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图我貌美如花》 第1章 从天而摔 远鸿大陆,辛洲,历时1300年。 高挂当空的月光,皎洁如练。 借月色映照下连绵起伏的山林间,蔓延着阵阵肃杀之气惊扰了顷刻的幽静。 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蒙脸男子,正一步步地缓慢走向血流不止、仍然拼命爬伏的美妇人跟前。 蒙脸男子欲举起手上的剑刃时,美妇人气息奄奄,哀求道: “求您放过我的孩子” 她虽气息微弱,可也没忘将襁褓之中的婴儿死死揣在怀里保护着。 蒙脸男子见状,眼神里的冰冷毫无一丝起伏,似乎连带着她怀里的婴孩亦略感到周遭的压迫与不安,而为此啼哭不止。 男子动作稍一迟疑,他身后的上方却陡然响起了划破长空的巨风声响。 呼—— 男子顿时竖起浑身的防备,剑指后方立马转身。紧接着—— ‘嘭’的一声砸在地面上的重响,让人听着极为骨疼。 可在那一双锐利含霜的双眼里,却扬起了高度的警惕。 看着那人影直砸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连手刃美妇人的事也抛诸脑后,紧盯着那道面朝泥土的纤瘦高挑人形。 男子保持着挑起剑刃的姿态,冷声道: “起来!” 编弄出这么个引人侧目的举动,不管是潜伏在树上他未曾察觉到,还是关于其他无意的撞破,这人也定然是要救他身后的一对母子。 可他堂堂暗戮阁的首席刺客,又岂会放过这么个阻挡他任务的人活着离开? 身后的一残一弱,已不足为虑。 而眼前地上的女子悠悠站起了身,俨然勾起了他眼里浓郁的杀趣。 “唔——” 俯身在地的少女闻言,以手撑地利落的站直了身,踉踉跄跄了几步。 待站定后,对周身环绕的煞气丝毫不畏,随手拍了拍身上软甲沾染的碎土与草屑。 尤箜抬起头便凝视着蒙脸男子暗沉得像似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复古装束,不由得黛眉一蹙,嗓音清澈的提醒着: “孩子在哭。” 话音刚落,尤箜寻着声源的方向看去,蓦地看到了黑衣男子身后遍地的死尸,心底为之一颤。 然而,黑衣男子冷冰冰的双眼亦同样地打量着这个芳龄十八上下年纪、齐肩短发的少女。 刺客一职,虽说时常隐于暗处进行暗杀,可也就是因为活得隐秘,而造就见识不寻常的广泛。 这来历不明的少女穿戴着一身—— 他不知或不曾见过的贴身浅蓝、水滑光亮的皮衣。 突兀的颜色使她在夜里宛如发亮的萤火,将她身躯的曼妙线条勾勒得十分完美,犹如为她出色的容貌,与优美的体态而量身定作的服饰一般。 更令人诧异的是,她的皮肤,不应是常人该有的极致! 雪白透亮,泛着无暇细腻的光泽夺人目光,引人遐想。 男子意识到夜色的朦胧迷惑着他的双眼,不假思索地举剑直刺,喝道: “受死!” 这是一言不合就灭口? 尤箜暗自咬牙,伶俐的凤眸微抬,眉间尽显冷色。 亏她还想着趁夜里降落,会避免事端徒增呢! 转瞬之间,在他如破竹之势的剑刃之前,尤箜似防备的侧开一步,来不及考究眼前人的武力值,垂在身侧的纤细手臂,迅速一翻后腰侧的位置,握着精巧的激粒枪迅速相对: “找死!” 轻飘飘的一句,处之泰然地快、狠、稳、直瞄准他的膝盖部位。 瞬即蓝光一闪—— 在男子那双只有冰冷的眼里倒映着那快如雷电的蓝光,直直在他无法阻挡的眼皮子底下,穿透过他的髌骨。 乍现的光芒令他惨叫了一声,支撑不住往前刺的身姿瞬时摔扑在地,掀起一地尘泥。 “啊!!!” 黑衣男子松开手中的剑把,诡异的同时,不可置信地捂着刺痛的伤口: 这到底是什么! 干燥烫手的触感致使着他本能地将视线放在膝盖上。 膝盖的关节上穿破了一个三指宽的大窟窿,并没有真正的鲜血淋漓,只有滚烫灼热的温度让堂堂首席刺客惶恐失色! 冷汗淋淋的他心惊暗道: 这是什么神怪兵器! “荒山野岭鬼喊鬼叫什么?” 被这一阵喊破喉咙的嗓子扰乱了心神的尤箜,忍不住责骂道: “是你先要我受死的!怪我后下手,你遭殃?” 逐一走到他的跟前,并没有因为他布满痛与恨的眼神有所动作,拾起被他甩在地上的剑细看了一番样式。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呢? “姑姑娘。” 【老板,有人叫您。】 这时,尤箜的脑海里响起一道唯有她才能听见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女声,提醒着她周边有投放在她身上的专注力。 尤箜将放在剑柄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躺在血泊之中的衰弱美女身上,紧皱着细眉,快步走到了跟前蹲着,将她半扶起来。 美妇人将襁褓里哭累正昏睡的婴孩轻放了一点,让他可爱圆润的小脸蛋露了出来。 做这一系列的举动,早已令她的面色更加苍白如纸,气息亦愈发薄弱: “恩人孩子、托付于您谢” ‘谢’字后面的言辞并未续完,美妇人像似心头大石落地一般,驾鹤西去。 “什么?” 尤箜还没来得及询问她的伤势,只见濒临死亡的美人脖子一歪了过来,直接咽气了。 震惊!愤怒! 都没有这一刻来得强烈的是,看到这位美人由此至终没舍弃过她的孩子,紧紧地护在怀里。 “我什么时候成恩人了?” 将美妇人渐冷的身体平放在地上,少女垂眸抱起了正睡得香甜的婴儿,喃喃地问。 【老板,是这具女尸咽气前成为的。】 ‘小艾,在我自言自语的时候,你不必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尤箜向她意念传递道,正想关闭附在脑膜的智能小艾时,又想起这正处于未知的星球,还是谨慎点开启着智能好,便歇了关闭的心思。 【好的,老板。】 ‘小艾,收集这个星球的数据。’ 那名黑衣男子趁尤箜抱着孩子腾不出手,在她呆滞的神态下强忍着腿上刺骨的不适与无力,悄悄将手伸到了剑身的旁边以备反噬。 尤箜一边抱着软乎乎的小婴儿,一边与小艾意念对话。 第2章 小艾的老板 可之后再听到小艾的汇报之后,一手揽着襁褓,又将激粒枪对准那个伺机而动的男子,淡声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什么朝代?” “我为何要告知于你!” 男子伸手的动作停滞住,并没有因为被发现而露出窘迫,语气冷漠地回答,颇有怒目切齿的意味。 “说出来可以免你一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黑衣男子一听她的问题,嗤笑道。 反正他被废了一条腿,拥有刺客这一层身份,往后被追杀的日子断然不会少。 而且,照她这么无知的问题,这来路不明的奇装异类女子,怕也不是因为救这一对母子。 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现在失去了一条腿,恐怕也没有那个命回阁内交付任务后再安排离开。 与其心惊胆颤得过且过往后的日子,还不如割舍心中那仅剩不多的残念而死去,免得害人害己。 尤箜因为男子对自身性命的不屑,再到她脚边满是尸体的环境刺激着,令她周遭的温度不禁微微下降了几分。 这些可都是人命啊! 难道这个星球的人,这么草菅人命的吗? 想起小艾刚刚汇报的‘因为这个星球的落后,探测不到四周的讯号而无法执行收集数据指令。’她便觉得这星球的人,真的很不爱惜生命的存在!也对她很不友好! 虽说她是天外来客,这莫名的相遇前有敌意,她可以理解。 但也不至于无辜撞破他的歹事,就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就被他灭口? ‘小艾,为什么这里的人有活着的机会却要一心寻死?’ 【老板,可能这就叫作‘宁死不屈’。】 是吗? 尤箜暗忖。 瞧他捂住膝盖上的窟窿,遗憾道: “那你宁死不屈,本来还以为能帮你修复那条废掉的腿呢,可惜了。” 其实,她也不想草率地了结这人的存在,毕竟她所在的蓝星,对那存在星球上仅剩不多的人命可是宝贝得很! “你说什么!” 男子闻言,惊讶得睁大着双眼。 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少女能拿出那样攻击方式神乎其神的兵器,竟然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黑衣男子感觉到事情的真相越来越没边没际,朝着自己不可预料的结果发展,后背无缘无故地渗出一阵冷汗! 若是、若是真的可恢复如初—— 柳铭垂下了眼眸,抑制着眼中的恐慌看着腿上破洞焦黑的窟窿—— 那么,他眼前的这个少女!不是妖魔便是鬼怪,亦或是其他? 可在方才被她袭击过后的震惊与痛苦情绪之中,他不得不相信,那样闻所未闻能袭击他,令他当场毫无招架之力的兵器、是能够治好他的腿? 要是能恢复如初,他其实不想折在于此。 “我什么也没说,你不是宁死不屈吗?你死!” 尤箜一手抱着小婴儿,姿态从容地站在原地,枪口仍然对准着他随意摆弄着,语气自然得不像话,让人听着像似个玩意儿。 “不!在下听到了!姑娘能治愈在下腿上的洞孔!” 他只是再确认一遍而已! 这时的柳铭都不晓得下意识对尤箜用上了谦称,一心暗想: 这样他就不会被世人追杀、羞辱致死了! 刚刚的不屑与绝不屈服的男子,此刻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已然认同,眼前的女子,或许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 但她那快如雷点的兵器,在她说出让他去死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时,他已经是可以在她手下苟且下来了。 尤箜一脸怪异地睨着他,只是无法理解这个星球的人的疼痛感,到底是敏感到了什么程度? 按道理说,激粒枪只是激散他身体所构成的粒子而已,那速度堪比光速好吗? 除了灼热度,难道还会痛? 也对,他刚刚一直大呼小叫的,亦有可能是吓得自乱阵脚了? 不由得垂眸看着仍然跌坐在地上,‘痛苦难耐’的男子,适当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有点难度,你还是干脆点!别墨迹了,我好节约时间去打探消息。” 意思是:我要看着你死。 回不回答,也不是非他不可。 反正这个黑衣男子的武力值都能杀掉这这么多人,她在这里自保,问题应该不大。 从他身上材质简陋的衣着和配剑,以及美妇人与一地尸体的装束与配饰。 尤箜几乎断定,这个星球应是和她原处在的蓝星历史上的古代是一样的。 只不过这个平行世界的古代,并没有蓝星历史上的辉煌罢了! 亦只因从黑衣男子那把配剑的材质上和工艺上就能推断出,是简易的锻造技术便能大杀四方。 “这里方圆几里外并没有任何的村落与人群。” 柳铭压抑住愤愤不平的情绪,试图掩饰住他的慌乱,是他想岔了,原来她的手下留情是想要看他自刎不成? “没关系,我的腿又不瘸。” “你!” 柳铭气极,可又不得不再度压制心里的怒怨。 “走了” 尤箜垂下了手,将激粒枪吸附在腰间,说走就走。 “我说!姑娘别走!” 这剩下他自己一人留守这案发现场,断然是逃不过追兵的! 她顿住了脚步,侧身疑惑地看向那个犹如火烧眉毛的男子。 “这里是远鸿大陆的辛洲,济水郡十里外的一处山谷深处的林子。” “什么朝代?” 柳铭闻言,稳了稳心神,双眼隐晦诡异地望着她与世不同的言行与好看得过分的外貌,以及吸附在她腰间那一块手掌大小的兵器,心底忽地大骇,压着沙哑的颤声回答: “远鸿大陆历时1300年,混战时期。” 他不敢想,这女子是不是某个隐世大洲的入侵者,她贴身穿戴的服饰和兵器都不是远鸿大陆上的六大洲兵部所拥有的! 一想到坊间传闻那些除去远鸿大陆之外,还有其他的大陆高手遍布如云,柳铭忍不住地想拔腿就跑。 他到底是多倒霉,能得罪这样的神圣! 柳铭已经从她借助兵器外力的这一行为,将尤箜排除了妖魔鬼怪行列,可还是止不住的陷入畏惧。 尤箜不知他心头的颤栗,思量了片刻,殷红的唇畔一勾: “很好,你都回答完了——” “你想出尔反尔!” 事关生死,想到某些人,某些事;柳铭猛然抬头直盯紧她,冷汗直流,生怕她又给他致命的地方闪一窟窿。 “嗯?” 这男子的意思是怕她灭口? 呵、有意思。 尤箜的思绪一拐,转而手撑着纤细的腰肢,刚好不经意间碰到了激粒枪,道: “腿,我是会给你补上,但是这话呢——” “在下不会泄露半分!” 第3章 烫手山芋 “那也很遗憾,是你把这个孩子的母亲给杀了?按照我这样的好心肠,这孩子、我怕是会好好抚养成人的。 你说,是你先把他先扼杀于襁褓之中,还是等着他长大后;来杀你呢?” 尤箜忽然意识到,这小孩也是个烫手山芋,自己刚降落到这个叫远鸿大陆就喜当妈了,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像似恶贯满盈的黑衣男子! 更遑论,在这乱世之中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是、这落后的古代没有任何的信号能收集信息,将自己的任务顺利进行! 尤箜此时看着他的眼神愈加的不善。 柳铭又何尝不是悔恨莫及应下这么一单刺杀任务,本想着趁朝廷局势不稳,做一票大的便金盆洗手。 没预料到,无往不胜的首席,竟然摔了个大跟头,还不是因为自身的武力问题导致的。 不由得忌惮她腰间的兵器,道: “在下不会再杀他,他也不会杀得了在下,况且这只是受命于人的任务。就算他长大后,亦只能有求于在下,套出他所要的消息!” 不会再杀他? “说得倒是像那么一回事,至于你说的不会泄露——” 语气一顿,尤箜将腰间的激粒枪又对准了他,这次是胸腔的位置,略有可惜的语调: “抱歉!我真的没办法相信啊。” “且慢!” 似乎掩盖在柳铭脸上的墨色面巾,都不足以抵挡着他求生的意志,倘若不是他蒙着脸,尤箜估计会看到他惨白如灰的脸色,会与他沉着冷静的语气是截然相反的。 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色泽均匀的白玉小石,递过去: “姑娘请收下!” 尤箜伸手拿了过来看了看,怪异道: “贿赂我?” 就这么一块小石头? 男子不禁噎住了一口气,咬牙道: “这是在下的伴生石!鸿远大陆的人,不论男女,不论贫富、一出生便被家族的长者赋予神圣的信念玉石而佩戴着;这是代表个人专属的主宰,上面有在下的气息。” 说到这里,语气不禁更加低沉: “倘若连一块代表信念的小玉石也保护不了,就证明这个人的无能!而现在将小玉石交由您手上,您就是在下的主宰!” 他并没有去表明,若是玉石里面的气运被毁了,便是噩运临头亦不足有十之八九全身而退的机会。 尤箜摩挲着小玉石的圆润,细看了一会儿,发现玉石虽小,里面却奇怪的包裹着一道流雾,云雾迷蒙,颇为神奇。 可她脸上却没因此而有任何动容,随后淡声说: “这世间造假的事情和物件多了去了。” 什么见鬼的信念,见鬼的保护都是虚的! 不过,这些古人能有这样的信仰约束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远鸿大陆的人重诺,一生一人一玉,只会许一诺!” 这是他们远鸿大陆的人,扎根在心底不能违背的信奉。 而某些背道而驰的人,或是流浪者,都是远鸿所不能容忍的污点,若是被查证揭发,苍天或是持玉者是绝对不能让他们一生顺遂的! 像是这样,尤箜威胁到他的性命,那么成为了他的持玉者,拿捏住他的运脉,他也是断然不会作出噬主这种小人行径。 虽然尤箜不知道这里的风俗,但是日后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也足够让她去挖掘这样的本土。 不由得瞥了周边横七竖八的尸体,问一句: “这么说不对?你说你不会再杀这个小孩,我看你的装束打扮,以及这手上沾染的人命应该是属于杀手狂徒一类的人才对。 要是有这么一天,要将我打杀掉或者这个小孩、你又该如何选择呢?” 一诺?那能承诺什么? 尤箜自然而然地按了一下后腰侧,腰间无声地弹出了一格小凹槽,将他的小玉石悄无声息地放入里面,再关紧了软甲。 她这一系列的操作,柳铭仍然低垂着头的姿势,像似以示着他的忠心慢慢交待他的根底: “在下对暗戮阁是卖力,也是自愿加入到系派里的,与阁内的规则不同的是、此时对您是卖命!” “你叫什么名字?” 敛上煞气腾腾的柳铭没想到她的话题这么跳跃,怔愣了一下回神道: “柳铭。”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柳明?” “是铭刻的‘铭’。” 柳铭暗暗念了她那一句无缘无故蹦出来的诗句,顿觉形容得非常恰当。 她不就是那一村吗? “我叫尤箜,不是有空。” 她记得好像是‘第一声’来着? 提起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又让她思忆起了远在蓝星的家人们。 “属下记住了!” 柳铭见识到她那巴掌大的小兵器不止溃人于无形,还能将他膝盖上的伤口愈合如初之后,内心不禁震惊万分,对尤箜的身份,更是保持着强烈的好奇。 可他万年冰冷寒霜的面容上,却不泄露一丝一毫的怪异。 这比化尸水更加可怕,杀人也尤其方便,堪称一式毁尸灭迹也不为过。 “主子,敢问方才这、激粒枪击中的是要害部位,还能恢复吗?” “不能,修复你这个窟窿已经用了半管子能量了,要不然直接用来打人,还可以激个七、八次呢。” 真是浪费啊,现在只能打出三次。 不过也还好,她的软甲内还有其他好玩的防身武器。 不由得想到了一个问题,看了看依旧在熟睡的小婴儿。 也不知道他长大后,会不会连同她也一并憎恨了? 没办法,柳铭,终究是活下来了,而小家伙也要抚养成人,也不知有没有孤儿院这样可以收留的地方,可是往里想了想,现在是战乱时期? 这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她也像柳铭一样肆意杀人,这怕是与他成为同一类魔鬼了,而且,亦违反了蓝星高层万分叮嘱的‘和平共处’。 毕竟,柳铭就算对她之前所发出的攻击,此刻也五体投地、乖乖束手就擒了不是。 要是柳铭和小家伙这两个矛盾的家伙真走到决裂的那一步,那都是十多年后的事了? 第4章 两个事儿精 更遑论,她可能半路就扔下这一大一小呢。 两个都是事儿精。 当下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的首要任务,且在规定的十年内勘测完这个星球和—— 算了,第一步迈出去再说。 这落后的古代,战乱的时期,到底还能不能有幸得见美景或尝试极品的美食还未知呢? 毕竟,公元3000年的蓝星上—— 已经退无可退,用无可用了。 人命之所以珍贵,那是赶上濒临灭绝的时代了。 “能量?是什么?” 处身设想颇多的尤箜,便在刹那怔然回神后,瞥了他一眼: “龙血。” 柳铭闻言,那淡漠的脸,瞬间惶恐地摸着他自己的腿,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顿觉自己没立场,这时的尤箜口吻淡淡: “说笑的。” 难道这远鸿大陆的龙,也是他们传说中的神灵? 言罢,那一双好看的凤眸轻扬着细眉,打量着他面巾下的容貌: “不以真面目示人?” 柳铭从‘龙血’这个话题的打击下,抽回了思绪,一听她的话,立即扯下了黑巾。 横竖他都是她的随从,倒不如安然适应这一层身份,好好跟随着她,看她到底在这里做甚? 为了弄清楚她的那把小兵器,他也一定要跟随着她,或许能得一把? “这长得、这么一副温顺讨喜的样子,怎么就当起杀手呢?” 尤箜左右看了看他白净的面容,约莫看着与她年纪二十是差不多的,体格矫健,气质肃然,没想到是个屠人狂魔。 就是这会儿,让她顿悟了一个成语,表里不一的人,是这么表里不一的! 虽然尤箜这么说,但也没指意他能回答出这么隐私的问题。 只是,已然交付出伴生石的柳铭却直言道: “是出于家父家母被谋杀的缘由才沦落至此。” 正想静静听下去的尤箜,陡然一静,意识到他微低着头,手抚着剑柄,缄默在其中。 “所以?这地上躺着的美人,是你的杀父杀母的仇人?” 好大一盘狗血即将迎面而来之感,令尤箜难以接受。 所以,她抱着的,是柳铭杀他父母仇人的孩子? 然而,柳铭并不介意这一切而交出伴生石,是屈于她武器的威力之下? 这是何等的屈辱? 她不禁对远鸿大陆的一生一人一玉,只许一诺的信仰,抱有怀疑的态度。 难道这重守承诺的远鸿人,这么崇高的吗? 不过,也对,孩子是无辜的。 柳铭当初也是个孩子不是。 “不是。” 柳铭响起了冷沉的声音,语调毫无情绪波动。 尤箜: 呵呵,敢情她脑补了一盆狗血,还是一盆馊掉的狗血。 不禁出声吩咐道: “先将你杀了小家伙的母亲好好安葬先。” 她这会儿实在同情不起来这冷漠无情的杀手,连大人小孩也不放过,会是个爱敬父母的人。 或许以前是,但现在,她很怀疑。 嗯,可能她怀里的小家伙也怀疑。 “是。” 柳铭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笔含有巨大佣金的任务失败掉,便就此将他的职业生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四更天的山林中,草木丛的气息夹杂着凉意,溢发着幽香与清爽,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丰富纯净的氧气,令人通体舒畅。 盘膝在草地上的尤箜一手托娃,一手托腮地看着柳铭用那柄粗厚重、类似于青铜制的剑正埋头苦掘。 从他口中得知这一片历时1300年的远鸿大陆,自始以来便是由六洲鼎立。 分别是旭洲、辛洲、孟洲、冲洲、汤洲、贝洲。 她降落的坐标正是临海东边的辛洲。 辛洲的王,是世袭贵族的祈姓大族。 而远鸿大陆最富有的两洲,正是西边的旭洲,和东边的辛洲。 两洲的土地与气候,是相当适宜发展耕牧作业的,以至于百姓们是一代又一代的男耕女织、安居乐业,共享太平盛世的繁华。 可半年前,两洲的盛世终究是被其他小洲的贫瘠困苦给打破了! 按地域位置来说,旭洲和辛洲,他们相对立的中心地带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沙漠;交战,是不可能的。 除非其中一洲,一统四洲之后,绕开中心的沙漠地带,以扇形的进攻之法同时发动。 因为,就算一个人配备一套完整的装置,也不可能横跨整个荒无人烟的沙漠地带。 更遑论在没有飞机大炮、战舰核武的时代下,一统四洲,又岂是纸上谈兵那般简单? 所以,中心地带的贡戈沙漠,就很好的制衡着两个富饶大洲的战事。 可直到历时1300年的现在,围绕着两大洲之外的几个洲与边郡,隐忍至半年前,因长年的地域因素灾害,饥荒、与寒冷而造成人口上严重的流失,导致四洲的百姓不得不团结一致地启动发兵,突袭着两大洲的边界,只为侵夺咬下一口地盘活下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尤箜的脑袋已经绘画了整个远鸿大陆的战事版图了,她还是想不明白,不禁问了出来: “辛洲的市场不会通货紧缩?” “市集?紧缩?” 柳铭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不禁狐疑。 “你不是说半年前,辛洲还是一个太平盛世的阶段?那你们市集上的粮食物资之类该有很多?既然引发战争的是因为饥荒,怎么不和其他环绕在辛洲边界的洲之间交易呢?” “辛洲的百姓们都是自给自足的,何况这济水郡边界的汤洲,地盘上所产的作物聊胜于无,多是巨石山,土地贫瘠,种不出粮食,才负荷不了百姓的增长,这比辛洲还少的口粮,拿什么交易?” “这大陆的规则谁管的?那其他四洲的百姓就不能移居到辛洲或是旭洲?” 居然等到现在才来打破这个局面?可能也是饿得慌了。 “辛洲人就是辛洲人,好像没有那样的个案律例,除非嫁娶?” 柳铭对于时下的土地局势还是有所了解,有问必答。 所以,这是必打了是? 尤箜还是很怀疑,难道远鸿这一片大陆上的地势这么刁钻的吗? 那她勘查远鸿大陆这一颗星球的任务,还能不能在十年内完成了? “算了,等出了这里再说!” 现在什么情况也不了解不是?继而接着问: “对了,这孩子的母亲姓什么?” 第5章 男女授受不亲 尤箜不由得将视线投到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那一具女尸。 正掘土的柳铭一滞,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沉声: “不知。” 尤箜默然。 也没有再与他攀谈的念头。 兀自想着出去这里一系列的计划和行动该怎么展开。 ‘小艾,在战争时期的古代,什么来钱最快?’ 【老板,烧杀掠夺来钱最快。】 尤箜更加沉默,烧杀抢掠这么罪大恶极的回答,她的智能是怎么辅助她的? ‘你真是一点儿也不人性化。’ 【老板,小艾不是人,所以没有人性。】 冰冷冷的语气,却又不失礼貌的诚恳回应。 真是,气死她了! 这个低能光脑,除了储存大量数据与记录知识,就只会气她了! “主子怎么了?” 突然呼吸沉重的样子,似乎喘不过气? “没事,在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而已。” “你忙。” 尤箜说完,站了起来走向那些尸体的旁边,半蹲着身子,摸了摸他们的袖子,衣襟以及系带—— “主子!你在干什么!” 刚不经意往她那儿瞅的柳铭,看着她欲行大不韪之事,连忙喝止道。 正在摸死尸的尤箜,被他的嗓子吓了一跳,手一顿,怒吼: “鬼嚎什么?” 没看到她在‘烧杀掠夺’上‘掠夺’吗? 话音刚落,怀里的婴儿一惊,爆发出了高分贝的哭声响彻整片山林—— “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主子不可!男女授受不亲!” 柳铭立马走了过来阻挠道,同时看到了地上的碎银子和银票,以及她怀里啼哭不断的小娃娃。 “不可什么不可?你认我主,还要我听你的不成?” 岂有此理! 这一个个的都要气死她! 还有这怀里的一团,都是因为面前这个柳铭无恶不作! 瞪了他一眼后,不禁轻手拍抚着小家伙的襁褓,压低了声音,柔声哄道: “不哭不哭,不哭不哭” 想到自己刚才的怒吼声,惊得小家伙一抖一抖的,真是罪大恶极了! 她以后得习惯这样的温柔才是,要不然动不动就被气跳脚了的话,是很容易吓到这个小家伙的。 柳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她的脸色由阴转晴只需一息之间,更是直摸不着头脑。 可尤箜说的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她要做什么是她的选择,为什么要去阻止她呢? 他只是她的属下罢了。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的多管闲事呢? 一点也不像前半晚那个冷漠严谨、无动于衷的自己。 不由得躬了躬身,垂眸拱手: “主子,属下知错了!” “知错就好好赶紧忙你的活去,等会就出去找个落宿的地方。” 小孩还在哭,她连忙小声急切地让他搞定那些糟心事,将银票和碎银子顺手放在了襁褓上,这时,尤箜发现了小家伙的脖子有一块比柳铭那块小石头,好看还不知多少倍的小玉石。 不待她深想下去,他便出口打断问: “主子,您缺钱?” 话音一顿,柳铭又道: “外面大乱,可能没有地方需要花费或者随意收留的人家。” “所以?” 尤箜挑眉看向他。 被看得窘迫,表面温顺的男子,诚恳建议: “所以主子不用惊慌,有钱可能也用不到花费的地方,或者连投宿的地方也只能将就着。” 所以,死尸的钱财,不必脏了她的手。 这一句,柳铭倒没想说出口。 “哦!我在以备不时之需。” 他实则就是一个沙雕! 尤箜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定下了一个远离智障的安排。 钱多还碍事了? 她识人之前,就不该看他表面的一本正经,冷静自持的装模作样才是。 默默吩咐着小艾,暗自记在了备忘录里。 【好的,老板!已记下‘不看一本正经、冷静自持的装模作样。’】 ‘还有,记下了柳铭是小家伙的杀母仇人,着重标点“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将他救活,好让小家伙长大后能亲手了结他心头之恨!’ 【好的,老板!】 记下小本本的尤箜,愉快地舒了一口气。 垂眸看着小家伙一直在嗷嗷大叫,思绪有些惆怅。 这孩子,一看就只是三四个月不到的宝宝,还在吃奶的阶段! 她没奶过孩子啊! 在惆怅与迷茫的时刻,天光渐渐乍亮,柳铭也在这一刻看清了她的衣衫和容貌,惊觉她的来历不明,神情艰涩,却还是开口问: “主子的家、是在何处?” “海底世界。” 好一个柳铭! 还说什么只许一诺,现在不到天亮的时间,不是管她东西,就是要套她的来历了。 男人的嘴,果真只适合巧言令色。 柳铭神情恍惚,假若他没记错的话,尤箜是从天上直冲而下的? 不过,她不说,他现在不问便是了。 “主子的容貌,还有衣着打扮、恐怕要做一番伪装才可。” “这个我晓得,你赶紧去将小家伙母亲的坟埋好,然后找点小孩能吃的东西回来。” 尤箜快步远离了那一堆尸体,找了棵树荫下,逗弄着仍然嗷嗷大叫的小家伙。 等到柳铭将小家伙母亲下葬的地方整理收拾得不留一丝痕迹之后,尤箜眼见着他离去的身影,直接掰开在腰侧位置的痕隙,指尖揭开一个手掌大小的空间,内里冰冷金属质感的镂雕,放置着一整排装有翠绿色的透明细管。 尤箜捻了一根细管,按开了一道小泵口,将一半绿色的液体流入到小家伙的嘴里,小家伙啧啧有味地吸取着,顿时不哭了。 幸好营养剂是液状的,成人一管子顶饱一天,小孩大概、应该半管就可以了? 尤箜暗自思量着,等被小家伙喝到一半便止住了,小家伙也适时地打了个响嗝表示他已经吃饱了。 果然有用! 虽然营养剂的味道,对于从小喝到大的尤箜来说,是厌腻的。 但此刻才发现,从来没感慨过营养剂的便捷,是如此的美好啊! 重要的是,终于不用被小家伙的魔音荼毒了。 对于不喜欢小孩聒噪的尤箜,怨念是有点深的。 第6章 白衣男子 她遭的是什么罪啊? 为什么要被迫带个娃啊? 呼了一口气的尤箜,将手里的半管营养剂按紧,放回了体内冰冷寒芒的镂雕内,将软甲摁回原本的位置时,软甲的表面,出奇的光滑柔软,不见一丝缝隙。 幸而此刻没有任何人的靠近,能窥探到尤箜的身体构造,如若不然,定然是会被世人所看到的人体结构而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态。 柳铭心急火燎地跑回到她所在的地方,紧皱着眉朝尤箜,低声道: “主子!先离开这里!等到有村落的地方,给您找衣物替换!” “怎么了?” “得罪了!” 来不及解释,他的神色骤冷,握着她的手腕转身就跑。 可,尤箜的身体构造毕竟不是一般女子该有的重量,柳铭拉不动,最令他惊讶的是她的体温—— 冰冷得诡异! 心底狐疑,眉头皱得死紧地回身看着她: “我们被人追杀了!” “哦!那走!” 尤箜闻言,立马跑了起来,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那样规范的跑姿与起落之间的速度,既有美感却也不会觉得做作。 柳铭一脸茫然地追上去想了解个究竟,还有,她怎么不问是谁追杀的? 距离尤箜两人的几里开外,此时一队人马听从命令,井然有序地兵分两路没于林中。 为首坐在马背上的白衣男子年纪约莫二十岁上下,乌发束金冠、气度非凡的天人之姿使人产生高不可攀之感。 他此刻紧锁着眉心,阴郁沉沉,不难让人看出他眼中的血丝,俨然是夜以继日思虑过度的印证。 而他身后同样骑着骏马的清秀男子,虽说看不到白衣男子面上的神情,但心底也没由来的感到一阵不安。 “报——” 刚带领着士兵马不停蹄地进入林中,身穿盔甲的李武,赶到白衣男子跟前,跃下了马,单膝跪地: “公子,东南方向一里地发现了夫人的侍从和婢女的尸体。夫人和小公子,则下落不明。” 白衣男子闻言,面色骤然变白,语气凛然道: “带路!” “是!” 身材魁梧的李武领命,立即利落地跃上了马,吩咐旁边的随从召集另一队人过来汇合,以免惊扰了被占领了山谷边界的汤洲士军。 一大队人抵达到了空气之中,仍然蔓延着血腥之气的山林中,此时的跟随在白衣男子身后的清秀书生模样的秦炜,走向前查看着尸体的伤口。 不由得拧紧了剑眉,喃喃道: “一刀毙命,这样的手法——” “是暗戮阁的首席刺客,冥!” 白衣男子隐忍地握着腰间的配剑接过话。 随后侧眸看向身躯魁梧,犹如一座巍然屹立的山峦的男人: “李武,你且细说这路上遇到了何事!其余等人,继续展开搜查附近可疑的人员与村落!“ “公子!不可!” 秦炜此时偏瘦的身子,站直了劝阻道: “现在南部的汤洲已经沿海呈包围之势驻扎到东南方向的济水郡边界外,如果现在出动军中的人展开调查,势必会暴露了您和夫人的行踪!而且,北部的孟洲也有一部分小郡在侵扰着东北方的边界。” “如今辛洲背腹受敌,倘若这一趟不是夫人被暗算了——” 秦炜说到这,拂起了衣摆,跪在白衣男子面前: “也一定会是您,恳请公子,以大局为重!收回成命!” 这都快要守不住城了,没想到公子的正妻竟然在紧要的关头遭遇了此等祸事! 要是说他们的护卫还不够严谨的话,那必然是出内鬼了! 祈洪听闻秦炜的推断,握着剑柄的手已然微抖不止,银白色的衣袍映照着他的无力,秦炜心中所想的,他当然也预料得到。只是—— 他的妻子,他的嫡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昨日的计划,连他在内也防不胜防了? 可又会是谁?竟然能出动暗戮阁的首席? 祈洪那一双溢满通红的双眸,不由得将锐利的目光宛如刀子一般割在了李武身上。 李武惶恐地屈膝下跪,面露凝重: “属下自知失职!未能看护好夫人和小公子,以致于敌人乘间抵隙!只等辛洲度过这个难关,属下甘愿以死谢罪!” 在这迫在眉睫的情况下,祈洪看着俯跪在地的两人,你来我往地一再逼迫自己作出放弃的选择。 不由得压制住心底的寒冷,厉声吩咐站在边上毕恭毕敬的侍从: “宣牧!” “奴才在!” “调遣驻守在都城的第一支影卫队的人马过来,暗中紧跟追查夫人和小公子的下落。” “奴才领命!” 宣牧躬身作揖,略微单薄的身子退后了两步,身姿麻利地纵马驰骋出了林子。 祈洪依旧没有理会眼下的两人,冰冷刺骨的目光所过之处,除了被他们这一队人留下的足迹之外,其余地方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至于那些侍从和婢女的尸体被翻过的袖袋—— 如果不是江湖传言暗戮阁的冥,喜于单独行动,祈洪很怀疑那一个不简单、会替冥收拾首尾的窃贼是和冥同伙的。 这一切太扑簌迷离,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究竟他的妻儿已是遭遇了不测,还是被解救,亦或是刺客冥,伙同另外一帮的人来截杀他的妻儿? “秦炜,尽一切办法搭上暗戮阁阁主!” 他要知道这背后的指使者到底是何人!即便是乱世,他也要追根到底! “公子!” 秦炜万般阻拦的举措,落在祈洪思绪翻滚的眼中,令他的眉心愈发冷似寒霜,开口便是令人窒息的戾气: “你不去!多的是别人!” 言罢,白衣翻飞似是着怒火,挥袖离去。 秦炜心下一凛,扬声面对着那一道不屈不挠的背影道: “微臣领命!” 跪在地上微垂着头的李武此时站了起来,目光凝重地看着另一队人马跟在祈洪的身后离开。 余光瞥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便朝对不远处仍寻找线索的青年男子,沉重道: “明雨,暗中加派人手过来处理,切记莫要泄露了行踪。还有,公子的正妻和小公子因何缘由会被迫分散逃离到此处!” 身为李武的副将,李明雨被点名,恭敬应下: “是!将军!” 第7章 男子的衣物 济水郡,郡王府后院的青荷院。 陈设典雅的楼阁里,一名装束华丽的女子心事重重地站于窗棂前,眺望远处那被墙瓦半遮连绵起伏的山峦叠翠。 清晨的阳光普照着雾茫茫的大地像似要直达到她的心间处,淹没了她内心深处的灰暗。 恭敬有礼的婢女手搭着软纱外衣,走至雍容华贵的女子身后,轻柔地披在她的身上,和顺道: “娘娘不必忧思,奴婢的兄长办事绝对是个妥当的。” “本妃自是相信方亮生的处事能力,只是汤洲的边界怎么忽而有那崛起的胆量与辛洲对峙呢?” 她自是相信暗戮阁的能力,能承诺派出冥,这一趟的计划断然是百分百水到渠成的。 只是现下的时势,大王屈居于济水郡,又是何策略? 难道济水郡的郊外已经沦陷了吗? 倘若不然,大王又怎么会带着王后和她一同秘密离宫继而登岛? 一想到这么一个可能,娇柔高贵的女子面容上,惆怅得微微泛白,越显她的无助与可怜。 婢女夏于,看着面前尊贵无双的女子忽而摇摇欲坠的身姿,立即向前虚扶着,忧声道: “娘娘放心,大王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自是心有成算的。如今计划已成,大王唯恐会因为王后而黯然神伤一段时日,娘娘现下只管多多在大王的身边排忧解劳便好。” 徐若昔看向夏于,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就算没了王后,恐怕这安逸已久的辛洲要大乱了,那么,她所做的有何意义所在—— 没等徐若昔再深想大王此行的目的,楼阁下的侍女行色匆匆地跑上了楼,径直跪俯在屏风外,慌声道: “娘娘!大王遇刺了!李武将军命奴婢前来通报娘娘前去主院!” “什么!” 徐若昔弱柳扶风的身子一颤,差点摔倒在地,旁边的夏于更是紧绷着手扶着她,这会儿也忘了喝斥那侍女的失礼惊扰了娘娘。 而徐若昔方才微白着的脸庞,此时更像似雪上加霜一般,浑身发寒地跌跌撞撞往外楼下走去。 如果是她一手促成的祸事,那么—— 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的人有张口泄漏一丝风声的机会! 不由得暗暗垂眸看着夏于那略微娇白,没有经过任何搓磨的嫩手。 郊外的路,道上的马,所过之处,无一不扬起漫天纷飞的尘土。 柳铭与尤箜,附带她怀里一只小家伙藏身于道路两旁的灌木丛中,等待着汤洲的士兵驰骋而过。 “主子!再往前走一点就有一座村落,到时候属下去拿一套衣裙给您。” 她的皮质衣衫和容貌在白日晴天下更加耀眼夺目了! 仙子的外貌是长这样的? 反正柳铭在辛洲地界上,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没见过这样一个皮肤好到无与伦比、晶莹剔透的美人,能生得这般妖孽。 要是这样的奇异怪装和凝脂白玉的容貌让别洲的歹人注意到,恐怕—— 应该会比他更倒霉的人会出现。 尤箜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瞧着小家伙圆滚滚毫无焦距的目光,像似看她又不似看她的模样,抬手掩了掩他的视线,又撒开了手,来来回回地逗弄着他,以致于小家伙有力的小脚丫在襁褓中一蹬一蹬地回应着她。 不哭闹的时候真好玩,小家伙笑得还能让她乐呵不已。 好像带在身边找个乐子也挺不错的,就是难养了点,也不知道三十管营养剂能不能撑到有小家伙的口粮出现那一刻。 “主子!走,汤军已经离开了。” 柳铭低声道。 “这不是辛洲吗?怎么会有汤军?” 而且,他们为什么要躲了辛军,还要躲汤军? 尤箜心里暗念: 这个刺客真不是一般的大麻烦! 让他为自己所用,是不是做错了? 心里万般想,腿脚却老实地跟在柳铭身后,没办法,这会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待她掌握江湖,她便要应对自如! 此刻的尤箜,就是这么自信爆棚! 只因柳铭口中所说的汤军,他们身上的盔甲和每个士兵配置的兵器样式,大多数都是以青铜锻制的矛刺,和一大半的铁制盔甲。 那么,青铜和铁器,断然是万分不能轰炸斩破她身上的软甲的,倒是不操心自身的安危了。 “我们现在处于济水郡的郊外,刚从山谷出来的时候,属下在那处附近的边界看到驻扎的都是汤军。” “你是辛洲人吗?” 柳铭闻言,脚步一顿,微微点头,想到身后的尤箜可能看不到,应了一声: “是。” “那你不用去行军打仗?” 柳铭: “主子,属下是活在暗处的影子,刺客。” 所以,他是不能走在人前的。 尤箜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的单纯,难道刺客就不能有另外一层身份隐匿? 待两人一娃来到了村落外围被荒废的草舍时,柳铭转身说: “主子,先委屈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属下去去就回!” 简陋的草舍孤零零地扎根在干燥的土地上,后方闪烁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左右两侧完全没有任何遮挡的树荫,对比远处蔓延着烟火人气的村落,飘忽而过的微风稍显落魄。 尤箜莫名地看向他的眼睛,里面蕴含着冷漠不失诚意的真挚,朝他颔首。 静默在原地看着他进入村庄的身影,脑海的意念一动: ‘小艾,你说他从昨晚给了我那颗小玉石头后,就什么事都以我为首,处处替我打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古人真的是那么‘泥古不化’吗? 或是信用度这么高的吗? 还是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好人与坏人之分,她正好遇到这么一个实事求是的人? 或许、? 【正在搜索中……】 【搜索完毕!搜索整理……】 【老板,您冰清玉洁,他怜香惜玉,想与您共创金玉良缘。】 什么鬼! 尤箜差点被她组织的资料,将这么一件小事情糊弄得成魔幻偶像剧了! ‘我谢谢你啊!’ 【老板,这是小艾应该的。】 那后面是不是该来一句‘祝她生活愉快,万事顺意’? 尤箜将小家伙放在草舍里的干草垛上,抬眸透过稻草堆积的缝隙,望向天边的彩云间下,是那一座座参差交错的民居缭绕着人间的温暖,壮阔辽远的舒坦简直直击迎面而来。 清新且湿润的空气,携带着微风,轻拂过她莹润的脸庞,脚踩散发着泥土味的地面;不由为草舍外的世界注目良久,那无一不充满生机勃勃的植物、人气、昭显滋养着这一方大陆的人群。 在这一刻,才令她有种油然而生的踏实之感。 希望远鸿这一片大陆,不会让她失望。 草舍外传来一丝动静,尤箜侧身一看,是柳铭回来了,还换了一身粗布麻衣的深色长袍样式的服侍。 “主子!只找到男子的衣服——” 柳铭的语气有点局促,继而道: “女子的衣物太少太破,还有不合主子的身型。” 南方少女的高度与体态,实在很少有与主子一样高挑恰到完美的身段,竟能抵到他的下颚处。 况且,在辛洲历经岁月的洗礼风气下,礼节的严谨对于尊卑贵贱高低而言,地位普遍较为低下的女子,衣裙不是破烂不堪,便是打满补丁。 “没事,能不奇奇怪怪就行,我先试穿上。” 尤箜不太计较外装的修饰,于蓝星人来说,软甲才是最舒适贴身的存在,相当于他们的肌肤一样,自由无拘。 将衣服接了过来之后,柳铭便自觉地走了出去不远处的地方,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像似一个护主忠心的侍从。 尤箜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一切,穿上了这套洗得发白的宽肥麻衣。 其后将食指指腹贴于耳屏,霎时覆盖在身上的软甲,立即触发到了指纹的指令,随即全身上下的外表肌理,闪烁着微弱纤细的银线,转瞬便消失于润白如玉的肤色之内。 尤箜不由得抬起了纤细无暇的手,宽大的衣袖缓缓地滑落至臂弯,露出了愈发晶莹发亮的白皙肤色,好得出奇过分的肌肤令她眉心蹙得紧紧的。 这蓝星改造院的学家肯定是个bjd娃娃控,这设计外皮形象的质感与看相,也太戏剧了! 不禁走到了小家伙的身边,对比了小婴儿的脸蛋。 尤箜: 她终于明白为何会有‘巨婴’这一词了。 她的肌肤像似违反了这个大陆的外貌规则一样。 难怪柳铭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还以为他只是一个糙汉子,羡慕嫉妒着她的云容月貌而已。 “柳铭,找一块木炭回来。” 立在原地挺拔着的身姿,闻言不由一顿。 而后想到了她的皮肤,头也不回地答: “是!” 等到柳铭再一次从村庄出来之后,已见她用草编的绳线,扎成了一个小窝窝顶在了脑袋上,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齐肩的短发便留了一半,整齐的披洒在脖间,潇洒脱俗。 “怎么样?不奇怪?” 转了一圈,好让他细细琢磨。 柳铭将手里的木炭递了过去,坦言: “很有大家公子的风范。” 他不禁有点怀疑‘人靠衣装’这样的一句言辞,世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8章 万劫不复之地 “男子有短发的?” 柳铭默然,面上一如既往的稀疏平常道: “有的,主子!只是,豆蔻年华之后的少女极少有削短发的。” 所以,她的女扮男装,虽说皮肤还是那样白皙如幻,却因为秀发的长度而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 旋即以试探的口吻相问: “主子打算接下来的计划是准备去做什么?” “赚钱。” 既然小艾没法收集大陆的信息,那么她便要弄点盘缠,好游历大江南北才行。 可想到在战乱的时期,金钱的价值,还没粮食来得重要,转而毫不迟疑的道: “维护大陆的和平。” 柳铭: 这么高尚,这么远大的理想,瞬间令他言语顿塞。 一肚子疑问全被她的一句话打了回来。 不由得郑重其事地顺着她的话,拱手道: “但凭主子吩咐!” 尤箜云淡风轻地朝他挥了挥手: “那你可以回去交你的刺客任务了。” “主子?” 不是说了追随在她身边吗? “不是但凭我吩咐?” 所以,这个男人又想套路她吗?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这样的自信,以为自己会有问必答? 以那半晚的交情吗? 还是敌对的交情。 尤箜还是没法忘记他一言不合就赶着想杀她灭口的冷漠姿态,从他说了她是他的主子后,柳铭表面确实是做得妥妥帖帖的。 但,这对于她来说还不够,因为,她事先也把他的腿打穿了! 他一点儿也不记恨? 就因为忌惮她手里的武器,或是想要打探她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好让他一举摧毁她? 再多的想法,也止于前面那两条条件。 继而徐徐惑道: “这么说,你交了你的刺客任务肯定是有佣金的,你拿到的钱财分我一半,算是替小家伙出一半赡养费——” “不行!任务我根本没有成功完成!” 尤箜沉默了半晌,轻笑了一声,毫不掩饰地以一道虚无专注的目光令他感到一阵阵的压迫,红唇轻启: “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的主子,还但凭什么我吩咐?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柳铭。” 言罢,冷寂凝重的气氛之中,无所遁形的感觉瞬间蔓延至柳铭的全身,令他不由产生一股局促不安。 她的专注与不再言语,以致柳铭逃避似的垂下了眸规避与她对视。 没确认,也不否认的回答,令尤箜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无所谓道: “做人不要太较真。” 身为扎根在远鸿大陆的柳铭不懂,不懂她所说的较真是指主仆的事情,还是暗杀任务的事情。 只闻她又道: “听与不听,做与不做,就取决于你的心里到底想与不想。” 话一说完,尤箜并没有嫌弃当下的环境,大剌剌地躺在小家伙的旁边,状似假寐地闭上了那双不露声色的凤眸: “我歇息会儿,希望我睁眼的时候,你走了。” 反正话撂这,干不干是他的事! 又不是非他不可。 想挖她底的都是狗东西! 济水郡,郡王府。 “李将军!大王他——” 这一路上从青荷院抵达到主院心惊胆跳的徐若昔,思绪不宁地预想着接下来的事情该以何种法子将自己万无一失地摘出来。 脚下的步伐更是踉踉跄跄,毫无章法地跑到了主院,院内站满了兵部的将领,以及大王的亲信。 李武三十而立的年纪站在人群中,魁梧的身躯似是一道临危不乱的影子,令人打从心底信服。 徐若昔一跨入院内,众人便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全投放在了她的身上。 疑惑有之,审视有之。 而她此刻无暇顾及那些异样的视线,目光却直白地放在了为首之中最为高大的李武身上。 李武被点名,拱手施礼: “见过次妃娘娘!” 众将领们纷纷回过神来,心底纳闷这没有规矩的后院女子,竟然是大王的次妃? 随后上行下效一一作揖掩去了眼里的轻视: “见过次妃娘娘!” “免礼!” 徐若昔心中记挂着祈洪的安危与后续的调查,还有婢女说的遇刺到底何人所为,心切道: “李将军,大王在屋里吗?” “回禀次妃娘娘,大王在外寻找王后和小公子的回程路上,在郊外不慎被汤军的崇武首领围堵,以至于身中一箭伤了心脉。正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中。” “什么!” 伤了心脉! 那岂不是重伤了? 还有更为严重的是、汤军崇武首领! 徐若昔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与大难临头的后怕,泪眼汪汪地夺眶而出。 立在她旁边的夏于,脸上亦是一片煞白,闻言也是身子僵硬在了原地不敢动弹,随即想到大王出事的原因,全源于—— 一想到事关自己是个帮凶,会让繁荣昌盛的辛洲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夏于苍白的唇瓣哆嗦个不停。 李武心知事已至此,不在宫里的情况下,该是由大王身侧拥有话语权的亲信站出来主持大局才对。 可见着徐若昔的作态,李武的眉心仍然皱得比之前更为愁苦,心底却是后悔让大王的妃子出来了。 妃子哪有身为王后那一股子坚韧,继而撑起大局面的能力呢? 可这又能怎么办? 大王除了王后,现下就只有这一位次妃娘娘了。 可这位次妃娘娘的本家亦是不简单的角色,为何徐若昔遇事会这般焦急彷徨?手足无措? 看到两个后院的女人吓得脸色煞白的李武,其实亦没有多余的想法。 毕竟这辛洲的天,可是祈洪。 要是天塌了,死的不止是在场的人,还有千千万万的辛洲百姓。 当即出言相告: “次妃娘娘,大王需得您后续细心照料度过危险难关。” “太医呢?” 徐若昔一出口,暗觉不对。 瞬时惨白着脸,梨花带雨般惹人怜惜: “本妃的意思是,太医有没有从旁协助本妃,好服侍大王的伤愈恢复。” “太医在屋里,次妃娘娘!末将与众将领们先行告退!” 李武满心的都是汤军的首领,清不清楚他射杀的人,是辛洲的王。 不了解便好,一了解的话,估计辛洲的济水郡要保不住了! 刚接位半年不久的大王,朝中的内乱还没肃清,就要被上贝洲、下汤洲夹攻辛洲;王后和次妃也没能安全顺利登上船,大王唯一的子嗣连同王后如今也下落不明。 此刻不止最乱,只有更乱了! 李武没由来的暗叹一口气,此等遭事一箩筐的辛洲,还能守住安逸多久呢? 尤为想到那汤军最近频频出现的那一大批,精进的神兵利器,心底涌出一股子烦躁与不安。 步伐加快地离开了郡王府的主院。 此时,院内的徐若昔缓步走至屋门外时,余光瞥到了夏于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幽光,心底更加确定不能将夏于留在旁边服侍的想法。 斜阳夕照黄昏下,位于半山腰里,有一位衣着朴素的瑰丽少年臂弯搂着襁褓,另一手持着树条,展望着山下的绿色原野与山谷狭道。 炊烟袅袅升起的飘渺,动荡了少年凤眸里的光芒,如清骨之姿的淡然坠入凡尘。 尤箜回想在草舍睁眼之后,四周的景色确实是没有了那一道恭敬冷漠的身影,却在草垛的旁边看到了他留下的锅碗瓢盆后,立即去后面的小池塘,替小家伙烧了点热水,用小家伙本身的贴身衣物—— 充当了他的、洗浴巾擦拭了一个美美的伪澡。 也不忘将小家伙那颗分外耀眼的小玉石,和柳铭的小破石收放在了一块。 其后,便抱着小家伙上了山,侦查附近的地形,顺便看看有没有古代出产率最高的野物! ‘小艾,开启勘查地形模式!’ 【好的,老板!】 话音一落,尤箜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眸瞳仁深处中,骤然掠过丝丝缕缕的蓝线汇聚成网状,刻印下她目之所过的山河大地,溪谷峰峦清晰无比地反馈到她的脑维里。 简称:以她为中心,皆是全景摄录。 而经过她脑维的顺理编程之后,每一处没有阻挡物的平面与尺寸,细小到尘粒,大到如整面的景象,精密准确地汇入到神经中枢网络之中。 这,就是她在远鸿大陆的任务:勘探。 虽说从纳入到规整的过程只需她扫一眼便在几秒之内编程完储入中枢。 可由于‘复古’的远鸿大陆没有基站的无线覆盖,与超前的人造卫星。 那么,她就只能‘脚踏实地’的做一回徒步狂人,利用身体内的械具,收集这片大陆的环境与地质特征等。 尤箜当即收回了那些苦不堪言的思绪,一路走来摘着驱虫蛇蚁的臭草药,手持着树条‘唰唰唰’地敲敲打打。 庆幸的是,这里陆地上所生长的植物与蓝星灭绝已久的药草相似度高达9999,这又意味着,她的访临即将是蓝星史上一大创举啊! “哎,怎么遇到的都是小蛇啊,杂草啊,野花啊;就没有肥美一点的小可爱呢?” “来一只野猪也行?” “嗯哼—” 小家伙轻咕嘟了一声,像似回应着尤箜的自言自语。 正无聊得紧的尤箜闻声当即低垂着头,看了看他那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不安分地左顾右盼,咧开粉嫩嘟嘟的小嘴巴傻傻地乐呵着。 啧,口水都笑出来了! 瞬间抬手拿起他的围嘴轻轻擦拭掉,看着黏糊糊满是液体的围嘴,呃—— 要去换一个了。 嘀——! 尤箜的脑海里陡然拉响了小艾冰冷且直叙的警告播报。 【老板,饱腹值只剩余6,请您尽快进食!】 第9章 十七的少年 ‘别着急,蓝星的营养剂都是小家伙的口粮,我还是本本分分地在远鸿大陆自力更生!’ 【老板,饱腹值低于2即将耗损整体与内外机身的耐久度,请您尽快进食!】 尤箜没再理会小艾的警告,她既然来了这里,就断然没有再喝营养剂来维持生活的道理。 如若不然,这体内的消化系统不是白搭了么? 虽说蓝星机械人每隔五十年,须得大换一次身体的部件和配置,才得以维持生命的延续,但她也还有剩余四十九年不是? 天色昏黄昏暗,粗布麻衣的身影,无碍轻松地穿梭过杂草丛生的间隙,突然! 脚后跟传来了对于尤箜的听觉,与感应动静颇大的摩擦泥土的‘漱漱’声响。 尤箜身子一顿,临危不惧地将手里的树条一绕过指尖,调转了树条尖利的一头,往下一扎! 翘了起来一看—— 好家伙!一条黑白黄的粗蛇! 算了,素一点就素一点!吃个蛇肉。 不禁看了看快要到登顶的山路,心下决定来个山顶野餐再翻过这一座山,顺便勘录另一边的山头。 毕竟登山登到半山腰,不登顶有点儿太费! 对于夜晚的森林和山峰,会伴随着危险和未知,尤箜只想说: 那是不存在的。 她的双眼就是最好的热感应及探明灯。 言归正传,眼下最重要的是捡树枝,挖土坑准备bbq。 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来临,耳边环绕的不是虫子的叫声,便是某些小动物的窸窣声;尤箜依旧不慌不忙地燃起了一簇火焰,点亮了如幻如梦的脸庞时,周围有一霎,各方声响便压低了音量朝远方而散。 时间,随着她手中翻动树枝上的那条蛇变得外焦里韧时,悄悄地溜走。 “可惜,你还太小,不然让你尝尝我第一次烧烤的手艺!” 尤箜瞧着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叹了口气,随后‘嗷呜’地咬了一口,反复咀嚼里面的劳动果实。 “干巴巴,闻着挺香,没有盐巴,吃着有点不是滋味,还有点费牙劲!” 边嚼边细致评价,好让小艾记录在‘远鸿美食类目’的小本本上。 活在当下,这种苦中作乐,让尤箜倒是乐此不彼的享受着。 只是这样来之不易的安逸,在她嚼完最后一块的韧皮时,乍然在漆黑笼罩的山脚下,燃起了一排排整齐有序的火把,绕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圈,成包围的形势。 尤箜立即着手推土,将坑里的火埋灭,看了看小家伙已然睡得冒香的面容,果断蹲守在一旁观察着这阵势浩大的事件。 此刻,山脚下。 统一深褐色绒装加身,手持着火把,蛮气无比的汤军士兵骑着马,咋咋呼呼地围着圈中央那二十来人的红色戎装的辛军,嗓子洪亮地大吼大叫着,以示他们胜利的欢呼。 快淹没于士兵后方的汤军崇武首领,挥手吆喝: “众将士听令!” 嗓门震耳欲聋,以至于位于半山腰的尤箜亦清晰可闻,不由紧锁眉心看着事态发展。 三十人数的汤军瞬间拉住了缰绳,马匹往后一退,当场肃静。 此时,空气弥漫着静谧的硝烟暗涌,冷静下来的汤军士兵们,每人的面容上,依稀在火光的照耀下泛起激越的振奋。 崇武首领威风凛凛地骑于马背上,注视着辛军同样为首,身背弓箭,腰配精造铜剑的黄毛小儿。 瞅着对方胯下的骏马,眼含轻蔑的瞬间拔起了腰间的配剑,剑指眼前一众快似兵荒马乱、面色局促的辛军,震慑道: “拔起你们的剑!让辛军的奶娃子瞧瞧!今日我洲轻松攻伐成功的兵器,是咱们大汤军威力十足、勇往无前的神兵利器,可不是区区辛洲小郡能比拟的!” “放你的狗屁!火老贼!有本事单挑决一胜负!鬼鬼祟祟地侵凌辛洲的百姓纵使不得安宁,真真是小人所为!” 为首年过十七的少年涨红了眼眶,俨然已达到震怒的边缘,怒吼道。 明知两洲对峙已久,今早却公然带兵打伤辛洲的巡兵,继而在济水郡范围内挑起事端,射杀他的王兄! 如若不是野蛮暴戾的汤军,在半年前鬼鬼祟祟地攻占了郡外的边界县城,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趁机驻守于菱丰山谷上。 那对于他们辛洲济水郡来说,属于易守难攻的边界防线。 他一定要把这些乘虚而入的偷摸贼子打回去! “公子,稍安勿躁!等等属下掩护您。” 少年身旁正安抚马匹情绪的侍卫,英渠低声提醒着。 反正还没进山谷边界,这里还属于济水郡的范围内,火崇武定然没那么容易等来支援兵! 所以,他们还是有胜算擒下汤洲的火崇武! 毕竟,公子带了五十人前来,已经被火崇武带领的汤军折了三十人了! 而汤军始终保持在三十人数,他们却只剩下二十人! 然而,崇武首领的话音一落,汤军无视少年的挑衅言辞,士气高涨,拔剑相向! 铮——! 汤军的每一位士兵出鞘的利剑,倏然在火光的照耀下,泛着冷摄人心的锐利,撼动着少年身后的一众随从与士兵。 他们今天可是见识到了汤军的兵器,对待他们手里属于上等精锐的兵器,宛如刀削如泥的玩物一般,毫不费力! 辛军们见此,握紧手里的剑柄,严阵以待! 只是这会儿,他们的姿态与局促在汤军们的眼里像似昭然若揭般可笑连连: “哈哈哈!辛洲果然不堪一击!” “亏他们吃好喝好,一上战场却俏似个娘们一样一样的!” 汤军的士兵群中,不禁有人发出了一阵狂笑,起哄道: “首领!这等只会吃喝玩乐的辛军兵,还不配死在我等剑下!” “属下认同!我等的名兵宝剑可是专门斩杀辛洲的王的!” “是啊,首领!何故侮辱众将士们精心护养的神兵利剑!” “不配!不配!侮辱!侮辱!” 一众汤军越吼越爽利!嗓音愈发强烈! 火崇武不慌不忙地抬起手,示意他们噤声,神色诡谲地欣赏着对面敢怒不敢言,困兽犹斗的小少年: “你们可知面前的小娃娃是何身份?” 少年充血的双眸直盯着火崇武,透露着他内心压抑不住的愤怒。 如若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支援而放任汤军大放厥词,这些人!断然死一百次也不够! 第10章 奇迹与尤物 可,让对面揭发自己的身份,与其让他们群起而攻,还不如—— 拔出了腰间的剑,语气沉沉: “怎么?火老贼是倚老卖老要靠身后的猪狗来耍嘴皮子功夫吗!” 火崇武闻言冷哼一声,身姿利落的跃下了马。 从旁可以看出,即便是年过四十岁的男人,依然斗气旺盛! 倘若这一遭能拿下小郡王,济水郡定然不攻自破! 利剑一抬,语气高昂: “你!下来!” 看着少年散发火气十足的气势下了马,嘲弄: “让你看看何为倚老卖老,输了便要在老夫身后耍嘴皮子了!” 话一说完,在少年刚一站定开始防备的姿势下,甫一出剑正刺少年喉间! 步伐速度之猛,令少年紧随其后刚下马的侍卫英渠捏了一把冷汗! 少年手持着剑,用力一倾挡他盛气直冲的招式,虎躯一震,身子一侧。 心下暗惊火崇武的有力,稳如泰山。 便以自身极快的力量,运气抬腿正踢,欲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而备战多年的火崇武早已识破他的小伎俩,非但没有退后,直接俯身躲过了攻击,立马一个横扫腿发挥到极致的力气,倾一身之力正中他的腰部。 “公子!” 英渠心急如焚,看着情况愈发不对,立马拔剑准备加入战斗。 这时的火崇武,一脚践踏在摔倒在地的少年胸膛上辗转碾压,撇了撇嘴: “再过来,你们的公子就要成为被碾死的蚂蚁了!” 英渠闻言,目眦欲裂地忌惮火崇武剑锋下的少年。 “首领!威武!” “首领!威武!!!” 汤军一看胜负已分,火崇武的力道和招式皆在尔等之上,崇拜的目光投向他自信的面容上,呐喊助威! 英渠以及身后的辛军,眼看着自家的小郡王被汤洲的首领踩于脚下残喘,彻底怒了! 他们今天所受到这般屈辱,还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天,皆是因为汤洲趾高气昂的姿态所带来的! 正等他们以死一搏时,火崇武因为心下计谋得逞,中气十足地脚踩少年,举剑叫嚣: “众将士们!你们看到了吗!这便是辛洲的——” 啪—— 一声木砸骨头的巨响,令汤军的助喊声,嘎然而止! 众人的眼里,无论是汤军还是辛军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们的首领! 汤军的首领! 居然被一根成年人手臂大小的木桩,凭空直冲火崇武的太阳穴,而被击倒过去了! 躺在地上快要窒息的少年,忽然胸膛一空,扭头一看火崇武晕在了他的旁边,瞳孔一缩,正要坐起身想瞧个究竟。 可腰部和胸膛的疼痛感导致他只能昂起了头,缓缓喘着气。 差一点!他就要死了! 之后,四周扬起了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便看到了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纤瘦影子走至他的身边蹲下。 尤箜将手上的棉团放在他的胸膛上,继而拾起了少年刚脱手的剑,嗓音压低,透着一股少年的稚气: “看好我的小家伙。” 英渠一见有转机,收起了剑,立马拖拽着小郡王到安全的范围内。 嘶——! 他想说轻点来着,可一想到此刻仍身处危险之中,便轻环着一团棉布让他的侍卫硬生生地拖拽着,目光却紧紧盯着这忽然出现的少年郎。 他们当下被汤军二十九人包围,武器盔甲一点也扛不过他们的刀剑乱砍,只要再拖一下时间! 援兵就会来了! 辛军见小郡王被转移到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立马再拔剑左右防御着。 虽然他们不知道麻衣少年是何许人也,但是此刻能解他们燃眉之急的人,就是好人! 汤军的士兵们正失神地看着刚才威风凶煞的首领,此刻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猛地拉回了思绪,怒视着站在火崇武旁边的麻衣少年。 当中最为健硕的士兵,手持着火把向前一步,将火光照在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上,厉声喝斥: “大胆——” 啪——! 尤箜同一时刻也迈前一大步,剑身一转,直抽在他的嘴上,嗓音透着不耐烦: “闭嘴!” 这里的人都喜欢在荒郊野岭鬼哭狼嚎的,喊得她脑袋都炸裂了! 健硕的士兵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阴险狡诈,一言不合将他抽得晕头转向踉踉跄跄。 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扬起一股剑拔弩张的紧急氛围! 健硕的士兵立马被搀扶在一旁。 其余剩下的汤军是被突如其来的挑衅,怒火冲天般地全体以少年为中心靠拢,只待当中能作主的军长,发号施令! 而辛军却是在看到麻衣少年的轻狂后,神经和身体猛地一阵紧绷。 小郡王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个短发儿郎的纤细背影,便侧眸示意英渠蓄势待发! 英渠微点着头,立马看了眼身后的众人,还没来得及示意—— 前方传来汤军某一个声音的怒吼: “将士们冲啊!为首领报仇!” “冲啊!” “冲——” 啪—— 啪啪—— 啪——! 真是死性不改! 尤箜怒持宽厚剑身的青铜剑,嚷嚷一个抽一个! 前面的士兵们晕开了一个缺口,后面再补上一个。 抽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昏头昏脑的汤军们有点怀疑,这力道大得他们招架不住啊! 而辛军一看,便将头晕目眩的汤军一一敲晕了过去堆在了一旁。 小郡王呆若木鸡地看着那道在危险之中仍然游刃有余的身影,不禁将震惊的视线放到他的侍从英渠,也同样诧异的面容上: 看!他们是不是对兵器的用法有点误解? 其实敌方的兵器再好,再粗糙的外皮也禁不住这样抽打? 抽得汤军的兵不是一口血牙,便是脸大如肉包。 小郡王的内心不禁暗喊: 那可是汤军啊,健壮如牛的兵! 他的剑这么无所不能的么? 也不对,是少年此刻在他的眼中,那么无所不能,叱咤风云! 倘若他有那个少年的一半力量,或是招式,他们辛军也不会这么无动于衷——? 当汤洲最后一个士兵倒地之后,尤箜一转身的刹那,扑面而来的气息强势,吓得小郡王这一带的辛军一愣。 也终于借地上火把的碎光,得见这一位纤瘦如竹少年的庐山真面目。 长得——好风致的一小伙! 根本不像一个大力狂士该有的彪悍。 不过是,她也并有雄壮的体格,这是一行人的内心想法。 只见她缓步而至,将剑柄的一头递给了小郡王。 众人见此,赫然卸下了防备,尤箜也将他怀里的襁褓揽了过来,没多说一句,转身便走。 “少侠!请留步!” 小郡王从她那双璀璨如星月般的凤眸回过神来,连忙在疼痛的胸膛上掏出了一枚青色玉牌递给了英渠。 英渠接了过来,双手向尤箜奉上。 尤箜身子一顿,侧身疑惑地看向跌坐在地上的男子,难道这里的人都喜欢贿赂别人? 就不能给她一些金银钱票来得实际吗? 瞧他们的装束打扮—— 或者、比她刚刚在暗处考量时,对她的任务更加的有帮助。 小郡王刚想站起身,身后的人便紧跟着一一扶起他。 尤箜看着他举手投足之间,左右有人伺候的阵势,心底暗忖自己的想法。 小郡王只见尤箜似乎有所疑虑,继而抱拳一揖: “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在下祈济。” 奇迹? 好神奇的名字! 逐一想到自己的名字过于自认为的女性化,便道出了父亲的姓名: “尤雾。” 尤物? 好别致的名字! 祈济心里掠过奇异,面上却不显,由衷说道: “还没谢过少侠救命之恩!本、本公子以此玉牌赠予少侠,是想诚邀少侠到府上一聚,聊表心意。” 尤箜闻言,接过了英渠的玉牌,沉吟了片刻: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菜式?” 众人: 好、好耿直的一小伙! 一向洒脱随性的小郡王也不禁有点儿猝不及防,须臾之间,展颜一笑: “明日辰时,济水郡,郡王府以最高规格的美酒佳肴恭候尤兄光临!” 虽然尤箜不知辰时是什么时候,但是不妨碍她对辛洲美食的探索,以及和这一位兵官打个交道,不由得朝祈济微抬起了小家伙,以示拱手礼节: “告辞!” 刚一本正经的尤箜,潇洒自如地转过身后,殷红的唇角微扬着她的得逞。 “咳咳咳!” 小郡王待尤箜远去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胸腔涌起了一股刚被踩踏的沉闷。 举步便走到火崇武的位置,抬腿准备略施报复时,身后远远地传来了一群马蹄疾奔,和盔甲兵器相互摩擦的声响。 英渠一众人等的神情皆警惕了起来,但也不再像处于方才那样被动的局面了! 要是再对上汤军,他们也有火崇武这重量级的人质! 然,秦炜带着一大队人马奔赴到燎燎火源的出处时,亲眼看着那往日玩世不恭,游手好闲的小郡王,竟然把汤洲的首领火崇武制服在脚下! 秦炜一看,跃下了马走至他的身边,亦看到地上那一堆身穿汤洲绒服的士兵们,诧异道: “小郡王,这?” 第11章 百姓还是奸细 “秦炜,大王醒了没?” “未曾,小郡王,这些汤军?全是您捉捕的?” 祈济闻言,蹙眉摆了摆手: “回去再说,先将汤军绑回去。” 大王没醒的话,那捉了火崇武算不算对汤洲以牙还牙了? 秦炜正色道: “是!” 祈济没管身后的首尾,连忙让英渠扶他上马之后,立即打道回府传府医。 他得好好消淤消肿,明日接待贵客! 一肚子疑问的秦炜站在一旁,眼看小郡王手下的随从士兵没有透露出具体的消息,都在忙着打包好那些不省人事的汤军后,便和自己带来的人也打马跟着回了郡王府。 小郡王没被擒就好,最怕又一位出事了。 如若不然,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路忧心仲仲的秦炜,看着宵禁的街道上,昔日繁荣昌盛的郡城呈现万籁俱寂的景象,只响彻着他们胯下奔走的马蹄声,心底一阵感慨这样的平静。 刚一到王府门口,见着李武的副将李明雨,脚步颇为匆忙地往府里跑,连通传也没一声。 郡王府的下人们也见惯不怪这半年来,这些出入来回的大官将军们,进大门全都是在院外等候,而不是等门外通传的了。 只要不是生面孔,一般也不会拦截下来。 秦炜一想到小郡王和火崇武的蹊跷,立即跳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了下人后,跟在了他的身边: “李副将?” 李明雨脚步一顿,朝他微点头: “秦左辅!” 继而步伐加快地往小郡王的院里走,想到了秦炜收到小郡王追击火崇武的消息之后,便带兵前往支援的行动。 李明雨的面上不禁露出诡异的神色,边走边回头问: “是小郡王将火崇武降服的?” “这、本官也不清楚,小郡王说回府再详谈。” “那便一同!” 郡王府,抚清院。 “啊!轻点!疼疼疼!府医!你要疼死本王吗?” “小郡王,轻点不能散淤!” 须发斑白的府医,看着一大把年纪,下手的力度可一点也不轻,痛得祈济更加惦记着那个罪魁祸首! 气都没敢大喘的吭声: “真的好疼,贼老天!折磨死本王了!英渠,那个火老贼关牢里了没!等明早、本王一定要去踩肿他!” 李明雨和秦炜刚一到院外,听到这么惨绝人寰的哀喊,不知其事,直接让守在院外的侍从进里通传。 英渠站在府医的旁边,刚想开口说,他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哪还能知道后面的事情? 侍从这会儿就进来打断: “小郡王,李副将和秦左辅求见。” 英渠只见他敞开了衣衫,面色苍白地靠在玉枕上,一把挥开了府医的蹂躏,朝侍从摆手: “行了行了,本王要议事,夜深了,府医早些歇息,明日接到通传再来!” 意思是,没通传就别来了。 府医摆着一张冷漠脸,收拾好药箱,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待祈济整理好装束,翩翩然地走去了外间,好似方才大哭大闹的可怜虫不是他一般,英渠默默地跟在其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小郡王!” 李明雨和秦炜见过了祈济,两人一同看了看他除了像脱力一般的症状,倒也没什么大碍,问候了几句。 方才连忙赶来的李明雨,心情倒是平复了下来,不紧不慢地直入主题: “小郡王,火崇武可是您——” “不是!是某位少侠路过看他不顺眼,所以给揍晕的!” 他绝对不会说事情的来回经过,这是一大耻辱! 反正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还有抓获的汤军。 不禁侧身,看了看身后的英渠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嗯—— 孺子可教也! “小郡王可否告知末将,那位少侠是何许人也?” 李明雨来了一丝兴趣,居然能有比火崇武更为强壮的人? 可是辛洲的百姓? 还是汤洲的奸细? “你想做什么?” 祈济不得不警惕。 这是他看上的人!何时轮到兵部的人笼络去了? “小郡王,末将深夜前来,就是要说这一事的!” “哦?汤军这么快收到火老贼被本王抓获的消息了?” 祈济啜了一口茶,吊儿郎当地倚在椅背。 “小郡王英明——” “行了行了,你是个行军带兵的副将!别整一套套的官话!” 祈济听着李明雨的言辞就来气,活该连一点苗头都没有说他能顶替他姐夫李武的位置,只能当个副将! 秦炜在一旁闻言,清秀的脸庞上,神色自若,淡定从容。 大王还没醒,他一个远离了都城的左辅也只能听从小郡王差遣了。 然则,李明雨无所谓小郡王的不耐烦,反正祈济是个郡王,又何尝能体会他们这些将士对比有官职的文官待遇是如何不对等的。 “小郡王训得是!” 忽而正色道: “小郡王口中的那位少侠,把火崇武给打成痴儿了。” 他还以为,小郡王为了大王的伤势,而没控制好力度发狂地把火崇武打痴了! 原来,另有隐情。 其后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沉声道: “幸好火崇武是单独关了起来,如若不然,这消息传到了汤军的另一位金首领得知,怕是战事要提前了。” “什么!” 那只是条小木桩捶了一下就晕倒的火崇武,竟然疯了? 祈济瞬间坐直了身,顾不得牵动了身上受伤的肌肉,回头看了看英渠也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是!这事儿真是见鬼了,只有他和英渠,和那十来个随从才了解当时的状况。 “那现在如何是好?还能以火崇武为条件,劝退汤军归还济水郡的菱丰谷不?” 李明雨摇了摇头,刚要打官腔,想到小郡王的口不择言,直说: “汤军得知火崇武被捕的消息,立马派遣使者到城门,以三日内无条件释放火崇武!如若不然,十五日后便直接攻打济水郡。” ‘嘭’的一声,秦炜清秀的脸庞净是愤然,怒拍着桌子: “岂有此理!这头火崇武刚和他们一众汤军被抓获,转眼就能收到消息!汤洲摆明与我洲对峙侵扰半年之久,终是推出火崇武这么一个引子来挑衅我洲的权威!” 第12章 老娘不伺候了 “秦左辅所言有理!” 李明雨闻言,点了点头。 他姐夫也这么说的。 祈济没好气道: “倘若我们无条件释放火崇武,那不是直接打自己的脸吗?” 汤洲太嚣张了!打了辛军,射杀他王兄! 屡次三番伪装潜伏在济水郡滋扰生事。 “所以,小郡王口中的少侠出手相助,很可能——” 就是汤军出演的一个角色而已,这就很令人深思了! 李明雨点到即止。 “不可能!如若不是——” “小郡王!” 英渠在身侧提醒着他,多说多错。 别忘了,他高贵的尊严,被踩在那个火崇武的脚下。 祈济意会,沉默了下来,隐晦的眼神注视着李明雨有口难言。 如若不是那位少侠出手相助,被捉捕的就是他了! 等到那个时侯,他才是威胁辛洲进退两难的羁绊石! “本王说不是就不是!少妄自揣测!” 秦炜斜睨了这位李副将一眼,真是一叶障目啊! 他们能抓火崇武,火崇武难道就不会抓小郡王? 也亏得小郡王对李副将直言不讳了。 随后微低着头掩去眼中的神色,建议道: “倘若能将那位有本事将火崇武打成痴儿的少侠,以重金招抚,加以运用,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祈济闻言,指骨敲了敲案几,口吻赞叹: “秦炜真是深谋远虑!本王正有此意!” 这才像人说的话嘛! 有没有勇的李副将他不知道,但是李副将的无谋,还真是难成大器! 李明雨听闻秦炜此意,心下一滞,暗自苦恼,颇有转移视线的意思: “小郡王抓捕的那一批汤军的兵器,据消息来报,乃是汤洲地界所发现的天然玄铁锻造的利器!比往日青铜所锻造的器具还要坚硬数倍。” “李将军已命人拿去兵器作坊,待明日便可知晓两者之间的差异。” 祈济想起那个名叫尤物的少年,那一手剑耍得物善其用的姿态,实在是妙! 至于玄铁和青铜之间的较量到底如何,他倒是早已见识过了 “火崇武是断然不能放的,如若不然,置辛洲的威严于何地?李副将且告知刘主帅和李将军,好好备战,做好济水郡最后一道防御。” 汤洲因得玄铁而变得有恃无恐,早在半年前直到现在的时间,也够他们锻造一批又一批的神兵利器攻打辛洲了! 所以辛洲,在此时此刻只能死守济水郡最后一道防线! 若是他被俘虏,或是火崇武折在济水郊外,都是一条引火线罢了! 在场的人闻言,皆是沉默。 秦炜尤为觉着可笑: 半年了,难怪大王此番前来固守济水。 要是济水没了,整个辛洲便会为之倾覆! 先王庸碌半生,享尽荣华,临到中年受不住刺激而让一场内风,偏瘫于深宫之中。 可谓是,在太平盛世间,安逸度日的光阴也会在无形之中剥夺了先王享受的权利。 天还未亮,尤箜平躺在草垛上,眼神空洞地透过破漏的草舍房顶,看向月朗星稀的天空,点点星光的深邃,似要将她的魂魄吸入这宇宙浩瀚无垠的神秘当中。 只是,这浩瀚无垠的神秘之下,要是能让她身边呱呱大哭的欠揍小家伙吸走就好了。 澡也洗了!喂也喂过了!哄也哄过了! 体温也正常,怎么还要哭呢! ‘小艾!小家伙为什么会哭!’ 【老板,幼小的婴儿都需要母-乳安抚。】 ‘你歇息去!’ 尤箜没好气道。 难道知道她不是他亲娘吗? 认生? 早不认晚不认,现在才来耍脾气? 天一亮! 绝对要把这个拖油瓶给卖了! 尤箜无可奈何地看着小家伙扭来扭去,想要挣脱他襁褓中的束缚,不由得将他抱了起来打算继续哄几声,再不行,她就要进村了! 可刚一凑近,她像似—— 闻到一股子怪味!没道理,她已经帮小家伙洗澡了! 不禁掀开小家伙的襁褓—— 尤箜:!!! “王德发!!!这是什么鬼!” “主子!” 柳铭回到暗戮阁查实过任务,带上佣金连夜赶路,刚一走到附近,听到草舍里突如其来的惊怒声,便立马奔了进去! 随即闻到一股子怪味,看了看她手下似乎有一滩染了色的襁褓。 一向表情管理得当的柳铭,脸色瞬间一言难尽。 不由得闭了闭气,退后了两步。 尤箜就是看到他退后了两步,像似受了灭顶的刺激一般,逮着他便低吼: “柳铭!” “你过来!老娘不伺候了!” “主子!我马上去找新的被褥过来替换!” 连‘属下’也忘称了,直直朝村里的人家奔去。 尤箜怎么办! 她只能颤抖着双手,双眸惊恐地看了看小家伙还在自由洒脱一般蹬了蹬小脚丫,小屁臀全都是—— 乱七八糟的东西! 哭倒是不哭了。 但是,她也没办法看着小家伙那么脏,还能在那里自娱自乐,胡踢乱蹬就是了。 两手叉着小家伙的胳肢窝,距离得远远的!直往草舍的后方走去,可一想到池塘的水冰凉凉,待会要是着凉,又是一大麻烦后,便又连忙回了草舍,认命地再烧一锅温水。 擦干了小家伙之后,抱在了怀里,再看了看草垛上的襁褓。 不,打死她也不会洗的! “主子!属下拿到棉布了!” 呵呵,早不回晚不回! “拿来!” 尤箜接了过来,根据小艾在脑海里播放的片段,包了一个与时俱进的防蹬防跳襁褓! “将那个扔了。” “扔了?” 这么好的布料,洗洗还能用? 柳铭剑眉一动,看向那一团裹得紧紧的布带。 “不扔你洗啊?不洗就别哔哔!” 她容易吗她! 他杀的人,她捡的孩子! 还莫名其妙地成为那个女人的恩人。 这什么绑架? 没理由柳铭屈服于她的手心之下,还能让她像古时女性制度的规矩一样,带孩子,洗孩子啊?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虽然柳铭不知道‘哔哔’是什么,但是听着应该是有点儿让他别废话连篇的意味。 而他确实正如她所想的,这些事情,还真没有男子会去做。 而她,好像凌驾在这个大陆的女子制度之上。 也让柳铭真正意识到,她确实不是远鸿大陆的人,亦不能以远鸿大陆的正常眼光看待她。 这是柳铭此刻心中所证实的。 尤箜看了他一眼,温顺的眉眼,都被他自己的冷漠破坏掉了,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问: “钱呢?” 柳铭一愣,摸出了两张面值五千两的银票。 尤箜一看,是繁体,还好,不是甲骨文。 不过也没关系,小艾兼顾翻译。 随即叹了叹气,缓声问: “银票有什么用?现在不是在交战时期?” 要是老家都垮了,银票不是废纸一张? 嘴上叹着气,身体力行地抽过了他手里的一张五千白银票子,往怀里一塞。 柳铭保持沉默,好像也是。 “还有,这附近肉包子多少钱一个?” 尤箜暗想:五千两可以买什么? 柳铭一听,从腰后,默默地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布袋: “主子,里面有肉包子。” 他昨天临走的时候倒是忘了,她一整天也没吃东西。 幸好回来的时候,郡里面早早的有几家店支起了摊。 尤箜神色愣愣地拎了过来,她问的是物价! 这人居然还真有肉包子! 尤箜心跳加速,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个软绵绵的面团子直接掰开,目光闪烁着看向里面冒着香气浓郁,油亮鲜汁的肉馅。 心里掬下了一把泪,这可是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美食图片,现在实物图可真真切切地摆放在她的眼前令她有点难以自持。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面色平静地咬了一口,继续以随意的口吻问: “肉包子多少钱一个?” 她要买一千个! “主子不用操心,属下都会安排妥当一切的,等会天一亮,我们就进济水郡里,刚从郡里出来的时候,听到一些风声,估计这段日子可能不太平了。” “我谢谢你啊。” 尤箜暗自气鼓鼓地咬了一口又一口的包子。 好吃,真好吃,这是真的包子! “这是属下该做的。” 好像更来气了,这个柳铭和小艾有得一比。 牛头不对马嘴。 可下一瞬间,又被包子治愈的尤箜,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倒是不怕柳铭会下毒,毕竟她的身体机能修复程度,并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特征。 “辰时前进郡!我要去一趟郡王府。” “主子去郡王府、所为何事?” 柳铭不动声色地问。 没理由,她这么快就知道了孩子的来历? 还是,昨天她就是为了迷惑他,才让他回暗戮阁说什么交任务? 不对,她没必要这么做。 林王后在她的面前咽气时,她也没有多余的伤怀与神情,以至于对待她怀里的孩子,也不见得是惜之珍重的待遇。 要不然,她直接当场就能了结他的性命了。 柳铭此刻才发现,对上尤箜这个万里挑一的女子,愈发觉得越看越像似一个谜团,令人无计可施。 她实在是太让人自相矛盾了。 她的容貌,打扮、兵器、言行、还有此刻能在他面前牵出郡王府。 这都一一透露着,她不是辛洲或是远鸿人,但是她又能指明去郡王府;这、不得不让他越想越乱,甚至有点心慌。 “做客。” 柳铭稳住了心神,不禁疑问: “主子和郡王是旧识?” “郡王是谁?” 柳铭闻言,无故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误打误撞—— 不对,她不认识,那去郡王府作甚? 该不会是直接找大王? 这么一想,后背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总有种感觉,她可是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第13章 钱票子打水漂 尤箜看他紧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感到一阵莫名其妙,郡王是恶鬼? 柳铭直言道: “济水郡的小郡王,是大王的亲弟弟。” 话音刚落,见她一副懵懵懂懂,认真听讲的样子,心下莫名地安定了一些,便接着普及: “传闻小郡王行为轻佻,喜于纵情饮酒整日游手好闲,平常物色的美人,大多数亦被广纳到他的后院之中,半年前被先王分封到济水郡——” “我不听桃色新闻,你且与我说说这辛军和汤军的纠葛。” 她又不是去相亲,她只需要知道这位郡王,既然是大王的弟弟,那么,在这管辖的范围内定能行使某些权力便好了。 毕竟这里的规则和一切,不同于蓝星的古代,她肯定不能一概而论。 至于被她救的那位小兄弟,能让她到郡王府以最高规格的酒菜招待,想必、就是柳铭口中那位小郡王无疑了。 只不过,这里的郡是多大?洲是多大? 她一概不知,也没有翻阅过这里的地理书籍,现在也只能全凭柳铭的一张嘴得知。 “属下知道的也不甚详尽,只是回去暗戮阁交任务的时候,倒是听说了汤洲早已对辛洲的地盘是蓄谋已久了,交战,是必然的。” “所以,属下才斗胆让主子到郡内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落脚。” 柳铭的脑回路,尤箜是不懂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代沟? 交战,居然让她逃到郡里,而不是荒郊野外? 打到家里来,就不怕被敌军滥杀刺死吗? “为何要到郡里?郡里安全?” “郡里的百姓,在交战之前都会被官府的人,全部遣到另外的山谷中避难。” 尤箜一听,懂了,过明路的保护。 还有这样的制度? 也对,说是保护和避难,又何尝不会在百姓之中征兵出来冲锋陷阵? 谁知道呢?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句话,蓝星人可是悟得透透的。 不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尤箜为了刚刚得到的五千两盘缠,立志要寻得一个机会,不让她的钱票子打水漂才是。 然则,柳铭这么个人物背景和来历,又是一个麻烦。 她该怎么甩掉他为好呢? “你辞职了?” 想到柳铭的鞍前马后,还是因为一颗玉石的承诺,尤箜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当然,她也不知道小玉石的作用可是对于柳铭的掣肘可是非死必残。 柳铭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的双眸,想要看出些什么,他说过为她卖命便是卖命,至于暗戮阁的一切首尾,虽说是个麻烦,但也比不上他的气运,以及他首次认主的出格行为。 “是的,暗戮阁的一切首尾属下会解决好。” 尤箜此刻还不甚了解柳铭在江湖上的地位与呼应,一听他辞职要赖上她,立马掏出了小玉石,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这个还给你,祝你前程似锦!” “主子?” 尤箜看他露出一副震惊不可置信的神情,着手塞到他的手心: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诺,这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包袱。” “你做这一行的也该知道规矩,我只是恰好有能力威胁你不会泄露半分你所看到的,无关乎你押上玉石担保的问题,我信你便是。” “可属下的腿,是您给治好的。” “你就当我那个、是下马威就是了!如果不是你先出手,我当时或许就直接掉头走人了,你可明白?” 她不需要他的什么承诺,什么跟随,她只需要让他明白,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按尤箜这样直白的说法,柳铭终于醒悟了过来,怔然看着手心里的小玉石,久久沉默不语。 所以,他们本来可以以朋友或者陌路人相称,却因为他的行事作风使然,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这会儿,柳铭的心境散去了许多的怀疑和冷戾,面对着她淡然如水的俏颜,将手心的玉石,放回怀中: “主子,就算玉石退还,承诺依旧在。” 他撒谎了,玉石退还,其实代表的是兑现了诺言,得到对方的认同,过后可以两清了。 然则,时至今日的柳铭才发现,遇到尤箜这样神秘且具有亲和力的女子,是他心甘情愿为之效劳的。 虽说,她性格有些古怪,但她独立,不畏险象环生;善良,且直爽坦率。 是个外圆内方的神秘女主子。 除却那些大家世族的小姐,姑娘们早已为她们安排的随从,远鸿是断然没有像他一样,心悦诚服认一个女子为主的。 因为跟尤箜相处,令他有种莫名的舒心之感,很亲切,不厌烦;让他意识自身的过错,这是非常可贵的。 亦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敢于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尤箜却不知道自己的人格魅力在他的眼里,突出这么高的评价。 这会她只知道,听他说的承诺依旧在,心里暗叨:麻烦麻烦麻烦! 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在柳铭的眼中,就是变相的认同。 逐一拱手: “属下会在郡里寻一处落脚的地方,太阳落山之时,便在王府门口等候着主子。” 话一说完,出了草舍。 尤箜在原地,心里怒不可言,屈不可伸。 微眯着凤眸,眸色难明地看着他的背影。 算了,总不能灭了他的口。 留着看看,使使,不好再卡嚓掉。 次日一早,郡王府,抚清院。 “英渠,后厨吩咐下去了吗?” “王爷,一切都安排妥当。” 祈济一早忍着昨晚落下的‘旧伤’,穿戴庄重地端坐在宽塌上,扇着扇子翘首以盼。 半晌,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眯着眸子走去院外,忍不住又问身后的人: “英渠,快过辰时了?” “小郡王,您约的时间、会不会太早了些?毕竟郊外到郡王府的路途遥远。” 英渠看了看漏壶上的时辰回应。 “乡民们赶集不都是左右那个时辰吗?昨晚天色幽暗,看尤兄的衣着,该是郡附近的县乡百姓才对。” “小郡王,近半年来都是特殊时期,进出济水郡都是经过严格排查的。” 祈济扇子一收,轻敲了敲他的额间: “昨晚你怎么不提我一句呢?” 他看尤兄好像视钱财于身外之物,亦没有因为他的相邀而露出贪婪的神色。 从她口中得知‘什么菜式’这样的话,估计亦只在乎吃的,这才想着从早间吃到晚间,吃个饱,估计就好谈事了。 英渠直直地站在那里由他敲,紧绷着额头: “小郡王放心,昨夜属下已经和李副将打过招呼,要是城门外有人拿出青色玉牌,便直接带到郡王府。” 第14章 他的面子事情 他哪敢在祈济面前乱提,不到十万火急涉及到他的面子事情,一般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此时,进城的百姓寥寥无几,只余一路载送着货物的马车,络绎不绝地侯在高墙下的城门等待检查。 这样严谨且沉郁的景象,皆是半年前的汤军袭占了济水郡周边的乡县后,汤军继而再三勒令前辛洲的乡民闭门不出,以及进行毫无人性的奴役进而抵制辛洲济水。 而郡里除却有生意之余,还能落户在郡里的商贾,亦是小心翼翼地等待着风头过去,就怕一个不小心沦落为汤洲的阶下囚。 没办法,整个辛洲的边界乱得不成样,危机四伏,令人出入无门。 这时间一久,入不敷出的日子俨然让不少的商贾产生不少的怨怒,皆出资出粮上缴洲库支持讨伐汤洲。 不少百姓暗叨: 区区地瘠民贫的汤洲人,居然还想攻占他们辛洲丰饶的领土,不可饶恕! 这是半年前,百姓们的想法。 辛洲的先王,亦是半年前因被袭占的边界县乡,发兵讨伐失败后,得知汤军的武装已不是旧日能比的神兵利器,便受了兵败的噩耗卧塌在床。 消息封锁得很成功,以至于辛洲的王,已成太上王。 汤洲的兵,也不是穷困潦倒的兵。 以至如今,百姓在压抑的环境下越久,愈发察觉大战在即的胁迫之感,却又苦苦不能言明。 尤箜不知所然,抱着小家伙抵达到济水郡城门口,抬头放眼望去这深沟高壁的城墙,处处透着一股岁月的痕迹与威严,看着那一众身穿盔甲勤勤恳恳的巡兵在排查,便摸出了怀里的青色玉牌乖乖排队。 城门前大多是马车、牛车、驴车运载着大布袋以及粮草,鱼贯而入。 车上的车夫衣裳朴素,淳朴的脸上像似挂着心神不定,惶惶不安的情绪。 可因为尤箜的到来,而打破了这种沉闷压抑的氛围—— 只因她站在后方,衣装虽是麻衣粗料,可脸上肌肤的那一种干净透亮,让人一看就好似透过灵魂散发出来的纯粹一般,令人看痴了眼。 道上经过的无论是车外人还是车上人,无一不回头,奔走相告地暗暗嘀咕着她的一言一行。 “这小子的皮肤,长得像个姑娘一样水灵,不,比官家小姐养得还好!”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我可没见过哪个姑娘家的脸能像白面馒头一样!何况,他还是个小子!” “像白面馒头就算了,一个大男人,比姑娘家也好看,让人小姑娘怎么敢靠近!” “没错没错,缺少一丝像我这样男子汉的气概!” 话说到这里,一虎背熊腰的壮汉拍了拍胸膛浑身精神气。 尤箜也自知本身的异常,但她也没有因此而糟蹋自己的脸蛋,将自己涂成一块黑炭。 只是稍微地将眉尾往上勾饰,显得五官整体看起上去颇为俊美英气。 更遑论尤箜本身拥有一双极为清冷的凤眸,再修上细长的剑眉,活脱脱就是一个傅粉何郎。 但她也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以为躲在一边角落低声嘀咕,居然以为她没听到? 真是、搞笑。 第15章 他眼中的盛世 终于在一丛百姓目光的洗礼下,站到了守将面前递出了那一枚玉牌。 城门的守将俨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很快回过神后,接了过来,上下打量面前抱着小孩的少年: “等着。” 这小子长这么好看,还带一孩儿,不怕没艳福了! 守将脚程很快地跑了回来,身后紧跟着一位面容清秀,身如玉树的端方公子。 上好的青色云纹绸料,款式雅致丰仪的圆领长袍晃荡而近,衬托着他的沉稳与周遭的人群格格不入。 只见他翩然走近,乌黑的双眸因面前的俊色而划过淡淡的惊讶: “阁下可是尤少侠?” 尤箜微微颔首,嗓音佯装沉悦: “正是。” “在下秦炜,奉小郡王之命,前来相迎。” 秦炜儒雅地略侧过身子,广袖一抬: “尤少侠,这边请。” 抬步随在他身后的尤箜,不禁感叹秦炜的规矩正经,这里的人说话文绉绉的,让她好不适应,太过斯文。 幸好女扮男装了,如若不然,还真不能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 要是柳铭此刻能窥探到她的心声,估计会道一句: 您终于发现自己的出类拔萃了! 尤箜亦步亦趋地穿梭过城门真正进入了这一座,从柳铭口中得知太平盛世的济水郡。 至于是个什么样的盛世,尤箜粗粗看了一眼建筑,整体大致比蓝星从古画中看到的大唐盛世略要简陋了许多。 不,或许柳铭眼中的盛世与她的盛世不一样,柳铭的盛世或许只是百姓吃饱喝足,民情无忧。 她的盛世却是开放包容、笑傲群雄。 不过也不影响她此间身处在其中的奇妙。 看着秦炜在前掀起了帘子,尤箜道一声谢,便抱着小家伙进了马车厢。 在独处的空间里头,尤箜逗了逗小家伙圆润的小下巴,眉眼不知不觉地柔化了面上故作的平静。 城门距离郡王府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尤箜只好奇了马车内的质朴装饰后顿感无趣,撩开了帘子,陡然看向并排骑行的秦炜。 秦炜还在不断回想着尤箜那出色的皮囊与眉眼,是怎样将汤洲勇猛善战的火崇武给打成痴儿的? 这时,左边传来了帘子的声响,令他不禁将视线转移到车厢内端坐的尤箜,那样浅淡空灵的凤眸是他见所未见的人间绝色。 怔然回神后,秦炜付之一笑: “尤少侠,可曾到过济水郡的百味居?” 其实,以他的身份,断然是不会相迎一位平民百姓的,只不过—— 昨夜小郡王对这位少侠出言多加维护,才让他不得不提防这样的时期,这样的陷阱。 “未曾。” 话音刚落,两人相视无言。 秦炜是被她的冷傲推开了靠近他的距离,心底有点奇妙。 然则尤箜,还真是头一回进城,只想领略沿途的风光,和街道的民情。 余光瞥到了冷冷清清,只有一两家营业的茶肆或是货摊的摆卖,不禁开口相问: “秦公子,济水郡的肉包子,是几文钱一个?” 骑着马的秦炜,忽地被这么一个问题打得措手不及,愣住了。 不由得又将目光放在了她那一双夹带狐疑的凤眸,想到这会儿还在骑马,不该分心,顿时回过神。 清了清嗓子,看向车夫: “许伯,这集市的肉包子,时价是多少?” 车夫许伯,方才也听闻车厢里头的少年,问这么一嘴,直接答道: “最近肉包子要十文钱一个咧!之前汤洲那些贼子还没来捣乱也才二文一个。” 尤箜叹息道: “哎,我还想着买十来个包子来着,或许店家能给我算便宜点。” 许伯目视前方,摇了摇头继续赶着车: “那倒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前几日有家商贾的管事收到了一头野猪,那猎户足足卖了五十多两的银子,这要是放在往日里,一两子对于平民来说,已然是足够一月的日常开销了,而且绰绰有余。” 秦炜这么一听,紧皱着眉头看向尤箜,她可真是厉害,不管是不是对济水郡别有用心,从一个肉包子的角度便能直接切入正题的人,真的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人家吗? 十文钱一个肉包子,五十多两的野猪? 尤箜此刻满脑都是五千白银要是和蓝星币换算假想,要是相当于二块钱一个肉包子,因为战事的原因,而上涨到十块钱一个,那么野猪的价格估计是几万的蓝星币一只了,那是挺贵的。 战事一拖再拖,有可能,她的五千两到那时候,肯定不经花了。 不禁看了小家伙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三人客套了几句,便心思各异地往王府里赶。 当下车之后,留意到这一条街道更加的肃静威严,大门延至街头街尾全是重兵把守的士兵,尤箜却像无事人一般,依然从容自如地跟在他的身侧进到郡王府里,余光尽是观赏着院内的亭台楼榭、碧瓦朱檐。 秦炜见状,不外乎和柳铭一样,觉着尤箜的矛盾。 更不知,小郡王是不是同样地看重她的沉着和冷静? 难道这位少侠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令小郡王推辞了去会面其他的将领士兵? 不待他深想其中,抚清院外便传来了英渠略微恭敬的声音: “尤少侠!里面请!” 秦炜皱着眉心站在一旁,心底疑惑更甚,紧接着跟在后面想探个究竟。 这会却被英渠拦了下来,不似刚才对着尤箜的客气: “秦大人,小郡王恭候少侠多时,有很多话想与少侠单独畅聊。” 秦炜脚步一顿,敛去了面上的温和,义正言辞: “现在大战在即,我想,小郡王断然不是那等在非常时期且能饮酒作乐之人。” 话音一顿,嗓音微扬: “当然,此刻小郡王的命令,下官不敢不从。” 祈济在内室听得牙痒痒的,意思不就是大王病倒了,他要督促着他这个小王不能行差踏错吗! 这秦炜,真是好样的,不去李将军那里商讨对战事宜,倒是揽了李明雨的担子了。 “英渠,让他进来!” 尤箜在一旁倒是意识到这个秦公子,可没有他表面上那么的好相与。 毕竟年纪轻轻,竟是一位官爷,随在小郡王身侧的,断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第16章 有趣的妙人 也不知,对于她日后的路,会不会是个麻烦。 英渠听小郡王吩咐,再也没有阻止秦炜的意思,着重关照地走在了尤箜的侧前方。 一进屋,尤箜便看到一位身穿羽蓝色长袍,玉带盘绕着他劲瘦的腰身,上挂白玉剔透的腰佩,端的尽是金贵之风。 养尊处优的手,持着山水墨画的折扇,颇有古风韵味的美少年正大步向她走来,扬起一股子急切。 “草民见过小郡王!” 尤箜入乡随俗地想屈膝施礼,想到抱着小家伙,算了,入乡随意一点—— 下跪什么的,好像在全新一代的蓝星人思想里,只有拜神仪式才会有的,在这里实行跪人,有点难以言喻的怪感。 不过,做做样子,还是该有的。 然而,祈济并没有觉得过分逾越和无礼,尤箜的冷傲,他还是很欣赏的,即刻摆手: “尤兄见外了,叫什么小郡王,叫我祈兄便好!” “那草民恭敬不如从命了!” 美哉! 英渠、秦炜: 他还真敢! “尤兄,快落座,用过早膳了吗?” 祈济瞧着她白嫩光滑的脸蛋,喜欢得不得了! 昨晚夜色昏暗,今朝阳光灿烂,这才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尤箜的面貌,绝!真是美极了! 连坞菀这么一个‘人杰地灵’出产的美人都没发现这么美的! 他喜欢看着长相适合他审美舒心的人。 “不曾,早早赶来,城外太多载货的车进郡。” 百姓倒是不多,载货物的车挺多。 好像货进城,没多少百姓买家,那么便是官府用的物资了。 “英渠,快吩咐后厨,还有传奶娘过来。” 祈济一收扇子,看了看尤箜怀里的奶娃娃,还长得挺圆润的! 不过,能将小孩带在身边上门做客,定然是有苦衷的。 他无意打听她私下的事情,要是触及刚结识的友人伤心事,岂不是惹人生厌? 但在一旁的秦炜就不一样了,委婉地恭维: “尤少侠想必在家中是个爱老慈幼的夫孝。” 尤箜闻言,见他看着小家伙,勾了勾唇,想到不在同一个星球的家人,颔首: “是的。” 待她完成任务,便是重聚的时刻。 秦炜没见过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当面肯定别人的恭维,一时语塞,看向那个正看好戏的小郡王。 他这一刻,没由来的觉着无言以对。 不到片刻,婢女丫鬟们有条不絮地端着一道道辛洲各地的特色早膳,一一摆在长桌上。 这铺张浪费的佳肴菜式,十足十像在帝都的夜宴盛况一样一样的! 秦炜惊得张了张嘴,看向祈济,疯魔了这人!大王还在主院躺着,这、这小郡王怕不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被这位少侠的皮囊迷住了? 越想越是觉得如此,秦炜倏地站起了身,惹得坐他旁边的尤箜,刚把小家伙交给奶娘的手一顿: “秦大人?” 秦炜闻言,将冷凝的目光投在她那一张过分精致的脸庞上,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不由变得难看。 刚想说些什么时,却被祈济手执着玉箸一笃,沉声打断: “食不言寝不语!” 尤箜不知他们打什么哑语,瞧着祈济向她摆手随意,便将小家伙交给了奶娘,专心致志地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色香味浓的精美糕点与芳香米粥不带重样地一小份份地端上桌。 在主人家祈济让她别拘束、别客气的下一瞬,尤箜矜持了一下下,便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对于尤箜这一代机械人来说,这是蓝星图片上看得着的美食,吃不着的食材。 没想到,这片远鸿大陆与蓝星的古代何其相像,就是落后了点。 不过,有珍贵的土壤,花草、树木、温暖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落后,显然不是问题,她坚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祈济这会儿心情大好地抿了一口茶,看着认真专注品尝早膳的尤箜,和欲言又止的秦炜,脸上始终挂着愉悦的笑容。 祈济以为尤箜一道菜只会品尝个两三口便会止住嘴,怎知,时间一过去,长桌上的盘碟—— 越来越留不住它存在长桌上的理由。 直到尤箜从小艾在脑海里,严重响起警告的刺脑声响,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其后拿着手边的绢巾,擦拭了唇角上粘粘的不适,抬眸便看到了祈济端茶的姿势,和英渠目瞪口呆的站姿,以及秦炜身子斜歪远离了她的姿态。 不由弯眼一笑,道: “抱歉,今早赶路,饿坏了。” 这么说出来,尤箜也没觉得丢人的意思,继而道: “谢谢祈兄的款待,要是不吃完,觉着太浪费了祈兄的心意了。” 毕竟,他们面前的菜肴,她是看到他们吃几口便停筷,甚是糟蹋粮食存在的意义。 她这一展欢笑,方才呆如木头的人,像似活过来了一般,越看越好看。 秦炜距离她极近,心惊胆跳得很,这是饿鬼投胎! 看她衣着粗麻,可这胃口也太大了,不会吃穷? 难道是哪一个大家世族出来历练的公子哥儿? 不对,还带一孩儿—— 实在蹊跷! 而祈济,见她吃得开心,只有更开心的份儿了,询问了她一番,抬手便让英渠叫下人撤了早膳,又亲口吩咐端上消食的酸梅汤。 尤箜一听,朝他笑得更加亲切。 “尤兄可还想吃点什么?” 祈济摇了摇扇子,目光清亮地回望着她。 “草民不挑食!” “尤兄,不必如此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草民来草民去,什么时候才能唤我啊济了?” 祈济不由轻蹙着眉,略有些失望的辩驳。 这么快直呼其名了? 秦炜默默捧起茶盏,感觉茶水凉了。 “好的,祈兄。” 喊名,是不可能的,王室的名讳,岂是她一介平民能相称的? 尤箜很有古制自知自明,应下了江湖之称。 “唉,尤兄真是、实在人。” “哪里哪里,祈兄平易近人,乃是在下的荣幸。” “要不是尤兄昨夜出手相助,这后面的事断然是难了了。” “所以说是在下的荣幸,能与祈兄以武会友。” “哈哈哈尤兄是个有趣的妙人。” 这以‘武’么,祈济想的是火崇武,当即止不住地笑出了欢快愉悦的笑声。 秦炜和英渠,一坐一站听着他们正经兮兮的互捧了不少时间。 倒是小郡王心有其事,压不住对她的崇拜: “尤兄,昨晚那一手的剑耍得真是羡煞我了,尤兄可是从小习武?” 第17章 没毛病 “习武略有涉及,在下擅长的其实是射击。” 尤箜暗道他的上道,终于谈到点子上。 果然,在场的人一愣,祈济的双眸绽放着惊喜的光芒: “哦?尤兄长剑的技艺在我眼里已是超群,不知射箭的本领是否更加精进?” “哦,对了!我院后便是自建的射箭场地,尤兄可否让我大开眼界一番?” 尤箜听此,站起了身,躬身作揖表态: “那便献拙了!” 她此番前来,便是循环渐进地取得进军的机会。 站一个有力的位置,加速战争结束的时间。 她不想看到战争和装备的进精,会带来往后对自然的伤害。 至起码,蓝星上演过的一切,她想按自己的方式,在这一片大陆去阻止这样的恶化。 毕竟,昨夜汤军的铁器,和辛军的青铜;汤洲的贫瘠,和辛洲的富饶,正是毁灭的原罪。 抚清院,后院。 射箭场地内并不是只有祈济一行人,还有一众清一色体格健壮的弓箭手们,正刻不待时地进行着严酷的训练。 尤箜方才跟在祈济身后,穿过了七弯八拐,沿路绿草如茵环绕的一座又一座园子,一条又一条的回廊过道,徒步半刻钟才抵达到他所说的后院时,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祈济。 这后院,名副其实,后得不能再后了。 “见过小郡王!” 正操练的弓箭手们,一见小郡王破天荒地来到射箭场,纷纷向前展拜。 祈济摆了摆手,手持着扇柄指了指丁号场地,侧身朝尤箜道: “来,尤兄,我们去那边!” 弓箭场上规划了射练的场地,分别是甲、乙、丙、丁对应的是距离远远的靶子。 方才的早膳,那么一谈,这么一走,再到弓箭场,看到沙尘滚滚上的骑兵和弓箭手。 尤箜皱着眉头,微眯着眸子抬头看向太阳的方向,等会要午膳了。 祈济挑了一把轻巧便携的弓,递给尤箜。 虽然尤箜说擅长的是弓,但是、哪一个弓箭手不是满身肌肉,一拉弓便是一石的大男人? 他想,这么体型消瘦单薄的身子,重型的弓箭肯定不适合她的。 尤箜握住了弓柄,将视线看向他身后摆挂着那些比较巨型的弓。 “祈兄,那墙上挂的弓,貌似比较霸气一点!” 她想试试,她的机械手拉力怎么样。 正是午时快要用膳的时刻,陈统领远远看到小郡王领着人过来,瞧着还有一个面生,身穿朴素,面貌却像似养尊处优的少爷,走近这么一听,打趣道: “小少爷,要是能拉动你手里的弓,射个五十步已经很不错了。”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免得伤了这个瘦瘦弱弱,白白嫩嫩的小少爷。 尤箜闻声而动,转身看去那威武强壮的、壮汉! 好壮! 壮汉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身高大约一米八,一身腱子肉,是个大块头;穿着弓箭场内统一的深红劲装。 唯一不同的是、他腰间佩戴着一块同像她怀里那一块青玉牌,上面篆刻着他的名与位。 尤箜笑了笑: “是挺不错,但我还是想逐一尝试。” 祈济瞬间了然,看向壮汉: “陈崖,今天任务完成了?” “小郡王,快午膳了,待会再继续!” 陈崖带着第三营的骑射兵,算是入驻了郡王府半年了,频频用不上场,一直窝在弓箭场练兵。 也是于此,和祈济愈发练成了好哥们。 从昨夜才接到命令,半月后便要开战,亦是着手勒令一众士兵,开始提早一刻钟加以操练。 祈济颔首,又看向尤箜,有点期待她的表现: “尤兄,陈统领可是骑射的一把好手。” 话刚说完,看了一眼英渠,英渠立马走过去拿下了大小不一的弓,一一摆放在尤箜身旁放箭矢的台上,方便她替换。 尤箜向陈崖微点了点头。 暗觉这里的人真是太好说话了,可能真如祈济那般说法,看上了昨夜她舞剑的风姿,有些许拉拢的意思。 但她也不是傻子,虽说她的初衷和祈济的出发点是一样的。 但是,初来乍到的她,有便宜摆在眼前、不占白不占。 既然要拉拢,便需要令她有心动的条件才行。 尤箜拿着对她来说轻如树枝的轻弓,看向前方大约二十米开外利用麻绳制造的靶子。 指尖勾了勾弓弦,在众人还没细看的时候,直接—— 拉弓搭箭、正中靶心、一气呵成。 祈济等人看向靶子揉了揉眼睛,真是正中靶心! 而陈崖嘴皮子都哆嗦了: “小兄弟、你这、这不瞄看怎么射的?” “尤兄,你再来一遍?” 一旁站着的秦炜正有此意,他刚刚还想‘安抚’她几句来着。 “要瞄吗?我以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尤箜的瞳仁视线一旦锁定目标,纳入脑维的动机,便会即刻下令牵动手里的姿势调整到最佳的狙击状态。 不禁狐疑地看着陈崖,毕竟,这个才是教练。 众人一听,好似这么个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不不不、您按您的方式,再来一发,我瞧瞧。” 陈崖也只敢说瞧瞧,哪敢说指点,不管尤箜是不是撞了大运正中靶心,他也想看看这么利索的箭法是个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技巧能够做到的。 “尤兄,再来一发?” 祈济迫不及待地催了催,兴趣盎然的双眸光亮晶晶地望着尤箜。 就好像大狗子看到了大骨头一样的表情,让旁边的英渠不忍直视。 小郡王的心思,路人皆知了。 尤箜不失众望所归,放下了轻弓,拿了一把长弓在手,掂了掂—— 祈济看着她选择的弓,不禁一愣: “这、尤兄,这长弓、你拉拉弦” “好。” 素白的指尖,轻轻弹了弹,朝祈济点点头: “蛮有感觉。” 众人: 这一次的尤箜,倒不想射二十米开外的靶心了,要不然,这弦的张力可以把二十米的靶子射穿了! 其后拿着弓箭直接走了几步,后面一众人跟在了她的身后,只见她来到旁边丙号场,似乎看着距离,摇了摇头。 “尤少侠,不如试试丙号的射程?” 如果这是一个神射手,秦炜不想在这关头将她的锐气磨灭掉了,要是丙号距离也能正中靶心,才不会让人笑话了去。 不由得看了看周围的弓箭手,围观似的看向他们这一行人静静站在远处观望着。 尤箜步子一顿,转身看向他。 她发现这里的人,还真是、挺好的,像似拧成一根麻绳一样,不由得想起柳铭说的重诺。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传统美德吗? 还真是可爱。 不过,熟读历史与生存法则的尤箜,也只是稍微感慨一下而已。 “好。” 话音一落,没拒绝秦炜的好意。 又是一顿拉弓搭箭正中丙号场的靶心,没有一丝犹豫令全场哗然的操作,一眨眼就—— 就看不到了! 不止祈济,连同秦炜也被她突然一句‘好’之后,又一次错过了。 观望着的士兵忍不住的那些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嘈杂。 “哇!这是真的吗?怎么做到的?我瞎了吗?” 一连三次的拷问,让眼见为实的士兵们难以置信。 “你没瞎,我看到了,那个小兄弟真的连看都没看,噢,有看一眼就直接搭箭了。” “这怎么做到的!我不信!难道真的有神射手吗!神射手,会不会是个瞎子也能直接正中靶心的?” “那你自戳双目好了,这样,你就是那个神射手!” “安静!” 小郡王亲自发令,场上的汉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祈济不顾任何形象地跑到了尤箜的身边,就差团团转了。不由得再问: “尤兄尤兄,你且快快说来,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可是五十米的距离啊!” 他真的无比好奇尤箜这么一个对比男人当中最为弱小的小身板,怎么藏有这么庞大的力量! 陈崖也距离尤箜几步开外,双眼发光一般垂诞着她的能力。 怎么做到的? “用眼,用手做到的。” 话一说完,好像没毛病? 祈济语凝,所以说,他眼瞎,手废了。 “尤少侠,你的手还好?” 秦炜看着她的纤纤玉手,没错,和姑娘家一样的玉手。 这么一想的秦炜,心下大惊,看了看尤箜的脖子—— 第18章 秦炜的故事 还真是个、姑娘。 只是,她的长发,为何削去? 还有她为何以男装示人? 难道,为了那孩儿,不由得自撑门楣,当家作主吗? 秦炜脑补了一系列因为汤洲来袭导致尤箜家破人亡的悲情故事,暗道自己的狭隘,还以为尤箜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尤箜并不知自己的马甲掉了,就算知道,也没有关系,只是为了方便行走而已。 听闻秦炜这么一说,垂眸看了看双手,这外表的特质皮肤毫发无损,连一丝痕迹也没有。 朝他感激一笑,像似个淳朴的儿郎一般: “手没事,多谢秦大人费心。” 话锋一转,朝祈济询问: “祈兄,要不再到乙号场试试?”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祈济立马拿起了箭壶,犹如一个卖力讨好的跑腿,令英渠想接过手来也没得办法。 秦炜看着她的笑容,心底微乱,不知小郡王事后会不会—— 咻——! 这次,尤箜连步子也没站定,抽了一箭,直接拉开了弓,直中到乙号场二百米外的麻绳靶子! 很好,她的手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吃力的表现,就像钢铁勾弦,轻松得不得了。 “尤兄!” “我、我还没来得及看!” 她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发动了! 祈济好生气,连自称‘本王’也不利索了,可更多的是高兴自己捡到宝了! 这尤雾又能打又能射箭,要是能行兵,总有一天能占得一席之地。 尤箜瞧他激动满脸通红的样子,嘴角的笑意盈盈: “祈兄,冒昧问一句,这场上的兄弟,最远是可以射击多远的距离?” 这时的秦炜满腹心事,倒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她的外貌太出色,很难不让男子心动的那种玉骨冰清。 要是小郡王知晓了她的性别,还是个寡妇;那么,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而且这女子的本事倒是能耐,他是该坦言,还是该隐瞒?或是等祈济自己去揭开真相? 只见祈济拍了拍陈崖的肩膀,仿佛见到了绝世美人般兴奋: “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尤兄,就只有陈崖,还有另外一个、咦?宋仁呢?” 陈崖立马答: “小郡王,昨夜宋仁吃错了东西,今儿在府医那儿。” “没什么大碍?身体事大啊。” 这可是大战在即啊,数一数二的弓箭手可是缺一不可的。 陈崖心里欣慰小郡王的慰问,即刻摆了摆手: “刚手下来说,吃下药躺下了,没什么大碍,明天肯定能好!” 听他这么一说,祈济松下了眉头: “那便好。” 继而又朝尤箜道: “尤兄,甲号场三百米开外的,虽说不能一击必中靶心,但在弓箭手当中就只有陈崖和宋仁的力气,还有眼力可以射击到靶子上的!” 尤箜闻言,沉吟半晌: “唔我试试。” 语毕,抬步走到最里头的甲号场线,看向了三百米的靶子,距离越远,靶心越小。 常人的视力可看无限远的景色与夜空,而集中在一处清晰可观物体的轮廓,却是有限的,更遑论分辨其中的细致呢? 尤箜的双眼,是不一样的,至起码全景勘探的这一项功能模式,为她提供最好的目测值,以及身体的协调性配合便能发挥到极致的效果。 祈济等人看她直直盯着三百米的靶子,正想开口,尤箜这时却抬起了弓,扶箭、三指拉满了弦—— 却迟迟不发箭! 陈崖眼看她似乎在犹豫,低声提醒: “小兄弟,快放箭啊!手指不要了?” 他是真的急了! 他不累的吗?这小胳膊腿的这么能蓄力? “你们不是要看吗?” 尤箜一脸茫然的侧眸看着祈济等人愣在了原地。 随后说道: “那我发箭咯?” 弓箭场此刻没人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喘,紧张的氛围熏染着这一方空间的静谧。 不止祈济等人,连远在外围的弓箭手亦一同提着心,目光炯炯地投向尤箜的手上,双眼,甚至箭矢。 她维持这么久的姿势,弦还拉满了! 只见她气不喘色不变,眸光流转着沉稳。 这一次,在一众人面前看得清清楚楚的情况下,松开了指尖。 箭矢像似他们提着的心一样,蹿离了她的指尖,以一股锐不可挡的威力疾速地朝靶心而去—— ‘督’的一声闷响。 在她身侧的秦炜,仿佛像被她击中了心脏;听闻此声,心里更是乱了几拍,气息微乱,广袖下的指尖捏得骤紧。 场外的一骑兵,迫不及待策起了马,奔到靶子的位置,高呼: “小郡王!正中靶心!!!” 那一名骑兵刚一吼完才见识到箭矢的冲击力! 下了马,想将箭矢拿出来,奉给尤箜,然而: “镶在里面了!小郡王!” 祈济闻言回过神,比自己射击的时候还要热情澎湃!扇柄重重敲着掌心,发出激动人心的赞叹: “尤兄!绝!绝!” 他真是、太有眼光了! 居然真的遇到这么一个天生神力的天才! 为什么天生神力呢? 实在是尤箜的体型,在一众健硕强壮的男人堆里,太过柔若无骨了些! 可一对比其他姑娘家,她却比那些弱柳扶风的小姐们还要健美飒爽! “承蒙祈兄夸奖了。” 尤箜客套了一句之后,场外的弓箭手们,连去用午膳的心思都没有,直接狂奔过来,犹如千军万马般,呼啸扬起地面上的黄尘,扑面而来。 陈崖是知道射箭的不易,担忧得看向着她的手臂: “小兄弟,你的手还好?” 众人一听,连着狂奔过来的士兵围成一团,亦将目光放在她的手指上。 尤箜一愣,看向面目慈善的陈崖,以及那些热情狂溢的士兵们,心里忽暖。 蓦地举起了白皙晶莹的手,转了转: “没事,好好的——” “我看看!” 祈济在她的正前方,将她的手腕一抓,牵着过来细看一番! 还真是又白又滑,又、冷! 控制不住地捏了捏,这尤兄的手,怎么长的?这么令人爱不释手—— 正想开口问问她的身体状况,却陡然被秦炜一股蛮横的力量扯开了手。 这么一动,不禁放下了尤箜的手,耳边还传来了秦炜的低声警告: “小郡王!授受不亲!” 祈济闻言,将他扯着自己的手一推他的胸膛,脸一黑: “秦炜!你、你真是荒唐!” 这大庭广众的,说的都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秦炜被他这么一推,意识到犯了忌讳,抚了抚两袖,作揖: “小郡王恕罪!下官只是、只是顾忌少侠的手要是出了好歹,唯恐会落下祸根!” 这话,祈济半信半疑,紧皱着剑眉瞧着他的恭顺木讷,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第19章 男女不分 尤箜在一旁本来被祈济这么一牵手检查倒没什么,再听到秦炜突然说什么‘授受不亲’,脸上的怪异一闪而过。 而祈济呢,此时同样看着尤箜,刚好捕捉到她脸上浮现难以形容的神色,生怕她误会了自己男女不分,连忙道: “尤兄,我和陈崖一样,正如秦炜说的,同样忧心你的手。” “哦?这是为何?祈兄。” 尤箜明知故问。 祈济情急之下,只想掏空自己的小心思: “当然是因为——” 英渠顿时在他身后咳嗽了一声: “抱歉,小郡王,属下有点儿伤寒。” 众人一听,再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好敷衍的病因。 有猫腻! 祈济经他这么一搅合,止住了声,侧身呵斥了他一句: “伤寒就回去歇着,不得惊扰了尤兄,退下!” “是。” 英渠瞧见他的眼色,躬身离去。 “尤兄,天气炎热,我们一同去喝个解暑汤边吃边谈好吗?” “一切但凭祈兄做主。” 她都这样说了,这奇迹憨憨懂了? 祈济懂,他当然懂了! 不理会众人探讨的目光,心情愉悦地走到她的身边: “走!啊雾!” 尤箜: 旁晚时分,街道上没有任何的电力照明,徒留残阳的余晖映照着王府外一列列的士兵身影。 尤箜抱着小家伙踏出了郡王府,暗叹一声,交际果然不适合她,顾忌太多实在太累了! 幸好结果,总算不偏离她的计划。 “公子,这边请!” 还是早上那个车夫,许伯。 “许伯不用麻烦了。” 尤箜刚一说完,想到这里还是重兵把守的地段,估计柳铭不是在街头便是街尾了,按照来时的路,该是在街尾附近侯着,其后便道: “我约了人在街尾附近,步行过去顺便消消食——” “尤、少侠!” 这时身后传来了秦炜脚步而至的声响,尤箜顿时回头: “秦大人。” “尤少侠也去街尾吗?一同。” 秦炜不似今早的温和,满脸严肃地经过她的身边。 刚想说负责尤箜安全的许伯,朝她点了点头,直接驾马远去了,那马车的厢影,颇有一去不复返的意味。 这里的人,很强势啊! 尤箜抿了抿唇,走至他身后,沿路的士兵目不斜视地任由两人直达至街尾。 待到无任何官兵的地方,秦炜步伐一顿,回身看着她静立离他几步之遥的尤箜,双眸透露着暗沉,凝望着她轻声: “尤姑娘。” 不似疑问,而是肯定。 尤箜一愣,坦然以对,没有反驳的意思,依然响起沉悦的嗓音: “秦大人,何事?” 既然被识破了,也无怪乎她的性格和本领。 毕竟,祈济连牵上她的手,也未曾露出怀疑的神色。 可能她的外貌以及一些细小的地方做得不到位,被这一位眼尖心细的秦大人逮着了。 “你可知你这样的欺瞒,于往后来说,就算名利双收,亦是会遭大祸的?” “这样啊,那我明日便着女装到王府里和祈兄说个清楚。” 尤箜也想到一些什么‘欺君之罪’,反正小郡王已经应允了由她担任一名弓箭兵随在陈崖和宋仁的身边,明天她也算是第一天见工! 第20章 辛洲的律例 “不可!” 秦炜连忙阻止她有这样的想法。 “尤姑娘既然有这样的本领,无论在哪一处地方,断然是有得到绝佳的发展机会。” 话说到这里,秦炜斜长的眸子划过淡淡的窘迫: “但此刻,姑娘却选择行兵打仗,当然是欲有所求的,所以,在下斗胆恳请尤姑娘,抛却那些权力和名利,依旧保持男子的身份。你所求的,秦某皆可奉上!” 尤箜不明所以,像似不敢相信,秦炜竟然想伙同她! 为什么? “秦大人,你如此行事,才是会遭大祸的!” 她是不稀罕权力和名利的,因为自己一时觉得男装行动方便,而造就日后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想想都觉得此刻愚蠢。 还是秦炜摁着她的头,让她蠢下去的。 “尤姑娘,你可知辛洲的律例,可没有女子上战场的道理。” “不知。” 秦炜一噎,这女子上战场,可是冒天下大不违之事,世人又怎么会允许?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继而道: “就算姑娘不知,那姑娘总会知道自己的外貌,是何等引入侧目?” 所以说,她是祸水? 祸这辛洲的水? 想到当时就因为祈济握她手腕的那一下,秦炜当时才那般紧张说什么授受不亲。 原来如此! 这秦炜还真是、讨厌。 尤箜冷下了脸色,朝他一步一步走近,微勾起唇,轻吐: “秦大人还真是心怀天下啊!要是我的身份被拆穿了,不知还有没有那等机会,可以拉秦大人一把呢。” 秦炜感受到她的压迫,一步一步往后退,保持着距离。 随即又想到她一介女流,自己何曾畏惧,不禁站定了脚步。 而尤箜亦不再向前一分,忽而笑意嫣然: “麻烦的秦大人,你可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又能奉上什么?” 她想要的只是少点麻烦,少走弯路而去完成她来这里的任务而已。 可这事情,陡然一桩桩一件件会越来越多的出现,让她察觉,蓝星上训练的计划,对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简直毫无用处啊! 不到会儿的时间,不是力斗就是脑斗,根本不是她这种技术流能应付得了的,那往后会不会宅斗、宫斗之类的? 想想都可怕!她只想默默无闻地埋头死干而已,现在还倒霉催的就差被他威胁上了。 秦炜被她说的茫然失措,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近距离的绝色美貌,令他的脸颊有些可疑的绯红,旋即回神,沉声道: “尤姑娘!只要你守好孀妇的本分,没有任何意图接触王室的人,亦除却秦某枕边人的位置,对于金银还是珠宝,秦某皆可奉上!” 尤箜一愣,脑袋里迅速展开疑问: ‘小艾,什么是孀妇?’ 【老板,寡妇。】 小艾的话音刚落,尤箜的双眸泛着冷意微凝着他: “很好,秦大人。你真是好样的!” 居然说她利用美色勾搭人! 这是实打实赤果果的警告! 她从没见过这么惹人生厌的男人,还是一个今早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公子,没到一天的时间,居然让她看清他背地里居然有这么龌龊的想法,还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言辞上没问题,但是,他的心却污了! 但凭一面断定她的为人,都是狗! 亏她今天还觉得这里的人挺好的,原来全都是假象! 她该慢慢适应才对,十年而已,呼一下就过了。 第21章 昭雪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被暂时治愈的尤箜退开了一步: “秦大人,时候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辞。” 她说的是‘在下’,而并不是‘小女子’。 语气淡然得,好像方才出言无状的人不是她一般。 言罢,气势昂昂地朝一处拐角而去。 当秦炜被她这么一副灵动有趣的形象,说愣了之后,回味过来方才的出言不逊,再转身找她的身影时,却已不见了。 她可是个孀妇,自己这样的好心挑明,断然是不想这天下人得知之后,因此而唾骂她。 他可以为她掩护身份,得到她想要的,难道这还不够吗? “主子!” 藏身于阴影之中的黑色高大身影走了出来,尤箜平复过的情绪,再看到柳铭这一张冷漠脸竟然觉得顺眼多了! “住处找好了?” 柳铭颔首。 “那走!” 等二人七绕八拐地进到小巷里,天色的昏暗,幽静的街道和小巷里的宅屋门前,让百姓们纷纷点燃了挂盏上的油灯,暗黄的火光折射于他们脚下的石板路为他们指引方向。 柳铭站在巷子尽头的双开木门前,抬起手便以三敲顿一的方式敲门。 很快院宅里便传来了脚步轻踏的声音,让尤箜挑了挑眉稍看向柳铭貌似、僵硬的背影。 小宅的门响起了木门‘吱吖’的声响,随后传来一声娇柔动听的女声: “柳大哥。” “嗯。” 柳铭仍旧贯彻着一如既往的沉闷,侧了一下身子让屋内的女子看到了他身后,抱着襁褓的尤箜,声音淡淡: “主子,这是伺候您的丫鬟,昭雪。” 话音一顿,貌似没有看到女子僵硬苍白的脸色一般,继而对女子道: “进屋细说。” 昭雪担着小灯盏,见两人进屋,忙低垂着头退后了一步。 尤箜才得见这个姑娘身穿米色齐腰襦裙,规矩柔顺地静候在一旁,不看不语。 像极了今天她在郡王府作客,路过那些恭敬有礼的婢女。 没想到,柳铭也有丫鬟?还是藏在这么个小宅院里。 不对! 丫鬟不应该叫柳铭为‘柳大哥’才对,看来这两人有情况。 昭雪将门关上,心情忐忑地跟在尤箜身后,亦不敢再有过多的逾越。 尤箜从踏进小院里,瞧着前方的不远处,正屋里闪烁的火光,左右两旁掩着门的厢房便可知晓,这是一个二进院子。 没有任何的景色可观光,除了进门经过的小游廊,再到院里所看到被精心修剪过的花卉和生活痕迹都表明,这里是柳铭的丫鬟,昭雪一个人居住的。 “主子,属下已经让昭雪收拾好东厢,待会儿便可歇下。” “那你呢?” 尤箜疑惑,不由得将目光放在那个貌如碧玉,低眉顺眼的昭雪身上。 “属下不能安居一隅,暂时不能。主子若是有任何的问题,可以找昭雪。” 昭雪这时抬眸,看了尤箜一眼,飞快地低垂着头,手指搅了搅绢帕。 “我已经参军了,估计过个十天左右,你们便要被官兵遣到另外一处。” 尤箜假装没看到昭雪的举动,自顾自地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柳铭还以为她之前所说的‘维护大陆的和平’是搪塞他的话,怎知,她去了一趟郡王府后,还真的如她所说的一样,参军了。 她是如何入伍的?她和郡王府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但这些,貌似在水深火热的对战之前,都变得不再重要了;或许,她拥有的兵器,真的是来拯救辛洲的! “明天我就要去郡王府上岗训练了,你们好好收拾着用到的物品!估计明天官府就有通知了。” 尤箜话一吩咐完,站了起来,抱着小家伙走到昭雪面前: “昭雪?麻烦带我去东厢。” 昭雪抬眸看了一眼柳铭,见他没有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是,主子。” 轻踏着莲步,悠悠向着东厢而去,尤箜在她身后仔细观察着这个姑娘的所言所行,难道这里的历史,从来没有一个女官或是女皇出现过? 最近这附近估计不太平,而她今天在街上看到的行人多是出来采购的管家,或是妇孺的摆卖,见过的年轻女子皆是郡王府上的婢女,或现在柳铭说的丫鬟。 那这大陆的女子,当真这么柔柔弱弱,循规蹈矩;江湖上也没有女侠这一类的‘女强人’? 昭雪推开了房门,担着小灯盏往里点燃了烛火,迈步出来,还是一副微垂着脑袋,轻声说: “主子,奴婢先行准备热水,若是有其余吩咐便可在庖屋唤奴婢。” 言罢,依旧是端庄规矩的屈膝一礼,抬步离去。 尤箜也不急于一时探讨姑娘地位问题,反正她该是怎样,就得怎样,怎么能被秦炜一时的胡言乱语而畏惧走这一条路呢! 将小家伙放在了素净的床榻上,解开了襁褓才发现,原来郡王府的奶娘已经替小家伙换了新的小衣裳,难怪小家伙这么安静,原来被伺候好了。 点了点他的脸蛋,喃喃: “无忧无虑的小家伙。” 小家伙微眯着眼缝不知所然,片刻之间又陷入睡眠之中。 火苗悠悠地晃荡在案几上,尤箜打量着这古色古香的朴质房间,晚间一片静悄悄,没有了在草舍那般身处大自然的喧闹当中蛇虫环绕。 这里处处透着这一个没有任何电力的时代,唯有躺下假寐,方能活像一个正常人一般。 尤箜轻蹙着眉,捋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尤其想到秦炜这么一个大义凛然的人,说的那些话—— ‘笃笃’ “进来!” 昭雪手提着木桶,放到了木屏风隔断的小里间,而后走至尤箜面前,稍显局促: “主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语气一顿,从袖袋取出了一微黄的纸张,声音忽而沙哑: “这是奴婢的卖身契,请主子收下。” 尤箜坐在床沿边,瞧她捻着那一张卖身契,心不甘情不愿的,语气平淡: “既然你不愿,那便拿回去。” “主子!” 昭雪心慌无措地跪倒在地上,微红着眼眶抬头看着她。 这一瞬,她才看清了尤箜的相貌,犹如神仙玉骨白璧无瑕也不为过,那一双凤眸透着一股得失随缘的情绪,仿佛在说,她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是啊,她根本什么也不是、又何苦再留恋那个冷酷无情的男子,现在能挣脱出牢笼,何曾不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未等她细想过去那些痛苦,只闻尤箜道: “不要向我下跪,我不喜欢。” 昭雪一慌,连忙摇头否认: “主子,奴婢没有不愿,奴婢只是偶感风寒,思绪不清。” 随后将卖身契递到她的面前: “请主子恕罪,恳请主子收下奴婢的卖身契,奴婢定然心无杂念侍奉主子如双亲一般。” 第22章 卖身契 风寒,今天的人怎么都喜欢睁眼说瞎话呢? 尤箜唇角微扬,接过了她的卖身契,细细看着上面的文字: “站起来说话,以后不必动不动下跪就行了。” 昭雪听着她语气依旧平静,琢磨着她的意思站起了身,两手依旧交握在腹前,好似顺其自然养成的礼仪。 “至于心无杂念的侍奉么,我想也不必了。” “主子?” 昭雪心中忐忑地看向她把玩着卖身契,面上不自觉地泛红,她是真的第一次傍晚间伺候除柳大哥之外的男子,而柳大哥方才用意已决,她却把莫须有的情绪带给新的主子,是何等的不该。 此时,任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何柳铭会放心让她伺候美如仙貌的少年。 只见尤箜唇角笑意融融,朱唇轻启: “你该如何便如何,不过这段时间还是得麻烦你费心一番,照顾一下小家伙,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说完,将她的卖身契递回去。 “主子,这是奴婢该做的,谈不上麻烦,倘若主子不收下卖身契,柳大哥断然是不会放过奴婢的。” 昭雪自顾自地后退了一步,表明不肯再接回那一张契纸。 柳铭怎么不放过她,尤箜不知道,但看她挺有奴性的,还是柳铭的奴婢,心里‘啧’了一句。 柳铭赖上她,实在是越来越上道了。 也不知道这个姑娘又与柳铭有何渊源,反正她自己的事也一箩筐的了,再不抓紧时间上位,估计也要沦为流民。 叹息了一声,尤其想到还有一只小家伙,要是托在郡王府,难免往后会被拿捏住,而柳铭和昭雪这里么,暂且相信。 不禁将契纸放在案几上,看着昭雪老实本分地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好像拿她没办法一样: “我知道了,契纸先放在我这里保管,要是需要,随时与我说一声便是。” 昭雪闻言,微抬起头,眼神动容地看着尤箜,施了一礼,控制不住地嗓音哽咽: “谢主子,奴婢先行退下。” 脚步刚一迈,顿了顿,看向床榻上的小婴儿: “小主子——” “嗯,带带看,不行的话,找个奶娘便是,费用方面,找柳铭。” 事关钱财问题,找柳铭准没错。 尤箜站起了身让开了位置,方便她抱起小家伙,自顾自地走向了屏风后。 “是,主子。” 竖日一早,郡王府西南院的书房外。 一名身穿深蓝色劲装、长相普通的侍仆,听闻屋里传来了准许,便推门而入。 “秦大人,调查王后失踪的影卫今早寅时已抵达郡王府。” 侍仆站在案几前,细细汇报着这两天得到的消息,继而补充道: “而属下这边派出去的探子来信,听闻辛洲内的暗戮阁总阁,正逢人心惶惶的时刻,阁主故此下落不明。” 秦炜立于案几后听到这样的消息,剑眉一蹙,将手中的羊毫轻放下。 想到清早主院那边还没传来好消息,也不知大王何时会清醒,兀自下令: “那便查暗戮阁除却阁主和刺客冥,还有没有第三人知晓这一趟刺杀王后的任务。” 随后继续提着笔,将都城传来的境况折子一一归纳出来,头也不抬地吩咐着: “最好能追查到刺客冥的藏身之处,毕竟是经他之手。” “是,秦大人,属下立马去办!” 侍仆应声,准备退下时,方才满脸严肃的秦炜,忽而神色莫名地唤住了准备离去的他: “还有、赵生。” “郡城里的成衣铺或是首饰铺有开吗?” 秦炜的目光依旧投放在那些折子上,可心思却有些纠结。 然,赵生步伐一顿,转身带着些许狐疑看向他: “有的,秦大人,都是些小店铺还在经营。” 须臾片刻,秦炜在小笺上写了些什么,待放下了笔之后,清浅道: “去成衣或是首饰铺子找找这一样东西,没有的话尽快让人定做。” 赵生拿在手上一看,眼中的疑惑更甚,然而秦炜又道一句: “不可泄露。” “是。” 待赵生退下之后,秦炜忽而坐定了下来,估摸着昨天的事情,抬步便要前往弓箭场。 与此同时,刚到弓箭场正在与马匹沟通之间感情的尤箜,被祈济一下拉到了角落里。 正值年少的小郡王,脸上满是意气风发,这会儿熟稔地搭在尤箜肩膀,比她高一个个头的祈济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边: “啊雾,昨天太匆忙,没能给你一个无以回报的礼物,我昨晚寻思已久,觉着还是送到你心坎里面去才行。” 送钱? 她缺钱。 尤箜侧眸看了他一脸郑重的俊脸,发现这人也挺帅气的,出手大方,没什么架子。 当然,自古以来,王家子弟的气质与魅力也没有哪一个是差的。 “祈兄不用这么客气,托祈兄的福气,在下才能有幸进到弓箭场为辛洲尽一份微薄之力,如何还能接受更为贵重的礼物呢?” “要得要得,英渠!” 祈济觉着尤箜实在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这一份厚礼,自然是送得心里舒坦,现在辛洲大难,这一仗也不知胜负如何。 尤箜总归是他救命恩人,他定要给她一个狠狠的保障。 “来了!小郡王!” 英渠听到他的呼唤,即刻从拐角处牵了一匹雪白如玉的高大马匹,通身纯白的毛发使它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夺目精贵无比。 尤箜差点惊呆了,这匹马一看就知道比弓箭场上的好千万倍,这祈济,真的不是在送仇恨么? “啊雾,昨天你不是说没骑过马么?我这一匹小白龙,性情十分温顺,晓通人性,最主要的是小白这样的马种,赛跑的速度与持久耐力是相当出彩的!” 祈济勾着她的肩,走到小白龙的旁边,侃侃而谈。 “而且,场上的马过于桀骜野性,短时间难以驯服,我这小白可不一样,只要认了人,保准忠心不二!” 小白龙相当应景地昂了昂头,‘嘶吁嘶吁’的叫了两声。 尤箜确实被它的外表颜值所征服,可在战场上骑白色的马匹,还是这么耀曜夺目的颜色,会不会被当成一个活靶子了? 不禁退后了两步,而小白龙这时优雅地向她靠前‘踏踏’了两步。 第23章 不顾旁人看法 祈济见状,只以为她有点胆怯小白龙高大健壮的身躯,也是,看她的体格也不过是十六上下的年纪,就算力气甚大、剑法熟练,亦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继而揽着她瘦小的肩膀靠近小白龙,给予鼓励: “啊雾,它喜欢你!你上去试一下,不要害怕,你一旦骑上它,它就是你的了!” 您是认真的吗? 她一点也不想要啊! 高大就算了,还这么扎眼! 可看着祈济一脸期待地看向她,有种说不出口的拒绝,话到了嘴边迟疑了片刻,便笑纳: “祈兄,真是太感谢您的礼物了!” 祈济一听,看着她真诚的道谢,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客套!赶紧试试——” 话未说完,后头往这赶来的秦炜瞧着小郡王搂着尤箜肩膀的手,心下大惊,顾不得以下犯上,连忙喊道: “小郡王!” 祈济还道是发生什么紧急的情况,立马松开了尤箜的肩膀,转身看向脚步匆促的秦炜,紧锁眉心疑问: “秦炜?发生什么大事?” 秦炜左右环顾一下众人脸上的惊疑不定,以及英渠牵着的那一匹骏马歪了歪脖子睨向他。 不禁心底有点儿恼怒自己的冲动,其后平息了方才仓促,缓声劝说: “小郡王,这似乎于理不合。” “怎么不合了?” 祈济顿感不耐烦,这秦炜一天两天的这么反常,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这,妨碍他那的。 “小郡王,先不说尤少侠是昨天编入的新兵就随陈统领左右,会不会引起私底下的老兵排挤——” “他们怎敢!” 祈济立马反驳,其后又说道: “啊雾可是有恩于本王,送匹马怎么了?” 果然,是因为这一匹马,他还以为小郡王是利用闲暇时间与尤箜私相授受。 秦炜不由得睨回小白马,不待他再说些什么,祈济又向尤箜施予关照: “啊雾,你不必在乎其余人的看法,有哪一个老兵想要找你麻烦,你尽管找我!” “如此,便要叨扰小郡王了。” 尤箜能说啥? 祈济这么天真可爱,被秦炜这么一炸,估计都忘了刚才他的无礼喝斥。 不禁瞥了一眼秦炜,这人要不得要不得,满肚子的心思。 “嗐,你又要与我客气,下次我可不敢再乱送礼物了。” 可别啊! 她也不想这么客气,但是过多逾越去透支对彼此的看重也不好! 该送的,其实还是得送的。 “祈兄,这、我只是受宠若惊而已,初次交上像祈兄这样拥有赤诚之心的友人,难免会比较珍惜彼此之间的情谊。” 说到这里,故作懊恼地低下了头: “没曾想,祈兄却是对我产生厌烦之感。” 祈济不知怎地,看她难过,心里也不好受,连忙解释: “啊雾,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我昨日惺惺相惜,何故今日会闹得这般?” 虽说贵为王子,但他乃是家中幺儿,往下亦没有弟弟妹妹。 平素就他最为得宠,父王和王兄们亦因他年纪尚小,而常常对他放之任之。 故此,尤箜颇为乖巧精致的长相深得他在心目中的形象;昨日的相谈甚欢让他察觉到,尤箜的本领和性情,皆是在他眼里越来越完美了。 不多求,不贪念,知进退,懂感恩。 这么一想,认她作弟弟又如何?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顾旁人看法,从而对她多加纵容。 尤箜闻言,心里暗自无言以对,何故如此? 还不是因为您的秦大人? 尤箜故作无奈道: “祈兄与我一见如故,不到短短两日便相赠如此宝贵的马匹,虽说是有恩人这一层关系加身,但祈兄乃是辛洲的小郡王,怎可让汤军的贼子陷您于困境之中呢?” “我想,当日祈兄遇难,换作是任何一位辛洲的子民,也会毫不犹豫、拼尽全力挺身而出的;而在这段时日,祈兄的心意馈赠,亦难免会引起旁人争议;不过,祈兄放心,我知您心意便可。” 尤箜像似忘了前日的冷傲与算计,将自己大义化,好让祈济因为有她这么一个赤胆忠心的辛洲子民,而感到动容。 祈济一听,想认她作为弟弟的心更加迫切,这尤雾是真真的好。 要不是看她年纪尚小还带有一儿,他想立马给她物色个美人,让王兄赐婚。 尤箜不知他心里面的算盘这么超前! 她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他再次迫不及待地送些实际一点的银钱银票啥的。 然而,在一旁的秦炜双眸微愣地看着她嘴皮子那么利索地感化祈济,不由猜想,她肯定是想要得到祈济的什么。 “啊雾真是太实诚了!我欢喜你——” 秦炜忽而听到祈济来这么一句,脸色不由一沉: “小郡王!慎言!” “秦炜!你有完没完?” 祈济一怒,眼神凛冽地看向他。 英渠和秦炜见状,立马撩起衣摆跪膝在地,一侧的尤箜见此,暗暗地也撩起了衣摆,有模学样。 “你多次阻止本王和啊雾的交往,是何用意?” “小郡王,下官并没有想要阻止您与尤少侠的来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秦炜冷汗泠泠,没想到尤箜这女子实在胆大,竟然一心想要投靠小郡王,她也不怕到时候暴露了身份,小郡王这等身份人物又该是何等怒谴她的得失。 唯恐到时候,丢掉性命也不为过。 秦炜这时候倒也忘了昨日的尤箜,是他自己一口恳求她不能暴露了身份。 继而想着替她安排日后的规划,建议道: “只不过尤少侠确实在军中缺少她自己的威望,下官觉着、小郡王该适时放手让尤少侠有更多的时间站立了脚跟再来秉烛夜谈也不迟。” “况且,战事捉紧,此刻重中之重乃是统一巩固军心的时候。” 说到这里,秦炜依旧低垂着头,众人也看不出他是何神情,只闻他的声音严肃: “敢请小郡王,适当给予尤少侠一个机会,让她凭本事大展拳脚,下官相信,尤少侠定然不会让小郡王失望的!” 呵,这个秦炜。 尤箜侧耳旁听,他还真是为她着想呢。 “你们先起来,你这样说也不是不对。” 祈济闻言,气也消了。 躬着腰便扶起尤箜的手臂,亦觉得秦炜说的可行,他可不能耽误了她的时间才对。 “但本王自有安排就是了,你也少操心本王的事,多去瞧瞧刘主帅那边练兵的事情才是正经事。” 秦炜心下无奈,小郡王又何曾不是太过讨好尤箜而耽误了正经事吗?有这么宝贝一个尤箜? 第24章 王权至上 只是再多的难言,王权始终至上。 尤箜倒是忘不了方才祈济说的‘我欢喜你’。 内心不由得瑟瑟发抖,难道祈济还是个断袖不成? 那她—— 要怎么办? 暴露?拒绝?销声匿迹? 不禁抬眸对上他刚回望过来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愣,双双后退了两小步子。 祈济的心,却是慌了。 她怎么露出那样的眼神?他怎么了吗? 是了,方才他说到一半的话被秦炜打断了去! 难为她的目光,那样、欲言又止且震惊万状。 然则,刚起身的英渠和秦炜倒是不知两人的囧事,只是看到了两人各退了一步。 而祈济这时的眼神却像是吃了秦炜也难解心头之恨一般。 秦炜不明所以,开口问: “小郡王?下官的脸上可是有什么?” “你退下!” 祈济再也没有想与他交谈的意思,转而对尤箜郑重道: “啊雾,我欢喜你——” 在场的英渠从方才直到现在,依旧充当着木头人,木讷地看向秦炜,与他一般,愣在了当场,亦忘了应声离开。 这会倒是尤箜开口打断道: “祈兄,万万不可啊。” 这认识不到三天就喜欢她,她的魅力也太大了! 但再怎么大,也大不过此刻她是以男子的身份站在祈济面前? 还是他真的喜欢男子,而日后再发现她的真身是个女子,那不就被砍头了吗? 拒绝吗?肯定会引起一系列的麻烦! 愿意吗?当然不愿意! 这可是三妻四妾的古代啊,她是疯了吗? 也不知这个辛洲的律例是不是有这样的操作,反正她此刻倒是无比后悔,当时不顾衣着这一说,而穿上了男子的衣裳导致了现在的里外不是。 她有点理解秦炜说的‘引人侧目’了,现在扮男的不行,扮女的更不行,脑壳疼。 “为何不可?傻啊雾,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祈济瞧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心知她误会了,便轻笑了出声,敲了敲她的脑门。 她想什么? 她想甩手就跑了算了! 这祈济人不大,感情却这么的博爱,她好愁。 尤箜掂量着自己的本事,会不会是让祈济不能舍弃或是冒犯的问题,这会儿该是说些什么适宜的话好呢? 不由嚅嗫道: “祈兄,虽说男人之间可以手足情深,但是欢喜这样的话、未免有点儿令我惶恐。” 反正她的自尊心没有那般重,适当有口难言亦未曾不给祈济敲响警钟,她不喜这样。 祈济敛了唇角的笑意,眉心紧锁。 他确实不适合当一个好兄长,她年纪尚小,自己方才却还在取笑她的呆木,令她如此害怕,不禁面露歉意: “抱歉,啊雾。” 他没敢提出认她为弟弟这样的言辞,自己着实没知廉耻。 继而叹息解释道: “我并没有其他方面意思,只是觉着与你相谈,觉着太过投契才欢喜的。” 话音一落,在场的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气。 “我懂的,祈兄,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尤箜作为当事人,很快转换到身为一个男子的心态思考祈济的角度,便给出了台阶。 祈济脸上的难过神色,因她一句话便一扫顿空,赞同道: “对!酒逢知己千杯少!啊雾真是我的知心人!” “那是!我们年纪相仿,话题就没有不投契的!” 尤箜以熟稔的口吻,回应着他。 只要不是喜欢她,一切好说! “那可不,只有啊雾才是我唯一的知心人。” 王兄一上位之后,他的那些猪朋狗友大多数倒是与他保持了距离,不似平日那般与他嬉笑玩闹了,总让他觉着与他们隔着点什么。 祈济继而拍了拍她的肩膀,相当真诚地表态道。 然则,尤箜身为一个蓝星人,对于看到兄弟间的勾肩搭背,或是闺蜜们的牵手挽臂倒没什么觉得不妥的。 毕竟,她现在可是男子的身份,拍肩而已。 秦炜却不同了,暗地里已然知晓了她的身份性别,恨不得她能立刻推开小郡王! 然而,看着她如无事人一般又着实气恼! 尤箜看向祈济那开朗阔达的笑容,亦或是因他一句知心人,如他一般发自内心的笑开了颜,由衷说道: “祈兄,君尔吾亦然。” 友谊必须将心比心,才能坚如磐石。 “既然如此,何不顺势唤我为啊济呢?” 尤箜一愣,半晌点了点头。 罢了,少人地方便叫他名字,不禁展颜笑道: “啊济。” “这才像样!” 英渠和秦炜站一旁看着这两人,如旁若无人般相视而笑的画面,简直刺痛了他们的眼睛! 秦炜则是向前一步,委婉提醒: “小郡王,尤少侠出来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祈济这么一想,自顾自地点点头,看向她明澈如水的凤眸,犹如繁星点点的夜空,忙不迭说道: “的确如此,啊雾,你且牵着小白去找陈崖,他会明白的,若真的有人为难于你—— 你也不必客气!揍回去!反正场上摔摔打打都是常有的。” 说到这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相信你哦!” “没问题!” 尤箜答应。 且不论他们站在这一方消遣了多少时间,郡王府此时的后院一处鸟语花香的楼阁内,正处于一种心慌不安的氛围当中。 徐若昔的婢女夏于,行色匆匆地走至她的旁边,躬身掩耳: “娘娘,今早正门出现了大王的影卫!” “发生何事?” 徐若昔指尖捻起铜勺,满脸疲倦地正吃着燕窝鸡丝粥,闻言一问。 夏于心里怯意骤升,想到那些首尾,也不知她哥哥方亮生收拾干净了没有,一看徐若昔不忧其事,心中陡然产生一股憋闷。 她也知道快要开战了,徐若昔也正值在主院照顾昏迷的大王,早间才能回来一趟歇息,可这期间大王的影卫过来,准没有好事。 尤其她听闻到那个李副将、李明雨可是有透露过,大王遇刺的当日大发雷霆,便召集影卫的汇合。 此刻,夏于将李明雨之前透露的事情一并与徐若昔说了。 ‘哐当’一声,铜勺不慎地掉到了碗里,渐起了碗内的粥水,徐若昔亦顾不得脏污,当即握住她的手腕,掩饰内心的慌乱,低声问: “夏于,你兄长可离开济水了?” “娘娘放心,奴婢前日已然联系不上他,估计早已离开济水了。” 夏于此刻满怀的心事与恐慌,全都是来自于怕一有风向便查到她头上来的影卫。 就算徐若昔在旁边,眼里闪过鄙弃的神色,她亦完全并没有察觉到。 前日还联系? 徐若昔当下看向她青白的脸和颤抖着的手。 便觉着,夏于能不留,便不留! 随后又故作眼含感激,将自己手上的碧玉镶金镯摘了下来。 抬眼一看还在心绪不宁的夏于,逐一套到了她的手腕上,怜惜道: “就过这么半月的时间,辛洲就要彻底乱了,你好生调整一下自己的心绪,要相信你的兄长才是。” “这、娘娘,奴婢不能要。” 夏于微白着脸回过神来,看向手腕上忽然出现的珍宝,心底顿时为方才对徐若昔的不满而感到惭愧,一个劲地推辞着不要。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了,竟然对次妃娘娘生出怨怼。 “好了,给你的,你拿着便是,什么时候与我这般生分?” 第25章 雪白的小兔子 徐若昔轻蹙着眉,满脸心疼地无奈道: “我也是想让你稳稳心神,别想太多。这两日就让冬枝在我旁边伺候,你好生歇息会儿,别想有的没的,嗯?” “娘娘——” 夏于听她这么一说,觉着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随后愈加记得她的好,满眼都是感激的神色。 徐若昔见此,心底厌烦,脸上却是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轻拍着她没做过粗活,养出细腻之感的手背: “去!让冬枝过来。” “谢过娘娘。“ 只见她转身之后,徐若昔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这夏于着实是个拖后腿的! 一点小事,都能自乱阵脚,实在难成大器! 最主要的还是她的院里,绝对不能有与方亮生这等愚蠢的人扯上关系! 不管这事的结果怎么样,她得重新再规整一下她身边的人才是。 “见过娘娘!” 冬枝一进屋,微垂着头轻声施礼。 由于绣满花团的屏风阻挡着内室,并没有听到徐若昔的应声,正狐疑不已的冬枝逐一再轻唤了一声: “娘娘?” 还是没人答应,冬枝不由得抬步缓缓靠近里间想张望那一份安静。 而徐若昔这会正思索着怎么处理夏于的去留,甫一看到进来的纤影,陡然吓了一跳,喝斥: “放肆!” 冬枝面若寒颤,立刻‘咚’的一声跪俯在地,连忙求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谁让你进来的!” 徐若昔还没消化方才的惊吓,冷声问。 “奴婢、奴婢是听从夏于姐姐的吩咐,即刻过来伺候娘娘的,方才奴婢在外间参见娘娘,并没有听到娘娘的声音,便、便以为娘娘是不是——” “请娘娘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冬枝俯在地上,没有看到她的神色,但听闻她不悦的声音,已然知晓冒犯了娘娘,解释完之后,也不忘自己的意图只是单纯的忧心而已,继而道: “奴婢在情急之下,只是担忧娘娘的安危,请娘娘恕罪。” 徐若昔闻言,方知自己失态,亦知晓自己的大惊小怪。 但是这冬枝也太大胆了些,没人应声,不能唤大一点儿声音? 不过,胆大有胆大的好处。 胆小,就未必能似胆大的能屈能伸了。 缓了缓气,没好气道: “起来,下次可不许这样一惊一乍的了。” “是,娘娘!” 冬枝暗自松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徐若昔便吩咐: “让鹏海过来一趟。” 这一头,尤箜骑上了小白绕了几圈,回到陈崖艳羡的眼前,熟络道: “陈大哥,这马真不错,挺温顺的。” 陈崖瞪大了眼睛,看她不偏不倚的评价,还道她不识货,随后诧异: “只是不错吗?” 想到小白龙的品种,辩解道: “这样的品种在辛洲可是数一数二的,有灵性得很,可温顺可凶猛,又是个忠心护主的;只是价钱有点儿昂贵,饲养也是需要多费点心思。” 尤箜闻言下了马,缰绳套在了木桩上。 她可真的不知道这饲马里面的门道,看来晚上得和小艾好好谈谈查阅一番资料,毕竟蓝星,可是连动物都已成了观赏上的图片而已了。 此刻不禁向陈崖讨起请教来: “那可真是要麻烦陈大哥得空与我聊聊这里面的门道来。” “没问题!你小子也不错,没接触过马匹,这一早便掌握了骑术,过两天结合骑射,方可上战场。” 陈崖放下了手里的弓,拍了拍胸膛,应了下来。 “陈大哥,要不明天试试骑射?” 刚想开口让她稳扎稳打的陈崖,一想到她的箭术,便止住了口,点点头。 他还真想知道,箭术了得的她,骑射是不是亦一样? 毕竟,骑射能融为一体不是凭力气而来的。 “那好,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军营的骑射场。” 陈崖如是想着,要是有一名将才从他这里走出,那殊荣,可是他独得的一份呐! 而且年纪轻轻的尤箜,可谓在他眼中等同于前途不可估量的领军人物,这不过是时日问题而已。 尤箜还没来得及点头答应,这会儿从她身后响起了步伐沉稳,缓慢靠近的声响,只见从她身侧止住了脚步的男子,好奇地打量着她。 然则,尤箜亦同样狐疑地看向这个拥有古铜肤色,剑眉星眸的男子,轻蹙着眉开口问: “有事?” 男子一双黝黑发亮的眸子直盯着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轻佻,与他模样周正的气质大为不符。 “宋仁!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宋仁并未朝陈崖那边看去,即便是身为下属的他,对上司陈崖的恭敬;在宋仁面前都是不存在的,更何况是两人与兄弟相称呢。 此间,宋仁那玩世不恭的眼神,从没离开过尤箜那细腻白嫩得不得了的脸蛋儿,应声: “好多了,崖哥!想必这位就是昨天在场上一鸣惊人的小公子了?” 尤箜双手环臂,微眯着清冷的凤眸同样打量着他。 身材不似陈崖的高大魁梧,可也是难得一见的身姿矫健,只不过这人的眼神可真放肆,要不是她初来乍到,她定要他好看! 陈崖瞧他一直盯着人家小少爷的脸庞看,而尤箜,不用他将目光移到她身上便可知晓,她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冷意。 正想出声让他别这样轻浮,这可不是个姑娘! 宋仁何尝感受不到她的愤怒,只是、她恼怒的样子真可爱! 不由得朝她咧嘴一笑,眼神涌起一股子侵略: “你真漂亮!像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我让你看!” 尤箜忍无可忍,抡起了拳头直往他的颧骨揍去! 居然朝她发起侵略的意味! 孰不可忍!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祈济可是说了,场上的摔摔打打可是常有的! 这人简直在冒犯她此刻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不禁想到,原来这才是断了个袖子的男人,亏她方才还以为祈济也是断了袖子呢! 祈济那大男孩看向她的眼神,可是清白得不得了,不同这个周身散发着闷骚的男人,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哎哟’一声,宋仁被捶倒在地,连反应也没反应过来,果真是美色误人! 他绝对不承认是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打倒的,可脸上的痛感又在提醒着他,是真的好痛! 要不是惯性的躲避一下,怕是差点直接昏阙过去了! 第26章 热血沸腾 陈崖见状,亦顾不得他的冒犯,看着尤箜再次扬起了拳头,连忙拉扯住她的胳膊: “停停停,啊雾,别打眼别打眼,还要射箭,伤到不好了,我待会体罚他行不” 然而,本来在不远处训练的士兵瞧这一动静,纷纷侧目往这边看。 陈崖见此,吆喝了一声: “看什么看,傍晚要是还拉不开两百米距离,日常训练任务加倍!” 众士兵连忙加快手里的动作,认真得不得了。 尤箜顿住了手,敛回身上的冷意,看着地上捂着脸的宋仁: “陈大哥,你放心,我没打眼。” “那便好,那便好。” 陈崖可是担待不了将士们还没上站场便受了伤的,现在军营那边可是一直有征兵的任务,出了伤员的话,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宋仁对小姑娘没脸没皮的就算了,居然还—— 不禁看了看尤箜那仙女一般的容貌,便朝宋仁斥责道: “宋仁!谁让你欺负人来着?” 宋仁躺在了地上正晕眩着,忙不迭地为自己申辩: “嘶,崖哥,我怎么欺负她了?我就称赞她一句,她就乘其不备打伤了我呀!” 这会儿倒是眨了眨眼,缓过了晕眩站起了身,脸色苦巴巴地看着尤箜,语气尽是可怜: “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可是体罚她还是体罚我来着?”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用那样轻浮的眼神看人,是几个意思!一个大男人家家的,忍不住就去归梦楼去!” “归梦楼有这么漂亮的吗?” 宋仁没好气道,也没忘了远离尤箜几步防备着,却还是时不时瞟向尤箜。 没曾想,漂亮的人杀伤力这般大。 尤箜没法看这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古铜肤色英俊男子,实在与他自己的形象极为不符合! 走至陈崖的身边,拿起他放下的弓,抽了箭矢,抬眼一看距离他们最远的箭靶,直接搭箭拉弓—— 弓弦回弹的声响之间,箭矢冲出了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正中最远的靶心! 宋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公子力气可真大! 那气势也太迷人了。 所以,他可能压不住她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一定是妄想! 陈崖在一旁,又一次抽打了自己的大腿,吆喝了一声为她喝彩: “我的个娘呀,啊雾真是神箭手啊!” 这会准没错了!这哪有那么多运气可使啊! 只见尤箜抬起了弓,这会对准宋仁,右手也没拿箭矢,直接三指勾住了弓弦,微眯着冷然的凤眸,冷笑道: “再敢冒犯,我会让你尝尝我的拳头是有多硬!” 话音刚落,‘噌’的一声,像似要弹在他的心脏处,也没再看宋仁气息急促,倏地泛着黑红的脸颊,转而向陈崖说: “陈大哥,我先去用午膳了,宋仁兄弟该有的体罚,我想他一定要做到极限才行。” 不由得再次将视线放到了宋仁身上,陈崖闻言,亦同样将目光投向宋仁。 这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直让陈崖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声音暗沉: “没问题,目无军纪的兵,该罚!” 他才刚说他不要这么轻佻,被打懵了回过神来,依旧还是那样痴迷的眼神。 这宋仁,疯了! 小郡王的人也敢动,得与他谈谈 陈崖猛地反应过来!娘个天,他才知道,宋仁居然是—— 也不知他手底下哪个兵被他欺负过! 岂有此理! “宋仁!给我过来!” 陈崖的这一吼夹带着滔天的怒气。 而此时,宋仁抚摸着疼痛的脸颊,呆楞的双目,追随着尤箜纤瘦的影子消失在视野当中。 再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陡然耳朵被扯到一边,令宋仁瞬间清醒地抬眸对上了怒气横天的双眼,一下打了个冷颤赔笑道: “崖哥,咋啦?不要太生气啊!气坏了身子可不好,等回去嫂子不得给您哭眼抹泪的嘛!” “少给我装蒜!” 陈崖继而扯了扯,就算他提到自家婆娘的时候,亦一点连想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 “嘶!疼疼疼,轻点啊,崖哥!嫂子知道你这么大老粗嘛!” 宋仁哭丧着脸,这到底什么事啊! 他只想跟那个小公子‘打好关系,混个脸熟’而已! 陈崖满脸凶神恶煞的脸,凑到宋仁面前,咬牙切齿的质问: “自家营的兵,你是不是全都欺负过了!嗯?” “什么?” 宋仁一愣,一惊。 看了看场上那些大块头,逐一将视线放回他身上,只见陈崖火气更甚,又道: “难怪你这小子二十好几了,媳妇也不娶一个!” “从实招来!有没有扰乱军心!动摇营兵!” “没有!绝对没有!” 什么扰乱军心,什么动什么营兵,他宋仁直接否认好嘛!这可是大罪啊! 连忙指着那些正格斗,射弓,举重的士兵们道: “崖哥,你看看,他们黑不溜秋的,你实在是误会我了!哪有什么扰乱。” 误会他口味这么特殊,他是瞎了眼吗? “所以说,你喜欢尤雾这样的?” 陈崖眯着眼警告着他,不该出言不逊。 然而,宋仁闻言,双眸迸发出强烈的热情: “她叫尤物?娘的!这也太、太合我心意了!崖哥,我的心上人出现了!” “她可是个男娃!” 陈崖忍不住了,一掌兜在他的后脑勺,果然!这个宋仁,在自己手底下这么多年,他现在才发现他的不正常! 他到底是有多失败没察觉出来。 “男娃怎么了?女娃还没这么漂亮水灵的。” 宋仁摸了摸后脑勺,完全不觉痛,喃喃自语道。 随后又想起方才小公子的那一手箭术,不止模样俊,本事也强!越想越欢喜的宋仁,整个人快要热血沸腾了一般。 陈崖距离他极近,自然错过不了他的异常,沉声道: “我不管你小子有什么歹念,给我好好收起来,她可是小郡王的人!惹她不快,出事时可别哭着求我!” 小郡王的人? “小郡王的什么人?” 宋仁微皱起剑眉,神色认真的打听,同时暗自思索着: 倘若是小郡王的人,这就有点难得手了。 “不知,你瞧瞧。” 陈崖一指小白龙,随后对他道: “她才刚进兵营,小郡王就给她送的,估计就算有人不服她的独立特行,也没法子对她做什么不是?” “你可别忘了!昨日小郡王可是陪同她一起过来弓箭场的。” 小郡王那维护的态度,在场的哪个人看不出来? 第27章 收敛一点 难道宋仁没听到这样的消息? 宋仁当然知晓了,他只是没想到尤箜居然这么貌美,才一时失了态。 如若不然,他还能不动声色地先近身接近她,讨好她,让她发现自己的好。 结果,打草惊蛇了,没了,完了 自己的意图也暴露的彻底。 “你这小子收敛一点!女娃有什么不好的?” 陈崖这会儿意识到离他极近,不由得退后了两步避嫌: “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该有的体罚一项也不会少!宋仁!即刻执行体罚直到晚膳结束为止!” “什么!崖哥,你不能这样啊!要不然我拉不开弓啊!” 宋仁这会的心已经凉凉了,现在还雪上加霜。 “你拉不开,啊雾可以。” 陈崖当即露出嫌弃的神色,道: “再者,你刚刚那副嘴脸,已经扰乱到啊雾的军心,看,这场上发生事儿不到半天的时间,消息肯定会透露到小郡王的耳边,你还领不领罚!” “领,我领!” 宋仁叹息了一声。 临到正午时分,士兵们集中之后,得到百夫长的解放,纷纷迈出了弓箭场,前往伙房排成十多列的队伍等候打粥。 尤箜刚一到,暗自数了数,估计约一千余人左右,没想到郡王府还能有如此大的场地来练兵。 她亦不曾猜想到,那是因为郡王府居住着这辛洲的王,才得以在半年前,打通建造了如此之大的郡王府。 尤箜一身湖蓝色劲装的清水颜色,显得在一片暗红色兵服的糙汉之中格外突出。 这、还是柳铭连夜走访成衣铺高价买下来用作她训练时候穿的。 她一大早就看着柳铭提着一个包袱进门,待铺开来看到新的衣裳,还是男装,上面放着一张文书,以及旁边还附带一叠白布条;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这迫于无奈的一错再错真是糟透了她的心。 此刻,在她旁边或是身后排队的,好些士兵们亦不敢离得这有权有能力的尤箜太近,能在郡王府里训练的,断然是一些老兵,且经常出征围剿山贼的。 如若不是有小郡王昨日的陪护,尤箜今日这么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样,亦怕是会引起诸多老兵的质疑与挑衅才是。 更遑论,尤箜昨日可是实打实的比他们这么些老兵射箭的技术还要好,崇拜的士兵反而比较多。 要是看不惯的,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为难她,如若不然,抓了把柄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尤箜很无聊,她发现她的方圆内都特别安静,特别正经! 她有点儿不忍直视这些赤膊的糙汉,与她对视一眼之后,活像一个忸怩且羞涩的闺阁女子。 不过,也有好些士兵时不时地偷偷瞄一下,因着她的矜贵的面容而打量着她的外貌。 尤箜心下有点好笑,面无表情地故作严肃的转身回过头—— 果然,后面的一众士兵们隔着她一米远,瞧她转身,立马又假装攀谈了起来。 “哈哈哈,今日伙房好像煮的菜粥,里面啥都有!” 那尬聊的小兵晒得满脸黝黑,这一笑,那一口白牙特别耀眼! “都有啥?” 而他旁边与他同行,身体大一号的壮汉摸了摸头疑问道。 那白牙士兵闻言,看了看尤箜还在瞧着他们这边,他也不知道粥里面有啥,咬了咬牙胡乱搪塞: “有菜啊!能有啥!” 这憨子,说啥就是啥,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偷看都被抓包了,还一点自觉性的掩护都没有! 也不知这憨大个没了他在身边,是何等的凄苦。 看着憨大个一头雾水的模样,木然的得到他的回答,点了点头: “噢!” ‘哦’了一声,周围知道这一憨一傻经常闹笑话的士兵们,忍不住地暗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 白牙士兵凶神恶煞地瞪了瞪眼珠子,像似恼羞成怒一般。 “凶什么凶!还不赶紧往前走!” 后面正跟着排队的人瞧着他前面空出那么多位置,顿时心生不爽,继而道: “不吃赶紧回场里训练去!瞎嚷嚷啥!” 白牙一看。 好家伙!是他惹不起的人。 随后朝那些嘲笑他的糙汉轻哼了一声,便慢慢挪步地往尤箜的方向靠去。 尤箜默,不由得勾了勾唇。 刚好走近的白牙一瞟她侧颜的笑意,顿觉无地自容又瞪大了眼珠子,喊道: “再敢笑话我就、我就——” 他就什么? 众人闻声又往他们一角看,他们三人的周边为之一静。 心想: 这傻个箭术一般,骑射也一般,全靠这么多年的积累混到老兵,他还能就什么? 虽说这傻个怂,憨子直,但也不妨碍为他们午膳增加一点点膳余后谈。 这一次,众人一片祥和,抱着双臂静待战况一触即发! 他们可是很看好那个细皮嫩肉的新兵如何接招的。 果然,傻个子还是‘不负众望’,恶狠狠道: “我就不排你后面了!” “嘁!” “嘁!” 众人发出了不屑的声音,而尤箜看着这个自导自演的白牙戏精士兵,往后侧了侧身,轮到了自己的那一份膳食,抬手接过来道了声谢,而后朝白牙淡定地点了点头: “你随意。” 白牙士兵闻言,依旧瞪了她一眼,要是不排她后面,便要重新排队去了,而且这不是轮到他了吗! 尤箜没去计较闹剧中的人会不会真的这么硬气转身离开,便自顾自地拿着菜粥往场子里走去。 她要去监罚! 一众糙汉目不转睛地凭着她开口的机会,将视线集中到她的身上。 这会大伙才近距离看清楚,这从容不迫的美少年,是真他娘的好看! 不止好看,嗓子还好听,性子也温和。 白牙迈前一步接过膳食,垂眸掩去眼里的莫名。 阳光灿烂下的弓箭场,只剩寥寥几人在场上挥洒着汗水,而在正中央的位置最为显眼的,还是当属脸颊红肿的宋仁,正赤着身,肩膀托着木桩,双手懒散地搭在上面微扶着。 尤箜坐在阴凉的树荫下,手捧着菜粥,边看边品尝着个中的口感。 说是说菜粥,除了野菜之外,还是有其他五谷杂粮掺杂在其中,对于尤箜来说,虽然有点儿扎嗓子,但味道特别的好,特别香浓;好像只有一口吃的,她绝对不会太想喝那些寡淡无味的营养剂。 不过,这里的伙食真的挺不错! 尝过了辛洲的早点膳食,以及军中的野菜粥,令她颇为感慨的是牵挂着蓝星上只有营养剂的家人们。 不知、可不可以不勘探这里的地表,而直接发射信号了? 顿时,她的脑海里的想法一过,小艾又拉起了警报: 【请维护星球之间的和平!共同促进长期发展!十年勘探时间一到,务必启动信号装置!】 尤箜霎时歇了心思,要是真发射信号,估计蓝星上层的人,亦觉得自己不堪委以重任! 也不知随她一起参与‘寻觅计划’的其余十九位半械人,如今分别降落在哪个星球? 第28章 占便宜 此时,在她侧方不远处的英渠,手提着食盒踏入了弓箭场左右张望了一下,掠过一丛深红色的身影,定睛一看,便是那身穿湖蓝色劲装的少年不拘小节地坐在树底下,手还拿着大碗正发着呆。 大碗? 那不是伙房发放膳食的碗吗? 英渠一惊,擦了擦头上的汗,想到了小郡王的吩咐,加快了脚步连忙走过去: “尤少侠?” “嗯?” 尤箜抬头一看,见来人是祈济的侍卫,拍了拍旁边较为平整的石块,示意他坐下: “你也小憩吗?” 英渠看向她随性洒脱的举动,与她脸上的俊美完全背道而驰,提了提手上的食盒: “小的是给您带午膳的,这——” 忽而发现,她手里的碗只剩那么一口,便意识到,他好像是晚得彻底了。 不过想想,尤少侠竟然能将就伙房的粗粮,那么昨天小郡王设宴,不就是认为她喜欢的是山珍海味吗? 难道错了? 那小郡王还报答啥? 而且,昨日两人在书房里详谈了些什么,他不得而知。 反正此刻,他看着尤箜进军中受苦受累,这就是小郡王所说的报酬? 英渠想不明白,继而微垂着眼眸,一脸严肃,抱歉道: “小的来迟,还望少侠海涵。” “带午膳?” 尤箜一怔,看向他手里提的朱红色木盒子,下意识地留意到余光不远处的士兵们,往他们这处看,便抬起了手里的碗: “这很好吃,昨日吃了个饱,今日便尝尝这粗粮粥的味道,还蛮不错的。” 所以说,赶紧拿回去,这又送马,送吃食的,她有点害怕、麻烦。 英渠闻言,更为她的朴实无华,不骄不躁而感到异常珍贵,能和小郡王称兄道弟亦能如此不卑不亢,想必这尤少侠是个大有作为的。 那今晚的吃食,就更加用心准备才是。 “少侠大量,食盒里面还有一些小糕点,要是操练乏了,可以垫垫肚子,小的晚膳再过来。” 既然午膳错过了,那便好好将功补过,英渠如是想着。 将食盒放在了石块板上,继而转身离去。 怎知,尤箜招了招他离去的背影: “嗳嗳嗳,那个、英渠?” 英渠步子一顿,看向她: “少侠,有何事吩咐小的?” “晚膳就不用送来了,我想尽快融入到军中的环境。” 逐一向他挑了挑眉稍: “你懂的。” 她是真的怕了,这里的人简直比蓝星服务行业的人,更加尽心尽力,以她为上帝的即视感。 英渠听完,侧目望向四周而来探讨的目光,瞬间了然: “小的这就去禀告小郡王!” “不、你不用告诉他,我来这里已经得到他的照拂,吃食这一方面的小事,焉能轮到他出马呢?是?” “要不这样?待打赢了这一场胜仗,让他再请我吃一顿好的也不迟呀,你说呢?” 尤箜喝完最后一口菜粥,站起了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他不必操心,待我荣耀加身的时候,才能配得上当他的兄弟不是?” 英渠呆楞地站在了原地,望着她举止淡然的神态与不容置喙的气势,内心感到震撼。 这真的是一介草民出生的人吗? 辛洲如今的武器,对上汤洲的精进,怕是难以翻身。 不过,想起了早上那一会儿小郡王,说她是唯一的知心人时,英渠又为尤箜的豪言壮语而感到欣慰,小郡王终于知人善任了。 不管她的出色引起多少人的注目,但不能否认的是她从容不迫的应对。 “少侠说的是,小的会好好把话带到的!” “麻烦英渠了!” “不麻烦,这是小的该做的!小的先行一步。” 尤箜看他离去的身影,刚想着去伙房归还饭碗,迈出一步时,垂眸看向石块上的食盒,又蹲下了身打开了木盖子,浓郁的食物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不到片刻,她便接收到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令她忍不住抬头一看,好,见者有份。 “没想到这食盒里,倒是啥都有啊!” 开口的,便是方才在伙房排队在她身后的白牙士兵,而他旁边还是同样站着比他大一号健硕的汉子,正满眼垂诞着她手中食盒里的大鸡腿。 弓箭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容纳的是上千人,相当于两个足球场合并起来那般,视野开阔。 方才英渠过来送膳食的举动,想让其余人不知道也不行。 “确实,真是浪费了,刚好喝了菜粥,肚子还饱着,我得给他送回去才行。” “嗳!别啊!刚刚我可是、排你后面,粥水都没剩多少了,你还嘲笑我,这、这你得赔偿啊!” 白牙士兵一拦腆着脸道。 围观的士兵亦不好说什么,他们可没那傻子脸皮城墙那般厚,继而观望着隐晦地噎了噎口水。 没办法,天天吃粗粮粥,肉沫少得可怜。 亦只有贼寇来袭,或是久久出一次征的前夕,才得以大鱼大肉一顿饱饭。 尤箜闻言,盖上了食盒,睨了他一眼: “兄弟,你这样说不妥?第一,我没嘲笑你,那是你认为的嘲笑。第二呢,你排我身后,事先我没逼迫你?这第三么,要赔付你的野菜粥,你也该问伙房的人才是。” 说完,微摇着头表示不买账,提起了食盒准备往前走。 这时围观的人站不住脚了,连忙站在尤箜的面前阻拦她的离开。 白牙士兵一看,果然大家混久了,就算私底下再怎么不和,等到‘生死关头’,还不都是站在他这一边吗? 随后又死灰复燃般,雄起昂昂喝止道: “想走?没门!留下你手里的鸡腿!” 憨大个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 “对!新来的要请吃酒!” “哦?” 尤箜看着面前一丛壮汉的身姿,神色之间毫无慌乱。 忽而站在她面前阻拦她离去的汉子,左右环顾一下弟兄们,朝她咧嘴一笑: “小兄弟,你说的没错,那傻子就是想赖到你身上吃你的鸡腿,我们可不一样,我们都是站在道理这一边不是!他要是敢占你便宜!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对!我第二个!” “没错!” 一个个应声附和着老大,煞有其事拍了拍胸膛以示自己的正义。 反应最大的当属白牙士兵的震惊,这伙人居然当着新兵的面儿,说他这老兵是一个傻子! 他颜面何存! “你们、你们简直臭不要脸的!” 气得手指哆嗦地指着那一众他惹不起的汉子们,亏他还以为这是历史性的一次联盟,结果鸡腿当前,这些所谓的同袍不战而败,反戈相向! 第29章 气跳脚的人 尤箜没理身后气跳脚的人,微扬起得体的唇角感激道: “谢过在场明辨是非的兄弟们,只是,尤某第一天到来,也不懂得这里的规矩,这食盒里的饭菜、糕点、鸡腿——” 她每说一样菜式,壮汉门便一一隐晦地暗自吞了吞口水,竭力幻想个中的滋味。 尤箜语气一顿,为难道: “也不算多,尤某有心想拿出来分享,可这么多兄弟们俨然是不够分的,还不如此刻让尤某,前去请示一下小郡王的意思如何?” 前去请示? 那不就是表明和小郡王讨要鸡腿吗? 众人闻言,皆提着气,也不敢喘。 为首的汉子连忙摆手: “别别别、小兄弟,你一点小小的心意,对我们来说已然足够了,哈哈哈!大家都是同一个营,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对对对,难得小兄弟一片好心。” 其他人也相继附和着。 尤箜见此小事,心中好笑也不再多言,逐一看向他们老实憨厚的面孔,便对为首的汉子道: “那便委屈大兄弟了,改日我得好好补上一餐来。” “那敢情好!” 汉子来了兴致,一掌轻拍在尤箜削瘦结实的肩膀上,触感令他为之一愣,只是存有片刻之间的奇怪: “我知道济水有一地好去处,那深藏在小巷里的老酒,连百味居也比不上的!你小子肯定没尝过,尝过之后,保准你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滋味!” 尤箜一听,双眸乍亮: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小弟姓尤名雾,大哥贵姓?” “哈哈哈,免贵姓李,名木林,尤弟叫我林大哥便好!” 李木林爽朗一笑,可尤箜却一脸茫然,姓李,却让她叫林大哥? 看出她的狐疑,继而介绍到自己的兄弟: “咱们哥几个都姓李,呐,从左到右便是李三元,李河、李小牛、李永安。” 尤箜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一一对应他们的样子和名字,记在了心里: “各位大哥你们好啊,咱们现在先委屈委屈这一顿,待打赢了胜仗——” 她也知道这些士兵们的辛苦,便是一入了营,出府也得通过重重批准才行,所以等到敞开肚皮吃一顿的时候,唯有高奏凯歌才能有那么丁点儿时间。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前来的宋仁挥开了李木林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怎么!木四!我的人你也敢欺负!” 宋仁将尤箜拦在了身后,沉声道。 远远的瞧着这一群人围着她,心下气急,反正陈崖也没在身边监视着他,跑去了用午膳。 他违背一下军纪,惩罚的时间最多就翻倍延长一点而已。 救‘美’之举,迫在眉睫! 他一定要珍惜这翻身的机会,站出来保护她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李木林挠了挠头,也没脾气: “这、宋副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误会没误会!” 白牙突然站了出来,指证道: “宋副统!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欺压新兵,都在寻思着她手上的鸡腿呢!哼哼!” 居然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还和新兵有说有笑的,一点情面也没给他留,着实可恶! 他就不信了,宋仁在这里,还做不了李木林的主了? 只是这会儿没想到,宋仁不是做不了李木林的主,而是做不了尤箜的主! 尤箜一把将面前高大男人的肩一拨,推到了一边,上下打量着他对视过来的脸: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宋仁刚对着李木林凶狠扞卫的眼神,再撞上她怀疑的目光时,瞬变谄媚讨好的肿脸,眯成了一个包子模样: “今天开始就是了,你跟在崖哥身边,那、咱们仨不就是自己人了?况且,你现在被他们欺负了,身为你大哥的我,又怎能不拔刀相助呢?” 她的眼睛,她的眸光真好看! 要是对他笑一笑,死也甘愿了! 宋仁心里波涛汹涌,面上的神情,快要抑制不住地紧抿着唇。 尤箜不知他的臆想,轻蹙着眉看向他,暗自思忖着这无赖的可信度,淡声道: “他们没有欺负我。” 再多的话,便没有了,宋仁这个男人—— 也是一个麻烦! 被尤箜打上‘麻烦’标签的人,估计是能距离多远即离多远。 白牙旁观了这两人的关系,见宋仁听了她的话,敛去了面上的怒火,便陡然故作替尤箜所做一切的不值当,开口劝说: “怎么可能没欺负?他们都拦住了你的去向,抢你的食盒!小兄弟,既然你和宋副统是友人,就甭怕李家兄弟!” “赵沙!” 李木林咬牙切齿地喊着白牙的全名,怒目而视道。 其余一众李家兄弟,亦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赵沙的身上,以及他身旁一脸茫然、却不能忽视的憨大个。 “宋副统!你看!他们就是整天这样凶神恶煞的对我!” 赵沙往后缩了缩脖子,黝黑的脸布满了控诉。 尤箜见状,捂了捂额,这个赵沙可一点儿也不傻,甚至还有点小聪明和小心思,至于他旁边的憨大个,可能是被忽悠得彻底了。 然则,宋仁对于黝黑得只剩一副好牙的赵沙没什么美妙的好感,更遑论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在营里不是常有的吗? 这不痛不痒的,至于露出这么一副被玷污的神态么,简直辣瞎了他的眼睛! 不禁将视线来回转移到赵沙和李木林之间,对于两人的恩怨纠葛,瞬间给予解决,神情严肃: “有什么不合的就光明正大干一架!要是营里私底下查出什么腌臢手段,可不是你们能担待得了的!” 李木林面相虽说凶狠得不尽人意,但这会儿却被赵沙拐着弯告状,当即应声下来: “宋副统说的是,咱们也不屑那些手段,对于赵沙方才说的欺负新兵,更是没有的事!” “你说没有就没有” 赵沙低声嘟囔着,瞟了一眼宋仁。 后者却看向尤箜,抬手便想搭一下她的小肩膀: “他们有欺负——” 尤箜一挡,眉头紧锁地凝视着他,嗓音偏沉: “宋副统,我说了李大哥他们没有欺负我。” 言尽于此,走前了两步到李木林的面前说道: “李大哥,说话算话啊,这给你。” 将手提的食盒递了过去,又抬起另外的手里的碗,道: “我先去伙房归还这个,晚膳有空聊啊!” 李姓五兄弟闻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新来的尤箜本领强,还好说话。 第30章 夜夜相对 宋仁瞧着她的背影一怔,尤为想到了日后练兵的时日还能夜夜相对,胸腔不禁怦怦直跳。 没错,进了弓箭队,尤箜正式入驻兵营。 不过,她的特权却是比其余人好一点儿,有祈济给的青玉牌,出府相对自由了许多,可也是有时间限定的。 没办法,尤箜在祈济面前,还是一个单身爹爹。 除却这一点,便是弓箭场内的陈崖和宋仁的职位。 一个是统领,一个是副统领。 两人皆有一间小隔间,然而、其他的士兵却是只能睡大通铺的。 尤箜昨天亦争取了一个小隔间,这是她的条件之一。 毕竟,就是多了一块木板隔开而已,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祈济更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要求觉着她计较,反而认为她务实、高尚。 尤箜没多插手李家兄弟和赵沙的前仇旧怨,反正该说的她也说了,至于赵沙的小心机,不值一提。 然而,就是这样的不值一提,却让尤箜铭记到往后的余生。 与此同时,郡王府的西南书房里,笼罩着一股让在场的众人颇为紧张沉郁的气氛。 祈济坐在上首的位置,本着是因尤箜的识趣而精神奕奕的神采,听着李明雨的禀报,此刻却布满了暗沉。 李明雨顶着众人压迫的怒目,继而凝重说道: “不知那群海寇和汤洲达成什么共识,临近济水郡交界的沥冼码头的村落——” 说到这儿的时候,切齿: “那儿的村民,悉数被海寇屠灭了。” 这是早间刘主帅在军营里,从逃亡出来的村民上得到的悲讯,继而召集李武和李明雨等人商议之后,前来调度正在郡王府的第三营、五百骑兵前往沥冼码头支援。 话音刚落下,空气之中,陡然蔓延着一阵沉默。 秦炜最先冷静地开口询问: “管辖码头的当地县官此刻如何?” “据探子来报,被挟持。” 李明雨答。 “哼!依本王看,汤洲唯恐等不及交战的时日,便要侵袭济水郡的交界了!” 