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日,碎凤冠,转头求娶病娇太傅》 第27章:加快清理 温软的触感从唇瓣传来,萧瑢澈勉力睁了睁眼,虚弱涣散的眸光,带着难以置信,“汐汐……” 趁这瞬间,凤舞汐握住箭头,猛地用力拔出。 “嗯……”萧瑢澈身子猛地抽动了一下,头向后仰起,喉间溢出闷哼。 凤舞汐快速拿过止血药粉,倒在他伤口上包扎好。 到了昭阳殿,凤舞汐轻轻挠了挠萧瑢澈的掌心,在他耳旁低语,“澈哥哥,澈哥哥……” 刚才在马车上,她探过萧瑢澈的脉。 心脉受损,气血两亏,五脏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胃脘最为严重。 片刻后,萧瑢澈缓缓睁开眼,眼前弥漫着黑雾。 “澈哥哥,到家了,我抱你下车。” 萧瑢澈耳边嗡鸣声严重,并未听清凤舞汐在说什么。 只是潜意识对她的信任,勉力点点头。 凤舞汐看着怀中人气力全无的样子,心疼的同时,眼底渐渐晕染开杀意。 敢在皇城派刺客刺杀她,恐怕是宁朗侯府背后之人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打算兵行险招。 来刺杀她的,是死士,就算被擒,也不会说主人。 因此,那人肆无忌惮。 小心地抱着萧瑢澈进入昭阳殿,李全看到一身是血的二人,神色大变,“殿下,您和太傅……” “小全子,准备干净的衣物热水。”凤舞汐打断李全的话,看向谷雨,“谷雨,按我说的方子熬药。” 快速报出一个药方后,凤舞汐动作轻柔将萧瑢澈抱到床榻上,亲自给他擦干净身子,重新上了药包扎。 萧瑢澈昏昏沉沉地倚在床头,心口的抽痛一阵接着一阵,头晕得根本靠不住。 若不是凤舞汐搂抱着他,早已摔下床。 凤舞汐指尖不敢离开他的手腕,吩咐李全点了安神的香。 宁朗侯府。 墨锋坐在书房,愣愣地看着明明灭灭的火烛。 忽地,窗户传来咯吱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墨锋猛地站起身,急促之间,衣袖带翻了砚台。 他扶着桌子,焦灼地看向窗旁。 “成了……”吗字尚未出口,瞳孔猛然缩紧,踉跄着跌倒在椅中。 窗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五颗人头。 正是他派去刺杀凤舞汐的死士。 看着这五颗人头,墨锋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好一会儿,他才扶着桌子站起,步伐不稳地走到窗边,取出化骨水将五颗人头化为血水。 “管家,让人来打扫书房。”打开房门,墨锋神色已经恢复。 “是,侯爷。” …… 下半夜的时候,萧瑢澈起了烧。 他单薄的身子陷在被褥间,脸色差得厉害,唇瓣不见一丝血色。 额角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清隽的眉头紧紧蹙起。 凤舞汐再次给他行了一遍针,看着从他指尖逼出的黑血,心中杀意几乎压抑不住。 “时凌,吩咐慕临渊和傅蜚言,加快速度清理墨锋爪牙。” “是,殿下。” 李全端着药进来:“殿下,药好了。” 凤舞汐避过萧瑢澈肩上的伤口,将人扶了起来。 这番动作之下,萧瑢澈幽幽转醒。 呼吸骤然发紧,无力地抬了抬手。 凤舞汐连忙伸手在他心口附近轻轻按摩,“澈哥哥,喝了药再睡。” 第26章:汐汐,你会后悔的 “唔……”萧瑢澈闷哼一声,捂着肩头踉跄两步。 凤舞汐看着插在他肩头的箭,眼中霎时布满血丝。 搂住萧瑢澈的同时,手袖一挥,数枚银针没入夜色中。 几声低低的闷哼声隐隐响起,时凌带着隐卫出现。 看到白衣染血的萧瑢澈,神色一变,立刻跪下,“殿下,属下来迟,请您责罚。” 萧瑢澈靠在凤舞汐肩头,掩唇不断低咳。 肩上剧烈的疼痛,刺激得心脏跳动杂乱无章,窒息般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虚晃。 他死死咬着下唇,咽下到了喉间的痛吟,低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咳咳……不怪他们......刺客......刺客武功......太高......” 说话间,丝丝缕缕鲜红顺着白皙干净的指缝溢出。 凤舞汐心疼地将他拢在怀中。 眼前,似是出现漫天大火,萧瑢澈一身血衣,被大火吞灭。 她颤抖着手擦去他唇边的血迹,声线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澈哥哥,你别吓我……” 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会医术,豆大的泪水不断滑落。 萧瑢澈微微睁眼,隽美的眉头紧紧拧起,呼吸粗重,脸色白得吓人。 他朝凤舞汐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眉眼间满是温柔,看不出一丝慌张,只是颤抖的声线裹夹着难以掩饰的疼痛,“汐汐……别害怕.....我没事......” 凤舞汐抹去眼泪,抬手点了萧瑢澈伤口附近的穴位,小心地横抱起他,凌厉的目光看向时凌,“马车呢?” 话音刚落,一名隐卫驾着马车出现。 凤舞汐放河灯的位置较为偏僻,并没有百姓。 因此,这番异动也没人察觉。 小心而温柔地抱着萧瑢澈进了车厢,凤舞汐清凉的声调似浸透着万年寒冰,令人心悸。 “将他们的头砍下,送去给墨锋。” “是,殿下。”眼看敬重的太傅伤在这些歹人手下,时凌及隐卫满眼悲愤,毫不犹豫地挥剑砍下刺客头颅。 抱着萧瑢澈进了马车,看着他因大量失血而惨白的脸色,凤舞汐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捏着,疼得难以呼吸。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凤舞汐接过时凌递来的银针,快速在萧瑢澈心口附近落下几针。 “澈哥哥,我要先给你拔箭,有点疼,你忍忍。” 萧瑢澈意识恍惚,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点点头。 凤舞汐闭了闭眼,稳住心神,“时凌,剪开澈哥哥肩头的衣服。” 说话间,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到萧瑢澈唇边,“澈哥哥,吃了它。” 丹药入口,萧瑢澈猛地睁大眼,急切地喘息着低低道:“汐汐……” “澈哥哥,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萧瑢澈看着少女布满红血丝的眼,坚定的眼神,抿了抿唇角,低低叹息一声,“汐汐……你将来会后悔的......” 最后三个字,几乎消失在唇瓣间。 凤舞汐心头一酸,哑声道:“澈哥哥,失去你,我才会后悔。” 萧瑢澈意识渐渐模糊,并未听见她的话。 凤舞汐看着怀中人苍白羸弱的面容,忽地低头。 第25章:殿下这是想当昏君? 凤舞汐神色一变:“什么时候发现的?” 凤阮馨被她幽禁在自己寝殿,周围都有隐卫看守。 她武功平平,竟能悄悄在隐卫眼皮底下离开。 那隐藏在背后的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半刻钟前。” 萧瑢澈眉眼色泽变得凝重,侧眸看向凤舞汐,“陛下那边,我让幽夜去守着吧。” 凤舞汐毫不犹豫地点头:“辛苦澈哥哥了。” 幽夜是禁军军医,武功医术高超。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看向慕临渊和傅蜚言。 “好了,慕首辅,右相,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本宫身子不适,这段时日朝政就劳烦二位了。” 话落,凤舞汐起身,看着萧瑢澈,笑得明艳,“今晚京城有灯会,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公子同游灯会。” 萧瑢澈抬眼,看着少女明媚的笑,清隽眉眼染上丝丝暖意,轻轻应了一声,“好。” 看着二人一同离开,慕临渊难以置信地道:“殿下这是想当昏君?” 傅蜚言嘴角抽了抽:“纠正一下,未来的昏君。” 慕临渊:“……”他现在辞官回家还来得及吗?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般,傅蜚言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往外走。 “哎,你干嘛?” “处理政事。” 早些解决完这些破事,早些接夏鲤回家。 ……u defi ed “澈哥哥,你累吗?”凤舞汐与萧瑢澈走在长廊上,时不时打量他的脸色。 萧瑢澈垂眸,对于凤舞汐这种把自己当易碎花瓶的神态,有些无奈,“汐汐,我没那么脆弱。” 话音刚落,下台阶时没注意,差点踩空。 凤舞汐吓得一把搂住他,甚至用上轻功掠过这几级台阶,心有余悸地一本正经敷衍,“恩,不脆弱,只是身娇体柔易推倒。” 萧瑢澈缓过刚刚受惊心口的不适,听到她的话,无奈地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又乱说话。” 这一幕,恰好被慕临渊和傅蜚言看到。 “右相大人一会还需要用膳吗?” 傅蜚言凉凉扫了他一眼,掐着他拖走,“不想再被压榨就闭嘴。” 慕临渊生无可恋:“你觉得我们还能榨得出油?” 连朝政都扔给他俩了,没啥能榨的了。 傅蜚言:“......”她就不怕他趁机篡位吗? 繁星渐渐升起,清冷的月光洒落。 繁华的皇城,灯火璀璨。 凤舞汐一身淡紫色长裙,长发松松挽起,目光流转间,勾人心魂。 她身侧,萧瑢澈一袭白紫渐变长袍,墨发以发带半束,两缕发丝垂落鬓边,温润清雅。 微风吹过,二人衣摆发丝纠缠在一起。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二人的身影。 盏盏花灯下,无数少男少女皆看直了眼,眼中全是惊艳。 “那男子好美,好像神仙……” “那女子好高好飒,她看男子的眼神好深情……” 凤舞汐笑眯眯地伸手勾住萧瑢澈衣袖:“澈哥哥,我们去放一盏河灯吧?” 她曾听宫里老人说过,爱人之间一同放河灯祈愿,就能长长久久。 萧瑢澈看了眼各式各样的河灯,点点头,“好。” 凤舞汐雀跃地拉着萧瑢澈走到一商贩前,最后选中了一对鸳鸯的河灯。 萧瑢澈垂眸看着她手中的河灯,眼底神色极为复杂。 半晌,他掩下眼底神色。 罢了,就算是演的,他也会陪她一起演下去。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问她。 他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最不想听的那个。 想比那个答案,他宁愿自欺欺人,至少他和她,还能度过这短暂,值得他回忆一生的美好时光。 “澈哥哥,我们去前面放吧。” 萧瑢澈清隽的面容,含着淡淡宠溺,低低应下,“嗯。” 拉着萧瑢澈一起点燃河灯,看着随水波越拉越远的河灯,凤舞汐虔诚地闭上了眼。 这一世,她不奢求其他,只求上苍能善待萧瑢澈,让他免受病痛折磨,与她白首偕老。 萧瑢澈侧眸,看着闭眼许愿的女孩,眸光的温柔蔓延开,双眼似盛着万千星辰。 忽地,他眼中神色骤然变冷,一把推开凤舞汐,却来不及躲避后侧射来的暗箭。 “澈哥哥!”几乎同一时间,凤舞汐目眦欲裂地扑向萧瑢澈。 第24章:有劳汐汐了 慕临渊看她扶着萧瑢澈,同时又约其他男子去昭阳殿,整个人差点裂开。 萧瑢澈这般绝色都满足不了她? 还是说这是帝王的劣根性,喜欢左拥右抱? 萧瑢澈转身时,恰好看到慕临渊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额角跳了跳,捏了捏眉心,淡淡开口,“慕首辅也一起吧,殿下打算让你全权负责江淮水患官员贪污一案。” 恍恍惚惚跟着凤舞汐和萧瑢澈来到昭阳殿,慕临渊一把拽住傅蜚言,低声道:“右相,帝王最是寡情,你别信了她的话。” 傅蜚言看弱智般看了他一眼,抬脚进入前厅。 “不识好人心,迟早被打入冷宫。”慕临渊皱了皱鼻子,跟着进去。 刚一进去,便听到凤舞汐凉飕飕的声音,“慕首辅,谁要被打入冷宫?” 慕临渊脚步一顿,讪讪一笑,“没谁,殿下你听错了。” 凤舞汐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倒了一杯温茶放到萧瑢澈手边,“澈哥哥,你身子不好,不能喝茶,这是我专门为你配的药茶,你多喝点。” 刚坐下的慕临渊:“……”呵呵,早膳没吃,就被喂了一嘴狗粮。 傅蜚言眼观鼻,鼻观心,独留慕临渊一人吃狗粮。 萧瑢澈掩唇低咳一声,眼底蔓延着笑意,“有劳汐汐了。” 这是凤舞汐重生后,第一次在有人时听到他唤自己小名。 当下,艳丽的唇瓣扬起,眉眼间皆是张扬明艳。 “不劳不劳,能照顾澈哥哥是我的荣幸。” 慕临渊:“……”女人脸皮厚起来,果然没男人什么事了。 萧瑢澈看着她这副神情,唇角溢出一声轻笑。 若是她有尾巴,大概要翘到天上了吧。 就算她现在对自己的温柔是装的,能得她温柔相待,他此生也算圆满了。 傅蜚言抿了一口茶水,看向凤舞汐,“殿下叫微臣来,所为何事?” 凤舞汐面上笑意淡去,定定看着他,红唇溢出两个字,“夏鲤。” 听到这个名字,傅蜚言瞳孔骤然紧缩,手中茶盏发出一声脆响,被他捏碎。 瓷片刺入掌心手指,鲜血伴随着茶水滴落。 仅仅一瞬,他便垂下眼眸,毫无情绪的语调藏着似有似无的杀意,“微臣听不懂殿下的话。” 慕临渊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一向沉稳的右相,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反应会这么大。 凤舞汐抬手,示意李全给傅蜚言拿药膏和纱布,接着道:“夏鲤的事,本宫也是最近偶然得知。” 傅蜚言喉结滚了滚,垂下眼眸看着李全给他擦手包扎。 萧瑢澈轻叹一声,温润的嗓音似潺潺流水,能抚平人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 “傅大人,夏姑娘当初被选进宁朗侯府中,汐汐的确有责任。” “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而是名正言顺将夏姑娘带出宁朗侯府。” 傅蜚言眸光剧烈波动了几下,抬眼定定看着萧瑢澈,哑着嗓音道:“太傅,当真能救她?” 他考取功名,成为万人之上的右相,好不容易查到夏鲤在宁朗侯府。 可她被墨连彦看中,调到自己院中,成为一等丫鬟。 他曾私下见过夏鲤,那傻丫头的卖身契在墨连彦手中。 她宁愿为奴为婢,也不要自己和宁朗侯府对上。 萧瑢澈唇角带着温润的笑:“嗯,江淮水患过后,我会将夏姑娘完好无损地送到右相府上。”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只是,需要委屈一下夏姑娘,改个名字。” 傅蜚言双眼一亮:“只要能将她平安带出宁朗侯府,我宁愿辞官,带她远离京城。” 萧瑢澈眉头微微蹙了蹙,刚想说话,谷雨匆匆进来,脸色难看地道:“殿下,二公主不见了。” 第23章:右相,一起吧 “殿下,江淮督守沐臾带到。” 时凌嫌弃地将手里的人扔在地上。 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大理寺卿眼皮跳了跳。 “沐臾,说说吧,拿到你手里的银两是多少?” 沐臾双眼无神,闻言茫然地抬眼看向凤舞汐。 好一会儿,他似才反应过来,嗤笑一声,沙哑着嗓音开口,“凤舞汐,你何必明知故问。” 凤舞汐红唇淡笑不变,眸底的温度渐渐冷若冰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话落,她袖中划出一抹寒光,瞬间没入沐臾右眼。 “啊!”捂着右眼,沐臾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户部尚书瞳孔一缩,身子抖如筛糠。 “聒噪,既然不愿说,那舌头留着也没啥用了。”凤舞汐声色似染着万年玄冰,不带一丝温度,“时凌,割了他的舌头。” 前世,户部尚书贪了一百万银两,沐臾贪了二十万两。 整整两百万两白银,到了灾民手中,不足十分之三四。 时凌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割了沐臾舌头。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御书房。 萧瑢澈眉头微蹙,掩唇低咳两声。 凤舞汐立刻担忧地看向他,瞳眸中的寒意如同冰川瞬间融化,化为阳春三月里的潺潺流水,语气满是担忧,“澈哥哥,再陪我一会,一会我就送你回昭阳殿休息。” 话落,她趁机握住萧瑢澈的手,却被他轻轻按住,无法探到脉搏。 “时凌,将沐大人带下去吧。”萧瑢澈掩住眼底的诧异探究,淡淡开口。 他的女孩,好似真的长大了。 变得陌生,却又让他觉得心安。 时凌恭声应下,拖着昏迷的沐臾离开。 萧瑢澈看向户部尚书,淡淡道:“林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话音刚落,幽祁捧着一本册子进来。 而凤舞汐对于他这番行为,丝毫没有不满,反而懒懒靠在椅背上,明艳的眉眼间隐约带着笑意。 幽祁将册子放在案桌上,凤舞汐却没一丝打开的意思。 萧瑢澈无奈侧眸看向她:“殿下,这是户部尚书私吞灾银的证据。” 凤舞汐扫了眼册子,视线落在萧瑢澈苍白的面容上,柳眉微微蹙起。 萧瑢澈全部心神都在她身上,自然没错过她面色上这微小的变化。 当下,他心一紧,闷痛传来,眼底蔓延开苦涩。 然而,不等这抹苦涩完全蔓延,凤舞汐含笑的嗓音传来,“澈哥哥,眼酸,看不清,你来处理。” 萧瑢澈眼底苦涩滞住,深深看了眼凤舞汐,溢出的语调透着寒冷杀意,“林大人,有何冤屈,去地牢申吧。” 户部尚书在看到幽祁捧来的册子时,瘫软在地,完全放弃了抵抗。 看着户部尚书被禁军拖出去,大理寺卿额间渐渐沁出冷汗。 就在他以为凤舞汐下一个就要收拾他时,却见她将萧瑢澈扶起,娇憨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澈哥哥,你该回去休息了。” 若非是担心将萧瑢澈留在昭阳殿,他又做伤害自己的事,她也舍不得让他来御书房受累。 走到自从她进来后,便一直低头不语的傅蜚言桌前,凤舞汐顿住脚步,声线再度变得淡漠,“右相,一起吧。” 第22章:私没私吞,剖开看看就知道 听到凤舞汐的声音,几名朝臣立刻转身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诸位平身吧。”凤舞汐扶着萧瑢澈,缓缓走进御书房。 众臣看到她扶着的人时,神色各异。 户部尚书脸上血色霎时褪去,身子打着颤,垂着头不敢看凤舞汐。 “澈哥哥,你坐这。”凤舞汐旁若无人般,扶着萧瑢澈走到主位。 “汐……殿下,这不合适......”萧瑢澈话未说完,人已经被凤舞汐拉着坐在主位上。 她似没察觉到萧瑢澈的抗拒,强势而温柔地拉着人坐下,托腮扫了眼一脸震惊的众臣,视线最终落在户部尚书身上。 “说说吧,右相怎么冤枉你了,本宫替你做主。” 少女的声线,清清冷冷,似裹挟着霜寒,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瞬间摸不准凤舞汐的心思。 慕临渊细细打量萧瑢澈,看着苍白的面色,眉头微微蹙起。 全然没注意到傅蜚言眼底划过的杀意。 萧瑢澈暗暗看了眼傅蜚言,修长指骨轻敲扶手,微垂眼帘不语。 户部尚书听到凤舞汐的话,下意识抬眼看了她一眼。 看到坐在上首的萧瑢澈,脸色煞白。 昨晚他去了宁朗侯府,墨连彦面目全非,新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长出,那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饶是见惯了大理寺处置犯人的他,也汗毛倒竖。 按照以往来讲,凤舞汐早就不眠不休地守在墨连彦身边了。 可如今,她看萧瑢澈的眼神,比曾经看墨连彦的眼神更加深情…… 想到这,户部尚书心底中涌起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嗯?林大人?”凤舞汐凉凉的嗓音传来,户部尚书直接腿一软,跪在地上。 “殿……殿下......” “林大人说不出,那本宫替你说。”凤舞汐淡淡的声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众臣皆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林大人报给本宫的支出是两百万两,江淮督守沐臾告诉朕的可不是这个数字。” 户部尚书闻言,瞳孔骤然紧缩,“陛下,臣没有私吞赈灾银两。” 凤舞汐看着他的头顶,久久不语。 