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整个鸡蛋。 “卧槽,弦歌,这宫佑宇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居然大方到连这样的别墅都肯借给你?” 弦歌让小穗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二楼宫佑宇隔壁那间。 至于她跟虫子,爱住哪儿住哪儿,不过弦歌还是好心地提醒了她们最好不要选二楼的房子。 到时候深夜人静发狗粮,可别抱怨她没有人性。 虫子秒懂,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弦歌,你难道忘了汪梓雅,他现在跟那个女明星可是打得火热,你…”娱乐圈的人身份敏感,撕起逼来,有点不大好看。 豪华的客厅中间摆着宫正华夫妻巨幅油画,这么一看,宫佑宇其实跟他父亲很像。 同样的英俊潇洒,同样的工于心计,对他们而言,人与人之间是没有情分的,有得只是利用价值。 弦歌抱胸站在油画前,微微扬起下巴,说,“你觉得我比不上那个女明星?” 尔后,不等虫子回答,又说,“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挖墙脚挖得这样心安理得,理直气壮,虫子真是无话可说… 不过,想想围在她身边的那些极品男人们,虫子又不得不佩服弦歌确实有这样的资本跟魅力。有资本的人总是有些恃才傲物,也总是…没有什么三观的。 道德,对他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活得高兴,才是他们唯一的追求。 第108章 chapter108 弦歌将那条宝蓝色的裙子比在她丰盈地胸前,艳丽而华美的裙子在她雪白的肌肤映衬下,更加夺目。 礼服这种东西,可以很高雅,也可以很色/情。 穿在女人身上的礼服越是好看,就越会勾起男人撕碎它的欲/望。 庆幸的是,有*并不违法。 弦歌拔了头上的簪子,如瀑的金色长发倾泻而下。 从化妆台里抽出一只大红色的口红,礼服被随手丢在一边,弦歌光着身子单身撑在化妆镜前,一丝不苟地描绘着自己完美的唇形。 它有些微翘,这让弦歌随时保持着撒娇卖萌的状态,这并非她所愿,也给了造型师很大的限制。 她给自己挑了一副带度数的浅蓝色美瞳,这或许会让她带着神秘诱人的异域风情。 更重要的是,弦歌的近视越来越严重,没它们可不行。 古人用玲珑形容女人,形容弦歌最好的词语搭配是,一个玲珑的性感尤物。 贴好乳贴,弦歌利落地套上那条长裙。 临走前,她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闻小姐,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直接撞门进去了。” 助理小穗站在门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就差没报警了。 小穗是弦歌第32个助理,是头一个留在弦歌身边超过半年的助理,同时,也是惟一一个性别为,女,的助理。然而,踏着前辈们的尸体爬上来的小姑娘其实并不得弦歌欢心,她说话太直,不够圆滑,而且脑子也不太能转弯。 俗称一根筋。 留着她是因为她拳脚不错,上次弦歌去泰国,遇到几个人渣,多亏了小姑娘拔腿相助,弦歌才得以脱身。弦歌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知道小穗去泰国是为了打/黑/拳挣钱养家,她就花钱雇了她。 总之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最近小穗是有些管她管过头了。 弦歌开了门,慵懒地靠在门框边,冲小穗吐了一个标准的烟圈,草莓味的。 “行了,我不是出来了吗?” 抽完烟,弦歌将烟头掐灭在门口保洁箱上白色石米里头,冒着一丝丝白烟的烟嘴上留着她淡淡的唇印。 “走吧。”弦歌说。 伴随着现场欢快的交响乐以及热烈的掌声,弦歌带着微笑入场,她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笑容得体,举止优雅。站到经纪人虫子旁边时却说了一句,“下次换一家策划公司,交响乐?就跟京剧台子里上了几个跳芭蕾的小天鹅一样,嗬。” 一声嗤笑,虫子简直欲哭无泪。 这可是他花了三天三夜,才从国内最顶级的活动策划公司里选出来的团队啊! 姑奶奶也太难伺候了。 简短的致辞后,小穗递给弦歌一杯鸡尾酒ktail,光听这名字就够了。 不过,还等不及弦歌要求换酒,三三两两地客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一番觥筹交错,虚以委蛇是少不了了。 弦歌前半生都活得太肆意,后半生注定得缩手缩脚。 头一个来得是宫佑宇,刚从父亲跟胞弟手里拿到经营权的新晋权贵周身上下都透漏着春风得意,他身边挽了一个略显风骚的女人,虫子凑过来低声提醒了一句,“最近炙手可热的女明星,据说是宫佑宁以前的女朋友,汪梓雅。” 噢,刚回国就听到一个不得了的大新闻呢! 兄弟共争一个女人,有意思。 “闻小姐,恭喜,您的画展很成功。”汪梓雅笑着伸手。 弦歌听得出她的也伸出手,那般白皙纤细,“多谢汪小姐捧场。佑宇,我们大概六七年没见的吧。” 宫佑宇拿着香槟的手一晃,嘴角微微一笑,“难为你还记得。” 随后,他张开双臂,弦歌无奈地笑了笑,两个人来了个不算失礼地英式拥抱。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宫佑宇浅笑着停住不问,很有分寸。 弦歌却似乎并不太介意,“昨晚的飞机,别说是你,我都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 大概,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没用,她还是回来了。 “原来佑宁你早就认识闻小姐?我还怕硬把你拉来,你会无聊呢!”汪梓雅说。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这个男人是陪我来的,你不要多想了。 “我们曾经是同学。”宫佑宇不动声色地挽住了汪梓雅腰身,如此说道。 意思就是说,我们不熟,你可别多想。 “是吗?可真是太巧了,佑宇,你可得多捧捧闻小姐的场啊!” 换句话就是,待会儿他要是买了你的画,这钱可不是为你花的… 弦歌懒得再听下去,举了酒杯,状似无奈地笑着说,“我得去招呼招呼其他客人,就不管你们俩啦,人太多了,你们随意。过两天我们出去聚聚。” 这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含义。 她身上妖冶地香气和淡淡地烟味,却像是带着蛊惑一般从宫佑宇身侧经过。 虫子能力惊人,画展请来了不少名媛贵妇,弦歌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张罗完。 尔后,才有时间站到自己的画前,欣赏,观摩。 弦歌喜欢在热闹地人群里看自己的画,这样,她才能安静地品味到画里的孤独与寂寞。 艺术家都有些怪癖,小穗不知道弦歌算不算艺术家,但说到怪癖,堪比梵高。 “小穗,你在画里看到了什么?”弦歌知道小穗站到了身后,所以微微歪了歪头,问。 小穗走到弦歌旁边,顺着弦歌的目光,看到了墙上那副画,那画里只有一片蔚蓝,几个小水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也很奇怪,这幅名为《52》,不足一见方,底下没有任何释义,叫人看不懂的画为什么总能引起最多人驻足。 更奇怪地是,无论卖家出价多少,弦歌从来不肯卖。 “我看不出来。”小穗说。 “看不出来好,看不出来,证明你的灵魂并不寂寞。”弦歌浅笑着说。 小穗越发不懂了。 “以宋小姐,噢,不,我错了,现在应该叫闻小姐。”身后传来男人略带讽刺的声音,熟悉,又有些刺耳。 弦歌没回头。 “我想,闻小姐这样没心肝儿的人,应该也画不出什么有灵魂的画吧。”男人冰冷地说道。 “你!” 一旁的小穗有些生气,正要理论,弦歌忽地又开了口,“小穗,去帮我拿瓶水。” 小穗犹豫着看了弦歌一眼,又看了看这个西装革履,长相斯文,却一脸严霜的男人。最终还是走开了。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楚先生,对一个被逼得连姓氏都丢掉的女人,你就不能网开一面?” 小穗拿着水再回来时,画展里已经没有了弦歌的踪影。 第二章 “闻小姐,当初你无情无义,一走了之的时候,可曾想过放别人一条生路?”楚祎勾唇反问。 你知道吗? 52赫兹的鲸鱼,全世界只有一头。 它会说话,会唱歌,可没有同类能懂它。 它在海底游弋,你可以说它自由,而我却只看到了它眼里的寂寞。 弦歌转头看向楚祎,这个多年不见的男子,早已退却当年的青涩,变得沉稳,冷静。 眉峰微微隆起,透漏一丝威严。 “楚祎,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记在心上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弦歌淡淡地说。 “井水不犯河水?闻弦歌,从你回国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准备…申城容不下你。” 这般的狂妄自大,弦歌同他相知近三十年,倒确实是少见,不过也不能说陌生。 当年她高三,他高二,他带着一帮兄弟,冲进校长室狂揍校长,硬生生逼得当时临退休仅有一个月的老校长引咎辞职,… 那时他在她面前炫耀,也是这般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总以为他没长大。 其实,当年那个只凭意气用事,任性、嚣张,单纯又直接的小子,早已不一样了。 “你想怎么样?”明刀明枪弦歌并不畏惧楚祎,可他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跟我走一趟,你就知道了。” 楚祎转过身,弦歌站在原地。 “闻小姐,你大概不会愿意看到明天的头条新闻,是自己的画,化作一堆灰烬吧。”楚祎背对着她说。 疯子! 弦歌突然烦躁地想抽根烟。 -- 弦歌想留个口信给虫子或是小穗,可楚祎的耐性就跟被狗吃了一样。 “哼,放心闻小姐,申城的男人还是有格调的,不三不四的女人,他们看不上。” 哼!嘴巴倒是挺毒的。 弦歌冷眼看着他说,“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差点做了你的大嫂,可见,你们申城的男人,也没高尚到哪里去。”说完,踩着高跟鞋,走在他前头。 只是,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那就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车停在哪儿… “才走了几年,就变成‘你们申城’了?啧啧,闻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成华侨了?” 庆幸的事弦歌已经看到了路边那个熟悉的车牌。 到底还是一惊。 谁能想到他还会用这个车牌号码呢… 弦歌回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凶狠,决绝。 “楚祎,你最好少跟我阴阳怪气,要走你就走,少他妈威胁我,不过就是几幅画,你爱烧就烧,你要是有种,就砍了我的手,让我一辈子都画不成!” 光是眼神还不够,弦歌走到车边,也顾不上走不走光,撩起裙子,抬腿就是一脚。 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车门上,瞬间就被蹭掉了一块漆。 那不和谐的伤疤,看得弦歌心头那口闷气消了不少。 站在一边抽烟的司机听到声响惊慌失措跑了过来,一看车门,正准备骂弦歌一句瞎了狗眼,转头看着自己老板就站在不远处,一脸风雨欲来,便识相地退到了一边。 可他这个老板却并没有动怒。司机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这女人确实漂亮,尤其是胸前那双高耸白嫩的玉兔…简直让人移不开眼。他还没见过奶/子这么大,屁股这么翘,腰还这么细的女人。 他约摸自己两手合拢就能掐住那腰… 楚祎走到车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钥匙。” 司机立马将钥匙递了过去。 上了车,楚祎又说,“明天你不用你来了。” 随后,放下副驾驶座的窗子,“上车。” 司机懵了,正准备开口问个明白,可那细腰女人开车门上了后座之后,楚祎一脚油门,车就开走了。 “操/你/奶/奶,妈的,有钱了不起啊!” 弦歌同楚祎,一路无话。 直到眼前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弦歌才皱着眉,说,“停车。” 楚祎没理会她。 一下秒,弦歌就已经伸手准备开车门跳车了…楚祎发现得早,抢先一步锁住了,随即是一声大吼。 “宋弦歌,你是不是疯了!”当时他的车速一百码,如果她从车上跳下去… “放我下去。” “想都别想。”楚祎的声音因激动,变得有些颤抖,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特别像是野兽在咆哮,“宋弦歌,你也知道怕?你他妈当年丢下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是啊,当年的他昏迷在车下,地上一滩血,她怎么就不怕呢? 她当时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 明明大家都再说,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残废了。 有时候,她倒宁愿他死了。 “宋弦歌,你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该的。”楚祎说。 是…该的吗?弦歌浅浅一笑。 既然是该的,那就面对吧。 没事儿。 弦歌放下了车窗,凉爽风吹了进来,她伸出手,感受着风一点一点带走她掌心的温度。 比起几年前,裴公馆的气势更加宏大了。 管家一脸惊异,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女人,敢在楚大少当司机的情况下坐后座,等他替弦歌开了车门,那惊异,瞬间化作了惊恐。 随后是鄙夷,憎恶。 “陈叔叔,好久不见。”弦歌装看不到,面带微笑着说。 “宋小姐,没想到您还会来裴家…不知您有何贵干。”陈玉仁生硬地下了逐客令。 “她跟我一起来的。”楚祎走到弦歌身边,强硬地揽过弦歌纤腰,冷峻地看了陈玉仁一眼,“我有分寸。” 走到了大院,弦歌才顿下脚步。 “放开。” 楚祎并没有听话,只是低头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听说你在美国玩过的男人都可以凑成一个连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乎男人怎么对你了。” “看来楚先生对我还挺了解的…不过,你的听说似乎有些偏差。你知道的,我挑东西从来只重质量,不重数量。不过,女人总是喜欢新鲜的,所以,一个连不敢说,倒也算是没尝过重样。” 楚祎眼里的笑愈加危险。 他凑在弦歌耳侧,低声说,“你就是个贱人。” 弦歌转头,眉眼带笑,朱唇轻启,“楚先生,你好像…管不着。” “裴哥哥,爸妈叫我们一起进去呢!你再看什么啊。” 一声清脆娇媚的女声从两人头顶传来。 弦歌抬头。 他那一双墨瞳,正直直地由上而下,直直地看着她。 多少年前,在那个重症监护病房,他好像也是这样的,看着她。 没有一句话。 第三章 弦歌仿佛看见他在对她说话,他说,你回来了。 又觉得好像是,为什么回来?距离太远,弦歌实在是看不清…该死,看来她的眼镜又要换了。 不过,她还没瞎到看不到随后出现在裴谦身边的那个活生生的女人,这女人弦歌没什么印象。只是一向不喜欢女人亲近的裴谦居然能让她出入自己的房间,大约也个是挺喜欢的新女朋友吧。 可裴谦脸上的表情也太平静了。弦歌以为,他最起码要指着她鼻子,让她滚得远远的,这才是裴大公子一贯的处事原则。 弦歌摸了摸鼻子,收回目光。 “进去吧。”身侧的楚祎冷不丁开口,还真吓了弦歌一跳。 “我说,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他命令似的语气,让弦歌躁了起来。 楚祎弯了腰,凑在弦歌跟前,说,“刚刚那个女的,你看到了吗?她是今天要跟哥订婚的女人,她是不是很漂亮?”后是一笑。 弦歌倒真是愣了愣。 “我说,楚祎,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弦歌像看着白痴一般看着他,“我跟他都分了多少年了,他身边有女人,我身边有男人,这有好奇怪的?就为了这种小事,你把我叫来?难不成,你还希望我能干点什么么?” 最后弦歌嗤笑了一声,转身要回。 那样的轻视让楚祎陡然变了脸。 前一秒他还皮笑肉不笑的装着,此刻,却是黑了脸,直接伸出手,硬拖着弦歌往裴家花园走去。 说来,弦歌还真有些感概。 裴家花园里的这些个花花草草,大部分都是弦歌从宋家的奇珍园里移植过来的,如今这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九成九是她的功劳。可惜了,便宜了后人。 弦歌忽地想到了一句老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果然如此… 楚祎见她嘴角带笑,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弦歌指着不远处的秋千架子,无不嘲讽地说,“我还记得你那时为了跟我比谁的秋千荡得高,傻不拉唧地从秋天上飞了出去,还撞断了两颗门牙,是不是?” “真高兴你还笑得出来。”楚祎面无表情地说。 弦歌反驳,“我为什么要笑不出来?” 裴大公子订婚宴的排场还跟以前一样气派。 弦歌跟楚祎来得晚了些,只好站到了观礼人群的最后一排。天可怜见,还留了两个位置,弦歌不用站着。 如若不然,她那高跟鞋可没法支撑她站个几小时。 “我说,这是裴谦第几次订婚了?” 楚祎看了她一眼,没应。 过了好久,才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你走之后,他差点放弃了康复训练,你知道吗?” 弦歌看了前方缓缓走上仪式台的两人,不紧不慢地说,“可他最后,不也还是康复了吗?” 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是没心没肺。 裴家的订婚仪式并没有弦歌想象中那么冗长,主持人插科打诨了几句男女主人公的交往历史,泛善可陈,紧接着双方父母发了言,甚至都没安排当事人说话,节奏就已经跳到了男女双方交换戒指… 所有人都在笑,弦歌也在笑,除了楚祎。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你的表情,不然他妈妈又得说你对他儿子图谋不轨了。” 前头有人站了起来,当着弦歌的视线,所以,她也站了起来。 反正…她也碍不着别人。 “宋弦歌,你别笑了。”楚祎阴森森地说。 弦歌压根就没搭理,继续跟着人鼓掌。 而楚祎猛地起身,冲着她咆哮了一句,“我让你别笑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观礼着纷纷扭头,看向他们俩。而裴家的亲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认出了弦歌。 “是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不是…她怎么来了?” “啧啧,居然还有脸来裴家!” “肯定是来闹事的,可真是不要脸!” 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如临大敌。 弦歌有些尴尬,冲台上的新人挥手致歉。 “我说你何必呢。”弦歌摇头,转身要走。 “宋弦歌,你给我站住。”可惜步子还是慢了些,已经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她是裴谦的姑姑,从小把裴谦当成自己儿子般带大。 想想当年那一巴掌,弦歌现在左脸还生疼。 弦歌转身,得体地一笑,“姑姑,好久不见。”台上有轻轻制止裴唤云的声音,可裴唤云充耳不闻。 “你还有脸叫我姑姑。” 弦歌笑了笑,继而道,“裴女士,我实非有意抢了新人风头,我现在离开,您觉得怎么样?” 裴唤云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能笑得出来的。 裴唤云死都记得,这个女人当时说的那句,婚礼前出了这样的事儿,太不吉利了,我还年轻,应该找个更好的,我要退婚。 她跟裴谦十几年的感情,居然选择用如此不堪的理由结束。 叫裴唤云如何能不恨她入骨。 裴唤云抬起了手,楚祎先一步走到了她身边,揽住了她,并笑着说,“姑姑何必跟她计较。” 倒是会做人。 弦歌白了这个始作俑者一眼。 再后来,裴谦也走下了过来,也是一脸浅笑。 弦歌终于看清了裴谦一回,嗯,多年不见,倒是更添了几分英气。从前他不喜欢留刘海,如今也蓄上了,大约是想遮一遮额头上那道伤疤。 其实要遮,直接去一趟韩国就可以,何必这么麻烦。 裴谦看到弦歌,微微点头,随后转向裴唤云。 “姑姑,我们一起去切蛋糕好吗?如夏还在等你。” 那姑娘叫如夏啊…申城好像没有这号人物?弦歌抬头看过去,挺漂亮一姑娘此刻正可怜兮兮地站在台上,眼巴巴儿看着裴谦。 弦歌这会儿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可没打算闹事儿。 坏人姻缘的事儿的,她做不出来。 她这辈子来来去去只坏过一桩亲事,那就是自己同裴谦的。 第109章 chapter109 裴谦搀着裴唤云上台,弦歌才发现裴唤云的腿脚愈发不利索了,连走路,怕都是困难了。 不过,这似乎也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弦歌朝楚祎耸了耸肩,“我要是再不走,他姑姑估计就得吐血身亡了,你要负责吗?” 楚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座位上。 意思就是,你可以滚了。 弦歌满意地笑了笑,冲着楚祎,也冲着台上。 第四章 除了头天的开幕式,弦歌去亮了一下相,余后几天,她都在酒店里睡觉,喝酒,找灵感。 虫子对此颇有怨言,但想想开幕式那天弦歌差点被人绑架,也就没多说什么。毕竟,卖再多的画,也不如弦歌那双手赚钱。 想想弦歌那晚回家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样子,虫子就有些后怕。 她一直想问问弦歌那晚发生了什么,但弦歌什么都不肯说。 有些事,身为女人,虫子也不忍多问。 画展结束第二天,宿醉引发的头疼一直持续到中午,如果不是持续不断的恼人敲门声,弦歌大概会就这么睡上一整天。 弦歌穿着白色齐臀吊带,一头金发像一顶金色的鸟巢。她没有穿拖鞋,再往上看,似乎连内/裤都…内衣就更不用说了。 吊带右边的带子垮到了小臂,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开门时,小穗看得眼睛都直了。 弦歌拉了拉衣服,抱胸靠在门边,那条沟,愈发深邃。她调笑着问,“怎么,你没有?” 小穗红了脸,忙收回眼光。 “刚刚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找你的,打了你一上午电话。” 弦歌回房间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地理位置,显示申城。弦歌一时没想到申城还会有谁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联系她。 居然连小穗的号码都打听到了。 “跟你说了什么吗?”不然,小穗不会鬼叫门。 小穗看着弦歌有些犹疑,半天才说,“她说她是你妈妈…” 而小穗分明记得,大画家闻弦歌,并无父母。 帝国六点37楼的咖啡厅,弦歌如约而至,小穗跟在后面。小穗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穿着米色外套,带着礼帽,妆容精致,一脸优雅贵气的女人。 然而,她着实很难将这个女人同弦歌母亲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虽然她们有五分相似,不过…这女人看着也着实太年轻了一些。 “啧啧,原来是您啊,我还当真以为我妈诈尸了,怎么样,宋夫人,这么多年没见,可是想我了?”弦歌笑着坐到了对面,朝小穗看了一眼,小穗估量了一下,也跟着落座了。 这个宋夫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家?”弦歌一声笑。 正好侍应生走了过来,弦歌要了一杯拿铁,给小穗要了一杯橙汁儿。 “我有话跟你说。”宋夫人放下杯子,这才看了弦歌一眼。 弦歌摊手,“我在听。至于小穗你不用介意,我把她当亲妹妹,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背叛我的。”说完,弦歌扭头冲小穗一笑,“对吗?” 小穗被弦歌笑得有些失神。 “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爸那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松口?” “宋夫人,您这就是说笑了,我完全听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这位宋夫人秀眉一蹙,“弦歌,别跟我兜圈子,如果不是你在爸面前撺掇,他至于见死不救,连我电话都不肯接吗?” 弦歌轻轻地笑了,“宋夫人,做人可得凭良心。令尊不肯救你,你应该去求令尊,而不是来求我。您说对吗?不过,宋夫人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令尊没理由不接自己女儿的电话啊?” 小穗看着这位宋夫人被弦歌一句话噎得半天没有作声。 好半天她才稳住语调,重新开口,“弦歌,他毕竟是你爸,他要是倒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而且…” “对不起,宋夫人,我恐怕要打断一下了…”弦歌果断了截住了话,冷眼说到,“你大概忘了,我姓闻。” 之后,宋夫人攥紧了手心,小穗警觉地往弦歌那儿移了移。 而宋夫人却只是站起了身,拿起手包,转身就走。 又停了下来,转身直直地盯着弦歌,“你爸为了你,已经快被裴氏,楚天逼得破产了,你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 弦歌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索性也站起身,同宋夫人对视了一会儿。 “为了我?宋夫人你连这话都能说出口,我真是非常欣赏你的勇气跟羞耻心。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怕得罪裴、楚两家,连夜发了三篇新闻稿,宣布跟我脱离父女关系?又是谁,在采访里,说他没有女儿?” “我狠心?” 弦歌凑近一连愤怒地宋夫人,浅笑着,低声说道,“闻慧书,我狠心的时候还没有正是开始,你最好慢慢期待。因为一无所有的日子,只怕没那么好过。” 宋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弦歌悠然自得地坐下,品着侍应生送来咖啡。 没多久,小穗又接到了电话。 这次来的是巡展的赞助商。 弦歌让小穗再三查过这家名为中集的公司,注册地在南城,资本不过两千万,法定代表人赵城,是个白手起家的农民企业家。 