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面王妃:王爷被宠上了天》 第1章 乖乖等我来娶你 强烈的窒息之下,秦施施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看到一双充满暴怒的眸子。 看着面前将她压在墙上疯狂亲吻的男人,秦施施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 这是……傅云辞! 他不是死了吗?被她亲手害死了呀。 而她,不是抱着傅云辞凉透的身体绝望的跳进江里了吗? 可现在…… “嘶……” 唇上惩罚性的被咬了一下,蔓延的剧痛立刻拉回秦施施恍惚的思绪。 面前的男人浑身充满冷冽的气息,寒潭般的眸底氤氲暴虐的怒意。 “疼吗?”男人开口,声音低沉阴狠。 秦施施定睛,对上那双如恶魔般的眸子,心底却没有像前世那般恐惧厌恶。 反而充满狂喜。 是他,真的是他。 是那个爱她爱到骨子里,到了最后明明知道是她亲手陷害了他,却还要用命护送她逃离的傻男人。 她竟然重生了,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开始。 见少女不说话,怀里的身躯更是恐惧到发颤。 那双剪水秋瞳水雾弥漫的望着他,仿佛下一秒便要委屈落泪。 男人的眸底的怒火如狂风席卷,似要毁灭一切。 菲薄的唇负气似的狠狠压下来,疯狂的碾压,直到怀里的人儿快要窒息才松开。 “疼就记住,你是我傅云辞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 似宣言又似警告的声音喷在脖颈边。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语,让秦施施彻底确定。 她是真的回来了。 而眼前熟悉的场景告诉她,今天是她和傅云辞请期的日子。 原本请期之日,男方只需要请媒婆到女方家下聘礼即可。 可傅云辞却亲自带着聘礼来到秦府。 他堂堂摄政王,权倾朝野,就连皇上都忌惮他三分。 不仅不顾门户之别,娶她一个商贾之女做正妃,更是亲自前来下聘。 这其中的荣宠,足以令整个大夏的女子沦陷。 可前世,她却根本看不到这些,更是在这一天,当众狠狠捅了他一刀。 一想到这些,秦施施的心口就一阵绞痛,她呆呆望着男人,悬挂的泪也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 温热的泪珠从那张素白的小脸滚落,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男人垂头看着手背上晶莹的泪珠,抿紧的薄唇泄出一丝苦涩,却转瞬隐匿。 转身准备离开时,脖子上却忽然一软,紧接着一柔软带香的娇躯贴近。 傅云辞一怔,蹙眉扭头,正要开口,薄唇便被甜软的唇瓣覆盖。 少女纤细的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垫着脚尖,温软的朱唇在他菲薄的唇边舔舐。 明明是生涩到近乎笨拙的动作,却在一瞬间引爆他的欲念。 正当他要反客为主时,忽然想到暗卫截下的那封,她和顾念白暗通款曲,并约定在今日私奔的信。 欲念瞬间被妒火浇灭,傅云辞任由少女生涩的啃咬自己的唇,心中却在自嘲。 为了顺利和顾念白私奔,竟然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 秦施施,你到底是有多爱那个男人…… 用力闭了闭眼,傅云辞猛的推开少女,双眸冰冷。 “不要跟我耍花招,九月初一,乖乖等我来娶你。”说完他不再看秦施施,转身大步离开了屋子。 看着傅云辞冷漠离开的背影,又想到前世今日自己做下的那些糊涂事,秦施施再也忍不住,蹲身捂脸哭了起来。 尽管现在她还没有捅他一刀,可这两年她的所作所为,也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现在的他,恐怕对她已经失望透顶。 只是因为爱的太深,所以就算伤痕遍体也不愿放手。 “施施!你还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女子温柔焦急的询问。 似乎是太过担心,来人敲了几下门之后,就直接将门推开,大步走了进来。 秦施施立刻擦掉眼泪。 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朝自己走过来。 少女身段窈窕,唇红齿白,尽管年纪还小,却也能看出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儿。 看到这人,秦施施眸底快速闪过一抹冷芒。 秦澜儿推门进来,一眼便看到瘫坐在墙角的少女。 少女眼眶通红,明显是刚刚哭过,那双粉嫩的唇瓣更是红肿不堪,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妹妹,那个坏蛋他又欺负你了?简直太过分了!”秦澜儿一脸愤然的开口。 听到这句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秦施施差点笑起来。 前世的今天,傅云辞亲自来到秦家下聘,而秦澜儿却在她耳边告诉她,受伤了的顾念白在后花园等她。 听到顾念白受伤,她不顾傅云辞和桌上的家中长辈任性离席,匆匆赶到后花园去见顾念白。 谁知道顾念白没见到,却被暴怒的傅云辞抓住,拽回了她的闺房,面对她口不择言的辱骂,他狠狠地吻了她。 可事实却是,秦澜儿根本就是骗她的,顾念白根本没有受伤,更没有去后花园等她。 这一切都是秦澜儿和顾念白的计谋,为的就是激化她和傅云辞之间的矛盾。 而她就真的愚蠢的进了他们的套。 在秦澜儿的言语挑拨下,她认定顾念白是被傅云辞找人打伤的,对傅云辞的怨恨就更浓。 有了这样的积怨在前,于是在秦澜儿提出让她和顾念白私奔时,她便赌气的点头答应了。 然而,秦澜儿才刚刚带她和顾念白见到面,傅云辞却忽然出现。 当时顾念白吓傻了,秦澜儿一个劲的喃喃,说如果被傅云辞抓到,那顾念白就完了。 听到秦澜儿的话后,秦施施担心顾念白有事,立刻就让她带着顾念白快走,她来拦住傅云辞。 秦澜儿和顾念白刚走出小门,傅云辞就到了,见傅云辞看都不看她就往小门走,她吓得失了方寸。 慌乱之中摸到了腰间那把,临走时秦澜儿交给她防身的匕首。 她抽出来对着傅云辞的腰狠狠捅了下去。 因为这一刀,顾念白成功逃脱。 而她,却跌入无边深渊…… 第2章 不可能再入套 “妹妹放心,我已经帮你和念白哥哥哥说好了,今晚你们就走,爹那边我来应付!” 秦澜儿一副舍己为人的模样,前世秦施施就因为她这句话感动了好久。 甚至觉得,这世上,真正关心她懂她的,就只有她这个庶姐了。 已经经历了一世痛苦,秦施施自然不可能再入套。 这一世,她一定要狠狠爱自己家的傻男人,要将那些欺负算计过她的人,一个一个的踩到脚底下!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秦施施面上没有露出分毫,红着眼睛担忧的看着秦澜儿开口道:“这……这怎么可以,爹若是发现了,会打死你的。” 闻言,秦澜儿咬了咬红唇,一脸大义凛然,“傅云辞他冷血弑杀,你要是真嫁给他,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 说着她双手扶住秦施施的肩,目光坚定,“你放心的走,不用管我,不管怎样,爹总归会留我一条命的。” 看着她情真意切的模样,秦施施心中冷笑。 前世,她这边窜拖她和顾念白私奔,那边却不着痕迹的给傅云辞透风。 私奔被发现后,她为了保全顾念白的名声,就算最后被污蔑要私奔的男人是府里的下人也全部咽下。 她被面上无光的爹爹赶出家门,差点被街口的混混玷污。 在她遭受这些时,那两人恐怕正相拥讥笑她愚蠢,举杯庆贺着计谋成功的喜悦。 直到后来,知道秦澜儿和顾念白成亲,秦澜儿一奶同胞的哥哥成了秦家家主,而自己胞兄却被赶出秦家,成了个废人之后,她才彻底回过味来。 秦澜儿从来就没有把她当妹妹看,她在她身上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可那时她已被囚禁在摄政王府,连门都出不去,根本没有机会说出一切。 不过,当时那种情况,就算她出去揭穿秦澜儿的真面目,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毕竟她是个劣迹斑斑轻浮下贱的女人,而秦澜儿温良娴熟有才有貌,是世人心目中的好姑娘。 “这把刀你拿好,到了外面要是遇到危险也好防身。” 晃神时,秦澜儿已将一把精致的匕首塞进她手里。 见她不说话,只以为她是心中害怕,便安慰她。 “你放心,今天府里的侍卫都在前院保护,后院的小门可以走,不会有人发现的。” 说这句话时,秦澜儿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秦施施的神色。 见她抿唇不语,神色竟有些深不可测,眼角更似有锋芒闪过,她的心不禁跳了一下。 不会临了这又丑又蠢的女人退缩了? 那怎么行,她安排这一切花了那么多功夫,她要是不走,岂不是让她白费功夫! 想到此,秦澜儿一脸关心的加了最后一把火。 “爹爹知道你不满意这门亲事,对你看管的紧,摄政王对你更是看的紧,也是今天他亲自过来才将外面看守的人撤了,今天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你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前世,秦施施听见自己永远都走不了,要嫁给残暴嗜血的傅云辞就吓的发抖,立刻答应下来。 而现在…… 秦施施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冷芒,怯怯开口:“那,那就多谢姐姐了。” 闻言,秦澜儿提起的心总算放下。 看着秦施施那张紧张无措的小脸,她心中暗嘲。 看来刚刚是自己看错了,这个蠢妹妹,只怕到死都不会知道真相。 “那你好好准备一下,一会儿安排好,我会让人知会你。”说完这句,秦澜儿起身离开。 在秦澜儿转身之时,秦施施慢慢抬起眼眸,唇角翘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张肤色暗沉长满痦子的脸,在那一瞬,犹如破晓的晨光,透出璀璨的光芒。 世人皆当她长得丑,就连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直到后来,她亲眼看到傅云辞死在面前,得知一切阴谋背后的真相时,情绪极端激动之下,身体里被隐藏的力量瞬间冲破。 她的容貌顷刻改变,露出本来的倾城绝艳,她才知道,自己竟然那么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美貌像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一般,体内深厚狂暴的力量也似乎被什么压制,导致她面容丑陋,四体不勤。 压下那些混杂的思绪后,秦施施小心的将匕首收好,然后整理好衣衫,坐在床沿等待。 果然,不出一炷香,贴身丫鬟杏儿敲门走进来。 “二小姐,大小姐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让您现在赶紧过去。” 这杏儿虽是她的丫鬟,却和秦澜儿走的极近,那些说傅云辞嗜血暴戾的话,也都是她从外面打听回来说给她听的。 现在想来,这杏儿怕是早就被秦澜儿收买了。 今日得一并将这丫鬟给收拾了。 “嗯。”秦施施轻轻点头,然后站了起来。 见她如此乖巧,杏儿眼底闪过鄙夷之色,心中嘲骂。 又丑又蠢,不知道英俊挺拔的摄政王怎么会那般看重她。 不过这些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只需要将这个蠢蛋带过去,大小姐就会帮她销奴籍,还会给她十两银子。 一想到这些,杏儿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笑意。 跟着杏儿,秦施施很快来到小门处。 正翘首以盼的秦澜儿,看到匆匆赶来的秦施施,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精光,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总算来了,快,耽搁不得了,你们快些走!” 说完,秦澜儿用力将秦施施推到顾念白面前。 看到忽然被推过来的少女,顾念白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厌恶,身体不着痕迹的朝旁边挪了一下,避免了与秦施施身体的接触。 这些动作很细微,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而他的脸上,又一直都带着焦急和宠溺,目光十分深情。 “施施,跟我远走高飞,以后我们琴瑟和鸣,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你!” 顾念白望着秦施施开口道,又忍着恶心朝她伸出手,心中却暗骂。 这个女人真是又蠢又贱,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一个爹生出来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要不是为了澜儿,别说说话,多看一眼他都觉得倒胃口。 好在已经忍到头了,等过了今天,这个恶心的丑女人一定会被暴怒的傅云辞弄死,澜儿就会答应嫁给他了! 第3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面前的少年面容俊朗,皮肤白皙,一袭白衣充满了书卷气。 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眸里藏着浓浓的厌恶。 如此明显的厌恶,表面那抹浅显的深情根本遮盖不住。 秦施施不明白,前世的自己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施施,念白哥哥都伸手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见秦施施只是看着顾念白,却没有任何动作,秦澜儿不禁开口催促,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蠢蛋。 放着位高权重神武不凡的摄政王不爱,竟然爱这么个无财无势的白面书生。 知道对方要和她私奔,竟然还高兴的傻住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若不是她娘当初霸占正室之位,和摄政王的这桩婚事,又怎么会轮得到她头上! 目光又忍不住朝几人身后的大树后瞄了一眼。 在那个地方,早就不知不觉立了一个人。 秦澜儿飞快翘了一下嘴角,双拳忍不住握紧。 只要秦施施伸手,她就彻底完了! 母亲也早就带着府里的宾客,守在了后花园的亭子里。 现在这边的一举一动不仅都落入树后那个男人的眼里,同样也落入了那些宾客的眼睛里。 这样一来,秦施施和野男人私奔的事情会传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就算傅云辞他有打断的胳膊往袖子里藏也藏不住,只能处置了秦施施。 事后,她只要装作自己是路过,发现秦施施和顾念白要私奔的恶行,特地过来劝说,就能将自己摘出去。 到时候,不仅秦施施完了,顾念白也完了。 她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摄政王亲自过府请期的王妃! 想着这些时,秦澜儿就看到,发愣的秦施施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她缓缓抬起手,朝顾念白的手伸去。 在这一刻,秦澜儿明显感觉到,周围卷起一股凌冽之气,空气也在顷刻间冷到冰点。 秦澜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越发高兴的翘起嘴角。 傅云辞一定看见了! 秦施施完了! —— “往后秦夫人可就是摄政王的丈母娘了,真有福气!。” “秦夫人这皮肤真是又白又嫩,抹的什么呀,我也想买来试试。” 秦家经商,在官家眼里地位最为卑贱,平时别说和官家说话,到了官家面前连腰都直不起来。 今日因为摄政王亲自过府请期,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家夫人们不请自来,围着孙氏,热络的恭维着。 孙氏满面红光,腰板挺的笔直,已有些飘飘然。 这时,在一片恭维声中,忽然传来一句不阴不阳的话。 “按道理来说,这摄政王的丈母娘,应该是正房夫人才对呀,话又说回来,二小姐成亲这样的大事,怎么也不见正房夫人呢。”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有些尴尬,本来热络的气氛瞬间凝固。 能来这里的都是人精,来之前早将这小小的秦府莫得透透的,自然知道这孙氏只是个小妾。 三年前,正房夫人犯了错,被秦老爷罚到尼姑庵思过,这掌家之事才落到了这位庄姨娘的头上。 因掌了家,那正房夫人又没有回来的迹象,所以渐渐的,大家都改口,称这位庄姨娘为秦夫人。 虽然是成了夫人,可说到底,这孙氏依旧是个妾。 这人左一个正房夫人,右一个正房夫人的,无疑就是在打孙氏的脸。 原本被捧的晕乎乎的孙氏,霎时红了脸。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 可也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常态,淡淡接话。 “我们家夫人当年做了些糊涂事,为了赎罪,她自请去尼姑庵赎罪,我已经安排人去请了,估计明日便能到。” 这话不闪不避,更是在踩了正房夫人的同时,还点出了自己在这府里的地位。 原先说话的那位夫人‘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感觉到气氛僵硬,旁边立刻有人拉起话头。 “听说大小姐还未定亲呢,我们家那小子比大小姐大两岁,这年纪刚刚好呢。” 孙氏看了说话的那位夫人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这个话题揭过,心中却暗讽。 一个五品小官,竟也敢向她的澜儿提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也只有摄政王那样的男儿,才能配得上澜儿! 扫了一眼先前发难的那位夫人,孙氏握紧了拳头。 马上澜儿便是摄政王妃,到那时,她一定要将今日所受的耻辱通通讨回来! 至于那个女人,她回来……刚好可以看到一场好戏呢。 她目光再次看向角门,忽的一亮。 只见那里已经多了三道身影! 这时候,已经有几位夫人看见了角门处的身影。 一眼便认出来,角门处亭亭而立的两道倩影,正是这秦家的两位小姐。 两人对面,还有一位身材修长的白衣男子。 只见这时,那秦二小姐忽然一扭身子,竟直直朝那白面男子的怀里扑了过去。 一下没扑进男人怀里,男人又朝秦二小姐伸出了手。 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暧昧。 这些个夫人们顿时呆住,面面相觑。 孙氏立刻故作惊讶的‘呀’了一声,急忙差了身边的丫鬟。 “谁放他进来的?快去把二小姐送回闺房!” 丫鬟领命而去,身边有人问。 “秦夫人,那位公子是谁,怎会和二小姐如此亲密?” 其余人也纷纷看着孙氏,目光灼灼。 孙氏一脸为难,在大家的目光中憋红了脸,好半晌才痛心疾首的长叹。 “我们二小姐并不喜欢摄政王,最近更是闹着要和这位公子私奔,好不容易今天没闹了,可没想到……” 这句话无疑是一滴水掉进了油锅,凉亭里顿时一片哗然。。 “二小姐可是摄政王的未婚妻,如此做法,简直是给皇家抹黑!”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娘生没娘教,没一点家教!” “难怪正房夫人会被罚去尼姑庵,看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听得这些辱骂,孙氏无奈的憋红着脸,似乎是为二小姐担心,可眼角,却浮着得意的笑。 就在这时,只听其中一位夫人望着角门处惊呼一声,脸上的轻鄙之色瞬间变成了惊恐。 听得这动静,众夫人们纷纷疑惑的朝角门望去。 孙氏也同大家一起朝那边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第4章 你醒醒吧 只见原本正娇怯怯将手往男人手心里放的二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从袖子里旋出一把匕首。 她动作很快,寒光一闪,等众人定睛,就见那把匕首正往下淌着血。 而对面的男子则痛苦的捂住了胸口,猩红的血从指缝间汩汩流淌。 顾念白一脸愕然,直到鲜血将鞋面染红,他才缓过神来,抬头瞪着面前的少女,目眦欲裂。 “秦施施你这个蠢女人!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顾念白,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姐姐可是堂堂秦家大小姐,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和你私奔!” “啊?!”秦澜儿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神,此刻闻言,下意识的张嘴,表情呆滞。 秦施施用刀指着顾念白,用力将她拽到自己身后,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恶狠狠的看着顾念白。 “顾念白,你竟然仗着我姐姐对你死心塌地,就哄骗我姐姐和你私奔,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们秦家又不是那攀龙附凤之辈,你若是真的有心,只要拿出诚意来,我爹肯定是不会反对的,可你用这样的办法,就太下作了些!” 秦施施的声音很大,这地方又空旷,隔的老远都能听见。 大树后头,面色阴沉的立在那儿的男人顿了一下,眼底浮现一抹错愕,那股凌冽之气却也缓和了几分。 秦澜儿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秦施施,看着她气愤的说:“妹妹,你在说什么呢?要和念白哥哥哥私奔的人明明……” 可还没等她说完,便被秦施施打断,她一脸痛心疾首的拉住她的手,“姐姐,你醒醒!他连上门来提亲都不敢,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也根本就不是真心对你。” “我什么时候……” “姐姐你不用为他辩解,我都明白!”秦施施心疼的捂住秦澜儿的小嘴,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你放心,上次你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整夜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她什么时候和顾念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整夜了! “还有你和他躲在小树林搂抱亲嘴儿的事情,我也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又哪里来个什么小树林?!还搂抱亲嘴儿…… “秦施施!”秦澜儿忍无可忍,愤怒的甩开紧紧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眼睛都气红了。 树后有傅云辞看着,凉亭里有宾客看着,要再不解释,那她辛苦维护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她喘了一口气,大声说:“我和念白哥哥哥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 说完她着急的看了一眼大树的方向。 这么大的声音,傅云辞肯定是能听见的。 “你自己不检点就算了,可你不能污蔑我!你和顾念白之间的事情,外人不知道,我们自家人还不知道吗!” 此刻的秦澜儿已经彻底从刚刚的慌乱中缓过神来,说话慷锵有力,表情正气凛然。 她刚刚之所以慌乱,也只是被那殷红的血吓到了。 秦澜儿目露嘲讽的盯着秦施施,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狡辩。 她和顾念白的奸情阖府上下人尽皆知,不管她怎么狡辩都无济于事。 这时,就见秦施施丢开匕首,一脸无奈的上前抱住秦澜儿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安抚。 “好,只要你别相信他,别和他走,怎么说都可以,姐姐,今日府里人多,别人看见对你名声不好,我们先回屋好不好?” 她表情柔软,声音甜糯,还用手轻抚着秦澜儿的背脊,就像在哄一个任性不听话的小孩儿一样。 只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局面定下。 此刻,在旁观者眼里,就是这秦家大小姐不检点,欲要和男人私奔。 她的妹妹秦二小姐发现,好心上前劝说,无果后大义凛然的用刀捅了那野男人。 结果这秦大小姐恼羞成怒,竟反口污蔑秦二小姐。 秦二小姐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柔耐心的哄劝。 在秦施施这句话落下之后,那萦绕在周围的凌冽寒意瞬间消失,但那股压迫的气息还在。 秦施施搂着秦澜儿的胳膊,目光微微朝大树那方一撇,眼底闪过一丝放松。 经历了前世那一切,她知道傅云辞其实比她先到小门,却藏在一旁,直到她准备和顾念白离开时才出现。 刚刚她之所以按照秦澜儿安排的来见顾念白,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演这一出,想告诉他,她并不喜欢顾念白。 不过,捅的这一刀也不全是为了演戏,一大多半是她自己也想捅。 如果不是怕摊上人命不好收场的话,她就不会故意避开要害,直接结果了这王八蛋的贱命。 “你,你,你……” 秦澜儿被气的,一口气梗在胸口,抖着发青的嘴皮子说不出话。 本不是良善之辈,见秦施施三两句话就要毁自己的清白,秦澜儿下意识便抬手,要扇她嘴巴。 “贱人!” 可她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秦施施压了下去。 她的动作很温柔,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亲昵的拉手。 但秦澜儿却白了脸,因为她那只被秦施施捏住的手一动不能动,手腕处更是传来剧痛,她感觉下一刻自己的骨头便要被捏碎。 “你竟然敢打我!秦施施,你要造反吗?我可是你姐姐!” 秦施施没有松手,脸上的温柔不变,“姐姐别闹了,回屋。” 秦澜儿正要拼命挣扎,这时孙氏身边的丫鬟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一见到面前的情景,立刻对秦澜儿道:“大小姐,夫人和客人正在凉亭赏花呢,您快和二小姐回屋!” 秦澜儿大怒,她现在也想回去,可手腕被秦施施快要捏碎,她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是啊,姐姐,我们快回屋,别被客人看了笑话去,回头说你不检点。”秦施施温柔的附和丫鬟的话。 她这句话就像一口风,吹在了刚刚熄灭还剩火星子的稻草堆里,瞬间引燃燎原大火。 原本看到丫鬟后理智稍有回归的秦澜儿,顿时眼珠通红,怒火顷刻烧光她的理智。 第5章 这辈子都要缠着他 不知道是怒火之下力气比较大还是怎么,秦澜儿刚刚还被捏的死死的手,此刻竟轻轻松松便拔了出来。 她也顾不得疑惑,对着秦施施那张可恶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就见秦施施也没怎么着,身子竟像被人推了一下似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在摔倒的那一刻,她的脚又不小心勾了丫鬟的腿。 丫鬟惯性之下往前扑去,就正正好的接住了秦澜儿的巴掌。 只听‘啪’的一生脆响,然后是‘嘭’的一声,丫鬟挨了一巴掌以后重重撞在秦澜儿身上,压着秦澜儿便摔到了地上。 甩那一巴掌秦澜儿是用了全力的,打在丫鬟脸上的同时,她自己的手也麻了。 又冷不丁之下被丫鬟撞翻,肉垫似的砸到地上,脑子便一下子有些懵。 等反应过来以后,更大的怒火如潮水涌来。 手一摸,就刚好摸到了那把还沾有鲜血的匕首。 她一脚踹开丫鬟,挥着匕首对着秦施施的脸就捅了下去。 秦施施却一下子好像被吓呆了似的,傻傻的抱着膝盖白着脸都忘了躲。 就在匕首快捅到秦施施脸上时,一道高大的人影箭一般到了她身边,长腿一抬,秦澜儿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傅云辞弯下腰,看着地上无助流泪的少女,清冷的眸底浮起一丝心疼,伸手便将人抱了起来。 鼻尖的冷香很熟悉,耳边鼓噪的心跳很有力,他的胸膛……很暖。 这些都很真实。 秦施施将脸靠近傅云辞怀里,脑中不断浮现自己赶回燕京,却只看到一句冷冰冰的尸体时的画面。 恐惧猛地涌上心头,她用力抱紧他精瘦的腰,悲伤与喜悦一下子挤入心口,小嘴一扁,就真的哭了起来。 这一刻,秦施施竟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用尽全力抱着傅云辞,好像自己稍微松手,那人便会变成星光散掉。 “云辞,对不起,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她抱着他不断的低声喃喃,就像当初抱着他的尸体那般。 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不是我喜欢你而你不喜欢我,而是我发现已爱你入骨,你,却入了土。 她不要再分开,这辈子都要缠着他! 泪水透过衣衫触上肌肤,温温的。 傅云辞身子发僵,看着怀里不断哭泣的少女,心忍不住抽痛。 听着少女‘呜呜’的哭声,他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缥缈的悲哀,仿佛灵魂深处曾经也有个人这样抱着他哭过。 他紧了紧臂弯,低头想对她说自己一直在,可眼角却瞟见已昏死在地上的顾念白,刚刚张开的唇立刻抿紧,脸上柔和的线条绷紧。 “王,王爷!”这时候得到消息的秦孝则才终于赶了过来,因为来的匆忙,站定后便呼呼直喘气。 一边喘他一边看现场的情况,那双精明的眼睛在秦施施秦澜儿和顾念白三人身上略略一扫,便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心不由得一沉,又涌起一层恨怒。 定又是秦施施为了那小白脸闹腾,早上才闹过,现在又闹! 摄政王就算再顾念旧情,一而再再而三之下那点子情分也霍霍完了,摄政王若是发怒,那整个秦家都得死! 秦孝则心中怒火翻滚,指着秦施施的鼻子张口就骂:“孽障!还不快从王爷身上下来!” 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秦施施,被这一吼喝的立刻清醒。 抬头看了看傅云辞,又看了看愤怒的秦孝则,抿着唇,不舍的下了地。 原本脸色就不好看的傅云辞,脸上瞬间乌云遮顶,周身的威压如狂风席卷着周围。 秦孝则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摊到地上,正要再骂秦施施,这时候见情况不对的孙氏也匆匆赶了过来。 在孙氏身后,还呼啦啦跟着一群看戏的夫人。 “老爷,这是怎么了?”站定以后,孙氏先开口问秦孝则。 然后目光快速扫了一眼现场,在看到自己那被踹的昏死过去的女儿时,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立刻怒指秦施施。 “施施,你简直太任性,你和王爷已然定亲,却又要闹着和顾家这小子私奔,澜儿劝你,你却还要打她,你怎么这么恶毒!” “春兰,快去请大夫来给大小姐看诊!冬青,把府里的侍卫带过来,把秦施施给我捆起来!” “捆起来!”怒不可遏的秦孝则狠狠地附和。 冬青应声,立刻去办。 傅云辞低头扫了一眼身边的秦施施,见她紧闭着嘴巴,似乎并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打算,眸光一寒,忽的开口。 “人是本王踢的,要不要把本王捆起来?” 秦孝则原本怒气冲冲,还想着要不要过去狠狠打秦施施这个不孝女一巴掌,好让摄政王消消气,不要牵连周府其他人。 傅云辞这陡然开口的一句话,将他吓得一颤,楞了楞,问道:“这……王爷,您是不是踢错人了?” 孙氏暗中点头,这也是她想要问的。 明明是秦施施这个贱蹄子胡来,怎么王爷却要踢澜儿。 就见傅云辞淡淡开口:“没有踢错,等她醒了,本王还要砍掉她四肢。” 周围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明所以。 也只有秦施施明白其中原因。 刚才秦澜儿欲要用刀捅她,虽然后来连她的汗毛都没有碰到,可在傅云辞看来,依旧罪不可恕。 而这砍掉四肢的惩罚,也已经是他看在对方和她是一家人,不想让她背负不义的骂名才发下的慈悲。 不然,就是剁了秦澜儿直接喂狗。 秦施施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男人的侧脸,心中一阵酸涩。 他还是和前世一样,脸上永远冷冰冰,没有任何表情。 但却对她温暖备至,更是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无条件的包容。 就像此刻,以他的身手明明能非常轻易的看出她是自己故意摔倒的,丫鬟摔倒也是她故意用脚勾的。 可他不管这些,在他的心里有一条准则。 她算计别人可以,而别人要是敢算计她,通通剁碎喂狗! 第6章 让我娘好好查查 “这……老爷,澜儿她生来善良单纯,此番遭遇着实无辜,您要为澜儿做主啊!” 不敢直面质问傅云辞,孙氏拉着秦孝则的衣袖用力晃,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 秦孝则也是很奇怪,不明白这摄政王为什么不罚犯错的施施,反倒要砍澜儿的四肢。 他动了动唇,随即想到什么,又将嘴给闭上了。 施施如此闹腾,摄政王都默默容忍了下来。 足以看出,此番并非完全是因为当年的恩情,摄政王心里是真的喜欢施施的。 虽然想不通摄政王为什么会喜欢施施这种模样的,但有了摄政王的看重,秦府往后定会如日中天。 至于澜儿,砍掉她的四肢是有些残忍,但谁让摄政王发怒呢,该她倒霉咯。 见秦孝则闭嘴不言,孙氏哭的更凶,情绪十分激动,忍不住看向傅云辞,开口求情:“澜儿她年纪小,不懂事,王爷您行行好,让民妇来替她受罚行吗?” 说着她又转向秦施施,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满面泪痕的望着她,“施施,你姐姐刚刚只是太激动,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看你最后也好好的,就饶了她好不好?施施,娘求你了!” 说完便不住的磕头。 地上全是碎石子,孙氏的额头被划破磕烂,鲜血从额头流到脸上,形容十分可怜。 见此情景,旁边原本唾骂秦澜儿的官家夫人们,此刻皆面露不忍,觉得这摄政王着实有些过分了。 方才的事情她们都看了个清楚,秦大小姐不识好人心反手污蔑秦二小姐,甚至最后还想用刀伤害二小姐,着实卑鄙可恨,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但最后一切不是没有得逞么。 老话说的好,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人若是被砍掉四肢,还怎么活?也太残忍了些! 秦施施眼眸微动,将夫人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目光看着可怜兮兮不断磕头求饶的孙氏,嘴角快速撇过一抹冷笑。 好一招以退为进的苦肉计。 一般人陷入这样的局面,最后都会因为不想给外人留下阴狠的印象而选择息事宁人。 可惜啊,孙氏再能算透人心,也万万算不透傅云辞。 只听,在孙氏的声音落下之后,傅云辞忽的薄唇一勾,冷冷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两个一起砍了。” 孙氏一呆,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傅云辞竟这般不管不顾。 不是说,这些皇家贵族最爱惜名声吗? 随即她心一颤,砍掉四肢……以后她们娘俩可怎么活呀! “老爷您倒是说说话呀!”孙氏急忙哀求秦孝则。 围观的夫人们此刻均面露骇然,心中震颤,这摄政王,果如传闻说的那般心狠手辣呀! 这孙氏和秦家大小姐也挺可怜,只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而已,竟然要遭受如此巨大的惩罚。 众夫人摇头叹息,心里不禁对孙氏和秦澜儿生出无尽的怜悯,再看秦施施,只觉得这丑姑娘好生恶毒。 就在气氛僵凝时,一道软懦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那个,云辞,我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想等眀日我娘回来后,让我娘好好查一查。” 说完那声音似乎有些胆怯,小声的问了两个字,“行吗?” 众夫人们一怔,凝眸一看,就见那立在摄政王身边的秦二小姐,一只小手拉着摄政王衣袖,仰着那张丑陋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望着摄政王。 而那刚刚还满身冰冷的摄政王,则在瞬间如融化的初雪,露出几抹难得的温度。 “好。” 听到这淡淡的一个字,众看热闹的夫人们均心情异样。 暗道这摄政王不仅性情古怪,连喜好也极端古怪,就秦家二小姐那张脸,他也真下得去嘴…… 有了秦施施这番话,秦孝则终于敢开口了,他立刻将孙氏拉起来责令她回屋,又吩咐人将秦澜儿和顾念白分别安顿好。 同时驱散宾客,最后才卑躬屈膝的走到傅云辞面前。 “今日闹出这些事情,小民心中十分惭愧,王爷且去前院喝杯茶,等草民那不成器的夫人回家,定将这事情弄个清楚,给王爷您一个交代。” 傅云辞顿了顿,朝着秦孝则微微一点头,算做回答。 这态度,与秦孝则的热情相比,显得是尤为冷漠,似乎完全没有给这未来岳父一点脸面。 可秦施施知道,没有剁了秦孝则这不称职的混账爹去喂狗,就已经是他给的最大的脸面了。 “王爷慢走,小女也回屋了。”秦施施弯腰朝傅云辞行礼。 现在的事情已经告了段落了,按照前世的轨迹,眀日晌午,娘就会到家,也因为这一趟而丢了性命。 今天她需要好好安排一番。 经历了生死离别,她真的很不想和傅云辞分开,。 不过来日方长嘛,等手边的事情处理完,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和他单独好好说说话。 “去。”傅云辞低垂着眼帘,眸底全是少女的倩影,开口时,声音不自觉放软。 秦施施低着头,缓步朝前走去。 傅云辞默然立在原地,静静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秦孝则心底简直乐开了花,有种走了狗屎运的感觉。 回到自己的屋子,秦施施发现杏儿根本就没有跟着自己回来。 估计是去了秦澜儿那边,不知道又和那娘俩商量什么去了。 她冷笑,不回来正好,自己刚好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的出门一趟。 凭着对府邸的熟悉,秦施施轻松越过围墙出了秦府。 跳下地之后,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唇边翘起一抹微笑。 似乎是因为重生的原因,体内被封印的力量竟有所松动,自己现在的身手可以轻松撂倒三个大汉。 摸了摸脸,脸上凸起的一颗颗痦子,都有黄豆大小,像开水烫出的水泡一般。 真的很恶心。 小时候的自己皮肤又白又嫩,非常漂亮。 变化似乎是发生在六岁那年,皮肤忽然变得黑沉粗糙,一颗颗恶心的痦子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同时身体也慢慢孱弱,提个篮子都费劲。 这些变化的背后,一定藏着一个阴谋。 只是一时她还想不透,就先放一边。 既然武功可以恢复,那容貌肯定也可以! 她一定要想办法恢复自己本来的样貌。 不知道……傅云辞看到她变美后的样子,会不会惊掉下巴? 第7章 本王不会误会 很快到了药铺。 抓了几味需要的药材后,秦施施回了府。 杏儿依旧没有回来。 秦施施将杂物房里,被自己冷落两年,已然落满灰尘的药臼拿出来,认真捣鼓着。 一晃便到了下午,日头被乌云遮挡,暴雨如盆倾,雷声震天,十分吓人。 秦施施就在自己院子里吃了晚饭。 正要继续捣鼓药材时,秦孝则派人来找,很焦急的样子。 秦施施立刻收好东西,撑着油纸伞往前院去。 这个时辰,前来道贺的宾客都已离去,前院此刻十分安静。 跨过半月门,秦施施就看见傅云辞坐在小厅的太师椅上,秦孝则立在他面前,对着他点头哈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傅云辞始终薄唇紧抿,只在他说完时点个头,脸色十分冷淡。 看到秦施施走进来,秦孝则如见到救星,将她往傅云辞面前一推,“施施,你送送王爷。” 说完便朝傅云辞一礼,在路过秦施施身边时,低头小声在她耳边警告,“今日本就是你犯错,好好哄着王爷,莫要连累你母亲和姐姐!” 急匆匆叫她过来,只是因为担心孙氏和秦澜儿。 还上赶着将她这个女儿往未婚夫面前送,真当她是青楼的ji女了吗? 如此行为不仅仅是糟践了她,更是会给傅云辞一个家风不正的印象! 和傅云辞之间原本就有许多误会,她是历经两世才有这些转变。 可在傅云辞眼中,改变却是一天之内。 早上她还在为顾念白要死要活,下午就捅了顾念白,抱着他哭哭啼啼。 此番亲爹又上赶着将她往他面前推,难免会让他以为她是贪恋权贵,才改变的态度。 秦施施压着愤怒与委屈,垂头行至傅云辞面前,向他行礼,“小女见过王爷。” “起来。” 他的声音冷冷的,让人捉摸不透里面潜藏的情绪。 秦施施站直身子,咬了咬唇,然后忍不住抬头打量他。 乌云盖顶,天色昏暗,以往还亮着的天色,今日却要燃起蜡烛来照明。 烛火摇曳在他俊廷的侧脸,深邃的黑眸因此染上阴影,本就难测的情绪,此刻更加神秘。 不知道……他有没有误会。 傅云辞看着面前面色沮丧的少女,小脸纠结的皱在一起,梨粉色的唇瓣被贝齿压出委屈的形状,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被遮盖的瞳仁里全是忐忑。 忐忑? 因为秦孝则的不合礼数担心他的看法? 呵……就当是。 傅云辞缓缓抬手,修长手指拖住秦施施纤柔的下巴,拇指往上,微凉的玉扳指擦过肌肤,轻轻解救无辜的唇瓣。 “本王不会误会。”他低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莫名的苦涩。 “啊?什么?” 秦施施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下巴那只温暖的大手上,导致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傅云辞眸光温暖,十分好脾气的重复,“本王,不会误会。” 秦施施这下听清了,心中大骇。 这男人莫不是会读心术? 忽然,傅云辞的手掌离开下颌,抚上脸颊,拇指轻抚那些小痦子,竟带着几分温柔的味道。 秦施施的身子顿时僵住,下意识便要推开他的手,耳边却传来他低哑的声音。 “施施很美,世上最美。” 伸到一半的手就那么定在半空,秦施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很美?就这张全是痦子的脸,不说一句恶心都是在夸她。 可傅云辞竟然说美,还天下最美…… 他莫不是在说反话? 抬眼看向傅云辞,却见他表情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秦施施怔住,心里忽然涌入一股悲伤的暖流。 这么好的男人,前世的自己怎么就舍得伤害呢? 秦施施,你就是个混蛋! 脸上的温度离开,傅云辞已经收回手,站了起来。 秦施施回神,忙转身去拿墙角的油纸扇,打开往傅云辞头顶撑。 才发现,傅云辞实在太高了,她握着伞柄竟然还要掂着脚尖才能堪堪遮住他的脑袋。 可也只是遮住而已,因为他的头紧紧顶着伞面,视线全被遮挡,根本就没办法走路。 “那个,王爷您能稍微弯下腰吗?”秦施施尴尬的道。 傅云辞却没有弯腰,而是伸手拿走她手里的伞,自己撑了起来。 暴雨依旧,砸在伞面发出闷闷的响声,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流淌,形成一圈包裹的雨帘,将他们裹在狭小的空间里。 这一刻,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秦施施抿着上扬的嘴角悄悄往身边看去。 灯火昏暗,她看不清傅云辞的脸,但能看到,他将整把伞都挪到了她这边,自己完全暴露在暴雨之中,整个人被淋了个透。 秦施施急忙往傅云辞身边靠了靠,小声说:“王爷也遮一下自己,别伤了风寒。” 少女软糯的声音中全是担忧,靠近后那抹独特的少女甜香充斥鼻尖。 傅云辞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沉默的来到大门处,傅云辞将伞交给秦施施,低头走进侍卫撑着的伞里,朝着马车走去。 此刻天色已经全黑,那席月白人影慢慢陷入黑暗中,仿佛被巨兽吞没般,一点点消失。 前世,便是这样的傍晚,暴雨倾盆,傅云辞送她到城门下以后便匆匆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被黑暗吞噬。 再见到他,便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秦施施忽然有些慌,忍不住对着看不透的黑暗大喊:“王爷!” 周遭的暴雨那一刻似静止一般,前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本王在。” 秦施施心一松,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忽然不想让他走了,害怕一闭眼,他又变成冰冷的尸体。 想让他就在府里过一夜,明日天晴再离开,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更不能说。 顿了顿,她压住哽咽说:“天黑路滑,王爷路上要小心。” 这次静的更久,就在秦施施以为人已经走了,不会再有人回答她时,视线之中忽然走来一道月白人影,眨眼便站定在面前。 第8章 今夜不走 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秦施施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水,立刻掩饰性的低下头,开口问道。 “王爷怎么又回来了?” 傅云辞不回答,伸手慢慢抬起秦施施的脸。 当看到那些泪痕时,他的眸子凝了一下,继而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笼罩周遭。 “本王,今夜不走。” 秦施施先是被他的气势吓到,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继而便听到他这句要留宿的话,不禁愣住。 正怀疑这男人是否真的有读心术时,就听他说。 “有本王在,秦孝则他不敢欺负你。” 秦施施一下便明白过来。 傅云辞并没有什么读心术,只是误会了。 看到她流泪,以为她是害怕秦孝则的责罚,提出留宿,是想要近距离的保护她。 虽然从前没有关心过他,但秦施施也知道他有个怪癖。 那就是他认床,认到了疯魔的地步,不躺在他自己的床上,他不仅会失眠,还会全身发极痒的红疹,任何药剂都治不好,一直要整整七天才会自行消退。 所以他从不在外留宿,就算是皇宫也一样。 秦施施心中发疼,刚刚止住的眼泪一下子流的更凶。 她越哭,傅云辞的脸色就越难看,周身肆虐的气息十分恐怕。 怕他怒极之下剁掉秦府这些人,秦施施便用力忍住眼泪。 秦孝则,孙氏,顾澜儿,还有顾南风,这些人,她都要自己亲自动手。 直接弄死他们,不仅会弄脏她的手,还会让他们死的太便宜。 —— 秦孝则抱着刚纳的小妾翻云覆雨,正得意,下人来报。 “老爷,王爷又回来了!” 秦孝则一个激灵,顿时蔫了,立刻从小妾身上爬了起来。 匆匆忙忙赶到小厅,秦孝则看见摄政王负手而立望着庭院,似乎在欣赏雨景。 “王爷,出什么事儿了?”秦孝则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声音一个劲儿的发着抖。 难道是施施得罪了摄政王? 这个蠢丫头,找死! 秦孝则正暗暗想着要怎么惩罚秦施施时,面前的男人背对着开了口。 “天黑路滑,本王今夜就宿在这儿。” “啊?”秦孝则呆呆的张着嘴,表情似惊似喜。 惊的是这传闻连皇宫都睡不惯,只宿摄政王府的摄政王,竟然肯宿这小小秦府。 喜的,也是这传闻连皇宫都睡不惯,只宿摄政王府的摄政王,竟如此给脸宿在小小秦府! “小民这就吩咐人去收拾客房,王爷您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秦孝则立刻叫来下人,吩咐人快些收拾,然后屁颠颠的沏茶,给傅云辞倒了一杯。 见傅云辞脸色冷凝,他也不敢随便搭话。 如坐针毡的喝完第三杯茶,客房终于收拾好。 秦孝则忙放下茶杯,起身对傅云辞道:“小民这就领王爷过去。” “不用。”傅云辞也站了起来,随着下人走了两步又停住,“施施若是在这府里少了一根汗毛,本王要你死无全尸。” 冷冷丢下这句,傅云辞大步离开。 秦孝则呆了一瞬,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抖着胳膊不停的擦额上的冷汗。 一夜无话。 清晨,秦施施疲惫的将做出来的两颗暗红色药丸收了起来。 这两颗药丸一对子母傀儡蛊,子蛊绿豆大小,母蛊黄豆大小。 两颗分别由两人同时服下的半个时辰内,服用子蛊之人的身体会被母蛊控制。 这是师父交给她的,师父不仅会医术,还会蛊术,师父将这些全都交给了她。 可回到燕京以后,她一心放在顾念白身上,师父交给她的东西,全被束之高阁,再也没有动过。 现在,她要将这些都捡起来,将来会有大用处。 刚刚将药臼收好,杏儿便走了进来。 大概是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丫鬟,她根本就没解释向秦施施自己昨晚去了哪儿,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懒洋洋的说道:“你娘回来了,现在在正院,小姐快去。” 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秦施施淡淡扫她一眼,眸光冰冷,很快她垂下眸子,乖乖的站起来,跟着她走了出去。 路上,秦施施忍不住想起了娘。 前世,她捅了傅云辞之后,傅云辞便被他的侍卫匆匆送回王府去医治。 暴怒的秦孝则将她打了个半死,死狗一样从秦府丢到了大街上。 第二天,娘一进门就被气急败坏的秦孝则狠狠打了一顿,随后便将娘丢给了孙氏。 孙氏哄骗娘,说只要她听话,就接她和哥哥回家。 娘亲信以为真,每日跟在她身边伺候。 孙氏将咳出的痰往娘脸上吐,夜里起夜的尿往娘嘴里灌,烧红的烙铁往娘身上烫…… 秦施施用力压下翻滚的情绪,抬脚进了半月门,抬头往小厅里瞧,就见小厅里花里胡哨的全是女人。 稍稍一想,她便明白了孙氏的目的。 这一世她没有中她们母女的套,反而在那些长嘴妇面前狠狠捅了秦澜儿一刀。 如果不在这些长嘴妇面前洗刷干净,那么秦澜儿的名声铁定就臭了。 所以孙氏今日又请了这些长嘴夫来,目的很简单。 洗白秦澜儿,彻底扳倒她和娘。 此刻这些妇人们或坐或站,三三两两说着话,有些嘈杂。 但无一例外的,是当她们的目光落到站在厅中那女尼身上时,皆都充满鄙夷和嫌恶。 女尼穿着身灰扑扑的尼姑服,双手因长年劳作而粗糙皲裂,右手抓着一串佛珠,左手紧张的揪着衣摆。 样子,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眼里充满了无措。 孙氏就坐在主位上,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垂眼睥睨女尼,用高高在上的声音问着话。 “在庵里可有听话,有没有犯错给老爷惹麻烦?” 女尼抿了抿唇,小声回答:“贫尼潜心理佛,并未惹事端。” 孙氏满意的点点头,“那是最好,你在庵里多为秦家念念佛,若能保得我秦家顺遂,那你这身罪孽也能洗清一二。” 女尼也不抬头,只低低应是。 看着女尼卑微的样子,孙氏眉眼间飞起得意之色,张嘴继续教训。 女尼始终保持最初的姿势,孙氏说完一句,她便低声应是,乖顺的模样像一座镌刻谦卑表情的雕像。 第9章 没有一点规矩 最后嘴巴说干了,孙氏看了看桌上的茶杯,拉长着调子对冬青道:“冬青,给我倒杯茶。” 冬青似没听见一般,淡淡撇了女尼一眼。 女尼立刻收起佛珠,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茶,双手奉到孙氏面前。 “夫人喝茶。” 孙氏满意的点点头,却不接,笑着道:“姐姐这是做什么,端茶倒水是丫鬟做的事,怎么能劳烦姐姐动手呢。” 女尼被风霜侵蚀的脸上露出一丝讨好,小声道:“夫人喝茶。” “呵呵,那就多谢姐姐了。”孙氏终于伸手接了茶,还不忘对女尼道谢,可那眼角眉梢却全是猖狂,哪儿有半分谢意。 女尼却全然不在乎,见孙氏喝了茶,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贵府的大少爷和二小姐近来可好?” 闻言,孙氏将举到唇边的茶杯放下,脸上浮起讥讽之色,斜眼看那女尼,阴阳怪气的叹了一声,声音忽然变大。 “说来也是造孽呦,我们家那大少爷整日流连花丛,日日不归家,前段日子忽然失踪了,听说是和那青楼的头牌私奔了。” 闻得此言,女尼那如雕刻的谦卑面孔忽然一凝。 孙氏笑了笑,继续说:“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这二小姐不知是不是从她哥哥那儿耳濡目染,就在今日,若非澜儿死死拦着,恐怕她早和野男人跑了。” 听到这句话,女尼木讷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那为了儿女而刻意隐藏的锋芒顿时从眼底露了出来。 女尼抬头,盯着孙氏,声音冰冷,“这些话定是别有用心之人乱传,大少爷和二小姐都是这世间顶好的孩子,不可能做这些事情!”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女尼脸上,冬青愤怒的指着女尼的鼻子,“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跟我们夫人顶嘴!” 女尼的脸顿时便肿了起来,嘴角渗出鲜血。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发来了兴趣,看向女尼的目光更加鄙夷,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 “我就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嘛,听说这位正室夫人,不守妇道,欲要和野男人私奔,结果被人发现了。” “好意思说自己的那对贱种是世间顶好的孩子,也不怕闪了舌头,就是可怜了那摄政王,怎么就看上了秦二小姐那种货色呢?” “我看啊,她那对儿女都是跟她学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女尼立在中间,任由鲜血从嘴角流下,背脊却挺的笔直,被风霜扫去锋芒的眸子,露出本来的锋利紧紧盯着主位上装腔作势的女人,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的两个孩子,都是这世间最好的孩子!” 秦施施看着女尼瘦小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心中涌起怒火,体内被压制的力量有一瞬失控,瞳孔霎时通红。 “哼,都这样了还呃唔……”杏儿撇了撇嘴,斜睨秦施施正要讥笑几句,可话没说完,却见眼前素手一闪,嘴里便被塞了个东西。 她一怔,立刻往外吐,可下一刻,却惊的眼珠子都瞪了起来。 因为她感觉到,那小小的东西,竟然在嘴里变成了一条虫子,一下子从喉咙钻了进去。 “你……”杏儿大骇,想质问秦施施这个贱女人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可随即她便更加惊恐的发现,她的嘴巴脑袋,甚至身体,在一瞬之间,全部失去控制,变得好像不是她的一样。 秦施施淡淡扫了杏儿一眼,抬手吞下母蛊。 此刻的花厅里。 孙氏见女尼竟然敢顶嘴,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给了冬青一个眼色,冬青立刻上前,杨手又是一巴掌。 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然冲上来,用自己的脸接住了冬青的巴掌,同时抬臂,反手便给了她一个大嘴巴。 “啪啪!” 两声脆响几乎同时在花厅响起,两张秀气的脸同事肿了起来。 孙氏一怔,待定睛看清楚造次的人后,脸顿时沉了下去,指着杏儿的鼻子怒喝:“贱婢!你想造反吗?” 对上孙氏威严的目光,杏儿差点吓的尿裤子,下意识便要跪下,可任凭她怎么用力,膝盖就是直直立着。 她急忙张嘴想解释,这一次倒是成功了,可出口的话却差点吓飞她的魂。 “孙氏!你可还有一点尊卑?你面前的人是可秦家当家主母,你一个妾氏如此猖狂,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此言一出,整个花厅顿时静了,落针可闻。 孙氏是被杏儿这番话气的语塞。 旁边看热闹的夫人们则觉得有点意思,停下议论,颇有兴致的看起了笑话。 就在这极致的安静中,秦施施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连声对仍在震怒之中的孙氏道: “母亲别生气,这丫鬟不懂事,您别听她的!” 说完后,她立刻恼怒的呵斥杏儿,“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滚回去!” 杏儿一脸懵逼,愣了一下之后,下意识便想骂秦施施,可一张嘴,舌头就像被人拧了,乱说一气。 “小姐,奴婢是心疼您呀,当年夫人就是被她陷害的,在那尼姑庵受了多少苦?每天吃斋念佛从不敢踏足燕京一步,还不是为了让您和大少爷在府里好过一点么。” “可事实呢,孙氏她简直蛇蝎心肠,陷害大少爷和别人私奔,大少爷年少气盛,离家出走到现在生死未卜。” “她为了巩固自己在府里的地位,更是不惜让她自己亲生女儿和那顾念白亲亲我我,要不是有小姐您及时出面,恐怕大小姐肚子都大了!” 杏儿一句接一句说,秦施施捏着帕子一个劲儿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模样既委屈又惶恐。 女尼看着身边忽然冲进来的少女,愣了楞,随即猛的红了眼眶,一把将少女抱进了怀里。 “施施别哭,娘在呢,施施别哭啊……” 被娘这么一抱,秦施施哭的更加伤心,本来呜呜咽咽的啜泣顿时变成嚎啕大哭。 其中的悲伤,好像爆发的瘟疫,不费吹灰便能感染在场所有人。 秦施施是真的悲伤。 上辈子,娘在受尽孙氏的折磨后,被做成了只有躯干的人彘,扔进了臭气熏天的茅坑里。 而她心心念念的儿女,一个差点被混混毁掉清白,一个死状凄惨。 第10章 造孽 看着厅中那对抱头痛哭的母女,感性的妇人们都忍不住掉下眼泪。 虽然还没有彻底搞清楚这其中到底怎么一回事,但听到这哭声,便感同身受的觉得,这对母女定受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委屈。 妇人们一边擦泪,一边有感而发的私语。 “高门大院里的腌臜事,我们这些女人最明白。” “一个小妾如此猖狂,简直无法无天,我看呐,她那对儿女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听说,她是正室收留的弃儿,正室可怜她才留在身边伺候,可没想到啊,竟是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 “啧啧……人心不古啊……” 孙氏听到周遭的议论,气的脸发青,指着女尼的鼻子怒道:“尤皖轻,你自己说,当年是你自己不守妇道犯贱,还是我陷害的你!” 尤皖轻就是女尼的闺名。 听到孙氏发问,尤皖轻咬紧唇瓣,内心挣扎。 尤皖轻心里很清楚,秦孝则是个宠妾灭妻的人渣,就算此刻她说出真相,秦孝则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觉得她是因为嫉妒而故意污蔑孙氏。 秦家如今是孙氏掌家,南玦和施施都要仰仗她的鼻息过活,如果将孙氏得罪太死,那么南玦和施施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想到此,尤皖轻放开咬红的唇瓣,缓缓开口:“当年……” 可是她刚刚张嘴,小厅里忽然响起“啪啪”两道脆响。 尤皖轻下意识抬头,就见孙氏两颊赫然肿成了包子,漂亮的红唇被挤在中间变了形,丝丝鲜血从变形的嘴角滴落。 孙氏怔了好一会儿才努了努舌头,从嘴里吐出两颗沾着血的大门牙。 “杏儿,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夫人你也敢打!看我不杀了你!”冬青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扑向杏儿。 杏儿眼风一扫,干净利落的踢出一脚,冬青便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柱子上,当场昏迷。 尤皖轻被这一脚吓了一跳,看着表情扭曲的杏儿,心中慢慢浮起一丝欣慰,随即又开始着急。 护主是好,可孙氏手段狠辣,这丫头肯定得没命。 这可怎么办是好! 就在这时,孙氏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喷着血沫子开口叫道:“来……来人呐……给……给我把……” “这是怎么了?”秦孝则大步走了进来,他原本正和小妾浓情蜜意吃早饭呢,听到下人来报,说前院出了事儿,便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秦孝则的身影,孙氏委屈的嘴巴一瘪,“哇”的嚎啕大哭起来:“老爷,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见得孙氏这幅惨样,秦孝则又惊又怒,立刻上前抱住孙氏,让她说清楚到底怎么了,一定会给她做主。 孙氏便喷着血沫子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秦孝则听完十分生气,他生气倒不是因为孙氏被打了,而是他觉得尤皖轻和秦施施这对母女太猖狂。 这座府邸现在已经改尤姓秦了,她们母女如此无法无天,是根本就不将他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尤氏!海棠好心接你回家,你竟对她拳脚相加,简直恶毒至极,来人,把这个恶妇拉出去打五十大板,丢去柴房关起来!” 秦孝则话音一落,立刻有家丁冲进来,架起尤皖轻的胳膊便往外拖。 围观的夫人们见状,不禁纷纷叹息。 五十大板呀,别说这尤皖轻瘦弱不堪,就是来两个壮汉,也得死上三回。 这秦家老爷是要杀人呐。 “不要!你们不要打我娘,她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打她?” 这时,只听一道悲怒的呼喊,然后众人就见一道弱小的身影不顾一切的扑向尤皖轻,紧紧抱住了她。 那少女扭头,长满痦子的小脸被泪水打湿,此刻看来竟也不觉得恶心,只觉得怪可怜的。 “爹,娘在庵里受了这么多苦,身子弱,经不住打,您要打,就打我,我有肉,打不死的。” 少女哀求的声音细糯绵软,染上哭腔后,便像那冬夜被遗弃在路边的小奶猫低低的鸣叫,实在叫人心疼。 “可怜见的,造孽,造孽啊。” “你们看那丫鬟,浑身吓的发抖,却还是要出来为她家小姐伸张正义,可想而知,这个孙姨娘一定对这俩母女做了十分恶毒的事情。” “不是亲生的就不当人呐,害了恩人不说,还连恩人的孩子都要害。” “我跟你们说,昨天,我亲眼看到秦大小姐,要和野男人私奔,是二小姐拼命阻拦,可最后还反倒被这孙姨娘污蔑,这秦老爷也是个蠢笨的,遇事也不问缘由,就一心护着小妾。”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啧啧’之声,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秦孝则很恼火,他最痛恨别人瞧不起他。 而这些都是因为尤皖轻。 “把二小姐分开,五十大板,即刻行刑!”秦孝则怒喝。 家丁立刻分出一人去掰秦施施的手,可他的手还没碰到秦施施衣裳,就被一股忽然袭来的外力掀开。 家丁哀嚎一声,落叶一般飞出去摔到台阶上,白眼一翻,竟当场死了。 秦孝则一个激灵,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就摄政王不知何时立在那廊下,一张脸如寒冰一般,十分骇人。 “王……王爷!”秦孝则跪下行礼。 一眼看到廊下的人影,孙氏身子如筛糠,忙随着跪下行礼。 其余看热闹的妇人们皆是惊骇,齐齐下跪。 “民妇参见摄政王!” 听到这行礼声,尤皖轻愣住。 摄政王?就是施施年幼时在庄子上救了一命的那个王爷吗? 想着这个问题,尤皖轻偷偷打量傅云辞一眼,见其英武不凡,气宇轩昂,心中别提多高兴。 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贫尼参见摄政王!” 秦施施也随着尤皖轻跪下来,向傅云辞行礼。 “小女见过王爷。” 傅云辞垂眸,抬脚走到秦施施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看着伸到面前的大手,秦施施委屈巴巴如受气包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如骄阳般潋滟的微笑,抬手将自己的手放进了那只大掌之中。 大掌微微握紧,包裹住她微凉的小手,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傅云辞的力道稍微有点大,秦施施站起来后身子随着他的力道往前扑,一头扎进他怀里。 第11章 纸上写了什么 同时撞入鼻腔的,还有他身上好闻的熏香,淡淡的,有些凉意,却莫名的叫她着迷。 真的……想就这样揉进他怀里。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秦施施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站直,主要是怕傅云辞觉得她轻浮。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了尤皖轻面前,伸手虚扶,“母亲,请起。” 母……母亲?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秦孝则乍然听到这声母亲,心中瞬间打翻了五味瓶。 摄政王可从没叫过他一声父亲…… 孙氏瑟瑟发抖,摄政王竟然叫那贱人母亲,这不明摆着是打她的脸么! 众夫人则各个心生艳羡,堂堂摄政王,竟能摒弃尊卑敬这尤氏为母亲,这无疑是对秦二小姐最大的荣宠。 一时间小厅安静非常。 秦施施见尤皖轻呆若木鸡不知作何反应才好,低咳了一声。 尤皖轻立刻回神,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立刻调整仪态,缓缓站起来,朝傅云辞谢礼,仪态端庄大气。 傅云辞微一点头,侧身看向秦孝则,声音冰冷刺骨,“看来是本王太过仁慈,今日牵连此事所有人,通通……” 感受到席卷的杀念,秦施施知道,傅云辞要‘通通剁碎喂狗’了。 趁着他发落之前,她急忙开口说话。 “王爷,小女还有些事情未处理,您先上座,等小女处理完您再发落,可好?” 听到秦施施的话,傅云辞并没有意外,只是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十分依顺的点头,“好。” 见那暴虐如杀神的摄政王一下子卸去浑身的气势,秦孝则和孙氏,以及看热闹的长舌妇们通通身体一松,差点软倒在地。 虽然摄政王的话没说完,但他们都明白,接下来的话,绝对无比残酷。 而现在被秦施施打断了。 别说那些长舌妇,就连孙氏心里都闪过一抹微乎其微的感激。 傅云辞来到主位坐下,视线扫了一眼底下,开口吐出两个字,“起。” 秦孝则立刻擦着汗站起来,双腿还在不住的发颤。 孙氏倚着秦孝则才能勉强站着。 长舌妇们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什么热闹八卦,她们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回家! 秦施施上前抱了尤皖轻的手臂,扶着她来到厅中,看向孙氏。 “那些事情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可今日姨娘的所作所为实在令我寒了心,既然已经闹成这样,那我索性就趁着人多,把当年的事情说道说道。” 秦孝则拧眉,不明白秦施施在说什么。 他不明白孙氏却明白。 这小蹄子是想替尤贱人洗冤呢。 呵,当年的事情她做的十分严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今日不管她怎么说,都只会让尤皖轻‘偷人’的事情传的更广! “哦,不知施施想说什么。”孙氏挑了一边的眉毛,表情十足的挑衅。 尤皖轻抿唇,拉了拉秦施施,示意她什么都别说。 秦施施却没有理会,看向秦孝则,“爹,您还记得十年前吗?那天您外出回家,推开门却看见娘和曾倾慕她的男人单独在房里。” 秦孝则的脸顿时像吃了屎一样难看,愤怒的盯着尤皖轻母女,恨不得上去掐死她们。 孙氏笑了出来,却又故作威严的呵斥,“这种烂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施施,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好的不听,偏要听这些肮脏事情!” 尤皖轻则白了脸,身子瑟瑟发抖,险些站不稳。 秦施施扶着尤皖轻,不理众人目光,继续说,“那个男人说,他爱慕娘,说和娘两情相悦,要带娘离开。” 小厅安静如斯,没有一个人说话。 “后来您从娘房里找到许多男人写给娘的信件,里面都是淫诗艳曲,那个男人身上也有很多娘的亲笔信,都是一些诉说思念的字句……” “够了!”秦孝则忍无可忍,就算有傅云辞坐镇,他都无法再对秦施施和颜悦色。 此刻,他只想掐死这个蠢东西! 一个男人内宅不净,本就是奇耻大辱,谁愿意在大庭广众下提及,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女儿。 “老爷别生气。”孙氏关心的抚着秦孝则的背,眼底却忍不住的露出笑意。 果然,还以为这丫头变聪明了,原来只是更蠢了! 尤皖轻已将嘴唇咬破,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声音沙哑,“施施,不要再说了。” 秦施施用力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看着秦孝则一字一句的说:“男人,亲笔信,这些都是孙姨娘安排的!” “我以为过了四年,你们娘俩能学聪明点,可没想到……”秦孝则冷笑,“还是一成不变的用这种低级谎言诓骗我!” “爹,我说的是真的,您为什么不相信呢?” “真的?我谁都不信,只信我自己的眼睛!” 孙氏拿出帕子,委屈的抹眼泪,“老爷,别说了,当年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杏儿木讷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孙姨娘进府这么多年,总算是说对了一句话,这些事情,确实都是你的错。” “贱婢,这里岂容你开口!”秦孝则怒火中烧,现在连一个丫鬟都敢挑战他的权威了吗?! 杏儿却丝毫不怯,迎着秦孝则的目光道:“老爷,当年的事就是孙姨娘一手设计的,奴婢有证据。” 此言一出,孙氏的眉头不禁跳了一下,心底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秦孝则皱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杏儿不再多言,直接脱了外罩的小袄,一把撕开,便见里面竟有一个缝死的牛皮袋。 杏儿将牛皮袋的线头拽开,里面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一看到里面的东西,孙氏脸色大变。 那是!…… 此时秦施施满脸疑惑的开口问道:“杏儿,这是何物?” 杏儿没回答,而是直接上前,将牛皮袋双手奉给了主位上的傅云辞。 侍卫立刻接了牛皮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摊在傅云辞眼前。 长舌妇们立刻踮脚看,就见那桌案上摆着一沓厚厚的纸。 在所有人紧张疑惑的目光中,傅云辞将那些纸张拿起来,一张张的看下去,俊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秦孝则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王爷,这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第12章 纸张,印章 傅云辞没说话,直接吩咐侍卫将纸给秦孝则送过去。 秦孝则莫名其妙的接了纸,顿时便闻到一股霉味儿,纸张都泛了黄,很明显是有些年头了。 一张张的看下去之后,秦孝则的面色顿时有些古怪。 这些纸张加起来得有三十多张,但所写的内容却一模一样,而且,看着还十分眼熟。 好像……好像就是尤皖轻写给那野男人的书信! 秦孝则的脸顿时青了,抬头怒瞪尤皖轻,刚要骂贱人,却又觉得不对。 因为……这些字每一张都有些不同,仔细看的话,还能从中找到一些相似点。 秦孝则又皱眉将这些纸张看了一遍,终于看出问题来。 这些纸上的字根本就是在临摹,每一张的字迹都会做一些改变,最后熟能生巧之下,便完全变成了尤皖轻的字迹。 模仿尤皖轻的字迹,还偏偏里面的内容就是尤皖轻写给野男人的淫诗艳曲,怎么可能这么巧? “秦老爷可看明白了?”见秦孝则变了脸色,傅云辞淡淡开口问道。 秦孝则闷头点了两下,脑子里隐隐有了些模糊的判断,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孙氏。 因为,那些还未完全临摹好的字迹,分明就和孙氏的字迹一模一样。 秦孝则看纸张时,孙氏也在旁边偷了几眼,心已然沉到谷底,不禁暗骂杏儿阴险。 当初她还只是个通房,身边唯一交好的只有杏儿,在摸清杏儿贪财的性子后,将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金镯子许给她,让她乖乖听话。 她先练字,摹出尤皖轻的字,然后和杏儿里应外合,假借尤皖轻的名头给男人送信,等男人上钩她再借尤皖轻的名头邀请男人进府。 等男人进府以后,她骗尤皖轻喝下掺了东西的茶水,最后成功的将神志不清的尤皖轻和男人关在一起。 本以为一切都成了,但没想到,这尤皖轻拼死抵抗,为了保持清醒,竟还自己捅了自己一刀。 最后男人没有得手,但好在秦孝则好糊弄,看到尤皖轻和男人在一个房里,她随便挑拨几句他便将尤皖轻打了一顿,最后直接丢去了尼姑庵。 事后她将所有证据毁灭,至于那些临摹的纸张,每次临摹完她都直接烧了。 可是,杏儿怎么会有? 见秦孝则盯着自己,孙氏心如擂鼓,却还是拼命保持镇定,委屈的说:“老爷,您什么意思,是怀疑妾身吗?” 秦孝则看着她没说话。 孙氏哭的更凶,抽噎着说道:“这些纸确实有些年头了,可是,您就那么确定这是事发前写的吗?说不定是夫人为了推卸责任,事后命人准备的,只是因为老爷您英明神武,根本就没给她机会拿出来呢。” 听她这么说,秦孝则顿时恍然,怒瞪尤皖轻正要说话,杏儿却已提前开口。 “孙姨娘,你真的觉得你的屁股擦的很干净吗?” 孙氏气的浑身发抖,暗暗给杏儿使眼色,可杏儿根本不理她眼里的威胁,看向秦孝则。 “老爷,您把那些纸反过来,看看反面。” 秦孝则照做,一眼便看到了纸张反面乱七八糟压在上面的印章。 印章上只有一个秦字。 秦孝则一眼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印章。 这个印章是他十年前找人刻的,当时印章伊刻回来就被淘气的秦南玦摔了个缺,但瑕疵很小,一般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之后秦南玦更是淘气的拿着这个印章到处印,秦孝则刚刚买回来的一沓宣纸便遭了殃。 当时孙氏说扔了怪可惜的,便将这些宣纸全部收了回去。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尤皖轻偷人的三个月前的。 见秦孝则盯着宣纸反面的印章看,孙氏丝毫不慌,反而底气十足。 “南玦最喜欢玩您的印章,一定是夫人制造这些证据时,南玦偷偷拿您的印章印上去了,老爷,这就更能证明妾身的清白了。” 可秦孝则的面色却越来越冷,他阴着脸,一字一顿的说:“这枚印章拿回来不出三天就被南玦玩坏了,一分为二,拼都拼不起来。” 孙氏心一颤,立刻便有了说辞,“那更简单了,夫人借着个由头重新刻了一枚,目的就是要将这些纸张的时间挪到事发前!” 秦孝则看着印章上那个小到基本可以忽略的缺口,额角青筋直跳,“孙海棠,我看着就这么像傻子吗?” “老爷,你说什么呢,你莫不是真的相信夫人怀疑妾身了?妾身真的是冤……” ‘枉’字还没出口,秦孝则已经忍无可忍的怒吼,“来人,把这个毒妇拖出去!五十大板,丢去柴房!” 秦孝则出身低微,幼年时受尽欺辱,平生最恨的是别人骗他瞧不起他。 孙海棠把他当傻子糊弄,他不可能容忍。 府里的家丁冲进来,干净利落的将孙氏拖走。 秦施施也不得不佩服,秦孝则是真的狠,不论是对发妻还是小妾,他都可以说翻脸就翻脸。 这种人,根本就没有感情,就是只冷血动物。 五十大板下去,孙氏能死八回。 不过孙氏还不能死,娘被她折磨的那么惨,让她这样死,太便宜她了。 秦施施立刻朝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满脸莫名,可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腿自动提起,悄声出了小厅。 傅云辞始终沉默,目光一直似有若无的落在秦施施身上,眸底的探究一直萦绕不散。 小丫头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了…… 秦施施看向那些长舌妇,窘迫开口:“让大家看了笑话,今日之事,还望婶婶们不要往外说,毕竟是家丑。” 这出热闹让长舌妇们看的意犹未尽,听到秦施施这么说立刻满口附和,说绝对不会乱说,但心里却全然相反。 当然得说!这么大的八卦,怎么能不说! 长舌妇们恭敬行礼离去。 秦施施又吩咐人将昏死的冬青和死透的家丁弄走,最后对秦孝则道:“爹,这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您一时肯定消化不了,不如随娘回去歇歇,王爷这里,女儿来照看。” 秦孝则失魂落魄的点头,看了看尤皖轻,心里面十分不是滋味。 “施施好生招待王爷,娘随你爹回去。”尤皖轻主动走到秦孝则身边,倒不是多亲近他,主要是她这身打扮,实在不好在未来女婿面前多待,怕给女儿丢人。 离心的夫妻并肩离开。 秦施施收回目光,看向傅云辞的脖颈处,靠近锁骨的地方,已经发了许多红疹。 第13章 被调戏了 前世她曾见过一次他发红疹的样子,最开始是身体,到最后满头满脸。 红疹极痒,不挠受不了,越挠却越痒。 尽管傅云辞定力再好,也被折磨得发出闷哼。 从刚才傅云辞进门,秦施施就看见了他身上的红疹,心疼的不得了。 虽然这红疹还没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其痛苦程度,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可从始至终,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施施忙将昨晚顺便做出来的药膏拿出来,递给他,“这是止痒的,王爷抹上就不痒了,不出一天疹子便会消去。” 傅云辞垂眸,看向举到面前的小手,小手白皙,鸡蛋大的骨瓷小盒子落在掌心,十分好看。 “这是什么?”他问。 “小女给您做的药膏啊。”秦施施答。 傅云辞点头,却没有接,而是伏低身子,凑近她,用充满蛊惑的声音说道:“施施帮我抹。” ‘本王’的自称换成了亲昵的‘我’,一下子就带了些撒娇的意思。 秦施施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傅云辞,不禁一呆,随即脸一红,最后才反应过来。 她被调戏了。 没想到粗暴嗜血如恶魔的傅云辞竟然还会调戏人,秦施施不仅不觉得恼怒,反而感觉到甜蜜。 她喜欢被他调戏。 嘴角翘了翘,秦施施抿着小嘴没说话,却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打开了盒盖。 一股清幽的药箱飘散而出,萦绕在两人之间。 秦施施伸出细嫩的食指,轻轻抹了一点药膏,毫不犹豫的朝傅云辞喉结处的红疹涂抹。 触上时那喉结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秦施施便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暧昧起来。 她面不改色的晕开药膏,细细涂抹。 调戏而已,谁不会! 特别是调戏心上人,感觉不要太爽! 抹完喉结的红疹,秦施施又从盒子里粘了药膏,往他锁骨处伸出。 傅云辞眸光翛然暗沉,忽的抬手抓住了那只作怪的小手,却没有推开,只是握着,握的很紧。 秦施施没有挣扎,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仰头望着他。 重生后,这是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和他相处,昨天他们比这更亲密,可他暴怒异常,她不敢有任何亲昵的动作。 今日不同,他平易近人,像刚刚睡醒的老虎,慵懒温和,让她忍不住想要接近。 又忍不住仔细看他的脸,眉眼,鼻子,嘴巴,都是天工最完美的杰作,是她刻进了心里的样子。 这一刻,秦施施很想告诉他,她喜欢的是他傅云辞。 或许是他的眸光太过深邃,秦施施竟忍不住开了口:“云辞……” “本王答应你。”傅云辞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秦施施一愣,莫名其妙的问道:“答应什么?” 傅云辞松开她的手,揉进暖阳的眸子慢慢清冷,声音压抑苦涩,“本王答应不杀顾念白。” “什么?”秦施施皱眉,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蹿到了顾念白身上。 傅云辞看着她,眼底有化不开的悲伤,“何时你能为本王如此放下身段……本王死也无憾……” 说完这句话,傅云辞便放开她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起身离去。 秦施施立在原地,看着消失在庭院的身影,眼眶慢慢红了。 他还是不信她。 以为她的亲近,只是为了保住顾念白的命。 秦施施用力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傅云辞,咱们来日方长,反正没几个月我就要嫁给你了,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就不信我暖不化你的心!” 回到自己的院子不久,换了一身行头的尤皖轻就找了过来。 尤皖轻这些年在尼姑庵一直是带发修行。 此刻随意盘在脑后的乌发已经放下,绾了漂亮的发髻,身上换了件湖蓝色衣裙,虽然脸上依旧有些粗糙,但架不住底子好,随便这么一打扮,便显出风情来。 “娘。”秦施施扑进尤皖轻怀里,抽抽搭搭的哭着。 尤皖轻不停拍女儿的背,心疼的不停安慰。 母女二人哭着说了些近况,最后话题来到了秦南玦身上。 “孙海棠说你哥哥和头牌私奔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尤皖轻问。 秦施施用力摇头,“她胡说!哥哥分明是被她骗出去的!” 秦南玦就是秦施施一奶同胞的亲哥哥,她在庄子上养病时哥哥就经常去看她,后来她被接回燕京,哥哥更是对她宠爱有加。 秦施施对这个哥哥有着很深的感情。 前世她在街头差点被混混欺负,是傅云辞赶来救了她,并将她带回了摄政王府,过了三个月以后,她就从丫鬟嘴里得知娘和哥哥去世的消息。 她哭的昏天暗地,悄悄派人去查,却查到杀死哥哥和娘的人竟然是傅云辞…… 一直到最后,她和傅云辞之间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以后,她才得知,娘是被孙氏折磨致死,哥哥最开始确实是被孙海棠骗出去的,目的是为了让秦孝则认为这个儿子废了。 可最后,是水沄杀死了哥哥,并将一切栽赃给傅云辞,目的是让她恨傅云辞。 水沄…… 想到那个如毒蛇一样的女人,秦施施的心就剧烈的缩了一下。 前世,她和傅云辞之所以会走到那一步,全都拜那个女人所赐。 今生她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这几年孙海棠一直在我和哥哥之间挑拨,让我和哥哥之间的关系很僵,前段时间孙海棠又污蔑我和顾念白不清不白,哥哥知道后来劝说我,结果我反而把他骂了一顿……” 然后秦南玦失望寒心之下,又被孙海棠一番挑拨,便背上行囊出门散心去了。 孙海棠便借此做文章,污蔑他和青楼女子私奔。 听秦施施说完,尤皖轻气的浑身直抖。 秦施施忙安慰,“娘放心,我知道哥哥在哪儿,等府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把他找回来。” 孙海棠已经翻不起浪了,但秦澜儿还毫发无损。 虽然她利用昨天的事情反手污蔑了秦澜儿,但秦澜儿温良贤淑的名声被孙海棠经营的根深蒂固,这些流言蜚语不足以扳倒她。 有傅云辞这座大山在,秦澜儿想要找一门好亲事非常简单。 但,她怎么会让她如愿呢。 秦澜儿的下场,要比她前世更惨。 还有秦南风,前世他虽然没有主动出手伤害过她,但孙海棠和秦澜儿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也都在背后出了力气,所以,他也在她的报复计划之中。 而孙海棠,要永远被关在柴房,眼睁睁看着她的一双儿女悲惨过活,生不如死。 第14章 人血蛊 尤皖轻得知秦南玦并非孙海棠所说,而是出去散心后,放心了不少,又关心了秦施施几句,便回了正院。 尤皖轻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年她被孙海棠害的骨肉分离,在尼姑庵受尽折磨。 此番洗刷清白回到秦府,她自然要夺回一切。 她本就是聪明的女子,明白秦孝则根本靠不住,她要做的就是坐稳自己的位置,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 送走尤皖轻之后,秦施施便起身去了柴房。 杏儿守在柴房外。 此刻子母蛊已经失效,可她却不敢乱走。 杏儿在府里的依仗是孙海棠,而就在刚刚,她甩了孙海棠两个耳刮子,还亲手将留做后手的证据拿出来,把孙海棠扳倒了。 现在除了听从秦施施的意思守着柴房,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看到秦施施过来,杏儿立刻让到一边,心情五味杂陈。 “人可好?”秦施施站在门外问杏儿。 杏儿连忙点头,“奴婢说是老爷吩咐,打两板子做做样子,他们就听信了。” 这十年来,孙海棠一手当家,在府里树立了很高的威信。 虽然秦孝则发落了她,但家丁们却摸不清头绪,听到杏儿这么说便信以为真,真的只打了几下做样子。 秦施施点点头,冷冷看着杏儿道:“以后这柴房就由你来守,若孙姨娘出了什么意外,或是背后出了幺蛾子,通通拿你是问。” 杏儿吓得跪倒,眼泪‘刷刷’往下掉,“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您放心,奴婢一定恪尽职守,只求您饶奴婢一命!” “你放心,只要你乖,本小姐不杀你。”秦施施轻笑。 恶人还需恶人磨,杏儿和孙海棠狼狈为奸,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现在这两人翻脸,一个被关在里面,一个守在外面,两个都不好过。 秦施施没有进去,孙海棠那张脸,她看到就恶心。 只在窗口往里看了一眼,孙海棠死狗一样趴在脏兮兮的地上,身下的衣裙全是血迹,看起来十分凄惨。 看来那做做样子的几板子也要了她半条命。 从柴房出来后,秦施施步子一转,又去了秦澜儿的院子。 守门的丫鬟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立刻紧张起来,指着秦施施的鼻子怒问。 “你来这儿想做……” 然,话未说完,就被一脚踢飞。 秦施施看都没看飞出去的丫鬟,整了整衣襟,抬脚进了院子。 守门的丫鬟看到她这气势,吓得一动不敢动,机灵的贴身丫鬟立刻进去禀报。 等秦施施闯进内室,秦澜儿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 秦施施定睛一瞧,直接笑了出声。 只见秦澜儿一张漂亮的脸蛋臃肿不堪,脸颊上一大片全是被石子擦破后结的痂,上面敷了草药,黑褐色的一团,看着十分恶心。 傅云辞那一脚踢的很巧妙,是给她留了条命,也没有留下任何内外伤,但全身却像散架般的疼,从昨天到现在,秦澜儿连地都下不了。 想到这两天自己所受的苦,又想到娘被发落的事情,在见到秦施施的那一刻,秦澜儿的怒火悉数迸发。 “秦施施,你个小贱人!我真没想到,你的心机竟然如此之深,念白哥哥待你那么好你竟然用刀杀他,你可知道,他被你捅的那么深又被丢出府,很有可能会没命?” “我娘待你如亲生,你怎么舍得陷害她?尤皖轻那个贱人,和野男人偷情,简直肮脏到了极点,竟然还有脸回来,你们母女简直一丘之貉,让人恶心!” 秦澜儿指着秦施施的鼻子,义愤填膺,情绪十分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秦施施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对着她另一半完好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秦澜儿的脖子被抽的扭到了一边。 旁边的丫鬟惊讶的张大嘴,根本没反应过来。 许久,秦澜儿才将脖子扭回来,不可置信的等着秦施施,“秦施施,你不就是搭上了摄政王么,你这样未免也太猖狂了,摄政王若是知道你是此等恶毒心肠,一定会厌恶你!” 秦施施面带得意,“摄政王说了,就喜欢我这股泼辣劲儿。” 在秦施施这句话落下时,那藏在屋顶,被摄政王命令留下来保护未来王妃的侍卫不禁脚下一滑。 原来……王爷喜欢秦二小姐,好的竟是这一口泼辣劲儿? 屋内,秦澜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话怎可以如此没脸没皮? “秦施施,你来这儿就是跟我炫耀你在摄政王面前有多得宠的吗?” 秦施施摇头。 秦澜儿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听她说。 “我除了来炫耀摄政王对我的喜爱之外,也是来看看你现在的惨样的。” 说到这儿,秦施施故意上上下下将秦澜儿看了一遍,然后捂嘴笑,“果然很惨,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一口气没上来,秦澜儿白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丫鬟顿时手忙脚乱。 秦施施对着那些丫鬟道:“告诉你们小姐,不要到老爷面前乱说话,不然,孙海棠会很惨。” 丢下这句话之后,秦施施扬长而去。 走出秦澜儿的院子,秦施施觉得身心舒畅,脚步轻盈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直接来到书房,秦秦施施从角落里把师父给她的药书翻了出来。 她要变美。 师父给的药书里记录了许多珍稀药方,说不定可以找到破解她身体的法子。 整整看了一夜药书,秦施施终于有了一丝眉目。 人血蛊。 她发现自己身上的症状和里面记载的一种蛊非常相似。 这种蛊由人血喂养而成,只能种在未满周岁的婴孩身上,年幼时没有任何问题,但随着年龄增长,筋脉会逐渐堵塞,脸上更会长出恶心的痦子。 至于化解之法,只有一种,用种蛊之人的血再喂养一支蛊,种入中蛊之人体内,两相抵消,方可解蛊。 秦施施皱眉,这种人血蛊非常古老,并非想做就能做的。 身边有可能害她的,就只有孙海棠,可是很显然,孙海棠还没有那个本事做出人血蛊,她的周围更不可能有能做出人血蛊的高人。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给她种了这种可怕的蛊毒呢? 第15章 先美一段日子 秦施施想不明白,只能先将这个疑问丢开。 又在药书里找了许久,她终于找到一个治标的药方。 是一种外用的方子,将所需的药材按用量放好以后,入锅蒸半个时辰,然后取出放入浴桶泡澡,每日泡一次。 只用一个月,痦子便可以消除,暗沉的皮肤也会恢复原有的白皙。 只是堵塞的筋脉却没有办法恢复,而且这种药不能停,一旦停掉,她的脸会比以往更加吓人。 秦施施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就已经很吓人了,停药后更吓人和现在的吓人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吓人,还不如先美一段日子。 只要她坚持泡澡就会一直美下去,同时也有时间好好想想彻底解蛊的方法。 如此计划好之后,秦施施立刻出门去买需要的药材,当晚就给自己泡了一个美美的药材澡。 泡完的第二天晚上,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了明显的变化。 粗糙暗沉的皮肤稍微细腻白皙了一点,像水泡一样的痦子明显变小了一点。 一个月之后,她就会变成全新的自己。 那时候,她一定要穿的美美的,跑到傅云辞面前给他看。 他一定会惊掉下巴! 这么想着,秦施施就捧着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捡到银子了?”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秦施施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惊愕的发现,傅云辞竟然就站在她身后。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可是她的闺房,而且又是夜晚,他怎么会过来呢?! 傅云辞看着坐在铜镜前的少女,惊疑不定的小脸上还残余着甜蜜的笑意。 为什么笑?因为顾念白吗? “过来随便看看。”傅云辞淡淡开口。 其实是因为想她了。 “随便?……看看?”秦施施淡淡的眉毛上扬,声音拉高,眼神古怪。 大半夜,闯进她的闺房,说是过来随便看看? 摄政王未免也太随便了! 面对秦施施敏锐的目光,傅云辞面色不改,继续刚才的问题,“捡银子了?” “没有啊。”秦施施摇头。 “那为什么笑?”傅云辞看着她,眉眼慢慢冷了下来。 “因为在想你啊。”秦施施自然的回答。 她半扭着身子,双手搭着椅背,下巴压在手背上,烛火摇曳下,原本丑丑的小脸,此刻也添了几分青涩的妩媚。 这个丫头又在调戏他。 傅云辞气笑了。 好看的唇勾起,潋滟的桃花眼里倒映橘黄烛火,格外勾人。 秦施施一时有些看痴了。 真俊。 她的男人真俊! 少女的目光直勾勾,没有丝毫掩饰的盯着他,茶色的眸子里,似有绵绵情意,惹人沉醉。 傅云辞收回目光,从袖子里拿出用完的骨瓷盒子,放到桌上。 “这种药膏多给本王做一些,过两日本王来取。” 说完后,也不等秦施施说话,他便从窗口跃了出去,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秦施施急忙来到窗下,却已经看不大人,小脸一跨,失望极了。 哼,走这么快干嘛。 一夜多梦。 次日清晨,秦施施一睁眼,屋里就多了一溜丫鬟,贴身伺候的两个,屋子照看的两个,院子里洒扫的两个,粗使两个。 她有些傻眼。 “娘,您给我弄这么多丫鬟干嘛?” 尤皖轻一脸心疼的道:“从前是娘太弱了,现在娘回来了,孙海棠克扣你的,娘要加倍的给你。” 秦施施无语。 尤皖轻又说:“你爹这两天很消沉,每天在几个小妾院子里换着喝酒,怎么处置孙海棠他也不说。” 提到这个,秦施施也想了起来。 孙海棠的事情,她还要找机会在秦孝则面前提一提。 按照秦孝则的性格,等这口气缓过来以后,一定会弄死孙海棠。 她要秦孝则将孙海棠的生死交给她,这样做除了不想便宜孙海棠意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因为水沄。 前世水沄算计她的那些计谋,多半都是和孙海棠勾结完成的。 如果孙海棠死,水沄一定会找其他突破口来害她。 索性面对未知的危险,还不如留着孙海棠,主动掌握一切。 不过,在这件事情之前,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娘,今日我想出门一趟。”秦施施对尤皖轻道。 尤皖轻闻言想也没想便点了头道:“带两个丫鬟,银子也多带些,衣裳首饰,你喜欢的,多买些。” 秦施施连忙点头。 送走尤皖轻之后,秦施施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又在脸上遮了一条纱巾,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便出了门。 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桃蕊一个叫菊香,长得干干净净,声音小小的,十分乖巧。 “呐,这是银子,你们两个今天的任务就是坐在这里喝茶,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秦施施将碎银子丢在桌上,不理会两个丫鬟惶恐的目光,大步出了茶楼。 从茶楼出来,她原地看了看路,然后直奔太尉府。 走过热闹的街道,穿过这条偏僻的小巷子,就可以饶近路直接到太尉府大门。 秦施施正往前走,前方忽然闪出几个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抬眼一瞧,就见面前站着一群少女,皆是十五六岁。 站在后面的明显是丫鬟,那前面的四个显然是主子。 而唯唯诺诺站在那四人身边的,正是刚刚能下地的秦澜儿。 秦澜儿脸上的疤还没完全好,用一片纱巾遮挡了,只露出一双美目。 她身材纤细,穿着又十分素雅,遮上着纱巾不仅不觉得怪异,反倒添了几分神秘,叫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而她身边的四位小姐,则各个珠光宝气,眉眼间皆是从贵门里养出的傲气。 这四人明显身份不凡。 “玉玉,就是她,挑唆摄政王打我,我被打的躺了三天,一动不能动,不然那件衣裳我肯定能在你娘发现之前补好,你也不会被你娘罚了。” 秦澜儿指着秦施施,对那四人其中一个说道。 那少女斜睨秦施施,眼底满是愤恨,“都是因为你!今日,我定叫你好看!” 少女话音落下,秦施施的身后,竟不知何时慢慢围上来一堆小混混,各个手拿胳膊粗的棍子,面露凶相,一步步朝她逼近过来。 第16章 四大妖女 小混混动作很快,眨眼便到了身后。 前面是刁蛮骄纵的大小姐,后面是凶神恶煞的混混,秦施施被围在了中间。 看着那道被围拢的瘦弱身影,秦澜儿面纱下的嘴角往上翘起,憋闷了好些天的心情终于疏散了些。 她笑眯眯的走到秦施施面前,猛的伸手扯下了秦施施脸上的面纱,一张长满痦子的脸便落入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啊!好吓人啊!”四个少女其中的一个捂着嘴夸张的喊了一声。 “好丑,丑八怪!”那叫玉玉的少女满脸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稍微离的近些,就会被传染上恶心的痦子。 “我听说原本摄政王妃的位置应该是秦澜儿,却被这个丑八怪用卑鄙手段抢了。”另一个少女一脸不平。 “傅哥哥真可怜,如此身份却要被逼娶一个商贾贱女,若娶的是秦澜儿也就算了,可偏偏是秦施施这个丑八怪,面对这张脸,傅哥哥只怕饭都吃不下去。” 最后一个少女满脸心疼,小脸皱成了包子。 奚落,鄙夷,嘲讽,悉数涌来。 秦施施面色一片冰冷。 她不明白,自己长得好看不好看关她们什么事?她们凭什么嘲笑自己? 体内的力量再次被愤怒激荡开来,秦施施的眼睛逐渐变红,巨大的能量由四肢百骸汇聚双手。 她咬着嘴唇,用力握拳,将肆虐的力量尽数收回身体。 现在还不行,武功是她唯一的筹码,如果现在暴露,那么以后在水沄面前她会很被动。 见秦施施双眼通红,秦澜儿以为她是被骂哭了,心情又好了几分,就算也连带的被骂成‘贱女’也不在意,笑呵呵的开口。 “你以为有摄政王撑腰就无敌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身后的是什么人?她们就是燕京四大仙女,今日就算把你打死在这儿,摄政王也不敢说什么。” “四大仙女?”秦施施看着狐假虎威的秦澜儿,禁不住冷笑出声,“确定不是四大妖女吗?” 对于四大仙女这个名头,秦施施也是有耳闻的,更知道她们的名字,分别是宁玉儿,苏明珠,韩箬水,和钟翡翡。 上辈子她被傅云辞带回摄政王府之后,更是和其中一位‘仙女’打过交道。 也就是被秦澜儿亲切的喊做玉玉的宁玉儿,此女是当今太尉的孙女,生母是当朝公主,身份十分尊贵。 又因为她是太尉府孙子辈里唯一的女孩子,所以便格外受宠,也就养成了骄纵蛮横的性子。 她纠集了其他三大世家的千金小姐,组成了所谓的四大仙女,美其名曰要扬善除恶,可事实上却做着杨恶除善的事情,令百姓们避之如蛇蝎。 也因此,四大仙女被百姓戏称四大妖女。 而这四大妖女的头衔,便是这四大仙女最不愿让人提及的痛脚。 果然,秦施施话音方落,秦澜儿便幸灾乐祸的笑出声,“秦施施你是不是傻,我告诉你,你今天真的完了!” 那宁玉儿直接摔了手里用来附庸风雅的玉扇,小脸愤怒到变形,“秦施施,本小姐今日定要你好看!” 宁玉儿身边的苏明珠同仇敌忾的怒视秦施施,“这条巷子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进来,你今日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哼!” 秦施施挑眉,眸光微闪。 不会有人进来……那么就算她动武,也不会传出去。 简直天助我也! 秦澜儿早便退回到了宁玉儿身边,瞪大眼睛等着看秦施施被揍成死猪。 “都给本小姐上!捉活的,本小姐要亲自折磨她!”宁玉儿一挥小手,身后的混混立刻冲了上去。 脑后当即传来劲风,秦施施一偏头,轻松躲开袭向自己后脑的木棍,同时一个后踢腿。 “嘭”一声闷响,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嚎之后,重重飞了出去,砸在了墙面上,当即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她原地一个后空翻,左出一拳,小混混的牙齿伴着鲜血飞了出去。 右一个扫堂腿,小混混像木桩似的,一个砸倒一个。 眨眼间,小混混全部七仰八歪的倒在地上,不停的哼哼。 秦施施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弯腰捡起地上自己的面纱,遮好以后,她才抬眸看向四大妖女。 四大妖女早就被吓呆了,各个大张着嘴,木愣愣的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四人齐齐吓得一抖,大概感觉到模样有些丢人,那宁玉儿立刻挺胸抬头,那股子骄奢蛮横的气势便显了出来。 秦施施有些头疼。 小混混好解决,可这些娇娇小姐却不好解决。 这四大仙女各个来头不小,今日她若是真把人打了,这些人畏惧傅云辞,明面上不敢做什么,但背后一定会有各种阴损招数,必定防不胜防。 原本就还有水沄一个劲敌要对付,她是真的不想树敌太多。 可现在,明摆着这些娇小姐是不会这么简单就让她走的。 在秦施施苦恼时,那宁玉儿已经有了动作。 只见她凤眸一瞪,干净利落的……跪了下去。 额……跪了下去?! 这是什么路数? 秦施施眨巴眨巴眼睛,呆在原地。 另外三大仙女比她还震惊,纷纷张大嘴巴,下巴差点脱臼。 几人中最最惊讶的,还是秦澜儿,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开口问道:“玉玉,你在做什么?” 宁玉儿却看都不看秦澜儿,江湖气的双手抱拳,朝着秦施施一礼,“姐姐好功夫,我宁玉儿就拜你为师了!” “啊?”秦施施着实被这宁玉儿弄懵了。 “你们三个愣着干什么?拜师啊,往后咱们跟着姐姐学了武功,以后看谁还敢说咱们是妖女!”宁玉儿瞪向另外三人。 那三人微微一顿,还真就听话的单膝跪下,齐声道:“师父有礼,请受徒儿一拜!” 看到这幅情景,秦澜儿简直要疯了,大声提醒道:“玉玉,你难道忘了,是她害得你禁足了三日,你怎么反倒拜起了师。” 怎料宁玉儿竟一副乖巧样儿,“我娘的朝服本就是被我弄坏的,罚我也是应该。” “是啊是啊。”小妖女苏明珠附和。 “你们!……”秦澜儿气的双眼发黑,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第17章 恨吗 宁玉儿一脸嫌恶的将秦澜儿踢开,然后讨好的看着秦施施。 “师父,您想怎么处罚她?” 秦施施一脸无语,还以为这宁玉儿是个交横跋扈的娇小姐,却没想到……就是一只奶凶奶凶的小奶猫。 “你们为什么想拜我为师?”秦施施忍不住问。 这一问,就勾起了宁玉儿的伤心事,她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说起来。 “我爹从小就教育我要惩恶扬善,帮扶弱小,要做个好人,长大后我每天都做好事,可没想到,那些百姓不仅不领情,还骂我们是妖女!” 秦施施疑惑,难道这四大仙女其实是好人,只是被人歪曲了? 就听宁玉儿愤愤不平的说道:“就说前几日,我们结伴出行,体察民情,发现西郊贫民区里,他们的屋子破破烂烂,于是我立刻派人买来砖瓦,将破洞修好,可他们不仅不领情,还追着我们骂。” 秦施施的眉毛跳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听说的一件事情。 说是西郊的一户人家,白日出门劳作一天,傍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匆匆做饭,只想吃完饭躺下好好休息休息。 可饭做到一半,却发现屋里浓烟滚滚,根本待不住人,那家的男人爬上屋顶一看,差点气晕,他家的烟囱竟然被人给堵死了! “你们修的,是不是人家厨房顶上那个洞?”秦施施问道。 苏明珠点头,一脸邀功,“那么大个洞,要是下起雨来,屋里还不得湿透啊。” “就是就是。”钟翡翡和韩箬水双双点头附和。 果然是烟囱。 好家伙,把人家的烟囱全给堵了,不骂你们骂谁。 “还有一次,那张大户他仗势欺人,强抢民女,新娘子在娇子里哭的稀里哗啦,我们见义勇为,把新娘子抢回来送回了家,可新娘子的父母不仅没有一句感谢,还拿扫帚要打我们!” “可是那黄家三十了还未嫁出去的老姑娘?”秦施施皱眉问。 四大妖女齐齐点头,“正是!” 秦施施无奈,三十岁的老姑娘,好不容易嫁出去,新娘子在娇子上喜极而泣,结果这几个黄毛丫头竟然将人家又给送了回去。 手欠啊,不打你们打谁。 “可是,这些和拜师有什么联系?”秦施施问。 宁玉儿小脸一肃,认真道:“那西郊的贫民区里,定是因为我们没能做到公平公正,只修了一半的房子,剩下那一半没有修的人家,肯定会生气,如果我们几个会武功,定能帮着一起把剩下的房子全部修好。” 秦施施:“……” “还有那新娘子家,定是因为我们没有好人做到底,没有直接阉了张大户免得他再作恶才生气的,如果我们有武功,定能把那张大户给阉了,让他以后再也不能作恶!” 秦施施:“……” “所以,我们要学武功,可是,我爹他不允许,说什么女孩子家家不能舞刀弄枪,女红才是好姑娘该做的,哼,我才不要学女红,我要做女侠,行侠仗义,拯救苍生!” 好,小姑娘其实真的不坏,只是……想法稍微异于常人而已。 秦施施看着面前一列四个小姑娘,眸光微微闪烁,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 这四个都身份不凡,如果真的能拉拢,那么以后想要对付水沄,会事半功倍。 而且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刚好就需要宁玉儿帮忙呢。 原本她还在苦恼怎么进太尉府,没想到宁玉儿就送上了门。 “教你们武功没问题,但是拜师就算了,我也就会些三脚猫功夫,你们要是想学武功的话,随时可以来府里找我。” 听见秦施施的话,四个小姑娘面露喜色,齐齐站起来。 宁玉儿用脚踢了踢早已醒转却依旧装晕的秦澜儿,“施施姐姐,这个女人怎么办?油滴火燎?还是划脸断指?只要你开口,我立刻让人把她办了!” 秦施施再次无语,这小丫头简直活脱脱一个土匪啊。 不明白这太尉府的娇娇千金,怎么会有这么一身匪气呢? 怕宁玉儿把秦澜儿弄死,秦施施忙道:“不用管她,我现在有事要办,正好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宁玉儿问。 秦施施便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宁玉儿顿时露出惊讶之色,想了想,摇头道:“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可唯独这件事情不行,我不能拿祖母的命开玩笑。” 秦施施闻言一笑,忽然伸手捏住了宁玉儿的手腕,片刻后放开。 宁玉儿一脸莫名其妙,“你干嘛?” “是不是半年前来了初潮,此后就没动静了?从脉象看,这半年你吃过不少方子,可是都没用,对不对?”秦施施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宁玉儿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听到秦施施的话,宁玉儿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女孩子的月事是万万不会对外说的,宁玉儿的月事问题也只有她娘昌平公主知道,就连和她要好的三大妖女都不知道。 此番只能证明一件事情,秦施施她真的会诊脉! “好,我带你去见祖母!” 等人全部离开,秦澜儿才敢睁眼。 爬起来抬头往前面望去,秦施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她用力握紧了拳头,目光阴鸷狠毒。 为什么,为什么她卑躬屈膝费劲心思才攀上的四大仙女一瞬间就被秦施施蛊惑? 还有摄政王,明明她比秦施施好看,还比秦施施爱他,为什么他宁愿被秦施施那个丑八怪伤害,也从来不看她一眼。 秦施施她那么丑,那么蠢,凭什么霸占那么多好东西。 那些东西明明都该是她的! “恨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柔软的嗓音,秦澜儿翛然回头,发现身后竟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面容绝艳的女子。 女子锦衣玉带,眉目间皆是矜贵之气,一双美目望向你时,明明温柔和煦,却忍不住让人心生卑怯。 “你是谁?”秦澜儿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女子柔美的唇角上扬,笑容温软大方,“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恨不恨她。” 恨谁?秦施施吗? 秦澜儿眸光阴冷,恶狠狠道:“当然恨!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这些又关你什么事。” 女子笑的更加甜美,“千刀万剐……我可以帮你啊。” 第18章 进太尉府 和苏明珠等人分开后,宁玉儿就带秦施施回了太尉府。 太尉府的老夫人明日八十大寿,今日府里已经张灯结彩,下人们忙进忙出,十分热闹。 宁玉儿很活泼,一路上小嘴说个不停,秦施施便知道了秦澜儿是如何卑躬屈膝去讨好四仙女的。 跑腿做小丑都是小事,令秦施施没想到的是,为了接近宁玉儿,秦澜儿竟然连宁玉儿贴身丫鬟的袜子都洗过。 前些日子,宁玉儿淘气之下,将她母亲的朝服给弄破了,也就是那位备受皇帝宠爱的昌平公主。 马上便是老夫人大寿,大寿当日皇后娘娘也会到场,昌平公主自然要穿朝服。 宁玉儿吓死了,悄悄找人想要修补朝服,但修补这种事情,做的好那是锦上添花,做的不好,只会雪上加霜。 秦澜儿针线活做的特别好,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立刻欣喜若狂的将这修补的事情揽了下来,更保证只需一天便能补好。 宁玉儿欢欢喜喜的将朝服偷出来交给她,说次日过来拿。 可谁知,朝服还没来得及修补,秦澜儿就被傅云辞一脚踹的在床上躺了三天。 次日昌平公主找不见朝服,一问之下得知真相,气怒之下,将宁玉儿关在屋子里禁足三日,直到今日才放出来。 宁玉儿一出来就找秦澜儿算账,秦澜儿立刻祸水东引。 于是,就有了巷子里的一幕。 等秦施施把整个事情弄清楚,人就已经到了正院。 廊下侍立的丫鬟看见宁玉儿,立刻行礼。 宁玉儿带着秦施施进了内室。 秦施施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目之所及只有脚下柔软的地毯。 地毯是上等的狐狸毛所制,十分奢华,平常人家若是能有一件这种狐狸毛做的衣裳,都要十分爱惜,不是大日子都不敢穿。 可太尉府竟然就这样铺在地上,可想而知,这太尉府有多富贵。 穿过两道珠帘,宁玉儿停下来。 秦施施也停下来。 稍稍抬了一下脑袋,便看见自己的正前方,坐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秦施施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华美的裙裾。 想必,这位就是昌平公主了。 “娘,我回来啦。”站到自己母亲面前,骄横的大小姐横气全无,只剩娇气。 “疯够了?”昌平公主语气冷淡。 宁玉儿毫不在意母亲的态度,笑嘻嘻的将秦施施拉到了自己身边,“娘,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秦施施。” 宁玉儿的话音落下,秦施施便感觉到有一道威严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秦施施趁机抬头,这才真真切切的看清了这位昌平公主的正脸。 杏仁秋水眸,桃腮鹅蛋脸,鼻梁小巧,红唇丰满柔软,美的锋芒毕露。 “民女秦施施,参见昌平公主。”秦施施跪下行礼。 昌平公主淡淡一笑,伸手虚扶,“无需多礼。” 秦施施顺势而起,便听昌平公主问。 “你叫秦施施,和摄政王定亲的那位姑娘也叫秦施施,你们之间……” 语气中有试探之意。 秦施施弯眸,大方开口:“正是民女。” “哦。”昌平公主眉微挑,美眸中浮起一丝兴趣。 宁玉儿见机提出正事,“娘,祖母的身子好些没有?” 提到老夫人,昌平公主顿时面现愁容,“越来越严重了,宫里的御医都看了个遍,就是治不好。” “娘,那不如让施施姐姐瞧瞧,施施姐姐会些医理,说不定能治好呢。”宁玉儿立刻说。 昌平公主闻言,不禁多看了秦施施几眼,美眸中浮现笑意。 那种笑并非善意或者恶意,而是一种,如听到孩童稚语后的宽容与无奈。 “少耍机灵,娘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你带她在府里转一转,不要惹事。” 昌平公主说完便摆摆手,示意宁玉儿出去。 宁玉儿哪儿肯,她还指着秦施施教她武功呢,立刻便抱住昌平公主的胳膊撒娇。 “娘,我不是在胡闹,施施姐姐师从高人,您就让她看一看嘛,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就真的能治好祖母呢。” 这些话在昌平公主听来,那就是胡说八道。 如果秦施施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商贾之女,昌平公主一定会毫不客气的给她轰出去。 可偏偏秦施施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而且还听说,摄政王对这位未来的王妃十分看重。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昌平公主自然得给秦施施几分客气。 昌平公主叹了口气,看向秦施施,眼底闪过一丝不喜。 还以为是个玲珑心的孩子,却没想到,也是个没眼力见的。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得了摄政王几分宠爱便沉不住气,挖干了心思想融入世家贵族,简直可笑。 “既然你有心,那就去看看。”昌平公主淡笑开口,态度依旧温和,但眸中的冷淡却已然掩藏不住。 秦施施朝昌平公主行礼,似完全看不出昌平公主这前后的变化,笑眯眯的随着宁玉儿离开。 出了正院,宁玉儿忍不住提醒秦施施。 “祖母的病很复杂,整个御医院的大夫都来看过了,都看不好,你要是没把握,千万不要乱开方子,明白吗?” 宁玉儿这番叮嘱是担心秦施施为立功儿逞能,怕她把老夫人治出个好歹来。 秦施施点头,表示明白。 很快便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我祖母呢?”宁玉儿扭头问看门的丫鬟。 丫鬟立刻恭敬行礼,然后道出老夫人的位置:“正在小厅待客。” 宁玉儿‘哦’了一声,抬脚便往小厅去。 秦施施跟在宁玉儿身后,低着头正要跨进小厅时,身后有人大步走来,要进小厅去,越过她时不小心撞了她的肩膀。 力道很大,秦施施毫无防备之下步子不稳,身子一歪,脑袋朝着门框就撞了上去。 出于本能反应,她立刻伸脚在那人腿上勾了一下,借助这股力稳稳的站了起来。 可身边的人却没能反应过来,被她勾的膝盖一弯,人呈狗吃屎的姿势飞进小厅,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第19章 为什么暗算小爷 “嘭!”一声巨响。 秦施施眼睁睁看着那人一个飞扑摔在地上,下巴重重的在地板上磕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也吓了一大跳,楞在门外,一时忘了反应。 “操!谁他妈阴老子!” 那人‘唰’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秦施施看来。 这一刻,秦施施真的很想转身溜之大吉。 因为只一眼,她便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此人名叫宁骁,太尉独子,也就是宁玉儿的亲哥哥,昌平公主唯一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封了候,是燕京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只要招惹到他的人,下场都非常之惨。 可他却又因为生了一副好皮囊,备受闺阁女子追捧。 在秦施施发楞时,宁骁已经两步到了她面前,狭长的凤眼危险的眯起,目光冷飕飕。 “说,为什么暗算小爷?” 深刻知道这位祖宗的狠绝,秦施施没有做无畏的解释,而是立刻小声道歉,“对不起,民女不是故意的。” 又急忙从怀里拿出一盒外伤药膏,连同自己的帕子一起递给他,“实在对不起,公子先处理一下伤口,这药膏您每日抹三次,好了以后是绝对不会留疤的。”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一双水眸充满歉意,轻颤的长睫透着些胆怯。 宁骁一肚子的火便泄了一半,伸手接了帕子和药膏,斜眼扫她,“挡着脸做什么?” 秦施施立刻回道:“民女貌丑,露出真容怕吓到别人。” 谁知这句话一出,那原本歇了火气的小魔王顿时阴沉下脸来,竟直接伸手挑了秦施施的面纱。 没料到对方竟如此唐突,秦施施皱眉,立刻后退。 可已经迟了,面纱被挑起一角,她的一边脸庞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看清那张脸,宁骁吓得手一抖,像被烫了似的抽回手,一张俊脸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简直岂有此理,这种丑女人也敢送到小爷面前!” 说完他便恶狠狠的盯着秦施施,咬牙切齿的说道:“丑八怪,小爷告诉你,趁早对小爷死了心,别说妾,就是通房小爷都不会收你!” 甩下这么一句话,宁骁便气鼓鼓的走了。 秦施施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这小魔王什么毛病。 难道刚刚他不仅摔伤了下巴,还摔坏了脑子? 这时听见动静的宁玉儿走了过来,朝宁骁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眉嘀咕道:“他刚刚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理他,他脑子有病。” 秦施施心里腹诽:何止是有病,分明是病的不轻! “走,我带你去见祖母,现在有个江湖骗子正在给祖母诊脉,我们等一等,等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把你推荐给祖母。”宁玉儿一边带秦施施进小厅,一边小声说。 进入小厅以后,秦施施快速抬头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只见主位的太师椅上半靠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面色蜡黄,面容十分憔悴。 老人身后立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男人,身边则半躬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白胡子老头正将手搭在老人腕间,神色十分凝重。 在老人下方,坐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看向老人时脸上带着敬畏与讨好。 而在中年妇人身边,还立着个俏生生的少女,一双眼睛正四处打量,满眼都透着艳羡与贪婪。 看清小厅的情况后,秦施施立刻对这些人的身份做了猜测。 主位上的老人一定就是太尉府的老夫人,而那位立在老夫人身后的威严男人,定就是太尉。 至于那坐在下方的中年妇人和少女,她猜不到身份。 最后秦施施将目光定在了那个白胡子老头身上。 联想到上辈子所发生的事情,她轻松猜出了这个老头的身份。 此人名叫江远鹤,是一位颇有名望的江湖神医。 秦施施还记得在庄子上时,师父也曾经提及过江远鹤的名字,言语之中全是赞誉。 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一次在太尉府老夫人的病情上,这位江湖神医便栽了跟头。 秦施施记得很清楚,上辈子的这个时间,江远鹤应邀来到太尉府给老夫人看病,看完后十分自信的给老夫人开了一副方子,并告知府里,只需一日便可痊愈。 太尉是个大孝子,听闻此言顿时喜出望外,立刻吩咐人将药方煎了给老夫人服下。 但事与愿违,到了第二天,老夫人不仅没有痊愈,反而面色发青,竟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咽了气。 于是好好的八十大寿,转瞬间成了悲声大作的灵堂。 太尉悲愤交加,将江远鹤一家十几口通通砍了脑袋。 在秦施施回忆前世时,江远鹤已经诊脉完毕,退到了一边。 “从您的脉象和症状来看,草民断定,您是脾胃虚寒导致的食欲不振,这种病症对年轻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夫人您年纪大了,长时间缺少营养,身子便越来越虚,又被那些大夫喂了一些不合适的药方,导致现在连下地都困难。” 江远鹤恭敬的对老夫人说了自己的诊断。 听完江远鹤的话,老夫人深以为然的点头,“我就说不相信那些个御医,一天一个说法,就没一个有效的,还是江大夫的话听着靠谱。” 太尉满面严肃的开口:“不知应当如何治疗?” 江远鹤捋了捋胡须,微笑道:“只需喝下草民开的方子,明日便可痊愈。” 听见此言,太尉立刻露出喜色,“多谢江大夫!等我家老母亲病愈,我定有重酬!” “呵呵,太尉客气,医者仁心,草民并非看重金钱之人,能治好这世上的疑难杂症,救回病人的性命,草民便觉得满足。”江远鹤诚心说道。 太尉闻言威严的面孔上露出真心的微笑,看向江远鹤的目光里露出深深的钦佩,“为医者,当如江大夫!” 立在旁边的宁玉儿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着急,她原本是准备等着那江湖骗子出丑,再顺势将秦施施推出去。 可现在这江湖骗子却得了父亲的信任,她不禁有些为难。 若此时把秦施施推出来,不仅无法取得祖母的信任,还会激怒父亲。 宁玉儿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太尉。 踌躇片刻之后,宁玉儿小声对秦施施道:“要不,咱们下次再来,到时候祖母肯定已经知道他的药方没有效了,你出来给祖母诊治刚刚好。” 这个办法是目前最适合的,秦施施没理由不答应。 可令宁玉儿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秦施施踏前一步,朗声便开了口:“老夫人,江大夫的方子您万万不能喝!” 第20章 黄毛小丫头 此言一出,厅里几人齐齐扭头看向说话之人。 便见一穿着粉衫的小姑娘立在厅中,虽遮了面纱,但从眉眼间的稚嫩能看出,才十五六岁的年纪。 老夫人当下便冷了脸色,虽然不认识秦施施,但老人家看见她是随宁玉儿一同进来的,于是立刻看向宁玉儿。 “这里不是你们小孩子玩耍的地方,把你朋友带下去。” 江远鹤倒是没有生气,只捋了捋胡须,摇头笑了笑。 太尉在瞥了秦施施一眼之后,便瞪向宁玉儿,眼里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坐在下手的妇人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哪儿来的小丫头,这么没家教。” 见到此种情景,宁玉儿又羞又怕,同时也有些生气,伸手去拉秦施施,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让你现在先别说,这下你把我也害惨了!快走,以后不能带你来了!” 秦施施却躲开她的手,歉意的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面色严肃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老夫人,江大夫的方子,您不能用。” 一次无礼可以当做是小孩子不懂事,不理会也就过去了。 可秦施施这一而再的胡闹,任是那再宽容的人都生出了火气。 这次别说太尉冷了脸,就连那温和的江远鹤都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本就心情不好,见秦施施三番两次胡闹,也不再客气,直接呵斥出声:“放肆!太尉府岂是你一个黄毛丫头随意置喙之地,滚出去!” “宁二,把她带下去!你,禁足一月,以后再交这种乱七八糟的朋友,便不许再出门!”太尉朝宁玉儿发火。 “我说玉玉啊,你养在深闺不知道,这外头的人啊,心思坏的很,瞧见你单纯挖空了心思往你身边钻,就是为了从太尉府得好处呢,以后啊,你可别这么傻了,别什么人都往府里带。”妇人斜睨秦施施,阴阳怪气的开口。 原本正气虚的宁玉儿,听到妇人的话后顿时炸了毛,毫不客气的挤兑回去。 “我祖母爹爹教育我是应该,可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说什么挖空了心思往太尉府钻,我看心思挖最多的就是你!。” 妇人原本就是个虚荣爱面子之人,此番拿腔拿调不成,反被打脸,顿时气红了脸,委屈质问:“玉玉,姑妈说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说话怎么如此没道理。” 宁玉儿一脸轻蔑,“我只有一个姑姑,可没有什么姑妈。你说我说话没道理,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把你女儿送进府里来是做什么的?难道不是上赶着来给我哥哥做妾的?” 如此隐私竟被人当众戳破,妇人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对宁玉儿冷脸,嘴唇嗫嚅着,眼睛一红便哭了起来。 妇人身后的妙龄少女更是羞窘,咬着红唇跺了跺脚,哭着就跑了出去。 宁玉儿插着小腰,轻蔑的哼了一声,“跟我吵架,你们还嫩了些。” “宁二!”宁太尉忍无可忍,冲着宁玉儿怒喝出声,“带上你的朋友滚出去!” 此时此刻,秦施施也感觉一阵头大,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样跳出来会让人误会,毕竟别人无法探知前世,她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在胡闹。 可她不能不去阻止。 前世老夫人就是因为吃了江远鹤的方子才暴毙的,现在她若不阻止,老夫人一样照死不误。 想要让老夫人相信她原本就很困难,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她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现在别说治病,只怕哪一个字说不对,就会被拖出去直接打死。 就在秦施施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挽回局势时,犯了倔劲儿的宁玉儿率先开了口。 “爹,您这么吼我做什么,施施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也是大夫,今日她过府是好心给祖母看病的,你们如此态度,实在很没礼貌!” 一句话直接将宁太尉气笑了,他懒得再说,直接喊了人,“来人,把二小姐和这个黄毛丫头给我丢出去!” 立刻便有一群带刀的侍卫冲了进来。 秦施施大惊,赶在侍卫没到之前大声开口:“江大夫!不知您可愿听小女说句话!” 江远鹤也早就失去了耐性,他三岁辨药草,十岁诊脉象,二十岁已是一方名医,如今六十有五,行医一辈子,还从未出过错。 可今日却被一个小丫头三番两次顶撞,实在有些恼火。 闻言便哼了一声,冷冷道:“那你倒是说说。” 宁太尉闻言立刻抬手,示意侍卫先退下,同时补了一句:“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你别想走出这太尉府!” “施施姐姐别怕,你尽管说,有我在,我爹不会那你怎么样!”宁玉儿小声在秦施施耳边说道。 秦施施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江远鹤,沉声开口:“江大夫说老夫人是脾胃虚寒所致的胃口不好,继而导致了营养不良,这一点小女完全认同,只不过江大夫的方子却不适合老夫人。” 江远鹤也被气笑了,反问道:“老夫连方子都还没开出来,你倒是说说,它哪里不合适了?” 闻得此言,那妇人擦了眼泪,愤怒的开口:“可笑,方子都没开你就说不合适,简直不知所谓!江大夫可是我亲自从民间寻来的,是十里八乡都推崇的老神医,没一个说不好的!” 老夫人冷冷看着秦施施,眉眼间已全是不耐烦。 宁太尉耐着性子,准备等她一说完,立刻让人把这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丢出去。 在众人的目光中,秦施施缓缓开口:“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江大夫是想反其道而行,给老夫人用猛药,至于药方,也不难推断,老夫人脾胃虚寒,能一天治愈的猛药也就只有那一剂。” 听到这儿,江远鹤脸上的笑容添了一丝轻蔑。 这种照搬的话也好拿出来说,他倒是要看看,这小丫头还要胡说些什么。 “雄黄半两,当归二两,芒硝甘草各一两,放夏冰两斤,用艾火煎熬半个时辰,夜晚入睡前服一次,清晨进食前再服一次。” 秦施施表情认真,声音清脆,落入小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老夫人宁太尉以及那妇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药理他们都不懂,所以只能看向江远鹤。 却见刚刚还面带轻蔑的江远鹤,此时笑容全无,脸上浮现震惊之色。 第21章 小女不会开方子 江远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姑娘会看诊开个药方还说得过去。 可方才她说的那剂猛药却并非药书上记录的,那是他方才在看过老夫人以后,根据老夫人的脉象现场搭配的。 可小姑娘竟然当场说了出来,且一字不差。 见江远鹤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宁太尉也觉出不对,于是问道:“江大夫,难道这丫头说对了?” 老夫人也歇了怒火,充满好奇的望着江远鹤。 妇人冷哼,“怎么可能,江大夫这是气着了,太尉大人,请您速速将这野丫头逐出去,别让她在这儿妖言惑众!”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宁玉儿立刻怼回去。 妇人眼圈一湿,又‘呜呜’的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感叹自己命苦。 宁玉儿白了她一眼,懒得再搭理。 这时江远鹤终于回神,他看向宁太尉,点头道:“回太尉大人,这位小姐说的一字不差。” “哦?”宁太尉也有些惊讶,虽然他不懂医理,但也知道,能一字不漏的猜中别人的方子,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老夫人也来了兴致,再看向秦施施,目光便少了几分锐利。 “小姑娘,你叫什么?” “回老夫人的话,民女姓秦,名施施。” 老夫人年纪大,知道摄政王和一姓秦的人家订了亲,但却不记得对方的名字,是以只当秦施施是普通人家。 闻言便笑着点点头,“那你再说说,江大夫的方子哪里不妥,你要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用你的药。” 秦施施微微一笑,忽然上前几步,走到了老夫人身边,躬下身子,贴着老夫人的耳朵说了一句话。 她说完话后,老夫人的脸色明显有些羞窘。 “老夫人,行医讲究望闻问切,这其中缺了一环便会令诊断结果大相径庭,您身体的异常不和大夫说,那大夫就无法准确的知道您的病症,因此开出的药方始终无法治愈您的病情。” 秦施施立在老夫人面前,轻声说道。 “可是,这……”老夫人面色尴尬,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看见这副情景,江远鹤皱了皱眉,宁太尉则满脸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娘,您隐瞒了什么病症?” 老夫人更加尴尬,嘴唇嗫嚅许久,才小声开口:“我…我有十分严重的便秘症,每次都是十多天才能艰难的排一次便……” 说到这儿,老夫人实在说不下去。 如此尴尬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老人家实在无法启齿。 而江远鹤在听到这句话后,似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不禁问道:“老夫人此种症状发生多久了?” 老夫人道:“半年了。” 江远鹤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扭头看向秦施施,目光明亮,竟是充满了感激,“小姑娘,幸亏你开口阻止我,否则……” 宁太尉和老夫人都是一脸莫名,不明白江远鹤为何如此激动。 就在宁太尉和老夫人疑惑时,江远鹤忽然屈膝跪了下去,整个人匍匐在地,颤抖开口:“老夫人的脉象看似脾胃虚寒,可若是根据症状一同诊断,情况大相径庭,老夫人并非脾胃虚寒,而是脾火旺胃津热。” “此症需用温补之法,慢慢治疗,如若用那猛药,便会令体内的火气越发旺盛,老夫人的身子本就虚弱,两相碰撞,性命……堪忧……” “啊!”老夫人脸色大变。 宁太尉同样变了脸,眼底逐渐浮起怒色,“你说什么?性命堪忧?还自称神医,本官看你根本就是个庸医!” 听见老母亲差点便没了性命,宁太尉瞬间翻了脸,先前的和善通通消失,直接抬手唤来侍卫。 “来人,把这个庸医剁了喂狗!还有这个蠢妇,一起丢出去!” 妇人早已吓白了脸,立刻跪下求饶。 “太尉大人呐,民妇哪里知道他是个骗子啊,这都是他的过,和民妇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江远鹤一言不发,但匍匐的身体在瑟瑟发着抖。 虽是病人隐瞒了症状,但没能看清楚病情,就是医者的错,江远鹤没什么好辩白的。 他闭上眼,心中默叹一声,眼角流下一滴浑浊的泪水。 秦施施看着地上的江远鹤,心中十分不惹。 若非她有两世经历,又哪里能知道老夫人有便秘的症状。 在不知老夫人便秘的情况下,她也会和江远鹤一样,用那剂猛药。 江远鹤行医五十余载,救人无数,有时遇到无法支付药钱的穷人,他更是分文不收,着实可以担得上一个菩萨心肠。 这样的好人,不该被杀。 秦施施立刻跪了下去,扬声开口: “太尉大人息怒,江大夫行医五十余载,救人无数,此番虽有错,却不至死,且老夫人的病还需江大夫开药,恳请太尉大人让江大夫将功赎罪。” 宁太尉皱眉,“你医术比他精湛,难道连一副方子都不会开?” 秦施施摇头:“小女虽会辩症,但开药方却没什么经验,江大人在此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一定能将老夫人的身体调养好。” 宁太尉犹豫。 “好了,动不动就杀人,又不是土匪。这件事情本就是我隐瞒在先,倒也怪不得江大夫,施施说的对,就让他将功赎罪。” 老夫人开了口,宁太尉立刻点头应是。 “都起来。”老夫人说。 “多谢老夫人开恩!”江远鹤长出一口气,起身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衫都已被汗水湿透。 秦施施也同着江远鹤道谢,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她就发现老夫人在看她,眸光温和,带着几分赞赏。 秦施施忙朝老夫人点头微笑,老夫人呵呵一笑,转头看向江远鹤:“你开个方子,开完让施施看看对不对。” 听见这话,江远鹤没有丝毫异议,立刻坐下开方子。 倒是秦施施,觉得很尴尬。 小时候师父常在她耳边提起江远鹤,因为这个原因,她对江远鹤便充满了敬意。 加上江远鹤六十高龄,不说医者的身份,单年龄来说,也是她的老前辈了。 让她在一个老前辈面前指手画脚,她真的觉得不合适。 于是,江远鹤开完方子后,没等他送过来,秦施施便主动上前,十分恭敬的伸出双手,接下了那张方子。 看见她的举动,江远鹤微微一笑,眼底充满欣赏与感激。 一个能辩症的医者,又怎么会开不好方子呢,江远鹤非常清楚,方才秦施施的话只是为了救他。 而现在,双手过来接方子,更是给了他十足的面子。 着实是个不骄不躁的孩子,后生可畏啊。 老夫人同样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看着秦施施,浑浊的眸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 第22章 喂,丑八怪 秦施施快速看了方子,然后双手交还给江远鹤,满脸敬仰之色的开口:“看了前辈的方子,晚辈真是自愧不如。” 江远鹤呵呵一笑。 宁太尉立刻派人拿着张远鹤的药房去抓药,同时不失体面的请张远鹤去客房歇息。 至于那妇人,还跪在地上,犹豫不决的不知自己该不该起身。 老夫人终于瞧见了她,脸色淡淡的开口:“带着小翠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妇人委屈的大哭,却又不敢辩白,只恶狠狠的瞪了秦施施的背影一眼,便灰溜溜的走了。 “看见这种到处认亲戚的人就烦!”宁玉儿对着妇人的背影翻白眼,被老夫人盯了一眼以后,尴尬的闭了嘴。 “去把你哥哥叫过来,祖母有话和他说。”老夫人严肃的吩咐宁玉儿。 宁玉儿不满的撇撇嘴,却不敢不听,垮着小脸去找宁骁。 宁玉儿一走,老夫人立刻将秦施施拉到自己面前,笑眯眯的问:“你今年多大呀?” “马上就十六了。”秦施施老实回答。 老夫人眼睛笑成月牙,“那该是成婚的年纪了。” 听见这话,秦施施立刻想到了傅云辞,小脸便红了。 老夫人呵呵一笑,又问:“不知家中作何营生?” 秦施施立刻回答:“家父经商,在城里有几间铺面。” 秦家在燕京何止是有几间铺面,当初尤老爷子在世时,一手把控燕京的生意,后来这些生意尽数落入秦孝则手里。 秦孝则头脑不如尤老爷子灵敏,亏掉许多产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在燕京依旧是数得上名号的巨贾。 秦施施这样说,只是在谦虚。 老夫人慧眼如炬,观她穿着打扮和气质,便也能猜出秦施施定是富贵出身。 这样的身份给骁儿做个妾也勉强配得上。 有了这样的想法,老夫人越看秦施施便越满意。 秦施施却被老夫人的眼神看的心里直发毛,却又找不到借口离开,只能任由老人家看 好在宁玉儿终于回来了。 听见身后宁玉儿的脚步声,秦施施大大松了一口气,可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只见宁玉儿身后还跟着一人,锦衣玉带,懒懒散散的往这边走来,俊朗的面容带着几分慵懒的妖邪之气。 这人正是宁骁。 秦施施僵着笑脸,目光落到他下巴处,伤口的血已经清理,抹完药膏以后略微还有些红肿,倒也不影响什么。 “嗯?这下巴怎么了?”老夫人一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眼底就浮现笑意,只是目光落到宁骁下巴时,顿时笑意全无,“又出去胡闹了?我说你们兄妹两个,能不能让家里人省点心!” 连带被骂了的宁玉儿很无辜,耸肩,“我可什么都没干。” 宁骁根本不理会老夫人的怒火,意味不明的扫了秦施施一眼,坐到了太师椅上。 他身子往椅背一靠,活像个二流子。 见孙子没个正型,宁老夫人气的不行,但也知道,自己说再多他都不会听。 便将目光转向秦施施,眼底浮起几分慈爱,“施施,这便是玉儿的哥哥。” 秦施施有些诧异,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单独将宁骁指给自己认识,却能感受到老夫人对她释放的善意,便立刻朝宁骁行礼。 “小女见过小侯爷。” 宁骁挑眉看着秦施施,眼神充满嫌恶,“丑八怪!” 秦施施脸一僵。 “混账东西!”老夫人怒骂,将秦施施往自己面前拉近几分,看向她时怒容顿时变成亲昵,“今日就留在府里吃午饭,晚些我派人送你回家。” “不了,出来久了怕家里担心,谢谢老夫人。”秦施施立刻婉拒。 开玩笑,宁骁这厮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对她怀恨在心,恨不得一刀剁了她,自己再多留一会儿,只怕小命就不保了! 现在正好借着这个话头可以提出告辞。 “那老夫人慢坐,小女就先回家了。”秦施施微笑开口。 老夫人却也不失望,仿佛早就料到一般,立刻道:“明日府里宴客,你是玉玉的朋友,也过来玩一玩。” 这是邀请秦施施参加明日的寿宴,是一件好事,秦施施自然得答应。 “小女明日一定早些来。”秦施施弯着杏仁眼,笑的很甜。 老夫人呵呵一笑,扭头看向宁玉儿,“你去拿些瓜果过来。” 宁玉儿‘哦’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等宁玉儿一走,老夫人立刻对宁骁道:“施施不认得府里的路,你送她出门。” “我送她?祖母,您火急火燎的叫我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宁骁脸黑。 宁老夫人不置可否的点头。 宁骁气的额角青筋直跳,恶狠狠看向秦施施,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凤眸闪过一抹狡黠,薄唇上挑,“既然祖母说了,那小爷就送送你。” 秦施施皱眉,她清楚的感受到他话里带着阴狠,看向她的眼神也十分不友好。 可以预见,这一趟相送,绝对会出幺蛾子。 “不……”她急忙摇头拒绝,可话没说完便被宁骁打断。 “废话什么,走。” 宁骁自太师椅站起来,扫她一眼,便大步往外走去。 事已至此,秦施施若再拒绝,那便显得矫情,只能悲催的跟上。 等秦施施走出小厅,视线里便已经没了宁骁的影子,她心中一喜。 难道那小子已经走了? 太好了! 秦施施心中一喜,快步走出半月门。 身侧却忽然窜出一个人影,‘哇’的朝她冲过来。 毫无防备之下,秦施施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跳开一步,双手握拳身子微躬,摆出防守的姿势,然后才看向那人影。 人影半逆着光,俊脸上扬着得意的笑,漆黑凤眸熠熠生辉,充满得意。 见秦施施似乎并没有被自己的恶作剧吓到,宁骁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再次恢复方才的桀骜,淡淡哼了一声。 真幼稚。 秦施施在心中腹诽,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大步往前走。 宁骁心中不甘,今日如果不让这个丑八怪知道厉害,恐怕过些日子,她真就会变成他的妾。 如此想着,宁骁暗戳戳的从身后拿出一条不停搅动的水蛇。 “喂,丑八怪。” 秦施施皱眉,停步转身,刚要问‘什么事’,便见一个扭动的条状物朝自己面门飞来。 第23章 小孩子的把戏 秦施施不闪不避。 那条状物便重重砸在了她的脸上,然后掉落在地,细长的躯体在地上疯狂扭动。 她低头扫了一眼,忽然抬脚狠狠踩在了水蛇的七寸,水蛇当场毙命。 “宁小侯爷就只有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吗?”秦施施抬头,眸光冰冷,微挑的眼尾透着淡淡的轻蔑。 宁骁是谁,太尉独子,生父是权倾朝野的太尉大人,生母是当朝公主,自己小小年纪便封了候,哪个在他面前不是卑躬屈膝。 可现在,他竟然被一个上赶着给她做妾的丑八怪给鄙视了。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本只想给你一点教训算了,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便别怪本小爷心狠手辣!” 宁骁俊脸阴沉,长腿一抬,迅猛的踢向秦施施的屁股。 他那一脚势头很快,但却并未带力,很明显,宁骁并没有想要伤害她。 又是从右侧出脚,秦施施的左侧刚好是一个池塘。 池塘里水很浅,不足以淹死人。 但若被踢进去,绝对会扎进稀泥里头,丢人肯定得丢到姥姥家。 只是在一个呼吸间,秦施施便明白了宁骁的意图。 她勾唇一笑,以一个刁钻的姿势避开宁骁踢来的脚,又以迅雷之势绕到他身后,对着他的屁股便踹了一脚。 秦施施身材娇小,动作又快,宁骁根本不知她会武功,也就没有防备。 等他反应过来不对时,人已经不受控制的飞进了池塘。 “扑通!”水花四溅。 宁骁整个人扎进了软烂恶臭的稀泥里。 等他手忙脚乱的爬上岸,四下一看,却哪里还有那丑八怪的影子。 他一把揪下脑袋上散发阵阵恶臭的死鱼,重重扔到地上,“丑八怪!给小爷等着!” 从太尉府出来,秦施施总算松了一口气。 等把那件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她再也不会踏足太尉府! 先去了一趟茶馆把两个丫鬟叫出来,然后秦施施便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逛了一遍银楼,买了些好看的首饰。 回到府里已经是傍晚。 一进入正院,秦施施便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 正院里原先值守的一批丫鬟在尤皖轻回归后便全部换掉了,现在值守的丫鬟有些是尤皖轻新买的,有些是从前伺候过她后来被孙海棠罚去粗使的。 至于从前孙海棠用过的丫鬟,全被尤皖轻发卖出府。 此刻那守门的丫鬟看到秦施施回来,立刻小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今日下午,老爷从外面回来以后,就将柴房的孙姨娘押了出来,老爷先将孙姨娘打骂了一顿,然后便命人要给孙姨娘灌毒汤。” “这时候大小姐冲了出来,哭哭啼啼求了半天,最后又搬出二少爷来,老爷才答应不杀孙姨娘,说再关回柴房,可是二小姐却阻止了,说孙姨娘确实罪有应得,应该尝尝夫人当初受过的苦,也去尼姑庵尝尝滋味。” 听到这儿,秦施施不禁挑了眉毛,心中已经明白了秦澜儿的心思。 这一次她虽然反将一军让孙姨娘倒台了,可秦澜儿和她哥哥秦南风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她们依旧是府里的大小姐和二少爷。 反倒是孙海棠,被她看管着,生死都被她捏在手板心。 这样一来,秦澜儿做任何事情都会束手束脚。 现在只要将孙海棠弄出秦府,就算是苦寒的尼姑庵,只要秦澜儿舍得花银子,孙海棠便吃不了什么苦。 亦或者哪天弄个意外死亡,就能彻底解救孙海棠。 弄走了孙海棠,秦澜儿便可以毫无顾忌的算计她。 秦施施轻笑。 看来,秦澜儿已经在准备着要反扑了。 她当然不能如了秦澜儿的意。 秦施施提步直奔里间。 尤皖轻虽然已经回来了一段时间,但和秦孝则之间却连半个字都没有说过,秦孝则更是除了无法避免的事情,轻易不会进正院。 若非有傅云辞这么一座大山压着,秦孝则只怕会像处置孙海棠一样,连同尤皖轻一同处置了。 此刻的里间,便只有尤皖轻一人,正靠着软塌小睡。 听到脚步声,本就没睡实的尤皖轻立刻睁开了眼睛,见是秦施施,脸上便浮现出笑意。 “去了这一天,都买了些什么,快给娘瞧瞧。” 秦施施便笑眯眯的将自己随便买的那些小东西拿了出来。 等尤皖轻看完,秦施施便正了脸色开口:“娘,孙海棠现在在哪儿?” 尤皖轻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皱眉道:“还在府里呢,你爹派了人要送她去尼姑庵,现在马车应该套好,马上便要送她离开了。” 秦施施松了一口气,还没走就好。 “你问她做什么?”尤皖轻问。 秦施施眸底浮现冷意,低低开口,“她不能走。” —— 秦府侧门。 车夫将马车停好,扭头看向门内哭哭啼啼的母女,有些不耐烦,“别磨蹭了,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见一个车夫都敢对她颐指气使了,孙海棠悲从中来,紧紧握住秦澜儿的手,流泪叮嘱:“那娘就等着你的消息了,你要早点来,那地方娘一天都不想呆。” 看着孙海棠满面泪痕的脸,秦澜儿心痛如绞,用力点头:“您就放心,我保证,不出三天,我一定会带您离开那个鬼地方!” 听到这番保证,孙海棠心安许多,摸了摸秦澜儿的头发,流着泪转身朝马车走去。 就在这时。 “慢着。”一声轻喝从身后传来。 孙海棠和秦澜儿齐齐一怔,扭头看向来人,顿时,母女俩的心里都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你来干什么?”秦澜儿下意识挡住孙海棠的身体,冷冰冰的看着秦施施。 秦施施轻笑,慢慢走到秦澜儿面前,压低声音对她道:“当然是来坏你的好事呀。” 原本秦澜儿还心存一丝侥幸,听到秦施施这番话后,瞬间心沉入谷底,巨大的愤怒从心底滋生,她恶狠狠的瞪着秦施施。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秦施施的笑容更浓。 “你……”秦澜儿正要说什么,周围却忽然冲上来几个家丁,不由分说的将还没来得及上车的孙海棠扣住。 “秦施施!你到底要干嘛?送我娘去尼姑庵是爹下的命令,你难道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秦澜儿一下子慌了神,声音在愤怒下全然变了调。 “我敢来,自然是和爹说好了,人我就带走了。” 丢下这句话,秦施施看都不再看秦澜儿,押着孙海棠扬长而去。 第24章 你猜 折腾一番,孙海棠最后还是回到了她的老地方,柴房。 守门的丫鬟依旧是杏儿。 才短短几天,杏儿就瘦了一大圈。 孙海棠被关在里面憋了一肚子火,每日只要醒着,就骂杏儿。 杏儿也不是好惹的,只要孙海棠开骂,她必定悉数还回去。 有时候两人还能隔着窗子打一仗,什么泥巴石子,只要是手边能拿到的,两人便拼死往对方身上砸。 最后砸到没东西可砸了,便隔着窗子吐口水。 总之,柴房里每天都会发生剧烈的战争,热闹的很。 当晚,将孙海棠关进柴房之后,秦施施便心情大好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由着丫鬟帮她拆发梳洗一番后,她挥退了丫鬟,披着乌发来到了窗下。 她打开窗子,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然后便伸头左右的张望起来。 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小脸顿时充满失望。 不是说让她多做些药膏么,自己都做好了,他怎么还不来拿呢? 自上次夜晚见过他以后,她已经整整有四天没有见到他了。 好想他啊。 秦施施用胳膊撑着窗子,将小脸捧进掌心,嘴巴委屈的扁了起来。 不知道,明天他会不会来呢? 正这么想着,忽然她便感觉面门袭来一股劲风,一个黑影鬼魅般出现在眼前。 秦施施吓了一跳,正想躲开,眼睛却已经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王爷!”在看清那人样子的那一刻,秦施施一张沮丧的小脸顿时笑开,如夏天盛放的花朵,娇艳灿烂。 傅云辞足尖点着屋脊,肩膀刚好到窗口的高度,这样一来,他便和秦施施一样的高。 秦施施趴在窗口,脑袋伸出窗外,脸和他贴的十分近。 “王爷来拿药膏的吗?” 秦施施的眼睛亮晶晶的,说话时淡如兰的气息喷洒在傅云辞脸上,他的喉结滚动一下,眸子忽然暗沉。 “晚上不睡觉,趴在这里做什么?” 秦施施笑出八颗小糯米牙,脆声道:“王爷不也没睡吗?翻窗进小女闺房,说,想做什么?” 说完这句带着明显调戏的话,秦施施忽然有些脸红。 似乎自重生以后,她就特别喜欢调戏他……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在她唇上碾了一下。 然后没等秦施施反应,他便退开,黑眸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你猜。” 她…她猜?! 秦施施抿了抿尚带余温的嘴唇,脑中不知怎么就想到上一世。 被他带回王府以后,她因为顾念白同他争吵,她的话语十分难听,他被激怒,粗暴的要了她。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神奇的是,那些细节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令她印象最深的,是他腰腹处好看的线条…… 如此想着,秦施施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往下漂移,落在了傅云辞腹部。 傅云辞扣着她后脑的手忽然加力,声音更加暗哑,“不要着急,等成了亲,都给你。” 一瞬间秦施施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小脸顿时红的能滴血,同时心里又因为羞窘而生出恼怒。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流氓!”她一把推开傅云辞的手,将窗子用力摔在他面前。 傅云辞看着紧闭的窗子,清冷的面庞融开几分温度,菲薄的唇微微上扬,抬手在窗子上敲了两下。 里面顿时传来少女羞恼的声音,“干什么!” “药膏。” 紧接着屋子里响起重重的脚步声,随后窗子猛的打开,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被抛了出来。 傅云辞单手接住,正要开口说话,窗子已经被狠狠拍上了。 他笑了笑,靠着窗棂低声开口:“明日我要出城一趟。” 这一次里面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少女明显带着不舍的声音,“要去多久啊?” “可能日,也可能半月。” “哦。” 傅云辞看着窗棂上摇曳的人影,静立许久,正要转身之际,里面再次传来少女的声音。 “记得给我带礼物。” 他勾唇,“好。” 次日。 秦施施起了个大早,坐在凳子上由着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全部弄好。 先去正院和尤皖轻回报了一下行踪,然后便带着桃蕊出了门。 再次来到太尉府,她已经是轻车熟路。 太尉府宽敞的门庭外,早以车水马龙,进出的皆是达官贵人。 秦施施随着人流进去,将自己的贺礼交给太尉府的管家后,一转身,便看到一张俊俏邪肆的脸。 “小爷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呢。”宁骁扬唇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明明这笑容明媚阳光,可秦施施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侯爷莫非专程在这儿等着民女?”秦施施挑眉开口。 宁骁‘唰’的打开折扇,慢悠悠的扇风走近她,居高临下,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等会儿后花园见,小爷要和你单独算算昨天的账,你要是敢不来……”他冷冷一笑,“城中你秦家的铺子,以后休想安生。” 秦施施眸光一凛,声音也透出寒意,“看来只不过短短一夜,小侯爷便将民女查了个清楚呢。” 宁骁冷哼,俊脸难看到极点。 昨日他爬出水塘以后,立刻便找宁玉儿问了个清楚,才知道自己竟然搞错了人。 那上赶着来给他做妾的姑娘根本就不是那个丑八怪。 但是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要重要了,他和秦施施的梁子已经结下。 “记住,午宴过后,后花园。” 丢下这句之后,宁骁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那道嚣张的背影,秦施施握紧拳头,心中烦躁不已。 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很简单,可没想到竟然惹到燕京鼎鼎有名的混世小魔王。 如果不妥善的解决好这件事情,只怕以后她的日子都不会平静。 立在原地想了许久,秦施施眼中慢慢浮起笑意。 有了,就这么办! 第25章 宁骁刚刚离开,便有一道娇小的人影扑向了秦施施的肩膀。 “施施姐姐,你终于来了。” 秦施施转头,就看到宁玉儿那张娇媚可人的小脸。 另外三妖女也速速围了过来,不由分说,便将秦施施拉到了角落里。 “做什么?”秦施施有些莫名其妙。 “施施姐姐,我听玉玉说,你昨天把小侯爷揍了一顿!”苏明珠满脸兴奋。 “还把他踹进了稀泥里头!”钟翡翡杏眼发光。 “大大挫了他的锐气!”韩箬水一脸扬眉吐气样儿。 秦施施有些尴尬,扭头对宁玉儿解释:“昨天的事……” 宁玉儿立刻抬手止住她的话,一脸义正言辞的道:“我哥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实话告诉你,这些年,我被他欺负的可惨了,他仗着会些三脚猫功夫在府里横行霸道,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秦施施:“……” “他还朝我扔过死老鼠!”苏明珠咬牙切齿。 “还烧我头发!”钟翡翡小脸愤恨的挤成包子。 “还把墨水倒进我胭脂盒!”韩箬水一脸耿耿于怀。 秦施施无语,这个宁骁,也太恶劣了! “施施姐姐,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等我学会了功夫,我一定要亲手把他欺负我的,通通欺负回去!”宁玉儿恨恨道。 “对!欺负回去!”另外三妖女齐声附和。 秦施施十分爽快的道:“想学功夫可以随时去我家找我,不过,我教你们功夫这件事情,你们得保密。” 四人齐声点头,激动的不行。 最后,秦施施提出了自己的小心思,“现在呢,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 午宴过后,秦施施如约去了后花园。 刚刚走进半月门,便有一个小厮从从旁边走出来。 “秦小姐请随小的过来。” 秦施施跟着他七拐八绕的走了一段,终于在一块平摊的地方停下。 抬头一看,就见宁骁土匪头子似的坐在太师椅上,一群下人在他身边一溜排开,颇有阵仗。 见她过来,宁骁杨手将扇子一收,单脚踩地,身子略微前倾,“总算来了,叫小爷好等。” 秦施施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小侯爷打算作何?” 宁骁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倒映出寒芒,“来人,上菜!” 话音一落,立刻便有八个小厮,抬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缸,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那些人还未走近,便有阵阵恶臭传来。 秦施施皱眉,用袖子掩住口鼻,却根本挡不住臭气。 八人到了近前,将大缸往地上一放,大缸里的东西不停晃荡,便有一些从缸里荡了出来。 看见那沿着缸流下来的东西,秦施施胃里一翻,差点将刚下肚的午宴吐出来。 只见那口半人高的大缸里,竟装着满满当当的大粪。 白色蛆虫在里面拱来拱去,看得人浑身发麻。 秦施施脸色发白,这小子该不会让她当场喝大粪? 纵观这位小侯爷的劣根性,逼人喝大粪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见秦施施盯着大缸脸色不好看,宁骁得意一笑,“今日本小爷便和你公平公正的比试一场,输的一方要跳进这粪缸,大喊三声我是蠢猪。” 听见这话,秦施施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何比?” “比武打架,谁先在对方身上印三个脚印,谁就赢。” 说着,宁骁又让人端来一个大碗,大碗里装着黑色的稀泥。 “是否这场比试以后,无论结局如何,小侯爷都不会再为难民女?”秦施施趁机问道。 跳进粪缸大喊三声蠢猪,这样的惩罚足以消气。 宁骁勾着唇角点头,“对。” “好,希望小侯爷说话算话。” 秦施施率先上前,抬脚在稀泥里踩了一下。 宁骁也起身,踩了一脚稀泥,站到了场中。 “小爷不屑于欺负弱女子,就先让……” 本想说‘让你一招’,可话还没说完,宁骁便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胸口便重重挨了一脚。 衣襟处顿时印了个黑色的小脚印。 “又玩阴的!秦施施,你卑鄙!”宁骁大怒,立刻蓄力朝秦施施攻去。 秦施施丝毫不慌,重生后她的力量虽然只有一点点松动,但这点力量对付宁骁这种三脚猫,简直是绰绰有余。 结局当然是毫无悬念的,宁骁的胸口后腰和屁股上各印了一个黑脚印。 而秦施施,除了发丝有些凌乱以外,身上干干净净。 “怎么样?小侯爷可服?” 宁骁呆呆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脚印,俊脸像被雷劈过一般,黑中带紫。 见宁骁一言不发,秦施施勾唇讥笑,“难道小侯爷想反悔?” 宁骁抿紧嘴唇,看了一眼那粪缸,犹豫的眼神顿时坚定。 跳粪缸?凭什么?谁看见了? 宁骁冷冷一笑,“小爷可没答应……”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跳出四个人。 “我可都在后面看着呢,你可别想反悔!”宁玉儿‘蹬蹬’跑到秦施施身边,眼底充满幸灾乐祸。 苏明珠等人也笑嘻嘻的跑过来,一想到宁骁要跳粪坑,顿时从前的积怨烟消云散,心情畅快不已。 “我们也都看见了,小侯爷不许反悔!” 宁骁的脸登时黑了,愤怒的瞪着秦施施,“你竟然找人在旁边偷看!卑鄙!” 秦施施叹了口气,“其实民女并没有看人跳粪坑的爱好,今日之所以和小侯爷比这一场,只是希望小侯爷以后莫要再纠缠,至于这粪坑,民女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过。” “少在这儿激你小爷,小爷说到做到,和你的恩怨,今日一笔勾销,这粪缸……” 宁骁顿了顿,盯着那恶臭熏天的粪缸看了一眼,咬牙切齿道:“小爷说跳就跳。”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那宁小侯爷便一个飞跃。 ‘咚’的一声,粪水四溅。 秦施施眼疾腿快,早在宁骁有动作之前,便一个闪身躲出老远。 可四大妖女却没有她这么快的反应,正乐呵呵的看宁骁笑话呢,忽然粪水喷涌,四人齐齐遭殃。 三声‘我是蠢猪’,在夹杂的女孩儿尖叫中响起。 第26章 要成为他的翅膀 宴会散场之后,秦施施磨蹭着没有先离开。 果然,不出一盏茶,昌平公主便派人来寻她。 “秦小姐,我们家夫人请您过去。” “好。”秦施施点头,随着丫鬟去了太尉府正院。 正院小厅,宁太尉和昌平公主分别坐在太师椅上。 看见秦施施进来,宁太尉笑着放下茶盏,昌平公主也是满面笑意。 “民女见过太尉,见过昌平公主。” “无需多礼,起来。”宁太尉连忙开口。 昨日白天宁太尉不知秦施施的身份,晚间和昌平公主歇下后说话,方得知了秦施施的身份,心里顿时又添了几分看重。 能和摄政王拉好关系对太尉来说也是一大益处。 昌平公主今日对秦施施的看法也和昨日不同,昨日她只当是小孩子沉不住气,为了挤入世家名媛之中,便谎称自己会医。 可今早老夫人竟轻松排出宿便,且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早上更是吃了一大碗小米粥,午宴上还吃了一碗饭。 这就证明秦施施昨日的说辞完全正确。 若听信江远鹤的话,那好端端的寿宴必定成灵堂。 如此一想,宁太尉和昌平公主都是一身冷汗。 先给秦施施看了座儿,然后昌平公主才开口:“我是云辞的姐姐,你是他未来王妃,论起来你就是我的弟妹,往后就叫我姐姐好了,公主公主的太生疏。” 秦施施对昌平公主前后的态度变化并不感到惊讶,闻言便俏皮开口:“那玉玉岂不是要叫民女一声婶婶。” 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宁小侯爷也得叫她一声婶婶呢。 想到宁骁叫自己婶婶的画面,秦施施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昌平公主捂嘴一笑,“还真是。” 等秦施施和昌平公主说了些家常话后,宁太尉见机开了口。 “这次若非秦小姐,我那老母亲只怕……”‘死’这个字着实不吉利宁太尉有些避讳的隐去,接着说: “总之,秦小姐就是我太尉府的救命恩人,往后要是有什么情我能办到的,你只管开口。” 因为傅云辞的关系,宁太尉已经将秦施施当成了自己的平辈,所以说话比较随意。 秦施施听到宁太尉的话,眸光微转,并未忸怩,直接开了口:“实不相瞒,此次来太尉府除了为老夫人看诊之外,民女也抱了其他的心思。” “哦?”宁太尉挑眉。 昌平公主面露疑惑。 秦施施笑道:“民女想入白嵩书院读书。” “啊?”宁太尉和昌平公主齐齐露出惊讶之色。 沉凝许久,还是昌平公主先开了口。 “白嵩书院是我一手主办,你想去当然随时都可以,只不过……你已十五,按照你的年纪,进书院不到一年便会安排殿试,大家都是在白嵩书院学了整整十年,你才一年,肯定比不过她们。” 昌平公主说的委婉,意思却很明白。 白嵩书院的学生都是五岁便进了书院,经过十二年的教育,学识非常人能比。 秦施施进入不仅什么都学不到,还会成为其他学生的笑柄,完全没必要。 “公主姐姐,民女进白嵩书院并非要拼那殿试,民女想要学的,是易术。”秦施施眸光沉敛,语气格外认真。 此言让昌平公主微惊。 虽然易术现在落没了,在白嵩书院只是个冷门,但也不是一般人想学就能学的。 学易需要的不仅仅需要聪慧,更重要的是天赋。 但有学易天赋的人,世上少之甚少。 不然神机楼也不会衰败至此。 “施施,实不相瞒,白嵩书院我可以随时让你进去,但易堂却并非我能左右的,易堂的学生都是由易师亲自挑选,你若没有天赋,就算摄政王出面都没办法。” 昌平公主的神色更加严肃。 大夏以易治国,随着易术没落,大夏也随之没落。 皇上对易学十分看重,对待易堂更是珍而重之。 想要进易堂,便先要成为白嵩书院的学生,然后才能报选易堂。 这些秦施施都知道,前世她被傅云辞关在摄政王府时,每日无事便研究易术,她觉得易术非常玄妙,对它很感兴趣。 傅云辞知道她喜欢这些,便买来各种讲易书籍,甚至还给她买了各种龟甲古钱。 为了和她多说些话,便四处搜罗有关易术的事情讲给她听。 总之,对于易术,秦施施不仅非常了解,更是有连她自己都惊讶的天赋。 “公主姐姐放心,民女有信心能凭本事进易堂。” 看着少女坚定的眼神,昌平公主实在不好说打击的话,便笑着点头,“你准备一下,三日后,你可以直接去书院。” “多谢公主姐姐!”秦施施高兴极了。 昌平公主看了她几眼,忍不住问道:“其实,你想要进白嵩书院,只需对云辞说一句便可,又何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傅云辞开口,昌平公主定会答应。 但秦施施不想万事都依赖他, 这一世,她要自强,就算没有傅云辞,她也要拥有自己解决事情的能力。 她,要成为他的翅膀,而非拖油瓶。 可这些她并不想告诉别人。 见秦施施笑而不语,昌平公主立刻明白,自己问的有些多了,便笑着揭过了话题。 “我看玉玉对你很是喜欢,你若是能去书院读书,玉玉说不定也能收收心,回去好好读书呢。” 从太尉府出来,秦施施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去太尉府,医治老夫人,她绕一大圈的目的,就是进白嵩书院。 进易堂,学易术,她要的不仅仅是这项能力,而是神机楼大易师的位置。 大易师位列一品,和丞相同阶,但实权却比丞相更大。 只为大易师一句话,便能左右皇帝的想法。 她不会忘记,上辈子,陷害摄政王的虽然是水沄,但水沄背后的势力更加错综复杂,远非三言两语能说清。 就算自己凭上辈子的记忆除掉水沄,可那些恐怖势力却依旧在,傅云辞依旧处于危险之中。 只有坐上这个位置,她才具备有保护家人,保护爱人的能力。 第27章 我也进了白嵩书院 出来太尉府之后,秦施施带着桃蕊在街市逛了一圈,买了些读书需要的笔墨纸砚,还有龟甲古钱等。 回到府里已经是晚上。 秦施施留在正院陪尤皖轻吃了晚饭,见天色实在太晚,她便没有将自己即将要去白嵩书院读书的事情告诉她,准备等第二天好好和她说说。 晚上照例泡了个药材澡,热气将秦施施的双颊熏的通红,她坐到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痦子已经只有芝麻大小,皮肤也白回了五分。 痦子变小以后秦施施的五官逐渐显露出来。 她长有一双浓淡事宜的黛眉,眼睛很大,很圆,是那种典型的杏仁眼,笑起来眼睛便会弯成月牙。 鼻梁挺拔小巧,鼻头圆润秀美,透着几分俏皮劲儿。 嘴巴很小,唇珠饱满,嘴唇肉嘟嘟软绵绵,透着红润的光泽,一笑便会露出洁白的小糯米牙。 她的模样绝美近妖,却又不失娇俏与清纯,两种极度相反的气息,却完美的融合在了她的身上。 正好融合了男人对女人所有的想象。 秦施施臭美的照着镜子,心中估摸了一下,照这个进展下去,最多还有十天,痦子便会彻底消失,她的容貌会完全恢复。 那时候,傅云辞应该已经回来了。 不知道他会先回府还是先来看自己,要是他看到自己这么美,会不会把持不住,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秦施施抱着被子,甜甜的入了梦。 次日,直睡到太阳晒屁股,秦施施才揉着眼睛爬起来。 梳洗一番后,秦施施便去了正院。 进了小厅,她惊讶的发现,秦孝则竟然在正院吃早饭,更奇怪的是,秦澜儿也在桌上。 再看尤皖轻,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但秦施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爹,娘,姐姐。”压下心里的疑惑,秦施施大步走进厅里。 秦孝则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过来一起吃早饭。” “好。”秦施施乖巧的坐过去,坐在了尤皖轻下手。 “妹妹早。”秦澜儿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颓废,小脸透着兴奋的红光,整个人光彩熠熠。 呵,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见秦施施敛眸看自己,秦澜儿笑的愈发甜,“听说妹妹昨日参加了太尉府老夫人的寿宴,不知道宴会上都吃了些什么,姐姐还从没去过那么大的宴会场,很是羡慕呢。” 秦澜儿的语气说不上讽刺,也没有艳羡,反而充斥着一股子尖酸。 秦施施皱眉,正要开口,秦孝则却率先说话。 “你妹妹能去太尉府,都是因为摄政王,你不用过多羡慕,你能凭自己的本事进白嵩书院,才是光耀我们秦家门楣的事情。” 这句话,简直是偏心到不能再偏的地步。 就算秦施施已经对秦孝则这个爹没有了任何期待,可听到这样一席话,心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发闷。 从前世到今生,她一直搞不明白的就是秦孝则。 明明都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他就对孙海棠的一双儿女有无限的容忍度,对她和哥哥却百般挑剔,万般不喜。 若说是爱屋及乌,可从这段时间的事情来看,他也不见得有多喜爱孙海棠。 说他贪图名利,可是却又对她这个攀上了摄政王的女儿没有过一分好脸色。 “你不用在我们母女面前阴阳怪气,澜儿能去白嵩书院读书我为她高兴,我的施施没有去却也不是丢人的事情,反倒是你。” 尤皖轻向来护犊,从前是因为一双儿女在孙海棠手里,不敢反抗,现在她回来了,自然不会再逆来顺受。 听到秦孝则讽刺她的女儿,立刻便开了口,她盯着秦孝则,眸底的没有任何轻蔑或者厌恶,有的,只是后悔。 “我怎么了?”看见尤皖轻的眼神,秦孝则的怒火瞬间喷发,猛的摔了筷子。 尤皖轻冷笑,“如果不是你败家,就凭我父亲留下的家业,想进白嵩书院,轻轻松松,孩子们得不到好的教育,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 虽然尤皖轻没有明说,但秦孝则很明白,尤皖轻在指责自己无能。 他怒从心中起,一脚踢翻了桌子,抬手一个巴掌甩向尤皖轻。 就在那蒲扇般的大手快要落在尤皖轻白嫩的脸颊上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轻轻捏在了秦孝则腕间。 “爹,您做什么呢,好好的早饭,怎么说发火就发火。”秦施施满脸惶色,细糯的声音微微发着抖,像是吓得不轻。 秦孝则却看着自己被压住的胳膊,心中惊讶,用力一抽,手腕便抽了出来。 他松了一口气,暗道是自己的错觉,秦施施她从小四体不勤,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因为秦施施这一搅和,秦孝则的火气也泻了几分,不想再看到尤皖轻那张脸,他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见靠山走了,秦澜儿立刻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便快步离开了正院。 小厅顿时便安静下来,尤皖轻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丫鬟们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 “把地上收拾了。”秦施施沉声吩咐丫鬟,然后抱住尤皖轻的胳膊回了里间。 “施施,对不起,若不是因为娘,你也不会被你爹如此嫌弃。”没了外人,尤皖轻的眼泪掉的更凶。 秦施施心疼的拍着尤皖轻的背,小声道:“娘,我不在乎爹爹怎么待我,您不用自责,还有,白嵩书院也不是只有秦澜儿能进的,我也进了白嵩书院啊。” “什么?”尤皖轻没听清,睁着泪眼疑惑的看着她。 秦施施拿出帕子替尤皖轻擦泪,笑着道:“我说,我也进了白嵩书院,两天后就去书院上课了。” 然后,秦施施便将自己给宁老夫人看病的事情说了,又怎么样提出去白嵩书院的事情说了。 听完后,尤皖轻简直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默了许久忽然说道。 “白嵩书院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方才娘的话是夸大了,就算有你祖父的家业在,那白嵩书院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进得去的,秦澜儿她又没钱又没人脉,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第28章 院士亲迎 怎么进去的…… 秦施施的眸光蓦然冰冷。 有理由帮秦澜儿,又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就只有那个女人了。 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和她交上手,没想到,这么快她便出手了。 尤皖轻犹自疑惑着,秦施施却没有告诉她真相,以免牵出没必要的麻烦。 眨眼便到了去书院的日子。 秦施施起了个大早,换了身素净的衣裳,脸上依旧遮了面纱。 出门时尤皖轻将她上下打量,嘴里不住夸赞,“我们施施就是好看,去了书院可要好好读书,别给王爷丢脸。” 秦施施乖巧的点头。 这时,外间传来声音。 尤皖轻脸色一冷,抬脚走了出去。 小厅里,秦孝则坐在太师椅上,满面笑意的看着打扮华丽的秦澜儿。 “这衣裳会不会太寒酸了,回头爹给你再做几身,你现在是白嵩书院的学生,身份可大不一样了。” 能进白嵩书院的都是非富即贵之辈,是荣耀的象征。 秦澜儿去白嵩书院打个滚,再出来身价便翻了一番。 要是够聪明,在书院随便搭个金龟婿,她便可以爬上枝头做凤凰。 秦孝则越想越高兴,连带之前因为孙海棠而迁怒秦澜儿的那份怒火也彻底散了。 “不用了,家里生意不好做,更应该节俭,那些钱与其给我买衣裳,不如给爹爹买些补品。”秦澜儿一脸孝顺。 “还是你有心,不像某些人,在家里白吃白喝还一天天和爹作对,根本没有一点良心。”秦孝则有些唏嘘。 秦澜儿忙道:“爹,您别这么想,我和哥哥心里都记挂着您,特别是哥哥,虽然人不再燕京,可每隔几天便要写信回来问您的身体,可担心您了。” “南风是个孝顺孩子,有你哥哥在,我们秦家的家业,便不怕落入旁人之手了。”秦孝则满脸欣慰。 秦施施从内室出来,刚好就看见了这一幕,嘴角不禁扯出一丝冷笑。 可真是父慈女孝呢,却不知他们嘴里的这些银子,却没有一个子儿是秦家的。 当年外祖父忽然暴毙,秦孝则费劲心思从娘手里哄得遗留的产业,之后便变脸不认人,将娘一脚踹开。 甚至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摘掉尤府的匾额,堂而皇之的换成了秦府。 这些做法,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前世秦施施眼睁睁看着娘和哥哥被害死,本该属于娘的家业全部落入秦南风手中。 已经糊涂了一辈子,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宰割。 外祖父留下的产业,都应该是娘的。 她会一点一点,将这些东西抢回来的。 尤皖轻也听到了秦孝则那番不要脸皮的话,嘴角勾了勾,眼底俱是冷色,看都不再看那两人,转身拉着秦施施的手叮嘱:“马车已经套好了,路上要注意安全,娘就不能送你去了。” “好。”秦施施点头。 听见这番对话,秦孝则皱眉,目光在秦施施身上扫了一下,冷哼:“你要去做什么?家里就只有一辆马车,你姐姐去书院是正经事,你要出门只能走着去。” “妹妹,真是对不起,今日便要辛苦你走路出门了。”秦澜儿一脸歉意,可在看向秦施施时,却充满挑衅的挑了一边的眉毛。 尤皖轻根本不理会那二人,小声对秦施施嘀咕。 “不就是进了白嵩书院么,谁又没进去?得意什么!” 秦孝则没听清,以为她在骂自己,立刻扬声质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尤皖轻得意的扬起唇角,正要将秦施施也进了白嵩书院的事情说出来,胳膊却忽然被拽了一下。 “娘说正好和我顺路,我刚好可以坐姐姐的马车一同过去。”秦施施笑着道。 听见这话,秦澜儿心中一跳。 这个丑八怪又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趁着坐马车,耍阴谋诡计让她去不成白嵩书院? 秦澜儿顿时紧张起来。 进入白嵩书院的机会是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若是失去这个机会,她就真的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爹,我第一次去书院,有些紧张,您能送我吗?”秦澜儿小声开口,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望着秦孝则。 秦孝则心中一软,想都没想便点了头,“正好今日无事,爹送你去书院。” “谢谢爹!”秦澜儿面上一喜,得意的扫了秦施施一眼。 尤皖轻冷哼,“施施,娘也送你!” 秦施施:“……” 于是,秦府那辆不算大的马车,便被坐了个满满当当。 马车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安静的车厢里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冷哼。 到了地方,秦施施第一个下车,她实在是被车上的气氛憋的受不了了。 四人陆续下车后,车夫便将马车赶到树荫下停好。 秦孝则扫了秦施施一眼,皱眉,“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尤皖轻淡淡道:“认认门。” 秦孝则面露得意,“以后让施施跟着澜儿好好学学,少让她沾染你那身大小姐的脾气,兴许往后还能有些用处。” 尤皖轻没理他。 秦施施仰头看向书院大门,只见宏伟的大门上,用行楷写着‘白嵩’二字。 已经过了入院时间,所以门口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可就在秦施施她们的马车停下后,那大门里立刻便立刻走出一个男人,男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年轻人,身上均穿着白嵩书院同意的白袍。 这群人直奔着秦施施等人便走了过来。 秦孝则眯眼一看,惊呼道:“那是……白嵩书院的院士!澜儿,他们……不会是来迎接你的?” 闻得此言,秦澜儿也楞了一下,他并不认识什么院士,难道,是她帮忙安排的? 肯定是,那个女人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安排个院士替她接风也很正常啊。 如此一想,秦澜儿便也激动起来,她用力点头,“是的,爹,他们是来替我接风洗尘的。” 得到了秦澜儿的肯定,秦孝则简直要幸福的晕过去,扭头看向尤皖轻,顿时便生出十足的优越感。 “你看看,这是我秦孝则一手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仅能进白嵩书院,还惊动院士亲自来迎。” 尤皖轻冷哼,小声对秦施施道:“不过就是个院士而已,虚架子。” 秦施施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东西,只是有些惊讶于水沄的力量。 虽说水沄家世显赫,但能让白嵩书院的院士亲自出面迎接秦澜儿,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第29章 认错了人 在秦施施思索时,刘院士已经带着人到了近前。 秦孝则立刻迎上去,躬着身子伸出双手热情的握住了刘院士的手。 “辛苦刘院士,竟劳您大驾,实在是折煞秦某啊!澜儿,快来叫人!” 秦孝则一边握着刘院士的手,一边回头叫秦澜儿。 听见父亲叫自己,秦澜儿立刻回神,羞涩的看了一眼立在刘院士身后高大帅气气度不凡的几位少年,然后才忍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 “刘院士您好!” 刘院士客气的回握秦孝则的手,慈祥的和秦澜儿说话。 “公主特地嘱托,说秦小姐聪慧过人,让我日后多多关照呢。” 公主?难道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份是公主? 秦澜儿心中暗喜,忽然便有些飘飘然起来,背脊下意识的挺直,说话不自觉的拿了腔调。 “公主谬赞,往后在这白嵩书院,我可要仰仗刘院士呢。” “哪里的话,秦小姐放心,往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只管跟我提。”刘院士说话十分客气。 刘院士可是朝廷二品大员,身份尊贵不已,现在却卑躬屈膝,明显是颇为忌惮。 秦孝则那可悲的自尊心顿时无限膨胀,也开始拿腔拿调。 “听说一年后边会安排殿试,到时候刘院士可要照顾一二,如若小女能入个一官半职,定会重酬感谢刘院士。” 听见这话刘院士眼底快速闪过一抹鄙夷,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分毫改变,一个劲儿的说着客气话,却根本没有接秦孝则的茬儿。 秦孝则根本没看出来,还一个劲儿的和刘院士拿着腔调说话。 秦澜儿也三不五时插上一句自认为很有学问的话,说完便看一眼刘院士身后的少年。 父女俩春风得意,可却不知,那刘院士,以及身后的一群少年,完全已经抱了看傻子的心情在看待他二人。 秦施施立在不远处,看着秦孝则和刘院士寒暄样子,还有秦澜儿搔首弄姿的蠢样儿,忍不住羞红了脸。 两个丢人的东西!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尤皖轻忽然低骂一句。 秦施施叹气,“娘,您先回马车,我要进去了。” 尤皖轻点点头,刚要走,旁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两人面前。 秦施施抬头一瞧,惊讶的发现,这马车竟然是太尉府的。 紧接着就见那车帘一掀,盛装打扮的昌平公主在丫鬟的搀扶下优雅的走下马车。 “公主姐姐!”秦施施立刻笑起来。 尤皖轻听见秦施施叫‘公主姐姐’,又见那人满身贵气,便立刻要跪下行礼。 昌平公主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尤皖轻,笑道:“无需多礼,你就是施施的母亲?” 尤皖轻连忙点头:“回公主的话,民妇正是。” “真年轻呢,可真不像生了两个孩子的人。”昌平公主笑着说道。 尤皖轻红了脸,看着昌平公主精致的脸庞,由衷道:“公主才是年轻呢,若非您梳着妇人髻,民妇都要以为您还未成婚呢。” 明明知道是奉承话,可昌平公主还是笑的十分开心,“哪里哪里。” 另一边。 正耐着性子应付秦孝则的刘院士,一抬头,就看到太尉府的马车从自己面前驶过。 等马车停下,昌平公主走下车,他便惊住了。 再看见昌平公主似没有看见这边一般,热络的和那孤零零站在旁边的一对母女说话,刘院士的心便跳了一下。 刘院士这时候才想起来,方才似乎听面前的男人叫这个小姑娘‘澜儿’,可昌平公主说,今日要接的那位小姑娘,分明叫秦施施。 如此一想,刘院士立刻反应过来,猛的用力甩开秦孝则的手,扭着肥硕的身子就朝秦施施这边跑来。 跟在刘院士身后的那群少年也楞了一下,然后看都不看秦孝则和秦澜儿,快步跟上刘院士。 徒留秦孝则和秦澜儿呆楞在原地。 刘院士喘着粗气跑到昌平公主面前,满脸恭敬的行礼,“下官参见公主!” 昌平公主扫了他一眼,眸带不悦,“不是让你在门口迎接么?怎么我见施施和她母亲孤零零站在这儿?” “实在对不起,下官…下官眼拙,认错了人……”刘院士满脸羞赫,连带着对秦澜儿便生出几分恼恨。 自己分明就不是本人,还偏装作认识公主的样子,简直是不要脸! “一个人都能认错,我看你这院士不当也罢!”昌平公主气的柳眉倒竖。 刘院士吓得一个哆嗦便跪了下去,“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见场面有些僵,秦施施连忙打圆场,“公主姐姐息怒,刘院士也并非故意,民女也没站多久,不碍事的。” 昌平公主冷哼,顺势放了刘院士,“起来,再有下次,定不饶你。” “下官多谢公主,多谢秦小姐!” “好了,进去,我也许久没有来着书院瞧瞧了,你带我们在里头转一转。” 刘院士连连点头,急忙躬身带路。 昌平公主抬脚往前走去。 秦施施立刻拉住呆怔的尤皖轻,跟在了昌平公主身后。 一行人直接往白嵩书院走去。 另一边。 刘院士忽然抽身离开之后,秦孝则便呆住了,疑惑的问身边的秦澜儿:“咦,他们怎么忽然都走了?” 秦澜儿也很奇怪,朝着刘院士的方向看去,才发现,秦施施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马车。 而且站在秦施施面前的那个女人,满身的贵气,明显不是普通人。 又见匆匆跑过去的刘院士,更是立在那个女人面前点头哈腰,面对秦施施,也是一副客气看重的样子。 “恩?刘院士为何对秦施施那般客气,澜儿,这是怎么回事?”秦孝则越看越不对劲,不禁问身边的秦澜儿。 秦澜儿也是一肚子疑问,见那一行人看都没人看自己,直接便往书院走去,她心中不悦,立刻上前叫住了落在最后的那位少年。 “等一等,你们院士怎么回事?不是说奉了公主之命来迎接我的吗?怎么现在看都不看我们,带着别人就走了?” 第30章 你该不会喜欢人家吧 少年上下扫她,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公主?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点数吗?” 说完少年不再搭理秦澜儿,转身往书院走去。 秦澜儿呆若木鸡,一张俏脸气的通红,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转身,委屈巴巴的看着秦孝则,“爹,这些人太欺负……哎,爹,您怎么走了?!” 秦孝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上了马车,一张老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半辈子的脸面,今日算是丢光了! “走!回府!” 车夫听到吩咐,不敢怠慢,立刻挥鞭,马车带起一片灰尘,眨眼消失在道路尽头。 秦澜儿呆呆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为什么都欺负她,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静立许久,秦澜儿擦掉眼泪,通红的眼中露出一抹决然。 一定要变强,一定要把秦施施那个丑八怪踩到脚底下! 她要成为人上人,要让所以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 刘院士带着秦施施等人在书院看了一圈,最后领着秦施施来到了为她安排的房间。 白嵩书院里每一位学生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用于学生换衣歇脚,甚至留宿都可以。 “书院你也摸清楚了,我和你娘便放心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准备报选易堂等事宜,我和你娘便先行离开,你有事都可以找刘院士。” “谢谢公主姐姐!”秦施施十分郑重的朝昌平公主行了一礼。 昌平公主能亲自来送她这一趟,不论是处于什么样的理由,她都非常感动。 “刘院士,往后施施就麻烦您了!”尤皖轻一脸恭敬的看着刘院士,眼神中全然没了说人家‘虚架子’时的冷傲。 秦施施暗暗发笑,紧接着她惊讶的看见,尤皖轻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往刘院士的手里塞了个鼓鼓囊囊的锦囊。 从未系紧的缝隙里,她看清那分明是两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有多珍贵,有价无市。 这鹌鹑蛋大小的两颗如果算成金钱,得值千两黄金,还不会有人出手。 秦施施一阵肉疼,心中哀嚎,母亲大人,您也太大方了! 刘院士也瞧见了,吓了一跳,可这时昌平公主已经回头看向了他,他脑子一热,直接将锦囊塞进袖子里。 见刘院士收了东西,尤皖轻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的随昌平公主离开。 掂着手里的夜明珠,刘院士对秦施施的态度更加亲切,他一指身后的两位少年,“你们两个,把这屋子里收拾干净。” 秦施施连忙摆手,刘院士却打断她,“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入档领书,学院的各种规矩你都要了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做。” 最后又点出一位少年,“你带着秦小姐去把这些事情办了。” “是。” “那我就先走了,秦小姐往后遇到什么问题,就来嵩渊楼找我。” 嵩渊楼是白嵩书院包括夫子到管事一干人等办事休息的地方。 秦施施连忙点头,“多谢刘院士!” 刘院士笑呵呵离开。 少年朗声对秦施施道:“秦小姐跟我来。” “谢谢。”