户部尚书额前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就在他心神紧绷到极致时,凤舞汐轻笑一声,“林大人吞没吞,剖开肚子看看就知道了。” 户部尚书心弦瞬间崩到极致,惊恐地抬眼看着凤舞汐:“殿下,你不能这样!” 凤舞汐把玩着萧瑢澈的手指,托着下颌笑眯眯地道:“不能怎样?”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恭声道:“殿下,林大人为国为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凤舞汐似笑非笑地看向大理寺卿:“哦?有何误会?” 大理寺卿对上她那双寒凉无温的狐狸眼,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时凌,进来。”凤舞汐勾了勾唇角,坐直身子。 门外,时凌听到凤舞汐的声音,拎着一人推门进来。 大理寺卿等人下意识看去。 看清了他手中拎着的人,众臣神色顿时各异。 户部尚书一脸死灰,瘫倒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21章:告诉殿下,她的茶叶该换了 凤舞汐掀开被子,翻身上榻,搂住他的腰肢,“外面要打雷了,没澈哥哥不敢睡。” 萧瑢澈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蔓延开的暖阳:“……” 无奈地轻叹一声,拍了拍凤舞汐的背,“好,澈哥哥陪你。” 罢了,就让他,再放纵一下吧。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光晕落在床上相拥的二人身上,静谧而温馨。 这一觉,凤舞汐直接睡到了午时。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萧瑢澈隽美的容颜。 蝶翼般的眼睫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阴影,鼻梁高挺,唇角带着一丝弧度。 只是,那颜色终究是苍白了些。 凤舞汐眸光下移,看向他搭在心口处的手,缓缓伸出手。 指尖刚触碰到他微凉的肌肤,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轻咳。 凤舞汐指尖一颤,抬眼撞进一双黑眸中。 “澈哥哥。” 她弯了弯勾人的狐狸眼,笑容明媚,白皙的脸颊浮现出浅浅的笑。 萧瑢澈墨玉般的瞳眸倒映着女孩眉眼弯弯的样子,眼底满是宠溺。 他嘴角噙起一抹笑,撑起身子,“汐汐,你该去御书房了。” 没能探到他的脉搏,凤舞汐不甘地撇撇嘴,“澈哥哥,你陪我一起去。” 萧瑢澈看着她眼中的坚持与期待,低叹一声点点头,“好。” 御书房。 御桌下首,慕临渊和傅蜚言相对而坐。 其余部分官员颤颤兢兢地站在下方。 凤舞汐当众杀了张御史和礼部尚书,现在这些朝臣惶惶不安,就怕下一个被杀的是自己。 慕临渊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向李全,“告诉殿下,她的茶叶该换了。” 李全垂首应下:“是,首辅大人。” 众臣:“……” 不愧是太傅教导出来的,这份魄力无人能及。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品茶。 傅蜚言抬眼,淡淡扫了一眼慕临渊,“慕首辅将我们唤来,只是为了说殿下该换茶叶?” 慕临渊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盏,托着下颌看向做鹌鹑状的几名朝臣,“江淮水患,据本官得到的消息,不管是银两还是粮食,都没有到百姓手中。” 他话音落下,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神色微微一变。 慕临渊眉头微微一挑,接着道:“林大人,银两和粮食是你拨出去的,或许你该给本官一个解释?” 户部尚书眸光一颤,稳了稳心神,一脸无辜地看向慕临渊,“首辅大人,下官可是按殿下的要求,将银两和粮食全都拨出去了。” 慕临渊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本官又没说林大人扣了银两粮食,林大人不必这么紧张。” 对上慕临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户部尚书心底骤然发寒,连忙移开了视线。 傅蜚言指尖轻点桌面,声色淡淡,“江淮水患,数万百姓受灾,林大人可得确定物资都送到百姓手中。” 户部尚书头皮一麻,嗫嚅着唇瓣吐出一句话,“应该送到了……” 这位出自寒门的右相,手段狠辣,对事不对人,朝中众人对他颇为忌惮。 傅蜚言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溢出来的语调透着霜寒,“应该?林大人不妨看看这个?” 说罢,他将桌上的一本折子扔给户部尚书。 手忙脚乱地接住折子,户部尚书看了一眼,神色骤然一变,抬眼看向傅蜚言,“右相大人,下官冤枉!” 不等傅蜚言说话,清亮的女声传来,“林大人不如枉一个给本宫看看?” 第20章:老娘诚不欺我 凤舞汐视线未曾从萧瑢澈身上离开,淡淡道:“死了还是残了?” 李全愣了一愣:“没死也没残……” “殿下,需要属下去公子府上,将药材都拿来给您,熬好送到宁朗侯府吗?”李全话未说完,便被幽夜阴阳怪气打断。 若是以前,凤舞汐绝对惩罚幽夜。 可如今,她听着幽夜的话,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闷闷地道:“不会了,以后所有的药材,都给澈哥哥。” 幽夜皱起眉头,与幽祁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皆是疑惑。 萧瑢澈捏了捏眉心,低低道:“现在还不能和墨锋闹太僵。” 凤舞汐捧着他的手,弯弯的狐狸眼中满是委屈,“澈哥哥,我不想看见墨连彦。” 萧瑢澈眼底诧异渐浓,定定看着凤舞汐,似是想将她看穿一般。 凤舞汐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澈哥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们都离我而去了……” 说这话时,少女的语调透出令人窒息的悲伤。 萧瑢澈指尖拭去她眼尾的湿意,低叹一声,“傻丫头,那都是梦。” 他的声音,低弱无力,整个人好似风一吹就散。 凤舞汐心头一紧,拉着萧瑢澈的手不自觉用力,“澈哥哥,答应我,别离开我。” 萧瑢澈失血之下,脑中有些晕沉,闭了闭眼,低低嗯了一声,“澈哥哥会一直守护着汐汐……” 听到他这低喃,凤舞汐眼眶一热,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 父后在母皇生下她不久就病逝,那时乾凤内忧外患,母皇政事繁忙,基本顾不上她。 在她五岁那年,萧瑢澈出现,此后她一直黏着她。 再一次雨夜雷雨交加,她害怕得抱着枕头跑到萧瑢澈的房间。 萧瑢澈抱着她,轻哄澈哥哥会永远守护汐汐…… 之后,每次雷雨天气,萧瑢澈都会哄她入睡,直到她十二岁后,才因避讳不再哄她。 吸了吸鼻子,凤舞汐淡淡道:“本宫事务繁忙,告诉墨锋,凝魄丹服下后,恢复容貌期间会痛苦难耐。”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眼底划过寒意,“将太医院的人参送过去,告诉墨锋,每天让墨连彦含一片在舌下。 不论身上如何痛痒难耐,都不能抓,一旦抓了,将无法恢复容貌。” 凝魄丹仅此一颗,没人知道它真正的药效。 墨锋看到墨连彦容貌恢复,必不会怀疑。 幽夜双眼瞬间瞪大:“你竟然把凝魄丹给了墨连彦!凤舞汐,你便是这样糟蹋公子的心血?” 寝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李全震惊地跪下,没想到他竟敢直呼殿下的名讳。 萧瑢澈睁开眼,抬手覆在额前,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幽夜,你失礼了。” 幽夜头皮一阵发麻,立刻跪下,“公子,属下知错。” “澈哥哥,你别怪他,他没说错。” 凤舞汐眼眶通红。 前世,她的确将萧瑢澈一颗真心踩在脚下糟蹋。 “我给墨连彦的,不是凝魄丹,是断魂丹和飞燕丸。” “嘶——” 少女沙哑的声音落下,幽夜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断魂丹,服下后内脏似被火烧,疼痛非常,一年后化为脓水惨死。 飞燕丸,就算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也能恢复本来容貌,甚至容色更艳,但轻风吹着肌肤,宛如凌迟般痛苦。 二者叠加,再加上舌下含人参刺激药性,其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 想到这,幽夜看向凤舞汐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 老娘诚不欺他,越美的女人越毒。 爱的时候擦破点皮都用最好的药膏,不爱的时候折磨人的手段,简直比影凤审讯犯人还恐怖。 李全不明白断魂丹和飞燕丸,看到幽夜惊恐地看着凤舞汐,一脸纠结,“殿下,那人参还给不给?” 太傅身子弱,更需要人参。 送给墨连彦,简直就是糟蹋。 凤舞汐将他纠结不舍的模样看在眼里,轻笑一声,“给,你亲自送去,看着墨连彦含一片在舌下。” 李全愣愣地看了眼萧瑢澈,却发现他眉眼竟带着清浅笑意,茫然地退了出去。 萧瑢澈看了眼幽夜和幽祁:“你们也下去吧。” 幽夜还想说话,却被幽祁一把捂住嘴。 “唔唔唔……”公子落在她手中,会出事的。 幽祁直接将人拖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蠢货。 萧瑢澈看着她眼底的青黑,眸底划过心疼,刚想说话,就被凤舞汐的接下来的动作惊住。 第19章:这得多疼啊 李全瞳孔一缩,连忙扶稳萧瑢澈,“太傅……” 话刚出口,手臂上重量蓦然消失。 幽祁抱起萧瑢澈,快步向寝殿走去,李全连忙跟上。 “奴才这就去传太医。”慌乱中,李全完全忘记了萧瑢澈交代他的话。 幽祁动作轻柔地将萧瑢澈放在床榻上,冷声道:“站住,你忘了太傅说的话了?” 李全跨出殿门的脚步一顿,苦着脸转过身,“幽祁大人,那也不能让太傅就这样被病痛折磨啊。” “你在这守着太傅,我去去就回。”幽祁留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不见。 李全六神无主,端了点水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萧瑢澈脸颊手心。 在看到他手腕上凝固着暗红血液的手腕时,手一抖,手中帕子差点掉在地上。 “哎呦喂,这么长的口子,这得多疼啊……” 他小心地捧着萧瑢澈手腕,轻轻擦拭着周围皮肤沾染的血液。 不多时,幽祁和一名身穿白衣,拎着药箱,面容俊逸的男子走了进来。 幽夜看到萧瑢澈手腕上的狰狞伤口,瞳孔骤然一缩,上前拉起他的手,厉声低喝,“怎么弄的?” 李全被他的神色吓到,呆呆地看向幽祁,“幽祁大人……” “幽夜,先给公子上药。”幽祁挥手示意李全出去。 李全担忧地看了眼榻上之人,轻轻退了出去。 幽夜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喂到萧瑢澈口中,拿出药膏,涂在他手腕上。 指尖落在萧瑢澈脉搏上,幽夜眉头渐渐蹙起。 片刻后,他松开手,取出银针,扎在萧瑢澈人中。 萧瑢澈眉头微微蹙起,喉间溢出一声低吟。 “公子,公子……”知他心脉有损,幽夜不敢惊扰他,只是在他耳边轻声呼唤。 好一会儿,萧瑢澈眼睫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但因失血过多,眼前黑雾阵阵。 看他醒来,幽夜松了一口气,“公子,您手腕上的伤口……” 话未说完,凤舞汐急切的声音传来,“澈哥哥受伤了?” 尾音尚未落下,她的身影已经出现榻前。 看着萧瑢澈被纱布包裹的手腕,她眉眼间浮上心疼,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纱布,又蓦然缩回。 她眼眶变得通红,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澈哥哥,你是不是用你的血给母皇解毒?” 刚才在养心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她心急之下伤了萧瑢澈。 待萧瑢澈离开,她才发觉榻前染血的瓷碗。 碗中干涸的血液呈紫黑色,带着淡淡的药香。 这是中了冷凝丸,且长年服食灵芝等珍贵药材的人,血液才会这样。 萧瑢澈闭了闭眼,缓过心口因失血带来的憋闷刺痛,看着女孩通红的眼,终究是心软了。 他轻叹一声,语调低不可闻,“你怎么不去早朝?” 凤舞汐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吹着,“都是江淮水患的事,我让他们把折子送御书房,一会去处理。”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看向幽夜,“墨锋安插的人进入禁军中了吗?” 幽夜是禁军医师,对萧瑢澈忠心不二。 幽夜深深看了眼凤舞汐,刚想说话,李全疾步走入殿中,“殿下,宁朗侯府来人,墨世子出事了。” 第18章:你别想离开我 “母皇!”嗅到殿内浓烈的血腥味,凤舞汐目眦欲裂地扑到榻前,一把将萧瑢澈推开。 萧瑢澈自从中了毒箭,又被凤舞汐喂下冷凝丸之后,绝大部分内力都用来护住心脉。 他手脚筋脉被废,无法施针,动用内力为女皇逼毒后,靠着床榻边坐着也费力得很。 毫无防备之下,被凤舞汐一把推开,身子猛地撞到床头,心口传来爆炸般的疼痛,眼前蓦然一黑。 凤舞汐坐在床头,手足无措地看着凤青凰因剧痛抽搐的身子,连忙握住凤青凰手腕探脉。 指尖下的脉搏,竟呈现油尽灯枯之相。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探脉。 萧瑢澈趴在地上,掩唇低咳出声,待视线清明,看清了掌心那一抹红,眼底自嘲愈浓。 握紧拳头,他撑着身子,哑声道:“快封住陛下穴道。” 他之前用内力封住凤青凰穴道,但他久病之下,内力不济,刚将一梦三生逼到神阙穴,就被凤青凰挣扎着冲破穴道。 穴道一破,汇聚到神阙穴的毒素瞬间如同出笼的猛兽,向四肢百骸筋脉冲击而去。 筋脉受毒素冲击,才导致凤青凰几乎只剩一口气。 凤舞汐听着萧瑢澈低弱的语调,心微微一疼,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 眼看凤青凰气息愈加低弱,她顾不上去看萧瑢澈。 取针,淬药,一气呵成,在凤青凰周身几个大穴落了针。 眼看凤青凰的气息渐渐平稳,甚至脸色都比之前好看几分,凤舞汐才轻舒一口气。 擦了擦额上的汗,拿过绢帕将变成黑色的银针包住,凤舞汐连忙看向萧瑢澈,“澈哥哥……” 萧瑢澈撑着身子勉强站起,将手掩在袖中,恍惚地笑了笑,“殿下,草民先回去了。” 话落,他后退一步,转身向养心殿外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小心。 就算这样,身子也微微打晃。 凤舞汐追上几步,伸手想要扶他,“澈哥哥,我……” “殿下,陛下毒性可能反复。”萧瑢澈侧身避过她的手。 清润的嗓音,裹挟着淡漠。 凤舞汐被他眼中的死寂一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养心殿。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纤薄得令人心惊。 抿了抿唇瓣,凤舞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重生回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伤害萧瑢澈。 不管什么理由,前世今生,她都一直在伤害他。 “澈哥哥,对不起,我会学着去爱你,但你别想离开我……” 最后几个字音落下时,凤舞汐眼底猩红闪现。 她不会爱人,她可以学。 但她绝不会让萧瑢澈离开! 晨曦的光辉划破天际,寂静了一夜的皇宫开始苏醒。 李全推开寝殿的门,发现萧瑢澈不在殿内。 刚打算唤人,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划破了黎明前的浓稠,跌跌撞撞而来。 萧瑢澈墨发被凉风吹起,宽大的衣袖翻飞。 他隽美的容颜,颜色与身上白袍一般,连那薄唇,也苍白无血色。 目无焦距,眼神迷茫空洞。 “太傅!”李全快步跑上前,扶住萧瑢澈。 萧瑢澈迟钝地转头,视线落在李全脸上,勾了勾唇角,声音低弱到几不可闻,“扶我进去,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声张。” 话落,他长睫垂下,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第17章:臣累了 凤舞汐护住碗,顾不得烫,一口饮尽碗里的鸡汤,吐着被烫疼的舌头。 “澈哥哥盛的汤,真好喝。” 萧瑢澈收回手,细细看了眼她的舌头,垂眸搅着碗里的汤。 凤舞汐看他半晌未曾喝一口,担忧地道:“胃里不舒服?” 说着,她微微运转内力,覆在萧瑢澈胃脘。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掌下器官的抽动,凤舞汐顿时心疼不已。 胃里的寒凉,逐渐被暖意驱散,针扎般的疼痛慢慢减轻,萧瑢澈抬手按住凤舞汐的手,“快用膳吧。” 直到掌心下的器官停止抽动,凤舞汐才缓缓收回内力。 她心疼地看着萧瑢澈:“澈哥哥,以后我都陪你用膳。” 萧瑢澈眼底诧异愈浓,抿了抿唇瓣,最终并未说什么。 “澈哥哥,真的不吃了吗?”眼看萧瑢澈不过喝了几勺汤就停下筷子,凤舞汐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萧瑢澈摇了摇头,眉眼间疲惫浓重,忽地开口,“江淮水患,可以让吏部尚书去。” 凤舞汐三口两口咽下嘴里的饭,不满地看着他,“澈哥哥,你该休息了,这事我们明日再谈。” 萧瑢澈深深看了她一眼,扶着桌子起身,“夜深了,草民就不打扰殿下了。” “澈哥哥,你留在寝殿,我去偏殿。”凤舞汐不等他拒绝,直接唤了太监总管李全进来伺候。 “太傅晚间身子若有不适,立刻来唤我。” “是,殿下。”李全低低应了一声,扶着萧瑢澈向浴池走去。 “太傅,殿中的温泉是引自后山天然温泉,多泡泡对身子好。” 听着李全的话,凤舞汐弯了弯眉眼,转身离开。 前世,李全在她被砍去四肢,偷偷给她送吃食,被凤阮馨发现,五马分尸惨死。 她冷落萧瑢澈,打罚萧瑢澈时,也是李全偷偷给萧瑢澈送斗篷药物。 而她还因此多次惩罚李全,但这小太监一根筋,无论她如何罚,都认死她和萧瑢澈两个主子。 夜色渐深,养心殿。 萧瑢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女皇床前。 看着面色苍白,憔悴了不少的女皇,他轻叹一声,跪坐在床榻前。 “陛下,殿下借着墨连彦之手,收了墨锋的虎符和免死金牌。” 臣也不知,殿下是真的变了,还是做戏,臣不敢去猜测那个最坏的结果。” 说着,他伸手拉过女皇的手腕,细细探脉,“陛下,臣累了,不想猜了,您交代臣的事,臣恐怕做不到了。 影凤和玉玺,还是等您醒来,亲手交给陛下吧。” 片刻后,他将女皇的手放回被中,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 寒光从手腕划过,过了几息,才缓缓有鲜血流出。 皱了皱眉,萧瑢澈再度将伤口划深了几分。 直到瓷碗中装了小半碗鲜血,他按了按闷痛的心口,端起瓷碗,喂到女皇唇边。 他自小服食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血液能解百毒。 女皇所中之毒一梦三生虽然罕见,但以他的血液配合赤凤花,七日后也能解毒。 小半碗鲜血入了女皇的口,萧瑢澈放下瓷碗,修长白皙的手指再度落在女皇手腕上。 手下的脉搏虚弱混乱,几乎摸不到脉动。 若非一身内力护着心口,女皇早就毒发身亡。 但若是不解毒,也熬不过三个月。 捏了捏眉心,萧瑢澈垂眸看着女皇指尖的青黑,眼底浮现苦涩。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力,以指为针,在女皇身上穴位连点。 女皇昏迷中仍有痛感,不适地轻吟出声。 萧瑢澈紧抿唇瓣,手下动作更快,衣袖翻飞间,手指已经从女皇周身大穴处掠过。 