这样清白的家世,才让弦歌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申城想找个跟裴氏楚家还有宋家没有关联的公司,实在太难。 可千算万算,弦歌还是算漏了一点。 一个规模不大的材料加工型企业,怎么会无缘无故赞助一个在国内并不怎么出名的画家? 弦歌一身白色雪纺立领衬衣,九分深蓝阔腿裤,干练出席,却在看到那个温婉娇俏的小姑娘时,差点失了风度。 避开了前未婚夫,却没躲得过前未婚夫的现未婚妻,啧啧。 不管怎么样,弦歌还是从容地握住了这位赵大小姐的手。 “赵小姐,你好。” “你认识我?”赵如夏颇有几分惊讶,忙起身回握,“噢,对了,你是不是就是去参加我订婚宴的那位小姐?” 看来裴谦是有意瞒着她了,也好,省了麻烦。 弦歌客气地收回手,“那天陪朋友一起过去,正巧碰上,恭喜赵小姐了。” 赵如夏瞬间小脸飞上红霞,自是喜不自禁。 弦歌跟着虫子参加过不少这样的应酬,这一次虽然有些小尴尬,但弦歌还算是专业,同这位赵小姐聊得很是开心。 半小时后,包厢的门开了,弦歌笑着回头,一条一米好几的长腿跨了进来。 裴谦一脸沉毅地走了进来。 他说,“打扰了各位。”然后,视若无物的路过弦歌,走到赵如夏身后,弯腰,浅笑。 “工作聊完了吗?” 他温柔的问。 第五章 “我了个草。”弦歌心底骂了一句粗话。 但这粗话,仅仅只是一句感慨,用以表达弦歌的遗憾,以及…unbelievable。 她同裴谦从小认识,高中玩了三年暧昧,毕业前一星期接了吻,几个月后她去他公寓给她过生日,然后就被当成生日礼物,理所当然地被他哄上了床,这一睡就是好几年…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温柔过?更别说,还当着这儿这么多人的面儿秀恩爱。 也就每次做/爱时,还能从他嘴里听到几句中听的。 可床上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都说男人越老,对女人就会越好。 弦歌想,她拿自己最好的时光遇上了不够好的裴谦,所以,大家惨淡收场。 而最好的裴谦,遇上了最娇艳的赵如夏,所以,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那么美好。 而她的运气,是差了些。 所有人都站起身跟裴谦打了招呼,敬了酒,轮到末尾的弦歌时,她却有些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酒一敬,往后,她就要低裴谦一头了… 她是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儿,愧疚可以,低头却不行。 她跟谁低头都行,就他不行。 虫子坐在一边,急的跟什么似的。她就想不明白了,平日喝酒应酬无一不溜的人,怎么一到关键就掉链子? 弦歌看到了虫子的眼色,却把头僵硬地扭向另外一边。虫子简直要炸毛了。 同行的另一个郑姓赞助商,端了一杯酒走到弦歌身后,丑陋肥厚的手掌搭在了弦歌的肩膀上,笑眯眯地劝起了酒,“闻小姐,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可是申城裴氏的大公子裴谦,他们家我可是去过的,光是走廊里的摆设,就比你整个画展里的画还要多,你要是得了裴总青眼,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虫子一边倒酒,一边应和。 “那是那是,郑总说得有道理,以后,还请裴总,郑总多多关照。” 而弦歌,仍是一动不动。 只有弦歌知道,这个郑总,一直在毛手毛脚。 “闻小姐,赏脸喝一杯吧。”郑总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放到弦歌手边。 对面的赵如夏忍不住说了一句,“郑伯伯,我看闻小姐并不会喝酒,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她身边的裴谦却是微微一笑,“你多余担心了,闻小姐的酒量,恐怕我们在座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 “是吗?”赵如夏有点不敢相信,却也没有再多说。 虫子见弦歌这模样,估摸着姑奶奶今天这杯酒是不会喝了,立马起身,“郑总,您不知道,闻小姐今天身子确实不适,这杯酒,我替她喝了,再自罚三杯赔罪,您看可好?” 郑总手一晃,虫子拿了空,再一看,这脑满肠肥的郑总却是黑了脸。 “闻小姐,我知道您有些才华,但是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规矩还是要懂的,可不要不给郑某面子。” 第110章 chapter110 雅南和嘉树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有什么话,当面训斥完也就算了,但赵子墨这回,确实作过了火,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只在剧组呆了一天,赵子墨再度休假。 第三天,小有名气的李晴儿第一次出现在片场。非常时刻,整个剧组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李晴儿的出现代表着什么,谁也不敢明白。 雅南对李晴儿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不过,她还隐约记得,几年后的李晴儿,将凭借一部仙侠古装剧,蜚声全国,并一举拿下数个视后头衔…想来,李晴儿今年已经25、6,那么,走红已是三十后的事儿了,也算是大器晚成型的演员… “雅南,雅南…” 雅南坐在化妆间,一抬头,还没看到韩笑人影呢,声音倒是早早地飘了过来。 宫斯颖轻叹了一句,“我下次找助手,也要找这么一个叽叽喳喳的,放在身边,有事儿没事儿的还能解解闷儿,多热闹啊。” “她不是助手,她是我经纪人。”雅南纠正道。 “是是是,知道是你的宝贝经纪人。”宫斯颖笑。 韩笑进门儿,又落锁。 一脸正儿八经,“你们听说了吗?皮埃尔打算撤换掉赵子墨,新演员都已经到位了。” “全剧组也就你把这消息当新闻了。”宫斯颖吐槽道。 “什么,你都都知道了?那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韩笑不可思议地望着雅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委屈,“这样大好的消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高兴高兴?还有的朋友圈们…他们居然也瞒着我,无爱了…” “赵子墨这么一闹,整个剧组都知道我跟她不合,你的朋友圈怎么可能会在你面前乱嚼舌根。”韩笑在一旁自怨自艾,雅南却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尘埃落定之前,恐有变数,你也知道,赵子墨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万一她又回来,你不是空欢喜一场?” “那倒也是。”韩笑点头,又问,“现在新演员都三面了,那赵子墨还有可能再回来?” 雅南说话说。 宫斯颖皱了皱眉,道,“应该不会了吧,她自己也应该清楚,即便她再留在剧组,到时候皮埃尔能给她留下多少镜头谁也说不准…而且…”她看向雅南,说,“再纠缠下去,她的下场可就不止是一部戏泡汤了。” 前天,天恒已经爆出撤换代言人的公告。 赵子墨身上的另外两家代言,暂时还没有动静。 韩笑不明所以,沉思片刻之后,又有些担忧地问,“她会不会到处乱说?她以前就挺爱在人背后放冷箭的,这次估计也不会闷声吃亏吧。” 宫斯颖一声冷笑,“敢放余翰飞儿媳冷箭…那就看她的胆子有多大了。” “好了,你们俩既然这么清闲,倒不如帮我想想怎么跟皮埃尔请假。”雅南说。 “请假,请什么假?你要去哪儿?” 韩笑喝了口茶,酸酸地道,“还不是你家树哥哥昨天回b市参加比赛,人家一日不见,魂牵梦绕么…” 宫斯颖嬉笑着,又道,“只是万一这个李晴儿进组,之前赵子墨的那些戏份肯定要删掉补拍的,本来时间就吃紧,皮埃尔恐怕不会放你走…” 雅南叹了口气。 “没事儿,反正以你跟男神的亲密关系,如今也不差这一场两场比赛了。”韩笑道。 雅南望着眼前这两人粗粗地叹了口气。 “我是无所谓,只可惜,你家男神,你家哥哥安排了两家家长在北京见面,你说,我这个女儿,儿媳妇儿,能不参加吗?这合适吗?” 这个理由,可真是光明正大… “十九岁不到,双方家长就要见面了,你自己说合适吗?”宫斯颖反问。 “我去看看什么时候开拍。”韩笑拿起杯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李晴儿正式加入剧组的前一天,赵子墨微博忽然爆出赵子墨洗手间磕到头部重伤,不得不退出《遗孤》剧组拍摄的消息。 这一次,赵子墨的新闻再也没能像前两次一样,成为大家热议的焦点。 寥寥可数的留言,有出言安慰的,但极少,大部分都在抨击赵子墨又在炒作,爱撒谎… 雅南看到那条微博,百感交集,一来庆幸皮埃尔同剧组终于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二是感慨赵子墨机关算计,结果,确实却落得个人财两失的下场。不仅如此,她还亲手毁掉了,这些年竭尽心力维护的形象同人脉… 只为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也不知道她看到李晴儿进组时,网上那铺天盖地的通告时,心里做何感想。 她心里再怎么想,这个角色也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李晴儿进组时,给剧组上下每人送了一盒手工饼干,据说是她亲手做的,是真是假,无从考究。演员说忙也忙,说清闲也还清闲,譬如雅南,每天拍完戏,还能匀出好几个小时看妍妍,玉致给发来的课堂笔记跟录音。 雅南这么做,是想着拍摄结束后,她跟笑笑的学业即便赶不上同学们,起码也不会落下很远。 至于李晴儿是不是真能清闲到给几百来号员工准备饼干,无人考究,也不用考究。演员嘛,演戏是本分。 李晴儿送来的饼干似乎很对韩笑胃口。 三下两下,便吃了底儿朝天,雅南把自己的那份儿也一并送给了她,最近嘉树总在身边,她吃得开心,不知不觉已经胖了两三斤…这点肉放在平日不觉得,放在镜头里,却跟长了二三十斤一般,不光是皮埃尔,连郑导都问她是不是剧组伙食太好了… 幸好,这段时间,剧组拍得是她成为艺伎后,风光无限的时段…否则,雅南还真不好怎么解释。 两人正说笑,门外有人敲门。 韩笑擦了嘴去开门,门一开,雅南就听到了韩笑的提醒。 “李小姐,你好。” “你是韩笑吧,你好,我是李晴儿,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 李晴儿声音温柔婉约,跟赵子墨走得是同一个路子,但愿,性情能够两样。 李晴儿进门,雅南转身,一眼便看到了她手上一大盒曲奇跟手指饼干,往上,李晴儿穿着一身休闲清爽的黑色短袖t恤,下面穿着白色短裤,头发不算长,齐耳,耳朵上带着一枚精巧的钻石耳钉,脸上的笑意浅淡而随意,像个邻家大女孩。 “雅南你好,我是李晴儿,刚刚在车上没来得及跟你好好打招呼。”李晴儿伸手。 雅南回握,微笑,“你好,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不胜荣幸。”李晴儿笑道,“这是我自己做得饼干,要不要试试?” 雅南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同韩笑吃的哪两盒并不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方才那些饼干个个浑圆饱满,而她手里的,却是长长短短,参差不齐… 看来,这才是李晴儿真正的作品。 早上,从酒店到片场的路上,郑导就已经向剧组里的员工们介绍了李晴儿,她其实没有必要特意来一趟。不过,既然她来示好,雅南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雅南接过饼干,请李晴儿落座,李晴儿四周瞟了一眼,笑着问,“宫小姐呢?” “已经去拍戏了。”韩笑嘴快道。 “对对对,倒是我忘了。” 雅南给李晴儿泡了一杯茶,没有说话。 李晴儿见状,又问,“雅南,我来其实是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想来问你的。” “嗯,什么问题?” “今天有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是不是弄错了,把我安排到了独立的休息间,我问了一下,知道你跟宫小姐共同一间休息室…”李晴儿笑了笑,又说,“我觉得不太合规矩,就想过来确定一下,是不是工作人员失误了。” 韩笑默默地站到了雅南身边。 她觉得这个李晴儿有点不简单。 雅南说,“你放心,我跟斯颖共用一间,是因为斯颖私下关系较好,并没有其他原因,你可以放心用。” “是嘛,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你不知道我刚进去的时候有多惶恐。” 李晴儿仿佛松了口气,大笑道。 此后,李晴儿并没有停留太久,陈姐过来给雅南化妆,她已经离开了,她离开后,韩笑低声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她根本就是过来刺探你对她的态度的?” 雅南看着韩笑默默伸向饼干盒的手指,哭笑不得,都吃了两盒的,难道不会腻? “你知道就好!” 说完,自己走到了化妆桌前。 “啊…这块饼干是不是忘了放糖啊,怎么什么为都没有…啧啧。”韩笑嫌弃地将咬了一半的饼干塞回盒子,又问,“那你可得防着她,可别再闹出另外一个赵子墨了…” 娱乐圈有几个是心地纯良的?即便是斯颖,必要时,也知道该用手段来保护自己,打压别人,就更别提别人了。 这个李晴儿,倒不像是赵子墨,她很懂分寸。 雅南去到片场时,斯颖正补妆,见到雅南,瘪了瘪嘴,道,“我觉得你这次请假是真的没戏,刚刚我还在听皮埃尔跟制作人发牢骚,说拍摄可能会要延期,要知道,前面还有那么多场需要补拍。” 雅南有点心灰意冷。 “雅南,你要请假吗?”李晴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吓了雅南一跳。 “对,过两天,我得回b市一趟。”雅南道。 “啊,要回去几天?” “大概两天吧。” “两天,那好办啊!反正我还有很多场戏得重拍,到时候,我们去问一下郑导,看那两天能不能协调一下,全部安排拍我跟其他人的场次,不就行了吗?”李晴儿笑着道。 宫斯颖同雅南对视了一眼。 道,“如此一来是最好的,晴儿,你跟我戏份最多,到时候,请多指教了。” “应该是我向你请教才对。” 雅南看着同斯颖热络地聊着天的李晴儿,不觉暗自同情了赵子墨一把…她自己把自己坑到如今不尴不尬的处境,却便宜了李晴儿,三言两语,既博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名声,又拉近了同组演员的关系。如此一石二鸟之计,不可谓不高明。 高明也好,真心也罢。 有了她的帮助,这下,雅南终于能顺利回b市接受检讨了。 第111章 chapter111 回国的行程早早地发给了嘉树,男神当时表现得十分冷静,只吩咐她到了别忘记给他电话。 但雅南知道,他心头还不知道是怎样汹涌澎湃…仔细算来,他们也差不多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嗯,雅南相信,大小余先生都是迫切地需要她的! 一出舱门,雅南便乖巧地给嘉树发了短信,短信内容是,余先生,您好,您的宝贝已于刚才着陆,预计将会在一个半小时后抵达您的住处,请及时查收哦! 短信结尾,雅南有心机地加了一个粉粉嫩嫩的y。 虽然雅南至今仍想不通,为什么嘉树会偏偏喜欢那个只会卖萌的小家伙… 还没走出机场通道,就已经收到了嘉树回信。 回信是嘉树一贯风格,只有简简单单五个字,走贵宾通道。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走贵宾通道?唯一的解释是,余先生亲自来接她啦,啦啦啦! 雅南是真没想到嘉树今天会来接他… 要知道,昨晚的半决赛,他打到了十点,而她五点的飞机到b市,如果他要来接她,路上最少也得花上一小时,这意味着,他可能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 平时也算了,可他今天还得参加决赛啊!睡不饱可怎么能行? 虽然很不应该,但雅南此刻没有担忧,只有喜不自禁。 欢喜过了头,她原地蹦了一蹦,整条通道都在颤抖。 韩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她的短信,‘啧啧’了两声后,拧眉道,“你至于吗?还你的宝贝…呕…这话儿,你难道自己听着不觉得恶心?” 雅南特真诚地甩了她一句,“心中有爱,自然就宽容一些。笑笑,你就是最近太缺乏滋润了。” 说罢,雅南还如同长辈般,拍了拍韩笑肩头。 一时间,韩笑有点想脱下鞋子,拍死这个秀恩爱还要在她伤口上撒盐的女人。 凌晨,国际抵达的航班并不算多,vip通道里的人就更少了,三三两两的,安静又冷清。雅南走得有些心急,韩笑有点跟不上,也并不是很想跟… 不一会儿,雅南就在出口没多远的地方,看到了嘉树。 他带着鸭舌帽,带着大大的墨镜,甚至还带上了黑色的口罩,尽管保密措施做得这样好,但雅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默契吧! 只是…他为什么会时不时地看向别处? 难道不应该只盯着出口,盯着自己的小宝贝咩? 寻着嘉树眼神望去,雅南只看到了一架空空的电梯,电梯旁站在了两个穿着黑色热裤,打扮前卫的时髦女郎… 才一个星期没见,这就敢沾花惹草了? 哼,三心二意! 雅南放缓了脚步,忽然有些不高兴了…不知情地韩笑,蹭了蹭她肩膀,指着嘉树,道,“那个…是不是你家老公?” “哦,可能是吧。”雅南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戚雅南没趁机发狗粮,韩笑有点意外,也有点不适应…她眯着眼,怪颠道,“戚雅南,告诉我,你又在抽什么风?” “宝宝有情绪了,你看不出来吗?”雅南说。 宝宝…呕… 韩笑是真的忍不住了。 走出出口,雅南特意无视嘉树,直接路过,只是…走了才没两步吧,小手已经被人温柔地,紧紧地握住。男人特有的熟悉气息跟温度,陡然袭来。 雅南拼命忍住笑意,可还是弯起了嘴角。 嘉树沉声道,“连自己老公都认不住来了?” 雅南转身,故意踮脚四处张望,就是不看嘉树,“老公在哪儿?我老公在哪儿?” 嘉树望了望四周,取下口罩,捧起她圆乎乎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分开,道,“你老公在这儿。”说完,又忍不住亲了一口,这是思念得紧了。 几天不见,小别胜新婚。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在新婚中… 一旁的韩笑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远远的地方,一个人呕血… “呀,我老公原来在这儿啊!”得逞了的雅南龇牙咧嘴地笑着,一把跳到嘉树身上。嘉树有点措手不及,好在动作比大脑反应快。 他的大手,迅速搂住了雅南娇俏的小屁屁,只是,到底还是踉跄了一把。 嘉树还没来得及指责,雅南已经伸手勾住了嘉树下巴,小妖精一般地说了一句,“老公,你这是体力不行了吗?你以前随随便便就能抱住我的。” “晚上你就知道我体力行不行了,余太太。”嘉树咬着雅南耳朵,柔声说道。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一丝玩味,还有一丝…色/情… 雅南羞红了脸… 天啊天啊! 旁边,已经走得够远的韩笑看到这一幕,只想撞墙,或者自插双目也行…好歹她也是谈过恋爱的人,正常谈恋爱的,并没有这么腻歪的,好吗! “好了,不许胡闹,下来。”嘉树拍了拍雅南小屁屁,敛声说到。 “为什么要下来?这儿又没有人,我不要不要,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都快累死了,我不要下来。”耍赖的雅南不仅没听话,反而整个人都趴到了嘉树胸膛。 嘉树浅笑… 若不是为了未来的幸福生活着想,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就这样带着这只不听话的小考拉回家。 “再不下来,我就松手了。”嘉树威胁到。 “哼!”雅南挑衅似的动了动,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什么叫做恃宠而骄,就是这样。 嘉树一狠心,真的松开了手,只是也离得不远,万一她要是真摔下来,他也能接得住。 雅南没想到余嘉树居然真的敢这么对她! 没了支撑,她的腿一点一点从他腰侧划过,最后,只能勾着他的脖子借力…终于支撑不住时,她松了手,落地,直接蹲到了地上。 埋着头。 缩成了一粒小丸子。 嘉树笑到不行…雅南孩子气的时候不多,偶尔为之,他只觉得她是可爱到了骨子里。 一边的韩笑却呕出了胆汁儿,好想高声骂一句,戚雅南,你还可以更做作一些么… 嘉树蹲下身子,扯了扯她头发,雅南不高兴,一把推开他的手,横横地道,“我的头发,不许你碰,一根都不许碰,以后都不许碰。” “你都多大了,还生气,羞不羞?” “不羞!我让我老公背我,有什么可羞的?” “你不羞我羞,戚雅南,我给你三秒钟,你赶紧给我站起来。”刚从电梯里出来,手里还提着早餐的戚秉言神情有些复杂… 不,是很复杂… 不是都说婚姻使人成熟,为什么到了她女儿这儿,就成了智障… 雅南回头,看到戚秉言,一时激动,性急起身时,踩到鞋带,往前一趴…好在,嘉树眼明手快,垫到了她身下,做了人肉毯子。 “戚雅南!”嘉树连名带姓地叫了雅南。 “哎,余先生。”雅南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刚刚真的好帅好man好酷,我好爱你哦。” 嘉树瞬间破功。 冷眼旁观的韩笑赶紧跑到戚秉言身边,义正词严道,“伯父,我们走吧,再也不要他们了。” “对,我也不想再要他们了,我们赶紧走吧,太丢人了。”转身,戚秉言还把手里的早餐悉数递给了韩笑,说,“饿死他们算了。” “有情饮水饱,他们饿不死的!” 嘉树拉着雅南起身,轻轻地拍着她身上的灰尘,雅南愤愤地说,“哼,让他们俩走路回家!” 突然,嘉树有点想念自己那个听话懂事的老婆了。 一路上,戚秉言居然真的没有同雅南说上几句话,每次雅南叫他,他都只是冷冷地哼上几句,雅南有点桑心…老戚同志跟韩笑同学倒是聊得挺愉快的,颇有要结成忘年交的趋势…不过,两人聊来料来去,聊的都是剧组里发生的大小事儿,雅南又有些小小的高兴。 她晓得老戚怪她不同家里商量,就把自己给嫁了。 可到底,还是关心她的,是不? 路过b大,韩笑说什么都要下车,雅南拗不过她,只将车尾箱里给妍妍玉致带的那些礼物全交给了她。临走,韩笑低声说了一句,“天啊,戚雅南,我终于摆脱你的魔掌了,终于不用吃狗粮了,我的身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在飞!” 雅南抽抽,“飞可以,可千万别上天。” 合上车尾箱,雅南又说,“对了,你是不是忘了,今晚你还得去看嘉树比赛?呵呵,别忘了提前准备好胰岛素哦。” 韩笑卒。 韩笑一走,雅南立马挤到了后排,尽管老戚十分不情愿,但还是被她抱到了手臂。 她的脑袋枕到了戚秉言身上。 软软地说,“老爸,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我在美国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没爹没妈的…” 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爸…” 戚秉言听了,一下就心软了,软得一塌糊涂,他当然知道一个女孩儿在国外打拼的心酸,她又是个娇气,没吃过苦的…这段时间,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正当戚秉言准备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雅南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并说,“爸,我先睡一会儿啊,到了再叫醒我。” 戚秉言忽然想打开车门,把人直接丢出去。 没过两分钟,雅南居然真的睡着了。 “南南,南南?”戚秉言低声唤了两句,雅南没应,他便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的头,放到了自己怀里。要脱衣时,一只手从前头伸了过来。 “爸,给她盖一下吧。”嘉树将自己外套,递了过来。 戚秉言看了一眼,接了,披到了雅南身上。 此后好久,戚秉言望着雅南沉睡着的脸,心中都难以释怀…这是第一次,戚秉言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的女儿,已经嫁人了… 这感觉,同这小子第一次喊他‘爸’时一样,既让他难过,又让他欣慰。 戚秉言此刻百感交集,雅南此刻却热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九月的b市其实并不冷,何况她从美国回来,还加了一件针织衫外套。 世上有一种冷,叫做你爸跟你老公觉得你冷… 到了公寓,雅南还没有醒,嘉树下了车,自觉地绕到车后要来接手,戚秉言却说,“让我来吧,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抱她几次…” 嘉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戚秉言抱着雅南,嘉树一路紧紧跟随,生怕出什么意外,譬如闪了岳父的腰,譬如把人飞出去… 戚秉言见状,幽幽地说了一句,“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才刚过四十岁没几年,居然连女儿都嫁了…” 嘉树闻言,识相地退到了一旁。 第112章 chapter112 出了电梯,雅南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戚秉言,倒也没意外,只叫了一声,“爸。” “累坏了吧,累坏了再睡一会儿,爸还抱得动。”戚秉言温柔地道。 雅南摇了摇头,尔后,一扭头,就看到了自己家门,她忙兴奋地说道,“哎呀,都到家了,爸,快放我下来吧,我来开门。” 戚秉言放下雅南,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嘉树… 嘉树有些心虚。 抿了抿唇,没有多做解释。 戚秉言好像突然间就明白这臭小子为什么非得这么早结婚了…虽然两情相悦,发生点什么也没什么,虽然他也曾年轻,也曾热情洋溢过…但等雅南进了门,戚秉言还是没忍得住,一脚踢到了嘉树腿上,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好白菜,终究是被这头猪给拱了… 岳父这一脚踢得有点重,嘉树闷哼了一声,忍着。 这种事儿,只能忍着。 事先扛不住诱惑,事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 “爸,嘉树,你们还在外面站着干嘛,快点进来!”雅南在客厅喊了一声。 “爸,要不我们先进去吧。”嘉树道。 戚秉言愤愤地瞪了嘉树一眼。 才进门,嘉树便听到清脆的笑声从客厅里传来,雅南说,“我的妹妹啊,我是姐姐啊,你还记得我不?”他放下车钥匙,转身。雅南此刻正伏在郝静姝肚子上,静静地听着里头的动静,窗外柔和的日光流转,转到了她们两人身上。 郝静姝温柔地说着话,雅南言笑晏晏。 所谓家庭,当如是…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同时定住了身子,被眼前一幕暖化。 