端坐在首位的祈济,将手里的茶盏愤怒地重重一放。紧接着朝立于一旁处事不惊的秦炜,道: “你留守郡王府,本王依刘主帅的调度,带兵前去围剿那群丧心病狂的海贼!” 边说着边甩袂站起了身,气势飒飒地抬步便要走出书房。 秦炜见此阵势,生怕他一个冲动又像前日那般落入别人的圈套,俊秀的眉宇紧蹙,头疼不已地喊住了他急迫的行动: “小郡王,且慢!” 心底暗兀自苦恼: 他是万能的不成? 诺大的郡王府还需得他一位身份贵重的郡王去剿匪不成? 只是,随着房门被打开,站于门外的内侍,正满眼喜色地见过祈济之后,道: “小郡王!大王醒了!” 祈济闻言一愣,步伐毫不迟疑地一转,往主院而去,其余等人闻声立马紧随其后。 祈洪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气息沉浮地躺在床榻上,眸光迷离地望着奢华的帐幔。 倾听着他的贴身内侍宣牧说出近日的消息,得知汤洲的阴谋诡计时,眼神似从未有过的冷厉稍转即逝。 只碍于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动弹半分,可宣牧接下来的话,令他怒火攻心呼吸瞬时急促地呛出了满口鲜血。 宣牧守在一旁见状,倏地停下了汇报,慌忙道: “太医!” 是他惶急了,早知如此,大王醒的第一时间是让他汇报时事却气出好歹的话,他便是成了这辛洲天大的罪人了! 府医与太医们连忙走向前把脉,清理祈洪唇角溢出的鲜血,几人对视一眼,轮番上阵之后,结论: “大王无碍,将滞留在体内的伤淤咳出来便好了。” 宣牧候在一侧,后背无端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咚’的一声,宣牧像似无所察觉到地面的冷硬,跪俯在地: “大王恕罪!大王息怒!” “起来。” 祈洪隐忍着背部被穿刺过的疼痛,继而说到他方才的事变,挥手屏退了太医等人,朝他询问道: “刘准可曾派兵前往沥冼码头了?” 宣牧意识到常年随祈洪身侧伺候,知晓当下轻重后,便正色回禀接下来的部署。 半晌,微磕着眸的祈洪忽而问道: “找到王后了吗?” 得知了辛洲在他昏迷这几日,接二连三被汤洲以及各方不知名的势力,正蠢蠢欲动地展开掠地攻城,祈洪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感到极度焦虑。 这半年前,王位还未曾稳固,便直接接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先不说长达半年之久的固守,非但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善,反而令环绕在辛洲地盘外围的势力与小郡越发猖獗、伺机作案;表面上愈是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却危如累卵。 宣牧此时不知大王掩去的思绪,只好如实道: “从影卫传来的消息之中,查证到是济水郡内的某家客栈跑堂联系上的暗戮阁,名为方亮生——” “消息在此、便中断了。” 正直人心惶惶的时刻,虽说出入郡城严查严管,可也抵挡不住似有预谋的计划。 祈洪闻言,陷入了思忖。 室内倏地安静得连药香的味道丝丝入腑亦异常显明,宣牧低垂着脑袋无法窥见他的神色,只听闻大王的声音淡漠道: “传秦左辅。” “是!” 且不说秦炜这边先前应下祈洪,于王后失踪的事情,毫无半点进展而被骂得狗血淋头。 祈济亦在毫无防备与计策退路的情况之下带兵追赶火崇武,以至于差点羊入虎口的行为,更是引起身为兄长的祈洪无情的斥责。 伴随着连日陷入紧张氛围的郡王府,因辛王的苏醒而泛起了细微震动人心的力量。 然则,这一头在弓箭场上召集点兵出列的事宜,忽而又令正围观李木林与赵沙切磋的弓箭手们、进入了一个严阵以待的状态。 尤箜得知出列后的士兵将要出发支援围剿行动,便站于陈崖的身后待他发完话,向前询问: “陈大哥?我可以跟着大队去吗?” 陈崖一时犯难,看着她俏生生的脸蛋也没说话,小郡王照拂的人,他能随意调遣吗? 关键这一次带兵前往沥冼码头的领头人,却是分派给了宋仁。 然则宋仁站在一旁听闻,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光明正大地投向她的身上。 心底亦如是想着,不能让她去涉险,才报道的第一天即要上阵杀敌,未免太苛刻了些。 毕竟,这是他看上的人不是? 第31章 不会拖后腿 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给予关照与爱护,不就是一大讨好的助力吗? 尤箜不知面前的两人各自的心思飘到了何处,忽而脑海闪过方才英渠送食盒的一系列效应,亦终于看出了陈崖的顾虑,兀自朝他游说道: “陈统领,您放心,我只是想跟在他们后面在必要的时候帮帮忙,一定会服从命令,亦不会拖战士们后腿的。” “您知道我射程的距离是多远,若是能让我在后方把守,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的,您说呢?” 这一番话,确实打动了陈崖,连同宋仁以及在前方的士兵们闻言亦觉如此。 有一道坚强的后盾为前方的将士们提供有力的保障以及增援,才会更加心无旁骛地一鼓作气。 宋仁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陈崖的肩膀: “崖哥放心,我会看顾好小雾的。” 这一句称呼,令一旁的尤箜面上掠过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只是,这会儿的陈崖也顾不了她神色似乎有所‘抗拒’宋仁的接近。 毕竟迫在眉睫支援,点兵出列之后,便要立马出发,再作通报她的定向,必然是浪费不少时间。 陈崖沉稳的面容上尽是严肃,估摸着上面会不会因此派出尤箜而责罚于他? 沉默不到片刻之间,摆了摆手: “罢了,反正大战在即,切记要随机行事。” 早晚都是要上阵迎敌的,就当是一场对她的试炼。 若不然,身为关系户的尤箜比起新招的士卒,一参军就得进入军营那边进行封闭式的训练,与建立她的战斗意志精神了。 况且,她的本领与身份奠基了保障,从而不用冲锋陷阵不是? 可她的箭术就算再怎么强悍,亦不过一介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能抵挡得住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才是最为重要的,心态若是一个不稳,可是会害了她。 尤箜何尝不知他的顾虑,倒是被祈济这身份的效应束缚了拳脚。 可没曾想再用些什么言辞打动陈崖,忽然一听他同意了她的随伍,凤眸闪过了雀跃,朝陈崖径自拱手: “谨记陈统领教诲!” 宋仁由始至终地望着她,自然没错过她眼中的欣喜,直让他顿时看呆了眼。 可随即又觉着不合时宜这样的表情,又按捺住心底的潮涌,收敛起双眸的光芒,刚向她伸出手,顿时又停在了半空中,转而朝她招了招手: “来,小雾!” 尤箜微抬起如幻似玉的下巴,眉间蓦然冷凝地看过去,不知所然他响起这样激动颤抖的声音是为何。 “我先带你去挑盔甲武器,时间紧迫马上要出发了!” 刚升起怀疑心思的尤箜,瞬间熄灭了下来,不由暗想: 原来这宋仁这么好战,那么迫不及待的,看来以后再冒犯到她的时候,不必轻着揍了。 宋仁不知行差踏错之间,在尤箜的心里竖起了这样受虐的形象。 而此刻跟在他身后的,是依他顺他的尤箜。 令宋仁倍感飘飘然的同时,似乎给予了他剿灭那群丧尽天良的海盗满满的动力。 这一头后院紧锣密鼓地准备出兵赶往支援,与主院正训斥祈济的氛围当下莫名相似的心急火燎。 正想要脱身离去的祈济频频瞟向眼观鼻鼻观心的秦炜身上,只希望他能站出来帮说一句。 在寂静的房内之中,半垂着头的少年眉宇间染上了对秦炜的忿忿之色。 没想到和他这几日的相处,还抵不上刚认识的啊雾呢! 想到那日在火崇武脚下的屈辱,再到这时听着祈洪嫌弃自己的天真愚笨,心底涌出了一阵刺痛。 然而,他确实等不到秦炜的搭嘴相救,却等来了祈洪的次妃,徐若昔。 正准备沐浴完歇下的娇弱美人,听闻大王不是她候在身边的时候苏醒,那怎么得了!匆匆赶到主院来,带着满身疲惫侍疾。 祈洪对于时下的局势了然于胸,秦炜虽说懈怠于追查王后的事,但在济水郡其他方面的防御,却在他昏迷的时候已然安排妥当,且看沥冼这一次的围剿行动结果如何。 当即疲倦地挥退了其余人,只留下徐若昔在一旁服侍。 至于房内的祈洪因为失去正妻与嫡子的消息怎么忧虑重重,神情不属。 可再看到还有一位次妃假以辞色的日夜照料,虚弱的面容下稍微融化了往日的冷漠,心中对于子嗣的问题,亦宽慰些许。 “吴统领,这、这是怎么回事?” 宋仁远远带兵赶到沥冼村外围与步兵营的吴统领汇合时,眼见着沥冼村的外围,就是一副大火隔开了辛军的进攻,任由火势愈烧愈烈的场面,眼前的一切像足了生灵涂炭也不为过。 浓烟滚滚上升的乌气蔓延至天边,其余等人在瘴气之中气喘如牛挑水扑火的举动,倒是让他们看出来了这一场救灾,已经维持了不少的时间。 “宋副统也看到了,这火实在是蹊跷,那些海盗此时倒是全守在沥冼村较为易守的地方,咱们无法探知他们在里面作什么防备。” 步兵统领抬起了袖子擦拭着满脸汗珠,凝重地看向来往忙碌的士兵,以及怎么扑也扑不灭的火墙,再这样烧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继而朝他们一行人安排道: “先整顿下来,待会儿人力不够,即要后方的兄弟们轮流顶替上。” 宋仁意识到事态严重,他已经看到有好些士兵已经体力不支歇在一处,若是持久下去,恐怕等到天黑亦不会减轻火势的一分一毫。 而在后方的士兵之间,处于其中身上披挂着厚重铠甲的尤箜,嗅觉充斥着刺鼻难闻的味道,令她嫌弃身上累赘的同时,更是一脸茫然看着那些累死累活正用河水浇灭的士兵们。 难道他们不知道,用水是扑灭不了石油所燃烧的火焰吗? 石油 是了!石油! 尤箜心底一震,立马经过重重士兵呈包围之势的队伍,来到了宋仁的旁边。 “宋副统?” “怎么了?” 宋仁闻言,转身神色不自然地看着她一副小身板披着重甲,却毫不费力的行走,暗道稀奇。 这身子骨也太硬朗了! “既然火势那么大,一直用河水却扑灭不了,怎么不用其他法子呢?” 尤箜极为小心地探问着这远鸿大陆的土地资源,然、辛洲到底知不知晓火源是因为什么而起? “能用什么法子?这火源太离奇,越是倒水,火星子越是活跃开来。” 这时的吴统领站在不远处,一脸怪异地瞅着这个身体纤弱的小士兵说道。 照这么看她身后背的弓,是弓箭兵无疑。 可他还是想看看,其余等人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若如不然,就是面对这一场大火,耗费着这庞大的人力,也没有进展的话,等到海盗突袭的情况下,更是会危机难解。 “要不试试用干燥沙土掩埋的方式,隔绝——” 她能说‘氧气’这一词么? 第32章 能人之所不能 貌似从大家对于用水去降低火势的温度时,能持续这么久的来回浇灭,没有丝毫影响,越烧越猛不说,还能轮番上阵去做这徒劳的事,简直是一根筋任劳任怨。 尤箜言辞一顿,吴统领紧皱着眉头在思忖她的上半句,看着大火周边燥热的泥土焦了一圈,略有些迟疑: “这样不妥,运送水的救火兵已经体力不支了,要是再耗费剩下来的人去运沙土,恐怕难以支撑接下来攻打海盗的计策。” 嘭—— 的一声闷响,前方传来阵阵慌声呼救,好几颗沾火的大树,以及草屋的房梁塌陷了下来,猛烈的火舌继而像似要无尽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现在只能养精蓄锐!” 吴统领猛地看向烈火焚烧的方向,扔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宋仁留了下来照看外围的形势,对于尤箜的提议,却是有所考量。 “宋副统,能否拨两百人试试属下刚说的法子?” 现在她只能指意宋仁拥有这职位话事权的人能调动带来的弓箭兵。 她也顾不得早上那会儿的得罪,会不会影响宋仁对她的刁难,毕竟,只要有第二种方法,谁会去用第一种得不偿失的救火方式呢? “小雾可有把握?” 方才吴统领可是明着拒绝了,她这时却还想违抗军令,捎带上他。 宋仁直直盯着她那一双潋滟凤眸,差点就想要一口答应下来。 “属下保证!那二百名士兵即便为扑灭大火而筋疲力尽,亦定会保全他们在歇息完毕之前,完好无损。” 尤箜定定回望着他似乎不安好心的眼神,半眯着凤眸带着一丝警告,回答道。 “这么说,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派给你两百人,到最后受罚的可是我噢,小雾。” 宋仁的性子最是要不得被压迫,越是不能做的事情,便越是激起他想要去探寻更多另类的感觉,前提是他能防守的范围内能从当中获取不一样的刺激。 现在尤箜开口就是与他产生一种逆反的共鸣,让他一阵心喜。 但窃喜归窃喜,能讨一下她的便宜这样的事,宋仁可是趁机大力地把握住才行。 尤箜瞧着他贼兮兮的神态,暗嗤了一声,面上无可奈何: “属下还认为宋副统是以能人之所不能,为辛洲的百姓以及将士们的苦心付出而义往无前,无所畏惧。” 一副‘打扰了’的模样,看向那些为扑火而伤痕累累的士兵,接着道: “是属下想岔了,让百姓与将士们遭受如此苦难,属下爱莫能助啊。” 这、这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呢! 宋仁心暗纳闷,不应该为他那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也该心存愧疚作出补偿吗? 他现在大义凛然地无限支持她还能行吗? “小雾真是我心上人也不为过——” “嗯?” 尤箜似乎疑惑他的话,眸光却又危险地看向他微肿的面容,出现这般出言轻佻的模样,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的意思是,小雾并没有想岔,我就是能人所不能!这不就是我的心上人才会对我颇为了解说出的这一番话嘛?” 宋仁苦哈哈地,干笑了一声,尽量扭转她对自己的看法。 “那宋副统的意思是?” “当然是认同小雾的做法的!”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不是吗? 何尝不尽力一试呢? 尤箜得了他的令,带着两百弓箭手架上几辆空出的运水车赶去村落不远处的山头,而当中就有李家兄弟和赵沙,与万年不离赵沙身边的憨大个,董大童。 来到山脚下的尤箜犯难了,没有铲子铲泥土不是?不过现下再怎么难,也依旧没有难倒她看着这些人腰间上的佩剑萌生的一种想法。 众人看着她视线来回不经意地扫过他们的配剑,让他们心疼得不行,这不会是让他们的宝剑去挖土? 以她为首的李木林,想到身后的那一场怎么扑也扑不灭的吞天大火,向前了一步割爱地拔开了他这些年来只用来砍土匪斩来犯的青铜剑: “尤兄弟,你尽管吩咐!” 这么舍生取义的姿态是做什么? 她自己也有一把好? 尤箜不顾众人不愿的目光,拔下了剑走到了运水马车旁拿出了水桶,直接劈开了一块一块木桶板,看了看头顶上炙热的阳光,连忙道: “辛苦各位大哥,只要扒拉表面干燥的泥土装满运水车就好了。” 要是来回几趟,估计被扒开的第一层泥土下,便会被太阳烤干了,反正也不是只有一处山头,继而点了李家兄弟几人去另外一边准备一些可用的木条搭板。 “你们要去哪?” 赵沙顶着一张刚和李木林切磋时,却被李木林揍得淤青的脸,赶紧问道。 难道他们留下来做苦力,与尤箜打好关系的李家兄弟们就不用做活吗? 那怎么行呢!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被赵沙这么一吼,着手准备刨土的士兵动作一顿看向他们,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但是尤箜却停住了脚尖往前的步伐,转头看向他,冷声道: “不服从命令心有怨怼的可以返回吴统领那边运水。” “你的算什么命令!这头让我们做苦力,你们却走一边凉快去!” 李木林闻声,气得当场一脚踹向赵沙的肚腹: “说话还得分什么时候!既然宋副统让我们按尤兄弟的话去做,尤兄弟定然不会是偷奸耍滑的人!” 董大童连忙在后扶着被踹得差点倒地的赵沙: “你打人!” “打他还便宜他了!造谣惑众!” 尤箜这时截了董大童的话,看向那些停下动作的士兵们,言辞铿锵有力: “尤某腆着脸再说一遍,无论这一番对错得失,将由我与宋副统承担后续的责任;虽然在五百人当中点出你们出行这一次任务实属无奈之举,但是在尤某眼里,能将安危置之度外的将士们不外乎是赤胆忠心于家为洲的好男儿!” “尤某便是与之共生荣耀,亦不会拖累任何鞠躬尽瘁的兄弟们!” 这一番话,因赵沙的挑拨让那些想放下手里木板的士兵们一阵惭愧。 能说出共生与荣耀,那么是否意味着这一次行动若是可行,那他们这二百人就是连带着沾了尤箜的光。 而她且说了,就算不成功,也不会连累他们这一行人。 “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掩饰你们去偷懒么?” 第33章 进退不得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赵沙说得极其小声,但是尤箜在他止住了嘴时,冷睨着他却对憨大个说道: “董大哥,赵沙受伤了,麻烦你扶他回宋副统那边。” “哦哦!” 董大童立刻应了下来,还真的从来没有人能这么诚心诚意地喊过他一声‘大哥’,心里受用的同时,连忙背起了赵沙快步离去。 “憨子!你放下我!” “不行!你受伤了!” 赵沙恼得不行,这群人简直就是傻子,白费了他们的力气多此一举做失败的事情不说,还被尤箜牵着鼻子走,连忙大声吆喝着尤箜是大骗子! 至于其他被尤箜一番话动容得为之肝脑涂地一般的士兵们,当下也想起了傻子赵沙经常开起那些无关痛痒的玩笑与即兴的不满言语。 士兵们对视了几眼后,便默默地加快手里的动作。 反正尤箜说了的那一番话,他们可是上百双耳朵听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傻子像苍蝇一样拍都拍不死地妨碍着他们。 小插曲这么一过,尤箜看着老实反应过来的小苦工们这么尽心尽力地挖土,实在是欣慰。 沥冼码头的危机状况,传到郡王府的时候已临近了下午申时,秦炜等大臣们被祈洪召到主院商议间,得知海盗的火源并不是一场平常的纵火事件后,每位大臣们心力交瘁的脸上皆出现了神态凝重的焦虑。 因祈洪身体抱恙的原因,李武将军故而将守卫在城门交界处刘主帅的话,带到了郡王府。 “大王,刘主帅建议再遣兵四营的士兵环绕在沥冼村的村落,用作一道防守的兵线;从今早到此刻的申时,多少的值更救火兵以及统领,对海盗所放的这一场诡火仍然束手无策。 毕竟大火割据了两方的探视,要是等到大火燃尽,恐怕会有料想不到的突袭。” 沥冼码头作为辛洲最特殊的地域位置,除了百姓以捕鱼为生,更是一条沿着辛洲土地的保护防线。 在航海领域上不突出的远鸿大陆人,辛洲占据的地盘背靠着海域的优势,可是省了一道耗费大量人力的防御工事。 可现在,却让汤洲与那群拉帮结派的海盗达成不知名的协议,结合突破这一道辛洲最脆弱的防线,令陷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辛洲更加雪上加霜。 辛洲的大王以及大臣们,能不焦眉苦脸么? 祈洪背靠着卧枕,衡量个中的对策,半晌开口: “郡王府后院的训练场,不是派遣五百精兵支援了?要是连其他防守的地方松懈下来,何尝不是给汤军一个乘虚而入的机会?海盗的帮派才多少人数就让你们这等乱得站不住脚?” “既然火势蹊跷,有这功夫调兵遣将来回的折腾去做无畏的防备,还不如想法设法去攻破那场大火!” 说到激动的时候,祈洪恼得控制不住地咳了几声,宣牧立在一旁即刻看向站在角落的太医示意过来。 安静沉闷的场面下,无一人敢置喙,毕竟祈洪说的不无道理;若是汤军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后果不堪设想。 可想方设法地扑灭大火这样的行动,救火兵所耗费的精力与时间不是都做不到的事情吗? 此刻众人才明了,这逼迫到进退不得的被动局面,是他们无法选择的。 李武当即亦说不出任何有力的理由,因为此刻任何一个决策都关系在最后一步。 难怪刘主帅会派他传话,而不是他的小舅子李明雨了。 大臣们的心思,站在大王下首的祈济是不懂的,但是主动请缨的胆量,祈济当然是不在话下,只见他迈出了一步,鹤立鸡群地站在最突出的前方,郑重其事的开口: “王兄!既然沥冼情况紧急,也没有任何的法子去瓦解海盗的奸计,不如让王弟领一小队人马前往寻找灭火之法?” “荒唐!咳咳” 祈洪刚缓过气来,却又被祈济这蠢相激得伤口像似裂开了一般,猛地咳嗽。 “王兄!您先别动气——” “你闭嘴!现在只管防好驻守在菱丰山谷的汤军!” 被呵斥了一声的祈济瞬间呆若木鸡地不敢妄动。 然则秦炜却在一边看了一眼祈洪面上怒其不争的神色,诚心相告: “小郡王勿要冲动,现下辛汤两洲对峙出现了海盗帮派的侵乱,估计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多多少少会因时局动荡而参与到其中,若是让有歹心的人再像前几日那般设计陷害,届时辛洲会更加得不偿失。” 王后和小王子失踪之后,从暗戮阁的阁主一直搭不上线,再到这一边传来的海盗又扰乱民生,一系列的突发事件让秦炜不得不借机透露出危机重重的困境,好让众人作好最坏的打算。 果然,在场的每个人听闻这样的猜测,方才心里慌得直打鼓,现在只想收拾包袱以便去躲难的想法油然而生的大臣们;却又碍于仰躺在床榻上的祈洪,便更加大气都不敢喘。 只不过这样丧气沉沉的一室里,陡然被院外的一阵嘹亮且富有力量的通报声打破了! 这忽然之间的惊扰,令在场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纷纷不约而同地侧着身子紧盯着门外来人。 值更的士卒格外振奋地踏入主院,未曾意识到里面凝重不安的气氛,直接俯首跪拜在大臣们让出屋里正中间最为受瞩目的位置,直截了当毫无规矩可言的开口: “大王!沥冼的火扑灭了!小人便是前来汇报吴统领和宋副统率领军队展开围剿海盗的相关事宜!” “什么?” “扑灭了?如何扑灭的?” “不是说了越扑越烧得旺吗?” “是刘主帅私下派兵前往支援了?还是你假传消息!” 话音刚落,不外乎像似平地一声雷,在众人心惊胆战以为听到负面的消息时,却说火灭了? 不是说出动了所有值更的救火兵员以及步兵支援,都无法撼动那一场诡异的火种吗? 众大臣们唯恐是好梦一场,来回之间全是向那个通报士卒连声直白的发问,毕竟这些关乎于他们身上最后一根稻草了! 祈洪冷淡的眉眼看向那些乱作一团的臣子们,这才意识到这些大臣们并不是生死在前稳如泰山,同舟共济;而是知晓转机出现的时刻,拼命抓住一丝侥幸的确认。 在纷乱吵杂的质问下,通报的士卒发现这些臣官们越问越离谱,而待他膝盖快要被迫问得发软时,上首的位置传来一声尖细的嗓子: “大王面前休得放肆!” 宣牧瞧着祈洪面颊阴沉的神色,看向那些忘乎所以的大臣们喝止道。 众人怔愣回神之后,惊愕失色地全跪伏在地,战战兢兢: “大王恕罪!大王赎罪!” 第34章 出谋献策之人 静谧的一室里全是等待着这位年轻的洲王下令惩治,气氛一度令人窒息难安,跪在下首的大臣们汗如雨下。 祈洪并没有说话,只是余光瞥向那个抖似筛糠的士卒,遂问道: “是何人出谋献策?” “是、是宋副统手下一位名为尤雾的少年。” “尤雾?” 祈济闻言一愣,继而追问: “可是长得一副标致白净的少年?” “正是。” 这就是前来汇报的士卒为何会对这样一个在一群黑不溜秋的士兵中,将尤箜那与众不同的绝色相貌与所作所为铭记于心了。 只是没等他心下得意自己的‘过目不忘’之后,祈济却一把揪起了士卒的衣襟,惊疑道: “她怎么跟着去支援了!” 她今日才开始入驻兵营啊!这陈崖是怎么照看他恩人的! 士卒一脸惶恐的不安所措,难道这位尤雾少年是个祸害不成?不是说前来汇报喜讯都是有奖赏的嘛,怎么这些高官显贵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王弟识得此人?” 祈济不由得放开了满脸煞白的无辜士卒,回应祈洪的疑问: “是前几日于王弟有救命之恩的人,今日才刚进入弓箭场担任的弓箭手。” 祈洪听闻过宣牧汇报时事而提到过的少年,只是这会儿苏醒不到半日的功夫,却又再一次听闻这少年的创举;‘尤雾’这么一个名字算是彻底引起了祈洪惜才的心思。 逐后看了宣牧一眼,宣牧领意,没有引起下首跪伏在地的大臣退了出去。 然则秦炜,于祈洪来说,是在他未曾继位时的左膀右臂,并没有与其他臣子下跪求饶;而是时刻关注着洲王的意向。 待到宣牧轻阖上门时,秦炜难得在商议之时心不在焉。 “哦?一个弓箭手是如何晓得连救火兵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却可以做到的?” 祈洪的话音一落,默默无言站在一旁的秦炜却品出了不对劲来,当然,祈济迷得尤箜不要不要的,也察觉出他的质疑,直接开口道: “王兄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让啊雾寒心了,难道晓得弓箭的人,还不许有文韬武略的才情了吗?” “小郡王慎言!大王只是对尤少侠的本领出于好奇而已。” 秦炜适当的和稀泥,他也不怕祈洪真的会怪罪于祈济,毕竟这两兄弟可是真真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任何旁枝末节都无法染指分离的至亲血脉。 幸得这么些年,有秦炜从中调和这两兄弟的关系,避免了祈济肆意妄为的性子对上傲然不群的兄长。 这解释的说辞,确实让祈济看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祈洪。 没有回应秦炜说的是与不是,出于方才对海盗所放的诡火,令辛军毫无法子应对的情况不同,祈洪此刻因那个尤雾所带来的捷报心情大好,随即免了臣子们的罪,即刻吩咐其他应战事宜。 他有预感,只有驱赶海盗成功防守到位,那么接下来的汤军必然是在未来一段时日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突破分秒必争的一战,皆是那个少年所带来的,简直相当于噬咬汤军一块皮肉了! 也是半年来最为之令人痛快的一大乐事。 随后向那个依然诚惶诚恐的士卒询问尤箜是以什么法子去扑灭那一场大火。 祈济不再计较他的兄长对自己爱搭不理,竖起了耳朵一同听着士卒的禀报。 在这之前,仍然在一头做无用功的吴统领,坚持着用河水浇灌着大火的长势。 然则,尤箜经过和李家兄弟一同伐木所捆弄出了几个简陋的木框支架,搭上了一根削编的木条,木条的一边挂上了麻布盛装的沙土;另一边却吊了一根粗麻绳让三名士兵拉扯着。 尤箜看着差不多得了,便看向火势的地点,调整固定好翘点的中心位置以便于抛射的精准度。 随后吩咐了装沙袋的士兵手脚麻利点,抛出去之后,立马装上沙土。 宋仁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木条架子,与尤箜那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深感一阵稀奇。 连带着那些在一旁歇息的救火兵,还有准备投射沙土的士兵们也是懵懵懂懂地听从尤箜的指挥安排。 “拉绳子的兄弟们,注意啦!一定要一起发力!快狠准!刚刚我已经点了小组长,两个人以小组长的口号为准啊。” “还有,布袋子的沙土一清空,换沙土的兄弟们要马上挂好新准备的沙袋子!” 在混乱的场面当中,这一方摆架的阵势无论是一旁候命的,还是正待令的,都异常安静与专注地看向她。 尤箜目光坚定地回望着他们,连他们紧张之下那不自知的抖动与别扭,亦一一看在了她眼里,心底有点儿好笑,可却将他们的面容一一记住了之后,正色道: “兄弟们!放手一搏!我们一定能行!” 像是给了在场的所有人的鼓励,听闻她的‘放手一搏’,脸色振奋得通红;待她一声令下时,三座支架下拉扯粗麻绳的三个小组长,不约而同地喊着: “一、二、三、抛!” 士兵迅速往下借力一蹲,便将兜住另外一头的沙土,投在了大火之中。 其余等人跟着沙土的抛物线,目瞪口呆地看着它投向大火之中,砸出了一道小缺口。 “别愣着!沙袋安排上!” 装沙袋的士兵闻言,立马回过神加快手上的动作。 其后,一阵又一阵的‘一二三、抛’,响彻一遍又一遍。 在场的众人来不及再看抛物线的华丽,纷纷看向那被沙土明显熄灭掉,却又不会再死灰复燃的缺口,言语都无法表达他们累死累活了差不多一整天,却被这个弓箭手四两拨千斤给灭了! 宋仁已然从不知所然至震惊万分,到现在看着尤箜在人群中散发着稳操胜券的魅力,简直要陷下去无法自拔了。 随后招来了歇在一旁看着尤箜英姿焕发的操作,连眼都不带眨的救火兵士卒,交代了几句便走到了尤箜的身后。 “小雾,这法子你是怎么想的?” 尤箜侧身看向他距离得自己极近,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不想在这场合浪费时间讨论杠杆原理的问题,看向熄灭掉的缺口: “宋副统,火灭掉之后,不是要围剿吗?” “你说得对!得乘胜追击,不能让他们奸计得逞。我先去吴统领那边。” 第35章 自尊心作祟 尤箜朝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宋仁在她看过来的瞬间,腰背挺得笔直,吩咐完之后便洒脱自如地往吴统领那边儿去。 她不知的是,早在这边的阵仗如此喧闹嘈杂,吴统领早已命手底下的人过来打探整肃。 得知尤箜不顾他的口令,依然孤注一掷地违背他的命令而调兵运土,吴统领心底对尤箜的违纪做法,更是让他生出在军中这多年来的威严受到了大大的不敬与挑衅。 可即便再多的不满,他也只打算一直留意他们那边的动向,在尤箜功亏一篑之时,来一个狠狠的敲打。 没想到的是,手下的兵传来,沙土真的能使得火焰无法增长,还有扑灭掉的趋势时,吴统领那点儿由着自尊心作祟与挑衅,直接演变成了不满到了极点。 看着眼前的宋仁慷慨陈词地请示让他派兵前往攻打海盗的计划,吴统领心下一沉,真是好处都让他们弓箭营的人得了去,他们步兵这头却要打头阵了! 吴统领此时完全没有想到今朝天还没亮一筹莫展的火灾,因支援兵的赶到而迎刃而解的快事。 正琢磨着怎么让弓箭营的人能体谅他们步兵的苦楚时,远处传来了许多围观在尤箜那边的士兵们,好几个撒丫子冲向他们这边来。 瞧着面前这一圈将沥冼村,宛如囚禁在火牢的火墙,被沙土填平了的地面钻出了浓郁浑浊的滚滚白烟,令人呼吸不畅的同时,涩然刺目。 尤箜面不改色地踏入了根本没有沾染一丁点儿火舌而被焚毁的沥冼村,抬眼看去犹如尸山血海,染尽了红色的村里院落,尸横遍野的冲击感观让她忘乎所以地愣在了原地。 这一瞬间,她的心思尤其复杂。 在蓝星的虚拟杀人演练室,并不是没有克服心志这一项训练。只是,面对着真实世界犹如修罗场一般的残肢断臂,她不得不承认,来到这里的任务,所经历的战争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条必胜之路更是会由无数人命尸骨堆积而成的辉煌,是直面人性最野蛮的割据与剥夺的见证。 或许在往后的十年里会出现她承受不住的不堪,但是—— 没有但是! 她必须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结束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而此刻,紧跟着在她身后的李家兄弟以及其余的弓箭手们,眯着眼睛捂着口鼻,扇着浓烟穿过那一道热土之后,豁然开朗的感觉令他们看清了面前的景象,不亚于尤箜所看到的冲击力度大,毕竟他们见惯了土匪山贼的凶狠。 所以才有了身后连忙回神撒丫子跑去报备的士兵们。 尤箜皱了皱俊俏的愁眉,不适地转过了身,瞧着另一头依然燃烧不尽的大火,这才看清了火焰底下的焦土处有一道挖了一条浅浅的蓄油沟。 难怪猛火烧不尽,这浅沟不止蓄油,还能将吴统领他们所泼的水蓄上了。也庆幸不深,若不然,还不知来回多少遍运沙土才能填灭这些大火。 “这些海盗真是他娘天打雷劈的王八羔子!” 李木林擦了一把热汗骂骂咧咧。 等到吴统领压抑住心底的那股不满时,赶过来便是看到那个少年从容淡定地站在众人的后面。 其实这也怪不得尤箜,毕竟是她发现这一场大火并不是焚毁着整个村落,所以才有了她带头进来的。 而吴统领其后赶过来的位置,正是这么一个现象。 哼!知道错了现在就躲起来? “那个、小兄弟,既然由你开的路,便由你带头前往侦察海盗的驻扎点!” 吴统领朝着尤箜的方向,理所当然的开口道。 弓箭营的人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往尤箜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站在他身后的宋仁一听,顿觉不对劲: “吴统领,这貌似属于步兵斥候做的分内之事?” “宋副统有所不知,既然你们弓箭营能有这么大能耐开路,这功绩非你们莫属,接下来咱们步兵也不好参与进去不是?” 要是没有他们这些步兵打头阵,哪来后方的人捡漏! 尤箜察觉到吴统领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玩味,像似要看她如何应对违背命令的下场。 心底无奈地叹了叹气,她是没有资格去反驳什么,但是瞧着宋仁也不像是会妥协的人。 毕竟,这关系到整个弓箭营的脸面,也是她刚刚拉上宋仁垫背的原因。 “这就论功绩,会不会太猴急了?况且,咱们弓箭营虽说是来支援的,本该是听从吴统领的安排。 可我手底下的人有法子可以尽快灭掉这一场大火,同样劳心劳力,倒没有耽误多大的功夫;吴统领现在却安排我的人去侦察,这样不在弓箭的领域之上的任务,这就有点儿说不过了?” 宋仁不傻,这吴统领是对尤箜的做法不利索了,捞不到好处,现在直接想甩手不干。 可能吗? 他当然不会任由吴统领随意唆摆了,没本事,还不许人出头了,况且他们也没费多少时间人力就摆平了他们大半天的所困扰的事情,真是不知好歹! 这么明里暗里讽刺的话,吴统领怎么会听不出来,从刚刚看向尤箜玩味的眼神,瞬时变为神色阴沉地盯着她。 然则,除了盯便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宋仁虽说比他低了一头,可却不是他步兵营的人,加上第三营的弓箭营常驻郡王府的关系,吴统领此刻是毫无办法的妥协了下来。 “啧,这还不是怕抢了你们的功劳吗?待会儿要是出什么岔子,不还是找我的茬。” 吴统领佯装嫌弃道,没听说宋仁还挺护短的,但对于尤箜这个刺头,他是记在了心底。 “这您放心,咱们都是辛洲的兵,哪有什么分你我啊!” 宋仁见此事作罢,连忙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随后朝尤箜眨了眨眼。 而后者直接垂下了眸子,暗骂不正经。 她可是个‘男孩纸’! 吴统领看着那几架仍然正奋力抛沙土的木架子,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村内的方向传来了动静颇大的吼声: “快!官府来了!去告诉老大!” 尤箜: 这真的不是故意暴露的吗? 还是对于石油的采用,自大到连前来防备的人都没有? 只见那两个身穿暗棕色粗麻、手持大刀的海盗貌似见到辛军人数如此众多,直接吓得掉头回去通风报信。 第36章 追 吴统领的一吼: “追!” 连忙追赶了过去。 后面歇息在火墙外围的步兵直接抄起家伙紧随其后。 尤箜本来站在最里面的地方,瞧着那两个海盗距离他们这里一百米左右的位置,要是让身披重甲的士兵跑过去,估计那两人没抓到不说,还有可能损失追在身后的士兵。 当即反手拿了身后背的弓,抽了两支箭矢搭上,没有一丝犹豫地瞄准他们正跑动的四条腿,同时拉动了两根箭矢,直击在两人分别的脚跟处。 不过一瞬的功夫,吴统领还没有冲出十米的距离,便察觉到身侧有一阵箭风划过,肃气凛然,劲风十足。 其后,海盗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痛呼声。 片刻之间,场面一度寂静了下来,因为在尤箜身后的人全都见识到了她的反应速度极快,快的同时,还准确无误地把一百米开外的两个海盗的腿跟,分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宋仁尤其看得分明,脑袋都要炸裂了: 奶奶个腿,这简直就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神箭手! 瞧瞧,尤箜回头一脸茫然的发现身后一道道专注的目光,无比炙热。 有这么惊奇吗? 随即看向吴统领停下了步子不再动弹地看着前方,提醒道: “吴统领,要去抓拿吗?” 吴统领猛地回身,看着她手里的弓,招来了刚冲进来的士兵,怒吼道: “去将那两人绑过来!” 他的一鼓作气,全被尤箜的那一箭戳破了! 旋即恶狠狠地瞪了尤箜一眼。 尤箜与他对视了一眼,坦荡荡地将手上的弓,挂回了背后。 莫名其妙! 斜阳西落,郡王府。 祈洪听着那个士卒绘声绘色地比划着那个投沙土的木架子,陷入了思忖当中,久久没再言语。 可在他下首位置的祈济,倒是一脸津津有味地乐此不疲的说着: “啊雾就是厉害又聪明,哪像救火兵那么笨,还得亲自走去徒手泼水。” 士卒:在救火兵面前说救火兵坏话不好! 这时,祈济看着祈洪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半瞌着眸,继续晓之以情: “而且,王兄,啊雾可是与我年岁相当,悟性却那么高,要是身有一职,恐怕军中会解决许多困难。” “你的重点可是身有一职。” 祈洪哪能不明白他的小算盘,直白又单纯,鲁莽且好强。 若是那个尤雾真那么聪明,他这个蠢弟弟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在这傻乐呵着什么。 又是救命恩人,又是箭术了得,现在还能献策灭火;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一介平民做不到的? 这桩桩件件似有—— 霎时,门外传来了步伐走动的声音由远至近,又是一种迫切的熟悉,只见与中央已经站起了身的士卒穿着一模一样的戎装,一模一样的脸带喜色,声音嘹亮地汇报: “大王!海盗已全部缉拿!”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不知是喜是悲的臣子们像似没曾想到惊喜来得如此之快! 半年了!半年了! 终于在与汤洲对峙的风头上,有一件事干成了,还成功缉拿! “大王!微臣愿奉命整顿沥冼码头一切相关事宜!” 底下的臣子喜上眉梢地毛遂自荐,祈洪刚认为这些事情窜连起来似有预谋。 结果,被打脸了。 可这一次的捷报,却是让他连日以来的郁气都舒缓了不少。 但血洗了沥冼村的海盗和汤军,这一次,他断然是要抓住这一次机会,狠狠反击。 祈洪应下了毛遂自荐的臣子提议,便挥退了他们。 心有所求的祈济留了下来,瞧着秦炜也在,便无所顾忌地吹捧: “王兄!这肯定是因为有啊雾在里头出的力呢!” 祈济还是不忘尤箜一介草民的身份,可祈洪在这郡王府内,断然是瞒不了的,所以祈济一直没能徇私。 “详报还未呈上来,你便急着替她邀功,也不怕害了她!” “怎么会?我护着自己的恩人不过分?怎么可能害了她呢!” 祈济嘴角一撇,不以为然。 “那便待她回营,即刻带过来,王兄替你掌掌眼。” “哈?这、掌什么眼?” 祈济一惊,难道王兄又要像往日那样,在都城里恐吓他所结交的朋友吗? 秦炜在一旁下意识地捏紧了指尖,满怀心事。 可惜,没人留意到处事不惊的秦大人,竟然也有愁眉苦脸的一面。 “带来便是,孤有话与她商讨。” 等处理完首尾,这时,早已过了晚膳的点。 尤箜有些杀人缓不过劲来的恍惚感,便与弓箭营的人回到郡王府。 刚进了侧门没一会儿,英渠像似来影无踪一样,将尤箜请去了抚清院。 刚一进入正厅,祈济便急哄哄地两手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紧皱着俊眉,满眼关心: “啊雾,你没事!陈崖怎么搞的,竟然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来了,就知道祈济要追究了。 尤箜无奈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我能有什么事?是我要求的,你别为难陈统领,啊济莫要忘了,我可是要争取一个配得上与你称兄道弟的身份!” 这小孩子心性的郡王啊,她高攀不起;就是为了他才努力去拼搏的,这么哄总该得了? 尤箜如是想着。 “啊雾要什么,我可以在王兄那儿争取给你!你就别再冒险了。” 祈济一脸忧愁地放开了她,回想着今日听那小兵口中说尤箜当场的一言一行句句在理,多么振奋人心,意气风发。 虽说他也曾高兴她的急中生智,可下一秒却又回想起火崇武的奸计,他便担心得不能自已。 但当时在王兄面前,祈济却表现得十分震惊与认可,就是想为了替尤箜多加点砝码以好稳捞功劳,以后就不用别人点她,而是她点别人出列。 然则,看着祈济一脸心事重重模样的尤箜,有种语噎。 可再怎么无语,她也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把她的背山给哄好才是: “啊济真是忘了,你把我安排在弓箭营不已经就是在护着我了?哪有什么危险?我可是很厉害的!” 尤箜扬起了傲娇的下巴,拍了拍胸前的盔甲,哐哐作响。 祈济、英渠: 方才顾着看她有没有擦伤之类的,倒是看到她的脸一样白皙细腻,不沾染一丝灰尘与污垢,祈济放下心后这才看到她身上不合身的厚重盔甲。 “赶紧脱了,你不累吗?” 祈济看了英渠一眼,英渠立马向前伺候她脱甲。 “别别别、等会儿我就要去营帐了,一点儿也不碍事!” “王兄要见你。” 祈济说完后,气鼓鼓地坐下了。 她厉害,他是知道的,怎么有种憋屈的感觉呢? 好像白担心了一样。 第37章 放肆 结果,被打脸了。 可这一次的捷报,却是让他连日以来的郁气都舒缓了不少。 但血洗了沥冼村的海盗和汤军,这一次,他断然是要抓住这一次机会,狠狠反击。 祈洪应下了毛遂自荐的臣子提议,便挥退了他们。 心有所求的祈济留了下来,瞧着秦炜也在,便无所顾忌地吹捧: “王兄!这肯定是因为有啊雾在里头出的力呢!” 祈济还是不忘尤箜一介草民的身份,可祈洪在这郡王府内,断然是瞒不了的,所以祈济一直没能徇私。 “详报还未呈上来,你便急着替她邀功,也不怕害了她!” “怎么会?我护着自己的恩人不过分?怎么可能害了她呢!” 祈济嘴角一撇,不以为然。 “那便待她回营,即刻带过来,王兄替你掌掌眼。” “哈?这、掌什么眼?” 祈济一惊,难道王兄又要像往日那样,在都城里恐吓他所结交的朋友吗? 秦炜在一旁下意识地捏紧了指尖,满怀心事。 可惜,没人留意到处事不惊的秦大人,竟然也有愁眉苦脸的一面。 “带来便是,孤有话与她商讨。” 等处理完首尾,这时,早已过了晚膳的点。 尤箜有些杀人缓不过劲来的恍惚感,便与弓箭营的人回到郡王府。 刚进了侧门没一会儿,英渠像似来影无踪一样,将尤箜请去了抚清院。 刚一进入正厅,祈济便急哄哄地两手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紧皱着俊眉,满眼关心: “啊雾,你没事!陈崖怎么搞的,竟然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来了,就知道祈济要追究了。 尤箜无奈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我能有什么事?是我要求的,你别为难陈统领,啊济莫要忘了,我可是要争取一个配得上与你称兄道弟的身份!” 这小孩子心性的郡王啊,她高攀不起;就是为了他才努力去拼搏的,这么哄总该得了? 尤箜如是想着。 “啊雾要什么,我可以在王兄那儿争取给你!你就别再冒险了。” 祈济一脸忧愁地放开了她,回想着今日听那小兵口中说尤箜当场的一言一行句句在理,多么振奋人心,意气风发。 虽说他也曾高兴她的急中生智,可下一秒却又回想起火崇武的奸计,他便担心得不能自已。 但当时在王兄面前,祈济却表现得十分震惊与认可,就是想为了替尤箜多加点砝码以好稳捞功劳,以后就不用别人点她,而是她点别人出列。 然则,看着祈济一脸心事重重模样的尤箜,有种语噎。 可再怎么无语,她也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把她的背山给哄好才是: “啊济真是忘了,你把我安排在弓箭营不已经就是在护着我了?哪有什么危险?我可是很厉害的!” 尤箜扬起了傲娇的下巴,拍了拍胸前的盔甲,哐哐作响。 祈济、英渠: 方才顾着看她有没有擦伤之类的,倒是看到她的脸一样白皙细腻,不沾染一丝灰尘与污垢,祈济放下心后这才看到她身上不合身的厚重盔甲。 “赶紧脱了,你不累吗?” 祈济看了英渠一眼,英渠立马向前伺候她脱甲。 “别别别、等会儿我就要去营帐了,一点儿也不碍事!” “王兄要见你。” 祈济说完后,气鼓鼓地坐下了。 她厉害,他是知道的,怎么有种憋屈的感觉呢? 好像白担心了一样。 “见我?” 尤箜指了指自己,凤眸夹带着惊讶。 随后想到了沥冼村的所作所为,大概心里有了底。 祈济颔颔首,继而吩咐: “卸下来,别累着了。” 英渠刚抬手,尤箜即闪到了一边,笑了笑: “我来我来,很快。” 要是被英渠摸索着脱甲,不就得暴露了? 祈济见她一点儿紧张感也没有,不由得问: “你为何不问王兄找你是因为何事?” “我相信你。” 要是有什么大事,祈济这么单纯的人,在她面前肯定管不住嘴。 祈济闻言一愣,嘴角微微不自觉地上扬,心里对她的回答颇为烫贴,连刚才的憋屈亦一扫顿空;果然啊雾和他那些其他猪朋狗友是不一样的,等会儿也就不怕王兄的考核了。 连晚膳也没赶着的尤箜,由祈济贴身陪同着出了抚清院。 深邃的回廊,挂上了五步一盏的灯笼,映红灿灿倒映着王府的古韵古香。 赶到了主院时,空气之中传来丝丝药草的涩味,放眼望去,全是把守在外的侍卫只多不少,一个个面容严峻,身染血气。 尤箜紧跟在祈济身后穿过正厅,直达到内室,可能因为夜深的原因,虽点燃的烛光奢侈地遍布玉烛台,但依旧无法和电力时代的标志相比璀璨。 所以尤箜的叩见,祈洪半躺着身子,亦只能略微一扫跪伏在下首的身影,是一个削瘦单薄的短发少年。 如祈济说的,年岁相当。 恐怕这身段或许只有十六岁上下而已,祈济也才堪堪十七出头,莽撞易骗,这尤箜从进屋到此刻,不曾出现一丝拘谨,步伐透着从容。 是不知世事,还是伪装无遗? “平身。” 尤箜听着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清冷的嗓音,乖乖地站起了身,也不知视线放哪好,便直直地与祈洪打量的视线对上。 祈洪也没想到竟会有人比他的蠢弟弟还莽撞,竟然落落大方的看向他。 这让祈洪猝不及防地微愣了一下,冰雕的俊颜出现一丝龟裂,但令他讶异的是尤箜的容颜与之气质相配,竟是那样玉骨莹透,清正无邪。 随后在众人意想不到之外,空旷敞亮的内室,一阵尖声尖气的嗓子扬起: “放肆!竟敢直面圣颜!” 尤箜被宣牧的声音在这幽静的一室顿时吓了一跳,很快回过神,佯装嗡声认错: “抱歉,小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眼睛往哪看才对,所以才惊扰了大王。” 众人: “噗哈哈哈!啊雾真是太有趣了!” 祈济忽地一声侃笑,打断了宣牧接下来要呵斥的话。 是他疏忽了,竟来时没有与啊雾说说规矩,不由得睨了英渠一眼。 英渠脸都变了,自我反省了一下,定然是主子的恩人不好,他就会跟着愈发倒霉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尤箜的规矩可谓是被英渠耳提面命地灌输了进来。 “无妨,宣牧。” 祈洪开口了,宣牧应声退回了一侧,可眼神却从未离开过那个无礼的小子。 细皮嫩肉的,是个好苗子! “济儿,你先出去。” “王兄?” 祈济不放心地看了尤箜一眼,又将目光狐疑地投向他。 “孤是与她说正经事!” 这蠢弟弟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祈洪语气重了一点,牵扯到了伤口,脸色很不好看。 “好好好、那王弟在外面候着,先行告退。” 说完,也没管祈洪倏地一黑的脸色,连忙朝门外走去。 第38章 你叫我什么 英渠连忙行礼之后,跟了出去。 “见过次妃娘娘。” 在月上枝头朦胧之下,两人刚出了正厅,遇着前来侍疾的徐若昔被侍卫阻拦在外院,英渠如是参见。 徐若昔心知屋里可能还在议事,便想到了往日不曾与大王的亲弟弟有过多的交集,林王后作为正宫,对祈济倒是多加照拂。 可再过些时日,计划若是无碍,趁着这些日子在大王面前多露露脸,祈济恐怕到时候,也该称她一句王嫂了。 徐若昔的面上不由自主地挂着得体的笑意朝他微微福了福身: “见过小郡王。” “免礼。” 祈济稍微点了点头,看着她身后的婢女手上捧着陶瓷汤盅,便默不作声地走向院落的凉亭。 然则徐若昔对于他的不冷不热不亲近,有一瞬间的尴尬,却又隐忍地按捺住。 没办法,她并不是正儿八经的王后,连一个次妃的名头,也是徒有空名。 最让人可恨的是林王后的外家可谓是权倾朝野,当时身为嫡王子的祈洪亦是顺应时势,立下了嫡外孙平安诞下后才能让庶子出生的规矩。 这才让她这么些年,不尴不尬的。 祈济对于祈洪的后院之事倒没有过多的想法,徐若昔的身份,还受不起他一个亲王回礼的。 方才看到了徐若昔的婢女捧着的汤盅,他倒是忘了,刚剿匪完的啊雾应是还没有来得及去伙房才对,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懊恼地唤: “英渠!” “小郡王,属下在!” “去膳房准备点儿宵夜——” 没等他的话说完,正屋里的宣牧推开了门,还没阖上,徐若昔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柔声道: “宣公公,妾身熬了滋补养身的汤药以便大王早日康复。” 宣牧心挂着大王的病情,刚踏出房门又返了回去,不过一会儿出来,开口道: “次妃娘娘,大王还在商议要紧事。” “没关系,本妃可以等的。” 徐若昔搅了搅帕子微垂着头,细语之中透出丝丝委屈。 宣牧面露尴尬,将门阖紧了,要不是王后失踪了,这次妃是断然没有机会出现在这里的。 昔日大王坚持先让嫡子平安生下之后,倒没安排过次妃侍寝,宣牧有点儿拿不住主意,便微颔首,朝院落的侍卫吩咐道: “派人速去膳房拿一块碳木过来。” “是。” “小郡王,是要属下去膳房吩咐后厨准备膳食吗?” 英渠走至小凉亭一问,祈济挥了挥手让他去安排,便站起了身走到宣牧面前,悄声问: “宣牧,王兄在里面对啊雾做了什么?” “小郡王,该知道的,大王肯定会对您说的。” 宣牧瞥了一眼徐若昔由始至终的安分守己,心里稍微点头,继而对祈济笑道。 祈济看着他敷衍的笑脸,不由想到,他刚才肯定是疯了才会认为宣牧会透露半点儿有用的情报。 也是,秦炜和宣牧还有都城的那老东西可谓是对他王兄死心塌地的了,怎么撬也撬不开嘴,无关事情大小,一句都不会多说。 不过,啊雾这么厉害,刚才除了规矩不过关,见着他王兄也没有丝毫胆怯的。 祈济有些许得意的想着,蓦然发现,若是啊雾也对他死心塌地就好了! 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来回踱步思忖着,该怎么将啊雾成为自己的心腹。 宣牧守在门前,微微蹙着眉看他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接过侍卫递来的木炭,敲了敲门便进入了屋里。 时间飞快地在英渠往来的路上安排完膳食,回到祈济的身旁时,尤箜便推门走出了正厅。 尤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立于门前不远处的徐若昔,她温婉娇弱的身子似乎颤了颤,比之在小院落的昭雪还胜出几分我见犹怜。 这古代的美人儿,个个像似仕女图走出的一般,自带一股子古典韵味的气息。 欣赏的目光不由自凤眸溢出,她了解了,这辛洲或是以柔弱为美! 而刚送尤箜出门的宣牧瞧着尤箜见得美人迈不开步子的举动,冷哼了一声,提醒道: “这是次妃娘娘!” 娘娘? “见过娘娘。” 略有些仓促的音色响起,尤箜连忙俯身一揖,不知宣牧所想。 她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候着见祈洪,也不知道会不会像方才那样失了礼,她没理说去,才犹豫了一会儿。 她不知宣牧所想,而徐若昔则不知尤箜所想。 因为她的仓促,和她精致清澈的凤眸流露出的微光,似是坦荡荡的欣赏与了然,令徐若昔误以为这宛如清隽玉颜的少年怕是唐突了她,心底忽而有些紧张与失落,暗地里捏紧了帕子,轻声道: “不必多礼。” “啊雾!” 祈济瞅着尤箜的举动,与宣牧的想法不由一致,快步走到她的面前遮挡住她们对视的目光。 没想到,啊雾竟然也好美人这一口,只是这次妃也没长得多动人? 还没她自己一半好看呢! “小郡王。” 尤箜瞧了瞧他,打了一声招呼,刚想说走。 怎知,祈济忽地甩手不干,惊疑道: “你叫我什么?” 这下不得了了! 竟然瞧着美人,还跟他疏远了关系来着! 哼,简直怒不可竭! 尤箜侧身往后看了看,门还没关紧呢!这坑货贯会无理取闹! 不由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皮笑肉不笑的说: “啊济,走!您王兄还等着次妃娘娘呢。” 话音刚落,两人似乎不谋而合地往徐若昔一看。 这一看,徐若昔又与她对上了视线,却又不自然地低垂了眼眸。 心里所想,无人得知。 跟着祈济回到抚清院,宵夜吃饱饱的尤箜在脑维里问了一嘴小艾,是几点来着,刚想告退回去冲个澡,祈济却又将她挽留了下来。 “啊雾,你告诉我,王兄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为什么你刚才又叫我小郡王了?” 是因为王兄的关系,还是因为那个徐若昔! 祈济直勾勾地盯着她,心里不爽快,说出来的话有点儿让尤箜听着带点儿赌气的成分。 然则,尤箜确实是没法懂,祈洪心思那么深沉的人,怎么有个这么单纯的傻弟弟呢? 不由得看了英渠一眼,难道祈济以前就这样?她记得前日没这么蠢的? 英渠默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副操碎了心,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这是祈济太过情深意重才会这样?她姑且将他归类为祈济是能肝胆相照的兄弟,若不然,他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个智障啊! 心里诸多想法,嘴里却好声好气地解释着: “在人前,若是给我天大的胆子,亦不敢与你平起平坐,你可是天家人,若是我一个出言不逊可是会被你王兄、的公公骂的。” “他敢!” 宣牧刚才不就是说她放肆了么? 尤箜继续保持着良好的聊天氛围: “当然不敢,但是也不能落人话柄不是? 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仨私下唤的不好么?意义一样的呀。” 祈济看她善解人意的眸光,一阵内疚。 他以为过了王兄的眼,尤箜就能成为自己真真正正的兄弟,可能,在王兄的眼里,尤箜肯定是与都城那些口蜜腹剑的兄弟一样。 可她不是啊,她的本事可不止这么一星半点,哪像都城的纨绔少爷一样只懂吃喝玩乐。 这么一想,祈济委屈巴巴地有苦难言,却又心疼尤箜的拼劲没得到相应对等的待遇。 “我懂了!” 他只能说这么一句,再多的,或许想给,也给不了。 英渠在一旁瞧着祈济这模样,有点儿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反之还乖巧了些,许是意识到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并不是任何人能够高攀的? 第39章 一个顶十 “那你且说说,王兄留你那么久了,说了些什么?” 问出这话的下一秒,祈济有些后悔了。 说了或许就是泄密,言多必失。 不说,尤箜可能就要成为王兄的心腹、臣子了。 他该高兴才是,可怎么想,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啊雾可是他的恩人!还是他一直喂养的呢!王兄给过什么!什么都没有! 真是!越想越气! “就是关于今日那个抛沙土的木架子,大王让我将图画下来才耗费那么多时间让你久等,而且,我明日便要出府监工。” 这辛洲的木匠见没见过她这样的杠杆原理图,她不知道。 但是祈洪将图纸拿在手上的那一刻,倒是说白了一切,这样细致清晰的画法,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一目了然的器械图,令祈洪奉若珍宝。 然而,她还是要去监管进度与纸上的可行性。 因为祈洪当时有那么一丝不屑:图画得再好,亦只不过纸上谈兵。 尤箜: 放他的狗屁!她脑维无数的知识图纸再一经过一道程序,分分钟钟百分百在手上照部就搬,可以说是打印手也不为过。 若是纸上谈兵,实现不得,那只能说明这复古的远鸿大陆的人才与材料,只能局限于任人天马行空了! 尤箜此刻倒没想到祈济这么直来直往,又弯弯绕绕的心思。 这些又没什么,可能不等明日,今晚的兵营该是都在讨论她的那个投土架了。 至于祈洪的警告与怀疑,和那该死的不屑;那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于穷途末路的辛洲有益的事情,哪怕是火中取栗,祈洪也是在所不惜的。 怀疑是对的,哪有一介平民像她这么出色呢,在这样的时代下能文能武,真是天才的麻烦! 她该好好想想,怎么让她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鬼才。 高手在民间嘛,这是她在祈洪面前佯装战战兢兢地暗示着的天赋,也不知当时面色苍白的祈洪怎么看待她? 当时的祈洪:脸长的不错,可惜皮太厚!人挺有趣,就是太狂妄。 祈济端坐在她的对面,时刻注意着她的神色,听她的语气淡淡回答着他的问题,没有一丝敷衍,黝黑的眸子划过惊喜的光芒。 想到了这时候不早了,尤箜竟然没有半点儿不耐之色,祈济立即开口说道: “英渠,让下人收拾青溪院出来。” “小郡王,这?” 这不是在旁边的小院么?按规矩,贵客也不应当—— “去不去?” 祈济皱着眉看着他大惊小怪的。 “属下这就去!” “怎么了?” 尤箜望了望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无事,待会儿你便在我旁边的小院歇一晚,你明日出府也方便,这样可好?” “甚好甚好。” 她求之不得,今天伐木救火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灰尘,能不在兵营通用的澡堂那真是太美妙了! 苦等了一晚的宋仁,将她的床安排在了旁边擦净、铺好、通通风,却等来了下人几句: 尤雾留宿抚清院,这几日有要事在身,回到兵营的时日按情况斟酌。 宋仁看着空空如也的硬板床铺,一脸生无可恋的想着: 果然是小郡王的人吗? 抢也抢不过,见也见不着了。 “小郡王,尤少侠与您认识不到两日,若是一再纵容无度下去,唯恐、会让她更难做。” 他想说的是,升米恩,斗米仇;人心最是要不得一成不变。 英渠站在祈济的身后,与他一起看向下人带着尤箜进到旁边院落的背影,低声道。 “她不一样,至少不会恩将仇报。” 祈济不甚在意地一抬手,语气清淡地阻止他继续说出口的话,一点儿也不像面对尤箜以及外人的纯粹与骄傲。 颇有几分祈洪的冷漠影子,转身朝着内室走去,英渠见此,唤了婢女进来伺候。 虽说他比小郡王年长两岁,可有的时候,他是无法从他私底下的言行举止上去琢磨透过。 若是再不得主子的心思与心意,他的活计也就到头了。 这让英渠身为他多年来的贴身侍卫,来到济水郡的半年感到挫败的同时,还有惶恐。 “请小郡王明示。” 待到婢女退下去时,英渠斗胆地跪在屏风隔断外,求问道。 明示? 刚躺下床塌的祈济,借着烛芯晃荡的微光,眼神空洞地看着帐幔,身为王室子弟,哪会毫无所求。 往日身在都城,父王与王后,兄长们的过度宠溺,让他在天子脚下招摇过市横行霸道,都不及半年前分封到济水郡这般每日昭示着他年少时的愚昧与无知。 直至遇到了尤箜,她虽身份低微,年纪尚小;但她聪明能干,智武双全。 以及在今日围剿成功后,没得到一丝歇息与休整,便忙着觐见大王,不说耗费多少精力时间去与王兄周旋,就方才回到抚清院仍然心态平和地继而与他耐心夜谈,待人处事没有挑出半点错误。 这样落差之间的对比,更是彻底破碎了他这段日子虚伪编织的美梦里。 他比不上她,他若是脱去了身上华丽的点缀,倒成什么都不是的沼泥。 祈济能好过吗? 当然不好过,连带着王兄对于他所做的一切给予否定和责骂,亦记忆犹新,让他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她很好,越好的人越是会将心比心。” 祈济忽而想起了些什么,盯着帐幔无神的双眸,陡然划过了一道暗光。 越是往上爬的人,也越是会衡量一切于她有利的人和事。 翌日一早,秦炜的随身侍卫,赵生按照昨日信笺上的吩咐,在郡城内的一家绸庄高价聘请绣娘,连夜赶工做了样式,奉秦大人之命来到弓箭营场。 得知那位尤少侠在弓箭场名声大噪时,还有些缓缓回不过神来,从场外到场内,一路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叹赞扬之词不用银子地往外露一般。 “不是我盲目跟风,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你们都不知道尤兄弟竟然一个顶十呐!” “那小身板怎么一个顶十?” 问出问题的壮汉一个过肩摔,将分神正八卦的人撂倒在地,‘呵’的一声,吼问道。 一个接着一个正操练的士兵竖起了耳朵侧听着。 昨日出任务围剿的五百人,接近一半营的人出动,不到一天就回来了,他们也甚是奇怪,只碍于昨晚都睡下了,大家无意打搅歇息。 一清早便有意的围着那五百人的身边,操练的操练,打听的打听。 李家兄弟在其中,一看这些糙汉子少见多怪,李永安放下了弓箭,直接开口道: “昨日沥冼那场大火可谓是蹊跷得很,根本不是用河水能浇灭得了的!步兵营的人搞了大半天没有一点儿进展 尤兄弟不单止出主意将火扑灭了,还将海盗的头领——” 李永安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下,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功夫,生怕错过了什么,安安静静地细听着。 “直接双箭齐发,击在了两肩处动弹不得。” 话音发刚落,人群又爆出一股不以为然的哄笑声: “这跟一个顶十没什么关系!” “就是啊!顶多箭头准一点,刚生擒了海盗头领呗!” 第40章 吃苦耐劳 李永安‘啐’了一声,对着那质疑的几人翻了个白眼: “擒贼先擒王不说,当然是头领受伤了,那些海盗的小头目不是一哄而散嘛!” 其余人一听,纷纷点头,是这么一回事。 行兵打仗一样,军心与士气是何其重要,他们都能懂。 “昨日那场面乱得鸡飞狗跳!奇怪的是那些小头目狗崽子好几个都登船各有各的跑;可是呢,却没一个人逃得掉!” “这就是尤兄弟的厉害之处了!” 众人一听,什么厉害之处? 随后不耐烦地催促道: “永安!别说一半一半,吊人胃口行!” “就是,说书先生都没你这样欠揍的!” “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我说!步兵营的人兵分几路去追,结果呢? 登上船,离了岸的小头目和他们的水手都翘辫子了!” 众人忍不住一问,不可置信: “为什么?” “步兵营的人这么凶猛的吗?” “那你们这次的行赏军功岂不是又要记三等?” 三等是最末等的功绩,一般二等都是常有的累积到一定功绩便能晋升! 一等,这不用说,更是凤毛麟角。 李永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似没有说到论功行赏就两眼发光一样: “我还没说完呢!步兵营的人向前追都没跑几步路呢,尤兄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屋顶上,箭头像四面八方,威风八面,准得不行的五箭齐发!” 因为一艘船上就只有五个海盗,同时倒地的,李永安估摸着应是五箭,所以才敢大声断言。 果然,众人连声响起一股子不可信的质问,同时看向那些昨日跟随在外的弓箭手,想证实李永安那些只是吹牛皮的胡话连篇。 五箭齐发!这是什么神人才能做得到的? 不止,还有方才李永安说的,两箭齐发击中的海盗头领。 众人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然而,昨日去围剿的弓箭手们一个个捧得尤箜如神射手,比李永安方才简述的言辞,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他们身为一个弓箭手的箭还在空中寻找着抛物线的轨迹,正准备掉到船上的时候—— 尤箜已经站在离他们最远最高,视野最好的位置,她自信盎然的箭矢直直闯过了百支箭雨击中了目标。 那场面,他们打死都不会承认,还能这样操作。 明明他们就算在后方输出,已经是最靠近战局的人了! 怎知,他们确确实实输在起跑线上。 而经过的赵生拿着手上包裹好的小缎子,听到的便是弓箭场上边操练,边吼着嗓子夸大言辞的士兵,越吼越是露出崇拜的炽热目光,说着将要成为像尤箜那样五箭齐发、箭无虚发的神射手。 宋仁继续着昨日没有惩罚完的训练,听到众人对尤箜赞叹以及慕强,笑笑之后,心里又因没有见得她而不痛快了起来! 陈崖今日是铁了心让宋仁好看,以着尤箜这样资质的势头,不管她是不是小郡王的人,都要让她受了委屈的宋仁不好过才是。 不过看了看手中的章程,论功行赏的人里,尤箜却是和其余人一样的,可是小郡王保护的手段? 陈崖不知里面缘由,刚站起了身召集众人集合,公开表彰,赵生这时候走了过来,问道: “陈统领,尤雾、尤少侠在何处?” 直白冷硬的语气,陈崖早已经习惯了,能随在大人身边的侍卫,傲气非同小可,继而疑问: “赵侍卫?啊雾今日开始被大王派出府了,不知何时归营,可是秦大人有何要事?我可以帮忙带个话?” “不必,告辞。” 没等陈崖说些什么,赵生直接赶回了秦炜的院子。 弓箭场上的火热,尤箜是一概不知,经过了那一天的借花敬佛,她一连好几日都歇在了城外的兵器作坊,作坊的老师傅们虽然与铜器这一类材料打交道得多,锻造的无不是时下最昂贵的青铜剑,就是重兵盔甲等。 但说到精密的大型械器,尤箜来作坊的第一天便翻了不少的书籍,大概了解辛洲的兵器上的规格与军事部署,无非就是盾步兵、骑兵、弓箭手就没有了。 或许辛洲太平已久,百姓都习惯高枕无忧了,但那些王室之人的想法,她有点想不明白。 像是投石车这般重力型的攻守城必备神器是没有的。 但是没关系,古时最多的便是人才辈出的手艺人。 像是在兵器作坊的附近,隶属工匠的老师傅们在见识过图纸的精妙之处后,尤箜更是言传身教的犹如恩师一般,亲自解说了一翻每一个部件的作用与力学。 围在她旁边的无论是新学徒,还是老师傅看她耗费了一天一夜手把手地亲自上阵组装,感动之余,更多的是内心对于尤箜的做法升起肃然起敬。 而尤箜说出最令他们热泪盈眶的几句话,便是: 哪些不懂,不会,想不明白的就要开口问;大家可以一起讨论。 他们永远不会忘了这受益良多的一课,是因为这个京才风逸的无双少年,所献出那宝贵的财富,从而造就日后革新的匠人时代。 毕竟,这样的大环境下,能无私贡献出自己的独门功夫,拥有大无畏精神的人才能办得到的,必然是仙人了。 木工坊的旷地,燃起一场子的火把照亮着中心正争分夺秒的工匠们。 在一旁端坐在光滑须溜木墩的老头,捋了一把黑白相间的山羊胡,看着对面吃得鼓动腮颊的小孩儿,劝慰道: “小雾,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歇息了,要是累坏了身子,这不得让咱们这些老家伙心疼坏了嘛!吃完了夜宵,赶紧去歇着!” 在授课的过程中,尤箜倒是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和资历最深的蒋老头混熟了。 只要最出挑的人服从,往下那些小学徒便无碍她逗留在这儿的任务。 “没事没事,我身子硬朗强壮,还能扛!倒是您呀,有我在这看着,您放一百个心!保证完美完成任务!” 她根本不需要睡觉的好,只要有一缕阳光的照射,吸收到软甲上,便是三天三夜浑身电力满满。 而且来到这里之后,早早躺床睡的习惯,让她每晚都得通宵达旦地在脑维里追剧听曲儿、单机游戏。 她已经腻了,不想歇息。 还不如和人吹吹水,了解这里的风俗民情以及大陆文化,好让她日后知晓要往哪儿开始走才是。 “你这嘴真是能说会道!” 性子好,能吃苦,又聪明。 蒋老头听她一言,心下烫贴,连他那些小徒弟都没这么贴心过,看哪哪不顺眼。 蒋老头是不知道,开放的时代,造就尤箜这样收放自如的八面玲珑与随机应变的性子,这会儿在封建制度下的社会是多么吃香。 她没有那么多顾忌,也并没有被束缚过,心底的好话当然是不要钱的往外冒了,虽然没羞没躁,但是人啊,就喜欢这一套,无论在哪一处角落。 “你们这些年青人仗着年纪小能扛,就对自己的身体为非作歹,等年纪上去哟,就知道咱这些话不是没道理的!” “等我年纪上去哟,要是有那么个人让我歇息会儿,我肯定会抓住机会的呀!” 尤箜吞下了一口面饼子,学着他的腔调附和着。 第41章 捡了个大便宜 “哈哈哈!臭小子古灵精怪!” 所以啊,她的意思便是去歇息的那个人,肯定是现在上了年纪的人才对。 这意思暗示得,让蒋老头差点儿呛出一口茶,放下了木茶盏,眼带笑意地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我这老腰是熬不了,等会儿要是你累了或是哪儿不放心,写下来唤我一声。” “没问题没问题,您赶紧去歇息,没您威严镇压可不行!等会儿我看着时辰唤您。” 尤箜虽然这么说,至于是不是这么做,蒋老头大概琢磨到了,随即又笑了一声出了旷地。 看着换了一批的工匠夜以继日的赶进度,尤箜填饱了肚子,又加入在其中做一些改进弓箭的小零件。 尤箜不在弓箭营的第三日,因不见当事人的出现,神射手和谋略者这样的传言,倒是传得神乎其神,沸沸扬扬。 连着她本尊令人不可企及风华绝代的容貌,亦喧嚣得连着主院躺在床塌上修养的祈洪都能听到风声。 “大王,末将方才从弓箭营出来,若不是今日有布局调动和陈统领商讨,竟还不知有这等荒唐事。 尤雾仰仗着小郡王的宠信,竟然在王府里散播这等谣言,其心可诛啊!” 祈洪轻蹙着眉心,看着下首李明雨直抒己见的模样。 疏离地摆了摆手,示意徐若昔停下了她手中喂滋补汤的动作: “先退下。” “是,大王,妾身告退。” 徐若昔将瓷碗放回托盘上,安然地退了出去。 站在闭合的门前顿住了脚步,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的伟绩赫赫,还有她那一晚澄澈凤眸所流露出的意味 徐若昔的心间猛然不寻常地跳动着,不想不知道,一想越发不可收拾,连带着脸颊也微微泛热。 真是作孽! 为什么祈洪永远都是对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不禁懊恼地甩了一下绣帕,快步离去。 跟在身后的冬枝若有所思,难道侧妃对大王方才屏退她的做法感到不满? 而屋里的祈洪仍然听着还在喋喋不休,颇有言官的风范,想要在他面前参尤箜一本的李明雨,不由得犯起了头疼。 从宣牧调查的情况来看,半年前的汤军无声占领了菱丰山谷,才导致尤箜的双亲逝世,而混乱出逃的尤箜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至于再多的消息,只得等菱丰山谷夺回到辛洲的怀抱才能更加方便去调查。 对于尤箜的身份,学识以及来历,现在就算任她胡编乱造也无法得到相关的验证。 于她救了祈济,不管是不是真的,这随着灭了火,上报火源的异常与解决之法,和捉捕了海盗也是属于效忠的举动;与那前几日不费一句口舌便献上的图纸,他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更遑论,今日的蒋工来禀报,投石车已经造出了三架。 虽然他没法去看成品,但是经验老道的蒋工,对尤箜在木匠坊的所作所为赞不绝口,以及投石车的运用,更是拍案叫绝! “你可知晓,前几日围剿海盗后,论功行赏时,尤雾的功劳最大,可她却没记多少功绩?” “这事儿,末将略有耳闻,只因她违抗了军令自作主张,现在却又弄出这等于大王不利的谣言,尤雾这人,末将认为真真是不能善用。” 祈洪没心思与这蠢货说话,可身为他辛洲的臣子,他还是需得提一句: “于孤不好的谣言?孤只知道,于辛洲有益的传闻便罢了!” 旋即挥了挥手,宣牧便将发怔的李明雨请出了主院。 辛洲人才济济,这是辛洲的福气。 至于传闻,只有弱者才容不得半点得失。 李明雨郁郁不乐地离开了郡王府,回到军营时,忍不住地想到被人摆了一道,怒火中烧地遣人让步兵营的吴统领过来。 他应该让他姐夫李武将军去商讨才是,每每进王府马失前蹄,都是关于那个姓尤的小子! 上一次是小郡王,这一次是大王。 上一次就算了,有秦炜这么一个左辅职权不低的人看笑话;这一次呢!竟然听信吴统领的谗言而在大王面前进言尤箜的不是! 结果,大王还挺乐意。 于辛洲有利的士兵,他李明雨权衡过大王的话,确实,是一件好事啊! 越是好的人,越是多人针对!他巴不得那小子越来越好呢! 可惜,坏就坏在,现在就因为他听了吴统领的话,而自告奋勇地表示着他在大王面前的鼠目寸光。 哼,好一个吴统领! 可是害惨了他,这于他以后的官途,非常的不利! 吴统领跟着小兵经过顶顶营帐,想要有心打探李副将是因为什么而急召他,然而小兵目不斜视地传了话之后,一脸傲然地转身候着。 吴统领刚一进了李明雨的营帐,便迎来劈头盖脸的一句质问, “吴茂,你是何居心!” 吴茂,便是吴统领的本名。 “李副将、这是何意?” 李明雨看着他卑躬屈膝的作态,刚想着一顿臭骂之后,降他回前线,可一想到他的身份只是一介草根,自己没必要与这些低贱的玩意儿计较拉低自己的格调。 吴茂能拿他当枪使,他就不应该让吴茂知道,就是因为他的片面之词才在大王面前丢尽了脸面才是。 便收敛了怒气冲冲的脸色,似乎叹笑了一声: “吴茂啊吴茂,尤雾是你能得罪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能耐,就算她顶替了你的功劳又如何,目中无人又如何,人家身后站着的、可是小郡王啊! 虽然尤雾是一介平民,前几日捡了个大便宜才攀上的郡王,你呢?还妄想着讨回自己的公道?可笑至极。” 是啊,两人都是平民,让他们这些平民自个斗去! 至于两人结果如何,都是他乐见其成的。 果然,在李明雨片刻不离他面上的神色时,吴茂的脸上闪过那么一丝不甘。 只见他似惭愧或是无奈的说: “是属下妄想了,尤雾这样借着小郡王的势、而变得目中无人,视军法无状的行为,应当让小郡王看清她的真面目才是。” “这些我可管不着,尤雾无法无天,也只能局限在弓箭营,若是到了军营这等在我管辖范围内——” 接下来不用李明雨说,吴茂也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吴茂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去嫉妒尤箜,李明雨心情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儿舒畅,早该这样做了,现在意识到这些蠢货的打算也不会太迟。 若是这些小事,牵扯到他从中作梗被抓了把柄,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吴茂顿时被李明雨的这一番话说得醍醐灌顶,告退了李明雨之后,回到步兵营,着手让手下的人联络上弓箭营的赵沙。 第42章 有种别躲呀 赵沙自从在沥冼码头被李木林踹了一脚,紧随其后的便是尤箜对他说出一番侮辱的言辞,从而拿他当立威的理由,其实就是为她自己铺路的一系列举动;他便一直留意着机会拆穿尤箜所有的谎言。 然而,在吴统领当时阴阳怪气地让尤箜打头阵,赵沙就明白,吴统领是和她不对付的。 在围剿完海盗成功后,赵沙便找到了吴统领透露出尤箜的一切消息与所作所为是多么狂妄自大,让人深恶痛绝。 果然,在清理沥冼村后续的首尾,那一百九十九位士兵,都被尤箜单独带去了监察官面前记录了他们的姓名与功绩,而他赵沙! 却不在名单之列! 吴统领见状,再加上赵沙的话,更断定了尤箜这样的人迟早会变本加厉,目无法纪! 而这些,都比不上让赵沙更加痛恨尤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因为,若是他再没有功绩,便会被排挤出第三营弓箭手,从而回到第四营,这样的结果,并不是赵沙想要看到的。 这几日尤箜不在营里,那一百余人除了奉承尤箜,到处说她的好话之外,便是他赵沙的坏话。 现在整个营的人,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都在唾弃他的不识时务。 这让赵沙愈发紧绷不住他装傻充愣的人设,经常对跟在他身后的憨大个、董大童拳脚相向;这样的名义,他归结为切磋。 直到吴统领手下的兵到来,才结束了对董大童不相上下的对打。 没办法,即便董大童再憨实,他的体型优势本就不比赵沙弱,遇上切磋练武的机会,董大童并没有傻不愣登地任由赵沙摆布。 所以场上的士兵们,倒没有觉着憨子被欺负。 反而是赵沙被董大童钳制住时,没脸没皮地耍赖不干了! 至于被传话的赵沙与吴统领手下的人以何名义布局阴谋诡计,尤箜是不知情的。 趁着工匠作坊的小徒弟完全上手了之后,尤箜便与大王分派给她的随从说了一声,即赶回到了郡城里去看看小家伙。 尤箜的马技,在人前是公认的新手,所以为了城里老百姓的安危,被大王调查过的尤箜,在回城的路上,安排了接送的马车。 然则祈洪这一做法,倒是让尤箜觉着、是该有这等待遇,这几日她确实是有出那么一点点儿力为辛洲砌砖盖瓦不是? 刚好容纳一人有余的马车‘轱辘轱辘’缓缓地避开人群行驶进城,尤箜径直掀开了窗帘子,看向街道上的百姓,比往常多了好几倍。 包袱一摞摞地挎在肩上的年轻力壮的百姓数不胜数,脸上皆挂着怅然若失的神色往城东门而去。 至于有些留守在城里过了年纪的百姓,估摸着制度下的隐秘,而不得不隐声痛哭流涕、被迫分离地眼睁睁送家里的壮丁与妇孺、孩子去避难山谷。 虽说打着躲难的名号,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百姓们对于这样的做法心知肚明。 因为他们知晓,若是城门被攻破,到哪儿都一样,还不如把一线生机留在下一代,以传延宗族。 尤箜感受到城里痛苦压抑的氛围,心底忽而有些沉闷,柳铭果然是骗她的,还说什么全部百姓能到安全的地方,原来还真如她所想的那样、现实。 不过一想到这几日与工匠坊的小徒弟们聊到的小玉石,这不得不感慨柳铭的做法是真的深得她心了。 这样果断决绝,说一不二的人,虽说是个杀手,但也是她的好帮手不是。 不待她细想之前与柳铭所说过的话,马车缓缓停在了小巷口,尤箜塞了埞银子让车夫在旁边的树荫底下乘凉,稍等着她。 随后只身一人走至小巷的尽头,估计她不在的这几日,也不知他们转移了没有? 刚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时—— ‘嘭’的一声巨响至屋内传出,紧接着便是婴儿凄惨无比的啼哭,响彻天际。 “呜哇呜哇” 这不是!柳铭家暴了? 尤箜索性连门也不敲了,甫一抬腿宛如誓要揭穿柳铭底下暴虐的性子一般,狠狠一踹—— ‘嘭’的又一声,木门四分五裂地弹进了小院落,木屑直接甩在了阻挡她视线的背影身上。 尤箜没想到不是柳铭家暴小家伙或是昭雪,而是—— 柳铭被捶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着。 映入她眼帘的,当属存在感最强的魁梧高大的背影,只见他像似才听闻身后的巨响,毫不在乎地回首。 身着暗黑流光的兜帽披风,将身体外露的部分全遮挡了起来,脸上带着特制的乌色木面具,手持一把玄铁剑,剑尖染着柳铭的鲜血。 最过分的不是他剑上的血,而是他的手还带着手套、黑色的。 “主子快走” 柳铭面如白霜,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躺在披风男的剑下,门口传来的动静让他强撑着意志张了张嘴,吐出虚弱的几个字。 尤箜快速地环视了一周院子,只见昭雪饱着小家伙,紧咬着唇瓣,两眼通红地瑟瑟发抖蹲在角落。 然而小家伙很不给面子地大喊大叫暴露了隐藏的位置。 “你就是冥新认的主子,愿意欺骗暗戮阁——” 暗戮阁阁主说出口的话莫名带着杀气,像似看了小家伙的方向一眼,又将直冲到她的面前: “而付出一切的尤雾。” 然则,尤箜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柳铭的状况,想到了那块小破石头的意义,还有他让她在危险之中先走的言辞,她怎么着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继而双手抱臂,目光毫不忌讳他身上所散发的冷沉,激问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语气分外的嚣张,再加上她凤眸微微上挑,扬起一脸不屑的神情,仿佛眼前的渣滓没有资格能让她看在眼里一样。 这一作态,简直招惹得暗戮阁的阁主冷笑了一声,语调生硬,戾气沉沉: “不自量力!” 尤箜顿时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快速地席卷而来,旋即快速迈了一步躲避了令她压迫的气体—— 说时迟,那时快、貌似那夹带着滔天怒气的气体‘轰’的一声,将她身后烂掉木门附近的土胚推了个细碎。 不由得快速侧眸一瞥身后—— 尤箜心底‘卧槽’了一声,难道这就是绝世武功? 为什么柳铭没有跟她说? 柳铭是不是窝藏居心! “有种就别躲呀。” 暗戮阁阁主嗤笑了一声,站在原地。 再一挥剑时,瞬间又令尤箜感觉得到他的剑刃发出的剑气像要削到她的身上,边从容淡定地躲避着,边以反击的口吻不以为然: “不躲是傻子。” 话音刚落,尤箜白皙无暇的脸颊一侧,躲开了那一道剑刃划出的杀气。 随之而来的便是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攻击,往她身上招呼着。 令尤箜的步子极快地继而向他躲避的同时,靠近到他的身前与他交战。 尤箜暗想:这无形的伤害,还不如实打实地捶到他身上来得实际。 暗戮阁阁主似乎没想到尤箜毫无内力的半大小子,竟然一招招似乎有预备地躲过了他浑厚碾压的内力。 两人交手越来越急,四周的一切摆设以及墙胚全是夺命的剑痕。 尤箜趁隙接近他一剑的距离,看他似乎耗去了耐心不想逗她,下了狠手要至她于死地的时刻。 在他意图发出袖口埋藏下的暗器时,以两人此时的距离,阁主已经料想到她的死期。 怎知,尤箜游刃有余地徒手顺势一卷,桎梏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于她纤小的掌心根本不匹配! 只见她勾起坏兮兮的唇角,恶意满满: “有种别躲呀!” 阁主面具下的俊颜瞬间失色,方一愣神欲想运起内力震开,可惜,撼动不了这个连半分内力都没有的尤箜。 他没想到下一瞬,迎上的便是尤箜玄铁一般的勾拳直直捶在了面具上! 面具与人,‘嘭’地一声,应声倒地。 紧接而来的并不是阁主暴露了真实的面目,让尤箜高抬贵手。 第43章 我来念,你来写 而是一顿被她重如泰山般的膝盖,钳制了下半身动弹不得,展开如风雨欲来的狂揍暴打。 事后,被揍昏迷过去的暗戮阁阁主,这副惨不忍睹的下场,终是得了柳铭的开口求饶,之后亦被尤箜扒光抛在了巷口光溜溜地昏睡着。 在昭雪和柳铭的眼里,身着中衣已是视为袒胸露臂,而尤箜的眼里,不存在那样的概念。 柳铭: 他就不该抱有侥幸的心理,认为他的主子会有男女大防这样的意识。 而这会儿,小家伙感受到周边安静了下来,躺在昭雪的怀抱里,瞅着没人哄他便抽泣了几声,眯上了眼睛,乖巧得不得了。 小家伙:他习惯了,他越哭越没人理。 这会儿的昭雪心神不宁地看着尤箜,又看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道的柳铭,快步走至他的旁边半蹲下,血淋淋的鲜血沾满了柳铭的胸膛,让她痛苦难忍。 昭雪压住了哭腔,朝尤箜哽咽道: “主子,求求您,救救柳大哥!” 尤箜看着他溢血的胸膛部位,微微扯开了衣襟,看到的便是位于心脏处皮肉外翻、鲜血淋漓的刀口。 不由得看着院中同样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暗戮阁阁主,凤眸散发着极度危险的冷光。 真是好狠的顶头上司! “你们做这些没有什么伤药在身吗?” 所幸以她肉眼观测,是没有伤到心脉的,就是时间太久,血流得有点儿多才会导致柳铭体力不支,气血虚弱。 至于有没有内伤,她并不在行。 “在、在正厅那个长条木柜下。” 失血过多的柳铭,说话也可怜兮兮的。 昭雪看这情况,慌忙跑去放下了孩子,在他说的那个地方拿了好几樽瓷瓶走过去,手足无措地正想要拔了瓷瓶上的塞子倒到伤口上。 尤箜却在这时阻止了,昭雪神思不定泪眼汪汪地望向她: “主子?” “先拿干净的布条来,再去烧一锅开水。” 待到清理干净伤口,撒上药粉后,昭雪才得以回过神。 可脸色依旧不好看,按道理来说,柳大哥的伤药是最好的,昭雪不禁喃喃自语: “这、为何会这样” 此刻依旧在缓缓溢出鲜血的伤口,生生刺痛着她的眼睛,让她愈发慌乱无比,手脚冰凉。 方才泪眼婆娑的人儿,如今涕零如雨地跪在了尤箜面前: “主子,求求您,只有、只有郡王府才会有更好的伤药。” 若是能请得出王府的大夫,柳大哥的命才算保住了。 可惜,再多的奢求,昭雪不敢提出来。 柳铭说过,尤箜是他真正的主子,而主子的心思不能违逆。 尤箜纳闷了,这么多药粉撒上去,这么快就溢血了? 不由得将药瓶拿在手里凑近嗅了嗅,从脑维反馈的信息来,让她无端自语: “这止血的药粉搭配,功效不怎么样啊。” “柳大哥做的事情比较特殊,用的都是最好的伤药了,要是、要是郡王府里有王宫太医配制的伤药,可能会比外面买的更好。” 尤箜听出她不确定的语气,继而吩咐道: “先起来,拿笔纸过来。” 现在尤箜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昭雪,又形色匆匆地奉上了笔墨纸砚,她以为这是要让她送信到郡王府求药,心下大喜。 然而,拿到纸笔的尤箜犯难了,毛笔字她得在脑维编程后,练个十来分钟才能写出一手好字。 昭雪看她迟迟不下笔,心里暗自着急。 “主子?” “我来念,你来写。” “啊?” 这不是亲启的信,若是送到王府,王府的人会认吗? “别啊了,快点,要是晚一步了,就不知道药铺现在打烊了没。” 关键是柳铭的血都要流干了,到时候感染了又是一个麻烦。 昭雪敢情这时候已经明白了,有点儿为难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看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柳铭所叮嘱过的话,便接过了笔,记下尤箜所念的药方清单。 等写好了三张药方时,尤箜提醒道: “这张磨成粉,第二张拿回来煎上,两碗熬成一碗,在晚间的时候柳铭若是发热了,就给他灌下去:这最后一张是伤口结痂的时候补气血的,还有,最好买、裁多一点儿麻布这一类的料子回来替换包扎。” 昭雪茫然看向她条理清晰地安排着,懵懵懂懂做下了记号。 再次抬头看向尤箜从头到尾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态,不由得安下了心。 在尤箜的催促下,昭雪赶紧出了门。 而这时的尤箜,看向院中躺地上的暗戮阁阁主,不怀好意地走了过去,没有任何负担地摸索他身上的财富,以及那宝贵的小玉石—— 柳铭上了伤药后,铁打的身子恢复了一丁点儿,便睁开眼皮,模模糊糊地就是看到尤箜非常熟练的掠夺动作,而后昏昏沉沉地又闭上了双眼。 啧,就柳铭的小石头是丑的,小家伙和这个阁主的却非常漂亮,识别度极高。 真是不知道这远鸿大陆,是怎么能提炼这种掌人命脉的技巧,一点儿也不科学。 不过、这人身为一阁之主,肯定树敌无数;竟然自信到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身上,这是有多强大的手腕才能如此让他这么放纵啊。 尤箜是真的不知道,首席的杀手冥已经被她的械势力压迫在脚下。 若是让江湖人得知,连闻风丧胆,冷血狠戾的暗戮阁阁主,也随波逐流地被迫捶倒在她的拳头之下,又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情。 而当事人此刻,却毫不知情。 等到昭雪回来的时候,正是看到尤箜手提着‘没穿衣服’的阁主走出了门外,拐了一个角落,两手空空地走了过来,伸手: “买好了?药粉给我。” “是,主子。” 昭雪想到此刻重要的事情是救活柳铭,便没过问她处理的手段,着手去煎药才是正经事。 尤箜将她的进退看在了眼里,不由得羡慕起了柳铭,但是往深里想了想,柳铭说了,昭雪是她的丫鬟了! 嗯,有点儿羡慕自己,有这么一个贴心温柔,善解人意的好丫鬟。 但是心痒痒地想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该死的牵扯? 不过看昭雪这多做少说的性子,肯定不会自吐苦水,而柳铭呢,不是‘嗯’就是‘是’。 算了,来日方长,或许他们就是从小定的娃娃亲,而柳铭却因为颠沛流离地不停接任务而不敢妄动真心呢? 将柳铭的伤口上药包扎完之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到正厅的那一团襁褓,尤箜站起了身走到了正厅,抱起了正酣睡流口水的小家伙。 竟然曝露了,想来小家伙以后也不用东躲西藏了,反正想要杀小家伙的人都被她拿捏住了。 第44章 不是滋味的秦炜 尤箜抱起了小家伙,甫一走到了像是遭贼嚯嚯过的院子,之前被昭雪打理修剪过的花草盆景,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无任何美感可言。 庖屋传来堆柴火的动静,让尤箜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昭雪的跟前,昭雪抬头看向她,依然是个木头丫鬟一般,像似永远对她开口,便是只有二字: “主子?” “今晚我留宿这儿看着。” 方才看到躺开的门口,那破碎支离的木门颤颤巍巍,尤箜即时想到了屋里的一病一弱一幼,可怜得紧,还是留守一晚! 旋即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方才那个披风男的小玉石已经被我拿了,等明日我一离开,我便安排人过来送你们去官府避难的山谷。” “主子,真的要上战场吗?” 昭雪似乎不敢置信,竟然有人会自告奋勇的上前线,方才经过担惊受怕而哭通红的双眼,充满着忧虑。 “非去不可。” 尤箜朝她郑重地点点头,随后轻笑了一声: “放心,很快会结束的。” 之前在城外的时候,登上山顶以她为中心皆被她目之所及过的地势,早已印在了脑维中。 虽说辛洲最难攻的地方被汤洲占领了,而迟迟不肯开战的两方,前者是忌讳玄铁铸造的兵器而不敢妄动;而后者或是利用辛洲的顾虑,启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吞噬辛洲的边界。 然而,此刻出现尤箜这个变数,汤洲还不知借着材质特殊的玄铁,再也耀武扬威不了多久了。 在尤箜以家里遭到窃贼,管家与奶娘丫鬟皆受伤的借口让车夫回了王府走一趟时—— 秦炜早已命人在府外日夜留守着她的消息,得知她遇上这等祸事,便与赵生翻阅了关于她当时所记下的住址。 济水郡城里最属贫困的地段,莫过于尤箜所居住济水里,最西南方巷尾的小院落。 虽说诺大的济水郡城里,房价昂贵得可怕,但对于柳铭的身份来说,小隐隐于野才是最稳当的。 以至于秦炜拿着手里的缎子,站在对于他来说,这昏黄的余晖下,犹如破屋烂瓦的院外时。 他不适地皱起了眉头,直看向院中的尤箜,悠然自适地抱着怀里的襁褓,来回踱步。 尤箜不知他来这儿的目的,假装看不见地背过身子继续漫步在狭小而杂乱无章的小院。 “尤雾!” 他都看见她瞟了一眼过来,还装模作样的视而不见。 “咦?秦大人怎么来了?” 尤箜一转身,惊讶地问道。 想起他之前的那番话,她就想打他! 什么孀妇不该试图妄想不属于她的一切,呸! “是小郡王让您过来慰问我的吗?” 走到了他的面前,也没打算让他进门的意思。 秦炜何尝不知她故意的作态,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尤箜不疑有他,拿起了他手里的一条小碎布绸料——嗯,黑色的。 “这是什么?” 没字样没图案。 秦炜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喉结的位置,眼神清冷地望着她,不言而喻。 尤箜翻了翻手感极好的料子,果然,背面的边缘有一个墨色的扣子。 可下一秒,尤箜的脸色不由一黑,开口说出了秦炜并没有联想到的事情: “秦大人,我又不是犬类,您这是要拴住我吗?” 虽说脖饰在现代屡见不鲜,可现在是古代啊,不是抹额,而是抹、脖。 这什么深仇大恨啊,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本来其他人还没这么在乎她的‘喉结’,若是套上他给的缎子,不就更引人注目么? 秦炜闻言,不禁面露难色,可吐出的言辞却让人不容拒绝: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这缎子是能时刻护着你的。” 至于你的什么,尤箜知晓,当然是她身为女性的特征。 可没由来的下一瞬,尤箜并不想行色偷摸地做一个男子。 可一步错步步错的结果让她料想到,若是她曝露了,于她不利的事情只会接踵而至。 若是当时不顾秦炜的说法而及时纠正,会不会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错误的种子,都是自己种下的,见识过昭雪的少言木讷,徐若昔的恪守仪态;尤箜对于当时没深刻问过柳铭而懊悔不已。 果然么,没把握与不了解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去做傻事。 她相信,谎言会越滚越大,而这谎言没人知道还好,这有人知道了—— 可想而知,杀人灭口是不行了。 要不然,将秦炜的小玉石拿走。 “你这是何意?” 这是什么苦大仇深的眼神? 秦炜一直观察着她的情绪,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他时刻为她着想,为何她似乎总是想要恩将仇报? “无事,既然秦大人的东西送到了,寒舍简陋,就不留秦大人了,慢走不送。” 尤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誓有他不走,她便一直目送他。 看着她往常对小郡王清澈明亮的双眸,似乎能容纳万千辰星;此时对着他竟然黯淡无波,沉郁的可怕。 秦炜心里头不是滋味,拂袖径自离去。 自那一日,秦炜离开了之后,尤箜便着手安排那病弱幼出了城,生怕小院落会引回暗戮阁阁主来找茬。 可随着时间临近到开战的前一日晚上,也并没有任何有关于危险的征兆在她身边发生过,尤箜便安下了心,在郡王府随在陈崖身边讨教本土的舞刀弄枪,熟练骑射,以好规整到精粹,让她手底下的人与弓箭营受益。 最让她惊讶的是,至那一日回府报道后,大王因她暗地里为辛洲作出贡献,并不能将投石车公之于众的情况下。 将救火的功绩与献策的名义,提升了她的职位,并且拨给她那日与她一同救火的一百九十九名士兵,作为她的部下。 她现在可是那只差一人便凑满两百人的百夫长了! 军营多少人听闻此等风声,接连那几日都有不同的统领前往郡王府本着商讨的名义,顺带一睹那进营不到两天便晋升为百夫长的尤箜。 少年风采,那清风如仙的容貌与神韵并没有引来军营里的将士忌讳。 毕竟战场刀剑无眼,并不会看你脸蛋下菜的。 有人不以为意,有人捶足顿胸暗地里咒骂不止。 当然,后者是意属那一百九十九人,只差一人没有进队的赵沙了。 赵沙心中不甘直达到暗恨切齿,连董大童都有在名单之内!为何尤箜独独针对他一人! 可惜,背地里他也只能碎言碎语地挑拨离间他们,至于扎根在郡王府训练的尤箜,他又不得其法驱逐到军营里去受苦受难。 第45章 交战 李氏兄弟当然力挺着尤箜,在那一日救火行动之中,她的执行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可不是赵沙一个被骂惯是傻子的人能撼动的。 队里的纪律与鞭策的事,尤箜都省去了不少的心思,这一百余士兵是服气的。 一是因着她的箭法,二是因着她的谋略,其余的,便是因着她瑰丽的容貌。 试想一下,他们的领军人物不仅有勇有谋,技术高超;还是一个在军中黑不溜秋中不可多得的颜色,这是何等奇特的风景啊。 那凑整数的最后一个名额,弓箭营还是不少人蠢蠢欲动地想挤进来。 毕竟不到两天的时日,晋升百夫长,那她手底下的兵所受益的待遇远远不止现下所看到的。 “尤夫长!恭喜恭喜了!” “这得多谢宋副统当日的支持与理解。” 尤箜这几日已听惯了这么别扭的称呼,收起了舞弄的剑刃,朝他致谢,道: “待这一战击退了敌军,必定好好宴请宋副统昔日的不计前嫌。” 即便宋仁对她抱有不正当的心思,但是能扶持她尽快结束战争,她并不想树敌阻碍她的任务。 宋仁俊朗潇洒的勾魂一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大好: “就这么说定了!” 果然,对她好,机会就来了! 宋仁浑身起劲地练起了兵,陈崖在不远处看着摇了摇头,叹了叹气。 交战的这一日,辛洲再也不像往日那般犹如惊弓之鸟,畏首畏尾。 两方对垒之前,汤洲的探子早已传来辛洲日夜兼程地伐木行动,乐呵得以为辛洲要用大量的木材堆积在山谷脚下用以焚烧的方式,逼迫他们归还菱丰山谷。 毕竟他们可是运送了大量的巨石在半山腰,底下一有什么异动,便会将辛洲的士兵砸成肉泥。 尤箜身在辛军的后方,看着菱丰山谷上人头攒动的汤军,又看向投石车前进的方向,不由得估算了一下高度位置,唤来了李木林前去传话。 投石兵是近几日才训练出来的,负责投石的统领,更是对这个提议者说出的话,简直言听计从。 没过多久,投石车便往着尤箜说的那几个方向前进着。 要说为什么看似兵强马壮的汤军迟迟不肯进攻辛洲济水郡,而是以侵扰辛洲周围的边界以示他们的兵器的强大呢? 原因很窘迫,他们侵占了菱丰山谷,虽说是它的后方是一片肥沃的土壤,可时间已过去了半载,粮食还未成熟落地,辛洲便已经有勇气应下了交战,这是他们预想不到的。 按理说,辛洲忍气吞声忌惮着他们的玄铁兵器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若不然他们也不会以此作威作福到如今。 而此刻,汤洲的主帅立于山谷的半山腰所修出的过道上,看着下方不远处那千军万马的一片暗红色映入眼底。 举旗的旗手傲然挺立,昭示着辛洲的决绝。 汤军主帅冷笑了一声,命令道: “若是辛军胆敢越雷池半步,即刻放下巨石!” 话音刚落下,因着距离的关系,看着辛洲貌似缓缓推出了一座座两人多高的木架子,木架子的模样不甚清晰地看在汤军士兵的眼里。 无数的汤军士兵暗地里纷纷发出吵杂喧闹的嘲笑声,而在此刻—— 辛军战场上的战鼓手,神情严肃地击起了蕴含着无比激进的鼓声,激励着战士们的力量。 汤军等待着他们的进攻,眼含轻蔑地看着他们的招数,他们就不信他们能攻回菱丰山谷! 铁质的盔甲锃亮无比地曝露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有最好的护甲,最锋利的剑与箭矢! 若不是粮草不充足,何尝轮到辛洲此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装妖作怪。 辛军在战鼓响起时,大军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激昂澎湃的状态,除却弓箭营一千余人知晓投石车的威力强大。 便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效应,连带着十万辛军,都知晓投石车于他们人力所比,是不可比拟的重型武器。 只要将汤军打退了菱丰山谷,这一切的主权便在辛洲手上! 祈洪因重伤在身,并没有来到战场上。 所幸由身为济水的郡王,祈济站在城墙上,以示稳固军心的斗志。 充满神情严峻的俊容,凝望着下方不远处的投石车,祈济此刻只等刘主帅一声令下,尤箜所制造的投石车便会拉开头彩的序幕。 尤箜没想着将投石车的石头砸到敌军的主帅脸上,手里经她加了小零件的重型弓在她手上提了一提。 凤眸凌厉地半仰着注视半山腰被一左一右护住的汤军主帅。 辛军这一方除却了战鼓轰鸣的击鼓声,缓缓递进的节奏引领着战士们内心深处的战气;便是形成一股无形之中对力量的凝聚爆发—— 直到战鼓临界到了节奏狠快无比的时刻,投石车早已准备就绪。 而尤箜坐于乖巧安然的白马背上,周边的马匹因战鼓的影响而‘嘶嘶’躁动,这时的她高举伸起右手感受着风向的速度—— 在她身旁的士兵不由分出了余光将她的动向看在眼里。 全场的一切纳入眼底的祈济,看向了暗红的一片陡然伸出一只白得发亮的小手,英渠在他旁边也是瞬间一惊,刚想问小郡王,尤少侠是怎么回事? 刘主帅便震慑四方的一声吼中止了他的问题: “进攻!” 投石袋一满,投石兵一扯,石头漫天奔向山谷,犹如雷霆万钧—— 就在这时,尤箜的脑维异常活跃地跳动着,直接搭箭上弦,毫不含糊地朝着敌方正处于半山腰的主帅,在她目测的七百米距离—— 一箭封喉! 这位置,连敌方也没有想到他们正大骇辛军的石头快要砸到脸上时,忽地!他们的主帅就倒地了! 震惊!恐慌!骇然! 这么远的距离是怎么办到的! 不说敌军怎么想不到,连辛军城墙上的将士以及祈济都没想到。 祈济看着下方仍然严肃到紧绷着小脸的尤箜正不断不厌其烦地十箭齐发,将山谷上方的汤军射杀下来,心底忽而惊多过于喜。 然而他旁边的刘主帅却喜不自胜! “全力进攻!” 他能看到菱丰山谷的阵型已乱!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战鼓持续击打着震天雷鸣的战意,战士们无所畏惧地展开阵型连番迎敌。 很快,失去主帅的汤军,溃不成军,连石头也忘放了,他们并没有料想到,那个木头架子竟然将石头抛那么高! 这是前所未有的见闻,大家都顿时吓破了胆,落荒而逃! 等捷报频传到郡王府,祈洪面上怔愣回神后,大笑了一声。 然而伤势并未痊愈的伤口疼痛不已,让他笑出了一头冷汗。 辛洲这是要大获全胜啊! 更让他惊奇的是尤箜的做法,简直大快人心! 下首的大臣们,此刻哪一个不是惊得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这他娘的太快了! 第46章 姑娘家 这不到两日的时间,敌军惨败撤退,辛洲要回了菱丰山谷了! 这恐怕是打得最快结束的仗了! 尤其这段时日他们连连听着‘尤雾尤雾尤雾’这个名字。 “大王!尤雾可是制造出投石车的少年?在第三弓箭营担任百夫长?” 大臣们纷纷回过神,面色红润焕发的问着没有营养的问题。 但祈洪此时心情极好,给予了一个淡定的回答: “正是。” 不用秦炜适当提出奖赏,众位大臣连声恭维了尤箜不少的好话,更是有些胆大的隐晦地暗示大王给予尤雾一个于有利发展的位置。 其实秦炜这会儿才意识到,为何尤箜当时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因为,这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她站得越高,那么危险便越多。 经过菱丰山谷一战,尤雾在军中不到一日的时间便名声大噪。 由于她箭法超群,真是应了大家口中的神射手之名。 祈洪便赐予她真正神射手的头衔,引领千人精兵骑射的统领。 这是何等的殊荣,能赐予‘神’字。 由百夫长晋升到统领,又是不过三日的时间,那些不以为意的人纷纷暗地里打探,交好。 在大军休整过后,济水郡回归了平定,百姓们口口相传着辛洲的神射手,都知道此少年的才华横溢与风华绝代,最出色的尤其是比女人还要绝美的容貌,令多少闺阁姑娘芳心暗许,未见此人,并丢了魂的不计其数。 更甚至祈洪后院里的徐若昔,听闻此言也是出神已久,待失落的心神再度重整过后,看了看睡在旁边的祈洪,无声叹息。 这一日,尤箜想起了邀约宋仁的话,便宴请了陈崖与宋仁两人在归梦楼吃酒。 宋仁来时喜上眉梢,再到进入厢房后看到了陈崖这糙汉,不由得脸色一黑。 “你怎么在这?” “啧,这嫌弃得,我在这碍着你了?” 陈崖哪不知宋仁色心不死,他来怎么了?他来得理直气壮! “哼,这地方也是你这种有妇之夫来的?” 宋仁嫌弃的开口,他当然不会说碍着他,若不然让尤箜怎么想他的度量这么小。 “我又不是喝花酒,怎么来不得!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你嫂子可不是心眼那么小的人。” 尤箜一听,瞟了陈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陈崖脸不红气不喘的一本正经: “像啊雾这样的人中豪杰,以后多的是姑娘家排着队做妾呢,你就少操心了!” 一语双关,绝对一语双关! 宋仁那个气啊! 他当然不操心陈崖的后院之事了,只是这会儿尤箜却坐在一旁,抿了抿酒盏,看着他,也不反驳陈崖的话。 宋仁估计着这真的是一场三人鸿门宴,并不是增进友谊感情的酒宴便闷闷地坐了下来。 想来,这两个都不想他好过。 果然,尤箜给他倒了一杯酒,神色清淡: “来啊,宋副统,走一个,待会有姿色上等的姑娘,兰妈妈保证了,身子都是干净的。” 宋仁抬头看她一眼,眼中的情意,让旁边坐他对面的陈崖竖起了一身的疙瘩,幸好他是个皮糙肉厚的正直汉子。 “我不喜欢姑娘家。” 这是宋仁第一次在人前承认自己的奇怪,眼神专注无比地看着尤箜,他不怕她露出厌恶自己的表情,抗拒他的接触;他怕的是—— “我不喜欢你。” 直白无情的直叙,让陈崖在一旁都不由得怜惜起了宋仁的勇敢。 宋仁连一句‘为什么’也没法问出口,她不厌恶,不抗拒;她只是对他无感而已。 不温不热的对待,这是最冷漠的拒绝。 尤箜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喜欢,如果宋仁第一句: 我不喜欢姑娘家。 而是‘我喜欢你’。 她或许会问一句,无关乎男女吗? 可惜,没有如果。 她是个姑娘家。 这一场酒,吃得不怎么尽兴,宋仁早早离场;倒是陈崖喝了个酩酊大醉。 酒言酒语地说着她的好话,令辛洲不费一兵一卒的大功臣。 尤箜笑了笑,没迎合这个酒鬼。 继归梦楼这悠闲适然的不同,刘主帅面见了祈洪彻夜长谈了一整晚。 第二日,尤箜等其将领便接到了进攻汤洲边界的征战檄文。 拥有投石车这等重型进攻利器,辛洲怎可咽下汤洲往日长达半年之久的侵扰而不发起反击。 所以这等往下南征,攻打汤洲的仗,辛洲势在必行。 尤箜深知这一个道理,若是不打,以后只会让汤洲死灰复燃伺机而动。 毕竟梁子早已经结下了,更何况汤洲的故土虽说常年处于炎热的气候,但是挡不住他们自己暴露了铁矿这一事实。 然则,投石车与尤箜这么一个神射手的存在,给予了汤洲一大警惕。 他们整改了盔甲上的防护,预防着尤箜的箭矢。 投石车 却没辙了。 打到汤洲交界的那一天,这一地带分外炎热。 身为统领的尤箜即时上报多加留意水源的保护。 越是炎热,流失的水分越多,将士们饮用的水源亦特别重要。 当汤洲乔装打扮过的士兵鬼祟摸到了辛洲饮用的源头时,尤箜早已借助犹如苍蝇一般大小的微型摄像器知晓了敌方的粮草仓营。 等刘主帅安排四人精兵誓死保护尤箜撤退时,其余人毫无怨言,甚至可以说纷纷相争她身后追随的位置。 尤箜肩负着辛洲的使命,在辛军的目送下策马驰骋出了军营,马蹄扬过的不是黄土尘嚣,而是尤箜的成神之路! 抵达到外围最高的山坡上,尤箜直接利用之前围剿海盗剩下的石油,燃于箭头上,连连发射至半空中—— 深夜的星空下,星碎的火焰越是随着抛物线坠落,越是焚烧得越旺,直至掉落到敌军后方的粮草上。 不止,火雨骤然猛下,让敌军进入警戒的同时,还不知是哪里敌袭。 夜太黑,距离甚远;他们根本寻不到这放燃火箭的弓箭手在哪! 天边升起了火焰红阳,尤箜不辱使命凯旋归来,四名精兵喜上眉梢,尽报了个喜庆。 收复了汤洲,不到两年时间,令各洲闻风丧胆的尤箜,此刻又得北伐。 这也算是她不用任何路途经费,便能勘探的附带惊喜。 在北伐之前,祈洪便赐予尤箜一座将军府邸落座于辛洲都城。 这两年期间内,不止站在了她这个年纪令人无比羡慕嫉妒的位置,更是拥有了与祈济非一般的铁关系。 第47章 北伐(一) 在接收到了北伐的战事时,尤箜托了祈济的关系寻找了小家伙的亲生父母。 若是她这一遭北上胜利之后,或许就得赶紧勘察其他洲郡了。 小艾不停在催促她,时间不多了。 因为看过远鸿大陆的地志图,虽然记录得模模糊糊,但是不难看出,小艾分析出,这竟比蓝星大了不止一倍的星球,贡戈沙漠才是最令她忌惮的。 若是再耗费两三年征战,她剩下的几年时间,是不够她走遍其余四洲地势,以及未知的贡戈沙漠。 所以,此时两岁的小家伙,已经会叫她‘哥哥’了。 萌是萌,长大也就那样了。 没什么舍不得的,最多等她完成任务再将他认回来。 只是,令尤箜想不到的是,小家伙竟然是大王的嫡子! 这让她大骇的同时,暗骂柳铭的大胆,这下死了,柳铭彻底成为了这辛洲的死敌。 她又要多保守了一个秘密。 这让她刚刚信誓旦旦说以后要认回小家伙的话,噎了下去。 尤箜被传召去都城时,祈济主动请缨前往西北抵御贝州的侵袭以及反击! 但是尤箜却看不懂,好好的一个郡王不做,为何非得要做出什么战绩? 然而,得到了祈洪肯定的祈济,临出发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年的青葱似乎不再,沉稳地说道: “啊雾,我明年便是弱冠了。” 认识尤箜两年了,便碌碌无为两年,那怎么能行呢? 尤箜闻言,亦退却了往昔的圆滑,历经了战争的洗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锐利: “路上小心。” 祈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即便转身跃上了马,扬长而去。 小家伙的回归,煽动了某些人的恐惧与后怕。 徐若昔从济水郡陪伴着祈洪攻打完汤洲再回到都城时,早已身怀六甲。 此刻正是她得宠之时,听闻林王后的孩子未曾经那一场暗杀死去。 在这之后,接连几日后宫传来次妃彻夜不眠,食不下咽的情况,祈洪得知,赏赐之物更是源源不断。 而徐若昔等到调查的结果回来时,她才明白当初尤箜为何初见她时,还尚带欣赏之色,再到后来汤洲彻底纳入囊中,庆功宴上的相见,却对她不假辞色。 她可能全都知道了,如若不然那孩子也不会到她的手上。 当即徐若昔狠下了心肠,给她的兄长写了一封信。 至于信中是什么,左右不过是叨念兄长在军中的劳苦的话,更是透露了尤箜的本领绝学,让其讨好。 徐若昔心中知晓自家兄长的性子,连忙写好后,让冬枝送了出去。 尤箜在都城逗留不到五日,便接到了秦炜上门拜访将军府的帖子。 看着手上的拜帖,想了想秦炜除却一年前回了都城成亲。 再到成亲之后,还是没间断过写信督促自己,与在信上的各抒己见后,她便感到不胜其烦。 尤箜不由得扯了扯脖子上的黑丝绸,无奈叹息。 很快,她便要自由了。 再也,不用束缚住自己了。 一夜过后,初冬的早晨,时气格外湿凉。 雪,辛洲历年来就未曾下过。 那种湿冷刺骨的寒,相对于半械人的尤箜来说,是感受不到的。 只是昭雪准备冬季的衣物,也实在太厚实了些,简直累赘。 “主子,外面的寒冷,即便是披十件也是会冷的。” 边说着,还边将火盆移到她的旁边。 尤箜有心想说,她身体的温度便是这样,遇热则凉,遇冷则冰。 她的骨骼都是蓝星特制的钢铁铸成的,怎么可能有自己产生的体温存在。 待到府里的小厮通传,尤箜便来到了正厅,看着穿得比她稍微少那么一两件的秦炜。 尤箜微微一愣,俏脸上一片漠然,不动声色地脱去了那多余的外袍递给了身后的小厮。 秦炜轻蹙着眉看她,在她光洁白皙的脖颈处顿了顿,眼含忧色,口吻熟稔: “你不冷?” “从来没冷过。” 尤箜看不惯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淡淡应过声之后,挥了挥手让小厮奉茶。 “请坐,秦大人。” 两人逐一落座后,静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小厮退下,仍然保持着一室的幽静。 尤箜端坐在主位上,犹如沉稳老练的刘主帅,像似年过半百,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眼神里的波动一般。 秦炜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明就里: “你想要得到什么?” 任由他怎么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尤箜为何会想参军? 名誉,荣耀,权势;她皆有。 除却这些,辛洲的大王因尤箜所说的‘路见不平’救了嫡王子,从而获得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那么尤箜,两年前为何冒死假扮男子而参军呢? 秦炜这时已经忘了,尤箜并没有冒死假扮男子,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心细如发揭穿了她女子的身份,从而对尤箜进行一番劝说。 实在是,她的容貌若是以女子身份出现,那么她一介孀妇肯定会引起祈济的觊觎。 那时的辛洲本来已经够乱,若是出了这等丑闻。 祈洪定怪他疏忽职守。 而此刻,秦炜昨日在府里回想起,曾经自己说她一介孀妇,不该妄想那些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难堪的言辞,再到此刻看向尤箜的目光,不由变得惭愧了许多以及他心头不肯承认的欣喜。 在听闻秦炜这么直白的问题,尤箜暗自隐忍地搓了搓指腹。 秦炜还是那个秦炜,但尤箜已然不是那两年前激进无谋的尤箜了。 只要她敢说错一句,秦炜断然是将后续给她补充好,再来训斥她一番。 秦炜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以为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继而更加露骨: “你到底图什么?” “秦大人,你知道这个来做什么?我又没有做过危害辛洲的什么事情。” 尤箜将茶盏轻轻一放,面上云淡风轻。 其实内里,她都要被他烦死了! 要不是现在在都城,她绝对把他的头拧下来! “还是秦大人又想伙同我做什么呢?” “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秦炜一愣,脱口而出。 心想:她还是如此大逆不道。 一点都不为自己的退路着想过,难道她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婚配的问题吗? “没有这种想法,那你为何多次对于我所抉择的事情追着不放?” 尤箜抬眸望着他,目光清澈般照到他的心底而去。 “我、你一介女流之辈,我” 面对她的双眸,秦炜像似无法继续说出担心她的话,广袖下的拳头骤然捏得极紧,她为何从来不曾告诉过他,反驳过他—— 她并不是孀妇。 秦炜前几日得知她还是云英之身,心里不知为何会感到乐不思蜀,他想见她。 很想很想,才递了帖子。 可结果,却一如初见时,她对他浑身带刺。 尤箜看着他磨磨叽叽,说不出半句话,想着尽快结束这一场尬聊: “秦大人大可放心,我对辛洲的一切没有任何阴谋诡计,若是你要问我为了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或许我是为了潇洒,无忧?” 所以,这个理由已经够了? 难道为了砍头吗? 然而,秦炜除了这一问题,心里还有更多更多想要知道的答案。 想问她婚嫁的问题,想问她为何从来对他不假辞色,冷言冷语。 为何对他,没有过一丝情意的目光。 第48章 北伐(二) 可即便有再多的问题,秦炜亦不敢向尤箜吐露出。 因为他知道,她不喜他。 而她此时此刻的身份与地位,断然是不能嫁于他做妾,得知这么一个事实的秦炜,心里百般滋味化作一口苦水。 尤箜没能看懂他忽然眼里透露出的思绪,只晓得他盯着她,在这个阵势上她就不能输! 秦炜最后败了下来,拿出了一叠银票子放在案几上,像似郁郁寡欢地离开了。 舍不得就不要给,给了还不开心,真是搞不懂。 这是尤箜心里面的想法。 翌日一早,在尤箜还没有来得及尝遍都城大街小巷的美食后,便依着小艾的催命魔音,着手打包收拾好行李。 将昭雪留守在都城享享富贵清福,尤箜带着一队人马径自朝着西北方向远去了。 祈洪只当她是‘男儿’志在四方,很是支持她离都的仓促。 从无比湿寒刺骨的气候直接赶往大雪纷飞的西北路上,正直深冬时节。 满目尽是白皑皑的一片,空中飘零的雪花不曾停止过,尤箜吃得消,可她座下的马还有身后的兵可吃不消。 在翻山越岭一个月后,抵达到了西北览明郡,与贝洲交界的地带之处。 祈济带着身后一众士兵前来迎接,个个面上不受丝毫寒气的侵袭,很是热情。 晚间吃过丰盛的烤肉盛宴,览明郡的郡王祈溢,亦就是祈济的三王兄将接下来攻打贝洲的事宜,一一安排了下来。 这一次,尤箜并没有被安排到参与大军进攻贝洲的战事当中,因为有投石车的无往不胜的无数例子,祈溢便安排到尤箜围剿周边来侵袭的倭寇。 祈济在一旁对此,毫无异议。 毕竟他也想要功名在身,他相信投石车的威力。 尤箜当然不会有意见,去哪儿她也是顺便的。 而且这么些年来,除了征战之外,她所到过汤洲与辛洲的边边角角,已经差不多了,没有任何异常,全是可用的正常地质资源。 待宴会散去,众人离去的路上。 祈济一把拉住了尤箜,看着她在飘雪中毫不畏寒的脸颊,因方才从营帐出来而微微发红,眼神不自在地往一旁看,继而问: “咳啊雾,此次我便要自个上战场了,你没有什么忧心的话要与我说么?” 尤箜一头雾水,但是习惯了与他相处的方式,一直都是顺着他来。 不由得依着他的意思,环顾了四周愈发下得急切的大雪,叮嘱道: “勿要急着进攻,我来时的路上,高山众多,一定要注意观察雪崩的问题。” 这次他们攻打的贝洲,地势问题完全属于劣势。 虽说往日征战汤洲也是处于劣势,但这一次气候问题有很多难预料的意外是尤箜亦无法得知的。 她今日才刚到达,只是看过他们的沙盘就知道山峰的险峻,可实际的地形没勘查过她也不甚明了。 对于探子传来的路况,她是不怎么放心的。 而且,事关每一次的胜仗与计谋对策,她相信很多洲郡都会有所防备。 尤箜不知道的是,对于她出其不备以及战无不胜的原因,愈发让他们恐惧的同时,还有好战因子的涌动。 两人站在营帐下,任由风雪划过他们的脸颊,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祈济听闻她的话,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她的绒帽,手不由得一顿—— 将落于她柔顺亮泽发丝上的雪花轻抚掉。 绒帽下的绝色,依旧是往日那般令他心有动容,她的青丝越来越长了,可身段却一直未曾有所增长。 有时候他在想,若她是姑娘家该多好。 可往深一想,他觉得有些可笑,哪有姑娘家,会如此强悍。 “回去,别冻着了,你路上也得小心一些。” “好。” 尤箜有些莫名其妙,这一个个怎么了,眼神这么忧郁。 随后转身迎着风雪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远鸿大陆历时1303年,寒冬腊月。 这是辛洲西北方,览明郡最困难的一年,在御寒迎敌的同时,还得抵抗周边其他不属于两洲边界管辖的强盗与海盗。 当然,盗匪都归尤箜管了,而与贝洲抗衡的祈济,却在敌对当中遇险了。 据尤箜接到情况之后,快马加鞭回到览明郡时,已是两日后。 刚一踏入郡王府,便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笼罩着整座王府。 尤箜紧随着王府的管家来到了祈济所住的院阁,英渠刚一推门出来吩咐着下人什么,这时陡然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尤箜,着急着连忙迎了上去: “尤将军!小郡王、他” 尤箜看着他支支吾吾,心里暗道不好,开口道: “我先进去看看他。” “尤将军!” 英渠直接拦住了她进门的步伐,低声说: “小郡王刚醒,情绪、不是那么的好。” 尤箜紧皱着眉,不耐烦地应声: “到底怎么了!” 在她的心里,既然能醒,就是可以救的。 可英渠的神态,让她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在英渠还试图对她进行阻拦,尤箜径自将他拨开,推门而入。 当尤箜一进门,祈济直接将头侧到一边,规避着她的目光, “啊济,你哪里受伤了?” 尤箜迈步到床边看着他苍白如雪的脸,直接不管不顾地坐至床沿,一脸忧色地问道。 空气之中蔓延着刺肤的冷,尤箜却见他两鬓间冷汗淋漓,唇色泛白。 可见伤口还处于疼痛之中。 “我再也没资格让你站在我旁边了。” 尤箜一手握着他紧攥着的拳头,声音缓和了下来,轻声问: “到底哪里受伤了?先告诉我,好吗?” 她不敢上手去查看,只怕不小心弄疼了他。 祈济颤抖着泛白的唇瓣,仍然默不作声,尤箜继而徐徐惑道: “相信我,我会想尽办法医治好你的,若是你一直不说,这么拖延下去——” “尤将军!小郡王他” 英渠红着眼眶站在门外,刚要说话,却被祈济出声打断: “英渠!出去!” 尤箜见着他泛红血丝的双眼,眉心紧锁,心疼得不行。 她何曾见过祈济这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会如此的脆弱,意兴阑珊。 待房门被关上之后,祈济的双眼空洞无神地对上她关怀的目光,回握住她的手,似自嘲,似顾忌般: “治不好了我的腿没了。” “什么!” 祈济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脸上的变化,只见她想要掀开被子,他连忙握着她的手,开口问: “啊雾,你会嫌弃我吗?” 尤箜闻言一愣,抬起另外一只手拿过旁边的巾帕,擦拭他额间因疼痛渗出的冷汗,疑问道: “我嫌弃你什么?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你以前都没嫌弃过我一介布衣出身。” 难道她会因为这点儿缺陷而看不起他吗? 他当她什么人了? 尤箜不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在她眼里,祈济是辛洲的郡王,就算他贬为庶民,他曾经给予诸多帮助,那可都是不争的事实。 虽说是因为报恩这么一层关系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但对于尤箜来说,这就足够了,她怎么可能嫌弃? 第49章 北伐(三) “真的不嫌弃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只管告诉我!贝洲到底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至你于此地。” 尤箜神色冷静地握住他的手,她一定要将那个断他腿的人活捉起来! 祈济看着她,因为中了毒箭而无法及时挽救的左腿,当时截下来疼痛难忍都没有流出的眼泪,这时却失控地滑下豆大的泪珠引得尤箜愈发心疼。 这样虚弱不堪,像似一个失去至亲至爱之人时所产生的懦弱,一下子爆发出来,令尤箜俯下了身子给予他安慰的怀抱。 祈济似乎没料想到她这么做,身子一颤,刚要说出口的话改为紧抱着她,闭上了双眼,嗅着她发间的清香隐忍痛苦地哽咽着。 尤箜知道他一时会接受不了抱有缺陷的身体,在他耳边低喃道: “啊济放心,我会让你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祈济猛地一睁开眼,透着血丝的红,又埋在她的秀发中,回应道: “贝洲人,最擅长的是用毒,无色无味散发在空气中让人防不胜防,当时、我就是感到了不对劲,让身后的人撤退却被包围了下来。” “将士们都为救我而死。” “而且,他们当中应是有出色的弓箭手,如若不然,我的腿” 尤箜眼神一凛,听着他断断续续地叙述,坐直了身,向他承诺道: “你放心!我一定将那个弓箭手提到你面前来!” “不,你不能去,他们擅长的是用毒,你不在这一领域上。” 祈济恳求地看向她,可又担心,她真的可以吗? “没事,我嗅觉比较灵敏,由我在前方察觉不对劲,肯定第一时间调整计划;你尽管放心,待会我让英渠准备些东西,你按他的吩咐做,我明日即刻出发!” 她晚上就得将祈济的义肢方程画出来送到济水郡,蒋老头知道她的规格参数,交给他做,铁定能成! 到时候往来的时间,祈济的腿差不多也可以装上了。 贝洲擅长用毒是吗? 那也要看风向! “啊雾,不要闹,你若是吸入毒气,根本不是嗅觉灵不灵敏的问题。” 祈济试图阻止她前往贝洲的方向,紧握着她的手,闪烁着泪光与一阵恐惧。 “你好好等着我的好消息,你现在最主要的是休息好,等我回来之日,便是你站起来之时!” 尤箜清冷的凤眸之中,尽是坚持。 将他的被子盖好,直接出了他的内室招来了英渠,吩咐寻一些细腻的软土,粘湿地覆盖在了祈济的另外一条腿上将模样复了出来。 等到英渠一脸茫然捧着一个模型出来的时候,尤箜将图纸画了出来,吩咐着英渠: “等蒋老的成品送来,才告诉小郡王。” 她有点没把握,蒋老会不会和兵器坊那边达成不了共识,也怕做的义肢差强人意扰了祈济脆弱的心。 虽说汤洲的玄铁全入了辛洲的口袋,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是用作兵器,从来没制过义肢。 尤箜估摸着这段时间他们的技术该有所提升,在图纸上标注了一些小细节。 “这、尤将军,这是什么?” 别说祈济没心情去留意这些,英渠一手复模出来的人也不知道,相同的腿,相同的一边,这是能做什么? “到时候成品到了不就知道了,小郡王肯定会喜欢的。” 虽说这里的技术达不到做机械义肢的条件,但是她设计过的关节点与材料需求,够日常行动的了。 尤箜将图纸密封好,交到英渠手上,叮嘱好让他派人加急送到蒋老手上,若是成功了,他肯定能记一功! 英渠一听,是于小郡王的好事,立马答应了下来,不管他有没有功劳,尤将军准不会危害小郡王,当晚便让手底信任的人快马出发。 尤箜在览明郡府与祈溢商讨了一晚上,祈溢也心知他的弟弟这次真的身为马前卒摔了个大跟头,大王恐怕迟早唯他是问。 现在有尤箜出马,他能不同意吗? 这一口气当然是得为祈济出的!但是祈溢一想到祈济虽说的毒气那般厉害,又唯恐会折了这个辛洲战神,倒是斟酌了一晚上才点头。 这一次征战,不同于往日,地势险恶不说,还是关于致人无形的夺命毒药。 众多当地辛军的分支统领纷纷打退堂鼓,支持只防守不再进攻的策略。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那毒箭,可是要了小郡王的一条腿。 可是军令如山,尤箜的将军名号尤其响亮,若不是阅历不够,祈洪是想让她直接跟在刘主帅的身边的。 此刻,他们这些小兵小卒私底下再怎么不忿,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本来贝洲在汤洲进攻辛洲的时候,便一直伺机而动,看到现在他们有尤箜这样骁勇善战的将军守护,才掩旗息鼓。 这一次又因为祈济的受伤而接到了挑衅,怎么能不打呢! 尤箜似乎没想到,览明郡的将士不仅畏寒,还畏缩。 又不是让他们做马前卒探路,有何顾虑的? 只是这一次,尤箜也和祈济一样摔了一个大跟头,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出兵的这一天,大军浩浩荡荡地跟在尤箜身后缓缓前进,待到斥候寻好了地方驻扎,尤箜又借助空闲的时间勘查了周边的地势。 登上雪山之颠,她是不敢的,先不说她的重量,再则,这里的雪峰层层叠叠,数不胜数。 真的是险象环生之余,万里白茫无涯,若不是她脑维能分析哪一处不一样,她恐怕还不能找回来时的路。 驻扎不到五日的时间,贝洲三番四次故意露出马脚让辛军意图追逐,尤箜依然按兵不动。 可她不动,那位新晋有火气的周副将未必不动。 她不知这周副将是何人派来指手画脚的,行军到此刻驻扎不到半月便露出了不是面上如他说的那般支持她的模样,处处对着干。 这还不止,到处宣扬她胆小如鼠,畏首畏尾。 以前不到几日便破城迁升的传言,含有大量的水分,恐怕也是靠她光滑细致的脸蛋得来。 众人一看,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哪有行军打仗的人,脸蛋还能像刚孵的鸡蛋一样白嫩光滑的? 军中的谣言越传越盛,李家兄弟以及她手下的将领纷纷暴跳如雷,只有尤箜问了一嘴,赵沙在何处? 这手段何其相似,这两年来,她可是领了不少这样不痛不痒的小招数。 可惜,赵沙每次只能铩羽而归。 “尤将军,赵沙么?他在济水郡的第五营弓箭营。” 李木林看着她面色淡淡,还能问起无关痛痒的人,心里一阵狐疑。 随后又追问道: “尤将军,要是让那个周副将这么传下去,属下真的忍不了了!” “有何忍不了的,既然他说我胆小如鼠,那便安排他先去探路就好了。” 她自是不在乎这些虚名,既然周副将作死,她就如他所愿好了。 第50章 阵亡(一) 她连他身后的人是何人指使的,她一点也没这个国际时间揪出来教训。 在这耗费了半月时间,全是贝洲的欲擒故纵招数,还不知后招是什么呢? 她能扛,她的兄弟可抗不了毒药不是。 果然,话传达了下去,周副将自动送上了门: “尤将军!你这是何意!” “周副将,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罢了,大王欠我了一个小人情,辛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本将追究下去,那罪可不是你能受得了的。 去探路,还是去死,你自便;希望不要让本将失望啊。” 尤箜坐在主位上,看着沙盘上的辛洲地界渐渐扩充到边界,连正眼都不曾扫过他身上。 听闻一声重哼,冷空气偷袭着进营,又缓缓地退却。 尤箜紧皱着眉唤来了李木林吩咐着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让他们的队伍迁移到中间,以防路途遭遇埋伏。 白色的雪,最是让人产生视疲劳,不管有没有这种意外,她的兵只能伤,不能亡。 第二日晨间,领军的人物换了这几天最活跃的周副将在前方。 沿途走去,除了崎岖,便是严寒;好些和尤箜跟来的将领都没有周副将这样的本地兵能扛。 只是周副将带的路,并没有想象中幸运。 再一次他以为虚张声势的敌袭,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自己往前冲的后果。 尤箜却在这一次举起大旗,发起全体进攻! 一片暗红色戎装的大军,犹如雪地里的狼群,跟随着它们的狼王高歌猛进地追捕着它们的猎物。 途经周副将被围攻之时,尤箜并没有因私人恩怨而放任不管,径自抽开了配剑,没有放缓了马匹的速度逐一斩杀击破敌军的包围。 鲜血溅满了周副将的脸,以及雪上的纯白。 周副将气得满脸血瞪着扬长而去的尤箜,她故意的! 她绝对是故意的! 可再怎么恼怒,他也只能与他的兵紧跟大队。 这一仗,很轻易地被尤箜将计就计占了周副将的便宜破了贝洲的边防,夺回了祈济因这里受伤而失守的边界。 尤箜在边界驻扎了长达一月之久,令周副将怒不可言的同时又莫名地安静了下去。 他可不想再愚蠢的得罪尤箜,导致枉送他的性命。 周副将相信,像尤箜这么嚣张又蛮不讲理的人,多的是人治她! 但不是他就是了!他可是还得依附着她的强悍走这一遭。 没人会想到此时尤箜踌躇不前的问题,竟是她手底下的人命。 她想,若是人人像祈济少一条腿断一条胳膊,她就算能做超出这个大陆技术的义肢,那么他们也是无辜的。 若真的是因为她的急进而做错决策,那么她难辞其咎。 所以,她寻遍了材料,眼膜的功能尽用来分析物质的结构便是一天就‘筋疲力尽’。 众人看着她忙进忙出,去了造纸坊又去织坊,前前后后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就拿着一张类似宣纸质地的布料,在那儿捂脸出、皱眉进。 待到尤箜夜以继日地生产出大量的防毒面罩出世时,祈济的义肢早已抵达到了览明郡。 这一头辛洲内部的将士听闻尤箜的防毒面罩,一室哗然! 有人早已备好有解药的毒气,接连尝试成功后,看着尤箜的眼神,俨然带着一股炽热。 当然,尤箜早些日子胆小如鼠的谣言不攻自破! 好些不明事理的传言者纷纷向尤箜请罪。 而尤箜没有追究他们的得失,只道这一场战必须赢下来,若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不计前嫌’为他们所做的? 这样的做法,很快鼓舞着众将士的士气,让其对尤箜极为推崇。 周副将对此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背过身去。 毒气,对于行军的影响是致命的。 什么都可以预防,什么都可以宛转。 唯独毒气不能,需要时间解毒不说,各人的中毒情况轻重不一,很有可能造成二次折磨伤害以及、蔓延。 这会儿尤箜说明日出发,全体将领毫无异议。 他们歇得够久了,再不进攻,他们都以为他们要长守西北边界了。 周副将依然做着上报前方的工作,这一次乖乖巧巧,但尤箜这一次看向他的眼神锐利无比,试图看透他表面上的安然是阴谋,还是虚伪。 “周副将,我希望你明白,私人恩怨别带到军中来,这里不止是我一人的命,还有你手底下的兵。” 她绝对不能让她的人有任何损失,军心是很重要的! 周副将若是一个不忿做出什么疯狂的决定,她会先将他的头颅拿下来! “尤将军!你这是何意!我做事诚诚恳恳,怎么就罔顾人命了?虽说我是传过你不好的话,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我早就忘了!你这时候提出来——” “滚你!” 就三个多月前的事还陈年旧事,这周副将是哪个蠢货的棋子! “你!好你个尤雾!” “不滚明日随时在我身侧待命!” “哼!” 周副将捏了捏拳头,又重哼了一声掀得门帘老高,疾步离去。 览明郡,郡王府。 “小郡王!如何?” 英渠激动得就差热泪盈眶地虚扶着装上了义肢的祈济,来来回回,不厌其烦,走了一段路又走一段路。 祈济这几个月以来,躺在床上郁气阴沉,完全没了往日的风逸儒雅。 只有在频频接收到尤箜的捷报,才得以露出一丝可疑的笑意,紧接着又是一番抑郁的沉寂。 英渠对此,无奈之余更多的是希望尤箜的惊喜可以尽快送到。 他相信,尤箜这样本领通天的人,她说小郡王会喜欢,就会喜欢! 果然,是真的喜欢到不得了。 “英渠,虽说刚开始有一点疼痛,但是本王相信这是可以克服的。 这、义肢可像是长在本王腿上?” 祈济松开了他的手,将衣摆放了下去,向前走了几步,惊奇地转身开口道。 在他的手松开时,英渠方才提起的心,见他昂首阔步转身,又重重地放了下来。 “小郡王可喜欢?尤将军说了您一定喜欢果然,尤将军就没有做过一次错误的事!” “你说什么!” 祈济忽而向前紧抓着他的衣襟,骨节泛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陡然失控地吼问道。 “小郡王,您、您怎么了?”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英渠瞧着他溢红的眼眶,茫然问道。 “你说尤雾喜欢!喜欢什么!” 她说了什么! 这会儿的祈济颤抖着双手,将他扯到了面前,英渠硬着头皮看着他忽而目眦欲裂,面色褪尽的神态,斟酌说: “尤将军临出发的当晚,给了属下一图纸,就是做的义肢图纸,说您一定会喜欢。” 祈济听他说完这句话,像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透支了一般,急喘不过气,昏倒了。 “小郡王!” 远鸿大陆1303年,贝洲的开春时分,依然刮过最凛冽的寒风,下着最狂暴的大雪。 西北军边界将尤箜阵亡的消息传到览明郡,已是在七日之后。 这七日内,祈济浑浑噩噩苏醒的第一件事便是即刻暗中派人前往边界试图挽回大军出发的脚步,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尤箜阵亡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英渠的耳边。 英渠却再也不敢近祈济的身伺候,只管吩咐着下人料理好他的一切日常。 其实早在尤箜为众将士牺牲不到三日内,周副将早已命全体大军返程,废寝忘食地想把尤箜挖出来。 就算没有周副将的命令,或者阻止;能成功撤退的众将士也会违抗一切去尽最大的努力去救援。 因为他们的命,是尤箜换来的。 可随着时间过去,风雪越大,尤箜被掩埋的地标或者痕迹,再无任何踪影。 他们在紧急的关头下撤退,当时并没有任何的识别方法再去辨认事发点在哪! 第51章 阵亡(二) 只管跑,只管逃! 他们只能往前跑的期间,眼睁睁地看着尤箜与敌军被活埋在那场大型雪崩里。 这让被获救的周副将抓耳挠腮的同时,又不得不认命地将噩耗传回去。 最让人意外的是,李家兄弟找上了周副将,以尤箜被掩埋的地方势必要争夺下来。 而西北辛军再一次出兵占领琉云雪峰,理由当然是为了尤箜不能客死他乡而发兵讨伐。 在那之后出兵,辛洲西北的边界,成功延至到这一座庞大雄伟的琉云雪峰,而被攻占下的雪峰,并改名为:尤雾峰。 然而胜况传到都城,赏令颁下来的时候,无人敢应接,无人会恭贺。 因为他们的顺利,都是尤箜阻拦敌军的追逐,用同归于尽换来的,他们只是乘胜追击罢了。 而这,都是后话。 此刻的览明郡王府里,祈济像似一个失去生机活力的人偶,自欺欺人般封闭所有的消息。 他的不吃不喝,直到惊动了祈溢。 祈溢已经被远在都城的祈洪剥夺了三年的俸禄,西北边界的管辖也被撤了下来。 可想而知,祈济的腿,就已经惩罚这么重了,要是过些时日,尤箜的噩耗传到祈洪都耳边,那对祈溢才是最为致命的打击。 他现在连一个空闲郡王也做不下了,诺大的王府,三年的俸禄,毫无其他进项,他怎么养得活! 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摆脱尤箜的死,真的与他无关,可是,有可能吗? 尤箜是谁? 尤箜可是为辛洲排解患难的大功臣,战神!只三年便为辛洲带来了历史上最大的进步! 反正于尤箜的死讯他多少都会被牵扯到,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更残酷的严罚。 然而,此刻的祈济这一茬是已经过了,但现在下人又禀报他绝食的情况,让他这个伪王兄很是焦头烂额! 想当年,谁还没有个失意的时候,谁还不是个都城里最出格的纨绔? 他祈溢虽说蠢,但也不傻的。 能被分配在这大西北,怎能不清楚祈济来去自如的位份,像他自己这样的也只能固守在天寒地冻的大西北了。 若是没得大王召回,他这辈子都只能在这啃雪了。 祈溢的到来,王府的下人断然是不敢阻拦的。 而英渠也不敢时常在门外晃悠,若是有什么异动,底下的人也会来唤他。 只是在下人去找英渠时,祈溢却直接推门而入,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躺在床塌上等死的模样,若不是他睁着眼,胸膛微微起伏。 祈溢都以为他已经消逝了! 随后迈到他的跟前,好声好气: “好王弟,你行行好吃点行吗,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大王不得怨死我!” “不说我了,要是尤将军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在天之灵该怎么心疼你啊!” 他知道,尤箜和祈济最要好了,死讯传来之时,伤心可以理解;但是绝食,祈溢真的想不通啊! 果然,听到‘在天之灵’这样的言辞,祈济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他,因两日不曾沾过水的嗓音透着沙哑,颤声问: “什么在天之灵?” “尤将军,尤雾啊,前几日在西北大军传来尤将军阵亡的——” “溢王!” 英渠刚一进来,胆都要吓没了,连忙看向祈济,生怕他做出想不开的事儿。 “怎么?英渠,你没有告诉小郡王?” 祈溢真的不是傻,这会儿倒是悟出了点儿什么。 祈济不可能不知道尤箜在天之灵这样的话,而英渠又是这样的作态! 英渠为什么要隐瞒着尤箜的死讯,而祈济若是不得知尤箜的死因,又是因为什么绝食! 若是知道的话,还能有理由解释得通,可英渠的紧张—— 祈溢微眯着眼看了看祈济毫无生气的面容,再到看向英渠时,透着一股洞察。 “小的当然告诉过小郡王,只是—— 小郡王的情绪已经不能受得了任何激烈的打击,这对小郡王的恢复很不利!” 英渠木然着脸,一阵肃然。 “是吗?” 这一句带着质问的意味,让英渠心下戚然,祈溢继而看着躺在床上似要逃避世事的人: “王弟,告诉三王兄,尤雾可是你最好的、手足?” 祈溢有一个大胆的假设,但是通通都没有证据指明,他现下很是恼火这两人接二连三地让他倒霉。 而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方才从祈济的口中发现了端倪,却被英渠打断了! 若是不知尤箜的死讯,那么祈济在伤心什么? 绝食什么? 明明几日前,下人还传来说他好好的装了义肢,院落外的人都能听到他们畅谈的声音。 忽而祈济情绪失控地大吵大闹了起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只有英渠知道。 质问他的王弟是不可能了,英渠他也没这个机会伸手,但是给点他不爽快的痛苦给祈济他还是能做到的! 祈溢瞧他苍白着脸神情恍惚,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地佯装懊恼: “我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尤将军出发的当天晚上,信誓旦旦地说着为王弟讨回公道——” 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由得借那一晚与尤箜的商讨,捏造了此刻的谎言,祈溢语气羡慕: “还说王弟,是她这辈子最重要,最珍贵之人,若不是身为男儿身,她都想要王弟一直护着她呢尤将军当时为王弟什么都愿意豁出去的勇气,令本王很是动容。” 祈溢一直目光诚诚地看着祈济,在他听到这一句谎言时所表现的痛苦,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看向英渠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下一瞬又狠心道: “营里的人传来详报,据说尤将军知道当时中计了,才能及时让大军撤退—— 可惜,来不及了,前方是崩雪的预兆,侧方是敌军,若是两方当时开战肯定拖延不少逃亡时间。” 话到这儿,祈溢心里忽然有点不适,毕竟尤箜是辛洲的英雄,他不该这样做,可是,他必须这样做,他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就是这样做了。 其后语气异常沉重,带着他自己不自知的敬畏,缓缓道: “王弟知道吗?尤将军当时下了军令让后方的人撤退,却在前方曝露了自己的身份;你知道的,除却辛洲能庇护她的贤明,各洲都想要她的首级,可想而知,贝洲即便是雪崩压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尤将军可是为了王弟锋芒毕露,这等幸事,即便是至亲也不一定有这等勇气,就是可惜落得这么一个被活埋的下场。” 可惜,她站在顶端被人仰望,拥戴,却没让人为她身先士卒。 话说完之后,祈济早已颤抖到泣不成声,祈溢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站起了身正想离开,脚步蓦地一顿: “对了,恐怕没人能知道,尤将军当时说的‘中计’,是何计谋?” 这倒是事实,在尤箜身侧的人一听她说的‘中计了!’,瞬间心下戒备,但是什么计,他们逃得匆忙却不得而知。 第52章 开春 祈溢离去之后,英渠默不作声地从黄昏站到了夜深,漆黑一团的内室直到抽泣声渐渐消失,英渠才唤来了府医。 英渠觉得自己再也看不明白自家的主子,为何会变成这模样,对于尤箜的死,他很是痛心。 但是再怎么难过,日子还要继续,他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远鸿大陆历时1313年,尤雾峰山脚下。 随着年月的春潮更替,时过境迁带来的时气万象,终究是将那一年埋藏在底下的不甘曝露出来。 清早的阳光格外猛烈,环绕在尤雾峰山脚周边,有着稀稀落落的几处摇摇欲坠的平整瓦房。 让人一瞧,便知晓有些年头了。 只有上山狩猎的猎户,与探险的人才会首选遮蔽风雨的好去处。 “死、死的?” 冷得嘴唇哆嗦不已,披戴不凡年纪尚小的小公子,口齿不清晰地踉跄了两步。 他只是好奇这尤雾峰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无数京城名士都前来一探究竟,连书院的夫子也是一脸向往那位战神将军的秘密。 小公子这才想着聘请这附近的猎户往山上一瞅,见见世面;可没曾想过,会遭到这等霉事。 “刘少爷,从这手的僵硬程度看,就算挖出来也活不了!咱们先回镇上报官府,别背上人命了!” 被冰霜包裹住不说,只徒留一只伸出来的手,皮肤毫无血色,一点儿融化的迹象也没有。 黄猎户不少见攀上这座雪峰而遭遇祸灾被掩埋的人,若是能救还好,若是一个不及;人命的官司便是自己的了! “你、你说得对!赶紧!报官府!” 他今年就要考童生试了,不可在此出什么差错! 一瘦一胖边说着,边往来时的路匆匆返程。 而在他们刚走不久时,冰霜里毫无血色的玉手,拳头一握—— 透薄的冰霜渣子强势碎开! 【吸收光能重新启动——正在加载中——】 【加载完毕——】 小艾冰冷的话音刚落,纤细修长的指尖像似无所痛觉地顺势将手腕周边的空间逐一扩大。 直至掩埋在雪中极致完美的躯体,站在了银装素裹之上。 一袭暗红铠甲戎装,映衬着她凤眸内的疯狂,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半晌,尤箜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转身漫无目的地迎着朝阳风雪,往陡峭的峰顶而走。 现在的尤箜还不知道,十年已过,物是人非。 她只晓得,辛洲,她暂时是不能回了。 众将士都看着她被埋在雪里,而此刻,她却没有看到搜查救援的士兵。 呵,他就那么想她死么? 十年前的辛洲,因尤箜的存在,摇身一变占领了汤洲不说,连带着贝洲的琉云雪峰亦改了名,换了姓。 取自:尤雾峰。 最主要的是,辛洲早已合并了汤洲,与贝洲边界的尤雾峰。 十年前,已自立为国。 取自:辛国。 而与辛国相对立同样繁荣昌盛,却无法交战的旭洲,亦顺势让周边的孟州与冲洲依附在它的左膀右臂。 取自:旭国。 如今远鸿大陆的天下,两国鼎立。 双方的国力不相上下,亦签订了权且和平协议。 只徒留贝洲不尴不尬的一半,一边依附着旭国,一边又被辛国夺去了尤雾峰。 此时,旭国,上贝郡城。 亦就是不完整的贝洲的上半部分,附属在旭国。 取意:上贝郡城。 上贝繁华的大街小巷,来往皆是熙熙攘攘的百姓,趁着开春的势头,贩卖各式花样的防寒保暖皮裘。 近几年新晋的农产工具,以及普遍精美的铜器制品,更是大受平民与富商的欢迎。 大到酒肆,客栈,绸庄等;小到肉铺,粮店,贩摊等,无一不透出一种欣欣向荣之景。 上贝郡城的听雪茶馆更甚如此,无论赶集的时日与否,馆里依旧高朋满座,宾客如云。 只因茶馆的台幕上,常驻有一位说书姑娘。 姑娘姿色平平,故事却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情节更是令无数商贾,学子欲罢不能。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为的不是故事,而是姑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旭国曾下令,姑娘的地位不算高,却是最珍贵的。 对于旭国姑娘的维法与律例,对于男性同胞来说,那是偏心得没边的。 不过,也有不是来听姑娘说话,单单为了茶馆的精细茶点与小菜。 透过茶馆二楼雅阁的窗棂,窗外一副百姓安定,门庭若市的景象,皆跃进了那一双明净泛着透彻的双眸。 拥有这样澄澈双眸的主人,此刻盘膝而坐自有一股清流风韵,淡然自若地看向对座喋喋不休的远房表弟。 表弟十八上下,拥有一张极为讨喜的娃娃脸,言谈之间颇为生动有趣。 只是此时面对巍然不动的九清,卫丰的娃娃脸皱成一团,为难道: “清表哥,不是我不相信你啊,只是你那会儿途径孟洲郡城,怎么不可能是因为王茵?你、阿爹肯定认为你已经相看过这姑娘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卫丰都快要哭了: “若是你不紧着日子回去行弱冠之礼,赶紧嫁过去,我怕是会被我娘非得骂死不成!” 九清长眉微挑,姿态从容,神色却极为认真申辩: “我这辈子是不会嫁娶的。” 尤箜攀过了尤雾峰,边走边卸掉身上所有象征她身份的铠甲佩剑。 而握在她手心,篆刻着‘尤雾将军’的青玉牌,则被她纳入了怀里。 在凉意袭袭的初春,着一袭单薄的朱红色长袍的尤箜,在其余百姓眼中,那都是体格健朗的少年人才有的魄力。 从前束起的高冠,则被她放下了一半秀发披在肩上,两鬓间的发丝更是遮掩着她脸颊的精致。 尤箜晃悠悠地走过两日的山路,抵达到了上贝郡城,她本以为进城会因为周边的战事而严格排守。 怎知,城门的官兵悠闲自在地漫步在百姓之间,面上一片祥和。 尤箜不知道的是两国之间的协议,若是他国来者挑事,断然是依当地规矩办事的。 她觉着这时的贝洲百姓与官府们,心真大! 若是她行走的方向没错,这是贝洲无疑! 贝洲的将士不是被她‘拖下水’了吗? 为什么城里的百姓一片喜庆热闹,喊街叫卖? 尤箜心底惊诧不已,可目光却巡视着街道上的成衣店铺,她得立马换一身女子装束才行。 若是她暴露了,唯恐大祸临头。 她可不想在这时惹是生非引得辛洲注目。 不,辛洲和贝洲已经容不下她了,幸好,幸好她还有一层身份。 不知秦炜 尤箜来不及想太多,赶紧进了一家绸缎庄,换下了那一套常年不变的长袍。 簪子她是买不起了,身上只有几颗碎银子。 交过银钱后,尤箜进了换衣间。 在压迫的环境下,解开了多年来的束缚,擦拭去了眉间的修饰,露出了那一张天姿绝色的面容。 她有点儿想流泪,终于不用绑住自己了。 可惜,蓝星半械人是没有泪腺的。 第53章 就你 一套素青色百褶软纱裙,上衣交领的短款云锦含有棉絮的夹层,薄薄的,聊胜于无。 至于裙摆的软纱,仙逸飘然却并不实用,可对于不畏寒的尤箜,价格又分外合适。 尤箜披散着柔顺乌黑的长发,捧着那套长袍踏出换衣间,面色淡淡地问着掌柜: “掌柜,有束发的吗?最好是绸带。” 簪子她是真心买不起,银票也没法用了,上面可是印着辛洲官府的印呢。 尤箜开口的时候一怔,她是有多久没听过自己的声音了,随后摇了摇头失笑,这有什么,十年已经过去三年,而且这时候已经逃离了辛洲。 掌柜眼睛直瞪着,言语顿失。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美人儿,她不笑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冰霜有着致命的吸引;而她焉红的唇角扬起笑意时,命没了就算了,现下连魂都丢了! “都、都送您。” “嗯?” 尤箜抬起凤眸,看着掌柜一脸花痴的样子,又想到了柳铭和秦炜的话,有这么夸张吗? 不禁看了看手心的两颗碎银,挑了一条与衣裙相衬颜色的青纱,将中分的刘海微绑在脑后。 心疼地放下了一颗碎银,紧蹙着眉提醒道: “掌柜,够了吗?” 掌柜看她连愁容满面都那么好看,径自重重点头: “够了够了够了!” 尤箜看了看这家店铺的规格,挺大的,就是没什么客源。 将手里的衣物打包好后,提着出了绸缎庄准备找吃的。 然而,刚踏出了第一步,绕着她这一带的空间都安静了下来,百姓纷纷顿住了脚步,吓得尤箜抱着小包袱,面上一片肃然。 她暴露了? 难道被通缉了? 不可能,她只是个柔软女子,不是硬邦邦的汉子! 这想法一过,敛去清冷的凤眸夹带着楚楚可怜之色。 这时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吼: “仙女,仙女下凡了!” “好美的美人!我要嫁给她!” “我!我也要嫁给她!不管她还有几个夫婿!” “美人,我家有万贯,良田千亩” “我!美人,小生便要赴京赶考,待高中状元必定嫁于” “美人美人,留我一个名额!” 越说越激动,纷纷拿出身上的玉佩或是代表身份的物件。 尤箜越听越不像话,收起了无辜的表情,看着人群一阵起哄,她这才发现这座城的不妥。 这不是贝洲吗? 怎么那么像她之前在地志上所看到的旭洲风俗一样? 满街都是男子,女子有是有,很少,少得她现在看不见。 尤箜并没有被一群狼虎包围住便胆怯得退回绸缎庄,而是淡定的以冷漠的姿态,拒绝他们的示好。 笑话,她在男人堆里混了三年,个个都是抛洒热血的糙汉。 现在只要不是暴露了,什么都不成问题。 不由得往旁边摆卖的小摊,向里走去。 而楼下的动静,引得茶馆上正谈话的两人止声侧目。 “清、清表哥,我我也想嫁了!” 卫丰攀着窗棂,脸颊晕染着一抹红,好漂亮的姑娘,是他从未见过的肤若凝脂,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尤箜,就坐在茶馆对面的小贩摊摆在外的凳子上。 扬起清悦的嗓音,伸出两根犹如羊脂白玉的纤指,喊着最接地气的言辞: “老板!来两碗馄饨!大碗的!” “好嘞!” 老板是个矮胖的老头,瞅着尤箜的食量,再看看那些坐满了他摊位的食客,笑眯眯地应下了话。 九清的目光从方才就从未在她身上移开过,耳闻卫丰的话,长眉轻锁,颇有一番嫌弃的意味。 嗓音温淳地回应着他: “就你?” 这时,下方的尤箜抬眸看向对面招牌写着‘听雪茶馆’的二楼,孤清的眸光正对上九清貌似缱绻的凝望。 这一眼对视,似是越过繁华的喧嚣,拉近两人心间的距离。 至起码,大家心里有了一道,道不清说不明的影子。 眉如墨画,玉骨清绝,最难得的是,他的眸光流转着一种干净的色彩。 这是她没有印象的人,她不认识。 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打量的视线,看着端上来的馄饨,在众人的目光里,面不改色一碗接一碗地品尝着—— 她貌似许久、都未曾吃过的食物,尤箜手上的动作愈发缓慢,众人只以为她吃不下了,可只有尤箜自己知道。 她吃完这一顿,下一顿,恐怕—— 这三年来所拥有的一切,又一朝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她还是没有任何钱财傍身供着她走遍其余四洲,以及贡戈沙漠。 这样的事情再让她经历一遍,便是单单这么想,围绕在她身边的百姓,看她陡然变得淡漠凛冽,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安,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姑娘,这是不合口味么?” 老板心细如发,就怕顾客掀桌子。 “很好,老板,收钱!” 尤箜将最后一颗银子放在桌面上,老板拿了过来,吞吞吐吐: “姑娘,这、不用这么多。” “我等着您找我钱呢。” 尤箜老神在在地看着他,想啥呢!她哪有钱给什么小费,要不然连过夜的地方都没钱住了。 “啊?” 老板一愣。 茶馆的二楼以及围观目睹尤箜芳容的百姓们,纷纷笑出了声音。 “什么就我呀?我也不差的!清表哥,她好有趣,我好喜欢。” 卫丰简直化身为尤箜的颜值小迷弟,说着九清最不喜的话,只是下一瞬,卫丰又羞涩地说道: “她刚刚看了我一眼,我待会儿将她邀上来,喝杯我亲手泡的茶。” “诶!清表哥,她、她要走了!” 九清眉眼看向他开春的模样,泛着一股子冷意,径自起身下楼,追上了尤箜的身影,只是这会儿的百姓连连挡着他的路。 这些方才遭到尤箜冷漠拒绝的男子,个个站在原地黯然失神。 待到九清赶到尤箜消失的巷口,刚走近没几步,便听到她语气冷冽地说着: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嘭——’的一声,摔倒的动静响起。 九清来不及收回脚步,站在巷口,微愣地望着她,以及她脚下昏过去的三名汉子,忧声问: “姑娘,你没事?” 尤箜刚弯腰,瞬时挺直了背,迎上他缓步而来忧心的问候,原来是方才二楼茶馆的男子。 “无事。” 其后,没管九清,刚想弯腰扒拉他们身上的钱财时,九清快步向前,轻扯住她的袖子,缓声问: “姑娘,这是做什么?” 尤箜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好奇,不像多管闲事的模样,开口解释: “他们刚才要我做他们的妻子,我现在只是索取我的精神损失费而已。” 语气相当理直气壮,九清望着她一愣,笑意满眼,瞬间理解她的意思,将她拉到了身后,包揽了过来: “我帮你。” 这三个字,直接让尤箜愣了一瞬 待九清拿着三个钱袋子在手上时,直接递了过去给她,双眸是清澈见底的讨好。 尤箜抽了两袋,留了一袋在他手心,抬眸看着他忽而狐疑的目光: “犒劳你的,先走了。” 有点儿心疼,要是再来多几批劫色的就好了。 现在还要与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分赃,唉—— “姑娘!” “有事?” 尤箜步子一顿,回头看向他,清水蓝披风的领子上,是昂贵的狐裘毛领。 里穿织金圆领云锦长袍,上等水色玉石腰饰,系于他劲瘦的腰间,衬映着他的高贵优雅。 第54章 恨意难平 他这一身,估计没上百银子或是千银都穿不上,难道贪图她手里的两袋碎银? “听姑娘口音,应当不是上贝本地百姓,不若让在下随在身侧,为姑娘引路可好?” 九清托了托手心上的钱袋子,再加了一句: “这是姑娘给在下的小费。” 尤箜眉心一蹙,早知道不给了。 只是两人刚没说两句,匆匆追赶而来的卫丰,一个刹步看着巷子里的两人,震惊了片刻,又看向地上躺着的三人,口齿不利索地喊: “清、清表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几个土匪。” 面对搅和了他好事的卫丰,九清面上不显不耐。 “美人姑娘!” 卫丰眼睛瞪得老大,脸颊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相邀道: “美人姑娘,我想向你讨杯茶喝。” 尤箜、九清: “哦!不不、不是的,我想请你喝杯茶,茶可好喝了。” 卫丰挠了挠头,满脸捉急,语无伦次。 尤箜想了想,看着九清一直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连忙将钱袋子缓缓地拢到袖袋。 那一本正经,以为谁都看不到的模样,令九清晃了晃心神,不仅侧过了身子,微抿着薄唇,不显露一丝可疑的笑意。 “可好喝吗?” 尤箜喃喃道,神色无波,随后点了点头: “那走!” 顺便探探,这个贝洲是怎么了? 她可还是在远鸿大陆上? 在两位美男的簇拥下,进了听雪茶馆雅阁的尤箜,被安排在九清的身旁盘坐着。 用意很简单,卫丰请喝茶,位置当然不便他施展。 在卫丰倒上了茶盏之后,九清撩起了袖摆,露出一截白皙有力的手腕,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将茶盏轻移到她的面前,细声道: “小心烫。” “谢谢。” 尤箜一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瞅了对面忽然似乎变了脸色的娃娃脸。 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下,她不由得捧起了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掩饰莫名,意思意思: “好茶。” “好喝吗?” 这时尤箜的耳边,传来了他温柔清醇的嗓音,丝丝绕耳。 尤箜并没有侧眸看他,只随着他的问话,颔首,没有一丝含羞。 “好喝等会儿多带点儿回去。” 声音有些许喜意,又听他缓缓道来: “等等我替你拿。” 卫丰在对面座看着,脸都绿了,可看着尤箜清冷的凤眸微垂着,心里又重振旗鼓: “美人姑娘,我叫卫丰,敢问姑娘芳名?” 尤箜一愣,在两人的注目下低声道: “尤箜。” “尤?尤姓?这个在远鸿好像并没有听说过。” 卫丰没听过哪个世家贵族,有这个姓,不禁将心里的说法脱口而出。 这样的言辞,对于尤箜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心底愤怒不已。 难道,她的一切都被抹掉了? 九清察觉她的情绪似乎有所失控,冷声呵斥: “丰表弟,尤雾将军就是姓尤的。” 可以听出,言辞间颇有对他谴责的意味。 卫丰微缩着头,只见尤箜没在意他的糗事,拍了拍额,转移道: “对!这把我给忘记了!尤雾将军的光辉事迹,可是夫子在课业上都会考我们的。” “若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慕名前来上贝郡城,就为目睹城外的尤雾峰了。” 卫丰苦苦懊恼,尤雾峰就在这座城外,他竟然还能将美人姑娘的姓,这么大剌剌地说没听过。 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尤箜此刻的心情,不由得越来越乱,越来越慌。 这里不是贝洲吗?他们不会记恨她? 卫丰说的什么尤雾将军光辉事迹? 夫子课业? 目睹尤雾峰? “尤雾将军,她——” 不由得轻声问,她什么? 尤箜问不出一个可经得起推敲的问题,哑口无言地堵在喉咙间不上不下。 只是现在,多亏了话唠卫丰,极力挽救自己的形象,见尤箜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便正色道: “虽然尤雾将军逝世十年了,但是我可一点儿都没将她忘记,她的丰功伟绩,生平的桩桩件件的光辉事迹都是辛国的秦丞相,亲手记载在史册的,做不得假。 先不说她在箭法和领军上的造诣,她制造的投石车,还有防毒面罩,义肢以及小零件等,都是远鸿大陆不可多得的进步。 而且秦丞相记载的尤雾传,里面还有最后一篇《农业开物》,虽然不尽详细,但也是尤将军当时提议的,秦丞相也是一位通透之人,并没有窃取尤将军的成果。” “传言秦丞相和尤将军虽说面上不和,私里可是很交好的,尤将军阵亡的消息传回辛国的都城,秦丞相可是病倒了足足一月有余,后来才在皇上的手底下抢过了尤将军生平事迹的传记在他手上撰写的。” 她当然记得《农业开物》,那是当时她不想太全能,而贝洲又是常年干燥炎热地带,贝洲百姓又不晓种耕,她才利用了蓝星的《天工开物》农业篇推到了秦炜身上。 只是没想到,秦炜竟然推回到她的怀里来。 十年? 她死了,十年? 尤箜的信仰,在这一刻溃不成军,恨意难平。 直接唤起了小艾: ‘小艾,规定发射信号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年,我、还能回去吗?’ 【老板,当时被掩埋在雪里的时候,您在黑暗的角落里,连一点儿光能都没有吸收,电力值不满1,若是过了预定的时间,信号装置便无法再启动。】 ‘那我怎么办!’ ‘我还没死!我怎么回去!我任务还没失败也还没完成!!!’ 此时的尤箜,微垂着头,贝齿紧咬着下唇。 面上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在两人面前更是泛着慑人的冷意与恨意。 “尤姑娘?尤姑娘?” 神情恍惚被拉回思绪的尤箜,侧眸对上了一双担忧的眸子,一动不动。 “尤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九清轻蹙着眉心,想靠近她一点儿,握起她的手腕;只是这会儿卫丰却连忙阻止道: “清表哥!男女授受不亲!不要毁了姑娘的闺誉!” 尤箜被他的惊声吸引了注意力,双目无神地看向急得面红耳赤的卫丰,不明所以。 “丰表弟,表哥只是担心尤姑娘的身子,并没有想要毁尤姑娘声誉这等错事。” 九清依旧不骄不躁,声线温和地辩解着。 “担心可以、可以唤大夫!” 他真的好喜欢尤箜的一切外在条件,坚决不能让清表哥抢了去,除非尤箜开口接纳了清表哥,若不然! 哼! “抱歉,我累了。” 尤箜这时回过神,垂下了眸子,浑身散发着疲惫,抬手捏了捏额间。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疲惫,她想狂哭大闹一场,可惜她连这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都没有。 “尤姑娘,我知道哪儿的客栈吃住都比较舒适。” 尤箜瞥了九清一眼,点了点头。 逐一起了身,跟在了九清的身侧,随后步伐一顿,朝紧跟而上的卫丰道: “谢谢你的茶。” 话音刚落,俩人便出了听雪茶馆。 卫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第55章 九清 九清步伐缓慢地留意他身侧心不在焉的姑娘,时刻关注着她的旁边会不会有其他的路人不小心地冲撞到她。 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护,令路过的百姓,纷纷误会,以及羡慕九清的福气,亦有好些在馆里的公子哥儿正不断赶回了家商量,或是打听尤箜的家世。 待两人往听雪茶馆的后街一走,穿过了横巷,没多久便抵达了环境清幽的望雪客栈。 尤箜抬眸看着这样的招牌,这里估计与那个茶馆是连锁的,不是听雪,便是望雪。 那会不会还有闻雪?吃雪? 没等她多想,便见掌柜迎了上来,朝九清说了几句恭维的话,显然是老客户了。 “掌柜的,两间天字号相邻的雅间。” “公子,我不用天字号,地字号便可。” 她现在住不起昂贵的客房,可不能乱花了。 这客栈,虽然只是一个小门面,但它的装潢可不是一般的素雅,收费定然不低。 “尤姑娘,没关系的,我和掌柜算是老朋友了,这天字地字都是一样价格的,掌柜,您说是吗?” “对对对。” 掌柜看着九清一脸笑意盈盈,心惊胆颤地连忙应道。 “掌柜,住宿多少钱一晚?” 尤箜单刀直入地问,掌柜左右看了看,伸出一根手指头,随后又感到身子像是被一道目光刀子狠狠地刮了又刮,愣是改口道: “一百铜钱。” “行。” 尤箜将钱袋子,往柜台一放,继而说: “先住着这么点儿。” 掌柜拎在手上吊了吊,依旧僵着笑脸,亲自带他们去相邻的雅间。 等掌柜离开后,尤箜站在房门前,看了九清半晌。 他言语带笑的温柔,似乎维持了一整天。 不知是他的人,本性如此,还是因为她的容貌才有所另待? 尤箜倒是细想了一番,九清不曾像他那位丰表弟那样,羞于直视她,对她生出倾慕的目光。 或许这位清醇公子只是乐善好施罢了。 就像—— 当初的祈济。 随后言辞疏离,有礼开口: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习惯与男人打交道的尤箜,落落大方地毫不怯场的询问道。 九清与她对望已久,心里不禁有点儿打鼓,只是这会儿没想到,她审视了他许久—— 敢情是忘了当时问他的名字了。 只不过,她身为一介姑娘家,这样的语气,会不会太过熟稔,一点儿也不含怯? “在下、九清。” “好名字。” 尤箜细细念了念他的名字,逐一感谢道: “今日多谢九公子慷慨解囊,他日小女子在上贝郡城能、扎稳脚跟,便携礼登门拜访以示谢意。” 她刚想说能有一席之地,恍惚间才发现,她不是男子身份了,需要什么一席之地。 心底自嘲道。 随后,行了女子的屈膝礼,回了房。 九清刚想说不必,可下一瞬,堵在他们之间的这一扇门,好似今日那惊鸿一瞥,只是他的孤芳自赏而已。 其后失笑着摇了摇头,走回正对面的雅房。 尤箜刚阖上了门,定定地发起了呆,实则脑维里一直询问着小艾有没有办法再次启动。 【老板,没有的。】 ‘那我的家人怎么办?’ 尤箜控制不住地泄露出一丝脆弱的情绪,只是小艾却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想到了她的爸妈,大哥,二姐,那血浓于水的四个人,在蓝星上又该过得何等痛苦。 十三年,她浪费了整整十三年! 不对,若是其他十九位半械人,有一位能完成任务,那么、在蓝星上的人类以及半械人就能获得永生了。 现在痛苦的,或许只有她一人而已。 半械人,五十年须得更换一次身体内外部件,若不然她就只能有五十年的寿命。 一个平凡正常人的年龄,此刻一直在不停地提醒着她,当初成为半械人的痛苦都是徒劳的,所有的荣耀都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而她却因为被算计,不见一丝阳光!整整陷入了十年死机状态! 他真是好狠的心! 不说她为自己,她为了辛洲的统一,就这么招人恨吗? 尤箜想起往昔的点点滴滴,干咽着喉咙,似哭非哭,异常地痛苦难熬。 是她太傻了,错估了人性。 她此刻真的好恨! 好恨自己!为什么那样天真! 从头到尾就只有她自以为是的心甘情愿! 可惜她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报复心强的人,她只是想亲口问他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越是自问,尤箜越是痛苦。 若是他知道她还活着,她还能活着吗? 他伤害了她,他还会再伤害她吗? 虽说她有的是手段与武器对付整个辛洲,可她不想那样做,她觉得毫无意义。 她不想在远鸿大陆,她想要回家!她想要回蓝星! 可该要怎么办? 尤箜神情奄奄地褪去了全身的衣衫,直接掰开了腹部的软甲,里面像似华丽的琉璃条瓶,装载着井然有序的器脏与械脏,有些错综复杂的镂雕码着整整齐齐的营养液、勘探工具以及自保武器。 当然,她的全个躯体,只要镂雕内有空余的地方,全都规整码放着有用的物品。 此刻在械心脏的旁处,沾着一块拇指大小的发射装置。 尤箜不信命地拿在手上,指尖一触,下一秒,没有任何发光的反应。 又不死心地按了按,依然连闪都不闪。 “呵呵,我都不知道,现在自个活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意思了,一点留恋的感觉也没有。 真是失败至极,真是失败,又废物。 人不人,鬼不鬼,就是一堆烂钢废铁在这里的价值,可能值钱一点了,呵呵” 尤箜边自嘲,边将那枚装置放了回去。 语气了无生趣,整个人呈现一种前所未有低迷的状态。 这是她身上的东西,不能再让它失去了。 要抱着它们一起,一直一起。 “想再为他们做贡献?呵呵好事多磨吗?真是可笑,我特么图什么!都特么全是见不得别人好的玩意儿!” 随后将软甲按了回去,又奇迹般恢复了与常人无异的肌肤。 却又直接不管不顾地光着整个躯体,仰躺在地板上,感受不到一点儿寒冷,眼神空洞地发着呆,眸光一瞬一瞬地黯淡了下来,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双眸却在怒气之中闪过丝丝的微光。 “就是见不得我好!那我应该更好才对,不对,我怎么更好?我一点儿都不好,不好就是不好,确实不好。” 这样叨叨念念了一整晚的尤箜,依然在第二个晨光升起时,元气满满。 面对着那模模糊糊的铜镜中,倒映着她的白嫩无暇,冰肌玉骨,明艳动人,令她不由叹息感慨: “这么好看的皮囊,在古代不做个青楼花魁祸国妖妃,感觉都对不住蓝星的改造院了。” 第56章 仙子 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响,尤箜才从自恋中回过神来。 可惜了她这么美的人,是个穷的。 美美的衣裙,贵贵的首饰与她无缘了。 “尤姑娘?” “来了。” 尤箜整理了一下还是昨天那套衣裙,打开了房门缝隙,露出了半颗脑袋,冷艳的凤眸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无礼而显得窘迫,清声问: “九公子,怎么了?” “咳尤姑娘,一起用早膳可好?” 九清似乎没料到她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愣了一瞬回神,耳尖微微泛红地轻声问着。 “不了,你去,我还想再睡会儿。” 尤箜看他穿了一身素青色流光外衣,质感平滑细腻,打理得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又高又贵。 而她自己,算了。 他赶紧走!她好出门。 “这样么,吃过再睡,要不然对身子不好,我让掌柜端上来,尤姑娘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 九清依旧是一幅温和君子的典范,尤箜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他的好意,她确实需要吃早点,点了点头: “没有忌口的,麻烦九公子,让掌柜记我帐上。” 她需要回房,好好想想怎么寻找活下去的出路。 昨晚一夜都用来咒骂了,根本没冷静下来,果然,黑夜都会让人如此深沉。 将门阖上之后,尤箜来回踱步地思考着要往什么方向走。 而九清在门外,静听着里面的动静,清绝的俊容上,有一瞬的懊恼一闪而过,随后又挂上了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只是没笑多久,九清的烦人精小表弟又找上门了。 “清表哥!我要嫁人了!” 卫丰一脸兴高采烈,整个人透着一股异常的高涨。 “哦?那是好事啊。” 赶紧嫁了,免得碍事。 九清说了这句之后,吩咐着掌柜准备些早点端上去。 “我娘已经答应我了,说我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就带回府让她掌掌眼,我现在过来找尤姑娘。” 上一句听着好好的,下一句,听得九清有点儿糟心,随即舒了一口气,问: “丰表弟,不说尤姑娘答应没答应你,尤姑娘心仪的可是你?若是你带回府上,这是强人所难之举。” “所以我现在就找尤姑娘问问,能做个夫侍也好,我卫府还是能出得起这上贝郡城,独得一份最体面的聘礼。” 这样的尤物女子,就是再贵,没人不愿意倾家荡产啊。 九清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差点儿稳不住那份从容。 只是没等他戳卫丰心窝子话,又见外面喜庆连连敲锣打鼓地扎了一堆穿的花枝招展的野男人们,晃在他跟前。 “掌柜呢?掌柜!昨日是不是有一位极为貌美的仙子住这儿?” “诶!来了来了。” 掌柜刚应了大东家送好了餐,快步下来便看到这么一大群人,这是怎么了?客栈已经没房了啊,其他伙计没说吗? “各位客官,有什么事吗?” “掌柜,昨日是不是有一位极为貌美的仙子住这儿?” “对对对,那皮肤水灵灵的,滑溜溜的!” “嗐!说得你摸过一样!还滑溜溜!” “闭上你们的臭嘴!” 别说卫丰气得掏心窝,九清冷眼看着掌柜,示意他撵出去。 “各位客官,这里没有仙子,若不是住店打尖的请出门右拐。别耽误了生意。” “没仙子?怎么可能?昨日不是住这儿?” “下人来说,是住这儿!没错!” “掌柜,别藏着人来!就是那位最漂亮的姑娘,我才不信你没印象!” “我们是过来让仙子挑选夫婿的,这里哪一位不是有头有脸,家世显赫的少爷啊!你这得罪了我们,上贝郡城的权贵之家可不是你这小小客栈能担待得起的!” 嗓音颇大的男人,穿着丝质上乘的儒袍,兜耳肥头一脸高傲顺势地捧了自己,贬低客栈,做得好不熟练。 尤箜从方才掌柜送餐上来的时候,已经听得下面吵吵闹闹的,秉承着了解这儿的真实情况,便倚在了扶手处,看着下面楼中央的一群大男人吆喝着一起嫁给她。 那酸爽,可想而知,这里的男人可真够牛掰呀! 还能供侍一妻,这地方是得多缺女人,男人才这么走投无路? 难道皇帝不止一个皇帝? 看来她也得去找找书斋的地方看看史书了,怎么跟十年前看过的不一样呢? 要不她问一问小艾,查一查计划生女技巧什么的以此谋生? 只是这会儿,她要是不表态,估计这上贝郡城她不想待了,她真的很有祸国殃民的潜质。 尤箜暗搓搓地想着,面上却清冷无比地俯视着下面众人,清了清嗓子 “诸位!” 堂内忽地一片肃静,纷纷抬起头又控制不住地嚷嚷着叫唤: 仙子!娶我! 仙子!先娶我! 娶我!娶我!先娶我! 尤箜抬起了手,压了压,凤眸冷凝着一群猖獗的男人们。 再特么不闭嘴,她就只能挨个揍了! 这会儿九清和卫丰连忙走到她的身边,只见堂内的人看着仙子越来越冷的神情,顿时安静如鸡,个个仰着头,静听下文。 若是被告一个当场渺视姑娘的罪名,他们可再也没有嫁人的资格了! 尤箜看他们识相了,松了松眉头,开口道: “诸位家世显赫,权贵之家的公子们,承蒙各位抬爱了,小女子暂时还没有考虑、娶人或嫁夫的打算。所以,诸位请回!” “没关系!仙子,本公子可以等您芳龄十八,到时候您一定要考虑本公子,本公子乃——” “不!仙子,你看看我,容你的目光先放我在这会儿一会,我乃上贝郡城人士——” 尤箜一脸懵皮,看向九清: “九公子,年满十八怎么了?” “满十八若是还没娶夫的姑娘,朝廷会直接分配一个夫婿。” 九清似乎没想到她不知这一条律例,双眸闪过了些什么,快得尤箜没抓住。 只听他在耳旁低声,说着这么荒唐的话。 纳尼? 尤箜心里卧了个大槽,她需要静静。 她不想待在这儿了,这儿太恐怖! “只分配一个夫婿?” “是的,有些姑娘、长得太磕惨是没人愿意嫁的,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律例。” 尤箜捂了捂额,这嫁娶的问题,简直就是女人的天堂了。 随后又看向下面吵吵闹闹的人,清咳一下,淡声道: “各位请回,我还小,不着急。” 睁着眼说瞎话的感觉挺美妙的,皮囊永远十八,这些古人不论她女扮男,或是恢复女,都被她的外表所欺骗。 虽然她二十三,过程中死机了十年,现在或许已经三十三了,但是她自豪啊! 谁让她不是人呢! 不,她是半械人。 虽然她的身高,挺拔尖的,但那叫发育顶好。 第57章 通透 自我感觉良好的尤箜,心情舒畅地看着堂内的人依依不舍地各回各家。 刚想回房里吃早点的尤箜,却被卫丰叫到了一旁,而九清,就没离开过她身侧一臂的距离。 “有事吗?要不边吃边聊?” 她喜欢吃热乎的。 “好!” 卫丰一脸愿意。 “九公子,一起吗?” “好,一起。” 九清舔了舔薄唇,看了卫丰一眼。 哼! 清表哥实在太会作了! 掌柜依着九清的话,加了一道又一道膳点,尤箜眸光微微发亮,可再略一细想,她要死了,她没银子了! 九清只安静地望着她,看她开心,看她、心疼? 不由得跟随着她的视线,放到这些早膳糕点。 难道心疼菜式丰富? 想到了昨日她毫不忌讳地上手想要掏那些贼子的钱袋,心里暗道她不是一般的可爱。 可是这样的行为,终归于姑娘家是不好的。 不待他深想下去,只见卫丰平地一声雷,直接而大胆地宣布: “尤姑娘,我心悦你!你跟我回府!” 卫丰说完之后,眼眶红红地频频看着尤箜,连带着九清喝茶的动作亦不由一顿,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脸上。 “心悦我什么?” 尤箜好似家常话一般,疑问道。 见他支支吾吾回不上来,急上了脸,莫非就是那几样。 不用他说,尤箜也知道。 随后看着卫丰轻笑了一声,凤眸散发着勾魂摄魄的魅力,直让两人微微一愣,似乎想不到她的笑这么风流别致。 要是尤箜心知他们的心法,肯定得好好说两句,她可是辛洲所有姑娘的梦中情人,怎么能不风流? 只是在此刻,尤箜却眼带笑意,像似随意的一个玩笑话: “我允许你心悦我,但跟你回不回府,这我说了算。” 卫丰刚想说些什么拉回一些理直气壮的誓词,然而尤箜下一句又道: “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随后笑了一声,愉快地享受着美味的早餐。 不怎么愉快的卫丰却不死心地问: “尤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面上异常平静的人,此刻捏了捏茶盏,紧抿着薄唇等着她再次吐出点宝贵的信息。 九清真的是觉得他这个表弟,终于能说句人话了。 然则,尤箜再次语出惊人: “看眼缘。” 耸了耸肩,根本没把这当成一道难题,毕竟感情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来的话怎么挡也挡不住的。 她看过太多人爱得死去活来,虐心虐肺的。 她不愁这种不能控制的情绪,她连不能回蓝星,没有了家或者惦记家人这样消沉的日子都没过多久,第二日就生龙活虎的恢复过来了。 她简直就是情绪管理大师! 九清、卫丰: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不就是眼光很高了?” 他们怎么一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尤箜好气。 九清陡然忍不住地笑了一声,连连点头,赞同道: “尤姑娘说得极是,感情最是勉强不得。” “通透!” 尤箜给了他一记赞赏的目光。 九清连声失笑,频频夹给她喜欢吃的甜点。 她的性子太爽朗大气了,甚得他心。 在两人的陪吃下,尤箜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还是穿着昨日的那一套衣裙,除却平民百姓人家,只要是家境富裕一点儿的,就不可能会有人连穿两日。 直到她出了望雪客栈,走在去书肆的路上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才发现,真是丢死个人了。 想想那九清就这两日,穿戴不凡的品味与物饰,由外衣披风至玉佩小件之类的,就没一样是重复的,尤箜捂了捂自己的小自尊,算了。 怎么穿还不是穿? 而且她又没有体臭出汗之类的,要是自己的软甲能光明正大露出来,就没有太多这种物质的攀比心理会出现。 尤箜一路逛,一路按着九清说的方向,走过了昨日那一家绸缎庄,旁边遍布银饰玉石的首饰店铺。 这么一看不打紧,认真走进了几步才发现,这些大多数都是以男人的标准雕刻的样式,让尤箜颓废了几分钟,毕竟女人的生意不好做了。 无精打采地走过这一条算是高档商业街,过了一道桥,便是各种小食摊摆了满街的喧嚣巷子,可以说是男人巷了,个个不是手拿大饼,端着大碗茶狼吞虎咽;便是大声吆喝叫卖,边叫边吃的店家。 方才如果说是颓废,那么尤箜现在直接颓丧了,她又不会做吃食,要去卖菜谱,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能让人信服。 往锅里倒的食物,她相信堪称比化学元素大战还要危险难掌控! 要是只单单卖菜谱,没有成品,那算得上是贱卖了。 过了桥的尤箜脚步一拐,往着不远处那些穿着差不多尽是青衣白袍、头戴小冠,一看就是学子书生模样的街巷而去。 纸墨的气味散发在空气中像是隔绝了方才的小食街,自成一片世界。 这里的环境氛围还是挺不错的,像似远离了喧嚣浮躁,全是学子们暗声嘀咕嘀咕的朗读声。 虽然看着这些学子们皆是紧皱着眉头一幅思考人生或是绞尽脑汁去回想的模样,令尤箜有些幸灾乐祸,可往深里想—— 有些记忆,记得太清楚,就没那么美妙了。 特别是她一回想,脑维的资料对话以及当时眼膜所录制的人景,让她时刻都能回到当时的那个状态,令删不掉的同时又瞬间心烦意乱。 尤箜撇掉脑维刚刚那些画面,左右张望了一下最大的书肆,便径自走到了挂幌上大大写着‘书’字的宽敞明亮屋舍,依规矩交了几文钱,便抽了一本比较畅销的《尤雾传》。 别说尤箜怎么知道的,这一进书肆,差不多每位学子手里便捧了一本。 那爱不惜手的模样,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看书的质量。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环视一周下来,《尤雾传》在这个书肆里头,那百里挑一的精美程度,堪比鹤立鸡群了。 其他书籍不是纸质发黄,便是残破败旧;更甚者还有尤箜认为典藏级别的手工雕刻竹简! 