床榻上女皇并不见好,原本青灰的唇,逐渐变得青紫。 她眉头紧紧蹙起,似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手无意识地狠狠按向脐窝。 “澈哥哥,你怎么……” 凤舞汐推门进来,恰好看到女皇身子一颤,一股血线喷出。 第16章:唤我汐汐 四目相对间,两人齐齐愣住。 凤舞汐睁大双眼,看着眼前人纤长的睫毛,细腻的肌肤,心头的燥热似乎更浓了一些。 她搂住萧瑢澈腰肢的手,不自觉微微用力。 萧瑢澈耳尖一红,慌乱地撑着身子想起身。 但他手上无力,不仅没撑起身子,反而再次压在凤舞汐身上。 “唔……”唇瓣被磕破,凤舞汐忍不住闷哼一声。 淡淡的腥甜蔓延在口中,萧瑢澈脑中一片空白,身上好似起了烧,热得难受。 “殿下,需要布膳……” 谷雨端着燕窝进来,剩下的话在看到榻上二人时,咽了回去。 她麻溜地转身,关上殿门,“殿下,太傅,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萧瑢澈一贯苍白的脸颊,染上绯红,似明珠生晕,愈加勾人心魂。 凤舞汐眼底色泽愈加浓郁,抬手摩挲着唇瓣,勾了勾唇角,满眼委屈,“澈哥哥,疼……” 听着少女软糯的呼痛声,萧瑢澈眼底深处划过自责,低声道:“殿下,草民这就去给您拿药。” 凤舞汐搂着他的腰,手上用力,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母皇中毒,朝臣勾心斗角,我能相信的人也要离开我,澈哥哥,我真的好累……” 萧瑢澈挣扎的动作,在看到凤舞汐眼中的悲凉无措时,顿住了。 他轻叹一声,任由她压着自己,“殿下......” “叫我汐汐。”刚开口,便被凤舞汐打断。 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似是他不唤她汐汐,下一秒她就能哭出来。 对视片刻后,萧瑢澈妥协,“殿……汐汐,你先起来,我给你上药。” “那澈哥哥答应留下了吗?” 萧瑢澈移开目光,眼底深处心疼蔓延开,低低道:“只要殿下需要,草民会一直在。” 这副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但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凤舞汐闻言,眼中的泪瞬间消失,伸出手,“拉钩。” 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萧瑢澈眉眼间浮上笑意,伸出手,“好,拉钩,谁骗人谁是小狗。” 小指勾在一起,二人同时笑了。 “澈哥哥,用膳吧。” 扶着萧瑢澈坐起,凤舞汐指尖似不经意搭在她腕间。 萧瑢澈无奈地拉住她的手,撑着矮桌起身,“汐汐,我没事。” 没能探到他的脉搏,凤舞汐也不气馁,直接吩咐谷雨布膳。 “澈哥哥,你可有忌口的?” 看着满桌偏清淡的菜肴,凤舞汐拉了一下萧瑢澈的衣袖。 萧瑢澈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八宝鸡汤,福寿丸子等容易消化的菜肴,摇了摇头。 谷雨勺了一碗鸡汤放在萧瑢澈手边:“殿下,太傅胃脘寒凉,饭前先用点汤比较好,这鸡汤配了药材熬制,可暖胃。” 凤舞汐给了谷雨一个赞许的眼神。 萧瑢澈随军打仗,饥一顿饱一顿,胃脘受损严重。 重生后她查了萧瑢澈的饮食记录,发现他饮食极为简单,都是清粥小菜。 甚至,很多次午膳和晚膳记录都是空白的。 想来,这人应该是忙起来就忘了用膳。 或者说,身子不适干脆不吃。 萧瑢澈亲手舀了一碗汤递给凤舞汐:“殿……你也用膳吧。” 胸口的恶心感一直没消,胃脘饱胀带着隐痛,他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 但除了宫宴,他已经许久没能和她单独吃顿饭了。 他舍不得,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凤舞汐接过汤碗,紧紧攥在手中。 前世她恋爱脑,每次等着墨连彦陪自己用膳,却总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 萧瑢澈担心她,总是亲自送来膳食,都被她毫不留情地当着他的面倒掉。 萧瑢澈垂眸,待胃脘的刺痛稍微减轻后,才抬眼看向凤舞汐。 发现她端着碗,并未喝时,眸光一暗,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殿下不愿喝,就倒了吧。” 说着,伸手去拿凤舞汐手中的碗。 第一章:大婚日,碎凤冠,虐渣男 十里红妆,从乾凤王朝皇宫一直到宁朗侯府,一路上挤满了百姓围观这壮观的一幕。 “谷雨姑娘,府门坏了,一时打不开,只能委屈一下公主,从侧门进去。 还有,我家世子今日身子不适,拜堂这些就免了。” 侯府嬷嬷的话一出,人群里一片唏嘘声,甚至有胆子大的忍不住议论起来。 “从侧门进?不拜堂??这只有迎娶妾室才会走侧门啊!” “这侯府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公主当成低贱的妾室。” “放眼整个王朝,敢这般对公主的,也唯有墨世子了。” 谷雨红着眼,愤怒地大声呵斥道:“放肆!我们公主乃乾凤皇朝储君,乃是金枝玉叶,怎可从侧门而入?你们还不赶快叫墨连彦出来,迎我们公主入府!” 紧接着,巴掌声响起,凤阮馨的怒斥声传来,“你才放肆!一个贱婢也直呼世子名字。 姐姐最爱墨世子,墨世子身子有恙,从侧门进又如何,姐姐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大红喜轿内,凤舞汐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谷雨和凤阮馨的声音。 下意识睁眼,入目一篇绯红,她抬手扯下挡住视线的东西,看清了捏在手中的红盖头,愣了一下。 随即撩开车帘,走出花轿。 谷雨看着走出来的凤舞汐,心疼地抿了抿唇瓣,跪下道:“殿下,奴婢知错,不该直呼墨世子的名字。” 跪在地上的少女,十四五岁,眉目清雅如画。 凤舞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又看向四周. 十里红妆…… 看着熟悉的场景,她忽地失声笑了起来。 苍天有眼,她重生了! 重生到她带着一百八十抬嫁妆下嫁给墨连彦,却被他以妾室的待遇抬入府中之时! 伸手将谷雨拉起,凤舞汐冷声下令,“禁卫军,给本宫将侯府的大门砸开!” 话音落下,整条街道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凤舞汐。 历来对墨连彦言听必从,将他捧在心尖的公主,竟舍得踹侯府大门? 这是受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 还是脑子坏了? 送嫁的禁卫军听令,毫不犹豫地上前踹开墨府大门。 厚重的府门倒下,露出门内墨连彦铁青的脸。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凤舞汐,怒喝,“凤舞汐,你疯了!” 凤舞汐自幼跟着太傅萧瑢澈长大,鬼知道身子还干不干净,能给她入府当个妾室都算是施舍她的。 却没想到她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踹了宁朗侯府大门。 她将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凤阮馨同样满眼震惊:“皇姐,你怎么能这样对连彦哥哥?” 凤舞汐冷冷看着二人,眸中的恨意几乎压抑不住。 就是这两人,她前世最深爱的男人,最疼爱的妹妹! 给她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砍去她的四肢,将她装在加满盐水的瓦罐中,置于城墙之上,任人指点辱骂!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杀意,凤舞汐似笑非笑地看着墨连彦,“身子不适?不能拜堂?” 说着,她看向身侧的凤阮馨,意味深长地道:“本宫都不知道墨世子身子不适,皇妹的消息可真灵通。” 明明是含笑的双眸,但凤阮馨却身子一颤,觉得凤舞汐的目光,简直比淬了毒的利箭更让她胆寒。 她不明白,自幼疼爱自己的凤舞汐,为何会突然让她觉得陌生又惊惧。 咬了咬下唇,凤阮馨克制住心底的惊惧,强笑道:“皇姐,是下人来禀报,阮馨不想打扰皇姐上妆,才没有告诉皇姐。” 凤舞汐红唇勾起,讥讽道:“皇妹对墨世子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 凤阮馨脸色一僵,连忙解释,“皇姐,阮馨只是担心连彦哥哥身子不适,误了吉时......” 说到这,她双眼泛红,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委屈却不解释的可怜模样。 她这副模样,顿时让得无数百姓为她抱不平。 “二公主瞒着不报,也是为了不耽误长公主大婚,也没什么错啊。” “听闻两位公主姐妹情深,但今日看来,二公主处处为长公主着想,可长公主看上去,似是不喜欢二公主……” “看二公主的模样,恐怕平日没少受长公主欺负。” 听着百姓的议论,凤舞汐心中冷笑。 前世,凤阮馨最擅利用的便是人心,而她却眼盲心瞎信她。 凤阮馨眼底划过得意,眼中浮现水雾,接着道:“皇姐,这是你期待已久的大婚,先进府……” 她话音刚落,凤舞汐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凤舞汐本就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凤阮馨左脸瞬间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懂尊卑,本宫是乾凤储君,你口口声声为本宫好,却与墨连彦在暗处想看本宫笑话。 凤阮馨,从侧门进,不拜堂,这是妾室的待遇,你便是这般为本宫好?” 凤阮馨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凤舞汐。 以前凤舞汐别说打她了,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今日却在众人面前打她…… 尚未反应过来,右脸又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打你辜负母皇教导,将皇室的颜面送给别人踩!” 前世,凤阮馨送嫁时,一直给她强调墨连彦多爱她,不能亲自迎她入府拜堂,是因为病重等等。 她心急之下,直接从侧门入,待遇甚至不如妾室,丢尽了皇室的脸。 百姓们听着凤舞汐的话,看向凤阮馨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 “墨世子面色红润,看着的确不像有恙。” “二公主明知墨世子装病,还联合他折辱长公主,这般心思,可真恶毒。” 凤阮馨听着百姓的话,看向凤舞汐的眼神几乎要杀人了。 就在她即将忍不住要扑上去掐死凤舞汐之时,墨连彦连忙上前拉住她,怒声道:“凤舞汐,你平日欺负馨儿也就算了。 今日,你还想当着众人的面,损坏馨儿名声吗? 你别忘了,是你求着我娶你的!” 凤舞汐闻言,眼中满是轻蔑,“凭你也配娶本宫?” 话落,她伸手拽下头上凤冠,用力砸在地上。 接着水袖一挥,袖中银针闪射而出,直直刺入墨连彦膝盖骨。 双膝传来剧痛,墨连彦惨叫着跪倒在地。 凤舞汐缓步上前,抬手挑起墨连彦下颌,居高临下斜藐着他。 下一秒,她手上蓦然用力,直接捏裂墨连彦下颌,声寒如冰,“墨连彦大婚之日意图羞辱本宫,以下犯上,罪无可恕!将其压入大牢,待母皇醒来,再做处置! 二公主幽禁寝殿,让嬷嬷重新教导她礼仪,免得丢了皇室的脸。” 这只是开始,她要这对狗男女,尝遍世间百种折磨! 在没有钓出隐藏在幕后的敌人之前,她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 前世害她之人,她会一一将他们埋入万世深渊! 禁卫军得令后立刻钳住二人,毫不客气将二人拖走。 凤阮馨拼命挣扎着喊道:“皇姐,我是乾凤二公主,连彦哥哥是宁朗侯世子,你不能动我们!” “呵!” 凤舞汐嗤笑一声,声音似一把冷冽的寒刀,“本宫代母皇摄政,没有本宫动不了的人!” “凤舞汐,母皇如果知道,不会原谅你的!” “再说一个字,拔了他们的舌头。” 凤阮馨瞬间闭了口。 墨连彦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凤舞汐。 以前,哪怕他受了一点点皮外伤,凤舞汐都会调配最好的药给他。 如今,她怎会变得这样狠心? 凤舞汐扫了眼围观众人,淡漠的语气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压,“宁朗侯教子无方,今日起在府中反省,未得本宫命令,擅自出府者,杀!” 语毕,凤舞汐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一片平和,带着些许温情。 她翻身上马,朗声道:“去太傅府上。” 第2章:我来接你回宫 送嫁的队伍变成了求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向太傅府而去。 凤舞汐一身嫁衣骑在马上,眸光偶尔扫过来,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谷雨,今日是本宫大喜的日子,让百姓也沾沾喜气。” “是。” 谷雨带着其他婢女,给沿路百姓分发碎银子。 百姓们感恩戴德,带着看热闹的想法,一路跟到了太傅府。 “公主这是临时改变主意,要嫁给太傅?也不对啊,这队伍怎么看着更像是下聘的队伍?” “哎,萧大人已经不是太傅了,他被公主贬为庶民。” “太傅文武双全,十五岁入沙场,征战五年,却落得这么个结局.....” “嘘,别说了,小心脑袋搬家。” 凤舞汐思及前世对萧瑢澈做的一切,捏着缰绳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前世,母皇极为信任萧瑢澈,任命他为太傅教导她。 她的权谋医术,武艺兵法,皆是他亲手传授。 可她却在她在墨连彦的怂恿下,随意打罚萧瑢澈,收了他的兵权,最后更将他贬逐出京。 现在每每想起那人临死前白衣染血的样子,她都心痛得不能呼吸。 萧瑢澈,前世罪孽深重的我,今生还能配得上你吗? 谷雨看着紧闭的府门,上前轻轻敲响府门,“有人吗?” 连敲三次,才有一名小厮打开府门。 看到一声嫁衣的凤舞汐出现在这,小厮一怔,跪下行礼,“见过长公主。” 凤舞汐看着小厮背着的包裹,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太傅呢?” 小厮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垂眸不语。 凤舞汐猛然想起前世萧瑢澈在她大婚之日遣散家仆离京。 她毫不犹豫地发出一支响箭,朝谷雨吼道:“寻回太傅府所有家仆!” 话落,带着一众忽然出现的隐卫呼啸而去,快马加鞭向江南疾驰。 前世她与萧瑢澈的关系还好时,萧瑢澈曾对她说过将来想去江南居住。 那她便往江南去寻! 追了许久,眼看天色已经晚了,银面紫衣的隐卫首领时凌,驾马落后于凤舞汐半个马头,劝道:“殿下,陛下病重昏迷,您先回宫主持朝政,属下去寻太傅。” 凤舞汐紧抿唇瓣,双眼紧盯前方驾马疾驰。 朝堂基本都是墨连彦的人。 她明白此时长时间离京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但她直觉,如果她回宫了,这辈子再见不到那人了! 凤舞汐带着隐卫整整搜寻了两天一夜。 这两天内,她滴水未进,双眼熬得血红。 经历了一次次的失望,依旧未曾放弃。 前方再次出现一辆马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凤舞汐再次狠狠甩起马鞭,带着一路飞尘迅速追去。 “吁!”纵马拦在马车前,凤舞汐看清了驾车之人,整个人一晃,差点从马上栽下。 她两日滴水未进,不眠不休,就怕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一路上,她回想最多的不是被虐待的日子,而是自幼与萧瑢澈相处的点点滴滴。 抬手按住跳得毫无规律的心脏,凤舞汐摇摇发晕的脑袋,脚尖一点,落在马车前室。 看着近在眼前的车门,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碰到车门时,猛然缩回,十指深深掐入掌心。 她也不清楚在自己在怕什么,明明心中急切无比,却不敢推开车门。 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凤舞汐胸膛不断起伏,双眼红得好似要滴血。 她那恨不得拆吃了车门的表情,看得时凌等人心惊胆战,随时准备救人。 片刻后,凤舞汐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中满是坚定。 她明白自己现在对萧瑢澈的感情,只是愧疚与感动。 但假以时日,她相信,她能给萧瑢澈不亚于他的深情! 今日,就算是绑,她也要将人绑回去! 深吸一口气,凤舞汐再次伸出手。 却不想,指尖刚碰上车门,车门便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朝内打开。 凤舞汐立马抬眼看去。 那人一身云白锦袍,墨发以玉簪半束。 双眸如琉璃般清澈,唇瓣薄削,君子谦谦,温润如玉。 都说薄唇者寡情,可前世萧瑢澈明知是陷阱,依旧独自前来救她,白衣染血,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在墨连彦放火烧她时,坚定地护在她身前。 她亲眼看着,火苗窜上他的衣摆,一点点将他吞噬...... 她至今一闭上眼,都是临死前他那染着刻骨情深的眉眼。 他说:“汐汐,别怕,我来陪你了。” 他说:“汐汐,你知道吗?我很想杀了墨连彦,将乾凤夺回来,可你曾经说过,让我不许伤害他。 他说:“汐汐,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死在你眼前,至少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 那个时候,凤舞汐才意识到萧瑢澈对她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她感动于他的深情,也更加痛恨自己。 眼拙至此,将鱼目当珍珠,却忽视了如此珍爱自己的人! 萧瑢澈看着一身嫁衣的少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时竟猜不透她的心思,便略带自嘲地开口,“殿下,想好怎么处置草民了吗?” 他守护了十五年的小姑娘,终是和他离了心。 三天前他以性命威胁,让她将半个国库的嫁妆换成一百八十抬。 现在她亲自带着隐卫追了过来,难道是墨连彦让她受了委屈? 想到这,萧瑢澈温润的眉眼间划过杀意,随即又变成悲凉绝望。 墨连彦,是小丫头放在心尖上的人。 就算小丫头受了委屈,他也不能动墨连彦。 凤舞汐听着他自称草民,心中一痛,哑声道:“萧瑢澈,我来接你回家。” 第3章:强绑回宫 萧瑢澈似是低笑了一声,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悲凉,“殿下,草民如今只剩这条贱命,您若要,便拿走吧。” 他知道凤舞汐想要什么,但影凤这支影卫,是陛下留给她最后的保命符。 他答应过女皇,在殿下痴迷墨连彦时,绝不会将影凤交给殿下。 凤舞汐略显失控地大喊:“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跟我回家!” 前世,萧瑢澈被活活烧死在她眼前。 死后,她灵魂飘荡在京城上方。 她看到墨连彦将母皇的尸骨挖出,和着她和萧瑢澈的骨灰,做成包子,喂了野狗。 她目眦欲裂地扑上去,却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便是两日前。 萧瑢澈被她略显癫狂的神色弄得一怔,随即淡淡道:“殿下,你刚大婚,离开太久不好。” “我没和墨连彦成亲!”凤舞汐钻进车厢,急切地道:“我没进宁朗侯府的门!” 萧瑢澈心底漾起一圈涟漪,瞬间归为平静,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她。 凤舞汐看着他平静的黑眸,心中一慌,拽住他的衣袖,“澈哥哥,汐儿真的知道错了,你跟汐儿回家好不好?” 