看了好久,郝静姝才转头,问了一句,“你们俩,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桌上有早点,厨房煮了粥,赶紧吃一些。”说完,又同雅南聊起了关于孩子的小事儿。 戚秉言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问,“你该不会是打算跟我一起,当爸爸吧。” 嘉树少有的,惶恐地看了岳父一眼,瞬间,又收回视线,耳根子微红,慌忙说道,“您放心,至少在小雅毕业前,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毕业前…”戚秉言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向沙发。 没几步,嘉树又听到了岳父幽幽地说了一句,“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这句话,要是你再敢先斩后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嘉树手心都是冷汗。 晚上还得参加比赛,白天的训练必不可少,因此,嘉树并没有在家停留多长时间,只同雅南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等嘉树走远了,雅南才假装摸着郝阿姨的肚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爸,你刚刚踢嘉树了吧,他晚上还有比赛,你就不怕把他给踢伤了?” 戚秉言万万没想到余嘉树那小子居然还敢告状…好样的… “秉言,好端端地你踢嘉树做什么?”郝静姝问。 “谁说我踢他了?你们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那臭小子?”戚秉言矢口否认道。 雅南眯着眼看着戚秉言,好半天儿,才缓缓地说道,“爸…你就别狡辩了…我都看到嘉树裤子上的鞋印了…” “我…我…”铁证面前,戚秉言自知强辩不过,干脆摸着肚子,去了厨房装傻充愣,“啊,有点饿,机场的早饭一点都不好吃,嗯,家里还有早饭吗?” 雅南看着自己老爸,又转向郝静姝,噗哧一笑。 “别放在心上,你爸其实挺喜欢嘉树的,心里也认定了他这个女婿。之前,他还一个劲儿地拉着我,说是要张罗着你的嫁妆…他只是没想到,你们俩居然这么早就悄无声息地把婚给结了…他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南南,你可以理解的,对吗?”郝静姝拍了拍雅南手背,笑着安慰道。 “嗯,我知道的,我还能不了解老戚同志吗?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雅南笑了笑。 尔后,又说,“不过,嘉树怎么安排你们住这里啊?” “本来你爸是坚持要去酒店的,嘉树说我怀着孩子,不宜去酒店,我被他说动了…” “难怪老戚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雅南点头,又小声地道,“你们就安心住吧,这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郝静姝大吃一惊。 “嘉树哥哥说了,这套房子是给我的新婚礼物哩!我本来是推迟,不想要的,可他盛情难却…”雅南笑了笑,又道,“那我只好却之不恭啦…” “你啊!”郝静姝点了点雅南脑袋,叹气,又笑了笑,“也罢,总归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 “好了,我去看看你爸,顺便给你拿点早餐。” 郝静姝起身,转身去了厨房。 雅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吹着风,想着如今这和和美美的日子,一阵欢欣。 郝静姝走去厨房时,戚秉言正握着勺子发呆。 她走近,温柔地接过他手里的勺子,轻声道,“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孩子有孩子们的生活和想法,只要他们过得幸福,我们就应该知足了。” “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戚秉言叹了口气,说,“雅南有这套房子的钥匙。” “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儿不高兴啊!” 郝静姝舀好一碗粥,将粥放到他手里,抬头,又道,“我以为你到这间公寓的第一眼就应该要发现了…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嘉树给雅南准备的吗?” 珊瑚粉的沙发,浅紫色的窗帘,连床,地毯,都是粉粉的颜色。 试问一个单身男人,有哪一个会这样糟蹋自己的房间? 戚秉言若有所思,郝静姝继续开解。 “秉言,你应该不会到现在还看不出嘉树对雅南有多珍惜,爱护了吧?你看看这两天,你对家人嘉树有多刻薄,多尖酸,人开口说了半句不满不愿意的吗?以我说,你现在就算要他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那孩子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你以为这是为什么?这不都是因为,你是雅南父亲,是她最重要的家人,他爱她,所以,连着我们一起敬重吗?” “我也没说我对他不满意…” 只是…他只是有些不舍。 那是他珍藏了19年的宝贝,如今,成了别人的宝贝,他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秉言,你要这么想,今天,你不是失去了一个女儿,而是又多了一个儿子。将来,又多了一个人孝顺你,孝顺我们,难道不好吗?”郝静姝道。 戚秉言望着贤惠的妻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等他们端着粥回到客厅时,雅南已经倒进了沙发里,呼呼大睡。 -- 雅南是被郝阿姨温柔的呼唤给叫醒的。 雅南起床时,天已大亮。她连头发都没梳洗,便慵懒地拖着拖鞋走出了房门。老远,雅南闻到了一股子申城招牌红烧肉的香气,瞬间,瞌睡就行了。她屁颠屁颠地跑到客厅,看着那盘色泽红润的红烧肉,差点没流出口水…见没人在,直接上手,捏了一大块儿。 却不想,正好被老戚抓了个正着。 一筷子下来,白皙的手背被生生打出一条红印子…雅南委屈地叫了一声,“阿姨,我爸打我。” “老戚,你干嘛呀,她都是个大人了,你别老是打她。”厨房里郝阿姨厉声吩咐了一句。 雅南得意地冲戚秉言摆了个鬼脸。 戚秉言拿她没辙。 郝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雅南看着这些个大鱼大肉,忽然感觉自己好似回到了天堂…天知道她跟韩笑在美国吃的都是些什么…有段时间,她们甚至宁愿天天吃泡面,也不愿去碰那些不健康的汉堡薯条,或者甜的发腻,味道十分奇特的中式快餐… 雅南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连同自己红红的手背照片一同发给嘉树。 她说,“阿姨给我做了一桌子的好吃。” 下一条是,“但是阿姨的老公殴打了我,可疼了,老公,你要为我讨回公道…” 等了半天,才收到了两个字,吃药。 嘉树说她得吃药… 遇到这种毫无幽默感的男朋友,雅南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了。 大约是太过悲伤了,那盘红烧肉,雅南狼吞虎咽地,瞬间便吃掉了小半盘。 想起在家那样挑剔,连一丝肥肉都不肯碰的小丫头如今这吃相,跟个逃荒的似的,戚秉言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儿… 他总是希望她能快点长大,好不容易等她长大了,懂事了,他又希望时光能再慢一点。 再给他们多一些相处的时光。 郝静姝见自家老公凝视着雅南,忍不住浅笑着,握了握他的手…戚秉言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随即,又转向雅南,敛声道,“明天可不许你这么吃饭,没规没矩的,会让人家笑话的。” 额…雅南抬头,一脸伤心。 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个放都不让吃饱了么? “你别听你爸的,尽管吃。”郝静姝又给雅南盛了一碗汤,又问,“我看你们家厨房什么都有,嘉树平常都是自己做饭?” 雅南喝了一口汤,十分满足。 一点没发现郝阿姨这话里放了好几个钩子。 “没呢,这房子我们不常住的。那些东西纯粹就是用来撑撑场面的,不过,我要是在家的时候,嘉树嫌弃外卖不干净,一般都会亲自给我做早饭,就是…手艺不太好。我还想着要不要给他报一个厨艺培训班。”雅南说。 “他一双打网球为国争光的手,给你去上厨艺培训班,亏你想得出。”戚秉言冷嘲道。 “老爸,您什么都好,可就是大男子主义思想太顽固。现在早就不流行女人做饭带孩子了。他打网球怎么了,打网球不都需要吃饭过日子了么?疼老婆,准没错。”雅南一本正经地说完,又拉着郝静姝,问,“阿姨,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认为家务应该是两个人的事,要共同承担。”郝静姝道。 “可我要是累着,嘉树会心疼哩!”雅南夹了一块鱼,嗷呜一口吞下。 幸福得像只小猫。 没来北京之前,戚秉言对嘉树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他话少,性子又冷淡,看上去也不太会照顾人。这样一个不知冷热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由此,戚秉言是真的怕雅南,只因为一时冲动,才看上那小子… 此刻,看到雅南这幅天真烂漫的样子,戚秉言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余嘉树的确把雅南照顾得很好…他现在唯一担心地,是余嘉树这样宠着雅南,迟早得把她惯得无法无天。那可不行,雅南以后还得处公婆的… “对了,晚上嘉树的比赛,他爸妈会去吗?”戚秉言问。 “不知道,应该不会去吧。”雅南认真地喝着汤,漫不经心地说,“法网那么重要的比赛,他们都没去看,中网级别不高,估计悬,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公公有多忙。” “我知道是你公公,不用动不动挂在嘴边。”戚秉言不耐烦道。 尔后,又说,“连自己儿子的比赛都不参加,也真是…静姝,待会儿我们早点出发吧。” 雅南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其实,老戚是真的很心疼嘉树这个女婿呢… 下午四点,雅南还在同韩笑确定出发时间跟路线,一旁老戚早已经开始不停催促,一说待会儿就是下班高峰,肯定得堵车,又说体育场风景不错,可以早点过去逛逛。 等雅南终于确定好行程,一家子准备出发的时候。 雅南忽然接到了余翰飞的电话。 尽管已经给余翰飞做了两辈子的儿媳妇儿,雅南面对他时,仍然免不了紧张…雅南深深了换了口气儿,这才接了电话,小声地,甜甜地叫了一声,“爸…” 旁边的戚秉言只有吹胡子瞪眼的份儿… 就不能叫公公吗?呵呵…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就行了,爸,真的不用麻烦了…” 雅南忙摆手,电话没多久就挂断了。 雅南瘪嘴,道,“你亲家一定要过来接我们过去,怎么办?” 戚秉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凉拌。” 随即,坐回了沙发… 六点,余家的车开到了公寓里头,雅南看到那辆低调的奔驰,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她是多么害怕公公把他那辆拉风的加长版林肯开到老戚面前。 老戚这人,性子又倔又骄傲,稍有不满,说不定就真的不认这门亲事了。 上了车,雅南礼貌地唤了司机一声叔叔,旋即又说,“叔叔,麻烦您把我放在b大门口,送我爸妈过去,我得跟同学一起过去。” 那司机大叔更为礼貌地回了一句,“戚小姐,先生已经安排人去接您的同学了。” 雅南石化。 她结婚的事儿,到现在还没跟寝室里的朋友们提起呢…也不知道妍妍跟玉致,当下是什么心情… 第113章 chapter113 司机将车停在了网球中心钻石球场前坪。虽然比赛还得一个小时后才开始,但入口处,等候入场的观众们已经排起了长龙,场面十分热闹。 在嘉树之前,从来没有中国人闯入过中网决赛。 嘉树的崛起,极大程度上刺激了国人对网球这项看似贵族运动的热爱。 看到这样的情景,雅南忍不住骄傲地说了一句,“爸,他们都是来看嘉树比赛的!” 戚秉言冷眼旁观。 司机大叔领路,将他们径直带往了球场二层的贵宾区。 走到其中一间包房前,司机敲门,雅南听到了公公低沉浑厚的声音,随即,他走到门口迎接老戚,笑着说,“亲家亲家母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公公脸上笑得是那样高兴,上辈子,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笑容对待过自己。 上辈子的他,对她这个儿媳妇很好。 却总是很疏离,不像现在。 他本可以省时省力地按照自己的规矩招待她的家人,可他没有,他贴心地以戚家的规格接待了他们,既不失礼,又照顾了老戚的面子。这样的用心,让雅南动容。若非把自己当成家人,雅南想象不到公公这么安排的原因。 同老戚寒暄过后,余翰飞转向雅南,问了一句,“我家儿媳妇儿,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雅南这才羞答答地叫了一声,爸。 余翰飞笑得开心。 一行人进了包厢,雅南这才发现那三只小的,原来也在里头。韩笑原先是见过公公的,所以还勉强撑得住。妍妍玉致则一直眨着无辜地大眼看着自己,雅南有些同情她们…别说是她们了,就连自己同公公相处时,心里始终都是惴惴不安。没办法,他老人家身上气场太大了。 三只小的排着队叫了人,雅南说明原委后,郝阿姨大手一挥,解救了大家。 “让你们这个小姑娘跟我们一起聊天有什么意思,自己去玩吧。” 三小只齐刷刷地溜走了个没影儿。 没义气的家伙们… 双方家长的初次见面,雅南本以为气氛会有些尴尬,老戚这个人好面子又古板,谁知道他会不会尽挑一些冷场的话,譬如明嘲暗讽嘉树哥哥拐带了他宝贝女儿之类的… 聊了一会儿,雅南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老戚不单没挑嘉树的刺儿,反而把嘉树捧上了天,又说他性子成熟稳重,又说他会照顾人…那满意的神情,夸人家的同时,还不忘顺带着贬低一下自家闺女,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嘉树是他儿子… “亲家公,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怀疑你说的是不是我儿子了。” 余翰飞笑着调侃了一句,“我跟他妈妈平常工作都很忙,那孩子从小独立自主我是知道的,但要说他会照顾人,那我估计,他也只会照顾南南一个。” 雅南羞得脸红。 只好扯开话题,道,“我也挺会照顾他的啊。” “互相照顾,相互体谅,这样很好。”余翰飞笑道。 聊了一会儿,余翰飞好心地便放了雅南自由。雅南在包房外的座位上发现了三小只,球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进人,她们坐的高,底下的状况一览无余。 空座位旁放了几只饮料。 雅南坐到韩笑身边,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还说!”韩笑看了看包房里的余翰飞,又谨慎地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那辆林肯停在我们宿舍门口时我们什么感受吗?都吓死了,我心脏都跳了半拍…” 果然,还是林肯… 就知道… “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公公会这么安排,对不起对不起啦。”雅南双手合十,求原谅道。 “雅南,这么说,你真的跟嘉树结婚了?在拉斯维加斯?”妍妍一脸心碎地问了一句。 雅南有点不忍心,但长痛不如短痛。 她沉重地点了点头。 妍妍一巴掌拍到了雅南手上,好半天,才泫然欲泣道,“我用我整个青春仰望她,你睡了他整个青春就算了,如今,还要把他占为己有…戚雅南你…你…你…” 妍妍‘你’了半天没下文,玉致迫不及待地问道,“所以,余翰飞跟嘉树真是父子啊,乖乖,这消息要是爆出来,会不会是财经界,体育界年度最大新闻?” “那可不是如假包换的亲父子!” 韩笑抢答,继而,摸着雅南小手,小声地说,“不过,最大新闻,不应该是我们家的小雅南刚成年就嫁人吗?啧啧,眼瞧着跟我们没两样,我感觉我还可以过六一儿童节呢,你居然已经成了豪门少奶奶…你说,你进度这么快,以后会不会你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我们还没嫁出去?” “没事,我多生几个,万一到时你们真嫁不出去,我替我儿子收了你们,行不?”雅南说。 此话一次,几个小姐妹,相视一笑。 好久,妍妍才说,“新婚快乐,我的情敌。” 玉致也说,“祝你跟嘉树百年好合。” 韩笑这个逗比,拉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说,“我可以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但是你得答应我,呆会让我们下午看球赛好么?我这一辈子都难得坐一次vip包厢,不想离嘉树这么远。” “你傻不傻啊,包房才是最佳看球角度。” “可是包房没法出现在电视里啊…我还想上上电视哩…”韩笑理直气壮地说。 雅南竟无言以对。 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雅南再回到包房时,两家人已经乐乐呵呵地撩开了…公公平时看着话少,关键时刻,却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人,毕竟是商人。 老戚也是。 “爸。” 老戚同余翰飞两人同时答应,同时扭头看着她,雅南有点尴尬。 “我叫我这个爸呢,爸…”雅南冲戚秉言说。 “行行行,你叫你那个爸…”老戚笑着寒碜了一句,“我怎么觉着我女儿已经变成你女儿了。” 余翰飞笑道,“都是一样的,我也时常觉着嘉树更像亲家儿子,他以前去国外比赛,从来没想过给带什么礼物,上次却忽然带了一盒雪茄,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是给您准备,后来又听说您不抽雪茄,这才想到了我。哎…” 老戚一听,哈哈大笑。 心想着,还是不把嘉树没回比完赛,都会同他这个岳父电话沟通的事儿告诉他亲家了…多伤长辈的心啊… 余翰飞说完,又转向雅南,问,“怎么了?是不是想去吃点东西?” 吃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女儿养了么…雅南有点汗颜,“爸,我同学说想去下面的钻石包厢看球,说离得更近一些,到时候给嘉树加油,他也能听得到。” “这样啊…” 见余翰飞倒是有些为难,雅南又说,“嘉树之前就给我们留了一间vip包间,刚好七个位置。” 雅南的意思是,位置是有的。 至于让公公纡尊降贵,同她们一起去下面看球,雅南当真是半点奢望都没有…他老人家能拨冗来看嘉树比赛,已经是给了她这个儿媳妇儿最大的面子了… 余翰飞想了想,道,“也好,我也想去感受一下现场的气氛,亲家,亲家母,要不,我就跟孩子么一起,下去看看?” 老戚颔首,“那当然好,我还正想去给我女婿助威呢…” 长辈们要一起去,雅南自然是替嘉树高兴的,只是…待会儿怎么跟那三小只交代哩… 晚上7点20分,雅南领着一群人去了钻石包厢。 余翰飞看到那前三后四的座位,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几个小孩坐前面吧。” 三小只自然是乐意地,只是雅南不由多想了一层,前面三个位置,她自然会被三小只排挤到后排跟长辈们一起坐…跟长辈们坐一块儿,那不是全程都得规规矩矩的,也不能高声呐喊,也不能振臂欢呼了吗… 不妥,不妥… “爸,还是你们坐前面吧,我们要尊老爱幼啊!”雅南笑道。 “哼…你是觉得跟我们坐一起,妨碍到你了吧。”戚秉言冷哼了一声,径直坐到了前排。 雅南吐了吐舌头,余翰飞浅笑着拍了拍她脑袋。 落座了,玉致把雅南拉到后座,说,“哇,你公公很宠你呢…” “不然你以为嘉树的家族遗传从哪儿来的?我可是我们家的小公举哩!”雅南无不得意地说。 另外三个纷纷给了她一剂白眼,戚雅南已经得了‘不秀恩爱’就会死癌,末期,无药可救。 “得得得,既然你公公这么宠你,呶,这个就交给你了。”妍妍将一大包小物件扔给了雅南,雅南揭开一看,乖乖,那滋味简直酸爽… 一面大大的国旗,七只小国旗,还有贴贴纸若干。 能想像得到首富贴着一张贴贴纸,出现在镜头里的场景吗?反正雅南是不敢想的… “可以不要吗?”雅南讨好着说。 “不可以。”妍妍撕了一张贴贴纸,直接往脸上一啪,一颗小树在脸上郁郁葱葱的,再一啪,另一边脸上,一面五星红旗,闪闪发光。 雅南又说,“红配绿,多有违时尚准则啊。” “别啰嗦了,你就去吧。”妍妍幽幽地道。 再看玉致,再看韩笑,全都贴好了贴纸,正眼巴巴地看着雅南,雅南把心一横,闭着眼,往自个儿脸上,一边贴了一张,尔后,又说,“放过我爸妈行吗?” 三小只齐齐摇头。 韩笑幸灾乐祸道,“加油咯,小公举!” 关键时刻,总出猪队友… 雅南拿着那些小玩意儿,惨兮兮地走到老戚同公公中间,轻轻叫了一声爸,两个大男人同时回头,余翰飞看着雅南一边一坨油彩,脸色有点滑稽。 老戚嫌弃地问了一句,“戚雅南,你脸上那是什么玩意儿?” 雅南正儿八经地解释道,“这边是国旗,象征着嘉树为国家的争取的荣耀,这边是一个小树,象征着嘉树茁壮成长,两位爸爸,你们要不要也来一个?” 后排三小只憋笑不已。 戚秉言久久没有吱声,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像看一个小怪物… “不…不行么?”雅南扁着嘴,问。 余翰飞看了看她的那些小姐妹,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笑道,“亲家公,看来我们也得来赶一回时髦了。”余翰飞拿了一个贴纸,研究了半天,才问,“这个要怎么…” 雅南喜出望外地撕开贴纸,放到敬爱的公公面前,“爸,你要贴哪儿?” 余翰飞接过贴纸,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有一丝玩味,“随便,就右边吧。” 塑料一撕,小树绽放在公公那张儒雅成熟有气质的脸上绽放,虽然有些维和,但依然不妨碍公公在雅南心中,天使一样可爱的形象… 公公贴完,就是亲爹。 雅南转向老戚,问,“您要贴么?” 戚秉言看着自家女儿那眼神,分明就是再说,你要是不贴,我以后就不认你这个爹了,你自己看着吧… 老实说,他觉得贴上那贴纸,宛若智障。 但,余翰飞都丢人了,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贴就贴吧… 余翰飞于是殷勤地帮亲家公撕起了花花绿绿的贴纸,并热情地帮亲家公贴好,而这一幕,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正好被镜头捕捉到,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开始雅南还不晓得。 听到后面三小只憋屈的笑声,回头,韩笑指了指头顶的大屏幕,雅南才发现自己已经上了电视… 然而,她不是重点。 重点是公公同老戚之间的亲昵行为… 啧啧啧… 但愿明天财经娱乐版不会爆出余氏董事局主席余翰飞于昨日宣布出柜的新闻… 雅南回到座位,叹了口气,问,“这些满意了吧。” 三小只齐齐点头,举起六个大拇指,“小公举,你真厉害,一下子毁了两个男神。” 雅南表示呵呵… 7点半左右,当嘉树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准时出现在球员通道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三小只站起身欢呼,雅南像个小鹌鹑一般,被夹在韩笑同妍妍之间。 她不想起身。 可妍妍说,“雅南,你要是不起来,我就不跟你交朋友了…”情势所逼,她只能起身。 两个女人叫喊声震天,雅南生怕公公会受不了聒噪,临时走人… 当嘉树终于牵着那枚小萝莉入场,雅南才真正领略到什么叫做震耳欲聋,全场观众无不起身鼓掌,一时间,雅南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这样的场景,是从未有过的,也是嘉树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不知道为什么,雅南有点眼涩。 仿佛他的嘉树得到了别人的支持,认同,她比他还要开心,激动… 她们的包厢,离嘉树的位置很近,开赛前半小时,雅南给他发短信,还特意告诉嘉树,比赛时经过她,不要停留。雅南这么做,是怕嘉树分心…嘉树当时答应得好好的。 结果… 一直冷冷地,一张脸,在眼神流转到她身上时,还是忍不住笑了了。 爱慕,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余嘉树爱戚雅南,也是一种本能。 第114章 chapter114 闻弦歌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兰彦可不想自讨没趣。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是我朋友开的一个展览,人很八卦,勒令我必须携女伴参加,你知道的,我这些年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了你身上,哪有什么机会认识其他异性,所以,闻小姐能不能赏个脸?” “可以。” 弦歌回得非常干脆,片刻又问,“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这地址究竟是你选的,还是爷爷?” “这儿?当然是我选的。你不知道,这栋楼上面就是一个影视公司,每天坐电梯的时候,都有看不完的长腿美女,怎么样,风水不错吧。” 弦歌转身就走。 话太多,有时也是掩饰谎言的一种方式,这是兰医生以前教她的。 下楼后,弦歌突发奇想地让小穗买下了当天所有的报纸,并将所有有关宏达置业老板车祸的新闻逐个翻了一遍。 小穗也看了那报道,并没有特别之处… 等她再抬头时,才看到弦歌眼神飘忽,神情呆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闻小姐,闻小姐,你…怎么了?” 良久,弦歌才回过神,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把这些都扔了。” 小穗只好又抱着那堆报纸下车找垃圾桶。 那张被揉得有些皱巴的报纸,让小穗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不过,那新闻的不同之处,也只不过是简单推测了郑伟业出车祸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刹车失灵。 至于其他的消息,报道里,也并未提及。 所以,闻小姐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惊慌失措? -- 五天后,弦歌应邀。 在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黑白长裙无疑是低调的。 但如果你穿得是香家全世界共发行5条的黑白长裙,似乎又同低调这个词沾不上边儿。 