秦施施感激的冲对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走出院子,便是一条林荫小道,秦施施跟在少年身后正想着事情,眼角余光却忽然看见一抹黑影朝自己扑过来。 她立刻侧身避开。 那黑影扑了个空,轻飘飘摔在地上。 “嘶,谁他妈撞了小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施施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定睛一看,那摔在地上还摆了个潇洒姿势的少年,正是小侯爷宁骁。 看见是他,秦施施的眉头皱的更紧,冷冷问道:“小侯爷这是何意?” 宁骁就那么斜斜躺在地上,单手支颌,一脸无赖的望着她,“你撞了小爷,还问小爷何意?秦施施,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些?” 她无耻?宁骁,我那啥你大爷! 秦施施盯着宁骁,声音冷的能结冰,“所以,饶了那么一大圈,小侯爷就是想违背那天的诺言,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一个蹬腿,宁骁潇洒的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土,咧嘴一笑,“小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爷只知道,你今日撞了小爷,你说说,打算怎么赔偿。” “呵……这撞的可真巧,民女在路上走,还能将竹林里的小侯爷撞出来,莫非,民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练成了隔山打牛这项绝学?” 宁骁眼一瞪,“怎么,你这是不打算赔偿?” 秦施施抱胸不语,静静看他作妖。 宁骁邪肆一笑,“既然你如此不讲道理,那就算是和小爷结下了梁子,从今往后,小爷便和你势不两立!” 秦施施冷笑,丢下一句:“随小侯爷高兴。”说完便抬脚往前走去。 那少年早就被忽然跳出来的宁骁吓傻了,见秦施施离开,急匆匆的朝宁骁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追上秦施施的脚步。 宁骁立在原地,看着那道远处的娇俏身影,眼角眉梢浮现出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蜜笑意。 “你发春啊?傻笑什么呢?” 赵横溢从竹林跳出来,也顺着宁骁的视线往前看。 宁骁白他一眼,转身又进了竹林,“关你屁事。” “你提前三天来书院,今日更是一大清早爬起来在书院转悠,为的就是污蔑人家小姑娘?” 赵横溢已经好奇好几天了,宁骁这厮在书院能老老实实呆上半天已经是天大的稀奇事,这次他不仅主动来书院,还一呆就是三天,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是什么。 原本赵横溢还以为宁骁是开了窍,要好好读书,迎接明年的殿试,可却发现他来书院根本不看书,每天就是在书院四处转悠,更是不时向刘院士打听一个叫‘秦施施’的人。 现在更故意摔到人家小姑娘脚下,还放言和人家结下梁子。 宁小侯爷什么时候是嘴上派了,和人结梁子哪次不是直接将人抓起来,油滴火烤皮鞭子伺候。 总之,今日的宁小侯爷很奇怪。 “再问老子割你舌头!”宁骁一脸不耐。 赵横溢眉头皱的更紧,许久问出一句:“你该不会是喜欢人家?” 第31章 好狠毒 跟着少年秦施施很快便顺利便将一切都办理妥当。 和少年分开时,少年语重心长的提醒她。 “书院选课一年只有一次机会,文课和武课的小试都很简单,但易堂却并非一个难字可以概述,总之,师妹一定要慎重。” 白嵩书院的选课机制秦施施前世便清楚,前世她便非常向往进白嵩书院读书,可惜傅云辞怕她跑,不肯放她离开府门一步。 听见少年如此说,便点头道谢,说自己明白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秦施施发现屋子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 白嵩书院给学生分的院子并不大,只有一间房,里头放有一张床,一个不大的柜子,和一套梳妆台。 门外是一个小院子,用半人高的青竹围成,一侧种了一棵桃树,树下有石桌石椅,整体看起来很有田园野趣。 秦施施的院子在最旁边,左边是一排院子,看样子,应该都是女孩子住的地方,右边则是一条小溪,从篱笆旁蜿蜒而下。 秦施施将领来的书整理了一下,因为还未报选主课,所以连带副课也无法报选,她领到的就只有一本白嵩书院的院规。 至于易课小试,则还要等三天,到时会来一批学生进行夏季测试。 这三天她正好可以复习复习易术。 秦施施拿出自己带来的龟甲坐到桃树下,占了一卦明日天气。 卦象显示明日有小雨。 拾起古钱,正要再为哥哥占一卦吉凶,伴随着一阵嬉闹声,院门被人推开。 秦施施抬头,便看到四大妖女,脸上顿时添了笑意。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苏明珠自然的在她身边坐下,“刘伯伯说的。” 秦施施略略思忖便明白苏明珠嘴里的刘伯伯是谁了。 宁玉儿在秦施施另一边坐下,钟翡翡抢了对面的位置,韩箬水噘着嘴,自己从屋里搬了个凳子,在秦施施身边坐下。 看到她们的样子,秦施施心中生出温暖的感觉,看着宁玉儿四人,她忽然就想到了‘朋友’这两个字。 上辈子她活了一世,却没有一个朋友。 “本来想等祖母寿辰之后找你学功夫的,我娘却非逼着我来书院,好在你现在来了,不然这书院我真的要无聊死了。”宁玉儿皱着小脸。 苏明珠却提起另一件事,“施施姐姐,我听说你要报选易课,是不是真的?” “是啊。”秦施施点头。 苏明珠顿时露出钦佩之色,转而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施施姐姐,晚上我来找你,有好事!” 秦施施好奇的问她有什么好事,苏明珠却笑而不语,一副佛曰不可说的高深模样。 “呦,四大妖女这是要收徒了么?”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颇为刺耳的声音。 几人齐齐抬头,便见隔壁的院子里站着个身材矮小的少女,长相普通,一双眼睛十分刻薄。 而在这少女的身后,还跟着个年纪相当的少女,手中拿着各种杂物,明显是等待入住的学生。 秦施施看向那个落后一步的少女,嘴角缓缓浮起一丝笑意。 真是巧啊,竟然是秦澜儿。 她竟然就住隔壁。 真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老话。 在秦施施看过来时,秦澜儿也抬头看向了她,目光中带着几分窘迫和几分压抑极深的恨意。 秦施施挑了一边的眉毛,表情极具挑衅。 秦澜儿的小脸顿时气的煞白,抱紧了怀里的木盆,忽然凑到刻薄少女耳边说了一句。 刻薄少女的目光顿时从四大妖女身上挪到了秦施施身上,先上下打量几眼,最后定格在秦施施遮面的面纱上。 “果然是人以群分,一群丑八怪。” 先就被对方用‘四大妖女’侮辱了一次,现在又骂她们丑八怪,四大仙女早就气红了脸。 宁玉儿当即指着刻薄少女的鼻子骂道:“三角眼蛤蟆嘴!你找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天下最丑的人就是你了!” “三角眼,略略略。”苏明珠搞怪的用手捏住自己的眼角,将眼睛捏成一个三角,冲着刻薄少女做鬼脸。 钟翡翡有样学样,双手捏住嘴唇,挤成难看的形状挑衅,“蛤蟆嘴,蛤蟆嘴,哈哈哈……” “还是个矮冬瓜!”韩箬水补了一刀。 刻薄少女的脸顿时阴沉,猛的往地上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被踢飞,朝着苏明珠的眼睛射去。 外人看只当她是随便踢的一脚,但秦施施却能看出来这一脚之中蕴含的力量。 此人是个练家子! 这颗石子若是打中苏明珠的眼睛,必定会瞎。 好狠毒。 秦施施眸光一寒,忽然抬手理了理鬓发,她的手抬的随意,但扬起的袖袍却带着暗劲,精准的裹住了即将射入苏明珠眼中的石子。 随即放下手臂,袖子一甩,石子飞出,直射刻薄少女眼睛。 刻薄少女反应飞快,立刻偏头,石子携着寒气擦过额头,鲜血瞬间流下。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 在刻薄少女踢石子时,四大妖女和秦澜儿皆都只当她是愤恨之下跺了跺脚,根本无人发现其中飞射的小石子。 而秦施施抬手理鬓发的姿势则更加自然。 谁能想到这一息之间便已经过了一次险招。 等秦施施放下手臂,刻薄少女的血已经顺着眉尾淌下。 四大妖女连同秦澜儿都是一愣,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她就流血了。 秦澜儿立刻将手里的木盆放下,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冬儿姐姐,你没事,怎么流血了?” 梁冬儿深深看了秦施施一眼,推开秦澜儿要为她擦血的手,转身便走。 “冬儿姐姐,晚些我再去找你!”秦澜儿急忙冲着她的背影喊。 可对方根本没理她。 贴了个大冷脸,秦澜儿十分尴尬,往前走了几步,隔着半人高的栅栏瞪着秦施施,“是不是你使阴招害的冬儿姐姐流血的?” 秦施施扫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却不想宁玉儿直接杨手,对着秦澜儿那张花儿般娇艳的小脸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秦澜儿被打懵了,捂着肿起的脸,眼泪‘唰唰’往下掉。 宁玉儿下巴一扬,“看什么看,我们四大妖女的恶名你没听说过吗?以后看到我们绕着点走,不然本小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第32章 偷试题 虽然秦澜儿的小模样看着很可怜,可秦施施还是不得说一句:活该! 靠山都走了,秦澜儿自然不敢多留,抱起地上的木盆,哭着冲进自己的屋子,‘嘭’的关上了门。 打了这一巴掌,四大妖女的气基本消了,见时间不早,便带着秦施施去饭堂吃饭。 白嵩书院有好几家饭堂,口味不一,但统一的是,都很贵。 苏明珠拿出自己的钱袋子,往桌上一丢,“今日我请你们。” 贵就是有贵的好处,虽然味道不怎样,但每一道菜都看着十分养眼。 秦施施吃的很高兴。 吃完了饭,天色便罩了一层暗影,苏明珠拉住秦施施的手,对宁玉儿几人道:“今日带你们玩儿个大的!” 宁玉儿顿时兴奋起来,“去哪儿呀?” 钟翡翡和韩箬水也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苏明珠。 苏明珠却看向秦施施,笑容诡异,“去了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秦施施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脚步一转想偷溜。 可为时已晚,苏明珠早就发现她的意图,四个人立刻将她团团围住,由苏明珠带路,直奔一处秦施施不知道的方向而去。 走了一段路,苏明珠停下来,“就是这儿。” 秦施施扭头打量四周,发现面前是一处院落,这处院落和她的院落大大不同。 两进的大房子,宽敞的院子里摆有花草盆景,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花草掩映中更是有石桥溪水,俨然一座江南风情的庭院。 “明珠,不是说要玩大的吗?来你哥哥的屋子做什么?” 明珠的哥哥…… 苏明珠是苏丞相的千金,苏丞相只有一个儿子,名叫苏慕,今年十七,在白嵩书院学易。 秦施施皱眉,苏明珠带自己来他哥哥院子做什么? 猜不到苏明珠的意图,秦施施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别胡闹,天色已晚,快回去。”秦施施压低声音对四女说,转身想跑。 都到地方了,苏明珠哪里会放她走,立刻死死拉住她的手,一脚踢开院门便将她拽了进去。 “怕什么,我哥哥今日回府了,不在书院,走。” 苏明珠说话时,已经拉着秦施施熟门熟路就进了门。 就着月光,秦施施看清眼前的房间是一间书房,虽然书很多,但是收拾的十分整齐。 “玉玉,快来帮我找试题。” 宁玉儿此刻终于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道:“我明白了,你要帮施施偷此次易堂小试的试题!” 苏明珠没说话,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韩箬水抽了一口冷气,“泄题是大忌,偷题更是会被逐出书院,永不录用的,明珠,你这玩的也太大了。” 钟翡翡无所谓的耸肩,“我早就不想来这破书院了,天天读书读书,都快读傻了,逐出去才好,我娘便没有理由再送我来了。” 韩箬水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点头,“好像也是哈,反正我也不想读书。” 然后,这两个妖女便弯腰,加入了偷试题的团伙中。 秦施施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偷试题?! 这要是被发现了可还得了! 这几位小姐不在乎读书不读书,可她还想进易堂学易呢! “你们别闹了,你们不想读书,我还想读书呢,别翻了别翻了,快走!” 宁玉儿头也不抬,“施施姐姐你也太实诚了,进易堂难如登天,我们不帮你偷到试题,你肯定进不去的,你放心,到时候东窗事发了,我们四个一力承担,绝对不会连累你。” 虽然是如此危险的时刻,可在听到宁玉儿的话后,秦施施还是忍不住感动了一把。 但她的脑子很清醒,明白偷试题绝对是不可取的。 秦施施直接板起脸,“我进易堂是学易术,不是去混日子的,就算因为提前看到试题而侥幸进了易堂,后续没有学易的天赋,我在里面也学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你们能为我做这些我很感动,但是,作为我的朋友,你们难道连这点信心都不能给我吗?” 听到她的这番话,苏明珠停住乱翻的手,脸上浮起一丝愧疚,“施施姐姐,对不起,我是不是伤到了你的自尊心?” 秦施施点头:“是!” 苏明珠更内疚,忙阻止宁玉儿:“不找了不找了,我相信,就算没有试题,施施姐姐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进易堂。” 宁玉儿立刻停手,又招呼另外两人停手。 见大家终于停下来,秦施施大大松了一口气,可人却还不敢放心。 一刻不离开这座院子,她就一刻不得安宁。 她看了看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书房,低声道:“你们把这里恢复原样,我去门口把风,别让人发现。” 四人乖巧应下。 秦施施满意点头,转身往外走,出来后又猫着腰小心的将门关好。 做好这一切后大大松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下一刻,她脸色大变。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台阶上,月光洒在男人肩头,如冬日落下的白雪,映得男人侧脸格外冷峻。 秦施施刚刚放松的身子便僵住了。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来的! 如果被他知道她是来偷试题的,那今天就真的死在这儿了! 秦施施暗暗握拳,感觉自己手心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想了许多种应对办法,可不管哪一种,都无法解释还在屋子里头的那四个妖女。 男人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更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立在台阶上,静静看着她。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秦施施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最后眼一闭,豁出去了。 反正自己戴了面纱,男人又看不见她的脸,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 思及此,秦施施立刻做出反应,她先用力在书房的门上踹了一脚,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足尖一点墙壁,身子便轻盈的跃起,朝着栅栏外飞去。 只要出了这栅栏,男人便追不上她了。 可令秦施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男人静立的身子忽然动了,下一刻秦施施的后脖领子就被揪住,跃起的身子一沉,人便像小鸡一样被人拎住。 第33章 猪队友 男人手一松,秦施施被扔到了地上。 秦施施眸光一寒,这个男人竟然会功夫,大意了! 双脚触地的同时,秦施施已经将腰间的药包摸了出来,手掌一捏,药包爆开,她对着男人的脸用力一掷。 男人皱眉,下意识闪避那包不明药粉,于是便露了空门。 秦施施趁机飞起一脚,男人连连后退,可这一招她只是佯攻,虚虚一探便收脚,身子顺势越过了栅栏。 男人屏息退到一边,才发下那纷飞的东西并非毒药之类,只是用来做菜的胡椒粉。 男人脸色一沉,快步翻过栅栏搜寻那抹娇小身影,却早已不见了影子。 回到院子之后,男人立刻进入书房,吹亮火折子,朝着带锁的抽屉走去。 一摸锁头,锁孔外系的发丝还在。 锁头并未被人打开过。 男人松了一口气,转身检查书房,虽然整齐,却明显并非他离开时的模样。 “贼胆包天!” 羊肠小道里,苏明珠一屁股坐到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吓了我了,我哥怎么突然回来了,要不是听到施施姐姐踹门,我们就要被堵在里头了。” 宁玉儿满脸惊慌:“施施姐姐被抓了,怎么办,都是我们害的。” “明珠,他是你哥哥,你去找他求求情,施施姐姐那么好一个人,都是被我们害的。”韩箬水不忍。 钟翡翡点头,表示赞同。 苏明珠短暂的沉默片刻,硬着头皮道:“你们先回去,我去找我哥哥。” 于是,刚刚逃出虎穴的苏明珠又回到方才的院子。 不同于方才的冷清,现在屋子里已燃了灯火。 苏明珠一脸死灰的敲响书房的门。 “谁?”里面很快传来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非常好听。 可听在苏明珠耳朵里,却如魔音灌耳。 “是我。”她颓丧开口。 里面顿了一下,男人才开口道:“进来。” 苏明珠推门进去,便见自己的哥哥苏慕正坐在书桌后头,俊脸在摇曳的烛火下像修罗般恐怖。 “坦白从宽。”苏慕没有抬头,依旧看着面前的书,食指却一下一下敲击桌面,每一下都好像敲在苏明珠心上。 苏明珠心中哀嚎,果然,施施姐姐真的被抓了! 咽了一口口水,苏明珠小声道:“哥,你放了施施姐姐,偷试题是我们提出来的,她一直在阻止我们,最后也是因为施施姐姐劝告,我们才决定不偷了的。” 苏慕慢慢从书桌抬起头,唇边笑意浓郁,透着森森寒气,“施施?” “嗯!”苏明珠用力点头,“秦施施,今天刚来的学生,她要报选易课,我们怕她过不了,所以想到了偷试题,哥,你不是易课测试的主考官吗?到时候你能不能关照关照她?” 苏慕挑眉,笑容尽收,声音冷若寒霜,“秦施施,易课测试,我会好好关照!”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秦施施不敢再跑,一路疾走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门后用力关上门,她那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她轻轻拍了拍胸口,“还好,我带了面纱,没被看到脸,没人知道是我。” 可秦施施不知道的是,她还有一堆猪队友,急吼吼的送上门将她给卖了个彻彻底底。 接下来的几天,四大妖女都十分老实,乖乖读书,没再出来做乱。 秦施施也乐得清闲,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温习了三天易学。 在书院里一连过了三天,秦施施对各方面都很满意,就连泡澡也十分贴合心意。 白嵩书院有专门的净房,里面安排有足够的下人,来伺候这些大小姐门梳洗换衣。 测试当日,秦施施起的很早,一开门,四大妖女正好推开她的院门往里走。 见她出来,苏明珠道:“今日我请你吃早饭,祝你测试通过。” 秦施施睨了她一眼,苏明珠急忙躲闪。 这几日秦施施总有一种错觉,苏明珠似乎总在躲着自己。 被四大妖女拥着往前走,秦施施时不时就看苏明珠一眼。 苏明珠被她看的直冒冷汗。 那晚她去找哥哥为秦施施求情,可兜完底才知道,哥哥根本就没抓到秦施施。 甚至因为她的关系,反而暴露了秦施施。 依照哥哥的性子,这次的易堂测试,秦施施别想过。 这几天苏明珠一想到这件事情就内疚的不行,总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害了秦施施。 此刻被秦施施明亮的眸光一扫,顿时心虚不已,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到了饭堂,苏明珠大方的点了一桌子吃食,秦施施笑眯眯的开口。 “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苏明珠身子一僵,顿了许久才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秦施施挑眉。 吃完早饭,五人一行直奔易堂。 平时比较冷清的易堂外,此刻人头攒动。 秦施施疑惑,“不是说报选易课的人很少吗?” 等她问完这句话,苏明珠只是挑了挑眉毛。 秦施施正奇怪,下一刻,她便明白了。 此刻,秦施施和四妖女就站在易堂外宽敞的广场上。 这足以容纳百人的广场,此刻被挤的满满当当,清一色的全是小姑娘。 秦施施被挤在中间,耳边全是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哎呀,这里太低了,我根本就看不到苏公子。” “测试没开始,苏公子还没到呢,你急什么。” “我大清早起来,就是为了看苏公子一眼,当然着急了。” “大清早?我们可都是天不亮就来了,就为了抢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谁知道有人比我们还早。” 苏明珠得意的勾了嘴角,“怎么样?明白了?” “啧啧,你们书院的姑娘,都这么不矜持吗?”秦施施叹为观止。 “哎哎,开门了,施施,你快去。”宁玉儿捅了捅秦施施的胳膊。 秦施施立刻拿上自己的文书,艰难的挤过女人堆,来到了易堂门外。 等她站定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挤开人群来到易堂门外,明显都是来易堂测试的。 只是等她看向那些同样来应选的学生时,面色顿时古怪起来。 第34章 你就是那个偷试题的小贼 只见易堂门外,齐刷刷一排,竟全是三四岁大的小孩子。 在秦施施打量这群小孩儿时,这些小孩子们也扬着小脸在打量她,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充满好奇。 其中一个小孩儿小声问她:“大姐姐,你是教我们易术的夫子吗?” 秦施施老脸一红,摇头道:“我也是和你们一样应选易课。” 听见她这么说,小孩子们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秦施施轻咳一声,正想说几句找补一下,眼角余光却忽然瞟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立刻回头,就见一群小萝卜头中,多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小萝卜头又对那道高大的人影发出同样的疑问:“大哥哥,你是教我们易术的夫子吗?” 男人俊脸微红,抬头看见秦施施,立刻扬起下巴,冷哼,“小爷是来应选的!” “为了为难民女,小侯爷真是煞费苦心。”秦施施若有所思。 白嵩书院的规矩秦施施也是知道的,入书院后第一件事情便是选课,当然,如果中途你想换可也可以,只是殿试的时间是不变的。 秦施施不知道宁骁从前选的什么课,但很明显不是易课,此番他来应选易课,那就等于放弃了从前十年所学的课。 还有一年便是殿试,这个时候他放弃从前的课来应选易课,就等于是放弃了殿试。 易课和其他两门课的机制是不同的。 易课没有殿试,而是由神机楼的大易师亲自评估学生的学问,聪明有天赋的,在易堂学过几年便会被调入神机楼。 学习能力慢的,会一直留在书院学习。 总之,宁骁这样的做法非常任性。 秦施施很好奇,不知道太尉大人和昌平公主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气的踹他两脚? 看着秦施施似笑非笑的眸子,宁骁忽然就想到了赵横溢前些天说的那句话。 “你该不会是喜欢人家小姑娘?” 放屁!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丑八怪! 现在他就要让赵横溢看清楚,他有多讨厌秦施施这个丑八怪! 易堂大门缓缓打开,年轻的书童站成两排,排队的学生将文书递上,一个一个进大殿。 秦施施交上自己的文书,挤在一群小萝卜头中进了大殿。 大殿中有贴有名字的书桌,秦施施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一扭头,看到宁骁坐在旁边。 视线一撞,各自冷哼一声别开头。 书童取来试题,给每一位学生发下。 这时,大殿一侧走出来一个男人,着月白锦袍,金冠束发。 与此同时,大殿外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苏师兄!苏师兄!我看见苏师兄啦!” 秦施施好奇的抬头看去,目光扫过男人的脸,心中便浮起一句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此人端得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但是,不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不及傅云辞半分。 苏慕优雅矜贵,却有些浮于表面,傅云辞的雅和他的贵,都是刻在骨子里。 好。 秦施施承认,自己就是偏心眼儿,不管外面的男人多优秀,在她心里,都不及傅云辞半分。 踏入大殿,苏慕目光一扫,便轻松的锁定了秦施施,温润的唇角露出一丝冷意。 “两炷香计时开始。”书童大声宣布。 大殿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秦施施立刻收回目光,拿起了桌上的笔。 试题总共有二十道,囊括易术入门所有的基础知识。 这些东西对秦施施而言,没有丝毫难度,她不疾不徐的答题,姿态十分悠闲。 只是,答题时她总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看向身侧,宁骁满头大汗的答着题,根本不可能看她,秦施施不禁摇头,笑自己太多心。 不到一炷香秦施施便答完了所有的题,放下笔,起身将试卷交给身侧的书童。 “这……确定都答完了吗?一旦交卷便不可再修改。”书童很负责任的提醒。 秦施施点头,“答完了。” 看见这一幕,满头大汗的萝卜头们,顿时朝秦施施投去钦佩之色。 看见萝卜头们的目光,秦施施尴尬的轻咳一声。 书童便将试卷卷成条,用红绸封口,小心的放上案台。 苏慕扫了一眼案台上的试卷,抬眸冷冷的看向秦施施。 似有所觉,秦施施猛的抬头,准确的捕捉到了苏慕还未收回的冰冷目光。 苏慕?难道刚才一直看自己的人是他? 可是,自己并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等等! 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仔细的在苏慕身上打量起来,越看那种熟悉的感觉便越清晰。 这个人……不正是那晚将她堵在书房外的那个男人吗?! 所以那晚并不是好事之人听见动静上门查看,而是正主苏慕忽然回来,将她给堵住了! 想明白这些,秦施施的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又联想到他的眼神,秦施施心里已经得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个男人已经认出了她! 可是,自己戴了面纱,当时天色那么昏暗,苏慕没理由一眼便能认出她。 忽然秦施施就想到了苏明珠的异常,隐隐明白了什么,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一定是苏明珠那个猪队友! 可是最后自己什么都没碰,更是连试题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 这些题目都是她凭本事答对的,用不着心虚。 如此一想,秦施施立刻镇定下来。 和秦施施视线相撞之后,苏慕并没有移开目光,反而越发犀利。 原以为秦施施会在他的目光下心虚难堪,可不仅没有,对方竟还颇具挑衅的挑了挑眉毛。 苏慕眉间浮起怒火,轻哼一声,撇开了目光。 两炷香一烧完,书童立刻收卷。 宁骁踩着点堪堪答完试卷,小萝卜头有一半没有答完。 没有答完试卷的,通通被书童送了出去。 如此,大殿里得学生便只剩下一半。 苏慕第一个打开秦施施的试卷。 半盏茶的功夫,试卷结果出来。 秦施施二十道试题全对。 小萝卜头们再次向她投去钦佩的目光,宁骁微讶之后,冷哼一声。 苏慕垂眸看着底下淡然处之的秦施施,冷冷开口: “这些题就算我来答都不一定能在半柱香内全部答出来。巧的是,三日前曾有小贼闯我书房偷试题,秦施施,你就是那个偷试题的小贼!” 第35章 是我苏慕的师妹 此言一出,不仅殿内,就连殿外只顾看苏慕的小姑娘也都是一楞。 紧接便‘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偷试题?谁啊,这么大胆!” “带着面纱,那个女人好像就是秦施施,我听那个新来的秦澜儿说,她满脸包,长得奇丑无比。” “长这么丑还敢偷试题!苏师兄做的好,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进书院!” 听到大家的议论,宁玉儿不满的嘀咕:“什么啊,我们那天根本就没有偷到试题啊,你哥哥怎么回事?” 苏明珠擦了一把冷汗,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大殿里,小萝卜头被主考官一席话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不团不敢出声。 宁骁闻言顿时笑了出来,“秦施施,我说你怎么答的那么轻松,原来是提前看了试题!” 秦施施没理会宁骁的嘲讽,抬头直视苏慕,语气冰冷,“苏公子上下嘴皮子一碰,民女辛苦答出来的试题就成了偷,请问苏公子有证据吗?” “证据?”苏慕气笑。 一个小贼竟然还敢找他要证据,这个女人不仅仅是脸皮厚,简直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 “既然你要证据,那我现在就给你。” 苏慕直接拿起面前的毛笔,在一张干净的宣纸上写了起来。 写完落笔,苏慕看向秦施施,“这张纸上的试题,都是我现场出的,你有没有偷题,答完这张试卷便知。” 说罢苏慕将试卷交给书童,书童立刻双手接下,小心翼翼的捧到秦施施面洽。 “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能将这张试卷全部答对,我就相信你没有偷试题。”苏慕冷声说道。 秦施施接了试卷,粗略扫了一眼,便给气笑了。 方才的试卷是囊括了易术入门的所有基础知识,可这张试卷囊括的可就不仅仅是基础知识,很多地方都涉及到占卜观象,只有熟练占卜才能答得出来。 苏慕根本就是在为难她! 秦施施抬头淡淡看了苏慕一眼,然后便一眼不发的坐下,拿了毛笔,蘸墨,从善如流的答题。 苏慕坐在案台后面,看着底下装腔作势的少女,眸底的冷意越来越浓。 等满卷错题公布,看你这小贼还怎么装! 此刻,宁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秦施施答题,原本憋闷的心情,此刻舒爽不已。 秦施施不痛快,他就很痛快! 这一次秦施施答题的速度比先前要慢了,十道题,却整整答了一炷香。 见她放笔,等待的众人俱是精神一振。 此刻,大殿中和大殿外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秦施施二次答题的结果。 当然,除了四大妖女之外,所有人都是在等着看笑话。 人群中,秦澜儿也挤在其中,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秦施施的身影上,她身边的韩冬儿冷声开口: “小姐是多虑了,竟然还担心她进了易堂会不好对付,我看,今日这丑八怪一定会被直接赶出书院。” 秦澜儿面露微笑,“民女这个妹妹向来愚蠢,能进书院也只是仗着摄政王而已,小姐也太把她当回事了。” 大殿之中。 苏慕漫不经心的看向案台上的试卷,渐渐的,神色凝重起来。 看完所有十道题之后,他的脸色完全变了。 “看,苏公主都给气着了,她答的是有多离谱。”秦澜儿目光落在苏慕脸上,眼底藏着深深的爱慕之意。 “恐怕没一个字是沾边的。”梁冬儿摸了摸自己结痂的额头,冷笑开口。 旁边的四大妖女刚好听见这二女的声音,愤怒的瞪了过去,却因心虚,根本不敢正面怼。 这时,阅卷的苏慕已经抬起头来,他清冷的目光往秦施施身上一扫,眼底闪过一丝惊疑。 “怎么样?是否全部答错?若是真的,小的现在就将这盗题小贼赶出去!”旁边的书童一脸愤然。 “活该!”宁骁幸灾乐祸。 秦施施不理会周遭的目光和议论,视线直直看着苏慕,声音清脆:“苏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苏慕双眉紧皱,许久才动唇,“你的试题,全对。” “啊?”旁边的书童不可置信的张大嘴。 宁骁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皱眉道:“你说什么?秦施施她全答对了?” “对。”苏慕点头。 “苏公子现在还怀疑民女盗题吗?”秦施施朗声问。 苏慕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我草率,秦姑娘确有本领。” 秦施施唇角上扬,杏仁眼弯成月牙,“既然如此,那苏公子应该向民女道歉才是。” 书童眨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外面看热闹的人群此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大殿气氛凝固,便以为她们的苏师兄已经当众揭穿了丑八怪的真面目,立刻齐声大喊: “盗题贼,赶出白嵩,盗题贼,赶出白嵩……” 随着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苏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苏公子污蔑民女盗题张嘴就来,现在要道歉就张不开嘴了?”秦施施语气渐冷。 今日苏慕若不当众向她道歉,那往后她便要一直背负盗题的污名。 这些题都是她凭本事答出来的,凭什么要背那莫须有的黑锅! 在极度僵硬的气氛中,苏慕站起了身,面向秦施施,郑重的开口:“刚刚是我草率,污蔑了秦师妹,对不起。” 旁边的书童震惊的张大眼睛。 高傲矜贵的苏师兄,竟然向一个应选的学生道歉了!他没有看错! 见秦施施站着没动,书童立刻道:“秦施施,师兄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不跪下谢恩!” 秦施施无语,看傻子一样扫了那书童一眼,冷淡的开口:“殿内的人都知道了民女的清白,但殿外看热闹的人却不知道,若是苏公子不说清楚,恐怕不出一炷香,民女便会成为彻彻底底的盗题贼。” “你!简直得寸进尺!”书童怒喝。 苏慕看了秦施施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大殿,立在廊下,他面向所有人扬声开口: “方才是我草率,错怪秦师妹盗题,秦师妹确有真才实学,今日两次测试都未错一题,往后,秦师妹便是易堂学生,也是我苏慕的师妹!” 第36章 秦施施以后是爷的人 “哗!” 随着苏慕话音落下,整个广场顿时嘈杂起来,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丑八怪竟然没有盗题?!苏师兄竟然还亲口说她是他的师妹?! 啊啊啊啊!心里好酸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苏师兄是不是搞错了!”秦澜儿愤愤开口,在听到苏慕说秦施施是他的师妹时,她的心里更是涌起一股妒火。 “我哥哥聪明绝顶,怎么可能连这种小事都会搞错。”苏明珠此刻心情极好,听见秦澜儿的嘀咕,立刻趾高气昂的怼了回去。 “秦澜儿,施施姐姐可是你的妹妹呢,你妹妹顺利进入易堂你不为她祝贺,反倒急赤白脸的说搞错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宁玉儿翻白眼。 钟翡翡和韩箬水齐声道:“当然是因为嫉妒咯~” “你们……” “哼!”梁冬儿冷哼,推开秦澜儿大步离去。 秦澜儿跺了跺脚,急忙去追梁冬儿。 苏慕转身回到大殿,站定在秦施施面前,“现在可满意?” “还算满意。”秦施施轻笑。 “得了便宜还卖乖!”宁骁在一旁冷哼。 秦施施用眼尾扫他一眼,问苏慕:“不知,宁小侯爷的题答对了几道?” 苏慕抬脚走上案台,拿起宁骁的试卷批阅,半盏茶后吐出两个字:“全错。” 小萝卜头们闻言,顿时捂着小嘴‘嘿嘿’直笑。 “看来,宁小侯爷这次要丢了西瓜又丢芝麻了~”秦施施声音拉的老高,带着十足的挑衅。 宁骁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不甘心的问道:“怎么可能一道都不对?姓苏的,你再看看!” 苏慕根本不理他,直接看向其它学生的试卷,最后结果是,全部淘汰。 所以,此次夏季测试,就只有秦施施一人进入易堂。 小萝卜头们倒也没有多少失望,排着整齐的队往外走。 苏慕走到秦施施面前,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往后便是同门,希望你好自为之,莫再做那偷鸡摸狗之事。” 秦施施丝毫不怒,笑语晏晏的回道:“日后还望师兄多多关照。” 宁骁一边往外走,一边往秦施施这边瞧。 见她和苏慕站在一起,说说笑笑,十分开心的样子,对他这边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顿时心里生出一股烦躁。 他眼珠一转,猛的停脚,扬声开口:“秦施施,你过来。” 闻言,秦施施敛了笑意,朝苏慕微微一颔首,提步朝宁骁走去。 “宁小侯爷有何……”站定在宁骁面前,秦施施淡淡开口,谁知话未说完,便被宁骁的举动吓了一跳。 宁骁忽然抬手,一把揪住她脸上的纱巾,用力往下一拽。 ‘唰’一声轻响,秦施施的面纱落下,连带鬓角一根银簪掉落,挽起的一缕发丝飞扬,落在肩头。 宁骁心中得意,唇角上扬,笑容在脸上绽放。 露了真容,看她还好意思对别的男人搔首弄姿! 可下一刻,他的笑便僵在了脸上。 只见面前的少女肤如凝脂,远山黛眉微微蹙起,莹润秋瞳氤氲薄怒,兴许是太过生气,红唇绯色潋滟,透着勾人的妖媚之气。 这哪里是丑八怪,分明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 怎…怎么会这样?! 秦施施不是满脸脓包,丑到让人吃不下饭吗?! 在宁骁震惊到呆住时,美人红唇微启,声音冰寒刺骨。 “宁小侯爷,好玩吗?” “呃……什么?”宁骁还在怔楞之中。 “三番两次扯民女面纱,做那些小孩子的把戏,小侯爷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幼稚,很让人讨厌吗?” 秦施施这一次是真的气着了。 这个宁骁,真的太讨厌了! 看着美人儿怒意渐浓的脸,宁骁忽然有些局促,下意识拿起纱巾,想再帮她戴回去。 秦施施皱眉后退一步,伸手从他手里抽走自己的纱巾,快速遮住了自己的脸。 冷冷的看了宁骁一眼,转身朝苏慕走去。 宁骁和秦施施立在大殿正门处,秦施施背对大殿,面前又被宁骁高大的身躯挡住了。 所以无论是殿内还是殿外,都没有人看到她的正脸。 只知道宁骁恶作剧的扯了她的面纱,然后又似受到惊吓一般,将面纱还给了她。 苏慕立在原地,看着局促不安,脸红如虾子的宁骁,心中奇怪。 秦施施是有多丑,竟将宁小侯爷吓成这样? 在他思索时,秦施施已经到了面前,他便多看了她几眼。 轻薄的纱巾遮盖之下,只能看到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眼睛之上黛眉秀丽。 有这样一双眉和一双眼,怎么会丑呢? 苏慕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兴趣。 “苏师兄?”见苏慕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秦施施挑眉。 “走。”苏慕微笑,抬脚往前走去。 秦施施跟在他身后。 宁骁依旧雕塑一样立在大殿门口,直到那抹倩影全然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猛然回神。 秦施施……她好美…… 此刻,他不禁又想到赵横溢前些天说的那句话。 “你该不会喜欢人家小姑娘?” 当时他暴跳如雷,甚至为了证明给他看自己有多讨厌秦施施,故意前来应选易堂,提前准备了各种恶作剧的药粉,目的就是想当众让她出丑。 可现在,他觉得赵横溢简直就是个天才,竟然能一眼看穿连他自己都还没明白的心思! 对啊!他就是喜欢秦施施! 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了! “小侯爷,您…您在笑什么呢?大家都走了,你确定还在在这儿站着吗?”书童看着面前望着空气‘嘿嘿’傻笑的小魔王,不禁瑟瑟发抖。 宁骁弯腰捡起地上的银簪,放到鼻下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应该是她头发的味道。 将银簪收入衣袖,宁骁抬脚往外走,“走,现在就走,呵呵……” 看着小魔王离开,书童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觉得小侯爷笑的那么……猥琐?! 走出大殿,赵横溢立刻迎了上来。 “快说说,那个丑八怪到底丑成啥样,看把你都吓成什么样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喜欢她了!” 宁骁直接一巴掌拍在赵横溢后脑勺,恶狠狠的道:“说谁丑八怪?秦施施以后是爷的人,再敢出言不逊,爷弄死你!” 第37章 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王爷 苏慕粗略给秦施施说了一些易堂的规矩之后离去。 接下来入档领书,分院子,都是书童带秦施施去办的。 前面一路办下来,秦施施都淡定如常,可是在看到新分的院子之后,她便惊呆了。 “易堂的学生少,地方大,所以院子盖的大,秦师姐看看东西齐不齐,不齐的话小的再帮您去买。”书童小声的说。 秦施施笑着点头,“都很好,谢谢您。” “那就好,秦师姐今日便不用上课,明日直接去丁草堂便可。” 书童交代完离开。 秦施施走进院子,扭头一看,心中暗道一声,巧了。 隔壁不就是苏慕的院子么。 看着苏慕鸟语花香的院子,秦施施暗道:“回头我也买些花草来把我这院子装扮一下。” 将将收拾完东西,四大妖女便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看见几人手里的酒坛子油纸包,秦施施好奇的问:“买这些做什么?” 宁玉儿将一坛子酒就墩到桌上,气喘吁吁的道:“祝你乔迁之喜啊。” “乔什么迁,就是挪个地方而已。”秦施施一脸无奈,可心里却喜滋滋的。 苏明珠将怀里的烤鸭烤鸡等一股脑丢到桌上,兴奋的道:“太好了,以后我们小聚就不会那么挤了。” “恩恩,这里地方大,还可以学功夫呢。”钟翡翡点头。 “诺,这是我的乔迁贺礼。”韩箬水将一个用红绸系着的小盒子递过来。 秦施施并未忸怩,伸手接了。 宁玉儿一把抢过去,直接打开,“我看看我看看!” 见盒子被打开,秦施施也好奇的伸头去看,只见盒子里躺着一朵珠花,看材质并非很贵重,但剩在精美,亮闪闪的,十分讨女孩子喜欢。 “真好看!”宁玉儿拿起来就往头上戴。 秦施施眼疾手快,立刻抢过来,迅速戴在了自己头上,回头斜睨宁玉儿,“这是送我的,你一边去。” “哼!”宁玉儿佯怒,伸手来挠她腰肢。 “玉玉你又欺负人!”苏明珠立刻上来帮忙。 钟翡翡和韩箬水人来疯的往前挤。 于是五个女孩子便闹成了一团。 闹过一场,苏明珠宁玉儿和钟翡翡也相继拿出自己的礼物。 都是些亮闪闪不贵重却十分好看的小东西。 秦施施非常喜欢,全都戴了起来。 女孩子们又笑又闹,酒水吃食慢慢见底。 最后四妖女是红着脸,搀扶着离开的。 秦施施哼着小调将屋子收拾一番,锁了屋门往外走。 明日便要正式上课,今晚她打算先回府一趟。 以后正式上课了,她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能出来,所以打算在书院常住,今日回府便是去拿些衣裳来。 关好院门一转身,眼前便站了一个人。 秦施施抬头,见是宁骁,顿时皱起了眉头,眼角眉梢飞舞的笑意顿时敛去,莹润的眸子寒光泠泠。 “宁小侯爷又想做甚?” 笑眯眯的女孩子一见到他便冷了眉眼,宁骁心里头不是个滋味,顿了顿,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杏仁儿酥,吃吗?” “不吃。”秦施施扭头往前走。 宁骁紧走几步跟上,又伸出另一只手,“糖豆子,吃不吃?” “不吃。” “那果脯呢?” “都不吃。” “那你喜欢吃什么?”宁骁有些着急。 秦施施停步,扭头打量宁骁,忽然冷笑,“问清民女喜爱,然后再在里头加东西捉弄民女,是不是?” 宁骁立刻摇头,“你乱七八糟瞎想什么呢,小爷就是单纯的想请你吃东西而已。” “宁小侯爷觉得民女很傻吗?”秦施施像看傻子似的扫他一眼,再不理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宁骁亦步亦趋跟着,却不敢再问她吃不吃东西,一张俊脸纠结的皱成一团。 不知不觉便出了书院,宁骁想了想,道:“你是要回家吗?小爷有马车,送你啊?” 他的话音落下,便见秦施施一双冷眼如春雪初融,露出甜柔的笑意。 看着那双弯弯的眼睛,宁骁心里顿时像吃了蜜一样甜,立刻抬手叫来自己的马车。 “你家住哪儿,小爷……哎,秦施施,你怎么走了?” 正低头整理脚凳,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宁骁才发现,秦施施竟然走了。 他正要追,赫然发现秦施施竟然直接上了路边那辆马车。 全黑的马车,车身有金色暗纹,整辆马车低调中透着奢华。 这是……摄政王的马车! 秦施施怎么会上摄政王的马车? 宁骁惊疑不定的立在原地,直到那辆马车缓缓离开,才回过神来。 方才他分明瞧见摄政王就在马车里。 施施怎会和摄政王如此亲密?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宁骁心里像吃了一斤青橘子,直酸到了牙缝。 马车里。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知道民女在书院?礼物呢?王爷给民女带的礼物呢?” 秦施施坐在傅云辞对面,一双杏眼紧紧盯着男人俊美的脸,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出去了这么几天,她怎么觉得他又变俊了。 面对少女一连串的问题,傅云辞心里那抹不悦消气几分,低声一个一个回答她的问题。 “刚刚回来,你的事情,本王没有不知道的。” 最后长臂一伸,将茶几上的盒子拿了起来。 “这是给民女买的礼物吗?”秦施施眨巴着眼睛问。 “嗯。” “民女看看是什么。” 秦施施接了盒子,立刻便拆开,急切的打开盖子朝里面看去。 只见柔软的绒布中,躺着一只乳白色的兔子,巴掌大小,以玉雕琢,兔子的眼睛巧妙的镶嵌了红宝石,神情雕刻的惟妙惟肖。 “哇!好可爱啊!” 一眼看见这玉兔子,秦施施便爱上了,双手捧在掌心,稀罕的在兔子身上亲了一口。 傅云辞看着兔子脸上被印了红唇的地方,眸光发暗,带着几分艳羡。 “谢谢王爷,民女很喜欢这个礼物。”秦施施小心的将兔子放回去,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那,本王的礼物呢?”傅云辞忽然开口。 “啊?” 没想到他会反过来要礼物,秦施施有些为难,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民女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王爷好不好?” 第38章 别哭 本王心疼 傅云辞身子一震,喉结滚动,周身的气息明显变化。 秦施施笑的更甜,慢慢抬手摸上自己衣领,嫩白的手指拨弄纽扣。 “秦施施,不许胡来……” 她狡黠一笑,小手忽的往上,猛的揪下自己的面纱。 眼前白影一闪,傅云辞眼前便出现一张娇俏容颜,杏眼桃腮,眼波妖媚,眼角眉梢却又带着青涩。 清纯与妩媚完美融合,美的惊心动魄。 傅云辞挑眉,“作何?” “嗯?王爷您的反应不对。”秦施施小脸一跨。 为什么傅云辞没有惊讶呢? 自己的容貌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变得这么美,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惊讶呢? “怎么不对?” “您应该惊讶,然后惊艳啊,可是您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秦施施噘嘴,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本王为什么要惊讶?” 秦施施怒:“我变得这么好看,你难道不应该惊讶吗?是不是不在乎我?” 激动之下,连尊称都忘到了脑后,秦施施现在只想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怎么想的。 “施施一直都这么好看,从未改变,本王,无需惊讶。”傅云辞开口,语气些微透着些无奈。 秦施施一怔,忽然就想起傅云辞摸着她脸上的痦子,夸她天下最美的样子。 当时她只当他在安慰她,现在才明白,他说的是真心话。 在傅云辞心里,她就是天下最美的。 无关外貌。 可上辈子,她却因为顾念白对他破口大骂,有时甚至还会拳打脚踢。 因为水沄的挑拨误会他,多次暗中想要杀死他。 可他却从始至终未曾解释,更未做出过伤害她的事情。 就连最后将她关在王府,也只是因为害怕她被敌人暗杀。 秦施施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 “怎么了?”傅云辞长眉一凛,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恐怖。 秦施施吸了吸鼻子,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的道:“太久没见王爷,想您了。” 傅云辞一怔,深邃黑眸中一瞬间如搓揉了银河,亮的吓人,他的手抚上秦施施脸庞,带着炙热的温度。 “秦施施,只要你愿意骗,本王便愿意信一辈子。” 强势的话语,却透着让人心酸的卑微。 秦施施睫毛一颤,泪珠滚落,滑到他的手背。 傅云辞低头,吻上了手背上如珍珠般剔透的泪珠。 “别哭,本王心疼。” 回到秦府。 先去正院看了尤皖轻,见她一切都好,秦施施放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边吩咐桃蕊和菊香帮自己收拾东西,一边四处看看。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不对,扭头问桃蕊,“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动过我的柜子?” 桃蕊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有啊,平时奴婢都只是打扫灰尘,小姐的东西奴婢从来不碰的。” 可是她床头的小柜子明显被人翻动过。 菊香忽然想起来,“对了,昨日大小姐回来了一趟,说她的猫跑到咱们院子,她进来找,进过您的屋子,当时奴婢们都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 那就是了。 这柜子里放着的,是从前她给顾念白所写的爱慕信件。 自从一年前傅云辞带着太后懿旨亲自登门确定了婚事之后,秦澜儿便一个劲的撺掇她和顾念白来往。 秦澜儿一边让杏儿在她耳边灌输傅云辞暴虐嗜血的话语,一边将顾念白夸上天。 她单纯,相信了,便觉得世上唯顾念白可嫁。 秦澜儿又撺掇她给顾念白写信,她说不知道如何写,秦澜儿便亲自教她。 秦施施给顾念白写的所有信件,都是秦澜儿从头到尾口述,她写上去的。 可是最后,秦施施还是不敢将这些东西递出去,便全部锁进了匣子里。 重生之后她忙着追回傅云辞的心,忙着安排自己的人生,这些信件早被她忘到了脑后。 若非今日发现这匣子放的地方不对,怕是一辈子她都难想起这些。 秦施施看着那匣子,嘴角慢慢露出一丝冷笑。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要出手了吗…… “大小姐,您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要不奴婢去告诉夫人,让夫人出面,命令大小姐把东西拿出来。”菊香说。 秦施施摇头,“什么都没丢,这件事情你们就吞进肚子里,谁都不许提。” “是!” 在府里过了一夜,次日天没亮秦施施便带上收拾好的东西,挥别尤皖轻,去了书院。 车夫帮着将东西全部搬到了院子里。 来不及收拾衣物,秦施施便拿上书,匆匆赶往丁草堂。 刚刚进入易堂大殿,便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秦施施目光扫过去时,那并肩行走的两人也看见了她,顿时讥笑出声。 “丁草堂的学生来了呢。”梁冬儿满脸讥讽。 秦澜儿捂嘴娇笑,“冬儿姐姐,妹妹要祝贺你,不仅成功进入易堂,更是直接遍进了乙草堂,不像某些人,只配坐在毫无前途的丁草堂。” “你今日跟我进来也能长长见识,省得和某些人一样,以为进了易堂便一步登天了,却不知,她自己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垃圾。”梁冬儿句句夹枪带棒。 “哈哈哈……”秦澜儿笑的更欢。 易堂的课堂是分等级的的,甲乙丙丁,从优到劣,丁属末流。 放在丁草堂的学生,全部是勉强进了易堂,根本没有学习的天赋,却又不愿就此放弃的学生。 而丙草堂,虽然也不行,但还属于可教的范围。 至于甲和乙,则属一流,只是乙稍次于甲。 梁冬儿进了乙草堂,在面对丁草堂的秦施施时,自然会有极大的优越感。 秦施施没有理会二人,走自己的路。 可梁冬儿和秦澜儿显然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两人都是在她手里吃过亏的,此次找到如此好的机会,当然得欺负回去。 于是秦澜儿紧走两步挡住秦施施的前路,梁冬儿侧面走来,狠狠的撞了她的肩膀。 “啧啧,进了易堂连路都不会走了,偏往人身上撞,秦施施,你是不是眼瞎?” 第39章 花七七 被撞了个趔趄,袖袋里放着的古钱便掉了出来,“叮”一声脆响滚落到梁冬儿脚边。 秦施施冷冷看了梁冬儿一眼,懒得和傻子多费口舌,弯腰去捡自己的古钱。 秦澜儿见状立刻一脚踩在古钱上,满脸得意,“有本事,你从我脚底下捡啊。” 秦施施半蹲着,闻言也并未抬头,而是伸手落在了秦澜儿的鞋子上。 秦澜儿笑的更加开心,在秦施施面前憋屈了这么久,今日,她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穷土鳖,连我脚下的钱都要捡,可真……” 话未说完,她便感觉到脚下传来一股极大的力,紧接着秦澜儿的腿不受控制飞了起来,一脚正正踢在梁冬儿脸上之后,人便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啊……”秦澜儿和梁冬儿同时惊呼,一个捂着摔疼的屁股疼的抽冷气,一个捂着被踹出血的鼻子流眼泪。 秦施施捡起地上那枚古钱,吹了吹上面的灰,小心的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秦施施,你一个丁草堂的垃圾,嚣张什么!”梁冬儿愤怒的指着秦施施的鼻子。 秦澜儿也站了起来,抬手想推秦施施,却又想到什么似的缩了回去,只恨恨的道:“自鸣得意,丁草堂那种地方,连猪圈都不如!” 被如此挑衅,任谁都会发怒,秦施施秀美拧紧,正要说话,旁边却忽然有一道人影逼近,随后便传来‘啪啪’的两声脆响。 “张口垃圾,闭口猪圈,你们在影射谁呢?本小姐今日不好好教育教育你们,你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秦施施一怔,扭头看向来人,便见一个身着火红衣衫的少女,红唇潋滟美眸带怒,不悦的瞪着梁冬儿和秦澜儿两人。 忽然被个陌生人打了一巴掌,梁冬儿和秦澜儿都是怒从心中起,但秦澜儿气虚,不敢开腔,梁冬儿仗着有个二品官的老爹,又有水沄撑腰,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甩过去。 可谁知,红衣女子明显也是会武的,轻松捏住她的手腕狠狠推了回去,“一个靠着给水沄当走狗进来的垃圾,再敢到本小姐面前乱吠,割了你的舌头。” 一下就被对方揭穿了老底,梁冬儿有些慌,不敢再乱说话。 白嵩书院里藏龙卧虎,随便一脚就能踹飞两个世子三个皇子。 红衣女子冷哼,撞开梁冬儿往前走去。 秦施施看了梁冬儿和秦澜儿一眼,两人这时哪儿还有方才的嚣张,都跟蔫了的茄子似的。 见她看过来,梁冬儿顿时怒目而视,张嘴便要骂。 秦施施反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小声道:“小心舌头哦。” 梁冬儿立刻收声,憋屈到差点吐血。 找到丁草堂,秦施施抱着书进去。 先打量了一眼课堂,发现里面的学生并不多,年纪都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 书桌已经被坐满,只有角落里还有一张空的书桌。 她从后门进去,走到这张书桌前,将书放下,然后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抬头才发现,红衣女子就坐在她前面。 听见动静,红衣女子回头,见是她,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意,“早呀,我叫花七七,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 秦施施回了一个微笑,向她介绍自己:“民女秦施施,花师姐早上好。” “什么民女民女的,这书院里不讲究外面的称呼,你叫我花师姐,我就叫你施施。” 秦施施有些被对方的热情弄懵了,心里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多了几分防备。 前世在王府时,秦施施发现了秦澜儿的真面目,知道了水沄的恶毒之后,便谁也不再相信。 后来府里来了个新丫鬟,多次为了保护她险些丧命,她心中感动,将丫鬟视做最亲近之人。 可后来,那谋逆之物,便是这丫鬟亲手交给她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水沄此人为了对付她什么法子都使得出来。 此刻面对无缘无故不停向她释放善意的花七七,秦施施下意识便想到了水沄,心里便添了小心。 见秦施施态度冷淡,花七七丝毫不在意,笑了笑,转过了身子。 这时夫子从外面走进来,随意扫了一眼底下,便开始讲课。 夫子声音不大不小,毫无起伏,十分具有催眠功效。 于是不一会儿,那些本就无心上课的学生们,便趴下了一半。 夫子见惯不怪,继续讲自己的课。 秦施施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逐渐沉重。 夫子讲的这些东西全是易术基础,她老早便参透,实在提不起兴趣。 这时,台上讲课的夫子忽然停下,冷声开口:“秦施施,老夫上课你一脸昏昏欲睡,看来是全部参透了,那下面你就来说说你对‘易’的理解。” 听见自己的名字,秦施施立刻清醒过来,扭头看了看身边睡得口水直流的少年,嘴角微微挑起一抹冷笑。 正大光明睡觉的人他不点,却点她。 更是问了一个精通易术的大师都不能完全答出来的问题。 夫子根本就是在为难她。 前座的花七七皱了皱眉,正要说话,秦施施却已经开了口。 “学生认为,易分三种,变易,简易,和不易。” 夫子挑眉,“细说一二。” “变易,天地万物时刻变化,是变化之道。简易,阴阳相生,亏满相克,乃事物之理。不易,尽管世间变化多端,事物相生相克,唯有规律不变,天地运行,四季轮替,这,便是规律。” 夫子一怔,眼底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冷笑,“只怕又是从哪儿偷了试题得来的,那你再说说万物发展之数。” 这个问题比前一个问题更刁钻,能答出来的恐怕只有青云堂的天之骄子们。 秦施施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的开口:“发展之数即定数与变数,定数有规可循,而变数反之,可定数中又有含有变数,变数中又带有定数,是以,无论定数还是变数,大局皆不变。” 这一次夫子静的时间更长,看向秦施施的目光更冷,许久才吐出两个字,“侥幸说对,但你上课不用心还是得罚,就罚你抄书一百遍!” 第40章 一个都别想跑 花七七顿时就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书要是抄一百遍,那施施今晚就别想睡觉了,夫子,你未免太欺负人了,大家都在睡觉,就施施强撑着,你凭什么罚她?” 听见花七七说话,夫子眼底闪过一丝惧色,却并未退缩,反而轻蔑开口:“花七七,这次年中比试你若进不了青云堂,就得乖乖回家嫁人,有时间和老夫吵架,不如用心点读书!” 原本气焰嚣张的花七七顿时蔫了,小脸一垮,坐了回去。 秦施施看着花七七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看来水沄已经动手了,明里用梁冬儿秦澜儿和夫子恶心她,暗里用花七七接近她套她的话。 可真是心思缜密,生怕留给她一丝活路。 放课后,秦施施低着头收拾好自己的书,一起身花七七就迎了上来。 “施施,抄一百遍可不是好玩的,要不要我帮你分担一点?” 秦施施淡淡一笑,“不用了,谢谢花师姐。” “你怎么总是对我这么客气,施施,我见你对别人似乎不这样啊。”花七七皱眉。 别人? 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秦施施眸光微凛。 花七七说她对别人不这样,那就证明她观察过她。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观察她,又是在水沄和秦澜儿联合出手的当口。 果然,这个花七七有问题。 见秦施施的目光越来越冷,花七七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抱着书往自己的院子走,秦施施细细琢磨了一遍水沄的计划。 动了那个匣子,那必定和顾念白有关,和顾念白有关就必定牵扯傅云辞。 所以也不难猜出她们的计策,多半又是利用顾念白挑拨傅云辞对她的信任。 而花七七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就在秦施施专注的思考时,旁边的竹林忽然传来一些奇怪的动静,好像是女人在急促的呼吸,总之,听着非常奇怪。 她皱眉转身看向竹林,竹林茂密,根本无法看清里头的情况。 害怕有人在竹林遇到危险,秦施施立刻抬脚往竹林走去。 可刚刚走了两步,前方便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着孔雀蓝锦袍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五官俊俏,只是眉眼之中带着几分乖戾之气。 看见秦施施,男人上扬的细眼露出一丝嫌恶,低低吐出三个字,“丑八怪!” 秦施施皱眉,看来刚才竹林的声音应该是这个男人发出来的,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如此想着,她懒得再多待,转身便走。 可那男人却似来了劲,忽然两步走到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丑八怪,我警告你,若是再敢仗势欺人,就别怪本王不客气!”男人目光狠辣。 秦施施一脸莫名其妙,皱眉道:“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听到她的话,男人顿时像被点燃的炮仗,愤怒的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称‘我’?不知尊卑的东西!” 秦施施轻笑,“书院发的院规上写的清清楚楚,只要是进了白嵩书院的学生,便是同门,在书院里,不讲究尊卑,皆以同门相称,这位师兄难道不看看院规吗?” 若非今日那花七七提醒,秦施施也忘了书院的院规里还有这么一条。 估计当初编写这条规矩的初衷,就是不希望书院里出现仗势欺人之辈,毕竟书院是读书的地方。 听秦施施话语强硬,男人更恼火,阴森森的道:“敢跟本王顶嘴,秦施施,你就不担心你和你家人的安危吗?” 秦施施笑意更浓,“莫非我不说话我和我家人的安危就保住了?” “想得美!” “那便是了。” 秦施施不再理他,抬脚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男人立在原地,直到秦施施走远才再次转身返回竹林。 走到竹林深处,男人停下,钻进了一处石洞之中。 只见石洞之中站着个衣不蔽体的少女,见到男人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娇滴滴的扑进男人怀里,小声道:“人家都说这里不安全了,要是被人看见,人家这辈子就毁了。” 男人抱住少女娇躯,双手贪婪的游走,闻言低低道:“澜儿放心,本王一定会娶你做平妃,以后有了本王的宠爱,你的地位比正妃更尊贵。” 秦澜儿眸光发亮,随即又暗淡,“可是韩家那么霸道,别说平妃,她们连妾都不许你纳,韩箬水更是刁蛮,以后我肯定会被欺负死的……” “哎……只怪我母妃地位低,不得父皇看重。”男人伤感。 秦澜儿眸光微转,“人家倒是有一个办法。” “哦?” “只要让那韩箬水失去清白,韩家理亏之下还不是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抓住这一点,不仅能为所欲为,还能将韩家的势力一并纳入麾下,有了韩家的势力,皇上肯定也会多看重你几分。” 闻言,男人顿了顿,有些犹豫,“可箬水怎么说也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毁她清白岂不是往本王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王爷,您怎么想不明白呢,我们可以只泼脏水啊,并非真的让箬水姐姐失去清白,家丑不可外扬,韩家也不敢往外说的。” “呵呵……是本王愚钝了。” 话毕,石洞中便传出一阵男欢女更欢的声音。 回到自己的院子,秦施施便拿出纸笔,开始抄书。 一百遍,从现在抄到明天早上,应该刚刚好能抄完。 就在她抄到第三遍时,敲门声响起,四大妖女‘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秦施施立刻放下笔去开门。 门一开,四大妖女便熟门熟路的往里头走,韩箬水手里更是拎着个大大的食盒。 进屋后韩箬水将食盒往桌上一放,懒洋洋的道:“你没去吃饭,我们就把没吃完的给你带回来了。” 秦施施打开饭盒,看见那香喷喷的饭菜分明都是重新做的,嘴角微微翘起。 看见桌上摊着的笔墨,宁玉儿一脸敬佩的道:“第一天上课就这么拼命,我等自叹不如啊。” 秦施施拿了筷子,一边吃一边叹气,“什么呀,这是夫子罚的,要我抄书一百遍,我得抄一晚上才能抄完呢。” “什么?!哪里来的夫子,本小姐现在就去把他的屋子点了!”苏明珠怒目。 “点了他的屋子,他该为难我还是得为难,咱们别这么暴躁。既然是朋友,那就一人分一点,一起抄了。”秦施施笑眯眯望着四大妖女。 四大妖女脸色一僵,俏咪咪的想跑,秦施施眼疾手快关了门。 “一个都别想跑!” 第41章 并非良人 人多力量大。 有了四大妖女加持,不到两个时辰一百遍书便抄完了。 秦施施伸了伸懒腰,扭头见四大妖女全都怨气满满的看着她,她立刻笑眯眯的开口道:“明天早饭我请。” 四大妖女这才满意,叽叽喳喳的走了。 天色太晚,秦施施怕四女不安全,便一个一个亲自将人送到各自的院子。 次日,秦施施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饭堂,提前将四大妖女爱吃的东西点好。 再一看钱袋子,空了一半,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吃食刚刚上桌,宁玉儿走了过来。 秦施施抬头一看,见少了一个,顿时奇怪的问道:“嗯?箬水呢?” 宁玉儿冷笑:“见色忘友了呗。” 秦施施不明所以,苏明珠用下巴点了点另一边。 “诺,潇王今日也在这儿吃早饭,她去陪潇王吃早饭了。” 早就听说韩箬水和十八皇子潇王订了亲,婚期就在年底。 此刻听见苏明珠如此说,秦施施立刻来了精神,朝那边看去。 果然,就见靠窗的一张桌子上,韩箬水一改往日匪气,娇滴滴的坐在一个男人面前,小口小口的喝着粥,不时还和男人说句话。 目光落到韩箬水对面男人的身上,秦施施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这……不是昨晚发疯追着她乱吠的乖戾男吗? 原来他就是潇王,箬水的未婚夫。 钟翡翡忽然哼了一声,脸色十分不好看。 “你怎么了?”秦施施问。 “潇王根本配不上箬水!” 苏明珠看了钟翡翡一眼,脸色一改往日的不着调,变得十分严肃,“潇王是箬水爱慕的男子,她愿意为了潇王放低身段我们根本管不着,你若真当箬水是朋友,就该真心祝福她。” 闻言钟翡翡叹了口气,小声道:“可我总觉得这个潇王面色不善,不像个好人,而且,箬水嫁给他,完全就是往火坑里跳。” 坐在两人旁边,秦施施也听出些门道。 对于潇王,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这潇王虽然是皇子,但生母却只是个卑贱的宫女,无权无势,生下潇王便死了。 皇上有那么多儿子,年轻有为的比比皆是,根本不记得还有他这个儿子。 若非韩箬水钟情傅景潇,不顾家人阻拦非要和傅景潇定亲,恐怕皇上连这个王爵之位都不会封给他。 韩家乃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韩老爷更是乃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和宁,苏两家同阶。 潇王虽是皇子,可一无皇帝器重,二无势力财富,在韩家面前根本连屁都不是。 最重要的是,他一无所有便罢了,偏还搅入夺位之争,他上头有十七位成年皇子,各个手眼通天,他根本就没有丝毫胜算,不懂得韬光养晦,结局必定凄惨。 所以说,韩箬水嫁过去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上一世时,没等到新皇登基,秦施施便死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前世韩箬水和潇王的结局如何。 但有一点秦施施可以确定。 潇王此人并非托付终生的良人。 秦施施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她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虽不是官家小姐,但尤家在燕京乃数一数二的富户,尤皖轻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是十足十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年轻时候的尤皖轻漂亮有才情,也曾鲜衣怒马风光无限,后来她被秦孝则的甜蜜陷阱攻陷,不顾尤老爷子阻拦嫁给了他。 成亲后的半年,秦孝则对尤皖轻温柔体贴,百依百顺。 可半年后,就将孙海棠的肚子搞大,那时候尤皖轻刚刚怀孕两个月,含着泪将孙海棠抬了姨娘。 本以为这样便消停了,可随后便有接二连三的妾室被抬进门,身怀六甲的尤皖轻夜夜以泪洗面独自入眠。 婚后的生活和尤皖轻婚前幻想的全然相反,丈夫冷漠暴躁好色贪婪,她带着孩子独守空闺,忧郁成疾,一度想过要自杀。 好不容易熬过去,又生下了秦施施,孙海棠对她栽赃陷害,秦孝则冷漠纵容,甚至直接将尤皖轻丢去尼姑庵。 一去就是那么多年。 娇艳红颜在尼姑庵磋磨凋谢,峥嵘不在,妾心已死,唯一支撑活着的,只有自己落下的骨血。 一个女人,嫁错了良人,便会蹉跎一辈子。 这样的人生,实在太苦,太不值。 因为这个话题,桌上的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四人都低头吃饭,没人说话。 这时,外面有人走进来,伴着清脆的娇笑。 秦施施抬头,看见秦澜儿和梁冬儿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刚好路过韩箬水那一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路过韩箬水身边时,秦澜儿忽然脚下一软,好像是被人拌了一下。 眼看着要摔倒,潇王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姑娘没事?” 秦澜儿吓白了脸,完全忘记从潇王怀里躲开,隐忍的看了韩箬水一眼,小声道:“谢谢潇王,民女没事。” 潇王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拦着秦澜儿腰身的手微微捏了捏,然后才将人推开,“以后走路小心些。” “是。”秦澜儿屈膝行礼,咬着红唇离开。 秦澜儿一走,潇王的脸色变沉了几分,不满的看向韩箬水,“好端端的,你拌人家做什么?” 韩箬水一脸莫名其妙,原本她就讨厌秦澜儿,又见她竟然公然当着自己的面就勾引她的未婚夫,心中更加上火。 此刻听到潇王如此说,顿时气的红了眼眶,“王爷什么意思,我根本就没看到她。” “有没有拌她你自己心里清楚,好了,本王不想跟你吵架。” “你……”韩箬水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死死咬住嘴唇。 傅景潇看她一眼,露出一丝妥协的神色,淡淡道:“本王渴了。” 韩箬水立刻忍住眼泪,急忙站起来给傅景潇添水。 两人的身后,秦澜儿一边和韩冬儿讲着话,一边看向韩箬水背影,眼底深处,透着毒蛇般的暗光。 “这个秦澜儿,当着箬水的面就敢勾引潇王,太恶心人了!”宁玉儿一脸愤然。 苏明珠也很恼火,哼了一声,“还好潇王没正眼看她。” 听到两人的对话,秦施施的眸子越来越冷。 没正眼看吗?她看未必。 她分明看见潇王偷偷捏秦澜儿的腰。 若非关系亲密,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动作的! 第42章 想你 韩箬水亲手给傅景潇倒了一杯水,傅景潇喝了一口便皱眉,“太烫。” “那我吹吹。”韩箬水忙将杯子拿起来,轻轻的吹着。 等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重新放到傅景潇面前。 这一次傅景潇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嘴角浮起一抹施舍的微笑,“刚好。” 见心上人笑了,韩箬水立刻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她自己也不吃,就撑着下巴看着傅景潇吃。 傅景潇吃完面前的东西,将筷子一扔,韩箬水立刻起身,从善如流的去结账。 而傅景潇却根本不等她回来,自己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便走了。 等韩箬水回来,便只有一桌残羹冷炙,她失望的撅了噘嘴,转身朝秦施施这桌走来。 钟翡翡小脸气的通红,刚刚张嘴就被苏明珠捂住。 秦施施立刻往里让了让,叫来店小二,又要了一份热乎乎的早点。 宁玉儿忙给她递筷子。 苏明珠给她倒茶。 钟翡翡贴心的给她盛汤。 韩箬水接了筷子,低头小口小口的喝汤,热气氤氲,熏红了她的眼眶,‘啪嗒’一声,一颗泪珠落入汤里,瞬间消融。 四人假装没看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挑选胭脂水粉的心得,秦施施见韩箬水情绪稍微好转,便捅了捅她的胳膊。 “周记脂粉铺新出了一种胭脂,抹在脸上特别自然,明日休沐,我们一起去逛逛。” 韩箬水抬起头,脸上已是一如既往的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好啊,好久没有逛街了。” 宁玉儿插话,“说起逛街,我对学功夫更感兴趣,这么久了,说好的教功夫到现在还没兑现。” “是啊,施施,你是不是想反悔啊?”苏明珠一脸恍然,立刻戳了秦施施胳膊。 秦施施白她们一眼,扭头问韩箬水:“箬水你说,是想学功夫还是想逛街,我听你的!” 韩箬水捂嘴一边笑一边道:“逛街随时可以,但是学功夫不是随时都可以啊,我不管,我要学功夫!” “对对对,学功夫!”钟翡翡也凑热闹。 于是,难得的两日休沐,秦施施什么也不能做,关在屋子里教四大妖女学功夫。 对于武功,秦施施没有任何概念。 教四大妖女的东西,也都是她凭本能得出来的。 韩箬水这两日心情看着都不错,秦施施看着放心了不少。 第三日休沐结束,开始上课。 和四女在饭堂吃过早饭之后,秦施施便去了丁草堂。 课堂上夫子依旧对她百般刁难,偶尔也会罚她抄书,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惩罚,秦施施并不放在心上。 让她上心的,是花七七。 “我听说你还有个亲哥哥,好像在育英书院读书,不知现在如何了?” 下课后,秦施施正在收拾自己的书,花七七便扭过来,拉了几句家常之后,拐弯抹角的打听起她的事情来。 秦施施顿时警觉,抬头看了花七七一眼,笑道:“他已经不读书了。” 花七七闻言立刻问道:“啊?不是说书院的夫子十分看重他吗?我还听说他很有可能中秀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就不读书了呢?” 听到这一句句的追问,秦施施的眸子越来越冷。 知道她的哥哥曾经在育英书院读书,还知道他被夫子器重,更知道他下场了去年的秋闱…… 这个花七七,她到底想干什么! 眼珠微转,秦施施淡淡道:“他去年确实参加了秋闱,但……没有中秀才,失落之下离开书院,现在听父母安排在家经商。” 提到秋闱,秦施施的心情又变得沉重。 去年秋闱秦南玦志得意满的下了场,可未中秀才不说,所答的文章还被考官批为门不对题! 这对骄傲的秦南玦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也是他离家出走的重要原因之一。 前世秦南玦惨死之后,秦施施大哭大闹才从傅云辞嘴里得知,当初他下场考试不仅中了秀才,且还是榜一。 却因孙海棠提前给主考官塞钱塞女人,再有水沄在背后推了一把,于是,秦南玦的秀才被顶替,所写的文章被批的一文不值。 秦南玦不服,击鼓鸣冤也只被世人笑话疯魔…… “听父母安排……” 花七七的声音颤了一下,红唇忽然失去了血色,许久问道:“是不是也要听父母安排成婚了?” 三番两次被试探,秦施施心烦不已,闻言便点头:“是,马上便成亲了,花师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花七七摇头,一言不发的转身,课桌上的书也忘记拿便走了。 秦施施皱眉,“这姑娘好生奇怪……” 和四妖女吃过晚饭后,秦施施回到院子,燃了油灯坐在窗下写东西。 忽然感觉头顶凉凉的,有风吹进来。 怕有蚊子,点了熏香后她便将门窗关严了,怎么会有风。 皱眉抬头,便见窗口立着个黑影,秦施施的魂差点吓飞了。 待看清男人的面容,皱了秀眉怒道:“王爷要吓死人啊!”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单手撑着窗棂,轻松翻了进来。 秦施施抱怨:“每次都翻窗,王爷就不能走门吗?” “方便。”傅云辞抛下两个字,在她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怕被人发现,秦施施立刻将窗子关好,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到傅云辞对面,撑着桌子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想你。” 短短的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秦施施却红了脸,心里甜丝丝的。 她也想他了。 “这是你写的?”傅云辞看着桌上的宣纸。 “是啊。”秦施施点头,“夫子教的我都懂,每天回来我就自己看书,写一写心得。” 傅云辞没说话,目光一直落在宣纸上。 秦施施便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字迹。 她的字迹娟秀小巧,而且书写得很有特点,旁人想模仿她的字都很难。 “最近可有写信?”傅云辞忽然抬头,目光蓦然锐利。 秦施施脸上的笑容微凝,立刻就想到了自己那个被动过的匣子,那里面,全是写给顾念白的信。 “有没有?”见她不说话,他又问。 第43章 那就玩儿个大的 “没有。”秦施施笑容不变。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屋子里静了下来。 “王爷此番深夜过来书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秦施施忽然问。 “……没有。” 秦施施挑眉,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如果王爷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直接问我,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您。” 此话意有所指。 可傅云辞依旧是那两个字,“没有。” 屋子里再次安静,这一次静的有些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云辞站了起来,“下次休沐本王来接你。” 也没说接她有何事,便翻窗跳了出去,黑暗转瞬吞没他的身影。 叹了口气,秦施施将窗子关上,没有心情再写字,脱了鞋子上塌。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倾斜,落在少女白皙面容上,安宁恬静,不知是否梦到不开心的事情,少女红唇不满的撅着,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还是不信我……怀疑我……哼,等我收网,定要你跪下道歉……” 很快便到了休沐。 秦施施早早起来梳妆打扮,收拾妥当后下意识拿起面纱,想了想,还是戴上了。 进书院便戴了这面纱,现在忽然取下来好像还有些不习惯,索性便戴着好了。 走出书院,便看到摄政王府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树荫下。 她立刻小跑过去,掀开车帘便钻了进去。 “等很久了吗?”一上车她问里面的男人。 “还好。” 秦施施坐好后,车夫便挥鞭赶车,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这时傅云辞的目光忽然落到秦施施手上,问道:“这是什么?” 闻言,秦施施抬手,将手里拎着的布袋子甩了甩,神秘一笑,“新做的药膏,有大用处呢。” “哦?” 秦施施兴奋的将布袋子往茶几一倒,里面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的掉了出来。 “这是祛疤膏,这是美白膏,这是防蚊水,这是……” 林林种种十几样,有女人爱的,也有老少皆宜的,五花八门。 傅云辞拿起其中一个小盒子,问道:“这个便是你给本王用过的药膏吗?” “嗯!” “弄这些做什么?” “我想开铺子,这些都是我的货品,在书院的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来做这些,现在就差盘铺子了。” “开铺子……”傅云辞低低呢喃,忽然便想到了三天前从书院外截获的那封信件。 信上只有一句话:待我羽翼丰满,定与君远走天涯。 信封上写着‘顾公子亲启’五个小字。 字迹他仔细对照过,是秦施施的无误。 他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现在她说要盘铺子赚银子…… 捏着小盒子的指节渐渐发白,傅云辞低声问:“为什么忽然想开铺子?秦府富裕,你并不缺银子花。” 秦施施并未遗漏傅云辞神色的变化,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那个匣子。 那日离开时她检查过匣子,里面她写给顾念白的信件全部没了。 虽然隔了两辈子,但其实她写下这些信件的时间并不长,对信件内容都还记得。 其中便有一封,意思是等她攒够银子就和顾念白私奔的话。 那也是秦澜儿教她的,就是在傅云辞过府请期的前几日写下的。 此刻傅云辞如此反应,不得不让她想到这封信。 那么照这样看来,傅云辞最先收到的,是这封信? 思及此,秦施施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嘴角勾了勾。 既然要玩儿,那就玩儿个大的。 与其每天防备水沄挑拨,胆战心惊的向傅云辞剖白心意,不如一次斩草除根。 只是如果这样做的话,这段时间她和傅云辞之间肯定会闹僵。 但是为了以后长足的安宁,她只能这么做。 见秦施施沉默不语,傅云辞忽然烦躁,皱眉追问,“告诉本王,为什么想要开铺子?” 为什么呢,其实秦施施的想法很简单。 秦府确实富裕,她不缺银子花,可是,她需要的不仅仅是足够花的银子。 秦孝则将尤家的生意占为己有之后,便挥霍无度经营不善,令尤家的财产大大缩水。 三年前更是在孙海棠的枕头风下,将秦家的生意九成交给了秦南风。 可以说,现在,整个秦家基本上是秦南风把持。 现在秦南风在江南办事,秦澜儿不敢与她硬抗,等秦南风从江南回来,就算有傅云辞在背后撑腰,她和尤皖轻暗地里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所以她要自己做生意,只有自己身上有银子,才能掌握主动,不受任何人约束。 等她有了足够的银子,她要将秦府买下来,重新挂上尤府的匾额送给娘。 要将尤家的家业全部从秦南风手里抢回来,用那些银子供哥哥读书。 总之,尤家的东西,她一分一毫都不会给秦南风那些人。 可现在这些话她还不知道怎么跟傅云辞说。 说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成为大夏首富? 那他肯定会觉得她疯了。 只能等生意稍微成熟,有了一定的基础再告诉他。 思考一番之后,秦施施开了口:“我想做一对羽翼丰满的翅膀,不想做拖油瓶。” 这一世,她想成为傅云辞的翅膀,伴着他飞向更高处,而不是拖慢他脚步的拖油瓶。 可这一番话,落在傅云辞耳朵里,顿时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他的脸忽然煞白,微微发颤的薄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王爷,您想知道什么,疑惑什么,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一定会告诉您。”秦施施开口,是和几天前的夜晚一样的话。 沟通,是两个人之间很重要的一环。 上一世她和傅云辞之所以会走到那一步,不仅仅是因为外人的挑拨离间,也因为他们之间缺少沟通。 这一世她要打开傅云辞的心,避免重蹈覆辙。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忽然苦涩一笑,薄唇愈发抿紧。 他怕一开口,那些美好的谎言便会被戳破。 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将她这个人捆在身边,一辈子。 第44章 面子、里子 谈话不欢,傅云辞却没有要散的意思。 他不再问铺子的事情,吩咐车夫去了玲珑坊。 玲珑坊是燕京最大的金银玉器行。 傅云辞一进去,便被店小二迎上二楼,请到了雅间。 秦施施跟在他身后,也进了雅间,坐在他对面。 四处看了看,她问:“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买首饰吗?” 傅云辞没说话,店小二却上前,将一叠宣纸放在了桌上。 “王爷和小姐慢慢看,看好就叫小的。”店小二说完退了出去。 傅云辞两指压着宣纸,推到秦施施面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没有本王让他们重画。” 疑惑的看向面前的宣纸,等看清那上面所画的东西,秦施施顿时呆住了,继而红了脸。 只见雪白的宣纸之上,用彩色的画笔细腻的描绘出一顶奢华的凤冠,十分的漂亮。 抿着唇慢慢的看,看完所有凤冠秦施施发现,这里每一顶凤冠她都很喜欢! “没有喜欢的?” 秦施施用力摇头,将其中几顶凤冠摆在面前,犹豫不决,“都很好看,我看花眼了……” 傅云辞挑眉,直接将小二叫了进来,指着秦施施面前的几张宣纸,“全部打出来。” “是!” “啊?这……太浪费了?”秦施施有些肉疼。 成亲她只需要戴一顶,全部打出来,用不上的不是浪费了么。 “本王有钱。” 额……好,您财大气粗行了…… 店小二喜滋滋的将秦施施选出来的皇冠做了记号,然后又拿上来一沓宣纸。 “还有啊?”秦施施惊讶。 低头看去,这次宣纸上并非凤冠,而是首饰,都是以红为主色,奢华又喜庆,想必也是婚礼当日需要佩戴的。 秦施施小脸绯红,方才马车上的那点不愉快,此刻全然被巨大的幸福冲散。 既然傅云辞财大气粗,那她便没有为他节省的道理了,反正婚礼只有一次,她当然要尽善尽美。 于是她将看着感觉喜欢的几套全部挑出来。 店小二进来后笑容更浓,立刻将嫁衣的画纸送上来。 嫁衣秦施施不敢多挑,倒不是她心疼银子了,而是觉得挑多了不吉利。 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嫁衣只能是一套。 这次她挑的时间很长,看的很仔细,低头时披散的黑发从后背滑至胸前,露出一侧纤细白皙的脖颈。 傅云辞的目光从少女脖颈划过,落在少女脸上。 遮了面纱,看不清面纱下的脸是欢喜还是痛苦,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透着奕奕光彩,似乎心情很好。 傅云辞忽然有些恍惚,如果不愿意嫁,怎么会满眼欢喜? 可如果愿意嫁,又为什么要给顾念白写那样的信?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说话声。 秦施施被这个熟悉的声音拉回神思,立刻从满桌的嫁衣中抬头,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向楼下。 只见一楼柜台处,一个身着鹅黄长裙的少女立在柜台前,柜台上摆了几样纯金首饰,少女手中拿着一块质地纯净的祖母绿玉佛,正恋恋不舍的递给掌柜。 掌柜伸着手,见她迟迟不愿意松手,颇为无奈。 “小姐,一百八十两收您这些东西,已经是看在您是我们这儿老顾客的面子上了,您要是实在舍不得卖就算了,反正我们也赚不了几个钱。” 少女闻言这才松了手,接了掌柜的递来的银票,仔细数了数,转过了身子。 这时秦施施才彻底看清少女的脸,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妖女中的韩箬水。 大概是那玉佛对她意义不同,韩箬水又看了一眼被掌柜的收起来的玉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原地站了片刻之后,她擦掉眼泪快步走了出去。 秦施施顿时皱起了眉头。 身为韩家大小姐,韩箬水从来不缺银子花,怎么会窘迫到卖首饰的地步。 该不会是被歹人骗着入了赌场? 思及此,秦施施立刻起身,走出雅间,来到与雅间相连接的凭栏处。 低头往下看,刚好看到韩箬水从铺子出来,朝着铺子旁边站着的男人走去。 男人一身宝蓝锦袍,面上带着几分不耐烦,,正是韩箬水的未婚夫,傅景潇。 看见韩箬水出来,脸上立刻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怎么这么久?银子凑齐了?” “嗯。”韩箬水的神色早以恢复如常,笑着上前,将刚刚得来的银票递了过去。 一看到银票,傅景潇的脸色又好看了几分,毫不客气的拿走全部银票,揣进了自己的衣袖。 “本王还有事要办,你今日先回去,等本王办完了大事再来找你。” 韩箬水动了动唇,显然是还想和他说几句话,傅景潇却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傅景潇毫不留恋的背影,韩箬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默默哭了会儿,情绪渐渐稳定后,擦掉了脸上的泪,转身离开。 看见这么一幕,秦施施气的一拳捶在栏杆上。 扭头看见傅云辞,她忍不住小声抱怨:“他不是个王爷么,怎么连女孩子的钱都拿?” 傅云辞看了傅景潇的背影一眼,示意秦施施进屋说话。 秦施施跟着他进屋,关好了门窗,他才开口。 “傅景潇每月月奉十五两白银,他名下一无田产二无官职,没有任何进项,十五两连他两顿饭钱都不够,他自然缺钱。” 秦施施恍然。 傅景潇没有娘,爹又不爱,只是有个傻呵呵的韩箬水看重他,才勉强让他得了个王爵之位。 皇上封了他爵位,赐了他府宅和下人,下人的月奉由宫中出,府宅的吃穿用度全部宫中安排,他是吃穿不愁的。 可是这些都不是银子。 真正落到他手里的银子,就只有那每个月十五两的月奉。 十五两给普通人家可以好吃好喝过一年。 但傅景潇好面子,有野心,奈何自己又没本事,为了充面子,便只能从天真的韩箬水身上榨取钱财。 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一阵说话声,且还是两个熟人。 秦施施沉着脸朝下看,就见刚刚拿走韩箬水银子说要去办大事的傅景潇去而复返,他的身边还跟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此女正是秦澜儿。 她隔着傅景潇一个拳头的缝隙,和他并肩进了大厅。 店小二立刻迎了上去,对着傅景潇一顿恭维,傅景潇淡淡一笑,看向身边的少女。 “这里本王常来,东西都看着不错,今日你休沐,本王便带你来看看,你喜欢什么尽管挑,本王送你。” 第45章 那便揍 银样镴枪头,说的就是傅景潇这样的人。 表面是皇子,还封了亲王,锦衣玉带出手阔绰。 可内里,却身无分文,债台高筑。 那些不知道底细的人,只当他多威风,多么能耐,毕竟光一个皇子的身份就能镇住所有普通人。 秦澜儿就是其中一个,在她心里,傅景潇是和傅云辞一样的王爷。 只要能嫁给他,她便是一步登天,可以让秦孝则看重,足够在秦施施面前扬眉吐气。 是以,她铆足了劲,甚至不惜用身体去诱惑。 扭着小腰拿着腔调挑了几样首饰之后,秦澜儿娇娇一笑,“就这些,其他的都不怎么样。” 傅景潇二话不说,让店小二算账。 “回禀王爷,一共是八十三两,抹去零头,就算您八十两。” 傅景潇眉一皱,“本王还缺这点银子?九十两,多的,打赏你了。”说完他朝身后的下人抬了抬下巴。 下人立刻上前付钱。 店小二喜笑颜开的将东西包好。 见傅景潇如此大方,秦澜儿心花怒放。 八十两啊,虽然秦家也有钱,但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拿出这么银子买这些不顶吃不顶喝的东西。 这潇王出手阔绰,定比那摄政王还富裕。 哼,等她嫁给了潇王,看秦施施还怎么嘚瑟! 如此一想,秦澜儿越发得意,忽然凑到傅景潇耳边偷偷说了句什么。 傅景潇目光闪过一丝淫邪之色,笑容及其猥琐,“澜儿可要说话算话。” 两人越挨越紧,亲密的并肩离开了玲珑坊。 看着那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秦施施简直要气炸。 扭头看向傅云辞,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道:“王爷,我想把这两人揍一顿怎么办?” 傅云辞神色淡淡,薄唇微启,“那便揍。” 这厢。 傅景潇出了玲珑坊之后,便带着秦澜儿直接去了丽红公馆。 丽红公馆是什么地方呢,就是俗话说的青/楼。 这丽红公馆又和一般的青/楼不一样,这里不仅有漂亮姑娘,客人还可以从外面带姑娘进来,只要付足够的房钱便可。 在进丽红公馆之前,秦澜儿已经给自己戴了面纱,红着小脸跟着傅景潇进了公馆二楼的房间。 房间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左右两边的声音传进来,秦澜儿红了脸,心里也有些痒痒。 傅景潇让下人守在外面,严肃的叮嘱道:“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敢打扰本王兴致,本王就扒了你的皮!” 说完便‘嘭’的关了门,淫笑着朝秦澜儿扑了过来。 就在两人衣衫半露时,窗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情到深处的两个人根本没听见,依旧打的火热。 这时,窗子忽然被人慢慢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堂而皇之的闪了进来,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黑巾遮面,刺客打扮。 紧随这人身后,又进来一个娇小人影,同样黑色劲装,黑巾遮面,明显是个女子。 就在女子刚刚站稳的瞬间,男人忽然眸光发寒,抬手紧紧捂住了女子的眼睛。 紧接着抽出一旁的桌布,一脚将傅景潇踢的飞起,同时桌布出手。 只见傅景潇在空中旋转几圈,掉到床上时已经被桌布缠成了粽子。 见傅景潇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男人这才松开女子的眼睛。 这时候,秦澜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恐的尖叫起来:“啊!有刺客!快来人!救命!” 门外,守门的下人听到这声尖叫,眼底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小声嘀咕道:“玩的这么开,都叫成这样了,做王爷就是好啊,我们这些下人就没这福分……” 屋内。 女子定睛看向秦澜儿,只见其衣衫半露,白花花的身子露了大半在外面,顿时眸光一寒,小手一扬死死捂住了男人的眼睛。 快速搜寻之后,一把扯了窗帘,学着男人的方法,将秦澜儿也裹成了粽子。 见那白花花的身子都遮住了,才满意的点点头,松开了男人的眼睛。 这一切说来迟缓,却其实只发生在两息之间。 这时候傅景潇终于反应过来,冲着两个忽然闯入的黑衣人大喝:“大胆贼人,你可知本王是谁!竟敢如此戏弄本王,简直不知死……” “啪!” 不等他话说完,女子便是一个嘴巴子抽了过去。 “还敢打本……” “啪啪!”女子反手又是两巴掌。 “你找……” “啪啪啪啪啪!” 左右开弓一顿连环扇。 傅景潇被打的嘴角喷血,双颊肿起,正要再放狠话,看见女子扬起的小手,立刻将嘴给闭上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无缘无故伤人?你们可知你们面前的人是谁?” 女子扫了秦澜儿一眼,二话不说,‘啪啪啪’打了三个巴掌。 “可恶!潇王可是当今皇……” “啪啪啪啪啪啪!” 连环十八扇。 秦澜儿也被打懵了,脸肿成馒头,鼻子嘴角全是血,汩汩往下流。 此刻,秦澜儿和傅景潇都是一脸蒙圈,实在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他们不就是来娱乐娱乐么?招谁惹谁了?这两个到底是谁啊?凭什么一进来就打人? 可实在被打怕了,两人都瑟缩着,不敢开口。 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终于开口。 “你,站在这儿,对着底下大喊三声‘我是奸夫’,不然老娘阉了你。” 声音低沉却不失甜美,是完全陌生的声音。 “本王堂堂十八皇子,怎么可能做如此颜面扫地之事,你不如直接杀了本王,不然休想本王屈服!” 话音落下,旁边一直没有动作的男人忽然转动手腕,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露了出来。 男人周身杀气环绕,就算傅景潇不懂武功,也能感觉出这个男人的恐怖。 他二话不说,立刻蚯蚓似的爬起来,一蹦一蹦来到窗口。 可是一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他立刻怂了。 今日若真的这么做了,那他的名声就毁了! 名声毁了是次要,若是被韩家人知道,那和韩箬水那个蠢女人的婚事恐怕也会不保。 没有了韩家人的支持,他便一无所有。 “不喊是吗?看来你很想尝尝做太监的滋味啊?”女人冷笑。 第46章 本王只好你 在保二弟和保名声之中,贪生怕死的傅景潇选择了前者。 名声丢了还可以洗,可二弟若丢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傅景潇对着楼下张开了嘴:“我…我…我我我我我是奸夫……” “没吃米?”女子不满。 男人皱眉,手中匕首飞旋,‘嘭’一声扎向了傅景潇。 这一刀扎的很准,刀柄穿过桌布,擦着他双腿的肌肤停下。 傅景潇后庭一凉,眼一闭,对着底下大喊:“我是奸夫!我是奸夫!我是奸夫!!!” 如此一喊,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顿时停下脚步,好奇的往楼上张望。 见是一个裹着桌布,形容狼狈的男人,顿时议论纷纷。 丽红公馆是什么地方这些人虽然没几个进去过,但都清楚里面是做什么的。 男人在这里除了找女人,便是找女人。 不过,这自称奸夫又是什么戏码? 和女人玩情调吗? 听着底下如潮水般的议论声,傅景潇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女人却不放过她。 “你?你是谁?你不报名讳,谁知道你是谁。” 傅景潇大怒,对着女子低吼:“你说话不算话!” 男人立刻一把匕首飞过去,这次扎在先前的刀柄上,将先前的刀往里扎进一些,傅景潇又感受到了那种凉意。 “我,傅景潇,是奸夫!我,傅景潇,是奸夫!我,傅景潇,是奸夫!” 吼完这句话,傅景潇已是泣不成声,肿胀的面颊上全是眼泪和鼻涕。 “不错,就在这站着。”女子淡淡开口,目光这次看向了缩在床里的秦澜儿。 被她的目光一扫,秦澜儿娇躯一颤,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不要……两位大人,求求你们,不要……若是被人看见我的脸,我就没脸活了……” 女子挑眉,语带笑意,“没脸活?能跟男人来这种地方睡觉,我以为多少是放的开的,原来竟然还知道廉耻呢。” 秦澜儿哭的泣不成声,此刻她是真的怕了,现在,只要不让她露面,让她做什么她都答应。 “只要你们不让我露面,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女子杏眼弯起,低低道:“正好没银子住店,那就把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全部拿出来,胆敢藏私,老娘就扒光了你们通通从窗子丢下去。” 秦澜儿哪里敢藏私,此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于是立刻将方才买的珠宝拿了出来,又将身上唯一的银子拿了出来。 女子满意的点头,扭头看向傅景潇。 傅景潇立刻对外面吼道:“把本王的银子从门缝丢进来!” 话音落下,那门便开了一条缝,一个钱袋子被丢了进来。 女子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掂了掂,笑道:“还算老实,今日便饶了你们。” 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甜声道:“哥哥,我们走。”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忽然伸手扣住女人纤腰,足尖一点,便从另一个窗口跃了出去。 黑影在屋檐上几个起跃,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直到这时,傅景潇才敢动了动身子,随即便感觉一凉。 他后背心一阵冷汗,立刻缩回脑袋,将窗户关上,扭身小心翼翼的将两把匕首拔了出来。 接着便身子一软,靠着墙壁滑了下去。 —— 两个黑衣人跳进一间院落,这才揭了脸上的黑巾。 露出小脸的秦施施顿时怒目,瞪着傅云辞,“方才你是不是看秦澜儿身子了!” 傅云辞皱眉:“本王为何要看她身子。” “她身材好啊,你们男人不都好这一口吗?”秦施施气鼓鼓。 一想到傅云辞有可能看到了秦澜儿白花花的身子,她就气不顺,恨不得再回去扇秦澜儿几巴掌。 谁料傅云辞垂眸扫她一眼,低声道:“本王只好你。” 秦施施脸一红,一肚子的气瞬间散了,心里甜丝丝。 谁料男人脸一沉,沉声问道:“是不是看见傅景潇那厮的身子了?” 傅景潇的身子? 秦施施歪头想了想,好像还真的看见一些。 但是白花花一片,没有好看的线条,像白皮猪似的,一点也不好看。 她皱眉摇头。 傅云辞脸色稍霁。 却听秦施施幽幽说了一句:“没王爷的身子好看。” 说完,秦施施便反应过来。 这一世,她还没看过傅云辞的身子呢! “你说什么?”傅云辞脸色阴沉。 秦施施立刻正了脸色,义正言辞道:“我说,根本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没王爷您的身子好看!” 傅云辞冷哼,算是放过了她。 旁边,听了个全乎的侍卫冷汗直冒。 王…王爷和未来王妃……说话未免也太露骨了! 重新换了之前的衣裳,两人上了门外的马车。 秦施施对傅云辞道:“我要再去一趟玲珑坊,把箬水的玉佛赎回来。” 傅云辞便吩咐车夫:“去玲珑坊。” 马车缓缓行驶,傅云辞想到什么,问道:“为什么不趁机揭穿秦澜儿真面目?” “因为……留她还有用处。”秦施施若有所思。 “哦?”傅云辞目露好奇。 秦施施却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轻笑道:“王爷请容民女卖个关子,等事情成熟,王爷自会知晓一切。” 说完,秦施施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这段时日以来,在面对傅云辞时,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小心翼翼,就连和他说话,都从‘民女’变成了‘我’。 此刻又用回‘民女’,也并没有觉得生分,反而透着调笑的意思。 傅云辞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追问。 马车再次回到玲珑坊,秦施施独自下车,用从傅景潇和秦澜儿身上搜来的所有银子,才将韩箬水卖出去的玉佛买了回来。 看那掌柜的意思,若非她是傅云辞带来的人,恐怕这区区两百两,根本不会卖给她, 可方才韩箬水连带这玉佛家其他首饰一起,也才买了一百八十两。 可想而知,这玲珑坊话说的敞亮,实则是狠狠坑了箬水一把。 第47章 他没有安全感 拿着箬水的玉佛回到马车,秦施施忍不住将玲珑坊狠狠骂了一顿。 傅云辞静静看她发牢骚,等她骂完适时为她送上一杯茶。 等秦施施喝了茶他才问:“你的铺子打算怎么办?” 提到铺子,秦施施便想到了秦澜儿和水沄的阴谋,也想到了自己和傅云辞之间横亘的不信任,心情顿时有些沉闷。 顿了顿,她道:“我打算趁着今日和明日看铺子,剩下的事情,等下课后来办,易堂上课松散,有时只有半日课,时间充裕。” “有银子吗?” “有。” 傅云辞抿唇,脸色微微发白。 看着他的脸色,秦施施忽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情。 前有一封她亲笔写给野男人说要私奔的信,紧接着她便要开铺子,且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显然是老早就打定了主意的。 一下子他便被排出了她的世界,尽管他表现的一副不在乎瓜甜不甜只要解渴就行的态度,可秦施施明白他对自己的爱有多深。 说不在乎,只是情到深处无法自拔而自己骗自己的话。 在她的面前,他没有安全感。 而现在,她忽然表现出的独立,更加让他恐慌。 或许在这一刻傅云辞有想过强硬的斩断她的一切,让她只能乖乖的待在他身边。 但他舍不得,舍不得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亲近,害怕自己的强硬态度,让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回到从前的恶劣模样。 “不过,盘铺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来二去也很麻烦,后续店铺开张之后,我也想要人帮我看店,王爷,您看看您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借给民女用用可好?”秦施施忽然开口。 听见这番话,傅云辞明显楞了一下,随即灰暗的眸底浮现一抹光彩,可声音却依旧冰冷。 “林六不错,本王手底下的生意都是他打理,倒是可以借你用用。” “噗嗤……”秦施施忽然捂嘴笑出了声儿。 “怎么?”傅云辞皱眉。 秦施施摇头,脆声道:“林六可是你身边的大管事,手里管着的不是钱庄就是赌坊,现在您让他来管巴掌大的小铺子,他还不得憋屈死。” “他敢!” “王爷,您这完全是大材小用了,林六放在您那边每天可以赚上千两银子,放在我这儿,每天能有十两就不错了,那亏的,可都是咱们的银子呢。” 傅云辞眸光一软,便将林六手下的一个小管事派给了她。 有了傅云辞这尊大佛在,盘铺子便变得非常简单,且价格还实惠。 其实最开始秦施施是不想让傅云辞帮自己的,她想靠自己,想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人。 可现在,她发现……有后台真的很爽! 放着这么好的后台不用,那才是傻呢。 晚上,傅云辞包了第一楼,和秦施施两人吃了饭,之后便将她送回了书院。 次日,秦施施将自己做的各种药膏药水,全部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找了四妖女帮忙,全部搬到书院门口。 傅云辞派的人早在门口等着,看见她出来,立刻上前相迎。 “秦小姐,这些东西都交给小的,店铺开业的事情,您也不用操心,至于店铺的盈利,王爷说会亲自给您送来。” 秦施施客气的将东西交给了对方。 等那管事带着东西离开,宁玉儿咂嘴,“亲自给你送来……你那破铺子赚得几个钱,王爷还亲自给你送来。” “我觉得,我有点嫉妒了。”苏明珠噘嘴。 钟翡翡叹气,“若是让我遇到这么好的男人,我肯定命都给他。” 只有韩箬水没有说话,目光看着管事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些黯然。 秦施施轻咳一声,三妖女立刻发现不对,都住了嘴。 可韩箬水却开了口,她看着秦施施说道:“施施,今天你听说了吗?” “嗯?什么?” 韩箬水咬唇,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书院都在传,说景潇哥哥昨日在丽红公馆和有夫之妇……最后被人抓住,还被人逼着说出自己是奸夫的话。” “你们说,这些是不是真的?” 听见这话,四人都是面色一凝。 这件事情书院已经传开了,四大妖女知道,秦施施更知道,就连那洒扫院子的书童都知道。 昨日傅景潇在丽红公馆二楼窗口,大喊‘我是奸夫’的情景,许多人都亲眼看见,就算他想赖也赖不掉。 一时间,傅景潇成了书院的笑柄。 三妖女听到这个消息气的直咬牙,钟翡翡更是直接要去找韩箬水,想让她退婚。 是苏明珠拦住了她。 虽然大夏比之周边列国风气开放一些,可女子退婚的后果依然很严重。 退婚对男人没有丝毫影响,可对女人来说,却和被休没什么两样。 所以苏明珠才会阻止钟翡翡。 怕韩箬水伤心,她们三个更是不敢在她面前提半句傅景潇。 可没想到,韩箬水自己先提了出来。 此刻三妖女面面相觑,都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秦施施。 虽然秦施施只是比她们三个大了月份,但不知为何,在秦施施面前,她们总是会下意识的听从。 接受到三妖女的目光,秦施施一个头两个大。 从前面种种就能看出,韩箬水对傅景潇感情很深。 若是此刻她告诉她那些都是真的,她必定受不了。 别看韩箬水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一旦涉及到傅景潇,顿时就变得多愁善感,十分敏感。 可若是骗她说是假的,她实在说不出口。 而且,秦施施也十分希望韩箬水退婚。 宁愿损些名节,也不能将一辈子葬送在傅景潇那种人渣手中。 “箬水,其实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我想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沉默许久,秦施施终于开了口。 原本神色平静的韩箬水,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忽然激动起来,“我清楚什么?秦施施,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认为景潇哥哥和有夫之妇乱来!” “箬水……” “我不听!景潇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我才不信呢!”韩箬水的眼泪‘唰’的掉下来,用力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第48章 杀人放火,我们都可以 四人面面相觑。 “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她和傅景潇青梅竹马,感情很深,乍然听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接受不了。”苏明珠说。 因为这件事情,四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晚上,秦施施和三妖女吃了晚饭,韩箬水却不见踪影。 从前都是四加一,现在忽然少了一个,都觉得很难受。 “要不,我们去找找她,她那么死心眼儿,我怕她出事。”钟翡翡一脸担忧。 此言一出,秦施施和另外两位妖女点头应和,于是一行人去找韩箬水。 先去了韩箬水的院子,没找到她,四人正要打道回府时,却遇上了傅景潇和秦澜儿。 应该说是单方面遇上了。 想着从竹林回去比较近,所以四人准备横穿竹林,结果,就听见竹林有人说话,四人立刻听出来,说话之人正是傅景潇和秦澜儿。 秦施施和三妖女对视一眼后,十分默契的躲到了起来。 前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昨天的事情都传遍了,韩家那个老头昨晚竟然到府上质问本王,弄的本王很没有面子,要不是还指着韩家的势力,本王早就将韩箬水这个蠢女人退了亲!” “王爷息怒,为了大局,您只能先忍一忍,韩家宝贝韩箬水,只要您抓住韩箬水的心,韩家人就拿您没办法。” “本王明白……你说你有把握污她清白的,现在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好了,三天后,您哄着韩箬水去南安寺,烧完香之后去后院客房第三间歇息,记得把这包药掺进她的茶水里,剩下的就交给民女。” “哼!原本本王还念着旧情不想伤她,既然韩老头子不给本王面子,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三日后本王要韩家臭名昭着!” “……王爷的意思是?” “假戏真做!” 竹林里传出一阵娇笑,然后女人开口:“民女就佩服王爷的魄力,王爷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总是被一个小小的韩家压着,着实憋屈,这样一来,韩家就再也不敢在您面前耀武扬威了!” 男人冷笑,沉声叮嘱:“最近我们就不要见面了,以免韩箬水那个蠢女人发现不对劲。” 然后便传来一阵男女混合的急促呼吸声。 秦施施死死捂着钟翡翡的嘴,带着宁玉儿和苏明珠小心的退出了竹林。 直到回到秦施施的院子,秦施施才将钟翡翡放开。 “王八蛋!我要杀了他们!!”一得到自由,钟翡翡立刻跳了起来,一副现在就要冲出去杀人的模样。 秦施施冷冷道:“杀了他?他再不济也是皇子,你杀了他钟家九族全部遭殃!” 钟翡翡身子一僵,眼泪‘唰’的掉下来,猛的转身向着秦施施怒吼:“那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箬水被他们算计,看着韩家倒霉吗?!” 秦施施摇头:“只要让箬水知道傅景潇的真面目,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今早你也看到了,箬水那么相信傅景潇,我们忽然告诉她这些,她不仅不会相信,说不定还要反过来骂我们有病。”苏明珠一脸苦恼。 “啪!”宁玉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猛的站了起来,“骂就骂呗,至少我们说了之后,她多少会留点心思,总不至于傻呵呵的进那对贱人的套!” 秦施施叹气,“你们让我先说完。” 听到她开口,三妖女纷纷闭上嘴巴,眼巴巴的看着她。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傅景潇和秦澜儿的真面目暴露,只是,我需要你们帮忙。” 三妖女也不问什么办法,直接点头道:“只要能惩罚那两个贱人,杀人放火,我们都可以!” 接下来,秦施施便仔细和三妖女说了自己的计划,三妖女听完目瞪口呆,看向秦施施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拜。 次日傍晚,兵分三路同时出马。 苏明珠和钟翡翡按照计划去找韩箬水,将她带去竹林等候。 宁玉儿按照秦施施告诉她的,借由傅景潇偷有夫之妇的事情,十分轻松的激怒了傅景潇,将他引去了竹林。 这边,秦施施在自己的院子里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和傅景潇一模一样的衣裳,然后服下了换容丸。 换容丸,顾名思义,吃下药丸后,她的脸可以随意改变,但是,功效只能维持一刻钟。 对着镜子将脸捏成傅景潇的样子后,秦施施立刻出门,直奔秦澜儿的院子。 此时,秦澜儿正在院子里收衣裳。 收好了昨夜洗的衣裳,她一扭头,就看到傅景潇立在自己的院子外面,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和傅景潇之间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对名声不好。 所以秦澜儿只是淡淡看了傅景潇一眼,便扭过了头。 ‘傅景潇’轻轻一笑,见秦澜儿进去,便抬脚往竹林走去。 眼角余光看到男人离开,秦澜儿立刻将衣裳放下,又对着镜子将襦裙往下拉了拉,这才扭着小腰出门往竹林走去。 竹林里,‘傅景潇’的脸逐渐变化,很快便恢复成秦施施的样子。 秦施施立刻闪身躲到石头后面,偏头看向侧后方的方向。 在她看去时,宁玉儿和傅景潇正好一前一后走来。 走到秦施施正好可以观察的地方后,宁玉儿停下脚步。 见她停了,傅景潇也停下来,抱胸看着她:“说,找本王作何。” 宁玉儿忽然一改方才冷色,红唇微扬,嫣然一笑,上前几步靠近了傅景潇。 红颜一笑值千金,宁玉儿本就漂亮,一笑更是倾国倾城,身上淡淡的少女体香似最烈的醇酒,让人上头。 傅景潇没有动,低头看着靠近自己的宁玉儿,心中一荡。 难道这小妮子看上自己了? 正这么想着,少女带着芳香的手指忽然攀上下颌,轻轻点在了嘴唇上。 傅景潇顿时便确定,这小妮子就是看上自己了,宁家和韩家都是朝中砥柱,若是能同时收了两女,那他的皇位便稳了! 如此一想,傅景潇浪荡一笑,“嘿嘿,玉儿约本王来这荒僻的竹林是想作何……” 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手往宁玉儿腰上放。 可话没说完,手更是连佳人的衣裳都没碰到,嘴里就被塞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眉一皱,正要往外吐,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嘴巴子,那冰冰凉凉的东西‘呲溜’一下滑进了喉咙里。 第49章 你的声音很熟悉 “臭流氓!你想干什么!本小姐打不死你!” 说着,宁玉儿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 傅景潇被抽的眼冒金星,刚刚消肿的脸又肿成了包子。 “记得离本小姐远点,不然本小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宁玉儿指着傅景潇的鼻子说道,接着便扬着下巴,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景潇简直要被气死。 他流氓?明明是她主动靠过来,还主动摸他的脸! 简直欺人太甚! 傅景潇越想越气,不停的低声咒骂宁玉儿。 躲在后面看到这儿,秦施施便下意识看向自己正对面的石头。 只见韩箬水被苏明珠和钟翡翡捂着嘴巴,压着脑袋蹲在了石头后面。 秦施施顿时放下心来,仰头将手里的母蛊吃了。 那边。 傅景潇越想越觉得不对,也不知道宁玉儿方才给他吃了什么东西,会不会是毒药? 想到此,傅景潇急忙转身想要离开去找大夫,结果一转身便和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秦澜儿被撞的一个趔趄,顺势就抱住了傅景潇的腰,娇怒开口: “王爷,您做什么呢,撞的民女好疼。” 看见秦澜儿,傅景潇有些惊讶,随即皱眉,正要开口,就被秦澜儿的惊呼打断。 “王爷,您的脸怎么了?” 一提到脸,傅景潇便想到刚才的窝心事儿,冷哼道:“撞树上了。” “王爷也太不小心。”秦澜儿满眼心疼,勾着傅景潇的脖子,凑上自己的小嘴,在他肿起的面颊上深深亲了几口。 看到这一幕,秦施施的目光便不禁看向了对面石头后面的韩箬水。 天色昏暗,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看不清楚,但身子明显在发抖。 秦施施再次扭头看向傅景潇。 被秦澜儿娇躯一贴,又有软唇安抚之后,傅景潇的气消了不少,长臂一紧,将秦澜儿揉进自己怀里,皱眉准备问她为什么忽然来找自己。 可是嘴巴一张,出口的话竟然变了。 “澜儿,本王好想你,简直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 秦澜儿小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扬着通红的小脸说道:“王爷好坏,您哪里是想民女,分明是想民女的身子。” 傅景潇皱眉,不明白自己的舌头为什么不听自己使唤,预感告诉他,今晚有些不对劲。 他想推开秦澜儿,仔细问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可下一刻,他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完全不受控制。 不仅没有推开秦澜儿,反而将她抱的更紧,嘴里更是发出淫邪的笑,“想你的身子不就是想你么,澜儿,我等不及想要你做本王的王妃了。” 听到傅景潇的话,秦澜儿心中一喜,手下更卖力,声音娇的能滴出水,“还有两天,等韩箬水那个蠢女人毁了清白,您就能顺理成章的去民女家里下聘了。” 傅景潇此刻魂都快吓没了,那种明明脑子十分清醒,可身子却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实在太可怕。 他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片阴森的竹林,可任凭他怎么努力,就是动不了,嘴巴更是不受控制的自己乱说话。 “你给本王的药本王已经放好了,两天后南安寺,本王一定将那个蠢女人骗过去,到时候她便会清白不保!事后再将事情推到最近肆虐的采花大盗身上便可全身而退。” 秦澜儿笑着接话:“那时韩家就尽入王爷囊中,韩箬水她失了清白只能在民女面前做低伏小,就连韩家也能听您的。” “哈哈哈……”傅景潇仰天长笑,可那弯起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全然都是惊恐。 秦施施看向对面,韩箬水的身子已经不再发抖,她立刻给苏明珠一个眼神。 苏明珠收到她的眼神朝她眨了眨眼,然后便和钟翡翡一起,悄无声息的将韩箬水带走。 秦施施看向竹林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利用身体里的蛊虫操控着傅景潇将紧紧贴在身上的秦澜儿推开。 “今日本王有些累了,你也回去早些歇息。” 傅景潇说完便不再看秦澜儿,转身离去。 陡然被推开后,秦澜儿有些莫名其妙,见傅景潇看都不看自己便走了,红唇不满的撅起,跺了跺脚,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几方人马全部已经离开,秦施施也站了起来,将套在外面的锦袍脱下来,又将束冠的玉簪拔了,满头的黑发便披散在了肩上。 她将衣裳和玉簪团成一团,弯腰将衣裳塞进了事先找好的树洞里。 做好这一切,她长出一口气,转过了身子。 “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一开口将本就有些心虚的秦施施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再抬头一看,便皱了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明珠的哥哥苏慕。 自上次在易堂见过苏慕一次之后,秦施施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想到会在此种情况下撞见他。 秦施施摸了摸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脸,心中有些着急。 暗算傅景潇这种事情毕竟见不得人,若是被苏慕发现里面的衣裳,一旦捅出去,搞不好韩箬水还会误会。 秦施施灵光一闪,红着脸说道:“马上便是七夕祭,我听说提前把心上人的名字放进树洞许愿,织女姐姐便会赐予红线,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便趁夜来试试。” 苏慕看了她一眼,十分清醒的开口:“离七夕还有一个多月,且……织女不管姻缘。” 秦施施笑容微僵。 此刻,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苏慕此人聪明绝顶,若是待的时间长了,她很怕他会猜出她的身份。 到时候苏慕再联想到傅景潇在竹林的遭遇,肯定能看出蹊跷。 “织女姐姐和月老都是神仙,若是知道我心诚,肯定会帮我去向月老求红线的。”秦施施强辩,然后假装看了看天色。 “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公子告辞。” 秦施施抬脚就想溜,苏慕却侧身挡住她的去路,歪头看着她,“你的声音很熟悉。” 糟糕,匆忙之下她忘了变幻自己的声音! “这种搭讪方式很新奇,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公子请让一让。”秦施施面色不变的开口。 苏慕却不动,“身形也很熟悉。” 第50章 莫非师兄喜欢我 秦施施一个头两个大。 苏慕此人着实敏锐,恐怕此刻他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 若是平时被他知道也就知道了,反正她的脸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现在不行! 既然骗不过他,那就只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算他事后凿开树洞取出了衣服也不要紧,人和赃没有俱获,对她造成不了威胁。 秦施施眸光一凛,忽然当空一拳,直击苏慕面门,同时另一只手摸出药包捏爆。 面对忽然发起的攻击,苏慕似乎早有防备,轻松躲开她的拳头,面对捏爆的药包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 不过是一包胡椒粉而已,眯眼闭气便不要紧。 任由‘胡椒粉’落在身上,苏慕伸手便朝秦施施手腕抓去。 秦施施灵巧闪身,乌黑长发狠狠甩在苏慕脸上,顿时便留下几条血痕。 与此同时,苏慕明显感觉到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出现火辣辣的剧痛,那种剧痛乍然袭来,让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踉跄一下。 秦施施便借此抽身离开,临走还回头看了苏慕一眼。 小样儿,这次的可不是胡椒粉,是万针粉! 这种药粉只要接触到裸露的肌肤,便会让人感觉到剧痛,但这种剧痛只会持续一盏茶的功夫,一盏茶后,剧痛消失,且不会对人体造成半分影响。 苏慕忍着肌肤上的剧痛,板着俊脸望着黑夜中素白背影,少女乌黑的长发逆风飞扬,回眸一刹,如昙花骤开,美的不可方物。 “……秦施施。”苏慕低低呢喃,嘴角忽然浮起一抹淡笑,“我不会认错。” 匆匆回到院子,一推门,便看到四大妖女安静的坐在她房间里的八仙桌上。 听见门响,四人齐齐抬头。 宁玉儿苏明珠和钟翡翡表情一致,都是一脸的无措。 秦施施看向韩箬水,小丫头双眼红肿,但面容却没有丝毫悲戚之色,反而透着几分木然。 转身拿了根发绳,一边随便绾起自己的长发,秦施施一边来到桌边。 宁玉儿赶紧将屁股往里面挪,给她留出位置。 秦施施坐下,对韩箬水道:“箬水,你想问什么,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韩箬水的嘴唇干枯爆皮,听见秦施施的话后枯寂的眸子动了动,轻轻开了口:“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揍他们?” “揍他们随时可以,但方才若放你出去,我们会失去反击的最好机会。” 韩箬水皱眉,不解她话的意思。 秦施施道:“如果刚才你冲出去打了他,一口气是出了,但很有可能他会就此反咬你一口,毕竟咱们没有捉奸在床。” “我们悄悄退出来,不仅看清了傅景潇的真面目,更给我们接下来的应对留下了最大的空间。” “我不懂。”韩箬水一脸疑惑。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脑子现在有些僵。 她不明白,温柔体贴的景潇哥哥为什么随着年龄就变了。 为什么他要和有夫之妇乱来。 为什么放着她不爱,要爱秦澜儿那种贱货,还和那种人一起算计她。 为了嫁给他,她和家里人闹的不成样子,为了接济她,她的首饰甚至连祖母临死前留给她的玉佛都卖了。 可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韩箬水握着拳头,脑中不断浮现傅景潇和秦澜儿抱在一起的恶心画面。 那一刻,她愤怒悲伤的心底,竟有一丝轻松。 为他付出的太多,而得到的太少。 她明白,自己是真的累了。 “现在,我们不仅知道了傅景潇的真面目,更知道了他们的准确计划,那么,现在就要看你怎么决定。” 秦施施的话拉回韩箬水的思绪,她抬眸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如果你觉得爱过一场,不想让他太痛苦,那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直接回家让你爹给你退亲便是。” 韩箬水冷笑,“不想让他太痛苦?我现在只想让他尝尝我的感受,让他也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那就更好办了。”秦施施轻笑,“箬水,只要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让傅景潇自作自受,让他比你痛苦一百倍。” 次日,易堂只上了半天课。 秦施施立刻收拾东西离开易堂,临走时下意识看了花七七一眼。 自从上次她拐着弯打探了秦南玦的消息之后,便再也没找她说过话。 她心里不禁更加疑惑,总觉得这个花七七非常奇怪。 见她看自己,花七七笑了笑,声音浅浅的,“他听从家里的安排,便是给我最好的答案,我的执着只会成为他的困扰……” 说到这儿,秦施施清楚的看见花七七的眼角有些湿润,茶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悲伤。 “我也答应了父母,听从他们的安排成婚。” 然后花七七将腰间的锦囊取了下来,充满不舍的放到秦施施手中,“这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是他的,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说罢,花七七深深看了一眼锦囊,转过身子,决然离去。 秦施施立在原地,脑子一时间乱哄哄,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闪而去,而她却来不及抓住。 但有一点她回过味来。 花七七应该并非水沄安排的人,她的热情,或许都和她的哥哥有关。 烦躁的皱了皱眉,秦施施握紧了锦囊,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打开。 这是花七七给哥哥的,她没立场偷看。 将书放回到院子里,秦施施出门落锁,正要走出院子时,隔壁传来声响。 她扭头一看,便见隔壁的院子里,苏慕也从屋子里出来,并且似有所感般的朝她看来。 脑中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的事情,秦施施下意识收回视线,打开院门往外走。 苏慕也走了出来,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秦施施走他便走,秦施施停他便停。 秦施施怒了,猛的转身,杏眼冷冷看着他:“原来苏师兄还有尾随女孩子的癖好?” 苏慕也停下,如清风朗月般的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只是觉得师妹背影眼熟。” 秦施施冷哼:“眼熟?莫非师兄喜欢我,故意用这种话找我搭讪?” “噗嗤……”一旁路过的少年听到此言,刚刚吃进嘴里大饼直接喷了出来。 第51章 本王想吃 少年忙用帕子擦掉脸上的狼狈,尴尬的朝皱眉的苏慕笑了笑,然后忍着笑,快速离去。 很快,丑八怪秦施施竟然幻想苏师兄喜欢她的事情,便在整个白嵩书院传遍了,瞬间便取代傅景潇的丑事,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当然,此刻的秦施施还不知道。 少年一走她便冷冷说道:“看见没有?你这种姿色妄想染指我,旁人都觉得可笑!” 苏慕脸色当即一黑。 秦施施根本不看他,转身扬长而去。 出了书院,秦施施直接去了自己的铺子。 今日是铺子开张的第二天,隔着老远秦施施便看到了店铺的火爆,小脸顿时笑开了花。 在店铺开张前五天,她便将店铺里所有在卖的货品一样拿了几份出来,分发给了四妖女,让她们拿回家,给家里人用。 同时她也分了小盒,在书院发了一些。 店铺开张时,那些发出去的药膏药水也都正好起了效果,很多人都来问她哪里有卖的,她便顺势说了自己的店铺,百草堂。 女人哪个不爱美,看到自己被人嘲笑多年的疤痕终于淡了,能不心花怒放? 看到自己黑沉沉的肤色变得又白又嫩,能不喜笑颜开? 所以店铺一开张,女人们蜂拥而至。 废了好大一番力气,秦施施终于挤进了自己的铺子里,可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抢货抢的双眼猩红的女人们一屁股挤了出去。 “有没有素质,排队!” 秦施施一脸无奈,看着那人山人海,实在没有勇气再进去。 可她今日找傅云辞有大事,只有两天时间,在这期间不将那件事情办了,后天南安寺的事情一定会砸! 好在这时候傅云辞派给她的小管事朱贵看到了她。 朱贵立刻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然后靠着高大的身躯,轻松挤开人群来到了秦施施面前。 “秦小姐,可是要见王爷?” 不愧是傅云辞身边的人,她还没开口便能猜到她的心思。 “是啊,不知你们家王爷现在何处,我要见他,很急!”秦施施立刻点头。 “王爷就在府里,小的这就带您过去!”朱贵连忙道。 秦施施却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一走这里肯定得乱,我自己去就行。” 摄政王府的人就算没见过她,也知道她的名讳,她只要过去报上名字,那些侍卫还不巴巴的把她往里面请么。 离开铺子后,秦施施徒步来到摄政王府。 果然,守门的侍卫一听到她的名号,立刻便将她往里请,同时分出一人去向傅云辞通报。 秦施施被请到了小厅,丫鬟立刻给她上茶点,小心的在她身边伺候。 秦施施端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打量周围的摆设。 还是和前世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茶水的热气袅袅而上,秦施施的眼前忽然就出现了前世自己在这里生活的一幕幕。 前世的她,将这摄政王府当成蛇窟狼窝,可现在,她却觉得这里的每一处都透着亲切。 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她低头吸了吸鼻子,头顶便传来傅云辞的声音。 “着了风寒?” 她顺势点头,仰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今日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袖口和衣摆处绣着暗金色纹路,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矜贵神秘之气。 前世因为顾念白的原因,她一直觉得男人穿白衣才好看,对酷爱玄色的傅云辞十分讨厌。 也不知傅云辞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后来再出现在她面前,便都是一身白衣。 见秦施施望着自己的衣裳不说话,眼眶还红红的,傅云辞低声道:“本王去换身衣裳。” 秦施施急忙抓住他的手,用力摇头,“你穿这身衣裳好看。” 傅云辞微怔。 秦施施站起来,踮脚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转身坐到他对面,笑眯眯的道:“民女有一事相求,不知王爷可愿相帮?” “有事‘民女’,无事‘我’?”傅云辞挑眉。 秦施施‘嘿嘿’的笑,双手叠在桌子上,扬着脸说道:“最近不是有个采花大盗很猖獗吗?我希望王爷您去把他抓住。” “那是大理寺的事情。” “可是,抓住这种人,王爷您也能得个好名声啊。” “老实说,你想做什么。”傅云辞淡淡看着她。 秦施施将椅子往里拉了拉,身子往傅云辞面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将傅景潇的阴谋说了。 “人渣!”傅云辞长眉一敛,周身杀气毕现。 “对!”秦施施用力点头,“所以民女找您帮忙啊,对了,您抓住那采花大盗的事情千万不能外传。” 少女声音甜软,小脸近在咫尺,说话时喷洒的气息还带着茶香,红嘟嘟的小嘴说话时一颤一颤。 傅云辞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王爷,您听见民女的话了吗?”见傅云辞走神,秦施施皱眉,抬起小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嗯。”傅云辞低低应了一声。 见他答应,秦施施放下心来,倾斜的身子收回,“王爷办事我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秦施施站起身。 傅云辞眼疾手快,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拽。 没有防备之下,秦施施被他拽的一个踉跄,竟然好巧不巧的摔进了他的怀里,两只手压着他结实的胸膛,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 离的太近,他身上独特的味道钻入鼻腔,秦施施霎时红了脸,双手撑着他胸膛想起身,他的手却顺势扣上她的腰,将她刚刚离开的身子又按了回去。 “过了河便要拆桥,施施不厚道。” 傅云辞低着头,脸离她的脸只有一寸。 从秦施施这个角度,不仅能看到他好看的薄唇,更能看到他漂亮的喉结。 不知为何,秦施施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世和他那唯一一次的欢好。 更想起了他腰上好看的线条,和……咳咳…… 秦施施小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那那那那王爷还想怎样?抓……抓抓抓抓到采花大盗对您也有好处啊,民……民民民……” 没等她结巴完,傅云辞便满脸不耐的打断了她,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尽的诱惑,“本王想吃。” 第52章 以为王爷要喝粥 想吃? 秦施施的脸简直红的能滴出血。 这个男人也太肆无忌惮了! 虽然摄政王府是他的地盘,但……人家还没准备好啊。 而且,这么一个小忙就想让她出卖色相,也太划不来了。 最重要的是,还没有成亲呢! “那个……那个……那个……” 秦施施身子颤抖,心里已经想好了拒绝他的话,可是偏偏嘴巴不利索,结巴个不停。 这一次,傅云辞又没有等她说话,头忽然压低,嘴唇贴着她的脸说道:“本王想吃饭,你陪本王。” 额……吃饭? 他说的想吃,难道只是想吃饭? 秦施施一身的热血瞬间凉了一半,随即便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就是吃个饭嘛,搞那么暧/昧做什么! “原……原来是吃饭啊,呵呵。” 傅云辞挑眉,将脸移开一些,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问道:“不然施施以为吃什么?” 秦施施避开他的视线,快速从他怀里站起来,一边理自己的衣裳一边道:“我还以为王爷要喝粥呢。” 傅云辞貌似了然的点了点头,又吩咐下人:“熬一些粥,王妃想喝。” 秦施施羞的无地自容,但好在脸皮还算厚,硬撑着陪傅云辞将一顿饭吃完了。 饭后,傅云辞倒是没再逗她,派了马车送她回了书院。 回到书院之后,秦施施便直接去找四妖女,想将自己这边的进展说给她们听。 她第一个去找了韩箬水,可走到半路,她便停住,看向了前面的竹林。 此时那竹林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傅景潇,另一个却不是秦澜儿,而是韩箬水。 “箬水,谢谢你相信我,这次本王被陷害,整个燕京都在笑话本王,没一个人相信本王的清白,也只有你信。”傅景潇顶着一张肿脸,深情款款的看着韩箬水。 “我当然相信你,你是我的景潇哥哥啊。” 韩箬水小脸上透着担忧,小模样和前些日子没什么变化,若非秦施施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会以为她对傅景潇依旧痴心不改呢。 “这次暗算本王的,一定是苒王那一党,你爹也听信了他们的话,着实有些糊涂,箬水,你一定要好好跟你爹解释,别让他被那些人蒙蔽!” “好,我回去一定解释。” 傅景潇忧愁的长叹一口气,声音添了几分悲戚,“怪只怪本王实力弱,若是你爹能在朝中站队,支持本王,苒王哪里敢如此肆无忌惮!” 此言意有所指,聪明如韩箬水立刻听出来,她看了傅景潇一眼,浅浅眸光温柔信任,可深处,却闪过一抹冷芒。 开口时声音依旧如从前一般温柔体贴,“景潇哥哥放心,这次回去我一定让我爹在朝中为你站队。” 傅景潇面色一喜,“你爹最听你的,只要你到你爹面前闹一闹,他肯定会听!” 韩箬水笑着点头。 “对了,后日本王想与你一同去南安寺游玩,不知可不可以?”虽然是问询的语气,但傅景潇脸上却带着笃定。 见韩箬水想都没想便红着小脸答应下来,他眼底闪过一丝轻鄙。 “箬水,你放心,以后我傅景潇一定会对你好!” 傅景潇说着忽然向前,双手搂向韩箬水纤腰。 韩箬水眼底闪过一抹恶心,立刻避开他的手,红着脸娇斥:“景潇哥哥做什么呢,你我尚未成婚,不可做此越矩之事!” 说完小脚一跺,顺势跑开了。 傅景潇站在原地,微笑望着韩箬水背影,当她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露出一脸嫌恶。 “蠢女人,不解风情!”说罢袖子一甩,转身离去。 秦施施躲在一边,看着傅景潇离去的背影,很想捡块搬砖将这小子的脑袋掀平。 简直太恶心人了! 等傅景潇走远,秦施施立刻去找了韩箬水,等集齐四妖女之后,她便将自己的进展说了。 四妖女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前往南安寺。 两日后。 秦施施大早清早便起来,梳洗打扮好后,在脸上遮了纱巾。 一拉开门,就见三妖女正手拉手的朝自己的院子走来。 韩箬水已经同傅景潇一路,往南安寺去了。 秦施施走向三妖女,三妖女立刻将她围在中间,兴奋的往大门处走。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苏明珠。” 苏明珠正捂着小嘴笑的欢实,听见这个声音,身子顿时一僵,急忙转身看向身后之人,脸上浮起讨好的笑意。 “哥哥,这么巧,你要去上课吗?” 苏慕扫了她一眼,目光便落到了秦施施身上,话却是对自己的妹妹苏明珠说:“上课在那边,你为何往大门走?” 想到接下来要办的事情,苏明珠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小声道:“我们在这里转转,马上就去上课了。” 说完便见自己哥哥一个冷眼扫过来,苏明珠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张嘴说道:“我……我们是要去……” “咳咳!”秦施施忙大声咳嗽。 苏明珠立刻闭嘴,娇怒的瞪了苏慕一眼,气哼哼的道:“女孩子家家的事情,哥哥你乱问些什么!” 说完不再理自己的哥哥,拉着秦施施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拿到被挤在中间的俏丽背影,苏慕脸色阴沉,忽的抬脚悄悄跟了上去。 南安寺那边,秦施施早便安排好了,就算韩箬水现在单独跟着傅景潇去了,也没有任何问题,她一点也不担心。 所以和三妖女逃课出来之后,秦施施便十分悠闲的带着三妖女满大街乱逛。 逛的也都是些脂粉铺子,金银首饰铺子之类的地方。 苏慕跟了一路,见都是些女孩子爱看的地方,紧皱的眉微微松开。 街上人多,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那人连忙向他道歉,苏慕和煦摇头,说没事。 结果就这耽搁的一下下,再抬头,跟了一路的几道人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苏慕薄唇抿紧,加快脚步寻了一圈,却再也寻不见人。 气的哼了一声,“小贼!” “呼……明珠,你哥哥怎么这么烦。”终于摆脱了小尾巴,宁玉儿忍不住抱怨苏明珠。 苏明珠‘嘿嘿’一笑,拉着她上了马车,“走了,咱们去南安寺看戏!” 秦施施笑着上了马车,又转身拉了钟翡翡一把,正要关上车帘时,目光中忽然出现一辆低调奢华的玄色马车。 她心中一喜。 傅云辞今日也要出城? 正寻思着,那辆马车的窗帘被掀开一些,一张女人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 第53章 光明正大的盯哨 女人瓜子儿脸,一双柳叶眉淡如水,上扬的凤眼透着久居高位的贵气,鼻梁挺翘,鼻头圆润,唇边两个梨涡。 真真是美人如画,一娉一笑都充满了风情。 秦施施看着那个女人,挑着车帘的手渐渐发僵。 见她脸色不对,宁玉儿奇怪的问:“施施,你这么了?” “没事。”秦施施收回手,车帘落下,遮住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靠进座位里,秦施施发现自己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水沄为什么在傅云辞的马车里? 傅云辞在不在里面呢? 他们同乘一辆马车出城,是要做什么? 马车慢慢走着,秦施施的心里一直在反复的思考这三个问题。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若非还有韩箬水的事情要解决,她现在一定要跳下马车,直接冲到傅云辞马车里,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和水沄孤男寡女同乘一车出城! 烦躁到不行,秦施施掀开车帘,伸出头往外望了一眼,发现摄政王府的马车竟然就在前面,看方向,竟然也是去往南安寺。 他去那儿做什么? 马车终于到了南安寺。 秦施施下车后立刻看向傅云辞的马车,他的马车先到,此刻正停在路边,丫鬟恭敬的立在一边,将水沄扶下了马车。 紧接着马车微晃,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在众人簇拥中下了马车。 随后马车被车夫赶到一边等候,水沄扶着老人朝着南安寺走去。 原来傅云辞不在里面…… 秦施施紧绷的身子顿时松懈下来,可终归还是有些不爽。 水沄能乘坐摄政王府的马车,那就证明她和傅云辞见过面。 不过,被她小心扶着的老妇人又是谁? 虽然刻意穿了普通的衣裳,可周身的雍容气度却是遮掩不了的。 “走了,发什么楞。”苏明珠上前搂住了秦施施的胳膊。 秦施施敛眸,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心事,跟着三妖女往南安寺去。 此时正是香客多的时候,南安寺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三妖女一进去,顿时人来疯,撒了欢的跑。 怕她们跑散不好找人,秦施施便大声叮嘱她们,午时一刻客房见。 三妖女答应一声,便跑没影了。 秦施施不喜欢这么多人,便转身往后院走去,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一坐。 后院多是香客休息吃饭的地方,所以比较安静,周围花草掩映,十分幽静。 秦施施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古钱把玩。 这时,身侧的树林里隐约传来说话声。 且声音很熟悉。 秦施施皱眉,立刻收了古钱,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绕过几棵大树,那说话之人便显露在眼前。 是一男一女,男人身着玄色衣袍,暗金色纹路滚边,长身玉立,俊美无匹。 女人一身淡粉色轻纱衣裙,瓜子儿脸,上扬的凤眼此刻微微弯着,凌厉之气尽收,只余下满眼的温柔与爱慕。 “云辞哥哥,这处安静,你我今日便在此处好好说说话。” 秦施施眸光一寒,糯米小牙咬的‘嘎嘣’响。 好你个傅云辞,一边对她情深不寿,一边和水沄在佛门圣地偷摸见面! 这边,傅云辞看着面前的女人,烦躁皱眉,薄唇微动正要说话,耳边却听见轻微的响动。 他眉一凛,手掌一翻,淬了剧毒的暗器便握在了掌心,寒眸转动,对准声源处便要击出。 就在暗器快要出手时,他的鼻尖便闻到了那股让他熟悉的少女馨香。 手一顿,暗器立刻收回,同时目光也终于看清了树后鬼鬼祟祟的脑袋,唇角便浮起一抹笑意。 秦施施正小心翼翼的躲在树后偷看,忽然一股杀气自周围涌来,心中一惊,正要躲闪,那骇人的杀气却又消失。 她气馁的撇了撇嘴,明白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傅云辞发现。 本来是想偷偷藏在暗处捉奸,可没想到还一句有用的都没听见,竟然就被发现了! 暗哼一声,索性直起身子,顶着傅云辞火辣辣的目光,足尖一点上了树。 低头对上傅云辞的视线,秦施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盯起了哨。 秦施施动作极轻,上树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而水沄又是背对着她,所以根本不知道。 见自己说完话后,面前的男人便笑了,水沄心中一喜,脸上浮起一抹娇羞的红晕。 顿了顿,才又开口:“现在朝中形势复杂,王爷您位高权重,可在这暗潮之中也难保自身,我思来想去,现在只有一法能保您安宁。” 傅云辞扫了一眼对面树梢上靠着的少女,长眉微挑:“哦?” 水沄立刻道:“我爹乃神机楼大算师,如若您能将我爹拉拢,一定能保自身安全。” 听到这儿,秦施施一张小脸冷的能结冰。 拉拢水清? 水沄是水清独女。 这话换个直白的方式,就是,如若你能娶我,一定能保自身安全。 这个水沄,表面看着是在担心傅云辞的处境,可暗中却是在用权利在向他逼婚! 秦施施单脚搭在树梢上,另一条腿随意落在空中,一下一下的晃悠,双手环着胸,小鹿似的黑眸紧紧盯着傅云辞。 小模样看似悠闲自在,可傅云辞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气。 心中蓦然就生出一个感觉:只要自己一个字不对,少女便会跳下来和他拼命。 小丫头,着实霸道。 可……他喜欢。 看着男人唇边的笑意更浓,深潭般的黑眸中暖色渐融,竟有几分温柔。 水沄欣喜若狂,紧紧咬住嘴唇,让自己保持淑女的端庄,小声开口:“王爷可是答应了?既如此,那我回家便和爹爹说……” 随着水沄说话,树上的少女小脸越来越冷,小手‘咔擦’一声掰断了一根树枝,就像在掰的是某人的脖子。 “谁?!” 水沄被惊了一下,急忙回头,一眼便看到了树梢上的秦施施,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便往傅云辞怀里躲。 傅云辞一个侧身,水沄扑了个空,面上讪讪,恼羞成怒,冷冷盯着秦施施怒喝:“什么人在那儿?给本小姐下来!” 树上之人没有动,反倒是身边的男人动了。 见傅云辞朝树上之人走去,水沄便下意识的以为,他是要亲手击杀歹人,于是立在原地观望。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傅云辞到了那树下,竟温柔的朝树上之人伸出手,轻轻说了两个字。 “下来。” 第54章 来世让我来爱你 水沄被傅云辞的举动惊呆了! 傅云辞有多冷她比谁都清楚,就算是面对生他养他的太后,他也从未露出过半分温度。 自己在他面前更是毫无存在感,就连这次的见面,也是她费尽心机才得来的。 可现在,他竟然对树上藏匿的少女面露温柔,还亲手扶少女下来! 就在水沄惊疑不定满腹酸水时,树上之人动了。 只见那轻轻晃动的小腿猛的一抬,竟是对着傅云辞的脸踹了过去。 傅云辞微微侧头躲开这一脚,同时长臂一捞,大手似调戏一般从少女腿根扫过,一路往下轻松抓住那只作怪的小脚,一用力,树上之人便掉了下来。 裙摆飞扬,伴随少女一声清脆的低呼,傅云辞长臂一收,将少女搂进了自己怀中。 水沄目瞪口呆。 冷如冰霜甚至被燕京盛传为断袖的摄政王,竟然调戏了来历不明的少女,还将少女抱在了怀里。 这不可能! 他一定是被下蛊了! “王爷,您这是作何,这疯丫头来历不明,小心她伤害您!”水沄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甜柔的嗓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傅云辞没说话,反倒是怀里的少女冷哼一声,斜睨着他开了口:“听见没有,放开我,不然我弄死你!” “你在吃醋。”傅云辞低头看着怀里炮仗似的少女,眸光发亮。 少女眉一拧,怒道:“想得美!” 傅云辞轻笑。 少女更怒,看了水沄一眼,冷声质问:“那位小姐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傅云辞眸带疑惑,也看了水沄一眼,一脸不解:“回答?” “少装蒜!你别告诉我你没听见,你认为我会信这种蠢话吗?”少女冷哼。 傅云辞一脸无奈,“本王只听见你在心里骂本王,其余,真没听见。” 少女冰冷的小脸好看几分。 傅云辞又道:“听说南安寺的野牡丹是一绝,陪本王去看看。” 少女的脸色又好看了几分,笑意有些止不住的从嘴角露出,一脸傲娇的点了点头。 于是傅云辞松开纤腰,轻轻握住少女的小手,转身往后山走去。 水沄就立在两人不远处,可从始至终,她都被当成了空气。 这一刻她才回过味来,方才傅云辞唇边的笑意,是对着那位少女的。 甚至连她说了什么,傅云辞也根本就没听见。 从始至终,她都像一个笑话! 咬着嘴唇,直到血腥味弥漫,水沄才松开嘴唇,冷厉一笑。 “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傅云辞,你再强也强不过皇帝,只要我爹在皇帝面前给你上几滴眼药,我就不信你不来求我!” 被傅云辞的大手牵着,秦施施心里甜丝丝的。 方才因为他和水沄偷偷见面的怒火已然消散。 后山的地势并不陡峭,一片平地上绿草悠悠,绿草中橘黄色遍地开花,十分壮观。 微风一扫,清香扑鼻。 “王爷怎知这里有野百合,难道……什么时候和别人来过?”秦施施秀眉一蹙,小鼻子危险的皱起。 傅云辞抬手轻轻捏她的鼻子,拉着她席地而坐,望着随风轻摆的百合,“本王第一次来。” 秦施施不信,转而问道:“你今天怎么会来南安寺?水沄也来了,还坐着你的马……嗯?你做什么?莫不是不想回答就耍赖!” 就在秦施施连珠炮似的问话时,傅云辞忽然身子后仰,躺了下去,连同眼睛也闭上了。 秦施施怒极,一个小拳头砸在他胸口上。 傅云辞伸手抓住她的拳头,用力一拽,将秦施施带进自己怀里,手环着她的肩,不许她动。 “你说你今日会来南安寺……我今日推掉了所有公务,母后出宫看我,在王府小住两日,今日忽然要来南安寺祈福,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秦施施的脑袋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和鼓噪的声音。 忽然心里头计较的那些事情便不在意了。 现在,她只想就这么挨着他,一辈子不放开。 不知不觉,秦施施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秦施施又回到了前世。 匆匆离开燕京之后,她进了霸下,看到了城内公告。 摄政王谋反,于三日后赐鸩酒。 她顿时呆住,不是说再也不想看到她,要她滚出燕京吗? 为何会被斩首? 想到临走时傅云辞看她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疯了似的冲回燕京,畅通无阻的进了城,来到了摄政王府。 可一切都迟了,傅云辞死了,水沄得意的笑着诉说自己计谋的成功。 她明白了一切,悔恨愧疚涌上心头,身体里的力量被激发,瞬间白了头。 一刀砍了水沄的脑袋,平了神机楼,她拥着傅云辞冰冷的尸体一路杀进皇宫,逼着昏君老头还了傅云辞清白。 可一切不可回头,傅云辞还是死了。 她紧紧抱着他冰冷的尸体跳进江里。 江水漫过头顶,她吻上他,低低呢喃。 “对不起……我错了,来世让我来爱你,好不好……” 朦胧中,有人抚上面颊,似是在给为她擦泪,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秦施施惊醒,睁开眼往身边一看,傅云辞阖眼躺在身边,她依旧是方才的姿势趴在他的胸口。 她这么一动,傅云辞也睁开了眼睛。 秦施施看了看天色,猛的跳起来,慌的原地转圈。 “完了完了!怎么睡着了,戏都唱完了!” 傅云辞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身上的青草,朝着她伸出手,“过来。” “做什么?”秦施施满脸疑问,身体却十分听话的靠了过去。 傅云辞单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宽厚的手掌轻轻贴着她的腰身,忽然一紧,秦施施便随着他的身体飞了起来。 傅云辞足尖轻轻一点树叶,身子便像长了翅膀似的,轻松凌驾于半空,如此点了几下,秦施施便看到了南安寺的客院。 在客院外落下,傅云辞松开她。 秦施施整了整衣衫,抬脚往客院里走,走了一步又转过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傅云辞,“王爷可有兴趣看出戏?” 第55章 不要脸 “本王也出了力,为何不看。”傅云辞说罢,抬脚率先进了客院。 秦施施也跟着进去,抬头往里一看,脸上便浮起了一丝笑意。 还真热闹。 只见宽敞的院子里,傅景潇一脸铁青的立在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身边。 有了傅云辞方才的一席话,秦施施便不难猜出此人的身份。 定是当朝太后,也就是傅云辞母妃,傅景潇的皇祖母。 水沄则立在太后另一侧,皱眉看着面前的屋子。 三妖女立在旁边,皆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巧的样子。 另有一大堆下人立在后方,原本宽敞的院落此刻也显得有些拥挤。 而被众人死死盯着的那间屋子,门已经被踹开了,里面隐约能听见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傅云辞朝太后走去,秦施施没有跟上去行礼。 太后微服出宫,必定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况且秦施施叶从未见过太后,此刻贸然上去行礼,说不定会被太后怪罪。 傅云辞走近后,太后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跟他说着什么。 而太后身边的水沄,则直直看向秦施施,目光比毒蛇还阴冷。 秦施施扫了她一眼,十分傲娇的撇开视线,好像根本不屑与她对视一般。 水沄暗中冷哼,收回了视线。 这边,太后已经将情况向傅云辞说明,傅云辞看了秦施施一眼,然后坐在了下人搬来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等着看戏。 见人越来越多,傅景潇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等屋子里传出动静,他便立刻踹门进去抓奸,让韩箬水的丑态暴露在外人面前,这样韩家便无法掩盖,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利用这个污点拿捏韩家。 可谁知道,他刚刚踹开门,皇祖母竟然过来了,他立刻满脸愤恨的对皇祖母说。 “皇祖母,您要为孙儿做主啊!韩箬水她胆大包天,不仅不顾佛门清静之地,更是不顾皇家脸面,和野男人在此处偷情!这叫孙儿以后还有何脸面做人!” 太后听完震惊无比,正要说话,和韩箬水要好的三妖女又来了。 三妖女刚刚站稳,秦施施和傅云辞又双双到来。 本来心理素质就不是很强的傅景潇,此刻不用装,脸色也在发青。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秦施施,他心里就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韩家女儿不要脸面,给皇家抹黑是重罪,但闹大了丢的还是皇家的脸面,现在将那野男人拖出来乱棍打死,直接丢到后山喂狼,至于韩箬水……拉出来浸猪笼!”太后沉吟片刻后开口。 听见此言,秦施施和三妖女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看向了傅景潇。 此刻最不希望韩箬水死的,就是他这个罪魁祸首了。 一旦韩箬水死了,他的阴谋便会落空。 果然,傅景潇立刻跪了下去,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皇祖母,不要!箬水虽然做了对不起孙儿的事情,但是孙儿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就算她已经是个失去贞洁的荡妇,孙儿还是愿意娶她!” 傅景潇说的情真意切,叫在场之人皆有动容。 秦施施却暗骂一声不要脸。 傅景潇这么一求情,忍着恶心娶了韩箬水,不仅韩箬水会感激涕零,对他更加做低伏小。 就连韩家也会因此对他心存感激,一心一意倾尽所有的去扶持他。 可真真是打的好主意! 听见傅景潇一席话,太后脸色十分难看,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傅景潇几句,见傅景潇态度坚决,气的面色发青。 水沄忽然开口:“皇奶奶,潇王一片情深实属难得,韩箬水此番确实罪该万死,但若真的杀死她,难免潇王不会因此殉情随她而去,不如就给她一些惩罚,让她不敢再浪荡行事。” 太后看向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傅景潇,无奈摇头,问水沄:“你说当如何?” “不如给韩箬水脸上刺上潇王的封号,让她明白她一辈子都是潇王的所有物,然后再将她关进天牢,受十八般酷刑,却不取她性命,如此一来,韩箬水定会修身养性,不敢再胡作非为。” 水沄声音轻柔,脸上带着慈悲的笑意。 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恶毒到了极点。 一个女人,先不说刺字带来的羞辱,就说那天牢,十八般酷刑之下,就算人不死,也只剩下一具丑陋的躯壳,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三妖女听见这话纷纷打了个寒颤。 就连一向被外人成为嗜血冷面王的傅云辞,也皱眉扫了水沄一眼。 可太后却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便低头问傅景潇:“你意下如何?” 傅景潇心中大喜,这个主意正合他意! 如此一来,不仅他能得到韩家的一切,为所欲为,还不用每天都面对韩箬水那个贱女人的脸! 可脸上他还是深情款款,听闻太后问自己,傅景潇一脸悲痛,许久才沉痛点头,“全凭皇祖母处置。” 太后不再多言,立刻吩咐下人。 “将屋子里头那对奸夫带出来!” 下人应声,立刻冲进屋子里,将匆忙之下只批了件单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男人,和床上堪堪披上衣裳的女人给拖了出来。 女人则被丢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众人看不到她的脸。 男人直接被下人拖着往后山而去,这是要直接被丢去喂狼。 一旦男人死了,今日这戏便唱不起来了。 秦施施忽然出列,两步走到了太后面前。 “民女见过太后,今日这事明显有蹊跷,还请太后仔细查一查。” 面对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女,太后直皱眉。 傅景潇眉毛一跳,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可扭头看到不远处衣衫不整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韩箬水,他的心又放了下来。 不管她想干什么,韩箬水和野男人苟合是事实,她就算说出花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是何人,太后面前岂是你这种人可以随意开口的!”水沄开口低斥,言语间,仿佛秦施施是什么肮脏不堪,看一眼就会脏眼睛的东西一般。 面对水沄的发难,秦施施脸眉梢都没动一下,依旧保持行礼的姿势,恭敬的开口:“回太后的话,民女秦施施,此番并非随意开口,而是觉得今日这桩事情有问题。” 乍然听到‘秦施施’这个名字,太后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没想起来,于是蹙眉问道:“问题?什么问题?你站起来,把话说清楚。” 秦施施站直身子,指着不远处匍匐在地的女子,朗声道:“太后请您稍后处置那奸夫,您先看看,这女子,真的是韩箬水吗?” 第56章 且慢 听见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了匍匐在地的女人身上。 傅景潇扫了一眼地上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笑话,他是亲眼看着韩箬水进去的,怎么可能这个女人不是她。 “秦施施,她不是韩箬水是谁?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还嫌本王不够丢人吗!” “秦施施是,你的心情我明白,想在太后面前表现,这很正常,但你也得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一个女孩子,掺和进这种事情未免也太不知廉耻了一些。”水沄冷冷开口。 秦施施唇角微翘,不理会这两人,看着太后。 是不是,只要太后看了便知,自己完全没必要和这两人浪费口舌。 太后扫了秦施施一眼,眼底带着不喜,却还是对地上的女子说道:“抬起头来。” 女人瑟瑟抬头,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便露了出来。 “秦施施,你看清楚了,这到底是不是……嗯?你是谁?!”傅景潇正得意,待那女子完全抬起脸时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这哪里是韩箬水,分明是一张他从没见过的脸! 韩箬水呢? 扭头看到秦施施脸上淡然的微笑,傅景潇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顷刻爆开,顿时明白过来。 一定是这个女人做了手脚! “是不是你?她怎么可能不是韩箬水,本王是亲眼看着韩箬水进去的,中途更是不可能有人出来,秦施施,是不是你做了……” “咳!” 傅景潇有些慌了,情绪失控的对着秦施施怒吼,水沄秀眉一皱,低咳一声,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将后面的质问收了回去。 秦施施挑眉,“怎么?这个女人不是潇王未婚妻韩箬水,潇王……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 秦施施目光锐利的看着过来,傅景潇慌乱的撇开,便又对上了傅云辞冰冷的目光,他像被烫了似的,立刻看向水沄。 他也是今早才从秦澜儿嘴里得知,在背后安排这一切的,竟然是水沄。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误会,这真是太好了。”恨铁不成钢的扫了傅景潇一眼,水沄脸上露出一丝松懈的笑意。 水沄很清楚。 兴师动众捉了奸,可不是韩箬水。 很明显,中途出了岔子,所以这计划是一早便败露了。 此刻若再纠缠下去,不仅无法伤到韩箬水分毫,反而还会将傅景潇拖下水。 及时止损,才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傅景潇也明白了水沄的意思,虽然心里还是不甘心,但也明白,此刻是不能再多纠缠。 便装出一脸欢喜,“我是高兴糊涂了,原来犯错的不是箬水,真是太好了!” 说罢扫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和还停留在院门口没有被带走的男人,恨恨道:“两个不知廉耻的混账,一起丢出去喂狼!” 此刻,傅景潇只想快点将眼前这个男人毁尸灭迹。 如果屋子里的女人是韩箬水,那么这个男人便是将韩箬水钉在耻辱柱上的铁锤。 可现在韩箬水不在,那么这个男人的存在便充满了不合理,留着就是个麻烦。 太后并不知傅景潇的歹毒用心,只以为是一个乌龙,便吩咐下人:“全都丢去喂狼,敢在佛门清净之地做苟且之事,罪该万死!” 下人们立刻将女人和男人带走。 “太后且慢!” 这道声音一出,傅景潇和水沄齐齐看向不知死活的秦施施,眼眸中都充满了阴狠。 不等两人开口,秦施施继续说道:“太后有所不知,昨晚箬水对民女说潇王要带她来南安寺祈福,民女便顺手给箬水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箬水今日在休息的客房里有一劫。” “卜算是预知天意,天意不可逆,于是民女告诉箬水,让她悄悄换一间房,同时民女也安排了别人进入箬水原先应该进入的房间,替她挡这一劫。” 听到此言,太后恍然大悟,“难怪呢,方才潇儿说亲眼看见箬水进去,原来是为了避难悄悄换了房间。” 傅景潇脸色铁青,双眼毒蛇一般盯着秦施施,恨不得上来咬死她。 费了这么多天!安排了这么多天,竟然被这个丑八怪给毁了! 水沄也看着秦施施,目光却比方才的阴狠多了一丝慎重。 此女并非表面看着那般单纯,颇有心机! 这时,那已经被拖到门口的女人忽然大声求饶起来。 “太后娘娘,奴家是无辜的啊,奴家答应了秦小姐的,在这间客院好端端的歇息,忽然便有人闯进来,奴家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无力抵抗……” 女人一边说一边哭,哭声十分悲惨。 太后有些动容,一个女人遭遇了这种事情实乃无妄之灾,便抬手叫住下人,“将此女送出去,给一两银子好生安顿。” 想了想,又叫住扣押男人的下人,“此事有蹊跷,把他给哀家带上来。” “是!” 傅景潇顿时大惊,随即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计划。 将所有事情推到采花大盗身上也说得过去,反正也没人真正见过采花大盗的样子! 这么一想,傅景潇的气又足了。 等那男人被带回来,他一脚便踹了对方的心窝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在佛门圣地做乱!” 男人被踹的岔了一口气,好半晌才缓过来,趴在地上抖着嗓子道:“回……回禀太后娘娘,草民,草民民老七,草民已经知道错了,求太后饶草民一命!” “民老七?”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太后皱眉,却想不起来。 傅景潇立刻装作恍然的样子,大喝道:“民老七!你便是最近到处做乱的采花大盗!” 男人像是被吓傻了,匍匐着身子胡乱点了几下头。 水沄冷哼:“卑鄙无耻,罪该万死!” 太后脸色铁青,“做乱做到佛寺来了,来人,将这恶人带回大理寺,游街示众以儆效尤,再推去午门斩首!” 男人吓的嚎啕大哭,不停求饶。 下人立刻上前抓人。 “慢着。” 眼看男人要被带走了,傅云辞竟然又站了出来。 将将松懈的一口气又憋了回去,傅景潇差点呛到,怒声道:“王叔这是作何?难道是要给这恶人求情不成?” 第57章 王侄有意见 太后也皱眉,显然是对傅云辞的开口非常不满。 “据说摄政王在朝中结党营私,朝外更是集结了许多势力,该不会这采花贼就是其中之一。”傅景潇冷笑开口。 闻听此言,秦施施眸光一寒。 虽然她不懂朝中局势,但前世傅云辞就是因‘谋逆’而死的。 就算背后有多方势力暗中算计,但若是皇帝不起疑心便不足为惧。 所以,皇帝表面对傅云辞恩宠有加,实则心中对他充满猜疑。 傅景潇在太后面前说出这种话,便有些诛心之意。 果然,在傅景潇话音落下后,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冰冷的视线落在傅云辞身上,仿若一把削骨饮血的刀。 面对太后如此眼神,傅云辞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开口:“本王近日一直在追踪采花大盗的踪迹,终于于昨夜,将这大盗捉拿归案,民老七此时正在大理寺关押着。” “什么?!”傅景潇满脸不可置信,声音都变了调。 一直稳如泰山的水沄,此时也是一脸错愕,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王爷可确定那民老七便是真的吗?” 这次不等傅云辞说话,太后便开了口。 “水沄,你是在怀疑摄政王的能力吗?一个采花大盗而已,摄政王连敌军首领都能生擒,何况是一个区区采花小贼!” 听出太后话里的冷意,水沄后背一寒,明白自己失言了,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心中乱成了一团。 抓采花大盗是大理寺的事情,傅云辞向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此番为什么忽然出手去抓人? 而且偏偏还是卡在昨夜这个节骨眼上。 好像故意要给她一个出其不意,打傅景潇一个措手不及一般。 水沄咬着嘴唇,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秦施施。 少女依旧是一身淡然的站在那儿,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清澈灵动,透着天真和浪漫。 发现她的视线后,那双眼睛轻轻眨了眨,然后弯成了月牙。 这是十足十的挑衅。 水沄眸光一寒,心底的怒火忍不住翻滚。 但仅仅是一息之间,她便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一个贱民而已,自己动气才是给她脸了,云辞是堂堂摄政王,就算对她不同,也最多只当个玩物,上不得台面。 最后能站在他身边的人,只有自己。 “贱民!哀家问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来南安寺做乱,还偏偏选了韩家小姐的房间!”太后对着地上的男人沉声喝问。 在宫中浸淫几十年,最后能坐上太后这个位置的女人,岂会是傻的。 方才也只是因为不知其中内情,被傅景潇深情模样蒙蔽,所以并没往别处想。 此刻知道真正的民老七已经被抓之后,太后立刻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男人的身子越抖越厉害,嘴里结结巴巴,下意识往傅景潇身上瞄。 被男人的视线一扫,傅景潇全身上下,连带着头发都竖了起来,又是一脚踹在男人心窝子。 “快说!不然本王弄死你!” 此言就像某个信号。 男人脸色悲戚,绝望的闭上眼,嘴唇动了动,似乎咬破了什么东西。 傅云辞面色一凛,立刻捏住男人的下巴想要阻止,可为时已晚,男人的七窍已经开始往外流血。 傅景潇面色一松,一颗乱跳的心安定下来。 水沄面带担忧:“坏了,歹人嘴里有毒囊!” “果然有阴谋!大意了!”太后一脸后悔。 “啊!”三妖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的花容失色,纷纷躲到了秦施施身后。 “施施,怎么办啊,现在证人死了,还怎么惩罚傅景潇?”宁玉儿小声在秦施施耳边说道。 秦施施轻轻一笑,忽然上前一步,将早就拿出来的红色药丸,塞进了男人嘴里。 看见她的动作,傅景潇的眼皮不安的跳了一下,冷声斥问:“秦施施,你在做什么?!” 太后也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秦施施不顾众人的目光,面色凝重的捏着男人的下颌,将药丸完全送了下去,然后才转身对太后道:“回禀太后,民女会些医理,方才的药丸便有解百毒的功效,此人服了民女的药,现在想死都死不掉了。” “哇!施施,你太厉害了!”宁玉儿忍不住惊呼。 傅景潇却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低头看向地上的男人,便见方才已经奄奄一息死了一半的人,此刻竟然真的活过来了,面色红润,看样子活个一百岁是没有问题了。 喉头一甜,傅景潇捂住闷疼的心口,硬生生将喷出的血又咽了回去。 “想不到你年纪小小,会的还挺多,哀家也有些佩服呢。”太后冷肃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终于认真的看向了秦施施。 “太后谬赞,都是些三脚猫功夫而已。”秦施施立在太后面前恭敬的回话,姿态落落大方。 太后忍不住点点头,心中对这身份卑微的少女有了几分好感,有心想多说几句,却也还记得眼前的正事,便将目光落到了男人身上。 “你此番进南安寺的目的是不是韩家小姐?又是受了谁的指使?老实招来,哀家或许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男人动了动唇,面色似有松动之意,水沄却忽然开口。 “老实说来,若是再敢攀扯别人乱说一气,本小姐要你九族全部给你陪葬!” 傅云辞眸光发寒,冷冷扫了水沄一眼,面向男人欲要开口。 袖子却被秦施施轻轻拽了一下,然后小丫头便蹲到了男人面前。 “听见了没有,水小姐说了,要是敢乱说,小心九族哦。” 男人紧紧抿着嘴唇,眼眸中充满了恐惧。 “不过摄政王说了,只要你乖乖交代出背后主谋,摄政王便可保你家人平安,且,还能开恩给你多活三日,这三日呢,由摄政王出银子,你想玩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 闻得此言,男人眸中的恐惧消散,爆发出一抹光亮。 傅景潇大怒:“秦施施,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乱传摄政王的话!还不速速滚开!” 秦施施小脸一皱,可怜巴巴的看向傅云辞。 傅云辞眸光发寒,冷冷盯着傅景潇:“本王未来王妃说的话,便是本王的话,怎么,王侄有意见?” 第58章 实力护妻 未……未来王妃?! 傅景潇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秦施施,大脑一下子懵了。 秦施施是摄政王未来的王妃? 那岂不就是自己的王婶? 怎么可能! “王叔,这这这……是不是王侄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秦施施,就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是本王最珍贵的王妃。”傅云辞神色淡然,可这一席话的重量,在场所有人都明白。 秦施施莫名红了脸。 “哇!摄政王太帅了!实力护妻,我又酸了!”钟翡翡星星眼的望着傅云辞,满眼的羡慕。 “我也酸了!”宁玉儿也是一双星星眼。 “我若能得如此郎君,让我死一万次都可以!”苏明珠道。 水沄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施施,方才就觉得熟悉却又没抓住的东西,此刻终于抓住了。 秦施施……这个名字不就是傅云辞那未婚妻么! 从前只当傅云辞向秦家下聘,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他忘恩负义。 可没想到…… 水沄的手紧紧攥成了拳,盯着秦施施那双清澈的杏仁眼,慢慢将她和传闻中呆傻蠢笨其丑无比的秦家二小姐重叠在了一起。 忽然她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是自己太小看了秦施施。 只以为一个商贾贱女,长得又丑,眼高于顶的摄政王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就算应诺娶回王府,也只是个摆设,自己依旧是傅云辞最般配的妻子。 可眼前的情况显然不是。 傅云辞对秦施施,明显看的很重! “秦……施施,原来你就是那秦家二小姐,难怪哀家觉得这名字熟悉。”太后恍然大悟。 又细细打量秦施施,笑眯眯的道:“果然传言不可信。” 秦施施娇羞的低下头,小声道:“太后谬赞。” 这时,那忽略的男人左右看了看形势之后,忽然开了口:“回禀太后,回禀摄政王,草民……草民是受潇王所托……”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太后看了看立在自己身边的傅景潇,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是谁的指使?” “潇王!是潇王!” “你……你……你胡说!”傅景潇吓的浑身冒虚汗,说话直结巴。 “草民没有胡说!”男人急忙看向傅云辞,“今日草民在后山和潇王见了面,潇王亲口告诉草民,午时一到,立刻进入客院第三间房,强了客房里的姑娘,便将剩下的五两银子给草民!” “胡说!你胡说!”傅景潇厉声呵斥,可裆下忽然变深。 竟是吓的尿了裤子。 看到这一幕,太后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一张脸气的铁青,正要说话,一道软糯的声音忽然自前方传来。 “什么?今日算计我的歹人,是潇王?” 众人抬头,就见隔壁的屋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韩箬水一脸苍白的站在廊下。 “难怪,难怪你忽然对我热情了,还主动邀我来南安寺祈福,更是体贴的为我提前安排好了歇脚的客房,原来,原来……” 说着,韩箬水的眼泪如珍珠般往下掉,越哭越悲伤。 “原来是想要害我……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不惜与家人闹翻也要支持你,变卖了所有的首饰接济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景潇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不然你为什么要这般害我呢……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忍心对我下如此毒手呢?” 少女声泪俱下,肩膀一颤一颤,叫人忍不住的心疼。 秦施施看着大哭的韩箬水,心情有些难受。 与其说韩箬水现在是在配合她演戏,不如说她是借着演戏,诉说自己的难受。 三妖女也悄悄红了眼眶。 太后于心不忍,一脚踹向傅景潇心窝子,起身走到韩箬水面前,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是哀家教导无方,孩子,你什么都没做错,是哀家的错,没有教育好这孽障!” 韩箬水抱着太后的腰,嚎啕大哭,泣不成声道:“若非施施姐姐有心为我算了一卦,今日……我便真的跌进了地狱,好可怕……太后娘娘,我好怕……” “孩子别怕,哀家定叫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太后心疼的抚摸韩箬水的头发,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将傅景潇这孽障一刀砍死。 哭了一会儿,韩箬水终于停了下来。 秦施施上前握住她的手,“没事了箬水,太后娘娘,民女想先送箬水回去。” “去,这孩子此番受了大委屈,施施你多宽慰宽慰她,这里哀家来处置,一定会给韩家一个交代的。” “谢太后!”韩箬水忍着眼泪,拉着秦施施的胳膊往外走。 傅景潇一下子慌了。 韩箬水若是走了,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惨字。 他连滚带爬的爬向韩箬水,跪在了她面前。 “箬水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是你的景潇哥哥啊,我们青梅竹马,打小的感情,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下半辈子一定会对你好的!” “下辈子?傅景潇,你的脸呢?老夫自认待你不薄,你竟心狠手辣要害老夫的宝贝女儿!” 韩箬水看着痛哭流涕的傅景潇,眼底的厌恶越来越浓,正要开口骂他不要脸,却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立刻抬头,便见自己的爹爹满脸怒色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焦急的娘亲。 “箬水,娘受到你朋友递来的消息,说你在这里出事了,立刻就和你爹爹赶了出来,怎么样,你没受伤?”韩夫人疾步上前,握住韩箬水的手,心疼的上下打量。 看着满眼心疼的娘亲,又想到自己先前为了傅景潇多次和娘亲顶嘴的画面,韩箬水心中又疼又内疚,哭着扑进韩夫人怀里。 “娘,对不起,是女儿不懂事,您生我养我,对我那么好,我竟然为了那种坏蛋和您置气,我简直蠢透了……” “箬水不哭,不是你蠢,是他太坏了,不哭了啊。”韩夫人也是满脸泪水,扭头看到立在韩箬水身边的秦施施,立刻将韩箬水推开,一脸感激的开口。 “秦小姐,今日的事情我和箬水的爹爹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家箬水……就真的完了。”说着便‘呜呜’的哭起来。 第59章 你要相信我 秦施施连忙摆手,“韩夫人太客气了,箬水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害。” 今早在来南安寺之前,秦施施就安排了人,掐着点的给韩府送信,以保证事发后第一时间韩老爷能尽快赶到现场控制局面。 毕竟她和四大妖女镇不住傅景潇,如果没有位高权重之人在场,她怕傅景潇狗急跳墙,做出过激之事。 当然,路上怕二老太过紧张急坏身子,所以估摸着二老应该在路上之后,她安排的第二波人半路又松了一次心,告知了事情的真相。 所以韩夫人此时见到秦施施才会有此一说。 在秦施施和韩夫人寒暄时,傅景潇已经被怒目圆瞪手握长剑的韩御史吓的屁滚尿流,‘唰’的站起来,绕着院子就跑。 韩御史早已气的失去理智,自己好端端的女儿,差点落到那种下场,任是那再理智的人,此时都要气疯。 韩御史挥着长剑撵着傅景潇,好几次傅景潇跑的慢了,脑袋上的金冠直接被挑开,头发都被削了一半。 “皇奶奶!王叔!救我,御史疯了!御史疯了!”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长剑武的‘呼呼’做响,太后被吓的脸色发白。 水沄护着太后暂且避到了屋里。 傅云辞长臂一伸,按住了韩御史的肩膀。 “韩大人,您亲自动手岂不是脏了您的手,这混账就交给本王来办。” 傅景潇再不济,他也是皇帝的种,韩御史再厉害,也是臣子,就算傅景潇此次罪该万死,但也绝对轮不到韩御史来杀。 一旦韩御史真的一剑将傅景潇捅死了,那么韩家有理都变成了没理,恐怕还要被皇上发落。 韩御史怎会不明白这其中道理,只是太过愤怒失了理智,傅云辞这一句话既点醒了他,还给他递了个梯子。 “那老夫就将这混账交给王爷!”韩御史顺势收刀,对着傅景潇狠狠哼了一声,然后转身面向太后跪了下去。 “臣参见太后娘娘,今日臣有些失态,冒犯了太后,着实该死,还请太后责罚!” 自己那孙儿犯了错,就算是一国之母的太后也知道理亏,闻言便强撑出笑意,“韩大人今日事出有因,哀家不会怪罪,韩大人放心,这孽障哀家一定会重罚,绝对会给韩大人一个交代。” 一国之母都如此开口了,韩御史自然不会揪着不放,立刻跪下谢恩。 然后起身走向韩箬水,“箬水,走,跟爹娘回家。” “嗯!”韩箬水用力点头,看向秦施施,“施施,我先回家了,明日,我们书院见。” “好,明日我们四个在常去的那家饭堂等你。”秦施施笑着说道。 韩箬水又和三妖女一一打了招呼,然后才跟着自己的爹娘离开。 直到韩御史的身影完全消失,傅景潇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丢人现眼!给哀家把他押回大理寺,容摄政王发落!”太后扫了傅景潇一眼,气的脸色通红,甩下这么一句,便扶着水沄的手走了。 水沄在离开时,回头看了秦施施一眼,目光阴毒,让人不寒而栗。 秦施施嘴角翘了翘,眸子却清冷如霜,不带任何惧色。 “把潇王带下去。”傅云辞扬声吩咐自己的侍卫。 “是!” 侍卫立刻上前,将浑身虚脱的傅景潇拖了出去。 傅云辞侧过身子,目光看向了秦施施。 秦施施杏眼微弯,便要上前与他说话,宁玉儿忽然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施施,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快些回城,还可以在城里再逛几圈呢,今早我根本没有逛好。” 听她如此说,秦施施立刻停了脚,看了傅云辞一眼,轻咳一声道,“好啊,那我们再去逛逛。” 心中却有些小失落。 倒不是她见色忘友。 而是,朋友天天可见,可这美色却得好几天才能见到。 这次回了书院,不知道又得几天才能见到傅云辞。 秦施施有些舍不得他。 ……好。 她承认,自己就是见色忘友。 “恩恩!快走快走!”宁玉儿搂着秦施施胳膊,一脸迫不及待。 苏明珠比较精,看了看秦施施,又看了看明显脸色不好看的摄政王,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上前将宁玉儿拉到了自己身边,在她拉着秦施施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 “瓜娃子,懂点儿事,松开松开,我陪你逛。” 宁玉儿皱眉,“我想跟施施逛,你闪开。” 苏明珠直接捂住她的嘴,“再不走老娘掐死你!” 说罢给已经看出些苗头的钟翡翡使眼色,钟翡翡立刻会意,朝秦施施暧/昧的眨了眨眼,然后搂住宁玉儿另外一条胳膊,强硬的将人给带走了。 秦施施站在一边看着,看到钟翡翡朝自己眨眼睛时,小脸终于忍不住红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等这次回到书院,这几个妖女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打趣她! “闲杂人等都走了,本王终于可以与你单独待一会儿。”傅云辞走了过来。 秦施施鼓着小脸斜睨他,“谁要与你单独在一起了!” 这一眼睨的,不仅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透着风情万种。 