萧瑢澈定定看了她片刻,抬手按住她的手。 凤舞汐一喜,下一秒脸上的喜色僵住。 萧瑢澈抽回手,淡淡道:“殿下,回去吧。” “澈哥哥……”凤舞汐刚张口,破空声倏然传来。 同一时间,时凌的声音传来,“保护殿下和太傅!” 凤舞汐瞳孔皱缩,猛然想起前世她进入宁朗侯府两日,便传来了萧瑢澈重伤的消息。 萧瑢澈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凤舞汐,伸手拽过她,避过从窗外射来的箭,低声斥责道:“殿下,您想要草民的命,也不该用自己做饵。” 凤舞汐眸光剧烈颤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澈哥哥,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她知道萧瑢澈误会了她,可她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些刺客,是墨连彦派来的。 萧瑢澈掀开车帘看了眼车外,带着她飞身离开马车,避开再次射来的箭矢。 但这箭的射法极为刁钻,萧瑢澈带着凤舞汐,避开了三支,第四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只能微微侧身,避开重要部位。 眼看箭支即将射入萧瑢澈后心,凤舞汐毫不犹豫地扯下腰间玉佩,击落箭矢。 萧瑢澈眼角余光看到与箭矢同时跌洛的玉佩,墨玉般的瞳眸中闪过震惊。 这枚玉佩是墨连彦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极为珍惜,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如今,却用它为自己挡箭…… 眼看黑衣刺客全部被灭,凤舞汐一阵后怕。 刺杀萧瑢澈的这些杀手,武功极高,若非她带着影卫赶到,萧瑢澈真会如前世一般重伤。 萧瑢澈松开凤舞汐,语气淡漠疏离,“殿下,您若不处罚草民,便放草民离去吧。” 凤舞汐深吸一口气,点了萧瑢澈穴位,“时凌,护送太傅回宫!” 萧瑢澈性子极倔,自己犯浑,伤了这人,一时半会也无法扭转萧瑢澈对自己的印象。 但她绝不会放他离开,先绑回宫再说。 时凌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萧瑢澈,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道:“太傅,得罪了。” 话落,他弯腰抱起萧瑢澈,迅速将人塞进马车。 凤舞汐直接霸占了车夫的位置,亲自驾车。 萧瑢澈的属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被长公主绑架。 自家主子权倾朝野,敢这般对他还活着的,也唯有长公主了。 凤舞汐直接驾车到了昭阳殿,吩咐时凌,“守好昭阳殿,不许任何人进出!” 前世,萧瑢澈为护她惨死。 这一世,换她守护他! 萧瑢澈听到凤舞汐的话,五指缓缓攥紧,心口阵阵泛疼。 也罢,汐汐幽禁他,他便最后再为她做一件事吧。 谷雨看着凤舞汐眼中的红血丝,心疼地道:“殿下,您和太傅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凤舞汐闭了闭涨得酸疼的眼,沉声道:“好好侍候太傅。” 话落,她跳下马车,看着时凌和车夫幽祁将人扶进去,转身向偏殿走去。 “殿下,这两天墨侯爷并未出府,侯府一切正常。”谷雨一边伺候凤舞汐沐浴,一边疑惑地道:“奴婢已经通知这两日不必早朝,可右相等人依旧每日都会来议政殿。” 凤舞汐一脸倦意地靠在浴桶边,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寒意,站起身子,“去冷宫。” 昏暗的地牢,阴风阵阵。 凤舞汐一步步走到关押墨连彦的牢房前。 墨连彦十指血肉模糊,被隐卫随意扔在角落。 看到凤舞汐,他神色狰狞,再无一丝贵公子的优雅,愤怒地吼道,“凤舞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全王朝都知道凤舞汐对他一往情深,可两日前她在大婚日砸了凤冠,踹了侯府大门,还大张旗鼓地去追萧瑢澈。 这不是打他的脸,硬生生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吗? 凤舞汐踢开牢门,嘴角笑意寒凉,“直呼本宫名讳,以下犯上,时凌,掌嘴!” “是,殿下。” “凤舞汐,你真的疯了?”墨连彦惊怒地看着她,被时凌一把按住。 两个巴掌下去,墨连彦顿觉脑瓜子嗡嗡的。 他缓过来后简直气疯了,双眼猩红,“凤舞汐,你算什么东西?你竟敢打我!我父亲是宁朗侯,他不会放过你的!” 凤舞汐眸光变得幽冷冰寒,暗藏杀意,“宁朗侯府在大婚日如此羞辱本宫,你如何对得起本宫?” 更何况,你们还利用本宫,借本宫之手,伤害太傅。 后面的话,她并未说出口。 她在墨连彦的怂恿下,给萧瑢澈服下寒毒,断了他双手筋脉,让他此生再无法行医。 他明明疼得全身颤抖,依旧温柔地安慰她,“汐汐,没事,不疼的。” 此时回想起曾经对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凤舞汐只觉得心疼得几乎炸裂。 墨连彦瞳孔一缩,见凤舞眼角眉梢皆是料峭杀意,以为她真的是在意大婚。 于是,态度软了几分,往前爬了两步,深情款款地看着凤舞汐。 “汐……殿下,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我一定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八抬大轿…… 若是前世,这绝对是她最奢望的。 可如今,她不要了。 凤舞汐眼底满是讥讽,语气却带着欣喜,“真的吗?可你当众欺辱本宫,若是本宫就这样放了你,恐难以服众。” 侯府势力遍布朝堂,她暂时不能杀了墨连彦。 但折磨一下他,却还是可以的。 墨连彦嘴角一抽,面上的深情差点维持不住。 服众? 朝堂基本都是父亲的人,她如何服众? 不过现在毕竟玉玺和影凤没到手,她这个表面上的储君还不能死。 等拿到玉玺和影凤,他一定会削了她的四肢,将她泡在盐罐中,让她好好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当然是真的,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 话未说完,胸口传来剧痛。 墨连彦愣愣地低头,看着插在胸口的匕首,张了张口,“你……” 凤舞汐弯腰凑近墨连彦耳边,面上的欣喜不达眼底,“地牢进了贼人,你不幸受伤,这样墨侯爷也能名正言顺接你回府休养。” 在她话音落下时,昏暗的甬道,烛火微微一晃,一道身影如同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4章:澈哥哥,你别想离开 昭阳殿。 幽祁看到萧瑢澈回来,欲言又止地道:“爷,赤凤花只有这一株,您的寒疾……” 话未说完,就被萧瑢澈淡淡打断,“国不可一日无君。” 女皇中毒,朝堂几乎被墨家把持,唯有救醒女皇,才能护长公主无忧。 “可是爷,就算你为长公主做再多,她也不会感激你,她一直在利用你!” 萧瑢澈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眼底暗色翻涌。 好一会儿,他冷冷道:“幽祁,此类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下去吧。” …… 凤舞汐刚出地牢,时凌在她耳边低语,“殿下,太傅刚才离开过昭阳殿,属下没查到他去了哪。” 凤舞汐闻言,神色猛然一变,迅速向昭阳殿而去。 萧瑢澈,你还是想离开本宫吗? 可这一世,你只能留在本宫身边! 萧瑢澈靠在窗边矮榻上看书,下颌忽然被人捏住,被迫仰头看着少女明艳的容颜。 凤舞汐弯下身子,眼底满是隐忍与克制,“太傅,你想去哪?不如本宫陪你一起?” 想到萧瑢澈能在隐卫眼皮底下离开,凤舞汐心中升起一股废了他武功的冲动。 这样,她就能将人困在昭阳殿。 但她舍不得这样伤害他。 萧瑢澈神色平静地看着她,眼底贪恋一闪而过,轻叹一声转移话题,“殿下,女皇是中毒,不是生病。” “所以宁朗侯府有恃无恐。”凤舞汐眯了眯眼尾,眸底翻涌着猩红,“迟早有一天,本宫会收拾了他们。” 察觉到她言语中的杀意,萧瑢澈墨玉般的瞳眸中,划过惊疑。 他定定看着凤舞汐,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异样。 但她眼中,除了冰寒的杀意,再无其他。 萧瑢澈眉峰微微一蹙,觉得这次相见,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少女,似是瞬间脱胎换骨一般,属于帝王的杀伐果决在她身上渐渐体现出来。 只要她真的不再痴迷墨连彦,必将会是合格的储君。 可是,那是她痴恋了五年的人,这份痴恋,已经融入了她的骨髓,放不下也放不了。 看着萧瑢澈白皙下颌被自己捏出红痕,凤舞汐微微松了力道,眼底暗色浓如墨汁,“澈哥哥,你刚才去哪了?” 萧瑢澈眸光微微波动了一下,想到他在地牢看到墨连彦靠在她肩上那幕,抿紧了唇瓣不语。 半晌等不到他的回答,凤舞汐手下力道逐渐加重,“恩?澈哥哥是不是去了地牢?” 萧瑢澈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是。” 凤舞汐眼底暗色散去些许,凑近萧瑢澈耳边,低声道:“澈哥哥,墨连彦我要自己处置。” 前世她欠他太多,这一世她不愿这些人脏了他的手。 她知道,只要她要求的,他都会做到。 少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萧瑢澈耳尖染上一抹红,微微偏了偏头,掩住眼底的自嘲,“我如今被殿下幽禁昭阳殿,如何杀得了他?” 凤舞汐闻言,心微微一紧。 她为了墨连彦,打罚萧瑢澈简直成了家常便饭。 如今,萧瑢澈不敢再轻易相信她,那也是人之常情。 可隐藏在暗处的人尚未找出,她身边危机四伏,若是让人知道萧瑢澈是她的弱点,只会给他带来危险…… 松开萧瑢澈,凤舞汐咬了咬唇角,眼神复杂,“澈哥哥,你别想离开,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话落,她转身离开寝殿。 她这些年在奸人挑唆下,变得骄纵蛮横,处处不讨喜,以至于前世被凤阮馨夺了帝位,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她说话。 这样的她,究竟哪里吸引萧瑢澈? 第5章:母皇,汐儿错了 萧瑢澈,是东启神一般的存在。 东启之前被迫屈服于南辰,虽疆域广阔,却被南辰铁骑打压。 直到萧瑢澈的出现,才让局势有了转变,金戈铁马,让得东启不再屈服于南辰。 自此,荣辱加身,权倾朝野,却也一步步被她收了权势,最终为救她落入墨连彦的陷阱,惨死在她眼前。 离开昭阳殿,凤舞汐径直到了女皇的寝殿养心殿。 看着沉睡在榻上,容颜憔悴的凤青凰,凤舞汐眼眶一酸。 她趴在床边,拉过凤青凰的手,将脸贴上,“母皇,汐儿知道错了,以后换汐儿来守护你。” 泪珠从眼尾滑落,沾湿了凤青凰的掌心。 片刻后,她擦去面上的泪,细细将凤青凰的掌心擦干净,指尖落在她的脉搏上。 指下的脉搏,虚软无力,似病重垂危。 但细细查看,却能发现异常。 凤舞汐眼底划过冷意,前世她过于信任墨连彦和凤阮馨,虽然自己医术也不低,但从未细细为凤青凰把过脉。 而萧瑢澈曾强势闯入母皇寝殿,要为母皇医治。 她受墨连彦蛊惑,以为他要伤害母皇,毫不犹豫地抽过长剑向他刺去。 她本以为,他会躲开,却没想到他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任由长剑挑断他的双手双脚筋脉。 她至死都不会忘记,那时他深深望着她。 幽深的瞳眸中,布满绝望与悲凉,一贯温润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哽咽,“殿下,臣只是想为陛下医治…… 也罢,既然陛下不喜臣救人,这一身医术废了也好……” 那人一身独步天下的医术,就这样被她毁了。 想到这,凤舞汐心疼得几乎难以呼吸。 强压下心中的痛,她起身看向身后一身青衣的嬷嬷。 “程姨,母皇这段时间的汤药,由我亲自开药方,太医院之人开的依旧收着,喂白鼠。” 程嬷嬷震惊地看着凤舞汐,嘴唇动了动,“殿.....殿下……您......” 自从长公主喜欢上墨连彦之后,便渐渐疏远了她。 这声程姨,她已经许久未曾听过了…… 看着程嬷嬷逐渐红了的眼眶,凤舞汐心里一阵发酸,哑声道:“程姨,以后母皇的汤药,我亲自开方子,太医院送来的药,依旧收着,喂小白鼠。” 前世因着奸人挑唆,她逐渐疏远这位真正关心自己的长辈。 在母皇毒发即将离世的那段时日,她甚至将程嬷嬷调去了浣衣局…… 自小与母皇一起长大的程姨,得知母皇死讯后,自尽在浣衣局,连母皇最后一面都没得见。 程嬷嬷连连点头,惊喜地应下,“是,殿下。” 虽不知殿下为何突然发生这样大的转变,但殿下师承太傅,医术远超太医院的人。 由殿下亲自开药,陛下定能逢凶化吉。 这一夜,凤舞汐都守在凤青凰寝殿。 前世被凤阮馨夺了帝位,削去四肢泡在盐水中,凤阮馨才告诉她,母皇不是病重,而是中毒。 可母皇所中之毒,究竟是何种毒? 竟连她也查不出来,澈哥哥前世闯入母皇寝殿,他是否知道母皇所中为何毒? 第6章:尽管如实禀告陛下 地牢,墨连彦一身是血,躺在牢房角落。 萧瑢澈站在地牢外,时凌脸色发苦地站在他身后。 “打开牢门。” 时凌闻言,面色更苦了,“太傅……” 萧瑢澈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只是问他几句话。” 时凌被他一瞥,头皮一麻,认命地上前打开牢门。 殿下,不是属下违抗您的命令,实在是属下打不过太傅。 萧瑢澈抬脚走进牢房内,垂眸看着墨连彦。 蝶翼般的眼眸垂下,遮住眸中情绪。 时凌心惊胆战地跟在他身后,暗暗祈祷凤舞汐快点来。 牢里的这两位,都不是一个小小隐卫统领能招惹得起的。 墨连彦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胸口传来的剧痛率先夺取了他的意识。 “唔……”捂着胸口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他才勉强看清身前之人。 “萧瑢澈?”墨连彦神色阴毒,“你怎么在这?” 他不是被凤舞汐贬了官职,驱逐出京了吗? 萧瑢澈勾了勾唇角,笑意寒凉,“墨连彦,与南辰勾结,给女皇下毒,你们宁朗侯府可真是好样的。” 女皇身上的毒,名为一梦三生,是南辰皇室独有的毒药,无药可解。 他翻遍了古书,终于寻到一种法子能解此毒。 萧瑢澈闻言,瞳孔骤然一缩,随即阴冷地道:“太傅说话可得讲究依据,我宁朗侯府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萧瑢澈知道他们与南辰合谋,给女皇下毒,肯定是影凤查到的。 想到这,墨连彦的神色变得愈加阴冷,盯着萧瑢澈的目光,仿佛淬了毒的毒蛇。 就算拿不到影凤,也不能再留着萧瑢澈了! 萧瑢澈将墨连彦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清隽的眉眼浮现淡淡的霜寒。 他蹲下身子,忽地伸手按在墨连彦胸口。 “啊!” 只听一声哀嚎,墨连彦蜷起身子,痛得像条死狗。 一旁的时凌早在听到宁朗侯府与南辰勾结,给女皇下毒时,完全愣住了。 此时看着死狗一般的墨连彦,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 萧瑢澈歪头,看着鲜血顺着指尖滑落,语气愈加淡漠,“这几年本座修身养性,你们这些蝼蚁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墨连彦疼得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怨毒地盯着萧瑢澈,“你敢这样对我,汐儿不会放过你的!” 他话音落下,萧瑢澈忽地笑了起来,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猛地捏住萧瑢澈脖颈,语气幽冷,“殿下将你收入地牢,你不过一个阶下囚,还盼望着她会救你?” “咳咳……”墨连彦呛咳几声,喘息着开口,“刚才汐儿来找我,明日便会放我出去。 她不过气恼我未出府迎她,所以羞恼之下将我打入地牢,但我答应了她,出去后八抬大轿迎她入府。 我确实做得不对,所以甘愿挨这一刀,这也是汐儿的主意,宁朗侯府世子重伤,自然能光明正大离开。” 萧瑢澈闻言,瞳孔猛然缩紧,心脏似是被一只手紧紧握着。 殿下武功不低,他不敢离得太近,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只看到墨连彦靠在了殿下肩头。 却不想,殿下竟联合墨连彦,上演苦肉计。 殿下,我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你真没必要这样…… 你一直想要的影凤,待我解了陛下身上的毒,由陛下亲手交给你吧。 手上渐渐卸了力道,萧瑢澈松开墨连彦,将一颗药丸弹入他口中。 药丸入口,瞬间滑入胃脘,墨连彦掐着喉咙,死死瞪着萧瑢澈,“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瑢澈淡淡看着他:“本座答应了殿下,不会杀你,这是苗疆蛊虫,它不会要你的命。 但你一旦伤害殿下,这蛊虫便会苏醒,浸入你五脏六腑,日日啃噬,直到你死。” “你!”萧瑢澈不顾形象,掐着咽喉催吐。 “你若不伤害殿下,自然无事。” 萧瑢澈拂袖,转身走出牢房。 昏暗的烛火明明灭灭,光影交错间,萧瑢澈的身影隐于昏暗的光线中,似随时会消散。 他墨色的瞳眸,犹如深渊令人敬畏,却又平静得犹如深泉,无一丝生气。 即将踏出地牢时,他顿住脚步,侧眸微微看向时凌,“今日之事,你尽管如实禀告陛下。” 时凌:“……”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为什么总要让他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 第7章:澈哥哥,对不起 天色微亮,凤舞汐回到寝殿。 晨曦的白光从窗外洒落,萧瑢澈修长的手指呈现玉质的冷感,指间捏着一根银针。 看针尖泛着的冷锐寒光,凤舞汐心头蓦然一痛。 萧瑢澈医术独步天下,却被她挑断手脚筋脉,再不能行针救人,也无法久站行走。 抿了抿唇瓣,凤舞汐走到萧瑢澈身旁,视线落在他白皙手腕的红痕上,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澈哥哥,对不起。” 萧瑢澈捏着银针的指尖蓦然用力,鸦羽般的眼睫垂下。 半晌,他才轻声道:“殿下,您这话折煞草民了,草民是民,您就算要了草民的命,草民也绝无怨言。” 他的声线极好听,宛如浸透了霜雪的寒玉,透着温润。 但现在,寒玉好似失了灵性,变得呆板。 凤舞汐深知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等她肃清了朝堂,会给他一个海晏山河,以此为聘礼,与他相守。 压下心底的酸涩,凤舞汐强扯出一抹笑,“澈哥哥,陪我一起去上朝吧。” 说着,她拉过萧瑢澈的手,细细扒开他的手指。 看着他掌心被银针刺,渐渐沁出的鲜红,凤舞汐心疼地将银针扔到一旁,从矮桌抽屉里拿出上好的药膏,细细涂抹在他掌心。 淡淡的药香散发开,萧瑢澈垂眸看着为自己涂药的少女,眼底满是惊疑。 少女温软的指尖从掌心拂过,似羽毛扫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掌心传入四肢百骸,在他心间漾起丝丝涟漪。 萧瑢澈眼神变了变,猛然缩回手,“殿下,草民现在已经没有官职,没资格参加朝政。” 凤舞汐几乎脱口而出,我这就恢复你的官职。 但思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她咽下了这句话,轻声道:“那澈哥哥先用早膳,我先去上朝,下朝后再陪你。” 宁朗侯府背后的敌人尚不知道是谁,萧瑢澈手脚筋脉被废,武功几乎废了大半,她不敢让他涉这个险。 凤舞汐离开后,幽祁和影凤首领影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 “公子,墨锋府中并无异常。”影束担忧地看着萧瑢澈,“公子,属下带您离开吧。” 影凤一共二十一人,都是能以一抵千之人。 天文地理,医毒蛊药,行军布阵……都各有所长。 正是这二十一人,让得南辰极为忌惮。 他们虽然归于皇室统领,但训练培养他们的是萧瑢澈。 因此,他们心目中真正的主子,不是女皇,而是萧瑢澈。 