当身着礼服的弦歌出现在兰彦面前时,即便是见过弦歌各种状态的兰彦,也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虔诚赞叹。 “知道吗,只差一个王冠,你就是女王。” 弦歌嗤笑了一声,旋即伸手,微微下垂。 兰彦走到她跟前,俯身,执起她的右手,轻吻致敬。 “不过,您这样去看展览,是想打算把自己当成展览品吗?”兰彦笑着问。 “宝贝,相信我,我为了不抢你朋友的风头,已经挑了我衣橱里最低调的一套。” 弦歌挑衅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兰彦脑门有点出汗。 闻小姐毫无意外地成了整场展览的焦点,申城名媛,知名画家,美貌与才华集于一身,要想低调,几乎不可能。 来跟弦歌交流感情的人,混个脸熟地,络绎不绝。 没几分钟,兰彦就开始抱怨了,“我只想好好欣赏艺术。” 弦歌挑眉,“你也懂艺术?” 被嘲笑了的兰彦正式投降,“好了好了,我全招了,前面左转有个vip展馆,你要见的人在那里。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可不想明天登上报纸头条。” 闻弦歌的男人,要想上个头条,的确太容易了。 在下一个贵妇到来之前,弦歌将手里的香槟放到了他手心。 优雅得体地笑了一笑。 仿佛在说,跟老娘玩心机,你还太嫩。 vip展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玻璃展柜里陈列的一件件展品静静互相欣赏着。 弦歌款步入内,倒也不慌不忙。 不得不说,兰医生这个朋友倒的确有几分才气,他的雕刻作品纯朴自然,取材大都贴近市井民生,活灵活现,很接地气。作品虽然算不得大师手笔,但作为新锐,依然大有潜力可挖。 一路走着看着,弦歌忽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展柜的角落里,摆着一个不足手掌大小的根雕。 那根雕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而他的母亲,正单手摇着摇篮,单手举着拨浪鼓,满含着慈爱看着他。 弦歌似乎能看到摇篮在轻轻摆动。 似乎能听到母亲温柔的摇篮曲以及婴儿牙牙学语的声音。 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怎么,喜欢这个作品?” 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弦歌扭头,弯腰凑在她身边的,是宫佑宇。 并不意外。 “没想到爷爷让我见的人居然是你。”弦歌浅浅一笑。 宫佑宇直起腰板,一勾唇,一派优雅绅士做派,“我也没想到家里安排相亲的,居然会是你。” “感觉怎么样?”弦歌问。 “感觉松了口气。” “不应该觉得奇怪吗?” 宫佑宇看着她,说,“为什么要奇怪?你我都知道,相亲这种事,能遇到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就已经要捂嘴偷着笑了,更何况,我面前的,还是一位既高贵又美丽的小姐。” 恭维的话,人人都爱听,尤其是,在对方长得还错的前提条件下。 弦歌莞尔。 展览结束,宫佑宇用高出售价十倍的价格将那件根雕作品拍下,送作弦歌的见面礼物,弦歌欣然接受,在宫佑宇提出下次再见面的请求时,亦没有推辞。 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 兰彦送她回酒店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接受宫佑宇了吧?” 弦歌调皮地眨了眨眼,说,“你猜。” -- 展品先弦歌一步,被送到了酒店。 小穗将那个精美的盒子拿到弦歌面前,而弦歌却连看一眼都不曾。 她说,“扔了。” 宛若扔了一件垃圾。 12章 郑伟业入院的第三天,弦歌的套房外跪了一对母子。 弦歌悠悠28年生命里,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大的礼遇,她颇有点承受不起。好心劝说无果后,弦歌烦了,抬眼示意小穗叫保安,旋即关门。 至于,这家超五星酒店为什么能让这对郑家母子轻易查到自己房间号码,为什么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闯入需要授权才能进入的楼层,弦歌倒很是好奇。 门铃被一次又一次摁响。 再好的脾气也有忍不住爆发的时候。 何况,弦歌脾气向来不好。 再次开门,郑伟业老婆已经在门口泪流满面地朝弦歌磕起了头,一下一下地重重地砸在走廊地毯上,即便是地毯,不过一会儿,那额头也是红肿了一块。 旁边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跟着泪眼婆娑,嘴里一直喊着,姐姐,对不起…求你原谅我爸爸。 弦歌真是不知道郑伟业何德何能,居然能拥有这样一对妻儿。 只是,郑伟业的事,她从未插手,又何来原谅一说? 而且,依那个人手段,郑伟业如今还能留着一条性命,已经是格外走运了… “女士,我跟你说过了,你先生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我真的帮不了你。” 郑伟业入院后,他的宏发置业陷入财政丑闻,有涉嫌偷税漏税,他此刻就是还没醒,一旦醒了,等待他的,就是遥遥无期的牢狱之灾。 他触犯的是法律,得罪地,又不是不该得罪的人,弦歌能管得了吗? 与其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去联系一个靠谱一些的律师。 当然,再好的律师恐怕也比不上楚天出了名的强盗律师团。 “那怎么可能呢?我听别人说,那天晚上,他就只跟你发生了矛盾,除了你还会有谁呢?闻小姐,求求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没有老郑,我们活不下去的。” 弦歌原本准备弯下的身子,忽地,就挺直了。 “没有什么活不下去的,只要你自己够坚强,离了谁,都一样能活得很好。”她说。 这是发自良心的经验之谈,是弦歌辛辛苦苦生活了小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 可惜,并非每个人都能领悟。 也许是彻底明白了弦歌这条路子走不通,郑伟业老婆突然站起身,挂满泪珠的眼睛陡然阴鸷,“我家老郑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你两句,你何苦非要赶尽杀绝?” 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弦歌也不想再多费唇舌了。 如果她来之前,就已经把自己定义为一个阴险歹毒的女子,那么这会儿,就算她把话说烂说透,这位女士恐怕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在砌词狡辩…所以,老爷子常说,跟不在同一战线的人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 真是一点没错。 “带着你的孩子赶紧离开这里,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弦歌神色淡淡地说完,转身。 谁知道这个看上去一直柔柔弱弱地女人,却忽地一把扑向前,意图扑倒弦歌。 不过,即便她再敏捷也不可能是小穗的对手。小穗伸腿一绊,转身,反手迅速地钳住女人伸向弦歌的手,死死地扣在了背后。女人吃疼,应声倒地,被小穗压得动弹不得,嘴里不断发出哀嚎。 一边的小朋友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小穗不忍地看了那小孩几眼。 弦歌微微皱眉,语气却依旧平淡得吓人。 “报警。” 警察比酒店的安保人员办事效率要快得多。 在经理赶来道歉时,那对母子就已经被警察带去了公安局,小穗一起去录的口供。 套房内,酒店经理已经在弦歌面前点头哈腰了半小时,然无卵用,除了不停道歉,他没能提供任何解决方案。 可弦歌要道歉有什么用呢? 她所在的楼层用的是专用电梯,出入必须有住户专属授权,否则,就算是酒店内部员工都无法通过。 而这个女人不但堂而皇之地进来了,还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安保人员。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有楼层授权。 郑伟业尚且没有资本入住,他这个衣裳过时老旧的夫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么,她用的是谁的授权?这个问题在弦歌看来着实简单,只需要查一下她当时用的专用电梯密码锁,便一目了然。 然而,经理有经理的顾虑,他说,他必须保证酒店每一个客人的*。 弦歌单手撑住下巴,慵懒随意,“那么,用户的*跟安全,到底哪个更重要?” 经理还是沉默着不出声。 第115章 chapter115 那一个吻不过一秒,对于雅南,却仿佛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耳畔数万观众轰鸣的惊叫声,热烈的掌声仿佛突然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她只听到了嘉树‘噗通噗通’地心跳声,她看到不到男孩们的羡慕,女孩们的嫉妒,只看得到他好看眉眼,她不再想明天以后,她会遇到什么,她该怎么办… 此刻,雅南只想跟着嘉树一起沉醉。 不过须臾,嘉树退开唇齿,望着雅南,目光灼灼,他说,“等我,就来。” 雅南点头,答,“我等你。” 肇事者一离开,雅南察觉到前排射来一道锋利无比的目光。 雅南拿小国旗挡住了自己的脸。 嘉树回到球场,立马被现场主持人给逮住,主持人没说花前先‘嘿嘿’了两声,现场观众是多么灵泛的观众,跟着一起‘嘿嘿’地笑了起来。难为嘉树,男神人设还没有崩,嘴角微弯,但高冷疏远的气质,还在。 主持人朝观众们比划了一个收的手势,一本正经。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我得先完成自己的工作…作为中网第一个中国冠军,嘉树你此时此刻,有什么想说的?” “嗯,首先我的感谢我的对手,他今天的表现非常棒,其次,我还得谢谢现场所有的观众,感谢你们来看我的比赛,你们给了我非常大的力量…” 嘉树正十分严肃地回答着问题。 观众席忽然有人尖声喊了一句,“余嘉树,我爱你。” 一阵哄笑。 一时间,所有镜头都转向了雅南,雅南惶恐,她刚刚没开口,这表白的另有其人…她朝镜头摆手,镜头却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难得的是,嘉树微微笑了笑。 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我现在的心情十分激动,我非常享受这一刻。” “嘉树,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你在第一个大满贯的时候,我有幸全程解说了你的比赛,我还记得第四轮,你在比赛结束后,曾对训练包厢比了一个爱心,能问一下,这颗爱心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主持人刚问完,全程再度陷入沸腾。 雅南只露出眼睛,说,“怎么办,我有一点点害羞。” 韩笑呸了一声。 妍妍呵呵。 玉致说,“论高调秀恩爱的第一百种方式。” 嘉树沉默了两秒,说,“没什么特殊含义,这要看看到的人怎么想,你可以理解为感谢,爱慕,或者说是称赞,都可以。” 主持人也不再纠缠,只问,“那现在能再做一次吗?” 嘉树没扭捏地弯起手指,在空中比了一颗心,心的正中央,是雅南。 等嘉树参加完颁奖典礼,结束赛后发布会后,雅南同大伙一起来到球员休息室内,嘉树同每一个人拥抱,寒暄,轮到雅南时,他却只是温柔地看了一眼,尽管只是匆匆一眼,但雅南能接收到他眼底柔柔的爱意。 余翰飞提议去酒店大家喝一杯。 嘉树看了看自家岳母微微凸起的肚子,只说,“明天吧,今天有点晚了。” “对对对,我们能明白,现在的确是太晚了。”加西亚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雅南,暧昧地笑了笑。 所有人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雅南的脸仿佛跟煮熟了的虾子一般。 之后,余翰飞同戚秉言郝静姝一起离开,艾森送教练们去了酒店,嘉树开车,栽三小只回寝室,一路上,三小只始终兴奋地,叽叽喳喳地,不停讨论着今晚的比赛,讨论着今晚会成为中网历史上最为美妙的一晚…雅南靠在座位上,直白地,痴迷地看着嘉树。 看着他注视前方,认真开车的模样。 想象着他在赛场上脱掉*的上衣,露出完美身体时的模样。 尔后,也不知道为什么,雅南突然又想到了他压在她身上驰骋时的模样…身为运动员,他有着劲瘦强壮的身体,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仿佛都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男神男神,今天成为了拿到中网男单冠军的第一人,有没有什么奖励?” 三小只在后座密谋了半天,最终,还是韩笑大胆,厚着脸皮问了一句。 红灯,嘉树拉上手刹,回头看了一眼,而眼神,却始终都在雅南身上,她微微靠着车窗,眼睛上挑,微微眯眼,眼神里的迷离,无端多了一层诱惑。 “好,你们想要什么奖励?”嘉树说。 嘉树回答得这样轻松,三小只更加兴奋,激烈地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而雅南却只是张了张嘴,两瓣红唇只吐了一个情节。 ‘你…’ 嘉树咳嗽了一声,扭头,眼看着红灯转绿,却仍旧迟疑了一秒。 他放下手刹,说,“好。” 韩笑愣了愣,问,“什么好?” “你们不是想要签名的球衣吗?我说好…另外,我有几把练习用的球拍,到时候会让人送到你们寝室,喜欢打网球的话,我可以送你们几张网球学校的券,到时候你们可以直接去,偶尔,我也会那边打球。”嘉树说。 雅南又张了张嘴。 口型是,‘假正经…’ 嘉树简直要疯了。 三小只兴奋得不行,并没有人发现,嘉树一点一点加起的车速。 直到车子听到了寝室门口,玉致才反应过来,低声说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韩笑常年同雅南混在一起,俨然已经成为了老司机一枚… 见玉致单纯,便拍了拍她肩膀道,“*一刻值千金这个道理你还太年轻,不懂,但是,我的朋友,你身上的电灯泡光芒已经足够闪耀了。” 妍妍听到韩笑这样说,表示一点都不高兴… 三小只下了车,雅南顺势也去开车门,被嘉树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小手。 “不许调皮。”嘉树严肃认真地说。 雅南嬉笑不止。 同三小只道别,雅南眼看着嘉树将车驶入了越来越偏僻的郊区。 等到两岸灯光渐微,雅南伸手,挑起了嘉树下巴,问,“余先生,你这是打算带我去野/战吗?我可警告你,我爸妈还在,待会儿要是不回家…” 嘉树一言不发,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抓着雅南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到了自己蓄势待发的地方。 雅南往后一缩,被他牢牢握住。 “不是想要我,先给你一部分。” 他扭头,看着她,说,“别急,待会给你所有。” 车子在一幢别墅前停下,别墅气势恢宏,却仿佛有些年头…推开门,到处都被盖上了厚厚的遮尘布,高高低低的轮廓之下,雅南可以看到沙发,餐桌,还有客厅里的那架三角钢琴。嘉树领着她走进客厅,边走边介绍道,“这里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那时才5岁,大概…这么高” 嘉树把手放在雅南小蛮腰之上。 关上门,开了灯,嘉树转身,问,“你呢?多高…” 雅南痛恨嘉树来身高嘲笑她,于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长那么高干嘛,人家是看深度的,好吗?” 雅南要往前走去,嘉树拉住了她的手。 雅南转身,眼前地这个男人望着她,上前一小步,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肩膀,毫无预兆地低头,浅浅地吻着她的额头。 他的身上,散发出浓烈地求爱讯息… “很深吗,我怎么觉得还好,跟我的长度刚好契合。”嘉树说。 秒懂的雅南咬住了嘴唇,骂了一句,“臭流氓。” “洗了澡,应该不臭。”嘉树的嘴唇亲到她脸颊,忽然顿住,雅南抬头,看到他的目光正停留在她脸颊之上,雅南这才忽然记起脸上还留着两块贴贴纸的痕迹… 想着她就是这样招摇过市了一晚,雅南有点崩溃。 “我去洗脸。” “跑什么…”雅南要走,再度被嘉树拉入怀中,他低头,微笑着伸手点了点那棵树,道,“这是我?” “嗯。”雅南羞羞地点了点头。 尔后,又抬头,问,“好看吗?” “好看。” 嘉树低头,用唇舌包覆住了那方小小的地方,吻着,舔着,吮吸着… 亲着亲着,两人撞到了那架钢琴边上。 他抬头,抓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吻着,半响,才说,“你想在身体上烙印我的痕迹,我有更好的办法。” 雅南望着他,抽出手,慵懒地撑在钢琴上挑衅,“比如…” 嘉树上前,微微弯腰,双手抱着她软润的双臀,往上一提,雅南便稳稳当当地坐到了钢琴之上。 别墅的灯在无数颗水晶的折射下,白得耀眼,好在顷刻间,嘉树高大的身子便替她挡到了刺眼的光芒。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拉开雅南背后的拉链,露出她白皙如玉的颈背。 饱满圆润的上沿。 他的指尖有些微微发烫… “你想把我的痕迹留在哪儿?”嘉树问,孟浪的手指从雅南耳侧,蜿蜒往下… 他按着她的锁骨,问,“是这儿?” “还是这儿?”胸口。 再是浑圆的肚脐,漂亮的腹股沟… 他挑起她的下巴,用直白的眼神,沉静地看着她,“知道我在球场上想的是什么吗?” 他说,“我那么拼命的结束比赛,只为了你。” 第116章 chapter116 九月下旬,b市变得异常干燥,到了夜里,还会有些寒凉。 老旧的余家老宅,常年没有人居住,好在空气里也没有恼人的霉菌气味。遮尘布上有些灰尘,嘉树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到上面,当他退下她那条连衣裙,雅南没忍住,微微咳嗽了一声。 嘉树愣了愣,即便下身涨得发疼,还是停下了动作,俯在在耳边,说,“我去开空调。” 这个杠头啊,她会咳嗽又不是因为冷… b市雾霾严重,这样的老房子,总是有些灰尘的,天气又干,嗓子不舒服是正常的。 看着嘉树转身离去时的背影,一个坏坏地主意忽地冒上了雅南心头。 经年无人住的房子,空调并不常用,雅南走到空调处时,嘉树正单膝蹲在地上,一边跟人通着电话,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在抽屉翻找些什么,电话那头,仿佛是家里的长辈,又或者是别墅管理员…嘉树待人从来温和,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雅南还是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语气里一丝丝急促。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整张侧脸的轮廓是那样棱角分明,宛若动漫画家笔下的人物。 他穿着短袖的t恤,露出比小麦色略深的性感肌肉,常年击球,他的手臂紧实,刚劲,力量感十足,雅南还能清楚地记得每一次,他搂着她,上下活动时的场景… 雅南轻轻地走到他身边,蹲下,贴在他身后。 同物业管理员接着电话的嘉树微微一僵,没办法,雅南贴在他背上时的触感太过温柔,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蓓蕾,在一点一点,慢慢盛开。 “我在开暖气,。”嘉树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的。”雅南搂住他劲瘦的腰身,说,“你继续。” 嘉树有着衣架子一般的好身材,虽然常年运动,却并没有如其他选手一般,浑身都是饱满健硕的腱子肉,他的体形十分匀称,看上去,甚至有些偏瘦,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力量。 雅南摸到了嘉树的凹凸不平的腹肌。 明显地,嘉树呼吸顿住了半秒,尔后,又继续冲手机说到,“我没有看到遥控,你告诉我开完在哪儿。” 电话那头还在说些什么,雅南没空顾及,她吻着嘉树的脖子,一路往上。 她的舌尖划过他的耳珠,继而,用温暖而湿润的唇舌包覆…她的鼻息,如蝴蝶展翅一般,轻轻柔柔地打在嘉树耳廓,陡然间,嘉树肌肉一紧。 “你用点功,待会儿就不冷了,嘉树。”雅南好心提醒道。 嘉树平静地挂断了电话,说,“我想也是。” 他回头。 眼前的美景差点没让他理智瞬间崩溃,他的女人,只穿着他的外套,全面中空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从没想过,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会那样的性感,那样的…惑人心魄… “你要是闲得慌,不如去找一台加湿器吧,有些干…干燥…” 话音未落,嘉树已经一手揽住她的背,一手撑在木质地板上,面对面地告诉雅南,说,“加湿?你还需要加湿?再湿就要水满黄河了…” 他握着她的手,伸手一探,还真是。 “冷吗?” 嘉树揭开地上的遮尘布,露出柔软的羊毛地毯,他将雅南推倒,孟浪地挑开她并未扣上的衣襟,多余地问了一句。 雅南拉着他的衣领,说,“我说冷,你会停止吗?” 嘉树望着她,笑了笑。 说,“我想,我能让你热起来。” 微凉的b市夜晚,温度逐渐炙热,雅南躺在那张昂贵地柔软的地毯上,脸上冒出了蒙蒙的汗珠,而他的汗水,则顺着头发,落到了她的嘴唇边,她忍不住舔了舔,咸的…她长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对面墙壁上中古世纪风格的油画,慢慢地,融化在嘉树火样的热情了。 他一个冲顶。 她轻吟出声。 尽管有些事持续到三更半夜才结束,但嘉树好歹还是带着雅南回了家。等他们俩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如同小贼一般到家时,理所当然地,两位长辈都睡了。 桌上放了两碗面,盖了鸡蛋,雅南碰了碰,冷的。 可她晚上没吃多少,又辛勤操劳了半夜,着实有些饿了,于是,趁着嘉树不注意,拿了筷子便猛地嗦了两口。 嘉树转身,一切恢复平静。 他给雅南递了一杯温水,润喉咙。 看着桌上的面,嘉树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想吃,我去给你热一热,冷了伤胃,总是不知道照顾自己…”偷吃也不知道擦擦嘴,嘴角还沾着油花,跟个小孩子似的… 孩子… 嘉树忽然想到了刚才在那段对话。 老宅没有人住,自然地,也就没有那些该常备的东西…他享受在她体内释放的舒坦,可有些事,他不能这么自私。 紧要关头,他抽身。 云歇雨收,她却说,“你把我们的孩子给谋杀了,余先生。” 他起先不明白了,明白了之后,却是止不住地面红心跳…尔后,还得安慰太太,道,“没事儿,以后会有的。”虽然,嘉树一直都觉得,雅南比他更像个老司机… 嘉树端着面条走进厨房,雅南甜甜蜜蜜地揽着他的腰,跟屁虫一样,贴在他身后。 “我不是有你照顾嘛。”雅南没皮没脸地说。 嘉树顿下脚步,微微一笑,“对,你有我。” -- 肆意纵情的后果事,日上三竿了,两个人躺在被子里,谁都没有翻身的迹象。 戚秉言站在主卧门口,来来去去已经好几回,眼看两家人吃饭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愁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余翰飞随意,可毕竟是头一次正式见面,总归是要重视的。 “老戚,你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嘉树昨晚打球辛苦了。”郝静姝边摆着碗筷,边柔声说到。 “打球?你还他那是打球打辛苦的?”戚秉言走到餐桌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啊你啊,这种话你可千万别当着孩子们面前唠叨。多尴尬啊,他们都是成年人,而且已经是夫妻了。”郝静姝笑道。 “夫妻…呵呵,不就是钻了资/本/主/义的漏洞…”戚秉言扁嘴,愤愤地捞了一碗面。 睡了个大饱的雅南愉悦地睁开眼时,嘉树还在睡觉,不过,她微微一动,他的长手长脚,立马就覆了过来。 “我有点饿,先起床了,你再睡一会儿?”雅南问。 “嗯。”嘉树说。 手脚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雅南好不容易推开嘉树的禁锢,嬉笑着逃出房间时,老戚同志已经换好了西装,正认真地调整着领带,郝阿姨看不下去,忙过去帮忙。一大清早,就看到这样郎情妾意的画面,雅南忍不住预备调侃几句。 谁知,老戚见她一身睡衣,颇为不满道,“还不赶紧去换衣服,难不成要让你公公婆婆等你。” “啊?” “啊!” 被老戚这么一提醒,雅南这才记起中午的聚会…一时惊慌失措,雅南直接奔进了主卧,不一会儿,那卧室里便传来雅南咋咋呼呼的叫声。 戚秉言看着那间主卧,终究还是忍不住感叹,“终究,还是便宜了这臭小子。” 郝静姝拍了拍他胸口。 饭店定在圣爵菲斯。 十一点,嘉树拿起钥匙预备出门时,雅南这才穿着他预先准备的新裙子,从卧室里袅袅婷婷的出来。她得瑟地转了一圈,问,“漂不漂亮?” 嘉树张了张嘴,神情微动,却只淡淡地说,“嗯,还行。” “只是还行?”雅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嘉树看着对面的岳父,眼神越过她,直接说,“爸,我们现在过去吧。” 嘁,虚伪的嘉树哥哥… 路上,老戚问了嘉树好多问题,比如他父亲的日常爱好啦,比如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啦…年纪越大,求知欲就越强,什么事儿都想知道。雅南随了他去了,好在,嘉树仿佛也并不在意,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谄媚倒了极点。 韩笑发来一个网页链接,雅南无聊,就点开看了一眼。 那是个家属球迷会里发的一个帖子,帖子名称是,余嘉树到底是已婚,还是未婚。 帖子一出,数万跟贴,有谩骂楼主妖言惑众的,有嘲讽雅南不过是个傍大腿的流水妹,还有言之凿凿,说不相信嘉树眼光有那么挫的,那样丑的丑八怪也能瞧得上…帖子里虽然贴上了昨晚球赛截屏,但雅南找了找,能清楚地看到她正脸的照片其实并不多。 就这样还能被骂成丑八怪,也真是… 呵呵,真不好意思,你家嘉树眼光就是这么挫。 不仅瞧上了这个丑八怪,还爱得要死要活,半分钟都离不了… 雅南斜斜地瞪了嘉树一眼,嘉树用嘴型问了一句,怎么了,雅南冷哼了一声。 帖子最后,仿佛还闹出了小吧主同粉丝撕逼的小桥段,闹事的粉丝抗议小吧主□□,雅南看了半天,才知道□□的是好久没有联系的,‘似水嘉年华’… ‘似水嘉年华’删掉了很多不利于雅南的留言,理由是涉嫌正当攻击。 没过一会儿,韩笑又发了一条短信,短信说,你一定猜不到这个似水嘉年华是谁… 雅南没耐性,反问,谁? 韩笑回,是妍妍!戚雅南,你抢了人家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啧啧啧,你这个人神共愤的小三! 居然是妍妍…原来,她说她喜欢嘉树十年,原来是真的啊… 啧啧,就这样妍妍居然还能同自己推心置腹,没有动杀机,雅南真心觉得妍妍绝对称得上是中国好室友… 雅南忍不住又瞪了嘉树一眼。 