可在这里的人看来,书纸雪白雪白,字迹清晰可见的才是好东西,无价之宝。 尤箜不仅摩挲着纸质的质量,想到了当时做的防毒面罩,而提了那么一丝小建议给造纸坊。 第58章 无私 心底又重重冷哼了一声。 旋即翻开了自己那三年的生平传记,这一页一页翻过来倒没什么要紧可观看的。 从小兵出类拔萃的箭术,出谋献策至围剿海盗,个中的火势原因如何倒是没说明白,只记载着她的应变能力十分机警。 还有投石车的运用以及无私献图的举动,令辛国的皇上,亦就是祈洪大为赞赏,考虑当时的原因而只能册封为百夫长时期。 再到她征战贝洲的所有举动与建议,或是凯旋归来的场面都一一记载在里面。 秦炜简直写得她真的是辛洲忽然出现的神明一般,庇佑着辛洲了。 因为里面记载着她不是菱丰山谷的百姓,当时她阵亡之后,需要写传记,肯定不能造假的。 所以,查遍了辛洲所有的人口,最后结果是: 查无此人。 连带着她伪造的文书都是假的! 看到这里的时候,尤箜真想立马拧掉秦炜的头颅下来,这憨批,有考虑过她‘死’后的感受吗? 不能造假,那倒是疏忽啊,方才都没写火灾的原因呢! 她这么真实存在过的人,竟被他写得这么玄乎! 气鼓鼓地又往下翻了翻,尽是些姑娘家丢手绢的场面以及、和祈济的相遇相识,惺惺相惜。 还有最后那一战,她为祈济所造的义肢与豁出去的决心,让尤箜此时看着文笔下的意味,怎么那么酸呢! 秦炜在酸什么? 写得她要为祈济去死了,他酸个锤子,她想‘死’的吗? 真是胡说八道!抹黑了她的名声! 太可恶了,秦炜肯定遭受了祈济的蒙骗才编这么惊天动地两肋插刀的兄弟情谊。 为什么尤箜这么肯定呢,这全源于秦炜之前那日日夜夜在信上的叨叨念念,根本不像是会害她之人。 尤箜想到这,不由一顿,又自嘲了起来。 没一个是好东西! 这嘲讽的笑声,令端坐在她旁边捧着相同书籍的学子侧眸看了她一眼。 这么一细看,学子愣是忘了呵斥她的不敬,对尤将军的不敬。 尤箜察觉到身旁忽而加重的呼吸声,瞥了他一眼,面红耳赤的书呆子,年纪不大,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 “怎么了?” 尤箜微侧着身子,偏头地看向他,眨了眨眼小声问。 “我、我没有!” 学子‘喝’的一声,看着她熠熠的双眸,呼吸偏重,做贼心虚一般的否认道。 这在寂静的一室,陡然的一声响起,令旁边的书生纷纷看向那个突然咋呼的学子,见没什么大事,便不满地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学子急得快要哭了,面对着尤箜,手足无措地感到好没面子,垂着头不敢再抬眼去看。 这反应大得,让尤箜收起逗弄的心思,旋即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了身正要去看看史记,只见手心下的学子,身子一颤,瞬时抬起了头懵懂地看向她。 “抱歉。” 听她这么一句动听的话,学子愣愣地看向她收回的素手,见她转身,学子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尤箜没再理会身后的影子,紧接了拿了一本《远鸿通》,看着里面的天下两国演变,再到各国的制度。 随着书籍翻到最后一页,尤箜才晓得,为何这个上贝郡城这么狼多肉少了。 现在的远鸿大陆,只有辛国才是最强盛的,毕竟是彻彻底底拥有了贝洲,与尤雾峰这么一座大雪山作为边防,最重要的阴阳已经得到调和了,还能三妻四妾。 而旭国却是与其他两洲,以及剩下的上贝郡城达成了附属关系。 也难怪附属于旭国的上贝郡城,孟洲、冲洲每年要进贡一半的女性人数,导致了现在的狼多肉少了。 这全是因为旭国汉子众多,力量强大才得以坐拥两洲一郡啊。 不过书籍里面记载了旭国女子的制度,让尤箜越看越是瞪大了眼睛。 什么三夫四侍,待在家中享福,相夫教子,其乐融融。 其乐融融? 她惊呆了! 所以,她为什么方才这么想不开要出来抛头露面,直接享福就好了。 可也就是想想,尤箜便直接摒弃掉了这巨大的诱惑了。 男人三妻四妾的后院可谓是招数层出不穷。 而在这女人三夫四侍的前院,男人不可能相安无事的。 恐怕火药十足才是。 她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应聘担任捕快一职,专治各种火药爆发。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的尤箜,径自放下了书,脚步飞快地朝着来时的路,所看到过的衙门奔去。 身后的小尾巴紧紧跟随着,只见那位姑娘走到了衙门门口,顿住了脚步,像似垂头丧气地缓缓往另外一边而去。 方才面红耳赤的小学子,走到了她的身后,跟着她的步伐,缓缓靠近,嗫嚅道: “姑娘。” “是你哦,有事吗?” 尤箜当然知道他跟了一路,但她可是柔弱的女子啊,怎么可能这么机警呢,便柔声问道。 “小生能否知晓姑娘芳名吗?” 看着这个如同她一般高的小少年,尤箜难得扬了扬眉,问: “知道了,你要作甚?” “小生、小生倾慕姑娘,想求嫁姑娘。” 肤浅! 尤箜心里暗道,随后又好声好气劝说: “少年,这片大陆很大,很美好的,不要屈居于小小儿女私情束缚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你应该要去多看看,多体会体会这人间其他的快乐呀!” 这么小的男孩就想着嫁人,与其他男人供养一妻,尤箜想想都觉得、不,她想都不敢想那女人快乐的画面。 “我到啦,有缘再会啊。” 学子心知被拒绝了,可怜兮兮地丢了几滴泪珠,颇有孤独终生的萧瑟之感离去了。 而在两人转身之际,九清从角落走了出来,暗念: 小小儿女私情,会束缚她么? 待他走进了大堂,便看到尤箜一幅无所事事地斜倚在桌上,托着腮闲聊道: “掌柜,怎么这里只住店,不打尖么?” “姑娘不知道吗?这儿贵在清幽,若是吃饭,得去客栈前院呢。” 要不然,他怎么要亲自端上端上,照顾她的食宿。 “嗯?这里是后院?” 她刚刚回来,还真没逛过这儿望雪客栈的周围,除了前一条街是听雪茶馆,这里是望雪客栈,那么前院—— “前院是叫吃雪饭馆么?” “哈哈哈,姑娘为什么想要吃冷饭?” “不奇怪,听雪、望雪、闻雪、吃雪这不就是感官店么?” 尤箜感到莫名其妙,难道不是连锁的? “感官店?” “九公子回了?” 尤箜一听他的嗓音,辨识度一下提了上来。 第59章 赠礼 “嗯,回了。” 九清缓步至她的对面坐下,轻声应道。 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将手上提的包裹放在了她的面前,继而说道: “这是昨日要带的茶叶,喝完了再与我说。” “这么多!” 这包裹也太大了! 尤箜看了一眼,没上手接过,又双手撑起了腮子望着他: “无功不受禄,我现在还没找到活计,暂时还不回你的好意了。” 她也好无奈啊,有力无处使,要是做老本行,她肯定很快就暴露了。 “你要找活计?” 九清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片刻又关心地问: “尤姑娘擅长什么?” “当然要找活计了,要不然怎么养活自己呢?要说我擅长什么——” 尤箜认真想了想,做捕快,她又是个黑户,虽然现在人口不普查,那万一呢? 这找的工作,肯定又要登记在册,尤箜脸都垮下来了。 她真的好可怜,别人出国都能回家,她出个星系直接连回程票都没了;连孤儿都没她这么孤儿的。 还没户口,也不知她的存在会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要是柳铭和昭雪在就好了,柳铭会帮她捏造文书,昭雪会帮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人都不是废话连篇的人。 九清看着她忽而变得伤春悲秋唉声叹气的样子,笑意满眼地抬手,指尖轻弹了一下她的额间,刚觉着自己的举动过分逾越,想收回手,却触上了尤箜震惊的凤眸,满满写着不可置信: “你打我?” 她被打了! “没有,尤姑娘误会了。” 九清低垂了眸子,摸了摸鼻尖。 “你有!你就是打我了!” 尤箜双眸就差喷火了,竟然敢打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刚要站起身,这时的九清忽而低声解释: “尤姑娘方才额间有、一丝灰尘,我只是抚走它而已。” 闻言的尤箜,气势一戳就破。 摸了摸额头,是这样的吗? 逐后坐回了身子,讪笑道: “抱歉。” 九清心里舒了一口气,好险。 “没关系,说回尤姑娘擅长什么?我可以替姑娘找找。” “我什么也不会啊,不,我擅长指挥人。” 对于她的理所当然与理直气壮,九清不是第一次见识,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哑然失笑。 只听闻她又说: “我会的东西很多,但是我没法儿自己做,我有很多主意,和想法,但却是没本钱去支撑我去做—— 嗳?你笑什么?我真的很厉害的!” 尤箜以为他不信,非常严肃地向他证明。 可证明什么呢? 要怎么证明,怎么说? 想了想,自己好像一个骗子、不,二傻子一样空口白牙。 她对她的职业生涯规划产生大大的怀疑,她根本不适合在古代生存。 她懂的东西,在这里根本不适用,要是再创造些惊天器械,她或许就会变成他们眼中的怪物一样,再等来了他们的加害。 而且只是十年过去了,不是一百年,她若是名声大噪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长相一成不变,那画面绝对是怪物了。 九清笑得眼眶湿润,止住了声时才看到她萎靡不振地趴在了桌面上,顿感方才伤害到了她的自尊心。 再度轻颤着抬起了手摸了摸她的柔顺的发丝,自责道: “抱歉,尤姑娘,我只是方才觉着你太可爱了。” 话音刚落,九清倏地收回了手,脸颊晕染起一抹绯红。 他怎么能说出这等轻佻的话。 只是,趴在桌面上的尤箜却不得而知,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她还要再想想这不懂经商的头脑,要怎么获取银子。 对了! 尤箜甫一坐直了身体,看向他,疑惑问: “你不舒服了?脸怎么泛红了?” 九清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听她这么一问,苦涩地笑了笑: “屋内闷热,不碍事。” “好,我已经想到我要做什么了!” 尤箜没去细看他的神情,神采奕奕地顺手撸走了那一袋包袱。 站起了身丢下了一句‘先回房好好琢磨’便上了楼。 在尤箜的眼里,这样泰然处之的九清打从一开始就没对她脸红过,更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就与祈济一样开始的纯粹,只是惺惺相惜而已。 若是哪一天九清会说出喜欢她的话,她估计: 她真的没感觉到啊! 九清在她离开之际,陷入了沉默。 掌柜四十多岁的男人,怎么瞧不出东家动了心思,便一直候在帘后,待到尤箜上楼之后,俯耳低声道: “东家,九门楼消息来报,尤雾峰出现了烙有尤雾将军印记的玉冠以及佩剑,只是物件还不齐全。” “缺了什么?” “青玉牌还有铠甲、弓箭衣物边角都未曾发现。” 九清闻言,神色清浅,没有一丝平日的温润,半倚在交椅上,指骨敲了敲一顿。 想起传闻,只有尤雾一个人的弓箭上才有的小零件,直可辅助箭矢拉开七百米开外的距离,对贝洲主帅一箭封喉。 他倒是有尤雾的画轴,虽说匆匆一瞥她画像上的侧颜,面容隽美无双,但足可见她的身材纤细单薄,还是一个少年郎模样。 是传闻,还是谣言。 他相信,全远鸿大陆的人,除却辛军,该是有不少人会有这样的疑问。 九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或许是辛国捏造了事实? 然,辛国坊间十年前的学子通通流传着众多尤雾的画像,这是造不了假的。 可是,那样的小身板是怎能拉开那样的距离? 还是弓箭上的小零件发挥的威力? “继续暗中搜索,她的东西,绝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 “东家,那暗戮阁貌似也追得挺紧的。” 好几次他们的人对上暗戮阁,都是死不要命的。 “是啊,十年了,暗戮阁可真能下本。” 九清暗嗤了一声,想到了那阁主对尤雾将军的遗物穷追不舍,残害了他九门楼那么多兄弟。 九清的眸中划过幽暗的目光,冷声吩咐: “现在尤雾的遗物有点苗头,估计暗戮阁会变本加厉,必要时不用再手下留情。” “是,东家!” 掌柜退回了前院,唤来了小二。 而此时在二楼雅阁的尤箜,揭开了鼓鼓的包袱,好奇地瞧了瞧。 随即拿出了里面一套水色细纹麻纱吊带襦裙,尤箜欣喜地拿着吊带襦裙在身上比比划划,最后直接换了下来。 这襦裙简直天助她也! 其后在包袱又拿出了相色搭配的对襟长衫,并没有系上腰带地在房里根据脑维的视频翩翩练起了舞。 至于包袱敞开的搭一件含有厚实棉絮的长衫外套,直接被她忽略了。 第60章 回礼 既然这个旭国的制度对于女子这般友好,她便当个古代爱豆吸吸金不就好了? 当然,对于古代女子的抛头露面行为,她是坚决卖艺不卖身的。 反正她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她要这个旭国的男人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 看过她一次表演,以后就要买门票才行,这是尤箜计划好的。 但是跳了跳,唱了唱,直到小艾提醒她吃饭,她才歇了下来。 可下一瞬她又犯难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旭国喜欢什么类型与风格。 对了! 尤箜看着天色暗了下来,披上了外衣刚一打开了门,便看见九清捧着木托盘站在她门前,紧接着问: “九公子有空吗?” 九清看她穿上了自己挑的衣裙,嘴角上扬,点了点头。 “太好了。” 尤箜淡淡地看着他手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直接拉了他进来,阖上了门。 九清莫名其妙被她拉了进来,陡然一室昏暗让他不知所措地站在了一侧,轻声说: “尤姑娘,掌柜晚间比较忙,所以我才端上来。” “我知道。” 他都站她门前了,难道是来炫耀的吗? 她现在可是受得起这好吃好喝的,很快她就要发财了! 尤箜直接接过了他的托盘放在案几上,又走至他的身前,拉起了他的手腕。 “尤姑娘,别着凉了。” 她的手有点冰凉。 “啊?我不怕冷的。” 尤箜忍不住地摩挲着他温热的手腕,心想: 好像是有点儿差距。 然则,九清另外一只手紧张得捏紧了拳头,心跳加速。 他想,他或许不该不知礼仪廉耻地进了她的闺房,可他又忍不住地想知道她唤自己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商讨。 然而此时,他只能乖巧地低垂着头不去东张西望。 尤箜并没有留意身后的矛盾,依然在感叹这雅间的好处。 空间大,什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她方才练舞的时候,直接将全部凳桌推到了一侧。 徒留屏风在她的身后,看了看四周有点昏暗,便引他来到蒲团坐下: “来,九公子请坐。” 九清颤颤巍巍地感受着她微凉的指尖捏起他的手腕,哑声: “好。” 逐一坐下,便看着她赤着玉足,优美的倩影像似翩翩起舞的蝴蝶,拿起了火折子,姿态优美地点燃了丝微烛光,熠熠生辉地映照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庞。 眼前惊心动魄的美色,扰荡着他心神,令他差点儿无法自控。 这样的一幅清影美人图,令九清盘膝抬眸看着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她缓步而至他不远处,褪去了那件长襟外套,九清‘腾’地脸色涨得通红,侧过头不敢直视她的魅力,嗓音带着轻颤: “尤姑娘,你、你作甚?” “我跳舞啊,九公子?” 尤箜走至他的面前半蹲着询问道,不明白他反应为何这般大? 关系到这里的人喜不喜欢她这一风格的尤箜,异常认真再度解释: “你没事?我想让你看看,我有哪里跳得不好。” 想了想,或许九清不喜这样的,便无奈道: “若是你不看,我让掌柜给我过过眼。” “不可!” 九清猛然阻止。认命道: “姑娘跳。” 她为什么要跳舞? 这时脑子混乱的九清,抬眸看向她的双眸,根本理不清思绪,也不敢乱看她水润光滑的肩头。 尤箜微笑了一瞬,起身站回方才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心里有点儿小害羞,对着九清屈膝: “九公子看好了。” 尤箜不禁压低了嗓音,继而在这一幽静的一室里,缓缓流淌出悦耳动听的声线时,如羊脂白玉的双臂挥动起了汉唐舞的舞姿要领: 人生是梦的延长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何从何去 你我心中方向 风悠悠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一室内的气氛,随着尤箜的绕梁之音,娓娓吸引着他全部的感官,再到她身姿优美的扭胯,或柔美轻撩起脚尖时,不经意间露出洁白细腻的小腿时 九清早已忘乎所以地回避她投入表演的向往神采。 随着她的眼神,沉醉其中;那婀娜妩媚的风姿神韵,由她所演绎他从未见识过的舞姿,简直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这一刻他意识到,他要栽在她的素手上了。 待尤箜做一个完美的收场斜躺在地板上时,刚好襦裙的抹带一倾—— 九清的指尖瞬间抠紧了膝盖,目光躲避了那一道风景。 “九公子,喜欢吗?” 尤箜起身披上了外衫,期待地问。 她可是很认真地做好表情管理的,什么迷离眼神,失落眼神,她对此都很满意。 “喜欢。” 只闻他嗡声说了一句,尤箜听觉甚好,直接做了一个握拳的举动,兴奋道: “那我明日便去那些需要跳舞的地方。” 果然,蓝星上下几千年的舞种,大受这里的人好评。 “你说什么?” 九清这时候忽地一抬头,便是听闻这么一句,这时才回过神来,她并不是跳给自己看,她只是让自己看看哪里跳得不好。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九清后悔莫及,早知他说不喜欢了。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 这么一想,若是让除他以外的男子垂诞她的一切,九清瞬时感觉喝了一百杯苦水那么痛苦。 不行,他得想办法,制止她这么错误的决定。 “我明天就去跳舞的地方,发扬光大这样的舞种!” 尤箜瞬间觉得自己又高大上了起来,她总有可发挥的技能了。 “尤姑娘。” 九清心中发苦,可依然面带着最温和的笑容,向她伸出手: “可以把你的手给我吗?” 尤箜不明就里,走了过去,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上,有点儿烫烫的温度。 只见他神色绷紧地问: “若是你去当舞姬,其余男子这样牵你的手,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 她又不卖身,随后狐疑地看向他。 然则,九清在她毫无防备之下,握着她的手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尤箜猝不及防地重心不稳跌在他的臂弯处,怔愣地看向他白皙、棱角分明的下巴,怔怔地望向他的双眸。 只见他又说: “若是这样抱你,你也愿意吗?” 九清竭尽全力地抑制住脸颊的绯红,可红透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只是这会儿尤箜似乎没见到,还能微微愣神地感受到他发热的体温,清冽的气息不断包围着她,香香暖暖的。 九清缱绻望着她,如初见那般缠绵。 她清澈透亮的目光里全是惊讶,他的眸光不仅暗了暗,逐一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鼻息,垂眸流连她焉红的唇瓣,轻声呢喃: “若是这样,你愿吗?” 若是他这样,她愿吗? 尤箜轻锁着细眉,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热,紧抿着唇,微微摇了摇头。 要是有哪一个男人敢这么靠近她,她不捶爆他头,她不姓尤! 第61章 追查 九清见此,心里的温度降至冰点,面上不动声色的将她扶起,叹息道: “既然不愿,那便不能做歌姬了。” 不止他情绪低沉,连着尤箜也感到了挫败。 难道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尤箜自然是相信九清的话,毕竟他才是这里的人。 也对,男人多的地方,哪有什么干净的歌姬舞姬。 “我知道了。” 尤箜透过窗棂看向外面高挂的皎月,清清冷冷形影单只。 不禁侧眸看着他忽而面无表情的样子,尤箜轻蹙着眉思忖着。 果然,不能寄人篱下太久。 她这样一无所成,无所事事,别人都怕她了。 至那一天起,两人好似默契地少了相见的机会。 而九清有意忙着找回的遗物,躲到了九门楼日日忙碌了起来,以试图忘了令他彻夜难眠的倩影。 然则那天第二日,尤箜便出了客栈,有意打听其租金价格,得知了望雪客栈一两银子一晚的天字号房,便换下了衣衫交到掌柜手上保管以好转回他手上。 既然他们是老朋友,掌柜肯定会保管好的。 而她,亦断然要归还这么贵重的衣衫,不管他转卖也好,扔掉也好。 反正她是没银子还了,得等有了银子才能理直气壮地收下别人的礼物才是,随后将身上所有的银子塞了进去,只留一颗碎银傍身。 再说,可能九清也是看她孤身一人可怜。 尤箜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出了城。 天大地大,总会找到一个地方让她发现商机的! 这一头的掌柜看着出了门没回来,亦没交待什么的东家,亦只以为尤箜回家里去,便看着手上的包裹,叹息了一声。 尤箜带着一小包袱,包着那套朱红色的长袍,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日,回到了最初的尤雾峰。 临到晚间,依然赶着路,没歇过亦没有任何畏惧风雪路途有多么艰难地前行着。 反正被埋,她又不会死,最多再埋一遍又一个十年,该多好。 雪峰上的风呼呼地猛吹,卷起白雪迎面扑来。 一点凉意都察觉不到的尤箜,忽而站在雪峰顶上,想起了那温热的怀抱。 不由得傻傻地搓了搓手,然则,一点暖暖也没有。 她这才意识到,她也是一个需要温暖的人。 是啊,她曾经也是一个完整的人。 随后脚步一顿,猛地一转身往来时的路冒着风雪跑去。 一直踉踉跄跄的步伐在雪地中,一深一浅地蹦蹦跳跳。 尤箜并不觉艰难,反而越走越是轻快。 她想抱抱九清。 连她自己都不知她此刻的脑维有多活跃激荡,喝了营养液一路紧赶慢赶的时候,脑维里全是九清看她眸光的画面时刻来回重播。 等她连忙赶到上贝郡城时,已到了两日后的正午时分。 凉气虽散,可一点也暖不住她想要的温度。 还是九清的怀抱比较暖和。 只是待她经过了听雪茶馆时,那不经意的一瞥,便让她看到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刻,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窗棂内的两道身影。 只是,此刻有一道换了一位女子,一道、却是九清。 这一画面映在她的凤眸内,便是他们像似在说说笑笑着什么,而九清笑意不变地望着那位女子。 尤箜形容不出此时的感受,她只深深的看了九清一眼,便重复了两日前的路。 她知道她喜欢上了九清看她的那种眼神,然而九清并没有、没有什么? 她不知道。 反正他的眼里看谁都一样,她并不是他眼里的唯一。 既然是她会错了意,那么她便不该占据了他触及的目光。 感觉来得太快,尤箜发现,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没了。 爱情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两情相悦太难了。 然而,这一边等到九清应付完了王茵的穷追不舍,回到了望雪客栈时,掌柜却与他说,尤姑娘几天前走了? 走了 “她有留下什么话吗?” 九清片刻失神,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张了张口问。 “哦哦,有的,给了当时您提回来那个包裹。” “不,是她没说她去哪了?” “那倒没有。” 掌柜皱了皱眉头,肯定道。 可看着九清这幅忽而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晓得自己当时没多问一句是有多大的错误,掌柜自责不已。 九清神色冷静地拎起了包裹,回到了客栈为他专设的房间,掩上了门。 他想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 然则,他连忙打开了包裹时,当日他搜的那袋碎银,零零散散的撒了一地,里面除了茶叶,衣裙,碎银。 什么都没有了。 九清怔怔出神地摩挲着她穿过的衣裙,脑海里全是那晚她曼妙的倩影,以及美妙的旋律,彻夜晃荡在他的心间处。 他除了知道她叫尤箜,知她喜甜品,清冷的神色里藏着点小傲娇的性子;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九清不禁感到有点儿颓败,他不知他在小心翼翼什么,他承认他也是一个见色起意之人。 她连什么都不会的样子都那么好看,性子却又这么独立特行。 他时刻在想,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美撼凡尘的姑娘,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该如何与她相处才对,他好像再多做些什么,亦丝毫引不起她特别专注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不管是卫丰的表白,还是学子的求嫁,她还是那般屹然不动。 直到几日前,他紧抱着她,指尖触碰过她的腰肢。 她当时却没有一丝歪念,或怯羞的神态;他便知晓,她确实对他,没有一丝情意。 那怕一丝,他也会紧紧抓牢。 九清思绪凌乱,没法想太多,他只知道,她什么都不会,银子全在他这儿,她能去哪? 愈想愈发心慌她的决定,大喊了一声: “梁杰!” 这是九清从没有过失态的一面,让外间的掌柜一个激灵赶在门外: “东家?” 九清猛地一开门,抓了他进来,神色暗沉地吩咐: “让何书他们即刻追查一名叫尤箜的姑娘,最好从澜舞阁开始查起!” “是,东家!” 东家真的动心思了,梁杰暗道。 早知他就留下那姑娘了,唉。 “还有,不准伤她一根毫发。” 他知道何书他们没轻没重的,若不然以为他在通缉谁呢。 “明白,东家。” 梁杰退了出去阖上了门,连忙去了前院。 在九清命人追查,已然过去了两日。 尤箜在山顶上风雪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躺了一会儿,便下了尤雾峰的另一边的山脚下。 这尤雾峰也太大了些,足足浪费了她两日两夜的脚程。 眼神极好的尤箜,在下山后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不远处的一对年轻夫妇,在外围地带筑起了朴素木屋,木屋的挂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药’字。 男的收钱,女的研磨,好不悠哉的夫妻搭档。 尤箜差点儿瞎了眼,直直盯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看着男子收了银钱称了称,不由得出声调侃地问了一句: “你俩啥时候成亲的?”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抬起了头,眼里皆迸发出激动的光芒,瞬间泪眼婆娑走了出来跪在雪地里: “主子!” 第62章 好累 尤箜在他们跪地的同时,一手拽一边,气笑道: “我还没死,跪什么?” 昭雪连连抹了眼泪,猛点头,泣不成声。 然而柳铭,那万年不变的僵尸脸,很是动容地看向尤箜。 可想到现在在外面,连忙迎将她进二进的木屋里: “主子,这么些年您去哪了?” 柳铭不相信尤箜就这样死了,他可没忘了尤箜的厉害,怎么能说死就死! 当年西北军的将士,以及跟随在尤箜身后忠心耿耿的李家兄弟,全传出了她被活埋的消息。 然则柳铭直接带着昭雪来到尤雾峰山脚下,日日夜夜地守着,守着守着,也就习惯了。 那可是他膝下跪过的主子,他不相信,不相信尤箜就这么没了。 尤箜看了看两人,沉默顷刻,虽于她来说,柳铭与昭雪只是几月未见的老朋友。 然则她知道,于他们来说,可是十年。 十年人间,人间有多少个十年? 可,那又怎样? 尤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清声道: “柳铭,当年我将你的小玉石归还于你,今日,你可还会交在我手上?” 柳铭看着她负手而立,犹如当年初见时的冷漠,不吭一声地转而走到了一颗树下,徒手挖出一个木盒。 单膝跪地,奉上她要的东西,尤箜轻蹙着细眉拿在了手上打开,小木盒放着两颗小玉石,一样的平平无奇,却在她眼中那般珍重。 她知道,这是昭雪与他的。 不禁将目光放在了昭雪身上,而昭雪一如十年前那般模样,没有半点委屈;只是时光在她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细纹。 “很抱歉,这我收下了,若我不收下,恐怕没法再去相信任何人。” 远鸿大陆,好就好在这一点令她有这么一丝丝安心。 “主子,您到底经历了什么?” 昭雪多少会感到她的不安,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尤箜。 即便千军万马兵临城下,她依然能悠然自在不慌不忙出兵的人,此时却对他们说起抱歉。 她经历了什么? 她经历了被埋十年,毫无知觉,一觉醒来,没见援救的士兵,还天真的以为过了三日而已。 这么笑话的事情,尤箜怎么说出口? “在尤雾峰经历了十年,却没人发现我的存在而已。” 尤箜笑笑回答了昭雪的问题,继而打量了木屋的结构,有点儿像济水郡小巷里的小院落,继而笑道: “你俩可以啊,终修成正果。” 她看着昭雪梳了一个妇人髻,然则昭雪皱着眉嫌弃地看了柳铭一眼,连忙辩解: “主子,并没有,这是因为这附近当地的风俗太过热情,所以才避免的。” 尤箜斜睨了柳铭一眼,恨铁不成钢。 柳铭留意到门外有客人,佯装收不到尤箜的鄙视,开口道: “主子,有客人,属下先去招待。” “那你俩现在是,合伙开医馆了?” 这两人还会医术?尤箜没理他的回避,很是惊奇问着另外一人。 昭雪不自然地应道: “那是主子以前的伤药方子出奇的好,所以奴婢和柳大哥这么些年便卖药谋生。” “哈?卖了十年药?” 难道是之前柳铭被暗戮阁阁主杀人未遂戳了一剑,她当时开的药方? 这下尤箜惊呆了,她该说这两人是聪明还是太过务实? “有分店吗?” 她也算是技术入股? 然而昭雪点了点头,接着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尤箜一掌糊在了自己额头上。 “主子!” 昭雪很是不解,还是那样傻乎乎,非常实在。 “昭雪,我好累。” 心好累,她以为这两人成亲了呢,她以为这两人这么牛掰,有本钱搞点大买卖,让她坐享其成。 然则,呵呵,她以为。 果然,没有主子的奴,为啥还是奴? 他们这十年为什么不崛起呢?尤箜很是抓狂! “主子,奴婢马上收拾房间。” 说着便立马行动了起来,生怕尤箜受不住累。 晚间天昏暗了下来,柳铭关门打了烊,昭雪烧起了菜肉。 在常年天寒地冻的尤雾峰山脚下,炊烟袅袅只徒留这假两口子山脚下这么一户人家,实属不容易,所以他俩卖的伤药极其昂贵。 效果好,卖得贵,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下订。 再加上不少探险的人家以及猎户帮衬着生意,他们也不算过得太差,至起码还能存起不少银子。 再说,以柳铭的武力值,保护昭雪绰绰有余。 十年如一日,两人形影不离地来回下贝郡城买药材,买食材以及日常用品。 有马车,有木房,小日子过得非常安稳,除却深冬时分经常铲雪这样的体力活由柳铭承担,其他时候便是卖药了。 柳铭倒是提及了一件事,便是暗戮阁阁主年复一年地寻找着她的尸体,从没放弃过。 他们都知道,那是因为尤箜当初扒拉了阁主的玉石,而柳铭亦是以此要挟,若是他被杀害了,他没有玉石的消息便会披露在整个远鸿大陆。 若不然,柳铭在这山脚下,不知死多少遍了。 尤箜听到这,笑得不能自已。 “主子,您别笑了,这么些年来,现在的暗戮阁愈发壮大,可以与整个下贝郡城对抗。” 柳铭酌了一口酒,话倒是多了起来。 哪知,尤箜捧起了一壶烈酒美滋滋地‘咕咕’地喝下去,想了想,惊道: “这么厉害?” 其后无所谓地撇撇嘴: “那也不关我的事啊,我又不是尤雾,哈哈!我是尤箜!” 让他那个暗戮阁阁主着急去! “是啊,柳大哥,主子现在可不是什么尤将军了。” 昭雪方才从尤箜熏醉的口中得知了她被陷害的事情,直替她愤愤不平。 然则,尤箜却没有想要报复的念头,她也只能心疼得没办法,毕竟她没有更好的好主意。 若不然,昭雪也不可能这么单纯安然地度过这么些时月。 她只知道,此刻尤箜回来了,定要好好护着尤箜的身份。 若是一个不好被揭露,那该多少人加害于她! 尤箜可是辛国的战神,那一年多少辛国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就有多少人对尤箜感恩戴德。 柳铭发现,不管是喝了烈酒的尤箜,还是没喝酒的昭雪,她们是不是忘了尤箜的容貌了? “主子,您的容貌,恐怕未必能安生。” 尤箜闻言,自捏了捏软糯糯的脸蛋: “这样么?那你替我再捏造一个身份好了—— 就、就尤雾的女儿。” 她本来就是尤雾的小女儿,可认真地想了想,她冒充的尤雾当时那么年轻,怎么生她这般大的女儿? 继而补充道: “不、妹妹!” “主子,辛国已经查明了您的身份,并没有您任何存在过的线索。” 柳铭提醒道。 “是哦?” 尤箜歪了歪头,脑维从胃部提出的酒精能量使其圈圈绕绕。 而她的脸上却面不改色,直盯着柳铭: “你尽管造!他们硬是要查到底,那么——” 这时的尤箜,直接抬起了手,半眯着凤眸,做了一个柳铭才明白的手势,说道: “他们放马过来的时候,小心会粉身碎骨哦!” 话音刚落,收起了动作,一手一边揽着两人的脖子,醇香的酒气微微吐出: “我回来了,我能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便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可能酒壮怂人胆! 这是她刚刚想通的,既然逃不掉,躲不了。 第63章 放手 她为什么不迎刃而上? 若不然她这剩余的几十年,东躲西藏,像前几日那般像个废物一样? 连最基本的做个舞姬取悦他人,她都做不到。 还说自己是蓝星3000年的开放新星半械人呢,还不是在被最信任的知己,陷害之后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四处流离? 不,她不要当废物。 至起码,当也要当个坐享其成的废物。 她在这儿一无所有,她图个痛快行么? 尤箜其实有这个资本自保,可在心里深处,她无法忘却她真心付出过的一切,而遭人如此践踏! 气愤的尤箜,松开了两人的脖子,又灌了一壶酒。 “主子,别喝了,您醉了。” 昭雪面带忧色地想接下她的小酒坛,然则,喝醉的人最不能听的那句话便是: 你醉了! “我没醉!” 尤箜昂起了下巴哼哼一声,旋即又低垂着头唉声叹气起来: “醉才好呢,醉了就不会想他了。” 刚要想再劝说一句的昭雪,被柳铭看了一眼,又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巴。 要是扰了尤箜的兴致就不好了。 柳铭很怀疑尤箜是故作酒醉的,实在是一点儿脸红的迹象也没有。 只是这会儿看她眼神有些许飘忽不定,便不确定的说: “主子想他是正常的。” 柳铭可不敢问‘他’是谁,若是尤箜假醉,试探他们,不就认为他们不忠心吗? “不不不——” 尤箜摇了摇头,却突然嫌弃意味十足地看着他的面瘫脸: “不正常,你不懂,跟你说了也没用; 要是你懂,这十年来你就不会带着昭雪卖了十年药,你良心过得去吗?耽误了人家姑娘家不说,还让她梳起妇人髻,柳铭你这个大猪蹄子!我真是错看你了!没名没份地同居那么久,你真当人家丫鬟,当丫鬟也有个度!时间到了,该是让她有自己的幸福!” 越说越不得劲的尤箜声声数落他的不是,而昭雪却在这时,别过了脸偷偷抹起了泪,并不想去为自己辩解什么。 饭桌上的沉默又再一次被尤箜的醉意响彻: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要懂得及时行乐,你看我一知道自己心意,马不停蹄地奔回去,结果—— 虽然,结果不是那么友好,但是至起码我知道怎么回事,而你呢?你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吗? 哼!” 尤箜丢开手里的酒坛,拍了拍昭雪的肩膀: “别怕昭雪,我会对你的后半生负责的!” “让柳铭哭去!都是臭男人!“ 昭雪闻言,控制不住地一下扑到了尤箜怀里大哭了起来,像似将这些年所有不敢说的委屈哭出来。 低声抽泣道: “主子,谢谢。” 然而,柳铭震惊她的这一番话而久久回不过神来,眼睁睁地看着尤箜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昭雪的眼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么? 不,这么些年其实都过来了,他以为就这样平平淡淡。 昭雪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任何过激的言辞,而对他亦是言听计从。 他从来不知道,昭雪流泪的时候,他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况且,一想到那些事,他就没法跨过那一道坎而去中意她的一切。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从慢慢的折磨她,演变成习惯她。 现在尤箜却说,自己耽误了她,尤箜要对她的下半生负责。 这,不得不让柳铭警铃大作,他不想孤伶伶一个人! 可他明明白白地意识到,他并没有心悦昭雪。 他只是习惯而已。 而且,他或许要放手了吗? 不,他不想放手。 可昭雪,听了尤箜这席话,还愿意当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昭雪吗? 幸好他的心声尤箜不得而知,若不然得狠狠骂他一句: 渣男! 这一边凉凉度过了一夜的三人,并不知晓,九清在两日前找到她出城后的方向指向尤雾峰时,恨不得马上朝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可惜当消息传回到他的耳边,那时天色渐晚,尤雾峰昼夜温差极大,等天一亮再翻山越岭寻人两日的九清才知晓。 不说她一个柔弱姑娘家,没有任何内力。 就算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在尤雾峰亦是无法度过既危险且寒冷的黑夜环境。 要说翻山越岭,亦须得四日的时间,可她又在哪儿歇脚? 九清不知道的是尤箜的特殊,还真的两日两夜不带停歇地径自翻过了尤雾峰山顶,直达到下贝郡城的边界。 此刻的他在想,九门楼又常年在上贝郡城尤雾峰这一带山脚,暗中探索当年的物件,附近是否有躲避风雪的地方他再清楚不过。 然,尤箜却是真真正正地消失了两日之久。 这不得不让九清换了一批对尤雾峰地形极为熟悉的人往山上赶,他怕她会遇上危险。 他怕,一切都来不及。 回想到当初尤箜出现在听雪茶馆下的轰动,再到何书提及的‘查无此人’,九清深觉自己当日的躲避是多么懊悔。 此时,尤雾峰接近上贝郡城的山脚下。 何书随在他的身后,堂堂七尺男儿畏寒地紧了紧身上贵又重的棉袄,呵出一口冷气,无奈问: “主子可有那貌美姑娘的画像?” 这见天儿说着肌如白雪,天姿绝色的姑娘,他主子咋不说是天仙呢? 虽说这旭国姑娘家不多,但好歹有个画像让他手底下的人凭画像寻人? 他就不信他在九门楼的信息网会这么闭塞,连旭国这么点儿姑娘家的事都掌握不了。 九清甫一转身,明净深邃的眸子从茫然的神色转而了然,是他钻牛角尖了。 他认为她的特别,天下皆知。 才了然,她除了一袭红袍进城,一袭青衣离去,却在此了无痕迹。 “走,回城里。” 何书抖了抖靴上的雪,任劳任怨地吩咐手下的人跟着回去拿上画像再寻。 等到九清回到了九门楼的专属书房内,铺开了宣纸,粘上了墨却迟迟下不去笔。 何书放下了暖身子的姜汤,走了过去看他如老僧入定一般,催了一声: “主子,不找姑娘了?” “找。” 九清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开始下笔勾画—— 她常摆在玉颜上的清冷神态,还有那一双晶莹的凤眸、迷人的轮廓以及那日站在他眼前即时翩翩起舞的身姿。 当然,九清并没有画下她当时单穿的襦裙,而是那一套素青色软纱裙,姿态悠然地附身在他笔下的宣纸内。 收笔后,九清望着画上的人儿,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却又不由得收回了心思,勾起苦涩的唇角。 “好了?” 何书等了好一会儿,早在方才喝了太多热姜汤而频频去了好几趟茅厕,回来时便看到九清放下了笔,一脸失落的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他倒是看清楚了,主子这是爱而不得了。 难道这姑娘这么优秀? 何书迈起了大步径自走过去,低头一看。 好家伙,这真的是仙女下凡了,画得这么天姿绝色,这人间真有这样的人吗? 第64章 渣男 何书隐晦地瞥了九清一眼,该不会是主子臆想出来的? 毕竟九清快要弱冠了,临时这么一遭,何书唯恐九清会爱上他臆想的人而耽误嫁人的心思。 何书从他手上接过画像,有点难以言喻,不由得再细看了一番。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嘴一秃噜,惊道: “主子,这!” “你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九清看了他一眼,回想了一番,何书前几日不曾见过尤箜,难道尤箜是旭国人? “你认得她?” “这、这谁不认得!” 他可从来不知道他的主子竟然臆想到这种程度,竟然将尤雾将军画成姑娘模样! 他要好好收着这画像,免得主子这样的丑闻传了出去。 “她是谁?” 九清一愣,看他不似作假,连忙问。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这谁都认得的尤箜,他竟然没一丝记忆中的印象有遇过她? “她——” 何书咽了咽口水,不知该不该戳破他的幻想,然而不等他细想,九清冷下了脸: “说!” “主子,要不、您找个尤雾将军的画像?” 说就说,谁还没有个梦中情人呢。 他相信九清见了尤雾的画像会从虚无缥缈的梦里,走回现实的。 九清冷睨了他一眼缩头缩脑的样子,转身朝着画卷的书架上,在标识《尤雾》的分格里,拿出了一卷镶玉画轴。 走至何书面前,画绳一抽,直接摊开在案几上—— 这是一幅十年前,由辛国当代大家的作画大师明卮笔下的尤雾。 且他的作品画法,还是经由尤箜指点过的,倒不是只有一幅。 当时尤箜在凯旋回都城的主道长街上,少年清正无邪的姿色着实上了明卮的眼。 却又不得其法,画不出她万分之一的神韵,连日送贴拜访跟随,只为琢磨以何种方式刻下她的云端风姿。 那时的明卮曾明言过,尤箜似看不得他六十高龄仍然这么醉心画术,便认真指点了一番,之后他们无话不谈,相谈甚欢。 其实,让了解尤箜的人都知道,肯定明卮死活不要脸地缠着她。 这缠得不行了,随口随手地点出了水墨画的意景,与素描的暗影立体线条等。 毕竟,明卮想画美男,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怎么画怎么不对。 被尤箜这么一说,一连练着新的画法,抵达到一定画功造诣,差不多有一段时日,明卮一口老气不带喘的画了二十幅关乎她的画作! 所以才有了现下很多画师跟随着明卮的画风,呈现出更为强烈的画面感。 而此刻在九清手上的这一幅,便是几经周折才得到的《战箭》画轴。 那一年,尤箜还未阵亡,刚新鲜出炉的美男将军画作,经由她战神的名气打开了明卮收山的轰动。 明卮不画了,封笔了。 展出了十幅美男图,自留十幅,就想大赚一笔,好好颐养天年。 他展出的十幅《尤雾》以为老赚了,结果不到半年时间,尤箜阵亡了! 觉着血亏了十幅图的明卮,气得直接消失不见。 然则,这时九清将他方才所作的尤箜画像,置放在《战箭》旁边—— 画上的‘尤雾’正拈弓搭箭,那一双熟悉又陌生的凤眸战意凛然地凝视前方,神情似有不耐? 九清从未认真细看过《尤雾》的轮廓线条,他只晓得当时那匆匆一瞥,那作画的功法以及画上的俊色,便知晓这位英雄是个不可多得的历史人物。 才貌双绝,像一个神话人物一般。 若不是他所离她逝世的时期相近,那么再过个五十年,九清会认为,这肯定是辛国捏造的神明。 九清越是相较对比,越是震惊诧异。 何书看他似乎经受不住美梦破碎的打击,赶紧安慰道: “主子,这尤雾将军确实挺俊的,你那姑娘也画得甚是像模像样,这造诣连属下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能比得上明卮了。” 语毕,何书细细回味了一番,好像没毛病。 主子总该听懂? “何书!” “主子!属下在!” 何书看他眼神这么煞人,一个激灵站直了身。 “立刻派人搜寻整座尤雾峰!” “哈?” 这不是假人吗? 搜谁? 搜尤雾的尸骨不成? 莫不是主子见鬼了? 何书想再劝说一番,然而九清却直接下了死令,找不到人别回来! 退出了书房的何书,狂得抓了抓头上的小揪揪,他到哪找一个女版尤雾? 哦,对了!尤雾峰! 算了,意思意思找找! 若是尤雾峰都没有尤雾,那么,主子也不能怪他。 然则,跌坐在椅背上的九清,思绪恍惚地拿起了尤箜的画像,喃喃低语: “你到底是谁?” 她消失了这么些时日,到底去哪了? 不由得看了一眼《战箭》,又看了看尤箜。 “尤姑娘也姓尤,该不会是尤雾将军的妹妹。” 九清话一出口,才发现。 还真有这个可能,相貌与姓氏相同。 毕竟十年前的尤雾,可是记载着二十年纪,与辛国的济王同龄。 不是妹妹的话,这天下曾几何时会出现两个容貌同样出色的双生儿? 况且,尤姑娘此时看着年纪十七上下,就不可能是那时同期的双生儿了。 而方才在九清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们在听雪茶馆当时所提及尤雾的话题。 那时的尤姑娘,貌似是不适的。 九清想到这,立马紧随何书的队伍,再次出发尤雾峰。 此时,尤雾峰,下贝山脚下的小木屋里,尤箜拿出了十多年前的五千两银票: “柳铭,这还有用吗?” “主子,只要在辛国就能用。” 毕竟,他们还没亡国,银票还是辛国官府的。 “这样么,那去取些银子回来。” 原来她还是当年那个隐形小富婆! 果然啊,柳暗花明又一村。 尤箜看他的眼神陡然顺眼了一些,但是她还是不会对这个渣男有好脸色的。 “主子,现在银子在这附近没什么——” “赶紧去取钱!” 柳铭就从没间断过地阻碍她拿银子,不禁冷声道: “你没见到我来来回回穿着同一身衣裳吗?快和昭雪去城里帮看看需要什么日常用品,顺便再看看能不能上个文书。” 若不然,她以何种身份进下贝郡城? 要是碰到老熟人呢? 她可是辛国战神、的妹妹啊。 查起户口来,那不是玩命吗? 活该柳铭这人孤独终老,她得让他俩好好说道才是,若不然昭雪不就得亏死了。 随后尤箜看了昭雪一眼,给了她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那天晚上过后,她可是耳提面命地纠正过昭雪的思想之前,倒是明白了这两人是因何原因会闹成这样。 柳铭在这处事上,简直就是一大渣男! 第65章 妹妹 尤箜也不曾想自己当年的一语成谶,柳铭和昭雪真是一对娃娃亲。 昭雪的本名:赵雪。 听她说,她和柳铭还是娃娃的时候,两个爹爹还是好兄弟来着。 不知是何缘由,从懂事开始,她的爹爹当上了县令,便一直打压柳父在当地的生意,像似意图解除他们的婚约。 然则,昔日的好兄弟翻脸不认人,多的是这样的事。 不知当时发生了何事,柳父貌似被赵父逼急了脸,当场从赵父的书房里暴毙了。 尤箜听到这时,一脸茫然,柳铭的父亲有隐疾吗? 气不得?心肌梗塞? 不应该这么突然? 不过想想古人的急救措施,好像又挺能理解。 尤箜又静静地听着她说起那些往事。 昭雪却说,唤过大夫,当时症状并没有中毒或是异样。 那时柳铭还小,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县衙死的,母亲没多久又跟着去了。 所以柳铭当时的判断能力便是打回去,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当时回归复仇的柳铭,便是杀了赵县令夫妇才得以在当时名声大噪,夺得首席刺客的称号,毕竟官府还从来未曾见过‘冥’的真面目,也抓拿不了归案。 而昭雪呢,还未到及笄,便被柳铭找到了她的小玉石,继而拿捏住了她的命脉。 尤箜可能没有经过这些事,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柳铭这样的做法,她是不敢苟同的。 他们的长辈所结怨的事情,柳铭复仇就复仇。 可昭雪由头彻尾这样被柳铭唆使,何其无辜? 现在又熬到这岁数了,难道还不够吗?若不是昭雪被训得太过奴性,她都怀疑昭雪是个斯摩综合症患者了。 这会儿尤箜瞧着两人上了马车,便不管他们如何解决了,这么复杂的爱恨情仇她是不懂的。 若她是昭雪的话,恐怕她会抑郁成疾! 但尤箜往深里想了想,胡思乱想她是会有的。 可她的躯体是不会得病的,倒是打消了抑郁的想法。 尤箜坐在门口的躺椅上,等着生意自动送上门。 这样一幅颓废不堪的模样,显得好不悠哉。 眼前这铺天盖地的白,让尤箜无聊透顶地望着前方发呆,远处有时候还蹦跳着些小动物,老可爱了。 要是有一把弓,她就不用费腿脚去追逐了。 待尤箜细细看了远处的角落,凤眸闪过异常夺目的光芒,旋即起身将摊子上的药包搬回了院里。 拢上了门便追了过去! 终于有好玩的了! 柳铭和昭雪赶回了小木屋,刚一下地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顺着气味的方向一看,这不得了了! 雪地上的一滩血蔓延至木屋内,两人连忙跑进去,正看到了干净整洁的尤箜,正在铲着雪,像似要盖上雪里的痕迹。 “主子!这是发生何事?” 暗戮阁这么快发现尤箜了? 可闻着,又不像是人血。 “唉,别提了,那灰狼本想抓来玩玩的,可硬是不肯,没办法了,它还想咬我来着,我就一个不小心刺它一刀,所幸没流太多血。” 虽然被咬到了,还咬碎了那灰狼的牙,但她也是有脾气的。 她已经尽量按着驯狼的策略去攻略它的,然而并没有用。 可能不是自家养大的崽!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吃了一惊。 抓来玩玩? 那可是野狼啊! “主子,你身上有没有被咬伤了?” 昭雪连忙走至她的旁边,细细查看了一番。 “没有没有,狼在厨房里,柳铭去扒了它的皮,拿去城里加工一下随便做点什么。” 两人看她口吻淡淡,丝毫没有因为屠了一头狼而有太多后怕的情绪,不禁看了看尤箜穿着的衣裙。 是个姑娘家没错啊。 “去啊!等会儿我的鹿还要进门呢,可不能吓坏它了。” 两人都愣着做什么? 经常住山脚下,不会有野兽突袭? 连忙加快手里铲子的动作,这时的昭雪却抢了过去: “主子,我来,您去歇着。” “好。” 尤箜赶紧去屋后的树下,将捆绑着一头麋鹿牵回了院里。 看了看它迷人矫健的身躯,点了点头,做个雪橇挺不错。 本来还以为能抓一只狼乖乖呢,但也不碍事,麋鹿就麋鹿! 柳铭和昭雪一脸木然地看着尤箜忙进忙出,一脸满意地看着那一头高壮的麋鹿。 主子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相觑了一眼,又忙活了起来,扒皮的扒皮,铲雪的铲雪。 晚间尤箜吃过了饭,回了房画画图,研究了怎么样才能更加刺激轻巧又方便,便想了想之后要干的事情。 这一地带常年大雪堆积,凉气袭袭,也是个奇怪的地方。 若是能俯瞰整个远鸿大陆就好了。 汤洲是炎热,贝洲却冰寒。 炎热可是大问题,寒冷却可以点燃火把取暖,又有水源,不用愁。 愁的是寒冷的圈子,没什么蔬果而已。 这里又没什么温棚技术,运输贸易而来的蔬果肯定昂贵得不得了。 若是她—— 不,她可不,她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让他们慢慢琢磨,又不是饿死人,吃食差点怎么了? 有得吃已经不错了,蓝星可是被污染得连一口食物都没有,除了提炼的营养液。 反正她已经被蓝星放弃了,她要在这里好好保护自己,度过她下半辈子的废铁生活。 若是可以的话,还是赚个钱,转转这个大陆,或许有其他铁生感悟也不一定。 这吃食的生计么,可以做做。 尤箜想了想,在纸上的两个字后面打了一勾:食店。 随后又想到了外面的那头麋鹿,又在纸上打了一勾:运输。 再想了想那头扒了皮的狼:羽绒。 这天寒地冻的也没啥乐子,现在太平了,还能弄个游乐场地。 便又打了一勾:滑雪。 在这儿有本钱就是好啊,可以钱滚钱,点子不要太多。 尤箜想到了在上贝郡城那两天的落魄潦倒,不禁叹息了一声。 在她觉着对的时间遇上的却是别人的男朋友时,她才发现啊,想不到她也有这么一天。 当时前一天么,她还洋洋得意地对卫丰说看眼缘的话。 而不到半天的时间,现世报来了。 尤箜不禁脑维又回放了那天九清忽然抱着她,当时那个深情动人的眼神,令她越是往回看,越是想溺在其中。 她从来不知道,离得那样近的距离,像似能更看得清楚他眼里所蕴含的一切。 脑维再一转,是那一天在茶馆里他笑看那位姑娘的俊颜,又是那么令她琢磨不透。 尤箜长叹了一声,撇掉了那些画面,在纸上勾勾画画:中央空调——九清。 一夜天明,毫无疑问熬了夜的人儿没有一点所谓的困意。 直至昭雪烧了温水,洗漱好了的两人,吃过了肉糜粥。 柳铭卖药,尤箜便携上了她的小丫鬟昭雪,蒙上了面纱赶起了马。 别问她怎么会赶马,问她就是尤雾的妹妹。 第66章 调查 倒是昭雪,坐立不安地看着她恣行无忌赶马的背影,很是无奈。 哪有主子赶马,婢子坐着的道理? 继而出了车厢,坐在了另一边车辕板上。 昭雪坐在外面迎着风才知晓,原来前方的路才是眼界最舒服,最宽广迷人的。 尤箜看她走了出来,也没说什么,扬了扬唇调戏道: “昭雪,看来我和你才是真爱啊。” 昭雪愣是顿了几息才晓得她说的什么话,脸一红: “主子,胡说什么话?” “没有胡说啊,等会去城里给你买个如意郎君。” “主子,您、您真是!” “哈哈哈,怕什么,过了那尤雾峰的上贝郡城不就是姑娘的天堂吗?” 尤箜的话脱口而出,瞬间想起了九清,又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奴婢可没有那个福分。” 昭雪倒是听过不少糟心事,男人争风吃醋打起来,可是拉都拉不住的。 其他侍夫更是幸灾乐祸,这样一一的祸事分析着尤箜听,希望她打消这样的主意。 尤箜一路赶马,一路听得津津有味,进入了下贝郡城之后,便找了一客栈栓上了马,逛了起来。 看着来来往往的姑娘与百姓,终于瞧着顺眼了点了。 看这下贝郡城的繁华度,虽说比上贝郡城差那么一丢丢。 但、上贝郡城的阳气,是真的旺。 可能是因为临近隔了尤雾峰一座大雪山的原因,上下贝的风俗与当地的小吃,服饰亦差不多。 尤箜边走边打量这儿的买卖,又随着昭雪去了牙行打听一下地价租金,或是奴仆的身价。 知晓了五千两银子往哪花的时候,尤箜又去了一趟木工铺定制了一个雪橇。 连着两日的时间,尤箜早出晚归地为了她的火锅店而作筹备。 逛了药铺,干货铺以及肉摊海鱼摊,视察了这个市场的物价与食材问题。 糕点这一类的食物,是远鸿大陆的一大特色,她已经领略过了,至于其他菜式,不是烤便是炖。 对于她初来乍到的时候是非常满足的,但现在,她不想屈居吃大饼和野菜粥了。 她需要点刺激味蕾的东西,去激发大家对美食的追求。 贝洲虽说常年下雪,但她瞧着温度可没冷得出不了门的程度。 即便是果蔬稀缺的地带,除了尤雾峰这么一座大雪山,其实在最北边的位置可是有一片海域的。 若不是冷得寸草不生,海里面估计是有好东西的。 而市场她也问过关于藻类植物的‘海洋蔬菜’,这也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所以她打算利用雪橇的运输海鲜,来供应市场上的货物,顺便供应着她的饭馆运作。 毕竟严寒,也是储存的一大好处。 反正药铺属于药材的调料都存在的,却是没人用。 她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尝试尝试? 昭雪听她这么一问,作为一个资深本土人发表: 辛国还没有穷到没吃食的地步,所以应该是没有什么人想吃坏身子。 尤箜一听,好,理由很强大,果然和熬过来的蓝星历史不一样。 或许百姓都认为是药类的植物,便是有病才会吃,所以,尤箜在用药膳做调料,可谓真的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这不视察不知道,这要是真的做了市场调查,尤箜觉得她一定能行! 这一天,柳铭又早早目送着她们前往保临码头,有尤箜这么彪悍的姑娘在,他是没担心过的。 至于失踪的那十年,还有尤箜容貌不变的问题,柳铭从她回来的那一刻出现在他眼前,他就再也不好奇了。 她没有危害远鸿大陆什么,亦没有对辛国做出什么,尤箜本身的来历,与初见他那会儿拿出的兵器。 随着这些年过去的淡忘,与稳定了下来,柳铭便晓得,这不是他能知道的秘密。 反正他是能看清尤箜,是一个很纯直的人,她不属于那些条条框框。 类似那征战的三年,她活得倒是挺虚情假意。 只不过她好像又不得不苦中作乐。 柳铭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他能看透别人,却控制不了自己—— “柳家,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穿着素青色的衣裳从尤雾山经过?” 柳铭坐在躺椅上,淡定地摇了摇头。 看着何书藏色长袍外加厚棉袄,身后跟着一群人,一脸风尘仆仆。 这阵势,有点像来抓他主子一样,难道尤箜得罪了九门楼的人? “嗐!连你都说没见过了,那估计整座尤雾峰都没了!” 这尤雾峰山脚下,虽说临近着下贝郡城。 可谁人不知柳家的伤药极好,九门楼也下订了不少,订单也是没断过。 对于柳铭这个大叔,何书可谓是很熟悉了。 何书很是熟稔地搓了搓手,坐在了门口的矮凳上: “有没有一口热茶喝喝,你婆娘呢?” “去赶集了。” 柳铭看他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走,便点燃了茶炉烧水,让他赶紧喝了走。 “赶集?这么冷的天。” “这哪日不冷?” 应该说,对于何书来说,哪日不冷? 柳铭一瞟他冻得嘴唇发紫的模样,很是无语。 这年纪轻轻虚弱成这样,也不知是作了何事。 “是啊,冷得不得了,这不、从上贝赶这来没停过。” 何书一脸郁闷,他要去下贝留宿一晚再赶回去,这根本没有那位劳什子姑娘不是吗? 他很怀疑他主子是来惩罚他的,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的何书,抖了抖腿。 “坐茶炉这边。” 柳铭皱着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单薄棉袄,又看了看他哆嗦个没停的腿很是嫌弃。 这还是个男人吗? “嗳,柳家还真是细致,你婆娘可有福气了。” 何书依他的话,搬过了矮凳到炉子的另一旁暖和着,又问了一句: “柳家这几天都在这守着?没见过姑娘?” “姑娘哪是那么好见的。” 这倒是实话,何书很是认同,这儿鬼影都没一个,恐怕连着那些豺狼虎豹都是公的! 吁—— “什么声音?” 何书吓了一跳,‘锃’的一声抽开了佩剑,看向屋内。 乖乖,好大一头鹿! “柳家!这家伙你、你套的?” 何书一看,这鹿皮,鹿肉、鹿角、鹿骨、鹿筋都这么的完美! 完美得再合适不过了,他要了! “不是。” “啥?” 何书看着他依旧老神在在地斟茶,难道不是? 谁有这本事搞来送柳家的? “别人送的?柳家卖不卖?” “不是,不卖。” 柳铭哪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这弱鸡一样的男人。 第67章 九门楼 “柳家!” 何书坐回了矮凳,还是不甘心: “这鹿的主是谁?” “你我惹不得的人。” 柳铭说完,径自点点头,他们俩确实都打不过尤箜,又道: “要是你需要,可以到前面猎一头。” 抬了一下下巴指向尤雾峰。 “九门楼还有惹不得的人?笑话!” 何书听了来气,脸都不白了。 难道是暗戮阁?可暗戮阁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柳家说这话。 他可是亲眼目睹过柳家对暗戮阁的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你且说来!我会一会她!哪有我何书不认识的势力!” 柳铭暗想:这还不是你找不到的原因吗。 虽然他不知道何书和尤箜怎么回事,但是一看何书只是走个过场的模样,也就松下了警惕。 “就一头鹿,就要九门楼出面了?” “那不是你说,你我惹不得?” “没错,你和我。” 柳铭斜睨了他一眼。 何书气得灌了一口热茶,放下了茶碗气喘吁吁地走了,他要进郡泡个热澡去去火气! 柳家的功夫他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连柳家都胆怯的人,他为了一头鹿而搬出整个九门楼,不就是笑话吗? 他像笑话吗? 哼! 星辰伴随明月,天色渐渐暗淡。 柳铭却一直等在门外,夜风吹过了他头顶上的挂盏晃了晃,显得莫名的荒凉萧肃。 黑夜的尽头,有一辆马车冒着寒风‘哒哒哒’地由远至近,朝着暗中的一抹红光缓缓靠近着。 柳铭看着两个姑娘面带喜色的下了马车,便晓得她们定然是发现了了不得了的好物,逐一将马匹栓好。 进了门柳铭自觉地端上了肉粥,炖肉,面饼。 尤箜看了看这万年不变的三样菜和柳铭的脸一样,好像有仇。 “柳铭,你不腻吗?” 只要是柳铭做饭,就是这三样,没变,她吃了好几天。 “主子,属下就会这三样。” “没事,我明天给你个菜谱,要好好做菜,才能套牢住女人的胃,知道不?” 这话说得,眼前的两个人低下了头默默啃饼子。 尤箜左右看了看,将就着! 她可是要做大买卖的人,要将生活的质量提高上去!有所追求才行! 反正今日可是有了意外的收获,这买卖是一单又一单地谈成了。 有钱果然是好办事,签好了文书,剩下的就是她的发挥了。 “主子,今天九门楼的人过来,叫何书。” “什么楼什么书?” 这她没借过书啊,尤箜狐疑。 “他说找一位穿素青色衣裳的姑娘。” “何书?” 尤箜念了念,又道: “不认识。” 或许是她哪个追求者? 她也就只有在上贝郡城幌过几天,就一大群男人排着队嫁她。 尤箜怪异地看了柳铭一眼,丝毫没将那个九门楼听进去。 然则,柳铭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便放下了心。 可再接受到她的视线时,又浑身不自在。 主子这么看着他做什么? “店面已经盘下来了,之前倒也是做饭馆的,我明日去找人来修缮一番。 柳铭和昭雪去牙行买人,那个店面有个后院可以暂时安置他们,不签契的不能要。 对了,我明日给你几张图纸,再去一趟那个木工铺,催一催他那个雪橇。” 柳铭点了点头,应了她的吩咐,记下了那个店面地址。 三人吃过饭又再一番商讨火锅的可行性,于明晚便让昭雪开一锅试一试口味,好吃的话即大功告成了! 至于忙得不亦乐乎的尤箜,倒是把她‘初恋未遂’、‘中央空调’的九清公子忘得彻彻底底。 以至于九清还没收到何书的消息,便接到了宫里头的传信让他回宫行弱冠之礼,再进行与孟洲郡主,王茵大婚。 看着手里的信纸,九清眸色一沉。 “梁杰。” 梁杰看着他忽而一脸阴郁的神色,生怕殃及鱼池,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 他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啊。 “让沈谏过来,回旭国。” 真是给脸不要脸,竟然妄想娶他! 还真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好皇兄是怎么撺掇王茵这个蠢货的。 “这、东家,何书要是带回了尤姑娘消息,这边如何安排?” 梁杰一大把年纪,还是个单身汉,可真的不甚了解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若他再搞错了,岂不是害了东家? 九清闻言,又摊开了那一幅画像,眼里的思念掺杂着苦涩,愈发的浓郁。 她为什么这么狠心,可以不告而别。 难道他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吗? 若是有再次见到她的机会,他定然、定然什么? 要告知她,他的一番心意吗? 哪怕就算她像拒绝卫丰一样拒绝他,可他赌不起。 他怕她无所谓的目光,会放在他的身上。 “我很快回来的。” 一个月后,繁华闹市的下贝郡城,在天气明朗之下的城中心,新开张了一家名为‘两极火锅’的二层楼阁饭馆。 楼阁宽敞明亮,让人看着大气舒适。 最为令人惊讶的是,大堂挂着一副极为鲜艳抢眼的食物画卷。 这是他们从没有见过除黑白以外,还有颜色如此艳丽的画面。 经过的百姓,无论是官家小姐,或是学子少爷早已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 他们对里面的装饰以及摆件一目了然,简约利索,却又对其摆在餐桌上的铜锅不甚了解,好奇不已。 纷纷顿住了脚步,观望着这饭馆与其他的饭馆店铺,到底为何这般不一样。 这实在是下贝城独得头头的一份了! 而这家‘两极火锅’最特别之处,便是在于它的挂榥上。 竟然写的不是‘饭’,而是‘锅’。 百姓看着一整条食街,皆是面店包子铺,饭馆茶楼,咋多出了一个卖锅的? ‘锅’是什么? 吃的吗? 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这儿的人差不多利用的厨具,大多数都是瓦罐,陶鼎等。 并没有意识到自从辛国获得了铁器后,所弃掉的青铜除了装饰物品还有何作用? 然则,尤箜便是收集了大量的铜器,去了锻剑铺,经过一番敲敲打打赶了一批铜锅出来摆上了阵。 此刻在一众百姓的眼前,经过尤箜亲自训练了半个月的服务小二们,穿着统一的小二服,带上了整洁干净的小二帽。 站在了门口两旁,面带着亲切有礼的微笑,迎了一个又一个客人进去,态度恭敬有礼,犹如奉客为座上贵宾。 客人进去之后,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胆怯的,怕作出不适或不合规矩的事情而丢了脸面。 这时候,尤箜管教过的小二作用来了。 每个小二负责耐心解说一桌客人对于火锅的食用方法,以及堂中央的自助搭配调料。 亦在适当的氛围内,解说着‘两极火锅’所熬制的汤底药用价值,是由郡城里永和堂大夫所鉴定过的,令顾客知晓,他们吃进嘴里的食材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特别是火锅对于一个常年处于严寒地带的老百姓,那妙处更是多多。 随着锅里‘咕噜咕噜’地冒出那一股子芳香四溢的香气时,闻得门外等候的人,片刻都坐不住屁股。 他们闻到了羊肉的鲜味,可膻味儿却并不浓郁,令闻的人越闻越香,令吃的人越吃越暖。 当然也有一些不喜大堂用餐的顾客,尤箜倒是留有二楼的雅间,令其享受清幽良好的环境氛围。 第68章 满山跑 公筷公勺一应俱全,一系列木质精致的碗筷餐具令人眼前一亮,亦让人晓得这店家的心思对他们的尊重。 不管是公子少爷,或是官家夫人皆环绕着铜锅,在温暖的氛围内侃侃而谈这火锅的食趣。 “主子,好多客人!” 昭雪站在尤箜的身后,看着对面楼里的门口写着颜色鲜艳,字样调皮的‘开业大酬宾‘,开心不已。 尤箜点了点头,当然多了,前十个进去的都是她找的‘托儿’。 要不然,都不知道这些百姓以为她开的什么店呢。 “主子,您简直太厉害了。” “哦,你爱上我了?” “主子,奴婢仰慕你。” 昭雪这段时间早就跟着尤箜忙进忙出,见过不少‘大世面’了,对她的调侃丝毫不怯场。 “没意思。” 昭雪再也不是那个会调侃两句,便会跺跺脚的姑娘了。 “主子您不开心了?” 她发现,尤箜忙完之后,好像非但没有很放松的感觉,更是紧绷着脸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哪看出我不开心了?” 尤箜一脸莫名,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不开心了? “奴婢看您最近话都少了很多。” 之前还会一直打趣她,现在却时不时地冒出了一句,却又安静了下去。 昭雪对于尤箜的情绪,可是分外关注的,这么丁点儿的变化,不可能没感觉。 “昭雪,或许你的感觉是对的。” 尤箜看着对面的‘两极火锅’,一脸郁结地道: “这店一下花了我白花花的二千两银子啊,这什么时候能回本呢。” 虽然有一小部分是投入到了海域来回的雪橇运输业,但是资金没回笼,她的心忽上忽下的。 谁让她不是生意的这块料呢,都是按部就班的小萌新。 谁说在古代稳赚不陪的,她一点儿稳的感觉都没有。 看来靠这一家店坐享其成是不行了,她得好好去谈谈其他合作项目。 昭雪还没来得及安慰她,这么火热的生意一定会成功的! 一定能赚的! 就被尤箜拉去了牙行,又买了奴仆开起了罐头小型作坊。 昭雪听闻,她怕那些海草植物,以及海中生鲜不受百姓的接受与欢迎。 操碎了心的尤箜又写下了食谱配方,投入到了罐头生意去,更是亲自走遍了上贝,与下贝,安排了售卖点的各个运输路线。 反正就是一山两贝,这雪橇的运输行业让她承包了这座平常人需要冒着风雪,连赶四天脚程来办事贸易的尤雾峰不是很方便吗? 而尤箜不知道的是,其后很多慕名而来尤雾峰的人,经常看到一些没有车轱辘的板车竟然在雪里滑动了起来,便纷纷效仿着征服这座尤雾峰而取代她的行业。 然则,尤箜已经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熟悉的地势与路线,也完美地做到了一个官方的标准。 实现了现代物流最初发展的板块,加以完善预判和整改措施驻点,为尤雾峰周边的百姓提供最贴心的贸易服务。 临到时日越长,还就真的应了她那一句: 没啥乐子,可以增加滑雪这一乐趣。 尤雾峰也就从贸易开始,渐渐从一座渺无人烟的雪山,而成就了滑雪的乐趣场地。 更要命的是,连保临海的港口运输到两城里的专线,也被尤箜承包了。 当然,这时候的尤箜,忙完了罐头的这一条线已经又是两个月后了。 这期间,那哗啦啦的银子满满回到口袋里的感觉,让她心情舒畅的同时,一回到小木屋便遛起了小麋鹿满山跑。 那硬邦邦的雪橇座椅,愣是被尤箜极为铺张浪费地垫上精美绸缎夹裹着的厚棉絮。 昭雪听闻她说,这是:沙发。 便按着她的意思,跟着坐了上去。 待雪橇跑起来的时候,昭雪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逐渐成了忘乎所以地享受沿途的银装素裹。 这是她这辈子前所未有过的体验,她的心境,好像这蓝天的云,又像这荒野的雪,一会儿天,一会儿地。 昭雪眉眼弯弯地看着尤箜高举起双手,不断在这尤雾峰上呐喊,随后笑出了声。 风吹过的声音,随着她的呐喊消散于她们身后。 只是,她没笑多久,便看到尤箜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壶小酒坛塞到她手里: “喝点,暖暖。” “主子?您喝酒了?” 敢情她这么疯乐着是耍酒疯呢。 “怎么可能!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她才不是那么没安全意识的人。 昭雪看着她,像那晚傲娇地昂了昂下巴,似在说: 我没醉! 毕竟,尤箜的面不改色并不是酒量好的原因。 她才不信她没喝! 等尤箜驾驭着麋鹿回到小木屋的时候,柳铭大步走了过来: “主子,终于等到您了,这两个月你们去哪了?” “去浪啊!” “主子喝醉了,有什么事等会说。” 昭雪连忙替她应了下来,两个月的出差,她的性子早已大不如前了。 而两人的日夜相处,对于尤箜的性子,亦是早已被她摸透了个遍。 此刻对上柳铭的神色着急,昭雪倒是学会了尤箜的悠然从容。 “主子回来了?老奴方才就该阻止她才对,可是怎么也拗不过她。” 这时屋内迎出了一位婆子,面上端的是和爱慈祥。 可看着尤箜眼珠子滴滴顾盼的模样,又露出一片无奈之色。 这是两个月前尤箜买下的李嬷嬷,看中的就是李嬷嬷被孙女儿弃养之后,成为了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 这样的场景甚是凄凉,触及到了不知尤箜那一条脑筋,便将李嬷嬷带了回来。 再加上两个月前,尤箜与昭雪两人要去跑罐头销售路线,屋里没人管,小麋鹿这般大。 柳铭又忙着‘两极火锅’的进账,尤箜便分派了他驻店的任务。 倒是在此刻,多出了一个李嬷嬷帮趁着。 “李嬷嬷下次可得藏好了,最近主子老爱喝酒了。” 昭雪也很是无奈,听闻尤箜说,那是:应酬。 两个月的出差,她倒是看透了,果真是应酬,一直和那些工人伙计胡吃海喝。 若不是她拉着,好几个店家都要和她拜把子了。 “昭雪,你别以为我没听到,你觉得我会让你得逞吗?” 尤箜思维还是很清晰,虽说她喝晕了,但她是不会断片的! 她的‘片’是能回放的。 “奴婢不怕您听不到,就怕您听不到。” “啥啥啥玩意儿?” 这会儿尤箜是真的乱了。 昭雪和李嬷嬷对视了一眼,连忙虚扶着她进屋里去,免得着凉了。 柳铭站在原地,看了看那只壮大的麋鹿,还有它身后那奢华的宝座,宝座旁镶着一个木盒子里,横七八躺着几个酒坛子。 敢情这两人还真是去浪了。 所以,她们没听到他说的那么着急吗? 第69章 忽略 柳铭觉着自己被忽略得很彻底,这几个月奔奔波波回来没几次,次次不见人影,这会儿见着了。 昭雪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他甚是受到她语气间的挑衅! 柳铭将麋鹿安置好,连忙进了屋里,把昭雪唤了出来,徒留李嬷嬷在屋内看着尤箜。 对,就是看着。 尤箜目光懵懂地看着李嬷嬷,好似不认识她一般。 李嬷嬷虽说初来乍到两个月,可尤箜和昭雪亦是会一个月内,便回来好几趟小木屋吃顿饭的。 哪一次吃过饭后,不就是她说的: 喝点小酒。 倒也习惯了这个主子喝醉后的不吵不闹,只要不主动和她说话,她就不会尽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这一方安静的天地,倒是与屋外的不同。 昭雪看向柳铭眉眼间的嫌弃不似假的,直直开口道: “柳大哥是真的过分,你要我怎么将你放眼里,我可是主子的奴婢。” 早再很久之前就不是了,怎么他还一副唯他独尊的模样,让她无偿对着他? 柳铭一听,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看不过她这一幅不耐的模样,好像对她露出的脸色。 “你怎么、” 柳铭忽地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算了。待主子酒醒了,与她提提,暗戮阁要在城里公开拍卖她穿过的铠甲,就在五日后,你们——” “你们这段时间去哪了?” “拍卖铠甲?” 昭雪一惊,定了定神,对了,主子之前的铠甲。 也不知有没有什么玄机,这事儿真是得好好问问。 至于柳铭,问的她们去哪儿,这都是小事了。 然则,柳铭等了又等,看了又看。 心里气闷,却又无法再一次重复问同样的话,只得绷着脸,散发着满身的不悦。 “这我会说的,柳大哥去忙火锅的事儿,我待会和主子说说。” 边说着边转身,昭雪也没心思去留意他是否愉悦。 “等等!” 柳铭气极,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书。 闻声而顿的昭雪,转身接了过来一看,愣是瞪大了双眼,甩回给他: “你自己给主子!” 这不得了,柳铭按住了怀里的文书,直瞪着她,竟敢甩他! “柳大哥别这样看我,我可不会在主子面前做这等错事。” 三句不离主子,让柳铭很是憋屈,看了她一眼,重哼了一声便走回屋里。 昭雪很是无语凝噎,惯的他。 而等晚间饭后,果然不出昭雪所料。 尤箜看着那份文书的出身,很是惊讶地看向他,像似想要重新审视他一般: “柳铭,你咋不上天呢?” “主子,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您的安危万无一失。” 若是想要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还能不引起轩然。 必然作出一个更大的谎言作为代价,如若不然,尤箜十年前的成名,不就是功亏一篑吗? 难道她一直要苟活于世,就像是这段时日一直在小木屋的范围内徘徊。 而她的全部身家产业,亦是归置于他和昭雪名下。 柳铭如是想着,替着尤箜精打细算。 “柳铭,我感觉你在坑我。” 虽然她没有证据,他又好像一片忠心赤胆照明月的模样。 但尤箜就抱有很大的怀疑,双臂环胸轻皱着眉心,似要将他看出一个窟窿。 “主子,属下断然不是那等无耻小人之辈,而且五日后便是尤雾将军的铠甲拍卖,若是你出现,待天下人皆知您是尤雾将军的妹妹,以后您就不用屈居小小下贝郡了。” 柳铭面上一片耿耿,跪膝于地。 尤箜揉了揉眉心,她想说,她真的不在乎那等虚名,亦不在乎那三年了。 经过了这两月的醉生梦死她才知道,她还是可以浑浑噩噩的。 她是一个彻彻底底莫得理想的废铁,莫得理想,谈何追逐? 所以,尤箜觉着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就像是坐拥家财万贯,此刻就差一个能上天下海的身份文书而已,一个假的也是可以瞒天过海的。 可认真细想了一番,柳铭这造假技术真是假得极致,又真的毫无根据。 若不是他的小玉石在她手上,她还真的认为柳铭是被策反来陷害她的。 到最后,尤箜还是依了他的主意。 早死早超生不是。 五日后,下贝郡城。 大街小巷的水泄不通,人头济济似乎在彰显着这一日暗戮阁所带来的轰动。 只因暗戮阁阁主两月前早已散播了尤雾战神的铠甲,经过尤雾峰的岁月洗礼,渐渐地披露而出。 而经由他手,将铠甲公开拍卖的原因是,尤雾曾经于他有恩,然他身为一阁之主,手染鲜血无数,并没有资格去玷污她的威名,所以才有此一举。 如暗戮阁阁主所料,这一消息轩然惊动了两国各郡的皇族贵胄。 尤雾当年竟然与暗戮阁有牵连? 可在如何,逝者已矣,这真相恐怕只能注定成为暗戮阁的一言堂了。 反正此刻,他们是管不了尤雾和阁主有什么恩情,他们最在乎的是追逐尤雾身上的秘密! 其余人不在乎,并不代表辛国皇族不在乎。 譬如当年战乱时期的林王后,便是查到了暗戮阁出手的是首席冥,再到后来出现的尤雾。 此刻又出现这么一则消息,那么,在祈洪的眼里,秦炜的心里、或是祈济的记忆之中—— 尤雾还是那个简简单单,一心为国为民的好战神吗? 恐怕未必。 而这些尤箜与柳铭全然不知。 暗戮阁阁主不曾想,自己的这一风波会造起陈年往事的追忆。 他此刻浑身舒畅地在床塌上,进行着一场淋漓尽致地驰骋,等到侍仆禀报声在门外响起,顷刻交加,阁主才放开了身边的侍女。 侍女连衣裳还未来得及穿上,便着手替他更衣带冠。 阁主看着铜镜之中身着金丝镶边黑袍的男子,坚毅果断的剑眉微微扬起: 即便你尤雾再如何万古流芳,这好好的声誉还不是他一句话便毁了? 死前打不过你,死后还不能踹你一脚? 暗戮阁阁主想,可没这么划算的事! 侍女瞧着阁主的心情稍好,又是一脸娇羞地低垂着头。 阁主对她满意,这便是阁主对她的肯定了。 阁主斜睨了她一眼,捏起了她的下巴: “别急,今晚可饶不了你。” 侍女轻轻推了他一下,背过了身子满脸通红。 待到他走出了雅间,侍女立马穿金带银朝着暗誉拍卖行而去。 暗誉拍卖行的布局,分三六九等的规矩,可谓是泾渭分明得很。 能受拍卖行的侍从点头哈腰,迎上楼往下一目了然的包厢里,亦只有皇族,洲王、郡王、以及世家望族出示的身份贵物才有上座的资格。 连着各地商贾首富等庶人若想上楼进厢,亦只能花出巨大的财富才得以入内。 暗戮阁能常年稳居江湖第一位的魄力,皆是来源于暗戮阁阁主的身份神秘,武功高强。 而他狠戾果决的性子,与手眼通天的能力,亦是令江湖上诸多门派对暗戮阁的血腥做法望而却步。 第70章 儿女情长 倒是最近这几年忽而又兴起了一个‘九门楼’,时常处处受暗戮阁的打压而正愤愤崛起的气势,令各门各派得以喘息之时,又在观望着暗戮阁的实力究竟有多少还未使出来。 此刻在二楼,云字包厢内,冷得直哆嗦着抖了抖腿的何书,看向下面依次入场的世家子弟,啧啧唏嘘: “这一次还真是托了尤雾身上的秘密而天下汇集了名门各派啊! 这么些年过去了,怎么硬是由暗戮阁的人先得手呢?” 何书见身后没人应他一声,看了看那一坐一站的九清与沈谏。 便朝着面不露色,淡如云雾的九清问: “主子,这会儿是势在必得吗?” 九清一如这三月前,再到如今在下贝郡城的日日夜夜,亦从没有过过多的神色。 浑身萧肃,不见往日那般清风霁月的丰姿,倒是显得弱冠之年的持重。 这会儿的何书与沈谏对视了一眼后,皆纷纷再度沉默了下来。 他们曾想过,那画像上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净是勾得九清魂牵梦萦,念之不忘。 直到一月前,九清才开口放弃了寻找。 而放弃了的后果,就是现在这幅置之度外,什么都袖手旁观的作态。 不过,还好。 九清心底,还是依着对尤雾将军的秘密追寻而来了。 如若不然,九门楼的人,不得认为九清太过牵挂儿女情长而耽误了正事吗? 沈谏这段时日,可是看着他沦陷下去,忽而又毫不在乎,反反复复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是真的无法理解,既然那姑娘是有心要走的,天下之大,又岂会让其余人找到? 更遑论通缉犯都有好几万件未曾捉拿过! 不待沈谏深想,又听闻何书大喝了一声,打破了包厢里的沉闷。 “主子!” 这头儿的何书,就快扒拉到窗台处了,直直指着下面,震惊道: “主子,那是辛国的济王!还有,还有那秦丞相!” “这也太夸张了!这辛国是多重视尤雾的东西,估计咱们抢不过了。” 何书继而碎碎念,而九清闻言,往楼下一扫而过祈济的左腿,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要是不说这济王的义肢,还真真是看不出他的腿有什么问题,瞧他走路也好好的” “真是不知道这辛国有没有藏着尤雾的手札图纸之类的。” 藏是肯定的,那些投石原图以及详篇,哪是能坦诚公布得以让诸国窥见的。 就是这么些年,没了尤雾的存在。 辛国这十年亦再也没有过轰动的惊天世闻了。 九清捏了捏眉心,不再关注楼下的动向,逐一问沈谏: “皇叔可曾来了?” “就在隔壁的水字包厢。” 沈谏一愣,好像没反应过来今日的九清终于开始理事了,回答道。 “你过去走一趟。” “是!” 九清半瞌着眸子,眉宇间尽是忧郁。 楼下的动静自从出现了辛国的济王之后,彻底喧哗了起来。 谁曾想还真的在有生之年能窥见深居简出的济王呢! 果然,济王和尤雾将军是生死莫逆之交啊! 若不然,他们也难以得见这传说之中的济王所装上义肢的模样,原来与常人无异。 大堂上尽是众人交头接耳的富商,纷纷小声地议论着义肢的前景。 直到台前的高梯上的铜锣‘咚’的一声巨响,才得以让众人片刻止住了声,目光如炬地投放在走到台前的女司仪。 “各位贵人安好。” 女司仪穿得很是体面,红锦袄软纱罗裙,步摇金簪点缀着她的姿色,无不昭显着华贵典雅。 在众人的目光前,依旧是那般镇定自若地开口叙说一段开场白。 女司仪瞧着那些商贾贵胄无一不投放在她身上,令她不禁抬眼看了二楼的某一包厢一眼。 暗戮阁阁主似乎感受到了侍女所散发的魅力,勾得浑身心痒难耐。 哼,今晚要她好看。 尤箜带着面纱,倚在角落处看着台上一一展示的物什。 瞧着都是一些把玩小玩意竟然能拍那么贵的价钱,不禁又开发出了一个新思路,在脑维里打了个勾勾。 至于被那些人议论的祈济还有秦炜现在有多风光多神秘。 抱歉,她现在是不认识的。 “柳铭,你确定我要出去装装柔弱的白莲花吗?” 尤箜低声的问着旁边的人,她感觉有点儿不靠谱,柳铭既然要让她卖惨,拿回属于‘哥哥’的遗物。 她很怀疑自己做不到这么吃力的事情。 毕竟,她没眼泪啊,卖啥惨? 干嚎吗? “诸位贵人,现在接下来拍卖的便是—— 尤雾将军的铠甲!” 场下一片喧嚣,不止大堂的商贾之家,便是连带着包厢内的世家子弟,亦是纷纷看向从幕后抬出来的展示架。 试图远远地看清它里里外外的痕迹,是否如传闻那般,惊世传奇。 然而要问此刻尤箜是何心情,她就像哔——了狗一样。 试问一下,那种被穿过的脏衣服被拿出来拍卖研究,是何等的不尊重她的名声啊! 这个暗戮阁阁主十年不打,就上房揭瓦了! 还于他有恩,烂兄烂弟。 她就莫明了,怎么那么多无耻之人以试图攀上才貌双全的她呢? “主子!一定要这么做,若不然您稍微绷着脸,就会晓得自己当时画的剑眉,并没有什么作用。” 柳铭虽然不知道白莲花是什么,但他之前就很是怀疑那些将士是不是瞎了眼,同住大通铺这么些年,竟然看不出尤箜是个姑娘。 其实也不怪将士们,倒是柳铭这么些年,被尤箜潜移默化地认为了姑娘家不该只有柔若无骨的。 还会有像尤箜这样铁骨铮铮的女汉子,以及昭雪像似越来越呛人的小性子。 他们看着台下还有好几名老者,以及将士们逐一上台考究。 尤箜在此时,顶了顶腮帮子思考着他的话。 “众所周知,尤将军的玄铁铠甲是按照她的体型所定制的,至于内里的玄妙还有轻巧,全是尤将军当时所设计的!” 尤箜无法听那个女司仪说着她穿过的‘衣服’这般神秘,那般厉害。 她现在羞耻得很! 也就是个破烂铁而已,她引以为傲的身躯当然是需要一些弧度设计的,若不然不得压扁她。 随后扯下了面纱,在众人正忙着估算算价格的时候,娉婷袅娜地经过脚边坐在案几上的商贾们,朝着台上走去。 朱唇轻启,轻轻柔柔的音色截了她的话: “哦?可否让小女子一试?” 试? 众人正想看看哪一个狂徒小儿竟敢冒犯尤雾将军的铠甲,正勃然大怒地往声源而喷。 结果,只见似天仙下凡般的女子,着一身月白色锦缎褶裙,钉珠外衫上的圆领镶接细羽绒,映衬着她白玉无瑕的脸颊更显细腻柔嫩,清媚如水的凤眸一颦一笑慑人心魄。 步步摇曳多姿的身段令全场的众人忘记了呼吸。 只有柳铭还有那一位女司仪面色像调盘一样。 柳铭则是,主子突然不按剧本来,心里似乎涌起一阵不安。 他得好好计划着撤退的后路。 女司仪看了看在场的男人似乎看傻了眼,心下怒不可言,眯了眯眸子,看着她这狐媚样,咬了咬牙道: “姑娘,这可是对尤将军的大大不敬——” 第71章 拍卖 “啊雾!” 最令祈济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啊雾没死! 她回来了! 众人回过神来,唏嘘着尤箜的美貌,再到祈济这一声‘啊雾‘,看着祈济不管不顾地直奔向那位姑娘,情绪异常失控地要对姑娘‘动手’。 “这济王是何事?” “不知,且看看罢。” 他们这些周边的商贾平民百姓,现在可还在辛国内,可断然不能折了进去。 尤箜故作茫然懵懂地看向祈济眼眶溢泪的模样,似乎不能理解这位公子这样看她,是不是她做了什么错事? 然而,心底却想: 他相比十年前的模样,消瘦了不少。 年纪已到三十而立的阶段,愈发显得他的气质沉淀,他的眼里藏了太多情绪,尤箜只当他作戏罢了。 “这位公子可是唤小女子?” 尤箜话音刚落,又瞥了一眼似乎精神恍惚的秦炜缓步走到了祈济身后。 祈济却控制不住地向她迈步,朝她抬起手,想将她拥进怀里。 她是尤雾,她就是自己的啊雾。 她一如十年前那般模样,美好青涩。 “公子,别动手动脚哦!” 尤箜退后了两步,皱着眉打量着面前的祈济与秦炜,想了想接下来的台词: “若是公子错把尤雾当小女子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尤雾可是我的兄长。”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脸上有多无辜就多无辜。 只是这话一说完,这场下又闹了起来! “本公子就说这姑娘瞧着这么面熟,你还说本公子的搭讪方式老套!” “这、这不是简直和尤将军的画像一模一样的吗?这也太离奇了!” “要不然姑娘怎么说是尤将军的妹妹!难道尤将军现在三十岁也保持这模样吗?” “这姑娘可真貌美,可想而知尤将军当时长得多俊,果然画像上的都是真的!” “不、这比画像上的更加精致!瞧着真如冰肌玉骨亦不为过!” 越来越吵杂激烈的议论声围绕着祈济,祈济痛苦不已地陷在回忆那段尤箜拥着他,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的话。 不禁将目光投向尤箜的凤眸,脸色苍白地张了张嘴。 “公子没事?” 尤箜狐疑地看向他,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就是祈济害得自己被埋了十年。 “姑娘、是何芳名?” “小女子,尤箜。” 祈济看她没有任何的怨恨,似乎接受了场下的议论,先入为主地认同了那些话。 讨了她的名字,垂下了眸,不死心地请求道: “尤姑娘,在下可否、碰一下你的手?” 碰她的手? 为什么? 尤箜心底一震,面上却不显,难道这个祈济还有预知能力? 佯装着气怒道: “公子这是先斩后奏,于人前玷污小女子名声不可?” “尤姑娘——” 这时,尤箜侧眸看了一眼似乎从温暖如风扬出的嗓音方向,敛起方才的怒气,扬了扬唇: “九公子!” 话音刚落下,才知晓,语气多么的兴奋,尤箜压了压心思,眉眼带笑: “好巧。” 九清走至她身旁,依然保持着尤箜认为的中央空调距离。 然而九清广袖下的指尖却掐得快出血了。 是好巧,多少个日夜后,他们终于相遇了。 他不曾发现这辈子的漫长,原来不见她的容颜最是难过。 这时的祈济看两人似乎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很难不让人看出这九清似乎对尤箜藏有莫名的心思。 只是,尤箜再看他的眼神时,又变得那般陌生。 祈济心底疼痛难忍,这么多年以为早已愈合的伤口,一下撕扯开,令他痛不欲生。 曾经,啊雾也是这般待他的,看他的凤眸里尽是带着笑意与包容。 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 啊雾也不在了。 祈济惨白一笑,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对上她陌生的目光: “姑娘误会了,啊雾说过,这是握手礼。” 尤箜笑了笑,又颔颔首: “原来如此,那公子肯定是哥哥的好兄弟了。” 这一句话直戳着祈济的心窝子,只见他听闻,脸色像似更加难看,随后顾不得周遭的一切事物,沉默不语地带着绝望,转身离去。 秦炜一如往日那般像一个影子一样,注目着她。 尤箜依然笑意不变,好不虚假地看着他们转身离去。 “这位姑娘,请不要扰乱场内进行拍卖。” “如何才不算扰乱呢?” 尤箜看着她怒目相对,歪了歪头表示不懂她在气什么。 “要么拍下这套铠甲,要么请下台。” “你们暗戮阁可真奇怪,挖出我兄长的铠甲,现在却让我出钱拍回去让它入土为安,既然你们还在辛国,却也是辛国子民的一份子,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的战神的?” 尤箜无辜地环视了一周看了看那些目瞪口呆的人,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忧伤,继而柔声说道: “我看那个暗戮阁阁主对我兄长也不是那么友好,说什么于他有恩,我看他是想恩将仇报抹黑我哥哥的名声才对。” 尤箜佯装失望地看着你们一个个辛国子民,还不能好好让你们的战神将军入土为安。 其实她是真的气,这些人居然要研究她穿的东西,其他倒没什么,这些可是她穿过的! 要不是暗戮阁阁主不在,她一定揍得他不能自理! 女司仪直接被她气得说不出话,这下让她如何自圆其说,不由得着急道: “阁主、阁主千辛万苦地找到尤雾将军的铠甲,便是想让各位大开眼界,以试图展现将军昔日的辉煌。” 尤箜双目狐疑,语气依旧淡然: “阁主好生可笑,展览归展览,现下却摆在台上叫价,拜托姑娘问一句,阁主问过本姑娘这个唯一亲属了吗?” 气势陡然凌厉了起来,扫视在场众人,尤箜不由一顿,想着这气势不符合人设,便又软了下来: “阁主可知晓,这相当于掘了我尤家坟墓,此时还堂而皇之说着尤雾于他有恩,将尤雾峰的遗物公之于众,身为辛国子民,阁主可知晓,这座尤雾峰便是当今圣上赐于将军的衣冠冢?” 这一番话让大家陷入了深思,连带着九清的深邃的眸子亦躲闪了一下。 他可万万不能让姑娘知晓,他藏有尤将军的遗物。 “唉,想我一介孤女,没钱没势,只剩那一座尤雾峰能缅怀一下兄长了。” 也就是说,这诺大的一座峰,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在场的众人又何尝不懂她这一番话呢,这么些年,挖都挖过来了,辛国也没人阻止过。 这么一想,某些人内里则是晦暗不明,想来这尤雾将军于皇家来说,也不如何了。 九清抿紧薄唇,心疼地望着她: “尤姑娘,你放心,我会将铠甲拍下来,再葬回尤雾峰。” “九公子” 尤箜佯装得感动得无以为报的模样,动容着大家。 这九清好是好,就是对谁都好,尤箜抿了抿粉唇,更加可怜了。 九清见此,想要将其揽入怀里好好安抚,可迈出了一步后,却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女司仪气急,看了看毫无异常的二楼包厢,继续着拍卖。 然而,她一叫起底价,场下竟然无人与九清抢价。 第72章 怅然若失 这样的状况,让女司仪心底大乱。 然则已经到了成交的时候,却又不能不一锤定音地卖了出去。 直到尤箜捧着一堆烂铁盔甲的时候,望着站在她旁边的九清,拿出从未有过的礼节,轻声道: “九公子,谢谢你的相助,随后我让人将银钱送来归还于你。” “尤姑娘。” 九清心心念念地望着她,喊住了她转身离去的步伐,眸子清澈地望着她,相邀道: “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若、便一起吃个便饭,可好?” 尤箜想了想,刚想说好,便见着九清身后缓步而来一位气场强大又非常眼熟的男人。 只见九清感受身后人的靠近,皱了皱眉,转身唤了一声: “小叔。” “嗯,九清,这是?” 九渊眸子暗沉地看向尤箜丽质天成的容貌。 后者扬了扬眉,望着他来时的方向,尤箜的凤眸闪了闪。 她不待九清回答,便轻笑了一声主动道: “尤雾的妹妹啊。” 九清忽而心下一沉,余光留意着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倏地感到无力。 他的皇叔,似乎对尤箜不一样。 而他的尤姑娘,好像对他皇叔更为随和。 这一瞬,九清夹在两人中间想了许多,可哪一件的发展结果,他都不能接受。 直到尤箜对他说: “九公子何时空闲?” 这一声,唤回了九清的怅然若失。 他、想表明自己的心意,越快越好。 “都可。” 尤箜忽而看着九清目光如炬地望着自己,又看了看他的阁主小叔,点了点头。 “那晚膳便在‘两极火锅‘见!” 尤箜依然端着虚假的笑意,朝九清歪了歪头,便捧着盔甲转身离去之际,将笑容淡了下来。 她没想到,九清竟然是暗戮阁的人。 “九清,此女心思极深。” 九渊向前一步,眯着眸子看着她的艳影,沉声道。 没想到尤雾的妹妹一样绝色,既然尤雾拿了他的玉石,他便偷了妹妹又如何。 “我觉得极好。” 九清微皱着眉反驳,忽而又道: “她是我要嫁的姑娘。” 所以,别让他知道皇叔心口不一的举动,若不然,他可不会顾念那点儿淡薄的皇家亲情。 九清不傻,九渊的眼神足以让他暴露了对尤箜的心思,他的尤姑娘这般美貌,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 更遑论皇叔三十年纪还不嫁,现在却在他面前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不是预谋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那傻姑娘为何会对他皇叔露出这样的笑脸。 他不喜极了。 九渊看了他一眼,径自离去。 似乎对他的威胁,不放在眼里。 “主子,你小叔还是这么拽啊。” 何书看了看那一身黑影,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有点眼熟。 “怎么?你要随他身伺候?” 九清睨了他一眼,往回居住的院落而去。 “嗳,那可不,天天对着个臭脸,不对,主子,你怎么和我说话了?” 何书很是惊奇,这段时日,主子可谓是当他透明人一般。 回想一下,也对。 方才尤箜在拍卖场大堂上,他第一个叫得最欢。 真的吓死个人了,主子的画像那姑娘,竟然是真的! 真的竟然就算了,还真的是与尤雾一模一样。 何书若不是有沈谏压着,恐怕也得跟着九清一起下去捏捏她白溜溜的脸蛋了。 “何书,你少说一句话,没人会当你死的。” “我如何了?” “别以为主子不知道你根本没用心去找过尤姑娘,还偷偷进花楼!” 沈谏直看不起他痴儿一般的行径,玩忽职守不说,竟然置喙主子的行动。 九清没管身后的两人,想到晚上的相约,心情极好的唤来沈谏去置办一身新的衣物。 对于何书的话,一概不理,反正识人如沈谏,会治他的。 沈谏给了他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便大步离去。 尤箜将盔甲捧回两极火锅的后院,柳铭直跟着进去, “主子,您为何不哭一哭?” “我为什么要哭?” “您哭一哭,祈济便会给你求一个恩典。” 尤箜一把跌坐在椅子上,坐没坐相,半倚在一边: “你就安了,我都说了我一介孤女了,你还想我怎么哭?眼泪很珍贵的知道吗!被人看到的眼泪就更不值钱了!” 怎么主子那么多歪理,她不知道男人最受不住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吗? 貌似也不对,昭雪流泪他好像没怎么受不住。 柳铭瞬间又觉着尤箜通透: “主子说的对。” “对了,你知道暗戮阁阁主主是谁吗?” 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暗戮阁阁主光明正大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线,尤箜觉着这事儿不简单。 但是再不简单,好像,也不关她的事啊! “不知。” 柳铭摇了摇头,当年尤箜捶倒了九渊,他倒没看到过,就被尤箜丢出去了。 “那没事了。” 她还不知道九渊,知不知道在她面前曝露了。 毕竟她是尤箜,而不是尤雾。 若是柳铭出现在她身边,那就另说了。 “你少在我面前晃,特别是在人前。” 有备无患嘛,好像不对,他不能出现,昭雪就不能出现了。 唉,这对痴男怨女呀。 “主子回来了?” 怨女昭雪甫一进了院子,看到敞开的房门,走近才看到那案几上的盔甲。 惊讶道: “主子、您拍回来的?” “九公子拍的。” 尤箜摇了摇头。 “主子,九公子是谁?” 这也正是柳铭想问的,方才远远的一看拍卖场门口,他便看到了一堆男子围在尤箜身边。 特别是其中一个长的很是丰神俊朗,还一掷千金。 尤箜暗道,她也不知道是谁,难道知道了名字还能查家底不成? 继而再度朝他们摇了摇头,吩咐道: “我今晚约了他在这儿吃饭,等会给我留个包厢。” “约饭?就两人?” 昭雪按住心底的蠢蠢欲动,巴巴地看着她。 “对啊,不知道他带不带人,反正管饱就行。” “主子,奴婢和您一起。” “不要!” 尤箜拒绝,昭雪越来越放肆了,竟然管她吃饭喝酒。 “孤男寡女可不好啊,主子。” “我看他今天也带有朋友的。” 尤箜蹙眉想了想,是这么一回事,他身后倒是跟了两人。 一个特别虚弱,一个特别健壮,就像两个极端。 而他,就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和煦。 尤箜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有波动。 还能不能好好谈朋友了。 “主子,您以前应酬都会带上昭雪的。” “抱歉啊,今晚不应酬。” 柳铭看了看她俩,怎么看怎么碍眼。 第73章 相约 临到了晚膳时,尤箜早早吩咐好了门面小二,若是看到一个穿戴非凡又是全场最好看的公子,就直接带上来。 小二很是机灵,点点头。 店家这是要一场浪漫的偶遇。 而九清孤身一人来到了‘两极火锅’门前,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幅肥羊卷美食图。 据他目测,这染料掌握度以及画感便极为出色了。 来之前,九清也曾向何书讨过攻略,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约姑娘。 还是姑娘定的地点,这下贝郡城最近最受欢迎的饭馆,论点最高的‘两极火锅’。 今日刚抵达,他也是闻所未闻这样的食法,直到何书与他普及过涮锅的要领,他才了然。 此刻,除了紧张之外,剩下的全是脑袋空白。 若是他做的不好,尤姑娘会不会认为他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 在九清懊恼没带何书或沈谏时,机灵小二看到了他的装束以及容貌,便控制不住的眼前一亮。 他方才还认为一会儿饭市到点,该是许多公子少爷令他傻傻分不清该是谁全场最好看的了。 不过现在看到九清,小二才晓得这公子绝对是店家要找的人! 即便九清再晚来,只要他出现,小二就会选他准没错! 太会长了,长身玉立的身姿与店家的身段刚好契合;隽美的迷人轮廓简直令人无可挑剔,与店家简直是夫妻相也不为过。 而且他举手抬足之间泛着矜贵无双的气质,令人特别舒服;那澄澈的黑眸更像似藏着一汪清泉—— 让人不自觉地赏心悦目的同时溺在其中。 九清此时心底古怪不已,不露声色地看了小二一眼。 小二这时咽了咽口水: “公子可是找店家—— 哦,不,找尤姑娘?” 店家? 九清长眉一挑,也不在意他漏了嘴,径自颔首。 “公子,这边请。” 小二一路领着九清上了楼,然则九清目之所至,皆是大堂那环绕在挂壁上令他眼花缭乱的五彩斑斓美食图。 这样的饭馆,确实如何书说的,远鸿大陆唯一一家。 而这店家,可能是尤姑娘? 九清又看了看面前领路的小二,装束虽说是中规中矩的款式,但不难看出选择面料质感所讲究的舒适。 “尤姑娘,全场最好看的公子带到了!” 小二刚一敲门,得了令推门便说了这么一句。 九清不禁一愣,随后暗暗地吃笑。 难怪小二在大门打量了如此之久,可一瞬九清便想到,若是全场还有更好看的公子,带了上来,那么—— 他又自觉地敛上了面上的喜色,心底叹息一声,尤姑娘还是尤姑娘。 “九公子来了?” 尤箜起身相迎,眼前一亮。 这九清真会穿,每次都不带重样的,她猜想,那些古画上以及诗集提及过的风流人物,或许就像九清这般霁月清风的君子。 让她一瞧,就道是这天下唯一的润玉。 “我来了,尤姑娘。” “咦,你的朋友呢?” 尤箜看了看他身后,没人。 “他们有相约的姑娘。” 九清丝毫没觉着说错什么,反而眼神很是认真夹带着疑惑望向她,难道不是只约他吗? “这样啊,好!” 尤箜径自点了点头,小二这时踌躇在厢门处,看了看楼下的柜台,小声讨好道: “店家需要上热酒吗?” 尤箜闻言,心里一喜,也随着小二的视线看了看楼下。 从袖袋拿了一颗碎银给他,低声道: “机灵点!去!” 九清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遍,抿了抿薄唇。 是了,尤姑娘还不知道他会武功。 “九公子请坐。” 将门掩上,尤箜坐在了圆桌的另一边。 然而,两人相视而坐,九清又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他认为这么久不见,他该是很多话与她讲才对。 可再次看到她,他就发现、或许一直看着也可以了。 “尤姑娘。” “九公子。” 两人不约而同的一怔,却又相视而笑。 只是这会儿空气之中,似乎有着丝丝缕缕的热意融融的气氛互相发酵着。 尤箜按下心里的遗憾,很是享受他眼里的专注,有着她的身影。 “尤姑娘,你那会儿,为何不辞而别了?” 九清心中忐忑,但他还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对他无所谓。 为什么不辞而别? 她能说,她不想当他的蛀虫么,她其实当时是怕别人嫌弃她? “这、我需要回来继承我兄长的财产呀!” 尤箜想了想,没毛病,她要继承自己的财产。 “这店,就是我的财产了。” 九清没曾想她坦白了出来,怔了怔,心里大喜。 虽然她不曾联系过他,可能是因为在忙店铺的事情。 九清自是为她找好了借口。 “尤姑娘好生厉害,这火锅店心思很新颖。” “真的吗?” 她很厉害,她怎么不知道? 这会儿的尤箜完全忘了开张当天,昭雪仰慕奉承的话了。 她只知道,此刻听着他说出来的认同,心里很舒服。 还从来没有人赞叹过她,九公子果然什么都好,就是—— 尤箜情绪来的快,去的快。 “自然是真的。” 九清望着她愉悦的神色,忽而又黯然神伤,心里涩然。 却又非常真诚的诉说道: “在我眼里,尤姑娘是最好的姑娘,任何人都比不得的。” 是吗? 不待尤箜问什么,‘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九清压下了心里的着急,望着她的反应。 只是,这会尤箜看着进来的小二手里捧起冒着热气的大陶碗里面荡漾着的小酒坛们,凤眸亮晶晶地期待着。 九清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些小酒坛,他有点羡慕那些小酒坛。 只见小二放下大陶碗,从外头运了点燃的木炭置于餐桌中央凹陷处,继而将铜锅夹在了上方。 锅里的汤底药膳味道即便是还没处于沸腾的状态,九清便轻嗅起它散发着引起味蕾泛津的香气。 其后,小二将生肉一道一道往桌上端,九清一脸茫然的看着。 每一份生肉的摆盘很是讲究,看着不像是外面那画卷上的羊肉卷。 他没来得及问什么,便陡然望着尤箜这时倒了一小杯酒置于他面前: “九公子尝尝,这是我最喜欢的清酒。” 九清闻言,抑制不住地咬了咬唇,极其饱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 继而在她期待的目光里,酌了一杯清酒。 九清、清酒,她最喜欢。 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这时尤箜看着他的脸微微泛红,怔了怔。 原来他喝酒是这模样,好可爱。 可惜不是她的。 尤箜闷闷不乐地闷了一口又一口酒,又将他的酒盏满上。 “尤姑娘,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九清好像才知道,她的酒量竟是这么好。 尤箜乖巧地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锅里的奶汤,瞧着汤汁中翻滚着的川穹白芷与精髓鱼骨,抬手拎过了木架子置于锅沿,准备—— “尤姑娘,我来,你说我做,可好?” “啊?好的! 将那些鱼片薄薄的铺上去,焖一会就熟了。” 有人抢着做事,何乐而不为呀? 九清听从她的指挥,将装有薄片鱼肉的碟子接了过来,按她的意思,一一铺放好在木架上,最后盖上了放在餐桌上特制的半圆弧木盖。 “尤姑娘,这些都是你精心定制的?” “是啊,费了挺久的时间的,样样都得定制,若不然还不能吃好吃的。” 尤箜很是实诚的看着盖缝边溢出的香气,回答着他的问题。 九清听着她对自己熟稔的口吻,很是真诚的又称赞了几句。 等她说可以的时候,他便着手揭开了冒着滚滚蒸气的木盖。 那瞬间扑鼻而来的美味香气,让九清顿时晓得这是他从未尝过的珍馐。 鱼的鲜味交织着药膳的甘涩味,闻着令人精神抖擞,食指大动。 “很香,尤姑娘。” “我当然香了。” 九清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笑出了愉悦的嗓音,看她呆呆地望了一眼自己。 像是在问:你笑什么? “嗯,尤姑娘是香香的。” 九清的脑海里又闪过了那一晚的软玉温香,幸好此刻蒸气缭绕,没法看清他太多的神色。 第74章 九清,暖暖 “九公子,快吃,若是鱼肉蒸太久软掉就不好吃了。” 尤箜夹到了他的菜碟上,像似一个莫得感情的复读机器: “鱼肉上面已有调料,若是口味比较重,可以粘点其他酱料。” 话落,将餐桌上的酱料放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好,谢谢,尤姑娘。” 两人的话题,因为这一道桑拿鱼的特色而打开了铜锅制作,以及画上染料的畅谈。 越是到最后,九清似乎有点儿不胜酒力地晃了晃脑袋。 酒坛虽小,他却想不到这酒劲后足这般大。 喝了一坛之后,已经是有点儿晕乎了,便连忙阻止她自斟自饮的举动。 哪曾想,竟然被她打了一下手背。 这倒没有什么过分的,而令九清讶异的是她的酒量竟然这么好,到此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 “尤姑娘,喝完这一小坛,喝杯茶?” 九清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很是担心她醉了。 若是她醉了,他还如何表明心意? “茶有什么好喝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九清见她似乎有点儿双眼无神,直直地回望着他,不由问了一句: “尤姑娘,你没事?” “我好的很咧!” “真的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尤箜托着腮子,眯了眯凤眸看着他。 九清被她迷糊的眼神看得有点儿局促,她的眼神太直白又那么的迷离,尤姑娘该不会是醉了? “尤姑娘你醉了?” 来了,尤箜最是受不得这一句,瞬间站起了身走至他的面前,扬起了傲娇的下巴: “我没醉!”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九清哑然抬头地看着她,这会他是真的确定,她醉了,还能如此面不改色。 不禁弯了弯清朗的眉眼,逐一起身将她带到了软塌坐下,以防她一个不慎摔了哪里。 “好好好,你没醉,尤姑娘最厉害了。” “那是,我可是天下第一!” 九清听后哭笑不得,看她又直直看了过来,不禁敛起了笑,一本正经地继续认同着她的厉害。 这一室,除却锅里冒着余温的‘咕噜’沸腾声,两人很是安静。 九清坐在了她的旁边,余光里尽是她的注视,亦不敢与她相凝望。 她越是看得迷糊,九清的脸越是泛着绯红。 他酝酿已久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这么一瞬—— “九清。” 九清倏地愣愣地望向她,这是她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 然而,她下一刻便双眸迷离地凑近了他,一阵醇香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令九清更加晕眩,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的时候—— 尤箜却在这时扬起悦耳动听的嗓音拨动着他的心弦: “你熟了。” 这白皙的俊脸红得像红苹果一样,让尤箜在愈来愈泛红的脸颊上,猝不及防地啃了一口。 啃了一口! “尤、尤姑娘!” 九清侧身双手颤抖着握着她的肩头,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他面红赤耳正想推开她一点点儿免得误了她的闺誉。 可下一刻又在想,他俩已经同一室对食了,难道这之前他没想过吗? 不,他想过了,但他没想到的刺激还在后头。 他稍微这么一分神,心里无耻地想着外面的敲门声,要是敲错就好了,若不是,推开了尤箜怕是伤害到她的颜面。 然则,这一息的时间九清想了何其多。 尤箜这时却直接将他直接扑到在软塌上,啃在他的薄唇上,轻咬了抿,抿了轻咬,来来回回不亦乐乎地说着: “九清,暖暖。” 九清的脑海不禁‘轰’了一声,脸颊像似烧灼了一般。 此刻倒是被她过继了酒气,心跳快速跳动着,快得差点儿达到了极致。 使他身上的体温愈发上升,直到他听到了门外的声音逐渐消失,九清才猛然叩住了她的脑袋,将他方才抑制的冲动,覆上了她的红唇。 “九清,九清。” 尤箜忽而贴住了他的额头,眼神忽闪忽暗地望着他,制止住了他的进攻。 “尤姑娘” 九清环紧了她的纤腰,让她镶到了怀里,喘着息细细念道。 怎么她吻他就可以,他吻她就不准了? 九清一手握着她纤瘦的腰,一手握起她如玉细腻的手,放在他怦怦有力直跳的心口处,款款深情地望着她: “尤姑娘,我心悦你。” “你骗我。” 尤箜闻言瞪大了双眸,不到片刻又很是怨怨不念,撇了撇嘴却又哭不出来。 “我、我何时骗姑娘,天地可鉴,我只心悦尤姑娘一人。” 这时九清完全不知自己在尤箜心里的形象,竟然是一个骗子,纯澈的眸子透着满满不可置信。 “我且信你一会儿就好了,反正我就亲一会儿,又不会少块肉,哦,不对,我的肉不会少。” 什么? 什么信他一会? 什么亲一会? 九清刚想贴住她的额头问清楚,哪曾想拗不过她。 竟然被她霸道地捏住了下巴,顺遂地感受着她清冽的甘美气息。 很快,九清便忘了上一瞬的疑惑,眸光不自觉地悱恻流连在她熏醉投入的神情,及沦陷在她的高超技巧之下。 越是在最后,他越是愈发控制不住地反客为主。 她太令他意外了。 意外的美,意外的甜。 至于方才敲门的人,这会儿被机灵的小二,拉到了一旁: “昭雪姑娘!今天店家在相看呢,咱们不要去打扰店家了。” “啥?啥相看?” 昭雪一脸茫然,不是说约了那啥九公子和他朋友吃个答谢饭吗? 主子咋把自己搭进去的? 随后小二把尤箜说的全场最好看的公子带进去的话,通通告诉了昭雪。 昭雪了然,原来主子思春了! 也是,年纪这般大了,她嫁不出去,不能连累主子嫁不出去不是? 只是,这会儿天色太晚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得毁了姑娘家闺誉了? 况且,她要是没记错,主子是不知道那九公子的底细的。 若不是良人,岂不是血亏了! 昭雪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一刻耽误不得的往回走去,就算是相看,也不用把门关得紧紧的。 不由得睨了那小二不安分的脸,该不会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昭雪越想越不安,糟了! 主子最喜欢吃饭时喝酒! “店家有没有吃酒?” “没、没有!” 小二愣愣地摇头。 “哼!” 还说谎!等会再收拾这个小二! 昭雪一个箭步冲了回去。 此时,包厢里。 两人温馨满足地坐在软塌上,相互依偎着。 九清指尖温柔而小心地将她的发丝一一理顺,眸光里不禁溢满了甜蜜,瞧着尤箜似乎满心满眼地只望着他, 不由俯在她如玉剔透的耳边,富有低沉的沙哑嗓音响起: “阿箜,我嫁于你,可好?” “你又不是只对我一人这样,怎么嫁于我?” 尤箜不解。 她方才只是想尝尝他的口感,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做法很不地道,但谁让他先勾引人呢? 她也不想的,她也控制不了的,她一见他,脑维就非常活跃,恨不得九清能只对他一个人好。 她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没有遗憾,对于她来说,才是对日后最大的帮助从而去淡忘这一段时光。 她不办了他已经算好了。 第75章 断片 “阿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的心里由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九清始终不明,到底是何人在她的面前胡乱说话? 这会儿真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 他不由轻蹙着长眉,眸光里尽是真诚之色,尤姑娘对自己的印象太差了,难怪可以一走了之。 但、这究竟为何? “我且信你一次!” 为何又是这句? 九清心中着急,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她这相同的话,便是不愿向他透露出那个人的信息。 他们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九清亦想着不可能退缩,双手愈加紧抱着她,脸颊不禁泛红地正视着她,诚声道: “阿箜,我只有你一人,往后亦只有你一人,只对你一人好。” 尤箜看他急切真诚的目光,白皙的脸颊泛着她喜欢的红晕,说着她喜欢的话。 不由得抬起了手,紧摁住他劲瘦的腰,埋在了他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 “暖暖,就好了。” “阿箜——” ‘叩叩’的敲门声再度响起,九清不舍地再搂紧着她,又不得不在下一瞬缓缓放开了她。 只见她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九清不由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白嫩的脸颊: “阿箜,该是来找你的吗?” 尤箜闻言,蹙着眉对门外大喊了一声: “不要来找我!” 九清,以及门外的昭雪: “主子,天色已晚!要回了?” 天色晚了? 尤箜看了看窗外漆黑无云的天空,这么快? “好。” 点了点头,让九清去开门。 至于得到准许进门的昭雪,目光一扫尤箜的衣衫发丝,再到她焉红的唇—— 还是一模一样。 这九公子挺正经的一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九清身上,惊艳的神色一闪而过昭雪的眼里。 只是视线再到九清润红的薄唇时,眉心微微一皱,这是? 应该不是。 其后对九清点了点头,不知这风度逸朗的九公子是何许人也,点头致过了意。 “主子。” 昭雪甫一迈到她跟前嗅到一身酒气,见她木讷的模样: “主子,您喝酒了。” 九清目光淡淡地看着昭雪的神色非常不安,似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可再到尤箜的小嘴里,又道了一句信口雌黄: “没喝。” 昭雪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酒坛子: “好,没喝,咱们先回。” “嗯嗯。” 尤箜很是乖巧地任由她扶着,若无其事地经过了九清,出了包厢。 然而,九清指尖隐晦地捏过她轻拂的衣袂,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个小没良心的。 就是不知她酒醒之后,可曾记得她的不羁,九清不由得扬了扬唇跟在了她们身后,目送着她们进了后院。 尤箜不知他心中所想,脑维活跃了一夜直到天明。 而她是了却心事,可却丝毫影响不了,在这一日所牵扯到她的各方人群彻夜不眠。 辛国的济王静坐在客栈的雅间内,低垂着头目光幽幽地看着腿上的义肢。 烛光在静谧的一室内燃尽了油芯,下人尽忠职守不厌其烦地续上了光,却无人敢过问济王的隐衷。 直到济王三更夜半时开口召了秦丞相,众人才纷纷退出了雅间。 只是,这秦丞相似乎亦未曾更衣歇下,接到了通报,立马赶了过来。 让底下的人不得不多想,唯恐这尤雾的妹妹确实是尤雾将军的遗孤了。 他们这些下人当中,亦是有好几个老宫人曾伺候济王身侧,对于尤雾将军的天人之姿那是再印象深刻不过。 只是当时在济王身边说的上话的,亦就只有英渠侍卫。 可十年前的英渠侍卫,早在一场不知名的刺杀当中,护主心切而牺牲掉了。 再到后来的皇上,因念及手足之情,或是济王残缺的原因,远在济水郡断然是顾及不了,便召回了都城。 此刻,下人们看着雅间的门,阖上了一整晚,直到天明,秦丞相才满脸疲惫地离开。 秦炜回到了房里,面容清秀的脸庞糅合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老练,即使心中再如何不快,他从未露色半分。 兀自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身心愈发寒凉,回温不了半点暖意。 想到了祈济的话,愈发看不透祈济究竟想如何。 十年如一日,她消逝了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祈济出现在任何场合宫宴。 秦炜不知道祈济究竟是不是得知了尤箜的身份是个姑娘家,若是知晓,当初为何让她迎敌? 若是不知,这么些年又为何深居简出? 难道真如他当年所猜想的那般,喜欢了她身为男子的身份,却不知她是个姑娘家而矛盾? 秦炜越想越是觉着这样,但他实在不明了,既然当年喜欢,无论男女的关系,为何? 为何还能让她上战场? 这么一想,秦炜的心愈发苦涩,或许是她要求的呢? 三月前接到暗戮阁的消息时,皇上才命他前来随同。 毕竟,对于当年,祈济能说的上话的,亦就只剩下他了,秦炜不由得自嘲一笑。 想到了那个当年英姿飒爽的姑娘,竟然心悦的是祈济,甘愿为他上阵杀敌,秦炜瞧着祈济现在这幅作态与行事,便一阵不甘。 难道真的按他的意思去做吗? 不禁想到了那一模一样的脸庞,秦炜儒雅的面容染了一丝热意,连喝了好几杯冷茶,逐一冷静地缓了过来。 原来他的心底,一直有她的位置。 尤雾的绝色,他当初早已知晓,若不是,他也不会再三勒令她保护好自己。 可她那时身为男子身份,从未在他面前着过一身女衣。 而如今她的妹妹,了却了他多年来的心愿,秦炜何尝不满足,又何尝不想满足之后,再要更多。 若是可以—— 不,他不能想。 祈济的话,他还得再作打算才能禀报圣上。 这一头,两人从尤箜的容貌上挣扎了许久,心底最隐暗的那一簇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燃越热。 而在‘两极火锅’的后院里,丝毫不觉自己的容貌而惊艳众人目光的尤箜。 在天色渐亮,听着屋外的街道上晨间的喧嚣越来越清晰时,缓缓地发怔坐直了身,脑维回放着昨晚的一切—— ‘小艾!!!删掉删掉!!!’ 尤箜手脚不听使唤地在屋里凌乱地左右奔跑着,以试图驱赶自己身上的躁热。 【老板,这不在小艾的智能芯片上,无法触发指令。】 这一方动静大得昭雪搓着迷蒙的眼睛,掀了被褥起身,在她房外问了句: “主子,您醒了?” “没有!” 中气十足的吼声,让昭雪为之一振,习惯了点点头: “奴婢去烧水。” 她的主子,一点起床气都没有。 说醒就醒了,真好。 昭雪打着呵欠穿上了外套,走出了外间。 第76章 不敢乱喝酒 尤箜在房里怒气冲冲地跑了跑,在床上撒泼地滚了滚。 丢脸丢脸丢脸,她竟然还有做小三的潜质。 不对!他说他只有她一人,那、那天那姑娘又是谁? 怎么昨晚不趁着昨晚那么好的机会问个明白呢? 这,这会儿还怎么好意思的小心眼去问? 这么不自信的表现,绝对不是她的风范! 还吃干抹净就跑了,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这般潇洒自如? 尤箜将被子蒙上眼睛,思绪混乱,她该怎样面对他? 他不会觉着自己是个开放又热情的——女人? 随后尤箜哭丧着脸,她什么形象都没了,竟然将人推倒了,还、还那般强势! 她是个柔弱无骨的姑娘啊! 要死了! 可是,在最后的时候—— 他说,他要嫁给她。 尤箜这么一想,抑制不住脑维的激动随着嘴角上扬。 他喜欢她,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被她扑倒,无可奈何? 她是知道她的力气该是有多大,不知他受伤了没有。 算了,若是有机会见面再说清楚,还是装作断片了? 尤箜发现,一遇着九清的事情,就过于畏缩不前,不禁紧皱着细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是了,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很害怕会发生祈济这一类的事情,所以,她的初衷是敛尽锋芒。 脑维里不由得回放了昨晚的片段,幸好没关于出格的话题出自她的口中。 至于那些画作染料,药膳与饮食生意上的事,是完全不关乎‘尤雾行为’的。 ‘尤雾行为’已经被她归类为器械这一方面,她是不敢再造作了。 至于那个雪橇,就是一个长椅模样演变而已,并不出格。 经过这一次,尤箜承诺道不敢乱喝酒。 昭雪听后,主动请缨监督着她的晚膳膳后的一切事宜。 ‘两极火锅’只做午市和夜市,这让前院的伙计空闲了下来,却也没有因为上工的时辰过晚而拖沓了活计。 该是打扫的打扫,将新运到的活鱼生鲜以及羊肉食材加以归存好。 从今日起,‘两极火锅’便新入一道‘桑拿鱼’的新菜式,对此,尤箜并没有往日那般心情忐忑。 毕竟昨晚九清说好吃,那便是好吃了。 尤箜如是想着,走出了后院经过忙乎的小二们,瞧着昭雪随在身后,便吩咐道: “今日去牙行,买多两个丫头跟在你身后学学规矩。” “主子?” 昭雪疑惑,却并没有多问什么。 就是这么好的姑娘,柳铭是真的眼瞎了,尤箜叹息了一声: “现在不缺银子了,买两个丫头,留一个你使唤。” 这本来就不缺银子,为何买丫头呢? 昭雪想不明白,最终还是说出口: “主子,奴婢不需要丫头,而且奴婢侍候主子是件轻松活计。” “别想太多,多两个丫头还能让你睡晚一点呢,放心。” 都是做粗活的就行,毕竟她睡到天光大亮是不可能的。 尤箜拍了拍她的肩头,百褶淡粉色锦缎的罗裙晃悠悠地走至前院。 任她怎么也意想不到,昨晚的机灵小二,此刻迎着九清进门—— 而尤箜,脚尖一顿,瞳仁一缩,站在了原地瞧他如春风拂面的笑意,清澈的眸子对上她时,像似染上了璀璨万千的辰星一般,泛着迷人的色泽,其后步伐急切地走至她跟前: “阿箜、姑娘。” 九清如是在她面前,低声道。 凤眸下意识地眨了眨,躲过了他宠溺的目光,幸好她不会脸红,若不然尤箜肯定能预想到她绝对会成了熟透的虾子。 继而暗舒了一口气,讷讷道: “九、清公子,这么早?” 九清听这样的称呼,笑意加深不少,看来她昨晚是记着自己的,不枉他昨日一夜未睡,片刻不停地想着该如何解释昨晚的一切。 “阿箜姑娘,可曾用过早膳?” “不曾。” 尤箜摇了摇头,很是实诚。 再怎么害羞,早饭还是要吃的。 “阿箜姑娘待会儿用了早膳可曾有要紧事吗?” “没有,你呢?” 尤箜看着他眉宇间的喜色与纯粹,渐渐失神,希望他是真的,若不然,她会很绝望。 九清微微摇了摇头,他想与她一起做任何事。 “阿箜姑娘——” “唤我阿箜,九清。” 九清一愣,脸上的喜色再也掩盖不住朝她向前了一步,可依旧恪守着距离。 只见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阿箜。” “今日我想约你去下贝郡城的绾汐梅苑——” “好。” 尤箜应了下来,能去哪? 去哪都是白茫茫一片,倒不如随便。 逐一吩咐昭雪去备好她自己需要的东西,至于尤箜,其实不需要任何手炉之类的。 昭雪看了两人宛如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般般配,吩咐了后厨多加一份早膳,别去前院打搅店家好事,便在后院收拾好了主子的衣物。 反正大堂亦是敞开了大门,倒不怕两人如昨晚那般,不知在包厢做了什么。 昭雪叹息了一声尤箜的心大。 “先坐会儿,吃完了再出发。” “阿箜。” “嗯?” 尤箜给他倒了一盏茶,心里暗暗念: 别提别提别提,忘了忘了忘了。 “我昨日忘了与你说,没见你这些时日” 九清语气一顿,如玉白皙的耳尖在她凤眸微睁的注目下泛着淡粉的光泽,轻声道: “思之如狂。” 要命了,尤箜感觉自己血槽已空,幸好她不会流鼻血。 九清抬起那双水润的黝黑眸子,眼底还是那样的盛满了温柔望着她,而在九清的眼里,尤姑娘还是那般面不改色,清清冷冷。 果然,尤姑娘的淡然自若,还是如初见那般吸引着他。 幸亏尤箜不知他心中所想,在面对他一开口便是柔言蜜语,很是‘淡定’的尤箜,捧着茶盏掩住了嘴角的上扬。 甜蜜的空气溢满了两人周遭的一切,九清一直望着她,不曾忽略过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而尤箜,很是喜欢,他的眼神只放在她的身上,对上他深邃的眸子,笑意更是染满了凤眸。 在小二捧上早膳时,两人的世界像似别人怎么容纳也不能前进的一道壁障,阻挡着其余人的窥视。 因为,他们的眉目传情,小二看酸了,更不知道这样看着不说话,有啥好笑的。 两人用过了早膳,昭雪随在了尤箜的身后上了马车,至于九清一人,则上了另外一架马车。 沈谏负责了两位姑娘,何书则颤颤巍巍地负责九清,寒风凛冽在他虚弱的脸上无情划过,引起了刺肤的麻木。 苍白的面容下,是他内心一直在嚎叫不甘的酸楚。 “主子,我好冷啊,我要冷死了,我再也不敢了。” “胡说,你怎么可能会冷死呢?” 九清在车厢里,摩挲着手上的祥云纹玉佩,随意敷衍道。 第77章 如画如仙 “主子,你好狠的心啊,属下最怕冷了,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何书边赶着马,边吐苦水地蒙紧脸上的裘领,只露出两个机灵大大的眼睛看着路。 “等会儿就不冷了。” 依旧是淡淡的敷衍,何书何曾不知道他的主子只对那个尤姑娘温柔,撇了撇嘴角没再开口吃冷风。 等到了绾汐梅苑,何书见着他家主子迫不及待地跃下了马车,似乎一息都等不上连忙向前,虚扶着那位如画如仙的姑娘下了马车,其后将白色狐裘斗篷轻披在她的身上,好不暖和。 那乳白色的狐裘与莲青色的长袍似乎相互呼应着缓步至进苑,好不亲密。 其后何书看了看尤箜的奴婢,算了,年纪比他大! 咦! 这!这不是柳家的婆娘! 何书立即走到沈谏身旁,低吼道: “该死的!柳家骗我!” 沈谏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只见他怒气冲冲地走到昭雪面前,沈谏拉都拉不住,赶紧追着他过去。 “柳家婆娘!” 九清眉心紧锁,下意识地将尤箜拉到了身后,看着忽而发作的何书,淡声警告: “何书。” “主子,这、这是那个柳家的婆娘,那天我已经问过了柳家有没有见过尤姑娘,柳家竟然骗了我!若不然,我早就找到尤姑娘了!” 昭雪看了何书一眼,好像当时柳铭是有提过九门楼的人,难道—— 不由得将视线放在了九清身上,九清与九门楼? “你找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尤箜扯了扯他的袖子,歪头看向他。 九清侧身握起了她的指尖,冰凉不已,让他撇掉了何书的无理取闹,转而面向她又将她的斗篷包裹得一丝不露,轻蹙着长眉忧声说: “别着凉了,将手藏好。” “我不冷。” 她真的一点也不冷,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 难道需要她衣着单薄在大雪里躺一晚上才相信? 可是话音刚落,尤箜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她应该很柔弱才对,继而裹了裹斗篷,微微颤抖。 九清见此,瞪了身后的何书一眼,想拥着尤箜先进苑再作打算,可现在还没有正当的关系,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抱她。 “阿箜,我们先进去,待会儿再唯他是问。” “好。” 尤箜笑了笑,这九清真幼稚。 而昭雪将一切看在眼里,睨了何书一眼随在他们身后。 沈谏凉掌一捏起何书的热脖,导致他瑟缩了一下,火气又冒起: “沈谏!” “闭嘴!不要扰了主子的好事!” “你太过分了!你们太过分了!” 何书看了看昭雪那一扭一扭的屁股远去,瞧她嘚瑟的不行,心里一阵冒火,害他被骗了那么久,冤枉了那么久! 枉他还觉得柳家是个面冷心热,义薄云天的人! 果然,人不能太表面! 而这一边的尤箜听着昭雪说那一晚上柳铭说过的何书,看了一眼九清似乎有点窘迫的模样,不由心下好笑。 还真的对她思之如狂呢。 原来自己走了之后,他还有找自己。 可惜,错过这么久,也难为他还喜欢自己。 尤箜这时很想知道,除却了自己的外貌,九清还喜欢自己什么? 貌似没有了,她可是说过,她什么也不会,最会的还是信口雌黄。 可她何尝不是喜欢九清的温暖如玉呢,最好是只对她一人。 虽然他也承诺过,只对她一人好,可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尤箜越想,思绪飘得越远。 只见一杯热茶放在了她的掌心上,才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到这绾汐梅苑的雅致轩榭。 今日出门的天气境况还算良好,尤箜往窗棂外看去,一片开春的梅花林的鲜色点缀着冰天雪地里的银装素裹,美得瞧着像似水墨重彩的古画一般。 空气之中传来袅袅茶香的暖和气息,像极了九清身上的甘洌,令她放松了所有情绪。 尤箜喝了一口暖茶,放回案几上,瞧着九清说了去处理何书的事儿,便跟昭雪聊了起来。 “你方才是不是想与我说什么?” 昭雪看了看整洁干净的茶室,静悄悄一片,俯身在她耳边说: “主子,九公子可能是九门楼的人。” “什么九门楼?” 尤箜觉着昭雪似乎聊着很严重的事情,不禁学着她低声问。 “就是江湖上与暗戮阁能与之对抗的九门楼,不过九门楼却是一直被打压上来,越挫越勇的。” “哈?” 尤箜忽而惊声,看了一眼门口,又低声问: “你是说九清可能是杀手?” “什么杀手?” 昭雪不解,疑问道。 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九清这时候一进门,便看到两人在耳语,心里微微泛酸,又扬起了笑脸: “阿箜。” 他要将她的目光掰回来。 “九清。” 昭雪一看这两人,估计能唤个名都能唤一天,不带夹杂任何话题的,便默默地退到了门外处。 九清瞧着昭雪这么识趣,心里微微放心,随后坐在了尤箜的身旁。 两人席地而坐,拉开了一些距离,非常恪守着男女之间的礼节。 这倒是让尤箜垂眸看了一眼空出的位置,很是怀疑,她有这么可怕,需要离得这么远? 明明两人面前什么都没有啊! 九清在袖袋里,拿出了一枚祥云纹玉佩,抿了抿唇,将手里的玉佩递了过去: “阿箜,这是、我的玉佩,请你收下。” 怎么这里的人这么喜欢送玉呢? 尤箜接了过来瞧了瞧,入手的感觉像似九清的脸蛋一样,暖暖和和。 这是送给她的? 她需要回什么礼吗? “这给我了?” 九清目光期盼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谢谢!” 谢谢?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阿箜,这是定情信物。” 所以,她的呢? 啊? 尤箜拿着玉佩的手一顿,瞬间有点烫手,拿起了又瞧了瞧。 九清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就算拿出个石头也好,可是看了看她穿戴的衣衫配饰,连束发亦是在简单不过的绸缎,他才意识到,他还没有送过任何金银首饰给她。 而那次送的衣裙,却—— 九清微微懊恼,下次一定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这会儿,尤箜除了惊讶,便是想到两人之间还不甚了解。 于她来说,相遇相知 他们只是相遇,并未达到相知,她连他的底细或是品行也不甚明了。 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 “定情信物是互送了之后便要成亲了?” 九清闻言一怔,有些意外她的问题,摇了摇头,如实说: “旭国的规矩便是定情,之后还需定亲,再到成亲。” 这么复杂? 尤箜微微皱眉,那么他们现在算是谈恋爱了? 这么一想,轻蹙的细眉又松了下来。 可想到了一个问题,还有昭雪刚刚那些话,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第78章 盛满柔情 九清心里不安了起来,认真专注地望着她蹙眉思量,再展眉沉默不语,难道 尤姑娘,昨晚只是喝醉了,一时冲动吗? 只见尤箜凤眸忽而闪过了一丝犀利,快得九清来不及抓住,便听闻她问: “你和你小叔关系如何?” 皇叔! 九清脸色倏地煞白,薄唇微张,似有许多难言梗在喉咙无法吐出。 藏在广袖下的拳头更是控制不住地紧握着。 他要如何说,不好,她会不会没这般为难,从而与皇叔一起? 说好,她会不会考虑他的感受,对他少一点伤害? 不,两者皆不会。 他答不答,她可能只是给他一个过场而已。 九清在这一刻认识到,原来自己的心墙这般脆弱。 尤箜见他不说话,脸色忽而渐白,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你怎么了?” “阿箜。” 九清紧握着她的手,神色压抑痛苦,他不能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有多痛,有多么懦弱。 他为何会这般喜欢一个姑娘,到不能自已的地步了? “九清,你哪里不舒服?” 不由得挣了挣手,没能挣开。 这人就这么哀怨望着她,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做了什么? 尤箜不由得坐近他的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我没事。” “那你先放手?” 尤箜刮了刮他的掌心,九清瞬时两手裹紧了她冰凉的小手,依旧目光紧随她的玉颜,她怎么这般调皮。 好,尤箜无奈。 “我问你话怎么不答?” 他不答,还怎么好好谈恋爱了? “一般。” 九清自知逃不掉,低垂了眼眸,看着她白嫩光滑的小手,被包裹在他的大掌内。 “若是、我和你小叔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 “阿箜为何会与他掉进水里?” 他们为何掉水里? 九清一口郁气不上不下,难受得要死。 尤箜一脸茫然,怎么跟想象中的答案不一样? 不由得凑近他问: “那你说,救我,还是救他?” “自然是救你。” 他算什么东西。 九清眸光流转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屏住了呼吸,想起了昨晚的拥吻,看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脸色‘唰’一下从白转红。 尤箜凤眸微亮地看着他的俊颜,她才知道,他这般容易害羞,不由笑出了愉悦的声音。 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他之前面对自己的从容淡定,都是假的。 这个认知,让尤箜似乎掰赢了一局般高兴。 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这一瞬的脑维里所呈现出他的静态画面,他明澈的眸光所盛满的柔情却是、只她一人而已。 原来啊,她下意识的截取,已经是对他的念想是这样明显的。 她确定,她是喜欢九清的。 就这么会儿,脑维的跃动像似疯长了一般,将面前温其如玉的隽貌刻在了凤眸之内。 九清一个不察,看着她笑意盈盈的凤眸似乎闪过一道细微的光芒,而怔然。 一瞬,倒是被她挣脱了他手里像软玉一样的纤手。 不等他思忖着她凤眸里的星光,只见她掀开了袖子,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腕,上面紧附着一把锐利的小刀。 九清并不怕她向他行刺,因为,他相信尤箜不会刺伤他。 顶多会将他绑起来,或是带到她的主子那儿。 然则,九清意想不到的是,尤箜撩起了她衣襟前的一撮发丝,锐利刀一削,发丝落在了她的指尖间。 “阿箜!” 她这是—— 尤箜绕了一圈,绑了一个小结,放置在他的掌心上,清声说: “我将我的青丝,赠予你便是定情之物。” 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情丝。 九清觉着掌心的青丝犹如千斤重,丝丝缕缕的瞬间满足侵袭着他的全身。 他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他只知道,她的尤姑娘没有拒绝他。 他们定情了。 由不得他顾及男女大防,九清直接将心心念念的人儿紧紧拥在了怀里,俯在她耳边,细细念着她的名字: “阿箜,阿箜” 他的尤姑娘,真好。 “就这么喜欢?” 尤箜听着他轻颤着嗓音,回荡在她耳边,犹如天籁之音,将她拉入在他的痴情里。 还真是个纯白的少年呀,尤箜轻嗅着怀里的暖意气息,开心极了。 “喜欢,一直一直喜欢。” 九清像似怎么抱也抱不够,轻轻偷吻了一下她的发丝,深邃的眸子里全是星光闪烁。 然则,门外的昭雪背对着他们,内心早已挣扎着了千万无数遍,到底要不要该提醒主子,不要被占便宜了! 就一个定情信物,就往上扑! 这要是再送些什么小礼物之类,不得羊入虎口了。 昭雪还不知此刻的她简直真相了! 而在她旁边,还站着沈谏这么一个大块头,她要躁死了。 这主子这么随便就让人动手动脚,晚上得好好与她说说。 沈谏斜睨着她五颜六色的脸色,鼓了鼓腮子想笑,却又不能笑。 亏了,被他主子占她主子的便宜。 与这一室的春意盎然相比,秦炜亦是找准了时间,冒着初春依旧寒气袭身的温度踏入刚开了午市的‘两极火锅’店里。 大堂那一幅画太惹眼,以至于秦炜顿足不前。 瞧着门庭若市的景象,想到了侍卫禀报的消息,招来了小二问道: “尤姑娘呢?” 小二见是来找店家的,瞧着面前的秦炜衣冠楚楚,一身不凡气度,不敢托大。 便大概报了一声: “店家出门远游了,至于去了哪儿,倒没有交待过。” 毕竟,这是昭雪姑姑交待的,准没错。 秦炜没说什么,细细打量这火锅店的一切物什,要了一间包厢,又唤了侍卫前去请济王。 若是那位尤姑娘在,秦炜是没打算叫上祈济的。 祈济如是赴约而来,亦是一番打听,才知晓尤箜不在。 走进了店门至包厢端坐着,还微微有些回不过神,直到奶白浓郁的汤汁冒着泡,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像似唤醒了他多年食不下咽的饥饿感。 祈济夹起了滑嫩的鱼肉,入口油而不腻,清甜质感正好,引得他胃口大开,不禁脱口而出: “啊雾的妹妹和她一样——” 话音刚落,不由得放下了筷子。 一样什么? 一样是一个宝藏。 秦炜品尝着余味甘香,心不在焉地琢磨着他的意思,并没有接过话。 “秦丞相,本王说的话,希望回都城后,好好转达到皇上耳边。” 祈济不紧不慢地拾起勺羹,姿态优雅地喝着浓郁四溢的鱼汤。 两人的话就此结束,餐桌上的铜锅里,并没有因为两人的食不言语,而放弃冒着‘咕噜咕噜’翻滚的声音似乎意图打破这沉默僵持的氛围。 而等祈济离去之后,秦炜则是吩咐了下人守在了‘两极火锅’,若是赶不上她回来的时间,他便离开了下贝郡城的话。 那么,祈济的提议,他便不必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只能自作主张了。 随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堂的彩画,浮现了拍卖场时,尤箜穿着雪白钉珠衣裳的模样,那一幅看似柔弱,实则牙尖嘴利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尤雾当年的灵动。 她们果然是姐妹,一模一样的引人侧目,令人着迷。 第79章 傲雪欺霜 “阿箜,我在外间等你,这里的浴汤对身体有好处,等你泡完了便到方才的轩榭歇息一会儿。” 临到了黄昏时分,九清将她带到了浴汤的木门外叮嘱道。 绾汐梅苑除了傲雪欺霜的寒梅,便是这缓解经络的自然泉眼,她指尖平日散发的凉意,最适合不过。 若是上贝郡城有这样的清池,他断然买下赠予她用于避寒,可惜这里是下贝,不属于旭国地界。 “你不一起吗?” 这话一落,空气静谧了一瞬。 九清忽而抿紧着薄唇,深邃的眼眸一暗。 而何书与沈谏偷偷地瞟了一眼自家主子,只有面对尤姑娘才有的纯洁无暇样子,只觉一阵乐呵。 看来这个尤姑娘是个胆子大的! 然则,昭雪在她身后快要炸毛了,可惜这么多人在,她要顾及尤箜的面子,低声提醒: “主子!” 尤箜不明就里,狐疑地看向她: “怎么了?” 泡个温泉而已? 为什么要在外面等她? 一起泡不行? “奴婢与你一起。” “可我也想和九清一起呀。” 这下何书和沈谏憋起了笑意,直接看着九清的俊脸一下红得不成样子。 没想到,这尤姑娘实在是了不得! 尤箜看着昭雪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阻止她? “九清?” “阿、阿箜,你进去,我在外间等你。” 九清一说完,摸了摸她的发顶,直接走了。 走了? 尤箜气怒,直瞪瞪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刚想问他什么意思,真是。 只听昭雪忽而大急,咬牙切齿: “主子!这泡浴池是不着任何衣物的。” 尤箜气鼓鼓地一愣: “什么?” 泡温泉不该穿衣服? 不怕别人偷看? 尤箜陡然想到了九清身后的两人奇怪的面容,以及九清忽而手足无措脸颊绯红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昭雪,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 “哼,主子,奴婢生气了。” “啊?你为什么要生气,这就是个误会呀!” 尤箜推着她进了云雾缭绕的浴汤,问道。 “主子,您还没与九公子成亲,不能、不能有过多的逾矩,这样于你是不好的。” 昭雪虽说不曾谈过婚,但对于刻在骨子里的规矩,是断然忘不了的,婚前作出逾矩的行为,受伤的总会是姑娘。 “我和九清就亲亲抱抱,也没有做什么呀。” “亲亲?” 不是只有抱抱? 什么时候亲亲的? 昭雪心底一震! “对啊,我也不想的,控制不住啊,他这么可口,唉说了你也不懂,你也没谈过恋爱。” 尤箜挥挥手,不甚在意。 这与柳铭同居了十年的人,曾经还是娃娃亲,竟然可以相安无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昭雪一开始不愿当她的丫鬟来着? 环顾了四周的隐秘性,挺不错,都是死角。 随后二话不说褪去了厚重繁琐的衣裳,直接迈步走至冒着热气的温水池,一点也不需要适应,闷在了水里,只露出一光洁细致的脸蛋,眉眼弯弯: “来啊!昭雪!” 昭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凝脂细腻,与丰满之姿,这、算了,她不泡了。 她不配是个女子。 在尤箜极力让她下水,与昭雪不喜浴汤的温度拉锯时,尤箜终于泡出了泛红的脸蛋。 躯体内的钢骨微微泛着热,让她感受着暖意洋洋的温度,甫一冒出了水面看着昭雪。 昭雪眼睛直瞪着她犹如出水芙蓉般的瑰丽,红了脸蛋,背过了身子。 尤箜心中大喜,这让她有种做人的温度。 旋即神色无比激昂地穿上了昭雪准备的新衣裳,白皙水嫩的脸蛋泛着红光,大步大步地朝着轩榭而去。 九清估摸着时间,安排侍从端上膳食,毕竟浸泡浴汤之后会出现饥饿辘辘之感。 只是,当他抬眸远远地瞧着她冰雪般白皙的脸颊浮现出润红的颜色,以及她心情愉悦的气息,熏染着他的心神时。 深邃的眸光里不由闪过了惊艳,她果然需要清池的蕴养。 他得好好命人在旭国寻找有哪一处天然的浴汤。 然而,不待他深想派何人去时,只见尤箜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带着一阵冷香扑倒了他的怀里,直接将柔滑微暖的小手‘咻’地一下摸着他的偏凉的脖子。 九清不禁抱着她稳住身子之后,手臂一紧,暗闷了一声,响起沉沉的嗓音: “阿箜” “九清九清,暖吗?我暖吗?” 尤箜捏了捏他的脖子,只见他瑟缩了一下,她才一愣,他这儿怕痒? 尤箜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偷偷地放下了手,又环抱着他削瘦的腰: “暖吗?” “暖,阿箜很暖。” 九清侧眸看了何书他们一眼。 昭雪刚追上去,看着尤箜这么大胆,拦都拦不住。 敢情方才的话,她都白说了,这时又被何书拉到了一边算账。 “可惜了,这种温暖,留不住多久。” 尤箜很是遗憾,继而俯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想一直保留着他的温度。 “一定留得住的,来,我准备了一些暖身子的吃食。” 九清轻搂着她的纤腰,将她带到了餐桌边坐下。 尤箜看着热气腾腾,属于食补养生的菜肴,怔怔地看着他,带着点疑惑: “这么补好吗?” “阿箜脸色虽好,但是指尖泛凉,可见是畏寒的,慢慢调理过来便好。” “若是可以的话,阿箜与我一起回上贝让我的朋友瞧瞧,他医术方面的造诣算在远鸿数一数二的。” 九清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嗓音温澈的细细与她道来。 这样的操作,让尤箜如何反驳,她想了想,算了,吃啥不是吃? 【老板,只要不磨损机身内外的过度消耗与饱腹值处于正常状态,其余病毒小艾都可处理。】 ‘你怎么冒出来?’ 【老板,刚才触发了水性指令。】 尤箜: 好的,她的错。 不禁抬起另外一只手,挠了挠发丝后附在脑膜的芯片,继而托着粉腮看着身旁的人细致有理的布菜。 他总是这样温温和和的,亦不知道发起脾气来怎么样? 尤箜坏心眼地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脖子。 果然,九清又瑟缩了一下,眼神一暗,回望着她嬉笑的脸庞带着捉弄的意味。 那双黝黑明净的眸子不禁划过了羞涩的光芒,转瞬便压制着恢复了平静: “阿箜,快吃。” “你喂我。” 尤箜枕在他的肩膀处,手依旧搭在他的脖子上,如是无理取闹道。 她要看看,他的包容到何种程度,或是她想着将九清培养成愈发契合她自己的另一半。 毕竟,她不是一般人,若不循环渐进改变他对自己的认知,唯恐到最后受伤的,总会是她。 九清从来不知道,这才刚确认了关系,尤姑娘就这般喜欢靠近自己。 可现下两人还未成亲,过多的触碰对方,只会对她的声誉不好。 第80章 无理取闹 “好、好。” 就算再如何想着与她说清楚这样的道理,九清终归抗拒不得她的靠近,他不舍。 所以,他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九清根本没觉着这种是无理取闹,反而是有了一种体会到相濡以沫的感受,心里甜蜜难挡,本想着将她搂进怀里悉心喂养。 可细想了一番,他不许他的轻浮,会让尤姑娘多想。 两人就这样,一个恪守礼节,一个全身无骨地依在他的身上各种小动作,各种无理小要求。 尤箜枕在他的肩膀处,刚被他喂饱,却见他换了一双筷子,自己吃—— 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亲都亲过了,方才他无动于衷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嫌弃她? 他们真的是在谈恋爱吗? 谈恋爱不是你侬我侬的吗? 为什么和她以前见过的不一样? 男人不应该要堵住女人喋喋不休的小嘴吗? 尤箜越是看他,越是发现,这里的年轻人谈个恋爱竟然像老干部一样,严谨守礼得不得了。 难道往后都要靠眉目传情,心有灵犀? 那么,互送定情信物有何意义? 尤箜不禁扯了扯他的袖子,发出软软糯糯的嗓音: “阿清,我饿了,我要你喂我。” 九清咬紧着下唇,‘嗯’了一声,耳尖愈发通红,却没忘,换了一双她刚用过的筷子,夹了一片山药—— 山药还没夹稳,被尤箜摇了摇他的手臂,撒娇道: “我不要筷子喂,我要你——” 尤箜点了点他的嘴巴,凤眸带着期待神色,满心欢喜的看着他。 然则,九清的心情忽上忽下,愈演愈烈。 拿着筷子的手,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也没有半句话,俊颜染上阵阵热意,愈发控制不住她的热情所带来的一切心动。 “怎么?不可以吗?你不喜我了?” “不是!没有!” 九清一急,清澈的嗓音透着一股子暗哑,他该如何是好,尤姑娘太热情了。 虽然他很喜欢,但是他又不能回应什么,若是回应了,唯恐会发生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堂堂正正地嫁于她,与她度过一个美好的花烛夜。 他要尽快嫁给她才行。 “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不喂?” 尤箜轻哼了一声,看着他俊脸溢满了通红,模样甚是可爱,佯装恼怒地放开了他的手。 九清一慌,自然而然地轻握住她的小玉手,不知所措地哄道: “阿箜,不是我不想喂,是、是这样不好,等我们成亲了,再、再这样?” 所以,要赶紧娶他才是正事。 然则尤箜却不知他的着急,一听,成亲才可以这样,心底一个‘卧糙’。 这恋爱还能不能好好谈了? 是她误会了,原来交换了定情信物只可以抱抱,却不能亲亲的。 难怪她喝醉了所做出出格的事,九清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上门。 原来都在这等着她呢,这与古人谈恋爱,果然是不一样的,眉目传情才是真爱啊。 可是,你看我,我看你,还能看出一朵花不成? 不对,还有写情书这样的操作。 这一顿饭,就这样结束在尤箜的沉默当中。 尤箜暗道大势已去,她觉着这样的方式,对于她见过所有的现代恋爱的男女都要枯燥无味。 会约了,饭吃了,温泉也耍了,现在只能看着外面的梅骨朵伤春悲秋的尤箜静坐在蒲团上闷闷不乐。 九清从方才说了那一句话后,便看着尤姑娘是这一幅沉默不语的模样,心里暗自着急,却又毫无办法。 他不知,做错了什么,兀自在她旁边席地而坐,扯了扯她的衣袂,低声问: “阿箜?” “嗯?我们今日不回吗?” 尤箜看向外面的天色,似乎赶不了夜路了。 轩榭室内也点燃了烛光映照着一室的昏暗,而昭雪他们亦各自去另外一旁的阁楼用膳。 若是等他们吃完,亦不知多久。 九清颔颔首,继而靠近了她一点点,轻声说: “等会儿晚间在后面的院落歇息,里面的装潢修饰挺有特色的,阿箜可能会喜欢的。” 尤箜垂眸看着他似乎羞涩的指尖在讨好着她的不悦,心下一阵好笑。 顺着他的意,点了点头: “那便去看看?” 九清暗暗松一口气,她不生气了,面带喜色地应了一声,又拿起了旁边的斗篷替她披好。 “阿箜冷吗?” 九清双手捧着她的手,冰凉如外面的雪水一般,不禁皱了皱长眉,为何这般? “说真的,真的不冷,我的体温便是如此。” 尤箜看了他一眼,心下叹息,收回了自己的手。 终归他们是不一样的。 她可能,贪恋九清的温暖,或许亦因为他的拥抱,而动了拥有他的念头。 在绾汐梅苑一行,两人相安无事,眉目传情了两日便不急不缓地赶回了‘两极火锅’。 而在后院的侧门处,九清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进门,眸底泛起了无尽的思念。 “主子,梁杰传来消息,轮车的进度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您要回去看看吗?” 何书收到消息时,激动的无以复加,主子的改造即将成功了,想想往年那些彻头彻尾的失败品,浪费了主子多少心血,又浪费了他们多少人力,何书暗觉现在都值得了。 若是试用成功,那么他们便是旭国的大功臣了。 九清看着两极火锅的挂幌,摇头摇头: “若是失败了,再将图纸送来改进便是。” 他不想再离开她的身边,若是一个不察,可能就会让人趁虚而入了。 尤姑娘可是尤将军的妹妹,这消息恐怕不到一日便传遍整个下贝郡城了。 刚回来的时候,他可是见着不少的人徘徊在两极火锅的附近,甚至还有好几道气息比较内敛且有功夫底子的。 “这、主子是不放心尤姑娘?” 何书很是着急,这可是他们的大计之一,若是主子能回去监管,那是最好不过的,不由劝慰道: “主子不用担心,柳家的功夫可是很厉害的,绝对能保护尤姑娘的安危!” 那昭雪的婆娘能做尤姑娘的奴婢,柳家也不干预,绝对是一伙的。 何书暗狠狠地想着,何时约柳家打一场,可想想打不过,此刻只能愤愤不平。 “若是有柳家,阿箜要我作甚!” 九清睨了他一眼,他何尝不知柳铭的厉害。 柳铭厉害归厉害,那都不是他尤姑娘的婢女的吗? 他才是尤姑娘的男人,何须需要别的男人来护着她。 没管何书的劝慰,径自朝沈谏吩咐: “将下贝郡城所有绫罗绸缎首饰的卷册送来给我。” “是。” 沈谏转身离去。 回到后院的尤箜离开了他的视线,即刻变得垂头丧气。 “主子,您怎么了?” 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 第81章 耳提面命 方才还与九公子笑眯眯地互相道别,难道这么一段时间,就念叨上了? 昭雪表示不解,没想到主子是这般痴情之人。 尤箜却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肯定又是在胡思乱想了,但她也没法说出此刻心中的憋屈,毕竟昭雪这个保守封建的女人是不懂的。 要是她一说,想九清亲吻她,昭雪肯定又要耳提面命地与灌输要不得这样开放的思想。 然而,九清竟然真的与她眉目传情了两天,握握小手,连小腰都不怎么搂了。 这简直与她想的相处天差地别! 她也只能掩旗息鼓地讲究着分寸了,她有时候怀疑,九清是不是‘得到手’了,就将她当成草了? “昭雪,我觉着阿清对我的喜欢,是不是假的?” “主子莫要乱想了,奴婢看着九公子简直要将您捧在手心里怕化了,您、您竟然吃饭也不好好吃饭!” 竟然还用得着九清喂,昭雪都没脸说了。 这都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这都是我要求的!我不要求!他才不会这样做,也就只有吃饭还能互相互动一下,其他的时候—— 算了!不想说了!” 尤箜‘嘭’的一声关了门,昭雪震惊在原地。 她瞧着挺郎情妾意的呀! 怎么主子越来越暴躁了? 柳铭从前院赶来,遇着正是两人‘吵翻’的场面,不由一问: “发生何事?” “不知。” 昭雪还未曾在尤箜的无中生有回过神来,愣愣地摇了摇头。 “待会儿主子若是出来,便唤我,我有要紧事。” “这怕是难了。” 主子不到晚间都不会出来,昭雪有时候挺费解的,房里什么玩耍物件也没有,笔墨亦未曾动用过,主子一整天都在房里做些什么? “要不柳大哥去敲门,毕竟是要紧事不是?” 昭雪倒是说真的,总觉这两人在密谋什么,而她全然不知。 柳铭点了点头,心想也是,不能总靠着昭雪才行,昭雪也是个不靠谱的。 径自走到了门前敲了敲—— “进来!” 尤箜没有放下木栓,直躺在床塌上与小艾聊聊恋爱速成宝典,便听着敲门声应了一句。 这辣眼睛的大字躺姿,柳铭表示司空见惯,垂下了眸子说道: “主子,两日前开始,祈济与秦炜来店里用过膳,随后他们便派人守在这儿附近,可依属下看,暗中似乎不止他们,起码有三四波人。” “恐怕,他们今晚应该还是在店里用膳。” 尤箜一听,三四波人? 不由坐直了身子,看着柳铭站在那儿不骄不躁地禀报着,怎么越看越不顺眼。 “柳铭啊柳铭,你说我这是为何要去那劳什子拍卖场公之于众啊?” “主子,迟早都要面对的,难道您甘愿白白浪费那三年所有争取过的功劳,埋在尤雾峰山下吗? 更遑论,是他人陷您于不义。” 柳铭很是替她的胸襟开阔感到不值,若是他被人如此对待,哪怕鱼死网破,亦不后悔此生走这一遭。 尤箜的火气当然是有的,只不过,没柳铭这般高涨就对了。 不过现在的柳铭是不是过得太过顺遂了?这么老谋深算? 她记着当初都是她坑他来着,现在怎么轮到他操心自己的事了? “柳铭,你该成亲了。” 柳铭眉心一跳,怎么聊到这个话题了? “主子,属下未曾遇到心仪之人。” “你都多大了?” 还心动之人? 这不年纪越大,越不能动吗? “属下三十有二。” “那不就是了?” 尤箜暗道,自己该是三十三了,可惜封存了十年,她的阅历却还在二十三。 若不然,她不会变成柳铭这样满肚子黑心思? “主子,此刻最要紧的是您的事情。” 柳铭掰回了正题上,他记得尤箜最是喜欢银子来着。 “您想想,您那三年累积的财富原封不动地全在将军府,那是您拼死拼活得来的,若是能带走,何尝现在需要屈居于小小的店面。” 尤箜一想,确实,她的小金库确实是在将军府,可她现在的火锅店也不差啊! 若是再努力一下找加盟,绝对是能开连锁的! 但是将军府的不动财产确实是她的,可—— “估计这么些年,早就被扒光了。” “主子放心,当时昭雪出府的时候,属下早已叮嘱过她所有事宜,金库钥匙还在她的身上。” 尤箜一愣,这俩伪夫妻可以啊,难怪这么些年卖药卖得这么悠哉悠哉,敢情他们身上还有着这么巨大的财富! 虽然当初是她放在昭雪身上的,但是还有一条,却是放在自己的身体里。 毕竟,当时的自己,觉得笼络人心的最好方法便是信任与交心。 若不然,自己的女儿家身份,是断然不能让近身伺候的昭雪知道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行!” 柳铭大喜,躬身一揖: “主子放心,若是回都城的路上,属下会暗中跟随护好主子,昭雪便留在这里。” “为何?” 昭雪不跟去? 他却暗中跟随? 柳铭想干嘛? 尤箜终于意识到不对。 “主子,属下打听过了,祈济与秦炜或许有意陪同您回都城,为您正名是尤雾将军的妹妹,届时昭雪不适宜陪同在您身边伺候,毕竟她是将军府的人。 现在或许没人能注意,若是回了将军府,唯恐会对您的身份造成不利。” 毕竟他们可是在尤雾峰守候了十年,这一遭却候回了尤将军的妹妹,怎么说怎么匪夷所思。 尤箜看着柳铭,还是在想: 若不是拿着他的小玉石,恐怕她真的认为柳铭是来害她的。 这么危险的事,就这么万无一失? 尤箜不信,她总感觉都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当然,哪怕再差的事情发生,她总有全身而退的法子不是? 不过,既然打定了主意去撬小金库,那么她就意思意思回去。 金钱,她永远不嫌多。 更何况,九清穿戴这么好,她不能委屈了他不是? 随即摆了摆手: “他们晚间若是再来寻我,您再唤人通知我!” 她还要研究如何彻底攻略男朋友的心房,让他死心塌地,非她不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尤箜就不信了,难道还真有人如此冥顽不灵?非要她喝酒才行? 正在苦思冥想的尤箜,在天黑之前,正要开市的时候。 昭雪却急急忙忙地来到了她的跟前,似乎挤眉弄眼地让她瞧瞧,她身后跟着的沈谏。 第82章 金龟婿 据说是九清身边的护卫来着,此时他的身后跟着井然有序,穿戴整齐的伙计。 起码有十余人之多,挤满了后院,每人手上皆捧着做工精致的锦盒。 沈谏往前了一步向她作揖: “尤姑娘,这些是主子精心挑选用于赠予姑娘的首饰物品,请尤姑娘笑纳。” “这么多?” 尤箜看着那些就差叠在一块儿的锦盒,不由扫了一眼前院来凑热闹的活计,脱口而出。 “不多,主子的心意不比这儿的少。” 确实如此,他看主子恨不得将下贝郡城的店都要搬来这了,后面还有几家店的伙计还在来的路上呢! 沈谏何尝不知九清是想让那些徘徊在附近的人,意识尤姑娘身后有人,轻易动不得。 这九清的人可真会说话,与他一样! 尤箜暗暗念着,会说话又如何,又不做。 可此时,想是那般想,却又开心得不得了,想立马飞到他怀里去的感觉,让尤箜的脑维很是激动。 尤箜笑着应过了他的话,让昭雪规整好。 “沈谏今晚在这用膳,辛苦了,这两日前店里新出的桑拿鱼菜式,给你开个包厢慢慢享用!” “这、要不得,尤姑娘,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沈谏连忙推脱,可尤箜下一瞬瞧着还有鱼贯而入的伙计捧着锦盒,连忙让那日那个机灵小二招呼沈谏。 “去去,待用过晚膳,给你主子带一坛‘清酒’。” 尤箜的暗示意味极重,沈谏想不理解都不行。 随后点了点头顺从了他自己的内心,他也想尝尝新菜式。 不由感叹,难道主子现在换了口味,不喜茶,喜酒了? 瞧着沈谏往前院而去,尤箜小声念叨: 这下发财了,是个金龟婿。 昭雪刚走至她身旁,瞪着一双乌溜大眼睛,瞧着那些伙计放好了锦盒便离去,低声提醒道: “主子!您也不差的!别妄自菲薄!” 在昭雪的眼里,尤箜可是大大有本事的人,若是她认真起来,这远鸿大陆不得翻天了? 奈何尤箜心大,执念又少,活得没心没肺的。 嘴上说着心疼银子,可看着就对这些东西毫不在乎,或者根本不在乎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这里的一切与她无关。 就好比她往昔有段岁月里,有一种毫无归属感的低落。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尤箜看着昭雪的反应,笑眯眯道。 “什么什么情人?” 昭雪没想明白,不待她继续追问,便瞧着前院的伙计唤了尤箜去前院。 方才送礼的阵势太过轰动,像似下聘一样的流水操作,让火锅店门前聚满了看客。 若不是锦盒上没绑上喜庆的红绸缎,百姓怕是认为这尤将军的妹妹已定下了这头等大事了。 特别是祈济与秦炜的到来,与之拍卖会上见过他们的百姓,议论纷纷是何人如此大手笔。 若不是沈谏带头,怕是认为这些是皇家的御赐之物。 尤箜没管底下的百姓如何议论。 反正,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的美貌在此,没人追求才是不正常的。 其后,尤箜应着伙计的话,来到了二楼的包厢走廊,看着包厢间外站着的一群仆人侍卫,皱了皱眉。 明知道她这里地方这般狭小,这祈济还带这么多人过来,这是怕吃个饭会有谁暗杀他吗? “尤姑娘?” 看着面前的侍卫面带喜意,尤箜点了点头。 “这边请。” 尤箜进去了包厢,佯装看到了两位之前拍卖会上见过的祈济与秦炜,稍微一愣,继而矜持地屈膝一礼: “小女子见过二位公子。” “尤姑娘不必多礼。” 祈济向前一步轻抬起她的手腕,只见尤箜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站直了身,调皮的眨了眨眼,甚是灵动: “小女子就是客套一下,公子与兄长可是好兄弟,那好兄弟的妹妹,也是公子的妹妹不是?” 祈济动作一僵,收回了手,眼神暗淡: “尤姑娘说的是。” “二位公子请坐呀,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小女子,小女子即刻吩咐后厨的人忙活去。” 尤箜犹如一个江湖儿女的性子,非常热情地招待着她的食客一般,长袖善舞。 可谓是真真一个女掌柜也不为过,这让面前的两人摁下了心思各异的想法,怔怔望着她那熟悉且陌生的面容。 “按尤姑娘的意思便好。” 依旧是祈济开口,秦炜在一旁默不作声地似乎观察着。 尤箜也不推荐什么,笑意盈盈地在外唤了小二吩咐今晚的膳食。 逐一回到包厢内,还是一股子沉闷的氛围,非常压抑。 这两人已经是三十而立,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了,而她却只是在军中摸爬打滚,利用蓝星的历史战术知识垒出军绩的小萌新而已。 虽说她征战三年,射杀过不少敌人,一身煞气凛然。 可到底是与当年的祈济和秦炜,拥有着彼此亦是最为冲动与淳朴的样子。 然则,她被尘封的这么些年,就等于,她还是那个处世生疏,一脸纯真无邪的尤雾。 只是现在身着女装,不得不掩去了那一身戾气,而重新做回尤箜。 “那便成,小女子就不打搅二位公子用餐,先行退下。” 这两人有毛病,让她过来,给他们点菜? 完了又不说话。 尤箜如是说着,退了两步转身。 “尤姑娘且慢。” 步子一顿,转而看向祈济: “公子?” “尤姑娘可否一同用膳,我想与姑娘聊聊尤兄的事情。” 尤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端坐在他们对面。 只见随从倒了一杯茶便退到了一边候着,尤箜眸光凝望着祈济,带有些许狐疑。 祈济被她这样专注而又陌生的目光看着,极为不自然,轻咳了一声后,道: “尤姑娘这些年过得可好?” 尤箜一愣,不是问‘尤雾’的话了?怎么扯她身上了? 对了,他可能要带自己回将军府呢。 “挺好的,就是、太过貌美是个麻烦。” 尤箜睁着眼睛,轻蹙着细眉,颇为懊恼地胡编乱造: “公子有所不知,往日小女子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是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贵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像似无依无靠的尤箜低垂着脑袋,一副自怜自艾的美人萧瑟模样,在两人面前柔弱得好不可怜。 “何人敢如此对尤姑娘做出不轨之事,尤姑娘大可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祈济剑眉一皱,啊雾的妹妹,竟然受了这么些苦楚,想到了刚刚围堵在店面的事情,继而问: “可曾是刚刚送礼的人家?” “那倒不是。” 尤箜连忙否认,随后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 “那送礼的人家倒是帮了小女子不少的忙,算是小女子的大恩人了。” “尤姑娘,这、可曾知道对方是何人?” 她这一幅待嫁闺中的娇憨,令对面的两人心里陡然一沉。 第83章 压压腥 “小女子又如何知晓?能帮小女子挡去不必要的麻烦,断然是大好人一个,怎能去揣度恩人的心思呢? 公子为何要恩人的消息,难不曾?” “不是。” 祈济连忙否认,劝慰道: “尤姑娘,若是留在这儿受苦,不如回都城,尤兄的府邸依旧设在京城脚下,这样姑娘就不用受其余人欺负。” “这如何使得?虽说是亲生兄长,可兄长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我可万万受不得。” 尤箜一阵惶恐,不敢奢想这样的宠誉。 “尤姑娘可是尤兄唯一的妹妹,如何受不得?再说,尤兄为国为民所贡献出的功绩,朝廷上下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便是——” 祈济说到这儿,不禁溢红着眼眶,看着她这一幅一模一样的脸庞,内心一阵揪痛。 “公子这些话,说说便好,至于小女子这忽然多出来一个认尤将军为亲的,终归是不得不引起旁人的猜忌,我可担待不得那样的众口铄金。 小女子可是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连名声都护不好,将来如何嫁人。” 是这样没错的,她就该像昭雪一样,恪己守礼,将姑娘名声放在第一位。 尤箜故作神色很是害怕自己不能找到好的亲事,依旧垂着眸子,扁了扁小嘴。 没办法,她不会泪眼汪汪。 秦炜一直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一听她满心满眼着急的,都是心上人,眉头皱得不行。 只闻祈济又道: “尤姑娘不必害怕,这些我会帮你处理好,你只需好好守着尤兄的府邸便可。” 啊雾三年征战,从未有过一个家,而她的家人,就只剩一个妹妹。 若是连这一点他也成全不了,他这辈子心里难安。 尤箜感到祈济还是当年那个祈济,刻在骨子里的自私,是不会变的。 可现下她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江湖儿女,带着天真的凤眸,狐疑: “为何守着哥哥的府邸?有什么秘密宝藏吗?” “尤兄只剩下你这姑娘了,你就是她的宝藏。” 祈济扬起苦涩的笑意,如是真诚。 尤箜似乎被他说的说不出话来,哑然地怔愣着,似乎她一介孤女,还能是别人的宝藏,呆在了两人面前。 轻轻小声地脱口而出: “是啊,小时候,我可是哥哥的掌中宝。” 在两人交谈不到片刻,小二依着店家的吩咐上了新的菜式。 这一碟碟的生肉鱼片摆盘令祈济与秦炜霎时眼花缭乱。 只因碟盘上摆着绿油油的草条泛着油光,依次排列地环绕着鱼片,他们便知晓,这是吃桑拿鱼无疑。 然则随着鱼肉的摆盘越来越多,酱料摆满了圆桌的外围,他们才发现,这锅底还未燃起。 尤箜便依着酱料与配料一一倒在鱼片上搅拌,拿起了他们面前的碗,拨到了他们的碗里头。 “这、尤姑娘?” 祈济与秦炜皆僵着脸,看向她。 确定是生吃的? 尤箜直接夹了一片鱼生,放入了口中嚼了嚼,享受地眯了眯眼咽下去。 “好吃!快尝尝!” 那一双凤眸溢出的亮光,何其像那时的尤雾对美食充满满足的神态,引起两人的思念。 只闻她道: “这一道菜可是我苦心让后厨专研的银霜鱼脍呢,从清澈的河流运送到此处的鲜鱼,还活蹦乱跳呢!再新鲜不过! 这上面的刀法与处理鱼生的手法,可是让后厨的师傅们练了很久了,二位公子且放心食用!” 话刚说完,又夹了一筷子,抿了抿小嘴,凤眸亮晶晶地看着他们。 期待着他们尝一口,发出溢美之词。 尤箜似乎看不见他们的为难,继而洗脑道: “这绝对是远鸿大陆,首屈一指的绝技啊,鱼片由利落的刀工剔片,使得其中的口感入口便是柔滑爽脆。 最主要的还是师傅手法处理得当,除去了生鱼上的血腥气味,使得鱼片的甘美,放大了味蕾的极致,这又是一个秘密技巧哦,不是谁都会的哦!” “我敢担保,只此一家才有的绝佳菜肴,任何人都仿不来的!” 两人就静静地听着尤箜在那夸大言辞,简直像似个为美食而能豁出去一切的小姑娘,却又不得不好奇当真那般好吃? 瞧着她享受的模样,两人对视了一眼,拾起筷子,咬了一小口: 冰凉脆滑,似食生肉,感觉诡异。 不,这就是生肉,生鱼片。 “公子好吃吗?是不是很好吃?” 尤箜看着他们吃了一口,仿佛将两人当成了最好的朋友,目光期待地看着他们。 两人不忍瞧她失望的神色,扯了扯嘴角,点头: “尚好。” “哥哥以前最贪嘴了,什么都吃,能吃到一顿肉,我们就能高兴很久了。” 尤箜忽而低落道。 确实,他们见着的尤雾,可是在军中吃得再差,也是一脸满足,从未有因为靠着祈济的恩人身份,便有所区别待遇。 祈济闷闷地夹起了生鱼片,慢慢尝着个中的滋味;而秦炜却看着碗里的鱼肉,陷在了回忆之中。 初见的时候,他就想着她这样的人家,断然是会将家里吃穷的。 只是此刻秦炜才明了,她是不舍浪费那些珍贵的粮食而已。 原来,他误会了她这么多事情。 秦炜愈发自责地吃起了生鱼片,口中蔓延着苦涩,一点鲜甜亦察觉不出。 待两人吃好了撤下了碗碟,尤箜将烈酒倒满了酒盏: “喝一口,压压腥。” 两人又依着她的话,视线未曾移开过她的身上,直灌了一口酒。 “公子方才的话,小女子还需要考虑考虑,你们且歇一会儿。” 尤箜站起了身,即将离开,两人看着她果断离去的抉择身影,生怕她反悔。 秦炜这时忽而开口道: “尤姑娘,与其依附别人,还不如依附你的兄长来得安心,鞭长莫及的道理,我想尤姑娘是懂得。 过两日我便与祈公子回都城,届时希望姑娘能好好定夺。” 尤箜闻言,身子顿了顿便摇摇欲坠地快步离去。 亦不管身后两人打的什么主意,她能正名便好,想了想九清送的礼物,拿回家产才是正事。 沈谏手拿着小酒坛,回到了九门楼所闲置的院落。 此刻倒是成了九清有可能长居的住所了,他不知道主子为何陷得如此之深,是因为尤姑娘是尤将军的妹妹,还是因她绝美的容貌。 沈谏想,也许两者皆有,毕竟尤雾可是九清的启蒙者不是?那么尤雾的妹妹,总有可取之处才是。 不禁看了看手里的酒坛,但愿那位热情似火的尤姑娘能真心真意待主子。 第84章 ‘吧唧\’一声 他实在太过担心,她的容貌会给主子带来灭顶之灾。 尤箜太过、貌美了。 再加上她的身份又是如此的有影响力,恐怕再过些时日,慕名而来的看客或许更多。 届时,就算主子守在身旁,那么,真的会阻挡那些得到她的人,或是有关于尤雾身上的秘密吗? 他不想主子,为了一段感情而摔得粉身碎骨。 然则,他沈谏想到的,九清何曾想不到呢? 不禁走至书房的门前,正看到敞开的大门,九清品了一口茶,又将目光转到案几上的轮车小木头研究着,神色颇为认真专注。 只是,未看沈谏,却又开口问: “回了?阿箜喜欢吗?” “尤姑娘很高兴,开了一包厢让属下吃桑拿鱼,还命属下带回了、一坛清酒。” 九清摆弄木头的手一顿,陡然抬头望向他手里的小酒坛,深邃的眸子划过了波澜,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案几: “放这儿,你可以退下了。” “主子。” “嗯?” 沈谏放下了小酒坛,再三思索,还是说出自己的疑惑: “方才属下,见到尤姑娘从济王和秦丞相的包厢出来,属下瞧着姑娘的神色间似乎有些慌乱,不知是所谓何事。” “你想说什么?” 九清知道,沈谏不会无缘无故地问‘所谓何事’这样的话。 他太了解沈谏了,凡事以他为首忠心不逆。 果然,沈谏顿时露出一副凝重的神态,出口直言: “属下担心,九门楼恐怕护不住尤姑娘,毕竟尤姑娘本身,与她是尤将军妹妹的身份太过多人觊觎了。” 九清想起在上贝郡城,她所带来的求娶事件。 确实,他的尤姑娘外在条件太过优秀了;倘若不然,他也不会一见倾心再见只想定情。 “所以,本王才要留在她的身边。” 这一句‘本王’,令沈谏一怔。 是了,主子弱冠便是出宫封了王。 而且弱冠之后,愿留在宫中的皇子,断然是继承人无疑。 倒是可惜主子没选择留在宫中听从皇家的安排,却是主动出宫封王。 说是说封王,然则沈谏知道,旭国的王爷,只是一个虚名罢了,连一品官爵的俸禄都比这儿多,更甚者封王之后,便是直接变相放弃那个位置了。 “王还是王,总没有人能欺上旭国的王室不成?” 这倒是,沈谏也明白,旭国王室太爱面子了。 九清瞧着他难以言喻的表情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叹息了一声: “我从第一眼遇见她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更遑论、我们只是定情而已。” 他更多的是想成亲,旭国的婚姻制度令他不得不为之谨慎两人之间的感情。 九清也不知为何,要说她的容貌可以说是一个理由,亦可以说不是。 在上贝相处的那几日,便意识到她的心里没有他,那时他即强迫自己放弃过。 然则这些时日下来,他越是非她不可。 若不然,他如何解释像似会与生俱来对她的小心翼翼? 她可以欺负他,但是,他做不到不思念她,无时无刻。 他只是想跟随自己的心意走罢了。 沈谏沉默了半晌,应道: “属下明白了。” 他也是看着主子过来的,更是不想见到他郁郁不得志的模样。 九清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明净的眸子看着案几上的小酒坛,脑海浮现了那一晚的亲密场景,薄唇抑制不住地上扬。 即便是飞蛾扑火又如何,他甘之如饴。 翌日清晨,下贝郡城终于迎来了初春的第一场雨,在寒凉的地界似如冬分一般令人冷颤地窝在床塌上,掩紧了身上的被褥。 雾雨朦胧的天气,暗沉压郁的天光,让昭雪躲在了被窝里继续寝息。 当然,这不包括尤箜,她听着院里‘滴滴答答’的雨点声,坐在梳妆台前将九清昨日送的衣饰衣裙逐一试穿戴在身上,臭美了一整晚。 这些衣裳数量如此之多,简直一日一套不带重样的奢侈感,像极了九清。 尤箜虽然很喜欢这些物质带来的靓丽满足,但一想到男朋友挺爱俏的,压力瞬间大了起来。 可压力再大,又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不由得看了看敞开的锦盒装着的金簪珠钗,顺手拿过锦盒里的梅花簪别在了单螺髻上。 想到了昨日道别时九清留下的住址,又换了一套雨天适合出门的秋香色云锦袄绣裙。 一切穿戴整齐的尤箜缓步走到昭雪的床塌前,瞧她呼吸轻缓的起伏气息,算了,还是让她睡。 尤箜迈步出了后院,瞧着前院的伙计依旧毫不畏寒地烧火准备早膳,不由顿住了脚步,算了,估计九清还没这么早起呢。 “店家?” 经过了回廊走至大堂的尤箜,看了看柜台的账房先生张伯,点了点头: “张伯,后厨在煮什么好吃的?” “在烙大饼,店家可要一起?” 不是张伯不想邀请店家,店家给出的菜谱就不是凡人能想到的美味,而且柳家说过,店家不喜大饼,张伯亦很是为难。 果然,尤箜细眉一拧,摇了摇头: “算了,我去对面吃碗馄饨。” “店家想吃馄饨?咱们可以自个包啊。” “算了,包到来什么时候。” 尤箜觉着麻烦,谢过了张伯的好意便推开了大门,甫一瞧着沈谏刚收伞,而九清手提着食盒抬手敲门的模样,惊喜道: “阿清!” 九清不曾这会儿想来得凑巧,外头正下着雨,而眼前的娇人儿却穿戴精致,想来是准备冒雨出门的。 长眉透着淡淡的暖意,身子却挡在了门口通风处,关切问: “阿箜打算去哪儿?” “去对面吃个馄饨。” 尤箜指了指对面像似摇摇欲坠的摊位。 “那巧了,我居住院落的嬷嬷做的早膳挺不错的,阿箜一起吃?” 九清提了提食盒,尤箜立马领意,拉着他的胳膊说: “快进来。” “好。” “你这一大早就是过来陪我用早膳吗?” 尤箜瞧着他精神奕奕的面容,觉着他还挺自律的,貌似当初在上贝郡城的时候,他也是这般邀约自己吃早膳来着。 九清朝她笑了笑,答案不言而喻。 待两人坐定了之后,九清很是自觉地挑她喜欢吃的放置在她碗里。 这服务态度让尤箜觉着不给他一个五星好评都不行了,果然,昭雪说的都是真的,若是欢喜是假的,哪有这般待遇? 尤箜想是这般想,瞬间侧过了身子,抬起双手环着他削劲的腰,揽了过来,‘唧’一声,亲了一口他滑滑的脸蛋—— 这速度让九清刚夹起的如意糕‘啪嗒’地掉在了桌面上,光洁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唰’的一下变红了。 九清不禁抬眸看了看柜台的张伯像似将头颅埋到了胸膛里去,余光又瞥到沈谏扭着头似在一抽一抽。 其后,便耳闻她道一句: “阿清真好!” 九清看向她,眸子里带着润光,朝她低声: “有人看着,不好。” 第85章 只需要你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不是两情相悦了吗?” 她已经改变策略了,山不来就她,她便去就山。 九清却很是温声继而在她耳畔低声劝慰: “这样于阿箜名声不好,我不想别人——” 尤箜皱着细眉,双眸泛着失望看向他: “我不想理会别人如何瞧我,我只需要你的目光,别人与我何干?” 越想越气的尤箜放开了抱着他的腰,侧过身低垂着头,声音闷闷地控诉: “还是你想偷偷摸摸地与我在一起,等到时候两人各不相干的时候让我有一条好的退路?” “阿箜!” 九清闻言,长眉蹙紧,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不禁心疼着她有这样的想法,想到是自己方才带来拒绝她靠近的后果,逐一着急地握起了她攥紧的小拳头。 然而尤箜这时却甩开了他,继而背过了身,看着沈谏似乎想后退着离开。 尤箜不禁瞪着他,让他好好看看,他主子是怎么对她的,竟然敢拒绝她! 九清望着她似乎不再想搭理他,心里窒闷的不行,阿箜不理他了,就因为自己的推拒,她生气了。 九清很是自责地抬起手轻搂着她的细腰,想让她靠近自己,他们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不对,昨日没有外人。 这一刻他看着尤箜恼怒的背影才晓得,为何今日他的推拒会成为伤害她的举动。 只因他不该这样的,若不然在人前该是多没面子。 九清体会到了,她现在的不搭理,让自己很是手足无措。 不由缓缓靠近了她,抱紧着她,在大堂还有另外的两个外人面前,埋在她的青丝里,温声说: “阿箜,对不住,以后你想、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说教于你了。” “当真?” 尤箜在他触及不到的视线下,窝在他怀里双眸发亮。 “嗯嗯,真的,你不要生气可好?” 九清闷声讨好道。 “我才没有生气,我只是伤心而已。” 听闻她这么一说,九清的双手紧了紧,仍然低声道: “那、你不要伤心可好?” “你亲我一口,我就不伤心。” “我” 九清刚想说在没外人的时候可好,可一这么想,耳尖透着似乎滴血的红,怎么也缓不过来。 “你看,还说不要我伤心,你这分明只是说说而已,算了。” 尤箜此刻心里狂风暴雨地大笑着,让你眉目传情,面上又一本正经地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过了身子,一脸控诉地看向他。 “阿箜” 她胆子在这方面真的很胆大,九清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儿招架不住。 这很是着急羞涩的样子,在尤箜眼里像是快要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可怜。 九清其实很喜欢她的无拘无束,这是他一直向往的样子与恣意妄为,可他有心想放纵一把,却怎么也不得其法。 她的性子太特别了,这一瞬他不得不想,为何会有如此时时刻刻引他心神不断跌宕起伏、自控不住的姑娘,还是一个容貌绝色的姑娘,在他眼前千娇百态地令他着迷不已。 他想,像她不顾一切地轻吻着她无瑕的脸颊,乃至嫣红的唇瓣。 尤箜与他深情对望着,脑维不断跳跃得凌乱,看着他脸颊绯红,明澈的眸子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动容凝望着她。 九清俯身凑近了她的脸颊,呼吸之间的馨甜气息相互交织在一起,令他的心房胀满了鼓动,似乎推动着他的不顾一切缓缓地轻啄了她的脸蛋—— 而这一瞬,后厨忽而传来吵吵闹闹的杂声即刻抵达到门廊处,九清迅速泛红着脸坐直了身,一本正经地将金丝羹放置在她的面前,清咳了一声: “阿箜,快吃,别饿着了。” 尤箜一愣,这是亲了? 她怎么什么也没感觉出来? 九清这是耍赖了? 不由得眨了眨凤眸,侧眸看了看捂住眼睛的沈谏,与埋头苦干在盘算的张伯。 算了,以后再教训他! 九清瞧着她似乎气消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等两人用完了早膳之后,尤箜想到了昨日见过的两人,便对九清正色道: “我可能明日便要跟随拍卖场的那两位据说是我哥哥兄弟的公子,去一趟辛国的都城。” “阿箜要去多久回来?” 九清心里陡然一空,不动声色地疑问道。 “慢则半年,快则估计也差不多。” “明日便出发?只有你和你的婢女吗?” 尤箜闻言,蹙了蹙细眉思忖了一下: “只有我一个。” “为何?” 刚想给她准备路途上的日常物品的九清忽而一愣,这是他料想不到的。 可是他的心里却没由来的在这一刻沉了下来。 她这一走,还能回来吗? 不,他不知。 他更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守得住她。 尤箜也很是苦恼,习惯了昭雪在身边为她打点,洗衣做饭,这柳铭还不给她准备个丫头,真是气煞她了。 “昭雪她、不方便。” 毕竟昭雪算是将军府的婢女了,不过也只有昭雪才有的特权可以出入自由,这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些将军府上的人认不认得。 可深想一下,还是保险起见,若不然昭雪离府十年,凭空伪造一个将军妹妹不就是太过离奇了吗? 幸好这家店是以‘赵雪’的名字才得以登记在册,而柳铭却又是与张伯交接,平常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 她倒是现在也不知道柳铭到底住哪儿? 估计亦是这附近的小院落了。 “那阿箜一个姑娘家与两位公子去都城的话,不若今日买一个丫鬟和随从?这样或许路上亦比较方便一些。” 九清是知道当日的济王与秦丞相的,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能说动阿箜回去。 也是,阿箜那时也说了,她一介孤女,若是不依靠她的将军哥哥,那么,火锅店外的探子又该如何处置? 就算此刻他在她的身旁守着,或许阿箜还不会过于依赖他。 若不然,当时在上贝郡城,她、就不会不辞而别了。 九清一想到当初自己对她的躲避,望向她的目光时,不由带着心疼。 他不想离开她,想一直这样望着她。 可惜他身上还肩负着一些事情,这不得不让他再作出选择。 “没有得心应手的丫头用,就算了,本来有想着让昭雪带两个丫头的,可惜时间太仓促了,没准备好,不过没关系,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有银子哪哪都能使不是?” 她现在可是财大气粗的女掌柜了! 虽说本还没回来,但是去都城的路上,回到将军府还有小金库等着她呢! 越想越是充满澎湃的尤箜,托着腮计划着路线怎么吃才好。 第86章 你会想我吗 九清长眉不展地望向她的眸光,恨不得把她刻在心里,这相遇相处不到几日,他们便要分开了。 心里不禁愈发慌乱了起来,他要好好想想该要怎么办。 沈谏在一旁听着,亦控制不住地看了九清一眼,深思了起来。 然则尤箜,感觉身旁有些异常沉默的九清,不由挨近了他的身边: “阿清,你会想我吗?” 这要是刚刚确定了男女朋友之间的关系,就分别了,说实在话的,她也很舍不得。 “会,我会很想阿箜。” 九清牵了她的手,深邃的眸子夹杂着浓浓的不舍。 “那你今日陪我一整天、或一整晚好不好啊?” 反正她不用睡觉,她看着他睡也行。 九清一愣,刚想说让她‘别闹’,可一想到这一别,再也没有—— 不,不会不再见的,他是她的。 她、亦会是他的。 “好不好?” 尤箜看着他沉默不语,似乎非常认真思考的样子,心里好笑,继而再贴近了他一点点儿低声,放了一击重磅: “我今晚想与你一起,直至、天明。” 一起、直至、天明! 九清一听,脑袋里的那根弦直接崩掉了,脸红已经表达不出他的胡思乱想早已魂飞天外。 说出的话都抑制不住的口齿不清: “我、阿箜,你这是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那要晚上才知道呀。” 做什么? 他这样子能做什么? 她可是个柔弱的女子呀! 尤箜玩味地一直看着他,留意他的神态,如是说道。 她发现,逗他是一件很开心快乐的事情。 太纯洁无瑕了,没想到她竟然遇到这样的宝贝。 九清没敢去对上她的凤眸,他怕自己的局促会让她觉着自己,太过经受不住她的挑拨。 然而,只有他自己早已曝露了一切而不自知。 沈谏简直没法看了,自己的主子为什么对上尤姑娘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般! 丢人丢到家了! 他要不要提一提? 他提的话,主子会不会很没面子? 他不提,尤姑娘又好像手下不留情的样子。 这是一道绝命难题。 不,他一定要好好去问问何书,如何让主子瓦解尤姑娘的胆子,他就不信尤姑娘是这么色心色胆的姑娘家。 这一刻的沈谏不知道他的决定,是有多为尤箜助了两臂之力! 只是这会儿的两人这一聊,就聊到了午市,在包厢里吃过了饭后。 尤箜不顾昭雪的挽留,眨了眨眼跟她说了一句晚上晚点儿回,步伐轻快地‘哒哒哒’上了九清的马车。 雨势到了正午倒是减弱了不少,九清说带她去看看丫鬟,尤箜便由他去了,反正不好的话,她是不会浪费钱买的。 等尤箜被扶着下了马车他才知道,这面前的府邸竟然是他住的地方。 想来,她的男朋友还是一个富二代了。 只不过她这时才想到,九清是何人是何身份,她还是一概不知的。 她只知道,他的小叔是暗戮阁阁主,然则昭雪又说,九清的随从何书,是九门楼的人。 而暗戮阁和九门楼,昭雪亦说了,是不合的。 这、不由得她等会问一下他。 为何定情了,还不自报家门? 可转念一想,她何曾又自报过家门? 愁! “阿箜怎么了?” 愁眉苦脸的? 九清牵着她来到正院,让沈谏吩咐其他人准备好晚间的膳食,还有等会儿要看的丫鬟。 真正是做到了一整天都能陪伴着尤箜,不分一丝精力去关注他的轮车与其他的任务了。 尤箜看了他一眼,陡然想到,他男朋友是不是做杀手的? 有这么害羞的杀手吗? “阿清,你是不是赠我定情信物的时候忘了什么?” 要是有点常识,都该知道,前几日她是多心急与他在一起啊? 竟然连他底细都不甚清楚,就这样了? 尤箜感觉自己挺很儿戏的,但是这也不怪她不少是? 好像在蓝星,男女交往都是很自由的,大多该是相处着才知道彼此的喜好与性格的? 当然,尤箜这时候才意识到,蓝星这样的交往模式,还挺盲目的,幸好她见多了,来到这儿的自报家门倒不会觉着她一姑娘家拜金。 要是她没记错,两人就算定情,也是该有什么明媒正娶啥的? 毕竟她没有长辈,只她一人,而九清呢? 九清望着她半晌,深思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其后又深感抱歉: “阿箜,抱歉,是我太草率了。” 他想着那一晚两人既然那样亲密,第二日急急赶去就忘了。 “嗯嗯!” 尤箜认真的点点头,快点告诉她,他究竟是不是首富! 瞧着九清那一身的气度与财气,她不得不为之倾倒啊! “阿箜,我乃、旭国的七王爷,九清。” 话音刚落,内室除却火炉‘噼里啪啦’作响声,尤箜简直绷在了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阿箜?” 九清惴惴不安地走至她的身边坐下,她为何好像、不喜? “你一介王爷,这是与我私定终身?” 他比她想象中大胆啊! 尤箜很是惊讶的回过神。 九清哑然失笑地看向她,将紧搂在怀里: “我是要嫁于你的男人。” 所以,何来私定终身? “那也不对?你的父皇怎么可能会将你许配给我?” 这时的九清倒是满心欢喜地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声道: “出宫封王的王爷是不值钱的,所以婚事也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怎” 尤箜想说怎么会,但是一想,这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历史,她这才意识到,是了,旭国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那你为何出宫封王?” 没有价值,还封王,这九清莫不是个憨憨? 幸亏尤箜倒没吐槽出来,因为九清在她耳畔低声吐气: “因为阿箜啊。” 纳尼? 尤箜一惊,呆住了。 所以这么说的话,他是为了她,变成没有价值的人吗? 其实不然,九清本来于那个位置就没有什么念想,那时又出现了尤箜,他就更加断定,自己的人生该掌握自己手中才是。 所以遇见尤箜之后,他就没想过后退。 那曾想,他一向对自己无比自信的容貌,竟然在尤箜这里行不通了,没两日,九清便很是失望。 可再怎么失望,他最难过的,还是看不到她的一切。 尤箜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这不单单是个恋爱,还耽误了小伙子的理想志向了,若是闹掰了,不得恨死她? 她怎么一点感动也没有? 第87章 走着瞧 “你不后悔?” “不后悔。” 九清很是肯定,他现在与她一起很幸福,很开心自由。 “你记住你说的话噢,不,我会替你记住的,若是你以后怪我,我可是有证据的。” 休想赖在她身上。 尤箜后怕地点了点头。 “我怎么舍得怪阿箜?阿箜于我来说,是最宝贵的人。” 九清心下好笑,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有趣,好迷糊。 “我且听着,走着瞧才是。” 怎么又是这一句? 九清暗暗地回味她的: 我且信你一会儿 我且信你一次 我且听着 她是该有多怕自己欺骗她? 九清怜惜地看向她双眸浮现出的凝重,不禁抬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请求道: “阿箜,我想、亲你,你今早不是让我亲你一口吗?” 这什么情况?尤箜看向他支支吾吾的,想亲就亲,为什么要问? 又不是没亲过。 尤箜直接抓住他的衣襟一拉,‘啵’了一口: “还要吗?” 九清望着近在咫尺的她,又浮现那晚她的恣意,咽了咽口水,目光流连在她动人心弦的红唇,闷闷地嗯了一声。 话音一落下,尤箜攻势迅猛地吻住了她喜欢的馥郁,九清的滋味,和他的气质一样,温柔袭人,萦绕醉人。 然则,九清比她的感受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知如何形容,她太会追逐了。 她的攻击,他退无可退,多无可躲。 还不能认真再去品尝一番,便被她截住了。 尤箜掌握着主权,丝毫对九清柔弱不起来,直至将他吻得气喘吁吁才顿了顿,再继续着欺负。 而门外的沈谏远远地瞧着那一对壁影,瞬间挡住了身后的视线,挥退了他们。 转身之际,又不由看了一眼。 没法看了,主子竟然是被迫的那一个。 沈谏很是心疼自己主子的威严,一去不复存在了。 这一方的投入,迅速让整个室内攀升到无比的高涨,可随着火炉上的炭星子熄灭,渐渐感知着手上与唇上的触感,只余一片黑暗时,九清呼着热气,贴在她的额间: “阿箜、阿箜?” “嗯?” “天色,晚了。” 九清喘着气,不由分说着。 他们、他们竟然嬉戏到了傍晚间,而他还觉着不够。 不禁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软声问: “阿箜饿吗?” “还好。” 她还能再战! 尤箜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强大了! “先吃饭,嗯?” 尤箜由着他这么牵着去前厅,途径门外站着的沈谏时,感觉他怪怪的。 而九清更是紧牵着她的手,似乎令人一瞧,有点紧张,却又一本正经地让沈谏去安排晚膳。 两人那股子腻歪,很是让沈谏生无可恋地转身离去,而在用膳时,更是让周围的下人都不禁将头差点儿埋去脚尖了。 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主子,竟然这么腻歪缠人的。 不过也是,这女主子,也实在是貌美了些,想不着迷都不行,难怪他们的主子这么爱不释手,连吃个饭都得亲自动手投喂。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相处,简直是大开眼界了。 幸好他们的主子不是皇,若不然,这女主子绝对是冠宠后宫的祸国妖妃无疑。 尤箜不知众人心里如何感想,就算知晓了也只道一句:尔等羡慕不来。 眼看着九清不到一日的功夫,貌似心甘情愿为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痴缠,尤箜很是受用的夹了一筷子虾肉给他: “你也吃。” 越来越不舍得他了。 尤箜心里微微一叹,却又不想他涉险,毕竟九清可是说了,他是旭国的王爷。 若是与她一起进入到辛国的国都,那她该是有多不懂事才会这样要求? 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亦太快了,挑选了一个叫秋泉的伙房丫头后,尤箜便摇了摇头说不要了,负责她吃就暂且作罢了。 反正,其余的回到将军府她亦会安排妥当。 两人亦步亦趋地逛在后花园消消食,白日那会一场春雨,倒是为晚间的空气呈现更为清新自然的气息,令人心情舒畅。 然则九清怕她着凉,硬是披上斗篷。 “阿清,你一定要很想我噢,知道吗?” 两人拥抱在凉亭下,久久不放开,尤箜嗅取着他茶香清冽的气息,蹭了蹭他的胸膛。 “会的,会很想很想你,一直想着你。” 阿箜,你也要想我。 九清心里很是不舍,愈发紧抱着她,双眸不禁看向园林的假山盆景。 最终,尤箜还是未能在他的府邸过夜,毕竟,她也是有分寸的柔弱姑娘,不该作出不合时宜的举动才对。 九清目送她带着秋泉上了马车之后,便对沈谏安排了尤箜路上需要用到的东西,明日便送去。 “主子!您终于回了!” 昭雪还真是怕的不行,怕了尤箜的惊人之举,一直等在侧门外左盼右盼。 直至看着那辆分外熟悉的马车,才放下了心,随后又看到了一个身穿锦袄的小丫头,胖乎乎的,一看就知道伙食很好。 “主子,这位是?” “噢,秋泉,这位是昭雪姐姐,这个是阿清给我的丫头。” 尤箜的话音一落,秋泉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昭雪姐姐安好。” “秋泉?负责主子什么?” 没可能,九公子竟然给主子一个丫头? 昭雪很怀疑。 尤箜边往里走边道: “秋泉负责替我做饭哦!” 您确定是替你做饭,不是替您吃饭? 昭雪拍了拍秋泉健硕的小肩膀,心想: 是个能扛的。 随后让她跟着进门,安排了秋泉的厢房。 昭雪亦知道了柳铭的安排,倒也没有发表什么,待安排好了秋泉后,便将金库的小钥匙拿到了尤箜的房里。 “主子,您明天就带秋泉一个丫头可以吗?” “可以的,以前、那时候还不是一个人吃住,你就安心!”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是没手没脚,顶多她的厨艺是差了点,若不然,她连丫头也不想带。 可一想到祈济和秦炜那阵势,估计少不了吃的,只是不方便她一个姑娘家,倒是可以和秋泉有个照应。 昭雪想想也是,之前行军打仗亦没见过主子过来喊过苦累的,她那时知道主子是个姑娘家时,还真的吓了一跳,以为是上天派来拯救辛国的仙女呢。 怎知,仙女也会着了凡人的道,唉 让昭雪如何也想不明白,难道主子不怨恨祈济吗? 第88章 不要太好看 昭雪不禁问了出来。 然则尤箜只是笑笑: “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让我说,现在这个地步,我倒是有点赶着上架的意思。” “主子为何这样说?” 尤箜微微摇头,想到了柳铭的话,再想到再也回不去的蓝星,情绪忽而低落了许多。 很多事情她不愿想起,不愿追究,便是想着,既然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错过回去的机会;那么,那些令她犯蠢的人该好好活着才对,最好活在痛苦里。 本来还没觉着什么感触的,直到她见了祈济与秦炜的时候,所感受到的痛快,才知晓,原来她这么阴损的。 不,不是她阴损,她简直太善良了,祈济害她被埋了十年,还没遭报应,这不应该,让她推动一下这个报应才对吗? 若是他们知晓她是尤雾,那估计,画面不要太好看,绝对是一场你死我亡的追逐,还看什么祈济演戏呢? 虽然她很想找一个切入点问问祈济当时为什么那样做? 但是这个切入点,太难找了,只能慢慢看机会。 或许出现他们的面前,也未必不是一场折磨,不必动用任何武器伤人,才是最令人心疼难忘的。 只是,他们在她面前的所表现的情绪,是真的吗? 不管真不真,她该想想,如何剖开他的疼痛?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反正她的日子到不到头,她心里有数。 尤箜深思了一晚上,对于这些阴谋诡计倒是没有多大的想法,若是坑得他倾家荡产那倒挺不错的。 可是该怎么办呢? 这有点难,她又是个姑娘家,说钱太过市侩,不符合妹妹人设。 更遑论她家的男票也是个有钱的,这条行不通,若是让人传出尤将军妹妹与济王xxx恋情这样的消息出来,让阿清误会就不好了。 报复可真是想得脑壳疼,为什么会有人陷害她呢? 还她浪费了这么些精力来想这些坏主意,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害她呢? 她又美,又有才华! 难道! 尤箜不禁想到了一点,难道她太美了?太有才华,所以身为她兄弟的祈济才嫉妒她吗? 为何?她又不是与他争什么?又没挡着他的路。 这问题,实在禁不住她深思,越想,她越发觉得祈济的恐怖。 尤箜又浪费了一夜浑浑噩噩地咒骂着祈济的狼心狗肺,从而直至天明。 穿戴整齐出了房门后,瞧着秋泉和昭雪收拾好她的衣物,前院的伙计便跑来说了一声,九清给她送东西来了。 尤箜一瞬精神了起来,又有礼物了! 昭雪又随着她身后,看她欢快得恨不得立马扑去九公子怀里,心底一阵摇头,主子这礼节真是让人堪忧。 “阿清!” 尤箜一看马车前前后后,人呢? 其后看向那个身材修长,面容普通的车夫: “兄台,九公子呢?” “阿箜。” 尤箜一看车夫发出的嗓音,后退了一步,认真地细看一下。 挺拔修长的身姿瞧着挺像,嗓音温润也像,就是这面容—— “阿清?” “是我。” 九清,亦就是面容普通的车夫,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你你、你这是?易容?” 尤箜瞬时看着他双眸溢出的笑意,下意识脱口而出。 “阿箜知道?” “不知道!” 随后补了一句:“话本看的。” 九清惊讶,认真地朝向她询问: “什么话本?” 难道这技术已经泄露了? “啊?忘了。” 尤箜貌似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只见九清听了她的话后,便朝另外一架车夫低语了几句。 双眸微亮地望向她: “阿箜还能认出我吗?” “不认得,你这是?” 这九清是要她将他揣在口袋,带身上吗? 尤箜很是惊喜,难道他要和她一起,去都城? “我,舍不得你。” 九清想了一晚上,越想越是烦闷。 终究是不能放她孤身一人进入前路未知的辛国国都。 昭雪一出来瞧着便是自家主子,跟着一位车夫谈笑风生,含羞带怯的样子,不禁走了过去: “主子,九公子呢?” 您当日说的可口九公子呢? 为何今日却对着这相貌平平的车夫搭起讪来了? 尤箜不由得瞧了九清一眼,只见他微摇着头,便说: “他不来了,给我配了个、护卫大哥。” “这——” 昭雪还未说什么,远处便驶来了一大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即刻改口说道: “主子路上好好保重,秋泉那丫头都收拾好东西了,她知道东西放哪。” 尤箜心知昭雪不适露于人前,点了点头便道: “你在这儿好好看店,我很快回来。” “好,主子一定要小心。” 昭雪握了握尤箜的手,眼眶溢红的跑了回去。 这俩主仆的道别,看在了九清眼里,带着些许狐疑,不待他深想。 祈济的随从,走至尤箜的面前行过一礼便道: “尤姑娘可曾准备妥当了?” “准备好了。” 尤箜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两辆马车,两个车夫,一个丫头。 最主要的是,两个车夫的相貌,一样的普通,身段却不普通,估计也是个易容的。 尤箜瞧着,像似沈谏的身型,回头看着随从。 随从也看到了这寒碜的两辆马车的东西,眉头一皱也没有说什么,这尤姑娘是真的穷,只有一车子东西。 “尤姑娘且随在济王身后的马车。” 尤箜点了点头,朝九清眨了一眼,便上了他的马车。 而秋泉和车夫则被安排到了大队的后半车队之中。 昨日下了一场春雨,今日倒是艳阳高照了,没耽误多少时辰,马车便晃晃荡荡地出了下贝郡城。 除了一路上的马轱辘声,便是尤箜在车厢内吃包子发出的感叹声: “阿清你真是太体贴了,竟然给我准备了肉包子,对了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车厢内格还有热身子的暖茶。” 九清赶着马,堂堂一国王爷,真正地沦为了尤箜的车夫,贴心照顾,不带一丝含糊。 听着他说的话,尤箜瞧了瞧车厢内的布局,虽说刚坐上的时候没去细看,但这时候她不得不认同,这车厢确实是被改造成了一个纳盒车厢似的。 处处的边角位都利用得当,要紧的是檀木板子放下来便是一个可供歇息的软榻以及矮塌了。 这不就是房车吗? “这车厢是谁的想法?” 这里的人,这么超前的吗? 还是她的规格不够,所以没坐过皇室的马车? “喜欢吗?” “喜欢,空间利用很得当,支点看样子也是经过精准计算或是试验多遍的。 想来这设计车厢的人,在这大陆算术是不差的,难道你们那儿的马车都这样?” 虽然她现在不了解这里的学术区域,但是十年前在兵器坊与木匠坊造过车,她可是看过他们的死板单调的几何学,不算,连算术都不甚清晰。 所以这辆马车,大大超出她对旭国人的看法,不是没有算术厉害的人,而是当时的辛国没有而已。 第89章 尤雾可是我兄长 九清听闻她这么一言,挥鞭的手一顿,继而道: “只有我这一辆。” “啊?” “阿箜对这一方面好像挺感兴趣?” 尤箜惊呼了一声,难道这十年的发展趋势就只到这车了? “还行,毕竟——”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啊! 尤箜简直站着说话是不腰疼的,毕竟她的眼膜还有目测这一功能,基本一开,那么一扫视都不需要计算了。 况且,她还有各种各式的图纸,都是蓝星上所公开的资料,哪能去怕这种学数问题呢? “嗯,毕竟什么?” “毕竟,尤雾是我哥哥——” 尤箜忽而佯装神秘兮兮地附在车厢边低声道。 九清顿时大惊,立刻反手将她的小嘴捂住,严肃道: “这话不许说了,你什么都不会,记住了吗?阿箜。” 尤箜反应过来,眼神发怔,她突然好想明白了些什么,心里又有些难过了起来。 拿开了他带着凉意的手,道了一句: “谢谢。” “怎么了?阿箜?” 九清赶着车,路面上崎岖不平,没法扭头去看她,只是轻扯了扯她的指尖。 “想起了一些事,不是什么大问题。” 回过神来的尤箜看着他的背影,她还没一个刚弱冠的青少年活得明白。 还一股脑热的锋芒毕露,想想当时何其愚蠢,她只是抛出这么点本领,便是迎来这样预想不到的后果。 不就是终究天真吗? 她还带有傲气地自以为自己的防备做得很好,结果—— 呵,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的不能去较真。 九清感觉车厢内渐渐没了声音,正想问想起了什么? 便感到身后一阵柔和的温暖贴在他的背后,让他僵直着背部,挥鞭都用不上力了: “阿箜、别——” “我就抱抱一会儿就好了。” 尤箜倚在他的背,环住了他的腰,又道: “你冷吗?” “不冷。” 此刻倒是有点儿热了。 “你要说冷,然后我才好给你温暖啊。” “哦、好,冷。” 尤箜一听,笑意满脸地再度勒紧了他,赞道: “阿清真乖。” 九清难受得不得了,一路不敢用太大的幅度挥鞭,很是享受同样很是折磨。 然则,尤箜心道: 这一刻真美好,想留住。 皇家的马队虽说是易装出行,但是这马车与随从侍卫那是一个也不少。 这精神面貌与佩剑物什,可以说打家劫舍的土匪或是运载货物的商队镖局,亦有眼色地窥视到这是大人物出行的配置。 一大队人马沿途穿梭过雪山大岭之后,不管是商还是匪,倒是相安无事,离开了下贝郡城的道界,温度倒是轻微明显的上升。 至起码临到午时休整,尤箜下了马车便是看到山间小道的银霜上,冒出了开春的绿芽。 而在皇家队伍的后方,还有一商队人马,紧跟在他们车后不远处,以试图庇佑着路途会遇到的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 祈济知晓这样的举动倒是没有说什么,待车子停下来,便是连忙派人相邀尤箜一同用膳。 然,尤箜却跺了跺脚瑟缩着身子: “到这儿的路,雪霜倒是融化了不少,这气候太过寒凉,小女子还是先回车里喝点小粥暖和暖和,谢过济王的好意了。” 随从闻言亦是赞同,若是让济王与这姑娘在一车厢里用膳,亦太有失济王的声誉。 随后将尤箜的话传达到祈济耳边,祈济更是二话不说地便送来了珍贵的裘毛大氅以及鎏金兽纹手炉。 “阿箜,车厢内也有大氅和手炉,都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 九清暗觉这趟跟来没错,这还没出来一会儿,这济王不是送穿的,便是送温暖。 若是这一路送到辛国国都,不就是抵达目的地时,从而讨回利息时候的开始吗? 尤箜心疼地看了他一眼,这一路上寒风瑟瑟,九清倒是赶了一路,没有半句怨言叫苦。 他又不像自己本身不畏寒,为何要这样做呢? 他怎地这般喜欢自己? 尤箜的心在这一刻又酸又涨,将祈济送来的手炉放置在他手心: “他的东西我可不会用,我只会用你的。” 只见他欲想将手炉扔到一边,尤箜又连忙摁住道: “若是你着凉,把病气过给我就不好了。” “阿箜真好。”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全是明白的意思,九清当然知晓她的关心,心里庆幸自己跟着来,还能获得她的心疼。 这样的情绪,才让他觉着,尤箜的心里,是真的有他存在的一席之地。 为了在她心里能留下刻入心尖的痕迹,九清可谓是对她所有的情绪都无比专注地留意着。 没有人能比他明白,尤箜的热情如火,其实掺夹着更多的是她的好奇与兴起。 而他九清想要的,是长久占据着她的心,以及她的欢欣。 在前方的秦炜听到赵生的回禀,了解了祈济的所作所为,当即嗤笑了一声,他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宠着她们呢。 不知尤雾泉下有知,会不会感激祈济对自己妹妹的关照呢! 枉尤雾还为他送死,祈济就算对尤雾的妹妹再怎么关怀备至,也不至于被拒邀之后,还能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赶着送体贴。 或许有人会认为他和尤雾当年情同手足,这下遇到了她的妹妹,照拂她的妹妹亦没什么出错的。 但是秦炜可不是这样认为,祈济能相邀一姑娘家共膳,还真是如同往昔一般,处处不留余力地讨好他们俩姐妹。 但愿那位尤箜姑娘心思是个通透的,如若不然,他不介意—— 他不介意什么? 呵,他根本没这个资格去介意,尤雾始终对他,充满排斥。 秦炜倒是有心想去阻止,可惜他迈不过尤箜的模样,与尤雾太过相像。 午休整顿过后这么一会儿功夫,又继续跟着大队赶路,尤箜由始至终倚在他的背上,任由凉风吹刮着车厢的门帘,乃至整个车厢充斥着对她来说的凉爽。 九清虽开心她的靠近,但更多的是心疼她的身子,不由得将自己半个身体差不多坐在了车厢里头,心底失笑连连自己这样的举动。 她可真是太会磨人了,不禁想到了早晨那会儿尤箜说的话, ‘毕竟,尤雾是我哥哥。’ 若她与尤雾有着同样的创造天赋,那她处于辛国该是有多危险,先不说她周边接触她的人,有多少是真心以待的。 便是除却辛国的皇帝或许一开始是重用能臣,可随着时间增长,哪一任上位者不畏惧这样的能人分割民心? 第90章 隐情 九清不由的想起尤雾的牺牲,虽说传记记载的不甚明了,但是用三年时间,收复了汤洲以及攻回贝洲所争夺的边防,却在尤雾峰遭遇雪崩,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最难得的是,辛军成功撤退,然则尤雾拼一己之力引开贝军。 一个无往不胜,有勇有谋的年轻将军,竟然失策了? 据说济王,便是在贝洲惨遭重创失去了一条腿,而尤雾却奋不顾身地为他夺回边防,再到埋于尤雾峰下。 里面的隐情究竟如何,九清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尤雾当时让将士撤退的这一举动,该是有追随她的忠义将士的同时,更是会有不少嫉妒她风光无限的鬼魅魍魉。 然则此刻,尤箜什么也没有,若是真的与她哥哥一样出格行事,唯恐不到三年,便会被有心的歹人拐去了。 九清心下决定,得空一定要与她谈谈。 一路上的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景色与沿途建筑观赏,道路的不平坦总是让尤箜不小心地拽紧着他的衣襟摇摇晃晃。 幸好他们前面的马车并没有掀开窗帘子回头看,如若不然,九清的衣襟上便是她素白的小手扒拉着。 尤箜无聊的紧,在脑维播放着小曲儿,一路轻轻哼着,两人的相处对比祈济沉郁静谧的车厢内,很是温馨地牵牵小手,嬉笑打闹。 待天光暗淡了下来,大队终于紧着时间,抵达到了捷桑驿站。 若是从下贝郡城赶到当初祈济所逗留养伤的览明郡,怕是须得行上七八天的时日。 尤箜看了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面上并没有什么可追忆的。 不由看着前面下了马车的祈济往她这儿看,远远地便朝他屈膝一礼,转身走至秋泉所在的马车,拿出了行李等待吩咐入住。 “小姐!” 秋泉见着尤箜,拿着行李‘墩墩墩’地跑过来。 一副郁郁闷闷的样子,想来是久坐不得,给闷的。 至于秋泉的改口唤‘小姐’,尤箜也只是点点头,这是昭雪吩咐好的。 “能拿?不能的话——” 尤箜看了沈谏一眼: “让你身后的车夫帮帮忙。” “小姐,我可以的,没问题,沈哥赶了一天的路就不麻烦了。” 秋泉轻松地拎了拎大包袱,表示一点问题也没有。 话音刚落,还是早上那会儿的随从走至四人面前,朝着尤箜说道: “尤姑娘,驿站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九清在她身后,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并没能跟过去,目送着尤箜和秋泉走进了驿站,沈谏亦同样地站在他的身后,低声: “主子,您真的不管九门楼了?” “若是我不管,让你跟过来作甚。” 他直接跟她不顾一切远走高飞得了,九清如是想着。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跑腿?” 沈谏心里一凉,他只是想着跟来劝阻主子三思后行的,怎么这会儿他有点遭受了残忍的对待? “没错,你让无铸再送多几张面具过来,让何书与其他人轮着换,还有——” 九清丝毫没有觉着因为自己是决策人的觉悟,而滥用职权地奴役门下的人陪他做这些跑腿的事情有任何不妥,继而吩咐道: “九门楼若是没我不行,干脆改一门楼算了!” “主子!” 沈谏那个气啊,穿着一身粗制厚棉袄,像似一位久经车场的马夫,气得大腿都打上了。 可再怎么气,他也不敢朝九清发脾气,继而低声道: “主子,那是您一手创建的,您可不能放之任之啊。” “我并非放任不管,他们亦需要契机成长才是。” 这么些年就真的没他不行吗?并不是,他们只是听惯了他的命令,一点想法与发现亦没有,事事以他为首有何用。 他九清要的,并不是这样的: “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沈谏这么一听,却也没再反驳,确实,他们离了主子,为何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是他们自身的问题是什么,现在主子又不是放任不管。 逐一点点头,等着深夜再联系其他人。 而尤箜这一边刚让秋泉放下了包袱整理,却瞧着对门的祈济,不禁细眉一皱: “公子?另外一位公子呢?” 这祈济是想干什么?监听她还是监视她? 祈济身旁的随从听闻尤箜的称谓,皱起眉头,嗓子略细的提醒道: “尤姑娘,这是济王,另外一位是秦丞相,若是到了都城万万不可没了规矩。” “栋万,休得对尤姑娘无礼!” 祈济只见尤箜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态,面色一沉,看了一眼随从呵斥道。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济王恕罪!” 栋万面色惶恐地跪倒在地,朝着祈济猛地磕头求饶。 他真的只是为了尤箜这样不合规矩,从山野间带来的行为会影响她的行差踏错而已。 怎知,济王会如此看重这姑娘的位置。 祈济俊朗的面容一片清冷之色,看着下人的求饶无所动摇。 “济王?” 陡然听到她的呼唤,祈济抬眸看向她: “尤姑娘,想如何处置他?” 尤箜蹙眉摇了摇头,绝美的面容上尽是一片惭愧之色: “他说的没错,小女子是该好好学学规矩,才不会丢了哥哥的脸面,不若饶了他。” 她瞧着都磕淤青了,这随从还真是小命难保。 “尤姑娘不必如此,在都城除却皇上,你皆可以想做任何事情,无人敢阻挠你。” 祈济挥了挥手,再对栋万说: “记住尤姑娘对你的宽恕,下次若犯——” “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谢过尤姑娘大恩大德!” 尤箜凤眸微睁,听闻此言,看着他的目光带着茫然懵懂,霎时纯真无邪。 祈济有意与她靠近,走至她的面前,神色认真的许下承诺: “尤姑娘,你放心,我与你兄长不是一般的交好,你大可不必叫我济王或者公子,若是可以的话,叫我一声济哥哥便可,有济哥哥在,这都城无人敢招惹你。” “这、王爷,不必如此,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您再如何与家兄交好,那亦是家兄的荣幸,小女子不敢高攀。” 尤箜低垂着头,一脸温顺地退后了两步。 见是如此,祈济不再急着追逼着,叹息了一声: “罢了,若是回到都城,有何难处,一定要找济哥哥,知道吗?” 尤箜紧了紧拳头,娘希匹,她怎么多了个哥哥。 “王爷放心,得兄长的威名庇佑,小女猜想,断然是无人敢招惹将军府的。” 难道她自己的威名在辛国随着时间的流逝,差了这么多吗? 说好的战神呢? “尤姑娘说的是,正好,要一起用晚膳吗?我方才命人准备了当地的特色菜肴。” 祈济怔怔地望向她的身姿,她与尤雾一样的身高,那乌黑柔顺的长发,极其相似。 第91章 风平浪静 九清在她身后,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并没能跟过去,目送着尤箜和秋泉走进了驿站,沈谏亦同样地站在他的身后,低声: “主子,您真的不管九门楼了?” “若是我不管,让你跟过来作甚。” 他直接跟她不顾一切远走高飞得了,九清如是想着。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跑腿?” 沈谏心里一凉,他只是想着跟来劝阻主子三思后行的,怎么这会儿他有点遭受了残忍的对待? “没错,你让无铸再送多几张面具过来,让何书与其他人轮着换,还有——” 九清丝毫没有觉着因为自己是决策人的觉悟,而滥用职权地奴役门下的人陪他做这些跑腿的事情有任何不妥,继而吩咐道: “九门楼若是没我不行,干脆改一门楼算了!” “主子!” 沈谏那个气啊,穿着一身粗制厚棉袄,像似一位久经车场的马夫,气得大腿都打上了。 可再怎么气,他也不敢朝九清发脾气,继而低声道: “主子,那是您一手创建的,您可不能放之任之啊。” “我并非放任不管,他们亦需要契机成长才是。” 这么些年就真的没他不行吗?并不是,他们只是听惯了他的命令,一点想法与发现亦没有,事事以他为首有何用。 他九清要的,并不是这样的: “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沈谏这么一听,却也没再反驳,确实,他们离了主子,为何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是他们自身的问题是什么,现在主子又不是放任不管。 逐一点点头,等着深夜再联系其他人。 而尤箜这一边刚让秋泉放下了包袱整理,却瞧着对门的祈济,不禁细眉一皱: “公子?另外一位公子呢?” 这祈济是想干什么?监听她还是监视她? 祈济身旁的随从听闻尤箜的称谓,皱起眉头,嗓子略细的提醒道: “尤姑娘,这是济王,另外一位是秦丞相,若是到了都城万万不可没了规矩。” “栋万,休得对尤姑娘无礼!” 祈济只见尤箜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态,面色一沉,看了一眼随从呵斥道。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济王恕罪!” 栋万面色惶恐地跪倒在地,朝着祈济猛地磕头求饶。 他真的只是为了尤箜这样不合规矩,从山野间带来的行为会影响她的行差踏错而已。 怎知,济王会如此看重这姑娘的位置。 祈济俊朗的面容一片清冷之色,看着下人的求饶无所动摇。 “济王?” 陡然听到她的呼唤,祈济抬眸看向她: “尤姑娘,想如何处置他?” 尤箜蹙眉摇了摇头,绝美的面容上尽是一片惭愧之色: “他说的没错,小女子是该好好学学规矩,才不会丢了哥哥的脸面,不若饶了他。” 她瞧着都磕淤青了,这随从还真是小命难保。 “尤姑娘不必如此,在都城除却皇上,你皆可以想做任何事情,无人敢阻挠你。” 祈济挥了挥手,再对栋万说: “记住尤姑娘对你的宽恕,下次若犯——” “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谢过尤姑娘大恩大德!” 尤箜凤眸微睁,听闻此言,看着他的目光带着茫然懵懂,霎时纯真无邪。 祈济有意与她靠近,走至她的面前,神色认真的许下承诺: “尤姑娘,你放心,我与你兄长不是一般的交好,你大可不必叫我济王或者公子,若是可以的话,叫我一声济哥哥便可,有济哥哥在,这都城无人敢招惹你。” “这、王爷,不必如此,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您再如何与家兄交好,那亦是家兄的荣幸,小女子不敢高攀。” 尤箜低垂着头,一脸温顺地退后了两步。 见是如此,祈济不再急着追逼着,叹息了一声: “罢了,若是回到都城,有何难处,一定要找济哥哥,知道吗?” 尤箜紧了紧拳头,娘希匹,她怎么多了个哥哥。 “王爷放心,得兄长的威名庇佑,小女猜想,断然是无人敢招惹将军府的。” 难道她自己的威名在辛国随着时间的流逝,差了这么多吗? 说好的战神呢? “尤姑娘说的是,正好,要一起用晚膳吗?我方才命人准备了当地的特色菜肴。” 祈济怔怔地望向她的身姿,她与尤雾一样的身高,那乌黑柔顺的长发,极其相似。 第92章 带我飞 “秦大人在何处?” “他也会一起。” 祈济剑眉一皱,看向过廊的最里头。 “那便一起。” 捷桑驿站的规格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容纳这一百余人的随从侍卫,可谓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处,是有看头的。 除却祈济与秦炜、尤箜的房间,接下来的便是他们的随侍。 至于那些侍卫车夫,却是被安排到阁楼下的大通铺。 尤箜刚一走进驿站,便是看到草棚垛子垒起的简陋草舍,想来车夫与侍卫的安置是极其随便的。 一想到九清若是住在这些地方,细眉皱得紧紧的尤箜,看向外面四处寻找着他的身影。 只见他与沈谏似被排挤到最为危险,与边角的破烂草棚正旁若无人地闲聊着。 尤箜心底有点儿烦躁,若是一不留神,有什么人暗杀祈济或者秦炜,首当其冲的就是那破草棚。 至于两人的衣着,怎么不穿得正常点呢? 若是穿好点儿,也不至于让人看低了去,她该怎么将两人挪过来呢? “尤姑娘,我们就坐这一桌。” 驿站的食堂,可不止他们这一群人,起码来往的不是官员调任新职,便是皇商的落脚留宿处。 以至于他们这一行人被议论,或是注意着动向想向前结交的人,踌躇不前的不知凡几。 这不,秦炜的官职,不就是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 分散他俩注意力,以至于她草草地吃过了晚膳,那位调任的官员还在与秦炜和祈济攀谈着。 “各位大人先聊,小女子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乏了。” 其余三人无一不瞧着她,点了点头。 尤箜连忙带着秋泉回了房,低声吩咐: “秋泉我要沐浴,还有,让阿清——” 她想说让他过来,但是祈济又住她对门,这可怎么办? “让公子爬窗吗?” 秋泉胖胖的脸蛋恍然大悟,尤箜还没问他怎能爬窗?那削瘦的身子,难不成还是个高手不成? 她的问题太多还没问出口,导致秋泉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直到秋泉胖墩墩的身体拎着水桶跑回来,尤箜疑问: “秋泉?阿清会武功?” “会啊!” 秋泉边将热水倒至浴桶,边回答着尤箜的问题。 敢情这天下,她认识的人,就她和昭雪不会,连着秋泉也是个会武功的伙房丫头? 尤箜看着秋泉步伐轻盈地拎着两桶热水,想了想,那劳什子轻功,她可以么? 可以带她飞么? 这个问题缠绕在她的脑海里,直到泡在了浴桶里,还念念不忘。 只是尤箜这会儿享受着这半温不热的水,心想:秋泉是认真的吗? 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点儿温度? 下次得好好叮嘱秋泉,一定要最热的水! 等到尤箜泡好了澡,外面的天色已然伸手不见五指,待她披上了薄薄的中衣,便推开了窗户一点儿缝隙望着下方。 九清正站在她的楼下,察觉到动静,见着是她,直接轻踮着脚尖飞身跃起,翻进了她的房间。 尤箜震惊地瞧着他身姿翩然而至,直接扑到了他怀里,欢喜道: “带我飞带我飞!” 九清紧搂住怀里的软香,抬起手轻捂住她的小嘴: “下次带你飞,阿箜小点儿声。” “好。” 尤箜在他掌心轻呼出气息,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会乖乖的。 此刻的两人在昏暗的烛光中,相视凝望,像似白天的亲密都不足以此刻来得愈发想念。 九清触及到她唇息的温度,似乎轻扫着他的心,痒痒地。 便陡然收起了手,摩挲着她的纤腰才发现—— 她穿着一身中衣。 九清双眸怔愣之间,警惕地拉上了旁边的窗阻挡外界的一片漆黑。 温润的嗓音极其飘忽不定: “阿箜,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九清脸一侧,红得快要似乎滴出了血。 方才他甫一进来,便是抱着这样软软的她,九清难以忍受又不舍地轻推开了她,视线环顾四周寻找着她的衣物。 尤箜是知道这里的怪毛病的,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才算有衣服。 然则,她并没有染上这里的怪毛病,面对九清更是放飞了自我,不顾他的推拒再度紧抱着他: “你今晚吃的什么?现在饿不饿?要不我让秋泉去叫这里的掌柜弄点吃食上来。” 就当是她加餐算了。 他一路跟着过来,受尽了冷风吹面,已经很凄惨了,若是再到吃食上面的待遇那么差,尤箜可忍不了。 毕竟九清的身份,如何能为她这样糟践呢? 熬坏了他的身体,还不是因为她吗? 她绝对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阿箜,我吃过了,你先穿衣服好吗?” 九清现在连手都不敢抬起来,生怕触及到什么不该触及的地方,便是任由她抱着,如何也不敢动。 与在马车上那会儿比,这真的是痛苦与快乐并存,不上不下,好不难受。 “我准备就寝了,就不脱脱穿穿的了,屏风那处还有一桶热水,你去洗洗。” 尤箜边推着他往里走,边低声说道: “我不会偷看的,你放心。” 瞧着他此刻脸上的面具都渗出了细汗,尤箜很是心疼地抬手抹了抹: “要不晚间在我这,先把面具拿下来,若是闷过敏了可怎么办?” “过敏?” 九清闻言,脑子不甚清醒,却还是听着她的温声细语。 尤箜暗暗抽了抽嘴角,这小九,还真是耳尖,随后娇声科普道: “就是脸蛋发痒呀,我们姑娘家上妆,有时候出汗什么的,就很容易引起皮肤上发痒泛红,不舒服的。” 九清双眸微微泛红地扫了她一眼,那美如幻仙的脸蛋,肌肤好的不得了,如何会发痒? “那、阿箜就不要上妆了,你现在这样就很好,顶好的。” “也就一般般啦。” 尤箜心里美滋滋的,九清夸她漂亮,定然是爱惨了她。 “哎呀,你快脱下来,若不然等下水就凉了。” 边说着,边帮他退开腰带。 九清吓了一跳,握住她乱动的小手,心里的小人快要哭跪了: “阿箜,我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那好!你快点,我等你!” 九清背过了身,闭上了双眸,狠狠地喘着气,心里默念着什么。 不行! 他一定要说道说道她。 可这么一想,那日在‘两极火锅’的大堂,他可是说了,不会说教于她。 九清觉着,面对着她,真真是无可奈何。 若是等会出去说教,恐怕阿箜会更加变本加厉,若是还不到大婚便—— 不,不能想了,越想越控制不了。 他一定可以忍住的。 第93章 不安好心 尤箜在外间真的不知他在里头沐个浴需要忍什么,这会儿听着他搓澡水声的动静,勾起了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终于可以有暖暖的被窝了! 烛光映照着一室的暗淡,九清扯下了面具,擦拭着细汗,脸上的白皙泛着淡淡的绯红,映衬着他的美色动人心魄。 尤箜抱着被褥端坐在床塌上,见他出来,葱葱玉白的小手招了招,面带灿烂的笑容,娇滴滴地小声喊道: “阿清,快来!” 九清拿着面具步子一顿,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立刻低垂着,躲避她的热情,脸上更是羞涩不已。 “快来呀,帮我暖被窝。” 她的话音一落,九清又迈开了步伐,是了,阿箜的体温这样寒凉,怕是晚间睡不好。 这么一想,便来到了她的面前,不知所措地站着,尤箜猛地一拽,九清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他不知如何是好。 尤箜没管,被子一扯,一盖,抱紧着他,心头放下了大石一般,舒了一口气,闷在他的颈间道: “等你好久了。” 九清绷紧了身体的肌肉以及、面部表情,讷讷地应声: “嗯。” “你冷吗?” 陡然感受到她的气息,再度从颈间传来,一身鸡皮疙瘩竖起来的九清,语气僵硬继而应声: “不。” “那就好。” 尤箜睁着凤眸,看着他由上而下滚动的喉结,‘咕’的一声吞咽声响起,惊讶地抬眸看着他: “你没事?你这是冷的热的?” 怎么出这么多汗? 尤箜抬起袖子就是帮他擦汗,这受凉了,冒冷汗? 只见她的细眉透露出一阵忧虑,九清愣愣地握起她的手腕,颤声道: “我没事,阿箜,我就是刚沐浴完,有点儿热气,一会儿就好了。” “好,若是你热,可以抱紧我。” 九清看着倚在自己身上的她,‘嗯’了一声,挺拔的鼻梁上,全是细汗。 心里尽是想,他第一次,第一次与自己心爱的姑娘同眠,竟然是这般—— “阿清,你放松身子好嘛,你这样僵着作甚?” 尤箜很是不解,他也太害羞了? 这不该呀,不是古人都很早熟的吗? “我,我已经很放松了。” 九清如是应着她的话,放松了身子,可一瞬,她又压过来,戏谑道: “这样才对嘛!我们以后可是要一起共枕无数个日夜呢。” 九清已经听不得她在说什么,脑袋一片晕乎,难受得紧,不知为何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心里很是激动,却又很是失落。 失落? 他失落什么? 只是,他还没失落一瞬,便感受到两人呼吸的交织越发清晰,唇瓣传来了她的嬉戏。 九清不由的抬起了双手环抱着,紧闭着双眸,昏昏沉沉地迎接着她对他的攻陷。 他方才自以为是的暗暗忍受与保证,在她的攻陷下节节败退。 她的技巧太过迅猛与奇异,他防不胜防的同时,只能任由摆布。 九清不知她为何对接吻的事情如此运筹帷幄,简直让他无法抗拒的同时,恨不能被她咬死。 ——叩叩。 房门外的祈济敲了敲门,秋泉走至了他的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见过济王。” “你就是尤姑娘的丫头?” 祈济轻皱着剑眉,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胖的丫鬟,难道尤姑娘已经没得挑了? “正是,济王找小姐有事吗?小姐赶了一天的路,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 祈济望着房门,听着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忧声道。 秋泉垂着头,点了点。 “那好,明日不用太早唤你家小姐起床,我会等她的。” “是。” 秋泉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 此刻,房内,被窝里。 尤箜躺在床塌上,被他摁住了肩膀,没法乱动,静听着门外的说话声,却瞧着他水润亮泽的薄唇,凤眸划过暗光,低声道: “他走了,我们再继续。” “阿箜,这济王不安好心,你不能着了他的道。” 九清蹙起长眉,半夜敲门能所为何事? 更何况,阿箜刚沐浴完,这济王!竟然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九清再一次不后悔走这一趟,简直是太过明智了。 但是依然阻挡不了心中的怒火,俊脸上尽是愤然之色。 “我不着他,我着你。” 尤箜环起他的脖子,迎了上去—— “阿箜乖,夜深了,要歇息。” 九清两手撑在两侧,保持着距离,蹭着她的鼻尖温声哄道。 “阿清乖,我不睡,要亲亲。” 望着她的娇憨,呼了一口气的九清很是无奈,他要疯了。 被窝没暖到,她依旧是带着微凉的体温,他倒是热出了一身汗,最令他抓狂的是,他竟然觉着,她的凉意令他很是凉爽是怎么回事? “阿箜、我我累了。” 九清硬着头皮说道,没办法,他要是再不累,恐怕阿箜可以亲到天亮了。 “好,那你睡。” 也是,他需要休息的,若不然不害得他明天精神注意力不集中吗? 尤箜自责地侧过了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躺好!” “不、我们” 他想说不能睡一起的,这不符合规矩,可是,他都已经在床上了。 若是这么说,也太过虚伪。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任由九清如何焦头烂额地想掰回来,却在日后,再也掰不回来了,反而越演越烈。 “快快快,我不闹了,你且相信我。” 他这般辛苦,还是算了。 尤箜直接将他一捞,置在她的旁边,替他盖好了被子,自己也自觉地睡直了身,闭上了眼睛。 一副乖巧安然入睡的模样,让九清哑口无言。 想到方才的一切,又可耻的脸红了。 这一夜,九清直到半夜,呼吸才轻缓了下来,尤箜却缓缓地半眯着眸子,里面尽是笑意。 还真是个君子,这么能忍。 说实话,她此刻既高兴,又惆怅。 高兴的是,她这样貌美的人儿,他明明那样了,竟然还能与她保持着距离。 而惆怅的是,没有进一步了。 尤箜很是挫败地看着他熟睡的俊容,胡思乱想地在脑维查了又查,找了又找,直至五更天。 楼下传来了一丝动静,尤箜目不转睛地瞧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那双深邃迷人的眸子带着一丝迷糊地转了转,似是回过了神,侧头望着她。 “阿箜?” 尤箜逐一靠近他,‘唧’一口亲在他一幅茫然的脸蛋上,眯了眯凤眸: “阿清早啊!” 九清愣了一瞬,直接弹起了身子,他没做梦,他睡在她的床塌上,一夜了。 随后想到了什么,将被褥包裹着她: “阿箜,我会负责的。” “嗯嗯,我知道。” 尤箜被缠在被褥里,精致的凤眸满是认同。 九清轻吻着她的眉心,双眸溢满了喜悦: “谢谢你,阿箜。” 谢谢她的相信,谢谢她的热情。 他此刻,很暖,很暖。 第94章 她现在才十八岁 眼看着他翻窗,外面的天色还未亮,尤箜又是一阵心疼,她不想回劳什子都城了,太委屈她的阿清了。 若是早点认识阿清就好了,尤箜陡然一想,十年前,九清的年纪这么算,当时才十岁? 不不不,她现在才十八岁。 对,没错。 尤箜重拾面上完美无瑕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刚想唤秋泉,对面的房门亦在此时打开了。 只见祈济的双眸划过了光亮,嘴角带着笑意: “尤姑娘,昨夜歇息的可还好?” “甚好甚好。” 有人陪着睡,能不好吗? 尤箜笑容不变地与他交谈,秋泉听到了声音,从小房里立马套得整整齐齐,自觉地辫起了丫鬟髻,手脚非常麻利: “小姐醒了?奴婢马上伺候您洗漱。” 她竟然以为男主子没那么快离开,还想着多躺一会呢,结果这么快! 说完‘墩墩墩’地又跑了。 “王爷还是先去用膳。” “不碍事,我等你。” 尤箜也没再说什么,回了房。 不管祈济搞什么飞机,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上当! 等尤箜再一次出房门,祈济的随从,额头泛着药味的栋万迎了过来: “尤姑娘稍等片刻。” 对比昨日的态度,好像真的起了作用一般,栋万转身便唤了祈济出来,由头至尾,没有对视上尤箜的视线。 捷桑的驿站食堂,溢满着面香味,不用想,今早便是吃大饼配咸菜。 这样的膳食,还是有不少人怨声连连,毕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这样一家驿站,还得走上一日才能依稀见着人影。 这会儿却得不到满足的口欲,只要是自认身份高贵的客官,都不可能将就这样的粗食。 这堂内除却来往的人多看了尤箜好几眼,倒是没像在上贝郡城那般疯狂扎堆,毕竟,包围着祈济与秦炜的两桌,全是服饰统一的侍卫服。 想靠近,断然是不敢的。 然则这一方圆的寂静,却也是不关另外靠近门外的住客忽而大发雷霆。 穿金戴银体态臃肿,衣着上等绸缎面料的富商一脸怒气,掌拍餐几: “掌柜,怎么还是面饼子!昨日一整天不换样先不说,今日还是这般,这吃食也太草率了! 这让赶路的人得不到好的充饥,本来已经劳累不耐的心情,这吃着你家面饼子倒是越来越差了,这驿站负责吃食的是何人?给老子出来!” 富商旁坐着的瘦小个子一脸赞同道: “吴哥说得没错,这耽搁了咱们的行程,这驿站可担待不了!咱们若是不把货物按时交接,上面若是责怪下来,这驿站可逃不了关系!” 掌柜被小二唤了出来,瞧着这场面,步伐从容不迫,这样的事情实在发生太多遍了,只要住过超两日的功夫,绝对会有怨言。 对于他来说,处理这一类事起来,可是相当游刃有余的。 只要圆润的脸庞夹杂着愁苦,无奈道: “这、这二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了。您们也是知道的,这附近没有村落,咱们这下人去采购也是需要这来回的功夫,这样一来一回,咱们这买卖也不想的啊,其他吃食可存放不了多久,这坏掉了,咱们可是赔了银子——” “我不管你赔不赔,今日银子放在这儿,午膳我要吃肉喝汤,瓜果蔬菜随便来点儿!若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你也甭坐镇这个驿站了!瞧把你能的!” 这,这配方不一样啊! 掌柜心里着急,可面上这次是真的布满愁容,哀嚎道: “客官您这是要小的死啊,这才开的春,哪来的瓜果蔬菜啊?咱们也是熬过了冬吃着饼子活过来的,要说吃肉,咱们驿站也没人有这手段功夫进深山里头,咱们驿站可都是小本买卖——” 掌柜暗想,若是好东西个个都能吃得,那岂不是不值钱了吗? 想到祈济昨晚那一行人,幸好有点儿压箱底。 尤箜小嘴嚼了嚼面饼子,瞧着那一头闹剧,至于身旁的两位大人物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似乎这样没闹出人命的事儿,就是一台市井小民的唱曲。 她也无意掺入到其中,毕竟那掌柜看着还是挺能屈伸的,若不然这驿站的规模也不会这般大了。 能有容纳上百人的草棚垛子,估计一年来往的人也是不少的。 只是尤箜吃着吃着,正想找一找九清的身影,怎知—— “这外面的人怎么睡着了!” 祈济与秦炜一听,立马拿起桌上的佩剑,其余周围的人见状,倏地站起了身子。 连方才吵闹的富商与掌柜的人不由的将声音小了下来,诡异的安静。 然则,尤箜话音刚落,直接跑到了门口,瞧着那些昏倒的侍卫与马匹,正想唤九清—— 秋泉扯了一下她的小臂: “小姐!站我身后!” 就这么被她一打断,尤箜刚展开眼膜仔细地一扫,倒是没发现九清或沈谏的身影。 “尤姑娘,小心!” 祈济当即发现她的不妥,继而走在她的身侧。 其余几桌的侍卫长纷纷向前围拢着他们,呈包围保护之势。 不到片刻,外围倏地在异常安静的紧张氛围下,飞身而出地跳出三十余名身穿黑色劲装,让人一瞧便是训练有素的刺客,手持着利剑围拢着驿站。 三十名可谓是非常多了! 外面的一百余侍卫全被药倒,连跑路的马也倒了。 这会儿,荒山野岭,简直入地无门! 富商臃肿的身子自抱着,低吼道: “元宝!快来快来保护我!这些刺客不可能是暗杀我的!” 瘦小的男人闻言,立马躲在了富商臃肿的身后。 别说保护了,不推富商出去挡剑都是一大奇事了! 这一大清早发生这些事儿,甭说多倒霉,起床气还没消呢,就搞这么一茬子! 富商不由将元宝拉在自己面前挡着,看了对面的祈济他们,继而后退了几步躲在角落: “快,快离那些人远些!” 富商这么一喊,其余人纷纷望着他们一行人统一的着装,这绝对是江湖门派上的纠纷了! 众人皆拉开了距离,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外头的黑衣刺客快步而至,直冲着祈济一行人而来,侍卫长们拔剑抵挡,立刻打得不可开交。 这驿站的桌桌凳凳不到一息便四分五裂,秋泉径自护着尤箜后退着,与那些皇商想趁着间隙躲起来。 然则,方才出口让众人远离的富商陡然开口: “你们两个别过来!” 这忽然的吼声,让有机可乘的刺客看向他们的方向,即刻改变了方向,朝着尤箜而去。 第95章 剑谱 尤箜当即气的恨不得抽那个富商一巴掌,不,有机会绝对抽两巴掌! 只是还没等秋泉迎上去,一位眉清目秀,身材颀长的青衣男子蓦地剑锋凌厉地截过了刺客的进攻。 那行云流水的剑风,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反击刺客们的煞气,尤箜凤眸微睁地瞧着他身姿翩然,深厚的内力波动杂在其中演绎着每招每式的剑花耍的狠劲无比。 她这一刻才知道,她这男票不简单,身份高贵不说,还如此俊美过人,武功了得,加上身有票票,给她投喂,赶车,尊重,怜惜等等,等等—— 她这一刻深感觉悟,和九清在一起,值了。 就算是一时的逢场作戏,那这一遭,她是深深被他仿若天人的丰姿如玉给迷得不要不要的。 连带那些群攻而上的刺客亦是被他戏耍得气急败坏,直至他们被九清凛然的剑锋刺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好些自知不胜武力的刺客,纷纷相视,掩护着撤退。 九清才退回到她的身前,抵挡着一切。 这一边有九清一人对阵,祈济那一头倒是轻松了许多,没多久,刺客们更是偃旗息鼓。 那些黑衣刺客倒是没想到会陡然出现一位青衣的公子,会站出来纠缠他们。 本来他们已经计划好了,这样的人数对上,是万无一失的,怎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待到祈济与秦炜连忙走至尤箜的方向时,正是九清‘搭讪’尤箜的好时候: “姑娘若是感谢在下一番救命之恩,不若告知在下,你的芳名便可。” 尤箜陡然想到了他这样做的意思,怕是不能以车夫的身份出面,便一脸羞涩地揪了揪帕子,软声道: “小女子,尤箜。” “在下,云清。” “尤姑娘——” 祈济剑眉紧蹙,走至她的旁边,一幅宣兵夺主的姿态横在九清面前: “这位公子,尤姑娘是我妹妹,至于方才的救命之恩,我会替她好好感谢一番。” 他方才也看到了,这眉清目秀,功夫了得的年轻公子替尤箜挡过了刺客,可再怎样天大的恩情,也轮不到她来偿还。 九清此刻俊逸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眼神却是暗藏爱慕与温柔看向尤箜,甫一问道: “妹妹还是姑娘?这——” “云公子,小女子自是会记得你的鼎力相救,若是到都城必定好好感谢一番公子的救命之恩。” “哦?尤姑娘也是去都城?” 尤箜双眸带着惊讶,欣喜地点了点头: “对啊,公子不若一同?你功夫实在了得!” “求之不得。” 两人旁若无人的‘一见钟情’,祈济想不看不出来都不行。 这云公子的眼神,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尤箜,让他很是郁躁。 然则,尤箜此刻与他不熟络,若是干扰她的事情,唯恐会令她反感自己。 祈济悻悻然地站在两人之间,心底无比痛恨这忽然冒出来的这位名叫云清的公子。 “王爷,是暗戮阁的人。” 侍卫长身上挂了彩,依旧面容严肃地作着回报: “外面的侍卫所中的药,得需一时辰过后才会醒来。” 祈济闻言,即便心底再如何痛恨九清的勾搭,却又不得不发泄出内心的情绪,面上淡然,声音却凛冽: “方才是何人暴露了尤姑娘,现在立马站出来。” 正瑟瑟发抖的富商拉出身后瘦小的元宝,胖指抖动,慌声道: “是、是他!” “吴哥!我可没说过这等话,诸位可好好评理!这不关我的事啊!” 别以为他没听到刚才那个身上挂彩的侍卫,唤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为王爷! 这一个不好,可是会被杀头的! 祈济眸含冷光地睨着刚才两个挑生事端的人,看了侍卫长一眼,侍卫长立即领命地朝着那两人走去。 “别,别过来!别杀我!” “啊啊啊!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两人如何求饶,在场其余的富商继而噤若寒蝉地跪倒在地上直喊‘参见济王’。 这里只剩余祈济一行人,掌柜顾不得驿站里的损失,连忙让小二收拾好一方位置,让他们歇息一时辰。 祈济亦看向掌柜的识趣,立马让随从赔偿损失的银子。 然则,秦炜在他身后由始至终看着九清对尤箜的嘘寒问暖,双眸古井无波,亦不知晓在思忖什么。 直到侍卫长捉拿那两个哭爹喊娘的人出了驿站,秦炜才转身随去。 祈济甫一转身,便是看到那眉目传情的两人站得极近,尤箜像似要贴在那位男子的身侧,研究他手里的佩剑。 “云公子方才那一手剑法真是舞得出神入化,让小女子简直大开眼界。” 尤箜的一句话,让祈济看怔了许久,他记得昔日与啊雾初见那会儿,亦是羡慕她的剑法舞得虎虎生威,当时他还为此,心生仰慕。 “尤姑娘若是想学的话,我可以将剑法教授于你,如何?” 九清话音一落,还没等来尤箜的欣然答应,祈济便开口道: “不劳云公子费心,尤姑娘的兄长所学的剑法,我瞧着与云公子的不相上下,若是论教授,还不若她的兄长留下来的剑谱来的方便。” 剑谱? 她怎么不知道她有这类东西? 尤箜狐疑地看着祈济。 “剑谱终归是要有师傅指点才能学得更加透彻,不是吗?” 九清仍旧正眼不曾相看他,一直留意着尤箜白嫩的脸颊,以及那双他喜欢的凤眸会出现怎样的神色。 这样一幅姿态看在祈济的眼里便是,这云清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轻佻无礼。 然则,尤箜却时不时地亦看九清一眼,嘴角亦时不时地偷偷抿笑。 “云公子大可放心,都城能人辈出,指点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祈济再也不能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若不然,尤箜便会将心思放在这个江湖中人身上。 九清此时的装束,太过不羁放纵。 而且,远鸿大陆的人,将佩剑背在身上的,定然是江湖侠客,没有一位贵族会做这类举措。 “可是王爷,云公子方才以一敌十的功夫,小女子想多多讨教一番。” 所以,你那些轻而易举指点的师傅,能以一敌十那些刺客吗? 尤箜一脸求知若渴,望着九清。 这样一幅令明眼人一看到,便知晓,这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两情相悦了。 第96章 云公子 “不行!” 祈济坚决反对。 尤箜一愣,望着他如此强势,凤眸当即透着一股不可置信,她没曾想,祈济当真以为是她的兄长不成? 话说出口,祈济才发现他的语气有多重,逐一反应过来,面上为难且叹息道: “尤姑娘,你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云公子定然是不能与你有过多交集,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这于你在都城很是、不妥。” “王爷,您这话说的,小女子只是广交朋友,并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为何会不妥?况且,云公子乃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若是像您说的不能有交集,那小女子不成、忘恩负义之人了?” 尤箜面上一片凄然,心底狠狠咒骂着祈济狼心狗肺。 祈济再次看向她似乎为难不已,暗暗吸了口气,像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罢了,这恩情,我替你偿还便是。” 呸!不要脸! 谁特么让你替? 尤箜再度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王爷莫不是忘了?小女子乃尤将军的妹妹。” 并不是你妹啊! “您知道的,小女安安然然地能回将军府,这便是一辈子最大的幸事;断然是不可借着兄长的光,来攀附王爷的,所幸云公子此时还在身旁。” 所以,她要报恩,她要以身相许!别阻止她行吗? “尤姑娘乃真是性情中人也,云某今日能与姑娘相遇,实则人生一大幸事。” 九清动容不已,朝着尤箜作揖,很是欢喜地凝望着她。 至于尤箜的话,祈济听闻后,心里蓦地沉到了谷底,他此刻不能阻止,亦不能再说什么。 若不然,还不晓得她会说出什么反抗的话。 终究他与尤箜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了,若是像当初与啊雾的相谈甚欢,换到今时今日,啊雾定然不会忤逆他,她一直知晓他的好。 祈济此刻看着尤箜望向九清的笑颜,目光不禁带着追忆,他的啊雾曾几何时,亦是笑得这般可爱。 他,想她了。 这样念头一过,不禁让祈济心底无比刺痛。 九清长眉一蹙,深邃的眸子带着凛冽的寒光睨了他一眼,转身便随着尤箜出了驿站看看那些马匹。 他看不懂祈济忽而那样的情绪意欲何为,可对着他的阿箜溢出沉痛的神色,九清定然是不许尤箜看到。 他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的直觉总会告诉他,这样做没错! 不管尤箜的容貌与尤雾何其相似,或者尤雾与济王曾经发生过什么会引起济王此刻的追思。 那么,在他九清遇上尤箜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他的阿箜,不可能是任何人的替身! 尤箜不知身侧的人心思这会儿这般沉重,走去马厩的途中,便是看到秦炜和那侍卫长一幅如三堂会审的阵势,审问着那两人的来历,以及与朝廷运送的货物等。 估计那两人,肯定被撸去了皇商的身份了。 尤箜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瞧着四周无人,只余秋泉在身后跟着,不由侧身对着九清,双手交握于胸前,一副小迷妹的姿态,崇拜道: “云公子,你方才好俊啊!” 这姿态,这样的言辞,说得九清面具下的脸颊透着微热,然而有着面具的覆盖,尤箜倒是没瞧出他的羞涩。 继而接着补充: “我深深被你吸引住了怎么办?” 九清这时心里小鹿猛然乱撞,澄澈的双眸环视了一周,忽地想到了昨晚同眠的一夜,嗓音透着沙哑: “阿箜,你为何能认出我?” 他方才一开口的时候,并没有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她那会一上来便是报恩,让他好不心塞。 然则,当时的下一瞬瞧她,又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九清才发现,他暴露了。 “你的身段我能不清楚?抱都抱过了呀,还有你身上的味道呀” 这有何难? 尤箜撇了撇嘴,身高是作不得假的,何况这里还没有增高垫这一说。 “好了好了,阿箜我都知晓了。” 若是再被她这样说下去,他控制不得地想将她拉入怀里。 “你怎么不当车夫了?” 那岂不是没了抱抱的待遇了? 尤箜当即拉回了正题,没再调侃他。 九清如何不想当车夫,可一想到昨晚祈济那样的举动,他便想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阻挠祈济接近阿箜的心思才是。 可这样争风吃醋的行为他能与尤箜明说吗? 当然不,九清一脸郑重地朝她说: “上贝郡城的事情不方便车夫的身份来回处理,所以咳咳,就需要一个江湖侠客的身份,能自由出入一点儿。” 果然,尤箜一听,深觉他的宠溺,心底感动不已,亦没瞧出他双眸的躲闪之色,正想走近他,却又顾及着身后或许会有秦炜的那一双眼睛盯着。 尤箜不由盯着他,低声说道: “方才听侍卫长说,那是暗戮阁的刺客。” 所以,这是他自导自演的吗? 九清望着她忽而凝重的神色,同样地凝重点了点头。 这? 尤箜实在没看懂,不等她继续开口,身后传来了秦炜的疑惑: “尤姑娘,你们这是?” “看马。” 没错,他们是看那些躺在马厩里不省马事的马。 尤箜转身瞧着他,问: “秦大人,下一站我们会到哪儿?” “若是一个时辰之后再出发,临到天黑,估摸着夜间是在路上驻扎了。” 秦炜下意识地想到路上也没有多安全,朝尤箜说了一声,又看了九清一眼便转身进了驿站说事。 这一头的尤箜则对九清,可怜兮兮道: “你能不能换回车夫,若是晚间你不在我身边,我心慌慌。” 九清轻笑了一声,刚想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又觉不合时宜,修长的指尖在半空收了回来,笑道: “你放心,我一直在你身边。” 得了保证之后的尤箜很是开心,看他的眼神像似带着光一样。 直至,出发的时候,他以一个风流公子,似乎油嘴滑舌的形象,打马在她的车厢旁调戏于她时,尤箜才知道,这就是一直在身边。 “哼!” 尤箜瞪了他一眼,放下了车窗帘子,又看着那车夫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九清心下无奈,没办法了,他可不想做一个车夫,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与济王共饮共食,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过想到了暗戮阁这一次的刺杀,不论是九清,还是祈济和秦炜,都不由的百思不得其解。 第97章 单独谈谈 按理说,之前的拍卖行,不是说了尤雾于阁主有恩? 所以,这一次的刺杀,不可能是针对尤箜的。 祈济与秦炜两人对此,更是大惑不解,他们何时惹上过暗戮阁? 更遑论来时的路上,亦不见这般危险,他们可是一大队人马,浩气长存这样的阵势连山匪见了都绕道。 这会儿出行没两日,就遭到暗杀了? 还是青天白日的刺杀,不过一想,捷桑那一处驿站确实是刺杀的好地方,不管白天黑夜,四下除了驿站,便是环绕的大山。 任人怎么逃亦逃不掉。 转念一想,或许是哪一派的人又聘请了暗戮阁出手亦不一定,毕竟刺客的行为不像是鱼死网破地打杀众人,看着倒像是存了不想得罪官府的心思。 暗戮阁出了名的守口如瓶,即便捉住了人,亦套不出任何消息,这是江湖传遍的诚信,暗戮阁才得以于此屹立不倒。 再次出发的路上,负责这一次回城的侍卫长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被药倒这样的事情,坚决不能发生,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身上挂彩,却不在第一时间包扎了。 济王虽说深居简出,久不闻事。 可他在宫里头听到的传闻,却不是与在外传的这般简单,侍卫长不再深想其他,紧皱的粗眉战战兢兢地留意着四周的路况,更是派出手下的人往前探路。 就这样,除却车厢里的尤箜安闲自在,这前后的人与马亦是呈现出一股慎重警惕之态。 特别是到饭点的时刻,潦潦草草地吃了几口面饼子,可能有些随从连小解都没来得及去,便继续出发了。 尤箜并没有喊苦喊累,以至于周遭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不一样的敬佩。 在他们的眼里,还真没有哪一个纤纤柔弱的姑娘会能坐如此之久的马车,尤将军的妹妹果然不一样。 尤箜没能理解,扫过一眼,便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完全忘了,她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姑娘家。 上车之后,控制不住地掀开了窗帘,瞧着九清不畏严寒地陪在身侧,心里又一阵心疼。 想到那些被药倒的侍卫,若是当时是致人性命的毒,那么此刻—— 她不敢想,那后果会如何,她只知道,她不想这样失去他。 这个与她在一起时日不久,却对她千般万般好的男子若是突然消失了。 尤箜怕是回不了蓝星,亦是会炸了这个大陆! 她本来就不想待在这儿了,要是九清不在,她想象不到。 九清余光注意着她的动向,侧眸望向她,眼里的深邃依旧带着浓浓的爱意,轻声问: “尤姑娘,可是觉着无趣?” 尤箜闻言,趴在车窗上,那一双凤眸顾盼着痴念,抿住了小嘴没说话。 可一双眼睛分明在说:想你想你想你。 九清简直要疯了,望着她这样突如其来的盼望,那一份想她的念头在心底疯狂滋长。 他当然晓得她的美,可若是对上她这般潋滟的眸光,他实在遭不住啊。 九清不由咬了咬舌尖,清醒了一般,余光瞥过了前面的马车,笑道: “尤姑娘,云某的脸上可是有什么?” 阿箜这样看着他,他很喜欢。 “有啊,有帅气。” 尤箜还是一幅痴痴的样子,眼里全是他。 “咳咳咳” 九清猝不及防地被她出其不意的答案给呛到了。 然则好巧不巧,祈济刚一掀开窗帘便是听着尤箜这一句话说得清清楚楚的,脸色一黑,却也没再说什么,径自放下了帘子。 接下来的一路上,不是尤箜含羞仰慕的意味,便是九清虚伪地推拒。 走在他们前后的随从以及侍卫频频竖起了耳朵,旁听着他们恪礼守节的情投意合。 这下,他们全明白了,这尤将军的妹妹估计是看上了这个江湖剑客了,而尤箜的容貌,难道这剑客不喜欢吗? 并不!他们可是见着这公子的眼神都快粘到尤箜的身上了! 方才一路走过的谨慎氛围,全被这俩人染上了腻腻歪歪的粉蜜泡泡是怎么回事? 众人知道,晚间赶路的危险系数更高,所幸临近傍晚,经过一处蔽天的山谷,侍卫探查过后没出现任何状况,以及埋伏。 车队里的随从便纷纷燃起了火堆,驻扎了起来。 祈济这时却派人过来请尤箜一同炙肉,尤箜悠然开口相邀: “云公子一起!” “尤姑娘,济王说了,想与姑娘单独谈话。” 栋万突然提醒道,以至九清霎时垂下了眼眸,看不清任何神色。 但是尤箜却知道,他可能吃醋了。 祈济的话,在这一刻犹如命令一般,让她很是憋屈。 顾及到栋万的存在,尤箜没法与他说再多,踌躇不前好不为难的样子,令栋万耐心地催了又催。 “尤姑娘与济王是何关系?” 九清赫然抬眸望着栋万,眸色泛冷,嗓音戾漠。 这周遭的事物,因九清的一句话,而陷入了冷寂。 连着尤箜亦没曾想,他忽而发难会这般果决,可是,这让她很想扑过去怎么回事? 这般出乎意料的质问,直让栋万不寒而栗地躲避着他的视线,低垂着头吞吞吐吐: “并、并无关系。” “既无关系,谈何单独?” 这济王这般行事,令九清心底泛起一阵恶寒。 他究竟想如何对待尤箜? 旋即将担忧的目光投向她的身上,只见他的阿箜突然朝他嘟了一下小嘴,又笑眯眯的模样,让九清刚聚起的怒气,一下消散得一干二净。 真是,拿她没办法。 这么单纯的阿箜,是他的。 他绝不会让济王染指! 此刻的栋万着急不已,这活儿太难干了,他要如何回答? 济王的本意便是如此,难道他此刻再去回禀,尤姑娘被这云清公子拦住吗? 怕是走这一遭,这一回府,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尤箜是真的越来越喜欢她这个男票了,可攻—— 哦不,可盐可甜,简直是她的菜啊! 她得好好将他笼络住才行。 正想再飞吻一个的时候,栋万却怂怂道: “云公子误会了,奴才的意思是,济王的单独谈话,是在帐篷外的。” 对的,应该是? 就算济王想在帐篷内与尤姑娘单独一室,恐怕尤姑娘亦是不从的。 他可记得了,连着车厢都不踏上一步的尤姑娘,哪会这般没规矩。 “照这般说,我该是可以带上云公子一起嘛,毕竟王爷不会独食?” 就炙个肉,为何那么多条条框框呢? “对了,可以约上秦大人,人多热闹。” 尤箜如是吩咐道,丝毫没有觉着逾矩,然则栋万是真的怕了求饶的疼痛,只能悻悻然地带上了九清。 至于秦大人,若是一同跟来,栋万心想,可能死得更快了。 祈济正在帐篷内瞧着碗筷怔怔出神,陡然听到外面的谈话声,便知晓,那云清公子肯定没这般简单肯放任尤箜过来。 第98章 辛国的亲王 只是,再如何不简单,回到都城,亦不过是一介平民,又如何能配得上啊雾的妹妹? “济王好雅兴!” 九清俊逸的脸上,扬起无懈可击的笑容感叹道。 “云公子也不赖。” 祈济没去看栋万的惶恐,径自抬手朝尤箜道: “尤姑娘请坐。” 怪怪的气氛让尤箜一脸茫然,兀自坐在了祈济的对面。 而九清很自觉地坐在了她的身旁,自然而然地拿起了茶壶,倒在了尤箜面前的茶盏,嗓音温润: “尤姑娘喝茶。” 这潇洒无拘的风姿,似乎将尤箜的视线吸引到了他骨节修长的指尖上,美感雅趣的举动,令她好一阵没回过神来。 祈济将一切尽收眼底,挥了挥手让栋万上膳,紧接着淡声问: “尤姑娘累吗?” 空气之中因这一句问话,瞬间蔓延着比外间更为冷冽的寒风充斥着三人之间。 这一瞬之间,小心肝颤颤的尤箜,顿时无比痛恨柳铭这个坑爹货,不,坑主货。 当然,一点责怪九清在旁阻挠到她计划的意思也没有,怪就怪在,她为什么按柳铭的套路给自己立这么个善解人意的人设呢? 就因为她绷着脸就像尤雾会引人怀疑吗? 这不逗吗? 那根本就是她自己呀,况且深想一下,无论是秦炜还是祈济,他们的面容虽然保养得当,但也不难看出是有些年纪了,至起码与她十八不变是很有差异的。 再者,仔细一瞧,他们的眼神盛着太多太多的算计,便是更加老成了。 “王爷费心了。” 尤箜喝了一口茶,清冷道。 她还是随机应变,尤雾已经是过去式了,尤箜就是尤箜。 是她自己的尤箜,亦是九清的尤箜。 不是那个心心念念想问祈济一句‘为什么’的尤雾了。 骤然想通了一切,尤箜双眸闪烁着愈发纯粹的目光,看向九清怔然的双眸。 她不会让九清难过,因为那是她喜欢的人,至于祈济—— 她还是算了。 因为她遇到了九清。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可尤箜很明确地认知到,九清此刻才是她最为需要的答案。 “尤箜!” 祈济冷不丁地唤着她,眼底溢出尤箜无法看透的情绪,似乎压抑着哀伤: “我说过,不必对我如此生疏,我会待你如亲妹妹一般,为何你——” “一定要如此拒我于千里。” 九清与尤箜回过神,分别看向他低垂着眸,散发着无比哀痛的气息。 对此,两人的心思各有感触,于九清心底的激怒不同,尤箜在这一刻心思从未有过的清明,却又夹杂着过去那个极为熟悉的祈济。 尤箜的声音透着阵阵的凉意与无感,神色自若,坦言道: “王爷过虑了,与小女失散了十多年的兄长,于此刻的小女来说,是很陌生的,毕竟那时候小女还小,记忆与怀念亦是停留在那一刻。 若不是小女容貌过人,身后无人,小女怕是潦草地过完此生便算了。” 说到此处,尤箜顿了顿,缓和道: “所以,小女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荣宠。” 所以,别认亲人认戚了,她不想要这么一个管事精。 祈济沉默了半晌,语怀歉意: “抱歉,啊雾是我最看重的兄弟,所以难免会对她的一切不由的想保护起来,于尤姑娘来说,或许我就是个麻烦。” 话说到如此,九清如何不明白,这祈济怕是打出感情牌来获得阿箜的怜惜,心底轻嗤着他的无赖。 然则,九清方才亦是真切地感到他的阿箜陡然的气势不同于往昔,很是坦荡地与祈济对峙,便也在一旁安下了心,听着尤箜耍着机锋。 尤箜那种游刃有余的谈话节奏,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愈发通透,甚至让他重新认识她一般,愈发吸引着他的心神,想要听她说更多的话,展现更多的一面。 她可曾知晓,她面对的可是辛国的亲王? “王爷如此重情重义,乃是小女兄长的幸事,小女高兴还来不及,兄长走了这么些年,王爷还记着她,连带着对小女的照拂亦是如此用心。 该是小女不识好歹,枉费了王爷的好意,王爷大度,莫要怪罪小女的自知之明。” 祈济暗暗吸了一口气,郁躁于心,看着栋万以及其他随从纷纷端上了肉菜,便无意纠缠着称谓的话题,摆手道: “罢了,我还是那一句话,我是无条件站在你身后,尤如你的兄长一般。” 呵呵,尤箜心底冷笑。 真的不知这十年来,祈济是不是把脸皮练得铜墙铁壁一般,怎么拆也拆不穿。 随后笑了笑,无所谓道: “王爷说笑了,兄长便是战神,她亦从未曾寻过小女。” 话音一落,二人皆望着她,只是尤箜这会儿的脸色无比漠然,瞧不出丁点儿勉强与伤感。 所以,祈济还会尤如兄长一般吗? 答案是否定的。 祈济顿时想起,啊雾从来无所挂念,一心向着战场,开朗乐观的心态,于他亦是诸多包容与顺从。 言谈之间,从来不发脾气,除非是惹到她面前手底下的兵,若不然,在他心里,啊雾不会是这样完美无缺的妙人。 直至此刻,在他心目中,她依旧仿若神只一般。 栋万放下了吃食退出帐篷,此时的九清借着祈济震惊当中的空隙,在案几下牵过她的手,深邃的双眸透露着无比担忧。 这些年,阿箜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为何大名鼎鼎的尤将军会如此对待他的阿箜? 阿箜不是尤将军的亲妹妹吗?十多年前,他的阿箜该是孩童时期,为何尤雾不寻阿箜? 这让奉尤雾为圣人的九清,有那么一霎那对尤雾心生极度的不满。 尤箜余光瞥过他的胡思乱想,脑维紊乱,没办法,权宜之计。 毕竟祈济一直想要当她兄长,管她来着,她一定要严防死守,不能让祈济占一丁点儿便宜。 逐一在案几下,捏了捏他的指尖,又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心。 九清面上一愣,阿箜实在不一般,如此人间尤物至真至纯不说,更多的是内在的处事洒脱与从容不迫。 对他,亦不是一般的热情与专注,每一次的相处,像似将心捧到他的面前一般。 这让他感到,她对他的爱意,竟是如此珍贵与美好。 第99章 抗拒旭国公子 九清不会否认,他喜欢的,她都有。 他不喜欢的,她并没有。 这就是为何他会随着心中的想法,跟在她身后,依旧乐得找不着北一样。 既然她的兄长不待见她,那么他九清便会连带着她的全部遗憾亦会补上。 祈济与九清二人的想法,简直南辕北辙,九清是明白了爱情的真谛,而祈济,则是对过往愈发感到朦脓不清。 甚至,他并没有他心目中的那般对尤雾珍之、重之。 这让祈济瞬间跌入了无比黑暗的深渊一般,脑海里全是那些年,尤雾为他所做过的一切,站在他的旁边,轻声说: ‘祈兄,君而吾亦然。’ ‘啊济放心,我一定会让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等我回来之日,便是你站起来之时!’ 随着尤雾的妹妹出现,这轰然倒塌的追忆与痛苦,都是他自导自演的吗? 不,不是这样的,他很—— “济王?” 九清被尤箜的‘撩心’手法,安慰了下来,瞧着案几上的炙肉,轻蹙着眉不由一问。 “何事?” 祈济泛红的眼眸瞬时一抬对上他明澈的黑眸,声音冷沉。 “能否先用膳?” 他们不是来看他伤春悲秋的,若不是他的相邀,他们至于耗费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吗? 九清眉眼瞬间冷了下来,直与他对视着。 看着这样的状况,尤箜稳坐不动,余光一直留意欣赏着九清今日的冷脸。 真是帅,帅就完事了。 “请。” 这一顿晚膳之后,让尤箜觉悟到,与祈济每一次共餐,没有一次是愉快的。 若是接下来的路有这样的邀约,还是尽量推掉好了。 在走回侍卫帮搭建的帐篷外,尤箜环视了一周不远处正徘徊走动守夜的侍卫,叹气的小声道: “晚安。” 嗯? 九清狐疑望向她,为何阿箜总说一些他没听过的言辞? “爱你。” 尤箜眸光流转着蜜意柔情,继而走进了帐篷。 然则,九清站在了原地反复细嚼回味着两个字,其后感到一阵滚烫。 深邃的眼眸染上了渴求,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她的倩影,似乎将她勾画在心间处,久久不会忘。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秋泉,埋着小碎步朝尤箜小声道: “小姐小姐,你真厉害!” “那是。”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对了秋泉,你、芳龄是?” 她实在瞧不出,胖墩墩的秋泉年纪到底是几岁,瞧着像似初中生一般发育过佳,收不住势的模样。 难道人不可貌相,已经成年了? “小姐,奴婢今年十六。” 秋泉忽而憨笑了一声: “可以娶夫了!” 这是认真的? 尤箜瞬时沉默了起来,不是她抑郁,而是震惊。 秋泉的神态,似乎是认真的。 这不得不让尤箜的记忆,回到了那时她刚一进上贝郡城的疯狂。 所以—— “你想娶多少个?” 秋泉似乎没想到尤箜竟然对她的事情好奇起来,再度笑得见牙不见眼,比了比指数。 尤箜讶异: “三个?” 你怎么不去—— 不对,不用抢,绝对是送上门不带重样挑选亦是可以的。 想到那些疯狂自荐的旭国公子爷们,尤箜还是挺能理解的。 “少了吗?奴婢也这么觉着,若是还有好的,还是会考虑的。” 尤箜满脑维的‘呵呵呵呵’,妹妹胃口真是好。 “秋泉怎么做起伙房丫头来着?” 这不应该被供起来的吗? “奴婢看上的三个公子,家境并不是那般富裕。” 其实还是可以的,便是她自己想要伙食过得好一些罢了。 “不富裕?不是还有很多选择?” 听尤箜这么一问,秋泉苦恼道: “奴婢留意那三家好久了,样貌品行各方面的条件,亦很符合奴婢的要求;至于其余的男子,倒是没表面那般禁得住看。” “那倒是。” 尤箜认同地点了点头,内里才是最重要的,这可是人生大事! 她不知道的是,帐篷外的九清在不远处一听到这样的对话,差点儿从树梢上掉下来。 秋泉这丫头! 若是、若是被阿箜知晓了旭国的规矩,他可如何自处! 阿箜还没娶他呢! 九清很是着急,握紧了拳头,屏气凝神地听着帐篷里细细碎碎的谈话声。 “况且,奴婢也没有多少功夫挑选了,若不然官府不得给奴婢随便塞个夫君嘛。” 一想起这个,再想想袖袋里的积蓄,秋泉苦着脸。 尤箜倚在矮塌上,看了一眼她拢着袖子的模样,十足一个小财迷,笑道: “不是说了只塞一个吗?过后还不是能继续娶?” “那不一样,谁到谁是老大。” 尤箜一听,咂舌不已。 还有这样的规矩? “老大能做什么?” “当然是能管着其他夫侍侍寝的时间。” 秋泉这才想到现在身在辛国,唯恐会赶不回去娶夫,跺了跺脚,着急问: “小姐,奴婢、奴婢想问问您,您还回旭国吗?” “你放心好了,不会耽误你这小丫头娶夫的。” 她的生意可都是在尤雾峰那一地带,至于辛国都城的一切,待她拿回小金库的银钱,也与她无关了。 “真的吗?” 秋泉咋咋呼呼地握了握胖胖拳: “谢谢小姐!” “谢什么?傻丫头,这段日子麻烦你费心一点了。” 尤箜一想到这丫头还是个会功夫的丫头,瞬间觉着她自己的男票,又是个卧虎藏龙的。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秋泉说到这儿戛然而止,愣愣地望向她的身段,貌似比她高一个个头,冒昧地问: “小姐,您是不是快要到娶夫的时间了?” 若不然,官府随便塞,她的男主子不就成小夫侍的了? 尤箜闻言,狐疑地看着她: “什么娶夫时间?” 话刚说出口,她才想到,那个旭国固定十八岁便分配夫君的条例。 不由笑了一声: “我并不是旭国人,所以这样的条例该不会对我有所约束才是。” “小姐,您想岔了,若是您娶了九公子,那便是属于旭国人,最少亦要再纳两房夫侍才是。” 秋泉凝着眉,给她科普道。 方才笑出声的尤箜,绝美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陡然坐直了身体,惊道: “你说什么?” 这会儿外面的九清,一脸落寞地低垂着头,再亦看不清任何神色。 “这是与旭国人成亲的律例,若不然,辛国的姑娘,亦不会这么抗拒旭国的公子。 在辛国人的眼里,旭国的公子可是会连后院的夫人都不介意的。” 所以,秋泉给了尤箜一个‘你懂的’眼神。 尤箜一听,顿时感觉自己的人生大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浪,像似狠狠地朝着自己的面容呼啸而来。 第100章 碰瓷 当然,深想一下,她不会被有所条框约束就是了。 “我不会娶夫。” 只要不娶,便不是旭国人。 尤箜觉着甚好,她就可以与九清一直在一起了。 “啊?小姐,您您这是戏耍九公子的感情吗?” “没有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尤箜很是莫名,难道一定要有一纸婚约才不算戏耍,这里的婚姻律法又不会有太多保障,何尝需要这么一点点小约束来稳固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继而语气悠悠的补充道: “我只想与阿清一起,若是娶了他,再添两个人,他该是有多伤心。 届时,我何必娶他徒增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况且,我是断然不会让其余人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语毕,九清立于帐篷外的身姿巍然不动,耳边尽是回荡着全是她情真意切的告白。 原来,他的阿箜,对他这般好。 好到他甘愿舍掉那一重身份,与之匹配上她的好,亦似乎万万不够。 九清的心,在这一刻,像似在冬日里的冰川,被她注入了暖暖的热流,融化成一滩温水浸满了他的全部身心,对她的爱慕更是迷恋不已。 “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大好?九公子会没名没份的。” 秋泉对名份很是看重,若是没名法,不得是外室吗? 然,这话她可没敢说出口。 “所以,这道题,留给阿清自己想!” 尤箜很是坏心眼的想着,反正是他自己的领土,要看他如何做出选择来扞卫了。 谁让他是旭国人呢? 这样一个狼多肉少的国家,若是只他一人占着她一美娇娘,倘若他要名份,这往后该是会有多少人涌着上门求嫁呢? 九清在外头,扬起了满足的笑容,这就足够了。 她,是他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争槎县,伫立于横岸镇最为偏僻的小县城,想要抵达览明郡,那亦是得从这个小县城休整一番才得以继续连赶三日才能到达目的地。 毕竟,他们一行人可是在野外赶路了三日,便是每夜提心吊胆地驻扎了三日,若是在争槎县潦草地收拾过后,即日赶路。 不说侍卫们的神经连日紧绷着不是好事,怕是祈济的身体亦吃不消。 久坐于车内,腿脚得不到很好的伸展,在野外同样吃睡不好。 这不因三日前耽搁的那一个时辰上路后,接连三日赶不到进驿站进行调整出发的行程,此刻亦只能进入争槎县调整两日,继而再作打算。 “公子,在此先歇息两日后再出发,赶在天黑之前,便能抵达览明郡了。” 这是秦炜对外称呼祈济的称谓。 此刻一行人在这小县城,规模算是比较过得去的客栈落了脚。 方才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县,引起百姓们强烈的关注以及围观。 若不是县官没出来迎接,他们怕是以为哪一个天家贵胄莅临这么一个小县城了。 这一方的动静,引得不少县富与世族的侧目而视,毕竟那些随从的面貌,断不是平常人家的护院那般简单。 纷纷派遣下人,轮番在争悦客栈的周围观察打探。 不仅打探,便是好一些商家子弟或是小姐,收到家主的吩咐,一一梳妆打扮,穿戴不俗地出府徘徊在争悦客栈的饭馆,以及酒馆,以便来一场与贵人的不期而遇。 这一派繁荣热闹,笙歌鼎沸的景象发生在这一小县城里,犹如他们甫一进县那一瞬的清冷凋敝现象,像是幻觉一般。 尤箜便是以为这小县里比较清静悠闲,所以才刚用过了午膳,约了九清跑出来一通逛。 怎知,不到片刻的功夫,这街道上便热闹了起来,人挤人亦不为过。 九清见此,更是将她护在了身旁,以免人群会碰到她一分一毫。 幸亏她带了面纱,如若不然,他亦不敢担保,那些无意经过她身边的男子,会是那般无意。 然则,他护得了尤箜,却护不了那些存有心思的姑娘,径自往他身上摔。 虽说九清早已带上了面具,掩去了真容,可他长身玉立的身姿,以及此刻眉清目秀的俊容,愣是吸引了不少世家小姐的青睐。 这不,文雪琪刚抵达到这县城没两日,本想着挑点小物件带回览明郡,却被突如其来的人群,左挤右推,脚一崴径自倒在了九清的背上,牢牢抓住了他的衣摆。 为什么是抓住衣摆,而不是衣襟呢? 只因在文雪琪袭来的当下,九清陡然感受到了身后一阵风,可惜左右已经没有地方让他闪躲,他便只能将尤箜抱在了怀里。 所以,才导致了文雪琪没摔到他的身上垫背,反而扑在了地上,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摆。 这一方的动静,倏地让周围的人退到了一边,形成了一个了一个真空地带。 “雪琪!雪琪你没事?” 紧随着文雪琪的兄长文逐,方才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如何亦想不到意外来的如此之快。 文逐推搡着面前的二三人,倾身向前将她扶起来。 然则,文雪琪脸面似乎丢尽了一般,紧紧抓牢手中的布料,欲哭无泪地用余光留意到周遭的人指指点点,却在下一瞬抬头,可恨地瞧着这一个方才对她唯恐避之的男子。 “雪琪,你有没有哪里摔伤了,你先起来。” “我不,我起不来了,我的脚崴了!” 文雪琪气出了哭音,手里的布料依旧狠狠地扯着。 “这、这——” 文逐犯难了,看着她手里紧抓着的衣摆: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公子!若不是他故意躲开,我也不至于现在这幅模样了!” 越想越是委屈的文雪琪,用力扯着九清的衣摆。 然则九清紧抱着怀里的人儿,心乱如麻,低声道: “阿箜,这姑娘恐怕要赖上我了,救救我!” 从九清这话一出口,在他们旁边的众人不由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如此无赖地抱着一姑娘家不说,身后还赖着一位姑娘。 这是什么福气啊? 一遇遇俩? 不由抬眼一看九清的面容,甚是俊俏,难得,亦难怪。 “这位公子,为何舍妹摔倒,阁下不曾出手相助一分?” 文逐微皱着剑眉,心疼坐在地上无法起来的文雪琪,更是对九清的作为不敢苟同。 “若不是你躲去了一旁,舍妹一姑娘家又何故于此?” 尤箜暗暗地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腹肌,挣开他的怀抱,走至文雪琪的跟前,凤眸流转着玩味: “这位姑娘是要碰瓷吗?” 第101章 公子该当如何 文逐瞧见她的清冷的凤眸微微一怔,回过神后,回味她的意思,怒言道: “姑娘什么意思?舍妹的脚崴了,全是你身后那位公子的责任。” “这样?那若是此刻我在公子身后崴了一脚,公子却毫不知情,届时我再说是你的躲闪,害我羞于、不,不羞——” 尤箜不由看了文雪琪一眼,补充道: “理直气壮地说是公子的责任,公子该当如何?” 周遭的百姓此刻闻言,不由的看着‘理直气壮’碰瓷的文雪琪,对这姑娘的做法一阵好笑,甚至人群中开始调侃: “这雪琪姑娘莫不是看上那姑娘身后的公子才会有此举的?” “还真是,赖着求嫁的姑娘还少吗?你看那公子衣着光鲜,面容俊朗的,恐怕也不愁美人青睐,何其会因这等小事而吃亏?” “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还有如此老套的手段,紧巴着人家公子的衣摆不放。” “也不是这么说的,这一摔,摔不出个如意郎君,亦很是羞于见人的,这不要抓牢机会吗?” 文逐越听越不堪,想到了方才尤箜的话,朝她直吼道: “我自是负责!” 九清眸含冷光,正想向前一步的空档,却被尤箜截了下来,只闻她道: “你倒是想的美。” 人群中忽而发出了一阵爆笑,看了看怒容满脸的文逐,又看了看尤箜抱臂的悠然之态,乃至低垂着头颅,渐渐撒开了衣摆的文雪琪。 “哈哈哈!” “哈哈,这姑娘有点儿意思!” “这摔倒了的姑娘,不怪别人躲开,若是咱们还巴巴地赶上去负责,不就是想的美吗!” “谁稀罕啊,摔就摔了呗!” “哈哈哈,摔了不好意思站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下陡然冒出了一道姑娘家的笑声,对着她身旁的丫鬟道。 “小姐,这羞话就不要公之于众了!” 丫鬟面色涨红,瞧了瞧旁边的人注意到她,便低垂着头。 “你!你强词夺理!” 文逐看了看周遭的众人,甫一想拉起文雪琪快点儿站起来,莫得丢人。 怎知文雪琪低垂着头,看不清任何神色,却在下一瞬抬起头羞怒道: “你不是摔倒了不用人负责吗?我就让你看看!” 话音刚落,在众人的目光下,文雪琪抬起了双手,迅速猛推自己跟前的尤箜—— 然而,底盘超稳的尤箜感到了一阵推力,皱了皱眉看向她惊愕的面容。 而九清亦在第一时间搂紧了她的腰,抬脚便是一踹: “你找死!” 文雪琪惊愕的面容上,迎来了九清的一脚,‘嘭’的一声,仰躺在地。 “雪琪!” 文逐立刻向前抱起地上的文雪琪,双眼似乎喷火地直射着面前两人: “你们!好狠的心!文家不会刚过你们的!” “你们等着!快来人!” 人群中立马挤出了几名家丁仆人,面色大骇地护着两人离去。 尤箜没曾想事情会变成这样,侧眸看了九清一眼,嗯,还很生气的样子。 他们两人倒是没有因为文逐放出狠话,而有所退怯。 倒是身旁的百姓方才见到文雪琪的举动,再到九清的反击,硬是深感同情地说了几句: “这公子姑娘,还是快些出县,别往览明郡的方向走。” “是啊,这览明郡文家的老爷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啊!” “若是现在快些离开,还能逃得了!” 第102章 十恶不赦 “对对对,往下贝郡城的方向走。” 方才人群中嘲笑文雪琪的小姐与丫鬟也向前了两步,打量着一男一女的气度与风范,倒是说了一句: “瞎操什么心呢!或许是文家要倒大霉了!” 嗤了一声这群咸吃萝卜的百姓,瞥了一眼眼前的九清和尤箜,陡然转身便离开。 尤箜扫了她一眼,收回了视线,牵起他的手腕,低声问: “你的身份没问题?” 她问的,便是面具上的身份。 而九清,还在想着当时若是自己不在她的身后,眼前那蛇戒女子的毒手,若是将他阿箜推倒了,他一定活剐了她! 此刻听到了尤箜的问话,气息软和了下来: “是江湖上的身份,没问题。” 九清的面具,是真的存有这面容人,才能得以设计的。 而这‘云清’,便是九门楼里的人。 尤箜捏了捏他的手: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管他什么览明郡文家李家周家,她可从来没畏惧过正面刚这群辛国大官。 九清闻言,失笑了一声: “我相信、尤姑娘。” “尤姑娘!” 栋万刚走出争悦客栈,迎面而来的便是两人旁若无人的手牵着手,意气相投的样子。 “你、你们这是?” 这是要闹哪样? 不会是好上了? 那他怎么、怎么禀告济王? 然则尤箜对此时此景,并没有放开他的手腕,朝栋万点了点头: “我的恩人,被欺负了。” 就这样敷衍地解释了一句,便进了客栈。 只徒留站在门口,不知纠结着如何是好的栋万。 两人走到了大堂的一角,找到一个极佳隐蔽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几日难得没有了祈济的打扰,尽是两人相处的时光好不快活。 遗憾的是自那一日被刺杀过后,都在荒郊野外搭的帐篷,尤箜不知九清在外睡的好不好。 这会儿坐在他的对面,轻声相约道: “今晚,来我房里?” “阿箜,我——” “别支支吾吾,来不来?” 九清闻言,低垂着眸看着案几上的茶盏,静默了片刻,委屈道: “阿箜,我是很想念你的,但是这未成婚便同房,实属对你、不妥。” “你又要惹我不开心了?” 她这几日想他想的紧,不能牵牵小手不能亲亲小嘴,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这才刚确定关系没多久,他可天天在面前晃荡,却又碍于人前不得不偷偷摸摸,这样的日子,让尤箜心有怨念。 更是在心底又狠骂了柳铭一遍! “我没有,没有惹你不开心,我晚点儿就去你那儿。” 九清很是乖顺地随了她的意,一听她要不开心,唯恐哄不好她,便硬生生地应了下来。 熬熬,等—— 不是,她前几日说过,不会娶他,那么—— 他们岂不是没有花烛夜了? 九清此刻的内心,一面是花烛夜,一面又是一双人,脑海里从未有过的纠结,让他不知如何抉择。 两人点了小二推荐的糕点,悠闲自在地吃着当地小县的点心,完全没有得罪了人,一阵后怕的模样。 这一头,回到了暂住的院落,文逐立马请示了父亲的话,将今日在街上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口述了一遍。 至于尤箜所说过的那些话,更是被他抹去掉,全是关于九清不知好歹,意图毁了文雪琪的名声,而作出的禀报。 “父亲,您一定要去看看雪琪,她的伤很严重!恐怕毁去面相了,若是那贼人不得到应有的惩罚,那咱们文家在览明郡的脸面不就全被一个臭小子毁于一旦吗?” “人呢?怎么不捉回来?” 文父面上一片阴郁之色,听着文逐的话,立即站直了身,匆匆赶往后院。 这姑娘家的容貌何其重要!竟然被一个江湖中人众目睽睽之下毁去了? 哪还得了! 他们文家在览明郡属上数一数二的世家,何曾受过此等大辱! “父亲,儿子方才已经命家仆随在两人身后,待会儿回来便知。” 文逐便是看到九清那一脚不轻,念着他是有功夫的江湖侠士,便没有贸贸然地让人向前捉拿。 若是知晓了他的住址,还能让他逃了去不成? 等文父感到了后院的小阁楼外,便是昏阙醒过来的文雪琪一幅哭天喊地的尖声,从房里传出。 “我,我不活了!我的脸!我的脸毁了!” 文雪琪半躺在床塌上,手持着铜镜,泪流满脸。 候在身侧的丫鬟,看着自家小姐肿胀着半张脸,恐怖如斯的鬼面,犹豫了半天亦不敢说话,生怕一个铜镜给砸过来。 文父立马脚下生风地跑了进来,见着这样一幅场面,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简直毁得不成人样。 “雪琪!这是哪个歹毒的贼人害的!” “爹!” 文雪琪肿胀着一张脸,哭喊着,狠声道: “我的脸毁了!我的脚瘸了!我不想活了! “你一定要将那个贱女人杀了!若不然我活不下去了!” “雪琪啊!这、这究竟是何事!到底是男的女的做的!” 文逐紧跟着进来,瞧着妹妹的脸,心中钝痛: “是那一男一女做的,那男子故意躲避了妹妹不说,连带着那女子也心肠歹毒地在一旁落井下石!” 文雪琪揪着文父的衣襟,狠狠道: “就是那贱人害的女儿现在不成人样!任人耻笑,现在争槎县哪一个不知晓文家的女儿被那个贱女人害得丢了脸面,爹!您一定要替女儿报仇啊!” “还有!还有那个男子一定要抓回来!若不是他唯恐避之不及!我怎么会腿瘸了!” 文父散发着一身的冰冷,越听越是心疼,即刻厉声道: “等下人来禀报他们的住址,立刻带回来!让他们知道得罪了文家的下场只余死路一条!” “乖女儿放心!爹爹一定帮你讨回公道!还有,你们娘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 净顾着去拜访她那些娘家人!现在人影都没见着! “娘已经回来的路上了。“ 文逐如是说道,随后和文父说了一声,立马召集了众人,等待消息回来,便立马去将那一对十恶不赦的男女给抓回来! 若是他没记错! 今日敢与他顶嘴的姑娘虽面纱遮脸,但那露出来的肌肤,可是白如美玉! 那一双凤眸更是令人念之不忘,他文逐一定要得到她! 正好,他们这样不知好歹,合了他的心意! 第103章 异常兴奋 尤箜吃过了‘下午茶’,摸了摸鼓鼓的肚子: “她饱了!” 九清哑然失笑,瞧着她可可爱爱的样子,真想将她抱怀里来,揉揉肚子,帮她消消食。 这争悦客栈里头,因为祈济队伍的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县,引起了不少当地的县民,争相前来客栈打尖,蹲守。 此时不到傍晚时分,争悦客栈的大门外又来了一群身着家丁服的仆从,为首的便是众人无不认识的文家,文逐大少爷。 这阵势一瞧就是来者不善,掌柜很有眼色地迎向相前,点头哈腰: “文少爷?您有何贵干呢?” “掌柜,将方才进客栈一男一女的请出来,男的身着紫衣长袍,女的一身葱绿色软纱罗裙。” 掌柜皱着眉头,环视了一周,众人听闻,亦是碍于文家势大,目之所及,定在了角落异常出色的一男一女身上。 然则,掌柜没有看到角落的尤箜与九清,紧皱着眉为难道: “这来来往往的客人这般多,实属不好找,而且文少爷提供贵客的信息,这般不详细,这——” 众人闻言,一瞥而过那角落正看戏的男女,亦没说话,毕竟这般出色的人得罪了文家,会不会是今日他们听从家主吩咐偶遇的那一队人呢? 众人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皆奇迹般安静了下来。 “牛掌柜,奉劝你一句,若是不将人找出来,休怪文家不客气。” 文逐一脸傲然地走到一处交椅前,端坐了下来,誓有他下一句若是不肯答应,那一丛家丁便会不顾后果地冲上楼房,逐一搜查。 他倒不怕那一男一女逃了去,这争槎县隶属于览明郡,何其还会逃出文家的手掌心,文逐不做的太过,便是顾及着文家的气度。 若是像土匪一样打家劫舍地硬闯豪夺,那么文家亦不是只有今时今日这般地位了。 牛掌柜一脸为难,这今日入住了身份不明的官人,若是冒犯到的话,恐怕他这争悦就在县里头混不开了,他要不要请示一下自家老爷? 牛掌柜这般想着,可身后却陡然响起一姑娘洋洋盈耳的嗓音,淡声问: “找出来要如何?” 这会儿众人瞧着那一桌的一男一女,连带着文逐,亦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文逐瞳仁倏地一缩,直让脑袋一片空白了下来。 这得用怎样的词汇来描绘这女子的容颜,才得以相配她的美貌? 可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惊艳的目光转而变成了势在必得的掠夺,放声道: “就是他们!捉住他们!” 仆从逐一回过神,群涌而上。 然则九清这时神色清淡地拔开了佩剑,‘锃’地一声岀鞘,利剑的寒光逼退了众人。 往前扑的众仆从,瞬时顿足不前,纷纷拿起手里木棍,等待着文逐再次放声,便随时紧接而上。 只是这时的尤箜,不紧不慢地站起了身,走到九清的身侧,抬起凤眸看向仆从后方的文逐: “文少爷?” “正是!你俩人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若是毁坏了这里的一桌椅凳,休怪牛掌柜报去官府!” 尤箜一听,恍然大悟: “文少爷也知有官府的存在呀?” 随后又狐疑道: “知晓有官府的存在,还公然捉人呢?” “哼!少巧言令色!舍妹被你们害得容颜尽毁,便是此刻我等将你们抓回府中教训,亦是少了官府一番费心。” 文逐丝毫没有被她口中的官府恐吓到,趁着这会儿尤箜问出这话,顺其自然地将他们的行为趁机公开出来,让其余百姓或是勋贵之家了解这事因前后。 果然,在场的世家少爷以及探子皱起了眉头,打量着尤箜俩人。 没曾想,真是人不可貌相,竟然作这等恶贯满盈之事。 可刚想口伐笔诛的众人,又被旁边的长辈拉扯了一下,别忘了,这有可能是那一队声势浩大的公子或小姐。 这一刻的大堂对峙,竟是前所未有的静谧了下来,没有多余的人参与在其中讨伐彼此。 然则楼上的祈济听闻了栋万所汇报楼下的事宜,眸色沉沉地抬起了手,摇了摇头。 秦炜在一旁看着,亦是晓得了祈济的用意,怕是想利用这一遭,来收拢住尤箜的心,一想到这儿,不由暗叹了一声。 此时在文逐不明不暗地口述今日所发生的那一翻意外,尤箜听闻,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这倾国倾城的美人,赏心悦目的笑,竟是令这一方的局促形势一下子消融了下来。 众人只望她笑意嫣然,不紧不慢的回应: “令妹今日之举,实属罕见,公然在大街上讹诈小女子的恩人不说,竟然当街愤然推搡小女子,若是恩人不在旁侧,怕是少不得此时亦要文家作一番赔偿了。 至于文少爷所说的令妹容颜尽毁,此话怎讲?” “姑娘不若到文府一瞧,舍妹的脸便是拜你身侧的恩人所赐!” 文逐直直看着她,心底愈发强烈地想得到尤箜的美色,面上故作愤然之色。 “文少爷此言差矣,令妹的脸,当时的百姓可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不将文家小姐踹晕,恐怕到时候,便是文家小姐罔顾小女的性命而作出报复了。 目睹的百姓可是了解的,令妹在大街上无故摔了一跤,这众人也不想的不是?” 你不是指鹿为马吗? 尤箜不由挑眉,这事实如何,便是如何。 怎等是他说了算? 尤箜这一番话说下来,清清楚楚地让众人明白到,前因后果。 大堂内的各家各派思索了一番,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帮说。 即便他们知晓,文家此刻不在理的明目张胆抓人,他们亦不会多说一句。 不到最后一刻,众人是不会陷家族与危难不顾的! 若是尤箜是个有权势的,又怎会怕这文家? 不过文家的势头,在览明郡的地位可是不差的,这一方尤箜的不明身份,与文家的势力这一对比,又是令众人相视了好几眼默了下来。 “你休得胡言乱语,若不是他!” 文逐甫一指着九清,气怒道: “那一脚!舍妹的脸也不会毁了去!既然发生了这等祸事,你们也休要推脱!不管事实如何,等你们到文府便知!” “不管事实如何?” 尤箜缓声问道。 “没错!” 文逐言辞有力。 得到了他的肯定,尤箜点点头,继而应了下来: “好,不管事实如何,总要有人去承担不是?” 语气顿了顿,尤箜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穿戴不凡的贵客们,勾起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若是被事实打脸,文少爷可别怪我在此刻没提醒你噢!” “你这是何意!” 文逐陡然感觉不对,瞧着她异常兴奋的笑容,心底一滞。 第104章 别墨迹 难道他们是哪一个世家贵族不成? “你等报上家门来!” 是了,这姑娘模样如此出色! 究竟是谁! 不可能一点传言都不曾有,这堪比都城两大才女所描述的更为出色的姑娘,不可能籍籍无名。 文逐暗道失策,若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文家很可能在览明郡待不下去! 他这一刻无比清醒地晓得家族存亡所带来的一切。 然则,尤箜这会儿自然而然地端坐在旁边空椅上,交叠着修长纤细的腿,焕白如玉的手慢条斯理地拂平了衣裙的皱褶,这等在人前如此嚣张的态度,让大堂的众人丝毫没觉着过分。 甚至于更加留神地观赏着她举手投足间的气魄,只闻她嗓音声声入耳: “文少爷很霸道呢,文家出现这等祸事,事实亦不管如何。 此事不报官府不说,便前来围捕小女子,还勒令小女子自报家门?” 确实是很霸道,可又能怎样呢? 势大压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桩小事儿,可现在呢! 呵,竟然想在她面前声势夺人? 尤箜端坐在舆论中,毫不畏惧众人的打量,抬起那一双明艳的凤眸,夹杂着锐利,目光陡然凛冽,嗓音沉悦: “没这等便宜事!” “不是去文府吗?走。” 一句干脆利落的‘走’,以及她沉稳有握的气势,差点让文逐给跪下来。 仆从更是撤退了两步,面面相觑,这是要打杀文府不成? 气势这般莫测的姑娘,究竟是哪一个高官的姑娘? 如此面对他们这样汹涌的围捕,竟然还能有条不紊,临危不惧。 众人不由将视线放在那冰冷美艳的面容上,除了美,还有一股——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竟然还真有点儿面善! 就是不知,在哪瞧见过?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然则此刻的文逐骑虎难下,为何他方才不先礼后兵? 这时,退不得,进不得。 退,文家定然没了颜面;这不退,可能整个家族亦要毁于一旦! 就这样,莫名地僵持了好一阵,文逐内心慌乱地皱紧着眉头,深深的看着尤箜的面容,这究竟是谁! 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可又如此的面善! 这、不报姓名,还真无法得知她身后的一切。 文逐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是姑娘的恩人闯的祸,便是由这位公子前去才是!” “呵呵,文少爷别墨迹了,走,去瞧瞧文家小姐是如何。” 尤箜不想再与他废话,兀自站直了身,拂了拂袖子,背在身后,又笑了起来。 只是那美艳绝伦的脸上,仍旧带着那一股子恶意,令文逐头皮发麻的同时,硬是想不起来,这姑娘到底是谁! “不必了!” 文逐甫一惊声,他还是退一步算了,要是文家毁他手里,再多的弥补也回不了这一刻。 “若是姑娘想看,明日我便带舍妹来客栈!” 哼,他文家也是要脸的! 让众人看看这姑娘的恩人究竟是有多歹毒,做这等毁人容貌、天理难容的事情! 尤箜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我且等着。” 这一眼神,瞧着有点‘算你识相’的意味,很是让文逐恼怒,直接拂袖离去。 至于大堂的各位看客,这时却不约而同地热闹了起来,当作什么事情亦没发生过。 这一幅冷漠的姿态,让九清看向尤箜的眼神更加痛惜。 心底亦是痛恨祈济的无耻,与这些人的事不关己。 第105章 愚蠢 “阿箜。” 她为何要去都城,这般孤立无援,孤身一人前去,只为了进将军府? 九清不明真相,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难道下贝郡城的所有,她亦要抛下吗? 尤箜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看向楼上的秦炜。 秦炜此刻神色复杂地望着楼下大堂的尤箜。 看来是观望了不少好戏了,尤箜如是想到,朝他招了招手又对身侧的九清说: “放心。” 对于她来说,便是辛国的皇帝祈洪,亦欺负不了她。 这话,她又不可能明着和九清说。 因为,她的底牌可是她的本身。 九清还不曾知晓,亦不知能不能接受她只是一个半械人的事实。 而她亦根本不会畏惧这等俗事,毕竟她这一辈蓝星人,从出生灌输所追求的,并不是尔虞我诈。 尤箜不知她此刻的一句‘放心’,让楼上的秦炜会错了意,面上瞬时染上了惭愧之色,与脸热;惊愕了一霎那便羞愧难当地转身回了房。 “阿箜要如何处理文家的事?” 他惹下来的事,竟然让阿箜包揽了下来。 这让九清有点受挫,继而看向她的眼神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怜惜以及奋起! 他要在辛国布置一番暗线才行,想法这么一过,九清心下决定了晚间与沈谏商讨一番。 俩人坐回了方才的位置,尤箜看了一周吵闹的环境,低声笑道: “这文家小姐,可能脑子被你踹坏了。” “哦?” 九清瞧她似乎真的满不在乎,运筹帷幄之中的得意,心中很是佩服她的临危不乱。 若是阿箜真的与她兄长失散这么些年,那么这究竟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姑娘? 九清在这一刻,没由来的好奇着她小时候的模样。 深邃的双眸溢满着他不自知的着迷,越是接触,他的视线越是不能离开她,想知道她的过往,或是一直参与着她的未来。 “你想想啊,你的功夫了得,那一脚的力度虽说不轻,这顶多就是淤青一段时日,哪会毁容这般严重?” “不是踹坏脑子了么?那文家少爷竟是大言不惭地说容貌尽毁,真是想赖上你不成?我可不让这等污蔑在你身上!” 这霸气的小眼神,让九清眉眼带笑,问道: “所以你方才、就是因为这等事实而端起架势,阵退他们不成?” 想起方才的尤箜那姿态,那莫名的紧绷感,真真是太有杀气了,难怪那文家少爷被尤箜的气势吓唬的这般畏缩。 “那必须的,这等小鱼小虾——” 尤箜忽而噤声,面上不自然,下一瞬便柔和了眉眼,轻声说: “是啊,反正他们也不晓得我们是谁。” 她为什么频频这么女汉子? 这古代的大家闺秀于她来说,也太难了? 尤箜内心抓狂的不得了,若是像之前扮个公子哥儿该有多舒坦啊。 这时的九清握住了她的手,正色道: “阿箜是何模样我都喜欢。” 所以,不需要在他面前如此拘束,她这般性子,不仅独特有趣,更是爱恨分明,他很喜欢。 而且,她的美貌太过冷艳高贵,她并不是属于柔弱这一类。 若是论勾人心魄,九清心想,必定是会令人一瞬沉沦。 毕竟,他领教过她的热情,实在没有点功力,他早被击得全军覆没了。 “阿清,你误会了,其实我是一个内心很温柔的姑娘。” 所以,你不能被我的表面所欺骗啊! 尤箜的心底径自呐喊着,为什么阿清要说出这等话! 难道她就这样在他面前无所防备,毫无保留地曝露了? “我知道,阿箜。” 九清神色认真地紧紧握着她的双手,无比郑重地坦言: “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没有人能比你更好,无论你是何模样,是何性子,我都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这一刻的尤箜没曾想,他竟然说出这等烫贴暖心的甜言蜜语,惊愣了一下,其后喜笑颜开傻傻地笑着。 可笑过之后,心底微微泛苦,他真的是喜欢自己是何模样,都会喜欢吗? 尤箜不敢担保,但是此刻她还是很开心地笑看着他。 她也很喜欢他的喜欢。 反正,她此刻能占多点便宜,便占多点便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人生苦短须得及时行乐才是。 然则转角的过廊里,栋万将这一番话转达到祈济的耳边时,便是祈济的一句: 恬不知耻! 他本想让栋万看一看尤箜会不会提到他的袖手旁观,会让她陷入困境两难。 怎知,竟然是听的这一出江湖浪子勾搭尤箜! 祈济气的不行,他得加快行程,赶紧回都城,让那个云清彻底消失于尤箜的视线之中! 回到文府的文逐,抬头看了看天色,径自来到了文雪琪的院外。 听着屋内传来了声声厉耳的摔打声,以及痛哭声,脚步一转来到了文父的书房。 文父自是认为人已带回,开口便是带有怒火的询问。 然则,文逐很是苦恼道: “父亲,那惹事的姑娘恐怕不是文府能招惹的人。” 文父重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就算是天大的官,他女儿的脸毁成这般模样,亦不是他们文家的错。 可是在衡量权势的同时,文父却是有心问了一遍: “那姑娘是谁?” “不知。” 直到现在,文逐还是没能想起记忆中的那张熟悉的面容,不由的愁苦地摇了摇头。 “不知?不知还不是文府能招惹?” 心知他这个嫡长子不会这般无的放矢的人,文父依然沉着气。 “是,儿子瞧那姑娘的面容甚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所以才没带回府上来。” “不过,儿子是应了将妹妹带到她的跟前,好让众人知晓妹妹的脸,是她恩人不知轻重所为。” 文逐的话音一落,迎来的便是文父的怒斥: “愚蠢!雪琪的脸哪能这般出去!” 这不是明着被人耍了吗? 难道仅凭一点儿猜测,便这般瞻前顾后? 文父怒不可竭地想立刻去会一会他说的姑娘,若是真的那般有权势,何故会畏惧来文府? 文父并不知晓今日的情况,是尤箜主动应声前来文府,后来却让文逐给推了,此刻无比觉着文逐的愚蠢。 若是人来府上,管她什么面不面善! “这、那明日要如何?请父亲明示。” 文逐总感觉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为何。 直到文父说: “我明日亲自去会一会她,带上护卫!” 那便是亲自抓回来了? 这么一深想,文逐犹豫了下来,支吾道: “父亲,若是、若是真的是都城来的人呢?” “哼,你看看你妹妹,遭了这等事,是何人所为。” 第106章 姑娘叫什么 是那姑娘恩人作为,可若是当时雪琪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推那姑娘,那姑娘的恩人亦不会—— 文逐终于想起了哪儿不对劲了,可这时,让他如何再去开口去说明这事情的真相,其实是雪琪的不对? 不禁看了看只差他一句‘真相’,便会火冒三丈的文父。 他有点儿害怕明日的太阳升起。 翌日,尤箜在床塌上蹬直着腿,坐直了身,气的不行。 说好了昨晚来她房里,怎知,九清这家伙竟然说有要事与沈谏商讨。 商讨就商讨,竟然连回都不回了! 昨日还说着喜欢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话,果然,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尤箜这一刻,深深的领略到了爱情的甜言蜜语存着这般深深的恶意! 当然,他这般以‘商讨’的名义而脱逃的行为,即便尤箜心里再般怒火滔天,她却还是挂着善解人意的温柔笑容。 男票有要事忙嘛,她怎么可能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刁蛮姑娘呢? 尤箜的动静这般大,秋泉在小房里想不听到都不行,连招呼都没吱一声,便去打水了。 等到洗漱好之后,甫一开门,不言而喻,仍旧是对门的祈济碰巧相遇,一起用早膳。 她这段赶路的时日,就应该三更吃早膳才是,尤箜脑维里记上了一笔。 “尤箜、姑娘。” 尤箜闻言一愣,早上起床那股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开口便是带有点怨气,直言问: “王爷什么意思?” 这祈济,她都没与他计较被埋的事情,何故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呢! 先要假仁假义,以她兄长的姿态来监护她不说,再到此刻每每安排到他的对门,故作碰巧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别说不是他的随从故意安排,没他的吩咐,会如此没了规矩,连着两个落脚地方都对门? 尤箜不傻,看着祈济便知他的不安好心。 可惜,经过昨日那件事她才明了,祈济是誓要突出他的存在感来着。 “尤妹妹说的可是昨日的事?抱歉,舟车劳顿了几日,昨日我、身体不适,那时正想让栋万下去的。 怎知,妹妹却解决了,下人传来话,妹妹很有啊雾的处事风范,果断聪慧。” 祈济并没有因她的出言不逊而有任何的脸色,消瘦俊朗的脸,尽是一片虚弱之色,连带着双眸同样内疚的不行。 这特么版本不对! 尤箜双眸平静地看着他惺惺作态,难道是她活在了记忆之中吗? 为何祈济与以前大相庭径了? 不由回想,他当时都能作出那样受伤虚弱的姿态来迷惑她,此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她能坦言吗? 不,不能,若不然她此刻如何立世。 然则此刻,他这一番姿态,是要如何? 尤箜感到他定然会有下一步,只是不知会不会让她碰上一个切入点,来剖开他内心深处,当初到底是意欲何为。 “王爷为何要执着于唤我为妹妹?可是兄长于您,是有过命之交?” 所以,祈济还记得当初她于他的救命之恩吗? 话音刚落,祈济便抿着唇,垂着眸一幅沉痛哀悼的模样。 尤箜发现,每每提到那些过往,祈济的面上,总会出现可怜,又让她可恨的神态。 没等他回答,尤箜便说: “王爷与我兄长,果然是说一不二的人呢。” “尤妹妹,此话怎讲?” 祈济这时抬眸,狐疑地望向她,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带着莫名的苍凉。 “王爷可能还不了解,兄长从小对小女寄予厚望,然则小女自是向往无拘无束的风景,若不然,亦不会与兄长背道而驰这么些年。” 尤箜自是为了不被他有所约束,而怎么编怎么来。 果然,祈济亦回想起那晚尤箜所说的两兄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亲近,终于歇了心思。 只是下一瞬,他却失笑了一声: “尤妹妹放心,我比你年长应有十岁,该是唤一句妹妹,以示亲近可好?” 他不想纠结两人此刻的关系如何,他只是想唤一句她的名而已。 亦想听她唤一句,与啊雾往时那般唤他为‘啊济’。 “王爷高兴便好。” 尤箜是真的败了! 她且看着他要如何。 话刚说完,便下了楼寻找着九清的身影。 然,祈济看着她的背影,随着她的步伐,跟在她的身后,嘴上不禁溢出了满足的笑。 争悦的大堂,依旧是如昨日那般因为祈济一行人进县,连带着今日一大清早,大堂便坐满了人,这真的是贵人带来的福气啊。 牛掌柜看着祈济与尤箜下楼,双眼更是迸发着金钱的光芒,连忙向前: “俩位客官可是要用膳?这边为俩位客官预留了位置,这边请——” 尤箜刚踏下楼梯就郁闷了,早知送餐到房里了,可是九清又不在。 不待她往回走,又见着带头的文家少爷,今日身旁多了一个与他面容有几分相像的老爷子,身后跟着的更是比昨日更为庞大的家仆团队。 步伐一转,尤箜举止从容地下到了一楼,正面着不惑之年的男人。 然则文父甫一进入客栈,第一眼的目光便是放在尤箜的身上。 瞧着她的花容月貌,陡然愣大了双眼,眉梢不由狠狠一抽: “你!” ‘你’了一句,便消音了下去。 “文少爷?” 尤箜没去看文父呆若木鸡的模样,清冷的凤眸一瞥: “令妹呢?” “父亲?” 文逐不由看向文父似乎被那姑娘的美貌所惊艳到的神色,紧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此时的文父惊觉发不出声音,扯过了文逐到一边,慌着声问: “这姑娘叫什么?” “儿子不知啊。” 文逐扶了扶歪下去的领子,回应道。 不是来直接二话不说抓人回府就完事了吗? 怎么这会儿问起名字了? “尤妹妹——” 尤箜侧眸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然则,文父一听这姓,再对上那一号人,看向祈济的容貌,以及他腰间的配饰。 腿都吓软了—— “父亲!” 文逐连忙紧扶着他,怎么这一个个尽是往人前摔,难道他要继续着‘讹人’吗? 文父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想起十年前的在览明郡那一场接风宴,有幸随在他父亲身旁远远瞧过尤雾的容貌,再甫一对上此刻的尤箜。 他方才还不确定,直至—— 祈济那一声‘尤妹妹’响彻在文父耳边才惊现。 尤箜不止是与尤雾有着同样的相貌,更是与济王有着同样的情分! 这让他此刻,如何后撤。 第107章 如此出色的姑娘 难道他们是哪一个世家贵族不成? “你等报上家门来!” 是了,这姑娘模样如此出色! 究竟是谁! 不可能一点传言都不曾有,这堪比都城两大才女所描述的更为出色的姑娘,不可能籍籍无名。 文逐暗道失策,若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文家很可能在览明郡待不下去! 他这一刻无比清醒地晓得家族存亡所带来的一切。 然则,尤箜这会儿自然而然地端坐在旁边空椅上,交叠着修长纤细的腿,焕白如玉的手慢条斯理地拂平了衣裙的皱褶,这等在人前如此嚣张的态度,让大堂的众人丝毫没觉着过分。 甚至于更加留神地观赏着她举手投足间的气魄,只闻她嗓音声声入耳: “文少爷很霸道呢,文家出现这等祸事,事实亦不管如何。 此事不报官府不说,便前来围捕小女子,还勒令小女子自报家门?” 确实是很霸道,可又能怎样呢? 势大压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桩小事儿,可现在呢! 呵,竟然想在她面前声势夺人? 尤箜端坐在舆论中,毫不畏惧众人的打量,抬起那一双明艳的凤眸,夹杂着锐利,目光陡然凛冽,嗓音沉悦: “没这等便宜事!” “不是去文府吗?走。” 一句干脆利落的‘走’,以及她沉稳有握的气势,差点让文逐给跪下来。 仆从更是撤退了两步,面面相觑,这是要打杀文府不成? 气势这般莫测的姑娘,究竟是哪一个高官的姑娘? 如此面对他们这样汹涌的围捕,竟然还能有条不紊,临危不惧。 众人不由将视线放在那冰冷美艳的面容上,除了美,还有一股——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竟然还真有点儿面善! 就是不知,在哪瞧见过?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然则此刻的文逐骑虎难下,为何他方才不先礼后兵? 这时,退不得,进不得。 退,文家定然没了颜面;这不退,可能整个家族亦要毁于一旦! 就这样,莫名地僵持了好一阵,文逐内心慌乱地皱紧着眉头,深深的看着尤箜的面容,这究竟是谁! 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可又如此的面善! 这、不报姓名,还真无法得知她身后的一切。 文逐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是姑娘的恩人闯的祸,便是由这位公子前去才是!” “呵呵,文少爷别墨迹了,走,去瞧瞧文家小姐是如何。” 尤箜不想再与他废话,兀自站直了身,拂了拂袖子,背在身后,又笑了起来。 只是那美艳绝伦的脸上,仍旧带着那一股子恶意,令文逐头皮发麻的同时,硬是想不起来,这姑娘到底是谁! “不必了!” 文逐甫一惊声,他还是退一步算了,要是文家毁他手里,再多的弥补也回不了这一刻。 “若是姑娘想看,明日我便带舍妹来客栈!” 哼,他文家也是要脸的! 让众人看看这姑娘的恩人究竟是有多歹毒,做这等毁人容貌、天理难容的事情! 尤箜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我且等着。” 这一眼神,瞧着有点‘算你识相’的意味,很是让文逐恼怒,直接拂袖离去。 至于大堂的各位看客,这时却不约而同地热闹了起来,当作什么事情亦没发生过。 这一幅冷漠的姿态,让九清看向尤箜的眼神更加痛惜。 心底亦是痛恨祈济的无耻,与这些人的事不关己。 “阿箜。” 她为何要去都城,这般孤立无援,孤身一人前去,只为了进将军府? 九清不明真相,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难道下贝郡城的所有,她亦要抛下吗? 尤箜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看向楼上的秦炜。 秦炜此刻神色复杂地望着楼下大堂的尤箜。 看来是观望了不少好戏了,尤箜如是想到,朝他招了招手又对身侧的九清说: “放心。” 对于她来说,便是辛国的皇帝祈洪,亦欺负不了她。 这话,她又不可能明着和九清说。 因为,她的底牌可是她的本身。 九清还不曾知晓,亦不知能不能接受她只是一个半械人的事实。 而她亦根本不会畏惧这等俗事,毕竟她这一辈蓝星人,从出生灌输所追求的,并不是尔虞我诈。 尤箜不知她此刻的一句‘放心’,让楼上的秦炜会错了意,面上瞬时染上了惭愧之色,与脸热;惊愕了一霎那便羞愧难当地转身回了房。 “阿箜要如何处理文家的事?” 他惹下来的事,竟然让阿箜包揽了下来。 这让九清有点受挫,继而看向她的眼神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怜惜以及奋起! 他要在辛国布置一番暗线才行,想法这么一过,九清心下决定了晚间与沈谏商讨一番。 俩人坐回了方才的位置,尤箜看了一周吵闹的环境,低声笑道: “这文家小姐,可能脑子被你踹坏了。” “哦?” 九清瞧她似乎真的满不在乎,运筹帷幄之中的得意,心中很是佩服她的临危不乱。 若是阿箜真的与她兄长失散这么些年,那么这究竟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姑娘? 九清在这一刻,没由来的好奇着她小时候的模样。 深邃的双眸溢满着他不自知的着迷,越是接触,他的视线越是不能离开她,想知道她的过往,或是一直参与着她的未来。 “你想想啊,你的功夫了得,那一脚的力度虽说不轻,这顶多就是淤青一段时日,哪会毁容这般严重?” “不是踹坏脑子了么?那文家少爷竟是大言不惭地说容貌尽毁,真是想赖上你不成?我可不让这等污蔑在你身上!” 这霸气的小眼神,让九清眉眼带笑,问道: “所以你方才、就是因为这等事实而端起架势,阵退他们不成?” 想起方才的尤箜那姿态,那莫名的紧绷感,真真是太有杀气了,难怪那文家少爷被尤箜的气势吓唬的这般畏缩。 “那必须的,这等小鱼小虾——” 尤箜忽而噤声,面上不自然,下一瞬便柔和了眉眼,轻声说: “是啊,反正他们也不晓得我们是谁。” 她为什么频频这么女汉子? 这古代的大家闺秀于她来说,也太难了? 尤箜内心抓狂的不得了,若是像之前扮个公子哥儿该有多舒坦啊。 这时的九清握住了她的手,正色道: “阿箜是何模样我都喜欢。” 所以,不需要在他面前如此拘束,她这般性子,不仅独特有趣,更是爱恨分明,他很喜欢。 而且,她的美貌太过冷艳高贵,她并不是属于柔弱这一类。 若是论勾人心魄,九清心想,必定是会令人一瞬沉沦。 毕竟,他领教过她的热情,实在没有点功力,他早被击得全军覆没了。 第108章 如何立世 “阿清,你误会了,其实我是一个内心很温柔的姑娘。” 所以,你不能被我的表面所欺骗啊! 尤箜的心底径自呐喊着,为什么阿清要说出这等话! 难道她就这样在他面前无所防备,毫无保留地曝露了? “我知道,阿箜。” 九清神色认真地紧紧握着她的双手,无比郑重地坦言: “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没有人能比你更好,无论你是何模样,是何性子,我都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这一刻的尤箜没曾想,他竟然说出这等烫贴暖心的甜言蜜语,惊愣了一下,其后喜笑颜开傻傻地笑着。 可笑过之后,心底微微泛苦,他真的是喜欢自己是何模样,都会喜欢吗? 尤箜不敢担保,但是此刻她还是很开心地笑看着他。 她也很喜欢他的喜欢。 反正,她此刻能占多点便宜,便占多点便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人生苦短须得及时行乐才是。 然则转角的过廊里,栋万将这一番话转达到祈济的耳边时,便是祈济的一句: 恬不知耻! 他本想让栋万看一看尤箜会不会提到他的袖手旁观,会让她陷入困境两难。 怎知,竟然是听的这一出江湖浪子勾搭尤箜! 祈济气的不行,他得加快行程,赶紧回都城,让那个云清彻底消失于尤箜的视线之中! 回到文府的文逐,抬头看了看天色,径自来到了文雪琪的院外。 听着屋内传来了声声厉耳的摔打声,以及痛哭声,脚步一转来到了文父的书房。 文父自是认为人已带回,开口便是带有怒火的询问。 然则,文逐很是苦恼道: “父亲,那惹事的姑娘恐怕不是文府能招惹的人。” 文父重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就算是天大的官,他女儿的脸毁成这般模样,亦不是他们文家的错。 可是在衡量权势的同时,文父却是有心问了一遍: “那姑娘是谁?” “不知。” 直到现在,文逐还是没能想起记忆中的那张熟悉的面容,不由的愁苦地摇了摇头。 “不知?不知还不是文府能招惹?” 心知他这个嫡长子不会这般无的放矢的人,文父依然沉着气。 “是,儿子瞧那姑娘的面容甚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所以才没带回府上来。” “不过,儿子是应了将妹妹带到她的跟前,好让众人知晓妹妹的脸,是她恩人不知轻重所为。” 文逐的话音一落,迎来的便是文父的怒斥: “愚蠢!雪琪的脸哪能这般出去!” 这不是明着被人耍了吗? 难道仅凭一点儿猜测,便这般瞻前顾后? 文父怒不可竭地想立刻去会一会他说的姑娘,若是真的那般有权势,何故会畏惧来文府? 文父并不知晓今日的情况,是尤箜主动应声前来文府,后来却让文逐给推了,此刻无比觉着文逐的愚蠢。 若是人来府上,管她什么面不面善! “这、那明日要如何?请父亲明示。” 文逐总感觉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为何。 直到文父说: “我明日亲自去会一会她,带上护卫!” 那便是亲自抓回来了? 这么一深想,文逐犹豫了下来,支吾道: “父亲,若是、若是真的是都城来的人呢?” “哼,你看看你妹妹,遭了这等事,是何人所为。” 是那姑娘恩人作为,可若是当时雪琪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推那姑娘,那姑娘的恩人亦不会—— 文逐终于想起了哪儿不对劲了,可这时,让他如何再去开口去说明这事情的真相,其实是雪琪的不对? 不禁看了看只差他一句‘真相’,便会火冒三丈的文父。 他有点儿害怕明日的太阳升起。 翌日,尤箜在床塌上蹬直着腿,坐直了身,气的不行。 说好了昨晚来她房里,怎知,九清这家伙竟然说有要事与沈谏商讨。 商讨就商讨,竟然连回都不回了! 昨日还说着喜欢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话,果然,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尤箜这一刻,深深的领略到了爱情的甜言蜜语存着这般深深的恶意! 当然,他这般以‘商讨’的名义而脱逃的行为,即便尤箜心里再般怒火滔天,她却还是挂着善解人意的温柔笑容。 男票有要事忙嘛,她怎么可能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刁蛮姑娘呢? 尤箜的动静这般大,秋泉在小房里想不听到都不行,连招呼都没吱一声,便去打水了。 等到洗漱好之后,甫一开门,不言而喻,仍旧是对门的祈济碰巧相遇,一起用早膳。 她这段赶路的时日,就应该三更吃早膳才是,尤箜脑维里记上了一笔。 “尤箜、姑娘。” 尤箜闻言一愣,早上起床那股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开口便是带有点怨气,直言问: “王爷什么意思?” 这祈济,她都没与他计较被埋的事情,何故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呢! 先要假仁假义,以她兄长的姿态来监护她不说,再到此刻每每安排到他的对门,故作碰巧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别说不是他的随从故意安排,没他的吩咐,会如此没了规矩,连着两个落脚地方都对门? 尤箜不傻,看着祈济便知他的不安好心。 可惜,经过昨日那件事她才明了,祈济是誓要突出他的存在感来着。 “尤妹妹说的可是昨日的事?抱歉,舟车劳顿了几日,昨日我、身体不适,那时正想让栋万下去的。 怎知,妹妹却解决了,下人传来话,妹妹很有啊雾的处事风范,果断聪慧。” 祈济并没有因她的出言不逊而有任何的脸色,消瘦俊朗的脸,尽是一片虚弱之色,连带着双眸同样内疚的不行。 这特么版本不对! 尤箜双眸平静地看着他惺惺作态,难道是她活在了记忆之中吗? 为何祈济与以前大相庭径了? 不由回想,他当时都能作出那样受伤虚弱的姿态来迷惑她,此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她能坦言吗? 不,不能,若不然她此刻如何立世。 然则此刻,他这一番姿态,是要如何? 尤箜感到他定然会有下一步,只是不知会不会让她碰上一个切入点,来剖开他内心深处,当初到底是意欲何为。 “王爷为何要执着于唤我为妹妹?可是兄长于您,是有过命之交?” 所以,祈济还记得当初她于他的救命之恩吗? 话音刚落,祈济便抿着唇,垂着眸一幅沉痛哀悼的模样。 尤箜发现,每每提到那些过往,祈济的面上,总会出现可怜,又让她可恨的神态。 没等他回答,尤箜便说: “王爷与我兄长,果然是说一不二的人呢。” 第109章 败事有余 “尤妹妹,此话怎讲?” 祈济这时抬眸,狐疑地望向她,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带着莫名的苍凉。 “王爷可能还不了解,兄长从小对小女寄予厚望,然则小女自是向往无拘无束的风景,若不然,亦不会与兄长背道而驰这么些年。” 尤箜自是为了不被他有所约束,而怎么编怎么来。 果然,祈济亦回想起那晚尤箜所说的两兄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亲近,终于歇了心思。 只是下一瞬,他却失笑了一声: “尤妹妹放心,我比你年长应有十岁,该是唤一句妹妹,以示亲近可好?” 他不想纠结两人此刻的关系如何,他只是想唤一句她的名而已。 亦想听她唤一句,与啊雾往时那般唤他为‘啊济’。 “王爷高兴便好。” 尤箜是真的败了! 她且看着他要如何。 话刚说完,便下了楼寻找着九清的身影。 然,祈济看着她的背影,随着她的步伐,跟在她的身后,嘴上不禁溢出了满足的笑。 争悦的大堂,依旧是如昨日那般因为祈济一行人进县,连带着今日一大清早,大堂便坐满了人,这真的是贵人带来的福气啊。 牛掌柜看着祈济与尤箜下楼,双眼更是迸发着金钱的光芒,连忙向前: “俩位客官可是要用膳?这边为俩位客官预留了位置,这边请——” 尤箜刚踏下楼梯就郁闷了,早知送餐到房里了,可是九清又不在。 不待她往回走,又见着带头的文家少爷,今日身旁多了一个与他面容有几分相像的老爷子,身后跟着的更是比昨日更为庞大的家仆团队。 步伐一转,尤箜举止从容地下到了一楼,正面着不惑之年的男人。 然则文父甫一进入客栈,第一眼的目光便是放在尤箜的身上。 瞧着她的花容月貌,陡然愣大了双眼,眉梢不由狠狠一抽: “你!” ‘你’了一句,便消音了下去。 “文少爷?” 尤箜没去看文父呆若木鸡的模样,清冷的凤眸一瞥: “令妹呢?” “父亲?” 文逐不由看向文父似乎被那姑娘的美貌所惊艳到的神色,紧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此时的文父惊觉发不出声音,扯过了文逐到一边,慌着声问: “这姑娘叫什么?” “儿子不知啊。” 文逐扶了扶歪下去的领子,回应道。 不是来直接二话不说抓人回府就完事了吗? 怎么这会儿问起名字了? “尤妹妹——” 尤箜侧眸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然则,文父一听这姓,再对上那一号人,看向祈济的容貌,以及他腰间的配饰。 腿都吓软了—— “父亲!” 文逐连忙紧扶着他,怎么这一个个尽是往人前摔,难道他要继续着‘讹人’吗? 文父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想起十年前的在览明郡那一场接风宴,有幸随在他父亲身旁远远瞧过尤雾的容貌,再甫一对上此刻的尤箜。 他方才还不确定,直至—— 祈济那一声‘尤妹妹’响彻在文父耳边才惊现。 尤箜不止是与尤雾有着同样的相貌,更是与济王有着同样的情分! 这让他此刻,如何后撤。 只是稍一回神,文父稳住了身子,瞧着是有几分当家作主的姿态,站在尤箜的面前。 弓着腰垂着头,气短道: “姑娘若是对令媛的伤患有所挂心,不若请随老夫一同回文府?” “阿箜!” 这陡然一声亲如情人间的呼唤,好让站在尤箜身后的祈济面色一沉,侧身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九清。 “阿清?” 尤箜朝文父点了点头,狐疑地看向他。 然则刚走到尤箜身边的九清,迎面而来的便是文逐的指责: “父亲,就是这个人!毁了妹妹的容貌!” 文父抬眼看到了尤箜与九清的距离,反手就是一巴掌削了过去: 啪—— “闭嘴!” “父亲?” 文逐震惊茫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为何? 难道这男子是有什么身份不成,下一瞬,文逐迎着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转而铁青着脸,愤愤地看向九清。 而此时的九清却纠正道: “尤姑娘昨日说的话,看来文少爷没记着呢?” “什么话?” 文父看了一眼尤箜,不由问道。 她说过了什么? 难道文逐没说全? 不由睨了一眼文逐忽而双眼躲闪不及的神色,心底一沉。 “这位便是文家老爷了?” “正是。” 九清闻言,不由挑眉看向文老爷,遂言再解释一遍: “文老爷的千金昨日在街上无故摔了一跤,恐怕当时没人接着便崴了脚,正好云某在一旁护着尤姑娘。 而令千金却公然讹上了云某不说,还在下一瞬恼羞成怒地推搡尤姑娘,云某实在看不过眼,才以此作出了教训。 为何文老爷与文少爷继而带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请尤姑娘去府上呢?” 九清暗睨了文逐一眼,这文少爷真真是在里头帮倒自家亲爹不少的忙。 文父听到此刻,眉头皱的老高地看着文逐侧过了脸,便知晓事实如何。 没等他再出声说什么赔礼道歉的话,便又听闻九清冷笑道: “看来文家在览明郡确实是有多年的威望积压,如若不然,望蜀镇那一带的百姓怎能不对文家感恩戴德呢?” 看着文老爷此时面呈猪肝色,九清的嗓音稍微压低了下去,透着一股威胁,却又笑道: “文老爷,您说是吗?” “你!” 文父听闻,面色无比凝重地看着九清,再如何反驳不出任何话,亦不影响他此时犹如雷霆之怒地朝文逐呵斥一声: “逆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打听对方是何人,竟然还敢做讹人之事! 文父此时亦恼得全然忘了将人带回府,在作打算。 早在文逐理不直,气不壮时就察觉他的儿子,果然是个坑爹的货。 至于自家女儿的愚蠢行为,更是让文老爷大开了眼界,若是无人知晓便罢了,那可是在大街上! 真是丢尽文家的里子面子! 文老爷立于览明郡这么些年,亦不是白混的,进退自如这等道歉赔礼的事,自然是做的再得心应手不过。 此刻倒是敛去了怒容,拱手以示歉意: “这位、尤姑娘,云公子,文某偏信了逆子的话,实在惭愧!待回府便好好命人前来送上这两日叨扰二位清闲的补偿,以示文某对此番错误作出的态度,请二位笑纳。” 九清这时看向了尤箜,深邃的双眸泛着温柔,一切但凭她做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而尤箜却勾了勾唇,淡声道: “不必了,文老爷还是让令媛的脸,用点上好的祛瘀消肿的药,免得那点儿淤青说成是毁容那般严重,小女的恩公可担待不起这等罪名。” 第110章 满足 之前她身在军中,看着那些糙汉摔摔打打,脸肿成猪头样都没毁过容,这到文家小姐便说成毁去容颜,真是大惊小怪。 尤箜不由看了一眼文逐依旧气得发抖却不能发作的憋屈样,心底好笑不已。 小人多作怪。 “是是是,尤姑娘说的对,云某定会去做,叨扰了二位,实在对不住。” 文老爷的话一出口,这一反转的剧情,大堂安静下来的众人还没回味过来,便结束了? 果然是大家世族的处事之道吗? 他们还是没看明白,尤箜到底是何人何身份?连着文家亦要低头赔礼? 然则各方的探子,仍然是将消息带回了各个家主的耳边。 文老爷回到了文府的院落,更是对文逐一通乱打,文雪琪一通乱罚。 而这些后话,暂且不谈。 祈济此刻双眸恍惚地看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其乐融融的场面,陡然开口道: “尤妹妹,饿了?” 这不,俩人转瞬回头看着他,不谋而合的露出不耐之色。 祈济好似没看到一般,抬手唤来了栋万布置好牛掌柜准备的早膳。 三人依次坐在了一起,期间毫无交谈地用过了早膳。 等祈济被秦炜唤去了厢房,俩人再度带着秋泉,出了争悦客栈,径自约到往街尾较为偏僻清幽的酒馆而去。 尤箜唤来酒馆的伙计,便是点最烈的酒,九清一阵头疼地摁住了她: “麻烦了,烈酒不用,上些招牌的小菜即可。” 伙计看了看尤箜委屈郁色的俏脸,结结巴巴的涨红着脸: “好、好嘞!” 随后与秋泉出了厢房。 “阿清,这是酒馆,当然要喝酒了!吃小菜不应该去饭馆吗?” 尤箜拽了拽他的指尖,一阵怨叨。 “阿箜,若是你喝酒了,你便会、便会接下来聊不来正事了。” “什么正事?” 九清松了一口气,看了看他们邻近窗口的位置,他实在不想让她青天白日喝酒,这样很是不方便。 “你不好奇,昨晚我去做了什么吗?” 瞧着她被转移了话题,九清自然而然地接着下去。 “你不是说,与沈谏秉烛夜谈吗?” 尤箜记着这事,这会儿被提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然则,她这一番阴阳怪气倒是没让九清察觉到。 只是这‘秉烛夜谈’怎么听,怎么不对呢? 九清想了想,没回味过来,兀自颔首: “我昨夜是与沈谏商讨了一整晚,而且也探到了文家在览明郡上的一些事情。” 话音刚落,尤箜瞧着他一幅‘乖巧待夸’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不由试探地问道: “所以,方才文老爷子是被你威胁到了?” 双眸熠熠生辉的九清望向她,点了点头,似乎为她做了一件事便急着来邀功一般,讨要奖赏。 尤箜莫名看懂了他的意思,只是,她还以为文老爷子当时忽而窒声,是因为对她的面貌醒悟了,且不敢轻举妄动。 到后来九清的出现,文老爷才即时顺着台阶下呢? 原来九清最后那一番话,且是他一晚上的功劳呢。 尤箜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的心意,她懂了。 不由甫一站了起来,倾身亲了他面具上的脸颊一口,其后坐了回来道: “谢谢阿清。” 九清的双眸泛着水光,望了望她,不由再看了一眼窗外下有几个路人在晃荡的身影,嗫嚅: “阿箜,楼下、有人。” “别怕!” 九清: 他当然不怕自身,他只是怕毁了她的名声。 九清从未觉着这一刻,不知是该忧心还是该高兴的好。 他要缓缓,他要习惯她所有的胆大妄为,陪她一起无所畏惧才是。 伙计依次上了小菜,不敢多瞧尤箜的美貌,生怕得罪了贵人而被责骂,快手快脚地再次出了包厢。 秋泉看着这胆小如鼠的伙计,若不是晓得里面两位郎才女貌,她还以为是什么豺狼虎豹呢。 “今晚来我房。” 尤箜又一次‘诚心’相邀道,她晚上真的很无聊,若是男票还不能陪她一段时间,她感觉自己要快废掉了。 难不成晚上她要待机吗? 好像,又不怎么放心。 “阿箜,恐怕不行。” “为何?” 尤箜没想到,他竟然拒绝她? 他不知道,她会很伤心的吗? 继而看向他的眼神,哀怨连连。 “不是,阿箜,不是我不想去你房。” 九清立刻又握起她的小手,柔声解释道: “是你的房间位置不好,窗户正对着楼下侍卫守夜的位置。” 是这样吗? 尤箜想了想昨夜楼下的动静,好像是,又想到了祈济在自己的对门。 她容易吗她,谈个恋爱,竟然还不能好好浓情蜜意的。 “可是——” 算了,尤箜心底无奈,看了他一眼,抑制住了情绪,继而问: “为何你看到我,不会想将我拥入怀里的吗?” 说好的喜欢呢? 怎么不痴缠她? 九清闻言,深邃的眼眸掩去了幸福的笑意,他何尝不想日日夜夜在她身侧,可惜他们还不到名正言顺的那一刻。 若是真按那日他所偷听到她所的那样去行事,那于她的名份终究是不够尊重。 这是他不允的,阿箜应是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 她此刻可能不懂,但是九清却是想着,少让她做这后悔之事才好。 “我便是日日见着阿箜,就很满足了。” 九清还是一如既往地温言软语地抚慰她的心灵,而尤箜心底的怒气,对上他的温情,真真是被他这温顺乖巧的模样给摁住了。 可惜,俩人到底要眉目传情到什么时候呢? 尤箜无力地弯了弯腰,他为何要如此的优秀? 这样显得她好不狼狈,果然是差了‘古与现’的代沟吗? 这悠久的文化差异呀,真真是让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能耐。 等俩人聊过了文家在览明郡那些连当地郡王都不曾知晓的腌臢事,尤箜更是对自家男票的能力,简直刮目相看。 “所以,你这是要将生意转到旭国来?为何?” “只有生意,才能更加容易稳固那些需要用钱财,笼络住上层人物的人。” 当然,得要看什么生意了。 九门楼在旭国,最不缺的便是货源门路,若是到了辛国,只要找到可信的交接人,一切的消息都能正常走动。 若是阿箜回到都城,那么此刻他传信回去,再入驻辛国都城,应该差不多到刚起步的阶段了。 第111章 指指点点 至于那些辛国的习俗与规矩,这倒是不难办,九门楼多的是这一方面的人去探查。 “你要在辛国发展了?” “阿箜不是回将军府么?我怕,到时候你被人欺负了,没能帮你及时讨回公道来。” 若是在旭国,他还能说上一两句,这要是到了辛国,还真的不是他所能做或说就可以的。 包括这一次文家的事,让九清意识到,想要护好她,自身必须强大起来才是。 尤箜目光怔然地望着面前刚弱冠之年的九清,听闻他的部署与努力,或许有一部分是为了她。 但就是这样的赤诚之心,让她深刻体会到,她是否亦该坦诚一些,让他不必忧心自己的事情? 可是,她该如何说出口? 想到了自身的不同,她慌了。 尤箜不由坐在了他的身侧,望着他一幅局促又瞥向窗外的模样。 轻环着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他的存在,脸上却感动得一塌糊涂,喜色一片: “阿清真好,我好喜欢你!” 她承认,她沦陷了。 这一天一天的日子相处过来,他越来越好,她却越来越慌。 尤箜不知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她此刻只想吻他,感受他情意绵绵的回应。 “阿箜,楼下有人经过。” 九清扬起的嗓音,此刻亦是颤然不止。 “不会看到的。” 尤箜继而将他挤到了死角处,环住了他的颈间,加深了对他的占有。 见此,九清几日不曾碰触过她的怀抱,瞬间被点燃了牵念。 这一次,不再是尤箜单方面的强取豪夺,更是触发了九清的战意,俩人继而不倦不怠,旗鼓相当地侵扰着彼此的领地。 尤箜心底涌起无比的满足,他终于回应她了。 只是在紧要的关头上,九清及时刹住了手,连着眉清目秀的面具上亦是渗出一层薄汗,不禁望了望她撇开的衣领—— 那白如美玉的肌肤,差点、差点他就要控制不了了。 “阿箜” 她该不会怪他,九清紧闭起了双眸,抿紧了唇。 尤箜不明所以怎么停了? 不由抬眸望向他一幅懊悔不已的神色,紧握住他的手,凤眸夹杂着受伤之色,疑问道: “阿清,你不喜欢我吗?” 九清顿时睁开那双泛红的眸子,专注地望向她,抬起手,指尖流淌过她的领子,掩盖好,再次紧抱着她: “喜欢,喜欢阿箜。” 喜欢得不想伤害。 尤箜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凤眸划过了一道黯然。 继第二日启程之后,尤箜便歇下了靠近九清的心思。 明眼人一看,便是俩人保持了距离,不再与前几日那般沿路即便是一片荒芜,他们也能聊出个天花乱坠来。 直到抵达了览明郡,九清顿时心慌意乱地找上了尤箜。 而此时,正在郡王府的正院前厅。 尤箜端坐在溢王的面前,瞧着祈溢接二两三地频频打量,啧啧称奇,她很是无奈。 “溢王,若是您再看,王妃怕是唯小女是问了。” 这祈溢亦是一个奇人,迎娶的王妃,听闻刚进府的人说,竟然是个乞儿。 还是一见钟情的那一种,尤为想到他们俩人素不相识,只因那破烂不堪的鞋物所袒露出来的玉足,而瞧上的。 尤箜不由的缩了缩自己的腿,抱着弱小的小心灵被他瞧了又瞧,指指点点。 当然,祈溢的指指点点,亦就是她的容貌,与尤雾的容貌一般无二,简直太过神奇,而不得不吓了一跳。 “好了,王兄,你就别打趣尤妹妹了,俩人皆是亲兄妹,相像亦不奇怪。” 祈济与她踏入到览明郡之后,心情莫名地像似回到了那一夜的接风宴。 他依稀记得那黑夜之中的雪花飘然落至在她的秀发上,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一缕她的青丝,像似如何亦捉不牢。 祈溢此时瞧他这么一说,神色复杂地看向俩人之间的相处氛围,渐渐地默不作声。 摆了摆手,让他的乞丐王妃一同离了场,开口道: “你们自便,歇多少天都成。” 反正他是个穷王爷,是没有多少花费铺张大摆什么接风宴了,晚膳便是自家人吃一顿好的已然算是天大的待遇了。 祈济当然晓得这位王兄的难处,这几年才有了好一点儿的起头填填补补,可谓是紧巴巴地过着日子的。 只是他怕尤箜多想,便解释道: “尤妹妹,王兄为人便是这般随和,你不必想太多。” 尤箜吹了吹茶盏冒出的热气,抿了一口茶,这混合的茶水味,真真是一个王爷拿得出手的茶叶? 她记得当时来过的王府,可没这么落魄潦倒,祈溢亦没这般灰心丧气。 终究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这时,尤箜听闻他这么一句,便放下了茶盏。 凤眸无绪,望着他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坐等晚膳。 “尤妹妹,饿了吗?” 尤箜陡然抬起凤眸直看着他,她发现这人动不动就问她饿不饿,难道她的样子像似写着饿的不行? “王爷,你看我很饿?” 这是得多无聊才聊饿不饿的话题,这祈济也是闲得慌。 “我怕饿着尤妹妹了,栋万,让下人出府买点糕点回来。” 王兄这么穷,这茶差得不能入口便算了,连个小蜜饯也没有,祈济甚是觉着磕碜。 栋万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徒留正厅只余秦炜、祈济与尤箜三人。 在此,谁亦不曾开口说话。 尤箜无意与之交谈,在俩人面前,倒像是小女儿家的娇态,夹带着神色间有点儿叛逆。 从下贝郡城赶到这儿,尤箜像似越来越不耐,这是秦炜与祈济所感触最多的,本来还以为是个柔弱可欺的小姑娘。 怎知,这是一个大智若愚、桀骜不驯的姑奶奶。 与那时温和有礼的尤雾,截然不同。 对于秦炜来说,亦不难怪俩兄妹失散这么些年,尤箜实在是,比尤雾还要浑身是刺,更加难以捉摸。 而祈济却是一幅无限包容她的骄纵,至此没有任何过不悦不耐的神色,起码让随在身侧的栋万深有感触,济王是无比宠爱尤箜的。 只是,再这般寂静下去,尤箜受得了,祈济受得了;秦炜可受不了。 他不知为何,面对着尤箜,会觉着心烦气躁,无法静下心来。 在冗长乏味的一室下,秦炜陡然开口: “尤姑娘,回都城后有何打算?” 秦炜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很让尤箜头疼,有何打算? 她能说搬空她的小金库,拍拍屁股走人吗? 第112章 不是她想要的 显然不能。 “当然是瞧瞧兄长生活过的地方了,这天下这般大,最好是走过,她所走过的路,与她看过,她所看到过的风景了。” 尤箜自是随便一说,只是她刚说完,面前的俩人却乖乖地闭上了嘴,再次陷入了沉默。 真是看不懂这俩人,纠结个什么。 幸好她心大,若不然,不得像他们一样愁眉苦脸么? 不对,她现在心不大,装着一个人,而那个人—— 王府的仆从甫一走进来禀报: “云公子在外府外等候,王爷是否——” “我去看看!” 尤箜没等他说完,亦没有去看忽变了脸色的祈济,径自走出了正厅。 他本以为今日尤箜会有所厌倦了九清,怎知,全是那九清的欲擒故纵! 祈济握紧了交椅上的把手,这一次往上贝郡城,他没曾想过会遇到尤箜,更没想过遇到云清之后,尤箜竟然和那个江湖浪子好上了! 他再缓缓,若是到了都城,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此刻,郡王府外。 “云公子?” 尤箜踱步在他身边,细细打量着他的迫切。 她真是恶劣,竟然喜欢看他为她着急的模样,更是喜欢他青涩而懵懂的样子。 可惜,更多的喜欢,却在这一刻该收起来了。 “阿箜,你为何、不理我了?” 方才瞧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她没再与他说过一句话的时候,九清心里无比难受,只想不顾一切地追过去。 可惜,他此刻没有任何立场随她进府,他只是一个江湖剑客,云清;不再是旭国的王爷,九清。 “阿箜,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恼你了?” 九清一脸受伤情不自禁地走向她,试图拉起她的手。 尤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走到了对面街道的拐角处。 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心里害怕再见到他了。 尤箜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慌,她害怕失去,会让她更加不能自已。 若是他对她坏一点,放纵一些,或许她还能游戏人生。 然则,九清这般美好的人,若是得知她并不是个正常人类,那他最后该有多恨她。 她接受不了那样的结果。 难道隐瞒十年,二十年吗? 她还是容貌不变呢? 那三十年后的他呢? 那时又该如何自处? 九清紧随在她身后,感受到她的不对劲,她的抗拒,以及冷漠。 这让九清意识到这般不安的情绪,瞬时让他的心似乎被撕裂开一般难受: “阿箜” 尤箜陡然转身看向他,不禁心中一痛。 不由抬起手,纤细的指尖拂过他的眉眼,这一双深邃澄澈的眸子,平日染上的温柔与笑意,此刻溢满了泪水。 她不知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到底对不对,但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模样,她貌似更难受。 九清轻握着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指尖,哀求道: “阿箜,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别、别不要我” “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不好?” 话落,那双蓄满泪水的眸子,潸然泪下。 他感受的到,他的阿箜不知为何想要离他而去。 她明明说过,会娶自己,只想和自己一起。 为何,为何此刻要反悔了? 九清不知昨日在酒馆,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此间神色无比哀求着她别说出那一句话,他会死的! “阿箜好不好” 尤箜暗吸了一口气,这傻瓜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不禁擦拭着他的眼泪,心里暗骂自己的狠心。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她觉着自己不配拥有他的好罢了。 为何此刻演变成这模样! “别哭!傻瓜!” 九清感受着她轻拭脸上的泪水,立即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阿箜,不要离开我,你喜欢什么模样,我便什么模样,别不要我。” 不由将自己的身心更加贴近她,亲吻着她的耳畔。 “你、你疯了!” 尤箜不由看向街外的人,幸好她方才走到这儿了。 心想:她这是把他迫疯了吗,尤箜有点儿不可置信,九清这么不耐扛的吗? 九清双眸溢红的看着她雪白的颈间,哽咽道: “我可以陪阿箜一起疯,好吗?我可以的,我怎样都可。” 话音刚落,更是不顾街道上经过的人影,噙上了她嫣红的唇。 尤箜凤眸微睁看着近在咫尺的九清,他黯然神伤的模样,她后悔了。 不过,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奶狗,这不迫一迫就是小狼狗了! “阿清” 她细碎的声音,瞬间被淹没了下去。 九清这一刻无比认同,不能让她说出那一句话,只要她高兴了,她就会忘了,那么,她还是他的阿箜。 不得了了这人! 尤箜气死了,可又不舍得推开他。 只能边吻着边说: “我喜欢、你的,九清——” 九清霎时放开了她,紧贴她的额间喘着气: “阿箜,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了。” “没反悔!” 尤箜怒瞪着他。 然则,九清轻啄着她的鼻尖,一遍一遍地哄着: “阿箜不生气,不生气,阿箜要如何我都愿意。” “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哭?” 难道他察言观色这般厉害? 九清看她专注认真地望着自己,不禁难过道: “我喜欢阿箜,我的全部心神全放在阿箜身上了,若是阿箜不要我,那么我的心神便没有了。” 九清此刻是真的怕了,什么胡话都能往外说。 他知晓,若是再吝啬半句,他失去的,可能便是他这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人。 他明白,若是此刻放手任由她说出那一句话,那么以后再去捉,也捉不牢了。 尤箜此刻不知说什么好了,她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个渣女,玩弄了一个对感情心思极为细腻纯粹的青少年。 然而,害他伤心流泪不说,此刻还戳人心窝。 “对不起,阿清。” “不,不要说对不起,若是阿箜恼我,打我也可,不要说对不起,不要不理我。” 九清很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 觉着配不上你。 她尤箜竟然会说这等话? 她肯定是被九清迫疯了才这样,没错,她应该: “我只是觉着,你不和我睡觉,是嫌弃我,看不上我!” 对,是这样没错的! 总比觉着配不上他来得好听一点。 果然,九清愣在了原地,双眸又渐渐泛着泪光,只是这会儿却是荡漾着如青涩的迷朦。 半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轻声道: “阿箜,下次、下次我不会了,我会好好表现的,我只是、只是没准备好。” 九清的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的,可那脸上的神情,终于不是令尤箜瞧了心疼的表情。 不禁暗舒了一口气,她为什么要找罪受,她该早点行动,不能有所遗憾才是,他好就好,她自身应该在他眼里,也不赖的。 尤箜是看出来了,这人第一次谈恋爱,可能还没像她在网络大时代下见识那般多,继而爱上了她,可能非她不可。 但是,将九清放在了脑维里,她又何尝不害怕后果不是她想要的呢? 第113章 抓包 可方才瞧他流下的眼泪,尤箜心下决定,再也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有什么事情,她来扛就好。 至于以后,她不怕了。 九清望着她主动回抱了他,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俩人更是紧紧相拥在街巷的角落的阴影之中。 这会儿傍晚斜阳,来往的行人渐渐少了下来,可九清万分眷恋她的气息,经过方才的事情,更是粘乎着尤箜更紧了。 尤箜因为他的举动,忽而心情又开朗了起来。 罢了。 若是以后他嫌弃她,她便将他绑起来也未尝不可。 她到底是在乎了,所以才有所顾虑。 然而除了逃避,其实还有用手段将他留下来,他那般美好,为何要放手呢?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的尤箜,更是对九清不再拘束,敞开了热情似火的性子熏染着他: “走,带你进去瞧瞧这览明郡的溢王,该是有多穷,估计晚间的膳食亦是不怎么能上台的。” 一想起那一口浊水茶,尤箜兴致盎然地向他吐槽道。 九清此刻的目光都不舍得移开过她身上,虽然他很想问,为何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放弃自己。 可再看她笑靥如花的容颜,九清才发现,不重要了。 她笑,他便笑。 她愁,他便忧。 他亦不会让她再有放开的念头。 郡王府内。 栋万面色惶恐,脚步匆忙地跑回正厅,想到济王之前的再三吩咐,直到方才亲眼瞧见的那一幕。 顾不得秦炜在一侧犹如隐形人一般默默端坐着,直接附耳向祈济禀明府外的一切。 栋万没想到,尤将军的妹妹竟然由得了那江湖浪子在街巷里上下其手,毫不反抗不说,连带着还安慰来着? 然则,在祈济的耳边话音刚落下—— ‘嘭’的一声,茶瓷碎裂的声音,响彻着正厅。 秦炜赫然看向祈济面沉如墨,那双狭长的眸子透着一股恨意,似乎要将地上裂开的茶盏挫骨扬灰一般。 “王爷?” 他坐直了身子,不由疑问。 祈济睨了栋万一眼,栋万面色煞白地立马招来人收拾好地上的残渣碎片。 他好像知晓济王,为何会这般大怒,却只能隐忍着不发作了。 “无事。” 祈济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冷静下来的面容,姿态淡然地端坐着,吩咐重新沏上带来的茶水。 秦炜颔首,借着没到晚膳的时辰出了正厅,由王府的下人领着逛了逛这郡王府的花园。 至于祈济为何突发恼怒,恐怕当下亦只有那么一件事了,当然,秦炜太过了解祈济的脾性。 从前至此刻,根本没有宽慈过任何人。 除了对上尤雾—— 现在,恐怕多出一个尤箜来压制他的脾性了,可惜,尤箜不是尤雾,会不会处处包容他另说。 正厅陡然发生济王莫名大怒的情况,下人们亦不敢向前伺候,连着栋万亦被遣到门外守着。 祈济此时耳边回响的,尽是方才栋万禀报的画面。 控制不住的紧闭着眼睛,喘息不已。 心底的怒火与恨意不断灼伤他的心神意志,他要杀了九清! 这无耻的小人,竟敢在她面前博取同情以获得她的怜惜! 恍惚间,祈济睁开那双愈发泛红的眼眸,唇角诡谲地笑了起来。 啊雾曾经也那般待他,只恨当时他没明白自己的心意,更进一步地留下她,他真怀念当时她眉眼上那一股愁绪,那青丝间沾染的冷香,以及她靠近在他耳边的细腻。 一切那么的近,却又好似再也碰不着。 想到这里,祈济笑得更开心了。 没关系,她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虽说览明郡属于辛国的范围,但这地域的位置却依旧是紧挨着贝洲。 所以这郡王府里的花园,连着开春的时分,即便扫过了雪,仍然是能从中看出,这王府的凋敝。 “阿清,我们到那处湖中央的凉亭!” 尤箜的小手被他的大手,暖暖地包裹着,俩人形影不离地往她所说的方向而去。 “尤姑娘!你这成何体统!” 这时不知往哪儿走来的秦炜,一见俩人分外出格的举动,面上一片严肃地呵斥道。 尤箜与九清侧过了身,看向他身后紧跟着几名随从,快步而至。 俩人倒是没扯开了手,狐疑地望着秦炜似乎多管闲事一般,尤箜黛眉一蹙,问: “有事吗?秦大人。” “你们还不撒手!” 秦炜犹如一个老家长一般,死死盯着他们交握的手,似乎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任何动作的俩人,再次催促: “尤姑娘,这样于女子名声事大。” “抱歉啊,秦大人,我还真不在乎那点儿名声。 况且这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之人,做一些寻常亲密的举动,不过分?而且,我们可是认真的啊,就算我名声不好,可都是我喜欢的人败坏的,他负责就好了,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传记上的名人。” 她又不是明星,公众人物,为何束缚在这些条框里?要给谁看,或者让她给世人做榜样吗? 尤箜很是不耐地解释着,又瞄了一眼九清,连带他亦是茫然懵懂的样子。 “你说什么!” 秦炜咂舌不已,听她这么一番歪理就算了,竟然这般快谈婚论嫁! 她知道她这是私定终身吗! 九清亦从未听过这样的说辞,可是细想一下,又似乎挺有理的。 这偷偷做,和明着做,还至于讲那点儿名声? 众所周知都是这样过来的,若不然偷偷处对象,被识破还不是惹来一阵风声吗? 更遑论他们可是彼此互相负责的。 九清完全被她绕了进去亦不觉奇怪,只觉尤箜说的千真万确,难怪她能撇开一切常伦而大胆做回自己。 这样独一无二的姑娘,她的思想层面,是与天下人截然不同的。 “我说什么?我说秦大人难道和您夫人成亲前夕没过往来吗?” “并没有!” 秦炜恳切道,一幅严谨的模样很是气愤尤箜此刻出格的举动。 “哦,那可能你们是成亲后才谈的感情,成亲前或许还得偷偷摸摸关注过对方的外貌,那些不还是得偷偷摸摸。” “什么偷偷摸摸!一个姑娘家谁让你说这种话的。” 秦炜不由看向九清,眼含锐利,定然是这个江湖浪子带坏了尤箜! 尤箜看着秦炜这作态,觉着此刻像是早恋一般被人当场抓包。 第114章 任你处置 不由抽了抽嘴角,算了,古人总有古人的道理。 她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小事来对峙这种无聊的话题。 旋即放开了九清的手,拍了拍他的胸膛: “我们也要‘偷偷摸摸’的了。” 这话说的秦炜那清秀儒雅的脸颊上怒红着一片。 尤箜这话分明在说,即便是定没定亲,成没成亲,全部恪守礼节的男女都是偷摸关系过来的。 气的秦炜看着他们撒开了手后,转身便走。 他怕在留下来,不得被她给气死了! 果然两姐妹都这样令人难以下咽,却又不得不承认,都那般有意思,真令人吃不消。 而王府的下人连忙跟着秦炜离去,他们也觉着尤姑娘说的好有道理怎么办? 又不是不负责,为何不能占占便宜? “阿箜,我终于明白你内心深处的想法了。” 原来,她是一直喜欢他的。 所以从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从而与他作出这样妄为的常伦,因为她就是想赖上自己。 而他,亦是心甘情愿地让她着才是。 若是换作那些负心汉,恐怕阿箜这样性子的姑娘会吃亏了。 幸好遇上的,是他九清。 “你明白就好,以后可不许嫌弃我才是。” 尤箜忽而凝视着他,提了这么一句。 然则听在九清的耳里,犹如含羞怒放的花朵一般,让他春意盎然。 不由又握起了她的白皙纤细的双手,眉目透着殷切,缓声说: “阿箜,时间会证明你蒂固在我心里,不会将你抹去,亦不会将你嫌弃,喜欢你很舒服,我想保持这种幸福,一辈子。” 尤箜最要不得的便是他这种专注的神情,说着这样的情话,不由扑向他怀里,偷偷地笑着: “你说的啊,若是嫌弃我了,你可别后悔哦!” “不后悔,若是后悔了,任你处置。” 九清将她暖在怀里,愈发洋溢着满心满眼的爱意。 候在王府的下人,瞧着那一对儿令人羡艳的壁人,硬着头皮向前提醒道: “尤姑娘,时辰快到晚膳了。” “嗯?好。” 时间过的这般快了吗? 尤箜抬眸望着他,疑问道: “你晚膳过后,去哪儿?” “在这附近的翔容客栈。” 毕竟他可不是王府的客人,尤箜才是,若是捎上他,难免说不过。 虽说是有恩于她这样的说法,但却被祈济以览明郡溢王的节俭清正,拦了下来,说是怕怠慢了她的恩人。 这个中的含义,怕是路人皆知。 “这在览明郡恐怕还得待两日。” 尤箜无尽失落地哀怨道。 俩人边说着,边随王府的仆从前往正厅。 “没事,我在外等你。” 九清是知晓祈济看尤箜的眼神,存着诸多心思,这会儿在府外,真是防不胜防。 然,尤箜这时靠近了他,附耳低声: “要不,你当回车夫!” 这样就是和她在一府内,来陪她不是也可以。 九清闻言,失笑着低声说: “这样还是见不着你,溢王府虽说看着穷困潦倒,可暗角的防卫那是一点儿也不弱的,若是一个不好被发现了——” 那就真应了偷偷摸摸的了。 尤箜有心想说,要不她去找他! 可一想到自己是个弱女子,想想还是算了。 “好,两日而已,很快过的。” 等尤箜俩人随着仆从来到前厅坐下时,他们没想到,秦炜居然还没过来。 这怕不是跟着仆从也能迷路了? 没等她深想多久,这一位位辛国的大人物像似掐着点进厅的风姿,还真有那么点儿接风宴的意思。 要不是看着桌上那些冒着香喷热气的炙肉,就这么几人份,尤箜还真以为溢王要大搞特摆了。 最亮眼的是,祈济换了一身绛紫色长袍,长襟对开的款式极其潇洒,只是他面容上的神情,似乎比白天那会儿更加的不愉。 尤箜亦没去细看,逐一见过各位王爷,便听闻上座的溢王开口道: “这位是?” 只见祈溢打量了一眼九清,尤箜却在九清的身旁按下了他的自荐,笑道: “他是我的清哥哥。” 她不想‘云清’替太多‘九清’的名字,若是以后名不对人,唯恐有麻烦。 “长得英俊不凡一表人材的模样,莫不是情哥哥?” 祈溢斜瞥了一眼祈济的方向,神色难明,朝尤箜调侃道。 怎知,没等来尤箜的恼羞成怒,却是她坦荡变相的承认: “溢王这么说亦可。” “呵呵呵尤姑娘,还真是有趣的紧。” 祈溢这会儿是真的不敢打趣尤箜了,若不然祈济还不知怎么在都城背地里将手伸过来呢。 这番话,简直点燃了祈济内心的不甘,开口便是含有冷硬的语气,提醒道: “尤妹妹,这玩笑话,在都城切不可随意乱说。” “我晓得。” 尤箜淡淡地点头附和。 祈济见状,心头旋即愉悦地睨了九清一眼,只是还没等他将视线收回来,尤箜又道: “别人不乱问,我亦不会乱说。” 话毕,除了尤箜与九清,习惯了这等不愉快的用餐感受外,其余等人似乎陷入了默然的氛围内。 祈济应声,眸光幽幽地看了一眼九清,淡声说: “尤妹妹放心,不会有这等人了。” 这话音刚落,俩位被谈论的主继而看了一眼祈济,没再说话。 毕竟,祈济的身份摆在那,若是一个不察治一个大不敬,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咳咳,开动开动!” 这威胁太明显了! 祈溢这会儿只想吃完快点儿散场,这尤姑娘的清哥哥怕是今晚有难了。 有没有难,众人还不得而知。 九清等晚膳结束出了王府,回到客栈便被沈谏告知,暗戮阁的人一直有随在他们周围徘徊。 捷桑驿站那一场光天白日的刺杀任务,九清想着恐怕不会这般简单,有他和沈谏在的话,尤箜是没任何危险的。 这会儿在客栈的九清,并没有歇下来,眺望着窗棂外漆黑如墨的风景。 不由细想一番当时,那些刺客忽而听到那富商的喊声,转而往尤箜的方向,似乎并不是本着伤害尤箜的由头来着? 这一头,九清暗暗思索一番,沈谏却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眉眼微红,似乎哭过的模样,愣是在原地瞄了很久,却又不敢向前询问一遍。 只是九清这一刻的沉凝,倒是忽而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与往日不一样了。 沈谏说不上来,瞧着主子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感觉有点儿过于卑微,但他又不能插手主子的私事。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以至于九清坐回矮塌上回望着他,目光微厉地望着他: “沈谏,览明郡的文家联系上了?” 第115章 清白 说到正事,沈谏抛开那些念头,如实回答道: “主子,这文家怕是和暗戮阁暗里有牵线,恐怕不屑接九门楼的生意。” “暗戮阁的势头挺猛的,也难怪他们屹立这么多年。” 九清微垂着眼脸,莹白的指尖敲了敲手背,笑言道: “但是再怎么猛,暗戮阁也没有九门楼这般清白。” “主子,您的意思是——” 沈谏这会儿顾不得问不问私事了,直接将方才的想法脱口而出: “为了尤姑娘,与暗戮阁搅合上了?” 他们九门楼的根基还没暗戮阁占据的稳,若不是有一定的优势是暗戮阁没有,怕是早就被暗戮阁铲除了。 没等来九清的回答,沈谏又道: “主子,您要三思啊,这会儿是在辛国,不是旭国。” 他想,他有必要提醒一下,这跨国的婚事能成吗? 这尤姑娘和主子又不是联姻所带来稳固的利益,一定得这里的规矩办事才行,可千万别为了感情昏了头脑才是。 “沈谏,你只管按我吩咐做的便是,你可想清楚,暗戮阁为何会在辛旭两国上这么些年大放异彩,那必然是其中一国人所为。” 或许是一国之主也不一定呢,九清如是想着。 进入到辛国并不是他能料想到的,但若是她身后的人不能与辛国相对等,那他如何守的住她? 更遑论九门楼不可能一直处于被压制,却不反抗的那一势。 九清有自己的考量,可沈谏却觉着稳扎稳打的好。 然而,九门楼说一不二的主却是面前的人,这不由的让沈谏疑惑不解。难道那尤姑娘的魔力这般大吗? 还是她给主子灌了什么汤? “主子,这般做——” “不管是阿箜还是因为九门楼,这两样并不冲突。” 九清如是提醒道。 他知道沈谏如何猜想尤箜的,他并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而被九门楼有所误会,瞧着他窘迫的模样,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这一厢房周围陡然升起一种威迫之感,沈谏剑眉一拧,与九清不谋而合地拔开剑鞘迎着蜡烛被熄灭前的黑影纠葛了起来。 尤箜如是按着三更起了个早,朝着守更的小丫鬟走去。 俩小丫鬟没曾想府上的贵客起这般早,坐在台阶上兀自发着呆。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响,愣是吓了一跳转身往回看着尤箜忽然出现,局促不安地朝这美人姑娘请了安。 “这时辰,有早膳了吗?” “姑娘、这,奴婢现在去膳房问一问。” 因为她们亦是没试过在这个时辰吃过东西。 尤箜点头,看着一个小丫鬟出了庭院,而另外一个却很有眼色地知道秋泉还在歇息,便说了一声,提水去了。 等她在院里吃上早膳后,栋万顿时掐着时间过来邀请她一起用膳。 “不了,栋万,我吃过了。” “吃过了?” 栋万眼睛一瞟她身后不远处的饭桌上,还真是,小丫鬟正收拾着。 随后打声招呼,又往回旁边的庭院而去。 “吃过了?” 祈济轻蹙着眉宇望向栋万,后者老实地交代在尤箜屋里看到的。 