傅云辞唇角微扬,上前拉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走出了客院,来到一条林荫小道,浅浅的台阶往上,不知通往何处。 秦施施轻轻握了握掌心的大手,嘴上止不住的上扬,心里甜的不行。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牵着手,沿着石阶往上。 气氛安静却不枯燥,仿佛可以走到地老天荒。 石阶总有尽头,当石阶消失,两人已经站在了半山腰上。 夕阳如火,燃烧半边山坡。 秦施施的手被傅云辞紧紧包裹在他的掌心,温度纠缠,她忽然偏头喊了一声,“王爷。” “嗯?”傅云辞弯腰侧头,将耳朵贴近她,想听清她要说什么。 可下一刻,脸上一软,还发出‘啵’的一声。 接着,少女将头移开几分,清甜的气息喷在脖颈处,声音小小的,似有几分委屈。 “你要相信我,王爷,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第60章 她恶心不到我 躺在自己的床上,秦施施脑中一直回荡着山上的画面。 她亲了傅云辞一口,对他说了那句话。 可他却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并未回应。 这就很清楚明白。 他不信她。 也难怪,如果把自己和他的位置对调,她也不会信。 自己为了顾念白和他闹,有时候急了还会对他拳打脚踢,说些很伤人的话。 甚至多次为了见顾念白欺骗他,次数多了他不信,她也使过美人计。 现在简直就是狼来了,不管她怎么说,他心里都不信。 叹了口气,秦施施用被子蒙住头,低低呢喃:“只能等秦澜儿和水沄出手了,只有借助她们的手,才能彻底赢得他的信任……”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秦施施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再睁眼天便亮了。 起床穿衣梳洗,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秦施施去了饭堂。 这家饭堂是她和四妖女常来的,进门后她坐在了平时常坐的那张桌子上。 刚刚点了吃食,四妖女便陆陆续续的来了。 秦施施看了一眼韩箬水,见她眼睛虽然有些肿,但精神看着不错。 想来是昨晚该哭的都哭了,心里的郁结也便散了。 再过些时日,肯定能彻底从傅景潇的阴影中走出来。 五个小姑娘都一般大,挤在一张桌子上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说话,十分热闹。 梁冬儿带着秦澜儿走进来后,一眼便看到秦施施和四妖女,眉顿时皱了起来。 “你不是说,韩箬水要倒大霉了吗?可她现在有说有笑的,哪里像出了事的样子?” 秦澜儿也看见了韩箬水,心中一惊,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不可能啊,这件事情是水小姐在背后操办的,滴水不漏,韩箬水昨日分明是去了南安寺的,不可能全身而退。 怎么现在没事人似的在这儿吃早饭? 难道是潇王已经和韩家那边谈好了,韩箬水此番没事人一样的出来,就是为了掩盖昨日的丑事? 如此一想,秦澜儿心中疑惑顿消,看向韩箬水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韩家完全被潇王捏在手掌心里,到时候,她嫁过去做潇王的平王妃,韩箬水就是得对她伏低做小。 偌大的潇王府,便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有了韩家,潇王很有可能登上大位,以潇王对她的宠爱,肯定会封她为皇后。 想到此,秦澜儿嘴角露出欣喜的笑意,再看韩箬水,便有了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看不见她眼睛通红吗,分明是哭过,昨日她肯定出事了,现在来书院,就是为了掩耳盗铃,我们不必理会。” 说着她率先抬脚走进去,路过韩箬水身边时,故意放慢了脚步,笑眯眯的道:“妹妹,脚收一收,我好过去。” 妹……妹? 而且韩箬水坐的端正,腿放在桌子里,根本就不可能挡路。 秦澜儿这是故意找茬。 秦施施挑眉,瞬间就明白了秦澜儿的小心思。 这坏胚,只怕是还不知道傅景潇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 此刻耍这小心思,是故意恶心箬水。 不知道等她知道了傅景潇的情况,会是个什么表情? 三妖女向来不是吃亏的主,听到秦澜儿这句明显意有所指的话,顿时怒了。 宁玉儿一拍筷子站了起来,指着秦澜儿的鼻子便要骂。 “算了,玉玉,闲杂人等,无需理会。” 若是从前,宁玉儿肯定是不干的,但这些天韩箬水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秦施施连带三大妖女都比较顺她。 所以听见韩箬水这么说后,宁玉儿尽管心里很不爽,却还是坐了回去。 看见这一幕,秦澜儿心中越发肯定,得意一笑,和梁冬儿并肩往前走去,坐在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 看着那两人得意的样子,苏明珠差点捏断手里的筷子,“箬水,干嘛这么忍着那个女人,你听不出来她方才的意思吗?分明是在恶心你呢。” 韩箬水淡淡一笑,“我已经和傅景潇退婚了,她恶心不到我,你说我忍她……一坨屎恶心了你,你也要上去踩一脚吗?” “噗嗤……”钟翡翡大笑。 “这种人,理她就是给她脸,咱们就把她当空气,她自然觉得没趣。”韩箬水声音清脆。 “对,箬水说的对。”苏明珠点头。 韩箬水看向秦施施,忽然压低了声音:“施施,我记得你说过,秦澜儿和水沄正在计谋算计你,这次你救了我一命,你就是我的恩人,你要是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你办到!” 听见这话,秦施施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我不救你,你就不帮我了吗?” ‘“当然不是,你是我的朋友,就算没有这一次的事情,我也会竭尽全力帮你的!”韩箬水连忙摇头。 秦施施杏眼弯起,声音清脆,“反过来,我也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嗯!朋友!”韩箬水用力点头。 宁玉儿受不得这种气氛,故作嫌弃的‘嘁’了一声,然后问韩箬水。 “那个傅景潇怎么样了?大理寺有没有说要怎么罚他?” 秦施施也看向韩箬水,她也想知道。 “我也不清楚,昨晚回去后我爹立刻向皇上请旨退婚,我娘怕我伤心,一个字都没提他,我也不知道大理寺怎么处置的。”韩箬水摇头。 钟翡翡轻笑,“我知道。” 苏明珠眼睛一亮,“对啊,你爹是大理寺少卿!快说快说,我昨晚做梦都是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很严重,韩伯伯是朝廷命官,傅景潇此举足可判个株连九族,不过,他身份到底不一样,我爹不敢轻易发落,最后是摄政王请了皇上亲自审理。” 说到这儿,钟翡翡停下来喝了杯茶,宁玉儿性子急,一把拿走她的茶。 “说完才许你喝!” 钟翡翡无奈,只得继续道:“皇上很生气,削了傅景潇王爵的封号,收了赐他的府宅,并且,将他贬为了庶民。” 王爵封号被削,皇子身份被贬,就连栖身之所也被收走。 那么现在傅景潇便是个分文没有任人践踏的穷光蛋。 这样的处罚虽然没有用刑来的痛快,却能叫虚荣的傅景潇生不如死。 第61章 民女喜欢这套首饰 秦施施没想到,皇上下手竟如此狠。 照她最初想的,了不起便是狠狠打他一顿,再罚罚俸禄,让韩家消气。 毕竟是皇家的血脉,流落市井皇上颜面也无光。 不过此番也能看出,皇上对韩家的看重。 “不知道秦澜儿看到变成庶民的傅景潇,会是个什么表情。”苏明珠一脸玩味的扭头看了秦澜儿一眼。 秦施施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捂嘴笑起来。 韩箬水连带另外两妖女也捂嘴直乐。 这边。 看见秦施施以及四妖女往自己这桌看了一眼,之后便发出阵阵笑声,梁冬儿直皱眉,烦躁的道:“她们几个做什么,是不是在说我们的坏话?” 秦澜儿慢条斯理的喝粥,闻言嘲讽一笑,“装腔作势而已,你以后也不用再怕她们几个,韩箬水有把柄在我手里,她不敢和我对着干。” 闻言,梁冬儿脸上浮出笑意,不禁细细看了秦澜儿几眼,“没想到你还挺有手段的,你快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喝完最后一口白粥,秦澜儿才将勺子放下,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才侧身靠近梁冬儿耳朵,小声的将韩箬水的遭遇告诉了梁冬儿。 当然,还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她,告诉梁冬儿的经过,也只是她事先的计划和设想。 在一番一厢情愿的猜测后,她便将这些计划和设想结合,得出了一系列,如身临其境般的画面。 梁冬儿听的津津有味,眼睛不时在韩箬水后脑勺打转,听到精彩的地方便捂嘴低笑。 将‘全部的事情经过’说完后,秦澜儿又叮嘱:“这件事情还不宜外传,只你我知道便可,等潇王向我提亲之后,你想和谁说都可以!” “澜儿,你真有一套!韩箬水那个女人又傲又狠,没想到竟被你轻轻松松搞定了,这手段你可不能私藏,也得教教我啊。” “冬儿姐姐放心,只要是妹妹我会的,都会交给你的!” “那两个傻子在说什么呢,笑成那样。” 看见秦澜儿和梁冬儿交头接耳,宁玉儿皱眉。 秦施施抬头轻轻扫了一眼,低笑道:“有个成语叫乐极生悲,让她们笑,马上就得倒霉。” 此言秦施施也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明日便是休沐。 吃完早饭要各自分别去上课时,秦施施提出明日去逛街。 之所以如此说,一是想让韩箬水多透气散心,早点走出阴影,二是为昨日她自己见色忘友的行为做补偿。 四妖女纷纷应和。 于是第二天一早,秦施施和四女集合,一同离开出院,去了西街。 先去吃了早饭,然后五个人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四处看。 路过玲珑坊时,秦施施一眼瞥见了一侧里,摄政王府的马车。 傅云辞在这儿? 这时,韩箬水想起了什么,提出要进去逛逛。 秦施施也想进去,看看傅云辞是不是在里面,三女更没有意见,玲珑坊的东西全都精美绝伦,女孩子没有不爱的。 五人正往里面走着,忽然旁边走来两人,一人狠狠撞了韩箬水的肩膀,一人狠狠撞了秦施施的肩膀。 韩箬水被撞的一个踉跄,秦施施则反腿一勾,撞她之人‘哎呦’一声,摔在了台阶上。 “冬儿姐姐,你没事?”听到声音,秦澜儿急忙转身,见梁冬儿狼狈的趴在台阶上,立刻上前去扶人。 “活该!”宁玉儿翻白眼,一手搂住秦施施,一手搂住韩箬水,春风得意的走了进去。 苏明珠和钟翡翡默契的朝着秦澜儿和梁冬儿翻了个白眼。 “猖狂!” 梁冬儿气的脸色铁青,一把将秦澜儿的胳膊推开,怒道:“不是说她们不敢惹你吗?你是不是骗我!” 秦澜儿被推的一了踉跄,心中也有些火。 自己现在好歹也是未来的潇王平王妃了,梁冬儿却还当她是从前的秦澜儿,对她不是给脸色就是指手画脚。 简直没一点眼色! 她索性不再扶她,自己站稳后冷冷对梁冬儿道:“那是你自己身份太低,你看看韩箬水,她敢对我不敬吗?” 说完看都不看梁冬儿,转身就进了玲珑坊。 梁冬儿差点气吐血,握着拳头哼了一声,却还是跟了进去。 玲珑坊的大厅里,柜台林立,金银玉器整齐的摆放在铺着白色皮毛的匣子里,盖子开着,供客人观看。 秦施施在前,四妖女在她身后,她们五个一人一根糖葫芦,边吃边看。 忽然,秦施施脚步一顿,停在了一个柜台前。 见她不走了,宁玉儿好奇的挤出脑袋,“怎么……” 一句话没问完,就卡住了,她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立在柜台边的伙计。 良久,忽然捂嘴‘哈哈’笑起来。 那伙计满脸通红,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三妖女听见不对,都挤了上来,一看到那伙计,都是一楞,然后便是一阵爆笑。 伙计被笑的羞窘不已,若是放在从前,定要将这几个不懂规矩的女人掌嘴。 可现在…… “咦,潇王!” 就在气氛一片尴尬与僵凝之中时,旁边的秦澜儿一脸惊喜的走了上来。 对着那伙计打扮的男人迎了上去,“潇王,您怎么在这儿,昨天怎么没有去书院?” 傅景潇看了眼热情的秦澜儿,动了动唇,却羞于启齿。 爵位没了,还被贬为了庶民,叫他如何启齿? 见他不说话,且一脸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秦澜儿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因为有韩箬水在场,傅景潇不想惹韩箬水生气。 她心中冷哼。 韩箬水清白不在,还不是任她们搓圆捏扁,潇王也太胆小了些。 想到方才受的那些气,秦澜儿故意挨傅景潇挨的十分近,得意的扫了面色古怪的韩箬水一眼,又狠狠瞪了秦施施,最后目光落在柜台上一套玉饰上。 “潇王,民女喜欢这套首饰,您帮民女包起来好不好?” 这套玉饰有全套的发簪到耳环项链,手镯加手链,还有一块佩戴在腰间的玉佩,玉质莹润,是玉中极品祖母绿。 这样一套下来,没个一千两拿不下来。 别说现在的傅景潇,就说从前他还有王爵在身时,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此刻秦澜儿一句话,无疑当头一棒。 傅景潇的脸色又红又绿,十分精彩。 第62章 不差银子 看着傅景潇的脸色,秦施施大感有趣,对于秦澜儿的挑衅也不甚在意,和四女一起站在一旁,乖巧的吃起了糖葫芦。 静了一下,傅景潇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将秦澜儿看中的那套首饰包了起来。 秦澜儿先是一楞,随即心花怒放。 还以为他会顾及韩箬水在场不想给自己面子,可没想到,潇王不仅答应买,还亲手为自己包了起来! 这是大恩宠,代表以后自己永远可以压韩箬水一头! 秦澜儿笑的见牙不见眼。 梁冬儿也有些羡慕,想到秦澜儿往后可能会成为王妃,她便起了巴结之心,“澜儿妹妹,还有这套和这套,都挺好看的,不如,你让潇王帮你一起包起来。” 想到傅景潇对自己的恩宠,秦澜儿便想也不想的对傅景潇道:“潇王,还有这两套民女也喜欢,您帮民女包起来好不好?” 傅景潇僵着脸,顺从的将那两套也包了起来。 等傅景潇将三套首饰全部包好,秦澜儿得意的看向吃糖葫芦的五人,扬着下巴问旁边的伙计:“算一算,一共多少钱。” 小二脸算盘都不用打,一口就报出了价,“回小姐,您这三套一起是一千五百零八两,抹掉零头,就算您一千五百两!” 秦澜儿冷哼,“我们是差这几两银子的人吗!” “嗳是是是,小的嘴笨。”伙计忙自打嘴巴,然后眼巴巴的望着她,“那……请您这边付账。” 秦澜儿笑眯眯的扫了依旧在吃糖葫芦的五女,表情不要太得意。 伙计等了一会儿,见秦澜儿依旧没有去付账的意思,于是笑着问道:“请问这位小姐,您是这会儿付账,还是再看看。” “不看了,本小姐累了,现在付账。”秦澜儿一脸慵懒的开口。 伙计皱眉,那你倒是去给钱啊! 又说付账,又不动,什么意思?想白嫖啊! 在伙计犹豫时,秦澜儿也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等了这么半天,潇王还不派人去结账? 不禁看向身边的男人,见他一脸窘迫,表情很不对劲。 “潇王,民女已经选好了。”秦澜儿开口提醒。 傅景潇此刻只想原地爆炸,简直太他妈丢人了!特别还是当着韩箬水的面! 秦澜儿这个蠢女人!若非她出这馊主意,自己现在依旧是鼎鼎大名的潇王,和韩家是亲家,前途一片光明。 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落入如此境地! 想着,憋屈的傅景潇心底的怒火‘嘭’的炸开,扭头恶狠狠的盯着秦澜儿说道。 “你选好了关我屁事,难道还想我给你付钱不成?” 秦澜儿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脸唰的红透,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您若是不想给民女买,大可不用如此作态,您方才分明是默认给民女买了,现在又反悔,一点儿也不君子!” 傅景潇气的不行,看到秦澜儿哭心里更烦躁,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滚一边哭去!老子都没哭,你哭个屁!要买给钱不买滚,没钱进来白嫖呢!” 这一巴掌用了十分的力,秦澜儿的脑袋被打的扭到一边,鼻子嘴角,全是血,脑子更是‘嗡嗡’作响,一边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梁冬儿被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潇王这是作何,澜儿一个小姑娘,您怎忍心动手打她,您好歹也是个王爷,对一个弱女子动手,实在有失风度!” “潇王潇王潇王!你们故意讽刺老子是不是!到底给不给钱,不给钱快滚!” 王爵之位被削,是傅景潇心底的痛,可秦澜儿和梁冬儿两人却不停的在他面前提起,他怎能不生气。 “嘎嘣。”秦施施咬掉半边山楂,看着捂着脸一脸懵的秦澜儿,鼓着一边腮帮子开口:“我和这里的掌柜挺熟的,你要是实在拿不出来的话,我可以让他给你把零头抹了。” 方才是秦澜儿自己吆五喝六的说不差钱,现在又说给她抹,明摆着是在膈应她。 宁玉儿捂着小嘴‘咯咯’的笑。 “澜儿师妹不要再犹豫了,我识得玉,你挑的那几套都是绝顶好货,买下不吃亏的,要是你身上银子不够,我可以借你。”苏明珠一脸同门友爱的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拿出一个铜板,放到了柜台上。 “嗯等等!”钟翡翡急忙用嘴叼住糖葫芦,也从自己钱袋子里拿出一块铜板,“我也借你一点。” 只有韩箬水没说话,目光静静落在傅景潇身上,眸底的阴霾在这一刻完全散开。 这种男人……自己果真是没长眼。 被几人一番揶揄嘲弄,秦澜儿脸红的像虾子,连哭都忘了。 梁冬儿红着脸,趁人不注意溜着墙缝走了,心中将秦澜儿骂了一百遍。 “好!潇王,民女今日算是看清您了!”秦澜儿捂着肿起的脸颊,一把推开傅景潇,伤心的跑了出去。 “嗯?怎么走了,这么好的首饰,不买了吗?”宁玉儿对着秦澜儿背影喊。 秦澜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撞在门上。 “哈哈哈……” 三妖女笑的前仰后合,只有韩箬水,面色冷淡,没有丝毫表情。 傅景潇看向韩箬水,小声道:“箬水,我想……单独和你说句话,行吗?” 韩箬水扬唇一笑,“算了,我不想和你说话。”说罢搂住秦施施的胳膊,抬脚往前走去。 三妖女笑呵呵的跟了上来。 秦施施扭头看了韩箬水一眼,见她眉目开阔,眼底的郁结一扫而空,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走,今日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韩箬水正要说话,苏明珠忽然揶揄道:“只怕是不行了。” “为何?”秦施施疑惑。 钟翡翡暧昧的朝头上挤了挤眉毛,秦施施回头,便看见傅云辞立在二楼,正低头看着自己。 “唉,走走,再没点眼色,施施怕是要在心里骂我了。”宁玉儿就想到了上次的事情,立刻酸酸的开口。 苏明珠轻轻的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被抛弃,我们不也被她抛弃了吗,走走,今日我请你们吃。” 第63章 秦施施,我是谁 四个妖女一脸暧/昧的离开。 秦施施抿着嘴笑的乐不可支,等那几个女人走远了,她立刻转身,朝着楼上跑去。 站在傅云辞面前问道:“王爷怎么在这儿?” 傅云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晦涩不明。 手下落,握住了她的手,手掌圈住的力量有些紧。 秦施施手指微微用力,反手握住了他的。 “本王正要去找你,不料一开门,你便出现在眼前。” “找我做什么?”秦施施笑着开口,说话间,人已经跟着傅云辞进了包间。 坐下后,傅云辞松开她的手,摇了手边的铃铛。 下一刻包间门打开,玲珑坊里的伙计手端托盘,排成一排走了进来。 托盘用红绸盖着,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但从红绸起伏的轮廓,秦施施便猜到了,嘴角慢慢上扬。 “难道是凤冠做好了?” “嗯。”傅云辞点头,清冷的眸光里有几分化不开的暗霾。 秦施施瞬间便感受到了他的小情绪。 重生后,似乎对他的情绪十分敏感,不论他是开心或是不开心,不管他藏的多深,她都能在瞬息间感受到。 此刻只一眼她便猜到原因。 一定是水沄又出手了。 所出的武器,别无其他,定又是那些信。 傅云辞又从‘她’手里截获了‘她’送给顾念白的信件。 可他却只字不提,甚至还带她看婚礼上需要佩戴的首饰。 这很像他的性格。 不管强扭的瓜甜不甜,重要的是,瓜在他手里。 他做的这些,看似强势霸道,可内里却充满了卑微和小心翼翼。 在她面前,他总是有极好的耐心和极大的包容度,尽管他是令敌国闻风丧胆的战神。 前世他唯一一次对她凶,是因为她将谋逆之物亲手送到他枕下,为了保住她的命,他疾言厉色让她滚,并强硬的将她推开送出燕京,自己却因此送了命。 如果他不将最后的力量用来护送她,他自己完全可以逃离,以他的能力,随便找个落脚点便可东山再起。 但他没有,在他的心里,她的重要程度,远超他自己的命。 鼻子忽然有些酸,秦施施低头,快速敛去眸底的泪光。 看到桌上的酒,她忽然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喝了。 酒水入口,辛辣呛喉,废了好大劲才咽下去。 正要再倒第二杯,傅云辞已发现,抬手压住了她的手。 “这酒太烈,不许喝了。” “不准喝拿上来做什么……”秦施施小声嘀咕,却还是乖巧的将酒杯放了。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眸光中的暗霾越发浓。 最前面的伙计将红绸拉开,一顶金光闪闪的凤冠便露了出来。 造型精美的凤冠上,镶嵌着许多透亮的红宝石,红色结合金色,十分亮眼。 “这些红宝石隐喻石榴子,这顶凤冠的寓意便是多子多福,戴上这顶凤冠,预示着王爷和王妃多子多孙,和平美满!”掌柜的立在一旁笑眯眯的介绍。 多子多孙…… 原本鼻头发酸快要哭出来的秦施施瞬间止住泪意,不自主的遥想了一下自己和傅云辞的孩子。 听人说男孩儿像娘,女孩儿像爹。 那她一定要生十个女孩儿,那样便随处可见都是他。 想到那个画面,秦施施不禁捂着嘴傻乐。 傅云辞也垂着眼眸,面带思考,许久之后抬起头来,看着秦施施认真道:“将来,本王要生十个儿子。” 秦施施正在欣赏下一个并蒂莲凤冠,猛然听到他的话,顿时呛咳一声。 抬头看到掌柜和伙计们都崩着脸忍笑,她心中羞恼,脑子一快便甩出一句:“十个?你行吗?” 话一出口,秦施施便知道,自己失言了。 再看那些伙计,都是一脸惊悚的模样,她顿时觉得无比的尴尬。 这话也着实露骨了些,他们会不会把她当成女流氓啊…… 可谁让她是活了两世的人呢,前世和傅云辞便有过一次,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他的妻。 妻子调戏丈夫,不是天经地义吗? 她索性抬头挺胸,颇具挑衅的冲傅云辞抬了抬下巴,反正调戏都调戏了,他还能怎么着。 “要试试?”傅云辞眉梢微扬一脸认真,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掌柜的身躯一震,立刻吩咐伙计将托盘整齐的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包间。 “王爷王妃慢坐,有事再叫小的!” 一眨眼,包间里就只剩下秦施施和傅云辞两个人了。 看着男人清冷却充满危险的目光,秦施施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害怕。 “那个……”想找补几句。 可刚刚开口,对面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秦施施下面的话立刻吓的咽了回去。 男人一步步走来,秦施施后悔不迭,自己没事挑衅他做什么! 他可是傅云辞啊,随便什么人想调戏都能调戏的吗! 如果他为了证明他自己很行,非要和她…… 似乎…… 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自己就是他的妻子,这辈子不管怎样都是他的人,就算没有婚书,她也是他的人。 早一天晚一天,又要什么紧?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 如此一想,秦施施便淡定下来,扬着小下巴,走到了傅云辞面前。 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他的喉结。 喉结似紧绷一般上下滚动,秦施施脑子里的画面顿时从好看的腰线,来到了腰线往下…… 小拳头一挥,傅云辞被推进了椅子里,小手往上,捏住了男人好看的下颌,另一只小手轻轻贴在傅云辞胸膛,压在了心脏的位置。 傅云辞眸光越来越暗,平静的气息下,似乎隐藏着一头即将发狂的狮子。 秦施施轻笑,小手在他下颌轻轻捏了一下,然后充满挑衅的说道:“心跳这么快,王爷在想什么?” 少女声音甜软,说话间喷洒的气息带着醇酒的清香,小脸酡红,显然是醉了。 傅云辞不语,静静看着她。 见他不说话,秦施施低低一笑,凑的更近,“不是说……要试试吗,王爷是不是怕了?” 大手扣住纤腰,将散发少女馨香的娇躯揉进怀里,傅云辞的声音莫名带着几分悲伤,“秦施施,我是谁?” 第64章 夫君,美色……大傻子 “你就是你啊。”秦施施小嘴微嘟,一脸莫名其妙。 “我的名字。”傅云辞声音暗哑。 秦施施红唇上扬,露出糯米小牙,“夫君,美色,嗯……大傻子。” 傅云辞皱眉,满脸执着,“告诉我,我的名字,嗯?” “你叫……”秦施施笑容明媚,红唇越凑越近,可调子却拉的老长,就是不说下去。 傅云辞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脸色越来越阴沉。 就在这时。 “你叫傅云辞,傅是傅云辞的傅,云是傅云辞的云,辞,是傅云辞的辞,嘻嘻……” 少女狡黠一笑,小脸凑近,在傅云辞脸颊上用力‘啵’了一下。 傅云辞眼底浮现笑意,掩盖了深处的悲伤,“本王信你。” 很多事情尽管知道它是假的,但是只要能骗过自己,似乎就能变成真的。 只要她愿意骗,他就愿意信。 —— 次日,秦施施睁眼时,发现自己是躺在摄政王府主殿的寝榻上的。 前世她在这里住了整整一年,对寝殿的布局十分熟悉。 昨天在玲珑坊的包间里,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在她睁眼的一瞬间,如洪水涌来。 十个?你行吗? 心跳这么快,王爷在想什么? 不是说要试试吗?王爷是不是怕了? 啵…… 回忆到最后,秦施施的脑子里就只有那个‘啵’的声音,简直余音绕梁,挥之不去。 她睁着眼看着烟灰色帐幔,慢慢蜷曲身体,抱住头,从嘴里痛苦的哼出声,然后一脸郁闷的嘀嘀咕咕。 “完了完了……这次丢脸丢大了……脸都丢完了,呜呜呜……” “怎么了?头还疼?” 头顶忽然传来傅云辞的声音,秦施施下意识想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装鸵鸟,可也明白,装完鸵鸟还是得面对。 不如此刻大大方方。 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他傅云辞。 如此一想,秦施施淡定下来,睁开眼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男人目光依旧如往昔那般清冷,一身玄色衣袍,让他的五官更加冷峻神秘。 昨天记忆在她流氓似的亲了他一口之后就断掉了,不知道后来自己还有没有再大胆的非礼他? 还有啊,自己为什么睡在他的寝塌上,那他昨晚又歇在哪儿? 会不会……和自己睡在一起? 秦施施小脸煞白。 以她昨天那股流氓劲,说不定就趁着醉意把傅云辞给…… 想到这儿,秦施施的脸霎时通红,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 外面的衣裳已经脱去,只剩下轻薄凉滑的里衣,且并不是昨日她自己穿的那件,显然是换过了。 所以…… 完了完了。 还没成亲她就对傅云辞做了这种事情,他心里会不会把她当流氓色鬼…… 见秦施施抿着嘴不说话,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傅云辞长眉微凛,立刻对外面吩咐:“去请御医过来,王妃病了!” 冰冷威严的声音一下子将秦施施脆弱的神志拉回来,她急忙拽了拽傅云辞的衣袖,小声道:“不用了,我就是大夫,我没事儿。” “那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都说医人者不自医,还是得叫御医来瞧瞧!” 若是真叫御医来瞧,那她这流氓的名声还不得传的满大街都是? 秦施施用力摇头:“真的不用,王爷您先出去一下,我……我梳洗一下就出去。” 见她一脸窘迫,傅云辞便以为小姑娘刚起床,不想被他看见没梳妆打扮时候的样子,于是转身退出了寝殿。 秦施施抱着被子,还没理出个头绪,便听珠帘碰撞,垂眸一看,两个丫鬟端着水盆捧着帕子小步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妃,奴婢二人伺候王妃梳洗。” 两个丫鬟捧着水盆帕子,端正的跪在地上。 秦施施轻咳一声,坐了起来。 任由两个丫鬟替她梳洗打扮,最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秦施施连照镜子臭美的心情都没有,忧心忡忡的走出了寝殿。 “王妃,王爷在小厅等您用早膳。”丫鬟恭敬的在她耳边提醒。 于是秦施施脚步一转,去了小厅。 傅云辞独自坐在偌大的桌子旁,桌上被琳琅满目的各色早点摆满。 想到昨晚自己做下的混账事,秦施施便不敢和傅云辞对视,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傅云辞目光一寒,冷声道:“过来。” 秦施施不看他,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没听见本王的话?还是想要本王抱着你用早膳?” 满满的威胁之意。 秦施施立刻站起来,乖乖的坐到了傅云辞身边的位置。 傅云辞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拿了秦施施面前的白瓷碗,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 “昨日你喝醉了,喝点小米粥会舒服一点。” 不知为何,这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秦施施偏偏就通过‘喝醉’二字,自己脑补出了夜间和他在寝塌之上,借着酒劲轻薄非礼他的画面。 小脸忍不住的发红,秦施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好端端的自己喝什么酒! “怎么了?没胃口?” 见她低着脑袋半晌没动静,傅云辞的眉又紧紧簇了起来,张嘴便要吩咐侍卫去请御医。 秦施施立刻提前阻止他,“有胃口的!”说完立刻拿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傅云辞‘嗯’了一声,貌似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又给她夹了两个小笼包。 如此安静的吃完了早膳之后,秦施施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见傅云辞慢悠悠的品着茶,她期期艾艾的走过去:“王爷,民女……民女先回书院去了,最近要学的东西比较多。” 傅云辞挑眉:“刘向远说……丁草堂的学生去不去学堂都无所谓。” 自己的谎话瞬间被拆穿,秦施施发窘。 “昨天你喝醉,凤冠还未挑选,今日去玲珑坊将凤冠选好,如若有不满意的地方,本王便让它们修改。” 说罢根本不等秦施施说话,便起身牵了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秦施施现在听不得‘喝醉’这两个字,此刻听到傅云辞又提起喝醉,她便下意识的觉得,他在暗指她昨晚的孟浪。 心虚之下连反抗都不会,随着他出王府,上马车,来到了玲珑坊。 再次坐进那间包间,无论是掌柜的还是小伙计们,他们的目光总让秦施施觉得十分暧/昧。 心里有些烦躁,她沉声道:“凤冠放下,本妃和王爷单独挑选!” “小的明白!”掌柜的一脸了然,机灵的冲秦施施一笑,麻溜的带着伙计们退了出去。 第65章 狗咬狗 看到掌柜的模样,秦施施顿时明白,对方肯定又误会了什么。 不禁内心哀嚎。 秦施施啊秦施施,让你再乱喝酒! 不仅轻薄了傅云辞,甚至还将人家…… “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傅云辞蹙眉。 秦施施轻咳一声,犹豫片刻,抱着侥幸心理问道:“那个……昨晚我睡在你的寝殿,那……那你呢?” 看着少女绯红的小脸,傅云辞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原来方才到现在她一直神游天外是因为纠结这件事情? 有心想要逗一逗,于是他道:“本王当然睡在自己的寝殿,不然你要本王睡地上?” 这句话瞬间震碎了秦施施心底唯一的侥幸。 果然……她昨晚真的禽兽了! 说完后傅云辞便看着秦施施,见她小脸红的恨不能滴血,薄唇微动,又添了一句:“你昨晚喝多了,抱着本王就是不撒手,本王没办法……” 他话不说完,意犹未尽的停下。 秦施施自己在心里补全。 本王没办法……所以只能任你胡作非为。 秦施施的脸色越来越红,最后隐隐发青。 傅云辞低笑,“施施不必介怀,本王与你换过庚帖便是夫妻,睡一觉又何须紧张。” 你当然不紧张! 你是男人又不会怀孕! 若是在婚礼之前她肚子大了起来,那还不得成为燕京的笑柄! 秦施施咬着糯米小牙,心中决定,一旦诊出喜脉,她立刻给自己熬一碗落子汤! 如此一想,她好歹没那么紧张了。 见小姑娘脸色好看些,傅云辞便指着那些凤冠道:“挑一顶喜欢的。” 秦施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认真挑选凤冠,最后还是挑了那顶红宝石的凤冠。 选这顶凤冠好看是一点,想要和傅云辞多子多孙也是一点。 选好凤冠后,她又顺势选了首饰。 最后傅云辞问她有没有想要改的地方,秦施施说没有,都很好。 傅云辞便摇铃吩咐伙计将东西包好,送去摄政王府。 秦施施坐在桌边看着傅云辞吩咐伙计,眼角余光却看见楼下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低头一瞧,正是秦澜儿。 秦施施挑眉。 昨天的脸丢的还不够大,今日竟然又来了。 目光追随秦澜儿的身影,只见她穿过柜台,直接来到了傅景潇面前。 看见她后,傅景潇明显也楞了一下,正要开口,迎面便被泼了一脸红色的东西。 隔着一段距离秦施施看不清秦澜儿泼的是什么,但从傅景潇痛苦的表情,和捂着眼睛低吼的声音来看,应该是辣椒油之类的东西。 泼完傅景潇之后,秦澜儿对着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傅景潇拳打脚踢,偷偷藏在袖子里带进来的擀面杖,一下一下往傅景潇脑袋上招呼。 傅景潇被打的‘哇哇’大叫,惊动了其他伙计,立刻上前劝架。 女人发起疯来比疯牛还可怕,秦澜儿早就红了眼,对着上来劝架的伙计就是一顿抡,伙计们被打的不敢上前,于是傅景潇又成了主要的攻击对象。 “嘭嘭嘭!”闷响不断,其中还夹杂着傅景潇痛苦的叫喊,场面十分热闹。 这时,玲珑坊里蹲守的打手冲了出来,架着发疯的秦澜儿便丢了出去,然后将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傅景潇给拖到了后院。 看样子是给他治伤去了。 秦施施看的乐不可支,扭头见傅云辞已经吩咐完,正望着她,便笑着说道:“这玲珑坊胆子也挺大,竟然敢收傅景潇做伙计,虽然他被贬为了庶民,但怎么说也留着皇族的血。” “有朝一日他若翻身,还不得第一个拿玲珑坊出气。” “他不敢。”等她说完,傅云辞淡淡的开口。 “嗯?什么意思?”秦施施没明白。 玲珑坊虽然有些钱财,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皇族对抗。 除非……它的后台也是皇族。 想到此,秦施施心中一动,目光上下打量傅云辞,试探着问道:“这玲珑坊背后的老板,该不会是你?” “对。”傅云辞点头。 秦施施惊呆。 玲珑坊是傅云辞的?! 难怪敢收留傅景潇。 估计是皇上贬了傅景潇,却又不想自己的血脉在市井被欺辱,于是放在傅云辞眼皮子底下,既能磋磨他,又不会被人欺辱了去。 不过……前些天她好像还当着傅云辞的面骂过玲珑坊的老板,说其黑心奸诈…… 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秦施施尴尬的想撞墙。 好在傅云辞并不计较这些,转而叫了自己的侍卫进来。 “这些是你铺子这些时日赚的银子。”傅云辞接了侍卫递上来的钱袋子,放在桌上,推到了秦施施面前。 秦施施兴奋的拿起来,掂了掂重量,轻飘飘的,看样子是兑换成了银票。 打开钱袋子一看,果然,里面一沓银票。 都是面值最少的十两一张,一共二十五张,所以是二百五十两。 虽然不是个好听的数字,但秦施施还是高兴的不得了。 二百五十两不论是对傅云辞,还是秦家来说,都不值一提。 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一笔很大的财产,足够可以在燕京买下一处二进的宅子。 开心的数了一遍银子之后,秦施施又将钱袋子推到傅云辞面前。 “怎么?不想要?”傅云辞挑眉。 “当然不是了!”秦施施用力摇头,然后想了想,“我想拥有一座自己的宅子,王爷,您人脉广,能不能用这些银子帮我买一处宅子?” “买宅子?”傅云辞面露疑惑,“何须去买,本王的宅子你看中哪处给你便是,如果你全都喜欢,那便全拿去,反正将来也都是你的。” 听到他这一席话,秦施施心中一暖,却还是坚持,“不一样,我这处宅子是要给我娘和我哥住的,用您的宅子不合适。” “你娘和你哥?秦府那么大的地方,难道还住不下他们?”傅云辞更加疑惑,随即脸色一肃,杀气四溢。 “是不是秦孝则他又欺负你了?” 秦施施摇头,垂着眸子小声道:“秦府……我住不了多久了。” 第66章 你喜欢摄政王吗 “秦孝则赶你走?”傅云辞的脸色越来越冷,周身肆虐的气息十分恐怖。 “不是。”秦施施摇头。 按照前世的轨迹,秦南风应该就是这几天回来。 比起秦澜儿和孙海棠,秦南风要有手段的多。 她现在长期在书院,帮不到娘,他若是一回来,孤立无援的娘日子必定不好过。 就算她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可傅云辞再厉害,也管不到秦家内宅去。 而且秦南玦也在外面待的时间够久了,等这次解决了秦澜儿和顾念白,她便要去把哥哥接回来。 基于这些情况,她才决定买一处宅子。 不用很大,够娘和哥哥住就够了。 当然,秦府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等她有了足够的银子,就将宅子买下来。 现在之所以搬出去,只是想要给娘和哥哥一个清静的地方。 从尼姑庵回来之后娘的身体就非常差,就算自己有开药方帮她调理,可每天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动气忍怒,身子根本不可能调养好。 去了自己的宅子,虽然地方不如先前大,但那里不会有勾心斗角和各种算计,娘也能安心养身子。 哥哥不用应付秦南风的阴谋,也能安心读书,以他的才学,下次秋闱一定能中秀才。 “我娘身子不好,秦府人多太吵,我想接她出来让她清静的养一养身子,还有我的哥哥,他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读书。” 听完她的解释,傅云辞点了点头,“宅子置办好之后,本王便把房契和钥匙送去书院给你。” 这一头。 秦澜儿被打手丢出玲珑坊之后,便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安排的滴水不漏,潇王怎还会将事情办砸? 不对!什么潇王,现在他就是个比自己还不如的庶民! 明明都被贬为了庶民,昨日竟然还连同韩箬水一起羞辱她! 若非昨晚梁冬儿告诉她真相,她就真的跟个傻子似的,被这些人耍的团团转。 现在傅景潇倒了,自己的清白也没了,往后…… 想到此,秦澜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不接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发现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猛的坐起来,她翻身下床便要开门。 这时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秦澜儿眼睛发亮,立刻跪了下去。 “水小姐!水小姐您救救民女,求求您了,您若是不帮民女,民女只能拉上一尺白绫,自我了断算了……”说罢‘呜呜’的哭起来。 贞操不在,所依仗的男人倒了。 秦澜儿此刻是万念俱灰,着实没了活下去的心思。 水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轻鄙,她淡淡开口,“我可以帮你,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将事情办砸,就永远不要来见我。” “是!民女明白!”秦澜儿感激涕零。 顿了顿,水沄问道:“你说秦施施憨傻冲动,可据我所见,她似乎有些心机,你确定等事情成熟之后,你能引她去见顾念白?” 清楚的看到水沄眸底的冷光,秦澜儿很明白,只要自己露出半分的不确定,那么她在水沄面前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将会被一脚踢开。 她的人生便是彻底完了。 于是她连忙点头:“水小姐别被那个女人骗了,民女和她相处这么些年,对她的性子了如指掌,这次她之所以和民女闹翻,只不过是因为发现顾念白真正喜欢的人是民女,所以醋意大发,故意和民女对着干。” “但是您放心,她心里还是爱着顾念白的,至于摄政王……她从前也用过这一招,表面对摄政王乖顺,可暗地里却是在酝酿着和顾念白私奔。” “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施施喜欢顾念白这么久,不可能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改变的!” 见秦澜儿一脸笃定,水沄心中的疑虑顿消。 而且据她手下的消息分析,秦施施确实对顾念白情根深种,就算已经和傅云辞订婚,也经常因为顾念白和他大吵大闹,没有半分感情。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原计划进行。” “是!” “至于你……今晚安排你和冉王见面。” “多谢水小姐!” —— 直到傍晚,傅云辞才将秦施施送回白嵩书院。 看着摄政王府的马车离开之后,秦施施正要进去,面前却忽然挡了一个男人。 她抬头,便看见了许多日子未曾见到的宁骁。 如果不是此刻他忽然出现在面前,秦施施都已经将他这个人给忘了。 宁玉儿之前提过几嘴宁骁,说他任性妄为私自报易课,导致从前十多年学的东西废了,宁太尉一气之下说要将他送去军营。 最后是昌平公主大哭一场,宁太尉才消气,却还是要禁足惩罚他。 结果禁足不到一天,宁骁就翻窗跑了,宁太尉气的脸色铁青,立刻派人将他抓回,关在柴房,他自己搬了凳子亲自守在外面。 算了算时间,离上次见过宁骁之后,也差不多有半个月了。 “小侯爷解禁了?”秦施施偏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时隔十多日,在见到秦施施,宁骁的心情十分微妙。 在秦施施面前,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小鹿乱撞的感觉,也有了想要娶妻的想法。 可还没等他设想完将来,便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秦施施竟然是摄政王的未婚妻。 先前听说摄政王为了他那个丑八怪未婚妻竟不顾身份亲自过府请期时,他还觉得他疯了。 可现在……换做他他也要这么做。 这些天关在柴房里,宁骁想了很多,甚至有过求昌平公主帮自己到皇帝面前截胡这桩婚事的想法。 可最后一想到‘摄政王’,心里那些弯弯绕绕顿时消失。 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有把握从皇上面前把她抢过来。 可偏偏是摄政王,是傅云辞。 此刻看着秦施施微微弯起的眼眸,宁骁心里的愤懑达到顶点。 顿了顿,他闷闷开口:“秦施施,你喜欢摄政王吗?” 第67章 非他不嫁 问这句话的时候,宁骁心里已经下定决心。 只要秦施施有一点犹豫,那他拼尽全力也要试一试! 可在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秦施施便笑着开了口。 “这辈子,非他不嫁。” 他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不情愿’的蛛丝马迹,可却只从那双杏仁眼眸里看到了自己不服气的脸。 “小侯爷挡住我的去路,就是为了问这个?”秦施施挑眉。 宁骁皱眉看着她,许久说道:“我又回来读书了。” “哦。”秦施施没什么兴趣知道。 宁骁眉皱的更紧,“其实世上还有很多好男儿,摄政王只是身份威风些罢了,却不一定是良配。” 秦施施也皱眉:“小侯爷似乎管的多了些。” “我只是担心你,你们虽然是皇奶奶赐的婚,但傅云辞那人冷心冷肺,他不可能因为当年的事情对你感恩戴德一辈子的,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娶平妃,平妃必定身份尊贵,到时候你在王府里日子肯定不好过。” 自己还没嫁过去,结果就要被人诅咒过的不好,秦施施心里头气的不行,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故意夸大的开口: “只要能伴在王爷身边,别说有平妃,就算只要民女做个妾民女也甘之如饴。” “你简直烂泥扶不上墙!一个女孩子,应该矜持,你这样,摄政王绝对不会喜欢你!”宁骁一脸气恼。 “喜不喜欢民女要什么紧,只要能每日见到王爷,偶尔能与王爷共枕眠民女便满足,说不定还能得个一儿半女,民女此生足矣。”秦施施笑语晏晏。 宁骁快被气死,正要说话,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 “施施放心,本王此生唯你足矣,一儿半女怎够,十个儿子十个女儿,本王家大业大,养的起。” 秦施施一怔,回头,便见傅云辞竟不知何时立在旁边的大树下,白衣飘飘,似天上下凡的谪仙,俊美无匹。 尴尬…… 他怎么又回来了? 那刚才自己为了气宁骁的话岂不是被他听见了? 若是从前听见便听见,可昨晚自己刚刚‘禽兽’完,今日又说出这样的话。 他该不会以为昨日她喝醉是故意蓄谋,图的就是他的身子…… 一瞬间,秦施施脸红到脖子根,简直恨不得将宁骁这个搅事精打死! 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狼狈,秦施施小声开口:“王爷怎么又回来了?” 傅云辞走上前来,抬手便露出了一直拿在手里的纱巾,“你的面纱落在马车上,本王给你送回来。” “哦。”秦施施红着脸去接,傅云辞却错手避开,亲手为她遮了面纱。 最后又仔细拉了拉,“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许摘面纱。” 秦施施红着脸点头,宁骁却忽然哼了一声。 傅云辞扭头,垂眸看着比他微微低了半个头的宁骁:“你对本王有意见?” 被傅云辞的目光一扫,宁骁的小腿肚子便忍不住发抖,可当着秦施施的面他不想露怯,于是挺起脊梁强装镇定。 “男未婚女未嫁,偷偷见面,伤风败俗!” 傅云辞动唇正要说话,秦施施已经冷冷开口。 “我们什么时候偷偷见面了?我和王爷分明是光明正大的见面,从未藏着掖着,要真想偷偷见面,以王爷的本事,还能让你撞见?” “秦施施,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宁骁又气又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秦施施被他搞的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小侯爷什么毛病。 “天色不早了,施施你先进去,小侯爷交给本王。”傅云辞扫了宁骁一眼,对秦施施道。 秦施施也实在不想见到宁骁,‘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走了一段她再回头,发现宁骁跟着傅云辞上了马车,之后马车缓缓离开。 秦施施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这两人做什么去了? 抱着这个疑惑,次日清晨,在和四大妖女吃早饭时,秦施施问了宁玉儿。 “你哥昨晚回来没有?” 宁玉儿摇头:“我怎么知道。” 又抬头,“你问他做什么?” 秦施施便将昨日书院门口的事情说了。 听完秦施施的话后,宁玉儿的脸色有些古怪,目光在秦施施干净莹润的眼睛上扫过,忽然起了好奇心。 “你这面纱每次都戴着,吃东西就挑起来一点,我们还都没有见过你的样子呢。” 苏明珠也来了兴趣:“是啊,我们四个都让你看了,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看你的样子,这不公平。” “长得丑,怕吓到你们。”秦施施淡淡开口,脑中却想着昨晚傅云辞为她戴面纱,还说不许她在外人面前露出样子的话。 这段时间,除了在傅云辞面前和睡觉的时候,秦施施的面纱一直都戴着。 吃东西时确实多有不便,也在考虑要不要把面纱摘了,反正她每天都坚持泡澡,痦子绝对不会再长出来。 但是一想想到昨晚,傅云辞不许她摘面纱的话,便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倒不是她有多听傅云辞的话,而是她今早才忽然回过味来。 好像宁骁对她态度反常,就是从上次在易堂门口看见她的样子开始的。 不是秦施施自夸,没有了痦子之后,她的容貌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点不夸张。 宁骁一个豆蔻少年,看到她的样子而动心也不奇怪。 如果她摘下面纱,往后不仅会出现许多‘宁骁’这样的麻烦,还会引起水沄的警觉。 丑陋平庸,会放松敌人的警惕心。 美丽聪慧,提升警惕心的敌人会更难对付。 不如就让外人以为她依旧是那个丑八怪,不放她在眼里,她便可以扮猪吃老虎,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反正,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女为悦己者容,她的美,只想傅云辞一个人看。 “你们就别闹了。”宁玉儿和苏明珠还要起哄,韩箬水皱眉开口,阻止了二人。 自从经历过傅景潇之后,韩箬水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被这么一打岔,秦施施也忘了宁骁的事情,开始琢磨接下来的计划。 从目前的火候来看,应该要不了几天,她和顾念白‘私奔’的事情会爆发,紧接着秦澜儿一定会找借口让她和顾念白见面,来坐实她背叛傅云辞的事实。 第68章 王爷的魅力可真大 安静的日子倒是过了三天。 这日中午,秦施施抱着书从易堂出来,便发现气氛不对。 身边路过的学生各个面露喜色,兴奋的说着什么往同一个方向走,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所有人的话中,都有一样的三个字——摄政王。 秦施施皱眉,正要往饭堂去,四大妖女从后面扑了上来。 “施施,你夫君来了书院!”宁玉儿兴奋的大叫,顿时引来一片鄙夷的目光。 “这个丑八怪真自恋,上次说苏师兄喜欢她,这次竟然直接将摄政王称作夫君,简直不要脸!” “哎,别说了,那四大妖女都不是好惹的,别被她们听见,小心被报复。” “我听说啊,傅景潇被贬为了庶民,这个韩箬水立刻就嫌弃了,当日就和他退了亲,简直太势力,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我还听说,韩箬水和冉王搞在一起了,好像还和冉王单独相处过一夜呢,估计是傅景潇斗不过冉王,既被戴了绿帽子,又被削爵贬罚,实在太惨了。” “真看不出来,这个韩箬水竟然如此狠毒!” 两个小姑娘一边从五人身边走过,一边交头接耳。 自以为声音很小,可谁都不是聋子,听的一清二楚。 要是前面两句,五人都无所谓,当个玩笑听听就罢了。 可后面几句,却句句都是诛心的谣言。 韩箬水眼眸微冷,三大妖女气的柳眉倒竖。 但是没等她们开口,一向主张不惹事的秦施施竟最先开了口。 “要说就大点儿声音说,背后说着实太阴险,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两个小姑娘一愣,讪讪的回头,“呵呵……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啊。” 秦施施弯着杏眼,脆声道:“苏师兄那么优秀,谁不希望得到他的青睐,你们两个敢说你们就不想吗?” 心思被戳中,二女大窘。 “还有……”秦施施正要继续往下说,面前的二女忽然脸色一变,对着她身后行礼。 “小女见过摄政王!” 与此同时,周围看热闹的小姑娘也纷纷恭敬行礼。 “小女见过摄政王!” 秦施施身子一僵,慢慢回头,果真发现傅云辞站在自己身后,顿时脸一黑。 那方才自己说苏慕优秀,想得到他青睐的话,该不会被他听见了?! 傅云辞今日一身白衣,眉目含霜,清冷中透着矜贵。 勾人的桃花眼细细落在秦施施身上,薄唇微动,“还有什么?” “还有……”秦施施轻咳,迎上他的目光,话却是对着周围那些小姑娘说的,“摄政王本就是我秦施施的夫君。”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围观的小姑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知道秦施施这个丑八怪脸皮厚,可却没想到她竟厚颜如此,背后臆想便罢了,竟然当着摄政王的面也敢口出狂言! 摄政王位高权重,岂容这种丑八怪羞辱,今日秦施施要倒大霉了! 小姑娘们目露冷意,讽刺的看着秦施施,等着看她如何被摄政王惩罚。 可谁知……摄政王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发怒,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姑娘们都觉得摄政王周身的清冷,在这瞬间,竟融出几分暖意。 如春雪初融,沁人心脾。 “哼!我才不信,你胡说!”其中一个小姑娘望着摄政王绝美的侧脸,愤怒开口。 秦施施轻笑,睨了傅云辞一眼,弯着杏眼道:“摄政王便在此,你若不信可以问一问摄政王,若摄政王否认,我立刻把我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那偷偷议论的二女,连带周围围观的小姑娘们,听到秦施施这番话,全都惊呆了。 不要脸能到这种程度,她们也是平生仅见! 别说秦施施这种丑八怪了,那四大妖女也根本配不上摄政王,这个丑八怪竟然敢说摄政王是他夫君,简直是痴心妄想! 周围没一人相信秦施施的话,反而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鄙夷。 但是也没人敢问摄政王,只敢小声议论。 “我说……她该不会是得了臆想症?” “指定就是,肯定是长得太丑,被刺激的多了,就得了这病,也挺可怜的,咱们不要嘲笑她。” 秦施施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二女继续往下说:“最后,议论官员和皇族,是重罪,若论刑罚,最高可株连九族,摄政王您说是不是?” 秦施施扭头看向傅云辞。 “是。”傅云辞点头。 二女吓的一个哆嗦,直接跪了下去。 “小女……小女糊涂,还请王爷恕罪,小女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女再也不敢了,求王爷恕罪!” 傅云辞不语,看向秦施施。 意思很明显,恕罪不恕罪,秦施施定夺。 二女咬了咬嘴唇,难堪的看向秦施施,红着脸求饶。 “秦姐姐,我们一时嘴快说错话,希望您能原谅。” “我们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秦施施也不语,看向韩箬水。 二女立刻又向韩箬水道歉。 韩箬水淡淡开口:“起来,记住,以后切莫传谣。” 二女心中一喜,立刻站起来,红着脸朝傅云辞一礼,快步离开了这个丢人的地方。 围观的众女却不愿离开,本就是去看摄政王的,此刻遇见,怎么可能离开。 “摄政王好俊,比苏师兄还俊,看了摄政王以后,苏师兄在我心里立刻变成了清汤挂面,毫无滋味。” “女孩子家家的,如此说话,不知羞!” “切,你不也是来看摄政王的吗?装什么清纯,昨晚我还看见你和王师兄在后山搂搂抱抱呢。” “胡说!我要撕烂你的嘴!” “啊!你敢打我,看我不掐死你!” 两个女孩子说着说着便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便打了起来。 秦施施望着那扭打在一起的二女,冲傅云辞挑眉,“王爷的魅力可真大,竟令两女当众为您打架。” 傅云辞闻言冷冷一笑,“苏师兄魅力更大,连施施都渴望得到他青睐?” 秦施施一噎,轻咳一声,“民女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了。 四妖女立刻朝傅云辞行礼,快步跟了上去。 五人一行来到饭堂,点菜,吃饭。 周围几桌都是女孩子,嘴里说的都是摄政王,当然,间或还有秦施施,只是用词都不大好听。 秦施施倒也不在意,和四女安静的吃饭。 忽然,她的身边罩下一片阴影,顾念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施施,我终于见到你了!” 第69章 糟蹋了这颜色 听到顾念白的声音,秦施施的身子顿住,然后缓缓抬头。 入目是一成不变的白衣,和一成不变的儒雅俊脸。 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秦施施皱眉,忽然就觉得,这顾念白穿白衣,真就如那些小姑娘说的般,如清汤挂面,毫无滋味。 贴切的说,就像那白面馒头裹了一层白纸,毫无颜色。 傅云辞就不同,他的白衣儒雅俊逸,气质清冷却不寡淡,姿态矜贵却不傲慢,芸芸众生中,无须特意,便能一眼看见他。 黑衣又是另一番风情,气质冰冷神秘,如神渊降临的魔王,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往后,你还是别穿白衣。”秦施施若有所思的开口。 顾念白一怔,随即温柔微笑,“施施为何如此说?” “糟蹋了这颜色。” 顾念白脸色一僵,表情极为尴尬。 四妖女原本还因为顾念白的话,觉得这忽然出现的小生似乎和秦施施之间有些暧/昧,可在听到秦施施冷讽之后,顿时笑出了声儿。 “施施,这位是……”钟翡翡忍住笑开口问。 秦施施动唇,然而还没等她说话,顾念白抢先开口道:“小生是施施青梅竹马的表哥,见过几位姑娘。” 青梅竹马……表哥……都是透着些些暧/昧的身份。 四女心中疑惑更浓,询问般的冲秦施施挑眉。 “顾公子倒是惯会攀亲戚,我爹我娘往上数几代都是独生,可没有什么表亲。”秦施施面色始终冰冷。 顾念白更加尴尬,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撇关系? 真就如澜儿所说,知道他喜欢的是她以后,这丑八怪便拈酸吃醋。 之前用刀捅他,现在还给他冷脸。 是他这段时日给她好脸色太多,开始恃宠而骄了? 若非澜儿哭求,他才不会屈尊来见这个丑八怪! 压下心里的怒气,顾念白低声开口:“施施,我和澜儿只见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别听外人瞎说,我心里唯一喜欢的人,只有你!” 此言一出,四女惊呆。 顾念白的声音似乎可以加大,周围吃饭的人立刻朝这边看来。 本想看看当众被男人表达爱慕的女人是谁,扭头看向秦施施,众人一口饭差点呛死。 怎么又是这个丑八怪! 男人到底是有多丑,才会向她表白心迹? 想着,那些人的目光便落在了顾念白的身上。 顾念白立在秦施施的旁边,侧身对着秦施施,是以,在秦施施身后坐着吃饭的人,便可清楚的看到他的模样。 身材颀长,气质儒雅,五官清俊,竟是个俊美优雅的少年郎。 一时间周围议论声四起,言语中都是在可惜这少年眼瞎,竟然喜欢秦施施这么个丑八怪。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秦施施谈谈开口:“抱歉,你太丑,我不喜欢你。” “噗……” 这下不止旁边桌的客人,就连四妖女都忍不住,一口喷了刚刚进嘴的豆浆。 顾念白脸色发青,用了最大的克制力才忍住没有翻脸,稍微缓了缓,他的脸上重新浮现温柔爱慕之色。 “施施,我收到你给我写的信了,我们别再闹别扭了好吗,我知道你是因为误会我喜欢澜儿才吃醋,为了证明我的真心,我愿意明日就去你家,恳求你父亲帮你退掉那门你根本就不满意的婚事!” 短短一句话,便透露出许多信息。 秦施施订了亲有未婚夫,却给顾念白偷偷写信,还因为他和别的女人拈酸吃醋。 周围的人都被这番话惊呆了。 这个丑八怪,着实不要脸! 虽未成亲,但订了亲便已经是夫妻,如此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与偷人无/异。 简直是荡/妇!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四大妖女看着脸色发青的秦施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念白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面色越发温柔,“施施,我知道你对你那个未婚夫没有任何感情,你的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你,只要你和他退亲,我立刻上门提亲。” 说罢,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摸秦施施发顶。 秦施施眉眼含霜,手握成拳,蓄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朝顾念白那张清汤寡水的脸打出去。 可就在那一拳将出未出之时,周围忽然扫来一股杀气,紧接着顾念白如秋风中的落叶横飞出去,带翻一片桌椅,砸在了墙上,又从墙上滑到地上。 鲜血从他的口鼻之中汩汩流下,看着伤的很重,可他的人却清醒无比。 这一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顾念白为何好端端的飞了出去。 秦施施却似有所感般,抬眸看向门口。 那里,不知何时立了个男人,一身白衣如谪仙,是顾念白那碗清汤挂面永远无法比拟分毫的绝色。 “摄……摄政王!”苏明珠惊呼。 宁玉儿小脸煞白,“完了完了,施施这回完了。” 只有韩箬水一脸凝重,“这个小白脸目的不纯。” 围观的人们也看见了门口的男人,又看向地上已然动不了的小白脸,瞬间明白这小白脸飞出去,一定是被摄政王内力打的。 可是,摄政王为何要揍这小白脸?虽然这小白脸挖墙脚不厚道,但人家也没挖他的墙角不是。 “过来。”男人开口,隔着一段距离望着秦施施,菲薄的唇微动,声音冷的能结冰。 秦施施只楞了一息便反应过来,立刻走向傅云辞,站定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 “王爷。” 傅云辞垂头,深潭般的眸底倒映她的脸,“不满意这门亲事?” “没有!”秦施施用力摇头。 “想要退亲?”他再问。 “没有!”秦施施摇的更快。 傅云辞唇角微勾,抬手轻抚她的发顶,“告诉他,你爱的人是谁。” 秦施施侧头斜睨地上的顾念白,恰好此时顾念白奋力爬起半边身子,艰难的抬头望着这边。 他满脸是血,眸中含着自信。 秦施施爱自己如痴,傅云辞此番伤自己,便彻底化解了她心底的醋意,她一定会选自己! “顾念白,你看清楚,我的未婚夫是摄政王,他比你英俊还比你有权有势,更比你爱我,你觉得,但凡是个脑子好的,会怎么选?” 第70章 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负你 听到这番话,顾念白好不容易咽下去的一口血,一下喷了出来。 “噗……” 看热闹的人也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什么?! 丑八怪是摄政王的未婚妻? 而且看摄政王的样子,对丑八怪无比在意。 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如此诡异的一幕! “我脑子很正常,所以,当然喜欢摄政王。”秦施施轻笑。 傅云辞点头,牵起秦施施的手,往前走去。 直到那两道身影再也看不见,饭堂里才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议论声。 “撞鬼了撞鬼了,我方才竟然看见摄政王亲口承认秦施施是他的未婚妻,我一定是撞鬼,出幻觉了!” “什么?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出现幻觉!” “原来大家都看见了,那……难道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快看地上那个小白脸,竟然敢和摄政王抢女人,简直不知死活。” “我方才还觉得他有些俊俏,直到摄政王出现我才发现,他长得跟个白面馒头似的。” 议论声如潮水,顾念白后槽牙紧咬,狠狠擦掉嘴角的血,扶着墙站了起来。 胸骨大概是断了,疼的他浑身直冒冷汗,忍着剧痛走出饭堂,顾念白一步一步往前走,眼底的恨意浓的化不开。 四妖女望着顾念白狼狈的背影。 “你们说,施施会被摄政王带去哪里?”韩箬水开口。 苏明珠莫名打了个寒颤,“我觉得……情况可能不妙。” “去掉‘可能’二字。”钟翡翡一脸默哀。 “当着这么多人被戴了绿帽子,以摄政王的性格,秦施施大概会死的很惨。”宁玉儿下结论。 这厢。 秦施施被傅云辞牵着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进了门,傅云辞单脚踢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秦施施便感觉一股冰冷之气袭来,下一刻她便被狠狠压在了门上。 抬头对上男人阴冷嗜血的目光,她心中害怕,却强自镇定。 “王唔……” 笑着开口,可话才出口脸上纱巾忽然被扯掉,话便被堵了回去。 他的唇狠狠压下来,疯狂肆虐,每一下碾压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绝。 渐渐的,秦施施透不过气来,脸涨的通红,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她在心中哀叹。 好嘛,重活一辈子,还没来得及亲手除掉敌人,也没来得及和他白头到老,就这么被他给亲死了。 好憋屈。 好不甘心。 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温热的触感唤回男人的神思,感觉到怀里瘫软的娇躯,肆虐停止。 “这世界谁都可以背叛我,唯独你不行。”他声音低哑,带着绝境求生的乖戾。 得到了新鲜的空气,秦施施的大脑渐渐清明,听到男人的话,她抬手抚上男人面颊。 “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负你。” 傅云辞绝望的眸底溢出一抹希望,将秦施施紧紧揉进怀里。 靠着他的胸膛,秦施施竟然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晚上。 轩窗对月,一席月光穿过书桌,洒入满地霜华。 四妖女排成一排站在榻前,齐齐半躬身子低头紧紧望着她。 一睁眼看到这一幕,秦施施吓的不轻,怒道:“你们有病啊!” “你终于醒了,施施,我还以为你被摄政王捏死了!”宁玉儿不顾她的斥骂,一把抱住她的脖子。 另外三妖女齐齐上前,将塌边的位置挤满。 “我们吃完饭找你找不到,就来你院子找你,就看见你人事不省的躺在榻上,吓的我们险些报官!”苏明珠大声开口。 “哎呀!你们怎么都说不到重点,重点是,秦施施,外界传你是个丑八怪,怎么你长的这么好看!”钟翡翡一把推开苏明珠脑袋,迫不及待的插话。 秦施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没有纱巾。 傅云辞发疯亲她时纱巾被扯掉了。 “施施,你真漂亮!”韩箬水眸光发亮。 “难怪那顾念白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不顾摄政王的权威想你表白心迹,若是我,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佳人怀里!”钟翡翡道。 “先前我还一直不明白,眼高于顶,连邻国公主都能拒绝的摄政王,怎会对一个商贾之女如此看重,现在我明白了。”韩箬水单手抱胸,一手轻抚下巴,做思考状。 苏明珠摇头叹息,“男人啊,还是喜欢好看的。” 秦施施一脸理所当然的道:“女人不也是喜欢好看的吗,像我,喜欢摄政王就是因为他长的俊啊。” 四女一脸无语,齐齐送她三个字。 “要矜持!” 经过了这一日,白嵩书院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秦施施是未来摄政王妃的事情。 可是却没几个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男人们无法理解,有钱有权的为何摄政王要如何折磨自己? 女人们心中不平,像秦施施那种丑八怪都能嫁给摄政王,为何她们不行? 书院议论纷纷,秦施施的名字每日要被提上千次,而其中议论最多的,便是猜测她会不会被摄政王退亲。 在摄政王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以摄政王的脾气,肯定退婚。 于是,仅仅在一天时间内,‘秦施施会不会被摄政王退亲’的话题,就变成了‘秦施施已经被摄政王退亲’。 秦施施不理会外头的谣言,去了趟摄政王府,从傅云辞手里拿到了新宅子的钥匙,还跟着他去新宅看了一遍。 新宅不大,但环境清幽,院落布局朝向都是最好的。 傅云辞更是心细的给里头添了家具,空空的院子里让匠人摆了盆景花草等。 秦施施对新宅子十分满意。 看过了新宅,便要准备着搬家的事情。 于是等到休沐,秦施施特地回了一趟秦府。 跨进秦府大门,秦施施直接去了正院。 正要进去,旁边守门的丫鬟却忽然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等等,你是何人?” 秦施施皱眉,凝眸看那丫鬟,是个新面孔,便只当她是新来的,不识得自己。 笑了笑开口:“我是你们家小姐,你进去给我娘通报一声,就说她的小心肝回来了。” 丫鬟却上下打量她几眼,随即冷哼,“原来是二小姐,二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夫人已经从正院搬出去了,现在这正院里住的,是咱们家二少爷。” 第71章 作威作福 听得丫鬟的话,秦施施眉心微簇。 “诺,夫人现在住在那间院子,二小姐去那边找去。”丫鬟抬手指向秦府分给下人用的偏院。 看着那丫鬟嚣张的模样,秦施施忽然勾唇,爬上眼角的却是寒霜。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朝下人房走去。 穿过宽敞的正院,走一段林荫小路,便是偏僻简陋的下人房。 秦施施站定在下人房前,便见一个盘着妇人髻,年龄只有十七八的女人站在院门口。 女人声音尖锐,面相刻薄,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院子里埋头浆洗的中年妇人大骂。 “生意不好做赚不到银子,连狗都知道少啃一块骨头,偏你一天到晚好吃懒做,我告诉你,今日这些衣裳你不洗干净,就没饭吃!” 骂完见那妇人埋着头只顾洗衣裳,她怒火难消,上前去一脚将水盆踢翻,水花溅了妇人一身。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我这些衣裳可都是花了很多银子的,你要是敢洗烂了,小心我收拾你!没用的老东西,怎么不死!” 妇人始终一言不发,低着头,任由少妇撒泼。 见此情景,少妇越发来劲,眼角余光看见妇人脖子上黄灿灿的链子,眼中贪婪之色一闪,抬手就朝她脖子上拽。 “金银首饰是给贵人戴的,你这种卑贱货戴这些简直糟哎呦!……” 就在少妇的手快要摸到链子时,腰侧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身子便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嘭!哗啦啦……” 尤皖轻被这巨响吓了一跳,急忙抬头,便见吴氏狼狈的摔在地上,身下是砸翻的晒衣杆。 扭头看向前方,便见自己的女儿秦施施眉眼寒霜立在那儿。 “施施!”尤皖轻心中一喜,随即似想到什么,立刻站起来将秦施施往外推,“你怎么回来了?快走快走,这个女人你惹不起的。” 吴氏挣扎着爬起来,见尤皖轻正在焦急的推搡一位少女,又听到她嘴里的话,顿时明白了少女的身份。 “想走没门!小野种竟然敢打我,好啊,我这就去告诉南风,让他家法……” 秦施施眸光发寒,不等她说完,抓起旁边还没来得及洗的一只绣花鞋,对着她的脸左右连扇。 “啪啪啪啪!” 吴氏脸颊顿时肿成猪头,原先细嫩白皙的皮肤,此刻印了一脸的鞋底印子。 “你……竟然……如此猖狂!小……贱人!我……” 话未说完,又是一顿鞋底抽。 不知道抽了多少下,秦施施才终于停手。 吴氏早就说不说话了,鼻子嘴里全是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丢掉捏变形的绣花鞋,秦施施拉起了仓皇无措的尤皖轻。 “娘,我们今日就搬家!” 尤皖轻听的一楞,随即苦笑,“娘在尼姑庵的那些年,你爹不仅把娘手里的房契和地契全部私自过户给了他,就连这尤府,地契也被他私自过户。” “娘身上唯一值钱的便是那对夜明珠,送给了刘院士,现在娘身无分文,怎么搬,搬去哪儿……” 当年尤家财力雄厚,尤皖轻作为尤家的独生女儿,嫁给秦孝则时,嫁妆十分丰厚,后来尤老爷子忽然过世之后,名下的所有财产也全部留给了尤皖轻。 别说住的宅子,那西街整条街上的商户宅院,那全都是尤家的。 可是在尤皖轻被丢进尼姑庵之后,秦孝则便将所有姓尤的东西,全部改了他的姓。 等尤皖轻再回来,身上除了一对贴身带走的夜明珠,便什么也不剩下。 “若是娘的东西还在,哪里会容忍他们这般欺负……”想到自己的遭遇,尤皖轻心里又恨又悔。 千金大小姐,富贵出身,现在却落得被个庶子的小妾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若非因为两个孩子,尤皖轻早就一根白绫自尽了。 “娘在这府里,你出嫁时总能给你多争些嫁妆来,还有你哥哥,我若一走,便正如了秦南风的意,他好一手把持家业,你哥便什么都得不到。” 看着尤皖轻忍辱负重的表情,秦施施心如滴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娘,有秦南风在,我们不可能从秦府拿到任何东西,不管您在不在这府里待着,受不受这些委屈,我和哥哥所得到的东西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听到这番话,尤皖轻强撑的一口气溃散,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都是娘没用……” “不,娘,我们先搬出去,您放心,这宅子我们不住,他们也别想住,他们从您身上窃取的东西,我也会一样一样帮您拿回来的。” 只当她是孩子的气话,尤皖轻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郁结的心情却因为这句话好转。 欣慰的摸了摸秦施施的头,尤皖轻的眼眶有些红,“嫁给你爹以后,娘唯一不后悔的,便是生下你和你哥哥。” 说完将秦施施往外一侧的侧门推,“你早些离开,这吴氏是秦南风新纳的妾室,十分得宠,若是被秦南风知道你打了她,肯定不会轻饶你。” 秦施施拉住尤皖轻,认真的道:“娘,我在外面开了间铺子,赚了些银子,前几日买了宅子现在已经收拾妥当,您若是愿意,我们现在就搬出去。” “你……不会是在说真的?”尤皖轻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见秦施施一脸认真,尤皖轻总算是信了,脸上露出笑容。 “我女儿有宅子娘做什么还在这儿受气,现在就搬!” 说着便去屋子里收拾东西。 秦施施跟在尤皖轻身后,走进院子里,目光看向地上散架的晾衣杆。 吴氏已经不在,地上只剩下几点血斑。 看来是去正院给秦南风报信去了。 去的正好,正好她还有事情需要见秦南风和秦孝则。 此番秦南风自己不来她都要准备去找他。 这厢,正院小厅里。 秦孝则坐在主位,秦南风和秦澜儿分别坐在他的下手,三人之间气氛融洽,只是秦孝则的脸上带着几分顾虑。 “没想到施施今日会回府,好歹她也是未来的摄政王妃,我们将尤皖轻赶去下人房,她若生气向王爷告状可怎么办?” 第72章 休妻 秦南风无奈一笑,“爹,我既敢走这一步,那便是有把握,摄政王绝对不会为秦施施出手。” “哦?为何?”秦孝则满脸好奇。 秦南风便看了一眼对面脸颊微微泛红的妹妹,自豪的开口:“冉王已经向皇上请旨,要娶澜儿为侧妃了,爹,冉王现在的势力虽然没摄政王大,但他是皇子,将来可以继承皇位,比摄政王更有前途!” 秦孝则扭头看了秦澜儿一眼,眉间却不见喜色,“摄政王位高权重,就算冉王侥幸继位,也不敢动摄政王分毫,施施是摄政王王妃,地位不可小觑,我们应该留一线。” 听出爹爹话里对秦施施的看重,秦澜儿心生不快,轻轻哼了一声,“爹,您难道还没听说吗?” 秦孝则皱眉,等待她下文。 “前几日,顾念白去了书院找施施,和施施约定退婚与他私奔,这一幕被摄政王亲眼看见,一怒之下将顾念白打了个半死,虽然没有当众对施施怎么样,但是据说,施施被王爷带走之后便昏死过去,她的朋友急的差点报官。” “什么?!”秦孝则愤怒拍桌,震的茶盏‘咣当’响,“她简直糊涂至极!先前就三番五次为了顾念白和王爷闹,消停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她认命了,可没想到……哎呀!” 秦孝则越想越气,脸涨的通红,“王爷为她忍了那么多次,这一次怕是不会再忍了……” “爹您消消气。”秦澜儿上前乖巧的给秦孝则顺气,“这几日,摄政王要退亲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冉王告诉我,说连太后都惊动了,十分生气,所以这退亲是迟早的事情。” “孽障!”秦孝则气的要吐血。 那可是摄政王正妃的位置啊,多少权臣千金,甚至公主都想嫁,是秦家祖坟冒青烟才落到了秦施施头上。 这个孽障不仅不珍惜,还如此胡闹,简直和她娘一个德行! “秦施施弄丢这门亲事,罪该万死,尤氏却不自知,还要仗着这门亲事在府里作威作福,让您受尽委屈,我才看不下去,将她赶去下人房。”秦南风一脸孝顺。 “赶去下人房……我真想直接休了她!”秦孝则怒火难消。 秦澜儿眼睛一亮,休了好啊,省得到时候收网秦施施变成过街老鼠时,还回过头连累自己的名声! “爹,我觉得您这个决定不错。”秦澜儿轻笑着道。 秦孝则一愣,“什么决定?” “就是您方才说的,休了尤氏啊,您想啊,秦施施一旦被摄政王退婚,到时候必定连累咱们秦府的名声,不管是对家里的生意,还是对我的名声,那都不好。” “若是提前休了尤氏,我们再放出风声,说尤氏不贞,秦施施不孝,那么等秦施施被退婚的时候,外人就只会指责尤氏教女不严,指责秦施施不检点,丝毫不会影响到我们身上。” 听秦澜儿这么一说,秦孝则眼睛一亮,反正秦施施已经做不成王妃,尤氏他更是看着厌烦,让这两人滚出去,还能保名声,何乐而不为。 “如此甚好,爹现在就写休书!” 秦南风脸上浮现得逞的笑意,立刻送上纸笔。 只要赶走秦施施和尤氏,秦南风自然不会再回来,那么偌大的秦府,就全是他的! 亲眼看着秦孝则写完休书,秦南风脸上的笑意更加浓,趁这机会提了一句:“爹,我娘还关在那柴房,着实可怜,您看能不能……” 原本面色带有几分愉悦的秦孝则在听到秦南风的话后,脸色顿时阴沉,直接出声打断,“她是罪有应得,以后不许再提她!” 秦南风只能将没说话的话咽下去,决定等过段日子再提,反正有他在,娘就算在柴房也吃不到苦。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之声。 秦孝则和秦南风齐齐皱眉,抬头看向庭院,就见一个猪头脸被丫鬟扶着往这边走来。 “三娘?!”秦南风惊呼,若非记得那身衣裳,他是打死都认不出这个猪头脸竟然是自己才纳不久的娇妾。 “南风!”吴氏哭哭啼啼跑进来,委屈的扑进秦南风怀里。 秦南风将她从怀里推开,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吴氏一听‘呜呜’大哭,哽咽着道:“妾身只不过是叫夫人把衣裳洗干净些,二小姐就发了疯似的上来打妾身,夫人也不劝一句,竟然和二小姐一起上来打妾身!” 看着变成猪头脸的小妾,秦南风气到想吐血。 “岂有此理!”秦孝则一脚踢翻凳子,抬脚便往外走。 —— 秦施施静静立在院门口,不大一会儿,便见一行人从远处走来,当先一人便是秦孝则,后面跟着的三人,分别是秦澜儿和秦南风,还有被她揍成猪头的小妾。 一行人很快到了近前,秦孝则愤怒的盯着秦施施。 “孽障!三娘是你哥哥的枕边人,那便你嫂子,你为何要对你嫂子下此毒手?” 一个庶子的妾室,还要自己喊嫂子? 秦施施直接气笑了,目光在秦孝则父子二人脸上扫过,眼角笑意更深,“一个宠妾灭妻,一个贱妾当主,还有一个……” 目光最后定格在秦澜儿脸上,“用身体搏上位,小小年纪就换了几个男人,我也是大开眼界。” 又看向秦孝则,“难怪爹爹不喜欢我们母女,俗话说惺惺相惜,臭味相投,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是我们太正派,对不上爹爹您的脾气。” 听到秦施施指桑骂槐说自己龌蹉,秦孝则气的青筋额角直跳,“秦施施,我是你爹,你怎么在和我说话!” “毫无恭顺之心!”秦澜儿怒斥,心中羞恼的很。 秦施施说她换了几个男人,什么意思?难道已经知道自己攀上冉王的事情? 丑八怪消息还挺快,哼,知道又怎样! 等到三日后,摄政王亲眼看到她和顾念白‘私奔’,那退婚便是板上钉钉。 秦施施这次死定了! “二妹妹,从前我一直念着你年纪小,对你诸多忍让,甚至让澜儿也多包容你一些,可没想到你不仅不知道感恩,现在更是丧心病狂殴打你的嫂子。” 秦南风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秦施施,说到最后扭头看向秦孝则,“爹,方才我还想劝您,可现在……女不教母之过,休书,您拿出来。” 第73章 没有休妻只有和离 听到门口吵闹的动静,尤皖轻立刻从屋里出来,然后便听到了‘休书’二字,脸色瞬间苍白。 倒并非她舍不得,而是女人一旦被休,那后半辈子都会被蒙上污名。 这些年尤皖轻在秦府受尽了委屈,若非嫁妆财产全被秦孝则骗走,她早便提出和离。 带着自己的孩子和财产,她尤皖轻天大地大,日子逍遥自在。 可现在,她身无分文,有这层夫妻关系在,秦孝则好歹会给女儿些微薄的嫁妆,儿子将来娶妻也能分些家产。 可现在若是被休,儿子女儿就真的什么都没有,还会沦为外人的笑柄。 尤皖轻抱紧怀里的包袱,心中下定决定,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接休书,就算接,也是要等到女儿出嫁儿子成家以后。 到时候她不需要秦孝则来写这休书,自己就会一尺白绫离开人世,反正这人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出来的正好。”秦澜儿越过秦施施看向尤皖轻,满脸嘲讽,“爹已经写好了休书,尤氏,你咎由自取,拿着休书和你这不成器的女儿滚出我们秦家!” “休书我不会拿的。”尤皖轻轻轻开口。 秦孝则大怒:“难不成你还想赖在我秦家不成!” “一口一个你们秦家,莫非是住在这儿太舒坦,都忘了这府宅真正的主人?”尤皖轻面带嘲讽,反正已经撕破脸,她不会再忍。 今日这休书她是不会接的,除非他们弄死她,将休书强塞给她,不然这休书她打死都不接! 看到尤皖轻眼里的轻蔑,秦孝则像被踩了尾巴,浓厉的眉毛倒竖,“胡说八道!这府宅真正的主人就是我!” 如此不要脸之人,尤皖轻懒得和他多说,上前一步拉了秦施施的手:“施施,我们走。” 秦施施正要说话,秦南风直接拦在了两人面前,“今日不拿这休书,你们都别想离开!” “施施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你难道还想软禁我们不成!”尤皖轻气的脸青,整个身子都在抖。 “未来的摄政王妃?”秦南风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般‘哈哈’大笑起来。 秦澜儿轻笑开口:“什么摄政王妃,很快就不是了,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拿着休书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听到秦澜儿的话,尤皖轻一惊,扭头看向秦施施,颤声问道:“施施,她这话什么意思?” “她发疯呢,娘您别理她。”秦施施淡淡开口。 方才她心里还存着疑惑,此刻总算是明白了原因。 按照秦孝则那尿性,就算再讨厌娘,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可现在却忽然赶娘去下人房,这其中必定有原因。 想必这个原因就是最近书院盛传的谣言——秦施施已经被摄政王退亲。 秦孝则相信了,所以铲掉了最后的回旋余地,对她们母女赶尽杀绝。 秦施施勾唇。 刚刚好呢,正在苦恼要怎么和这些臭狗屎斩断关系,现在他们倒是自己将机会送了出来。 不过,休书是绝对不能拿的,只能是和离。 和离以后娘的名声虽然依旧会受损,但绝对没有被休来的重,而且和离之后,秦孝则名声受损的更严重。 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主动提出和离,那得是多差劲? “谁发疯?秦施施,死到临头了,你竟然还如此猖狂!”秦澜儿满脸怒色,将秦孝则手里的休书抢过来,一把丢到地上。 “我已经派人守住了府里各个出口,你若不拿这休书,那我也只能家法伺候,伺候到你同意为止!” 秦施施微微偏头,果然,一侧的小门被几个身高体壮的家丁把手,这些家丁手中还拿着铁棍等物。 “什么家规!你们这分明是私设刑场!和严刑逼供没差!”尤皖轻气极,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只要你乖乖拿着休书滚,我们绝对不会为难,就连秦施施殴打三娘的事情,我也可以既往不咎。”秦南风淡淡开口。 秦施施扶住尤皖轻颤抖的身体,冷冷看着秦孝则,“断绝关系可以,但只有和离没有休妻。” “你认为你有资本和我们讲条件?”秦澜儿被逗笑。 一个弃妇而已,竟然大言不惭要和离,简直痴心妄想! “不是我有没有资本,而是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秦施施说完抬眸看向前方。 几人皱眉不明白她话里那股自信从何而来,跟着她的视线转身,便发现远处竟走来一行人,看穿着和模样,明显不是府里的人。 很快那些人走到了近前,秦孝则皱眉打量。 只见当先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华贵,眉眼间也尽是富贵之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小姑娘身边站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眉目间透着骨子肃然正气,左手摊着本册子,右手拿着一只笔。 而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官差,各个手扶长刀,气势骇人。 “你……你们是谁?为何不请自入,你们这属于私闯民宅!”秦孝则皱眉呵斥。 秦澜儿却看着那小姑娘惊呼:“钟翡翡!你来这儿做什么?” 嘴里这么问,可秦澜儿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恐怕是为了秦施施来的。 可是她身边带的人又是谁?没有官袍证明并非朝官,钟翡翡带这人来做什么? “本小姐的名字也是你随便能叫的吗?”钟翡翡眉一拧,冷冷看向秦澜儿。 自小在钟鸣鼎食的氏族长大,她的身上自带一股贵气,此刻冷下脸来,便透着几分凛冽。 秦澜儿咬唇,不甘心的改了口:“……钟小姐,不知钟小姐带人来府里有何事?” 钟翡翡却根本不回答她的话,反而看向秦施施,脸上的冰冷鄙夷瞬间变成亲昵与温暖。 “施施姐姐,我把媒氏给你带来了,你娘若是想和离,无需出门,在这儿就可以办!” 秦施施感激的冲钟翡翡点头:“翡翡,谢谢你!” 秦澜儿目瞪口呆,盯着那一身平庸的中年男人上下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简直胡闹!和离之事重大,岂容你们儿戏!我这就派人请冉王过来!” 第74章 从此……再无瓜葛 “请冉王?好啊,你请冉王,我就回家请我爹,看看冉王他敢不敢插手此事。”钟翡翡冷哼。 钟翡翡她爹是大理寺少卿,身份虽然没有三公尊贵,也不及冉王,但因职务原因,手中权力极大,是以,如若非常原因,冉王是绝对不会和大理寺少卿打擂台的。 秦澜儿本也只是想吓一吓钟翡翡,可没想到钟翡翡没吓到,反倒是她自己被吓的噤声。 “方才你们所争吵之事我们老远便听见了,夫妻和离是家务事,是夫妻两个人的事情,你们二人身为子女却强行干扰阻拦,简直毫无道德人性。” 钟翡翡鄙夷的扫了秦澜儿和秦南风一眼,最后看向秦孝则。 “秦夫人嫁给秦老爷这些年既未犯七出之条,也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秦老爷的事情,秦老爷没有资格休妻,反倒是秦夫人。” 又看向尤皖轻,目光柔和,“被贱妾陷害,为秦老爷拿出所有嫁妆,可秦老爷不仅没有任何感激,竟然还想要赶尽杀绝,简直狼子野心,此番秦夫人提出和离,不仅是我,媒氏大人也非常赞同。” 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当面指责,秦孝则心头火气,又见秦澜儿一脸不敢得罪的样子,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抿唇立在那儿。 秦南风就更没有插话的余地,脸色阴沉的盯着秦施施。 尤皖轻眼眶通红,面向媒氏:“大人,我要同秦孝则和离,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咱们各不相干!” 秦孝则气的脸青。 他休妻代表尤皖轻有罪,可现在尤皖轻主动提出和离,传到外面成为笑柄的就是他! 还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做了秦家的人还想和别的男人好,简直不要脸至极! “我不同意!” 媒氏看都没看秦孝则,一边低头写和离书,一边道:“宠妾灭妻,谋夺妻子嫁妆,你没资格不同意。” 话说完,他的手里也写完,钟翡翡立刻贴心的递上印章。 媒氏接了印章,对着那张纸摁了下去。 “秦孝则宠妾灭妻,私吞尤氏嫁妆,尤氏对其失望之极,今日起两人断绝夫妻关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媒氏声音洪亮,不容置喙。 “你们是强行和离!我不同意!”秦孝则怒不可遏,冲向媒氏想撕掉和离书。 官差立刻拔刀上前,几把冰冷闪亮的刀‘唰唰唰’架上秦孝则脖子,秦孝则吓的一动不敢动。 媒氏垂着眼皮道:“嫁妆乃女方财产,秦孝则,责令你三日之内,将东西全部退还尤氏,不然,以侵吞私人财产罪收入大理寺!” 秦孝则腿一软,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尤氏哭的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今日不仅成功和离,还能将自己的嫁妆要回来。 秦施施却有些可惜。 尤老太爷过世之后,尤家所有的钱财全部留给尤皖轻,但这些东西却不像嫁妆,没有清单记录,更没有说头。 此番嫁妆可以用女方私人财产追回,可尤老太爷留下的东西却不行。 嫁妆只是冰山一角,尤老太爷留下的那些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秦施施很快又释然了。 现在能要回嫁妆就不错了,至于尤老太爷留下的东西,她可以慢慢拿回来,目前最重要的,是带娘离开。 “我和哥哥都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既然娘和秦老爷和离,那么,我便也不再是秦府的人,往后,我和大哥,还有娘,与秦府恩断义绝。”秦施施眸光冰冷,声音冷肃决绝。 刚刚被秦澜儿扶起来便又听到这番话,秦孝则阴沉的面色浮起一抹冷笑。 “两个孽障!就算你不提,我也不会留你们,此番断绝关系最好不过!” 看着秦孝则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秦施施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缓缓开口:“从此……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秦孝则冷哼。 “和离书和断绝父子父女关系书都已盖章,即刻生效。”钟翡翡扬声宣布开口,然后走到秦施施面前,声音软下来。 “施施,玉玉她们都在外面等着了,今日,我们帮你一起搬家。” “好。”秦施施扬唇,杏眼弯弯,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红色。 握紧尤皖轻的手,秦施施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前院走去。 和离了,就算要走,也是走大门。 从大门出来,早就等在门口的三妖女都围了上来。 秦施施心中一热,眼泪掉了下来,“谢谢你们。” 宁玉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直都在。” 苏明珠小心的扶着尤皖轻上马车。 韩箬水走到秦施施身边,“若非翡翡告诉我们你请她帮忙带媒氏去你家,我们都不知道这回事,施施,下次有这种事你要告诉我,我去给你撑腰。” “呸呸呸!什么下次,你个乌鸦嘴!”钟翡翡没好气的冲韩箬水翻白眼。 秦施施搂住两人的胳膊,笑意从唇角满眼至眼底,“有你们真好。” 媒氏随官差回去,和离书和断绝关系书都要归档。 六人挤上马车,马车跑动时,窗帘的一角被风扬起,秦施施眼尖,看见巷子角落,摄政王府的马车一闪而过。 她抿嘴笑起来。 新家其实没什么需要搬的。 尤皖轻从秦府带出来的,除了一张嫁妆单子,便只有几身衣裳。 嫁妆单子是尤老爷子当年亲手写的,尤皖轻一直都保存着,却没想到,现在有了大用。 有了这单子,便不怕秦孝则耍赖少给。 四妖女每人都送上了乔迁礼物。 秦施施正想带着娘和四妖女去外面吃一顿,结果便有一个自称是第一楼伙计的小伙子走了进来。 “秦小姐,王爷在我们酒楼给您订了菜,请问菜肴该摆在哪儿?” 秦施施心中一暖,指了指小厅的桌子。 小伙计立刻击掌,一列拖着食盒的伙计整齐的走进来,稳稳的将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摆在了桌上。 最后伙计在桌上放了两大坛子桂花酿,“秦小姐慢用,小的告辞。” “麻烦了。”秦施施朝对方点点头,目送人离开。 四妖女围着桌子,看着满桌子可口的菜肴,满眼羡慕。 尤皖轻眸底带着欣慰的笑意,可眼圈却微微泛红。 第75章 王爷身材好 六人一桌,就着那两坛子酒,吃光了一桌子菜。 吃饭时秦施施摘了面纱,尤皖轻看到她的脸眼底脸上浮现惊喜之色。 “施施,你的脸……” “先前生了怪病,现在都好了。”秦施施笑着说。 “好,太好了!” 四妖女离开的时候就没一个能走直线的,好在每家府里都派了马车过来,倒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全。 尤皖轻也喝的不少,脸颊微红,明显有些醉。 秦施施推着她回房,“你去休息,这里我来。” 女儿孝顺,当娘的也乐得享受。 尤皖轻笑着回房,躺在榻上不一会儿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秦施施脚步微乱的走到小厅,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收拾碗筷。 碗筷收拾到一半,院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她动作一顿,嘴角浮起一抹甜甜的笑意,下意识的将面纱给遮上,然后才乳燕投林似的奔向院门,用力打开。 门外之人敲门的手一顿,白面馒头似的脸上露出笑意,“施施!我就知道你见到我会高……” “哐当!”秦施施嘴角一塌,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扁着嘴用力将门给拍上了。 顾念白脸色一僵,没说完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 本就强撑的身体,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脑中浮现秦澜儿楚楚可怜的表情,强撑了笑脸再次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连续不断,简直比脑袋上挥不走的苍蝇还讨厌。 没有见到想见的人,秦施施本就不高兴,此刻烦的不行,‘当’一声把盘子丢到桌子上,踩着很重的步子来到院门口,用力拉开院门。 “敲什么敲,滚!”骂完便要甩门。 顾念白眼疾手快,趁机挤了进去,强撑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差点瘫在地上,虚弱的扶着墙喘了两口气才不至于倒下去。 他抬起头,想要对秦施施说句话,可刚刚张了张嘴,眼前残影一闪,下一刻胸口剧痛,身体倒飞了出去。 秦施施收脚,跨出院门低头看着地上死狗一样蜷缩的顾念白,厌恶溢出眼眶,“顾念白,我说过了,我喜欢的男人是摄政王,别再没脸没皮的缠着我,我家王爷会吃醋的!” 顾念白被气的岔了一口气,捂着生疼的胸口,哆哆嗦嗦从胸口摸出一个锦囊,颤巍巍递向秦施施。 “施施别生气,我来……我来并不是想纠缠你,我听说你被你爹赶出来了,怕你一人在外手中拮据,所以……将爹留给我的玉萧卖了,这些银子你拿着,以后若是再缺钱了,就跟我说,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不会让你吃一点儿苦的!” 吹/箫是顾念白最得意的才学,他自小没了爹,只有一个娘靠娘家接济抚养他,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便是他爹留给他的玉箫,简直比他的命还重要。 此番竟然舍得卖掉,还将卖来的银子送来给秦施施。 这要是前世的秦施施,铁定感动的痛哭流涕,毁天灭地都得跟他私奔。 可现在…… 秦施施打了个酒嗝,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锭子,一脸鄙夷的丢到顾念白脚边。 “银子本姑娘有的是,就算花完了,还有王爷给本姑娘银子花,轮得到你吗?赶紧拿着银子滚蛋,看到你就烦!” 说完她看都不看脸色紫涨的顾念白,转身进去,‘嘭’的摔了门。 仔细的将门栓栓好,秦施施满意的转身,不放竟一头扎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小鼻子被磕的生疼,她秀眉一皱,正要发火,鼻腔却闻到了只属于那个人身上才有的清冽味道。 惊喜的抬头,果然是傅云辞。 “王爷!” 傅云辞单手扶着她的腰,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找你做什么?” “说要给我银子花。”秦施施趴在他胸口,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襟,一只手悄咪咪的落在了他精瘦的腰部。 “你们经常见面?”傅云辞冷着脸又问。 “没有啊,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见面。”秦施施摇头,小手在腰上抚摸。 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楚摸到他坚硬的线条。 秦施施张开小嘴,惊喜的笑出声。 “嘻嘻……摸到了摸到了。” 傅云辞这才察觉到腰上有只不老实的手,身躯一僵,眸光不由热了几分。 “秦施施,你喝醉了。” 秦施施撇嘴,抬头斜了他一眼,“你给我送酒,不就是想让我醉吗,口是心非的男人!” 没想到小心思一下就被小丫头拆穿,傅云辞有些尴尬,但好在脸皮厚,脸色依旧如常。 “为什么非礼本王?” “因为你身材好啊,还俊。”秦施施整个人挂在傅云辞身上,软软的嗓音,吐气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傅云辞勾唇,“原来你馋的是本王的身子。” “嗯!”秦施施忽然推开傅云辞站了起来,小脸紧绷,一脸严肃。 怀里一空,傅云辞有些失落,皱眉问道:“怎么了?” 秦施施没回答,抬脚‘蹬蹬蹬’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傅云辞皱眉跟进去。 就见小丫头撅着小屁股在墙角的大箱子里快速翻找,还未靠近他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等他走过去,小丫头已经抓着一袋子东西站了起来,兴奋的将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 “布蛊阵的蛊包啊。”秦施施脆声回答。 “蛊阵?” “嗯。” “秦施施你到底想做什么?” “嘿嘿……”秦施施奸诈一笑,搂住傅云辞的腰,“王爷带我飞到秦府就知道了!” 被她这么一卖关子,傅云辞心底的好奇越来越浓,无奈的捏了捏秦施施的鼻子,搂着她的腰足尖一点,朝着秦府掠去。 此时已是傍晚,白日便是阴天,到了晚上便黑的快。 两道从屋顶掠过的黑影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一盏茶之后,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秦府的围墙下。 秦府今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天色一擦黑便都歇下,就连下人也都回了各自的屋子休息,没人敢出来触霉头。 秦施施立在原地,神秘兮兮的拿出自己的龟甲,蹲在地上卜了一卦。 “你在算什么?” “最近几日的天气。” “算这个做什么?” “找阵眼啊。” 傅云辞彻底被搞糊涂。 秦施施算完卦之后将龟甲一收,原地转圈找方向,最后将手里的布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包拳头大小,用细纱布缝严实的蛊包递给傅云辞。 “东西两角各埋三个,记住一定要隐蔽,不能太深,蛊包之间距离须有一丈远。” 傅云辞接了蛊包,见秦施施抱着剩下的一包要往府中央冲,便问道:“你去哪儿?” 第76章 本妃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我去埋阵眼啊。”秦施施笑嘻嘻的道。 傅云辞上下扫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本王跟你一起去。” “夫君是担心我吗?”秦施施歪头,杏眼在夜色中似宝石一般闪耀。 傅云辞唇角上扬,忽然低头隔着面纱吻了她的唇,“王妃貌美如花,若是被敌军虏去,本王可如何是好,不如一起深入敌营,要死,便死在一处。” 秦施施踮脚双手勾住他脖子,“本妃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根据八卦易象,秦施施很快找到阵眼,就在正院的墙角下,此处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阵眼设在这儿十分安全。 埋完了阵眼,两人又一起埋了剩下的蛊包。 等一切都做好,傅云辞带着秦施施原路返回,回到了秦施施的屋子里。 傅云辞掩好门,一转身衣襟被拽住,一只小手不安分的探向腰间。 他顺势将人抱起,走向椅子,坐了上去。 将秦施施放在腿上,任由她的小手做乱,他问:“现在能告诉本王蛊阵的作用了吗?” 秦施施侧靠在他胸膛,头顶刚好抵着他的下巴,闻言得意的道:“那个蛊阵叫幻象阵,顾名思义,也就是说,只要身处在那个蛊阵之中的人,就会出现各种幻觉。” “目的为何?” “他们不知道这阵法,出现幻觉以后必定会想到闹鬼上,一个闹鬼的宅子谁敢住?只能搬出去,宅子成了鬼宅,谁敢买?所以宅子便空出来了。” 听秦施施这么一说,傅云辞彻底明白过来,同时也嗅到一些重点。 “你想要那个宅子?” “当然,那是我娘的东西,我要帮娘拿回来。” 傅云辞垂头,鼻尖扫过柔软凉滑的发丝,轻轻问道:“为什么不找本王,找本王何须这么麻烦。” 秦施施摇头,收回做乱的小手,双臂环住傅云辞脖子,嘴唇挨着他的耳朵。 “我要强大,要与你并肩而立,势均力敌,如果连这种小事我都处理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在你身边呢。” 软软糯糯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委屈。 可落在傅云辞耳朵里却无疑一记铁锤。 他的心被狠狠震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扎了根。 秦施施的呼吸越来越近,柔软的唇瓣压上他耳垂。 心底的欲念瞬间引爆。 傅云辞紧紧搂住怀里的娇躯,正要不顾一切的吻上去,耳边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一怔,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发现小丫头闭着眼,竟然睡着了。 抬手轻轻扯掉秦施施脸上的面纱,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白皙的脸庞泛着红晕,此刻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微张的红唇肉嘟嘟,泛着红润的光泽。 头一低,傅云辞吻了上去。 直到浑身燥热,他才停下,小心翼翼的将秦施施放到榻上,盖好薄被后转身出了屋子。 院子里,傅云辞背身立在桂花树下,藏在暗处的暗卫立刻现身,恭敬的立在身后。 “王爷,有何吩咐?” 空气静了许久,傅云辞才低低开口:“保护好她,一旦有异常,立刻通知本王。” “是!” 入夜,云遮雾绕,微风浮荡,秦府一片静谧。 小院的屋子里,秦澜儿平躺在塌上已然睡熟,可到了下半夜,却睡的不安生。 朦朦胧胧中,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下巴处摩擦,一下一下。 闭着眼烦躁的在脸上挥了挥,手却打到了一个东西。 秦澜儿睁开眼,眯眼看向手里的东西,却因光线昏暗,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凭感觉顺着那东西往上摸,越摸她越觉得奇怪。 入手的触感分明是衣裳。 可自己躺在榻上,头顶是纱帐,又哪儿来的衣裳。 就在她疑惑时,屋外浓雾拨散,丝丝缕缕的月光透过窗缝照射进来。 秦澜儿顺势往上看,只见自己手中抓着的竟是一片血红的裙摆,那不停摩擦在脸上的东西,赫然是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人脚! 她的心脏一下子炸开,全身一阵阵发寒,可却奇怪的发不出一丝声音,更是一动都不能动。 秦澜儿呆呆的抓着那片血红色裙摆,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珠子往上看,发现有一个画着新娘妆的女人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女人脖子上套着绳子,发现她的目光后,忽然张开嘴巴,一条猩红的舌头从血盆大口里伸出来,方才还白皙细嫩的脸庞瞬间变成青紫色,那双上挑的凤眼直接从眼眶掉了出来。 两颗圆滚滚沾满鲜血的眼珠子‘啪嗒’一声,掉在了秦澜儿脸上。 “……啊!啊!!!啊啊啊!!!” 次日,秦施施揉着闷疼的脑袋坐起身子,双眼空洞的四处看了几眼,然后涣散的眸光慢慢聚拢。 昨晚做下的那些荒唐事慢慢涌现。 她痛苦捂脸,“秦施施……你简直就是个色/狼!真的不能再喝酒了!……” 抱头自我检讨一番之后,秦施施起床梳洗,今日她还有要事要办。 和尤皖轻吃完早饭之后,秦施施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出了门。 穿过所居的巷子,从繁华的东街头走到尾,便是一处穷人窟。 老旧的房舍,破烂的街道,青天白日之下,偶尔还会有筷子长的老鼠从眼前跑过去。 秦施施第一次来这儿是两年前,顾念白忽然不回她的信,她一着急便找了过来。 谁知不仅没有找到顾念白,反而差点被几个流氓混混欺负,关键时刻她的二师父从天而降,赶跑流氓,并顺势收了她做徒弟。 二师父是一位女冠,年过花甲,鸡皮鹤发,可身手却比壮年男人还敏捷。 若非看到她轻松赶跑流氓,秦施施是怎么都不敢相信,一个背脊佝偻的老妪会有此等功夫。 二师父说她天生通易,是个学易的好苗子,秦施施当时对易术没兴趣,却对二师父的武功十分感兴趣,于是当二师父提出要收她做徒弟时,她便欣然同意了。 后来她跟着二师父学了几招之后就彻底放弃了学武的念头,反而对易术越来越感兴趣。 不过奇怪的是,二师父总是叮嘱她,每隔两个月才能来这儿找她一次,平时无事严禁她过来,更是严令她,不许在外人面前叫她师父。 虽然二师父的态度很严苛,但秦施施能感受到二师父对她的关爱。 可是前世,她被傅云辞带回摄政王府不久,二师父便忽然失踪了,她遍寻不着之下为二师父占卜,卦象显示二师父犯有血煞之兆,性命恐已不保。 第77章 你的脸,切莫让外人看见 想到这些事情,秦施施的心情有些沉重。 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时间,离二师父失踪已不足三个月。 前世她蠢笨无能,最后连二师父的尸骨都没寻到,但这一世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力量阻止悲剧发生! 想着这些时,秦施施已经找到了那间老旧的小院子。 抬手敲了敲门,破旧的木门里外晃荡,感觉稍微用点力,这门便要塌。 很快,里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吱呀’一声,门扇在眼前打开,一位年过花甲的女冠立在里头。 秦施施看着那张熟悉的苍老面孔,心中百感交集,本以为已是天人永隔,可现在她竟又重新见到了她的二师父。 “二师父!”秦施施眼眶微湿,声音颤抖。 女冠却态度冷漠,淡淡扫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堂屋。 秦施施立刻抬脚进去,转身关好院门,才跟着进堂屋。 堂屋很空,没有多余的家具,正中只有一张矮几,两边摆着干草蒲团,女冠坐在里面。 秦施施小心翼翼的坐在对面,然后从善如流的将背上的小包袱取下来,放在矮几上打开,里面厚厚一本小册子,都是这一个月多来,她推演的八卦五行。 将小册子轻轻推到女冠面前,秦施施小声道:“二师父,这些都是徒儿推演的八卦五行,您看看有没有问题。” 女冠垂下眼皮,伸出枯瘦的手,一页一页往下翻,看完以后,枯井无波的眸底闪过一抹惊异。 干瘪的嘴巴终于动了,发出如枯树般的苍老声音,“这两个月进步很大,不错。” 得到了师父的表扬,秦施施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 拜师两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师父嘴里听到表扬的话呢! 可下一刻,女冠枯井般的眸子浮现严厉,指着其中几页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本是不该犯错的地方,可你却错的离谱!” 秦施施笑容一僵,刚刚翘起的小尾巴立刻垂了下去。 女冠扫她一眼,缓缓开口,将其中的关键细细为她讲解。 秦施施听的很认真。 二师父的武功她不敢说,但二师父的易术绝对比易堂那些老学究高深百倍。 甚至秦施施有一种感觉,就算是神机楼的大算师水清,易术也不及二师父。 只是不知为何,二师父很少出门,更没有要入神机楼大展身手的意思。 听完二师父的讲解,秦施施豁然开朗,忙拿出纸笔,将要点记下。 最后女冠又布下这两个月的课业,叮嘱她好好完成。 秦施施将课业认真记下,然后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收回自己的小包袱。 以往这种时候,她收好包袱之后便要离开,因为二师父不喜欢与她多待。 可这一次,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二师父帮忙,于是坐在蒲团上犹豫着没有走。 “有事快说,吞吞吐吐,叫人厌烦。”女冠声音冰冷,眉宇间一片严厉。 秦施施不敢卖关子,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徒儿想让您去一趟秦府,借着府里闹鬼的借口让秦府上下所有人全部搬走,独留孙海棠一人镇宅。” 随后秦施施又将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卖蛊阵的事情一并说给了女冠听。 女冠听完眸底闪过一抹诧异,严厉冷漠的眉目间融开一丝温度,声音比平日温和,“不痴迷顾念白那小子了?” 听出女冠话里的调侃之意,秦施施有些窘。 前世她被孙海棠和秦澜儿诓骗洗脑痴迷顾念白时,二师父是唯一一个提醒她远离顾念白的人。 二师父向来话少,可是在劝说她远离顾念白,不要相信顾澜儿这件事情上,却是破天荒的变成了啰嗦的老妈子。 只是前世她铁了心的相信他们,连带二师父的劝说也觉得别有用心。 见她听不进去,二师父叹息一声,不再劝说。 此番听说她所做的事情,惊讶之余调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秦施施轻咳一声,小声道:“从前不懂事,以为顾念白是良配,但是现在我看清了,摄政王才是徒儿的良配。” 女冠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欣慰中透着一丝莫名的悲伤,“看清就好,你懂事了,知道保护自己,师父便死也能瞑目了。”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秦施施的心情莫名沉重,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二师父忽然失踪的事情上。 “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秦施施蹙眉,有些生气,忽然又想到什么,笑了起来。 “二师父,您闭上眼睛,徒儿要给您一个惊喜!” 女冠枯井般的眸子里闪过了然之色,却还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秦施施快速摘下自己的面纱,大声道:“睁开!” 女冠睁眼,目光看向秦施施光滑白皙绝美的脸庞,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惊讶,仿佛一切早以在她的掌握中一般。 “咦,师父,您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秦施施有些奇怪。 重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二师父,二师父不可能提前知道她变美的事情。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秦施施总觉得,二师父此刻的目光很奇怪。 似喜似悲,仿佛还有几分认命的坦然。 “师父……您今日是怎么了?徒儿变好看了您好像不高兴一样?”秦施施小声问道。 女冠摇头:“师父很高兴,施施长大了,师父如何能不高兴。” “您不高兴。”秦施施很笃定。 虽然二师父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但她就是能从细微的变化看出师父的心情。 现在的师父不开心。 女冠笑了笑,忽然说道:“美丽虽好,但……往后不要随便让别人看到你的脸。” “为什么?”秦施施满肚子的疑问。 可不论她怎么追问,二师父就是不回答。 “面纱并不安全,师父教你易容术。”说着,女冠起身从屋内的柜子里拿出一本书。 书皮已经掉了,里面的书页泛黄透着霉味儿,但好在字迹保存完整。 女冠将书递给秦施施,脸色十分严肃,“往后出门之前一定要易容,记住,你的脸,切莫让外人看见。” 第78章 等着看好戏 从女冠的院子里出来,秦施施的心乱糟糟的。 走了一段她回头,女冠还立在院门口,发现她的目光,似乎笑了一下。 秦施施定住脚,想要说话,女冠却已关闭院门。 定定的在原地许久,秦施施才再次转身,冲着家的方向走去。 晚上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秦施施想了很多,都是关于二师父的。 虽然前世二师父是三个月后才失踪的,可今生自己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情,或许也将这个时间线提前了。 解决了秦澜儿后再将大哥接回来,她便要着手二师父的事情。 心中默默打定主意,秦施施的心情总算安稳了一些。 次日天一亮,秦施施便辞别尤皖轻回了书院。 书院里关于她被傅云辞退婚的谣言是愈演愈烈。 每次她从人群中走过,那些人必定要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四妖女气的不行,秦施施却一脸无所谓。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外人的言语她从未在意过。 到了下午,秦施施从易堂出来,便有一个书童匆匆朝她跑来。 “秦师姐,外面有个姓顾的小姑娘等您,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 姓顾的小姑娘……顾念白寄住在他大伯家,他大伯倒是有个女儿。 秦施施勾唇。 看来最后的网要收了。 向那书童道了谢,秦施施抬脚往书院外走去。 走出书院大门,秦施施扭头看了一圈,大门一侧的树荫下立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揪揪,红绸带子挂在脸庞,衬得小姑娘唇红齿白,十分喜庆。 看见秦施施出来,小姑娘立刻朝她走过来。 等小姑娘走近,秦施施才发现小姑娘眼眶通红,神色十分焦急。 “秦姐姐!您可算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 看出秦施施态度冷淡,顾芯月有些为难,却还是不得已的开口:“秦姐姐,求您救救我哥哥,他想自尽!” “他想自尽你应该找大夫守着,万一他不测,好就近医治。”秦施施道。 “一个大活人哪儿看的住啊,而且我爹娘他们根本就不信我的话,若非我看出哥哥他状态不对,也发现不了的!” 顾芯月满脸着急,娇俏的小鼻子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明显是真的很担心。 秦施施对顾芯月还算熟悉,顾念白狼子野心不是人,可他这堂妹却心地善良,对顾念白和秦澜儿的那些事情一无所知,甚至因为她对顾念白的心意,一直将她当成未来的嫂子,对她尊敬有加。 想来此番顾芯月之所以会来找自己,也是入了秦澜儿和顾念白的圈套。 秦澜儿知道自己不信她了,也知道自己对顾念白没有从前那般信任,若是他们出面,别说引她出洞,只怕连话都说不上。 秦澜儿心里认定她对顾念白还有感情。 所以算计单纯的顾芯月来做诱饵,来一出苦肉计打动她,便有十足的把握引自己出洞,再顺利收网。 如果秦施施不是重生,没有经历那一世痛苦,只怕就算知道顾念白和秦澜儿心思不纯,也无法挣脱他们的温柔陷阱。 “我偷看了我哥哥的遗书,他决定明日去城外十里亭投湖自尽,这件事情我也告诉我爹娘了,可是他们不信,我实在没办法了,所以只能来找你,求你阻止他。”顾芯月小脸急的煞白,拉着秦施施的手不肯松开。 秦施施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叹了口气:“芯月,顾念白他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劝你早些将他赶出你家,省得你家人被他连累。” 听见这番话,顾芯月一怔,随即有些生气,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秦姐姐,你怎能如此说呢,难道你真的如念白哥哥说的那般,有了摄政王便要抛弃他吗?你这样也太薄情寡义了!” 说完这句话小姑娘用力擦掉眼泪,顿了顿,又道:“你和摄政王有婚约,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不是逼你离开摄政王和念白哥哥在一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去见他一面,帮他解开心结,让他好好活下去。” “秦姐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行行好,帮帮他好不好!” 见秦施施始终抿着嘴唇不说话,顾芯月觉得她应该是心软了,于是立刻道:“明日申时一刻,城外十里亭,秦姐姐一定要去!” 说完生怕秦施施反悔,转身便跑了。 原地立足片刻,秦施施回了书院。 回到自己的院子,秦施施坐在桌前拿起毛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了一封信,用提前准备的信封装好,印封蜡时,暗黄色的信封上分明有几个字。 “澜儿亲启。” 此时的摄政王府。 书房里,傅云辞手里拿着一封信。 他的目光略过一大段表达爱慕与思念的情话,定格在最后一句话。 “我已抛下所有,明日城外十里亭,申时一刻,与君不见不散。” 捏着纸张的手发紧,暴起的青筋像蓄积了强大的力量,自胸口沿着筋脉到手指。 “嘭!”一声轻响,信纸碎成飞灰,仿佛从不存在。 隐在暗处的侍卫往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不如属下今晚去顾家,直接结果了那顾念白。” 傅云辞半垂着眸子,静了有一盏茶,他才缓缓开口:“不用,看着书院,若她有异动,立刻通知本王。” “是!” 今夜似乎格外漫长,当天边第一缕光穿过窗棂,秦施施从桌边站起来,用力伸了个懒腰,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东西收好。 一夜未睡,脑袋昏昏沉沉,吃了两颗提神醒脑丸,她的精神才好了些。 打开院门,等了没一会儿,韩箬水便快步走了过来。 秦施施将布袋装好的东西交给她,“事情成与不成都看你了。” 将布袋子小心的抱在怀里,韩箬水扬唇,“放心,本小姐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那我们就可以等着看好戏了。”秦施施扬唇微笑。 韩箬水拿着布袋子离开。 秦施施回到屋里收拾一番,最后戴上面纱,离开了书院。 第79章 不和他走,什么都给你 摄政王府。 侍卫习文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书桌后头的男人,心中十分着急。 王爷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在这里坐了一整夜,若非能清楚感觉到活人的气息,不然习文真的怀疑,面前椅子上坐着的,就是个雕像。 习文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此时已经接近未时,而书院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 那就证明秦小姐并没有离开书院,是个好现象。 怕自家王爷再这么坐下去发生什么意外,习文小声开了口:“这些时日属下都是看在眼里的,秦小姐对王爷您一片真心,那些信绝对有问题,王爷您应该相信秦小姐。” 说完后,习文看向桌子后面的傅云辞,发现他雕塑般的身体竟然微微动了。 习文心中一喜,正要继续宽慰,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敲门声,这是只有暗卫阿影才有的敲门手法。 阿影被王爷留在了秦小姐身边保护,他这个时候来…… 习文头皮一炸,整个头皮连带身体瞬间麻了。 看向书桌后方,发现那个独身被敌军围困阵中却依旧淡定如斯的男人,此刻双手竟微微有些发抖。 静了有一会儿,傅云辞才开口:“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阿影走了进来。 “王爷,秦小姐离开出院,往城外去了。” “你没看错?”习文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这段日子秦小姐对王爷一改常态的温柔,而王爷每到月圆夜便要犯的病这个月竟然没有犯。 习文知道一定是因为秦小姐的关系。 现在秦小姐若真的出城要和那小白脸私奔,王爷怒极之下,病情可能会更加严重。 阿影没说话。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傅云辞觉得胸口好像被巨石压住般,发出一道冗长的呼吸声,然后自桌后站了起来。 “备马。” “是!”习文立刻去牵马。 马儿被牵到王府门口,傅云辞大步走出,沉着脸色翻身上马,一灰马鞭,马儿扬蹄嘶鸣,风一般冲了出去。 习文带着一众侍卫急忙跟上。 傅云辞抿着唇角,玄色衣摆在风中烈烈做响,马儿从城门下一跃而出,冲向城外那条唯一的路。 不一会儿,视线尽头便出现一辆马车,朴素的车身,明显是从马坊顾的。 傅云辞抿唇伏低身子,用力抽了下马屁股,马儿一个飞跃超过马车,他用力一拽缰绳,马儿侧身一横,稳稳的停在了疾驰的马车前。 车夫被这突如其来的人马吓了一跳,急忙拽缰绳,马儿嘶鸣,堪堪在离那一人一马半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哪儿冒出来的,不要命……”车夫气急败坏,对着马上的人便骂,可怒气还未宣泄完,便感觉胸口一痛,身体顿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了出去。 马车里,秦施施正靠着座位闭目养神。 车身规律的晃动让她添了睡意,忽然马车急停,她被惯性推了出去。 还好抓住了东西,不然人便要直接飞出去,非得摔死不可。 如此一吓,她满脑子的睡意顿时消散,抬头看向晃动的车帘,莹润的杏仁眼眸里一片通透。 感觉到车身震了一下,隔着车帘秦施施都感觉到了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压。 尽管事先有准备,她还是被这股气势吓的不轻,身子下意思往座位里面缩了缩。 下一刻车帘被掀开,颀长的人影携着冷意挤入,未等秦施施看清来人,耳边便是一声巨响,碎木飞迸马车破了一个大洞,男人的手深深陷入洞里。 木头断开处十分尖锐,将男人的手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顺着木头往下,滴在秦施施肩头,很快濡湿一片。 ‘哗啦’一声,男人似乎不知道疼痛一般,将自己的拳头从洞里拔出来,又带飞一片碎木屑,秦施施感觉到脸上溅落几滴温热的液体,心脏剧烈收缩,浑身绷紧。 男人面容邪肆,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捏住秦施施的下巴,发红的桃花眼充满狠厉,“施施,你又说谎。” 他的表情如神渊魔王,乖戾邪佞,可声音却出奇的温柔,像是在对情人低语一般。 秦施施慢慢吐出一口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 抬眼对上男人的眸子,漆黑的瞳孔里清楚倒映她遮着面纱的脸,露在外面的杏仁眼里充满了恐惧。 她没有说话,抿着苍白的嘴唇,举起双手轻轻捧住傅云辞滴血的手。 将他的手从自己下巴推开放到腿上,秦施施抽出怀里的帕子,沾了水壶的清水为他轻轻擦拭伤口里的木屑和结块的鲜血。 傅云辞慢慢坐下来,目光落在那只轻轻为自己清洗伤口的小手上。 小手清洗完伤口,将带血的帕子放到茶几上,又从腰间的锦囊拿出一个白色小盒子,用嫩白手指沾了里面淡粉色的药膏轻轻往他伤口涂抹。 似乎是怕他疼,她摘了脸上的面纱,一边抹药一边对着伤口呼气,小脸专注温柔,好像一个贤惠的妻子。 傅云辞眸底闪过一抹伤痛,随着这伤痛又生出一股想要毁天灭地的暴虐。 小心的为他抹完止血药,少女又抽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包住他的手,轻轻在手背打了一个结,然后捧着他的手抬头,眼圈发红。 “王爷以后莫要伤害自己,我心疼。” 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傅云辞忍着翻滚的怒意,定定望着少女,声音却依旧温柔:“不是馋我的身子吗,不和他走,什么都给你。” 秦施施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在安排这一切之前她便知道会有这一遭,甚至在出城时她还设想过,如果傅云辞追上来会怎样对自己。 她想,一定会有霸道的吻,然后越想越气可能会控制不住的掐她的脖子,甚至会忍不住打她一巴掌。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愤怒到极点,却舍不得伤她一分,甚至卑微的想要用自己的身子挽留她。 “大傻子……傅云辞,你就是个大傻子!” 少女眼泪汹涌,哭的十分伤心。 骂他大傻子,是觉得他的话幼稚可笑吗。 一场真爱,怎么可能因为他的身子就妥协…… 傅云辞苍凉的扯了扯唇角,微微阖眼,再睁开,只剩屠尽天下的狠绝。 第80章 若是错怪,你想若何便如何 “秦施施,是你先背弃诺言,顾念白他必须死!” 傅云辞一把抓住秦施施手腕,用力拽下马车大手一揽她的腰便带着她上了马。 马鞭一抽,马儿往十里亭奔去。 耳边风声呼啸,秦施施根本张不开嘴,就更别提向他解释。 不过此时此刻也无需过多的解释,等他到了地方,便会明白一切。 十里亭并不远,只短短一刻钟便到了。 傅云辞搂着秦施施的腰一言不发的跳下马背,越接近十里亭他的手便捏的越紧。 秦施施咬牙忍着手腕的剧痛,跟着傅云辞站定在一棵茂密的大树后面。 从这儿可以清楚的看见前方的凉亭,此时那凉亭里已经站了一个男人,正是顾念白。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衣,身上的伤还未好,原本应该苍白无血色的脸此刻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气息略微急促,似乎在忍耐什么。 “本王若是当着你的面剁了他,你心里会不会恨本王?”傅云辞看着凉亭里的顾念白,低声问秦施施。 秦施施动了动唇,可不等她开口,傅云辞便自己往下说道:“恨也不错,起码你心里有本王的痕迹,便够了。”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无尽的悲凉。 “王爷。”秦施施忽然出声。 傅云辞拧眉,轻笑:“怎么,心疼了?想替他求情?” 秦施施摇头,白皙的小脸上一片认真:“您若是发现错怪了我,要如何补偿我呢?” “错怪……”傅云辞自嘲一笑,“若是错怪,你想如何便如何。” 可终究不是错怪。 傅云辞将秦施施松开,吩咐习文看好,自己抬脚朝凉亭走去。 可刚踏出一步,他便又退了回来,目光看向凉亭一侧。 一个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从远处匆匆而来,少女脸上带着恼怒之色。 三两步进了凉亭,对上顾念白苍白的脸,少女脸上的恼怒顿时换成温柔。 正忍着火热坐着等待的顾念白忽然看到眼前的少女,眸光发亮,一下子站了起来。 “澜儿!你怎么来了?” 秦澜儿不着痕迹的簇了下眉头,然后温柔开口:“不是你写信说要在此时与我见上一面的吗,念白哥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顾念白的目光忍不住往秦澜儿胸口瞟,耳朵根本没有认真听她说话,嘴里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没有麻烦啊。” “没有麻烦?”秦澜儿的温柔有些挂不住,忍着火气责备,“既然没有麻烦你为何托人带信给我,说什么申时两刻之前见不到我就要离开?” “啊,信,什么信?”顾念白感觉越来越热,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浓,脑子昏昏沉沉,险些把持不住将秦澜儿抱进怀里。 秦澜儿也觉得身体热了起来,却未发现异常,只以为是被顾念白气的,心浮气躁之下,伪装的温柔实在挂不住,‘噼里啪啦’将顾念白斥责了一顿。 “你知道我为了计划这些付出了多少吗?马上秦施施便要来赴约了,若是被她看见我和你在一起,她肯定得怀疑,若是没等到摄政王来她就走了,那我安排的这出戏便彻底毁了!” “秦施施那个女人现在被摄政王迷的团团转,如果错失这次机会,我担心她不会再上当……呼,好热,怎么这么热。” 说到最后,秦澜儿微微喘起来,用手将衣裳往下拽了拽。 白花花的胸脯毫无防备露出一半,半隐半现格外诱人。 顾念白的脑子‘嗡’的一下,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秦澜儿抱进了怀里,大手一拽,秦澜儿的衣裳便落了地。 被他这么粗鲁的抱住,听到自己衣裳碎裂的声音,早便懂了人事的秦澜儿瞬间动了情,脑子一片混乱,任由顾念白对自己上下其手,瘫软的身子紧紧贴上去。 树下,在秦澜儿的衣裳被拽掉的瞬间,秦施施立刻抬手紧紧捂住了傅云辞的眼睛,着急的在他身边低语:“转过去!不许看!” 傅云辞听话的转过身子,然后便听见一阵窸窣声,很明显是有人在脱衣裳。 他脸一沉,大手压着秦施施的脑袋将她转了个方向,“不许看别的男人!” 秦施施撇嘴,顾念白那个白馒头有啥好看的,看了说不定还得长针眼,她只是一时忘了转身而已。 这时,凉亭里已经步入正题,男人欢女人更欢的声音不断传过来。 秦施施红了脸,又有些好奇。 前世自己和傅云辞也有过一次,为何……声音不一样呢…… 出于好奇,她悄悄偏头,想要看看。 傅云辞立刻发现她的‘不轨’行为,将她搂进怀里,带着她大步往前走,直到那些声音淡到几乎听不见才停下。 “你方才想做什么?”傅云辞黑着脸问。 秦施施红着脸,小声道:“他们的声音好奇怪啊,我们……不是,是和我听说的不一样。” “你听说?”傅云辞脸色发青,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是不是四大妖女跟你说的?乱七八糟,往后不许和她们玩!” “不是她们说的……”秦施施急忙为好友辩解。 “难道是宁骁那小子?看来本王上次的惩罚太轻了!”傅云辞咬牙切齿。 秦施施急的不行,现在简直是越描越黑,可她又不能说是因为前世自己和他有过一次。 反正解释不清她也懒得解释,忽然抬起自己的胳膊委屈巴巴的道:“王爷,我手疼。” 傅云辞垂眸,就见小丫头那白皙细嫩的手腕上一片淤青,稍微一想他便明白过来。 这是自己方才怒极之时捏的。 可方才从秦澜儿和顾念白的对话中他便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那些信都是秦澜儿安排的,是他误会了她。 想到自己在马车上对秦施施做的那些,又看到眼前被捏青的手腕,傅云辞非常内疚,立刻便将方才的事情忘了。 手足无措的捧起秦施施的小手,看着那雪白肌肤上的淤青,只觉刺目的很。 想到秦施施给她抹药的样子,他想也没想便低头,对着她手腕的淤青轻轻吹气。 秦施施翘起唇角,一边看着他为自己吹手腕,一边笑眯眯的开口:“王爷刚刚说过,若是错怪了我,那么就随我想如何便如何,不知,现在还做不做数?” 第81章 王爷不会伤害我 “当然做数。” 傅云辞向来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何况现在还满心愧疚,自然秦施施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是,等后来知道秦施施要做的事情之后,他肠子都悔青了!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此刻,看到傅云辞答应,秦施施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那我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这声尖叫似带着某种感染力,一响起便连带跟着响起好几道不同声线的女人尖叫。 傅云辞蹙眉,拉着秦施施朝声源处走了几步,然后闪身躲进了隐蔽处。 从他们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凉亭的斜前方。 凉亭的斜前方是一片宽阔的青草地,此时那草地上立着一大群人。 看穿着,明显是世家子弟带着下人出门踏青。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墨绿色锦袍,金冠束发,浑身贵气的青年男人。 男人身边跟着一群男男女女,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此刻那些少年郎们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凉亭里那荒唐的一幕。 而少女们则满脸绯红,惊慌失措的躲到了后面。 那些迭起的尖叫声,就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傅云辞的目光落在当先的贵气男人身上,又扫过躲在他身后一脸娇羞的四女,心中顿时察觉到蹊跷。 “冉王侄……四妖女……秦施施,老实交代,你背后都做了些什么。” 为了第一时间掌握秦施施的动向,傅云辞将她身边所有人的底细全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包括经水沄牵线爬上冉王床的秦澜儿。 此番秦澜儿和顾念白无端发/情,冉王又好巧不巧的来了,更巧的是以往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四妖女竟然同时在场。 种种异常凑到一起,傅云辞怎会嗅不到其中的阴谋味道。 秦施施本就没打算隐瞒,此刻既然被傅云辞看透,她索性和盘托出。 “秦澜儿是我临摹顾念白的字骗出来的,那凉亭之下我埋了一个小型蛊阵,他们之所以当众做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是因为这个蛊阵。” “至于冉王和四妖女,翡翡提前来到给我埋蛊阵,另外三人分别约了冉王和一众相熟的同门郊游,对外,这样不仅可以巧妙的将事情引爆,还可以为我出城找个最好的理由。” “冉王的作用是惩罚这对狗男女,同门的作用是彻底揭穿秦澜儿淫厉的真面目,事后将蛊阵一毁,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傅云辞静静听她说完,心情五味杂陈。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接到了那些信?” “是啊。” “那你为何不解释?” “王爷不问我如何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傅云辞一噎,但是一想到自己被个小丫头算计在其中,甚至刚才还差点因此情绪失控做下伤害她的事情,心里就难受的紧。 “若是我情绪失控,那一拳不是打在马车上,而是……” “不会,不论如何,王爷都不会伤害我。”不等他说完,秦施施便笃定的开口。 看着小丫头坚定信任的目光,傅云辞心口一震,一股暖意自心底蔓延传至四肢百骸。 可内疚也随之而至。 小丫头从未背叛他,始终信任他。 而他疑窦横生,甚至将她逼的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自证清白。 傅云辞恨不得甩自己几耳光,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不仅没有任何包容之心,还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如此粗鲁! 简直不是人! 目光再次落在秦施施淤青的手腕上,傅云辞抿了抿唇,沉声道:“本王……该死!” 看着傅云辞自责的样子,秦施施脸上浮起笑意,轻轻牵住他的手,小声道:“不怪王爷不信任我,实在是我从前太任性,明明心里喜欢王爷在意王爷,却总是要用顾念白气您。” “还有王爷收到的那些信,确实是我写的,可我也是被秦澜儿骗了,她说只要我表现对顾念白上心,王爷您就会对我加倍珍惜,我就听信她的,写了这些东西……” 反正事情也确实都是因秦澜儿而起,一股脑把所有的错推到她身上,秦施施是一点没有心理负担。 甚至说到最后一张小脸充满委屈。 她这模样落在傅云辞眼里,就更加重了他的负罪感。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誓言一般。 蛊阵也是有时效的,秦施施给秦府做的蛊阵用量大,可以管半月,而凉亭里的用量小,只有一个时辰药效便会消失。 此时顾念白已经完事,秦澜儿也得到了满足,蛊阵的药效也同时耗尽,于是瘫软在石桌上的两人便清醒了过来。 秦澜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扭头看了看没穿衣裳的顾念白,立刻便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心脏‘咯噔’一下,秦澜儿立刻往四周张望,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被人看见!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凉亭正对面那片空旷的草地上时,一张留有余红的脸顿时煞白一片。 “冉……冉王!您……您怎么在这儿!” 冉王已经站在一旁看了许久,一张脸早已变成和身上的衣裳一个色儿,绿到发光。 求皇上将秦澜儿赐给自己做侧妃的圣旨已经盖了章,算算时间,这个时辰正是太监去秦府传旨的时间。 可他这还未过门的未来侧妃,竟然在城外和小白脸欢好。 冉王用力吸了一口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本王若不在,如何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秦澜儿抖着手给自己穿衣裳,顾念白也慌张的往身上套衣裳,听到冉王的话,顾念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心急便说了一句: “王爷莫生气,澜儿虽和小生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澜儿她心里只有您,王爷您大度一些莫要怪罪她,澜儿善良贤惠,将来一个会是个好妻子!” 自己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被别的男人睡了,睡完这男人还一边穿衣裳一边劝说他大度。 这就好像一个香喷喷的肉包子,你欢欢喜喜拿在手里,刚刚咬了一口却发现包子里包着的竟然是一坨屎。 你发怒,店家却劝你大度,说屎虽脏,但包子是无辜的,抠掉这坨屎,一样可以吃。 这不是明摆着恶心人么? 第82章 奸夫** 冉王的火一下子蹿上头顶,目光阴冷的盯着顾念白,咬着牙吐出一句:“勾搭本王侧妃,你罪该万死!来人,将这奸夫抓回王府,本王要亲自发落!” 随行的侍卫立刻冲上来,不由分说便将衣裳还没穿好的顾念白给抓走了。 看到这阵仗,秦澜儿吓的花容失色,挂着半露的衣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爷,民女是无辜的,是顾念白他兽性大发,民女也是受害者啊!呜呜呜……” “你当本王没长眼睛是不是?方才你可比他叫的还欢!” 冉王怒不可遏,“来人!把这抓回去!” “是!” 侍卫立刻上前,将哭叫求饶的秦澜儿给抓走了。 随着两人被带走,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冉王袖子一甩,青着脸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冉王的身影,那些红着脸抿着嘴唇的少年少女才叽叽喳喳的开了口。 “这个秦澜儿平时看着挺清纯的,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知廉耻,都已经是冉王侧妃了,还和小白脸在野外乱来!” “咦,那个小白脸我怎么觉得有几分熟悉呢?” “艾,你一说我也觉得很眼熟呢,好像……好像就是上次在饭堂和秦施施那个丑八怪拉拉扯扯的那个少年?” “对对对!秦澜儿是秦施施姐姐,两人都和这小白脸有关,啧啧啧,好乱啊!” 听到旁人的议论,韩箬水不着痕迹的说了一句:“秦澜儿是施施的庶姐,我听说,秦澜儿生母陷害施施母亲欲要抢夺正室的位置,还听说她母亲想要让她取代施施成为摄政王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女孩子们想象力丰富,有了韩箬水这一句话,立刻便开始讨论,最后得出结论。 “我看肯定是秦澜儿嫉妒秦施施亲事好,想要鸠占鹊巢,所以利用这小白脸,故意当着摄政王的面陷害秦施施!”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那个秦施施当日不也说了吗,摄政王和小白脸悬殊巨大,她当然是喜欢摄政王的,她虽然长的丑,但脑子肯定没坏,没道理为了一个白面馒头抛下倾城绝色。” “这个秦澜儿真坏,还有那个小白脸,长那德行还敢和摄政王抢女人,简直是找死!” 听着风向转变,四妖女对视一眼,齐齐露出微笑。 小姑娘们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谁都没了郊游的心思。 四女朝凉亭对面看了一眼,然后跟着大家往回走。 这边,秦施施和傅云辞一起看了一出好戏,心情颇好的跟着傅云辞上了马,往城里行去。 马儿闲庭信步,优雅的迈着蹄子慢悠悠的往前走。 秦施施靠在傅云辞怀里,昏昏欲睡。 忽然耳边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惺忪的睡意消失,她立刻睁开了眼睛,傅云辞也在这时拉了缰绳。 秦施施转头看向路旁的树林子,便见那跟着自己从马坊出来的马夫痛苦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呼喊着。 她心中一惊,才想起来这车夫,受了傅云辞的迁怒,着实不应该。 挣扎着要下去救人,傅云辞却将她拽住,扭头吩咐习文。 “将人带回去好生医治,再给一百两银子安抚。” 车夫一个月累死累活才三百文,一百两银子对这车夫来说便是一笔巨款。 此番虽然受了无妄之灾,但伤的不重,且得到一百两银子,也算是一种幸运。 回到城里已经是傍晚。 傅云辞包了第一楼,带着秦施施吃了晚饭。 饭后,秦施施端茶漱口,傅云辞看了习文一眼。 习文立刻上前,将一个锦囊放在了桌上,“秦小姐,这是最近几日您铺子里赚的银子。” 秦施施打开锦囊数了数,加起来竟有近五百两,心中十分高兴,这些银子正好可以用来开作坊找工人。 最近她除了制作药膏药粉卖之外,又研制出各种功效的药浴包。 有滋阴壮阳这种滋补的药浴包,还有美白逼毒的美容药浴包,从男人到女人,从小孩儿到大人,她都研制出了相对应的药浴包,决定从大量生产投入铺子里卖。 可是她一双手,哪里做得来这么多,所以才想到要开作坊。 到时候找几个工人,让朱贵两头看着刚刚好。 这边秦施施和傅云辞温馨甜蜜的共进晚餐,那边秦府早已人仰马翻,下人们各个人心惶惶。 小厅里,秦孝则一把掀了桌子。 “她真是糊涂!我早就感觉她和那个顾念白有些不清不楚,原以为她比秦施施懂事不会犯糊涂,可她实在令我太失望!我们秦家这次真的成了笑柄!” 秦南风面色十分阴沉,这次的计划他非常清楚,他实在想不通怎么秦施施没入套,反而是澜儿和那顾念白做出了那种事情……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铁青的脸色闪过一抹惊恐。 “爹,澜儿的性格您是清楚的,她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您说,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和府里闹鬼有关?” 听秦南风这么一说,秦孝则立刻想起这几日自己经历的种种鬼事,阴郁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恐惧。 看见秦孝则的脸色,秦南风凝重的分析:“不光是我们,就连下人也都看见了那些脏东西,昨日那女冠不是说了吗,我们府里进了脏东西,十分厉害,若是不尽快搬离,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昨日我还不信,可仅仅过了一天,澜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信这是个巧合。” 听着儿子颤抖的声音,秦孝则的手忍不住发抖,当机立断的道:“那还等什么,搬家!” “那……我娘怎么办?”秦南风一脸犹豫。 女冠还说过,那种脏东西十分厉害,就算现在搬出去,也还是会受到牵连,如果想彻底破解,只能留下一个有分量的人镇宅。 最后女冠掐指一算,指着东边的柴房,说里面所居之人命含煞气,只有她留下镇宅才能保家人平安。 当时他生气的将女冠给赶走了,可现在他却已深信不疑。 秦孝则毫不犹豫的开口:“那便留她镇宅,若她能镇住这脏东西,也算是将功赎罪,等什么时候脏东西没了,我便放她自由。” 第83章 报应 “也只能如此。”秦南风点头。 不知道想到什么,秦孝则看了秦南风一眼,眼底浮起浓浓的愤恨。 “当初若非你们撺掇我休妻,我们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寄予厚望的秦澜儿成了人人喊打的荡妇,秦家的人是丢尽了。 而被秦孝则垃圾一样赶出去的秦施施,却并未如传言那般被摄政王退婚,甚至坊间隐隐有传言,说摄政王为未来王妃量身定做了喜服,甚至花重金请了江南有名的绣娘到燕京为喜服刺绣。 如此荣宠,平生罕见。 可想而知,秦施施在摄政王心里有多重要。 秦孝则非常恼火,暗恨自己眼瞎,怎么就听了秦南风和秦澜儿的话休妻。 只要他不休妻,就算和尤皖轻关系再差,往后秦施施嫁给摄政王,他一样能打着摄政王岳父的名号捞好处。 可现在,妻休了,儿女关系断了。 秦施施的荣宠都与他无关,他生了女儿一场,最后却什么都没捞到! 秦孝则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简直肺都要气炸。 “人一辈子长的很,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爹,虽然澜儿栽了,可我和水家已经暗中在接触,只要这次谈成,往后水家便是我们的靠山!” 见老爹脸色难看,秦南风急忙开口补救。 果然,听见这话秦孝则的脸色好看几分,问道:“你们怎么谈的?” 秦南风道:“水家希望我们将身家的一半拿出来支持他们,虽然这个代价有些大,但有了他们在,别说江南,湖广一代我们也能占有一席之地,到时候银子还不是流水的进来。” 尤老爷子留下了巨额财产,虽然秦孝则不争气挥霍了一些,但剩下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水家要一半,明显是狮子大开口。 秦孝则不愿意。 “爹,反正这些银子都是那姓尤的老头子挣的,咱们用来搏一搏,就算输了也不心疼,那剩下的一半也够我们爷俩无忧无虑过一辈子了。” 最后秦孝则还是在秦南风富贵险中求的劝说中同意了。 次日,秦施施起床后先去找了四妖女,向她们打听秦澜儿的情况。 “被冉王赏给了府里的马夫,听说当晚秦澜儿便要自尽,被那马夫打断了腿,现在是自尽都做不到,生不如死。”韩箬水开口,漂亮的眸子里透着清冷的光。 秦澜儿不单单害过秦施施,也害过韩箬水。 若非被秦施施识破,韩箬水现在的下场只会比秦澜儿更惨。 所以韩箬水一点儿也不同情这个女人。 “做的好,恶人还需恶人磨,现在整个燕京都知道秦澜儿和她娘做过的坏事了,真解气!”钟翡翡轻哼。 宁玉儿想到什么,笑着说道:“我还听说一件事情,听说秦府在闹鬼,秦孝则带着全府上下连夜搬离,只留了个失宠的小妾在那儿镇宅。” “不会是秦澜儿的娘?”苏明珠看向秦施施。 秦施施点头,这件事情她交给二师父以后便没有再关注,因为她相信二师父的能力。 此刻听到也不觉得惊讶。 现在秦澜儿和孙海棠都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报应,只剩下秦孝则和秦南风。 等把哥哥接回来,解决了二师父的危机,她再来慢慢对付这两人。 下午,秦施施离开书院,去百草堂找了朱贵。 她将一百两银子交给他,将自己的需求说了。 朱贵在傅云辞手下做事许多年,秦施施一说完他便全都明白,一脸沉稳的应承下来。 有了朱贵办工坊的事情,秦施施便将心思放到了哥哥身上。 重生已有两个月,她的哥哥秦南玦还在外面。 秦澜儿已经被解决,若是再不将哥哥找回来,恐怕他真的会有危险了。 于是秦施施决定,等明日休沐,她便出城去接哥哥回来。 但在接哥哥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第二天秦施施没有上课,一大早就回家,在回家的途中,还去了一趟衙门。 尤皖轻正在做早饭,嘴里哼着刚学会的戏。 这几日她学会了打发时间,每天吃完早饭就买包瓜子儿去梨园听戏,或者去茶楼听听书,日子十分悠哉。 一转身看到秦施施靠着厨房的门冲她笑,尤皖轻立刻走了上来,“今日不是休沐啊,怎么回来了?” “怎么,娘不欢迎我啊?”秦施施噘嘴。 尤皖轻被她逗乐,捏了捏她的脸,“别和娘贫嘴,说,有什么事。” 秦施施便正了脸色,沉声道:“已经五天了,秦孝则似乎忘了您嫁妆的事情,今日我特地回来,就是陪您去找他要嫁妆的。” 提到这个男人,尤皖轻静谧的脸庞浮现一抹阴郁,点头道:“好。” 于是,母女俩吃完早饭之后,尤皖轻特地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然后带上那张保存完好的嫁妆单子,跟着秦施施出了家门。 走到半路尤皖轻发现不对,“这不是去秦府的路。” 秦施施便将秦府闹鬼,于前晚连夜搬家的事情说了,顺便将秦澜儿的下场也说了。 当然,蛊阵的事情她一个字没提。 “你外祖父从小就告诉我,做人不能做亏心事,不然总会遭报应,现在他们就是遭了报应。”尤皖轻冷冷说道。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一处三进的宅院外头。 下了马车,尤皖轻看着面前老旧的宅院,目露怀念。 “这里是你外祖母陪嫁的宅子,你外祖母幼年时住在这里面,我出嫁的时候她对我说,这房子里都是回忆,让我保管好,不要卖了,我是没卖,可却还是成了别人的东西……” 宅院里头,不大的小厅里。 秦孝则坐在太师椅上,拧眉询问秦南风和水家合作的进展。 “家里所有的现银都给了他们,还只凑了一半,房屋和田产是绝对不能动的,剩下的等周转过来之后再给,你先督促水家那边,让我们越快进江南越好。” 秦南风点头:“银子一到水家就会去接洽,郑家在江南再是蛮横,也不敢和水家斗的,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的东西便能进江南。” “好。”秦孝则点头。 这时丫鬟小步进来,“老爷,尤氏和秦小姐在外等候,说要见您。” 第84章 讨要嫁妆 一听丫鬟的话,秦孝则刚刚喝进去的一口茶直接呛进了气管里。 顿了顿,他皱眉问道:“有没有说有什么事?” 丫鬟摇头。 秦孝则沉默了。 难道是走投无路来找他和解的? 那倒也未尝不可,只要尤氏肯服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他也是能退步的。 到时候就去官府销了和离书和儿女关系断绝书,那样他就又是摄政王的岳父了。 做摄政王的岳父可比做水家的钱袋子划算! “我就说先等一等,你看,尤氏主动上门来和解了,这些银子是白花了,你现在快些派人去银子截回来,别真送去就麻烦了。” “啊,这样不好。”秦南风满脸为难,心中是气的不行。 好不容易将秦施施赶了出来,怎么才没几天她竟然又回来了! 秦孝则很坚决,“快去!现在就派人去。” 秦南风没办法,只能吩咐人去路上截银子。 这边秦南风派出去的人离开,秦孝则便立刻吩咐人将尤皖轻和秦施施请了进来。 心中指望秦施施给他带个王爷女婿,所以态度是难得的平和。 看着那并肩走进来的母女,秦孝则示意下人看坐。 尤皖轻却摆了摆手,“秦老爷无需这么客气。” 见她说话生分,秦孝则有些恼火,自己主动上门和解还要跟他摆架子,脸色一下子冷了。 “尤皖轻,不要我给你几分颜色就得寸进尺,这次我们要约法三章,只要你保证以后能按我的要求做事,我便既往不咎,允许你回来。” 尤皖轻被秦孝则的一番话说楞了,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气了个脸青,“秦孝则,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尤皖轻,你什么态度?想要求我就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否则休想回来吃白饭!”秦孝则的态度很强硬。 自从上次和尤皖轻和离之后,他身上就霉运不断,更是一度成了燕京的笑柄。 现在尤皖轻主动上门和解,他当然要趁机找回面子。 这处地界不似秦府那般僻静,宅院间都是用的一堵墙,有个什么动静隔壁马上能听到。 此时两边的墙头已经探出好几个脑袋,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这边的动静。 秦孝则一点也不介意被人围观,反而越发来劲。 “这些年我对你万般迁就与包容,你不仅不感恩,还四处传谣,说我霸占你家财产,你可知因为你的污蔑外人都怎么说我?” 说罢他悲愤一叹,“可谁让我与你是夫妻呢,你就算再对不起我,我也要原谅你,今日只要你诚心向我道个歉,我便允你和孩子回家。” 听见这一席话,旁边围观的人露出惊讶之色。 外界传言这秦老爷宠妾灭妻,还霸占妻子的嫁妆和财产,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可现在听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围观的人们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听到那些窃窃的议论,秦孝则心中十分满意。 尤皖轻则气白了脸,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施施冷冷开口:“秦老爷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当初你和我娘成亲时家徒四壁,成亲后整日游手好闲,除了会伸手向我娘要钱之外什么都不会,如何我外公一过世你就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了呢?” 秦孝则一噎。 秦施施又说:“还有,希望秦老爷莫要自作多情,我和娘两个人过的很好,此番过来是为了讨要我娘的嫁妆,媒氏大人判完已经整整五天,您答应退还的嫁妆却还没看见影子呢。” 秦施施的话音落下,院墙上顿时爆出一片哄笑之声。 “吃软饭就算了,竟然还要抢人家家产,连人家嫁妆都不放过,这个秦老爷真是太不要脸了。” “若是要脸怎么可能生出秦澜儿那种不知廉耻的女儿呢,还好尤氏带着孩子和离了,不然两个孩子肯定得被秦府的风气带坏。” 人们嘲讽鄙夷的声音不断传入耳朵,秦孝则气的面色发紫,只觉得丢人丢到了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尤皖轻,这些年你在我秦府白吃白住,还有下人伺候你,那些嫁妆根本就不够你这些年的花销。” 别说家里所有的银子,就连秦孝则穿的大裤衩都姓尤。 秦施施是真的佩服秦孝则脸皮,就这样还好意思说尤皖轻白吃白住。 懒得和这种无赖浪费时间,秦施施直接击掌发了信号。 那早就守在外面的官差立刻冲了进来,眨眼便将秦孝则和秦南风围在中间,一人脖子上架了好几把刀。 “你们想做什么?我犯什么罪了!”秦孝则吓的失声,秦南风强自镇定的开口喝问道。 为首的官差冷冷开口:“欠债不还便是抢,现在你若再不还尤氏嫁妆,我只能送你去大理寺,让少卿大人定夺!”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进去就出不来的人间地狱。 秦孝则和秦南风双双吓软腿,秦孝则哆嗦着开口:“给给给!我们给!” 官差这才收刀。 秦孝则虚脱的坐进椅子里,正要说话,秦施施忽然上前,将一张纸放在了他面前。 “时间太长怕秦老爷记不得,所以我娘将当年的嫁妆单子一并带了来。” 低头看向那满满当当的纸,秦孝则的肉在滴血,长叹一声,吩咐下人。 “按照这单子上的东西去库房拿东西,一并还给她们。” 下人立刻去办。 过了一会儿回来禀报:“老爷,这上头的许多东西都没有了,您看……” “既然没有了那便没办法了,将这些东西放好,让那母女带走。”秦南风开口。 秦施施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东西,对照单子点了点,发现少的东西足有一大半,而且有许多贵重的陶瓷玉器。 她扬声开口:“怎么就没办法呢?东西不在便折价,现在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便折算多少银子,我娘的嫁妆,半个铜板都不能少。” “秦施施,你别太过分!”秦南风忍着火盯着秦施施。 秦施施直接看向官差。 官差立刻拔刀,‘唰唰唰’几把明晃晃的刀又架在了两人脖子上。 第85章 留下买命财 刀一出,秦孝则和秦南风顿时蔫了。 秦施施拿出毛笔,将单子上缺少的东西一件件列举,再用市面上的价格折算出价格,最后将算好的数字递给秦孝则。 “一共是八千八百六十两,秦老爷可有异议?” 秦孝则认认真真看了看秦施施折算的价格,每一样的价格都没有多算,正好是市场价。 可别说现在库房的现银全部拿去了水家,就算没有拿去,这八千多两他也不想拿出来。 八千多两啊,掏光家里所有现银凑给水家的那一半银子就是八千多两,这么大一笔数目,他这么舍得拿出来。 见秦孝则磨磨蹭蹭,官差又要拔刀。 “没有异议!”秦孝则连忙开口,转而又露出苦恼之色。 “可我现在真的没有银子,不信你们可以带人搜,若是你们能搜出银子来,那这钱我一定一文不少的给你们。” 秦施施蹙眉,正要说话,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进来,激动的跪到秦孝则面前禀报。 “回禀老爷,还好小的去的及时,将送去水家的银子半道截了回来!” 然后也不等秦孝则使眼色,那小人朝身后一招手,便有二十几个下人,抬着五口木头箱子走了进来。 这些人将箱子抬进小厅,吃力的放到地上。 箱子重重砸在地面,发出‘哐当’几声巨响。 很明显,箱子里的银子非常多。 秦施施扫了一眼那些箱子,然后抬头看向一脸青紫的秦孝则,挑了挑眉毛。 官差立刻道:“既然银子追了回来,那么还请秦老爷清点八千八百六十两还给尤氏母女!” 秦孝则憋着气,肉痛的朝下人点头。 下人立刻上前开箱,箱子一开,金灿灿黄澄澄,竟全是一两重的金子。 八千八百六十两银子,可以换成八百八十六两金子。 下人们一箱箱查验,最后将五口箱子算下来,竟然还差三十两金子。 “你们也看到了,我所有的家当都在这儿,这三十两我实在拿不出来了。”秦孝则肉痛的看着那些黄澄澄的银子,说话已经没了力气。 他感觉那箱子里装的不是金子,而是他的魂。 秦南风眼睛都红了,八百两黄金啊,箱子都可以装五口,就这么给这对母女,实在太不公平! 秦施施却丝毫不为所动,秦家有多少财产她清楚的很,外祖父留下的财产暂时还拿不回来,所以这嫁妆是一文不能少的。 她的目光在秦南风刚纳的小妾吴氏身上溜了一圈,开口道:“怎么没有,我见你们府里的女眷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凑一凑,三十两金子怎么可能拿不出来。” 听到这番话,秦南风差点气吐血,吴氏直接跳了起来。 “秦施施,你未免太过分了,你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唰唰唰!”官差立刻拔刀,吴氏脖子一缩,噤了声儿。 “给她。”秦孝则用力闭上眼,咬牙切齿的开口。 吴氏眼眶一红,用力一跺脚,不情不愿的将自己的金链子取了下来。 见秦施施看着自己,她又取了腕上的白玉镯子。 将白玉镯子放下,见秦施施还看着自己,吴氏眼圈一红,一边哭,一边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取了下来。 看着镯子上的链子镯子等小东西,秦施施摇头:“还差。” “去凑!”秦孝则低吼。 秦南风咬牙盯了秦施施一眼,然后吩咐下人将吴氏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刚刚好凑够了三十两金子。 秦施施笑眯眯的将那些东西装进自己的锦囊里。 吴氏眼睁睁看着,差点哭晕了过去。 “既然嫁妆已经清点完毕,那我和我娘便不打扰秦老爷用饭,告辞。” 秦施施端端正正朝两人一行礼,旁边的官差立刻上前帮着抬起了那五口箱子。 秦施施和尤皖轻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抬箱子的官差,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出了秦府。 在官差的帮助下,那些金子全部被运到了鸿运钱庄。 经由掌柜的清点之后,全部换成金票存了进去。 剩下的那些东西,官差也十分好脾气的帮秦施施送回了家。 秦施施从自己钱袋里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领头的官差,“今日谢谢各位大哥,这些银子拿去买些酒喝,下次我们母女若遇到困难,还望官差大哥多多关照。” 官差并未推拒,自然的收了银子,朝秦施施一拱手,转身离开了。 看着地上熟悉的物件,尤皖轻感慨万千,“施施,娘今日好高兴。” “等会儿您更高兴。”秦施施一脸神秘。 尤皖轻面露疑惑,忽然眸光一亮。 “是要去找你哥哥?” “嗯。”秦施施点头。 “太好了!现在咱们搬出来了,也有银子,三个人过点小日子,娘想想就开心!”尤皖轻精神一震,爬了细纹的眼睛透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随即尤皖轻有些等不及的催促,“走,我们快去,早些接你哥哥回家!” 秦施施笑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娘您去买些菜,做些好吃的,您做好饭菜我和哥哥也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吃顿团圆饭。” “好!” 马车径直往底下的小村庄奔去,宽敞的官道渐渐变成刚好容一辆马车通行的林荫小道。 路边碧草连天,田野阡陌纵横,目之所及的尽头,隐约能看到墨色的屋檐和袅袅升起的炊烟。 秦施施看向天色尽头,心中便想起了傅云辞。 等他们老了,就和他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过小日子,到时她织布来他耕田,子孙绕膝多欢快! 就在秦施施畅想未来时,马车忽然像是撞上什么东西一般,猛的一震,紧接着便是一阵急停。 秦施施急忙抓住东西稳住身子,正要询问车夫发生了何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此道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 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在秦施施疑惑时,车夫颤抖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小姐,我们,我们遇到拦路打劫的了!” 第86章 傻妹妹、傻哥哥 秦施施蹙眉,掀开窗帘往外瞧,就见一车宽的路面赫然被几块巨大的石头截断,在这石头两边,各站着几个穿麻布短衫的男人。 这些男人一个个皮肤黝黑,目光凶狠,手里分别拿着铁锹镰刀等农具。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膘肥体壮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看见窗户里伸出一颗小脑袋,肥厚的嘴唇一扯,露出一个森然的笑。 “小丫头,快把身上的银子留下来,否则……”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简直狂妄至极!还不速速退去!” 中年汉子话没说完,便被一道清越正义的声音打断。 听到这个声音,秦施施先是一怔,随即一喜,立刻看向那说话之人。 只见离那群汉子们两丈开外,一个身着浅棕长衫的年轻男子立在那儿,此男子身材颀长,眉目清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正义之气。 那双凛凛泛寒的眸子带着摄人的威压,叫人心生臣服。 这是……哥哥! 秦施施心中狂喜,原以为还需要一番寻找,没想到竟然还没进村就遇到了哥哥,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从前只知道哥哥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却没想到竟还会武。 想到这些,秦施施有些激动,望着秦南玦俊逸的面孔,满眼的欢喜。 与此同时,那中年汉子闻声转身,狠辣的目光落到秦南玦身上,接着浓厉的眉毛一竖,忽的丢了手里的镰刀。 他旁边的中年汉子也纷纷丢了武器。 看见这情景,秦施施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佩。 竟然能叫这些土匪如此听话,哥哥真是厉害! 只可惜,没等秦施施感叹完,出乎意料的一幕便发生了。 就见那些丢了武器的汉子们,甩着满身的横肉冲向秦南玦,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嘭嘭嘭!” 一声接一声闷响,全是拳头和大脚板子踹在肉体上的声音。 而方才还气势勃发的秦南玦,却只顾得上用双手护住头脸,任由汉子们拳打脚踢。 秦施施被这一幕看呆了,楞楞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竟没有回神。 打了一阵,怕闹出人命,汉子们停了手,为首的汉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低喝:“死书呆子,快滚,影响你爷赚钱!” 秦南玦被打的满脸的血,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此刻一定会认清形势避其锋芒先保命再说。 可他不,见汉子往马车走,立刻扑上去抱住他的腿。 “吴大哥,抢劫是犯法的,这可是天子脚下,若是被官府发现,你这可就是死罪!” 汉子气的不行,使劲踹了他几脚,可脚上的人却跟块糍粑似的,粘的死紧。 “你家里妻儿老小,你要是出个什么事他们可怎么活?我劝你还是放下屠刀改邪归正,如此你家妻儿老小也不用整日为你提心吊胆,你说是不是?” “操!”中年汉子气的脸发紫,可又拿他无可奈何。 僵持一阵,汉子一脸晦气的低吼:“老子不抢了还不行吗?死书呆子你快松手!” 听见此言,秦南玦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立刻松开汉子的脚,嘴里连声道谢:“多谢吴大哥!” 说着便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拍打身上的灰尘。 旁边的汉子一脸气恼,一边跟着那姓吴的汉子往回走,一边在他耳边嘀咕:“老大,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被这小子坏事了,您做什么这么容忍他,直接打他个半身不遂本就行了吗?” 姓吴的汉子闻言瞪了那汉子一眼,怒斥:“若非他及时跳下去,我娃就在茅坑淹死了,我吴某再心狠手辣,也不能对救命恩人下毒手!” “是是……” 一行人说着话走远了。 而秦南玦在拍干净身上的灰尘之后,便一声不吭的弯下腰,吃力的搬开了路上的石头,这么一折腾,那身刚刚拍干净的衣裳又脏了。 “好了,姑娘可以走了。”秦南玦退到路边,一边拍衣裳一边对秦施施说。 秦施施呆呆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有些涩。 压住喉头的哽咽,她开口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既然还要搬石头,那你先前为何要拍衣裳,若是等搬完石头一起拍,不是省事许多?” 秦南玦一楞,拍衣裳的手僵在半空,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尴尬一笑,“小生没转过弯来……” 果然是个书呆子! 秦施施暗笑,忽然想要逗逗他,笑着问道:“这位兄台,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这话着实冒昧,且还有些不知好歹。 秦南玦拍衣裳的手一顿,浓眉微微蹙了一下。 看见他的表情,秦施施立刻明白他的想法。 萍水相逢,秦南玦出于好心,不仅用一顿打换来她的安全,还贴心的帮忙挪开了挡路的石头。 这样的事情只要是有良心的人,都会真心实意的说声谢谢,手头宽裕的,说不定还会拿出钱财表示感谢。 可她不仅没有道谢,还又提出了让他帮忙的请求。 秦南玦是心善,还有些呆,可他不傻,此番心里一定有些不悦。 秦施施很好奇,很想知道自己这傻哥哥会如何回答。 就见秦南玦抬眼细细将她打量,半晌,他慢慢点头:“姑娘眸光清澈,想必也是心善之人,那就说说看,若不违反道德良序,小生又能帮到,必定不会推辞。” 秦施施心中偷笑,语气却充满愁苦:“我此番出城是寻找我家哥哥,我家哥哥离家已有数月,我已出城寻找多次,均没有结果。” “我娘日日在家盼望我哥哥回家,我若再找不着我那哥哥,我娘说不定会忧郁成疾……我见兄台与我哥哥十分相似,所以生出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随我回家,让我娘见一见。” 听完秦施施的话,秦南玦面上生出惊愕之色。 秦施施连忙道:“兄台放心,等圆了我娘那思子之苦以后,你便找个理由离开,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秦南玦看着面前少女那双真诚的眼睛,莫名就想到了自己那傻妹妹,心情不禁变得低落。 自己也是离家几个月,可却没有一个家人来找,亲爹姨娘,庶弟庶妹都巴不得他永远别回去。 唯一与他亲近的妹妹,也因为一个小白脸而对他百般猜忌。 想到这些心酸的往事,秦南玦鼻子微微发酸,看着马车里那少女,心中竟生出一份痴念。 若此时这寻哥哥的少女是自己的妹妹,那该多好…… 第87章 他是谁 “姑娘出门寻找哥哥有情有义,担心母亲身体,更是孝顺懂事,小生自然要答应。”秦南玦沉声开口。 秦施施立刻喜笑颜开,从窗口缩回脑袋,转而撩开车帘,“兄台请上马车,娘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我们回去呢。” 娘…… 秦南玦在心里默默念出这个字,眼眶便红了。 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娘了,如果娘在燕京,肯定不会放任他离家这么久…… 此番终于要见娘了,可却不是他自己的娘, 秦南玦越想越心酸,垂着通红的眸子上了马车。 不想对面的少女看出异样,秦南玦坐好以后便一直扭头看窗外。 忽然,他的手腕被人抓住。 秦南玦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怒道:“姑娘这是作何?” 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那少女竟只用一只手便稳稳扣住他了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抬到嘴边,伸出食指比了一个‘嘘’声。 秦南玦这才注意到,少女葱白的指头正搭在自己的脉门之上,那双通透的杏仁眼微微垂着,透着凝重与认真。 “姑娘这是……在给小生诊脉吗?” 秦施施点头,认真看了脉象,然后才放手,笑着道:“看来那些人对公子是手下留情了,你受的只是一点皮外伤,疼个几日便好了。” 看着少女弯弯的杏仁眼,秦南玦微微有些愣神。 “怎么了?”秦施施好奇的问。 秦南玦摇摇头,晒然一笑,“只是觉得……姑娘与我那傻妹妹有些像,我那傻妹妹也懂些医理,不过……” 说到这儿秦南玦有些失落的停下,顿了许久才接着说下去,“不过,我那傻妹妹一心只惦记那别有用心的小白脸,哪里会管我的死活。” 听见这话秦施施心里一酸。 秦南玦说的没错,上辈子她的整颗心都放在顾念白身上,原本她和哥哥关系亲近,自从顾念白出现之后,她便对哥哥不理不睬,甚至因为秦澜儿和顾念白的挑拨,让他们之间生出芥蒂。 后来他秋闱落榜,还被主考官当场痛批,导致秦家颜面尽失。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买了一堆好吃的想要安慰他。 可秦澜儿忽然出现,说哥哥现在最想要的是一个人冷静冷静。 她听信了这些话,没有去安慰哥哥,甚至怕自己的吵闹让哥哥更加烦闷,每次遇到他都不敢说话快速离开。 这些看在哥哥眼里,便成了嫌恶,哥哥以为她和孙氏秦澜儿她们一样嫌他丢了秦家的人。 愤懑之下,他才背上行囊独自离开。 在外漂泊的这段时间,他一定也期待家人的惦记和寻找。 秦施施抬眸,看着面前拼命掩饰泛红眼眶的少年,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眶。 现在她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傻妹妹了,她不仅拆穿了坏人的真面目,还会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的傻哥哥。 兄妹二人一时都陷入自己的思绪,马车里异常寂静。 一炷香之后,马车进了燕京城,秦府在东街,而秦施施和尤皖轻居住的院子在西街。 马车要去西街要先穿过东街,势必便要从秦府门外过。 自进了城后,秦南玦便撩了窗帘往外瞧,一看到那座熟悉的宅院,他的目光便变得十分复杂。 秦施施顺着他撩开缝隙望见秦府,忽然开口说道:“听说这家人家的大少爷离家出走了,这大少爷好生奇怪,这秦府家财万贯,他怎么舍得离开这富贵窝呢?” 闻言,秦南玦唇边浮起一丝苍凉的微笑,“秦老爷宠妾灭妻,生母被赶出府不知死活,庶弟庶妹日日对他放冷箭,唯一的妹妹被小人蒙蔽,再有钱又怎样,没有一丝温度的地方,若是我我也不想待。” “哦?兄台似乎对这家人很了解呢?”秦施施故意试探。 秦南玦放下窗帘淡淡回道:“道听途说而已。” 秦施施弯唇,忽然问道:“若是他生母从外面回来,和这秦老爷和离,带上他胞妹在外面买一处小宅子,想要一家三口过点小日子,不知道那大少爷愿不愿意回来呢?” 秦南玦的眸子蓦然闪过一抹光亮,随即熄灭,更加落寞,“若是真的,我想他肯定会欢喜回家,可是……这个想法不可能实现。” “怎么不可能实现呢?” “首先,如若大少爷的生母要和离,以那秦老爷的奸诈,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如果他生母不愿意屈就现在的生活,便只有休妻一条路。 一个女人身无分文的被休了,连她自己都养不活,何况还带一个娇气任性的大小姐,所以,不可能。” 秦施施撇嘴,“他离家这么久,他的胞妹说不定已经懂事了呀,不仅自己能赚银子给她娘买宅子,还能靠自己的双手让她自己和家人都过的很好。” “呵……”秦南玦嗤笑出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哼!你这是偏见!”秦施施有些生气。 秦南玦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禁笑道:“不过,如若那大少爷的妹妹似姑娘这般有情有义,我想,他一定会欢喜到睡不着觉。” 马车来到西街,秦施施掀帘看向道旁的铺子,对秦南玦道:“换身衣裳,你这一身回去,我娘还不得心疼死。” 秦南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虽算不上破烂,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是帮人假扮,那也要尽善尽美。 所以没有思考的跟着秦施施下了马车。 两人并肩正要去对面的成衣铺子,忽然远处快速驶来一辆马车。 秦施施眼疾手快,立刻将秦南玦往后拽,秦南玦毫无防备下被吓了一跳,双手抓住秦施施的胳膊才站稳。 车夫见差点撞到人,立刻勒马停车。 马儿一声长啸停了下来。 秦施施看向那横冲直撞的马车,正要发怒,却愣住了。 黑色镶金边的车厢,低调中透着奢华,这马车不就是摄政王府的么,这里面坐的难道是…… 就在秦施施发愣时,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男人弯腰下车,俊美如斯的脸令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 男人眉目清冷,目光阴冷的扫过秦施施,然后定格在秦南玦身上。 “他是谁?” 第88章 咱家的银子 秦施施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秦南玦,才发现匆忙之下,他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感受到男人冰冷阴森的目光,秦南玦打了个寒颤,顺着秦施施的目光发现了自己的手,立刻像被烫了似的松开。 “对不起!小生并非故意,姑娘莫见怪!” “没事没事。”秦施施忙摆手,自己的哥哥情急之下扶了自己的胳膊而已,要什么紧。 “没事?”傅云辞脸色铁青。 看见他脸色,秦施施才想起来,傅云辞并没有见过秦南玦,这是误会她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而吃醋了。 杏眼一弯,她狡黠一笑,点头道:“是啊。” 见她眸光清澈坦然,傅云辞被噎了一下,再次看向秦南玦,细细打量。 面如冠玉气质儒雅,比顾念白那小白脸更胜一筹,可身材消瘦一看就是白斩鸡。 和自己比毫无胜算,施施眼光挑剔,不会喜欢这种白斩鸡! 傅云辞的目光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秦南玦被看的浑身汗毛倒竖。 他悄悄打量傅云辞一眼,又看看秦施施,心中暗暗猜测。 眼前这姑娘分明是少女打扮,可这男人却一副捉奸的架势,所以二人要么是暗中有情,要么是已定亲。 此番自己和这姑娘在一起,这男人一定是误会了。 如此一想,秦南玦立刻开口解释。 “公子有礼,小生和这位姑娘乃萍水相逢,念在姑娘寻兄心切上,小生答应随姑娘回城,假扮她哥哥宽慰宽慰她的母亲,事后立即离开。” 如此解释一番之后,秦南玦紧张的心情松懈几分,现在事情已经明了,面前这男人应该能放心了。 可谁知男人不仅没有放心,反而脸色越来越差,周身的气质如有实质般,压的人喘不过气。 “萍水相逢……假扮哥哥……呵,你花样挺多啊?”傅云辞冷笑睨着秦施施。 秦施施却越笑越开心,“对啊。” 说完她忽然伸手搂住秦南玦手臂,一脸亲昵的喊了一声,“哥哥!” 秦南玦被秦施施的举动吓的双腿发软。 哥哥?! 什么情况?! 下一刻那恐怖的威压忽然凝实,成了一片包裹恐怖力量的气浪,这气浪若是打在人身上,必定粉身碎骨。 秦南玦顾不得擦脸上的冷汗,立刻去推胳膊上的小手。 可那双小手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任凭他挣扎就是推不开。 “姑娘!小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小生!” 秦南玦是真的急了,面前这男人明显身份不凡,且有着极其深厚的武功。 一旦触及对方逆鳞,自己绝对会死的很惨! 虽然对生活充满失望,可他还不想死! “你快快向你这情郎解释清楚,我和你一丝瓜葛都没有!” 秦施施小嘴一瘪,声音哀伤,“哥哥,你在乱说什么,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久,你现在竟然说跟我没有瓜葛?” 秦南玦差点被气死,明显感觉那可怕的气浪越来越强,他差点哭出来。 “秦施施,莫要再故弄玄虚,给本王讲清楚,此人究竟是谁?”傅云辞忍无可忍的开口。 秦施施没说话,秦南玦却差点跳起来。 秦……秦施施? 他瞪大眼睛,盯着身边杏眼弯弯的少女,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施施?你是施施?” “是啊,我的傻哥哥!”秦施施笑着点头。 秦南玦看着眼前的少女,细细品了品,才想起来,这声音分明和自己妹妹一模一样。 方才自己一路上竟然没听出来听出来! 又想到自己上车到燕京这一路上的细节,说他和她的哥哥像要他回家假扮哥哥,试想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对一个素未蒙面的男子提出这样的要求。 路上还不停试探他的想法,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 一切早有痕迹,只是自己太蠢,竟然一直不曾怀疑。 “我这脑子……果然转不过弯。”秦南玦喃喃,望着自己的妹妹,眼眶一阵阵发热。 奢望了一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真的是他的妹妹来找他了! 这边秦南玦犹自激动,傅云辞的脸色却已经黑到发青,他的目光盯着秦施施搂着秦南玦胳膊的那两只小手上。 “秦施施,再不放开,这条胳膊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听到这道冷冰冰的声音,秦南玦满身的激动瞬间冷却,脑子一转便知道了面前男人的身份,心里有些不满。 哥哥和妹妹亲近一些怎么了?这小舅子醋劲真大! 秦南玦抿了抿唇,却故意没有动,从前他带施施出门玩,施施都是这么拉他胳膊的,怎么有了小舅子就不能拉了?哼! 男人的直觉也是很敏感的。 只是眼神的变化,傅云辞便察觉到了面前男人的动机,削薄的唇微微一扯,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几人身后那辆低调中透着华丽的马车竟然当场炸了。 偏偏奇怪的是,马车爆炸的碎片没有伤到任何人,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巧妙的将爆炸的碎片拢在了一处。 尽管没有出现任何伤亡,街上的行人还是被吓的不轻,马儿也被惊找了,若非车夫老练,又是一番事端。 秦南玦当场就吓傻了,立刻将秦施施往旁边一推,皱眉道:“姑娘家家的,这么大了,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能如此拉拉扯扯!” 傅云辞立刻伸手,将一脸懵的秦施施搂进了自己怀里。 感受到少女温软的娇躯,那张冰冷发青的脸总算好看了几分。 秦施施也终于从惊吓中回神。 看了看地上碎成渣的马车,又看了看一副我跟你不熟的秦南玦,最后抬头看向傅云辞。 “王爷,您太暴力了!” 对! 秦南玦在心里应和,不禁又有些佩服自己的妹妹。 竟然敢对摄政王当面给予批评,够强硬! 以后嫁到摄政王府,肯定能压得住那些小妾,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就不用担心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小舅子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俊脸淡淡,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可自己那妹妹却立刻变了一副嘴脸,指着那一地的碎渣软软糯糯的开口:“就算炮灰了哥哥,也不能炮灰这马车呀,这可都是咱家的银子,太浪费了!” 第89章 殉情的少女 听见这话,秦南玦差点气死! 傅云辞满面春风,淡淡道:“无事,本王银子多。” “王爷真厉害!”秦施施满眼倾慕的望着傅云辞。 “咳咳!” 秦南玦忽然捂嘴咳嗽两声,然后极其不耐烦的对秦施施道:“不是说要给我买衣裳吗?” 经他这一提,秦施施才想起正事,立刻对傅云辞道:“今日我哥哥归家,我想给他置办几身体面的衣裳,省得我娘担心,王爷先回去,明日我来找您。” 秦南玦嘴角微勾,悄悄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傅云辞扫他一眼,淡淡道:“正好本王也缺衣裳,施施帮本王也挑几身。” “好呀!”秦施施弯了杏眼,亲昵的拉住傅云辞的袖子进了铺子。 秦南玦独自立在街边,忽然生出一种被遗弃的失落感。 妹妹真的大了,有了夫君就不需要哥哥了…… 有气无力的走进铺子,秦南玦举目一望,就见自家妹妹正兴高采烈的将各种衣裳拿起来在傅云辞面前比划,甚至还拿了一件款式较清凉的纱裙搞怪的往他身上量。 而傅云辞则一动不动,眉眼带笑一脸宠溺的垂眸望着她。 秦南玦独自立在柜台边,秋风一扫,无尽凄凉。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以及姑娘甜美的声音,“公子请让让,我要进去。” 秦南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未及想明白便立刻侧身让路,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自然的落到姑娘脸上,身子赫然僵住。 那姑娘也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在看清他面孔的一瞬间,姑娘脸上淡淡的笑意凝固,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南玦!” “……七七。”秦南玦喃喃开口,一时间竟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花七七也是一脸局促,完全没了往日的爽朗劲,立在秦南玦面前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可又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两个人面对面立在铺子大门口,无言以对。 一旁同行的妇女见状蹙眉,轻轻推了花七七的肩膀,柔声道:“七七,天色不早了,挑完了嫁衣的料子我们还要赶着回府呢。” “嫁衣……”秦南玦轻声重复,俊美的脸一瞬间失色,瞳孔似受到惊吓般放大。 花七七看着秦南玦的脸轻轻点了点头:“嫁衣,原本我娘说要让裁缝把好看的料子送到府里挑的,但我想自己出来挑选,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自己选择比较好。” 自己选择的比较好…… 秦南玦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总觉得花七七是意有所指。 是在告诉他,决定嫁人是她自己的选择,让他莫要再纠结那份情吗? “好,挺好。”秦南玦点头,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好了,我们快进去。”妇人催促。 花七七却不肯,固执的站在秦南玦面前,小声问了一句:“南玦,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秦南玦苦笑。 身份地位和家世背景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资格想说什么,只有能说什么。 “祝你幸福。”他诚心开口。 花七七眸光一暗,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点了点头,转身要进去。 “还有!”秦南玦忽然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花七七脚步一顿,立刻转身,欣喜望着他:“还有什么?” 秦南玦温柔回望她,眼底带着难以割舍的思念。 还有……我不会成亲,将来那个男人若是对你不好,你再来嫁给我好不好? 可……还是希望不要,不想你过的不开心。 “愿你和他琴瑟和鸣白头到老。”他低低开口。 “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如果夫君不是你,怎么可能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花七七苦笑,闪烁希冀的眸光彻底熄灭。 “谢谢。” 她转身走进铺子里。 伙计立刻迎上前,为花七七介绍铺子里新到的料子,妇人在她耳边极力推荐一种大红的绡纱软绸。 “这个好,用来做嫁衣轻便,你身材纤细,穿这种软绸最好看!” 秦南玦木头一般立在门侧,忽然觉得红色怎么他妈的那么难看! “你在看什么?” 发现秦施施不停的在走神,傅云辞蹙眉开口。 “啊,没有啊。”秦施施立刻收回目光,心里却五味杂陈。 