嘉树皱眉。 雅南恶狠狠地吐了一句,“红颜祸水。” 嘉树无辜到不想说话,只想呵呵。 雅南本打算关掉帖子,好好同妍妍道个歉,却无意间瞟到了一张外网截图,全英文的截图里显示的是嘉树的个人基本资料。 tus婚姻状况那一栏,网页给出的答案是,married,已婚。 车停到一旁。 雅南举着截屏,放到嘉树跟前。 嘉树笑了笑,“这个网站每隔一星期,就会将球员的基本情况更新一次,你是我的妻子,这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对吗?” 雅南点头如捣蒜。 “嗯!” 第117章 chapter117 上辈子的雅南并没有经历过见家长的场景。嘉树那时同她求婚,他们俩几乎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把结婚证给领了,什么三媒六聘,雅南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辈子,一样,也不一样。 一样的是,他们同样是早早地就结了婚。 不一样的是,这辈子的老戚还在,她还有一个完美又幸福的家庭,她对嘉树,不再只是盲目的仰慕与崇拜,这辈子,她怀着一个爱慕的心,嫁与他为妻… 圣爵菲斯,1号包厢。 侍应生推开包厢大门,雅南却忽然拉着嘉树往后退了退,“余先生,怎么办,我突然有点紧张,我能不能先去个洗手间?” 嘉树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坚决而果断地断了雅南尿遁的念头,“不行。” “小气。”雅南捏了捏嘉树窄腰。 余翰飞起身迎接,让雅南没有想到的是,昨晚没有出现的婆婆穆清居然也来了,她穿着一身线条简明的灰白条纹修身西装,头发干净利索地盘着,远远看着,职场ol气质,十分强大。 这样的女人,的的确确是不会甘心留在家里相夫教子的, 雅南觉得,依附男人,对穆清来说,可能都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长辈们互相寒暄,气氛十分和谐,落座后,穆清先赔了不是,“听说昨天亲家亲家母去看了嘉树的现场比赛,真是抱歉,我昨晚还有台手术,没能及时赶过来。” 说完,穆清又转向雅南,浅笑着调侃,“南南不介意吧?” 雅南忽然记起上次在机场,她大言不惭指责婆婆不够关心嘉树的典故… 婆婆大人居然还记得…啧啧。 郝静姝忙说,“都知道亲家母你工作忙,怎么会介意呢,不过,昨晚才做完手术,今天就赶过来了,没休息好吧?” 穆清愣了愣,尔后,才不自然地点头,“还好,还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雅南错觉,郝阿姨问完这句话时,雅南看到一向冷静沉着婆婆一张白皙的脸庞忽地泛起一丝微红… 公公也诡异地突然咳嗽了一声。 公公婆婆的表现实在奇怪,雅南忍不住拧了拧嘉树大腿,嘉树低头,看到她朝他父母方向使劲儿努嘴…嘉树心思可没有雅南这么敏感细腻,本想问她是不是抽筋了,想着岳父在场,只好又问了一句,“怎么?饿了么” 饿…饿你个杠头啊…雅南无语地看着他。 “南南饿了?那先上菜吧。” 圣爵菲斯虽然比不上慈城公馆在b市名气响亮,等闲人家,却也没那么容易定到1号包厢,雅南真的很感谢公公,很多细节,他都注意到了。譬如这顿饭,他并没有安排在余氏旗下的慈城,譬如他为会面订下的菜式,全都是老戚,郝阿姨爱吃的…不见得有多豪华,却足见心意。 连口味,都是正宗的申城风味儿。 筵席开始,大人们开始了会面的正题,雅南听了几句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头默默吃菜,嘉树给她夹了许多菜,不小的饭碗更快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雅南吃着青菜,斜斜地瞪着嘉树,“你想把我养成肥猪吗?” 嘉树给她盛了一碗腌笃鲜,淡淡地道,“谁让你没事瞎减什么肥?” 雅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才不过少吃了三四天的早餐跟晚餐,体重上轻了个三五斤,他居然这都能看得出! “可我同剧组的女演员都很瘦!”雅南知道反抗无用,争辩两句不过垂死挣扎。 嘉树不由分说地,又给雅南夹了一块清蒸鲥鱼,沉声解释道,“可她们都不是我老婆。” 哇靠!那眉毛微挑的神态,傲娇又冷淡的语气,简直迷得雅南心花怒放…而且,嘉树说的没错啊,就算全世界都是以瘦为美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觉得好就行了!想明白了的雅南指了指远处的蟹粉豆腐,小声提出要求,“我要吃那个!” 嘉树拿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块豆腐,却没放进她面前的碗里,而是等放凉后,径直放到雅南嘴边。 雅南也没客气,张开小嘴,‘嗷呜’一声,将那豆腐一口吞下,那豆腐极为细嫩,入口即化,只需稍稍一动,豆腐滑入喉咙,而咸蛋黄的颗粒感却停留在唇齿之间,使得满嘴生香。 “好好吃!”雅南兴奋地叫了一声。 “那就多吃一点。”嘉树又要伸手。 郝静姝轻轻咳嗽了一声,雅南同嘉树同时抬头,这才发现戚秉言正眯着眼睛盯着他们俩…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余翰飞笑了笑,拉着戚秉言,替儿子儿媳打圆场,“我们年轻的时候仿佛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年轻的时候可没我儿子这么浪漫体贴。”穆清不给面子,喝着茶,冷冷地直接驳斥了一句。 雅南又冲嘉树挤眉弄眼,这下嘉树倒是看明白了,却还是一脸淡定。 从小,父母就是吵吵闹闹的,从来每个消停的时候,今天这顿饭,是他恳请母亲参加的,不为别的,只想给戚家留一个家庭和睦的好印象。他本以为,他的母亲能忍得住… 罢了,随他们的便了。 余翰飞盯着穆清看了好一会儿,她的脖子上,还残留着昨晚他们彻夜疯狂过后的痕迹… 尔后,他浅浅地笑了笑,说,“那你现在是不是要试试?” “来啊。”穆清挑衅道。 说话间,雅南已经感受到了一阵浓浓的恋爱的酸腐气息…很奇怪,看上去分明是剑拔弩张,分毫不让的两个人,言辞间,雅南却总觉得他们是在打情骂俏。 这两人能打情骂俏,说来,连雅南自己都不相信。 当她看到自家那个骄傲高冷还有强烈洁癖地公公拿起勺子,舀着慢慢一勺豆腐放到婆婆面前时,而更加骄傲高冷,洁癖入了骨的婆婆也张嘴吃了时候…雅南只想问一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戚秉言看完这一切,只好尴尬地转向自家老婆,问,“那豆腐看请来不错,要不要试试?” 不过,遗憾的是,蟹肉寒凉,并不适合孕妈妈食用。 戚秉言只好摸着老婆微微鼓起的肚子,柔声说到,“妈妈不能吃,爸爸替你吃。” 看到此情此景,雅南只恨不得抱住嘉树狂亲几口,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不就是秀恩爱嘛! 玩笑归玩笑,到底是正经事儿重要。 余翰飞估摸着时间也合适了,才望着两个孩子,冲戚秉言说,“南南嫁到我们家,按理说,我们家是一定得三媒六聘迎娶她进门的,只是我家嘉树…这是对不住了,亲家公。” 这话说得戚秉言有些不好意思。 他家女儿对他老余家儿子存的什么心思,没人比他更了解,他现在反倒觉得可能是雅南这丫头,硬拉着嘉树去扯得证… “没什么没什么,只要两个孩子喜欢就成了。”戚秉言道。 “对,能两情相悦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余翰飞应和着,顿了一会儿,又说,“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一点都不能少,雅南现在拍戏,嘉树这段时间也忙,我的意思是,等年底,孩子们都清闲一些,就把这个三书六礼一一补齐,至于婚礼,我看不如等孩子们毕业之后再大办,名正言顺,亲家以为如何?” 戚秉言点头。 他虽然并不在意这样繁文缛节,但余翰飞这么说,的确是让他心里大大地舒坦了一些。 女儿嫁人,没什么比得到婆家的重视更让他安心的了。 “亲家,我看这些个礼节,能免就免了,我只要他们俩好好的,别出什么乱子,就已经很满足了。”戚秉言说。 雅南不得不放下筷子,目光柔柔地看着父亲。 “亲家公,你放心,我看他们两个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这辈子算是绑在一块儿了。”穆清微微笑道,又看着雅南说,“我是真心喜欢南南这个孩子,有她能陪在嘉树身边,我很放心。要不容易才找到的儿媳妇儿,我可不能委屈了她。” 雅南听了,忙摆手,“不委屈的,不委屈的。” 嘉树摸着她的头,笑得十分得意。 长辈们也都笑了。 余家强烈要求补齐所有中式婚礼所需的礼节,并不拘泥于形式的戚秉言也没有过多推辞,最终,两家定好,今年春节回申城,就把礼给过了。 两家人站在门口告别时,老戚忽然感概了一句,“等年底过了礼,这丫头就正式成为你们余家的媳妇儿了。” “爸…”雅南忽然有点难受。 “亲家公,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穆清笑了笑道,“我们家这个儿子早就跟我们说了,以后,他们会住在戚家,您啊,到时候可千万别嫌弃这小子麻烦就行。” 雅南吃惊地看着嘉树,没错,他的确是说过自己要来戚家当上门女儿,当她从来只当成玩笑话,从未当真。可他… 嘉树耳根微红,看着她的眼神,却很是镇定。 戚秉言同样不可思议,半响才转向嘉树,问,“你这孩子,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嘉树将雅南拉到身边,诚恳地转向戚秉言,郝静姝道,“爸,妈,我跟小雅以后会好好过日子,好好孝顺你们的。” “嗯嗯。” 雅南含着泪拼命点头,尔后,又转向余翰飞穆清,道,“爸妈,我们以后会好好孝敬你们的…而且,我还会生好多好多孩子,带着孙儿一起孝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郝静姝穆清闻言,立马看向雅南肚子。 “南南你…” “没呢没呢…”雅南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羞答答地低头道,“我是说以后呢,妈…” 一群人哈哈大笑。 第118章 chapter118 “先生们女士们,本次飞机预计将于30分钟后抵达申城浦东国际机场,申城地面温度10摄氏度…祝您旅途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柔软的米白色羊绒毯微微动了动,不久后,一双穿着露趾蕾丝超细绑带高跟鞋的秀气小脚从绒毯里伸了出来,那银白色地锋利高跟就像是一把匕首。 不过即便是凶/器,那也是把漂亮的凶/器。 随后,一双白皙紧实包着水晶丝袜的小腿吝啬的露了出来,女主人慵懒的扭了扭脚腕,纤细脚踝上的素银小铃铛响起了清脆的叮当声。 好听。 “chris,我这是在哪儿?” 绒毯下,冒出了一个细细的懒洋洋的女声,旁边带着礼帽的绅士优雅地合起手中的杂志,“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艾小姐。” “嗯,是吗?” 艾小姐首先伸出了双手,不文雅的伸了个拦腰,在chris不赞许的眼神中,在毛毯下打了一个更不文雅的哈欠。 其实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糖糖不满于chris的过分小心,可人家是老佛爷的人,她开罪不起。 “外面天气怎么样?” 在chris回答之前,糖糖已经将自己身上的绒毯揉作一团扔在他身上,兴冲冲地一把推开了遮光板,像一个期待着晚餐的小猫咪。 蔚蓝的天空里,大朵大朵的云像是飘动的,而…从来都是骗小孩的玩意儿。 “你吃了我的,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知道了吗?” 阳光刺得她眼镜有些发酸,记忆里那个少年的样子,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变得这样模糊了… 糖糖伸手,合上了遮光板。 想到了什么,又固执地想要忘记。 “对不起,飞机马上就要降落,请打开遮光板,谢谢。” 温柔的空姐提醒,将糖糖拉回现实,在糖糖开口前,chris先替她致了歉。 关好遮光板,糖糖昂起一张俊俏小脸,冲空姐摆出一个灿烂得体标志性的艾氏微笑,一下就晃到了空姐的眼睛。 这张脸能成为申城城市旅游的名片,常年立于各大机场广告牌首位,谁不爱呢。 “抱歉,我一时没注意。” “没关系的,艾小姐…请问,稍后我可以跟您要张签名吗?” “当然可以。” 三年了,离开三年的申城名媛艾心棠,终于回来了。 -- 下飞机前,糖糖带上了复古的超大墨镜,小巧精致的巴掌脸顿时被遮掉了一半儿,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多少会有些倦容。chris为她补上了永不过时的大红唇膏,在配上她细如白瓷的皮肤,嗯,即便只是半张脸,艾心棠依旧气场十足。 考虑到申城气温,chris帮她选了一件小黑外套,搭在她今天这一身白色贴身蕾丝裙上,恰到好处。 chris转身时,不经意地瞥见糖糖若有所思深吸一口气,眼色虚浮。 她好像有些不安,对于一个凡事都不太在意的女孩,这样的紧张表现,似乎有些不太合乎情理。 糖糖刚开始走出来的时候人并不太多,可她运气不太好,一道出来的人群里,似乎是夹杂了某个大明星。不过半分钟,出口就已经被举着漂亮标语,喊着统一口号的粉丝们堵得死死的。 所有人都被挡住了,那个大明星以及她那庞大的接机队伍牢牢地占据着机场通道… 糖糖看着前头塞着不懂的人/流,有些头疼,也有些烦躁。 所以,既然知道自己是明星为什么不走vip通道? “需要换通道吗?”chris问。 糖糖双手叠于胸前,摇摇头,“不必了,我暂时不想看见他们。” 十几分钟后,通道才恢复畅通,糖糖走出大厅。拥抱她的首先是申城刺骨的寒风,糖糖打了个冷颤。她站在出口,回头率基本在百分之一百左右,一半给她的精致的外貌,一半给她轻薄的丝袜,以及不及膝的连衣裙… 回申城的第一天,可真是够狼狈的。 “估计还要十分钟,需要先去咖啡厅吗?”chris问。 糖糖蹬了蹬高跟鞋,摇了摇头。 几分钟后,一辆银色迈巴赫停在了正对面的路边。 这种向来受爆发土财主青睐的车型自然入不了艾小姐法眼,可那车身灰蒙蒙的着色,又实在让她不能不吐槽…居然真的会有人选择乡土气息这么浓厚的颜色…不多久,车里下来一个人,糖糖首先看到的是一束高高地开得正艳丽的天堂鸟,尔后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 与此同时,她鼻间闻到了一阵香水味,扭头一看,身边站了一个带着宽沿帽子,双g墨镜,穿着黑色大摆连衣裙的女人。 这个女明星居然还没有走? 糖糖之所以闻得出她身上的味道,是因为飞机上她就对这限量版香气嗤之以鼻…她十个闺蜜里,起码有7个用得同款,真是够恐怖的。 明明都已经看到她上了保姆车,居然还在这儿?但愿她能离自己远一些… 这个女明星能让糖糖记忆这么深刻,当然不止这恼人的气味。 更为重要的,是不久前,她冲空乘说的那句,“你不知道我是什么等级的会员吗?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对牛肉过敏?我要投诉你们。” 糖糖:呵呵。 女明星对糖糖似乎并没有太多印象,只冷冷地瞥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在看到对面走来的男人后,一收冷漠,振臂高呼。 “慕廉,我在这儿。” 她这一高呼,让糖糖原本平静的心脏在那几秒内,忘记了跳动… 慕廉…慕廉…好熟悉的名字。 过了好久,她才僵硬的扭过头,看着对面的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如沐春风地朝她走来,不,是朝那个女明星走来。 糖糖觉得心底有些涩得慌。 而那个男人,也在看到她的同时,顿下了脚步。 三年了,她终于肯回来了。 你好吗? 艾心棠。 第2章 一时间,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见慕廉这幅反应,女明星不由得多看了糖糖几眼,才走到他身边。 “这位小姐是谁啊?是认识的吗?”说完,她不经意挽住慕廉的手臂,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笑容自信又从容。 可她若真是自信,又何必着急宣示主权? 糖糖原本打算装眼瘸,装没看见,转身走开的,可人家都挑衅上门了,不给点回应,又实在不符合自己个性。 既然如此… 糖糖踩着高跟直直地朝他俩走了过去。chris拉都拉不住,对方是公众人物,要撕逼起码也得找一个没有监控的僻静地方才合适… 站定,糖糖看着慕廉古水无波的眸子粲然一笑。 他还是记忆里的他一样,只是一眼,就足以让人沉醉。 “你难道不知道我对花粉过敏吗。”糖糖无视女明星,从容淡定地伸手接过慕廉怀中那束玫瑰,并且毫不客气地扔到了chris手里。 “扔了。” chris迟疑了一回,照办。 糖糖仰着头看着慕廉,说,“我对你的行为表示抗议。” chris很有职业道德的忍住了笑。 说起傲慢无礼,谁能比得过艾小姐呢… 女明星明显有些懵了。 慕廉无奈的摇了摇头,问,“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塞进了垃圾桶,女明星的脸登时铁青,再看看慕廉,半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甚至半分关注都没分给她,汪梓雅就有些想要发火。 可她也十分清楚,在不确定这个男人完全属于她之前,她只能忍耐。 她笑着问,“廉,这位是?” 慕廉这才移开目光,压下情绪,从容开口,“艾心棠,你可以叫她…” “叫我艾小姐就好。”仿佛怕从慕廉嘴里听到什么,糖糖开口道。 刚刚那句‘怎么不说一声’,已经足够表明他的立场了:他是来接女明星的,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也是,被甩的人哪有资格被优待啊… 一想到这儿,糖糖就有些…就有些…隐隐地不爽。 如果这时慕廉连小时候的爱称都要同这个女明星分享,糖糖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撕/逼。 慕廉一笑,指着女明星说,“这位是汪梓雅…” “好冷,我要回家。” 不等慕廉把话说完,糖糖径直走向了慕廉停在路边的迈巴赫,chris推着行李箱紧跟其后。 汪梓雅楚楚可怜的看着慕廉,“她是?” 慕廉只看着糖糖背影,轻轻地说了一句。 “故人。” 糖糖走近一看车里,居然连司机都没有… 心头又是一阵气哽。 所以如果她不来坏他好事儿,他就准备跟这个女人二人世界? 一回头,慕廉正对那个女明星一脸的笑… 嗬… 他上一次对自己这么笑,是多少年来着? 记不清了。 心头那抹不爽愈发浓烈。 chris站在她身后,轻声问,“你确定,要上他的车?” 糖糖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成人之美?” chris对艾小姐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说到成人之美,嗯,他觉得…没什么必要。 所以,他往后退了一步。 慕廉知道糖糖什么德行,见她站在车边不动,快步上前,帮她拉开了后座车门。糖糖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谢谢。” 而后,大长腿一伸,坐进了后座。 汪梓雅还在庆幸这个艾心棠识趣,结果,下一秒,她就伸手拿走了慕廉的车钥匙,扔到了chris手里,“你来开车。” 然后,还很烦恼地,由衷地嘀咕了一句,“这种车怎么能让老板亲自开呢,对吧,汪小姐。” 汪梓雅脸色彻底黑了,却也只能尴尬的应一句,“随意。” 车开了没多久,后头的糖糖就让chris放下车窗,慕廉往后看了一眼,“你不冷?” “你车里味道太重。”糖糖头都没抬,只专心看着手机。 果然… 她跟那群空姐们的合照,已经满天飞了。 这下得好好想想待会回家,该怎么跟老佛爷解释了。 “把窗子关好,你会感冒。” 慕廉语气里的没得商量,让糖糖有点不耐烦了,她抬头就是一句,“你烦不烦啊!” 第119章 chapter119 酒醒了的韩笑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去雅南房间道歉…不管怎么说,昨晚的玩笑确实有些过分了。 韩笑认错态度诚恳认真,雅南见了,忍不住发笑,当即大手一挥,道,“好了,知道你是喝醉了酒,开玩笑的,谁会当真呢,朕赦免你了。” 说完,雅南冲她招了招手,韩笑便屁颠屁颠地上了床,坐到了雅南旁边。 虽然得到了原谅,韩笑却仍旧愁眉不展,忧心忡忡,“你是不生气了,那男神呢?他昨天接了电话,肯定气炸了吧…” “你就放心吧,他啊,压根就没信。”雅南微笑着躺到了酒店大床上。 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嘉树昨天说的那些话。 他说,“小雅,我总觉得你不会轻易离开我,就算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你还是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嘉树把话说得很动情,即便雅南当时喝了很多很多酒,脑子神志不清,可还是听懂了他语气里的深情。 或许真的是因为喝了酒,才让雅南说出了平常无法说出口的那些话。 她说,“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那就好。”知道嘉树也没介意,韩笑这才松了口气,躺到了雅南身边,道,“雅南,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跟嘉树之间的感情啊。你看这段时间,无论是异地恋,还是中间出现的无数第三者,仿佛丝毫都没能动摇你们,你告诉我,这样好的感情,到底怎么修炼来的?” 修炼,这真是雅南喜欢的一个词。 没有任何感情能够一蹴而就,爱情更是如此。爱情需要花时间,用共同的经历,来抹平彼此的棱角,如此,尖锐的两个人才可能成为契合对方的那一个。如果没有经过上一世的折磨,分离,与绝望,这辈子,雅南大概也不会这样珍惜嘉树… “我不知道。”雅南说,“可能是包容与忍耐吧,理解与信任吧。” “信任…”韩笑自嘲地笑了笑,“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信任了,之前我满心以为学长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现实给了我一个狠狠的巴掌,后来,他把真心交给我,我却再也不敢相信他了。” 韩笑同徐怀瑾的那些事,雅南知道,却不愿意多问,多干预。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她是外人。 可她也不希望韩笑后悔。 “我跟嘉树不一样,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坚信我们可以为彼此付出一切。你自己说,你跟学长能做到吗?”雅南轻轻地问了一句。 “一切?” “对,一切,不问缘由的付出一切。”雅南坚定地说。 韩笑无奈地抬头,说,“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我们也能走到你跟嘉树这般境界。” 过了一会儿,韩笑又道,“你们感情这样好,我真的很难想像有一天你要是甩了男神,男神会变成什么样子…戚雅南,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守着我男神一辈子。” 雅南笑了笑,说,“别说一辈子,两辈子都行。” 11月的巴黎大师赛,嘉树不负众望地再次拿到了冠军,最终,以年终第二的傲人成绩,强势杀入atp年终总决赛。 总决赛在申城举办。 atp在国内举办的赛事并不多,而且又是在申城举办,这本应是雅南全程为嘉树现场助阵的最佳机会,可惜,剧组这边的拍摄已接近尾声,整个团队都在加紧赶工,雅南实在没有立场请假,让整个剧组都等着她。 好在雅南问过郑导,如果拍摄一切顺利的话,她或许可以赶上总决赛。 当然,前提是嘉树得顺利拿到循环赛前两名的位置,并顺利取得半决赛的胜利,坦白说,以嘉树目前的实力,雅南对他进入半决赛基本没有太大担忧。 半决赛则很有可能再度遭遇卡尔金或者尼尔斯。 两个都不是好应付的角色… 雅南已经想好了,如果嘉树输了,她回去后就陪他去外滩吹一晚海风,如果他赢了,她就亲自下厨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从来都是他下厨,雅南还没有机会亲自给他做一顿晚餐,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自责,明明说好要好好照顾他的… 好在以后总有机会。 雅南正算着时间,韩笑在化妆间外,大喊了一声,“雅南,出来了,蛋糕来了哦。” 今天,斯颖杀青,剧组给她订了一个大大的蛋糕。 雅南出来的时候,大家正轮流跟斯颖合照留恋。这段时间,斯颖长时间同雅南韩笑厮混在一起,原本高冷的伪面具已经被彻底撕开,露出了呆萌二货的真面孔。她姐姐虽然无可奈何,却没有横加阻拦,毕竟,斯颖脸上的笑容比从前要多了太多,也真实了太多… 宫斯清冷不防地走到雅南身后,淡淡地说,“我过段时间会去余氏上班,有机会的话,麻烦你多照顾斯颖。” 雅南有些没太明白。 她请辞了斯颖经纪人这事儿雅南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也没想到她会去余氏。 “其实,我一直都很明白斯颖需要一个人成长,只是…这一行有多复杂,我想你比我更加明白。这多么年,我已经习惯了在她身边保护她。”宫斯颖看着雅南,语气不重,却很坚定。 雅南没有否认。 “我一直约束斯颖的性子,是想让那些胆敢打她主意的人望而生畏。”宫斯颖继续说道,“而你却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逗比?” 斯颖被几个小演员抹了一脸奶油,跟个小花猫似的,雅南忍不住笑了笑,又说,“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看到她如今的模样,我有时也会忍不住后悔,当初是不是对她太过严厉,现在的她,正好。”宫斯清顿了顿,又转向雅南,说,“你也是。” 雅南不太明白。 宫斯清笑了笑,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去余氏呢?雅南,好好珍惜,嘉树是个很不错的孩子,相信我,他将来,一定也会成为一个最棒的老公。” 雅南一愣,随后微笑着点头。 她一直都相信,嘉树会是一个好老公。 -- 李晴儿走了,斯颖也走了,剧组里留下的演员一天比一天少,雅南看着手机的日历,心情却一天比一天激动振奋。 老戚这段时间仿佛很是清闲,每天都会给她发来许多嘉树比赛的照片。 更神奇的是,每一场比赛,老戚居然还都拉着公公一起去了现场。雅南一贯晓得自己老爸什么德行,一道了赛场,就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嘉树是他家女婿… 也就是公公宽容大度不计较,才肯陪着他。 雅南偶尔也会劝诫老戚,让他不要总是陪着别人家的老公,有时间也回去陪陪自家老婆。 每每这个时候,老戚就会毫不客气地反击道,“自己回不来,光嫉妒别人有什么用?” 哼哼,谁说她回不来! 她分明马上就能回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拍摄的最后一天,归心似箭地雅南早上六点就起了床,第一个上了剧组大巴。后来上车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能看到雅南笑眯眯的灿烂笑容。 