听过之后,祈济再次吩咐道: “等会儿你得空,去她院里问一问伺候的人。” 栋万心下更是肯定了祈济对尤箜有意动的想法,应了下来。 尤箜昨日便与九清约好了在府外游玩,然则刚出了院子,却被栋万截到了旁边,祈济的庭院。 瞧着这么点儿距离,尤箜心里火大的很。 这祈济到底是不爽她呢,还是超不爽她? 这样来膈应自己是为何? 难道尤雾这一茬还有什么没说明白吗? 自己可是与‘尤雾’失散了十多年,不该了解的,肯定不了解。 还有什么可问的? 尤箜这一刻从未想过祈济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兴趣,顶多亦是好奇这一模一样的容貌罢了。 况且,她此刻是一个无所事事,一无是处的姑娘而已,能有什么值得他嫉妒,或是打杀的? “王爷可是有事?” 尤箜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她可是赶着出府呢! “郡城里有一处山清水秀的天然湖泊,离这儿不远,正直开春,素雪融化过后更是一番新景象,尤妹妹一同去。” 祈济早已穿戴整齐地走至她的跟前,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 尤箜感到他压迫而来的沉香气息,心神一愣,退后了半步拒绝道: “王爷和栋万去,我约了阿清。” “那便捎上云公子便是。” 尤箜听他这么一说,想起和祈济同路同桌就没一次愉快过,不禁产生抗拒与排斥。 她现在很确定,祈济越来越惹她生厌,可惜却又好像回到过往一般,不可违背他的命令,只因他是这儿辛国的亲王。 而她,只是一介平民。 按理说,遭人几番推脱拒绝已是会让人有所却步,然,祈济可不是! 他可是越挫越勇,越来越不知好歹,更是没有做过分的事,脸上又是挂着如此得体的温和。 尤其是她脸上出现任何的不耐,他也像似没见着一般,这不得不让尤箜想加快回都城的步伐,赶紧搬完小金库,赶紧撤退。 “这样,人多热闹点。” 祈济再次出声,走至她的前方侧过了身子,让她先行。 暗暗吸了几口气的尤箜,经过了他的身边,直走出了庭院。 顾不得祈济有没有跟在身后,尤箜出了府坐上了马车,朝着九清昨日说的翔容客栈而去。 只是,等她来到了客栈外,正好出来赴约的九清相望着她,以及她身后刚下了马车的祈济。 “阿箜。” 九清一脸困倦地扬起了微笑,姿态煞是翩然。 “阿清,你很累吗?” 瞧着像似没睡醒的模样,这对于尤箜来说,是很少见。 “唔是有那么一些。” 尤箜瞧着他萌萌哒的模样,即刻往身后的祈济扬了扬手: “王、公子和栋万一起去,阿清累了,我陪他在客栈附近的茶馆歇会。” 祈济看着尤箜,连正眼都没往他这儿瞧,狭长的双眸直睨向九清那挑衅的目光,暗哼了一声,转身回府。 他心知不可能除掉九清,昨晚只是开胃菜罢了,等回了都城,即便他剑法再了得,他亦会让他出入无门。 等祈济离去后,两人不由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虽说尤箜面纱遮脸,却也抵挡不住来往的百姓对这身段姣好的姑娘,诸多好奇。 只见这姑娘欢欣鼓舞地跑到那位身着素白长袍的公子跟前,牵起了他的手,径直往对面的茶馆走去,众人便歇了向前探寻的心思。 第116章 九渊 “阿清可是有什么事?” 尤箜将他的一切,仔细看在眼里,只是碍于在人前不好说什么,这会儿在茶馆才担忧地问。 “不是多大的事,昨晚、有些刺客暗访罢了,所以这才耽误了。” “刺客?你有没有受伤?” 尤箜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连声发问,轻拉过他的手,又瞧了瞧他身上有没有哪一处缠裹着绷带。 “没有,沈谏当时也在。” 虽然那些人的功夫比暗戮阁的高明,所幸不是他的对手。 特别是方才祈济看他的眼神,他便知晓,昨晚祈济说的话恐怕是针对他的。 九清心中嗤笑济王为了得到阿箜而用这样的手段,但若是此刻与阿箜明说,不知这于她去都城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毕竟,他了解阿箜知道后,肯定会是替他出头的。 心里这么一想,又高兴了起来。 即便济王出什么招,阿箜只能是他九清的。 “什么刺客?怎么会找上你们呢?你们不是暗戮阁的吗?” 尤箜不由脱口而出,可回想一下,这是昭雪—— 不对,这是他小叔的暗戮阁;而九清才是昭雪说的九门楼的人? “暗戮阁?阿箜觉着我是暗戮阁的人?” 九清闻言一愣,俊秀的面容上尽是懵懂,他像似暗戮阁那般无情冷漠之人么? 只是,阿箜又如何得知暗戮阁的?难道是柳家? 九清没曾想,方才不想说昨夜的那一批人是祈济派遣的,此刻却引来了尤箜接下来的剖析,只闻她道: “难道不是?那你是九门楼的人?” 听昭雪这么一说,貌似是的? 九门、九清,好像有点儿关联的意思。 尤箜这会也顾不得他会不会揣测自己一小小女子怎么会知道这江湖之中的门派纷争。 反正,他都是自己男票了,总有权过问他的活计才是。 九清点了点头,一夜没睡好的眸子泛着迷糊,九门楼所做的行当没什么不见得光的,他也没必要在心爱的姑娘面前遮遮掩掩。 只是九门楼的九位主子,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身份地位比较隐秘罢了。 尤箜看着他点头承认,这会儿想起昭雪说的江湖势力,还不知九门楼是做什么的尤箜,艳绝的脸蛋上适时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冷漠得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阿箜?” 九清很迷茫,难道是九门楼之前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可九门楼接触的范畴,貌似没什么伤天害理的生意和任务才是。 只是眼前的可人儿这时露出的神情,或许真有! 心里顿时慌乱无比的九清,瞬时打起了精神,面上一片着急与愁色。 尤箜紧蹙着黛眉,捏了捏他的手心,低声说: “你知道你小叔,是暗戮阁阁主吗?” “什么?” 九清一怔,顿时震惊不已,这—— 不得不让他有那么一霎那脑袋空白了一瞬。 昨晚他才与沈谏说起,经过战乱的暗戮阁屹立不倒这么些年,暗想着或许是两国之中,其间这么一位君主的权势才能存在如此之久。 原来权势滔天的、是旭国的九渊。 毕竟辛旭两国的消息,只有暗戮阁一家独大做着地下不少的生意。 凭着这多年的把柄,想要搅和一个国的朝廷,更是易如反掌。 九清这时候理清了思绪,他父皇根本不知晓,若是晓得九渊暗中掌握这些消息,又如何每年有暗戮阁这么多的案子。 “就是你的皇叔,他是不是派人加害于你?” 尤箜以为他不甚了解她的话,又解释了一遍。 既然他是九门楼,却又一直被暗戮阁打压,尤箜已经想到这暗戮阁阁主隐藏得不是一般的深。 若不是十多年前打掉过他的面具,她还真的不知,这暗戮阁阁主的侄儿,九门楼的九清,竟然是她男票。 这关系,不可谓不亲了。 原来她十多年前,就与九清有缘份了呢! 尤箜暗自遐想到这根本不沾边的关系。 “阿箜,我皇叔,他晓得你知道他的身份了吗?” 九清这时候连忙将她拉到怀里,凑至她的耳旁犹如情人之间的依偎呢喃,心里却惊的不行。 若是皇叔晓得—— 难怪暗戮阁的人在捷桑驿站,会冲着尤箜而去! 即便当时不是为了刺杀她,恐怕当时在拍卖场,皇叔所看阿箜的眼神就很不一般,难道是想将阿箜掳回去吗! 九清不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这会只得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太多太多人想要得到他的阿箜了! 既然知道暗戮阁阁主的身份是九渊,那么在辛国这一条所成就九门楼的路,便好走很多! 她的阿箜才能更有保障地在辛国横行! 这时,尤箜望着他莫名患得患失的模样,枕在他的肩头上,想了想他的问题。 很难回答,很纠结。 她也不知九渊,会不会认为柳铭已经见过他的真实容貌。 “应当是不知的。” 其实这会儿的尤箜因为尤雾这一层身份,与着过去有太多千丝万缕的联系。 根本没想起,柳铭当时在拍卖行,根本没与九渊撞见过。 确切的是,九渊以旭国皇室的身份出现,亦不知柳铭在当场。 所以这会儿的九清一听她这样不确定的言辞,心下兀自决定,一定寸步不离她的身侧! “阿箜是如何得见他的真实身份的?” 会不会有什么细节漏掉了,而尤箜不自知? 九清这会如履薄冰一般,愁着如何抹掉这些细节,小声地问道。 他的嗓音压的很小声,很温润,让尤箜控制不住地靠近了他的薄唇一点点。 九清发现了她的玩闹,亲了亲她的耳畔: “阿箜?” “嗯?” 尤箜享受着他带来的亲密,柔声应道: “忘了,你再与我说说悄悄话,我喜欢悄悄话。” 她才不会承认,她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继而搂紧了他的腰,转而撒娇分散他的注意力。 九清哪能承受得了她这般妩媚,睫毛轻颤地低垂着,双眸溢着迷蒙,抑制不住地凑在她的耳畔,边细细地喊着她的名字,淡色的薄唇边轻吻着莹玉的耳垂。 想到了此处的茶馆只有屏风阻挡着外间的窥视,他按捺住心底的念想,低垂着头轻啄了一口她的红唇,便歇了心思。 等两人平静下来后,九清却还是记着她的‘忘了’。 “我今晚以车夫的身份回府,至于云清这个身份,随便找个由头说先行一步,你看这样可好?” 想着待会回客栈与沈谏要做的事,九清心底对于与尤箜去都城的事宜更有把握。 尤箜此刻还不知九清为了她付出怎样的努力,又为了她成长到何种地步,但她却能感觉到,他似乎更爱她了。 这样微妙的感觉很是新奇,让她按捺不住心神荡漾,忙不迭地对他点头。 尤箜回到郡王府后,心不在焉地想着九渊与九清之间的对立关系。 她到底可以做些什么? 尤其想到他说的将生意转到辛国这边来,这难度也太大了些。 第117章 易容 这可是落后的远鸿大陆,可不是有什么外贸条律的现代呢。 然而,这么想就不对了。 九渊可是旭国人,十多年前便能接刺杀皇后的任务,竟然还能屹立在辛国。 这可真是不简单呢,不知柳铭又了解暗戮阁多少。 对了!柳铭呢? 尤箜差点儿把这号人给忘了,毕竟她觉着自己真的不太需要柳铭的护送。 连九渊都打不过的人,尤箜就更加不会将自身的安危由他负责了。 只是,在捷桑驿站时,柳铭貌似亦没有出现过,若是当时不是九清以恩人的身份横空出现,她怕是得暴露会武的事实。 这个该死的柳铭,尤箜想到这儿,顿时感觉被骗了! 然而,被冠上骗子罪名的柳铭,此刻与沈谏在翔容客栈的厢房内两两对望: “柳家,你为何随在暗戮阁的人身后?” “保护主子。” 反正昭雪暴露了,这一路上自家主子怎样压迫九清,他可谓是看的一清二楚,却又无法阻止。 连带着那一晚上主子身着中衣扑到九清怀里,他亦瞧的明明白白。 那一晚,九清没出来过,柳铭便晓得,他的主子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此刻在面对九门楼的人,不得摆脸色,却又不想给好脸色。 沈谏和何书一样是知道昭雪,是柳家的婆娘,没曾想这时,柳家竟然也承认尤姑娘是他的主子。 这不得不让沈谏看不透尤箜,是以什么样的东西征服这一对夫妻的。 那过人的美貌吗? 还是那新奇的火锅,以美食笼络人心? “尤姑娘是你主子?” 何书可是说过了,这柳家可不简单,来历应该是有点来头的。 可惜他们九门楼,并不像暗戮阁存在于江湖如此之久。 柳铭冷漠地点头。 “是你主子,你还跟在暗戮阁身后?” 这是什么脑回路? 沈谏露出一脸诧异。 “现在暂时是暗戮阁在打她的主意。” 这要知道暗戮阁的动向,不就得跟在他们身后么? 只要不是什么泰山压顶,不、雪山压顶的事情,恐怕尤箜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现在他悠哉悠哉地随在他们身后,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若是出现其他的势力,他再禀报尤箜亦不迟。 柳铭冷漠的脸上,出现冷漠的鄙视。 现在的年轻人只会看表面,和他那九门楼的主子一样,只会看尤箜那虚伪的表面便再也无法自拔! “柳家,你来我们九门楼,楼里的手下任你挑选!还有分成的待遇,一切好说!” 沈谏诚心劝说道,能跟在暗戮阁身后这么多天,竟然没被发现,这也是奇了。 连带着捷桑驿站那一次,他们也是提前接到柳家的提醒才得以不被陷倒。 虽说那一日主子刚好掐着点回来,过了那药的时间;但不得不说,他们当时是真的没有发现柳家。 可想而知他的隐匿功夫,是如此高深。 九门楼就缺这样的人才,为何要追逐一个姑娘家身后呢?多浪费这样的本事。 “沈谏,我与阿箜不分彼此,这样的话莫要说了。” 九清这时从内室换好了一身衣服,带上了平平无奇面容的面具。 他亦不怕柳铭会看到这样的技术,毕竟阿箜知道,柳铭不可能不知道。 柳铭:不好意思,真的不知道。 这会儿柳铭看了一眼九清的面具,不由心下感叹,这江湖越来越复杂了。 他果然是老了。 “主子,您说的是。” 为了柳家,不得不承认,尤姑娘的得力帮手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宝藏。 沈谏毫无异义,魁梧的身子弯下腰,逐一向他拱手: “柳家,多多指教!” “不指教。” “为何?” “我只是一个卖药的。” 沈谏咬咬牙,又说不出什么。 确实,柳家卖了这么多年的药,多少门派笼络过,亦没得过手。 若不是尤姑娘出现在上贝郡城,他们还真的不知道柳家的主子竟然是尤箜! 看了九清一眼似乎事不关己的模样,心好累,主子完全没有招揽人才的意思。 九清一想到与尤箜彼此之间心心念念的‘约定’,不由扬起了嘴角。 没在意柳铭的冷脸或存在,兀自与沈谏商讨着在辛国的首要任务。 月明星稀的览明郡郊外,一身黑袍的九渊席坐在极致奢华的鎏金车厢内,依旧是那十年不变漆黑如墨的面具,令人琢磨不透他的深浅。 而站于马车厢外,态度恭敬的一众刺客,赶到危险来临之际皆低垂着头颅不敢有半分却步。 倏地在荒芜清幽的一方,一阵含有磅礴浑厚的内力挥在一众刺客身上,让其躲闪不得地招呼在他们的胸膛上。 ‘嘭’地应声倒地的刺客们皆吐出内伤带来的鲜血,可他们并不敢吭声半分,如是单膝跪地,为首的刺客道: “阁主,属下立马将那半路坏了我们好事的小子打杀掉!” 他们无意与辛国的济王作对,若是光明正大地加害辛国的卫兵,唯恐对在辛国内的暗戮阁有所牵连。 而对于阁主突然下令活捉尤箜的任务,虽说比较棘手,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然则,他们确保万无一失的计划,却遭到突如其来的江湖中人插手,这难免不会引起九渊的怒火。 “若是再有任何闪失,不必再出现本阁面前。” 九渊这一句不夹杂任何情义的话,无疑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刺客们不敢不从。 应了一声,与之在捷桑驿站劫人的时候,多了一倍人手连夜前往览明郡的翔容客栈。 而九渊的马车,则与览明郡的方向背道而驰,往着贡戈沙漠出发。 至于劫拿尤箜的事宜,他并不急于一时,他更加愤怒的是那一个突如而至的剑客,竟然敢打她的主意! 九渊不禁想到迟早亦是要回一趟都城,他多的是手段将尤箜拿捏在手,若是再不解决掉剑客,又有济王在侧,恐怕说拿捏,亦是难事。 更遑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终于有点儿眉目了。 九渊不知道的是,暗戮阁的刺客半夜潜入在翔容客栈时,九清所住的厢房早已人去楼空。 ‘云清’这样一个江湖人物亦是在辛国,忽而消声匿迹,追查不到半点儿痕迹。 以至于身在郡王府的祈济收到消息之后,亦是一脸不解: “走了?” 难不成遇这么点挫败便对尤箜望而却步了吗? 那真是可惜没能及时斩草除根,倘若都城再出现这人的身影,他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是的,城门那边没收到消息,客栈里的人就不见了。” 第118章 半月后 祈济瞧着面前严谨恭敬的影卫,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栋万所说的那画面,逐一挥手让其退下后,又招来了栋万。 而刚用完晚膳的尤箜,正想着柳铭的事情,院外这时扬起了栋万尖细掐嗓的声音。 她知道,祈济又要搞事情了。 “栋万,有事吗?” 尤箜不紧不慢地迈出了正屋,瞧着他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置着一个瓷盅,估摸着又是祈济送来的。 “尤姑娘,今日王爷出游的时候,经过一家专门卖甜糕的店铺,想到了尤姑娘喜甜,便想着晚膳过后给您捎过来。” 栋万一点也不敢托大,脸上的谄媚之色有多真诚便多真诚,这可是济王宠上的人,连私相授受亦不会责罚,可想而知这尤姑娘很快会进王府了。 秋泉看尤箜点了点头,便接了过来。 只闻她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声: “麻烦栋万替我谢过王爷。” 说完这一句,尤箜便回了屋里。 她实在万分不能理解,祈济为何上赶着找尬呢? 这些不懂的事情想不通,所幸她此刻亦不想了。 反正明天出发,她又能坐九清的马车,出了览明郡之后,估摸着路上的气候会回暖,尤箜便放心了下来。 至于回去复命的栋万告知了祈济,祈济倒是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她该知道自己有心留意到她的习性才是。 尤箜:这不是众所周知吗? 祈济这会儿一想到明日没有那碍事的‘云清’,便着手准备了要穿戴的衣物,以及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 他要趁着这段回都城的路途,与她相继熟悉亲近起来才是。 想得这般美好的祈济,第二日再度错过与她一起用膳的机会,等出府上了马车才知晓,尤箜爱上看话本了! 一箱箱的话本置于她的车厢内,祈济瞧她心无二用,手不离话本的样子,不紧揉了揉眉心,上了自己的马车。 俊逸的脸上沉稳不再,祈济不禁将袖袋里的玲珑玉雕扔到了一旁。 却在此时,想起放在手侧旁的《尤雾传》,继而小心谨慎地翻看了起来。 在祈济有意翻看那几章只有他与她的记载时,后方的马车上—— 尤箜凤眸半眯着,隔着门帘的阻挡倚在九清宽阔温暖的背上,光洁白皙的脸颊上全是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轻声道: “刚刚我说的提议如何?” “甚好。” 确实是再好不过了,他准备的便是将他大半部分的人手乃至货物全转移至辛国的边界。 可此刻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阿箜给出了一个无本的买卖建议,只需要他的人手过来就成。 九清愈发感觉他们即将是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连带着迎面而来的冷风亦无法将他心底涌起的暖融吹散。 “那等到驿站的时候我给你画写下来。” 幸好买小话本的时候有买纸墨笔砚,若不然在这般偏僻的路途以及驿站就难借这几样东西了。 尤箜在脑维里构思了一番,查找着当年在辛国的地域环境优势或是资源丰富的地标,想着该以怎样的形式画下来好呢? 平面图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尤雾这一身份画出的图纸,便是这大陆无人效仿的精准到没一丁点儿错误的尺寸图。 “那说好了,若是事成,阿箜便是九门的大掌柜了。” 九清如是想着,若是这一遭扎根在辛国,那么尤箜以门主的头衔拥有底下所有的支配,亦是无人置喙的。 至于这么些年,九门楼在辛国的立足,只是涉及到最浅面的生意。 再深的,都被暗戮阁以及当地的商贾垄断掉,九门楼对于辛国的市场,暂时也是毫无头绪,除非构思新的事物以及买卖。 “大掌柜?” 尤箜闻言,坐直了身继而相问: “这有什么用?” 她不甚了解,这掌柜不是管店的吗? 那么她出谋划策还要浪费精力去看店不成?这事她能推了吗? 九清不知她心中所想,径自解释道: “在辛国的九门楼只是小有名气,若是按阿箜的计划行事,打响了名声出去,届时阿箜即是这辛国九门的小门主,拥有九门支配的权利,以及在辛国占大头的分成。” 这是他承诺给她的,其实九清想的是全给她,不过按尤箜这样怕麻烦缠身的性子,估计是拒绝的。 小门主? 尤箜听后,松了一口气。 照他这么说,自己却是占大便宜了。 但,那又如何呢? 只有他才能赏识自己,无条件支持自己不是? 毕竟她也只是口头提议这么几句,九清可是连考虑都不曾,便相信她。 冲这一份信任,尤箜暗自决定,要做好这个在辛国的九门ceo身份。 尤箜轻拍了拍他的背,保证道: “你放心,我明日便将方案给你!” 方案? 九清不知这词的含义,只不过一听该是和她的计划有关,便缓声劝道: “不急,九门的人大概会在这月的十五才抵达辛国。” 今日才初二,他们此时去都城的路途,再如何加快速度,亦是要半月左右才能抵达。 尤箜也不与他详述自己不需要休息的事情,应了一声后,安安静静地沉溺在脑维,详细地罗列着辛国有用的地域位置出来。 既然有九清的支持,那么钱财人手这一方面是不用愁的,她只需要按照这路途观察到的民生再进行分析他们当下的需求,作出一个应当下市场而生的生意便成。 这一路上,除却了暗戮阁的刺杀,所经过的大山大岭以及村寨小乡,无一不是一片祥和之气。 连着那些不成器的土匪贼寇,眼见着这一大队训练有素的车队,倒是自觉地躲开了。 半月后。 在祈济的眼里,沉溺在小话本的尤箜除却与他一同共膳之时,还有秦炜在侧,倒也没有再多的交流。 而在途中停顿过三次的驿站,每一次都是安排在祈济的前后左右,就更导致尤箜面对他的时候,愈加的不善。 更难过的是,经历过暗戮阁的刺杀,她所居住的帐篷,或是厢房,皆有护卫包围了起来,简直密不透风。 每一次的落脚驿站,派人探查过所有相关的物品以及食物,亦是好一大阵仗。 尤箜这半月,隐隐感觉得到祈济的迫切,这不得不让她的余光,分了半点在他的身上。 第119章 亲王府 在回到都城城门的这一日,尤箜没曾想会迎来百姓以及官家的瞩目。 这不,一进了城门,正在车厢内的尤箜听闻街道上闹哄哄的吵杂声,一遍遍地传到她的耳边提醒着她,她是尤雾妹妹的身份,不到御前,便已经天下皆知了! “这车里面便是尤将军失散多年的妹妹!据说和尤将军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你当那是双生儿不成?尤将军当年的风采我可是真真切瞧过的!这若是将军的妹妹,不得美若天仙了?” “倘若不是美若天仙,这尤将军逝世十年才认回的妹妹,这其中的传言不可谓不切实际了。” “那是,都十年之久,陡然冒出的妹妹,也是太夸张了!为何尤将军在世时,不认回来呢?那可是尤将军正直风光无限的时刻呀!” “想必这妹妹的身份,若是不拿出点儿证据,我等是不会认同的!尤将军可是我们辛国的战神!是不容许他人冒充侮辱的!” 街道上围观的百姓,不亚于当年她凯旋归来的大盛。 然则,她此时此刻却是被一片反驳质问声,声声淹没罢了。 尤箜在车厢内耳听着他们的言论,这究竟是谁传出来,她回城的消息? 对于用言论煽动百姓对她身份的质疑,尤箜心底却是没有半点儿起伏的。 毕竟她可不是妹妹,她可是‘尤雾’,哪会因为这等流言蜚语便会惶恐不安呢? 恐怕这背后放矢的人是错估她的心理防御了。 九清不会没听到百姓们的猜度,紧皱着眉心赶着马车,一路跟随着的大队穿梭过都城最为繁华昌盛的街道,直达到庄严肃穆的和荣街,亲王府。 “阿箜。” 眼见着进入到正门錾刻牌匾上誉写着‘亲王府’三字的府邸,九清心底莫名咯噔了一下。 祈济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若是真让阿箜滞留一夜过后,恐怕这天子脚下的百官以及百姓都不由纷纷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怎么了?” 尤箜掀开帘子去观看那些百姓,自然不晓得她到的地方,是亲王府。 “我们到济王府邸了。” 这淡淡的应声,不由将九清那醇澈温和的嗓音,泛出一股子冷沉。 一头雾水的尤箜闻言,亦是猝不及防地掀开了帘子,看着重兵把守红墙绿瓦的府邸,深吸了一口气,软下了嗓子道: “我会见机行事的。” 这辛国的规矩她不是不知道,那些年因着身居职位的关系,她看的相关书籍可谓是除了御书房的珍籍,这辛国无论是男女子所读的书,习的礼仪亦无一不晓的。 尤箜隐隐察觉到,祈济恐怕是看上她了! 毕竟当年的柳铭曾说过,被广纳到小郡王后院的美人,全是祈济自己物色的。 那么,身为美人的她,不就是应了当年秦炜所说过的,祸害吗? 尤箜越想越是气愤,他的良心不会痛的吗?除了拍卖场那几日的愧疚与自责演出来之外,这会儿回到都城,终于露出马脚了? 果然,她还是不该太心善仁慈,若是等到涉及到自身的时刻再来回噬,恐怕还是斗不过他,亦令他忘却过去所做过的罪恶,来继而加害自己呢! 尤箜从马车下来的一瞬,想了何其之多,她不能太被动了。 这路上的祈济,小动作越来越多,她确实有所提防,但也没有阻止过不是? 要不然亦不会造就来到都城更加压迫在他的势力之下,呈现越演越烈的趋势。 站在府邸前的尤箜,清冷的面容下,不露任何声色,步伐顿了顿,随着栋万以及王府的管家,跟在了祈济的身后。 当然,她下马车的时候,并没有覆上面纱,那些街头的老百姓远远地便瞧见那样熟悉且亲切的容貌,不禁哑了嗓子,愣是说不出话来! 毕竟,都城的名人坊里面所挂在玉壁上的画传,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高管子弟都是有资格观赏的。 对于‘尤雾’的面容,那是再熟悉不过,更遑论那摆挂在玉壁上的画卷可是辛国作画大师,明卮的封笔作之一。 那样写实且勾画细腻的线条所呈现的人物,再到此刻活灵活现的尤箜再作对比。 这不是尤雾的妹妹,还能是什么人? 如今的天下能拥有如此出色艳绝的容貌,与尤雾的画像,似是一个模子拓印出来的一样,百姓此刻能不目瞪口呆吗? 即便是远远一瞥,亦足够他们震惊不已。 尤箜自是晓得那些谣言会随着她的容貌揭晓,而不攻自破,根本没去多做站出来解释的言辞。 不管流传这样言论的人,秉承着何种心思,她不屑就是了。 她此刻只能等祈济或是秦炜为她觐见皇上,正名之后回到将军府便是大功告成,可事实是—— 此刻的尤箜,身后跟着秋泉一个胖丫鬟,途径王府宽宏大气的回廊,抵达主院正厅的路上所见到屋檐上精美的玉砌雕琢,这往来规矩严谨的小厮丫鬟,与随从侍卫无一不彰显着她那可笑的计划。 只要祈济推脱一天为她进言,她便是一个传言而已。 尤箜愈发明白,接下来若是抗拒祈济所吩咐的一切,可能这一趟是真的白跑了。 难怪当时柳铭让她饰演小白花的人设,来获得祈济的柔软呢。 可惜,柳铭还是太高估她的性子了。 若为男子,她可为了蓝星伟大的宏图而随意弯曲。 若此时身为自己,有着回不了蓝星在前的疼痛。 她怎会抹掉那些过去,而迎合祈济呢? 她都不予理会或是计较当初的谎言,此刻又如何会为了当初所拥有过的钱财与荣耀,去折下自己的脊背呢? 她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辱吗? 并不,她在乎的是与之仇人在前,毁了她与同胞家人相聚的机会,让她几十年遗留在这个一无所有的这片大陆上。 若不是这段时间有着九清的陪同,她怕是忘了,在祈济面前,她连戏都不想演。 “尤妹妹可是为了百姓的言辞不高兴?不用理会那些平民百姓的谣言,他们不曾了解你与啊雾的纠葛,唯恐言谈之间有失偏颇。” 祈济将她带到了八窗玲珑的正厅,坐在了精美奢华的软塌上,下人即刻鱼贯而入地捧上色香味俱佳的糕点以及茶水之后,又缓缓安静地退下。 第120章 丑闻 一室的熏炉燃着令两人安神舒心的熏香,让尤箜怔然片刻便回神,道: “我不曾在意这些。” 祈济瞧着她眉心之间的疲倦,狭长的眸子闪过一瞬暗光,缓步至她的跟前,端坐在她对面: “尤妹妹可是累了?我吩咐了下人收拾好王府最舒适的庭院让妹妹歇息。” 不缓不慢的声音,透着真切关怀备至的意味,让尤箜抬起了凤眸凝视着他俊脸上的神态,目光闪了闪。 “不累,倒是饿了。” 随后垂眸,看着面前长案几上摆满了丰盛的瓜果糕点,以及溢香清新的好茶。 祈济瞧着她伸出无暇优美的指尖,捻了一块奶白的软丝糕放置她的口中,浅粉色的唇瓣嚅动着,颇为夺目。 他不禁俯身撑肘在案几上,抬起养尊处优的指尖想触碰她嘴角沾上的白丝糕碎,亦如她脸颊上如玉的肌肤一般,让他情不自禁地伸了过去。 只是垂着眸子的尤箜似是没看到一般,在他伸手之间,抬起袖子一顿猛拭,愣是让这缓缓渐生的暧昧气氛破坏的彻彻底底。 以至于祈济僵在半空中的手,顿时不尴不尬的静谧了好一会儿。 随着尤箜抬眸的瞬间,祈济收回了手,朝她轻笑了一声: “饿了便吃一点垫垫肚子,方才栋万已吩咐膳房的人做好晚膳,待尤妹妹吃过了就可以早些歇息了。” “王爷这是要许我在亲王府留宿吗?” 尤箜继续品着案几上各式各样的糕点,又喝了一口茶清清味,疑问道。 “尤妹妹初来都城,人生路不熟,我、身为阿雾的兄弟,当然要照顾好她妹妹的起居饮食,这是我此刻能为她做仅有的事情了。” “这样么?可王爷的王妃和夫人们该不会误会?” 尤箜仍然是一副清茶淡话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局促,以及没有半分小女儿家的娇态肖想着这尊贵无比的亲王。 “怎会?尤妹妹可是阿雾的妹妹,我与阿雾是生死莫逆之交,即便尤妹妹是在我府上长住,亦是说一不二的主。” 祈济的话音一落,栋万一脸难为地走进了正厅,附耳在他的耳边。 尤箜瞧着他紧皱着眉头,眼神露出了不耐,只闻他淡声说道: “不必理会。” “是。” 栋万敛去了脸上的不安,退了出去。 这一瞬之间,尤箜便已猜想,这可能是祈济后院的夫人,晓得她们的夫君回来,如是前来慰问相迎,包括那位亲王妃。 这不,没等她深想,果真连着栋万都拦不住的亲王妃姿态悍然地踏入正厅。 那精致的妆容上,尽是一片对着尤箜那不施粉黛如落入凡尘的仙姿佚貌,露出了妒忌无比的神色。 只是顷刻又被她华丽高贵的气质掩去,逐一勾起鲜艳灿红的唇角,缓步至两人面前,屈膝一礼地娇俏道: “妾身见过王爷,王爷这一趟远门,倒是捡着尤将军的妹妹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谁让你不通报一声便进来?” 祈济瞧着郭彤这当家作主的姿态,浑身压抑着一股浓烈的不喜。 “这位便是尤妹妹?可真是倾城绝色呢。” 郭彤娇笑了一声,忽略他的责骂。 径自落坐在尤箜的身旁,牵起了她的手,一副好不亲切的模样令尤箜瞪大了双眼瞧着祈济,这祈济阴险就算了。 这亲王妃亦是不遑多让啊,尤箜扁了扁嘴角,看着祈济一脸郁色,甩开了郭彤的手。 浮夸地轻蹙着黛眉,软声惊呼: “嘶!这是什么?” 不禁拉回了自己的手,瞧着白嫩细腻的手背,印上丹蔻浅浅的痕迹。 她当然不会闷声不作为,尤箜及时在祈济看着她手背上的痕迹愣神的一瞬,语速飞快地委屈道: “王爷带小女回来想悉心照顾,小女是能理解王爷好意的,可将军府若是回不得,于小女来说,岂不是没了——” 不由捧起那‘受伤’的手,惧怕地看了一眼郭彤,小声说道: “哥哥的庇佑吗?” “王爷的好意,小女心领了,若是再逗留片刻,唯恐小女的名声在外,不知会传得是何不堪的流言。” 尤箜站起了身,规规矩矩地瞧郭彤屈膝一礼: “王妃别误会,王爷只是拿我将妹妹看待罢了,没有任何逾矩的对待。” 话一说完,身子柔弱地往后退了两步,嗡声道: “打扰了。” 语毕,在两人还没听完她的话理解她的意思,便转身离开了。 没人反应过来,郭彤亦不曾想她退场这般快,刚曝露下马威的事实瞬间揭开在祈济的面前,令她一阵哑然。 本想着让尤箜止步的郭彤,瞬时感到了面前的祈济涌起一股恐怖的气息。 祈济眼睁睁看着她委屈离去的倩影,下一瞬面色骇然的直接扬起了手掌,使劲打在了郭彤的脸上: “谁让你伤害她的!” 郭彤应声侧过了火辣辣的脸庞,嘴角溢出血迹,双眼瞬间溢满了苦泪,怒声反驳道: “王爷别以为妾身这么些年看不出您对尤雾的心思——” 她方才在院里的角落看尤箜经过的身姿以及容貌便知晓,事情断然不会那般简单! 祈济顾不得案几上的糕点,直接向前迅速伸手掐紧了她的脖间,制止住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声音冷的可怕地威胁道: “别以为你是甄太后的外甥女本王便耐你不何!若是胆敢再有下一次干涉本王的事情!李夫人便是你的下场!” 看着郭彤的面色泛青,祈济狭长的眸子划过恨意,随手将她丢弃在一旁,如肮脏不堪的东西一般。 没再去看她身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苟延残喘的模样,冷声道: “栋万!自行领罚!” 栋万在门外冷汗连连地跪倒在地: “是,王爷。” 他刚才听到出人意料的丑闻,济王却没有打杀他,可想而知这样的惩罚,却是最轻的了。 栋万没曾想郭彤出口狂言地说济王,竟然对尤将军藏有别样的心思,这让方才站于门外的他,瞬时意识自己的死期要来了。 然则,并没有。 济王径自饶过了他,经过了他的身边追向尤姑娘出府的方向。 而尤箜这会儿,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王府马厩的地方,瞧着远处在饲马的两道身影,心情不由飞快了起来,那亲王妃真是神助攻,她还想着以何种方法出府呢! 秋泉方才自然在厅外见闻一切,不禁忧声问: “小姐,您的手让奴婢瞧瞧——” “不碍事不碍事,我们准备出府!” 尤箜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她自己知道自己事,那一点痕迹,算是被苍蝇扇过翅膀的触觉罢了。 “好,奴婢马上过去!” 第121章 大骗子 等到祈济追出来的时候,正是尤箜连头亦不回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的身影。 这不得不让他带着满身的戾气回到了书房,唤来暗卫追寻她的动向。 在都城,祈济可从不怕尤箜会掌握不到在他的手里,都城遍布都是他的暗线,若想出城,没他的吩咐是不可能离开的! 至于她方才所说的回到将军府以求得将军府的庇佑—— 何曾不由他来做她身后更有说服力的人呢? 祈济这时全然忘了半月之前答应过尤箜,以便她回将军府守护尤雾所居住的府邸,毕竟有那么一瞬祈济是觉着,既然两兄妹不合,为何还要让尤箜回将军府呢? 若是他能照顾好阿雾的妹妹,何尝不是给阿雾一个交代吗? 然则,回到丞相府的秦炜,想到尤箜进了王府,面色肃然地更换好朝服,便进了宫回禀这两个月出巡的民生事宜。 对于祈济之前所要求的话,秦炜暗自皱了皱眉头,思忖良久便叹了一口气。 他此刻该如何是好,与祈济一同,关于两位尤姑娘所发生的事情,如何亦轮不到他秦炜插手。 秦炜心有不甘,再到祈洪面前禀报完,想着该如何开口提起尤箜的事情时,端坐在鎏金龙椅上的祈洪,随意放下了奏折。 三十余年纪的面容上,端的是一副与之十年前更为寡言冷漠的模样。 受过重伤的祈洪,即便在当时得到及时的医治,却也无法恢复到往昔那般神采奕奕。 更甚之那几年辛国后续得到平定后的发展,随之而来的政务繁忙,更是使得他三十余年,瞧着似四十不惑。 祈洪的眸子透着一股沉稳的睿智,看着下首站着似乎心不在焉的秦炜,不由主动开口问: “可是尤雾的事情。” 这都城何事逃不过祈济的暗线,亦是逃不过祈洪的眼睛。 只不过有些事情,随着时间与祈济身上的残缺有关,他便不理罢了。 这么些年,亲王府所发生的事情,他这个身为祈济的亲哥哥,又何尝不知祈济对尤雾如何的不念忘。 亲王妃郭彤更是进宫与甄太后有意无意地拉扯这样的事情,得知的宫人更是被他勒令缄口结舌。 还有更为不堪的话从郭彤嘴里吐出来,祈洪亦是束手无策。 此时的秦炜听闻祈洪似疑问,然则肯定的言辞,心底苦涩不已,点了点头: “正是。” “如何知晓她是尤雾的亲妹妹?难不成,就因为模样相似?” 祈洪的口吻淡淡,似是不怎么在乎这个人的出现,会引起多大的轩然。 这样的语气,让秦炜晓得祈洪并不理解尤箜的容貌与在祈济眼里的重要。 不由凝重道: “皇上,尤雾的妹妹,与尤雾的容貌,一模一样。” “哦?” 这是得多像,才会让遇事不见慌乱的秦丞相,露出这样的阵势? 祈洪很是好奇,不过一想到将军府的秘密,不由再次说到: “这女子可是想依附将军府?” 秦炜一听这意思,皱了皱眉,终究是点了点头。 “那便如她所愿。” 继尤箜出了亲王府后,便趁着时间尚早,逛了一圈都城的集市以及商业地段。 随后货比三家地找了都城价位适中,位置比较靠近府衙旁的德源客栈住了下来。 不管是不是方便衣食玩乐,少点儿生事的地方才是重中之重。 德源客栈的厢房虽说不接近闹市地段,但也是与之上贝郡城的闻雪客栈亦不遑多让,毕竟,这好歹是盛世都城之内。 掌柜瞧着几人衣着光鲜,当中尤箜面纱遮脸露出的凤眸与肤韵更是不俗。 其中有一位身形颀长的随从,开口便是要两间上房,掌柜便立马将这一行人,带到了二楼临近风景稍好的位置。 尤箜进入到厢房内,瞧着左侧窗棂外的一片荷塘风光,直接迈步将窗户关上。 刚想开口吩咐秋泉,晚上的膳食让店小二端上来。 旋即便感到厢房掩上了门的声响,在她身后响起。 不待她转身,便落入到了熟悉温暖的怀抱之中。 只闻身后的人紧紧环过她的腰,捧起她方才‘受伤’的手,忧声问: “阿箜,现在还疼吗?” 九清望着她手背浅浅淡淡的两道月牙印,满眸透着心疼之色。 才进王府不到半刻,祈济的女人便如此不分场合地伤害她,这是他所料想不到的事情。 毕竟,没人会在人前作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举动才是,怎知济王的后院规矩却是如此不堪入目。 而且,他此刻除了与她一起藏拙露怯,却是什么也帮不到她,这让九清很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暗探,尽快入驻在辛国的都城。 尤箜心里装着事,这会儿感受到他的关心,暗暗叹了一口气,将他的双手牢牢锁住在她的腰间,坦言道: “我没事,这点不算什么伤害。” 继而转身环紧了他的脖间,蹭了蹭他的胸膛感到舒心惬意地半眯着眸子: “阿清,辛苦你一路陪着我。” “在你身边,哪有什么辛苦可言。” 九清抱紧着她,轻嗅着她发丝间从王府熏过的香气,深邃的双眸不由一沉: “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太过见外。 尤箜这会不晓得他忽而沉闷的语气是为何,在他胸膛间抬头望着他平凡的面容上,那一双深邃迷人的双眸,依旧漾着温情脉脉的目光,轻声道: “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阿箜。” 话音刚落,九清情不自禁地俯身轻吻着她润红的唇瓣。 他想她想的紧,这一路上实在是太过思念她的甘洌了,不禁小心翼翼地勾画着她小巧甜蜜的唇形。 尤箜不曾想他的主动这般温柔,不由恶作剧地咬了几口,随后与之深情地追逐了起来。 这俩人半月得以相见,却无法触碰的思念,让这一刻由衷彻底地迸发出来,愈发在静谧且无人打扰的一室里升温渐释。 九清将之困在了墙壁与他之间,让她退无可退,双手依旧是规矩着不敢逾矩半分地摩挲着她的纤背。 他很懂得取悦,亦不会过火越雷池半步。 尤箜很是无奈,这正人君子的做法与之前在览明郡所担保的话,根本毫不相干。 这个大骗子! 即便心底再怎么无奈,尤箜不得不更加喜爱着他一切的尊重。 若不是现在问题没得到解决,心里闷着一团气,她可不会放过他这般‘敷衍’的亲密。 然则,对于九清羞于表达的浓情蜜意,却在尤箜心底成为了敷衍的表态,若是让知晓,九清定是会觉着冤枉。 第122章 过于优秀 “嘶,阿箜。” 她为何这般不满? 已经到惩罚他的地步了,九清感受着唇上被咬的刺疼,明净的双眸满是委屈。 “哼,长夜漫漫,你今晚逃不掉!” 尤箜瞪了他一眼,听着门外敲门的声响,以及秋泉与沈谏在外的询问声,缓步至房门前打开。 “小姐,这是您与、主子的膳食。” 秋泉很是纠结跟随了尤箜,该如何唤她的前主子,所幸俩人并没有计较这个,让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沈谏更是掩上了房门,不敢乱瞟,兀自说道: “主子,人到齐了。” 话音刚落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尤箜,将放在膳食中的视线,看向了沈谏,喜声道: “到了?” “是。” 沈谏瞧她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又瞥了一眼九清薄唇上的小伤口,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明日早上来我房,不,半夜来!给你方案。” 听着尤箜前半句话,九清双眸沉沉地看向沈谏,然则再到后半句,脸色瞬时成墨。 当然,带着面具的九清,让沈谏瞧不出任何神色,倒是他忽而发现主子的视线死死盯着他是为何? 沈谏不由看向尤箜那欢快的模样,只差围着他转的意思,瞬觉了然,不禁赶紧道: “尤姑娘直接交到主子手里便可。” 随后感到盯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由令他更加冷飕飕,咳了一声: “半夜可以交给主子,属下先去吃晚膳了。” 说完,直溜溜地往走出了厢房。 秋泉很有眼色地摆好了俩人的碗筷,也随之退了出去吃晚膳。 有主子在,小姐不可能有任何危险的。 她可是瞟到了男主子的窘迫,这不由的让秋泉更加满意尤箜那爽朗敢做的性子。 “阿箜?” 九清发现尤箜不怎么像往日那般粘乎他了,这让他心里很难过。 “来,快吃晚膳!” 尤箜看着不远处设有的案桌,可惜这客栈倒是没有闻雪客栈那般大方提供笔墨等,想来以后她要时刻带着炭笔才行。 不由再次催促着九清: “等会儿吃完了,我沐浴好就可以画出灵楼的图纸给你。” 尤箜不想再画有关于平面的尺寸图纸,改而画效果图了。 有了效果图再添加一些用料要求,以及构造材料的需求合成,剩余的交给其余人大概拟出尺寸,便完事了。 九清望着她从王府出来,从少言寡语的沉闷开始,到此刻的发奋图强充满干劲的模样,全纳入在眼底。 他心里不禁有点儿烦闷,更是为她所来到辛国的目的感到大惑不解。 九清忽而很想了解她心里的想法,以及她的、行动。 在她催促的下一瞬,不禁坐至在她身侧,像似半月前那般替她细心照顾着她的喜好布菜,望着她这半月来从未露出过的娇憨。 望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普通的膳食,凤眸里所蔓延着尽是轻松自在的神色。 九清见状,心里瞬间阔然开朗。 是了,这半月以来,阿箜在济王面前全是秉承着抗拒厌烦之态,这让他此刻对比下来,不由解开了心底的疑惑。 阿箜,讨厌济王。 为何? 济王与她兄长可是好友关系,尤雾的传记上也是有记载的。 虽说他也很是憎恶济王的所作所为,但那是建立在他是自己的情敌前提下。 然,阿箜为何会厌烦? 在九清的眼里,祈济可是从见到尤箜开始,便是一副脾性温和,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以一种兄长姿态来维护尤箜的角色。 所以,尤箜即便是无感,亦不可能对祈济产生厌恶才是。 九清心底在此刻想的很多,面上却丝毫没露出破绽地与她共膳,深邃的眼眸不由分地泛着暖意。 毕竟是她欢喜与他一起,才会这般放松,可想到她心里面或许藏着不好的情绪。 九清那平凡的面容上不禁轻蹙了一下眉,下一瞬又恢复了明朗。 他想问,可他更想等她敞开心扉。 “快吃,你也多吃点,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 确实,在尤箜的眼里,方才抱着他的腰,更加劲瘦了! 虽然肌肉感满满,但也架不住风雨吹打地挡在她面前,为她无偿赶路。 尤箜的心里自然是感动的,也想好好地为他松松筋骨。 可惜,九清竟然不习惯这样的触碰,这让她真的无以报答,唯有、以身相许了。 一想到这些,尤箜对于来到都城的压抑之感,瞬间一扫而空,夹着他喜欢的肉菜,放置他碗中,哄声道: “要吃饱饱。” 九清望着碗里的肉,感到她的语气忽地轻快愉悦,不由愣愣地望着她的侧颜,亦跟着笑了起来。 她对他可真是喜形于色,让他的思绪随着起伏不定。 月上梢头下的都城,家家户户的门盏明灯照耀着各巷门前的石板路,祥和安宁的氛围之中偶然间响起几道犬声,增添不少的空旷安谧之感。 而挑灯画图默写方案的尤箜,居住在荷塘边的德源客栈,更是感受着晚间出行的小动物,响彻着春分时该有的繁殖行动,吱吱作响个不停。 不过,这并不会惊扰打断她脑维所呈现的构想与内容。 倒是让她身侧,卸掉了面具的九清露出了她多日不曾见的绝世清颜。 让尤箜边是欣赏他研磨的雅致风姿,边是提笔写下简易明了地条序用意,地势驻点的位置与资源。 九清从一开始欣赏她字迹上的笔势洒脱,及挥毫之间的酣畅姿态,便足以看出她对书法的造诣与境界竟是如此高超。 再到她罗列出来详细无比的方案与后续出现问题的解决之法,及不二的处理手法与地理策略优劣。 这一切的一切,直让九清的双眸凝望向她的目光,逐渐夹带着一股莫名的炙热与倾心,势有将她立刻拆吃入腹的举动,又被他下一瞬的涩然强行按捺住在心底。 直到她的笔尖一提,素手换了一张纸质较好的宣纸,拿起了旁边的炭笔开始作画。 九清便止住了研磨的动作,安然乖巧地望着她接下来的一切行动。 那一双深邃的双眸从倾慕渐渐汇成了无限的爱意,心底的恋慕更是滋长蔓延着他的心头,亦意识到,他何其有幸得以拥有这般惊艳绝伦的姑娘。 她出色的不单止是外貌,她的头脑计谋以及性格完全是众生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不得不让九清欣喜之余,更是有口难言,她太优秀了,自己追赶不上,可如何是好? 第123章 灵楼 尤箜在此刻,并不知道他想得那般多。 什么字迹与画工,洒脱与自信;对她来说简直犹如复制粘贴、打印的举动,竟然在九清的眼里心里成了天神众仰一般的存在。 她这一段时间确实是在脑维里整理了这些适用于这片大陆,不会太突出的资料。 但也不曾想到,自己的形象在这一夕之间翻天覆地的改变了他对自己的看法。 让九清更加对她惜之重之,护之爱之,像似呵护眼珠子一般。 也幸亏尤箜不知晓,若不然,这真是一个美丽且迷人的误会。 “好了,你过过眼。” 尤箜将图纸画了下来,里面的条条框框备注了该需要的用料,检查过后放下了炭笔,擦拭干净手上的污染,便递给了正发愣走神的人。 见他没有回应,怕不是困了? 不由歪了歪头,注意到他的视线放在图纸上,尤箜放下了图纸,抬起双手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疑惑问: “在想什么呢?” 九清感受到她沐浴过后的芳香瞬间扑鼻而来,心跳不由猛地加速跳动,亦同样抬起了手轻环着她。 不由垂眸望向烛光映照着她面容上那精致的五官,以及细腻凝脂的肌肤。 清绝如玉的俊容上抑制不住地染起一片绯红,九清瞬时觉着脸热,窘迫地轻声道: “没有,阿箜辛苦了。” 尤箜忍不住笑意满眼地看着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九清在面对她的靠近时,每每都是这般害羞,却又故作淡然的神色真真是可爱至极。 然则,这样别扭的回应,莫名地让她越来越喜爱这样的男子,更是抑制不住捉弄他的心思。 随后在他眸光怔愣下,耸了耸肩膀,直扑向他的怀中,娇声道: “是挺辛苦的,要不你帮我捏捏肩?” “我、好。” 九清没纠结太多,让尤箜不由惊讶,这么快答应了?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顿时坐直了身,背对着他: “来!” 话刚落下,肩膀上迎来了他指腹轻轻的按压。 这力度极轻,轻到尤箜可以忽略不计,简直如挠痒痒一般,她没法回头看他是何神态。 嫣红的唇勾了勾嘴角,伸手将桌案上的宣纸整理归类好,以便九门的人按照步骤去完成。 “若是按上面的方法,用的材料不能成功的话,我便去现场看看。” 她一定要尽快在合理的时间,安排好相对应负责的人数达以到最快的崛起。 毕竟他们要造的是一座三层楼阁,坐落于辛国的都城城中心。 辛国的建筑除却皇宫她此刻不知晓,这外面的街道所有的建筑,十年过去了,倒是没有更多的改变。 二层木制或是兼土的楼阁建筑在都城,已经是在百姓们眼里属于望洋兴叹的存在,若是他们要开的灵楼,除却店里的珍稀货品,最吸睛的便是这建筑材料的技术了。 至于辛国的佛寺塔楼更是少见,尤箜曾途径过一个祭祀场所,除了有阁楼寺庙与佛像,皆是由一片大型空地,中央砌成了一个极其庄重的圆柱高台,便没有其他标志性建筑了。 那么,灵楼的三层楼阁不是木料而造,这样的消息,她相信,很快会将在辛国打开了市场,连着带动了灵楼里面的珍稀商品。 要做,她就要做这个远鸿大陆独一无二的包工头才是! 九清此刻在她的身后,闻言不由蜷缩着指尖,紧张不已地应了一声,便接着轻轻地滑挲她的肩头。 顿觉不对劲的尤箜,侧身回头看着他快要熟透了的模样,愣了一瞬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将他搂进怀里: “哈哈,你好可爱呀,阿清。” “阿、阿箜,你!你快放开!” 九清感受到脸颊上的是什么时,不由一震,双眸压抑着痴狂,整个人快疯掉的模样。 阿箜怎么能将他搂进怀里! 这、这让他的手不知放哪好,不由仰了仰身子,推搡着她的腰间远离她的怀抱。 怎知,尤箜更是紧紧将他揽住,让他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只闻她道: “是谁在那日说,我喜欢什么模样,便是什么模样,而且还怎样都可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尤箜咬牙切齿,想浑水摸鱼呢这人! 真是可爱又可恨! 紧接着尤箜下一息气势全开,顿时将他推倒在矮塌上的同时,反手便是拉开束缚住他在腰围的系带。 长袍与中衣瞬间洒落开,露出那一副精致白皙且肌肉线条分明的身躯。 九清面色愕然,脑袋一片空白,来不及阻止她俯身的举动,浑身晕染着绯红。 任由她略带凉意的指尖流淌过,哑口无言地看她绝美的脸上噙着满意的笑容: “不错,我很喜欢。” 是她喜欢的温度,刚刚好。 九清回过神来,望着上方的她如此风流,深邃的眸子不禁划过了惊艳。 拒绝她吗? 不,他是不会拒绝心爱的姑娘。 反正他迟早是阿箜的人,她要如何便如何,只不过他没曾想来得如此之快,让他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什么,他不知。 是了,他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旭国的特殊,以至于很多皇子,都不像辛国这般可纳妾与有教导的嬷嬷。 他们只能保持着纯洁忠贞的状态,以便在出嫁的前夕,才能得以见着宫里的春意图。 九清心里很是紧张,却还是顺从心意迎了上去,温柔地轻吻着她。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懂。 在尤箜的眼里,他确实如一张白纸般的干净,纤尘不染。 在俩人相处的画面里,让她确切地感到他的无措与单纯。 若不是她受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恐怕此间俩人便是相拥而眠,亦能心跳个不止。 尤箜此时的眸光流连着九清失神深情的的模样,不由贴近了他的耳畔,轻喃道: “阿清,我好喜欢你。” “我、我也很喜欢阿箜。” 九清耳闻她的告白,心间盈满了甜蜜,心脏跳动得愈发强烈,急切地喘着气,嗓音充满沙哑磁性,让尤箜喜欢得不行。 九清不知这下半夜他是如何过来的,直到烛火燃灭,灿烂的阳光丝丝缕缕地从窗棂外映照进床榻上,他才缓缓睁开迷朦的双眸。 脑海里瞬间清晰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她那样的嬉戏与玩闹,于他来说像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神奇,九清不由侧眸看向床榻的另外一边寻找她的身影。 第124章 任务细节 不过片刻,俊美的脸颊上,依稀泛着淡淡的绯红,将旁边一直凝望着他睡颜的尤箜揽在了怀里,喃喃道: “阿箜,早。” 尤箜很是满意他昨晚的温顺,啄了他一口,笑道: “早啊,小可爱。” 能不可爱吗? 若不是他昨晚说了旭国的男子要遵守类似于‘三从四德’的话,尤箜还没觉着什么,可一再深想下去,这些律例不就是只能对自己一人忠贞不渝吗? 她简直高兴坏了,这旭国的律例太合她心意了! “阿箜,叫我清。” 虽然没真正圆房,九清却是很想掰回昨晚的失势,可惜他没她懂得多,心里不由涌起酸溜溜的泡泡: “阿箜,你怎么,会懂这般多?” “啊?” 尤箜闻言,瞧着他似乎反应了过来,笑了: “我可能天赋异禀。” “阿箜,我说认真的,你是不是有喜欢过的人?” 这于他来说,很重要。 阿箜这般优秀,难免她喜欢过的男子不会回头,届时她成了旭国人,或许会占着旭国的律例,将那男子迎娶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尤箜附在他的胸膛,听着他不安的心跳声,并没有心思去调侃他的真挚,轻叹一声: “只有你一人而已,哪像你呀。” “阿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九清一听,当然知晓她说的,便是之前在‘两极火锅’那时候的话题,他这会儿一定要问明白,若不然她岂不是一直对自己存有尖刺吗? “误会什么?那日我在闻雪客栈没见着你,你也没有再来找我,等我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姑娘和你在听雪茶馆呢。” 想起这样的画面,尤箜顿时推开了他,旭国最少的便是姑娘,他竟然还能约着出来: “我瞧你当时笑得挺开心来着。” 那笑颜差点儿晃花她的眼呢。 九清瞬时恍然,想起那孟洲的郡主王茵所纠缠的事情,不由将面前气恼的尤箜抱回怀里,轻声哄道: “阿箜别气,那只是一个误会,她并不是我的什么人。” “那你说,当时你为何笑得这般开心?” 笑?开心? 九清一头雾水地轻蹙着长眉,他当时是说王茵痴心妄想来着? 还在王茵的面前揭穿她那些院里的恶行,怎知这会儿阿箜却说笑得开心? “阿箜看错了,或许我那时候是在、冷笑?” 若不是冷笑,或是笑话王茵的不知廉耻,那还有什么? “你等等啊。” 尤箜侧眸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立刻在脑维,调出那日的画面—— 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确实,笑得有点渗人,只不过当时的她,可能对九清不甚了解。 或许就认为他对谁都这般礼貌与温和,所以后来才给他划上‘中央空调’的标志。 九清果真等了等,见她木然地发着呆,难道她不相信自己吗? 要不等俩人回旭国,途径孟洲便找那个王茵出来对峙一番? “这次便暂且信你一回!” 尤箜回过神来,道了这一句。 下一刻又想到他的性子这般温和纯真,外貌亦是难得的美色,又要求道: “以后不许对其他姑娘笑!” 九清闻言,心中冤枉委屈不已,他只对她一个姑娘心动过,由心而发地笑过。 当然他再如何委屈,心底还是泛着丝丝甜意,阿箜这是在乎他的一言一行呢,九清不由紧紧将她箍进怀里,温声道: “我只对阿箜笑。” 听到想要的答案,尤箜心情极好,揪了揪他的耳朵。 经过了昨夜的升温,九清不再羞于对她的表现,不断爱怜地轻啄着她的脸颊,乃至愈发不可收拾的想要探索更多。 这时门外却响起沈谏扰兴的声音,毕竟这快到午时了。 怎么不见主子出来过? 难道成事了? 他可是对自家主子很是了解的,没有明媒正娶怎么会将身子献出去呢? 不过,沈谏这时不由回想起尤箜那压迫式的姿态,还有九清一面对尤箜那爱意绵绵怎么藏都藏不住的眼神,他很怀疑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发生点儿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至于主子以前所说过的不会嫁娶,沈谏看着紧闭的房门,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声。 秋泉在一旁捧着一盆清水,斜睨了沈谏这眼抽嘴歪的丑样,难怪还没嫁出去。 “泉妹,你这什么眼神?” 沈谏感到旁边的胖妞看他怪怪的目光,不由拧紧着浓眉回望着她。 不待秋泉悻悻然地收回视线,厢房里面的尤箜便拉开了门,瞧着眼前的一壮一胖,赶紧侧开了身子让其进来。 再到看向秋泉手捧上的水盆,暗道麻烦。 这里的客栈就是不好,没有单独的洗漱间,尤箜这么一想,将门阖上之后快速清理了一遍,连着九清在一旁漱口都不由的瞧了她几眼。 阿箜可真是不一般。 尤箜没注意自己毫不做作的姿态,随意束起了发,便直接到桌案上,又拿了一张新的宣纸画起了图。 九清穿戴整齐带上了面具,便将昨夜尤箜写的方案拿在了手里,昨晚他只是大概地扫了一眼,这时沉溺在其中细细查看着里面的详情。 这会儿静悄悄的一片,让沈谏与秋泉呆楞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开口打搅俩人该去用膳了。 沈谏则是因为要拿他手中的文书,按着之前九清口头上吩咐过的方案,实践在九门楼的行动之中;而秋泉则是伺候尤箜梳妆。 毕竟,尤箜此时在都城,若是再这般随意束起几撮青丝,一点儿装饰亦没有,该是多可怜一孤女。 然则秋泉不知尤箜所想,她根本没带过什么隆重的头饰发饰,对此并不注重。 此刻俩人似乎沉溺在自己的事情当中,没再注意旁侧一壮一胖的存在。 直到九清将尤箜昨晚列出的任务细节全看完,双眸露出震惊之色,捧着宣纸的双手僵到了麻木,他才猛然想起,阿箜说的这是‘方案’。 稍微平复下了思绪的九清,将纸张卷上,不露声色地朝一旁的秋泉摆手: “秋泉吩咐一下掌柜,将午膳准备丰盛一些,再端上来。” 阿箜的方案,还真是令他震撼不已,如若里面写下的地势区域是真的,或是建筑所用到的材料合成之后,能有她叙写的成果那般。 这远鸿大陆的革新,即将是尤箜的时代了! 尤箜是他心爱的姑娘,她的本事若是名扬天下,这估计—— 有多少闻名遐迩之人,便有多少其中居心叵测。 若是上升到两国相争的地步,这并不是他此刻能护住的。 这会儿等到秋泉出了厢房,九清眼含忧色,其中又夹杂着与有荣焉的目光,望向她正作画的姿影。 第125章 客栈 想到了她无忧的笑颜,再到她面对祈济时,所隐隐产生的不耐之色! 九清将视线放在了沈谏身上,目光顿时变得凝重: “沈谏。” “属下在。” 沈谏面上严肃应道,心里暗暗叫苦,他明明看到主子眼里的柔情了,为何对上他的时候,又变得这般冷冽? 九清满腹心事全在手里的方案,将之推了过去,沉声道: “这一件事要确保万无一失,阿箜所做的一切暂时保密起来。” 尤箜在案桌前听闻这么一句,执着炭笔的手一顿,继而又认真绘画了起来。 她知道,只要她出手或是参与,所有的事情都会不再简单。 人心的摧毁,她领教过。 但也不能翻过一次跟头,她便要畏惧一切而随波逐流在这个朝代。 从昨日回城,尤箜便意识到,遇事不稳,遇敌不狠;是对她往后所存在于世的不负责任。 她不该被祈济的身份地位有所牵制,因为,他不配! 尤其想到祈济还想以她兄长之名,行使监管她的行为,尤箜顿觉反感他的独断专行。 “主子!这、这是尤姑娘谋划的?里面写的是真的吗?” 沈谏接了过来看得很仔细,这样的内容实在匪夷所思,不能不让他产生怀疑。 不说上面的字迹多亮眼,即便是每项的任务大到详细布置的人手,小到每人手中的活计都有安排。 况且上面所要达到的目的,便是这远鸿大陆有史以来最重大的革新,前提是方案真实的话,实践下去该是何等的创举! “这一本万利的事情,做了不就知道了?” 九清不觉着有何荒谬,也不会在人前质疑她的一切,不管方案真假与否,他们根本没有损失什么。 这时的尤箜收了笔,看着作好的设计图,再拿起昨晚画的灵楼走至他的身边坐下: “这不能只适用在辛国,若是可以的话,连同旭国也一起实行!” 九清将之接了过来,连带着他身侧的沈谏也看到了桌面上的图案,直直瞪着眼睛,连连发问: “尤姑娘,这是什么?” 看着那图案上画的三层楼阁,底下标注了‘灵楼’二字,沈谏当然知道是刚看过方案里面的灵楼项目。 然则,真的可以吗? 会做到画纸上所呈现的这般吗? 那样的立体感让人产生视觉上的豁然,连带着里面各式各样的小布置都清晰明了,精致到若是不做出来,都对不住作画的人有这样的心思。 “沈谏。” 九清图纸上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他一眼,嗓音淡然地唤他一声。 明明资料在他手上过了目,沈谏仍然连番确认里面的可行性,这会让他身旁谋划的人作何感想? 更遑论阿箜还是他的姑娘,若是连这般简单的事情亦做不好,还怎么听从她所布置的重任。 尤箜自然是理解沈谏的惊骇,若不然当初不是战况紧急开了一个简易版投石车的先例,估计质疑的人更多。 只不过此时九清的位置与态度,让她省去了不少辩证的麻烦,他这般信任与支持,她何尝不知道。 “主子,属下是觉着——” 沈谏这会儿明了主子的眼神,不由看向尤箜时,产生了不少的敬意,至于觉着什么,他能说觉着惊世骇俗吗? 当然不能!连着九门楼里的克蒙都无法掌握这般简单的方法,那克蒙这些年都在瞎混混什么? “属下是觉着尤姑娘所去过的地方,可真是令属下不得不佩服。” 若不是踏遍辛国,又怎能如此详尽阐述了上面的地域以及功用? 然则,尤箜听闻后,坦荡荡地将俩人的目光回以微笑: “若不然我与兄长失散这么些年是作甚去了?” 九清已然顾不得沈谏在场,立刻将她拥入怀里,心疼地轻抚着她的背: “往后我将会一直在你身侧,伴随你。” 她受过的苦,走过的路虽然他无法改变,但她历尽艰苦的后半生一定会是他,与她一起携手共度,不畏任何风雨。 尤箜同样拍了拍他的背,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地幸福: “好啊,一直一起。” 若不是沈谏还在一旁杵着,九清听她如此心甘情愿的回应,怕是要怜爱她一番,让她晓得他的行动不是口头表达而已。 尤箜亦同样是因为沈谏的存在,稍微坐直了身体,笑意嫣然地依旧望着九清,她的阿清可真好! 沈谏神情一片麻木地将头低了下来,继续看着手上的方案,这俩主子就差在他面前亲起来了! 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他的心脏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他不知这是为何,就是感觉很酸。 “沈谏,誊写一份方案,送到克蒙手里,切记!暂时不能让其余门人知晓这是阿箜的主意。” 沈谏不说,其余七人便会认为是他九清出的主意,那么阿箜暂时是安全的,不是他不想相信同门,只是阿箜的一切,他都不想冒一丁点儿风险。 继而补充道: “若是克蒙有何争议,让他直接来都城找我。” 克蒙在外带了一队人探寻远鸿的地势外貌这么些年,所对于九门楼作出的功劳不可谓不多。 只是近年来毫不作为,却执着于考察贡戈沙漠的中心地带,似乎着了迷一般,非要进去一探传说中的宝藏。 然而,这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贡戈沙漠的危险与存活率,哪是克蒙这般没有半点任何有用的准备可以历尽九死一生的? 九清不得不佩服他的匹夫之勇,若不是每年都有进入到贡戈沙漠,而没再出来过的人,怕是阻挡不了克蒙的脚步了。 “是!主子!” 沈谏知道方案的重要性,上面所备注的工期以及辛国范围内的距离都详写的明明白白,他不可能有任何的问题。 若是再问,他就是一瞎子了,自己不会看吗? 就像主子说的一样,他们的人手准备好,只需要到上面说的地点探查一番便知晓真假。 若是尤姑娘信口雌黄,估计也会在主子面前丢脸面。 沈谏将宣纸卷好放在怀里,再看到另外一张的图纸时,又下意识地看向尤箜,欲言又止道: “尤姑娘,这、又是?” 尤箜看他手里拿起方才自己画的古风民宿客栈设计稿,不由解释: “这是后续可以建造的客栈,那些管口要预留好。” 第126章 进宫 这会儿的沈谏应了下来,没再去过问里面那些新奇的布置玩意,反正尤姑娘说后期建造的,那么前期肯定能成功! 沈谏此时倒是忘了上一瞬,他还觉着方案上所叙述到的建楼材料令他咂舌不已,这一刻却看着这般稀奇的客栈,暗自感叹可行。 等秋泉将午膳端上来的时候,厢房里早已不见沈谏的身影,而她身后却跟随着一位步伐沉稳白面无须的男子。 厢房里的九清听闻厢房外的异样时,长眉一挑,自觉地回避到一侧。 直到秋泉敲了敲门,尤箜一脸狐疑地望着他,只见九清朝她微摇着头,她才恍然他们之间关系的不妥。 心疼了九清一秒,尤箜便打开了门,凤眸闪过讶异,看向秋泉身后的男子,这不是祈洪身边的太监,宣牧吗? 当年有他在祈洪身边服侍,尤箜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宣牧可是有过不少的尖声呵斥萦绕在她耳边。 看来这些年在宫里过的挺好的,宣牧的样貌与体态保持得无甚变化: “秋泉,你身后这位是?” “小姐,这位公子说是从宫里来的人。” 秋泉的话音一落,宣牧才从尤箜的面容上回过神,这简直就是尤雾啊! 不,尤雾可是男子,这是尤雾的妹妹,与十多年前的尤雾一模一样,不会错了。 这绝对是亲生的,宣牧的内心瞬时翻起狂涌,本来他便是应着皇上的话来瞧一眼这自称尤雾家的姑娘是何模样。 怎知,这尤姑娘的相貌真是出乎了他所有的意料,那么皇上接下来的计划,也就可以实践了。 “宫里来的人?” 尤箜轻蹙着细眉瞧他一脸震惊的模样,该不会是吓傻了? 这时的宣牧发话问道: “尤箜姑娘,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闻言,尤箜看了他半晌没说话。 他这样开门见山真的好吗? 她房里有人,她可以说不方便吗? 然则,心里再多不愿,亦不由点点头: “秋泉将膳食解决了,我与这位公子到附近的食楼。” “是,小姐。” 秋泉方才也是怕了,这身后的公公一声不响就找上自己,指名道姓要见尤箜,莫不是暗中有人? 待尤箜离去后,秋泉脚速飞快地进到厢房里头放下了手中的托盘,只见九清手拿着那一块炭笔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秋泉暗自着急: “主子,小姐被宫里的人带出去了,他们会不会是暗中探访过这里?” “不会。” 九清如是答了一句,放下了手中的炭笔,便缓至饭桌,若是宫里头有人,沈谏在这附近的手下不会不知道。 在客栈的楼下,尤箜随着他出了大门,瞧着面前的马车,又看了看宣牧的手势,心里郁卒,这就是借一步说话? 这摆明就是要进宫了,她午饭还没吃呢! “这位公子,不若先到旁边的食楼先用午膳可好?” 宣牧闻言,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待俩人相视而坐下来后,尤箜与他客套了几句,便径自点了几个招牌菜,直到上菜之后,宣牧亦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尤箜也借着此刻不知他身份而无趣与他攀谈,像宣牧整日在位高权重的人身边侍奉,性子多少还是有点儿目空一切,他最要不得的便是其余人对他主子的不敬。 至于现在么? 尤箜细嚼慢咽地看了他一眼,他也不避讳自己的眼神这般看着她一姑娘家有何不妥,像似要考究她的一言一行,有哪一处没按着他的规矩,他便会微蹙着眉以示不满。 或许意识到她一姑娘身在江湖,宫里的那一套没法搬在她身上而歇了心思。 但是尤箜还是察觉得到,他看自己的目光简直怪异到了极点,待她拿起巾帕擦拭了嘴角,正想故作质疑他身为宫里人的身份时—— 这会儿祈济带着栋万赶到了他们这一桌面前,而宣牧却在看到祈济出现的时候,斜睨了她一眼。 尤箜没懂他的眼神暗藏什么,只闻他恭敬严谨地朝祈济展礼: “见过公子。” “宣牧,你这是何意?” 祈济瞧着食楼大厅的百姓纷纷侧目而视,便直接落坐在他们这一桌,缓声问道。 即便他们再如何低调,尤箜的相貌亦免不得引起众百姓的远观。 “大公子要见尤姑娘。” 宣牧直言道。 然则祈济听闻他这么一句,不由攥紧了手中的扇柄正想说些什么,可又在下一瞬想起尤箜在旁边,便敛去急躁看向她: “尤妹妹,昨日很是抱歉,没能招待好你。” “民女懂的。” 尤箜瞬间端着闺秀的架子,免得惹来宣牧的不顺眼,然则,面前的俩人一听,皆是有不一样的想法。 宣牧不必说了,而祈济像似无法置信地看向了她,似乎一夜过去,就与他这般生分,难道是因为郭彤的欺凌让她觉着不公吗? “公子若是有空闲的话,也随小人走一趟。” 宣牧将视线放在俩人身上,他知道祈济肯定是不放心尤箜的,何故让他再与尤箜说太多呢。 这些年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亲王做了什么好事,以致于皇上对尤雾的印象越来越深刻。 祈济此时心中阴郁,若是让皇上见着尤箜,亦不知作何安排,更何况尤箜对他仍然抱有抵触。 可即便祈济再如何不愿,尤箜也得走皇宫这一遭,毕竟尤雾的一切来历,在祈洪的眼里可不简单。 辛国的皇宫,尤箜在十年前却是走过两遭。 在车厢里的尤箜不由掀开了帘子望着高耸的城墙包围着宫里的富丽堂皇,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触。 可能是因着祈济的缘故,这马车在宫门前检查过后,便一路通往到殿前。 毕竟,从宫门走至御前,脚程慢一点儿也得需要半个时辰,尤箜若是真闺秀,估计得走到傍晚。 等到了御前的时候,尤箜微垂着头,看着宣牧与祈济的靴跟,并没有随意张望殿上的静谧压迫氛围是由何人引起。 直到祈济与宣牧行了礼,唤了一声,尤箜双手置于额前,跪拜在地,嗓音柔和: “民女拜见皇上。” 祈洪从尤箜低垂着头进门走至案前,他便注意到她的身段于辛国姑娘的身段是不同的。 不,应该是远鸿大陆比较少有这般高挑的姑娘。 “平身。” “谢皇上。” 待她站直之后,祈洪见着她的姿态,不由剑眉微皱: “抬起头来。” 这姑娘连尤雾当年那股子机灵劲都没有,除了身段与尤雾的身段无二,这中规中矩的木讷,真的是尤雾的妹妹么? 第127章 这是为何 尤箜不知这皇帝心中所想,如是应了他的话抬起了头,凤眸暗藏着胆怯望向祈洪,又飞快地垂眸,生怕再看一眼,待会宣牧又尖里尖气的说她放肆。 尤箜可不想‘噗通’一下跪地求饶,然而,在她低垂着凤眸的同时,祈洪愣是没再说出半句话。 不过片刻,一旁的祈济却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说些什么,这时的祈洪倏地开口: “尤姑娘可是尤雾将军的妹妹?” “回皇上的话,正是。” “尤姑娘可曾知道你的兄长,或是与你,是出生于何处?” 话音刚落,这大殿之上,陡然寂静了下来。 祈洪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并没有因为尤箜绝美的容貌而有所区别对待。 因着尤雾所作过的图,造过的车,涉及到的农务知识与精湛的箭术都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可以说当初为了记载《尤雾传》这一本史册,秦炜是真的大费苦心(别有用心)地彻查了一番。 直至此刻,尤箜站于御前,才能为他们带回这十年来的解惑。 毕竟,远鸿大陆没有哪一个上位者不好奇尤雾的身世以及她的学识是从何处学来的。 大殿上的众人,目光毫不遮掩他们的好奇,全投在尤箜的身上。 而尤箜这会儿面对祈洪的突发式询问,非常淡定,她早已不是刚来的小白了,虽然柳铭在帮她捏造文书这一事上不尽人意。 却在此刻为她带来了无可挑剔的理由。 “皇上,民女从记事以来,便是与兄长生活在辛洲与汤洲之间的贡戈沙漠边缘地带。 其实早在当年汤洲偷袭菱丰山谷的前夕,辛洲的边界早已乱的不成样,才导致民女与兄长失散这么些年; 若不是辛国大胜,恐怕还不能得知,大名鼎鼎的尤雾将军,便是民女的兄长,直至民女被迫流浪到了贝洲,有幸得以见着兄长的画像——” 尤箜黛眉轻愁,真想流几滴做作的眼泪,说到此时的声音更是渐渐低了下去。 让在场的众人感到合情合理之余,又觉着尤箜身为一个貌美的女子,在当时的环境下该是有多恐惧战争后的颠沛流离,又不得不坚强不屈地生存下去。 祈洪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尤箜记事起,年纪才多大? 十多年前的时候,尤雾出现在济水郡的当年也就十七年纪,而现在这么一看尤箜同样的也是十七年纪上下,那么她记事起,断然是三四岁的小女孩。 所以与三四岁的小女孩失散之后的尤雾何去何从,尤箜可能当时会下意识找兄长。 那么与尤雾失散之后所在济水郡的所作所为,她更会是一概不知的。 祈洪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却又总觉哪里不对,便抬起双眸透着一股子锐利打量着尤箜的肤白神韵。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让她换一套男子的装束了。 只见祈洪站起了身,缓步走至尤箜的跟前,抵达到俩人一臂的距离停了下来,众人顿时将目光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尤箜这会儿定定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料想到祈洪突击式的靠近,正想退后一步—— 却陡然迎来祈济将她拉至在他的身侧,以劝止的语气开口道: “皇兄!” 祈洪闻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看了祈济一眼并没有表态,又将目光转向尤箜那低眉顺眼的脸颊上,语气淡然: “尤姑娘亦不是不能倚仗尤将军。” 话音刚落,让尤箜心下一沉,若是按计划下来,她便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只为寻得兄长的庇护进到将军府,从而拿回她的小金库。 祈洪并没有说,倚仗她的兄长,而是点明了尤将军。 这不得不让尤箜怒积成怨,他这是想和她谈条件? “皇上,民女不懂。” “尤雾早已逝世十年之久,即便她的威名依旧显赫,可也是庇护不了尤姑娘这等绝色。” 尤箜闻言,抬眸凝视着祈洪。 他的直接挑明,便是空有虚名在,那丁点儿威望可是不管用的。 可尤箜会在乎吗?她只想拿回自己的钱财而已。 “皇兄,将军府身后,会有亲王府一直扶持。” 站在一旁的祈济闻言,顿时了然,皇兄是想成全他。 随后祈济猝不及防地牵起了尤箜的玉手,那熟悉的触感与温度一下涌到祈济的心头,这不禁让他微愣地望向尤箜,须臾之间,在她抗拒的挣扎下,握得更加牢靠,转而对祈洪说: “我会照顾好尤妹妹的一切,请皇兄不必费心。” 祈洪瞧着尤箜紧蹙着细眉,白皙的俏脸因着祈济的举动而透出排斥,这不得不让他心底感慨这般相似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与看法。 只见祈洪当即转身拟旨,从即日起,尤箜以尤雾亲人的名义搬回将军府,而前期因将军府的整顿,由亲王府从旁协助尤箜在府中一切事务,直至她成亲为止。 这在百姓与尤箜看来,她确实是回到将军府,得到了应有的庇护,更是拉拢亲王府为她撑腰。 可这样子,不就意味着亲王府和将军府绑在一起了? 而且尤箜还反抗不得,先不说圣旨以下,再说她孤身一人前来,本就是为了求得容身之所,若是将军府不再似往昔如待尤雾一般待她,亲王府不就是起到一个很好的作用? 这怎么看,怎么都是她占了大便宜,可是、尤箜心底却是一万个不愿,让祈济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等到尤箜拿着圣旨,祈济牵着她的手出了大殿。 尤箜这时看着两人互牵的手,依着正常女子的力度,大力地挣了一下。 然而,依旧挣不开,不由冷声道: “王爷,可以松手了?” “尤妹妹,你为何这般讨厌我?” “王爷,现在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而是您这般牵我的手,是想让人浮想联翩吗?” 尤箜看他一脸莫名神伤的样子,难道他没半点有妇之夫的自觉吗? 还有这长廊上站着的宫人,又如何看待他们这般亲密?这要是传出宫外,阿清又如何看待她! 想到此处,尤箜又加大了力度拉扯回来,若不是周围有人,或是怕他察觉出什么,她一定要揍扁他! 祈济闻言,非但没有放开尤箜的手,只将她更拉至自己的面前,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的神肌玉骨尽收眼底,心里涌起一股多年来未曾出现过的炙热: “尤妹妹,我不在乎那等目光,更何况亲王府于将军府来说,便是此刻站在你身前之人。” 尤箜推搡在他的胸膛,浑身气的发抖,凤眸冷凝着他的自以为是。 甫一抬起右脚,狠狠地一踩他的左脚—— 怎知,祈济因她的扭动,忽而脸颊涨红更加搂紧着她的腰,而尤箜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瞪大了双眼直直看着他不知廉耻的反应! 是她忘了,祈济的左脚是假的! 根本没反应!而方才她那一动,不就是惹火他了吗! 尤箜顿时怒气难当,再次屈膝径自踩向他的右脚。 祈济愣神地感受着他怀里的柔软,给他如此大的反应,再回神看着尤箜那一双清冷的凤眸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时—— 他,想要了她。 只是这会儿的尤箜在他低头强吻的瞬间,一下踩到他的痛处,随即而来的便是祈济吃痛地弯下了腰: “嘶——” 这一方的宫人闻声大惊,立马向前扶住快要跌倒的祈济。 而尤箜,借着空隙,拿着那一道圣旨赶紧跑了! 当然想向前捉拿她的侍卫,被祈济当即喝止了下来。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倩影,祈济摩挲着手心,像似在回味着方才触碰到她的细腰一般的感觉。 她逃不掉的! 思绪凌乱无比的尤箜出了宫,回到了客栈立马让小二备水送上楼。 九清等到傍晚时分仍不见她回来,再到底下的人说她与祈济进了宫,便知晓她可能要准备回将军府。 只是没想到,她怒气冲冲回来将那一轴黄色的圣旨扔在地上时,即刻又拉开了门,让小二与秋泉将浴桶装满了温水。 “阿箜,怎么了?” “你别过来!” 尤箜逐渐退后了两步,似乎一脸抗拒他的靠近。 九清顿在了原地,深邃的双眸暗藏着痛意望着她来回不安地踱步,心里抑制不住疼痛,她在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尤为想到宫里会有那些不为人知不齿的手段,九清瞬间浑身发冷,大步迈向她的身边,径自将她抱在怀里,痛声问: “告诉我,是不是祈济对你做了什么!” 尤箜刚想挣开他的怀抱,却陡然回想起祈济今日对她的恶意,以及所有有关于祈济对她或是她另外一层身份的友好,恐怕全是假的! 这让尤箜,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目光,难道她识人这般不堪? 她该不该继续下去了? 在她一愣神之后,九清没等来她的回答,心底的那一根弦忽地崩断,嗓音溢着彻骨的恨意: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话一落,瞬时放开了尤箜,夹带着煞气凛然的气息转身拿过案几上的佩剑出门。 尤箜回过神来,速度之快,立即扯着他的手腕,制止他抬脚出门的举动: “回来!” 见他脚步陡然停了下来,想到这人喊着要去杀祈济,尤箜这一刻看着他倔强挺直的背影,心底忽而一暖,温声道: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脏了,洗干净才能让你,好好抱抱我。” 她刚才实在是乱了分寸了,祈济的举动太令她震惊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尤箜闻言,看不到他的神色,可还是能听出他哽咽着嗓子,她知道,他为何不敢转过身来看着她。 因为,她又让他再一次伤心了。 不禁靠近在他身后,环抱着他腰身,轻声道: “真的——” “对不起,阿箜,我一次次没能保护好你。” 尤箜闻言,神色恍惚,双手再度勒紧着他的腰,不知他这是何意。 但是面对九清,她不想藏着心思,直言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空气之中迎来一阵沉寂,透着凝重。 感觉一丝不对劲苗头的尤箜不得不放开了他,看着他依旧背对着自己,想等来他的回答。 然则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屏风格挡的浴桶内的水逐渐冰凉,外面的天色愈发昏暗,也没有迎来他的亲口相告。 尤箜的心不由紧跟着凉了下来,她识人,确实不怎样,她认了。 “阿箜,是我没用——” “你是不要我了,是吗?” 尤箜嗓音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自惭,退回了矮塌上静坐着。 九清闻言,猛然转过了身,泪水流了满脸,双眼溢红地望着她神情漠然地端坐在阴影之中,那样美好又聪慧的姑娘是这般引人向往的。 九清全将她方才回来的一切不安看在眼里,若是没事,她为何会这般乱了心神? 不得不挫败承认,他的能力不足以护着她在辛国安然无恙,甚至于旭国,他也许还不能护周全。 “阿箜,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护不住你。” 他承认他自以为的保护,在这一刻全然没用。 他只知道,他的心很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受到伤害,却不能为之反抗,这让他如何能忍她的阻挠。 “我怕,阿箜会嫌弃我无用,我只是怕,你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 九清走至她的跟前,单膝跪在了地上,俯身在她的腿上。 他不想失去她。 “我们不是一起努力么?” 为什么九清会觉着无用? 他们不是已经开始了革新这个大陆吗? 尤箜知晓他并不是放弃自己,抑郁的情绪得到了片刻的安抚。 “太慢了” 时间根本赶不上他能占在辛国的一席之地,阿箜便被人欺负了。 九清不由更加紧抱着她的腿,痛声说: “我不想,不想看你被人欺负。” 只要将她安抚了,他再来手刃祈济也不迟! 尤箜不由将他的面具卸了下来,双手捧着他泪水浸湿的俊颜,凤眸流转着深意: “这个天下,还没能人欺负得了我。” 她怕说的不甚明白,又再道了一句: “我可是尤雾、的妹妹,你知道吗?” 于她而言,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只需喜欢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便可。 若是要论保护她的人,首先这天下要有一个打得过她的人。 然则据她逗留的这些年所知,暗戮阁的九渊已然是让江湖闻风丧胆的存在,却依旧是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让尤箜,需要什么保护? 更遑论她身上的武器,就没有一样是简单的。 此时的尤箜,颇为怜惜地看着九清无助的样子,不得不让她思忖,是不是该改变一下策略了? 九清双眸噙着泪望着她,他的阿箜,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迷惑人,她越是散发这种睥睨一切的眼神,越是会引人沉溺在其中,为其奋不顾身。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姑娘。 “你怎么这般能哭?” 九清听闻她这么一句,嗝了一声,俊美的脸颊泛红地侧过了一边,低声道: “对不起。” “确实是对不起,你知道你哭、我有多心疼吗!” 尤箜将他掰扯过来,擦拭他脸上的泪水,怎知,越是抹越是汹涌而出,随后又唬声道: “这、不许哭了。” 她真是,羡慕死了! 要是她可以哭一哭,她一定哭得比他死去活来! 九清觉着与尤箜的相识与相知,相处到相爱,明明是一个什么都得需要依赖于他的小姑娘。 为何这会儿,却是让他感到,她像阳光一样的温暖,不断包容浸透着他的心房。 身为一个男人,或许流眼泪这样的事情很丢脸,但是在她面前,他痛心的时候,他只想让她知道,他很在乎,在乎得连脸面都不想要了,就她最重要。 而且,她也不曾嫌弃过他半分的懦弱,有一便有二,他想依偎在她的肩膀汲取她的温暖,又想着她也能同样地依靠着他,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可在今日所看到她的抗拒,感到一切的伤害在她身上涌现时,那一股无力,彻底让九清整个人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打击。 原来两人并不是互相依靠着彼此,这样的现实亦打的他措手不及。 或许他不能反了这辛国的天,但是他弑杀祈济一人为换取她的安稳,他也会在所不惜。 “在想什么呢?” 尤箜就着浴桶里的清水,浸湿了巾帕,擦拭干净他脸颊上的泪痕。 “阿箜真好。” 九清握着她的手腕,接过了她的巾帕。 “我要是真有这般好,你就不会动不动就哭了。” 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事吗? 自己的这种性子挺让人操心的,遇到了会心疼自己的人,可是好事来着,尤箜当然不会嫌弃自己喜欢的人的眼泪,那是为她而流的: “水凉了,我让秋泉换一遍。” 九清也没再纠结什么,径自点点头。 然则,等热水换过一遍后,这厢房里燃着的蜡烛映照着他的身影,贴近在她旁侧,尤箜不由一问: “你不出去?我要沐浴了。” “我、帮阿箜。” 哈? 尤箜脱外衣的手一顿,凤眸微睁地看着他微垂着头,衣领露出的那一截白皙的脖子一片深红。 他这是害羞了? 还帮她?帮她什么? “搓背吗?” 可她的肌肤并不会分泌什么污垢啊,搓什么? 九清声音低的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尤箜也不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明明昨夜她都那般帮他了,却还是不肯碰她一分一毫,这会又主动提出。 这是为何? 第128章 抗之门外 然则,不管是为了什么,尤箜倒是想知道这人为何转了性子,其余一概不重要了。 “好。” 尤箜直接走到里间,瞧着他随在旁侧时不时地瞄向自己,不由得伸出了指尖挑起了他的下颌: “你帮我。” 九清此时只想看她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害,他好半夜去亲王府狠狠地报复回去,只是这会儿的尤箜却张开了双臂让他,帮她更衣—— “不是帮我吗?” 这人,又在想什么呢?这又凶又羞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尤箜如是望着他,说好的帮,若是此刻反悔了,今晚一定要他还看! “好。” 九清只能答应了下来,舌头都快打结了。 修长的指尖似乎与她身上的缎结较劲上了,越解越紧。 “我来。” 尤箜挥过了他的手,这人绝对是帮倒忙的! 想到祈济今日那一抱,尤箜此刻还在忍着心里的不适。 若不是九清哭了,她早就洗澡了! 尤箜二话不说的剥了个干净,九清准备好瞄一眼就找借口退出去,怎知尤箜的速度那般快! “阿箜!” “怎么了?” 尤箜语气不耐,这人要是再敢阻止她洗澡的步伐,她就—— “我、我——” 他什么他! 尤箜踏入浴桶时,直接将他拉了进了来—— ‘嘭’地一声,溅出了不少的水花,洒满了一地。 九清还没回过神来思考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将他拖下水,陡然在水里一抬头,便是眼前令他鼻血横流的出水芙蓉图。 尤箜直接端坐下来的时候不由一愣: “抬头!” 瞧着他鲜血直流,甫一将他额头一推,无语道: “都不知道是谁帮谁。” 嘴上嫌弃着,手却拿起旁边的巾帕擦拭着那斑驳的血迹。 “阿箜。” 他刚想说,别过来! 然而下一瞬,身前却迎来了靠近令他手上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一瞬收回了手,烫的不成样子。 九清忘不了方才的那一幕,如此晶莹剔透,白璧无瑕的冰清玉骨,只需一瞬间刻印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怎么了?” “阿箜好美。” 尤箜闻言,笑了。 这呆子,终于敢与她正面交锋了。 然则,尤箜还是想得太过美好,自从昨夜经过那一遭,九清觉着即便是没能圆房,也依旧能寻得其他之法缓解两人之间的温度。 没到花烛夜或是真真正正地名正言顺,他还是对她的云英之身视如珍宝。 尤箜:呵呵。 直到俩人盖上了被子,九清习惯地将她微凉的身子搂进了怀里,吻着她的发丝轻声道: “阿箜,谢谢你。” 他看过了她的身子,也晓得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本该是令她不愉快的,却让她反着来安慰自己,九清觉着自己真的很不懂事,竟然让她这般操心。 他的阿箜,真的太好了。 “嗯。” 尤箜很冷漠地应了一声,越想越是气愤。 九清以为她累了,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安心睡。 本想等她睡熟了,亲自走一趟亲王府将祈济那肮脏的手剁下来! 然则,左等右等,尤箜仍然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的胸膛。 “阿箜?睡不着吗?” 九清真的是不敢再流泪博取她的同情,她背负的已经够多了,若是他再这么不省心,有朝一日阿箜肯定会厌倦的。 这是他平日里经常听何书叨念的,虽然他以前不以为然,但是这时回味过来,他越觉着这话有理。 “阿清。” “我在。” 九清无比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静等她的回应。 “明日我便回将军府,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 他需要准备什么? 九清不明所以,迷人的双眸泛着茫然,却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 说完这一句,尤箜的即刻闭上了眼睛,呼吸都没带起伏。 让九清留意了大半晚,才缓缓松开了她。 可在下一瞬,尤箜却摁住了他的腰,心想: 哼,反应过来了? 想逃?怎么可能逃得掉! “阿箜?” “你要去哪?” “我、翻个身?” “你是想起身!” 尤箜怒掀被子,揪住他的衣襟: “再不睡,就别想睡了!” 她都习惯他熟睡时的呼吸起伏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一整晚没睡。 “我睡我睡。” 九清又缓缓地拍着她的背,不知她的‘别想睡’是何意,若是让她熬夜就不好了,九清很快放下了事,渐渐入眠。 翌日,尤箜手持着圣旨,身后随着面貌平庸的九清与秋泉正式踏入将军府的正门。 将军府位于都城属官府区域的地段,四下除却空置的府邸,便是这恢宏大门紧闭,门前空无一人守候的将军府。 看着打理得崭新依旧的将军府大门,尤箜心底泛起了一阵苦涩,身无一物的她如今过活的这般窘迫,那些过往的努力却受制于辛国的律例而重新将以依附的姿态回归,当真是令尤箜可笑至极。 将军府可以说是都城的另类之一,按理说府邸的主子逝世后,该是会重新规整再由下一任晋升的官员入住。 但是,尤雾这样一个传奇人物的身份不同,将军府因着她住过的府邸,里面重兵把守不说,仆人更是各司其职,养成前所未有的皇宫严谨作派。 然则表面上的规矩,全都是多得尤箜小金库的神秘。 在这些年来,辛国的无数匠工撬过,砸过,都没摸出任何门道去打开小金库时,皇上更是坚信了尤雾的金库隐藏着惊天的秘密与神技,这才让将军府内的亭台楼阁、花卉园景尤十年如一日。 早在来都城前的尤箜便听柳铭说过,这全是她自己设计的玄铁匙孔而引起的轩然大波。 毕竟,谁让尤雾是这辛国的守护神以及构造神呢? 连着她的锁都这般突出,所谓是出动了辛国所有的工匠人员也未曾破坏它的防御硬度。 而在此刻,尤箜挥了挥手让秋泉向前敲门时,想起经过昨夜的深思熟虑,以及九清的痛苦隐忍,她决定不再躲藏下去苟活于世,她该在这片大陆上活得堂堂正正无愧于心才对。 不待她心里如何豪言壮志,这会儿旁边的秋泉正迈步向前敲响大门,而他们三人身后,陡然响起一阵马蹄与大队脚步的声响缓近。 三人刚一转身的同时,将军府内的仆从像似闻着动静赶来拉开了大门一般,让尤箜与九清侧眸看向谄媚逢迎的管家。 只见刚出府门的一众仆从,朝着门外动静颇大,彰显豪奢的马车与护卫服饰上镶有亲王府标徽的一队人俯身跪地: “恭迎亲王,济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祈济在一片恭迎声缓缓下了马车,看了府门前跪倒的一众仆从,再将目光投向尤箜的时候,狭长的双眸闪过了深色,亦并没有开口道一句‘平身’。 直接迈开大步走至尤箜的面前,而在尤箜身后的九清,直接一个箭步挡在了祈济欲再前的步伐,深邃的双眸蕴含着森然的慑意。 “大胆!竟敢顶撞亲王!” 祈济身后的侍从,今日换了一个长相透着几分傲慢刻薄的公公。 猛地瞅着这一行三人不行跪拜之礼不说,竟然还有一位手持着马鞭的无礼贱民阻挠亲王的过道,这是公然以下犯上,拖出去斩了也不为过。 “大胆,竟然敢在将军府门前大声喧哗扰乱战神安宁。” 九清嗓音冷沉,暗藏杀机的眼神直视向祈济,透着一股子锋利只差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然则,这般带着仇视的眼神却是让祈济的目光片刻转移到面前这个面相平凡,且身形精壮的马夫身上。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尤箜的马车,一路都是这位年青马夫陪同赶车的。 本着尤箜出色的容貌,在回都城的一路上,离开的那一位‘云清’,与某些侍卫时不时露出隐晦与暗慕的眼神,祈济是没放在心上的。 如今九清这般作态,倒是让祈济将这个能近在尤箜身边的马夫,起了灭杀的心思。 俩人毫不相让地站在对立面,眼里的冷凝与杀意暗自涌动。 祈济身后的公公听闻他这样反击,惊得脸色涨红,好生狂妄的贱民,不由气的颤抖地唤叫: “来人!这刁民好生张狂,竟敢如此蔑视皇权,将他拖下去了!” 话音刚落,祈济身后的一众侍卫向前的同时,尤箜淡然自若地将九清拉回了身后,声音透着几分沉意: “我看谁敢动我的人!” 这一句话不但让侍卫顿住了脚步,更是让祈济察觉出她音色的熟悉,再看向她时,那狐疑的眸光一闪而过,祈济来不及深思这股子亲切,尤箜又道: “想来济王大张旗鼓地来到将军府,这下马威摆弄得很是成功。” 话一说完,那透着冷意地凤眸瞥过了地上的一众瑟瑟发抖的仆从。 “尤妹妹,你误会了,昨日你走得、那般着急,我本想着今早去客栈接你一同回将军府,所以将军府的仆从才不知你今日入府。” “王爷谎话真是张口就来,你的人马一到,将军府的仆从立马出门迎接,而你的公公——” 尤箜言辞一顿,凤眸犀利地看着那傲慢的嘴脸: “又是以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在我的地盘上呵斥我的人!想来果真是我误会呢?” 尤箜这样的言辞,令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她对祈济出言不逊,言语带有挑衅的意味直怼向身份高贵的祈济。 而心知昨日理亏的祈济,却能理解她此时对他有恼气是应该的。 逐一在众人以为严罚尤箜的时候,祈济却笑出了声音,连带着周遭侍卫仆从都不敢有半分松懈,只闻他声音带着宠溺: “尤妹妹的地盘确实是无人能当家作主的,即便是我,也不能。” 众人以为这样的氛围能以他的笑声缓和下来吗? 并不,站在他身后的公公察言观色这么些年,此刻骇然地退后了两步,不等他下跪求饶,祈济当即冷声下令道: “将他带回去,胆敢冒犯尤将军的血亲,即便是死一百次也是不够的。” “是!” 侍卫立即向前束缚住那位公公的双手将其拖上马,然则公公却煞白着脸哀哭求饶道: “王爷!恕罪啊!饶了奴才!奴才都是为您好啊!这等刁民竟敢莽撞——” 祈济闻言,转身看着束缚着公公的那位侍卫,双眸透出警告的意味。 侍卫接收到他的意思,立马将公公一掌劈晕了过去,祈济这才满面春风的看向尤箜,余光却留意着她身后的马夫: “只有尤妹妹才是为我好的,这等奴才哪会知道呢?” 话音刚落下,不止尤箜面色微变,连带着她身后的马夫都是一脸隐忍与不甘的模样。 那马夫的眼神还是嫩了一点。 祈济对于在都城内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心中有数。 祈济没曾想,尤箜竟然这般滥情,有过剑客,还与这马夫眉来眼去。 看着脸色淡漠的尤箜,心底跃跃跳动着急躁,回想起昨日那一幕的触碰,祈济俊朗的面容上尽是愉悦。 “尤妹妹,昨日的事情、是济哥哥不好,能否别生气了?” 祈济微弯着腰,春意盎然的双眸含着纵容无度的宠爱,似乎将尤箜当作脾性爱玩闹的妹妹一般,声音更是轻轻的绕在众人的耳边,让人遐想俩人关系的复杂。 最是忍不过的便是尤箜身后的九清,刚一有所动作,尤箜便负手而立,勾住了身后人的腰带。 “王爷,不生气是假的,望王爷不要明知故犯便好。” 虽然她昨夜在九清的面前说,是祈济牵了她的手,趁机想搂住她从而被她强行阻止,但是再过多的后续她是没说的。 毕竟,她都忍不了,别说九清能忍得了。 而此刻,祈济阴阳怪气的暗示着昨日的事,这不得不让她想杀了祈济的心都有了! 尤箜没想着与他继续扯皮下去,若是再明里暗里的吐出更多的信息让九清联想,那待会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行凶可不好,她此刻的身份也没理说去。 “王爷若是没什么正经事便请回!有皇上的旨意在,我想这些将军府没规矩的仆从,也该让我好好替兄长整治一番!” 最后一句尤其着重暗示着这些狗仗人势的仆从,真当她是吃素的不成。 为首的管家甫一微抬着头,看着尤箜的鞋尖,却又垂下了头一动不动。 祈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气一声: “我这番前来,便是为了尤妹妹能尽快熟悉将军府才是正经。” 所以,让他空手离去,哪会这般容易。 待他抬步向前时,尤箜脚步一挪,阻挡着他进府: “谢过王爷这番好意,若是我孤身一人没这等魄力镇压得了这将军府的下人,怕也是辱没尤家的门风,兄长的名誉;更遑论事事依靠王爷,成何体统!” 尤箜的语气与姿态相当强硬,凤眸凝望着祈济,丝毫没有退让。 她在想,其实祈济才是阻碍她进入将军府最大的障碍,若是此时没有他的一句‘平身’,这方管家也不会听从她的吩咐站起来。 毕竟这个制度便是这样,敢违抗命令者死。 祈济何尝不是想让她退后一步呢? 只不过,激的她这般厌恶自己,或许是昨日吓到她了? 然而再一深想下去,难道尤箜当真不喜欢吗? 那云清与她身后的马夫算什么? 祈济苦笑地摇了摇头: “罢了,妹妹不会忘了济哥哥舟车劳顿地护送你回来的功劳?我甚是想念两极火锅的桑拿鱼,济哥哥在府中恭候你的拜帖。” 随后又道了一句: “起来。” 便恋恋不舍地看了尤箜一眼,转身而去。 至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九清,要不是尤箜的拉扯,那攥紧在他手中的挥鞭,早已挥在祈济那丑恶嘴脸上。 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她的身边,若不然,没人站在她身后替她教训这奴大欺主的仆从。 而刚站起了身的方管家与仆从们,不经意地瞄了尤箜一眼,方管家满面红光的脸骤然煞白,哆嗦着手指,指着尤箜,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下一瞬,空气中迎来了一道劲风的声响,‘啪’的一声,方管家的手指,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着起来! “啊!” 一声惨叫声,方管家疼得泪水猛飙,朝着九清那满脸煞气的脸怒吼道: “放肆!你这卑鄙的小人!来人!将他捉起来!” “看来这管家在将军府混得相当不错,圣旨在手,竟敢如此藐视圣意!” 尤箜抬手将圣旨一挡,将对面的几个仆从拦了下来。 方管家见此,噤了声,尤为惧怕这熟悉的面容,可却又不死心地狠狠盯着九清那身为马夫的装束,竟如此猖狂地公然鞭打他! “怎么?想将圣旨拒之门外?” “老奴不敢。” 方管家并不是不识时务的人,这马夫看他以后在前院怎么收拾他! 咽下了这口气,将受伤的手轻放下,开口道: “尤姑娘请进。” 尤箜随在他的身后进到了前院的正厅,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首位上。 然则,被方管家看在眼里,倒是有心想说几句,可再将目光放到她的面容上时,便觉着见鬼了似的。 尤箜看着他膀大腰圆的身子,再到门外一众看似恭谨有素的仆从,眼珠子在她进到这正厅内就没停止过转动,不由淡然一笑: “管家姓甚名谁,茶点呢?府里的丫鬟仆从,收支的账本,还有午膳准备好了没有,本姑娘居住的院子又在何处?可得一一好好道来,若是有任何令本姑娘不满意的地方,且得注意了。” 第129章 上府 “本姑娘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方管家闻言,被她一连窜的问题砸了个满脸,微张着嘴,像似回不过神来一样。 “傻了?先将茶点端上来,让我先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再来看看账本,如何?” 尤箜瞬时坐直了身,陡然转变了一副非常好说话的模样。 “是是是。” 方管家手忙脚乱地连连下令让仆从去膳房准备,再让另外的人召集府内的丫鬟婆子,小厮长工到前院来。 刚吩咐完之后,迈回到正厅,看了尤箜笑眯眯地坐在那儿,有点儿拿不定她的主意: “尤姑娘——” “叫什么尤姑娘?” 尤箜像似在家里一样自在,坐在首位上,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 “是、大小姐。” 尤箜慵懒地扬了扬下巴,望着他两鬓斑白的头发,在她脑维的画面里,这方管家在十年前可是一个举止稳重体态正常的四十岁男人来着,怎么这会儿这般油腻。 “嗯,账本呢?” “账本、账本没再记了。” “嗯。” 尤箜在上首淡淡地应了一声,态度分外随意,像似不在乎这么一回事。 方管家闻言,两手在侧僵了僵,似乎没料到尤箜这般不计较,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说自己为难的话。 直到这一室的尴尬氛围,被端上茶点的丫鬟们打破了才得以缓和。 瞧着厅外越来越多的人站满了整个庭院,尤箜依旧悠哉悠哉地吃着糕点,时不时问身后的九清坐不坐,吃不吃。 九清瞧着她一副随性而为的模样,不知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便微微摇了摇头,方才在府外的阴郁亦随着她的逗弄而一扫顿空。 然而,祈济的所作所为以及方才对尤箜所透露的占有欲,早已让九清如何都忍不了。 只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面对这府里的管家与外面那些不安分的仆从,恐怕有的是让尤箜忙活,他也不可能中途去找祈济。 厅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尤箜不动,九清和秋泉也不会动,方管家更是僵在原地,面上戚戚然,也不敢回头去看。 “怎么回事!全部人扎在一堆作甚!老方呢!在哪儿呢!” 一道粗沙的嗓子喊的整个院落的一众人安静下来,看着站在被围在中央的肥婆子。 这人正是方管家的夫人,石嬷嬷。 石嬷嬷五十好几的年纪,搽脂抹粉的脸上的精气神,可不输给任何的洒水丫鬟婆子。 衣着身上的锦缎不说是上等布料,中等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重要的是与方管家颇为有夫妻富态相,俩人这般的模样,倒是在一丛寒酸的仆从尤为招眼。 “石嬷嬷,今日将军的妹妹回府了,让奴婢们过来等着发话。” “什么妹妹,将军都死十多年了,哪来的妹妹?莫不是个丫头片子不成!” 石嬷嬷撞开了那个禀报的小丫鬟,身后跟着几个大丫鬟一脸趾高气昂地穿过众人,走进了正厅。 而那方才的小丫鬟看着她们进去的身影,暗‘呸’了一声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院里等着两个老人精如何被撵出府才是。 石嬷嬷还不晓得那小丫鬟的坏心思,甫一听到在正厅的院外集合训话,除了她家老方,这么些年还有谁管这将军府的事务? 只是带着大丫鬟从院落过来时,看着府里的所有下人到齐,台阶上又没半个影子站出来,难不成集合晾晒他们不成? 至于那小丫鬟说的什么将军的妹妹,呵! 她与老方可是第一批进府的老人,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晃到现在,将军府仍旧屹立不倒,这没了主子的府邸,皇上也没说封府,可不就是他们老方家的天下了! 那劳什子将军的妹妹铁定是哪里看不过眼他们安然在这将军府,想搅和他们而来的! 石嬷嬷心中堵气,刚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被几个手脚麻利的大丫鬟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猛地被那小丫鬟一通乱禀报老方的紧急集合,这会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人影没见着半个不说,还闷得她出了一身的臭汗,这笔账一定算在那小丫鬟身上! “老方!” 石嬷嬷被外面阳光照耀的眯着眼缝,陡然没适应屋里一暗,径自叫唤道。 “成何体统!” 方管家喝止了一声,立马赶在她鬼吼鬼叫前道了一句: “还不赶紧过来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 石嬷嬷睁大着那双斜白眼,扫过主位上的姑娘,瞬时吓得双下巴都抖出来: “这鬼鬼鬼、将军回来了!” 连步子都没站定,直往身后的大丫鬟身上倒,这青天白日的还能见鬼! “你这糟婆子说什么胡话!这是将军的亲妹妹!还不赶紧过来见过大小姐!” 方管家使劲着甩眼色,五官都皱成一团了,石嬷嬷仍旧是没回过神来,这会儿心惊胆颤地哑口无言,呆楞地扫了方管家一眼。 她记性极好,这往昔令她羡慕不已的雪白无暇皮肤,她怎么可能会看错! 哪有人会长得一模一样!连着这般出色的五官与毫无瑕疵的肌肤都一样的? 只不过尤将军的眉峰稍微硬朗一些,这主位上的姑娘眉眼温软了几分而已! 等等,这将军是男的,姑娘是女的!相差还十多年,怎么年纪却从不见长? 石嬷嬷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尤箜一脸玩味地笑看着她,慌了心神地石嬷嬷立马又朝方管家看去—— 方管家的脸色此刻不由黑得滴出墨来,咬牙道: “还不见过大小姐!” “大、大小姐,见过大小姐!” 石嬷嬷瞧着这并无二致的面容,吓得立马软跪了下来。 她也早就忘了上一瞬如何编排哪个丫头骗子来将军府混吃混喝,若是见着人上去一顿就是收拾。 只不过在看到尤箜之后,剩下的只有腿软心颤,以及大祸临头。 “好了,人来齐了?” 尤箜起身拂袂,没理会跪在厅中央的石嬷嬷,径自走到外面,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一一扫视将军府的丫鬟婆子,小厮长工的着装面貌。 人数估摸着也不多,诺大的将军府明里的人也就面前的三四十人,而暗里属于皇家的侍卫,这些下人应是不了解的。 方管家随在她的身后,看了石嬷嬷想起身的动作,瞪了她一眼暗自警告着,连忙对尤箜道: “齐了齐了,这府里上下全部人加起来,连带着老奴,和老奴的夫人、石嬷嬷一共三十六人。” 尤箜哪不知身后的就是他的夫人石嬷嬷,穿金戴银的打扮,对比此刻面前的穷酸丫鬟们,还有最为首比较壮硕的几名小厮,估计内里不知发生多少欺压的事情。 至于尤箜看他们,他们也在看尤箜,这猛然间迎来这么一位绝世美人,为首的几位靠着关系进府没几年的小厮眼神都看直了。 最过分的是在这不合时宜的地方吞了吞口水,开口道: “二叔,这美人这般勾人,是谁家的啊?” 方管家呆了,他侄儿是眼瞎了吗? 没看到他在哈腰点头地侍奉着这一位主吗! 不待他想立马喝止他的规矩,九清连忙向前一步,又是一鞭子‘啪’的一声抽到小厮的嘴里! 小厮惊叫了一声,气的不能自已地捂着嘴巴嘶吼道: “二叔!这贱仆竟然敢打你侄儿!” 话音刚落,又是一鞭准确无误地甩在他的捂住嘴的手背,九清语气淡然道: “胆敢冒犯将军府的主子,该打。” “确实,这般没规矩,不好好训训,都不知这王府的主,究竟是谁家的了。” 尤箜看着面前的众人,与九清的语气如出一辙。 “啊!二叔救我!” “这、这大小姐,方树他不是故意的,今日您刚回府,他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得罪啊!这、不知者不罪” 方管家慌了神,看着被抽得面目全非的方树,若是被他兄长知道是在他的地盘上受的伤害,估计自己的老娘不扒了他一层皮都不行。 “方管家,无规矩不成方圆,这里这么多不知者,为何不见得罪者呢?” “啊!二叔!赶紧将这贱仆拉开!” “我要杀了你!” 话音一落下,场面一度成单方面的狠虐鞭打,方树越是吼的厉害,九清更是手下不留情地将他嘴里的话给打回去! 方管家连忙走至他们的殴打范围内朝着九清喝止道: “树儿,树儿,你住手!别打了!出人命了!” “嘴巴这么臭,是该好好洗洗。” 九清仍旧将鞭子直往嘴里打,方树的脸颊与嘴巴直到肿胀的说不出任何清晰的话,才止住了手。 “呜呜呜呜” 方树跌坐在地上,疼的手肿脸肿仍然止不住地呜叫个不停。 这一瞬之间的功夫,令在场的众人后退到安全的位置,看着方树这么好伙食的壮硕身子,愣是没在那马夫身上讨的着好处。 众人的心思与目光,纷纷胆怯地投向尤箜身上,那一脸从容不迫见惯不惯的姿态,真是个姑娘吗? “大小姐!您的随从将方树打成这样!” “怎么?不该吗?” 尤箜睨了他一眼,又道: “听着,这里是尤家的府邸,若是不能好好安分守己,背地噬主的人,那么很抱歉,依着本姑娘的家法,会毫不犹豫的伺候各位。 当然,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的一众人等,本姑娘也不是那般不讲情面之人,会无缘无故地用上这般严厉的家法。” 这话一说完,底下的人好些面色不由变幻莫测,好不精彩。 方管家趁着尤箜发话的空隙,连忙将方树远离了九清鞭打的距离,怒言道: “大小姐,方树并不是府里的人,而且他的卖身契并没有留案在将军府上,所以——” 眼神毫不掩饰地怨恨连连盯着九清: “这事怕是难了了,若是您这随从自主去官府,那么方树所受的鞭伤就全该归还在他身上!” 方树听闻连忙呜声呜气地点点头,指着九清,双眼含着怨毒,誓有将方才的屈辱一并施压回去。 然而,尤箜留意着几个在人群之中比较老实巴交的人,陡然听到这话,笑了: “是要去官府,但去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方树。” “大小姐何意!难道您是想着借济王的权力,来对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私下用刑吗!” 方管家义愤填膺地张口,就差为自己的侄儿喊多无辜,喊多冤屈。 “私下用刑,可这么说。” 没毛病,尤箜略挑着细眉,不慌不忙地回答。 “大小姐简直太不可理喻了!方树刚刚也并没有冒犯到大小姐,只是说了一句小姐貌美的话便被您的随从鞭打,这天理何在啊!” 方管家越说越是这么一回事,随即扶起了方树: “老奴这就去报官,让大人来评评理,这天杀的将老奴的侄儿打成这般模样!来人!” 方管家陡然叫到平常随在他身后的两个仆从,开口: “立刻去报官!这将军府老奴呆不下了!有这等手段残忍的主子!实在是愧对将军多年来的威望啊!” 说到这儿,院里的众人不由同情地看了一眼尤箜,又看了一眼方管家占据上风的姿态,一时踌躇不前地该往哪边站。 “慢着!” “如何?大小姐怕了?若是将你身边的随从交出来,按理来说,老奴定然不会动不动就报官府。” 方管家一脸油头粉面的尖酸刻薄嘴脸此刻暴露了下来,尤箜在这一刻竟然要低头认错,那么将军府的一切于他来说,便是好事! 这会儿在正厅的石嬷嬷看着情况,从刚刚方树的调戏,再到被鞭打,此时竟能反转威胁上了! 石嬷嬷见机行事,立马站直了身,也没管尤箜有没有让她起来,按了按膝盖走出了正厅,嗓子粗哑道: “大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这刚一回府就这般蛮横无理,我们怎么能服从你这样的主子!” “谁给你的胆子站起来的?” 尤箜沉默了半晌没说话,转而朝着出来指责她的石嬷嬷问声。 尤箜的眼神太过凌厉,以至于让周遭的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冷意,九清更是站回到她的身后,看向这个丑陋的婆子说着尤箜蛮横无理的话。 这一方的杀意太重,直让强势惯的石嬷嬷后退半步,可一想到刚才是尤箜理亏在先,又梗着脖子道: “我们不服从你,自然不能跪你!” “是你,还是你们?” 尤箜侧眸看着下方的人,好些人随即微微摇了摇头,她又淡声道一句: “不服从的站出来。” 然而,底下一片静悄悄,并没有人在这关头随意做这出头的鸟,尤箜见此,将目光放回在石嬷嬷身上: “没人呢,是石嬷嬷一个不服从是吗?” 此时的方管家与石嬷嬷并没有留意到尤箜对她改了口,还能道她是石嬷嬷。 这会儿的石嬷嬷被自打嘴巴,恼羞成怒的愤指众人: “你们这些狗东西!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小圆小勤!将那些小丫头片子给我撵过来!” 石嬷嬷指使着身后的两个大丫鬟,看着边上那些畏首畏尾的小丫鬟,势要一一将她们抓过来抽打的阵势。 “你要是再动她们一根汗毛,你和方管家,还有你们的侄儿一并送官府。” 尤箜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她身后两个蠢蠢欲动的大丫鬟安分了下来,径自对视一眼。 俩人的面上很是纠结,像似不知哪一方才是能做主的人。 “真是好大的威风!这么说,大小姐是决定报官府解决了!” 方管家有恃无恐地抖着身子的肉,往前站直着背。 “那当然,报官府可以,将方树留下,去报!” 尤箜摆了摆手,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大小姐这是何意!是想要挟持老奴的侄儿吗?” “这话亏是方管家这般愚昧无知的人才能说的出口,本姑娘可做不来这等脑进水的事。” 这都让报官府了,还能让官府过来看尤箜挟持方树意图让她自己好逃路不成? 众人一向知晓方管家的腌臢心思只会这般揣测他人,对于这般愚蠢的方管家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尤箜这般坦荡从容地一直看方管家叫嚣,却毫无耐烦之色,真是令他们佩服至极。 “你!大小姐简直欺人太甚了!你且等着!” “嗯。” 等着就等着呗,尤箜站在原地非常淡定。 方管家窥了她一眼,叫来了身边的随从,他断定是认为尤箜只是狐假虎威罢了,若是动真章,在济王面前难道就不会丢了脸面吗? 只是任他再如何动真格,随从这会儿出府的举动,依旧没等来尤箜半句哀求的话。 甚至,她的胖丫鬟直接抬来了一把交椅放在了台阶上,尤箜端坐在上面好不悠哉地看着他们。 尤箜今日回府的日子,在祈济有意的阻拦下,倒是让府上的下人并不了解尤箜的身份。 除却方管家和石嬷嬷这两个府里的老人手握中馈,经过十年的演变,府里的下人走的走,换的换;留下这一批衣着寒酸的仆从,估计是各方面的原因不得不迎着方管事的压迫而稳定下来。 两位官差赶着午膳这会儿功夫,一听是将军府的事,立马便赶上府。 第130章 名册 毕竟他们可是收到风声,尤将军的妹妹前几日回都城,那美貌与尤将军当年的容貌简直如出一辙。 不到两日的时间,这样的消息早就传遍都城的大街小巷。 秉着近距离接触尤将军的亲人,两位官差的脚程飞快地来到了前院正厅的院落。 猛然瞧着上首端坐的姑娘,姿态闲暇地品着茶;模样煞是好看,肌如白玉,眉目如画。 真真是像名人坊里的尤将军走出来那般模样。 尤箜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甫一站起了身,没等她说什么;方管事便抢白道: “两位官差大人来的正好!老奴便是将军府的管事,你们瞧瞧,瞧瞧老奴的侄儿被打成这模样!简直没天理啊!” 方管家先声夺人地拉着方树,走到两位官差面前,让其看清楚方树脸上的伤痕。 “这尤姑娘可真是猖獗,老奴的侄儿只是在府中作客,见着尤姑娘貌美便夸赞了一句,怎知,她的随从不问缘由直接将马鞭毫不留情地鞭打老奴的侄儿!您俩可要为老奴做这个主,将那鞭打老奴的侄儿的随从给捉起来关牢里了!若不然这都城便是如何太平得了!” 方树仍然缓和不了手脸上的痛楚,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径自狠狠点头赞同。 两位官差对望了一眼,听着方管家一方面所叙述的陈词,环视这一周的仆从没有站出来辩驳的话。 这一瞬间,不止两位官差,众人也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尤箜。 尤箜倒是没有摆什么谱子,直接开口: “既然两位官差大哥到了,就将那方管家的侄儿带走。” “大小姐!” “方管家,这又是尤姑娘又是大小姐的,您老是拿本姑娘当主子呢?还是当外人呢?墙头草都没您这么能倒呢。” “大小姐,您这是置老奴的侄儿于何地!既然以权势压咱们平民老百姓,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恐怕事情也不会向着您那边的。” 方管家闻言,没回答她的问题。 不再似方才那般咄咄逼人,此刻的言辞充满苦涩与威胁。 当然,说到王爷,他就不相信尤箜有那脸面去面对济王! 其中一位年长的官差瞧着尤箜出言便是让他们捉拿苦主,方才进府对尤箜初次见面的惊艳瞬间毁于一旦。 不禁眉头一皱,语气有点儿冲: “尤姑娘,捉拿归案讲求证据,现在方管事的侄儿在将军府上所受的虐待,是否你身后的随从所作?” 官差一瞥九清手上的马鞭,再看向方树面上的痕迹,大概悟出了当时的情况。 “没错。” 九清这会儿迈前了一步,长相平凡的面容上不露半分慌张。 “将人带走!” 年长的官差吩咐着旁边较为稚嫩的官差,一同向前走至九清的面前。 “且慢。” 尤箜轻蹙着眉看向这官差的办事能力,真是儿戏极了。 “尤姑娘有话可以到公堂上去说!” 现在罪犯已经认罪,他们只管等开堂定罪便好。 只是刚想伸出抓住九清的手时,听闻尤箜下一句话便顿在半空中。 她道: “若是到公堂上去说,我可是会直言两位官差是收了方管家的贿赂了。” “尤姑娘别欺人太甚!这辛国的律例可不会单凭你一句空口无凭便能随意污蔑的!” 年长的官差甚是恼怒这姑娘不可一世的姿态,直接反驳道。 “官差大哥何尝不是污蔑本姑娘呢?” 尤箜并没有碍于他的强势而有所示弱,继而道: “这双重标准的办事能力可真是雷厉风行啊,只听从方管家的片面之词,以及求证本姑娘的人,便直接下令捉拿。” 她知道这含义他们不懂,毕竟说捉拿便捉拿的官差,能聪明到何处? 不由接着解释道: “这个中的原因归根于何处却不了了之,与你刚才所说的随意污蔑有何不同。 而且,在场的众人可看好了,这方管家的侄儿真是来将军府做客的?” 尤箜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环视一周院落的仆从。 空气之中瞬时安静了下来,仆从全场低垂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啧,一个个缩头缩脑,真是难搞。 “没人站出来证明是吗?” 话音刚落,角落的小丫鬟嗡声了一句: “不是客人。” “你说什么胡话呐!就你一丫头片子多嘴!小心我仔细你的皮!” 石嬷嬷看着那个方才禀报的小丫头,目光躲闪着官差的探视,粗声道。 “很好。” 尤箜道了一句‘很好’,嫣红的唇瓣一勾,打断了石嬷嬷的指骂: “不管是不是你们眼中的客人,这方管事的侄儿,来将军府作客,作的是何人的客? 将军府何时能让仆从当家作主了?” 场面一度寂静了下来,方管事更是晓得其中的制度,脑子凌乱的想着对策。 然则,尤箜这会又看向了那一个年长的官差: “方管家的侄儿,来将军府中作谁的客,这暂且不提。 但是,有哪一个作客的人家,是穿戴将军府中的小厮服的?嗯?” 小厮作客,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一座诺大的将军府,没有主人不说,还能有人上门作客不成? 就因为没了主子,这些奴才不就是当家作主十余年,导致现在越演越烈吗? 年长的官差闻言,面色铁青猛地瞧着方树的着装。 这会儿方管事早已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他可以说什么? 方树为了进出将军府这么些年,若是不穿府里的仆从服,被其他人瞧见的话,岂不是印证了他们在府里横行霸道吗? 而且,还是他刚才所说的客人引起的祸端! 这时他顾不得自己请来的官差会不会捉拿方树,方管家正想着该以何种姿态与方式向尤箜求饶,以试图网开一面。 旋即没等尤箜再说出方才因为方树的调戏,方管家大腹便便的形态径自直接扑跪在地: “大小姐啊,您为何要置老奴于这般田地!老奴苦守将军府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若是连着亲人上门来作老奴的客也要不得,这、这老奴是要孤苦伶仃地熬完下半辈子啊!” 方管家声泪俱下着诉苦道,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面面相觑。 毕竟—— 尤箜茫然疑问: “方管家,石嬷嬷不是您的老伴吗?” 何来孤苦伶仃一说? 石嬷嬷即便是老脸一怒,也没理由去戳穿他这语无伦次的求饶。 这陡然尤箜又来一句,俩人皆是面上一愣,随即便是自乱了分寸。 “还有,您的功劳苦劳这就要问问—— 负责膳房采买的人,是何人?” 这一下,府中的丫鬟小厮们,皆是看向石嬷嬷那连着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了的煞白老脸。 尤箜随着众人的视线,放在了石嬷嬷的身上: “石嬷嬷呀?” 她的腔调像似带着一股不怀好意的幸灾乐祸,紧接着问: “今日膳房的开支用度是多少来着?” 这话一出,众人似乎意识到,石嬷嬷和方管家的大势已去,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然而,一想到方才的犹豫不定,仆从们又歇下了心思,看着正主们之间的厮杀。 这一会,他们心底也是确定了尤箜这位主子,是真的孤身一人带着丫鬟随从,姿态强势地入住将军府的。 看着石嬷嬷一副避而不谈的模样,众人也是拿她没办法,心里不由的着急起来。 “不说是吗?没关系。” 尤箜脾气颇好地笑了笑,又朝那一群心思蠢蠢欲动,时不时眉眼紧皱地看向石嬷嬷的仆从们问: “昨日的膳食,你们都吃了什么,一一道来。” 尤箜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旁侧的两位官差,正好,不用白不用。 方才低声的小丫鬟在石嬷嬷的怒目而视下站了出来,磕绊道: “昨日早膳喝了甘薯米粥,晚膳吃的苞谷饭和炖野菜,月中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肉。”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丫鬟不禁顿了顿语气又道: “每日都是一样的。” 她在膳房偷偷瞧过,那两大麻袋都是甘薯和苞谷,至于野菜与腌菜也没差了。 倒是膳房每日煮肉的香味儿,他们这些下人倒是没有沾过嘴的。 “石嬷嬷,您有要补充的吗?” 每日都一样,不得吃出瓢了? 这辛国不是繁荣安定了吗,至于换个口味这么难? “大小姐,这顿顿都是实打实的甘薯和苞谷,老奴并没有亏待府上任何人!” “哦,那他们的月钱是多少?” 尤箜没去说她苛待仆从,接着问道。 “他们、他们” 石嬷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这会她要是不明白就是真的傻了! 尤箜这是明摆着算账,而方管家更是惨然地愣在了原地。 原本以为逃过了账本这一劫,尤箜方才那般好说话全源于进府要倚仗着他,怎知这会方树不仅惹怒了她,更是让尤箜在官差面前揭穿他的所有罪名! 方管家意识到苗头不对,缄默不语地看着石嬷嬷自乱阵脚,脑海更是混乱一片。 “小丫鬟你来说,若是了解其余人的月钱一并说对了,这个月的月钱翻倍。” 果然,小丫鬟听着尤箜这般信誓旦旦的言辞,双眼微亮,直接脱口而出: “府里除了管家和石嬷嬷月钱五两,六个长工和四个伙夫皆是一两银子,剩余的奴婢小厮便是的八百铜钱。” “很好,等会儿来找我身边的大丫鬟。” 秋泉闻言一愣,点了点头,她啥时候晋升成大丫鬟了? “谢过大小姐!” 小丫鬟脆生生地道了谢,退回了角落里。 尤箜眼带笑意的看着方管事: “方管事不是没记账的习惯吗?可否说说皇宫一年拨向将军府的进项是多少?不会连着这个也没记住?” 两位官差从方才被方管事的言辞误导而产生丢脸的怨气,这时听闻尤箜的话,直直将仇视的眼神冲向方管事。 这害人精不止害人不浅,还想着贪墨将军府的中馈,现在好了,将军府的家眷回来了,看他们不牢牢捉住尤箜递过来的把柄狠狠整治一番! 方管家接触到他们的视线,犹如毫无退路的困兽,只能在原地苦苦挣扎。 说,死。 不说,还是得死。 难道这等小事需要请示户部的大人来查证吗? 方管家狠狠地闭了闭眼,嗡声道: “一百两。” “方管家的算术是不是差那么点儿意思?” 一年一百两?都不够发他和石嬷嬷的月钱呢。 尤箜顿时不爽,冷声道: “说清楚!” “一月、一百两。” 话音刚落下,众人哗然,像似重新认识方管事与石嬷嬷一样,更是打量着他们身上的穿着的料子与配饰。 “呵,一月一百两,官差大哥,你们有何看法?” 尤箜冷笑了一声,这府中全部的仆从包括方管家与石嬷嬷,一个月的月钱与伙食开支拢共也才五十两上下。 这会儿俩人直接贪墨剩余的五十两,整整十年。 官差俩人心中这么一换算,这唯恐算下来,几万两以上的银子是少不了的。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一两银子都是能开销一月还有剩余的。 方管家倒好,直接说没记账的习惯,这不就直接摆明账本有猫腻吗? 然而,方管家面如死灰地俯身在地刚想开口,尤箜又道了一句: “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这每年皇宫都会派人来修葺将军府。” 皇宫派在这儿的暗卫不操这些心,以及祈洪不管这些琐碎。 她现在回来了,断然不能让将军府留着这等蛀虫,还是贪心不足的蛀虫。 见风使舵不说,竟还敢见着她这副容貌没点缅怀,再加上对她的不敬。 “银子在何处?” 对于钱财一事,尤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更何况这般当众污蔑她! 这要是不还钱,就坐牢去! 方管事听闻修葺一事,连着最后的念头也断了,石嬷嬷这会儿亦同样手软脚软地跌倒在地上,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没了没了,这么些年大手大脚的,怎能料想到会有家眷这么一回事。 如今更是哪有什么银子可言,唯有在都城的富人区买的一座三千两的宅子。 可这也是不够填补的啊。 石嬷嬷与方管事如是想着,连官差正迫问的话也没听清,俩人便被官差一人一个捆绑了起来。 尤箜这时看了一眼正在人群后躲避的猪头脸,微蹙着眉提醒道: “麻烦官差大哥,把那方管事的侄儿一并带走。” 年长的官差这会倒是摁着心底的怒气,等会儿回衙门好好伺候方管家。 秉着这么一个心思,这时听着尤箜的话,问了一句: “为何?” 尤箜心里暗骂道这个没脑子的官差,口吻冷淡地解释道: “方管家不是说了他来作客吗?本姑娘这会是让府中的下人全部集中过来发话,这方管家的侄儿竟然混在其中,试图窃听将军府的秘密,本姑娘哪能知道,他是不是别人安插进将军府的探子?” 九清在她身后看着这么一幕幕的大戏,这会儿听闻她这有趣的说法,嘴角抽了抽。 真是可爱得紧。 不过他方才也是见着方树的仆从服才会拿他是问,毕竟为了避免尤箜的麻烦,即便是如何恼怒祈济,九清也是碍于她所在乎的一切见机行事。 那会儿看着方树在人前这般调戏于她,九清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将这将军府的奴仆就地正法。 尤箜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丫鬟与小厮们一脸茫然地看向挣扎不休的方树,这该不会是真的? 官差大哥这会也是服气了,没在这讨面子,便直接将方树一并绑了回去,这三人得要等到开堂才将之定罪的结果回禀到将军府里。 这么一小小插曲过去,此时院落的奴仆瞬间又规规矩矩地站好了队。 甚至于方才石嬷嬷身后的俩大丫鬟,亦是不声不响地走回到院落的队列里。 尤箜在脑维里翻看了以前的画面,在她被赐府邸的时候,将军府上的奴仆名册是有一百九十人,这会剩余三十三人。 放眼望去,小丫鬟都是十一二岁,而大丫鬟则是十五六岁;小厮倒是年长一些,十八岁上下,身强体壮的小伙子。 再到剩余的长工与婆子,大概看着三十岁上下左右。 “膳房的人先出列。” 话一出口,尤箜差点儿咬到舌头,不禁侧眸看了九清一眼,似乎双眸闪着丝丝笑意望着她。 尤箜这时倒是忘了,她这会儿并不是在点兵呢! “奴才在。” 膳房的仆从闻言,四个中年男人站在了队伍的前方,没敢抬头望着新主子,毕竟尤箜兵不血刃地一下解决掉府里的三个老人,这不可谓不惊悚。 伙夫们的年纪摆在这,怎么也不会是小丫鬟和小厮那般稚嫩,只懂得畏惧。 他们更多的是觉着,要么好日子熬出头,要么便是比以前糟糕那么一点点儿。 毕竟,这府里的事务,他们也只是负责挑柴担水,烧火做饭,月钱却是不少的。 现在换一主子伺候,心里只求尤箜能别解雇他们。 尤箜看着他们的言行举止,暗暗点了点头,瞧着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便开口道: “先行将午膳准备好,今日府里就不吃什么甘薯苞谷饭了。” 第131章 柳家 尤箜看了秋泉一眼,秋泉领意地从荷包掏出了银子递给伙夫,接着道: “本姑娘赏罚分明,也不需要你们多忠心护主,毕竟大家都是为了一口吃的,不必赔上你们的性命作赌。 只要大家各司其职,如往日一般将自己每日岗位上的事情完成了,将军府不会亏待任何人。” 奴仆们这会一听,心下愧疚。 尤箜方才发生那样被污蔑的事情,这会儿却不与他们计较当时的不出言相助,反而还迈过这一道坎。 他们这时是真的缄默了下来,头垂得低低的,倒是宁愿被罚半个月的月钱还来得心安一些。 只是没等他们惭愧多久,尤箜又道: “当然了,咱们将军府里,在此之后还有一个新的规矩。” 众人闻言一愣,按耐住心底的踌躇,静待下文,毕竟他们不是护主的奴仆了,若是论罚,也是应该的。 “无论是丫鬟,小厮或是伙夫婆子,皆挑一位小管事出来。 而这小管事呢,是要负责底下的人,每月的出工日,若是有睡得晚的或是偷懒的,那么—— 月钱发放的时候,可就没有了两百铜钱的奖励了。” 这会不止奴仆,连带着九清为之怔然,他并没想到有这样的规矩能监督着这些奴仆的自觉性与、积极性。 然而,院落一瞬又纷纷低声讨论个没停,可以让人看出他们脸上此时焕然新生的克制。 只是没讨论一会儿,方才帮过尤箜的小丫鬟疑惑问: “大小姐,奴婢名小丫,想问问大小姐,若是小管事联手欺压咱们这些奴才可咋办?” 小丫是真的被石嬷嬷捏过好几次皮的,对于‘管事’这一职位,抱有深深的怨念。 小丫的问题,正是他们想问的,毕竟一听‘小管事’一职,权力就比他们大了一截,若是被欺压,或是栽赃了,他们与谁说理去? “小管事只是我安在他们头上的称谓而已,他们的工钱也是与你们一样的;再者,小管事的出勤日与平日里的活计若是做的不好,可是让你们盯着的呢。” 尤箜的话音一落,场面一度寂静了下来,好几个蠢蠢欲动的人闭上了微张的嘴巴。 尤箜心里好笑不已,如玉的脸颊上摆着一本正经: “但是,小管事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仍然能在发月钱的时候获得奖励,那便证明大家的目光是对的。 毕竟,身为小管事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们可是能有晋升大管事的可能哦。” 小管事有多难为,尤箜不知道,她只知道,没有永远的坐享其成。 若不然在蓝星上,大家同为一个小学班,为何收放作业本的组长能督促其他同学交作业? 还不是因为他们本职所在,而并不是身为一个组长的身份,他的作业会比其他同学少。 可组长真的没有好的待遇吗? 并不,他们在学期末的时候,会得到老师认可的评语,以至于比一些没有班职的同学更能获得家里人的认可。 而此刻,这些十一二岁的奴仆们,不就是差那么点儿身为小学生的自觉吗?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不用拘紧,可以一一道出来。” 尤箜瞧着他们的脸色一时一个样,好几个人欲言又止,便主动软和了嗓子道。 这会儿倒是有一年轻的小伙子听闻,走出了小厮的队列,不安的问: “大小姐,这要是没选上大管事,其他小管事还是一如往日那般吗?” “那当然,半年考核一次,大管事的位置能者居之。 而且,大管事也不是永远的大管事,你们可明白这规则?” 这会儿的奴仆们,是真的没人说出话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利啊!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赚取更多的钱,还能有晋升的机会! 众人此刻喜上眉梢地由衷跪俯在地: “奴婢/奴才明白。” “别高兴太早,若是被发现有从中作梗或是受人贿赂的,那可是要家法之后,报官府的哦。” 众人这会儿连声应是,那一股子朝气与积极氛围溢满了整个院落。 后续的事情,尤箜回到丫鬟们收拾过的后院,写下了新的章程。 而九清,则是身为尤箜的随从,由府中的奴仆被带到了方管家居住的院子里进行搜查。 毕竟,这府里的暗卫可不是柳铭白说的,若是九清进她的院子,恐怕得找一个由头才是。 将军府经过这一遭赏罚分明的落幕,倒是真的被暗卫传回了宫中的皇帝,与亲王府的济王耳里。 俩人闻言,皆是思忖着尤箜治下处事的手段,以及反击方管家的污蔑。 再到后来这一套套的规矩,耍得倒是比浸淫官场多年的文官更为熟稔。 祈洪听闻‘小管事’这一套理论,这会儿是真的对初次见尤箜低眉顺眼的时候,不由刮目相看。 真是与尤雾也不遑多让,即便是身处劣势的尤雾,她依旧有把握的逆风翻盘;除却在尤雾峰的时候—— 祈洪暗道可惜这么一位将才,不由回想起十年前的事情。 随即又吩咐暗卫继续盯着尤箜的一言一行,特别是尤箜有没有办法能打开小金库的这一举动。 毕竟,祈洪是真的不相信尤雾这般拥有赤胆忠心之人,会在加官晋爵之后,还放任自家亲妹妹流落在外的。 而在亲王府的祈济,听闻这么一个消息时,便是控制不住的渐渐出神。 亦抑制不住地步入到书房的密室里,看着满室都是尤雾的画像。 毫无波澜的狭长眸子,渐渐成痴成迷地望着摆挂在画轴上的人儿。 真是一模一样呢,连着体温与身上的冷香,皆与十年之前毫无二致。 祈济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那一个拥抱吗? 祈济不知道,他只感觉心跳的律动快的不正常了些。 尤箜把章程写出来之后,让小丫带来了会识几个大字的小厮,一一相告下去。 用过午膳之后,想着府里的奴仆还是差那么几个能管得了事的人,便让秋泉叫了一位熟悉都城的小厮出了府,九清这会倒是以护卫的角色随在她的身后。 经过在将军府亲眼见证过尤箜的狡猾,九清的心里,再次将她那指挥若定的风度风姿深刻地印在脑海里。 尤箜太让他惊喜了,不得不说在她的身上,让他学到很多知识与认知。 亦同样了解到,尤箜身为一个姑娘,即便是处于何种困境,她依旧能让自己处于一个有利的位置来回击欺负她的人。 她怎么事事这般完美,让他越来越喜欢。 九清觉着,这么独立的姑娘,是他的姑娘,让他高兴之余,更是打从心底的想着快些嫁给她。 至于祈济—— 他有的是办法为阿箜讨回公道。 此时,四人出府之后,赶着马车直奔向都城最具口碑的牙行。 而赶马车的是一位十七岁的年轻小厮,身材矮壮很是结实。 叫何古的小厮不同于方才在府里的木讷,很是积极地为尤箜忙前忙后,径自介绍着都城的牙行: “大小姐,您是要买丫鬟还是婆子?” “先看看,最好找比较年长有能耐的。” 尤箜如是回答道,虽说她并不会逗留太久,这人多人少于她来说无甚差别。 毕竟诺大的将军府每年也只能靠着皇宫拔下的进项,来养活这几十人,至于那些赐予尤雾的所有产业倒是被全收回去了。 “大小姐,曹叔手底下的人,大多数都是有着真材实料学识的,若不随小的去看看?” “可以。” 九清随在她的身后,瞧着这小厮估计是想讨好尤箜这一位主子,眼神并没有邪念,倒是没有说些什么。 只不过九清这会的目光,陡然一扫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走近了尤箜的旁侧低声: “阿箜。” “嗯?” 尤箜停顿了步伐,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不远处的沈谏,便微微点了点头: “待会儿我回这儿等你。” “好。” 话应刚落,九清便朝着沈谏的方向走去。 “主子!” 沈谏拿过尤箜的方案之后安排妥当后续探查的工作,随后便问手底下的人克蒙在何处。 怎知,克蒙收到九清来到辛国都城的消息,便从贡戈沙漠的边界,赶往辛国时,却遇上了九渊出发去沙漠的一队人。 九门楼与暗戮阁两队人马简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又是一轮打了个你死我活,最后以两败俱伤落幕,克蒙也在辛国的地界内休整了下来。 九清听着沈谏详细说着暗戮阁的人有意探索贡戈沙漠,眉梢一动。 想起尤箜透露过的话,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谏却陡然朝着九清,面容激动道: “主子!您真的不回去看看吗?我接到何书的书信,您的轮车成事了!” “成了便好,后面的事情我不是早已交待好了?” “这、您不跟进吗?有您在的话,这速度也会快很多!” 沈谏无解,为何主子最近好像愈发有做马夫的潜质了? “要这般快有何用,辛国的灵楼还没建好,这边需要我。” 沈谏闻言,顿时觉着九清变了! 这方案不是尤姑娘出的主意吗? 有尤姑娘在辛国,主子在旭国岂不是两全其美? 为何九清如此理所当然? “主子——” “行了,我再交待你一件事,让辛国的九门尽快调查济王所有的产业,我这两日要,越快越好。” 九清从来到沈谏的身边之后,双眸的视线便未离开过尤箜离去的方向。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既然留在尤箜的身边,没法子找祈济算账,那么—— 便让他酝酿一个阴谋算了。 此时的九清,双眸掠过狠戾的光芒,尤为猜想到祈济对尤箜的意动,心底更是记恨他对尤箜言语之间的轻佻。 遇上尤箜的九清,让此刻的沈谏看着他嫉妒的幼稚模样,不由深刻体会到: 感情真是会让人面目全非。 他的主子,早已无可救药了。 “最好是亲王府所有的大小事宜,能探查多少便探查多少。” 九清没去想沈谏所想,于他来说,没法护住尤箜的话,要如何让她情有独钟? 最好的便是,护的严严实实。 沈谏暗叹了一声,可又想到了尤箜那方案,实在是完美至极,以后他们九门楼亦能依据里面的条框来做事,恐怕在这大陆上的生产力更是所向披靡! “是!” 沈谏的话音一落,俩人正处于胡同巷口的里侧,便看到街道上迎面走来了一位身姿矫健的男子。 “柳家?” 沈谏瞧着柳铭着一身褐色长襦,透着一种平民老百姓的寻常。 然而,那双锐利如鹰隼的双眸却抑沉着冷静,怎么瞧怎么不像平民。 “你怎么在这儿?” 柳铭不想与他废话,道行太浅,竟然没发现他一直在身边。 便直接将手里的笺纸递给九清: “九公子,麻烦将这个交给主子。” 九清接了过来,心里对柳铭也是服气,一声不响的,也不知阿箜是如何收复柳铭的。 分了半分目光给他,应了一声后便瞧着不远处的尤箜身后除了随着何古与秋泉,还有一位身着长袍一副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 九清直接扔下了一句,便快步朝着尤箜而去。 “这” 沈谏刚想招手,他还没听主子说要用何人调查济王府呢!毕竟,那是深严戒备的济王府啊! 然而,柳铭却冷声打断: “别妨碍他们。” 尤箜一定要将九清笼络在身才是正事,九清怎么能为九门楼而弃尤箜于不顾呢? “不是,我没妨碍主子的私事,柳家你这是何意?” 难道他过来汇报九门楼的事宜有错了? 沈谏不懂这一个两个到底为何要这样对他? 他做错了什么? 关键是他与主子一样的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才到的辛国都城,为何主子活的甚是滋润,他此刻却苦不堪言? 难道,他也要偷拐一个辛国的姑娘回去不成? 沈谏不由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暗暗摇了摇头,不行,太丑陋了,要是被主子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安在头上,他到哪说理去。 更遑论,先不说两国的协议,若是拐了一姑娘,这辛国的姑娘,估计也是不愿意伺候旭国的男人的。 毕竟在这大环境下的辛国姑娘,只能接受男人三妻四妾,却是不敢接受自己三夫四侍的。 于她们来说,便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耻辱,她们无法接受这样的荒唐,简直犹如青楼的女子一般。 此时的柳铭不知沈谏的思绪能飘忽这般遥远,只闻他的话,回答道: “你只要听从九公子的话便好,至于其他劝九公子离开我主子的言辞,若是再被我听到,我能让你留在这辛国。” 沈谏闻言,瞪大着怒目直视着他,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挑衅! “柳家!” “如何,打一架?” “打就打!” 沈谏环顾四周,指了指胡同里面: “走!” 至于沈谏如何被揍虐,九清不知,他此刻只道是离开一阵的功夫看不到她的身影便觉着忧心不已。 “大小姐。” 尤箜听闻身后一道温和的嗓音透着心切,刚一转身,抬眸望向那张平凡的面容,却不平凡的双眸饱含的深情,脑维一个凌乱无比。 这人是怎么了? 沈谏说什么吗? “回了?” 碍于人前,也不好与九清接触,尤箜便朝他淡笑道,声音亦是蕴含着蜜意。 “回了。” 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愣是让尤箜身后的几人不自然地张望着四周。 没等他们再深想俩人的关系,尤箜便开口道: “嗯,那走!对了,何古先带李叔回府熟悉熟悉章程,我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好吃的。” 这有没有好吃的言辞,让秋泉抿紧着嘴巴站在一旁,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来。 “是、是,大小姐!” 何古看了看尤箜,又看了看九清那平庸无奇的面容,怎么瞧怎么搭不上边。 没再多想,便与面容和蔼的李沾回了将军府。 至于尤箜几人,逛过都城大街小巷的小食街后,便找了城内一处拥有景色宜人的欢槿园林漫步消食,顺带着观光。 欢槿园里最出名的便是一片姹紫嫣红的木槿花,正值时节开花,来往欢槿园内的莫不是才子与佳人,便是少男少女的踏春赏花首选之地。 尤箜走到园林的深处,甫一瞧着这方空旷无人的地方,只有不远处的破落凉亭,便笑意盈盈地望向九清: “沈谏找你说什么了?难道是项目得到核实了?” “嗯,他会处理好你吩咐的。” 九清瞥了一眼秋泉,秋泉拿着手里的肉馅烧饼径自远离了他们,回到园林外多人的地方。 九清紧接着牵起她的手,来到了一颗大树下,阻挡着另外一边窥视,将纸笺放置于她的手心里: “这是柳家给你的。” 柳家,便是柳铭。 这在尤雾峰下的小木屋时,尤箜便晓得了柳铭在外的称谓。 尤箜没想到,柳铭居然与九清搭上线了? 难怪这么些天见不着人,也没传过什么小纸笺。 刚想打开纸笺时,九清却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柔声倾诉道: “阿箜,将军府里的每一处都有暗卫,怕是不能与你一起就寝了,我好想你。” 九清自然是舍不得与她时刻分开,若不是在辛国,回到旭国他也定会将她一直带身边。 而且,一想到今早的祈济看向她的眼神,九清唯有在此刻抱着她,才能让他安心落意。 尤箜将纸笺攥在手上后,亦同样地抱紧着他。 果然,阿清爱惨了她,这会在他身边,还能让他惦记着。 心里幸福感满满的尤箜,脸上的嘴角怎样也止不住地上扬,想到了这附近四下无人,双手又不安分地环住了他的脖间,亲了亲他的嘴角。 第132章 小心疼 刚想说也会想他的时候,九清却在她落下一吻的瞬间摁紧着她的背,让她更加靠近自己。 心切地噙着她的唇瓣,眸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掠取,他抬起手,掌托着尤箜的头部,一丝距离的空隙亦都不肯分离地兼并着俩人最甜蜜的互动。 越蕴浸在其中,越是想着要更多。 尤箜感到他的意动,愈发失神地意会着他的爱意。 俩人难分难舍,如蜜在喉,缓缓落入到彼此的心尖上溢满了鼓动的念头。 九清不能自已地将阵地转移至宛如晶莹洁白的耳垂,深深吸引着他的青睐,尤箜似乎没想到他会这般对待,情难自已地应唤了一声,九清见此,像似无师自通更加明显地故意为之。 他喜欢,她的声音,说着似乎喜欢他这样做的音色。 等俩人停下所有的举措时,九清大汗淋漓依旧不舍地枕在她的肩膀上,靠近在她的耳边,嗓音透着浓浓的爱意: “阿箜,你何时娶我呢?” 尤箜闻言,不止是他难受的大汗淋漓,更多的是,她也感觉这种互动,竟然让她暖意渐升。 发现这样一个问题时,尤箜一开口,便是含有一抹娇媚,回应着: “越快越好!” “真的?” 九清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双眸如一捧汪泉,煞是亮人地倒影着她的脸庞,似乎再也容纳不了任何的世间万物,只剩余她一人在内。 在他眼前的尤箜,笑容满脸地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深情缱绻的眼神,让尤箜更加心满意足地肯定了九清是她的人没错。 然而,九清见此,面上与她一样,笑意满眼地将她再次搂紧在怀里,如得到了稀世珍宝一般,激动得双眸通红: “阿箜说好了!不许反悔!” 阿箜终于答应娶他了!这是九清梦寐以求都没想到的事情这般快就砸到他的身上。 “我何时与你反悔过?” “没有没有,阿箜最好!是这世间上最好,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九清犹如一个坠入爱河的傻小子一般,很是贯彻其作风,满眼都是尤箜,满心里装的只一个她,再也无别的杂念。 俩人一同在大树下互诉衷情了许久,久到外面捋光了一片草地的秋泉看着来往的百姓纷纷出了园林,她才起身进去提醒着那一对痴男怨女。 “小姐?主子?” 秋泉步伐缓慢地走近,声音小小的,如同一个捉迷藏的小孩,寻找着两位躲藏者。 这欢槿园竟有这僻静的角落,还真是个幽会的首选胜地,秋泉如是想着,瞧着不远处的一颗几人环圈都环不住的大树,只闻树后传来了九清的一句: “站住。” 秋泉老实地站在了原地,自觉地背过了身子,胖胖的手指撩了撩发丝,什么时候才能回旭国呢? “秋泉,辛苦了。” 尤箜在她身后陡然响起这么一句,秋泉愣了愣,回过身摇了摇头,讷讷道: “小姐,不辛苦。” 这是她身为丫鬟的本分,又没做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怎么会辛苦呢? 小姐真是太客气了! 秋泉不由得往九清身上一瞄,得了,受伤的还是她主子。 目光一转,又放在了面不改色的尤箜身上,简直强。 尤箜是真的觉着秋泉身为一个旭国姑娘,敢于为爱出来打拼,是这片大陆上最为特殊的姑娘,与她一般无二,所以尤箜很是看好秋泉的自立。 不禁拍了拍她圆润的肩头: “走。” 三人临近天色渐暗回到了将军府,经过午时那一番整顿,府里的下人除了规矩之余,便是见着尤箜也是一顿积极带笑的施礼。 在府里回到了尤箜的暇诗院一路上,暗里就有好几道暗卫的影子,九清如是随着她的身后,止于门前便站定不动。 而尤箜在这时更是开启了热感应模式的眼膜,余光瞥过了那三道影子,似乎无死角地紧盯她的寝室。 她心下无奈,不由想到了身后站着的九清,更是对这些眼睛烦躁不已。 最让她气愤的是,房顶上居然还有一个! “秋泉。” 尤箜忽而发声。 “小姐,奴婢在。” “这暇思院好像差那么点儿意思,要不还是收拾其他比较小一点的院落。” 秋泉好像有点悟到她的意思,毕竟这暇诗院还真是大的可怕,而这将军府又只剩余三十多人。 除却小厮长工,剩余的婆子丫鬟却是负责洒水洗衣的。 尤箜此时算是只余秋泉一名贴身婢女,秋泉不由问: “小姐是害怕吗?需要喊小丫过来吗?” “我才不害怕!你若是喊其他人过来,不就让人猜想到了?” 尤箜佯装恼怒,继而接着补充: “先逛逛看哪儿的院子小一些,接近前院一点的。” 最好是毫无藏身之处的院子。 话音刚落,这话无疑透露着尤箜胆小怕黑的信息,暗处的几道影子不动声色地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怀疑暴露的问题。 毕竟尤箜确实是与九清、秋泉三人抵达到的院落,而面前却是余晖下的庞大楼阁,至于四下便是静悄悄的一片。 连着进府时在前院的人气劲都没有了。 九清听闻她这么一个主意的时候,便是猜想到她的行动,并没有说出让她不必害怕的言辞。 “小姐,前院是属于将军住的地方?” “这有什么?将军可是我的兄长,走,这诺大的将军府咱们慢慢挑。” 尤箜翻过脑维的画面,便是记着这将军府有一处小院子,是设在湖中央的,景色最是清幽淡雅。 最重要的是通往那一处的小院子,只有一条笔直延伸到里面的小桥。 虽说是慢慢挑,但尤箜心有所属的地方,很是悠哉地漫步到了后院的花园里。 紧接着便是故作惊讶地跑到了里面,瞧着这多年未曾打扫过的院子,却并没有产生太多的灰尘而有所动容,直接喊来了秋泉。 素手一指: “秋泉,就这儿,你去唤小丫她们过来,收拾收拾。” 四面全是湖景,很是深的尤箜的心。 秋泉应声之后,脚步走去了前院,没过多久,身后便是随着全府的婆子与丫鬟,每人拿着扫帚工具与新的被褥茶具直接过来打扫。 院子不大,一条小桥通完竹栏的墙围住的小院,里面只有两层的木质楼阁,顶上观光的亭台一目了然。 要是想藏人,不可能的。 虽说只有寝室和耳房一间,但也胜在严谨,院里的一切只有一片空地与石凳石桌。 待一行人全部收拾好后,尤箜又让秋泉一一打赏下去。 其中一位细心的嬷嬷更是将小厨房里的热水煮沸腾之后,放了几块木柴便悄然离去。 小院的竹门被秋泉关上之后,尤箜即刻扑到了了他的怀里,得意道: “怎么样!我厉害?” “厉害!阿箜居然可以找到这么一处地方!” 他又能与她一起就寝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尤箜敛了笑容,轻哼了一声,退开他的怀抱。 “阿箜?怎么了?” 他说错什么了吗? 九清牵起了她的手,小心问。 听闻他的疑问,尤箜放下了心,她还以为他怀疑呢。 “我要沐浴了,要一起吗?” 话音刚落,两道惊讶的目光望着尤箜。 秋泉是那一个惊,惊悚地望着她的男主子,竟然走完婚后流程了? 不带名分的,就、就献出去了? 不过也不难怪,毕竟都跟到辛国了,赖上尤箜不是早晚的事嘛。 随后又觉着九清很明智,竟然成功了! 秋泉没再胡思乱想,直接去小厨房将温着的热水打出来。 然则,九清却是回想起昨日的那一幕,喉咙不禁滑动了一下,脸上又因为带着面具,而让人窥视不出面具下的俊容,早已泛起一片通红。 特别再到想起欢槿园的余兴,他有点儿后悔今日竟然忘了让沈谏帮他找一些画册。 不由抿了抿薄唇,开口道: “过两日一起可好?” “为何过两日?你两日洗一次澡?” 尤箜上下打量了一下,只看得九清很是别扭: “不、不是。” “那不是,就一起,昨日挺好的。” 尤箜说到最后一句时,很是鼓励,觉得昨日与今日的举措,他大有长进,她要牢牢抓住这一次机会! “不是,阿箜,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需要准备什么?” 尤箜一脸莫名地望着他,像似不认识他一般,说好的私定终生呢? 今日在欢槿园俩人可是聊的很开心的,于婚嫁之事,她是承诺不会娶别的男人,亦是让九清放心交给她的! 这会居然说没准备好? 这不是在逗她吗?她一姑娘都没说要啥准备,难道洗白白不就好了? 九清不敢开口说出,根本没看过图册这样的事情,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尤箜很是怀疑这人是想临阵退缩。 “你说啊,你要准备什么?” 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尤箜可是不依的! 好歹她垂、不,那么喜欢他;九清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呢? “阿箜,我想准备好一切,让你留下深刻又美好的印象。” 九清只能模模糊糊地暗示一番,尤箜听闻这一个原因之后,一下熄了火,难道还有惊喜? “好,我就让你好好准备。” 尤箜啄了他一口,便转身回屋里。 九清松了一口气,暗自决定了让尤箜能记下他们所有幸福的第一次以及,每一个瞬间与往后。 而在湖间外的三道暗卫身影伫立在角落的阴影之中,望着湖中央的小院,目光沉沉地环顾四周的容身之处。 然而,并没有。 除非潜到湖水里,游至小院的竹围扒拉住勉强还能起到窃听的作用。 “老大,需要游过去吗?” 若是从小桥过道,也太过大摇大摆,这不是暗卫能干的事儿。 “不必,咱们只是为了看尤姑娘有没有撬开小金库的方法而已。” 另外一位暗卫听着身侧俩人的对话,目光蕴含着深意的看了小院一眼,便随着两名暗卫一同各自找好了藏匿的位置。 次日,将军府里迎来了十年之后的第一位客人,还是位重量级的人物。 以至于全府上下的奴仆,在没有接到任何风声前而导致手忙脚乱地全员跪伏在地。 在亭湖小院的尤箜接到下人的禀报时,按下了九清剥橘子的动作: “你留在这儿。” “不用我去吗?” 九清也听到外面的下人说,这旭国的太子殿下竟然登门拜访将军府,亦不知是何意? “不用,你好好在这儿。” 若是让九清跟着去,岂不是要行跪拜之礼了? 那怎么行? 尤箜坚决反对,九清可是旭国的王爷,现在却因为她的原因而甘愿做她贴身的侍卫,她何德何能让他牺牲更多。 话一说完,尤箜直接与秋泉迈出了亭湖小院,前往正厅。 陡然刚一进门,便是看到端坐在首位上的小少年,而旁边站着的,是一位白面无须的年青公公。 小少年一脸的稚气未褪,有着与他逝世的母亲与祈洪相结合的优点,冷峻的面容略带些婴儿肥。 让尤箜这么一过眼,就想起当时的小家伙那一双机灵又爱笑的眸子,只是现在长大之后,竟然不爱笑了。 这让尤箜心底无比复杂,明明她那时候出征前,他才三岁。 再到她一朝从尤雾峰醒来,小家伙竟然十三岁。 不待她深想那些郁卒的事情,尤箜便径自施礼: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祈翰目光望着尤箜从进门再到行礼,亦是一同与过往那些认识与熟知她的人一般,震惊她的外貌与尤雾的画像竟是这般神似,不由呆楞在座位上。 在他零碎的记忆当中,尤箜的容貌于他来说,很是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三岁的时候,正是记事的年纪,于那些模糊的片段在他的父皇口中得知,尤雾便是将他从婴儿抚养成幼儿的恩人。 然则,随着祈翰的成长,他愈发懂得尤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存在于辛国的时候,祈翰猛然发现,他的皇叔祈济一直扶持他,为他阻挡风雨,或许只是碍于与尤雾的过往有一段出生入死的交情。 对于尤雾这般人物,祈翰是又爱又恨。 毕竟祈济的支持于他来说,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因为尤雾的存在或许当年的牺牲换来的。 尤箜不知祈翰年纪这般小,竟然有如此庞大的怨念倾泻在她的身上。 这会儿她跪伏在地,虽说她的外在防御系统并没有因为这小小的下跪而得到受损。 但任由时间过去这般久,又想起这万恶的制度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心底不由开始暗骂这小没良心的! “平身。” 祈翰终于良心发现的回过了神,青涩的面容不由得微微一窘。 “谢太子殿下。” 尤箜心里那个气,站直了身,微垂着头,脸上挂着一抹公式化的笑容,等待着他说明来意。 反正,她此刻只晓得他是太子殿下。 至于其他再多的,便没有了。 空气之中霎时静谧了下来,祈翰并没有想到尤箜是这般冷场之人,一时之间两人并无交谈。 原因很是简单,尤箜觉着他登门拜访该是有目的才对,毕竟他们‘没接触过’,方才的下马威已是让尤箜对他有所警惕。 祈翰不再是当年那一个破小孩了,破小孩此时摇身一变,也是旧居上位的人物。 而祈翰此时觉着,身为太子殿下的身份,他何曾去迎合过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能登门拜访已是为将军府增添不少的宠誉。 更遑论尤箜一姑娘家身在都城无依无靠,若不是他的皇叔在她身后镇压着其余的皇子,恐怕今日以登门拜访的名义,实则上门欺加压力的,便不止他一位。 这须臾之间,尤箜觉着差不多的时候,便客套了一句: “殿下今日大驾光临将军府,府中未曾妥善修整,若是有唐突殿下的地方,望殿下海涵。” “尤姑娘不必拘谨,本宫便是前来视察一番府中的事务,若是有何失当的事情需要本宫,大可不必客气。” “民女在此谢过殿下费心,府中一切安好。” 尤箜顺势应道,不论是不是真心实意,他这般说,她便应承下来准没错。 尤其想到昨日接过柳铭送来的纸笺,再到祈翰与柳铭之间的恩怨,暗自叹息不已。 此时她该是庆幸尤雾峰的那一场雪崩,让她退掉那一层身份从而不用直面祈翰的追问么? “既然安好,便随本宫去一趟亲王府。” 纳尼? 去亲王府? 这关亲王府何事? “殿下,去亲王府作甚?” “皇叔为了将军府可谓是煞费苦心,尤姑娘可得好好感谢皇叔一番才是。” 尤箜蒙圈了,她需要祈济煞费苦心吗? 他煞费苦心是他自愿的? 既然是他自愿的,为何需要她的感谢?默默无闻不好? 这祈翰三观是不是被祈济带歪了? “殿下,民女以什么感谢好呢?” 这不得不让尤箜直盯着祈翰看,小小年纪,竟然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祈翰顿时被她盯的心里发毛,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一般,亦不知她心中所想,径自开口道: “尤姑娘若是诚心诚意的话,便是宴请皇叔,皇叔亦定会知晓尤姑娘的心意。” 尤箜垂着凤眸,沉默了半晌并没有回答什么。 她正斟酌祈翰的意图,毕竟将军府一直有人在坚守着小金库。 若是不得已的话,她希望能悄无声息地将里面的票子拿走,然后离开就算了,至于那些赏赐的大件物什,估计在这样的制度下,是不可能典当的。 虽然有点儿小心疼,但也不是不能舍弃。 第133章 神奇女子 而此刻祈翰却陡然提出邀请她出府,只为感谢祈济一番,这让她不得不觉着这小没良心的小家伙,俨然被祈济荼毒了。 毕竟,尤箜现在为了避免与祈济对上,会使得他的身份占在优势去方便占她的便宜,她已经忍很久了! 并且,她与九清的‘革新’计划,才刚得到落实,怎么对上都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格。 尤箜亦同样是不敢担保,祈济若是再敢如此放肆,她能忍得住手不去对他做什么。 到时,岂不是让辛国觉着她与‘尤雾’一般,即便是毫无内力,亦同样是一个力大无穷的神人吗? 曝露一切与祈济对上这样的事,她是疯才去会做。 不过此刻么 “殿下说的极是,待将军府内的事务一切恢复正常,便向亲王府递上请帖。” “尤姑娘不是?” 不是一切安好么? 尤箜自然知晓他的意思,兀自解释道: “民女陡然想起后院的那一所楼阁年久失修,太过阴气沉沉,须得重新斟酌规整一番才是。” 一脸煞有其事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 祈翰闻言,脸上的婴儿肥一阵严肃,似乎在考究她的真假意图。 黝黑的眸子盯着尤箜那润玉白皙的脸蛋,瞧着真是为了那一座楼阁,而心生往之,却又碍于她所说的‘阴气沉沉’而一脸后怕。 “本宫静候尤姑娘将楼阁修葺之后,将帖子送于太子府与亲王府。” “一定一定。” 尤箜很是认真地保证道,她现在是能躲便躲,待她寻着机会拿回她的巨富,她便寻个由头一走了之! 将祈翰送走之后,尤箜静静地待在正厅,如往年逗留在将军府的那几日一般,怔然地品着茶盏里的甘涩。 她该是要制造一番意外,支使开那些暗卫,好寻得一个机会来摸进小金库才是。 尤箜在正厅愁的不行,为何她没有什么仇敌呢? 然则,尤箜的仇敌,暗戮阁的九渊与着阁内的刺客对上九门楼的克蒙一大队人马,不说吃了大亏,却是让他耗费不少的时间才抵达到了贡戈沙漠的东缘,即辛国武郡。 大漠的荒凉,寸草不生。 午时的热浪,达到了一天之中最令人干渴炎热的状态,虽说武郡的百姓常居于此,但也不得不备受真正的煎熬,似乎每日的此刻,都被迫架在火上炙烤的历练一般。 “阁主!那女子的模样甚是奇怪,说的言语与当地的百姓亦是截然不同。” 九渊刚抵达到武郡的郊外,瞧着远处落魄荒芜的几座零散厚土平房,与着武郡内的平房相差无几,心里很是烦躁。 若不是疑似抓到了贡戈沙漠中心地带的土民,关于这片富有宝藏传说的沙漠,他是断然不会过来的。 水源稀缺不说,当地百姓格外稀少。 随着那一个传说过去这么些年,大多数历险的荒漠者们,亦是支撑不住任何经费、或是经受不住地域的摧残从而铩羽而归。 除却一些大家世族的历险队,以及江湖门人,恐怕无人能再有进到贡戈沙漠的资本。 “奇怪?所以就让本阁主亲自走一趟?” 九渊脸上戴着面具,让人窥视不得他的神色,只是言语之间却透露着分外的暴躁,让面前一众历险队的手下严阵以待。 为首穿着严实,面容削瘦的男人向前一步继而禀明道: “阁主,那女子该是想要见这主事的人。” 回答的男人,名叫黄杜,由于常年游走在沙漠边缘,使其肤色暗沉干燥,更是因为生存环境的恶劣,开口的声音极为嘶哑。 他何尝不知九渊这一趟其实是多此一举,但事关沙漠中心的秘密,若是身系那一位奇怪女子身上,他们便有把握将暗戮阁推向更为广阔的阶段,造就暗戮阁的大业! 九渊闻言,透过面具的洞孔,望着他那尖锐锋利的眸子透着不屈不挠的意志,旋即点了点头。 不管这女子有多么奇特,能让九渊走这一遭,他断然没有不会将这女子的所有秘密撬开! 与尤箜有仇敌的九渊,在贡戈沙漠所进行的一场博弈后续如何,她此刻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都城的一些名门望族,以及世家小姐纷纷朝将军府递上请帖。 请帖一箩筐,不是邀请她去赏花宴、踏青游,便是以诗文会友。 关键是,不认识的人,有何好聊的? 尤箜要的是宴会吗? 她要的是意外啊! 然则,再怎么焦头烂额寻不着法子,回到亭湖小院的尤箜,依旧贯彻着享受当下的宁静,躺在小桥长廊过道上的藤椅,摁住手下的鱼竿,半瞌着眸子。 秋泉在她的后方瞧着她的鱼竿一抖,反观尤箜的手已经翘起来了,她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她不由得低声地喊道: “小姐?” “嗯?” “鱼上钩了!” “哦。” 尤箜直接将鱼竿一抽,水面窜起的浪花跃出了一条鲤鱼,待她面色平静地放在脚边的木桶里,不禁问道: “他呢?” 这个‘他’,秋泉当然知道是指九清,只是没等她惊讶于尤箜钓到一条大鱼之后的淡定,便答道: “在小院里头。” 经过九清的吩咐,秋泉亦不敢在将军府喊着他的称谓,便是各种任何无人的场合,亦不能再多吐露出相关于旭国的言辞。 秋泉自知自己的功夫还真不是主子与沈谏那般深厚,所以亦没感觉得到这样的命令有任何的不妥。 毕竟,想到将军府的暗处有着监守尤箜的影子,秋泉便觉着,这辛国战神的妹妹可真不好当。 尤箜瞧着木桶里的鱼,紧蹙着细眉,听闻九清在小院里,径自捎带上便往里去。 随后想到那一堆杂七杂八的请帖,脚步一顿: “对了秋泉,将那些帖子全推了,随便找个由头搪塞好。” 秋泉闻言一愣,没想明白小姐这是不打算在都城结交世家任何关系吗? 但是再多的话,尤箜作为她的新主子,她该是不能置喙才是,若是出现什么麻烦,还不是男主子该操心的么? 没再深想下去,秋泉便按照尤箜的主意一一婉转回绝都城里的帖子。 而尤箜踏入亭湖小院的屋里,望着九清正执着笔,专心致志地绘画着什么,便迈至他的案前瞧了瞧—— 图中那线条纵横交错地覆在轮轴的架子上,呈现出它推动工作的原理图,虽说线条不甚笔直,但是尤箜还是能大概看出,这是一个机构的设备理念。 九清感觉得到她的靠近,将笔放了下来,瞧她看得分明的模样,心情顿好地笑问: “阿箜看出什么?” “你这是、在画什么工作图?” 任尤箜怎么瞧,也瞧不出这个像木桩上面架着横行木架的是什么,但是它中间部分推动的作用却是存在的。 她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工业用的。 然则九清闻言一愣,工作图? 亦可以这么说,因为是用来运行生产的。 不由将她牵了过来,指了指图纸上面的图案: “这是我研究的一个折中的方法,你看看这上面的横木,若是推动这中间的部分,带动上下的嵌合,那放在里面的布线就能汇织成面料了。” “这是织布机?” “啊?可以这么说。” 尤箜听闻,仔细看了看图纸上的结构,脑维快速翻看过往的资料,心中大骇。 她记得当年做的简易版的防毒面罩,那时候的布制工艺还是手打来着,因此当时耗了她很久的时间跑去造纸坊,又跑去染坊。 而此刻,她身上穿的绸缎是说精美昂贵,但也是少量的,毕竟先纺纱后织布。 “你这是打算卖布?” 若是这么打算的话,九清能运用得当这织布机生产速度提高了上去,岂不是垄断了布行的供应商? 尤箜望着他双眸闪过微亮的光芒,回望着她,笑意盎然: “阿箜,我本来就是做这生意的呀。” 他只是将面料的产量与保证加快它们的运作,减少劳动力与传授的纺织技术以此来节约成本。 话音刚落,九清似乎这才意识到,原来阿箜一直不甚了解自己的情况,不由暗自懊恼。 可此时,尤箜却是在想,所以打从在上贝郡城遇上九清,他每日不带重样的服饰,都是他自家的产物么? 而且,最要紧的是,他自创的? “阿箜?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与你说。” 九清望着她似乎在思量的模样,拥紧着她,以试图挽救一下那些之前他忘掉所与他交待的事情。 “这是你的想法?” “嗯,可以说是因为你的兄长当时那一投石车保留的画册,所见到过的想法。” 兄长?投石车? 那不是她么? 尤箜问得不动声色: “那投石车,貌似没有启发你这织布机的构造?” 她真想知道,九清还藏着多少宝藏。 而且,他知道自己的超前吗? “投石车的支撑点,若是算术得当,与投射的距离有着很大关系吗?” 九清如是回答道,却又怕尤箜没懂,便简单地与她细说着他看过那画册的感想。 两人在这一室里,畅聊到了不知时辰,直至点上了烛火,秋泉将膳食端了上来才自觉地止住了口。 此时俩人知道,这样的技术一朝没做出来,一切都是空谈。 但是尤箜却觉着她还能更加完善他图纸上的缺陷,可她却没那般做,因为她欣赏九清的创作力与想象力。 若是他能再经历几番磨打与扛下来,那倒才是真的为这片天下带来工业一大进步的创造者,真真正正独属于他的那一份荣耀! 只不过,可以稍微提点错误的地方,她亦不是不会说,少走一点儿弯路还是有必要的。 毕竟,她可是要站在九清身边的女人! “阿箜的想法我也有构想过,但就是差点儿什么。” 九清用过晚膳,将碗筷放下后,想起方才的话题,若是不用人力能运作,那该怎样衔接上其他呢? “等这会儿辛国的事情忙完了,我随你去旭国。” 说到旭国,尤箜还真是未曾踏足过。 若不是浪费那么些年月,她恐怕早就走完这一片大陆了。 但是现在遇到九清,尤箜由衷感到庆幸,他与自己的合衬该是有多贴切。 至于运用水车或是其他的方式来带动人工劳动,尤箜想,等到那时候真正去到旭国,她要与九清一同建造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世界才是! 此刻的九清闻言,瞧着心情似乎不错,不由忐忑地问道: “阿箜,你可以告诉我,回到将军府是为何吗?” 毕竟,阿箜方才说了,她会与他一起去旭国。 那便是代表着,阿箜会一直与他一起,形影不离;这让九清心满意足的同时得寸进尺地想更加地了解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尤箜闻言,想到了周围紧盯着小金库的暗卫,若是借助九清的帮助,该是能更快解决才是,便兀自开口: “我想打开府里的小金库拿点财物。” 对,是财物没错。 若不然直接说银票,多庸俗! 尤箜不会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一个贪财的人。 毕竟,九清可是一个财主呀,等会认为她只是一个拜金的姑娘那可咋办啊? 然而,九清一听,震惊不已。 这将军府里的小金库亦不是没有传过惊为天人的传闻,因为尤雾的兵事创造力真不是虚的。 小金库在这十年内,可是有很多来历不明地各方探子都探索过,也就是因为它本身的防御,辛国的皇帝无所不用其极,亦是毫无办法。 至于监守的几个皇宫暗卫,亦只是在暗处留意那些铩羽而归的人,却并不曾阻止那些贼人的探索。 因为辛国皇室很有信心地了解到,他们光明正大都无法破开它的防御,怎么可能会因此而阻挠那些江湖大盗的举止呢? 反正,在辛国的地界内,就算打开了小金库,那些心有歹意的人,亦是无法逃出都城的手掌。 所以,尤箜要进小金库,这真是让九清不能不震惊的。 “阿箜,你有办法?” 办法? 没有! “我有钥匙。” 尤箜很是淡定的地应和着,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止这有暗卫,小金库那边也守着。 “这、这钥匙?” 九清若是没记错的话,她不是说过与她的兄长失散多年,尤雾亦是没有寻找过她吗? “嗯?” “阿箜,你怎么会有钥匙?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钥匙好像得有两把才行。” 因为这远鸿大陆,无论是哪一处地方,就没有出现过两孔在同一把锁上的,除了尤雾的铁锁。 “是啊,龙凤锁嘛。” 尤箜想起当时制造这把古锁的时候,加了一点现代化的小弹簧,毕竟里面是她的全副身家。 而且这里的钱庄给她的感觉也不甚靠谱,若不是这般,她也不会特意利用贝洲当时收割的铁器来设计这一把铁锁,与铁门。 不知道生锈了没有? 应是没有的,小金库的位置没有淋到雨水,况且才十年而已,又不是百年风化。 九清瞧着她一副迷糊的模样,龙凤锁? 他真的没听过,但是尤箜这般脱口而出,估计是尤雾给她的钥匙? “当时,来都城的路上,你与济王说的与你兄长失散这么些年,其实暗中有联系是吗?” 若是有联系的话,那估计尤雾是预料到尤雾峰那一战会遭遇不测? 九清越想越是觉着如此,不由将心里的猜测披露出来: “阿箜!或许尤将军的死因是有蹊跷的,若不然尤将军为何会将钥匙全给你? 正常的情况下,该是一人一把才对,何故尤将军当时会这般做?那期间肯定是尤将军预料到阴谋来临!” 尤箜: 他这么脑补,这让她如何自圆其说? 一笑而过? 还是随九清调查? 可望着他双眸里所透出的凝重,尤箜更多的是不想欺瞒九清,毕竟这么些年过去—— 除了当初的她与祈济、还有祈济身边的侍卫英渠,便再无人晓得那一日,她踏入到祈济的寝室。 听着祈济从她耳边说过的话,暗示过的一切。 尤箜想到了英渠,对了!英渠呢? 怎么现在变为一个唤栋万的公公,况且进入亲王府之后,好像亦没瞧见过英渠的身影。 这一刻的尤箜一想到往昔的事情,心情充满着抑郁。 然则,在九清的面前,便是将她认同他的想法一般,不由紧握着她的双手: “阿箜,别怕,若是尤将军当时已经识破阴谋诡计,却只能选择直面相迎,那便证明尤将军是无法躲避那一场阴谋的。 至于是谁能让尤将军无法反抗,亦只有辛国那几位人物而已,要么是辛国的皇帝,要么便是尤将军的好友济王;至于秦丞相这人,虽说也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秦炜对的辛国皇室的衷心,可谓是百年相承的。 尤雾这样一个利国为民的武将,怎么也不可能与一名文官的利益与官职有所冲突才是。 毕竟《尤雾传》里,秦炜亦是承认那《农业开物》可是尤雾赠予他的。 所以秦炜,可以暂时排除掉。 至于这辛国的皇帝,设想一下当时正攻占着贝洲,还没能取得胜利,祈洪该是没有理由去谋害掉尤雾的性命才是。 因为没有一个掌权者,能抗拒得了这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更遑论尤雾当时可是辛国最锋利的一把剑刃! 若不然,尤雾倒下之后,亦不会只是攻下一半贝洲了,以至于下贝郡城与尤雾峰归辛国,徒留一个下贝郡城在旭国的眼中这般尴尬。 第134章 皇后 现在剩下的,便是最为亲近与一直提携尤雾的济王了。 可是,济王似乎亦没有理由将尤雾捧高,又将之摔下来的理由。 然而,九清不禁猛然想到记载中,是济王主动请缨攻打贝洲的! 这让他不能不多想,或许济王与辛国的皇帝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交好。 从而在济王主动请缨攻打贝洲的时候,失去了左腿,以致不堪受辱地牺牲掉最为得力的尤雾。 九清说到这儿的时候,尤箜愣愣地望着他,有这么明显吗? 所以,从那两把小金库钥匙,九清便是能直接推断出她被谁害了? 尤箜不禁追问道: “那祈、济王呢?你又如何看?” “若真是济王,阿箜打算如何?” 这一问题,问的很是猝不及防。 是啊,她打算如何? 尤箜觉着,自己的心里其实是很抵触正面这一个问题的。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也回不去蓝星,而祈济于她来说,便是那三年最为特别与真心相守的一个人。 当时的祈济失去了左腿,她连想都没想义肢的构造会引起这天下的议论,便立马应下来。 还不是因为,祈济在她面前所展现的脆弱与绝望,是尤箜最不想在他身上看到的吗? 然而,随着这一段回城与皇宫所发生的事情,让她无法相信,原来祈济—— 或许当时便是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只是碍于他内心的挣扎,再到他的腿所受的伤害,从而将她舍弃了? 尤箜想到此处,浑身不由激起无比的愤怒,更是隐忍不住个中的悲哀瞬间倾泻而下。 而在她眼前的九清瞧着她忽而情绪似乎有所失控,继而将她抱在了怀里,低声安抚道: “阿箜,别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在。” 尤箜从未想过一个拥抱,可以给予她所有的勇气去正面回应着过往的愚蠢。 因为她知道,阿清这般好,怎么会嫌弃她的愚蠢呢? “阿清,再抱紧我一点。” 尤箜双手紧紧地将他束缚住,想时时刻刻感受他的温度与心跳,以及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呵护。 感到她的不安情绪,九清依着她的话更是将她拢进怀里。 静谧的一室里,渐渐消融尤箜身上的软弱,却是让九清为她的心房,镀上一层坚固无比的铠甲。 只是随着夜间的暗色将俩人包围住,越是最后,越是不由自主地相互吸引着彼此的靠近。 这一刻的感情,来得很是浓烈,烈火如触及到干燥的枯叶一般,延至无尽的黑暗,点燃蕴热一室的温度。 秋泉在外木然着胖嘟嘟的脸,吃个饭都能吃出朵花来,她该是回避呢,还是回避呢? 当然,俩人的那一股黏糊劲儿,她是真的佩服了。 直至夜深人静的时候,尤箜平复过来心情,想起九清方才的推断,趴在他的胸膛上,随意地问道: “若真是济王,你说我该如何?” “那我便与你一起报仇。” 阿箜的兄长,便是他的舅子,九清怎么能容许他的舅子受人陷害而无动于衷呢? 毕竟尤雾可是将两条钥匙交予尤箜,那便证明着,尤雾可是暗示尤箜,让她回到将军府,来复仇的。 尤箜不知他心里所想,陡然听闻他说的报仇,便暗暗地咽了咽口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她做不到怎么办? 她并没有手刃过背叛她的好友,毕竟她在蓝星的朋友们,没有这般难搞的。 但是,九清的意思让她明白到,就算她没能回家,可那十年却是真的被祈济‘杀’掉的。 若不是她的特殊,估计现在还长眠于尤雾峰山下。 难道她就是这么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吗? 尤箜一想到这,不由冷嘲一声,不见得?她可是上阵杀敌无数,她对敌人仁慈,却是让此时的自己残忍。 那她该不该借刀杀人之类的?或许不用自己直面回击,便能兵不血刃? 然而,借谁的刀? 九清吗?她舍不得。 若不然—— “对了,柳铭呢?” “柳铭?” 望着他狐疑的神色,尤箜恍然道: “柳家。” 糟了? 暴露了?该不会? 九清的双眸并没有露出什么可疑的神色,不由相告: “他该是在府外某一处。” “他一直有跟在旁边?” 尤箜默然,为什么她一丝感觉都没有?柳铭已经随着年纪渐长,功力愈发深不可测了? “对,他、知道我们之间在一起的事了。” 九清所说的,其实是他与她之间所有的事。 然而,尤箜却很是觉着他此刻的神情很迷糊,便理直气壮地直言道: “知道就好,反正你是我的!” “嗯,我当然是阿箜的。” 这句话,九清深觉正确,他一定是她的。 而她,亦一定会是他自己一人的! 次日,九清按着尤箜的话,将柳铭晃出来之后,并约在了平民闹市的客栈包厢里详谈小金库的事情。 至于尤箜为何没有前来,便是一大早便被宫里头的皇后,直接传召了进宫。 连着推辞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尤箜心里骂骂咧咧这个万恶的辛国,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便上了马车。 此刻,柳铭今日倒是换了一套正常富有一点儿的装扮,与九清相对而坐在客栈的包厢内。 从他口中得知尤箜的吩咐,柳铭剑眉一紧,怪异道: “暗戮阁?” 主子莫不是疯了? 这不是让他直接去送死吗? 难道尤箜忘了,他曾经可是暗戮阁的人,此刻竟然让他去暗戮阁聘请杀手,入府刺杀她,这该是何等的有趣。 “没错,她说,这样在下贝郡城的那一场传言当中,亦能打暗戮阁阁主的脸面。” 九清不知她为何要打九渊的脸面,或许是因为尤雾其实是与九渊不合? 不待他深想其中,柳铭刚喝着茶水却差点儿呛出鼻孔,喷洒出来。 “咳咳咳” 柳家这么不持重的一面,还是九清这么些日子以来头一次见到。 阿箜究竟是如何收复柳家的呢? 九清心里很是好奇,可再多的,便没有了。 柳铭心中哀叹,主子是有多想与暗戮阁阁主撇清那些谣言关系。 不过一想起捷桑驿站的刺杀,柳铭却不得不深想暗戮阁阁主的憋屈。 多年的伴生玉石不曾见着,这实在是太大快他的心了! 毕竟当年那一剑差点儿刺中他的心脏,暗戮阁阁主可是毫不留情的。 只是尤箜届时吩咐到的刺杀,他该以何种名义聘请呢? 而将军府那些暗地里监守的影子,又会如何看待这一场蓄意刺杀或是掠夺? 柳铭拉回了思绪,不由问道: “九公子觉着那些影子会出来吗?” “会。” 九清毫不迟疑地回答,他不相信辛国的皇室会任由尤箜在将军府内有任何闪失,届时他亦会在她的身边不说。 且济王的存疑本就在他的心里据有争议性,便是将军府里的暗卫,恐怕还不止皇室的暗卫,或许亲王府的也有。 “九公子为何能这般确定?” 如此肯定的语气,这不得不让柳铭思忖着九清,该是了解到尤箜的什么才是。 他将茶盏放回原处,那双眼却不可忽视地观察着九清。 难道尤箜的那些惊世的小兵器,他知道了? 这话一问出口,心细如发的九清立马察觉对面的人似乎隐喻着某些、他不得而知的事情。 譬如: “柳家,你该知道济王对尤姑娘抱有不恰当的心思才是。” 若不然,如何解释济王这一路上对尤箜诸多照顾,并且直接带回亲王府。 再到那日尤箜从宫里出来,以及将军府门外的一切行为,九清亦是一并看在了眼里。 难不成,济王会任由暗戮阁掠走尤箜吗? 柳铭闻言,抱着双臂看向茶盏的水面上折射出的景象,暗自考量着他言辞中的意思。 祈济对尤箜的心思,早在十年前的时候他便怀疑过,可在这之前,柳铭亦是调查过祈济后院之事,除了喜好美人,便再无其他。 当时他还设想过,若是祈济能在平乱之后,为尤箜正言她的身份,那也不失一段好事。 然而,在尤雾峰山下与尤箜重逢,再听到她的猜想与祈济有关;柳铭不由不重新慎重地再去接触祈济这样一个人。 九清瞧着他的防备,也不恼,仔细分析着后续的事情: “将军府里若是遭遇暗杀,济王定然是第一个不依的,那些暗卫之中,或许是有济王的人。 就算没有,能惊扰到那些暗卫暴露也不差。” 至起码能有一定的时间进入到小金库,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虽说那些暗卫暴露的后果会过到将军府明面上对她进行保护。 但到那时候,也已经拿到小金库里面的东西了。 “九公子说的是,济王确实是不会袖手旁观。” 主子那般厉害,就是不打算泄露本事从而让辛国的皇室联想到尤雾这一个身份,或是拥有着这样智慧能力的人。 而祈济,在这一路上对尤箜的照顾与献殷勤,柳铭在暗处也不是看不到。 这于他来说,祈济恐怕是真的被尤箜的皮相所吸引的。 “我唯恐济王会利用这一遭,而用恩情的名义胁迫她。” 九清语气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旋即便拿着茶盏挡住了嘴角的弧度。 “九公子多虑了,主子并不是一个能被济王要挟的人。” “怎么会?” 尤箜在济王面前可是隐忍至极,这是九清不仅看在眼里,连同心里也是感觉得到的。 若是这一遭被济王邀功了去,济王还不得如何纠缠着他的阿箜呢。 九清看着柳铭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开口道: “她、很迁就他。” 其实,九清是想说尤箜隐忍济王,可话到嘴边绕了一圈,他觉着换一个词,或许在柳铭的答案里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毕竟,阿箜的一切与她有时候的行为,令九清很无措或是很虚无。 这样无畏的一个姑娘,竟然三番四次可以容忍济王的靠近,恐怕、这不简单。 这是九清不敢深想的,他害怕有些事情一问出口,阿箜便会不顾一切,犹如在上贝郡城消失的无声无息,让他再也找不着她了。 所以,柳家,会不经意间告知于他吗? 柳铭沉默了半晌,剑眉紧皱。 尤箜迁就祈济? 莫不是还存有情义不成? 这让他看了对面的九清一眼,又垂下了双眸掩盖住眼里的莫名;只是不待柳铭深想尤箜究竟是意欲何为,便听闻九清开口: “你说是吗?柳铭。” 柳铭! 柳铭心底一震,抬起那双泛着冷意的双眸直视向他面容上的那一抹平静。 难道主子,敞开心扉了? 