在花七七屡次打探秦南玦消息时,她就时常会冒出一种熟悉感,好像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可每次她都抓不住。 直到现在看到秦南玦和花七七对面而立的画面,她终于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东西。 前世秦南玦被水沄害死以后,她用摄政王府的人追查过,最后查出真相的同时,更查出一个令她心痛的消息。 在秦南玦被抛尸的那片水塘里,还发现了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少女,少女身上有一块玉佩,那块玉佩是秦南玦出生便戴在脖子上的。 当时她根据这些推断,猜测这少女是为了秦南玦而殉情。 因诸事烦心,她并未查少女的身世,只是将少女的尸体与哥哥葬在了一起。 现在她才赫然想起来,哥哥死后,她去哥哥曾居住的小村落里收拾他的遗物时,曾发现一块绣了个‘柒’字的丝帕。 ‘柒’,想必便是七。 这个花七七便是前世穿着大红嫁衣为哥哥殉情的少女。 这样一来,先前在书院她主动找她搭讪,三番两次试探秦南玦消息的行为便都解释的通了。 秦南玦一定早就和花七七认识并相爱,或许还私定了终生。 可是碍于花家地位,秦南玦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上门提亲,只能寄希望于科举,希望出人头地风光赢取花七七。 又因命运捉弄,孙氏从中作梗,他不仅没能变成配得上花七七身份的男人,反而成了全燕京的笑柄。 这些才是他离家出走的全部原因。 秦南玦离家之后花七七失去他的所有消息,在书院看见自己立刻重燃希望,变着法儿的打探他的消息。 可当时她将花七七当成了水沄的人,为了避免打扰,便说哥哥已在家人的安排之下成亲了…… 想来花七七定亲就是那日决定的。 啊……秦施施,你都做了些什么! 第90章 无孔不入的醋意 “从进门开始,你就往你哥哥那处看了不下二十次,秦施施,本王就如此提不起你兴致吗?” 见秦施施说了一句话之后又走神,傅云辞脸色铁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酸溜溜的味道。 秦施施无语,这个男人怎么连她哥哥的醋都吃? “我不是看我哥哥,我是在看花七七,她是我师姐,坐我前面。” 傅云辞脸色却不见一丝好转,“本王还没有一个女人有吸引力?” “王爷,您是醋缸子投胎吗?”秦施施一脸无奈。 吃男人的醋也就算了,竟然连女人的醋都吃! “不管男人女人,你只能看本王。” “我就是在看你啊,您看,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您!”秦施施仰头望着傅云辞,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傅云辞冰冷的俊脸。 傅云辞还真的盯着她的眼仁儿仔细看了半晌,才堪堪放过她。 花七七明显心不在焉,草草看了一下便随手点了一种料子,然后匆匆离开。 连立在另一边的秦施施她都没看见。 花七七这一走,秦南玦的魂也走了。 秦施施给傅云辞看了几套衣裳之后,将傅云辞推到一边坐下,小声哄道:“您在这里坐着喝喝茶,我帮我哥挑两身。” 傅云辞一脸不情愿的答应。 秦施施立刻起身走向秦南玦,见他仍站在门侧对着花七七离开的背影发呆,连她的到来都没发现,便轻轻推了他一下。 “走了,给你看衣裳,再耽搁,娘做好的饭菜只怕都凉了。” 秦南玦立刻收回思绪,跟着秦施施去看衣裳。 对衣裳他没什么意见,任由秦施施帮他挑。 秦施施一连帮他试了好几套,最后指着一套湖蓝长衫道:“哥哥气质文弱,穿这种颜色真好看!” 傅云辞便看向那一堆秦施施帮自己挑的衣裳,什么颜色都有,偏偏没有湖蓝。 “剩下的湖蓝色衣裳,全给本王包起来,那一件,本王要试。”他冷声吩咐伙计。 伙计连声答应,先将傅云辞指定的那件捧给他试穿,然后喜笑颜开的将铺子里所有的湖蓝色衣裳全部包了起来。 秦施施见状有些无奈,这家伙吃醋的方式简直就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很快傅云辞从里间出来,身上已穿好那件他钦点的湖蓝色锦袍。 秦施施抬头,顿时眼前一亮。 这种颜色偏文气,傅云辞气质偏冷身材较高大,还以为会不适合这种颜色。 可是没想到,他穿在身上比秦南玦好看多了,整个人就像瞬间长出绿树红花暖风浮荡的冬日冰雪之地,从冷一下子变成让人如沐春风的暖。 “真好看!王爷穿比哥哥穿更好看!” 听到秦施施的夸赞,傅云辞嘴角微翘,看了秦南玦一眼,炫耀之意十分明显。 秦南玦气的不行,心爱的姑娘当着他的面挑选嫁衣的料子,他无法挽留还要强颜欢笑的祝她幸福,已经够伤心了,现在连妹妹都要被小舅子抢走。 瞬间便觉得人生一片悲凉。 “施施,我觉得湖蓝色显老,你再帮我挑一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显年轻的料子。”秦南玦扬声开口。 这话意有所指。 傅云辞今年二十有三,而秦南玦才十八,很年轻。 此话明显有这对傅云辞的意思。 秦施施的头皮炸了一下,她想起上辈子,傅云辞野蛮霸道的强要她时,就是因为她口不择言的骂了他老而引发的。 所以这一世,她从来不在傅云辞面前提年龄的问题。 没料到她没提秦南玦竟然提了! 秦施施当机立断,立刻向傅云辞表忠心。 “要显什么年轻,我就喜欢成熟稳重身材高大任何颜色都能驾驭的男人,就像王爷这样,哥,你要是不喜欢,你自己挑!” 傅云辞阴云密布的脸顿时露出暖色,微笑道:“既然施施喜欢,那本王今日便穿这身去见母亲。” “嗯嗯!……嗯?”秦施施满脸疑惑。 “母亲与你搬出来以后,本王还从未见过,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去见见母亲。”傅云辞道。 没想到傅云辞如此尊敬尤绾轻,秦施施心里甜丝丝的,抿嘴笑道:“娘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秦南玦差点气到呕血。 最后秦施施付了银子,与傅云辞并肩,带着一脸郁闷的秦南玦往外走。 三人进了马车,秦南玦想起来一件事,小声问秦施施:“你和娘从府里搬出来了?” 秦施施点头,然后便仔仔细细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秦南玦,当然,蛊阵和她背后用的手段都隐了去。 听完她的话,秦南玦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半晌他满脸自责的开口:“是哥哥不懂事,什么都做不了还一天到晚怨天尤人……” 看着秦南玦黯然神伤的样子,秦施施非常心疼,用力摇头道:“不怪哥哥,是他们藏的太深,我也险些被他们骗了。” 听到秦施施的安慰秦南玦心里好受许多,谁知,秦施施下一句话就叫他心口又给堵上了。 “还好王爷耐心的陪伴我左右,才我彻底看清他们的险恶用心。” 秦施施说着,眉眼带笑的看向傅云辞。 这番话倒并非全是拍马屁。 前世她被蒙蔽极深,傅云辞一直包容忍让,之后还为她付出生命。 她心里不仅仅是感激,如果这次最终摄政王府依旧要陷入谋逆罪中,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 傅云辞轻轻握住秦施施的手,低声道:“是施施聪慧。” 秦施施抿嘴笑。 秦南玦看的满肚子气,若非马车跑太快怕摔伤,他真想直接跳车走人。 好在路途并不远,马车很快停在了一处院子外。 秦南玦率先跳下车,秦施施跟着他下车,然后转身去扶傅云辞。 看见这一幕,秦南玦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完了完了,他这傻妹妹,还未成婚便对摄政王如此殷勤,往后成了亲,还不得被摄政王欺负死! “南玦?” 身后传来一声妇人试探的呼唤。 秦南玦身影一震,立刻回头。 便见打开的院门里,立着个满面笑容的妇人。 虽然好些年没见,但母亲的模样一直刻印在心里。 秦南玦眼眶一红,眼泪便掉了下来。 “娘!” 第91章 女大不中留 “南玦!” 尤皖轻也掉下眼泪,大步走来。 秦南玦立刻擦掉眼角的泪,迎上尤绾轻。 秦施施也红了眼眶,可就在她的眼泪将落未落之时,尤皖轻竟径直错开秦南玦,走到了傅云辞面前。 “民妇见过王爷!多谢王爷百忙抽空和施施一起接南玦回家,这段时日王爷对我们母女的照拂,民妇感激涕零!” 秦施施一楞,随即明白过来,娘应该是误会,以为是傅云辞与她一起去接哥哥回家的。 她张了张嘴正要解释,身边的男人却已经开口。 “母亲无需客气,施施的事便是本王的事。” 听到这句话,尤绾轻喜不自胜,立刻侧身将傅云辞往里面请,“王爷快请进!民妇已备好一桌饭菜。” 路过秦南玦是,嫌他挡路,用手将他往旁边推了一下。 秦南玦僵着身子,心情五味杂陈,妹妹冷落他就算了,怎么连母亲也如此对他。 “南玦!” 尤皖轻忽然回头叫了一声。 秦南玦心中一喜,立刻上前,满脸欢喜,“娘!” “快去买两坛子酒去,记住一定要去周记,别家的酒王爷肯定不爱喝!”说完尤皖轻从身上摸出一颗银锭子塞给秦南玦,挥挥手就领着傅云辞进了院子。 秦南玦看着手里冰凉凉的银锭子,他忽然觉得那不是银子,而是他的心。 “快去,我会给你留几样热菜的。”秦施施上前拍拍秦南玦的肩膀,抬脚也走了进去。 “唉……”秦南玦长叹,默默的转身去打酒了。 周记很近,秦南玦很快便回来了。 饭桌上,看到摘下面纱的秦施施,秦南玦又是一阵惊喜。 尤皖轻不时给秦施施使眼色,让她给傅云辞夹菜,更是将肉菜全部挪到傅云辞面前,生怕他夹不到。 而作为这顿饭最初的享有者秦南玦,却彻底被无视了。 一顿饭傅云辞笑容满面,秦南玦愁云惨淡。 饭后,秦施施正要送傅云辞出门,秦南玦立刻扬声将她叫到一边。 “施施,虽然你和王爷已定亲,但终归未成亲,你怎可孤身送他出门,一点也不矜持,婚后你也会在他面前矮一截儿……” “咱这小门小院,出个院子就两步远,怎么就孤身了?真当你现在还是高门大户的少爷,那么多规矩,走走走走走,随娘去收拾桌子。” 秦南玦话还没说完,就被尤皖轻拉走收拾桌子去了。 看着秦南玦发黑的脸色,秦施施捂嘴偷笑。 送了傅云辞出门,在他上马车之前,秦施施问道:“王爷明日有空闲吗?” “嗯。”傅云辞点头。 一旁如影子般的习文腹诽:还嗯,这几日分明忙的脚不沾地! 秦施施不疑有它,笑道:“我明日只有半日课,下午我们玲珑坊见。” “何事?” “上次王爷不说答应了,若是错怪了我,便是我想如何便如何,明日便是王爷您兑现诺言的时候。”秦施施一脸神秘。 傅云辞挑眉,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开,秦施施才转身进院子。 帮着一起收拾了碗筷,母子三人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 此时此刻,秦南玦终于有了一丝回家的温馨感觉。 说了一些家常话,动情处都免不了掉眼泪。 这番交谈之中,秦施施知道了秦南玦这几个月独自在外的生活。 清水村,也就是秦南玦所居的小村,那里有一个小学堂,他便在里面做夫子。 可是由于一场意外的大火,引燃了村里连片的茅草屋,学堂也被烧没了。 原本日子勉强能过的村民全部一贫如洗。 无奈之下,原本勤勤恳恳的村民只能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事情。 秦施施今天遇到的那群汉子,便是清水村遭难的村民。 “如果我能成为一方父母官,我绝对不会让我辖下百姓落入如此境地。”秦南玦声音低沉。 秦施施不禁想起他阻拦那群汉子被打的样子,他狼狈抱头,却不愿松手,或许想要做好事,但更多的是不想这群淳朴的村民走上不归路。 当时她觉得他呆,可现在却心生敬佩。 将来他若为官,一定会是个好官。 顿了顿,秦施施问::“还有两个月便是秋闱,这次你下不下场?” 秦南玦满脸不自信,“我不想读书了,你不是开了个铺子么,我去给你算账。” “男子汉大丈夫,受这点挫折就要放弃了吗?”秦施施眸光一凛,面上透着严厉之色。 秦南玦抿唇不语。 气氛便有些冷。 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尤皖轻不想闹僵,便打圆场。 “去算账也不错,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无病无灾便行了。” 秦施施点头,“娘说的对,平淡也是福,只要哥哥能真的甘心,我不会相逼。” “我不甘心。”秦南玦低沉开口,眸子被低垂的睫毛遮盖,透着几分与他气质不符的阴郁,“可不甘心又能怎样,世界并不是公平的。” 秦施施明白他的心结。 去年他中了秀才,却被孙海棠花钱陷害,背后更有水沄推波助澜。 秦南玦知道孙海棠没那么大本事能买通考官,一定猜得到背后还有人,可凭他的能力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这一次就算他下场,恐怕结局也是一样。 与其再失望一次,不如放弃挣扎,随波逐流或许还能体会一些平凡的快乐。 “上次我们不知道,这一次我们有准备,而且,这次有摄政王在,没人敢对你的考卷动手脚。” 去年的秋闱,她还未与傅云辞定亲,所以水沄轻易动了手脚。 而这次却不一样,有傅云辞这座大佛在,没人敢对秦南玦怎么样。 “可是我的学业已经荒废许久。”秦南玦一脸颓废。 “所以,你是想要下场,对吗?” “……嗯。” 秦施施轻笑,脸上带着几分夺目的傲然,“等我三日,三日后,我会帮你找个好老师。” 秦南玦一脸迷惑,追问一番秦施施却始终不回答,最后只得作罢。 不过心里却悄悄埋了希望。 这次归家,他总觉得妹妹变了很多。 此刻她说帮他找个好老师,他便真的无条件的生出信任。 一夜无话。 次日,秦施施早早起来去书院,从屋里一出来,发现秦南玦也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打水洗脸。 听见动静,他回头道:“娘说你下午有空,正好我还想回村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你陪我一起去。” 秦施施想都没想便摇头,“我下午和摄政王说好了,要陪他喝茶,没时间跟你去。” 秦南玦一脸内伤,“唉……女大不中留啊……” 第92章 存心恶心人 来到书院,秦施施直接去了丁草堂。 坐下后她便看向了面前的座位,那里空空如也,花七七今日竟没来上课。 脑中想起前世匆匆一撇的那具如烈焰般的尸体,她的心情没来由的一阵发闷。 花家据说是易学世家,这些年因为水家的打压,有些落寞。 可尽管这样,那也是他们这种商贾人家不可高攀的存在。 若是不知道从前那些事情,秦施施毫无心理负担。 两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非要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很难美满。 就像她和傅云辞,前世的种种悲剧,都是因为这桩不匹配的婚事,最后凄惨收场。 所以这一世她才要这么努力,她要变强,才不会重蹈覆辙。 再说秦南玦和花七七。 不知道是一回事,可是知道了前世的结局之后,尽管知道今生强行在一起结局依旧不完美,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些事情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花七七为秦南风而死,其中的感情便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或许嫁给门当户对不会那么多波折,但她的心可能在出嫁的那一刻便死了。 剩下的一辈子便都是行尸走肉,毫无乐趣。 下课后,秦施施拉了一个平时和花七七关系很要好的姑娘询问。 “七七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那姑娘知道花七七对她态度不一般,便毫无隐瞒的说了:“两个月后她大婚,现在关在府里绣鞋袜。” 秦施施点头,心不在焉的道:“哦,挺好啊。” 谁知那姑娘一脸可惜的道:“好什么啊,她爹娘为了家族前途,将她借许给了水家一个旁支,年纪都快五十了,七七那么漂亮,那水家存心就是恶心人呢。” 水家和花家的纠葛秦施施也知道一些。 同为易学世家,花家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而水清当初却只是花家一个借宿的门客,花老爷见其可怜收留他,并教他易术。 后来水清学有所成,一举成为神机楼的大算师,风光无限。 可对于曾经帮助过他的花家,却百般打压。 花七七是家里独女,让花七七与水家联姻,想来也是为了易术的完善无奈之下的决定。 如若水清有良心,就该帮扶花家一二,算是还了花家收留他教他本事的恩情。 可水家不仅没有,还故意糟蹋花七七,让她嫁给一个老头。 这存心就是在羞辱花家。 从书院出来,秦施施的心情一路很沉重。 总觉得,若非自己乱说,或许花七七不会落到嫁给一个老头的地步。 就算门不当户不对婚姻之路会有波折,但嫁给哥哥也比嫁给一个老头好。 可现在事已至此,她后悔再多也没用。 来到玲珑坊,傅云辞早已等候在里面。 见秦施施肩上垮着个小木箱子,傅云辞疑惑挑眉。 秦施施将肩上的木头箱子取下来,放到桌上,‘嘿嘿’一笑,“今日要和王爷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可您的容貌太过显眼,所以需要处理一下。” 说完,秦施施便打开了小箱子。 里头竟是两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除了这面具之外,还有一些小工具。 “易容?” “嗯。”秦施施点头,“这两张人皮是我昨晚连夜做的,可费了一番功夫。” 上次去找二师父,二师父给了她一本教学易容的书籍,并告诉她以后出门一定要给自己易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脸。 虽然她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既然师父如此说了,那便一定有她老人家的道理。 所以这些日子只要有空闲她便在屋子里自己学易容,经过好几次的失败之后,她终于成功的做出了两张人皮。 “你在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傅云辞伸手捏起其中一张,好奇的捏了捏。 手感很软,薄如蝉翼,简直和人的皮肤一样。 秦施施没有回答,而是拿出其中一张,帮傅云辞贴上,然后又用箱子里的小工具一番捣鼓,最后细细打量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好了!” 习文在旁边从头看到尾,看完之后便震惊的发现,这位秦小姐随便捣鼓那么几下,他家王爷的脸便彻底变了个样儿。 英俊是依旧英俊,五官之间好似也没有做太多变化,可看上去就是成了另外一个人。 “镜子。” 习文回神,立刻双手奉上镜子。 傅云辞举起镜子照了照,当看到镜子里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时,眼底也不禁露出一丝震惊。 易容术一直是江湖传闻中的秘术,这些年傅云辞不是没有见过所谓的易容术,可说是易容,却漏洞一堆,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那张脸有问题。 而此刻,他的脸却看不出丝毫不妥。 就算是人皮和他本身皮肤的接合处,也平整光滑,没有一丝一毫粘贴的痕迹。 若非明显能感觉到脸上有异物感,傅云辞都要怀疑自己本身就长这样。 最后,秦施施又给自己贴上人皮,原先俏丽娇艳的小姑娘,眨眼便成了清秀的少年郎。 “王爷,可还认得出我?” 一开口,声音竟也变了男人的,没有那种刻意的浑厚,而是一种独属于少年的清澈与爽朗。 “秦小姐竟还会变声?!”习文再也忍不住,低呼一声。 傅云辞却没有露出分毫惊讶之色,上次揍傅景潇时他便知道了她会变声的技能。 此刻看着面前陌生的少年郎,傅云辞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本王的王妃岂会是一般人。” 换了脸,那自然要换一身衣裳。 等换了衣裳从包间出来,那侍立在外的伙计都懵了。 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傻傻的张着嘴,直到秦施施和傅云辞的背影走远,伙计才想起来开门查看。 包间里已空空如也。 伙计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方才看到摄政王进去都是我的幻觉?!” 出了玲珑坊,秦施施和傅云辞上了马车,车夫问去哪儿,傅云辞看向易容成少年的秦施施。 只见少年微粉的唇微微勾起一抹邪肆的淡笑,揉入星辰的杏仁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郎朗开口。 “去风花雪月楼。” 第93章 你猜 “什么?”傅云辞蹙眉,脸色有些难看,“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知道,和丽红馆一样,都是青/楼,只不过二者之间的区别是,一个是为了挣钱糊口,另一个是为了挣钱复仇。”秦施施轻笑。 她斜着眼慵懒的靠着座椅,那倜傥的模样,就和那风流潇洒的少年郎没什么两样。 傅云辞的脸色更加难看,“知道风花雪月楼为挣钱复仇的人没几个,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施施心中腹诽,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可她嘴上不能这么说,便只能故作神秘,“王爷猜。” “秦施施!”傅云辞脸上阴沉,寒潭般的眸底充满警告。 被他这么一扫,秦施施立刻老实了,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却真的不能说。 和他说上辈子,恐怕他不仅不会信,还会说她疯了。 便只能转移话题,“王爷就不想知道我去那儿的原因吗?” 傅云辞脸色稍霁:“为何?” 秦施施‘嘻嘻’一笑,“您猜。” 说完这两个字后,秦施施一路都没再说话。 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能。 因为……傅云辞暴怒之下将她捞进怀里,直接用唇封了她的嘴。 若非她的人皮粘的紧实,恐怕整张脸要掉下来。 直到马车停在风花雪月楼下,傅云辞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 秦施施红着脸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直到整理整齐才敢下车。 不似别的青/楼,风花雪月充满佛性,客人来不来,皆凭缘分,门口就没有一个拉客的。 所以,生意相对比较冷清。 但好处是,嫖/客都十分长情。 秦施施拉着傅云辞的手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走着走着,秦施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傅云辞今年二十有三,任何正常的男人这年纪都不会是童子之身。 那傅云辞私下是不是已经和别的女人发生过那种事情呢? 这么一想,她心里忽然十分不是滋味。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他强行要她时动作娴熟,分明就不像第一次。 他是王爷,十五六岁的年纪太后便会给他身边安排女人。 所以,会不会他白日与她谈情说爱,晚上抱着别的女人摇床榻! “怎么了?”见秦施施忽然不走了,傅云辞低头询问。 秦施施抬头,一双微凉的眸子死死盯着傅云辞的脸,“你说,你到底要过几个女人?” 傅云辞蹙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老实回答,不许骗我!”秦施施咬牙。 傅云辞眸光一闪,忽而笑了,“你在吃醋。”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陈诉。 “对!吃醋!很吃醋!”秦施施咬牙切齿。 “你……猜!”傅云辞勾唇,笑容狡黠。 秦施施一口气憋回去,差点气吐血。 “二位客官,请问是听戏还是找姑娘?”这时坐堂姑娘迎了上来。 姑娘长得明眸皓齿,打扮素净,说话也没有别家楼子里那般媚俗的神色,让人心生好感。 秦施施只能将这件事情先放一边,对那姑娘道:“我要见凤倾姑娘。” 听到凤倾的名字,坐堂姑娘便笑了起来,“这位客官,我们当家的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我们店里还有很多姑娘呢,客官还是换一个。” 凤倾便是风花雪月楼的楼主,也就是当家的。 她貌美如花,卖艺又卖身,总之,只要给钱,她什么都做。 “够吗?”秦施施直接拿出五十两银子。 只是见一面便给五十两,这价格实在有些高。 傅云辞不住蹙眉,他能感觉到,秦施施此番绝对有事,可偏生她就是不肯说。 坐堂姑娘眼睛一亮,笑眯眯的接了银子,“两位客官这边坐,我这就上去向我们当家的通禀。” 坐堂姑娘领着秦施施和傅云辞在桌边坐下,又招来另一个姑娘招呼,自己快速上了楼。 不一会儿她便下来,笑着来到秦施施面前。 “客官请跟我来。” 秦施施拉起傅云辞跟上坐堂姑娘。 上了楼梯,三人直接来到三楼。 “凤倾姑娘就在里头,二位客官请进。”坐堂姑娘恭敬开口,然后便转身下了楼。 秦施施正要敲门,门内却忽然出拿来一声脆响。 好像是花瓶落在地上砸碎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男人愤怒的威胁。 “三日之内,若你还不还钱,便别怪我虎老三不客气!” 随着男人这声威胁,又传来女人低低的哀求声,似乎是在请求男人再宽限些时日。 男人声音轻蔑,“不过是区区五百两银子,你多卖几次身子轻轻松松便能赚到,少在爷面前装可怜,滚开!” 话音落下之后便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男人踹了女人一脚。 再然后脚步声靠近,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长满络腮胡的男人脸出现在里面。 看见门外的秦施施与傅云辞也并未意外,朝着他们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这时一个穿着月白纱裙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的一边脸颊肿起,唇角有鲜血,可尽管如此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两位公子若是不嫌弃凤倾的样子便请进,若嫌弃,凤倾退二位银子,等凤倾伤好,二位再来也行。”女人低低开口,声音柔柔软软,十分好听。 傅云辞冷着脸不说话,周身随意散发的威压让人忍不住心生臣服。 凤倾自诩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可此时面对这男人却连眼睛都不敢抬,只能将目光落在旁边那身材稍矮,气场相对平和的少年郎身上。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我们来只是想听凤倾姑娘弹奏一曲,姑娘只要手未伤便可。” 少年郎微微一笑,清冷的眸子弯起来,漆黑的眸子干净温暖,柔柔的目光扫来,如春风拂人面。 阅人无数自认为再也不会为男人而动心的凤倾,此刻心中竟微微起了涟漪,暗道一句:好生俊俏的少年郎。 可俊俏归俊俏,正事她可不会忘,“听曲儿可以,不过那五十两是上楼见凤倾的钱,这听曲儿呢,它又是一个价。” 秦施施轻笑,用扇子挑起凤倾的下巴,“能与美人儿同一屋檐多待一会儿,多少银子小爷都愿意。” 第94章 天下就没有不能吃的醋 少年郎眉目含情,风倾竟微微有些脸红,抬手拂开折扇,笑的风情万种,“公子嘴可真……” “嘭!” 她话还没说完,两边半开的门扇忽然一声爆响,然后便如同那马车一般,顷刻间化为齑粉,稳稳的洒了一地。 凤倾低头看看地上的齑粉,方才后知后觉的尖叫起来:“啊!!” 秦施施倒没露出凤倾的狼狈,可脸色也不好看。 急忙收起自己的浪荡,正经了脸色对凤倾道:“那就劳烦凤倾姑娘弹奏一曲。” 凤倾的身子微微有些都抖,根本不敢看傅云辞,只对着秦施施露出勉强的笑容,“两位公子里面请。” 秦施施率先抬脚进去,傅云辞冷着一张脸跟进来。 “公子请坐。”秦施施狗腿子一般用袖子擦了擦椅子,请傅云辞入座。 傅云辞扫她一眼,乖乖的坐下。 秦施施这才敢坐下。 凤倾点了熏香之后才落座,先冲秦施施微微一笑,然后抬手,广袖浮荡,悠扬的曲调自她的指尖泻出。 美人凤眸流转,或嗔或喜,素白如葱的手指纤细柔嫩,弹出的曲调如泣如诉。 秦施施忍不住点头,眼底都是欣赏,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正要仰头饮下,手里的茶杯忽然爆了,茶水和着碎瓷洒了桌子一面。 “美人儿就这么好看?”傅云辞的声音阴郁冰冷,透着蚀骨的杀气。 “哪里有什么美人儿,这儿只有美色!” 秦施施一脸义正言辞,用帕子快速的擦掉桌上的狼藉之后,拿起桌上的绿豆糕,用手捧着喂到傅云辞嘴里。 “来,啊~” 傅云辞乖乖张嘴,咬了一口绿豆糕。 等他咽下,秦施施立刻拿起茶水,温柔的喂到他嘴边。 “来,喝茶茶。” 傅云辞眉微簇,却还是乖巧的张嘴。 秦施施满意的放下茶杯,摸出干净的帕子为傅云辞擦嘴。 傅云辞垂着眸子,就在她手离开的瞬间,忽然低头在她唇边亲了一口。 “当!” 凤倾再也忍不住,手下一抖,筝弦竟然断了。 随即她便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吓的身子直哆嗦,差点跪了下去。 “对……对不起!这筝有些年头,不牢固,我这就去换个新的!”说罢立刻冲了出去。 靠在门上,凤倾深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却还时不时回荡方才看到的画面。 那是……断袖! 那么俊俏的少年郎,怎么会…… 屋子里。 秦施施有些无奈,“你看看,凤倾姑娘都被你吓跑了。” “凤倾姑娘……叫的这么亲热?”傅云辞冷笑。 秦施施无语:“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这个醋王爷都能吃下去。” “天下就没有不能吃的醋。” “……” 不一会儿,凤倾抱了一张新的古筝回到屋子里。 这一次秦施施学乖了,听曲儿就听曲儿,眼睛不往凤倾脸上看。 果然傅云辞就没再随便炸东西。 听了三首曲子,秦施施抬手,凤倾笑着站起来。 “今日招待不周实在抱歉,下次二位公子再来,凤倾一定尽力服侍。” 傅云辞侧身而坐,脸上透着拒人于千里的冰冷。 凤倾悄悄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转而看向秦施施。 “公子还请把三首曲子的银子结一下。” 秦施施二话没说便从自己钱袋子里拿出三十两银子,凤倾眸子一亮双手来接,可秦施施却手腕一转,将那银子放到了桌上。 “公子这是何意?”凤倾蹙眉。 “凤倾姑娘,我想为你算上一卦,不知可行不可行?”秦施施笑眯眯的说。 “算卦?”凤倾眉心一跳,脸上添了些恼怒,“看公子一身正气,没想到竟也是个坑钱的无赖!” 秦施施笑了起来,知道对方这是误会了,以为她不想给钱,所以提出算卦想把那听曲儿的三十两给坑了。 她摆摆手道:“凤倾姑娘误会,我算卦分文不取,只要姑娘静坐听我算完,这三十两便可拿走。” 凤倾根本不信,谁没事会给人家算卦,这少年郎绝对是个坑银子的! “我风花雪月楼虽然地方小,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这位公子若再不给银子,小心……” “嘭!”那张新搬来的古筝炸了。 凤倾身子一抖,到嘴的话十分利索的改了口:“正好凤倾接下来无事,那就劳烦公子帮忙算上一卦!” 秦施施心中暗笑,看来带傅云辞出来是个明智的选择,虽然爱吃醋了些,但是一旦她有什么事情搞不定的时候,他就是个大杀器啊! 等凤倾在对面坐下来之后,秦施施从身上摸出自己的古钱。 古钱在手,秦施施立刻收起混不吝的表情,眉目一敛,倒真的显出几分高深。 “不知姑娘生辰?” “建泓八年二月十八卯时三刻。” 秦施施用的是六爻占卜,在心中默念凤倾的生辰八字,与最近几日她的祸福。 将三颗古钱捧在掌心晃动几下,然后抛于桌面。 铜钱滚动几下,呈现三正,即为阳,这是第一爻。 如此摇六卦,便是六爻。 这六爻分别是五阳一阴,按卦象推算一番,秦施施便得到了凤倾出事的准确时间。 就在三日后。 前世,秦施施在摄政王府时,曾听傅云辞说起过风花雪月楼,当时他正在调查水清,顺便提了一嘴风花雪雨楼的事情。 傅云辞谈事从不避她,她也就知道了水清与风花雪月楼的瓜葛。 这事情还得从风花雪月口的第一任楼主说起。 第一任楼主名凤皎皎,年轻时是江南名妓,攒下不少钱财,后来与一书生相爱,不顾一切与他私奔。 原以为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可谁知那书生竟然只是为了骗她的钱。 那书生借由进京赶考,拿走凤皎皎全部钱财后失去踪迹,凤皎皎气恨交加,沿路乞讨来到燕京。 为了生存,她又做起了老本行,原本就是美人儿,重操旧业轻车熟路,很快凤皎皎成了燕京千金难见的名妓。 赚了许多银子之后,她离开老东家自己开了风花雪月楼。 当然,她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复仇。 凤皎皎的目的是找到曾经骗她财色的书生,亲手杀死他。 第95章 只要你开口,命都给你 这里的每一个姑娘都是曾被负心汉抛弃的苦命人,来到风花雪月楼都带着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寻曾抛弃自己的负心汉,亲手杀死对方报仇。 风花雪月楼表面看是青/楼,实则却是一处精密的情报收集处,她们能从四面八方的恩客身上获取情报,同时也会花钱雇佣恩客帮她们打探情报。 最开始规模不大,可随着时间发展,这风花雪月楼的情报越来越精密,俨然变成了大夏最精细的情报楼。 凤皎皎一手把持风花雪月楼,却无心享受,每日赚到的银子都大把大把花出去用来获取情报,整整十年,她终于有了书生的线索。 可就在这时,凤皎皎忽然暴毙,死因成谜。 凤皎皎死后,她收养的义女凤倾上位成为楼主。 凤倾孤儿出生,幼年凄苦,幸得凤皎皎收养才捡回一条命,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凤倾将凤皎皎的遗愿当成了自己一生的目标。 又是十年过去,凤倾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那书生的线索,而风花雪月楼因为其他青/楼的故意打压,越来越落寞,到现在已然债台高筑,俨然快要生存不下去。 凤倾不傻,当然明白这其中有人在作梗。 而会做这些事情的人,就只有一个,定是当年骗了凤皎皎财色的书生。 从中窥探到这些线索的凤倾自然不会放弃,就像一只老鼠,虽然力微,却从不间断的刨土,坚信总有一天能刨穿障碍看见光明。 可隐藏暗处的人却急了,身居高位德高望重,一旦曾经的丑陋事情被曝光,很有可能会危及他现在的地位。 所以那背后之人挖了个坑,弄死了凤倾的债主,然后嫁祸给凤倾。 无权无势的凤倾锒铛入狱,无主的风花雪月楼关门,背后之人终于高枕无忧。 可这背后之人自认已斩草除根的事情,却被傅云辞发现,除此之外,还发现他意欲谋反。 为了扳倒此人,傅云辞四处搜集证据,就在他所有证据在手要将对方一击毙命时。 秦施施在水沄和秦澜儿的哄骗之下,将那代表谋逆的赃物带回府,将他推入深渊…… 那背后谋反之人正是水沄亲爹,水清。 水清当年在江南骗了凤皎皎的钱财,只身来到燕京,拜入花老爷门下,成为了现在的神机楼大算师。 在外人眼里他德高望重,可谁又知道暗地里他还做过这么多阴晦的事情呢? 想到这些往事,秦施施的心情添了几分阴郁。 如果前世自己稍微信任傅云辞半分,便能从他透露的信息里分析清楚局势,他们就不会走到那般地步…… 秦施施闭了闭眼,从往事中抽回思绪。 此番她之所以来这风花雪月楼,是想用水清和凤倾做交换,让她交出风花雪雨楼的楼主之位,从此以后,风花雪月楼为她秦施施所用。 而她的条件也很丰厚,她可以帮凤倾避开这次劫难,还能帮她还清所有外债,更能帮她报仇。 她有把握凤倾一定会答应。 之所以做风花雪月楼的楼主她也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也是现在最急迫的,她要救二师父。 一个人失踪之前一定会有预兆,她只要利用风花雪月楼的精密情报严查,就一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只有知道了蛛丝马迹,才能知道如何救二师父。 其二,自然是为了对付水清。 不论是水清还是水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们都是自己的敌人。 她要击败水清,成为神机楼大算师,成为傅云辞最强有力的翅膀。 “公子,这卦象如何?” 见秦施施沉吟许久却不说话,凤倾蹙眉开口。 秦施施将古钱收起来,沉声道:“三日后,姑娘会有牢狱之灾生死之患。” “公子,就算你不想给钱也不能这样咒我?”凤倾面生怒意。 “并非咒姑娘,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再等等,三日后事情必会现端倪。”秦施施眸光清澈,一脸笃定。 瞧着她表情,凤倾竟无端信了几分,可终究是觉得她言语太过离奇。 “这样,三日后,姑娘若遇到麻烦,可将此物送到玲珑坊,一刻钟内,我必到场相帮。” 说着,秦施施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玉质翠绿,竟是上好的祖母绿。 这么一小块祖母绿便能值百两。 这是尤皖轻从要回来的嫁妆里拿出来送给秦施施的,还没捂热,便被她霍霍了。 凤倾咬了咬唇,心里不由又信了几分,可终归有疑虑。 “你为何要帮我?”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她与这少年郎素不相识,人家凭什么这样帮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是那书生暗中派的人,想要在楼里作怪? “我自小学占卜算卦,无意得知姑娘生辰,今日心血来潮卜算一卦,却意外窥得凶兆,凤倾姑娘佳人绝色,小生实在不舍佳人蒙难,是以才出此下策,唐突姑娘。” 秦施施望着凤倾的眸子,干净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杂质。 望着那双眼睛,自小便秉持‘宁肯听鬼话也莫信男人言’思想的凤倾,竟生出完全的信任。 心里有什么东西滋生扎根,令她无端有些心潮澎湃。 “好,如若三日后我平安无事,也不会占公子便宜,这玉佩定会归还!” “不必,今日炸了你许多东西,这玉佩便送与姑娘。” 凤倾握着微凉的玉佩,小脸有些红,凤眼望着秦施施,含着脉脉情愫。 “嘭!” 桌子瞬间爆开,炸成齑粉。 傅云辞的脸比棺材板还臭。 秦施施轻咳一声,“多谢凤倾姑娘款待,我等先行告辞!”说罢牵起傅云辞的手,便大步离开了离开了风花雪月楼。 回到马车上,傅云辞冷冷开口:“说,此番为何?” 见傅云辞一脸杀气,秦施施不敢再卖关子,斟酌一番之后开了口。 “我想要做风花雪月楼楼主,我要打败水清成为神机楼楼住,我要成为王爷您最强大的翅膀。” 她眸光坚定,语气认真,虽然言语中有所隐瞒,但出口的话却全部出自肺腑。 傅云辞望着她,难看的脸色终于好转,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良久他唇离开,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眼睛上,“秦施施,只要你开口,本王命都给你。” 第96章 宠妃病重 这几日秦施施有许多事情要办,便没有回书院,无事时去上半日课,有事时直接旷课。 最开始夫子还将秦施施当成眼中钉,时不时要给她穿小鞋。 而现在,或许是觉得秦施施就是瘫扶不上墙的烂泥,便也懒得再费心刁难。 如此一来秦施施倒也省了不少心。 一晃过去一日。 傍晚秦施施正靠着窗台看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轻响。 打开窗子一瞧,就见窗台上歇着一只白色的鸽子,看见她也毫不惊慌,明显是有人驯养的。 她心中微动,目光往鸽子腿上一瞧,果然发现绑着一条卷的细细的纸条。 将纸条从鸽子腿上取下来,那鸽子也不走,依旧歇在窗台,不时整理一下羽毛。 秦施施将纸条打开,入目便看到独属于傅云辞才有的苍劲小字。 “出城一趟,归期不定,勿念。” 竟然又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她有些失望,将纸条折好,爱惜的夹进了书里。 次日。 早上天不亮她便起床,正在院子里打水洗脸,秦南玦起来上茅房,看见她好奇的问:“今日不是休沐么,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有事。”秦施施头也不回。 秦南玦‘哦’了一声,转身去了茅房。 梳洗干净后,秦施施打开院门往外走去。 路过大街,便见许多百姓挤在一堵墙前,望着墙上的皇榜,争相议论。 “赏黄金百两!唉,可惜我不会医术,可惜了这金子。” “你以为这赏金好拿?若非太医都没办法,皇上怎么可能召集民间大夫,重病之人可是宠妃,一个不好是要杀头的。” “就是,就算我会医,我也不去,就怕是有命挣没命花。” 秦施施只在外围稍稍停脚,却没有挤进去,而是直接往前去了衙门。 官差还认识她,听说她想进宫为宠妃治病,立刻帮她登记上报。 秦施施便在衙门坐了下来,一边等待宫里的消息,一边默默在心里梳理自己的计划。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还未被傅云辞关在摄政王府,每日无事都会上街闲逛。 这皇榜她上辈子便见过。 得病之人是皇上盛宠的淑妃,事情发生在半月前,淑妃无端开始咳嗽,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便找太医开了一副驱风寒的方子。 可谁知,半个月过去,这咳嗽不仅没好,淑妃反而开始咳血。 这两日咳血之症越来越严重,可太医院的太医却束手无策。 皇上无奈之下只能张贴皇榜,许下重金寻求天下的能人异士为宠妃治病。 重金却也代表了重险,若非走投无路,或者建功之人,没人愿意趟这趟浑水。 秦施施不缺银子,也没有急功近利之心,之所以进宫为宠妃看病,只是为了哥哥。 还有两个月便是秋闱,哥哥才华依旧,可信心受挫,到时候就算强逼他下场,他也可能因为情绪不稳而发挥失常。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剂能给他信心的猛药。 这剂猛药便是太子太傅韩相如,也就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韩箬水的父亲。 想要让拜御史大夫为老师并非易事,秦家这等身份更是不可能,所以秦施施只能用这种办法,先进宫为宠妃治病,这样便可得到皇上的人情。 事后她不要百金只要一封皇上的推荐信,皇上一定不会拒绝,那样哥哥便可顺利拜入韩相如门下。 当然,凭着秦施施和韩箬水的关系,以及上次救韩箬水的恩情,若是她上门请求,韩相如或许心中不悦,但最终一定会答应。 可这么做不免有挟恩图报之意,更是给她和韩箬水的友情蒙上了污点。 秦施施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用尽心机,但利用朋友损害他人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 在秦施施静坐的时候,外面陆陆续续有人进来,都是男人,且年纪都在四十岁以上。 看到秦施施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些人难免露出惊讶之色。 性情平和的只是看一眼便移开目光,性情扭曲的便要低声暗讽几句。 “奶都没吃完的黄头丫头也来淌这浑水,不知死活。” “哼,就是被那百金迷了眼,真以为治病救人是她们小孩子过家家,老夫行医二十余载才敢进这衙门报备。” 秦施施抬眼扫了那二人,两人皆是须发半白的老头,看着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可眉眼之间含着傲气。 想必平时也是眼高于顶,仗着会些医理便不将人放在眼里之人。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嘴那么碎。”秦施施端着杯茶,声音淡淡。 两个老头子听见她的话楞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还敢和自己顶嘴,反应过来后立刻冷斥。 “小小丫头牙尖嘴利,不知尊老毫无教养!” “一把年纪口无遮拦,不知爱幼毫无修养!”秦施施依旧端着茶,声音淡如水,没有一丝怒气,反而透着几分嘲讽。 好,秦施施承认,自己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如果面前的是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说她几句她就算心里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可现在大家都是老百姓,都是应皇榜去皇宫给宠妃治病,最后谁拿赏金也是各凭本事,凭什么他们便要仗着年纪欺负她? 秦施施不觉得忍一步是海阔天空,也并没有要欺负老百姓的意思,毕竟她自己也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不会欺负同类。 她只是不喜欢受气,如果得罪她的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她不敢当面怼回去,但背后她可以使阴招。 这些老头子却不同,让她不舒服她便要怼回去。 都是老百姓,谁也不比谁高贵。 被她如此一番呛声,两个老头气的面红耳赤,指着秦施施便要说教。 旁边其他的老者看不下去,劝道:“哎呀算了算了,一个小孩子而已,你们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和个小孩子计较羞不羞啊。” 俩老头闻言冷哼一声,左边的老头愤愤的坐下,右边的狠狠剜了秦施施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冷光。 第97章 黄毛丫头 一炷香后,一个太监跟着官差进来,扬着鼻孔扫视一眼,然后尖着嗓子开口:“进了宫眼睛都给我放亮,莫要闯祸。” “是!”众人营应允。 “走。”太监小腰一扭,转身往外走。 秦施施跟在一群老头子中间出了衙门,直奔皇宫。 太监带着大家来到羽仙殿,直接去了淑妃寝殿。 淑妃日日吐血,已到了紧要关头,耽搁不得。 秦施施落在最后,一进内殿她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悄悄抬眼往窗台望去,便见阳光照耀的窗台上,一盆花儿正开的艳。 这是……霜阳花。 她目光微凝快速低下头,来到了淑妃寝塌前。 垂着眸子,目光一角却能撇见一抹金黄,想必便是当今皇上。 秦施施活了两世,这皇上她只见过一面,便是傅云辞身死时,她拥着他的尸体一路杀到泰和殿,用长剑压着皇帝的脖子逼他还傅云辞清白。 想到前世种种,她忍不住快速抬头觑了一眼,便见烟粉色帐幔下,一个面容儒雅眉目威严的男人侧身而坐,正垂着眸子心疼的望着榻上满脸憔悴的女人。 而在寝榻的一侧,还坐着一道着浅褐色锦服的身影,能在皇帝面前落座之人只有那么几个,而此刻会在这里的,就只有一个,便是皇帝的生母,淑妃的黄姑母太后了。 此番秦施施之所以敢只身来这皇宫,也是因为料到太后必在。 秦施施一边思索一边随着众人朝皇上和太后行礼。 礼毕太后让众人起身,对坐在塌边的皇帝道:“皇上让开一二,好让这些大夫号脉。” 太后的话音落下,那道明黄色人影站起来,退到了一边,却始终没有出声。 大夫们排着队一个一个上前号脉,秦施施排在最后。 皇帝背手立在一旁,目光紧紧落在号脉的大夫身上,眉目中尽是紧张之色。 就在这时,一抹娇小的粉色人影出现在眼前,在一群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中,这抹粉色人影格外显眼。 粉色人影径直走到寝塌前,伸出细嫩的小手,搭在了淑妃盖着金丝怕的皓腕上。 “哪里来的小娃娃!”皇帝蹙眉,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寝殿内响起,如忽然炸响的惊雷。 那些正在一旁讨论病情的大夫纷纷被吓了一跳,立刻朝寝塌前看去,当看清那抹粉色身影后,神色顿时各异。 绝大部分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还有一些等着看热闹,另有两人,一脸幸灾乐祸,眼底充满嘲讽,这二人便是先前在衙门里被秦施施怼的哑口无言的张刘二人。 秦施施立刻面向皇帝跪下,“民女秦施施,看见张贴的皇榜,特地进宫来给淑妃娘娘看病的。” “看病?朕看你只怕连字都认不全!张德全,速速将这小丫头送出宫去!” “是!” 天下名医皆被纳入了太医院,而淑妃的病却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没办法,此番张贴皇榜也只是无奈之举,皇帝心里终究是信不过这些赤脚大夫。 此番看到秦施施一个黄毛丫头便有些恼火,让贴身太监将她送出宫已是最大的仁慈。 那看热闹的张刘二人见状,冷笑着对视一眼,张九方更是在心里讥讽。 黄毛丫头,不听老夫的话不听非要跑到皇帝面前丢人现眼,简直笑死人! 不过吃点亏也好,磨一磨锐气,省得整日不知天高地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德全上前便要将秦施施拽下去,可就在这时,沉默坐在一旁的太后忽然盯着跪在地上的粉衣少女‘咦’了一声。 然后抬手叫住了张德全,对着地上的倩影开了口。 “秦施施?” 秦施施笑着回话:“回太后,是民女。” 太后一脸惊喜,“快起来快起来,哀家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你来的太好了,哀家正想着若是民间大夫还是治不好淑妃,便要下旨请你进宫了!” “巧的很呢,民女昨日夜里梦见太后,心中想着莫非是太后想见民女了?有心想要入宫看望太后,可无奈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进宫,此番看到皇榜,民女一心想要为淑妃看诊,一心又庆幸可以趁此机会见一见太后。” 秦施施已经起身,微微抬起头,眼睛平视前方,大大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 太后听完‘呵呵’直笑,连说她油嘴滑舌。 这边,立在一边原本准备看一场热闹的大夫们不禁楞了。 这……这黄头小丫头竟然与太后认识?! 而且看太后的样子,对她十分亲昵,看来也是个有背景的人。 这些大夫们不禁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这小丫头有如此背景,方才在衙门那张刘二人倚老卖老时,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帮她说上几句! 再看那张刘二人,都是一脸苍白。 他们也同那些大夫一样,以为秦施施有皇族背景,心里后悔不迭。 好端端的,嘴那么碎,现在好了,得罪了皇族,离死期不远了! 在这些大夫心思各异时,皇帝忍不住询问太后:“母后认识此女?” 太后笑着点头,“何止认识,她可是我钦点的摄政王妃,往后还得叫你一声皇叔呢。” 什么?!摄政王妃! 这一下大夫们都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那一袭粉衣的少女,心中不住的庆幸。 还好方才没对这姑娘无礼! 张刘二人同样看着那少女,额头冷汗直冒,心中同样后悔不迭, 张九方暗暗在心中想着: 这小丫头牙尖嘴利心胸狭窄,有如此深厚的背景,想必是不会放过他们,今日可怎生是好! 闻得此言,皇帝目露惊讶,低头细细打量秦施施,良久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想到摄政王妃竟然还会医理。” “回皇上,民女自小跟着师父学习医术,在庄子上养病的十年里,民女每日跟着师父看诊开方子,在治病救人上民女有自信。” 听到这话,张九方又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自信?十几岁的小娃娃也敢在他们这些老人面前谈自信? 看着那遮着面纱一身粉嫩的少女,张九方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恶毒的想法。 待会儿不如让她出手开药方,这样淑妃肯定得被医死。 淑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她若死了,别管这丫头是什么王妃,下场也只有一个死字! 反正今日是得罪她了,与其等她事后算账,不如就此了结她的性命! 哼!小娃娃,可别怪我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知好歹! 第98章 血勾虫 皇帝看着眼神自信的秦施施,心里没来由生出一股希望,开口道:“哦,那你说说看。” 秦施施恭敬开口:“回禀皇上,淑妃娘娘并非生病,而是中了蛊毒,此蛊毒名叫血勾虫,淑妃娘娘之所以咳血就是这血勾虫在作怪。” “血勾虫?”皇帝皱眉,明显不相信。 太后也觉得秦施施的话有些扯。 传言蛊毒是东邻秘术,从不外传,大夏曾经也派人去东邻想要学习这蛊术,可东邻十分谨慎,除了东邻皇族世家,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触蛊术。 且淑妃明明就无任何中毒迹象,症状也看着像是风寒加重引起的肺病。 看来她还是太轻信,宁太尉虽然极力推荐,说她曾治好了宁老夫人,可毕竟是道听途说,自己未曾亲眼看见的东西,都有夸大的成分。 想来秦施施上次之所以能治好宁老夫人也有碰运气的成分,宁太尉高兴便夸大了几分,秦施施小孩子心性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在皇帝面前立功,也属正常。 想到此,太后笑着对秦施施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了,让其他大夫说一说看法。” 看到太后的态度,秦施施心中明白,太后并不信她。 不过也是,蛊毒在大夏就像是一种传说,如果不是师父,她一辈子也接触不到,太后不信也很正常。 但不要紧,既然她敢来,那便有十足的把握能让淑妃用她的方子,所以她并不着急。 抬脚走到一边,秦施施立在一侧静静听其他大夫的诊断。 有将近一半的大夫都说淑妃是风寒加重,导致了肺病,需要用猛药遏制病情。 另外有一小半探出脉象有异,心知并非自己能医治的了,便退到一边保持缄默。 而那张刘二人低声商讨一番后,张九方上前恭敬的站到皇帝面前说话。 “草民敢问皇上,淑妃娘娘从前是不是一直有胃心痛的毛病?” 皇帝点头。 张九方便捋须一笑,一脸仙风道骨之气,“那便找到症结了,草民方才看了淑妃娘娘的脉象,发现淑妃娘娘是胃肠受伤淤血逆流,导致了咳嗽咳血。” 皇帝一听眼睛不禁一亮,心中有几分信服。 淑妃刚刚入宫之时便有胃心痛的毛病,前些日子忽然吃不下饭,总说胃心不舒服,然后便开始咳嗽。 想来此番咳血必定是那胃心病作怪! “你说该如何治?” 张九方忙道:“只能用温补之药,只要服下草民的方子,保淑妃娘娘一炷香之内停止咳血,然后再用草民的方子巩固半月,淑妃娘娘的身子便可痊愈。” “哀家听着倒是不错。”太后听完忍不住点头。 皇帝也觉得张九方说的在理,便命他写方子。 秦施施看着低头写方子的张九方,轻轻簇了眉。 血勾虫是一种慢性蛊毒,从中毒到身亡一般会经过最少半年的时间。 而方才她看淑妃脉象,发现淑妃中毒只有短短一月,也就是说,在中毒之初,淑妃便出现了咳嗽的现象。 太医们以为是风寒,于是开了一种温补的方子让淑妃服用。 殊不知,血勾虫诡异的很,太医开的温补的方子不仅杀不死它,反倒还会被它吸收。 经过半月的温补服药,淑妃身体里的血勾虫被喂的肥肥的,淑妃的身体也急转直下。 如果不出她所料,若是继续服用温补的方子,不出半个时辰,淑妃便会爆体而亡,那些肥大的血勾虫会从她的身体里爬出来…… 虽然张九方所开的是用来治胃心痛的温补方子,可在血勾虫身上,只要是温补方子,便全都是它的养分。 秦施施想了想,抬脚正要上前说话,写完方子的张九方忽然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抬头看向了皇帝。 “回禀皇上,草民方才听秦姑娘说淑妃娘娘中的是蛊毒,一时对这蛊毒倒是极为好奇,未免草民诊断错误,不如让秦姑娘说一说她的方子,草民也好学习一二。” 得了治淑妃的方子,皇帝倒也没有先前那般着急,想着秦施施好歹也是摄政王妃,让她说话就是给摄政王面子,便点了头。 张九方看向秦施施:“秦姑娘请。” 秦施施若有所思的看了张九方一眼,挡在面纱后面的唇角微微上扬,抬脚上前一步,看向皇帝。 “回禀皇上,血勾虫生命力顽强,淑妃之所以病情恶化如此快,便是服用了太多温补的方子,此番若是再用温补的方子,恐有意外。” “你的意思是?”皇帝淡淡开口。 秦施施道:“民女建议用砒霜,只需半个时辰便能杀死血勾虫。” 砒霜? 张九方差点被秦施施的话逗笑,好端端的人用砒霜?秦施施该不会以为砒霜是补药? 真真是可笑,还以为她只是资历浅经验少,可没想到她压根就不会治病,甚至连基本的药材都不认识! 看来自己顺水推舟弄死她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这种人留着就是祸害人,弄死她简直是功德一件! 在秦施施那‘砒霜’二字落下时,整个寝殿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冗长的寂静之后,太后沉沉开口:“秦施施,治病救人并非儿戏,摄政王平时纵着你,你自己却不能失了分寸,哀家今日念在你救过宁老夫人和韩御史千金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走。” 听到太后的话,张九方有些失望,扭头看向秦施施,便见她立在原地并不打算离去。 他心中一喜,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今日你是非死不可了! 在张九方心中冷笑时,秦施施已经开了口。 “回禀太后,民女并非胡闹,实在是淑妃娘娘情况紧急,容不得民女退步,今日民女若离开,淑妃娘娘性命堪忧。” “够了!”皇帝猛的拍了桌子,怒瞪着秦施施,“你的意思是朕的爱妃若不吃你的砒霜便会死是吗?” 龙颜一怒如天威降临,整个寝殿包括太后都吓了一跳。 可唯独秦施施,背脊挺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迎着皇帝的目光点了点头。 “是。” 第99章 半个时辰 看着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皇帝直接气笑了。 秦施施知道自己的话在大家听来十分荒谬,所以在来之前便计划好了。 此次与淑妃娘娘一起中血勾虫的,还有两个贴身伺候她的宫女。 皇上不信她,她可以用宫女试药,到时药效出来,一切自然明了。 想到此,秦施施张了张嘴,想要提出用宫女试药的想法。 可就在她开口前,颤颤巍巍的张九方忽然开口了。 “回禀皇上,草民觉得,既然秦姑娘如此执着,那不妨就让同得此病的两个宫女试药,到时候药效出来秦姑娘自会服气。” 皇帝听完沉吟片刻,到底是顾及摄政王,所以勉强同意了张九方的话。 “朕同意。” 张九方心中一喜,趁机又道:“但有句话说的好,治病并非儿戏,若是最后秦姑娘将人治出问题来,也不能轻饶,不然往后岂不是歪医横行,害人无数。” “你当如何?”皇帝反问张九方。 “草民认为,秦姑娘治错以后所出的后果,她得承担同等责任。” 也就是说,秦施施若是将人治傻了,那便给她一碗药,让她也变成傻子,若是残了,便让她也残,若是死了,那便一命抵一命。 张九方式断定秦施施会医死宫女,所以此法是打定主意让她死的。 看着张九方那张仙风道骨的脸,一股凉气从秦施施的脚底板窜上后背。 她此刻才明白过来,这老头竟然如此恶毒,一心算计她的性命。 不过是在衙门吵了几句嘴,便要她死。 此人未免太过恶毒! 既如此,那便不怪她手辣。 “前辈既如此说,那是不是您也与我一样,承担试药后的一切后果?”秦施施看着张九方反问。 张九方睿智一笑,“那是自然。” “可以。”秦施施看向皇帝,“民女愿承担试药后的一切后果!” 见事情发展至此,太后面露急色,开口向阻拦,可皇帝已拍板定论,“那便让两个宫女试药!” 张九方的药房已经开口,由宫女去太医院抓药。 秦施施无需开药方,直接去太医院拿砒霜便可。 很快抓药的宫女回来,立刻将张九方的药房放入药罐煎熬。 两位得病的宫女也被带了出来,宫女只知道要试药,却并不知其中一味药是砒霜,是以并未慌乱,乖乖等在一边。 等张九方的药熬好,皇帝大手一挥,立刻有两位年长的宫女端着汤药和砒霜走向两位等待试药的宫女。 众人接屏息,等着宫女喂药。 忽然秦施施扬声开口:“等一等。” 皇帝蹙眉。 张九方也蹙眉。 太后立刻道:“现在知道害怕了?现在跪下向皇上认个错今日这事便算了。” 秦施施却摇头,“还差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秦施施差不多便行了。”太后压着怒气开口。 秦施施抿着嘴唇,抬脚走到窗下那盆霜阳花前,伸手摘了一片霜阳花淡黄色的花瓣,然后折身回到年长宫女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拿起装砒霜的纸包,微微折出一道折,顺着折将砒霜倒进凹陷的花瓣里。 用手一捏,砒霜便被紧紧包在花瓣中,她将包有砒霜的花瓣送到试药宫女嘴边:“张嘴。” 宫女乖乖张嘴。 她将花瓣整个塞进去,沉声道:“嚼二十下再咽。” 砒霜不溶于水,所以吃起来没有味道,和着花瓣干嚼倒也不算痛苦。 宫女乖乖的嚼了二十下,然后用力咽了下去。 另一边,另一位试药的宫女也喝下了张九方的汤药。 秦施施退到一边静立。 张九方看着秦施施侧影,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 皇帝面色淡淡,静静坐着。 只有太后满脸焦急。 傅云辞有多宠爱秦施施,太后是亲眼看见的,此番皇帝若真的将秦施施给弄死,等摄政王回来说不定得拼命。 就算不拼命也会闹的兄弟离心,大夏也危矣! 偏殿的刻漏滴滴答答,不大的声音竟在寝殿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时间艰难的过去一炷香,那两位时不时咳血的宫女开始有了变化,喝了张九方汤药的宫女慢慢不再咳嗽。 而服用秦施施方子的宫女竟越咳越凶,且咳出的竟然还是黑血。 最后在一声剧烈的咳嗽出,那宫女喷出一大口黑血,随即便晕了过去。 黑血如泼墨洒了一地,宫女倒地的声音似一记鼓槌敲在人心上。 太后双眼一闭,也差点跟着昏死过去。 完了完了,摄政王回来要拼命了! 张九方则慢慢勾起唇角,面露悲悯的扫了秦施施一眼,像在看一个死人。 皇帝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宫女倒地时眼皮微微颤了一下。 良久的寂静,皇帝开口:“拖出去,杖刑一百。” 皇宫的杖刑与普通人家的杖刑不同,行刑之人皆是有内力在身的皇宫侍卫,这一百杖刑下去,秦施施大概就只剩一张人皮了。 太监立刻冲上来要拿人,秦施施忽的跪下开口。 “回禀皇上,民女许诺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现在才过去一半,请皇上再耐心等等,半个时辰一到,您便会明白真相。” “还等?秦施施,你当朕是傻子吗?”皇帝声音阴沉,脸上透着滔天的杀气。 太后急忙开口:“既然说了半个时辰,那便要作数,哀家看那宫女还有口气,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 太后嘴上说着转机,可心里却根本不信,此番之所以如此说,只是带着渺茫的希望在拖延时间,期待傅云辞能在这两刻钟的时间内赶回来。 太后都已开口,皇帝便点了头,“那便再等两刻钟,摄政王回来也好有个交代。” 太后面色一松。 皇帝却话锋一转,“寝殿太小,朕看你心烦,出去等着,半刻钟后直接在院子里行刑。” 于是刚刚准备退下的太监立刻上前,压着秦施施两边肩膀,带出了寝殿。 “就在这儿待着。”到了庭院,太监将手一松,秦施施摔在了地上。 随即太监立刻招呼侍卫,“两刻钟一到便行刑!” 第100章 除了傅云辞谁都不爱 秦施施跪在地上,半垂着头,静静等待。 她的医术和蛊术全是师父所教,她对自己的解药有信心。 忽然,天上一声炸雷,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气,这一刻忽然阴沉,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掉了下来。 雨点砸在秦施施脑袋上,不一会儿便将她淋了个透。 一旁等候行刑的侍卫立刻跑到回廊避雨。 雨水冲刷之下,秦施施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半眯着眼睛,心中祈祷时间快点走。 就在这时,‘唰唰’的雨声忽然变的闷闷的,她头顶的雨水也似乎被挡住了。 秦施施疑惑的抬头,便看到一张倒着的俊脸。 少年双手圈在头顶,身子半躬,用自己不算宽敞的肩背遮出一块地方,刚好圈住秦施施小小的身体。 见她看来,少年长眉一簇,闷声闷气的埋怨:“秦施施,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很缺银子吗?这种浑水你也淌?” 秦施施睫毛颤了一下,抬手将眼睛上的雨水抹去,仰着脑袋笑了起来,“宁骁,你怎么在这儿?” “小爷路过,看到你跟个鹌鹑似的跪在这儿就进来了。”宁骁一脸没好气。 顿了顿傲娇的俊脸上露出一丝别扭的温柔,“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入秋的雨水有些凉,可此刻秦施施不由有些暖。 她明白宁骁对自己的心意,只要自己给他一丁点希望,他便可以飞蛾扑火。 她不想这样。 这辈子她除了傅云辞谁都不会爱,更不会接受任何男人的好。 她眨了眨眼,没心没肺的道:“小侯爷多虑,我死不了。” “还逞强!你知不知道淑妃在皇上心里有多重要?你放心,我有办法保你小命。”宁骁一脸轻松。 可秦施施却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时抱了多大的决心。 就算宁太尉是三公之一,就算宁骁得天得厚自小封了候,可想要改变皇帝的想法,依旧要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 如果宁骁拼死护她,最后肯定能护住她小命,但最后的代价是整个宁府。 秦施施唇角微翘,漆黑的杏仁眼微微弯起,一抹璀璨的光芒从眸底酝生,夺目耀眼。 “我既敢入这皇宫便有抽身之法,今日多谢小侯爷好意,但小侯爷恐怕误会了,我并非孱弱的羔羊,不需要他人保护。” 宁骁一怔,亮晶晶的眸子暗淡下去,可却倔强的不愿离去。 大雨滂沱,雨点打在他身上,淋了个透心凉,他却不觉得冷,反而有些悲哀的庆幸。 至少,这一刻他能帮她遮挡风雨啊。 可似乎为了浇灭他最后一丝希望,刚刚还滂沱的大雨,在他生出那个可悲想法时竟生生停了。 拨云见日,璀璨的阳光顷刻乍现。 宁骁慢慢直起身子,脸一阵阵发白。 “小侯爷,信不信,一盏茶之后,皇帝会亲自请我进去?”秦施施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背脊挺的笔直,目光坚定。 宁骁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而后悄悄握紧了拳头。 两人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盏茶之后,那紧闭的殿门从里面打开。 一身明黄衣裳的皇帝脸上压抑激动,大步从里面走出来。 到了秦施施近前,伸手亲自将秦施施扶了起来。 “秦施施,是朕错怪你了!那个宫女现在已经醒了,也不咳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反而是另一个宫女,方才直接爆体而亡,从她的身体里爬出许多肥大的红色虫子……” 说到这儿,皇帝一脸恶心,实在说不下去。 “秦施施,快随朕进去,为淑妃看病!” 秦施施笑着点头,跟在皇帝身后进了寝殿。 宁骁呆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施施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望着那道紧闭的大门,他忽然觉得无比孤独。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 寝殿里。 爆体而亡的宫女尸体已经被清理,地上的虫子也都清理,只是血迹还残留在地面,一时是弄不干净了。 秦施施看了一眼为自己试药的宫女,立在一边,精神头很好。 “好孩子,看来宁太尉并未夸大,你是有真本事的,哀家和皇上竟都看走了眼!”太后欢喜的上前,紧紧握住了秦施施的手。 能救活一个淑妃其实不至于让太后如此失态,让太后激动的是秦施施没死。 傅云辞是大夏的半边天,若是没有他顶着,大夏顷刻间便会被东邻国吞并。 只要秦施施不死,傅云辞便会一直守护大夏。 秦施施朝太后笑了笑,抬脚走到了寝塌前。 寝塌上,淑妃神情虚弱,虽是醒着的,却不比昏睡强。 已经诊过脉,也开了方子,秦施施便也不再多此一举。 直接从窗台摘了花瓣,将宫女手里的砒霜倒进去,亲手喂进了淑妃嘴里。 淑妃勉强嚼了二十下,艰难的咽下去,然后便好似力气用尽一般,半阖了眼气若游丝。 秦施施退到一边静静等待。 淑妃不时咳嗽几声,每次都有少量的鲜血。 到了一柱香的时间,咳嗽开始频繁,且咳出的血变成了黑色。 半盏茶后,淑妃便如那宫女一般,猛的咳出一大口黑血,然后便晕了过去。 晕了近两刻钟,淑妃幽幽转醒,这次醒来明显喘气比方才有力量了些。 又等了一刻钟,淑妃竟自己坐了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不可置信的道:“酸软无力了这些日子,没想到现在竟然有劲了!” 淑妃说话声音虽不大,但明显中气十足,且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血色。 皇帝欣喜若狂,不顾在场众人,伸手将淑妃搂进了怀里。 太后看着也欣慰的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张九方。 感受到太后凌厉的目光,张九方身子一抖,险些吓的尿裤子。 “你过来。”太后沉声开口。 张九方死死咬着后槽牙,却仍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他哆哆嗦嗦走到太后面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告诉哀家,你提出让摄政王妃试药究竟带着什么目的?” 张九方哪里敢说,吓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咚咚咚’的朝太后磕头。 “太后饶命,草民一心想着为淑妃治病,没想到自己医术不精,可真的没有害人之心呀!” 第101章 名声的好处 “没有害人之心?死到临头还嘴硬!” 太后久居高位,牛鬼蛇神见过许多,像张九方这种愚昧草夫见过许多,多是仗着会些本事便倨傲蛮横。 皇帝心急看不出他的伎俩,太后怎会看不出。 想到大夏差点因为此人而根基不稳,太后便气怒交加。 “都是医者,你一没医德二没人性,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拖出去行杖一百!” 太后这一声令下,张九方身子一颤,直接晕了过去。 “泼醒他再行刑!”太后冷声吩咐。 旁边那围观的大夫们各个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求情。 目光看向那粉衣少女,心中皆是一片庆幸。 还好自己没有口出不逊! 同时这些个大夫们也在心里告诫自己,往后定要谨言慎行,不能因为一点点小成就而得意忘形。 晕倒的张九方被拖了下去,那与他要好的刘近人颤抖着咽了一口唾沫,强忍着恐惧跪了下去。 “皇上开恩!太后开恩!张九方他只是为人耿直了一些,其人真的没有坏心思!还请皇上太后饶命!” 皇帝根本懒理这一茬,抱着淑妃温柔询问她身体。 太后看都懒得看此人,直接吩咐太监:“拖下去,同等罪责!” 刘近人吓的浑身如筛糠,趁着太监没到之前对着秦施施用力磕头。 “小的该死!求摄政王妃饶命,小的再也不敢求情了,往后看到摄政王妃定跪地迎接,绝对不敢再对摄政王妃出言不逊!求摄政王妃绕小的一命!” 惊吓之下,他磕的十分用力,很快额头的肉被磕烂,鲜血顺着额头眼睛留下来,形容十分凄惨渗人。 太监二话不说反押他两边肩膀便往外拖。 旁边那些大夫更是吓的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看向秦施施的目光恐惧中压抑着极深的厌恶。 感受到那些大夫的目光,秦施施不禁勾了唇角。 这些人心里恐怕现在都恨极了她,觉得张九方只不过对她言语有些针对,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自己却要他性命,实在恶毒。 如果今日不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等他们出了这宫门,自己在百姓眼里就会变成一个恶毒阴狠的女人。 秦施施并不在乎外人怎么说,但有一点她却深深的知道。 那便是名声。 上辈子她落到那般境地便是输在了名声上。 水沄和秦澜儿之所以敢对她肆无忌惮的加害,都是因为她们经营了好名声,在舆论的压力之下,就算秦施施着铁证揭发她们,都不会有几个人相信。 就像尤皖轻和秦孝则和离这件事情,若非因为秦澜儿连累秦孝则名声受损,那么尤皖轻就会在秦孝则的刻意引导下,变成声名狼藉的弃妇。 连带秦施施也会变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小贱人。 可现在尤皖轻占了名声,人们对和离这件事情的态度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要提起这桩和离之事,大家立刻便要出声声讨秦孝则,骂他不是人,甚至秦家下人上街都会被人指着鼻子辱骂。 而尤皖清则出门便是友,大家心疼她婚后的遭遇,街坊邻里对她善而待之。 这就是名声的好处。 思及此,秦施施立刻开了口:“太后,民女想和他说几句话,不知可不可以?。” “自然可以。”太后点头同意,同时抬手叫住那押着刘近人的太监,命人将刘近人又带了回来。 死而复生,刘近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因为他心中明白,只等面前这恶毒的少女说完话,他便会立刻被拖出去杖刑。 反正也是个死,他倒也豁出去了。 他趴在地上,仰脸望着秦施施,目光愤恨:“摄政王妃想说什么?难道草民死都不够平您心中之恨,死之前还要再羞辱草民一番吗!” 秦施施垂眸看着刘近人,缓缓开口:“对方才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刘近人冷笑,“草民只觉得摄政王妃太过恶毒!张九方他性格耿直,在衙门说话是难听了些,可却并没有坏心,摄政王妃您却要置他于死地,实在恶毒!” 听完他的话,秦施施气笑了。 张九方无故嘲骂她是耿直,入宫后算计她性命是耿直,而奸计被太后识破要罚他性命时,就变成她恶毒了。 这人的想法好没道理。 “你说我恶毒,那我们不妨来理论理论。” “哼,理论便理论,就怕摄政王妃说不过便要杀死在场所有人灭口!”刘近人情绪激动。 秦施施淡淡一笑,缓缓开口说道:“衙门里他无故辱骂我在先,你说是不是?” “对。”刘近人点头。 秦施施又道:“进宫后他认定我开的方子无用是不是?” 刘近人又点头。 秦施施再问:“你们二人,包括在场所有大夫都认定,我的方子会治死淑妃娘娘,对不对?” 这一次刘近人犹豫片刻,却还是点头:“对,不过事实证明摄政王妃在医术上确实有些本事,但也不能掩盖你恶毒的本性。” 秦施施不理会他的挑衅,继续问:“让两个宫女试药是他提出来的,对不对?” “对。” “试药后的等价惩罚也是他提的,是不是?” “是。” “那么我问你,他认定我开的药会治死人,却执意要宫女试药,是什么意图?” 刘近人一愣,哑然。 “提完试药他又说要等价惩罚,你说这是耿直?”秦施施眸光冰冷,一字一顿的追问。 她的话音落下,刘近人眼里后知后觉的爆出一抹骇然,嘴唇紧抿,说不出话。 立在他身后的那些大夫也同样品出了不对。 这些事情单看都似乎没问题,可这样一个一个摊开来一说,便立刻能发现里面暗藏的阴狠。 这张九方哪里是什么耿直,根本就是想用计弄死这粉衣少女。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粉衣少女真的会医,反倒将他自己给算了进去。 如此阴狠之人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太后英明识破他奸计要罚他,你又说我恶毒,从头至尾我一直被动挨打,若非我自己确有本事,此时被拖出去杖刑的就是我,那时可会有一人为我鸣不平?” 第102章 如虎添翼 秦施施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声音却冷的能结冰。 众人哑然,刘近人脸上慢慢露出羞愧之色。 “前辈如何不说话了呢?若您还有不服的地方,我也愿闻其详。”秦施施淡淡看着刘近人。 刘近人满脸通红,嘴唇嗫嚅:“这……是……是草民愚笨,竟未看出张九方的险恶用心,怪罪了摄政王妃,还请……还请王妃恕罪!” “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却还没个小姑娘活的通透,实在丢人,拖出去打死!”太后低斥。 刘近人连带一众大夫都是满脸羞愧。 秦施施转身面向太后,“太后娘娘,这位前辈虽愚笨了些,却并没有害人之人,民女恳请太后娘娘小惩以戒,莫要伤他性命。” 秦施施自认自己并非善良之人,对待想要加害她的张九方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就算此番太后不提他的事,她也会借机去提。 对待敌人手软,那就是对自己残忍。 可她更明白一个道理,凡事留一线,既能留个好名声,又能少树立几个敌人,何乐而不为? 刘近人并未算计她性命,本也罪不至死。 此番她给刘近人求情,事后传出去,别人定说她心善如菩萨,那么她在外人心中的形象便立住了。 太后看了秦施施一眼,这一眼之中带着能看穿人心的睿智。 秦施施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立在原地。 “摄政王妃心地善良,令哀家动容,既如此,那便留你一命,记住,往后莫要倨傲,多多救人积善德,明白吗?” “草民明白!多谢太后,多谢摄政王妃!草民以后定谦虚处事,低调做人!”刘近人满脸狂喜,用力对着太后和秦施施各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次,他是真的死里逃生了,心里对秦施施充满感激。 “好了,都离宫回家去。”太后慵懒的摆摆手。 大夫们全部跪下行礼,“草民告退!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完礼,这些人便跟着先前领大家进宫的太监出了羽仙殿。 来到宽敞的庭院,大家一眼便看到了庭院里下半边身子全是血的张九方,他趴在地上已经没了气。 众人从他身边走过,走出去很远,依旧能听到刑杖打在他身上的闷响。 “嘭!嘭!嘭……” 皇帝和淑妃一番互诉衷肠后终于分开,留了淑妃休息,带着太后和秦施施来到羽仙殿偏殿的小厅里。 看着立在厅中姿态大方的粉衣少女,皇帝眼底浮起几分满意,“不愧是母后看重的人,摄政王这次是捡到宝了。” 太后上下打量秦施施越看越满意。 虽然是商贾出身,但气质脱众,不仅会医理还会易术,更能治蛊毒,着实不简单。 想到蛊毒,太后的眸子闪了一下,看向厅中的秦施施,动了动唇,皇帝却率先开口。 “和朕说说,你是如何知道那羽仙花能治病的?” “羽仙花?”秦施施目露疑惑。 皇帝道:“这花是一位街头游走的货郎送给淑妃的,说偶然得到没有名字,于是淑妃用羽仙殿赐名,便有了羽仙花这个名字。” 听完这话,秦施施更疑惑。 堂堂皇帝后妃,尊贵无匹,又怎么会和一个货郎扯上关系? 可这些却轮不到她来问,遂只能压下心底的疑问,回答皇帝的话。 “那花原名并非羽仙花,而是霜阳花,霜阳花是东邻国的死亡之花,是血勾虫的蛊引,至于蛊毒是和物所制,民女并不知晓。” “死亡之花……”皇帝眸光微凝,眉宇间流露肃杀之气,“好一个小货郎,卖货是假,加害朕的爱妃是真!来人,速速去将那货郎捉进宫,朕要亲自查问!” 加害后妃这种事情便牵扯到了皇家辛密,知道多了并不是好事。 秦施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太后看了她一眼,开口提醒皇帝:“天色不早了,快些将赏金赐给施施,让她好早点回家去。” 皇帝这才想起来,立刻吩咐人取黄金,秦施施连忙开口。 “回禀皇上,民女家虽不富裕,但银子却是够用的,此番民女进宫并不为那赏金。” “哦,那你为何?”皇帝目露疑惑。 秦施施并未吞吐,大大方方的开口说道:“民女想求皇上一封推举信。” 闻得此言,皇帝面色微沉。 皇上的推举信和圣旨无异,若是求的是官位,那便相当于封官,官位小还好说,官位若是大……那便是不知好歹。 金银多寡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可官位大小却直接牵涉到朝堂,秦施施又是未来的摄政王妃,此番说出这样的话,多疑的皇上必定有疑虑。 太后微微蹙眉,这姑娘做事看着沉稳灵活,怎么此时犯糊涂? 在沉凝的气氛之中,皇帝开了口:“你想要一封什么样的推举信?” 秦施施道:“民女有个哥哥,想入场今年的秋闱,却因学业不精没有信心,听说太子殿下拜入韩御史门下,学富五车文采斐然,民女便生出妄想,希望哥哥也能拜入韩御史门下,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伴读,让他见一见世面。” 听到这一席话,皇帝威严的眸子里不禁浮起一抹认真,第一次细细的打量秦施施,心中生出几分凝重。 太子伴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且不论跟着韩御史能学多少东西,就单单这‘太子伴读’四字拿出来,便是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 往后若是进入仕途,凭着‘太子伴读’的金字招牌,便能比别人站的高走的远…… 还以为此女只是小孩子心性想要在皇宫出风头,得到摄政王的看重,却没想到竟有如此心机。 从进宫到治病都带着深深的目的,此等心机不比那有权有势的世家千金逊色,放在摄政王身边只怕是如虎添翼。 或许当初答应这桩婚事就是个错误…… “这可比黄金百两贵重多了。”沉吟许久,皇帝缓缓开口,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可秦施施分明从中感受到一抹杀意,皇上对她起了猜疑之心。 她微微垂眸,眉宇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羞。 “可民女觉得,在皇上心里,淑妃娘娘千金难换,民女出生商贾,受尽冷眼,若是哥哥能入朝为官,将来民女在王府也能直起腰杆子,民女的孩子也能多得王爷几分看重。” 第103章 隐藏锋芒 听到秦施施这一席话,又看到她眉目间难掩的娇羞,皇帝一怔,随即眼底的杀意消失。 还以为是个足智多谋的聪明女子,没想到也只是目光短浅的小丫头。 “你倒是说的不错,淑妃在朕心里万金也难换,这封推举信,朕给你。” 皇帝话音落下,太监张德全立刻奉上纸笔。 皇帝接了蘸好墨的笔,在白纸上写了一番,写完将笔放到一边,张德全拿到一边烤干,然后用信封封起来。 “让你哥哥带着这封信去韩家找韩相如便可。” 张德全捧着信封走到秦施施面前,秦施施双手接了信,立刻跪下谢恩。 “多谢皇上!” “起来,朕还有一事要问你。” “皇上请问,民女知道的定不会隐瞒。” 皇帝面色严肃:“你是如何懂解蛊的?” 秦施施知道会有此一问,早就想好了借口。 “是民女的师父告诉民女的,民女的师父曾经云游四方,有幸见过一次这蛊毒,知道其解法。” 当初师父告诉她蛊术时还告诉过她一个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现在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过分耀眼只会增加自身的危险。 所以她撒了谎。 其实秦施施不止知道解法,更知道蛊毒的秘方。 血勾虫的蛊毒是一种东邻特有的虫子,利用复杂的秘术喂养而成。 这种虫子全身乳白,碾碎后也不会死,还有美容的效果。 可想而知,背后想要害淑妃的歹人,一定是将这蛊毒变成抹脸的凝乳,长期涂抹这种凝乳,凝乳会从毛孔进入血液之中,同时霜阳花的花粉进入身体,赋予虫子生命。 碾碎的虫子在吸收了鲜血以后,就变成了单独的个体,慢慢长大,导致了一系列病症。 那两个同样中蛊毒的宫女必定是接触过这种凝乳,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接触了霜阳花,便一起中了血勾虫。 皇帝看着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清透干净,看不出半丝隐瞒,他点点头,失望的开口:“东邻蛊术天下一绝,你师父一个乡野大夫能知道一些实属难得,今日便到此,你退下。” 秦施施立刻跪下行礼,“民女告退。” 行完礼,秦施施小心的站起来,弯着腰后退散步,然后转身走出了小厅。 太监张德全将她交给一个小太监后离开,秦施施跟着小太监出了皇宫。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 还是早上吃了一碗馄饨,一进门便闻到饭香,秦施施饿的前胸贴后背。 尤皖轻正在做晚饭,秦施施馋的喝了一大碗米汤,喝完米汤却觉得更饿了。 从厨房出来,便看见秦南玦在堂屋里看书。 秦施施放轻步子,猛的靠近。 “嘿!” 秦南玦一个激灵,手里的书差点飞出去,扭头看到她,蹙眉,“无聊。” “哼,我为了你可是跑断了腿,你竟然说我无聊。”秦施施不满的噘嘴,同时将皇上写的推举信拍到了桌上。 秦南玦拿起来,见封口被火漆封死,便好奇的问道:“谁写的?举荐给谁?” “入韩御史门下,进太学殿,给太子殿下做伴读。” “哐当!” 秦南玦没坐稳,直接从凳子上栽下去。 狼狈的爬起来,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只要拿着这封信去韩家,便能拜入韩御史门下成为他的学生,变成太子殿下的伴读。”秦施施无奈的重复。 秦南玦大张着嘴,楞了半晌,眼眶忽然有些红,“替我谢谢王爷,此次我定尽力,将来若是能入朝为官,定要做个好官,不辜负王爷的期望!” 谢傅云辞?谢他做什么? 秦施施无语,看着秦南玦那感动欢喜的模样,渐渐便明白了过来。 这傻哥哥,怕是以为这信是傅云辞帮他求来的! 哼,她这个妹妹在他心里就如此无用吗? 算了,还是不告诉他真相,不然他还不得吓死! 秦南玦得了信之后便无心再看书,就连晚饭都没吃几口。 秦施施兴高采烈的将他那份菜全给吃了。 “施施最近好像越来越能吃了。”尤皖轻望着女儿餍足的小脸,满脸的满足。 “因为娘做的饭好吃啊。”秦施施笑嘻嘻的回答。 “身上也有肉了。”尤皖轻的目光往下吗,从女儿坡度优良的胸口看到曲线玲珑的腰部,越看越满意。 “我们家施施真是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就瘦。” 闻言,秦施施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瞄,瞄着瞄着她的心就慢慢沉了下去。 好像……重生到现在她的月事还没来呢…… 禽/兽完傅云辞也有一月有余,自己最近饭量越来越大,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心就像被铁锤狠狠敲了一下,秦施施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了?忽然脸色这么差?”尤皖轻蹙眉,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却摸到一手汗,“怎么这么多汗?” “这里有点热,我回房凉快凉快!”秦施施不敢与尤皖轻对视,一咕噜站起来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呆呆的坐了很久,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脉。 心惊胆战的探了半晌,那脉象似乎正常,又似蕴含喜脉。 “啊!要疯了!”她丢开手,颓废的将自己丢进软塌,抱着头一脸痛苦。 “完了完了……傅云辞……你个混蛋!谁让你不推开我……呜呜呜……” 远在百里之外的某人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整夜都睡的不踏实,早上起来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少女黑眼圈严重。 “唉……”秦施施对着镜子叹了口气,起身去梳洗。 没有在家里吃早饭,秦施施背上小箱子,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直接去了玲珑坊。 凤倾今日一定会去玲珑坊向她求助,她要提起去,以免路上费时误事。 到了玲珑坊以后,秦施施打开箱子给自己易容,最后换上一身男装。 如此一打扮好,楚楚红妆便成了清风朗月般的少年郎。 第104章 死人了,她推的 风花雪月楼。 恩客离开,凤倾撑着空洞的身体,慢慢套上衣裳,扭头将随意丢在榻上的银子一颗一颗的捡起来。 一共有六十两,红鸾帐里她表现好了,恩客便会往榻上扔一锭银子。 将银子全部收进匣子里,背后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虎老三大步走了进来。 凤倾身子一颤,急忙换上笑脸转身相迎,“虎大哥,今日怎么来了?” 虎老三看都不看她,一把将她塞进柜子里的匣子扯了出来,粗鲁的拽掉锁头,将里面的银票银锭全部倒了出来。 数了数,四百八十两。 将所有银子塞进口袋,他蒲扇般的大手抓住了凤倾的头发:“本金加利息,还欠六百二十两!小贱人,不是很会赚钱吗?钱呢!” 头皮被拽的生疼,凤倾一张姣好的小脸痛到扭曲,嘴里不住求饶。 可男人却丝毫没有心软,反而越抓越紧,“少说废话!没有钱就把这楼交出来!” 这楼是义母的心血,凤倾若是交出来,不仅自己和楼里的姑娘全部得饿死,将来九泉之下,更是无脸见义母。 虎老三一手拽着她头发一手在抽屉翻地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地契勉强能抵你欠的银子!” 他大手一抓,便将藏在最下面的房契捏住了。 凤倾心下大急,抓住虎老三的胳膊用力一推。 那老虎般的汉子忽的白眼一翻,竟被凤倾一双软臂推倒,高大的身体拽着凤倾的头发狠狠砸在地上。 “嘭!” 凤倾连带着摔进他怀里,用力将自己的头发拔出来,爬起来一看,顿时吓破了胆。 只见虎老三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眼睛鼻子和嘴角同时往外淌着血。 颤抖着弯腰探了探鼻息,生息全无,已然是死了。 “扑通!”凤倾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随即她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爬起来,将大敞的屋门关了起来。 紧紧靠着门,凤倾心中庆幸。 还好三楼只有她一人居住,没有外人看见。 竟然真被那少年郎算中了,看他的样子绝非一般人,一定可以帮到自己! 凤倾立刻将秦施施送给她的玉佩找出来,深呼吸几次,整理了紧张的情绪,才抬手摇响了手边的铃铛。 很快有人在外面敲门,女人的声音传进来,“凤姑娘。” 凤倾拿着玉佩上前将门打开一条缝,面色如常的将玉佩交给外面的女人,“送去玲珑坊,带……” 想起不知道那少年郎的名字,凤倾略微停顿,方道:“带一个俊俏的少年郎来见我。” 这女人是凤倾最忠心的手下,什么都没问,接了玉佩便匆匆离开。 凤倾关上了门。 门扇关闭的一刻,在三楼另一侧楼梯的转角处,一个女人从墙壁处露出半张脸,阴森的目光望着紧闭的门扇,默立片刻后匆匆离去。 这个女人离开风花雪月楼以后,直接去了衙门。 不一会儿,便带着一群官差走了出来。 “官差大哥快些,我亲眼看见我们楼主杀了人,切莫让坏人跑了!” 这一边,在那个女人去衙门的路上,等在玲珑坊的秦施施已经拿到了送来的玉佩,立刻乘马车赶往风花雪月楼。 到了地方她跳下马车,跟着女人快速进楼,直奔三楼凤倾的房间。 房间里,凤倾呆呆坐在凳子上,目无焦距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门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将她吓的跳了起来。 定了定神,她才开口问道:“谁?” “是我。”一道清越温柔的男音。 凤倾眸光一亮,立刻跳起来将门打开。 门一开,便看见那俊俏的少年郎,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蓦地稳了,凤倾眼圈一红,拉住少年郎的袖子便将人拽了进来,随即用力关了门。 秦施施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屋子正中那仰躺的魁梧身体吸引了目光。 “我……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就这样了,我没有杀他,他肯定平时身体就不好,公子,你帮帮我,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事情过去这么久,凤倾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声音虽然还在抖,但说话条理清晰。 秦施施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然后在虎老三身边蹲下,伸手扒了扒他的眼皮观察片刻,又伸手往他脖颈探。 “死了,已经死了,我刚刚探过了。”凤倾喃喃的说。 死人了,她推的,不论她怎么争辩,都是死罪…… 她若死了,这楼里的苦命姑娘一个都活不了,义母的大仇也报不了。 凤倾眼泪不住往下掉,心中绝望到了极点。 却见身边的少年郎收回手,轻轻摇头,“还没死。” “什么?”凤倾惊喜的瞪大眼,抓住秦施施的袖子,一下子哭了出来,“没死吗?真的没死吗?” 秦施施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道:“我可以救活他,你别担心。” 凤倾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太好了……公子此番恩德,凤倾没齿难忘!” “不过救活他需要一点时间,这期间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秦施施不确定这风花雪月楼有没有奸细去衙门报信,但按照姓水那家人周密的性子,只怕在虎老三进门时,便有人盯着了。 所以,很有可能官差已经在路上。 虎老三是提前便中了剧毒,和凤倾没有任何关系,救他很简单,只需要用银针将他体内的毒逼出来便可。 可这个过程却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若是官差过来看到这幅情景,必定会打断救治,一旦中断救治,虎老三只有死路一条,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放心救人,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让人进来的!” 好歹是管理风花雪月楼十年的人,知道能救活,凤倾便镇定下来,立刻起身摇铃,将自己最信任的几个手下叫到三楼后,出门对几人一番叮嘱。 手下们纷纷听令,快速离去。 凤倾这才回到房间,便见少年郎已经在对虎老三施针。 她不懂医理穴位,只看到虎老三头顶扎了一根闪亮亮的银针,胸口部位也扎了一根,最后是脚底板各扎两根。 扎完这些地方,之间那少年郎轻轻一用力,仰躺的虎老三就变成了侧躺。 少年郎抿着唇角又拔出一根银子,扎在了虎老三背心的位置。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凤倾面色一凝,悄悄出门往下看了一眼,顿时吓的脸色发青。 第105章 命案 只见宽敞的大堂里站了许多带刀的官差,在官差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凤倾认识,是一个月前投奔到楼里的姑娘,叫玉露。 很明显,这些官差就是玉露带进来的。 凤倾眸光一凝,紧紧握住了拳头。 “客官,看戏还是找姑娘呀。”坐堂的姑娘笑着走到官差面前,却与面对秦施施和傅云辞的模样不同,此刻这坐堂姑娘眼波生媚,声音发酥。 男人都是那一个德行,进了青/楼便开始心猿意马。 “戏就是那么些戏,一成不变,姑娘们却每日都有新点子,客官玩玩呗~”坐堂姑娘风情万种的靠近为首的官差。 被含羞带媚的眼波一扫,小手指在胸前一划,这官差心里顿时痒痒起来。 风花雪月楼的姑娘最是一绝,平时婆娘管的紧他根本没机会玩儿,今日正好可以接着公事来玩一玩! 如此一想,为首的官差吩咐身后的官差,“你们跟她去看看,我去去就来!” 说罢就要跟坐堂姑娘离开。 那些官差哪里肯,其中一个叫嚷道:“都去玩玩呗,若真的死了人,咱们早去他也不会活过来。” 此言正合了那些官差的心意,于是都点头附和。 为首的官差见状,只能点头,“只有一炷香,若是太晚了恐老爷怪罪。” 说完便搂了坐堂姑娘的腰往房间走去。 “哎!官差大哥,您得先办正事啊!”玉露见状满脸着急,对着官差的背影大喊。 可官差们哪里管她,各自搂了各自的姑娘便走了。 玉露用力跺了跺脚,焦急的仰头往三楼看了一眼。 凤倾立刻后退,转身进了房间。 进门后,便见虎老三已经从侧卧变成了脸朝下趴着。 一旁的盒子里放着一根发黑的银针,应该是从他胸口拔下来的。 因为扎针的缘故,虎老三的衣裳被撕的破破烂烂,他的背部这里一根那里一根,全是银针,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而少年郎已是满头大汗。 凤倾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帕子,小心的上前,轻轻替少年郎擦汗。 擦完便蹲在少年郎身边,目光落在少年郎俊逸的侧脸上,心跳的越来越快。 活到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俊俏的少年郎,不仅俊俏,眼睛还特别干净,一看就是非常可靠之人。 不过他看着年纪很小,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五,怕是比他大很多…… 想到此,凤倾微微脸红,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 凤倾啊凤倾,你在痴心妄想什么呢,就算这少年郎与你同岁又怎样,他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就算是做妾,也轮不上你…… 如此一想,凤倾鼻腔发酸,眼圈也红了。 “只要半柱香就行了,别担心。” 秦施施一抬头便看见凤倾红着眼眶呆呆的看着地上,以为她是担心拦不住底下的人,便出口安慰。 在师父的教导下,秦施施从小就会变化各种声音。 此时她变化的男人声音干净有磁性,又因为本身是女人的原因,声线总是带着一丝抹不去的温柔。 这一丝温柔落在凤倾耳朵里就像天上落下的雨点打在蚂蚁身上,对天空来说这滴雨渺小根本察觉不到,可对蚂蚁而言,却足以淹没它。 凤倾的心难以抑制的跳动起来,漂亮的凤眼里在这一刻只剩下这温柔的少年郎。 这时,楼下忽然又嘈杂起来。 凤倾立刻回神,心中奇怪。 明明才过去了半柱香,怎么又吵起来了? 快步出了房间,凤倾伸头朝凭栏处往下看,便见那些官差一边穿衣裳一边从姑娘们房间里走出来。 玉露连哄带威胁的说着:“官差大哥,命案要紧啊,三楼现在真的死了人,若是耽搁了捉拿凶手,你们都要被治个失职之罪的!” 官差们一脸扫兴的拂开阻挡的姑娘们,在玉露的引领下,径直朝三楼走来。 凤倾立刻回到房间里,慌忙的搬了凳子来抵门,用凳子抵好了门她晃动门扇试了试,还是觉得不行,又费劲的将梳妆台推了过来。 等她将梳妆台抵严实,外面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开门!衙门接到案情,说你屋子里死了人!快开门!” 凤倾扭头看向少年郎,她正捏着虎老三头顶的银子轻轻旋转,而虎老三依旧双眼紧闭,没有醒来的迹象。 门外,见面前的门纹丝不动,没有打开的意思,玉露双眸一寒,扬声开口: “凤倾姐姐,快开门,若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好快些解决,不然这死罪说不定要落你头上了!” 屋里依旧静悄悄。 玉露看向官差,嘴里露出冷冷的笑意,“官差大哥,你们看见没有,门都不敢开,肯定有问题,这下你们相信我了?” 为首的官差眸子里露出一丝凝重,若真是死人的话,那便是大事。 他抬手用力拍在门上,“凤倾姑娘,你若是再不开门,就别怪我们用强!” 这一下屋子里终于传出声音,是一道细柔的女音。 “官差大哥什么事呀,凤倾正在待客呢,实在不方便开门,还请官差大哥下楼等一等,凤倾收拾妥当便下去见各位大哥,可好?” 这声音柔媚酥骨,几个官差听了心里都有些痒,态度便和善几分,点头便要答应。 玉露气的不行,方才就耽误了那么久,现在又等,凤倾手段多的很,这么长时间恐怕她早已想好了脱身之法! “官差大哥,她在拖延时间,直接撞门!” “玉露,我平时待你不薄,现在你却趁我待客之时带官差来破门,你存心想让我难堪是不是?”凤倾声音微冷。 玉露冷笑:“待客?你的客人早就走了,我看见虎老三进去的,看见你用枕头把他捂死了!” “胡说!” “我胡说?那你为什么不敢开门?一个妓/女还怕被人看身子吗?为了一两银子都能脱衣裳的贱人,几时变的这么纯洁了?” 玉露的话像刀子,寸寸割在凤倾心头。 她背靠着梳妆台,目光落在那干净无暇的少年郎身上,眼底浮起浓浓的悲戚。 一生飘零无依,做什么,怎么活,从来就不是她自己能左右的。 紧紧闭上眼,门外却传来剧烈的撞门声。 “凤倾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怀疑你屋里有命案,你不肯开门配合,我们只能撞门!” 凤倾看着依旧在拨弄银针的少年,眼底慢慢浮起绝望。 “轰!哐当!” 几声巨响,梳妆台连带门扇一起被官差撞的倒地,官差们用脚扒拉开挡路的杂物走了进来。 当看到屋子里的情景以后,顿时惊呆了。 第106章 往后便是公子的人 只见那张圆桌前,衣衫半露的凤倾斜靠在一个俊朗的少年郎怀里,少年郎靠在椅子上,一脚蹬着另一把椅子,削薄的唇角挂着一丝斜肆的笑意。 少年郎手放在凤倾腰侧,在官差进来的瞬间,斜飞入鬓的眉微微蹙起,露出一丝不悦。 而在少年郎的身边,平时狂的不行的虎老三跪在地上,一身衣裳似被人给撕了,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正满脸谄媚的给少年郎捶着腿。 这是……什么个情况? 三人行?! 官差们目瞪口呆。 玉露也楞在了当场。 不可能啊,主人提前给虎老三喂了剧毒,他不可能活得下来! 难道是中间哪里出了问题? 还有,这个少年是什么时候来的?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打扰我家老大玩乐!”正乐呵呵给少年郎捶腿的虎老三扭头看向闯进来的官差,浓眉倒竖。 虎老三是坊间有名的混混,衙门都要忌惮几分,他虎啸般的嗓门一吼,官差们吓的纷纷后退。 “不……不好意思,我们……我们听说你死了,所以专程过来……” “你他妈才死了!咒谁呢!操!”虎老三气的脸青,‘呼’的站起来,朝着为首的官差走过去,甩手就是一巴掌。 为首的官差生生挨了这一巴掌,嘴角往下淌血,却不敢反驳。 胡老三显然气还没顺,抬手就要扇下一个,那个官差吓的一哆嗦,立刻指着玉露的鼻子说道:“是她!她说你被凤倾姑娘用枕头捂死了!是她逼着我们过来的!” 另一个官差也反应过来,盯着玉露质问:“你不是说亲眼看见虎大哥被凤倾姑娘捂死了吗?明明虎大哥好好的,你说你到底什么居心! “我被捂死了?还亲眼看见?”虎老三咬牙切齿,盯着玉露,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看见虎老三一双牛眼瞪着自己,玉露吓的浑身发抖,心中急的不行。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喂了毒药的,主子说,到时候她只管带官差过去,随便找个说法说凤倾杀人就行了,反正最后人是死的,没人在意她的说辞。 可现在虎老三没死,她却说亲眼看见凤倾用枕头把他捂死了…… “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看见凤倾姑娘用枕头把我捂死的?”虎老三一双铁拳爬满青筋,十分吓人。 “我……我可能看错了,当时我紧张,担心虎哥您的危险,所以就去报官了!”玉露结巴着解释。 虎老三盯着她躲闪的眼睛,冷冷一笑,“哦,原来是这样。” 见他的怒气似乎消了,官差们都擦了一把冷汗,急忙提出告辞:“那虎大哥好好玩,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说完便要走,虎老三沉声一喝:“等一等!” 众官差苦着脸转身,抖着嗓子问道:“虎大哥,我们真不是故意……” “我老大你们还没道歉就想走?过来,一个个下跪道歉!”虎老三喷着唾沫星子怒吼。 官差们一听顿时脸胀的通红。 秦施施见状轻咳一声,看了虎老三一眼,缓缓开口:“算了,让他们走吗,看了心烦。” 虎老三扫了那些官差一眼,骂道:“都滚蛋!” 官差们如蒙大赦,争先恐后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生怕跑慢了被虎老三抓回去揍。 玉露也跟在官差之中往外跑去。 凤倾立刻翻身下地,大步出门冲立在转角处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转身朝玉露离开的方向走去。 做完这些,凤倾回到房间里,对着秦施施深深一礼,“公子大德,凤倾定倾力相报!” 秦施施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耳边却传来‘扑通’一声,低头一看,便见虎老三跪在了面前。 他对着地面狠狠磕了三个头,一脸认真的对秦施施道:“今日若非公子,我虎老三恐怕此时已经喝了那孟婆汤,我虎老三的命是公子救的,往后便是公子的人!” 没想到虎老三此人如此义气,秦施施微微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释然。 江湖之人说话做事虽然带着些匪气,可各个都有一身义气。 这虎老三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便觉得命是她的,将她当成了老大。 虎老三在燕京势力不小,若是能为她所用,往后行事也能方便一些。 如此一想,秦施施已经到嘴边的客套话便收了回去,她挑了挑眉,轻问:“你可真的愿意听我的?” “自然!”虎老三用力点头。 秦施施便笑道:“那行,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虎老三立刻问道:“不知公子贵姓,往后我要去哪儿找您。” “我姓秦,名……”秦施施微顿,目光蓦然柔和,“名慕辞,往后有事便去玲珑坊,那是我开的。” 傅云辞的东西便是她的东西,说玲珑坊是她开的也没什么错。 听到玲珑坊的大名,虎老三眼睛一亮,心中暗道:竟然是玲珑坊的背后老板,传言玲珑坊的幕后老板与皇族有关,我果然没看走眼!往后跟着这秦公子,肯定能比现在混的好! 秦施施想到了什么,又说,“你派几个兄弟留在玲珑坊,我有什么事也好找你。” 虎老三立刻点头:“好!” “玉露已经被凤倾姑娘的人抓住了,你现在带你的人去审问。”该说的都已交代,秦施施开口打发虎老三。 虎老三乖乖的应声退去。 等虎老三走远,凤倾忽然跪了下去。 秦施施被她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她。 “凤倾姑娘这是何故?” 凤倾顺着她的手起身,一双美目落在她脸上,满脸恳切的道:“秦公子,你是有背景之人,不如你将这楼也收了!” 听到她的话,秦施施惊呆了,原本她还在思考应该怎么开口和凤倾谈条件,可没想到没等自己开口,她却主动提了出来。 见秦施施不说话,凤倾咬了咬唇,有些难堪的道:“我知道这楼是个累赘,外债一大堆,又被其它楼子排挤,但是秦公子是做大事的人,这楼里精密的情报绝对能对您有帮助。” “只不过……我也还有一事相求,若是您答应,这楼子,现在就能给您!” 第107章 傅云辞,我怀孕了 虽然凤倾的话没点明,但秦施施已经知道了她要求的事情是什么。 原本就是想和她做交易的,既然此刻她先提出来了,那秦施施自然顺势答应。 “凤倾姑娘尽管说,只要能帮到姑娘,秦某在所不惜!” 凤倾眼圈一红,哽咽着说道:“凤倾……并非下贱之人,之所以留在楼里贱卖身体,是想完成义母的遗愿。” 然后凤倾便抽抽搭搭的讲了凤皎皎的事情。 凤倾所讲的和秦施施自己了解到的基本一样,可在凤倾抽噎的声音里,她还是生出了一丝难过。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凤皎皎幼年被赌博赌红眼的父母卖进青/楼,一心想要一个安稳的家,遇到水清她以为余生有了依靠,带着积攒的钱财抛下所有跟着他私奔,最后却落得个被骗财骗色的下场。 凤倾是跟着爹娘逃难到燕京,谁知爹娘半路死了,只剩她一个,生死关头凤皎皎救了她,带她入风花雪月楼,却从未让她受过半分染指。 凤皎皎含恨而死,留下两大遗愿,找到当年的负心汉,照顾好楼里孤苦无依的姑娘们。 凤倾无奈之下,只能脱衣上阵。 虽做着下/贱的皮肉生意,可骨子里却是豪情义气。 “不瞒公子,凤倾之所以如此做,也是有自己私心的,凤倾能感觉到那负心汉背景强硬,不是凤倾能对付的,就算查出他的身份,凤倾怕是也对付不了,且此次已经遭到报复,往后肯定陷阱不断。” “这些凤倾都对付不了,公子您背景神秘,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凤倾才出此下策,望公子莫怪。” 凤倾语气诚恳,且对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丝毫隐瞒,显然是对她信任十足。 秦施施心中有些惭愧,凤倾对她坦诚相待,她却要保留三分…… “凤倾姑娘放心,这楼往后便有我秦某负责,保证一个月内帮你查出那负心汉的下落!” “公子莫要逗我开心,我和我义母一起找了二十年都没找到,就算公子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月找到呀。” 凤倾捂嘴娇小,美眸柔情款款的望着秦施施。 看着她的小模样,秦施施又想调戏一番,谁知,刚刚抬起扇子欲挑她下巴,手上的扇子便炸了。 她一愣,抬头往门口一看,顿时傻了眼。 只见门口那一地狼藉之中,傅云辞长身玉立,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正静静望着她。 “不……不是说归期不定吗?” “是归期不定,却没说会走很久。”傅云辞低低开口,声音不咸不淡,却叫人无端端的浑身发寒。 秦施施有些尴尬,随即却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凛,扭头对凤倾道:“具体事宜我明日再来与姑娘细说,今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不等凤倾开口,秦施施便两步上前,一把拽住傅云辞的手,气呼呼的离开了。 凤倾在看到傅云辞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随后她便敏锐的发现了秦施施和傅云辞之间的暧/昧气氛,心中忽然有些生气。 见秦施施话都懒得和她说,拉着那男人的手就走了,她心里又气又悲伤。 活了二十几年,她凤倾第一次爱上的男人是个断袖就算了,竟然还是个脚踩两条船的断袖! 拉着傅云辞离开风花雪月楼,秦施施直接钻进了外面停着的马车里。 傅云辞在她对面坐下,蹙眉冷冷盯着她:“本王才走一日你便迫不及待去调戏花魁了?” 他的声音透着恐怖的杀气,若是从前的秦施施,早被吓到摇尾巴了。 可今天她却是一脸愤恨,杏眼死死瞪着傅云辞,似恨不得上去掐死他一般。 发现她情绪不对,傅云辞眉蹙的更紧,冷哼道:“怎么?怪本王扰了你的好事?” 秦施施小嘴一瘪,忽然哭了起来:“傅云辞!我怀孕了!” 傅云辞一愣,随即脸色发青,猛的站了起来。 车厢只有他半人高,他这一站,脑袋便狠狠撞在了车厢顶上。 “咚!” 傅云辞被撞的又坐了回去,一把抓住秦施施的手腕,怒道:“秦施施,情夫是谁?老实交代!” 被他抓的生疼,秦施施满肚子的委屈全部变成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昨晚一夜没睡,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吓的哭了半夜。 未出嫁的小姑娘怀孕了,就算她已经订了亲,可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可这个男人不仅一点也不关心她,还敢怀疑她的清白! 越想越伤心,秦施施哭的一口气没换上来,小脸憋的发紫。 傅云辞被她吓的不轻,顾不得搞大她肚子的情夫是谁,立刻将她抱到怀里顺气,嘴里还小声安慰。 “有话就好好说,急什么。” 一口气终于缓过来,秦施施不停打气嗝,断断续续的说道:“还嗝还怀疑嗝我嗝的清白,这孩子嗝当然嗝当然嗝呜呜嗝……” 说到最后,又委屈的哭了。 秦施施现在是又气傅云辞又恨自己不争气。 二两黄汤下肚就贪恋美色将他给强占了,当时是爽了,现在就惨了。 怪他,怪他有什么用,是自己定力不够,自己贪恋美色…… “当然嗝是你的了!” 他的? 傅云辞一脸不解,自己好端端的出去两日,就让她怀上孕了? 细细一想,他便明白,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看着小丫头哭的伤心,他也心疼,声音更温柔,“好好说,到底怎么了,本王不凶你。” 秦施施抽抽着用力吸了一口气,激动的情绪才缓过来一些,她揪着傅云辞的衣襟委屈的说道:“还不是一个月前的那次,我喝了酒,把你给那个什么了……我月事现在还没来,肯定就是怀孕了!” 说完又毫无道理的在他胸口砸了一记粉拳,“你当时为什么不推开我,你一个大男人还推不开我这么个小姑娘吗?你说,你是不是故意!” 听她说完,傅云辞迷茫的思绪终于清晰,低头看到小姑娘负气撅起的粉嘟嘟的嘴巴,他有些哭笑不得。 那一晚她喝醉占了他一些便宜之后就睡过去了,他让下人帮她换了衣裳,自己在软塌挤了一夜,根本什么都没做,又哪里来的怀孕? 看她模样有趣,傅云辞故意逗她:“怀了就生下来,本王的王妃给本王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情绪刚刚稳定一些,听到这话,秦施施又哭了。 第108章 夫君!不要! 见小丫头哭的伤心,傅云辞不忍心再逗她,轻轻给她顺气,小声道:“别瞎想,那晚你没碰我。” 秦施施根本不信。 以她喝醉酒的德性,放着傅云辞这么一堆美色在身边怎么可能忍得住? “你别安慰我,你说,这孩子怎么办!” 傅云辞眼底酝着宠溺的笑意,低低道:“那晚我睡沙发,你睡床,衣裳是下人给你换的,你没机会碰我。” “真的?”秦施施停止抽噎,抬头看向傅云辞。 一双杏眼被眼泪打湿,水雾蒙蒙,叫人心疼。 傅云辞轻轻摸她的头,“当然是真的,床单上干干净净,若真的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没有落红。” “落红?那是个什么东西?”秦施施蹙眉。 她强没强占傅云辞和落红有什么干系? 看见小丫头困惑的表情,傅云辞有些尴尬,顿了顿,道:“你放宽心就是了,若真的怀孕,本王便将婚期提前,没人敢说什么。” 随便找个借口提前婚期,孩子出生就说早产,倒也不会惹人怀疑。 秦施施慢慢放下心来。 稳定了情绪,她将脑袋靠进傅云辞怀里,断断续续的将他离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说了,最后不忘八卦一句。 “不知道害淑妃的人是谁,血勾虫是东邻国十大禁蛊之一,毒蛊更是难寻,背后之人可是费了一番心思呢。” 因为师父的关系,秦施施对东邻蛊毒十分了解。 “后宫争斗堪比战场,这事你不要再管。” 傅云辞脸色严肃,秦施施吐舌。 “我当然知道,就是八卦一下而已。” 秦施施打算明日将虎老三和凤倾叫到一起,好好说一说自己的打算。 她将自己的打算也说给了傅云辞听,不过傅云辞对她的打算似乎没什么兴趣,反而是在听到凤倾的名字时,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醋意。 “明日,本王同你一起去。” 马车先去了玲珑坊,在玲珑坊卸去易容以后,秦施施被傅云辞送回了家。 夜晚,躺在床榻之上,秦施施脑中一直在想那落红。 她不明白,自己强不强傅云辞和落红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她就想起上次在凉亭看到顾念白和秦澜儿苟合的场景。 虽然没看真切,但那个声音……明显和前世傅云辞要她是不一样…… 想着想着,秦施施便睡着了。 次日,她依旧早起,先吃完早饭就去了玲珑坊。 到玲珑坊时,傅云辞已经等在里面。 秦施施将自己的小箱子从包间的柜子里巴拉出来,然后便开始在傅云辞和她自己脸上鼓捣。 现在这间包间已经成了她专属的包间,她易容的那些东西都直接放在了这里,省得带着麻烦。 将傅云辞易容完,秦施施看着那张陌生的俊脸笑道:“其实王爷也可以不易容,反正昨日都被凤倾看见了。” 结果话刚说完,傅云辞便一个冷眼扫过来。 她立刻识相的闭嘴。 收拾好后,两人并肩走出玲珑坊,乘坐马车去了风花雪月楼。 虎老三昨日便派了两个手下进了玲珑坊,秦施施特地打过招呼,于是两个手下很顺利的在玲珑坊后院的柴房安顿下来。 平时无事两个手下就充当玲珑坊的打手,有事就是秦施施和虎老三之间的传话工具。 昨日和傅云辞回到玲珑坊以后,秦施施便通知了那两个手下,告诉他们明日自己要在风花雪月楼见他们老大的消息。 所以等秦施施到风花雪月楼时,虎老三已经提前一个时辰便到了,他正抓着把瓜子儿乐呵呵的看着台上的戏。 眼角瞟见少年郎熟悉的身影,虎老三回头一瞧,扔掉手里的瓜子儿就跑了过去。 “老大,您来了!” 秦施施朝他点点头,坐堂姑娘又笑着迎上来。 “秦公子,凤倾姑娘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好。” 秦施施牵住傅云辞的手朝三楼走去。 看到这一幕,跟在后面的虎老三身躯一震,没看清脚下台阶,当即被摔了个狗啃泥。 狼狈的站起来,尴尬的拍打衣裳上的灰尘,便受到了坐堂姑娘的白眼。 “大惊小怪,断袖都没见过。” “谁没见过!”虎老三冷哼,强装镇定,可目光看到上边牵着手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却还是忍不住抽冷气。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两个男人手拉手,真是平生仅见! 来到三楼,坐堂姑娘行礼离开,秦施施牵着傅云辞,身后跟着脸色别扭的虎老三,进了凤倾的屋子。 凤倾正在摆弄桌上的热茶点心,不知想到什么,眼角露出一丝羞涩,红唇上扬,甜甜的笑了起来。 开门声响起,她立刻转身,待看到那一对亲昵暧/昧的身影时,嘴角甜蜜的笑容生生僵住。 男人也是敏锐的动物,傅云辞扫了凤倾一眼,忽的握紧了秦施施的手。 秦施施无语,朝凤倾笑了笑,然后领着傅云辞在桌边坐下,自己坐在了他旁边。 “凤倾姑娘,虎老三,我们今日便一起坐下来谈谈这楼子的事情。” 听到少年郎温润的声音,凤倾这才回神,勉强一笑,在秦施施对面坐了下来,目光却忍不住在傅云辞脸上游移,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握紧。 又换了,换成了上次陪他听曲儿的男人。 为什么,这么好的秦公子偏偏要喜欢男人,还同时喜欢两个…… 会不会是童年受了什么伤害,才导致现在的情况? 如果自己用爱温暖他,会不会能治好他断袖的怪癖呢? 如此一想,凤倾那颗酸涩落寞的小心脏顿时活了过来。 一定可以!只要她耐心守候在慕辞公子身边,总有一日他会看到自己的好! 脑中有了这样的想法,凤倾再看傅云辞,目光便多了一丝看待情敌的挑衅。 傅云辞是谁,堂堂摄政王,万敌之中都能轻而易举的取敌将首级的杀神,怎么会容忍别人如此的挑衅? 就算对方是娇滴滴的姑娘也毫不手软。 于是,在凤倾眸光变化的瞬间,一道气浪凝成的拳头对着凤倾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蛋便砸了过去。 这一拳要是打上去,凤倾的脑袋绝对会爆成一团血雾! 秦施施大急,情急之下一把抱住傅云辞的腰,大声喊道:“夫君!不要!” 第109章 玲珑坊老板娘 娇柔的身躯撞进怀里,傅云辞面色一凝,杀气凝结的巨拳便如卷退的巨浪,猛的往回一拽,霎时间宝剑回鞘,锋芒尽敛。 凤倾虽然不会武功感受不到杀气的存在,但却能从傅云辞周身骇人的气息感觉到危险。 在大拳即将打在她身上时,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骨髓深处传来死亡的震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慕辞公子扑进了冷面男人怀里,那一刻,汹涌的杀意消失。 凤倾知道,是秦慕辞救了自己。 她看着双臂紧抱冷面男的少年郎,一股暖意从心里涌出,眼眶一下子湿润。 慕辞公子他……竟然为了救自己而不顾一切的用身体去阻止这像杀神一样的男人! 他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 “慕辞公子……”凤倾喃喃。 原本已经卸去杀气的傅云辞,在听到这如泣如诉的几个字后,顿时就像那刚刚捋顺毛的老虎又被人抹了屁股,周身气息一凛。 “嘭!” 四人围坐的桌子顷刻碎成了齑粉。 凤倾紧紧咬住打颤的牙齿,别说说话,就连眼睛都不敢再往秦施施身上瞟。 虎老三呆呆看着自己手上的茶杯,又低头看看地上已经碎成碎渣的茶壶,冷汗一阵阵往外冒。 还好啊还好!还好自己不喜欢男人! 不然就秦慕辞那俊俏的小模样,他若是喜欢男人肯定得惦记上。 那方才两度与阎王爷擦肩的人就是他了! 他又不像凤倾美丽娇美惹男人怜,这冷面男人若是要杀他,秦老大肯定不会为他求情。 虎老三悄悄擦了一把眼角的冷汗,抬头见屋子里气氛僵凝,犹豫半晌傻笑着开口: “呵呵……秦老大,请问这位是?……” 秦施施紧紧抱着傅云辞的腰,见他没有要炸毛的迹象,这才松开他扭头回答虎老三,“小爷的夫君,玲珑坊老板娘。” “噗……”虎老三刚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傅云辞神色一寒,“怎么?有意见?” 虎老三连忙摆手,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没没!秦老大清隽,老板娘威武,天生一对,天生一对啊!” “算你有眼光。”傅云辞面色微缓。 凤倾终于稳住心绪,抬头恐惧的看了傅云辞一眼,然后对秦施施道:“风倾昨晚已经告诉姑娘们,这楼子以后便是秦公子的了。” “秦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凤倾一定会帮公子打好下手的。” 秦施施点点头,抬手下意识的想撑桌子,然后才发现桌子已经被傅云辞炸了,于是便又将手收了回去。 想了想,她先对虎老三说:“凤倾姑娘欠你多少银子?” 虎老三有些心虚,轻咳一声道:“已经还清了。” 秦施施点点头,又问:“玉露那边问出什么来没有?” 虎老三一听顿时苦了脸,“无论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说,最后竟然直接咬舌头死了。” “那你在来风花雪月楼之前,都吃过碰过什么东西?” “我就和往常一样在赵记吃了个肉饼,连茶都没有喝一口就来了这里催债。” 所以,给虎老三下毒之人的线索便断了。 秦施施倒也不失望,本来她就没希望能从玉露和虎老三身上查到什么,且,背后出手之人她一清二楚。 “最近几天,这楼里肯定会麻烦不断,老三,你带着你的人就住在这里,保护大家的安全,有事解决不了就去玲珑坊。” 秦施施沉思片刻后开口,虎老三毫不犹豫的应下。 凤倾目光一软,嘴角正要上扬,一撇眼看到冷面男人,立刻吓的将嘴角压回去,恐惧的低下了头。 接下来,秦施施又将自己的赚钱大计说了。 从前的风花雪月楼只有一个赚钱的营生,便是姑娘们的身体。 这楼里的姑娘们各个都有自己的目的,有的是杀掉负心汉,有的是砍死恶毒姑子……总之这些事情都需要用钱。 姑娘们的目的和凤皎皎的遗愿加起来是一笔巨大的花销,这楼子根本就入不敷出,是以负债累累。 除了虎老三的高利贷,凤倾还欠恩客们的散银,总之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有近一千两银子。 以秦施施那个小铺子根本不可能还得了,所以她想到了新营生,特别赚钱! 一个是卖情报。 比如说,哪家的小叔子和小嫂子偷晴啦,或者老来得的子其实是儿子播的种啦…… 反正就是高门大院里那些不伦的腌臜事。 达官贵人都要脸,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可偏偏风花雪月楼鱼龙混杂,这种事情知道的是一箩筐。 只要拿着这些事情去找当事人,为了不让自己身败名裂,当事人都会愿意花钱买安宁。 当然,盗亦有道。 穷苦之人她不会出手,出手也敲不到银子,有家底只要没做杀人放火的恶事,她也懒得管,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 她选择的主要对象有两家,一家姓水,一家姓秦。 水家支系繁茂,只要姓水的就没一个好人,想要敲诈只怕一年都敲不完。 秦孝则单薄一些,但能敲他一个铜子儿就是一个铜子儿,她也不嫌少,主要是开心。 一个是前世今生的仇敌,一个是人面兽心的老爹,这两人她敲诈起来是丝毫不会心疼。 剩下的,贪官恶霸,她都不会心慈手软。 另外一个赚钱的营生便是帮人打听情报,按照探听事情的难度来定价格。 今天下午她会去找一间铺子,铺子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天下知’,让虎老三亲自坐镇,肯定没人敢砸场子。 到时候店铺开张,她还不是入金斗金? 等秦施施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完了以后,凤倾和虎老三都目瞪口呆。 好半晌虎老三才由衷的赞叹一句:“还是秦老大高,这主意真妙!” 凤倾没说话,但看向秦施施的目光越发倾慕。 傅云辞微微抿唇,扭头看向身边侃侃而谈意气勃发的少年,忽然生出一种掌中之物即将要失控的慌乱。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怯懦自卑畏畏缩缩的少女不见了。 现在的秦施施就像涅盘重生的凤凰,骄傲耀眼,微微展翅,便能飞出他的世界。 第110章 与你并肩而行到白头 安排完楼子的事情后,秦施施牵着傅云辞的手离开了风花雪月楼。 一路上秦施施都在为自己的赚钱大计兴奋,又计划着困境解决后如何救二师父的事情,所以根本没察觉到傅云辞的不对。 等到了玲珑坊,下车时秦施施才发现傅云辞垂着头,有些沉默的过分。 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清冷的眉宇间透着一丝隐藏极深的不安。 “王爷怎么啦?”秦施施抓住他的手,弯腰偏头,将脑袋伸到他目光底下,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望着他。 傅云辞黑眸微动,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似发誓又像自语的说道:“本王……绝对不会像顾念白那般自甘堕落。” “啊?”秦施施莫名其妙,不明白这男人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了顾念白。 难道是吃凤倾的醋吃傻了? 正想着,傅云辞薄唇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的手往下托住她的脸,低头用力吻在她的脸上。 施施,本王也会越来越强,会与你并肩而行到白头。 进了玲珑坊以后,习文便凑到傅云辞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看着十分着急的样子。 自重生以后,秦施施的武功便一天天的松动,此刻虽然习文的声音压的极低,但她还是听到了几个关键的字眼。 “……淑妃……蛊毒……王府……” 秦施施立刻明白,一定是上次淑妃被下蛊毒的事情,而皇上在调查过以后,很有可能查到了傅云辞头上。 她心头一紧。 前世淑妃被毒死了,没人知道蛊毒和那盆改名叫‘羽仙花’的霜阳花有关,自然就查不到任何东西。 而这一世,为了哥哥的前途,她抛开忌讳淌了这趟浑水,把淑妃给救活了。 本以为将调查的事情交给皇上,她不参与便能全身而退,可没想到皇上顺着霜阳花查到的,竟然会是傅云辞。 皇上素来就对傅云辞充满忌惮和防备,此番这事很有可能让皇上往谋逆上想。 若早知道会这样,那淑妃死一百次她都不会去救的! 在秦施施心乱如麻时,习文已经禀报完,退到了一边。 看着傅云辞凝重的面容,秦施施心中内疚极了,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却也知道这种时候‘对不起’最无用。 她站起来走到傅云辞身边,牵起他的手,笑着说道:“生死与共,你可别抛下我啊,不然下辈子我就不喜欢你了。” 少女的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于任性撒娇之间,便将自己的命许了这个男人。 习文看着那依旧是少年郎模样的娇小身影,心底忽然升起一丝羡慕。 几时他也能遇到这么一个愿意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姑娘呢? 傅云辞深深看了秦施施一眼,然后小声道:“就算你如从前那般厌恶我,我下辈子也会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叫秦施施红了眼,心中又甜又涩。 还好自己重生了,这么好的男人,就算只爱这一世便灰飞烟灭,她也甘之如饴! 温柔的为傅云辞卸去了脸上的易容,傅云辞便带着习文匆匆离开,去了皇宫。 秦施施靠在窗口看着他的马车离开,然后便有些心不在焉。 会不会因为自己胡乱出手,而导致前世他被栽赃谋逆的事情提前了呢? 若是那样就麻烦了。 就在秦施施心乱如麻的想心事时,一侧里忽然传来两道鬼鬼祟祟的声音。 “啧!抢什么抢,等我先看完。” “哎哎哎,这是我从老大那儿偷来的,要看也是我先看!” “我可是为你好,这种书看多了对身体不要,我气血旺,我帮你承受!” 秦施施蹙眉,顺着声音目光越过一道矮墙,落在了后院墙角为了一本书而大打出手的两个小伙子身上。 一眼便认出他们的身份,正是虎老三的手下。 虎老三的手下都是些大字儿不识的糙汉子,别书看书,去茶楼听那说书先生讲书都能睡着,此刻竟然为了一本书而争吵。 这景象着实叫秦施施惊讶。 到底是什么书这么有魅力,连这些不求上进的小混混都能感染? 不如拿回去给哥哥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他涨涨知识呢。 如此一想,秦施施便对着那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说道:“把书拿上来。”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两个手下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最后才发现二楼上靠窗的秦施施。 “这……”其中一个手下有些犹豫,明显不是很想给的样子。 另一个还开口帮腔:“粗鄙之书,秦老大不看也罢,呵呵……” 看见两人不情愿的样子,秦施施更觉得那书一定是好书,当然不肯放过。 “拿上来,放心,不白要你们的,我会给老三银子的。” 两个手下连连摆手,本就是从虎老三那儿偷的,若是被虎老三知道,他们还不得掉一层皮。 于是其中一个立刻抱着书上楼。 秦施施打开门,手下恭敬的将书奉上,然后快步离去。 抱着书来到桌前,发现封皮上只写了三个字。 “春……宫图?什么东西?” 正欲打开看看,门便被敲响了。 秦施施顺手将书塞进自己的袖子里,上前开了门。 “秦公子,小的已经帮您找到了合适的铺面,就在玲珑坊斜对面,您要不要去看看?” 门外是玲珑坊的管事,也是傅云辞忠诚的手下,知道秦施施真实的身份。 “王管事办事我放心,银子给你,这铺子的事情就麻烦你了。”秦施施拿出钱袋子,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管事。 铺子租赁家修缮,两百两还有余钱,便算是给这王管事的跑腿费。 王管事欢欢喜喜的接了银票,笑眯眯的离开。 秦施施关上门,也没了看那本书的心情,卸了易容换上原本的衣裳之后,便带着那本书回了家。 秦南玦今日带着那封推举信去了韩御史府中,提前给尤皖轻带了话,说今晚不回家吃饭。 所以晚饭是秦施施和尤皖轻两个人吃的。 吃完了晚饭,秦施施便打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换上干净的衣裳,她一边用干帕子擦头发,头发擦到半干后,她脱鞋上塌,半靠着软枕,随手抓起放在矮几上的‘椿宫图’。 第111章 别动! 椿宫图……想来应该是一本画册,这么雅致的名字,多半是有名的画师所画。 一定要好好观摩一二。 如此想着,秦施施翻开了图册。 可刚看第一眼,她便愣住了。 盯着那书上的小人儿愣了半晌,赫然明白过来什么,脑子‘嗡嗡’的,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呆了许久,她的脑子终于有了思绪。 不对不对啊! 明明前世她和傅云辞之间不是这样的! 虽然同样没穿衣裳,可是……有个地方不一样啊…… 秦施施越看脸越红,越看越觉得不对。 难道……前世自己和傅云辞根本就没有真正在一起? 就在这时,秦施施敏锐的听到一声轻响。 是窗子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音。 这个时间敢这样闯她闺房的,除了傅云辞没有第二个。 眼睛扫到手里的图册,秦施施吓的弹了起来,与此同时窗子已经被推开,男人轻车熟路的跳进来。 在男人的身子从窗台挤进来的瞬间,秦施施动作麻利的将那本图册塞进了枕头下。 若是被傅云辞发现她看这么羞人的东西,往后她还有什么脸做人! 在图册藏好的一瞬间,傅云辞双脚落地,两步到了榻边。 秦施施扬起灿烂的小脸,仰头望着他:“王爷来啦!” 傅云辞看着她,目光锐利:“藏了什么东西?” 秦施施身子一僵,目光往旁边游移,摇头道:“没有啊。” 傅云辞脸色一沉,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她手里拿着信纸一样的东西。 难道是凤倾寄给她的? “拿出来。”傅云辞声音冰冷。 想到那羞人的图册,秦施施有些恼,“都没有东西,拿什么呀!” “为了一个女人对本王凶?”傅云辞满脸阴沉,一把拎起秦施施,另一只手拽开她背后的枕头。 于是那匆匆压在枕头后面的图册便露了出来。 傅云辞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拿图册。 看着他渐渐逼近的手指,秦施施只感觉一股血涌上脑门,不顾一切的抱住了他的手。 “放开。”傅云辞命令。 “不要!”秦施施用力摇头。 不放不放就不放,打死都不放! 傅云辞盯了她一眼,倒也没再命令她放手,而是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臂,从秦施施背后穿过,轻轻松松的将那本图册拿了起来。 图册从眼前扫过时,秦施施甚至还看见了两条紧紧交缠的羞耻身影,小脸羞的绯红,猛的丢开傅云辞的手,‘呲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傅云辞簇眉扫了一眼秦施施,心中愈发肯定这书一定和凤倾有关。 他大手一抖,书页便在他眼前打开。 下一刻,空气寂静。 死一般的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施施脑袋上的被子猛的被人拽开,身子被一双长臂捞起来,随后便跌进了男人坚硬的胸膛里。 她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襟,认命般的睁开眼,对上了那双压抑怒火的眸子。 反正已经被发现,秦施施倒也豁出去了,脖子一梗,扬着小眉毛说道:“对,我就是偷看这么羞人的图册了。” “你倒是很坦诚。”傅云辞却并未如预料中的发怒,语气十分平淡。 可秦施施却从这平淡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 “你……你想做什么?”她颤抖着问。 傅云辞勾唇,声音如淬了冰渣,“好好的小姑娘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成这样,本王能做什么?当然是剁碎那些人喂狗,省得你再跟着他们有样学样!” 秦施施知道他说的是风花雪月楼里那些姑娘还有虎老三那一帮人。 别说这些人还有大用,就算没用也不能将人家剁碎喂狗啊,人家可什么都没做,也太冤枉了。 深深知道这个男人对待敌人的变/态,秦施施相信,若是此刻自己不解释清楚,他绝对会付诸行动。 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她豁出去了,仰着不用憋就够红的小脸含羞带怯的说道:“这书……不是别人给我的,是……是我自己买的。” 傅云辞盯着她不说话,秦施施知道,他在等自己说完,于是将心里想好的借口一股脑的说了。 “玉玉说,女人若是没有办法留住男人,男人就会三妻四妾,我不想王爷将来三妻四妾,我想王爷只娶我一个,只宠我一个,所以……所以就买了这书,学习学习……” 秦施施脸红的像正午时分的太阳,心中一个劲的对宁玉儿道歉。 玉玉呀,为了避免无辜之人被傅云辞剁碎喂狗,就只能让你背锅了! 听完秦施施的话,傅云辞一愣,脸上带着几分不信,可眉宇间的杀气却是散了。 秦施施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抬起胳膊搂住傅云辞的脖子,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给人家安全感,你那么优秀,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若是你忽然不喜欢我喜欢别的女人怎么办?我就只能出此下策……” 说完以后十分卖力的挤了两滴泪。 要说对一个爱你的男人用什么武器最有杀伤力? 当然是女人晶莹的泪珠子。 不过这泪珠子也不能乱用,用的多了就掉价了,要懂得见机行事,天时地利人和时掉,那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所以,当傅云辞看到秦施施脸上悬挂的眼泪之后,眸光立刻软下来,虽然脸色依旧的冷淡,可为她擦泪的手却温柔极了。 “本王只娶你一个,只爱你一个,别哭,本王心疼。” 看着男人温柔宠溺的模样,秦施施破涕为笑,双臂用力,身子往上,将软乎乎的小嘴凑到他唇边用力‘啵’了一下。 ‘啵’完小嘴并没有离开,而是顺着他的下巴,将脸埋进了他的脖颈间。 鼻尖闻到属于他的专属味道,她忽然不想松开他了。 想就这样抱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忽然,秦施施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屁股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如果是在没有看到那本图册之前,秦施施一定会天真的想,好端端的,傅云辞身上为何要藏根棍子? 可看过了图册,她便深深的明白那根棍子到底是何物。 秦施施身子一僵,悄悄挪动屁股想从他身上下来,他却忽然紧了双臂,低沉的嗓音透着挠人心扉的沙哑。 “别动!” 第112章 难道他不行 秦施施乖乖停下,不敢再动。 傅云辞双臂收的很紧,秦施施的脸被他压在脖颈间,憋的厉害。 感觉到棍子的存在,她也不敢乱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根昂扬的棍子终于有软化的迹象。 秦施施身子一松,将脸从他脖颈间抬起来,低着脑袋想要站起来。 “小妖精……”傅云辞忽然低喃一声,紧接着秦施施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等她脑子清醒,人已经倒在榻上,抬头是傅云辞那双压抑某种可怕东西的黑眸。 秦施施一下子想到了图册上的小人儿,心中怕的不行。 “王……王爷,院子里有一口井,水凉,要不我打一盆来浇您头上。” 已经入秋的天气本就有些凉,加上又是井水,这凉飕飕的一盆水下去,保证傅云辞不会再有其他任何想法。 “不用,本王能忍。”他没有动,依旧是方才的姿势。 秦施施僵着身子不敢动。 静了半晌,傅云辞紧绷的身体终于有松缓的迹象。 可还没等秦施施松口气,只听那紧闭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前天秦施施早起开门时发现门栓坏了,由于还没有找工匠来修,所以这门便只是推上,没有栓的。 外面有人这么一推,便干脆利落的开了。 看着陡然被推开的门,秦施施全身的血液逆流,差点脑充血嗝屁。 好在傅云辞动作快,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利索的拉开被子躺进去,同时将秦施施的身体也盖了起来。 秦施施微微侧身,这样只要来人不盯着被子看,是不会发现被子里面还有一个人的。 等做好了这些,那门也彻底被推开,尤皖轻抱着一堆衣裳走了进来,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叨。 “这衣裳都干了,娘给你放柜子里。” 然后看也没看秦施施,便径直走向柜子,将那堆衣裳放了进去。 “哦,好。”秦施施尽量保持镇定,可一想到傅云辞就藏在身后,她的脸就忍不住的发热。 好在尤皖轻根本没看她,放好了衣裳便转身往外走。 秦施施长舒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舒下去,快要走出门口的尤皖轻忽然停下来,朝床榻看了过来。 秦施施刚刚下去的血‘唰’的涌上脑门。 “娘,还有事吗?”她故作镇定的开口询问。 尤皖轻蹙着眉朝床榻走来。 她的脚步很轻,可秦施施却觉得那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上,压的她喘不过气。 到了榻前她停脚,忽的伸手将榻旁小几上的图册拿了起来。 秦施施的目光顺着尤皖轻的手定格在图册上,整个人僵成了一座石雕。 尤皖轻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将图册放回矮几上,转眸看向秦施施。 经过了这些大起大落,秦施施忽然就淡定了,毫不避讳的对上尤皖轻的视线,若无其事的问道:“娘还有事吗?” 这一下倒是尤皖轻尴尬起来,她抿了抿唇,红着脸转身走了。 出去后还十分贴心的帮她带好了门。 门一关上,秦施施整个人便虚脱了,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脸的汗。 傅云辞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一脸虚脱的秦施施,轻轻勾唇:“施施吓到了?” “……滚!” 傅云辞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翻身下床,气定神闲的整了整衣裳,背着身子道:“本王下次再来看你。” 说罢,他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窗子‘啪嗒’一声合上,秦施施愤恨的目光慢慢落到那本图册上,猛的爬起来,抓起桌上的蜡烛,一把火将图册给点了。 躺会榻上,秦施施脑中一直盘旋一个疑问,难道前世自己真的没有和傅云辞真正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呢?傅云辞衣裳都脱了,该做了都做了,为什么最后一步不做呢? 难道他不行? 想到此,秦施施忽然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 不然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抵挡得住她的诱/惑? 好,秦施施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没有吸引力! 次日秦施施顶着黑眼圈起床,梳洗之后,她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箱子,打开锁头,拿出了里面新做出来的人皮。 这是一张女人脸。 二师父叮嘱过,她的脸不要被外人看见,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她相信二师父不会骗她。 以后她再出门,都会戴上这张人皮。 弄好了人皮,秦施施照了照镜子。 五官和轮廓都只做了一点点改变,可整体看下来便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易容的这张脸同样也是个美人儿,但比起秦施施自己的脸,却差了几分风情。 戴上面纱之后,只有一双杏眼露在外面,额前又有薄薄的刘海遮挡,所以整体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 因昨晚的事情,秦施施不好意思和尤皖轻碰面,低着头匆匆说了一句便走了。 “这几日我都住书院了,娘您和大哥自己照顾好自己!” 尤皖轻立在院子里,看着女儿快速离去的背影,脑中想到昨晚在女儿房间看到的图册,心底忽然浮起一抹失落。 女儿真的大了,还有三个月便要嫁去王府,成别人家的人了…… 在路上匆匆买了两个包子做早饭,到了书院之后,秦施施直接去了易堂。 正往丁草堂走,梁冬儿挽着个要好的女学生快步从她旁边走过,一边走一边故意用她能听到的音量讥讽。 “听说每季的小试都是丁草堂丢人现眼的时候,十天后的秋季小试我倒是有些期待呢,不知道那个丑八怪会不会交白卷呢?” 女同学捂嘴娇笑,回头极尽嘲讽的扫了秦施施一眼,挤眉弄眼的对梁冬儿说道:“别这样说,这考题一共二十道,只要脑子没问题的,就算瞎写也能懵对一题的。” “只怕某些人脑子真的有问题呢……哈哈哈……” 两人留下一道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以后,进了乙草堂。 秦施施看着那两人的背影,轻轻扯了嘴角。 “梁冬儿就是个跳梁小丑,别理她。” 花七七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秦施施立刻回头。 果然看到花七七站在身后。 “七七……” 秦施施有些惊讶,本想问她怎么忽然来书院了,但想到她即将要嫁的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子,这样问难免有戳人痛脚的嫌疑。 又想到她和哥哥之间的事情,秦施施更觉得愧疚,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秦施施面色有异,花七七只以为她是担心十天后的秋季小试,便笑着安慰她: “到时候我也交白卷,我爹是主考官,我看她们敢不敢嘲笑。” 第113章 阉了他 “七七,谢谢你,不过,我不会交白卷的,到时候我会用我全对的试卷狠狠打她的脸。”秦施施弯起眼眸,眼角带着飞扬的自信。 看着她的飞扬自信,花七七有些羡慕。 也只有拥有全部宠爱的姑娘才会有如此明媚的笑容了。 外人只当摄政王去秦府提亲是因为幼年时的恩情,可她却是从爹嘴里听说过,为了让太后赐这桩婚,摄政王背后不知道下了多少工夫。 摄政王爱秦施施,秦施施也爱摄政王,摄政王排除万难,秦施施芳心不移,两个人甜蜜的走到了一起,真好。 而自己和秦南玦呢,她倒是有摄政王排除万难的勇气,可他却没有君心不移的决心。 他不给勇气,叫她怎么为他飞蛾扑火? 不过相忘于江湖也好,他找个平凡女子便可以过的很好。 执着于自己只会徒增烦恼。 “你哥哥……和你嫂嫂挺好的?”花七七故作轻松的问道。 秦施施的目光在花七七脸上微微停留,同为女人的她,心里多多少少能明白花七七的心情,内疚便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 原本她是不打算将那个因她而起的误会说出来的,毕竟事已至此,说出来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还只会让双方更痛苦。 可现在,看着花七七暗淡的脸庞,秦施施的脑中不断浮现前世匆匆一瞥的火红尸体。 她的心开始摇摆不定。 隐瞒,往后哥哥会慢慢走出这段情伤,或许能取个贤惠的妻子,平静的过一生,而花七七会肩负振兴家族的使命,嫁给水家那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变成一个只剩皮囊的躯壳。 解释,毫无疑问,花七七都会义无反顾的奔向哥哥,成为整个花姓一族的罪人,成为坊间议论的对象,而哥哥会在重重顾虑中焦虑痛苦,承受巨大的压力,走向未知的道路。 秦施施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见秦施施抿唇不语,花七七便误以为她是不希望她扰乱秦南玦的平静生活。 她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这个人太矛盾了,一边希望他过的轻松一点快乐一点,希望他和他的妻子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可是……一想到他对别的女人笑,对别的女人温柔,我就又好嫉妒,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个女人推开,把我自己送到他眼前,要他满眼只能看到我……” 花七七声音哽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抬手擦掉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的,我是个麻烦,没有我他会更轻松。” 说到最后,她已经整理好情绪。 若非双眼还有些红,单看她轻松的神色,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女孩子前一刻还哭的伤心欲绝。 “走,要上课了。”花七七转身进去。 看着她的背影,一股冲动自心口涌上来,秦施施忽然大声喊了她的名字:“花七七!” “嗯?”她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秦施施两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哥哥没有成亲,上次我是胡说的,去年秋闱落榜以后,他背上行囊离开家,去了乡村教书,直到前些天才回来。” 花七七愣住,过了好久,那双死寂的眸子里蓦然爆开一束光,亮的吓人。 “对不起,如果当时我不胡说,现在……”秦施施内疚极了,如果不是她,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复杂。 “跟你无关。”花七七笑着摇头,拉住秦施施的手往座位走,“走,下课再跟你说。” 下课以后,秦施施和花七七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花七七亲昵的拉着秦施施的手,小声道:“其实在你对我说那些话之前,我爹就已经帮我把婚事定下了,所以,这些都与你没关系,施施,你不用感到自责。” 这番话让秦施施的心理负担小了一些,她想了想,便将秦南玦最近的事情告诉了花七七。 至于那封皇上亲笔所写的推举信,秦施施只是一句带过,并未说自己是从何处得来。 花七七却并未因推举信惊讶,她心里和秦南玦一样的想法,认为是傅云辞亲口向皇帝讨的。 最后花七七说了自己的打算。 “还有一个月便是秋闱,南玦现在最是关键的时候,我不想打扰他,等他秋闱之后,我会找他,好好说说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秦施施对此没什么意见,花七七和哥哥的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她没有任何资格置喙什么。 只是有件事情她不得不担心。 “那你的婚事……” 这些日子秦施施也将那老头的境况打听了一番,老头名叫水权,是水清一个还没出五服的表兄。 这水权仗着水清这么一棵大树,不仅受贿营私,还强抢民女,强了就强了,关键那些被他抢进府的姑娘们,没一个活过一个月的。 秦施施查了一下,这些姑娘们在进水权府上时各个身体康健,可进门后不久,身体就开始不好,最后慢慢病死。 总之,邪气的很。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秦施施今日才会忍不住将真相告诉花七七。 花七七道:“在没有得到南玦准确的答复之前,我谁都不会嫁,水清我对付不了,可一个小小的水权我还对付不了?” 说罢她冷冷一笑,眼角眉梢便露出几分桀骜。 水权是好对付,可上头毕竟有水清罩着,怕她胡乱出手引祸端,秦施施便沉声问了一句:“你当如何?” 花七七毫不犹豫的道:“阉了他,太监还怎么娶妻?” 秦施施大汗。 看花七七长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她还以为她应该是性格温婉的大小姐,可没想到,她竟比那四妖女还匪。 “可不能乱来,你这样做很有可能不仅无法退亲,还会激怒水清,最后事情说不定会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我只能赌一把。”花七七满脸坚决。 秦施施蹙眉想了想,忽然想到了那些一进水权府邸便身子虚弱不到一月病死的姑娘们。 她查过了,如此病死的姑娘有五个。 一个是偶然,两个是巧合,那么三个就是必然。 这些姑娘们身上一定发生过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从这些姑娘们身上查起,或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花七七说不定还能用此事从水权手里全身而退。 想到此,秦施施对花七七道:“你先等一等,给我半月时间,半月后若想不到办法,再阉他不迟。” 第114章 养护得当,可活百年 花七七和水权的婚期还有一个半月有余,所以她并不着急。 见秦施施满脸认真,她心里也是暖暖的,便点头答应下来。 下午秦施施易容后去了风花雪月楼,给凤倾派了两个任务。 第一个是最重要的,盯紧二师父的住处,一旦有异常,立刻通知。 因为不知道二师父的生辰八字,秦施施只能卜算到一日之内的事情,这段时间秦施施每日都会为二师父算上一卦,以确保能在第一时间掌握二师父的行踪。 第二个便是查水权。 昨晚因为那羞人图册的事情,她连淑妃的事情都忘了问。 正好今晚有好玩儿的事情要找傅云辞一起,秦施施离开风花雪月楼以后直接去了玲珑坊。 她先派了人给傅云辞传话,然后便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等他,顺便想想秋季小试的事情。 这次的小试对她很重要。 易堂每年会有四次小试,每一次的小试都十分隆重。 易堂的课堂一共有五个课堂,分别是甲乙丙丁四个草堂,还有一个青云堂。 不同于甲乙丙丁四草堂的是,青云堂并不在白嵩书院,而是位于神机楼。 水沄和苏慕便是青云堂的学生。 小试当日,由水清带领着四大易学世家的家主做主考官,一起出二十道题给甲乙丙丁的学生考核。 如能将这二十道题全部答对者,可直接进青云堂,答对十五道以上,可升堂,当然,甲草堂的学生除外,甲已是最优。 然后是答对十道以上者,原地不动。 可若是答对题数不到十道,学生便要降堂,自然也是丁草堂除外,丁已是最末。 同时青云堂也会同时小试,只是小试的题比草堂难上许多。 一样是二十道,全答对代表已完成学业,可直接进入神机楼,成为一名易师。 只答对十五道题的学生,依旧留在青云堂,可一旦低于十五道,便会被打回书院继续学习。 或许是打回书院太过丢人,总之,自这易堂建成到现在,还从未出现过学生被打回易堂的情况。 这一次秦施施的目的,便是要二连跳,直接变成一名真正的易师。 只有进入神机楼,她才能接触到核心的权利,才有取代水清成为大易师的机会。 秦施施正想的出神,眼前忽然出现一朵粉色月季花,层叠的花瓣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顺着那朵月季花的根茎往下,便看到一个小巧的花盆,再顺着托住花盆的那只大手往上,秦施施看到了男人俊美的脸。 “这是……送我的?”秦施施不确定的问。 傅云辞蹙眉,“不喜欢?” “当然喜欢!”她男人送什么都喜欢! 秦施施欢喜的从他手里接过花盆,放在桌子上,双肘支桌,小脸捧在双掌间望着那朵粉色月季花。 低头轻轻嗅了嗅,花香馥郁,她笑弯了眼睛。 似想到什么,小声抱怨道:“人家送花都是一束束,王爷倒是奇怪,连盆带土,太没情调。” 傅云辞闻言却也不恼,反而十分认真的解释: “花摘下来就死了,艳丽不了两天就只剩一堆枯枝败叶,可本王送的盆栽就不一样,养护得当,可活百年。” 养护得当,可活百年…… 秦施施在心里重复这几个字,不知怎的,竟从中品出一片绵绵情意。 好似傅云辞送的不是花,而是他的心。 “淑妃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本王已经解决。”傅云辞在对面坐下。 听到淑妃二字,秦施施荡漾的思绪被拉回,放心的点了点头,也想起了今晚的正事。 她先将自己哥哥和花七七的事情说了,然后说道:“这个水权有些邪性,我觉得只要从那些无端病死的小姑娘下手,一定能有所发现。” 水权是水清一个远亲,一无官身,二无手段,只是仗着水清才被世人高看几眼,实际上他连水清的走狗都够不上。 这种垃圾傅云辞根本就不会浪费时间去查他,是以只是知道水氏一族有这么个人,却对他的情况不了解。 此刻听到秦施施这么说,他蹙了蹙眉,神色间透出一股阴郁:“姓水的就没一个正常的。” 或许是女人的敏感,秦施施乍然听到他这句话,立刻便想到了水沄。 她看了傅云辞一眼,不无醋意的开口:“你在说水沄?” 傅云辞没说话。 那便是默认。 秦施施气的拍桌子,“她是不是又找你了?” “……昨日在宫里遇到。”傅云辞开口解释,可从他阴沉的面色秦施施立刻嗅到不对。 皇宫戒备森严,他水家再是权势滔天也不可能想进去就进去。 况且皇宫那么大,怎么昨天傅云辞因淑妃的事情被皇上传入宫里,就刚好遇到她了呢?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水沄本就对傅云辞贼心不死,很有可能昨日是知道了他要进宫的消息,所以特地进宫‘偶遇’他的! “她找你做什么?”秦施施小脸扭曲,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焰。 傅云辞不语。 秦施施却一下就猜到了:“向你表白?!” “嗯。”傅云辞点头,脑中浮现水沄的话,心底冷笑。 岂止是表白那么简单,那个女人分明是打着表白的幌子,用淑妃的事情向他施压,逼他娶她。 呵……可笑。 他傅云辞在水家就如此无能吗? “可恶!” 秦施施气的脸色铁青,盯着傅云辞咬牙切齿的说:“那你怎么说?” 看着秦施施生气的小模样,傅云辞眸底浮现一抹笑意,低声道:“本王告诉她,本王的施施长的比她好看,能力比她强,还比她爱本王,本王就算瞎了也不可能娶她。” 原本炸毛的秦施施听到傅云辞这番话,顿时喜笑颜开,笑眯眯的伸手捏住傅云辞两边脸颊,甜甜的道:“王爷真会说话,不愧民女爱您一场!” 说罢她脑袋往前,将自己红润润的嘴唇压在了他微凉的薄唇上。 用力的碾压一下后离开,一把抓住他的手,“走,本妃带你去玩儿!” “做什么?”傅云辞问。 秦施施神秘一笑,“去拿银子。” 第115章 本姑娘做生意向来地道 是夜,水权府宅书房。 两道黑色的人影蹲在屋顶,正是换了夜行衣的秦施施和傅云辞。 傅云辞单膝蹲下,一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一手轻轻揭开一片瓦。 微弱橙黄的光线从里面照了出来。 秦施施伸头往里瞧,便看到书桌两边,有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根据坐的位置,她判断出坐在里面主位上的男人肯定是水权。 秦施施仔细打量两人,水权的样貌看着十分年轻,根据他查到的,水权今年已有五十五岁。 一般这个年纪的男人都会生出皱纹,头发也会掺白丝,可水权面容光滑,头发乌黑,看着也才四十出头的样子。 而水权对面的男人,则是个胖胖的矮个子,有一对八字胡,看着也是四十多岁,穿着连帽的黑袍,看着阴气森森的。 “……这是两千两,伏大人收好!”水权从抽屉拿出一沓银票,讨好的推到胖男人面前。 胖男人伸手收了银票,一句话都没说便站了起来。 水权也点头哈腰的站起来,笑眯眯的送胖男人出去。 直送到半月门,水权才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他一边吹口哨,心情非常好。 回到书房,他抬手关上门,转身时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只见方才还空无一人的书房里,此刻竟多了两个黑衣人。 一个身材高大,浑身散发逼人的气势,另一个娇小玲珑,显然是个女人,但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眼里冷光泠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水权心知不好,立刻张嘴叫人,同时开门想跑。 可就在他张嘴的瞬间,他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发不出声音,更让他感觉诡异的是,他的身体也像被人点了穴一般,根本动不了。 他哆嗦着嘴唇,冷汗不住往外冒。 这时那女人背着手走上前,黑色面纱微动,一道柔软甜美的声音自面纱下传出来:“半年前你三儿媳妇儿替你添了个孙子,你欢喜的连摆了七天的流水席,对?” 听到女人的这句话,水权眸光微闪。 女人轻笑,慢悠悠的道:“你三儿子趁你睡着偷偷取了你的血,和你孙子做了滴血认亲,然后他就上吊自杀了,事后你说他是病死的,对?” 水权双眸瞪大,眼底充满了惊恐与不可置信。 “惊讶我怎么会知道的?”女人杏眼微弯,语调带着轻佻的笑意,“你猜……我还知道什么?” 水权咽了一口唾沫,忽然想到什么,眼神顿时硬气起来。 女人又是一声轻笑,这一次充满了嘲讽:“你猜猜我若是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水清是会拼尽全力保你呢?还是会干脆利落的将你这个废物一脚踢开呢?”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水清眼底的硬气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绝望。 “你放心,我对惩恶除奸没兴趣,我只要银子。” 女人淡淡开口,素白的手不知道捏爆了什么东西。 水权看到有淡淡的白色烟雾散开,心中惊骇,难道是杀人灭口的剧毒?! 就在他险些吓的尿裤子时,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可以动了! 来不及多想,水权一边往外跑一边试探着张嘴,发现声音竟然也恢复了,他喜不自禁。 “救……” 可喉咙里堪堪挤出这么一个字,声音便噶然而止。 只见在水权身体动起来的瞬间,一直静立不动的男人,身影忽然如鬼魅般闪到他面前,一把闪亮亮的匕首紧紧压在了他跳动的脉搏上。 水权颤抖的低头看向自己脖子上锋利的匕首,哪里还敢叫救命,死死的将自己的嘴唇咬住,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而招来杀身之祸。 “不要做无畏的挣扎,浪费的是你我的时间,两千两,快点拿来,我还要早些和我家夫君回家睡觉呢。”女人语气慵懒。 听到这句话,水权简直要气死,压着嗓音恼怒道:“两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抢劫是犯法的,我和我夫君可都是良民。”女人的语气充满了无辜。 水权气笑了,“敲诈就不犯法了吗?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女人竖起食指在空中摇了摇,“水老爷这是什么话,我们之间是生意,你出钱封我的口,公平的买卖,您不亏。” “我操……” 水权气的脸铁青,正要骂人,就感觉脖子上一疼,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领子里。 他背脊一凉,连忙摆手:“大哥别!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男人手一松,匕首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打了个旋,刀柄被他握在掌心,刀尖对着水权心口。 水权虽人品低劣没什么本事,可却不傻,从男人浑身的杀气便能判断出此人的凶残,他深深的明白,只要自己现在有一丝不轨的举动,男人手里那把匕首就会扎进他的心脏! 在银子和命面前他当然选命,只要有水清这颗大树在,他一辈子都不愁没银子花。 水权屁都没敢放一个,乖乖的跑到自己的书桌前,熟练的推开书桌,扳开下面的地砖,将他专门用来存银子的匣子取了出来。 匣子里可不止两千两,是他一半的家当。 水权抱着匣子犹豫了一瞬,最后一咬牙,打开匣子上的锁头,将匣子捧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垂眸瞄了一眼,然后伸出纤柔的素手,从那一堆金银财宝之中取了一沓刚好加起来是两千两的银票。 “本姑娘做生意向来地道,说两千两就是两千两,不多收你的。” 水权脸上一片谄媚之色,“哎,是是。” “走了,下次有生意再来找你。”女人声音带笑,靠进男人怀里,被男人拥着从窗口跳了出去。 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隐没在夜色之中,水权才收起谄媚露出冷笑,扬声叫了家丁进来。 “去请伏大人!” “是!” 不一会儿,刚刚离开不久的伏计再次走进书房,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 “水老爷还有何事?” 水权捂着刚刚包扎好的脖子,一张阴鸷的脸孔因疼痛而扭曲变形。 “方才我被人敲了一笔银子,伏大人易术无人能比,快帮我算算,那敲诈我银子的到底是什么人!” 伏计蹙眉,虽不情愿,却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千年古钱。 看着伏计为自己算卦,水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伏计可是东邻国的顶级易师,易术比水清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手里的更是千年古钱,从自己的生辰推算,别说那两个小贼的身份,只怕连那两人早上吃了什么都能卜算的一清二楚! 哼,敢阴他,等老子找到你们,定叫你们生不如死! 在水权得意时,伏计却看着桌上的古钱惊疑不定的‘咦’了一声。 第116章 乱卦 “怎么了?”水权立刻问。 伏计没理他,神色凝重的捡起古钱,重新起了一卦。 只见古钱在桌上滚动几下,却并未倒下,而是诡异的竖着。 “这……这是怎么了?闹鬼啦?!”水权吓的不轻,慌张的缩了缩脖子。 伏计盯着竖立的古钱,眉越蹙越紧,“你说,方才是两个人?” 水权点头,“对,一男一女!” “两个人……一个人不成卦不可能两个人都不成……”伏计喃喃低语,脸色变化不定。 “伏大人?”见伏计脸色古怪,水权忍不住叫了一声。 伏计将自己的古钱收起,抬头对水权道:“方才我起了两卦,却都是乱卦。” 水权有些着急,“什么意思?是说您没有算到那两人的身份吗?” 伏计点头。 水权不信,“怎么可能,伏大人的易术比我那表弟还要厉害,怎么可能连两个小贼都算不出来!” 伏计抿唇不语,脸上神色明灭不定。 自己堂堂东邻国师,水清的那些本事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别说起卦算个人,他连国运天机都能算到,没道理算两个人会出乱卦。 而且,这副乱挂和他卜算圣姬下落的乱卦一模一样,水权不是说是一男一女么,难道那个女人就是…… 不对,不对。 如果那个女人是圣姬,那么那个男人又怎么说? 莫非是他卜算的方式出了问题?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伏计皱眉站起来,“那两人的身份老夫无能为力,水老爷子另请高明。” 说罢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水权在后面气的直跺脚,“拽什么拽!” 另一边。 傅云辞带着秦施施回了玲珑坊。 换了夜行衣之后,傅云辞让人收拾了四楼的屋子,对秦施施道:“现在太晚,就在这里住一夜,明早再回书院。” “好。”秦施施点头。 傅云辞又道:“我给你派几个人,往后像这种事情你就派他们去做。” 秦施施笑嘻嘻的点头。 其实他不说她也准备提的。 不说上门敲诈这种事情,就说那天下知,若是没有武功深厚的高手坐镇,就凭虎老三那个三脚猫,只怕不到半天就被人砸了。 傅云辞身边高手云集,有他的人在,不仅‘天下知’,风花雪月楼也能安全几分,毕竟干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安排好秦施施以后,傅云辞便 一夜无话。 次日秦施施天没亮就起来,易容好以后开了门,顿时被门口整整齐齐立着的两排黑衣人吓了一跳。 “属下参见王妃!往后属下便是王妃的人,一切听从王妃差遣!”为首的黑衣人低低开口。 秦施施不禁在心里佩服傅云辞的速度,昨晚说要给她安排人手,今早这些人就整齐的立在了她的门外。 仔细感受了一下,秦施施发现,这些人的武功各个都深不可测。 她点点头,满意的带着黑衣人离开玲珑坊。 路上秦施施问了这些黑衣人的情况,得知他们是傅云辞圈养的暗卫中,实力被凭为乙的第八小队。 方才上前回她话的是八小队的队长,叫……大饼。 八小队一共有九人,按照大饼的名字,其余八人分别叫二饼三饼四饼…… “这名字……谁给你们起的?”秦施施哭笑不得的问。 大饼道:“属下们自己起的,好记。” 好,这名字确实也好记…… 到了风花雪月楼,秦施施直接去三楼找凤倾,先将昨晚敲诈的银子交给她,然后将暗卫中的二饼三饼和四饼交给她。 “他们是我花钱雇的打手,各个都是武林高手,往后若是有人闹事,就叫他们。” 凤倾抬眸看向二饼三饼和四饼,脸上浮现笑意,“太好了,秦公子不知道,昨日就有人来找事儿,还好有虎老三在,给赶跑了,现在虎老三去了天下知,我正愁那伙人再来该怎么办呢。” 往后风花雪月楼和天下知便是一体的,风花雪月楼用来打探消息,天下知贩卖消息,外加敲诈,这两个行当加在一起,要不了多久秦施施便能日进斗金。 等有了银子,她就能彻底放开手脚,将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 安排好风花雪月楼的事情之后,秦施施有去了天下知。 天下知的开张事宜由玲珑坊的管事一手操办,虎老三打下手,两人分工明确,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秦施施到时,虎老三正和玲珑坊的管事坐在还未完全修缮好的铺子里喝茶嗑瓜子儿,看到秦施施带着一行人过来,两人立刻站了起来。 秦施施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她自己也坐了下来。 “老大喝茶!” 虎老三殷勤的给她倒茶,又将自己面前的瓜子全部推到秦施施面前。 正好渴了,秦施施不客气的将他倒的茶喝了。 “老大今日来可是有事?” 等她喝完虎老三才开口问,眼睛一下下的往秦施施身后的黑衣人身上瞟。 凭着他在江湖摸爬滚打二十几年,一眼就能看出这群黑衣人不简单。 看到他的目光,秦施施轻轻一笑,抬手点了五饼到九饼的五个暗卫,“这五个是我给你找的帮手,往后若是有人来砸场子找事情,你只管抱他们的大腿。” 虎老三眼睛一亮,满脸感激的对秦施施道:“还是老大想的周全,知道我这三脚猫功夫靠不住!” “你放在玲珑坊的两个手下可以收回来了,往后我有事会直接来这里,还有,敲诈人的事情也都交给他们。” 秦施施最后一句可谓是说到虎老三的心砍上了,忙不迭的点头。 交代完这些,秦施施带着大饼去了书院。 书院有皇室侍卫把守,大饼不宜入内,所以秦施施将他留在了外面。 两日后,天下知正式开张。 因生意特殊,开张之日并未大张旗鼓,是以门口十分冷清。 虽然天下知开张开的冷清,可短短三日之内,整个坊间都知道了天下知这个铺子,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风花雪月里头的姑娘们不遗余力的推举。 到了第四日,第一单生意上门,是个中年汉子,怀疑自己媳妇儿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有染,让天下知查奸夫。 胡老三接了活,不出一个时辰便将这奸夫找了出来。 有了这个头,后面便接二连三的有人上门,需求也是五花八门,银子便‘叮叮当当’的往秦施施钱袋子里掉。 秦施施喜的合不拢嘴。 时间一晃就到了小试的前一夜,守在书院外的大饼通过易堂书童给秦施施递了一封信。 看到心里的内容,秦施施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到天灵盖,气的大骂: “水权简直就是个变-态!” 第117章 移花接木 信是凤倾写的,里面详细交代了她从水权身上查到的东西。 凤倾收买了水府的下人,多方打探之下,找到了那些姑娘死亡的过程。 那五个姑娘的死因很一致,是肉身极速衰败而亡。 就像一朵盛放的花儿,明明花期应该还有十天,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花儿忽然在一息之间枯萎凋零,变成枯枝败叶。 那些姑娘便是如此情况,在去水权府邸之前,她们一个个青春盎然,娇艳的像一朵花。 可是在进入水权府邸的那一刻,就像有什么机关的按钮被触动,她们全都极速凋零枯萎,咽气之时全都成了满头白发,皱纹密布的干尸。 别说五个,就算只有一个,也不正常! 联想到水权五十多岁,却看着才刚刚四十出头的外貌,秦施施立刻便想到了一种能让人变年轻的巫蛊之术。 那种巫蛊名叫移花接木,顾名思义,就是将一个人的寿命拿出来,嫁接到另外一人的身上。 此巫蛊阴狠毒辣,于天理不容,就连盛行蛊术的东邻都将此蛊列为十大禁蛊之首,违令施展此术者,通通杀无赦! 如果水权真的用了这种巫蛊,便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秦施施愤怒的将信收起,蓦然想到了即将要嫁给水权的花七七,心顿时揪紧。 这个水权不仅仅是道德有问题,简直是连脑子也有问题。 若真让七七嫁过去,下场很可能和那些暴毙的姑娘一样! 想到此,秦施施握紧了拳头,静静思考许久,一个计划在她心里慢慢成型。 有了周密的计划,秦施施不再那么担心,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冷笑。 不急,还有一个多月,等小试结束,便是水权的死期! 次日,易堂的秋季小试正式开始。 每年的易堂小试都在易堂外宽阔的广场上举行,以确保公平公正。 秦施施早早起来,拿出自己的古钱先给二师父算了一卦,卦象没有任何异常,她便顺手给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一出,她的脸色慢慢凝固。 一阳五阴,这是九死一生的大凶兆! 她立刻拾起古钱,卜算祸端,卦象却显示在自身。 也就是说,那让她九死一生的祸端在她自己身上。 秦施施立刻起身将自己身上搜了一遍,没有任何不妥的东西,便又坐了回去,低着头细细思索。 祸端是从她自己身上起,可阴谋绝对是从别人手中出。 今日是小试,发生什么事情会让她引来杀身之祸呢? 低头看向桌上的古钱,她的眸子逐渐清明,嘴角溢出一丝狠厉。 收拾好东西之后,秦施施抱着自己的书袋去了丁草堂。 看到她进来,花七七亲昵的朝她笑了笑,扭身趴在她的书桌上,一边看她放书袋,一边道:“走,一起吃早点。” 秦施施将自己的书袋放进书桌里,笑着‘嗯’了一声,起身时,不着痕迹的将提前拔下来的一根头发别在了书袋的纽扣上。 做好这些,她一脸若无其事的起身,跟着花七七离开。 这个时间学生都要去饭堂吃早饭,丁草堂里本就是些不爱学习的学生,自然不可能有人废寝忘食的学习。 所以一眨眼的功夫,草堂里便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忽然从后门走进草堂,人影身材娇小,满脸紧张,一双小眼睛定格在秦施施书桌上时,瞬间变的狠辣。 此人正是一直为难秦施施的梁冬儿。 梁冬儿快步走到秦施施书桌前,将她的书袋从书桌里扯出来,抖着手打开纽扣,摸了一番,从一侧的小袋子里摸出秦施施占卜的古钱。 她将秦施施的古钱收进自己的袖子里,又将自己腰上锦囊里的三枚古钱放进了秦施施放古钱的地方。 做好这些之后,她扣上扣子,然后仔细的将秦施施的书袋放回原位,最后快速离开了丁草堂。 一炷香后。 丁草堂的学生陆续回来,秦施施和花七七也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坐下后,秦施施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书袋,敏锐的发现书袋的位置有变动。 目光看向纽扣,发现纽扣上的头发已经不在。 她轻轻扯了扯唇角,打开书袋径直摸向里面的小袋子,将里头的三枚古钱拿了出来。 看着掌心的三枚古钱,她的笑容越来越冷。 “施施,我听说这次头筹奖是一副千年古钱呢,哼,水清够奸诈的,每年借着小试中饱私囊,将神机楼的宝贝变着法儿的往水沄手里送!” 小试分两步,第一步是笔试,也就是考官们出题,学生答题。 第二步是实操,也是考官出题,由学生卜算答案。 第一步答题结果决定学生升降草堂,第二步便是拔筹。 谁能精准的卜算出答案,谁就是头筹,头筹者,能得神机楼秘宝一件。 神机楼里头宝贝无数,都是属于公有物品,水清可使用,却不能私自占有。 要说易堂里谁最有天赋,那自然是苏慕莫属,可再有天赋也抵不过裙带关系。 水沄天赋不如苏慕,刻苦程度不如苏慕,可每年的小试成绩都稳稳压苏慕一头。 为何? 因为神机楼姓水,水清不会容许外姓人接触神机楼权利的核心。 是以,现在整个神机楼,能接触权利核心的,要么是水清的死忠,要么便是水姓之人。 每年水清都会借着小试,将神机楼的宝贝用头筹的由头,交到水沄手里,变成他自己的东西。 千年古钱,这对于易师来说无异于为虎添翼的至宝。 别说水清眼红,就连秦施施也眼红。 如果她能拿到千年古钱,那么就算她没有二师父的生辰八字,也能凭借推演之术,精准的卜算师父近一个月内的吉凶祸福。 “这一次,他可饱不了私囊。”秦施施幽幽的道。 第118章 摧毁 “如果不是水清专横霸道,我们大夏的易术也不会落没至此……”花七七满脸伤感。 前世秦施施对花七七不了解,但这一世从与她的一些交谈之中,她发现花七七在易术上拥有很高的天赋。 花七七从小就是在易学世家长大,比旁人懂的更多。 奈何入了书院以后,夫子和其它草堂的学生对她打压诋毁,让她变的自卑颓废,别说易术有所精进,只怕比原先还要退步许多。 秦施施拍了拍她的头,认真道:“等我成了易师,我就回来教你们易术,一定比那老头教的好。” 只当她在开玩笑哄自己开心,花七七捂嘴低笑,“好,我等着你!” 这时夫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子名叫陈广茂,是水清的亲信,之所以回来教烂泥扶不上墙不的丁草堂,也是有原因的。 这丁草堂里坐着的学生年龄不一,性别不一,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同水家不是一条心。 例如花七七,易学世家,拒绝做水清的傀儡,导致花姓族人全部被驱离神机楼的权利核心。 再例如秦施施身边座位的少年,名叫红尘,乃易学四大家族红家嫡系一脉,自小便在易术一途拥有极高的天赋。 在没进丁草堂之前,他眸里有光,心里有天地。 可进了丁草堂以后,在夫子许广茂的一次次打击污蔑之下,红尘眼里的光熄灭,天地尽毁,只余下一片灰烬,每日上课便是睡觉。 不睡觉能干嘛呢,有见解许广茂不认同,有想法被批蠢,有理想被嘲痴心妄想。 都是半大的孩子,不似大人那般对人生有清楚的认知。 一旦信念被摧毁,便开始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 就像秦施施最初进丁草堂一样,许广茂无故罚她,三言两语离不开嘲讽她,目的就是摧毁她的信念。 后来见秦施施上课都心不在焉,明显没有丝毫上进心的样子,他便得意的认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将秦施施丢到一边,懒得再在她身上费心思。 水清安排陈广茂进丁草堂的目的,就是粉碎一切有可能动摇他地位的萌芽。 此刻,陈广茂立在教案前,垂眸冷冷扫了底下哈欠连天的学生们一眼,轻蔑的开口说道:“不会写的宁可空着也不要乱写,丢人!小试以后,谁若是答错题,老夫必有重罚!记住,可以空着,但不可答错!” 听到这话,秦施施气笑了。 这是在利用学生们害怕惩罚的心理,强迫他们交白卷吗? 呵……为了控制神机楼,水清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扭头看向身边的学生,果然,都是一副畏缩的模样。 在夫子的摧残打击之下,这些孩子们早已失去了斗志…… 秦施施有些心痛,更加坚定了要进神机楼做易师的想法。 到时候她一定会回易堂,培养学生的同时,也是培养她自己的亲信。 见学生都低着头,一副颓丧矢志的样子,陈广茂很满意,背着手往外走,“带上自己的东西跟我来。” 学生们都拿起自己的书袋,跟在他身后出了丁草堂。 秦施施和花七七落在最后。 踏出丁草堂,秦施施扭头看向乙草堂的方向,就见乙草堂的夫子也背手走出草堂,身后跟着乙草堂的学生。 由于丙草堂先走了,所以两个草堂的学生便毫无阻隔的碰在了一起。 乙草堂的学生看到丁草堂的学生,一个个昂首挺胸,眼里充满鄙夷与嘲讽。 丁草堂的学生一句话都不敢说,低着脑袋,一个个鹌鹑似的。 梁冬儿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最后面的秦施施,视线下移,落到她斜背在肩上的书袋上,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就在这时,秦施施忽然朝她看来,黑白分明的杏仁眼里带着几分嘲讽,侧头和花七七说了句什么,花七七也朝她看来。 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遍,花七七的眸子里也浮起嘲意,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哄笑成一团。 梁冬儿自小便长的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议论她的脸,此番被秦施施和花七七这么一看,她心里自然而然便认为她们是在暗中嘲笑她的外貌。 她心里气的不行,正要冲上去与她们理论理论,紧接着就想到了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只要秦施施在拔筹时拿出古钱,她就得死! 自己又何须和她在此处拉扯丢人,等会儿她自会遭报应! 如此一想,梁冬儿便淡定下来,冷冷扫了秦施施和花七七一眼,便要跟着乙草堂的人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耳边忽然听到秦施施压低声音对花七七说了一句:“……就那德行还敢喜欢苏师兄呢,苏师兄亲口对我说过,最讨厌像她这种自以为是的丑八怪!” 梁冬儿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脑中浮现苏慕俊美的模样,心底嫉妒愤恨的火焰灼灼燃烧。 她两步冲到秦施施面前,压着声音低吼道:“秦施施,你放屁!苏师兄怎么可能和你说这些!” 秦施施抬头,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冲到面前的梁冬儿,声音冷中带嘲:“苏师兄就住我隔壁,我们每天都会说话,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呀。” 梁冬儿怎么敢去问,本就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本就是她掩藏在心底卑微羞涩的感情,她怎么敢去问苏慕。 她不敢问苏慕,于是满腔的羞窘化成恼怒,脑子一热,抬手就要打秦施施嘴巴。 秦施施早就防着她,在她的手动起来的瞬间,她便提前躲开,同时脚下用力一踢,一颗小石子携着迅猛之势狠狠砸在了梁冬儿手掌之中。 “啊!”梁冬儿疼的惊呼,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掌被打出一块淤血,气的红了眼。 “秦施施!你太过分了!”说罢朝着秦施施就扑了上来。 花七七脸色一沉,立刻挡在秦施施身前,指着梁冬儿的鼻子骂道:“梁冬儿,你想干什么?打人不成就要杀人了是不是?!” 旁边丁草堂的人也立刻围了上来,将秦施施挡在最后面,愤怒的盯着梁冬儿。 见秦施施被这么多人保护,梁冬儿肺都快气炸,反手将自己的掌心给大家看。 “你们看,这是她打的!是她打人在先,你们难道想包庇坏人吗!” 第119章 打群架 “谁知道你的手在哪儿弄的!梁冬儿,我亲眼看见是你先动手要打我们草堂的秦施施,被她躲开了你就恼羞成怒是不是?” 挡在最前面的是红尘,他本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自入了丁草堂以后便成为了其它草堂的嘲笑对象,整个人慢慢沉默了下来。 这些年他心底压抑了许多怒气,此刻看到梁冬儿公然的挑衅,那股子被压抑的桀骜顿时显露出来。 “不就是凭着给水家当狗才进的易堂?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我已经忍你这个丑八怪很久了,老实的给滚一边去,不然我弄不死你!” 底子就这么当众被戳穿,梁冬儿羞的满脸通红,指着红尘的鼻子骂道:“死瘟鸡!你克父克母克全家,你就是个扫把星,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死瘟鸡,是书院里的学生给红尘起的外号。 因为父母接连离世,家人也无端端相继去世的原因,红尘原先开朗阳光的性格变的阴郁消沉,整日都没什么精神,是以被大家戏称‘瘟鸡’。 父母家人离世,一直是红尘的痛,而现在梁冬儿当着所有同门的面撕开了他的伤疤。 “你再说一遍。”红尘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梁冬儿。 见他眸底隐有泪光,梁冬儿‘哈哈’大笑,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说你是个扫把星!克父克母克……” “嘭!” 红尘紧抿的唇角忽然扯出一抹阴郁的弧度,不等梁冬儿说完,猛的抬脚踹向梁冬儿。 梁冬儿生的矮小,红尘身材修长,高高大大,他长腿一挥,脚刚好和梁冬儿脸一样高。 于是黑乎乎的鞋底狠狠印在了梁冬儿脸上。 梁冬儿倒飞出去,被乙草堂的学生接住了,那张本就不好看的脸因为那个红肿的鞋底透出几分滑稽。 “死瘟鸡!你敢打我!”梁冬儿大声哭嚎起来。 乙草堂的学生见状顿时怒了。 “红尘,你还是不是人,女孩子说你两句你竟然还动手!老子都看不下去!” 乙草堂里一个平时就与红尘不对付的少年跳了出来,撸起袖子就和红尘打成了一团。 丁草堂的学生自然不能让同门吃亏,平时就因为学习被嘲笑,若是打架再打输,岂不是丢死人! 于是丁草堂的学生不管男女,全都一拥而上。 乙草堂见状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撸起袖子冲进战团之中。 眼见事情超出自己预料,秦施施来不及惊讶,也加入了战团。 这些半大小子都不会武功,打架时无非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巴掌。 梁冬儿处于战局最中心,混乱中她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了红尘身上,视线往他下档一扫,眼底浮起一抹阴狠。 她快速逼近红尘,脚下蓄积全部力量,趁着红空门大开时,对着他当部狠狠踢了下去。 梁冬儿是个练家子,这一脚下去红尘直接就可以进宫做太监了。 可就在梁冬儿那一脚就要正中红心时,乙草堂那个总和红尘不对付的少年忽然撞开红尘,站在了红尘原先站着的位置。 只听‘嗷’一声惨叫,少年捂档倒地,浑身痛的直抽抽。 梁冬儿呆若木鸡,眼角余光一扫,看见了秦施施那张面纱遮盖只露出一双杏仁眼的脸。 那杏仁眼弯成了月牙,很明显是在笑。 梁冬儿顿时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她正要挤开人群攻击秦施施,一眨眼,发现秦施施竟然已经到了自己近前。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她的裆下就挨了一记。 都知道当部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可俗不知,女人的当部也同样脆弱。 挨了秦施施那一脚以后,梁冬儿便和先前那少年一样,双手捂档,两腿交叠,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周围还在混战,梁冬儿被人挤来挤去,连身上的书袋都被挤到了另一边。 她根本无暇顾及,死死护着自己的头脸,怕自己被人踩死。 混乱之中,她感觉嘴里进了个什么东西,正要吐出来,那东西竟直接从喉咙滑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混乱的战局终于结束。 丁草堂和乙草堂的学生分别站两边,刘院士脸色铁青的立在中间。 “马上就是小试,你们是故意要让我丢人是不是!” 学生们全部低着头,梁冬儿哭着开口:“院士,是秦施施,她先动手的,她不仅先动手打人,还将宋师兄打成了重伤!” 梁冬儿口中的宋师兄就是方才被误踢的少年,名叫宋志远,现在已经被带到医馆看大夫去了。 梁冬儿其实也伤的不轻,可女孩子医治那种地方实在太羞人,于是她硬生生忍着疼,不敢露出一丝异样,心里就越发气。 乙草堂其它学生也纷纷点头附和梁冬儿的话,将一切脏水都泼到了丁草堂身上。 “哼,我看丁草堂不仅仅是易术不精,根本就是连一丝丝的教养都没有!一定是嫉妒我乙草堂的学生太优秀,所以痛下杀手将他们打伤,目的就是让他们小试失利!” 乙草堂的夫子愤怒开口。 陈广茂脸色铁青的扫了丁草堂所有学生一眼,冷冷的开口: “既然事情是你们引起,那你们就得付出代价!你们打了人就要道歉,现在,跪下来给乙草堂的学生道歉,只要他们肯原谅,这件事情我便既往不咎!” 没有询问任何事情经过,也没有任何要维护自己学生的想法,直接让这些半大小子下跪。 这不单单是羞辱,简直是诛心。 丁草堂的学生们满面通红,红着眼怒视陈广茂,可就是没人敢说话。 神机楼姓水,易堂姓水,他们都是被针对的对象,不可能得到公平,说任何话都没用。 这些学生们纷纷握紧拳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下跪绝对不可能! 见所有人都不动,陈广茂怒喝:“跪下!如若不听,立刻剔除你们家族之人进入易堂的机会!” 花七七咬紧嘴唇,通红的眸子里有恐惧,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红尘晒然一笑,仰头望向明亮的天空,眼底浮现一丝向死的寂然。 这样的人生,不活也罢…… 刘院士蹙了蹙眉,觉得下跪有些不妥,可看看乙草堂被打成那样的学生,又有些无奈。 都是惹不起的人,此番丁草堂不下跪,后果更严重。 乙草堂的学生们一个个脸上带笑,满脸得意的看着丁草堂的学生。 梁冬儿趁着秦施施看向自己之时,挑衅的冲她挑了挑眉毛,原以为会看到对方愤懑不甘的眼神,可对方却没有。 那双杏仁眼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娇小的人影满身从容的走出人群,立在了刘院士面前。 第120章 信不信,我能让他们跪下 看到秦施施,刘院士叹了口气。 小姑娘肯定是来求情的,可他虽是白嵩书院的院士,对易堂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决定权。 “秦施施,聚众斗殴性质严重,你向我求情也没用,好好和大家说说,下跪认个错,小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千万别耽误了正事。” 刘院士声音低沉,说是命令,不如说是恳求。 不管是丁草堂还是乙草堂,他都不敢得罪,所以只能和稀泥,下跪是陈广茂提出的,最后出了什么事也扯不到他。 在刘院士思索利弊时,秦施施缓缓开了口:“院士,我没有要求情,今日这事确实因我而起,可事实真相却不是梁冬儿说的那样。” “还狡辩!你看看乙草堂的学生被你们打成了什么样,还不快跪下!”陈广茂指着秦施施的鼻子厉声呵斥。 见秦施施被骂,花七七立刻站了出来,“陈夫子,你根本连事情黑白都未曾询问,如此处罚实在有失偏颇!” 红尘看了乙草堂那些趾高气昂的学生一眼,抬脚走到了秦施施身边,“人是我先动手打的,事情是我起的,今日错在我,跪……我来下,还请院士不要责难其他人。” 刘院士也不希望闹太僵,听见红尘的话,他立刻便点头,“既然如此……” “慢着!”秦施施扬声打断。 红尘薄唇微勾,扭头看向秦施施一眼,“别胡闹,好好考试,别和我一样。” 少年眸光暗淡,下挑的眼尾透着无尽阴郁。 