没什么比一大早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更让人心情愉悦了! 全剧组的人都知道雅南要赶凌晨的飞机回申城看男朋友的比赛,为此,大家伙可没少调侃雅南,雅南既不生气,也不否认,只是笑着。 调侃归调侃,工作还是得安安分分结束。 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临近结束,大家伙都有些过于放松,原本以为下午就能结束的拍摄,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心急,可雅南还是忍不住看了好几次时间。 好歹,只剩下了这最后一场戏了。 最后一场戏讲得是雅南站在悬崖上同情人道别…为了打造逼真效果,剧组花了大价钱,才在棚内搭了一个将近十米的悬崖大景。 雅南从下往上看的时候,忍不住心慌,其实她并没有恐高的毛病。 上高台之前,雅南忍不住给嘉树发了一条简讯,内容是,好好打比赛,要是赢了,回家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给你全身按摩。 这会儿半决赛差不多得入场,雅南本以为嘉树应该不会回短信的。 没想到,却还是收到了回信。 嘉树回,只要你回家,我给你做饭,给你洗衣,给你全身按摩,再送你一个超级大礼。 雅南乐了,忙问,什么超级大礼。 顿了好一会儿,嘉树才回信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 雅南盯着手机看了好半天,直到有工作人员提醒她准备开拍了,她才匆匆忙忙地回了一句,余嘉树,你要是敢反悔,你就是小狗。 随后,雅南便将手机交给了韩笑,转身,上了悬崖。 韩笑看到嘉树的回信,嘉树说,小雅,我爱你。 原本,韩笑打算趁着雅南休息的空档,拿这条爱意绵绵的短信,好好要挟雅南一番,却没想到…那短信,同那手机一道,被她扔到了地上… 没过多久。 嘉树站到了网球赛场。 雅南从高台掉落。 偌大的摄影棚内,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第120章 chapter120 雅南清晰地记得,无形中有一道力量,将自己从那个高台边沿推下,当时她应该是系好了安全带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安全带忽地断开了… 那个高台,高十米,足可以要了她的命。 再一次同死亡相遇,雅南居然出奇的平静…重活一世,父亲安康,如今阿姨也有了孩子,大约是不会寂寞了,叔叔婶婶一家也远离的申城,对戚家,她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韩笑这丫头,如今考上b大,人也越来越成熟,想必往后同徐怀瑾会过得很好… 而嘉树呢… 她还欠他一顿饭,一个孩子,一个家庭。 欠他一世陪伴。 她还忘了告诉他,如果她走了,不许他爱上别人,也不许他把她给忘了… 当身子落到了厚厚的垫子上时,雅南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在同一时间被震碎,她听到了人群里发的惊叫,看到了慢慢围过来的人群。 看到了韩笑,看到了老戚,阿姨。 还看到了嘉树… 尔后,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 热闹非凡的申城网球中央球场内座无虚席,15000名观众声嘶力竭地摇旗呐喊,只为了见证中国首位男子网球选手杀入atp年终总决赛。 前两盘嘉树同尼尔斯各拿一局。 第三盘,嘉树在盘中阶段,艰难破掉尼尔斯一个发球局。 第12局,比分来到6:5,嘉树的发球胜赛局,局分一路胶着上升,4度平分。这一局比赛已经打了将近十分钟。 嘉树脸上挂满了汗水。 现场的观众热烈沸腾,主裁不得的再三要求观众保持安静,才能给球员们一个好的竞技环境。 坐在一旁的戚秉言紧张得不停敲大腿,余翰飞本不是一个情绪外漏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深深攒起眉头。 嘉树高高地将球跑起,振臂一挥,黄色的小球又快又猛地朝外角飞去。 关键时刻,尼尔斯预判失误,尽力扑救,也只是让球框触到了球,网球飞出边线。 嘉树顺利拿到赛点。 “我的妈啊,我的心脏啊。”戚秉言起身鼓掌,落座后,不停拍胸。 余翰飞笑道,“亲家,雅南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看球归看球,一定要保持平和心态嘛…” “对对对,心态要平和…不过…”戚秉言笑了笑,又说,“那丫头也就会说说我们,她自己看球的时候,比谁都激动。昨天为了我气她不能来现场看球,现在都没给我电话。” 正说这话,戚秉言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一看,是雅南的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刚准备接电话的,戚秉言想了想,又说,“那丫头不是说让我做个文明的观众吗?文明的观众可不能随便接电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发球的嘉树,忽然扭头,定定地看了戚秉言一眼。 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 雅南说过,比赛时嘉树必须得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因为,比赛中他几乎从来看向观众席,而那一眼,戚秉言却在嘉树眼里看到一丝恐惧,惊慌… 这孩子… 尽管纳闷,戚秉言还是给嘉树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余翰飞还笑嘉树明显同岳父更亲近一些。 嘉树发球,一发错区,二发,他增多了即球拍数,高抛时,出手也显得很犹豫,勉强发过后,并没有对尼尔斯造成任何威胁… 看着球赛的戚秉言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看到嘉树那个眼神后,心里总是不安。 “不行,我还是得给那丫头打个电话。” 戚秉言拿出手机,正好,雅南发来短信,他一看,一愣,随即心脏猛地一收,戚秉言疼得俯身,手机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亲家?” 余翰飞扶好戚秉言,又从地上捡起手机,一看,同样震惊到不能说话。 ——伯父,雅南在剧组出了意外,从高台上摔下来,昏迷不醒,我现在正陪她去医院。 余翰飞稳了稳情绪,沉声道,“亲家,你先别着急,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一个情况,我们先出去,分头了解一下情况。” 戚秉言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余翰飞手臂,久久不能成声。 “我…我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拍戏,我就说…” 不一会儿,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尔后,是一阵讶异声,落败的尼尔斯走到往前预备同嘉树握手,谁知,嘉树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去休息坐拿了手机后,径直跑上了看台包厢。 他没说话,那表情,却仿佛已经猜到了一切。 戚秉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嘉树… 好久,余翰飞才扶了扶眼睛,说,“雅南在剧组发生了意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 话音未落,嘉树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出口。 留下了身后数万观众,也留下了电视机前数亿期待…奔跑出球场的那一刻,嘉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她身边…能不能成为世界第一有什么要紧,国家的耀荣同他又有什么干系,他只要她,只要她… 其他,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真的… 跑着跑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泪水,忽地滑过脸庞。 余翰飞开着车,在路边找到了嘉树,当时,他正咬着拳头,泪流满脸地给人打电话。 那电话仿佛一直都没有接通… 这是余翰飞第一次见到懂事以后的嘉树哭泣…他甚至在穆清离开时余家时,都没有落一滴眼泪… 如今,却哭得像个孩子。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但在雅南面前,他必须得是个男人! “上来。” 嘉树无动于衷,戚秉言下车,拉住了他的手,“我们先去问问情况,或许并不严重…对不对?” 嘉树回了一句,“爸,我现在必须得马上过去。她需要我。” “余嘉树,你现在马上上车!”余翰飞大喊了一声,“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心急,但心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嘉树怔怔地看着自己父亲好久。 上了车,戚秉言立马给韩笑拨了电话,嘉树摇头,“我刚刚打了,没人接,小雅的关机了。” 正说着,韩笑忽然又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的她泣不成声…这样戚秉言原本还期望自己只是遭遇了一场诈骗的希望彻底落空。 “雅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站在高台边上的时候,往后一倒…吊臂发生偏移,她身上的威亚脱离滑轨,一眨眼,人就掉了下来…我们现在都在医院,雅南已经送进去做检查了。” 韩笑断断续续地说着。 戚秉言仿佛能看到雅南从高空坠落时的场景…一时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嘉树却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今天最后一场戏,雅南原本还想着凌晨回去,看嘉树比赛的…”韩笑说完,没忍住,再度放声大哭。 好久,嘉树才接过手机,哑着嗓子,轻声说,“你告诉她,我马上就过来,只要她再耐心等一点点时间。” 韩笑哭着回,“嗯。” 尔后,又说,“她让我转告你…” “不…别说…”嘉树阻止了韩笑,他轻轻地笑了笑,说,“我想听她亲自跟我说。” 从球场出来,嘉树执拗地直接去了机场,戚秉言原本也要直接去的,嘉树却劝他暂时先别过去。郝阿姨现在好几个月的肚子,家里没人照顾不行,就算要去,也得将郝阿姨安顿好了才能去…戚秉言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嘉树的看法。 余翰飞去了医院。 穆清在美国留学时,认识好几个专家都在洛杉矶工作,余翰飞认为这个时候,比起家人,雅南更需要专业的医疗救助。 航站楼里只剩下了嘉树一个。 他出来得急,甚至没来得及换掉比赛时的球衣,从他身边经过了很多游客,有对他指指点点的,有拿出手机拍照的。嘉树统统无心理会。 半小时后,艾森给他送来了护照,签证。 嘉树陡然离开申城,明天的决赛肯定是没法参加了,无端退赛,后续将会有数不清的麻烦…艾森必须留在申城善后。 离开前,艾森拍了拍嘉树肩膀,“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 11个小时后,飞机降落。 当地时间下午两天,正是太阳最明媚的时候,从机舱里走出来的嘉树,却仿佛一夜之间沧桑了好多岁。 他上了计程车,司机问他去哪儿,他愣了半天,才给了回答。 这般迟缓不正常的状态,让热心的黑人小伙儿忍不住问了嘉树是不是需要帮助,嘉树摇头。 上了车,嘉树给韩笑打了电话。 在韩笑接听电话的这段时间里,每一秒钟,对嘉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几秒后,电话接通。 而嘉树沙哑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原来的音质了。他问,“手术…成功吗?” 韩笑哽咽着说,“嗯,手术很成功。嘉树,雅南没事儿了。” “嗯。” 嘉树平静地挂断了电话后,低头,半天没有抬起。 一滴眼泪落到了他脚边。 第121章 chapter121 嘉树从来没有这样过的心情,惶恐,绝望,再到现在… 他推开门,韩笑坐在她的床头,床上的她,从头到脚,包着厚厚的纱布,脚被高高的吊着,一张脸被裹得只剩下眼睛跟嘴唇,她的嘴唇变成了紫色,肿得不像样子,眼睛也是如此,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今只剩下了一条缝儿… 明明是面目全非的一张脸,可他就是认得。 她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 他经历了生与死。 一路上,他都在提醒自己不要想着她会离去,可思维总是忍不住去构想她离去后的生活,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拷问内心,如果没有了雅南,那他的世界还剩下什么… 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没有了她,就没有了一切… 病床的姑娘张了张嘴,嘉树回头,擦掉了眼泪。 再转过身时,韩笑已经起身,一脸惊愕,“我的天,嘉树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你不应该在申城比赛嘛…” 嘉树走到床边,坐到了雅南身边,伸手那摸一摸她的脸,却生怕弄疼了她。 韩笑说,“没事儿,医生说麻药还得过一会儿才能消退,她现在并不清醒。” “嗯,我知道了。”嘉树眼睛直直地看着雅南。 看着雅南眼角逐渐变得湿润,嘉树一阵鼻酸…谁说她没清醒的,她分明就是清醒的。 嘉树凑到她身边,温柔而小声地说,“小雅,我来了,迟到了一会儿,你不生气的,对吗?” 雅南嘴唇微微动了动,嘉树耳边凑近,只听到了两个字。 “嘉树。” 嘉树听到了,顿了好久,才回了一句,“上次你说,你要永远陪着我,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这句话说得不对,小雅,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就连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麻药作用没有消退,雅南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嘉树替她也好被角,起身,朝正在给雅南准备洗簌用品的韩笑深深地鞠了一躬。 韩笑受了一惊,老半天才扶起嘉树。 “嘉树,你别这样,雅南是我好朋友,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嘉树起身,眼圈布满血丝,“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雅南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向你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让她陷入这样危险的地步。” 嘉树说话的声音嘶哑,韩笑能想到他是怎样马不停蹄地从比赛场赶到这里,也能想像得到,现在的他有多么疲惫。 可再疲惫,他的心里也只有雅南一个。 光是一个嘉树,韩笑觉得雅南受的这些苦,值了。 “她送进手术室前,曾醒过一段时间,虽然迷迷糊糊的,却也说了很多话。”韩笑苦涩地笑了笑,说,“她好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直在交代着后事,她让伯父不要在接近她叔叔一家,劝我早点跟学长合好,知道关于你,她说了什么吗?” “什么?” 韩笑低头,擦掉了成串留下的眼珠,“她说,她说下辈子,她再也不要爱上你,也不会让你爱上她,她说…她再也不要你为了她痛苦。” 嘉树微怔。 缓缓地转身,看着沉睡着的雅南,一言未发。 晚上八点,戚秉言同郝静姝赶到医院时,雅南还没有醒,余翰飞同穆清也来了,穆清看了一眼,立马转过身,余翰飞拍了拍她肩膀,穆清稳了稳情绪后,说了一句,“我去找皮特问问情况。”便匆匆离开了。 郝静姝走到床边,嘉树让出位置。 那惨样儿,让郝静姝登时泪如雨下,戚秉言也擦了擦眼睛,问嘉树,“医生怎么说?” “头部只是轻微挫伤,过几天就会好,右腿骨折是最严重的,医生已经在她体内植入了钢板,短期内,她可能都没办法下床了。”嘉树说。 戚秉言听了,沉默不语。 余翰飞走到戚秉言身边,出言安慰道,“南南吉人自有天相,只要我们好好照顾着,她会很快好起来的。” 虽然,又转向了一旁的韩笑,“你也吓坏了吧,谢谢你照顾南南。” 韩笑直摇头。 “能告诉我们,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余翰飞问。 “嗯。” 韩笑点头,“高台那场戏是组里的最后一场戏,因为风险极大,所以导演格外慎重,所有的安全设施都检查好了好几遍,雅南站在上面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的,滑了一跤,从高台上摔了下来,她身上吊着威亚,原本是没有问题的,谁知道…那吊臂忽然抖了一下,威亚脱了轨…要不是事先,雅南再三要求在高台周围加了好几层垫子,我都不敢想…” “剧组的人呢?有没有人去调查?是意外还是人为?”余翰飞又问。 嘉树也看向了这边,雅南病重,他的心思几乎全在雅南身上,根本没有心情关心其他。 “郑导一直陪到了手术结束,交完费用才走的,现场制片人一直在外面守着。”韩笑道,继而又说,“难道不是意外吗?” “是不是意外要等调查结果出来以后在做定论。”余翰飞说。 韩笑正发呆,病床上的雅南微微咳嗽了一声,嘉树立马从病床另外一侧,靠到了她身边。 雅南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郝静姝,十分微弱地喊了一声,“妈,我疼。” 郝静姝立马擦掉泪珠,俯到雅南跟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问,“南南,告诉妈妈,你哪里疼,妈妈给你按摩。” 雅南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再说出一句像样的话。 之后,皮埃尔过来探望雅南的时候,嘉树丝毫没有给皮埃尔好脸色,这是皮埃尔预料中的,至于余翰飞提起的调查,皮埃尔也保证,会在尽快给双方一个满意的答复。 到了深夜,陪床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医院只允许留一个人陪床,即便余翰飞出面,将雅南转入贵宾病室,那里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穆清聪明,拉着韩笑的手,道,“好孩子,你也一整天没睡了,今天就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给南南送一些洗漱用品过来好吗?你们是好朋友,南南喜欢什么,你最清楚了。” 韩笑看了看病床上的雅南,点了点头。 “亲家母,你现在怀着孩子,罪不能操劳,坐了这么久飞机,待会儿就跟亲家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换班吧,放心,我是医生知道怎么照顾南南,再说还有嘉树呢。” 郝静姝不愿。 怎么都不愿。 “妈,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嘉树也说,“如果连你也生病了,爸就得更操心了。” “可是…”郝静姝望了一眼戚秉言,戚秉言叹了口气。 “别可是了,这里有亲家母跟嘉树,还有这么多医生,没什么好担心的。明天南南就醒了,你也不想让她为你担心吧。”戚秉言说,“再说,我们还得送笑笑回酒店休息。” 郝静姝这才点头。 穆清又看了看余翰飞。 余翰飞比她开口得更快,“我就睡在隔壁房间,嘉树得照看南南,睡沙发就行了,我保证不会碍着你的事儿。” 穆清瞥了他一眼,道,“随你。” 一行人纷纷散去,病房里只剩下了嘉树一个。 嘉树坐在雅南身边,握着她的手,放到脸上,轻轻地说,“小坏蛋,我知道你在装睡。” 雅南这才睁开眼,默默地看着嘉树。 “你是担心,他们要是看到你醒了,就不会离开了,对吗?”嘉树浅笑着问。 “好聪明的余先生。”雅南说,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力气,终于不似麻药刚退时的羸弱了。 嘉树不停吻着她的手指。 “嘉树,我以为我自己死定了。”雅南说。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嘉树放下她的手,既不愤怒,也不悲伤,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她…那一刻,雅南仿佛看到了上辈子,她过世时,他的眼神… 生无可恋。 她费劲地抓了抓嘉树的手,说,“还好,我没事儿了。” 嘉树俯身,吻住了她的眼睛。 嘴唇。 “对,还好你没事了。”他说。 尔后,他又说,“不管我们还有几辈子,再也不要说什么不让我爱上你的话,小雅,那是不可能的。我爱你,生生世世。” 雅南哽咽着说,“嗯,好。” 一整晚,嘉树都没怎么睡着。 只要雅南稍微动一下,他就担心得犹如惊弓之鸟,深夜,不放心的穆清起床,想让嘉树过去休息一下,嘉树执拗的不肯。 穆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出门,过了大半个小时,她买了一份水果拼盘,一份燕麦粥。 “去吃吧,就这么一会儿,我替你守着。” 看着汉堡,嘉树才陡然记得自己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嘉树吃完东西,回到病床前,穆清才悠悠地浅笑着说,“假如南南没有发生意外,假如你现在还在申城,现在,你说不定已经是年终第一了,遗憾不?” 嘉树没说话。 “你知道吗,生下你之前,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成立一个救助小组,去非洲,去那些战火纷飞的地方去救助那些可怜的,需要我帮助的人,就在我的教授终于答应带我参加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当时已经有了你。”穆清望着嘉树,忍不住捏了捏嘉树英俊憔悴的脸。 嘉树眉头微蹙。 为母亲不庄重的举止,也为了她从来不曾对他说过的这些话。 “我不能怪你,因为是我自己决定生下你的。”穆清抿了抿唇,敛笑,又说,“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遗憾找一些借口,不能怪你,我就只能怪你父亲,我怪他让我有了你,怪他故意用孩子绑住我,怪他当时为什么不劝我拿掉孩子,成全我的事业跟梦想…” 说完,穆清自嘲地笑了笑。 嘉树张了张,忍下了一句‘不做不死’,只是说,“我突然我爸还挺能忍的。” 穆清笑出了声。 “你也挺能忍的,雅南出来拍戏,你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吧。”穆清说,“你跟你爸一样,都是大男子主义,受不了女人把事业放在第一位。” “如果爸真的不想你出去工作,你以为真的会有医院愿意留下你吗?”嘉树说。 穆清一愣。 “我看过雅南拍戏的模样,那时我见过的,她最漂亮最耀眼的样子,我爱她,包括她的梦想。即便她真的爱她的事业超过我,也无所谓,我爱她胜过一切就行。”嘉树望着雅南,浅浅地笑了笑,说,“别说只是一个年终第一,就算让我放弃网球,又能怎么样呢…” 又能怎么样呢… 穆清听完,顿了顿,轻轻地回到了房间…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对爱情,对婚姻的那份理解、那份豁达,竟然比不上一个19岁的孩子。 进门,她才发现余翰飞已经起了床。 “怎么?南南不舒服吗?”余翰飞问。 穆清摇头,“给嘉树准备了一些吃的,你怎么起来了?” 余翰飞朝她伸出手。 都四十岁的人了…穆清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走了过去,睡到了他身边,他吻着她的额头,告诉她,“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22章 chapter122 三天后,雅南脸上的绷带才拆除。 那天下午,所有人都在,但雅南却死活不让沪市动手,一大堆人好言劝了好久,戚秉言就差没发飙了,雅南死死地捂住脸,就是不肯。最后,还是穆清聪明,使唤了嘉树出去买几束鲜花,等嘉树走远了,雅南才松开手。 戚秉言恍然大悟。 忙说,“这些日子换药都是嘉树伺候的,你什么样子,他难道还没见识过啊。” 雅南撅着嘴,不说话。 护士缓缓将雅南脸上的绷带取下,看着雅南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一旁的长辈们都没有说话。郝静姝顿时眼眶就红了,可是没有哭出来,这个时候,她如果脆弱,只会让雅南更加伤心。 韩笑强忍着难受,笑着说了一句,“戚雅南,你现在就跟唱戏的一样。” 雅南不傻,看到老戚阿姨脸色,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分外吓人。 “唱什么戏?沪剧还是京剧,不过,我猜也是京剧,还是孙悟空那种,对不?”雅南笑着问。 “放心,就算是孙悟空也是漂亮的孙悟空!”韩笑笑道。 “对,我们家南南,永远都是最好看的。”穆清俯身看了看创面愈合情况,也微笑着说了一句。 两个小丫头嘻嘻闹闹了一阵,又听亲家母这么一说,郝静姝心理才好受一些。 护士拆完绷带,又交代了好一些注意事项,后来雅南的主治医生也来了,检查了雅南腿部的康复情况,确定无误后,这才离去。 医生离开后不久,雅南敛起笑容,转向长辈们。 道,“爸,你们看,我现在身体康复得挺好的,你们现在是不是也得回去照看你们的生意了?” 戚秉言一愣,余翰飞摸了摸雅南脑袋。 “我们已经问过医生了,再等几天,等你身体能适应长途奔波后再一起回国治疗。” “可我现在有嘉树跟韩笑,有他们俩陪着我就行了。”雅南又转向老戚,道,“嘉树有多细致你又不是不知道,您尽管放心好了。”说话间,雅南小眼神一直瞟向余翰飞。 戚秉言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 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走,他这个亲家肯定也不能走。只是余翰飞不留在余氏坐镇,庞大的余氏集团谁来打理?老戚家的家业左右都是留给孩子们的,败了也就败了,连累别人就不好了。 老戚寻思了一会儿,又望了望雅南,“你确定你一个人没问题?” “亲家公,这样吧,我留在美国,到时候同雅南一起回去。”穆清道,“嘉树再细致,也终究不过是个男人,有我在,您大可以放心了吧。亲家母现下怀着孩子,每天往返医院酒店奔波,也确实不是个事儿,她需要好好休息。” 郝静姝忙说,“我没关系的。” 雅南却忍不住被公公拉着婆婆的手吸引注意力,看样子,两个人是真的和好了啊… 这可真是活久见… “婆婆,您就跟我公公一块儿回去吧,我这里多找几个看护就成了。真的!再说还有韩笑呢!”