九清对他防备的眼神与杀意毫不避讳,毕竟尤箜的心意于t来说何其重要。 若是她的一忍再忍,导致济王逐渐不经意的靠近,那么最后痛苦的,只会是他九清。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察觉,尤箜某些时候对济王的靠近即便是抗拒,发怒,她也从未有想过对济王反击;这是不好的,九清不许。 “九公子都知道了?” 九清听闻这么一句,心里顿时一涩,在这一刻,他宁愿他的察觉不这般敏捷。 果然尤箜与济王是有什么牵连吗? 只是,为何? “嗯。” 天知道,九清这一句应声,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去迎来她的一切。 而这一边的尤箜,全程翘着微扬的红唇在凤仪宫的下首位盘膝而坐,耳听着大殿上的贵女与小公主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她的相貌与、她的兄长。 然则,正坐在她对面的,是这皇家的四妃之一贤贵妃,徐若昔。 这也算是一个老熟人了,只是老熟人目光隐藏着万千思绪的神色一般,径自盯着尤箜那光滑白皙的脸蛋看,誓有将她的样子非得看出一个好歹来。 从方才尤箜一踏入到大殿,徐若昔立即想到,当年的尤雾难道是位姑娘不成? 可惜越是仔细瞧,越觉着荒唐,毕竟十多年不变的人,怎么可能! “尤小姐与尤将军的容貌犹如天神之姿不说,连着这精致细腻的五官与肤脂怕也是这都城之中都难以找到的娇人儿。” 开口说话的,正是坐在尤箜斜对面的太傅之女,丞相之妻,亦就是秦炜的正妻:郑璇。 郑璇刚满三十,给人的感觉较为恬静,姿态甚是端庄,可这嘴一张,带着一种不知世事的无辜,却让人感觉刺耳咽喉。 当然,若是这话对着这殿内最为出挑的姑娘家说,那可真是对众家贵女心里暗叹这一场好戏的开始了。 皇后此时坐在上首位又如何看待重臣的夫人,还是偏颇尤箜这孤女呢? 众贵女无一不瞧着尤箜是无知地应承下来,还是无礼地回击秦夫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昨日众多世家小姐给予几分对尤将军的威望而递过帖子,这尤姑娘却那般不知好歹,真真是让人期待她此刻的得罪呢! 尤箜闻言,方才进入殿内,耳闻着她们的谈吐,亦是知晓秦夫人这么一个名讳时,这才回想过来,这般年纪的;估计是秦炜的妻子了。 只不过,看郑璇这会儿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什么天神之姿? 什么难以找到的娇人儿? 难道就只有她一位娇人儿吗? 这不大殿上的目光这般明显刮在她身上,想让她不得罪众人都不行。 更遑论连着‘天神之姿’,难道在皇家面前不应该最避讳这等言辞么? 尤箜差些被秦炜的妻子整郁闷,嫣红的唇瓣微勾起: “秦夫人过誉了,这在座的众位贵女公主,哪一位不是娇俏可人,精致秀丽的娇人呢?而且,最是令民女更为仰望的还是皇后娘娘的国色天香、举世无双。” 这不是夸讲话吗? 郑璇听后笑了笑: “臣妇也是实事求是罢了。” “秦夫人的想法原来如此。” 尤箜朝她点了点头,都这般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阻止她的想法不成?阻止郑璇别崇拜她? 然则,在场的贵女却没有一个吭声。 她们可不这般想的,这秦夫人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竟然不顾皇后娘娘在场,这般固执己见。 坐在上首,衣着雍容华贵的皇后与着郑璇可以说是比较相熟,年纪相仿不说,秦炜亦是贵为一国丞相。 身为历任的秦家人亦是里里外外地帮过祈洪不少的忙。 那么秦炜的夫人,皇后亦是不得不与之交好的。 只不过平常这郑璇话不过脑子就算了,此刻还能在她面前,在众世家贵女面前捧尤箜这么一位民女奉若天神,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然则,皇后心里诸多不满,能进宫为后,不单止是她背后的家族不简单。 连着她本身能在徐若昔与祈洪共患难之际,仍能插足他们的感情,不得不说皇后的心思是极为懂得衡量与沉着的。 郑璇这般自摔面子,她又何故去提醒她呢?平白没得好处。 “尤小姐刚回将军府,可曾适应了?” 皇后发话,让尤箜侧眸微垂着头,规矩有礼地应声: “回娘娘的话,一切安好。” “若是有任何不妥之处,可得找济王相帮,毕竟济王与你兄长可是生死莫逆之交,他亦不敢不从。” “是。” 尤箜早已听出茧了,这一个个让她有事找祈济。 难道他们不知道,找祈济才是最事儿多吗? 谁不会说?而且,这秦夫人怕是与秦炜一个模样,看不惯这,看不惯那的。 第135章 当她什么人 皇后瞧着她乖巧安然地模样,心底暗叹好一个标志的绝世美人,若是当初的尤雾是位女子,怕是没她贵为皇后这样的事了。 毕竟,尤雾才华横溢,心思敏捷又是辛国的大恩人,还能轮得到她严芷琅吗? 严芷琅目光闪过一丝莫名,连声问: “尤小姐芳龄几何?” “芳龄十八。” 尤箜回答得很老实,没有半分含羞带怯。 “十八呀?那可不小了,可有许配的人家?若是没有的话,将军府没有年长的长辈做主,本宫可愿意代劳。” 严皇后心有怜意地叹息一声。 话音刚落,众人连忙将方才溃散的目光全集中在尤箜的身上。 然而尤箜这会是真的、震住了。 与那些世家贵女一样茫然。 这严皇后,二话不说便要代劳她的长辈挑选其他世家公子? 这算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若是婚旨一下,岂不是抗旨不尊? “娘娘,民女在幼儿时期便早已定亲。” “哦?” 严芷琅好奇不已,这般容貌究竟是何人家才能护的住? “是哪家公子?” “是民女的护卫。” 尤箜当机立断地为九清安排了一个身份,这样他就能明媒正娶地娶她、或是他娶他。 毕竟他们彼此是有定情信物的。 这话一出,凤仪宫的殿内一阵低声议论渐渐散开。 “这不是?没有长辈在呢,怎可如此儿戏。” “你可别说,尤将军与尤小姐可是孤儿,哪有什么长辈可言,这平白与一个会功夫的护卫结亲,可能亦是迫于无奈。” “不管无奈不无奈,此刻她的身份可是将军府小姐,何曾还能下嫁给一护卫。” 声音越吵越大声,甚至于说尤箜不知廉耻、私相授受,毫无姑娘家的脸面可言亦有之。 尤箜闻言,面色很是冷淡地出声打断道: “请诸位贵女慎言,民女与他可是止乎于礼的情谊,何曾轮到相配不相配这般肤浅的非议。” “民女可是一介平民,当时亦是无甚身份,难不成年长至十八岁不该与人定亲了?” 毕竟在这辛国,十六岁成亲的比比皆是,拖延至十八年纪的,早便是成老姑娘了。 这些人竟然敢贬低他们的两情相悦! 尤箜忍不住地出声打断,若是不打断,她才不想听出更为难听的话会从她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嘴里吐出来。 各家小姐听闻她的问话,没曾想尤箜竟然这般雷厉地揭开反驳她们的低声议论,好些碍于十五岁年纪,仍待字闺中的小姐们羞红着脸,默不作声。 在上首位的严芷琅瞧着尤箜这般维护那护卫,瞧了旁边的婢女一眼,婢女微点着头悄悄在众人没留意到的时候,从后殿退了出去。 “尤小姐可真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与尤将军的赤胆忠肝亦是不遑多让。” 严芷琅瞧着众人在尤箜开口之后噤了声,不禁附和道。 直到尤箜敛了眉眼间道郁气,又继而说: “可是,尤小姐能否想过,这诺大的将军府若是不能寻得一个能扶持的人家,或许就不能维持它本来的秩序了。” “娘娘这话,民女不懂。” 尤箜嗓音柔柔,一脸懵懂。 “唉,将军府的日常开销用度,一直以来便是户部每年将剩余的银子拨向将军府里,以致维持府里的现状。 现在尤小姐回来了,这诺大的将军府应当是全权交回尤小姐操持的,若是尤小姐找一位得力的夫家,怕也不用太过操劳。” 严芷琅深明大义地与尤箜细说,希望她能明白,一位护卫的身份,是帮不了她的。 若是此刻尤箜暗示该接下来便如何,严芷琅定然帮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然则,尤箜的脑回路,可不同于她们死板单调: “娘娘的意思是?民女需要他入赘吗?” 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九清本来就是嫁给她的。 但此时在辛国,她若是嫁给九清的话,亦未曾不可破了旭国那一夫二侍的规矩。 话音刚落,大殿里的氛围一滞。 众人都觉着自己太孤陋寡闻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法子? 但是,这也不能代表那一个护卫能将整个将军府撑起来? 那可只是一个护卫,何德何能啊? 继承尤将军的衣钵吗? 不等众人争议,严芷琅便道: “看来尤小姐很是中意这门亲事。” “是的。” 不可否认的事实,尤箜亦是觉得方才的入赘不错,倒不如在辛国办一场亲事。 若是九清想回旭国办,那便再去旭国,再办一回就是了。 严芷琅红唇微动,终究是没再说出不符合时宜的话,归根到底她可是探过尤箜的口风不是。 便是尤箜最后能不能如愿以偿,这也不该是她严芷琅操心的。 最后,这一次以慰问名义的召见,却是由皇后身体累乏而散场的。 当然,皇后退场后,还是留了众家小姐用过午膳才依次离宫;只是每位小姐都可顺利出宫,尤箜却被祈济拦在宫门口。 走在最后的几位贵女,纷纷侧身望着那深居简出丰神俊朗的亲王,似乎没想到济王竟然这般风光霁月,比传言说的郁郁寡意截然不同。 “尤妹妹,且慢。” “见过王爷。” 尤箜转身,凤眸毫无波澜地望着他,想起那时还在御前外的长廊,祈济竟然敢如此地放肆。 他是当她死的? 祈济目光夹杂着凝重,缓至她的面前,以至于尤箜余光瞥一眼宫门的侍卫,以及那些各府小姐有意无意地窥视。 便直接退后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警告: “王爷自重!” “尤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与王爷并没有什么不能在这儿说的。” 这祈济真是够了,那日冒犯她不说,还在将军府门口暗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尤箜这一刻真的是郁气难平。 特别是看着他的嘴脸,每见一次想打一次! “或许这儿没有,但将军府里可有?” 祈济听闻皇嫂的婢女传话,便是尤箜竟然已经定亲了! 还是当天在那将军府门,在她身后执鞭的护卫。 祈济的心里,不免想起那日的行为简直犹如在正夫面前,卖弄自己的愚蠢一般可笑。 所以现在对于尤箜的抗拒,他不想再迟疑心中的想法,他即便是不择手段,亦绝对不能错过尤箜! 然则,尤箜听他这么一句话,似乎没有半分被要挟到的自觉,忽而扯起一抹怪笑: “王爷可以随我回府。” 话一说完,转身走向她的马车,至于祈济会不会跟来—— 到她府里,尤箜有的是手段让他知道,她可不是一般的柔弱姑娘! 正赶往回将军府的尤箜并不知道,柳铭在九清的套话下,她的底子都快差不多被交待的七七八八。 九清这会儿魂不守舍地往亭湖小院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将柳铭的话,逐一去联想、印证。 但是心底的想法却无时无刻地在拉锯着,若是再深究下去,恐怕真相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 “九公子,主子或许是念在往昔的情分才有所顾虑,但是他们的情义早就在那一场灾祸之中已经全然泯灭掉的。” “九公子大可放心,主子并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 回想起柳铭在包厢里所说过的这些话涵盖的信息量,让九清此刻心底黯然伤神地望着湖泊中央的亭湖小院。 九清只是在柳铭的面前,想起了昨晚尤箜在不经意间的泄密提了一句他的真名,以及说了一句‘她,很迁就他。’ 便迎来了柳铭的解释,这不得不让他臆测到,尤箜的手段其实不单单收复了这个隐姓埋名的柳家,更多的是与她经历过往昔的柳铭。 往昔?情义?灾祸? 尤箜与济王到底是不是以前发生了什么? 若是九清没记错,下贝郡城的暗戮阁拍卖行,尤箜似乎是不认得济王的。 那何来柳铭有这一番话的含义? 不等他深想下去,九清的身后这时陡然传来了急切的迈步声响,透着一股沉重。 “主子!快去、快去正厅!” 秋泉不能随着尤箜进宫,蓦地看到尤箜回来本想向前伺候的,却在她身后看到了济王急匆匆地紧跟着尤箜身后,径自往主院正厅的方向而去。 最让秋泉震惊的是,济王竟然在府门便立马打过手势,让他身后的侍从留在原地! 这不就意味着,只有那俩人孤男寡女待在正厅独处吗? 而且她瞧的分明,尤箜亦是没有任何的劝阻,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让秋泉心底顿时警铃大作,立马跑到亭湖小院寻找九清。 “何事?” 九清神绪有些许烦闷,看着秋泉气喘吁吁说不出半句话,兀自问道。 “主子、快、济王与小姐、单独在正厅!” 话音一落,秋泉直接感觉身旁一阵风呼啦而过,歇了会气后,再次跑回到主院。 而此刻将军府的主院,正厅。 尤箜侧身看着祈济身后空无一人伺候的场面,旋即便将奉茶的小厮挥退下去: “没有唤人伺候,便不用再进来添茶水。” “是,大小姐。” 小厮听从吩咐地将门掩上,可一想到大小姐又是一个大姑娘,与济王独处的话,会传出不好的名声,也没将门关紧,便径自回旁边的茶房去了。 尤箜并不知道小厮的小心思,这会掩上了门后,坐在上首位心情颇好地轻声问: “说,王爷,有什么在宫门外是说不得的?” 这样的轻松惬意的语气,让祈济闻言霎时惊奇,他何曾受过尤箜这般待遇了? 而且还是在俩人独处的时候,然则,祈济忽而想起那江湖的剑客,以及当时没在尤箜身边随着的护卫时,难道—— 私下的尤箜,却是不会拒绝任何的男子近身吗? 祈济回想起在御前的长廊处对她作出的举动,当时那般多宫人在,他知道那些宫人肯定会将一切死守保密。 但是,尤箜却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所以当时才触怒到她的底线吗?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的祈济,望向尤箜时,双眸不自觉地带着一抹亮意。 这样也好,他想要的,只是她的皮囊而已。 只要她愿意,亦不是不能忍受这般交往。 有着这样念头的祈济,却是晓得王府断然是不能让尤箜做妾或是继室的,何不如此刻来一段韩寿分香。 只见他站起了身,缓步至她的跟前垂眸迷恋地望着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似乎此刻由于他突然的靠近,而轻蹙着黛眉露出不解的神色。 祈济便微躬着身,与她的视线持平: “尤妹妹,与我一起,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说罢,便抬起了养尊处优的手,想要触碰这十年之久折磨他如斯难过的魂萦: “包括这王妃之位。” 这话一落,正在外面推门入的九清手一滞在半空,心尖泛起无比的刺痛。 不由回想起柳铭的话,再到这一路上尤箜所对济王的一切隐忍的情绪,九清在这一刻像似再也没有勇气去推开这一扇门。 他想知道,他心爱的姑娘,她的心里是否装着济王这么一个人。 然则,没等九清侧开了身子,立在原地按下心思去窃听她心里所想时。 正厅内却陡然响起了尤箜语气淡然的疑问: “哦?我想要的一切—— 不就是王爷的自重吗?” 此刻的尤箜双眸泛着锐利,握着他正触碰到自己脸颊上的手。 “尤妹妹,你真的不想吗?” “我想什么?” “若是你喜欢这样,我可以这般陪着你,至于你的未婚夫婿,我可以当作不存在。” 祈济的话音刚落,尤箜抬眸望着他,神色之间带着诧异,过后便是无尽的失望与愤怒。 控制不住的是那素白的纤手,紧琐他的手腕越发用力。 祈济没由来的吃痛,似乎惊觉她的手劲这般大,正想拽开这紧绷感带来的痛意,却陡然被面前的尤箜腾空伸出另外一只手—— 掐住了脖子,‘嘭’的一声,响彻着这一室,直接将他掐倒在案几上: “济王!” 尤箜的神色此时无比清冷,忍无可忍地怒言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将尤雾当什么人? 他又将她尤箜当什么人? 祈济狠皱着眉,脖子被她掐的紧绷,连连喘不上气,可那双眸子却陡然透露出被挑衅到的怒火: “尤、箜!” “我听着呢。” 她就想看看,这么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一直掌握主权的人,这会在她压迫的掌心之下,会透出何种神色。 尤箜从未有过的痛快,在这一刻似乎在心底滋长着疯狂蔓延,就是眼前这个忘恩负义之人,让她失去了所有回程的希望。 她该如何整治他一番呢! 瞧着他脸色由青转白,尤箜适当放松了虎口的力度。 祈济这会儿正想着挣脱开她的桎梏,双手却又被她一手反压着,他猛地意识到她的力量,再想起往昔的尤雾也是拥有这般神力,这不得不让他为之当场震惊道: “你!你是尤雾!” 然则,尤箜听闻他的言辞,望着他泛红的双眸。 t白皙的脸颊却没有半分慌乱,嫣红的唇角似笑非笑: “济王是有多牵念我兄长呢?” 既然这般记着往日的情份,为何当初又要陷她于困境之中呢? “你是阿雾,对不对?” 祈济那双泛红的眸子,溢着无比的思念与痛楚,他分不清眼前的尤箜与尤雾到底谁是谁,他只知道 他很想她,他好后悔! 尤箜当然瞧出他眼里透出的苦意,可是,她不会再相信祈济了。 这人就是一个白眼狼! 还想让她自揭身份?或许他又想着什么阴谋呢! “济王,没想到你对我兄长存着这般心思啊,‘他’知道吗?” 这上一瞬与她说着苟且的话,这一会儿却露出这般痴缠的样子,真真是可笑至极。 若不是御前发生的那一件事,尤箜还不敢断定祈济是否意属于尤雾,但是此刻,她能肯定,他绝对是看上她的皮囊了! 在祈济眼里,与着尤雾一般的皮囊! “不过你不觉着恶心,我都替你恶心。” 尤箜不知他当初为何喜欢她,却将她推上绝路,但是,不是有一句话么: 即便得不到也要毁掉,或许就在祈济的心里是这般反应出来的! 只是,他的手段于她来说,太过残忍了! 残忍到祈济就算有何苦衷,她亦无法原谅他啊,但她不是没有再进一步的报复么? 怎知,这人竟敢提起韩寿偷香这样的建议,尤箜在这一刻是真的被他的无耻所惊愕不已。 然而,听闻她做一句‘心思’,右一句‘恶心’,祈济猛地回神过来! 不,这绝对不是他的阿雾,阿雾如何都能包容他体会他,又怎会像尤箜此时这般以厌恶的眼神看待他! 只待祈济缓过了气时,双眸充盈着怒气: “放手!” 闻言,尤箜一把将他放开,祈济一个脚下不稳跌落在地。 未等他怒言于表,尤箜将身侧旁的案几上摆放的巾帕拿了起来。 似乎沾染过什么脏东西一般,径自不耐地将指尖擦拭干净,声音淡漠如霜: “你以为我想碰你?” “尤箜!你现在装什么清高!你与云清在览明郡所行之事,难不成就能瞒得过我!” “济王这是何意?” 尤箜侧身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祈济,他何曾这般无助过? 也是,断了一条腿的人,如何亦不可能与常人那般舞刀弄剑了! 第136章 下聘 “既然江湖剑客都可以,为何与本王就不行?” 此时的祈济扶着手边的交椅站起身,望着尤箜悄似他初见尤雾那般傲然,心底终究是舍弃不了这十年来的渴求,敛起了方才失态的怒气。 “尤妹妹恐怕不知这将军府里的秘密,多少人想前来涉足,若是没本王的人暗中相守,尤妹妹恐怕不会安然无恙这一天两天。 你那一个身为护卫身份的未婚夫婿有何用呢?倒不如你给本王一次,本王满足你所有!” 说到最后,祈济整个人呈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他相信,他把话说的这般明白,只要尤箜有一点儿脑子都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好处! 他帮她抵挡所有的一切,而尤箜,只要陪他一个夜晚便可,这不是最一劳永逸的事情吗? 更遑论尤箜本身有一个毫无背景的未婚夫婿,却又在另一头与江湖剑客纠缠不清,难不成在他祈济面前需要顾虑什么? 祈济只当她想抬高自己的身价,来换取更多的好处。 然则,门外的九清将他的话听的明明白白,不等里面的人再相谈什么,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愤然,径直怒推而进: “济王好大的威风!朗朗乾坤之下以这等龌蹉的心思,来勾引我的未婚妻子!” “阿、小九?” 刚想唤他名的尤箜,瞬间止住了嘴换一个叫法。 尤箜没由来的刚想开怼祈济的冷硬气场,瞬间如气囊被戳破了一般,畏怂迅速地在脑维翻了翻看方才到底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或是,九清又听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还有,他怎么来了!? 九清顺势将她护在怀里,清澈的双眸望着祈济的时候,如同无底深渊一般令人恐惧难安。 见着来人是那天在府外与他怒目而视的马夫,祈济回望过去时不由心底一窒。 旋即便不动声色的轻抚过身上那不存在的灰尘,俊朗的脸上又挂着一抹笑容,说出口的话却隐藏着对九清的轻蔑: “勾引?是你的就是你的,如何也不会被人勾走才是。” 一个平淡无奇的马夫或是护卫,一个权势滔天的一国亲王,该如何作出选择,不应是一目了然吗? 祈济在此时不由言语夹带着胁迫之意,补充道: “尤妹妹,你好好考虑,两日后若是没等到本王想要的答案,那么 本王只能仁尽于此了。” 话音刚落,九清陡然将腰间的佩剑一抬,拦住了祈济离开的步伐,直言道: “济王未免太过于自以为是,你想给的,未必是她想要的,至于你说的考虑” 九清陡然垂眸望着怀里的人,一副茫然懵懂不知所措的玉颜,心底忽而有了答案,再度朝着祈济冷言相告: “简直痴心妄想!” “呵!本王就看着你如何丢盔卸甲!” 祈济当即挥袖离去,将军府的一切保密行动虽说是由祈洪看管,他本想恐吓着尤箜回心转意,才故此夸大其词。 然而,眼前俩人的态度让祈济晓得,若是他再循环渐进,恐怕还不如暗地里迫使他们走投无路,含恨受辱地接受现实的一切。至祈济离开了将军府,主院的正厅蔓延着沉默的肃静。 九清方才在门外听的再明白不过,心绪更是跌宕不定;况且窥视到她的强悍有力以及对祈济的厌恶抗拒 虽说他后续的时刻还想听听尤箜的选择,然而,九清真的无法忍受祈济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言语上的放肆以及侮辱。 这才有了破门而入的举动,他不知尤箜此时该作何感想,但是他不后悔进来与她一起直面祈济。 九清只是怕,尤箜会觉着自己干涉她的私事。 这会儿没由来的更加紧抱着她,即便是知晓她的心意,但九清还是无法从柳铭的只言片语了解她的一切,他总察觉,尤箜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一般。 尤箜不知他心里能联想这般多,想起方才那么粗鲁地放倒祈济,不知有没有令九清大惑不解: “你、都看到了吗?” “嗯。” 他都看到了,所以,阿箜还要隐藏什么吗? 九清的双眸太多的期待,他只想俩人彼此心无杂念与毫无芥蒂地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无怨无悔。 “你、会不喜欢那样的我吗?” 会不喜欢她的不温柔吗? 会不会觉着她与别的娇柔姑娘不一样? 毕竟,她喜欢上了这个大陆的男子,而这大陆的男子审美,该是与平日的大众一般眼光,认为只有纯良温顺、柔情似水的姑娘才是好人家的姑娘。 “我很喜欢你,阿箜,相信我好吗?” 九清的口吻很是肯定,双眸充满着信任地凝望着她的小心翼翼。 在他的心里,尤箜已经是与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九清又如何会不喜欢? 尤箜真的很想与他坦诚一切,可是前有祈济这般恶劣的前车之鉴,她害怕会再次受到伤害。 但是九清的神态过于真诚,让她很是为难地贴回他的胸膛,想着该如何回应他的期待。 “那、你嫁给我!” 只有嫁给她,让尤箜感受他的诚意。 她才能轰轰烈烈的爱一回,体验一回他所有的奉献。 即便最后的结果,会迎来九清的恐惧或是厌恶,但她、也许会终生不悔。 九清闻言,愣是惊的回不过神,虽说之前他们说好了俩人一起,旭国的律例他们不用去遵守成亲后会有塞人的风险。 但此刻,尤箜竟然提出让自己嫁给她,这、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阿箜,你的意思是?” “就这样,嫁给我。” 尤箜抬起素白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蛋: “以这一身份嫁给我,我便还是辛国人不受旭国的制度,只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好吗?” 九清像似被她的‘只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冲昏了头脑一般,觉着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绑定他们俩了,便喜色连连地点头。 他太稀罕她了,只要能一直一起再不分离,亦再不会有祈济这样的无耻之徒,九清便觉得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好。 “我、好。” 九清稀罕地将她环抱的更加紧密,似乎想将她融入到他的身心当中,再也舍不得放开手。 在这一天过后,祈济似乎连带着几日都不曾有过叨扰将军府的意思。 最让人惊讶的是莫过于府里的暗卫亦全部撤退回去,这是令尤箜意想不到的好事。 诺大的将军府,除却那几十余人的奴仆,连着护卫都不存在的府邸,貌似成了一座普通人家的院落一般,只是这院落稍微大了一些。 趁着夜深人静好干事的时候,尤箜与九清俩人预估着时辰,来到了将军府的小金库。 小金库设立于将军府最为隐蔽、防御位置极为讲究的主院西北方向,而且那一片地势最为宽广辽阔,无任何遮挡的掩饰建筑。 至于皇室的暗卫能守在这里,也是因为通往小金库的道路,只有前、后两条的出入口,侧面两方却是敦厚的岩石墙垒。 尤箜当年便是惊叹上一任的官吏,或许是贪污受贿才空置了这座精致奢靡的将军府。 若不然这库房建造的太过滴水不漏,让人一瞧,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当时都这般滴水不漏的库房,再被她换造了一道铁门,那么,库房里面的东西便更加深不可测了! 然而,皇室为何不直接撬开凿开这岩石墙垒呢? 原因亦是很简单,要么就是怕里面的东西损坏了,要么就是会让世人觉着,尤雾身为护国战神,牺牲没多久,便让人破开她的府邸,这是于信奉神明的辛国百姓们来说,是不详的。 所以直到现在,祈洪只能等,等到尤雾的盛名一切平息,便开始对将军府动工下手。 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百姓们非但没有淡忘尤雾的战功勋绩,更是有各大江湖门派以及郡城世家前往尤雾峰探险只为了获取尤雾当年一战陨落的秘密。 所以将军府的体面拖至此刻,才有了尤箜望着没有任何变动过的龙凤锁,依旧稳妥地栓在铁门上面。 只是铁门的表面却有一些凹陷不平的坑洼,似乎是被撬过,奈何又修复不了它本来的平整。 俩人身穿着黑衣,九清自觉地站在墙根下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他怕稍不注意,便会突然跳出皇室的暗卫,暴露了尤箜所拥有钥匙的秘密。 然而尤箜将两条钥匙拿出来之后,很是顺手地一一插到了洞孔里去,只稍一转,一剔,龙凤锁便被她轻松地打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或是动静颇大的声响。 “来!阿清!” 尤箜低声唤他过来,她要给他挑个好的聘礼才是。 “阿箜进去,我在这儿守着。” “没关系,这几日晚上不是都没人来么?你不来,我如何晓得你喜欢什么?” 毕竟是嫁给她的人,怎么也得挑他自己喜欢的才是。 尤箜对于九清的选择,即便是库房最贵最稀有的,她也二话不说便拿给他,其他人她貌似没有这般大方过。 待九清从暗处缓至她的身旁时,猛地被她牵起了手,直接进入到小金库内,而尤箜更是在下一瞬反手便将门从内直接关上了! 九清本以为她的动作会弄出声响颇大的动静,然则,这铁门的设计让九清很是疑惑不解地直接拿出了火折子照了照。 逼仄狭小的过道上,只容俩人肩碰肩的距离,只允许往前走进小金库的深处。 而甫一进来的尤箜瞧着陡然亮光烁起,转身望着他似乎在研究铁门的表面,不禁问道: “怎么了?” “阿箜,你方才那么用力关门,为何这门没有任何声响,难道不是铁器锻造的吗?” 九清并没有不懂装懂,因为尤雾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他求知若渴与触发新学的学问。 若是尤雾在世的话,恐怕此时的门生早已遍布远鸿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这可是一点也毫不夸张,毕竟书院的学生便是常把尤雾挂在嘴上的。 “门缝里贴了防撞呀。” 闻言的尤箜,瞧着他一脸‘那是何物?’的模样,径自稍微打开了铁门,指了指上和下的两个位置,所贴着的布条: “喏,就是这个,防止铁器与墙壁的碰撞会发出嘈杂的声响。” 这些其实不算什么,但是尤箜想到了木门推开的那阵‘吱呀’声,她是最受不了的,毕竟那个摩擦的声响,很是恐怖。 但是随着入乡随俗的习惯,她此刻也就渐渐适应了。 只是现在看着九清一脸茫然好奇的模样,她觉着他们以后的日子估计会很有趣! “这还真是有技巧,竟然能用这么点小布条就可以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问题!” 尤箜一听: 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阿清真可爱。” 九清站直了身,举起火折子望了望她笑意满脸的脸庞,她为何总是说他可爱? ‘可爱’一词,不该是姑娘家,不、小女孩才会有的吗? “阿箜” 他很想反驳一下,然而,想起他的承诺,他这辈子都只听她的话。 想起那时的诺言,九清心里微甜地抿了抿唇,没再说出让她扫兴的言辞,毕竟,她开心就好了。 管他什么委屈不委屈呢。 “怎么了?” “没有。” 尤箜瞧着他一脸委屈小媳妇的模样,心底雀跃不已。 很快他俩就可以成亲了! “没有便好,走。” 她记得这一室的小金库可是不小的,尤箜记得当年可是将她的身家全放在最深处的密室来着。 “我在前。” 九清忽而将她拦在身后发话,让尤箜一脸狐疑地望向他。 没等尤箜问出口,他便道: “兄长不可能只上一个龙凤锁便了事的,恐怕还会有其他机关陷阱,阿箜跟在我身后。” ‘兄长’一称,九清一下便改过口来了,毕竟尤箜的兄长,便是他的,他也不会忘了尤雾的那一战败的蹊跷。 “阿清。” 尤箜此刻不得不与他解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若不然还不知道这样耗下去要多久呢,便直言道: “你且放心,我兄长在信上说了,没有任何陷阱。” 凤眸目光真挚地望着九清,又加了一句: “你放心,这辛国的皇室这么些年不是没有凿开过这铁门么?” 外面的铁门全是坑坑洼洼的口子,九清不可能没看到。 而且龙凤锁的出现,又是这大陆上没有流传过的。 估计这些保障,也只有尤雾这般有信心的在小金库内不设任何机关防御了? 然则,九清如是在心里想着,嘴上却: “那便让我先行,可好。” “好。” 反正她知道怎么回事,这一路走至到最里面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危险,尤箜便让他先行了。 然则,九清的慎重真不是盖的,毕竟在他身后的尤箜可是看着他走到一半,半柱香过去了,还没走到重要的一室。 “阿清。” “嗯?” “没事的。” “嗯!” 尤箜听着他明明应了声,下一刻却仍然谨慎的不行,心底不由叹息了一声,下一瞬又觉着好笑,罢了,他小心点也无妨。 若不是这里是她的小金库,她怕是也与他一同紧张。 这是好事,她又何必去催促他呢? 直至走完下半柱香,俩人又遇到了一扇铁门,九清一愣,望着尤箜: “这、还有一扇铁门,好像还是龙凤锁。” “嗯,一样的。” 她才不会锻造那么多把不一样的钥匙,反正第一扇门都没能打开,第二扇估计也是需要第一扇门的技术的。 即便是浪费时间去凿,那也是为她拖延时间不是? 尤箜将门打开之后,牵着他进入到了她的全副家当的库房里。 琳琅满目的御赐之物摆满了整个库房木箱锦盒上,这场景跃入俩人的眼底,连着九清手里的火折子似乎亦为此时的闪烁增光不少。 不由看向墙壁上的油灯,九清直接将之点燃 一室的暗淡随着火光而冲去了所有的墨色,令他更加为眼前的宝库为之震然。 这一一与尤箜揭箱翻底的九清,不曾想到,那声名远扬的尤将军竟是这等爱财之人! 满室极品檀木架子上分类摆放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以及天材地宝的应有尽有种类让人眼花缭乱。 最令他感叹的是,这百年人参,千年灵芝等稀罕药材竟然在这库房里,像似大白菜一般,有着不少的存货。 “这、阿箜?” 他想问她,这确定是尤雾,尤将军的库房吗? 大名鼎鼎,学识渊博,战无不胜的尤将军库房吗? 他们走错了? 九清可是连着一本珍品书籍典籍都没曾见过,难道他的历史记忆出现偏差了吗? “怎么了?你喜欢何物,可以直接拿,最好让沈谏唤人来,搬空它!” 搬空? 直接搬空? 九清这一刻似乎有点能理解为何尤雾会将钥匙全给尤箜一人了,除了是只剩余她一个亲人之外,恐怕这两兄妹也是个爱财的。 或许他一开始便想岔了,结合柳铭之前的言辞一推测,尤箜恐怕是必要回来将军府,搬空这库房的。 毕竟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可以不要,但是天材地宝的稀世药材却不能不要的;这可是救人性命的珍宝。 见着九清似乎惊的说不出话来,尤箜只以为他高兴的冲昏了头脑,随后又更加宠溺的加上了一句: “不过要是你全都喜欢,也可以全拿去,就当作是对你下聘啦。” “下、下聘?” 九清这会儿是真的肯定,阿箜是真的不喜济王的,她喜的是这小金库的宝物。 第137章 省时省力省钱 但是,听着她一句便决定对他的下聘之礼如此大方;九清想,阿箜该是很心疼的? 他若是没记错,阿箜可是很愁钱财的。 九清不由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心里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更是埋至她白皙的颈间颤声倾诉: “阿箜真好,我好喜欢你,这辈子都喜欢你一人,只爱你一人。” “我也是。” 尤箜回抱着他,欢喜地蹦了两下,眉眼间的笑意从没有停止过。 她送的东西,送的心甘情愿,毕竟九清可是一国的王爷,嫁给她,便是放弃了对哪一个位置的向往,尤箜又如何衡量不出呢?稍微深想一下,她便知晓,她的阿清,相貌极好,又是拥有九门楼的话事权。 还是这远鸿大陆‘织布机’的创造者,她如何不珍惜? 更重要的是,九清对她的死心塌地,以及平日里的相互尊重,让尤箜明白到他的真心是多么令她难以抵挡。 于她来说,九清,是用钱财衡量不了的。 “阿箜” 九清轻喃着她的名,似乎如何唤,也唤不腻。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九清就知道,是这美撼凡尘清美如俦的姑娘,直接扎根在他的心底。 让他如何也忘不了,拔不掉;只有将她好好呵护,在心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才是对他俩人最好的回馈。 俩人从库房出来时,正好天还未大亮,毕竟他们知道,这一独处下来,他们便控制不了的只想俩人一直一起,无任何人的干扰与破坏。 尤箜抱着小匣子,九清同样地在她的指挥下捆起了几叠锦盒拎在手上。 毕竟阿箜可是说了: 能拿多少是多少,绝对不能留! 他也一致赞同,尤将军的所有物,都是阿箜的。 而阿箜口头上亦是承诺到,这是他的聘礼,一想起这个,九清的嘴角又翘起愉悦的弧度。 她真是要了他的心肝,他都愿意掏出来给她。 九清似乎没觉着自己的思想有什么出奇的。 而唯尤箜是从的模样,在日后更是愈发地精于此道,认真贯彻着她的所言所行。 回到亭湖小院落的时候,秋泉倒是被俩人的动静吵醒了,在耳房走出来之后,便问: “主子,小姐,需要洗漱吗?” “嗯。” 九清兀自应声,他还要与阿箜商讨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安排人进去库房。 这刻不容缓的事情,尤箜阖上门之后,便与他说: “等天一亮,便去牙行买多些人回来守着先,最好聘请一段时日。” “阿箜不直接买人吗?” “我没想着在这里逗留多久,毕竟、兄长的东西能全部拿回就可以了,我对辛国也无甚感觉。 还有,就是与你成亲之后,我们就回下贝郡城,怎么样?” 尤箜计划着这些时日能偷偷顺利运送库房的所有物品,再到与他大婚之后的天涯海阔,心里甜滋滋地想着过幸福的生活。 而她眼前的男子,却又因为这一话题,想到当真有这么一日即将来临,却陡然变得紧张了起来,说出口的话,更是带着一股子轻飘: “都听阿箜的,我过几日便去查一下这辛国的婚礼是如何促成的。” 他这算是在辛国入赘,可这也不能因为在辛国而有所怠慢他们的喜日才是。 九清如她一般,想着婚事,亦想着祈济的后招,再到这辛国灵楼的建造。 即便尤箜说了待的时日不长,但是尤将军的故地,他想着,还是能顾全她往后若是想回来看看,或是游玩,亦不会被辛国皇室之人欺负了去才是。 “那好,反正婚事越快越好!” 话语刚落,九清的喉结不由滑动了一下,应了一声,很是赞同。 三更的天,最是让人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刻,然则,秋泉的脑袋此刻很是凌乱的想着两位主究竟是浪哪去了? 这不早不晚的,让她难以琢磨她该是去膳房催厨子做膳食呢?还是自己动手做呢? 只是没等秋泉再去纠结什么,亭湖小院的三人届时瞬间一愣,侧耳倾听着外围的动静,呈现飘然轻落的水声鼓动着院内的三人。 除却秋泉与九清有武功内力之外,尤箜是听力强化了不少的作用,若不然,她也不会时常觉着其余人说话大声便觉得聒噪。 不过听着这院落外的声响突然不响了,俩人皆是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阵莫名。 难道这般快流传出将军府内,没有任何人员把守了吗? 而此时,院外的一行七人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瞧着这三更的时分,院落竟然点着盏灯,亦很是郁猝,难道尤将军的妹妹这般神奇,不带入睡的? 还别说,尤箜真是不带入睡的。 但是这一行江湖中人收到消息,里面只有一个胖婢女,还有一个会武功的护卫,再到美若天仙、手无缚鸡之力的尤妹妹便再无其他任何的侍卫。 虽说他们只是来打头阵探查一番皇室的暗卫是不是都撤走了,但此时确认过后,便是对尤箜的在外盛名的美貌,升起了一股子邪意。 他们七人的武功,难道还够不上一个小小的护卫吗? 未必! 众人心里一番衡量过后,对视了一眼,手势一一向着亭湖小院的方向指去,他们未曾怕过动静稍大会引起院内的人注意。 毕竟,对上他们这一行人,该是自乱阵脚,临阵脱逃才是好,何故能有这般短的时间作出与之相对的防御呢? 不等尤箜径自走出去查探一番,九清又将她拦了下来,拿起佩剑,低声说: “我去看看。” 不管尤箜前几日撂倒济王是用了何种手段,在九清眼里,济王都是一个不良于行的人。 此刻外面那些进行围攻他们的刺客,何故会因为她的小小技巧而有所制服于她手心之下? 他不能担保未知的事情,但是能在他未曾倒下之前,九清都不会让她去冒任何的风险。 “啊?我就在你身后,不会打搅你的。” 她一点也不弱的,尤箜想说。 然而,九清眼含忧色望了她一眼: “乖。” 好,尤箜彻底没话了。 她现在是个废物,只管好好吃瓜看戏就好了。 只是下一瞬,尤箜不由想,这天亮后,绝对要聘请最厉害的护卫团才是,免得九清时时为她挺身而出,这多不好意思。 九清看她歇了心思,无奈地一笑便出了院落。 “啧,还真是只有一个男人在!还是一个小身板呢!” 为首的壮汉蒙着脸,看不清他的面目,只徒留一双奸诈鬼祟的双眼泛着轻蔑睨着不远处的九清。 从他的高壮体魄便晓得,这是一个孔武有力的武夫,九清在这一众肌肉强壮发达的壮汉眼里,便是他们口中的小身板。 壮汉言语夹带着的玩味,似乎未曾动容九清双眸的波动,只闻他道一句: “小金库不在此处。” 所以这一群人,九清估摸着为的是小金库,更为的是亭湖小院的主子。 果然,下一刻为首的壮汉见着面前的九清如此‘弱不禁风’,更是想着快些能见到那传闻当中如仙子之姿的尤妹妹。 至于九清这一道关卡于他们来说,更是犹如易碎的瓷瓦一般,不用费任何的力气便能将之击垮! “小金库在不在此处不要紧,美人在此就行了!小子若是想捡回一条命,老子劝你别挡路,若不然” 话不用多说,该是如何的下场,恐怕以他们的人数来看,九清对上他们简直负隅顽抗。 “若不然,留下你们的命好了。” 九清迅速拔剑出鞘,挑剑而上—— 一霎之间,亭湖小院内划起激烈的厮杀影子,在这三更天格外寂静的将军府内响彻着刀剑铿锵有力的碰撞声,让屋内的尤箜扒拉在窗棂上望着九清舞刀弄剑的潇洒身姿。 这七人的身材或许都比九清强壮,但是他们除却力量过大,似乎就没有九清灵活自然,游走在他们的身旁。 当然,九清能有一挑七的本领,在尤箜看来,便是他从小的性子所拥有的坚韧与永不言弃的精神所在。 她能想象得出,身为皇室之子,还是一个子嗣繁多的皇室,更多的是九清本质上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资质。 若不然怎能解释得了,年纪轻轻,便能拥有这般游刃有余的功夫,怕是他自己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尤箜双眸未曾离开眼前的打戏,看的很是自在,毕竟她的男人那么强! 可以在这个大陆上好好保护她,再不然,她也能保护好他! 然而,尤箜是再轻松不过,外头的江湖壮汉险些好几次刺到了老腰,他们严重怀疑,是不是人多对上人少是一个失算的计划,若不然,他们怎么每每不是划破自伙人的皮肉,便是捶到自伙人的身体。 而且,为首方才放狠话的壮汉,越打越是不得劲,这跟他想象得完全是两码事! 九清并没有手下留情,很快地以剑过无痕的速度割破他们上上下下的外皮,壮汉们身上杂乱无章的剑痕,火辣辣地惨不忍睹溢出止不住的血迹。 “大侠,大侠饶命!” 壮汉老大,很是识时务地立马喊停,心里徒增怨气! 这是护卫吗?这是杀人头子! 再这般下去,他们这些兄弟都要折在于此了! 九清闻言,似乎没想到这倔嘴拗舌土匪头子竟然这般快认输,手一滞刚想移到他的劲脖处,却陡然被他躲闪了过去,其余的几人见状,立马纷纷有默契地逃离了亭湖小院。 转瞬之间,再等九清想追去时,尤箜直接跑了出来抱住了他,阻止他的追逐: “别追了,不碍事。” “嗯,不追。” 他不能离开她的身边,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调虎离山之计什么的,于他来说没用。 “你刚刚真帅!” 九清闻言,收回了剑,揽着她回了屋里: “阿箜喜欢吗?” “当然喜欢,可喜欢了,你要教教我吗?当我师傅呀!” 反正她学的很快,尤箜并没有身为一个没有内力的小可怜会觉着这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教你可以,但是、师傅就不能当的。” 若是当了师傅,如何当夫君? “那好,只要是你教的便可。” 尤箜暗想着,她要与他什么都一样才行。 以后俩人更是能双剑合璧,所向披靡了! “好,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好好教你我毕生所学的,不过阿箜貌似没有内力?” 九清握了握她的手腕,感受—— “阿箜!你怎么没有脉搏!” 话音刚落,俩人愣是吓了一跳。 尤箜是吓的心慌意乱,九清是惊的手足无措。 她、她 “这、我不是体质比较畏寒吗?手脚冰凉什么的,所以脉搏比较弱呀,你是不是把错了?” 尤箜故作恼怒地挥开他的手,质问道: “你什么表情?有这么可怕么?” 然则,尤箜的心里也没底,她最怕的事情便是这,这或许让九清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便是她身为一个半械人的存在。 “不是、阿箜,我没有怕,我只是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九清想起在下贝郡城的绾汐梅苑,刚泡完浴汤的尤箜出来的时候那一股子暖意,似乎真的没在她身上停留多久便悄然减去,当时他曾想着与她一起到旭国,寻一处不比绾汐梅苑差的浴汤场地购置下来。 然而,这会儿听着她恼怒的话,九清真真觉着自己忘了这一头等大事! “我只是很担心阿箜,并不是害怕。” 九清最怕的是离开她的身边,不能守候在她的身旁度过这漫长的一辈子。 何故会因为她的体质虚弱而嫌弃她呢? “真的吗?” 尤箜没想着与他置气,实在是他方才的神情,太过于让她心慌了。 “当然是真的,我何尝欺瞒过你呢?” 听着她软了下来的语气,九清瞬间又将她拥回怀里,叹息道: “傻姑娘,我本还想着在旭国购置一处浴汤,能让你时常多温暖一些,我害怕的是你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到时候唯恐会比较棘手,你也会受不少的苦,不是么?” “浴汤?” “当然,阿箜的身体状况最重要。” 九清还是时时刻刻牢记着她的体温于常人太过有异,这样于她的体质是不好的。 然则,过往最自豪的便是不畏惧冬寒夏热的躯体,在这一刻从尤箜的心里升起了无比烦闷的郁气。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与他成婚,洞房!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她是不会放手的!九清这般好,尤箜舍不得。 两个月后,夏至。 春意渐离,夏日炎炎。 那一日过后,将军府便募集了不少江湖能人异士,驻守于一座犹同空壳子的将军府。 说是说能人异士,但是尤箜却知道,这怕是立根于辛国的九门兄弟。 她还记着当时,一个个眉眼清正的青年,喊着她‘夫人’来着。 或许,这便是九清承诺包在他身上所干的美事。 而沈谏更是按尤箜的方案,在最快最短的功夫盖造灵楼之事从而忙的不可开交。 灵楼的地段,选址于都城城中央的商业地段,动工的时候虽说经过了行行审查,但是辛国的律例却是没有违规盖楼一说法的,毕竟能建出来宏观而不涉及皇宫的建筑模式,那可是凭自家的本事。 只要不是危房,朝廷便不会多管闲事。 灵楼盖至两层后,施工队尤为慎重;连带着从贡戈沙漠来到都城的克蒙,更是频频跑到亭湖小院与着尤箜商讨。 “嫂子,真的能行吗?若是塌下来,砸的不是百姓的问题,而是施工人员的性命啊!那可是实打实的碎石沙子灌成的石壁。” 克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常年走闯南北又游走于炎热的沙漠地带,对于尤箜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首次提出的方案是抱有质疑的。 毕竟,研究土质特性,这可是他最为擅长的项目!虽说并没有研究过盖房子,但是泥沙与灌浆这种技术性东西他闻所未闻,利用土质的优势种田他倒是懂的颇多。 怎知,来到辛国准备见见九清这一位大主子,却碰上了尤箜这么一个人物。 对,在他心里,这尤雾的妹妹,可不是个人物? 或许传承到什么惊天神技不是?奈何,九清却又解释道: 兄妹失散多年。 克蒙能说什么? 他只能时常臆测与观察尤箜的所作为所是否与《尤雾传》所写的那般、或许与着她的兄长一样,力大无穷?智慧超群? 毕竟,在克蒙的眼里,尤雾的《农业开物》也是种田的,或许尤箜也会耕地? 尤箜在这两个月以来,早已习惯克蒙时而神经兮兮地打量,与他那不相匹配的粗犷模样,喊着她‘嫂子’的憨劲。 “你们不是已经造出一个小样版了么?” 她当然知道能不能行了,那可是蓝星历史上传承糯米灌浆的法子来着。 毕竟做钢筋太过于繁琐,然则没有钢筋的建筑却又不牢靠,那么蓝星古人所传承的东西,不就是能用在这里了么? 省时省力,更是省钱。 所以在这儿做包工头,她是认真的。 “那做的小房子也住不了人啊,这不同的?” 他们倒是早早就将灵楼的小楼房做出来了,巴掌大小,精致又好看。 像尤箜说的,时尚又前卫;虽说他不懂,但他觉得很带劲! 第138章 如何是好 克蒙不由从包袱里拿出那一座沉甸甸的大石头,就是这么小小的一座双掌灵楼,又如何与实物那等庞然大物相之比较呢? 尤箜一看,怔愣不已。 这人为何要随身携带着那破石头?这是当宝不成? “怎么不同呢?你试试抬起你的脚,踩上去,看看是否能承受你的体重?” “不行!” 克蒙将小灵楼护在怀里立马反对: “这小灵楼多珍贵!而且是九门第一个小样板!” 尤箜:呵呵。 “若是塌了,再弄一个不就行了?又不是扔掉了那些小木条。” 这有啥好可惜的? 尤箜瞧着克蒙这一股子护崽劲儿,哭笑不得。 随后又义正言辞的勒令道: “还有,若是不经过层层实验,又如何得知能不能住人呢?这不是你方才所质疑的问题吗?赶紧解决赶紧建上去!” 克蒙闻言,想着如何向九清求求情,然而,九清这一阵子都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若是再来建一个小灵楼,又要耗费一段时日去等小灵楼凝固结实才能进行承重实验,所以,这一刻的克蒙未免有着不可言说的忧伤一直占据着他的胸腔。 他该如何是好啊? 本来进入贡戈沙漠是他此刻唯一无比神往的任务,直至来到了辛国,遇到了大门主的夫人,小门主尤箜,克蒙觉着其实盖楼也挺不错的。 特别是这小灵楼,里面的布局与所用到的材质,那是相当让他惊艳震撼的;毕竟没有见识的土着,一下子却被这般简单混合的泥土构造的房屋,简直让克蒙觉得,原来土,不、土质的特性他还没研究透彻呢! “如何?想这么多做什么?又不会真的将你的小灵楼踩碎,有何好担心的?” 尤箜抬手一抹无形的冷汗看着他哀伤的神色,三十多岁的糙汉子陡然作出一副黯然神伤模样,恕她难以联想,他在忧伤些什么? “真的不会碎吗?你怎么知道?” “你管我!我就知道!你到底踩不踩,硬是让你这么一拖,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建造第三层!我和阿清还要成婚呢!” 真是气煞她也,刚一开始质疑的是克蒙,建造出来的小灵楼奉为至宝的又是克蒙;而此刻呢,都城城中心那一座庞然大物建造出来,又迎来一番质疑。 尤箜不由再次补充: “还有,你捧着个土胚房有何用,等真正的灵楼盖出来、装修完善了,那才是惊艳世人所有目光时刻!” “唉,好!” 唉个屁的唉,尤箜腹诽。 话语刚落的克蒙,将手里的小灵楼放置在脚边,抬起一只脚踩了踩,心想:还挺结实的。 又在尤箜难以置信的目光里,直接蹲了下去,坐了一会儿,径自反馈道: “很强,可以住人。” 尤箜:哈? “我让你踩上去,让你坐了吗?” 闻言,克蒙磨磨蹭蹭地站起了身,垂眸望着地上的小灵楼,深吸了一口气: “我来了。” “上啊!” 秋泉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噗呲’的一声笑了出来,提议道: “小姐,克蒙大哥!我来!” “别!别你来,我来!” 克蒙旋即捧起小灵楼,生怕面前的小胖墩一言不合将他的宝贝坐爆了! 不待他想说些什么攻击秋泉的言辞,克蒙似乎有所感应身后的一道森然视线直睨向他,像似一把冰刀子‘唰唰唰’地往他背后戳刀子一般: “嫂子,我这就” “秋泉,你来!” “嗳!” 这是秋泉最喜欢的环节,在克蒙被小姐镇住的情况下,一瞬抢过了他的宝贝,兀自放在地面上,往上一站! 克蒙双眼惊恐的看着秋泉,由下而上、由下而上的来回看着她这一圈圈的肉,直接往小灵楼地屋顶上一站!高高在上! 他的小心脏‘哗啦’一下,碎了两瓣,再也缝合不回的样子。 这无疑是克蒙最为难以磨灭的伤痛,便是秋泉庞大的身子带来的。 尤箜看着面前魁梧雄壮的克蒙,背影似乎溢满着难以言喻的绝望,不由走至他的面前,指了指地上的小样板,骄傲道: “克蒙,瞧瞧,小灵楼如何?” 克蒙呆愣地望着面前两张如魔鬼一般的面孔,特别是秋泉的体态,在他的心里种下深刻的阴影,直至他的耳朵嗡嗡地听闻尤箜道: “小灵楼完好无损,你可以去让他们动工了。” “哦、哦。” “小姐,克蒙大哥没事?” 秋泉方才踩上去的那一刻,她还以为克蒙要杀了她呢! 真是、刺激又心惊胆战! “没事,能有什么事,猛男的心思你最好别猜。” “啊?猛男?” 勇猛的男人么? 秋泉略懂,又径自点了点头。 没想着细说的尤箜,颔了颔首,又吩咐着秋泉晚上做些新的菜式来尝尝。 当然,菜谱尤箜出,厨艺就不归她管了。 这也是让秋泉不得不佩服的地方,明明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竟然有那般多的美味菜谱,让她这两个月都吃胖了不少。 亦难怪方才克蒙面对着秋泉,会如临大敌一般。 而在府外的九清,除却忙活着婚礼的事宜,更是了解关于济王的所有产业与相联的官吏。 这期间倒是被沈谏手底下的人排查了不少的信息,最让他们获得意外之喜的是济王府的暗卫,其中一人竟然不是举目无亲的孤儿,而是在进入暗卫训练之后,仍旧散播寻查着亲人的相关消息。 而这一举动虽没瞒过暗戮阁,但也瞒不住九门楼底下的探子不是,毕竟暗戮阁可没那个心思去关注这小小的暗卫寻不寻亲的意思。 况且这亲王府,可是辛国的亲王,并不是与皇上的同父异母的庶弟弟,既然是亲弟弟,又有何人敢得罪济王? 也唯有济王高贵纯正的身份,才能安然于天子脚下仍然顺风顺水。 只不过此刻,九清却是要将祈济用于他和阿箜身上的手段,搬回到他与他的亲皇兄身上而已。 济王不是一直扶持祈翰太子吗? 那么就让他们自家人试试被离间的滋味。 他可不会忘了两个月前的那一场探子进将军府的意图,毕竟皇室刚撤了人,回头便有江湖中人前来打探。 除却那七个江湖壮汉,次日募集了九门的手下之后,连带着往后一段时日也不得消停。 九清连排查都不用,这断然是祈济支的招了。 既然他能为阿箜做到这一步,那么,九清又需要什么善心不惹事生非呢? 这一场战,只是刚开始而已! 希望祈济能好好坐稳他的亲王之位,仍旧能在辛国受人仰望! “主子,真的要这般做吗?若是他国扰政,可是会引起两国纷争的。” 沈谏面上胡子拉碴的显得好不憔悴,这段在辛国的时日他是真的身心疲惫不堪,一万次自问为何,为何他会在辛国? 是了,他可是主子的得力护卫来着,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谁让主子的命比他的矜贵呢? 沈谏愁容满面,欲哭无泪;让端坐在一旁默默饮着茶的柳铭对此嗤之以鼻。 这小伙子年轻是年轻,但是脑袋不好使。 “沈谏,你是要脱去你的面具去干好事吗?” 九清似乎与着柳铭有相同的想法,特别来到辛国,九清才猛然发现沈谏似乎变得不再麻木的循规蹈矩,还能有着自己的想法与提议。 这不得不让九清想起了阿箜,或许是因为沈谏行事有所章法,也许是受了方案的启发也不一定。 可是,愈发显得沈谏的脑子不好使,九清也是这会儿才发现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往日没做什么,听话的很;若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却又让人难以去相信: 沈谏竟然是这般智慧堪忧的一个小伙子。 九清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自己教了。 “不脱,但是、哦对了,我不扒拉面具下来,谁会晓得我是谁呢?” 沈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狭隘了。 可能是最近都太过于接近克蒙了,毕竟与着他一起监工灵楼的进度,即便是不被克蒙的匹夫之勇传染,亦是会传染到他本身的土质特性才对。 把这一切归根结底到克蒙身上引发的智慧低下,沈谏很快便调整了心态: “主子,是我狭隘了!属下这就去办!” 若是不办好,搞不好主子与尤姑娘的婚礼要推辞了,到时候怪罪下来,沈谏想,还是会由他一人抗下了所有不是? “九公子,你这样做,主子知道吗?” 九清听闻柳铭这么一句问辞,沉默了半晌,道: “这些事情,她、会理解的。” 所以,若是最后祈济的结局演变到了什么程度,都与他俩无任何关系。 而且,祈济能以一国王爷的身份来迫使阿箜作出选择,若他真的是一个普普通通毫无背景的小护卫呢? 他届时又如何自处? 九清并不觉得有何不对,但关键是不能让他心爱的姑娘知道他内心的阴暗才是,他在她的面前,该是阔达大度、坦率开朗的男子模样才是。 “但愿。” 闻言,柳铭亦没再出声,毕竟尤箜有时候的行为,真的是五时花六时变,加上又不是远鸿大陆的姑娘,他实在捉摸不透。 一想起这个,柳铭望向九清的眼神不由透着一股怪异,他可是真真了解到尤箜是不同于凡人的。 不说她对辛国作出的功绩,那十年不变的模样,皮肤光滑细腻无比,再则便是力大无穷,没有任何内力,却又能毫不费力地对上暗戮阁阁主。 柳铭仍然能记得,当初的尤箜可是说着为这个‘大陆的和平’而战的话。 不知这些个详情,九清晓不晓得。 当然,柳铭也不会无缘无故与他谈起这个,毕竟尤箜才是他的主子。 他此刻也只是尽他所能,去帮着九清扳倒威胁到尤箜的人才是。 柳铭此刻的别无所求,全是尤箜在小木屋时所带来的安然令他发现,有一个家也挺不错。 即便外面的风雪再大,等着她与昭雪回来,他便觉着这一辈子图的就是这样的滋味。 于那些前程旧事,或是刺杀辛国的前皇后而导致的愧疚,他并没有。 只要尤箜一日是他的主子,他便好好尽忠着每一日。 辛国的都城城中心旁,此时围在外修葺的灵楼在尤箜点头之后,由克蒙执行监工之后,很快在八天之内完成了盖顶的工程。 而在这期间,来往路过的百姓纷纷瞧着那幢比旁边两侧还要高出一截的楼层,眼前的震撼之感让众人发出惊叹与质疑的声音: “这是三层的楼阁!这般庞大会不会倒下来了?” 刚说完这一番话的百姓,又远离了灵楼所在的地方,继而遥望着这长长方方的平石楼房的空架子。 在其余人看来,这空架子,除了层次感突出,更多的是空旷旷的石架子。 毕竟,尤箜此番要建造的是超现代的简约风别墅,除却首层用石墙盖造的外墙,在房子的外侧倒是突出了一道露天的楼梯。 这露天的楼梯还是用平整、毫无坑洼,不似他们脚踩的石板路那般凹凸不平的路面所铺的,便是这一点就让百姓们一一侧目留意着这建造的技艺。 他们此刻也没有想到,那木条板拆卸下来之后,这厚重的石梯竟然能腾空在灵楼的旁侧。 毕竟他们都知道,那可不是木梯,可是真真正正的石梯!还是腾空的! 这就真的很考验盖造这房子的师傅,究竟是怎么拿捏的! 当然,这难不倒尤箜那精于计算的程序脑子所建造的梯模子,若不然此刻的百姓亦不会见此而众说纷纭: “这石梯下面什么都没有承载的东西,这恐怕踩上去就得塌了!” “那可不,你又不是不知道,连木梯都未曾有这般结实屹立不倒的。” 这远鸿大陆之所以没能随便盖三层的楼阁,这多数于盖造出来之后没等风雨打洒,便支撑不住而倒下的例子数不胜数。 所以此刻看着这石头建造的三层楼阁,他们也是抱有看戏的打算的,当然,是远离这一座危楼的打算才看的戏。 而且灵楼的第二层又是有一个类似于空旷的过道与宽廊,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那一片空旷的地方是叫‘阳台’。 然则,克蒙在众百姓的目光下,踏上了他们眼中所说的危险石梯,来到了二楼的阳台,指挥着其余工人继续灌浆,盖顶;好早日完成灵楼胚房。 要不然,后续的装修,不知得耗费多少的时间,得赶在他们成婚的时候开张才是正事。 事后,百姓们除了天天留意灵楼的屋顶,便是留意着那腾空的石梯。 然而一天天过去,期间也是下过了一场雨,或是雨天过后的暴晒,似乎也分毫没能将那腾空的石梯与屋顶迎来塌陷或是粉碎。 更遑论随着日子渐渐过去,在灵楼上上下下的工人们倒是忙着装修的功夫,没去过多透露这房子的结实程度当真是让他们连着蹦蹦跳跳,也半分没有震动的意思。 毕竟工人们也知道,他们所住的平民房屋,大多数都是只有一层的院子。 而阁楼的模式房子,都是商业地段才有的建筑。 然则,即便是他们所逛过的楼阁,走在那二层的感觉,对于此刻的灵楼,更是觉着远鸿大陆的建筑似乎哪哪都有些许松动。 等到工人们将外墙的装修继而用天然的原料进行绘制,更是让留意灵楼的周边百姓与掌柜纷纷惊地合不拢嘴。 那色彩鲜明,呈现出蓬勃朝气的彩色壁画所勾出的线条图案,似乎为着这高层灵楼的特别,更加锦上添花了不少! 三层的楼房,在辛国独得一份!最为之令人瞩目的是,经历几番风雨或暴晒,外墙所有鲜艳分明的彩绘从未曾因恶劣的天气而褪却过那外墙壁上一丝一毫的颜色! 这便是坐落在都城城中心旁侧,最具有地段性的大街上的灵楼,一瞬间被宣扬开,令着在皇宫之中的祈洪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想一睹究竟。 祈洪从宫人与探子的口中得知,能建造这般空前绝后的建筑,乃是江湖之中的九门楼门派所为。 他与着常人的心态一般,想继续观望着这样独一无二的建筑,会不会像似过往的三层楼阁一般,经历不了几月的风吹雨打便陨落在此处。 毕竟祈洪最近这段时间亦是因为亲王与太子的行事出格而忙得焦头烂额,若是此刻微服出宫,怕也是被他们的奸计所得逞了! “宣牧,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伺候在御前的宣牧听闻此言,想着方才探子汇报的消息,斟酌道: “陛下,太子或许是小的时候便缺少疼爱,又正值辛国还未曾安定时所见识过的纷争,所以才导致此刻这般依靠着亲王。” “所以皇弟在这都城长居,也不是好事了?” 祈洪不知问宣牧,还是在问自己;毕竟他能帮的都帮了。 当年还是祈济一意孤行地要前往贝洲的战地,说是要立下战勋功绩;然而事实却是丢掉了尤雾不说,更是害的自己伤痕累累。 而且这些年来,祈济背地里的暗庄所干的好事,祈洪不是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第139章 百晓通 他没想到,太子竟然也伙同亲王,干出那等危害朝纲的政事,这是祈洪不能容忍的! “罢了,宣太子过来。” 唯有将太子唤回身侧悉心教导,给予他足够的适应时间才能将之扶直;毕竟前皇后于祈洪来说,那是他真心实意对待过的女人。 虽说这么些年过去了,暗地里即便未曾放弃过寻找她的踪迹,然则世人都知道,这辛国不能一日无后,而祈翰太子更是祈洪心头上的宝,连带着严芷琅亦不敢在明面上,撼动太子半分。 他觉着,是时候削弱祈济在都城中的权利了,若不然,祈翰不得将所有的一切放在他那皇叔身上了吗? 那么要他这个亲生父皇作甚? 更为让祈洪气愤的是祈济此时的做法,早已令祈洪有些许反感。 宣牧在此时,似乎能感觉到陛下的不悦,径自垂着头听候差遣;毕竟他也觉着济王对于尤雾将军的事情过于太放不下,若不然暗庄为何会养着一营私兵。 没错,是一整个营! 并不是少于一两千人的侍卫;而是全豢养在由太子与亲王经常出入的暗庄影卫! 若济王不是陛下的亲弟弟,恐怕祈洪早便不顾念旧情,而判他一个造反的罪名。 然则,宣牧不知道的是,祈洪心里的冷硬程度与对于涉及到自己所看顾的东西,是那般的强势。 不过想到这几日被关在庭室里的人,宣牧不由出声相问: “陛下,这从贡戈沙漠出来的姑娘所说的话,译官已经整理出来了,可是要宣冯译官进殿?” “嗯。” 皇宫里的一切紧迫动向,于将军府这座多年来沉寂的府邸,相对来说在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喜庆与热闹。 这会儿全府上下动员所有的奴仆与护卫,一个个站在主院正厅的院落里似乎严守以待的模样。 然而,依旧是如当日的那一批奴仆,若是认真细看他们面上的精气神,无一不是印证着尤箜当初提出的‘小管事章程’而感到无比的满意。 毕竟府里的勾心斗角俨然被这一章程肃清个干净,更是让众人有一种打成一片是自家人的亲切感。 而且,除却多出了百来护卫,便只是加上一位李沾管家。 李沾这一位老书生,九清在这之前亦了解过,是这都城郊外的一户平民人家,上有老下有少,在没进将军府前全然靠着村里那所剩不多的贫民孩子的束修而过活。 碍于这临近都城的郊外,很少有贫户的孩子需要李沾这样的老书生授课,以至于像李沾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知识老生,只能应聘店里的帐房,或是大户人家的管家。 所以才有了此刻比之大腹便便的方管家还要面容和蔼,心释善意的李沾管家。 “今日又到了月钱发放的日子啦!刚刚听一个小厮哥哥说,等会还you大小姐额外加以奖赏的!” 小丫在尤箜到府之后的这几个月里,真的是将自己的小荷包存得满满当当的,小小的人儿依旧是在角落的位置里恭候主子的到来发话,谁让她只是个洒扫丫鬟呢。 而与着小丫同样年纪的妹儿,亦是与她一样职责的洒水丫鬟,这会儿凑到小丫的耳边,八卦的说道: “据说是咱们将军府有额外的进项了,若不然为何会有奖赏!” 妹儿有时候还是能看到进进出出亭湖小院的人,一天天的往里跑,也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但是可以看出,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估计是小姐聘请的长工,帮着小姐办事的,若是她也能被调到能赚更多月钱的地方去,那该多好! “啊?你据谁说啊?我怎么不知道?” 小丫不明所以,难道小姐有佃户庄子了? “甭管什么谁说的,这要是能调到其他的地方,或许还会涨月钱。” 只是,该如何才能讨得尤箜的赏识呢?妹儿这时人小,却也是没能有思虑周全的法子。 毕竟近身伺候尤箜的人,只有秋泉这个大丫鬟,想要讨好尤箜,定然是要先经过秋泉的。 然则,妹儿年级尚小,就算有这样的想法,却也不敢单独一人前去谄媚,最好是能结上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丫鬟最好,而小丫无疑就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 毕竟刚进府的尤箜,可是奖赏过小丫的,这一点,妹儿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此刻要做的是推动小丫的胆子凑去尤箜的面前,顺带携上她在旁,让尤箜注意得到,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没等妹儿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小丫又问: “调其他地方?其他地方还有空缺的闲职吗?” 她也不是不想再多存点银钱的,若不然再过两年嫁人,嫁妆太少岂不是会让人看轻了去? “有没有闲职我不知道,反正小姐的院子这几个月里,有很多长工出入,我看到过好几回了。” 妹儿打扫的院落位置就比较靠近亭湖小院,于她来说,这点儿眼力劲还是有的,看着小丫似乎也有意动的意思,妹儿又接着道: “小姐刚进府的时候,对你不是多加赏识么?要是你加把劲表现,不就是一会的功夫便能调到院前去了?” “唉,我要是再讨到小姐跟前,不就惹人嫌了吗?况且,现在又没有什么要申明的。” 别以为小丫不知道,妹儿这在怂恿她呢! 若是能得小姐赏识是好事,或许连着妹儿也有一杯羹,那要是得罪小姐呢? 还不是她一个人承担了去? 哪有这般便宜的事?石嬷嬷的事情她早就领教过无数遍了,何曾会让人利用了去。 小丫不想与妹儿再讨论这一话题,然则,妹儿却不想就此放弃劝说她的话: “你真是死脑筋,你也不想想,当时府里好些个人都没站出来,就只有你一人肯为小姐说过话,小姐本来就对你一人另眼相看,何曾会因为小小得罪而怪罪于你?” 妹儿不知小丫早识破了去,这会儿不断劝说着她的想法,觉着小丫真的是一根筋,竟然不懂得好好把握小姐的赏识,继而又碎碎念: “若是你不趁着将军府这会儿有起色的时候讨一个闲职,怕是等全都安置其他人,就真的没得法子了。” “这事有机会再说。” 小丫闻言,只能低声回应。 反正小姐需要到她的话,肯定会立马想到她的,至于她有事没事去献殷勤,就不会让小姐觉得是什么什么非奸即盗吗? 她才不愿做那等人呢,等会要是连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她找谁说理去? 找妹儿吗? 这会旁边好些个丫鬟与小厮却是将她们的话听在了耳边,不待再听她俩人说些什么,尤箜此刻在台阶上望着人头攒动的家仆们与护卫们。 真是越来越像模像样的了,若不是开了小金库,她才不愿意养这么大群人呢,当然,那百来名的九门护卫不在她资金的管辖范围内。 虽说小金库当做聘礼,给九清下聘了,但好歹尤箜也算是在下贝郡城有产业的姑娘家,根本不愁吃喝。 若不是昭雪因为‘两极火锅’每天爆满的生意,赚了不少的利润买了几名专门送信的伙计,尤箜此时还是得紧扒拉着自己裤头过日子的。 当然最令她意外的是,那一条保临海的运输海鲜专线终于得到市场的反映,起色好了不少。 当初尤箜一一向昭雪列下的章程后续,亦是得到了有力的实践。 若是这边的事情忙完,她是真的想立马赶回下贝郡城看看她的小账本的。 而此刻,面对着下面一众目光烁烁眼含对未来期待着希望的仆从,尤箜拉回了思绪,清了清嗓子道: “这几个月来,大家都做的非常好!府里的大小事务不单止是李管家的日常操持,更是诸位肯愿意给李管家的面子而配合他在府里的所有事宜, 你们的努力与用心,本姑娘亦是一一看在眼里,所以,为着鼓舞众人再接再厉,本姑娘打算——” 众人的心,随着尤箜言辞间的停顿,皆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去,打算什么? “将岗位上完成的最好的几人,挑出来加以训练,以便能随时任职其余的岗位!” 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寂静。 却在下一瞬,又陡然一个个的脸上染了胭脂一般,满脸通红,兴奋不已。 然而,没兴奋多久,众人的心思猛地冷却了下来,想到: 做的最好的几人?是谁?谁有这样的机会能调去其余的岗位? 还有,其余的岗位究竟是什么岗位?吃不吃香? 李沾站在尤箜的不远处,看着尤箜这般调动众人的气氛与拿捏得当的语气,真真是佩服至极,好像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一般。 这会儿他是真的知道,为何尤箜要在今日以身作则的让他学习学习这管理的技巧了。 因为李沾刚来的时候,尤箜吩咐着什么话,他便是照样传达,亦是达不到这样、这样振奋人心的效果啊! 说的他好像也想调动一下岗位了,然而,李沾一想,他此时便是这将军府的管家,一把年纪了,还能调去哪? 而且这将军府的制度,对于管家一职,除却管着这些奴仆的全勤之外,便是这日常的开支。 岗位闲的不行,但胜在月钱丰厚,又是套用了尤箜的小管事章程,李管家是真的毫不操心这府里会出现什么腌臜的事情。 只不过,李管家在这一刻同样地感到这一份工作的不容易,与威迫感。 轻松是轻松,但是伴随而来的是—— 这底下的人,一个个都要往他头上爬啊! 李沾心里掬了一把辛酸泪,人生起起伏伏;若是他还不能掌握尤箜这般有灵性的管理能力,怕是这管家之位会慢慢离他远去了! 再者,此刻的尤箜并没有想到李管家的心思,因为她觉着,底下的人再如何优秀,亦是需要学识来打底才能更加灵活现用的。 只有再提升一个副管事,在李沾身侧从旁协助,那么以后有再大的工作量与监督,亦能互相扶持不是? 而且,有危机感亦是好事,若不然一辈子原地踏步,那该多无趣? “当然,能调动的岗位是只升不降的,除非犯了不能容忍的错误会除名;但本姑娘知道大家的忠心耿耿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留在将军府的不是? 话不多说了,下面念到名的出列。” 尤箜在一众人渴求的目光里,继而悠悠念道: “何古、小勤、马义、牛志、谭苗、黄树。” 在念到这些名字的人,走出首列的,无一不是年纪尚且比较年长的。 而人群之中,好几个丫鬟婆子,甚至于长工伙夫皆看向出列的小勤。 毕竟,小勤之前可是石嬷嬷的大丫鬟啊! 众人心想,该不会是大小姐忘了! 期间没念到名字的妹儿更是站不住脚,直接向前了两步: “大小姐!” “嗯?” 尤箜瞧着当中瘦瘦小小的妹儿,似乎与着角落的小丫有着相同的年纪与黑不溜秋的肤色,不禁有点感慨这两丫头,估计是在太阳底下经常暴晒的! “大小姐,这、小勤姐姐是石嬷嬷的丫鬟呀。” 被尤箜注视着的妹儿,磕磕绊绊地说出一整句话后,心里不由发怵,大小姐的眼神太有攻击力了! 特别是被凝望的瞬间,妹儿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破一般。 然而,被妹儿一语道出身份的小勤,因方才点名而一脸喜庆的脸色则是陡然变得煞白。 “石嬷嬷的丫鬟么?” 尤箜不由点了点下巴喃喃低语,可奴仆们的耳朵,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纷纷望向小勤僵直着的背影,而尤箜则是看了妹儿一眼,又将视线投向小勤身上。 “没关系呀,反正现在石嬷嬷不是已经在牢里了?而且,咱们同一个府里,亦不是非要分出一个谁是谁的人,毕竟你们可都是我的人不是?” 而且府里的奴仆人数不多,要调查这一些小事还是很快的,尤箜亦不必担心会有那么一两个包藏窝心的人,毕竟太过太平,还会导致这些人过于安逸与放下戒备,不禁开口普及道: “大家可以不用带着成见去看待每一个比自己阶位低的人,若不然还不知道明日的小管事是谁呢?” 莫欺少年穷不是? 尤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特地留意着每人脸上的神色。 毕竟不管是什么坏事好事,总有一点的是,说什么做什么左右都会被人争议。 除非让他们意识到,今日的丫鬟小勤,或许明日就能成为小管事的候选人呢? “小姐,我会好好努力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年纪十五岁的小勤哪里能不知道,尤箜这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毕竟尤箜可是说了,那些成见都不存在着任何错误问题。 小勤当然是希望尤箜知道,她过往的那些迫于无奈,是迫不得已的。 然而,小勤是高兴的;妹儿呢,却是对于方才的敢于揭发的事情而感到惴惴不安。 毕竟,她哪能想到,往日在石嬷嬷身边伺候的小勤与小圆,在石嬷嬷进了牢里,非但没有被赶出了府,还能留在将军府这样的问题呢? 妹儿只是以为尤箜是没记到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哪曾想,会演变成这样。 想到这儿的时候,不由往身后瞥了一眼小丫,为何她做的与小丫做的,完全不一样。 这日后真的像尤箜所说的那样儿,那小勤姐姐不就得狠狠为了这今日一遭而教训她吗? 妹儿此时的心情七上八下,更是懊悔不已。 尤箜当然不是百晓通,能留意这些底下小丫鬟的小心思,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能将挑选出来的人,加以运用,好在灵楼派上用场。 “没有被点到名的,也不要灰心,现在多的是时间好让你们在府里磨砺磨砺;若是还有表现较好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而且今日府里的膳食是增加了一个新奇菜式,见者有份啊。” 尤箜这一番在众人面前点名表扬,便是督促底下的人,别整日胡思乱想有的没的,干好正事才是大事! 只要一心向着她,何曾怕没有调动的可能呢? 奴仆听闻尤箜的话后,方才的失落果然一扫顿空。 毕竟,他们这几个月以来是真的每日将手头上的事情干完后,便会迫不及待地又去找新的事务,与不熟悉的活计去帮忙。 搞到现在,府里的奴仆似乎都是二十四项全能,还有一个李管家从旁而协助在空余的时间,办起了一些锻炼手脚,思维敏捷反应的问答比赛活动。 他们也晓得培训与学习,在这都城中任何一座府邸都不能够得到的培训与知识,心里更多的是对尤箜感激之余,还有的便是死心塌地。 虽然奴仆们不懂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但是感到个中的能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那才是对尤箜拿出十二分忠诚的真心。 待下人都退下的时候,几个被点名的奴仆则被带到另外一处院子,由九门楼的人按照她写下的章程作出相对的培训。 李沾这会儿走至尤箜的旁边,不由露出崇拜的目光,说出的话更是激动无比: “小姐,你这是神了啊!” 就这么几句话,就将这些人套的牢牢的。 “神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尽力而为、而得不到的东西,我只是帮助他们,加大他们的马力罢了。” 第140章 怕麻烦 “是是是,您说的对,老奴真是受益匪浅了!” 这么为他人着想的好主子,他李沾是怎么遇到的? 对了,是何古介绍的,回头一定地好好请他吃一席! 尤箜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她也习惯了。 毕竟,从往日接触到小鲜肉柳铭,到此刻变得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大叔柳铭,对她所作出的事情,以及说过的话,每每都表现的一副震惊愕然的模样。 尤箜便知道,她这样管理是可行的! 谁让她是奴仆们的大佬呢? 然而,没等她再去问旁边的护卫,九清在哪。 府里这时却迎来宫里的人召见尤箜进宫! 尤箜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进宫,就没有什么好事情能发生在她身上,毕竟她又不是当初的尤雾,奖励可以一箩筐地往将军府里带。 而且每次进宫,都被祈济拿捏的死死的,这一次急召,除了祈济的意思,尤箜根本不知道,这宫里头还有什么是需要到她的。 然而,等尤箜踏入大殿御前才意识到,殿里的一切是真的与祈济无关。 金鎏碧煌的大殿之上,在尤箜规矩行过礼后,她身边的两侧似乎分为两派人。 一派是正常人,穿着官服的三人并排在一处;而另一派是被两个御前侍卫围在中间的一个不太正常的黑姑娘,立于长案前,案上铺满了凌乱的墨画。 不知个中画了些什么? 尤箜没去仔细张望,毕竟引她注意的是,不太正常的那一个黑不溜秋,与之墨色皮肤有关的姑娘,实在是与这大殿之上的人格格不入。 而且,尤箜回想了一下,辛国貌似没有除却白、黄肤色的人的种族?连异域风土的百姓亦是没有的! 这是她从书上看来的,难道十年之内发生这么多未知的事物吗? 看来她真的要好好再去一趟书院才行,想来在上贝郡城的书院了解的不够透彻呀! 不过,最让尤箜惊讶的是,这黑姑娘,不是与他们的五官相像吗?并不是异国他乡的容貌突出;只是肤色过于墨黑罢了。 而此刻,坐在金銮龙椅上的祈洪,声音淡然的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尤姑娘,你不是从小便游走在贡戈沙漠边缘吗?” 话毕,尤箜心底一乱,这是怎么回事? 又拿这个说事?难道她不能是流浪者了? 然则,她再如何吐槽祈洪翻旧账;但之前说过的话,此时真是不能置否的。 “正是。” 话音刚落下,尤箜左侧的几位身穿官服的大人,其中一位下巴蓄了白胡子的老官,开口问: “那你可否听听,那黑姑娘说的是什么话?” 他们也是真的郁闷了,与着黑姑娘比比划划几天,收集得来的信息不甚明朗不说,更是与着方才黑姑娘作出的图案比喻的意思相差甚远,完全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祈洪这时也是同样打量着尤箜脸上的神情,点头赞同道: “没错,可能亦只有游走在沙漠边缘的人才能懂得黑姑娘的语言。” “啊?” 若是她不游走沙漠,就不懂黑姑娘的语言,那么她之前所说过的来历就是假的了? 果然,进宫真的没啥好事能摊在她身上。 尤箜不由腹诽了一番这些个老臣贼子! 但下一瞬很快又重整思绪,往那黑姑娘一瞧,黑姑娘黑的很纯正,只有眼白是白的。 只不过,黑姑娘的眼神透着一股洞察的深邃,似乎要将她盯出朵花来一般。 没由来的让尤箜以为,黑姑娘是认识她的一样,然则,怎么可能呢? 她所认识的人不是白的就是黄的,哪有这般突出的? 而此刻在大殿之上,全部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尤箜不得以其法,只能打了一声招呼: “howareyou?” “哼。” 黑姑娘的轻哼,让大殿之上的人纷纷将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向尤箜,然而没等他们屏息静气地静待她们的交流,黑姑娘莫名其妙地响起一股白话调调: “你系度讲乜嘢?我根本听唔明白!仲有无人可以理解到我既意思?”(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还有没有可以理解我的意思?) 在这一室里,只有在他们的耳朵里又响起了黑姑娘叽里咕噜的一阵话音,不单只是几位译官,连带着祈洪亦是一同望着尤箜,似乎在问: 能听的懂? 尤箜:听得懂,当然听的懂了,这不是白话吗? 只是,这说白话的黑姑娘,为何要长得这般‘异域’? “尤姑娘,如何?她在说些什么?你能听的明白否?” 还是那一位白胡子的译官迫不及待地着急问道。 尤箜咬了咬唇,点了点头;余光里却是留意着龙椅上的祈洪会是什么反应。 祈洪在她点头之后,心底大喜,面上却不显,逐一说道: “那便问问黑姑娘是哪里的人,是被何人送来都城的?” 祈洪是记着宫人来禀报,这肤色不一样的姑娘,身上携着一张纸条,就在宫门外的不远处昏倒的。 至于是何人出的阴谋诡计,当时亦是无法能排查出来。 只是那张纸上写着黑姑娘的来历,再多的便没有了。 以至于此刻,黑姑娘的所有特殊,还有肤色语言,都是他们现下该看重的。 毕竟,贡戈沙漠的传说,谁人不想知道? 祈洪即便知道这是一个阴谋又如何,能晓得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像黑姑娘种族存在于远鸿大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起码是他们无法得知的事情,若是那未知的种族那般强大,黑姑娘亦不会无缘无故被扔在宫门外了。 祈洪经过遇到了尤雾的一切事宜与技术,更是将一切归根于这远鸿大陆神秘越来越超出他的预想,除却中心地带的贡戈沙漠,这远鸿大陆的四海之外,亦或许是时候该出去探索一番了! 尤箜不知道上位者能想的这般长远,在她眼里,辛国的百姓只是吃饱了而已,还没有得到物质技术上的提升,出海? 有远行的船帆航海吗? 连穿梭贡戈沙漠的设备都没有,就想着出去探索一番,这不是对人命的儿戏吗? 尤箜这会儿听着祈洪的问题,沉默了半晌,便对着黑姑娘开口道了一句: “我听得明。” (我听得明白) 尤箜的话音刚落,黑姑娘瞪大着双眼,眼白都露出了不少,惊讶不已: “你!你系边个!你点解可以听得明我讲乜嘢?”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可以听明白我说的话?) 以下被当做是白话,用于黑姑娘和尤箜的对话 尤箜轻蹙着细眉,对她的疑问不再发表回应,径自问道: “你只要告诉我,你来辛国的目的就可以了。” “什么辛国?我根本没听说过,还有,是他们绑我来这里的!” 黑姑娘终于遇着一个与她说着同样语言的尤箜,感到了帮助与依靠,便委屈地吐露着这些皇室人的强横。 “他们为什么要绑你?” 尤箜并没有向祈洪他们说一句便翻译一句,既然他们都听不懂,那么就由她一次问个明白好了,只待她如何斟酌思考着对于尤箜来说这两派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醒来就是在这儿了?” “哦?那你没醒来的时候,是在哪儿?” 尤箜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而接着追问,即便她感到这事情的蹊跷,但是有着与这个大陆不一样的人种出现,尤箜亦不曾感到一丝熟悉。 因为,这个黑姑娘,或许真的是贡戈沙漠边缘游走的土着,只是不知为何会来到这辛国的都城。 果然,黑姑娘没曾想到会有这白白嫩嫩的姑娘会与她说同样的语种,听着尤箜的连番式质问,有点儿脑袋卡壳的意思,支支吾吾道: “在、在很多黄沙的地方。” “呵,那你又是如何断定这里的人绑你的?” “那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群人,不是他们又是谁?” 黑姑娘很是肯定的指着身边的两个侍卫,恶狠狠道。 “那你错了,他们不是绑你,他们是救你,要是你在很多黄沙的地方,没人救援,很快就会被饿死,渴死,甚至晒死!” 尤箜此时不管祈洪或黑姑娘是不是什么阴谋,反正这于她来说,都不关她的事,这些皇室之人爱咋搞咋搞。 这会儿,静谧的殿室里,黑姑娘没再回应尤箜的话,她觉得尤箜太凶了!跟她的白嫩的长相一点也不软乎。 “皇上,这黑姑娘所说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她说她居住在黄沙很多的地方,还有来到这里也是一头雾水的。而且,她根本不知道辛国这么一个地方。” 尤箜一口气说完这些,亦没去留意祈洪怪异的神色;只在下一瞬,他却道: “那你便问问,她家里有何人,需不需要将她送回去。” “是。”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尤箜对黑姑娘的一问一答,从而套出祈洪想要的信息。 等到尤箜出宫的时候,顿时觉着心累不已;毕竟黑姑娘亦不知来时的路,谈何回去的路? 只待皇室准备妥当所有的一切,便会将黑姑娘送到贡戈沙漠边缘,以示他们对于贡戈沙漠里种族的敬畏。 实则在尤箜看来,这皇室之人,恐怕要借着黑姑娘这一条线,进入贡戈沙漠了! 但是,前提能别捎带上她么? 可深想其中的理由,尤箜却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憋屈,毕竟当时在大殿之上,她说不懂,不行;毕竟她说没游走过贡戈沙漠边缘,那之前所说的身世不是白搭和伪造的么?她还真的不知道黑姑娘这样的种族是说白话的。 而她说懂,却又迎来这一番要前去‘护送’黑姑娘回贡戈沙漠的后果! 然则,尤箜哪曾知道祈洪早已得到黑姑娘身上的纸条,所说的黑姑娘来历,却是贡戈沙漠中心地带的土着,而并不是祈洪方才在大殿之上的沙漠边缘。 这其中的差距可大多了! 因为祈洪亦是知道,沙漠边缘的人,可不会有黑姑娘这般的种族,而这沙漠的中心地带么,他倒是从怀疑,变成肯定了! 却不曾想召见尤箜,会得到这般大的惊喜!尤箜竟然会懂得黑姑娘白话这样的语言! 这不得不让祈洪震惊,或许尤雾的一切学问与神奇,便是这贡戈沙漠中心地带带出来的! 祈洪怎么联想,尤箜不得而知。 但是回到将军府里的尤箜,却是见着了几日不曾露面的九清,待她回到主院,尤箜一个熊抱便是扑了过去: “阿清!你去忙什么了?” “阿箜。” 九清心急火燎地回到亭湖小院,得知尤箜被召进了宫里,怕是会像之前那般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心中很是自责。 等见到她的时候才知道,他便是要天天呆在将军府陪同在她身边才对。 毕竟这宫里的人,三天两头尽是让一个姑娘家进宫,这是打算意欲何为? 而且,祈济那一头早就被他搅的焦头烂额,难道祈洪还能帮着祈济不成? “我在忙的我们的婚礼,你进宫是有什么事吗?” 尤箜闻言,一听起这个,满肚子都是怒火,蹭了蹭他的胸膛恶狠狠道: “恐怕没多久,辛国的皇室要出发去贡戈沙漠了。” 尤箜并没有不可泄露机密的自觉,径自地说着方才在宫里的黑姑娘来历,与猜测皇室的意图。 直至她自己最后被安上了译官的职责陪同前往之类的,一并告诉了九清。 “他们这是想要去贡戈沙漠?何时出发?” “不知。” 尤箜摇了摇头,瞧着他清澈的双眸,以至于脸上那平凡的面具都甚是觉得碍事,她似乎很久没见过他的容颜了。 “不知?这般说的话,可能这一趟辛国或许要准备充足之后才能去贡戈沙漠了。” 毕竟,九清是不相信皇室之人会做这无本的买卖;黑姑娘的特殊,或许祈洪早在心里计较着的。 “确实,若是沙漠边缘,哪曾需要准备充足什么?” 她也知道不简单,但是尤箜可没想着掺和进去;只怪她当初披露的身世所在地是在那儿附近,真真是失策了! 想到这一层,又不可名正言顺地离开辛国,尤箜丧着脸,望着九清: “怎么办?还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回下贝郡城吗?秋泉不是要回旭国成亲么?还有,我想与你成亲就马上离开这儿。” 若是潜逃了,该不会被辛国追杀她? 九清无奈地摸摸她的头,轻啄了一口她的眉心,双眸盈满温润的暖意: “秋泉若是赶着时间,可以先行离去,到时候我再安排人在你身边便是,这个没关系;而能不能回下贝郡城,还个不着急;阿箜在哪我便在哪。” 跟他回了旭国,辛国的皇室还能跨国捉拿尤箜不成? 只是,没有这个必要罢了,九清亦不想尤箜左右为难,恐怕贡戈沙漠这一趟,他们俩或许会跟着走一趟。 反正,临近贡戈沙漠东缘,不只是只有辛国的人,还有他们九门楼的人,若那时再对上,估计辛国亦会量力而行。 毕竟,这会儿都城城中心旁的灵楼,再过多十日便要开张了;届时灵楼的建造工程技术,难道辛国名门贵族与皇室不眼红吗?不想得到吗? “什么嘛,都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陪我在辛国,难道你旭国的产业就不会群龙无首嘛?” 听闻他的一句‘她在哪,他便在哪’,尤箜的心里美滋滋地紧抱着他,好想快点成婚啊! “他们会处理好的,亦不是只有我一人决策全部的事情,况且之前你说的织布机,我也将之传回去,估计回信就在这一两天了。” 九清每次感受她的拥抱都特别实在,因为阿箜的用力,让他感到他的重要性。 只是此刻碍于在主院,怕着来往的人会瞧到他们的亲密这般出格,九清便抑制住想亲她的念头。 “好想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与我一起。” 与她一起什么,九清当然知道。 只是这会儿听着她的直白与大胆,九清的耳尖不争气地染了个通红,低声回应道: “我也好想,好想快些与你一起。” 这几日忙着祈济的事情,九清并没有居住在将军府,而尤箜亦只是以为他为了婚礼,要整理好他自己的身份与住处便也没去过问。 反正都是嫁给她的人了,他可跑不掉的。 分开几日的俩人,此刻黏糊的不行,碍于尤箜的胆子,亦没管这儿是不是敞开门的正厅,便与着他亲密起来。 当然,九清是不会拒绝的。 因为他知道,她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了,既然从前都劝说过,亦是气过她一回,九清此刻亦只能纵着她了。 尤箜倒是没有他这么多条条框框,这里是她的府里,她有何不好意思的? 而且,将军府的众人亦不是不知道他们已经定亲,可以说这个都城,从她在皇后的凤仪宫传出与九清的关系后,这消息不到一日,便传的满城风雨! 俩人的思想不知此刻到底有南辕北辙,然而其他的行动却是一致的你来我往,亲密无比。 只不过,等俩人准备用晚膳时,府外再次迎来了皇宫的人,将黑姑娘送到了将军府门前,连带着那两名御前侍卫亦是一左一右从旁保护着黑姑娘的安全。 尤箜瞧着饭桌上那泛着红油光与冒着香气的果木烧排骨,瞬间心情不这么美妙了。 特别是听下人来禀报,就在大门外候着。 “阿清。” “怕麻烦?” 第141章 禁闭 九清是真的心疼她来这辛国一趟,但是一想到尤将军的小金库被他家阿箜连续几夜吩咐着搬空,也算是一个安慰。 然而,候在府门外的黑姑娘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九清,尤箜这般吃亏不讨好的事情又来了。 这般心疼尤箜的九清,肯定是不会放任她去徒增这些烦恼的,径自站起了身: “我去看看。” “看什么?” 尤箜抬头一问,她已经不打算管了,饭都还没吃饱呢,哪有那个国际时间去应付那些人。 “将那个黑姑娘随便安排一处院子。” “那就交给李管家做就是了。” 尤箜直接将他拉回来坐下,看了站在门外的秋泉一眼,秋泉立马去安排。 又对着九清说: “不用管这等事,反正在我看来,估计这一趟去贡戈沙漠,会是什么阴谋也不一定,若不然皇室亦不会说准备妥当再出发呢。” “阿箜与我想的一样,毕竟这天下,还真的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位奇人,不说能穿梭过整个沙漠,即便是进入沙漠深处的人,就无一没有一个是能活着出来的。” “那是。” 尤箜赞同道,不说蓝星科技超前的情况下是如何安然无恙地走出沙漠。 再说,这里这般落后,即便是物资准备的再充分进沙漠,那可想而知这后果,真的会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不过,一想到那沙漠的传说,尤箜好奇地问: “难道典籍上面记载的贡戈沙漠地带,是真的有无数宝藏?” “阿箜在想什么?” 九清无奈地笑了笑,她该不会真的对着这虚无缥缈的宝藏,产生猎奇的心思。 那他得真的好好想想有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可以探探这传说的虚实才是。 “在想编撰这贡戈沙漠的人,究竟是不是活着走出来才写的典籍。” 若不然,无端端能被这天下人传得这般神乎其神,甘愿为钱财而赴死在这沙漠之中么? 尤箜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或许这一本典籍便是为此而告诫百姓的贪念。 在你得到为之最宝贵的东西同时,又将失去同等价值的生命作为代价。 听闻此言的九清,没由来的一愣。 想起那些传言只有质疑典籍真假的内容,却并没有怀疑撰写者到底是何人的消息。 他回想起,那史上可是记载着这独一无二《贡戈沙漠传》的孤本,只是被当时的游民捡到之后转手几经波折才被上位者拍了回去。 然而,流落在民间的孤本,当时还是被不少人抄写了去,以至于现在大大小小的书肆与藏书阁都有着大同小异的《贡戈沙漠传》 “阿箜的意思是、或许这只是一个杜撰的谎言?” “也不能这么说,或许只是为世人带来的奢望也不一定呢?而且,你们不是还有天神地神这样的神灵吗?” 话音刚落,空气之中瞬间凝固,尤箜咬着下唇望了九清一眼。 “你们?” 九清陡然长眉一皱,狐疑地回望着她,似乎要看出她是嘴快了,还是、其他什么? 应该没有其他? “啊?哈哈哈,什么你们?” 方才刚一脱口,尤箜便察觉不对,然而九清捉的字却比她反应的还来得快。 她欲哭无泪好吗! 果然,是阿箜说错了,九清心里暗想。 见他并没有再去追问什么,这不得不让尤箜松了口气,要更加捂紧自己的小马甲才是。 只闻他继而道: “阿箜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这么些年过去了,前赴后继往沙漠中心送死的人不知凡几;恐怕这黑姑娘怕也是一个鱼饵罢了。” 这越是深想,九清觉着这一趟被安排跟随护送黑姑娘的尤箜,在前往沙漠的路途当中,恐怕会出现预料不到的危险。 心思沉沉的九清,将餐桌上最为鲜嫩肥美的部分的烧排骨夹到她的菜碟上: “先用膳,晚点儿我还要出府会一会沈谏。” “若不然,你让沈谏进府,带上柳家。” 尤箜此时还不知柳铭被她拽下马了,这会儿想到宫里的麻烦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要让柳铭帮一趟才行。 “好,待会儿我便让人过来。” 话音刚落下,门外传来阵阵的娇骂声。 虽说九清没听明白,但就着方才尤箜透露的情况,估计是那个黑姑娘闯到正厅来了。 “搞什么,居然不出来迎接我!” 没等他们用完膳,黑姑娘一下就就闯了进来,看着餐桌上锃亮亮的肉。 连着秋泉与李管家也被黑姑娘身后的两名皇宫里的侍卫给拦住了! “好啊你,竟然吃独食!” 还说是与她说着同样一种语言呢,怎知,尤箜从殿前离去之后,看也不看她一眼。 而且当时也不帮她向祈洪翻译,她要跟着尤箜回家! 哼,害她还要比手画脚了半天才能出的宫! 尤箜瞧着她像似自己家的一样狂放,再看到那两名侍卫的举动,凤眸一冷,径自说: “谁让你们没有通报就进来的!” 继而又换了白话朝黑姑娘说: “还有你,你过来作甚!” “这儿只有我能与你沟通,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黑姑娘理所当然地回答着,也不管餐桌旁端坐的俩人,径自大喇喇地坐在了他们面前,徒手就抓了一块排骨往嘴里塞: “好吃!” 而九清却是有点儿接受不了,这黑姑娘当真不是一般的黑,看着她这般放肆,怔然回神过后,冷声道: “起来!” 话音刚落,他才想到,这黑姑娘是听不懂远鸿大陆的言语,不由地往尤箜的方向一看。 尤箜此刻瞧着她的自来熟,当然心底厌烦。 特别是这般无礼的人擅自登堂入室不说,明明跟她互通言语,却又能如此蛮横不讲礼节。 这会儿她将目光放在两名侍卫身上,继而看到了他们没再拦着秋泉与李管家,连同前院正厅外此时亦是站满了人。 毕竟那黑兮兮的一个人影子直通往主院,想让人不留意都不难。 特别是九门的护卫,瞧着御前侍卫的服饰,知晓若是得罪了皇室的人,恐怕受罪的还是自家主子。 这会儿个个都立在一旁,等候九清的吩咐。 尤箜此时接收到九清的目光,压下眸底的不悦,径自朝着黑姑娘说: “你真是一点也不认生。” “当然,认生的话还怎么吃肉?” 黑姑娘吃得满嘴流油,双手更是扯着嘴里咬着的排骨,又腻又脏。 “看来宫里没把你伺候好,以至于你想饿鬼投胎一样。” “你什么意思!” 尤箜这话,黑姑娘听着满是不对劲,抬起黑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她,语气夹带强势。 “你想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还有,不问自取是为强盗。” “强盗是什么?” 黑姑娘依旧这会儿扯咬着排骨里的肉,唧唧地咀嚼着,发出‘啧啧’的声音。 “强盗么,就是——” 没等她说完,尤箜气势凛然地便径自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拖拽着直接丢到两个侍卫面前,嗓音透着彻骨的寒意: “告诉陛下,这里是将军府,不是驿站!” 竟是为了贡戈沙漠,此刻这等纵容黑姑娘上门挑衅她的威严,皇室的人当她什么了? 难道她太好说话了? 还是他们觉着她必须听他们的命令? “咳咳!你这女子!好生野蛮!” 黑姑娘吃痛地咳出嘴里刚正吞咽的肉,陡然却被尤箜掐住了脖子卡在了中间,此刻狼狈地扑到在地上直接伸手抠着喉咙! “原来你也知道野蛮啊,乖乖呆在宫里头,要是再敢过来,见你一次,我就能掐你一次。” 尤箜此刻垂眸看着地上的黑姑娘,凤眸微冷地瞧着她不懂装懂。 不知是何人将这个黑姑娘派来的,反正此人绝对不简单! “我不!要么你跟我回宫里去!若不然你别想撵我走!” “你多大的脸?” 尤箜这会瞧着她赖在地上一动不动,抬眸看向两名侍卫,眼含冷光: “还不将她带走?是不想知道她嘴上说的是什么了吗?” 侍卫们一听,连忙将黑姑娘扶起来。 黑姑娘却在此时挣扎不断,他们正想要劝说些什么,却陡然发现,他们是无法与这姑娘沟通的! 不由又将求助的目光望着尤箜,指望她能帮忙劝说一二。 尤箜接收到他们的意思,开口却是幽幽的笑意: “不怕死的就留下来,别以为自己是个东西。” “你!” 黑姑娘气急!她何曾这般受辱过? 她这会儿只想立马回宫里,好让那个龙椅上的男人替她做主! 她一定要好好惩罚这个皮肤白皙细腻的女子! “你等着!” 黑姑娘扔下这一句话后,立马转身跑回来时的路,而侍卫们却是对着尤箜拱了拱手也径自离去。 “阿箜?” 九清瞧着这样的局面,对这黑姑娘更是抱着扼杀她的心思,毕竟他可是看到了黑姑娘眼中的狠毒。 “嗯,没事。” 摇了摇头后,尤箜又命人将那些被黑姑娘糟蹋过的膳食拿去喂狗。 “我瞧着那黑姑娘怕是还有后招。” 九清此时亦只能帮尤箜于此,毕竟他能感受得到这黑姑娘独断专行的性子,应是祈洪纵容出来的。 终归辛国的掌权者更为看重的是到了贡戈沙漠,或许黑姑娘会念着在都城的一切是他给予的。 所以,才有了黑姑娘这会儿的欺门而上。 尤箜听闻此言,当然清楚不过。 他们此刻实在是太被动了,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制度,一直吃亏不说,还一直闷着声吃亏;就因为她是一孤女。 然则,方才她那样对待黑姑娘,怕是两名侍卫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帮她隐瞒。 毕竟,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懂黑姑娘说的话,而侍卫们亦只是眼看为实罢了,何尝会看到黑姑娘的无礼呢? 而此刻,晚间的皇宫,两名侍卫汇报了尤箜的所作所说后,祈洪听过便摆了摆手,看着依旧在他面前满脸怒气比比划划的黑姑娘。 大概意思就是她手中粗糙的画像上画的便是尤箜,而将画像放在地板上拍拍打打,估计就是想让他惩罚尤箜了。 黑姑娘盯着祈洪,誓有他不答应,她就不会带他前去贡戈沙漠中心的位置。 随后拾起羊毫画了一座小沙丘,圈出小山丘的中间位置举给祈洪看。 祈洪微眯着冷眸,浑身散发着不满的气息,令站在身侧的宣牧亦是惴惴不安。 宣牧亦是瞧着黑姑娘手中的画像,当然知晓着其中意思,即便不是了解个十成十,也该是懂得尤姑娘恐怕得罪了黑姑娘。 而黑姑娘,则是要以带往他们前进沙漠中心的位置要挟陛下整治尤姑娘。 陛下是谁? 这掌管辛国天下的皇上,何曾受过这般被威胁的情况? 这会儿黑姑娘这般行事,可不是气着祈洪了? 大殿之上这会儿静悄悄,安静到似乎繁衍着一股压抑,唯有殿中央的黑姑娘依旧不死心地举了举手中的两幅画像,像似让祈洪尽快作出选择。 当然,祈洪不知尤箜翻译之时与着黑姑娘说过什么,但是此刻看着黑姑娘手里的其中一幅图。 祈洪却是知道,这黑姑娘是真的只为了带他们进贡戈沙漠的! 而且,尤箜从一开始亦是不了解祈洪手上的纸条,所以此刻黑姑娘的举动,当真是印证着贡戈沙漠的阴谋。 祈洪的心思不断考量,面上却直盯着不远处的黑姑娘。 或许有那么一个可能,便是沙漠的传说已经被某人打破了! 只是黑姑娘的种族碍于被那人掌握在手里,而以至于黑姑娘当下不能不前来做这辛国暗中的牵线。 “你说的,朕会考虑。” 祈洪敛起心思,微点着头说了这么一句,至于黑姑娘能不能听懂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然而,黑姑娘瞧着他点头,以为答应了她的建议,卷起了手里小山丘的纸张,又狠狠地戳了戳另一外一幅人形的图像才心甘情愿地离开了大殿。 “陛下?” 祈洪侧眸看着欲言又止的宣牧,只闻他道: “这黑姑娘怕是不安好心,您真的为了她整治尤将军的妹妹吗?” 宣牧的分内职责或许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但是尤雾于辛国来说,可是实打实有过的功绩。 与着这虚无缥缈的沙漠传说对比,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他亦只是想提醒祈洪,别为了一时而不得而知的阴谋,而寒了将军府的心。 然则,话音刚落。 祈洪摩挲着拇指的扳指,亦是晓得宣牧话里话外的意思,沉默了半晌便道: “将军府只徒留一个姑娘。” 所以,尤雾是完全跟尤箜挂不上勾的,亦只是空有头衔罢了。 若是尤箜受点儿委屈,便能成就辛国这番出行贡戈沙漠探索的任务。 似乎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更遑论是一个空壳子的将军府。 只是此刻,听闻祈洪的这一句话的宣牧,讪讪地闭上了嘴。 该说的,该提的他都做了,至于帝王的心思是如何,宣牧伴随他身侧这么些年,估计亦就是剩余价值可用的棋子才会保留到祈洪的手里才对。 而同一时刻,在皇宫之中的东宫。 祈翰一脸郁气地端坐在床榻上,外面把守的侍卫更是围成一个水桶一般,似乎看管着一个犯人一样,防的严严实实。 连带着他贴身的侍卫小厮与随从们,亦是被扔回了刚开始训练他们的地方。 祈翰想到了当时被御前侍卫堵在了暗庄门口,连同着皇叔看他的眼神都即时变了模样,不禁悔恨难当。 进宫之后,更是被父皇骂了一顿狗血淋头,从父皇的语气当中,祈翰亦是得知了,恐怕皇叔此时亦是大祸临头。 这会儿床榻都坐不稳的祈翰,翻身便走到门边,拍打拉扯着眼前的这扇门: “你们放本宫出去!本宫要见父皇!” “来人!快开门!” “皇叔是冤枉的啊!父皇!快放儿臣出去啊!” 只是随着祈翰用尽了蛮力拍打着被关紧的门,外面的侍卫却丝毫没有响应半声;这让祈翰愈发心急气狠地改为踹着门。 他没有法子能帮得到皇叔,这让身为太子的他很是受挫。 东宫响彻着一整夜的敲敲打打的声音,直到早朝的时辰,宣牧才敢将太子的举动一一回禀到祈洪的耳边。 祈洪听后,嗓音冷沉: “继续关着他,关到他反思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难道没了祈济,他儿子会死不成! 祈翰这时候并没有想到越是替祈济求情,越是害了祈济在祈洪心里面的地位,他只知道,若是再不澄清解释,怕是父皇会误以为皇叔造反了! 可是再如何着急,祈翰亦只是平息了几日,便郁郁寡欢地在东宫绝食了起来,以示求得觐见父皇的机会。 怎知,祈洪再次听闻令他不满的消息时,更是毫不留情地继续关押着他在东宫,学业膳食两不误地只往里送,只往里教;这让祈翰深觉这段日子的痛苦不堪。 皇宫里如何僵持着这段不和睦的父子关系不说,一道惩罚的旨意终究是在那一日黑姑娘离去后的第三日,下到了将军府。 便是以着尤箜得罪贵客,万般不从招待贵客无礼的罪名直接砸到她的头上。 让尤箜看着面前的宣牧,凤眸闪着丝丝缕缕的幽暗神色。 第142章 无比的委屈 宣牧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没办法,他也不想来的,但是将军府在都城的地位,只有他才能有这个资格宣旨不是。 “尤姑娘,请。” 尤箜闻言,想到方才在亭湖小院接到下人说着宣牧拿着圣旨上门,便让九清留在小院,免得他下跪领旨什么的。 这会儿却又被宣牧‘请’去宫里伺候那劳什子黑姑娘,尤箜面色淡然冷漠地扔下了一句: “稍等。” 既然他们不仁,便不要怪她不义了! 尤箜亦是答应过九清,若是再次进宫,便要与他打声招呼,她也是知道,有着那些‘前车之鉴’,恐怕他亦是担心的。 毕竟他在这辛国,可是无名无分的小护卫。 走在亭湖小院路上的尤箜脚步一顿,想起了这么一层意义在,她暗觉九清为她此时的隐忍而活的太累了。 毕竟,他可不是辛国人,更不是辛国的王爷,若是在此暴露了旭国王爷的身份,恐怕接踵而来的定然是祈洪的拿捏! 想到这儿,尤箜心底霎时后悔回辛国这么一遭,连带着小金库的东西以及她所有的正名都不存在重要的意义了。 若不是这段时间的九清平日里带着那闷不透气的易容面具,尤箜都快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爱自己爱的无法自拔,非她不可了! 若不然,九清当时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祈济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于她呢? 恐怕,最难受的莫过于九清。 尤箜边走边觉着自己太过分了,也没曾想这段日子祈济不曾再出现过她的眼前,连带着江湖各路牛鬼蛇神都不再侵扰着将军府里的一切。 若是尤箜知晓了九清的用心,她便会明白着这一切,都是他在她的身后,铺好了所有的一切退路。 若不然,她此间亦不会是在九清面前故作轻松地道: “我可能这几日要待在皇宫l。” “为何?是不是那黑姑娘使的主意?” 九清瞧着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没看出尤箜是在抗拒,还是想着看好戏。 毕竟,尤箜此时可是为着惩罚而进的宫,九清却是不知道的。 这会儿倒是被她说: “皇上的旨意,便是让我做她的翻译,没办法,黑姑娘说的话,这里的人可一点儿也不懂。” “那也不用连续进宫几日?” 九清暗觉事情不对,将她环在怀里,轻皱着眉望着她,不由疑问道: “圣旨上说什么了?” “就是兼职一个译官呐。” “阿箜,不要瞒着我。” 他何曾忘记那天黑姑娘临走时的眼神,若不是黑姑娘住在皇宫里,九清怕是早派人将黑姑娘打包扔走了。 尤箜此番进宫,定然是黑姑娘使的主意,而且,还是动用到了圣旨,这是何等的严重。 然则,被一语道破的尤箜,心里再次哑然,她为何在他面前就这么笨?还是因为他才能懂她的心思了? 只不过,这次能以惩罚的罪名召进宫,尤箜却是不想让九清知道的。 毕竟,她不想看着九清无能为力的样子。 因为她每一次进宫,再到每一次出宫,尤箜都能见着他的不安与凝重,以及挫败。 他似乎,很想帮她。 却又碍于在辛国毫无立场地位与身份,尤箜又如何不晓得他的难处? “你放心,我定会将那个黑姑娘治得妥妥帖帖,你别忘了,我力气可是很大的!” 九清闻言,失笑地摇了摇头: “大能大的过皇室里的御前侍卫?我可不想让阿箜被人欺负了去。” 她从来没被人欺负过呀,只是被陷害过而已。 尤箜暗想,于她来说进宫倒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只是碍于他们并没有伤害她,她才不作出任何有关暴露强大的事实而已。 若是他们敢为了黑姑娘,用刑在她自己的身上,尤箜当然是第一个不允的。 毕竟,尤雾的威望可不是用来看的;只是这会儿却是以伺候贵客的职责而进的宫而已。 “欺负我的人肯定是没有的,你放心。若是我真的能被人欺负了去,我再来找你也不迟啊!你说是不是嘛。” 尤箜啄了啄他的薄唇,傲娇道。 “是是是,即便你闯出什么祸,我都能护你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反正祈济已经被他掣肘住了,至于那黑姑娘,只待她敢再次出宫,他便能安排其余门人将之劫走。 这几日,九清亦不是什么事也没干的;于辛国的一切,定然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特别是那日柳铭与尤箜径自商讨后,柳铭便不辞而别,想来阿箜是有什么重要的应策才是。 “那说好了,若是真的到了那地步,你收到消息的话,就在小金库那儿等我,我绝对有把握能回来找你!” 这也不是她夸大其词,尤箜亦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皇宫毁了,到时候不就成了辛国的通缉犯吗? 若是四处颠沛流离没法遇着九清,那不就与他被迫失散了? 这大陆恐怖就恐怖在一个人失踪,是怎么找也找不到,连追踪或是联系,亦是联系不了。 她不想浪费那等时间。 “好。” 与着九清说好之后,尤箜便随在宣牧的身后,上了马车,缓缓往皇宫的方向而去直达到宫门口。 而下马之后徒步进宫,对于她此时的身份来说,无可厚非地在这惩罚的路上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只是尤箜的心里终究是对辛国的所有一切情感,将之在这一刻毁去了一大半的好感。 毕竟,这是她守护过的国家,说不心寒是假的。 在日光暴晒的空旷道路上,四处空无一人的中央广场,只徒留尤箜悠悠地晃荡着缓至御前。 而宣牧早在宫门口,便与驾着马车的侍卫先行了一步。 他要去将这一切禀报于祈洪才是,他再是如何于心不忍,宣牧也想让祈洪知道,那可是辛国战神的家眷,为何会落于此等田地呢? 只是等到宣牧走至大殿外时,却看到黑姑娘,依旧带着俩侍卫在宫殿的长廊外远远瞧着外面,似乎等待着什么人。 是了,这进宫的不就是他身后还在徒步觐见的尤箜吗? 宣牧向前打招呼,直接进到殿里开口道: “陛下,今日的阳光正是猛烈,尤姑娘一个女儿家还在宫门那一处往这儿走来。” “嗯。” 祈洪似乎未曾听到他话里的意思,头也不抬地径自批改着奏折应声。 这样的举动,让宣牧心里再度叹气,其实他该早明白,刚才黑姑娘在殿前,或许就是授了祈洪的意思才能这般大胆地站在那儿俯视广场的一切。 宣牧是真的放弃劝说了,毕竟,他若是再去点明,恐怕接下来挨罪的便是他了。 尤箜很是悠闲地沐浴在太阳底下,阳光于她来说,那是不可缺少的好能量,等她充满电,她便要好好让那黑姑娘领略领略她的拳头才是。 当然,这拳,也是黑拳。 她才不会为着这一般的小惩罚而放在眼里,毕竟,只有她能听懂,能解释黑姑娘所说的话不是? 等到尤箜临近主殿的不远处,视力极佳的她抬眼看去那被护在正中央的黑姑娘,朝她嘚瑟地招了招手,嘴里大喊着: “滋味好!赶紧跑上来啊!” 滋味好不好,尤箜当然知道,但是,跑上去? 她以为她是她的狗么? 尤箜装作没听到她的喊话,甚至脚步还放慢了半拍,走一段路,便弯着身子屈着膝拍了拍背,似乎累的够呛的样子。 而站在高台之上的宫人与侍卫虽说目不转睛地保持着姿态,但是大家心里都似乎不认尤箜这样白嫩娇滴的姑娘家,在太阳底下暴晒地走到主殿前。 特别是黑姑娘的语气,分明蕴含着幸灾乐祸的调调,让其余人心里为之唾弃不已。 无礼野蛮不说,还能欺负他们战神的家眷;但即便是知道陛下应允的,他们也只能在心里腹诽罢了。 并没有因为这么一丁点儿同情心而去开口帮着尤箜求情,毕竟连着与老伙计宣牧与尤雾以前的交情,都只是抱有暗示的意思,其余等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只不过,尤箜此时这般难为,他们却是看在眼里的。 “哎呀,怎么这么慢啦?太阳都快下山了!” 尤箜闻言,直接越过了黑姑娘,在殿外的不远处等候觐见。 然而,宣牧这时候从殿里缓至她的面前,眼里似乎偷着为难的神色,与之早上那会儿在将军府宣旨一样,低声说: “尤姑娘,可以直接与黑姑娘前往仲圆宫了。” 宣牧为何现在还唤黑姑娘为‘黑姑娘’呢? 其实原因亦是很简单,那日黑姑娘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尤箜便不想着与她翻译,当场就以她说的乌族命名为黑姑娘。 而黑姑娘的本名,却是姓墨的;只是在尤箜眼里,无甚区别。 尤箜亦不是针对黑姑娘的无礼,而是看不惯她的得寸进尺罢了,更遑论尤箜觉着这黑姑娘的幕后之人,定然是与她不对付的,若不然为何会让她此刻会落的这般田地呢? 她亦只是随意猜想而已,可却不知道这黑姑娘的幕后之人十有八九真的是与她有仇的。 而这会儿的尤箜不由问宣牧: “这是陛下的意思?” 倘若是陛下的意思,她觉着她可以想象得到以后这辛国的皇室,可是真的不会顾及什么战神之名了。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真的需要依附‘尤雾’的所徒留的余威,又何曾抱有这样的希望呢? 可在宣牧看来,尤箜似乎真的是为了一个答案,而定夺辛国皇室的情义或是价值来衡量她身后的将军府的。 但、事实便是如此,宣牧也不想让这容貌熟悉的尤箜有过多的幻想,径自点了点头。 他一错不错地留意尤箜脸上的神情,然而,宣牧无法去看透她神色淡然下的心思,或许已经是心寒了。 “好。” 尤箜淡淡地颔首,率先转身,凤眸无情无绪地望着黑姑娘: “走,仲圆宫。” 既然要随身伺候,那么她便让黑姑娘好好体会体会自己惹下的恶果! “摆什么脸色?这让我看着就不高兴。” 黑姑娘撇了撇嘴,没忘记那天尤箜的手劲是那般大,此时在多人的地方,也只能过过嘴瘾。 “你这是犯贱?看着不高兴,还让我来?” 尤箜可不会因为她现在身为贵客多么高贵,而让自己有所委屈;最让人解愁的是,这黑姑娘的语种,其他人可听不懂的。 果然,黑姑娘听闻她这般挑衅自己的尊贵,立马张牙舞爪地扑到她面前,想着要挠花她的脸。 “你这女人,不知好歹!我堂堂乌族公主何曾被人说过‘贱’这种字!” 事情的开端便是这么一瞬间,黑姑娘突然被尤箜恼火地撩拨了起来! 以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黑姑娘是本着尤箜不敢还手的念头,或是其余人会把尤箜摁住的情况下才控制不住地扑过去! 然而,尤箜在她扑过来的一瞬间,闪过了身子,而本来在她身后的宣牧却没有这般快反应过来。 毕竟他才惊觉尤箜闪过身,而他却还没来得及思忖着发生何事,一道黑色的影子迎面而来,特别是那乌黑的双手,崩直着手指,以致她咧嘴中的白牙,显得一阵诡异—— 宣牧直接下意识地腿一伸,将扑面而来的人,一脚踹了过去。 这样瞬息之间的事,‘嘭’的一声令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宣牧,以及地上龇牙咧嘴的黑姑娘。 “啊,你这个可恶的‘贱’人,竟敢躲我!还有你!竟敢踹我!” 黑姑娘狠狠地抬眼瞪着宣牧与尤箜,宣牧一头雾水地望着尤箜: “尤姑娘,她说什么?” “她说还不让你快点叫太医。” 这、这让宣牧将信将疑地看了旁边一宫人,立马吩咐: “快传太医!” 殿外的动静这般大,特别是黑姑娘的尖锐嗓子像似泼妇骂街一般,令人烦不胜烦;以至于殿内又跑出了一位公公,环顾了一周所发生的事情,道: “陛下让尤姑娘与黑姑娘进殿。” 尤箜挑了挑眉,又将戏谑地目光放在地上趴着不起的黑姑娘身上: “刚刚宣公公帮你叫了太医,陛下让你回仲圆宫回去养好伤再来。” 宣牧应该是有功夫底子的,若不然刚刚那一脚,何故会有黑姑娘这般顽强的人起不来呢? 特别是宫人与侍卫向前扶黑姑娘,全被她挥手打了回去,嘴上嚷嚷着: “滚开滚开!都是贱婢!一个个不会帮我挡着点!” 黑姑娘此刻亦是听闻尤箜的言辞,深信不疑。 因为她现在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那白面大叔果然下脚不轻,待她休养好!看她怎么教训他! “你!背我回去!” 黑姑娘径自指着尤箜,一副天皇老子最大的语气,昂了昂黑兮兮的下巴。 “抱歉,估计陛下要为您讨回公道,要喊我进去训话!” 尤箜的脸上依旧是一副让人瞧着欠了八百万银钱的样子,让黑姑娘想幸灾乐祸,却又碍于此刻疼痛难挡而哼了一声: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躲!” 而此时的尤箜,心里真是对这位黑姑娘的智商感到堪忧,更是为了她的跋扈而无语至极。 随后又对宣牧说道: “黑姑娘说,想回仲圆宫,让太医直接过去仲圆宫。” 宣牧闻言,看了看黑姑娘,又将视线莫名地放在尤箜身上,若是他没听错,黑姑娘说的不止两句话,然则;宣牧自知理亏,他也不想背着脚踢黑姑娘的罪名。 唤了唤旁边的宫人,放轻手脚将黑姑娘抬回去。 尤箜再次转身踏入这金碧辉煌的大殿,这会倒没有往日那般唯唯诺诺,屈着膝行了一礼: “见过陛下。” 跟在他身后的宣牧,斜睨了她一眼,却不经意间地望着尤箜那张神似尤雾常年秉着淡漠的脸颊,陡然产生一阵恍惚。 坐在上首位的祈洪头也不抬,也不曾注意这些礼节径自批改着奏折,将尤箜晾到了一边。 在这诺大的大殿之上,只剩余他翻纸张已经奏折的声音后,便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动静。 直至时间慢慢流走,久到过了半个时辰,祈洪越看越疲惫的时候,才猛地一抬头瞧到殿中央的尤箜依旧是维持着屈膝的动作,恍然道: “瞧朕忙的,都忘了。” “无事,陛下日理万机,是辛国百姓的大幸。” 尤箜不卑不亢地说着,屈着膝等他一句‘平身’。 然而,祈洪才想起方才的大殿那一阵喧哗惊扰御前,声音严肃道: “尤姑娘,刚才可是你激怒了黑姑娘,所以才传的太医是吗?” “民女冤枉,民女只是按照宣公公吩咐的话,跟随黑姑娘回仲圆宫,怎知,黑姑娘却说民女不配。” 说到此处,尤箜的声音似乎溢满了无比的委屈,再想到黑姑娘蓦然飞身过来,此刻更是因为长久的屈着膝,控制不住地颤了颤身子: “民女没曾想事情会往这样的方向发展,只是说了句‘民女乃是尤将军的妹妹为何不配?’,黑姑娘便是这般扑过来想挠民女的脸说着那些没她自身尊贵的话。” 第143章 拉上刑场 所以,这根本是不关她的事的,尤箜暗暗念。 祈洪闻言,眸光沉沉地望着尤箜故作坚强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尤雾,从而再联想到祈济这么些年的念念不忘。 这一刻,她的话一说完,大殿内又再次回归了沉默。 尤箜心头渐凉,不再对祈洪抱有希望的回应,毕竟她此刻是真真正正地感受得到,当自己毫无利用价值可言,那么迎接而来的便是任人宰割的命运。 当然,她也不是真的鱼肉,又如何会任人刀俎? 只是碍于几日过后的灵楼开张,再到她与九清的婚礼,她如何也得忍着逗留完这一段在旭国的时间。 至于沙漠之行,再来个金蝉脱壳! “朕不会忘了将军府的光荣,至于尤姑娘如今若是能待好黑姑娘在皇宫这一段时日,当然也不会忘了尤姑娘所为朝廷贡献的精神。” 这一段话,不可谓不清楚了。 将军府的光荣,尤姑娘的贡献;于祈洪的心里来说,都是分开的。 尤箜如何不明白呢? 只是有些可笑当初会觉着祈洪是一位仁德兼备的好君王,而此刻尤箜才明了,好君王的出发点全都是为着他的江山,或许没有错,但是她这民心,该死的冷啊! “陛下说的是。” “好了,退下,好好照顾黑姑娘,若是再出差池,那么送黑姑娘回沙漠的路途可能就不顺利了。” 若不是发生最近发生祈济意反的事情,祈洪亦不会多加为难尤箜这么一个姑娘家,但若是尤箜再次惹恼黑姑娘。 祈洪想着必要时,一定要重罚尤箜,让她意识得到,尤雾已经过去了,若是凭着尤雾的余威作威作福,祈洪是决不允许的! 前往去仲圆宫的尤箜可不知祈洪的心思,这会儿随在两个宫女的身后来到了黑姑娘所居住的殿外,听闻到一股杀猪的尖叫响彻着整座仲圆宫,宫女俩侧身让尤箜进去。 尤箜没有一丝慌张后怕,径自走进了内殿。 从旁可以看出这待客的宫殿布置的一切用品应有尽有,连带着精致梳妆台上的首饰物面面俱到,该是最为尊贵的待遇了。 站在内殿的一处,尤箜静静地瞧着她‘咿咿呀呀’地躺在床上似乎动弹不得,她亦没有过去讨嫌的意思。 只待女医将她那黑肚皮用被子掩盖上,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才陡然见着尤箜神情淡淡地站在拐角处,女医微点着头退了出去。 而由始至终像似一条咸鱼躺着的黑姑娘,只能平躺着缓气,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着尤箜与宣牧: “真是该死的奴才和贱婢,待本公主休养好,看你们怎么跟我斗!” 还真是公主,公主病。 尤箜知晓众人可能是真的听不懂黑姑娘说的白话,这会儿伺候她的四名宫女们都站在她睡的床榻不远处,以便于她能作出比划的动作时,能第一时间伺候好。 而此刻,四名宫女其中一位身着颜色较深绿色宫装的宫女,望着尤箜站在那儿,径自狐疑开口问: “这位可是尤姑娘?” “正是。” “尤姑娘来了便好,黑姑娘一直嚷嚷叫唤着,奴婢们也听不懂,不知黑姑娘此时有何需要吩咐的?” 大宫女倒没有多为难尤箜,她只是不想听着黑姑娘的碎碎念一直萦绕在耳边,吵得她耳朵生疼,关键是还不知黑姑娘想要做什么。 一开始要接手这么一个‘奇人’黑姑娘的时候,大宫女是拒绝的,但也没办法了,皇命难违。 黑姑娘除了颜色黑一点,其他五官之类还是与她们一样的,大宫女也就放下了恐惧之心,试着按正常主子的一切伺候程序走一遍,才晓得黑姑娘,是一点也不会与她们客气的。 平常的‘指指点点’,倒是有模有样的,让人很好理解。 然则此时,据说从御前受伤了,还传了女医;估计歇会就好了,哪曾想黑姑娘滔滔不绝个不停。 不待大宫女深想,黑姑娘从床榻上一扭头,简直仇人相见分为眼红,伸指便怼到尤箜的方向: “你过来!” “有何指教?” 尤箜往前迈过了大宫女,走至她的床榻边,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下,幸灾乐祸的笑问道。 “你!岂有此理!去打水过来!本公主要擦脸!” “公主要擦脸养伤吗?” 瞧她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原来嚣张跋扈被整治是这么有意思的,尤箜侧了侧头望着她。 “这是你这贱婢该过问的吗?让你打水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好。” 听着她出口成脏,尤箜也不恼,按她的要求吩咐其他小宫女去打水。 “你怎么不去?” 黑姑娘看着尤箜杵在一处,脸上的神色像似一个木偶一般,回归到毫无表情的模样。 “打个水而已,我是公主的译官,不是婢女;而且乌族公主记清楚了,我不帮你说道,你现在就只能自己比划了,至于怎么牵扯到你的伤处,这就不是我能阻止的。” “好啊你!你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是吗?” 黑姑娘想起宣牧那一脚的威力,才想到那个宣牧多次看她的眼神似乎是什么脏东西一般就气不打一处来。 特别是宣牧望着尤箜那愧对的眼神,黑姑娘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想不到你这般下‘贱’,竟然与那奴才有首尾!难怪他会对本宫主下这般狠的手!” 闻言,尤箜瞧着她的嘴脸,面色一冷。 宣牧对她踹的那一脚估计是伤的很严重,然而,这也不能让黑姑娘在她面前说出这般污蔑的话,即便其余人听不懂。 但尤箜却堆叠着怒意在心头,望着她的目光,稍转过冷意后,开口说出的声音却又诡异至极: “公主明知我打的是这个主意,还能传我进宫,你早该想到才是,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会有一个身心美好愉快的体验。” 话音刚落,也不曾再看她一眼,侧身让宫女伺候黑姑娘擦脸。 然而,黑姑娘看着小宫女捧着一盘清水过来,怒言道: “你滚开!” 喝止了上前服侍的小宫女,又抬起手指示意尤箜过来: “让她过来!” 小宫女不知何意,顿在了原地回头望着尤箜: “这,尤姑娘,黑姑娘是何意?” “她又不想擦脸了,想让我给她按摩,去去腹部的淤血。” “啊?” 刚刚不是死去活来的推搡着女医么? 小宫女听不懂黑姑娘的话,可黑姑娘却是实实在在指着尤箜,她也没怀疑什么,径自退下。 而黑姑娘翘头看着向前缓步而来的尤箜,又莫名地瞧着退出内殿的小宫女,陡然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着急问: “她去哪里?水呢?回来!” 黑姑娘嗓子这般尖狂,除了剩余的大宫女与两名小宫女之外,尤箜与她们却是不约而同地皱紧着眉头,转身便问: “方才女医的药油放哪呢?黑姑娘迫不及待了。” 尤箜的神色很是忧心,众人此时惊觉,这里唯有尤箜才能听明白黑姑娘的话,所以,立马行动了起来。 毕竟,黑姑娘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若是一个伺候不好,她们可是要掉头的。 大宫女将床榻不远处的案几盒子打开,拿出了一小樽瓷瓶: “这儿,尤姑娘。” “很好。” 尤箜打开了药品,嗅了嗅,微微勾了勾唇。 “你做什么!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动脚,我警告你!你会死的很惨!” 黑姑娘暗觉大家的目光似乎全向着尤箜,难道尤箜又出什么阴谋来害她了?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敢! 她若是敢,她就让尤箜明日死无葬身之地! 而尤箜与宫女们则是看着她这般激动地大声叫吼,宫女们又望着尤箜,似乎等着她的翻译,而尤箜却也没让她们等太久,语气稀疏平常: “黑姑娘说,想快点恢复好下床去溜达,若是等会太疼会挣扎的话,一定要帮忙摁住她。” 黑姑娘瞧着那几名宫女望着尤箜点了点头,下一刻又全往她这儿方向走来,她感到不妙,但是碍着肚子与肋骨的疼痛,往里靠却又扯的生疼: “你们要做什么!站住!再过来半步!明天全都得五马分尸!” “黑姑娘说,若是等会儿谁不全心全意摁住她上药,导致明日还痊愈不了下床,就唯谁是问。” 众人心思一顿,确实,黑姑娘这几日的做法真真是肆意妄为,宫里除却是皇上的禁地,哪哪都被她逛过了。 而皇帝却又没阻止她的出入,可想而知祈洪是多么将就着这黑姑娘,想让人不知道她身份不高贵都不行。 然则,她们不知道的是,亦正是因为黑姑娘身上的纸条上写着:贡戈沙漠中心,乌族公主。 祈洪才以这般规格招待着黑姑娘,毕竟,一个族的公主若是能加以讨好,那进入沙漠中心的路线,手到擒来。 至于幕后之人,知晓黑姑娘在辛国得到高等待遇而策反的事情,恐怕会后悔不已。 抱着这样的心态,祈洪是对黑姑娘有多纵容便多纵容,毕竟那日黑姑娘都主动画出沙漠的中心地带来以此惩罚尤箜,作为交换。 那么,这样的好兆头便是能让祈洪坚信,无度地纵容着黑姑娘,绝对能打动她策反的念头。 因为尤箜在她的手上,可以任她拿捏。 至于为何是尤箜作为黑姑娘发泄怒火的对象,怪就怪在尤箜当时,并没有直接翻译黑姑娘身为乌族公主的身份。 祈洪晓得尤箜不甘驯服的心思,但此时将尤箜以得罪贵客的罪名而进宫请罪,亦是尤箜应得的;他并不曾觉得有愧于谁。 而这会儿的尤箜倒是不知祈洪手上的小纸条,只以为是被哪一个人救了的黑姑娘,这般特别存在的姑娘,将之献给帝王能换取一份荣誉罢了。 对于黑姑娘所说的一醒来,便是见着两个御前侍卫绑着她,尤箜却是不信的。 毕竟,绑过来的人,有这般好的待遇?好到能不惜一切的代价? 不过,于祈洪之前所说的将黑姑娘送回沙漠的话,是个正常的人都能晓得,皇室的对贡戈沙漠的心思昭然若揭。 尤箜望着黑姑娘依旧做着无畏的反抗,挪了挪她自己的身体,又‘嘶嘶’地叫唤着。 “俩人一边,一人摁手,一人摁脚。” 宫女们听后,乖乖站好位置,黑姑娘瞧着床沿边围着这么些人,尤箜究竟说了什么?她们等等又要对她做什么?为什么一个个这般严肃! “你们想要什么!” “快,黑姑娘说,长痛不如短痛。” 果然,尤箜的话音一落,几人不谋而合地摁住了黑姑娘的手脚,尤箜早就站好了位置,摁住她的手,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再掀开她的衣摆。 抬手便往她的黑肚皮那上面比其他位置更为深色的地方,搓了过去,瞬间尖叫声喊破了天: “啊!” “啊!啊!啊!” 随着黑姑娘的痛喊声,一浪盖过一浪,尤箜手上的力度时重时轻,引得黑姑娘的脸色都变比平日里更加黑里透白。 黑姑娘除了痛得‘啊啊’大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黑眸里的痛恨却是不减分毫,特别是手脚被摁得死死的,最让她气不过的是,尤箜似乎丝毫不费力气,语调没有一丝动气的起伏,幽幽道: “怎么样?公主,你不是要擦脸吗?等会出了汗,擦脸正是好时候呢。” “你!啊!” 刚开始想要咒骂的黑姑娘,被尤箜手劲一轻,刚‘你’了一个字后,再度被她摁了回来! 黑姑娘恨啊,恨得眼泪嗒嗒地哗哗流出来。 后面的喊声越来越小,挣扎的动作随着她的尖叫声越喊越无力。 她真的恨死尤箜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的威严! 黑姑娘终于熬不过去,似乎气若游丝一般,浑身溢出的冷汗打湿了她的中衣,乃至刚被尤箜掀在一边的锦被亦一同打湿。 大宫女瞧着不对劲,诚惶诚恐地问: “尤姑娘,为何、为何黑姑娘好像不对劲?” “嗯,当然不对劲了,出了一身汗黏糊的不行,让你这样也不舒服。” 尤箜不以为意地说道,看着床榻上像死鱼一般出气多进气少的黑姑娘。 “对对对,尤姑娘说的没错,奴婢现在就去拿水过来。” 大宫女是真的怕这黑姑娘好过来生猛活虎的时候,对她们一阵比划着拍地板,打桌子砸杯子。 她们是懂的这一层意思,这是要打她们呢,她们也只能故作看不懂而已。 毕竟大宫女可是伺候贵妃娘娘级别的,哪曾伺候过毫无礼节可言的蛮黑姑娘。 与着宣牧重规矩的大宫女,自然是看不惯黑姑娘这般横行霸道不知礼数的,所以对于尤箜这番祛瘀的举动,大宫女的内心是无比赞同的。 既然黑姑娘自己为了能早日下床,又要熬这一番苦楚,能怪得了谁呢。 这就不止让大宫女心里憋得欢,其他几位小宫女亦是觉得尤箜这一趟来对了。 即便她们不敢得罪黑姑娘,但是有尤箜打头阵,她们何乐而不为看着黑姑娘此时生无可恋的样子呢! “你,很好,你,给我记着。” 待其他宫女们退出去准备打水或是安排晚膳的时候,黑姑娘似乎虚脱一般朝尤箜狠声道。 然而,她这般虚弱无力的样子,就像濒临死亡的人儿一样,一点狠劲都没有,让尤箜扯了扯嘴角: “我也是为公主好啊,公主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多能折腾。” “本公主能折腾得过你?” 黑姑娘此时是真的怕了,估计尤箜现在给她来一刀,她也毫无反抗之力。 “要不是公主让陛下下的旨意,你以为我想?” “这不是你应分该做的吗!竟然敢如此对本公主大不敬!看来这里的人还真是粗蛮至极!” 尤箜闻言,发现这公主病的不轻,若不是她能听得懂她的话,估计黑姑娘是会发现,在这看到陌生的环境与不同肤色的人会感到无助与恐惧才对;而不是像这样,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还说自己是什么劳什子公主,她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公主能徒手抓排骨,扑到在地上的时候蹭了不少的灰尘,还能直接抠喉。 语言粗俗不堪不说,明知处于劣势还如此嚣张跋扈;这估计是个草包公主! 尤箜还真的想知道这黑姑娘的族人,是如何看待这个黑公主的。 而被派遣黑姑娘过来的幕后之人,又是不是觉得这样的黑姑娘天真可爱活泼开朗,不像这远鸿大陆百姓该有的言行举止,才会引得祈洪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 “这里的人?公主在说你自己吗?” 还这里的人,谁与她是这里的人? 尤箜暗自腹诽道,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 黑姑娘气的喘到胸腔大幅度起伏,尤箜除了能听懂她的话之外,什么都不懂!这让黑姑娘难以反驳她与她尊卑有别的规矩! 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教训不了尤箜,这让黑姑娘很是挫败! 若是她能学这里的语言,她一定要将尤箜拉上刑场,砍头! “从明天开始,本公主要学这里的话!” 黑姑娘无视她的映射,吩咐道。 “恕难从命,公主。” “你好大的胆子!你” 对了,她到此时还不知道这白净的姑娘名字叫什么,语气顿了顿: “报上你的名来。” 第144章 重竹无铸 尤箜闻言,睨了她一眼: “尤箜。” “名字不错,人坏的要命!” 黑姑娘兀自点评了一番,没等她再与命令尤箜教她辛国话,尤箜打断道: “公主也知道好与坏。” “尤箜,你好大的胆子,三翻四次故意挑衅本公主的威严!” “行了,挑衅就挑衅了,胆子大不大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公主不会觉得你这样对我,我还会对你感恩戴德?” 尤箜对她这一类性子的人,简直心都累了,她们有她们自己的理,有自己的尊严与底线,难道别人就不许有了? 然则,黑姑娘闻言,像似见鬼了一般看着尤箜,为何这人能这么理所当然! 她还有理了她! “你以为你现在的一时痛快,本公主会怕了?” 看她好了之后,如何在祈洪面前弄死她! “怎会怕呢——” 尤箜的话音一落,自然没忽略她眼中的恶意,她又是素手一伸,速度猛地像一头豹子,死死掐住她的劲脖,嗓音透着一股笑意: “我这不是一时的痛快呀,公主,我这是要一直、时时、持续都要感觉公主的痛苦才能感到痛快呢。” “你” 黑姑娘瞪大的惊恐的双眼,心脏顿时紧缩着。 瞧着尤箜脸色忽然骤变,似冰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死士一般,让黑姑娘大骇失色! 呼吸拥堵的黑姑娘,顾不上肚子的疼痛,双手抬起想撼动尤箜的钳制。 然而,尤箜的另一只手的力度与着她脸上轻松的神色一般,让黑姑娘绝望与悔恨。 她为何要得罪尤箜这等恶魔! 为何尤箜一次次地能随随便便就能置她于死地,黑姑娘这会儿脑袋有一瞬要晕眩过去。 她感到了自己再也挣扎不开这令人窒息的恐惧,直到耳朵嗡嗡乍响,控制不住地翻起了白眼,尤箜顿时放开了手。 “嗬——!” 黑姑娘立马像似回到水里的鱼,遑急地吸着大气。 而尤箜却在小宫女捧着面盆过来时,让开了身子,顺便擦了擦手上的黏糊。 啧、都是黑姑娘的汗滴。 “黑姑娘,奴婢替您擦身子了。” 小宫女知道她听不懂,但还是打了声招呼。 而黑姑娘侧身蜷缩着咳着气,还缓不过来,便突然被小宫女抹了一把脸,黑姑娘虚弱无力地将她挥到了一边: “滚。” 当然,小宫女是听不懂的;这会儿又望着尤箜。 “擦干净一点。” “是。” 黑姑娘听闻尤箜出声,抬起头,乌溜溜的目光恨不得将尤箜撕成两半。 她知道,她说的话都不管用了,因为尤箜与她所说的话,绝对是截然相反的。 而这些宫女肯定又是按尤箜的话行事,黑姑娘意识到,她这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若她不赶紧好,她只能在这里任由尤箜摆布! 而黑姑娘现在最怕的,便是与尤箜独处! 她再也不敢认为这私底下能随意侮辱尤箜了,她要静等一个时机,将尤箜连根拔除! 是了,她要回贡戈沙漠,而这个尤箜肯定是陪同她一路的,至于回到贡戈沙漠之后,再来报这个仇也不迟! 在死亡边缘徘徊过后的黑姑娘,当真是在这一刻幡然醒悟,语言不通的她,拿尤箜毫无办法。 毕竟,只有尤箜一人能听得懂她的话;就算她说的多冤枉委屈,多想杀尤箜。 只要尤箜一开口翻译,肯定能变味! 被尤箜整治过后的黑姑娘,安分的不得了。 连带着过后的几天,仍旧躺在床榻上养伤的黑姑娘亦不曾让尤箜翻译过一句话,而尤箜亦是乐的清闲地在仲圆宫旁的其他小殿默默数着灵楼开张的日子。 估计祈洪不放话,她是不能出宫了。 尤箜越在小殿憋得慌,越是往黑姑娘的内殿里跑,她是真的受不了困在这仲圆殿内。 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子呢?祈洪与她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要让她这么作践自己。 没错,尤箜是真的觉得祈洪在作践自己。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的尤箜气的恨不得时光能倒流,让祈洪被汤军直接射杀算了! 然而,想起这么一遭的尤箜才猛地发现,这一阵子果然没见过祈济呢,那日说什么仁至义尽的话,还真是说到做到呢,倒是省了她不少的事! 祈济忙的不可开交地调查着暗庄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擅自招兵买马的,他不得而知。 等他知道的时候却发现掩也掩不住了,还当场被宫里的御前侍卫堵住了所有的退路。 至于祈洪有意的打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真的没有这个造反的念头,而多出来的兵马,祈济是能感到阴谋的味道。 虽说调查力度会随着祈济被迫地困在了亲王府而有所下降,但这也是他最好自证清白的举动。 而他的王妃,郭彤倒是浑身解数地联合着老丈人一起排查那陡然多出来、此刻被关在大牢的暗卫。 好些个暗卫被用刑不说,老一批的暗卫更是被祈洪一一收监到宫里头,用以死士的名义再来加以利用药物控制。 祈济这会儿连着尤箜的事情都无法管了,当然,他是知晓尤箜下个月的十五,便是与着她那小护卫成亲的日子,这么一道消息倒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以至于不少的百姓对那个小护卫唏嘘不已,竟然能抱的美人归,还能获得将军府的庇佑。 最主要的是,将军府估计是后继有人了,怕是这小护卫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的。 而享受不尽荣华富贵的小护卫九清,在亭湖小院看着手中的纸笺,又想到了皇宫里的尤箜,这都第三天了。 怎么还不回呢? 而且他能肯定的是,祈济此刻是在亲王府的。 那么此刻就是那所谓的黑姑娘羁绊着他的阿箜,九清这几日从尤箜进宫以后,心思愈发浮躁。 他不想待在辛国了,他想与她回旭国,不、哪哪都好。 什么人也不能够阻止他们在一起! 后日便是灵楼的开张日,届时她没能到达的话,岂不是没意义了? 沈谏在一旁瞧着九清来回走走停停,浑身溢满着不耐之意,便想着打断他的郁意: “主子,纸笺上写什么。” 九清闻言,将纸笺放在桌面上,叩了叩示意他自己看。 然而,这却不是沈谏想要的发展,他拿过看了一眼,写着‘织’顺,便晓得主子之前说的织布机已经顺利安排下去了。 这纸笺便是反应旭国的顺利,那么: “主子,我还没见着柳家。” “他有交待——” 九清一问,顿住了语气: “算了,柳家何曾主动过。” “主子,您是想问柳家有交待去哪儿是吗?” 沈谏自顾自地说着,他知道主子对上尤姑娘的事情,跌定是无助的。 毕竟,他可是见着九清在辛国这般努力发展九门的势力,定然全是为了尤姑娘的。 虽然这过程,九门吃了很多苦头,但也因着尤箜的那一份方案,灵楼的实施亦并不只是在辛国都城才有的。 连带着旭国也是有的,毕竟这原材料的用料并不是那般讲究,而且成本极低,建筑的技术却又是这般独一无二。 沈谏想,不用开张满一个月,这工程队跌定能赚得盘满钵满。 然而,此刻的九清听闻他这么一说,狐疑地望向他: “柳家与你说了?” 难道那日他会见沈谏,尤箜会见柳铭,沈谏与柳铭俩人走后,聊过了? “嗯!柳家前往沙漠的东缘了。” “没说是因为什么?” 难道阿箜怕着去贡戈沙漠的一路上抵不过那阴谋,所以让柳铭前去探路? “属下没有问清楚。” 毕竟,按照柳家的性子,能答出一个字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沈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在柳铭面前自取其辱的。 九清闻言,不得不暗想着阿箜这番做法的个中用意,继而又吩咐沈谏,让沙漠东缘的九门分部留意着近期的各项事宜。 而被牵挂的尤箜这第三日的晚上,半夜悄然来到黑姑娘的内殿。 站在她的床榻前望着她酣睡的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面容,叹息了一声。 而黑姑娘有所感应一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陡然瞧着床榻边有一道纤细的黑影。 来不及发出尖叫的喊声,便被尤箜倏地捂住了正抽气的嘴巴。 刚还没来得及呼出声,却悉数被尤箜的手捂回吞咽了下去。 等她反应快速地直接趁乱掰开嘴上的手,尤箜这时候却比她更为精准强硬地捏紧了她双手的手腕。 这会儿借着月光依稀铺洒的银光,黑姑娘瞪大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惊恐地看清了眼前的尤箜。 她都没招惹她,尤箜为什么还要这般对自己! 黑姑娘心底大慌,她这一刻才发现,这神不知鬼不觉地暴毙在这仲圆宫,怕是所有人都查不出她自己的死,是尤箜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做的! 黑姑娘思绪混乱不堪,瑟瑟发抖;她觉得她准备要赴死了,她还能如何反击被尤箜一手拽住她两只手的钳制呢? 还是她需要留下点什么线索,好让其他人知道凶手就是尤箜! 然而,铁打的事实告诉黑姑娘,两手被钳制住动弹不得不说,她自知也不是尤箜的对手,此刻也是甚觉大势已去! 毫无办法,黑姑娘只盼着她快些了结了自己。 别像上次一样,让她有活着的希望。 可是,她不想死,她不想被尤箜杀死!她的命这般珍贵!如何是尤箜这等贱婢是能沾染的! 黑姑娘倒是在这一刻也想死得其所,死的光烈;不待她的思绪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尤箜便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 “好无聊啊,公主,你怎么不召见我了呢?无聊到我现在就想来掐掐你的脖子来玩玩。” 恶魔!这绝对是恶魔! 这人竟然想这般摧残她的意志!黑姑娘想告诉她,她成功了! 然而,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黑姑娘,只能浑身挣扎着扭动。 尤箜见此,语调慢悠悠地再次低声: “公主知道的,就算你再如何逃,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想试试那日窒息的感觉吗?” 在月光的映照下,黑姑娘清晰地看着她恶意满满的红唇似乎偷着邪肆的狂放,让她愈发清楚地意识到,尤箜是杀过人的! 不止一个,很多很多! 黑姑娘若不是这会躺在床上,估计能吓得跪倒在地上了。 她竟然想折磨她! 入室恐吓她不说,还有这般放松的姿态与她聊着那日的掐后感。 黑姑娘快崩溃了,泪珠子不用钱的往下滑,‘嗯嗯’地哭出了声音—— 然而,她越是哭,尤箜却陡然将捂着嘴的手,该为掐住她的脖子,还是那日的部位,精准无比地将她的喉部提起来: “哭什么呢?” “公主最是能折腾了,这会儿是换一种方式折腾吗?嗯?” ‘嗯’字的尾音一翘,黑姑娘喉咙闷‘咔咔’地急促着想掠夺周遭的空气。 然则,随着尤箜的力度越紧,能呼吸的气越少。 这会儿黑姑娘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尊贵了,直接吓尿了裤子,绝望地望着床幔。 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她没再得罪尤箜,为何,尤箜却要将她置于这般田地。 只是,没等黑姑娘回忆她这存活于世的这一段日子,尤箜却又在她濒临死亡的瞬间,将她拉回了人间: “好无趣呀,等下次再来玩。” 话音刚落,黑姑娘昏昏沉沉地瞧着那道纤细的影子旁若无人的离开了她的寝殿。 下次再来玩!下次再来玩? 黑姑娘脑袋嗡嗡的盘旋着这一句话,熬到了天亮,本来肤色已经够黑了,这会眼框的周围更加的深邃。 望着那些进出忙活的宫女为她沐浴更衣,以至摆膳布膳,她不曾吐槽过一句话,萎靡不振的黑姑娘看着布菜的大宫女一眼: “叫尤箜过来。” “黑姑娘,您说什么?” 大宫女猛然听她一本正经地与她说着这‘叽里咕噜’的话,一头雾水地望着黑姑娘。 黑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外面小殿的方向,大宫女瞬间了然。 看了旁边的小宫女一眼,立即便有人往小殿而去。 等到尤箜进到内殿时,笑意盈盈地望着黑姑娘: “公主,昨晚睡得可好?” “你走。” 黑姑娘是不留她了,若不然今早的怪事还不得天天发生! 她堂堂乌族公主竟然昨晚吓尿了裤子!而且大宫女帮她叠被的时候,好死不死地摸到了那一角。 当然,碍于黑姑娘的‘肆意’,她也没觉得丢人的。 谁小时候没有尿过裤子,更遑论她是吓尿的;她并不觉得丢人。 “走?走去哪啊,我还在请罪呢。” 尤箜并没有觉着她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有多么的诡异,兀自随意地搭着腔。 “不必了!你走!” 黑姑娘再次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恨不得咬掉尤箜身上的肉,她现在是告状告不得,打也打不过,反击也反击不了。 毕竟,凭她比比划划,能比出个花不成? 倒不如到贡戈沙漠再好好磨死尤箜。 黑姑娘那怨毒的眼神,可以说是不加掩饰地试图用目光射杀尤箜,然则尤箜却微微点了点头,福了福身: “那公主有事儿,就来将军府找我。” 与着大宫女说了一声,大宫女依旧云里雾里地望着尤箜悠悠地离开了仲圆宫。 至于到哪儿出宫呢,尤箜是不慌的。 找宣牧或是祈洪准没错,她也不怕黑姑娘出尔反尔;毕竟谁喜欢深夜的时候再来一次午夜惊魂呢? 而黑姑娘都不计较了,祈洪又有什么理由不放行? 若是再不放行,尤箜的耐心也告罄了,她不怕直接弑皇啊。 被小宫女带到了御前的尤箜,站在御殿门外候着觐见,心里想了无数个念头,亦是建了无数个心里建设,更是立了下一次进宫再也不超过晚上回府的念头。 若是被拖延至太晚了,她真的不介意试试掐掐祈洪的脖子。 然而,仲圆宫今早所发生的一切,宫里的暗卫早在第一时间已向祈洪禀报过。 尤箜在殿外没等多久,便被宫人领出了宫,完全没想到祈洪一声不响地就放她走了。 当然,少了要佯装低三下四的这一道过程,尤箜的心情还是挺美妙的,再加上昨晚黑姑娘对于她的夜访,今早就能下定决心放她出宫。 也算黑姑娘能终于聪明一回了,若不然今晚她还是会再次夜访的。 回到将军府的尤箜,情绪愈发高涨,只想立马见到多日未见的九清。 然则,奔到亭湖小院的路上,肯定会经过主院正厅的路;这会儿尤箜远远便瞧着九清正要打算进正厅。 便立马放开了步伐,像一只欢快的蝴蝶翩翩奔向他的怀里: “阿清!我好想你!” 尤箜紧抱着他的腰身,蹭了蹭他胸膛的衣襟,继而问: “你想不想我呀?” “阿、阿箜。” 九清亦是这才反应过来,毕竟,他可是有让人留意宫门的情况,要是尤箜第一时间出宫,他便能立马出门相迎。 怎知,尤箜回府的速度,俨然已经快过宫门附近的手下。 这时瞧着她飞身而来,九清双眸闪过喜色,迅速将她抱在怀里。 第145章 不急于一时 可在下一瞬他便想到正厅里的几人 但,依旧阻止不了他也很想她,想她想的茶饭不思,只差伪装潜入宫里头的心意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然则,让九清此刻窘迫的是,他想对她倾诉些什么的时候,又想到正厅里的那几个碍人的家伙。 九清这样的态度,尤箜亦是在他开口的时候便发现不对劲,不由委屈巴巴地抬眸起望着他: “你不想我了吗?亏我还在宫里天天想你呢,想着用什么法子出来呢。” “不、不是的,阿箜,我也同样想你,很想。” 九清的余光尽是正厅里那几道靠近的影子,可往里深想,尤箜下月十五都是他的夫人呢,为何不能亲昵呢? “真的吗?你刚刚为什么见着我会这么别扭,是不是太久没见着我了?害我还以为你喜新厌旧,不喜欢我不想我了呢。” “怎么会?我这几日也是很想你,很担心你;只不过现在——” 话还没说完,尤箜从方才提着的心,一下被他的小心翼翼哄说治愈了,踮起脚尖,环着他的脖子,直接啵了一口他的薄唇。 只是,她感到九清僵硬的身体时,这会儿尤箜的身后响起了几道被口水呛到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咳咳咳” 他们觉得来的很不是时候啊,特别是其中的克蒙,依旧捧着小灵楼,瞄了一眼俩人相拥的影子。 “谁?” “阿箜,是九门里其他的门主。” 尤箜立马放开了九清,便听着一道特别粗狂的咳嗽声,定是克蒙无疑,还有两道咳嗽声,她并没有听到过。 此刻听着九清的解释,瞬间想起方才九清的别扭,原来阿清不是嫌弃她呢。 “其他门主?” 见她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打扰而有所生气,九清是怎么看尤箜怎么好,径自牵着她的手,转进了正厅。 尤箜狐疑地望着其余俩人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模样,与着九清不相上下的年纪,端的都是一表人材。 只闻他兀自介绍道: “阿箜,左边这一位是重竹,中间这位是无铸。” 至于在角落的克蒙这糙汉么,尤箜已经认识了,九清便没再介绍。 毕竟,最引人侧目的是一白袍的重竹、与一黑袍的无铸。 俩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似乎互相呼应着一光一暗,颇为融洽。 此刻在九清与尤箜进入到正厅的时候,重竹与无铸俩人皆是面上一愣。 他们本以为听着尤箜朝九清撒娇的声音是个软妹子来着,怎知却是这般明艳妩媚的大美人,这不得不让他们为之感慨;这算是主子的艳福了。 特别是尤箜那美如白瓷的肌肤,五官精致的程度;让见过无数美人的重竹与无铸似乎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尤箜的这般娇人。 只是他们越是看,越是察觉周身的温度似乎愈发下降到一个诡异的程度,让他们迅速回神,将目光放在九清那双透着警告的眸子,俩人讪讪地笑着拱手: “见过嫂子。” “这?” 所以说,九清是在九门做大的那一个? 若不然,连着克蒙这般三十多年纪的还喊她‘嫂子’,尤箜简直要头皮发麻了。 “阿箜不必拘谨,刚好重竹擅长的便是医术,到得空的时候可以帮你把把脉,调理好畏寒的小毛病。” 九清知晓她怕冷,这会儿刚好正值他们准备大婚,重竹与无铸俩人除了赶来参加婚礼的前提下,还有重竹的这么一个大夫能帮尤箜医治一番。 若是重竹晓得九清冠上‘大夫’的名头,他早就要考虑还需不需要踏入这辛国的都城了。 只不过这会儿看着尤箜的精神面貌一切无碍,重竹亦只是好奇,尤箜为何会畏寒? “把把脉?” 尤箜闻言,心底一惊,面上一愣。 这也太、太恐怖了? 她不由将目光放在了身着白色长袍,袖口领子的细节甚是工整细致的重竹身上,这是大夫?不是书生? 为何要把脉? 对了,她在九清眼里是畏寒的。 尤箜的心里慌的不行,重要的是,白皙如玉的脸上却毫无情绪反应着她想脸色苍白的症状。 她是不同的,她没有汗腺泪腺,亦不会有那劳什子脉搏,她全身上下除却保留了口腹之欲,还有传宗接代的部分等,她全身上都是由脑维控制的缸中器脏。 连带着她的血液,亦不可能是正常人的鲜红色。 这让尤箜顿时望着重竹的眼神异常沉重,她不可能会让重竹碰到她的手腕。 而重竹这会儿倒是回望着她的凝视,虽说不知她顾虑什么,但是能瞧的出,恐怕尤箜是真的会有什么难言的隐疾。 只是碍于这时人多,重竹亦是不好直接开口问九清;对于病人的情绪,重竹是比较敏感的。 “是啊,重竹他的医术算是在旭国也是少有名望的。” “主子,我好歹在旭国也是个神医啊。” ‘神医’二字,重竹咬的很是清晰,对于他自己的本事,重竹一向是最有骄傲发言权的。 而‘大夫’一词,可想而知,是那些坐馆子的才叫大夫呢! 尤箜闻言,看了重竹那脸上神采飞扬的自豪,估计这个家伙是个自尊心强的。 那么,这就好办了。 遂后故作狐疑地神色望着重竹,问道: “神医?那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我最拿手的便是解毒,这天下还从来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重竹志气满满,可往深里想了想,又道了一句: “或许有些时间紧迫的来不及挥发的毒不够我用时间调配解药,若不然是难不倒我的。” 没错,毕竟解毒最关键的便是时间,慢一秒都不行的。 若是需要的解药引子却在大陆的另一边,那岂不是中毒之人还没等来他配制解药便一命呜呼了吗? 这不关他的技术问题,重竹绝不会承认这是他的锅。 “这样啊,我又不是中毒。” 尤箜一瞬恍然,又对九清说: “而且,身子若是畏寒的话,直接多喝点补汤,补补就好了,哪能出动到神医呢?” “阿箜,药不能乱吃;若是吃错了,恐怕身子更不好,乖、等等把脉之后,让重竹开个调理的方子。” 九清似乎能察觉到看病的抗拒,但是没能明白阿箜在抗拒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是什么事啦,这事过后再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问题不是?” “这、早看早好” 他们也可以在成亲洞房之后,还能有自己的小团子。 九清双眸溢满浓情爱意望着她,他与阿箜生的小团子,估计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娃娃了。 只不过,阿箜的身子这般畏寒,顾及怀娃娃也是对她有伤害,九清这会儿当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以后受苦受累从而拒绝当下的调理的。 即便不是为了小团子,亦是为了她在冬日里少受点儿刺骨的折磨。 尤箜听闻他这么一句,望着他忧心的模样;这一室陡然寂静了下来,又让其余三人摸了摸鼻子,端坐回位置上。 他们还真的没见过主子能温柔成这般模样,只为了一个小毛病就这般好声好气。 “唉,阿清放心,待我们成亲之后,我便告诉你,可好?” 成亲之后?告诉他? 九清闻言,一副悉心听从的模样。 碍于此刻其余人在这里,九清亦没想着深问,毕竟尤箜刚从宫里头出来,他还有很多话要与她倾诉。 至于重竹和无铸的到来,待他们认了尤箜这个人之后,也算是过了眼,九清便直接牵着尤箜走了。 走了。 这是重竹和无铸俩人万分没想到会迎来这样的结果啊! 然则,克蒙却是在这段日子里,早就炼成了‘百毒不侵’之身,瞧着九清与尤箜似乎双宿双栖的背影,哼了一声: “习惯就好!你们都不知道大门主多宠嫂子呢,简直是她的小跟班一样!” 是的,在克蒙的眼里,九清不就是尤箜的小跟班么? 特别是指哪打哪,简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重要的是方才这么多人面前,九清还得哄着尤箜在人前这般娇态。 估计这俩人之前,特别是九清,肯定是被尤箜教的妥妥帖帖的。 毕竟,尤箜这样的大美人,主子不就得好好把握么? “你们还别说,主子这会儿是真的走运了,嫁到将军府不说,回旭国之后,亦是无人抢着嫂子了呢。” 克蒙最羡慕的就是这一点,这也是他为何一直流浪而不愿嫁人的原因,他可受不了过着争风吃醋的日子。 虽说会寂寞了点,但总比天天看着自己的娘子不止服侍他一人难受的好。 而且,旭国一抓一大把都是单身老汉,他这又算什么! 俩人此刻听闻克蒙所透露的信息,对望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里藏着惊讶。 不过稍微一想也是,主子可不是一般的主子,哪会屈尊于与人共侍一妻,那女子或是女子的其他夫侍该是有多高的地位才能如此得到主子的青睐。 而正厅的三人被李管家如何安排不说,九清却是与着多日未见的姑娘匿在床榻上,将这狂涌的思念,顷刻释放出来。 特别是尤箜想到成亲之后,或许会迎来重竹的把脉,这会儿是真的不管不顾地在他身上肆意妄为,见着多日未曾见的隽容,尤箜甚是迷恋着他遇着她时,才会溢满通红的绯色。 “阿清,可以吗?” “嗯?” 可以,可以什么? 九清大惑不解,只是这会儿她下一步的宽衣举动则是让他意识到,尤箜是认真的! “不、阿箜,下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不急于一时。” 九清连忙摁住她的双手,将她翻过身子,阻止她错误的举动,他这会儿已经隐忍到极点了,若是她再不顾一切地放低防线,九清想,他很快就要疯了。 而且,此时因为翻身的动作,尤箜的姿态美到了极致,凤眸散发着对他的恋慕,让九清很是欢喜地轻吻着她的眼角: “等等,等等好吗?很快了,很快就要到成亲的日子了。” “不等,不好。” 尤箜抬起双手固定住他清俊的脸颊,瞧着他明净的眸子溢满润光,似乎羞到眼眶发红,脸颊,脖子甚至被领子掩盖的身子,全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她知道,他亦是想的,只是碍于一切的礼节。 尤箜不再想浪费那么半个月的时间了,她好想他,不想离开他;更不想,让他有嫌弃自己的机会。 在她这一句‘不等,不好’的话音一落下,尤箜瞬间迎了上去,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九清似乎亦是塌陷了所有一切的矜持,思绪不再纠结于青天白日下是否会感到任何不妥。 这几日未见,不单止是尤箜的思念愈发张狂,九清却是比她更加热烈地渴望着她赶紧回到自己的身边。 而在亭湖小院的爱巢里,只剩余俩人无人打扰的情况下,赤诚相对地更加紧密似漆。 空旷而幽静的湖泊中央,小院内时时传出了俩人的温声呢喃,以及迷糊呢喃过后的激越声。 亦是幸亏秋泉晓得分寸,见着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没再跟进去自讨没趣,这会儿乐的清闲的在膳房瞧瞧晚膳做的是什么。 毕竟,今日府中是迎来了两位小门主呢,连带着克蒙大哥,算是三位了。 所以秋泉对于今晚的膳食,那可是积极得不得了。 对于秋泉是尤箜身边唯一的大丫鬟,秋泉在将军府内可谓是去到哪便被捧到哪的,以至于秋泉都有点儿不想回旭国了。 毕竟在旭国,她可是个烧火丫头呀! 虽说有很多男人随在她的身后,对她惦念不忘;但是又不像这样,在职场上得到了巨大的骄傲满足。 情场那些都是虚的,只有职场才让她晓得,只要她依旧是尤箜的大丫鬟,那么她就是一直受人仰望的! 特别是现在,秋泉眼前的两个小丫头,从庭院外跟到她来膳房,对她不是捧糕点,便是斟茶倒水的,让她好不美哉地享受着这午后的闲暇。 “秋泉姐姐,平时就您一个人伺候小姐,会不会太过劳累了。” 妹儿这会儿是瞧着这几日尤箜不在府里,秋泉得空便在府里溜达,这时正是抓着机会对秋泉好一顿献媚。 然则,秋泉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轻轻柔柔的,拍了拍她的手: “好好用力啊。” 继而又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那有什么劳不劳累的,我一个顶十个!别说照顾小姐一个人了,再来十个我照样可以!” “是是是,秋泉姐姐就是厉害,若不然小姐也只有秋泉姐姐一个便够了。” “那是。” 什么照顾小姐她一个人劳累,秋泉心里暗暗吐槽。 有什么可累的,除了在小院里头烧水打水,她又没做什么;连着院落里的打扫工作都不是她干的。 妹儿对着秋泉油盐不进的模样,小小的人儿心思有点儿抓急,又往小丫的方向一看,示意她开口说说那些调岗位的事情。 然而,小丫也不是个傻子,听着秋泉方才的话,亦晓得秋泉跌定是觉得她们是小丫头片子,估计也没得放在她的眼里。 若是还往那个话题上一引,不就暴露自家的意图了吗? 她才不要! 小丫撇了撇嘴角,兀自将膳房的糕点与刚新泡的茶水给秋泉端上,便规矩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这等偷奸耍滑的事情,还是让妹儿自己做,反正她挺满意现在有钱赚,有钱存的日子。 对于‘小管事’章程上的一切,那可是公平竞争的,踏踏实实干活就是了,下一次机会还怕轮不到她吗? 妹儿见状,心气的不行,可手下的动作又不能放轻了力度,毕竟秋泉的肩膀肉实在是太坚硬了! 肥胖的人,肉不应该是软的吗! 妹儿欲哭无泪地看了离去的小丫背影,又瞧着秋泉大口大口的吃糕点,‘咕噜咕噜’地悠闲自在地喝着上好的茶汤。 吻着就让她频频吞口水,可她又不能说出来讨要。 若是真的讨,也不是讨这一个不是。 然则,秋泉的心思是极其单纯的,并没有这两个丫头片子的什么油盐不进。 她也只是了解尤箜成婚之后便要离开的,这些辛国小丫鬟亦不可能陪在尤箜的身边到旭国,最重要的是,尤箜身边伺候的人,可不是她能定夺的。 或是说,尤箜的所有意思以及决策,秋泉就从来没管过以及去开口插手过。 这不是她一个烧火丫头该干的事,所以,妹儿真是使错力了: “唉,妹儿,膳房是不是亏待你了呀?你是不是没吃饱啊,力气这般小。” “没、没呢秋泉姐姐,奴婢这就用力。” 妹儿这一天直至捏到了晚膳的时间,秋泉才堪堪让她止住了手。 在秋泉看来,这小丫头真是得锻炼锻炼,毕竟,她真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舒适的松筋活络。 傍晚悄悄来临,府上迎来的贵客定然是由主家人住持大局让众人开饭的。 然而,餐桌餐摆满了重竹与无铸未曾见识过的美食菜肴,他们盼了盼望向门口;怎么还没来人呢! “恐怕这一顿,自己招呼自己了。” 克蒙抡起筷子,豪放地夹起距离他最远的烧鸡腿,而无铸轻皱着俊眉看了他一眼: “主子还没来,怎可先动筷!” 第146章 打出名声 “哎呀,你们今日才来,这般怠慢你真是、真是我的不是,大家赶紧开动!主子该是来不了了。” 他来这么久,就没有同过主子一块儿用膳,这对待他,与着对待重竹和无铸有什么区别;若是主子能来,哪才让克蒙觉得主子区别对待呢! 果然,秋泉气喘吁吁地跑来正厅,瞧着克蒙大哥旁若无人的撕咬着鸡腿,而重竹和无铸则还是等着自家人,细心地秋泉看着饭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连忙道: “各位主子,大主子让你们先用膳。” “是!” 克蒙很有自觉地朝俩人挑了挑眉,至于秋泉,关于那件小灵楼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想看到秋泉的身影,兀自朝对面的俩人说道。 重竹与无铸又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似乎这一切让他们都无法接受,主子竟然坠入爱河之中,连同他们这些兄弟也忘了! 忘了! 难道主子一点儿也没发现,他们是第一次来到这辛国,还要紧接下来的日子陪同他一起,布置他们的婚礼的吗? 然而,九清还真没有这样的自觉;毕竟他现在可是爱上了尤箜这样仪态婀娜的回应,让他爱的心醉,爱的无比动容。 在九清的心里,尤箜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妙不可言,直至此刻难解难分的相拥里,他才晓得,阿箜在他的心里,是何人都不能比及的。 “阿箜,我好爱你。” 九清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轻啄着她莹白的耳垂,缱绻地倾诉着他心底的爱意。 “嗯、我也很爱阿清,阿清从今日开始就是我的人了。” 闻言,九清瞧着她迷糊的娇憨,薄唇布满了愉悦,溢出的嗓音更是温柔无比: “嗯,我的全部都是阿箜的。” 话音刚落下,俩人相视的目光里尽是深情,他们此刻相依相恋的所有爱意,挥发到了极致,似乎让他们不可或缺地离不开彼此。 翌日一早,辛国都城城中心处,像似逢年过节一般围满了层层峦峦的丛丛百姓,似乎翘首以盼地盼顾着这段时日在他们眼前耸立不倒的三层楼阁顶楼的牌匾揭开红布,会似怎样一番景象。 因为他们实在猜不透,这般巍峨突出的楼阁会是售卖什么样的货品。 正值休沐的日子,不止平明百姓,连着高官显爵,以及门生学子全然目睹见证着这一座楼阁式高房。 而在灵楼下的敲鼓罗鸣以及鞭炮的声响里渐渐低了下去之后,灵楼的上下楼层站着工服洁净统一的店员,男女参半。 特别是每人脸上的那端庄俊俏脸上的气色,一个比一个红润,一个比一个喜气,从楼梯紧随一致地缓缓而下。 沈谏充当着灵楼楼主的角色,按照尤箜写的稿子干巴巴地念着上面的内容,好介绍着灵楼究竟是一个售卖什么样货品的地方。 当然,最重要的是,众人并不想听沈谏僵硬式的开场白,他们想看的是店内的招牌,以及楼里那精致木架上稀奇百怪大小木盒的玩意。 然则,当沈谏掀开了红布之后,镶着‘灵楼’金漆边的两个大字牌匾,瞬间清晰地印在众人眼底。 他们一头雾水的看着,这是卖首饰还是胭脂水粉? 只是再多的疑惑,众人不得不将目光施舍zai沈谏的身上。 沈谏暗松了一口气,终于肯看他一眼了;毕竟灵楼这一时没能找出合适的掌柜,由他来顶替上阵,他是慌的不行的。 让他打架可以,让他送信都可以,让他做这开幕之人;抱歉,他真的不行。 若不是还有草稿在手,沈谏估计都不用想,这众目睽睽之下他铁定哑口无言。 “灵楼作为都城具有官府保障性与安全性的一家药楼,所卖的药品与炮制的药材药性都是这都城独家的一份” “在我身后有一处公告牌,大家可以看看。” 灵楼的墙壁上,捎挂着一块精美华丽的木板子。 这是尤箜为沈谏准备的,原因当然是免了沈谏的口拙。 而他身后的一处木板广告块上描绘得着清清楚楚,甚至有着小图为各位贵客指明三层楼所售卖的货品与分类。 一楼则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药用保健茶叶,每一个小木罐子的前排都能竖着一张小纸笺写着里面的药用价值以及功效。 当然,价格是相当实惠的,灵楼的储存仓房亦是非常充足,最引人注意的是指示牌上的是那种画法的技艺,似乎显得小木罐的图案更加立体。 而二楼,则是属于女子妇人区域,药妆的产品;当初看完这方案的人,亦是最为令人佩服这出谋策划的人,知识为之渊博,是他们无法能与之比及的。 九门里的手下,也就一直认为,或许这便是九清与重竹一起创造的灵楼;毕竟关于药用的功效,能将之价值发挥得这样淋漓尽致。 经过可控的平常药材成本,便能作出妇人们最喜欢的护肤产品;关键是实验过后效果格外出色;他们亦就对灵楼售卖这样独一无二的货品更加地有信心。 然而,一楼是精致的小木罐保健品图案,二楼则是细腻精美的瓷瓶樽,这就让百姓看不懂了。 而再往下看详情,又瞧到这是往日不曾护肤过的官家夫人与小姐未曾见识过的。 这时,尤箜在将军府里挑出来训练的小勤与谭苗则派上用场了,毕竟小勤一个十五岁的丫鬟,与谭苗一个五十岁的婆子这般占据一幼一老的对比。 众人纷纷瞧着她们被沈谏唤到前方来,看着他紧绷着面容叙述道: “大家恐怕还不知道护肤品是有何好处,但是可以往我身旁的两位看看。 这小丫鬟与婆子,皆是用过一段时间护肤品与药用茶叶得来的好肤色,众人可以瞧瞧她们脸上,甚至我身后的一众店员们的气色,这是上妆做不得假的。” 虽然,沈谏所说的话,特别是这最后一句,让好些夫人小姐们真真切切地望着眼前一众的店员,眼睛也不带眨地观察他们是否真的上妆。 然则,她们也心知,没有一个妆容能自然得像眼前这些个店员的妆容那般自然贴切的。 毕竟,她们再次打量自家人的时候,一眼都能瞧出各自脸上浮起的粉纹。 而谭苗年岁这般大了,依旧像似三四十岁一般容光焕发,这怎能不让按捺住沈谏这般无趣的介绍而细心地往下听解呢? 这也是尤箜最为放心的,即便掌柜多么无趣,但是灵楼卖出的东西却是这都城没有的;至于开业大酬宾,那是不存在的。 她其实想为底下建造这幢中式庭院三层别墅的工程队带来利益而已。 至于盖出的楼房卖什么,都是她当年所记录下来的聚集天材地宝的好地方。 若不然,这方案会让当时看到的九清与沈谏这般震惊吗? 好需要他们出动着辛国内的小九门全部成员去勘探地点吗,毕竟这是无本的买卖呀! 至于这灵楼的三楼,则是售卖着那些富贵人家有钱亦是买不到的珍稀药材。 既然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当然越是不愁它的价值摆在哪儿。 可以说,这么一座独一无二的灵楼,就是这整个都城唯独一家的另类药房了。 不是用以看病的医馆,只是用以来保养身子的药楼。 远鸿大陆上哪有这样的生意? 至于坐馆的大夫亦不是没有,毕竟一楼的药用茶叶,亦不是单单看上面的症状与功效就能觉着自己能对症下药的;现在的百姓还没有这样的意识,但尤箜却是将之列为没病防病系列。 而二楼的药用护肤产品,就更加不用说了,只是用以最简单温和的补水嫩肤焕白的方子。 至于在这远鸿大陆上,姑娘们亦不是很少想到护肤这样的步骤的,毕竟食补她们可曾听过,用在脸上的亦就只能是上妆的胭脂与妆粉。 而这陡然瞧着小丫鬟与婆子上的脸蛋不沾任何粉英,不就让她们心底涌起试一试的心思么? 毕竟这灵楼规格这般大,逃是逃不掉的。 而且指示牌上亦是说,任何人适用之余;还写着其余分类的肌肤所注意的事项。 当然,店员们亦不是当摆设的,所有的护肤或是茶叶系列产品效用,他们都背的一字不落;对于客人倒是有问必答的。 沈谏再解释完身后的大板块指示牌,与各类项目的小纸笺后,便瞧着那些夫人小姐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往二楼冲! “快快快!上面的木牌上可是写了,有试用装,那就是的!” “试用装?估计很少!” “少不少看过不就知道了?你没看那婆子的脸上的光泽可不是粉脂能作假的!” “那倒是,赶紧的!要不然等会儿没了!” 几位出来逛街的妇人没曾想会遇上这等好事,这会儿挤在前排的位置,倒是能第一个第一时间冲上了楼。 而下方人头攒动的百姓,好些离得远远地瞧着一个又一个的紧接而上,对于那腾空的石梯是担心得不得了。 对这灵楼好奇的人那般多,该不会等会儿那石梯承受不住! 可随着时间从早上过到傍晚,客源如此络绎不绝的灵楼,除却买东西的客人,更多的是在灵楼上的阳台到处转悠的百姓。 可以说,灵楼的总面积占有三百平米,这二楼的露天开放式阳台便是占了两百平。 百姓觉着最新奇的便是,阳台上有许多大型油纸伞为众人提供遮阳挡雨的环境,而在油纸伞下,却是有着圆桌与靠背的木椅。 这般优美清闲的环境,不止有花卉的点缀,还有画壁的彩绘。 放眼望去环绕在灵楼周边的都城商业地段的飞檐峭壁,似乎在这样开阔的位置显得愈发的壮观与辽阔。 不少学子书生即便不是为了二楼的护肤店,亦是为着护肤小店外的一台木餐车上售卖的糕点果汁。 没错,露天阳台的糕点果汁,吸引的不止是少女贵妇的茶余饭后,更是吸引着学子书生们对景象的意兴与趣味。 此刻,在灵楼的对面街的食摊,闷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馄炖,尤箜便得意地朝她旁边的九清道: “如何?我是不是超厉害!” “嗯,阿箜是这天下最厉害的!” 九清不忘她酒醉时说过的话,望着那张傲娇美颜,宠溺地赞同道。 她可真是一个聚宝盆,九清不由暗想下贝郡城的两极火锅装修,以及灵楼的设计;没有一样是他所耳闻目睹过的。 不过,幸好这灵楼的幕后之人并没有透露出去,若不然阿箜的出众才华,不就惹人觊觎了? “对了,将军府的人安排到灵楼的后续,我已经让他们封口了。” 九清所说的,便是将军府内挑选而出的小勤与谭苗那六人。 毕竟灵楼不能牵扯到将军府的任何关系,皇室的人亦是晓得这般独一无二的三层楼房是九门江湖门派所为的。 “你办事,我放心!” 能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他,尤箜又岂会因这点儿小小的事情放在心上。 至于他一直想将她藏起来的想法,倒也没有什么可抗拒的。 九清眸光含着柔意,瞧她拍着胸口对他这般有信心,心里像似灌满了蜜糖一样。 尤为记得当初在上贝郡城的那时,自己就是这般见着她在食摊,不拘小节地喊了两大碗馄炖。 而如今却是与他一起,一同吃着她喜欢的馄炖。 “等回到旭国,便开一家馄炖店在我们的府宅旁。” “啊?” 这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开馄炖店? 尤箜擦拭着嘴角,不禁问道: “开来作甚?” 难道有连锁的计划? “因为阿箜喜欢,以后就能随时吃到了。” 到时候他便重金聘请这大陆,最会做馄炖的老师傅来坐镇。 九清这么一想,心里亦是记下等会儿回去便吩咐下去。 “这、不是小食街就有么?难道你有馄炖的秘笈?” 这样开连锁也不是不行,尤箜暗想着如何连锁连到整个大陆一家招牌独大;甚至以加盟的方式推展下去,亦不用亏太多。 毕竟馄炖店还能加一些其他的小吃与新奇配菜,亦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特色。 尤箜甚至构想着馄炖店的规模,以及特色菜美食的吸引力能带动那一片位置的人流量。 然则,不待她往深处想,只闻九清道: “没有。” 而且,他的语气与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没有秘笈而有所窘迫,接着道: “但我会找到最合阿箜口味的师傅来坐镇的。” 尤箜: 所以,她方才激动个什么劲儿? “你只想开一家?就在住处的旁边?” “嗯!” 九清双眸划过光亮地望着她,以试图博取她的欢心: “如何?阿箜。” 尤箜扯了扯嘴角,瞧他双眸散发着淡淡的自豪,不忍打击道: “很好,很棒。” 能怎么办,他喜欢,就让他开呗。 自己的人,只能自己纵着了。 只听闻九清又道了一句: “阿kon喜欢吗?” “喜欢。” “阿箜喜欢就好,阿箜还喜欢什么?一一告诉我,将阿箜喜欢的东西全开在我们府宅旁。” 尤箜听到这,哪还能不明白这人是想将她喜欢吃的膳食都捧到她面前呢。 可是她想说,她有馄炖菜谱,花样还极多,若是这时候说出来,估计会打击到九清? “要不,不开店?将老师傅请回府里去?” 闻言,九清恍然,是他想岔了;在他记忆深处,他还以为尤箜是喜欢逛小食街的。 “阿箜的提议甚好,就这么办。” 九清在木桌的掩盖下,握了握她的软手。 “阿清真好!” 心下晓得他为她做的,尤箜心情亦是欢欣不已。 她的阿清真好! 至于馄炖的花样,还是等他口中那个老师傅来了再说。 俩人在吃过了馄饨后,瞧着对面街的灵楼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突发状况,便回到了将军府。 虽说九门楼在辛国无法与暗戮阁抗衡,但在天子脚下,大家对于生意这一块却是各看本事的。 毕竟,灵楼所售卖的货品以及种类虽说与药物有关,却也与之医术区分开来而并不在一个行列;创新不说,亦不存在着开张期间存在着所谓的优惠竞争。 但不可否认的是,药用的保健茶估计不用多久,便会风靡都城各家药店的想法。 而在那时候,也就能证明,第一口吃螃蟹的灵楼就会在药界打出了名声以及品牌效应。 若不然,灵楼的第三层卖的那些珍稀药材,除却重金出售,还能将灵楼的档次与权威提高了上去;百姓们更是会知道,再多的保健茶出世,第一个想起的便是灵楼。 而且,灵楼所售卖的木罐子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木罐子,罐身还印着灵楼的图案标志。 灵楼的顺利,与当时的两级火锅一般;即便不是每日人满为患,却也少补了二层的吸引能力。 在灵楼红红火火的日子过去了半月,九清与尤箜更是越发蜜里调油,让重竹与无铸的俩人看在眼里,觉着面前这俩人都不用成亲了,直接天天盖被窝里过就算了! 毕竟他们在书房谈事,虽说尤箜在当场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但关键的是;能不要在他们面前搂在一起,你恩我爱你来我往的,行么? 像似现在这样: “阿清,你先别弄,让我好好玩玩。” 第147章 新人 尤箜并没有想要参与他们的话题当中,依旧认真细致地摆弄着手里的木条模具,而九清却是在她身后枕着她的肩膀,环抱住她的整个人,将她堆积而成的木房子打乱了。 “好好好,我不弄,我不弄,等会儿我帮你堆的方子黏合起来。” 其实他就是想帮她递递木条而已,也没曾想会这般不小心推一下就全倒了!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九清却仍然没有放开尤箜,贴在她的耳边厮磨着她的青丝,看向眼前不远处正端坐着的重竹与无铸一眼。 不到片刻收回目光,又再次垂眸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素手翻飞地重新架出一个模样: “等后日大婚,我与阿箜估计半月后要随时要前往贡戈沙漠了。” 底下的人倒是传来消息,皇室半月前召回一支军队,估计在半月后抵达到都城,不用猜想;九清便知道,皇室这次是真的要与那黑姑娘的幕后之人抗衡了。 若不让,为何要调动到一支军队回城? 难不成是对付济王不成?九清想起祈济消失这么些天,估计这会儿该是被他自己的好王妃拿捏在手了。 此刻,亲王府。 嘭——! “郭彤,你,很好。” 此刻端坐在上首位的儒雅俊朗男人,狭长的眸子透着一片阴鸷,将手中的茶盏扔到刚进门的郭彤脚边。 在发生暗庄被陷害的事情之后,一直由着他的好王妃连同她的好父亲尚书府大人,暗中调查其中的关联。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逐一踏入正院的郭彤被喊来,心底涌起一阵不安,瞧着上首位的祈济,不动声色的问着。 “呵,没想到啊,我的好王妃,竟然有本事伙同外人陷本王于不义。” “王爷,空口无凭的事,妾身劝您还是别急着盖棺定论。” 话音刚落,郭彤皱起了眉,微眯着那双犀利的眼睛,不由得将视线扫到了一旁的栋万。 而栋万由始至终低垂着头,从不好奇他们此刻所争执着多么严重的事一般。 祈济见状,亦不是没留意到她的目光,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道: “暗五,将人带上来!” “是!” 门外一身暗棕色侍卫服的暗五领命之后,不到片刻便把亲王府关押的犯人带到了主院。 祈济冷眼看着跪在眼前一身鞭伤狼狈的曾毅,这就是八年前新进府的暗卫。 而在最近在暗庄策划大量募集人手的,便是只有曾毅一人所为。 当然,这只是曾毅的说辞而已,真正幕后指使的却是他冷落多年的好王妃。 “曾毅,你且再好好说道,郭彤为何要置本王于何地!” 祈济的言辞虽说是问着曾毅,双眼却只盯着郭彤那张令人觉着刻薄的面容,冷声质问道。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人,妾身根本不认识!” “真是最毒妇人心呐,郭彤。”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密室,始终只是郭彤一人窥见过而已,何曾会有一个在暗庄的小暗卫知道呢? 若不是府里有置他于死地的内鬼,又何曾能串通暗庄这一场阴谋? “王爷,您单凭一个囚犯便能对伴您多年来的妾身说出这番话,恐怕这背后是有人陷害于妾身!” 郭彤不知这事儿为何牵扯道她的身上,这段日子连同尚书府都在为祈济跑了不少遍大理寺。 若这脏水任由泼在她身上,而她不自知,那么她郭彤也就不必当这亲王妃了! 只是,这话音一落,贵在她旁边的曾毅陡然抬起那伤痕累累的脸,直勾勾地盯着郭彤。 郭彤似有感应一般朝他看了一眼,没曾想,陡然对上他眼里的恨意,吓了一跳。 “怎么,王妃认识此人了?” “不!妾身不认得!” 郭彤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在亲王府任职的那个叫泽雨的侍卫,竟然与着这叫曾毅的暗卫有着相同面貌,这让郭彤不由得立马否认祈济的连声发问。 然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祈济,固然是没漏看郭彤的慌张无措。 “呵,不管王妃认不认得,王妃那些年与着泽雨侍卫的趣事,可谓是让本王的后院草木欣荣啊。” 郭彤闻言,脑袋‘轰’的一声,耳边似乎听不清任何的话音,控制不住地面色发白;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这不得不让郭彤这会儿步子无法稳住了身子,踉跄了两步,看了看曾毅,又看了看上首位的祈济。 只是,祈济的面容上,此时尽是戏虐的目光,一点儿也没将这一回事放在眼里一般。 “王爷,妾身根本不认得什么泽雨曾毅,况且尚书府这些日子为亲王府出了不少的力,这、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妾身伙同外人陷您于不义啊。” 不管是不是曾毅的阴谋,郭彤尤为想到那些陈年旧事,拼着尚书府这段日子为亲王府出力,这该是能证明与她无关的! 至于伙同外人陷祈济于不义,郭彤是否认的。 毕竟若是她伙同外人,为何又要让尚书府冒着皇上怪罪的风险,而继续追查暗庄陡然多出来的暗卫呢! “是啊,都是本王的好王妃与曾毅的计划呢,王妃也不得不帮曾毅收首尾。” “不,不是的!王爷,妾身对您的情意,这么些年根本没想过会做这等危害亲王府名声的事情。” 郭彤闻言,脸上差点维持不住镇定,她感觉得到祈济所说的言辞,貌似早已将她定罪了一般的意思,这一切对她有着大大的不利。 果然,祈济嗤笑了一声道: “王妃与本王的情意,不就是王妃多年寂寞难耐,为着侍寝这一等子事,在本王面前不择手段,不惜一切的下那等低贱的药,来勾搭本王?” 话音刚落,郭彤跌坐在地上,满目噙着恐慌的泪水,怔愣地看向祈济。 她并不知道,原来在祈济的心里,这等荒唐事在众人面前出自他的口中,会这般刺痛着她的心。