看着少年空壳般的眸子,秦施施的心很难受,她扬了扬下巴,用傲然的语气对他道:“信不信,我能让他们跪下?” 秦施施的声音很小,只有红尘一个人能听到,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秦施施看向了梁冬儿。 “梁冬儿,事情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今日之事不如我们当着大家的面对质,若我的话不能让你心服口服,我带着我们丁草堂的同门向你们下跪!” “反之,若我的话能让你心服口服,你要带着乙草堂的学生向我们下跪,可好?” 让她心服口服? 梁冬儿听笑了,这个女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只要自己坚持不服,他们不是就得乖乖下跪吗? 乙草堂其它学生也嗤笑起来,其中一人扬声开口道:“行,我同意。”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说同意。 “我也同意。”梁冬儿得意的开口。 秦施施又看向乙草堂的夫子,夫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冷笑道:“我也同意。” “傻子!”陈广茂冷讽。 刘院士有些不忍:“秦施施,别胡闹,不如就让红尘一人下跪算了。” 红尘也觉得秦施施这样的行为有些傻,可是一想到秦施施方才和他说话时的眼神,他的心就莫名的有些期待。 “施施,我相信你!”花七七大声说道。 丁草堂其余的学生互相看了看,最后挺起胸膛齐声道:“我们都没异议!” 秦施施轻笑:“事情已定,待会儿可不能反悔哦。” 梁冬儿忍着下腹的不适走到了秦施施面前,冷笑道:“不是要对质吗?我要说的方才已经说了,你觉得哪里不对,尽管问。” 秦施施杏眼弯起,脆声开口问道:“梁冬儿,你方才无端冲过来辱骂我,是不是因为昨晚你偷偷找苏师兄表白心迹被拒的事情被我瞧见,所以恼羞成怒故意找茬?” 找苏师兄表白?! 这个女人可真能编! 梁冬儿差点被气死,急忙开口要否认,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张嘴的瞬间,舌头忽然好像不是她的一般。 “这么私密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拿到这里来说!秦施施你太过分了!” 这句话出口,梁冬儿自己都吓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偷偷找苏师兄表白了! 明明自己是要否认的呀,怎么舌头就不听话呢! 在梁冬儿的话音落下之后,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秦施施继续问:“那我再问你,是不是你先朝红尘师兄吐口水,红尘师兄才忍无可忍踢了你一脚?” 自己什么时候吐口水了!才没有! 梁冬儿在心里怒吼,可她的脑袋却点了一下,嘴巴自己张开。 “红尘他活该,他是个扫把星,我吐他口水怎么了?要不是我父亲没他父亲位高权重,我还要杀了他!” 周围围观的学生顿时吓的后腿几步,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梁冬儿。 陈广茂和乙草堂的夫子也愣住了,乙草堂的夫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梁冬儿,你说话之前可是想好了?” 梁冬儿点头:“对!” 乙草堂的夫子哑口无言。 红尘更是目瞪口呆。 梁冬儿什么时候朝他吐口水了? 而且诡异的是,现在这个心虚紧张的梁冬儿和方才那个傲慢嚣张的梁冬儿简直不是一个人! “施施你真厉害,被你这么当面一问,梁冬儿根本就不敢撒谎了!”花七七激动的说道。 秦施施笑了笑,看着梁冬儿继续问:“还有宋师兄,是不是你趁乱踢伤他的?” 发现大家鄙夷嘲讽的目光,梁冬儿简直要气死,她想用力摇头来否认,还想扑上去打秦施施。 可是身体不受她自己控制,在秦施施问话时,她的脸上不受自己控制的浮起一抹羞窘。 “他明明说只爱我一个,可是却暗中对别的姑娘示好,是他先对不起我的!” 这句话落下,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是……什么复杂关系?! 这梁冬儿竟然一边对苏师兄表白,一边和宋师兄暧/昧,简直不要太无耻! “梁冬儿,你太不要脸了,要是早知道事情是这样,我才不会帮你打架!”乙草堂的一个少年气的跳脚,一脸的晦气恶心。 其它人也纷纷指责唾骂。 梁冬儿瞬间被议论声淹没,脸红的像柿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可偏偏嘴巴不受控制的乱说话。 “我怎么不要脸了,喜欢两个人有错吗?不管是苏师兄还是宋师兄,我都是真心喜欢的!” “闭嘴!”刘院士怒喝,他也被梁冬儿一番话气的不轻。 现在事情已经明了,丁草堂占理,他也不怕会得罪人。 于是对陈广茂和乙草堂的夫子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先前的诺言,乙草堂所有学生必须向丁草堂的学生道歉认错!” 第121章 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刘院士的话音落下之后,梁冬儿的身体忽然就从那种诡异的失控感中消失,嘴巴一下子恢复了自由。 她立刻怒吼道:“下跪?凭什么!明明是秦施施这个丑八怪有错在先!” 这句话落下,周围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若在一盏茶前梁冬儿如此说,不论是乙草堂的学生还是两位夫子,都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可是现在…… 这次不用秦施施说话,乙草堂的学生先忍不住开了口:“梁冬儿,你给我闭嘴!” 乙草堂的学生各个满脸羞红。 他们在丁草堂的学生面前,向来趾高气昂,可今日却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明明只需要否认就行了,可梁冬儿这个蠢货竟然激动之下乱说一气,分明可以让丁草堂的人下跪,现在却反害的自己要下跪!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才是受害者,我根本就没有向苏师兄表白,这些都是秦施施她栽赃的!”梁冬儿肺都要气炸了,指着秦施施大声辩白,希望大家能相信她。 可方才话都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没人逼她也没人吓她,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此番听到梁冬儿的话,乙草堂的人都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可是下跪……没人愿意。 一旦下跪,往后一辈子都会蒙上污点! “好了,既然方才大家都同意下跪道歉,那么现在就跪下,小试马上要开始了。”刘院士发话。 丁草堂一扫颓废,一个个气势高涨,大声起哄:“下跪下跪下跪……” 乙草堂各个满脸通红,看向梁冬儿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僵持一会儿,一个少年越众而出,满脸恳切的对秦施施道:“秦师妹,今日这事我们也是被梁冬儿她蒙蔽了,师妹看能不能让她一个人下跪替我们所有人道歉?” “哼!不行!都得下跪!”丁草堂一个小姑娘满脸怒火的瞪着那少年。 花七七看了那小姑娘一眼,轻轻开口:“我听施施的。” 红尘也看了秦施施一眼,暗淡的眸底带着重燃的光,“我也听施施的。” 其余人对视一眼,接二连三的应和。 “我听施施的。” “我也听施施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施施身上。 秦施施看着乙草堂的那个少年,杏眼微弯,柔声道:“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既然师兄都开口了,我自然是同意的。” 乙草堂里的学生要么出生世家大族,要么王侯娇子,势力盘根错节,虽然都是与水家交好的,但却不一定都与傅云辞为敌。 自己此番若是坚持让所有人下跪,那必定会给傅云辞招来一群敌人,这样的行为非常不明智。 见秦施施同意,那原本心里没底的少年顿时面露喜色,觉得秦施施是给他面子,心中对秦施施也添了一丝好感。 他抬手想要像拍兄弟那样拍秦施施的肩膀,才想起来她是女孩子,还是摄政王未婚妻,又立刻将手缩了回来,满脸感激的开口: “秦师妹的人情我记下了,往后有机会,必定奉还。” “师兄客气。” 少年扭头看向满脸愤恨与不甘的梁冬儿,和煦的面色瞬间阴郁:“还不跪下道歉!” 梁冬儿被少年吓的一哆嗦,咬着嘴唇用力摇头:“不要,我又没有做错,凭什么下跪!” 少年眼睛一瞪:“你勾三搭四惹是生非还敢说没错?方才也是你自己同意秦师妹提议的,你若是不跪,我们乙草堂便不欢迎你!” 乙草堂的其他学生立刻附和,更有激动者直接上前,一脚踢在梁冬儿膝弯。 “扑通!” 梁冬儿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扭头看向周围那一张张仇视的脸,她知道,这一场羞辱自己躲不过。 “……对不起。” 秦施施低头看着梁冬儿,缓缓开口:“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梁冬儿紧紧握着拳头,愤恨的盯着秦施施,慢慢的,她的拳头松开,充满愤恨的眸子里露出一丝阴毒。 秦施施,你且狂,等会儿你死的时候我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 “秦师妹在问你,你听到没有?”少年不耐烦的开口。 梁冬儿用力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那口气,她艰难的开口:“我不该动手打人!” 秦施施轻笑,柔柔道:“不对,是你不该生歹心,你要知道,苍天有眼,你做下的坏事总有一天会报应到你身上的。” “多谢秦师姐教诲!”梁冬儿咬牙切齿,心中冷笑连连。 报应?她做的坏事多了去了,怎么没见到报应? 报应只是弱者无可奈何的诅咒罢了,只要她抱紧水沄,就永远不会出事! 秦施施静静看着梁冬儿,清楚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丁草堂的学生都是大度之人,既然你下跪认错了,我们也不会揪着不放,这件事,就算了。” 梁冬儿忍着屈辱缓缓自地上站起来。 刘院士‘呵呵’一笑,“那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小试马上开始,都去广场备考。” 易堂广场。 偌大的广场之上,被放满了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有砚台和笔架,桌子与桌子之间都相隔了一样的距离。 这些桌椅的正前方,整齐摆放这五张桌子,桌上放有茶点水果,那是主考官的位置。 已经有学生入场,随身的书袋挂在桌子旁的挂钩上。 每隔五张桌子便有一个带刀的侍卫把手,正前方是主考官,广场周围是围观的学生,就算有人将作弊的东西放在书袋带进考场,也没人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偷看。 秦施施随着人流来到广场之上,正要去找自己的位置时,就听到苏明珠激动的声音。 “施施!你是最棒的!” 回头一看,四妖女满脸兴奋的挤在广场下,兴奋的冲她挥手。 见她看过来,钟翡翡大声道:“考完我们请你吃烤鸭哦!” 秦施施嘴角一翘,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发现她的目光,那身影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大声说道:“秦施施,考不好也不要紧,她们请你的饭钱小爷出!” 话音刚落,就被宁玉儿一把扇子砸中。 “哥!你少乌鸦嘴!施施是最棒的!” 宁骁摸了摸被砸红的额头,狠狠的瞪了宁玉儿一眼,正要和秦施施再说几句,一回头,秦施施已经离开。 第122章 酸溜溜 桌子是按照草堂顺序排列,青云堂的考桌在最左边,然后是甲草堂,丁草堂在最右边。 每张桌子上都有写有学生名字的红纸,秦施施找到自己的名字坐下。 周围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欢呼,隐约能听到苏师兄三个字,秦施施扭头看向摆放青云堂桌子的方向,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俊美的男人。 似有所感,在秦施施看向他时,苏慕也刚好朝她这边看来。 隔着一片桌椅,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秦施施轻轻勾唇,杏仁眼弯起一道略冷的弧度。 苏慕也对他翘起唇角。 “啊!苏师兄对我笑了!你们看到没有,苏师兄刚刚对我笑了!” 站在秦施施不远处的小姑娘忽然捂脸尖叫起来。 要说大夏的风俗开放,其实也没开放到当街犯花痴的地步,只是人都有聚众心理。 若是几个男人和几个女人,女人便害羞脸红,一副大家闺秀的矜持样子。 可若是一大群女人聚在一起,什么矜持不矜持的,通通抛到一边,反正犯花痴的又不是自己一个。 这时,那群女人的尖叫忽然被男人的高呼压了下去。 男人们十分有默契的对着那缓缓入场的玲珑身影齐声呼唤:“水师姐!水师姐!” 秦施施目光微凝,视线微微一转,便看到了水沄。 她一席月白衣裙,明眸皓齿,肤如凝脂面如桃,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别说男人,就连女人看到也忍不住发出赞叹。 “水师姐好美啊,她每天都和苏师兄在一起,你们说,苏师兄会不会爱上她?” “苏师兄是很优秀,可是水师姐是看不上他的,水师姐心里只有摄政王呢。” “可是摄政王已经定亲了,难道她要给摄政王做侧妃?” “怎么可能,凭水家的手段,肯定会让摄政王娶水沄做平王妃,秦施施出身太差,到时候摄政王府还不是水沄做主么。” 几个姑娘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八卦。 秦施施静静听着,目光紧紧定格在那道夺人眼球的身影上。 呵……平王妃?水沄她想得美! 有她秦施施在,谁都别想惦记傅云辞! 水沄在男人们倾慕女人们嫉妒的目光中坐了下去,似有意或无意的朝秦施施看了一眼。 视线对上,她挑了一边的眉毛。 秦施施单手撑着下巴,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水沄红唇微动,扯出一个极淡的嘲讽弧度。 不一会儿,监考官敲锣。 “肃静!白嵩书院易堂秋试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又是一声锣响。 “请主考官大人入场!” 然后三声锣紧密敲响。 随着锣声落下,从易堂殿门里走出四位身穿官服,满面严肃的中年男人。 四个男人径直走向主考官的位置坐了下来。 凭着花七七的样貌,秦施施分辨出坐在最右边的是花七七的爹,花世象。 而那坐在花世象旁边的男人,和红尘的样子有五分像,肯定是花家家主,花少安。 至于另外两位,秦施施分不清楚。 等这四人坐下后,大殿里又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身穿神机楼大易师专属的道袍,容貌清隽,虽黑发里已有白丝,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儒雅气质。 虽是中年,可此人气质非凡,面容英俊,身上带着成熟男人的稳重与淡然,这样的容貌就是小姑娘看见也得脸红。 秦施施轻轻笑了笑。 难怪能让阅人无数的凤皎皎栽跟头,此等衣冠禽/兽,只怕多费些心思连男人的财色都能骗到。 水清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目光缓缓扫视底下的学生,在扫到秦施施身上时停了一下,随后毫无异常的挪开。 可秦施施却在那一眼之中看到了不屑与悲悯。 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可怜虫。 秦施施静静看着坐在正中的水清,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极深的野心。 那个位置,将来一定是她的。 监考官一声锣响,书童立刻起身分发考卷。 就在这时,周围围观的人群忽然发出一阵骚动,紧接着秦施施耳边传来激动的议论声。 “啊!摄政王竟然也来了,今天我不仅看到了苏师兄还看到了摄政王,死也值了!” “哪有你死的份,摄政王肯定是为水师姐来的。” 旁边一个姑娘摇头:“我看不一定,摄政王对秦施施那个丑八怪似乎很上心,可能是为她来的。”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一片哄笑声。 “摄政王对秦施施只是一时兴趣而已,看到水沄这样的大美人儿,摄政王哪里还记得秦施施啊。” 秦施施就这么竖着耳朵听别人议论她,心里有点郁闷。 若非师父说不能让外人看到自己的样子,她现在非得揪下面纱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瞧瞧,她和水沄到底哪个美! 在秦施施小心眼的吃醋时,傅云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一侧台阶,沿着右边走了上来。 广场之下的少女们望着广场上长身玉立的男人,小脸绯红,激动的不知所措。 “哇~摄政王好俊,比苏慕,比宁骁,比任何人都俊!” 一旁正望着傅云辞发怔的宁骁听到这话脸顿时黑了。 也有好些天没见到傅云辞,秦施施心里也挺想他的。 感觉到那抹熟悉的气场越靠越近,她忍不住回头,便见那抹月白色人影逐步走近。 这时,耳边又传来小姑娘兴奋的说话声。 “你们看,摄政王的衣裳和水师姐的衣裳一个颜色,是不是故意的啊,好暧/昧呢!” 其他人立刻将目光在傅云辞和水沄身上来回看,脸色逐渐嫉妒。 “啊,真的是一样的,太讨厌了,摄政王肯定喜欢水师姐。” 秦施施也将两人来回看了几眼,果真是一个颜色! 傅云辞已经到了近前,他武功高强,周围的声音他全听的一清二楚,秦施施打量的目光和逐渐酸溜溜的气息,也全部被他清楚的感知到。 他的视线便下意识往水沄身上扫去。 围观之人发现他的目光顿时沸腾。 “摄政王在看水师姐耶,哇,我觉得他们好般配啊!” “呜呜……我嫉妒死了。” 主考位上,发现傅云辞目光的水清精神一振,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狂喜。 水沄也感受到了傅云辞的目光,小脸忽的绯红,嘴角抿着羞涩的笑意,恭敬的站起来,优雅的向着傅云辞行礼。 “小女见过摄政王。” 第123章 这个颜色倒胃口 水清也站起来行礼,“下官参见摄政王!” 剩余四位主考官和在场所有人齐齐向傅云辞行礼。 “不必多礼。”傅云辞低声开口。 广场之上的众人纷纷坐回去,广场之下行礼的人纷纷起身。 唯独水沄还站着。 “摄政王今日怎会忽然到此?” 除了小试以外,水沄都是留在神机楼,从不来书院。 今日她前脚过来参加小试,而傅云辞后脚就到了。 听到水沄这么问,围观的学生都暧/昧的捂嘴笑,有那情绪激动的,直接低声抱怨起来。 “明显就是为她来的,还问,真恶心!” “谁说不是呢!” 水沄自然能听到大家的议论,她丝毫没有因为旁人话里的嘲骂生气,反而因为大家认为傅云辞是来找她的感到欣喜。 “沄儿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摄政王安排座位。”水清扬声开口,一副傅云辞是自家人的样子。 水沄红着脸走出来,吩咐书童摆桌椅。 傅云辞却只是淡淡的扫了水沄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根本没理那父女俩,低头看了一眼眉目含霜的秦施施,忽然转身对习文道: “把本王的风衣拿来。” 习文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去拿傅云辞的风衣。 水清一脸疑惑:“天气也不冷,王爷为何要添衣?” 傅云辞淡淡道:“这个颜色倒胃口。” 水清一怔,有些没明白。 水沄也一脸奇怪,垂眸看向坐在傅云辞一侧的秦施施,眼底闪过一抹思索。 难道……傅云辞说的是秦施施的衣裳颜色? 如此一想,水沄心中一喜,她就知道,傅云辞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丑八怪! 现在是终于受不了丑八怪,开始喜欢自己了吗? 水沄小脸更红,咬着嘴唇朝着傅云辞走来。 “王爷,桌椅已放好,您快入座。” 说话间她似有意若无意的扫了秦施施一眼,用袖子捂着嘴娇柔的笑了一下,然后小声道:“粉色确实太俗了些,小女也不喜欢,就偏爱月白色。” 秦施施今日穿的就是粉色。 水沄如此一说,周围人的目光立刻落在秦施施身上,顿时发起一阵嗤笑。 “自己的未婚夫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暧/昧,还冷嘲热讽的骂她恶心,这个秦施施也太可怜了。” “可怜什么,谁让她长得丑,谁让摄政王不喜欢她。” 听到那些议论,秦施施简直要气炸了,可面上却依旧一派平静。 她微侧着身子,单手撑头,静静看着傅云辞。 一双杏仁眼目光平静,可这平静下却暗藏着能撕碎一切的疾风骤雨。 傅云辞明白,此刻只要自己哪一点处理的不好,绝对会被小丫头的怒火绞成粉末。 就在这时,习文匆匆赶了回来,手上捧着一件淡粉色风衣。 傅云辞双臂一伸,习文立刻为他穿上风衣。 初秋的季节,天气并不冷,是以这风衣和一般的风衣不同,是由薄纱制成。 薄纱薄如蝉翼,穿在身上似没有穿一样,只是刚刚好将那件月白色衣袍变成了嫩粉色。 傅云辞五官硬朗,眸子深邃,周身无时无刻不透着冷肃之气。 此刻套上这粉色,却并不娘气,反而将他太过冷硬的五官柔和几分,比方才更加俊朗。 傅云辞轻轻拉了拉衣襟,看向秦施施道:“还是这个颜色舒服。” 看着他身上的粉色风衣,看着他眸子里温柔的笑意,秦施施的醋意瞬间消失。 再想想方才自己的行为,着实有些可笑。 这个男人能为她生为她死,她竟然还要为一个不想干的人吃醋,简直蠢的可以。 这边,水沄在看到习文捧来那件嫩粉色风衣时就愣住了,她愣愣的看着傅云辞将那件粉色风衣穿上,看着他满脸宠溺的说: “还是这个颜色舒服。” 她的脸煞白,忽然就觉得这地烫脚,烧的她脸颊通红,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周围的学生也楞了好半晌,目光在秦施施傅云辞和水沄身上来回扫,当听到傅云辞那句明显有深意的话时,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不是,方才摄政王说的倒胃口的颜色,难道不是秦施施的粉色,而是水沄的月白色?” “你还没看明白吗?摄政王这是在给秦施施撑腰呢!” “所以摄政王今天来书院也是因为秦施施吗?” “肯定是啊,水沄刚才竟然以为是为她来的,还嘲讽秦施施衣裳俗,简直笑死我了,你们说她现在是不是特别尴尬?” “没看她脸都红了吗?平时她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傲气样,看到她丢人,我心里怎么觉得这么高兴呢!” 周围的议论声如潮水,水沄雕塑般立了许久,脸上才逐渐有了表情。 她轻轻一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开口:“小试马上开始,小女先回去了。” 说罢她朝傅云辞盈盈一礼,优雅的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秦施施都不得不佩服。 这样都能若无其事,这脸皮果然是厚到了一定程度。 傅云辞上前一步,站在了秦施施面前,“要考试了,紧张吗?” 秦施施摇头,“我都会,不紧张。” 听到这话,别说那些围观的学生,就连后面的花七七都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 妹妹,可别话说太满,等会儿考卷批完多丢人啊…… 围观的学生对秦施施自信的样子充满鄙夷,都觉得她是为了在摄政王面前撑面子,故意装的。 大家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摄政王会如何拆穿她的谎言。 可谁知道…… 就见摄政王抬手,宠溺的摸了摸秦施施的脑袋,低声道:“施施最棒,本王相信你。” 众人无语。 这……莫非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这摄政王未免也太过了! 就在学生们暗中吐槽时,就听秦施施十分不要脸的说道:“头筹也是我的,王爷要怎么奖励我?” 而那摄政王不仅不拆穿她的谎言,还一脸欣慰的许诺:“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秦施施听完‘咯咯’直笑。 她扬着脸,脸上的表情虽然被纱巾遮盖,可露在外面的杏眼能看到幸福的光。 摄政王低着头,平日里不苟言笑冰冷肃杀的面容被柔软的笑容化开,他看着秦施施时,眸底便只有秦施施一个人。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侧脸被金色暖阳包裹,美好的像一幅画。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小姑娘们纷纷嫉妒的咬手绢。 第124章 这个女人必须死! 宁骁站在人群中,目光定定落在秦施施和傅云辞身上,眼底露出一丝苦涩。 或许他应该离开,可真的舍不得。 第一次心动只是因为她的容貌,想要抽身或许很容易。 第二次心动是因为她的自信,她的身影深深扎进心里,想抽身已由不得他。 她就像一颗色彩斑斓的蘑菇,明知含有剧毒,却让他忍不住的抱着或许死不了的侥幸心理想要尝一口。 广场另一侧,苏慕单手支头,脸对着秦施施的和傅云辞的方向,眸子微垂,很好的遮盖住了里面的情绪。 傅云辞又摸了摸秦施施的脑袋,然后扭头看向习文。 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习文立刻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转身进了大殿。 再出来时,他一边肩上扛了一张桌子,一只手拎了一把椅子。 径直走到主考官的位置,将那桌椅和主考官摆在了一排。 自习文捧着粉色风衣回来时,水清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此番看到傅云辞举动,更是恼火。 可就算恼火他也只能忍着,谁让对方是摄政王呢。 花世象憋着笑,犹豫了片刻之后,忽然站起来走到了习文刚刚摆好的那张桌子上,满脸恭敬的对傅云辞道。 “王爷坐这儿,下官坐这里。” 红少安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又扭头看向身边脸色铁青的水清,顿了顿,也站了起来。 挪到花世象的位置后,红少安笑着对傅云辞道:“王爷,不如您坐下官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秦施施忍不住笑了。 如果没有傅云辞这一张桌子,那么按照方才的排序,中间的水清就是绝对的主导者,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现在中间变成了他和傅云辞,虽然实质上不会有什么改变。 可被傅云辞那身强大的气场一压,他就成了陪衬。 水清是个野心十足的男人,他不光想要把持神机楼,更想把持天下。 傅云辞本就是他忌惮的人,此番不仅打他的脸还在气势上狠狠压他一头,他不气才怪。 另外两位主考官屏息静气,一声不敢吭,生怕水清的火牵连到自己。 傅云辞无视水清阴冷的目光,缓步走过去,自然的坐了下来。 水清静了许久,忽的一笑,“摄政王对那秦家丫头倒是上心的很。” 傅云辞微微一笑,“本王未来的王妃自然要上心,不瞒水大人,本王今日过来就是怕有人仗势欺人,让本王未来的王妃受委屈,是以特地过来盯着。” 这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警告。 水清心中一惊,谨慎的打量傅云辞的神色,见他脸色冷硬,眸底带着一切了然于心的淡然,心中便明白。 水沄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一定都被摄政王发觉了! 他想吩咐水沄收手,省得伤及自身,可傅云辞就在身边,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监考官敲了三声锣,命书童发考卷。 书童们立刻将考卷分发下去。 二十道题,共有三炷香的答题时间。 拿到考卷以后,秦施施便敛了神色,拿了笔认真答题。 看到她认真的表情,陈广茂脸上忍不住露出嘲讽。 别说这些题他课上根本没教过,就算有教,凭她那蠢脑子根本也记不住。 还偏偏要做出这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简直丢人现眼! 梁冬儿将考卷摊在桌上,目光扫过所有考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果然和水沄给她的题一模一样。 这一次她一定要进青云堂,一定要和苏师兄站在一个屋檐下! 想着这些,梁冬儿忍不住看向青云堂的方向,视线轻松锁定那道英俊侧脸,却赫然发现苏慕偏着头,似乎望着丁草堂的方向。 女人的直觉让她嗅到一丝不寻常,梁冬儿立刻顺着苏慕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正认真答题的秦施施。 是……她?! 苏师兄怎么会看她? 难道秦施施方才说的都是真的,苏师兄每天都会和她说话,甚至……还说过最讨厌像自己这样的丑八怪…… 心像被撕了一块,梁冬儿握紧笔杆,望着秦施施的目光喷着炽烈的毒焰。 这个女人必须死! 水沄看了一眼坐在主考官位置上的傅云辞,毫不意外,他看着秦施施。 暗暗咬了咬牙,水沄眼底闪过毒辣,低下头开始答题。 青云堂的考卷比草堂的考卷难上许多,不过水沄提前看过考题,这些题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便将所有题答完,等墨汁干透,她将考卷卷起,用红绸系好,便要起身交卷。 可还没等她站起来,一道娇小的人影领先她一步站起来,拿着考卷去了主考位。 水沄蹙眉看向那道身影,便见秦施施站定在主考位前,将自己的考卷放在了水清面前。 水清扫了面前的考卷一眼,“都答完了?” “是。”秦施施点头。 水清脸上闪过一抹轻鄙,“一旦封卷便不可再修改,等会儿考卷批阅出来,你可不能哭。” 这话带着明显的嘲讽。 傅云辞蹙眉,正要开口,秦施施却已经笑道:“多谢水大人提醒。” 他看了小丫头一眼,见她神色轻松,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眼里透着几分难得的傲气,不禁扬了唇角。 “答题时间还未到,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傅云辞开口。 秦施施冲他微微一礼,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那些仍在与考题奋战的学生们,心底不禁浮起一丝震惊。 秦施施她竟然这么厉害?! 不会是瞎写的? 就在这时,水沄也拿着自己的考卷走到了水清面前,她看了傅云辞一眼,然后将自己的考卷放在了水清面前。 看到自己女儿,水清脸上的轻鄙之色顿扫,露出一抹难得的慈爱,“这次的题出的非常难,沄儿竟然这么快就答完了,果然没有辜负为父一番教导!” 水沄轻轻一笑,“这些题对女儿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听到此言,答题的学生们都露出钦佩之色,再想起提前交卷的秦施施,就更觉得可笑。 有些小姑娘便按捺不住的嘲讽起来。 “说实话,摄政王那么看重她,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压水沄一头,可她偏偏要作,现在提前交卷抢风头,等会儿考卷批阅出来她不得丢死人么。” “看着,她再这么作下去,要不了多久摄政王会厌恶她的!” 第125章 尽情狂欢吧 在一片议论声中,秦施施淡然自若。 最后一炷香烧到一半,便有学生陆陆续续的起身交卷。 苏慕是最后一刻交的考卷,看他满脸凝重,明显题答的并不轻松。 等所有人都交完考卷,监考官敲了一声锣,主考官们便开始批阅考卷。 水清批阅青云堂的考卷,花世象批阅丁草堂的考卷,剩下三个草堂交由剩下三位考官批阅。 每个堂里的学生都不多,五个堂加起来才不到五十人,所以批阅起来非常快。 不过半柱香,所有的考卷都批阅完成。 水清放下朱砂笔,满脸笑意的拿起一张考卷,目光慈爱的看着水沄:“水沄,二十道题全部答对,恭喜你,成了神机楼的易师!”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沸腾。 “太厉害了!这次的考题比以往要难许多,水师姐不仅用一炷香就答完,还一道都没错!” “方才不是还有个人在水师姐前面交的卷吗?不知道她答对了几道。” “嘿嘿……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于是,原本是庆贺水沄成为易师的场面,因为这些议论,众人的目光竟纷纷落到了秦施施身上。 方才她交卷交的那么潇洒,大家都想看看,等会儿考卷出来,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四妖女被挤在人群中,听到别人议论秦施施,都气的不轻。 “不就是全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在易堂待了十几年才全对一次,施施才进易堂两个月,她有什么可拽的!”苏明珠一脸不屑。 宁玉儿冷哼:“我才不信她是靠自己的本事答对的。” “反正施施最棒。”钟翡翡忿忿道。 “好了,少说几句,我也相信施施,等会儿结果出来,他们自然闭嘴。”韩箬水道。 立在四人身后的宁骁闻言点了点头:“施施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没有之一。” 四妖女闻言齐齐回头瞪了他一眼。 广场之上,秦施施一身淡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丝毫不在乎旁人的议论,目光扫过水沄骄傲的侧脸时,眼底划过一抹冷笑。 尽情狂欢,等会儿可就要哭了。 水沄从水清手里接过自己的考卷,骄傲的望了傅云辞一眼才转身回自己的座位。 她一坐下,就被其它学生众星捧月的围了起来。 监考官用力敲锣,嘈杂的学生立刻安静下来,乖巧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下一张考卷是苏慕的,对了十九道题。 对普通人来说,考的非常好,可对苏慕来说,却犹如噩耗。 只是一题只差,他便无法成为易师。 苏慕上前接了自己的考卷,转身时看了秦施施一眼,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秦施施看着他阴郁的侧脸,心中有些同情。 苏家和水家不是一条心,苏慕能进青云堂是因为他本身太过优秀,又是丞相之子,水清不敢太过分。 不过在成为易师这道坎上,水清把的死死的。 考卷上出现的题有近乎一半是青云堂里根本没教过的,苏慕能只错一道,完全是因为自身的天赋和努力。 很快青云堂的考卷全部下发完毕,全对只有水沄,错一道的只有苏慕,剩下的都卡在十五道上。 接下来是甲草堂,然后是乙草堂。 第一个下发考卷的是梁冬儿,批阅的考官是花少安。 “乙草堂梁冬儿,二十道全对,可进青云堂!” 梁冬儿‘唰’的站了起来,激动的看了苏慕一眼,然后大步走到花少安面前,恭敬的接了自己的考卷。 回到座位后,梁冬儿抬头,正好看到秦施施在看着自己,她眉峰一挑,充满得意。 秦施施杏眼微弯,水盈盈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悲悯。 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梁冬儿蹙眉,暗暗哼了一声,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很快便到了丁草堂。 现场紧张的气氛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其余已经拿了考卷的学生都好整以暇的看着丁草堂的学生,广场下更有人肆无忌惮的打起了赌。 “丁草堂一共十二个学生,我赌十两银子,有一半交白卷!” “赌白卷都赌腻了,咱们换点新鲜的,就赌秦施施能做对几道。” “挨!行啊,我赌她全错!十两银子!” “我赌对一道!也十两银子!” “我也赌白卷,十两银子……” 一群少年嬉笑着以秦施施的考卷为筹码,开始了赌钱。 宁骁蹙眉看着,忽然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众人吓了一跳。 宁骁侯爷被丑八怪秦施施吓魔怔的事情整个书院都传遍了。 此刻看到宁骁一脸阴沉的走过来,这些少年都有些害怕,悄摸摸的将银子收回去想溜之大吉,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宁骁的举动吓到了。 只见他一把揪下自己腰上的祖母绿玉佩,拽下腰上的钱袋子,狠狠砸在了地上,冷冷的扫视那几个少年一眼,开口说道: “这些东西值五百两,小爷赌秦施施全对,小爷输了,这些东西你们分,你们输了,一人赔小爷五十两。” 打赌的少年有五个,五人分五百两,一人能得一百两。 输的话却只用输五十两,而且他们也不可能输。 那就是准赢的买卖,不赌就是傻! 五个少年立刻拿出五十两,往地上一扔,乐呵呵的道:“赌了!” 这边热闹时,丁草堂的考卷已经发了大半。 开头连着三个交白卷,然后是对了三道的花七七,接着是对了五道的红尘。 两人考卷一出,坐在主考官位置的花世象和红少安皆是老脸一红。 最后一个是秦施施。 花世象拿起秦施施的考卷,拉开上面的红绸时,围观的人竟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红绸拉开,考卷完全摊开在花世象面前,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丁草堂秦施施,二十道题,全对!” 全……全对?! 围观的学生都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别说水沄,就连水清都是一脸错愕。 草堂的考卷是他亲手出的,难度他了解,以陈广茂的教课程度,能对一半都是天赋异禀。 可秦施施竟然全对,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场面陷入死寂。 第126章 不如再考一次 在这片死寂之中,秦施施站起来,缓步走到主考位前。 “本王的王妃真棒。”傅云辞满眼自豪的看着秦施施。 光天化日之下摄政王如此表白未来王妃,让旁边的考官们都有些尴尬。 底下的学生们此刻也反应过来,丁草堂顿时沸腾。 二十道题全对,是丁草堂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 虽然对的不是他们自己,可这一幕却让这些被打压的孩子们生出了信心。 “施施也太厉害了,原来她没有和我开玩笑,这些题她真的全都会做!”花七七望着主考位前的小小身影,眼底带着几分自家人出息了的自豪。 红尘淡淡一笑:“我知道她肯定不会差。” 苏慕也看着那道小小身影,阴郁的眸底划过一丝趣味。 广场之下,听到结果的四妖女高兴的跳了起来。 宁骁满脸笑意的将那五个少年的银子全部收进了自己囊中。 掂了掂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他咧嘴一笑,“虽然数不怎么好听,但拿去吃几顿好的也不错。” 五个少年摸着自己瘪掉的钱袋子,一脸欲哭无泪。 不是都说秦施施是个草包吗?? 他妈的明明就是个天才好不好!! 而原本正为自己能进青云堂而激动的梁冬儿,在听到秦施施的考题全部答对以后,全身沸腾的血液刹那凝固。 怎么可能! 目光看向主考位上的傅云辞,梁冬儿的手忽的将考卷攥紧。 一定是他提前给了秦施施考题! 秦施施她作弊! 梁冬儿心中怒火翻腾,猛的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突兀,又因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被带翻,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 刚刚接过自己考卷的秦施施也扭头看向了梁冬儿,那张挡在面纱下的脸上,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只要梁冬儿质疑她作弊,那么,好戏便要开场了。 一下子被所有人看着,梁冬儿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朝水沄看了一眼。 水沄身子微侧,清丽的侧脸蒙着一层淡淡的阴云。 或许,水小姐也这么怀疑,只是不好开口而已? 在梁冬儿犹豫不定时,陈广茂眼底寒光一闪,忽的扬声问道:“梁冬儿,你忽然站起来是有何事?” 陈广茂是水清的人,梁冬儿是水沄的狗,两人之间当然是熟悉的。 听到陈广茂这句明显有引导意思的话,梁冬儿犹豫不定的心慢慢稳定,抬眸直直看向秦施施。 “夫子,小女怀疑秦施施她作弊!” “啊?!”陈广茂脸色大变,“梁冬儿,作弊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梁冬儿摇头,可脸色却十分坚定:“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什么叫逻辑,秦施施她在丁草堂才两个月,平时根本就不好好听课,每日只上半日课就算了,还经常逃课。” “是问,这样一个学生,能将水大人亲手所出的二十道题全部答对,这合乎常理吗?” 此问一出,整个广场都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现场所有的学生没一个人说话,可心里的想法却都写在脸上。 他们不信! 只是摄于摄政王的威严没人敢开口。 看到众人的表情,梁冬儿眼底浮起得意,目光牢牢锁住秦施施。 其他的学生也同样看向秦施施,眼底都带着怀疑与一丝没来由的幸灾乐祸。 前一刻还被众人佩服的秦施施,在这一刻成了笑柄。 可那小小人影却依旧淡然,露在外面的一双杏眼透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傅云辞忽然有些失落,或许……他的小丫头根本不需要保护,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将事情处理好。 “秦施施,你怎么说。”沉吟片刻,水清沉沉开口。 青云堂只是神机楼的最边缘,进来个人水清并不担心,因为他有办法让那个人永远只待在青云堂。 可秦施施不同。 水清想用水沄绑死傅云辞,可傅云辞眼里只有秦施施,秦施施这颗眼中钉是必须要除掉的。 让她出风头,绝对不可以! 面对水清锐利的目光,秦施施淡淡一笑:“那……不如再考一次?” 再考一次,那就有很多可操作的空间了。 只要将题出的难一些,这丫头便不可能答的对,到时候只要她错一道,便能否定她先前的成绩。 “好,那便再考一次。”水清满意点头。 花世象蹙眉,看向了傅云辞:“王爷,这件事情您怎么说?” “没有任何证据便要求重考,着实对秦施施不公平。”红少安斟酌着开口。 两人的态度明显是偏向秦施施的。 水清眸子一凛,也看向傅云辞。 傅云辞向来无所顾忌,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算皇帝出面也很难改变。 如果此番傅云辞不同意重考,那么就算他是神机楼大易师也没办法。 就在水清思索时,傅云辞缓缓开口:“既然是王妃提出的,本王就没异议。” 闻言,花世象重重叹了口气。 红少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两人都是再水清手里吃过无数次亏的,深知他的阴险。 此番若是重考,秦施施绝对过不了。 能在丁草堂这样的环境里得出这种逆天的成绩,那绝对是天生学易的好苗子,被水清这么一打压,往后定又和丁草堂那些学生一样颓废下去…… 水清得意的扫了花、红二人,扬声说道:“既然王爷没异议,那我便现场出题。” 说罢水清命书童拿出干净的宣纸,提笔蘸墨便开始出题。 二十道题很快出完,靠的比较近的红少安悄悄瞄了一眼,发现那二十道题有一半是连他都要停下来思考许久才能解出来的。 “水大人……” “红贤弟话有些多了。” 红少安忍不住想说一句,水清旁边的金云腾冷笑着将他打断。 “哎……”红少安看了秦施施一眼,无奈摇头,满脸可惜。 水清微笑着将考卷用红绸封好,正准备让秦施施拿下去重新答题时,秦施施忽然开腔。 “水大人,民女也怀疑梁冬儿作弊,既然民女重考,那梁冬儿是否也能重考呢?”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齐齐呆住。 梁冬儿很快反应过来,后背心就莫名出了一层冷汗,她急忙大声道:“秦施施你胡说!我是靠自己的实力答出来的!” 第127章 此女留的越久麻烦越大 秦施施挑眉,看向傅云辞。 傅云辞眼底露出一丝笑意,问秦施施:“秦施施,作弊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没有。”秦施施摇头,“不过……我知道什么叫逻辑,她梁冬儿连入堂测试都过不了,靠着走后门进的易堂,平时课上连夫子说什么都听不懂。” “是问,这样一个学生,能将水大人亲手所出的二十道题全部答对,这合乎常理吗?” 她的声音落下,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古怪。 这……不就是方才梁冬儿说她的那番话吗? 而且,不说还不觉得,秦施施这么一说,乙草堂的学生们也觉得不对劲。 梁冬儿是个什么能力,旁人或许不知道,他们却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此刻乙草堂所有学生的脸上,都清清楚楚的写着三个大字: 不相信! 水清深深蹙眉,看向秦施施的目光满是阴冷。 秦施施迎着水清的目光,淡淡开口:“水大人,您怎么说?” 怎么说? 如若不答应,那便是坐实了梁冬儿作弊的事实,考题全部是他所出,梁冬儿又与水沄走的十分近。 只要脑子不傻的,都能明白其中关键。 可若是答应,那更直接坐实梁冬儿作弊的事实,最后结局一样。 此刻摆在面前的是两条死路,都走不通。 水清眸光一寒,心底生出强烈的杀气。 此女留的越久麻烦越大! 书院周围全是他神机楼的侍卫,此刻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射成筛子。 易堂是他的地盘,他随便给个罪名,就算傅云辞他事后不满也于事无补,人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一丝阴狠自水清眼底泄出,他对着太阳抚了抚大拇指上代表大易师身份的黑金扳指。 阳光在黑金扳指上折射出一道暗光。 暗光一闪,像是一道无声的命令,那隐藏在四处的侍卫忽然露出身形,各个手里弯弓搭箭,只要一声令下,便可爆掉对方头颅。 水清手指动了动,正要下达最后的命令,忽然围绕易堂的围墙之上,冒出一排黑压压的人影,这些人影全部手拿黑色弓弩。 这种弓弩比普通的弓箭射程更远,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强,且那些黑色人影的身上俱都透着凌冽的肃杀之气,就像环伺猎物的老虎,安静,却凶猛。 相比之下,水清引以为傲的侍卫就像特殊训练的犬类,看着猛,可一旦遇到真正的老虎,瞬间就被对方的气势碾压。 “我家王妃问话呢,水大人为何不答?”傅云辞歪着头,桃花眸子微微弯起,似在笑,却比发怒更让人胆寒。 水清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才察觉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自己的后背竟被冷汗浸湿。 顿了顿,水清左手压住右手拇指,黑金扳指被遮盖,暗光消失。 蓄势待发的侍卫立刻无声隐没。 侍卫一撤,墙头上如幽灵的黑影随后撤下。 水清缓缓开口:“易堂小试向来公平,既然梁冬儿怀疑秦施施,那么秦施施也有理由怀疑梁冬儿,我便再出一张考卷,你们二人都重新做一次。”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在场的学生夫子和主考官们没一人发现。 秦施施却发现了。 重生已有两个多月,她的武功虽然恢复的不快,可五感却一日比一日准确。 在水清的那些侍卫露头时,她便已察觉到了。 那些侍卫虽然训练有素,但她有信心能躲开。 不过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便又有一道恐怖的杀气如乌云罩在了整个广场之上。 这杀气秦施施非常熟悉,在感知到这道杀气之后,秦施施看向傅云辞,卸下防备,整个人放松下来。 水清说完之后,便又提笔在另外一张宣纸上出考题。 红少安特地瞄了几眼,见确实和出给秦施施的考题一样,才笑着收回目光。 秦施施双手捧着两份考卷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她扭头看了一眼侧后方的梁冬儿。 书童已经将新出的考卷放到了她的书桌上,她半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放在桌上的手在颤抖。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收回目光,秦施施打开考卷,快速看了一遍,然后拿笔蘸墨,认真答题。 广场上下所有人都盯着低头答卷的两个身影。 窈窕俏丽的人影姿态闲适,虽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可眉宇间却透着智珠在握的淡然。 反观另一方,矮小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鼻尖全是汗珠,外翻的厚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正在经受某种酷刑一般。 两相比较,前者便被衬的格外淑雅。 两炷香后,秦施施放下笔,小心的将考卷晾干,然后用红绸封好,起身走向了主考位。 双手放下考卷,她朝着傅云辞和五位主考官盈盈一礼,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听到秦施施交卷的声音,梁冬儿的手抖的更加厉害,因为太久没动笔,墨汁在笔尖凝成珠,滴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成一片。 她吓了一跳,急忙用袖子擦拭,可却越擦越黑。 就在这时,一声锣响,监考官扬声宣布:“时间已到,收笔!” 梁冬儿身子一软,手里的毛笔落在考卷上,整个人也随之瘫在了椅子上。 监考官上前,低头看了一眼那张一道题都没答还被弄的脏兮兮的考卷,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然后尽职尽责的帮她封卷,交到了水清手中。 水清拉开红绸批阅。 周围的学生看了看镇定自若的秦施施,又看了看瘫在椅子上的梁冬儿,低声议论起来。 “这个梁冬儿肯定有问题。” “你才看出来吗?我方才仔细瞧了,她一个字都没写,明显不会。” “我看那秦施施好像真的会呢,你们还记得吗,两个月前她易堂测试也很出彩,当时苏师兄也怀疑她盗题呢。” “这个秦施施不会是易术天才?” 在这些‘嗡嗡’的议论声中,梁冬儿的背越来越弯,她勉强撑着发虚的身子,抬眸看向前方的秦施施,眼底爆出狠辣之色。 我好不了,你秦施施也好不了! 第128章 自己找死 两张考卷批阅起来非常快,只一盏茶的功夫,水清便放了朱砂笔。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宣布两人的成绩。 水清看着秦施施的考卷,心情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这张考卷比青云堂的更难,就算让陈广茂来答都不一定能全对。 可秦施施竟全部答对。 她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废柴蠢笨,相反,是个易术天才! 是他大意了…… 快速压下心底的情绪,水清缓缓抬起了头。 看向座位上的秦施施,他的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秦施施,全对。” “本王的王妃最棒。”傅云辞一脸骄傲。 旁边的花世象和红少安尴尬的笑了笑。 虽然这未来的摄政王妃确实很优秀,不过,摄政王也太爱显摆了些…… 秦施施在一片震惊与钦佩的目光中走到主考位前,双手接了自己的考卷。 “水大人辛苦了。” 落落大方的行了礼,然后回了自己的座位。 见水清没有要揭晓下一张考卷成绩的意思,红少安‘好心’的提醒,“水大人,不知,还有一位学生的成绩如何?” 花世象一脸兴味的看着水清,梁家是水家的走狗,仗着有水清撑腰,梁家那老狗没少欺负他花家。 此番看到梁家吃瘪,花世象的心情别提多舒爽。 “水大人自会公布,你们二人急什么。”金云腾没好气的瞪了花、红二人。 水清拿起梁冬儿的试卷,淡淡的宣布:“梁冬儿,白卷。” 广场上下的学生闻言俱都是一脸早已看穿一切的了然。 “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她还好意思说秦施施作弊,我看,作弊的人是她才对。” “考题向来保管严密,她是怎么弄到的?” “她和水师姐走的挺近的……” “这……可别乱说,水师姐那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周围的议论如潮水,梁冬儿脸煞白,求助似的看向水沄。 恰好此时水沄微微偏头看过来,她的脸上充满了绝对掌权者的冷傲。 这样的表情,就像一颗定心丸,心慌意乱的梁冬儿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有水沄在,她怕什么? 她是看了考题,可谁又有证据? 此刻只要她咬死说第二张考卷太难,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思及此,梁冬儿煞白的小脸渐渐恢复了血色。 秦施施侧着头,将梁冬儿和水沄之间的眼神交流全部看在了眼里,心中微叹。 若是此刻梁冬儿承认作弊,下场最多便是被逐出书院,同时却能避开拔筹,保自己一条小命。 可她若是不承认,到了拔筹环节,便只有一个死…… “梁冬儿,你这白卷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如秦施施所说,你先前的成绩是靠作弊得来的?”水清沉声开口问道。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梁冬儿,等着她解释。 梁冬儿慢慢坐直身子,轻轻将耳边的乱发挽起,诚恳的回答道:“小女从未作弊,第二张考卷白卷是因这些题实在太难。” 说罢她看向秦施施,脸上浮现几分钦佩,“先前是我太鲁莽,见秦师姐课上并未多用功,必定考不出考成绩,没成想,秦师姐是个易术天才,根本无需象我们普通人这般拼命呢。” 听到这个回答,广场上下的学生们都一脸是将信将疑。 考卷大家都没看到,具体有多难,没人知道。 是以全都将目光看向了出考题的主考官。 水清蹙眉看着梁冬儿,清隽的脸上带着责备之色,“第二张考卷确实比先前的难上许多,秦施施是有真才实学的学生,你毫无根据便说她作弊,实在没道理!你得向秦施施道歉,她若能原谅你,这件事情便既往不咎!” 听到这句话,梁冬儿提着的心彻底放下。 这番话明面上是斥责她,可实际上却是在为她开脱。 “大人说的是!”梁冬儿满脸羞愧,面向秦施施,“秦施施对不起,方才是我鲁莽了些,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吗…… 秦施施看着梁冬儿绵里藏刀的脸,轻轻问道:“梁冬儿,你确定,自己没作弊吗?” “当然!”梁冬儿斩钉截铁。 秦施施冷笑,既然你要找死,那我便不拦你。 “好,我原谅你。” “什么?施施,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原谅她,她不会感激你的,反而下一次还会变本加厉的陷害你!”花七七拉了拉秦施施的衣裳,声音压的极低。 秦施施没理她,梁冬儿轻蔑的扫了花七七一眼,抬眸时脸上又换上了歉然羞窘的表情。 “多谢秦师姐!秦师姐的恩情,我梁冬儿全都记在心里了!” 她的表情真挚无害,在旁人听来是诚恳的忏悔与感恩。 但梁冬儿自己知道,这句话是她对秦施施的警告。 马上就是拔筹环节,只要秦施施拿出她书袋里的古钱,就会万劫不复! 想到此,梁冬儿心底的憋屈尽散,嘴角微微翘起,自己也是愚蠢,跟个死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正这时,秦施施偏头朝她看来。 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眸光淡漠……悲悯,恍若在看一个死人。 又是这样的眼神! 梁冬儿刚刚好转的情绪顿时坏透了,今天秦施施是第二次用这种眼神看她了! 明明她自己才是可悲可怜的那个人! 算了,自己不必和一个死人计较! 梁冬儿压着火气坐了回去。 水清微微一笑,“秦施施心胸宽广,既然原谅了梁冬儿,那么这件是事情便过去了,往后谁也不许再提。” 这是要彻底将这件事情翻篇。 花世象和红少安都摇了摇头,这秦施施聪明是聪明,却少了心机。 且不说就此放过会失去一次打击水清的机会。 就说这梁冬儿,留下她这颗毒瘤,秦施施往后绝对要栽大跟头。 “王爷,这梁冬儿留不得,还有,如若能抓住梁冬儿作弊的事情不放,说不定能揪住水清的把柄!” 实在不想错失这么好的机会,红少安忍不住靠近傅云辞,小声的开了口。 “是啊,秦施施她太善了,往后怕是要吃亏。”花世象小声的附和一句。 傅云辞看着静静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小丫头,神色似笑非笑。 善? 对待亲人朋友是善,可对待敌人……怕是比他还果决。 小丫头心里怕是憋着什么坏招呢。 第129章 反夏亲商 见傅云辞抿唇不语,花、红二人不好多说,只能无奈叹气。 水清看见花、红二人在傅云辞耳边说话,虽没听见说了些什么,但稍微一想他便能猜到,不禁在心中冷笑。 一个梁冬儿就想抓他的把柄?可笑! 不过…… 水清的目光看向秦施施,眼底露出凝重。 对付她的计划是沄儿一手策划,他并未过问。 可现在傅云辞态度强硬,明显是有备而来,秦施施又狡猾如泥鳅。 沄儿若执意要对付秦施施,很有可能把自己栽进去…… 得想办法阻止才行。 正这么想着,水沄忽然抬头,朝水清看过来。 父女俩的目光交汇,水清对水沄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水沄眨了眨眼,垂下来头。 知道女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水清凝重的心情稍有缓解。 秦施施是一定要除的,但不是现在。 “来人,将秦施施的桌椅挪到青云堂,往后她便是青云堂的学生!”水清大声吩咐书童。 在书童给秦施施挪桌椅时,他又看向梁冬儿,“至于梁冬儿,虽第一次成绩不错,可第二次却是白卷,这证明她学艺不精,依旧留在乙草堂。” 在作弊的阴影之下,继续留在乙草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梁冬儿心情平静,目光看向苏慕的背影。 此时书童已经将秦施施的桌椅挪到了青云堂,好巧不巧的,就摆在苏慕旁边。 看着秦施施走过去,优雅的坐在了苏慕旁边,梁冬儿平静的心情再生波澜。 这时,水清开始宣布实操的考题。 “昨夜刘院士养在嵩渊楼的兔子不见了,书童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今日你们便算一算这兔子在哪儿,给你们一炷香,最先将兔子找出来的,便是今日拔筹之人,可得神机楼千年古钱一副。” 千年古钱是千金难寻的宝物,学生们都有些激动,纷纷从自己书袋里拿古钱。 秦施施拿起挂在桌子旁边的书袋,慢悠悠的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古钱。 在她拿古钱时,有两道目光正紧紧的盯着她。 见她毫无察觉的将古钱掏了出来,梁冬儿立刻看向水沄。 水沄垂着眸子没有看她,头却轻轻点了一下。 梁冬儿心中一喜,立刻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所有学生都在整理自己的纸笔,梁冬儿这么一站起来便非常显眼。 感受到所有人看来的目光,梁冬儿心中得意,抬手指着秦施施的背影大声说道:“王爷,水大人,秦施施她是反夏亲商的余孽!” 三百年前夏王平了大商朝,建立大夏朝,在建朝之初,逃离都城的大商朝的旧部便暗中集结势力,意图重建大商。 大夏用了两百年彻底将反夏亲商的反贼清除。 为了清剿这些反贼,大夏亦损失惨重,是以,反夏亲商的反贼,是被整个大夏所痛恨的。 近一百年来,只要有反夏亲商者出现,不问真假,一并处死! 水清明白,水沄并未听他的话,还是照原计划的行事了。 他有些恼火,却又无可奈何,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下去。 “反夏亲商?梁冬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又是一些口说无凭的空话,就立刻给我闭嘴!”水清声音严厉,眼神充满警告。 作弊这种事情他可以轻易压下去,可到了谋逆上,如若没有压得住的证据,有傅云辞在场的情况下,只会是自打嘴巴。 “当然!秦施施她手里的古钱就是证据!”梁冬儿看着秦施施的背影,一脸笃定。 古钱是她亲手放进去的,不可能出错! 秦施施死定了! 看到她笃定的样子,周围的人都信了七八分,目光立刻下移,落在了那被随意放在桌上的三颗古钱上。 虽不知为何这小小的三枚古钱会成为谋逆的证据,但大家眸底都浮起了惊骇之色。 “秦施施,你……”坐在秦施施斜后方的水沄惊讶的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种时候走狗陈广茂自然不会放过,他立刻大声说道:“我一直就怀疑你有亲商之心,没想到今日竟证据确凿!” 花,红二人齐齐一惊,反夏亲商?这…… 两人将信将疑的看向傅云辞,却见他眉眼微垂,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二人一时也摸不清情况,不知该如何说话。 水清另一边的金、木二人则面带得意,扫了花、红二人一眼,金云腾的语气含讥带讽,“难怪有如此天分,原来是反贼特地培养的奸细!” 他二人的声音很大,广场上下的学生们全都听见,顿时便议论开来。 “你们说……这秦施施会不会是亲商反贼特地栽培,用来深入神机楼打探消息的奸细?” “有可能,不然她一个才进易堂两个月的学生,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好可怕,这个秦施施应该千刀万剐!” 原本正为秦施施顺利进入青云堂高兴的四妖女一下子呆住。 “谋……谋逆?”宁玉儿瞪大了眼。 “是不是搞错啦?”苏明玉不相信。 “看梁冬儿的样子,不像捏造……”钟翡翡脸色苍白。 “如果施施手里的古钱真的有问题,那一定是梁冬儿做了手脚!”韩箬水盯着梁冬儿的侧影,满脸冰冷。 另外三女闻言立刻点头。 宁骁立在四人身后,目光看向主考位上不发一言的冰冷男人,心底涌起一股愤怒。 亏得施施那么信任他爱慕他,可他竟然这种时候都不帮施施说一句话,他根本就不配得到施施的爱慕! 转眸看向那道身处波涛汹涌之中那道娇小的身影,宁骁的心底升起浓浓的保护欲。 今日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秦施施受到半分伤害! 宁骁抿紧嘴唇,满脸决然的抬脚准备走上广场。 可就在这时,那静坐不动的娇小人影忽然动了。 只见她伸出嫩白的小手,将桌上的三枚古钱放进自己的掌心,小脸微垂,盯着自己掌心的古钱仔细打量。 似乎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蹙着秀气的小眉毛将手伸到苏慕面前。 “苏师兄,梁冬儿我的古钱有问题,我怎么看不出来呢?你快帮我看看。” 第130章 五铢钱 早在梁冬儿说秦施施古钱有问题时苏慕悄悄看了秦施施的古钱,是有三百年历史的建启通宝,并没有任何问题。 此时,秦施施将掌心放到他面前,他便又细细的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苏慕摇头:“我也看不出来。” 看着那挨的极近的两人,梁冬儿心口怒火翻滚,大声道:“这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用的是大商的五铢钱!皇上早以下令销毁大商的钱币,她怎么会有?不是逆贼的奸细是什么?!” “五铢钱?”苏慕终于回头看了梁冬儿一眼,可眼神却像在看一个傻子。 周围的人此刻也都忍不住凑了上来,秦施施便大方的将自己掌心的古钱递到他们眼前,让他们看个清楚。 有个小姑娘直接将秦施施掌心的古钱拿了起来,左右翻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分明就是我们大夏的铜钱,梁冬儿,你到底是怎么看成五铢钱的?” 见那些看过古钱的学生都是一脸笑意,梁冬儿不可置信的走上前,一把抢走那小姑娘手里的古钱。 只见那古钱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大字——建启通宝! 怎么会……明明是五铢钱啊,她亲手放进去的,怎么会出错?! “不可能……不可能啊……”梁冬儿像丢了魂似的喃喃自语。 水沄眸光一凛,忽然站起来走到了梁冬儿面前,拿走梁冬儿手里的古钱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建启通宝,她的脸色一下子铁青。 蠢货!真是个蠢货! 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忍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现在全都搞砸了! “梁冬儿,我看你不是眼睛不好使,是脑子也不好使,三番两次找秦师妹麻烦,当书院是什么地方了?还不滚回去!”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责骂,梁冬儿就是脸皮再厚也受不住,眼泪‘唰’的掉下来,低着头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水沄敛了怒气温柔的看着秦施施,“都是闹剧一场,我代梁冬儿向秦师妹道歉,秦师妹心胸宽阔想来也是不会生气的。” 说是道歉,可却连眉都未曾低一分,语气表情间尽是傲色。 可看在外人眼里,她水沄心善人美,分明不是自己的事情,却能为好友出面道歉,这种情况下秦施施若揪着不放,那就是不识好歹。 秦施施心中冷笑。 好一个姐妹情深,既然你要演,那便让你演个够,只要……等会儿别哭就行。 收起思绪,秦施施笑着说道:“水师姐竟然连梁冬儿犯的错都愿代替道歉,我听说水师姐和梁冬儿是闺中好友,看来不假。” 水沄微笑:“我和冬儿平日便谈得来,关系确实不错,此次她犯错我也挺抱歉的,还望秦师妹莫要再放在心里。” “能有个无话不谈互相取暖的好友,真令人羡慕,既然水师姐都如此说了,我自然不能再计较,这件事情便算了。”秦施施憨憨一笑。 水沄眼底闪过一抹轻鄙,笑容却越发甜,“多谢秦师妹。” “哇,冬儿,我好羡慕你和水师姐的关系啊,可以无话不谈,可以互相取暖,真好。”梁冬儿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看着水沄俏丽的背影,满脸羡慕。 梁冬儿根本没听见小姑娘的话,心不在焉的拿起自己的书袋,将里面的铜钱摸了出来。 小姑娘见她不理自己,嘴一撇轻轻哼了一声,目光一转便落到了梁冬儿面前随意放着的三枚铜钱上。 那圆形方孔的铜钱上,写了两个字——五株。 小姑娘微楞,随即惊讶的瞪大了眼。 这边,水沄刚刚准备回自己的位置,忽然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五铢钱!梁冬儿你竟然用五铢钱!” 水沄一怔,扭头看向梁冬儿的方向,只见她呆呆的看着桌面上的三枚铜钱,在她的旁边,一个小姑娘惊恐的指着那三枚铜钱。 五株……钱。 水沄的心‘咯噔’一下,顿时察觉到一丝不妙,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秦施施惊讶的声音。 “什么?五铢钱?原来用五铢钱,有反夏亲商之心的人竟然是梁冬儿?!” 这句话就像一碗热油倒在了一锅冷水里,那些围观的学生们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梁冬儿那处瞧。 可惜隔的太远啥都瞧不见。 但那些离的近的却是瞧的清清楚楚。 梁冬儿桌面上的那三枚铜钱,分明就是大商的五铢钱,是被大夏严令销毁的禁物! “真的是五铢钱!搞了半天她又是贼喊捉贼!” “梁冬儿原来是个奸细!该死!” “杀了她杀了她……” 激愤的声讨声如潮水涤荡开。 梁冬儿依旧呆坐着,怔怔看着面前的三枚五铢钱。 主考位上。 水清亲眼看着事情慢慢走向了自己不可控制的范围,气的脸色铁青。 蠢货!两个蠢货! “原来用五铢钱的另有其人,这人……还和令女姐妹情深无话不谈,看来,本王得好好查一查了。”傅云辞幽幽开口。 花、红二人见事情峰回路转,且形势比方才更有利,脸上笑意连连。 “如若真的有奸细,那就绝对不单单是梁冬儿一个,身后绝对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花世象大声道。 红少安点头附和。 水清额角青筋直跳。 此刻他总算明白秦施施前一刻说那些话的用意,就是要坐实水沄和梁冬儿的关系,等事发以后,将水沄也拉下水。 拉水沄下水,就等于是拉他下水。 好深的心机! 金、木二人有心想给自家主人帮腔,奈何却不知如何说起。 “来人,将这反夏亲商的逆贼带上来!”傅云辞沉声开口。 王府的侍卫立刻上前,将犹自呆愣的梁冬儿押到了主考桌前,侍卫狠狠踢了她小腿一脚,她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那三枚五铢钱也被侍卫恭敬的送了上来。 傅云辞伸手拿起一枚,放在眼前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冷,猛的拍在了桌子上。 桌子被他的手掌震的乱晃,好在并没有用内力,虽险些散架,但好歹还勉强立着。 “说,这些五铢钱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梁冬儿被吓的直哆嗦,苍白的嘴唇上下阖动,下意识朝水沄的方向看。 第131章 她的野心 然而,还没等梁冬儿的目光触碰上水沄的衣边,水清蓦的拍桌而起。 “梁冬儿,老实交代,这事是你一人所为,还是有人指使你!” 梁冬儿被吓的收回目光,抬头看向主考位上疾言厉色的水清,眼底露出绝望。 五铢钱是水沄给她的,但是她不能说,因为一旦说了,她的下场会是生不如死,连带梁家九族都得被杀干净。 水家势大,反夏亲商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水清稍用手段便能摆平。 老老实实一人认下,是摆在梁冬儿面前最明智的选择。 她低下头,无力的开口:“是我自己,一切都是我自己,没人指使我。” “好,既然如此,那……” “等一等。” 水清正要盖棺定论,一道软糯甜柔的声音响起,他眸光一寒,欲要发怒,身边却陡然罩下一层寒霜。 冷的他打了个寒颤,到最的训斥就变成了询问:“秦施施,你还有何事要说?” 秦施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寂然的梁冬儿,忽的眸光一抬,落在了惊疑不定的陈广茂身上。 陡然被她的目光包围,陈广茂心中一跳,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就在他心惊肉跳之时,秦施施缓缓开了口。 “陈夫子,这梁冬儿好端端的一个学生,怎么忽然就成了亲商的奸细了?” 陈广茂被她问的莫名其妙,气恼着急之下脸上便露出紧张之色,蹙眉回道:“我怎么知道!” 周围之人也都是一脸奇怪,怎的梁冬儿亲商秦施施却要问陈夫子?难道,这陈夫子和梁冬儿亲商之间有瓜葛? 几乎是一瞬间,周围的学生们心里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秦施施冷笑,“我曾经亲眼看见你和梁冬儿在竹林鬼鬼祟祟,你们不是在密谋亲商之事是在做什么?!” 听到这无端端的污蔑,陈广茂气的半死,“秦施施,你血口喷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有证据吗!” 秦施施正要说话,她身边的苏慕忽然开口:“那日我正好在她身边,我们是一起看见的。”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主考位之上,傅云辞的目光落到了苏慕身上,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可坐在他身边的花、红二人却明显感觉到又杀气从头顶扫过。 秦施施感觉敏锐,察觉到男人熟悉的杀气,心中默叹。 这个男人,又吃醋了。 不过这苏慕也是很奇怪,看见陈广茂和梁冬儿鬼鬼祟祟是她瞎说的,不知道他是如何与自己在一起看见的? 不过有了苏慕这句话后,那些原本半信半疑的学生们,立刻全部相信了她的话。 陈广茂急的满脸通红,立刻跪倒在傅云辞面前,正要求傅云辞明察,才想起来这俩人是一家的。 于是立刻面向水清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水大人,您可一定要查查清楚,这个秦施施纯粹是污蔑下官!” 听到陈广茂的话,秦施施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查清楚? 要查陈广茂就必定会牵扯到水清,查谋逆便一定会有大理寺介入。 大理寺少卿是钟文谋,也就是钟翡翡她爹。 钟文谋铁面无私,既不与水清一路,也不与傅云辞相谋,他只忠心于大夏朝。 水清是没有做反夏亲商的事情,可他确有谋逆之心,且这些年不知道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旦大理寺介入调查,那便是一地鸡毛,水清自然不敢。 陈广茂的话音落下以后,水清的脸色便难看到了极点,他冷冷说道:“一个人说或许还可能是看错,两个人都说看见了有可能出错?陈广茂,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 常年跟在水清手下做事,陈广茂深知他的毒辣,此番看到他警告的眼神,陈广茂心中发凉。 顿时便明白,此番自己若不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死的就不仅仅是他一个。 “……是下官,下官一时糊涂……”陈广茂一脸死灰。 水清冷哼:“那这件事情除了你和梁冬儿,可还要其他人牵入其中?” 陈广茂摇头:“没有,只有下官和梁冬儿两人。” “好!来人,将……” “等一等,民女还有一事要说。” 没等水清说完,那道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 水清的头皮炸了一下,一股血从心口涌到脑袋顶。 此时此刻,他真想一剑爆了这黄毛丫头的脑袋! 他动了动拇指,眼底寒光一闪。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别乱动,本王的弓弩可不长眼睛。” 水清抬起的手颓然放下,缓缓看向秦施施,低低道:“说。” 秦施施笑眯眯的看了脸色铁青的水沄一眼,“那日我在竹林除了看见陈夫子和梁冬儿以……” “秦施施!” 水清忍无可忍,低吼出声。 “嗯?”傅云辞蹙眉。 水清深吸一口气,语带威胁,“好好说!” 秦施施明白这其中威胁的含义。 水清不干净,傅云辞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两人的区别是,一个无愧于心一个不择手段,但闹到大理寺,谁都跑不掉。 如果此时她非要将水家拖下水,那么水清一定会拼死反击,让傅云辞也陷入淤泥。 如此一来,实在得不偿失。 所以,秦施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拖水沄下水。 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等待现在这一刻,向水清讲条件。 “除了看见陈夫子和梁冬儿以外,民女还看见了天象,根据天象,民女发现,神机楼的无上殿司务一职暂时空缺。” 少女语带笑意,露在面纱外的双眸明亮清澈,带着几人不谙世事的纯净。 围观的学生们看着少女的样子,便以为她只是想借机显露一下自己的易术。 可水清的背后却是一寒,他很惊讶,秦施施竟然会知道无上殿司务空缺的事情,又恼怒她的野心。 她分明是在利用这个机会找他要无上殿司务一职! 果然阴险! 如若他不答应,便会陷入这摊稀泥里。 可若是他答应,这秦施施便顺利进了神机楼核心! 第132章 坐地起价 傅云辞的目光定格在下方那一脸稳坐钓鱼台的小丫头身上。 到这里他才看明白这小丫头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先将梁冬儿栽赃的古钱换回去解除自己的危机,再用话绑死水沄,除掉陈广茂这颗绊脚石,最后坐地起价光天化日之下和水清要起了官位。 无上殿司务只是个九品官,水清在两害相权取其轻之下,绝对会选择给出这九品小官位,来解决眼前的麻烦。 可这无上殿司务又与别的官位不同。 神机楼在水清的经营之下是铁板一块,就连他都没办法将自己的人塞进去。 现在秦施施若能进无上殿,那便是在这块铁板上撬了一条缝。 只要有一丝松动,那么就绝对有打开的一天。 水清并未真的反夏亲商,这不是他的七寸,一招打不死他还会被他反咬,最后伤的是自己。 用这件事情做筹码取得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想明白这些,傅云辞看向秦施施的目光越发自豪。 如此蕙质兰心有勇有谋的女子,是他傅云辞即将过门的王妃。 这边,许久没等到水清回答,秦施施挑了挑眉毛,一脸无奈的道:“其实在这天象之下民女还看到……” “你看的很准!无上殿司务一职确实暂缺,本官看你在对易术天赋异禀,便将这司务一职许给你,等你成了真正的易师之后,便直接上任。” 水清面带笑意,眸底却暗光涌动。 官位先许出去也无妨,这丫头现在连易师都不是,等这件事过了,有的是机会对付她! 离下次季考还有三个月,只要在这三个月之内将她弄死便行了。 脑中闪过这些想法,水清的眼里露出一丝得意。 秦施施看着水清深沉的脸色,故意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太好了!水大人可要说话算话,别带时候民女成了易师,您又心疼舍不得给。” 水清点头,“有摄政王在此作证,我哪里敢反悔。” 有了水清这句话秦施施便放了心,不再多说,任由梁冬儿和陈广茂被带下去。 “恭喜秦师妹。”苏慕笑着向秦施施道贺。 秦施施冲他微笑,“还要多谢苏师兄帮忙。” “我也要恭喜秦师妹呢,不过,青云堂的小试比草堂的难上许多,秦师妹可不能骄傲,还是要努力学习的。”水沄似笑非笑的开口。 秦施施笑的更灿烂,“多谢水师姐提醒,不过……既然水师姐都能过,我想我应该是没问题的。” 水沄脸色微僵,很快恢复,声音低沉许多,“那……便自求多福。”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先前被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拔筹的一炷香已经烧了大半,便有书童上前重新换了一炷香。 所有学生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占卜兔子的下落。 官位要到了手,秦施施心情好极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卜算出了兔子的下落。 小声告知书童位置,书童立刻去寻,很快书童回来,手里抱着一只肥胖胖的灰兔子。 此时香才燃了一个尖儿,有的学生连卦都没卜全,可秦施施竟然连兔子都找了回来。 别说广场之上懂得其中难度的学生们,就连底下不懂易术的学生都对秦施施生出几分佩服。 “施施很棒我知道,不过,我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棒!”苏明珠眸带惊艳。 “我从前一直觉得这桩婚事是施施占了便宜,可现在看来,分明是那摄政王占了便宜。”钟翡翡满脸骄傲。 宁玉儿嘻嘻一笑,“咱们大夏最好的男子便是摄政王,若是连摄政王都配不上,那咱施施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乌鸦嘴!”钟翡翡白了她一眼。 几个小姑娘嬉笑打闹,立在她们身边的宁骁一脸苍白。 他的目光呆呆的落在那道娇小却坚韧的身影上,恍惚觉得那身影好似此刻这天上的太阳。 而自己是微渺的飞蛾,只要她一个眼神,就算被炽烈的温度灼烧成灰他也愿意奔赴。 可悲的是,别说眼神,她的余光都未曾落到他身上过。 她的眼里,只有傅云辞。 就算要飞蛾扑火,那也轮不到他。 想到她举手抬眸便化解一切危机的淡然姿态,宁骁更觉得自己方才的决然充满了傻气。 广场上。 水清看到兔子,并未露出惊讶。 秦施施能接连全对那两张考卷,就证明她绝对不是池中物,占卜兔子自然不是难事。 例行公事的问了兔子的位置,敷衍的夸赞秦施施几句,水清便命人将那副千年古钱赏给了秦施施。 看着那千年古钱被送到秦施施手中,水沄心里划过一丝心痛。 秦施施爱惜的将古钱收起,抬头看向水清,“听说,拔筹者可得神机楼宝物一件之外,还可向大易师求一件事情,不知,是不是真的。” 水清点头。 拔筹者除了得赏之外,还可向大易师求事的事情是总所周知的。 这些年拔筹者都是水沄,所求的事情只有一件,进神机楼典藏阁三日。 神机楼典藏阁里藏着许多古老的绝版书籍,十分珍贵。 若能观摩,将会受益匪浅。 这秦施施心细如发,想来所提的要求也一定是进入典藏阁。 想到那些典藏要进秦施施的脑子,水清的心情便沉了下去。 但转念一想,这观摩最多三天,就算她再聪明,观摩的典籍也有限。 想到此,水清的脸色稍微缓和,一脸大方的道:“你想求何事,尽管说,只要是神机楼范围以内的,都能满足你。” 听到水清这句话,傅云辞的眉轻挑,唇角翘起。 以他对小丫头的了解,这后头,肯定又埋了坑。 目光落在小丫头脸上,那双露在外面的杏眼水雾蒙蒙,眸光清澈,单纯似婴孩,可傅云辞却清楚的从里面捕捉到一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水大人放心,民女的这个请求,一定在神机楼范围以内。”秦施施笑眯眯开口。 水清正了神色,静候她下文。 “民女想要在今日,青云堂季考补考一次。” 正脸色淡然悠然喝茶的水清,在秦施施的话音落下之后,一口茶水呛进气管,差点没呛死。 第133章 季考补考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却又合乎于神机楼的范围之内,并不逾矩。 听到这个请求,周围的学生们都是一脸叹服。 不愧是易术天才,这分明是想连跳两级啊! 不过青云堂的考卷可不似草堂那般简单,秦施施还是自大了些。 这是那些学生们的想法。 而主考位上,花、红,金、木四人则脸色各异,他们四个是看过秦施施补考考题的,知道其中的难度。 若是要青云堂补考,她抬抬手指就能过! 花、红二人面带激动。 只要秦施施过了补考,便是无上殿司务,就是彻底进了神机楼核心! 金、木二人却是满脸愁苦,焦急的看向水清。 水清面色阴沉,阴鸷的双眼盯了秦施施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以。” 他也只能同意,方才话说那么漂亮,此刻若是不同意,傅云辞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看到这一幕,水沄终于忍不住,‘嚯’的站了起来,“爹!” 水沄先前的考卷对了二十道题,可以成为一名易师,可到底还未入档授予官衔,那么真正意义上,她还是青云堂的学生。 现在青云堂要重考,那她也得重考。 她之所以能答对所有题,是因为提前看了考题,可现在若是重考,那一切不都暴露了吗! “本官已经决定了,坐下。” 用的自称是‘本官’,水清这是直接抛开父女情,用官位向水沄施压。 对自己的父亲,水沄心里是畏惧的,她也知道先前是自己鲁莽,此刻看见父亲威严阴冷的脸色,哪里还敢多话,心中虽然不满,却还是乖乖的坐了回去。 于是补考之事一锤定音。 立刻有书童拿了一沓宣纸。 五位主考官当场出考题。 这一次可不单单是给秦施施一人答的,青云堂所有人都要答。 水清自是不敢将题出的太过离谱,是以整张考卷的难度都在青云堂的范围之内。 能有一次重新考试的机会,青云堂里其他的学生都是高兴的,除了水沄…… 依旧是一炷香,秦施施便将自己的考卷封好,送到了主考位上。 而先前与她前后脚做完考卷的水沄还在答题,不过神色间却淡然自若。 三炷香落下,所有学生交卷。 考卷批阅完,第一个公布的是苏慕,依旧是错了一道。 苏慕无奈一笑,倒也没有多少失望。 中间是其他学生,和方才的成绩没差别。 最后就剩下秦施施和水沄,秦施施的考卷是花世象批阅的。 低头看了一眼考卷,花世象满脸笑意,“秦施施,全对!” 这已经是秦施施今日的第三次全对,学生们似乎已经习惯,并未如第一次那般震惊,但眸底的叹服越来越浓。 “恭喜,往后,便是无上殿司务了。”傅云辞低低开口。 “同喜。”秦施施扬了扬小下巴,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 同喜…… 因为是他的王妃,所以,她的喜,就是他的喜。 傅云辞清冷的面容漾起一抹笑。 常言道,美人一笑值千金,这美男一笑,也是同理。 傅云辞寻常不笑,因清冷的性子,连带那张完美的五官都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傲。 此刻他发自内心的笑,就像冰川之上开了一朵艳红的月季花,只是微渺的温暖,却足矣沉溺一个人。 周围的女学生们看到这一笑,一个个面色绯红,莫名的娇羞起来。 啊,摄政王好俊! 秦施施看着那个一笑便颠倒众生的男人,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这么俊的男人,是她的! 水沄的考卷是水清批阅。 有了秦施施的成绩在前,她的成绩大家便格外关心。 再加上水沄在大家心里无懈可击的完美形象,所有人都认定,她一定和秦施施一样全对。 可当成绩宣布时,所有学生都傻眼了。 “水沄,对了十四道。”水清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但秦施施分明看见他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显然是在极力压抑怒火。 青云堂的规定,季考错题超过五道,便要降堂,回到甲草堂! 在水清声音落下的一刻,周围‘哗’一声,议论如潮水炸开。 水沄此刻的处境,与方才梁冬儿无二。 但唯一不同的是,水沄定力强,神色镇定,并未似梁冬儿一般脸红心虚。 说白一点,就是脸皮厚。 “水师姐,这……怎么会这样?”青云堂一个和水沄关系要好的小姑娘不可置信的拉了拉水沄的衣裳。 水沄面色淡漠,“发挥失常而已。” 见她态度拒人于千里,小姑娘面色讪讪的,不敢再多问。 水沄抬眸看向前方,与她隔着两桌的秦施施此刻正侧身歪头看着这边,她的脸被纱巾遮盖看不见表情,可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水师姐,真是抱歉呢,若非我提出补考,原本你应该是一名易师了。” 秦施施的声音依旧软糯,黑漆漆的杏眼里充满了歉意。 就是养气功夫再好的人,此刻也受不了这般挑衅。 水沄平静的脸好似被热气灼干的地面,寸寸龟裂,每一寸的裂痕里,都汹涌着阴狠的烈焰。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恢复如常,嫣红的唇向上扬起完美的弧度:“我本就是易术大家出身,成不成易师我也不大在意的,不过你确实要努力呢,出身商贾,再不努力怕是连自己的婚事都保不住。” 她笑语嫣然,尽管话说的刻薄,可在那张清纯如白莲的脸孔衬托之下,这番话,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听了。 秦施施头微垂,眼角眉梢浮起一抹娇羞:“他看重的向来不是功名利禄,如若不是他的心头好,就算是公主他也不要。” 他…… 就算没有点明,水沄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自己有权有势,有才有貌,拿出任何一样都能将秦施施压的死死的。 可唯独这一样,就像五指山,她没有丝毫翻身的机会。 抬头看向主考位上那如星辰般耀眼的男人,水沄心底求而不得的酸楚与不甘,慢慢汇聚发酵,变成浓黑可怕的深渊。 翻不了身,那就将这山推入深渊! 第134章 榨取最后的红利 水沄错题超过五道,根据易堂的规矩,是要打回草堂的。 可是水沄怎么说也是水清的女儿,若是真的被打回草堂,岂不是要丢尽水清的脸? 不知道水清会不会临时反悔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广场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水清身上,等着他宣布结果。 没有让大家等待多久,只是短暂的停顿,水清便开了口。 “水沄错题超过五道,按照易堂的规矩要重新回到草堂学习,从明日起,水沄,便不再是青云堂的学生。” 他的声音低沉威严,透着一股子大义灭亲的凛然。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学生们对水清不禁生出许多敬佩之意。 “这水大人果真是铁面无私!” “说实话,如果此刻是我站在这个位置,我可能真的做不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女儿打回草堂。” “虽然水沄是有些让人失望,但水大人着实气质高洁,让人佩服。” 学生们议论纷纷。 秦施施看着水清‘大公无私’的侧脸,心中冷笑。 不愧是连女人的卖身钱都觍着脸骗的人,在如此境况下,都能为自己榨取最后的红利。 水沄打回草堂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水清反悔,有傅云辞在的情况下,不仅不会同意,还会让自己陷入更加丢人的地步。 而现在,他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直接宣布,这就会让那些不知道他真面目的人,认为他铁面无私。 虽然此次丢人是丢到家了,但最后却博得了个好名声,便是在败境勉强挽回了一些损失。 “秦施施,三日后来神机楼,本官会亲自授予你官衔。” 随着水清这句话,秋季小试正式落幕。 “除了两颗绊脚石,挫了水家的锐气,二连跳成了易师,又从水清手里讹了个官位,施施这一趟可谓是收获颇丰。” 马车里,傅云辞语气幽幽,桃花眸落在秦施施身上,眸色似笑非笑。 “王爷说漏了,我还得了一个便宜。”秦施施低笑。 “哦?” “考试开始前,王爷说只要我能拔得头筹,便我要什么都给我。”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秦施施拉长调子,眼底划过一抹奸诈,“等到七夕祭王爷就知道了。” 看着杏仁眼里一闪的不怀好意,傅云辞的后背升起一抹寒气,眉梢不安的跳动一下。 三日后,神机楼。 神机楼离白嵩书院并不远,秦施施跳下马车,正要进去,脖子上‘当当’架了两把刀。 “闲杂人等速速退去!”浓眉厉目的侍卫满脸杀气的呵斥。 秦施施面带微笑:“我是秦施施,新上任的无上殿司务,劳烦两位大哥通融一二。” 听到她的名字,两个侍卫的脸上明显多了一丝阴冷。 其中一个上下瞧了秦施施好几眼,手上的刀往下压了压,“什么禽施施狗施施,不认识,快些离开,不然不怪我等不客气!” 脖子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再用力一分,脖子便要破皮。 秦施施看着面前这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嘴角的笑逐渐转冷,她抿唇不语,慢慢抬起双手,用食指和拇指分别捏住了脖子上的两把刀。 少女纤细白嫩的手轻轻捏在刀刃上,尽管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可如此纤柔的手指怎么可能挡得住锋利的刀刃。 这分明是螳臂挡车。 两个侍卫见状嘴角浮起冷笑,对视一眼,均明白了对方眼底的意思。 强闯神机楼是死罪,对方不顾警告非要强闯,他们身为神机楼的侍卫,对一个强闯者出手理所应当。 因不知对方身份错手杀了,死无对证,谁又能找出错来? 两个侍卫眸光一寒,握着刀柄的手猛的用力,对着少女那白皙的脖颈便划了下去。 可令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用尽了全力的一击,在少女纤细的手指下竟没能前进分毫。 更诡异的是,那锋利坚韧的刀刃,竟在那纤细柔嫩的手指之下,‘咔’一声断成了两截。 ‘哐当’两声,两位侍卫呆呆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刀,目光再转向那笑意盈盈的少女,后背心不禁升起一股寒气。 光凭两根手指就能掰断生铁铸成的大刀,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反正这两个侍卫就做不到。 “秦……秦施施啊,好像,好像听说过,哦对对对,就是无上殿的司务,看我这记性!”那高些的侍卫醍醐灌顶般忽然就想起了秦施施的身份。 身边的侍卫经他这一提,如梦方醒般用力点头,“原来是司务大人,里面请!” 两人说着,立刻侧身让开大门。 秦施施扫了两人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经过季考这件事情以后,水清必定已经对她上了心,不管她怎么隐藏,水清都会杀她。 既然如此,那不如亮出真正的实力,虽然免不了水清的杀招,但起码会少一些看不懂眼色的小喽啰来找麻烦。 神机楼高九层,无上殿位于第三层。 通过旋梯来到第三层,秦施施一眼便看到了‘无上殿’精奢无比的匾额。 秦施施抬脚跨进去,立刻被门内立着的两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小生拦了下来。 虽然是第一次进神机楼,但因为前世的经历,秦施施对神机楼的衣袍等级十分了解。 神机楼不论官员下人,一应穿道袍,道袍分三种颜色,灰,白,玄。 灰色是最低等的下人,白色是神机楼的官员,玄色,是大易师专属的颜色。 “小姐请留步,请问您来无上殿有何事?”其中一个开口询问,语气十分恭敬。 秦施施答道:“我是秦施施,今日新上任的司务,还未办理入档,麻烦小哥指点一二。” 然而,当她话音落下,那原先还满脸恭敬的两个小生,蓦的冷了脸。 如门外的侍卫一般,两人目光露骨的将她上下打量好几遍,然后才淡淡开口: “原来是秦司务,这边请。” 小生的语气和眼神都让秦施施十分不舒服,她微微蹙眉,方抬脚跟了上去。 “主事大人很忙,你先在这儿等等。”小生推开一间屋子,站在门口指了指屋子里头的椅子,也不等秦施施说话,便转身离去。 秦施施扭头打量这屋子,四四方方,里头放着杂物,小生所指的椅子落满了灰尘,连靠背都缺了一半。 很明显,这是一间杂物间。 第135章 下马威 主事大人很忙…… 无上殿专司皇亲贵族的婚丧事宜,为了保证大夏朝的安稳昌盛,自开朝以来,所有皇亲贵族婚丧之事,都要先得到无上殿的吉卦。 无上殿说吉,方可成亲安葬,无上殿说不吉,那死了人的就算放到臭也不准下葬,姑娘放到老也不能嫁人。 是以,整个朝堂权贵乃至皇族的婚丧之事都掌握在无上殿手中,权利非常大。 可除了卜算婚丧之事之外,无上殿便再无其余事可做。 三殿之中,无上殿最闲。 说什么主事大人很忙,还将她塞到杂物间,这分明就是刁难她,要给她下马威。 弯腰吹了吹椅子上的灰尘,又拿出帕子仔细擦了擦上头的灰尘,秦施施气定神闲的坐下下去。 从斜跨的书袋里摸出提前放进去的书,又摸出一把瓜子,她一边磕瓜子一边看了起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算算时辰,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神机楼便要宵禁。 这间小小的杂物间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秦施施合上书,将最后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然后将书放回书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屑,抬脚走出了杂物间。 看到她出来,那原本正在低声说笑的小生立刻肃了脸色,其中一个满脸讥讽的开口询问: “怎么出来了,不等了吗?” 另一个吊着三角眼,满脸轻鄙的开口,“莫不是嫌弃我们招待不周?可要瞧清楚了,这里是神机楼,不是摄政王府,在这神机楼里,没人惯你那娇娇小姐的脾气!” 听到这句话,秦施施直接气笑了。 从易进门就被刁难,若非她会武功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又被丢到散发霉臭的杂物间里一等就是一天。 现在还要被两个下人冷嘲热讽。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了? 她冷冷瞧着那两人,面纱下的唇上扬,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糯米牙。 “一个小小的主事,有什么资格让我等?你们可就瞧清楚了,下次我进来,必定是你们无上殿殿主亲自请进来的。”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几分少女的稚嫩,软软糯糯的,没有任何威慑力。 那两个灰衣小生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秦施施不再看他们,直接抬脚离开了无上殿。 走出无上殿,穿过走廊时,秦施施耳尖的听见了一旁屋子里面,传来极小的男女嬉闹的声音。 “主事大人,妾身在这儿呢,您来抓我呀~” “小妖精别跑,你男人来了!” “哎呀……主事大人好坏……嗯……” 这些声音一听就不是在干正经事儿。 翘了翘唇角,秦施施抬脚直接走上旋梯,去了最顶层的星象阁。 星象阁是水清专属的办事地,位于顶楼视野开阔,可清楚的观看天象,是以才用星象阁命名。 水清不喜欢嘈杂,只留了一个贴身小厮在身边伺候。 不过今日却不同,在星象阁门外,不仅立着水清的小厮,还立着大太监张德全。 看到秦施施,那小厮蹙眉,正要呵斥,旁边的张德全却率先开了口。 “秦小姐!您上来可是有事要找水大人?” 因为淑妃中毒事件,皇上和太后都对秦施施赞不绝口,连带当奴才的张德全也对秦施施另眼相看。 此时看到她,张德全立刻浮起笑容,神色间充满了恭敬。 看到张德全如此神色,水清那小厮身子一震。 连张德全都如此恭敬,面前这少女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得罪不起! 脑中闪过这些想法,小厮立刻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张德全率先开口,不然自己可就得罪贵人了…… 就在小厮暗暗后悔时,秦施施开了口。 “是有些事情要见水大人呢。” 然后有些为难的往里瞧了瞧,“没想到皇上会在,那便算了,我明日再来。” 说完便一脸失望的转身离开。 “哎,秦小姐且等一等!”张德全连忙出声叫住她,满脸笑意的道,“奴婢可帮您进去通禀。” 秦施施便顺势站住脚,满眼感激的朝张德全道谢,“多谢张公公!” 张德全轻手轻脚的进去通禀,水清那小厮低着头,却忍不住偷眼瞄秦施施,心中不停的嘀咕。 秦小姐……怎么觉得这个姓很耳熟呢,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没等小厮想出个所以然来,张德全已经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秦小姐请进,皇上和水大人都在里头呢。” “多谢!”秦施施激动的再次道谢,路过张德全时,顺势将一张提前拿出来的银票塞进了他手里。 张德全不着痕迹的将银票收好,耳边却传来小厮的低呼。 “坏了!她是秦施施!” 张德全扫了那一脸惊疑的小厮一眼,蹙眉提点他:“做奴就要有做奴的样儿,不管你主子是何许人,你也还是个奴,秦小姐是未来的摄政王妃,是你能直呼其名的吗?” 小厮被这半敲半点的话臊了个脸红,嘴唇嗫嚅,心里是急的不行。 大人今早可是向整个神机楼都叮嘱过,若是有个叫秦施施的小丫头过来,一定要叫她好好瞧一瞧神机楼的威风,还说这小丫头鬼精鬼精,千万不能让她闯上来。 可是现在…… 哎呀!这下可全完了! 屋子里头,宽敞的窗子下,橘黄色的夕阳透过大开的窗棂,将余晖落在厮杀正酣的棋盘之上。 棋盘两端的人一个身着明黄绣五爪金龙的黄袍,一个穿玄色道袍,前者专心推演棋局,后者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水清目光一扫,便落在了那道玲珑倩影上,浓厉的眉顿时皱紧,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废物! 这时皇帝终于将手里的棋子落下,秦施施立刻跪下行礼。 “民女参见皇上。” 皇帝心情不错,笑着冲她摆摆手,“无需多礼,起来。” 秦施施站起来,又向水清行礼,“民女见过水大人。” 水清的脸色也早以恢复成以往的温和,笑着问道:“张德全说你找我,不知有何事?” 并未错过他眼底一闪的寒芒,秦施施微微弯起唇角,秀眉却十分委屈的耷拉下去。 “回水大人的话,民女听您的说今日来上任司务一职,本想先把档建了再去领官服,可在杂物间里等了一整天也未见到主事大人。” “怕耽误明日的事务,民女着急之下就上来直接找您了,可没想到皇上竟然也在,民女惶恐,不知是否打扰到皇上的雅兴。” 随着秦施施一个字一个字往下说,皇上的眉头就慢慢的蹙了起来。 水清的脸色一点点往下沉,心里怒极。 果然,这黄毛丫头就是摸准了皇上在这儿,故意上来告状的! 第136章 最大的利益 皇帝很快便捉住了秦施施话里的重点,蹙眉追问:“你在杂物间等了一天?” 秦施施点头,满眼怯懦的道:“小厮说主事大人很忙,让民女先等着,民女瞧着天快黑了,怕今日不入档耽搁明日的正事,这才斗胆上来找水大人的。” “入档又是怎么回事?”皇帝又问。 水清轻咳一声正要说话,秦施施却抢在他前面说道:“民女小试连跳两级,水大人欣慰之下给了民女无上殿司务一职,今日民女过来就是来办理这入档事宜的。” 从前大家都当她是废柴,她便也乐于隐藏自己,扮猪吃老虎,可以出其不意。 现在本领暴露,水清知道了她的易术天赋,必定不会放过她,再隐藏,只会陷入被动。 适时的将自己的优秀暴露在皇帝面前,以皇帝对易术的重视,一定会重视她。 有了皇帝的看重,别说这小小的入档,往后水清想要对付他不仅要顾及傅云辞,更要顾及皇帝,那么她的处境就安全多了。 毕竟一个易术天才好端端的忽然死了,他水清也不好向皇帝交代。 从进门起,这个计划就在她心里盘亘,她等的就是水清的下马威。 皇帝对水清宠信有加,每五日必定会来神机楼,今日正好是第五日。 秦施施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她露在外面的杏眼弯的像狐狸。 水清气的牙根痒痒,盯着秦施施得意的眉眼,心中的杀气浓到了极致。 一件小事她都能煽风点火,从中挖取最大的利益。 此女果然狡诈至极! “连跳两级?!”皇帝满脸惊喜,扭头看向水清,“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未曾对朕提起半分?” 水清闻言温和一笑,“小丫头天赋是不错,可心性却不稳,赞誉过多她会迷失,臣这才没有告诉皇上,想等时机成熟再将她引荐给您。”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甚至在秦施施听来,都从中品出几分用心良苦。 皇帝满意的拍了拍水清的肩:“为了我大夏的易术兴荣,水爱卿付出太多啊。” 水清眼眶微红,“能为皇上效劳是臣的荣幸!” 好一副君仁臣忠的感人画面,若非知道水清的真面目,连秦施施都忍不住要感动一把。 “能得水爱卿,是朕之幸!” 郑重的肯定了水清的忠心之后,皇帝转而问起了秦施施的事情。 “无上殿今日似乎并不忙碌,这宋钊是怎么回事?” 水清动了动唇,还不等他说话,皇帝已经开口吩咐张德全。 “去把宋钊叫来,朕要当面问问他。” 门外的张德全立刻应声而去。 皇帝才落一颗子的功夫,无上殿主事宋钊就被带了进来。 也不知是不是来的太急,他的衣裳微微有些凌乱,不过在跨进星象阁之前他便快速理平了。 只是眼底的惊慌迟迟挥散不去。 “臣参见皇上!” 皇帝朝他挥挥手,眼睛依旧看着棋盘,语气极淡:“起来,说说今日都在忙些什么。” 忙些什么…… 自然是忙着和女人打情骂俏,做一些男女之间爱做的事情。 可这些宋钊怎么敢说,快速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他一本正经的回道:“正在整理陈年的婚丧档案,一忙就忘了时辰,不知皇上找臣有何事?” 宋钊心里十分疑惑,皇帝每次来神机楼都只去星象阁,只和水大人谈易术下下棋,其余人等连皇帝的后脑勺都见不到。 可今日皇帝怎好端端的要召见他呢? 在宋钊疑惑时,水清缓缓开了口:“陈年档案整理起来十分麻烦,宋主事这份尽职尽责实在可贵。” 皇帝也目露满意,放下手里的棋子,终于正眼看向宋钊,缓缓点了点头。 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宋钊心中一喜,张了张嘴,想要再说几句讨巧话。 可这时,旁边却忽然传来一个极小的嘀咕声。 “怎么整理旧档案还有女人嬉笑的声音呢……” 这个声音很小,软糯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迷茫,在旁人听来,这完全就是一个小女孩纯真的疑惑而已。 水清和宋钊脸色一变,前者阴狠的盯着后者,后者冷汗如雨下,双腿瑟瑟发抖。 皇帝的目光从少女清澈无辜的杏眼上扫过,定格在宋钊冷汗涔涔的苍白面孔上。 只是这么淡淡的一眼,宋钊的腿顿时发软,险些跪了下去。 宋钊朝那说话的小姑娘看去,方才进来的急,他根本没敢往屋子里多看,是以根本就不知道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哪里有什么女人声音,天子面前,可别乱说话!”宋钊冷声低斥。 虽只是个六品小官,可无上殿向来是皇亲国戚巴结的对象,就连他一个六品小官也养出些居上位的威严。 秦施施被他这一喝,吓的身躯一颤,忙呐呐道:“可能……可能是民女听错了……” 看着小姑娘轻颤的身体,皇帝的眸色越来越沉,盯着宋钊,话却是问张德全,“怎么回事?” 张德全低着头回答:“回皇上,方才奴婢去寻宋大人时,看见有一个女子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的从宋大人处理公务的屋子里出来。” 女子,衣衫不整,慌慌张张。 只用这三个关键词,便能还原那女子跑出来之前,在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神机楼是与国脉相连的重地,是百姓珍而重之的圣地,是皇帝期盼家国在自己手中昌盛的希望。 可现在却成了白日宣淫的场所。 皇帝盯着宋钊,脸色阴沉,语气森寒。 “忙着整理陈年档案?” “臣……臣该死!”宋钊再也挺不住,膝盖一弯便重重的跪了下去。 “忙到连入档都拿不出时间?”皇帝语气低沉。 “臣该死!还请皇上饶命!” 宋钊用力磕头,眨眼便头破血流,水清猛的站起来,对着他心窝子狠狠一脚。 “阳奉阴违的废物!枉皇上一番苦心!” 说完水清也膝盖一弯,跪在了皇帝面前。 “是臣驭下不严,臣罪该万死,皇上只管责罚,臣,心甘领罚!” 看到这一幕,秦施施楚楚可怜的眸底闪过一抹冷意。 好一个以退为进。 主动揽错领罚,可这错分明又不是他犯的,就算方才皇上还有些迁怒,此刻看到他诚恳内疚的样子,也对他消了气。 果然,满面杀气的皇帝在看向水清时,杀气尽消,甚至还浮起一丝心疼。 “这不是水爱卿的错,水爱卿为朕鞠躬尽瘁,牺牲许多,爱卿快请起。” 第137章 怕我家王妃被人欺负 虽然没有迁怒于水清,可皇帝绝对不会放过胆敢在圣地白日宣淫的宋钊。 搀了水清起身后,皇帝便看都懒得再看那宋钊一眼,直接对水清道:“神机楼乃国之重地,此种败类没有资格担任主事一职。” 水清连连点头,一脸痛心疾首的扫了一眼不断磕头的宋钊,沉声下令:“从此刻起,宋钊被革去主事一职,正好神机楼缺个扫地的,以后便由你宋钊顶上。” 不仅被革去官职,还要留在原来的地方扫地,丢人都没法儿躲。 宋钊一脸死灰,却不敢反驳。 丢人总比丢命好。 若是让皇帝来判,恐怕便是直接拖出去打死。 宋钊被带了下去,正好就到了宵禁的时间。 皇帝看了秦施施一眼,满脸严肃的对水清道:“我大夏能学易术的苗子不多,秦施施能连跳两级绝对是易术天才,你一定要好好培养,档今日是建不成了,明日朕会亲自过问建档的事宜,若是还拖拉着不办,朕便要拿你是问。” 语气虽一如既往的温和,可其中的警告十分明显。 水清一脸谦卑的应诺。 “多谢皇上!”秦施施连忙跪下谢恩,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自然没有多留的必要。 于是等皇帝免礼以后,便退出了星象阁。 秦施施走出神机楼的大门时,太阳已经落山,橘黄色的光芒倾洒而下,落在树梢,拉出一条条长长的斜影。 摄政王府的马车就在这斜影之中。 秦施施眸光一暖,立刻小跑着过去。 一到近前,马车车帘便从里面掀开,一只修长的大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秦施施嘴角盈满笑,将自己的小手放进大手掌心,大掌干燥温暖,稍一用力,她便被带进马车,直接跌进了男人散发淡淡冷香的怀里。 车帘在车后落下,将两人笼在这小小的地方。 秦施施以饿虎扑食的姿势趴在傅云辞怀里,一点儿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将脸贴在他鼓噪的胸口,她闭上眼小声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傅云辞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以防她滑下去,一只手在她头顶轻抚,说话时胸腔震动,震得秦施施耳朵酥麻。 “怕我家王妃被人欺负。” 尽管知道秦施施有手段,并非任人搓圆捏扁的小绵羊,可还是会担心。 神机楼完全由水清把持,傅云辞的手伸不进去,就连阿影和大饼也都被阻隔在外,无法准确的掌握秦施施的动向,他就内心不安,是以忙完手里的事务便出府守在了神机楼外。 秦施施抬起头,将下巴搁在他胸口,睁着圆溜溜的杏眼望着他,“他们才欺负不到我,倒是我把他们欺负了!” “哦?”傅云辞挑眉。 秦施施抿嘴笑了一会儿,然后小声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 她的下巴纤柔尖巧,说话时一下一下的磨着傅云辞的胸口,脚软的身子更是整个压在他身上。 软软糯糯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娇软带香的身子压在身上,傅云辞的思绪忽的混沌起来。 她说了什么他再也无心去听,所有的感知全部都聚集在倾覆在身上的娇软轮廓,以及……因衣领下滑而露出的一抹被挤压的半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秦施施扬着小脸,一脸骄傲的问傅云辞。 “嗯。”傅云辞应了一声,搂住秦施施腰身的手收紧了些。 秦施施的身子跟着往下压了几分,领口又往下滑下一点,优越的白兔压出更诱人更柔软的形状。 丝毫未发觉傅云辞逐渐加深的目光,秦施施抱着他的腰,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 忽然,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轻松的面色逐渐僵硬。 不安的扭了扭身子,秦施施望着傅云辞道:“最近吃的有些多,压着王爷了,我还是起来。” 可不等她站起来,腰上的手便用力一收,将她的身子紧紧压在他怀里。 “本王……喜欢被施施压着。” 额…… 秦施施脸通红。 傅云辞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的……不正经? “可是……”秦施施欲言又止,轻轻扭了扭腰,下一刻那昂扬的棍子便戳在了她的肚子上。 “不许动。”傅云辞低低开口,醇厚的嗓音因某些情绪而染上淡淡的嘶哑,在逼仄的马车里显得尤为魅惑。 这声音……充满了引-诱。 秦施施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敌过内心的冲动,忽的勾住傅云辞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傅云辞,你少勾-引我!” 离开他微凉的唇,秦施施恶狠狠的警告。 傅云辞俊脸阴沉,身体的灼热穿过衣裳,仿佛能将马车焚尽。 秦施施捧住他的脸用力转向窗口,忿忿道:“不要用这种渴望被摧-残的目光看着我,小心我把持不住在车里把你办了!” —— 次日。 清早起来,梳洗一番之后,秦施施拿出拔筹得来的千年古钱给二师父占了一卦。 卦象显示近两个月来,师父都会安然无恙。 可秦施施却并未因此而放心。 倒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易术,而是因为前世师父就是近段时间失踪的,她怕出差错。 凤倾那边也一直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是以这千年古钱虽然可以卜知很长一段时间,她却依旧每日都给师父占上一卦,以保不出一丝差错。 收起古钱,秦施施戴上面纱出了门。 刚刚踏出院子,身后便传来关门声。 秦施施回头,苏慕笑着走上来。 “秦司务为何不在神机楼?” 或许是因为盗试题当场被捉住的尴尬,也或许是因为算计傅景潇差点被他看见的惊慌,秦施施对苏慕始终带着几分抵触。 见他走过来,也只礼貌的回了一个笑,“有些事情要办。”说完便转身。 走了两步她又停住,秀眉慢慢皱紧,扭头看向了紧紧跟在身边的苏慕。 “苏公子还有事?” 苏慕摇头,“没事。” 秦施施抬脚往前走,身边的男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有些恼火的停脚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苏慕轻笑:“秦司务好生霸道,这么宽的路,就不许别人走了?” 这人摆明了耍赖皮,秦施施懒得理他,抬脚大步往饭堂走去。 第138章 火花带闪电 今日休沐,昨晚秦施施就和四妖女约好了一起吃早饭。 秦施施走进饭堂时,一眼就在老位置看到了围坐在一起的四妖女,韩箬水更是第一个就发现了她,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秦施施走过去在韩箬水身边坐下,苏明珠则惊讶看着走到旁边桌子坐下的苏慕,奇怪的问道:“你不是说吃不惯饭堂的东西吗?” 苏慕淡淡扫了苏明珠一眼,没理她。 苏明珠气的翻了个白眼,韩箬水却若有所思的看了秦施施一眼,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 “施施。” 正这时,身后有人叫秦施施。 几人齐齐看过去,便见一着淡紫长裙的少女正满脸笑意的看着秦施施。 少女凤眼桃腮,皮肤白里透红,一笑起来唇边两个梨涡十分漂亮。 四妖女的目光齐齐一亮。 好标志的姑娘。 “七七,好巧啊。” 秦施施一脸惊喜的站起来,将花七七拉到自己面前,对四妖女道:“这是花七七,我在草堂的师姐。” 又指着四妖女一个一个介绍给花七七认识,“这是韩箬水,这是宁玉儿,那边是苏明珠,那是钟翡翡。” 四妖女立刻热情的向花七七打招呼,花七七也十分高兴的与她们打招呼。 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如此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秦施施留了花七七一起吃早饭,见桌子坐不下,便叫来店小二拼桌。 正是早饭时间,店里生意特别好,放眼一望,却根本就没有空余的桌子。 苏明珠看向独自坐一桌的苏慕,对店小二道:“把他的桌子拼过来。” 店小二有些为难,看向苏慕征求他的意见,苏慕却抬眸扫了秦施施一眼,然后点了头。 秦施施蹙眉,不明白这苏慕看自己做什么。 拼桌后桌子大了许多,秦施施花七七和韩箬水挤一排,那三妖女亲热的挤一排,苏慕独自坐侧边的一方。 秦施施坐在旁边,是以和苏慕刚好挨着。 六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就如同六百只鸭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从胭脂到绸缎,从衣裳到首饰。 苏慕端着一杯茶,看着秦施施亮晶晶笑盈盈的眸子,目光慢慢失焦,浮现几个月前那个夜晚的画面。 素衣少女长发如墨,回头一笑比妖精还惑人。 视线慢慢凝聚,定格在白纱遮面的少女身上,却见那少女也正定定的望着自己。 心脏不可抑制的狠狠跳了一下,苏慕动了动唇,却忽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他转眸一看,发现四妖女和花七七都一脸错愕的望着他。 低头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之中,给秦施施倒了一杯茶。 恍惚间才想起来,方才秦施施似乎说口渴了,然后他便鬼使神差的从她手里拿走杯子,亲手给她倒了一杯…… 秦施施垂眸看着面前的茶杯,秀眉微蹙。 早就看穿一切的韩箬水面色有些尴尬,有心想说几句将这事儿带过去,可却又找不到说辞。 宁玉儿三人都是一脸后知后觉。 花七七则是一脸震惊。 书院早就有传言,说苏慕喜欢秦施施,但也有传言,说这传言就是秦施施自己厚着脸皮传的。 因为秦南玦的关系,花七七对秦施施无条件的觉得亲切,又因为她的易术天赋对她钦佩不已。 可有一说一,秦施施的容貌是书院公认的…… 摄政王喜欢她可能是审美不同,可现在苏慕又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她只在这儿坐了一会儿,但却发现苏慕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秦施施的脸。 眸子里那些似有若无的情愫藏都藏不住,花七七玲珑心思早就看出来了。 此刻看到苏慕完全不避嫌的给秦施施倒茶,她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苏慕不仅喜欢秦施施,竟然还公然做出示好的行为,这不是摆明了在挑战摄政王的权威吗?! 这苏慕的胆子也太大了! 几人各有心思,谁都没说话,一时间场面寂静如死。 苏慕抿了抿唇,却并未将手收回去,而是顺势将茶杯放在了秦施施面前。 秦施施的眉皱的更紧,正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尴尬时,她的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那手直接拿起她面前的茶杯,送到了自己的嘴巴,仰头一口喝完了茶杯里的茶水。 桌上几人的目光便跟着那只手挪到那人的嘴,最后定格在那人的脸上。 宁玉儿一脸阴沉,“宁骁,你做什么?” 书院里本就有谣言,说宁骁喜欢秦施施,宁玉儿表面什么都没说,但心里急的不行。 摄政王有多宝贝秦施施宁玉儿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宁骁真的不知死活的掺和进去,那整个宁家都得被摄政王恨上! 观察了一段时间,宁玉儿发现自家傻哥哥确实对秦施施态度不同,但好歹从未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她紧张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 可现在…… “小爷见这茶也没人喝,怕浪费就喝了,怎么了?”宁骁将茶杯往桌上一墩,扬着眉梢扫了宁玉儿一眼。 宁玉儿气的不行。 宁骁却根本不理她,自来熟的在剩下的一个位置坐下,抬头看向苏慕,满眼的挑衅。 看到他的目光,苏慕润朗的唇微微上扬,挑起一个讥讽的角度:“再怎么样,花儿也不是你的。” 苏慕这是在嘲讽宁骁,跟他较劲没用,秦施施是傅云辞的,有种去找他。 宁骁眸子一寒,冷冷哼了一声。 花儿确实不是他的,可这并不妨碍他吃醋! 两个男人隔着长长的桌子,交汇的目光在半空火花带闪电。 桌子两边的人都不好受。 秦施施的眉皱的死紧,目光扫过较劲的两个男人,心中微微有些烦躁。 正要说话,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秦司务,可是让属下好找!” 秦施施一愣,回头往身后一瞧,顿时笑了起来。 站在她身后的,正是神机楼里给无上殿守门的那两个灰衣小生。 不过此时这二人并未穿道袍,而是着锦袍,两人面目清秀,一番打扮下来,倒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儒雅。 “哦?你们找我何事?”秦施施眉梢一挑,低声开口。 第139章 分明是不给脸 “是给您入档的事情,昨日发生一些事情耽搁了,今日属下特地请您去神机楼一趟。” 说话的是高些的小生,脸色恭敬,语气诚恳,只是微红的脸色透露出几分窘迫。 昨日那样不留情面的嘲讽过秦施施,今日却要亲自上门来请她,就算是脸皮再厚的人也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 另一个矮些的小生满脸通红,连头都不敢抬。 秦施施扫了这二人一眼,未及说话,身边的韩箬水便率先开了口。 “今日休沐,去办入档不是打扰大人们休息么,况且我们已经和秦施施说好了,等会儿要去郊游的。” 宁玉儿用力点头:“对,我们要去郊游的。” 秦施施看了她们一眼,略带歉意的对两个小生道:“今日休沐也确实不好去麻烦大人,辛苦两位小哥了,后日我会早些去神机楼办理入档等事宜,两位小哥无需操心。” 谁他妈想操心! 两个小生在心中咆哮,心里又愤怒又憋屈。 昨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主事大人忽然被革了职,殿主大人更是对他们发了一通火,说他们慢带了秦司务。 可这又关他们什么事? 昨天一早分明是殿主亲自吩咐,说若是一位叫秦施施的小丫头过来,一定不能给好脸色。 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现在倒好,全赖他们身上了! 顿了顿,高些的小生忍着羞辱再次开口:“秦司务,昨日是我们不懂事,轻慢了您,对不起!我们殿主大人今日一早便去了神机楼,专门等着为您办理入档,您还是快些随我们去。” 这一次依旧没等秦施施开口,一侧的宁骁细眼一睁,怒道:“你们让走就走让去就去?你们是个什么东西!滚!” 宁小侯爷的威名燕京城谁人不知,他这一通火一发,两个小生吓的双股战战,哪里还敢多话,逃也似的跑了。 “仗势欺人的狗东西!”韩箬水对着两人匆忙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 昨日秦施施回到书院后与四妖女见过面,也将神机楼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当然,未免节外生枝,上楼找水清这件事情,她并未告诉四妖女是自己的阴谋,只说是心中着急,刚巧遇到皇帝,四妖女并不怀疑。 在知道她在神机楼被羞辱,她们四个都气的不行。 皇上都发了火,无上殿殿主肯定想要尽快将秦施施入档的事情办了。 那她们就偏不,是以昨日就计划好,若是中午之前那无上殿殿主不亲自来请,她们就去郊游! 此刻这两位小生一开口,四妖女便猜到了身份,是以才有方才的一番话。 花七七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发生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韩箬水便当着苏慕和宁骁的面,小声的将昨日秦施施的遭遇说了。 听完以后,花七七气的小脸粉红,良久落寞的吐出一句:“实在是我花家无人……” 若是从前的花家,她花七七的妹妹哪儿能受这些委屈! 宁骁咬牙切齿:“这些个仗势欺人的王八羔子,小爷定要他们好看!” “施施的事情施施自己会解决,你最好别掺和!”宁玉儿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 苏慕最是淡定,目光看向秦施施沉着的侧脸,眼底浮起一抹兴味浓厚的笑意。 “皇上每隔五天便会去一次神机楼,这,并非什么秘密。” 在四妖女花七七和宁骁义愤填膺的讨论昨日之事时,苏慕忽然靠近秦施施,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秦施施笑容微凝,偏头看向苏慕,敏锐的捕捉到他眼底的探究。 原本秦施施就反感苏慕此人,此刻看到他锐利到好似要将她剖开看个清楚的眼神,反感便越来越浓。 “苏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勾起唇角,浅淡的纹路蔓延至眼底,晕开一抹冰冷的芒。 苏慕笑了笑,没再说话。 那厢。 两个小生垂头丧气的离开书院回到了相隔并不远的神机楼。 来到无上殿殿主处理公务的房间外,矮些的紧张的手抖,根本不敢敲门。 高些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脸视死如归的抬手敲响了门。 “大人。” 门内,木子廉正百无聊奈的翻着一本书打发时间。 原本今日他可以在家,娇妻美妾在旁的喝喝茶喂喂鱼,可现在却要在这里等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司务,给她办入档。 木子廉糟心的放下书,浓黑的眉恼火的挤在一起,半晌两边眉头上扬,挤成苦恼的形状。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司务,但却很会搅事,还没进神机楼就将宋钊拉下了台,背后又有摄政王撑腰,将来……不好操控。 他木家在神机楼的情况本就困难,若是再让这个小丫头压在头上,往后他木子廉还有何威信……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厮朗月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人。” 定是秦施施来了。 脑子里转过这个想法,木子廉拉回飘远的思绪,沉声开口:“进来。” 他话音落下,门从外面被推开。 木子廉坐直身子,摆出威严的姿态望向朗月与清泉身后,却只忘了个空。 脸上的威严僵了一下,木子廉蹙眉,“人呢?” 朗月期期艾艾的回道:“说……说今日要去郊游,没时间……” “可有说本官亲自等在这儿?”木子廉不死心的问。 “……嗯。”朗月点头。 无上殿殿主乃朝廷二品大员,放弃休沐亲自派人去请一个小小的司务办理入档。 可对方却说要去郊游,没时间。 这不是没时间,分明是不给脸。 一瞬间,木子廉的脸又青又红,‘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怒道:“岂有此理!本官亲自等她,甚至派人去请她都不来,仗着有摄政王撑腰就为所欲为,太不将本官放在眼里!” 可不就是不放在眼里么。 皇上话下来了,下午会亲自过问秦司务入档事宜,若是入档还没办好,便要拿整个无上殿是问。 就算那秦司务再不将殿主放在眼里,殿主也只能忍气吞声…… 偷眼看了一眼自家大人的表情,犹豫一二,朗月还是忍不住开口:“大人,昨日……那秦司务放过狠话。” 木子廉袖子一甩,“说!” “秦司务说,她下次过来,必定是您亲自请她进来的……” “嘭!” 朗月的话还未说完,木子廉便气的将桌子掀了。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让本官亲自去请她,想都别想!” 第140章 我要丁草堂 巳时两刻。 “哎,秦司务这是上哪儿去呀?” 白嵩书院门口,木子廉笑眯眯的站在秦施施面前,一张老脸笑容温和。 朗月清泉看着自家大人的模样,脸臊的通红。 方才满面怒容的说想都别想的人到底是谁?! 原本秦施施一行正准备去郊游,结果刚刚走出书院,就被人拦住了。 看着面前一张喜气洋洋的熟悉脸庞,秦施施稍微愣了一下,当看到后面立着的两个小生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季考时,她在主考位上见过此人。 历年来易堂季考主考官都是固定的五人,水清,与四大易学世家的家主。 四大易学世家分别是,花、红、金、木。 当时她只猜出了花家主和红家主的身份,另外两家的身份却没猜出。 花、红两家因与水清不和而被排挤,并未在神机楼任职。 而金、木两家则深得水清信任,分别任两仪殿殿主和无上殿殿主。 所以,此刻面前的,就是无上殿殿主木子廉。 伸手不打笑脸人,一猜出对方的身份,秦施施脸上便立刻盈满笑容,“木殿主!您怎么来了?” 装模作样!还不是被你逼的吗! 木子廉在心里怒骂,脸上却笑的诚恳,“昨日因一些事情耽搁了秦司务的入档事宜,今日本官特地用休沐的时间亲自替秦司务办理,不知,秦司务可否随本官去一趟神机楼。” 秦施施闻言后立刻一脸惶恐,“不过是办理入档的小事,竟劳烦殿主您亲自过来,属下该死!那就别耽搁了,这就去神机楼。” 杀人不过头点地。 堂堂一个殿主,亲自前来,且在她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虽然先前这些人所作的事情实在过分,但秦施施也不是不顾大面的人。 当着一众好友的面,这未来上司的面子,她肯定是要给的。 秦施施话说的好听,木子廉心里的怒火总算消了几分,但这梁子,还是结下了。 与好友们道别后,秦施施跟着木子廉去了神机楼。 入档事宜很快办完,官服也发了夏冬各三套。 木子廉看了秦施施一眼,老谋深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诈。 “虽然你已经是无上殿司务,但……毕竟年纪小,心性不稳,为了更好的磨练你,本官决定派你却书院做夫子。” 听到这样的话,秦施施一点也不意外。 神机楼核心哪有那么好接触。 水清虽然允诺给了她司务的官职,可却不会轻易的让她接触神机楼内部的事情。 说让她去书院,第一是远离权利核心,第二,一定是为了找机会对付她。 秦施施垂眸不语,静等木子廉下文。 果然,在瞧了她一眼后,木子廉说出了背后的阴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是以,本官给你一季时间,下一次季考时,你所教的草堂必须有五人进入青云堂,否则,你的司务一职就得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来做。” 一个季的时间,让五人进青云堂…… 别的草堂不说,就说成绩最好的甲草堂,这一整年下来,才堪堪有三人进了青云堂。 而现在木子廉让她在一个季的时间,令五人进青云堂,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秦施施笑了,语带嘲讽的道:“木殿主何不直接撤了属下的职,省得这么麻烦呢。” 仿似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木子廉呵呵一笑,一脸慷慨的道:“免得你说本官苛刻,这样,教哪个草堂你自己选。” 听着很大方的样子,可实际上不论选哪个都是死。 既然都是死,那不如死的痛快些。 “我要丁草堂。”秦施施毫不犹豫的开口。 木子廉一愣,他已经准备好了秦施施会向他要甲草堂,可万万没想到…… 其实秦施施也挺想要甲草堂的,倒不是为了那一丝渺茫的机会,而是因为水沄。 水沄现在是甲草堂的学生,她若是做了甲草堂的夫子,不知道水沄会是个什么表情。 可一想到丁草堂那些原本天资卓越,却硬生生被打压的自卑颓废的学生,她的心就忍不住的愤怒。 此番,借着这个机会将丁草堂要过来,或许无法让他们鱼跃龙门,可她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让这些学生重拾信心。 至于司务一职,她既有办法进神机楼一次,那便有办法再进第二次,只是早晚的问题,这一点她并不担心。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被革职,可别说本官欺负你。”木子廉脸上忍不住的笑,那种笑容并未带有嘲讽的意思,而是一种……介乎于看傻子犯傻时的逗乐。 秦施施扬了扬下巴,盯着木子廉的脸一字一顿说道:“木殿主放心,属下可不是阳奉阴违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 那‘卑鄙’二字咬的特别重。 木子廉脸色一僵,冷冷扫了秦施施一眼,而后冷笑道:“希望下次季考时,你还能如此自信。” 很久没有回家,趁着这次休沐,秦施施回了趟家。 官服她先放在了玲珑坊。 不知道这官能做多久,所以进神机楼做官的事情,秦施施暂时不打算告诉尤皖轻,省得她空欢喜一场。 乍然回到家里,尤皖轻看到她高兴极了,满脸笑意的抱怨她回来的突然,害的她没来得及买菜。 也不等秦施施说话,就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娘去隔壁借点菜,明天买了再还。” 声音还没落下,人已经不见了。 秦施施站在院门口看着尤皖轻消失的方向,脸上有些感叹。 “这段时日娘开朗了好多,也比以前爱笑了。”秦南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双手环胸靠在另一侧门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最近怎么样?”秦施施扭头问他。 秦南玦俊脸上浮起一抹久违的傲然,“很好。”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便都洗洗睡了。 一切平静又美好。 次日,秦施施吃完早饭以后,便去了天下知。 虎老三喜滋滋的将最近挣的银子交给她,一边在旁边感叹。 “水家那些人可真够乱的,不敲他们一笔,简直天理难容啊!” 一共是五千两银子,再水家敲诈了两笔,敲了个贪官,但数额都不高,毕竟是个长久买卖…… 剩下的是客人上门买消息挣的。 秦施施拿出五百两给虎老三周转,剩下的自己收了起来。 在虎老三的陪同下走出包间,正要离开时,门外迎面走来一人。 那人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进了天下知,明显是买消息的客人。 见秦施施望着那人的背影怔楞不语,虎老三脸色一沉,急忙问道:“怎么?这人有问题吗?” 第141章 这不是骗人嘛 秦施施摇摇头,抬脚又折回了店里。 也没有走远,就在柜台不远处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虎老三一脸莫名其妙,看了看那立在柜台前的少年,然后跟着秦施施回来,坐在了她身边。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秦南玦扭头朝一侧的桌子看了一眼。 是个眉目俊俏气度矜贵的少年,身边坐着的是天下知的管事虎老三。 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进天下知,但在这之前,秦南玦已经暗中关注这铺子许久了,是以对虎老三的身份十分清楚。 见虎老三对身边的少年一脸恭敬,秦南玦猜测这少年一定是天下知的幕后老板,便朝少年礼貌的点了下头。 柜台里面的伙计将秦南玦提前写好的字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有些凝重的开口:“这件事情……有些不好查。” 秦南玦收回目光,诚恳道:“您一定要帮帮忙,银子不是问题。” 伙计想了想,十分负责任的提醒,“茶也不是不行,但您这个起码要一百两,重要的是,可能无法给您十分准确的答案。” 见秦南玦脸色犹豫,伙计将纸条折好放在柜台上,笑着说:“您可以考虑一下。” 秦南玦抿了抿唇,将纸条往伙计面前一推,一脸坚决道:“一百两就一百两。” 说罢,他伸手将自己腰上玉质一般般的玉佩取了下来,掂了掂,知道不够数,又取下自己腰上的钱袋子,一并交给了伙计。 伙计拿起来认真点了一遍,然后一脸无奈的道:“这玉佩最多二十两,这袋子里也才十十两,您这还差七十两呢。” 秦南玦闻言俊脸一红,伸手上下摸了摸,却实在找不到值钱的东西。 尤皖轻是从秦家拿回了自己的嫁妆,不想秦南玦在外面囊中羞涩,经常偷偷塞给他一些值钱的东西。 本就是吃家里用家里,再拿自己母亲的嫁妆,秦南玦哪里好意思,所以尤皖轻给他的东西他全部还了回去。 此刻便真的囊中羞涩了。 见他一脸窘迫,伙计眼底闪过明了之色,笑道:“公子不如回家再凑……” “三十两就三十两,上门的客总没有赶出去的道理。” 伙计话没说完,旁边便传来少年清润的声音。 秦南玦心中一喜,连忙朝着少年道谢。 大老板都答应了,伙计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立刻拿出纸笔给秦南玦写了收据。 “公子五日后来取消息。” 秦南玦点头应下,拿着盖章的收据,欣喜的离开了天下知。 “把纸条拿来我看看。”秦施施吩咐那伙计。 伙计立刻将纸条送上来。 见秦施施打开,虎老三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完后当场垮了脸。 “那水权家里的事情邪门的很,当时女方家里人也将水权告到了大理寺,大理寺还派了仵作检查尸体,最后什么都查不到,咱们去查,或许能查到一些东西,但人力物力算上,三十两绝对是亏本卖卖。” 秦施施没理他,垂头看着纸条上熟悉的字迹,心里有些难受。 哥哥表面一个字不提,甚至连悲伤都不曾在她和娘面前展现,可暗地里却从未放下花七七。 能想到来天下知查水权府里那些无端死掉的女人,就证明在这之前他已经从自己的门路打听了许多水权的事情。 离花七七大婚还有二十多天,哥哥现在查这些事情,很明显是希望在花七七大婚之前,扳倒水权。 秋闱下场的时间与花七七婚期同一天,若是让哥哥知道那些女子全都死于可怕的蛊毒,别说放弃科举,只怕放弃自己的命,他也会冲到水家去阻拦这场婚事。 所以,那些姑娘真正的死因,不能告诉他。 只能先营造出美好的现象,让哥哥安心下场,等他从考场出来,花七七便已是自由之身。 思及此,秦施施对那伙计道:“那些姑娘都是本身就有疾病,死亡偶然,水权性子温和,对花七七爱慕有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嫁给他花七七一定会幸福甜蜜。” 伙计被她这番话说的一头雾水,愣了半晌只呆呆的‘啊’了一声。 秦施施将纸条还给他,起身丢下一句:“就照我说的写。” “这……这不是骗人嘛?”伙计拿着纸条,一脸踌躇。 虎老三撇了他一眼,“骗就骗了,谁知道,让你做就做,废那么多话。” 伙计被喝的一抖,立刻闭了嘴。 从天下知出来,秦施施又去了一趟风花雪月楼。 风花雪月楼主要是收集各路消息,且楼子里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的夙愿要完成,再加上这些年欠下的一千两,是以楼里不仅没有盈收,还要不断的往里塞钱。 给了凤倾两千两,这两千两能还清外债,剩下的加上楼子里没人赚的银子,也能周转很长一段时间了。 临走时,凤倾想起什么,对秦施施道:“对了,您一直很关心的那栋宅子,前两日开始售卖了。” 闻言秦施施眼睛一亮,“多少银子?” “要近一万两银子呢,慕辞公子,您难不成想买吗?我听说那可是一栋鬼宅。” 说到最后凤倾的声音神神秘秘的小了下去。 秦施施笑了起来,前段时间她又去换了一次药包,秦府里的蛊阵依旧有效,只要是进入秦府的人,就会出现幻觉。 想必秦孝则肯定又回去过,见宅子依旧闹鬼闹的严重,怕事情闹开卖不出价,便想趁早出手,省得亏本。 呵……哪儿有那么容易。 “那宅子我早就看中了,不过价钱太贵,凤倾,你帮我一个忙。”秦施施若有所思的开口。 “慕辞公子尽管说。”凤倾一脸诚恳。 秦施施唇角上扬,眸底闪过一抹狡黠。 “帮我把那宅子闹鬼的事情传开,传的越响亮越好。” 第142章 咱们就玩儿游戏 揣着剩下的两千两回到家,秦施施将银票锁进自己的宝贝匣子里,牢牢的藏了起来。 吃了晚饭之后,秦施施没有留下过夜,而是去玲珑坊取回官服回了白嵩书院。 往后她不再是易堂的学生,而是授课的夫子,要早些去嵩渊楼熟悉下环境,若是在家里过夜,时间太匆忙。 一夜无话。 此日清晨,秦施施在饭堂买了个肉包子,一边吃一边去了嵩渊楼。 找同僚问了一下,才找到易堂夫子处理事务的屋子。 推门进去,偌大的屋子里宽宽松松的摆了四张桌子,三张桌子上都坐了人。 在易堂读书这么久,这三人秦施施都是认识的,正是甲乙丙三草堂的夫子。 看见秦施施,三人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然后便似看见空气一般,又将头低了回去。 人家都将她当空气,秦施施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自己走到空着的那张桌子前。 陈广茂和梁冬儿昨日就被毒刑处死了,是以这陈广茂的桌子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将陈广茂留下来无用的东西清理出来,又收拾了一番,正好刻漏显示到了上课的时间。 她立刻拿起书籍,起身往草堂而去。 在她转身后,另外三位埋头忙碌的夫子全都抬起头,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眼底都带着讥笑。 “还上课呢,教案都不会写,往后咱们竟然要和这么个黄毛丫头共事,我真是想想就憋气!”说话的是乙草堂的夫子金冲。 “跳梁小丑而已,大家都忍忍,三个月后就看不见了。”水宁安淡淡的说。 宋明远笑着点头:“还是水大人的办法好,既不得罪摄政王,又能叫这黄毛丫头滚蛋。” 这个水大人指的自然不是水宁安,而是水家家主水清。 水宁安一脸自傲,“摄政王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家主就是脾气太好,若是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这边,秦施施抱着书来到了丁草堂。 陈广茂被处刑的事情人尽皆知,因一时找不到替补的夫子,且丁草堂本就是被放弃的所在,是以这几日都是自己带书学习。 说是自学,其实就是一堆孩子在草堂里玩儿。 还未靠近,秦施施便听到了震天的吵闹声。 她抬脚走了进去,吵闹的草堂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 原本正趴着睡觉的红尘忽然觉得气氛不对,便从臂弯里抬起头,眯着眼朝着众人所望的方向看去。 只见门口处站着一道娇小的身影,身上穿着一件偏大的白色道袍,晨光洒在她背上,逆了光,看不清样貌。 但从那人独特的淡然气质,红尘第一时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施施!” 红尘刚刚动了动唇,侧前方的花七七便跳了起来。 听到这声呼唤,其他的学生才终于确定了来人的身份,顿时好奇又激动的张望起来。 “你……不会是我们草堂新来的夫子?”看了看秦施施怀里眼熟的书,花七七惊讶的问。 秦施施点头。 花七七惊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先还坐自己后桌的同门,摇身一变竟然就成了神机楼的易师,还成了教习她易术的夫子。 看着那缓步走到教桌后,虽然官服不合身,虽然遮了面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却依旧散发威严气息的少女。 花七七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卑。 从前就算被陈广茂打压诋毁也未曾自卑过。 可现在,自信优秀的秦施施,却像一颗燃烧的太阳,能将她灼烧殆尽。 施施这么优秀,南玦也很优秀,只有自己…… 与花七七的颓丧不同的是红尘的激动,他望着教桌后的秦施施,整个人从未如此精神过。 仿佛教桌后那抹白色的身影,是一盏能指引他走向光明的灯。 其余的学生却都与花七七的心情无二。 曾经大家一起当废物,现在秦施施成了金光闪闪的易师,而他们,还是原来的废物。 原本就对易术失去了信心,此刻大家的心情更加消极。 他们……可能真的不适合学易…… 秦施施放下书,目光往底下一扫,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忽然说道:“我们……来玩儿个游戏。” 玩……游戏? 花七七一脸错愕。 其余的学生更错愕。 秦施施进来时满脸的严肃,他们还以为秦施施要用自己优秀的经验严厉的鞭策训斥他们,可没想到,竟然只是玩儿游戏…… 秦施施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条丝帕,抬起来在空中挥了挥,“我们就玩儿传丝帕。” 说着她指了指花七七,“从七七开始竖着往后传,当我数到十转身时,拿着丝帕的人要站起来背一首关于七夕的诗,谁若是背不出来……” 她顿了顿,狡黠的笑道:“就要被弹脑瓜崩!” 此言一出,方才满脸紧张的学生顿时来了精神,眼底浮起一抹消失已久的好胜心。 易术他们不行,玩儿游戏可不能再输! “好呀好呀!这个好玩儿!”花七七脸上暗淡一扫,开心的去接秦施施手里的帕子。 红尘暗暗蹙起了眉,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这游戏是否和学习易术有关?” 秦施施看了他一眼,摇头:“最近几日都不上课,咱们就玩儿游戏。” 听见此言,红尘激荡在心底的满腔热血瞬间凉透。 丁草堂本就是整个书院的笑柄,这些年他被嘲笑的实在够错了。 他还以为秦施施的到来会和季考那日一样,能带着他们绝地反击,改变他们的现状。 可她竟然说不上课,只玩儿游戏。 这么下去,丁草堂只会更差…… “喂红尘!愣着做什么,快传呀!”前面快速将丝帕塞进红尘手里的少年见红尘捏着丝帕发呆,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 被这一推,红尘从自己的情绪中回神,这才发现秦施施已经背过身开始数数,而自己手中则牢牢握着丝帕。 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秦施施大声喊了一声:“十!”紧接着便转了过来。 草堂里顿时一阵哄堂大笑,所有人都催促红尘起来背诗。 红尘捏着丝帕,抿着嘴唇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充满嘲讽的声音。 “看看这丁草堂,不上课竟然玩儿起了这么幼稚的游戏,简直要笑死老夫!哈哈哈……” 第143章 怪想他的 丁草堂外站着三个人。 分别是甲草堂的夫子水宁安,乙草堂的夫子金冲,还有丙草堂的夫子宋明远。 说话的是金冲,一双阴鸷的眼睛扫过秦施施,落在了捏着丝帕满脸通红的红尘身上,里面的轻蔑嘲笑直要溢出眼眶。 “一群废物。”宋明远轻哼。 “别和这些废物浪费时间,要上课了,走。”水宁安一脸宽容的拍了拍两位同僚的肩膀。 然后三人便说笑着离去。 定草堂里的学生你看我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有些窘迫的晕红,但心情却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被嘲讽轻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早就习惯。 只有红尘,脸胀的血红,若是这地上有个洞,他肯定早就钻过去了。 用力攥紧手里的帕子,红尘咬着牙看向教桌后的秦施施,开口的声音因为委屈失望而带了些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哭腔。 “秦夫子,我对你太失望了!” 听见这话,包括花七七在内的学生俱是一楞,本就不算活跃的气氛,霎时僵凝。 花七七瞪了红尘一眼,怒道:“红尘,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们自己是个什么料我们自己最清楚,就算施施拼尽全力的教我们,我们也什么都学不会,被他们嘲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能将这些怒火发泄到施施身上呢?!” 自信心早就被磨光,就算表面开朗的花七七,内心深处都充满了对自己不自信的卑怯。 一个失去信念的人,再怎么教都学不进去东西。 所以秦施施并未准备教案,也没有打算给他们讲易,而是选择了玩儿游戏。 先与他们拉近距离,然后从侧面建立他们的信念,人一旦有了信念,便坚韧不拔。 红尘被花七七一番话说的脸色惨白,那双刚刚亮起光芒的眸子,逐渐熄灭下去…… “红尘,信不信,我能叫他们对你刮目相看?” 如季考那日一样的语气,软糯绵柔的声音,却似铁一般坚硬,透着让人不愿置喙的笃定。 红尘抬起苍白的脸,看向教桌后气质沉着的少女,心里头那些委屈失望一扫而空,被没来由的信任取代。 “我信!” “那,就继续玩儿游戏。”秦施施笑着开口。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 想都未想,红尘便吟了一首《秋夕》,然后将手里的丝帕丢给了身后的女孩子。 秦施施转身开始数数。 一整日,玩儿了很多游戏。 到下课时,那些学生再看向秦施施的目光已没了自卑和抗拒,反而充满了亲近。 秦施施给大家留了课业,见所有人都一脸紧张,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陈广茂做夫子时,不论是课上的提问还是课下的课业,你可以不答,但若是答错便要受罚。 所给的惩罚都无关痛痒,却侮辱性极强。 长时间下来,这些学生一听到课业问答,便下意识紧张冒汗充满抗拒。 “给你们这些题都是当初我答错过的,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当然,答对了没有奖励,答对了也没有惩罚,若是有不懂的,便在底下写上不懂的地方。” 听她说她也答错过,红尘花七七等人俱是一脸惊讶。 忙低头看了看宣纸上抄好的题,似乎……很简单呢。 大家心里都升起一丝跃跃欲试,如果他们能答对,或许,也并非废物一个。 有了这样的想法,红尘花七七以及那些学生眼底都浮起一丝希望。 这,便是信念。 秦施施笑了笑,看了花七七一眼,然后拿起书,离开了草堂。 走到半路,花七七笑着追了上来,一拍她肩膀,“说,找我想说什么?” 方才感觉到秦施施看过来的目光,花七七便明白,她一定有话和自己说。 “回我的院子说。” 两人并肩回到了秦施施的院子。 秦施施将门关好,坐在了花七七对面,稍微斟酌了一下,“你的婚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正给自己倒茶的花七七手一顿,急忙将茶壶放下,激动之下,满满一壶水从壶口涌了出来,全洒在了她的袖子上。 好在茶水是凉的,花七七顾不得袖子上的茶水,拉住秦施施的手,激动的问:“什么办法?” 秦施施身子前倾,挨着花七七的耳朵,将水权府里的猫腻,以及自己的计划全部说给了她听。 听完以后,花七七瞪大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惊恐。 半晌才憋出一句:“这个水权!简直丧心病狂!” 随即想到秦施施的计划,她又解气的哼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秦施施的计划天衣无缝,花七七十分信任她,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心情便渐渐平静了下来,转而想到了另一件事情,脸上闪过一抹娇羞。 “明日便是七夕祭,你能不能……把南玦叫出来。” 水权府里的邪门事儿不能告诉秦南玦,那么花七七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约他,可心里的思恋却控制不住。 花七七想见秦南玦,就算是跟在他身后悄悄看着也满足。 看着花七七娇羞期待的脸庞,秦施施无端又想起了前世惊鸿一瞥的火红尸体。 这一世,她和哥哥应该会有一个好结果…… “放心,明日酉时,雀仙桥。” 见秦施施目露怪异的看着自己,花七七便觉得她是在笑话自己,心中一恼,扬起下巴问道: “明日七夕祭,你肯定要见你家王爷,对不对?” 花七七以为,提起傅云辞秦施施一定会如自己那般羞恼,可谁知…… “对啊,我也好久没见我们家王爷了,怪想他的。” 花七七:“……” 看着花七七无语的表情,秦施施低笑,心中倒真是期待不已。 除了是真的想傅云辞了,也因为他还未兑现的那个诺言。 他答应过她,说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的。 不过,等明天他知道她要做的事情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气吐血? 第144章 本王自然愿意 次日,秦施施准时来到草堂。 收了昨日的课业,让他们自己玩儿游戏,她坐在教桌后头批阅。 虽然对的没几个,但却没有一个空题,有的不会写,也会认认真真的在旁边写下自己的疑惑。 当秦施施批阅完抬起头,发现学生们竟都没玩儿游戏,而是紧张的看着她。 她一笑,站了起来,将课业一份一份的发了下去。 并未当众公布成绩。 那些隐隐担忧的学生顿时放下心来。 红尘拿起自己的课业,之间空白处写着一个秀气的‘全对噢’,旁边还画了一朵小花儿。 小花儿笔法潦草,红尘却觉得好看极了。 红尘身后的小姑娘胆子特别小,拿到自己的课业后紧张的根本不敢看,当她鼓足勇气看时,发现自己的课业竟然全对,且空白的地方还有一朵象征奖励的小红花儿。 小姑娘开心的想大叫,却生生忍住了,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同门,忍着激动将课业折了起来。 等所有人都看完了课业,秦施施才开口。 “今天玩儿古诗接龙,怎么样?” 她的声音落下,草堂里静了好一会儿,最终红尘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小声开口道: “不如还是上课,游戏也玩儿腻了,觉得还是上课有意思。” 其他的学生立刻附和。 秦施施眼底浮起一抹笑意,拿出了昨晚写好的教案。 —— 申时准时下课。 早上秦施施就用信鸽给傅云辞送了信,约他申时两刻在玲珑坊见。 一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秦施施便激动难抑,拒绝了四妖女夜游雀仙桥的邀请,顶着她们重色轻友的愤怒目光,乐滋滋的冲向了玲珑坊。 推开包间的门,傅云辞已经坐在了里面,竹节般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瓷白的茶杯,听到推门声,立刻抬眸看来。 对上他淡却不冷的目光,秦施施嘴角一翘,一个饿虎扑食扑进了他怀里。 傅云辞的身子被她撞的一震,右手立刻扶住她,左手茶杯里的茶水微微震荡,却一滴未洒。 秦施施的手悄悄在他腰上摸了一把,然后趁着他某种反应起来之前,快速离开他的怀里,坐在了他对面。 看着对面笑的如偷腥的猫儿般餍足的少女,傅云辞眼底漾起一抹笑,问道:“近日可有遇到麻烦?” 虽然傅云辞没明说,但秦施施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做夫子的事。 想来水清用升青云堂名额刁难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都很好。”秦施施笑着说道。 傅云辞看着她,“需不需要本王出手?” “不用,我能解决。” 秦施施一边摇头,一边将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顿时一张陌生的脸露了出来。 傅云辞却丝毫不觉得惊讶,这张脸他已经见过许多次,此时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你二师父那边如何?” 一提起二师父,秦施施的心情便有些低沉。 这段时日她的卦象都是吉卦,可她的心却越来越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见秦施施小脸紧绷,傅云辞将茶杯放下,低声道:“本王已经在你二师父屋外加派了人手,你不用太过担心。” 关于二师父的事情,秦施施没有任何隐瞒的告诉了傅云辞,傅云辞并未追问秦施施为何认定二师父一定会出事,只是非常细心的将自己的暗卫拨出两小队,日夜轮守在二师父院子外。 想到傅云辞那些暗卫,秦施施烦躁的心情好了许多,又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情,她便暂时将二师父的事情抛到了一边。 看了傅云辞一眼,秦施施忍着激动起身走到柜子前,将自己提前买好放进去的东西,连同放易容所用那些小东西的箱子也一起拿了出来。 看见秦施施眼底的狡黠,以及她抱在怀里那团粉艳艳的东西,傅云辞的眉不安的跳了一下。 半个时辰后,玲珑坊里走出来一个气质清隽,满脸笑意的少年,和一个姿容绝艳,却眉目冰冷的女子。 只是有些违和的是,少年的身量比那女子矮了足足一个头,不仅如此,那女子的肩背比少年宽厚许多。 若是单看这女子除了身材比较高大以外,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可和那身材纤瘦的少年站在一起,便让人有种,两人调了个个儿的错觉。 两人走出玲珑坊没几步,少年忽然将折扇往手心一拍,着急道:“我怎么把我哥给忘了!” 说罢抬手将玲珑坊里的管事招了出来,给他一个银锭子,然后小声吩咐道:“去桂花巷把我家哥哥叫出来,就说我在雀仙桥等他。” 管事的接了银子笑眯眯的去了。 这时那满脸冰霜的冰美人忽然开口:“秦施施,你到底想做什么?” 叫人诧异的是,这娇艳似花儿般的美人儿,一开口,竟是一道醇厚低沉的男人声音。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易容过后的傅云辞。 少年郎模样的秦施施微微偏头,俊脸带笑。 或许是因为装扮的改变,就算傅云辞脸色难看,秦施施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十分有意思。 “只是想与我家娘子共度七夕而已,怎么?娘子不愿意?” 说罢,还十分轻佻用扇子去挑傅云辞的下巴。 旁边努力保持镇定的习文,在这一刻终于崩不住,那张如雕塑般毫无表情的脸上,明显抽搐了一下。 与此同时,秦施施的扇子已经挑上了傅云辞的下巴。 就在那扇子碰到傅云辞下巴的瞬间,傅云辞的脸色黑如锅底,周身的气浪如忽然爆发的海啸,以灭顶之势往周围席卷。 “嘭!” 停在旁边的马车炸成了碎片,正牵着马儿回来准备套马车的车夫,站在不远处看着地上马车的碎片,差点把尿吓出来。 习文就站在傅云辞身边,若非内力高强,也得被震吐血。 可站在傅云辞面前的秦施施,却毫发无损。 那些呼啸的气浪似长了眼睛一般,从她身边饶了过去,只扬起她颊边一抹细碎的发丝。 傅云辞伸出手,将她颊边的碎发挽到耳边,手却未收回,而是顺势而下,牵住了秦施施纤柔的小手。 “本王自然愿意。” 习文:“……” 第145章 可这并不妨碍他吃醋 看着那手牵手走在前面从背影都流淌甜蜜情愫的两人,又看看不时从身边走过的一对对身影,习文忽然变觉得这秋风格外萧瑟,吹的人心口发凉。 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个媳妇儿…… 燕京城的夜本就很美,又是七夕祭,灯光璀璨,行人如织,绵延的上清河里各色花灯浮荡,画舫穿梭其中。 秦施施拉着傅云辞的手,也学着别人买了一个粉莲花形状的花灯,点燃灯芯后,和傅云辞一起放进了河里。 花灯随着水波荡漾,慢慢飘进密密麻麻的星光中。 “真好看。”秦施施望着花灯呢喃。 傅云辞低头看了看身上粉艳艳的衣裳,长眉拧死,娇艳的脸阴沉冰冷。 扭头看到身边一脸美好与向往的少年,他顿了顿,低低‘嗯’了一声。 看着他的别扭样子,秦施施用折扇捂脸,‘哈哈’大笑。 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随着水波涤荡开去。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 见秦施施忽然看向一个方向怔住,傅云辞一边询问,一边朝她的目光看去。 小贩为了吸引客人,将自己的花灯点了几盏放在桌子上,花灯的光虽微弱,但却足够驱散一小块地方,一个没了双腿只剩一条手臂的乞丐就缩在那团微弱的光线下。 乞丐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件灰糟糟的衣裳,只剩半截的身体躺在一个安了四个木轮子的木板上,面前的破碗里空空如也。 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乞丐的惨样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每当有心善之人想要给个铜板时,旁边的小贩便会好心的提醒。 “此人罪大恶极,不仅偷人家婆娘还偷东西,最后被人发现了才砍了他的两条腿和一条胳膊。” 路人听见这话,立刻将掏出来的铜板收了回去。 见眼巴巴看了半天马上要到碗里的铜板又被搅黄,乞丐怒不可遏,藏在乱发里渗着阴狠冷芒的眼睛死死盯着小贩。 若非没有腿脚,只怕他早就要上去拼命了。 正在这时,面前忽然落下一双洁白的鞋子。 乞丐精神一震,立刻仰头看去。 只见一个俊美矜贵的少年郎站在面前,他心中一喜,忙可怜巴巴的祈求。 “公子行行好,小的已经好几日没吃饭了,一个铜板不嫌少,两个铜板也不嫌多,您行行好,菩萨一定会保佑您的!” 话说完,他的眼泪便也随之掉了下来。 以往只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小贩从中阻拦,路过的行人也会忍不住给他一个铜板。 果然,面前俊美的少年郎目露悲悯,然后便拿出了钱袋子。 见又有人要施舍人渣,小贩立刻上前劝说。 “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这人从前是个偷儿,不仅偷东西他还偷人,还和一起合谋她丈夫的性命,实在罪大恶极,万万不能给银子!” 和一起合谋她丈夫的性命…… 秦施施捏着钱袋子,细细品了品这句话。 当初顾念白和秦澜儿在凉亭苟合之后,就被怒极的冉王双双带走了,似乎根本来不及合谋冉王的性命。 难道……是话传变了,这摊贩话里的倒霉‘丈夫’是她? 乞丐一直盯着少年郎手里的钱袋子,可许久都不见他拿银子,心里有些着急,嘴里一个劲的说好话。 “公子行行好,做了这好事,往后必定官运亨通,富贵荣华,小的……小的给您磕头,求您行行好!” 说着说着,那乞丐便单手撑地,十分艰难的磕起了头。 可是因为没有双腿,他的脑袋连够到地面都困难,便只是一下一下的弯下身子,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秦施施看着这乞丐,却怎么都无法与从前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顿了顿,秦施施打开钱袋子,将里面的银锭子全部倒在了手板心。 看到那银晃晃的银锭子,乞丐眼底露出狂喜。 有了这些银子,他又可以去赌坊搏一把了!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银锭子,却见那少年翘着兰花指,从一堆银锭子中找出了一个铜板,伸手丢进了面前的碗里。 乞丐一怔,看着碗里孤零零的一个铜板,脸气的通红,抬头怒瞪秦施施。 “看你绫罗绸缎满身贵气,竟如此小气!还想官运亨通富贵荣华?想得美!” 骂完秦施施之后,乞丐气哼哼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将面前的碗往板子上一放,用仅有的一条胳膊,艰难的往前滑去。 “看,这种人就没必要可怜他,还白白浪费一个铜板。”摊贩冲着秦施施无奈的摇头。 秦施施也摇了摇头,将剩下的银子装回钱袋子,在腰间系好,回头朝乞丐的背影望了望,见他前进的方向是街尾的穷人窟,她的眼底浮起一丝意动。 转过身子,傅云辞就默默立在她身后。 秦施施上前拉住他的手,笑嘻嘻的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傅云辞蹙眉。 虽然那乞丐蓬头垢面,但根据男人面对情敌时精准的第六感,他一眼便认出了那乞丐的身份,正是顾念白。 虽然知道秦施施对顾念白没心思,可这并不不妨碍他吃醋。 “好啦,反正也没事,去看看嘛。”秦施施不理会他臭臭的脸色,抱着他的胳膊就往前拽。 顾念白只有一只手,尽管用了最大的力气,前进的也很缓慢。 秦施施和傅云辞走走停停,刚好跟着他三丈远。 滑到一个肮脏不堪的小巷子外,顾念白停了下来,熟练的转了个弯,滑了进去。 秦施施走上前一看,发现这窄小的巷子被人用木头烂布搭了个小棚子,狭窄的地方堪堪可以容两个人。 漆黑的光线中,小棚子里隐约还半靠一个人,看那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就在秦施施猜测女人的身份时,那个女人说话了。 “念白,今日讨了多少铜板?我快饿死了,我想吃饭。” 秦施施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声音竟然是秦澜儿的! 眼睛适应了黑暗,秦施施彻底瞧清了秦澜儿的模样。 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的衣裳,以往乌黑柔亮的秀发,此刻跟枯草一样顶在脑袋上,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却脏到看不清颜色,只有一双因瘦脱形的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的闪着浑浊的光。 她半靠在墙壁上,双臂呈现不正常的形状挂在两边膀子上,双腿更是直接没有。 第146章 死了才是解脱 竟然真的是秦澜儿! 秦施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还以为秦澜儿已经被被冉王弄死了,可没想到竟然流落到了这穷人窟。 当初秦澜儿被冉王带走之后,秦施施打听过她的消息,据说当晚她就被冉王赏给了府里低贱的马夫,以及一众低贱的下人。 最后又将她手脚筋挑断。 再后来她懒得再关注她,便没了她的消息。 至于顾念白,按照冉王毒辣的性格,她以为一定是个死。 不过…… 顾念白和秦澜儿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比死还要痛苦…… “吃吃吃!就知道吃!贱货,要不是你老子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 就在秦施施陷入沉思时,滑进棚子里的顾念白忽然一把将秦澜儿从那张堪堪能被称作为床的木板子上拽了下来。 秦澜儿手筋断了,没有双腿,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又是两日颗米未进,人就跟快烂布似的被狠狠掼到了地上。 紧接着顾念白的拳头就雨点般的砸了下来,一边砸他一边骂。 “若非你勾引我,我怎么可能抛弃施施!都是你这个小贱人,若不是受了你的挑拨,我现在还是顾家少爷,是秦施施未来的丈夫,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顾念白的拳头并不硬,但对气息奄奄的秦澜儿来说却犹如铁锤。 从被甩到地上,再到吃了一顿拳头,秦澜儿只从嘴里哼了几声,连哭叫都做不到。 看到这里,秦施施叹了口气,转身退回了傅云辞身边。 “走。” 傅云辞伸手握住秦施施的,小声道:“要不要本王杀了他们?” 秦施施摇头:“死了才是解脱。” 说罢拉着傅云辞朝前走去。 见并不是离开的方向,傅云辞疑惑的问:“去哪儿?” 在他开口时,秦施施拉着他在一个小巷口停了下来。 顺着秦施施所看的方向,傅云辞发现她望着的是一座破败的小院落。 傅云辞立刻明白过来,开口说道:“既然来了,不如进去看一看?” 秦施施有些无奈:“还不到两个月。” 傅云辞蹙眉,眸底露出疑惑:“为什么一定要两个月才许你见面?” “我也不知道。” “你没问吗?” “问过,但二师父不肯说。” 傅云辞抬眸看向那座破败的小院子,对于秦施施这个二师父的疑惑越来越浓。 不许她在外人面前露出真正的样子,不许她常去看望…… 这两件事情的背后,肯定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许,他真的该好好查一查这个奇怪的女冠…… “咦……” 秦施施充满疑惑的声音忽然响起。 傅云辞收回思绪,小声问道:“怎么了?” “你看,那个是不是那日在水权府里看见过的黑袍男人。”秦施施抬手指着一个方向。 傅云辞立刻抬头,就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慢悠悠的走在路中间,月光拉长屋檐,阴影落在地面,刚好遮住黑袍男人的身影。 若是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就是他。” 只看了一眼,傅云辞便肯定的点头。 见他点头,秦施施的眉皱的更紧,在暗光一闪之下,她眼尖的发现,黑袍男人手里似乎还拿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她蹙眉问。 傅云辞凝神想看清楚些,黑袍男人却已经彻底走入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离开了穷人窟,秦施施脑中一会儿闪过黑袍男人从二师父院落外走过的画面,一会儿又浮现黑袍男人坐在水权对面,伸手接他递来的银票的画面。 明明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可她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怎么了?”傅云辞低声问。 这种毫无根据的感觉,说出来显得有些可笑,秦施施便道:“只是觉得这黑袍男人很奇怪。” 傅云辞摸了摸她的头:“你最近太紧张了。” 秦施施也这么觉得。 明明给二师父占卜一切平安,她却总是因为前世的轨迹而疑神疑鬼。 她自己都重生了,说不定连带着改变了许多人这一世的人生轨迹,二师父可能真的是平安了。 想到此,秦施施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另一边。 秦南玦站在人来人往的雀仙桥上,郁闷的左右张望,始终没看见秦施施的身影,他不禁有些气恼。 “小丫头,叫我出来自己又不见人……” 在秦南玦的身后,有一道娇小的人影,正躲在人群后面,悄悄的望着他的背影。 这人正是花七七。 花七七早就到了雀仙桥,秦南玦一到她便看见了。 可是她不敢上前,她怕自己一激动,便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就在这时,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宁玉儿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七七!老远我就说看着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太巧了!” 花七七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就见四妖女正笑吟吟的站在身后。 “嘻嘻,是不是吓到你了。” 见花七七一脸惊慌,宁玉儿捂嘴直乐。 韩箬水叹了口气,对花七七道:“她就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花七七勉强挤出一个笑,不放心的朝秦南玦的方向看了一眼。 赫然发现,秦南玦竟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子,正定定望着她。 花七七咬了咬唇,冲他轻轻笑了笑。 四妖女不明所以的顺着她的视线朝秦南玦的方向看去,其他人没什么反应,韩箬水则惊喜的笑了起来。 “秦公子,你也在这儿!” 听到这个声音,秦南玦一愣,目光往花七七旁边一偏,这才看见了韩箬水,便顺势走了过来。 “韩小姐,今日实在是巧。” 他的眼睛虽看着韩箬水,可余光却全部落在花七七身上。 韩箬水立刻发现了秦南玦的目光,心中一愣,快速看了一眼花七七,发现她也在悄悄看秦南玦,漂亮的眸子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爱慕。 她有些惊讶。 花七七不是已经定亲了吗?怎么还会大晚上和秦公子出来一起过七夕? 宁玉儿是个没心没肺的,见韩箬水和秦南玦很熟络的样子,便小声问她:“这是谁呀?” 韩箬水也小声回她:“是施施的哥哥,现在在给太子伴读,在我爹门下读书。” 宁玉儿‘噢’了一声,漆黑的眸子在秦南玦身上溜了一圈,眼底浮起一丝惊艳,压低声音对韩箬水道: “秦哥哥长的好俊呀!” 第147章 我说的是事实 宁玉儿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很身边的几人全都听见了。 秦南玦一脸尴尬,下意识看了花七七一眼。 花七七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明珠和钟翡翡捂嘴偷笑。 韩箬水一脸无奈。 后知后觉的宁玉儿也红了脸,羞窘的看了秦南玦一眼,跺了跺脚道:“我去那边买串糖葫芦!”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卖糖葫芦的生意很好,周围围了一圈人抢着要买。 宁玉儿好不容易挤进去,算了算人头,一共要了六串。 拿着六串糖葫芦出来时,旁边不知道谁撞了她一下,因双手拿着东西,她身子不稳,狼狈的朝一边跌去。 宁玉儿尖叫一声,闭上眼准备迎接疼痛,就在这时,一条手臂在她险些摔在地上之前将她扶了起来。 惯性之下,宁玉儿摔进了对方怀里。 “没事?” 耳边传来男人清润的声音,宁玉儿抬头,入眼便看到一张清隽的脸,眼底浮起一抹惊艳。 好生俊俏的少年郎啊…… “明明没有摔着,怎么好像傻了一样。” 少年看着宁玉儿呆怔的表情,奇怪的蹙眉。 宁玉儿小脸一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靠在少年郎的怀里,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嘴里结结巴巴的道谢:“谢,谢谢公子!”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少年眸底带笑。 昏暗的光线中,少年那双杏眼好似揉碎了星辰般迷人,宁玉儿的心像兔子似的,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脑子里也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看这少年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与自己年纪相仿,也不知道定亲与否,若是没有…… “看够了没有?”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宁玉儿顿时回神,立刻朝旁边看去。 当看清楚那人的样子,顿时惊的目瞪口呆。 这……分明是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可声音怎么……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宁玉儿自我怀疑时,那个‘美人儿’再次开口,这一次是对那少年郎说的。 “当着我的面调戏别的女人?” ‘美人儿’一开口,那俊俏的少年郎脸上立刻浮起讨好的笑意,亲昵的搂住‘美人儿’的胳膊,嬉笑着开口:“不调戏别人,只调戏你!” ‘美人儿’哼了一声,少年郎便拉着‘她’朝人群之中走去,眨眼便消失在眼前。 “咚咚咚。”宁玉儿手里的糖葫芦掉了一地。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那艳的跟朵花儿似的女人说话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又发什么呆呢?这也没有俊俏的小公子啊。” 韩箬水走了过来,见宁玉儿望着一个方向发呆,就连手里的糖葫芦掉了都没发现,便忍不住捅了捅她的胳膊,调侃似的往前望了望。 宁玉儿回神,望着韩箬水吃吃的说:“什么小公子,我是见了鬼了呀……” 次日。 秦施施神清气爽的来到饭堂,点好了早饭等四妖女和花七七。 很快花七七先到了,她刚刚坐下,四妖女也来了。 宁玉儿坐下后看了秦施施一眼,然后一脸神秘的说道:“我跟你们说,我昨晚遇到了件怪事。” 三妖女和花七七一起停了筷子,好奇的看着她,秦施施用勺子舀着豆浆,一边喝一边支着耳朵听。 “昨天晚上,我看见一个长的比仙女还好看的姑娘,不过,那姑娘说话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噗……”秦施施一口豆浆喷了出来。 花七七忙关心的给她拍背:“你慢点呀,看给呛的。” 宁玉儿以为秦施施是被她说的事情惊住了,便对她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昨晚不仅遇到一个声音比男人还男人的美人儿,还遇到一个长的可俊俏的小公子呢!” 说着她的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浮起一抹失落。 “就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家住何处,成亲与否……” “宁玉儿,你是不是想嫁人了?”苏明珠放下筷子,一脸调侃的冲她挑了挑眉毛。 原以为宁玉儿会羞的无地自容,可谁知道…… “我马上十五了,也确实要嫁人了。”宁玉儿一脸若有所思。 三妖女齐齐呛咳一声。 花七七也忍不住捂嘴笑。 秦施施将勺子放下,看了一脸思春的宁玉儿一眼,淡淡道:“俊俏的小公子早就被漂亮的小姑娘定下了,你就别想了。” 听见这话,宁玉儿满脸不乐意:“哼,那个女人长的是有几分姿色,可声音着实难听,哪儿有我活泼甜美。” 秦施施轻轻一笑:“情人眼里出西施,人家小公子只对声音雄厚的美人儿有兴趣。” “秦施施,你故意气我是不是?!”宁玉儿小脸鼓的像青蛙。 “我说的是事实。”秦施施一脸认真。 看着秦施施和宁玉儿拌嘴,三妖女和花七七在旁边看的乐不可支。 一顿早饭在笑闹中结束。 秦施施和花七七一道,挥别四妖女去了易堂。 路上,花七七有些担心的问道:“对付水权的事情,你安排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秦施施摇头,“你只需要照我说的配合就行。” 见她眉宇间一派淡然,花七七心底的担忧一扫而空,彻底放下心来。 秦施施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她道:“对了,修建皇陵的事情拖了这么久,不知道现在定下来了没有?” 不知道她为何问起这个,但花七七还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 “我听我爹说,皇帝似乎想把这事儿交给水清来做。” 果然…… 修建皇陵的事情最开始是要交给傅云辞去做的,水清为了得到这个差事,没少在皇帝面前进谗言。 就是因为这些谗言,皇帝对傅云辞的疑心越来越重,而在前世,水清更是因为这份差事而一举翻身,在朝中的势力一举越过傅云辞。 若非如此,凭傅云辞的手段,水清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修皇陵并非什么好差事,他要就给他算了。” 发现秦施施脸色微沉,知道些内幕的花七七立刻出言开解。 的确,修建皇陵并非什么好差事,可在修建皇陵的那处秘地,却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正是因为这个秘密,水清的地位才会越过傅云辞! 第148章 王爷,我冷…… 不过前世是前世,今生有她在,这么好的差事,可落不到水清头上。 至于怎么将这修建皇陵的差事帮傅云辞抢回来,秦施施已经想好了。 只要在水权的这件事情上好好发挥一下,水清的美梦就彻底碎了。 水清是个人精,没有利益的事情绝对不会做,他之所以在皇帝面前诋毁傅云辞,拼了命的抢修皇陵的差事,原因无二,肯定是因为早就知道那个秘密。 到时候若是将他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拽出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气死? 至于傅云辞,秦施施不确定他现在知不知道,也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因为一旦告诉他,那么就只有将自己重生的事情摊出来,才能解释她为何会知道那个秘密。 前世的自己太过混账,她不想他知道任何前世的事情。 三日后休沐。 秦施施去了天下知,拿到五份地址以后,便带着大饼一家一家的走访。 最后很容易便说动了那五家人。 接着,她又找钟翡翡帮忙,从大理寺拿出来一个即将执行死刑的死刑犯,留着备用。 做好这些,两日休沐便过去了。 到晚上秦施施才回到书院,泡完了药浴,她披着半干的头发坐在窗下捣鼓药材。 嫌头发碍事,她将及腰的长发拨到一边,露出了一段白皙的脖颈。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落在她柔美的侧脸,似在她脸上晕开一层白雾,本就绝美的轮廓,因这白雾而似真似幻,美的惊心动魄。 不知过了多久,秦施施忽然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忙扭头看去,惊讶的发现,傅云辞竟然就站在她身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秦施施吓的不轻,身子一颤,轻呼出声。 随着她的扭动,拨到一边的发丝有一缕滑下来,贴着雪白的脖颈落在肩侧。 傅云辞抬起手,竹节般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那缕凉滑的黑发,小心的拨到一边。 “刚来。”菲薄的唇微动,他的声音淡淡的。 秦施施看了看紧闭的窗子,疑惑的问:“你从哪儿进来的?” “门没关。” 秦施施这才想起来,自己泡完澡后去过一趟院子,进来后确实忘了关门。 傅云辞垂眸扫了一眼桌上乱七八糟对着的药材,最后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臼上,目露疑惑。 “做药包。”看到他的表情,不等他询问秦施施主动说了出来。 “布蛊阵?”傅云辞问。 “嗯。”秦施施点头。 “又要做什么?”傅云辞眸底浮起一抹兴趣。 秦施施‘嘻嘻’一笑,卖了个关子,“保密。” 傅云辞挑眉,没追问,坐在了她对面。 秦施施低头继续捣鼓药材。 因为动作幅度大,那缕刚刚被傅云辞拨回去的发丝,又调皮的滑了回来。 刚刚沐浴完,秦施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优越的上围将交叉的领口挺成迷人的弧度。 那缕发丝不偏不倚的滑进领口。 从傅云辞的位置,能看到那缕发丝贴着起伏的嫩白,他的目光蓦然发暗,喉结上下滚动。 虽是秋季,但秦施施本身有武功在身,捣药也是个力气活,是以尽管她穿的单薄,可额头依旧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抿着红艳艳的小嘴拉了拉领口,想让自己凉快些。 可就在这时,腰上忽然一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秦施施定睛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坐在了傅云辞腿上,腰也被他一双铁臂环住,身子压在他胸口,密不透风。 看着男人明显忍耐某种情绪的漆黑眸子,又感受到屁股下熟悉的异样,秦施施身子一僵。 这…… 自己也没怎么着啊,这男人怎么就发情了? “你……” “秦施施,莫要勾引本王。” 不等秦施施说完话,傅云辞便一脸义正言辞的打断了她。 秦施施一脸懵逼,自己什么时候勾引他了?明明是他自己色! “傅云唔……” 秦施施气的不行,刚要为自己辩解,傅云辞的唇便压了下来。 火热霸道,却又温柔缠绵。 在这甜蜜的亲吻下,秦施施心里的不爽顿时烟消云散。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心上人一个吻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伸出双臂勾住男人的脖子……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响亮且急切的敲门声。 秦施施吓的一激灵,迷离的思绪顿时回归。 傅云辞身子一顿。 “秦易师,你没事?” 一片安静中,苏慕略带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秦施施深深蹙眉,这苏慕什么毛病,大半夜的来敲自己的门,问自己有事没事,脑子有毛病? 没等到回答,外面的苏慕又在门上敲了几下,“你好歹出个声儿,若是不出声儿,我可就进来了!” 什么?还要进来?! 秦施施吓的魂飞魄散,来不及生气,便想从傅云辞身上下来,嘴里还急切的小声催促他:“快快快!躲起来!” 可还没等她下地,傅云辞便又一把将她捞了回去,将她的身子稳稳按在腿上,他的声音冰冷彻骨:“怕什么。” 他这三个字并非质问,而是一种充满狠绝的傲然。 秦施施这才发现,自己的屋子里早以被傅云辞周身蓬勃的内力包裹。 不似从前的气浪,现在这片包裹着屋子的内力就像一层坚固且柔韧的保护罩,紧紧护着这间屋子。 苏慕虽会武,但和傅云辞根本没得比,凭他那身武功,根本进不来。 就算他侥幸将门推开了,也会在瞬间被傅云辞的内力绞杀。 秦施施顿时放下心来,转而心又提了起来。 因为她分明感觉到傅云辞身上散发着冰寒刺骨的杀意。 若是苏慕执意撞门不肯离开,难保傅云辞不会耐性耗尽而出手结果了他。 就算傅云辞做事再缜密,都有可能留下蛛丝马迹被苏家发现。 那时候就麻烦了! 在秦施施思索时,门外的苏慕已经开始撞门了。 “嘭嘭嘭!” 巨大的撞击声传进来,随着每一次的撞击声,傅云辞身上的杀气就像不断翻卷的浪,一层一层往上叠加,很快叠成灭顶的海啸。 或许下一刻,门外的苏慕就会被绞成血雾! 秦施施焦急不已,情急之下一把撕开傅云辞的衣裳,整个人贴了上去,“王爷,我冷……” 第149章 亏死了! 衣裳碎裂的声音消弭在强大的内力之下,少女软糯甜媚的嗓音清楚的传入傅云辞耳朵。 胸前贴上来的香软娇躯,就像火星子掉入泼了油的干草上。 ‘轰’的一声,傅云辞全身的火被引爆,激荡的杀气刹那间化成汹涌的欲念。 秦施施唇上一热,紧接着衣裳的下摆处,伸进来一只手。 大手攀上,灼热似火。 她的身子一颤,脑中蓦然便想起了前段时间看过的画册,脸一下子红成了柿子。 傅云辞像没见过荤腥的野狼,动作霸道放肆。 门外的苏慕狠狠撞了几下门,见实在撞不开,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便没了声音。 秦施施侧耳细听,发现他是真的走了,提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等她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了榻上,身上也只剩下一件藕荷色肚兜。 反正没几天便要成亲了,又是自己心爱的男子,秦施施觉得,亲亲抱抱是可以的。 但是,洞房可不行! 她咽了一口口水,小声道:“那……那个,我不冷了,傅云辞,要不,你先回去。” 傅云辞动作一顿,微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秦施施被他盯的后背心冒冷汗。 方才主动撕他衣裳抱着他喊冷的是她,现在他箭在弦上,她却叫他先回去…… 秦施施也觉得自己有点无情。 可是方才不是没办法嘛,若是苏慕死了,傅云辞肯定会有麻烦。 她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他呢! 想到此,秦施施瞬间硬气多了,小嘴一瘪,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被啃咬的红艳艳的嘴唇一颤一颤的控诉:“傅云辞,你竟然瞪我,你说,是不是不爱我了?” 大概女孩子都是水做的,秦施施原本也只是想装一装,好打消傅云辞脑子里那些不健康的念头。 可话一出口,眼泪便真的掉了下来。 少女温热的泪水似冰雨,瞬间浇灭了傅云辞眼底的火热。 他的眸子慢慢恢复清明,脸上闪过一丝无措,顿了顿,低头吻上了她脸上的泪珠。 “你看错了,本王没有瞪你,本王也只爱你。”他的唇贴着秦施施的面颊,声音低沉暗哑。 秦施施抽抽搭搭的停住哭,低头看了看,发现就她自己没穿衣裳,傅云辞除了胸口被扯开一些以外,衣衫一丝不乱。 她小嘴一瘪,又哭了。 这次是气的。 亏死了! 自己的便宜被占尽了,可傅云辞连件衣裳都没脱。 见她哭的伤心,傅云辞彻底慌了,忙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泪。 “我,我的衣裳,呜呜,我的衣裳……” “乖,不哭,本王给你穿。” 傅云辞立刻起身,捡起被随便丢在地上的里衣,小心翼翼的帮秦施施套了回去。 趁着傅云辞给自己穿衣裳时,秦施施不甘心的在他腰上偷摸了一把。 感觉到那流畅的线条,她心里才好受些。 给她穿好衣裳后,傅云辞摸了摸秦施施的头:“本王走了。” “嗯。”秦施施应了一声。 傅云辞转身,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转身望着她,表情十分严肃:“夫子都在嵩渊楼住,你也搬过去,若是嫌麻烦,本王让习文来帮你搬。” 嵩渊楼是白嵩书院的夫子们处理公务与住宿的地方,秦施施成为夫子以后也分了一间可住宿的屋子。 但那地方哪儿有这独门独院舒服,她便没有搬过去。 此刻听傅云辞如此说,她立刻拒绝:“我才不去,我就住这儿!” 傅云辞蹙眉,却并未生气,想了想,没再说什么,身子一跃,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双脚刚落地,习文便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王爷,刚刚暗卫来消息,说在修建皇陵的地方发现了一座金矿!难怪水清为了这么个苦差事会如此拼命!” 习文的声音很小,他在开口时更是用内力封住周围,是以不怕被人偷听。 傅云辞眉目间却丝毫不见意外。 从水清为了那修皇陵的苦差事,而三番五次的在皇帝面前给他上眼药水开始,他就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若是让他得到那金矿,在朝中的地位定会超过您,到那时,您的处境就真的危险了!” 习文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傅云辞却面色淡漠。 倒不是他不担心。 皇帝猜忌他是本心使然,水清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水清拿出皇陵事关国运的言论,说修皇陵之人若是心不忠,便会累及国土安危,皇帝本就猜忌他,是绝对不会让他去修这皇陵了。 所以,他担心也是无济于事。 “皇上的圣旨八月初会下来,一旦水清接手修皇陵的事,那金矿便会被他尽数收入囊中!王爷,您得想想办法呀!” 傅云辞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习文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窗子,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水小姐今日不是又上门来想见您么,不如您先表面应承她,等取得水清的信任,拿回修皇陵的任书,就一脚将那女人踢开,施施小姐不知朝中之事,是不会知道的。” 习文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好,不仅能避免目前危险的处境,又不会让主子和施施小姐生矛盾。 说完以后他心里沾沾自喜,暗暗赞了一声自己的机智,然后邀功似的看着傅云辞。 原以为会得到一个赞赏的眼神,可谁知道,他话音刚刚落下,周身便是一冷,强大的威压将他压的喘不过气。 “本王就不堪到需要一个女人来谋划未来?” 阴冷的声音将习文冻的瑟瑟发抖,他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属下愚蠢!” 屋子里,秦施施回到榻上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她是睡熟了,隔壁的苏慕却焦虑了一整夜。 次日天没亮他就爬了起来,随便梳洗一番便守在了秦施施的院子外面。 等到天光大亮,那紧闭的屋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女走了出来。 少女脚步轻盈,露在外面的杏眼神采奕奕,没有任何受伤或者不好的迹象。 苏慕提着的心立刻放下,可同时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浓。 秦施施一开门便看到了苏慕,对这苏慕她是真的没什么好感,随便扫了他一眼便想从他身边走过去,苏慕却开了口。 “昨晚你没事?” “没事。”秦施施头也不回。 “可是……我昨晚看到有黑影进了你的屋子。”