雅南嬉笑着道,“要是把您一个人留在这儿,公公还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哩!” “你个机灵鬼!”郝静姝笑了一句。 穆清脸上飞上一层绯红。 余翰飞一贯稳重,这会儿,也忍不住微微弯起了嘴角… 等嘉树捧起一大束玫瑰百合赶回医院时,病房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雅南已经拆了绷带,带着一个口罩,露出青青紫紫的额头,看得人那样心疼。 好在眼睛的肿消了。 那双眼睛,依旧美丽动人。 “爸妈呢?” 嘉树走到病床前,将花束放到柜子上。 柜子上有个玻璃花瓶,他一直想给雅南买一些花儿的,只是这两天,他实在抽不出时间,买花儿这种事儿,他又不想让别人代劳。 事实上,有关于雅南的一切,都不想让别人插手。 即便是她的父母。 “刚离开,对了,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尽早回国。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我也没什么大碍了。”雅南见嘉树始终摆弄着那些花花草草,微微垂目,“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嘉树为了照顾她,放弃了年终总决赛这事儿,雅南已经从韩笑那听说了。 尽管韩笑一再不许她去看网上那些恶帖,但雅南还是没忍得住,去网上搜索了相关贴子。 网上骂嘉树的人很多,有人骂他是懦夫,有人骂他没有责任心,还有人说他半点民族意识都没有了,还有许许多多更难听的说法,不堪入目。雅南难受,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安慰嘉树… “小傻瓜。” 嘉树浅浅地笑了一声,起身,去洗手间接了一瓶子水。 回来后,他坐到了雅南跟前。 雅南抬头,同他四目相对,嘉树伸手要摘掉雅南脸上的口罩,雅南情不自禁地往后一退。 “不要,太丑了。” 嘉树没说话,也没在坚持,只是俯身,亲吻了她的眼睑。 雅南发呆间,嘉树已经顺势,取下了她的口罩,脸上一冷,雅南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她愤愤说了一句,“哼哼,就会用美人计。” 雅南脸上的伤的确骇人,右侧脸庞,几乎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可以想见,当时她该有多痛。 嘉树抬手,轻轻覆住了那些瘀伤,缓缓地问,“疼吗?” 雅南摇了摇头。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接危险的戏了?好吗?”嘉树说,“我想,我恐怕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了。” 雅南点头,慢慢地靠到了嘉树身上。 这一靠,仿佛可以一直持续到白首。 尽管雅南从高台上摔下之前,电影的拍摄就已经完成,但皮埃尔还是坚持没有完成电影的杀青仪式。等到几天后,雅南能用上轮椅了,皮埃尔才带着一众主创,来到医院。在医院附近的公园大草坪里,拍了杀青照片,完成了仪式。 那天,早早杀青的李晴儿同宫斯颖也来了。 公园里热热闹闹的。 向来不太注重形式主义的皮埃尔还准备一个巨大的蛋糕,这些蛋糕最终被送给了医院里的老大和小朋友。 仪式结束后,宫斯颖同李晴儿韩笑一块儿,推着半个月不见天日的雅南去晒太阳。 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雅南的嘉树被皮埃尔留下,散步聊天。 没几天,公公用专机,把腿瘸了的雅南运回申城,至于为什么没回b市,那是因为嘉树觉得雅南这会儿去了b市也没法去上课,倒不如留在家里,等康复了之后再回学校。 到了申城后,嘉树同雅南一起,搬进了余家旗下的私立医院。 韩笑去了b市,继续完成学业。 嘉树也开始了自己短暂的年休。 雅南腿部的伤因为护理得当,恢复情况十分良好,医生说,再说一个月,基本就能下床缓慢走动了… 一切苦难仿佛都已经过去,除了一点… 在病床上躺了快一个月的雅南每天都在渴望着自由以及窗外新鲜的空气,可嘉树每天给她出去晒太阳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他的原因十分简单,医生说了,二次伤害会给她的腿部带来巨大伤害,现阶段,只要在床上做好必要的关节活动就可以了… 有时候雅南实在烦了,就会唆使他去训练场训练,可人每次一听这样的话,就会选择性耳聋。 啧啧… 中午,郝阿姨送完午餐回家,嘉树坐在窗子边看着自己的书,雅南实在无聊极了,坐在床上使劲哼哼,嘉树早了解了她的这些小脾气,只随口问了一句,“要喝水,还是要吃饭。” “都不要,我要一个会陪我聊天儿的老公。”雅南道。 嘉树勾唇浅笑,放下书,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边,双手撑在她两侧,那好看的样子,瞬间勾去了雅南三魂七魄。 “怎么,昨天不是还吵着嚷着要看电影,又不看了?” 雅南直翻白眼,“你也不看看你给我下的都是些什么电影,机器人总动员,长江七号,功夫熊猫,余先生,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 “那你想看什么?”嘉树蹭了蹭她的鼻子,问。 “随我挑?”雅南坏坏地笑了笑,伸手拉住了嘉树衣襟,软软地说道,“听说最近有一部美人图还听不错的,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看看?” 都不用看电影,嘉树就已经知道这片子大概说得是什么了。 前几天,他也是被这个小妖精蛊惑去电影网站下电影,被加西亚嘲笑他寂寞难耐就算了,后来加西亚给他推荐的那几部片子,简直…不堪入目。 是以,他这才会想让自己太太多陶冶一下情操… 结果,太太大人贼心不死。 雅南又凑近他耳畔,低声说,“吃不到猪肉,让我闻闻味道总可以吧,嘉树哥哥,你就答应我吧,好么?我保证等我康复以后,好好伺候你…” 嘉树低头,雅南小眼神诚恳又多情。 倘若她的要求不是下个情/色片,他大概连命都愿意给她。 嘉树清俊的一张脸,登时染上一丝绯红。 “我问了医生,他说你最早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你乖一些,出院后我们就搬去别墅。”嘉树握住了雅南在他胸前作乱的手,气息不稳道,“到时候随便你怎么胡来,都可以,可以吗?” “言而无信非君子!”雅南立马道。 看雅南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嘉树又有些后悔了,忽然有一种再次被她骗到了坑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第123章 chapter正文完结 整整住院一个月后,雅南终于活着迎来了出院这一天,喜大普奔,喜大普奔! 除了应邀去英国某知名大学发表公开演讲的公公,长辈们都到齐了。对雅南而言,这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趁着婆婆同嘉树一起,去办理出院手续的档口,老戚一个劲儿地在雅南耳边说嘉树坏话,又说他一个大男人不够细致,照顾不好人啦,又说嘉树做饭不好吃,肯定会把她饿瘦什么的… 当着面把人夸上天。 一牵扯到利益关系,就恨不得拿锅底灰抹黑人家… 雅南对这种无节操无底线的行为表示不齿,但她是晚辈啊,只能左耳进,右耳出。而且,家里好歹还是有个明事理的人。 郝阿姨听了一会儿,察觉老戚大有越来越不靠谱倾向,立马截了话,道,“医生说了,南南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康复了,每天坚持锻炼几小时就成,你倒是操心重,你有嘉树那么细心吗?你知道雅南什么时候该吃什么药,什么时候该活动关节,什么时候该下床走动?” 戚秉言支支吾吾,哑口无言。 “差不多就得了。”郝静姝转向雅南又说,“嘉树最近一直都没有训练,你也要提醒他,不要荒废了自己事业。知道了吗?网上那些新闻,你们俩能不看就不看,别当真。” 戚秉言张了张嘴,没做声。 为了退赛一事,嘉树被网上的网友那些尖锐的评论戳成了筛子,他也是见识过的。 他自己也尝试着自己注册了一个帐号,同那些网友们评论,没几个人赞同不说,还被连带着骂得体无完肤,更有甚者,谩骂他为了5毛工资,甘当水军的… 谁都不容易啊… 雅南点了点头。 最近嘉树对自己的网球事业不甚上心,她是知道的…她每每问起,嘉树总是含混其词,避而不谈。他不说,但是雅南感觉得到,这个傻孩子,怕还是在内就自责,怪自己没照顾她… 其实雅南之所以会选择搬去他的别墅,也是有自己的死心的。 别墅附近就是专业的网球训练场。 这样一来,他去练球会安心一些,她希望他能尽快地回到球场。 只有手握球拍的余嘉树,才是真正完整的余嘉树! 又等了一会儿,老戚忽地接了电话,雅南看了一眼,仿佛是叔叔的来电…他们怎么还有联系?雅南蹙眉。 戚秉言看了雅南一眼,拿着手机神情凝重地远远地走到了一边。 “阿姨,叔叔找我爸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吧。”郝静姝微微一笑,俯身,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其他事情,你不要管,也不要操心,万事有我们,有嘉树,知道了吗?” 见郝阿姨深情,雅南就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东西,只好作罢。 嘉树回来时,雅南看到老戚把嘉树叫到了一边儿。 办好出院手续,嘉树带着雅南回了家,回了寄几的家,说来,雅南还真是有些小兴奋呢!不同上上一次的参观,这一次,她可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以女主人身份回家,那份激动,自豪,可不是一般般的! 只是,家里的安保仿佛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雅南上次来这儿,家里仿佛并没有保安,这一次,门口不但装了好几台监控,门口还特别设立了保安亭,以及配备了专门的安保人员。 印象里的嘉树从来不会这样小心翼翼… 不过,雅南也没有多问,毕竟她才发生这样的事故,他细心一些以求安稳也是可以理解的。 到了家,雅南惊喜的发现嘉树还在家里,给她准备了一场小小的庆祝patty,团队了的人都来了,教练,雪姐,艾森,还有加西亚,布鲁斯南… 看着他们用鲜花以及香槟迎接自己,雅南有点意料之外。 归根结底,是她害得嘉树失去了这次问鼎年终第一的机会,团队就算对她有埋怨,有责怪,都是应该的… 然而,这样的事儿仿佛一点都不用她操心。 嘉树处理得很好。 婆婆同阿姨一起去了厨房为大家伙准备吃的,雅南才发现,嘉树原来还给她请了一个厨娘,俏厨娘不是别人,正是好久不见的郝甜姐!同郝甜姐聊了一会儿,正聊到她那个恶心又变态的老板是如何压榨她的时候,嘉树站在门口,微笑着叫了一声,“余太太,你要换药了。” 雅南小小地害羞了一番,冲郝甜说了一句,“我去去就来。” 郝甜弯腰说了一声,“你家嘉树可真是个新好男人,妹砸,你要珍惜。” 嘻嘻!珍稀,当然得珍惜啦! 雅南目前还不能上下楼梯,嘉树将一楼的会议室临时改成了休息间。嘉树蹲在雅南跟前,拆绷带,上药,看着那骇人的伤口,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傻孩子。 “嘉树,你是怎么请到郝甜姐的?她不是帝国酒店的御用甜点师吗?”雅南好奇问。 嘉树没抬头,低声笑了笑,淡淡地说,“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她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碰到我这样好的老公吧。” 雅南忍不住伸腿提了提嘉树,骂了一句,“不要脸。” 嘉树握着她的脚踝,表情十分严肃地训斥道,“不许胡闹!” 嗯嗯…不胡闹,不胡闹。 没过一会儿,雅南看了休息室一眼,又问,“嘉树,这么大的休息室,得请好几个家政嫂大嫂吧,你现在可不能奴役我。” 嘉树边缠着绷带,边说,“放心,已经安排了三个家政嫂,你连手都不用动一下。” “那…你为什么为没有安排护士?”雅南小声问。 陡然,嘉树停住了手,抬头,看着她好久,才说,“我想亲自照顾你。” 雅南绷住了他那张憔悴的脸,说,“嘉树,我受伤不是你的错,而且,这段时间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可你知道吗?如果你因为我放弃网球,这一切,就都成了我的错,告诉我,你愿意让我背负这样的骂名吗?” 嘉树沉默。 雅南接着说,“我说过的,我最爱的那个男人,是站在球场上,无论输赢,只求拼搏的余嘉树,那才是我心目中真正仰慕的男子。” 嘉树要开口,雅南吻住了他的额头。 “答应我,明天就恢复训练。” 嘉树没有回应,良久,才温柔地拉下雅南的手。雅南退后,嘉树望着她说,“我不想再看到你一个人…雅南,我真的没办法再承受再一次离开了,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你从高台上衰落,我其实…心里是有感应的,而且那种感应是那么熟悉,仿佛以前也经历过一样…” 雅南微怔… 她是从未来过来的人,可嘉树不是啊… 嘉树慢慢亲吻着雅南手背,边说,“从申城到上海去的飞机上,我脑子里想到的,全是你离我而去的画面,那些画面是那样的真实…你知道锥心裂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你从来没跟我提过。”雅南语气软了许多。 “我不想让你有任何负担,但是小雅,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和你相提并论。”嘉树说。 雅南一时哽住了喉… “嘉树,我要抱抱。” “嗯。” 嘉树小心地避开了雅南右腿,伸手抱住了雅南…这样的拥抱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门外老戚高声喊了一声,吃饭了,嘉树这才要松手。 可雅南不让。 雅南说,“老公,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发誓,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要是不放心,就给我安排几个保镖,成吗?你如果不去打球了,我真的会很内疚,很难过的。老公,只要我们俩的心是在一块儿的,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分不开你我,对吗…”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雅南拼了命地点头。 “即便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即刻赶到你身边,你也能接受?” “嗯,接受,但是…”雅南抬头,又说,“仅限比赛期间,其他时候,你必须随传随到!” 雅南嘟起了小嘴,很可爱,嘉树亲了一口。 笑道,“好。” 嘉树推着雅南出门,少不了又被伙伴们调侃了一番,不过,毕竟是有长辈们在,大伙都没敢太过放肆。大伙一起去了餐厅,这群常年吃快餐买外的外国人,可算是开了眼界,什么西湖醋鱼,申城红烧肉,四喜丸子,糖醋小排,宫保鸡丁应有尽有! “哇哦,嘉树,我可以申请长期住在这里吗?我个子小,只要求一个沙发就行。”加西亚道。 他这话一说,惹来一阵讥讽。 想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居然也好意思说自己个子小…呸… “住就算了,但是我可以批准你来这里蹭饭。”雅南笑着说了一句。 “哦,为我们伟大的女主人干一杯。”加西亚虔诚地举起了酒杯。 雅南无视嘉树的警告眼神,也举起了酒杯,不过没多喝,只稍稍抿了一口。 随后,雅南推开了嘉树的搀扶,歪歪扭扭地站起身,端起酒杯,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伤,麻烦了许多人,首先是我的父母,我的婆婆,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永远爱你们。” 老戚颇有几分动容,跟着举杯。 “其次,我要跟团队里的小伙伴们真诚地说一句,抱歉。我知道,是由于我的原因,你们才失去了一次绝佳的走上最高荣誉奖台的机会。对此,我真的很抱歉。” 雅南深深地鞠了一躬。 拉夫特耸肩,“南,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为此自责,我想换做任何一个运动员,在家人跟荣誉之间,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至少我会是如此。” “我非常感谢您的理解,我的教练。” 雅南十分感激地望着拉夫特,又说,“但我想,你们跟我一样,都坚信我们是还有机会的,无论是不久后的澳网,又或者是明年的年终第一…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这一切终将成为可能。”雅南转向嘉树,问,“对吗?” 嘉树起身,看着雅南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掉出水来。 他转向团队,耸肩,“你们知道的,我一向很尊重我太太…” 大伙们纷纷大笑。 随后,嘉树敲了敲酒杯,又说,“明天起,我会恢复我的训练,我保证,新的周期,我不会让大家失望。” “为嘉树干杯。” “为雅南干杯!” 其实嘉树这么长时间没有参加训练,团队里的人要说所有人都毫无疑惑是不可能的,但嘉树一天不做出决定,他们也就一天不会选择散伙,这固然是是嘉树的人格魅力所致,当然,也同他身上的潜力跟能力分不开。 没有人怀疑,这个年纪19岁的选手,最终成绩只会停留在两个大满贯冠军头衔上。 他的实力,值得他得到更多荣誉,走向更高高峰。 热闹的聚餐过后,嘉树陆续送走了团队的成员们,最后是三位长辈。 尽管老戚对雅南留在这里生活,忧心忡忡,可离别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显露…女儿已经嫁作人妇的事实,起初戚秉言并不能接受,可雅南这次遭逢这场大祸,他陪在医院看得真真的。他知道,雅南这辈子怕是也再难碰到一个比嘉树还要更贴心的人了。 既然有些事迟早都得接受,早一年,晚一年,并没有很多差别。 “好好照顾她。”戚秉言说。 “我会的。”嘉树点头。 戚秉言扭头,又看了看雅南,道,“有时间多回家吃饭。” “嗯。”雅南点头。 戚秉言叹了口气,最终,拉着郝静姝的手,离开了。 穆清临走前,问雅南,“真的不需要我这个婆婆留下来照顾你?” “您留下,我怕公公回来了,会怪罪我霸占了您的!”雅南俏皮地说了一句,嘉树自知没趣,远远地走到了一边。 穆清眯着眼,道,“你其实是怕我成为你们之间的电灯泡吧。” “我知道我的婆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雅南乖巧地往穆清怀里蹭了蹭。 穆清没辙,只好道,“过两天我会安排两个信得过的护士过来,你这腿得开始专业复健了,嘉树要训练,恐怕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不懂事,你要懂事,知道吗,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他的手法再娴熟,也比不上专业的护士。” “嗯呢,我知道了!”雅南甜甜地笑道。 穆清也走了,嘉树将雅安推到了小花园晒太阳。 雅南只能做轮椅,嘉树却堂而皇之地坐到了秋千上装逼…雅南嘟嘴,表示不满,哼唧道,“余嘉树,我感觉你现在不太爱我了。” 为了表达自己还是爱着的嘉树,没办法,只好又搬了凳子,坐到雅南身边。 两人肩并着肩,靠着,坐着。 看着夕阳渐渐西下。 雅南忽然又问了一句,“当初剧组的事故,你让皮埃尔私下调查了?” 嘉树愣了愣,随后,点头。 “是我堂姐?” “嗯。”嘉树又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不难猜啊,跟我有过过节,又一心盼着我死的,可不就只剩下她了么…” 雅南也曾想过赵子墨,但赵子墨被换角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就算她残了,死了,对她的事业也毫无帮助,甚至,还会因此得罪余家,稍有不慎,她那条小命都要不保…她不会那么傻。 不计后果要她死的人,雅南想来想去,都只有她那个堂姐。 戚雅风。 雅南心情有点闷闷地,如果说这辈子,的确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戚雅风的命数,那上辈子呢?上辈子的事故,会不会也是以为她?可上辈子的她已经贵为国际影后,而那时的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对她毫无威胁且并不出名的小演员,她为什么… 算了,算不完的账,没什么好纠缠的。 “那皮埃尔打算怎么处理?” “已经移交警方了,她在国内有前科,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出来了。”嘉树搂着雅南肩膀,轻轻地吻着她的头发,说,“岳父不会再帮她们一家。” “也好,她是应该得到教训了。需要我出庭作证的,我随时可以出面。” “不用,我来处理就好。”嘉树说。 又坐了好久,雅南才低声笑了一句,道,“嘉树,我构想中的生活是,你能成为世界顶级球员,能荣耀地走向世界第一,我能成为世界知名电影演员,陪着你闪闪发光,可现在呢…你看,你被网络上的喷子说成懦夫,而我又成了一个小残废,你说,这剧情怎么那么不按套路发展呢?” 嘉树低声地笑着,拿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 “可我有你就够了。” “那巧了,正好我也是,嘻嘻。”雅南笑着回。 不远处的夕阳,是那样温和,撒在两人脸上,像是给了两个最美好的洗礼… 第124章 chapter番外一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走露了风声,雅南养病期间,学校论坛上忽然就出现一篇名为,《18岁的拉斯维加斯婚姻真的合法吗?》的帖子,帖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帖子中的随处可见的蛛丝马迹,大家伙几乎不用猜,都能知道男女主人公姓甚名谁。 虽然自己同嘉树恋爱,在学校里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但是,结婚可不是小事儿啊。 特别,嘉树还是津南法学院的高材生… 雅南对此忧心忡忡。 跟雅南料想得一样,帖子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迅速涌现出一大批口无遮拦的喷子。有人骂嘉树转打擦边球,不务正业的,有人骂她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越到后面,骂得越是难听,雅南恨得牙痒痒,却偏偏无计可施。 这边雅南同韩笑保持着通话,将所有留下恶帖的妹纸们通通诅咒了一遍。 那边,嘉树结束了上午的训练,从球场慢慢地走了过来,雅南看到老公到了,立马收好手机,递到了一旁小护士手上,做出一副专心致志复健的乖巧模样。 不过,常年坚持一心不两用的嘉树这话手上倒是抱了手机,眉头微蹙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老公,我在这里。” 雅南大喊了一声。 嘉树抬头,微微一笑,匆匆在屏幕上写下几个字后,收起手机,径直走到了花园。还有半米距离时,雅南扔了拐杖,一把扑倒嘉树身上,嘉树被吓了一跳,半蹲着将她稳稳地搂住怀中。 自然,脸色不太好。 “戚雅南。” “昂,老公。”雅南抬头,笑眯眯地大眼睛对上嘉树有些责怪的眼神,一脸有恃无恐。 偏偏这一招还百试百灵,嘉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再扭到脚了,怎么办?”僵持了半分钟,嘉树照例服软。 “那老公就抱着我一辈子呗!”雅南得意洋洋地说。 后面的小护士捂着脸,捡起地上的拐杖,羞羞地走到了一边。 这样腻歪的场景,自打她来的第一天开始,就是如此,戚小姐从来不会选择再别的时间复健,除了余先生训练结束前的这十分钟…余先生也仿佛从来没看出这个笑眯眯,每天都心疼戚小姐复健太累,抱着她回房间… 只是…余先生真的是不知道吗? 吃过晚饭,嘉树正搂着雅南在客厅看电影,中途接到了来自岳父的私密电话,于是做贼心虚地溜到了阳台… 两个大男人,一贯是这样了,雅南也没有多关心。 只拿出手机,又偷偷地翻出那个帖子,这一看,不禁傻眼。 原本倒是黑子,喷子的帖子,竟被清一色的技术分析帖霸屏…具体是那方面的技术分析呢?大多数集中在婚姻法以及国际移民法的普及上… 为啥会牵扯到移民法? 雅南晚上翻了好久,才找到源头。 论坛里,一个用户名为余嘉树的用户回了一句: 跟你们说,你们不要把嘉树逼急了,逼急了小心他把国籍换成美国,这么一来,他们的结婚证就有效了… 啧啧啧…这话连雅南看了,都觉得…好可怕… 以嘉树目前的成就,要换一个国籍,绝非什么难事儿,万一…他开人家恼羞成怒,嗬,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雅南扭过身子,偷偷地望了嘉树一眼。 见嘉树挂了电话走了过来,又立马收起手机,正襟危坐。 “我爸,找你什么事儿啊?”雅南问。 “没什么,哦,对了,元旦之后,我要去卡塔尔比赛,那几天,你看你是打算留在家里,还是回爸那边儿?”嘉树问。 卡塔尔是嘉树复出之战,同时也是为澳网做铺垫的热身赛,因此,团队们对这次赛事十分重视。 雅南想了想,说,“我要是住在家里,阿姨估计也不会放心,她现在肚子都那么大了,来回奔波也不容易,还是我回去吧,有他们照顾,你也好放心一些。” 嘉树点头。 睡觉前,嘉树检查了雅南伤口的情况。 那条歪歪扭扭的伤疤,无论嘉树看过多少次,心头始终都难以释怀… 见嘉树握着自己的小腿发呆,雅南就知道嘉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傻孩子啊…有那时间浪费,倒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儿。 说到有意义的事儿… 雅南双手撑在背后,微微后仰,调皮地伸出另外一只没坏的腿,挑了挑嘉树清俊的下巴,嘉树抬头看着她的时候,她媚眼如丝,轻咬红唇… “别胡闹,你伤还没好。”嘉树只看了五秒,便别过头,替她放下裤腿。 雅南若是看得仔细,就可以发现,嘉树的手指都是抖动的。 “可我都能下床走路了!”雅南嘟嘴,又软绵绵地说,“而且,医生说了,适当的运动对我是有好处的…” “可医生没说是这样运动。” 嘉树置若罔闻地起身,拉开被子,将她抱起,放进床中间,尔后,冷静地转身关灯,上床,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雅南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被余嘉树这样…□□裸的…无视了! 哼哼,爱尽! 雅南横横地背过身,随即,嘉树的拥抱便覆了过来,雅南发气拿手肘撞他,他也不躲,也不后退,只是固执地搂着她,抱着她… 就这样推推搡搡,两人闹了好久。 等雅南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嘉树才凑到她耳边,含着她的耳珠,幽幽地说了一句,“等你的伤好了,有你好看的日子。” 元旦过后,嘉树去了卡塔尔比赛。 雅南被送回娘家,从此过上了奴隶翻身把家当的好日子,从前嘉树在家不许她做的,不许她吃的,戚家根本没人能管得住她。即便是有护士小姐跟在身后提醒,也是无用…老戚偶尔也会说上两句,可只要雅南摆出一副,‘爸,你不疼我了吗?’