萧瑢澈摇了摇头:“继续盯着宁朗侯府,同时注意南辰的动向。” 影束闻言,和幽祁对视一眼,神情凝重了几分,“公子,您的意思是墨锋和南辰有勾结?” 萧瑢澈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玉质般的嗓音染上了一层霜寒,“女皇所中之毒,是南辰皇室秘药。” 南辰兵马骁勇善战,当年乾凤差点被南辰铁骑踏破国门。 后来南辰虽然被他逼退,但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等解了女皇的毒之后,他是时候回那一趟,彻底解决南辰这个隐患。 影束和幽祁听言,眼中震惊一闪而过,随即被狠辣取代。 “公子,属下这就安排人前往南辰,势必找出墨锋与南辰勾结的证据。” 萧瑢澈点了点头:“记住我对你们的训诫,不敌之时,以性命为重,我不希望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出现伤亡。” “是,公子。” 二人心中升起暖意,恭声应下,退出昭阳殿。 议政殿,凤舞汐高坐在龙椅旁的檀木椅上。 下方,百官恭敬地站着。 最前方,墨锋双手举着一块金色的牌子,低头跪着。 “殿下,老臣教子无方,还请殿下看在老臣只有连彦这一个儿子的份上,饶他一命。” 第8章:马夫的功劳很大 凤舞汐倚在扶手上,一手支额,闻言漫不经心地开口,“本宫记得,责令墨侯爷在府中反省,未得本宫命令,不得踏出侯府一步。” 高位上的少女,明明面上没任何情绪变化,可众人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众人心里微微一惊。 这草包长公主,为何突然有这般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想为墨连彦求情的大臣,在这威压之下,暂时咽下了口中的话。 凤舞汐居高临下扫了眼众人,神色淡漠,目光满是寒意。 这几年,由于她引狼入室,朝堂大臣几乎都被墨锋背后之人收买。 若非母皇还没死,玉玺还没到手,这江山恐怕已经易主了。 她想要肃清朝堂,困难重重。 每走一步,都得经过细细计算,一步走错,将会万劫不复。 感觉到凤舞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墨锋心底无端升起寒意,头垂得更低。 “殿下,老臣知错,今日带来免死金牌,求殿下看在墨府先辈曾为乾凤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饶小儿一命。 殿下要打要罚,老臣绝无怨言。” 他话音刚落,慕临渊轻笑一声,慢悠悠开口,“墨侯爷的祖辈,在先皇御驾亲征,给先皇的汗血宝马喂草,的确是给汗马立了功劳。” 墨锋脸色变得铁青,暗暗瞪了眼慕临渊。 “首辅大人,当年多亏墨侯爷先祖给先皇的汗血宝马喂饱,先皇才能在万人中驾马取敌军首领头颅,这等功劳,岂容置喙!” “嗯,的确不容置喙,马夫的功劳很大。”慕临渊点点头。 听着他一语双关的话,墨锋脸色涨得如同猪肝一样红。 行军打仗中,伙夫和马夫虽不上阵,但他们对整个军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凤舞汐嗤笑一声,目光落在墨锋身上,神色淡淡,“墨侯爷可想清楚了,真要用免死金牌救墨连彦?” 墨锋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是字。 明明是凤舞汐这个草包求着彦儿娶她,彦儿不过在大婚之日让她从侧门进。 这草包竟当场发疯,将彦儿入狱,还追回了萧瑢澈。 今日一见,他感觉平日里对彦儿言听计从的草包,好似换了个人,竟让他觉得看不透。 凤舞汐轻笑出声:“既然这是墨侯爷的愿望,本宫自然满足,一会下朝,墨侯爷去地牢接墨连彦吧。 时凌,将免死金牌拿上来。” 时凌得令,步下台阶拿过墨锋手中的免死金牌,恭敬地递给凤舞汐。 凤舞汐把玩着免死金牌,漫不经心道:“墨侯爷,回去后好好教育墨连彦,再有下次,墨侯爷可没有免死金牌救他了。” 墨锋几乎咬碎后牙槽,低低应了一声,“老臣谨遵殿下教诲。” 凤舞汐幽冷的目光在墨锋及其党羽身上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慕临渊身后之人身上。 右相傅蜚言,朝中唯一一个出身寒门,一步一步走到万人之上的人。 前世,她记得傅蜚言在凤阮馨登位后,以辞官为条件,换墨连彦府中一名侍女。 但这名侍女,被凤阮馨杖杀,原因是长得太过貌美,行为不端。 之后,便再无傅蜚言的消息。 想到这,凤舞汐眯了眯眼。 以万人之上的官职,换一名侍女。 这侍女,与傅蜚言有何关系? 第9章:本宫想杀,便杀了 就在凤舞汐细细思索时,张御史上前一步行礼,“殿下,墨世子在大婚时,对您不敬,的确该罚。 但墨侯爷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殿下惩罚了墨侯爷,恐会寒了我等的心。” 凤舞汐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张御史觉得,本宫该怎么做?” 张御史听言,神色微微一喜,不动声色看了眼墨锋,“殿下,墨世子虽犯了错,但他被殿下关在地牢几日,也算受到了惩罚。 臣觉得,您应该放了墨世子,同时取消墨侯爷的禁足。” 凤舞汐轻笑一声,指尖轻点免死金牌,语气微妙,“张御史,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张御史暗中与墨锋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道:“陛下病重,殿下年幼,我等作为臣子,自然有责任规劝殿下。” “规劝?”凤舞汐再次轻笑一声,“这天底下,能规劝本宫的只有母皇和太傅,你算什么东西?” 张御史从未被人这般骂过,顿时气得脸色涨红,“殿下,臣好心规劝,您却不听,还侮辱臣,这样刚愎自用,有何资格为我东启储君?” 凤舞汐眉眼间,凝结上一层寒霜,平缓的语调不带任何情绪,“本宫做事,还轮不到你评论。 张御史怕是这段时间过得太滋润,竟忘了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话落,她语调陡然一转,满含杀意,“来人,将张御史拖下去斩了。 若还有人以下犯上,也一并斩了。” 张御史双眼猛然瞪大,难以置信地指着凤舞汐,“臣不过是看不惯殿下的残暴行为,规劝了殿下两句,殿下便要杀臣。 殿下这般草菅人命,就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吗?” 凤舞汐漫不经心道:“百姓心寒不寒,看的是本宫能不能给他们吃饱穿暖。 至于你,本宫想杀,便杀了。” 张御史看着她眼中真实的杀意,眼中浮现恐惧,“凤舞汐,你这般滥杀朝臣,乾凤迟早会毁在你手上的!” 凤舞汐声线淡淡:“聒噪。” 她话音刚落,两名隐卫上前,将张御史禁锢住,拖向议政殿外。 一声惨叫后,淡淡的血腥味随风传入议政殿。 看着凤舞汐丝毫不犹豫地杀了张御史,殿中众人又惊又惧,却不敢再开口。 凤舞汐右手托着下颌,懒懒扫了眼墨锋,“墨侯爷觉得,墨世子无罪吗?” 墨锋被她冷冷的目光一望,心底升起惧意,低声道:“彦儿以下犯上,罪无可赦,但老臣唯有他一个儿子,所以用了免死金牌,救他一命。 老臣擅自离开宁朗侯府,藐视天威,甘愿受罚。” 凤舞汐定定看了他片刻,淡淡道:“既如此,墨侯爷便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吧。” 墨锋手中掌握着京城五万禁军,这是她恋爱脑时,为了讨好墨锋送出去的。 现在想想,凤舞汐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 她真该去挖野菜! 墨锋神色骤然一变,抬眼看了眼凤舞汐。 京城五万禁军,人数虽不多,但关键时刻,能起到重要作用。 那支军队,是萧瑢澈培养的,每一名兵士都只遵凤舞汐和萧瑢澈的命令。 眼看马上就能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如果此时交还了兵权,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怎么,墨侯爷不愿意?”凤舞汐不徐不疾的声音传来,“还是说,墨侯爷拿着兵权,还有其他不愿让本宫知道的用处?” 第10章:那就死一个,明明志吧 墨锋瞳孔一缩,低下了头,“老臣回府后,就让人将虎符送给殿下。” 凤舞汐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也不着急,本宫最近事情多,等本宫忙完,会亲自找墨侯爷拿虎符。” 算算时间,墨锋还未将自己的人安插进禁军。 现在她透露自己要收回虎符,墨锋必定会抓紧时间安插自己的人。 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看看能否顺藤摸瓜找出他背后之人。 墨锋听言,面上喜色一闪而逝,恭声应下,“是,殿下。” 凤舞汐收回视线,懒懒地托着下巴,轻笑一声,“本宫昨晚得到了一些东西,觉得甚是有趣,诸位不妨猜一猜,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线,是那种玉石碰撞的悦耳,却夹杂着入骨的寒意。 众臣心底发寒,感觉今日凤舞汐好似变了个人,一言一行,皆带着令他们心惊的威压。 此时听到她的话,头垂得更低,生怕一个字说错就去见了阎王。 凤舞汐红唇噙着讥讽的弧度,伸手指着礼部尚书,“柳大人,你猜猜看。”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头皮顿时发麻,细细思索了一番,确定自己所做之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臣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凤舞汐眼底凝结起冰霜,语带讥讽,“柳大人真的不知道吗?本宫以为,柳大人敢做谋逆之事,应该是有勇气承认的。” 礼部尚书没想到凤舞汐会直指自己谋逆,连忙跪下道:“殿下,臣一片忠心,还请殿下不要听信谗言。” 凤舞汐手指轻敲扶手,似笑非笑,“哦?柳大人的心忠不忠,本宫可看不到,不如柳大人剖出来让本宫看看?” 礼部尚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墨锋,看到墨锋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心瞬间放下,义正词严地指责凤舞汐,“殿下,您如此肆意妄为,滥杀朝臣,乾凤迟早会毁在您手里!” 凤舞汐垂下眼眸,袖中滑落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捏在手中把玩,语气寒凉。 “乾凤会不会毁在本宫手里,这就不需要柳大人操心了,你活不到那天。” 少女的声线,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悦耳的语调中,裹夹着冰寒的杀意。 礼部尚书呼吸一滞,眼底不自觉染上慌乱,“殿下,臣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若是殿下非要给臣安一个虚无的罪名,臣唯有一死,以此明志。” 凤舞汐眼尾微挑,红唇勾起浅浅弧度,“那柳大人就死一个,明明志吧。” 话落,她猛然将手中匕首掷出。 银光闪过,礼部尚书都来不及吭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心口处,插着嵌了红宝石的匕首。 看着死不瞑目的礼部尚书,众臣皆是神色巨变。 高台之上,曾被他们视为草包的长公主,却在云淡风轻间,斩杀朝廷重臣。 仿佛人命在她眼中,丝毫不值一提。 一些胆小的朝臣,身子微微颤抖。 这根本不是什么草包公主,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时凌走下台阶,踩着礼部尚书的头拔出匕首,拿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恭敬地将匕首递给凤舞汐。 凤舞汐接过匕首,随意把玩着,不疾不徐道:“把从柳大人府中搜出的部分东西给诸位大人看看。” 她话音落下,六名隐卫抬着三个巨大的箱子走进议政殿。 箱子打开,里面都是真金白银与兵刃器械。 甚至,最后一个箱子里还有半成品的龙袍。 凤舞汐视线落在最后一个箱子里,漆黑的瞳仁中满是冰寒,“墨侯爷,谋逆之罪,该如何处置?” 墨锋看着隐卫抬上来的东西,脸上肌肉狠狠抽了抽,眼底满是忌惮。 这些东西,是他藏在礼部尚书家中,除了他和礼部尚书,无人知晓。 凤舞汐这个草包,是从何处得知? 或者说,高台之上这人,真的是凤舞汐吗? 心绪飞转间,他掩下心底的困惑,伏低了身子,“谋逆之罪,当诛九族。” 凤舞汐看着毫不犹豫就将礼部尚书舍弃的墨锋,如墨的瞳眸中浮上凉薄的笑,“墨侯爷,果真是公正廉明。” 说罢,她挥手将一个瓶子扔在礼部尚书身上。 瓶塞跌落,无色的液体从瓶中流出。 不过几息,礼部尚书的尸体便化作一滩脓血。 凤舞汐看着那滩脓血,眉心微蹙,低低叹息道:“想不到我乾凤礼部尚书,竟是包藏祸心之徒,幸亏墨侯爷上书举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墨锋眼角跳了跳,硬着头皮背下举报礼部尚书的黑锅,咬着牙吐出一句话,“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臣子的本分。” 众臣听着二人的话,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部分被墨锋笼络的朝臣,心开始摇摆。 能将自己盟友举报之人,他们也不敢再继续与他合作。 凤舞汐看着众人不断变换的神色,唇角笑意浓重了两分,“母皇病重前,曾命太傅辅佐本宫,太傅这段时间身子不适,回府休养。 如今,身子稍微好转,日后与本宫共同治理朝政。” 凤舞汐话音落下,众人一片哗然,却无一人敢提出质疑。 就怕她手中的匕首,下一秒插在自己心口。 凤舞汐看着众臣噤若寒蝉的模样,勾了勾唇角,“本宫乏了,诸位有何事,将折子递到御书房吧。” 说罢,她也不去管众臣的反应,径直离开议政殿。 直到凤舞汐的身影消失许久,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地上的血水,擦擦额上的冷汗,脚步虚浮地离开。 傅蜚言定定看着凤舞汐离开的方向,精致的眉眼微动,眼底浮现一抹淡淡杀意。 第11章:地牢出事 离开议政殿,凤舞汐并未回寝殿,而是直奔御书房。 自从她废了萧瑢澈手脚筋脉后,每逢阴雨天,他行走间动作都较平时迟缓了几分。 而她还多次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让萧瑢澈在她寝殿外罚跪。 在寒冷的冬日,派他去城外安抚受灾百姓,连着几天宿在连木炭都没有的帐篷中。 萧瑢澈自幼体弱多病,后来在各种珍贵药材调养下,才渐渐生活不受影响。 但被她多番折磨下,旧病复发,她却听信墨连彦和凤阮馨的话,认为他是装病…… 想起自己之前做的混账事,凤舞汐感觉自己心脏好似被人捏在手中,疼得难以呼吸。 谷雨看到自家公主埋头在案桌前写写画画,犹豫了一下,上前道:“殿下,您是否回昭阳殿用膳?” 殿下不眠不休追回了太傅,却又把太傅扔在昭阳殿。 就算她从小伺候公主,也有点摸不清公主到底怎么想的。 凤舞汐全部心神都在图纸上,闻言头也不抬地道:“不去了,就在这用吧。” 前世她偶然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名叫湘阳神针的针法,据说能缓解筋脉受损的疼痛,但需要特制的银针。 谷雨闻言,心微微沉了沉,退了出去,对门口的小太监轻声道:“让御膳房送点膳食去昭阳殿。” 小太监垂了垂眸,应了一声退下。 昭阳殿。 萧瑢澈站在窗边,目光缥缈地看向窗外。 微风吹起他的衣袍发丝,隽美的容颜半隐在阳光中,朦胧易碎。 幽祁将披风披在萧瑢澈身上,担忧地道:“爷,您身子还未好妥,吹不得风。” 萧瑢澈眼睫微微一颤,感受着脚踝传来的刺痛,眼底划过苦涩。 他这副身子,与废人几乎无异。 唯一的用处,大概便是还能解女皇的毒。 半晌,他轻叹一声,“幽祁,今年的科举,你也去参加吧。” 幽祁是他一手培养,武功谋略均不输任何人。 比起朝堂上那些只会和稀泥的老臣,幽祁更适合为凤舞汐所用。 幽祁闻言,立刻跪下,语气极为坚定,“爷,幽祁是您从死人堆里刨出的,这一生只会追随您,除非身死,否则绝不会离开您。” 萧瑢澈侧头,垂眸看着倔强的少年。 好一会儿,他才轻咳一声,低声道:“你愿跟,便跟着吧。” 幽祁眼底一亮:“多谢爷。” 萧瑢澈无奈一笑,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微微一动,密密麻麻的刺痛从脚踝席卷而上,脸色骤然白了下去。 幽祁连忙起身扶住他,神色焦急,“爷……” 萧瑢澈身上几乎使不上力,借着幽祁的搀扶勉强站稳,“我没事,站得有点久,躺会就行。” “爷,我们离开吧。”扶着萧瑢澈躺在贵妃椅上,幽祁忍不住出声。 萧瑢澈抬手覆在额上,语调温润中沁着淡淡寒意,“幽祁,殿下身边危险未除,这类的话不要再说了。” 幽祁咬了咬唇角,低低应了一声。 迟疑了一下,他低声道:“爷,墨锋用免死金牌换墨连彦离开地牢,殿下同意了。” 躺在榻上的人,闻言神色未变,只是嘴角的弧度,微微变得苦涩。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而来,“太傅,地牢出事了。” 第12章:凝魄丹 萧瑢澈睁开眼,问道:“出了何事?” “地牢忽然失火。” “墨世子呢?” “还在里面。” 萧瑢澈神色一变,撑起身子时心口蓦然一痛,微微蹙了蹙眉。 仅仅一瞬,他便稳住身子,看不出任何异样,“殿下呢?”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低声回道:“殿下去了地牢。” 萧瑢澈捏了捏眉心,扶着扶手站起身。 起身的瞬间,眼前一片昏黑。 闭了闭眼,待眼前黑雾散去,萧瑢澈缓缓向外走去。 滚滚浓烟从地牢口冲出,无数宫人小桶小桶拎着水灭火。 “为何会突然起火?”凤舞汐站在长廊下,神色淡淡。 慕临渊摇着折扇,啧啧了两声,“据说是烛台年久失修,火烛掉落引起。” 说着,他看了眼凤舞汐,语气中带着试探,“殿下,墨连彦真的还在里面?” 长公主痴迷墨连彦,连禁军的虎符都能给他。 他实在不相信,她会突然转性,舍得伤害墨连彦。 以前,墨连彦就算手上不小心被鱼刺刺破,她立刻取出国库中珍贵的雪莲,亲自调配药膏给墨连彦。 凤舞汐眼底杀意一闪即逝,语气冰寒,“如果他没在,岂不是浪费了本宫的火烛。” 慕临渊摇扇子的动作一顿:“殿下,你为何……” “慕临渊,以前是本宫错把鱼目当明珠。”凤舞汐淡淡打断他的话,“墨家势力庞大,只能一点点铲除。” 这一场火,只是一个引子。 慕临渊猛地合上折扇,不可置信地看向凤舞汐,“殿下,你玩真的?” 他以为,这是凤舞汐和墨连彦设的苦肉计,为的就是太傅手中传说能增长功力的赤凤花。 就在这时,凄厉的哭喊声传来,“彦儿,我的彦儿!” 安和郡主慌慌张张地向这方跑来,丝毫没有平日里雍容华贵的样子。 凤舞汐淡淡扫了她一眼,挥手示意隐卫将墨连彦带出来。 安和郡主奔到时,隐卫刚好将墨连彦抬出,扔在地上。 地牢的大火,也恰在此时被扑灭。 周围宫人看着隐卫身边的黑色人形,惊恐地往后退开。 安和郡主扒开人群,看清了地上的人影,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唯一的儿子,俊美温润的彦儿,此时浑身宛如焦炭,面容全毁,毫无意识地被扔在地上。 随后赶来的嬷嬷扶着安和郡主摇摇欲坠的身子,被墨连彦的惨状吓了一跳,“夫人……” 安和郡主转身,死死盯着凤舞汐,恨不得将她撕成片,“凤舞汐!你怎么敢!” 凤舞汐冷凝着她,语气冰寒,“直呼本宫名字,以下犯上,念在安和郡主你是本宫小姨的份上,这一次本宫便不与你计较。” 刚刚赶来的墨锋,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孩子,被烧得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眼前顿时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他紧紧咬着牙齿,看向凤舞汐,“殿下,老臣的儿子在地牢受伤,老臣恳请彻查。” 凤舞汐神色淡淡:“本宫已经查过了,是地牢烛台年久失修引起。” 