苏慕语气沉沉。 “那是我自己,苏公子看错了。” 秦施施不想过多纠缠这个问题,答完话后便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苏慕看着加速离开的背影,紧跟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眼底染上一抹阴沉。 昨晚那人分明就不是她! 而且,昨晚自己那么大力的撞她的门,那门竟纹丝未动,很明显这里面有问题。 脑中闪过那道眼熟的高大人影,苏慕脑中便浮现出傅云辞的脸,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 就算是订了亲又怎样,还未正式成亲便深夜相会,简直不成体统! 第150章 三愿 晚上,秦施施吃过晚饭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路过苏慕的院子时,她停住了脚步,奇怪的朝里面看去。 只见几个下人模样的青年,正小心翼翼的从院子里往外搬东西,院子里苏慕那些精心打理的花草,也被搬的不剩几盆。 两个搬着多宝阁的下人吃力的从面前走过。 秦施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是做什么的?” 见她身上穿的是神机楼的道袍,那两个下人忙将多宝阁轻轻的放下,恭敬的回道: “小的们在帮苏公子搬院子。” 秦施施点点头,挥手示意下人继续,心中没当回事,转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结果一转身,差点撞到苏慕身上。 她急急定住脚步,蹙眉看了苏慕一眼,从他身边错开,朝自己院子走去。 “秦易师。” 身后传来苏慕淡淡的声音。 秦施施止步,回过了头,“苏公子有何事?” 苏慕却抿了抿唇,没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秦施施立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这人,果然脑子不好! 时间一晃便到了七月底,再过一日,便是花七七与水权大婚之日。 自那晚以后,傅云辞好似就忙了起来,秦施施一直没能再见到他。 趁着今日休沐,秦施施早早离开白嵩书院,一是想去见见傅云辞,二是想回家见见即将下场的哥哥。 三是想去看看二师父。 已经满了两个月,她又可以去见二师父了。 这段时日她每日给二师父占卜,卦象都没有任何异常,不管是凤倾那边,还是傅云辞的暗卫那边,也都没发现任何情况。 渐渐的秦施施的心就放了下来。 或许,真的是她太紧张了。 先去了一趟摄政王府,不巧的是,傅云辞去了皇宫。 秦施施失望的回了家。 秦南玦不在家,尤皖轻正喜滋滋的清点下场需要的东西,听见脚步声,回头便瞧见了秦施施,她立刻上前,拉着她看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 “施施你看看,娘有没有漏掉什么没准备?” 秦施施看着那满满一桌子,还有椅子上也堆满了的各种东西,哭笑不得。 “不差了,都齐了。” 尤皖轻这才放心一些。 陪着尤皖轻吃了午饭,秦施施便去了东街的穷人窟。 熟门熟路的来到那座破旧的小院前,秦施施抬手敲了门。 很快,里面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院门打开,女冠骨瘦嶙峋爬满皱纹的老脸出现在门后。 女冠掀起塌垂的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屋子。 秦施施走进去,将院门关好走进了堂屋。 女冠已经坐在了对面的蒲团上,秦施施坐在她对面,拿出做好的课业,放在了桌面上。 女冠伸出干枯的老手,拿起厚厚的册子,仔细检查,最后满意的点点头,“完成的很好。” 二师父很少夸人,此刻这淡淡的一个‘很好’,便已经代表了对她易术的肯定。 秦施施嘴角抿笑,心里喜滋滋的。 如往常一般留了下一次的课业,二师父便开始赶秦施施离开。 “回去。” 秦施施却没动,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二师父,我现在有钱了,给您买了处宅了,不大,但很幽静,您肯定喜欢!” 送宅子已经不是秦施施第一次提起,往年她也提过,不过那时候都是租的,但都被二师父冷淡的拒绝了。 在开口之前秦施施心里便明白,二师父一定会拒绝,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看着二师父住在这种地方,她心里着实不好受。 果然,女冠摇头拒绝了,“不用,我这地方就很好。” 不过让秦施施觉得开心的是,这一次二师父的态度没以往那么冷淡,那双塌垂的浑浊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秦施施心中一喜。 这是个好的开始,二师父的台服没那么抗拒了,那么等过段时间自己再提,二师父说不定会答应。 想到此,秦施施嘴角露出一个笑意,不敢再多留,抱起小册子站了起来。 “那徒儿就回去了。” 说罢她转身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女冠却忽然将她叫住。 秦施施转身,女冠已经从堂屋出来,站在了面前。 “师父还有何事要吩咐?” 女冠没说话,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许久,然后缓缓落下,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秦施施不明白二师父为何这样看自己,正要询问,却见二师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镯子。 “师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镯子是师父给你添的嫁妆,你拿好。” 秦施施伸手接了,仔细看了看,猜测这应该是个玉镯子。 之所以要靠猜,是因为这镯子上被严严实实的颤了一圈红线,严实到根本看不清镯子的材质。 秦施施捧着镯子,心里又暖又悲。 对她这么好的师父,却不能去送她出嫁…… “二师父,徒儿不明白,为什么徒儿一定要隔那么久才能见您,为什么只要是和徒儿有关的人或事,您都避的远远的,您明明对徒儿那么好,这是为什么呀?” 在认识二师父的这几年里,秦施施不止一次的问过这个问题,可二师父从来没有回答过。 后来她便不再问。 可是现在,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镯子,秦施施又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红着眼圈望着二师父,眼底的泪珠不肯落下,仿佛这一份倔强便能逼得面前这位苍老神秘的女冠回答她心里的疑惑。 女冠似叹了一声,苍老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浸入骨髓的悲伤。 不过只是一瞬,这些情绪便从女冠的眸子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漠与疏离。 “这些事情不该你知道,回去。” 果然还是隐瞒! 秦施施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恼火,负气的抿紧嘴唇,转过身,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女冠清冷的声音在后响起。 “一愿你平安喜乐无忧愁,二愿你与君白头到老福常在,三愿你子孙满堂乐开怀……” 女冠的语气轻轻的,融了温柔,声音也仿佛年轻了起来。 秦施施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急忙转身,院门却在她面前合上。 在门还剩一条缝时,秦施施赫然发现,女冠的脸上竟挂着两滴浑浊的眼泪。 第151章 紫色的星星 在秦施施认识二师父的这几年里,除了在她脸上看到严肃、恨铁不成钢、淡漠这几种表情以外,便再未看见过其他任何表情出现在二师父的脸上过。 此刻师父的眼泪像一把刀,生生割开了秦施施刚刚才自我安慰下所认定的平静。 她用力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对!今日的师父十分不对劲!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漏掉了,或许漏掉的那些,才是判定二师父安危的关键! 她用力敲门,大声呼喊:“师父!您开开门,徒儿有话与您说!” 里头安静无声,仿佛根本无人一般。 秦施施心中又气又怕,见门敲不开,便直接去翻墙。 可当她攀着墙想翻上墙头时,腿像是撞上一层透明的墙一般,她的身体硬生生被弹了回去,人失控的跌坐在了地上。 秦施施知道,那层透明的墙,便是和傅云辞那晚阻拦苏慕一样的内功。 二师父武功深不可测,一旦铁了心不让她进去,那么不管她怎么折腾都不可能进得去。 秦施施有些绝望。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叹息,女冠苍老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下次见面,师父会告诉你一切,别闹了,回去。” 秦施施腾的站了起来,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又哭又笑的点头:“好,师父定要说话算话!” “嗯,师父说话算话。” 得了这句保证,秦施施心中一喜,不再折腾,转身离去。 院子里,女冠面对着门扇,当秦施施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子里时,女冠才缓缓转过身。 那张爬满皱纹苍老如树皮的脸上,湿濡一片,布满了泪痕。 女冠拿出帕子,擦掉脸上的泪,抬脚走进了屋子。 来到里屋,女冠伸手摸向泥砖垒起的墙壁,手指灵活的推动其中几块,紧接着,那原本平整的地面,竟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女冠转身,顺着大洞的台阶走进了密室之中。 密室的地方很小,除了中间的一处黑色石台以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随着女冠的进入,一缕昏暗的光线从洞口延伸,落在了那黑色石台上。 只见黑色石台中间下沉几寸,里头装着黑漆漆的液体,隐约能看到黑色的虫子在里头扭动。 除了这些扭动的虫子之外,在黑色液体上,还飘着几只死掉的虫子。 女冠走到石台前,目光扫过那只死掉的虫子,眼底浮起深深的忧虑,她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吹亮后放在了石台边沿。 在明亮火光的照耀下,那荡漾在黑色石台中的液体才逐渐露出真容,赫然是散发着腥味的血液! 那深褐色的血液之下,有淡淡的光点在闪烁,细细看去,竟似天上的星河。 在这片星河之中,有一颗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紫色星星。 女冠看着紫色星星,深深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城中一处安静的小院落里。 书房里灯火通明,书桌前坐着两个人,坐在里面的人着一身黑袍,身材矮小。 此人正是伏计。 在伏计对面的黑衣男子神态间充满了恭敬,很显然十分畏惧他。 “国师大人,水府的阵法已经布好,只等最后一个阴女入阵,便可破那个女人的掩星阵!”黑衣男人低低开口。 伏计冷哼:“掩星阵一破,便能找到圣姬,我们也能回去享享福了,这破地方老子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听闻此言,黑衣男子深有同感的点头。 安静片刻,伏计又颇为忧虑的说道:“那个女人手段多的很,就怕她已经算到我们的计划,于同一时刻用血肉蛊毁掉星盘,那我们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黑衣男子冷笑,“不可能,人血蛊只需要用血养着就行了,血肉蛊那是要交出命的,她再怎么不管不顾,也不可能不要命。” 伏计叹气:“希望如此……” 次日。 秦施施清早起来,和尤皖轻一起送了秦南玦出门。 为了秦南玦秋闱下场,尤皖轻给他准备了一堆东西,可最后秦南玦只拿了几身换洗的衣裳,和一些防身的银两。 今日不仅是秦南玦下场的日子,也是花七七的大婚之日。 虽然秦施施从秦南玦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可她知道,哥哥心里一定很难受。 “娘,施施,我去了。” 秦南玦笑着冲立在院门口的两个女人摆摆手,然后转身上了停在路旁的马车。 这马车是摄政王府的。 秦施施并未和傅云辞说过哥哥的事情,可今早起来,摄政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外。 显然,傅云辞虽然从未过问哥哥的事情,但却将哥哥的事情放在了心里。 秦施施心里暖暖的,这丝暖意冲淡了围绕她一夜的阴霾。 等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秦施施没有那么多时间多愁善感,和尤皖轻说了一声之后,便去了玲珑坊。 来到包间,秦施施将事先做好的一张人皮贴在了自己脸上,然后套上了提前准备的水府下人服。 等她将头发弄好出来,便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侍立在门外的玲珑坊管事看着推门走出来的陌生男人,一脸见惯不怪,弯着腰,恭敬的将男人送出了门。 秦施施直接出了玲珑坊以后,便直接去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刚刚站定,大饼现了身,将一个同样穿着水府下人服的男人丢到了她的脚下。 那男人被点了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在看到面前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惊的双眼圆瞪。 若是此刻他能动,只怕会直接跳起来。 为了顺利潜入水府,早在半月前,秦施施就派大饼去盯着水权。 终于发现,水权有个习惯,那便是每天早上都要吃一碗东街张记的鲜肉馄饨,不论刮风下雨,他都会派自己身边的小厮旺福去买。 这小厮,就是眼前被扔在地上,一脸见鬼表情的男人。 于是秦施施昨晚就吩咐大饼,在旺福的必经之路上将他抓住,这样自己再易容成旺福的样子,便可顺利的进入水府。 大饼将从男人手里抢来的食盒递给秦施施,秦施施接住以后,他问:“小姐,这个男人如何处理。” 秦施施淡淡道:“先关起来。” “是!” 出了巷子以后,秦施施来到卖馄饨的张记,买了一碗鲜肉馄饨,用食盒盖好以后,大步朝水权的府邸走去。 第152章 那个女人的易术天下第一 水权府邸早以张灯结彩,大红双喜字贴满墙,红灯笼挂满屋檐。 因时辰还早,宾客来的还不多。 秦施施拎着食盒低着头,从正门大步走了进去。 水府的地形大饼早已摸的一清二楚,并绘成了详细的图纸,秦施施早就记下了。 根据图纸,秦施施轻松的找到了正院。 水权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正坐在宽大的圆桌前等他的馄饨。 看见‘旺福’走过来,水权脸上露出一丝不满,“怎么去了这么久?” 秦施施正要回话,接着她便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把一切都想到了,可偏偏忘了听一听那旺福的声音。 没听过,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模仿。 旺福是水权的贴身小厮,肯定非常熟悉他,若是声音不对,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 一旦被水权发现异常,那她辛苦谋划的一切便都白费了。 冷汗一下子从手板心冒了出来。 没听到回话,水权脸上怒意蔓延:“问你话呢!聋了?!” 秦施施咽了一口唾沫,急中生智之下想到一个办法,接着她小声的开了口。 “回、回大人的话,小的今日有些不舒服,路上耽搁了一些。” 她的声音很小,很沙哑,就好像着了风寒后又狠狠咳了一夜的病人。 水权一脸晦气,“把馄饨放下快点滚!” 秦施施立刻将食盒放在桌上,正要小心的将馄饨取出来,水权便骂开了。 “滚滚滚!别把风寒传给老子了!有多远滚多远,晦气!” “是……”秦施施满脸惶恐,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出了小厅以后,秦施施也没走远,就站在庭院外边不引人注意的一角。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正在慢悠悠吃馄饨的水权,也能看到一间贴满喜字,一看就是婚房的屋子。 凤倾查过了,水权那五个死去的小妾,婚房全部安排在这间屋子里。 所以秦施施猜测,那移花接木的巫蛊阵法,一定就布在那婚房里。 等了一会儿,吃完馄饨的水权起身,在下人和亲友的簇拥下,前往花家迎亲去了。 原本还算热闹的正院,因为水权的离开,顿时安静下来。 秦施施从角落里走出来,朝着婚房走去。 身边有经过的下人友好的朝她点头。 她现在是水权最信任的小厮的模样,去水权的婚房十分正常。 婚房不大,窗棂上贴着大红双喜字,屋檐挂着红色灯笼,门口两个下人看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走近这婚房,秦施施心里就觉得十分压抑。 她抬头往婚房里面瞧,门洞里黑黢黢,好像外面明亮的日头照不进这屋子里头似的。 走到了门口,一阵阴凉之气扑面。 “你不跟着老爷去接亲,来这儿做什么?” 守门的小厮看到走过来的‘旺福’,蹙了蹙眉。 ‘旺福’冲两人笑了笑,用那把因风寒咳嗽而沙哑的嗓子说道:“老爷让我回来拿个东西。” 守门的小厮闻言点了点头,侧身让‘旺福’进去。 ‘旺福’抬脚,就在她一只脚迈进门里时,旁边的小厮忽然‘嘶’了一声,扬声将她叫住了。 “哎等等!” ‘旺福’身子一顿,那张老实巴交的脸几不可查的僵了一瞬,收回脚,然后转身问道:“怎么了?” 那小厮上下将她瞧了一眼,蹙眉道:“你这风寒挺严重啊,怎么不吃药?” ‘旺福’老实巴交的脸上舒开一个笑意,“吃了,不见好,哎,年纪大了……” 旺福才十七八岁,而这守门的小厮已经三十,对比这小厮来说,旺福是真的年轻。 小厮气的骂了一声:“操!滚滚滚!” ‘旺福’呵呵一笑,再次抬脚迈了进去。 站在屋子里以后,那种阴凉的感觉便更加浓郁,明明身后就是艳阳高照,可这屋子里却阴森如坟场。 秦施施抿了抿唇,露在外面的脖子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正要抬脚进去时,身后又传来问话声。 “挨站住!这里是水大人的婚房,你进去做什么?” 听到这叫声,秦施施心里缩了一下,她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转过了身子。 门外的太阳底下,站着个黑衣男子,五官平凡无奇,只是一双眼睛格外阴鸷。 秦施施猜不透对方的身份,但这旺福是府里最低等的下人,恭敬谦卑总是没错的。 于是她小声的回道:“水大人让小的回来取个东西。” 黑衣男子目露疑惑,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就在这时旁边跑来一个下人,不知道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黑衣男子便看都不再看秦施施,转身走了。 看着男人离开,秦施施大大松了一口气。 婚房并不大,一个外室,旁边是内室,布置的很雅致。 秦施施直接去了内室,四下打量了里面的格局,慢慢看出门道。 这内室里看似布置随意,可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暗含八卦之道,如此排列下来,便成为了一处蛊阵。 想来这就是移花接木的巫蛊之阵。 此阵法精妙隐晦,秦施施找了一圈竟都没能找到阵眼。 能布置出此种阵法的人,绝对是易术高人,若是她随意动此地的东西,一定会被发现破绽。 而阵眼比较隐蔽,若是将她做的那样东西放进去,绝对不会发现,且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时,水府一处偏僻的屋子里。 被下人叫走的黑衣男子走到了门前,敲响了门扇。 很快屋子里传来脚步声,门扇被人从屋子里打开,里面站着的人,赫然便是伏计。 伏计转身回到桌子前,黑衣男子跟了进去,关上门坐在了伏计对面。 “一切都安排好了,成败就在此一举,这段时间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伏计低低开口。 黑衣男子满脸严肃:“婚房外有人把手,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说罢,黑衣男子便想到了替水权取东西的旺福,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水权都去接亲了,还派那旺福回来取东西,不知道在搞什么。” 闻得此言,伏计的眉慢慢皱了起来。 “旺福风寒被水权赶到了一边,今天在水权身边伺候的一直都是旺禄。” “什么?!”黑衣男子一惊,脑中浮现在婚房门口看见的那道身影,慢慢的就发现了一丝不对。 “不对啊,旺福他个子是瘦小,可今日看着似乎格外的瘦,难道那人不是他……” 黑衣男子不敢确定,毕竟那张脸真真实实就是旺福。 “哼,那个女人的易容术天下第一!”伏计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急匆匆朝婚房冲了过去。 第153章 先带走再说 婚房里。 秦施施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阵眼。 不管何人布阵,这阵眼向来都是最隐蔽的,毕竟一旦阵眼被发现,这阵便会被破除。 可令秦施施没想到的是,布这蛊阵之人,竟然将阵眼就布在了进门的大花瓶下。 大花瓶里插着刚刚剪下来的花枝,搬开大花瓶,底下有个拳头大的小洞。 秦施施将洞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东西被布缝死在了里面,布原先是什么颜色已经看不清,此刻是黑乎乎的,看着十分恶心。 怕有人进来,秦施施不敢多研究,将自己做的药包拿出来塞进洞底,正要将那黑乎乎的布包塞回去时,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 “旺福还在里面吗?” 秦施施听了出来,问话的正是方才叫住自己的黑衣男子。 守门小厮小声回话:“是的,还没出来。” 然后便有两道脚步声朝内室走了进来。 秦施施的头皮瞬间炸开,忙将布包塞回去,又将大花瓶放回了原处。 等她做好这些,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伏计脸色阴沉,掀开珠帘大步走了进去,随即便深深的皱了眉。 只见昏暗的屋子里除了家具装饰,根本空无一人。 “咦,不是说还在里面吗,人呢?”黑衣男人满脸疑惑。 没出去,那当然就还在里面! 屋子里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除了…… 伏计阴冷的目光慢慢定在那张宽大的婚床上。 婚床上铺着大红的双喜锦被,平平整整的被子下不可能藏人,那就只有藏在床底下。 伏计往后退了一步,将门挡死,然后给了黑衣男子一个眼神。 黑衣男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脚轻轻靠近婚床,与此同时,他的手指轻轻一动,一个银光闪闪的三角镖出现在他掌心。 到了婚床前,他猛的撩开遮挡的床单,手下用力,手掌之上的银色三角镖激射而出。 三角镖一飞出,顿时分成了一片片薄如纸的个体,在内力的控制之下,将床底三个进出口通通围死,携着暴风之势,齐齐射向床底。 这么多三角镖,就算是只苍蝇也得削成两半。 黑衣男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可下一秒,他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只听‘铛铛铛’几声脆响,随后便是‘叮叮叮’的脆响。 这分明是激射的三角镖撞击在一起,随后纷纷落地的声音。 而锐器扎进皮肉里的闷响却丝毫不见。 不对啊,这么密集的攻势,那人不可能逃脱的了! 黑衣男子脸色阴沉,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朝床底下看去。 只见黑乎乎的床底下,除了一地三角镖以外,空空无也。 见黑衣男人蹲在床边不动,伏计蹙眉走了上来,他弯下腰顺着黑衣男子的视线朝床底看去,顿时气了个脸青,冲着黑衣男子怒吼。 “人呢?!” 黑衣男子一脸懵,心里很是委屈。 人去哪儿了他怎么知道啊! 伏计脸色阴晴不定,慢慢站起身子,目光一寸寸的打量屋子里的摆设。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进门处的大花瓶上。 花瓶还在原来的位置,看着似乎并没有被人碰过。 可如果那旺福真是那个女人假冒的,这里就绝对会被动手脚! 伏计抬脚,一步一步朝花瓶走去。 他的手扶住花瓶,轻轻往旁边挪去,底下黑乎乎的布包露出一角。 正要将花瓶整个挪开,外间忽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咦,伏大人您动这花瓶做什么?” 伏计一愣,抬头看去,就见那‘旺福’立在外室,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不管是移花接木,还是显星阵,这都是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旺福虽然是水权的贴身小厮,却也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的。 此番若是当着他的面打开花瓶,肯定会让人怀疑。 毕竟还无法确定旺福的身份,伏计不想在如此重要的日子出纰漏。 阵眼就在这儿,等确定了这旺福的身份再来查看也不迟。 如此一想,伏计便将挪开一丝的花瓶又放了回去。 抬头看着外室的‘旺福’,伏计笑着道:“落了会,我给它擦擦。” ‘旺福’一听连忙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伏大人您来做,小的来擦!” 说着‘旺福’掏出帕子,殷勤的上前来,要擦那花瓶。 伏计忙出声将人叫住,“不用了,已经擦干净了。” ‘旺福’闻言停住脚,有些急切的说道:“老爷还等着小的送东西,小的就先走了!”说罢就想离开。 伏计眸光一寒,上前一步堵住大门,满脸阴冷的问道:“送东西?不知水权让你帮他拿什么东西?” 为了避免计划的万无一失,伏计派人监视着水权身边的一举一动,包括早晨水权发怒,让旺福滚蛋的小事。 若是这旺福拿不出水权让取的东西,就一定是个冒牌货! 就在伏计思考时,‘旺福’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 “是大人的玉佩,临走时太匆忙了,让小的快些送过去。” 伏计看了一眼那玉佩,发现确实是水权常年挂在身上的玉佩,据说是什么和尚开过光的,他向来不离身。 难道……这旺福是真的? 在伏计无法确定时,旁边的黑衣男子走过来,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甭管真的假的,先带走再说,今日这事一丝差错都不能出!” 伏计微微点头,就算弄错了,顶多被水权骂一顿,这些年他在这小小的水府里龟缩,那么多委屈都忍了,不怕这一桩。 如此一想,伏计的脸上浮起一抹阴鸷。 身边的黑衣男子猛的上前,一把抓住来了‘旺福’肩膀…… “伏大人!快快快!老爷找您!” 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对着伏计禀报。 黑衣男人手下一顿,扭头看向伏计。 伏计盯着‘旺福’沉吟片刻,低低道:“我这就去,旺福你不是要给老爷送玉佩么,我们刚好一道。” 说罢便给了黑衣男子一个眼神。 黑衣男子缓缓松开‘旺福’,幽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渗人的笑:“旺福,咱们一起走。” ‘旺福’顿了顿,老实巴交的脸上露出笑意,率先抬脚朝外面走去。 第154章 极凶之兆 秦施施从没像这样紧张过。 原本只需要悄悄将自己做的药包放进阵眼就行了,可关键时刻伏计竟然带人赶来了。 若非发现婚房有后窗,她就得被赌在里面! 虽然她人是跑出来了,可是那伏计绝对会检查阵眼,如此一来,她所做的便都白费了。 想到花七七和哥哥,想到傅云辞的未来,秦施施一咬牙,又从外室的窗子翻了进去。 眼见伏计要搬开花瓶,电光火石间,她看见了桌子上随意放着的玉佩,急忙揣进怀里,开口叫住了伏计。 她赌的就是伏计那份,因为无法确定她的身份而不想节外生枝的谨慎。 果然,她赌对了。 自从上次在穷人窟见到伏计以后,秦施施就彻底将这人记住了,回头便让凤倾仔细查了这人的身份。 然后便知道了他的名字。 根据凤倾查到的,这伏计只是水权府里一个打秋风的远亲。 可秦施施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如果真是一个打秋风的远亲,水权不可能给他两千两的银票。 联想到那给水权布移花接木巫蛊阵的神秘高人,秦施施便觉得,这伏计说不定就与这件事情有关。 在看到他搬动花瓶时,秦施施彻底确定。 可惜,她虽然及时止住了伏计查看阵眼的想法,事情却还是失控了。 水权从未吩咐过她任何事情,一切都是她编的,此刻她一旦与水权碰面,谎话就会被揭穿。 到那时,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 接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沉寂的水府立刻热闹起来。 “水大人就在前面了。”走在秦施施身边的黑衣人忽然低低开了口。 秦施施抬头,就见大厅里热闹非凡,身着大红喜服的水权用红绸牵着新娘。 虽然是娶妻的喜事,可水权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满脸焦急,一副魂丢了的样子。 “你看着他,我上前去看看。”伏计叮嘱黑衣男子,又看了‘旺福’一眼,然后抬脚朝大厅里即将准备要拜堂的水权走去。 一看到伏计,慌乱的水权顿时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拉住他的手小声说了起来。 伏计静静听完,然后扭头朝秦施施看来。 当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秦施施身上的汗毛纷纷立了起来,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只看了一眼,伏计便收回了目光,低声对水权说了句什么。 水权听完面上一喜,脸上的焦虑顿消,然后急巴巴的看向了立在后门处的秦施施。 当然,在水权眼里,她是旺福。 秦施施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心脏‘嘭嘭’直跳,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水权已经发现她不是真的旺福了。 怕移花接木出问题,所以急匆匆的叫伏计过来说明情况,当伏计告诉他‘旺福’已经被他抓住后,水权立刻就淡定下来。 就在秦施施思考时,伏计已经走了回来。 看着一步一步走到面前的伏计,秦施施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慢慢凝固。 伏计站定,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然后下移,落在了那块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玉佩上。 “快给你家老爷送过去,他快急哭了。” 秦施施心中一愣。 难道……水权那样焦急,是因为自己怀里的玉佩? 来不及多想,秦施施抬脚走到了水权面前。 “老爷,小的帮您把玉佩取来了。”秦施施开口,依旧是那把嘶哑的嗓子。 这一次水权没有骂她晦气,而是一把抢过玉佩,拿在掌心轻柔的抚摸几下,然后认真的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挂好玉佩后,水权朝秦施施摆摆手:“下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秦施施应声,恭敬的退了下去。 伏计和黑衣男子依旧站在原地。 “两位大人,小的还有事要忙,就先下去了。” 秦施施立在两人面前,一脸恭敬的开口。 伏计和黑衣男子对视一眼,脸上浮起一抹放松。 “去。”伏计淡淡开口。 秦施施恭敬应声,躬着背脊,轻轻退了下去。 直到走出很远,她才停下脚步。 握了握拳,发现手板心全是冷汗。 秦施施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回了婚房。 等新娘入洞房以后,这好戏便会开场,这婚房就是戏台。 没多会儿,热闹的声音就从前院慢慢往婚房而来。 秦施施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便见水权在一众宾客的簇拥中朝婚房走来,新娘子则被喜婆背着走在中间。 到了婚房外,喜婆踏过一个火盆,背着新娘子去了婚房。 水权领着亲朋好友进了进去。 这是要闹洞房。 伏计和黑衣男子也都跟了进去,立在外室。 秦施施猜测,这两人估计是怕阵型被不小心破坏。 婚房里不时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笑声,秦施施百无聊赖的蹲下来,顺手摸出了怀里的古钱。 今早出门的急,她忘了给二师父占卜。 索性要等着,她便随手起了一卦,当卦象形成时,她顿时脸色大变。 从前总是一成不变的卦象,今日竟然变了! 且还是极凶之兆! 这就代表着,二师父今日有生命危险! 秦施施快速将古钱收起,抬脚便朝外面跑。 就在这时,婚房里忽然传出一声因为极度惊恐而变调的尖叫。 “啊!!!” 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骚动,人们尖叫呼喊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死人啦!” “好多血!好多血!” 原本在婚房里笑闹的宾客,忽然一窝蜂的跑了出来,各个脸色发青,那焦急的样子,好像身后有厉鬼在追一样。 水权也跑了出来,他跑的比谁都快。 那原本站在外室的伏计和黑衣男子,则被惊慌的人们生生挤了出来。 秦施施咬了咬嘴唇,生生停了下来。 戏已经开场,自己现在若是离开,这戏必定得砸! 傅云辞的暗卫各个是顶尖高手,有他们保护,二师父肯定会没事的! 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秦施施嘭嘭乱跳的心安定几分。 此刻那些逃出来的宾客都立在院子里,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满脸惊慌声音颤抖的议论起来。 “实在是吓人呐,还是我最先瞧见的呢,那新娘子好端端的坐在婚床上,忽然盖头里往下滴血,我仔细一瞧,发现那大红的喜服上全是血呀!” “我跑出来之前看了一眼,那新娘子露在外面的脖子上全是血,就好像皮被剥了一样!”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方才拜堂是还好好的呢。” 第155章 被鹰啄了眼 水权脸色惨白的站在人群中,忽然想起什么,大步走到了伏计面前。 “伏大人,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计满脸阴沉。 直到此刻,他都还不知道那婚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个旺福绝对有问题!婚房里的阵型绝对被动了手脚! 想到此处,伏计目光一扫,轻易的便看到了立在角落里的‘旺福’。 隔着人群,‘旺福’的表情他看不清,但他的心却因为那双淡漠的眸子而生出了浓浓的怒火。 自己被骗了! 终日捉鹰,如今竟被鹰啄了眼! “大人,属下进去看看!” 黑衣男子沉声开口。 伏计朝他点了下头,等黑衣男子进去以后,伏计便抬脚朝角落里的‘旺福’走了过去。 站定在‘旺福’面前,伏计脸上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司寇蓝,近来可好?” 司寇蓝? 难道这伏计将自己认成了别人? 秦施施微楞,面上不露分毫,她弯起唇角,冲着伏计轻轻一笑。 这无声的微笑落在伏计眼里,便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冷哼一声:“看来是我高看你了,你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只需要在我催动阵法时用……” 说到这里伏计停下来,眸底浮起一抹讥笑,“看来你也惜命,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阻止我,你太天真了,不过是死个人而已,这阴女多的是,我再找便是,但你……” 他的眼里露出浓到极致的阴狠之色,“就再也走不掉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罢,伏计对着空气做了个手势,紧接着便有两个下人快速靠近,一左一右的将秦施施夹在了中间。 那两个下人一靠近,秦施施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好深厚的内功。 不过,比起大饼还是差了许多。 两人一靠近秦施施,其中一人便出手在她肩胛处点了一下。 秦施施立刻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了,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看来这伏计是打算用强硬手段,直接将她灭口。 不过,秦施施并不担心,因为……今日该担心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见‘旺福’从始至终都一脸淡然,就算被点了全身穴道依旧没露出任何惊慌,伏计眼里浮起一抹赞赏,“还是和从前一样,若非做出错误的决定,你和他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秦施施完全不知道伏计在说什么。 “带下去,先关起来,等我回来亲自处理。”伏计低声吩咐两个下人。 “是!”两人立刻一人一边押住秦施施的胳膊,强行拖着她往外走。 秦施施所站的地方本就是不起眼的角落,庭院里那些宾客又都受了惊吓,是以根本无人关注这边。 这边,秦施施刚刚被带走,那边,黑衣男子就从婚房里走了出来。 四下一扫,黑衣男子大步走到了伏计面前。 “大人,那女子是血尽而亡,属下看不出原因。” 伏计蹙了蹙眉,走到水权面前。 “水大人,我们借一步说话。” 水权连连点头。 两人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伏计率先开口。 “这桩命案一定要处理好,千万不能让官差来婚房里搜查,保不齐我们的秘密就会被搜出去。” 水权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性,他也想干净的处理了这件事情,可花七七毕竟不是普通人。 花家现在虽然落魄了,但好歹也是有两百年底蕴的大族。 “我现在就给我那表弟送信,让他派人过来处理!” 花家需要仰仗水家,想必只要水清出面,那花世象就算悲伤,也不敢闹腾。 水权如此想着,便立刻抬手招了下人过来。 “现在就去水府,赶紧将水大人请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 伏计道:“这婚房里有古怪,我现在要进去查看一番。” 正要走,水权忽然将他拉住,满脸焦急的说道:“这里这么多人,肯定有人已经报官了,我怕我那表弟还没来官差就先来了,到时候怕是拦不住。” “不如这样,你先将婚房里的东西取出来,将蛊阵撤出,等这件事情过后再将东西归位。” “无知!”伏计低斥。 水权被骂的一愣,委屈巴巴的问道:“难道有什么禁忌?” “移花接木乃巫蛊,巫蛊之术一旦种下便不可撤销,如果撤销,那便会遭到反噬,你本只有五十的寿元,现在你吸了五个阴女的寿元多了十年寿元,一旦你撤销蛊阵,不仅你会当场死亡,你这一脉的子孙,乃至下下代的子孙,全部会遭到短命的诅咒!” 伏计疾言厉色。 但其实……移花接木没那么玄乎。 就算中途撤销也不要紧,顶多就是主人无法再吸收寿元。 可显星阵却不同,那是伏计牺牲一部分寿元才布下的。 显星阵就隐藏在移花接木之中。 也可以说,移花接木,其实是显星阵的养料。 当第六个阴女祭阵后,便会打破某种规则,伏计在此时使用易术占卜便可窥得被掩星阵隐藏的星象。 水权不知其中秘密,对伏计的话深信不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太可怕了,还好伏大人提醒!” “你看着宾客,我进去瞧瞧。”伏计安排完水权,便抬脚朝婚房走去。 正当他跨进外室时,身后忽然传来几道悲伤的哭声。 伏计蹙眉,回头看去,就见半月门处走进来五个少女,看着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其中一个戴了面纱,看不清样貌。 随着少女进来的,是一群扶刀的官差。 伏计眉梢一跳。 这官差未免来的也快了些! 从阴女死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一刻钟,从官府到这儿的路程都不止一刻钟! 不等伏计多想,那群官差立刻将现场控制了起来。 其中看着像是领头的一个官差,走到了伏计面前。 “闲杂人等请先离开,这间屋子是命案现场,不得靠近!” 伏计眸底闪过一抹阴沉,抿着唇,抬脚走了出来。 官差抬脚往内室走去,明显是要检查命案现场。 伏计蹙眉给了水权一个眼神。 水权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官差大哥们先等一等,今日这事儿事关重大,我已经派人去请水大人和花大人了,具体如何处理,还需要等这两位大人到场决定,你们这一进去,破坏了现场可不好。” 听到水清和花世象的名头,那官差明显有些犹豫。 现在这里面死的是易术世家的大小姐花七七,死因不明,而水家和花家又向来有嫌隙,这死一看就透着不寻常,他们此刻若是进去碰了什么,难免会受到牵连。 等水大人和花大人双双到现场再行动,肯定是最稳妥的选择。 可是……现在进不进去根本由不得他。 官差可怜巴巴的看向庭院里立着的几位少女,心中一肚子苦水。 “不需要等,我已经将具体情况告诉我爹,我爹马上就到,你们尽管进去搜,出了问题我担着。” 看到官差的目光,立在最旁边的少女抬脚上前,扬声开了口。 水权冷冷一扫那少女,呵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爹又是个什么东西?这可是命案,岂有你一个黄毛丫头说话的份!” 少女凤眸一抬,眉目间尽是傲色:“我爹乃大理寺少卿,水大人似乎对我爹有意见?” 第156章 小姐恕罪,属下来迟了 大理寺少卿? 呵…… 大理寺少卿何许人也,哪儿有时间理会这种小事! 水权上下扫了面前凤眸圆瞪的少女一眼,嘴角斜勾起一抹冷笑,“说谎前也不看你爷爷是谁,大理寺少卿和我是兄弟,你说你是他女儿,我怎么没见过。” 少女一愣。 水权见状更加得意,冷声斥道:“滚回家吃奶去,不然我把你抓到大理寺去!” 旁边的官差额头冷汗直冒,等水权话说完后,便忍不住凑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水大人,您面前的小姐,真的是少卿家的千金!” 这次轮到水权发楞。 钟翡翡双手环胸,睨着水权,凤眼冰冷:“滚开!” 水权身子一抖,却硬生生没挪步。 “我叫你滚开!” 钟翡翡猛的沉下来脸怒喝一声。 水权被吓的脚步踉跄,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官差见状叹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伏计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废物!’,心里念头急转,却根本想不到回旋的办法。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一个淡柔灵脆的声音自半月门后传了出来。 “什么时候大理寺轮到他钟文谋的女儿管了?更别说今日这事儿是我们水家的家事,这狐假虎威之人着实可笑。” 这道声音的语气淡然沉着,介乎于空灵与冷淡间的声音里透着让人无法抵抗的威严。 随着这声音,一道玲珑曼妙的人影从半月门后转了出来。 不知是何人在这关键时刻出手相助,伏计心中感激,抬头看向那女子。 却见是个着粉色衣裳的美丽少女,看着十七八的样子,眉宇间却透着和年纪不服的超然与威严。 “表侄女!哎呀,这是我表侄女,我表侄女来了!” 水权忽的一蹦三尺高,那样子不像是见到了自己侄女,反倒像是见到了普天济世的观音菩萨。 觉得自己有了倚仗,水权的气势顿时高了起来,指着他侄女对钟翡翡说道:“我侄女,神机楼大易师千金!花七七已经和我拜了堂,那今日这事就是我们水家自己的家事,你别说搬出你爹,就算搬出皇帝也没用!” 钟翡翡蹙眉,凤眸一撇,看向了立在水权身边的少女,眼底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窝子蛇鼠。” 这话明显是将水家一系全给骂了,旁边那些瑟缩的水氏亲友们也忘了害怕,立刻三三两两的扬声。 “小姑娘说话太过分了些!今日这事本就是我们水家家事,根本轮不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插手!” “跟她费什么话,她钟家厉害,咱水家也不差,况且今日又是她钟家人先挑衅,咱们直接将她丢出去就是了,有水小姐在,谅那钟大人也不敢说什么!” “丢出去!丢出去!” 有人提议,有人附和,说着说着,那些人便朝着钟翡翡围了上来。 旁边的官差心中一跳,急忙要上前帮忙,却不知何时周围出现了一群身手不凡的侍卫,生生将官差围住了。 眼看那些人一脸凶狠的围了上来,钟翡翡也是没料到,吓了一跳,又不愿在水沄面前露怯,便强撑着气势瞪着那些人。 “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杀人不成?!” 可根本没人理她。 围过来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 这些人或许因为钟少卿的官威不敢将钟翡翡怎样,可钟翡翡一个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大家千金,若是被这人摸了碰了,不仅吃了暗亏,以后闹出去更丢人。 钟翡翡有些害怕起来,看着围过来的人,小脸绷紧,脸色一片煞白。 “你们……你们可别过来!” 还是没人理她。 当先的一个中年男人生得肥硕油腻,目光在钟翡翡玲珑的身体上来回看了几眼,眼底露出一丝淫邪之色。 这么嫩的小姑娘,可是好久都没碰过了,不知道捏一把是什么手感…… 反正等会儿人多,乱哄哄的她哪儿知道谁干的,小姑娘脸皮子薄,肯定不敢告诉她那少卿爹爹,自己多摸一下,就是赚一下! 油腻男人心中如此一想,脸上便不禁浮起猥琐的笑,见自己这边的人都围了上来,他立刻伸出肥腻的爪子,朝着钟翡翡的小翘臀摸了过去。 然而,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到小姑娘的衣裳料子,胸口忽的一震,紧接着,油腻男人便被一股大力踹飞出去。 他肥胖的身子像打木桩似的,扫倒一片人之后,砸在了台阶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来,油腻男人昏死过去。 从油腻南身体变形的程度来看,恐怕就算醒了,那也得半身不遂。 这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其他那些围着钟翡翡的男人们前一刻还满脸狂欢,后一刻便被这一变故惊的浑身发寒,目光怔怔的看向那从天而降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劲装,身材修长,黑发束于脑后似马尾,长眉入鬓凤眼飞扬,皮肤略黑却丝毫不影响他英俊的样貌。 从男人周身散发的蓬勃杀气,就连这些不懂武功的水氏亲友,也能看出这个男人武功深不可测,不好惹! 水氏亲友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全都在第一时间连滚带爬的跑开,至于那摔的昏死过去的油腻男人,则根本没人去管。 而那些围住官差一身傲色的侍卫,在这劲装男子落地的瞬间,俱都浑身发寒,不敢上前半步。 这边,见钟翡翡被围住,水沄阴冷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快意,她转眸看向立在中间那轻纱遮面的粉衣少女,嘴角正要扬起一个得意的笑。 下一刻,劲装男人从天而降,随着‘嘭’一声闷响,一个庞然大物落在她身边,接着‘噗’一声,她玉白的绣花鞋面瞬间被血沫染成了红色。 正要洋溢的心情,随着被染红的鞋面逐渐阴郁。 水沄抬眸看向劲装男人,眸底慢慢浮起惊愕。 这……分明是被人圈养训练出来的顶级暗卫! 一个顶级暗卫比万两黄金还贵重,就连他爹身边也堪堪只有一个这种等级的暗卫,她别说借来用,就连想见一见都难…… 水沄心里忽然有些酸。 没想到钟文谋对钟翡翡竟如此看重,这种顶级暗卫,竟然也舍得拿出来给他女儿用。 就在水沄如此想时,那劲装男子看都没看身后的钟翡翡,直接走到了立在最中间,一身粉衣,轻纱遮面的少女面前,恭敬的开口说道: “小姐恕罪,属下来迟了。” 第157章 我劝你做个人吧 水沄怔住。 定定看着那卑躬屈膝立在粉衣少女面前的顶级暗卫,心里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这顶级暗卫根本不是钟文谋的,而是傅云辞的。 他派给秦施施,专门用来保护她的。 水沄的心好像被一条长满利刺的藤蔓紧紧缠住,疼到喘不过气。 她睁大眼看着立在顶级侍卫身边的粉衣少女,忽然就觉得自己身上这粉色十分的讽刺。 年少时的傅云辞总是一身黑衣,她便也穿黑衣。 后来他换了白衣,她立刻抛下黑衣穿上了白衣。 现在他说喜欢粉衣,她便将屋子里的白色全部烧掉,从衣裳到锦被纱帐,她全部用粉色。 他喜欢什么,她就可以变成什么。 可是凭什么,明明自己那么爱他,他却要狠心的爱别的女人! 秦施施除了易术有些天赋以外,一无是处,根本无法比她比! 快了,明日皇上便会下旨,将修建皇陵的差事交给父亲,有了这件差事,父亲的权利就能超过傅云辞。 到那时,娶不娶自己,由不得他傅云辞说了算! 至于秦施施这个女人,自己一定不会杀她,她要好好的,狠狠的折磨她! “无事。”粉衣少女缓缓开口。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几分笑意,露在外面的杏眼弯成月牙,纯真的模样似孩童。 明明是可爱的模样,可在那被砸的几乎嵌进台阶里的油腻男人映衬下,这可爱的模样,竟透着让人脊骨发寒的恐怖。 不论是缩在角落里的亲友与宾客,还是立在台阶旁的水权,都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蹿到了后背心。 “这个小姑娘是谁啊,我瞧着这周身的气派,竟比咱们家水小姐更足。” “难不成是皇宫里的公主?” 在这些人小声议论时,伏计正蹙眉看着粉衣少女,明明看不见脸,他却觉得这少女十分熟悉,好像……前不久才见过一样…… “水小姐倒是威风,竟然连大理寺少卿都不放在眼里,说什么今日是水家的家事,真是可笑,就算是皇子杀人都有大理寺审问,这一个小小的平民之家,大理寺竟然还管不了了。” 在一片目光之中,秦施施眸光一挑,看着水沄开了口。 此刻,秦施施表面淡定沉着,可内心却焦虑不安。 她没想到水沄会忽然出现,原本以为很快便能解决这里的事情,现在却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二师父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现在急切的要去看一看。 这边若不尽快解决,她就脱不了身! 水沄眸光阴森,正要说话,旁边的水权率先呵斥出声:“你又是哪根葱?竟敢对我这表侄女如此不客气,简直是找死!” 这一次回答他的,依旧是那官差。 “……水大人,这位小姐,是……是摄政王那宝贝得不得了的未婚妻。” 摄政王……未婚妻?! 水权呆住。 上下将秦施施打量好几眼,嘴唇哆嗦几下,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他奶奶的!今日怎么遇到的都是这些惹不得的姑奶奶! 那缩在角落的水氏亲友,以及宾客们,听见摄政王的名头,都是一震,看向秦施施的目光充满了忌惮。 水沄鄙夷的扫了一眼丢人现眼的水权,看向钟翡翡,满眼轻鄙,“大理寺当然可以管,但……大理寺少卿家的千金,没有资格管。” 又上下扫了秦施施一眼,语带讥讽:“摄政王也可以管,但,某些商贾贱女没资格管。” 某些商贾贱女,指的就是秦施施。 四妖女一听这话,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商贾贱女?说的你水家不做生意似的,论卑贱,水家排第一,无人敢争锋!”韩箬水冷冷盯着水沄。 水沄却丝毫不为她的话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笑了一下,“听说傅景潇又恢复了皇子身份,不知道……你们的婚约会不会恢复呢?毕竟当初你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甚至连自己祖母留下的遗物都卖了接济他。” 傅景潇是韩箬水心里的痛。 就算过了这么久,就算她总是表现的不在意,可那种痛却是一辈子都难治愈的。 水沄话音落下,韩箬水猛的沉默,一直淡然沉着的脸,不可控制的崩塌,露出被她深埋的痛与愧。 秦施施很能理解韩箬水的心情。 当初她深爱傅景潇,认定他是一个有宏图大志的人,就算卖掉了外祖母的遗物,也不后悔,因为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再赎回来。 可随着傅景潇不堪肮脏的背叛,撕开那层年幼时盲目的爱慕以后,她再回头看,才发现曾经的自己就像个笑话。 外祖母的遗物已经找不回来,面对小心翼翼保护她的亲人,那份歉疚她说不出口。 或许在每个午夜梦回间醒来,她都恨的想抽自己几巴掌打自己几拳。 这样的心情,秦施施刚重生时经历过。 那时候,没人知道她重生的事情,只是她自己想一想,就难受的要死。 而现在,水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了韩箬水无法启齿的痛楚,光是想一想她就知道有多难受。 看着韩箬水暗淡的小脸,秦施施心里强压的烦躁如潮水冲了上来……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空气中炸开一道无比清脆响亮的—— “啪!” 秦施施定睛一看,就见方才还满脸暗淡,浑身散发被人欺负了的小白花气息的韩箬水,这一刻竟一脸凶悍的坐在了水沄身上。 她单手摁着水沄肩膀,另一只手对着水沄的脸狠狠甩了下去。 “啪!” 别说在场的那些亲友宾客,就连水沄自己也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原本她正为自己一句话就将韩箬水打击的说不出话而得意,下一刻她便感觉面门刮过一道疾风,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推倒,肚子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肠子疼的狠狠拧在了一起。 紧接着脸上一麻,她的脑子也跟着麻了。 “早就看你不爽了!”韩箬水扬起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扇了下去,一边扇她一边大声说,“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我对不起父母亲人,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弥补赎罪,轮不到你来置喙!” “水沄!我劝你做个人!”恶狠狠的警告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一起在空气中落下尾声。 第158章 你不太行啊 事情发生的很快。 从韩箬水冲出去,到水沄被打成猪头,也就只有三息。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秦施施都没反应过来。 等韩箬水从水沄身上起来,意气风大的将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时,现场寂静如死的空气才被一声惊恐的抽气声打断。 “沄儿侄女!我的沄儿侄女,你没事!” 水权一脸煞白的冲过来,见水沄口鼻流血,脸颊肿起一脸迷茫像傻了似的,吓的手足无措。 伏计眸光一闪,忽的走到水权身边,抬手指着韩箬水的鼻子,怒声呵斥:“好一个野蛮丫头!闹事闹到水家来了!来人,把这几个刁蛮丫头给我抓起来!” 随着伏计一声呵斥,水府各处忽的冲出一群下人,各个神色阴狠,脚踏在地面时轻盈无比。 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死侍,是伏计放在府里保护自己的后盾。 而水府里剩下的那些真正的下人,看到与自己的同伴有人冲了出去,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便也咬着牙冲了出来。 倒不是这些下人都多忠心,只是下人们甚至水权的狠辣。 若是没一个人冲还好,可现在有人带头冲,那么剩下那些不冲的,等事情结束以后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水沄带来的那些侍卫不需要吩咐,全都红了眼的朝韩箬水冲了过来。 下人和侍卫加起来几十人,浩浩荡荡,虽有些杂乱,可一同奔跑时地面的震动,还是带起几分气势。 原本窝在角落的水氏亲友,见状眼底纷纷浮起刁狠之色。 “我们也上!若是在自己的地盘被外人欺负了,往后我们水氏一族还不得被人笑死!”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然后所有姓水的男男女女,全都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水沄已经被扶着站了起来,她用帕子擦掉嘴角和鼻子里的血,用那双肿起的眼睛,死死盯着韩箬水,开口的声音阴狠诡辣。 “韩箬水光天化日之下要杀人,给我把她抓起来,不小心打死也是她罪有应得!” 得到这句话,水氏亲友以及下人们心头的顾虑顿时一扫。 人如潮水,从四面围抄而来,韩箬水淡定的扫了一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大饼身后,满脸嘲讽的望着水沄。 “就这?我们家大饼以一敌百,水沄你不太行啊。” 没等水沄说话,立在她旁边的秦施施低低开了口。 “那些下人里有一半是武功高强的死侍,虽武功不及大饼,但他们人多,不要命,大饼也难以对付。” 韩箬水一噎。 秦施施又说:“水沄带来的侍卫有十人,水家族人有二十多人,大饼被死侍缠住,这些人就会来对付我们。” 韩箬水的脸一下子变得死寂。 秦施施继续说:“钟大人这么久没来,一定是路上遇到问题,大概不出一盏茶,水清就会赶来,等水清过来,大概我们已经被打成了柿饼,花七七的婚事也会走向最糟糕的地步。” 这一下,四个妖女一起变了脸,苏明珠哆哆嗦嗦开口:“那那那……” 不等她说完,秦施施忽的扭头,目光在她和另外同样脸色煞白的三妖女身上扫过,声音压的极低。 “不是教过你们武功吗?到了用的时候了。” 四妖女齐齐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是学过武功的! 钟翡翡捶胸顿足:“怎么给忘了,我学过武功的呀,方才那些渣滓围过来时,我怎么不一脚踢死他们!” 水沄看着挤在一起说话的五个人,猪头似的脸上浮起浓浓的愤怒:“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聊天,都给我上!打死打残都不要紧!” 话音落下,围在周围的人顿时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大饼长腿一扫,立刻逼退前面一群人,伏计安插在水府的死侍却不退反进,朝着秦施施和四妖女杀了过去。 大饼身影如电,几个残影,便挡下死侍所有攻击,与死侍缠斗在一起。 水沄的侍卫毫无阻碍的冲到秦施施等人面前,秦施施对手忙脚乱的四妖女大喝:“这些交给我!姓水的渣滓交给你们四个!” 水氏亲友人虽多,但都是手无寸铁的酒囊饭袋,对付起来比较简单。 不过秦施施心里也没什么底,倒不是她不相信四妖女的实力,而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她的身体里虽然蕴藏着强大的能力,可对于教别人,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平时教她们的东西,都是她假象自己与人打斗应该如何出招的招式,实战到底能不能用,她一点信心都没有。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 一个侍卫已经冲到了面前,大刀朝着她的脖子横扫而来, 秦施施侧身猫腰,大刀从她侧脸扫过,带起的劲风掀翻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未及起身,腿上感受到一片浓浓的寒意,她随着侧身的姿势一个侧翻,同时捏爆了手里提前便拿出来的药包。 药包爆开,一丝灰色烟粉自她指缝飘散。 身体下落时,秦施施已经将掌心灰色的粉末,快速涂抹在自己两只手上,原本白皙细嫩的小手,顿时成了烟灰色。 双脚一落地,她便朝着最近的一个侍卫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侍卫的脸被打的歪到一边,脸上一个清楚的灰色巴掌印。 侍卫脸色阴沉,手里的宽刀朝着秦施施的胸口狠狠捅了过去,秦施施却不闪不避。 就在刀锋要碰到秦施施衣裳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侍卫蓄满力量的一击,力量忽然溃散,而那侍卫就像被抽掉骨头的软肉,面条似的倒了下去。 秦施施看都没看那个侍卫,甩完那一巴掌以后,她又‘啪啪’两声打了两个侍卫的脸,‘嘭’一声,在一个侍卫脸上砸了一拳。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些侍卫都如第一个侍卫一样,像没了骨头一般,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这些倒在地上的侍卫都没有死,眼神明亮有神,除了不能动以外,一切都正常。 看见同伴的模样,其余的侍卫心中惊骇,有了退却之意。 秦施施唇角一勾,趁着他们心生怯意疏于防备之时,又在每人脸上来了一下。 ‘嘭嘭嘭嘭嘭嘭!’ 所有侍卫齐刷刷倒地。 然而还不等秦施施松一口气,身后就传来了宁玉儿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声。 “啊!” 第159章 可以搜查现场了 秦施施心口一紧,急急回头。 就见身后的战团之中,水氏亲友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不太敢上前的样子,宁玉儿原地不停的蹦着,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 另外三妖女也同样一脸惊恐,如她一样原地乱跳。 秦施施蹙眉往下看,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受惊了似的,在她们四人脚下不行乱窜。 那是……一只老鼠。 秦施施长长舒了一口气,不再管四妖女,直接走到了水沄面前。 自己的侍卫被秦施施三两下解决了,水沄惊的目瞪口呆,见秦施施朝她走来,她肿成眯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绝。 “秦施施……” “嘭!” 秦施施看都没看她,直接出手一巴掌甩她脸上,在水沄倒地的时,她抬脚走到了水权面前。 水权吓的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秦施施灰色的拳头,咬了咬牙,忽的握拳,反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来了一下,接着便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秦施施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低头看着地上明显装晕的水权,毫不犹豫的在他脸上补了一拳。 做完这一切,秦施施抬脚,缓缓走到了伏计面前。 看着面前轻纱遮面,歪头眯眼似在微笑的少女,伏计脸色大变。 他暗暗在心中算了算时间,水权的信已经送出很久,要不了多久水清就会到。 只要自己再拖延一点时间,眼前的困境便能迎刃而解! 想到此,伏计定了定神,然后缓缓开口…… “嘭!” 秦施施一拳砸在伏计脸上,面无表情的转身,朝官差走去。 伏计的身子面条似的软绵,‘嘭’一声倒在了她身后。 “秦,秦小姐!” 亲眼看到那些人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倒下了,官差看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少女,吓的差点尿裤子。 “现在,可以搜查现场了。”秦施施站定在官差面前,冷冷瞧着他。 她要在水清赶到之前,得到一个坐实水权使用巫蛊之术的证人! 官差哪里敢多话,连连点头,“哦哦,查!查!” 说罢立刻抬脚朝婚房里走,他身后的那些官差也立刻跟上他的脚步。 伏计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秦施施往婚房走,脸上浮起愤恨与惊恐之色。 那是他辛苦准备了十年的成果!他耗费了十年寿元布下的法阵!只差一步他就能找到遗落的圣姬!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仍在与四妖女搏斗的水氏亲友中,忽然有人眼尖的看见了半月门后面走出来的人,顿时喜的大叫一声。 “水大人!” 这声音极大,伏计暗淡的眸子骤然亮起,终于来了! 秦施施身体一僵,回头一瞧,就见水清从半月门后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失去血色。 水沄心中一喜,极其艰难的看向半月门,见果真是自己的父亲,眸子骤然发亮。 然而,下一刻她眸底的光就变成了错愕,紧接着化作震惊与难堪。 只见水清转过半月门以后,却并未往这边过来,而是侧身立在了半月门旁,半躬着身子,模样活像一个带路的下人。 紧接着,两道人影从半月门后走了出来。 右边的是个气宇威严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家常的儒衫,背着手,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左边的是个年轻俊朗的青年男人,一身白衣,外罩一件淡粉的轻薄风衣,将男人冷峻的五官柔化几分,这么身装扮,不仅没有让男人染上油头粉面的娘气,反倒透着让人春风拂面的清爽。 秦施施立在婚房门口,目光触及到男人高大的身影时,睫毛颤了一下,紧绷的身体缓缓松懈,心里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委屈,鼻尖蓦然发酸。 傅云辞怎么会来这儿? 眨了眨眼,压住眼底的泪意,秦施施的目光又落到了傅云辞身边那中年男人身上,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这人是…… 又扫了一眼立在一边,脸色明显不好看的水清,秦施施心里疑惑越来越浓。 他们三个怎么会一起过来? 不过……他们来的正好。 方才她还有些担心这事情闹不大,有了这中年男人,恐怕今日这事情想不闹大都不成了! 伏计和水权的面都朝着婚房,并不知道身后的情况,见秦施施一脸快要哭了的样子,均都以为她是因为看见水清急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走近,水权很想大笑一声,但身上无力,连笑都做不到,便只能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一句含糊不清,却气势十足的狠话。 “秦丝丝!喔扛弟到惹,以葛喔根葛!” ——秦施施,我堂弟到了,你给我等着! 秦施施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轻轻道:“方才似乎有人说,今日这事是水家的家事,就算皇帝来了也没用,对不对?” 水权得意的眨了眨眼,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丝!喔嗦葛!” ——是!我说的! 虽然水权说的含糊不清,但奇怪的是,秦施施全都能听懂。 随即水权身后便响起一声冷笑:“这水家,好大的口气!” 水权一怔,这声音很陌生,他听不出来是谁,想着有水清在场,他也完全不怕,哼道:“伊丝个仙哦宫西!根!” ——你是个什么东西!滚! 听到这句,秦施施差点笑出来,忍不住抬眸看向那老学究般的中年男人,只见其满面怒色,幽深的眸底浮起滔天的杀气。 很显然,他也听明白了。 “水大人,莫非是皇上平日对你太过仁慈,你便不将皇权放在眼里了?”傅云辞蹙了蹙眉,淡淡开了口。 听见这话,水清的脸色愈加阴沉,从进这庭院开始,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没着落。 他原本正在府里搂着小妾喝酒,结果水府的下人忽然跑来,说花七七在婚房暴毙,他立刻抛下出了府。 谁知刚刚出府,就看见了正微服游玩的皇帝与傅云辞。 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想瞧瞧离开,谁知那傅云辞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一眼就看见了他,领着皇帝就走了过来。 花七七的死是瞒不住的,水清不敢在这件事情上隐瞒,是以老实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 听闻是花世象的千金,皇上十分重视,便一同过来了。 直到现在,水清都还不清楚,那花家千金是如何死的。 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正是决定修建皇陵的关键时期,若是这期间出个差错,这差事怕是悬了…… 水清黑着脸一脚踹在了水权心窝子。 “你给我闭嘴!水权,你可知你身后之人是谁!” 水权被踹的闷哼一声,侧着朝婚房的身子一翻,刚好朝向了庭院。 他痛苦的眯眼瞧向庭院里站着的两个陌生人,满眼迷茫。 “这是当今圣上!你竟敢对圣上无礼,罪该万死!” 第160章 一不小心 皇……皇上? 水权瞪大眼睛,视线定个在一脸威严的中年男人身上。 方才……他竟然让皇帝滚…… 一股浓浓的恐惧从心口窜入尾椎,他身子一颤,尿了。 皇帝蹙眉,水清老脸一红,朝自己的侍卫使个眼色。 侍卫立刻上前,干净利落的将水权拖到了一边。 秦施施立刻上前,四妖女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和秦施施一起跪在了皇帝面前行礼。 那些歪七扭八的水氏亲友,以及府里道贺的宾客,反正只要是还能动的,全都在第一时间跪了下来,恭敬的朝皇帝行礼。 让众人平身以后,皇帝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沉声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听见皇帝问话,水沄心中着急,想先开口,可是嘴皮子腮帮子都绵软无力,根本说不了话。 秦施施忽的红了眼眶:“回禀皇上,是民女打的。” 见她神色有异,皇帝蹙眉追问:“仔细说来。” 秦施施拿出帕子抹了一把眼泪,小声说道:“民女和七七是好友,今日和玉儿她们一同到水府送亲,见七七和水大人去了洞房,民女便准备和玉儿她们一同离开,可是,谁知道……” 说到这儿,站在她旁边的四妖女全都伤心的哭了起来。 四人用帕子捂着脸,眼泪掉没掉看不见,但哭声是又悲又愤。 秦施施也随着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样子伤心到了极点:“谁知道七七忽然死了……民女当时简直不敢相信,立刻让翡翡去找官差,民女自己急忙赶到这里来,想看看七七,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带着水氏一族的人阻拦辱骂民女,说民女是卑贱的商贾,还说今日不管是少卿大人还是……还是皇上您过来,都不能进去。” “民女怕时间一长这证据被销毁,着急之下,就和他们起了争执,一不小心就将人给打伤了……” 一不小心? 水清看着地上自己那面目全非的女儿,气的想骂人。 一不小心能将人打成这样? 就在水清气的说不出话时,傅云辞蹙眉开了口:“下次可别这么不小心,你与本王婚期将至,若是擦破点皮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水清一口老血梗在了胸口,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王爷放心,民女无事。”秦施施低着头,小声回答。 可不是无事么!有事的是他的女儿! “皇上,这事都是这秦施施一面之词,具体如何还需严查,臣看不如这样,您和摄政王先去小厅喝茶,臣将此处一干人等全部审问一番,然后汇报给您,由您处置!” 皇帝看了看着乱七八糟的庭院,想了想便要点头…… “皇上,民女还有一事未及禀报。” 秦施施忽然开口,声音沉着,露在外面的一双杏眼充满了凝重。 皇帝忙问道:“何事?” 秦施施缓缓说道:“不敢瞒着皇上,其实民女先前已经悄悄进过婚房,不仅发现七七死因成疑,还发现那婚房里有危害国家气运的巫蛊邪阵。 “不过没等民女看清楚,就有人来了,民女只能先出来,想找官差一同来确认。” “但是水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让民女进去,不仅骂民女卑贱,还说潇王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只有箬水蠢会看得上,民女气不过,就……” 躺在地上装晕的水沄,听到这儿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目眦欲裂的盯着秦施施。 自己是嘲讽过韩箬水,可从没有说潇王半句不好!更没有骂过韩箬水蠢! 这个秦施施,简直是无中生有! 水清脸色阴沉,秦施施每说一个字,他的额角就‘突突’跳一下。 等她说完,水清浑身的怒火顿时化作冷汗从后背钻了出来。 上次在季考上,水清就已经见识过秦施施的手段。 他很明白,此刻秦施施既然能说出这话来,那就证明,这婚房里肯定有邪阵。 巫蛊邪阵是大夏命令禁止的,明知故犯者,不仅死罪,还会株连九族…… “巫蛊邪阵并非儿戏,秦施施,你可确定?”皇帝沉声开口。 傅云辞淡淡道:“派人进去看看不就都清楚了么。” 皇帝点头,扬声喊道:“张德全,你带官差进去,还有,花七七的尸体也带出来,今日这案子,朕要亲自审问。” “是!”张德全应声,带领官差快步进了婚房。 看着一大群人冲进了婚房,躺在地上的伏计眼前一阵阵发晕。 他不明白,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何会走到这个地步? 明明做乱的司寇蓝已经被他抓了起来,这个秦施施又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而且,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秦施施,与方才易容成旺福的司寇蓝如此相似? 第161章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将这些人都带下去,别污了圣上的眼睛。”傅云辞扫了一眼横七竖八的人开口说道。 污圣上的眼睛? 秦施施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沄。 发现秦施施的目光,水沄气的浑身哆嗦。 水府的丫鬟上前,四个人小心翼翼的将浑身瘫软的水沄抬了下去。 水氏亲友,以及那些前来道贺的宾客,连同无法动弹的伏计,全部被带到了他处。 看着伏计被带走的背影,秦施施心里浮起一抹疑虑。 这个伏计不简单,方才那些混杂在水府下人中的死侍,绝对是他的人。 若是不派人盯着,说不定会被他跑了…… 想到这儿,秦施施扭头,看了大饼一眼。 大饼会意,趁人不注意夹杂在杂乱的人群中离开。 在秦施施做这些动作时,傅云辞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闲杂人等被清理干净,庭院里顿时空阔许多,两个官差横抬着新嫁娘走出来,放在了庭院的地面上。 红盖头用花扣卡死在凤冠上,这般折腾盖头也牢牢盖在新嫁娘脑袋上,只有一段脖颈露在外面。 原本应该是白皙细嫩的肌肤,此刻却鲜红一片,仿佛是那嫁衣的一部分。 而本该是正红色的嫁衣,则被鲜血浸透成了深褐色。 一见风,那浓重的血腥气便飘散开来。 四妖女齐齐干呕。 秦施施用帕子捂住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悲戚至极,听者无不动容。 傅云辞却微微挑眉,这丫头,分明是假哭。 这时,张德全匆匆从婚房出来,将手里紧紧拿着的东西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低头,发现是两个布包,都是黑乎乎的,看着十分恶心。 “这是奴婢在角落的大花瓶下边发现的,若非大花瓶被撞开一些,奴婢还真发现不了这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皇帝一脸抗拒的扇了扇鼻子。 张德全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但猜着,肯定与花小姐的死有关。” 听着两人说话,水清的目光紧紧落在那两个黑色的布包上,鼻尖嗅了嗅,闻到一股腥味。 这种腥味很淡,被现场的血腥气遮掩,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 水清心中一凛,联想到水权那明显与年龄不符的年轻脸庞,一个猜测在心里缓缓升起。 难道……是移花接木? 这个混账! 心中暗骂一句,水清抬眸看向了对面的秦施施,心中隐隐明白了她的计划。 此女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水权暗中使用移花接木,所以联合傅云辞一起给他挖了个坑。 所图的,肯定是修建皇陵的差事! 呵……天真! 移花接木虽是巫蛊,但皇上对他宠信有加,且这件事情确实与他无关,只要他坦诚应对,以皇帝对他的信任,绝对不会责罚他。 想到此,水权看向秦施施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讥讽,随即他忽的脸色大变,指着那黑色的布包一脸惊恐。 “这,这是……” 看到他的样子,皇帝蹙眉,立刻问道:“水爱卿可是认识此物?” 水清忙道:“这是赤火魔玉!是移花接木的蛊引!” “赤火魔玉?移花接木又是什么?”皇帝一脸疑惑。 秦施施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还以为水清会如水沄那般,拼命为水权遮掩,可没想到,他竟主动将真相说了出来。 看来这水权是彻底被他抛弃了。 他不想保水权,那对付起来会十分麻烦…… “赤火魔玉是一种天然玉石,因颜色火红,且石身会时常往外渗透红色液体,闻之有血腥味,就似鲜血一般,这种石头更有吸食人精寿的邪力,是以被称作赤火魔玉……” 水清话音未落,捧着布包的张德全便将那两个布包给丢出了老远,一脸惶恐的跪了下去:“世上竟有如此邪恶之物,奴婢该死,未曾看清便呈到圣上面前,冲撞了圣上龙体!” 皇帝哪个不怕死。 天炎帝傅彦明也不例外。 听闻水清的话后,傅彦明眼底闪过一抹惊恐,立刻后退几步。 水清连忙小声安抚:“皇上摸慌,这东西只有被放在阵眼做为蛊引才有吸寿的能力,如此单独拿出来,就和普通玉石无异。” 傅彦明脸色微松,心里的怒意却更甚,“这水权竟在府里布这种巫蛊之术,简直丧心病狂!” 水清‘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皇上息怒!都是臣的错,因公务繁忙松懈了对家人的看管,臣愿承担一切!” 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愧疚自责的水清,秦施施嘴角眼底浮起一抹冷意。 又是这招,上次在神机楼也是这招。 先揽错,再说公务繁忙,强调自己的劳苦功高。 皇上对他宠信有加,又念及并非他的错,定不会怪罪。 呵……可这一次这招不管用了…… 秦施施垂着眸子,她眼底的冷意没有一个人看见,但傅云辞看见了。 在听见水清主动揭穿蛊毒的事情后,他便看向了面前这满身沉静的少女,虽一言不发,可那双被长睫覆盖的眸子里冷光一闪而过。 傅云辞就明白,这丫头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他不禁好奇,在这种局面下,她要如何力挽狂澜,更想知道,她如此大费周章,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是要解除花七七和水权的婚事,那么只需要找官府便可,可她在找了官府的同时,还大费周章的找了大理寺。 案子经过大理寺无疑会被放到最大,皇上肯定会知道。 傅云辞心里已经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他无法确定。 修建皇陵之地有金矿的事情,他也是半月前才知道的,这丫头的计划却是二十天以前就开始安排…… “水爱卿莫要自责,这件事情本就与你无关。”傅彦明对水清露出一丝温和,弯腰将他扶起。 水清一脸羞愧难当,正要说话,旁边忽然走上来一个下人,哆哆嗦嗦的站到皇帝面前,一脸有话不敢言的样子。 “有话就说,做这副样子做什么!”水清冷脸呵斥。 那下人吓的一哆嗦,便竹筒倒豆子的将事情说了。 “回禀皇上!外面有一群人,举着血淋淋的牌子,说要水府血债血偿!” 第162章 水清,你好深的心! 听到那下人的话,水清下意识看了傅云辞一眼。 见他一脸讳莫如深,便又扭头看向了秦施施。 面纱遮盖了秦施施的表情,只有一双被长睫覆盖的眼睛露在外面,根本窥探不到任何情绪。 未知才恐惧。 水清的额角不安的跳了一下,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让那些人进来,朕要看看,这水权私底下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傅彦明冷声下令。 下人忙行礼退下。 很快,便有一行人被带了进来。 一行有十几人,男女都有年纪都不小,穿着寒酸,一看就是穷人家。 这些人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写着血淋淋的一个大字——冤。 兴许是听下人说了即将要面见的人,这些人一进来就跪了下去,齐声行礼:“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傅彦明声音温和。 待那十几人起身后,傅彦明直接问道:“说说,发生了何事。” 听到皇帝问话,人群中年纪最长的一位上前一步,抖着沙哑的嗓音开口说道:“回皇上的话,草民是为自己那可怜的孙女鸣冤的!草民那孙女刚满十五,已经定了人家马上便要出嫁,结果这水权将草民那孙女强抢到府里。” “他抢就抢了,若是能对草民那孙女好些,草民心里也好受些,可是……可是自进了这水府以后,草民那孙女就日渐消瘦,不出一个月就死了!” “草民得知消息,立刻前来水府要人,可水府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让草民看一眼尸体,最后草民还是四处打听消息,在远处乱坟岗找到了草民的孙女……若非她身上有胎记,草民根本不敢相信那是草民的孙女!” 联想到水权婚房里的移花接木,傅彦明心里已经有些明了,沉声看向老人身后的人:“你们也与他一样?” 那些人连连点头,一个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一个一个说!” 那老者被人搀扶下去,又有个妇人上前:“回皇上的话,民妇的女儿与这位大爷的孙女情况一模一样,只是民妇彪悍,在水府闹了一阵,将女儿的尸体带回了家,皇上您不知道,民妇女儿生前水灵漂亮,可那尸体,干瘪如柴,就只有一层皮粘在骨头上……” “民妇将女儿下葬以后,日日半夜都梦到女儿向民妇哭诉自己的遭遇,下跪请求民妇一定要为她讨公道……可这水权身后有神机楼大易师撑腰,民妇这冤屈根本没处鸣……” 最后,那妇人哭的再也说不出话。 傅彦明眼底闪过一抹动容,脸上的怒意越来越甚。 接下来又有三人上前诉说冤屈。 每说完一桩,傅彦明脸上的怒意便添上一层,到最后,浑身怒意勃发,久居高位的威压如巨浪翻滚,十分骇人。 水清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在傅云辞与秦施施身上扫过,见这二人都是一身淡然沉着,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这些人绝对是这对阴险的男女安排的! 虽然这些人在鸣冤时半句都没往他身上攀扯,但皇上的怒火已经被他们激到了最高峰。 就算错不在他,可水权姓水,盛怒之下的皇上,难免会迁怒于他! 水清心里怒火翻滚,心中念头急转,快速的思考对应的办法。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应对之法,旁边的秦施施忽然若有所思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难怪……” 接下来的话因为声音太小,没人听清。 “难怪什么,大声说出来。”傅彦明蹙眉,沉声吩咐。 秦施施眸光一敛,扬声开了口:“民女只是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移花接木会慢慢吸收人的寿元,但不会一下子致人于死地,可七七却在洞房里暴毙,民女就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现在看见这些鸣冤的百姓,民女便明白了,这移花接木本就是违反天地伦常的邪恶之事,水权一连吸了五个年轻姑娘的寿元,那赤火魔玉有了一定的邪恶力量,当七七进入蛊阵中时,这赤火魔玉则直接将七七的精血全部吸收,所以七七才会暴毙。” “原来如此……”傅彦明一脸骇然,立刻吩咐张德全,“快将那东西焚烧销毁!” 张德全也是吓的浑身冷汗,看着那被躺在地上的两个黑色布包,咽了口唾沫,才忍着内心的恐惧,上前用手拎起来,快速朝后院跑去。 直到张德全的背影消失,傅彦明的脸色才松懈几分。 傅云辞看着秦施施那双露在外面,如深海般的眸子,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可真会胡诌。 不过,将事情往那方面引倒个以牙还牙的好办法。 当初水清不也是用那个办法,从他手里抢走修建皇陵的差事的么。 这边,水清听着秦施施一本正经的瞎说,气的额角青筋直跳。 可偏偏皇上此刻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自己本就处在战火中,若是开口,不仅无法为自己辩解,还会火上浇油! “好在这移花接木被发现了,若是等那赤火魔玉再吸食几人精血,怕是会成精,一旦成精,便会危害到龙体国运!”秦施施声音低沉,一双杏眼充满了认真与凝重。 还成精?这个秦施施满嘴胡话! 水清气的脸色发青,连忙开口说道:“皇上,您别听信这小丫头的话,这移花接木没她说的那么玄……” 可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直沉默的傅云辞,忽然低声开口:“这移花接木会危害龙体国运……水大人前不久才请功主动请缨去修建皇陵,皇陵是一国气运所在,这其中……” 他说到这儿便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 这番话好似什么都没说,可又好似将能说的全说了。 傅彦明对易术蛊术这些东西向来深信不移,这些年之所以宠信水清也是因为他精湛的易术。 此刻听到傅云辞这番话,他的脑子里便猜想开了。 移花接木……龙体国运……主动请缨……皇陵秘地…… 如此一联想,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入后脖子,冷的他一个激灵。 傅彦明阴沉着脸,慢慢将头转向水清,眼里的疾风暴雨似化为实质尽数打在水清身上。 “水清,你好深的心!” 第163章 你没死 水清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哆嗦着想要开口解释,可盛怒下的皇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来人!将这乱臣贼子给朕丢去大理寺,朕要好好的查他!” 随侍在侧的皇宫侍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的将水清拖了下去。 “那丧尽天良的水权处死刑!” 秦施施眸光一转,低声说道:“皇上,民女觉得水权身边那个叫伏计的人十分可疑,这移花接木很有可能是他布下的。” “将那伏计也送进大理寺,一同审问!”傅彦明扬声吩咐。 立刻有人去办。 一干人等都已发落处罚,可圣驾仍怒。 “岂有此!朕如此信任他,他竟在背后暗算朕!” 看着满面怒容的皇帝,傅云辞抿唇,一言不发。 秦施施也闭紧嘴巴,没有丝毫要趁机打落水狗的意思。 身后的宁玉儿轻轻推了下她的胳膊,秦施施明白她的意思,悄悄朝她摇了摇头。 宁玉儿有些不甘心,却什么都没说。 独自发了会儿火,傅彦明一甩袖子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又有下人来报。 “皇上,花大人在外面求见!” 花世象…… 傅彦明低头看了眼地上死状恐怖的尸体,顿了顿,低声道:“让他进来。” 下人转身而去。 “花世象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此番却……唉……”傅彦明一脸叹息。 很快,花世象从半月门后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 那人身形窈窕,身穿紫色衣裙,低着头,让人瞧不见样貌。 到了近前,花世象弯腰朝傅彦明行礼。 “臣参见皇上!” “花爱卿平身。” 念及花世象失女之痛,傅彦明的脸色十分温和。 花世象站直身子,跟在他身后的女子弯腰行礼。 “臣女,参见皇上。” 声音清脆甜柔,如那枝头黄鹂婉转的歌喉。 傅彦明蹙眉,对那女子说道:“抬起头来。” 女子应圣言,缓缓抬起了头。 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凤眼飞扬,琼鼻樱唇。 这分明是…… “花七七!” 傅彦明大惊,吓的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若非傅云辞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恐怕会直接摔倒在地。 “正是小女。”花世象低声开口。 傅彦明稳住身形,想起什么,立刻吩咐人:“去把那新娘的盖头掀开!” 立刻有侍卫上前,当场将新娘那被鲜血凝固变硬的盖头掀开。 盖头下那张,被鲜血晕染,变成深褐色,又隐隐发青的脸便露了出来。 四妖女齐齐抽了一口气,低头躲到秦施施身后,根本不敢看。 秦施施脸上露出震惊,指着那死去的新娘,又看看站在花世象身后活蹦乱跳的花七七,不可置信的说道:“七七……你……你这么在这儿?你没死?” 傅云辞也蹙了眉,沉声问花世象:“花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彦明满脸怒容,愤怒的盯着花世象。 花世象早以老泪纵横,猛的跪在了傅彦明面前。 他身后的花七七也随着他跪了下去。 “皇上,实不相瞒,今日从花府嫁到水府的新娘,是臣找人假扮的。” 傅彦明满脸阴沉的盯着他,一言不发的等着他说下去。 “离七七婚期还有两日时,臣为她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七七在婚礼当日有血光之灾,臣心中着急,无奈之下,将府里一个患重疾只剩一口气的丫鬟扮成新娘……” “今日臣一直在府里探听水府这边的消息,听说府里出了命案,臣立刻带上小女过来,本是想亲自和水大人说明情况,可没想到,皇上您也在这儿。” “臣自知替换新娘是重罪,可是……臣也是无法呀,若不如此做,臣的七七便有生命之忧……” 花世象说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花七七也拿着帕子,捂着自己的脸小声啜泣。 父女俩模样悲戚,那还未离去的鸣冤百姓们看见这一幕,都有感而发的哭了起来。 顿时,现场悲声一片。 傅彦明脸上的怒火消散一些,看了看哭成一片的人,心中对水清的恼恨又添一丝。 “你也是护女心切,这事怪不得你,那丫鬟的家人你多给些银子,花七七没事就好,那水权朕已经罚了。三日后水权会在午门斩首,你们女儿的冤屈洗净了,都回去。” 最后一句是对那些鸣冤的百姓说的。 那十几个百姓连连点头,拿起那个写着‘冤’字的木牌,满脸感激的退了出去。 “起来,今日你们也都受惊了。” 这是对花世象父女说的。 花世象连连谢恩。 花七七懂事的扶着花世象的胳膊,父女俩一起站了起来。站直身子后,花七七快速偏头看了秦施施一眼,眼底带着深深的感激。 秦施施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弯起,花七七知道,她在朝自己笑。 “水权丧尽天良,既然花七七没有与他拜堂,那这婚事今日就此作废。” 皇帝的声音缓缓响在耳侧,花七七鼻子一酸,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才忍住了眼底的泪水。 “至于那修建皇陵的事情,朕觉得,还是摄政王最合适。”傅彦明扭头看向傅云辞。 虽对这个弟弟颇多猜忌,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他,这大夏的江山不会如此安稳,他的皇位坐的不会如此轻松。 这个弟弟,比他还有能力做这个皇帝…… “臣,领命。”傅云辞垂眸,弯腰朝傅彦明行了一礼。 傅彦明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旁边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肉体砸在地面的声音,随即传来一声隐忍的抽气声。 “嘶……” 只见一侧的围墙上,忽然掉下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袍,身材修长,大概是摔到了腿,一时无法站起来。 随驾在旁的侍卫警觉的拔刀,身影如电的冲向了那翻墙的刺客。 秦施施眯着眼,瞧着那宝蓝色衣袍的男人,一股熟悉在心里炸开。 眼看侍卫已经到了近前,十几把雪亮锋利的刀朝着男人的脖子砍下去…… “不要!” “不要!” 在秦施施开口大喊的瞬间,旁边的花七七也脸色大变的惊呼出声。 可是一切都晚了,侍卫可不听她们的命令,刀刃已然落了下去。 第164章 妹夫,方才发生了什么 宝蓝色的人影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十几把刀朝自己脖子砍下来,吓的坐在地上,忘了动弹。 秦施施满脸死灰。 花七七瞪大眼睛,全身的血液在顷刻凝固。 就在这时,一道残影在眼前闪过,随即空气中响起‘崩崩’几声闷响。 侍卫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随着惯性,使劲朝地上男人的脖子砍了下去。 砍完了才觉出不对,低头一看手里的刀,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刀竟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刀柄。 至于刀刃…… 侍卫们低头看向地面亮光闪闪的碎末,脸色恐惧到了极点。 他们的刀……竟然都碎成了渣! 傅云辞弯腰,朝地上的男人伸出手。 男人还未从惊吓中回神,看见面前伸过来的手,下意识将手递上去,顺着傅云辞的力量站了起来,呆呆的问了一句: “妹夫,方才发生了什么?” 傅云辞松开他的手,淡淡道:“你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哦……” 这边,听到秦南玦嘴里吐出‘妹夫’二字,秦施施一张脸通红,若非有皇帝在场,她肯定要将这乱说话的蠢蛋揍一顿! 不过,他不是去考场了吗? 这个时辰正是考试的时候,他怎么来了…… “南玦,你不是去考试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没等秦施施将疑惑问出口,花七七便拧眉肃声开了口。 听到花七七的声音,秦南玦才从恍惚中抽回几分神思,目光看了看地上血淋淋的尸体,然后看向立在面前,活蹦乱跳的花七七。 许久才吐出一句:“你……没事就好!” “妹夫?你是秦施施的哥哥?”傅彦明沉声问道。 秦南玦不知这面色威严的中年男人是谁,但瞧着气宇不凡,知道定是身居高位者,便恭敬的回话。 “是的。” 方才花七七的话傅彦明也是听见了的,目光在花七七和秦南玦身上一扫,然后淡淡道:“此处事情已毕,朕回宫了。” 说罢,便抬脚朝外走去。 现场所有人弯腰恭送。 直到那道身影走出很远,秦南玦才瞪大眼睛抽了一口凉气。 “那那那那……那是皇上!” 不过没人接他的话茬儿,秦施施本想上前质问他为何没在考场反而在这儿,结果还没张嘴,手就被傅云辞牵住了。 “走,本王送你回去。” 然后便不由分说的将秦施施拉走了。 花世象看了看自己女儿,又看了看秦南玦,低低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官差尽职尽责的将那尸体搬走,偌大的庭院就只剩下秦南玦和花七七两个人。 “秦南玦,你为什么没去考场?”花七七凤眼圆瞪。 秦南玦顿了顿,才小声说道:“我正要进去,秦南风来找我,说……说这水权府里有古怪,还说你今日有生命危险,我就过来了。” “秦南风?”花七七脸色难看,猛的一拳砸在秦南玦胸口,“他故意让你考不了,你还真上当了!你傻呀,这次是恩科,再要等下次,还要等两年!” 花七七越说越气,眼圈止不住的红透,“就算今日我有生命危险,你过来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这句话说出口,花七七便知道,自己说的太重了,她看向秦南玦,就见他的脸色在瞬间煞白。 她顿了顿,声音小了下来:“你是雏鹰,需要成长,不该为了我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见他还是一脸煞白,魂不附体的模样,花七七咬了咬唇,声音更小了。 “两年后我都十八了,是个老姑娘了……” 秦南玦急忙道:“怎么就是老姑娘了!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小丫头!” 花七七脸微红,声音软的像棉花:“只要你不嫌我老,我就一直等你。” “嗯!”秦南玦用力点头,一双眸子亮的像星星。 这边。 秦施施被傅云辞拽上了马车,傅云辞长臂一捞,将她放在了自己腿上,微凉的唇压在她耳朵上,声音低哑,充满魅惑。 “告诉我,你设计这么一出戏,到底为了什么?” 温热的气息呵在耳垂与颈侧,秦施施感觉很痒,轻轻躲了一下,对傅云辞道:“现在去西街穷人窟。” 傅云辞气息微顿,“出什么事了?” “一个时辰前我给二师父占了一卦,是极凶之兆。”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就算再大的波涛也逐渐平息,秦施施的语气十分平静。 傅云辞却从这份平静下听出了恐惧到极点的颤栗,他低声道:“不可能,本王的人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 “我也不知道。” 经历了方才的勾心斗角,又有二师父的事情压在心头,秦施施觉得无比疲倦,将脸埋进他脖颈间,深深呼吸带有他味道的空气,心里的烦躁稍稍缓解。 现在她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处理好每一件事情。 傅云辞吩咐车夫快些跑,然后收紧双臂,抱着秦施施,一言不发。 马车很快到了西街。 秦施施扶着傅云辞的手跳下马车,大步朝着那处破旧的小院走去。 走进脏乱的小巷,那小院就近在眼前。 秦施施忽然紧张起来。 如果推开门是二师父血淋淋的尸体她该怎么办…… 傅云辞轻轻握住秦施施的手,感觉到她手板心有汗,便小声安慰:“不会有……” “轰!” 没等傅云辞话说完,那近在眼前的小院子忽然如崩掉的山峦,轰然倒塌。 巨响让地面都震了几下,前一刻还好端端的院子,一眨眼,就变成了烟尘四起的废墟。 秦施施疾步行走的身影蓦然顿住,呆呆的看着那处废墟,静默许久,才如梦方醒的低喃一声:“……二师父。” 傅云辞脸色阴沉,抬手对着空气做了个动作,那空无一人的巷子,墙头,便凭空出现许多黑衣人,身影如电般朝着崩塌的废墟跑去。 秦施施仍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什么,猛的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接着用力拧了自己大腿一下,然后才重新转身。 目之所及,依旧是烟尘滚滚的废墟。 她睫毛一颤,眼泪不可抑制的掉下来,疯了一般朝那废墟跑过去。 原先静谧的院子,此刻被破砖烂瓦掩盖。 秦施施红着眼睛蹲下来,紧抿双唇,用力搬动压在上面的砖瓦。 第165章 施施,你怎么那么多秘密…… 一愿你平安喜乐无忧愁。 二愿你与君白头到老福常在。 三愿你子孙满堂乐开怀…… 秦施施脑海里全是上次分离时,师父对她说的那些话。 师父性子冷,情绪从不外露。 那日却对她说了那样的话,是不是她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 还说什么下次见面,必定将所有事情告诉她,这分明是骗她的! 可自己偏偏还信了! 若自己聪明一分,守在师父身边,师父肯定不会有事。 秦施施,这世上没有比你更蠢的人!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秦施施咬着嘴唇,用双手拼命往下挖。 师父就在下面,也许还没死,也许,正被砖瓦压着,绝望的等待死亡…… “师父,徒儿来了,您要坚持住,徒儿马上就来救您了!”秦施施对着碎石乱瓦大喊。 眼眶终于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泪珠像豆子掉落,砸到地面,与鲜血晕染,变成鲜红色。 “施施,快住手!你的手受伤了,再挖下去你的手指头全得断!” 傅云辞脸色阴沉的看着疯狂刨土的秦施施,向来清冷的桃花眸里,此刻充满了浓浓的心疼。 可秦施施却似听不见他说话,更感觉不到疼,用两只鲜血淋淋的手,拼命的往下挖。 崩塌的砖瓦带着锋利的断口,她细嫩的小手用力从断口擦过,手背顿时皮开肉绽,泥土和碎石掉进伤口与血混合,那双手却毫不停留,用力往下挖,在地面留下两条血痕。 “秦施施!有暗卫挖掘,你只用等着就行。”傅云辞低声在她耳边说。 等着? 师父被压在下面,生死就在一息之间,她怎么能等! 秦施施红着眼,心里的急切与悔恨像一股巨浪,翻卷着包裹住她的神志,狠狠往脑海里某处冰封的海面砸去。 一声巨响在秦施施脑海炸响,那冰封的海面就像被巨锤狠狠敲击,裂缝如飞速伸展的藤蔓,瞬间布满整个冰面。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碎裂的冰面倾泻而出。 秦施施通红的眸子忽的恢复正常,与此同时,脑后束发的粉色发绳与脑袋上斜插的珍珠发簪,在同一时刻应声而断。 如瀑般的发丝飞泻而下,顺滑的落在秦施施肩头。 天空艳阳高照,明明没有一丝风,她两侧的发丝却轻轻飞扬,脸上的纱巾随风飞落。 那些原本在快速往下挖掘的暗卫,忽然间全部身体一僵,面露恐惧的看向了发散恐怖气息的方向。 只见一处小坑里,原先那活泼灿烂的施施小姐,此刻浑身戾气,一双平静如死水的眸子里,涤荡着滔天的杀意。 这是……要入魔的前兆啊! 暗卫们吓的瑟瑟发抖,每个修习内功的人都知道,当一个人无法无法控制体内磅礴的内力时,内力便会从丹田逆流至全身,人的武功会在顷刻间暴涨。 可这只会短暂存在,最多一炷香,那人便会筋脉爆开,血尽而亡! 傅云辞心中一沉,猛的出手朝秦施施后脑敲击。 可是,他的手指刚刚动了一下,正要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秦施施便像未卜先知一般,轻轻朝一旁侧头。 与此同时,傅云辞的手劈落,刚好劈了个空。 他脸色阴郁,猛的释放全身威压,似巨浪一般往秦施施周身翻卷。 感觉到危险,秦施施下意识抵抗,手里挖土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她本是蹲着,身子微微一晃,残影定格时,已经站在傅云辞面前,手里紧捏的断瓦已然抵在傅云辞脖颈。 断瓦十分锋利,又有秦施施恐怖的内力加持,这一下下去,傅云辞的脑袋都得被削掉。 周围的暗卫顿时吓的脸色发青,正要上前帮忙,下一刻傅云辞的动作,却将他们惊的呆在了当场。 只见傅云辞不躲不闪,迎着那断瓦撞了上去,与此同时,他动唇,轻轻说道:“施施,你要杀我吗?” 轻如鸿毛的声音,却似一记重锤,秦施施平静的眸子闪过一抹红,已经贴上傅云辞脖子的断瓦忽的一松,‘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傅云辞的手,则准确的点在了她的睡穴,秦施施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那令人战栗的恐怖的气息,在秦施施闭眼的瞬间消失。 傅云辞的手从她后背穿过,紧紧扶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托住她双腿,将她抱了起来。 暗卫们看着被自家主子紧紧抱在怀里,面色安宁睡颜恬静的少女,心中的震颤却迟迟无法消退。 他们实在无法相信,方才那恐怖似修罗的少女,和眼前这面容恬静的少女是同一人…… “天黑之前,本王要知道准确的消息。” 傅云辞背对着暗卫,冷冷丢下一句,便大步离开。 “是!” 马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外。 傅云辞抱着秦施施跳下来,沉着脸,双唇紧抿的进了王府。 侍立在侧的丫鬟们看见气息恐怖的自家主子,各个吓的噤若寒蝉。 有脑子灵光些的,发现了秦施施受伤的双手,立刻吩咐其他丫鬟去打水,自己则快步去取药。 进入内殿,傅云辞一言不发的将秦施施放在自己的榻上,取药打水的丫鬟们全都到了殿外。 “王,王爷,奴婢,奴婢帮王妃处理伤口。”丫鬟声音发颤,壮着胆子开口询问。 “进来,放下。”傅云辞的声音毫无感情。 丫鬟们立刻快步进入,将热水与药膏全部放下,然后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傅云辞抿着唇拧了个热帕子,托起秦施施血肉模糊,沾满灰土泥沙的手,冰冷的面孔露出浓浓的心疼。 他用帕子轻轻清洗她伤口的脏污,生怕弄疼了她。 整整洗了三盆热水,秦施施的手才露出全貌。 傅云辞用食指沾了药膏,轻轻的将她的伤口涂抹。 明明榻上的少女睡颜恬静毫无反应,他却像怕弄疼她一般,轻轻朝她伤口吹气。 最后用洁白的细纱布把秦施施的伤口包好,低头轻轻的在纱布上吻了一下。 傅云辞小心的揭开锦被,将秦施施的手放了进去。 抬头看向秦施施脏兮兮的脸,他又吩咐丫鬟换了一盆热水。 拧了热帕子将她脸上的脏污擦干净,然后摸索着,将那张严丝合缝的人皮,轻轻揭了下来。 人皮下的脸白皙细嫩,五官精致如上天精心雕琢的作品,美的动人心脾。 傅云辞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低头吻上她香软的双唇,许久才移开,低声呢喃: “施施,你怎么那么多秘密……” 第166章 或许……生个娃就好了 入夜。 屋外凉风习习,屋里暖意融融。 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殿门边侍立的丫鬟靠着门柱,渐渐睡了过去。 榻上沉睡的少女,却忽的睁开了眼睛。 大大的杏眼平静如水,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感情。 少女坐起来,无声无息的下地,无声无息的从睡着的丫鬟身边走过。 殿外安静一片,少女却能从平静的黑暗中感受到潜藏的力量,她歪了歪头,闭上眼再睁开,周身的气息瞬间全部隐匿。 身子一晃,少女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眨眼便出了摄政王府,而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顶级暗卫,竟无一人发现。 少女的身影在墙头屋檐飞掠,朝着西街穷人窟奔去。 就在穿过一条偏僻的街巷时,一些杂乱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唔唔……唔唔……” “叫个毛啊叫!郑禀彧,这里可不是江南,你今日就乖乖受死!” “唔嗯……” 似乎是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少女停下脚步,立在墙头往下看去。 只见巷子里,正有一伙人围着一个被绑住手脚,封住嘴巴的年轻男人狂殴。 似乎是打够了,其中一个举起手中的刀,对着年轻男人的胸口捅去。 可就在刀尖快要碰到男人衣裳时,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明明面前什么都没有,可那刀却像被什么柔韧的东西挡住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往下一分。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至极的力量在周围蔓延,浓浓的杀气如飞旋的刀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那一伙人吓的浑身汗毛倒竖,本能的准备逃跑,可还没等他们挪动步子,胸口便被巨拳打中。 “噗噗噗……” 一伙人在同一时刻口吐鲜血,当场倒地身亡。 地上的年轻男人看着忽然倒下的那一伙人,眉微蹙,猛的扭头看向了身后。 就见朦胧的月色下,一个白衣赤足的少女立在那儿。 如墨的黑发从少女肩背滑至腰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精致美丽的脸,在此刻的氛围下,被染上了一层浓浓的妖艳。 年轻男人眼底炸开一抹惊艳,见少女抬脚朝自己走来,他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却并无惧色。 倒不是他不怕死,而是,如果这少女真要杀他,他怕也无用。 少女到了近前,慢慢朝年轻男人伸出一只手,想去抓他的衣领,才发现手掌被纱布包裹,十分不方便。 低头看了一眼受伤的纱布,少女眼底浮起一抹疑惑,而后内力一扫,手掌的纱布顿时碎成了渣。 少女看都没看手上的伤口,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勾住年轻男人的衣领,一用力,便将那身材修长肩背挺阔的男人给拎了起来。 拎起男人后,少女转身往前走。 因为男人太高,少女又太过娇小,于是在走动时,男人的半边身子都拖在地上。 男人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心中不明白这少女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少女手一甩,男人被丢在了地上,被砸的闷哼一声。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间医馆。 少女顿了顿,往身上摸了摸,似乎没找到想要找的东西,最后抬手,将腕上那只被红线缠到看不出本来材质的手镯摘了下来,甩手丢在了男人身边。 因为内力强大,这看似粗鲁的动作,却丝毫没有伤到镯子。 随即少女周身气息涌动,那紧闭的门上便响起几声类似于人手敲打的声音。 没一会儿,医馆里头传来动静,紧接着有灯光亮起。 男人顿时明白了少女的意思,心里浮起一抹暖意。 原来……这美丽的少女是想救自己! 他嘴里‘唔唔’两声,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却惊愕的发现面前早以没有人。 若非鼻尖还残留少女清甜的香味,若非那实实落在身边的镯子,男人都要怀疑方才的一切,只是他临死出现的幻觉。 摄政王府,书房。 “……简单来说,王妃的身体就像一口盖的严丝合缝的缸,那缸里原本只能装十升水,可偏偏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被足足装进去一百升。” “王妃情绪稳定时,这水倒也没什么问题,可一旦情绪失控,这水便开始叫嚣着往外挤……” 神医风子霄坐在傅云辞对面,神情凝重。 “虽然王爷及时点了王妃的睡穴,止住了失控的水,可这水就像沉睡的狮子,一旦被惊醒便无法再克制。” “什么意思?”傅云辞声音低沉,侧脸在烛火的跳跃下,显得格外阴冷。 尽管是看着这位摄政王长大的,可在看到他如此神色以后,风子霄的身子还是止不住颤了一下。 开口说话时,更加小心翼翼:“也就是说,王妃身体里蕴藏的力量随时有可能再失控。” 他的话音落下以后,书房里安静了许久,傅云辞才低低开口。 “如何能治。” 风子霄一脸为难,斟酌后才说道:“目前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将王妃体内的力量抽出,但这些力量就如王妃的精血一般,一旦抽离,王妃会死。”还会死的很惨。 最后一句风子霄压在了心里。 抬头看向面前这位年轻的摄政王,见他神色冰冷,眼底的杀念在跳跃,他不敢卖关子,立刻说了第二个办法。 “第二个,就是什么都不要做,王妃的情况虽然危险,但只要没有发生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就不会有事。” 这句,无异于废话。 见傅云辞冷冷盯着自己,风子霄低低咳了一声,然后小声道:“王妃的性格冷静沉着,别说我这样的老家伙,只怕连王爷您也比不上,所以,我觉得,只要不是死爹死娘死夫……咳,反正,只要王爷看紧王妃一些,王妃就不会有事。” 书房里又是一片死寂,许久以后,傅云辞才不甘心的询问:“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男人的目光太过锐利,风子霄苦恼的抓了抓头,忽然眸子一亮。 傅云辞见状精神一震,将身子前倾,仔细听他说。 “或许……生个娃就好了。” 傅云辞眸子一眯,面前的书桌‘嘭’一声炸成了齑粉。 风子霄‘唰’一声跳起来,连连摆手,满脸干笑:“开个玩笑而已,别激动,呵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丫鬟恐惧到极点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王爷,王妃她,王妃她不见了!” 第167章 可别求饶,因为……求饶没用 西街,穷人窟。 被断砖碎瓦掩埋的小院已经被暗卫们清理出来,房间底下的密室因爆炸也露了出来,但里面沉重的星盘却不见踪影。 暗卫们早已回了王府复命,可本该空无一人的小院,此刻却立着两道人影。 “国师大人,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此番虽逃了出来,可官差和摄政王的人马都在追,若是不快些离开,怕是有危险。” 伏计依旧穿着那身黑袍,大大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只露出半张感受的脸。听到身边男人急切的建议,他的眉蹙了蹙:“找不到圣姬,回去也是个死。” 黑衣男人脸色一苦,不再说话。 “泥土都是新的,这院子显然被毁掉不久,司寇蓝应该逃出不远,若是能找到些线索,肯定能追到她!”伏计声音低沉。 黑衣男子正要说话,忽然之间,他的后背汗毛倒竖,一股浓到极点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伏计虽然不会武功,但杀气他也能感受得到,他猛的回头,就见昏暗的月光下,一道纤柔的白色人影,正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来。 “国师大人,此人来者不善!”黑衣男子低声提醒。 伏计沉着眸子,抬手对空气做了个手势,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便无声出现在他身边,全都神情冷漠的看着那少女。 少女一步一步往前,素白的身影挤开黑暗,露出全貌。 伏计看向少女精致的面孔,呼吸顿时一滞。 这是……司寇蓝! 不!这不是司寇蓝,虽然容貌相似,但五官之间明显有那个男人的痕迹,且,司寇蓝现在不可如此年轻! 所以…… “圣姬!” 那两个字眼还未在伏计心底成型,就被旁边的黑衣男子低声叫了出来,黑衣男子紧紧盯着那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少女,眼底的狂热,就像饿瘫的鬣狗看到一只主动爬进自己嘴巴的兔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伏计的狂热丝毫不低于黑衣男人,盯着少女纤柔的身体,用力朝死侍做了个手势。 就在少女靠近小院门口的刹那,死侍从四面八方跳出,将少女围在了中间。 少女脚步一顿,薄凉如水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暗卫,视线一跃,落在了站在身后,正满脸狂喜的伏计脸上。 看到那张脸,少女脸上露出一丝极致的厌恶,淡粉的唇瓣轻轻开启:“长的贼眉鼠眼,简直叫人看到就想打。” 伏计像听到笑话般,和旁边的黑衣男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大言不惭,等会可别求饶,因为……求饶没用!”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死侍们拔出腰间的精巧匕首弹跳而起,死侍们空中底下,各占据一方,在少女身边围成了一个死阵。 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从这死阵中走出来过。 伏计嘴角浮起狂热的笑意,然而,笑意还未到达眼底,他的表情就呆住了。 “这!……”黑衣男人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只见那原本静静站在阵中的少女,就在死侍们弹跳而起,刀尖相对的瞬间,竟凭空消失在阵中。 等伏计和黑衣男人的目光随着残影定格时,发现少女已经立在了阵外。 而那些弹跳使出必杀技的死侍,因为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竟直接撞在了一起,你的刀插进了他的肩膀,他的刀捅进了我的胸口。 总之,场面十分混乱。 少女看都没看乱糟糟的死侍,直接抬脚走向了脸色铁青的伏计。 “拦住她!我要捉活的!”伏计急忙后退,朝着自己的死侍大喊。 死侍们立刻抽身回来想要拦截少女。 可是少女就好似全身都长着眼睛一般,无论死侍从哪个方向出招,她都能提前一息避开,当她抬脚往旁边挪开一步时,那么下一刻,死侍必定出手击她原先站立的地方。 是以在打斗时,那场面就好像是死侍们为了配合少女而出的招。 总之,怎么看怎么诡异。 伏计脸上的狂热已经退散,眼底转而露出一丝忌惮,眼看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心一横,咬牙命令道:“炸!” 他话音方落,那离少女最近的一个死侍便毫无预兆的爆体而亡。 随着‘轰’的一声闷响,死侍的身体在空气中炸成墨绿色的血雾。 这些死侍都是自小用毒蛊喂养而成,不仅有迅猛的身手,自爆时炸出的血雾,更是药石无医的剧毒之物。 在这种毒血之下,没有任何人能逃脱! 然而,事实又一次震惊了伏计的眼睛。 他发现,在死侍自爆时,少女竟不闪不避,可在她的身边却像是撑起了一把伞,将那些毒血全部挡在了外面。 “啧啧,真恶心。”少女一脸嫌弃推开一步,似想到什么,脸上浮起一丝无奈。 伏计脸色阴郁的盯着少女,心中不明白少女脸上的无奈是何含义,但隐隐的,他感觉到了不妙。 下一刻,少女便用实际行动帮他解了惑。 只见少女轻轻抬起纤细的手臂,摊开受伤手指,手掌朝下,轻轻压了压,然后天空中就像有一块巨石,随着少女的动作一起被压了下来。 立在底下的死侍根本来不及反应,‘嘭嘭’数声以后,地上就只剩下一片被压的只能勉强看出人形的‘饼’。 虽然死的凄惨,可这些死侍却一滴血都没留。 伏计终于明白少女脸上那抹无奈的含义,她分明是嫌弃死侍爆炸出的血雾太恶心,所以勉为其难的出手,一次性将人全部弄死…… 呆呆看着地面上那些自己引以为傲的死侍,伏计乱蹦的心脏险些从嗓子眼蹦出来。 少女一步步,缓缓朝自己走来。 伏计用力将身边的黑衣男人推了出去:“拦住她!” 黑衣男人被推的一个踉跄,站稳后便发现自己离这恐怖的少女只有一步之遥,他吓的面色惨白,白眼一翻,竟是直接昏死过去。 伏计气的不行,愤怒的低骂:“没用的东西!” 骂完一抬头,少女已经站在了面前,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与血腥手段完全不符的纯真笑容。 “可别求饶,因为……求饶没用。” 少女的声音甜柔软糯,清澈的声线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可伏计却觉得,这声音简直比地狱鬼音更恐怖! “方才……方才都是误会,你放过我,我保证可以当做没见过你!” 死到临头,骨气自尊连屁都不是,伏计此刻只想活命。 少女‘嘻嘻’一笑,轻轻抬起手,放在了伏计的脖子上。 细嫩的拇指轻轻一压。 “咔哒。” 伏计的脑袋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落在了肩膀上,颤抖的身体轰然倒地。 第168章 想不想摸本王的腰 拍了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少女蹲下来,伸出两只受伤严重的手,开始刨土。 她刨的很专注,忽然,她的动作顿住,猛的扭头。 傅云辞修长的身影走过黑暗,站定在秦施施面前。 “嘶……好可怕的力量,王爷,一炷香就要到了,若是再不控制住王妃的力量,王妃便会有生命危险!” 风子霄紧紧跟在傅云辞身后,脸上带着几分不容乐观的无奈,心中遗憾的想着: 这秦施施有入魔之兆,体内的力量因失控而暴涨,离一炷香只剩下半盏茶的功夫,摄政王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服她。 在风子霄沉吟时,蹲在地上的秦施施已经站了起来,一双大大的杏眼静静望着傅云辞,眸色纯净,可周身的杀意却如嗜血的野兽。 害怕伤及自己,风子霄默默离远一些,找了个安全且视野好的地方,默默观战。 就见秦施施素手轻抬,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压自地面浮荡而起,带着凌冽杀气在半空形成一层可怕的力量。 再看傅云辞,竟没有丝毫要闪避的意思。 风子霄后背心都跟着出了一层冷汗,心中隐隐有些着急。 现在的秦施施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强大躯体,一切的行动都是跟随本心。 摄政王怎么在这时候犯糊涂,现在若不躲开,一定会被秦施施的内力压成碎渣! 在风子霄着急时,秦施施抬在半空的小手,慢慢压了下去。 内力带起劲风,在小院周围形成一圈圆形旋风,碎土碎石被旋风裹挟着飞了起来,傅云辞的衣裳烈烈作响,头顶束冠的金冠‘嘭’一声碎裂,乌黑的发丝在背后扬起。 可他依旧一动不动。 直到内力层落在他头顶,即将要削掉他脑袋时,他忽然开口,低低对秦施施道:“想不想摸本王的腰?” 摸腰?! 风子霄一脸懵逼,都死到临头了,这摄政王竟然还想着摸腰? 然而,更让他懵逼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见方才还一脸冷酷无情,仿佛只是个杀人兵器的秦施施,素手微微一顿,薄凉的目光往下,落在傅云辞腰腹处。 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接着干脆利落的握拳,将激荡的内力层尽数收了回去,然后那只掌握可怕力量的素白小手,便毫不迟疑的朝傅云辞的腰贴了上去。 就在那只小手贴上腰腹的瞬间,傅云辞左手如电,精准的点中了秦施施的睡穴,在秦施施身子软倒时,傅云辞伸出右手,轻松的扶住了她的身子。 风子霄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傅云辞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才回神,大步跟了上去。 回到摄政王府,傅云辞小心翼翼的将秦施施安顿好,又让风子霄给她诊脉。 “王爷莫要过多担忧,王妃体内的力量虽恐怖,但也不是无穷尽的,此番连续使用两次,也需要休养生息,最近一个月内,只要没有太刺激的事情发生,王妃便没有什么大碍。” 诊完脉以后,风子霄一脸欣慰的开口。 傅云辞冷凝的面色微缓。 风子霄见状便笑着说了一句:“再有不到一月,王爷便能将王妃娶进王府,到那时便可日日守着王妃,就安全多了。” 傅云辞没理他,但风子霄却清楚的看见他眼底有一丝温柔一闪而过。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 好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睁开眼睛的时候,秦施施觉得自己全身的肉都在疼。 她坐起来,痛苦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疼的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这么疼……是不是我睡着的时候被人打了……”她小声嘀咕,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 “醒了。”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暗哑,明显是刚刚睡醒的声音。 秦施施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就见傅云辞坐在一侧的软塌上,看样子,似乎是刚刚在上面睡了一觉。 刚要问他怎么在自己房间,秦施施就发现,自己现在所出的位置……是他的寝殿。 她怔了怔,脑子里的浆糊终于慢慢冲淡,昨日发生的事情,变成一个个清晰片段,像乱蹦的兔子争先往她脑袋挤。 挤的最欢的,是她摸傅云辞腰的画面…… 就算当时神志不清,就算已经睡了一觉,可他腰上流畅的线条,和良好的手感,却刻画在心底,让她……还想再摸一次。 察觉到脑子里冒出来的羞耻想法,秦施施的瞬间红透,心中又是羞又是怒。 “是不是还没好……” 傅云辞已经起身走到了秦施施面前,看见她神色呆滞,长眉便挤在了一起。 她好了,全好了,因为全好了,才更加觉得昨晚的自己简直像个没羞没臊的女流氓! 秦施施定了定神,硬生生控制自己没有钻回被子里,一张小脸崩的严肃认真,目光炯炯的望着傅云辞。 “我二师父有消息了吗?” 昨晚她第二次去二师父的住处时,屋子上的砖瓦已经都挪到了旁边,原先屋子的地方全部被清理了出来。 所以,二师父是死是活,现在已经有结果了。 一提起二师父,秦施施脸上的红晕便立刻退去,方才那些心猿意马的小心思烟消云散,心里只剩下对即将知晓噩耗的恐慌。 傅云辞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融了暖意:“没有找到尸体,根据搜查现场,本王判断,你的师父应该是自己离开了,那院子,似乎也是你师父自己炸的。” 在听到没找到尸体时,秦施施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立刻放了下去。 没有尸体,便证明还活着。 可是,自己离开她可以理解,把院子炸掉是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本王还在查,你的二师父……身份似乎有些不一般,等有了确切消息,本王第一个告诉你。” 不用傅云辞说,秦施施自己就对二师父的身份有过猜疑,她总觉得二师父对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秦施施整个人坐起来,右手无意识的搭在傅云辞的左手上,杏仁眼里充满了惊骇。 “怎么了?” 顿了顿,秦施施小声道:“昨晚,我好像杀了很多人。” 第169章 帮他们找找存在感! 虽然前世也杀过很多人,但那毕竟是前世,在秦施施心里,总隔着一层梦里的距离感。 而现在不一样。 想到昨晚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些人,秦施施的脸色一阵发青。 看见秦施施脸色的变化,傅云辞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水权将他知道的都说了,移花接木是伏计一手安排的,此人罪大恶极,在押送至大理寺的途中逃了。” “本王派出许多人,竟都找不到他的线索,还好有你解决了他,不然后患无穷。” 他的手很大,很暖,落在头顶微微的重量,带着镇定人心的作用。 “还有那伙人,是一伙只认钱不认人的杀手,做尽了丧尽天良的恶事,大理寺好几次缉拿却都被他们跑了,你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浮起一抹骄傲。 秦施施抬起头,脸色已经没有方才那么苍白。 傅云辞却温和一扫,脸上浮现严肃之色,落在秦施施头顶的手收回,转而握住她纤柔的小手,“你还没有回答本王,昨日你安排那么大一出戏,难道,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解救花七七?” 原本秦施施还沉浸在自己杀人了的惊慌余韵之中,听到傅云辞的话,剩下的情绪顿时吓没了。 实话当然是不能说的,一旦说了,以傅云辞敏锐的性格,三两句话就能将她重生的事情挖的七七八八。 前世的她那么不堪,怎么能让他知道。 所以,秦施施毫不犹豫的撒了谎:“当然了,七七那么好的姑娘,怎么能嫁给水权那种糟老头子。” 撒谎对秦施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在昨日,她还当着皇帝的面胡诌了个什么魔玉成精的谎话,说的是心不跳脸不红,就像真的似的。 可是偏偏在面对傅云辞时,她会忍不住的心虚,答话时眼睛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往别处飘。 傅云辞抿了抿唇,随即轻轻笑了一下,“无心插柳柳成荫,施施,你知不知道,你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哦?”秦施施瞪大眼睛,一脸好奇。 傅云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微微停留,然后开口说道:“原本水清已经拿到了修建皇陵的任书,因为你的出手,这修建皇陵的差事又回到了本王手中。” 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其中却带着敏锐的试探。 如果秦施施知道金矿的事情,一时放松之下很有可能会顺着他的话恭喜他。 那么破绽就出来了。 修建皇陵是个苦差事,显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秦施施秀气的小眉毛微微蹙起,脸上浮起浓浓的疑惑:“这么苦的差事,你怎么好像很高兴一样。” 傅云辞勾唇,一抹锐利的锋芒从他眸底闪过,浓密的睫毛轻轻一掀,那双眸子已然恢复以往的冰冷深邃。 “你不懂,有了这件差事,本王,便有了后路。” 后路? 金矿……后路…… 有什么在脑中炸开,秦施施的脑子似被人狠狠敲了一记,脸色蓦然煞白。 他该不会……是想造反?! 不,不是造反。 他说后路,应该是想用那座金矿,丰满自己的羽翼,他不会主动造反,但在皇帝威胁到他,或者她的生命时,他会毫不犹豫的反。 秦施施的心脏‘嘭嘭’乱跳。 傅云辞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别怕,有本王在。” 没问她为什么怕,而是直接安慰她别怕。 很明显,傅云辞已经看穿她的想法,既能看穿她此刻的想法,那就代表,他已经清楚自己知道金矿的事情。 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追问。 秦施施的心里乱糟糟的,垂着眸子,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聪明了! “你怎么不问本王,为何会与皇上水清一同前去?”傅云辞忽然低低一笑,大手从她脸颊滑落,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头。 对上他幽深的眸子,秦施施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颗剥了壳的鸡蛋,没有任何遮掩,被他看的明明白白。 她抿了抿唇,心中浮起一丝庆幸。 哼,再聪明又怎样,他不可能猜到她重生的事情。 只要他不知道前世她所做的混账事,她就没什么好慌的! 如此一想,秦施施很快镇定下来。 她杏眼微抬,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自信。 “那还不简单么,大饼是王爷的人,定是他暗中将我所做的事情告诉你,你那么聪明,肯定一猜就猜到了。” “本王既交给你了,那他便是你的人,一切只听命于你,暗中传信,是禁忌。” 秦施施一怔,就有些想不明白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云辞薄唇上扬,淡淡吐出两个字:“你猜。” 秦施施:“……” “对了。” 在秦施施一脸郁猝时,傅云辞忽的想起什么。 “嗯?” “本王查过了,昨日秦南风去考场找过秦南玦,秦南风和水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接触过水权,对水权府里离奇死亡的小妾也暗中查过,所以,他应该是对秦南玦说了这件事情。” 秦南玦自己也查过水权那些小妾的事情,当时为了让他安心考试,秦施施让天下知的伙计用假消息骗了他。 可千算万算她都没算到,最后竟被秦南风坏了事。 “看来是我最近太忽略他们了。”秦施施脸上浮起冷色。 “你欲如何?”傅云辞问。 秦施施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帮他们找找存在感!” 傅云辞帮秦施施向书院请了几日病假,白嵩书院自然没话说,神机楼现在又是花世象当家,更不会有什么异议,所以,秦施施一下子闲了下来。 毕竟还没成婚,又在摄政王府过了一夜后,秦施施离开,了玲珑坊。 弄成这幅样子,秦施施不想让尤皖轻看见。 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去天下知和风花雪月楼看看了,到了玲珑坊以后,秦施施打扮成‘秦慕辞’,直接去了天下知。 刚刚到天下知门口,便见门口围了一圈人,从人圈里头,传来一个男人怒气十足的声音。 “说什么诚信公正!分明就是一窝骗子!今日我便要揭穿你们的丑恶面目!” 秦施施脚步一顿。 这声音……很耳熟啊。 第170章 摄政王是我妹夫 人都喜欢凑热闹。 看见有人在天下知闹事,街上来往的人全部驻足,伸长了脖子朝里观望,不一会儿,就将天下知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施施费劲的挤进去,就见伙计正一脸着急的对那少年讲道理。 “这位公子,我们天下知从未赚过昧良心的钱,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以往在我们店里买过消息的人,若是有半分欺瞒,我们必十倍赔您银子!” 少年闻言立刻对身边围观的路人吆喝:“你们可都听见了啊,这可是他说的,一会儿要是证明他们的消息是骗人的,他们得赔我三百两银子!” 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笑眯眯的应和。 虎老三沉着脸立在一旁,黑红的一张大脸上愤怒与委屈交织,看向少年的目光透着杀人般的狠意,可偏偏就是不敢上前。 “老大,这小子太嚣张了,要不要教训他一顿?”旁边身材矮小的打手咬着牙小声询问。 虎老三摇头,阴厉的眸子盯着少年,眼底充满了顾虑。 他可没有忘记上次秦老大对这小子的特殊态度。 秦老大喜欢男人,这小子又长的颇为俊俏,以秦老大的性格,八成是瞧上这小子了。 他若是将人打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围观的路人见天下知的人都是一脸退缩的样子,便觉得他们肯定是心虚了,皆都小声的骂起黑店来。 “可再让他这么吆喝下去,咱们铺子的生意肯定要黄了!”打手听见路人议论,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 虎老三动了动唇,正要说话,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这位公子可是对我们天下知有什么误会?” 一听到这个声音,虎老三的眸子顿时大亮,连忙朝那人看去。 就见一身材瘦削,眉目勾人的少年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秦老大! “老大!您来的太及时了!” 虎老三脸上的愤懑与委屈一扫而空,颠颠的跑到了秦施施面前,本想跟秦施施抱怨几句自己的委屈,但又不敢,于是浓眉内挤,嘴唇嗫嚅,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老虎。 “这里交给我了。”秦施施淡淡道。 虎老三闻言眼睛一亮,立刻吩咐那打手:“把人都散一散!” 人散了才好办事。 打手立刻上前驱人。 “不用,咱们做的是正经公平的买卖,不怕被人看。”秦施施扬声开口。 打手立刻退回来。 虎老三有些着急。 敲诈勒索,挖墙偷听,这还正经公平? 不说那暗地里的勾当,就说这明面上的买卖消息,确实从未骗过人,可在这位小少年面前,可不就撒谎骗了人家么…… “秦老大,要不属下还是将……” 没等他说完,秦施施就将他打断:“就这种白斩鸡,你还怕我对付不了?” 虎老三脸色一肃,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秦南玦却是一脸铁青。 白斩鸡?说他?! 若非街上这么多人,他非得脱了衣裳让这小个子瞧瞧自己完美的胸肌! 不过…… 秦南玦的目光落在面前身材瘦小的少年身上,眼底露出几分忌惮。 天下知背后的势力庞大神秘,这少年显然是天下知的老板,身份绝对不简单,自己如此莽撞的找过来,怕是会吃亏。 可一想到因为他们的假消息,让他误以为水权是可靠之人,而眼睁睁的看着七七进了那狼窝,他就气的想杀人。 若非施施聪明睿智,他的七七已然性命不保! 如此害人不浅的黑店,岂能让它堂而皇之的骗人! 想到此,秦南玦稍微退却的心又坚定下来,他用俯视的角度垂眸睨着面前的少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想如何?难道还想杀我灭口不成?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 这句话他说的铿锵有力,可说完后,又有些迟疑,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可认识摄政王?” 她男人她能不认识? 秦施施点头。 见她点头,秦南玦眼底闪过一丝放心,底气便更足了,背脊挺的笔直:“那摄政王是我妹夫,怎么样?” 在平时,秦南玦并不是爱逞能出风头的性子,为人十分低调温和。 今日之所以如此,也只是怕自己吃亏。 看着面前一脸得意洋洋的秦南玦,秦施施差点笑出声。 这傻子,竟然还会狐假虎威…… 忽然,她眼珠一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哦?那你可知,我是谁?” 秦南玦一顿,上下看他一眼,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妹妹的蓝颜知己。” “啊??”秦南玦瞪大了眼。 “不信?” 秦南玦冷哼:“这种假话傻子才会信!”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秦施施轻笑。 秦南玦不知道她的话是何意,正要说话,就见少年从怀里摸出来一块丝帕。 “这个认识吗?” 秦南玦定睛,仔细看了好半晌,然后一脸迷惑的摇头:“不认识。” ——秦施施脸青。 这丝帕是她常年带在身上的,只要稍微注意就能发现。 还是她哥呢,竟然连这点小事都没注意到! 就在这时,秦南玦小声的‘咦’了一声,眼睛盯着那丝帕,脸色慢慢的发青。 “这是!……” 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秦施施知道,这傻子已经看出来了,便笑眯眯的道:“这下相信了。” 秦南玦立刻伸手去抢,秦施施轻松躲开他的手,抬眸淡淡睨着他:“你若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给你的结果与真实情况不符,便回去问你的妹妹,若还说我骗你,明日巳时你过来,我赔你三千两。” 周围围观的路人闻言顿时倒抽一口气,心中不禁对明日巳时十分期待。 “明日咱们一同来,看到底是这少年弄错了,还是这天下知骗人!” “那俊俏少年郎敢说出赔三千两的话,我看估计真是这人搞错了。”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但话锋却与方才截然相反。 秦南玦铁青着脸,狠狠盯了秦施施一眼,满身愤然的离去。 “老大,还是你有办法!” 见自家老大一块丝帕就将那少年打发了,虎老三是真心佩服,不过还是没忘问上一句。 “不过,那秦施施是谁?” 听见此问,秦施施背手望天,一脸高深的道:“是个美丽善良可爱天真活泼大方人见人爱的聪慧女子。” 第171章 舅兄 “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完美的女子。”虎老三眸光发亮,心中对那个叫秦施施的女子好奇极了。 “你别想了,那么好的姑娘,只有摄政王才配得上。”秦施施拍了拍他的肩膀。 虎老三满脸失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儿……” 虎老三能不能娶上媳妇儿秦施施一点也不关心,她只关心她的银子。 “最近怎么样?” 虎老三正了脸色,仔细汇报了铺子里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最后报出了赚到的银子。 “半个月,盈利是七千八百两,我们的名声越来越大,已经有很多达官贵人暗中前来买消息,相信往后的银子会越来越多!” 一说到钱,虎老三就兴奋,望着面前的少年郎,满眼都是敬佩。 果然当初自己没有跟错人! 秦施施点点头,留了一些银子给天下知周转,然后去了风花雪月楼。 三楼。 古筝前美人儿眉间愁绪萦绕,纤柔的手指抚在筝弦,发出的曲调哀戚婉转,似苦盼郎君的新嫁娘。 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慕辞公子,凤倾都快要忘了慕辞公子的模样,可唯独心里的思念却历久弥新。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女人欢喜的声音。 “凤倾姑娘!慕辞公子来了!” ‘慕辞’二字就像一团火,一下子点燃了凤倾眼里的光,她将古筝一推,立刻站了起来。 走到门前又焦急的退回梳妆台,对着镜子补了胭脂水粉,又将服帖的衣裳整理一番,这才满意的上前开了门。 门一开,外头那俊俏的少年郎便落入眼底,凤倾的心脏‘嘭嘭’直跳,小脸一红,硬是连看都不敢看,垂着脑袋轻轻唤了一声:“慕辞公子。” 秦施施并未发现凤倾的异样,抬脚进去,坐在了桌边,看见屋里袅袅的熏香,她笑道:“又在弹曲儿?” “嗯。”凤倾羞涩一笑,在她对面坐下,用那双染了红指甲的软手,将她面前的杯子斟满,“公子喝茶。” 手有伤,不想凤倾瞧见大惊小怪,秦施施便没有端茶,直接问道:“秦府的房价现在如何?” 凤倾想也没想便清楚的答了出来:“秦府遇到了生意上的麻烦,应该是急着用银子,所以价钱降了好几倍,现在只需要三百两,不过还是没人买。” 三百两,那么大的府宅,跟白捡没区别。 秦施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低低道:“最近辛苦你了。” 看着少年唇边淡淡的笑意,凤倾心底的思念一下子变成了软软的一团不知名的情绪,很满足,也有些涩。 她也翘起唇角,问道:“公子是要出手了吗?” “嗯。”秦施施点头,将茶杯放下,转而问起楼子里的事情,“最近可有亏损?” 凤倾得意一笑,忙将最近的情况的说了。 “姑娘的心事该了的也了了,外头的债也已经全部还清,抛开楼子里的支出,竟还有余钱。” 风花雪月楼月月入不敷出,现在外债全部还清,还能有余钱,便是个十分好的开端。 秦施施心中很高兴,有了风花雪月楼和天下知两大赚钱的营生,还有她的药材铺子带来的盈利,说不定下个月她便能开始实施心里的那个计划了。 和凤倾一起吃了午饭以后,秦施施便直接回了家。 原先她是不打算回家的,可没想到秦南玦那个死心眼竟然会去天下知闹事。 现在她若不回去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天下知的名声怕是真的会受损。 选了一件能完全遮住双手的广袖襦裙,秦施施徒步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尤皖轻正弯着腰,在院子里晒红枣。 今日阴天,有风,正是晒红枣的好天气。 秦施施悄摸摸的走到她身后,在她身后‘嘿’了一声。 “哎呦!”尤皖轻吓的一抖,差点将椅子上的簸箕掀翻,回头看见是她,恼怒的在她额头戳了一下。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要吓死娘啊。” 秦施施嘻嘻笑,看着那簸箕上的红枣问:“买这么多枣儿做什么?” “隔壁尤婶儿给的,她家亲戚在乡下自己种的,给了娘许多,也吃不完,怕浪费娘就晒上了。” 秦施施‘哦’了一声。 “秦施施,你跟我进来一下。”秦南玦闻声从自家屋子里出来,立在屋檐下一脸阴沉盯着秦施施。 秦施施一笑,抬脚走了进去。 “坐下。”秦南玦用下巴点了点椅子。 秦施施乖巧坐下,抬头问道:“这么严肃,是出什么事了?” 秦南玦没回答她,在她对面坐下,用眼睛死死盯着她:“你和天下知的老板是不是认识?” “是啊。” 秦南玦脸一沉,又问:“你还将你贴身的帕子送给他?” “啊?原来是被他捡了,我说我帕子怎么找不到了。” 听见这话,秦南玦的脸色微微缓和,却还是怒气难消:“你怎么会和那种人搅在一起?施施,你马上就要嫁给摄政王了,若是被他知道你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他会怎么想?” 不三不四? 秦施施的脸有些绿,自己哪儿不三不四了? 见她脸色难看,秦南玦便认定她是不愿意与那天下知的老板断交,脸色顿时严厉起来。 “我告诉你,摄政王是我认定的妹夫,你要是敢对不起他,我这个当哥哥的第一个饶不了你!” 秦施施的目光越过秦南玦的肩,落在后方,定了定,脸色有些怪异。 秦南玦还在继续:“摄政王英俊神武,对你温柔体贴百依百顺,那个天下知的老板长的像只白斩鸡,哪里及得上摄政王半分?” 秦施施的脸色越来越怪异。 周围的气氛也越来越怪。 秦南玦蹙了蹙眉,慢慢回头往自己身后一瞧,脸色顿时一阵青红交加。 “舅兄。”傅云辞看着秦南玦,虽然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却十分罕见的主动开口与他打招呼。 “摄……摄政王……”秦南玦又羞又窘。 虽然身份地位不及这妹夫,可在自己这妹夫面前,他身为大舅子的姿态还是端着几分的,倒不是想耍什么威风,只是觉得,身为娘家人,若是态度放的太低,将来自己妹妹嫁过去,会被瞧不起。 可现在,他如此夸赞维护妹夫,那落在妹夫眼里,怎么看怎么有点像巴结讨好。 第172章 刚好路过 “舅兄想吃白斩鸡?”傅云辞似看不见秦南玦的尴尬,开口询问。 秦南玦满脸心虚。 就他这妹夫的脾气,若是知道了白斩鸡的事情,肯定会与妹妹闹不和。 想到此,秦南玦站了起来,十分生硬的转了话题:“额,摄政王怎么来了?” 傅云辞看了秦施施一眼,“刚好路过,就进来了。” 这一片全是普通人家,摄政王这样的身份显然不可能来这地方访友,说什么刚好路过,显然是撒谎。 分明是特地过来看他这妹妹的。 秦南玦一下子看穿了傅云辞的心思,却没有拆穿,正要顺着寒暄几句,肩膀就被狠狠拧了一下。 “傻笑些什么,王爷来了,还不快些去沏茶!” 还没等秦南玦说话,尤皖轻就将他拉走了。 看着不情不愿离开的哥哥,秦施施一双杏眼笑弯成月牙。 “今日如何,有没有不舒服?”傅云辞低声问。 对于自己入魔差点死掉的事情,秦施施已经从傅云辞嘴里知道了,她更知道,此番傅云辞忽然过来,只是因为担心她。 被自己爱着的男人关心紧张着,秦施施觉得幸福的想冒泡。 “我没事。”她摇头回答。 傅云辞勾了勾唇,手往下滑,轻轻的将她腮便的碎发挽到耳后…… “咳咳!” 秦南玦端着茶进来,用力咳了两声。 傅云辞收回手,尤皖轻立刻上前倒茶。 “不用,我自己来便可。”傅云辞忙开口,在尤皖轻倒茶之前,自己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语气平易,态度和煦,更是连自称都没用,显然对尤皖轻这未来丈母娘十分的尊敬。 只有重视女儿才会尊敬丈母娘。 尤皖轻心中满意极了,连带着对傅云辞这个女婿也是越来越喜欢。 “晚上留下来吃饭,民妇去买菜。” “上次吃过娘做的饭后便念念不忘,倒是很想再吃,只是府里事多,我稍站一会儿便要回去。” “对对对,王爷公务繁忙……不如这样,民妇做好以后,让南玦送到王府去。” 什么?! 秦南玦瞪大了眼睛。 傅云辞面色犹豫:“这……不好。” 听见这话,秦南玦面色微缓,点点头正要说话,尤皖轻就抢在他前面说了。 “没什么不好的,他一天天也没什么事,都长胖了,多走走还能对身体好。” 傅云辞微笑点头:“那便麻烦舅兄了。” 秦南玦一脸懵圈,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似乎,在场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情绪。 尤皖轻见傅云辞答应,便急急忙忙的出门买菜去了。 秦施施发现傅云辞的衣摆不知道在哪儿勾了一下,颠颠的跑进屋子拿了针线,靠在他身边一脸贤惠的帮他补衣裳。 秦南玦叹了一声——他想七七了…… 七七…… 想起七七,秦南玦就想起了那只白斩鸡,方才光激动,忘了问施施天下知的事情。 守在一边,等秦施施帮傅云辞缝完衣裳回屋的时候,秦南玦跟上去将她叫住。 “对了,天下知那边怎么回事?” 秦施施早就等着他问了,借口都想好了。 “你都知道啦?”她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 秦南玦淡淡点头,双手抱胸,愤怒的盯着她,“秦施施,你为什么伙同一个外人骗我?” 秦施施轻叹,露在外面的一双杏眼充满了无奈:“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好好考试嘛,可没想到你还是跑回来了。” 昨日看到秦南玦出现,秦施施心里十分愤怒,若非有皇帝在场,她一定会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子质问他为什么要弃考。 但这些情绪在经过一夜的冲刷以后,便有了新的领悟。 她不该骗秦南玦。 她和花七七都认为是为了他好,是想保护他,可反过来,这无疑是一种否定,根本没有给他机会,便否定了他处理事情的能力。 以爱的名义欺骗否定,是最致命的打击。 在秦施施的话说完后,秦南玦的脸色便有些发白。 秦施施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一定在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不过也幸好你没去考试,不然今日我可就麻烦了。” 闻言,秦南玦眼底浮起一抹疑惑。 秦施施低低一笑,小声对他道:“秦孝则和秦南风要把秦府卖掉,因为那里闹鬼,价钱很低也没人买,但是我想买,毕竟那是我们住过很久的地方。” “那地方闹鬼严重,我害怕,你现在是我们家里的一家之主,又是男人,阳气重,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帮我们壮胆,顺便看一看那地契,我和娘都不懂这些,怕被人骗。” 秦南玦眼里重新出现一抹光彩,“放心,这事交给哥了。” 看着他的样子,秦施施放心许多。 等她放好针线回来,傅云辞竟然已经走了。 秦施施有些失落,本来还想和他一起走的…… “走。” 身后却忽然传来他的声音。 秦施施面上一喜,急忙扭头,就见他立在身后。 “我还以为你走了。”她笑了起来。 傅云辞低头看了一眼她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道:“知道你要走,一直在等你。” 这明明是一句很随意的话,可偏偏秦施施就从里面听出了绵绵情意, 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若非秦南玦在旁边站着,她肯定要上前搂他的胳膊! 正好尤皖轻买了菜回来,秦施施跟她说不在家里吃,尤皖轻看了傅云辞一眼,一脸明了的答应了。 傅云辞的马车就停在路边,坐上马车后,秦施施对傅云辞道:“我去西街,和玉儿她们约好了一起逛街。” 傅云辞便吩咐车夫去西街,然后想起什么,说道:“水权已经斩首,对了,前日你在水府用的什么药?” 昨日在水权府里用的药粉,是秦施施特地提前做的,叫散气散,只要接触到人的皮肤,会在一息之内让人失去力气,药效三个时辰,药效一到便会恢复正常,不会留下任何伤害。 “叫散气散,王爷想要?”秦施施随口问道。 不知为何,问完以后,她便感觉傅云辞的目光在她脸上深深看了一眼。 “嗯。” “要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处的。” 第173章 本王是捡到宝了 见他明显不愿意说,秦施施心中觉得,他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便也没有追问。 马车里没有安静多久,傅云辞又开了口:“前天晚上,为什么救那个男人?” 风子霄说过,入魔后的秦施施一切的行动都跟随本心。 那时候她连对他都带着杀意,却偏偏救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秦施施楞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话里的男人指的是谁。 前日晚上,她神志不清跑出王府时,遇到一个被人围杀的男人,当时她凭着本心的指引,将他救下了。 “哦~他呀。”秦施施一脸恍然。 “对。”傅云辞点了点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秦施施轻轻一笑,语气俏皮:“当然是有用处的。” 傅云辞脸色一黑,马车里的气息陡然变的危险。 秦施施明显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不敢再逗他,便老实的交代了。 “他叫郑禀彧,是江南第一巨贾,一手把持了江南整个商贾市场,我想做药材生意,那边有很多其他地方都买不到的珍贵药材。” 话说到这儿,傅云辞自然全明白了,眸子里的锐利消失,周身蓬勃而出的醋酸味儿也一并消失。 “原来如此,施施倒是有远见。” 秦施施勾唇:“药材是每个人都必须用到的东西,关乎生死,利润极大,不论是燕京还是别的地方,药材铺子都是散户,还未形成规模,我想做的,是将这些铺子全部收入囊下,以后,大夏第一药材商就是我。” “你想垄断?” “对。” 傅云辞眸光发亮,看向秦施施的眸子第一次浮现一种与宠爱不同的光,似乎,是欣赏,却又比欣赏多了几分自豪。 “本王是捡到宝了。” “不,是宝捡到大宝了。” 秦施施望着傅云辞,目光里的欣赏自豪,比他一点也不少。 全天下最好的,最厉害的男人,是她的! 两人视线相对,绵绵情意在马车里发酵,温度逐渐攀升,就在这时,傅云辞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郑禀彧的?” 她是上一世认识的。 上一世的这个时间,郑禀彧来燕京办事,却被敌对势力买凶杀死。 她跟着傅云辞,碰巧看见过一眼尸体,又从傅云辞嘴里得知了郑禀彧的事情。 前天晚上,她虽然神志不清,却依旧能凭借‘逐利’的本能将他救下。 可这一世,郑禀彧没死,她也从未见过他…… “怎么不说话?” 傅云辞低低反问,那双漆黑的眸子不错眼的锁住她的眼睛。 秦施施轻轻扇动睫毛,笑道:“偶然听秦孝则提起过,刚好在他的书房见到过画像,便记在心里了。” “哦,原来是这样。”傅云辞的的语气带着了然之意,可表情却淡如水,分明并没有相信。 秦施施的心颤了一下,情不自禁的避开了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 这双眼睛太幽深,只需一眼,便能将她深藏的秘密吸取。 傅云辞没再说话。 一路沉默的到了玲珑坊,马车在玲珑坊门前停下。 玲珑坊的金银玉器十分精美,四妖女和花七七都喜欢买。 一跳下马车,秦施施就看到四妖女和花七七五人站在玲珑坊外,看到从摄政王府马车上跳下来的她,都是一脸坏笑。 秦施施脸不红心不跳的走到她们面前,同她们一起进了玲珑坊。 女孩子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秦施施也不例外,不过她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看向韩箬水。 自从进了玲珑坊,韩箬水便时常的发呆,明显是有心事。 秦施施稍微一想,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定是那个她为了接济傅景潇而当在这儿的手镯。 当时怕她的东西被玲珑坊卖掉,她特地将它买回来了,可是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交给她。 弄丢了外婆的遗物,她心里肯定很内疚,看来,得尽快找个机会,将手镯交给她了。 逛完了街,六个小姑娘有说有笑的去了饭馆,一起进了个单独的包间。 一坐下,宁玉儿便憋不住的问出萦绕在她心中好几天的疑惑。 “施施,上次那么好给水清上眼药的机会,你怎么什么都不做呢?” 闻言,秦施施挑了挑眉,反问:“我给他上的眼药还不够吗?” 硬生生将水权做的事情扯到他身上,又从移花接木扯到魔玉成精,残害小姑娘的蛊阵,她也说成了祸国殃皇的恐怖存在。 皇帝疑心重,这事儿若是落在傅云辞头上,只怕死八回都不够,可现在落在水清头上,却只是暂时夺权关进大理寺等候发落。 这就证明,皇帝对水清依旧宠信,傅云辞本就是被怀疑的臣子,若是说的太明显,不仅不会对水清造成伤害,反而还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宁玉儿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也是在世族之中长大的,对这些朝官之间的争斗多少有些了解,是以听见秦施施的话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小脸跨下来,“水清一个很小的妹妹前不久刚刚入宫,十分得宠,据说风头都盖过了淑妃,被她几句枕头风吹下来,这水清要不了几天就出来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秦施施语气淡淡的,抬眸见宁玉儿满脸不甘心,她笑了笑,低声道:“想要一次就除掉水清是不可能的,但是,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那水清现在就是千里堤,这次的事情虽然不能扳倒他,但是却在他的堤坝上筑了巢穴,等到巢穴慢慢壮大,他自然坍塌。” 韩箬水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先在皇上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咱们时间有的是,三不五时朝他泼脏水,慢慢的,皇帝就会怀疑他,到那时,不用咱们出手,他自己就塌了!” “太厉害了,你们不说,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么深。”钟翡翡一脸叹服的望着秦施施。 花七七忽然笑起来,一双凤眼充满调侃的望着秦施施:“若非知道你并未将这件事情告诉摄政王,我都要以为你和他是商量好的,那日你们两个配合的简直太有默契,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具体应了哪句老话,花七七没有讲明。 苏明珠‘嘿嘿’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心有灵犀一点通!” 看着大家促狭的目光,秦施施就是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好上菜的小二推门进来上菜,大家便都闭了嘴。 等小二离开以后,秦施施嫌脸上的纱巾碍事,见这里都是自己的小姐妹,便用受伤的手,笨拙的扯掉了脸上的纱巾。 第174章 摄政王他爱吃醋 今日秦施施并未易容。 在纱巾扯落的刹那间,就像蒙尘珍珠的灰尘忽然被扫落。 璀璨的珍珠落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摄人心魄。 四妖女虽然见过一次秦施施真实的样子,可此刻再看到,还是忍不住双眼发直。 这小妞,长的实在太漂亮了! 花七七瞬间瞪大了眼睛,盯着秦施施那张白皙细嫩的,如新剥壳的鸡蛋般的小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施,施施,你,你你你……” “怎么样,施施漂亮。”宁玉儿抬手拍上花七七肩膀,一脸自豪。 “这这这……”花七七直结巴,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可不知道,每次听到别人说我们施施丑的时候,我就想把她的面纱扯下来,让那些人瞧瞧,什么叫美人儿!”苏明珠愤愤的说。 韩箬水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小声道:“水沄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比施施美,几次三番的恶心施施么,不知道她若是看到咱们施施的容貌,会不会羞的想当场撞墙自尽。” 花七七依旧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可呆滞的脑子却已经恢复。 难怪了! 摄政王,苏公子,宁小侯爷。 难怪会有这么多青年才俊都对她倾慕有加,原来施施的真容竟比天仙还美! 看着秦施施美的惊心动魄的脸,花七七由内心深处升起一股自豪。 这么漂亮的姑娘,是她花七七的妹妹。 “施施,你这么漂亮,为什么总要用纱巾遮住,外面那些不知道的都乱传,说你长的丑呢。”花七七不解的问。 提到这个问题,秦施施也有些无奈。 二师父只说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容,可至于原因却丝毫不告诉她。 她十分不明白,自己的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露出来? 她每日不间断的用药材泡澡,让自己变漂亮,为的就是想要在容貌上配得上傅云辞。 每次听到别人议论傅云辞,说他眼睛有问题,美人儿不爱偏爱丑八怪时,她心里就心疼的紧。 她想告诉所有人,她不仅有才还有貌,傅云辞爱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现在,因为二师父的告诫,她不敢轻易露脸。 此刻若非在场都是信得过的小姐妹,她也不会摘面纱。 “你们不知道,摄政王他爱吃醋。” 沉默许久,秦施施缓缓开了口。 她的这句话,在配上她那一脸无奈的小表情,落在众人眼里,便是摄政王看的紧,不愿意让她的脸被外面的小子瞧见。 虽然觉得这摄政王有些霸道,但四妖女和花七七都没觉得反感。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傅云辞俊。 只要长的俊,一切都能轻易的被原谅。 “水沄这次丢脸丢大了,前日的事情已经在书院传遍,现在大家都在议论她,说她痴心妄想,像个跳梁小丑,说什么的都有。” 提起水沄的不堪,钟翡翡便神采奕奕,兴奋的不行。 宁玉儿和苏明珠都笑嘻嘻的议论,秦施施无奈摇头:“还是不能小看她,她的手段远远不止你们现在看到的。” 三妖女神色一肃,纷纷表示明白。 一顿饭吃的十分热闹。 秦施施手不方便,筷子拿不稳,却没吃饱。 趁着店小二进来之前,她将纱巾戴好,然后摇铃叫店小二结账。 一行人走出饭馆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余下一抹淡淡的橘黄色。 “天色不早了,都回家。”秦施施对几人道。 宁玉儿点点头,正要叫自己的车夫过来,身边的钟翡翡却忽然‘咦’了一声。 众人奇怪的看向她。 “你们看,那是不是十六皇子。” 十六皇子便是傅景潇,前段时日消气了的皇帝恢复了他皇子的身份,但爵位却没给他,所以,他现在只是个皇子。 听见这话,其余几人纷纷朝钟翡翡手指的方向看。 便看见斜对面杂货铺子的柜台后面,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正全神贯注的拨着手里的算盘,明显是在算账。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男人的棱角轮廓,却看的十分清楚,就是傅景潇。 在几人看过去时,傅景潇正好算完了帐,从账本里抬起了头。 掌柜的上前,仔细查了帐,然后将今日的工钱给了他,不知对他说了句什么,就见他温和的朝老板笑了笑,然后十分爱惜的将银子收起来,抬脚出了杂货铺子。 走出杂货铺子以后,他不经意的朝这边看了一眼,顿时身子一僵,目光在韩箬水身上定格几息,脸上露出一份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抿紧嘴唇,一脸灰败的走了。 看到傅景潇这幅莫名其妙的表情,几人都是一脸疑惑。 “他……在给人家算账?”宁玉儿小声开口。 傅景潇性子傲慢,十分好面子,像给人家算账这种事情,他是死也不会做的。 “难道是经历了这一遭,他懂事了?”苏明珠疑惑的说。 秦施施却微微蹙眉。 懂事了吗……她看未必。 扭头看向身边沉默不语的韩箬水,就见她脸色沉静,纤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走走,管他做什么。”钟翡翡一脸晦气的摆手。 于是原本气氛融洽的一行人,就这样干巴巴的分开了。 秦施施回了玲珑坊。 刚推开门,她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本就没有吃饱,她耸了耸鼻子,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目光往里一瞧,就见屋子正中的桌子上,傅云辞端端坐在那儿,他的面前放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看着那些熟悉的菜色,秦施施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她娘做的。 “哇,我娘做了这么多菜啊!” 她立刻走过去,用力闻了闻,发现菜都冷了,却连动都没动,不禁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傅云辞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低低道:“在等你。” 秦施施心中一暖,却道:“我已经在外面吃了。” “娘说会送菜,你没在家里吃,本王以为你想和本王一起吃。” 傅云辞蹙着眉,清清淡淡的声音里,透着些些委屈。 秦施施伸手摸了摸碗,早以冰凉,所以这男人独自一人在这里等了很久。 “饿不饿?”她关心的问。 “嗯。” 见他点头,秦施施十分心疼,“傻男人!” 说罢便抬手去拿筷子,结果却不小心撞到了伤口,疼的抽了一口冷气。 傅云辞立刻拖起她的手,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吹气。 削薄的唇微微撅起,脸色依旧冷冰冰,可吹在受伤的冷气却像热火,直暖到了心口。 第175章 这样吗 原本很疼的伤口,被傅云辞这么一吹,立刻就不疼了。 秦施施脸上洋溢甜笑,张开小嘴,将送到嘴边的红烧肉一口吃掉,因吃的急,鲜浓的汤汁滴在了下巴上。 秦施施下意识想拿帕子擦掉,动了动手指才记起自己手不方便。 也就是这一走神的功夫,她便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下巴上传来异常的触感。 察觉到面前的男人在做什么以后,秦施施瞪大了眼睛。 他他他……竟然用舌头舔掉了她下巴上的汤汁! 温软的舌拂过下巴时,就像一只,蚂蚁‘嗖’的窜进尾椎骨,秦施施的身子忽的一酥,小脸霎时红透,脑中忍不住浮现画册里的内容…… 不行不行不行! 秦施施用力闭上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没成亲以前,绝对不能乱来! 耳边一声低笑,温热的气息喷在唇上,紧接着那股蛊惑人心的热度离远。 “施施害羞了。” 秦施施睁开眼,就见傅云辞笑吟吟的看着她,深潭般的眸子里有碎星在闪耀,格外迷人。 秦施施咬了咬牙,小脸一肃,恶声恶气道:“喂饭就喂饭,不许勾=引我!” “哦?”傅云辞挑眉,而后忽的向前倾斜身子,以刚刚的姿势挨着秦施施。 两人的脸仅隔一寸距离,呼吸交融,他的头轻轻一压,唇便压在了她的下巴上,如羽毛般轻轻一扫,他的声音于唇齿间溢出。 “这样吗?” 蚂蚁又从尾椎骨窜进脑子里,秦施施的大脑忽然像浆糊一般粘稠,无法思考。 只顺着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脸已经红的能滴血。 傅云辞低低的笑,用手压住秦施施后脑勺,狠狠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松手坐回原处。 前一刻还魅惑如妖,这一刻便圣洁如高僧。 “好好吃饭,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施施羞的想撞墙,偏偏一句都无法反驳,只能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定力差,竟被这男人随便撩拨几下就失态! “张嘴。” 在秦施施愤愤然时,傅云辞已经将一块软烂的排骨喂到了她的嘴边。 闻到食物的香味,心底的愤然冲淡不少,秦施施张嘴接受了投喂。 喂秦施施吃完饭以后,傅云辞便用她方才吃过的碗,慢条斯理的吃了两碗饭。 摇了铃铛,便有伙计进来将残羹剩饭收拾了。 傅云辞不知道从哪儿拿出药膏,吩咐秦施施:“坐好,给你换药。” 秦施施便乖乖坐好,将双手交给他。 傅云辞的动作很轻柔,先用热水帮她将伤口边沿清洗,然后抹上了清凉的药膏。 傅云辞拿出来的药膏是上乘的伤药,加上秦施施本身就体质特殊,是以虽然伤口有些深,但短短一天之内,便结了痂。 再有两三天便可痊愈。 看着傅云辞认真温柔的样子,秦施施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明日,本王要去一趟邑陶,大概三日可回。”傅云辞将纱布的系好后站了起来,垂眸望着她。 秦施施脸上的甜笑慢慢消失,失落的撅起了嘴,“要去三天啊,这么久。” “嗯。”他点头,“金矿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本王要亲自查看一番。” 且,这件事情是瞒着皇帝的,该如何行事,他需要去现场亲自安排。 秦施施知道傅云辞的顾虑,他要做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 对于傅云辞即将要做的事情,秦施施心中震惊又恐惧。 造反,别说付诸行动,就是在唇齿间过一遍,秦施施都一阵毛骨悚然。 可这是傅云辞要做的事情,是傅云辞为了他们的将来决定要做的事情,她便又觉得应该要这么做。 傅云辞从未对皇位有过任何想法,他所作的,只是在危险降临时,他自己能有进退的余地。 “那我等你回来。”秦施施小声道。 傅云辞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低哑的嗓音里弥漫着温柔与宠溺,“回来给你带礼物。” —— 次日。 秦施施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梳洗一番后在街上买了两个肉包子当早饭,然后走路回家。 一进门,听见动静的秦南玦就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迫不及待的对她道:“走,咱们去把宅子买回来。” 尤皖轻正在晒红枣,听见说话声便走了进来,奇怪的问:“买什么宅子?” 秦南玦便将昨晚秦施施对他说的那番话说给尤皖轻听。 听完后,尤皖轻脸上浮现一抹阴郁:“肯定是秦孝则作恶多端,不然好好的宅子怎么会闹鬼!” 那宅子是尤老爷子当年亲自监督工匠盖起来的,对于尤皖轻来说,意义不一般。 可现在,却沦落到三百两银子都没人要,天黑无人敢从门前过的地步,尤皖轻心里难受极了。 看到自家娘亲眉宇间的阴沉,秦施施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带着安慰的口吻说道:“我会看风水,到时候只要将府里的风水改一改,脏东西自然就走了。” 听见这话,尤皖轻的脸色才好看一些,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嘴里说着:“买宅子是大事,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办的好,娘同你们一起去。” 秦施施和秦南玦都没什么异议。 尤皖轻换了一身素净却不寒酸的月白色绡纱深衣,因心情舒畅又有秦施施的药膏保养,整个人看着像三十出头,又带着妇人的妩媚,十分有韵味。 临出门时,尤皖轻又在脑袋上加了一顶淡粉色帷帽,轻薄的纱刚好遮住她的脸,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自搬进这小院以后,尤皖轻便长了一圈肉,不仅不显胖,反而更加好看。 此番换了衣裳又遮住脸,就连秦施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见儿子和女儿全都盯着自己,尤皖轻小声道:“秦府的人肯定会来,娘不想让他们看见。” 秦施施点点头,也回屋将自己的帷帽戴上了。 秦南玦也戴了一顶灰色的。 折腾好以后,三人便一起出门,往秦府去了。 离的并不远,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眼前便看见那座熟悉的宅子。 昨日秦施施便让凤倾联系了秦家,约定好了见面的时辰。 此刻时辰刚刚好,府门开着,定是秦府的人先到了。 秦南玦率先走进宅子里,秦施施和尤皖轻跟在后面。 一进门,就有个家丁迎了上来。 “三位是来看宅子的?我们老爷和少爷都在里面候着呢,快快请进!” 秦施施微楞。 老爷少爷? 秦孝则和秦南风? 第176章 卑躬屈膝 秦府正院小厅里。 秦孝则坐在主位上,秦南风坐在他的下手。 已经有好久没有回到这里,尽管昨日已有下人打扫,秦孝则还是能闻到淡淡的霉味儿。 喝了一口茶,四下看了一眼,他的眸子里露出一抹愤恨。 “当初我就说那水家不可靠,给了他们那么多银子,现在怎么样?全赔了!这么好的宅子,就算是闹鬼我也不想卖,都是你个败家子儿害的!” 被亲爹当着下人如此训斥,秦南风的脸色十分难看,忍着火说道:“原本生意进行的很顺利,马上就能赚钱,可谁能想到水清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一说起水清,秦南风就上火,恨不得立刻冲进大理寺将他揍一顿。 他不明白,这水清顺风顺水的走了大半辈子,怎么自己刚刚与他挂上关系,他就出事。 原本顺利的生意,因为他的出事全部打了水漂。 手里的铺子和田产绝对不能动,外面便欠下一屁股债,要不然他秦南风怎么可能沦落到三百两卖住宅的地步。 可更加讽刺的是,三百两跟白捡一样的价钱,竟然还被人挑三拣四。 为了拿到这笔银子急用,秦南风这才和秦孝则一起前来,只为顺利的将宅子卖出去。 想到这些糟心事,秦南风就憋屈。 顿了顿,道:“再说,卖这宅子也不全是因为这原因。” 听到这话,秦孝则的心情更加愤怒,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父子俩各坐一边,厅里的气氛僵硬凝滞。 这时,家丁的声音从庭院传来。 “三位请,我们家老爷和少爷就在里面。” 秦孝则闻声抬头,朝庭院看去。 当先是一个妇人,穿着一身昂贵的绡纱深衣,露在外面的脖颈白皙细腻,深衣包裹的胸部轮廓引人遐想,走路婷婷袅袅,韵味十足。 秦孝则眸子一亮,心道:这妇人,好生魅人。 至于后面两人是何模样,秦孝则根本没心思看,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那妇人。 秦南风鄙夷的扫了一眼秦孝则露骨的表情,目光穿过妇人,落在那对青年男女身上,眉微蹙,露出一抹疑惑。 这两人……怎么看着如此熟悉…… 不过,管它呢,今日最重要的是将宅子卖出去。 这三人满身贵气,明显是有钱人家的,若是谈的好,说不定能多卖些银子。 在秦孝则和秦南风各怀心思时,那三人已经到了近前。 秦孝则立刻站起来,迎向那妇人。 “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妇人的头微抬,虽然看不到脸,但秦孝则还是感觉到妇人打量自己的目光,淡淡凉凉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排斥。 他心中一跳,难道是自己方才哪里唐突了? 就在秦孝则惊疑不定时,夫人身后的少女开了口:“不是说看宅子么,现在就看。” 这少女的声音如黄鹂般婉转动听,软却不糯,虽然语气冰冷,却不叫人反感。 秦孝则连连点头,兴许是被少女身上的矜贵震慑,也或许是他自己骨子里的自卑作祟,站在少女面前时,他不自觉的弯腰,身上就带了几分卑躬屈膝的怯懦。 这次秦南风却没像方才那样露出鄙夷的神色,与秦孝则一样,卑躬屈膝的走到另一侧,笑眯眯的开口:“这宅子的布局精致,山水景致,全是我爹监督工匠修建的,我们往这边看。” 秦南风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三人往花园走。 秦府的花园十分宽阔,修建了假山池塘,还有凉亭拱桥,十分雅致。 那是尤老爷子一手布置的。 一路上秦孝则和秦南风一刻不停的夸赞府里的布局与景致,对于闹鬼的事情一概不提。 被簇在中间的三人都是一言不发,直到看完花园,穿过一处偏僻的院落时,那少女忽的定住脚。 “咦,这处怎么如此破败?” 秦孝则停住脚,看向那院子,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却故作无事的笑道:“堆放杂物的地方,下人打扫的也不勤便。” 秦南风急忙附和:“走,我们去下一处看看。” 少女却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抬脚朝那院子走了过去。 秦南风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想要将人拦住。 可少女看着娇小,脚步却奇快,三两下便走了门口,‘嘭’一脚,将破旧的门扇给踹开了。 门扇往后飞撞在墙上,发出一阵巨响,灰尘和霉味儿顿时从屋子里涌出来。 一股浓浓的腐臭,和着霉味儿一起飘了出来。 少女捂住口鼻往里一瞧,吓的尖叫,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 “啊!有死人!” 妇人忙将她抱在怀里,少年立刻上前朝那屋子里看。 果真看到屋子正中,静静躺着一具腐烂严重的尸体,看穿着,应该是个女人。 少年惊的后腿几步。 “别怕别怕,这是府里的下人,前些日子忽然不见了,原来竟然是来了这儿,她本来就身子不好,定是疾病突发而死。”秦孝则立刻上前解释。 少年一言不发的转身,站在了妇女身后。 妇女紧紧抱着少女的肩膀,虽看不见脸,可从颤抖的身体,也能看出她十分恐惧。 秦南风脸色难看,立刻吩咐下人将门关上,然后走到妇人面前。 “这是个意外,这里我们会处理干净的,你们看,什么时候能签地契?” 妇人没说话,伏在她怀里的少女用颤抖的声音开口:“这本就是凶宅,现在这人又不明不白的死在里头,这种晦气的地方,我们哪里敢买。” 秦南风脸色一沉。 不买他用什么银子应急? 那些讨债的天天追在屁股后头,逼他用铺子和抵债,可若是铺子没了,他以后拿什么吃饭! 秦孝则顿了顿,说道:“若非家里有急事,这宅子我也不会卖,二百八十两,你们若是愿意要,现在就把地契签了,若是不买,我们也不强迫。” 二百八十两是秦孝则的极限。 少女稳了稳情绪,然后小声道:“看这位老爷诚心,我们便勉强买了。” 二百八十两还勉强? 这宅子放在平时两千八他都不会卖! 秦南风在心里咆哮。 秦孝则生怕这三人反悔,毕竟再想遇到像这钟人傻钱多的可不容易,于是立刻说道:“三位请,我们这边签字画押!” 第177章 卑鄙无耻 妇人将白皙纤柔的手伸出袖子,捏住笔,在地契上写了三个字。 秦孝则的目光被妇人白似玉的手粘住,目光止不住往上,看向那柔软的坡度,根本无暇去看妇人的名字。 秦南风正在数银子,没有时间看。 于是,直到那地契被妇人收起来,这父子二人也没发现妇人的名字。 秦南风收下银子,心情好了许多。 有了这笔银子,秦家的困难能稍微缓解,秦孝则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见妇人要离开,他立刻上前,卑躬屈膝相送。 妇人冷冷扫了他一眼,眼底的厌恶和反感,穿透帷纱,恨不得将秦孝则的脸灼出两个洞。 秦孝则却似看不见,笑呵呵的提醒妇人小心脚下,一直送到府门口,他才终于将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我瞧着夫人满身贵气,想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当家主母,不知夫家何人?” 闻得此言,妇人定定看了秦孝则一眼。 这一眼不含任何情绪,秦孝则品不出这妇人的意思。 她身边的少女却笑眯眯的开了口:“我爹死了,我娘现在是寡妇,秦老爷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代我娘回答。” 听到少女笑意吟吟甜软清脆的声音,秦孝则的脸上浮起一抹错愕。 这孩子脑子不好? 死了爹,娘做寡妇,竟好似很开心似的。 在秦孝则愣神时,三人已经并肩离开。 看着那妇人袅袅娜娜的背影,秦孝则心中一阵可惜。 如此风韵尤物,自己却无法望其项背。 若是能得如此美人儿青睐,不仅能享齐人之福,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钱财,说不定就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想到此,秦孝则心中一动,咬咬牙,豁了出去。 他往前追了几步,对着妇人的背影说道:“不知这位夫人名讳,鄙人姓秦,名孝则,妻子与外人有染将我抛弃,现在我也是孤家寡人,夫人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去茶楼喝喝茶,如何?” 听到这话,秦施施心里有气又好笑。 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紧紧追在身后的秦孝则,只见他满脸痴迷的望着尤皖轻,眼底的贪婪欲望毫不掩饰。 这是没认出娘,以为是个死了丈夫满心空虚只剩下钱财的小寡妇,于是厚着脸皮搏一把,想要将美人儿钱财全部抱回家? 在秦施施满脸玩味儿的打量秦孝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尤皖轻缓缓开了口:“你们两个去那边等我。” 秦施施和秦南玦对视一眼,然后乖巧的转身,走到了一边。 这边,在妇人开口时,秦孝则的眉就微微蹙了一下。 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就在他思索时,少年和少女离开,立在面前的妇人淡淡开了口。 “秦孝则,你怎么不去做面首?那样来银子更快,后宅里那些空虚的夫人,可以供你玩儿个够,保证你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 秦孝则一脸错愕,然后脸色猛的一变,怒视着妇人,哆嗦着嘴皮子大喝:“尤皖轻!是你个贱妇!” 尤皖轻冷冷瞧着他,丝毫不为他的辱骂而生气,反而轻轻挑了眉毛,一脸轻鄙的笑道:“也是,就你那蜡枪头,也没有妇人愿意买。” 说罢,她潇洒的转身,朝等候在远处的儿女走去。 秦孝则呆呆站在原地,一张脸憋成了绛紫色。 “爹,这是怎么了?” 从府里寻出来的秦南风看见秦孝则的脸色,奇怪的上前询问。 “滚!”秦孝则跳着脚对他怒吼。 秦南风被吓了一跳,看着双眼猩红的父亲,心里的邪火也涌了上前,他用力冷哼一声,看都不看秦孝则,抱着银子转身就走。 秦孝则独自站在原地‘呼哧呼哧’直喘气,脑中不停回荡着自己在尤皖轻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羞愤交加。 忽然心口一阵抽痛,他痛苦的捂住胸口,喉头一甜,‘噗’一声吐了一口血。 这厢。 秦施施搂着尤皖轻的胳膊,好奇的问:“您对他说了什么,我瞧着他头发都立起来了,被气的不轻。” 尤皖轻抿着唇,不理她。 秦南玦也很好奇,但他更好奇的,是方才看到的尸体。 “死在那屋子里的是谁?那衣裳明显就不是下人的,他是不是说谎了?” 闻言,秦施施和尤皖轻对视一眼,秦施施道:“那是孙氏。” 秦南玦一愕,“她怎么死在了那儿?你又是怎么认出是她的?” 秦施施道:“秦府闹鬼,秦孝则将孙氏留在那处院子镇宅,若非今日看见,我也不知道她死了。” 秦府闹鬼,孙氏被留下镇宅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孙氏的死,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而秦施施其实早就知道了。 她让凤倾盯着秦府,孙氏死掉的消息虽然被秦孝则隐瞒了下来,但还是透了出去。 孙氏已经死了半个月,秦孝则认定她是被恶鬼缠身而暴毙,害怕挪动她自身遭到反噬,这才着急将府宅卖掉,想将这烂摊子丢给别人去收拾。 秦施施今日之所以当面揭穿,就是想看看秦南风的表情。 还以为他会在看到自己亲娘的尸体时内疚难受,可没想到,他满脸冷漠,眼睛里只有因此事带来不必要麻烦的恼怒。 “大概是怕被恶鬼缠身,所以秦孝则和秦南风连尸体都不敢处理,急着卖掉宅子,想将这祸事踢到买房之人身上。” “卑鄙无耻!”秦南玦脸色难看。 他并不是可怜孙氏,只是厌恶秦孝则和秦南风两人的品性。 更愤怒自己竟与他们流着一样的血。 “不用为这样的人生气,今日娘心情好,走,我们去饭馆,娘请你们。” 尤皖轻虽然要回了嫁妆不缺银子,但平时却十分节俭,外边吃这还是第一次。 从饭馆出来,三人都有些撑,便沿着街散步,一边说着话, 许是今日心情太好,从不提及秦南玦科举之事的尤皖轻,忽然问起了秦南玦的打算。 “是想两年后再下场,还是想算了?” 尤皖轻的表情柔柔的,丝毫没有因为秦南玦忽然弃考而生气,此问,只是想知道他的想法。 “两年后继续考。”秦南玦的声音有些沉。 尤皖轻拍拍他的肩膀,“有志气,娘支持你。” 看着气氛融洽的母子俩,秦施施唇角上扬,正要插话,眼角却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蹙眉,急忙朝人影看去。 就见那人快速闪进一旁的巷子里,隐约间,水沄的侧脸在巷子里一闪而过。 第178章 能打的主意只有那一个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秦南玦伸手拉了拉秦施施的头发。 “没事。” 秦施施摇头,顿了顿,对尤皖轻和秦南玦道:“你们先回去,我想起来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办。” 尤皖轻和秦南玦以为她是要去忙铺子里的事情,便点头离去。 他们一转身,秦施施便立刻闪身进了一旁的巷子,对着空气沉声叫到:“大饼!” 下一瞬,男人修长的黑色身影出现在眼前。 “小姐。” “去对面的巷子里,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千万别被发现。” “是!” 大饼的身影消失,秦施施凝眸看向对面。 巷子幽深,虽是白日,却因路窄墙高,阳光进不去,显得有些阴森。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大饼闪身回来。 “如何?”秦施施问。 大饼低声回道:“属下追过去时,看见十六皇子和水沄进了一处隐蔽的院子,本想跟进去听听,可水沄身边还隐藏着一个武功深厚的暗卫,担心留的太久被察觉,属下便回来了。” 能让大饼都赞一声武功深厚的暗卫,那必定是十分了得的人物。 秦施施脸色阴沉。 昨日才看到傅景潇一反常态的给一个杂货铺当算账先生,今日又看到他和水沄鬼鬼祟祟躲进隐蔽的院子。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可惜大饼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 摸不清他们要挖什么坑,对付起来着实棘手…… 沉吟片刻,秦施施脑中闪过傅景潇的脸,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水沄的计划,她的脸部线条随之紧绷。 找傅景潇联手,能打的主意也只有那一个…… 若是其他倒是好办,可若是那样…… 不行,明日就要回书院! 当晚她便派人给花府送了消息,告诉花世象自己次日回书院的事情。 花世象立刻回信,先是关切问候一番,然后表示了对她回归的欢迎。 次日一大早,秦施施便回了书院。 让她没想到的是,花世象竟然带着一堆人站在易堂门口。 似乎是在……迎接她? 又不像啊,站在花世象和红少安身边的,是甲乙丙三草堂的夫子,这三人是水清的死忠,绝对不可能欢迎她。 而其他的人,也是那三草堂的学生,对她同样充满了敌意。 秦施施微微蹙眉,心中生出疑惑。 这花世象是要做什么? 在她还在疑惑时,花世象已经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听摄政王说,秦易师的手受伤了,才休息两日便回来为学生们授课,实在是尽职尽责!” 旁边的红少安点头附和:“秦易师才是人师表率,我们都应该跟着多学学。” 听到这番明显拍马屁的话,秦施施一脸懵,不明白这二人一唱一和是要做什么。 “哼,还以为你二人守在这儿做什么,没想到竟是为了对一个黄毛丫头阿谀奉承,真是丢人现眼!” 在秦施施还在发懵时,立在旁边的甲草堂夫子水宁安满脸嘲讽的开口。 乙草堂的金冲轻蔑的扫了花、红二人一眼,冷声道:“神机楼大易师,我只认水大人,至于那用卑鄙手段上位的阿猫阿狗,老夫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与其阿谀奉承,不如拿出些真本事来!” 这两位都说话了,与他们身在同一战线的宋明远自然要附和。 “两位仁兄莫激动,水大人此番是糟了小人陷害,皇上英明神武,相信很快就能还水大人清白,至于那些卑鄙小人,咱们理他们才是给他们脸,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最好的办法是当做看不见,臊着他。”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其中的嘲讽直指花世象和红少安二人。 花、红二人欲要用言语反击,又觉得当着这么多晚辈打嘴仗太掉身份,可不反击,又实在觉得憋屈。 二人脸色铁青,气的头顶快要冒烟。 旁边那些穿着易堂道袍的学生们看着敢怒不敢言的花红二人,皆都露出嘲讽之色,甚至有些胆大的学生,当着花世象的面就议论开了。 “两个挑梁小丑,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以为巴结秦施施就能把这位置坐下去,笑死人了。” “年纪大脑子不好也很正常,不能嘲笑人家,其实我还蛮同情这花世象的,易堂没人听他的,这两日他在易堂就像空气一样,就连我看到他都替他难受。” “难怪他和红少安两人一早守在这里,原来是想等秦施施来给他们撑腰。” “秦施施算个什么东西,他们该不会以为我们会听秦施施的?哈哈哈……” 面对这些学生的嘲讽,花世象和红少安老脸通红,心中又羞又气。 自花世象暂代大易师一职以后,便立刻将好友兼盟友弄进了神机楼。 只是这神机楼在水清的经营之下如铁板,底下的人无一人买他二人的账。 花世象无奈,正好秦施施受伤无法授课,便来到书院教丙草堂易术,红少安在神机楼被排挤,根本待不下去,便也一同跟了来。 然而易堂的处境比神机楼更恶劣,神机楼是无声的排挤,可易堂里那些纨绔子弟们的嘲讽鄙夷却是不分场合的。 花世象觉得自己是在有些坚持不下去,可是一想到这是来之不易的机会,便又咬紧牙。 昨晚在收到秦施施的来信后,花世象连夜去找了花少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花少安听完兴奋不已。 经历了季考和移花接木这两件事情以后,花、红二人对秦施施便生出一种没来由的信任。 两人一致觉得,只要秦施施回归,就一定能改变他们的处境。 是以,一大清早就守在门口,望着来路翘首以盼。 谁知,这一幕被甲乙丙三草堂的夫子瞧见,三人认为花红二人肯定有阴谋,便停下来,好奇又警惕的朝来路观望。 又有来上课的学生瞧见,便纷纷驻足,不明所以的朝来路望。 秦施施就是在这睽睽众目之中走过来的。 看到花红二人难堪忍怒的神色,秦施施心中彻底明白过来。 看来,这二人在书院的日子不好过…… “快看快看,花七七那个贱人也来了。” 就在秦施施思索时,围观的一个学生忽然抬手指向了秦施施身后。 另一个学生往那方看了一眼,然后满脸鄙夷的开口:“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你们肯定不知道。” 见她神神秘秘的,其他学生立刻追问:“什么事?快说快说!” 第179章 气不气 “外面盛传的水家仗势欺人,强迫花七七嫁给老头水权的事情,都是编造的,真实的情况,是花家为了从神机楼获得好处,便用下作手段将花七七强行许配给了水权!” 是何下作手段,那学生闭口不言,但从她神秘鄙夷的表情,旁边的学生们便都猜了出来。 那些学生们的目光立刻全都锁定在花七七身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议论开来。 “啧啧,真看不出来,花七七竟如此不检点!” “嘶……我好像明白了……你们说,这会不会是花家的阴谋?先用花七七勾引水权,然后在新婚当日用患有重疾之人替嫁,最后再将死人的脏水泼给水大人,最后花世象得利!” 听着一说,其他学生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这个花七七何止不检点,简直就是个毒妇!” 这时,那最开始带话题的学生又神神秘秘的开口: “我还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花七七不仅私下勾搭水权,还和一个白面书生有染,两人私底下经常去丽红公馆!” 丽红公馆是什么地方,从前这些学生可能还不是很清楚,可在傅景潇出事之后,这白嵩书院就没有一个不知道丽红公馆的。 “真下贱!” “丁草堂就是蛇鼠一窝,一群废物烂人。” 辱骂声自人群中响起,像浪潮般跌荡开来。 “你,你们胡说!事情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花世象被气的脸色铁青,方才还顾及身份不想与这些小孩子争辩,此刻他再也忍不住,若非有好友红少安拦着,怕是要直接上前与那些学生厮打。 可他的话不仅无法挽回花七七的清白,却让那些肆无忌惮造谣的学生更加放肆,辱骂和谣言越发厉害。 秦施施看向那两次抛出话题引导大家往花七七身上泼脏水的小姑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小姑娘她在水沄身边看见过好几次,叫宋如兰,她的父亲宋凌是水清的走狗之一。 看来,水沄开始动手救水清出来了。 制造舆论将脏水泼给花七七,是她计划的开场。 秦施施回头,丁草堂的学生全部站在她身后,花七七也在其中,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憋的通红的小脸上,已满是泪痕。 她淡淡的问他们:“气不气?” 丁草堂的学生们一脸错愕,下意识的点头。 秦施施勾唇,杏仁眸弯成月牙,“气,那还愣着做什么?” 立在最前面的红尘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那张压抑愤怒的俊脸舒展出一个大大的笑意,如晨光乍现,露出原本的光彩。 “他们辱骂在先,我们是被动反击,上!” 红尘一声喝,丁草堂的学生立刻朝前蜂拥。 看到丁草堂的学生忽然朝自己冲过来,那些原本气焰高涨的的学生们,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慌。 宋如兰也是吓了一跳。 这……这丁草堂未免太野蛮了!说不过竟然就直接动手?! “你们想干什么?在书院闹事会被逐出书院的!”宋如兰故作镇定的大喝。 可根本没人理她,丁草堂的学生一拥而上,男人对男人,女人对女人,打的不可开交。 秦施施的身影轻松游走于其中,以防止自己的学生受伤,或是闹出什么人命官司来。 花世象和红少安被这场面吓的呆住,看见自家孩子冲进去打架,随即反应过来,撸起袖子便要进去帮忙。 水金宋三人的儿女也都深陷战局之中,看见这情况都红了眼,三人对视一眼,一把拦住早就想揍的花红二人,抡拳就打。 水宁安一个拳头砸向花世象眼窝,花世象一脚踢了他的裆。 金冲宋明远二人联手压住红少安,正要往死里揍,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缠着纱布的小手,轻轻一掀,两人便重心不稳摔了出去。 花少安立刻爬起来,上前对着两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在一声压抑的怒吼之中,这场混战终于结束。 “够了!!” 刘院士脸色铁青,目光慢慢从东倒西歪的学生身上扫过,定格在那五个一把年纪,发髻歪斜面红耳赤的长辈身上,气的浑身发抖。 “这里是书院,你们都在干什么?!” 水沄从刘院士身后走出来冷哼一声,阴冷的扫了秦施施一眼,然后上前扶起了被打的满脸血的宋知兰。 “水小姐……他们太坏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就对我们大打出手,水小姐,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宋知兰指着秦施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血迹眼泪和鼻涕齐流,糊了一脸。 “秦施施,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带头打架,亏你还是易师,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水沄愤怒的看向秦施施,心中却在冷笑。 这个秦施施实在愚蠢! 书院有规矩,带头寻衅滋事的夫子,直接革职处理! 傅云辞去了邑陶,看这一次还有谁来帮她! “对!” 宋知兰用力点头,转脸对刘院士道:“院士大人,秦施施她带头打架,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留在书院,现在就将她逐出书院!” 听到这话,刘院士一阵头大,沉着脸对秦施施道:“秦施施,你过来一下!”说罢抬脚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背对墙壁,负手而立。 秦施施跟上,站定在刘院士身后问道:“刘院士有何事?” 刘院士回头看了水沄等人的方向一眼,然后侧头靠近秦施施,低声焦急道:“我的姑奶奶呦,我倒是想帮你,可你也得稍微顾及一二啊。” “你众目睽睽之下将其他草堂的学生给打了,按照书院的规矩,不仅丁草堂所有人要被逐出书院,就连你这小小的司务一职,也难保了!” 刘院士是真的着急。 一开始他偏袒秦施施,是因为摄政王和昌平公主的权威,以及尤皖轻贿赂的那颗昂贵的夜明珠。 可自从秦施施在季考上出彩以后,刘院士对她的看法彻底转变,也是从心底里爱护她,不想她这么一棵好苗子被伤害。 可现在…… 刘院士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当目光对上水沄冰冷的眸子时,无奈叹息一声,回头对身边的秦施施道。 “不如这样,让丁草堂的学生全部离开书院,先保住你的位置,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再让他们回来。” 第180章 她的敌人强大冷静 水沄立在不远处看着秦施施和刘保尊的方向。 两人都背对着这边,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从刘保尊无奈为难的侧脸表情,她几乎是一下子便猜到了刘保尊的打算,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刘保尊这个老东西向来巴结傅云辞,此番为了向傅云辞示好,绝对会选择舍掉整个丁草堂,来保秦施施一个。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给傅云辞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而秦施施这边,表面看是赚了个便宜,可实际去看,她却得不偿失。 丁草堂里的学生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虽然易术不精,但也都是被家人寄予厚望的孩子。 此番因为秦施施而导致无法学易,那些人表面不敢说什么,可背后绝对会将秦施施恨上。 秦施施离开神机楼是迟早的事情,此番暂时给她这司务的位置让她惹上一大群仇人,这绝对是一笔纯赚不亏的买卖。 想到此,水沄勾唇,笑意自唇角蔓延至眼底时,涤荡出深浓的寒芒。 在水沄思考这些时,秦施施抬手拍了拍刘保尊的肩膀,看样子,似乎是在感激他的帮助。 水沄嘴角的笑意加深。 看来,秦施施已经答应了刘保尊的建议,还以为这个女人会聪明的拒绝,原来也只是个看重眼前利益的蠢蛋。 这边,说完话后,秦施施和刘保尊一同转身,走了回来。 水沄敛眸,神情冷肃的看向刘保尊,问道:“刘院士,寻衅滋事是要逐出书院的,秦施施是主犯,理当将她革职逐出书院。” 话说完,水沄便等着刘保尊说出用丁草堂换秦施施的办法。 可谁知…… 刘保尊忽然抬手,十分不雅观的用小手指搅了下耳朵,然后一脸无奈的道:“最近上火的厉害,耳朵时灵时不灵,秦易师,水姑娘,今日这事是你们自己的事, 我身边还有许多事要忙,就不陪着你们二位了,先走一步。” 说罢,看都不看水沄惊愕的脸色,直接转身走人。 水沄楞在当场,预料与实际大相径庭,让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施施叹了一声,对水沄道:“今日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刘院士无法主事,那为了公平起见,不如我们一同去大理寺,让少卿大人评评理。” 听到秦施施这话,水沄气的浑身发抖。 公平? 那钟文谋倒是有一个铁面无私的好名声,可上次水权府里出事时,他不顾大理寺办案流程便要闯水权府宅,这分明是徇私舞弊!是她及时赶到才将那钟文谋拦了回去。 可恨的是……最后竟还是被这个小贱人暗算! 一想到在水权府里栽的跟头,水沄便气恨疯涨。 “秦施施,你好会算计,赶走刘保尊,你就可以仗着花世象这根鸡毛为所欲为!” 水沄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她不想在秦施施面前失态,可开口时声音还是充满颤抖。 “对啊,起码我还有一根鸡毛可以当令箭,水沄,你爹没有出大牢之前,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我斗?” 秦施施歪着头,明明是嚣张至极的话语,却因为她软糯的声音而染了俏皮的味道。 看着那双弯成月牙,充满天真纯净的眸子,一丝寒意忽然从水沄心底滋生。 猛然间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秦施施,根本不是她心里所认定的那个废物,就算没有傅云辞,她依旧有生存的能力。 而她没有了父亲的羽翼,竟连回击之力都没有…… 哈……原来她竟如此弱小…… 恍然明悟的现实,像一柄大锤,击碎了水沄十几年来坚固的自信与傲慢。 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秦施施,发现她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十分漂亮。 尽管脸上遮了纱巾,可是能够拥有如此清澈的一双眸子的人,脸绝对不会太丑。 前有傅云辞的死心塌地,后有宁骁苏慕的痴心爱慕,一个是眼瞎,两个三个就绝对有问题。 或许……秦施施也并非如外界传闻那般难看,能让宁骁那种傲慢公子哥都迷的神魂颠倒,会是怎样的倾城之姿…… 有才有貌,还有心机,这才是秦施施的真面目。 她的敌人强大冷静。 而她,一直低估对方的能力,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误,将原本必胜的一盘棋,下成一盘散沙。 “时间不早了,若是要去大理寺现在就去,若是不去,也要快些让这些学生处理伤口去上课呢。”秦施施开口,声音依旧软软甜甜,像奶猫毫无攻击性的鸣叫。 可水沄却毛骨悚然。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秦施施的可怕。 在自身弱小时,她会伪装成毫无攻击力的小白兔,为自己取得最有利的局面。 可当她处于绝对上风时,她会毫不客气的露出獠牙,一口咬掉你的头颅。 此番若是跟着她去大理寺,怕是不仅不能让她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还要可能蹭掉她自己一块皮。 水沄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的痛感,将她纷乱的思绪拉回,她的脑子逐渐清明。 吸了一口气,她用十分平静的声音对秦施施说道:“少卿大人公务繁忙,如此小事怎能叨扰他,今日这事虽是你们丁草堂的错,但其他草堂的学生都大度,不想与你们计较,是以,这件事情便到此结束。” 就算事情算了,可理还是要站住。 秦施施眨眨眼,不赞同的道:“分明是甲乙丙三个草堂的学生仗着人多,便对我丁草堂的学生污蔑辱骂,如此素质,教训一顿都是轻的,水小姐若是不服,咱们大可以大理寺去辩一辩。” “呵……”水沄盯着秦施施的眼睛冷笑一声,开口的声音冰冷阴毒,“一点亏都不肯吃呢,秦施施你且狂,有你受的时候!” 那个计划已经铺开,秦施施她再聪明也只能左右她自己,别人如何做,她不可能管的了。 她那么相信她的朋友,此番就让她折在朋友手里,也算是教她一些做人的道理。 冷冷看了秦施施一眼,水沄带着那些被打伤的学生转身离去。 水金宋三人见状,狠狠瞪了花红二人一眼,然后捂着肿起的脸颊,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第181章 有些秘密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 方才打架时,秦施施暗中出手,花世象和红少安虽然挂彩,却也都只是擦破皮的小伤,没什么要紧的。 丁草堂的一干学生更是毫发无损。 红尘和花七七与其他学生一同回了草堂,秦施施落后一些距离,与花世象红少安走在一起。 想到花世象一大早守在易堂门口等自己,秦施施觉得他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便开口问道:“花大人可是有事找下官?” 闻言,花世象有些尴尬。 他还真没有什么事。 会大清早守在易堂门口等秦施施,完全是因为他和红少安被排挤的实在待不下去,想着秦施施回来的话,自己和红少安的处境会好很多,这才一清早的守在门口。 可这些话当着秦施施的面,花世象说不出口。 他一个五十多岁的前辈,曾经是神机楼的大易师,现在却要到一个晚辈身上找安全感,说出去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么。 红少安看了一眼花世象尴尬的面色,轻咳一声,快速转移了话题。 “对了,那移花接木的蛊阵我也听说过一些,可从未听说过,它还能成精当场吸血杀人啊?” 提起这个,花世象也十分好奇。 半个月前,七七忽然将一本她调查水权的册子交给他,他才知道水权竟暗中使用巫蛊之术为自己延长寿命。 花世象自己就是易师,虽然不懂如何布置蛊阵,但神机楼的典藏阁里有一本记录奇闻秘事的书籍,里面便清楚记录了移花接木的一个秘密,所以他对移花接木有几分了解。 此阵需要每隔一段时间送入一个女人祭阵,且女人必须是阴女。 所谓阴女,便是生辰八字全阴的女人,恰好花七七便是。 被祭阵的阴女身体会急速衰败,在一个月内痛苦的死去。 当初花世象之所以同意水权的提亲,也是被眼前利益迷了心窍,事后也十分后悔,可婚事已定,无法改变。 在得知水权的阴谋以后,花世象如何能坐的住,当时便想不顾一切,强硬的将这桩婚悔了。 七七却告诉他,秦施施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到了婚礼当日,他只需要配合便可。 原本花世象有些不信。 想要让七七从水权手里全身而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秦施施一个小丫头,如何能做到? 可七七很信任,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花世象便死马当活马医。 出乎意料的是,这婚事不仅退了,水权也为他自己的罪孽赔了命。 看着立在皇帝面前,三言两语便除掉水权顺便还将水清送进大理寺的秦施施,花世象的心底当即升起一股浓浓的佩服。 同时,也对那替身之死感到十分惊讶。 只是当时场合不对,他不好细问,后来秦施施又受伤休假,他更没机会去问。 此番花少安提出来,他便也好奇的看着秦施施,等着她为自己解惑。 精怪是秦施施瞎胡诌的,替嫁新娘的真正死因是中毒。 为了将现场的动静闹大,她提前准备了一种剧毒之物,壶藤。 她将一块壶藤用黑色药包包好,藏进移花接木的阵眼之中,让此毒与移花接木融合,最后便出现其他人无恙,只有新娘全身出血惨死的诡异一幕。 原本她已经为药包想好了说辞,没想到皇帝根本问都没问,便让张德全将那药包和赤火魔玉一同烧了。 这些事情都是秘密。 有些秘密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谁都不能告诉。 欺君是死罪,尽管花世象和红少安是盟友,秦施施也不打算告诉他们。 秦施施看了二人一眼,轻笑道:“这世上未知的事情太多了,没有谁能全部知晓。” 花世象和红少安并未听出不对,反而觉得秦施施这句话颇有禅意,便双双点头附和。 花世象想起什么,脸上浮现一抹懊恼,沉沉说道:“那个伏计迷晕官差逃跑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抓到,我总觉得那伏计不简单,若是能抓到他,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对水清不利的证据。” 秦施施眼神微闪,垂下了眸子。 看来傅云辞将伏计那伙人的尸体秘密处理了,没有任何人怀疑到她。 虽然傅云辞一直在夸赞她,说若非她出手,伏计肯定就跑了。 秦施施心里很清楚他是在安慰自己,伏计现在还不能死。 伏计的身份到现在都还是个谜。 能布下移花接木这种罕见的蛊阵,此人的易术绝对不简单,水权府里那些装成家丁的死侍也都是他的人。 一个易术高明身边还有大批强大死侍的人,却要留在水权身边做狗腿,这明显不正常。 此人隐藏在水权身边,一定有所谋。 可他究竟谋的是什么呢…… 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秦施施紧紧蹙起了眉。 她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二师父的失踪和这个伏计有关系。 这些猜测并不是凭空臆想,她是有根据的。 首先的疑点,是半月前,伏计曾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二师父的院子外面。 然后是前晚,伏计他不急着逃命,却来到二师父曾经居住的院落,一副找东西的样子。 直觉告诉她,这两件事情,绝对不是巧合。 可随着伏计的死,线索全断了,伏计的真实目的无从得知,二师父离开的真相也无处可解…… “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城中那一伙穷凶极恶的杀手,前日晚上竟然全部死了,都是七窍流血,身体被压成了柿饼,据说是毫无防备之下同时被一块大石头砸死的。” 在秦施施思索时,身边的花世象又想起一件事情,神神秘秘的开口,说到最后,脸上露出浓浓的狐疑。 “可那伙人各个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一起没有防备的被大石头压死呢?况且,那地上也没有被石头砸过的痕迹。” 这件事情红少安也听说了,他同花世象一样想不明白,便摸着胡须揣测:“会不会是有什么精怪出没,既然赤火魔玉能成精,说不定还有其他东西也成精了。” 花世象沉思片刻之后一脸凝重的点头:“死状如此诡异,怕真是那精怪所为。” 额……精怪? 你们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秦施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正好到了丁草堂门口,她立刻道:“下官先进去了,二位大人慢走。” 第182章 会不会心软之下原谅他 晚上。 上完一天课后,秦施施便和花七七一起去了她们常去的那家饭馆。 进去后就见四妖女已经坐在了常坐的位置,钟翡翡和苏明珠挤在一条凳子上,给秦施施和花七七空出一条凳子。 秦施施和花七七挨着坐下,正好店小二将热乎乎的饭菜端了上来。 都饿了,菜一上桌便都开始吃,没有人说话,桌子上十分安静。 就是在这份安静中,钟翡翡红着脸宣布了一个消息:“咳,我家里给我订了一门亲事。” 其余五人一愕,纷纷放下筷子看向她。 钟翡翡脸更红,平时大大咧咧的人,此刻却难得的娇羞扭捏,“是我爹好友的儿子,自小我们便认识。” 在她说这句话时,秦施施清楚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深藏的甜蜜。 “自小便认识……那便是青梅竹马了。”她笑眯眯的道。 钟翡翡脸红的像苹果,却十分用力的点了下头,“嗯!” “好啊翡翡,你可是和我约好了说不嫁人的,现在竟然一声不吭的就定亲了!”苏明珠将筷子一拍,怒瞪钟翡翡。 钟翡翡却白了她一眼,“还说我,你不也要定亲了吗,那人虽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可却是你偷偷爱慕了十年的男子。” 没想到自己的秘密竟然被发现了,还被当着这么多小姐妹说出来,苏明珠脸爆红,紧紧咬住嘴唇,样子比钟翡翡还忸怩。 “唉……两个都重色轻友。”秦施施放下筷子,无奈摇头。 没成想,她话音刚落,另外五人便全都用眼睛瞪她,齐声道:“你最没资格说!” 秦施施:“……” 好,她确实没什么资格说。 还有二十多天她便要嫁给傅云辞了,每次只要幻想自己穿着大红色嫁衣与傅云辞一起走进洞房的画面,秦施施便觉得整个人像泡在糖水里,甜丝丝,轻飘飘,幸福的要冒泡。 看着对面满身释放甜蜜气息的秦施施,宁玉儿忽然没了胃口,将筷子一丢,撑着尖尖的小下巴,一脸愁绪:“也不知道,那少年郎现在何处,我派出那么多人去寻,竟一丝消息也没有。” “都多久了,还想着那少年郎呢,人家说不定已经回家娶妻了。”韩箬水白了她一眼。 花七七捂嘴笑。 秦施施尴尬的咳了一声,用包着纱布的手笨拙的拿起一杯茶,低头啜了一口。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嘭当’的脆响,像是碗碟摔落的声音。 六人齐齐朝那边看去。 就见前方的一张桌子前,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低着头,被三个凶神恶煞的少年围在中间,在几人脚下,散落着一对碎瓷。 秦施施凝眸看向那被围在中间的少年,目光微凝。 “傅景潇,你丢不丢人?为了几个铜板,竟然到这种地方洗盘子,你存心给皇家抹黑是不是?!” “洗盘子,算账,甚至为了三个铜板,帮人家洗衣裳,你他妈还要不要脸!” “贱婢下的种,骨子里就贱,八辈子没见过银子,老子看到你就烦!” 最后一个少年说罢,抬手朝着傅景潇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巴掌声清脆无比,回荡在整个大堂。 所有吃饭的人全部停下来,一边看热闹,一边小声议论。 “你们说,这十六皇子是不是被吓傻了,自从他恢复皇子身份后,这性情就大变了,简直和从前不是一个人。” “我看是,我告诉你们,我昨天还看见,刘尚书家的公子,故意将一颗银子丢进牛屎里,羞辱他让他捡,结果他竟然想都没想就用手将银子扒了出来,哎呦,那把我恶心的。” “他从前从不将银子放在眼里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在这些人议论时,那被甩了一巴掌的傅景潇一言不发的弯下腰,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瓷。 “靠!傅景潇,老子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其中一个少年暴怒,猛的一脚踩住了傅景潇捡碎瓷的手,用力碾了几下。 脚挪开时,傅景潇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伤口处隐约能看到白森森的碎瓷。 傅景潇疼的脸部扭曲,却硬生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伸出另一只手,将扎进肉里的碎瓷一颗一颗的拔了出来。 每拔一下,鲜血就往旁边贱一下。 眨眼间,地面便被鲜血晕染了一小块。 待拔出了所有的碎瓷以后,傅景潇便不再管手上的伤口,用流血的手收拾碎瓷。 找茬的少年低骂一声,猛的将桌上剩余的碗碟扫落在地,然后对匆匆赶来的掌柜的道:“碎掉的碗碟记他账上,记住,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不然我拿你是问!” 掌柜擦着冷汗,唯唯诺诺应承,“三位王爷放心,小的绝不徇私!” 三人这才满意。 而一直一言不发蹲着收拾碎瓷的傅景潇却猛的站了起来,愤怒的看着那三人质问:“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双手挣些银子,并未妨碍你们,你们为何要如此霸道!” 方才踩他手的少年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挣银子?傅景潇,我倒是十分好奇,你如此豁出去的挣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跟你无关!”傅景潇脸色铁青。 少年冷笑:“那我想要欺负你,也跟你无关。” 说罢,少年与另外两个少年相视一笑,然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去。 傅景潇立在原地,脸上愤怒与委屈交织。 “唉……十六皇子,小的也是没办法,您在这儿打杂了好几日,刚好能抵这些碗碟钱,往后,您以后还是别来了。” 掌柜的一脸无奈,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傅景潇慢慢转过身,抬脚想要离开。 可刚刚抬头,就看到了立在前方的少女。 目光触及少女淡漠的目光,他的脸通红,窘迫的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低下头抿紧嘴唇,快速从少女身边穿过,大步离开了饭堂。 随着傅景潇离开的方向,围观的食客也发现了少女的身影,眸底的兴味更加浓郁。 “那不是韩箬水么,你们说,她看到傅景潇现在的样子,会是个什么想法?” “当初她对傅景潇死心塌地,我想,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女人都心软,当初据说是傅景潇有错在先她才退婚的,现在傅景潇这幅样子,她会不会心软之下原谅他?” 第183章 一起配合 议论声滚滚而来,秦施施蹙眉,目光扫过那些议论之人,冷声开口:“嘴这么长?功课都会了没有!” 能在这饭堂吃饭的,都是书院里的学生,秦施施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于往日,被她这么一喝,学生们都有些害怕,立刻转回去,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饭。 秦施施收回目光,抿着唇角看向旁边的韩箬水。 她半垂着头,眼睛被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箬水她……会不会因此而原谅傅景潇呢? 秦施施猜不透,心情逐渐烦闷。 水沄的计划已经在铺展了,这一次,她用的是苦肉计,她精准的抓住了女人内心的柔软,想要用韩箬水的善良,博得她对傅景潇的原谅。 只要韩箬水原谅了傅景潇,那么水沄可操作的空间会变的巨大。 她可以利用韩箬水,将她和另外三妖女的关系逐步瓦解。 还可以利用她对韩箬水的信任,让韩箬水在关键时刻背后捅她一刀…… 面对敌人她可以冷静沉着,可若是对象变成韩箬水,自己还能下的去手吗? 她不确定…… “我吃饱了,先走了。” 在秦施施陷入思考中时,韩箬水忽然将筷子放下,也不看大家,起身便走了。 五个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表情各异。 三妖女的表情一样,心疼又犹豫。 她们心疼韩箬水遭遇,想要安慰她,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慰,却无异于又在她心上捅了一刀,遂只能沉默不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花七七有些不自在。 毕竟她与四妖女的关系没那么亲密,此番看到这样的事情,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施施的脸藏在纱巾后,大大的杏眼平静如水,看不出情绪。 “虽然这个十六皇子现在挺惨的,但是我还是不想箬水原谅他,当初……”宁玉儿脸上带着几分愤恨,顾及花七七在场,不好将南安寺的事情说出来。 苏明珠平时大大咧咧,可在关键时刻,却十分冷静,她看着宁玉儿严肃道:“由不得你想不想,若是箬水真的原谅,你从中搅和只会让我们和箬水的关系疏远。” 这句话让宁玉儿垮下脸,秦施施沉静的眸子也浮起无奈。 明珠说的对,若是箬水真的原谅傅景潇,她要当着她说傅景潇一个不好,那么,和她的关系便会疏远,可能,就真的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 “那怎么办,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道就要让箬水再次跳进火坑吗?”钟翡翡满脸不甘。 花七七沉默的坐在一边,她并不清楚韩箬水和傅景潇的恩怨,关系也没有秦施施与四妖女熟,不好插嘴说些什么,只能闭紧嘴巴,看向秦施施。 明明她比秦施施还大一岁,可每次遇到问题,只要触及这道娇小的身影,心里就会变的踏实。 宁玉儿和苏明珠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解决此事,也闭上嘴,习惯性的看向秦施施。 钟翡翡也看向秦施施。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秦施施有些无奈,顿了顿,开口道: “自然不能,傅景潇不是好人,要让箬水看清他,还需要我们一起配合。” “可以啊!我们脑子不行,但力气有的是!”钟翡翡一脸诚恳的表态。 宁玉儿给她脑袋敲了一记:“你才脑子不行,我脑子反正好的很!” 苏明珠一脸嫌弃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没说话,但行动已经证明了她的意思。 “你们!……”钟翡翡小脸鼓成包子,气的不行。 “我脑子也不行,光有一把力气,若是不嫌弃,我也想出一把力。”花七七看着钟翡翡笑着开口。 钟翡翡立刻笑起来,“够义气,那就算你一份!” 看着搞怪的她们,秦施施无奈摇头,顿了顿,又道:“就明晚,虎啸山,正好我想带学生们去夜观天象,就用这个做借口。” 说着她看向三妖女:“傅景潇那边,你们得想办法,一定要让他去。” “到底是什么办法?”花七七满脸好奇,小声的问。 秦施施朝四人招招手,四人立刻身子前倾,四颗脑袋齐齐挤到桌子中间。 秦施施将脑子凑过去,压低声音与她们说了一番。 四人听完顿时一脸恍然,花七七满眼佩服。 “只要让十六皇子去就行了,至于他起不起疑心,根本不要紧。” 钟翡翡咬着牙:“傅景潇那怂样,箬水肯定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有了这个计划,三妖女的心情都不再沉重,高高兴兴的离开。 秦施施和花七七的住处比较近,便一同回去。 想起秦施施说的夜观天象,花七七也满是好奇,趁着无人,便问道:“夜观天象是要做什么?” 秦施施笑道:“实践永远比纸上谈兵来的有效。” 第二天正好是休沐。 秦施施让花七七和红尘帮忙,给丁草堂的学生都递了消息,晚上在书院门口汇合。 为了保障学生们的安全,秦施施又去了一趟摄政王府,借来了两支共二十人的侍卫小队。 到了晚饭时间,秦施施带着花七七,和四妖女在饭堂汇合。 一坐下,韩箬水便好奇的问:“怎么忽然要晚上去什么虎啸山?那里到处是野兽,太危险了。” 苏明珠忙道:“我们又不进去深山,就在外围,施施要给她的学生实地上课,我们顺便去玩一玩儿,带了摄政王府两队侍卫,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听到有摄政王府的侍卫,韩箬水稍微放心一些,没再说什么。 在韩箬水低下头吃饭时,三妖女朝秦施施露出会心一笑。 吃完饭后,刚好到了汇合的时辰。 秦施施一行来到书院大门,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些学生,看见秦施施过来,纷纷开口叫她。 “秦夫子!” 这些学生面对秦施施时,既有对夫子的尊敬,也有对同龄人的亲近。 秦施施朝学生们点头,看到大家脸上洋溢的激动,她不禁笑起来。 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宁玉儿恼火的质问。 “宁骁,你来做什么?!” 秦施施一愕,回头看去,就见宁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面对宁玉儿的怒火,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发现她的目光,他脸上的桀骜一敛,露出些不自在。 第184章 保护妹妹 “虎啸山危险,我是你哥,来保护你。”宁骁这话是对着宁玉儿说的,可是眼睛却是看着秦施施。 如此明目张胆的目光,在场哪个看不出来。 宁玉儿气的脸绿,一把揪住宁骁衣领子,拽到一边低声警告:“施施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还有二十多天她就要嫁给摄政王了,宁骁,你脑子清醒一点!” 宁骁一把甩开她的手,一边整理歪斜的领子,一边瞟了远处的秦施施一眼,不爽道:“你在想些什么?我这趟就是单纯的想保护你,她是摄政王的人,我再混也不会动她的主意。” “保护我?好,既然你说你不会乱来,那我就相信你!等会儿跟紧我,是你说要保护我的!”宁玉儿冷冷扫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回来。 宁骁也跟着她走了回来,站定后,目光便止不住往秦施施身上溜。 就见她正和苏明珠站在一处,很小声音的说着话,橘色晚霞落在她背上,像飞扬的披风,一阵风过,她颊边的发丝从脸庞扫过,落在嫣红的唇瓣上。 她抬手,用纤柔的指头将发丝挽到耳后。 宁骁定定看着,忽然就明白了书里说的‘美人如画’是何意。 抿了抿唇,他忍不住抬脚想要上前,忽然,他的身子顿住,目光移向一层,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这边。 苏明珠有些紧张,拉着秦施施的手左右张望一下,低声道:“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办法没奏效?” “放心,他一定会来。” 三妖女的办法秦施施是知道的。 首先捏造假消息——身为韩箬水的好友,苏明珠宁玉儿钟翡翡三人认定傅景潇对韩箬水贼心不死,害怕韩箬水心软重蹈覆辙,便故意安排夜游虎啸山,让她和书院一个俊俏的小伙子培养感情。 三妖女通过自己的人脉,不着痕迹的将这个假消息传到傅景潇耳朵里。 傅景潇和水沄偷偷见过面,秦施施几乎可以确定,那日他们偷偷见过所为的,就是算计韩箬水的事情。 总之,这段时日傅景潇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带着目的的,为了顺利的完成所计划的事情,傅景潇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韩箬水这条肥鱼逃跑。 他一定会来! 就在这时…… “苏慕,你来做什么?!” 宁骁惊怒交加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秦施施蹙眉,偏头往旁边一看,才发现,苏慕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苏明珠惊愕开口。 苏慕偏头看了秦施施一眼,手上一抖,折扇‘唰’一声打开,他轻轻一摇,淡淡道:“虎啸山危险,你一人去我不放心,身为你的哥哥,理应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保护? 秦施施不禁看了一眼宁骁,然后扭头看向身边的苏明珠,发现她的脸色已经变的与宁玉儿一般难看。 又见其他人的目光一直在她与宁骁苏慕二人之间来回看,秦施施扶额,忽然觉得脑仁儿疼。 “有摄政王的侍卫保护我们,我们很安全的,哥你还是回去。” 苏明珠忍着怒火开口,她特地将‘摄政王’三个字咬的很重,目的就是要提醒自家哥哥。 人家秦施施是摄政王的人,你别跟着凑热闹! 可苏慕却似听不懂一般,一脸关爱的看着她道:“那怎么行,我就你这一个妹妹,自然要好好保护。” 苏明珠气了个脸青,正要说话,旁边却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那个,我在旁边听见你们说要去虎啸山,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一个?” 苏明珠立刻回头,就见傅景潇立在不远处,满身拘谨的望着她和秦施施。 “来了!”她低呼一声,急忙拽了拽秦施施的袖子。 秦施施的目光定个在傅景潇身上,嘴角慢慢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面对曾经差点被自己残忍伤害的姑娘,若真的是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脸再出现在对方面前。 傅景潇此人,就算他没有与水沄联手,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韩箬水再走回老路! “十六皇子,不知您要去虎啸山做什么?”秦施施歪了歪头,眼底浮起几分迷惑。 傅景潇看了韩箬水一眼,小声道:“听说虎啸山里的星星最美,我想去看看。” 秦施施也看了一眼韩箬水,她低着头,依旧让人看不见表情。 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自从上次在杂货铺看到给人算账的傅景潇之后,秦施施就明显的感觉到了韩箬水的变化。 现在的她依旧还是那个她,好像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可她却总觉得她们之间多了一层纱。 从杂货铺算账,到饭堂洗盘子,这些都只是水沄计划的开始,韩箬水便已明显和以往不一样,可想而知,当水沄最后一击出手,韩箬水一定逃不开傅景潇的魔爪! 秦施施抿了抿唇,而后开口说道:“怕是没地方带十六皇子,真抱歉。” 傅景潇脸色发白,下意识看向韩箬水,可怜弱小的目光里充满了哀求。 韩箬水转动眸子,对上傅景潇的目光,粉白的唇瓣微动:“就让他去,不多他一个。” 听到韩箬水的话,秦施施一点也不意外。 在拒绝傅景潇时,她就料到了傅景潇下一步会做什么,更清楚箬水的答案。 箬水心里果真放不下傅景潇,在他的苦肉计面前,从前的伤疤,怕是都忘了…… “既然如此,十六皇子就一起走。”她冷冷看了傅景潇一眼,转身朝路边的马车走去。 苏明珠狠狠盯了傅景潇一眼,用力拉住韩箬水的手:“我们一起走。” 韩箬水看了傅景潇一眼,点头跟着她一起往秦施施的马车走去。 “哼!”宁玉儿和钟翡翡在路过傅景潇时,齐齐冷哼一声。 丁草堂的学生也都纷纷上了其他马车。 宁骁和苏慕对傅景潇没什么兴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原地就只剩下了傅景潇一个。 他立在原地,眼睛看着秦施施所坐的那辆马车,嘴角慢慢咧开一个阴森的笑。 我失去的,必定会加倍的拿回来! 伤害过我的,必定会比我惨一万倍! 第185章 本王扶你过去 人太多,整整用了十辆马车才装下。 这些马车都是秦施施自己花钱在车马行租的,整整花了她五十两。 虽然她现在也算是个小小的富婆了,可这一下子花出去五十两,还是叫她十分心疼。 不过一想到能揭开傅景潇的真面目,她的心情就又好了许多。 以往总是叽叽喳喳的四妖女,因为各怀心事,是以此刻都十分安静。 花七七在为等会儿的计划紧张,低着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秦施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是以马车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 “已经到了吗?”苏明珠立刻来了精神。 外头的马夫扬声道:“各位小姐,已经快到了,但是前面的路被水冲断了,马车过不去,怕是要小姐们自己走过去了。” “啊。”宁玉儿掀开窗帘往前看。 月色明亮,前面不算平摊的路面,被一条两车宽的河截断,不知道是谁放了一根脚掌宽的圆木头在上面。 “这怎么走啊。”钟翡翡脸色惨白,她从小就害怕这种独木桥,小时候出门野,可没少从独木桥上翻下去。 秦施施想了想,起身下了马车。 侍卫们已经全都下了车,看见秦施施,便都走到了她身后。 “去砍几棵树,把这桥加宽一些。” “是!” 侍卫走开后,丁草堂的学生们便围了上来,男孩子看到那独木桥都是一脸跃跃欲试,小姑娘们则一脸灰败。 秦施施一一安慰她们,又从随身背着的布袋子里拿出一个个提前包好的锦囊。 “这里面是我做的防蛇虫的药,你们戴上,以免受伤。” 出发前秦施施特地做了这些香囊,数量刚好是她和学生们以及四妖女的,至于那些侍卫,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不怕这些东西。 众人一听立刻接过来往腰上系。 秦施施将最后一个挂在了自己腰上,一抬头,面前便多了一只平摊开的手掌。 “秦夫子,我怎么没有?” 秦施施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了。” “那我呢?”宁骁不甘心的挤开苏慕,一脸不满的看着秦施施。 “也没有。” 宁骁摸摸鼻子。 “这该不会是秦夫子自己绣的,从前我总觉得药味难闻,可是秦夫子给的药囊怎么感觉这么香呢?” 丁草堂一个男学生拿着香囊闻了好几下,爱不释手的和旁边的同伴讨论。 同伴也闻了闻,脸忽然有些红,“应该是夫子自己绣的……哎,你为什么抢我的药囊!” 宁骁头也不抬的将抢到的药囊挂在自己腰上,拍了拍那学生的肩,“放心,小爷会保护你的。” 那学生一脸欲哭无泪,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秦夫子,他旁边的男学生也发起一声惊呼。 “啊!苏师兄,你怎么能抢我的药囊呢!” 苏慕慢条斯理的将药囊系到自己的腰带上,然后用下巴点了点宁骁:“他会保护你。” 那男学生满脸委屈,看着那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现在却挂在苏慕腰上的药囊,嘴里不甘的嘀咕:“秦夫子亲手缝的香囊,秦夫子亲手缝的……” 这边。 傅景潇见所有人都戴上了防蛇虫的药囊,他满脸愁苦的低头看了看黑黢黢脚下,忽然觉得这片看不清的黑暗像布满未知毒物的深渊,一不小心他就会被咬一口。 这种深山老林,别说蛇,就连一只小小的虫子都有可能带着剧毒。 若真被咬上一口…… 他后背心的汗毛根根立起,看了看秦施施那拒人于千里的冰冷身影,还是忍住了上前讨要药囊的想法。 宁骁和苏慕都没有,他就更别想了…… 这边药囊挂好以后,那边侍卫也将独木桥变成了‘五木桥’。 侍卫们从旁边砍了四棵树,与先前的独木一起横在湖面上,看着虽然是宽了许多,但这些树都是圆的,脚一踩上去便会两边晃,还是十分危险。 “你们,一人负责一个,一定要将他们安全的送过去。” 秦施施叫了侍卫,让他们扶着丁草堂的学生过桥。 丁草堂刚好有二十个学生,侍卫也有二十个。 有了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学生们都不害怕了。 四妖女好歹也是学过武功的,面对这独木桥虽然害怕,但四人手牵手,倒也不至于迈不开腿。 等四妖女上桥以后,秦施施才抬脚上去。 然而,她刚刚踏上桥面,身侧便一边伸出来一只手。 “这桥晃,小爷扶你过去!” “秦夫子,学生扶您过去。” 秦施施扭头一看,宁骁和苏慕各站一边,两人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那架势,若是她不从中选一个,怕是都不会让出去路。 她叹了口气,看着走到桥中直瑟缩的四妖女,对两人说道:“我自己可以,她们更需要帮助。” “那几个身强体壮,掉下去也不要紧。”宁骁说。 走在桥中瑟瑟发抖的四妖女脸一黑,宁玉儿在心中咆哮。 方才说要保护妹妹的人是谁?! “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得到我的帮助,秦夫子,您把手搭在我胳膊上就行。”苏慕一本正经。 四妖女气的头顶冒烟,若非脚下是晃晃悠悠的木头,只怕早就忍不住要上来打人了。 看着两脸执着的两个男人,秦施施一阵头大,肃了脸色十分认真的对他们说道:“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已经非常直白了。 若这两人还纠缠,那便是不知礼数的混账无赖。 苏慕面色不改,一脸恭敬的看着秦施施:“学生只是想为夫子做些事情而已。” 宁骁脸发青,顿了顿,粗声粗气道:“小爷,小爷从前对你有许多误会,今日只是想弥补一二!” 秦施施简直要被气死,若非今晚还有箬水的事情要解决,她肯定转身就走! 沉默对峙一会儿,秦施施动了动唇正要说话,身后却忽然出现一股让她汗毛倒数的恐怖气息。 她心中一跳,未及回头,那气息便越过她,落在了面前。 立刻定睛,就看到了一身玄色衣袍的傅云辞,他单手负于身后,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山里的风吹在他身上,扬起他肩上的黑发。 那张本就俊俏的脸,在这迷蒙夜色中,更添几分惑人的神秘。 秦施施有些看呆了。 她的男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俊到这种地步呢? 见少女一个劲儿发愣,傅云辞的脸色黑中泛绿,咬牙开口:“伸手!本王扶你过去!” 第186章 不许动 男人的怒火如冰冷的洪水,顷刻间浇灭了秦施施心里的粉色泡泡,她忙伸手,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放进他宽厚的掌心。 竹节般的手指握紧,一用力,她的身子便撞进了男人散发冷冽味道的怀里。 秦施施咬牙。 这个男人! 私底下就算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调戏自己! 秦施施立刻推开他站直身子,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傅云辞的面目线条收紧,漆黑的眸子如地狱魔潭,扫了愣愣站在原地的宁骁和苏慕一眼,然后长臂一捞,将秦施施压进了自己怀里。 “不许动,这桥晃。” 丁草堂的学生已经到了对岸,此刻正全部看着这边。 秦施施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那一道道热切的目光。 那些可都是她的学生,这幅样子让他们看见,往后她还有怎么给他们上课?! 思及此,秦施施哪里还管傅云辞会不会生气,用力去推他。 傅云辞眸光一寒,忽的用脚在木头上踢了几下,脚下本就不稳的木头随之晃动。 四妖女的尖叫随着木头的晃动时高时低。 秦施施一看,就见宁玉儿身子后仰,整个人就快要掉进河里了。 她哪里还敢动,忙求饶似的抱住傅云辞手臂,仰头用委屈的目光看着他。 傅云辞的面部线条微微松缓,铁臂用力,又将秦施施摁进了怀里。 “不许乱动,不然本王不保证她们不会掉进去。” 卑鄙! 秦施施气的不行,伸头往四妖女那边瞧,发现宁玉儿已经站稳了,正战战兢兢的往前走着。 怕真的将她们晃下去,她不敢再动,乖乖的靠在傅云辞怀里,随着他往前走。 因为四妖女在前龟速行走,傅云辞便隔着一段距离以同样的速度挪步。 其实秦施施很想提醒他——王爷,您的轻功哪儿去了? 可终究是不敢,四妖女还在一条桥上呢。 岸这边。 宁骁和苏慕望着桥上那对依偎的男女,齐齐抿紧了嘴唇…… “额,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把手松一松,让我先过去。”傅景潇立在两人身后,一脸为难的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宁骁和苏慕一起低头,脸色齐刷刷变绿,同时甩开对方的手。 傅景潇轻咳一声,从两人中间穿过,颤巍巍的上了桥。 在傅景潇上桥时,四妖女刚好上了岸。 傅云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头都不敢抬的小丫头,长腿一迈,一步下了桥。 脚一沾地,秦施施立刻推开他,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然后挺直背脊做出一脸严肃的样子。 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那么尴尬…… 桥上,宁骁和苏慕并肩而行,谁都不想让对方走到前面。 “跟我较劲?有本事去找摄政王啊。”苏慕斜睨宁骁,满眼讽刺。 “苏慕,你少在我面前横,你在他面前还不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宁骁毫不示弱的盯着他。 隐藏的怯懦被人戳穿,苏慕脸色极为难看,猛的抬脚,用力在木头上跺了一下。 木头随之晃动,宁骁不察,险些被晃下去。 还好有功夫傍身,只微微倾斜了一下身子,他便站稳了,随即他也在木头上跺了两脚。 木头剧烈晃动,尽管苏慕有所防备,还是被晃的往后仰了一下。 他眼睛冒火,‘嘭嘭嘭’三脚,将挨在一起的木头蹬的分开一段空隙,于是晃动便越发大。 宁骁只微微晃动一下便站稳,得意的冲苏慕一笑。 “小爷我平衡性好的很!” 你们平衡性好!我平衡性不好啊! 已经走到中间傅景潇一脸欲哭无泪。 他不会武功,也没人扶。 木头不停晃动之下,有好几次差点掉下去。 扭头见那两位还在斗气,疯了一样跺脚,他气的恨不得上去一人给两巴掌。 他扬声对宁骁和苏慕道:“你们别跺了,再跺这桥……”都要被跺断了。 剩下的这半句傅景潇只来得及在心里说,因为,在他话出口的刹那,耳边‘嘎嘣’一声脆响,紧接着他便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河里。 这边,宁骁一脚跺断其中一根木头后,他自己往后一退,身子都没晃一下。 苏慕踩在另外两根上,身子纹丝未动。 只有傅景潇,倒霉的踩在那一根上,木头一断,他便跟着掉了下去。 “哎呀不好!有人掉下去了!” 丁草堂的学生吓的大叫。 “快去救人!”秦施施立刻出声吩咐侍卫。 虽然傅景潇此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但若真的在她手里出了什么事,也是一件麻烦事。 她对傅景潇的命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所要做的,只是让箬水看清他便可。 想到箬水,秦施施便抬眸朝一侧的韩箬水看去。 就见她立在原地,静静看着黑黢黢的河面,从傅景潇掉进河里扑腾喊救命,到侍卫跳下去救人,她始终保持这个姿势,一动未动。 天色已黑,山里树多遮住了不多的月光,也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秦施施心中一跳,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升起。 难道…… 没等她想明白,侍卫已经将鬼叫不停的傅景潇捞了上来。 就着微弱的月光,秦施施发现,方才还白衣飘飘的傅景潇,此刻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坨,满身稀泥,脸五官都被泥糊的看不见了。 模样很是凄惨,却……又有些滑稽。 秦施施低咳一声,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 “可有准备备用的衣裳?”傅云辞看了傅景潇一眼,低头问秦施施。 “嗯。”秦施施点头,“在马车里。” 傅云辞便对傅景潇道:“你随侍卫回去,换身衣裳再来。” 又看了看他满头的泥。 “找个地方洗一洗。” 傅景潇是个什么脸色没人看得清,只能隐隐从稀泥中感觉出,他似乎看了韩箬水一眼,然后便低着头,跟着侍卫又顺着那独木桥走了回去。 宁骁和苏慕在傅景潇掉下去后便双双收手,快步下了桥。 见傅景潇被带走,两人回头,见自家妹妹用眼睛死死瞪着自己,默契的轻咳一声,默默移开了视线。 秦施施扭头看向身边存在感极强的男人,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第187章 我对你花的心思最多了 “刚回来。”傅云辞淡淡回答,看了她一眼,“你的一切,本王都知道。” 听见这话,秦施施就想起了之前在水权府里发生的事情。 算计水权的事情,她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他,可他却能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还将皇帝弄出宫,配合她唱了那一出大戏。 现在他一回燕京,就直接来了这儿。 这个男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秦施施没有心思细想这些,就对自己那些学生道:“就在附近五丈的距离活动,今晚的课业是预测天气,回去之前,每个人都要写上明日的天气交给我。” 观星是易术基础,丁草堂的学生已经学过许多年,但每次都是在书本上看理论分析,似这般实践是头一次。 学生们都十分激动,身上有防蛇虫的药囊,周围又有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他们便也不怕,三三两两的结伴四散开。 四妖女找了干枯的木柴生火。 秦施施拉着傅云辞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将自己今晚的目的告诉了他。 “你对她倒是费劲心思。” 傅云辞声音低沉,语气似带着几分幽怨。 秦施施有些无奈,扭头往后看了看,见没人看这边,便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我对你花的心思最多了,王爷,既然你来了,那两个就交给你了,我怕他们坏了我的计划。” 这个‘他们’当然指的是宁骁和苏慕。 她的学生都各自有课业,三妖女都会听她安排,唯有这两人,是不安定因素,若是被他们坏了事,那不仅抓不到傅景潇的把柄,还有可能让箬水误会。 “没有好处,不帮。”傅云辞一脸傲娇的看着远处。 秦施施咬了咬唇,又回头往身后看了看,然后才鬼鬼祟祟的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现在可以了吗!” 傅云辞的唇角掀起一抹笑意,低低‘嗯’了一声。 远处,宁骁和苏慕挤在一颗大树后面,将秦施施和傅云辞在一起的画面瞧了个清清楚楚。 看见秦施施踮脚亲了傅云辞,宁骁一拳砸断一棵手腕粗细的小树苗。 “可恶!还有没有一点礼数!” 苏慕冷冷瞟了他一眼,轻笑:“若被亲的是你,你还要礼数?” 宁骁倒是真的认真想了一下。 若方才被秦施施主动贴近的人是自己……那,别说礼数,连命他都可以不要! “反正,若是我,别说礼数,连命我都可以不要。”苏慕低低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还是想想实际的,她,只能是本王的。” 树后忽然传出声音,清冷的嗓音透着绝对的强势。 宁骁和苏慕身子一震,转过树干,便看到了面色冷沉的男人。 “舅,舅舅……” 宁骁的生母是昌平公主,昌平公主是傅云辞的姐姐,所以,傅云辞是宁骁的舅舅。 只是对于这个舅舅,他向来不待见,若非必要,他从来不叫。 “总算懂了几分礼数。”傅云辞淡淡看他一眼。 宁骁脸一沉,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傅云辞又看向另一边的苏慕,微微挑眉:“都说丞相教子有方,苏公子文武双全,懂礼又谦和,怎的见了本王却连礼都不会行?” 苏慕脸色一苦,心里生出一股悲愤。 若他们的身份对调,施施不会也死心塌地的爱自己呢? 他抿紧苍白的唇,弯下腰:“苏慕参见摄政王。” 傅云辞看了他一眼,许久才道:“免礼。” 静了片刻。 “夜里有野兽,火需要人看着,就交给你们二人。” 两人垂着头,不情不愿的应下。 傅云辞转身。 宁骁和苏慕垮着脸跟在他身后,来到了火堆边。 苏慕四处看了看,发现秦施施和四妖女都不见了,好奇的‘咦’了一声,本想找人问问,可一看到傅云辞那张冷肃的脸,便又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宁骁就更不敢问了。 别看他平时很嚣张,可一见到傅云辞,就跟猫儿见了老鼠,怕的要死。 傅云辞在树桩上坐下。 三人盯着‘噼啪’的火堆,画面犹如静止。 这时,河边传来声响。 跳跃的火光下,已经洗干净的傅景潇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看见围坐在火堆前的三个男人,他走上前去,恭敬的朝傅云辞行礼。 “侄儿参见王叔。” “免礼。” 傅云辞淡淡‘嗯’了一声,然后用木棍指了指一旁,“坐。” 傅景潇连忙坐下。 于是,三个人的寂静,变成了四个人的死寂。 火苗‘噼啪’作响,傅景潇的眼睛止不住往周围看,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 韩箬水到底去哪儿了? 秦施施那个女人奸诈的很,箬水若真的看上别的男子,他的计划就全盘落空了,往后,便再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韩箬水! 就在这时,视线一角忽然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傅景潇忙看过去,就见韩箬水和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走在一起。 瞧着男子的背影,似乎是丁草堂那个叫红尘的小子。 光线太暗,他们的身影挨的很近,只晃了两眼便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傅景潇心中一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嚯’的站了起来。 沉思的苏慕被他吓了一跳,蹙眉仰头问他:“做什么?” 傅景潇轻咳一声,满脸尴尬的道:“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苏慕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王叔,侄儿去方便一下,很快就回来。”傅景潇看向傅云辞。 “去。” 傅景潇笑了笑,立刻大步朝韩箬水消失的方向跑去。 看着傅景潇匆匆离去的背影,宁骁眸子微闪,也轻咳了一声,朝傅云辞道:“舅舅,我肚子也有些不舒服,想要去方便方便。” 傅云辞凉凉的瞅了他一眼,薄唇微启:“忍着。” 宁骁:“……” 第188章 秦施施的计谋 夜深露重,茂盛的草将衣摆打湿。 火光已经看不见,月亮也躲进云层,眼前一下子黑了下来。 傅景潇停下脚步,往漆黑的四周看了看,然后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 已经走出了侍卫的保护圈,身上又没有防虫蛇的药囊,再走下去,只怕会有危险。 心中浮起这个想法,傅景潇生出退意,可只退了一步,他便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不行,红尘那小子长的人模狗样,韩箬水那么蠢,肯定三两句话机就会被他骗走芳心,一旦失去她的心,自己这辈子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想到此,傅景潇咬着牙,艰难的转过身子,望着前方那片被树影横斜的黑暗,咬了咬牙,抬脚往前走去。 每走一步,他背上的汗就多一层,可却始终不见韩箬水的身影。 再往里走,怕是真的会遇到野兽…… 他抖着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又咽了一口唾沫,忽然感觉背后吹来一股凉气,他吓的低呼一声,心底勉强鼓起的勇气随着这声喊消散。 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傅景潇抱住头疯了似的往回跑。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尖叫。 这是……秦施施的声音! 傅景潇脚步一顿,立刻转身,侧耳细细的听。 “……箬水……快……箬水……” 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但傅景潇却从秦施施慌乱的声音中,判断出一定是韩箬水出了什么事。 他心中一震。 此刻若是能英雄救美,那韩箬水一定会原谅他! 想到马上自己就能翻身,傅景潇顿时激动起来,朝着声源处大步跑去。 秦施施惊恐的声音不断传来,傅景潇寻着声音很快便看到了人影。 月亮已经从云层出来,周围的景象也能看个大概轮廓。 “箬水!来人!救命!箬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秦施施的声音焦急中带着浓重的哭腔。 傅景潇定睛,发现她正站在一处山洞前方,一副十分忌惮不敢上前的样子,那山洞黑黢黢,别说大晚上,只怕白天都照不进几缕光。 “怎么了?箬水怎么了?”傅景潇两步上前,急声问。 秦施施急忙回头,见是他,眼泪一下子便掉了下来。 “十六皇子,您快进去救救箬水!箬水被拖进去了,里面有老虎!” 在秦施施说话之时,傅景潇的腿便迈了出去,心中一阵狂喜。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正愁找不到表现的机会,没想到老天就将机会送到了眼前! 不过是个山洞而已,今日他豁出去也要闯一闯! 而当秦施施将后面的话说完时,傅景潇迈出去一半的腿便僵在了半空。 “什,什么?老虎?!” 秦施施用力点头,急的原地打转,“十六皇子,您快救救箬水,再迟些,箬水怕是要出事!” 傅景潇看向那黑黢黢的洞穴,只觉得后背心的汗毛根根立了起来。 别说救,现在他连站都不想站在此处! 与此同时,山洞另一边。 “花师姐,你叫我来这儿做什么?而且……你为什么要穿和韩师妹一样的衣裳?” 红尘朝漆黑的四周看了看,胆怯的往石头上靠了靠。 花七七看了看身上和韩箬水一样的外罩薄衫,笑了笑,“夫子说此处观星最是清楚,我看你顺眼,特地关照你的。” 一提到秦施施,红尘便精神一震,抬头望向星星点点的夜空,满脸感激的对花七七道:“多谢花师姐提携!” 至于为何穿韩箬水的衣裳,如此一打岔,红尘也就抛到了脑后。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从后方传来,声音隔的不是很远,能很清楚的听出是秦施施的声音。 红尘脸色一凛,“夫子!夫子肯定出事了!”然后不等花七七说话,拔腿便跑。 花七七倒也不急,按照秦施施的计划,这个时候,傅景潇肯定已经上钩了,红尘过去也不影响什么。 她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将身上的薄衫脱了下来,随便抱在了怀里。 两人一前一后,不一会儿便到了山洞前方。 红尘急急忙忙跑到秦施施面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好几眼,然后才大大送了一口气:“夫子没事就好,听到夫子尖叫,学生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 虽然秦施施年纪比红尘还要小上两岁,可面对她,红尘却总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尊敬。 “我没事,出事的是箬水!” 秦施施用力擦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的继续道:“方才我和箬水刚刚走到这里,旁边忽然闪过两道黄光,紧接着我就看到一只好大好大的老虎,咬住箬水的衣裳就将她拖进山洞里了。” “侍卫们都在远处,一时来不了,现在若不进去救人,箬水的命……” 说到这儿,秦施施便悲伤的再也说不下去。 “老虎可是万兽之王,箬水被它叼走,不可能还有活口的。” 傅景潇已经冷静下来,望着黑黢黢的洞,脸上一片阴霾。 秦施施揪着帕子便哭了起来。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秦施施,傅景潇忽然觉得十分烦躁。 若非这个女人打鬼主意,韩箬水怎么会出这种意外! 现在好了,韩箬水死了,他再也找不到翻身的机会! “别哭了,哭也没用,我现在回去叫王叔过来,好歹给她找些骨肉回来。”傅景潇扫了秦施施一眼,转身便要往回走。 秦施施的眼睛从帕子后面露出来,看着傅景潇转身的背影,眼底浮起一抹阴冷。 连施救都不想,这个男人,薄情至此。 此番,箬水便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了…… “操!” 就在秦施施思索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骂,紧接着一道身影从眼前闪过。 她一愣,扭头一看,发现方才还立在身边的红尘不见了踪影。 而山洞里,则传出了男人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红,红尘!你在做什么!”花七七被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红尘竟然会冲进去! 秦施施也楞在了当场。 而原本准备离开的傅景潇,在听到声响后便转过了身子,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便明白,那个叫红尘的小子冲进去了。 他蹙了蹙眉,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明白了秦施施的计谋! 第189章 英雄救美 一定是英雄救美! 故意制造老虎叼走韩箬水的事情,让红尘冲进去英雄救美,得到韩箬水的芳心! 这个秦施施好深的心机! 想明白这些,傅景潇心底猛然生出一股滔天的怒火,他狠狠盯了秦施施一眼,然后便疯了似的往山洞冲。 “箬水!坚持住,我来了!” 生怕自己的声音传的不够远,傅景潇这一嗓子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这,这可怎么办?”花七七脸色苍白,满脸自责,“我没想到红尘会冲进去,要是早知道,我肯定把他带的远远的……” 花七七越说越内疚,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傅景潇进去了,今日这计划怕是要弄巧成拙…… 一切都是她的错…… “不用自责,一切都是天意,我们,静观其变。” 秦施施已经从怔楞中回了神,她拍了拍花七七的肩膀,低低的声音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沉凝。 山洞里。 黑黢黢一片,傅景潇什么都瞧不见,只能跟着前面红尘的脚步声摸索着往前走。 怕红尘先找到韩箬水,他铆足了劲,在红尘再次撞墙摔倒时,他一跃超过他,得意的笑了笑。 正要继续往前走,前方却忽然冒出两点黄光。 那光像鹌鹑蛋那么大,一闪一闪的,就好像眨动的眼睛……眼睛? 难道是……老虎?! 傅景潇浑身血液凝固,望着那渐渐靠近的黄色眸子,脚像被抽了筋,竟是一动也动不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这,这莫非根本就不是秦施施的计划? 一切都是他想错了?! 眼看那眼睛越来越近,傅景潇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惊醒,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摸到红尘的衣裳,他猛的动力,将红尘推向老虎,自己拔腿就往外跑。 猝不及防之下,红尘撞在了那庞然大物的身上,他瞪大眼睛,适应黑暗后的双眼,在漆黑的山洞了也能看到一丝隐约的轮廓。 闪着光的黄色眼睛,毛茸茸的脑袋,硬硬的老虎须戳在了脸上。 一股恐惧涌入心头,红尘本能的想跑,却又逃跑的念头滋生之时,想到韩箬水的样子。 他咬紧后槽牙,快速跳起来,朝着老虎的脑袋便是一拳。 本以为自己的拳头可能会被老虎咬掉,或者会被老虎坚硬的头骨撞碎,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拳头竟直接穿过老虎的头骨,似将老虎的头骨打穿了一般。 红尘一愣。 老虎也原地顿了顿,然后转身就往山洞外跑。 红尘立刻回神,冲上去便追。 这边,软了腿的傅景潇跑了没两步就倒在了地上,看见红尘和那老虎打斗着离开,他挣扎着爬起来往山洞里面走。 老虎跑出山洞了,现在这山洞里就是最安全的! 洞里面太黑,傅景潇看不清之下一会儿撞墙一会儿撞在石头上,加上害怕,走了一段实在走不动,便摸索着墙,哆哆嗦嗦的想要坐下来。 结果还没等他坐下去,手下竟摸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啊!!” 傅景潇脑袋上的头发瞬间立了起来,惊恐的尖叫一声便要往外跑。 “十六皇子?是十六皇子吗?” 这是……韩箬水的声音! 傅景潇立刻停下步子,回头朝那个方向看。 隐隐约约的,他看见了少女娇小的轮廓。 “箬水?是你吗箬水?”他粗声粗气的问。 “嗯!是我!”韩箬水大声回答,嗓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傅景潇心中狂喜。 没想到啊!韩箬水竟然没死,而且还刚好被他碰到了! 傅景潇立刻冲上去扶韩箬水起来,嘴里激动的说道:“得知你遇到了老虎,我立刻就冲进来找你,还以为……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黑暗中,韩箬水避开了傅景潇伸来的手,自己扶着墙壁站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没想到你会来救我,傅景潇,我……我真的很感动。” 听到这话,傅景潇大受鼓舞,便根本没在意韩箬水避开自己的小动作,一脸深情的对她道:“老虎已经被我打跑了,外面现在应该有些危险,我们先在这里等一等。” “好。”韩箬水的声音十分温顺。 傅景潇嘴角咧开,差点笑出声。 真是没想到,红尘那个小子英雄救美,竟让他捡了个便宜! 不知道秦施施和那三妖女知道自己和箬水又和好了,会是个什么表情…… “傅景潇,你心里还有我吗?” 在傅景潇得意时,韩箬水忽然开口。 他忙敛了情绪,用深情的声音说道:“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只是……从前我太混账,做了许多让你伤心的事情,箬水,你能原谅我吗?” “你若是真的悔过,我就原谅你。”韩箬水低低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傅景潇在黑暗中无声大笑。 果然还是如从前一样愚蠢! 原谅?老子从未做错任何事情,要什么原谅! 有罪的是你这个蠢女人,是秦施施那个贱人! 等着,要不了几日,你们就会付出代价! 山洞外。 看着那眨着黄色大眼睛的老虎从里面冲了出来,秦施施和花七七立刻往旁边一让,老虎笨拙的往草丛一跳,隐没了身影。 紧接着红尘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追了出来,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想也不想便要一头扎进幽深的草丛去寻老虎。 秦施施和花七七立刻上前,一人拽住他一条胳膊将他摁在了地上。 “别追了!夜深危险!”秦施施沉声说。 红尘用力挣扎,冲着秦施施悲愤的低吼:“箬水被它吃了!箬水被它吃了!” 月亮已经全部露出云层,明亮的月光落在少年脸上,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鲜红一片,苍白的脸上留着两条泪痕。 秦施施怔住。 胡乱挣扎的红尘猛的一拳砸了过来。 秦施施后知后觉想躲,却已来不及。 这时,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轻松包住红尘坚硬的拳头,一用力,便将他推了出去。 红尘猝不及防之下,身子狠狠砸在地上。 那只手顺势捏住秦施施的胳膊将她拉起来,低低的问:“受伤了?” 第190章 分明是良配 秦施施抬头,便看到傅云辞阴郁的脸,怕红尘被打死,她急忙道:“没有,他没有伤到我。” 偏头看见跟在他身后的一大堆人,她立刻露出焦急的表情,指着山洞说道:“箬水被老虎叼进去了,老虎跑了,王爷快派人搜一搜,看看箬水还在不在!” 傅云辞对她的计划一清二楚,闻言立刻吩咐侍卫搜山洞。 宁骁冲了上来,不可置信的问秦施施:“韩箬水被老虎叼走了?这里不是深山,不应该有老虎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秦施施拿出帕子擦眼泪。 苏慕看着秦施施带着水汽的眸子,动了动唇,目光落在傅云辞冷硬的侧脸,终是闭上,心里自嘲一笑。 自己,就连安慰她都没有资格…… 傅云辞扫了苏慕一眼,抬手摸了摸秦施施的头,低声安慰道:“放心,有本王在,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宁骁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你他妈又不是神仙,老虎吃了人你还能给变回来不成? “老虎是万兽之王,口下岂会有活口。”他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倒不是他多希望韩箬水死,虽然他和四妖女不对付,但那都是小打小闹,对韩箬水,宁骁还是有几分淡薄的友情存在的。 此番之所以如此说,只是单纯的和傅云辞作对罢了。 然而傅云辞根本不理他,宁骁自觉讨了个没趣,闭上了嘴。 “不会,箬水不会死的,山洞里没有血腥味儿,箬水肯定还活着。” 傅云辞没说话,坐在地上的红尘却开了口。 他的声音低低淡淡,带着说不清的笃定,可发直的双眼却又透着浓浓的不安,漆黑的光线下,一张脸惨白如纸。 看着这样的红尘,秦施施心中震惊不已。 原本的计划是让花七七穿上箬水的衣裳,和红尘走在一起,引诱傅景潇上勾。 可现在看来,这红尘竟是对箬水有真情! 这小子什么时候惦记上箬水的?自己竟一点都没发现…… 就在这时,山洞里传来声响。 众人抬头,便看到举着火把的侍卫慢慢走了出来。 而在侍卫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人头发散乱浑身狼狈却双眼放光,是傅景潇,女子神情透着惊慌之色,是韩箬水。 红尘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上上下下将韩箬水看了一遍,紧绷的脸色逐渐放松,抬起脚想要上前,傅景潇却忽然伸手拉住了韩箬水的手。 “箬水,我们真的得救了,我真是庆幸我的坚持,冲进去打跑了老虎,不然我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手忽然被抓住,韩箬水也是猝不及防,平展的眉间立刻皱起,深深的厌恶从眼底泄出。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将这些情绪压下,脸上转而露出一丝羞恼,自然的将自己的手从傅景潇手里抽了出来。 “十六皇子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清!”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太激动了。”傅景潇满脸歉意,可目光在触及红尘时,明显闪过一抹挑衅。 红尘抬起的脚收回,看着站在傅景潇身边的韩箬水,他抿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瘦削的身影退出飘摇的火光,隐没在黑暗之中。 看到红尘后退一步的动作,秦施施简直要气死。 这小子,方才得知里头有老虎想都没想就冲进去了,现在倒好,一个傅景潇竟将他吓成这样。 红家现在虽然有些没落,但家中田产商铺一大堆,富贵的很,红尘又是家里的幺子,没有大任在身,又集万千宠爱,对箬水又能豁出命去。 这两人,分明是良配啊! 思及此,秦施施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这一切弯弯绕绕说来繁琐,但其实只是发生在一息之间。 韩箬水一脸羞恼的斥责傅景潇,傅景潇道歉以后暗中挑衅红尘,红尘退后一步的同时,花七七激动的迎了上去。 “箬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施施说你被老虎叼走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说着,花七七还应景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我没事了,谢谢你。”韩箬水感激的看着花七七。 秦施施看了傅景潇一眼,也上前一步,拉住韩箬水的手,一脸激动,“太好了!看着你被老虎叼进去,我们都吓呆了,还是红尘反应快,想都没想就冲进去救你了。” 听见这番话,韩箬水脸上浮起浓浓的惊讶,她偏头,目光越过秦施施肩头看向了孤零零立在黑暗里的红尘,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 “你……” 然而还没等她话说完,傅景潇忽然走到红尘面前,抬手亲昵的搭在红尘肩上,扭头对韩箬水道: “今日还真应该感谢他,我和老虎搏斗时红师弟受到惊吓往外跑,老虎也受了惊,跟着他往外跑了,是他引开了老虎,我们在山洞里才躲过了一劫!” 狗屁! 秦施施在心里怒骂。 若非红尘冲进去,这怂包直接就要放弃离开了,本就对箬水本就不是真心,之所以敢冲进去,恐怕也是认定了这是她安排的,更认定里面不可能有老虎。 等遇到老虎,怕是吓的站都站不起来! 红尘这傻小子,跑去追老虎,竟让傅景潇捡了个大便宜! 吸了一口气,秦施施压下了心底的怒火,她看向红尘,用疑惑的神情问道:“真的是这样吗?我和七七明明看着你是追着老虎出来的呀。” 这些事情她知道真相没用,还得让箬水也知道,可现在箬水和傅景潇关系不一般,她若直接反驳傅景潇,怕会引起箬水的反感。 所以只能用话引导红尘开口,两相对质之下,傅景潇的谎言根本就立不住脚。 可事情却完全不按秦施施的想法来。 在她的话问出口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红尘身上。 红尘抿着唇,抬头看向韩箬水,又看看傅景潇,沉默一会儿,嘴巴抿的更紧了。 原本傅景潇还有些紧张,看到红尘如此表情以后,脸上闪过一抹极浓的嘲讽,然后用一种十分宽宏的语气对红尘说道: “恐惧是人的天性,若非里面的人是箬水,我也会被吓退,红师弟莫要为此觉得羞愧,你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能让你豁出性命的人罢了。” 第191章 野兽与猎物 看着傅景潇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又看看红尘自卑羞窘的身影,秦施施暗中叹了口气。 今晚是别想这小子开口了,若是再说下去,傅景潇怕是要将便宜占尽。 她动了动唇,正要说话,身边的傅云辞率先开了口。 “太晚了,既然人没事就回去。” 大家都没有异议。 于是,一行人就着火把的光,回到了原先落脚的地方。 将将站定,三妖女从一侧走了出来,宁骁瞧见便蹙眉问了一句:“方才做什么去了?箬水差点出事了,你们知不知道?” 三妖女齐齐一愣,立刻上前,宁玉儿和苏明珠巧妙的将一直跟在韩箬水边上的傅景潇挤开,钟翡翡拉着她的手关心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韩箬水眼底划过一抹无奈的笑意,耐着性子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和施施本想在周围走走,谁知走到那处时旁边忽然窜出来一只老虎,若非……”说到这儿,韩箬水看了红尘一眼,眸底闪过一抹暖意,然后眸光一转,落在傅景潇身上。 “若非他不顾一切的冲进来,我怕是已经进了老虎的肚子。” 三妖女满脸惊恐,然后又对韩箬水一阵安慰。 秦施施先吩咐侍卫将马车上的小桌子和提前准备的纸墨取下来,又加了几根火把,将周围照的通明,然后让学生们一个一个的上前写下明日天气。 做完这些,她又扭头,看向了那装模作样的四个人,目光缓缓定格在韩箬水的脸上,眼底浮起一抹探究。 方才,和傅云辞分开之后,秦施施便找借口将韩箬水叫到一边,提出想要试一试傅景潇的真心。 秦施施原本以为韩箬水会生气,心里更是提前想好了许多说服她的理由,甚至打算好,她若是不答应,自己便来硬的。 可谁知,韩箬水只是静静看了她一眼,便点头同意了。 秦施施心中不禁疑惑。 若她心里真的还有傅景潇,又怎会如此平静的同意呢? 箬水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箬水并不傻,本王认为,你无须担心她。” 傅云辞的声音传入耳朵,秦施施回神,失焦模糊的视线再次定格在韩箬水的身上。 三妖女已经走开,她自己一个人立在尚未完全熄灭的火堆旁,柔美的侧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低垂的眼睑之下拢着一小片阴影。 ……或许,自己真的小看她了,箬水她善良,却从来都不傻。 如何对待傅景潇,她心里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思及此,秦施施阴郁的心情慢慢释怀,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杏眼微弯:“还是王爷看的明白。” 傅云辞垂眸看着她:“倒是本王,你该多关心关心。” 淡淡的语气,却透着浓浓的酸味儿。 秦施施无奈。 她家的傻男人,又吃醋了…… 这边。 傅景潇赤手空拳与虎斗的事情,已经在人群中传开。 方才跟着傅云辞寻秦施施的除了几个侍卫以外,就只有宁骁和苏慕,是以此刻大家听见这样的消息,都十分震惊。 在排队写答案时,便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真没想到啊,十六皇子为了韩箬水竟连命都舍得出去,那可是老虎啊,反正我是不敢冲上去的。” “听说红尘也冲进去了,但是又被老虎吓出来了,毕竟不像傅景潇那般喜欢韩箬水,能冲进去救人就已经很有勇气了。” “韩箬水不是和十六皇子之间闹了误会么,连婚约都取消了,经过了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会重修旧好。” “浪子回头金不换,十六皇子从前虽然有些混,但现在是真的不一样了。” 这些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此处空旷,周围又安静,再小的声音都能传出去。 红尘立在无人的角落里,低着头,整个人恹恹的。 傅景潇立在韩箬水身边,耳边听着众人的议论,眼底强忍着得意,低头看向坐在树桩上的韩箬水,眼底的得意尽数化为轻鄙。 天真的蠢女人!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失手! 不远处,三妖女的目光从韩箬水身上移到立在她身后的傅景潇身上,三人都清楚的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的轻鄙之色。 三人脸色一沉,再看那一坐一站的两人,她们忽然有一种看见猎物与猛兽的错觉。 坐在树桩上的韩箬水是无知无觉的羊羔,而立在她身后的傅景潇,则是一只咧着血盆大口的狼! 三人后背心发寒,宁玉儿铁青着脸上前,站定在韩箬水面前。 “箬水,你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韩箬水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便站起来,跟在了宁玉儿身后。 苏明珠和钟翡翡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等四人的身影隐没在一旁的树林里,傅景潇阴着脸,悄悄跟了上去。 站定在一处隐蔽的大树后面,宁玉儿转身面向身后的韩箬水。 “箬水,傅景潇他就是个怂包,打老虎的是红尘,傅景潇他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韩箬水侧头往身后的黑暗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看向宁玉儿,声音透着无尽的冷漠:“玉玉,我不傻,他有没有说谎我心里很清楚。” “你还在袒护他!”宁玉儿气的不行,一张脸憋的通红。 钟翡翡拍了拍宁玉儿的肩,小声对韩箬水道:“箬水,老虎是我们三个扮的,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最清楚了,傅景潇他就是个骗子,你别又被他给骗了。” “你们有完没完,我在你们心里就这么傻吗?随便什么人说几句就会相信?”韩箬水的脸色已经冷的能结冰。 见气氛闹的如此僵,苏明珠叹了口气,一左一右拉住宁玉儿和钟翡翡的手,笑看着韩箬水:“别生气,她们也是担心你,这事儿就到这儿,以后谁都别再说了。” 说罢她拉住宁玉儿和钟翡翡,转身走了出去。 韩箬水立在原地,目光看向一侧的阴影,嘴角抿出一条冰冷的弧线。 苏明珠三人走回来后,学生们的答案也都写完了,秦施施正在收大家的答案。 看到秦施施淡素的身影,宁玉儿眼圈一红,甩开苏明珠的手,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第192章 王爷他身子弱 “哎呦。” 秦施施被撞的往后退了两步,急忙用手圈住宁玉儿的腰稳住身子。 感觉到肩头温热的湿意,她一怔,抬头看向不远处神色沮丧的苏明珠和钟翡翡,而后目光定格在刚刚从树后走出来的韩箬水身上,心头顿时一片明了。 看来这三个丫头忍不住去向箬水说真相去了。 “施施呜呜……箬水,箬水说,我们是随便的什么人,呜呜……我们在她心里就是随便的什么人……施施……” 宁玉儿抽抽噎噎,说话含含糊糊,小身子一颤一颤的抖着,分明是委屈到了极点。 秦施施无奈。 一定是方才和箬水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 经傅云辞提醒之后,秦施施现在也越来越明了,韩箬水那边绝对有事瞒着。 “我们要相信箬水,她绝对不会在一条沟里翻两次的。” 现场人多,其中的事情她不好细说,便只能拍着她的背安慰。 宁玉儿哪里听得进去,抽噎的更厉害。 一旁的钟翡翡和苏明珠也红了眼眶。 韩箬水走了过来,秦施施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她刚好能听见。 她看着秦施施清澈信任的眸子,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她紧紧咬着嘴唇,拼命将眼泪压了下去。 见四人都是一副悲伤欲绝的样子,秦施施鼻头一酸,竟也有些想哭。 然而,还没等那股伤感的情绪酝酿好,耳边就传来了男人忍无可忍的低吼。 “秦施施,到底还要抱多久?!” 宁玉儿被吓的一抖,洪水般汹涌的眼泪瞬间就收了回去,连忙推开秦施施退到了一边。 苏明珠和钟翡翡立刻上前,一人站一边,小声的安慰着她。 秦施施有些生气,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小声抱怨道:“王爷这么凶做什么?我是女子,玉玉也是女子,抱一下怎么了?!” 傅云辞冷冷瞧着她,薄唇微动,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别说女人,女鬼都不行!” 秦施施:“……” 你狠! 将地上的火灭干净后,一行人开始往回走。 这一次过桥,傅云辞倒是没有为难她,让她牵着他的衣袖走了过去。 在秦施施身后,苏慕和宁骁并肩,看向秦施施的背影充满了伤感。 再往后是韩箬水,傅景潇像个护花使者一般,紧紧跟在她身边。 跟在后面的三妖女白眼都快翻上天。 最沉默的是红尘,他一个人走在最后面,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大家都上车,和来时一样坐,天黑危险,都别掉队。” 秦施施站定后便开口安排大家上马车,在大家各自找自己来时所坐的马车时,秦施施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匹,不知道什么时候栓在马车中间的黑马上。 “你骑马来的?”她偏头问傅云辞。 “嗯。”傅云辞淡淡应了一声。 “一回来就来这儿了?”她又问。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水都没喝一口便寻来了,怕追不上你便骑了马,路上风大,本王身子向来就弱,如此一来,怕是会着风寒。” 立在两人不远处的宁骁耳尖的听见傅云辞的话,脸上顿时浮起浓浓的唾弃。 身子弱? 你傅云辞要是身子弱,这世上怕是没有身子好的! 人前阴险狡诈生龙活虎,到了秦施施面前就装柔弱,卑鄙! “明日又不是见不到,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可别小看风寒,若是严重了也要命的。” 在宁骁愤愤不平的腹诽时,秦施施一脸紧张的拉住了傅云辞的袖子,同时踮起脚,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秦施施放在傅云辞额头上的手,一股嫉妒在宁骁心底泛开,心中悲哀的想着: 若是她也能用这样温柔的样子摸自己的额头,他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就在这时,额头上传来一股暖意,那触感,分明是一只手。 宁骁一愣,忙扭头看向身边。 “莫伤心,本公子也帮你探探,嘶,额头好像真有些凉,宁小侯爷莫不是着了风寒?” 看着苏慕脸上似讽非讽的笑意,宁骁气的脸青,用力挥开他的手,冷冷的对他道:“你和小爷一路人,少在这儿半斤笑八两!” 苏慕脸上笑意消失,眼底浮起一抹阴郁,冷冷哼了一声,抬脚走上了自己的马车。 宁骁看了秦施施的背影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里就只有宁骁和苏慕两个人,宁骁性子横,不愿与别人挤,是以其他人宁愿挤一起,也不想和他坐一辆。 也只有苏慕完全不怕他,和他坐了同一辆。 宁骁刚刚坐下,车门就被人敲了两下。 想着肯定是有人想来和自己挤一辆马车,心里本就有火,宁骁眉一竖,语气横的不行:“滚一边去!敢上来小爷弄不死你!” “宁小侯爷,是我。” 外面安静一瞬,却传来一个甜糯柔软的声音。 是秦施施! 宁骁精神一震,下意识坐直身子,他对面的苏慕也坐直了身子,伸手打开了面前的车门。 车门一开,秦施施那张遮着面纱的脸便落在了眼前。 露在外面的杏眼大而明亮,火把的光在她漆黑的眸底分成细碎的芒。 宁骁有些看呆了,苏慕率先回神,目光穿过秦施施的肩头看了一眼远处一脸冰霜的傅云辞,而后露出一个如清风朗月般的笑意。 “秦夫子可是有事?” “嗯。”秦施施点头。 见她点头,苏慕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傅云辞,心中不禁好奇秦施施这个时候找自己做什么。 难道……是和傅云辞吵架了? 旁边的宁骁与他想到了一块儿,心中狂喜,急忙开口说道:“秦夫子尽管开口,只要我宁骁办的到的,定义不容辞!” 秦施施轻轻一笑,“这件事情宁小侯爷肯定能办。” 然后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辆马车,对二人说道:“王爷不喜欢和其他人坐一起,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两个去前面的马车挤一挤。” 宁骁和苏慕双双愣住。 空气陷入诡异的死寂。 许久,宁骁咬牙切齿的开口:“凭什么要我们挪地方?!” 秦施施一脸理所当然的解释: “只有你们这辆马车人最少啊,夜里风大,王爷他身子弱,骑马会着风寒。” 第193章 施施最有眼光 傅云辞他骑个马就着风寒了? 他不喜欢和人挤,自己就喜欢了? 秦施施,你未免太偏心! “小爷我今日就坐这儿,谁来我也不走!”宁骁抱着胳膊,一脸蛮横。 “确定?” 随着这道低冷的声音,傅云辞的身影出现在马车下,桃花眸微垂望着宁骁,像在看一个死人。 宁骁身子一抖,抱在胸前的双手慢慢放下,然后便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躬身跳下了车。 苏慕也不是那看不清形势的,他一个丞相之子,对上傅云辞,没好果子吃。 于是想也没想便抬脚跟着宁骁下了马车。 在苏慕的脚落地之时,前面的宁骁忽然冷笑一声,回头看了傅云辞一眼,大声说道:“身子弱,是因为年纪大,小爷我就不会着风寒!” 说罢,他抬脚便朝那匹黑马走了过去。 苏慕像看傻子一样扫了宁骁一眼,转身正要上马车,衣领子却被人给抓住了。 回头一瞧,竟是去而复返的宁骁。 “走,小爷跟你一起骑马回去!” 苏慕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一起骑马?松开!” 可宁骁根本不理他,硬拉着他到马旁,又强硬的将苏慕推上马。 “操!宁骁!你什么毛病!” 苏慕气的差点吐血,正要下去,宁骁却已翻身上马,长臂一围,将他圈在了双臂之中。 马鞭狠狠朝马屁股一抽,马儿嘶鸣一声,冲入黑暗之中。 秦施施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还没上车的四妖女也一脸惊愕。 就在这片惊愕之中,傅云辞缓缓开口: “本王,年纪大吗?” 傅云辞今年二十三,这个年纪当然不算大,可秦施施才十五,如此一对比,他就稍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大了。 宁骁方才那句‘年纪大’,便是故意挤兑傅云辞。 四妖女悄悄觑一眼傅云辞,就见那张神只般的俊美脸庞阴云密布,很明显,只要一个字说不好,便会落下致命的雷霆。 对视一眼之后,四妖女齐齐摇头,开口的话出奇的一致:“不大!王爷最是年轻!” “施施觉得呢?”傅云辞的手攀上秦施施的肩,竹节般的手指勾起她耳边一缕发丝,轻轻绕了一下。 秦施施立刻站直身子,仰头认真的望着傅云辞的脸,十分坚定的道:“王爷在我眼中最俊,最年轻!” 傅云辞唇角上扬,浅浅淡淡的笑意如波纹从唇角荡漾至眼底,弥漫开溺人的温度。 “施施最有眼光。” 说罢,他收回手,转身上了马车。 直到车门关上,四妖女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目光齐齐落在秦施施身上,眼底俱都露出调侃之色。 “施施,最有眼光。”宁玉儿故意学着傅云辞低沉的嗓音说话,然后扭着小腰上了马车。 苏明珠妩媚的挽了耳边的碎发,望着秦施施甜甜一笑:“施施最有眼光。”说完抬起小脚,风情万种的上了马车。 “施施……哈哈,最有眼光!”钟翡翡笑的前仰后合,捂着嘴巴飞快的跳上马车。 看着三个作妖的妖女,秦施施又羞又恼。 韩箬水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秦施施的肩膀。 秦施施心中感动。 那三个不着调,也只有韩箬水厚道一些…… 然而下一刻—— “施施最有眼光。” 韩箬水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接着便一脸高深莫测的上了马车。 秦施施脸色漆黑,咬着牙跟上去,就发现提前上车的花七七伏在宁玉儿肩上笑的花枝乱颤,见她上来动了动唇,似要说话的样子。 “闭嘴!”秦施施咬牙低喝。 花七七委屈巴巴的闭上嘴。 马车晃晃悠悠,一炷香后便停在了白嵩书院大门外。 秦施施第一个跳下车,往后看了一眼,见傅云辞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她顿了顿,还是没上前。 正要清点一遍人数,韩箬水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去,再不去,魂儿都要没了,这里交给我了。” 秦施施本想拒绝,韩箬水却直接将她朝傅云辞的马车推了出去。 等她稳住身子,身旁马车的窗帘被挑开,傅云辞的脸露了出来。 “有事?” 下车的学生们都立足望着这边,有‘嘻嘻’的笑声传来,秦施施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想象出大家促狭的表情。 便是脸皮再厚她也受不住,原本一肚子话想和傅云辞说,现在脑子却一片空白,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我的礼物呢?” 傅云辞弯唇,低下头,似乎是从袖子里拿东西,然后抬头,胳膊伸出窗外,将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递给她。 她快速瞟了一眼,也不敢多逗留,便匆匆对他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王爷慢走!” 然后快速转身往回走。 身后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她又忍不住回头,却只看到马车快速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升起不舍。 真的好想一刻都不分开啊…… “别看了,没几天就成亲了,到时候你还不是看个够。”苏明珠一脸嫌弃。 秦施施撇她一眼,转身进了书院大门。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秦施施已经疲惫不堪,强撑着倦意去水房打了热水,泡了个药浴。 穿上干净的衣裳,擦干了头发后,她躺在榻上,将傅云辞给她的楠木盒子打开。 就见里面躺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粉色珠子,形状圆润光滑,色泽清透。 秦施施本以为是什么玉石,可随之便惊讶的发现,在珠子里面,竟然还有两片小到只有米粒大小的绿色叶片,叶片伸展,就像什么种子刚刚萌出新芽一般。 盈透的粉色包裹小小的嫩芽,格外的神奇。 “这是什么东西啊。” 秦施施好奇的伸手将珠子捏了一下,质地却十分坚硬。 “琥珀?不像啊……” “这是一颗种子。”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秦施施猛的扭头,就见傅云辞靠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想到什么,小声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云辞一脸老实的回答:“你进门之前本王就进来了。” 霎时间,秦施施全身的血液凝固,唯独脸上的血如烈火般灼烧。 “那,那你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第194章 正宫的姿态 进门之后,她去打了水,然后脱了衣裳泡了药浴。 从浴桶起来,慢悠悠的用干帕子擦身体,擦头发,最后才穿上干净的里衣…… 傅云辞说他在她进门前便进来了,那么…… “傅云辞!你偷看我!” 少女嫩白的小脸通红一片,像新抹的胭脂,好看的紧,杏眼瞪大,淡淡的小眉毛往下压,无一不透着愤怒。 小丫头这是误会了。 他确实是在她进门前就进来了,可是看见她打水准备泡澡时,便退出屋外回避。 不可否认,屋子里的水声很撩人,可他傅云辞岂是暗中偷窥的宵小。 若真的要看,他一定会光明正大的看。 看着小丫头羞愤欲死的表情,傅云辞有心想逗逗她,遂挑眉说道:“你是本王的妻,本王看你有什么不对?” “还没成亲呢!你方才的行为就是耍流氓!” 秦施施气的不轻,不禁又想起了前几次自己吃的亏。 自己被他抱了亲了摸了。 现在更是被他从头到尾瞧了个清清楚楚,可自己却连他一根汗毛都没瞧见! 亏死了! 前世好歹还亲眼看了他的身子,可现在…… “哦,那,要不要报官抓本王?”傅云辞的声音闲适悠然,眼底一抹笑意在此刻莫名充满了挑衅。 秦施施握了握拳,想到重生后自己吃的亏,忽然恶向胆边生,猛的伸手抓住傅云辞的衣裳,用力将他摁在了榻上。 秦施施恶狗一般扑上去,咬着牙,一脸恶狠狠的撕他的衣裳。 “你看了我,今日我一定要看你!” 傅云辞乖乖的躺着,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任由自己的腰带被那双柔软的小手扯掉。 腰带一松,宽大的衣袍便散开,露出了洁白的里衣。 秦施施抓住里衣的衣带轻轻一拉,光滑的绸子滑落,一侧精瘦的腰露了出来。 腰上的皮肤十分白皙,却又不是女人那般柔软如柳枝。 漂亮的肌理拉伸出有力的线条,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蓬勃的力量。 秦施施的脑子里不禁又想起了画册里的画,她抖着手揪住那片盖在他腰上的衣裳,正要掀开,手背却被一只干燥的手掌压住。 “确定要看?” 傅云辞的声音带了些暗哑,给这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添上了暧昧。 秦施施咽了一口唾沫,而后一脸坚定的道:“当然!” 男人将手拿开,再次开口:“秦施施,在你面前,我不是正人君子。”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 若是点着了火,他不会顾及成婚与否,会跟随本心要了她。 此时此刻,这句话与警告无异。 秦施施忽然有些害怕,可事情都进展到这个地步了,自己若此时离开,那岂不是证明自己怕了? 就在她犹豫之际,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榻上的两人齐齐一怔。 “秦夫子,学生身体发热,难受的紧,天太晚医馆都关门了,听说您懂医,可否帮学生诊治一二。” 是苏慕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落地,乖乖被秦施施压在身下的傅云辞脸色一寒,周身顿时爆发出一股滔天的杀意。 秦施施急忙按住他的双臂,正要找个借口将苏慕打发走,谁知外面又传来另一道声音。 “你挤什么挤,分明是我先来的!” 如此霸道,正是宁骁。 听声音,宁骁似乎是将苏慕给挤到了一边,然后便用更加可怜的声音开口: “秦夫子,我烧的更严重,再不医治怕是活不过明日,你快帮我治一治。” 傅云辞冷笑:“是骚的严重!” 秦施施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看了看身下一脸要杀人的傅云辞,又看了看被敲的‘哐哐’作响的门,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对身下的男人道: “要不,王爷先走,毕竟我们还未成婚,被看见不好。” 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傅云辞的脸一下子绿了,咬着牙吼道:“本王才是与你正正经经定亲的夫君,却要躲着这两个小白脸,什么道理!” 怕被外面的人听见,秦施施忙给他顺气,小声安抚:“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还没成亲么。” 可这一句却仿佛一瓢油泼到了火上,傅云辞周身氤氲的怒火瞬间炸燃。 根本不给秦施施反应的时间,他猛的坐起身来,长腿阔步,一眨眼便到了外间。 他莫非……要开门?! 秦施施的心脏猛的一收。 完了完了完了! 若是被宁骁苏慕看见,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在秦施施着急时,外间已经传来了开门声。 随着这‘吱呀’的声响,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 许久,宁骁才哆哆嗦嗦问出一句:“舅,舅舅,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说话哆嗦并非害怕,而是气的。 一个大男人,深夜出现在未婚妻的屋子里,还能做什么? 可宁骁不愿相信。 他一直觉得,只要秦施施没有嫁给傅云辞,他就还有希望。 可现在…… 傅云辞用一种正宫的傲慢姿态垂眸扫了宁骁一眼,淡淡的道:“本王做什么还用跟你交代?” 一瞬间,宁骁面如死灰,踉跄后退一步。 苏慕愤怒的盯着傅云辞,“王爷,请您不要逼迫秦夫子!” 逼迫? 傅云辞脑中浮现方才被秦施施压着的画面,嘴角慢慢凝出一抹笑。 “似乎,本王被逼迫的比较多。” “嘭!” 宁骁一拳狠狠砸在门框,门框的木头顿时裂了一条纹,他的拳头上也染了一片鲜血。 他缓缓收回手,脸色发木,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苏慕不似他那般情绪外露,可藏在袖子里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骨节更是‘咔咔’作响。 似想到了什么,苏慕精神一震,望着毫无动静的屋子对傅云辞说道:“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这里该不会只有你一个?” 闻言,宁骁灰暗的眸子顿时焕发光彩,抬脚就要往里冲。 傅云辞眼底杀意毕现,体内磅礴的内力化作翻滚的巨浪,朝着宁骁的凶狠狠狠砸过去。 “你们是谁啊,扰人家清梦,还有没有一点家教?” 就在巨浪拍到宁骁的前一刻,一条胳膊从后面搭在了傅云辞的肩膀,紧接着一个瘦削的人影痞里痞气的靠在了傅云辞身上。 傅云辞周身杀气全收。 宁骁和苏慕齐齐看向那人,双双一脸懵,齐声质问: “你又是谁?!” 第195章 便是她说的那样 少年肤白如玉,眸若朗星,一双杏仁眸带着三分痞气四分慵懒,剩下的三分,是勾人的涟漪。 那般斜靠在傅云辞身上,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带有阳刚之气的媚意。 阳刚和妩媚分明是两个相反的气质,可同时显现在这少年身上,却又出奇的融洽。 “我是谁,关你们什么事?” 少年淡粉的唇上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开口的声音清朗干净,十分好听,尽管话语嚣张,可却又无法让人生出反感。 宁骁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指着少年大声质问:“你到底是谁?施施呢?你们把施施怎么样了?!” “若不老实交代,我这就去嵩渊楼找院士大人过来!”苏慕冷冷盯着少年,话却是对傅云辞说的。 傅云辞他再无法无天,也得给院士几分面子! 傅云辞扫了他二人一眼,又偏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年郎,长眉挤在了一起。 少年郎轻轻一笑,玉白的手搂住傅云辞的胳膊,看向宁骁和苏慕。 “施施已经回家了,你二人生病不去找大夫却来找一个小姑娘,是何居心?” “回家?”宁骁满脸疑惑,“这么晚了,她回家做什么?” 苏慕的目光在傅云辞和少年郎的身上来回溜了几遍,漆黑的眸子里渐渐露出明了,这明了之中又慢慢浮现几分震惊。 “你们是什么关系?”他青着脸,沉声问。 “就是你心里所想的关系。”少年郎低笑。 苏慕的脸由青转绿,顿了顿,又不死心的问傅云辞:“在下想听王爷回答!” 傅云辞闻言便偏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年郎,眸底浮现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宠溺,“便是她说的那样。” 苏慕往后踉跄一步,不可置信的望着两人,许久,才愤怒的低吼道:“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王爷,你这般乱来,施施怎么办!” “她一定会感到很幸福。”傅云辞一脸认真。 还感到很幸福?!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是平生仅见! “告辞!”苏慕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在旁边看了半晌的宁骁依旧一脸莫名其妙。 关系?什么关系?为什么施施会感到很幸福?为什么苏慕这么生气呢? 宁骁想不明白,但这一刻,他却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战线和苏慕是一样的,既然苏慕生气,那他肯定也得生气。 于是—— “告辞!” 宁骁冲着门内的两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然后潇洒的转身。 “等等。”傅云辞忽然开口。 宁骁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什么事?” 傅云辞将他上下看了好几眼,方才淡淡开口:“年纪大,才身子弱,宁小侯爷这身子,似乎也不大中用。” “你你你!可恶!”宁骁气的跳脚,黑着脸气哼哼的走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秦施施才长舒一口气。 傅云辞偏头看向她,漆黑的瞳仁里一簇火苗正在燃烧。 秦施施明白他在气什么。 自己的未婚妻被别的男人觊觎,深更半夜跑来敲门,而她这个未婚妻又是一脸被捉奸的慌乱。 傅云辞身为正主,不生气才怪。 似乎是吸了一口气,傅云辞的脸色平静许多。 可越是这样才越可怕。 秦施施的心脏整个拧在一起,心中害怕极了。 完了,傻男人发怒了! 傅云辞动了动唇,开口的声音冰寒彻骨:“秦施施……” 接下来,必定是雷霆之怒。 秦施施心一横,忽然伸手用双臂缠住傅云辞的脖子,身子往上一跳,稳稳的盘在了他的腰上,然后对着他的唇,稳准狠的压了上去。 “唔……” 傅云辞接下来的话通通被堵了回去。 生涩的碾了几下,秦施施揣着粗气离开他的唇。 那双好看的薄唇被她粗鲁的动作压成了鲜红的颜色,薄唇动了动,刺骨的声音再次吐出来: “别以为……” 秦施施脑袋一低,又压了上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眨着水波盈盈的杏仁眼问:“还生气?” 傅云辞蹙眉,动了动唇,然而还没等他发声,自己的唇又被那双柔软的唇压住。 好一会儿,秦施施的唇离开,如兰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还气吗?” 傅云辞抬眸,视线中,只剩下那双融入流波的杏仁眸,他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杏仁眸微弯,少女娇俏的声音传入耳朵,“骗子!” 紧接着脖子上的手臂离开,腰上的重量消失,身上的温度尽数抽离。 随着抽离的温度,傅云辞的心似乎也抽空了一块。 他弯腰,大手抚上秦施施面庞,声音温柔,“施施,本王等了你十年,可这剩下的二十天,本王竟快要失去耐性。” 秦施施一怔:“十年?” 他们订婚明明才一年啊…… 傅云辞笑着摸摸她的头,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缓缓道:“今晚你是不能在这儿住了。” 秦施施明白他的意思。 宁骁和苏慕来过,自己告诉他们秦施施回家了,若是明天一早被他们看见从院子里出来,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你送我去玲珑坊。”她开口。 正好明日还有一日休沐,尤皖轻说这几日搬宅子,她正好回去看看。 一盏茶后。 秦施施被傅云辞拥着秦施施落在了玲珑坊的后院。 傅云辞叫出管事将秦施施送回房后便转身离去。 次日。 秦施施睡到自然醒,吃了管事送来的早饭之后回了家。 自从将宅子买回来后,尤皖轻就张罗着搬家,她想从大宅子里将秦施施嫁出去。 眼看婚期近了,尤皖轻也不敢耽搁,先买了一批下人将秦府打扫干净,然后又找了德高望重的道士在孙氏死的院子里做了场法事。 等那边法事做完,这边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收拾好。 秦施施回家时,尤皖轻正在命人将东西往马车上搬,她立刻上前帮忙。 一番折腾,东西终于全部放好。 秦南玦去了太学殿读书,秦施施便和尤皖轻两个人坐着空着的一辆往秦府而去。 很快便到了秦府大门口,秦施施跳下马车,又小心的扶着尤皖轻下车,正要命人往下搬东西,旁边却传来秦南风阴冷的声音。 “骗来的宅子也想往里搬?你们想得美!” 第196章 我叫秦施施 秦府的大门被几个手拿铁棍的混混挡了个严实,秦南风就站在混混前面。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更让他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秦孝则立在他身边,脸上充满顾虑。 “爹别怕,这事儿咱们占理,是她们骗宅子在先,他们有摄政王,咱们也有大易师,水小姐亲口跟我说,不出三日,大易师便会出来,今日这事儿闹的越大越好,摄政王若是敢出面维护秦施施,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看见自己亲爹的表情,秦南风立刻小声在他耳边说。 秦孝则还是十分犹豫,“这水小姐到底靠不靠谱?” “肯定靠谱啊!咱们不要多的,只要她们再给咱们一万两,这事儿咱们就不追究了。” 秦孝则一脸沉吟,片刻后问:“你确定这宅子闹鬼的事儿和她们母女有关?” “确定!就是她们!您想想啊,她们母女刚一离开,咱们府里就开始闹鬼,明明这闹鬼的消息捂的严严实实,可偏偏却传的沸沸扬扬。” “等到咱们将宅子价格压到最低相当于白送的时候,她们就跳出来买,还遮着脸,生怕被认出来,这能是巧合吗?” 听完这席话,秦孝则眼底的顾虑消失,转而露出浓浓的愤怒。 “这对母子太卑鄙!” 秦南风冷笑,“今日您什么都不用做,就在旁边,看我怎么给您报仇!” 秦孝则脸上浮起一抹欣慰,拍了拍秦南风的肩,然后抬脚退到了一边,背起手,看向台阶下相携而立的母女俩,最后目光在那风韵犹存的妇人身上定格。 那日被羞辱的一幕幕如洪水涌入脑海,秦孝则的眸子里露出深深的恨恶。 今日,便要让你也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父子俩说话的声音小,秦施施立在台阶下听不见,但看两人那阴损的表情,肯定是来闹事的。 她心中冷笑,目光落在秦孝则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眼底的温度越来越冷。 若非背后有人撑腰,秦孝则这怂瓜绝对不敢如此正大光明的来找她麻烦。 至于那背后之人……只有水沄。 呵……一边蛊惑韩箬水,这边又来搅浑水,这水沄闹的动静可真不小呢,为了救水清出来,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 秦施施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目光从秦孝则秦南风父子俩身上扫过,定格在了秦南风右侧,扛着大刀一身匪气的彪形大汉身上,充满笑意的眼底浮现一抹兴味。 今日这事,可是有趣了。 “你们什么意思?地契都签了,难道还想反悔不成?”尤皖轻冷冷扫了秦孝则一眼,目光定格在秦南风身上。 秦南风冷笑:“你们暗中传出秦府闹鬼的传闻,再用这传闻故意压价,等价压到最低你们再出手,哼,这种行为和抢有什么区别?” “但我秦南风向来大度,念在你们好歹曾经是我的亲人,其他我就不追究了,只要补给我一万两银子,这事儿就一笔勾销。” 听见这话,尤皖轻气的不轻,抬手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不要脸!还一万两,地契已经签了,这宅子就是我们的,你现在若不走开,我立刻就报官!” “报官?”秦南风露出一个无赖至极的笑,“你报啊,官差来了我们就走,官差一走我们就来,我就不信,官差还能留下来给你守门不成!” “你!”尤皖轻气的面色通红。 秦南风根本不理她,扭头看向了身边的大汉,脸上的尖酸阴狠尽数换成了讨好。 “虎老大,最近几日都得麻烦您了,这大门可千万要守好,绝对不能让这二人进去!” 虎老三朝秦南风微微一笑:“秦公子放心,我虎老三办事滴水不漏,绝不会放他们进去。” 闻言,秦南风满意的点头,再回头看向尤皖轻时,神态间便充满了狂妄之色。 “虎老三是谁你们应该知道?我劝你们乖一些,将银子拿出来,别到最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尤皖轻看向虎老三,对方虎背熊腰满身匪气,肩扛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一条刀疤从左边的眉骨划到右边脸上,模样凶煞至极。 原本尤皖轻还想争辩几句,此刻立刻没了胆,也怕一不小心动起手来伤到秦施施。 诸多顾虑之下,尤皖轻只能将一口恶气咽下,拉住秦施施道:“她们人多,容易吃亏,今日先回,娘回去想想法子再说。” 秦施施轻轻一笑,搂着尤皖轻的肩膀对她道:“回去做什么,娘,您信不信,我一句话,这虎老三就得乖乖滚蛋。” 台阶上的虎老三牛眼一瞪,肩上的大刀往地上一杵,冲着秦施施怒喝一声:“好大的口气!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速速离去,不然老子一刀剁了你!” 那刀又大又厚,刃口闪着白芒,一刀下来,骨头都能削掉。 尤皖轻吓的双腿一软,若非秦施施扶着,怕是已经坐到地上去了。 秦南风瞧见顿时‘哈哈’大笑,秦孝则那张阴沉的脸上,也露出畅快的笑意,看着秦施施母女,充满讥讽的开口: “胆小妇孺!一万两拿出来这事儿就算了,不然,哼……” “爹,您可别吓她们,小心她们尿裤子,哈哈哈……” 父子俩一同‘哈哈’大笑。 周围早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听见这话也纷纷笑了起来。 尤皖轻双颊通红,她紧紧咬着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下来,抓住秦施施的手,正要带她离开,秦施施却用力将她的手抽了回去。 “娘,您看着。”她冲着尤皖轻一笑,露在面纱外的杏仁眸弯成了月牙。 尤皖轻不明所以,正要询问,秦施施却已转身。 秦施施看着台阶上的虎老三,面纱下的唇微微开启:“虎老三,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今日若是不听话,老子……” “我叫秦施施。” 不等虎老三放完狠话,秦施施便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秦施施狐假虎威的样子,秦南风脸上露出浓浓的嘲讽,扬着下巴满脸不屑的开口:“虎老大在上头是有人的,就算你搬出摄政王来,他也不怕,还秦施施,雨施施都没用!” 说完他笑盈盈的扭头,“虎老大……” “啪!” 就在秦南风扭头的瞬间,虎老三那杵在地上的大刀忽然扬起,刀面冲着秦南风的脸拍了下去。 第197章 摄政王可喜欢我了 大刀铸的十分厚重,刀面上更是雕刻了精美的花纹。 是以,当那刀面拍在秦南风脸上后,秦南风直接飞了出去,那张还算俊俏的脸整个肿成了满头,上面还刻印着精美的花纹。 虎老三将刀重新扛在肩上,屁颠屁颠的跑到秦施施面前,匪气横生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谄媚的笑: “嘿嘿,原来是秦小姐,我们老大总提起您,没想到今日竟让小的遇见您了!” 见虎老三扛着刀冲过来,尤皖轻吓的忙将秦施施往自己身后推,正要强撑着与他对质时,虎老三的话便传进了她的耳朵。 尤皖轻愣住,一时间忘了反应。 许久才问出一句:“你认识我们家施施?” 虎老三看向尤皖轻,牛眼骨碌碌一转,激灵的说道:“您就是施施小姐的母亲,可真年轻!小的没见过施施小姐,但是我们家老大常提起施施小姐!” 这话将尤皖轻听的云里雾里。 老大? 瞧着这壮汉就不是什么好人,施施怎么会和这种人的老大认识? 另一边,秦南风眼冒金星的躺了一会儿,艰难的爬起来以后,就看见了虎老三卑躬屈膝立在秦施施面前说话的一幕。 他的脑子还有些懵,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花重金请来的打手把自己打了,现在还跑到与他有仇的秦施施面前恭维…… 秦南风浑身颤抖,他抬起颤抖的胳膊,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虎老三,一张嘴,血喷了一地。 “噗……” 而原本准备在旁边看秦施施母子出丑,让自己出口恶气的秦孝则,此刻的脸色黑如锅底。 他满脸阴沉的看着坐在地上被自己吐子一身血的秦南风,一口牙差点咬碎。 丢人现眼的东西! 说什么叫他站着好看戏,分明是叫他站在一边等着丢人!! “还挺有眼力见,回头,我一定在你们老大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秦施施脸上露出一个笑。 虎老三精神一震,急忙回头冲守在门口的手下吼道:“都愣着做什么?快来给施施小姐搬东西!” 手下们根本没明白什么事,懵头懵脑的丢下手里的铁棍,一股脑的去马车便搬东西。 虎老三立刻上前去开门,走了两步却被摊在地上吐血的秦南风挡住了去路,他嫌弃的将他一脚踹开:“起开起开!” 秦南风像只死狗一样,软趴趴的滚到了旁边。 虎老三看都没看他一眼,从怀里拿出门钥匙,打开门后立刻侧身,满脸恭敬的看向秦施施: “施施小姐快请进!” “娘,我们进去。”秦施施搂住尤皖轻的胳膊往里走。 尤皖轻脑子还是懵的,乖乖的跟着秦施施往前走。 在两人往大门走时,旁边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这秦家父子可真不要脸,自己的宅子闹鬼要便宜卖,人家买了他又反悔来闹事。” “还有更不要脸的呢,这宅子最初是人尤家的,尤老爷子只有尤氏这么一个女儿,死后就将名下的财产全都给了她,可没出两年,尤府就变成了秦府,就连尤家偌大的家产也都变秦家的。” “嘶,这事儿我还真没听说过呢。” “还有更过分的,这秦孝则抢了尤氏的家产之后不想着好好对人家,净干宠妾灭妻的腌臜事,若非这尤氏有几分聪慧,现在只怕就只剩一堆白骨了。” “太过分了!亏这爷俩还有脸来要银子,要我说,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不过也是幸好,尤氏和这姓秦的和离了,虽然家产被这姓秦的挥霍了,可好歹是将嫁妆给要了回来。她现在不仅有钱财,儿子又在太学殿读书,女儿还是摄政王妃,往后荣华富贵享不尽。” “我听说这姓秦的生意亏了,外面欠了许多银子,那留在身边宝贝疙瘩一样的庶子又是个不成器的,往后他可是没好日子过了。” “活该,恶人自有天收!” 伴着低低的议论声,和街坊善意的目光,尤皖轻红着眼,握着女儿软软的小手,跨进了自己家的大门。 往后,这里便是只属于他们娘仨自己的家了。 而门外的秦孝则,一张脸黑的发紫,面对如洪水的指指点点,他再也待不下去,扶起受伤的秦南风,逃也似的走了。 虎老三鞍前马后,又是吩咐人搬东西,又是给秦施施母女端茶倒水。 等到所有事情都办妥了,他便乖乖的将身上的钥匙交了出来。 “这钥匙是秦南风给的,小的给您放这儿。” 顿了顿,又提醒。 “那秦南风怕是还有钥匙,施施小姐还是换把锁比较保险,施施小姐若是没时间,小的可以去找人来帮忙。” 这殷勤的小模样,装上根尾巴怕是得摇上天。 秦施施忍住想要摸他脑袋的冲动,冲他笑了笑,“那些就不必麻烦虎大哥了,还是要对虎大哥说声谢,今日家里事多,就不留虎大哥吃饭了。” 虎老三人精一个,知道秦施施是在送客,立刻笑着道:“施施小姐客气,能为施施小姐效劳是小的的荣幸!小的就先走了,告辞!” 说罢,他转身朝着自己的手下一挥手,扛着大刀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直到虎老三的背影看不见了,尤皖轻才蹙着眉问秦施施:“你怎么会和这种人认识?” 秦施施脸不红心不跳的扯了个谎:“在王爷身边见到过一次。”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尤皖轻的想法带到了错误的认知上。 在摄政王身边见过一次,所以,那虎老三是摄政王的人,而虎老三嘴里的老大,想必就是摄政王。 “原来,摄政王那么冷的人,竟会在手下面前提起你。”尤皖上脸上露出笑意,声音里透着满满欢喜。 “当然了,摄政王可喜欢我了。”秦施施有些没脸没皮。 尤皖轻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消失,眉宇间露出凝重之色。 “摄政王如此看重你,你就更不能恃宠而骄,该我们尽的礼数,一定要尽到,明日开始你就不要去书院了,乖乖待在家里做女红。” 第198章 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本王 秦施施的眼皮跳了一下,暗暗觑尤皖轻的脸色,见她眉间满是严肃,心中明白,她这是认真的,自己若是不答应,她肯定得生气。 如此一想,秦施施也跟着肃了脸色,一脸乖顺的点头:“那是自然,从明日开始,我就不去书院了,就在家里做女红。” 尤皖轻欣慰一笑,伸手摸摸她的头,一双生了细纹的眼里充满了光彩,“娘决定办一场乔迁宴,请尤家嫂子,还有隔壁几家和娘交好的婶婶们来坐一坐,顺便……” 说到这儿,尤皖轻脸上的笑意更浓,可却停下来,就是不往下说了。 秦施施好奇的问:“顺便什么?” 尤皖轻摇头:“没什么,你就安心在家里做女红,等着嫁人就行了。” 然后尤皖轻便起身忙去了。 “说话说一半真是太要命了……”秦施施坐在椅子上看着尤皖轻离去的背影嘀咕。 独自坐了会儿,秦施施站了起来。 草堂的学生等着她授课,韩箬水的事情她得盯着,外面的生意她也得顾着,若真就这么框在府里,那就麻烦了。 得去一趟摄政王府,这事儿,只能让傅云辞来帮忙解决。 尤皖轻忙着收拾宅子,倒没有时间来管秦施施,秦施施便十分顺利的出了府。 摄政王府并不远,走路也只用半刻钟。 白天的燕京城十分热闹,路边商铺林立,街道边有小贩叫卖。 秦施施一边走一边看,正瞧的高兴,身后忽然传来男人压抑激动的声音。 “仙女姑娘!” 仙女姑娘? 秦施施蹙眉,转身一瞧,眸底顿时闪过一抹讶色。 面前的男人身量修长,五官英俊,穿着一身暗紫色锦袍,气质沉敛严肃,只是此刻因为激动,那双向来严肃的下垂眼此刻微微瞪大,里面透着浓浓的惊喜。 从酒楼出来,郑禀彧的目光立刻被人群中的身影吸引,急忙追了上去。 虽然那晚和那位仙女姑娘只是短暂相处,可对方的脸,以及身形,全部都刻进了郑禀彧的心里。 这些天他动用了身边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可却始终找不到仙女姑娘的踪迹。 原本他都快要放弃,没想到竟让他在大街上给碰见了! 在少女慢慢转身之时,他的心脏竟停跳一拍,紧紧盯着少女的脸。 少女的脸完全转了过来,看到少女脸上的纱巾,郑禀彧微楞,随即对上少女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眼。 那双眼睛微微弯着,漆黑的眸子映着暖阳。 郑禀彧心底的狂喜簇然冷却,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仙女姑娘眼神淡漠,眉宇间永远透着让人推拒千里的傲色,可这少女…… 她不是仙女姑娘。 “这位公子,刚刚可是叫我?” 少女偏着头,杏仁眸又弯了些,漆黑的瞳仁干净透彻,像邻家那位惹人怜爱的小妹妹。 郑禀彧礼貌的回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少女轻轻一笑,“我说似乎不认识公子呢,既然如此,那便告辞了。” 说罢,少女便转过身,朝前走去。 郑禀彧立在原地,定定望着少女的背影,嘴里低声呢喃。 “像,不仅身形,就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样……可偏偏不是她……” 走出很远,秦施施才回头往后看了一眼,人影交错之中,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她转过身,心中暗暗计划。 成婚之前,一定要去找一趟郑禀彧,好好和他谈一谈。 到了摄政王府门外,不等秦施施自报家门,那侍卫便立刻将门打开,恭敬的迎她进去。 “我们王爷正在书房处理公务,施施小姐这边请!” 自家主子在办正事,侍卫直接将她请过去,连请示主子意思都没有。 如果不是傅云辞吩咐过手下,侍卫是绝对不敢如此做的。 秦施施嘴角翘起,心里甜丝丝的。 被心上人特殊对待的感觉,太幸福了~ 到了书房外,守门的习文看见秦施施,立刻敲门禀报:“王爷,施施小姐来了。” 话音落下,里面便传来傅云辞的声音。 “进来。” 习文忙推开门,恭敬的请秦施施进去。 秦施施笑着朝习文点点头,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书房很大,光线很好。 傅云辞坐在书桌后面,竹节般的手指捏着笔,似乎是写到什么为难的地方,长眉微蹙,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柔和的阳光穿过窗子,斜斜落在他身上。 这一幕,美的像一幅画。 “自己坐。” 画里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椅子。 秦施施揪了脸上的纱巾,往他书桌上一丢,坐在了椅子上。 男人低头写了几笔,似想起什么,又停笔,扬声叫了习文。 “沏一壶花茶,府里好吃的,都拿些来。” 习文应声而去。 男人又看向秦施施:“本王还需些时间,在这儿等一等。” 声音温柔,放低的嗓音透着微微的哑意,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蛊惑人心。 “哦。”秦施施应了一声,见他又专注于写字了,她便将双手叠在桌面,弯身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睁着大大的杏眼,目光紧紧落在他脸上。 看着看着,目光不由自足的往下滑,落在了他鼓起的喉结上。 男人有喉结真的很好看,特别是他的,每次看到——她都很想将他摁在榻上狠狠的蹂躏…… 秦施施咬住嘴唇,脸一下子红了,心中不禁唾弃自己太流氓。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写错字之后,傅云辞抿着薄唇猛的将笔丢在了桌上,抬眸狠狠的看着秦施施。 “不许这种饥渴的眼神看本王!” 秦施施身子一僵,原本红成苹果的脸,顿时成了猴子屁股,大大的杏仁眸里浮起羞恼之色,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四个字。 “血口喷人!” “哦?你敢说你方才没在心里轻薄本王?”傅云辞的目光紧紧抓着她。 没想到自己藏在心里的小心思竟然被看穿了,秦施施羞的无地自容,咬了咬牙,索性将下巴一扬,一脸无赖的道: “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轻薄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门外传来‘嘭’的一声,然后像是有什么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再然后,习文慌张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爷恕罪!王妃恕罪!属下,属下不是有意偷听的!” 秦施施:“……” 可真是会听,这习文怕不是以为她在书房将他家王爷怎么地了?! 啊!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199章 本王信你 崩紧了脸皮,秦施施才没在习文送吃食进来时脸红。 等习文出去,她也不敢再看傅云辞,为了缓解尴尬,便不停的吃东西。 摄政王府的厨子厨艺精湛,糕点做的好看又可口,茉莉花茶清香馥郁,瓜子儿蜜饯也很香。 秦施施雨露均沾,每一样都吃得尝一口,吃着吃着,忽然觉得气氛不对。 抬头一瞧,发现傅云辞早以放下笔,正看着自己。 她咽下嘴里的桂花糕,奇怪的问:“怎么了?” 傅云辞没说话,目光却慢慢下移,落在了她手上没吃完的半块桂花糕上。 秦施施顿时明了,忙用另一只手,拿了一块干净的,殷勤的送到他嘴边。 “啊~张嘴~” 傅云辞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张嘴的意思。 “不吃算了。” 将糕点放回碟子里,秦施施将手里剩下板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忽然眼前一暗,傅云辞的脑袋压了下来。 他的舌头霸道的在她口腔横扫,虏走她的桂花糕不说,离开时还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秦施施气的不轻,扑上去摁住他便要咬回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发出‘吱呀’一声,接着是一声惊恐的吸气声。 “滚。” 傅云辞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对着秦施施身后丢出一个字。 “属下该死!” 习文惊恐的声音隐有哭腔,脚步慌忙的退了出去。 随着‘吱呀’一声响,一切的声响尽数隔绝在外,书房里再度安静。 “继续。”傅云辞开口。 秦施施狠狠在他肩上锤了一下,撑着桌子快速坐回去,粗声粗气的道:“王爷忙,我先走了!” 说罢她站起来便要走。 傅云辞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再等我一会儿。” 秦施施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坐了回去。 傅云辞低低的笑,重新拿起了笔。 也没了吃东西的兴致,秦施施百无聊赖的坐了会儿,忽然就想起了昨晚傅云辞送她的礼物。 “那是什么东西的种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忽然开口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傅云辞头也不抬的回道:“本王也不认识,在山里看到,觉得好看,便摘了回来。” 秦施施‘哦’了一声,心中越发的好奇,决定回头把它种起来,看看到底会长出个什么东西来。 在她胡思乱想时,傅云辞终于忙完,放下了笔。 “说,找本王何事。” 秦施施闻言叹了口,细细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傅云辞听了,至于郑禀彧,被一句话带过。 傅云辞冷笑一声:“姓郑的小子记性倒是不错。” 秦施施无语。 这个男人的重点抓的真准! “郑禀彧先放一边,王爷,您今日就跟我回一趟府里,把这事儿解决了。”秦施施声音软糯,拉住傅云辞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傅云辞脸上的冷意融开,问道:“你要本王如何帮你。” 秦施施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小声说了一通。 傅云辞挑眉,看她一眼,眼里浮起一抹笑意,“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出了王府大门,秦施施上了傅云辞的马车。 马车跑的不快,车身轻轻晃动,秦施施靠在马车上眼皮变的有些沉。 正朦胧快要睡着时,傅云辞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施施,你到底是如何知道金矿的?天下知确实能网罗各路消息,可金矿这种辛密她们是绝对探听不到的。” 这句话像一记凉水泼在脑袋上,秦施施的睡意烟消云散,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金矿?什么金矿,王爷在说什么呢。” 秦施施一脸疑惑的看着傅云辞,心中打定主意,不管傅云辞怎么问,自己都要咬死了说不知道。 虽然金矿已经是他们之间默认的秘密,但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她就不用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 可她显然低估了他,或者,是低估了自己在傅云辞面前的智商。 就见傅云辞弯唇笑了,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皮笑肉不笑,简直比怒更加叫人害怕。 秦施施心中一跳,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五天前,他告诉她要去一趟邑陶,她抱怨去太久,他则说,金矿的事情他要亲自去处理,而她心思松懈,根本忘了隐藏,以至于在他说出金矿时,并未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所以说,那层窗户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捅破了…… “想起来了?” 秦施施转动僵硬的眸子,目光定格在傅云辞似笑非笑的面容上,紧紧咬住了嘴唇。 要承认吗? 若承认,那自己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知道金矿的事情呢? 如果不承认。 傅云辞不是个好忽悠的性子,除非他自己装糊涂不然没人能骗得了他,此刻他既然问了,那便是一定要知道真相的。 撒谎不仅无法躲过这一劫,还有可能让他们之间刚刚建立的信任消失…… “这么难开口吗?” 傅云辞看着面前脸色苍白,从脚都到头发丝都透着两难的少女,唇角的弧度逐渐冰冷。 感觉到男人气息的变化,秦施施立刻下意识的摇头,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如果我说,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信吗?” 说完这句话后,秦施施就悔的想割掉自己的舌头。 以傅云辞的聪明,肯定已经从她给水清挖坑,猜到她早就知道了金矿的存在。 而那个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金矿。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可在此刻,却比任何一个借口都要假,不仅假,还不走心。 不如说用天下知查到的,或者是从四妖女嘴里听说的,虽然骗不到,起码在他听来是用了心编出来的,比起那个不走心的借口,他的怒火相对肯定要轻一些…… “这种用脚趾想出来的借口,你认为本王会信?” 傅云辞脸上的冷意更浓,眸底甚至浮起一抹嘲弄。 秦施施的心沉入谷底,脑中快速想着补救的法子,傅云辞却再次开口。 “恰恰本王就信了。” 秦施施一愣。 “施施,本王信你,你说太阳从西边出本王也信你。” 他微凉的手抚上脸上,秦施施才从怔楞中回神,抬眸愣愣的看着他。 “哪怕你在本王前面挖坑让本王跳,本王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第200章 只有施施,自强自立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淡淡的,只是声音比以往暗哑。 若非经历过前世,秦施施不会懂得其中的分量,她脑中不自觉又想起前世与他之间悲惨的一幕幕,心中一阵阵发疼。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傅云辞微微蹙眉,“你不信本王的话?” 秦施施用力摇头,深深望着他的眼睛,“王爷,就依您的,咱们以后生十个孩子!” 傅云辞:“……” 马车在秦府……不,现在已经是尤府了。 自从签下房契以后,尤皖轻便立刻命人将秦府的匾额摘了,自己花钱重新造了一面‘尤府’的匾额。 今日搬家,这匾额便已经挂了上去。 马车在尤府斜前方的巷子里停下,下车前秦施施叮嘱傅云辞:“你过一刻钟再下车,省得我娘怀疑。” 傅云辞乖乖点头。 尤府内。 忙了一阵,尤皖轻坐下来喝了杯茶,然后才想起来秦施施,便扭头问身边的丫鬟。 “小姐呢?” 丫鬟忙道:“出去了,说马上回来。” 尤皖轻蹙眉,正要说话,外面便传来了秦施施的声音。 “娘,我回来啦。” 随着这清脆的声音,秦施施笑嘻嘻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做什么去了?”尤皖轻眉间有几分不悦。 秦施施在她身边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摊开来,里面各色的绣线便露了出来。 “买了些线,我女红不是很好,娘可要耐心些教我。” 尤皖轻的目光扫过绣线,脸上好看几分,眼底也添了淡淡的笑意:“这么短的时间教你也学不来什么,这些东西重要的是心意,只要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好。”秦施施笑着点头,伸手端起丫鬟倒的茶,慢悠悠的喝。 等秦施施喝完手里的茶,尤皖轻也站了起来。 “你快回屋去做女红,娘还有些事情要忙。” 说罢便要走。 就在这时,外头跑进来一个丫鬟,胖嘟嘟的小脸上充满了紧张。 “夫人!摄政王来了!” 尤皖轻一愣。 “王爷来了呀。”秦施施一脸惊讶的站起来,伸着头朝外面看。 傅云辞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民妇见过摄政王!”尤皖轻急忙弯腰行礼。 “奴婢参见摄政王!” 小厅里的丫鬟全都胆战心惊的跪了下去。 这些丫鬟都是尤皖轻新买的,从未见过摄政王,此番见到,均被吓的不轻。 趁着所有人低头的功夫,秦施施冲傅云辞一笑,也弯下腰行礼。 “民女见过摄政王。”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了尤皖轻面前,伸手虚虚一扶,态度十分恭敬:“母亲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这已经不是傅云辞第一次叫尤皖轻母亲,可每次听见,尤皖轻都如第一次听见时一样激动。 好,真好,施施能嫁给摄政王,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都免礼。”傅云辞看着秦施施,话却是对那些丫鬟们说的。 秦施施站直身子,丫鬟们也全都站起来,小心的退到旁边站好。 尤皖轻恭敬的引傅云辞入座,又叫秦施施给他倒茶,最后吩咐丫鬟将府里能端上桌的点心全部拿了出来。 傅云辞只喝了一口茶,桌上的点心他碰都没碰一下。 傅云辞坐主位,尤皖轻和秦施施相对坐在他下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场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秦施施‘咳’了一声,对傅云辞道:“王爷慢坐,民女有事先回屋了。” 说罢起身就溜了。 尤皖轻在心里暗骂这丫头跑太快,扭头看了傅云辞一眼,笑着开口:“王爷此番过府,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 傅云辞淡淡答了两个字,小厅里再次陷入安静。 尤皖轻额上慢慢出了一层细汗,心中叫苦不迭。 虽然这摄政王脸上充满温和,可这周身无意散发的气息,还是叫人恐惧。 身为主人,她又不能像女儿那般不管不顾的开溜,此番坐在这儿,简直犹如上刑…… “母亲今日搬家,府里定有许多事情要忙,本王自己在这儿便可。”傅云辞忽然开口。 听见这话,尤皖轻大大松了一口气,忙站起来行礼,“王爷慢坐,民妇去忙了。” 说罢快步抬脚往外走。 跨出小厅,远离了那股摄人的气息,尤皖轻大大松了一口气,提步往前院而去。 乔迁宴定在了大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在前院忙了一会儿,心中终归是记挂着贵客,尤皖轻丢下手中的事情,再次回到后院。 然而,才走到一半,她就定住了脚步,目光看向了庭院一侧的大树。 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从大树后面穿了出来。 “朝臣贵女如此之多,属下实在不明白,王爷您为何唯独对施施小姐倾心。” 这声音落下,树后传出一声轻笑,然后响起了摄政王的声音。 “贵女虽多,却都是些花瓶,整天除了搬弄是非,就是涂脂抹粉,只有施施,自强自立,实在叫本王佩服。” 先前说话的声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原来王爷看重的是施施小姐的品质,如若施施小姐和那些闺阁女子一样,整日只会在内院涂脂抹粉的话,肯定入不了王爷您的眼。” “就你话多,府里还有事,回府。” 接着便响起两道脚步声,朝着庭院另一侧走去。 尤皖轻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回神,脸上露出几分思索。 原来王爷不喜欢只会穿针引线涂脂抹粉的闺阁女子,若是施施放弃读书,回家做女红,那岂不是…… 想到此,尤皖轻后背一凉。 尤皖轻先回了小厅,询问侍立的丫鬟:“王爷呢?” 丫鬟恭敬回道:“王爷回府了。” 尤皖轻蹙眉,这摄政王好生奇怪,来了这一趟,什么都没干就又走了。 不过现在她也没时间好奇这些,转身就朝秦施施的屋子走去。 听到外面丫鬟的行礼声,秦施施立刻抓起一旁的针线,假模假式的开始绣花。 当尤皖轻推开门时,就看到自己女儿正乖乖做女红的一幕。 第201章 玉佛 “还在做呢,累不累?” 尤皖轻走过去,在秦施施身边坐下。 秦施施三根细嫩的手指捏着绣花针将线拉过来,眼也不抬的道:“才做了一会儿,不累啊。” 看着女儿听话认真的样子,尤皖轻心中十分欣慰。 顿了顿。 “娘想了想,读书是大事,这些东西外面买也是一样的。” 秦施施将针扎进绸布里,一边从底下捏住针头,一边说道:“那怎么行,王爷如此看重我,我也要有诚意才行,这些东西我一定要自己做。” 尤皖轻尴尬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一本正经的说道:“诚意在于本心,王爷不是那种只看表面的人。” 见秦施施不理会,仍旧低头绣着,尤皖轻直接伸手将绣绷抢过来,丢到了一边。 “听娘的,明日你就回书院上课。” 秦施施动唇还想说什么,尤皖轻拍拍她的肩,“晚上吃完饭就回书院,省得明日迟到。” 说罢尤皖轻站了起来,抬脚走了出去。 丫鬟立刻在外面将屋门关上。 在门关上的一刻,秦施施充满为难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晚上,秦南玦回来。 一家人安静温馨的吃完了晚饭。 趁着两个孩子都在,尤皖轻对两人道:“大后天你们都要回来一趟,娘要摆宴席,给咱们这宅子添添人气。” 尤皖轻向来不是高调的性子,此番之所以办乔迁宴,主要还是因为这宅子之前闹过鬼。 请来的倒是说着宅子还残留些阴气,需要浓重的扬起来驱散,于是尤皖轻便萌生了办乔迁宴的想法。 秦施施和秦南玦都乖乖点头。 当晚,秦施施便回了书院。 泡了个热水澡,靠着看了会儿书睡下了。 睡到半夜,外面忽然吵杂起来,像是有人在大声喊叫什么。 秦施施翻了个身,侧耳听了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便衣起身。 打开窗子想瞧一瞧到底出了什么事,结果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扑面。 她扇了扇鼻子,目光往远处一瞧,就见远处火光冲天。 失火了! 残余的睡意全部消失,秦施施忙将衣裳穿好,匆匆戴上纱巾,大步跑了出去。 寻着火光很快跑到了失火的屋子前,周围已经有人被惊醒,有人大声呼叫,有人端盆拎桶焦急的灭火。 火光灼烧天空,不时传出‘噼啪’的爆响声,热浪伴着焦糊味狠狠拍打人心,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压抑的紧迫感。 秦施施立刻转身,想要一起救火,一扭头就看到四妖女站在身后。 她急忙跑了过去。 “快!都回屋拿盆救火!” 宁玉儿和钟翡翡慌慌张张的点头,转身就要回去拿盆打水,苏明珠相对冷静一些,对秦施施道: “我去找人来!” 只有韩箬水,望着冲天火光,没有动,被火光掩映的脸上,透着一股秦施施都看不懂的晦暗。 秦施施心中奇怪,正要问她怎么了,身后却猛的传来一阵惊呼声。 她立刻回头,就见几个人扶着一个少年从火光熊熊的屋子里跑了出来,旁边的人见状纷纷欢呼。 “救出来了!救出来了!” 虽然隔的远,可秦施施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被就出来的少年是谁。 “那是,傅景潇?!” 宁玉儿也被欢呼声吸引,回头立足观望,当看清那被救出来的少年时,失声惊呼。 钟翡翡闻声跑了回来,眯着眼瞧了一会儿,方点头:“就是那小子!原来这是他的屋子。” “只有他一个人的屋子失火,既然人救出来了就没什么大事了。”苏明珠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大事了吗…… 看着那被人抬出来后便呆坐在地上的少年,秦施施心头隐隐不安。 这场火,怕只是个开始…… 就在这时,原本坐在地的傅景潇,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猛的站起来,疯了似的往屋子里冲。 周围人见状纷纷上前拦住他。 “十六皇子!您在做什么?这么大的火,进去会死人的!”其中一个阻拦傅景潇的少年大声叫喊着。 傅景潇却好似听不见,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么,身子拼命的往失火的屋子里挤。 “这傅景潇做什么呢?找死吗?”宁月儿小声嘀咕。 钟翡翡和苏明珠也都是一脸疑惑。 韩箬水脸上没什么表情。 秦施施将目光从韩箬水身上收回,蹙起眉,面露思索。 正在这时,先前冲傅景潇大喊的少年将耳朵贴到傅景潇嘴边,听了一阵之后一脸惊怒的吼道: “玉佛?什么玉佛?十六皇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些东西!”(前面一处将玉佛写成了玉镯,网站修改很繁琐,亲们包涵一下哈……) 而原本一直低声呢喃的傅景潇,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声音猛的大了起来。 “那个玉佛比我的命还重要!你放手!我要进去找玉佛!” 那人被吓了一跳,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竟被傅景潇挣脱。 橘红色的火焰之下,少年修长的人影一闪,如壮烈的飞蛾,眨眼便被火舌卷入火海之中。 “啊!”钟翡翡被吓的尖叫,害怕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宁玉儿忍不住骂道:“这个傅景潇脑子有病吗?爱财竟然爱到了这个地步!” “先前还看到他在杂货铺给人算账,又在书院的饭堂洗碗,我听说他还为了一个银锭子抓牛粪呢,你们说,傅景潇是不是受什么刺激疯掉了,不然为何会忽然对钱有如此深的执念?”苏明珠一脸思索的开口。 韩箬水忽然笑了一声,甜柔的笑脸在燎晃的火光下格外艳丽。 三妖女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全都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秦施施看着韩箬水的脸,眉越皱越紧。 正在这时,一个火人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旁边的人立刻端着水盆跑上来,兜头朝火人泼水。 ‘刺啦’几声响,火人身上的火灭了,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人影。 人们一下子围了上去,之前阻拦傅景潇的少年急的不行,冲上去冲着傅景潇吼道: “你是不是有病?!那么大火你冲进去干什么!” 地上的人咧嘴一笑,举起一只手,松开,一个保护完好的玉佛从掌心掉落,随着红绳在空中轻轻晃动。 第202章 原来是为了引这块玉 火光之下,那祖母绿的玉佛格外莹润。 “那个好像箬水的玉佛啊,可是她的玉佛不是……”宁玉儿说到这儿停下来,偷偷瞧韩箬水。 韩箬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秦施施紧紧盯着那块在半空晃荡的玉佛,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 呵…… 挣钱,受辱,冲火场…… 原来抛的这些砖,都是为了引这块玉。 若非韩箬水的玉佛还躺在抽屉,就连她也要被感动了。 “那个玉佛该不会就是箬水的……难道他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就是为了拿回箬水的玉佛?!”钟翡翡瞪大了眼睛。 “目前来看,似乎是这样的。”苏明珠慢慢蹙起了眉头。 虽然傅景潇此举看着十分深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着小子不顺眼。 宁玉儿看着地上明显受伤不轻的傅景潇,眼底不禁浮起一抹动容,“虽然之前他太恶毒,可现在……我竟然还有些同情他。” 就连最讨厌傅景潇的钟翡翡,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之前那么抗拒,大大的眸子里充满了纠结。 韩箬水忽的一笑,可那笑意却透着莫名的冷意。 看着韩箬水的表情,秦施施心头压着的大石头,忽然便消失了。 还是傅云辞说的对,韩箬水她并不傻。 在秦施施思索时,韩箬水忽然抬脚,一步一步的朝傅景潇走去。 每走一步,她脸上的表情便柔和一分,当她站定在傅景潇面前时,她脸上的冷漠已经被温柔取代。 她立在傅景潇面前,垂着头,看着傅景潇的眼睛:“你……豁出命去就是为了这个?” 似乎是才看到她一般,傅景潇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勾着玉佛的手一抖,下意识想要藏起来。 可刚刚一动,他便痛苦的‘哼’了一声。 守在他旁边的少年急的大叫:“你的手臂受伤了!现在千万不能乱动,等大夫过来!” 傅景潇抿着唇,一脸为难的举着手,抬眸对上韩箬水柔软的目光,有些难堪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少年见状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玉佛玉质确实顶级,可也没有命重要啊,为了挣到赎回这玉佛的银子,你受尽屈辱忍气吞声,现在又为它险些送命,我是真不明白,这玉佛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傅景潇凄凄一笑,望着韩箬水的眼睛说道:“很重要……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秦施施就站在不远处,她看到在傅景潇说完这句话之后,韩箬水的眼底便蓄起一片水雾,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站在傅景潇的角度来看,那泪盈于睫却眼带笑意的表情应该是感动。 可在秦施施眼里,却是一种,冷到骨髓的讽刺。 “快看,箬水都感动的哭了。”宁玉儿捅了钟翡翡的胳膊。 钟翡翡叹了口气,“先前那么狠,现在又这么深情,男人怎么这么奇怪。” “施施,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看着怪怪的。”苏明珠靠近秦施施,小声开口。 秦施施笑了笑,轻轻道:“哪儿奇怪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倒觉得挺好。” 苏明珠动了动唇,心里有些不认同秦施施的话,可看到那一趟一立于火海之下的一双人影,终究是闭了嘴。 算了,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大夫匆匆赶了过来。 傅景潇被抬走,临走时深情款款的望着韩箬水,“箬水,你能原谅我吗?” “嗯。”韩箬水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 傅景潇脸上露出狂喜,任由自己被抬走。 直到傅景潇的身影再也看不见,韩箬水才转身走回来。 看着韩箬水淡若的面容,三妖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齐抿紧嘴,一言不发。 秦施施拉了韩箬水的手,“会没事的,我方才看了,十六皇子的伤并不严重,你就放心。” 韩箬水看着她的眼睛,动了动唇…… “我都知道。” 秦施施拍拍她的手,转身往前走去。 韩箬水一怔。 到了分叉口,秦施施和四妖女告别,回了自己的屋子。 进门后她将屋门虚掩,并没有落栓。 她先去房间,将放在梳妆台的抽屉拉开,取出了存放玉佛的匣子。 打开匣子,掌心大的玉佛便露了出来,玉佛绿光莹莹,与傅景潇从火场抢出来的玉佛一模一样。 能弄出个一模一样的玉佛来,水沄倒是花了一番心思。 现在她已经引了玉,就是不知道她后面到底挖的是个什么坑…… 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秦施施收回思绪,快速将玉佛放回匣子里,匣子将将收进抽屉,屋门便被人敲响。 秦施施忙起身走出去,就见韩箬水立在被敲开的门缝里,见她出来,脸上有些尴尬。 “没想到敲了一下门直接就开了……” “知道你要来,特地给你留的门。”秦施施笑着坐在了圆桌边。 韩箬水微楞,抿着嘴唇将屋门关好,抬脚走到她身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猜的呀。”秦施施一边说着一边摘了脸上的轻纱。 轻纱一除,这只有淡淡烛火摇曳的屋子里,顿时熠熠生辉。 韩箬水看着面前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有片刻失神,直到秦施施轻柔的声音传入耳朵,她才回过神来。 “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韩箬水的眼圈忽然红了,淡漠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委屈。 “施施,就只有你懂我。” 看着她难掩激动的样子,秦施施有些心疼,心中也有些明白她心里的感受。 韩箬水从来就没有因为傅景潇的行为而动摇过,之前她所表现出的种种,都是装的。 至于为什么装,秦施施猜测,应该是为了探知傅景潇最后的阴谋。 三妖女不知其中内幕,对她指责斥骂,虽然出发点是善意的,可箬水心里还是不好受。 此番自己问她到底想做什么,这说明自己将一切都看明白了,并没有如三妖女那般误会她,是以箬水才会如此激动。 想清楚这些之后,秦施施心里生出些心虚。 若没有傅云辞的点拨,怕是她也会和三妖女一样误会她。 第203章 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想韩箬水和三妖女因此事而生分,秦施施出言解释:“关心则乱,其实最开始我也和她们一样,只是后来经历了虎啸山一行以后,我才看出些不对劲来。” 说罢,秦施施便将自己在虎啸山,从她的细微反应得出的猜测告诉了她,最后问道: “我相信你绝对有办法处理好这件事情,但是我还是会有些担心你,箬水,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韩箬水弯唇,声音中洋溢轻快的笑意,“最后肯定是要找你帮忙的,我们五个之中你最聪明。” 又想到什么,脸上浮起一抹忧虑,“这次傅景潇连命都能豁出去,那背后的阴谋绝对很恐怖,玉玉她们藏不住事儿,我怕告诉他们会被傅景潇看出来。” 秦施施点头,顿了顿,“我看见傅景潇和水沄见面了。” “水沄……又是这个女人,简直阴魂不散!” 韩箬水可不会忘记,之前在南安寺自己被算计,背后就有水沄。 秦施施沉声道:“水沄心思缜密,稍微露一丝马脚她就会发现,不告诉她们三个是对的,等你从傅景潇那儿探听到消息,我们便可以着手反击计划。” 次日。 秦施施早早便起来,由于昨晚没睡好,她的精神有些差。 用凉水洗了脸,脑子终于清爽一些。 提前来到饭堂点好早饭,三妖女陆续过来,最后是花七七。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外面好吵。”一坐下,花七七便奇怪的问大家。 宁玉儿立刻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花七七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感动。 “没想到这十六皇子竟如此深情,都怪我贪睡,不然也能亲眼看一看那感人至深的一幕。” 南安寺的事情,外面没几个人知道,花七七知道韩箬水和傅景潇之间有嫌隙,但却并不知道真相。 此番听说傅景潇为了韩箬水的玉佛豁出性命而感动,也是正常的想法。 连一个外人都能被感动,何况是曾经对傅景潇情深意切的韩箬水呢。 水沄就是掐死了这一点,才制定了这样的计划。 可惜,她低估了韩箬水的冷静。 现在就等着看看这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对了,箬水呢?”秦施施看了几人一眼,这才想起来,今日韩箬水没来。 宁玉儿道:“傅景潇受伤在床上躺着,箬水买了些早点给他送去了。” —— 书院的一处小院里。 傅景潇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盖了轻薄的锦被,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 虽然身上被火烧伤了,可幸运的是,他的脸完好无损。 韩箬水将一勺吹凉的白粥送到他嘴边,傅景潇张开嘴,眼睛看着韩箬水的脸,眸子亮晶晶。 就这样无声的喂完了一碗白粥,韩箬水将碗筷一收,起身便要走。 傅景潇心中着急,忙出声叫住她:“箬水!” “嗯?”韩箬水停下来,回头看他。 傅景潇嘴唇嗫嚅,好一会儿才说道:“箬水,如果我说南安寺的事情并非我安排,你可信?” “景潇,我不想提这件事情。”韩箬水垂下眸子,巴掌大的小脸上充满伤痛。 傅景潇脸色灰暗,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透着委屈:“不管你信不信,箬水,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南安寺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 听见这话,韩箬水低垂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冷意。 这就开始了吗……她倒很想知道,这脏水,他要泼给谁。 “难道这件事情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吗?” 见她终于顺着自己的心意往下问了,傅景潇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是一片悲苦之色。 他抿着唇,一副纠结的样子,好半晌才开口说道:“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会信,你快走,马上要上课了。” 在眼底的厌恶快要压抑不住的露出来之前,韩箬水低下了头,用十分温柔的声音说道:“那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嗯。”傅景潇笑吟吟的点头,目送韩箬水离开。 当屋门被韩箬水从外面关上,傅景潇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仇恨自他的眼底如潮水般涌现而出。 丁草堂。 秦施施拿出前天晚上学生们预测天气的答案,她将那一沓二十张的小纸条捏在手中,抬手在空中晃了晃,笑着对大家道: “预测的对不对,你们心里已经有数了,现在,答对的站起来一下。” 学生们互相看了一眼,坐在最前面的花七七略带羞涩的站了起来。 随之红尘也忍着激动站了起来。 然后接二连三的学生站起来,到最后,竟是整个草堂二十个人,全部都答对了。 大家站着互相看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笑意,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就像一个暗号,剩下的人全部哄堂大笑起来。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秦施施笑着问大家。 所有人都犹豫着,想点头,又不敢。 秦施施看了大家一眼,说道:“你们知道吗?三天前甲草堂也留了这个课业,观星象预测天气,可是甲草堂只有一半答对。” 闻得此言,底下的学生全都面露惊讶之色。 “现在,你们觉得你们厉害吗?” 这一次只是短暂的犹豫,然后底下便传来接二连三的声音。 “觉得!” “原来我们也有一样能比过甲草堂的呢!” 看着大家兴奋的小表情,秦施施很满意。 树立信心,就是树立信念。 只要有了信念,就算两个月后她不得已离开了神机楼,这些人也一定会在激流中涌进。 中午休息一个时辰,下午直到酉时,秦施施才宣布下课。 满满的一天课程,却没有一个人喊累,反而各个都精神勃发。 “听说,后日伯母要办乔迁宴?” 并肩往外走时,身边的花七七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秦施施笑出声,“又和我哥哥偷偷写信了?” 花七七脸一红,却也没有掩饰,大方的点头,“我们每日都会通信。” 顿了顿,小声道:“从来没去过你家,你给我下个请柬,我正好能趁着这次看看你住的地方。” “哦?确定不是趁机和我哥见见面,看看他的闺房吗?”秦施施挑眉。 花七七脸通红,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 看着花七七娇羞的小模样,秦施施觉得有意思极了,正要再调戏几句,身边却传来宁骁的声音。 “施施,我有话要和你说!” 第204章 这墙不怎么结实 两个俊俏少年并肩而立,一个着宝蓝色衣袍,气质儒雅,手拿一把折扇,虽然这个季节已经不需要扇风…… 另一个着紫袍,眉宇间透着逼人的桀骜,可在看向秦施施时,桀骜消散,只剩痴缠。 “这里没人了,你们说。”秦施施在墙下站定,看着二人说道。 宁骁动了动唇,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可在面对这双澄澈的杏仁眸时,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她那么喜欢傅云辞,若是知道傅云辞趁她回家之际,和别人在她的屋子里乱搞,该会有多难受…… 最重要的是,那他妈还是个男人! “苏慕,还是你来说。”宁骁侧过身子,不忍看秦施施伤心的模样。 苏慕叹了口气,低声对秦施施道:“秦夫子,接下来不论我说什么,你可千万要忍住。” 见两人表情神秘,秦施施蹙眉,“有话直说便是。” “是这样,前日我和宁小侯爷共骑一骑回书院,结果路上风大,我们都着了风寒,听说秦夫子医术好,便想要找您诊治一番,可是……” 说到这儿,苏慕停住,清隽的俊脸上浮现愤然之色,眸底涌起怜惜:“当我们敲开门时,发现屋子里的人不是秦夫人,而是摄政王和……和一个衣衫不整,看着就不正经的男人搂抱在一起!” 秦施施的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不正经?自己哪儿不正经了?明明很正经好不好! 不过……虽然这苏慕说的话不好听,但除开里头复杂的情况,就单纯从宁骁和苏慕看到的一幕来看,他们此举确实是出于好心。 想到此,秦施施心里头那丝不满淡了许多,蹙眉思考,自己该如何将这件事情带过去呢? 那晚之所以易容成秦慕辞,是害怕自己半夜和傅云辞私会被发现。 可现在她的名声是保住了,傅云辞的名声怕是要坏了…… 宁骁见秦施施抿唇不说话,露在外面的眼睛一片凝重,阳光反射之下,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 他心中一疼,立刻开口安慰:“施施别难过,傅云辞就是会投胎,若不是那层身份在,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你这么优秀,爱慕你的男子千千万,千万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原本想着这二人是出于好心,秦施施想好好解释一番,可此刻听见这一番话,秦施施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放屁! 傅云辞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她不许任何人置喙他! “宁小侯爷……” “我明白,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都会生气,不过你不也不要太激动,只管放心,你和他的婚事,我会拼尽全力帮你退掉的!” 不等秦施施说完,宁骁便一脸理解的打断了她。 苏慕‘啪’一声收了扇子,望向秦施施的目光充满疼惜,“秦夫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背后,别怕!” 秦施施简直要气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们……” “轰隆!” 正要开口解释,身侧的墙竟毫无预兆的塌了,发出的巨响将秦施施吓了一大跳,到嘴的话又全部缩了回去。 对面的宁骁和苏慕也被这忽然的变故吓的不轻,两人默契的同时抬腿往后跳开,稳住身子后齐齐朝墙那边看去。 坍塌的墙在地面砸起阵阵灰尘,轻浮的颗粒在阳光下浮荡,以极缓慢的速度沉下去,那立在后面的人才终于露出清晰的面容。 当看清那张英俊的脸后,秦施施身子一僵。 宁骁和苏慕齐齐打了个冷战。 “这……这墙不怎么结实哈,回头我找人修修,呵呵……” 陪在身侧的刘院士看看墙后呆若木鸡的三个人,又看看身边浑身散发凶煞之气的男人,尴尬的开口打破了这份死寂。 秦施施对上傅云辞平静的眸子,小心肝狠狠颤了一下。 现在,她只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墙后的?! 当目光扫见地上碎成齑粉的墙砖,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能把墙给炸了,明显是听见了全套。 完了完了,宁骁和苏慕今日怕是要性命不保了! 秦施施冒着冷汗,脑子快速思考,想着该如何在傅云辞‘通通剁碎喂狗’之前,将他的情绪安抚下来。 也就在这时,宁骁忽的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瞪着傅云辞。 “有内功了不起吗?我可不怕你,施施的婚,我帮她退定了!” 而以往沉稳冷静的苏慕,此刻也上前一步,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傅云辞。 “摄政王,秦夫子只是个弱小女子,还望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傅云辞扫了二人一眼,菲薄的唇上扬,浓浓的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底。 身侧的刘院士见状一脸不解,自己王妃被两个小子惦记,自己的权威更是被当面挑衅,他不仅没发怒,反倒还笑了,难道是被气糊涂了? 宁骁和苏慕也同样一脸不解。 按照他的预期,傅云辞肯定会暴怒,然后向秦施施解释,意图掩盖自己和男人乱搞的事实。 可他竟然笑了,这是几个意思? 只有秦施施,看见他唇边的笑,遍体发寒。 这个男人,要开杀界了!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闪了一下,秦施施的腿便迈了出去。 在她抬脚的同时,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傅云辞背后聚集,携着气浪擦过她的脸颊,带起她颊边的碎发,朝着身后两个少年狠狠拍了过去。 这一下拍下去,跺点韭菜和一和,这两人直接就可以包饺子了。 秦施施飞快冲到傅云辞面前,双臂一抬,勾住傅云辞的脖子,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 第205章 亲了本王就想跑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 过了好一会儿,傅云辞抬手,圈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将那柔软的身子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宁骁和苏慕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伤风败俗!” “世风日下!” 两人愤怒斥喝,拂袖而去。 刘院士比他们还快,在秦施施和傅云辞亲上的瞬间,他直接转身走人,慌乱的步伐,好似身后有鬼追。 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消失,秦施施这才松开胳膊,红着脸推开傅云辞,转身就跑。 傅云辞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拽进怀里,蹙眉问道:“亲了本王就想跑?” 秦施施羞的无地自容,若非为了救那两个傻小子,她怎么可能当众做这种事情! “好了,很多人看着呢。”她小声开口,因着急语气便带了浓浓的娇嗔。 傅云辞寒潭般的眸子融开温度,尽管不舍,却还是松手放了她。 秦施施如蒙大赦,快步往花七七那边走去,背后却传来傅云辞低低的声音。 “等着本王一起用膳。” 和花七七汇合后,花七七问了几句宁骁和苏慕的来意,便没再多问什么。 秦施施心中一松,还好花七七没看见,不然这脸可真是丢到家了! 到了回院子和去饭堂的分叉口,秦施施停下脚步,对花七七道:“我肚子不饿,你去吃,我先回去了。” 花七七不疑有他,先行离开。 秦施施回到自己的院子,一推门,就看到傅云辞坐在圆桌前,桌上已经摆了热腾腾的饭菜,虽只有三菜一汤,但有荤有素,看着十分可口。 亲昵的坐到他身边,扯了脸上的纱巾,秦施施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敢挨着本王了?”傅云辞面带调侃。 秦施施咽下嘴里的菜,头也不抬的道:“人家脸皮薄。”说罢又夹了一根青菜塞进嘴里。 “脸皮薄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亲本王?”傅云辞挑眉 “我那是为你着想,宁骁和苏慕真要出什么事,对你没好处。”秦施施一本正经。 傅云辞‘呵’了一声,疏淡的面容上露出罕见的狂戾,“敢觊觎本王的女人,就该死,就算本王弄死他们,他们也拿本王没有办法。” 这倒不是傅云辞吹嘘。 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五个人,宁骁和苏慕死了,刘院士不敢违逆傅云辞,那处又是僻静之处,平时不会有任何人经过。 所以,只要傅云辞处理好现场,就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他。 秦施施放下筷子,偏头认真的看着傅云辞: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云辞,你现在本就身处险境,我不希望你因为我陷入危险,我们这一辈子还很长,我想和你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少女的声音轻轻的,乌黑的眸子发着光,从那光里,傅云辞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的心里蓦然生出一丝触动,抬手抚上少女白皙的面颊,低声道:“施施说的对,本王听施施的。” 和傅云辞甜蜜蜜的吃完了晚饭,习文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将狼藉一片的桌子收拾了,不一会儿又送来一壶热茶。 秦施施给傅云辞倒了一杯,自己端了一杯轻啜一口,然后对傅云辞说道:“对了,你今日怎么会来书院?” “军队招募,本王来看看有没有好苗子。” 白嵩书院除开易堂这个特殊门类之外,其他还分文和武两大类。 文无外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武也有射箭骑马搏斗兵法。 傅云辞除了是摄政王,也是大夏人人敬畏的大将军,来这儿相看苗子,那必定是想招募行军打仗的人才加以培养。 对行军打仗秦施施没什么概念,但却对这些很好奇,正好说起了军队,她便缠着傅云辞给她将打仗的见闻。 这一讲就讲到了入夜。 “明日本王还有事,下次再给你讲。”傅云辞拍拍她的头,站了起来。 秦施施乖乖点头,恋恋不舍的送他出门,直到那人影再也看不见才关门。 撑着睡意打水泡了个澡,趟在榻上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一道电光从脑中闪过,秦施施猛的坐了起来。 她蹙着眉,静坐一会儿后披衣下床,走到窗口轻轻唤了一声:“大饼。” 在她话音落下时,一道人影立在了月光映照的窗棂上。 “施施小姐,属下在。” 秦施施推开窗子,压低声音对窗外的大饼说了几句。 大饼点头:“属下这就去查!” 两日后的傍晚,大饼交给秦施施一张纸,那张纸上写满了字。 秦施施看完,秀眉皱紧。 还好自己想了起来,这个水沄可真够阴的…… “大饼,明早我要……” 秦施施压低声音吩咐大饼一通。 “施施小姐放心,属下绝对不会出纰漏!”说罢他身影一闪,便从屋子里消失了。 秦施施长吐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圆圆的月亮,清冷的眸底浮现一抹温柔。 还有半月,她便是傅云辞的新娘了…… 次日一早,秦施施给丁草堂的学生交代了学习任务后,便离开书院回家了。 花七七也跟着她一道出来,美其名曰给她这个朋友捧场,其实只是为了看她的哥哥。 尤皖轻并未邀请很多人,尤家剩下的一些远亲,还有这段时日她所结识的朋友,加起来也才二十几人。 但不知为何,却有好些个尤皖轻不认识的妇人带着礼上门道贺。 尤皖轻脸皮薄,不好将人赶出去,便只能都请进门喝茶。 当秦施施来到大厅时,就看到尤皖轻被这群妇人围在中间恭维。 “尤姐姐可算熬出头了,儿子在太学殿给太子做伴读,女儿是摄政王妃,我们都羡慕死了!” “尤姐姐皮肤真好,是不是用了百草堂的药膏呀?那百草堂的药膏可真难买,我半个月前就下了定金,到现在还没拿到货。” “嘁,人尤姐姐天生丽质,就你这脸,抹金子都没用。” 秦施施立在门口,看着被围在中间一脸无所适从的母亲,眼里闪过一道冷芒。 第206章 好戏还未开场 看见秦施施走过来,尤皖轻如蒙大赦,立刻从妇人中挤出来,上前拉了秦施施的手。 “来啦,咦,这是?……”她疑惑的看着花七七。 花七七是个大方的性子,可这一刻在对上尤皖轻的目光时,却‘唰’的红了脸,垂着头,一副扭捏模样。 秦施施将手从尤皖轻掌心抽出来,搂住花七七的胳膊,笑眯眯的介绍:“这是我在书院交到的好朋友,她叫花七七。” “是施施的朋友啊,快请进!”尤皖轻满脸欢喜与热情的招呼花七七。 花七七的脸更红了,垂着头低低喊了一声‘伯母’,便又没了声儿。 瞧着这羞涩的小模样,秦施施觉得十分有趣,正要低声打趣她几句,那先前围着尤皖轻的妇人忽然挤了过来。 “呦,这就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这运气可真好,我那傻丫头要是有摄政王妃一半的运气,我做梦都能笑醒。”其中一个满脸谄媚的冲着秦施施开口。 旁边的瞅了尤皖轻一眼,阴阳怪气的接话:“尤姐姐往后可是不用愁了,有了摄政王撑腰,在这燕京还不是横着走。” “哎,我听说那秦孝则生意亏的厉害,这宅子也是低价卖的,尤姐姐,这其中是不是摄政王出面做过什么呀?” 这句是先前的妇人说的,那妇人拉着尤皖轻的袖子,说话时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几眼,好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偏偏声音放的极大。 今日是尤府乔迁宴,尤皖轻自然是焦点,这妇人如此一说,周围本就关注着这边的宾客便全都听了个清楚,眼底均露出意外之色,有那忍不住的,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该不会秦孝则生意亏损是因为摄政王背后做了什么?还有这宅子,莫非……是摄政王暗中做逼迫的?” “我也不知道啊,如果真是这样,那秦孝则也蛮惨的。” “若真像这几人说的那样,那我可真是看错了尤家妹子……” 这些议论声虽小,但没人是聋子,断断续续的也能听个大概。 那挤过来的七八个妇人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阴阴的笑。 尤皖轻不喜欢这些妇人说话的样子,更不认同她们的话,可却不知道该如何不失体面的反驳,一时间立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 秦施施扫了那几个妇人一眼,眼底渗出一抹冷意,正要开口,身旁的花七七却率先说了话。 “这些婶子说话倒是有意思,以摄政王的身份地位,若出手,还能留下话头让你们这些人来论长短?” 花七七声音冰冷,方才一直低垂的脑袋此刻已经抬了起来,原本羞涩的小脸一片严肃,上挑的凤眸中带着久居富贵的矜傲。 妇人们被她这一眼睨的心中发虚,双双对视,似是想到什么,顿时又来了底气,最先说话的妇人毫不畏惧的迎上花七七的目光。 “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冲呢,我们就是好奇而已,又没有说什么,倒是你,这么激动,莫非真如我们说的那样?” 这话便是直接将摄政王以权欺压秦孝则的事情坐实。 花七七气的脸色铁青,看了面色难看的尤皖轻一眼,一下子急的说不出话来。 秦施施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目光落在那咄咄逼人的妇人身上,眸子微微弯起,笑盈盈的问:“知道议论朝臣是什么罪吗?” 几个妇人闻言齐齐一抖。 “连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知道做人要谨言慎行,你们这把岁数的人,怎么就忘了呢?” 周围顿时发出一片低笑声。 那几个妇人挤在一起,面色通通憋成了酱紫色。 秦施施眉微挑,目光轻飘飘在几人身上一扫,“对了,你们是谁啊?这次乔迁宴,我娘只请了家里亲戚和几个谈得来的好友,你们既不是我娘的亲戚,又不是我娘的好友,不请自来……图什么?” 高门大户都顾脸面,你办喜事,人家带礼来贺,就算不认识,也没人会在这大喜的日子给人脸色看。 这些个妇人就是掐准了这一点,才轻松的混了进来,可她们没想到,这未来的摄政王妃竟如此不客气,一时间面红耳赤,难堪极了。 “原来是不请自来的,要么是想攀摄政王的亲戚,要么是想闹事,施施,快将这些人赶出去!”花七七冷冷瞧着那些人,低声对秦施施说道。 秦施施轻轻一笑,“不急,好戏还未开场呢。” “什么?”花七七一脸莫名。 “我说,如果这些人真的有所图,我们将之赶出去,她们肯定也会想其他办法进来,不如就放在眼前,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倒是个好办法!” 见这些妇人面色尴尬,尤皖轻便缓了脸色,出言让她们落座,这尴尬便淡了去。 之所以如此做,倒不是尤皖轻心软,她只是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闹不愉快。 妇人们落了座,现场的气氛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尤皖轻看了看,见客人都到齐了,便要招呼大家入席吃酒。 正在这时,那守门的老伯匆匆跑了进来,看了秦施施一眼,然后小声对尤皖轻道:“夫人,外头来了一堆人,说是施施小姐的学生,来给施施小姐祝贺乔迁新居的。” 秦施施就立在尤皖轻身边,听见老伯的话便蹙了眉。 学生? 乔迁宴的事情,她连傅云辞都没告诉,书院里也只有花七七一个人知道啊…… “施施,什么学生?你可认识?”尤皖轻一脸奇怪的问她。 想到什么,秦施施眸子微闪,面纱下的脸上露出森森笑意,“认识,让大家进来。” 后面是对看门老伯说的。 老伯立刻应声而去。 “一堆人……难道是红尘他们也知道了,偷偷跑来了?”花七七小声嘀咕。 秦施施抿唇不语,目光望着前方的半月门。 等了一会儿,看门老伯快步从半月门外进来,恭敬的立在门侧,当先一个着粉色衣衫的少女自门后走了出来,然后是一群少年少女。 “水,水沄!” 花七七看着当先的粉色身影,惊呼出声,目光转向后面走出来的少年少女,她的眉紧紧皱了起来。 “甲草堂……乙草堂……丙草堂……红尘!整个易堂的学生都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207章 宾客如潮 在花七七惊诧时,水沄已经走到了秦施施面前。 “不请自来,秦夫子不会怪罪?” 秦施施扫她一眼,杏仁眸弯起:“堂堂大易师的千金,能来给我这个升斗小民庆贺乔迁之喜,那是我的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怪罪。” 水沄掩嘴轻笑。 一头雾水看了半晌的尤皖轻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问秦施施:“什么学生,什么夫子,施施,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秦施施回答,水沄抢先说道:“原来秦夫子竟没告诉伯母,在一个月前,秦夫子两级跳直接进了神机楼,不仅是无上殿司务,更是易堂的夫子呢。” “无上殿司务!”尤皖轻瞪大眼睛,满脸狂喜。 可其实……她并不知道无上殿代表什么,司务又是个什么职位,但她知道神机楼。 坊间有句话——入得神机楼,鸡犬也升天。 只要进了神机楼,那便代表很厉害! “施施,这位小姐说的是真的吗?!”尤皖轻忍着激动,满眼期待的望着秦施施。 “是。” 尤皖轻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从不对娘说呢!” 虽是责备的语气,可眼底却满是欢喜与骄傲。 看着母亲开心的脸庞,秦施施忽然有些心疼。 自重生以来,她一心只想着弥补傅云辞,对于母亲,她忽略很多。 就连此刻让她狂喜的事情,也很有可能在两个月后便要失去…… 不过……她现在已经基本猜到了水沄的计划…… 敛眸收回思绪,秦施施做出一脸可惜的样子对尤皖轻道:“本想给您一个惊喜,没想到让您提前知道了。” “现在也惊喜!我们家施施真厉害,我们家施施真厉害……”尤皖轻笑的见牙不见眼,情绪是难得的外露。 旁边的亲友们听见秦施施竟然进了神机楼,各个面露震惊,看向尤皖轻的目光更加艳羡。 “真是没想到,这秦施施竟这般有能耐,听说那神机楼没有实力的话,就算是皇子公主都进不去呢!” “当初秦孝则薄情寡义抛弃尤家妹子,现在尤家妹子一双儿子都如此争气,他怕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不仅大易师的千金亲自来道贺,还有那些学生,身份也都不凡呢,这个秦施施面子倒是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中全是对尤氏的艳羡,对秦施施的赞美。 最开始被那些妇人恭维时,尤皖轻还有些不自在,可此刻得知女儿进了神机楼之后,再听那些恭维,她便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她的施施本就如此优秀! 水沄看着被众人簇拥,红光满面的尤皖轻,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 果然是捧两句便飘了,愚昧妇人! 心中正得意,结果一转眸,便对上了秦施施冷静的目光,水沄眸色微沉,但随即便释然。 她再冷静也不可能猜到自己的计划。 今日之后,她的名声便完了。 没有了好名声,后面的陷阱轻而易举便能将她抓住! “秦夫子,这是学生的礼物!”红尘笑呵呵的走上前,将手里的锦盒交给秦施施。 秦施施收回落在水沄身上的目光,让下人收了礼,似笑非笑的问道:“让你们自己学习,结果趁我不在就跑出来了?” 红尘尴尬的抓抓头,小声道:“虽然那水沄很讨厌,但是她说您偷偷办乔迁宴,学生想着不能叫您没面子,于是就带着咱们草堂的学生全部来了。” 说罢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望着秦施施的小模样,就像摇尾巴等待主人摸头奖赏的小狗。 秦施施失笑。 “夫子,这是学生的礼物!” 又有学生上前,挤开红尘给秦施施送礼。 秦施施一一收了,然后吩咐下人招待大家。 这边丁草堂的学生送完礼后,水沄便走了上来,拿出一个小锦盒笑眯眯的递给秦施施。 “祝秦夫子乔迁大喜。” 秦施施一边吩咐下人收礼,一边笑着回道:“水小姐客气。” 说罢又吩咐下人引水沄入座。 因为原本只邀请了二十人,是以尤皖轻只准备了五张桌子。 可现在一下子多出五六十人,不仅桌子不够,就连饭菜也都不够。 尤皖轻一边招待客人,一边着急的吩咐下人将在后面帮忙的秦南玦叫了出来。 “快去把府里的桌子板凳全部搬过来!还有,饭菜翻三倍,来不及做就直接从饭馆端回来!” 秦南玦被现场熙熙攘攘的人吓了一跳,结巴着问道:“不是说只有二十个人吗?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尤皖轻焦急的脸上难掩喜色,“说来话长,你先去办!” 秦南玦‘哦’了一声,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一圈,很快便与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对上,他冲对方笑了笑。 “七七,桌椅还没摆好,你先帮我招待这边一下。” 秦施施拽了拽望着远处发呆傻笑的花七七。 花七七立刻回神,忙上前去招待客人。 最后一个丙草堂将礼物送上之后,桌子总算都摆了上来,秦施施松了一口气,正要上前待客,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夫子,学生来迟了。” 听见这声音,秦施施的眉毛不安的跳了一下,回头一瞧,脸顿时黑了。 也不管她脸色难不难看,苏慕将自己的礼物往下人手里一推,自来熟的上前找座位入席。 “施施,你办乔迁宴为何不叫小爷?还好小爷消息灵通。”宁骁一脸埋怨,反手将自己的礼物丢给下人,便寻着苏慕的身影去了。 秦施施刚要揉一揉疼痛的太阳穴,四妖女又跳了出来。 “施施,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叫我们呢?!哼!”宁玉儿瞪着小鹿眼,将她自己和另外三妖女的礼物一股脑的丢给下人,然后便拉着三妖女自己去找座位了。 第208章 王爷公务繁忙 尤皖轻邀请的宾客坐在一处,书院的学生找着自己认识的坐一处。 四妖女加上宁骁苏慕和花七七,七个人坐一桌,花七七一人坐一方,所以身边还空了一个位置。 好不容易忙完的秦南玦见状心中一喜,立刻抬脚上前。 花七七早就看见了他,见他走来羞涩的低下头,往旁边挪了挪。 然而…… 当秦南玦潇洒的一掀衣摆准备在花七七身边坐下时,忽然被一只手拽了起来。 “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走走,你坐那儿。” 尤皖轻力气极大,拉着秦南玦,不由分说的将他摁在了另一张桌子上。 