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曾毅还在她的旁边! 然而,不管郭彤再如何解释,等到祈济将她的贴身婢女以及整院的丫鬟小厮都受了刑法的一一绑了上来。 她便知道,不管暗庄的事情与她有没有关,一切都完了! 亲王府的王妃以通奸的罪名被休回尚书府后,连着这段日子在都城被传得风言风语的济王,更是随着郭彤的那一段丑闻被揭发之后,暗庄以造反的名义瞬间瓦解。 但,这件事即便如风平浪静地过去,济王还是济王,却又不像之前那般手眼通天掌握着都城的眼线,继而在天子的脚下夹紧着尾巴做人。 对于这一则消息,在上到百官下到百姓,无一不唾弃着尚书府的嫡女这般臭名昭着败坏门风的家事。 而有着这样一段丑闻风波的对比,与此同时,将军府的婚事倒是乐的让众人觉着这是一段千古清流的佳话。 毕竟尤箜以亲人的名义,搬回了将军府;并没有因为自身的身份忽然转变而抛弃了从小定亲的竹马。 更甚至于竹马的入赘便早已说明,九清对于将军府的重要性是何其的重要。 这不得不让百姓们以及皇宫的那位也一早盯着这一场旷世之举。 毕竟,这可不是平常商贾之家的入赘,而是闻名遐迩的尤将军府家的婚事。 两日后,阳光明媚当空普照着大地,似乎为这金黄灿灿的土地染上一层吉庆。 将军府里的全部侍卫与着奴仆,连夜装饰着府里挂满了彩结,红灯笼与红贴花彰显着喜庆浓烈的色彩。 众人更是换了统一的系着红腰带的新衣裳,一一成列地排在府门内迎接着姑爷的到来。 尤箜早早便派出了一队人马抬着八抬大轿,按照吉时出发到男方的宅邸。 入婿的习俗与迎娶有所不同,不用她披红盖头不说,连着夫婿亦是被光明正大抬进门。 所以很少有百姓见着这样的场面,然则九清对于这样的嫁娶方式是毫无心理障碍的,毕竟他并不是熏陶在辛国这样的环境。 这会儿在正门穿戴一身大红锦绣喜服的尤箜,不停张望着一众百姓后方的街道上。 怎么还没来呢?人影都没见着? 李沾在尤箜的边上正吩咐其余下人,将喜糖分发给围观的百姓;这般做法正是获得了众人的祝贺之词连连不断。 来往的百姓瞩目着尤箜的貌美,暗道终于见着这姑娘家的模样了,纷纷低声讨论: “这姑娘真的长得好生标致,那小护卫该是有多大的有福气!” 据他所知,这一阵流传着那小护卫只得一身功夫,长相平庸不说,更是在寸土寸金的都城里毫无产业不说,家里亦是没有高堂的。 发言感叹的青年公子旁边,站着一位妇人,手里挎着竹篓调侃道: “这你可羡慕不着,谁让你不先认识这尤家大小姐呢,而且尤小姐这般清丽脱俗的美人,岂是寻常人家能护得了的?” “大娘说的对,真是羡慕不来,何况我还真没那等本事护得了这尤小姐的金贵。” 青年公子‘唰’的一下打开了扇子,再次抬眼望向尤箜时,带着遗憾的心情转身离开。 尤箜自知露面定是会让人误以为她便是柔若无骨的菟丝花,但此刻再多的目光,亦是扰乱不了那远处跃进她眼底的红影缓缓而至。 敲锣打鼓的喜庆震连天,街道上的百姓闻声散开了两边望着那阵势。 他们还真是第一次瞧着八人抬的花轿,后面的一条长队紧随着那一担担的嫁妆,似乎没完没了地看不着尽头。 这般隆重的迎婿场面,令众人久久回不过神。 鞭炮声,锣鼓声,以及那花轿前领头的四位各有千秋的英俊男子,无一不惊艳着众人的眼光。 难道—— 这是那小护卫的陪婿小厮? 还有,现在小护卫的家底,竟然那般多? 若不是嫁妆锦箱没贴着‘御赐之物’这样的字样,那条长龙的嫁妆亦不会让他们如此震惊当场。 然则,陪婿小厮沈谏,克蒙、重竹和无铸不约而同地瞧着那些惊愣在原地的百姓,听着鼓声与鞭炮声,心底暗觉一阵诡异。 在众百姓的诡异目光洗礼之中,停在了将军府挂着红绸的大门前。 尤箜见状,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还觉着一阵不安来着,原来是没见着人呢! 她迫不及待地向前迈步,却被身旁的媒婆拉扯了回来,递过了一条红绸条: “尤大小姐,拿着这个。” 尤箜垂眸一看,想起媒婆交待的婚礼事宜,拿在了手上。 紧张地望着沈谏他们下了马走至花轿的门前,望着沈谏的手,缓缓掀开了花轿的轿帘—— 这一刻,尤箜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凝望着轿中那一身红袍的男子,嘴角上扬着喜悦的弧度,起身迈步出来。 虽然他依旧带着那一张易容的面具,但尤箜还是能看出,九清的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盈满着幸福的光芒。 “阿清,你来了。” 尤箜走至他的面前,递给了另一端的红绸给他,低声道。 而在俩人相对的画面里,众人瞧着格外的般配。 毕竟,九清眼里的光,似乎只将这世间万物所抛开,只余照耀着眼前的娇人。 由始至终,这一对佳偶所散发的甜蜜气息,似乎让周遭的一切不再充满着喧闹的躁动,而是安静地感受着他们互动的恋慕气氛。 只闻九清,这会轻抿了一下薄唇,温声道: “夫人。” 话音刚落,尤箜望着他,愣在了原地。 她,她是夫人;那么,他是、夫君? 脑维得到这么一个信息时,尤箜意识到,她结婚了。 “新人快进门了,别耽误了吉时!” 两方的媒婆这会儿是真的头一次按着章程上的规矩,走一遭这入婿的流程。 毕竟,大户人家虽说不少入婿的婚事,但这一次可是官家的入婿,规模还不小! 况且,辛国的公主历年来就没有招过驸马。 更遑论,在远鸿大陆,下嫁亦是一种恩赐的美德。 而此时,待俩人迈过了大门的火盆,一路在众人祝福的目光里进入到正厅。 由于俩位新人在众人眼里都是没有高堂的,便空了上首的位置。 正厅外的小厮们,将往日随过尤将军一同征战的手下的妻儿安排到席位;毕竟大多数驻守的士兵,此刻什么职位,尤箜不知。 但是,这些年来,该是成亲的,一个也不落;尤其是李家五兄弟的妻儿,虽说与着尤箜不甚相熟,但好歹这婚事,她们亦是添了不少的礼,帮了不少的忙。 而来者遣人送礼的各府管家一个接着一个道贺,无不是彰显着感激尤将军昔日所馈赠过或传授过的种种。 外厅吵吵闹闹,好不忙乎地整着都城贵胄的贺礼。 往日宽敞明亮的正厅内,此刻围满了观礼的九门兄弟,显得拥挤不堪,吵吵闹闹。 毕竟他们有幸能参与大门主的成婚礼,这是何等的威风啊! 还是在辛国,嫁给了尤将军的妹妹! 以后再也不用愁回旭国时,门主夫人会被其他妖艳货色抢了去。 即便他们心里如何羡慕渴望着拥有属于自己的媳妇,但这会儿却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徒留中央的一对新人,满脸正经地握着手里的红绸。 只待媒婆高声朗诵拜礼词: “一拜天地!” 方才吵杂的环境陡然被媒婆的一声呐喊,全噤下了声,更加专注地瞧着那一对璧人半弯着腰朝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俩人转过了身,一拜、一起。 “夫妻对拜!” “且慢!” 这神圣庄重的一刻,猛地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打断声。 满室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余光瞥过了那一个扰人好事的发话者。 然则,尤箜扯了扯红绸,半侧着身子凝望着九清。 九清亦是如她一般,深邃的眼眸晶莹透亮地绽放着流光,里面藏着无尽的情意绵绵。 俩人旁若无人地俯身,对拜,完成他们结为夫妻的仪式。 与祈济踏入正厅的秦炜和栋万,眼睛微睁地看着厅内一对红色喜袍的新人,俩人不由将目光放在了喊‘且慢’的祈济身上。 祈济是没有得到俩人请柬的,若不然之前在九清的面前竟想勾搭他的妻子还能若无其事的发请柬? 这是不可能的。 此刻,祈济的打断声并没有阻拦到俩人对拜的举措,更是直接无视祈济,规规矩矩地完成婚礼的仪式。 “尤箜!” 祈济快步向前走至她的跟前,俊冷的脸上挂着一抹隐忍,低声道: “我们谈谈。” “济王,需要与我的夫人谈什么?” ‘夫人’这字眼咬得极重,看来祈济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卸到他的王妃身上才得以脱身,导致现在有空余的时间上门搅和他们的婚礼! 九清双眸暗沉地凝视着他,同一时刻地将尤箜牵至身后,阻挡着他的探视。 而此刻大厅虽说站满了人,但因为济王的到来,使得周遭的众人顷刻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特别是不知情的人见着祈济那对尤箜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俩人发生过什么纠缠一般。 九门的兄弟这时纷纷站了出来,围拢着中间的几人。 当然,秦炜和栋万觉着祈济这样的做法不合时宜,可祈济呢,根本没觉着过分。 第148章 见怪不怪 甚至更为肆无忌惮地无视九清的冷眼相看,继而接着道: “尤箜就不想知道你的兄长,为何会折在尤雾峰吗?” 话音刚落下,众人闻言,心底惊涛骇浪。 更加专注地侧耳倾听着祈济的意图,按着他所说的话,回想起尤雾那短暂即绚丽的辉煌。 然而,九清比之其余等人清醒不少,祈济能在此情此景说出这一番话,无非便是想趁着这机会,好让他身后的人儿作出选择而已! 可惜,他还真不能剥夺尤箜的知情权,若不然九清便成为了一个无理取闹之人。 想起这一层深意,九清难以自持地攥紧了拳头,强忍住心如刀割的滋味。 而当事人,在九清侧过了身望向她时,略施粉黛的绝色此刻木然着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阿箜。” 九清抬起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语气透着浓浓的软和。 “嗯,我知道了。” 莫名其妙地淡淡说出这一句,尤箜听着九清的话,不知是回绝了祈济,还是应和了九清。 众人一头雾水地瞧着尤箜那明艳白皙的脸庞,似乎透着一股恬静。 只闻她道: “济王,兄长会折在尤雾峰,你倒是比谁都清楚。” 这一句话,真正让方才匆忙赶来的祈济,毫无办法阻挠他们已结拜为夫妻的事实不说,此刻倒时被尤箜瞬间击败了他的仓皇。 他刚才为何会说出‘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兄长为何会折在尤雾峰’这样的话? 祈济强自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在九清的身后,露出了那双熟悉无比的凤眸,里面似乎翻涌着对他的不屑。 “尤箜,你这话何意?”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尤雾的死因,岂不是不如传闻那般死于雪崩,而是隐含内情? 祈济绝对不承认,他刚才是想引开尤箜拒绝这一门亲事从而得到尤雾的死因作为交换。 怎知,却被尤箜反将一军! 可再深想下去她的言辞,尤箜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然而,祈济想再去看尤箜的表情有没有再多的表态时。 尤箜却轻勾着红唇,漾着他看不懂的深意,缓声说: “济王的话又何意?今日可是将军府的大喜日子。” 所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爆出那些陈年旧事,意欲何为? 祈济闻言,暗松了一口气,更为连日以来的焦头烂额,令他此刻失了分寸;他本想着休掉了郭彤,空出的王妃位置能令尤箜意有所动。 却是忘了,这可是在众人面前,在她大喜的日子提起这等荒唐事。 然而,没等他提着的心,放下来,尤箜又道: “不过,济王要是觉得尤将军的死因另有隐情,民女可是会追究到底的!毕竟,这最关键之人,是济王方才所透露出的不是?” 话音刚落,正厅的众人掀起一股哗然,前来观礼的不止九门兄弟,还有那些昔日曾受过尤雾帮助的匠工学徒们。 “这!尤将军当时屡战屡胜,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发生在她一人身上!” “对啊!只她一人力挽狂澜!还不是因为尤将军预知到了不可逆转的后果!” “我当年就听过览明郡驻守回都城后吃酒的士兵说,尤将军在遇险前,当时就说中了计谋,即时要全军撤退!” “没曾想啊,济王竟然知道当年的事情?难道尤将军真的是死于非命?” “那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何故要这样?” 讨论的人越说越离谱,虽说他们压低了声音,可祈济的脸上却愈发的难看,甚至直勾勾地盯着尤箜佯装茫然不知的俏脸上。 不待他回应什么,九清瞬时侧身遮挡他的视线,吩咐道: “李沾,好好招待济王,届时尤将军牺牲的真相,得全靠济王的知情透露了。” 九清亦是没想到,祈济竟然为阿箜这般失控。 瞧着他说出这一句话后,祈济霎时透出阴鸷的目光,像似剜着他的皮肉一般。 这不得不让九清更加确定了尤雾的死,果然与济王有关! 最过分的是,济王还敢肖想尤箜! 九清不顾祈济面露恐怖且仇恨的目光,释然地轻扯着薄唇,笑道: “招待不周,望济王海涵。 论尤将军身为辛国的守护神,尤将军的一切,恐怕济王亦是会让阿箜与百姓们得到该有的知情才是。 只不过,现在是我与阿箜的大婚,大婚之后,定然备上厚礼再前往亲王府好生叨扰一番。” 话落,朝李沾招了招手,九清睨了一眼媒婆。 媒婆瞬时回过神来大喊: “送入洞房!” 这一句台词,让好些人一同回过神来,簇拥着九清与尤箜往侧厅而去。 在九清转身的同时,他并没有错过祈济那一副誓要将他凌迟的目光,随即淡然地拥着尤箜回到新房。 而尤箜,当然也不会漏掉俩人较量的目光,毕竟祈济这时颇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让她不由得想时刻提防着。 她自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九清—— 俩人在众人闹过新房后,兀自握着酒盏相对而坐着,细细望着彼此的妆容与装束。 此时的九清褪去了脸上的面具,清绝如俦的俊色迷了尤箜的双眸。 明红色的喜袍,趁的他愈发妖冶隽美,似乎透着幻惑人心的美色。 最令尤箜欢喜的是他深邃的星眸,似乎有无与伦比的柔光星宿,泛着对她的深情。 这过分迷醉的款款情深,皆是全源于九清所对她散发着无穷的吸引。 而在她眼里的九清,何曾不是时时刻刻为着她惊心动魄的美好与甜蜜的气息所包围着、温暖着。 她的情意,一丝亦不比他的少;更甚至于有一种他心甘情愿的占有隐藏在其中,让他感受着她满心满眼的专注。 “夫人,我们喝交杯酒。” 九清的话音一落下,捻着酒盏抬起,暗念着这从今往后忠于尤箜的称谓,喜上眉梢地晕红着脸。 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便是九清罢,尤箜凤眸泛着淡淡的光,握着酒盏,径自抬起了手臂。 九清似她一般的举动,慢慢靠近着她,环过了两人的相交的臂弯,两两凝望着彼此,深情又直白。 下颌一抬,滑下了令他们回味悠长的醇香。 然则,等他们喝下了交杯酒之后,在下一瞬,尤箜便覆了过去,嘴里含着令九清脸红的醇蜜,一一逸出薄唇间。 虽说这一段日子,他们每晚从不间断地情投意合,融洽无间。 但这新婚的一夜,对于俩人来说,那都是不一样的;特别是—— “夫君,酒好喝吗?” “夫人让我晓得,这仙琼玉露的滋味,原来如是。” “夫君的小嘴可真甜。” “夫人、夫人喜欢便好” 红烛帐暖,今宵苦短;长夜退去,日光倾泻在纱帐之中相拥而眠的一对爱侣身上。 九清轻眯着眸子,望着丝丝缕缕的阳光,感受着怀里的人渐暖的体温,心满意足地轻吻着她的发丝。 “夫君醒了?” 他一有动作,尤箜自顾自地抬眸望着九清,凤眸闪着惊喜的光芒。 她等好久了,这样夜夜窝在九清怀里,尤箜都要无聊死了;她又不用睡觉,可如何是好? “这、夫人没睡么?” 九清忽而发现,似乎每一次都是尤箜比他早醒一步。 而且昨晚、不,每晚的状况,尤箜亦似乎并未感到有疲惫的迹象。 “啊?睡了,就是比较早醒。” 尤箜扑闪着凤眸,巴巴地望着他,娇嗔道: “我饿了。” “好好好,马上起床吃早饭。” 可别饿换了他家的宝贝。 九清被她一句‘饿了’瞬时打消了无关紧要的念头,径自替她穿好了衣裳,又再穿了自己的,才唤人进来洗漱,梳妆。 而瞧着这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尤箜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以后晚间一定要尝试着假寐才行。 毕竟只能乖乖地抱着九清,或者窝在他怀里,让尤箜不能彻夜动来动去,很是无趣。 待尤箜在九清的细(你)心(侬)照(我)料(侬)下,用完了早膳。 之后,俩人便在后院的花园里光明正大地谈情说爱,这让他们最为渴望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实现,似乎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之感。 九清更是将她搂在怀里,一刻不舍松开地握住她的小手,亦步亦趋地行走进假山盆景的园林中,很快—— 兀自观赏交流的声音渐渐从深处涣散开。 而另一边在府里的沈谏哭丧着脸与秋泉,以及李管家将昨日收到的贺礼一一整理在册。 谁让府里的管事少呢,而那些会识字的婆子小厮早就跳槽至灵楼。 还有九门的兄弟一听九清的吩咐,各自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连着看也不看他一眼。 最可恶的是重竹与无铸,竟然在都城这半月内,好成一对了! 可恶的是俩人经常神出鬼没的,找也找不着影儿。 这让沈谏被残酷的现实打击之余,更是憋了一股子郁气。 “泉妹,你何时回去成亲?” 李沾这会儿在旁边,沈谏倒是没提起‘旭国’的字眼。 秋泉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 “再过两个月罢,问这个做什么。” “就问问。” 沈谏看了她一眼,暗暗念叨那刚成亲的俩人一点自觉都没有,便径自整理其他小贺礼去了。 被念叨的俩人也是奇怪,本着能光明正大你侬我侬的过日子,此刻还起了偷摸的心思暗自在假山处玩闹了起来。 虽说将军府内的奴仆与护卫已经控制了起来,但是这会儿他们才觉着,真正感受到天大地大唯有他俩的小天地是这般温馨美好的! 然则,等尤箜被九清拉向假山最高点的时候,这底下忽然‘嘭’地传来一声闷响。 以至于九清以为尤箜踩空了位置,更加迅速地加快手里的动作将她抱回怀里。 九清快要吓死了,早知就不该由着她的性子与她攀起假山来。 不等他再想着该如何温声劝慰尤箜,这时下面方才的闷声窒响倒是传来了‘嘤咛’的声音。 而扑在他怀里的尤箜不知他上一秒为何这般加速地将她扯上来,还以为是什么情趣呢! 正想发问的时候,却被他轻捂着嘴,耳边传来了九清一声‘嘘’,尤箜自觉地瞪大着眼睛点了点头。 “无铸,你真是、不知羞!” 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敢如此放肆! 重竹的羞怒声音貌似夹着纵容,嘴上这般说,可却也没见传来打斗的声响。 假山上相拥的俩人无声地侧了侧身子,不约而同地往底下一看—— “你这是在害羞吗?竹。” 无铸这会儿放开了他,欣赏着近在咫尺的重竹,满眼宠溺地瞧着他清秀的俊容透着一股傲娇的羞涩。 语带笑意地更加凑近了他: “若这儿不是旭国,我早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而且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为何就不能好好温存一番?” 毕竟辛国这一类的事情,普遍都是不能接受的。 也导致了他们就算在一起,亦只能暗地里偷摸着,何况重竹的院子还有将军府的奴仆;若是被人以怪异的目光来看待重竹,无铸是觉着没必要的。 “温存个屁!你也说了这儿不是旭国,就不能等回去了再说?还有,你竟然在沈谏面前说的什么话!” 重竹的话音一落,刚想挣开他的束缚来着,怎知;无铸听到了他这句似乎带着抗拒的话,往日里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面色一沉地冷凝着他。 手上的力度加大地将他拽进怀里,语气透着警告: “你再动来动去,信不信我不等回去再说!” “你!” 重竹感受着他的怒气,震惊地看着他,这人为何能如此不知羞!这儿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吗? 是什么勇气能支撑着让他如此行事? 重竹只道是激怒了他,不由软了嗓子无奈道: “你先放开我罢,待回旭国再来落实这样的事情可好?” 说实话,这语气在无铸的面前算不上软和,毕竟他为了找着能和他单独相处的地方,趁着这个机会可不多了。 只是,重竹无奈,他无奈个什么? 无铸的气势更加压迫地迫紧着他,咬牙切齿道: “落实?不是早已经落实了?而且即便和沈谏说了又如何,你在顾虑什么?” 他们的关系有什么可否认,有什么令重竹这般不敢承认的? 无铸一想起这个,想到他的抗拒,不禁加紧了怀里的力度,贴近着他的发丝,一股淡淡的冷幽药香瞬时充斥着他的脑袋;令他不加控制地流连在他正想开口的话语当中。 “我——” 不待重竹正说些什么的时候,无铸又在这一刻打断了他的话。 而假山上的俩人,默默无声地瞧着他们如烈酒般令人烧灼着心脾,九清的余光不自然地一直留意着尤箜的看法。 然则,尤箜哪有什么看法? 在见怪不怪的时代,这些只是小意思而已。 她只是没想到一个神医的重竹,竟然和着会做易容面具的无铸在一块而已,还这么地热烈;可以说,在尤箜的眼里,这是一对无比契合的毒医互相结合了。 然,尤箜这会儿好奇地瞪大着凤眸瞧着下面的那一对正纠缠不清的模样,九清抱住了她的腰身拉近了怀里,顿时捂着她的眼睛。 赌着气低声道: “不许看。” “你干嘛——” “谁!” 尤箜看得好好的戏,陡然被他一遮,啥也没看到。 此刻一个不察,倒是惊动了下面的一对,以至于无铸放开了气喘吁吁的重竹飞身而上。 紧随而来的,当然是想了解透彻的重竹。 俩人内力也不差,怎么就这般投入,没发现有人在这附近呢? 重竹与无铸暗道大意了! 若是被府里的奴仆瞧见,都不知会传得是何模样。 他们不知道的是,九清的功力高强就不用说了,更多的是尤箜的呼吸与心率,基本是隔绝在内,让他们防不胜防。 只是这会儿,被发现的俩人看着飞身上来的重竹和无铸,愣是站在了原地,一副面容平淡地瞧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 “主、主子。” 无铸觉着被瞧了去,倒是没有可羞耻的;倒是重竹控制不住地红了脖子,讷讷地问了一句: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问的尤箜与九清对视了一眼,尤箜便先开口: “我们早就在这儿了,正观光着呢。” 这一副坦坦荡荡的作态,再加上尤箜不以为然地瞧了瞧这高处的景色,还真像是这么一回事,令对面的俩人不由窘迫不已。 特别是无铸,他分明瞧好了假山这里面平常是没有任何人出入的。 为何方才,还说出了让重竹觉着他信心满满的保证呢? “这?” 无铸看了一眼九清的面容,带上的面具瞧不出任何的神色。 倒是尤箜,似乎并没有觉得大惊小怪一般的表情,令他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们都是旭国人,普遍这样的现象是正常的,而尤箜却是辛国人,若是晓得自家夫君的国家是这么一个开放开明的国家,估计主子,怕是会被嫂子嫌弃? 更遑论他们俩还是九清的一派,无铸如是想着,届时,才猛地想到了重竹方才为何会这般抗拒;不禁瞧了一眼重竹。 平日里最是得瑟的翩翩公子这会儿羞红了满脸,垂着头,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有多通红! 原来不是他抗拒自己,而是怕主子刚嫁的夫人会知道。 第149章 三岔路 然则,九清沉默寡言地望着他们在府里如此出格,尤箜却在众人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赞叹了一句: “你们还蛮般配的。” 闻言,包括九清在内,众人皆是一愣,这是何意? “怎么了吗?” 尤箜瞧着他们一脸莫名其妙地样子,摸了摸脸蛋。 难道脸上沾什么东西了吗? “夫人。” 九清在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垂眸望着她精致的侧脸,不由低垂着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不是上来瞧瞧有什么好玩的吗?” 话语刚落,无铸和重竹俩人暗自咽了咽口水,果真主子是比他们早来的;而方才尤箜的言辞,亦是证明着,他们这样的相处并没有给主子招惹麻烦。 所以,九清这会儿才转移了话题。 “主子,我们、我们先回去了;就不打扰您和嫂子了。” 重竹从方才就没缓过脸上的滚烫,心知主子是因为嫂子的开明才不与他们计较这个。 若不然,这刚新婚就遭到嫂子的嫌弃,皆是因为他们带来的,那可真是功亏一篑了。 不待他深想下去,重竹立马拉扯着无铸飞身而下;他真的要好好与无铸说道说道,只会一股脑的纠缠个不停,就不能想想这场合是他能胡来的吗? “这就走了?” 尤箜似是没反应过来,望了九清一眼。 然则,想到方才那一幕,九清气闷道: “难道夫人还想看他们来着?我不好看吗?” 闻言,尤箜看了看他平凡的面具覆在了整张脸上,‘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就这清水寡淡的面具,能有多好看。” 若不是那一双令她深陷其中的双眸,恐怕尤箜还联想不到有这样一双清澄无垢的双眸,会为这般平凡的容貌增添了不少的异彩。 “夫人嫌弃了?” 他也不想的,若不是在辛国不便出入,九清恐怕想立马撕下这层面具不是一天半天的了。 毕竟,每晚同床而眠,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尤箜的目光,隐藏着痴迷与向往,这让九清欣喜的同时,更加在她的眼前,展示自己的优异。 九清当然是想尤箜时时刻刻只将他一人放在她眼里,她心上;这会儿倒想撤下了面具。 然则,看出他意图的尤箜,握住了他的手,调皮地捏了捏,笑意嫣然: “不嫌弃呀,喜欢还来不及呢。”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九清连握住她的手,亲吻着: “夫人也不嫌弃重竹他们么?” “为何要嫌弃他们?” 他们与她何关? “因为他们、有违常伦。” 九清抿紧着薄唇,目光不由自主地凝望着她的表态。若是她嫌弃了,他该如何树立自己的形象? 毕竟,他平常接触的是何人,或许在尤箜的眼里,他便是何人。 “你也觉得有违常伦?” 她的话语刚落下,九清一愣,为何会反问? 逐一在她狐疑的目光里,微摇着头。 尤箜更加疑惑,他这样,是不觉得,还是不知? 但在她心里面的想法,她总要给他一个说法才是;毕竟,这是他、不对,是咱们九门楼的人了! “我觉着,不管是否有违常伦,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况且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感情该是能自己负责的;旁人又以何名义立场去置喙呢?” 是这样,没错。 又不是影响了别人或是拆散了别人;更遑论他们是旭国的男人呢,恐怕不少有像克蒙这样的单身寡佬。 若是他们两个当事人的家眷反对,那也是他们的事情,何尝会轮到他们这些旁观者操心呢? “这、夫人说的对。” 他一直觉着尤箜通透,却没想到,她对于这等世间难以容忍之事,竟也是这般不抱有任何的歧视。 九清无时无刻不自豪,能拥有这般明月入怀的妙人。 “那夫君是如何想的呢?” 九清是怎么想的? 尤箜这会儿倒是好奇不已,他可是这个大陆的人呢。 那这大陆的人,会不会将这样的情感视如人所不齿? “当然是与夫人一样的。” 他们心里所想的无比契合,无论是身心,还是思绪;九清总有种与她灵犀相通之感,越发的想将她箍进自己的身心里。 尤箜轻笑了一声,感受他的力度: “你很开心嘛?” 开心?敞开心扉? “与你在一起,如何不开心?” 九清如何不幸福满足?他时刻将与她在一起的爱绪丝丝缕缕地印入了心魂一般,越得到,越是上瘾。 这样的美好,像似能持续到无边无际的永恒,令俩人相拥于晴空万里之下,晕染着纱与袍的光辉无暇似是要无间隙地痴缠到天荒地老。 然则,这一方的天荒地老,与着亲王府的天昏地暗倒是反差着无比的狂怒。 祈济从昨日回府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密室里,栋万在书房外一整夜直到天明,当然是意识到里面的静谧,皆是因为密室隔绝了他的探视。 等到了暗五来到栋万的面前时,一夜未睡的栋万乌黑着眼圈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入了混乱不堪的书房,敲了敲密室的门: “王爷,暗五来了。” 死一般地寂静莫名地凝固在空气之中,栋万回想起昨日回府的祈济大发雷霆,就因为一个丫鬟的无意冲撞,便直接打杀掉,这会儿连禀报的声音都不敢放开了喊。 此刻,密室里的祈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攥紧着手上的画轴,双眸泛着满目的血丝,步伐沉重地推开了密室的门。 栋万余光瞧着他憔悴的面容,似乎混身散发着悔恨的痛意,这是栋万这些年来看着祈济所受的磨难与追忆所感受而来的情绪。 而且,从密室出来的祈济,没有一次不是这一副模样,更遑论昨日还是尤姑娘的大婚。 这恐怕今日的模样便是祈济最为落魄焦虑的样子了。 “暗五呢!” 祈济开口便是一股嘶哑的嗓子,令人听着无故发颤;栋万连忙问: “济王,若不,奴才伺候您洗漱?” “不必,直接让暗五进来。” 他没有再多的时间耗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若是迎来尤箜对于尤雾死因的质问,他又该以何种理由去回避。 毕竟,昨日他太过鲁莽而导致了此刻无法有后退的路,别说拥有尤箜了,怕是尤雾的死,亦会被她一一剖析出来! 这如何能使得? 那不是自己作死吗? 此刻栋万听从了他的吩咐,连忙召进了暗五。 暗五甫一进到了书房,目不斜视这凌乱无比的书房,单膝跪地: “王爷,皇上在这段时日已经召集了一对兵马回城,届时尤姑娘是会随这大队人马,护送那宫中的黑姑娘前往贡戈沙漠。” “黑姑娘。” 祈济双目无神地念叨着,这一段时间虽说被禁闭在府里,但是宫中的消息,他可是从没有放弃过打听。 毕竟,若是遭遇了祈洪突然对他的发难,祈济亦是不敢担保会如儿时那般有着兄弟情深的情义会在。 而那一场暗庄的阴谋,虽说还没有真正查到幕后的指使者,便推出郭彤替罪,祈济对此亦是乐见其成的;那王妃之位本就不该被郭彤耀武扬威这般久。 尤为想起当年郭彤那龌蹉的手段,祈济心里顿时点着了怒火一般: “既然尤箜需要护送黑姑娘前往贡戈沙漠,那么,她的小护卫不就要留守将军府么。”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祈济像似能预想到了九清的结果一般。 届时诺大的将军府,刺客探险府里的小金库,再到一个不察,仆从不多,护卫不利,那么九清不就能顺势而为的一命呜呼了? 等到尤箜回将军府,又有谁敢阻拦他的意图? 祈济今时想的何曾完美,却不知尤箜这一去便是不再复返辛国。 更是不知等到那时的谋划再次展开,却又迎来尤箜对他不止掐脖要挟这般简单。 此刻,将军府的假山园林。 尤箜与九清俩人往着这假山上高处走,越是走,越是能俯瞰整座将军府的全部宏观碧煌的屋檐。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九清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地不明所以任由她牵着走,瞧着她似乎在探查着这假山上的地形一般。 “我感觉挺奇怪的,方才在下面不是绕了一圈吗?好像并没有看见底下有多少的空隙洞口。” 按理说,这假山的面积不可谓不大了,整个花园占了一大半,而她们吃完早膳来这儿消食散步,中途并没有任何歇息停顿的耗费不少时间。 尤箜亦是瞧着下面的地形觉着太多石墙石壁堵住了该有的小道,这才有了让九清攀上假山顶的念头。 “夫人是怀疑有密室、或者暗道?” 这话自他口中一出,九清便回过神来,专注地与着她一起左右张望着底下凹凸不平的碎石。 “嗯嗯,我很怀疑,你看我们走在这儿顶上,除却方才过了几个坑口,这里差不多可以说全是空地了。 而且,方才若不是你拉我上来,平常估计也是没有有功夫的人专门上这一片凹凸不平的假石头上赏月?” 这石头碎面,得多硌屁股啊! 虽然她知道十年前搬进来的时候,小金库早已被清空,但是这将军府的辉煌与奢华,当时可是让她拾掇了一番才显得不这般突出的。 估计这假山是有玄机的!尤箜心里如是想着,若是让她探到什么遗漏的宝物,不就赚大发了? 俩人屏声静气地感受着脚下或是四周的一切错乱的石头,尤箜更是觉着不够意思地放开了他的手,蹲下了膝拿了一块尖锐的石头边敲打边往前走。 九清见状,不由哑然失笑地望着她一副细致有理的作态,好笑地与着她一起捡了一块石头,敲敲打打。 若是让人瞧见,定然会说这一对新婚夫妇闲着没事干,来玩这让令人疑惑不解的游戏。 当然,他们在这般高处的地方,估计能看到的人除非是在天空掠过! ‘叩叩叩’的声音,突然‘笃’的一声脆响由九清脚下砸的方向响起。 九清望了眼不远处仍旧在敲打,细听的尤箜,长眉一蹙;侧耳又再敲了一下,‘笃’的一声。 经过了几番对比他脚下的这一方与着后几步的位置呈现不一样的声音时,九清连忙喊了尤箜回来。 “找着了?真的是不一样吗?” 尤箜闻声而来,蹲到了他的旁边,轻敲了敲分辨着个中的不同。 ‘笃笃笃’与‘叩叩叩’的声音,还真是不一样! 这会儿尤箜二话不说的站直了身,将九清拉后了几步。 站在了安全声响的位置,陡然捡起了脚边比较大块的碎石块猛地一扔—— 力度之大,‘嘭’的一声巨响,颤动着九清的心,霎时往尤箜一看,惊讶道: “夫人的手疼不疼?” 他握住了她的小手,仔细地擦干净手上的碎石沙子,忧心仲仲地问。 “不疼不疼,快去瞧瞧,刚刚被砸的地方,好像裂开了!” 果然有东西! 尤箜继而反握住他的手,缓缓朝着被砸的方向而去。 “好好好,慢点。” 这时的九清,将她的腰身一个搂紧,预防有任何不察,便将她带离这里。 然则,等俩人相继走近,看了看底下的黑窟窿。 “怎么样,夫君看到了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确实,九清望里看了看,一片漆黑,况且还是石头砸出来的窟窿只有拳头大小。 尤箜闻言,又蹲了下来,拿着石头敲打着边角;九清一看,哪能让她做这等事,立马抢了过来: “我来,夫人看着就好。” “好、好。” 怎么什么事情都与她抢着做! 尤箜气鼓鼓地看着他,又留意着他细心专注的目光,似乎毫无怨言地凿着碎石片,心里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真好,什么都不用她干! 待九清越砸洞口越大时,他们在上方一看—— 借着快到午时的阳光映射着下面,好像是一条黑漆漆的过道。 俩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九清这会儿问: “兄长有说,这一条过道是什么吗?” “啊?没、没有。” 她自己都不知道好,那时候赶着打仗,哪能摸索过将军府呢? 尤箜心里也没底,这过道是通往哪的?还是藏着什么奇珍异宝在里面? 难道当时皇宫的人亦不知道? “没有的话,这过道恐怕比我们刚刚走在假山下的高度看,还要更深一些。” 这时的九清望着她,似乎等她一句,他就要将她抱下去一般。 “要不,我们回头准备准备带个干粮、或者火把?” 尤箜舔了舔唇,建议道。 她能轻嗅得到,里面的空气是流通的,并不是陈年的那些浑气。 “好。夫人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没把握的事情,九清亦需要准备着;若是连她的兄长也没提到,估计是有危险的才不在信上与她说。 尤箜哪曾晓得他还惦记着自己的‘兄长’为她做过的后路。 此刻俩人连忙将就着用过了午膳,提着一个小包袱又来到了假山顶上的窟窿口。 “趁着天色还早,若是晚了,包袱里还有面饼子和水。” 九清再次看了看包袱里面的小物什,只望着尤箜点了点头后,便抱着她的腰身,直接就着洞口跃了下去。 等尤箜感受到底下的踏实时,便抬头往上方一看,目测五六米的高度,不由道: “好像比想象中要深——” ‘想象中要深’ 一阵回音,让尤箜闭了嘴噤声,这该是多荒废空幽的过道啊! 让她心里紧张之余,更多的是期待! 而九清随着她的话,同样抬头瞧了瞧,低声应道: “嗯,估计这一条道是用来通往城外的。” 这些密道,恐怕很多宫廷里面也有,这是他小时候在皇宫里无意找到过的秘密之地。 当时亦是随意玩耍碰见,后来再次前往寻找密道时,便再也找不着了。 估计是年少的时候被其他人发现了,而自己却无从所知。 但是,将军府也有密道,还能有这般厉害的回音,这不得不让九清精神一震。 他不得不将手里的火折子举了举,照耀着这一人即便大张双臂亦能有多余位置的过道。 底下的路并没有所谓的凹凸不平,可以说是精心修葺过的。 而此刻他们站在原地,瞧了瞧两头乌漆抹黑的方向,不知该往哪儿才是。 “夫人,我们要往哪边?” “嗯这边。” 尤箜亦不是乱指的,一边是皇宫的方向,一边却是城门的方向。 若是真如九清所说的密道,皇宫那边的方向估计是没有什么可图的,毕竟能通往皇宫,大多数不用想,便是用来刺杀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出城的方向,便是他们所要走的方向。 “若真是能出城,我估摸着这儿该是有什么盘缠在这边才是。” 九清闻言,顿了顿脚步,在漆黑无光只徒留火折子的碎星明明灭灭的照耀着脚下的路,他不由的侧眸望了尤箜一眼。 她似乎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爱财,这是九清再次断定了心底的想法。 他应该等回到旭国,就将所有的产业收入交给她才是;若不然她会时刻惦记着这些不关紧要的盘缠。 当然,尤箜的猜测不无道理,他们往着出城的方向摸索了不知多少时辰前进,陡然却遇到了一个三岔路: “这,夫君可怎么办?” 她该往哪里走才是,尤箜在脑维看了看时间,她们好像走了大概三个小时了! 第149章 三岔路 然则,九清沉默寡言地望着他们在府里如此出格,尤箜却在众人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赞叹了一句: “你们还蛮般配的。” 闻言,包括九清在内,众人皆是一愣,这是何意? “怎么了吗?” 尤箜瞧着他们一脸莫名其妙地样子,摸了摸脸蛋。 难道脸上沾什么东西了吗? “夫人。” 九清在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垂眸望着她精致的侧脸,不由低垂着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不是上来瞧瞧有什么好玩的吗?” 话语刚落,无铸和重竹俩人暗自咽了咽口水,果真主子是比他们早来的;而方才尤箜的言辞,亦是证明着,他们这样的相处并没有给主子招惹麻烦。 所以,九清这会儿才转移了话题。 “主子,我们、我们先回去了;就不打扰您和嫂子了。” 重竹从方才就没缓过脸上的滚烫,心知主子是因为嫂子的开明才不与他们计较这个。 若不然,这刚新婚就遭到嫂子的嫌弃,皆是因为他们带来的,那可真是功亏一篑了。 不待他深想下去,重竹立马拉扯着无铸飞身而下;他真的要好好与无铸说道说道,只会一股脑的纠缠个不停,就不能想想这场合是他能胡来的吗? “这就走了?” 尤箜似是没反应过来,望了九清一眼。 然则,想到方才那一幕,九清气闷道: “难道夫人还想看他们来着?我不好看吗?” 闻言,尤箜看了看他平凡的面具覆在了整张脸上,‘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就这清水寡淡的面具,能有多好看。” 若不是那一双令她深陷其中的双眸,恐怕尤箜还联想不到有这样一双清澄无垢的双眸,会为这般平凡的容貌增添了不少的异彩。 “夫人嫌弃了?” 他也不想的,若不是在辛国不便出入,九清恐怕想立马撕下这层面具不是一天半天的了。 毕竟,每晚同床而眠,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尤箜的目光,隐藏着痴迷与向往,这让九清欣喜的同时,更加在她的眼前,展示自己的优异。 九清当然是想尤箜时时刻刻只将他一人放在她眼里,她心上;这会儿倒想撤下了面具。 然则,看出他意图的尤箜,握住了他的手,调皮地捏了捏,笑意嫣然: “不嫌弃呀,喜欢还来不及呢。”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九清连握住她的手,亲吻着: “夫人也不嫌弃重竹他们么?” “为何要嫌弃他们?” 他们与她何关? “因为他们、有违常伦。” 九清抿紧着薄唇,目光不由自主地凝望着她的表态。若是她嫌弃了,他该如何树立自己的形象? 毕竟,他平常接触的是何人,或许在尤箜的眼里,他便是何人。 “你也觉得有违常伦?” 她的话语刚落下,九清一愣,为何会反问? 逐一在她狐疑的目光里,微摇着头。 尤箜更加疑惑,他这样,是不觉得,还是不知? 但在她心里面的想法,她总要给他一个说法才是;毕竟,这是他、不对,是咱们九门楼的人了! “我觉着,不管是否有违常伦,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况且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感情该是能自己负责的;旁人又以何名义立场去置喙呢?” 是这样,没错。 又不是影响了别人或是拆散了别人;更遑论他们是旭国的男人呢,恐怕不少有像克蒙这样的单身寡佬。 若是他们两个当事人的家眷反对,那也是他们的事情,何尝会轮到他们这些旁观者操心呢? “这、夫人说的对。” 他一直觉着尤箜通透,却没想到,她对于这等世间难以容忍之事,竟也是这般不抱有任何的歧视。 九清无时无刻不自豪,能拥有这般明月入怀的妙人。 “那夫君是如何想的呢?” 九清是怎么想的? 尤箜这会儿倒是好奇不已,他可是这个大陆的人呢。 那这大陆的人,会不会将这样的情感视如人所不齿? “当然是与夫人一样的。” 他们心里所想的无比契合,无论是身心,还是思绪;九清总有种与她灵犀相通之感,越发的想将她箍进自己的身心里。 尤箜轻笑了一声,感受他的力度: “你很开心嘛?” 开心?敞开心扉? “与你在一起,如何不开心?” 九清如何不幸福满足?他时刻将与她在一起的爱绪丝丝缕缕地印入了心魂一般,越得到,越是上瘾。 这样的美好,像似能持续到无边无际的永恒,令俩人相拥于晴空万里之下,晕染着纱与袍的光辉无暇似是要无间隙地痴缠到天荒地老。 然则,这一方的天荒地老,与着亲王府的天昏地暗倒是反差着无比的狂怒。 祈济从昨日回府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密室里,栋万在书房外一整夜直到天明,当然是意识到里面的静谧,皆是因为密室隔绝了他的探视。 等到了暗五来到栋万的面前时,一夜未睡的栋万乌黑着眼圈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入了混乱不堪的书房,敲了敲密室的门: “王爷,暗五来了。” 死一般地寂静莫名地凝固在空气之中,栋万回想起昨日回府的祈济大发雷霆,就因为一个丫鬟的无意冲撞,便直接打杀掉,这会儿连禀报的声音都不敢放开了喊。 此刻,密室里的祈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攥紧着手上的画轴,双眸泛着满目的血丝,步伐沉重地推开了密室的门。 栋万余光瞧着他憔悴的面容,似乎混身散发着悔恨的痛意,这是栋万这些年来看着祈济所受的磨难与追忆所感受而来的情绪。 而且,从密室出来的祈济,没有一次不是这一副模样,更遑论昨日还是尤姑娘的大婚。 这恐怕今日的模样便是祈济最为落魄焦虑的样子了。 “暗五呢!” 祈济开口便是一股嘶哑的嗓子,令人听着无故发颤;栋万连忙问: “济王,若不,奴才伺候您洗漱?” “不必,直接让暗五进来。” 他没有再多的时间耗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若是迎来尤箜对于尤雾死因的质问,他又该以何种理由去回避。 毕竟,昨日他太过鲁莽而导致了此刻无法有后退的路,别说拥有尤箜了,怕是尤雾的死,亦会被她一一剖析出来! 这如何能使得? 那不是自己作死吗? 此刻栋万听从了他的吩咐,连忙召进了暗五。 暗五甫一进到了书房,目不斜视这凌乱无比的书房,单膝跪地: “王爷,皇上在这段时日已经召集了一对兵马回城,届时尤姑娘是会随这大队人马,护送那宫中的黑姑娘前往贡戈沙漠。” “黑姑娘。” 祈济双目无神地念叨着,这一段时间虽说被禁闭在府里,但是宫中的消息,他可是从没有放弃过打听。 毕竟,若是遭遇了祈洪突然对他的发难,祈济亦是不敢担保会如儿时那般有着兄弟情深的情义会在。 而那一场暗庄的阴谋,虽说还没有真正查到幕后的指使者,便推出郭彤替罪,祈济对此亦是乐见其成的;那王妃之位本就不该被郭彤耀武扬威这般久。 尤为想起当年郭彤那龌蹉的手段,祈济心里顿时点着了怒火一般: “既然尤箜需要护送黑姑娘前往贡戈沙漠,那么,她的小护卫不就要留守将军府么。”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祈济像似能预想到了九清的结果一般。 届时诺大的将军府,刺客探险府里的小金库,再到一个不察,仆从不多,护卫不利,那么九清不就能顺势而为的一命呜呼了? 等到尤箜回将军府,又有谁敢阻拦他的意图? 祈济今时想的何曾完美,却不知尤箜这一去便是不再复返辛国。 更是不知等到那时的谋划再次展开,却又迎来尤箜对他不止掐脖要挟这般简单。 此刻,将军府的假山园林。 尤箜与九清俩人往着这假山上高处走,越是走,越是能俯瞰整座将军府的全部宏观碧煌的屋檐。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九清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地不明所以任由她牵着走,瞧着她似乎在探查着这假山上的地形一般。 “我感觉挺奇怪的,方才在下面不是绕了一圈吗?好像并没有看见底下有多少的空隙洞口。” 按理说,这假山的面积不可谓不大了,整个花园占了一大半,而她们吃完早膳来这儿消食散步,中途并没有任何歇息停顿的耗费不少时间。 尤箜亦是瞧着下面的地形觉着太多石墙石壁堵住了该有的小道,这才有了让九清攀上假山顶的念头。 “夫人是怀疑有密室、或者暗道?” 这话自他口中一出,九清便回过神来,专注地与着她一起左右张望着底下凹凸不平的碎石。 “嗯嗯,我很怀疑,你看我们走在这儿顶上,除却方才过了几个坑口,这里差不多可以说全是空地了。 而且,方才若不是你拉我上来,平常估计也是没有有功夫的人专门上这一片凹凸不平的假石头上赏月?” 这石头碎面,得多硌屁股啊! 虽然她知道十年前搬进来的时候,小金库早已被清空,但是这将军府的辉煌与奢华,当时可是让她拾掇了一番才显得不这般突出的。 估计这假山是有玄机的!尤箜心里如是想着,若是让她探到什么遗漏的宝物,不就赚大发了? 俩人屏声静气地感受着脚下或是四周的一切错乱的石头,尤箜更是觉着不够意思地放开了他的手,蹲下了膝拿了一块尖锐的石头边敲打边往前走。 九清见状,不由哑然失笑地望着她一副细致有理的作态,好笑地与着她一起捡了一块石头,敲敲打打。 若是让人瞧见,定然会说这一对新婚夫妇闲着没事干,来玩这让令人疑惑不解的游戏。 当然,他们在这般高处的地方,估计能看到的人除非是在天空掠过! ‘叩叩叩’的声音,突然‘笃’的一声脆响由九清脚下砸的方向响起。 九清望了眼不远处仍旧在敲打,细听的尤箜,长眉一蹙;侧耳又再敲了一下,‘笃’的一声。 经过了几番对比他脚下的这一方与着后几步的位置呈现不一样的声音时,九清连忙喊了尤箜回来。 “找着了?真的是不一样吗?” 尤箜闻声而来,蹲到了他的旁边,轻敲了敲分辨着个中的不同。 ‘笃笃笃’与‘叩叩叩’的声音,还真是不一样! 这会儿尤箜二话不说的站直了身,将九清拉后了几步。 站在了安全声响的位置,陡然捡起了脚边比较大块的碎石块猛地一扔—— 力度之大,‘嘭’的一声巨响,颤动着九清的心,霎时往尤箜一看,惊讶道: “夫人的手疼不疼?” 他握住了她的小手,仔细地擦干净手上的碎石沙子,忧心仲仲地问。 “不疼不疼,快去瞧瞧,刚刚被砸的地方,好像裂开了!” 果然有东西! 尤箜继而反握住他的手,缓缓朝着被砸的方向而去。 “好好好,慢点。” 这时的九清,将她的腰身一个搂紧,预防有任何不察,便将她带离这里。 然则,等俩人相继走近,看了看底下的黑窟窿。 “怎么样,夫君看到了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确实,九清望里看了看,一片漆黑,况且还是石头砸出来的窟窿只有拳头大小。 尤箜闻言,又蹲了下来,拿着石头敲打着边角;九清一看,哪能让她做这等事,立马抢了过来: “我来,夫人看着就好。” “好、好。” 怎么什么事情都与她抢着做! 尤箜气鼓鼓地看着他,又留意着他细心专注的目光,似乎毫无怨言地凿着碎石片,心里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真好,什么都不用她干! 待九清越砸洞口越大时,他们在上方一看—— 借着快到午时的阳光映射着下面,好像是一条黑漆漆的过道。 俩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九清这会儿问: “兄长有说,这一条过道是什么吗?” “啊?没、没有。” 她自己都不知道好,那时候赶着打仗,哪能摸索过将军府呢? 尤箜心里也没底,这过道是通往哪的?还是藏着什么奇珍异宝在里面? 难道当时皇宫的人亦不知道? “没有的话,这过道恐怕比我们刚刚走在假山下的高度看,还要更深一些。” 这时的九清望着她,似乎等她一句,他就要将她抱下去一般。 “要不,我们回头准备准备带个干粮、或者火把?” 尤箜舔了舔唇,建议道。 她能轻嗅得到,里面的空气是流通的,并不是陈年的那些浑气。 “好。夫人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没把握的事情,九清亦需要准备着;若是连她的兄长也没提到,估计是有危险的才不在信上与她说。 尤箜哪曾晓得他还惦记着自己的‘兄长’为她做过的后路。 此刻俩人连忙将就着用过了午膳,提着一个小包袱又来到了假山顶上的窟窿口。 “趁着天色还早,若是晚了,包袱里还有面饼子和水。” 九清再次看了看包袱里面的小物什,只望着尤箜点了点头后,便抱着她的腰身,直接就着洞口跃了下去。 等尤箜感受到底下的踏实时,便抬头往上方一看,目测五六米的高度,不由道: “好像比想象中要深——” ‘想象中要深’ 一阵回音,让尤箜闭了嘴噤声,这该是多荒废空幽的过道啊! 让她心里紧张之余,更多的是期待! 而九清随着她的话,同样抬头瞧了瞧,低声应道: “嗯,估计这一条道是用来通往城外的。” 这些密道,恐怕很多宫廷里面也有,这是他小时候在皇宫里无意找到过的秘密之地。 当时亦是随意玩耍碰见,后来再次前往寻找密道时,便再也找不着了。 估计是年少的时候被其他人发现了,而自己却无从所知。 但是,将军府也有密道,还能有这般厉害的回音,这不得不让九清精神一震。 他不得不将手里的火折子举了举,照耀着这一人即便大张双臂亦能有多余位置的过道。 底下的路并没有所谓的凹凸不平,可以说是精心修葺过的。 而此刻他们站在原地,瞧了瞧两头乌漆抹黑的方向,不知该往哪儿才是。 “夫人,我们要往哪边?” “嗯这边。” 尤箜亦不是乱指的,一边是皇宫的方向,一边却是城门的方向。 若是真如九清所说的密道,皇宫那边的方向估计是没有什么可图的,毕竟能通往皇宫,大多数不用想,便是用来刺杀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出城的方向,便是他们所要走的方向。 “若真是能出城,我估摸着这儿该是有什么盘缠在这边才是。” 九清闻言,顿了顿脚步,在漆黑无光只徒留火折子的碎星明明灭灭的照耀着脚下的路,他不由的侧眸望了尤箜一眼。 她似乎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爱财,这是九清再次断定了心底的想法。 他应该等回到旭国,就将所有的产业收入交给她才是;若不然她会时刻惦记着这些不关紧要的盘缠。 当然,尤箜的猜测不无道理,他们往着出城的方向摸索了不知多少时辰前进,陡然却遇到了一个三岔路: “这,夫君可怎么办?” 她该往哪里走才是,尤箜在脑维看了看时间,她们好像走了大概三个小时了! 第150章 借宿 三个小时了! 什么概念!从午时用过膳之后,他们便一直沿着这一条昏暗通风的密道,走了三个小时,才抵达到了这三岔路。 所以,左、中、右,他们要往哪儿走? “夫人饿了没?” 九清很是担心,这走一半回头,又是三小时的话;若是此刻继续往前走,他们也不曾知道得走多少个时辰了。 “不饿,就是想跑快一点。” 尤箜摇了摇头,她不到点,基本都是不饿的;除非是消耗更大的体力能量。 “夫君饿不饿,饿的话吃点垫垫肚子。” 在她看来,九清的胃与能量是比她较弱的;这会儿俩人停了下来,换上新的火折子。 幸好包袱里带了火与水、食物,若不然;还不知地走到了什么时候才有东西填肚子。 “先歇息一会,喝点水润润喉。” 九清从包袱里拿了一个水囊,即便他不累,但这三个小时,尤箜一句也不喊累,他是不信她真的不累的。 “也不知这个将军府的前身是做什么官的,竟然能修出这么长的一条密道。” 尤箜想起今早砸出来的那一个窟窿,估摸着当时住在这里的大官是来不及跑路的;若不然,不会有这般完好无损还未能堵上的密道。 九清听着她的碎碎念,笑了笑: “若是兄长修的,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尤雾的本事,天下人是有目共睹的,小金库的龙凤锁,以及这密道的宽广与幽长,哪像是一般官能做的? “怎么可能!” 尤箜在他猜测的下一瞬,立马反驳道。 修密道,还不如修密室来藏东西更为重要。 “哦?” 九清瞧着她的反应,大惑不解地问: “为何不可能呢,兄长本事这般大,若是皇室的人真的觉着功高盖主,这样一条密道也是将军府的一条退路。” 话音刚落下,幽幽的道上顿时静默了下来。 须臾间,只闻她口吻淡淡道: “怎么说呢,若是真的打到府里来,我想、她会迎刃而上,瞧她在尤雾峰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这样一条密道——” 尤箜再次地肯定纠正: “绝对不是我兄长修的,但是这将军府的前身,若是可以的话,也未必不能查一查。” 这估计是都城所有上一辈都能知道的事情才对,能赐予她这个护国将军作为府邸,该是来头不小的! “夫人说的届时我会让人查查。” 九清看着她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抱了抱她,继而问: “有没有冷,或者不舒服的地方?” 毕竟环境这般黑暗与干燥通风。 “没有,挺凉快的,你不舒服?” 每每九清这样问的时候,尤箜总是控制不住地反问;因为她觉着,肯定是他不对劲的才能问她对不对劲。 这是她深有体会的,若不然,怎么可能他每次无缘无故这么多问题?她却没有呢? “夫人,怎地这样问?” 为何她会觉得自己不舒服?九清亲了亲她泛着清香的脸颊。 “那你每次问,我都觉着该是你不舒服才是。” 呃 “夫人,我在担心你。” 她有时候真的好迷糊,难道自己担心她,尤箜瞧不出来吗? 九清郁闷地抱了抱她,将箍得紧紧的。 “夫君,你生气了?” 尤箜感觉他的力度愈发加重,似乎堵气一般,继而问。 “没有,我在担心夫人,所以想时时刻刻知道夫人的感受。” “这、这样么,我也担心你。” 虽然她没有九清这般直白,不,这样细心,但她是真的很关心他的,也不比他关心的少。 尤箜借着暗黑无光,以他看不到的情况下,重重地磕了磕他的胸膛。 刚刚熄灭了火折子的九清,并没有看到她自顾自地点头,感受着怀里的小动作,不由靠近了她的耳边低声问: “累了?我可以背着夫人。” “不要,我也可以背你。” 九清一愣,枕在她的肩窝处闷闷地笑了起来: “你好可爱,阿箜。” “可爱什么?我真的可以背你,若是你累的话。” “不,我不舍得累。” 九清如是温声认真回答着她的话,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事物的情况下,更加感受着她的存在。 舒心,太舒心了。 “那我也是。” 她疼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他背呢? “阿箜,虽然现在不符合时宜,但我想提个要求。” “嗯,你提!除了背我。” “不、不是,我想亲你一口。” 九清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准确无误地抿住了她的唇畔,继而辗转加深,再到恋恋不舍地放开,开口的嗓音透着一股迷意: “抱歉,还没等来你的答应就亲了。” “好。” 她能说什么,亲都亲了,又不是什么羞羞事。 继而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亦是没有其他危险,这一路他们都没能好好抱抱,该是想念的才是。 况且,她从来不会抗拒他的主动;但尤箜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即便自己再想着如何增加彼此的亲密,她有时候也该矜持矜持才是。 她可是个姑娘家呀,新婚之夜都是她的主动,这往后,就只能他主动了。 若不然,她得多累呀! “阿箜真好。” “好的话,再亲一个?” 说好的矜持呢? 尤箜在说出这一句话后,差点咬到了舌头。 不知道九清在心底如何笑话她呢,但是再如何笑话,他都是自己的人了! 旭国的男人,可并没有再嫁的道理,这是九清与她普及的。 然则,九清闻言,心底并没有嘲笑她,更加心喜地按着她的意思,卷走她的甜蜜,与滋养着他们绵绵不绝的情致。 尤箜的每一次答应与回应,都让他无比感受着她对自己的纵容,九清很怕有一天真的会因恃宠而骄,从而让自己变成了无理取闹之人。 “阿箜,好像与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会一直想着你,念着你。” 九清这会儿放开了她的唇瓣,细细地边轻吻、边轻声说;他现在越来越贪心了。 想让她肆无忌惮地说着爱自己的话,也想听她时时念叨着自己。 可惜,尤箜对于情话一事,略有些生疏,听着他这么一句之后,脑维快速运转着查了查资料。 毕竟她知道,若她说‘那不是一直一起吗?’这样的一句话,肯定是不妥的。 怎么说怎么不妥,这会儿倒是难倒她了;脑维并没有明确的智能答案啊! 所以,尤箜此刻只能巴巴地答了一句: “我也是,夫君。” “夫人,好喜欢你。” 九清似乎怎么抱也抱不够,侧耳倾听着她回应: “我也喜欢你,夫君。” 九清心如浸蜜,他们果然是恩爱有佳的一对天造地设。 特别是每每听着尤箜一句‘夫君’,九清像似注入了纯正无比的内力一般,滋润着他整个身心与经脉。 而他为何能立马改口喊‘夫人’,当然是因为尤箜的自觉;毕竟他喊‘夫人’,她定会喊‘夫君’。 尤箜才不知道他的小小心思,只是这会儿这般漆黑的环境,在她的视线里全是热感应的画面;让她始终不适应的待在这儿。 “夫君,你不累了?” “不累,夫人歇完了吗?还累吗?” 所以,他们停下来亲一口,就是打打气? 尤箜心底好笑不已,踮起了脚,这高度只能亲了亲他的喉结。 “走。” “嗯。” 九清感受着一触即离的甜蜜,闷声地应道。 太快了,并没有好好感受一番;但是一想到现在的正事是赶路,心思瞬间又想着快快回府里。 重新燃起的火折子,指引着俩人经过商量之后,走在了三岔道路的中间岔道上。 然则,甫一进入到中间的岔道上时,尤箜远远地瞧见墙壁上有一处不对劲的凹凸壁面。 这是刚走了这般久都没有的一道小小突出点,让尤箜时刻注意着他们脚下的路以及面前的一切。 当然,九清并没有她那样无敌的视力,只能边走边分神摸索着会不会有其余的机关。 若不然,方才亦不会慢悠悠地走了三个小时的路了,要是跑起来,估计能折去一半的时间。 等到俩人来到了这样墙壁上的凹凸口处,九清又是下意识地将她拉至身后,正想照一照这样的小木板是何用处。 然而,这会儿的尤箜却不肯了,反手将他拽回了身边,立马伸出手迅速地掰着那一块翘起的小凸板—— 九清没来得及反应她的无所畏惧,便陡然察觉似乎有着一阵厉风声响从身后响起—— 他猛地将尤箜抱着向前了几步,举起了火折子,看着方才他们走过的路面,只一息之间,地面上全铺上了纵横交错的铜器箭矢。 “没事了。” 尤箜拍了拍他在腰间的手,难道这真的是一条逃跑的隧道?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阿箜!下次可不许这样一声不响地自己往前冲了!” 回过神来的九清,第一次这般紧张失措地训斥她,若是迎面而来的箭矢穿过了第一个人的身体该怎么办! 想起这样的场景,九清就抑制不住心慌,若方才一个不察让她受到了伤害,甚至击中了要害,那他日后可如何是好。 他的语气夹杂着慌张的忧虑,让尤箜即时回想到与他一起之后的种种,全是由他打头阵的那场面,或是要将她藏起在他身后的举动。 这会儿尤箜意识到,恐怕真的要好好与九清对打一番才是,若不然,他会一直以为她真的是软弱无力的女人。 可同样地,她也清楚自己这时的过错,恐怕真的急了他的心,若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这般张皇失措。 尤箜不由地抬起了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间,嗓音软糯地道: “抱歉,我、下次不会了。” 虽然她很感动九清的保护,但是九清的身体可没她身上的软甲那么能扛,若是让她打头阵的话,至起码她是不会受伤的。 但是,这些功能,她又无法对九清细说。 此刻亦是只能在他怀里撒撒娇,好让他忘记这一茬了。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九清陡然被她这样娇声娇气地在他怀里胡乱作为,哪还能发什么怒;况且他也不舍得责怪她。 毕竟,他还是能感受得到,尤箜是心疼自己来着。 只是这会儿不顾她自己的安危来护着他,让他气打不出一处来。 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慌乱,以及气愤;可惜,这一番被她作弄下来,九清亦是在她第一时间环抱住脖子的时候,他亦同一时刻地一手抱紧着她: “不能不生气,我方才被你吓到,现在怕了。” 是的,他不敢往前走了。 待会儿尤箜还是第一个不打商量的触发到更为复杂的机关,九清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不要这样嘛,我会乖乖的。” 这都不过关的话,尤箜漆黑的眸子霎时转了转,嘟囔道: “我好饿啊,想吃热乎的馄炖!若这里是出城的方向,大概也就到了。” “好好好” 不管是不是出城的方向,九清都不能让她饿着肚子: “若是再有那些墙壁上的小翘木,要与我商量。” “嗯嗯,一定!” 尤箜信誓旦旦的点头,方才是她鲁莽了;她该在有危险的时候再将他拉开才是。 待再次掰了一下墙壁上的小翘木,身后并没有再发射出任何箭矢之后,俩人便再次往前走,遇到的皆是同样的小翘木或是凹槽。 可以料想到,这一条密道果然是用来逃命的,若不然箭矢不会在后,而是在前。 至于途径触发的机关,他们倒是没有再去好奇或是想见识它的威力。 于尤箜来说,这都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陷阱;九清听闻,微扬着唇笑了笑。 然则,待俩人临近傍晚的时分走出了这一条逃生的密道,出口处满目皆是—— 石头砌成的坟头。 而出口处亦是设立在一座动物石雕像的背部上,可以说这一扇石门做得极为隐蔽巧妙。 毕竟,还真没有人会这般无聊做这等攀上雕像顶部观察的举动;荒山野岭的,也并没有小孩耍闹。 不过,当下最为重要的是,这是哪儿?他们出城了吗? “往这边走。” 尤箜从脑维之中翻查了刚才记录下的线路,指了指右边的芳草萋萋没有任何小道可言的漫山遍野。 看来是要自己开路了,要是不走出这一处山林,恐怕还不知刚才地下的密道是往城外还是城里。 “夫人,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九清从小包袱里拿出了水囊和白面饼子递给尤箜,他可没忘了她说饿了。 要是回城之后的食摊收了,可就没馄炖吃的。 “你也吃。” 估摸着这会儿不急于一时,俩人草率的解决了晚膳后,边走边留意着附近炊烟袅袅错落有致的村子院落。 “果然是城外呀。” 尤箜瞧着越来越熟悉的地方,亦就只有这样的城外房屋才是土垒上去的大院子: “想来以后我们若是进这都城,还能去那一座坟山里,就是不知道另外那两头的岔路到底是通往哪的? 还有还有,另外一头,该不会是真的通往皇宫?” 若真是这样,这将军府的前任不可谓不手眼通天了! “夫人若是信的过重竹和无铸,我便让他们带人前往探路。” 九清不是不好奇,这样一条密道,竟然暗藏几条分岔道。 他也想知道,另外两条岔道,与通往反方向的过道,究竟是去往何处。 “可以呀,不过,要让他们小心一些。” 并没有什么可信不可信的,一条密道而已。 在尤箜看来,没有宝藏可图的地方于她来说,除了方便之余,再无其他。 “嗯,我到时候会与他们说明密道里的机关,或许—— 这一条密道不是将军府的。” “啊?” 尤箜望了一眼走在她旁边,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松开过她的手的九清,在晚霞的映衬下,他的轮廓线条分外优美: “你是说,我们是误打误撞?” “对啊。” 九清步伐未停,伸出修长的指尖轻刮了刮她娇巧的琼鼻: “因为我们只是在半道上的过道而已,而且能弄出这般有规模的暗道,定是皇家人无疑。” “照夫君这么说,也对;不过这暗道竟然能通将军府,岂不是也能通其他官员的府邸?” 这么一想,尤箜惊讶地接着补充: “有没有可能在府里的某一个角落或许有着经过密道的厢房,是用来监听官员的的?” 九清步子一顿,轻蹙着眉: “那便不能随意去探索皇宫那一边的道路了。” 那样干燥通风的密道,或许有人居住亦不一定,若是一个不小心暴露了,将军府是承受不了皇室的打击的。 “好,这事回去再议,现在天色都黑了——” 尤箜抬头望着已然下山的太阳,再看到不远处的城门: “关门了。” 是的,过了时辰,城门已经关了。 而此刻他们站在小道上,望着出城的小贩以及百姓纷纷各自往自家里去。 “不怕,我们去借一宿。” 九清摸了摸她愣然的脑袋,安慰道。 随后又想起了她的需求: “没能让夫人吃上馄炖,等明日一早再去,可好?” 其实,她不是非要馄炖不可的,只是想到等会儿借宿,还不如在外露宿呢。 然而,尤箜也只是这般想想,因为九清不是铁打的,也是需要休息的。 此刻往回走的俩人引起好些乡村们的注意,毕竟绫罗绸缎的衣裳可是城里人才会有这么穿着的。 第150章 借宿 三个小时了! 什么概念!从午时用过膳之后,他们便一直沿着这一条昏暗通风的密道,走了三个小时,才抵达到了这三岔路。 所以,左、中、右,他们要往哪儿走? “夫人饿了没?” 九清很是担心,这走一半回头,又是三小时的话;若是此刻继续往前走,他们也不曾知道得走多少个时辰了。 “不饿,就是想跑快一点。” 尤箜摇了摇头,她不到点,基本都是不饿的;除非是消耗更大的体力能量。 “夫君饿不饿,饿的话吃点垫垫肚子。” 在她看来,九清的胃与能量是比她较弱的;这会儿俩人停了下来,换上新的火折子。 幸好包袱里带了火与水、食物,若不然;还不知地走到了什么时候才有东西填肚子。 “先歇息一会,喝点水润润喉。” 九清从包袱里拿了一个水囊,即便他不累,但这三个小时,尤箜一句也不喊累,他是不信她真的不累的。 “也不知这个将军府的前身是做什么官的,竟然能修出这么长的一条密道。” 尤箜想起今早砸出来的那一个窟窿,估摸着当时住在这里的大官是来不及跑路的;若不然,不会有这般完好无损还未能堵上的密道。 九清听着她的碎碎念,笑了笑: “若是兄长修的,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尤雾的本事,天下人是有目共睹的,小金库的龙凤锁,以及这密道的宽广与幽长,哪像是一般官能做的? “怎么可能!” 尤箜在他猜测的下一瞬,立马反驳道。 修密道,还不如修密室来藏东西更为重要。 “哦?” 九清瞧着她的反应,大惑不解地问: “为何不可能呢,兄长本事这般大,若是皇室的人真的觉着功高盖主,这样一条密道也是将军府的一条退路。” 话音刚落下,幽幽的道上顿时静默了下来。 须臾间,只闻她口吻淡淡道: “怎么说呢,若是真的打到府里来,我想、她会迎刃而上,瞧她在尤雾峰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这样一条密道——” 尤箜再次地肯定纠正: “绝对不是我兄长修的,但是这将军府的前身,若是可以的话,也未必不能查一查。” 这估计是都城所有上一辈都能知道的事情才对,能赐予她这个护国将军作为府邸,该是来头不小的! “夫人说的届时我会让人查查。” 九清看着她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抱了抱她,继而问: “有没有冷,或者不舒服的地方?” 毕竟环境这般黑暗与干燥通风。 “没有,挺凉快的,你不舒服?” 每每九清这样问的时候,尤箜总是控制不住地反问;因为她觉着,肯定是他不对劲的才能问她对不对劲。 这是她深有体会的,若不然,怎么可能他每次无缘无故这么多问题?她却没有呢? “夫人,怎地这样问?” 为何她会觉得自己不舒服?九清亲了亲她泛着清香的脸颊。 “那你每次问,我都觉着该是你不舒服才是。” 呃 “夫人,我在担心你。” 她有时候真的好迷糊,难道自己担心她,尤箜瞧不出来吗? 九清郁闷地抱了抱她,将箍得紧紧的。 “夫君,你生气了?” 尤箜感觉他的力度愈发加重,似乎堵气一般,继而问。 “没有,我在担心夫人,所以想时时刻刻知道夫人的感受。” “这、这样么,我也担心你。” 虽然她没有九清这般直白,不,这样细心,但她是真的很关心他的,也不比他关心的少。 尤箜借着暗黑无光,以他看不到的情况下,重重地磕了磕他的胸膛。 刚刚熄灭了火折子的九清,并没有看到她自顾自地点头,感受着怀里的小动作,不由靠近了她的耳边低声问: “累了?我可以背着夫人。” “不要,我也可以背你。” 九清一愣,枕在她的肩窝处闷闷地笑了起来: “你好可爱,阿箜。” “可爱什么?我真的可以背你,若是你累的话。” “不,我不舍得累。” 九清如是温声认真回答着她的话,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事物的情况下,更加感受着她的存在。 舒心,太舒心了。 “那我也是。” 她疼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他背呢? “阿箜,虽然现在不符合时宜,但我想提个要求。” “嗯,你提!除了背我。” “不、不是,我想亲你一口。” 九清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准确无误地抿住了她的唇畔,继而辗转加深,再到恋恋不舍地放开,开口的嗓音透着一股迷意: “抱歉,还没等来你的答应就亲了。” “好。” 她能说什么,亲都亲了,又不是什么羞羞事。 继而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亦是没有其他危险,这一路他们都没能好好抱抱,该是想念的才是。 况且,她从来不会抗拒他的主动;但尤箜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即便自己再想着如何增加彼此的亲密,她有时候也该矜持矜持才是。 她可是个姑娘家呀,新婚之夜都是她的主动,这往后,就只能他主动了。 若不然,她得多累呀! “阿箜真好。” “好的话,再亲一个?” 说好的矜持呢? 尤箜在说出这一句话后,差点咬到了舌头。 不知道九清在心底如何笑话她呢,但是再如何笑话,他都是自己的人了! 旭国的男人,可并没有再嫁的道理,这是九清与她普及的。 然则,九清闻言,心底并没有嘲笑她,更加心喜地按着她的意思,卷走她的甜蜜,与滋养着他们绵绵不绝的情致。 尤箜的每一次答应与回应,都让他无比感受着她对自己的纵容,九清很怕有一天真的会因恃宠而骄,从而让自己变成了无理取闹之人。 “阿箜,好像与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会一直想着你,念着你。” 九清这会儿放开了她的唇瓣,细细地边轻吻、边轻声说;他现在越来越贪心了。 想让她肆无忌惮地说着爱自己的话,也想听她时时念叨着自己。 可惜,尤箜对于情话一事,略有些生疏,听着他这么一句之后,脑维快速运转着查了查资料。 毕竟她知道,若她说‘那不是一直一起吗?’这样的一句话,肯定是不妥的。 怎么说怎么不妥,这会儿倒是难倒她了;脑维并没有明确的智能答案啊! 所以,尤箜此刻只能巴巴地答了一句: “我也是,夫君。” “夫人,好喜欢你。” 九清似乎怎么抱也抱不够,侧耳倾听着她回应: “我也喜欢你,夫君。” 九清心如浸蜜,他们果然是恩爱有佳的一对天造地设。 特别是每每听着尤箜一句‘夫君’,九清像似注入了纯正无比的内力一般,滋润着他整个身心与经脉。 而他为何能立马改口喊‘夫人’,当然是因为尤箜的自觉;毕竟他喊‘夫人’,她定会喊‘夫君’。 尤箜才不知道他的小小心思,只是这会儿这般漆黑的环境,在她的视线里全是热感应的画面;让她始终不适应的待在这儿。 “夫君,你不累了?” “不累,夫人歇完了吗?还累吗?” 所以,他们停下来亲一口,就是打打气? 尤箜心底好笑不已,踮起了脚,这高度只能亲了亲他的喉结。 “走。” “嗯。” 九清感受着一触即离的甜蜜,闷声地应道。 太快了,并没有好好感受一番;但是一想到现在的正事是赶路,心思瞬间又想着快快回府里。 重新燃起的火折子,指引着俩人经过商量之后,走在了三岔道路的中间岔道上。 然则,甫一进入到中间的岔道上时,尤箜远远地瞧见墙壁上有一处不对劲的凹凸壁面。 这是刚走了这般久都没有的一道小小突出点,让尤箜时刻注意着他们脚下的路以及面前的一切。 当然,九清并没有她那样无敌的视力,只能边走边分神摸索着会不会有其余的机关。 若不然,方才亦不会慢悠悠地走了三个小时的路了,要是跑起来,估计能折去一半的时间。 等到俩人来到了这样墙壁上的凹凸口处,九清又是下意识地将她拉至身后,正想照一照这样的小木板是何用处。 然而,这会儿的尤箜却不肯了,反手将他拽回了身边,立马伸出手迅速地掰着那一块翘起的小凸板—— 九清没来得及反应她的无所畏惧,便陡然察觉似乎有着一阵厉风声响从身后响起—— 他猛地将尤箜抱着向前了几步,举起了火折子,看着方才他们走过的路面,只一息之间,地面上全铺上了纵横交错的铜器箭矢。 “没事了。” 尤箜拍了拍他在腰间的手,难道这真的是一条逃跑的隧道?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阿箜!下次可不许这样一声不响地自己往前冲了!” 回过神来的九清,第一次这般紧张失措地训斥她,若是迎面而来的箭矢穿过了第一个人的身体该怎么办! 想起这样的场景,九清就抑制不住心慌,若方才一个不察让她受到了伤害,甚至击中了要害,那他日后可如何是好。 他的语气夹杂着慌张的忧虑,让尤箜即时回想到与他一起之后的种种,全是由他打头阵的那场面,或是要将她藏起在他身后的举动。 这会儿尤箜意识到,恐怕真的要好好与九清对打一番才是,若不然,他会一直以为她真的是软弱无力的女人。 可同样地,她也清楚自己这时的过错,恐怕真的急了他的心,若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这般张皇失措。 尤箜不由地抬起了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间,嗓音软糯地道: “抱歉,我、下次不会了。” 虽然她很感动九清的保护,但是九清的身体可没她身上的软甲那么能扛,若是让她打头阵的话,至起码她是不会受伤的。 但是,这些功能,她又无法对九清细说。 此刻亦是只能在他怀里撒撒娇,好让他忘记这一茬了。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九清陡然被她这样娇声娇气地在他怀里胡乱作为,哪还能发什么怒;况且他也不舍得责怪她。 毕竟,他还是能感受得到,尤箜是心疼自己来着。 只是这会儿不顾她自己的安危来护着他,让他气打不出一处来。 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慌乱,以及气愤;可惜,这一番被她作弄下来,九清亦是在她第一时间环抱住脖子的时候,他亦同一时刻地一手抱紧着她: “不能不生气,我方才被你吓到,现在怕了。” 是的,他不敢往前走了。 待会儿尤箜还是第一个不打商量的触发到更为复杂的机关,九清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不要这样嘛,我会乖乖的。” 这都不过关的话,尤箜漆黑的眸子霎时转了转,嘟囔道: “我好饿啊,想吃热乎的馄炖!若这里是出城的方向,大概也就到了。” “好好好” 不管是不是出城的方向,九清都不能让她饿着肚子: “若是再有那些墙壁上的小翘木,要与我商量。” “嗯嗯,一定!” 尤箜信誓旦旦的点头,方才是她鲁莽了;她该在有危险的时候再将他拉开才是。 待再次掰了一下墙壁上的小翘木,身后并没有再发射出任何箭矢之后,俩人便再次往前走,遇到的皆是同样的小翘木或是凹槽。 可以料想到,这一条密道果然是用来逃命的,若不然箭矢不会在后,而是在前。 至于途径触发的机关,他们倒是没有再去好奇或是想见识它的威力。 于尤箜来说,这都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陷阱;九清听闻,微扬着唇笑了笑。 然则,待俩人临近傍晚的时分走出了这一条逃生的密道,出口处满目皆是—— 石头砌成的坟头。 而出口处亦是设立在一座动物石雕像的背部上,可以说这一扇石门做得极为隐蔽巧妙。 毕竟,还真没有人会这般无聊做这等攀上雕像顶部观察的举动;荒山野岭的,也并没有小孩耍闹。 不过,当下最为重要的是,这是哪儿?他们出城了吗? “往这边走。” 尤箜从脑维之中翻查了刚才记录下的线路,指了指右边的芳草萋萋没有任何小道可言的漫山遍野。 看来是要自己开路了,要是不走出这一处山林,恐怕还不知刚才地下的密道是往城外还是城里。 “夫人,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九清从小包袱里拿出了水囊和白面饼子递给尤箜,他可没忘了她说饿了。 要是回城之后的食摊收了,可就没馄炖吃的。 “你也吃。” 估摸着这会儿不急于一时,俩人草率的解决了晚膳后,边走边留意着附近炊烟袅袅错落有致的村子院落。 “果然是城外呀。” 尤箜瞧着越来越熟悉的地方,亦就只有这样的城外房屋才是土垒上去的大院子: “想来以后我们若是进这都城,还能去那一座坟山里,就是不知道另外那两头的岔路到底是通往哪的? 还有还有,另外一头,该不会是真的通往皇宫?” 若真是这样,这将军府的前任不可谓不手眼通天了! “夫人若是信的过重竹和无铸,我便让他们带人前往探路。” 九清不是不好奇,这样一条密道,竟然暗藏几条分岔道。 他也想知道,另外两条岔道,与通往反方向的过道,究竟是去往何处。 “可以呀,不过,要让他们小心一些。” 并没有什么可信不可信的,一条密道而已。 在尤箜看来,没有宝藏可图的地方于她来说,除了方便之余,再无其他。 “嗯,我到时候会与他们说明密道里的机关,或许—— 这一条密道不是将军府的。” “啊?” 尤箜望了一眼走在她旁边,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松开过她的手的九清,在晚霞的映衬下,他的轮廓线条分外优美: “你是说,我们是误打误撞?” “对啊。” 九清步伐未停,伸出修长的指尖轻刮了刮她娇巧的琼鼻: “因为我们只是在半道上的过道而已,而且能弄出这般有规模的暗道,定是皇家人无疑。” “照夫君这么说,也对;不过这暗道竟然能通将军府,岂不是也能通其他官员的府邸?” 这么一想,尤箜惊讶地接着补充: “有没有可能在府里的某一个角落或许有着经过密道的厢房,是用来监听官员的的?” 九清步子一顿,轻蹙着眉: “那便不能随意去探索皇宫那一边的道路了。” 那样干燥通风的密道,或许有人居住亦不一定,若是一个不小心暴露了,将军府是承受不了皇室的打击的。 “好,这事回去再议,现在天色都黑了——” 尤箜抬头望着已然下山的太阳,再看到不远处的城门: “关门了。” 是的,过了时辰,城门已经关了。 而此刻他们站在小道上,望着出城的小贩以及百姓纷纷各自往自家里去。 “不怕,我们去借一宿。” 九清摸了摸她愣然的脑袋,安慰道。 随后又想起了她的需求: “没能让夫人吃上馄炖,等明日一早再去,可好?” 其实,她不是非要馄炖不可的,只是想到等会儿借宿,还不如在外露宿呢。 然而,尤箜也只是这般想想,因为九清不是铁打的,也是需要休息的。 此刻往回走的俩人引起好些乡村们的注意,毕竟绫罗绸缎的衣裳可是城里人才会有这么穿着的。 第151章 滚 特别是刚新婚的尤箜,在早上那会儿还被九清琢磨着将披肩的乌发,在秋泉的指导下梳了一个妇人的发髻。 现在就更没人会觉得这是一对出城幽会,而耽误了时辰的公子小姐。 这让来往的乡村们见着这高大颀长的男子与着水灵灵的小娘子,似乎是因为城门关闭而没有了好去处一般。 好些人家见状,蠢蠢欲动地想向前问几句。 只是碍于九清的目光太过直白打量着他们,似乎要透过本质看透他们的意图一般,让他们踌躇不前。 尤箜亦是感受到了他将自己更加拉近在他的身边,不由低声问了一句: “怎么啦?” 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奇怪。 “我要好好找一处人家,借宿。” 若不然,自家夫人住的不舒服可如何是好? “那随便,就找临近城门的村子就好了。” 尤箜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好好找?又不是有客栈什么的,关键还是他睡的,她随便都可。 等俩人来到了一户四周黑压压,只有土墙围着的院落内传来较为安静的环境。 ——叩叩。 腐朽的木门发出一阵轻响的敲门声,一点儿也不厚重。 “谁啊?” 下工回来的刘子强坐下来吃了一口大饼,就着菜汤刚喝了一口咽下,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粗浓的眉头皱起,目光疲惫地看了自家媳妇和老娘一眼,至于闷头吃饼的小娃子,就更不可能是玩伴找上门的。 “去看看啊,说不准是来借宿的。” 刘婆子眼皮也没掀地说道,他们这位置靠近城门,往常并没有可走动的亲戚,倒是不少有上门来借宿的人家。 而且每次遇着都是些赶考的书生与外地远来,没能在都城成功落脚的商人。 可以说对于借宿一事,刘家人已然是见怪不怪了。 门外的俩人透过堂屋的光,从这矮墩墩的围墙倒是晓得里面是有人的,或许碍于四周无人无户,里面的人家正琢磨着。 “若是没能借着,便找下一户,反正也没多远的脚程。” 尤箜无所谓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没等九清回应些什么,这腐朽的木门倏地从内拉开: “借宿吗?” 站在门前稍微壮硕的男人举着油灯,方才刚靠近木门就听到一女子娇俏的声音从外响起。 心知又是借宿的,便直接打开了门,疑问道。 “是的,这位、兄台,可否借宿一晚,待明日城门一开,我夫妻俩便一同离开。” 九清看了看面前头戴方巾,穿戴一身粗布衣裳的青年,拱手相告。 随后又补充道: “银子方面好商量。” 话音刚落,刘子强的目光扫到了尤箜,猛地愣了一下,再看向九清的时候溢出一股艳羡,点了点头: “进来。” “强子,是来借宿的?” 刘婆子放下了碗筷,连带着媳妇与孙子都一同朝门外看去。 他们暗道刘子强奇怪,竟然连问都不问就开门,有这样—— 这样漂亮的、小娘子。 “这,贵人是来借宿的?” 刘婆子立马起身相迎,而身后的媳妇与孙子好像第一次瞧着这般明艳动人的仙女一般,讷讷地没敢出堂屋。 “大娘好啊,我与相公借宿一晚,明早就离开,叨扰了。” 瞧着这家人口简单,除了面前的堂屋,还有两边的侧房外都拾掇得干干净净,尤箜微笑着客套。 “嗳,小娘子长得好俊啊!” “娘!” 刘子强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家老娘一副见到美人迈不出腿的模样,继而道: “吃完晚膳便收拾一间空房出来。” “好好好,对了,小娘子吃了没?我们这儿才刚开始吃晚膳。” 刘婆子五十来岁的年纪,半辈子都是种庄稼的,根本没见着官家小姐。 陡然见着尤箜这般笑意盈盈的好说话模样,暗道漂亮的姑娘家真白嫩漂亮,不客气地拉着尤箜的手将之迎到堂屋里。 然则,尤箜没想到这户人家的婆子这般热情好客,若不是他们自找上门,恐怕还以为有什么图谋呢。 不禁望了自家夫君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九清从方才刘子强各自看了他们俩一眼后,他所流露出的羡慕,让九清心里好笑不已。 这会儿刚进门,本就让人认为只可远观的尤箜,却与着农家的刘婆子毫无隔阂的相谈甚欢。 刘子强与他的媳妇,还有四岁大的儿子看着那一老一少在简陋的矮桌旁谈天说地,感觉一阵不踏实。 特别是尤箜与九清的衣着简直就是连城里的商贾都比不上的档次,就更加觉着做梦了。 “哎呀,小娘子,你快多吃点啊,这么俏丽可爱,养得可真好啊,不够的话,再让我儿媳去添点。” 幸好今天煮了个肉汤,若不然还招待不起贵客呢! 刘婆子瞧着尤箜那嫣红的小嘴瓣一抿一抿的,还有那精致得一丝瑕疵都没有的脸蛋,就差想上手捏一捏了,她是真的没见过这般完美的姑娘。 若是按现代的话来讲,尤箜倒是觉得刘婆子感觉要迷上自己了! “大娘您也别看着我吃,你也吃,别饿着了。” 尤箜暗呼了一口气,刘婆子简直太热情了。 刚刚一进堂屋,她就实诚的说了一句还没吃晚膳。 怎知,刘婆子立马叫她家的媳妇拿了碗筷出来。 尤箜也只是笑了笑,在众人面前卸下了冷然的表情,刘婆子更是乘胜追击一般,逮着她来聊家常。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九清,兀自喝了一口汤,右手暗自勾了勾她的腰侧。 刘家媳妇与小孩看着这般好相处的俩人,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毕竟,刘娘子也是见过那些进都城形形色色的人如何借宿之后,在他们家指指点点的。 只是没想到尤箜与九清的到来,会使家里的老娘这般欢喜。 刘家一家三口看着刘婆子,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好客也是分人的。 然而,尤箜俩人也没去碰多少桌上的小菜,那巴掌大的小碟腌制的酸菜与菜梗里面夹杂着肉沫,实在是不够这一家人吃的。 晚膳结束之后,刘婆子立马叫着自家儿子媳妇去拾掇一下厢房,留了尤箜与九清在堂屋坐着唠嗑。 “奶奶,姐姐美。” “哈哈哈,臭小子,你也晓得这个。” 刘婆子看着身后孙子刘大壮眼珠子咕噜地往尤箜那儿瞧,小声的嘟囔着。 被刘婆子这般大声的念叨出来,刘大壮扁了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好不可怜。 而被四岁的小男娃赞扬的尤箜,也随着刘婆子笑了出来,赞叹道: “大壮真机灵,而且大壮很可爱哟!” 脸蛋胖嘟嘟的,继承了他爹爹的浓眉大眼,不由伸手轻轻捏了捏。 然则,还没放下手,尤箜又感到腰侧传来拉扯的动静。 她的余光瞥了九清一眼,从方才进来吃饭到现在,九清不知多少次拉扯她的衣裳了。 此刻瞧着刘大壮忸忸怩怩的害羞模样,刘婆子一阵惊奇,暗道大孙子人小鬼大的时候,尤箜笑眯眯地侧头问: “怎么啦?” “没” 九清郁闷地答。 自家夫人怎么那么受欢迎,还有那个在他面前故作害羞的小胖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还会调戏他夫人来着! 真是、真是气煞他也! “累了?” 尤箜并不知道他连小孩儿的醋都能吃个乐乎,黛眉一蹙,担忧的问。 “啊?累啦?我去问问他们收拾好了没!” 刘婆子听闻尤箜的言辞,立马搂着大孙子望堂屋门口一站。 喉咙一吼: “强子,好了没!” “得嘞,马上好了。” 就只是打扫一下,将被褥换铺好就可以用了。 刘子强与刘娘子手脚利索,很快拿起了扫帚出来。 毕竟这间厢房本就是多用于借宿的人住的,之前他们还想着用来租售。 可深想一下,来往借宿的都是碍于都城内的消费昂贵,才不得不借宿借吃之后便直接感谢几句就离开的人,他们也就歇了心思。 毕竟再多的施舍,他们也耗不起连日有白吃白住的人来;所以刘子强在听闻九清最后一句‘银子方面好商量’,他才让俩人进来的。 可方才自家老娘,那么欢喜那小娘子,估计老娘也是不收钱的。 俩夫妇这会儿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叹气。 “他们出来了,箜儿快去瞧瞧,要是有什么需要用到的,喊一声就能听见,你可将就着一宿,可别嫌弃啊。” 聊了一会儿,刘婆子此刻都能直接当尤箜是自家人一般了。 尤箜闻言,依旧大方有礼的笑着点头: “大娘您真是太好了,我们俩就是有个地方遮遮头就很满足了,怎么还会嫌弃呢?感激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好好好,去瞧瞧,待会儿让强子给你挑个热水,去去乏。” “刘大娘不用了,我等会儿帮着娘子就好。” 九清立马揽了过来,这户人家就只有刘子强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给她挑水! “好!是个疼媳妇的!” 刘婆子哪能不知道尤箜的相公紧着她疼呢,这么漂亮的媳妇,九清是得有多大的福气啊! 当然,刘婆子瞧着九清那平平无奇的面容,心里直摇头,可能也就是凭着那股疼人劲才娶的媳妇! 九清笑了笑,望着尤箜,里面的意味像似要融化了她一般,让她娇嗔着了他一眼。 这人,赞他疼媳妇,他还真的喘上了! 是夜,整理拾掇好的俩人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稍微一侧身便‘咯吱咯吱’响不停的声音,在这狭小的厢房格外响亮,而且这儿的人家刚吃完饭没多久就吹灯睡觉,让他们也不好大声说话。 尤箜快速地侧头亲了他一口,柔声哄道: “乖乖睡觉。” 今日走了大半天的路,估计九清是疲惫不堪的,早点儿歇息,明天才能趁着这刘家的男主人出工前离开。 然而: “夫人没有想要说的吗?” 属于他独有的清茶气息,在这一瞬间愈发充斥着尤箜的嗅觉,馥郁甘香的浓烈,使其迷惑地侧身望着他咫尺极为俊美的容貌。 温柔的发丝不经意垂落在九清轻抿着的薄唇上,眸光晕染着涩意,流转着顾盼生姿的渴望。 这般温良顺从的委屈模样,让尤箜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轻抚过他的发丝,细吻着他清朗的眉眼,轻声问: “想让我说什么?” 不戴面具的九清,以这般招引的姿态,最是让她蛊惑不住地心动不止。 “夫人想说什么都可以,我都爱听。” 别不理他就行,就像方才的尤箜在外只顾着与刘婆子说话与逗弄小胖子。 分明都没给过半丝余光给他,让九清此刻似乎要加倍讨要回刚才那缺失的专注一般。 “嗯,夫君好美” 尤箜轻啄着她喜欢的美色,由衷赞叹了一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美貌与性子长在她的审美之上;若不是他一直带着面具,估计她会沦陷得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九清听闻她这么一句,心底划过了郁闷,相抵着她的额间: “我不要好美,我要夫人喜欢。” 不美,她怎么喜欢? 虽说她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图他什么,单纯是为他专注的眸光与体贴细致所吸引,但九清的外貌却是毋庸置疑的。 更遑论现在尤箜越看越爱看,却碍于平日里所戴的易容面具甚是觉得碍事。 若不然,她能比他更加专注。 “我喜欢,很喜欢。” 若是不带易容面具,尤箜想,她会更加的喜欢。 就像现在,她温温柔柔地向他表白着,九清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地透着那股青涩的欢欣。 这就让尤箜不带一丝矜持地不停轻啄他光洁泛红的脸颊。 “那夫人以后在外也要这般喜欢我可好?” 九清望着她似乎沉溺在自己的甜蜜陷阱之中,迫不及待地回应着她的吻。 “嗯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木板床‘咯吱’一声,漫漫长夜之下的虫鸣声似乎唧唧吱吱的同样响个不停。 翌日,将军府。 “小姐、小姐和主子一夜没回亭湖小院了!” 秋泉睡到太阳晒屁股了,猛然一起身,想起平日里头的两位主子,哪一日不是早睡早起的? 这会儿逮着在库房仍旧拖拖拉拉与李管家整理贺礼的沈谏,将之扯出库房,慌声相告道。 “没回?可能俩人在哪儿风花雪月呢。” 沈谏没好气道,这新婚燕尔的,连正事都没干的主子,天天与夫人腻歪在一块儿,可能在新房没新鲜感,在其他地方搞点儿其他有趣的事呢。 “不可能!他们昨日吃过午膳,俩人背着小包袱里面就装了些小干粮啥的,我以为他们出府呢,刚刚问过门房的人了,没有出去!” “那肯定在府里哪一个角落。” 沈谏眉头一皱,在府里能出什么事儿? 都是自己人,而且皇室的暗卫三天两头才奔一次小金库,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不见呢? “我劝你还是遣人找找,要是主子有一个不小心,等到那时就迟了!” 秋泉看着沈谏自暴自弃的模样,心里就来火。 然则,她也不知道,每一次沈谏都撞破主子的好事都不知道被九清私底下警告了多少遍,才导致了此刻稍加一衡量,便觉着是,主子功夫这般好,怎么可能会出事? 当然,秋泉此时的着急,看在沈谏眼里,不禁应和着她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去找无铸他们。” 这俩人神出鬼没的,恐怕还真就知道主子在哪呢。 沈谏的想法很美好,但是逐一来到了无铸与重竹相邻的的院子里,问了问院外的丫鬟: “他呢?” “无铸公子吗?” 闻言,沈谏点了点头,而后丫鬟又道了一句,没见着回院里。 没回? 旋即又往重竹的院落里跑,依旧是:没见着。 都不见了? 门房的人也不见着人出去,难道现在都喜欢一声不响直接失踪了? 沈谏想想就来气,这一个两个的招呼不打就不见了! 甫一推开了重竹的内室,这屋里头突然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直让沈谏扶着腰间的佩剑绕过了屏风,猛地喝了一声: “谁!” “滚!” 无铸将被窝里的人掩得严严实实,陡然瞧着沈谏一副不请自来,却理直气壮的模样,目光黑沉沉的直瞪着他。 沈谏看着这么一副场面,不知是怒的还是羞的,心底直骂娘,简直欺人太甚了! 什么见鬼的神出鬼没,都是偷偷摸摸的! “赶紧起来!主子不见了!” 话一出口,沈谏才想起,亏他还想着找这俩人问问主子在哪呢! 果然,他就不该抱有这样的心思。 站在门外的沈谏,想了想,还是搜一搜府里的旮旯最实际。 只是,他刚走出重竹的院子,秋泉急急忙忙地过来喊: “主子回来了!有事叫你们。” 沈谏闻言,心态都要崩了! 这迟不来早不来,在无铸突然站在他身后的时候来禀报,秋泉真的不是过来坑他的吗! “沈谏。” 无铸将腰带系好,似乎带着一股起床气,恨不得想要杀了他一样。 “怎么,要灭口吗?” 这气势上,沈谏是绝对不会输的,偷摸的人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好躲藏的! “滚!” 无铸脚一踹,直接踹向侧身的后腰;扰人清梦不说,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还给脸了! “艹!” 被踹出踉跄了几步的沈谏,怒火万丈的正想干一架,怎知刚一转身,便见着重竹走了出来。 第151章 滚 特别是刚新婚的尤箜,在早上那会儿还被九清琢磨着将披肩的乌发,在秋泉的指导下梳了一个妇人的发髻。 现在就更没人会觉得这是一对出城幽会,而耽误了时辰的公子小姐。 这让来往的乡村们见着这高大颀长的男子与着水灵灵的小娘子,似乎是因为城门关闭而没有了好去处一般。 好些人家见状,蠢蠢欲动地想向前问几句。 只是碍于九清的目光太过直白打量着他们,似乎要透过本质看透他们的意图一般,让他们踌躇不前。 尤箜亦是感受到了他将自己更加拉近在他的身边,不由低声问了一句: “怎么啦?” 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奇怪。 “我要好好找一处人家,借宿。” 若不然,自家夫人住的不舒服可如何是好? “那随便,就找临近城门的村子就好了。” 尤箜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好好找?又不是有客栈什么的,关键还是他睡的,她随便都可。 等俩人来到了一户四周黑压压,只有土墙围着的院落内传来较为安静的环境。 ——叩叩。 腐朽的木门发出一阵轻响的敲门声,一点儿也不厚重。 “谁啊?” 下工回来的刘子强坐下来吃了一口大饼,就着菜汤刚喝了一口咽下,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粗浓的眉头皱起,目光疲惫地看了自家媳妇和老娘一眼,至于闷头吃饼的小娃子,就更不可能是玩伴找上门的。 “去看看啊,说不准是来借宿的。” 刘婆子眼皮也没掀地说道,他们这位置靠近城门,往常并没有可走动的亲戚,倒是不少有上门来借宿的人家。 而且每次遇着都是些赶考的书生与外地远来,没能在都城成功落脚的商人。 可以说对于借宿一事,刘家人已然是见怪不怪了。 门外的俩人透过堂屋的光,从这矮墩墩的围墙倒是晓得里面是有人的,或许碍于四周无人无户,里面的人家正琢磨着。 “若是没能借着,便找下一户,反正也没多远的脚程。” 尤箜无所谓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没等九清回应些什么,这腐朽的木门倏地从内拉开: “借宿吗?” 站在门前稍微壮硕的男人举着油灯,方才刚靠近木门就听到一女子娇俏的声音从外响起。 心知又是借宿的,便直接打开了门,疑问道。 “是的,这位、兄台,可否借宿一晚,待明日城门一开,我夫妻俩便一同离开。” 九清看了看面前头戴方巾,穿戴一身粗布衣裳的青年,拱手相告。 随后又补充道: “银子方面好商量。” 话音刚落,刘子强的目光扫到了尤箜,猛地愣了一下,再看向九清的时候溢出一股艳羡,点了点头: “进来。” “强子,是来借宿的?” 刘婆子放下了碗筷,连带着媳妇与孙子都一同朝门外看去。 他们暗道刘子强奇怪,竟然连问都不问就开门,有这样—— 这样漂亮的、小娘子。 “这,贵人是来借宿的?” 刘婆子立马起身相迎,而身后的媳妇与孙子好像第一次瞧着这般明艳动人的仙女一般,讷讷地没敢出堂屋。 “大娘好啊,我与相公借宿一晚,明早就离开,叨扰了。” 瞧着这家人口简单,除了面前的堂屋,还有两边的侧房外都拾掇得干干净净,尤箜微笑着客套。 “嗳,小娘子长得好俊啊!” “娘!” 刘子强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家老娘一副见到美人迈不出腿的模样,继而道: “吃完晚膳便收拾一间空房出来。” “好好好,对了,小娘子吃了没?我们这儿才刚开始吃晚膳。” 刘婆子五十来岁的年纪,半辈子都是种庄稼的,根本没见着官家小姐。 陡然见着尤箜这般笑意盈盈的好说话模样,暗道漂亮的姑娘家真白嫩漂亮,不客气地拉着尤箜的手将之迎到堂屋里。 然则,尤箜没想到这户人家的婆子这般热情好客,若不是他们自找上门,恐怕还以为有什么图谋呢。 不禁望了自家夫君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九清从方才刘子强各自看了他们俩一眼后,他所流露出的羡慕,让九清心里好笑不已。 这会儿刚进门,本就让人认为只可远观的尤箜,却与着农家的刘婆子毫无隔阂的相谈甚欢。 刘子强与他的媳妇,还有四岁大的儿子看着那一老一少在简陋的矮桌旁谈天说地,感觉一阵不踏实。 特别是尤箜与九清的衣着简直就是连城里的商贾都比不上的档次,就更加觉着做梦了。 “哎呀,小娘子,你快多吃点啊,这么俏丽可爱,养得可真好啊,不够的话,再让我儿媳去添点。” 幸好今天煮了个肉汤,若不然还招待不起贵客呢! 刘婆子瞧着尤箜那嫣红的小嘴瓣一抿一抿的,还有那精致得一丝瑕疵都没有的脸蛋,就差想上手捏一捏了,她是真的没见过这般完美的姑娘。 若是按现代的话来讲,尤箜倒是觉得刘婆子感觉要迷上自己了! “大娘您也别看着我吃,你也吃,别饿着了。” 尤箜暗呼了一口气,刘婆子简直太热情了。 刚刚一进堂屋,她就实诚的说了一句还没吃晚膳。 怎知,刘婆子立马叫她家的媳妇拿了碗筷出来。 尤箜也只是笑了笑,在众人面前卸下了冷然的表情,刘婆子更是乘胜追击一般,逮着她来聊家常。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九清,兀自喝了一口汤,右手暗自勾了勾她的腰侧。 刘家媳妇与小孩看着这般好相处的俩人,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毕竟,刘娘子也是见过那些进都城形形色色的人如何借宿之后,在他们家指指点点的。 只是没想到尤箜与九清的到来,会使家里的老娘这般欢喜。 刘家一家三口看着刘婆子,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好客也是分人的。 然而,尤箜俩人也没去碰多少桌上的小菜,那巴掌大的小碟腌制的酸菜与菜梗里面夹杂着肉沫,实在是不够这一家人吃的。 晚膳结束之后,刘婆子立马叫着自家儿子媳妇去拾掇一下厢房,留了尤箜与九清在堂屋坐着唠嗑。 “奶奶,姐姐美。” “哈哈哈,臭小子,你也晓得这个。” 刘婆子看着身后孙子刘大壮眼珠子咕噜地往尤箜那儿瞧,小声的嘟囔着。 被刘婆子这般大声的念叨出来,刘大壮扁了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好不可怜。 而被四岁的小男娃赞扬的尤箜,也随着刘婆子笑了出来,赞叹道: “大壮真机灵,而且大壮很可爱哟!” 脸蛋胖嘟嘟的,继承了他爹爹的浓眉大眼,不由伸手轻轻捏了捏。 然则,还没放下手,尤箜又感到腰侧传来拉扯的动静。 她的余光瞥了九清一眼,从方才进来吃饭到现在,九清不知多少次拉扯她的衣裳了。 此刻瞧着刘大壮忸忸怩怩的害羞模样,刘婆子一阵惊奇,暗道大孙子人小鬼大的时候,尤箜笑眯眯地侧头问: “怎么啦?” “没” 九清郁闷地答。 自家夫人怎么那么受欢迎,还有那个在他面前故作害羞的小胖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还会调戏他夫人来着! 真是、真是气煞他也! “累了?” 尤箜并不知道他连小孩儿的醋都能吃个乐乎,黛眉一蹙,担忧的问。 “啊?累啦?我去问问他们收拾好了没!” 刘婆子听闻尤箜的言辞,立马搂着大孙子望堂屋门口一站。 喉咙一吼: “强子,好了没!” “得嘞,马上好了。” 就只是打扫一下,将被褥换铺好就可以用了。 刘子强与刘娘子手脚利索,很快拿起了扫帚出来。 毕竟这间厢房本就是多用于借宿的人住的,之前他们还想着用来租售。 可深想一下,来往借宿的都是碍于都城内的消费昂贵,才不得不借宿借吃之后便直接感谢几句就离开的人,他们也就歇了心思。 毕竟再多的施舍,他们也耗不起连日有白吃白住的人来;所以刘子强在听闻九清最后一句‘银子方面好商量’,他才让俩人进来的。 可方才自家老娘,那么欢喜那小娘子,估计老娘也是不收钱的。 俩夫妇这会儿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叹气。 “他们出来了,箜儿快去瞧瞧,要是有什么需要用到的,喊一声就能听见,你可将就着一宿,可别嫌弃啊。” 聊了一会儿,刘婆子此刻都能直接当尤箜是自家人一般了。 尤箜闻言,依旧大方有礼的笑着点头: “大娘您真是太好了,我们俩就是有个地方遮遮头就很满足了,怎么还会嫌弃呢?感激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好好好,去瞧瞧,待会儿让强子给你挑个热水,去去乏。” “刘大娘不用了,我等会儿帮着娘子就好。” 九清立马揽了过来,这户人家就只有刘子强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给她挑水! “好!是个疼媳妇的!” 刘婆子哪能不知道尤箜的相公紧着她疼呢,这么漂亮的媳妇,九清是得有多大的福气啊! 当然,刘婆子瞧着九清那平平无奇的面容,心里直摇头,可能也就是凭着那股疼人劲才娶的媳妇! 九清笑了笑,望着尤箜,里面的意味像似要融化了她一般,让她娇嗔着了他一眼。 这人,赞他疼媳妇,他还真的喘上了! 是夜,整理拾掇好的俩人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稍微一侧身便‘咯吱咯吱’响不停的声音,在这狭小的厢房格外响亮,而且这儿的人家刚吃完饭没多久就吹灯睡觉,让他们也不好大声说话。 尤箜快速地侧头亲了他一口,柔声哄道: “乖乖睡觉。” 今日走了大半天的路,估计九清是疲惫不堪的,早点儿歇息,明天才能趁着这刘家的男主人出工前离开。 然而: “夫人没有想要说的吗?” 属于他独有的清茶气息,在这一瞬间愈发充斥着尤箜的嗅觉,馥郁甘香的浓烈,使其迷惑地侧身望着他咫尺极为俊美的容貌。 温柔的发丝不经意垂落在九清轻抿着的薄唇上,眸光晕染着涩意,流转着顾盼生姿的渴望。 这般温良顺从的委屈模样,让尤箜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轻抚过他的发丝,细吻着他清朗的眉眼,轻声问: “想让我说什么?” 不戴面具的九清,以这般招引的姿态,最是让她蛊惑不住地心动不止。 “夫人想说什么都可以,我都爱听。” 别不理他就行,就像方才的尤箜在外只顾着与刘婆子说话与逗弄小胖子。 分明都没给过半丝余光给他,让九清此刻似乎要加倍讨要回刚才那缺失的专注一般。 “嗯,夫君好美” 尤箜轻啄着她喜欢的美色,由衷赞叹了一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美貌与性子长在她的审美之上;若不是他一直带着面具,估计她会沦陷得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九清听闻她这么一句,心底划过了郁闷,相抵着她的额间: “我不要好美,我要夫人喜欢。” 不美,她怎么喜欢? 虽说她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图他什么,单纯是为他专注的眸光与体贴细致所吸引,但九清的外貌却是毋庸置疑的。 更遑论现在尤箜越看越爱看,却碍于平日里所戴的易容面具甚是觉得碍事。 若不然,她能比他更加专注。 “我喜欢,很喜欢。” 若是不带易容面具,尤箜想,她会更加的喜欢。 就像现在,她温温柔柔地向他表白着,九清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地透着那股青涩的欢欣。 这就让尤箜不带一丝矜持地不停轻啄他光洁泛红的脸颊。 “那夫人以后在外也要这般喜欢我可好?” 九清望着她似乎沉溺在自己的甜蜜陷阱之中,迫不及待地回应着她的吻。 “嗯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木板床‘咯吱’一声,漫漫长夜之下的虫鸣声似乎唧唧吱吱的同样响个不停。 翌日,将军府。 “小姐、小姐和主子一夜没回亭湖小院了!” 秋泉睡到太阳晒屁股了,猛然一起身,想起平日里头的两位主子,哪一日不是早睡早起的? 这会儿逮着在库房仍旧拖拖拉拉与李管家整理贺礼的沈谏,将之扯出库房,慌声相告道。 “没回?可能俩人在哪儿风花雪月呢。” 沈谏没好气道,这新婚燕尔的,连正事都没干的主子,天天与夫人腻歪在一块儿,可能在新房没新鲜感,在其他地方搞点儿其他有趣的事呢。 “不可能!他们昨日吃过午膳,俩人背着小包袱里面就装了些小干粮啥的,我以为他们出府呢,刚刚问过门房的人了,没有出去!” “那肯定在府里哪一个角落。” 沈谏眉头一皱,在府里能出什么事儿? 都是自己人,而且皇室的暗卫三天两头才奔一次小金库,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不见呢? “我劝你还是遣人找找,要是主子有一个不小心,等到那时就迟了!” 秋泉看着沈谏自暴自弃的模样,心里就来火。 然则,她也不知道,每一次沈谏都撞破主子的好事都不知道被九清私底下警告了多少遍,才导致了此刻稍加一衡量,便觉着是,主子功夫这般好,怎么可能会出事? 当然,秋泉此时的着急,看在沈谏眼里,不禁应和着她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去找无铸他们。” 这俩人神出鬼没的,恐怕还真就知道主子在哪呢。 沈谏的想法很美好,但是逐一来到了无铸与重竹相邻的的院子里,问了问院外的丫鬟: “他呢?” “无铸公子吗?” 闻言,沈谏点了点头,而后丫鬟又道了一句,没见着回院里。 没回? 旋即又往重竹的院落里跑,依旧是:没见着。 都不见了? 门房的人也不见着人出去,难道现在都喜欢一声不响直接失踪了? 沈谏想想就来气,这一个两个的招呼不打就不见了! 甫一推开了重竹的内室,这屋里头突然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直让沈谏扶着腰间的佩剑绕过了屏风,猛地喝了一声: “谁!” “滚!” 无铸将被窝里的人掩得严严实实,陡然瞧着沈谏一副不请自来,却理直气壮的模样,目光黑沉沉的直瞪着他。 沈谏看着这么一副场面,不知是怒的还是羞的,心底直骂娘,简直欺人太甚了! 什么见鬼的神出鬼没,都是偷偷摸摸的! “赶紧起来!主子不见了!” 话一出口,沈谏才想起,亏他还想着找这俩人问问主子在哪呢! 果然,他就不该抱有这样的心思。 站在门外的沈谏,想了想,还是搜一搜府里的旮旯最实际。 只是,他刚走出重竹的院子,秋泉急急忙忙地过来喊: “主子回来了!有事叫你们。” 沈谏闻言,心态都要崩了! 这迟不来早不来,在无铸突然站在他身后的时候来禀报,秋泉真的不是过来坑他的吗! “沈谏。” 无铸将腰带系好,似乎带着一股起床气,恨不得想要杀了他一样。 “怎么,要灭口吗?” 这气势上,沈谏是绝对不会输的,偷摸的人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好躲藏的! “滚!” 无铸脚一踹,直接踹向侧身的后腰;扰人清梦不说,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还给脸了! “艹!” 被踹出踉跄了几步的沈谏,怒火万丈的正想干一架,怎知刚一转身,便见着重竹走了出来。 第152章 兑现 沈谏瞧着俩人还未曾洗漱的披着修长的头发,以及衣衫不整的模样,有气也没处使。 若是和无铸一个人打还好,现在却陡然对上俩人,这胜算怎么算都算不过,他还是乖乖就犯算了! 免得像上次一样与柳家打得‘不可开交’! “哼!” 这一对狗!沈谏心里窝火的不行,拍了拍身上被无铸踹的脚印,丢下了一句: “主子要见你们!” 主子绝对是斥责这一对狗!即便不斥责,他也会打小报告的! 然则,俩人闻言,相视了一眼便默契的回了房,至于沈谏眼里透出的不怀好意,不用想都知道。 若是昨日没见着主子和夫人,他们还真会有所顾及,但是尤箜昨日也明说了,说他们登对来着。 那不就证明,见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事吗? 与此同时,回到正厅的俩人立马吩咐膳房,就着刘大娘的腌菜做一道午膳。 “那刘大娘也太客气了,竟然把她压箱底的腌菜给了我一陶罐。” 虽然小小的一个陶罐,但是这心意,尤箜却是收下的;不由问了一句: “夫君,你给了刘家多少银子?” 九清比了比一个数,立马又将她拉在怀里,跌坐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她的脸颊: “够了吗?夫人。” “够了够了。” 尤箜暗自点了点头,又窝在了他的怀里。 如果给太多的话,难免会让人觉着施舍,还不如给的恰当。 这一头,等沈谏他们来到正厅时,却又瞧着夫妻俩斜躺在矮塌的慵懒劲儿,哪像似失踪受苦的人。 特别是沈谏,被秋泉耍了一会不说,还能耍两会;刚一进门便问: “主子,您昨日是不是出府了?” “对,无铸、重竹,召集九门对机关方面有涉及的兄弟进府一趟。” 九清的话一落,令在场的三人云里雾里,机关? “主子,这是大概需要多少人?” 无铸不由一问,怎地将军府要设机关? 难道不是成婚之后就回旭国吗? 若是他没记错,上个月以及搬空了小金库,这会儿将军府还有要守的东西? “人不需要太多,昨日我与夫人在假山的顶端上发现了一处洞口,里面有一条道是通往城外的。” “所以,主子和夫人昨日是随着暗道出城了?” 无铸和重竹哪能不知道昨日那一处假山山顶,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却让俩人心里骇然这一座将军府的神秘。 “嗯,待会儿夫人画一副大概的地图,其中一条我们已经走过了,剩下的三条,或许有一条是通往皇宫的,那一条暂且先缓缓,待走过另外两条再来计划。 至于机关,我们走过的那一条都是附在墙壁上防身后追兵的,其余两条,你们带入进去的时候小心些。” 九清刚一说完,尤箜便止不住地问: “若不我一同去?” “不可。” 这么强硬的吗? 尤箜心里暗念,在他旁边坐直了身,抿了抿嘴角: “为何啊?” “九门的兄弟,是专业的!” 他也只能这般说了,若不然尤箜还不知道多能折腾他呢。 “好。” 竟然不是因为霸道独断,而是因为专业;尤箜一听,瞬时歇了心思。 “夫人的心意我明白的。” 九清心里暗松了一口,还真怕她的勇往直前来着,又将她重新抱回怀里,安抚地捏了捏她的素手,不只是安抚她还是安抚自己。 反正,不能让她操心就好了。 众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最受打击的还是沈谏,他感觉心里能吐出一缸血,受了很重的内伤;他什么时候也有一个媳妇啊! 沈谏不经意间往身边的重竹和无铸一瞧,贼老天,这么光明正大的眉来眼去真的好吗! 这时的沈谏,又想起了秋泉那胖墩墩的体态,还算可以;就是、秋泉好像要回去成亲来着? 唉,果然是没人爱的小白菜,沈谏这时在这俩对的夹攻下,硬是听完他们的商讨与注意。 “沈谏怎么了?” 尤箜瞧着沈谏似乎不对劲的模样,与着在下贝郡城那时候的反差,不可谓不大呀。 这不是不苟言笑的护卫么? 据她所知,保护她夫君安危的沈谏,手底下也是不少人的;怎么这会儿好像垂头丧气的模样? “啊?夫人,属下没事。” 沈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尤箜的眼睛太厉害了,竟然还能关心到他。 “要是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情,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应对,有事好商量嘛。” 对于自家夫君的属下身心健康,尤箜这会儿意识到,要好好多多加留意了,若不然,有一个对九清不忠心或是不尽责,岂不是乱套了吗? “谢谢夫人。” 沈谏目光虔诚地感谢了一句,觉着主子太好了,娶到漂亮媳妇不说,还是个善解人意,体贴属下的好夫人。 这么一句话,让九清望了沈谏一眼,又想了想尤箜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觉得生气,因为尤箜能在他面前关心九门的人,就好像证明着,这也是她手底下的人一般。 “谢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我能帮到的,我也绝不会推迟的。” 尤箜轻笑了一声,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诚意,也是想让他们晓得,九清进了她的门,虽说九门还是九清的。 但是,能多加一个她进去成为了九门的助力,她也在所不辞。 毕竟,灵楼的项目,尤箜亦是算一个小门主;可能将来预估的胜算,或许比他们任何一门门主的收入都要来得高。 尤箜的话音一落,三人望着尤箜,不经意又看到了她旁边的九清,一脸宠溺的模样,随后三人笑了笑应下来。 克蒙、重竹、无铸、以及沈谏这四人,就从来没反驳过九清忽而佯装易容来到辛国,毕竟大家都是旭国人,心知是有多难找媳妇的。 而且九清在九门楼的所作所为,他们也不想身为大门主的九清会与其他夫侍,共侍一妻;即便是规矩所在,众人也无法看着九清这般做。 这也是为何当初九清,会在表弟卫丰的面前承诺一辈子不嫁娶。 但此刻,被打脸而毫无自觉的九清,更加心喜的望着眼前的绝色佳颜,调侃道: “那以后麻烦夫人多多费心了。” “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 没有什么问题是她解决不了的!若是有,那肯定是有问题的那个人针对她! 对!是这样的! 尤箜这会儿信誓旦旦的承诺道。 众人闻言一愣,瞧着尤箜这般豪气,特别是沈谏,心思蠢蠢欲动的想让尤箜介绍个媳妇来着! 可一想到主子说,没等多久就得可能随去贡戈沙漠,沈谏便按下了心思,也同时反省到,是他这段时日被这一对对的迷了眼了。 若是前往贡戈沙漠的路途当中,环境异常恶劣,这绝对是一个加快磋磨媳妇消失的法子,沈谏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害了人家姑娘。 这次的商讨完之后,无铸立马着手当天就带人下了假山的密道。 有着九清与尤箜吩咐的注意事项,另外两条的密道亦是同样设有机关,只不过不去用手碰触,根本就不会对人自动产生任何的伤害。 次日,在书房写写画画的尤箜,听到开门的声响,望着九清逆光而站的身影,颀长优雅的姿态,差点让她控制不住地扑过去抱抱他。 若不是那一张面具,易容的面具 对了,若是前往贡戈沙漠,这么炎热的地带戴着易容面具,岂不是容易过敏? “夫君。” 九清一听,步伐轻快地走至她身后,望着案桌上的宣纸: “夫人,在画什么?” “准备一些可用的东西,对了,若是真的等来那一批辛兵抵达到了都城,准备前去贡戈沙漠的时候,你这面具可怎么办?” “嗯?夫人是担心会闷着吗?” “那当然,会对你表皮不好。” 别说他带着面具了,便是闷着一层薄纱在脸上,亦是会不舒服的? 尤箜是真心觉着九清为她牺牲太多了,这绝对是真爱无疑了,不由得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要不,您先回上贝郡城,到时候柳家部署好了一切之后,我便脱身去找你。 或者这样,你先行一步,等到了贡戈沙漠与柳家汇合在一起?” 九清听后,摇了摇头。 “我不放心,也不舍得夫人。” 她的关心,他简直太受用了;他就该让她心疼心疼自己,这样就越来越疼爱他了。 “不用担心的,我估摸着祈洪应该是要带兵前往贡戈沙漠攻下黑姑娘的家族,若不然,早早就派宫里的侍卫护送黑姑娘了,又何故调兵回来呢?” 所以,这前往沙漠的路上,肯定安全得不得了。 当然,到了贡戈沙漠就无法担保了,因为她也没去过,也不知道皇室与黑姑娘的纠葛,只不过,不要牵扯到她身上就行了。 而且她也吩咐了柳铭,一切见机行事;到时候看他们内定的暗号行事便好。 “柳家一人,又如何了抵挡得了一个兵队,还不如我留在你的身边,做夫人的内应?” 说到此处的时候,九清也不急着过问她的计划,他只知道,一大队的兵马,柳家一人如何对得上追逐? “反正,我是一定要随在夫人身边的,夫人怎可抛弃于我呢?” 九清可怜巴巴地枕在她的肩膀处,侧眸望着她慵懒地贴了贴他的脸颊,只闻她轻声道: “可是,你戴着面具要去那么炎热的地方,闷着会不好,我会心疼的。” 难道她不想他一直跟着吗? 尤箜当然是想的,只是他一直的付出,让她的甜蜜产生负担,她该如何去更爱他一点儿好呢? 这时的尤箜回身紧抱着他,抬眸望着他一直盈满柔情的笑意眸子,叹息一声: “夫君是想让我心疼吗?” “不想,我想要夫人的疼爱。” 九清望着她如玉无暇的脸颊,水灵灵的柔美惹他眼热,不由低垂着头,不正经了起来。 “别闹!” 她娇怒了一声,随后又控制不住地微扬着红唇;尤箜真的很受他这一套,每次这样逗弄都会让她觉着是他奉若一辈子的珍宝。 九清见状,不由软声哀道: “夫人就让我跟在你身边,我会好好听话的,嗯?” “好好好,但若不舒服的话,一定要与我说,或者你戴一顶斗笠?” 尤箜想到了这法子,双眸微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继而相问: “如何?” “依你。” 反正可以在她身边,怎样都可。 想到了昨日的事,九清又道: “无铸他们今早从密道回来了,另外两条的左手边是去一处城里的客栈,右手的那一条亦是同样通往城外。” “客栈?” “对,与其说是客栈,倒不如说是如梦楼。 如梦楼,亦就是都城类似于青楼的地方。 只不过是卖艺不卖身、供人歇息的同时,又能观赏姑娘的客栈。” 话音一落,尤箜不禁问道: “密道里面靠近如梦楼的地方没人守着?” 九清目光怪异地摇了摇头: “如梦楼的出入口好像荒废了许久,根本没人留守的痕迹。” “啊这,要不要往皇宫那边的方向走走?” 或许,能到皇室的国库也不一定。 尤箜如是想着不知不觉地在密道上,运走那些御赐宝物,让祈洪胆敢拿捏她! 让他哭去! 她有点儿头绪,这密道该是皇室御用的逃跑密道无疑! 然而,等再次出发来到了假山上的尤箜,望着面前站着的无铸和克蒙,不由问身旁的男人: “就我们四个,没人了?” 这多出了一个克蒙,让尤箜拧着细眉大惑不解。 “夫人放心,土质特性,属下最熟悉不过!” 克蒙觉着尤箜的目光带着歧义,拍了拍结实的胸膛自荐道。 这密道好像与土质特性没什么关联?心里即便是百般嫌弃的尤箜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九清这会儿在她耳边低声道: “克蒙比较能打。” 关键是扛揍,不过九清倒没有将这一句说出来。 即便是这样,亦阻挡不了尤箜暗自吐槽,心想: 她更能打! 而且克蒙的性子像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让她又想起小灵楼那一遭的小事件。 更令她窝火的是,九清不跟她对打,这让尤箜很是憋屈。 “好,走,东西带齐了吗?” 众人闻言,提了提手上的包袱,以及身上的兵器点了点头。 由九清抱着尤箜降落之后,后面两人紧接着飞身而下。 看到这一点的尤箜心里羡慕的紧,她怎么就没有轻功呢? 是了,她并没有什么奇经八脉丹田运气啥的。 不待她思绪飘远,眼前出现的火折子亮光,举在了前方指引着几人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与其说皇宫方向,倒不如说是在上面正指着北面的方向。 然则,这一头的密道并不是笔直直通北面的。 而是离奇曲折,弯道极多,拐完一角,不到一米的长度又接连着拐一角。 若是无铸与克蒙慢了两步,像似随时会跟丢了前面携手的俩人;可想而知,弯道极短,拐角极多。 “不行了不行了,老子快要转晕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克蒙已经晕角了,这娘的密道是蚯蚓!谁造孽挖的道道,转得他头昏眼花。 “歇歇。” 尤箜这时候发话,看着窝在角落蹲下的克蒙,看着他如猛男落泪般的脆弱,没好气地看了九清一眼。 这就是很能打?不是很能被人打! “夫人,喝水润润。” 九清紧抿着唇,望了克蒙一眼,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将手里的水囊拔开之后,递给了尤箜,不由将目光放在了无铸身上,问: “无铸可会晕眩?” “并无。” 很好,克蒙是真的矫情无疑。 “无铸老弟可真行,嗐难道老子老了?力不从心了?这身体差了好多啊,看来得找重竹老弟把把脉才行” 克蒙一直碎碎念,似乎通过不停地巴拉巴拉才能缓解他脆弱的不适。 尤为想起在贡戈沙漠边缘,他就算在烈日暴晒下也没有出现过中暍之症,怎么这会儿在这阴暗的环境会这般差劲呢? 难道老子离不开太阳? 此刻的克蒙晕乎乎地想这想哪,而在他两步开外的九清闻言,望了尤箜一眼。 尤箜莫名其妙地扬了扬眉,这是怎么了? 很快,九清凑近她耳边,问道: “夫人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忘了什么?” 尤箜不明所以,只见他似无奈似叹息道: “夫人说过,等成婚之后,便与我说、把把脉调理身子。” 是这样没错的,九清尤其想起半月前,要求重竹替尤箜把脉调理一下身子,而当时尤箜拒绝了。 拒绝的方式,便是: 阿清放心,待我们成亲之后,我便告诉你,可好? 所以,当时留下这一句话后,九清便一直等着;然则,此刻借着方才克蒙说的把脉,倒是能提一提。 尤箜张了张嘴,吸了两口空气,同样想起那时候答应的话,不自然地望了他一眼,笑道: “好,等出了密道便告诉夫君。” “嗯嗯!我会提醒夫人的!” 九清当作没见着她不自然的一面,一脸期待的目光期盼道。 这是答应他的,要兑现。 “主子,我们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若是还没抵达到出口处,要不走回来时的路?”dui 第152章 兑现 沈谏瞧着俩人还未曾洗漱的披着修长的头发,以及衣衫不整的模样,有气也没处使。 若是和无铸一个人打还好,现在却陡然对上俩人,这胜算怎么算都算不过,他还是乖乖就犯算了! 免得像上次一样与柳家打得‘不可开交’! “哼!” 这一对狗!沈谏心里窝火的不行,拍了拍身上被无铸踹的脚印,丢下了一句: “主子要见你们!” 主子绝对是斥责这一对狗!即便不斥责,他也会打小报告的! 然则,俩人闻言,相视了一眼便默契的回了房,至于沈谏眼里透出的不怀好意,不用想都知道。 若是昨日没见着主子和夫人,他们还真会有所顾及,但是尤箜昨日也明说了,说他们登对来着。 那不就证明,见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事吗? 与此同时,回到正厅的俩人立马吩咐膳房,就着刘大娘的腌菜做一道午膳。 “那刘大娘也太客气了,竟然把她压箱底的腌菜给了我一陶罐。” 虽然小小的一个陶罐,但是这心意,尤箜却是收下的;不由问了一句: “夫君,你给了刘家多少银子?” 九清比了比一个数,立马又将她拉在怀里,跌坐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她的脸颊: “够了吗?夫人。” “够了够了。” 尤箜暗自点了点头,又窝在了他的怀里。 如果给太多的话,难免会让人觉着施舍,还不如给的恰当。 这一头,等沈谏他们来到正厅时,却又瞧着夫妻俩斜躺在矮塌的慵懒劲儿,哪像似失踪受苦的人。 特别是沈谏,被秋泉耍了一会不说,还能耍两会;刚一进门便问: “主子,您昨日是不是出府了?” “对,无铸、重竹,召集九门对机关方面有涉及的兄弟进府一趟。” 九清的话一落,令在场的三人云里雾里,机关? “主子,这是大概需要多少人?” 无铸不由一问,怎地将军府要设机关? 难道不是成婚之后就回旭国吗? 若是他没记错,上个月以及搬空了小金库,这会儿将军府还有要守的东西? “人不需要太多,昨日我与夫人在假山的顶端上发现了一处洞口,里面有一条道是通往城外的。” “所以,主子和夫人昨日是随着暗道出城了?” 无铸和重竹哪能不知道昨日那一处假山山顶,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却让俩人心里骇然这一座将军府的神秘。 “嗯,待会儿夫人画一副大概的地图,其中一条我们已经走过了,剩下的三条,或许有一条是通往皇宫的,那一条暂且先缓缓,待走过另外两条再来计划。 至于机关,我们走过的那一条都是附在墙壁上防身后追兵的,其余两条,你们带入进去的时候小心些。” 九清刚一说完,尤箜便止不住地问: “若不我一同去?” “不可。” 这么强硬的吗? 尤箜心里暗念,在他旁边坐直了身,抿了抿嘴角: “为何啊?” “九门的兄弟,是专业的!” 他也只能这般说了,若不然尤箜还不知道多能折腾他呢。 “好。” 竟然不是因为霸道独断,而是因为专业;尤箜一听,瞬时歇了心思。 “夫人的心意我明白的。” 九清心里暗松了一口,还真怕她的勇往直前来着,又将她重新抱回怀里,安抚地捏了捏她的素手,不只是安抚她还是安抚自己。 反正,不能让她操心就好了。 众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最受打击的还是沈谏,他感觉心里能吐出一缸血,受了很重的内伤;他什么时候也有一个媳妇啊! 沈谏不经意间往身边的重竹和无铸一瞧,贼老天,这么光明正大的眉来眼去真的好吗! 这时的沈谏,又想起了秋泉那胖墩墩的体态,还算可以;就是、秋泉好像要回去成亲来着? 唉,果然是没人爱的小白菜,沈谏这时在这俩对的夹攻下,硬是听完他们的商讨与注意。 “沈谏怎么了?” 尤箜瞧着沈谏似乎不对劲的模样,与着在下贝郡城那时候的反差,不可谓不大呀。 这不是不苟言笑的护卫么? 据她所知,保护她夫君安危的沈谏,手底下也是不少人的;怎么这会儿好像垂头丧气的模样? “啊?夫人,属下没事。” 沈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尤箜的眼睛太厉害了,竟然还能关心到他。 “要是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情,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应对,有事好商量嘛。” 对于自家夫君的属下身心健康,尤箜这会儿意识到,要好好多多加留意了,若不然,有一个对九清不忠心或是不尽责,岂不是乱套了吗? “谢谢夫人。” 沈谏目光虔诚地感谢了一句,觉着主子太好了,娶到漂亮媳妇不说,还是个善解人意,体贴属下的好夫人。 这么一句话,让九清望了沈谏一眼,又想了想尤箜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觉得生气,因为尤箜能在他面前关心九门的人,就好像证明着,这也是她手底下的人一般。 “谢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我能帮到的,我也绝不会推迟的。” 尤箜轻笑了一声,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诚意,也是想让他们晓得,九清进了她的门,虽说九门还是九清的。 但是,能多加一个她进去成为了九门的助力,她也在所不辞。 毕竟,灵楼的项目,尤箜亦是算一个小门主;可能将来预估的胜算,或许比他们任何一门门主的收入都要来得高。 尤箜的话音一落,三人望着尤箜,不经意又看到了她旁边的九清,一脸宠溺的模样,随后三人笑了笑应下来。 克蒙、重竹、无铸、以及沈谏这四人,就从来没反驳过九清忽而佯装易容来到辛国,毕竟大家都是旭国人,心知是有多难找媳妇的。 而且九清在九门楼的所作所为,他们也不想身为大门主的九清会与其他夫侍,共侍一妻;即便是规矩所在,众人也无法看着九清这般做。 这也是为何当初九清,会在表弟卫丰的面前承诺一辈子不嫁娶。 但此刻,被打脸而毫无自觉的九清,更加心喜的望着眼前的绝色佳颜,调侃道: “那以后麻烦夫人多多费心了。” “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 没有什么问题是她解决不了的!若是有,那肯定是有问题的那个人针对她! 对!是这样的! 尤箜这会儿信誓旦旦的承诺道。 众人闻言一愣,瞧着尤箜这般豪气,特别是沈谏,心思蠢蠢欲动的想让尤箜介绍个媳妇来着! 可一想到主子说,没等多久就得可能随去贡戈沙漠,沈谏便按下了心思,也同时反省到,是他这段时日被这一对对的迷了眼了。 若是前往贡戈沙漠的路途当中,环境异常恶劣,这绝对是一个加快磋磨媳妇消失的法子,沈谏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害了人家姑娘。 这次的商讨完之后,无铸立马着手当天就带人下了假山的密道。 有着九清与尤箜吩咐的注意事项,另外两条的密道亦是同样设有机关,只不过不去用手碰触,根本就不会对人自动产生任何的伤害。 次日,在书房写写画画的尤箜,听到开门的声响,望着九清逆光而站的身影,颀长优雅的姿态,差点让她控制不住地扑过去抱抱他。 若不是那一张面具,易容的面具 对了,若是前往贡戈沙漠,这么炎热的地带戴着易容面具,岂不是容易过敏? “夫君。” 九清一听,步伐轻快地走至她身后,望着案桌上的宣纸: “夫人,在画什么?” “准备一些可用的东西,对了,若是真的等来那一批辛兵抵达到了都城,准备前去贡戈沙漠的时候,你这面具可怎么办?” “嗯?夫人是担心会闷着吗?” “那当然,会对你表皮不好。” 别说他带着面具了,便是闷着一层薄纱在脸上,亦是会不舒服的? 尤箜是真心觉着九清为她牺牲太多了,这绝对是真爱无疑了,不由得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要不,您先回上贝郡城,到时候柳家部署好了一切之后,我便脱身去找你。 或者这样,你先行一步,等到了贡戈沙漠与柳家汇合在一起?” 九清听后,摇了摇头。 “我不放心,也不舍得夫人。” 她的关心,他简直太受用了;他就该让她心疼心疼自己,这样就越来越疼爱他了。 “不用担心的,我估摸着祈洪应该是要带兵前往贡戈沙漠攻下黑姑娘的家族,若不然,早早就派宫里的侍卫护送黑姑娘了,又何故调兵回来呢?” 所以,这前往沙漠的路上,肯定安全得不得了。 当然,到了贡戈沙漠就无法担保了,因为她也没去过,也不知道皇室与黑姑娘的纠葛,只不过,不要牵扯到她身上就行了。 而且她也吩咐了柳铭,一切见机行事;到时候看他们内定的暗号行事便好。 “柳家一人,又如何了抵挡得了一个兵队,还不如我留在你的身边,做夫人的内应?” 说到此处的时候,九清也不急着过问她的计划,他只知道,一大队的兵马,柳家一人如何对得上追逐? “反正,我是一定要随在夫人身边的,夫人怎可抛弃于我呢?” 九清可怜巴巴地枕在她的肩膀处,侧眸望着她慵懒地贴了贴他的脸颊,只闻她轻声道: “可是,你戴着面具要去那么炎热的地方,闷着会不好,我会心疼的。” 难道她不想他一直跟着吗? 尤箜当然是想的,只是他一直的付出,让她的甜蜜产生负担,她该如何去更爱他一点儿好呢? 这时的尤箜回身紧抱着他,抬眸望着他一直盈满柔情的笑意眸子,叹息一声: “夫君是想让我心疼吗?” “不想,我想要夫人的疼爱。” 九清望着她如玉无暇的脸颊,水灵灵的柔美惹他眼热,不由低垂着头,不正经了起来。 “别闹!” 她娇怒了一声,随后又控制不住地微扬着红唇;尤箜真的很受他这一套,每次这样逗弄都会让她觉着是他奉若一辈子的珍宝。 九清见状,不由软声哀道: “夫人就让我跟在你身边,我会好好听话的,嗯?” “好好好,但若不舒服的话,一定要与我说,或者你戴一顶斗笠?” 尤箜想到了这法子,双眸微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继而相问: “如何?” “依你。” 反正可以在她身边,怎样都可。 想到了昨日的事,九清又道: “无铸他们今早从密道回来了,另外两条的左手边是去一处城里的客栈,右手的那一条亦是同样通往城外。” “客栈?” “对,与其说是客栈,倒不如说是如梦楼。 如梦楼,亦就是都城类似于青楼的地方。 只不过是卖艺不卖身、供人歇息的同时,又能观赏姑娘的客栈。” 话音一落,尤箜不禁问道: “密道里面靠近如梦楼的地方没人守着?” 九清目光怪异地摇了摇头: “如梦楼的出入口好像荒废了许久,根本没人留守的痕迹。” “啊这,要不要往皇宫那边的方向走走?” 或许,能到皇室的国库也不一定。 尤箜如是想着不知不觉地在密道上,运走那些御赐宝物,让祈洪胆敢拿捏她! 让他哭去! 她有点儿头绪,这密道该是皇室御用的逃跑密道无疑! 然而,等再次出发来到了假山上的尤箜,望着面前站着的无铸和克蒙,不由问身旁的男人: “就我们四个,没人了?” 这多出了一个克蒙,让尤箜拧着细眉大惑不解。 “夫人放心,土质特性,属下最熟悉不过!” 克蒙觉着尤箜的目光带着歧义,拍了拍结实的胸膛自荐道。 这密道好像与土质特性没什么关联?心里即便是百般嫌弃的尤箜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九清这会儿在她耳边低声道: “克蒙比较能打。” 关键是扛揍,不过九清倒没有将这一句说出来。 即便是这样,亦阻挡不了尤箜暗自吐槽,心想: 她更能打! 而且克蒙的性子像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让她又想起小灵楼那一遭的小事件。 更令她窝火的是,九清不跟她对打,这让尤箜很是憋屈。 “好,走,东西带齐了吗?” 众人闻言,提了提手上的包袱,以及身上的兵器点了点头。 由九清抱着尤箜降落之后,后面两人紧接着飞身而下。 看到这一点的尤箜心里羡慕的紧,她怎么就没有轻功呢? 是了,她并没有什么奇经八脉丹田运气啥的。 不待她思绪飘远,眼前出现的火折子亮光,举在了前方指引着几人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与其说皇宫方向,倒不如说是在上面正指着北面的方向。 然则,这一头的密道并不是笔直直通北面的。 而是离奇曲折,弯道极多,拐完一角,不到一米的长度又接连着拐一角。 若是无铸与克蒙慢了两步,像似随时会跟丢了前面携手的俩人;可想而知,弯道极短,拐角极多。 “不行了不行了,老子快要转晕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克蒙已经晕角了,这娘的密道是蚯蚓!谁造孽挖的道道,转得他头昏眼花。 “歇歇。” 尤箜这时候发话,看着窝在角落蹲下的克蒙,看着他如猛男落泪般的脆弱,没好气地看了九清一眼。 这就是很能打?不是很能被人打! “夫人,喝水润润。” 九清紧抿着唇,望了克蒙一眼,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将手里的水囊拔开之后,递给了尤箜,不由将目光放在了无铸身上,问: “无铸可会晕眩?” “并无。” 很好,克蒙是真的矫情无疑。 “无铸老弟可真行,嗐难道老子老了?力不从心了?这身体差了好多啊,看来得找重竹老弟把把脉才行” 克蒙一直碎碎念,似乎通过不停地巴拉巴拉才能缓解他脆弱的不适。 尤为想起在贡戈沙漠边缘,他就算在烈日暴晒下也没有出现过中暍之症,怎么这会儿在这阴暗的环境会这般差劲呢? 难道老子离不开太阳? 此刻的克蒙晕乎乎地想这想哪,而在他两步开外的九清闻言,望了尤箜一眼。 尤箜莫名其妙地扬了扬眉,这是怎么了? 很快,九清凑近她耳边,问道: “夫人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忘了什么?” 尤箜不明所以,只见他似无奈似叹息道: “夫人说过,等成婚之后,便与我说、把把脉调理身子。” 是这样没错的,九清尤其想起半月前,要求重竹替尤箜把脉调理一下身子,而当时尤箜拒绝了。 拒绝的方式,便是: 阿清放心,待我们成亲之后,我便告诉你,可好? 所以,当时留下这一句话后,九清便一直等着;然则,此刻借着方才克蒙说的把脉,倒是能提一提。 尤箜张了张嘴,吸了两口空气,同样想起那时候答应的话,不自然地望了他一眼,笑道: “好,等出了密道便告诉夫君。” “嗯嗯!我会提醒夫人的!” 九清当作没见着她不自然的一面,一脸期待的目光期盼道。 这是答应他的,要兑现。 “主子,我们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若是还没抵达到出口处,要不走回来时的路?”dui 第153章 声音 无铸看了看手上勾着的沙漏,将漏完的一头倒立了过来。 “掉头?无铸老弟,或许再走几步就到出口了呢?” 这样岂不是半途而废吗?克蒙缓过了劲提出疑问。 无铸不买账,直接点明: “若是现在掉头,还是能在两个时辰回到初始点。” “不不不,无铸老弟,才两个时辰的路,若不是太过曲折,或许脚程能更快。 而且这一路走来也没有见着任何的机关,等等回去的时候也能加快速度。” 众人闻言,是这样的没错。 可总觉得这样没完没了地拐下去,比望不到尽头的直路还要令人未知与恐惧。 尤箜闭了闭眼,耳听着他们的争论,甫一睁开了眼,想起了一个可能性。 瞧着在昏暗得只有火折子光线的密道里,他们徒留半隐藏在黑暗里的影子几不乎见。 “我们可能陷在迷宫里了。” “什么?” 尤箜的打断,令众人闻言一惊。 “迷宫?迷宫是什么?” 克蒙左顾右盼地瞧了瞧: “这哪里是宫?哪有宫这么简陋?简直就是蚯蚓!” “夫人的意思是、我们被困了?” 倒是机智如九清,立刻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来时的路,估计你们都忘了。” 尤箜说的是‘你们’,并不是‘我们’。 九清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开口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然而,克蒙与无铸却不同了,一听主子说‘被困了’,再到现在如此昏暗,左右像似吞噬人的无底漆黑的洞。 克蒙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他果然需要太阳的照料,这会儿直接被困了! 这让克蒙无法镇定从容的往无铸身边靠了靠。 无铸见状,退后了两步。 比起被困在前后无路的黑道之中,他觉得克蒙可能比较会吃人一点儿。 虽说克蒙能打,但此刻却是豪无用处的。 这让他想起了能形容克蒙一个词,便是: 狐假虎威。 “无铸老弟,别躲啊!” “滚滚滚。” 无铸直接没好气道,又退后了两步。 而这边的俩人一追一躲,倒是没阻碍九清朝尤箜讨问道: “那夫人此刻如何是好?是往回走,还是找其他的出口?” “我觉着走了两个时辰,倒不如再试着往前走。” 因为来时的路,在尤箜的脑维处已经绘制好了。 至于剩下的路,她倒是好奇能通往哪儿? 只不过,三日不见阳光的话,她感觉有点儿不妙。 “若是往前再走两个时辰还不能遇到出口,我们就只能往回走。” 九清闻言,并没有任何意见。 “都依夫人的话。” 随后又朝拐角处的俩人道: “跟上。” “主子,不往来时的路吗?” 克蒙想挣扎一下,毕竟这样的密道并没有一开始的宽敞。 因为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好像是偷工偷懒一样少挖了一寸又一寸。 让人不知觉的感到狭小拥堵,不过好在还是可以让两个男人能并肩的,若不然;克蒙肯定不想垫后! 九清在他面前颇为无情冷漠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道: “你可以回去来时的路。” 方才支持往前走的是克蒙,这会儿说往回走的又是克蒙,让无铸睨了他一眼,直接跟在了九清他们身后。 “别啊,等等属下啊!” 他不要垫后啊! 克蒙连忙紧随其后,继而并排在无铸的身边。 有着被困的念头,这一次的众人似乎更加留意着隧道的不同。 “夫人,我好像感到方才走过的路面好像比较往上,而现在,却是往下了?” “没错,可以说连着这几个时辰,我们叠加的深度,以及上升的程度,已经不再是之前在假山洞口刚落下来那么浅了。” 尤箜细细分析道,因着地势深浅的原因,这会儿,他们该是越往深处走了。 俩人身后的克蒙与无铸细心倾听,与留意着尤箜的话,只闻她道: “现在我们正往下走,便是在换到另外一条路了,这是让人卸下警备放松的同时,却在漆黑的环境下令我们——” 话音一顿,牵着九清手的尤箜步伐一止,停在了原地,补充道: “错过、或者拐了错误的路口!” 众人一愣,举起手里的火折子往旁边照了照,并没有照出什么路口。 “这?” 九清侧眸望着尤箜,只见她拉着他向前了两步,进到了侧方一墙之隔的另外一条密道里! 而在无铸和克蒙的眼里,便是见鬼了似的瞧着俩人陡然直接消失在墙壁里! 他们连忙举着火折子,快速往九清他们消失的墙壁跟了过去。 然则,步伐太快的克蒙以为会阻拦这蹊跷诡异的墙壁是怎样把人吸进去的! 怎知,看到一墙之外的俩人,吓了一条: “嗬!主子!” “嘘!别太声张!” 尤箜陡然凝重的朝克蒙道。 果然,克蒙立马捂紧了嘴巴,重重点了点头。 他再也不敢说话了! 尤箜简直太飒了!一个姑娘家,还是刚成婚的姑娘家,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打头阵,这不得不让克蒙心生佩服。 别说他了,现在连着无铸也是一脸凝重地望着尤箜。 生怕她说出克蒙这般喧闹,会引起什么妖魔鬼怪。 实在是包袱里的火折子提醒着他,他们的火要是再耗下去,就真的跟瞎子一样了。 人在暗黑无光的环境下,一点丁儿心神不定,都是能将人折磨疯的。 而且,他们已经又走了两个时辰;估计外头现在已经天黑了。 无铸不由问: “夫人,为何不能声张?” “因为,很吵!” 话音刚落,刚佩服尤箜心思的克蒙,瞬间‘哗啦’碎了一地。 “你!” 克蒙怒! 然则,九清的眼神更加恐怖地凌迟着他一般,让他霎时改了口,咽了咽口沫: “您说的对!” “嗯,我知道。” 啊! 得到尤箜的回答,克蒙好像再也不脆弱的燃起熊熊烈火。 然而,再如何烈火焚烧的心态,克蒙还是得乖乖跟上了尤箜的步伐。 回过神来的无铸一路憋着一股笑意,直到停了下来吃晚膳才歇了下来。 他没想到,尤箜竟然与着克蒙这般相处,真是让无铸对她的性子大开了眼界。 瞧着主子无微不至地掰开一小块一小块的面饼子,置于她的口中,下一刻又拿起了水囊温声哄道: “喝一口水先,别噎着。” 无铸看着这画面,他想重竹了。 “嗯嗯,你也快吃,等会儿我们该是能找到一个出口了。” 尤箜将面饼子掐了一半,用来喂他;时间非常紧迫,若是天亮之前没见着光,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再耗费四个时辰找到另外的出口。 虽然,她还有两天的时间,但是防患于未然不是? “夫人可与我说说,方才那只有一墙之隔的密道,为何我们会看不见?” 尤箜闻言,组织了一下语言,答: “这就是让人视觉上产生错位的建法而已,亦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有这样的本事。” 据她所知,十年前的辛国,可从来没见着有这般造诣的建筑。 哦,不,可以说挖坑的造诣这般高! 这应该是一大创举工程了,在这样落后的古代里,没有个几十年光景,或许都不可能挖空整座都城! 没错!在尤箜的脑维线条勾勒的地图,他们已经在地下走得路线越来越广阔了! 尤箜还在斟酌着要不要将这个线路图说出来,毕竟,这很荒唐! 无论是此刻的辛国,还是往几十年前的辛国,这大多数还是二层楼阁建筑的辛国,为何会有地下迷宫? 尤箜想不明白,亦很想知道若是再往前走,会遇到什么? “视觉错位?” 回想起方才那一面与一墙之外的的密道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九清,轻蹙着长眉。 或许是他没留意到更加细致的细节,也或许如尤箜所说的那般,因为环境太过昏暗,而导致了眼里忽略了那些重要的景象。 “对的呢,因为我们不是为了一直留意墙壁上或者地上会出现机关吗?那谁还会留意墙与墙之间的阴影色差呢?” 尤箜瞧着他一副深思的模样,似乎连带旁边的克蒙和无铸忽而也安静了下来;便止了声乖巧地将剩下的面饼子啃完。 “反正在越是黑暗的地方,我们所专注的东西不该是比平常更加耗费精力么?没留意到方才的虚墙也纯属正常。” 尤箜还没说有些夜盲或是弱视的人,毕竟这已经不是这个大陆所涉及到的知识范畴了。 当然,她在这幽暗无比还能这般从容细心留意与剖析着这一切,让众人不由将目光放在了尤箜的身上。 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一样,这不得不让九清将她的手,用双手交捂着: “夫人真实心思细腻。” 而且还能知道‘迷宫’这样的困境,倒是让九清想起了她的兄长。 或许两兄妹都是这般聪慧之人。 九清越想越是害怕,害怕失去了尤箜。 顷刻之间,他又发现,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这就让九清心喜的同时,更加抱紧着她。 “怎么了夫君?” 这一声‘夫君’,只有他才能拥有。 九清如是望着她侧眸的专注,唇畔微勾,摇了摇头: “无事,想你了。” “咳咳咳” 克蒙猛地咳嗽了一声,不到下一瞬,这次倒是不止被九清针对了一般,连着尤箜似乎亦斜睨了他一眼。 他不由得心慌慌地背过了身子: “饼子有点干,咳过就好了,咳过就好了,哈哈。” 这般尴尬的笑声,让无铸默默地嘬了一口水,啥也见不着,啥也听不到。 “想我?我就在旁边呀。” 尤箜没有回应克蒙的自说自话,回过头搂着九清的臂弯笑眯眯地道。 这会儿九清倒是低声附在她的耳边道: “夫人什么都通晓,让我很迷恋,很想很想你。” 她所会的一切与知识对于九清来说,便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美似天仙的女子也不为过。 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让他着迷不已。 然而,尤箜一听,双眸微亮地回望着他: “真的?” 若是她什么都会,九清不就爱惨了她了? “当然是真的,这是夫人与生俱来的智慧,就是比常人聪慧百倍的人儿,夫人不会嫌弃我笨?” 九清将她拥在怀里,轻嗅着她的发丝,细声问道。 与生俱来? 他的话音一落,让尤箜似乎潘然醒悟了一般。 是了,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知识,为何要躲躲藏藏? 而且,她晓得的东西,若是九清亦能与她一块儿分享,那乐趣该是有多美妙。 当然,她自身的情况,尤箜是没打算披露的;若是能造就她与他往后生活的世界,透露一些又何妨? 反正九清亦是喜欢这一方面器械的研究,那她们亦算是‘兴趣相投’了! “当然不会嫌弃,你可是我夫君来着;而且,你也不笨好吗,不许这样说自己!” 尤箜喜欢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若是可以的话,她只想与九清回到旭国后,俩人平平淡淡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简简单单过活完她往后的几十年。 九清轻笑了一声连连应是,她真是一个时时能牵引着自己的可人儿。 俩人刚亲密无间地说了几句话后,便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屑再次出发。 这一次,依旧是尤箜与九清往前开路,而她也没再将就着九清的速度,低声道: “跟着我走,我视力比较好,只要有一丝光,就能看清眼前不远处的路。” 而且还不费力,尤箜倒是没往夸张的方面去说。 “好。” 几人赞同道,反正他们也搞不懂‘迷宫’是什么,这条道在最初说好的通往皇宫的方向,此刻倒是没有再抱任何的希望了。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现在东南西北在哪儿? 有了尤箜的带头,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忍着方向感的不适,头昏脑眩地转来转去,连带着九清都差点儿绕晕了。 本来他还想着记着方才出发点与终点的绕线,结果,越记越是把自己记晕乎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有声音?起起伏伏的?” 众人听尤箜这么一句,止住了脑袋的不适,硬是细心去倾听。 毕竟,尤箜一个妹子带头都没说晕,他们真的不再好意思去纠结这种晕眩。 特别是克蒙被无铸低声吩咐了几句后,更是面色苍白的紧随其后。 他觉着有道理,他绝对不能输给一个女人! 此刻,见着尤箜停下了脚步,让他们去倾听证实着她所听到的声音;克蒙脑袋发懵地想着,哪有什么声音,他只听到自己起起伏伏的粗重喘息声。 “好像是,在、这边。” 九清屏气凝神地听了一会儿,抬起手摸了摸右侧方的墙壁,说是墙壁,也可以说是土壁也不为过。 与着外面土垒的房子用料也差不多,当然,他们头顶上还是有一些衡量的木条,规整有序地支撑着。 众人也没去研究是用何木撑起的,因为密道的每一个拐角与弯道太过相似,他们连细节也分辨不出,所幸他们这一次走过的路,有着尤箜的吩咐,每走一个拐角,他们便刻上了文字。 当然,刻的是他们自己能看懂的暗语。 可对于尤箜来说,还不如刻个阿拉伯数字来得简单;因为,她看不懂他们勾勒的图案。 这也就造成了此刻,尤箜不再看他们所留下的记号,而一往无前了。 因为,她不需要。 “嗯,我们就往有声音的方向靠近着走。” 估摸着下一个视觉错位的路口就在她们附近了。 尤箜如是丢下了这一句,又牵着九清的手。 九清其实还是能忍受绕迷糊的感觉,因为,他只管跟着尤箜走就好了。 然而,克蒙一听尤箜又要走,‘呕’的一声忍不住地呕吐了出来。 “克蒙!” 无铸立马闪开了一米之外的拐角处,看着克蒙扶着墙壁在那儿呕吐。 前方的俩人闻声,转过了身,便是看到了无铸举着火折子,那微弱的火光照耀在克蒙的身上,似乎披着生无可恋的光芒一样。 “晕了?” 尤箜不由朝无铸问了一句。 无铸脸色微白,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歇息一会儿,不着急。” 随后尤箜又觉着这一句没有力度,再补充道: “我知道路线的,你们放心跟着我就行,不用再去记路。” “是。” 无铸这会儿面色难看地应声道,实在是看了克蒙的呕吐物,他觉得更加难受得不得了,不由扒开了水囊的塞子,闷了一小口水缓解。 他也不敢再浪费所剩无多的水源,若是被困在其中还要寻找出路的同时没水的话更加难熬。 “直娘贼,这吐出来,舒爽好多了!” 克蒙灌了一口水,‘哗啦’地漱了一下口,‘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抬起手就是胡乱抹着嘴角溢出的水珠,让众人的目光瞧着醒神了一般。 “没事,克蒙?” “没事没事。” 克蒙看了尤箜一眼,没想到尤箜会有这般心思关心他,受宠若惊地摆了摆手。 然则,没等克蒙感动一瞬间,尤箜又道: “再转几个拐角,要不然味道熏着无铸了。” 艹! 克蒙好气! 第153章 声音 无铸看了看手上勾着的沙漏,将漏完的一头倒立了过来。 “掉头?无铸老弟,或许再走几步就到出口了呢?” 这样岂不是半途而废吗?克蒙缓过了劲提出疑问。 无铸不买账,直接点明: “若是现在掉头,还是能在两个时辰回到初始点。” “不不不,无铸老弟,才两个时辰的路,若不是太过曲折,或许脚程能更快。 而且这一路走来也没有见着任何的机关,等等回去的时候也能加快速度。” 众人闻言,是这样的没错。 可总觉得这样没完没了地拐下去,比望不到尽头的直路还要令人未知与恐惧。 尤箜闭了闭眼,耳听着他们的争论,甫一睁开了眼,想起了一个可能性。 瞧着在昏暗得只有火折子光线的密道里,他们徒留半隐藏在黑暗里的影子几不乎见。 “我们可能陷在迷宫里了。” “什么?” 尤箜的打断,令众人闻言一惊。 “迷宫?迷宫是什么?” 克蒙左顾右盼地瞧了瞧: “这哪里是宫?哪有宫这么简陋?简直就是蚯蚓!” “夫人的意思是、我们被困了?” 倒是机智如九清,立刻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来时的路,估计你们都忘了。” 尤箜说的是‘你们’,并不是‘我们’。 九清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开口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然而,克蒙与无铸却不同了,一听主子说‘被困了’,再到现在如此昏暗,左右像似吞噬人的无底漆黑的洞。 克蒙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他果然需要太阳的照料,这会儿直接被困了! 这让克蒙无法镇定从容的往无铸身边靠了靠。 无铸见状,退后了两步。 比起被困在前后无路的黑道之中,他觉得克蒙可能比较会吃人一点儿。 虽说克蒙能打,但此刻却是豪无用处的。 这让他想起了能形容克蒙一个词,便是: 狐假虎威。 “无铸老弟,别躲啊!” “滚滚滚。” 无铸直接没好气道,又退后了两步。 而这边的俩人一追一躲,倒是没阻碍九清朝尤箜讨问道: “那夫人此刻如何是好?是往回走,还是找其他的出口?” “我觉着走了两个时辰,倒不如再试着往前走。” 因为来时的路,在尤箜的脑维处已经绘制好了。 至于剩下的路,她倒是好奇能通往哪儿? 只不过,三日不见阳光的话,她感觉有点儿不妙。 “若是往前再走两个时辰还不能遇到出口,我们就只能往回走。” 九清闻言,并没有任何意见。 “都依夫人的话。” 随后又朝拐角处的俩人道: “跟上。” “主子,不往来时的路吗?” 克蒙想挣扎一下,毕竟这样的密道并没有一开始的宽敞。 因为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好像是偷工偷懒一样少挖了一寸又一寸。 让人不知觉的感到狭小拥堵,不过好在还是可以让两个男人能并肩的,若不然;克蒙肯定不想垫后! 九清在他面前颇为无情冷漠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道: “你可以回去来时的路。” 方才支持往前走的是克蒙,这会儿说往回走的又是克蒙,让无铸睨了他一眼,直接跟在了九清他们身后。 “别啊,等等属下啊!” 他不要垫后啊! 克蒙连忙紧随其后,继而并排在无铸的身边。 有着被困的念头,这一次的众人似乎更加留意着隧道的不同。 “夫人,我好像感到方才走过的路面好像比较往上,而现在,却是往下了?” “没错,可以说连着这几个时辰,我们叠加的深度,以及上升的程度,已经不再是之前在假山洞口刚落下来那么浅了。” 尤箜细细分析道,因着地势深浅的原因,这会儿,他们该是越往深处走了。 俩人身后的克蒙与无铸细心倾听,与留意着尤箜的话,只闻她道: “现在我们正往下走,便是在换到另外一条路了,这是让人卸下警备放松的同时,却在漆黑的环境下令我们——” 话音一顿,牵着九清手的尤箜步伐一止,停在了原地,补充道: “错过、或者拐了错误的路口!” 众人一愣,举起手里的火折子往旁边照了照,并没有照出什么路口。 “这?” 九清侧眸望着尤箜,只见她拉着他向前了两步,进到了侧方一墙之隔的另外一条密道里! 而在无铸和克蒙的眼里,便是见鬼了似的瞧着俩人陡然直接消失在墙壁里! 他们连忙举着火折子,快速往九清他们消失的墙壁跟了过去。 然则,步伐太快的克蒙以为会阻拦这蹊跷诡异的墙壁是怎样把人吸进去的! 怎知,看到一墙之外的俩人,吓了一条: “嗬!主子!” “嘘!别太声张!” 尤箜陡然凝重的朝克蒙道。 果然,克蒙立马捂紧了嘴巴,重重点了点头。 他再也不敢说话了! 尤箜简直太飒了!一个姑娘家,还是刚成婚的姑娘家,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打头阵,这不得不让克蒙心生佩服。 别说他了,现在连着无铸也是一脸凝重地望着尤箜。 生怕她说出克蒙这般喧闹,会引起什么妖魔鬼怪。 实在是包袱里的火折子提醒着他,他们的火要是再耗下去,就真的跟瞎子一样了。 人在暗黑无光的环境下,一点丁儿心神不定,都是能将人折磨疯的。 而且,他们已经又走了两个时辰;估计外头现在已经天黑了。 无铸不由问: “夫人,为何不能声张?” “因为,很吵!” 话音刚落,刚佩服尤箜心思的克蒙,瞬间‘哗啦’碎了一地。 “你!” 克蒙怒! 然则,九清的眼神更加恐怖地凌迟着他一般,让他霎时改了口,咽了咽口沫: “您说的对!” “嗯,我知道。” 啊! 得到尤箜的回答,克蒙好像再也不脆弱的燃起熊熊烈火。 然而,再如何烈火焚烧的心态,克蒙还是得乖乖跟上了尤箜的步伐。 回过神来的无铸一路憋着一股笑意,直到停了下来吃晚膳才歇了下来。 他没想到,尤箜竟然与着克蒙这般相处,真是让无铸对她的性子大开了眼界。 瞧着主子无微不至地掰开一小块一小块的面饼子,置于她的口中,下一刻又拿起了水囊温声哄道: “喝一口水先,别噎着。” 无铸看着这画面,他想重竹了。 “嗯嗯,你也快吃,等会儿我们该是能找到一个出口了。” 尤箜将面饼子掐了一半,用来喂他;时间非常紧迫,若是天亮之前没见着光,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再耗费四个时辰找到另外的出口。 虽然,她还有两天的时间,但是防患于未然不是? “夫人可与我说说,方才那只有一墙之隔的密道,为何我们会看不见?” 尤箜闻言,组织了一下语言,答: “这就是让人视觉上产生错位的建法而已,亦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有这样的本事。” 据她所知,十年前的辛国,可从来没见着有这般造诣的建筑。 哦,不,可以说挖坑的造诣这般高! 这应该是一大创举工程了,在这样落后的古代里,没有个几十年光景,或许都不可能挖空整座都城! 没错!在尤箜的脑维线条勾勒的地图,他们已经在地下走得路线越来越广阔了! 尤箜还在斟酌着要不要将这个线路图说出来,毕竟,这很荒唐! 无论是此刻的辛国,还是往几十年前的辛国,这大多数还是二层楼阁建筑的辛国,为何会有地下迷宫? 尤箜想不明白,亦很想知道若是再往前走,会遇到什么? “视觉错位?” 回想起方才那一面与一墙之外的的密道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九清,轻蹙着长眉。 或许是他没留意到更加细致的细节,也或许如尤箜所说的那般,因为环境太过昏暗,而导致了眼里忽略了那些重要的景象。 “对的呢,因为我们不是为了一直留意墙壁上或者地上会出现机关吗?那谁还会留意墙与墙之间的阴影色差呢?” 尤箜瞧着他一副深思的模样,似乎连带旁边的克蒙和无铸忽而也安静了下来;便止了声乖巧地将剩下的面饼子啃完。 “反正在越是黑暗的地方,我们所专注的东西不该是比平常更加耗费精力么?没留意到方才的虚墙也纯属正常。” 尤箜还没说有些夜盲或是弱视的人,毕竟这已经不是这个大陆所涉及到的知识范畴了。 当然,她在这幽暗无比还能这般从容细心留意与剖析着这一切,让众人不由将目光放在了尤箜的身上。 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一样,这不得不让九清将她的手,用双手交捂着: “夫人真实心思细腻。” 而且还能知道‘迷宫’这样的困境,倒是让九清想起了她的兄长。 或许两兄妹都是这般聪慧之人。 九清越想越是害怕,害怕失去了尤箜。 顷刻之间,他又发现,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这就让九清心喜的同时,更加抱紧着她。 “怎么了夫君?” 这一声‘夫君’,只有他才能拥有。 九清如是望着她侧眸的专注,唇畔微勾,摇了摇头: “无事,想你了。” “咳咳咳” 克蒙猛地咳嗽了一声,不到下一瞬,这次倒是不止被九清针对了一般,连着尤箜似乎亦斜睨了他一眼。 他不由得心慌慌地背过了身子: “饼子有点干,咳过就好了,咳过就好了,哈哈。” 这般尴尬的笑声,让无铸默默地嘬了一口水,啥也见不着,啥也听不到。 “想我?我就在旁边呀。” 尤箜没有回应克蒙的自说自话,回过头搂着九清的臂弯笑眯眯地道。 这会儿九清倒是低声附在她的耳边道: “夫人什么都通晓,让我很迷恋,很想很想你。” 她所会的一切与知识对于九清来说,便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美似天仙的女子也不为过。 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让他着迷不已。 然而,尤箜一听,双眸微亮地回望着他: “真的?” 若是她什么都会,九清不就爱惨了她了? “当然是真的,这是夫人与生俱来的智慧,就是比常人聪慧百倍的人儿,夫人不会嫌弃我笨?” 九清将她拥在怀里,轻嗅着她的发丝,细声问道。 与生俱来? 他的话音一落,让尤箜似乎潘然醒悟了一般。 是了,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知识,为何要躲躲藏藏? 而且,她晓得的东西,若是九清亦能与她一块儿分享,那乐趣该是有多美妙。 当然,她自身的情况,尤箜是没打算披露的;若是能造就她与他往后生活的世界,透露一些又何妨? 反正九清亦是喜欢这一方面器械的研究,那她们亦算是‘兴趣相投’了! “当然不会嫌弃,你可是我夫君来着;而且,你也不笨好吗,不许这样说自己!” 尤箜喜欢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若是可以的话,她只想与九清回到旭国后,俩人平平淡淡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简简单单过活完她往后的几十年。 九清轻笑了一声连连应是,她真是一个时时能牵引着自己的可人儿。 俩人刚亲密无间地说了几句话后,便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屑再次出发。 这一次,依旧是尤箜与九清往前开路,而她也没再将就着九清的速度,低声道: “跟着我走,我视力比较好,只要有一丝光,就能看清眼前不远处的路。” 而且还不费力,尤箜倒是没往夸张的方面去说。 “好。” 几人赞同道,反正他们也搞不懂‘迷宫’是什么,这条道在最初说好的通往皇宫的方向,此刻倒是没有再抱任何的希望了。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现在东南西北在哪儿? 有了尤箜的带头,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忍着方向感的不适,头昏脑眩地转来转去,连带着九清都差点儿绕晕了。 本来他还想着记着方才出发点与终点的绕线,结果,越记越是把自己记晕乎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有声音?起起伏伏的?” 众人听尤箜这么一句,止住了脑袋的不适,硬是细心去倾听。 毕竟,尤箜一个妹子带头都没说晕,他们真的不再好意思去纠结这种晕眩。 特别是克蒙被无铸低声吩咐了几句后,更是面色苍白的紧随其后。 他觉着有道理,他绝对不能输给一个女人! 此刻,见着尤箜停下了脚步,让他们去倾听证实着她所听到的声音;克蒙脑袋发懵地想着,哪有什么声音,他只听到自己起起伏伏的粗重喘息声。 “好像是,在、这边。” 九清屏气凝神地听了一会儿,抬起手摸了摸右侧方的墙壁,说是墙壁,也可以说是土壁也不为过。 与着外面土垒的房子用料也差不多,当然,他们头顶上还是有一些衡量的木条,规整有序地支撑着。 众人也没去研究是用何木撑起的,因为密道的每一个拐角与弯道太过相似,他们连细节也分辨不出,所幸他们这一次走过的路,有着尤箜的吩咐,每走一个拐角,他们便刻上了文字。 当然,刻的是他们自己能看懂的暗语。 可对于尤箜来说,还不如刻个阿拉伯数字来得简单;因为,她看不懂他们勾勒的图案。 这也就造成了此刻,尤箜不再看他们所留下的记号,而一往无前了。 因为,她不需要。 “嗯,我们就往有声音的方向靠近着走。” 估摸着下一个视觉错位的路口就在她们附近了。 尤箜如是丢下了这一句,又牵着九清的手。 九清其实还是能忍受绕迷糊的感觉,因为,他只管跟着尤箜走就好了。 然而,克蒙一听尤箜又要走,‘呕’的一声忍不住地呕吐了出来。 “克蒙!” 无铸立马闪开了一米之外的拐角处,看着克蒙扶着墙壁在那儿呕吐。 前方的俩人闻声,转过了身,便是看到了无铸举着火折子,那微弱的火光照耀在克蒙的身上,似乎披着生无可恋的光芒一样。 “晕了?” 尤箜不由朝无铸问了一句。 无铸脸色微白,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歇息一会儿,不着急。” 随后尤箜又觉着这一句没有力度,再补充道: “我知道路线的,你们放心跟着我就行,不用再去记路。” “是。” 无铸这会儿面色难看地应声道,实在是看了克蒙的呕吐物,他觉得更加难受得不得了,不由扒开了水囊的塞子,闷了一小口水缓解。 他也不敢再浪费所剩无多的水源,若是被困在其中还要寻找出路的同时没水的话更加难熬。 “直娘贼,这吐出来,舒爽好多了!” 克蒙灌了一口水,‘哗啦’地漱了一下口,‘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抬起手就是胡乱抹着嘴角溢出的水珠,让众人的目光瞧着醒神了一般。 “没事,克蒙?” “没事没事。” 克蒙看了尤箜一眼,没想到尤箜会有这般心思关心他,受宠若惊地摆了摆手。 然则,没等克蒙感动一瞬间,尤箜又道: “再转几个拐角,要不然味道熏着无铸了。” 艹! 克蒙好气! 第154章 提醒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那三人又往前走,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跟上呗!因为无铸的火折子已经不再照耀在他的身上了! 这是众人在密道里的第六个时辰了,可以说外面定是深夜无疑。 无铸心下烦恼的看了看沙漏,再摸了摸包袱里的火折子: “主子,若是没火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克蒙往自己的包袱一摸: “我还有,没事。” “现在省着点,你们紧跟在我们身后,这附近该是有一个出口的。” 九清不由分叮嘱,他相信方才有声音传来的地方,该是准备要到出口。 众人也想到这么一个可能,心下亦是松了一口气。 有声音就是好事,若是再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从黑暗传来,那才是令人绝望的。 “夫人,累吗?” 九清疲惫地将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清点着。 却又不忘地将包袱的内里铺在尤箜的脚下,让她坐下休息。 “我还行。” 她根本没累的。 若不是将就着克蒙,她早就能走到出口了。 当然,尤箜方才亦是留意到了九清呼吸之间有了紊乱的迹象,该是累的。 因为他们已经在密道里整整十二个小时没停过的继而往前走,连着半路歇息都是异常的短暂。 口渴困乏这个先不说,体力消耗以及身体的不适,已经在克蒙这个最为健壮的猛汉身上体现出来了! “夫君先吃点东西,歇一觉。” 尤箜坐了下来,连带着他也一同拉到自己的肩膀上;九清感受着她的力度不容置疑,失笑了一声: “夫人一起。” 继而抬起了头,将她搂进了怀里。 克蒙在俩人几步开外的一处听着尤箜的柔声细语,果然同人不同命吗! 为啥他都吐了,还没人来关心他呢! 亲王府。 “王爷,将士不日即要抵达回都城。” 祈济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负手立于楼阁窗棂前遥望夜色外的重重屋檐墨影,听闻身后暗五的汇报,连日阴沉的心情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想起览明郡的云清无故消失,不由开口吩咐: “那便去暗戮阁,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定要万无一失。” 若是让一个人消失,何曾需要到他的暗卫呢。 “是。” 次日,外界天色一亮。 对于依旧在密道里苦苦坚持的克蒙来说,简直就是史无前例的痛不欲生不说,还连带着摧毁他坚强的意志遭受着无比的煎熬。 “主子,夫人,不是说了到出口了么?” 这会儿的克蒙瓮声瓮气地问着,生怕俩人一个不满就将他丢下。 特别是灭了他与无铸的火折子后,一路上他都是闭着眼睛,扯住了无铸的衣摆紧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 九清被尤箜握着手,忽而止住了脚步,没有充分得到休息的嗓子淡淡地提醒着身后的俩人。 他们闻言,瞬间提起了精神。 正要开口询问,便立马迎来尤箜凝声制止: “噤声!” 回音一响彻她的声音,不到片刻,尤箜又慌声道: “原路返回!快!” 她的话音刚落,直接将九清推向无铸身前,而自己却垫在最后连忙将三人往来时的路推。 同一时刻,他们身怀内力的耳力,亦是听到了尤箜后方传来空气之中起伏沉重的呼吸声。 犹如冒着一阵热气的风,丝丝缕缕拂过他们的后颈与耳廓。 来不及多问,尤箜绷紧的嗓音促使着他们听从她的话,跌跌撞撞沿着黑暗中跑去。 九清没曾忘记她方才的举动,往身后一扯,准确无误地抓紧着她的手腕一同将她带到了身前。 在尤箜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继而打断道: “快走!” 凭着火折子的光照耀着局限的空间,九清亦是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能感觉得到的是,那样庞大的呼吸起伏声,一定是超然物外的怪物。 众人留意着身后无法感知那样的风声直至消失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没动静了!先、先点火!” 克蒙与无铸呼哧带喘地拿出了火折子,一瞬间燃亮着他们的周围。 刚刚跑的过程中,可以说是加快了火折子的点燃速度,没了光亮之后大家都是摸索着撞来撞去的。 怎知,这会儿亮光一照—— 克蒙与无铸俩人瞧着身后搂成一团的九清与尤箜,刚喘上来的气,直接呛了下去。 “咳咳咳!主子、你们刚刚在前面看到了什么?” 这时的九清呼吸微喘着,像似劫后余生一般松开了怀里的人,眼里似责怪却又不舍地摩挲着她的脸颊,颤声道: “阿箜。” “没事没事了” 尤箜见着那一幕,现在缓过劲来蹭了蹭他的手心: “我没事,不用担心,放心。” 她的语气慎重且令人安心的同时,不禁霎时安静了下来。 没人比她更加清楚,里面到底是何物,此刻都静待着下文。 “方才我们走在前方,不到两步的距离开外,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 按照平常人的视线,在火光照射不到的空旷下估计会让人一个不察便会掉落在里面。”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毕竟这曲折弯绕的密道里突然变得开阔无比,还不是令人觉着前方便是一间密室吗? “那深坑里,是不是有什么?” 九清不由分地凝望着她,眼含担忧的疑问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尤箜点了点头,直言道: “确实有一条大家伙,但是它的体型是钻不进这些密道的。” 继而又想到了些什么: “按道理来说,这么大的家伙,是怎么被人运到里面深坑里的?” 话音刚落,空气之中似乎隔断了众人呼吸轻放的声音,连一丝细小的呼气声都没有。 这也难怪他们听着尤箜说的大家伙,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却还有心思地正大惑不解。 尤箜抬眼望着九清似乎木然着脸,疑惑道: “怎么了?” 怔愣回神的九清轻抚着她的背: “可能深坑之中还有其他的出入口,阿箜说的那个大家伙,有多庞大?” 还有,她是怎么看到深坑之中的景象的? 这问题,九清倒是没有问出口;毕竟辛国的地下宫室居然藏着这等凶悍的、动物? 有呼吸的,必然是凶悍无比且体型庞大的动物了。 有多庞大?她能说像蓝鲸一样庞大吗? 当然不能,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蓝鲸是何物。 “大概像、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身长起码有二三十米左右,至于身宽度倒是比密道的口还要稍微大上那么两三米。” 所以,他们所走的密道出入口倒是不怕那条巨蟒缠上来。 “说是说像巨蟒,却又不像,因为它头顶着一对触角?” 尤箜喃喃自语了好一阵,以至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绘想着她所说的庞然大物! 越想越是后怕,这是他们无法用武力来撼动的,不管是克蒙还要无铸,连带着九清这会儿都不得不佩服她方才的艺高人胆大。 竟然还能在那般恐慌的情况下,从容利索的让他们掉头往来时的路跑,九清又听闻她道: “太奇怪了,这么大的家伙到底是吃什么存活的?而且我们方才抵达到密道出口的边缘似乎惊动了它来着,要不然它也不会睁眼 我才让你们赶紧快跑的,若不然等它上来,岂不是天塌地陷了?可我们跑的动静那么大,它却没有半分挪动,这又是为什么?” 让尤箜捉摸不透,究竟是谁养的? “这、夫人老大,您别说了。” 克蒙这会儿都腿软了,二三十米的巨蛇! 想想都吓得够呛! “为何?它又不会吃了你。” 是啊,它可能是对人无感? 尤箜的脑维这么一设想,翻回刚刚那一幕,头顶一对触角的巨蟒缓缓睁开那一双水平条纹,里面布满着密密麻麻的网格竖瞳。 冰冷的竖瞳似乎传递着慵懒的气息,并没有散发着伺机而动的危险讯息,让尤箜此刻放下了心里的戒备。 不管‘巨蟒’有没有想要吃人的念头,她这会儿都没想着回头再去看一眼。 “不是吃不吃的问题,而是、而是这也太可怕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人饲养这等凶残之物呐!” “饲养?” 尤箜瞧着克蒙哆嗦着蹲了下来,抓耳挠腮的模样似乎心有余悸。 “若是饲养,那巨型的兽兽吃的什么?” “夫人,出去之后可以将它画下来吗?” 这时,九清忽而疑问道。 “可以,我还能将进来的路线画出来。” ‘嘶’,克蒙与无铸暗吸了一口气,然则九清却在这时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声了几句。 让另外俩人面前便是在咬耳朵,还以为俩人又控制不住腻歪在一块塞他们满嘴狗粮来着。 毕竟,他们也想抱抱安慰安慰脆弱的小心灵。 只见尤箜径自颔首,应了一声后: “还可以走?” 走? 当然要走了!这鬼地方他们一刻也不想逗留! 然而,来时的路他们确实忘记了,这会儿纷纷挨紧墙边让尤箜先行。 中途又歇息了一趟后,众人一口气不带停歇地回到了最初的假山洞口。 晚间凉风习习在他们头顶上的那一方洞口掠过,透过那被凿开的洞口望着辰星,才让他们得以真正喘息。 止步在洞口下的九清却格外严肃地朝他们道: “这里的事情,先保密;出去之后其他兄弟若是问起,便是迷宫。” 让他们晓得通往皇宫的密道,是不存在的。 毕竟探查过另外两条道的人,肯定会好奇通往皇宫方向的密道。 若是暗中有人偷偷摸索,那么九清只能依门规处置或是眼睁睁看着此人送死了。 不过辛国这边的九门兄弟在他看来,或许是因为他常年未曾真正接手。 他们甫一看到九清这一位大门主亲自出马,恭敬服从的心思倒是表明得异常真挚。 这会儿克蒙与无铸当然了解九清的用意,皆慎重的应声下来。 回到亭湖小院后,九清着手便吩咐秋泉整理好洗簌要用的热水。 尤箜瞧着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让自己洗簌完便上塌休息,直到他轻拍了拍自己的背才回过神来: “夫君。” “嗯,夫人先休息好。” 虽然九清没在她光洁白皙的脸蛋上看到疲惫的状态,但呆在密道提心吊胆的差不多两天,九清是真的心疼。 闻言,尤箜抬眸望着他眼底有着浅浅的青痕倦容,窝在了他的怀里应了一声闭上了双眸。 她还想问他,为何当时在她耳边哄道: 阿箜乖乖。 尤箜到此时也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哄她了? 不过这会儿的九清瞧着她的容颜,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却又不舍责怪她的大意,不由得蹭了蹭她的晶莹嫩白的鼻尖,缓声道: “夫人。” “嗯?” “你放心。” 即便他的阿箜本领再如何特殊、出色,他也会好好护着。 “啊?” 尤箜狐疑地睁开了眼睛望着他,双手搭在他的胸膛前: “放心什么?” “嗯我不累,我还想亲亲夫人来着。” 话音刚落,九清双眸透着浓浓的爱意,覆在她的唇畔。 又是一夜未眠,清晨的微光铺洒在俩人的被窝上。 尤箜抬起手拉起了被窝阻挡着外面的阳光,轻啄了一口他的薄唇,像偷腥的小猫咪一样微眯着眸子。 “乖。” 他的声线夹带着沙哑与低沉,手掌摁着尤箜的腰更加拉近怀里,继而说: “等我醒来,再来听听夫人为何不把脉,嗯?” 闻言,尤箜僵着身子望着他呼吸逐渐变得轻缓,然而她却被他问的再次心乱如麻。 这可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隐瞒不住了吗? 可她很害怕惹来九清的畏惧,毕竟许仙知道白娘子是一条蛇的时候,起初还不是吓得屁滚尿流! 尤箜可不敢拿这个来赌,毕竟她又不是需要雄黄酒才会原形毕露,她还能好好隐藏自己的特殊不是? 然而,她没脉搏这一件事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说她是一个活死人? 这与尸同眠不是令九清更加惊悚? 这不行,可那也不行。 尤箜愁得慌,睨了一眼他沉睡的俊容,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俊美绝伦。 好舍不得,怎么办? 这一边愁云密布的亭湖小院,对比前院惊魂未定的克蒙与无铸刚睡醒之后,却被重竹一一轮番把脉: “只是情绪过于紧张而引起的疲累,基本没什么大碍,为何你们脸色会这般差?” 竟然回来后也不休息? 重竹一脸莫名地看了看克蒙,又将视线放在无铸身上,那满脸严肃一直强撑着眼皮半瞌半睁的模样。 能不差吗? 他们的脚下可能还有那样一个大家伙在,现在可谓是睡不好,吃不下,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特别是克蒙,从半夜回到院里,就没敢阖过眼。 这时听着重竹的问话,只得叹了一声气,果然无知者无畏。 想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今儿才听着尤箜那具体的描述就吓得此刻神魂全失,克蒙很是忧愁的托着腮,拔了拔胡须。 他真的不敢再踏足这一片国土了,地下简直太恐怖。 无铸接收到重竹疑惑的目光,在以案几上的阻挡,握着他的手,轻捏了捏。 “你们这是发生何事了?” 重竹看着他勉强的笑容,话刚说出口后,他们似乎变得一言难尽的样子,更是引着重竹想深究下去。 至于九清说的保密,克蒙与无铸从一回到将军府,便一直做着心理准备,准备到了现在还忘不了那当时身后的风,一阵阵袭向他们的后颈。 