言罢,示意时凌将失修的烛台交给墨锋,“墨侯爷,害得墨世子受伤的烛台在这,本宫将它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看着被时凌强塞在手中的烛台,墨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他双眼血红地盯着凤舞汐,死死捏着烛台,一字一句谢恩,“老臣多谢殿下。” 凤舞汐红唇微勾,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墨世子自幼与本宫一起长大,如今却遭此意外,本宫心里极为难受。 这是太傅曾经炼制的凝魄丹,生死人肉白骨,想来也能助墨世子恢复容貌。” 凝魄丹? 场中众人闻言,顿时震惊地看着凤舞汐手中瓷瓶。 太傅萧瑢澈医术超凡,几年前曾用乾凤镇国至宝蓝魄花,炼出传说中的神药。 生死人,肉白骨,断肢也能重生,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完全恢复。 习武之人服了,内力更胜从前。 安和郡主顾不上尊卑,从凤舞汐手中夺过瓷瓶,倒出一颗莹白的丹药喂入墨连彦口中。 墨锋没想到凤舞汐竟然会拿出凝魄丹,心中的怒意散去,恭敬行了一礼,“多谢殿下赠药。” 凤舞汐看着墨连彦服下丹药,眼底色泽寒凉,“墨侯爷不必多礼。” 直到墨锋带着墨连彦离开,慕临渊才神色复杂地道:“殿下,凝魄丹就这一颗,你就这样给了墨连彦,可曾想过太傅?” 凤舞汐勾了勾唇角,瞟了慕临渊一眼,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看到转角处一抹月白的衣角时,神色微微一变。 第13章:澈哥哥,你讨厌汐汐了吗? 凤舞汐拎起裙摆,迅速向转角跑去。 慕临渊被她这动作弄得一愣,刚想追过去,凤舞汐凉凉的嗓音随风而来。 “江淮水患赈灾的人选,慕大人想好了吗?” 慕临渊脚步一顿,瞳孔皱缩。 长公主这是何意思? 真的非要把与太傅交好的朝臣都斩杀殆尽吗? 所以刚才地牢失火那一出,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将凝魄丹给墨连彦。 深深看了眼焦炭般的墨连彦,慕临渊眼底杀意一闪即逝。 他今晚势必夜探一次昭阳殿。 这乾凤,除了萧瑢澈,再没有其他值得他留恋的。 他是孤儿,十年前被萧瑢澈带到太傅府。 三年前考取功名,成为乾凤万人之上的首辅。 萧瑢澈于他来说,亦师亦友。 可那般霁月风光,芝兰玉树的人,却因凤舞汐,落下一身伤病。 他真心为萧瑢澈感到不值! 或者,他不计一切代价,强带萧瑢澈离开。 想到这,慕临渊双眼亮了亮,转身离开。 …… 凤舞汐转过拐角,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假山背后。 她脚尖一点地上,飞身抓住萧瑢澈的衣袖,“澈哥哥……” 萧瑢澈右手虚虚搭在心口,眼前时黑时白,脚踝处的疼痛已经变成麻木。 此时没有倒下,完全是靠一口气强撑着。 猛然被凤舞汐抓住衣袖,他再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踉跄了一下,向假山倒去。 凤舞汐看着他额头直直砸向假山,毫不犹豫地揽住他腰肢一转,自己充当了肉垫。 “唔……”剧痛从后背传来,凤舞汐龇牙咧嘴闷哼了一声。 萧瑢澈听到凤舞汐的闷哼,强忍着心口的窒闷,着急地道:“伤到哪了?” 凤舞汐刚想跟这人撒撒娇,抬眼看见他煞白的脸色,心顿时一慌,抓住他的手上下反问道:“澈哥哥,你怎么了?” 萧瑢澈看她面色红润,悬着的心放下,扶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淡淡道:“草民没事。” 看着他清冷疏离的姿态,凤舞汐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不知为何,此次再见萧瑢澈,她心底总萦绕着难以言喻的慌乱。 好似,自己留不住这人一般。 指尖刚落在萧瑢澈手腕上,便被他躲开。 “澈哥哥,我给你把个脉。” 察觉到凤舞汐语气中的担忧,萧瑢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淡淡拒绝,“草民自己便是医者。” 话落,他眼底划过自嘲苦涩。 殿下这几年,日渐与他离心,她恨不得杀了自己,怎么可能关心自己。 察觉到萧瑢澈言语中的冷淡,凤舞汐心中一酸,吸了吸鼻子,“澈哥哥,你讨厌汐汐了吗?” 少女眼中的光一瞬间熄灭,眼眶微红的模样,好似被抛弃的小猫,连耳朵都耷拉了。 萧瑢澈看着她这副模样,神思微微恍惚。 汐汐,是她的小名。 幼时生病,他都会唤着她的小名哄她喝药。 可这小名,在殿下摄政后,他再未唤过。 “澈哥哥……”凤舞汐伸手,抓住萧瑢澈的衣袖,红唇紧紧抿着。 前世被砍去四肢泡在盐罐中时,意识混沌间,她最奢望的便是能再听到他唤她一声汐汐。 后来,她的确听到了。 他用命,唤了她三声汐汐。 萧瑢澈回神,视线落在小姑娘抓在自己衣袖的手指上,轻叹一声,“殿下,凝魄丹就这一颗。” 凤舞汐忽地笑了起来,攥紧了萧瑢澈衣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澈哥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萧瑢澈看着她的模样,眉眼间浮现不解。 “我给墨连彦的,不是凝魄丹。” 第14章:我能帮她的,也不多了 “那个瓷瓶中的药丸,是断魂丹。” 萧瑢澈闻言,一贯云淡风轻的眼底,划过错愕。 他下意识看向凤舞汐。 凤舞汐眼底染着淡淡杀意,抬眼与萧瑢澈对视,一字一句道:“澈哥哥,你还相信我吗?” 少女的瞳仁,漆黑明亮,眼中只倒映着萧瑢澈的身影。 这一瞬间,好似天地万物,唯有眼前之人能入她的眼。 萧瑢澈微微一怔,随即移开目光,淡淡道:“殿下,断魂丹和凝魄丹功效相差太大。” 玉质般的温润嗓音,不带任何情绪,平和而淡漠。 但凡殿下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自己都会相信。 可如今殿下,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自己了。 凤舞汐没错过他移开视线时,眼中的痛色。 她心骤然一紧,双手攥紧了萧瑢澈衣袖,急急解释,“澈哥哥,那颗断魂丹,我融入了飞燕丸。” 断魂丹能让人内力增长,但一年后却会五脏化为脓水而死。 飞燕丸则能让人受损的皮肤完全恢复,但从此皮肤极为娇弱,微风吹过,宛如凌迟般疼痛。 前世她想方设法以各种方式,欺骗折辱萧瑢澈。 甚至,在他被罚昏迷,意识模糊时,哄骗他吃下冷凝丸,中了寒毒。 她一身医术,在萧瑢澈倾心相授下,并不弱于他。 可前世,她却用他教她的医术,不断伤害他。 “澈哥哥,母皇病重,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凤舞汐眼眶一红,吸着鼻子,可怜无助的样子让得萧瑢澈心头一软。 他抬手,擦去凤舞汐眼尾假意逼出的泪,轻叹一声,“殿下,慕临渊和傅蜚言可用,但傅蜚言进入朝堂,似是为了寻人。 若是殿下助他寻到想寻之人,他必能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凤舞汐诧异道:“澈哥哥知道他在寻人?” 前世她也是被凤阮馨夺了帝位后,才知道傅蜚言入朝是为了寻莫玲燕府中的侍女。 萧瑢澈闭了闭眼,压下心口和胃脘传来的疼痛,声线弱了两分,“偶然得知。” 凤舞汐仔细看了眼他的面色,连忙扶住他,“澈哥哥,我送你回昭阳殿休息。” 萧瑢澈抬手按住胃脘,抽回手拒绝,“殿下若是无事,草民便回府了。” “谷雨,传轿撵送太傅回昭阳殿。” 萧瑢澈被胃脘的疼痛激得心悸闷痛,估摸着自己也没能力走出宫门,便没拒绝。 回到昭阳殿,萧瑢澈下轿撵时,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心口。 幽祁连忙上前扶住他:“爷,可要回府?” 这几年,萧瑢澈身上的旧伤反反复复发作,身子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宫中人多眼杂,旧伤反复时,他都会呆在太傅府,不见任何人。 缓过下撵时心口的刺痛,萧瑢澈脸色青白,无力地摇了摇头。 幽祁也明白殿下不会轻易放萧瑢澈离开,着急地道:“爷,我让幽夜给您看看?” 萧瑢澈在战场,曾为了救一名武将,胸口中了一支毒箭。 当时战事吃紧,军中药粮缺少,他把药材让给伤重的将士,用内力将毒素逼出,但却并未逼干净,损了心脉。 萧瑢澈借着幽祁的搀扶勉强走进寝殿躺下,低低道:“不必,我没事,休息片刻就好。” 顿了顿,他接着道:“盯紧傅蜚言,查一查他到底在找什么人。 若是可以,在他之前找到人,送到殿下面前。” 幽祁抿了抿唇瓣:“爷,您的身子,不能再受累了。” 萧瑢澈微掀眼帘,清隽的眉眼色泽复杂,“我能帮她的,也不多了。” 第15章:殿下,你不必这么费心思 凤舞汐目送萧瑢澈离开后,直接召了慕临渊到御书房。 “慕首辅,本宫问你,太傅的身子究竟怎么样了?” 前世她从未给萧瑢澈探过脉,重生后,萧瑢澈一直避着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探脉。 慕临渊是一直追随萧瑢澈的人,前世在萧瑢澈离开东启后,他也消失不见。 如今的凤舞汐,摄政不久,但她周身的气势,却完全不像刚摄政不久的储君。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透着浓浓的压迫。 慕临渊对上她的眼时,心头微微一紧。 这种压迫感,他只有在女皇和萧瑢澈身上见过。 仅仅瞬间,他便移开眼,不敢与凤舞汐对视。 沉默了片刻,慕临渊赌气般开口,“如殿下所愿,您再折腾几次,太傅就可以完全解脱了。” 凤舞汐双手猛然攥紧,眉头紧紧蹙起。 重生后她细细观察过,萧瑢澈脚步虚浮,行走间似气力不济。 尤其今日,喘息时缓时急,明显是心脉受损才会这样。 心脉受损,最终会因心脉衰竭死亡。 她后背蓦然冒出冷汗,紧紧盯着慕临渊,“太傅心脉是怎么回事?” 慕临渊眼睫微微一颤,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凤舞汐,答非所问,“殿下,太傅经不住您再折腾了,求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他离开吧。” 看着他眼中的愤懑怨怒,凤舞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声音满是疲惫,“临渊哥,我不会放他离开的。” 听着这声久违的临渊哥,慕临渊微微一怔。 幼时,粉粉嫩嫩的小丫头,总爱追着太傅,甜甜地唤自己临渊哥。 直到后来她爱上墨连彦,便再没唤过他临渊哥。 此时倏然听到,心底的怨怒不自觉消散几分。 看着凤舞汐眼中不似作假的担忧,慕临渊缓缓开口,“太傅胸口曾中过毒箭,心脉受损,伤了底子。” 凤舞汐闻言,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捏着,疼得她难以呼吸。 心脉受损,伤了底子…… 前世她每次命萧瑢澈去处理偏远地区的事务后,他都会告假好几天。 而她却在凤阮馨和墨连彦的怂恿下,认为他是装病,故意为难他。 明明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眉眼间萦绕着浓重的倦怠,可她却看不到…… 凤舞汐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痛色,再次睁眼时,眉眼间满是坚定,“澈哥哥的身子,我亲自给他调理。”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那这一世,她必护他一生无忧。 慕临渊闻言,神色骤然一变,“殿下,你……” “临渊哥,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慕临渊看着凤舞汐,许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殿下,臣想与太傅单独谈谈。” “好。”凤舞汐毫不犹豫地答应。 慕临渊沉默了片刻,岔开话题,“每年朝廷拨去江淮赈灾的银两,真正到灾民手中的,不足百分之一。” “今年水患严重,刚好借此次赈灾,本宫打算将墨锋在江淮的爪牙拔除。” 慕临渊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往年其他地方水患,都是太傅解决的……” “不行!”话未说完,就被凤舞汐急急打断,“澈哥哥身子不适,不能远行!” 看着凤舞汐眼中的急切,慕临渊定定看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幅画,“殿下,你先看看这幅江淮地区河流分布图。” 凤舞汐接过画,打开的瞬间瞳孔骤然缩紧。 前世,正当她因为江淮水患焦头烂额时,这幅画悄无声息出现在她枕边。 她把这幅画给了墨连彦,墨连彦按照画上所画修河引流,彻底解决了江淮水患,让得无数百姓称赞。 凤舞汐捏紧画,急切地看着慕临渊,“临渊哥,这幅画……” “这是太傅画的。” 凤舞汐浑浑噩噩回到昭阳殿时,正撞见幽祁端着汤药走来。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药味,她神色一变,急急上前,“太傅心脉又不舒服了?” 幽祁眼中带着谴责,面无表情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凤舞汐抬手,从他手中夺过药碗。 推开殿门时,动作不自觉放轻。 夜明珠昏黄的光线,给昭阳殿布上一层朦胧的光辉。 萧瑢澈躺在窗边贵妃榻上,合着眼不知是睡是醒。 昏黄朦胧的光辉,洒落他身上,五官隐在光晕中,明明灭灭,好似随时会消失不见。 凤舞汐心一紧,疾步上前,轻轻低唤,“澈哥哥......” 萧瑢澈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一贯清明的凤眸,染着初醒的迷茫,柔软无害的目光直直撞入凤舞汐心底。 心头好似被羽毛轻轻拂过,麻痒难耐,凤舞汐眼底色泽沉了沉。 压下心底那莫名的燥热感,凤舞汐低声道:“澈哥哥,先把药喝了,去榻上睡。” 萧瑢澈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中迷茫散去,恢复一贯的清透。 他看了眼凤舞汐手中的药碗,撑着身子坐起。 凤舞汐连忙扶了他一把,看着他比之前更差的脸色,心里一紧,“澈哥哥,我给你把个脉吧。” 萧瑢澈推开她的手,看向她手中的药碗,眼底深处藏着难以察觉的悲哀,“殿下,你不必这么费心思。” 凤舞汐一愣,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药碗,心骤然一紧。 得萧瑢澈倾囊相授,加上过目不忘的本领,她的医术已经不低于萧瑢澈。 前世给萧瑢澈服下冷凝丸之后,她还想方设法,以各种方式在萧瑢澈药中下激发冷凝丸药性的寒毒。 萧瑢澈不察之下,几次冷凝丸寒性发作,甚至在她面前昏倒,却被她认为是苦肉计。 想到这儿,凤舞汐感到身子阵阵发寒,心头布满无力感。 她欠萧瑢澈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而他们之间的隔阂,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楚的。 萧瑢澈抬手去端药碗,清隽的眉眼,看不出任何神色。 凤舞汐嘴角有些苦涩,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澈哥哥,这汤药是幽祁熬的。” 萧瑢澈将碗放在旁边矮桌上,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恶心感,淡淡道:“殿下休息吧。” 说着,撑着身子起身就要离开。 凤舞汐下意识伸手拉住他:“澈哥哥,你要去哪?” 萧瑢澈身上无力,被她一拉,身子不稳地向她倒去。 凤舞汐眼疾手快地抱住他,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僵住。 第16章:唤我汐汐 四目相对间,两人齐齐愣住。 凤舞汐睁大双眼,看着眼前人纤长的睫毛,细腻的肌肤,心头的燥热似乎更浓了一些。 她搂住萧瑢澈腰肢的手,不自觉微微用力。 萧瑢澈耳尖一红,慌乱地撑着身子想起身。 但他手上无力,不仅没撑起身子,反而再次压在凤舞汐身上。 “唔……”唇瓣被磕破,凤舞汐忍不住闷哼一声。 淡淡的腥甜蔓延在口中,萧瑢澈脑中一片空白,身上好似起了烧,热得难受。 “殿下,需要布膳……” 谷雨端着燕窝进来,剩下的话在看到榻上二人时,咽了回去。 她麻溜地转身,关上殿门,“殿下,太傅,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萧瑢澈一贯苍白的脸颊,染上绯红,似明珠生晕,愈加勾人心魂。 凤舞汐眼底色泽愈加浓郁,抬手摩挲着唇瓣,勾了勾唇角,满眼委屈,“澈哥哥,疼……” 听着少女软糯的呼痛声,萧瑢澈眼底深处划过自责,低声道:“殿下,草民这就去给您拿药。” 凤舞汐搂着他的腰,手上用力,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母皇中毒,朝臣勾心斗角,我能相信的人也要离开我,澈哥哥,我真的好累……” 萧瑢澈挣扎的动作,在看到凤舞汐眼中的悲凉无措时,顿住了。 他轻叹一声,任由她压着自己,“殿下......” “叫我汐汐。”刚开口,便被凤舞汐打断。 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似是他不唤她汐汐,下一秒她就能哭出来。 对视片刻后,萧瑢澈妥协,“殿……汐汐,你先起来,我给你上药。” “那澈哥哥答应留下了吗?” 萧瑢澈移开目光,眼底深处心疼蔓延开,低低道:“只要殿下需要,草民会一直在。” 这副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但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凤舞汐闻言,眼中的泪瞬间消失,伸出手,“拉钩。” 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萧瑢澈眉眼间浮上笑意,伸出手,“好,拉钩,谁骗人谁是小狗。” 小指勾在一起,二人同时笑了。 “澈哥哥,用膳吧。” 扶着萧瑢澈坐起,凤舞汐指尖似不经意搭在她腕间。 萧瑢澈无奈地拉住她的手,撑着矮桌起身,“汐汐,我没事。” 没能探到他的脉搏,凤舞汐也不气馁,直接吩咐谷雨布膳。 “澈哥哥,你可有忌口的?” 看着满桌偏清淡的菜肴,凤舞汐拉了一下萧瑢澈的衣袖。 萧瑢澈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八宝鸡汤,福寿丸子等容易消化的菜肴,摇了摇头。 谷雨勺了一碗鸡汤放在萧瑢澈手边:“殿下,太傅胃脘寒凉,饭前先用点汤比较好,这鸡汤配了药材熬制,可暖胃。” 凤舞汐给了谷雨一个赞许的眼神。 萧瑢澈随军打仗,饥一顿饱一顿,胃脘受损严重。 重生后她查了萧瑢澈的饮食记录,发现他饮食极为简单,都是清粥小菜。 甚至,很多次午膳和晚膳记录都是空白的。 想来,这人应该是忙起来就忘了用膳。 或者说,身子不适干脆不吃。 萧瑢澈亲手舀了一碗汤递给凤舞汐:“殿……你也用膳吧。” 胸口的恶心感一直没消,胃脘饱胀带着隐痛,他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 但除了宫宴,他已经许久没能和她单独吃顿饭了。 他舍不得,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凤舞汐接过汤碗,紧紧攥在手中。 前世她恋爱脑,每次等着墨连彦陪自己用膳,却总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 萧瑢澈担心她,总是亲自送来膳食,都被她毫不留情地当着他的面倒掉。 萧瑢澈垂眸,待胃脘的刺痛稍微减轻后,才抬眼看向凤舞汐。 发现她端着碗,并未喝时,眸光一暗,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殿下不愿喝,就倒了吧。” 说着,伸手去拿凤舞汐手中的碗。 第17章:臣累了 凤舞汐护住碗,顾不得烫,一口饮尽碗里的鸡汤,吐着被烫疼的舌头。 “澈哥哥盛的汤,真好喝。” 萧瑢澈收回手,细细看了眼她的舌头,垂眸搅着碗里的汤。 凤舞汐看他半晌未曾喝一口,担忧地道:“胃里不舒服?” 说着,她微微运转内力,覆在萧瑢澈胃脘。