的表情,他就只能认栽。 郝静姝已经有了快7个月的肚子,圆鼓鼓的,也就她偶尔说说,雅南还能听上一句半句。 嘉树昂首挺进卡塔尔决赛前一天,雅南硬要陪郝静姝去产检,老戚好说歹说,小祖宗就是不听,老戚被磨得没办法,只好偷偷给正在备战的嘉树去了电话。 可想而知… 接了电话,被训得垂头丧气的雅南,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自己房间,关门落锁… 戚秉言乐呵呵地笑道,“你看吧,关键时刻还是我聪明。” 郝静姝不留情面地拆台道,“你应该说,关键时刻还是得看嘉树的,唉…我看这世上唯一能降住南南的,就只有一个嘉树了。” 拿到卡塔尔站冠军后,嘉树并没有照原定计划回国,而是径直去了墨尔本。 这是雅南的安排。 两站赛事原本时间隔得就不远,来回奔波,只会浪费训练时间,让嘉树更加疲惫…这次澳网比赛,对嘉树来说有多么重要,没人比雅南了解更多。 他太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了!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戚秉言还老大有些不相信…雅南昂首挺胸地道,“老爸,您不知道知道吗?我们家小事儿他说了算,大事儿我说了算!” 戚秉言一听,嗬,好像还真是这个理儿… 嘉树的澳网之旅打得并不算顺畅,好在最后关头都化险为夷,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半决赛,半决赛对阵的是老对手纳瓦罗。 比赛打了将近五小时,嘉树纳瓦罗各拿两盘。 第五盘,嘉树在率先破发,却在飞身接球时,不慎摔倒,膝盖重重地磕到了地上,直播前的雅南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完全忘记了疼痛,仿佛心头,只剩下了嘉树的痛… 老戚愣了两秒,才扶住雅南,叫了一声,“我的小祖宗!” 虽然见惯了嘉树在赛场上受伤,但此刻,雅南还是忍不住摸了眼泪…戚秉言一手拦着眼泪婆娑的妻子,一手拦着哭着泪人儿的女儿,眼睛看着电视里受伤的嘉树,心力交瘁… 简单的包扎过后,嘉树重新回答比赛赛场。 连现场的主持人都说,这场比赛恐怕有些玄的时候,嘉树飞快地以两个发球直得,迅速地结束了比赛…速度之快,以致于戚秉言都没有反应过来… 赛后采访,有记者问嘉树,为什么受伤之后,状态反而比之前更棒? 嘉树看着镜头,说,“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 雅南又哭成了泪人儿… 决赛那天,嘉树的对手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卢卡,此前,嘉树虽然有过战胜卢卡的记录,但赛前,观众们以及赛前赔率,显然更加看好卢卡。不仅仅因为卢卡比嘉树多休息了一天,更因为卢卡在罗德拉沃尔的人气几乎无人可比拟…而嘉树,仅仅只是一个19岁,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尽管,嘉树已经在上个赛季的法网,战胜了这位12座大满贯冠军奖杯的得主。 所以,当嘉树连丢两盘,咬着牙,将比赛拖入第五盘的时候,罗德拉沃尔球场不再是卢卡一个人的主场… 第五盘盘出,双方各自保发。 盘中,卢卡抓住嘉树体能透支空档,率先完成破发,比分被改写为2:4,看到那计分板,雅南一颗心都是揪着的,她不计较输赢,但她知道,嘉树在乎。 随后的几盘,嘉树并没有能找到机会回破。 比分来到关键的3:5,卢卡的发球胜赛局… 看着那个在球场上跑都跑不动的嘉树,雅南真的很想从电视屏幕里飞进去,好好地抱一抱他,告诉他,没事儿,输了就输了,咱们不比了,反正你已经是我心目中的王了… 可就算真有机会,雅南也不会那么做。 她是余嘉树的妻子,就必须知道,余嘉树字典里,就没有退缩两个字! 没错,余嘉树可以输,但是绝对不能退缩! 一次又一次化解掉冠军点,这一盘,足足打了18分钟,嘉树才从卢卡手里,抢到了一个无比珍贵的破发点,并一举兑现! 5:5,嘉树成功扳平比分。 随后,在自己的发球局里,嘉树仿佛陡然恢复了体能,直落四分,顺利保发。 比赛的压力再度回到了卢卡身上,这一局,他非保不可… 强大的压力下,卢卡先送出一个双误,随后的两分,打得也十分急躁,双双被嘉树拿到。比赛的天枰,仿佛在一瞬间发生了倾斜。 40:0,嘉树拿到了三个连续的赛点! 并在第二个赛点上成功兑现! 比赛结束时,满场欢呼,戚家这三个人也是,纷纷起身,挥拳庆祝…嘉树激动得一把躺到了球场,捂住了脸… “爸,我的嘉树是不是好棒!”雅南哽咽着问戚秉言。 戚秉言头发一甩,“我女婿,当然是最棒的!” 郝静姝摸了摸肚子,笑着说,“你要以你姐夫为榜样哦!” 比赛结束时,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但戚家人都没有要去休息的打算…颁奖仪式上的获奖感言,雅南很想听听嘉树此时此刻的心情,虽然,大部分的获奖感言,还是她帮他准备的。 念完她准备的那些,嘉树忽地,神秘地笑了笑。 道,“除此之外,我还想特别感谢我的太太,我要谢谢这么长久以来对我的鼓励。要知道,上个赛季结束时,我曾有过要退役的想法,是我的太太即使纠正我消极的想法,没有她,我将永远无法站在这里,我必须得感谢她,谢谢你,我的甜心。” 说完,嘉树还用自己抱着奖杯的手,比了一个爱心… 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爱心的中央,是雅南! 第125章 chapter125 余大神带着金闪闪的冠军光芒回到申城时,申城机场正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时候。 大年初八,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才刚刚过去一半,此时的中国,随处可见的,都是热闹又喜庆的火红。 他的小姑娘也一样,穿着喜气洋洋的红色小棉袄,乖巧的不像样子… 不过,她如果真的乖巧,就不会明知道寒冬腊月地面湿滑,还非得来机场接她!嘉树甚至没有看到她身边放着拐杖。 不省心的丫头。 在人群中发现嘉树,雅南兴奋地摇了摇手,大叫了一声,“老公,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到这样清脆欢快的笑声,收回了要教训她的念头…嗯,一切只要她高兴就好。 不觉,嘉树的脚步都快了一些。 被远远地丢在后头的团队成员们笑而不语。 嘉树走出通道,看着雅南小步地走向自己…看得出,她的腿恢复得很好,难怪,连拐杖都不用上了。 “老公。”雅南一把扑到嘉树怀里,旁若无人的撒娇卖萌,“我好想你啊。” 整整一个月没有见面,不思念不牵挂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还是在这样举家团圆的重大节庆日里…这段时间,雅南住在娘家,天天吃着老戚跟阿姨联手喂的高甜度狗粮,都快变成高血糖了都… 不过,期间好在还有韩笑这条单身狗陪着她一起受虐。 而如今,她终于可是不再吃狗粮了啊!哦耶! “嗯,我也想你。”嘉树揉了揉雅南头顶,道。 晚上,余翰飞带着老婆,雅南叫上了韩笑宫斯颖,还有跟嘉树的团队们一起去戚家吃了顿团年饭,这饭原本是要定在余家吃的,可余翰飞说儿媳妇腿脚不方便,去哪家吃都是一样的…戚秉言听亲家这么一说,自然也是乐乐呵呵的应了。 一大群人,吃饭喝酒,谈天,把一顿迟来的团年饭吃得有声有色的… 戚家很多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雅南也是… 上辈子,每一次过年对她来说,仿佛都像是种煎熬…父亲刚过世的那几年,她疯狂的想念父亲,后来工作了,受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春节,不过是别人的节日。再后来同嘉树结婚…不得不说,那两年,其实她也是高兴的… 只有那段时间,他才能好好地陪陪她。 “饺子来了,让一让,让一让。” 韩笑同宫斯颖咋咋呼呼地端着一盘饺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嘉树将雅南往自己身旁一拉,雅南回神,正好撞上嘉树温柔宠溺的眼神,“想什么呢…差点烫到。” 好在,一切的坎坷都已经过去了… 雅南笑了笑,说,“我在想你啊。” 嘉树冷冷,莞尔一笑。 “哎哟哟,我说你们俩今天就不要发狗粮了,行么!”宫斯颖敲了敲饺子碗,大声道,“我跟笑笑在这碗饺子里放了一个蜜枣馅儿的,谁要吃了,就象征着明年爱情甜甜蜜蜜,快点快点,看看谁能拿到这个好彩头。” 被斯颖忽悠得半知半解的老外们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插想了饺子碗。 雅南却懒懒地,没动筷子。 穆清笑了一句,“南南,没兴趣?” “这都是骗小孩…”雅南顺口接了一句,可话音未落,就被宫斯颖一个凌厉的眼神挡回…只好临时改口道,“我就是觉得我跟嘉树已经够甜蜜了,再甜蜜,我怕你们会承受不住。” 宫斯颖白了她一眼。 呵呵。 嘉树凑到了雅南耳边,问,“要吗?” 要吗…雅南知道嘉树问的是要不要饺子,不过,连三个月没有亲热过的29岁女人,心中难免饥渴,她放在桌下的手,摸了摸嘉树的大腿,眼神炙热如火。 “我要,你就给吗?”雅南反问道。 纯洁的余先生缓了缓,道,“对,你等着。” 正当雅南以为余先生这句话别有深意时,余先生早已起身,加入到了找饺子行列… 结果是惨淡的,几个人吃到吐,那枚蜜枣还是没有现身,汉森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忘记放了?这里可只剩下几个了…” “怎么会…我亲自…” 韩笑用筷子捞起一个,放进嘴里一尝…甜的。 雅南眼见着韩笑这丫头唇角微微勾起,那一脸幸福的模样,简直了…这丫头看样子,是真跟学长和好了。 真好。 家伙将韩笑调侃了一阵后,阳台传来一阵轰隆的烟花声。 余翰飞道,“这两年禁焰令抓得紧,能在申城看到烟花,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宫斯颖拉着韩笑,急急忙忙地跑到了阳台,一口一个,好漂亮啊!都的人心痒痒的。雅南看了看嘉树,嘉树浅浅地笑了笑,起身,给她来了一个公主抱。 “她又不是没长脚,大冷天的,有什么好看的。” 戚秉言小声嘀咕了一声,一旁郝静姝拉了拉他衣角,小声道,“我也好久没见过烟花了,去看看吧。” “好。”毫无节操戚秉言立马点头,又转向余翰飞,问,“亲家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 余翰飞转向穆清,“想去看吗?” 穆清朝他伸出了手。 一行人玩到十点才陆陆续续离开,嘉树开车,送斯颖同韩笑。老戚跟阿姨很快就睡了,雅南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边看着春晚的会放,边等待丈夫回家。 期间,她还没忘去嘉树的贴吧看看… 自从嘉树在赛后感言里感谢了‘太太’,他千万粉丝团不但没有掉粉,反而涨了好几百万…当然,吧里依然还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恶帖,不过,总会被真爱粉们瞬间占领。嘉树真爱粉们不爆粗,不诅咒,走的是谆谆教诲的路子,简直就是贴吧届的一股清流… 正看着那些帖子,妍妍忽然发来私信,说她们几个小吧主,正在筹备一个爱嘉树太太吧。 雅南想了想,回了一句,好啊好啊,我能不能也去当一个小吧主! 之后,妍妍就再也没有理她了。 小气! 再一次有迷迷糊糊地意识,是身后传来男人特有的体温,雅南拿手肘推了推贴到她身上的人,没好气地说,“我要睡觉了。” 嘉树拿她没辙。 当着长辈们的面都敢调戏她的人,居然这么早就睡着了,那他干嘛这么着急赶回来。 “老婆,我们回家睡,好不?” “嗯?”雅南转过身,看到一本正经地嘉树,傻乎乎地笑了笑,道,“老公,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十点,到十一点,是蛮久的。 睡觉她的闺蜜,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 “宝宝乖,你明天不是答应了爸妈,要回家吃早饭的吗?我们回家再睡。”嘉树诱哄道。 雅南想了想,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 嘉树二话不说,抱着人就走。 至于岳父岳母,提前就打过招呼,问题应该不大…嘉树这样想着,才走到门口,雅南忽然又问了一句,“可是…我家唐家嘴,不是要更近一些吗?” 现在根本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 -- 2月下旬,学校开学。 从荷兰刚结束完世界锦标赛的嘉树先回申城接雅南,两人约好,一起去b市…郝阿姨只有两个月就要生了,雅南实在不放心她飞来飞去。好在,有了嘉树,二老并没有太过纠缠。 开学那天,嘉树大大方方地拉着雅南的手去了学校。 跟妍妍韩笑不同,她们提前一天到校,纯粹是为了给各种卡充值,而这两个压根就不住在学校里的人,一开始就是打算来学校秀恩爱的。可不是么…她们俩都快被排队冲饭卡的同学们挤成了肉饼,他们俩却悠哉悠哉地在游湖,时不时咬咬耳根子,拨弄一下头发什么的… 啧啧… 即便是妍妍,这会儿对这对丧心病狂地夫妇也爱不起来了。 从拥挤的排队队伍中突出重围,妍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啊,终于又能享受食堂的水煮鱼啦,今晚我们就去吃吧,不带上雅南,好不…笑…” 半天没收到笑笑的反应妍妍抬头,这才看到韩笑正傻乎乎地看着远处。 “傻了啊!” 妍妍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一个超级大帅哥正朝她们俩走来,妍妍鄙夷道,“你也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么能这么花痴…” 话音未落,大帅哥已经走到跟前。 韩笑腼腆地低头,说,“不是说有直播吗?” “工作再重要,也不能忘了陪女朋友开学,怎么样,都办好了吗?”徐怀瑾摸了摸韩笑脑袋瓜,笑着问。 “嗯。” 甜蜜了半天,韩笑才记起室友还在…她立马拉着妍妍介绍道,“妍妍,这个是…是是我学长…他叫徐怀瑾…怀瑾,这是我室友,妍妍。” 学长?嗬…得了呗… 妍妍一见韩笑那红得跟红番茄似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 啧啧,这还不如那对直接秀恩爱的呢!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爱了! 126.chapter 126 戚小宝的预产期原本是在四月底,也不知是为了等大姐姐还是等大姐夫,反正就是一直拖一直拖,期间郝阿姨有好几次有肚子酸胀的迹象,可每次一到医院,立马恢复正常。有一次,郝阿姨受不了折磨养着老戚去吃火锅,结果…老戚都吃到拉肚子了,孩子还是没能生下来… 这戚小宝,可真是够能折腾人的… 雅南在B大,那一周都过得提心吊胆的。 九天后,是5.1长假,雅南撇下忙着谈恋爱的韩笑急急忙忙地赶回了申城,才到家,便开始跟自己这不听话的亲妹唠嗑,一是训斥她不规矩留级,一是教导她要听麻麻的话,不然以后就不给她吃饭,巴拉巴拉的。 郝静姝听得咯咯直笑。 老戚却十分不以为意,沟通有用的话,他每晚凑在老婆独自前说话,怎么不见孩子有半点动静? 然而…这个戚小宝还真是给雅南面子,不一会儿,就开始在郝静姝肚子里翻来滚去了… 再过十分钟,郝静姝脸色有些不对了,一把拉住雅南的手,汗涔涔地道,“不好,我可能真是要生了…” 雅南同戚秉言父女两两相望,惊悚的说不出话来。 彼时,正在参加比赛的嘉树凌晨接到雅南电话,睡也没法睡了,只能张着耳朵听雅南反反复复地念叨,‘我妹妹要生了…’‘我妹妹怎么还没生…’‘我妹妹到底要什么时候生…’ 难为嘉树还能一遍又一遍细心地劝着开解着。 最后,雅南忽然哭着说了一句,“嘉树,以后我们生孩子怎么办呀,我怕疼啊。” 嘉树有点懵了,这种情况,他既不能草率地决定不生了,也不能告诉雅南,女人都是要经历这样一个痛苦的过程的…而且…一想到雅南也要受这样的苦,他比她还疼。 “你说,为什么男人不能生孩子呢…”雅南痛苦地抱怨了一句,又问,“嘉树,你怕疼吗?” 嘉树觉得这个问题,他根本不能回答,就算他再不怕疼,他也不能替她生孩子,这是注定了的… 思索了片刻,嘉树说,“如果你真的不想生,我们到时候领养两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雅南听了,却低声笑了笑,道,“没关系,生你的孩子,我愿意疼那么一下下。” 嘉树愣了一会儿,半响,才低声应道,“好,谢谢你,老婆。” “嗯!不客气的,老公。” 第二天凌晨,戚小宝才终于呱呱落地。 很遗憾,他并没有如雅南料想的那样,是个乖巧软萌的小公主,而是个只会瞪着大大的眼睛淡定看着自己大姐的小小男子汉。也不知道怎么滴,雅南总觉得太安静的弟弟,有点像嘉树。嘉树就老爱用这种虚无飘渺的深沉眼神盯着她看… “弟弟为什么不哭?我看电视里的新生儿总是哭得很大声。”雅南偷偷地问了老戚一句。 老戚也纳闷…却不是纳闷儿子不哭,而是…为什么儿子总是看着他姐姐,就是不瞅瞅他爸。戚秉言眼神有些幽怨。 睡在病床上的郝静姝有些无语。 原本家里一大一小两个杠头已经够她头疼了的,现在好,又多了一个小杠头。 戚大宝出生的前三天,戚家家里三口人,生生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冷遇,戚大宝谁都不能抱,除了雅南,郝静姝伸手,大宝还只是扁扁嘴,一脸委屈,戚秉言就惨了,每每只是路过,戚大宝都要嫌弃地哼哼唧唧,可只要一到雅南怀里,立马安静得很个小狗仔一样… 啧啧! 连郝静姝都说,这儿子就跟不是她生的一般… 雅南抱着大宝,给嘉树视频,问,余先生,你家小舅子,萌不萌? 嘉树心想说,这哪是什么小舅子,分明就是情敌…因为有了这小子,雅南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搭理过他了,放在以前,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尽管如此,嘉树还是非常和善地朝小舅子笑了笑。 结果,戚大宝看到手机里的嘉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假期结束后,雅南得赶回B大上课,临别前,戚大宝就跟知事儿了一样,泪眼朦胧地看着雅南,看得雅南心都要化了…好说歹说了半天,小不点才睡着,只是雅南前脚才出医院大门,后脚,戚大宝就在麻麻怀里睁大了眼睛。 郝静姝原本以为大宝要哭,只好柔声地说了一句,“姐姐要去念书,暑假就回来了。” 戚大宝这才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暑假,雅南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飞回申城陪戚雅哲小朋友,一个是飞英国去陪亲亲老公陪你过…权衡之下,雅南还是决定飞英国。 没办法,老公最近有些爱闹些小变扭,她得好好过去安抚。 至于雅哲小朋友,嗯,毕竟还小嘛… 雅南到英国时,正好赶上1/4决赛,她入场没多久,就收到来自妍妍的跨国私信,私信里有个链接,雅南点开,一看正是哭笑不得。她才落座没几分钟,照片就被现场的球迷传到了贴吧,贴吧里嘉树的粉丝们瞬间就高/潮了… 说来也不能怪粉丝们迷信。 这半年,但凡雅南来现场看嘉树的比赛,比赛赢得都十分顺利。 可雅南若是那场不出现,嘉树要么输球,要么就是赢得十分艰苦…开始,球迷们还会讽刺嘉树眼里只有女人,后来,大伙仿佛也慢慢地接受了他们偶像这‘色令智昏’的一面。每次开赛前,都会有人问一句,‘我嫂子今天来看球不…’现场的球迷们,到场的第一件事儿,也是看着看教练包厢里,有没有那一抹靓丽的身影。 这一次,雅南来了。 雅南看到这个十分迷信的帖子,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只是现场数万观众,要找到侵犯她肖像权得,谈何容易…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只要能赢,迷信就迷信吧。 比赛耗时三小时不到,嘉树以3:0,轻松拿下比赛。 赛后的嘉树对雅南的到来表现得异常冷静,既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偷偷拉拉小手,说说悄悄话…雅南以为嘉树还在吃雅哲的醋,少不得更加殷勤谄媚。晚上嘉树同教练告别,领着雅南回酒店,才关上门,这个急不可耐的男人便将人压在了墙上一通乱亲… 亲到雅南不能呼吸…才肯略略放过她… 嘉树捏着她小巧的下巴问,“不是说要去看你弟弟?” 雅南咬了咬水润润地唇,轻笑道,“醋坛子,连小舅子的醋都吃…” 嘉树悠悠地看着雅南,没有反驳。 雅南低头,主动吻住了嘉树嘴唇,说,“我爱你,老公。” 年轻男人的意志力原本就很薄弱,即便刚强如嘉树也不能例外,半个月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这样安谧宁静的夜晚,听到这样的表白,对嘉树来说,无疑是一剂致命的诱惑,当下,连后天还有的艰难半决赛也顾不了了… 嘉树抱着雅南双臀,将人强势地架到腰间,直直地往酒店大床走去。 才把人放下,正要享受饕餮盛宴,雅南电话偏偏在这时响了… 雅南要伸手,嘉树压着她,不让她动,墨黑的眸子,像一头饥饿的狼泛着冷冷地光泽。 “宝贝,不接好不好?” “万一是重要电话呢…乖,忍忍。” 老婆都这么说了,嘉树还能怎么办呢… 电话是申城打来了,嘉树那个才两个月大的小舅子受了凉,咳嗽不止,岳母觉得他可能患上了肺炎…老戚又去了外地出差,岳母知道雅南这两天放假,就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到家,多少有个人可以照应照应。 宝贝弟弟生了病,可想而知,雅南有多心急,只恨不得当下就回申城… 只是,嘉树… 雅南挂断电话,嘉树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将她褪到腰间的衣服拉好。 “老公。”雅南轻轻拉了拉嘉树衣袖。 嘉树没做声。 “嘉树…” 嘉树还是没做声。 直到拉好雅南裙子上的拉链,嘉树才淡淡地说,“你已经一整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我帮你订明天早上的飞机,你今天好好休息一晚,可以吗?” 雅南点头如捣蒜。 “好了,先去洗澡。”嘉树拍了拍雅南小屁股,道。 雅南蹭在嘉树胸前腻歪了好一阵,才抱起衣服转身去浴室。嘉树让汉森给雅南定好了回申城的机票,看到雅南手机上小舅子的屏保照片,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小舅子,怕真是情敌转世吧… 嘉树洗好澡,躺倒床上时,雅南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到底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下午又没怎么睡,疲惫是应该的… 不过,她还是条件反射似的转了个身,牢牢地抱住了嘉树。 嘉树好笑又好气。 “雅南…” “嗯…” “我们以后,不要孩子吧…” “啊,为什么呀?” 嘉树没有回答,只是吻了吻她额头,搂着她,紧紧入怀。 不要孩子,只为了不把你的爱分给别人,我希望你的眼里、心里,永远只有一个我,你会懂吗?傻姑娘。 雅南匆匆忙忙赶回申城,结果,小雅哲检查结果出来,却只是一次普通的感冒…雅南庆幸的同时,也不忘轻轻地点了点小雅哲粉粉嫩嫩地小鼻子,笑道,“难怪你姐夫要吃你的醋!” 两个月未见,小雅哲在颜值方面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原本皱皱巴巴的蜡黄小脸儿如今白白胖胖的,爹妈的双眼皮虽然还没长出来,虽然还有些大小眼儿,但那黑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特别神气!雅南本来还担心这小不点会把她给忘了的,谁知道,这聪明的宝贝蛋儿一见她,便扑棱着双手,像是饿极了的雏儿看到了归巢的亲鸟… 雅南将他抱在怀中,小家伙吹着泡泡,哈哈大笑。 这哪是生病了的孩砸啊!这分明是奸计得逞的孩砸! 随后的温网半决赛,嘉树爆冷,输给了赛会24号种子,丹麦黑马马特… 看球时,雅南低头看了雅哲一眼,这孩子看到一脸沮丧的嘉树时,不停地抖动着双腿,挥舞着双手,仿佛在全身心地在展示着内心的欢欣喜悦… 雅南想,这孩子可能真的是嘉树命中克星。 七个月大的时候,雅哲宝贝大咧咧地在嘉树身上撒了一泡热热的翔… 一岁半的时候,戚雅哲把自己的牛奶倒进了嘉树的饮料瓶… 两岁半的时候,他把嘉树两只球鞋鞋带死死地绑到了一块儿… 更可恶的是,每每嘉树带着雅南回戚家,他总是要全天候的霸占着他老婆!嘉树觉得自己对这个小舅子已经忍无可忍… 一天,雅南心血来潮,带着雅哲去了嘉树训练场。 这是戚雅哲小朋友第一次看到他姐夫打球,也是发现了自己姐夫还有一技之长,小家伙一路看的十分认真… 嘉树结束训练,小家伙跳下座位,扭着小屁股,屁颠屁颠跑到嘉树跟前。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问,“咯咯,哲哲也要打球球。” 嘉树一愣,蹲下身,大方地将自己的球拍让给了小魔王,结果…小魔王憋红了脸,也挥不动这球拍…雅南想,这下惨了,小家伙肯定是要发脾气了… 然而,小魔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软软地看着嘉树道,“咯咯,陪哲哲玩球球。” 雅南有点差异。 要知道在家里,最不受戚雅哲待见的就是余嘉树,今天倒是稀奇了。 嘉树看了看一旁的雅南,朝戚雅哲点了点头。 嘉树领着戚雅哲去打网球,雅南乐得轻松,一个人在一边刷着微博,看着淘宝,乐得悠闲自在,只是…半小时过去了,戚雅哲还是丝毫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雅南看了一眼,拉夫特同戚雅哲似乎也特别投缘,这会儿,正教他怎么挥拍。 可怜他一个比球拍高不了多少的小不点,学得竟也十分认真… 又十分钟过去了,雅南有些无聊了…老公在陪弟弟,所有人都在陪弟弟,只有她一个人是孤单的…雅南忍不住走了过去,好心提醒嘉树应该要训练了,嘉树却说,偶尔休息半天也没什么… 雅南觉得结婚这么多年,白结了,一点默契都没有。 雅南又弯腰低头,冲戚雅哲说,“姐夫要练球了,咱们不打扰了,回家吃饭饭了,好不好?” “我不!”戚雅哲小朋友嘟着小嘴,连看没看雅南一眼。 雅南有点点心寒… 嘉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了吗?” 雅南没懂。 “被爱人抛弃的感觉…”嘉树幽怨地说道。 “你真是的…”反应过来的雅南红着脸,拿手肘撞了撞嘉树… 同专业的教练们玩了一下午的戚雅哲小朋友吃了晚饭,央着雅南一起看动画片儿…不过,很快就歪在雅南怀里睡着了,嘉树搂着雅南,低声说到,“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雅南想了想,红着脸点了头。 深夜,男人压抑地低吼混合女人细细地呻/吟划破寂静。 别墅里晚上并不会有其他人在,除了戚雅哲,雅南怕极了,生怕吵醒了隔壁房间的小不点…可嘉树却像是鼓足了勇气,一定要让她丢盔卸甲一般,一次比一次凶狠蛮横… 不得不说,这几年下来,他的体力更胜从前。 雅南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留在她体内的部分,逐渐成长,强势。 一个强有力的俯冲,雅南叫出了声。 雅南情不自禁地咬住了拳头,却又被嘉树拿开… 也许,现在唯一能让雅南安慰一些的,是那抽屉里的小雨伞,刚刚,已经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