可以想象得出,那是大家伙呼出来的气,俩人顿时一阵哆嗦。 “没发生什么,就是密道太过昏暗,克蒙怕黑而已。” 无铸如是捏了捏他的手心,回想起克蒙的那一个状态 然则,克蒙这会儿就在俩人面前,猛地拍了一下案几,怒言道: “什么怕黑!老子根本没怕过!谁还担心着火折子不够用来着!” 真是的!竟然敢当面抹黑他!岂有此理! “呵,那要不然再下去一趟看看?” 无铸无视他的大吼大叫,眼圈与克蒙不相上下的黝黑两两对视着。 听闻他这么一说,克蒙脑袋里的那股畏惧的晕眩感又涌来上来,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倏地重哼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人有猫腻,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不是因为顾及在重竹面前的面子? 他克蒙大度,不与之计较! 反正无铸在密道里可是让他牵小衣角来着,若是被重竹知道,还不知道心里怎么编排他这个清白的单身汉呢! “先别吵了,你们一整夜也没有歇息,不若开一副方子,有助于你们安眠!” 重竹微皱着眉,望着他们。 特别是无铸,平常那么粘人的人,怎么从密道出来之后,好像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了呢! 这手里的温度,一直钻着他的掌心,重竹甩了甩还是没甩开。 “可以。” 克蒙与无铸不约而同地点头,若是再不歇息一会儿,那紧绷的神经可一直都不曾放松过就糟糕了。 若是其他人问起,像似重竹这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不对劲,岂不是连主子吩咐过的事情都做不好吗? 心知现在重要的是睡一觉的俩人倒是沉默了下来,思绪又不知飘哪儿去。 重竹没再问什么话,拿着写好的药方,唤了人来便回到自己的院子。 当然,无铸随在了他的身后;而克蒙亦是跟在了俩人身后。 第154章 提醒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那三人又往前走,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跟上呗!因为无铸的火折子已经不再照耀在他的身上了! 这是众人在密道里的第六个时辰了,可以说外面定是深夜无疑。 无铸心下烦恼的看了看沙漏,再摸了摸包袱里的火折子: “主子,若是没火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克蒙往自己的包袱一摸: “我还有,没事。” “现在省着点,你们紧跟在我们身后,这附近该是有一个出口的。” 九清不由分叮嘱,他相信方才有声音传来的地方,该是准备要到出口。 众人也想到这么一个可能,心下亦是松了一口气。 有声音就是好事,若是再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从黑暗传来,那才是令人绝望的。 “夫人,累吗?” 九清疲惫地将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清点着。 却又不忘地将包袱的内里铺在尤箜的脚下,让她坐下休息。 “我还行。” 她根本没累的。 若不是将就着克蒙,她早就能走到出口了。 当然,尤箜方才亦是留意到了九清呼吸之间有了紊乱的迹象,该是累的。 因为他们已经在密道里整整十二个小时没停过的继而往前走,连着半路歇息都是异常的短暂。 口渴困乏这个先不说,体力消耗以及身体的不适,已经在克蒙这个最为健壮的猛汉身上体现出来了! “夫君先吃点东西,歇一觉。” 尤箜坐了下来,连带着他也一同拉到自己的肩膀上;九清感受着她的力度不容置疑,失笑了一声: “夫人一起。” 继而抬起了头,将她搂进了怀里。 克蒙在俩人几步开外的一处听着尤箜的柔声细语,果然同人不同命吗! 为啥他都吐了,还没人来关心他呢! 亲王府。 “王爷,将士不日即要抵达回都城。” 祈济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负手立于楼阁窗棂前遥望夜色外的重重屋檐墨影,听闻身后暗五的汇报,连日阴沉的心情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想起览明郡的云清无故消失,不由开口吩咐: “那便去暗戮阁,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定要万无一失。” 若是让一个人消失,何曾需要到他的暗卫呢。 “是。” 次日,外界天色一亮。 对于依旧在密道里苦苦坚持的克蒙来说,简直就是史无前例的痛不欲生不说,还连带着摧毁他坚强的意志遭受着无比的煎熬。 “主子,夫人,不是说了到出口了么?” 这会儿的克蒙瓮声瓮气地问着,生怕俩人一个不满就将他丢下。 特别是灭了他与无铸的火折子后,一路上他都是闭着眼睛,扯住了无铸的衣摆紧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 九清被尤箜握着手,忽而止住了脚步,没有充分得到休息的嗓子淡淡地提醒着身后的俩人。 他们闻言,瞬间提起了精神。 正要开口询问,便立马迎来尤箜凝声制止: “噤声!” 回音一响彻她的声音,不到片刻,尤箜又慌声道: “原路返回!快!” 她的话音刚落,直接将九清推向无铸身前,而自己却垫在最后连忙将三人往来时的路推。 同一时刻,他们身怀内力的耳力,亦是听到了尤箜后方传来空气之中起伏沉重的呼吸声。 犹如冒着一阵热气的风,丝丝缕缕拂过他们的后颈与耳廓。 来不及多问,尤箜绷紧的嗓音促使着他们听从她的话,跌跌撞撞沿着黑暗中跑去。 九清没曾忘记她方才的举动,往身后一扯,准确无误地抓紧着她的手腕一同将她带到了身前。 在尤箜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继而打断道: “快走!” 凭着火折子的光照耀着局限的空间,九清亦是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能感觉得到的是,那样庞大的呼吸起伏声,一定是超然物外的怪物。 众人留意着身后无法感知那样的风声直至消失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没动静了!先、先点火!” 克蒙与无铸呼哧带喘地拿出了火折子,一瞬间燃亮着他们的周围。 刚刚跑的过程中,可以说是加快了火折子的点燃速度,没了光亮之后大家都是摸索着撞来撞去的。 怎知,这会儿亮光一照—— 克蒙与无铸俩人瞧着身后搂成一团的九清与尤箜,刚喘上来的气,直接呛了下去。 “咳咳咳!主子、你们刚刚在前面看到了什么?” 这时的九清呼吸微喘着,像似劫后余生一般松开了怀里的人,眼里似责怪却又不舍地摩挲着她的脸颊,颤声道: “阿箜。” “没事没事了” 尤箜见着那一幕,现在缓过劲来蹭了蹭他的手心: “我没事,不用担心,放心。” 她的语气慎重且令人安心的同时,不禁霎时安静了下来。 没人比她更加清楚,里面到底是何物,此刻都静待着下文。 “方才我们走在前方,不到两步的距离开外,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 按照平常人的视线,在火光照射不到的空旷下估计会让人一个不察便会掉落在里面。”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毕竟这曲折弯绕的密道里突然变得开阔无比,还不是令人觉着前方便是一间密室吗? “那深坑里,是不是有什么?” 九清不由分地凝望着她,眼含担忧的疑问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尤箜点了点头,直言道: “确实有一条大家伙,但是它的体型是钻不进这些密道的。” 继而又想到了些什么: “按道理来说,这么大的家伙,是怎么被人运到里面深坑里的?” 话音刚落,空气之中似乎隔断了众人呼吸轻放的声音,连一丝细小的呼气声都没有。 这也难怪他们听着尤箜说的大家伙,心跳都漏了一拍,她却还有心思地正大惑不解。 尤箜抬眼望着九清似乎木然着脸,疑惑道: “怎么了?” 怔愣回神的九清轻抚着她的背: “可能深坑之中还有其他的出入口,阿箜说的那个大家伙,有多庞大?” 还有,她是怎么看到深坑之中的景象的? 这问题,九清倒是没有问出口;毕竟辛国的地下宫室居然藏着这等凶悍的、动物? 有呼吸的,必然是凶悍无比且体型庞大的动物了。 有多庞大?她能说像蓝鲸一样庞大吗? 当然不能,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蓝鲸是何物。 “大概像、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身长起码有二三十米左右,至于身宽度倒是比密道的口还要稍微大上那么两三米。” 所以,他们所走的密道出入口倒是不怕那条巨蟒缠上来。 “说是说像巨蟒,却又不像,因为它头顶着一对触角?” 尤箜喃喃自语了好一阵,以至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绘想着她所说的庞然大物! 越想越是后怕,这是他们无法用武力来撼动的,不管是克蒙还要无铸,连带着九清这会儿都不得不佩服她方才的艺高人胆大。 竟然还能在那般恐慌的情况下,从容利索的让他们掉头往来时的路跑,九清又听闻她道: “太奇怪了,这么大的家伙到底是吃什么存活的?而且我们方才抵达到密道出口的边缘似乎惊动了它来着,要不然它也不会睁眼 我才让你们赶紧快跑的,若不然等它上来,岂不是天塌地陷了?可我们跑的动静那么大,它却没有半分挪动,这又是为什么?” 让尤箜捉摸不透,究竟是谁养的? “这、夫人老大,您别说了。” 克蒙这会儿都腿软了,二三十米的巨蛇! 想想都吓得够呛! “为何?它又不会吃了你。” 是啊,它可能是对人无感? 尤箜的脑维这么一设想,翻回刚刚那一幕,头顶一对触角的巨蟒缓缓睁开那一双水平条纹,里面布满着密密麻麻的网格竖瞳。 冰冷的竖瞳似乎传递着慵懒的气息,并没有散发着伺机而动的危险讯息,让尤箜此刻放下了心里的戒备。 不管‘巨蟒’有没有想要吃人的念头,她这会儿都没想着回头再去看一眼。 “不是吃不吃的问题,而是、而是这也太可怕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人饲养这等凶残之物呐!” “饲养?” 尤箜瞧着克蒙哆嗦着蹲了下来,抓耳挠腮的模样似乎心有余悸。 “若是饲养,那巨型的兽兽吃的什么?” “夫人,出去之后可以将它画下来吗?” 这时,九清忽而疑问道。 “可以,我还能将进来的路线画出来。” ‘嘶’,克蒙与无铸暗吸了一口气,然则九清却在这时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声了几句。 让另外俩人面前便是在咬耳朵,还以为俩人又控制不住腻歪在一块塞他们满嘴狗粮来着。 毕竟,他们也想抱抱安慰安慰脆弱的小心灵。 只见尤箜径自颔首,应了一声后: “还可以走?” 走? 当然要走了!这鬼地方他们一刻也不想逗留! 然而,来时的路他们确实忘记了,这会儿纷纷挨紧墙边让尤箜先行。 中途又歇息了一趟后,众人一口气不带停歇地回到了最初的假山洞口。 晚间凉风习习在他们头顶上的那一方洞口掠过,透过那被凿开的洞口望着辰星,才让他们得以真正喘息。 止步在洞口下的九清却格外严肃地朝他们道: “这里的事情,先保密;出去之后其他兄弟若是问起,便是迷宫。” 让他们晓得通往皇宫的密道,是不存在的。 毕竟探查过另外两条道的人,肯定会好奇通往皇宫方向的密道。 若是暗中有人偷偷摸索,那么九清只能依门规处置或是眼睁睁看着此人送死了。 不过辛国这边的九门兄弟在他看来,或许是因为他常年未曾真正接手。 他们甫一看到九清这一位大门主亲自出马,恭敬服从的心思倒是表明得异常真挚。 这会儿克蒙与无铸当然了解九清的用意,皆慎重的应声下来。 回到亭湖小院后,九清着手便吩咐秋泉整理好洗簌要用的热水。 尤箜瞧着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让自己洗簌完便上塌休息,直到他轻拍了拍自己的背才回过神来: “夫君。” “嗯,夫人先休息好。” 虽然九清没在她光洁白皙的脸蛋上看到疲惫的状态,但呆在密道提心吊胆的差不多两天,九清是真的心疼。 闻言,尤箜抬眸望着他眼底有着浅浅的青痕倦容,窝在了他的怀里应了一声闭上了双眸。 她还想问他,为何当时在她耳边哄道: 阿箜乖乖。 尤箜到此时也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哄她了? 不过这会儿的九清瞧着她的容颜,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却又不舍责怪她的大意,不由得蹭了蹭她的晶莹嫩白的鼻尖,缓声道: “夫人。” “嗯?” “你放心。” 即便他的阿箜本领再如何特殊、出色,他也会好好护着。 “啊?” 尤箜狐疑地睁开了眼睛望着他,双手搭在他的胸膛前: “放心什么?” “嗯我不累,我还想亲亲夫人来着。” 话音刚落,九清双眸透着浓浓的爱意,覆在她的唇畔。 又是一夜未眠,清晨的微光铺洒在俩人的被窝上。 尤箜抬起手拉起了被窝阻挡着外面的阳光,轻啄了一口他的薄唇,像偷腥的小猫咪一样微眯着眸子。 “乖。” 他的声线夹带着沙哑与低沉,手掌摁着尤箜的腰更加拉近怀里,继而说: “等我醒来,再来听听夫人为何不把脉,嗯?” 闻言,尤箜僵着身子望着他呼吸逐渐变得轻缓,然而她却被他问的再次心乱如麻。 这可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隐瞒不住了吗? 可她很害怕惹来九清的畏惧,毕竟许仙知道白娘子是一条蛇的时候,起初还不是吓得屁滚尿流! 尤箜可不敢拿这个来赌,毕竟她又不是需要雄黄酒才会原形毕露,她还能好好隐藏自己的特殊不是? 然而,她没脉搏这一件事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说她是一个活死人? 这与尸同眠不是令九清更加惊悚? 这不行,可那也不行。 尤箜愁得慌,睨了一眼他沉睡的俊容,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俊美绝伦。 好舍不得,怎么办? 这一边愁云密布的亭湖小院,对比前院惊魂未定的克蒙与无铸刚睡醒之后,却被重竹一一轮番把脉: “只是情绪过于紧张而引起的疲累,基本没什么大碍,为何你们脸色会这般差?” 竟然回来后也不休息? 重竹一脸莫名地看了看克蒙,又将视线放在无铸身上,那满脸严肃一直强撑着眼皮半瞌半睁的模样。 能不差吗? 他们的脚下可能还有那样一个大家伙在,现在可谓是睡不好,吃不下,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特别是克蒙,从半夜回到院里,就没敢阖过眼。 这时听着重竹的问话,只得叹了一声气,果然无知者无畏。 想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今儿才听着尤箜那具体的描述就吓得此刻神魂全失,克蒙很是忧愁的托着腮,拔了拔胡须。 他真的不敢再踏足这一片国土了,地下简直太恐怖。 无铸接收到重竹疑惑的目光,在以案几上的阻挡,握着他的手,轻捏了捏。 “你们这是发生何事了?” 重竹看着他勉强的笑容,话刚说出口后,他们似乎变得一言难尽的样子,更是引着重竹想深究下去。 至于九清说的保密,克蒙与无铸从一回到将军府,便一直做着心理准备,准备到了现在还忘不了那当时身后的风,一阵阵袭向他们的后颈。 可以想象得出,那是大家伙呼出来的气,俩人顿时一阵哆嗦。 “没发生什么,就是密道太过昏暗,克蒙怕黑而已。” 无铸如是捏了捏他的手心,回想起克蒙的那一个状态 然则,克蒙这会儿就在俩人面前,猛地拍了一下案几,怒言道: “什么怕黑!老子根本没怕过!谁还担心着火折子不够用来着!” 真是的!竟然敢当面抹黑他!岂有此理! “呵,那要不然再下去一趟看看?” 无铸无视他的大吼大叫,眼圈与克蒙不相上下的黝黑两两对视着。 听闻他这么一说,克蒙脑袋里的那股畏惧的晕眩感又涌来上来,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倏地重哼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人有猫腻,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不是因为顾及在重竹面前的面子? 他克蒙大度,不与之计较! 反正无铸在密道里可是让他牵小衣角来着,若是被重竹知道,还不知道心里怎么编排他这个清白的单身汉呢! “先别吵了,你们一整夜也没有歇息,不若开一副方子,有助于你们安眠!” 重竹微皱着眉,望着他们。 特别是无铸,平常那么粘人的人,怎么从密道出来之后,好像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了呢! 这手里的温度,一直钻着他的掌心,重竹甩了甩还是没甩开。 “可以。” 克蒙与无铸不约而同地点头,若是再不歇息一会儿,那紧绷的神经可一直都不曾放松过就糟糕了。 若是其他人问起,像似重竹这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不对劲,岂不是连主子吩咐过的事情都做不好吗? 心知现在重要的是睡一觉的俩人倒是沉默了下来,思绪又不知飘哪儿去。 重竹没再问什么话,拿着写好的药方,唤了人来便回到自己的院子。 当然,无铸随在了他的身后;而克蒙亦是跟在了俩人身后。 第155章 神话 当然,无铸随在了他的身后;而克蒙亦是跟在了俩人身后。 “克蒙,你的院子不在这边!” 无铸转身便提醒道。 “没关系,我现在住你们附近——” “滚!” 这克蒙还真是有一就有二! 无铸生怕克蒙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忙牵着重竹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这俩人的对话相处以及克蒙的纠缠,让重竹看在眼里,泛着一股狐疑。 特别是回到内室之后,刚退去外衫的无铸看到了他眼中的怀疑,猛然间便将重竹拉了过来: “为何要这样看我?” “你与克蒙,是不是在密道发生了什么?” 无铸闻言,抬眸望着他似吃醋却又不自知的模样,疲惫的目光瞬时泛着柔和: “竹,我只会与你发生什么。” “况且,克蒙在密道怕黑不说,还呕吐了,还能发生些什么?” 他这般说,重竹该会明白? “呕吐?” 显然,重竹与他关注的点是不一样的。 只闻无铸叹息了一声: “是啊,太脆弱了,只长着一副蛮横的肉,却是个不经催的。” “啧,你就不怕克蒙待会儿与你打一架?” 重竹戏谑地看着他,耳闻着他对克蒙的嫌弃似乎是真的一般,心底舒了一口气,有点儿通常。 “怕什么?有竹在我身边,我怕过谁?” 无铸嘴角噙着一缕笑意,目光凝望着他轻松以待的态度: “来,陪我睡一会儿,我好累啊,竹。” 不到一会儿,无铸心里成就感满满地将他拥到塌上。 真是太好哄了! “谁让你自己折磨自己来着?还有,下人还没有熬好助眠汤药来,你真的能睡得着?” 重竹坐直了身,才不上他的当。 估计等会儿又要拿他当乐子来着。 “可以,来嘛,竹。” 无铸又将他扯过来,将他的外衣松开掉。 在密道的时候,他可想他了。 可是再多的恐慌,都不足以此刻嗅着他散发着药香的气息来安抚得无铸心里的安稳。 “你、你睡就睡!别动来动去!” 重竹喝止住他的顽皮,以及他的鼻尖像小狗一样蹭来蹭去,致使着他俩的发丝交织缠绕在一块儿。 “你知道吗?竹,在密道不到两天的功夫,我心里最牵挂的便是你。” 他疲惫的声音至耳边传来,重竹顿住了阻挠他的手,放在了无铸的脸上轻抚着。 不由问: “密道里是不是有什么?” “是有什么,但是、主子不能让我们说出来;而且,若是让你知道了,也没有好处。” 他也只能这样回复他的问题,毕竟他可不想重竹像他此刻心惊胆颤的活着。 除非,回到旭国! “你也不必好奇,待回到旭国,我什么也告诉你;不,离开了都城这个范围内,我也会告诉你,你等等可好?” 重竹闻言,还能说什么? 既然是主子吩咐的,他能归根到底不成? 可听着无铸的回答,却是觉着他的真心与用意。 不由侧着身子,轻抚着他的眼角,里面溢满着血丝: “闭上双眼歇息一会,我一直在。” “竹。” 话音刚落,无铸拥紧着他,昏昏欲睡。 直至黄昏时分,亭湖小院。 正一动不动的尤箜平躺在塌上,望着那艳红的帐幔,他们才成亲不到几天呢。 “夫人?醒了?” 九清搂紧着她,缓缓睁开眼眸,便是见着尤箜似无聊又麻木的模样? “怎么了?嗯?在想什么?” 不由凑近到她的脸颊,鼻尖摸索着她的细腻。 “在想,要如何将你收入囊中?” 尤箜讷讷地开口,是啊,将九清捆绑住了,让他乖乖地就擒,不就一切都能解决了? 他为何要关心她的脉搏呢! 让她此刻这般苦恼? 只是,没等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只闻九清轻笑出声,嗓音夹带着愉悦的笑意,温声绕耳: “夫人,要如何收便如何收,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当真?” 尤箜觉得机会来了,侧头再次问了一遍。 “当然,我满心满意都是夫人,还有哪一处是抗拒的?” 九清觉着每一次醒来,他的阿箜都能给他一个惊喜。 便是她的爱意,与他不相上下的越来越浓烈。 “怎么不抗拒?夫君不是问我为何不想调理身子么?” “嗯?” 怎么话题这般跳跃? 九清顿时想了想,似乎熟睡之前,好像是提到这个话题来着? “是啊,夫人,女人的身子状况是何其重要,现在我不是你夫君吗?夫妻之间本是一体,我又如何会嫌弃自己的另一半呢?” 他只是关心她的身体,亦更是害怕她的隐瞒,会使其疾病越拖越严重而已。 “我身体好得很呢,只不过不喜欢看病而已。” “可是,夫人的体温——” “我们尤家人都是这样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病!” 尤箜试图以这样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说服他放弃考究她的健康问题。 “好好好,夫人说没病就没病。” “你好敷衍,你是不是不信我。” 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是哄她来着,尤箜不乐意地翻过了身子,背对着他。 “没有,我怎么不会相信夫人呢?” 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会这般违逆她。 九清瞧着她忽而变得不高兴,紧张地抱着她,生怕一言不合就跑开了。 继而软声劝道: “我只是关心你的身子,并不是怀疑尤家人。” 虽然,他并没有接触过尤雾以及她的家人,但是尤箜这般说,估计是家族的常态问题。 尤箜闻言,也对,他一直很关心自己来着;而她此刻却又不得不撑着这样胡作非为的人设在这儿胡说八道。 “那好,你总要相信我才是,毕竟、毕竟柳家的伤药,还是我兄长赠予的;所以,调理身子的那些药方于我来说,还不如自家的好呢。” 听她这么一说,九清回想起柳铭与着尤箜的关系。 难道就是因为那一张伤药方,才被尤箜收复的? 不对,药方是尤雾的,柳铭是被尤雾收复的。 九清越想越是混乱,那么当时在包厢里的柳铭又说什么尤箜与济王的情义,已经在那一场灾难中全然泯灭掉,是何意? “药方?” “呃对呀!” 尤箜在他看不到的视线里,咬了咬下唇。 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尤箜这会儿全然不知九清与柳铭私底下谈过话,只是这会儿感受着身后安静了下来,不由回想着方才的言辞。 并没有什么漏洞? 然则,在九清的心里漏洞可大了去了。 只是再如何怀疑,九清亦只能按耐在心底: “没想到兄长还是一个厉害的药师。” 能不厉害吗? 那样的创伤药,成本低不说,效果极其快速见效。 这就让九清联想起灵楼的药茶与药妆,似乎亦是这般令百姓大受欢迎。 难不成尤箜所说的尤家人,天生有着这样的本领? 怎么可能呢? 尤箜可是与着尤雾失散了十多年,而两兄妹的本领却 九清意识到自己不该深想下去的,可是尤箜的一切行为,再加上柳铭与济王的关系又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没那般简单的。 “嗯我们尤家人从小所学的知识是很全面的,几乎没有什么、是不懂的。” 她这话也不算是作假的,毕竟没有一个半械人不配置一个智能光脑附在脑膜。 光脑里面的知识量更是囊括四海包罗着全蓝星的知识。 然则,尤箜不知九清这时在她触及不到的目光内,愣是惊呆了。 “所以说,夫人、夫人与兄长所认知的知识,是一样的?” “嗯嗯,对的。” 尤箜很是慎重的面对着他,点头。 只要能不将她是半械人的事情披露在他的面前,从而引来他的恐惧;这点儿小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她相信,这一个秘密只要她不披露,那么便无人知晓。 只是在下一次会见柳铭,一定要将尤雾这一层身份扼死在那一段岁月里。 若不然现在她说这些话,与谎言又有何区别? “夫君,你会害怕吗?” 尤箜抬起双手,摩挲着他的俊颜,凤眸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不害怕,我害怕的是阿箜离开我而已;阿箜这般优秀,这是我的福分。” 为何她会这般患得患失呢? 九清不明所以,握住了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心: “这辈子以及生生世世都不会离开你,除非阿箜不要我了。” 可是,可能吗? 她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他深邃的眸里散发着坚定的光芒,貌似慑住了尤箜的心神一般。 令尤箜笑开了颜: “阿清说好的,若是敢嫌弃我,我可不管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也会把你牢牢抓住,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下,她欣喜地噙住了他微凉的薄唇,凤眸绽放着对他款款的爱慕。 “嗯,全依你!” 俩人紧紧相拥,似乎天地之间只余交织在他们身边的甜暖氛围。 直至秋泉在外敲了敲门,俩人才赶着晚膳的时刻来到了正厅。 在座的除了一脸容光焕发的重竹与无铸,还有瞧着克蒙憔悴不堪的沈谏。 “来齐了,动筷。” 众人闻言,面色严肃地吃着这一桌热气腾腾美味佳肴。 难得的是今天的克蒙没再添多一碗饭,似乎心情郁郁不得志犹如食之无味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尤箜见此,瞟了一眼过去,并没有当场发表什么。 待晚膳安安静静结束之后,正厅里的下人全屏退了下去;只剩余六人在此。 沈谏是知道他们昨晚半夜才从密道出来,这会儿静等着九清的吩咐。 只不过,方才用膳之前从克蒙的神情上又好像看出了密道里或许有着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心底涌起无比的好奇。 天色渐暗的正厅里,灯盏上燃着熊熊的火光幽静的飘摇着。 “克蒙。” “啊?主子!” 被点名的克蒙好像在课堂上没睡醒的小学生一样,愣是睁着眼圈乌黑的眼。 “让重竹给你开剂猛药。” 九清瞧着他这般脆弱易脆的神态,这真的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当初死活要进入贡戈沙漠中心地带的猛汉么? “不用了主子,属下喝过药了。” 就是睡不安稳而已,克蒙绝对不承认自己怕黑,又一心想着地下的大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会窜上来而已。 “哈哈哈,克蒙,你怕什么?” 这时的尤箜猛笑了一声,克蒙这么不经吓的吗? “我、属下可没有胆怯什么!夫人可别污蔑属下的威严!” “哦,还会嘴硬呢。” 尤箜倚在九清的肩膀上,笑了笑调侃道。 她从来不知道竟然有如此强壮的人,神经反差居然这般脆弱的! 不由在他发声反驳的时候,接着道: “沈谏,拿纸笔来。” “是,夫人。” 虽然沈谏不知这密道里发生了什么,但尤箜用到纸笔的话,估计是要再画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工程图纸了! 脚程飞快的沈谏连忙出了正厅。 九清侧眸纵容地望了她一眼: “夫人这是要将之画出来了?” “嗯!让你们好好瞧瞧,免得在那里胡思乱想的。” 说到这一句‘胡思乱想’的时候,着重看了克蒙一眼。 克蒙一听,画出来? 还要画出来? 贼老天!现在连瞎想都这么可怕,尤箜竟然还得将之画出来震慑他! “这、主子,夫人” “怎么?有什么可怕的?我还是个女人都不怕,你这大男人怕啥?而且大家同站在一片地上。” 真是够了这克蒙,婆婆妈妈磨磨叽叽的。 “我不怕!” “嗯,很好,有事我来顶着。” 哈? 别说克蒙了,连带着无铸都觉得尤箜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难道是无知者无畏吗? 不对,当时尤箜还站在他们前面来着! 但是不管尤箜再无所畏惧,无铸倒是觉着尤箜这般说出口,可能就是安慰克蒙此刻的心态。 这不得不让无铸望了九清与尤箜一眼,又将视线放在了重竹满脸疑惑的清俊脸庞上。 “夫人的好意,属下心领了。” 克蒙何尝不是经常被尤箜那淡然自若的气势给气死,但想着她居然能说出挺身而出的话,还是让他颇为大受感动。 只是,动作飞快的沈谏不负尤箜的吩咐,立马飞奔着回来,直接将宣纸铺在了案几上: “夫人,纸笔来了。” 动手! 沈谏心思活络地想起这段日子灵楼的单子一沓一沓地源源不绝砸过来,那都是成本极低的建造技术啊! 好些需要重建以及修葺的阁楼与房子,哪一个不是认准他们九门的灵楼牌子! 只要尤箜一下笔,就没有哪一项的任务是不赚钱的,还是大赚特赚的那种! 在场的众人不由将目光放在了沈谏身上,而沈谏直勾勾地盯着尤箜的纤纤玉手,这是闹哪样? “沈谏?” “啊,主子有何吩咐?” 沈谏拉回了思绪,望着九清忽而深沉的目光,不明就里。 空气之中一霎那凝固了下来,愈发感到不对劲的沈谏,不由低声问: “主子?” “咳咳咳,沈谏你为何这么高兴?” 重竹不由提点了一句,主子的醋坛子都打翻了! “这、这属下” 顿时感到尤箜似个宝贝的沈谏瞬时发现了方才那个殷勤劲的不对劲,是了,主子最看不惯的便是看了他的夫人。 这对于沈谏来说是深有体会的! “属下、瞧着灵楼的收益愈发攀升,为夫人笔下的图纸高兴啊!” 确实是这般的没错啊! 为何在座的各位都这般看着他? “当真?” 尤箜闻言,那岂不是现在她也是有收入的人了? “夫人的收益会在每个月的月底发放。” 九清即时抢话过来,她最爱财了;但是她的账目只能由他双手捧上才是。 “这样啊?是不是全远鸿大陆通用呀?” “当然,九门的分支遍布着两国,夫人只要想用钱,凭着我之前给你的令牌就能支钱。” 果然,尤箜闻言,凤眸溢出满意的光芒,兴奋地拍了拍九清的胸膛: “不错不错!” 她夫君果然是个招财的二把手。 沈谏见此,哪能不明白这小家子气的主子竟然连这点儿功也要邀,真是、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对了,我先将那个大家伙画出来,还有线路图。” 众人闻言,不管晓不晓得的密道发生了何事的重竹与沈谏,亦是一头雾水地站于案桌前。 目光专注地望着尤箜执起笔,勾勾画画了一条又一条弧形的线。 尤箜侧眸笑看了九清一眼,这里都是他可信之人,对密道的一切也没啥好隐瞒的。 不到片刻的功夫,众人便瞧着她行云流水的画工,勾勒出一副栩栩如生的蛇形蜷缩图。 宣纸上似蛇非蛇,有着菱状密集的鳞片外壳,似乎极其坚硬。 头上的两处额角顶着一对尖锐且凶悍的触角,似乎能破开一切的防御。 众人见此图,皆是愣在了原地。 “这、这为何那么像古籍上的神兽一般?” “神兽?” 尤箜听闻旁边的九清震惊的嗓音,抬眸望着对面的众人。 不止是他,连带着其余人亦是一副哑然无声的神态。 她可从来没瞧见过这类书籍,毕竟尤箜来这儿的目的,可是秉承着勘探地质而已。 对于他们的神话,她可是从来未曾拿过这方面的书籍。 第155章 神话 当然,无铸随在了他的身后;而克蒙亦是跟在了俩人身后。 “克蒙,你的院子不在这边!” 无铸转身便提醒道。 “没关系,我现在住你们附近——” “滚!” 这克蒙还真是有一就有二! 无铸生怕克蒙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忙牵着重竹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这俩人的对话相处以及克蒙的纠缠,让重竹看在眼里,泛着一股狐疑。 特别是回到内室之后,刚退去外衫的无铸看到了他眼中的怀疑,猛然间便将重竹拉了过来: “为何要这样看我?” “你与克蒙,是不是在密道发生了什么?” 无铸闻言,抬眸望着他似吃醋却又不自知的模样,疲惫的目光瞬时泛着柔和: “竹,我只会与你发生什么。” “况且,克蒙在密道怕黑不说,还呕吐了,还能发生些什么?” 他这般说,重竹该会明白? “呕吐?” 显然,重竹与他关注的点是不一样的。 只闻无铸叹息了一声: “是啊,太脆弱了,只长着一副蛮横的肉,却是个不经催的。” “啧,你就不怕克蒙待会儿与你打一架?” 重竹戏谑地看着他,耳闻着他对克蒙的嫌弃似乎是真的一般,心底舒了一口气,有点儿通常。 “怕什么?有竹在我身边,我怕过谁?” 无铸嘴角噙着一缕笑意,目光凝望着他轻松以待的态度: “来,陪我睡一会儿,我好累啊,竹。” 不到一会儿,无铸心里成就感满满地将他拥到塌上。 真是太好哄了! “谁让你自己折磨自己来着?还有,下人还没有熬好助眠汤药来,你真的能睡得着?” 重竹坐直了身,才不上他的当。 估计等会儿又要拿他当乐子来着。 “可以,来嘛,竹。” 无铸又将他扯过来,将他的外衣松开掉。 在密道的时候,他可想他了。 可是再多的恐慌,都不足以此刻嗅着他散发着药香的气息来安抚得无铸心里的安稳。 “你、你睡就睡!别动来动去!” 重竹喝止住他的顽皮,以及他的鼻尖像小狗一样蹭来蹭去,致使着他俩的发丝交织缠绕在一块儿。 “你知道吗?竹,在密道不到两天的功夫,我心里最牵挂的便是你。” 他疲惫的声音至耳边传来,重竹顿住了阻挠他的手,放在了无铸的脸上轻抚着。 不由问: “密道里是不是有什么?” “是有什么,但是、主子不能让我们说出来;而且,若是让你知道了,也没有好处。” 他也只能这样回复他的问题,毕竟他可不想重竹像他此刻心惊胆颤的活着。 除非,回到旭国! “你也不必好奇,待回到旭国,我什么也告诉你;不,离开了都城这个范围内,我也会告诉你,你等等可好?” 重竹闻言,还能说什么? 既然是主子吩咐的,他能归根到底不成? 可听着无铸的回答,却是觉着他的真心与用意。 不由侧着身子,轻抚着他的眼角,里面溢满着血丝: “闭上双眼歇息一会,我一直在。” “竹。” 话音刚落,无铸拥紧着他,昏昏欲睡。 直至黄昏时分,亭湖小院。 正一动不动的尤箜平躺在塌上,望着那艳红的帐幔,他们才成亲不到几天呢。 “夫人?醒了?” 九清搂紧着她,缓缓睁开眼眸,便是见着尤箜似无聊又麻木的模样? “怎么了?嗯?在想什么?” 不由凑近到她的脸颊,鼻尖摸索着她的细腻。 “在想,要如何将你收入囊中?” 尤箜讷讷地开口,是啊,将九清捆绑住了,让他乖乖地就擒,不就一切都能解决了? 他为何要关心她的脉搏呢! 让她此刻这般苦恼? 只是,没等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只闻九清轻笑出声,嗓音夹带着愉悦的笑意,温声绕耳: “夫人,要如何收便如何收,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当真?” 尤箜觉得机会来了,侧头再次问了一遍。 “当然,我满心满意都是夫人,还有哪一处是抗拒的?” 九清觉着每一次醒来,他的阿箜都能给他一个惊喜。 便是她的爱意,与他不相上下的越来越浓烈。 “怎么不抗拒?夫君不是问我为何不想调理身子么?” “嗯?” 怎么话题这般跳跃? 九清顿时想了想,似乎熟睡之前,好像是提到这个话题来着? “是啊,夫人,女人的身子状况是何其重要,现在我不是你夫君吗?夫妻之间本是一体,我又如何会嫌弃自己的另一半呢?” 他只是关心她的身体,亦更是害怕她的隐瞒,会使其疾病越拖越严重而已。 “我身体好得很呢,只不过不喜欢看病而已。” “可是,夫人的体温——” “我们尤家人都是这样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病!” 尤箜试图以这样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说服他放弃考究她的健康问题。 “好好好,夫人说没病就没病。” “你好敷衍,你是不是不信我。” 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是哄她来着,尤箜不乐意地翻过了身子,背对着他。 “没有,我怎么不会相信夫人呢?” 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会这般违逆她。 九清瞧着她忽而变得不高兴,紧张地抱着她,生怕一言不合就跑开了。 继而软声劝道: “我只是关心你的身子,并不是怀疑尤家人。” 虽然,他并没有接触过尤雾以及她的家人,但是尤箜这般说,估计是家族的常态问题。 尤箜闻言,也对,他一直很关心自己来着;而她此刻却又不得不撑着这样胡作非为的人设在这儿胡说八道。 “那好,你总要相信我才是,毕竟、毕竟柳家的伤药,还是我兄长赠予的;所以,调理身子的那些药方于我来说,还不如自家的好呢。” 听她这么一说,九清回想起柳铭与着尤箜的关系。 难道就是因为那一张伤药方,才被尤箜收复的? 不对,药方是尤雾的,柳铭是被尤雾收复的。 九清越想越是混乱,那么当时在包厢里的柳铭又说什么尤箜与济王的情义,已经在那一场灾难中全然泯灭掉,是何意? “药方?” “呃对呀!” 尤箜在他看不到的视线里,咬了咬下唇。 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尤箜这会儿全然不知九清与柳铭私底下谈过话,只是这会儿感受着身后安静了下来,不由回想着方才的言辞。 并没有什么漏洞? 然则,在九清的心里漏洞可大了去了。 只是再如何怀疑,九清亦只能按耐在心底: “没想到兄长还是一个厉害的药师。” 能不厉害吗? 那样的创伤药,成本低不说,效果极其快速见效。 这就让九清联想起灵楼的药茶与药妆,似乎亦是这般令百姓大受欢迎。 难不成尤箜所说的尤家人,天生有着这样的本领? 怎么可能呢? 尤箜可是与着尤雾失散了十多年,而两兄妹的本领却 九清意识到自己不该深想下去的,可是尤箜的一切行为,再加上柳铭与济王的关系又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没那般简单的。 “嗯我们尤家人从小所学的知识是很全面的,几乎没有什么、是不懂的。” 她这话也不算是作假的,毕竟没有一个半械人不配置一个智能光脑附在脑膜。 光脑里面的知识量更是囊括四海包罗着全蓝星的知识。 然则,尤箜不知九清这时在她触及不到的目光内,愣是惊呆了。 “所以说,夫人、夫人与兄长所认知的知识,是一样的?” “嗯嗯,对的。” 尤箜很是慎重的面对着他,点头。 只要能不将她是半械人的事情披露在他的面前,从而引来他的恐惧;这点儿小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她相信,这一个秘密只要她不披露,那么便无人知晓。 只是在下一次会见柳铭,一定要将尤雾这一层身份扼死在那一段岁月里。 若不然现在她说这些话,与谎言又有何区别? “夫君,你会害怕吗?” 尤箜抬起双手,摩挲着他的俊颜,凤眸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不害怕,我害怕的是阿箜离开我而已;阿箜这般优秀,这是我的福分。” 为何她会这般患得患失呢? 九清不明所以,握住了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心: “这辈子以及生生世世都不会离开你,除非阿箜不要我了。” 可是,可能吗? 她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他深邃的眸里散发着坚定的光芒,貌似慑住了尤箜的心神一般。 令尤箜笑开了颜: “阿清说好的,若是敢嫌弃我,我可不管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也会把你牢牢抓住,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下,她欣喜地噙住了他微凉的薄唇,凤眸绽放着对他款款的爱慕。 “嗯,全依你!” 俩人紧紧相拥,似乎天地之间只余交织在他们身边的甜暖氛围。 直至秋泉在外敲了敲门,俩人才赶着晚膳的时刻来到了正厅。 在座的除了一脸容光焕发的重竹与无铸,还有瞧着克蒙憔悴不堪的沈谏。 “来齐了,动筷。” 众人闻言,面色严肃地吃着这一桌热气腾腾美味佳肴。 难得的是今天的克蒙没再添多一碗饭,似乎心情郁郁不得志犹如食之无味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尤箜见此,瞟了一眼过去,并没有当场发表什么。 待晚膳安安静静结束之后,正厅里的下人全屏退了下去;只剩余六人在此。 沈谏是知道他们昨晚半夜才从密道出来,这会儿静等着九清的吩咐。 只不过,方才用膳之前从克蒙的神情上又好像看出了密道里或许有着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心底涌起无比的好奇。 天色渐暗的正厅里,灯盏上燃着熊熊的火光幽静的飘摇着。 “克蒙。” “啊?主子!” 被点名的克蒙好像在课堂上没睡醒的小学生一样,愣是睁着眼圈乌黑的眼。 “让重竹给你开剂猛药。” 九清瞧着他这般脆弱易脆的神态,这真的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当初死活要进入贡戈沙漠中心地带的猛汉么? “不用了主子,属下喝过药了。” 就是睡不安稳而已,克蒙绝对不承认自己怕黑,又一心想着地下的大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会窜上来而已。 “哈哈哈,克蒙,你怕什么?” 这时的尤箜猛笑了一声,克蒙这么不经吓的吗? “我、属下可没有胆怯什么!夫人可别污蔑属下的威严!” “哦,还会嘴硬呢。” 尤箜倚在九清的肩膀上,笑了笑调侃道。 她从来不知道竟然有如此强壮的人,神经反差居然这般脆弱的! 不由在他发声反驳的时候,接着道: “沈谏,拿纸笔来。” “是,夫人。” 虽然沈谏不知这密道里发生了什么,但尤箜用到纸笔的话,估计是要再画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工程图纸了! 脚程飞快的沈谏连忙出了正厅。 九清侧眸纵容地望了她一眼: “夫人这是要将之画出来了?” “嗯!让你们好好瞧瞧,免得在那里胡思乱想的。” 说到这一句‘胡思乱想’的时候,着重看了克蒙一眼。 克蒙一听,画出来? 还要画出来? 贼老天!现在连瞎想都这么可怕,尤箜竟然还得将之画出来震慑他! “这、主子,夫人” “怎么?有什么可怕的?我还是个女人都不怕,你这大男人怕啥?而且大家同站在一片地上。” 真是够了这克蒙,婆婆妈妈磨磨叽叽的。 “我不怕!” “嗯,很好,有事我来顶着。” 哈? 别说克蒙了,连带着无铸都觉得尤箜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难道是无知者无畏吗? 不对,当时尤箜还站在他们前面来着! 但是不管尤箜再无所畏惧,无铸倒是觉着尤箜这般说出口,可能就是安慰克蒙此刻的心态。 这不得不让无铸望了九清与尤箜一眼,又将视线放在了重竹满脸疑惑的清俊脸庞上。 “夫人的好意,属下心领了。” 克蒙何尝不是经常被尤箜那淡然自若的气势给气死,但想着她居然能说出挺身而出的话,还是让他颇为大受感动。 只是,动作飞快的沈谏不负尤箜的吩咐,立马飞奔着回来,直接将宣纸铺在了案几上: “夫人,纸笔来了。” 动手! 沈谏心思活络地想起这段日子灵楼的单子一沓一沓地源源不绝砸过来,那都是成本极低的建造技术啊! 好些需要重建以及修葺的阁楼与房子,哪一个不是认准他们九门的灵楼牌子! 只要尤箜一下笔,就没有哪一项的任务是不赚钱的,还是大赚特赚的那种! 在场的众人不由将目光放在了沈谏身上,而沈谏直勾勾地盯着尤箜的纤纤玉手,这是闹哪样? “沈谏?” “啊,主子有何吩咐?” 沈谏拉回了思绪,望着九清忽而深沉的目光,不明就里。 空气之中一霎那凝固了下来,愈发感到不对劲的沈谏,不由低声问: “主子?” “咳咳咳,沈谏你为何这么高兴?” 重竹不由提点了一句,主子的醋坛子都打翻了! “这、这属下” 顿时感到尤箜似个宝贝的沈谏瞬时发现了方才那个殷勤劲的不对劲,是了,主子最看不惯的便是看了他的夫人。 这对于沈谏来说是深有体会的! “属下、瞧着灵楼的收益愈发攀升,为夫人笔下的图纸高兴啊!” 确实是这般的没错啊! 为何在座的各位都这般看着他? “当真?” 尤箜闻言,那岂不是现在她也是有收入的人了? “夫人的收益会在每个月的月底发放。” 九清即时抢话过来,她最爱财了;但是她的账目只能由他双手捧上才是。 “这样啊?是不是全远鸿大陆通用呀?” “当然,九门的分支遍布着两国,夫人只要想用钱,凭着我之前给你的令牌就能支钱。” 果然,尤箜闻言,凤眸溢出满意的光芒,兴奋地拍了拍九清的胸膛: “不错不错!” 她夫君果然是个招财的二把手。 沈谏见此,哪能不明白这小家子气的主子竟然连这点儿功也要邀,真是、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对了,我先将那个大家伙画出来,还有线路图。” 众人闻言,不管晓不晓得的密道发生了何事的重竹与沈谏,亦是一头雾水地站于案桌前。 目光专注地望着尤箜执起笔,勾勾画画了一条又一条弧形的线。 尤箜侧眸笑看了九清一眼,这里都是他可信之人,对密道的一切也没啥好隐瞒的。 不到片刻的功夫,众人便瞧着她行云流水的画工,勾勒出一副栩栩如生的蛇形蜷缩图。 宣纸上似蛇非蛇,有着菱状密集的鳞片外壳,似乎极其坚硬。 头上的两处额角顶着一对尖锐且凶悍的触角,似乎能破开一切的防御。 众人见此图,皆是愣在了原地。 “这、这为何那么像古籍上的神兽一般?” “神兽?” 尤箜听闻旁边的九清震惊的嗓音,抬眸望着对面的众人。 不止是他,连带着其余人亦是一副哑然无声的神态。 她可从来没瞧见过这类书籍,毕竟尤箜来这儿的目的,可是秉承着勘探地质而已。 对于他们的神话,她可是从来未曾拿过这方面的书籍。 第156章 参拜 “没错,这是神兽‘鸿’的画像,只不过古籍记载着是从天上翱翔的神物,而并不是地下” 说到这儿的时候,九清俨然是觉着,神兽是有的,只不过却是在地下被豢养着。 “主子,您这意思,是说密道里面有‘鸿’?” 重竹与沈谏两个局外人这会儿倒是明白了克蒙为何会这般害怕了。 毕竟没有一个远鸿大陆的小孩儿不知道,‘鸿’的传说与之体态是多么庞大! “嗯。” 九清轻蹙着眉,无法置信地死死盯着宣纸上的画像,他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见识这等惊奇的事情。 他的话音一落,重竹与沈谏深吸了气,不禁问: “这、若是体态这般庞大,辛国的都城是如何豢养的?” 众人陷入了深思,正厅泛着一股子凝重与紧张。 唯有听闻他们言辞的尤箜,又抽出了一张宣纸,将密道的线路图画了出来。 她还真不知道,竟然有神兽这样的物种存在。 若是神兽的话,那便是神物了。 “既然是神兽,为何会想着是饲养的呢?或许是吸收天地阴气存活而保护一方的国运呢?” 蓝星可是有很多这样的神话故事呢,虽然尤箜亦无法求证远古时期的神话是否存在。 但现在遇上这里本土的神兽,或许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以至于众人展开了眉头,又将目光放在了尤箜恣肆意洒脱的身姿上。 尤箜没管他们胡思乱想些什么,继续着笔下的线路图。 线路图的画法貌似比方才的神兽图还要难画,毕竟她要边翻着脑维的画面,边临摹着每一条密道的拐角处所漏掉的路口。 这般淡定悠闲的气势,莫名地渲染着他们放松了紧绷的状态。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众人怎么觉着尤箜好像一点儿也不慌不忙的模样,像似鄙视着他们这一群男人的紧迫感呢? 难道尤箜一点儿也不怕? 九清尤为想起傍晚那时候她所说的知识比较全面,余光不由瞥向了其余人一副茫然的神色望着尤箜笔下的线路图,随着她画到哪一处,他们便看到哪一处。 薄唇微微抿紧,九清同样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着那股子淡然,缓缓靠近了尤箜的身旁。 这一时之间再度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尤箜似乎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神气了! 只不过,回过神来的克蒙吞了吞口水,抖声问: “夫人,神兽可是在古籍记载过是吃肉的啊!” 吃肉? 这么庞大吃肉? “那得投喂多少?” 尤箜头也不抬地疑问道。 她的问题一针见血,以至于克蒙看了其余人一眼,不等他再次发话,尤箜又道: “若真是饲养的,可以拿着我这张线路图去蹲守一下有没有动静。” 什么动静? 当然是神兽进食的动静! 克蒙被自己口水呛了一声: “属下、晕道,去不了。” “怕什么?这会儿知道路线怎样快速进到里面的深坑,会省了很多时间。” 尤箜收了笔,连带着深坑里面的‘鸿’亦是同样画了出来。 她的画工太过超群,以至于众人再次细细凝望着宣纸上的画面径自入了迷。 特别是‘鸿’睁开的那一双竖瞳,他们貌似能在宣纸上感受古老的传说传递着一阵威压与庄严。 这可是远鸿大陆的神兽啊!在天上注视守护着这一方大陆的神兽! 只不过,却是让他们在密道巧撞过而已。 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直面过,但是‘鸿’的喘息,他们可是身临感受过的! 突然很想再去探一探是怎么回事? 几人莫名对视了一眼,又暗自垂下了眸。 “不怕了?” 一股轻飘飘的女声,唤醒了他们的深思。 “夫人。” 九清将她扶着坐了下来,笑问: “若是我们没有遇到还好,这会儿遇到了传说中的神兽,该如何是好?” “这样么” 别说九清不知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好! 亏她还以为是什么巨型猛兽来着,怎知遇着却是神兽? 还是远鸿大陆古籍上记载的神兽,这让尤箜犯难了。 不过,既然古籍上有记载,那便是证明先人是见识过的。 “你们说说这鸿神兽的习性?或者是其寓意?” 克蒙这会儿听闻她的问话,继而回答道: “若是没记错的话,鸿神兽可是居于天上遨游的神物,其生存的方式便是每年的中旬吞噬与它同等庞大的兽物才得以存活;而且它的攻击可是与洪水有关的。” “据古籍上记载,这洪水滔天的意义便是由它而来的。” 呃? 尤箜一脸诡异地抬眸望着克蒙,好像真的信了他的邪。 扯了扯嫣红的嘴角道: “那若不年中旬的时候,去走一趟?” 反正这会儿才正好五月,年中旬,不就取决于六月的某几日? “这” 克蒙能说不敢么? 他需要的是太阳直射,而不是阴暗暗的侵蚀啊! “照这般说的话,辛国这些年的动静,不会这般平常?” 无铸这时发问道,鸿神兽若是如古籍上记载的那般,肯定要从密道出来进食才是。 难不成,还有人运送这么多生肉不成? “其实那古籍也不尽一致,鸿神兽可不是在天上,而是被困于密道之中。” 这会儿尤箜想到若是再次进入密道去探个究竟的话,惊动了那只神兽,岂不是翻了这都城的天么? 想想都可怕,这里的人啥武器都没有,简直跟原始人对上恐龙似的。 尤箜暗暗想着那画面,不可行不可行。 不等她散发着思维去纠结其中,只闻身旁的人喃喃问道: “困于密道之中?” “对呀,它这么庞大的躯体,竟然见着我们到来也只是瞄了一眼,完全没有要动怒的意思。” 瞧着九清一副深思的模样,尤箜自顾自地为他解答着其中的关键。 语毕,九清将案几上的路线图拿了起来认真审视着里面的规律,暗自回应: “若它真的胡乱撞一下,估计这都城的地面上都要塌陷了。” “没错没错,所以谁有这本事来饲养啊?也不怕作茧自缚么?” 尤箜心底是不想他们涌起什么好奇之心的,毕竟在他们的立场来看,在座的每一位以及辛国的百姓或是皇室,都是没这个能力对抗这么庞然大物的神兽。 即便是来几千人围捕,该是牺牲多少人,糟蹋多少地方才能将这鸿神兽杀死? 何况,能藏于地下这般多年,需要杀死吗? 或许真如同她的猜测一般,是守护这一片土地也不是不可能。 经过这会儿的讨论,众人倒是歇了心思;往深处想,这个世间若是真有人能驾驭得了神兽,也不是他们这等凡人能操纵的。 他们也晓得那样的好奇心只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探索怕是会让他国人存在着阴谋而已,对于抱有防患于未然,知己知彼的心态,在座的众人也不是不了解。 “这俯瞰的线路图,瞧着有点儿像似皇室的印记。” 九清这时开口,眉心紧锁着望着宣纸上的线路,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远鸿大陆的两国皇室各有的封印图是有着异曲同工相似之处的。 这也是在皇宫上太学的时候,九清所浏览过的皇室秘册记载的,虽说只是匆匆一瞥;但关于皇宫的一切秘史,他也是谨记在心中。 毕竟皇室可从不会让坊间流传出这等真实的纪事,如有发现,不管是何身份便是难逃一死的罪名。 “印记?什么印记?” 尤箜挨近了他旁边,望着宣纸上他们所走过的路线路,呈一个小半圆的扇形模块。 听闻她的疑问,九清指着上面的线条解惑道: “按照在将军府的密道通往到鸿神兽的位置为中心线路这一部分,与我在宫里看的封印秘册,很似相同。” “你是说,封印神兽?” 尤箜不由惊呼了一声,她知道这是一个信奉神明的落后封建远洪大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会儿能牵扯到神明呀! “怎么还真的有神兽呢?” 难道蓝星的远古时期亦是有这样类似的状况出现?那么,当时的神兽又是如何消失的? 类似于青龙呢?朱雀呢? 以及其他蓝星上的神兽难道真的存在过? 尤箜不由指尖点了点下巴,莫名有点儿窃喜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内心却是明白着,或许她在这片大陆,还真的有机会接触鸿神兽。 只不过对于这只神兽,尤箜总有种见识到蓝鲸一样的即时感呢? “可以说,古籍上的记载与之皇宫的封印图便是印证着这鸿神兽的身份象征了。” 九清的话音一落,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只除尤箜仍在思忖着该不该去好奇一下。 毕竟方才九清可是说了被封印来着,倘若不然又如何解释这神兽屈居于地底之下,从而面对他们也是无动于衷呢? 然而若是触发了不该触发的,她又该如何避免这样的灾难? “主子,那我们还需要再去求证些什么吗?” 重竹对于密道里所发生的事情不甚了解,此刻听闻真有古籍上所记载的神兽,更加客观的疑问道。 若是有一丝预谋是辛国加以利用‘鸿’来达到一统天下的目的,属于旭国的九门楼是坚决不会袖手旁观的。 重竹的话,除却尤箜,他们都暗道觉着有这个必要,但是他们不知道尤箜身为辛国人是作何想法? 众人的目光此时皆放在尤箜的身上,然则她扫视了一圈,明艳的脸上露出茫然无辜的神色继而望向九清: “为何全看着我?” 她这一副可人的模样,全然是平日里只有九清暗地里才得以见过的! 这不得不让他举起手上的宣纸遮挡住其余人的视线,凑近她: “夫人,害怕吗?” 从她方才绘图之后,九清一直留意她脸上的神色,似乎是好奇多过害怕。 至于她为何这般大胆,他倒不是第一次见识过,更遑论九清觉着尤箜并没有面色看着这般柔弱。 若是尤箜知晓他的心底话,恐怕心酸得要掬出一把泪,她明明之前都撂倒祈济了,九清却还是觉着她占了优势似的。 这会儿她没注意九清举这宣纸的小动作,望着他摇了摇头: “不怕。” “那、夫人愿意与我一同再前去探探么?” 若是证明鸿神兽是被封印的话,九清便不会多加干扰;若不是,辛国的皇室或许后期会有更大的动作。 他也没忘了暗戮阁,是他皇叔或许这些年来以辛国人的身份自居从而在整个远鸿大陆建立起巨大的商业关系网。 九渊能潜伏这么多年,九清不相信他不会与辛国联手起来,对抗旭国。 “可以,我与你。” 至于克蒙,算了。 尤箜不想再有拖后腿的人。 在俩人决定歇息过后再次进入密道时,其余人比之第一次进入的时候更加惊惧。 他们现在可是知道了里面藏的是什么,可也没有任何理由不让九清与尤箜再度确认。 无铸与重竹相视一眼,开口道: “主子,带上我们!” “还有我,主子。” 沈谏亦是觉得万分危险,事关整个九门楼,或者是旭国的存亡;他若是推辞随同九清身边,在发生危难的时刻,也能第一时间挡上一挡。 “唔人多或许还没那么方便。” 尤箜瞧着一个个聊表衷心,只有克蒙战战兢兢的模样并没有说什么。 先不说他怕黑,那么健壮的身体,体质还那般差! 现在有尤箜的线路图,与事先充分的准备,或许不到一日便可出来。 带上克蒙,或者其他人,再有什么突发的状况实在说不过。 “夫人说的没错,我们很快会出来的;多人反而不好。” 九清很是赞同,将案桌上的两张宣纸卷了起来,继而吩咐: “这么定了,沈谏再去备多些火折子与干粮以及炭笔纸张,还有重竹准备些能随身携带的醒神药剂。” 众人耳闻他毋庸置疑的语气,心思凝重地应了下来。 最是服从九清的沈谏再次退了下去,其余等人见状也纷纷忙活去了。 “走夫人,早点儿歇息,明日再去看看。” 九清环着她走出了正厅,晃悠悠地与她一同漫步回亭湖小院。 被屏退的秋泉自从前几日俩人成婚之后,便再也没机会伺候到跟前来,除却在亭湖小院备好热火之后,这会儿倒是在膳房里与其他厨子混得极其熟络。 诺大的将军府此刻黑压压的一片,只徒留延伸至亭湖小院的灯盏挂在长廊屋檐下指引着他们所要经过的路。 这会儿俩人携着手,尤箜享受着他掌心暖融的温度,听着他的温声细语劝说着别让她一有什么危险便自己往前冲的事情。 她面上顺从地点了点头,心里作何感想,九清是不知道的。 只是俩人这般亲密,九清多多少少还是能理解她的情切与关怀。 心里甜蜜又无奈的同时,又不禁想起了一件事。 握了握手里卷着的宣纸,温和道: “夫人,习武之人在黑夜的情况下大多数都能借助月光,或是气息而看清不远处的景象;但是夫人为何能在密道中凭着火折子有限的火光,看到这般完整的鸿神兽?” 话落,尤箜目视着前方,脚步亦是没有停顿地随在他的身侧,自然而然不过的语气道: “这或许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就像是你们不能将迷宫里的路线记下来,而我却能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绘画出来。 可以说是记忆超群,与视力极佳!” 她语气夹带着自豪与理所当然,让九清随着她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不单止是记忆超群与视力极佳,连带着开拓创新的点子都是那样的精确到极点而未失败过的。 九清扬起了唇笑了笑,有点儿好奇尤姓这样的家族真的是太过厉害了,可以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毕竟从他接触尤箜,以及她兄长尤雾的传记可以得知,他们便是被这上天眷顾过的宠儿一般,对于超前的认知与知识量,更是常人所不能所理解的。 不说此刻迷宫的荒诞事,九清亦并没有忘记过‘小管事’的章程与灵楼的工程图细类,更加没忘记那方案的实用与便捷等涉及的范畴。 这桩桩件件的一切,皆是他的夫人为他们的未来所提供的。 “夫人说的极是,只是,夫人的双亲我有机会可以参拜一下吗?” 按道理来说,尤箜的双亲在九清的心里,是早已同尤雾一般驾鹤归西的。 若不然,尤箜所透露出的当年与尤雾失散,为何没有提到过父母呢? 而且此刻他们已然是夫妻的关系,九清想在辛国与她一同祭拜过她的父母之后,届时回旭国面见他的父皇与母妃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参拜?” 尤箜顿住了脚步,望着不远处在湖中央的楼阁喃喃自问。 “是,我现在与阿箜可是夫妻关系;等去过贡戈沙漠之后,阿箜亦是要一同与我回宫见见我的家人。” 见她停住了步伐,九清侧身将她环在了怀里轻声相告。 深邃的双眸充盈着满满幸福的意味,想让尤箜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第156章 参拜 “没错,这是神兽‘鸿’的画像,只不过古籍记载着是从天上翱翔的神物,而并不是地下” 说到这儿的时候,九清俨然是觉着,神兽是有的,只不过却是在地下被豢养着。 “主子,您这意思,是说密道里面有‘鸿’?” 重竹与沈谏两个局外人这会儿倒是明白了克蒙为何会这般害怕了。 毕竟没有一个远鸿大陆的小孩儿不知道,‘鸿’的传说与之体态是多么庞大! “嗯。” 九清轻蹙着眉,无法置信地死死盯着宣纸上的画像,他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见识这等惊奇的事情。 他的话音一落,重竹与沈谏深吸了气,不禁问: “这、若是体态这般庞大,辛国的都城是如何豢养的?” 众人陷入了深思,正厅泛着一股子凝重与紧张。 唯有听闻他们言辞的尤箜,又抽出了一张宣纸,将密道的线路图画了出来。 她还真不知道,竟然有神兽这样的物种存在。 若是神兽的话,那便是神物了。 “既然是神兽,为何会想着是饲养的呢?或许是吸收天地阴气存活而保护一方的国运呢?” 蓝星可是有很多这样的神话故事呢,虽然尤箜亦无法求证远古时期的神话是否存在。 但现在遇上这里本土的神兽,或许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以至于众人展开了眉头,又将目光放在了尤箜恣肆意洒脱的身姿上。 尤箜没管他们胡思乱想些什么,继续着笔下的线路图。 线路图的画法貌似比方才的神兽图还要难画,毕竟她要边翻着脑维的画面,边临摹着每一条密道的拐角处所漏掉的路口。 这般淡定悠闲的气势,莫名地渲染着他们放松了紧绷的状态。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众人怎么觉着尤箜好像一点儿也不慌不忙的模样,像似鄙视着他们这一群男人的紧迫感呢? 难道尤箜一点儿也不怕? 九清尤为想起傍晚那时候她所说的知识比较全面,余光不由瞥向了其余人一副茫然的神色望着尤箜笔下的线路图,随着她画到哪一处,他们便看到哪一处。 薄唇微微抿紧,九清同样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着那股子淡然,缓缓靠近了尤箜的身旁。 这一时之间再度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尤箜似乎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神气了! 只不过,回过神来的克蒙吞了吞口水,抖声问: “夫人,神兽可是在古籍记载过是吃肉的啊!” 吃肉? 这么庞大吃肉? “那得投喂多少?” 尤箜头也不抬地疑问道。 她的问题一针见血,以至于克蒙看了其余人一眼,不等他再次发话,尤箜又道: “若真是饲养的,可以拿着我这张线路图去蹲守一下有没有动静。” 什么动静? 当然是神兽进食的动静! 克蒙被自己口水呛了一声: “属下、晕道,去不了。” “怕什么?这会儿知道路线怎样快速进到里面的深坑,会省了很多时间。” 尤箜收了笔,连带着深坑里面的‘鸿’亦是同样画了出来。 她的画工太过超群,以至于众人再次细细凝望着宣纸上的画面径自入了迷。 特别是‘鸿’睁开的那一双竖瞳,他们貌似能在宣纸上感受古老的传说传递着一阵威压与庄严。 这可是远鸿大陆的神兽啊!在天上注视守护着这一方大陆的神兽! 只不过,却是让他们在密道巧撞过而已。 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直面过,但是‘鸿’的喘息,他们可是身临感受过的! 突然很想再去探一探是怎么回事? 几人莫名对视了一眼,又暗自垂下了眸。 “不怕了?” 一股轻飘飘的女声,唤醒了他们的深思。 “夫人。” 九清将她扶着坐了下来,笑问: “若是我们没有遇到还好,这会儿遇到了传说中的神兽,该如何是好?” “这样么” 别说九清不知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好! 亏她还以为是什么巨型猛兽来着,怎知遇着却是神兽? 还是远鸿大陆古籍上记载的神兽,这让尤箜犯难了。 不过,既然古籍上有记载,那便是证明先人是见识过的。 “你们说说这鸿神兽的习性?或者是其寓意?” 克蒙这会儿听闻她的问话,继而回答道: “若是没记错的话,鸿神兽可是居于天上遨游的神物,其生存的方式便是每年的中旬吞噬与它同等庞大的兽物才得以存活;而且它的攻击可是与洪水有关的。” “据古籍上记载,这洪水滔天的意义便是由它而来的。” 呃? 尤箜一脸诡异地抬眸望着克蒙,好像真的信了他的邪。 扯了扯嫣红的嘴角道: “那若不年中旬的时候,去走一趟?” 反正这会儿才正好五月,年中旬,不就取决于六月的某几日? “这” 克蒙能说不敢么? 他需要的是太阳直射,而不是阴暗暗的侵蚀啊! “照这般说的话,辛国这些年的动静,不会这般平常?” 无铸这时发问道,鸿神兽若是如古籍上记载的那般,肯定要从密道出来进食才是。 难不成,还有人运送这么多生肉不成? “其实那古籍也不尽一致,鸿神兽可不是在天上,而是被困于密道之中。” 这会儿尤箜想到若是再次进入密道去探个究竟的话,惊动了那只神兽,岂不是翻了这都城的天么? 想想都可怕,这里的人啥武器都没有,简直跟原始人对上恐龙似的。 尤箜暗暗想着那画面,不可行不可行。 不等她散发着思维去纠结其中,只闻身旁的人喃喃问道: “困于密道之中?” “对呀,它这么庞大的躯体,竟然见着我们到来也只是瞄了一眼,完全没有要动怒的意思。” 瞧着九清一副深思的模样,尤箜自顾自地为他解答着其中的关键。 语毕,九清将案几上的路线图拿了起来认真审视着里面的规律,暗自回应: “若它真的胡乱撞一下,估计这都城的地面上都要塌陷了。” “没错没错,所以谁有这本事来饲养啊?也不怕作茧自缚么?” 尤箜心底是不想他们涌起什么好奇之心的,毕竟在他们的立场来看,在座的每一位以及辛国的百姓或是皇室,都是没这个能力对抗这么庞然大物的神兽。 即便是来几千人围捕,该是牺牲多少人,糟蹋多少地方才能将这鸿神兽杀死? 何况,能藏于地下这般多年,需要杀死吗? 或许真如同她的猜测一般,是守护这一片土地也不是不可能。 经过这会儿的讨论,众人倒是歇了心思;往深处想,这个世间若是真有人能驾驭得了神兽,也不是他们这等凡人能操纵的。 他们也晓得那样的好奇心只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探索怕是会让他国人存在着阴谋而已,对于抱有防患于未然,知己知彼的心态,在座的众人也不是不了解。 “这俯瞰的线路图,瞧着有点儿像似皇室的印记。” 九清这时开口,眉心紧锁着望着宣纸上的线路,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远鸿大陆的两国皇室各有的封印图是有着异曲同工相似之处的。 这也是在皇宫上太学的时候,九清所浏览过的皇室秘册记载的,虽说只是匆匆一瞥;但关于皇宫的一切秘史,他也是谨记在心中。 毕竟皇室可从不会让坊间流传出这等真实的纪事,如有发现,不管是何身份便是难逃一死的罪名。 “印记?什么印记?” 尤箜挨近了他旁边,望着宣纸上他们所走过的路线路,呈一个小半圆的扇形模块。 听闻她的疑问,九清指着上面的线条解惑道: “按照在将军府的密道通往到鸿神兽的位置为中心线路这一部分,与我在宫里看的封印秘册,很似相同。” “你是说,封印神兽?” 尤箜不由惊呼了一声,她知道这是一个信奉神明的落后封建远洪大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会儿能牵扯到神明呀! “怎么还真的有神兽呢?” 难道蓝星的远古时期亦是有这样类似的状况出现?那么,当时的神兽又是如何消失的? 类似于青龙呢?朱雀呢? 以及其他蓝星上的神兽难道真的存在过? 尤箜不由指尖点了点下巴,莫名有点儿窃喜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内心却是明白着,或许她在这片大陆,还真的有机会接触鸿神兽。 只不过对于这只神兽,尤箜总有种见识到蓝鲸一样的即时感呢? “可以说,古籍上的记载与之皇宫的封印图便是印证着这鸿神兽的身份象征了。” 九清的话音一落,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只除尤箜仍在思忖着该不该去好奇一下。 毕竟方才九清可是说了被封印来着,倘若不然又如何解释这神兽屈居于地底之下,从而面对他们也是无动于衷呢? 然而若是触发了不该触发的,她又该如何避免这样的灾难? “主子,那我们还需要再去求证些什么吗?” 重竹对于密道里所发生的事情不甚了解,此刻听闻真有古籍上所记载的神兽,更加客观的疑问道。 若是有一丝预谋是辛国加以利用‘鸿’来达到一统天下的目的,属于旭国的九门楼是坚决不会袖手旁观的。 重竹的话,除却尤箜,他们都暗道觉着有这个必要,但是他们不知道尤箜身为辛国人是作何想法? 众人的目光此时皆放在尤箜的身上,然则她扫视了一圈,明艳的脸上露出茫然无辜的神色继而望向九清: “为何全看着我?” 她这一副可人的模样,全然是平日里只有九清暗地里才得以见过的! 这不得不让他举起手上的宣纸遮挡住其余人的视线,凑近她: “夫人,害怕吗?” 从她方才绘图之后,九清一直留意她脸上的神色,似乎是好奇多过害怕。 至于她为何这般大胆,他倒不是第一次见识过,更遑论九清觉着尤箜并没有面色看着这般柔弱。 若是尤箜知晓他的心底话,恐怕心酸得要掬出一把泪,她明明之前都撂倒祈济了,九清却还是觉着她占了优势似的。 这会儿她没注意九清举这宣纸的小动作,望着他摇了摇头: “不怕。” “那、夫人愿意与我一同再前去探探么?” 若是证明鸿神兽是被封印的话,九清便不会多加干扰;若不是,辛国的皇室或许后期会有更大的动作。 他也没忘了暗戮阁,是他皇叔或许这些年来以辛国人的身份自居从而在整个远鸿大陆建立起巨大的商业关系网。 九渊能潜伏这么多年,九清不相信他不会与辛国联手起来,对抗旭国。 “可以,我与你。” 至于克蒙,算了。 尤箜不想再有拖后腿的人。 在俩人决定歇息过后再次进入密道时,其余人比之第一次进入的时候更加惊惧。 他们现在可是知道了里面藏的是什么,可也没有任何理由不让九清与尤箜再度确认。 无铸与重竹相视一眼,开口道: “主子,带上我们!” “还有我,主子。” 沈谏亦是觉得万分危险,事关整个九门楼,或者是旭国的存亡;他若是推辞随同九清身边,在发生危难的时刻,也能第一时间挡上一挡。 “唔人多或许还没那么方便。” 尤箜瞧着一个个聊表衷心,只有克蒙战战兢兢的模样并没有说什么。 先不说他怕黑,那么健壮的身体,体质还那般差! 现在有尤箜的线路图,与事先充分的准备,或许不到一日便可出来。 带上克蒙,或者其他人,再有什么突发的状况实在说不过。 “夫人说的没错,我们很快会出来的;多人反而不好。” 九清很是赞同,将案桌上的两张宣纸卷了起来,继而吩咐: “这么定了,沈谏再去备多些火折子与干粮以及炭笔纸张,还有重竹准备些能随身携带的醒神药剂。” 众人耳闻他毋庸置疑的语气,心思凝重地应了下来。 最是服从九清的沈谏再次退了下去,其余等人见状也纷纷忙活去了。 “走夫人,早点儿歇息,明日再去看看。” 九清环着她走出了正厅,晃悠悠地与她一同漫步回亭湖小院。 被屏退的秋泉自从前几日俩人成婚之后,便再也没机会伺候到跟前来,除却在亭湖小院备好热火之后,这会儿倒是在膳房里与其他厨子混得极其熟络。 诺大的将军府此刻黑压压的一片,只徒留延伸至亭湖小院的灯盏挂在长廊屋檐下指引着他们所要经过的路。 这会儿俩人携着手,尤箜享受着他掌心暖融的温度,听着他的温声细语劝说着别让她一有什么危险便自己往前冲的事情。 她面上顺从地点了点头,心里作何感想,九清是不知道的。 只是俩人这般亲密,九清多多少少还是能理解她的情切与关怀。 心里甜蜜又无奈的同时,又不禁想起了一件事。 握了握手里卷着的宣纸,温和道: “夫人,习武之人在黑夜的情况下大多数都能借助月光,或是气息而看清不远处的景象;但是夫人为何能在密道中凭着火折子有限的火光,看到这般完整的鸿神兽?” 话落,尤箜目视着前方,脚步亦是没有停顿地随在他的身侧,自然而然不过的语气道: “这或许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就像是你们不能将迷宫里的路线记下来,而我却能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绘画出来。 可以说是记忆超群,与视力极佳!” 她语气夹带着自豪与理所当然,让九清随着她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不单止是记忆超群与视力极佳,连带着开拓创新的点子都是那样的精确到极点而未失败过的。 九清扬起了唇笑了笑,有点儿好奇尤姓这样的家族真的是太过厉害了,可以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毕竟从他接触尤箜,以及她兄长尤雾的传记可以得知,他们便是被这上天眷顾过的宠儿一般,对于超前的认知与知识量,更是常人所不能所理解的。 不说此刻迷宫的荒诞事,九清亦并没有忘记过‘小管事’的章程与灵楼的工程图细类,更加没忘记那方案的实用与便捷等涉及的范畴。 这桩桩件件的一切,皆是他的夫人为他们的未来所提供的。 “夫人说的极是,只是,夫人的双亲我有机会可以参拜一下吗?” 按道理来说,尤箜的双亲在九清的心里,是早已同尤雾一般驾鹤归西的。 若不然,尤箜所透露出的当年与尤雾失散,为何没有提到过父母呢? 而且此刻他们已然是夫妻的关系,九清想在辛国与她一同祭拜过她的父母之后,届时回旭国面见他的父皇与母妃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参拜?” 尤箜顿住了脚步,望着不远处在湖中央的楼阁喃喃自问。 “是,我现在与阿箜可是夫妻关系;等去过贡戈沙漠之后,阿箜亦是要一同与我回宫见见我的家人。” 见她停住了步伐,九清侧身将她环在了怀里轻声相告。 深邃的双眸充盈着满满幸福的意味,想让尤箜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第157章 鸿 她直接贴近着他的胸膛,圈着他劲痩的腰身,耳听着令她神往的心跳声,是那样有力的怦怦跳动;一如他无时无刻所要展现的情意从无间断过一般。 在九清看不到的视线里,她无奈地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阿箜怎么了?为何叹息?” “啊?没有啊。” 有这么明显吗?尤箜暗自疑惑。 “我感受到了,阿箜是不是想念父亲与母亲?” 九清早已自觉地将她的一切归纳在自己之上,连带着称呼她的父母,亦是顺其而然。 他这般真心实意,尤箜又如何感觉不了呢? 只是自己太多秘密,若是怕一个不好透露出来,九清接受不了的话,那岂不是对于这段感情功亏一篑了吗? 然而,想到这么一层的束缚在,尤箜就无法好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宠爱。 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更加牢固? 她不懂,但是她见识过;可也不代表她经历承受九清对她置之不理带来的后果。 “想念的话,肯定会想念的。” 尤箜的语气充满忧愁与遗憾,然则再下一秒她又心知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返回蓝星,却又能在九清的怀抱里获取着更多的情绪,这会儿蹭了蹭他的胸膛,亲昵道: “但是,阿清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就能很幸福。” “我当然会一直在你身边,让你日日夜夜陪着我,爱着我。” 想让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九清,嗓音异常温柔的倾诉着他的愿望。 他缱绻绵绵的嗓音刚落,不禁低垂着头轻吻着她的脸蛋。 俩人亲昵地感受着彼此的缠劲,并没有觉着日日如此便消淡了兴致,很是彼此珍惜着当下的韶光。 九清越是这样好,尤箜更觉着自己的心里过不去;总觉得越是隐瞒,越是心里慌得很。 “阿清。” “嗯?我在。” “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话一出口,尤箜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究竟说的是什么话? 她不是刚想着揭露一点点自己的身世吗? 为何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阿箜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实话实说。” 九清轻抵着她的额间,鼻尖蹭了蹭她的,丝毫没有胆怯心虚的神态。 瞧瞧,这才是坦坦荡荡的真挚;她呢?尤箜抚心自问着自己究竟有何可慌张的? 不就是这片大陆的天外来客而已吗? 当然,尤箜这时换了一个立场想,若是在她生活的蓝星上;这时刚新婚的老公对她说: 其实我是‘外星人’。 这不就是和‘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卧底’,‘其实我的身世原形是白蛇’、‘其实我的躯体被掏空得只剩下思维的意识在支撑’等等这样可怖么? 想想都吓死个人。 “阿箜,有在听我说话吗?” 九清望着她呆愣的目光闪过惊愕,惩罚似地轻咬着她的鼻尖。 “哈,有,我有听。” “你怎么这么迷糊?小宝贝。” 她一回神,九清眼带笑意安抚似地轻吻她的鼻尖。 其实他用的力度并没有太大,只不过尤箜忽然感到呼吸一窒,便被他拉回了思绪,才晓得方才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荒唐。 不待她圆说些什么,又传来他如春风拂面般的柔意: “告诉我,阿箜想知道什么,我全如实告诉你,可好?” 尤箜闻言,不经意地抬眸撞进他盈满深情的双眸,似要将自己的真心皆捧在她的面前一般。 她的心在这一刻宛如在蜜糖罐里分外胶着与凌乱,借着夜色朦胧的氛围下有着驱使人心勇敢一把阔出去的尤箜,直言: “我没有想知道些什么,但我却是想要与你说说关于我的事情。” 意识到她可能接下来要说些他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九清便揽住她的肩膀往亭湖小院而去。 他盘腿席坐在尤箜的身旁,为她沏上一杯清茶后,姿态悠然地圈住她,轻枕在她的肩窝处: “阿箜说,我听着。” 尤箜望着茶盏里冒出的白气渐释在空气之中,红唇轻启: “其实,我与我的家人不属于远鸿大陆的人。” “那、阿箜的亲人在哪儿?” 忽而听闻他抬起头惊讶的问声,尤箜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神色自然地对望着九清。 “在远鸿大陆之外。” “他们,不、阿箜,我是说父亲和母亲不会牵挂你吗?” 难不成是远鸿大陆之外的岛屿? 这让九清百思不解,他之前还以为尤箜的双亲随尤雾逝去,所以他们在将军府举行的婚礼才没有商讨过高堂。 若是尤箜的父母晓得他这般欺负她,这、这不得不让九清懊恼不已。 顿时握住她的双手,长眉轻愁地朝她低声: “阿箜,对不起。” “他们会牵挂,但是你为何要说对不起?” 尤箜不明,望着他一脸心疼无措的样子,似是犯了错的懊悔不已,他道: “我还没得到令堂的首肯便、便嫁于你,这、这于礼不合。” 他不知此刻要如何去挽回那些错失的礼节,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散发着浓浓的低落气息。 尤箜见状,‘噗呲’一声笑了出去,抬手捏了捏他白皙俊美的脸颊: “你真是个小可爱。” 怎么会有这么纯白的人,她遇到的是什么宝藏呀! 都成婚了,还能如此顾及那些仪式。 “阿箜不要闹,这、我、我该如何是好?” 他要怎么办? 若是她的家人觉着他就是一个登徒子,岂不是得不到他们的认同吗? 届时,他的阿箜又该如何选择? 尤箜心底暗自失笑不已,她本来以为九清听着她不属于这个大陆会害怕躲避着她呢。 怎知,九清与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但是尤箜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他的真心,与他为自己着想的举动;心里随着他此时的无措而涌满了暖融融的热意。 “放心,要是能见到他们,估计难了。” 以这里的条件,大概历经千年也不可能有现代的技术。 而且,尤箜并没有想着迈过人们探索的行为而加速一切的科技发展。 “为何?阿箜是与家人的关系不好吗?” 九清所想的,只凭她嘴里说的消息;之前在上贝郡城的时候不是没有打探过尤箜的一切,但也仅仅是一个名字罢了。 在此,他又心疼尤箜的身世,或许是有家而不能归。 “阿箜放心,我就是你的家。” 他爱怜地抱住尤箜,亲吻着她的眉心。 “呃,我与家人关系挺好的,就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去了。” 尤箜不知为何,没有利用他这般心疼爱惜的语气而把这个话题将就下去。 她此刻说与不说有关自己的来历,或是对他隐瞒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有关乎以后所创造的一切与这片大陆而格格不入的东西,届时九清亦不会有太多的疑问。 九清如她所想的那样,眸光狐疑地望着她,若是关系好,为何尤箜的语气这般肯定一辈子都回不去呢? “因为,天外有天,我、不属于远鸿大陆的这一片天之下。” 这样说,他总该懂了? 尤箜想起那遥远的距离,是她的家;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无奈。 娘家太远了! 九清闻言不知该作何回答,怔怔望着她出神。 似乎还在消化着尤箜说出的这一番话。 “照阿箜这样说,你是、神?” “不是。” “仙女?” “也不是。” 尤箜默,难道天外有天的就是神与仙,没其他物种? 不过也是,按照这里的人来说,星辰大海只是他们认为的天宫而已,并不是什么星球陨石。 这会儿九清回神后,倒是晓得她此刻的无奈,舔了舔薄唇,不知该问什么才合适。 但是,有一点,九清必须要正名: “无论如何,阿箜就是我的夫人。” 话落,他再次抱紧着她。 不管她是何人,那么他九清喜欢的,断然没有让她再离开的道理。 难怪方才她说了一辈子回不去,原来,她在这儿是这般孤立无援的么? “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 九清听着她伏在他的胸膛,闷声说了这么一句,径自回应着她。 “我呀,害怕我,害怕我的与众不同?” “不害怕,我爱的是与你在一起的感觉,爱你的一切;为何要害怕?而且,这也不关你来自哪里,我便会胆怯与你相处。” 话音刚落下,有那么一瞬间,尤箜想让他知道;她与他是不同的。 但是,她总归没这样做;因为没必要再去考究。 “阿箜既然告诉了我你的一切,那么以后在我的面前也不用有太多的顾忌,我不会害怕,我只会高兴阿箜是真的托付于我,我太高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九清整个人散发着喜悦的气息埋在她的发丝间,亲昵地蹭着她的颈间。 他需要的是尤箜满身心的信任,与她全部的爱意。 九清在这一刻,从来未曾觉着她的自述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然而尤箜嘴角同样荡漾着欢喜的弧度,轻嗅着他如清冽的舒适,轻应了一声。 “能与你在一起,便是我最大的幸运。” 她觉着这话说的没错,心里更是愈发认同九清这样一个赤诚之人。 他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可以说尤箜方才表面平静下,是一颗慌然恐乱的心。 然则,他的回应则是令她安心地将自己彻彻底底交付于他。 “我何尝不是?” 九清双眸溢着润光眷恋地望着她,不禁轻覆上她令人心动的唇瓣,品尝着她方才醇香的茶意: “阿箜无论吃什么都是甜的,一直都是。” “唔,你的也很甜。” 她不知为何会演变成这样,但他的热情与纯粹,尤箜是无法抗拒的;不由得依着他,契合着他。 只闻他轻笑了一声,嗓音涩哑: “宝贝,有你在才甜的。” 本是想奔着开诚布公的一场对话,却在这没边没际夜里没羞没躁地愈发往控不住的势头而去。 漆黑的夜空下,橙暖昏黄的火光在这甜蜜的一室忽地暗淡。 越在看不清的环境下,俩人的感官越是灵敏。 只是九清在投入的时候不能自已地唤着她为‘宝贝’的时候,会令他猝不及防被胁迫着: “你才是宝贝,你才是小可爱,我不是!” 尤箜一脸凶巴巴地将他摁倒在塌上警告道。 “是是是,我是小可爱、夫人是大宝贝大可爱。” 瞧着她这般可爱的操作,九清绯红的脸上笑意不断,圈紧她的腰身将她拉了下来: “夫人不用忙活,歇息一会儿。” “我不累,我想你。” 她的话一落,九清‘嘶’的一声,双眸更加熠熠生辉地望着她。 她为何这般可娇可软呢,真是让他着迷不已。 翌日,等重竹与沈谏准备好进入密道的东西后,尤箜俩人在正午时分用过午膳便再次来到了假山上。 “阿清,其实你是不是有什么印证神兽的、方法?” 若不然为何一定要亲自跑这一趟呢? 尤箜从下来以后一手拿起火折子,一手牵着他的手往没有看路线图,却精确无比地往最快的捷径走。 “是,这些不宜在人前展露。” 对于她聪慧的察觉,九清觉着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与此同时,在他们进入密道的今日,正是他们成婚的第四日。 辛国的将士一大早便抵达了都城的郊外练兵营,祈洪对于比预想之中还要来得快的将士们加以奖赏。 宫里派人前来将军府传达口谕的公公,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将军府才几日前办的喜事? 怎么现在府上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呢? 李管家在正厅接待过公公,得到了口谕之后,便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出去。 至于九清与尤箜往哪儿去了,当然是回九清的宅邸还没有回来了。 这是沈谏早吩咐下的,就是避免皇家人突然上门找茬。 他不是看不出辛国的济王可是眼馋尤箜得很,若不是主子跟了过来,或许尤箜现在成婚的对象,铁定是济王无疑。 从李管家口中得知了准备前往贡戈沙漠的事宜,沈谏不知九清和尤箜还要从密道中多久出来,便着手去了灵楼找克蒙商讨。 在沈谏看来,九清这次肯定会带上克蒙,那么他就能将胆子分给克蒙一半,也不至于要保护主子的安危同时又得跑腿了! 他的算盘打得啪啦响,以至于克蒙听闻他带来的消息后瞟了沈谏一眼。 怕不是有诈? “知道了,你可以回府了。” 这两日他歇息的问题从来到灵楼才得以缓解,对于情有独钟的灵楼,克蒙是如何也要在灵楼逗留一圈。 顺便在开放式的阳台上一览都城的风景,喝着果茶吃着花饼享受着安逸的环境。 沈谏的到来,简直是扰了他的兴致。 “那你还不准备准备?” 接管灵楼的掌柜是招到了,但克蒙貌似比灵楼的掌柜还要更加上心,每日准时准点视察。 这些都让沈谏一一看在眼里,简直难以理解。 “谏老弟!去贡戈沙漠的是主子,主子的一切事务一直以来都是你给准备妥当的。” 克蒙‘哼’了一声,这人就是不怀好意,居然想唆使他。 然而,沈谏一副看不过眼的样子觉着他这会儿散发着惰性的光芒,督促道: “那你不用去准备自己的东西?顺便准备主子和夫人的不正好?” “不顺便。” “怎么会不顺便呢?你将平时在沙漠所用到的工具和用品直接备多两份不就好了?” “这你得跟我手下说去,他们在府里。” 克蒙回想起他的几个手下都兼职做了将军府护卫,还做得挺安逸舒适。 “克蒙,你的手下,要你去吩咐才好使?” 难道他能说得动? 就算说得动,他们不会觉得自己以权压人吗? 想想都觉得不妥,沈谏直接开门见山: “你放心,你为主子做的事,我绝不贪功。” “我不。” “你!克蒙,你这样太不讲义气了啊!我这不是没走过那边才不知道需要备些什么吗!” 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粗鲁样捻着糕点吃,沈谏气的不行。 克蒙吮了吮手指上的糕屑,逗留在都城这段时间浅了一度的肤色有着显着的改善,满脸不耐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直接说啊,问我我肯定说,干啥子要拜托我呢!” 闻言,沈谏暗自愤愤不平念道: 谁要拜托你啊!你倒是直接揽过去包你身上啊! 当然他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而是: “要不是我知道那边太过缺水缺粮,我会麻烦到你吗?真是!” 克蒙就当信了他的话,看了一眼来来往往赏景吟诗的学子: “那你可得听好了,别等到时候缺了啥赖我身上;至于还有其他补充的,你就跟我手下列个、列个方案就好了!” 他也是有方案的人,手下的人做事都是有条有理的。 “没问题。” 瞧着沈谏这般利索的应了下来,克蒙也就没注意他的后续会有什么动作,径自说着去贡戈沙漠注意的事项,以及日常所需要的物什。 一夜过后,天光大亮。 进入密道的俩人如同刚进去一般,不见丝毫狼狈地飞跃而上。 至于深坑里面的鸿神兽,俩人出来之后默契般的没再讨论些什么。 第157章 鸿 她直接贴近着他的胸膛,圈着他劲痩的腰身,耳听着令她神往的心跳声,是那样有力的怦怦跳动;一如他无时无刻所要展现的情意从无间断过一般。 在九清看不到的视线里,她无奈地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阿箜怎么了?为何叹息?” “啊?没有啊。” 有这么明显吗?尤箜暗自疑惑。 “我感受到了,阿箜是不是想念父亲与母亲?” 九清早已自觉地将她的一切归纳在自己之上,连带着称呼她的父母,亦是顺其而然。 他这般真心实意,尤箜又如何感觉不了呢? 只是自己太多秘密,若是怕一个不好透露出来,九清接受不了的话,那岂不是对于这段感情功亏一篑了吗? 然而,想到这么一层的束缚在,尤箜就无法好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宠爱。 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更加牢固? 她不懂,但是她见识过;可也不代表她经历承受九清对她置之不理带来的后果。 “想念的话,肯定会想念的。” 尤箜的语气充满忧愁与遗憾,然则再下一秒她又心知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返回蓝星,却又能在九清的怀抱里获取着更多的情绪,这会儿蹭了蹭他的胸膛,亲昵道: “但是,阿清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就能很幸福。” “我当然会一直在你身边,让你日日夜夜陪着我,爱着我。” 想让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九清,嗓音异常温柔的倾诉着他的愿望。 他缱绻绵绵的嗓音刚落,不禁低垂着头轻吻着她的脸蛋。 俩人亲昵地感受着彼此的缠劲,并没有觉着日日如此便消淡了兴致,很是彼此珍惜着当下的韶光。 九清越是这样好,尤箜更觉着自己的心里过不去;总觉得越是隐瞒,越是心里慌得很。 “阿清。” “嗯?我在。” “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话一出口,尤箜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究竟说的是什么话? 她不是刚想着揭露一点点自己的身世吗? 为何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阿箜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实话实说。” 九清轻抵着她的额间,鼻尖蹭了蹭她的,丝毫没有胆怯心虚的神态。 瞧瞧,这才是坦坦荡荡的真挚;她呢?尤箜抚心自问着自己究竟有何可慌张的? 不就是这片大陆的天外来客而已吗? 当然,尤箜这时换了一个立场想,若是在她生活的蓝星上;这时刚新婚的老公对她说: 其实我是‘外星人’。 这不就是和‘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卧底’,‘其实我的身世原形是白蛇’、‘其实我的躯体被掏空得只剩下思维的意识在支撑’等等这样可怖么? 想想都吓死个人。 “阿箜,有在听我说话吗?” 九清望着她呆愣的目光闪过惊愕,惩罚似地轻咬着她的鼻尖。 “哈,有,我有听。” “你怎么这么迷糊?小宝贝。” 她一回神,九清眼带笑意安抚似地轻吻她的鼻尖。 其实他用的力度并没有太大,只不过尤箜忽然感到呼吸一窒,便被他拉回了思绪,才晓得方才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荒唐。 不待她圆说些什么,又传来他如春风拂面般的柔意: “告诉我,阿箜想知道什么,我全如实告诉你,可好?” 尤箜闻言,不经意地抬眸撞进他盈满深情的双眸,似要将自己的真心皆捧在她的面前一般。 她的心在这一刻宛如在蜜糖罐里分外胶着与凌乱,借着夜色朦胧的氛围下有着驱使人心勇敢一把阔出去的尤箜,直言: “我没有想知道些什么,但我却是想要与你说说关于我的事情。” 意识到她可能接下来要说些他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九清便揽住她的肩膀往亭湖小院而去。 他盘腿席坐在尤箜的身旁,为她沏上一杯清茶后,姿态悠然地圈住她,轻枕在她的肩窝处: “阿箜说,我听着。” 尤箜望着茶盏里冒出的白气渐释在空气之中,红唇轻启: “其实,我与我的家人不属于远鸿大陆的人。” “那、阿箜的亲人在哪儿?” 忽而听闻他抬起头惊讶的问声,尤箜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神色自然地对望着九清。 “在远鸿大陆之外。” “他们,不、阿箜,我是说父亲和母亲不会牵挂你吗?” 难不成是远鸿大陆之外的岛屿? 这让九清百思不解,他之前还以为尤箜的双亲随尤雾逝去,所以他们在将军府举行的婚礼才没有商讨过高堂。 若是尤箜的父母晓得他这般欺负她,这、这不得不让九清懊恼不已。 顿时握住她的双手,长眉轻愁地朝她低声: “阿箜,对不起。” “他们会牵挂,但是你为何要说对不起?” 尤箜不明,望着他一脸心疼无措的样子,似是犯了错的懊悔不已,他道: “我还没得到令堂的首肯便、便嫁于你,这、这于礼不合。” 他不知此刻要如何去挽回那些错失的礼节,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散发着浓浓的低落气息。 尤箜见状,‘噗呲’一声笑了出去,抬手捏了捏他白皙俊美的脸颊: “你真是个小可爱。” 怎么会有这么纯白的人,她遇到的是什么宝藏呀! 都成婚了,还能如此顾及那些仪式。 “阿箜不要闹,这、我、我该如何是好?” 他要怎么办? 若是她的家人觉着他就是一个登徒子,岂不是得不到他们的认同吗? 届时,他的阿箜又该如何选择? 尤箜心底暗自失笑不已,她本来以为九清听着她不属于这个大陆会害怕躲避着她呢。 怎知,九清与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但是尤箜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他的真心,与他为自己着想的举动;心里随着他此时的无措而涌满了暖融融的热意。 “放心,要是能见到他们,估计难了。” 以这里的条件,大概历经千年也不可能有现代的技术。 而且,尤箜并没有想着迈过人们探索的行为而加速一切的科技发展。 “为何?阿箜是与家人的关系不好吗?” 九清所想的,只凭她嘴里说的消息;之前在上贝郡城的时候不是没有打探过尤箜的一切,但也仅仅是一个名字罢了。 在此,他又心疼尤箜的身世,或许是有家而不能归。 “阿箜放心,我就是你的家。” 他爱怜地抱住尤箜,亲吻着她的眉心。 “呃,我与家人关系挺好的,就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去了。” 尤箜不知为何,没有利用他这般心疼爱惜的语气而把这个话题将就下去。 她此刻说与不说有关自己的来历,或是对他隐瞒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有关乎以后所创造的一切与这片大陆而格格不入的东西,届时九清亦不会有太多的疑问。 九清如她所想的那样,眸光狐疑地望着她,若是关系好,为何尤箜的语气这般肯定一辈子都回不去呢? “因为,天外有天,我、不属于远鸿大陆的这一片天之下。” 这样说,他总该懂了? 尤箜想起那遥远的距离,是她的家;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无奈。 娘家太远了! 九清闻言不知该作何回答,怔怔望着她出神。 似乎还在消化着尤箜说出的这一番话。 “照阿箜这样说,你是、神?” “不是。” “仙女?” “也不是。” 尤箜默,难道天外有天的就是神与仙,没其他物种? 不过也是,按照这里的人来说,星辰大海只是他们认为的天宫而已,并不是什么星球陨石。 这会儿九清回神后,倒是晓得她此刻的无奈,舔了舔薄唇,不知该问什么才合适。 但是,有一点,九清必须要正名: “无论如何,阿箜就是我的夫人。” 话落,他再次抱紧着她。 不管她是何人,那么他九清喜欢的,断然没有让她再离开的道理。 难怪方才她说了一辈子回不去,原来,她在这儿是这般孤立无援的么? “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 九清听着她伏在他的胸膛,闷声说了这么一句,径自回应着她。 “我呀,害怕我,害怕我的与众不同?” “不害怕,我爱的是与你在一起的感觉,爱你的一切;为何要害怕?而且,这也不关你来自哪里,我便会胆怯与你相处。” 话音刚落下,有那么一瞬间,尤箜想让他知道;她与他是不同的。 但是,她总归没这样做;因为没必要再去考究。 “阿箜既然告诉了我你的一切,那么以后在我的面前也不用有太多的顾忌,我不会害怕,我只会高兴阿箜是真的托付于我,我太高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九清整个人散发着喜悦的气息埋在她的发丝间,亲昵地蹭着她的颈间。 他需要的是尤箜满身心的信任,与她全部的爱意。 九清在这一刻,从来未曾觉着她的自述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然而尤箜嘴角同样荡漾着欢喜的弧度,轻嗅着他如清冽的舒适,轻应了一声。 “能与你在一起,便是我最大的幸运。” 她觉着这话说的没错,心里更是愈发认同九清这样一个赤诚之人。 他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可以说尤箜方才表面平静下,是一颗慌然恐乱的心。 然则,他的回应则是令她安心地将自己彻彻底底交付于他。 “我何尝不是?” 九清双眸溢着润光眷恋地望着她,不禁轻覆上她令人心动的唇瓣,品尝着她方才醇香的茶意: “阿箜无论吃什么都是甜的,一直都是。” “唔,你的也很甜。” 她不知为何会演变成这样,但他的热情与纯粹,尤箜是无法抗拒的;不由得依着他,契合着他。 只闻他轻笑了一声,嗓音涩哑: “宝贝,有你在才甜的。” 本是想奔着开诚布公的一场对话,却在这没边没际夜里没羞没躁地愈发往控不住的势头而去。 漆黑的夜空下,橙暖昏黄的火光在这甜蜜的一室忽地暗淡。 越在看不清的环境下,俩人的感官越是灵敏。 只是九清在投入的时候不能自已地唤着她为‘宝贝’的时候,会令他猝不及防被胁迫着: “你才是宝贝,你才是小可爱,我不是!” 尤箜一脸凶巴巴地将他摁倒在塌上警告道。 “是是是,我是小可爱、夫人是大宝贝大可爱。” 瞧着她这般可爱的操作,九清绯红的脸上笑意不断,圈紧她的腰身将她拉了下来: “夫人不用忙活,歇息一会儿。” “我不累,我想你。” 她的话一落,九清‘嘶’的一声,双眸更加熠熠生辉地望着她。 她为何这般可娇可软呢,真是让他着迷不已。 翌日,等重竹与沈谏准备好进入密道的东西后,尤箜俩人在正午时分用过午膳便再次来到了假山上。 “阿清,其实你是不是有什么印证神兽的、方法?” 若不然为何一定要亲自跑这一趟呢? 尤箜从下来以后一手拿起火折子,一手牵着他的手往没有看路线图,却精确无比地往最快的捷径走。 “是,这些不宜在人前展露。” 对于她聪慧的察觉,九清觉着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与此同时,在他们进入密道的今日,正是他们成婚的第四日。 辛国的将士一大早便抵达了都城的郊外练兵营,祈洪对于比预想之中还要来得快的将士们加以奖赏。 宫里派人前来将军府传达口谕的公公,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将军府才几日前办的喜事? 怎么现在府上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呢? 李管家在正厅接待过公公,得到了口谕之后,便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出去。 至于九清与尤箜往哪儿去了,当然是回九清的宅邸还没有回来了。 这是沈谏早吩咐下的,就是避免皇家人突然上门找茬。 他不是看不出辛国的济王可是眼馋尤箜得很,若不是主子跟了过来,或许尤箜现在成婚的对象,铁定是济王无疑。 从李管家口中得知了准备前往贡戈沙漠的事宜,沈谏不知九清和尤箜还要从密道中多久出来,便着手去了灵楼找克蒙商讨。 在沈谏看来,九清这次肯定会带上克蒙,那么他就能将胆子分给克蒙一半,也不至于要保护主子的安危同时又得跑腿了! 他的算盘打得啪啦响,以至于克蒙听闻他带来的消息后瞟了沈谏一眼。 怕不是有诈? “知道了,你可以回府了。” 这两日他歇息的问题从来到灵楼才得以缓解,对于情有独钟的灵楼,克蒙是如何也要在灵楼逗留一圈。 顺便在开放式的阳台上一览都城的风景,喝着果茶吃着花饼享受着安逸的环境。 沈谏的到来,简直是扰了他的兴致。 “那你还不准备准备?” 接管灵楼的掌柜是招到了,但克蒙貌似比灵楼的掌柜还要更加上心,每日准时准点视察。 这些都让沈谏一一看在眼里,简直难以理解。 “谏老弟!去贡戈沙漠的是主子,主子的一切事务一直以来都是你给准备妥当的。” 克蒙‘哼’了一声,这人就是不怀好意,居然想唆使他。 然而,沈谏一副看不过眼的样子觉着他这会儿散发着惰性的光芒,督促道: “那你不用去准备自己的东西?顺便准备主子和夫人的不正好?” “不顺便。” “怎么会不顺便呢?你将平时在沙漠所用到的工具和用品直接备多两份不就好了?” “这你得跟我手下说去,他们在府里。” 克蒙回想起他的几个手下都兼职做了将军府护卫,还做得挺安逸舒适。 “克蒙,你的手下,要你去吩咐才好使?” 难道他能说得动? 就算说得动,他们不会觉得自己以权压人吗? 想想都觉得不妥,沈谏直接开门见山: “你放心,你为主子做的事,我绝不贪功。” “我不。” “你!克蒙,你这样太不讲义气了啊!我这不是没走过那边才不知道需要备些什么吗!” 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粗鲁样捻着糕点吃,沈谏气的不行。 克蒙吮了吮手指上的糕屑,逗留在都城这段时间浅了一度的肤色有着显着的改善,满脸不耐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直接说啊,问我我肯定说,干啥子要拜托我呢!” 闻言,沈谏暗自愤愤不平念道: 谁要拜托你啊!你倒是直接揽过去包你身上啊! 当然他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而是: “要不是我知道那边太过缺水缺粮,我会麻烦到你吗?真是!” 克蒙就当信了他的话,看了一眼来来往往赏景吟诗的学子: “那你可得听好了,别等到时候缺了啥赖我身上;至于还有其他补充的,你就跟我手下列个、列个方案就好了!” 他也是有方案的人,手下的人做事都是有条有理的。 “没问题。” 瞧着沈谏这般利索的应了下来,克蒙也就没注意他的后续会有什么动作,径自说着去贡戈沙漠注意的事项,以及日常所需要的物什。 一夜过后,天光大亮。 进入密道的俩人如同刚进去一般,不见丝毫狼狈地飞跃而上。 至于深坑里面的鸿神兽,俩人出来之后默契般的没再讨论些什么。 第158章 将军 “主子,夫人,昨日宫里的人带了口谕说是三日后启程出发贡戈沙漠。” 沈谏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来到假山上以防九清他们俩人有个万一。 “三日后?” “后天。” 因为九清已经进入到密道过去一天了,所以也就是两日后了,沈谏如是禀报着。 “东西准备好了?” 东西,沈谏当然准备好了,还特地拉上了克蒙的手下护卫去采购来着。 若不然,还不得让九清质疑他的能力吗。 “一切准备妥当了,主子。” 他的话音刚落,九清面色淡淡地颔首,后侧过身搂着尤箜径自飞下了假山山顶。 回到亭湖小院后的尤箜唤来了秋泉,将她之前画的现代简易版的工具装备,以及中药药方所搭配的解热药物一一去城中的店铺拿回来。 “阿箜,这是?” 等秋泉遣人一同将物什带回来之后,九清看着案桌上的物什不由相问道。 “都是你需要的。” “嗯?” 九清更加疑惑,他需要的? 闻言,他也没再说什么径自缓步至案桌前,拿起桌上的药包以及绸料绳索。 “阿箜,这是一人份?” “是,我有水食物就可以了;至于炎热与寒冷对于我来说是不存在的。” 尤箜并没有隐瞒自己的‘优点’,他问,她便如实回答。 “为何?那样炎热干燥,温差颠倒的地方对你身子或是皮肤会有极大的伤害。” “阿清,你好好看看我的皮肤,有任何变化吗?” 这会儿尤箜坐至他的旁边,凑近了他。 凝脂细腻的皮肤毫无瑕疵可言,润亮白皙得让九清忍不住地捏了捏: “吹弹可破,状态极好极美。” 尤箜的外在条件是十分完美的,可以说是再也没有如此完美的女人,他亲眼目睹过;就像画卷上精心描绘的美人,亦不能体会到她的极致。 “那你感受一下我的体温。” 看着他满意心喜的眸光,尤箜便知道他爱得紧,不由将纤纤素手钻进他的手心。 “舒服。” 深春过去,这沁人身心的凉意令他闲适向往,控制不在地想要一直凉爽下去。 “是,我们那边的人就是这样,适应环境的能力超强,而且怎么晒也晒不黑,最主要的是、比较耐扛打。” “这、这耐扛打为何会在女人的体能上出现?” 九清满眼狐疑,难道阿箜那个地方的女人经常挨打? 然而,不知道脱口而出的尤箜,感受着他又心疼地抱住自己,柔声诉说: “阿箜放心,我这辈子不会动你分毫。” 尤箜:??? “不是,蓝星上的人都拥有这样比较扛揍的能力,并不是只有女人才有,男的也是的。” 毕竟他们身上的可是刀枪不入的软甲来着,若不然当初怎么直接在半空中摔下来也没事,还不是因为外皮太过强硬。 “那是不是力气很大?” “嗯,你怎么知道?” 尤箜闻言,惊讶地望着他。 “兄长不是能将箭矢射到几百米开外么?” 若不然,怎么会有这样消瘦的男子能作出这般惊人的动作? 九清回想起那一副《战箭》图,当时他也看到了尤雾与尤箜有着相同样貌时,那拉弓的姿势标准得不得了。 “嗯,对呀,所以我与她一样,力气也很大的。” 尤箜眸光不由一闪,望着他心思单纯疑惑的目光,暗自咽了咽口水。 这不就是一模一样体质与能力的尤雾么? 她为何刚刚承认力气大呢!直接说扛揍不就好了? 是了,去贡戈沙漠毫不畏惧严寒与炎热对于九清来说,可谓是让他省去不少关心她的心思。 “阿箜与兄长一样厉害!” 若是阿箜的自保能力与尤雾一样,那么他更加要将她护好;以免她暴露了全部的底牌。 “但是,阿箜能不能将自己藏好,这样想加害于你的人,就不知道你的本领从而一开始便会对你掉以轻心。” 这样的话,就能争取多一点反胜的机会。 然则,他的话一落,尤箜心里酸酸甜甜是怎么回事。 她越来越喜欢九清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有这般为她着想的男人,不得不让尤箜投入到他的怀抱里,紧紧地抱着他: “啊,好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阿箜!” 虽然九清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感动,不等尤箜答不答应他方才的建议,此刻该关心的话与该吩咐的话还是一股脑地叮嘱着她。 “阿箜要乖乖的,即便有多少本领都得藏起来,除非万不得已,若不然平时都要依靠着我。” 从灵楼的成功与心思就知道,她这般优秀的人儿,就该得到该有的疼爱,而不是一直让她费尽心思地去出某策划,还需得去打头阵的。 “答应我,好吗?” “嗯嗯嗯,那你要好好保护我。” 尤箜心里甜蜜得不得了,埋在他的肩窝处感动不已地自顾自点点头。 女人就是这般好哄,听着他的建议与关怀,尤箜都要被他融化俘虏了! 俩人谈话结束后又腻歪了一阵子,其实不然。 秋泉送膳食的时候,九清与尤箜还是旁若无人一般似乎更加柔声细雨演变得愈发浓烈。 这让秋泉很是怀疑,难道真的不腻吗!!! 每次送膳食,回到亭湖小院备热火,她感觉经受了十万倍的暴击,这又让秋泉想着赶回旭国的心思。 大丫鬟有啥好做的? 甜甜的恩爱不香吗? 而且,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了尤箜在九清的面前越发变得小鸟依人了,这就是爱情的滋润? 秋泉怀疑人生地站在膳房的外头,抬起经过这段时间饲养得更加胖乎乎的脸望着傍晚的斜阳,摇了摇头叹息。 明天主子和夫人就要出发贡戈沙漠了,她该不该跟着去呢? 在大丫鬟与甜甜的恩爱面前,秋泉陷入了两难。 在不远处的妹儿看着秋泉一脸惆怅的样子,迈着小步子,担心道: “秋泉姐姐,有什么烦心事吗?” 烦心事? 闻言,秋泉收回了抬起的双下巴睨了妹儿一眼: “心事不烦。” “啊?秋泉姐姐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妹儿做的吗?” 听闻妹儿这么一句,秋泉才回想起,是了,若是自己半路回旭国,那夫人岂不是没人伺候? 这时,秋泉摇了摇头,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往回亭湖小院而去。 至于妹儿,懊恼地跺了跺脚立马转身往洗衣房而去。 此时,亭湖小院。 “秋泉要回去成亲了?” 尤箜望着胖胖的小姑娘低垂着头站在堂中央,心里暗自数了数时间。 其实秋泉也是迫不得已,谁让日日夜夜看着九清与尤箜秀恩爱呢,这让她也想尝试这甜甜的恋爱来着。 人一旦有接触这样的恋爱大环境,本来就有着这样心思的秋泉,哪能不抗拒去向往那样的情绪呢? “是的夫人。” 秋泉都不敢抬头去看九清会如何不喜的目光,但一想到九清之前也承诺过自己回去娶夫的话,还会另外安排,秋泉又不再怕了。 当初在下贝郡城,她可是被尤箜一眼相中的;九清也是没得办法,才让秋泉跟随过来。 若不然,九清就会安排更为长久且稳定的丫鬟给尤箜。 “这敢情好,秋泉要娶夫了!不知道我们去完贡戈沙漠还能不能赶上你娶夫的日子!” 尤箜这会儿好奇不已那样的场面,这可是娶夫啊! “夫人,为什么这么高兴。” 又不是她娶夫,为何尤箜这样兴奋? 九清望着心里酸得冒泡泡,难道尤箜的潜意识里还想着娶一位夫侍? “没有呀,我只是没见过而已啦!我只有你一个就够了,傻瓜。” 尤箜何尝不知道他这个小醋坛子,调皮地点了点他的怕鼻尖以作安抚。 继而又朝秋泉补充道: “秋泉伺候我好一阵了,你要好好为她的婚礼好好添点礼物。” “是是是,都依夫人的话去办。” 九清蹭了蹭她的脸蛋,心里极其受用她的‘只有你一个就够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得意上扬。 在俩人面前的秋泉,没想到尤箜竟然没怪罪她不说,还为她添妆。 这不得不让秋泉心底感动不已,又懊悔为何不早点娶夫才遇到尤箜这样的主子呢! “谢谢夫人!” 反正此刻再如何懊悔,秋泉陪同尤箜这段日子里,轻松不说,还能与着尤箜交心倾诉,让她更为可惜这一段主仆情分到此告一段落。 “夫人,若是奴婢回旭国后,这您身边欠缺伺候的丫鬟,倒是可以让小丫过来伺候;那丫头我也监察过一段时间,是个老实本分的。” 不像那个妹儿一样,鬼头鬼脑的老想着邀功搞小动作。 这样不安分的人,秋泉是不会举荐到尤箜面前的。 “小丫?” “是,夫人当时进府,处置方管家而站出来说话的小丫。” “哦~这个我有印象,但是年纪太小了;更何况我明日便随宫里人出发贡戈沙漠,恐怕路上多有艰难。” 尤箜是想着到了贡戈沙漠便与柳铭计划金蝉脱壳来着,若是带着小丫鬟定然是不妥的。 “要不这样,秋泉,我将小丫给你好了。” 既然秋泉这么力捧的人,尤箜也不想浪费这人才不是。 她相信回到下贝郡城,成婚后的秋泉肯定是会出来操持的。 毕竟,旭国的女人,那可是众星捧月的呀! 而且九清下贝郡城的宅子与两极火锅这般相近,怎么说秋泉也是做过她的丫鬟,也能多多走动两极火锅。 秋泉没想到尤箜这般慷慨解囊,受宠若惊地没反驳她的提议,当即俯身跪地: “谢过夫人,奴婢会好好将小丫带在身边。” 顺便提点小丫对于尤箜的一切事宜,以方便尤箜回到下贝郡城能有衬手的丫鬟。 “快快起来,说了不许在我面前动不动下跪。” 尤箜捂了捂额,瞧着秋泉是个顾念主仆情分的,心知她留在府里待有九门的车队便回旭国,紧接着补充道: “路上一切小心,经过下贝郡城顺便替我看看昭雪。” “是,夫人。” 她应声而起,又见尤箜忽而站起了身缓步至梳妆台不知在捣鼓什么。 尤箜将手里的面值百两的银票递给她: “拿好,做自己喜欢的事。” 有钱好办事,这在尤箜的字典里可是奉为绝句的。 至于收买秋泉的心? 也不见得,百两对于她来说不多,但对于秋泉来说可是拿着一套小院的钱了。 “夫人,这、奴婢要不得。” 秋泉这会儿是惶恐地望了望九清,她不是不知道九清的身份,对于尤箜这般重手的赏赐,秋泉是不敢收的。 “拿着,这是夫人这段日子对你的肯定。” 九清口吻淡淡地开口,至于尤箜要送什么,都是她自己的权利,他只会支持,并不会干扰。 她这样惊恐看他,等会儿阿箜该怎么看他? 还以为他九清背地里怎么欺负奴仆呢。 “是,是、主子,谢谢夫人的厚爱!” 秋泉没想到自己的辞退会迎来尤箜这般不舍,心里过意不去的同时更加断定一定要好好操持自己的婚礼,再回到下贝郡城等尤箜的到来。 等她出了亭湖小院后,九清满眼不解地将尤箜圈在怀里: “阿箜是不是不舍秋泉?” 若不然为何又是叮嘱又是赏赐? “唔秋泉可是你第一个赏赐给我的丫鬟呢,我当然会好好待你的一切。” 九清闻言,望着她一脸本该如此的模样,丝毫并不知道自己说了撼动他内心动容的话,越发爱惜地抱着她。 “宝贝~” “嗯?” 为何忽然这么黏糊? 尤箜想到了明日便要出发,牵住他圈在腰上的手腕,放置了一个小瓷瓶在他掌心上: “拿着。” “这是何物?” “这是补充体能的,就是在你食量水源用尽的时候急需补充的液体,喝一小口就能维持一天。” 她的营养液就装在瓷瓶里了,至于为何不用她本来的装置管,当然是因为太出众了。 尤箜是担心九清在沙漠的路途中受不了那样的艰苦,这会儿可谓是准备得相当充足。 在她看来,九清可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哪能晒成黑炭熬成克蒙那样的糙汉一样呢?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安危来着,若真的山穷水尽的地步或是离了她的身边陷入困境,还能有营养液支撑一会不是? 尤箜不知道这里的人常年生活在沙漠边缘的风俗如何,但可以看出克蒙身上的风霜,这凿井的技术可不怎么样呢。 此刻的九清望着掌心上的小瓷瓶,喝一小口维持一天? 好奇地抬手想拔开塞子,怎知尤箜摁住他的手腕: “不能进入太多空气的杂质。” 九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估计是拔开了就没效果了。 “那阿箜的呢?” “要记住我说的话呀,我能熬能扛。” 只要不是饿得不行,她还是太阳底下可以任由风吹雨打的霸王花来着。 然则,她这一番话,又再一次让九清怀疑不已;她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呢? 看来他也要好好满上粮食与水源。 次日。 根据九清与尤箜的商量过后的安排,沈谏一定是随在身边当车夫的。 两夫妻此刻也没有再分开的道理,同乘一辆马车也不会惹人闲话。 至于尤箜因为通晓黑姑娘的语言,祈洪亦并没有要求尤箜不带任何侍候的奴仆从而随在黑姑娘的身侧。 黑姑娘倒是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心情异常平静的端坐在车厢内掀开窗帘一直留意着停在将军府门。 看着尤箜穿着一身简单素雅的便装衣裙,由一位面容平平的高瘦男子扶上马车后,也看着那男子一同进了车厢内,不由暗‘呸’了一声,不知廉耻。 黑姑娘根本不知道尤箜的大婚,这语言不通的劣势让伺候在她身边的两个奴婢心里鄙夷不已这粗鲁不知礼仪的作态。 与此同时,亲王府。 “你说什么!” 祈济怒容尽显,似乎不敢置信尤箜竟然带着小护卫一同出发贡戈沙漠。 可深想其中的关系,那个男人可是她的护卫,对于她出远门怎么可能不会随在尤箜身旁呢? “暗五,让暗戮阁的人加倍人手随在大军身后,一有机会便铲除掉他!” 这个‘他’,暗五当然晓得,只不过他不能理解济王为何一定要紧追这一个已婚妇人不放。 但尤其想到尤箜的容貌,暗五却又能理解祈济的执着,径自应了一声便准备退下。 “等等,本王进宫一趟,届时准备好出发贡戈沙漠的事宜。” “是!” 暗五径自退下,栋万在一旁听闻便陪同祈济准备进宫。 而在暗处的影卫见此,古井无波的双眸泛起了一阵波澜。 等宫里的车队接应到尤箜之后,便一同前往郊外的练兵营。 “将军,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宫里的车队还有、将军的家眷到来,便可即可出发。” 站于士兵面前面容俊朗的硬汉听闻他的禀报,常年不见一丝松动的眉眼,忽而皱了一下。 随后摆了摆手,迈开步子走至营外看着整装待发的将士们。 等到郊外的官道上列着一队队整齐有序的护卫与马车抵达到练兵营。 第158章 将军 “主子,夫人,昨日宫里的人带了口谕说是三日后启程出发贡戈沙漠。” 沈谏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来到假山上以防九清他们俩人有个万一。 “三日后?” “后天。” 因为九清已经进入到密道过去一天了,所以也就是两日后了,沈谏如是禀报着。 “东西准备好了?” 东西,沈谏当然准备好了,还特地拉上了克蒙的手下护卫去采购来着。 若不然,还不得让九清质疑他的能力吗。 “一切准备妥当了,主子。” 他的话音刚落,九清面色淡淡地颔首,后侧过身搂着尤箜径自飞下了假山山顶。 回到亭湖小院后的尤箜唤来了秋泉,将她之前画的现代简易版的工具装备,以及中药药方所搭配的解热药物一一去城中的店铺拿回来。 “阿箜,这是?” 等秋泉遣人一同将物什带回来之后,九清看着案桌上的物什不由相问道。 “都是你需要的。” “嗯?” 九清更加疑惑,他需要的? 闻言,他也没再说什么径自缓步至案桌前,拿起桌上的药包以及绸料绳索。 “阿箜,这是一人份?” “是,我有水食物就可以了;至于炎热与寒冷对于我来说是不存在的。” 尤箜并没有隐瞒自己的‘优点’,他问,她便如实回答。 “为何?那样炎热干燥,温差颠倒的地方对你身子或是皮肤会有极大的伤害。” “阿清,你好好看看我的皮肤,有任何变化吗?” 这会儿尤箜坐至他的旁边,凑近了他。 凝脂细腻的皮肤毫无瑕疵可言,润亮白皙得让九清忍不住地捏了捏: “吹弹可破,状态极好极美。” 尤箜的外在条件是十分完美的,可以说是再也没有如此完美的女人,他亲眼目睹过;就像画卷上精心描绘的美人,亦不能体会到她的极致。 “那你感受一下我的体温。” 看着他满意心喜的眸光,尤箜便知道他爱得紧,不由将纤纤素手钻进他的手心。 “舒服。” 深春过去,这沁人身心的凉意令他闲适向往,控制不在地想要一直凉爽下去。 “是,我们那边的人就是这样,适应环境的能力超强,而且怎么晒也晒不黑,最主要的是、比较耐扛打。” “这、这耐扛打为何会在女人的体能上出现?” 九清满眼狐疑,难道阿箜那个地方的女人经常挨打? 然而,不知道脱口而出的尤箜,感受着他又心疼地抱住自己,柔声诉说: “阿箜放心,我这辈子不会动你分毫。” 尤箜:??? “不是,蓝星上的人都拥有这样比较扛揍的能力,并不是只有女人才有,男的也是的。” 毕竟他们身上的可是刀枪不入的软甲来着,若不然当初怎么直接在半空中摔下来也没事,还不是因为外皮太过强硬。 “那是不是力气很大?” “嗯,你怎么知道?” 尤箜闻言,惊讶地望着他。 “兄长不是能将箭矢射到几百米开外么?” 若不然,怎么会有这样消瘦的男子能作出这般惊人的动作? 九清回想起那一副《战箭》图,当时他也看到了尤雾与尤箜有着相同样貌时,那拉弓的姿势标准得不得了。 “嗯,对呀,所以我与她一样,力气也很大的。” 尤箜眸光不由一闪,望着他心思单纯疑惑的目光,暗自咽了咽口水。 这不就是一模一样体质与能力的尤雾么? 她为何刚刚承认力气大呢!直接说扛揍不就好了? 是了,去贡戈沙漠毫不畏惧严寒与炎热对于九清来说,可谓是让他省去不少关心她的心思。 “阿箜与兄长一样厉害!” 若是阿箜的自保能力与尤雾一样,那么他更加要将她护好;以免她暴露了全部的底牌。 “但是,阿箜能不能将自己藏好,这样想加害于你的人,就不知道你的本领从而一开始便会对你掉以轻心。” 这样的话,就能争取多一点反胜的机会。 然则,他的话一落,尤箜心里酸酸甜甜是怎么回事。 她越来越喜欢九清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有这般为她着想的男人,不得不让尤箜投入到他的怀抱里,紧紧地抱着他: “啊,好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阿箜!” 虽然九清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感动,不等尤箜答不答应他方才的建议,此刻该关心的话与该吩咐的话还是一股脑地叮嘱着她。 “阿箜要乖乖的,即便有多少本领都得藏起来,除非万不得已,若不然平时都要依靠着我。” 从灵楼的成功与心思就知道,她这般优秀的人儿,就该得到该有的疼爱,而不是一直让她费尽心思地去出某策划,还需得去打头阵的。 “答应我,好吗?” “嗯嗯嗯,那你要好好保护我。” 尤箜心里甜蜜得不得了,埋在他的肩窝处感动不已地自顾自点点头。 女人就是这般好哄,听着他的建议与关怀,尤箜都要被他融化俘虏了! 俩人谈话结束后又腻歪了一阵子,其实不然。 秋泉送膳食的时候,九清与尤箜还是旁若无人一般似乎更加柔声细雨演变得愈发浓烈。 这让秋泉很是怀疑,难道真的不腻吗!!! 每次送膳食,回到亭湖小院备热火,她感觉经受了十万倍的暴击,这又让秋泉想着赶回旭国的心思。 大丫鬟有啥好做的? 甜甜的恩爱不香吗? 而且,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了尤箜在九清的面前越发变得小鸟依人了,这就是爱情的滋润? 秋泉怀疑人生地站在膳房的外头,抬起经过这段时间饲养得更加胖乎乎的脸望着傍晚的斜阳,摇了摇头叹息。 明天主子和夫人就要出发贡戈沙漠了,她该不该跟着去呢? 在大丫鬟与甜甜的恩爱面前,秋泉陷入了两难。 在不远处的妹儿看着秋泉一脸惆怅的样子,迈着小步子,担心道: “秋泉姐姐,有什么烦心事吗?” 烦心事? 闻言,秋泉收回了抬起的双下巴睨了妹儿一眼: “心事不烦。” “啊?秋泉姐姐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妹儿做的吗?” 听闻妹儿这么一句,秋泉才回想起,是了,若是自己半路回旭国,那夫人岂不是没人伺候? 这时,秋泉摇了摇头,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往回亭湖小院而去。 至于妹儿,懊恼地跺了跺脚立马转身往洗衣房而去。 此时,亭湖小院。 “秋泉要回去成亲了?” 尤箜望着胖胖的小姑娘低垂着头站在堂中央,心里暗自数了数时间。 其实秋泉也是迫不得已,谁让日日夜夜看着九清与尤箜秀恩爱呢,这让她也想尝试这甜甜的恋爱来着。 人一旦有接触这样的恋爱大环境,本来就有着这样心思的秋泉,哪能不抗拒去向往那样的情绪呢? “是的夫人。” 秋泉都不敢抬头去看九清会如何不喜的目光,但一想到九清之前也承诺过自己回去娶夫的话,还会另外安排,秋泉又不再怕了。 当初在下贝郡城,她可是被尤箜一眼相中的;九清也是没得办法,才让秋泉跟随过来。 若不然,九清就会安排更为长久且稳定的丫鬟给尤箜。 “这敢情好,秋泉要娶夫了!不知道我们去完贡戈沙漠还能不能赶上你娶夫的日子!” 尤箜这会儿好奇不已那样的场面,这可是娶夫啊! “夫人,为什么这么高兴。” 又不是她娶夫,为何尤箜这样兴奋? 九清望着心里酸得冒泡泡,难道尤箜的潜意识里还想着娶一位夫侍? “没有呀,我只是没见过而已啦!我只有你一个就够了,傻瓜。” 尤箜何尝不知道他这个小醋坛子,调皮地点了点他的怕鼻尖以作安抚。 继而又朝秋泉补充道: “秋泉伺候我好一阵了,你要好好为她的婚礼好好添点礼物。” “是是是,都依夫人的话去办。” 九清蹭了蹭她的脸蛋,心里极其受用她的‘只有你一个就够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得意上扬。 在俩人面前的秋泉,没想到尤箜竟然没怪罪她不说,还为她添妆。 这不得不让秋泉心底感动不已,又懊悔为何不早点娶夫才遇到尤箜这样的主子呢! “谢谢夫人!” 反正此刻再如何懊悔,秋泉陪同尤箜这段日子里,轻松不说,还能与着尤箜交心倾诉,让她更为可惜这一段主仆情分到此告一段落。 “夫人,若是奴婢回旭国后,这您身边欠缺伺候的丫鬟,倒是可以让小丫过来伺候;那丫头我也监察过一段时间,是个老实本分的。” 不像那个妹儿一样,鬼头鬼脑的老想着邀功搞小动作。 这样不安分的人,秋泉是不会举荐到尤箜面前的。 “小丫?” “是,夫人当时进府,处置方管家而站出来说话的小丫。” “哦~这个我有印象,但是年纪太小了;更何况我明日便随宫里人出发贡戈沙漠,恐怕路上多有艰难。” 尤箜是想着到了贡戈沙漠便与柳铭计划金蝉脱壳来着,若是带着小丫鬟定然是不妥的。 “要不这样,秋泉,我将小丫给你好了。” 既然秋泉这么力捧的人,尤箜也不想浪费这人才不是。 她相信回到下贝郡城,成婚后的秋泉肯定是会出来操持的。 毕竟,旭国的女人,那可是众星捧月的呀! 而且九清下贝郡城的宅子与两极火锅这般相近,怎么说秋泉也是做过她的丫鬟,也能多多走动两极火锅。 秋泉没想到尤箜这般慷慨解囊,受宠若惊地没反驳她的提议,当即俯身跪地: “谢过夫人,奴婢会好好将小丫带在身边。” 顺便提点小丫对于尤箜的一切事宜,以方便尤箜回到下贝郡城能有衬手的丫鬟。 “快快起来,说了不许在我面前动不动下跪。” 尤箜捂了捂额,瞧着秋泉是个顾念主仆情分的,心知她留在府里待有九门的车队便回旭国,紧接着补充道: “路上一切小心,经过下贝郡城顺便替我看看昭雪。” “是,夫人。” 她应声而起,又见尤箜忽而站起了身缓步至梳妆台不知在捣鼓什么。 尤箜将手里的面值百两的银票递给她: “拿好,做自己喜欢的事。” 有钱好办事,这在尤箜的字典里可是奉为绝句的。 至于收买秋泉的心? 也不见得,百两对于她来说不多,但对于秋泉来说可是拿着一套小院的钱了。 “夫人,这、奴婢要不得。” 秋泉这会儿是惶恐地望了望九清,她不是不知道九清的身份,对于尤箜这般重手的赏赐,秋泉是不敢收的。 “拿着,这是夫人这段日子对你的肯定。” 九清口吻淡淡地开口,至于尤箜要送什么,都是她自己的权利,他只会支持,并不会干扰。 她这样惊恐看他,等会儿阿箜该怎么看他? 还以为他九清背地里怎么欺负奴仆呢。 “是,是、主子,谢谢夫人的厚爱!” 秋泉没想到自己的辞退会迎来尤箜这般不舍,心里过意不去的同时更加断定一定要好好操持自己的婚礼,再回到下贝郡城等尤箜的到来。 等她出了亭湖小院后,九清满眼不解地将尤箜圈在怀里: “阿箜是不是不舍秋泉?” 若不然为何又是叮嘱又是赏赐? “唔秋泉可是你第一个赏赐给我的丫鬟呢,我当然会好好待你的一切。” 九清闻言,望着她一脸本该如此的模样,丝毫并不知道自己说了撼动他内心动容的话,越发爱惜地抱着她。 “宝贝~” “嗯?” 为何忽然这么黏糊? 尤箜想到了明日便要出发,牵住他圈在腰上的手腕,放置了一个小瓷瓶在他掌心上: “拿着。” “这是何物?” “这是补充体能的,就是在你食量水源用尽的时候急需补充的液体,喝一小口就能维持一天。” 她的营养液就装在瓷瓶里了,至于为何不用她本来的装置管,当然是因为太出众了。 尤箜是担心九清在沙漠的路途中受不了那样的艰苦,这会儿可谓是准备得相当充足。 在她看来,九清可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哪能晒成黑炭熬成克蒙那样的糙汉一样呢?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安危来着,若真的山穷水尽的地步或是离了她的身边陷入困境,还能有营养液支撑一会不是? 尤箜不知道这里的人常年生活在沙漠边缘的风俗如何,但可以看出克蒙身上的风霜,这凿井的技术可不怎么样呢。 此刻的九清望着掌心上的小瓷瓶,喝一小口维持一天? 好奇地抬手想拔开塞子,怎知尤箜摁住他的手腕: “不能进入太多空气的杂质。” 九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估计是拔开了就没效果了。 “那阿箜的呢?” “要记住我说的话呀,我能熬能扛。” 只要不是饿得不行,她还是太阳底下可以任由风吹雨打的霸王花来着。 然则,她这一番话,又再一次让九清怀疑不已;她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呢? 看来他也要好好满上粮食与水源。 次日。 根据九清与尤箜的商量过后的安排,沈谏一定是随在身边当车夫的。 两夫妻此刻也没有再分开的道理,同乘一辆马车也不会惹人闲话。 至于尤箜因为通晓黑姑娘的语言,祈洪亦并没有要求尤箜不带任何侍候的奴仆从而随在黑姑娘的身侧。 黑姑娘倒是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心情异常平静的端坐在车厢内掀开窗帘一直留意着停在将军府门。 看着尤箜穿着一身简单素雅的便装衣裙,由一位面容平平的高瘦男子扶上马车后,也看着那男子一同进了车厢内,不由暗‘呸’了一声,不知廉耻。 黑姑娘根本不知道尤箜的大婚,这语言不通的劣势让伺候在她身边的两个奴婢心里鄙夷不已这粗鲁不知礼仪的作态。 与此同时,亲王府。 “你说什么!” 祈济怒容尽显,似乎不敢置信尤箜竟然带着小护卫一同出发贡戈沙漠。 可深想其中的关系,那个男人可是她的护卫,对于她出远门怎么可能不会随在尤箜身旁呢? “暗五,让暗戮阁的人加倍人手随在大军身后,一有机会便铲除掉他!” 这个‘他’,暗五当然晓得,只不过他不能理解济王为何一定要紧追这一个已婚妇人不放。 但尤其想到尤箜的容貌,暗五却又能理解祈济的执着,径自应了一声便准备退下。 “等等,本王进宫一趟,届时准备好出发贡戈沙漠的事宜。” “是!” 暗五径自退下,栋万在一旁听闻便陪同祈济准备进宫。 而在暗处的影卫见此,古井无波的双眸泛起了一阵波澜。 等宫里的车队接应到尤箜之后,便一同前往郊外的练兵营。 “将军,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宫里的车队还有、将军的家眷到来,便可即可出发。” 站于士兵面前面容俊朗的硬汉听闻他的禀报,常年不见一丝松动的眉眼,忽而皱了一下。 随后摆了摆手,迈开步子走至营外看着整装待发的将士们。 等到郊外的官道上列着一队队整齐有序的护卫与马车抵达到练兵营。 第159章 无视 尤箜端坐在车厢内悠哉悠哉地吃着九清递在嘴边的蜜饯儿,掀起帘子望向外面。 她是知道皇家的安排,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庞大的队伍,这是行军吗? 这是要攻打贡戈沙漠来着? 打谁?打黑姑娘的幕后之人? 明眼人都知道辛国的皇帝打着什么主意,这会儿黑姑娘知道马车停下来,不禁看了眼车外的场面。 好家伙,怀着心思的黑姑娘直接吓得瘫坐在一旁,愣是将脸吓白了。 外面的将士该不会是与她一起回贡戈沙漠! 没等她自乱阵脚,便见着一位与其余士兵不同穿着的硬朗男人与随同他身后的两位公子经过她的车厢,直接往尤箜的放心而去。 “请问尤夫人是在这辆马车上吗?” 沈谏望着身穿将军袍的男人,充当一个车夫的本分,点了点头。 ‘尤夫人’这个称谓不论是沈谏,还是车厢内的九清还是尤箜,皆是一愣。 愣过之后便是失笑不已,尤箜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声调侃: “尤女婿。” 哈哈哈,这不就是尤家的乘龙快婿吗? 要不是尤箜顾及在外,肯定笑得打滚儿。 至于九清倒是一脸无奈地望着她笑意不断,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情绪从而轻啄了她的脸颊一口。 对于旭国的男人来说,能独自拥有一个妻子那可都是天大的荣幸!这会儿九清不甚明白尤箜为何会玩心大起,不过只要她高兴便好。 俩人在车厢内蜜里调油,这时车厢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 “尤夫人。” 尤箜敛去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地掀开窗帘,看到外面的男人时,眸光一闪,紧接着疑问: “这位?” 车外的宋仁从车门帘的目光,直接转移到窗棂处看去声音的方向时,瞳孔陡然微缩。 顷刻间稳了稳心神,垂下了眼帘,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尤夫人,末将、宋仁。” 末将? 尤箜一脸古怪地望着他: “宋将军,有事吗?” 话落,看了一眼宋仁身后两位身穿劲装仪表堂堂的公子哥,难道是宋仁的‘幕僚’? 她可是记得宋仁好像不喜欢姑娘来着。 “有,有的。 末将身后两位是协助尤夫人与黑姑娘一路上的安危事宜。” 然而,宋仁此刻的怪异引起了不少旁人的注意,至起码他身后的俩人就从来没有面不改色的将军,会遇着一位年轻妇人会而紧张。 这不得不让他们微抬起头,望了一眼尤箜。 这一眼看过去,让俩人眼睛都瞪得老大,不由心底惊诧不已。 这也太像了! 他们营里的人,可是托了宋仁的福天天能见着‘尤战神’的画像来着;这也太吓死个人了! 宋仁不知身后的手下如何想,这会儿他心里的震撼却不比他们少。 他早便知道尤雾的妹妹回城,坊间传出她的容貌与尤雾一般无二。 但宋仁没想到,还真如传闻那般,尤雾再世一般。 特别是那样的肤白神韵,多少个日夜他都没忘记过。 毕竟,这天底下还没有任何人能胜过她在他心目中的一切标准;宋仁又如何能忘掉犹如天人之姿出色的人。 此刻对上尤箜那双熟悉又陌生的凤眸,宋仁怎能不情怯? “协助?可以。” 虽然尤箜觉得黑姑娘更加需要一点,但是她也没有拒绝皇室的安排。 再次看了一眼宋仁身后两个眉眼老实的青年人,这会儿像傻不愣似的。 “那、尤夫人需要到黑姑娘的车厢里去吗?” 宋仁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的意见。 奈何尤箜对于他不喜欢姑娘的性子根深蒂固,没有留意到他的不同寻常,一听去伺候那劳什子黑姑娘,直接扔了一句: “不去。” “好,若是临近沙漠,可得麻烦尤夫人费心了。” “到了再说。” 尤箜的语气那般冷淡,宋仁能不发现都不行。 可能黑姑娘真如其他人说的那般是与尤箜不和的,但是黑姑娘的语言又只有尤箜一人能听明白,宋仁倒也没有强硬地命令着她去做她不喜的事情。 逐一了解过后,宋仁黝黑的眸子不由再次对上她的凤眸,心里百般滋味化作淡淡的伤痛。 “皇室的队伍先行。” 宋仁这一位将军发话,大队便朝着辛国的西面沙漠东缘出发。 “宋将军的意思是,你们在后?” 这会儿刚放下帘子的尤箜又再次掀起,等着他的回应。 “是,上面安排的。” 祈洪安排的? 这么大阵仗竟然让皇室的队伍先行? 即便尤箜此刻心里有蹊跷,她也没表露出过多的疑问,兀自朝他颔首后便放下了帘子。 “这么大张旗鼓的军队却是随在后头,这祈洪搞什么。” 九清将方才车厢外的情景尽收眼底,对于尤箜此刻的碎碎念给予回应: “掩耳盗铃罢了。” 他没去调查皇室最近的行动,估摸着应是将消息全封锁以便那黑姑娘的接应之人来一个措手不及。 皇室的队伍与军队传过话之后,便渐渐往目的方向前进着。 至于暗中打探的人筹谋些什么,尤箜与九清是不知道的。 “克蒙没来吗?” 尤箜知道沈谏是他的护卫之后,通常是九清去哪儿沈谏便会跟到哪儿。 据说当时建造灵楼的时候,克蒙还是从沙漠那头赶来的,对于出府的时候跟来的无铸和重竹,尤箜倒是没什么好奇的。 “克蒙先行一步去和柳家汇合。” 九清如是回答。 “你的意思是” 只见他微扬着唇角点了点头,尤箜便晓得,他也该是着急回旭国了。 毕竟为了她,九清能在辛国逗留这般久,尤箜也想快些回下贝郡城,看看她的‘产业’如何。 “谢谢你。” 尤箜靠在他的肩膀,心里每每想起他所做的,都会感动到无以复加。 “傻瓜。” 他以为尤箜只是听着克蒙为此而参与其中让她感到感激,并没有多想自己那些对她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宋仁随在皇室车队后,他的副手愁着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问: “宋将军,是不是前方发生了什么?” “一切顺利。” 他闻言,看了副手一眼淡声回应。 “多派一队身着便服的将士护送前方。” “是!” 宋仁并没有去注意副手的怪异,听着他遵命之后便跃上了马。 暗中的人见到队伍出了郊外,连忙回去禀报祈济进行暗戮阁的调遣事宜。 皇室的车队并不多人,加上护卫与驾车的车夫,也就大概一百来人。 等到傍晚的时候,到了官道的驿站。 黑姑娘坐得浑身不舒坦地跳下了马车,嚷嚷着: “这也太不是人坐的马车!还不如骑马呢!” 她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引起宫女们的注意,当然黑姑娘是不会在这辛国全是尤箜的人而故意找茬的。 因为身后方可是跟着一大队军队呢,虽说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估摸着也是驻扎在不远处的野外准备好随时待命。 九清将尤箜扶下马车之后,便是听到了一句语调艰色的言辞,他也并没有过多好奇的在外问尤箜。 俩人一同往总管吩咐的房间而去,没有了秋泉的随从,沈谏可谓是连小厮的事情也是顺手做了。 一想到克蒙那家伙竟然能逃脱掉这样的命运,沈谏内心泪流满面地心酸不已。 但没办法,主子绝对不能做这些掉价儿的事情。 将驿站的小儿一一吩咐备水备膳的事宜,沈谏直接躺在耳房处担任着他身为马夫小厮的角色。 真的是太大材小用了! 不待他暗自吐槽着可惜自己的才能,门外传来一阵急切敲门声: “尤夫人!尤夫人!” “这位官人,有什么事?” 沈谏拉开了门,看着门外的内务小总管,是这次负责黑姑娘一路的食宿负责人。 “这、黑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又发脾气了,东西都全被她摔了” 又? 沈谏闻言心知这黑姑娘不省心,扔了一句: “且等着。” 小总管似乎没想到尤箜身边的人这般不苟言笑,没愣了一会儿又见沈谏‘啪’的一下关了门。 这、应该是去通报了? “主子,那小总管找夫人去黑姑娘那儿看看情况,据说黑姑娘一直摔东西闹脾气来着。” 语言不通的黑姑娘,估摸着是想骂人别人也听不懂。 “我和你一起。” 尤箜从方才沈谏开门之时已经听到外面的声音,这会儿看着九清没有过多的疑惑便是一句陪她去。 她便点了点头。 至于那个不省心的黑姑娘因何发脾气,她该是想到了为何会这样。 果然,俩人身后跟随着小总管和沈谏来到黑姑娘的厢房,里面‘噼里啪啦’的阵阵碎响传来。 尤箜直接推门而入,跃入眼帘的是那两个宫女各自躲在角落,黑姑娘则是掀翻了整桌了子菜,连茶几上的茶壶都摔翻: “这是人吃的吗!才出来没半天!鱼肉瓜果都不见了!” “我不回了!赶紧让你们的大人过来!回去回去!要不然这一路上就吃这些,你们也别想去什么沙漠找什么宝藏!哼!这还当我是人来看待的吗!” 出了皇宫差别那么大,黑姑娘真心瞧着地上的猪食就膈应得很! 尤箜的开门声道是被她摔摔打打的声音掩盖了去,听着黑姑娘的碎碎念面上毫无波澜。 “哦?去沙漠找宝藏?” 话音刚落,黑姑娘才猛然意识到包厢里的一行人全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什么什么宝藏!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么一说,黑姑娘才意识到自己的诡计估计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尤箜听了去! 大意了!她在胡乱说些什么! 黑姑娘来之前真的没意识到竟然会有人听得懂他们的族话,这会儿面对尤箜气得又不能还手。 支支吾吾地吼道: “你听错了!这里的东西难吃死了!我要回去!” “回去?回去哪?” “你管我回去哪!反正我就是不吃这些猪吃的东西!” 这话说的,好像在她眼里,他们吃的东西就是猪一样。 黑姑娘以为将尤箜的视线转移了注意力,暗自得意的继而撒泼: “要是不能有之前在宫里吃过的饭食一样好吃,我就只能赖在这不走了!” “好。” 好? 什么意思? 黑姑娘看着尤箜又暗自朝小总管低声说了几句,心里暗道不妙! 她为什么又要犯蠢让尤箜替她说话! 然而,一切也晚了! 等小总管吩咐厨房的人将那一碗碗,一碟碟煮得像猪食一样的菜式捧上来时,不止其余人,连着黑姑娘也是一脸的不解: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好吃饱好好上路,至于回宫里头,你得要先问过今日那个将军才是。” 尤箜抱着双臂,看她杵在那儿看着新搬上来的餐桌: “若是再敢掀桌子,我不介意晚上和你一起睡哦。” “哦,也不介意和你一辆马车。” 黑姑娘黝黑的眸子冒着怒火直射向她! 净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欺负她! 然而,她又不能解释着尤箜的凶狠,毕竟尤箜对她一直都是笑意盈盈不卑不亢的样子! 两面三刀真的被她使得淋漓尽致! 该死的,这才出来没多久,她要熬带什么时候才能回贡戈沙漠里去! 深夜里的乌云笼罩着驿馆整个上空,吃过晚膳的尤箜早早与九清回厢房里泡完澡之后闲聊着。 反正没有丝毫困意的人儿对于九清来说,是奇怪的,毕竟从她脸上根本没看出过她的疲惫神态。 因为尤箜熬夜是经常的,九清深有体会。 这会儿半倚在窗棂前的尤箜看着外面一片漆黑无光,只徒留虫鸣吱吱作响的景象: “准备下雨了,不知明天还能顺利赶路不?” 在她对面刚沏好一壶茶的九清闻言,一同望向窗外,眸光一闪: “看来大队离我们这一对人马倒是挺远的。” “对啊,就好像我们是鱼饵似的。” 九清听她这么随口一说,顿时失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随即将温热的茶盏放置在她面前,宽慰道: “有我在呢,阿箜放心,等会儿喝完这一杯茶就要上塌歇息了。”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九清刚想随手掩上了窗户。 可在下一瞬陡然被一阵夹杂着杀机的箭矢直冲面门,他想也没想直接关上窗户的同时侧开了头。 这不用想,肯定是朝他而来的。 然而九清猜测得到这冲他来的箭矢穿透过窗纸后肯定会直入厢房,倒是没成想尤箜猛地伸手向前一抓! 她没去看九清震惊的眼神,铺天盖地的杀气让尤箜瞬时抬手挥灭掉案几上的烛火,同一时刻扑去他的怀里。 只闻他道了一句: “阿箜待在这儿——” 没等九清说完,八道从窗棂飞身而入的黑色影子陆续围拢着他们甚至准备着发起攻击。 然而,方才尤箜将火光熄灭之后暂时让刺客还没缓过黑暗以及周围的气息,不说九清正想适应拿起武器,尤箜这会儿直接闪身准确无误地抄起九清的剑。 她这一动,局势变得更加紧促。 尤箜知道刺客会更加地防备着,但是此时不趁着这间隙出手,即便是驿站的护卫赶来,恐怕九清在这一触即发的危境下难逃伤害。 一瞬间的当下尤箜想得尤其多,这也是因为她掐掉烛火为自己谋取的时间。 九清与刺客们这两方人都知道有人出手,可压迫的气势让他们只片刻慌住脚又立马抵挡着直击他们要害的攻击。 没办法,同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他们觉得本是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优势,转而成了尤箜的战场。 打斗的声响顿时响彻着整座驿站,在耳房的沈谏边拿起剑边扯开嗓子吼: “来人啊!刺客!” 不用他吼,里面的厢房从里传来的刀剑声音亦能知道刺客的人数必然不少。 皇家的护卫长率先领着众人抵达到他们的厢房前,看着敞开的房门里面一片狼籍,再到房里只剩余三人的身影: “刺客呢?” “走了,不用追了,是暗戮阁的人。” 沈谏看着烛火光芒大盛的驿馆,想到此地不远处就是大军的队伍,竟然连这点动静也没能帮得上忙,不由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忙着检查夫人的伤势。 虽说沈谏不让去追,但护卫长仍然是看了身后的手下一眼让其安排调查。 当然,他不是没看到九清这时燃起烛火后,将尤箜摁在椅子上低声叮嘱,不禁朝他们问道: “需要唤大夫吗?” “不需要,让掌柜收拾另一间厢房出来。” 尤箜这时候发话,凤眸扫了一眼今日宋仁安排保护她的男子。 男子低垂着头,看不到任何神色。 “哟!这遭刺客了啊!” 黑姑娘刚听到打斗的声音瑟瑟发抖地躲在宫女身后,这会儿瞧着事情平息瞬间跳出来看着身在满屋狼藉的尤箜,幸灾乐祸的意味好不明显。 虽然她的语言众人不懂,但这语气不得不让人侧目而视。 尤箜听闻,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搭理她,这样的无视让黑姑娘自说自话的感觉被晾在了一边,而且她也才意识到除了尤箜并没有人回答她这个愚蠢的问题。 第159章 无视 尤箜端坐在车厢内悠哉悠哉地吃着九清递在嘴边的蜜饯儿,掀起帘子望向外面。 她是知道皇家的安排,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庞大的队伍,这是行军吗? 这是要攻打贡戈沙漠来着? 打谁?打黑姑娘的幕后之人? 明眼人都知道辛国的皇帝打着什么主意,这会儿黑姑娘知道马车停下来,不禁看了眼车外的场面。 好家伙,怀着心思的黑姑娘直接吓得瘫坐在一旁,愣是将脸吓白了。 外面的将士该不会是与她一起回贡戈沙漠! 没等她自乱阵脚,便见着一位与其余士兵不同穿着的硬朗男人与随同他身后的两位公子经过她的车厢,直接往尤箜的放心而去。 “请问尤夫人是在这辆马车上吗?” 沈谏望着身穿将军袍的男人,充当一个车夫的本分,点了点头。 ‘尤夫人’这个称谓不论是沈谏,还是车厢内的九清还是尤箜,皆是一愣。 愣过之后便是失笑不已,尤箜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声调侃: “尤女婿。” 哈哈哈,这不就是尤家的乘龙快婿吗? 要不是尤箜顾及在外,肯定笑得打滚儿。 至于九清倒是一脸无奈地望着她笑意不断,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情绪从而轻啄了她的脸颊一口。 对于旭国的男人来说,能独自拥有一个妻子那可都是天大的荣幸!这会儿九清不甚明白尤箜为何会玩心大起,不过只要她高兴便好。 俩人在车厢内蜜里调油,这时车厢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 “尤夫人。” 尤箜敛去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地掀开窗帘,看到外面的男人时,眸光一闪,紧接着疑问: “这位?” 车外的宋仁从车门帘的目光,直接转移到窗棂处看去声音的方向时,瞳孔陡然微缩。 顷刻间稳了稳心神,垂下了眼帘,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尤夫人,末将、宋仁。” 末将? 尤箜一脸古怪地望着他: “宋将军,有事吗?” 话落,看了一眼宋仁身后两位身穿劲装仪表堂堂的公子哥,难道是宋仁的‘幕僚’? 她可是记得宋仁好像不喜欢姑娘来着。 “有,有的。 末将身后两位是协助尤夫人与黑姑娘一路上的安危事宜。” 然而,宋仁此刻的怪异引起了不少旁人的注意,至起码他身后的俩人就从来没有面不改色的将军,会遇着一位年轻妇人会而紧张。 这不得不让他们微抬起头,望了一眼尤箜。 这一眼看过去,让俩人眼睛都瞪得老大,不由心底惊诧不已。 这也太像了! 他们营里的人,可是托了宋仁的福天天能见着‘尤战神’的画像来着;这也太吓死个人了! 宋仁不知身后的手下如何想,这会儿他心里的震撼却不比他们少。 他早便知道尤雾的妹妹回城,坊间传出她的容貌与尤雾一般无二。 但宋仁没想到,还真如传闻那般,尤雾再世一般。 特别是那样的肤白神韵,多少个日夜他都没忘记过。 毕竟,这天底下还没有任何人能胜过她在他心目中的一切标准;宋仁又如何能忘掉犹如天人之姿出色的人。 此刻对上尤箜那双熟悉又陌生的凤眸,宋仁怎能不情怯? “协助?可以。” 虽然尤箜觉得黑姑娘更加需要一点,但是她也没有拒绝皇室的安排。 再次看了一眼宋仁身后两个眉眼老实的青年人,这会儿像傻不愣似的。 “那、尤夫人需要到黑姑娘的车厢里去吗?” 宋仁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的意见。 奈何尤箜对于他不喜欢姑娘的性子根深蒂固,没有留意到他的不同寻常,一听去伺候那劳什子黑姑娘,直接扔了一句: “不去。” “好,若是临近沙漠,可得麻烦尤夫人费心了。” “到了再说。” 尤箜的语气那般冷淡,宋仁能不发现都不行。 可能黑姑娘真如其他人说的那般是与尤箜不和的,但是黑姑娘的语言又只有尤箜一人能听明白,宋仁倒也没有强硬地命令着她去做她不喜的事情。 逐一了解过后,宋仁黝黑的眸子不由再次对上她的凤眸,心里百般滋味化作淡淡的伤痛。 “皇室的队伍先行。” 宋仁这一位将军发话,大队便朝着辛国的西面沙漠东缘出发。 “宋将军的意思是,你们在后?” 这会儿刚放下帘子的尤箜又再次掀起,等着他的回应。 “是,上面安排的。” 祈洪安排的? 这么大阵仗竟然让皇室的队伍先行? 即便尤箜此刻心里有蹊跷,她也没表露出过多的疑问,兀自朝他颔首后便放下了帘子。 “这么大张旗鼓的军队却是随在后头,这祈洪搞什么。” 九清将方才车厢外的情景尽收眼底,对于尤箜此刻的碎碎念给予回应: “掩耳盗铃罢了。” 他没去调查皇室最近的行动,估摸着应是将消息全封锁以便那黑姑娘的接应之人来一个措手不及。 皇室的队伍与军队传过话之后,便渐渐往目的方向前进着。 至于暗中打探的人筹谋些什么,尤箜与九清是不知道的。 “克蒙没来吗?” 尤箜知道沈谏是他的护卫之后,通常是九清去哪儿沈谏便会跟到哪儿。 据说当时建造灵楼的时候,克蒙还是从沙漠那头赶来的,对于出府的时候跟来的无铸和重竹,尤箜倒是没什么好奇的。 “克蒙先行一步去和柳家汇合。” 九清如是回答。 “你的意思是” 只见他微扬着唇角点了点头,尤箜便晓得,他也该是着急回旭国了。 毕竟为了她,九清能在辛国逗留这般久,尤箜也想快些回下贝郡城,看看她的‘产业’如何。 “谢谢你。” 尤箜靠在他的肩膀,心里每每想起他所做的,都会感动到无以复加。 “傻瓜。” 他以为尤箜只是听着克蒙为此而参与其中让她感到感激,并没有多想自己那些对她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宋仁随在皇室车队后,他的副手愁着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问: “宋将军,是不是前方发生了什么?” “一切顺利。” 他闻言,看了副手一眼淡声回应。 “多派一队身着便服的将士护送前方。” “是!” 宋仁并没有去注意副手的怪异,听着他遵命之后便跃上了马。 暗中的人见到队伍出了郊外,连忙回去禀报祈济进行暗戮阁的调遣事宜。 皇室的车队并不多人,加上护卫与驾车的车夫,也就大概一百来人。 等到傍晚的时候,到了官道的驿站。 黑姑娘坐得浑身不舒坦地跳下了马车,嚷嚷着: “这也太不是人坐的马车!还不如骑马呢!” 她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引起宫女们的注意,当然黑姑娘是不会在这辛国全是尤箜的人而故意找茬的。 因为身后方可是跟着一大队军队呢,虽说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估摸着也是驻扎在不远处的野外准备好随时待命。 九清将尤箜扶下马车之后,便是听到了一句语调艰色的言辞,他也并没有过多好奇的在外问尤箜。 俩人一同往总管吩咐的房间而去,没有了秋泉的随从,沈谏可谓是连小厮的事情也是顺手做了。 一想到克蒙那家伙竟然能逃脱掉这样的命运,沈谏内心泪流满面地心酸不已。 但没办法,主子绝对不能做这些掉价儿的事情。 将驿站的小儿一一吩咐备水备膳的事宜,沈谏直接躺在耳房处担任着他身为马夫小厮的角色。 真的是太大材小用了! 不待他暗自吐槽着可惜自己的才能,门外传来一阵急切敲门声: “尤夫人!尤夫人!” “这位官人,有什么事?” 沈谏拉开了门,看着门外的内务小总管,是这次负责黑姑娘一路的食宿负责人。 “这、黑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又发脾气了,东西都全被她摔了” 又? 沈谏闻言心知这黑姑娘不省心,扔了一句: “且等着。” 小总管似乎没想到尤箜身边的人这般不苟言笑,没愣了一会儿又见沈谏‘啪’的一下关了门。 这、应该是去通报了? “主子,那小总管找夫人去黑姑娘那儿看看情况,据说黑姑娘一直摔东西闹脾气来着。” 语言不通的黑姑娘,估摸着是想骂人别人也听不懂。 “我和你一起。” 尤箜从方才沈谏开门之时已经听到外面的声音,这会儿看着九清没有过多的疑惑便是一句陪她去。 她便点了点头。 至于那个不省心的黑姑娘因何发脾气,她该是想到了为何会这样。 果然,俩人身后跟随着小总管和沈谏来到黑姑娘的厢房,里面‘噼里啪啦’的阵阵碎响传来。 尤箜直接推门而入,跃入眼帘的是那两个宫女各自躲在角落,黑姑娘则是掀翻了整桌了子菜,连茶几上的茶壶都摔翻: “这是人吃的吗!才出来没半天!鱼肉瓜果都不见了!” “我不回了!赶紧让你们的大人过来!回去回去!要不然这一路上就吃这些,你们也别想去什么沙漠找什么宝藏!哼!这还当我是人来看待的吗!” 出了皇宫差别那么大,黑姑娘真心瞧着地上的猪食就膈应得很! 尤箜的开门声道是被她摔摔打打的声音掩盖了去,听着黑姑娘的碎碎念面上毫无波澜。 “哦?去沙漠找宝藏?” 话音刚落,黑姑娘才猛然意识到包厢里的一行人全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什么什么宝藏!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么一说,黑姑娘才意识到自己的诡计估计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尤箜听了去! 大意了!她在胡乱说些什么! 黑姑娘来之前真的没意识到竟然会有人听得懂他们的族话,这会儿面对尤箜气得又不能还手。 支支吾吾地吼道: “你听错了!这里的东西难吃死了!我要回去!” “回去?回去哪?” “你管我回去哪!反正我就是不吃这些猪吃的东西!” 这话说的,好像在她眼里,他们吃的东西就是猪一样。 黑姑娘以为将尤箜的视线转移了注意力,暗自得意的继而撒泼: “要是不能有之前在宫里吃过的饭食一样好吃,我就只能赖在这不走了!” “好。” 好? 什么意思? 黑姑娘看着尤箜又暗自朝小总管低声说了几句,心里暗道不妙! 她为什么又要犯蠢让尤箜替她说话! 然而,一切也晚了! 等小总管吩咐厨房的人将那一碗碗,一碟碟煮得像猪食一样的菜式捧上来时,不止其余人,连着黑姑娘也是一脸的不解: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好吃饱好好上路,至于回宫里头,你得要先问过今日那个将军才是。” 尤箜抱着双臂,看她杵在那儿看着新搬上来的餐桌: “若是再敢掀桌子,我不介意晚上和你一起睡哦。” “哦,也不介意和你一辆马车。” 黑姑娘黝黑的眸子冒着怒火直射向她! 净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欺负她! 然而,她又不能解释着尤箜的凶狠,毕竟尤箜对她一直都是笑意盈盈不卑不亢的样子! 两面三刀真的被她使得淋漓尽致! 该死的,这才出来没多久,她要熬带什么时候才能回贡戈沙漠里去! 深夜里的乌云笼罩着驿馆整个上空,吃过晚膳的尤箜早早与九清回厢房里泡完澡之后闲聊着。 反正没有丝毫困意的人儿对于九清来说,是奇怪的,毕竟从她脸上根本没看出过她的疲惫神态。 因为尤箜熬夜是经常的,九清深有体会。 这会儿半倚在窗棂前的尤箜看着外面一片漆黑无光,只徒留虫鸣吱吱作响的景象: “准备下雨了,不知明天还能顺利赶路不?” 在她对面刚沏好一壶茶的九清闻言,一同望向窗外,眸光一闪: “看来大队离我们这一对人马倒是挺远的。” “对啊,就好像我们是鱼饵似的。” 九清听她这么随口一说,顿时失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随即将温热的茶盏放置在她面前,宽慰道: “有我在呢,阿箜放心,等会儿喝完这一杯茶就要上塌歇息了。”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九清刚想随手掩上了窗户。 可在下一瞬陡然被一阵夹杂着杀机的箭矢直冲面门,他想也没想直接关上窗户的同时侧开了头。 这不用想,肯定是朝他而来的。 然而九清猜测得到这冲他来的箭矢穿透过窗纸后肯定会直入厢房,倒是没成想尤箜猛地伸手向前一抓! 她没去看九清震惊的眼神,铺天盖地的杀气让尤箜瞬时抬手挥灭掉案几上的烛火,同一时刻扑去他的怀里。 只闻他道了一句: “阿箜待在这儿——” 没等九清说完,八道从窗棂飞身而入的黑色影子陆续围拢着他们甚至准备着发起攻击。 然而,方才尤箜将火光熄灭之后暂时让刺客还没缓过黑暗以及周围的气息,不说九清正想适应拿起武器,尤箜这会儿直接闪身准确无误地抄起九清的剑。 她这一动,局势变得更加紧促。 尤箜知道刺客会更加地防备着,但是此时不趁着这间隙出手,即便是驿站的护卫赶来,恐怕九清在这一触即发的危境下难逃伤害。 一瞬间的当下尤箜想得尤其多,这也是因为她掐掉烛火为自己谋取的时间。 九清与刺客们这两方人都知道有人出手,可压迫的气势让他们只片刻慌住脚又立马抵挡着直击他们要害的攻击。 没办法,同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他们觉得本是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优势,转而成了尤箜的战场。 打斗的声响顿时响彻着整座驿站,在耳房的沈谏边拿起剑边扯开嗓子吼: “来人啊!刺客!” 不用他吼,里面的厢房从里传来的刀剑声音亦能知道刺客的人数必然不少。 皇家的护卫长率先领着众人抵达到他们的厢房前,看着敞开的房门里面一片狼籍,再到房里只剩余三人的身影: “刺客呢?” “走了,不用追了,是暗戮阁的人。” 沈谏看着烛火光芒大盛的驿馆,想到此地不远处就是大军的队伍,竟然连这点动静也没能帮得上忙,不由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忙着检查夫人的伤势。 虽说沈谏不让去追,但护卫长仍然是看了身后的手下一眼让其安排调查。 当然,他不是没看到九清这时燃起烛火后,将尤箜摁在椅子上低声叮嘱,不禁朝他们问道: “需要唤大夫吗?” “不需要,让掌柜收拾另一间厢房出来。” 尤箜这时候发话,凤眸扫了一眼今日宋仁安排保护她的男子。 男子低垂着头,看不到任何神色。 “哟!这遭刺客了啊!” 黑姑娘刚听到打斗的声音瑟瑟发抖地躲在宫女身后,这会儿瞧着事情平息瞬间跳出来看着身在满屋狼藉的尤箜,幸灾乐祸的意味好不明显。 虽然她的语言众人不懂,但这语气不得不让人侧目而视。 尤箜听闻,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搭理她,这样的无视让黑姑娘自说自话的感觉被晾在了一边,而且她也才意识到除了尤箜并没有人回答她这个愚蠢的问题。 第160章 大结局 以至于黑姑娘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撇了撇嘴角顿觉无趣,但眼神却透着’活该’的意味,站在了一旁看好戏。 “这…我这便去准备。” 所幸护卫长已经看出尤箜对黑姑娘即便在宫中享有高规格的待遇,这会儿也没自讨无趣地问黑姑娘说了些什么,毕竟那簇拥黑姑娘的宫女们还算是比较镇定的。 护卫长说完这句话后,立马又安排底下的人腾出一间厢房出来。 而此刻在远处的辛军这会儿才匆匆赶来了驿站慰问了一句,这让尤箜越来越更加的确认辛国对于黑姑娘的用意极其明显。 但她本身也被牵连其中,这不得不说是她自己招来的,说什么懂黑姑娘的语言呢,不过一想到暗戮阁的人连番刺杀,怕是对有毒!紧缠着她放不放? 尤箜没想到九渊的心眼这么小,不过也是,一想到那劳什子小玉石仍然在她身上,她要不要毁了它,将九渊弄得半死不活呢! 然而,不等她的目光看向九清,这时候的下人便传话来,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 至于护卫长为何没有再向尤箜他们询问清楚为什么会有暗杀这样的情况,这时的沈谏倒是应付了过去。 忙活了下半夜,尤箜与九清转移到了收拾好的厢房。 九清这会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坐在矮塌上,语气难掩忧心: “阿箜,你刚刚为什么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她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心慌吗? 自家夫人为何屡屡犯险,屡屡挡在他前面呢? 他心下无奈的同时,更是好奇方才在漆黑无光的一室里,尤箜到底是使了什么招逼退那么多内力深厚的刺客。 毕竟从这一次的暗杀可以看出,暗戮阁这次可是要出真格,若是他方才对上,或许还得要打得更加惨烈。 “啊?我不是说了吗,我在黑暗之中能看清所有的事物,所以才抓紧时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怎么不夸夸她呢? 不说足智多谋,总该是以少胜多! 尤箜总觉得他语气里含着责怪,说完之后轻哼了一声看着他。 难道他不该好奇她说的能自己保护自己是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吗? 九清不知她心里所想,但是总该听出她为这件事情感到骄傲是怎么回事? “阿箜,下次危险的事情…让我来,我很担心那些刺客一个不准会伤了你。” 他也只能再次这样恳求她不要置自己于危险之地,至于责骂的话,他怎么舍得说出口。 听他这么一句话,尤箜轻笑了一声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似撒娇的语气看他严谨正经的眼神: “可是,我也很担心你会受伤害,所以才想着保护你呀!你要相信我嘛。” “我当然相信你。” 九清望着她真挚且充满爱慕的眼神,心里感觉要融化了,特别是她说的保护,让他心底愈加触动着对尤箜的眷恋。 他爱怜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叹息了一声: “阿箜真好。” 不管他的皇叔操纵的暗戮阁为何接连两次对他们紧追不放,九清这一次对于暗戮阁是真的动怒不已,已经抵达到必要撼动暗戮阁的心思。 之前只是碍于人在辛国而不得不等回旭国之后清算那次在捷桑驿站的事情,不过按理说他并没有泄露任何身份消息,同样地他也认为九渊不可能因为尤箜当时在拍卖场的否认便对她下令暗杀。 只不过这一次,九清是无论如何是何原因,他都不能再拖延时间而放过暗戮阁。 与尤箜温存一番,九清出了厢房看着外面驻守了一倍的护卫,紧接着便去了沈谏歇息的地方。 翌日,接到刺杀消息失败的祈济脸色的难看了不少,没想到那个护卫竟然深藏不露,连着他重金聘请的暗戮阁刺客也失手! 暗戮阁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栋万,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王爷的话,一切安排妥当。” “那便出发。” 这一次,他一定要准备万全的计划,昨日进宫已经让他浪费掉了一天路程的时间,只希望能赶得上他们。 祈济心想,他不需要抵达贡戈沙漠,他只需要在这一路上铲除掉九清,那么尤箜再回到将军府还有何好依靠。 然而,被九清以及祈济记恨上的暗戮阁阁主,此刻在贡戈沙漠的东缘并不知晓都城的勾当。 底下的人来禀报的时候,九渊得知辛国的皇帝竟然派遣一支军队来贡戈沙漠,九渊顿时来了兴致,他也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尤箜通晓黑姑娘的语种。 令他意外的同时,更是可惜了尤箜的大婚当日并没有过多去阻挠过。 至于那个小护卫 九渊这会儿倒是不急着去做些什么,反正他们也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他的目光不由放在那几十个扎堆坐在一块的黑肤色异族身上,听着他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语种,眼里透出警惕戒备的目光。 当初他也是堪堪与黑姑娘达成目的,想着当时在下贝郡城那一遭算计尤雾的名声不成,这会儿能借黑姑娘的身份陷尤箜回城之后一把。 怎知尤箜却出乎他意料,难不成尤雾也是贡戈沙漠地带的人? 若不然传记上可是记载着尤雾来历是未知的,看来黑姑娘亦有可能知道他的伴生石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九渊如是想着尤箜与黑姑娘的关系,再到辛国那一支军队的处置。 至于黑姑娘在宫里的一切,九渊是不得而知的,乃至现在黑姑娘口吐出沙漠宝藏,九渊也未曾听闻过。 然而辛军的护送,多少有点儿苗头让九渊察觉出了什么。 而在九渊驻扎不远处的柳铭提前赶到贡戈沙漠的时候,此刻已经正直初秋时分。 但是对于天气温差极大的贡戈沙漠,这些气候远远没有突出它所该有的作用。 他裹紧着防风沙的面巾,坐下骑着骏马遥望远方的大漠戈壁。 双眸的风霜足以见得这一路赶来的疲惫,可一想到尤箜的吩咐,他从怀里拿出那张卷纸,又看了看身后零零散散的村落。 一蹬马便朝着那些衣衫旧式却不失暖和的人群而去。 “这位爷,有何贵干?” 即便套上一身夹棉粗麻长袄的本土村民,依旧挡不住他整体的削瘦与沧桑。 贡戈沙漠东缘常年出入一些探险队伍,以至于村民的脸上对于柳铭的到来并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神色,甚至于异常好客。 毕竟能将他们这些土着一一带出这一个地域不用任何盘缠,他们很是乐意鞍前马后。 “想讨口水喝。” “这” 这就难办了,这里最珍贵的便是水源。 然而村民再三衡量,左右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伙计,径自道: “我们这儿的水源方圆几里外都难以遇见,只能给你一口,多的就不能了。” 环境如此艰难,村民想,面前这位通身散发寒气让人产生不能随意招惹的爷,估计能体会他们的难处。 若不然,这东缘强抢水源是会被逐出进入沙漠的资格的。 柳铭何曾不知这里的规矩,对于这东缘当地的村民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从围观他的百姓得以看出他们眼里的敬仰与期望,看来这里的百姓倒是越来越想离开这一片沙漠边缘了。 连边缘少之又少的百姓都这么迫不及待逃出生天,可又碍于没有任何银钱支撑他们活着离开,想必尤箜交待过的事情,柳铭心下更加有把握。 “这一处可有留宿的地方?” 柳铭这会儿下了马,不由皱了皱眉,看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矮墙房屋,到处透着一种荒凉以及宽敞沙地上无任何耕种的环境。 真是比尤雾峰下的大雪还要来得恶劣,柳铭不禁有点担忧尤箜的法子可行吗? 可是一想到都城的那一座灵楼背后的生意以及搭上的关系与利益,乃至想到尤箜的特殊,即便法子不可行,尤箜也是可行的。 “有的,这位爷,可我们这里留宿的价钱可不便宜呐。” “你大可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这个,东缘这一带的习俗我还是懂的。” 削瘦的中年村民闻言,讪讪地笑了一声挠了挠头。 不待他回应些什么,柳铭又道: “我这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们免去遥远的路程去将水挑回来,不知这能不能免了留宿的费用。” 话音刚落,不单止是他面前的村民,乃至这周围附近的百姓都听出了一种荒谬,但同时又不得不想去相信,若真是有折省这番来回的功夫,他们也不回连生存都成问题了! 能来贡戈沙漠探险的人,哪一个不是高官大人或是商贾探险队,他们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 几人对视一眼,还是由刚刚那一位开口的村民,这次看柳铭的目光不再带着面对贵客的客套,而是严肃地朝柳铭说: “这位爷,请。” 这一边的柳铭急急忙忙地实行尤箜的计划,然而沈谏这一边倒是离开了皇家的队伍,召集辛国的九门楼手下,也是一同实施对暗戮阁在辛国周边所有的分阁。 两边同时进行,九渊人却远在贡戈沙漠,这一次柳铭和沈谏不谋而合的分工合作倒是对暗戮阁造成了不可挽救的伤败。 当然,在九渊还未曾着手应对时,九清亦是早安排了九门楼见缝插针地作出击败的对策。 在暗戮阁倒台之后,尤箜同样知道了祈济对九清的阴谋,亲自卸掉他的义肢更是毫不手软。 此时,等到皇家和军队一行人进入到贡戈沙漠边缘时,黑姑娘再也忍受不住对尤箜的畏惧,越是接近沙漠,便越是猖獗。 还没等到她动手,尤箜却还是如往常一般将黑姑娘和黑姑娘潜伏在暗处的异族逐一虐了个遍。 对于来到贡戈沙漠的边缘,她也有心想去探一探究竟,本来没见识过都城那一条什么神兽的时候,她是没兴趣的,但是对于沙漠的神秘,无论是在哪个世界,或许都藏着无尽的秘密。 尤箜的感觉没错,这一次进入到贡戈沙漠的中心地带,便是带着九清一行人进入了他们所未见识过的世界… 第160章 大结局 以至于黑姑娘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撇了撇嘴角顿觉无趣,但眼神却透着’活该’的意味,站在了一旁看好戏。 “这…我这便去准备。” 所幸护卫长已经看出尤箜对黑姑娘即便在宫中享有高规格的待遇,这会儿也没自讨无趣地问黑姑娘说了些什么,毕竟那簇拥黑姑娘的宫女们还算是比较镇定的。 护卫长说完这句话后,立马又安排底下的人腾出一间厢房出来。 而此刻在远处的辛军这会儿才匆匆赶来了驿站慰问了一句,这让尤箜越来越更加的确认辛国对于黑姑娘的用意极其明显。 但她本身也被牵连其中,这不得不说是她自己招来的,说什么懂黑姑娘的语言呢,不过一想到暗戮阁的人连番刺杀,怕是对有毒!紧缠着她放不放? 尤箜没想到九渊的心眼这么小,不过也是,一想到那劳什子小玉石仍然在她身上,她要不要毁了它,将九渊弄得半死不活呢! 然而,不等她的目光看向九清,这时候的下人便传话来,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 至于护卫长为何没有再向尤箜他们询问清楚为什么会有暗杀这样的情况,这时的沈谏倒是应付了过去。 忙活了下半夜,尤箜与九清转移到了收拾好的厢房。 九清这会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坐在矮塌上,语气难掩忧心: “阿箜,你刚刚为什么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她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心慌吗? 自家夫人为何屡屡犯险,屡屡挡在他前面呢? 他心下无奈的同时,更是好奇方才在漆黑无光的一室里,尤箜到底是使了什么招逼退那么多内力深厚的刺客。 毕竟从这一次的暗杀可以看出,暗戮阁这次可是要出真格,若是他方才对上,或许还得要打得更加惨烈。 “啊?我不是说了吗,我在黑暗之中能看清所有的事物,所以才抓紧时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怎么不夸夸她呢? 不说足智多谋,总该是以少胜多! 尤箜总觉得他语气里含着责怪,说完之后轻哼了一声看着他。 难道他不该好奇她说的能自己保护自己是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吗? 九清不知她心里所想,但是总该听出她为这件事情感到骄傲是怎么回事? “阿箜,下次危险的事情…让我来,我很担心那些刺客一个不准会伤了你。” 他也只能再次这样恳求她不要置自己于危险之地,至于责骂的话,他怎么舍得说出口。 听他这么一句话,尤箜轻笑了一声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似撒娇的语气看他严谨正经的眼神: “可是,我也很担心你会受伤害,所以才想着保护你呀!你要相信我嘛。” “我当然相信你。” 九清望着她真挚且充满爱慕的眼神,心里感觉要融化了,特别是她说的保护,让他心底愈加触动着对尤箜的眷恋。 他爱怜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叹息了一声: “阿箜真好。” 不管他的皇叔操纵的暗戮阁为何接连两次对他们紧追不放,九清这一次对于暗戮阁是真的动怒不已,已经抵达到必要撼动暗戮阁的心思。 之前只是碍于人在辛国而不得不等回旭国之后清算那次在捷桑驿站的事情,不过按理说他并没有泄露任何身份消息,同样地他也认为九渊不可能因为尤箜当时在拍卖场的否认便对她下令暗杀。 只不过这一次,九清是无论如何是何原因,他都不能再拖延时间而放过暗戮阁。 与尤箜温存一番,九清出了厢房看着外面驻守了一倍的护卫,紧接着便去了沈谏歇息的地方。 翌日,接到刺杀消息失败的祈济脸色的难看了不少,没想到那个护卫竟然深藏不露,连着他重金聘请的暗戮阁刺客也失手! 暗戮阁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栋万,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王爷的话,一切安排妥当。” “那便出发。” 这一次,他一定要准备万全的计划,昨日进宫已经让他浪费掉了一天路程的时间,只希望能赶得上他们。 祈济心想,他不需要抵达贡戈沙漠,他只需要在这一路上铲除掉九清,那么尤箜再回到将军府还有何好依靠。 然而,被九清以及祈济记恨上的暗戮阁阁主,此刻在贡戈沙漠的东缘并不知晓都城的勾当。 底下的人来禀报的时候,九渊得知辛国的皇帝竟然派遣一支军队来贡戈沙漠,九渊顿时来了兴致,他也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尤箜通晓黑姑娘的语种。 令他意外的同时,更是可惜了尤箜的大婚当日并没有过多去阻挠过。 至于那个小护卫 九渊这会儿倒是不急着去做些什么,反正他们也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他的目光不由放在那几十个扎堆坐在一块的黑肤色异族身上,听着他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语种,眼里透出警惕戒备的目光。 当初他也是堪堪与黑姑娘达成目的,想着当时在下贝郡城那一遭算计尤雾的名声不成,这会儿能借黑姑娘的身份陷尤箜回城之后一把。 怎知尤箜却出乎他意料,难不成尤雾也是贡戈沙漠地带的人? 若不然传记上可是记载着尤雾来历是未知的,看来黑姑娘亦有可能知道他的伴生石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九渊如是想着尤箜与黑姑娘的关系,再到辛国那一支军队的处置。 至于黑姑娘在宫里的一切,九渊是不得而知的,乃至现在黑姑娘口吐出沙漠宝藏,九渊也未曾听闻过。 然而辛军的护送,多少有点儿苗头让九渊察觉出了什么。 而在九渊驻扎不远处的柳铭提前赶到贡戈沙漠的时候,此刻已经正直初秋时分。 但是对于天气温差极大的贡戈沙漠,这些气候远远没有突出它所该有的作用。 他裹紧着防风沙的面巾,坐下骑着骏马遥望远方的大漠戈壁。 双眸的风霜足以见得这一路赶来的疲惫,可一想到尤箜的吩咐,他从怀里拿出那张卷纸,又看了看身后零零散散的村落。 一蹬马便朝着那些衣衫旧式却不失暖和的人群而去。 “这位爷,有何贵干?” 即便套上一身夹棉粗麻长袄的本土村民,依旧挡不住他整体的削瘦与沧桑。 贡戈沙漠东缘常年出入一些探险队伍,以至于村民的脸上对于柳铭的到来并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神色,甚至于异常好客。 毕竟能将他们这些土着一一带出这一个地域不用任何盘缠,他们很是乐意鞍前马后。 “想讨口水喝。” “这” 这就难办了,这里最珍贵的便是水源。 然而村民再三衡量,左右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伙计,径自道: “我们这儿的水源方圆几里外都难以遇见,只能给你一口,多的就不能了。” 环境如此艰难,村民想,面前这位通身散发寒气让人产生不能随意招惹的爷,估计能体会他们的难处。 若不然,这东缘强抢水源是会被逐出进入沙漠的资格的。 柳铭何曾不知这里的规矩,对于这东缘当地的村民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从围观他的百姓得以看出他们眼里的敬仰与期望,看来这里的百姓倒是越来越想离开这一片沙漠边缘了。 连边缘少之又少的百姓都这么迫不及待逃出生天,可又碍于没有任何银钱支撑他们活着离开,想必尤箜交待过的事情,柳铭心下更加有把握。 “这一处可有留宿的地方?” 柳铭这会儿下了马,不由皱了皱眉,看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矮墙房屋,到处透着一种荒凉以及宽敞沙地上无任何耕种的环境。 真是比尤雾峰下的大雪还要来得恶劣,柳铭不禁有点担忧尤箜的法子可行吗? 可是一想到都城的那一座灵楼背后的生意以及搭上的关系与利益,乃至想到尤箜的特殊,即便法子不可行,尤箜也是可行的。 “有的,这位爷,可我们这里留宿的价钱可不便宜呐。” “你大可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这个,东缘这一带的习俗我还是懂的。” 削瘦的中年村民闻言,讪讪地笑了一声挠了挠头。 不待他回应些什么,柳铭又道: “我这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们免去遥远的路程去将水挑回来,不知这能不能免了留宿的费用。” 话音刚落,不单止是他面前的村民,乃至这周围附近的百姓都听出了一种荒谬,但同时又不得不想去相信,若真是有折省这番来回的功夫,他们也不回连生存都成问题了! 能来贡戈沙漠探险的人,哪一个不是高官大人或是商贾探险队,他们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 几人对视一眼,还是由刚刚那一位开口的村民,这次看柳铭的目光不再带着面对贵客的客套,而是严肃地朝柳铭说: “这位爷,请。” 这一边的柳铭急急忙忙地实行尤箜的计划,然而沈谏这一边倒是离开了皇家的队伍,召集辛国的九门楼手下,也是一同实施对暗戮阁在辛国周边所有的分阁。 两边同时进行,九渊人却远在贡戈沙漠,这一次柳铭和沈谏不谋而合的分工合作倒是对暗戮阁造成了不可挽救的伤败。 当然,在九渊还未曾着手应对时,九清亦是早安排了九门楼见缝插针地作出击败的对策。 在暗戮阁倒台之后,尤箜同样知道了祈济对九清的阴谋,亲自卸掉他的义肢更是毫不手软。 此时,等到皇家和军队一行人进入到贡戈沙漠边缘时,黑姑娘再也忍受不住对尤箜的畏惧,越是接近沙漠,便越是猖獗。 还没等到她动手,尤箜却还是如往常一般将黑姑娘和黑姑娘潜伏在暗处的异族逐一虐了个遍。 对于来到贡戈沙漠的边缘,她也有心想去探一探究竟,本来没见识过都城那一条什么神兽的时候,她是没兴趣的,但是对于沙漠的神秘,无论是在哪个世界,或许都藏着无尽的秘密。 尤箜的感觉没错,这一次进入到贡戈沙漠的中心地带,便是带着九清一行人进入了他们所未见识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