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掌下器官的抽动,凤舞汐顿时心疼不已。 胃里的寒凉,逐渐被暖意驱散,针扎般的疼痛慢慢减轻,萧瑢澈抬手按住凤舞汐的手,“快用膳吧。” 直到掌心下的器官停止抽动,凤舞汐才缓缓收回内力。 她心疼地看着萧瑢澈:“澈哥哥,以后我都陪你用膳。” 萧瑢澈眼底诧异愈浓,抿了抿唇瓣,最终并未说什么。 “澈哥哥,真的不吃了吗?”眼看萧瑢澈不过喝了几勺汤就停下筷子,凤舞汐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萧瑢澈摇了摇头,眉眼间疲惫浓重,忽地开口,“江淮水患,可以让吏部尚书去。” 凤舞汐三口两口咽下嘴里的饭,不满地看着他,“澈哥哥,你该休息了,这事我们明日再谈。” 萧瑢澈深深看了她一眼,扶着桌子起身,“夜深了,草民就不打扰殿下了。” “澈哥哥,你留在寝殿,我去偏殿。”凤舞汐不等他拒绝,直接唤了太监总管李全进来伺候。 “太傅晚间身子若有不适,立刻来唤我。” “是,殿下。”李全低低应了一声,扶着萧瑢澈向浴池走去。 “太傅,殿中的温泉是引自后山天然温泉,多泡泡对身子好。” 听着李全的话,凤舞汐弯了弯眉眼,转身离开。 前世,李全在她被砍去四肢,偷偷给她送吃食,被凤阮馨发现,五马分尸惨死。 她冷落萧瑢澈,打罚萧瑢澈时,也是李全偷偷给萧瑢澈送斗篷药物。 而她还因此多次惩罚李全,但这小太监一根筋,无论她如何罚,都认死她和萧瑢澈两个主子。 夜色渐深,养心殿。 萧瑢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女皇床前。 看着面色苍白,憔悴了不少的女皇,他轻叹一声,跪坐在床榻前。 “陛下,殿下借着墨连彦之手,收了墨锋的虎符和免死金牌。” 臣也不知,殿下是真的变了,还是做戏,臣不敢去猜测那个最坏的结果。” 说着,他伸手拉过女皇的手腕,细细探脉,“陛下,臣累了,不想猜了,您交代臣的事,臣恐怕做不到了。 影凤和玉玺,还是等您醒来,亲手交给陛下吧。” 片刻后,他将女皇的手放回被中,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 寒光从手腕划过,过了几息,才缓缓有鲜血流出。 皱了皱眉,萧瑢澈再度将伤口划深了几分。 直到瓷碗中装了小半碗鲜血,他按了按闷痛的心口,端起瓷碗,喂到女皇唇边。 他自小服食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血液能解百毒。 女皇所中之毒一梦三生虽然罕见,但以他的血液配合赤凤花,七日后也能解毒。 小半碗鲜血入了女皇的口,萧瑢澈放下瓷碗,修长白皙的手指再度落在女皇手腕上。 手下的脉搏虚弱混乱,几乎摸不到脉动。 若非一身内力护着心口,女皇早就毒发身亡。 但若是不解毒,也熬不过三个月。 捏了捏眉心,萧瑢澈垂眸看着女皇指尖的青黑,眼底浮现苦涩。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力,以指为针,在女皇身上穴位连点。 女皇昏迷中仍有痛感,不适地轻吟出声。 萧瑢澈紧抿唇瓣,手下动作更快,衣袖翻飞间,手指已经从女皇周身大穴处掠过。 床榻上女皇并不见好,原本青灰的唇,逐渐变得青紫。 她眉头紧紧蹙起,似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手无意识地狠狠按向脐窝。 “澈哥哥,你怎么……” 凤舞汐推门进来,恰好看到女皇身子一颤,一股血线喷出。 第18章:你别想离开我 “母皇!”嗅到殿内浓烈的血腥味,凤舞汐目眦欲裂地扑到榻前,一把将萧瑢澈推开。 萧瑢澈自从中了毒箭,又被凤舞汐喂下冷凝丸之后,绝大部分内力都用来护住心脉。 他手脚筋脉被废,无法施针,动用内力为女皇逼毒后,靠着床榻边坐着也费力得很。 毫无防备之下,被凤舞汐一把推开,身子猛地撞到床头,心口传来爆炸般的疼痛,眼前蓦然一黑。 凤舞汐坐在床头,手足无措地看着凤青凰因剧痛抽搐的身子,连忙握住凤青凰手腕探脉。 指尖下的脉搏,竟呈现油尽灯枯之相。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探脉。 萧瑢澈趴在地上,掩唇低咳出声,待视线清明,看清了掌心那一抹红,眼底自嘲愈浓。 握紧拳头,他撑着身子,哑声道:“快封住陛下穴道。” 他之前用内力封住凤青凰穴道,但他久病之下,内力不济,刚将一梦三生逼到神阙穴,就被凤青凰挣扎着冲破穴道。 穴道一破,汇聚到神阙穴的毒素瞬间如同出笼的猛兽,向四肢百骸筋脉冲击而去。 筋脉受毒素冲击,才导致凤青凰几乎只剩一口气。 凤舞汐听着萧瑢澈低弱的语调,心微微一疼,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 眼看凤青凰气息愈加低弱,她顾不上去看萧瑢澈。 取针,淬药,一气呵成,在凤青凰周身几个大穴落了针。 眼看凤青凰的气息渐渐平稳,甚至脸色都比之前好看几分,凤舞汐才轻舒一口气。 擦了擦额上的汗,拿过绢帕将变成黑色的银针包住,凤舞汐连忙看向萧瑢澈,“澈哥哥……” 萧瑢澈撑着身子勉强站起,将手掩在袖中,恍惚地笑了笑,“殿下,草民先回去了。” 话落,他后退一步,转身向养心殿外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小心。 就算这样,身子也微微打晃。 凤舞汐追上几步,伸手想要扶他,“澈哥哥,我……” “殿下,陛下毒性可能反复。”萧瑢澈侧身避过她的手。 清润的嗓音,裹挟着淡漠。 凤舞汐被他眼中的死寂一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养心殿。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纤薄得令人心惊。 抿了抿唇瓣,凤舞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重生回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伤害萧瑢澈。 不管什么理由,前世今生,她都一直在伤害他。 “澈哥哥,对不起,我会学着去爱你,但你别想离开我……” 最后几个字音落下时,凤舞汐眼底猩红闪现。 她不会爱人,她可以学。 但她绝不会让萧瑢澈离开! 晨曦的光辉划破天际,寂静了一夜的皇宫开始苏醒。 李全推开寝殿的门,发现萧瑢澈不在殿内。 刚打算唤人,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划破了黎明前的浓稠,跌跌撞撞而来。 萧瑢澈墨发被凉风吹起,宽大的衣袖翻飞。 他隽美的容颜,颜色与身上白袍一般,连那薄唇,也苍白无血色。 目无焦距,眼神迷茫空洞。 “太傅!”李全快步跑上前,扶住萧瑢澈。 萧瑢澈迟钝地转头,视线落在李全脸上,勾了勾唇角,声音低弱到几不可闻,“扶我进去,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声张。” 话落,他长睫垂下,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第19章:这得多疼啊 李全瞳孔一缩,连忙扶稳萧瑢澈,“太傅……” 话刚出口,手臂上重量蓦然消失。 幽祁抱起萧瑢澈,快步向寝殿走去,李全连忙跟上。 “奴才这就去传太医。”慌乱中,李全完全忘记了萧瑢澈交代他的话。 幽祁动作轻柔地将萧瑢澈放在床榻上,冷声道:“站住,你忘了太傅说的话了?” 李全跨出殿门的脚步一顿,苦着脸转过身,“幽祁大人,那也不能让太傅就这样被病痛折磨啊。” “你在这守着太傅,我去去就回。”幽祁留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不见。 李全六神无主,端了点水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萧瑢澈脸颊手心。 在看到他手腕上凝固着暗红血液的手腕时,手一抖,手中帕子差点掉在地上。 “哎呦喂,这么长的口子,这得多疼啊……” 他小心地捧着萧瑢澈手腕,轻轻擦拭着周围皮肤沾染的血液。 不多时,幽祁和一名身穿白衣,拎着药箱,面容俊逸的男子走了进来。 幽夜看到萧瑢澈手腕上的狰狞伤口,瞳孔骤然一缩,上前拉起他的手,厉声低喝,“怎么弄的?” 李全被他的神色吓到,呆呆地看向幽祁,“幽祁大人……” “幽夜,先给公子上药。”幽祁挥手示意李全出去。 李全担忧地看了眼榻上之人,轻轻退了出去。 幽夜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喂到萧瑢澈口中,拿出药膏,涂在他手腕上。 指尖落在萧瑢澈脉搏上,幽夜眉头渐渐蹙起。 片刻后,他松开手,取出银针,扎在萧瑢澈人中。 萧瑢澈眉头微微蹙起,喉间溢出一声低吟。 “公子,公子……”知他心脉有损,幽夜不敢惊扰他,只是在他耳边轻声呼唤。 好一会儿,萧瑢澈眼睫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但因失血过多,眼前黑雾阵阵。 看他醒来,幽夜松了一口气,“公子,您手腕上的伤口……” 话未说完,凤舞汐急切的声音传来,“澈哥哥受伤了?” 尾音尚未落下,她的身影已经出现榻前。 看着萧瑢澈被纱布包裹的手腕,她眉眼间浮上心疼,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纱布,又蓦然缩回。 她眼眶变得通红,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澈哥哥,你是不是用你的血给母皇解毒?” 刚才在养心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她心急之下伤了萧瑢澈。 待萧瑢澈离开,她才发觉榻前染血的瓷碗。 碗中干涸的血液呈紫黑色,带着淡淡的药香。 这是中了冷凝丸,且长年服食灵芝等珍贵药材的人,血液才会这样。 萧瑢澈闭了闭眼,缓过心口因失血带来的憋闷刺痛,看着女孩通红的眼,终究是心软了。 他轻叹一声,语调低不可闻,“你怎么不去早朝?” 凤舞汐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吹着,“都是江淮水患的事,我让他们把折子送御书房,一会去处理。”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看向幽夜,“墨锋安插的人进入禁军中了吗?” 幽夜是禁军医师,对萧瑢澈忠心不二。 幽夜深深看了眼凤舞汐,刚想说话,李全疾步走入殿中,“殿下,宁朗侯府来人,墨世子出事了。” 第20章:老娘诚不欺我 凤舞汐视线未曾从萧瑢澈身上离开,淡淡道:“死了还是残了?” 李全愣了一愣:“没死也没残……” “殿下,需要属下去公子府上,将药材都拿来给您,熬好送到宁朗侯府吗?”李全话未说完,便被幽夜阴阳怪气打断。 若是以前,凤舞汐绝对惩罚幽夜。 可如今,她听着幽夜的话,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闷闷地道:“不会了,以后所有的药材,都给澈哥哥。” 幽夜皱起眉头,与幽祁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皆是疑惑。 萧瑢澈捏了捏眉心,低低道:“现在还不能和墨锋闹太僵。” 凤舞汐捧着他的手,弯弯的狐狸眼中满是委屈,“澈哥哥,我不想看见墨连彦。” 萧瑢澈眼底诧异渐浓,定定看着凤舞汐,似是想将她看穿一般。 凤舞汐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澈哥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们都离我而去了……” 说这话时,少女的语调透出令人窒息的悲伤。 萧瑢澈指尖拭去她眼尾的湿意,低叹一声,“傻丫头,那都是梦。” 他的声音,低弱无力,整个人好似风一吹就散。 凤舞汐心头一紧,拉着萧瑢澈的手不自觉用力,“澈哥哥,答应我,别离开我。” 萧瑢澈失血之下,脑中有些晕沉,闭了闭眼,低低嗯了一声,“澈哥哥会一直守护着汐汐……” 听到他这低喃,凤舞汐眼眶一热,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 父后在母皇生下她不久就病逝,那时乾凤内忧外患,母皇政事繁忙,基本顾不上她。 在她五岁那年,萧瑢澈出现,此后她一直黏着她。 再一次雨夜雷雨交加,她害怕得抱着枕头跑到萧瑢澈的房间。 萧瑢澈抱着她,轻哄澈哥哥会永远守护汐汐…… 之后,每次雷雨天气,萧瑢澈都会哄她入睡,直到她十二岁后,才因避讳不再哄她。 吸了吸鼻子,凤舞汐淡淡道:“本宫事务繁忙,告诉墨锋,凝魄丹服下后,恢复容貌期间会痛苦难耐。”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眼底划过寒意,“将太医院的人参送过去,告诉墨锋,每天让墨连彦含一片在舌下。 不论身上如何痛痒难耐,都不能抓,一旦抓了,将无法恢复容貌。” 凝魄丹仅此一颗,没人知道它真正的药效。 墨锋看到墨连彦容貌恢复,必不会怀疑。 幽夜双眼瞬间瞪大:“你竟然把凝魄丹给了墨连彦!凤舞汐,你便是这样糟蹋公子的心血?” 寝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李全震惊地跪下,没想到他竟敢直呼殿下的名讳。 萧瑢澈睁开眼,抬手覆在额前,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幽夜,你失礼了。” 幽夜头皮一阵发麻,立刻跪下,“公子,属下知错。” “澈哥哥,你别怪他,他没说错。” 凤舞汐眼眶通红。 前世,她的确将萧瑢澈一颗真心踩在脚下糟蹋。 “我给墨连彦的,不是凝魄丹,是断魂丹和飞燕丸。” “嘶——” 少女沙哑的声音落下,幽夜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断魂丹,服下后内脏似被火烧,疼痛非常,一年后化为脓水惨死。 飞燕丸,就算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也能恢复本来容貌,甚至容色更艳,但轻风吹着肌肤,宛如凌迟般痛苦。 二者叠加,再加上舌下含人参刺激药性,其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 想到这,幽夜看向凤舞汐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 老娘诚不欺他,越美的女人越毒。 爱的时候擦破点皮都用最好的药膏,不爱的时候折磨人的手段,简直比影凤审讯犯人还恐怖。 李全不明白断魂丹和飞燕丸,看到幽夜惊恐地看着凤舞汐,一脸纠结,“殿下,那人参还给不给?” 太傅身子弱,更需要人参。 送给墨连彦,简直就是糟蹋。 凤舞汐将他纠结不舍的模样看在眼里,轻笑一声,“给,你亲自送去,看着墨连彦含一片在舌下。” 李全愣愣地看了眼萧瑢澈,却发现他眉眼竟带着清浅笑意,茫然地退了出去。 萧瑢澈看了眼幽夜和幽祁:“你们也下去吧。” 幽夜还想说话,却被幽祁一把捂住嘴。 “唔唔唔……”公子落在她手中,会出事的。 幽祁直接将人拖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蠢货。 萧瑢澈看着她眼底的青黑,眸底划过心疼,刚想说话,就被凤舞汐的接下来的动作惊住。 第21章:告诉殿下,她的茶叶该换了 凤舞汐掀开被子,翻身上榻,搂住他的腰肢,“外面要打雷了,没澈哥哥不敢睡。” 萧瑢澈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蔓延开的暖阳:“……” 无奈地轻叹一声,拍了拍凤舞汐的背,“好,澈哥哥陪你。” 罢了,就让他,再放纵一下吧。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光晕落在床上相拥的二人身上,静谧而温馨。 这一觉,凤舞汐直接睡到了午时。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萧瑢澈隽美的容颜。 蝶翼般的眼睫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阴影,鼻梁高挺,唇角带着一丝弧度。 只是,那颜色终究是苍白了些。 凤舞汐眸光下移,看向他搭在心口处的手,缓缓伸出手。 指尖刚触碰到他微凉的肌肤,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轻咳。 凤舞汐指尖一颤,抬眼撞进一双黑眸中。 “澈哥哥。” 她弯了弯勾人的狐狸眼,笑容明媚,白皙的脸颊浮现出浅浅的笑。 萧瑢澈墨玉般的瞳眸倒映着女孩眉眼弯弯的样子,眼底满是宠溺。 他嘴角噙起一抹笑,撑起身子,“汐汐,你该去御书房了。” 没能探到他的脉搏,凤舞汐不甘地撇撇嘴,“澈哥哥,你陪我一起去。” 萧瑢澈看着她眼中的坚持与期待,低叹一声点点头,“好。” 御书房。 御桌下首,慕临渊和傅蜚言相对而坐。 其余部分官员颤颤兢兢地站在下方。 凤舞汐当众杀了张御史和礼部尚书,现在这些朝臣惶惶不安,就怕下一个被杀的是自己。 慕临渊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向李全,“告诉殿下,她的茶叶该换了。” 李全垂首应下:“是,首辅大人。” 众臣:“……” 不愧是太傅教导出来的,这份魄力无人能及。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品茶。 傅蜚言抬眼,淡淡扫了一眼慕临渊,“慕首辅将我们唤来,只是为了说殿下该换茶叶?” 慕临渊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盏,托着下颌看向做鹌鹑状的几名朝臣,“江淮水患,据本官得到的消息,不管是银两还是粮食,都没有到百姓手中。” 他话音落下,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神色微微一变。 慕临渊眉头微微一挑,接着道:“林大人,银两和粮食是你拨出去的,或许你该给本官一个解释?” 户部尚书眸光一颤,稳了稳心神,一脸无辜地看向慕临渊,“首辅大人,下官可是按殿下的要求,将银两和粮食全都拨出去了。” 慕临渊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本官又没说林大人扣了银两粮食,林大人不必这么紧张。” 对上慕临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户部尚书心底骤然发寒,连忙移开了视线。 傅蜚言指尖轻点桌面,声色淡淡,“江淮水患,数万百姓受灾,林大人可得确定物资都送到百姓手中。” 户部尚书头皮一麻,嗫嚅着唇瓣吐出一句话,“应该送到了……” 这位出自寒门的右相,手段狠辣,对事不对人,朝中众人对他颇为忌惮。 傅蜚言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溢出来的语调透着霜寒,“应该?林大人不妨看看这个?” 说罢,他将桌上的一本折子扔给户部尚书。 手忙脚乱地接住折子,户部尚书看了一眼,神色骤然一变,抬眼看向傅蜚言,“右相大人,下官冤枉!” 不等傅蜚言说话,清亮的女声传来,“林大人不如枉一个给本宫看看?” 第22章:私没私吞,剖开看看就知道 听到凤舞汐的声音,几名朝臣立刻转身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诸位平身吧。”凤舞汐扶着萧瑢澈,缓缓走进御书房。 众臣看到她扶着的人时,神色各异。 户部尚书脸上血色霎时褪去,身子打着颤,垂着头不敢看凤舞汐。 “澈哥哥,你坐这。”凤舞汐旁若无人般,扶着萧瑢澈走到主位。 “汐……殿下,这不合适......”萧瑢澈话未说完,人已经被凤舞汐拉着坐在主位上。 她似没察觉到萧瑢澈的抗拒,强势而温柔地拉着人坐下,托腮扫了眼一脸震惊的众臣,视线最终落在户部尚书身上。 “说说吧,右相怎么冤枉你了,本宫替你做主。” 少女的声线,清清冷冷,似裹挟着霜寒,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瞬间摸不准凤舞汐的心思。 慕临渊细细打量萧瑢澈,看着苍白的面色,眉头微微蹙起。 全然没注意到傅蜚言眼底划过的杀意。 萧瑢澈暗暗看了眼傅蜚言,修长指骨轻敲扶手,微垂眼帘不语。 户部尚书听到凤舞汐的话,下意识抬眼看了她一眼。 看到坐在上首的萧瑢澈,脸色煞白。 昨晚他去了宁朗侯府,墨连彦面目全非,新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长出,那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饶是见惯了大理寺处置犯人的他,也汗毛倒竖。 按照以往来讲,凤舞汐早就不眠不休地守在墨连彦身边了。 可如今,她看萧瑢澈的眼神,比曾经看墨连彦的眼神更加深情…… 想到这,户部尚书心底中涌起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嗯?林大人?”凤舞汐凉凉的嗓音传来,户部尚书直接腿一软,跪在地上。 “殿……殿下......” “林大人说不出,那本宫替你说。”凤舞汐淡淡的声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众臣皆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林大人报给本宫的支出是两百万两,江淮督守沐臾告诉朕的可不是这个数字。” 户部尚书闻言,瞳孔骤然紧缩,“陛下,臣没有私吞赈灾银两。” 凤舞汐看着他的头顶,久久不语。 户部尚书额前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就在他心神紧绷到极致时,凤舞汐轻笑一声,“林大人吞没吞,剖开肚子看看就知道了。” 户部尚书心弦瞬间崩到极致,惊恐地抬眼看着凤舞汐:“殿下,你不能这样!” 凤舞汐把玩着萧瑢澈的手指,托着下颌笑眯眯地道:“不能怎样?”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恭声道:“殿下,林大人为国为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凤舞汐似笑非笑地看向大理寺卿:“哦?有何误会?” 大理寺卿对上她那双寒凉无温的狐狸眼,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时凌,进来。”凤舞汐勾了勾唇角,坐直身子。 门外,时凌听到凤舞汐的声音,拎着一人推门进来。 大理寺卿等人下意识看去。 看清了他手中拎着的人,众臣神色顿时各异。 户部尚书一脸死灰,瘫倒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23章:右相,一起吧 “殿下,江淮督守沐臾带到。” 时凌嫌弃地将手里的人扔在地上。 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大理寺卿眼皮跳了跳。 “沐臾,说说吧,拿到你手里的银两是多少?” 沐臾双眼无神,闻言茫然地抬眼看向凤舞汐。 好一会儿,他似才反应过来,嗤笑一声,沙哑着嗓音开口,“凤舞汐,你何必明知故问。” 凤舞汐红唇淡笑不变,眸底的温度渐渐冷若冰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话落,她袖中划出一抹寒光,瞬间没入沐臾右眼。 “啊!”捂着右眼,沐臾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户部尚书瞳孔一缩,身子抖如筛糠。 “聒噪,既然不愿说,那舌头留着也没啥用了。”凤舞汐声色似染着万年玄冰,不带一丝温度,“时凌,割了他的舌头。” 前世,户部尚书贪了一百万银两,沐臾贪了二十万两。 整整两百万两白银,到了灾民手中,不足十分之三四。 时凌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割了沐臾舌头。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御书房。 萧瑢澈眉头微蹙,掩唇低咳两声。 凤舞汐立刻担忧地看向他,瞳眸中的寒意如同冰川瞬间融化,化为阳春三月里的潺潺流水,语气满是担忧,“澈哥哥,再陪我一会,一会我就送你回昭阳殿休息。” 话落,她趁机握住萧瑢澈的手,却被他轻轻按住,无法探到脉搏。 “时凌,将沐大人带下去吧。”萧瑢澈掩住眼底的诧异探究,淡淡开口。 他的女孩,好似真的长大了。 变得陌生,却又让他觉得心安。 时凌恭声应下,拖着昏迷的沐臾离开。 萧瑢澈看向户部尚书,淡淡道:“林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话音刚落,幽祁捧着一本册子进来。 而凤舞汐对于他这番行为,丝毫没有不满,反而懒懒靠在椅背上,明艳的眉眼间隐约带着笑意。 幽祁将册子放在案桌上,凤舞汐却没一丝打开的意思。 萧瑢澈无奈侧眸看向她:“殿下,这是户部尚书私吞灾银的证据。” 凤舞汐扫了眼册子,视线落在萧瑢澈苍白的面容上,柳眉微微蹙起。 萧瑢澈全部心神都在她身上,自然没错过她面色上这微小的变化。 当下,他心一紧,闷痛传来,眼底蔓延开苦涩。 然而,不等这抹苦涩完全蔓延,凤舞汐含笑的嗓音传来,“澈哥哥,眼酸,看不清,你来处理。” 萧瑢澈眼底苦涩滞住,深深看了眼凤舞汐,溢出的语调透着寒冷杀意,“林大人,有何冤屈,去地牢申吧。” 户部尚书在看到幽祁捧来的册子时,瘫软在地,完全放弃了抵抗。 看着户部尚书被禁军拖出去,大理寺卿额间渐渐沁出冷汗。 就在他以为凤舞汐下一个就要收拾他时,却见她将萧瑢澈扶起,娇憨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澈哥哥,你该回去休息了。” 若非是担心将萧瑢澈留在昭阳殿,他又做伤害自己的事,她也舍不得让他来御书房受累。 走到自从她进来后,便一直低头不语的傅蜚言桌前,凤舞汐顿住脚步,声线再度变得淡漠,“右相,一起吧。” 第24章:有劳汐汐了 慕临渊看她扶着萧瑢澈,同时又约其他男子去昭阳殿,整个人差点裂开。 萧瑢澈这般绝色都满足不了她? 还是说这是帝王的劣根性,喜欢左拥右抱? 萧瑢澈转身时,恰好看到慕临渊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额角跳了跳,捏了捏眉心,淡淡开口,“慕首辅也一起吧,殿下打算让你全权负责江淮水患官员贪污一案。” 恍恍惚惚跟着凤舞汐和萧瑢澈来到昭阳殿,慕临渊一把拽住傅蜚言,低声道:“右相,帝王最是寡情,你别信了她的话。” 傅蜚言看弱智般看了他一眼,抬脚进入前厅。 “不识好人心,迟早被打入冷宫。”慕临渊皱了皱鼻子,跟着进去。 刚一进去,便听到凤舞汐凉飕飕的声音,“慕首辅,谁要被打入冷宫?” 慕临渊脚步一顿,讪讪一笑,“没谁,殿下你听错了。” 凤舞汐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倒了一杯温茶放到萧瑢澈手边,“澈哥哥,你身子不好,不能喝茶,这是我专门为你配的药茶,你多喝点。” 刚坐下的慕临渊:“……”呵呵,早膳没吃,就被喂了一嘴狗粮。 傅蜚言眼观鼻,鼻观心,独留慕临渊一人吃狗粮。 萧瑢澈掩唇低咳一声,眼底蔓延着笑意,“有劳汐汐了。” 这是凤舞汐重生后,第一次在有人时听到他唤自己小名。 当下,艳丽的唇瓣扬起,眉眼间皆是张扬明艳。 “不劳不劳,能照顾澈哥哥是我的荣幸。” 慕临渊:“……”女人脸皮厚起来,果然没男人什么事了。 萧瑢澈看着她这副神情,唇角溢出一声轻笑。 若是她有尾巴,大概要翘到天上了吧。 就算她现在对自己的温柔是装的,能得她温柔相待,他此生也算圆满了。 傅蜚言抿了一口茶水,看向凤舞汐,“殿下叫微臣来,所为何事?” 凤舞汐面上笑意淡去,定定看着他,红唇溢出两个字,“夏鲤。” 听到这个名字,傅蜚言瞳孔骤然紧缩,手中茶盏发出一声脆响,被他捏碎。 瓷片刺入掌心手指,鲜血伴随着茶水滴落。 仅仅一瞬,他便垂下眼眸,毫无情绪的语调藏着似有似无的杀意,“微臣听不懂殿下的话。” 慕临渊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一向沉稳的右相,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反应会这么大。 凤舞汐抬手,示意李全给傅蜚言拿药膏和纱布,接着道:“夏鲤的事,本宫也是最近偶然得知。” 傅蜚言喉结滚了滚,垂下眼眸看着李全给他擦手包扎。 萧瑢澈轻叹一声,温润的嗓音似潺潺流水,能抚平人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 “傅大人,夏姑娘当初被选进宁朗侯府中,汐汐的确有责任。” “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而是名正言顺将夏姑娘带出宁朗侯府。” 傅蜚言眸光剧烈波动了几下,抬眼定定看着萧瑢澈,哑着嗓音道:“太傅,当真能救她?” 他考取功名,成为万人之上的右相,好不容易查到夏鲤在宁朗侯府。 可她被墨连彦看中,调到自己院中,成为一等丫鬟。 他曾私下见过夏鲤,那傻丫头的卖身契在墨连彦手中。 她宁愿为奴为婢,也不要自己和宁朗侯府对上。 萧瑢澈唇角带着温润的笑:“嗯,江淮水患过后,我会将夏姑娘完好无损地送到右相府上。”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只是,需要委屈一下夏姑娘,改个名字。” 傅蜚言双眼一亮:“只要能将她平安带出宁朗侯府,我宁愿辞官,带她远离京城。” 萧瑢澈眉头微微蹙了蹙,刚想说话,谷雨匆匆进来,脸色难看地道:“殿下,二公主不见了。” 第25章:殿下这是想当昏君? 凤舞汐神色一变:“什么时候发现的?” 凤阮馨被她幽禁在自己寝殿,周围都有隐卫看守。 她武功平平,竟能悄悄在隐卫眼皮底下离开。 那隐藏在背后的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半刻钟前。” 萧瑢澈眉眼色泽变得凝重,侧眸看向凤舞汐,“陛下那边,我让幽夜去守着吧。” 凤舞汐毫不犹豫地点头:“辛苦澈哥哥了。” 幽夜是禁军军医,武功医术高超。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看向慕临渊和傅蜚言。 “好了,慕首辅,右相,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本宫身子不适,这段时日朝政就劳烦二位了。” 话落,凤舞汐起身,看着萧瑢澈,笑得明艳,“今晚京城有灯会,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公子同游灯会。” 萧瑢澈抬眼,看着少女明媚的笑,清隽眉眼染上丝丝暖意,轻轻应了一声,“好。” 看着二人一同离开,慕临渊难以置信地道:“殿下这是想当昏君?” 傅蜚言嘴角抽了抽:“纠正一下,未来的昏君。” 慕临渊:“……”他现在辞官回家还来得及吗?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般,傅蜚言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往外走。 “哎,你干嘛?” “处理政事。” 早些解决完这些破事,早些接夏鲤回家。 ……u defi ed “澈哥哥,你累吗?”凤舞汐与萧瑢澈走在长廊上,时不时打量他的脸色。 萧瑢澈垂眸,对于凤舞汐这种把自己当易碎花瓶的神态,有些无奈,“汐汐,我没那么脆弱。” 话音刚落,下台阶时没注意,差点踩空。 凤舞汐吓得一把搂住他,甚至用上轻功掠过这几级台阶,心有余悸地一本正经敷衍,“恩,不脆弱,只是身娇体柔易推倒。” 萧瑢澈缓过刚刚受惊心口的不适,听到她的话,无奈地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又乱说话。” 这一幕,恰好被慕临渊和傅蜚言看到。 “右相大人一会还需要用膳吗?” 傅蜚言凉凉扫了他一眼,掐着他拖走,“不想再被压榨就闭嘴。” 慕临渊生无可恋:“你觉得我们还能榨得出油?” 连朝政都扔给他俩了,没啥能榨的了。 傅蜚言:“......”她就不怕他趁机篡位吗? 繁星渐渐升起,清冷的月光洒落。 繁华的皇城,灯火璀璨。 凤舞汐一身淡紫色长裙,长发松松挽起,目光流转间,勾人心魂。 她身侧,萧瑢澈一袭白紫渐变长袍,墨发以发带半束,两缕发丝垂落鬓边,温润清雅。 微风吹过,二人衣摆发丝纠缠在一起。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二人的身影。 盏盏花灯下,无数少男少女皆看直了眼,眼中全是惊艳。 “那男子好美,好像神仙……” “那女子好高好飒,她看男子的眼神好深情……” 凤舞汐笑眯眯地伸手勾住萧瑢澈衣袖:“澈哥哥,我们去放一盏河灯吧?” 她曾听宫里老人说过,爱人之间一同放河灯祈愿,就能长长久久。 萧瑢澈看了眼各式各样的河灯,点点头,“好。” 凤舞汐雀跃地拉着萧瑢澈走到一商贩前,最后选中了一对鸳鸯的河灯。 萧瑢澈垂眸看着她手中的河灯,眼底神色极为复杂。 半晌,他掩下眼底神色。 罢了,就算是演的,他也会陪她一起演下去。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问她。 他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最不想听的那个。 想比那个答案,他宁愿自欺欺人,至少他和她,还能度过这短暂,值得他回忆一生的美好时光。 “澈哥哥,我们去前面放吧。” 萧瑢澈清隽的面容,含着淡淡宠溺,低低应下,“嗯。” 拉着萧瑢澈一起点燃河灯,看着随水波越拉越远的河灯,凤舞汐虔诚地闭上了眼。 这一世,她不奢求其他,只求上苍能善待萧瑢澈,让他免受病痛折磨,与她白首偕老。 萧瑢澈侧眸,看着闭眼许愿的女孩,眸光的温柔蔓延开,双眼似盛着万千星辰。 忽地,他眼中神色骤然变冷,一把推开凤舞汐,却来不及躲避后侧射来的暗箭。 “澈哥哥!”几乎同一时间,凤舞汐目眦欲裂地扑向萧瑢澈。 第26章:汐汐,你会后悔的 “唔……”萧瑢澈闷哼一声,捂着肩头踉跄两步。 凤舞汐看着插在他肩头的箭,眼中霎时布满血丝。 搂住萧瑢澈的同时,手袖一挥,数枚银针没入夜色中。 几声低低的闷哼声隐隐响起,时凌带着隐卫出现。 看到白衣染血的萧瑢澈,神色一变,立刻跪下,“殿下,属下来迟,请您责罚。” 萧瑢澈靠在凤舞汐肩头,掩唇不断低咳。 肩上剧烈的疼痛,刺激得心脏跳动杂乱无章,窒息般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虚晃。 他死死咬着下唇,咽下到了喉间的痛吟,低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咳咳……不怪他们......刺客......刺客武功......太高......” 说话间,丝丝缕缕鲜红顺着白皙干净的指缝溢出。 凤舞汐心疼地将他拢在怀中。 眼前,似是出现漫天大火,萧瑢澈一身血衣,被大火吞灭。 她颤抖着手擦去他唇边的血迹,声线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澈哥哥,你别吓我……” 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会医术,豆大的泪水不断滑落。 萧瑢澈微微睁眼,隽美的眉头紧紧拧起,呼吸粗重,脸色白得吓人。 他朝凤舞汐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眉眼间满是温柔,看不出一丝慌张,只是颤抖的声线裹夹着难以掩饰的疼痛,“汐汐……别害怕.....我没事......” 凤舞汐抹去眼泪,抬手点了萧瑢澈伤口附近的穴位,小心地横抱起他,凌厉的目光看向时凌,“马车呢?” 话音刚落,一名隐卫驾着马车出现。 凤舞汐放河灯的位置较为偏僻,并没有百姓。 因此,这番异动也没人察觉。 小心而温柔地抱着萧瑢澈进了车厢,凤舞汐清凉的声调似浸透着万年寒冰,令人心悸。 “将他们的头砍下,送去给墨锋。” “是,殿下。”眼看敬重的太傅伤在这些歹人手下,时凌及隐卫满眼悲愤,毫不犹豫地挥剑砍下刺客头颅。 抱着萧瑢澈进了马车,看着他因大量失血而惨白的脸色,凤舞汐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捏着,疼得难以呼吸。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凤舞汐接过时凌递来的银针,快速在萧瑢澈心口附近落下几针。 “澈哥哥,我要先给你拔箭,有点疼,你忍忍。” 萧瑢澈意识恍惚,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点点头。 凤舞汐闭了闭眼,稳住心神,“时凌,剪开澈哥哥肩头的衣服。” 说话间,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到萧瑢澈唇边,“澈哥哥,吃了它。” 丹药入口,萧瑢澈猛地睁大眼,急切地喘息着低低道:“汐汐……” “澈哥哥,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萧瑢澈看着少女布满红血丝的眼,坚定的眼神,抿了抿唇角,低低叹息一声,“汐汐……你将来会后悔的......” 最后三个字,几乎消失在唇瓣间。 凤舞汐心头一酸,哑声道:“澈哥哥,失去你,我才会后悔。” 萧瑢澈意识渐渐模糊,并未听见她的话。 凤舞汐看着怀中人苍白羸弱的面容,忽地低头。 第27章:加快清理 温软的触感从唇瓣传来,萧瑢澈勉力睁了睁眼,虚弱涣散的眸光,带着难以置信,“汐汐……” 趁这瞬间,凤舞汐握住箭头,猛地用力拔出。 “嗯……”萧瑢澈身子猛地抽动了一下,头向后仰起,喉间溢出闷哼。 凤舞汐快速拿过止血药粉,倒在他伤口上包扎好。 到了昭阳殿,凤舞汐轻轻挠了挠萧瑢澈的掌心,在他耳旁低语,“澈哥哥,澈哥哥……” 刚才在马车上,她探过萧瑢澈的脉。 心脉受损,气血两亏,五脏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胃脘最为严重。 片刻后,萧瑢澈缓缓睁开眼,眼前弥漫着黑雾。 “澈哥哥,到家了,我抱你下车。” 萧瑢澈耳边嗡鸣声严重,并未听清凤舞汐在说什么。 只是潜意识对她的信任,勉力点点头。 凤舞汐看着怀中人气力全无的样子,心疼的同时,眼底渐渐晕染开杀意。 敢在皇城派刺客刺杀她,恐怕是宁朗侯府背后之人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打算兵行险招。 来刺杀她的,是死士,就算被擒,也不会说主人。 因此,那人肆无忌惮。 小心地抱着萧瑢澈进入昭阳殿,李全看到一身是血的二人,神色大变,“殿下,您和太傅……” “小全子,准备干净的衣物热水。”凤舞汐打断李全的话,看向谷雨,“谷雨,按我说的方子熬药。” 快速报出一个药方后,凤舞汐动作轻柔将萧瑢澈抱到床榻上,亲自给他擦干净身子,重新上了药包扎。 萧瑢澈昏昏沉沉地倚在床头,心口的抽痛一阵接着一阵,头晕得根本靠不住。 若不是凤舞汐搂抱着他,早已摔下床。 凤舞汐指尖不敢离开他的手腕,吩咐李全点了安神的香。 宁朗侯府。 墨锋坐在书房,愣愣地看着明明灭灭的火烛。 忽地,窗户传来咯吱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墨锋猛地站起身,急促之间,衣袖带翻了砚台。 他扶着桌子,焦灼地看向窗旁。 “成了……”吗字尚未出口,瞳孔猛然缩紧,踉跄着跌倒在椅中。 窗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五颗人头。 正是他派去刺杀凤舞汐的死士。 看着这五颗人头,墨锋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好一会儿,他才扶着桌子站起,步伐不稳地走到窗边,取出化骨水将五颗人头化为血水。 “管家,让人来打扫书房。”打开房门,墨锋神色已经恢复。 “是,侯爷。” …… 下半夜的时候,萧瑢澈起了烧。 他单薄的身子陷在被褥间,脸色差得厉害,唇瓣不见一丝血色。 额角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清隽的眉头紧紧蹙起。 凤舞汐再次给他行了一遍针,看着从他指尖逼出的黑血,心中杀意几乎压抑不住。 “时凌,吩咐慕临渊和傅蜚言,加快速度清理墨锋爪牙。” “是,殿下。” 李全端着药进来:“殿下,药好了。” 凤舞汐避过萧瑢澈肩上的伤口,将人扶了起来。 这番动作之下,萧瑢澈幽幽转醒。 呼吸骤然发紧,无力地抬了抬手。 凤舞汐连忙伸手在他心口附近轻轻按摩,“澈哥哥,喝了药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