这一桌坐着与尤皖轻交好的几个好友以及她们的亲眷,而秦南玦身边的,则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穿着身鹅黄色襦裙,一张小脸白里透粉,羞涩却又忍不住好奇打量的大眼睛里,带着花季少女特有的灵动。 “南玦哥哥。” 唤了这么一声,小姑娘羞涩的低下头,露在外面的半边脸庞被粉霞晕染。 同桌的婶婶们见状都捂嘴低笑。 秦南玦楞了好一会儿,赫然反应过来,黑着脸看向尤皖轻。 “娘……” “这桌就交给你了,这些都是娘的好友,你若是招待不好我唯你是问。”尤皖轻眉眼含笑,不理会秦南玦,转身走了。 秦南玦抿着嘴唇,扭头看向斜对面的花七七,便见她脸色煞白,一双凤眼弥漫蒙蒙雾气。 见他望来,那眸子颤了颤,慢慢垂了下去,紧紧咬着的红唇张开,对桌上的人说了一句什么,便起身离席。 “南玦哥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哎,南玦哥哥,你去哪儿啊?” 小姑娘红着脸搭话,不料秦南玦不仅没理会,反而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了。 到底是个小姑娘,再是活泼,此刻也羞愤难忍,粉霞般的脸庞白如纸,大大的眼睛里立刻蓄上了泪水。 同桌的婶子们脸色也不好看,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 “趁着乔迁宴相看还是尤家妹子先提出来的,她儿子却来这么一下,他们家什么意思啊!” 一个中年妇女脸色通红,情绪十分激动,抱怨了这么一句心里气还是不顺,冲着小姑娘道: “彩儿我们走!” “尤婶婶别恼,家里忽然来了许多客人,我家哥哥去帮忙了,怠慢了您我向您赔罪。” 秦施施笑眯眯的走上来,端起一杯茶。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误会了。” 和尤皖轻关系很好,又是同姓,这尤家婶子也不想在这种日子将事情闹的太难看,既然秦施施给了台阶,她也就顺势下了。 端了茶和秦施施喝了,桌子上的气氛缓和下来。 秦施施在彩儿身边坐下,亲昵的和她说话,尤家婶子见状脸色又柔和几分。 瞧着这秦施施的样子,似乎对她家彩儿挺满意的,尤家妹子也喜欢她家彩儿,就算秦南玦那小子没心思也不要紧。 往后她家彩儿若是能嫁给秦南玦,有身为摄政王妃的小姑子在,一辈子都不会被人欺负。 想到此,尤家婶子的脸上露出笑意,亲昵的和秦施施搭话: “今日这乔迁宴,摄政王怎的没来?” 尤皖轻办这个乔迁宴就是为了热闹,顺便去去府里的晦气,若是傅云辞来了,大家见到他必定放不开,哪里还热闹的起来。 加上傅云辞最近一直很忙碌的样子,连眼下都有了青影,显然是没有怎么休息好。 秦施施想他多休息一下,所以没告诉他乔迁宴的事情。 此刻外人问起来,秦施施便笑着敷衍:“王爷公务繁忙,我便没有告诉他。” 尤家婶子连连点头。 “呵呵,怕不是没告诉,是告诉了摄政王没来,摄政王身份尊贵,不是什么宴会都会参加的,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秦小姐不需要掩饰什么。” 刚巧,坐在旁边一桌的,是那不请自来的几个妇人,七个人坐了一桌,正无聊的吃着糕点,听见尤家婶子说话,便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嘴。 尤家婶子脸色一僵,心中不禁有些恼火。 摄政王身份尊贵当谁不知道?小姑娘好面子,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拆穿,不是存心让人难堪是什么?! “摄政王位高权重,闲时不多,不来实属正常。”尤家婶子用眼睛斜着那妇人,声音扬高,故意让她听见。 那妇人轻蔑的一笑,做作的用手挡住嘴,声音却奇大:“我告诉你们啊,前几日那大易师家的千金水沄小姐生辰时,摄政王亲自上门祝贺呢,所以啊,摄政王忙不忙,还是看人的。” 这句话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不禁都将目光看向秦施施,脸上露出或同情或暗嘲的表情,有些忍不住的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那位是不是水沄小姐啊?我瞧着那气质真好,家世也和摄政王更般配呢,这秦家丫头虽然也不错,但是我听说……” “听说什么,你倒是说完啊。” “你没瞧见她脸上一直遮了纱巾么,连吃东西都只是掀开一点点,我听说啊,她脸上长了很多黄豆大的痦子,若是不遮住,连路上的小朋友都能吓哭。” “我也听说一些事儿,那水沄小姐对摄政王一片痴心,若太后不赐婚,那摄政王娶的肯定是水沄小姐。” “嘘!你们小点儿声儿,秦家丫头若是听见这些该多伤心啊。” “是是是!” 议论声顿时一收,周围安静下来。 “有毛病!施施咱们不理这些嚼舌根的,摄政王才不是那种看重外面的肤浅之人!”尤家婶子气的不轻,回头安慰秦施施。 可话虽这么,这尤家婶子心里却不人么认为。 男人哪个不看重外表啊,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也喜欢高的俊的,这秦家丫头哪儿都好,就是这长相太难看。 没有对比还好,和那大易师家的千金一比……哎…… 秦施施怎么会不明白尤家婶子的想法,她冲对方笑了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最开始她却是是无所谓的,几个八婆说是非而已,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水沄生辰傅云辞亲自去道贺,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若这事儿是真的,那这水沄心也是够大的。 她爹水清现在还被关在大理寺里头,她竟然还有心情办生辰宴…… 秦施施不禁朝水沄看去。 察觉到秦施施看来的目光,水沄嘴角上扬,朝她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第209章 本王来迟了 虽然那双露在外面的杏眼毫无波澜,但以女人对女人的了解,水沄还是清楚的察觉到了那双眸子里一闪的阴霾。 水沄嘴角的笑容扩大,心情好极了。 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和秦施施的身上,落在自己的目光全是惊叹与艳羡,而看向秦施施的目光,全部都是可惜。 她心中更加得意,想到在季考上出的那些丑,顿觉扬眉吐气。 此刻这秦施施与自己站在一起,根本就是丢人现眼。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水沄心中一动,端起两倍茶,朝着秦施施走了过去。 “还未好好祝贺秦夫子呢,现在便以茶代酒。” 站定在秦施施面前,她将其中一杯茶递给秦施施,面上带着甜柔的笑。 秦施施笑眯眯的接了。 “喜鹊宿南枝,迁此乃时宜。新客盈门绕,居所乐可及。” 水沄挺着脊背,周身矜贵的气质便显露出来,她用甜软的声音念着贺词,模样姿态高贵雍容。 这一下就连尤家婶子都忍不住嘀咕起来: “不仅人美,还有学问,这样的人儿,摄政王怎么会不喜欢……” 那几个不请自来的妇人捂着嘴笑起来,其中一个说道: “原本还觉得秦家丫头不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被这位水沄小姐一比啊,这秦施施怎么看着就跟地里的倭瓜似的……” 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便显得落针可闻。 周围之人忍不住的打量面前相对而立的两个少女,心中不禁嘀咕。 虽然这秦施施的气质比这水沄小姐貌似还要好一些,可是一想起方才那妇人说的话,便觉得秦施施还真就像个倭瓜。 你才像个倭瓜! 秦施施捏着茶杯,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将手里的茶杯砸到八婆脸上。 看着秦施施眉间隐忍的怒意,水沄心中畅快极了,正要再说几句话臊臊她,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压抑激动的喊声。 “摄政王来了!” 水沄一愣,扭头朝声源处看去,正巧那抹颀长的身影转过半月门,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傅云辞怎么来了! 今日皇帝设宴,他不是要留在皇宫作陪吗?怎么会来这儿?! 水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之所以敢当众臊秦施施,就是掐死了傅云辞今日不会来,可为什么…… “民妇参见摄政王!” “小女/小生参见摄政王!” 潮水般的行礼声拉回水沄的思绪,她咬着唇缓缓弯腰,随着众人行礼,可耳朵却紧紧听着傅云辞的脚步声。 她听见那脚步声停在了自己面前,然后男人低沉疏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免礼。” 顿了顿,男人再次开口: “本王来迟了。” 这一次,这道声音里融了温度。 尽管知道这其中的温度不可能是对自己,水沄的心脏还是忍不住为之轻颤,她站直身子,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 明明自己就站在他面前,可他却连一丝余光都不愿施舍给她。 “王爷怎么来了?” 秦施施扬着头,虽看不见脸,但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眸倒映着满满的欢喜,一阵微风将她鬓边的发丝吹到脸上,傅云辞自然用手指将那缕发丝挽到秦施施耳后。 熟练的动作,仿佛做过千百次。 水沄立在一旁,虽然她离他们很近,可她却觉得面前好似有一堵墙,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跨不进他们中间。 “嘶……不是说摄政王比较喜欢水沄小姐吗?我瞧着,这摄政王眼睛里好像只有秦家丫头呢。”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方才是谁说摄政王喜欢水沄来着,根本就是乱说。” “你们看,他们三个站在那儿,那水沄就跟个小丑似的,该不会说摄政王去给她庆贺生辰,也是她自己瞎编的?” “肯定是了,哎,这水家小姐看着好可怜。” 水沄握紧拳头。 傅云辞没来之前,她站在秦施施面前是秦施施丢人现眼。 而现在,丢人的是她。 就如在季考时一样…… 水沄咬着嘴唇,用最后的骄傲保持着良好的仪态,缓缓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王爷来啦,南玦,快来招待王爷!” 尤皖轻喜笑颜开的迎上来,扭头正好瞧见和花七七一前一后从一侧走出来的秦南玦,未及多想,便扬声叫他。 秦南玦打起精神,上前朝傅云辞行礼,然后引傅云辞去了主位。 “施施小姐,这是我们家王爷送的贺礼。”习文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送到了秦施施面前。 秦施施笑着接了,立刻安排习文入座。 “我就说嘛,王爷不是那般肤浅之人,对我们家施施死心塌地的!” 自家女儿和秦南玦相定是成了,尤家婶子已经将秦施施看成了自家人,与有荣焉开口,声音加大,故意气胳膊桌的几个八婆。 那几个八婆脸色难看,抿着唇,一言不发。 秦施施将傅云辞的贺礼交给下人,刚坐下就被彩儿拉住讲话。 “施施姐姐,传闻根本就是假的嘛,摄政王根本就不吓人,而且在看施施姐姐的时候,眼睛里还有星星呢。” 秦施施脸一红。 “小丫头,你知道个什么,吃你的饭。”尤家婶子笑着斥自家女儿。 彩儿嘴一撇,不服气的道:“我也只比施施姐姐小两岁,怎么就不懂了,而且我也……” 说到这儿彩儿脸一红,猛的收了嘴。 小姑娘以为自己收的及时,可桌上的大人都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互相望着笑了起来。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下人也开始上菜了。 吃酒图的就是一个热闹,酒席上也没了食不言寝不语的约束,大家一边吃一边喝点儿酒,现场十分热闹——当然,除了傅云辞所坐的主桌以外。 秦施施些心不在焉,只吃了几口菜便将筷子放了,目光撇向斜后方的水沄,眼底浮起几分思虑。 正在这时,半月门处忽然传来凄厉的哭声。 秦施施眸底的思虑消失,眼角浮起笑意。 终于来了。 第210章 这个人你应该还记得吧 第两百一十章 凄厉的哭声如平地一声惊雷,热闹的席间瞬间安静,众人齐齐回头,朝半月门处看去。 就见一个双鬓染白丝的胖妇人哭着从外面走了进来,那胖妇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看到当先这痛哭的胖妇人,尤皖轻脸上浮起一抹错愕,可当看到畏畏缩缩跟在胖妇人身后的中年男人时,尤皖轻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们这是做什么?!说什么是来给我们家夫人贺喜的,怎的到了这儿就哭了!是不是故意来闹事的!” 跟在后头的看门大爷急的不行。 明明前一刻这些人还有说有笑,说是夫人的表亲,特地前来庆贺乔迁之喜的,后一刻到了这正院便变了一副模样! “快出去!若是惊扰了贵客,别怪我们不客气!”看门大爷着急的将人往外面推。 进都进来了,这些人岂会出去。 当先的胖妇人用那双通红的肿眼泡斜了看门大爷一眼,顺势就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声比之前更加嘹亮,一边哭一边激动的控诉。 “我算是晓得什么叫仗势欺人了!这尤家从大到小,从主到仆各个都是仗势欺人的恶人,可怜我那弟弟呦……” 似乎是实在太过伤心,胖妇人哭的一口气没接上来,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一张胖脸憋的发紫。 在场的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 虽然不知道这胖妇人嘴里的弟弟是谁,但大家都知道,胖妇人是在控诉尤氏。 这些人不禁疑惑。 这尤家妹子看着很和善的一个人啊,难道背地里也是两面三刀,仗势欺人的恶人? 带着这样的想法,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尤皖轻。 赫然发现,那尤皖轻竟是脸色煞白,一副十分紧张害怕的样子。 这……难道这胖妇人说的是真的? “娘,您别生气!” 秦南玦看出尤皖轻表情不对,立刻站起来准备叫人将这些闹事的人赶走,旁边却忽然传出说话的声音。 “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那个大姐怎么哭的如此伤心?” “瞧那意思,好像是这尤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害,高门大户都有腌臜事,你信不信,马上他们就要将这个胖妇人赶走,说什么人家是故意闹事,其实其中的肮脏谁又不知道呢。” 说话的是那几个不请自来的八婆,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故意放到大家都能听得见的高度。 秦南玦叫人的动作顿了顿。 若是叫人来强硬的轰走,岂不是应了那些八婆的话,让事情变的更糟…… 想到此,秦南玦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傅云辞。 傅云辞依旧保持最开始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悠闲的姿态,好似现场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看到这幅情景,秦南玦的唇抿紧。 水沄差点笑出来,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现在她彻底安心了。 看来傅云辞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生怕他会不管不顾的将人轰出去,那她安排的好戏可就彻底黄了…… 想到此,水沄的目光看向了沉默不语的秦施施,眼底浮起阴森森的笑意。 半个月后,你是做不成摄政王府的新娘子了…… 这时,一直垂眸不语的秦施施忽然开了口:“你是谁?为何要来我们家闹?” “我是谁?”似乎听到什么侮辱到极点的话,胖妇人的声音激动的变了调,用那双肿眼泡狠狠的瞪着秦施施。 “攀上高枝了就连你姑妈都不认识了!可怜我那傻弟弟,忙碌付出一场,竟得到一身骂名!” 听见这话,不仅宾客,连带书院的学生也都好奇起来。 姑妈? 所以,这胖妇人是尤氏的大姑子,她嘴里的傻弟弟就是这尤氏先前的丈夫秦孝则了。 那‘忙碌付出一场,竟得到一身骂名’,又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等大家好奇多久,那自称是秦施施姑妈的胖妇人便又开口哭诉起来。 “你们为了守住那个秘密,打压我弟弟的生意,导致他亏损严重,就连住的宅子也被你们用手段抢走,你们根本就是要将人逼上绝路啊!” 愤怒的扫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傅云辞一眼,宁骁再也忍不住,‘嚯’一声站了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在这儿攀亲戚泼脏水,小爷我查过,那姓秦的家里就他一个,哪儿来什么姑妈!自己给小爷滚!” 仿佛就等着这句话,那胖妇人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盯着尤皖轻质问道:“尤氏,你来告诉大家我是谁!”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尤皖轻身上,当目光触及尤皖轻煞白的脸时,这些目光不禁顿了一下。 仿佛脊梁有万斤重,尤皖轻艰难的坐直身子,在众人炯炯目光之下,她看向秦施施和秦南玦,艰难的开口: “这位是秦孝则的表姐,也就是你们的表姑。” ‘哗’一声,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宁骁一愕,看看那胖妇人,又看看尤皖轻,一脸纠结。 “娘,这个人……真的是我们的表姑?”秦南玦不可置信的问尤皖轻。 尤皖轻闭了闭眼,声音轻的像羽毛,“是。” “那她说的秘密是什么意思?还有啊,这个宅子是怎么回事?真的是……” 后面的话,秦南玦再不说下去,他不禁想起了买宅子的细节。 闹鬼,降价,三百两…… 从前看着没什么问题的事情,在此刻却处处都透着问题…… “才不是!!生意亏损是秦孝则他自己没能力!这宅子闹鬼也是真的!”尤皖轻忽然激动起来,红着眼盯着秦南玦。 秦南玦吓的不敢再说话,那胖妇人却‘唰’的跳了起来,指着尤皖轻的鼻子喝道: “到现在了你还狡辩!” 接着她短胖的胳膊一挥,用力将身后那个低头缩肩的男人拽了出来。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尤皖轻,这个人你应该还记得?”胖妇人的目光如锐芒,钉在尤皖轻身上。 当男人的身形完全暴露在眼前时,尤皖轻苍白的脸色赫然变紫,仿佛看到地狱恶鬼一般,整个人不停的发抖。 第211章 野男人 “……不认识!”尤皖轻态度坚决,可身体不住的颤抖却出卖了她。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尤氏的样子有问题。 受邀而来的宾客和书院的学生们全都十分好奇。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何尤氏看见此人如此恐惧? 胖女人冷笑一声,用力拽住男人半披肩的长发,强迫男人扬起脸与尤皖轻对视。 “那是你没瞧清楚,现在你总该认识了?” 男人虽已是中年,面容却依旧俊朗,不难想象年轻时一定是个俊俏男儿。 一对上男人的脸,尤皖轻抖的更厉害,整个人软软的靠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瞧着尤皖轻的样子,胖女人冷笑一声,一把将男人推到地上,指着尤皖轻的鼻子骂道: “怎么?当年敢做现在就不敢认可?也是我无权无势,不然你当年养过的野男人,我一个一个全部都给你抓来!” 野……野男人?! 在场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瘫软在椅子里的身影。 原本因为忌惮摄政王而不敢议论的众人,此刻都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尤家妹子看着挺实在的,可是没想到……” “难怪那秦孝则非要与她和离了,要是我,我连杀人的心都有。” 尤家婶子杵在中间,听着旁人你一言我一语,脸色忽青忽白。 “你们乱说!就凭南玦哥哥光风霁月的性子,尤婶婶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彩儿愤怒的瞪着那几个说话的女人。 “小丫头,你是被那姓秦的小子迷了眼,人心隔肚皮,人家背地里是个什么人,你哪儿能知道啊。” 说这话的,正是那七个八婆中的一个。 彩儿气的眼睛通红,怒极之下,反而不知道用什么话反驳。 “你也知道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那个胖女人肚子里揣着什么颜色的心?就凭我和尤家妹子认识的这段时日,我就绝对相信她的清白!” 尤家婶子愤怒的盯着那个八婆。 八婆冷笑一声,用下巴点了点胖妇人:“好好看着,等会儿真相大白你可别自打嘴巴。” “不知道是谁自打嘴巴!”尤家婶子冷哼一声,偏过头去,看向了庭院中的胖妇人。 “你到处散播,说我那傻弟弟骗你嫁妆,夺你家财,我那傻弟弟窝囊不敢说实话,但我不怕你!今日,我就要将你做过的所有恶事,通通说出来!” 胖妇人洪亮的声音穿透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尤氏依旧保持先前的姿势,身子抖的不像样子,一双红唇被她咬出了血。 “我那弟弟确实接手了你尤家的生意,在我弟弟辛苦经营之下,你尤家的生意水涨船高,这些赚回来的银子,我弟弟全部都交给你保管。 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你不知道怎么就和那外面的男人好上了,最开始你还顾及着,后来干脆当着我弟弟的面也懒得避讳,甚至你一个不够,一养就是好几个。 为了养这些野男人,你将你的嫁妆挥霍一空,嫁妆没了你就开始动府里的银子,慢慢的,尤老爷子留下的家财被你全部挥霍,没钱了你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家里那些铺子田产上。 若非我那弟弟拼死阻拦,尤老爷子留下的东西现在怕是连个渣都不剩了!为了不让你将最后一点东西都折腾没了,我弟弟无奈之下,只能将你送去尼姑庵……” 说到这儿,胖女人似是气的说不出话来,捂着脸不停的哭。 先前周围‘嗡嗡’的议论声,此刻已经停歇,现场如死一般寂静。 秦南玦咬着牙,双眼猩红,朝着胖妇人就冲了上去。 秦施施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对花七七使了个眼色。 茫然失措的花七七立刻上前,将秦南玦拉到一边,小声的劝慰他。 “施施,我们都知道伯母的清白,你别怕,我爹是大理寺少卿,我这就找人来将这个血口喷人的恶妇抓走!” 钟翡翡拍了拍秦施施的肩,‘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苏慕看了依旧坐在那儿悠闲喝茶的傅云辞一眼,冷哼一声,走到秦施施身边小声的说: “某些人冷心冷肺是指望不上的,施施,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扬高的声音,似乎是故意要说给某人听一般。 傅云辞端茶的手微顿,然后慢悠悠的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看见这一幕,宁骁气的不行,也大步走到秦施施面前,一脸不平的对秦施施道: “患难见真情,施施,现在你能看清楚他是个什么人了!你说,你需要我们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开口!” 看着杵在面前,一脸随时准备为自己捐躯的两个少年,秦施施有些无奈。 扭头看了一眼正把玩茶杯的男人,男人把玩的姿态慵懒自在,好似心情不错一般。 只是……下一刻,男人掌心的那只茶杯,便毫无预兆的化成了齑粉…… 秦施施抖了一下,心中明白,自己只要给这两个小子半分颜色,这两个小子就会如同那只杯子一样,变成齑粉…… “王爷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不需要你们瞎操心。”她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说出的话十分不客气。 宁骁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半晌憋出一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执迷不悟!行,我不管,我就看着你等会儿怎么哭!” 说罢他用力一掀衣摆,转身走开。 “唉……”苏慕看着秦施施固执的眸子叹了一声,“虽然不想你受伤,但也确实该让你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了,等会儿想要帮助就叫我,我随时守在你身边。” 说罢,他也转身走开了。 静静看戏的水沄不禁翘起嘴角,又迅速将笑意压下,她忍着狂喜看着秦施施,心中大骂了一声‘蠢蛋!’ 还自有分寸……傅云辞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想知道真相! 一旦尤皖轻变成人尽可夫的荡-妇,秦施施作为她的女儿,一定会被傅云辞嫌弃! 在水沄暗中得意时,秦施施忽然朝她看了一眼,漆黑的杏仁眸里盈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水沄一怔,不明就里,可心里却止不住‘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还不等她思考到底哪里不对劲,就听秦施施扬声开了口: “罗招福,你这出戏唱的真不错,不过,你一个人唱未免也太冷清了,我找了几个人,让他们陪你一起唱。” 第212章 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清楚 罗招福是胖妇人的名字,虽说是秦孝则的表妹,但其实和秦孝则走的并不亲,尤皖轻也只是见过她两次面而已,至于名字,根本不清楚。 可秦施施却清楚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不仅水沄,罗招福自己都愣了,诧异的看着秦施施,正要问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可随即,她就噎住了——因为她的目光落在那随之被带进来的四个人身上,惊的一双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你们不是……” 知道说漏了嘴,罗招福急忙收声,下意识的看向水沄。 水沄的脸色不复方才那般风轻云淡,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正常,她朝罗招福挑了挑眉。 小小的一个动作,仿佛是两人之间商量好的暗号。 罗招福一下子镇定下来。 “罗招福,这母子四人你应该还认得?。”说完秦施施自己先笑了一下,“才过去五天而已,你又不是脑子不好,肯定是记得的。” 罗招福脸色一黑,阴着脸说道:“……自然认识。” 被带进来的,是一大三小。 大的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形容十分狼狈,被带进来后就立在那儿,一脸惶然无措,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野男人身上时,蓦然一亮,哭着喊了一声:“赵郎!” 三个小的看着应该是妇人的孩子,也都是一身的狼狈。 大的少年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另外两个女孩儿都只有七八岁,扎着双髻,一模一样的长相,很容易让人猜出这是一对双生子。 妇人一声喊,三个孩子立刻朝男人扑了过去,哭着直喊‘爹’。 男人惊喜不已,一把将母子四人抱住,哭的十分伤心。 待这一家五口认亲完毕,秦施施看着那男人,目光阴冷的开口:“赵良,你的妻儿我都给你救出来了,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清楚。” 赵良就是罗招福带来的‘野男人’,听到秦施施的话,他松开妻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手指着罗招福大声说道: “你们别听这个女人瞎说!我和尤氏之间什么都没有,是她带人抓了我的妻儿,用我妻儿的性命相要挟,我没办法,只能昧着良心走这一遭!” 此言一出,现场哗然,看向罗招福的目光皆都充满了鄙夷。 “我就说!看见没有?尤家妹子才不是那种人!” 那几个八婆脸色都十分难看,紧紧抿着嘴。 “我早就觉得这事情不对了!看看!” “你这人倒是会捡便宜,方才说的最凶的就是你!” “就是,我说尤家妹子不是那种人,你还骂我来着!” 周围议论纷纷,众人看向尤皖轻的目光纷纷从鄙夷变成了同情。 尤皖轻却依旧瘫坐在椅子上,她的目光透过赵良那张老实巴交的脸,穿过破碎的时光,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赵良老实巴交的脸通红滚烫,猩红的双眸里充斥着最原始的欲-望…… 用力闭了闭眼,尤皖轻阻止自己不去想那恐怖的一幕,可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若非随手摸到剪刀扎了自己,又扎了赵良让他清醒过来,现在的她……便真如罗招福所说,是个荡-妇…… 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个充满阴谋与欲-望的下午,依旧是尤皖轻的噩梦。 此刻一看到赵良的脸,她便恶心到想吐,恐惧到颤抖…… “伯母别怕,施施最有办法的,今日的事情,一定会妥善解决的!” 花七七蹲在尤皖轻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手板心的温度,尤皖轻的脸色好了一些,勉强露出一个笑。 罗招福根本不理会赵良的控诉,只定定看着秦施施,脸上带着浓浓的委屈与愤懑,“秦小姐果然好手段!为了帮你娘掩盖真相,竟光天化日之下将赵良的妻儿绑来逼迫他……” “你胡说!恶婆子!我咬死你!” 然而,还没等罗招福将话说完,那双生子中的其中一个,忽然跳了起来,扑上去一口咬住了罗招福的手。 罗招福吃痛之下一把将人甩开。 小姑娘狠狠跌在地上,‘哇’的哭了起来,赵良急忙上前抱住小姑娘,温柔的哄劝。 “连小孩子都收买,秦施施,你背着摄政王果然什么都敢干!你以为你收买了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当年你娘乱搞的事情还有很多人都亲眼见过!” 说到这儿,罗招福转身看向了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人。 这十几人有男有女,年纪从四十到七八十都有。 “这些是我们秦家的族人,他们都是亲眼见过尤皖轻乱搞的当事人!” 罗招福话音落下,那群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老头便抖着山羊胡子走了出来。 “我是秦氏一族里最年长的长辈,当年孝则因为其妻荒淫无度曾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我们都劝他趁早休妻,但是他念及夫妻情分就是不肯,唉……当年他若当断则断,现在也不会弄成这样!” 说罢老头子用力将拐杖往地上一杵,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耄耋老人,说出的话格外叫人信服。 先前那些同情尤皖轻的人,此刻都开始迷茫了。 这这,到底应该信谁的呀? 发现大家脸色的转变,罗招福脸上露出终于沉冤昭雪的欢喜之色,红着眼看着秦施施正要说话,身边却忽然走出来一个人。 没等罗招福扭头看清那人的样貌,耳边就传来了那人的声音。 “老秦呐,你可真是虚长了我几天,为了那十两银子,你连这种挨千刀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孝则当年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就那小子忘恩负义的德行,根本早忘了我们是谁!更别说见面了!” 这话说完,罗招福总算看清了那说话的人。 也是一位老者,是她同样花了十两银子,请来给她做伪证的…… “秦大富,你在说什么东西?!”罗招福不可置信的问。 秦大富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老秦,又扫了一眼罗招福,而后抬起干枯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大包银子,和一张写了字的纸,用慷慨激昂的声音说道: “我秦大富家里是穷,可我志不穷,那日之所以收你的银子,只是为了迷惑你,好到这儿亲自拆穿你,还尤氏一个清白而已!” 第213章 一盆脏水 “孝则向老秦哭诉时,我也在身边,我可以作证,老秦说的都是真的。这是你的证词,记住,除了这句以外不许再多说半句……” 秦施施将目光从纸条中抬起来,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水沄,视线定格在脸色发青的罗招福脸上,抖了抖手里的纸条。 “可还有话说?” 罗招福青紫的脸微微抽搐一下,目光看向秦施施身后,似找到底气一般,脸色微微好转,她脸上露出一个委屈到极点的表情,指着秦施施说道: “果然啊,有权有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连秦大富都被你收买了!不过我还有证人!” 说罢那根指着秦施施的手指一晃,指向了秦施施身后。 那个方向,是尤氏亲友所站的地方。 “尤健安,你这个堂妹的品性你最是清楚,难道你还打算包庇她吗?!” 话音落下,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便上前一步,接触到秦施施看来的目光,男人不自在的偏开视线,看着脸色苍白的尤皖轻说道: “妹子,我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不想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有些事情……我必须要现在说清楚。” 此时此刻,尤皖轻的脸色依旧苍白,身子却不再发抖,眼底只剩下麻木。 男人强迫自己不移开视线,坚定的说道:“当年你水性杨花,在外面养野男人,后来东窗事发,你不仅不知悔改,甚至想要杀死孝则…… 他惯会经营,把尤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些年所赚的银子已经比尤老爷子留下的全部钱财都要多,可是都被你挥霍了。 本以为将你送到尼姑庵,你会改过,谁知道你一回来就要抢财产……我说句公道话,当年你挥霍的银钱,远远超过了尤老爷子留下的。 后来你又带人上门要嫁妆,也是孝则心善,将家里所有能拿出来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就这样,你还到处抹黑他,就算我是你堂哥,我也看不下去了!” 男人声音铿锵,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 其他那些尤氏亲友都是一脸震惊,尤皖轻的那些个好友也是面面相觑。 书院的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里充满犹豫。 短短的时间里,这件事情已经反转好几次,他们这些人现在也不敢轻易下定论,谁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尤兄,难怪了!你整日游手好闲,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昨天竟然还给你媳妇儿买了一套银首饰,我说你哪儿来的银子,原来竟是收了那个婆娘的好处!妹子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忍心污蔑她!” 没等学生们脑子里的想法转完,尤氏亲友中又跳出来一个高瘦男人,指着尤健安的鼻子就骂。 尤健安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的事!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嘴里是在否认,可表情却明显的有问题,只要再逼问几句,绝对会露出马脚。 水沄盯了一眼一脸稳坐钓鱼台的秦施施,在高瘦男人逼问之前率先说话: “几个人攀扯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罗招福,你若在再无理取闹下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阴冷的语调,含着某种只有罗招福才听得懂的暗示。 “谁说我没有证据!证据我全都带在身上!”罗招福连忙将那个一直被在背上的大包袱取了下来。 将包袱放在地上,两只胖瘦利索的打开结,那里面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是一堆账本。 “这是秦家这些年支出的账本,还有铺子田产的盈利,尤皖轻从府里取的银子,从铺子里偷偷拿的银子,全都记在上面,我有没有说谎,你们一看便知!” 水沄脸上露出为难,看向秦施施:“秦夫子,这……” “这什么这!这个女人明显有备而来,证据自然会提前捏造好!我们的人已经去报官了,一切的事情,等大理寺的人来了再定夺!”韩箬水再也看不下去,冲到水沄面前,愤怒的瞪着她。 安排今日这出,水沄就没打算能将秦施施怎么样,她想做的,只是弄脏她的名声而已。 反正真相是什么根本没人会在意。 当着众人的面,让尤皖轻变成荡-妇,就算时候大理寺查出来尤是清白的,在谣言之下,尤皖轻依旧是脏的。 可若是等大理寺来将人带去大理寺审查,那这盆脏水还怎么泼的出去? 水沄敛眸浮起眼底的阴霾,忽的将视线转向了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大理寺再有威严,也越不过王爷去,今日这事情如何处理,不如就让王爷来决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那个姿态悠闲的男人。 摄政王对秦施施的宠爱,别人或许不清楚,三妖女却是明明白白的。 此刻听见水沄的话,三妖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欢喜。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方才摄政王一直未开口帮秦施施处理这件事情,但三妖女知道,摄政王一定不会让秦施施吃亏。 除了三妖女如此想之外,那些受邀而来的宾客,以及书院的学生们也都摇头叹气。 摄政王宠爱未来的摄政王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连现在攀扯不轻的事情,也和摄政王有关。 若是交给摄政王来定夺,那定然是查不出真相了。 思及此,这些宾客与学生们心中都生出些不满,就算还没验那账本的真伪,他们心里也已经认定,这件事情,肯定就是胖妇人所说的那样。 只有宁骁有些不满的蹙了眉,心中十分不爽。 傅云辞他有威严,小爷就没有吗?小爷也是有爵位的好不好,这个水沄是不是瞧不起自己! 心中虽然如此想,可一看到傅云辞冰冷的脸,那想要为自己争取几分颜面的心思就散了。 算了,瞧不起就瞧不起…… 在众人各有心思时,傅云辞终于动了动,目光从秦施施身上挪开,落在了地上那个散开的包袱上,菲薄的唇轻启,吐出一句凉薄至极的话。 “自然不能冤枉了好人,证据现在就拿上来,让大家都看看。” 第214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此言一出,现场一下子静的可怕。 所有人的表情都充满震惊,只有一人面色不变,大大的杏仁眸里露出一丝疑惑,歪着头,不解的看着那气场强大的男人。 水沄终于没忍住笑意,索性笑着开了口:“王爷果然大公无私,不过小女觉得,定是那罗招福在说谎,秦夫子那么好的人,她的娘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呢。” 秦夫子那么好的人,她娘怎么会做那种事呢——这句话反过来便是,如果她娘真是那样的人,那么秦夫子定是也不是好人。 明着是为她说好话,背地里却是在插刀。 秦施施垂着眸子,一张脸被纱巾遮着,让人看不见表情。 三妖女不知道秦施施心里是如何想的,见水沄用话刺她,她却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傅云辞更是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三人气心中又气又急。 “还以为是施施的如意郎君,没想到……还不如我那不成器的大哥靠谱!”宁玉儿青着脸憋出这么一句。 “我哥也行啊,施施的一片真心真是为了狗了!”苏明珠低声补了一句。 “男人,果然都靠不住。”韩箬水淡淡开口,眼里露出一丝看破红尘的寂然。 宁骁和苏慕同时抬脚,蹙眉看了对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的走到了秦施施身边。 一人一边,像守护的卫兵将秦施施护在中间。 两人都没说话,但态度很明显。 你傅云辞不护着,自有大把人抢着保护! 傅云辞扫了两人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只被他捏在掌心的杯子,又化成了齑粉,雪白的瓷末从掌心簌簌飘落。 宁骁苏慕二人抖了一下,互看一眼,似不想被对方看扁一般,立刻站直身子,坚定不移。 见那气场可怕的王爷竟然向着自己这边,罗招福心中一阵狂喜,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立刻将装着账本的包裹提起来,双手送了上去。 习文将包裹接了,放在桌上,好让大家查看。 看着那静静躺在桌上的账本,秦南玦一颗心都挤到了嗓子眼儿。 他不相信罗招福的话,但他明白什么叫有心算无心,这账本若是公开,他们一定会吃亏。 可摄政王明显是信了那罗招福的话,他无法改变目前的局势…… “大家怎么都不动呢,那不如,让我先来看看如何?”在一片死寂之中,水沄笑着开口。 宾客与学生们自然没异议。 三妖女有异议也不敢讲。 傅云辞淡淡道:“看。” 水沄压着激动,上前拿起账本…… 尤皖轻忽然觉得眼前发黑,呼吸也变的困难起来。 花七七忙握紧尤皖轻的手,心中对傅云辞的不满越来越浓。 她不明白,为什么傅云辞不帮着将事情压下去,反而还要让那胖女人的伪证公诸于世! 难道是因为看见水沄绝美的脸蛋,就开始嫌弃施施了? 看着水沄慢慢翻开账本,花七七和在场所有人一样,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罗招福眼底的狂喜再也压抑不住,紧紧盯着水沄的表情。 只要这一环不出错,她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的报酬,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翻开第一页,她看见水小姐嘴角扬着淡淡的微笑,神态很是轻松,看到第二页,她看到水小姐嘴角的笑意淡了。 到了第三页,她发现水小姐脸上笑意全无,眉梢微微跳动,似乎藏着暴怒。 罗招福蹙了蹙眉,不明白这水小姐为何会是这种表情。 那账本是她亲手交给她的,拿到手后她还特地看了看,发现不仅帐做的真,就连纸张都带着年头,轻易不可能有人看得出真假。 为了保障这些账本不出错,她昨晚特地用布包好,放在脑袋下枕着的,所以,绝对不可能出错。 如此想着时,罗招福就见那水小姐忽然飞快的将账本翻了一半,而每翻一页,她脸上的表情就难看一分,原本柔美的脸庞,逐渐扭曲。 她心里不禁嘀咕:难道……是为了配合这出戏,故意演的? 一定是! 这水小姐做事着实缜密! 按照进展,接下来水小姐一定会愤怒的看向那尤皖轻,然后将账本甩到她脸上,质问她为何要如此蛇蝎心肠! 如此一想,罗招福紧张的心又放松下来,忙开口说道: “看这位小姐气的,我早就说过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偏不信,现在……” “啪!!” 根本不等罗招福说完话,那厚厚的账本便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脸上。 罗招福痛的大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沄:“这位小姐何故打人?!” 废物! 在这两个字骂出口之前,水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而冲着罗招福骂了一句:“不知廉耻的恶妇!” 罗招福被骂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水小姐唱的是哪一出,更不敢乱接话,只能捂着肿起的脸颊,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 看着那蠢样,水沄气的眼前一阵发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人察觉有异,目光纷纷落在那账本上,恨不得自己上前瞧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妖女交换一个目光,然后苏明珠上前,走到桌子前,拿起了另外一本账本。 翻了翻,她凝重的脸色渐渐露出笑意,又拿起另外的账本,一连翻了好几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偏头扫了一眼水沄难看的脸色,然后抬手招了几个就近的学生: “大家都来看看,省得事后又说三道四。” 说罢苏明珠偏头看了水沄一眼,笑道:“我说的对不对?水师姐。” 用尽全身的力气,水沄的脸上才挤出一丝笑:“是呢。” 看着水沄僵硬的笑,苏明珠心里别提多开心,忙将账本分给大家,目光则看向了一直静静立在一边的秦施施,又看看气定神闲坐在那儿的傅云辞,心中不禁叹了一声: 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她们这些外人就是瞎操心。 第215章 一群废物 水沄和苏明珠反常的样子,早就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宾客和学生们全都围过来,争相拿账本查看。 看完账本后,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浓浓的愤慨,看向罗招福的目光充满鄙夷。 “简直脑子有病!” “我还差点被骗了,还好有这些账本!” 尤氏亲友中发出几声辱骂。 趁着没人注意,八婆中也挤一个进来,从一个学生手中抢了一本账本,看完后脸色发青泛紫。 罗招福看的心惊胆战,忙捡起落在脚边的账本,打开一看,魂都差点吓飞了。 这这……怎么变了?!而且,这好像是真的账本……昨晚自己看时还不是这样的呀! 罗招福急忙看向水沄,着急的说道:“不可能是我的问题,你给我……” 见罗招福开口,水沄勉强保持镇定的脸色险些维持不住。 这个废物蠢货!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现在竟然还要拉自己下水! 水沄立刻挤在桌前的八婆使个眼色。 那八婆心领神会,冲着罗招福大喝一声:“恶毒贱妇!竟敢到这种地方来撒野!” 喝罢,八婆冲向罗招福杨手就要扇巴掌。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颗小石子,正巧砸在八婆手腕上,力道之大,八婆的身子都跟着侧到了一边,别说打人,她自己都险些摔个狗吃屎。 在旁人的角度,那八婆是因为对恶人的激愤之情欲要上前理论,结果自己崴脚差点摔倒。 可水沄却瞧了个清楚,那颗小石子分明是秦施施趁着挽碎发之际,故意打出来的! 那力道与准度,分明是个练家子。 可是,秦澜儿不是说她四体不勤吗?! 真是一群废物!! 罗招福的情绪正激动,根本没注意旁边的动静,犹自往下说着:“……以后,我就用这布包起来了,怕出错,我用脑袋枕了一夜,反正,这不可能是我的问题!!” “什,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甲草堂一个少年看着情绪激动的罗招福,又看看脸色冰冷的水沄,心中虽然有了隐隐的答案,但却不愿相信。 其他的学生包括尤氏的亲友,以及尤皖轻的好友们,想法都和这少年一样,有猜测,却不敢相信,便全都将目光看向罗招福,等着她回答。 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罗招福被冲动击昏的脑子终于清醒一些,抬头看见水沄冰冷刺骨的目光,她的心狠狠拧了一下,头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将脑子里剩余的浆糊冲刷干净。 她急忙开口解释:“我,我的意思是……”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 “你给我以后,我就用布包起来了……你给我……”秦施施略带思索的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罗招福的话,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朝秦施施看去,就见那露在轻纱外的一双眸子定定看着水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你给我以后……你给我……” 然后那双看着水沄的眸子里露出浓浓的惊恐,望着水沄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不可能的,水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一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 “是啊,水大人那么好的人,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苏明珠一脸善良的开口。 宁玉儿‘嘶’了一声,看了水沄一眼,犹犹豫豫的说道:“可是,前不久我听说,水大人意图谋反,被皇上关进大理寺了……难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不能乱说,水师姐虽然爱慕王爷,但是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暗中栽赃陷害的事情的!”韩箬水一脸笃定。 苏明珠和宁玉儿连连点头,不再胡乱猜疑。 旁边的人却开始止不住的猜疑起来。 水沄爱慕傅云辞……傅云辞独宠秦施施……秦施施办乔迁宴,她不请自来,那栽赃陷害的胖女人更是直接点明与她有关系…… 想到这些,在场所有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一脸震惊的看着水沄。 拢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的痛感让她的思绪便的清醒,无视众人的猜疑,水沄看向罗招福,声音清冷镇定: “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罗招福着急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小小的眼珠在肿起的眼皮里转了转,忽的抬手指向了水沄身后的少女: “宋小姐,事已至此,你还是不打算说话吗?!” 被罗招福指着的少女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的站出来,看了水沄一眼,然后用力朝傅云辞跪了下去:“小女……小女实在是气不过,家父在神机楼兢兢业业,结果秦施施她一进去,就将家父官职给弄丢了……” 说到这儿,少女忽然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众人哗然。 水沄看向一言不发的傅云辞说道:“王爷,事情已经清楚了,秦夫子是被冤枉的,这一切都是宋金灵的阴谋!” 傅云辞抬起眼皮,看了水沄一眼,这一眼的目光不似平时那般冷漠,隐隐的,竟带了一丝笑意。 水沄一愣,随即心中大喜。 傅云辞竟然对她笑了!! 不同于水沄的欢喜,立在傅云辞身后的习文暗暗摇了摇头。 主子对除施施小姐以外的人笑,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这水小姐高兴的什么劲儿。 这时,去找官差的钟翡翡回来了。 傅云辞淡淡开口对习文说道:“一干人等,全部带去大理寺,本王,会亲自审问。” 第216章 这个女人,我要亲手解决 水沄坐在席上,目光在那相隔甚远,却无端让人觉得近在咫尺的两个身影中流转,眉心的充满阴郁。 席间依旧热闹,虽然大家议论的声音很小,可她却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名字。 “……所以说啊,人还是脚踏实地,宋金灵当初若不抱水家大腿进书院,此番也不用当这个替罪羊。” “口口声声替罪羊,你有证据吗?我瞧着水师姐是个很正派的人!” “嘁,正派?你别说我黑暗,这事儿明显不可能像你看见的那么简单,再说了,水沄她一厢情愿爱慕摄政王的事情你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非常可怕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就是不明白,秦施施她那么丑,摄政王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道理。” “其实,这个秦施施,除了长的不好看以外,倒真的很有才情,摄政王什么美人儿没见过,怕是根本就不看重外貌。” “也对。” 水沄放在桌下的手握出青筋,另一侧又传来说话声。 “不过办一场小小的乔迁宴,摄政王亲自到场祝贺,就连白嵩书院那些天之骄子也尽数到场,秦施施这丫头不简单呢。” “能让摄政王倾心的人能差嘛,倒是那水沄,先前还觉得她挺好,现在我再一看,不论是气质还是才情,都不如施施呢,而且我听尤家妹子说,施施长的可漂亮了,就是为人害羞,不爱露脸。” “嘶……那个水沄对摄政王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就怕摄政王一时眼拙,被他迷惑了去。” “你多虑了,该迷惑早就迷惑了,摄政王根本就看不上她。” 她不如秦施施?摄政王看不上她? 放狗屁! 神机楼大易师是她爹,宫里的皇贵妃是她姑姑,秦施施这个商贾出生的贱女给她提鞋都不配! 说傅云辞看不上她,方才傅云辞对她笑这些人是眼瞎看不到吗!! “嘭!” 桌子被拳头砸出一声巨响,桌面上的碗碟随着震颤,汤碗里的汤都洒了出来。 红尘睨了一眼对面的水沄,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菜不和胃口?”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水沄冷冷瞧着他。 红尘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我是担心水师姐不对胃口,回头出个什么毛病又来找我们家夫子的麻烦。” 瞧着红尘那张猖狂的脸,水沄一张脸愤怒到几乎扭曲,不知想到什么,她扭曲的脸慢慢复原,露出一个森森的笑,抬手拿起筷子,优雅的吃了起来。 酒席摆了两场,下午场到申时两刻结束,宾客们慢慢离场。 尤皖轻和亲友寒暄,秦南玦一个人送客有些忙不过来,秦施施正要上前帮忙,被四妖女往傅云辞的方向推了一下。 “有我们呢,这里就不需要你了。”钟翡翡说。 “那个……方才,我们对王爷有些许误会,施施,你好好替我和王爷解释一下。”宁玉儿凑到秦施施耳边,声音压的极低。 苏明珠急忙将头凑过来,“帮我也解释解释!” 只有韩箬水,一脸智珠在握,“王爷那般宠爱施施,我早就看出来王爷是黄雀在后了!” 另外三人齐齐怒喝:“你滚!” 看着四妖女上前帮着送客,秦施施回头往周围看了几眼,确定没人注意自己,才走到傅云辞身边,压低声音狠狠的说道: “就是人太多,不然,我非得亲你一口!” 经过前几天搬家的事情,她才猜出水沄极有可能会趁着乔迁宴闹事情,所以吩咐大饼去查了水沄这几日的动向。 可惜的是,从水沄那儿什么都没查到,倒是从秦孝则的异常,发现了罗招福的身影。 大饼十分聪明,不需要她吩咐,就将罗招福暗中所作的一切勾当全部都查了个清楚。 原本秦施施也打算将真的账本偷出来,等那罗招福将假账本拿出来栽赃时,她就甩出真的账本狠狠打她的脸。 可谁知道,水沄防的很紧,将秦孝则手里所有的账本全部放在一处,用一个顶级暗卫看守着。 以大饼的身手,强取豪夺自然是可以拿到的,可那样一来,必定会惊动水沄。 秦施施权衡过后,用重金收买了几个秦孝则手底下的管事,等罗招福拿出账本时好出来作证。 可没想到,那罗招福拿出的正本竟然都是真的。 水沄是脑子坏了才会拿真的账本,罗招福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触碰到真的账本,所以秦施施一下子就猜到,是傅云辞暗中动了手脚。 从查水沄到计划反击,秦施施半个字都没对傅云辞提过。 可他不仅知道,还能在暗中将坑挖好。 就和上次对付水清一样,他总能有自己的办法知道她谋划的一切,并默契的与她配合,打出最漂亮的仗…… “就当他们不存在。” 傅云辞低低的声音拉回秦施施的思绪,她脸一红,娇嗔的在他胳膊上锤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问道: “对了,水沄你现在还不能动。” 傅云辞眸光微顿,长眉蹙了起来:“不忍心?” 秦施施摇头:“这个女人,我要亲手解决。” “她脑子虽蠢,但手底下有大把水清的人给她用,不好对付。”语气里不无担忧。 秦施施噘嘴:“你瞧不起我。” 柔软的纱巾贴着红唇,在外面勾勒出一个柔软的弧度。 底下的唇一定透着润泽的粉色,一定很软。 只犹豫了一息,傅云辞便拉着秦施施闪到桂花树后,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如蜻蜓点水一般,等秦施施反应过来准备反抗时,傅云辞已经离开,她喘着粗气在他胸口擂了一拳。 “你注意点,到处都是人呢!” “放心,这里看不见。”傅云辞一脸笃定。 秦施施扭头贼兮兮的探头往树后看了一眼,果真见大家都各忙各的,没人注意这边,心中一喜,转身勾住傅云辞的脖子,用力吻了上去。 宁骁将视线从那对甜蜜拥吻的人身上挪开,一拳砸在了柱子上,从牙缝了挤出一句: “我他妈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进来!!” 第217章 一小撮火药 狠狠碾了好几下才意犹未尽的松开。 那双薄唇被碾压的微微泛红,仿佛在引-诱人再次犯罪。 秦施施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看那双唇,用其他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个宋金灵,王爷应该能撬开她的嘴拿到水沄主谋的证据?” 这句话问出口,秦施施就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以傅云辞的手段,别说一个宋金灵,就是水清也藏不住任何秘密。 “自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施施想了想,说道:“就算拿到证据,也不足以让水沄死,而且,水沄现在还不能死。” 水沄是水清这座大堤的蚂蚁,在她还没有筑出足够毁灭大堤的蚁穴前,她是不会让她死的。 “你想拿着证据,等时机成熟,一举拉水清下马?”傅云辞问。 秦施施点头,“一小撮火药不足以伤人,一次一小撮一次一小撮,既伤不到他们,还会打草惊蛇,不如将这一小撮火药藏起来,等积攒成一定的数量,定能炸的他尸骨无存。” 说这些话时,秦施施的眸子里透着熠熠星光,亮的吓人。 傅云辞眼底露出笑意,“所以,证据要拿,却不能让水沄知道。” “对!” 当秦施施和傅云辞在桂花树后腻腻歪歪时,花七七趁着四妖女也在,便羞涩的上前,帮着一起送客。 水沄带着易堂的学生走了过来。 花七七与四妖女对视一眼,然后形成某种无形的默契,五个人脸上露出明媚的笑,齐齐开口说道:“多谢水师姐捧场,水师姐慢走!” 水沄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不变,扭头冷冷睨了几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红尘夹在人群中飞快偷看韩箬水一眼。 宁玉儿八卦的撞花七七的胳膊:“你们草堂的那个小子,心思不纯啊!” 这时,傅云辞和秦施施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宁玉儿立刻收了脸上的戏谑,摆出一副乖巧样。 正在吩咐下人收拾的尤皖轻也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迎了上来。 “今日……多谢王爷相助!” 尤皖轻不傻,那罗招福今日明显是为了陷害她,不可能傻兮兮的带真的账本过来。 很显然,账本是被人给掉包了。 而能在罗招福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账本掉包的,尤皖轻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摄政王有这手段。 想到方才摄政王让大家都看账本时自己心里还埋怨过,尤皖轻开口时也有些尴尬。 “施施的事,便是本王的事。”傅云辞道。 尤皖轻用力点头,心中既欣慰又感动。 “小生多谢王爷!”秦南玦向着傅云辞深深一礼。 就算他再傻,现在也全都看明白了,对比尤皖轻的尴尬,他心里更多的是羞愧。 明明遇到危险的是自己家,可他不仅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甚至在那种情况下抱怨摄政王不帮忙…… 可实际上摄政王早就在暗中做好了一切,而他除了一张嘴,什么都没有。 “无需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傅云辞背着手淡淡开口,一副心胸宽广,任何事情都没放心上的样子。 秦施施暗中点头,她的男人心胸就是大度! 可随即—— “患难见真章,光说不做比那街头说三道四的妇人还不如。”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淡淡的表情,可其中的讽刺却一点也不淡。 秦施施脸黑:这个男人,心眼真的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秦南玦一张俊脸唰的一下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立在不远处的苏慕同样红了脸。 连尤皖轻都能明白的关键,他自然也明白了。 想到先前自己在秦施施面前讽刺傅云辞的样子,他就觉得脸上烧的慌。 刚刚从角落里走出来的宁骁恰巧听见了傅云辞的这句话,如他那般的厚脸皮也是一阵脸热。 又想到方才看见的那刺眼的一幕,他哪儿还待得下去,一把拉住苏慕的手,“还不走?等着吃夜宵啊?!” 场面太过难堪,苏慕一时根本忘了甩开宁骁的猪蹄,红着一张俊脸,傻乎乎的跟着他走了,徒留身后一片惊悚。 “我说,你们两个的哥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钟翡翡看着那对手牵手离去的俊挺背影,忍不住扭头看向宁玉儿和苏明珠。 宁玉儿和苏明珠的脸色皆是一片漆黑。 “滚蛋!” 第218章 赏花宴马上就要到了 乔迁宴之后,水沄成了人人议论的对象,大部分是嘲讽她恶毒,为她辩解的极少数声音夹在其中,显的极其微弱。 但到了次日下午,这些辩解的声音忽然硬气了起来。 “……是摄政王亲自审问的,那宋金灵认罪后便羞愤的撞墙死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们怎么还要污蔑水师姐?” “我这心里还是有些奇怪,那胖妇人好端端的,干嘛要诬陷水师姐呢?我总觉得这其中不简单。” “你从哪儿看出来那个胖女人指认水师姐了?分明是指认站在水师姐身后的宋金灵!” “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啪!” 宁玉儿气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一张小脸因为愤怒而皱成了包子。 “这个宋金灵,水沄到底给她什么好处,到底都要护着她!” 钟翡翡满脸失望的叹了口气,看了秦施施一眼,小声道:“我还以为,摄政王亲自审问一定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呢。” 看着钟翡翡敢怒不敢言的哀怨小眼神,秦施施摸了摸鼻子。 也是,在四妖女心里,傅云辞就和天上的神没什么区别,认定宋金灵在他手里一定会开口,结果等了一天等到这样的结果,自然会失望。 但只有秦施施一个人知道,宋金灵根本就没死,而是被傅云辞安置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不过这些她并不打算告诉大家。 知道的人多了,走漏消息的风险就越大。 “看事情也别只看一面嘛,虽然没有将那水沄的真面目撕下来,但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她肯定不敢再随便对施施使坏了。” 见秦施施面色尴尬,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苏明珠笑着打破沉寂。 “也是,这次她肯定已经吓破胆了。”钟翡翡认同的点头,捂着小嘴‘咯咯’笑起来。 小丫头,还是太天真啊。 秦施施无奈的摇头,下意识看了韩箬水一眼,就发现她也正看着她。 对视的这一眼里,秦施施明白了什么。 等到吃完饭后,秦施施回到自己的院子,特地将门虚掩,果然,等了不到一盏茶,韩箬水便推门走了进来。 将刚刚倒好的茶放到韩箬水面前,秦施施问道:“傅景潇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韩箬水端茶喝了一口,闻言满脸愁绪:“也就他受伤的第一日,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我要问,他便又将话吞回去了,这几日他只字未提。” “等着,最近两日,一定会有消息。”秦施施一脸笃定。 “你如何这般确定?”韩箬水满脸疑惑。 秦施施勾唇,低低道:“一年一度的赏花宴马上要到了。” “啊?这赏花宴和傅景潇的计划有什么关系?”韩箬水更疑惑。 秦施施却好似卖关子卖上瘾,高深莫测的一笑,就是不回答。 揣着疑惑,韩箬水回了自己的院子,心中对秦施施的话是将信将疑。 不过,到了次日上午,这丝疑虑彻底消失。 自从傅景潇受伤之后,韩箬水每天早上都会按时给他送早饭。 今日也不例外。 不过,当她走到傅景潇门外时,忽的停住了脚。 因为,里面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嗯……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箬水竖耳细听,当那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时,她彻底惊呆了。 “别挣扎了,伤口都要裂开了。” 随着这声音,屋子里传出一阵衣裳摩擦的声音,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怎的,韩箬水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幕,女人趁男人生病将男人按在榻上轻薄的画面…… “呃啊……秦施施,你……你这样,对得起箬水吗!” 一声轻嗤,女人的声音里染上一抹媚到极致的冷意,“韩箬水?就那个蠢女人,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留恋什么。” “啪!” 似乎是生气之下挥落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傅景潇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许你这样说箬水!秦施施,我告诉你,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箬水!” 里头顿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是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许久,声音停下,女人冷冷的警告传了出来。 “我能算计她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傅景潇,为了你我连摄政王都能放弃!我比韩箬水优秀一万倍,你总有一天能看见的!” 顿了顿,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和摄政王的婚期剩不了几天了,我不想嫁他,景潇,我爱的人是你,为了顺利退婚,这次我都安排好了,三日后的赏花宴,若你还是不肯离开韩箬水,那么,我对付傅云辞的同时,也会顺带将她拖下水的。” 声音落下,便有脚步声朝门这边走来。 韩箬水急忙闪身躲到一边,从遮挡的树后探出头,就瞧见一道娇俏的背影从屋子里走出来,似乎是怕人瞧见,左右看了一会儿,才走进了一旁的小路。 那道背影,不论是衣裳还是身形,都和秦施施一模一样。 等了一会儿,韩箬水装作刚刚到来的样子,敲响了傅景潇的屋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走进里屋,就见地上碎着一个茶杯,傅景潇靠在床头,见她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一抹颇为勉强的笑意。 “怎么了?好像不高兴的样子?”韩箬水一边将手里的托盘放下,一边问他。 傅景潇没说话。 韩箬水便坐下来,温柔的为他吃饭。 喂完饭又喂他喝了一杯茶,韩箬水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正要离开时,傅景潇猛的拉住了她的手。 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没将那只手甩开,韩箬水轻轻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啊?” “嗯。”傅景潇点头,俊脸上透着一丝十分明显的委屈。 轻轻咬了咬唇,韩箬水伸手摸摸傅景潇的头,柔声问道:“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似乎是难以启齿,傅景潇抿着唇半晌不说话,就在韩箬水以为他又要像上次那样说‘没什么’的时候,他忽的开口了。 “箬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信,但是我还是要说!秦施施根本就不是好人,那次在南安寺的事情,也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南安寺……”韩箬水低低重复,脑中响起方才听到的一句话。 我能算计她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那第一次,指的就是南安寺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但是箬水,秦施施她亲口对我说,要再次对付你,就在三日后的赏花宴,你一定要小心!” 第219章 兴师问罪 暮色四合,晚霞漫天,笼罩在这片晚景中的南景园,此时格外热闹。 园门外已经停满了马车,每一辆马车都十分华丽,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各个贵气逼人。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到了近前停下,一只嫩白的小手掀开车帘,紧接着一个轻纱遮面的少女从里面探出头,大大的杏仁眼骨碌碌转了一圈定格在某处时弯成了月牙。 “你们几个倒是早。” 先到一会儿特地等在一边的四妖女笑嘻嘻的走上前,苏明珠扶了秦施施一把,宁玉儿一脸欢喜的道: “太好了,正愁弄不到多的请柬呢,没想到太后竟亲自给你送了!” 钟翡翡好笑的撇了她一眼,“论起来,太后是施施的婆婆,这请柬就是别人没有,施施肯定也会有一张的。” 苏明珠在一旁笑。 秦施施也跟着笑,可眸底却闪过了一丝寒芒。 这赏花宴确实是太后,每年都会办一场。 可随着太后年纪大了之后,操办起来便有些力不从心,是以,今年的赏花宴,是皇贵妃一手操办。 皇贵妃名水嵘烟,是水清的亲妹妹,水沄的亲姑姑。 只有身份或者权利大到一定的份儿上,才有资格得到这赏花宴的请帖,所以,历来赏花宴的请帖都是闺阁小姐们炫耀攀比的武器。 水沄巴不得她死,又怎么可能给她这份殊荣呢。 前世她也收到赏花宴的请帖。 正是因为前世参加过,她才断定,水沄一定会借着赏花宴朝她发难。 前世她收到这个请帖后欢喜的不行,盛装打扮赴宴。 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那赏花宴,竟是用来给傅云辞相看小妾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被秦孝则赶出家门后,差点遭到小混混轻薄,傅云辞如神只般从天而降救下了她,她心里自然是存了感激的。 无路可去,被他带回摄政王府,虽然他总是冷冰冰的样子,可不经意间露出的温柔她怎么会感受不到。 心里因为杏儿胡编乱造而对他形成的恶劣印象,慢慢的改善,如果就此下去,她一定会爱上他,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情。 可因为这场赏花宴,她和傅云辞的关系彻底破裂。 当时对于心底滋生的巨大的愤怒,她归结于对衣冠禽兽的鄙夷。 等重生之后她才明白,自己那是吃醋了…… 现在她重生了一次,那些醋——她该吃还是要吃的! 秦施施记得很清楚,傅云辞也出席了这次的赏花宴,而且对太后要给他纳妾的事情没有丝毫反对! 想到此,秦施施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糯米小牙咬的咯嘣响。 南景园离燕京路途有些远,是以宴会是从先天晚上开始,宴会举行两天,到第三天晚上结束。 每一位宾客都安排了屋子以供休息。 秦施施是和四妖女一起来的,所以屋子和四妖女挨着。 大家都带了丫鬟,秦施施也不例外。 丫鬟是尤皖轻新买的,叫白桃,长的白白净净,脸型就像个桃儿,十分讨喜。 留下白桃收拾屋子,秦施施和四妖女准备出门转转,结果一转身,就碰到了老熟人。 “你们住这儿啊,太巧了,我住你们对面。”水沄看了一眼几人身后的屋子,然后用下巴点了点身后的一间屋子。 宁玉儿仰头望天,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句:“真晦气。” 苏明珠和钟翡翡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都和宁玉儿一样——一脸踩了狗屎般的晦气样儿。 至于韩箬水,在看到水沄的一刹那,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异色,她匆匆垂下眼眸,将情绪遮掩。 秦施施并未发现,笑着对水沄说道:“倒是巧了,这几日怕是要吵着水小姐,水小姐多担待。” 水沄柔柔一笑,“秦夫子就是客气。” 说罢她扭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圆脸少女在转身之时狠狠盯了秦施施一眼。 秦施施莫名其妙,看着那少女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姓宋?” 宁玉儿一脸迷茫的摇头:“不认识,怎么了?” 秦施施摇头,“随口问一下,我们走。” 南景园很大,只粗略的将她们屋子周围的一片地方逛了一下,就花了一个时辰。 秦施施和四妖女都累的不行,带着一身香汗各自回屋。 屋里已经送来了香喷喷的饭菜,秦施施和白桃分着吃了,然后由白桃伺候着泡了个澡。 泡完澡,秦施施便将白桃打发了出去。 “这两晚你就在外间的软塌上睡,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白桃很乖巧的应是。 等白桃一出去,秦施施就从榻上坐了起来,她将衣裳穿好,然后从随身挂着的锦囊里摸出一颗白色的药丸,用茶吞服。 遮好了面纱,她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她的屋子正好在最外面,跳出去便是一条羊肠小道。 凭着前世的记忆,她很快找到了傅云辞歇脚的院子,躲在角落仔细的打量一番,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其中一间亮着灯的屋子。 傅云辞一定就在那间屋子里! 她探出身子,用猫儿一样的速度,快速来到那个开着窗子的窗棂下,娇小的身子矫健的一翻,就进了屋。 而这一切,不管是守在门口的习文,还是隐在暗处的暗卫,竟都无一人发现。 双脚踩在屋里的地面上,秦施施的心跳比擂鼓还响,心中激动无比。 不知道自己忽然出现,傅云辞会不会吓一跳? 想象着那张冰冷面孔上露出类似错愕惊悚的表情,秦施施就愉悦的笑了。 不过随即她的笑容就压了下去,眼底燃气熊熊烈火。 秦施施!你今晚是来兴师问罪的,傅云辞若是不给你个合理的解释,他就别想好! 轻轻扶住屏风,秦施施的身子极轻的往旁边倾斜,想要看看傅云辞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然而,当她将头探出一半,看清屋子里的情形后,整个人顿时惊呆,脸‘唰’的红透。 第220章 你可以再流氓一点 乌发被水打湿贴在坚实的胸膛,氤氲水汽将男人的脸蒸腾出淡淡的红晕,驱散了冰冷,添了一抹叫人……想要轻薄的媚意。 秦施施飞快的闭上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是…… 自己被他看了那么多次,却从没看过他的,趁此机会,不如…… 秦施施慢慢睁开眼睛,朝着浴桶里泡澡的男人看去。 目光从脸上滑到喉结,再从喉结落在胸膛,再往下滑,却被浴桶挡住了。 腰呢腰呢?她要看腰啊! 就在秦施施懊恼时,那静坐的人忽然嘤咛一声。 轻飘飘的低吟在某个满脑子冒着某些图册画面的人耳朵里,格外撩人。 秦施施小脸一红,脑子里又开始瞎想。 这个男人,莫非是发现自己来了,故意发出这种声音勾-引她? 不能啊,难道新制的闭气丸效果不好露馅了? ……管它呢! 露馅就露馅,美色当前,不禽-兽都对不起他! 秦施施心一横,猛的从屏风后跳出来,朝着傅云辞就扑了过去。 可到了近前,她就疑惑的停住了脚。 闭气丸能隐匿气息,她不发出声音时武林高手都无法察觉。 可却没有消音的作用。 自己从屏风后跳出来,弄出的动静那么大,傅云辞却依旧闭着眼坐在浴桶里。 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 秦施施蹙眉,仔细打量傅云辞的脸,才发现,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之下,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就连额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心中一沉,忙出声唤道:“王爷!” 浴桶里的人眼皮动了动,然后,傅云辞睁开了眼睛。 眸子猩红,收缩的瞳孔定定落在秦施施脸上,好半晌,薄唇开启,沙哑的声音在水汽蒸腾的屋子里响起。 “秦施施,你可以再流氓一点。” 没时间理会他的戏谑,秦施施一只手撑着浴桶,一只手去探他额头,满脸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无事。” 傅云辞语气平淡,可秦施施却听出那低哑的声线似压不住某种痛苦般的在颤抖。 而且他不仅额角,就连身上的筋也鼓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滑落,与水蒸气汇聚成更大的水珠,沿着他分明的下颚线低落在锁骨上。 她一下子慌了,双手捧住他的脸,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也没有发烧啊……云辞,你怎么了?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似乎是被眼前的一幕愉悦到,傅云辞隐忍痛苦的脸上露出一丝舒快的笑,微微歪头,抬起湿漉漉的手抚上了秦施施的脸颊,低哑的声音里透着温柔的安慰。 “别哭,死不了。” 看着他一脸不在乎仿佛早以习以为常的样子,秦施施气的不行,眼泪流的更凶,想狠狠捶他一拳,又舍不得,便抓住他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大手,用细嫩的手指反手扣住了他的脉门。 细细探了一番,惊诧的发现他的脉象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这下她彻底慌了,立刻用手翻他的眼皮,没看出问题,又抖着手伸进浴桶里去摸他的脚,探脚底的穴道和脉门。 见她身子抖的不成样子,一张小脸吓的雪白,傅云辞叹了一声,抚着她的脸小声道: “这毛病自小就有,都是晚上发病,发病时全身疼。年幼时一年两三次,随着年长,发的越发频繁……”说到这儿傅云辞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最开始只能硬生生的挺着,不过次数多了,本王便发现,发病时泡个澡,会不那么疼,你别怕,每次疼上半个时辰自己就好了。” 说罢他看了看角落的刻漏,然后道:“还有一盏茶,我让习文给你拿些茶点,你先去书房等一等。” 疼上半个时辰自己就好了…… 如果不是看到他全身暴起的青筋,如果不是听见他疼到忍不住发抖的声音,光听这轻飘飘的语气,会让人以为,他只是在哪儿不小心磕破了一块皮而已。 看着傅云辞平静的表情,秦施施忽然就想起了前世。 那时候也是如今日一般,傍晚时分她乘马车来这儿,从水沄嘴里得知这次的赏花宴是太后用来给他找小妾的,知道他也在,她便气呼呼的寻了过去。 当时习文没让她进屋,她一下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朝着亮灯的屋子大喊说要见他,他却始终没有回应。 她气的不行,一边恼傅云辞,一边恨自己蠢,觉得自己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这样巴巴的找来,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柄,如此一想,心里就更委屈。 于是她恨恨的对着屋子里说了一句‘傅云辞,你永远都比不上顾念白!’。 那时候她说出这句话时,只觉得舒爽无比。 可现在…… 秦施施定定看着傅云辞隐忍的面孔,蓦然想起,上一世她来找他兴师问罪时也是这个时候。 所以,当时他不理她,不肯与她见面,是因为发病了。 在她说‘你永远比不上顾念白时’,他正孤零零的忍耐着剧痛。 ……或许,他身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听到自己那句话时的心痛。 眼泪忽然模糊了视线,这一刻,秦施施很想甩自己一个耳刮子。 秦施施,你真不是个东西! “云辞,对不起……” 秦施施泪如雨下,弥补似的抱住傅云辞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在他脸上亲了两下。 顿了顿,又在他青筋暴突的太阳穴亲了两下,随即又低头亲了他的耳朵,下巴,脖子。 亲完脖子,她抽噎着说:“我就是个废物,连你什么毛病都看不出来,尽添乱……你还哪儿疼啊……” 傅云辞抿着唇,方才还鼓起的青筋此刻已经慢慢平息,猩红的眸子也慢慢恢复,只是秦施施并未发现。 “……胸口。”他道。 第221章 我心里却正好是这么想的 秦施施没多想,撅着嘴小心翼翼的贴上去,怕自己的动作加剧他的疼痛,只蜻蜓点水便离开。 “还是疼。”刚一离开,傅云辞便低声说道。 秦施施又亲了两下。 在那微凉的触碰下,傅云辞刚刚恢复的眸子里又隐忍了其他东西。 “腰也疼。” “腰……”秦施施眨着湿漉漉的杏眼往下瞧,目光穿透氤氲热气的水波,定格在某处,霎时红了脸。 期期艾艾的抬头,赫然发现男人额角的青筋已经消退,她一愣,随即醒悟。 自己被骗了! 心中气的不行,抬手想捶他一拳,可一想到前世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她的心就化成了水,小拳头如何都捶不下去。 顿了顿,秦施施垂着通红的脸,小声道:“你……你站起来。” 毫不犹豫的,傅云辞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当那隐隐绰绰赫然清晰时,秦施施羞的撇开眼,连自己最爱的线条都不敢看了,心脏也似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好半晌她才弯下腰。 看着她的动作,傅云辞的眸色蓦然暗了下去,喉结微微滚动。 就在这时,安静的门外忽然传来习文紧张的声音: “唉风大夫别进……” “哐当!” 屋门被人用力从外面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将习文后面的话截断,紧接着一个男人慢悠悠的声音传来。 “挡什么挡,又没有女人在里头,我来瞧瞧你家主子疼死……”了没有。 当看到屋里的情形后,风子霄立刻将剩下的几个字咽回肚子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顺手将屋门带上,他狠狠瞪着习文:“原来真有女人,你他妈怎么不提醒我!” 习文一脸无辜:“我说了你听吗?拦都拦不住。” 屋里。 秦施施从放在浴桶旁边的软塌上站起来,放下手里装腔作势书,垂着眸子低咳一声: “你慢慢洗,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转身就往方才翻进来的那个窗子走去。 “过来。” 傅云辞靠着浴桶,声音淡淡的,明明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可秦施施却十分乖巧的停脚,转身走了回来。 “又弄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傅云辞抬头,用仰视的角度看着她的脸。 脑中还回荡着那个画面,秦施施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看着别处,小声道:“闭,闭气丸,服下后的一个时辰里能隐匿所有气息。” 越是武功高强之人,便越是习惯了用内力感知外界的动向。 当一个人完全隐匿了气息,又不发出任何声音时,那就算是在天下第一的高手面前,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傅云辞眼底浮起几分兴味,搭在浴桶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思忖着说道:“所以,一做出这个药丸,你就服下跑过来偷看本王洗澡了?” “咳!!……” 着急之下,秦施施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羞恼的瞪着他解释道:“胡说什么!我没你想的那么流氓!” 说完这句秦施施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底下一下子足了,蹙眉盯着他,“说!你来这儿是不是想给自己挑小妾?!” 傅云辞疏淡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疑惑,“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没有立刻否认,却反问她怎么知道。 所以挑小妾就是真的了。 秦施施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心底升起浓浓的怒意,“所以你真是来挑小妾的?傅云辞,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辈子只能有我这一个女人?” 傅云辞想了想,一脸老实的摇头,“没说过。” 原本还能忍着的眼泪,被他这句话彻底击溃,秦施施咬着牙,原地转了一圈,忽然朝着软塌便的矮几走去。 矮几上有一把精巧的匕首。 她一把抓住匕首,凶神恶煞的冲回来。 知道小丫头是真急了,傅云辞不敢再逗她,立刻说道:“虽然你没说,但我心里却正好是这么想的。” 秦施施刚好走到了浴桶边,闻言眨着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这辈子只要我一个?” “嗯。” “真心的?” “是。” “我可没逼你啊,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不能反悔。”秦施施吸了吸鼻子,满脸的认真。 傅云辞看了一眼她手里紧紧握着不愿放下的刀,眸底泛出宠溺的笑,“没人逼得了本王。” 发现了他的目光,秦施施尴尬的放下刀,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浴桶,眼睛看着地面,小声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宴会呢?” 傅云辞收起笑,俊俏的脸上又恢复一贯的冷凝。 “太后执意如此,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不想与她闹翻,今日若不来,太后也会随便挑几个塞给本王,不如本王亲自到场一一拒绝,好绝了太后的心思。” 他虽说的含糊,但秦施施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句‘不到万不得已’是什么意思。 皇帝猜疑他,但太后却是始终相信他的,抛开母子情不谈,就局势来看,太后的信任显然是十分重要的。 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是皇帝要动傅云辞的时候。 在傅云辞心里,反,是最后一步。 所以他顾念太后的决定,不想与之闹翻。 想明白这些,秦施施仅剩的一丝火气消失殆尽,情绪冷静下来,这才发现——现场的情况有些微渺。 傅云辞一丝不挂,虽然坐在浴桶里,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能看到。 她直愣愣的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隔着氤氲的水汽,暧-昧就随着这水汽丝丝攀升。 第222章 傅云辞是我一个人的 这种气氛,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才好。 秦施施这么想着,一只手就搭上了傅云辞的肩膀,弯腰在他被水汽氲红的薄唇上狠狠压了一下。 隔着半寸的距离,她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临摹一遍,软糯的声音充满侵略性:“这些全都是我的,把自己保护好,九月初一,我来取。” 一抹宠溺笑意满眼至眼底,傅云辞低低道:“遵命。” —— 南景园一处隐秘的角落里,夜色笼罩的阴影之下,两道娇俏的身影对面而立,其中一个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递给对面的人影。 “你放心,秦施施就算当场死了,也牵扯不到你去。” 对面的人影看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却没有动。 递刀的人影似乎是蹙了蹙眉,声音里透出一抹冷到骨髓的笑意:“不忍心?呵……若是早知道你如此没用,当初在南安寺,我就不该帮你,让你在秦施施的陷阱之下变成一堆白骨!” 那人影终于动了一下,微弱的声音从唇间泄出:“就算亲耳听见她勾-引景潇,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她会害我……” “这也怪不得你,秦施施她计划周密,一边设计让你误会傅景潇,一边又用姐妹情深那套让你主动走进圈套,我也是因为知道她的真面目,才提前将那被下了药的登徒子换到了旁边的房间,不然……” “不然我早就死了……”人影缓缓伸手接了那把刀,望着那反射寒光的匕首,低低呢喃,“是我太蠢了……明日,我不会手软的……” 听见这话,对面的人满意的笑了,“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捅她一刀之后,我会带着大家冲进来,到时候你就只管控诉她的罪行,后续的事情,我来处理。” “水小姐,谢谢你。” 天光微亮,秦施施便醒了。 想到昨晚的一幕幕,她的脸有些红,又想到傅云辞痛苦忍受的样子,又十分心疼。 疼的那么厉害,脉象却毫无异常,这十分不正常。 大师父留下的药书里有许多疑难杂症,等着宴会结束,她得好好翻一翻才行。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秦施施才穿鞋下榻。 由着白桃换衣梳洗,刚刚收拾妥当,南景园的侍女就将早饭送了来。 吃完了早饭,四妖女也来了。 举办宴会的地点就安排在百花榭,这百花榭地势高,可俯瞰整个南景园的景色。 一路上经过那些被精心呵护的花草盆景,尽管多活一世,秦施施也被惊艳了一把。 百花榭里已经到了许多人,清一色的年轻小姑娘,各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比那花草盆景更让人挪不开目光。 五个人刚一坐下,就听到有人小声说着八卦。 “……水贵妃的运气还真不错,若非皇后一心向佛无心权势,这南景园的赏花宴也轮不到她来操办。” “我听说,淑妃都失宠了,皇帝现在专宠水贵妃呢,皇后和皇帝的关系僵成那样,现在连这百花宴都交给了水贵妃,这水贵妃一旦怀上龙胎,很有可能能做皇后呢!” “我听说淑妃就够漂亮了,这水贵妃比她还得宠,定然更漂亮?” “今日不仅水贵妃来了,还有淑妃和贤妃都来了,等会儿就能看到,到底谁最漂亮。” 秦施施微微蹙眉。 淑妃和贤妃都来了? 可前世,就只有太后和水贵妃一起来了呀。 难道是自己改变了太多事情,所以这一世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也是,前世水沄透露着赏花宴的内幕是在昨晚,而这一世却是在现在。 想来因为自己重生后所作的一些事情,导致后续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就在秦施施思索时,背后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可知道,今日这赏花宴的目的是什么?” 听见这声音,身边的四妖女齐齐回头,一看见那人影,宁玉儿脸上就露出了浓浓的厌恶。 “一看到她就烦。” 钟翡翡和苏明珠也都是一脸恶心,只有韩箬水,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边的说话还在继续,一个小姑娘眨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水沄,“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水沄轻轻一笑,朝秦施施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你难道没发现,这次宴会邀请的,都是些小姑娘吗。” 那小姑娘显然也早就觉得奇怪了,闻言急忙问道:“你快说呀,别卖关子!” 水沄又笑了一下,故意用比较大的声音说道:“这宴会是专门用来给摄政王相看王妃的。” “王妃……” 那小姑娘低低重复这两个字,然后眸子一亮,下意识看了秦施施一眼,这才凑到水沄耳边低低说道:“难道是要相看平王妃?” 水沄点头。 小姑娘的脸一下子红了,又看了秦施施一眼,小声和水沄议论:“也是,那个秦施施身份太低了,太后那么宠爱摄政王,肯定不想委屈他,相看平王妃也是正常的。” 这话虽然是压着嗓音说的,可周围的人为了听八卦都停了说话,一时之间,现场落针可闻,这话也就尽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水沄没回答,只挑了一边的眉毛表示肯定。 “那摄政王今日是不是也会来?” “嗯。” 见水沄点头,周围竖着耳朵听的小姑娘们顿时激动起来,全都红着脸,悄咪咪的整理自己的衣裳。 “平,平王妃?摄政王要娶平……”宁玉儿不可置信的呢喃,扭头看向秦施施,见她眸色淡淡,看着明显不高兴的样子,立刻将‘王妃’二字咽回了肚子里。 苏明珠和钟翡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为难。 论才貌,施施配傅云辞天造地设,可论身份地位,却真的不行。 太后要给傅云辞娶平王妃,也是正常。 施施那么在乎傅云辞,此刻亲耳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一定非常难受。 可安慰的话在此刻又显得太过苍白。 于是三个人便将目光投向了韩箬水,期待她能有办法安慰秦施施。 可谁知韩箬水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察觉眼前发生的事情。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着急,就发现秦施施朝她们看了过来。 三人忙敛了神色,苏明珠笑着问道:“怎么了?” 秦施施杏眼微弯,明亮的眸子里泛着璀璨的光,“你们就看好,傅云辞是我一个人的。” 闻得此言,三妖女再次对视一眼,这一次三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情。 美人儿谁不爱啊,又是太后主张的,不论是出于色心还是孝心,摄政王都会欣然接受。 唉……看来,施施今日要失望了。 第223章 摄政王太俊了! 不忍心让秦施施失望,宁玉儿勉强笑了一下,“摄政王的心肯定是你一个人的。” 苏明珠和钟翡翡连连点头,见韩箬水依旧神游天外,苏明珠撞了她的胳膊。 “你在想什么呢?” 韩箬水回神,看了秦施施一眼,笑道:“没事啊。” 秦施施看了她一眼。 这时,一道太监尖细的声音嗓音从后面传来。 “水贵妃驾到!淑妃贤妃驾到!” 在场所有人都弯腰行礼。 “小女/下官参见水贵妃!参见淑妃!参见德妃!” 趁着躲在人群里,秦施施快速抬头觑了一眼半月门的方向,就见三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梳着牡丹头,乌发上簪了精巧华贵的发饰,一张鹅蛋脸圆润有肉,双眼媚若秋波,红唇饱满红润,眉目流转间尽是风情。 从眉眼间与水沄三分相似之中,秦施施立刻猜到,这人一定就是水贵妃。 她的目光又看向水贵妃后面,左边的淑妃是早就见过的,那右边绾了飞仙髻的女子,一定就是贤妃。 淑妃和贤妃身量一般,一个着浅紫,一个着桃红,都是花儿一样的容貌,叫人挪不开眼睛。 “我瞧着,倒觉得那贤妃最美呢。”宁玉儿也在偷看,眼睛落在贤妃袅娜的身影上,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苏明珠‘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皇后更美,不过当初皇后还是德妃时,荣宠却根本不及贤妃,后来是因为贤妃怀孕不小心小产导致性格郁郁,皇帝不喜欢整日对着一张哭脸,便从那时开始专宠皇后,然后才封皇后为后的。” 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将声音压到最低,“据说,因为这事,贤妃和皇后之间就有了很深的矛盾。” 耳朵里听着苏明珠神秘兮兮的声音,秦施施便下意识看向贤妃,正要收回目光时,就见走在最前面的水贵妃被地上的石头拌了一下。 旁边跟着的宫女急忙将她扶住,可水贵妃还是吓白了脸,手托着平摊的小腹,愤怒的训斥那宫女:“眼睛长着做什么的?本宫差点摔倒了知不知道!” 宫女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认错。 淑妃蹙了蹙眉,却没说话。 贤妃始终垂着眸子,就算水贵妃那边闹出了动静,她也似个局外人一般。 或许是察觉到周围抬起来偷看的目光,水贵妃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在自己肚子上摸了一下,然后忍着火对那宫女道:“起来!下次当心!” 宫女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小心的搀扶水贵妃。 “不就是石头绊了一下么,姓水的都矫情。”钟翡翡用极小的声音在秦施施耳边嘀咕。 秦施施没说话,看着水贵妃小心翼翼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个猜测,脑中又浮现水贵妃那不着痕迹摸肚子的动作,心里生出了浓浓的疑惑。 三人进了凉亭,留下中间两张椅子,分别坐在了两边的椅子上。 “都起身。”水贵妃扫了一眼底下,目光在立在人群中的秦施施身上微微停留,而后挪开。 众人正要起身,身后又传来太监的声音。 “太后娘娘驾到!摄政王驾到!” 秦施施起了一半的身子再次弯下去,声音和在众人之中行礼。 “下官参见太后!参见摄政王!” 行完礼,她便抬眸觑了一眼,就见傅云辞搀扶着太后往凉亭走去。 他今日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玉带金冠,让他俊美的脸充满矜贵之气。 “摄政王太俊了,比这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俊!” 正要在心里赞美自己的男人,谁知道耳边就有人先说了出来。 秦施施扭头,就见立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正红着一张小脸羞涩的偷瞄傅云辞俊挺的背影。 见她看过来,那小姑娘有些窘,但顿了顿,又颇带挑衅的扬了扬下巴。 秦施施笑了笑,扭回了头。 她的脸遮在面纱下,笑容浅淡,未达眼底,旁人只能看见她一双清澈的杏眼。 那小姑娘旁边的少女捂嘴笑了一声,对那小姑娘道:“你瞪她一眼她就怕了,这个秦施施太好欺负了,往后谁要是做了平王妃,那还不是可以随便将她搓圆捏扁。” 这话听在小姑娘耳朵里,就总觉得那将来能成为平王妃的,就是她自己,一张小脸忍不住更红了,期期艾艾的对那少女道: “我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方才,我瞧见摄政王偷偷看我了。” 说完这话,小姑娘自己就羞的抬不起头了。 立在两人身后的水沄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冷意,心中忍不住讽了一句:看你?够不要脸的,明明是在看我! 忍不住想起上次在尤府时傅云辞对自己笑的样子,水沄脸上也露出一丝晕红,垂在身侧的手却用力握紧。 这一次,秦施施真的死定了! “都平身。”在傅云辞的搀扶下,太后坐在了主位上,一脸温和的对底下弯腰行礼的众人说道。 待众人起身,太后又说了一番场面话,底下的人都配合的露出笑意。 秦施施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 “快看快看,摄政王又看我了!” “哇!我也看见了!” 眼瞎是不是?那个男人明明在看她好不好! 秦施施绷着脸,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在她身后,水沄更是一脸难看,看着那两个小声嘀咕的小姑娘,目光充满鄙夷。 自作多情!摄政王明明看的是她! 底下各揣心事时,太后的话也到了正题上。 “……今年还是如往年一样,赏花之余欣赏欣赏才艺,哀家在宫里闷的很,谁要是能逗的哀家开心,哀家就将这夜明珠赠与她。” 大家的目光便随着太后的手指,落在了桌子上用锦盒装着的夜明珠上,拳头大的夜明珠,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晕,十分漂亮。 小姑娘都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一时间都有些兴奋。 看到大家的表情,太后笑了笑,又意味深藏的加了一句: “摄政王还说了,若是谁表现好,便要将贴身的玉佩赠与她。” 前面还算委婉,后面这句话,可以算是赤-裸-裸的暗示了。 先前还有些将信将疑的小姑娘们,此刻都激动的红了脸,目光齐齐看向另一侧那矜贵俊俏的男人。 那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 第224章 不如……武艺切磋 发现那些小姑娘如狼似虎的目光,秦施施心里有些飘飘然。 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她的!这么多小姑娘都喜欢的男人,眼里只有她! 在秦施施得意时,身后又传来了那两个小姑娘的说话声。 “摄政王的贴身玉佩?我听说这玉佩是摄政王自小戴在身上的,若是送出,那是不是代表了定情的信物呢?”说话的正是方才那总觉得傅云辞在看她的小姑娘。 她旁边的少女连连附和,“就是这意思!” 小姑娘的声音充满了羞涩,“那玉佩摄政王肯定会送给我……” “也不照照镜子,一天天就知道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丢人现眼!”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被水沄身边的少女狠狠打断。 听见这声音,秦施施忍不住回头,就见说话的,正是昨晚莫名其妙瞪自己的圆脸少女。 看着圆脸少女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她微微蹙了眉,随即她的眉松开,眼里浮现一抹冷芒。 那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小姑娘被讽了,脸上十分挂不住,抿了嘴,郁闷的不再说话,圆脸少女似自语一般低低说道: “一般的人岂能如得了摄政王的眼,也只有如水小姐这般有才情的女子才能入摄政王的眼。” 听见这话,秦施施不禁看了水沄一眼,就见她双颊绯红,一脸埋怨的瞪了那圆脸少女一眼,低斥道:“乱说什么!” 这副表情,就连那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姑娘都看出苗头,当即扬起下巴,大眼睛轻蔑的斜着水沄说道:“有没有才情可不是光靠一张嘴说的,等会儿比试了才知道!” 水沄没说话,但眉眼间的傲气却透出了她的志在必得。 秦施施不禁有些发愁。 若说比医术和易术,她是胜券在握,可琴棋书画,她会倒是会,却都不精,根本没办法和这些一门心思钻研这些的小姑娘们比。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是太后要给傅云辞找女人了,自己若是跳出来,那太后势必会不喜。 太后是傅云辞的母妃,她的看法秦施施没办法不在乎。 想到这些,秦施施有些郁闷,扭头看到那些全都一脸跃跃欲试的小姑娘们,心里的郁闷更浓。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何况是摄政王这样的男人呢,施施你要看开些。”宁玉儿忍不住开口劝慰。 苏明珠在一旁附和:“虽然摄政王会三妻四妾,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你,施施你可千万不能跟摄政王闹脾气。” 钟翡翡连连点头:“男人嘛,都这样,施施,你千万别伤心!” 看着三人一脸我同情你的表情,秦施施正要开口,就被太后的话打断了。 “既然大家都兴致高,那现在就——” “如若哪天摄政王靠不住了,也还有我们这些姐妹呢。” 在太后宣布开始之前,韩箬水幽幽开口,语气充满了寂寥,像一个看破红尘的出家人。 秦施施更郁闷了,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她可怜呢?明明傅云辞心里只有她好不好! 她憋着气,正要向她们解释傅云辞此番前来的目的时…… “每年都是琴棋书画,没什么意思,依本王看,不如切磋武艺,会武功的女子最是叫人喜欢。” 一直沉默不语的傅云辞忽然开口,淡淡打断了太后的话。 说完这句话后,傅云辞的目光穿过许多身影,落在其中一道轻纱遮面的娇俏身影之上。 四妖女跟着傅云辞的目光齐齐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秦施施,一时间,表情都有些难看。 “会武功的女子最是叫人喜欢……我怎么觉得说的是你?”宁玉儿低低的问。 秦施施双手环胸,嘴角止不住的上翘,笃定的点头:“就是我!” “所以,说什么切磋武艺,其实摄政王是暗戳戳的向你示好?”苏明珠绷着脸。 秦施施的笑容扩大,声音透出浓浓的甜蜜:“当然!” “秦施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摄政王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你方才根本就没有伤心,反而很得意?”钟翡翡小脸鼓成了包子。 “也没有很得意啦,嗯……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得意。”秦施施的声音软糯甜柔,那双露在外面的杏眼透着无尽的甜蜜。 韩箬水气的哼了一声:“猖狂!秦施施,我觉得你在炫耀摄政王对你的宠爱!” 秦施施羞涩的低下了头。 四妖女气的不行。 亏她们方才还安慰她,弄了半天小丑是她们自己! “武艺切磋?” 太后低低重复这几个字,眉头深深蹙了起来。 想否决,可一想到这次好不容易才说服傅云辞娶平王妃,拒绝很可能会失去这次的机会。 虽然切磋武艺不够文雅,但,也是可以培养感情的…… 想到此,太后脸上露出笑意: “切磋武艺倒也不错,就让这些小姑娘一个一个与王爷您切磋,不过这些小姑娘都细皮嫩肉的,等会儿王爷可一定要注意,别伤着她们。” 说完这番话后,太后自己心里也十分得意。 傅云辞这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她就不信和这些娇嫩的小姑娘接触,会不动心! 太后这番话出口,底下的小姑娘们脸更加红了。 水沄的脸上露出半激动半妒忌的表情——傅云辞心里肯定有自己,等会儿一定会将玉佩送给自己的,可是傅云辞竟然还要和别的女人切磋武艺,不行,自己要第一个上场,不给那些女人接近他的机会! “这里这么多小姑娘,各个娇嫩如花,切磋武艺肯定会擦擦碰碰的……摄政王再是心如磐石,怕是也难保不会动心……”韩箬水不无担忧的开口。 另外三妖女深以为然的点头。 秦施施倒不担心傅云辞会因为这些而动心。 不过……让她的男人和这么多女人擦擦碰碰,那怎么行! 秦施施握紧了拳头,周身燃起熊熊妒火,杏眼含怒的看向傅云辞。 凉亭里的男人精准的收到了少女满含威胁的目光,薄唇勾起,低低道: “本王行军打仗这么多年,难免会粗手粗脚伤到人,不如,就让本王未来的王妃替本王切磋,谁若是能打得过本王的王妃,本王就将贴身的玉佩送给谁。” 原本热闹的周遭因为这句话顿时安静如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施施。 第225章 秦夫子,承让 水沄看着秦施施的背影,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咬紧了嘴唇。 “水姐姐别着急,我看这倒是一件好事,那些女人为了嫁给摄政王一定会使出看家本领,秦施施她不是会武么,刚好能将她们挡住,谁都嫁不成摄政王。” 圆脸少女挨着水沄,极小声的开口,说到一半微微停顿,脸上露出一丝与她可爱样貌不符的阴冷。 “就算是摄政王主动开口让秦施施出手的,可给摄政王娶平王妃的机会是太后好不容易得来的,若是被搅和,太后一定会怪罪秦施施,一个不被婆婆喜欢的媳妇儿,下场能有好吗?” 这些话如一壶清泉浇在了水沄火辣辣的胸口,她豁然开朗,“是我当局……”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那凉亭里的摄政王又说话了。 “既然是切磋,那就要公平,秦施施,你若是不拿出真本事,本王便要杖责一百。” 摄政王的声音淡淡的,可其中的凌冽却不容人忽视。 水沄将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抿着唇看向秦施施,看不见她的正脸,只能看见她半弯下腰,微微垂着头,满身的恭敬。 “王爷,臣……臣请辞!臣觉得,还是太后的提议比较好。” 那软糯的声音微微发着颤,语气里充满了惶恐与诚恳。 而方才还看向秦施施时眸带不满的太后,此刻眸色拨云见日,透出浓浓的赞赏。 傅云辞却忽然沉了脸,看着秦施施冷笑一声,“本王的话都不听了是?来人,拉下去行杖一百!” 立在一旁的侍卫立刻冲上来,作势便要将秦施施拖下去。 秦施施惶恐无助的立在原地,一副想求饶又不敢的样子,就在侍卫的手快要碰到秦施施衣裳时,太后恼怒的开了口。 “好了!不就是不愿听哀家的么,拿她撒什么气!” 傅云辞冷着脸不说话。 太后挥手让侍卫们都退下,见秦施施吓的不轻,遂缓和了脸上的表情,柔声说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你就放心大胆的打,拿出你的真本事,哀家也想瞧瞧你的身手呢。” 听见这话,秦施施那玲珑的娇躯才停止了颤抖,“臣遵命!” “那就开始,谁先来?”太后目光巡视一圈。 水沄将发青的脸往下压了压,贝齿忍不住咬紧嘴唇。 “怎么会这样呢,水姐姐,你不是说摄政王厌弃了秦施施,心中有你的吗?可看摄政王的样子,似乎不愿意娶平王妃,不应该啊,摄政王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娶水……” 后面的‘姐姐’两个字没有说出来,因为圆脸少女发现水沄的脸色难看至极,五官愤怒的扭在一起,似要吃人的怪物。 “我我我,我乱说的!水姐姐千万别放在心上!”圆脸少女忙低声道歉。 顿了好一会儿,水沄扭曲的脸才恢复正常,目光看向韩箬水,片刻后收回又落在了圆脸少女的脸上,兴许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甜柔的笑。 “我没放在心上,因为,傅云辞一定是我的。” “对!一定是的!”圆脸少女连忙点头。 那一边,在太后话音落下之后,先前那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少女抬脚上前,立在了场中。 少女羞涩的往傅云辞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挑衅的目光就锁在了秦施施身上。 “小女自幼身子弱,便在家父的督促下学了些拳脚,等会儿若是伤到你,可莫要见怪。” 秦施施身材娇小,虽然用轻纱遮了面,但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眸温柔似水,纤柔的身材更是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是以,在少女放狠话之后,那些不熟悉秦施施的人心里都浮起一丝幸灾乐祸,人群中甚至有人半嘲半怜说了一句: “这秦施施也挺可怜的,不仅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娶平王妃,还要被情敌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一番,这要是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话逗出一片哄笑。 听见这笑声,太后微微蹙眉,看向那少女的目光充满不喜。 如此傲慢,根本不配做摄政王的平王妃。 人群中,四妖女皆双手抱胸,一脸可惜的看着那少女。 “我从施施身上看到了杀气。”钟翡翡说。 “我也是。”宁玉儿用力点头。 “你们说,那个女的能坚持多久?”苏明珠问。 韩箬水笑了笑,淡淡道:“眨眼。” 在四人看好戏时,秦施施已经站定在少女对面。 “还望小姐手下留情!” 听到她软糯的声音,少女轻蔑一笑,握紧双拳朝着秦施施的脸就冲了过来。 不过是切磋,这上手就直接打脸,心思实在歹毒了些。 太后连连摇头,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秦施施虽然长的不好看,但小姑娘才华了得,若真被打伤了可不好…… “嘭!” 没等太后心里的想法转完,场中忽然传出一声闷响。 太后定睛,就见那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少女,此刻已经狼狈的四脚朝天躺在了地上,在她的肚子上还印着一个小小的脚印。 而另一边,秦施施稳稳站在原地,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眸里充满了震惊。 “这是……你打的?”太后满脸愕然的询问秦施施。 秦施施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娇小的身子充满惊恐,“臣该死!臣见她信心满满,以为她有些身手,便用了三分力,可是,没想到……” 说到最后,小姑娘内疚的抿紧嘴,大大的杏眼里隐隐蓄上了泪水。 太后的心一下子软了,想到那少女先前的狂妄,心中竟觉得打的好,便开口说道: “无事,她只是摔了一跤而已,不怪你,起来。” 那少女则满脸羞红的被扶了下去。 秦施施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傅云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流光,“武术切磋继续。” 可谁还敢上啊。 才三分力道,就将会些拳脚的打的那么狼狈! 众女纷纷后退,看向秦施施的目光充满忌惮。 水沄握紧了拳头,毫不犹豫的抬脚,走出人群,站定在秦施施面前。 “秦夫子,承让。” 第226章 你永远都打不过她的 “轰!” 三招之后,水沄再次飞了出去。 窈窕娇躯砸在脏兮兮的地面上,鹅黄色的衣裙已经沾满了泥巴。 没有任何犹豫,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水沄爬起来捏招拿势,朝着秦施施就冲了过来。 坚定的模样很像一只义无反顾扑向大火的飞蛾。 如果是从旁观的角度,秦施施或许还会被这番真情感动。 可现在落在她自己身上—— 绝,对,不,行! 只要傅云辞坚定不移,她就绝对不会让其他任何女人介入! 水沄的功夫还不错,但在秦施施面前却根本不够看,可尽管这样,秦施施还是拿出了十分的精神与她过招。 在抵消水沄一记狠招之后,秦施施落了空门,水沄脸上一喜,一拳狠狠击出。 秦施施立刻以掌包住她的拳头,用力往后一推,水沄便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她花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一言不发的重复方才的动作,捏招拿势…… “好了,胜负已见分晓,水沄,你下去换身衣裳。” 太后忽然开口打断了比试。 水沄不甘的看向太后,用力摇头:“太后娘娘,您再给小女一盏茶,小女一定能打赢她!” 太后不禁有些动容,这水家丫头倒是痴情,和云辞也般配,不如就将她赐婚给云辞做平王妃,倒也是一桩美事。 心中如此决定了,太后便不想水沄继续丢人,于是说道:“你永远都打不过她的,下去。” 仿佛这句话是什么恐怖的诅咒,水沄的脸一下子恐惧到苍白,方才就算摔倒也盈满光的眸子刹那灰败。 “来人,带水小姐下去。”太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侍女们便上前将失魂落魄的水沄搀了下去。 秦施施一脸自责的跪在了太后面前,“臣方才出手太重了些,臣该死!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看了一眼从始至终对水沄的坚持都无动于衷的傅云辞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怪不得你,是哀家思虑不周,你起来。” 秦施施乖巧起身。 “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圆脸少女低骂。 苏明珠回头扫她一眼,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不服啊?不服你可以上去试试啊。” 明明是挑衅的话,圆脸少女却羞红了脸,飞快觑了傅云辞一眼,然后对着苏明珠哼了一声,“我跟你说话了吗?聒噪!” “切。”苏明珠懒得跟她计较,扭回了头。 这边,太后又开口询问了几遍可否有人上场,可却无一人敢上前,太后无奈的摇头,彻底放弃了。 “既然无人打得过秦施施,那哀家的夜明珠,以及摄政王的玉佩,都归于她了。” 说罢,太后便命人将桌上的锦盒送到秦施施面前,秦施施恭敬的接了。 锦盒半开,夜明珠的光晕从缝隙里泄出,秦施施暗自掂了掂,估算出这夜明珠的价格绝对不低于五千两,心中高兴的不行。 五千两啊,可是一笔大数目呢! 不过,还未等她开心多久,接下来傅云辞的一句话,就叫她羞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玉佩……新婚之夜,本王会亲自为王妃戴上。” 新,新婚之夜? 这个男人在乱说些什么东西! 刚刚洋溢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秦施施尴尬的立在场中,不止地面,就连周身的空气都似灼烧的热浪,烫的她面颊通红。 太后不满的撇了傅云辞一眼,“这里可不是你的军营,说话不能无所顾忌!” 又看向秦施施:“好孩子,都累出汗了,快回去换身衣裳。” 秦施施连忙应是,抱着赢来的夜明珠,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直到回到自己的屋子,秦施施的脸才不那么红了。 她将夜明珠收好,由白桃伺候着换了身衣裳,刚刚换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白桃打开门,韩箬水走了进来,一边往里走走一边说道:“太后说累了,回去歇着了,太后一走摄政王也走了,水贵妃又说乏了,于是大家都散了。” 秦施施‘哦’了一声,问她:“她们呢?” “在赏花呢,你弄好了没有?弄好了我们也去。” 秦施施蹙眉在心口摸了摸,然后转过身整理了一下,整理好了才转过身说道:“弄好了,走。” 两人并肩走出屋子,顺着小径往前走,正好经过一间花房,一股淡淡的花香从里面飘了出来。 秦施施驻足往里观望。 “南景园那些反季的花草,都是从这里面养出来的,想不想进去看看?”韩箬水也停下来,笑着询问。 “好啊。” 秦施施抬脚,径直走了进去。 韩箬水脚步微顿,等秦施施的身影完全进入花房后,她忽然扭头,朝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望了一眼,然后才抬脚跟进去。 等花房的门关上,那桂花树后面才慢慢走出来一个身着桃粉色侍女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小心的上前,从门缝往里瞧,就见花房里的两道娇小身影对面而立,虽然听不清楚双方说了什么,但从表情上看,明显是在争吵。 忽然,左边的少女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把匕首,朝着那轻纱遮面的少女胸口狠狠捅了下去。 随着一声震惊痛苦的尖叫,殷红笼罩门缝遮住了不多的视线。 少女心中一喜,立刻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南景园东面。 水贵妃扶着侍女的手慢慢往前走着,姿态看似悠闲,可微微下撇的唇线却透露出她此刻的焦虑。 淑妃和贤妃并肩跟在她身后,前者面带微笑认真欣赏那些盛放的花儿,后者垂着眸子,明明立在人群中,却好似整个世界孤单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水沄跟在水贵妃身边,正微笑着为三人讲解这些名贵花草的名称与习性。 “……春天才会开,花香馥郁,就是太过娇嫩,太阳多了或少了,都……” “不好了!贵妃娘娘!花房里出事了!” 一道惊慌的声音从远处奔来,打断了水沄的讲解,撕碎了现场的静谧。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水贵妃便将欣赏花儿的目光迅速移向了那道匆匆奔来的人影上,焦虑下撇的唇线舒缓,声音却沉静。 “花房出什么事了?说清楚。” 一到近前侍女就跪了下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声音充满恐惧的说道:“是秦司务,奴婢看见秦司务被韩小姐捅了一刀,身上都是血,贵妃娘娘,您快去看看!” 第227章 就算死,也得身败名裂! 赶往花房的路上,水嵘烟的脚步轻快许多,脸上甚至有了一丝笑意,她的手下意识抚摸小腹,眼底露出一丝慈祥的母性光辉。 水沄紧跟在水嵘烟身后半步的距离,看见近在咫尺的花房,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畅快。 花房大门被侍女推开,水沄跟着迈进去,目光一扫,便看见了那道被血染红的人影。 秦施施虚弱的靠在一颗一人多高的桃树下,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尽管这样,还是有血从指缝涌出,鲜血染红她胸前的衣裳,顺流而下,将裙摆也染出几条印子。 能流这么多血,伤口必定不浅,耽搁些时辰,肯定医不活。 心里闪过这些想法时,水沄脸上露出的却是浓浓的惊恐,她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向韩箬水。 “箬水!秦司务是你捅伤的?!” 似乎是被这些忽然冲进来的人吓到了,韩箬水还傻傻的握着那把血淋淋的匕首,在水沄质问时,她才惊恐的将匕首扔了出去。 “不,不是,我们……”韩箬水想要解释,却因紧张,话都说不利索。 “快传大夫啊!快去传大夫!” 淑妃忙跑到鲜血淋淋的秦施施身边,用手扶住她,扭头厉声吩咐那些傻呆呆站着的侍女。 侍女们这才反应过来,步履匆匆的去寻大夫。 水沄立刻给先前报信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垂下眸子,紧随那个传太医的侍女而去。 “秦司务,你要挺住,已经去传大夫了!” “不,不是……”一只小手扶住淑妃的胳膊,软糯发颤的声音从轻纱下传了出来。 不过没等说完,就被淑妃打断了。 “别说话,你这伤口深,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啊。”像哄小孩儿的语气。 秦施施看了她一眼,闭上嘴不再说话。 “不是什么,韩箬水,在外面横行无度就算了,秦施施可是朝廷命官,今日你若不说伤人缘由,本宫绝对不能轻饶你!” 水嵘烟看着韩箬水厉声呵斥。 韩箬水被这声呵斥吓的身子一抖,吓的根本连话都不敢说了。 水嵘烟蹙眉,微顿片刻,再次开口:“韩箬水,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为何要伤秦司务,若是你再不说,本宫便要叫人将你送去大理寺,进了大理寺,可就得吃苦头了!” 严厉中带着威胁的语气,更将韩箬水吓的不敢出声,双手不安的攥着自己的衣摆,脸上充满了无助。 水嵘烟眸光一寒,飞快盯了水沄一眼。 水沄被这一眼盯的心惊肉跳,不禁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蠢猪!’。 计划的那么好,现在竟然两句话就吓成这样,真没用! 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自己亲自上场将这戏唱完,不然之前计划的一切都要毁于一旦。 思及此,水沄忙上前一步,焦急的对水嵘烟道:“贵妃别生气,其实,她为什么要用刀伤秦司务,我心里也明白一些。” 水嵘烟脸色稍霁,对她道:“哦?那你倒是说说。” 水沄叹了口气,看了看韩箬水,又看了看秦施施,脸上露出为难,然后才一脸斟酌的说道: “几日前,箬水曾找过我诉苦,说,说秦司务人前装作对摄政王一片真心,可人后却勾-引十八皇子,还说南安寺那一次的事情,也是秦司务她一手策划的,甚至,甚至……” 水沄一脸难以启齿的停下来,用力咬了下嘴唇,才红着脸将话说完,“甚至趁着傅景潇受伤之际,闯入他的屋子,强硬的与他……就是,做那种不要脸的事情。 箬水又气又伤心,找我哭了半天,我也安慰了她好久,最后她离开的时候说,一定会让秦司务付出代价,当时我只以为她说的是气话,便没有放在心上,可谁知道……” “不可能!傅景潇和摄政王根本就没法儿比,秦施施她就算是眼瞎,也不可能干这种事!” 没等水沄把话说完,淑妃就忍不住怒喝出口,兴许是太过生气,连说话都有些口无遮拦,激动的说完这一句,她又朝着屋外交焦急的询问: “大夫呢?大夫的住处就在这花房旁边,怎么去了这么久大夫还没来!” 水沄狠狠的剜了淑妃一眼,心中冷笑。 大夫?大夫这辈子都不会来的,今日秦施施必须死! 不过也只是一眼,她便压下心底的情绪,脸上露出委屈害怕的表情,闭上嘴往后退了一步,心中却是智珠在握。 韩箬水现在是恨透了秦施施的,自己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接下来她只要点个头承认自己说的是真的,秦施施就会被扣上荡妇的帽子,更会因为大夫来迟死掉。 想到这儿,水沄心中高兴极了,看向秦施施的目光里充满了得意。 秦施施,就算是死,你也得身败名裂!被世人厌恶,被傅云辞厌恶! 至于韩箬水,等自己点头之后,就直接将她送到大理寺,就算她爹是御史大夫,也没办法公然包庇一个杀人犯,韩若箬水的结果,只能是死。 一下子两个得罪过自己的人都会死,这个世界可算要清静了…… “韩箬水,现在本宫问你,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便可,明白吗?”水嵘烟看着韩箬水,沉声开口。 韩箬水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水嵘烟眼底闪过一抹满意,怕又吓到她,便缓和了语气问道:“秦施施可是你伤的?” 韩箬水顿了顿,然后点了下头。 水嵘烟又问:“伤她的原因可是如水沄说的那样?” 这一次韩箬水没有任何犹豫,用力的摇头。 因为心中笃定的预料接下来一定会是点头,所以,在韩箬水摇头时,水嵘烟和水沄都没有反应过来,水嵘烟甚至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 想着一定是吓坏了没听清楚自己的话,水嵘烟好脾气的又重新问了一遍: “我问的是,你伤她的原因可是如水沄说的那样?如果是,你就点头。” 韩箬水依旧没有犹豫用力的摇了头。 水嵘烟的脸僵了一下,水沄的脸直接青了。 “韩箬水,你在做什么?话都听不明白了吗?那天是不是你说,你亲耳在十八皇子屋外听见秦施施说在南安寺算计你,你还说你亲眼看到秦施施勾-引十八皇子,现在摇头是什么意思?” 第228章 就是闹着玩儿啊 情绪激动之下,水沄的表情露出几分狰狞,语气也开始咄咄逼人。 韩箬水眼圈发红,动了动唇,正要说话,门口却传来一个带着浓浓怒意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才这么一会儿,怎么弄成了这样?!” 众人回头,这才发现,太后正站在打开的屋门下,威严的双眸扫过鲜血淋淋的秦施施,而后抬脚走了进来。 大家连忙准备行礼,却被太后抬手打断。 “不必!叫太医了没有?”后面问的是水嵘烟。 水嵘烟忙道:“已经去请了!” 太后点点头,又问:“谁来给哀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觉出韩箬水状态不对,水沄怕她乱说话坏事,于是抢先一步回话。 “太后娘娘,这事儿小女清楚,箬水之所以伤秦司务,是因为秦司务曾经在南安寺算计过她,还因为秦司务……她趁十八皇子受伤强迫十八皇子……” “强迫?” 太后精致的柳眉拢起,冷冷盯了秦施施一眼,压着火气道:“说清楚!” 水沄忙道:“是这样的,秦司务虽然和摄政王的婚期快到了,可心里却觊觎着十八皇子,为了十八皇子她先是挑唆她的妹妹勾引十八皇子,然后又在南安寺算计箬水,当时若不是小女发现不对及时出手,箬水只怕…… 见这些都没能让十八皇子臣服于她,所以她就强迫了受伤的十八皇子,刚巧这一幕被箬水给看见了,伤心的来找小女哭诉,小女还劝了她好久,没想到她还是没忍住出手伤了人。” 一口气把话说完,水沄自己又在心里过了一遍,暗暗点头。 滴水不漏,所有的事情自己都安排了‘证据’,只要韩箬水点头,秦施施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想着这些,水沄就看向了韩箬水。 就见她先是一脸震惊,随即面露懵懂的看了过来,漂亮的凤眼里充满疑惑与不解,随即又浮起一抹恼火。 “水小姐在说什么啊?南安寺被十八皇子算计的那件事情是我最不想提及的事情,水小姐却偏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提,是存心让我难堪吗?” 水沄愕然。 “还有,什么勾-引觊觎的,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和水小姐虽然认识,可根本就不熟,若我真的有什么委屈伤心的事情,肯定是找我最好的朋友诉说,怎么可能会找你呢?” 水沄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先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一切都变了?! “水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嵘烟面色铁青,压抑的吼声含着滔天怒火。 太后也将冰冷的目光从秦施施身上挪开,落在了水沄身上。 “说清楚。” 被太后威严冷肃的眼神一扫,水沄不禁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一下,颤抖的目光扫过秦施施鲜血淋淋的身影,猛的反应过来,挺直腰杆冷睨韩箬水。 “既然你否认了我说的,那你怎么解释秦司务身上的伤?你可别说你们是在闹着玩儿!” 谁知韩箬水竟真的点了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就是闹着玩儿啊。” “哈!韩箬水,你可真会编,你看秦司务的样子,像是闹着玩儿吗?!”水沄冷笑着抬手指向了秦施施。 在她的手指指过来的瞬间,秦施施忽然推开淑妃的搀扶往前走了一步,她脚步稳住,根本连一丝一毫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太后娘娘,臣该死!没想到一时玩心起,竟闹出如此大的误会……方才大家一下子冲进来,臣原本是要解释的,可是,水小姐一番抢白,臣和箬水听迷糊竟忘了说话,才将这误会越闹越大…… 惊扰了太后娘娘,惊扰了贵妃淑妃贤妃,臣罪该万死!” 太后蹙眉看着秦施施乌黑的脑袋顶,沉声问道:“玩儿心大起?你们在玩儿什么?你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秦施施双手不安的揪着衣摆,一五一十的将来龙去脉说了。 “臣和箬水最近迷上了一个画本子,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和箬水扮演里头的角儿,里头有场戏是在花房发生的,刚好臣得了隆恩,能来这天下闻名的南景园。 于是臣和箬水一合计,就准备了猪血包,偷偷跑进来玩儿……太后娘娘,臣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少女软糯的声音里充满了内疚,娇小的身子不安的立在那儿,似受惊的猫儿,瞧着竟叫人有些不忍心去怪罪。 虽然私闯花房,还惊扰了大家有罪,可也不是什么不可绕苏的大罪过,无非就是小孩子心性,爱玩儿而已。 “哎呀!倒是臣妾莽撞了,方才秦司务是想说话来着!被臣妾给打断了,臣妾若是不如此莽撞,这事情误会也不会闹的如此大。” 淑妃在被秦施施推开后便一直疑惑的站在原地,此刻听完秦施施的叙述,她才猛然想起方才自己抱着秦施施似乎想说话去却被自己打断的一幕,顿时恍然大悟,心中内疚不已。 太后的脸色终于缓和,却不忘叮嘱:“没受伤就好,这次就算了,以后切不可如此胡闹。” “谢太后不罚,臣往后定不会再做如此糊涂之事!” 韩箬水也跪下来谢罪,“谢太后不罚,小女以后也不会再做这糊涂事了!” “都起来。” 两人双双起身。 太后的目光便看向了一旁面容扭曲的水沄。 “给哀家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如此污蔑秦司务。” 水沄苍白的唇动了动,求助似的看向了水嵘烟。 水嵘烟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双眼泛红含着水雾,眸底充满了……心痛? 心痛? 为这个计划失败而感到心痛吗? 不对,计划失败应该是不甘、愤怒,怎么会心痛呢…… 秦施施蹙眉凝视水嵘烟,发现她的手正小心翼翼的托着自己的小腹,整个人有些呆滞,根本就没有发现水沄求助的目光。 “借口这么难找吗?那不如,哀家来告诉你!” 等了半晌却只有一片寂静,太后怒不可遏,威严的双眸抓着水沄。 “你爱慕摄政王,可摄政王对你无心,于是你将这份不甘转嫁到无辜的秦施施身上,制造这种低级的谣言恶意中伤她,水沄,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太后是真的气着了,说话时身子都在颤抖,斥完这句又余怒未消的添了一句。 “亏哀家念着你一片真心,准备在赏花宴之后就给你和摄政王赐婚,还好发现的早,不然让你这种疯子进摄政王府,还不得将摄政王府搅的乱七八糟!” 第229章 疯了 “为……为我们赐婚……” 水沄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声音喃喃。 “哼,从今日开始,你就待在水府,不许再出门半步!” 水沄脸色煞白,可似乎却并未听见太后后来的话,而是不断呢喃:“为我们赐婚……赐婚……” 这时门口人影一晃,一个太医挎着药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看见花房里的人,太医立刻给太后和三位皇妃行礼,行完礼后,他便朝着现场唯一身上有血迹的秦施施走去。 不看见大夫还没想起来,此刻看到这背着药箱的大夫,太后气的不行。 她来这儿都有好一会儿了,这大夫才姗姗来迟,索性秦施施没真的受伤,不然等大夫来早咽气了! 这个出医速度,根本就是玩忽职守! “都像你们这个速度,病人早都没了!出发前哀家千叮咛万嘱咐,这次来的都是贵人,出医一定要快,你们就安置在这花房旁边,却这么久才来,是吃干饭的吗?!” 太后怒喝,大夫吓了一跳,忙止住脚步,转过身子,战战兢兢的回话。 “回,回太后的话,臣一收到通传就赶了来,前后没有超过半盏茶!” 太后蹙眉,她到这儿都有两盏茶的功夫了,侍女早在她来就去报了信,按道理的话,大夫应该与她前后脚到,可为何会迟到这么久? 目光在花房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满脸惨白的水沄身上。 停留好一会儿,太后转眸扫视一遍现场的侍女,冷声问道:“方才是谁去传的大夫?”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鹅蛋脸的侍女颤抖着跪了下去。 “回,回太后,是,是奴婢去传的大夫……” 小姑娘话没说完就哭了出来,不过只哭了两声就停住,着急的抬手指向了旁边的一个侍女。 “不过,奴婢到了半路小莲就找了来,说水小姐找奴婢有急事,大夫由她通传,奴婢就回来了,却也没见水小姐吩咐奴婢。” 这句话小姑娘说的又快又急,可贵的是如此着急之下,口齿却十分清晰。 太后的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个被指出来的侍女身上。 那侍女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太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只是路上贪玩儿,这才耽搁了时辰,求太后娘娘饶命!” “贪玩儿?” 太后冷笑,扫了抿唇不语的水沄一眼,轻轻阖了阖眼,复睁开,声音冰冷彻骨。 “看来不止疯了,还入魔了,关在家里也不见得能好,直接关大理寺,就关在水清隔壁,让他好生教育教育她这不成器的女儿!” “扑通!” 水沄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太后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吩咐人将她抬了下去。 “秦司务还在流血,臣,臣要不要先给秦司务看看伤口?”太医忐忑的声音打破了现场僵凝的气氛。 “不用了,你回去。” 太医也不多问,抱着自己的药箱后退三步,而后逃也似的跑了。 秋季天凉,衣裳一层一层,在外面刚刚好,可到了花房里头,那一层一层的衣裳不一会儿就被汗水打湿,黏腻的贴在了身上。 又是发了一通脾气,太后只觉得贴在身上的衣裳像紧紧挤压的湖水,闷的喘不过气。 用力吐出一口浊气,太后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这时,一直沉默立在一旁的秦施施却忽然上前了一步。 “太后,臣有一事相求!” 太后转身,蹙眉望着她,“何事?” 几声炸雷之后,滂沱的大雨便砸了下来,娇嫩的花朵被砸掉花瓣,掉进在地上,揉进了泥里。 秦施施将窗子关上,扭头对身后的四妖女道:“雨这么大,根本不能上路,今日是回不去了。” 经水沄这件事情后,太后也没了赏花的心情,责令今日将水沄押送到大理寺思过的同时,也吩咐大家打道回府。 可还没来得及出发,一场大雨泼下来,将大家都关在了这南景园里。 “真是便宜她了,不然今天就能将她关进大理寺去。”宁玉儿不满的撇嘴。 苏明珠一边听着屋檐被雨点砸出的‘咚咚’闷响,一边思索着说道:“水沄也不傻啊,今日为何要当着太后的面撒那样的谎呢?” 钟翡翡笑了一下,“太后都说了,她是因爱生恨,疯了呀。” “真的疯了吗?”苏明珠有些不信。 钟翡翡用力点头,“就是疯了!” 苏明珠顿了一会儿,才一脸恍然的点头:“难怪总被她追着咬,原来早就疯了。” 看着三人深以为然的样子,秦施施和韩箬水对视一眼,同样的,她的眼底也没有计划成功的喜悦。 秦施施心里忽然有一丝庆幸。 如果自己不是重生,如果箬水没有那么庆幸,今日成为死掉疯掉的,就是她和箬水。 按照水沄的计划,韩箬水会趁她不注意捅她一刀,再故意耽搁大夫诊治的时间,让她不治身亡。 死无对证,只要韩箬水按照计划将脏水全部泼到她身上,她就会如水沄的愿,成为所有人眼里恶毒肮脏的荡妇。 箬水也会因为偏激,成为人们眼中杀过人的疯子,最后的下场也是一个死字。 一箭双雕,水沄的计划精妙绝伦。 可惜,她低估了水沄的冷静,这才将自己算了进去。 今日的一切,她和箬水没有动过半分手脚,而水沄的所作所为却都证据确凿。 从太后的角度来看,也只有疯了,才能解释她的所作所为。 同样的,不知道内情的三妖女,也只能将水沄所作的事情归结于疯魔了。 秦施施动了动唇,想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都告诉三妖女,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这些事情,让她们知道未必是好事。 抬头看向韩箬水,就见她也是嘴唇阖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目光对上,两人默契的嫣然一笑。 这件事,便彻底成了秦施施和韩箬水之间的秘密。 第230章 陷阱重重 雨一直未停,只是雨势稍微小了些,打在瓦片上,‘滴滴答答’的轻响让人昏昏欲睡。 秦施施从浴桶里走出来,热水泡过的肌肤碰到微凉的空气,蒸腾出袅绕的白气,更加衬的那肌肤白皙胜雪。 白桃硬生生将一声惊叹憋了回去,垂眼上前替她擦拭身上的水珠,擦干后又立刻拿起干净的里衣服侍她穿上。 做完这些,白桃便依照昨日那般去收拾澡桶,身后却传来了少女软糯清甜的声音。 “替我把外衣拿来。” 白桃奇怪的问道:“小姐不睡觉吗?” “嗯,要出门一下。” 白桃更奇怪了,却也没有多问,乖巧的去将外衣拿了出来。 穿好了外衣,秦施施对白桃道:“把这里收拾好以后,趟到我的榻上睡一觉,我没回来之前不许动。” “这……”白桃一脑门的雾水,还想问什么,可那披散着微湿乌发的少女,却已经撑伞走了出去。 雨水在雨伞外形成一道雨帘,刚刚换上的干净衣裳下摆被水打湿,秦施施却不在意,靠着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斜对面的一间屋子前。 她将伞收好,放在隐蔽处,自己侧身贴墙站着。 身子本就娇小,如此紧贴墙壁笼罩在黑暗中,又有闭气丸隐匿了气息,此刻就算有人从旁边走过,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就在秦施施刚刚藏好以后,屋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吃力的端着一个水盆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给自家主子倒洗脚水的,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 趁着丫鬟出门的瞬间,秦施施垂在身侧的左手猛的扬起一把粉末。 丫鬟不查之下,吸了个正着,原本正准备倒水的人,一下子就像被点了穴一般立在原地不动了。 秦施施抬脚走出来,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道:“水盆太重,需要歇会儿才能进去。” 丫鬟呆呆的点头,然后弯下腰,将水盆放在地上,身子半蹲着,貌似真的在休息。 秦施施勾了勾唇,提步,脚下无声的进了屋子。 屋子里暖光融融,残留热气的内室里,正有一个少女披散着青丝坐在梳妆台前,正痴迷的欣赏自己美丽的容颜。 似乎是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少女粉润的唇角微嘟,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 “摄政王是不是眼瞎,竟然喜欢秦施施那样的丑八怪,明明我比她好看一百倍!” 往前的腿微顿,秦施施蹙眉盯着少女只能称得上清秀的脸庞看了一眼,冷嗤了一声。 听到身后身旁忽然响起的声音,少女蹙眉,偏头看过来。 然而下一刻,眼前就被一片飞扬的紫色尘雾弥漫。 少女下意识的想要捂住口鼻,可思绪却在那一瞬凝固,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样子变的和外面的丫鬟一样。 秦施施走上前,抬手捏住少女光滑的下巴,仔细将她的脸瞧了好一会儿,方才吐出一个嘲讽的音节。 “嘁。” 然后她压低声音,对少女说道:“秦施施的屋子,就在你隔壁,记住了。” 神情呆滞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 水沄靠在窗口,看着窗外被月光反射出银光的雨丝,心中默默盘算。 晚饭时就交代过头狼了,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开始下手了。 秦施施现在肯定已经被迷烟迷晕了,在牵丝蛊的操控下,宋银铃一定能轻而易举的杀掉她。 那迷烟不仅效果猛,事后还不会残留在体内,就算仵作来验尸也查不出来。 至于宋银铃,虽然用牵丝蛊操控她杀人有些对不起她,但她也算是为她立了功了,死也值了,往后清明,她一定回去她坟前烧些纸的。 秦施施一定想不到,就算白天逃过了一劫,这晚上还是会死? 不过说来还是要感谢这场雨,不然这个机会就错事了。 所以,是天要亡她! 心里想着这些,水沄唇角慢慢浮起微笑。 正在这时,漆黑的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轻响。 好像……是窗子被人推开,有人悄悄翻进来的的声音…… 水沄一惊,急忙回头朝声源处看。 屋子里实在太黑,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她才借着月光瞧清楚了桌椅隐约的轮廓,同时也瞧见了那抹快速朝自己靠近的黑影。 “啊!!” 根本来不及反应,在水沄吓的惊声尖叫的同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扬起,狠狠戳进了她的胳膊里。 ——原本这匕首是对着她的胸口,因为她躲了一下,才捅到了胳膊上。 水沄一脚将人影踹开,捂着受伤的胳膊一边后退一边朝人影怒吼: “宋银铃!你在做什么?!” 这时月光终于明亮起来,从窗口拉伸,落在了人影的侧脸上。 正是白日那个无缘无故对秦施施充满而已的圆脸少女,明明白天还在水沄面前像条狗一样乖巧,可此刻却似着了魔似的,冲她扯动唇角,露出一丝森寒的笑。 “秦施施,我要杀了你!” 宋银铃嘴唇微动,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漆黑的雨夜格外渗人。 “什么秦施施,我是水沄!秦施施住在对面,你不是亲眼看见她进了哪间屋子吗?怎么还会搞错!” “水沄?你当我眼瞎吗!”宋银铃冷笑一声,又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不顾一切的朝着水沄冲了过去…… 当秦施施回到自己的屋子时,白桃依旧乖巧的躺在榻上。 不过一直等她走到榻边,白桃都闭着眼,似乎是睡的太熟了。 秦施施伸手扣住白桃脉门,然后唇角慢慢露出一丝一切果然如此的笑意。 昨日一见面她就发现那圆脸少女身上被种了牵丝蛊。 这种蛊是慢性蛊,需要在宿主身上喂养七日才能达到操控宿主的目的。 出于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她立刻叫出大饼,让他观察水沄的一举一动,终于发现了水沄和暗卫的秘密谈话。 他们要在戍时三刻用计引开大饼,然后用迷烟控制她,再用牵丝蛊操控宋银铃杀害她。 那牵丝蛊是由武功高强的暗卫操控,所以就算是手无缚鸡的宋银铃也能有以一敌三的身手,就算那迷烟没能完全将她迷倒,以这样的身手也能轻松杀掉她! 松开白桃的手,秦施施立在榻边,目光看向水沄屋子的方向,眸底露出寒芒。 真是陷阱重重呢,为了确保能弄死自己,水沄可是破费了一番心思…… 可惜,现在这陷阱掉在她了自己身上,不知道,明早能不能看见她呢? 第231章 站着别动 若是水沄就这么死了,还真有些可惜呢…… 正这么想着,斜对窗棂的那间屋子终于有了动静。 秦施施顺着窗口望过去,就见把手在门外的侍女们忽然推开屋门,着急的冲了进去。 屋门一开,水沄惊恐的尖叫便隐隐绰绰的传了出来。 看来,是死不了了。 她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关了窗子,转身合衣躺在了榻上。 一夜好梦。 次日,秦施施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坐起来一瞧,发现白桃竟然还在睡。 起身开门,门外的侍女恭敬的将早饭端进来,摆好碗碟以后,立在秦施施面前小声禀报。 “太后娘娘吩咐了,吃完早饭就要启程回燕京,辰时三刻准时出发,秦司务千万记着些时辰。” “好。”秦施施笑着点头。 “那秦司务慢用。”侍女说完便恭敬的退了出去,顺手将屋门也带上了。 秦施施转身进了内室,伸手推了推睡的香甜的白桃。 “起来了,吃完早饭我们就要回去了。” 被她一推白桃缓缓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没完全睡醒,目光定定的看着帐顶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采。 她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垂眸看了看身下的床榻,微微有些苍白的小脸上猛然露出惊恐之色。 “哎呀!天都亮了,奴婢竟然在小姐榻上睡了一宿!” 说着,白桃翻身便要起来,可双手才刚刚撑着起来一些,就又无力的跌了回去,然后她痛苦的捂住了脑袋。 “嘶……头怎么这么晕,身上也没力气……” 秦施施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温声说道:“可能是着了风寒,等回去给你开个方子就没事了,若是实在不舒服,就再躺会儿。” 听见这话,白桃脸上露出感动之色,望着秦施施一脸真诚的说道:“小姐,您人真好!” 看着小姑娘清澈诚恳的大眼睛,秦施施感觉到了一阵惭愧。 能不好么,若非自己昨晚让她趟这儿,她也不会中那烈性迷烟。 这头晕发软,就是中了迷烟的缘故,按白桃的身体情况,这症状起码得两天后才能消失。 出于愧疚,秦施施亲手拧了帕子,帮白桃擦洗了一下,然后将早饭喂给她吃。 白桃吃完早饭后便感动的一塌糊涂,一双大眼睛里蓄满泪水,看向秦施施的眼神,充满了要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坚决。 全部收拾完,便到了离开的时辰。 秦施施扶着白桃走出屋子。 白桃虽然身子单薄,但因为中了迷烟的缘故身上没有半分力气,整个人都倚靠在秦施施身上,如此一来,就算秦施施不似那些小姑娘手无缚鸡,也是十分吃力了。 因昨日下过暴雨,地面泥泞不堪,唯有双人宽的青石路面可以走人。 此刻正是大家都离园的时辰,青石路上一个接一个全是人。 秦施施扶着自己的丫鬟,夹在千金的人潮之中,往后瞧了瞧,就见四妖女也分开着走在人群里。 天空又飘起了蒙蒙细雨,夹着深秋的风,便添了些刺骨的寒意。 身边是泥泞的路面,天空是寒凉的雨丝,这样的天气,这些娇娇小姐们早没了赏景的心情,一个个的快速往前走,都想快些出去,舒舒服服的坐进温暖的马车里。 可惜,偏偏事与愿违,来到一处两道汇一的交叉口,那青石直接被雨水冲开,嚯开一个积了很深泥水,足有一丈长的大口子。 被堵在口子上的小姑娘满脸烦躁的‘啧’了一声,大概是想往回走,结果一回头,就被后面熙熙攘攘的身影打消了念头。 后面的人见忽然不走了,情绪逐渐烦躁起来,忍不住扬声催促。 “这天儿还下着雨呢,怎么不动了,要是淋出个毛病怎么办?真是烦死了,到底还走不走了!” “就是啊,我快冷死了!” 抱怨声如潮水涌来,小姑娘也气的不轻,正要发脾气,她身边的丫鬟小声说道: “小姐莫急,让奴婢背您过去。” 小姑娘闻言眸子一亮,喜道:“你脑子倒是快!快走,我可不想再站在这儿吹冷风了!” 丫鬟忙将小姑娘背起,淌着齐脚踝的泥水走了过去。 后面的立刻有样学样,全都由丫鬟背着走过去。 很快,就到了秦施施。 看着黑乎乎的泥水,秦施施犯了难。 弄脏鞋子和衣裳,哪个女孩子愿意啊? 旁边又全是花草树木,地上泥泞的根本不能下脚,连绕路都没办法。 何况她还扶着一个白桃,若是从这泥水趟过去,必定满身狼狈。 “走不走了?后面还这么多人等着呢!” 后面的人不耐的催促起来。 秦施施叹了口气,认命的往前走了一步。 倒霉的是,她刚刚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忽然猛的往下一沉,积在石板下的泥水顿时飞溅而出。 不偏不倚,全部溅在了秦施施的鞋面上。 “噗嗤……” 后面立刻传来嘲笑声,隐约还能听到幸灾乐祸的讽刺。 “她也太倒霉了,前面那么多人过去都没事,就她被溅了一身,哈哈。” “哼,这是老天爷都看她不顺眼了,我要是像她这么丑,早就羞愧的和摄政王退婚了,就她脸皮厚!” “害,那种商贾溅户,攀上了王爷就是野鸡飞上枝头做了金凤凰,别人看她像个笑话,她只怕还以为别人在羡慕她呢。” 这话就像一颗石子,瞬间激荡出一片如浪潮般蔓延的哄笑。 被挤在人群中的四妖女气的不行,有心想要上前帮忙,却无奈被挤的根本不能动弹。 秦施施叹了口气。 今日这脸是丢定了。 想到此,她抿着唇抬脚往前走去。 正在这时…… “等等。”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忽然从斜后方传来。 秦施施下意识收回脚,回头一瞧,就见傅云辞踩着泥泞的泥土从远处,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在晨光倾洒之下,他的身躯格外挺拔。 秦施施垂眸,却发现他脚上那双昂贵的金丝暗纹黑靴已经被泥巴糊的不成样子,心中不由有些心疼。 这靴子起码得二十两银子,这么一踩,以后就算洗出来,怕是也不能穿了。 这败家男人! 傅云辞身高腿长,两步就到了秦施施面前。 秦施施可惜的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靴子,费劲的弯腰行礼,“下官……” 然而,礼才行了一半就被傅云辞打断了。 “站着别动。” 秦施施不明所以,正要询问他什么意思时,傅云辞却已经将习文手里宝贝似的握着的帕子揪出来,蹲在了她的面前。 §231第二百三十二章不是王爷的种 雪白的帕子上绣着一株缠绕的红豆藤,成熟的红豆从裂开的夹里露出来,颜色红润颗颗饱满,十分喜人。 然而下一刻,这喜人的红豆上,就被印了一抹脏兮兮的泥印子。 傅云辞毫不怜惜那透着绵绵情意的红豆手帕,温柔的一下一下擦拭秦施施鞋面上的脏水。 擦了一通,乌黑的鞋面稍微露出一些颜色,可那帕子,却彻底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擦不掉了,回去本王让人给你做双新的。”傅云辞放弃了擦拭,站起来,一边低声对秦施施说话,一边杨手将脏兮兮的帕子丢还给了习文。 习文双手接住帕子,愣愣看了好一会儿,才用力咬住嘴唇,硬生生将心痛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秦施施根本无暇心疼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甜蜜之中。 她的男人,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下官,参见摄政王。” 秦施施扶着白桃,笨拙的行礼,本就软糯的声音融了甜蜜的笑意之后,就更加甜糯。 不能动弹的白桃也慌张的出声行礼:“奴婢参见摄政王!” 直到现在,周围那些怔楞的小姑娘们才想起来给傅云辞行礼。 “小女参见摄政王!” “免礼。”傅云辞淡淡开口,眼睛始终看着秦施施。 虽然那个男人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几乎是现场所有人,都能从那没什么变化的表情里,感觉出极致的温柔来。 那是,只对秦施施一个人的温柔。 怎么办,好嫉妒啊! 这个想法,几乎在同一时刻从每一个小姑娘的心里冒了出来。 “原来,摄政王真的如此宠爱秦施施,从前我听到这种传闻,还以为是秦施施不要脸,自己找人传的呢。” 一个小姑娘一脸羡慕的看着秦施施,小声对前面的人说道。 前面的人噘着嘴,小声道:“秦施施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 至于被挡在人群里的四妖女,则纷纷看着秦施施和傅云辞的身影,露出了一脸姨母般慈爱的微笑。 “你扶她过去。”傅云辞看了习文一眼。 习文当然明白这个‘她’不可能是秦施施,于是直接上前接走了紧紧靠在秦施施身上的白桃,大咧咧的往肩上一扛,踩着泥水就走了过去。 白桃虽然浑身无力,但脑子却是清醒的。 在被习文扛上肩头的刹那,一张白净的小脸红成了柿子,羞的差点哭出来。 习文这个糙老爷们根本没有察觉,一路扛着白桃就走了。 看到这一幕,秦施施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 傅云辞二话没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毫不顾忌周围震惊的目光,淌进了泥水里。 秦施施只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冲到了脑门上,整个人都在冒汗,心中恼的不行。 这个男人,这么多人,他就不能顾及一些吗?! 一过了泥坑,秦施施就着急的推他,“行了!这里我自己能走了!” 傅云辞看了看脏兮兮的地面,有些不情愿,但见小姑娘脸红的厉害,还是将她放下了。 双脚一落地,秦施施立刻朝前走去……不,用跑似乎更贴切。 看着小姑娘慌张失措的背影,傅云辞眸底浮起一丝笑意,抬脚跟着她,他双腿修长,不紧不慢之下,没两下就赶上小丫头,与她并肩而行。 男人颀长宽厚的背影稳重淡然,少女娇俏窈窕的背影仓皇失措,并着肩,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到底,还要等多久!!” 身上缠着纱布,淋着冷雨看了半天别人的甜蜜的水沄,实在忍无可忍,朝着抬着自己的几个太监怒吼出声 几个太监这才回神,蹙眉扫了一眼板子上面色苍白的水沄,犹豫了一下,勉强露出一丝恭敬。 “这就走了,水小姐趟稳了。” 说罢,四个太监抬着板子一晃一晃的淌过水,往前走去。 没等那行人走远,就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哎,你们知道吗,昨晚上,宋银铃忽然拿刀冲到水沄的屋子将她给捅了!” “我早就知道了!按我说啊,一定是因为上次水沄陷害秦施施,却推宋金铃顶罪的原因。” “看到水沄这样,我真是想笑呢,当初她在我们面前多傲啊,现在,亲爹进了大理寺,什么时候能出来都不一定,自己又因为摄政王得了不定时的失心疯,好好的贵门千金,现在可谓是一身黑啊。” 伴着这些议论声,水沄一行逐渐走远。 太后与三位后妃出宫,带了一大帮子宫女太监。 从另一条路出来的太后与三位后妃正在太监宫女的服侍下上马车,其余的宫女太监全都恭敬的立在一旁,其他的马车全都不敢动,车夫们都从马车上下来,恭敬的立在路边,恭候太后车碾先行。 秦施施走进一颗大树下避雨等待,目光看过去时,正好是水嵘烟由贴身宫女扶着进马车。 尽管有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将她扶的十分稳当,她却还是用手护着肚子。 先前被压下去的想法,在这一刻又冒了出来。 察觉到傅云辞在自己身边站定,她蹙眉开口道:“水贵妃,是不是怀孕了?” “本王自然不会知道。”傅云辞淡淡回答。 “那你说,若她真的怀孕,皇上会如何?” “最近几年出生的皇子全部夭折,边疆更是动荡不安,依照皇兄的性子,若是知道后妃有血脉,一定会让南斗殿大办祭祀,以此来昌旺国运。” “如此隆重,那她肯定也能母凭子贵,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取代失心的皇后成为新的皇后,对不对?” “没错。” 秦施施轻笑,偏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我敢断定,水贵妃肯定怀孕了。” “跟本王有什么干系?”傅云辞挑眉。 秦施施无语,将声音压的更低:“皇上没有下令让南斗殿大办祭祀,那就证明连皇上也不知道她怀孕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也许,她想给皇兄一个惊喜。” “……傅云辞,你是不是傻?” “反正,你若是怀孕了不告诉本王,那一定是为了给本王一个惊喜。”傅云辞一脸笃定。 得亏这周围没人,不然秦施施又得羞的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鼓着腮帮子气了好一会儿,她才恨恨的说道:“不,那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王爷的种!” 第232章 剩下的一个套 话一出口,秦施施便后悔了。 当着一个男人,尤其是傅云辞这样控制欲强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在挑衅。 挑衅傅云辞的下场……她不敢想。 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秦施施立马又添了一句:“不过,那是不可能发生的,这辈子,我秦施施只会有王爷一个男人!” 傅云辞脸上的阴冷散去,嘴角往上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真乖。” 逃过了一劫! 秦施施松了一口气,见太后的马车已经离开,她便对傅云辞道:“那我先上车了。” “对了。” 抬起的脚又放下,秦施施站在原地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傅云辞往前一步,淡淡的声音压的很低,“本王记得,前日晚上你说过,这次来南景园赏花,你下了两个套,昨日水沄的事情是一个,那么,剩下的一个是下给谁的呢?” 闻言,秦施施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动唇正要说话时,傅云辞凉凉的吐出了一句十分带有威胁性的话。 “敢让本王猜,本王就把你按在这儿亲十遍。” 秦施施险险将嘴边的‘你猜’二字收回,轻咳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一通。 听完她的话,傅云辞脸上浮起浓浓的赞许之色,“不仅除掉了敌人,还给自己挣了个好名声,秦施施,你倒是聪明。” 秦施施粲然一笑:“多谢王爷夸赞!” —— 燕京城。 东街一处偏僻宅子里。 “……这,才十两银子,十八皇子,要不,您在加一点,我家婆娘虽然丑了些,但好歹曾经也是富家千金,怎么也不止十两,再添五两,行?” 说话的,是一个没了双腿用截断的大腿根坐在木板上的男人。 男人头发乱糟糟顶在脑袋上,明明脸上被乱发遮了一大半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可那抹谄媚却能清楚的穿透乱发传达出来,此刻在他的右手上,掂着一个与他脏兮兮的手完全不符的漂亮绸缎锦袋。 傅景潇立在这个男人面前,看着男人如狗一般卑微乞怜的姿态,心中便生出无尽的优越感,他伸手又从随从身上拿了五两银子,在男人伸手时将那银子尽数丢到了地上。 “自己去捡,本皇子嫌脏。”傅景潇扫了一眼男人脏兮兮的手,一脸嫌恶的开口说道。 男人连犹豫都不曾有,听得这句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是是!小的自己去捡!”一边说着,他一边用另一只手滑地,木板下的木头轮子发出‘吱呀’的声音,朝着那散落的银子滑去。 从头看到这儿,那软趴趴靠在椅子上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可明明是笑着的,她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一步错……步步错,哈哈哈……” “啪!” 捡完了银子回来的男人正好听见了女人的呢喃,二话不说,杨手就用手里装了十两银子的锦袋狠狠砸在了女人额头上,瞬间血流如注。 “闭嘴!若不是你勾-引,老子现在已经和秦施施成婚,成了秦家的女婿!” 一句话,立刻激起了傅景潇的共愤,他也上前一脚揣在女人身上,气咻咻的骂道:“贱-货!老子原本前程似锦,若非你犯贱勾-引本皇子,本皇子怎么可能落到现在的地步!” 简直越说越气,傅景潇又狠狠在女人身上踹了几脚。 女人被踹的从椅子上翻了下来,瘦弱骨柴的身子砸在地面上根本没发出什么声响。 傅景潇低头,见女人有气无力的闭着眼,立刻命人端了一盆冷水。 “泼醒她!事情没办完之前不准她死!” 随从立刻去端来冷水,朝着女人泼了下去。 女人冷的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晦暗无光的眸子看向傅景潇,干枯的唇微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见这句话,傅景潇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命令随从将男人赶了出去,然后用手摸了摸胳膊上开始痒起来的痂,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 “秦施施死了,那个女人也进了大理寺,本皇子洗清冤屈的机会到了,等会儿你就随着本皇子去官府,你就说从头到尾都是秦施施指使你勾引本皇子,本皇子百般拒绝,最后却被你下药强了。” 女人怔了一下,随即像疯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傅景潇狠狠踹了她一脚,怒道:“笑什么?本皇子就这么好笑?!” 女人摇头,艰难的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渍,笑容难抑的开口:“民女是高兴,老天终于开了眼,那个女人死了,民女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 怕她把自己笑死接下来不好办事,傅景潇冷冷道:“等会儿你最好乖乖的听话,若是敢乱说,本皇子就将你做成人彘,让你生不如死!” “帮十八皇子倒是可以,只是,您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一点,还有,就算别人相信是民女强了您,那南安寺的事情呢,证据确凿,您推脱不了?”女人轻笑。 傅景潇一脸得意的道:“本皇子办事自然是滴水不漏的,到时候自会有南安寺的沙弥,帮本皇子证明那整件事情都是秦施施设计的,韩箬水也会出面,告诉大家她亲眼看见秦施施强迫本皇子,那样,本皇子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没人会怪本皇子!” 感觉自己说的有些多,傅景潇扫了女人一眼,冷哼道:“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嘴就行!” 说罢,傅景潇抬脚出去,径直上了门外的马车,随从立刻将女人扛起来,丢在了傅景潇脚边。 傅景潇靠着马车垂着眸子,一遍遍的告诉女人证词,正在这时,马车忽然急急的停了下来,一个少女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里面之人可是十八皇子!” 傅景潇蹙眉,小心的将车帘掀开一角朝外望去,就见马车前方,挡着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 看着……十分眼熟。 “真的是十八皇子!太好了!我们家小姐有救了!” 没等傅景潇想起小丫头的身份,那小丫头忽然一脸欢喜的走到了马车前,双手拉住车辕,眼泪汪汪的惊呼出声。 “你是……韩箬水的贴身丫鬟。”盯着小丫头看了好久,傅景潇终于想起了她的身份。 小丫头连连点头,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十八皇子,我们家小姐为了您闹出了人命,现在进了大理寺了,说午时之前就要执死刑,奴婢求求您,快去帮帮小姐!” 帮她? 傅景潇差点笑出来,可随即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午时之前?水沄不是说,韩箬水一定能活过三日吗?如果午时之前就执死刑,那还如何帮他洗刷清白? 不行!一定要赶在她死之前,从她手里拿到证明他清白的证词! 第233章 就算没了清白,也还是我傅景潇的妻子啊 马车随即调转,朝着大理寺而去。 到了大理寺,傅景潇叮嘱随从看好女人,然后自己跳下车,快步往里走。 一边走,傅景潇心里一边有些忐忑。 大理寺的人最是六亲不认,自己想要进去见韩箬水,怕是不简单。 可令他惊讶的是,当他报出自己的名讳之后,那些人竟没有任何阻拦的放了他进去,甚至还派了人亲自送他去关押韩箬水的牢房。 “十八皇子请进,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小的!” 小吏卑躬屈膝的立在门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傅景潇一下子就明白了。 虽然自己现在没了爵位,可在这些小虾米心里依旧是不可得罪的大人物,他们自然不敢阻拦自己! 思及此,傅景潇心里生出一丝飘飘然,将那丝淡淡的疑惑彻底抛到了脑后。 他抬手拍了拍小吏的肩,一脸嘉奖的道:“有些眼力见,以后多为本皇子办事,本皇子绝对不会亏待你!” 说罢他推开面前的门,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等面前的门关上,小吏脸上的谄媚眨眼消失,露出深深的鄙夷。 关上门,傅景潇才发现这牢房里头实在太暗,眯眼扫视一圈,才因为正前方墙壁上一个拳头大的小洞露出的光线,看清了关押韩箬水的地方。 宽敞的屋子被一根根拳头粗细的木头间均匀的间隔开,韩箬水就在里面。 就着那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光线,傅景潇看清韩箬水现在是趴在地上的,看样子,有些虚弱。 大理寺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来,她一定是被严刑拷打过了。 上前推了一下,牢门便直接开了。 傅景潇大步走进去,蹲下来,双手扶着女人的肩一脸心痛的说道:“箬水,你怎么样了?!” ‘韩箬水’没说话,傅景潇心中猜测她定是伤的十分重,根本无法说话。 心中冷笑一下,面上却露出更加心痛的表情。 “箬水,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看到你这样我好心疼,箬水,我好心疼。” 傅景潇一把将‘韩箬水’抱进怀里,说了会儿肉麻至极的情话后,他将她松开,双手扶住她的肩,柔声道: “但是,在救你出去之前,我需要你先帮我一个忙。”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并没有摇头拒绝,傅景潇心中一喜,忙将她放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 他将纸铺平在地上,又将蘸好墨的笔强行塞到她手里,柔声哄劝: “你就写,你亲眼看见秦施施勾-引我,还听见她亲口说出南安寺的事情是她一手策划的,这样我身上的冤屈就能彻底洗清,我的爵位荣耀都能重新拿回来,这样,我就有足够的力量救你了!” 能杀死秦施施,那么韩箬水心里一定是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的,此番自己开口,她肯定会照做!傅景潇心里得意的想着。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韩箬水’竟都没有动静,明显是不愿意帮他作证。 为什么不愿意? 虽然在书院的那一次是他找人假扮秦施施故意设计的,可她并不知道真相,在她的眼里,那一切都是真的,就是秦施施背叛了她,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帮自己作证呢? 难道是因为知道她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就见不得他好,故意要让他卑微的活在人世间? 这个女人的心思未免太歹毒了一些! 傅景潇心底压抑的不满与愤恨一下子喷涌而出,他死死盯着地上绝情的女人,许久,忽然‘哈’的笑了出来。 “你以为不帮我作证我就没办法了?韩箬水,我再也不想在你面前做低伏小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其实有没有你的证词结局都一样,只不过比较麻烦而已!你死后我也不会伤心半分,反而会非常高兴,我会娶一个比你美丽贤惠的女子,与她生儿育女!” ‘韩箬水’依旧像刚刚那般趴在地上,在他说话时连脑袋都没动一下。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傅景潇却知道,此刻‘韩箬水’的脸上,一定带着愤怒和不甘。 她一定很愤怒他现在的态度,不甘心自己深爱的男人要和别的女人成亲生子。 想到韩箬水心底一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痛苦,傅景潇一下子兴奋得意起来。 这个蠢女人,真是爱自己爱到发狂了,可惜,她永远了也得不到自己! “当初,你若乖乖待在那个房间,就算被我安排的人毁掉清白,最后不也还是一样会是我傅景潇的妻子?你还是可以和我在一起,虽然你脏了,但是只要肯卑贱的讨好我,我也会不吝惜给你宠幸。 可惜,你偏偏要自作聪明,看看,现在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不仅失去了我,还连命都保不住,韩箬水,你可不是一般的蠢!哈哈哈……” 笑着笑着,傅景潇忽然俯下身子,将‘韩箬水’压在地上,狠狠的吻了起来。 身下的人始终毫无反应,似乎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他。 傅景潇松开她,气的狠狠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压在她耳边低声怒吼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总是在无意间轻视于我!你根本就是个伪善的女人!还有皇祖母也是,伪善势力!说什么对所有孙儿一视同仁,根本就是放屁!若是可以,我真恨不得将那个老贱婆一起弄死!” “哦?刚好哀家就在这儿,你要不要一起动手啊?” 在那痛苦压抑如困兽般的嘶吼声在牢房中落下后,安静的周遭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苍老的女人声音。 这道声音淡然至极,不带有丝毫情绪,可偏偏叫人忍不住胆寒。 听出了这道声音是属于谁的,傅景潇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好像有无数只蚊子在里面鸣叫。 许久,傅景潇脑子里才炸开一个念头。 方,方才是皇祖母的声音?!皇祖母全都听见了,完了,自己完了…… 第234章 你不是死了吗! 在冷汗冒出来的同时,光亮驱散了黑暗。 傅景潇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适应忽然的光亮,他转动僵硬的眸子,看向斜前方。 那里有一张小方桌,那发光的,正是置于桌子正中锦盒里头的夜明珠,而桌子旁边坐着的,正是当今太后! 当看清太后的脸时,傅景潇心里的侥幸瞬间溃散,腿一下子软了,人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的眸子下意识往太后身边之人看了一眼,登时瞪的老大,惊呼道:“秦,秦施施!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十八皇子,臣好端端的,您怎么能这样咒臣呢。”秦施施杏仁眸微垂,语气带着些不悦的娇嗔。 听到她的声音,傅景潇如遭雷击,目光一转,看向了太后另一边,这一下,眼珠子差点惊的掉出来。 楞了好一会儿,他才像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急急的低头朝地上的‘韩箬水’看去。 有了夜明珠明亮的光线,就算那女人的脸被乱发遮住了大半,傅景潇依旧还是清楚的看见了水沄印着无根手指印的脸,以及她阴冷怨毒的眼睛。 他不敢相信。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一定是!一定是他的幻觉! 只要闭上眼,再睁开这些幻觉就会消失的! 傅景潇用力闭上眼睛,一会儿后满心期待的睁开,急切的看向地上。 依旧是水沄印着五根手指头的脸,以及她阴冷怨毒的眼神。 傅景潇咬紧牙关,慢慢扭头看向小方桌的方向。 太后,依旧坐在那儿,秦施施还是站在太后左边,韩箬水稳稳的站在太后右边。 才站起来的身子再次失去力气。 “扑通!” 傅景潇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很想昏死过去,这样,就不用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方才臣心里还疑惑呢,水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好端端的要污蔑臣,现在,臣忽然有些明白了。” 目光看着牢房里脸色惨白一脸惊恐的傅景潇,秦施施语带思索的开口。 “说说看。”太后闭着眼,声音低沉漂浮,好像落不到地的羽毛。 秦施施道:“在南景园的时候,水小姐忽然说臣勾-引十八皇子,还趁着十八皇子受伤将他……当时臣心中只觉得荒诞,也挺生气的,觉得水小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但是方才,十八皇子说,他故意安排人假扮臣,目的一定是想让箬水误会而对臣生出怨怼之心,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箬水根本没看见他安排的这些,而水小姐却说出了那样的话,所以,最后肯定是被水小姐看见了。 于是水小姐就误以为臣背叛了王爷,是以在南景园时,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立在另一边的韩箬水,闻言蹙了眉,扭头不解的看向秦施施,见她并未看自己,轻轻咬了咬唇,却并未开口。 太后微阖的眼皮缓缓睁开,目光对着傅景潇的方向,却并未落到他身上,声音带着肯定,“哀家正是如此想的。” “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十八皇子主谋的,水小姐只不过是被蒙骗了!”秦施施的声音轻快起来,目光看向躺在牢房里头奄奄一息的水沄,眉眼间皆是松了一口气的欢喜。 看见她的样子,太后就想起了在南景园花房时的一幕。 当时她又怒又燥,正要离开时,被秦施施叫住了,听到她说有事相求,本就怒燥的心里更添火气,可随即听到她出口的话后,心口就像被吹了一口清凉的风,舒服了许多。 “太后娘娘,臣不相信水小姐是坏人,臣始终记得,臣家中举办乔迁宴,水小姐怕臣遭人轻慢,特地带着整个易堂的学生赴宴,此举温暖又贴心,叫臣十分感动。 这次水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臣觉得一定另有原因,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水小姐选择了隐瞒,臣请求您再给水小姐一次机会,同臣一起去大理寺问询水小姐缘由。” 当时她问她,要问等水沄醒来也能问,为何一定要等关押大理寺以后,她说: “既然现在她不说,那等会儿也是一样不会说的,大理寺庄重肃穆,去了那儿她也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所以让太后随臣一起去,是因为臣觉得水小姐对臣似乎有些抗拒,更不会说实话,有太后您在,她肯定会开口。” 明明这番话幼稚的很,可看着小姑娘善良的眼睛,太后便不忍心拒绝,于是点头同意了。 原本以为只是虚走一趟,却没想到…… “你猜测的对,幸好哀家听了你的话,不然,连身边有个一心想着弄死哀家的白眼狼都不知道。” 老人家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可其中,却已经露出了浓浓的杀意。 瘫倒的傅景潇立刻爬起来,焦急的往前跪行几步,双手抓住木头,一边哭一边摇头:“皇祖母!孙儿方才只是气话,孙儿五岁以前都是养在您身边的,孙儿都记得的!” “所以,一把屎一把尿的养了你五年,你就是怀揣一颗杀死哀家的心来报答哀家的?”太后静静看着傅景潇。 “不是!不是的,不是的!”傅景潇哭的浑身颤抖,可再怎么否认,方才那些话都不会消失。 傅景潇真的怕了,猛然间,他忽然想到自己之所以回来大理寺的原因,立刻看向韩箬水,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 自己被算计了! “皇祖母!是韩箬水陷害孙儿,是她的贴身丫鬟拦住孙儿的马车,说秦施施死了,说她被抓了等着孙儿救,孙儿这才来的!可明明秦施施就没死,她也没被抓啊,所以,韩箬水她说谎故意陷害孙儿!” 听到这番指责,韩箬水丝毫没有惊慌,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疑惑,歪头看着傅景潇问道:“小女就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叫秋葵,你说的难道是她?” 经韩箬水一说,傅景潇立刻想起了那丫鬟的名字,用力的点头,“对!就是她!你敢说你没派她出去寻本皇子吗?!” 自己是乘马车来的,速度快,一定在秋葵前面到,只要秋葵不在韩箬水身边,真相就能大白! 在傅景潇如此想着时,韩箬水轻轻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了立在后面秋葵。 第235章 午时之前斩了吧 看着从韩箬水身后露出来的小小身影,傅景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 对了! 从方才那个地方,有一条很近的小路能直接到大理寺,只要脚程快些,是可以先自己一步到大理寺的! “皇祖……” “从进大理寺到现在,秋葵都未曾离开哀家视线范围半步,傅景潇,扯谎之前先打个腹稿,以免被戳穿时太过难堪。”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不……” 傅景潇拼命摇头,还想为自己辩解,可太后已经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直接拉了手边的铃铛。 铃铛声一响,外面守着的小吏立刻推门进来。 “太后有何吩咐?” “十八皇子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午时之前斩了。” 小吏愣了一下,然后扬声叫了同伴进来,强硬的将鬼哭狼嚎的傅景潇拖了出去。 当傅景潇瘫软的身体从面前拖拽过去时,秦施施清晰的闻到了一股屎尿味儿,她扭头看向了韩箬水。 她侧脸沉静,脸上无悲无喜。 看来,应该是彻底从傅景潇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你说,水沄要不要罚?” 一片沉寂之中,太后忽然开口问秦施施。 秦施施顿了一下,而后轻轻说道:“虽然臣觉得水小姐是个好人,但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如果犯错不惩罚,必定会带出不好的风气,所以,臣觉得应该罚。” “如何罚? 想了好一会儿,秦施施斟酌着说道:“臣认为水小姐之所以会犯这样的错误,是心性还未成熟,应该多读四书五经明白些道理,这样以后才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太后缓缓点头:“你说的对,易术虽好,可不会做人的道理,就算易术大成也没用,就按你说的,让她回到学堂,好好学一学。” 此时此刻,水沄恨不得爬起来扑过去将秦施施咬死! 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太阴损了! 虽然她受了伤,可身子能动,说话也没问题,可就在她进来以后,自己忽然就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那种感觉就像……就像那日在水权府里是被她用毒算计时一模一样! 如果这药让她直接晕死过去也罢了,偏偏是人不能动口不能言,而脑子清醒的很。 清醒到现在她都能闻到脸上被傅景潇亲吻过后留下的恶心味道! 更让她恨的想杀人的是,这个秦施施,明面上是在帮她,可只有她能看出她的险恶用心,她分明是想一步步推自己下神坛,一步步的羞辱自己! 一旦自己被赶出易堂,那么从前在易堂所有的成就全都灰飞烟灭,她再也无法成为一命真正的易师。 学堂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殿试,她根本来不及学任何东西,到时候只有离开书院,回家等着嫁给一个哪儿哪儿都不如她的平庸男人! 太后也累了,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水沄,对小吏说了一句:“关十日再放出去。” 小吏连忙应是。 “走,哀家乏了。”太后站了起来。 秦施施连忙上前搀扶,韩箬水垂眸跟在后面,三人离开了牢房。 出了大理寺,秦施施扶着太后上了马车,而后恭送太后回宫。 等太后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秦施施才和韩箬水一起上了她的马车。 一坐下,韩箬水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趁机将水沄除掉,这个女人留着必有祸患。” 说这句话时,韩箬水眉间全是冷凝。 秦施施不禁想起了初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娇俏的小脸上全是养尊处优的刁蛮,看着人时目光总是透着奶里奶气的凶狠。 而现在,她眼神平静,说要除掉水沄时,也好像是在说明日吃什么一样平凡。 巨大的改变背后,必定藏着巨大的痛苦。 现在的箬水对比当初有多冷,那么傅景潇伤害她就有多深。 秦施施忍不住伸手抚向她发顶,歪头笑道:“这样轻松的让她死岂不是便宜她了,我要一点一点的将她身上的东西夺走,再用她摧毁作恶多端的水家,神机楼的大易师,我来做。” 少女的声音很软,很糯,带着笑意,并没有多么庄严,可韩箬水却是心中一凛,昏暗的心底忽然生出一条光明大道。 “施施,我想做官。”韩箬水双眼明亮,脸上带着几分胆怯的羞窘。 秦施施微扬下巴,“还有不到两个月,你可要努力。” “嗯!” 顿了顿,韩箬水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对了,方才你是如何将蜡烛弄灭的?” “药粉,我别的没有,稀奇古怪的药粉最是多。” 韩箬水恍然:“难怪,一定是药粉的作用,后面连火折子都吹不燃,幸好你带了夜明珠,不然我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了。还有,他说秋葵去寻过他,不像说谎的样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会找人假扮,我就不会吗?王爷身边有一位懂易容的高人,我找了个与秋葵身量一样的让这位高人易容成秋葵的样子,然后让王爷帮我收买了管牢房的小吏,使得傅景潇能轻松进来。” 秦施施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 什么王爷身边的易容高手,什么收买小吏,那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尽管没有完全说实话,对面的韩箬水还是对她露出了浓浓的钦佩。 见状,秦施施便笑着说道:“不要用这么眼神看我,若是没有你毫无保留的告诉我在傅景潇门外看见的一切,和水沄找到你,攒托你在南景园对我下手的事情,我根本无从下手。” 韩箬水扬唇,笑的十分开心。 就这样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韩箬水下车,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各自离去。 秦施施直接回了书院。 还有五日便是她和傅云辞的婚期,她要趁着两日给学生布置课业,再向花世象请假三日,准备婚礼等事宜。 回到书院后,秦施施便紧锣密鼓的准备留给学生的课业,直忙到后半夜才睡。 早上起来明显没睡好,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人才精神些。 垮上书袋去了饭堂,花七七到的早,叫小二拼了桌,又点了一桌子吃的,看见秦施施立刻笑眯眯的朝她招手。 没多会儿,四妖女陆续到了。 秦施施正要朝几人招手,却在看到那跟在四人身后的两道颀长身影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236章 这世上谁不喜美 “秦施施,傅云辞真的并非良人!” 在安静的喝完第八杯茶以后,宁骁猛的将茶杯墩在桌上,双目炯炯的看向了秦施施。 坐在他下手虎视眈眈盯了半晌的宁玉儿听见这话,气的额角青筋凸起,恨不得扑过去将他的嘴给撕烂。 周围正在吃饭的学生们也全都听见了,一下子,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秦施施正一只手轻轻将面纱撩开一些,另一只手往嘴里塞了个小包子,听见宁骁的话,她咀嚼的动作一顿,鼓着半边脸颊蹙眉看向他。 慢慢将包子咽下去,又压了一口茶,她才扭头看向旁边一脸惊悚的店小二,“大清早的上酒做什么,看小侯爷都开始说醉话了,快给小侯爷换壶茶。” 店小二的视线挪到那茶壶上,正犹豫,宁玉儿冷声呵斥:“愣着做什么?快去换!” “嗳!”店小二忙收走宁骁面前的茶壶,忙不迭的下去了。 周围看戏的人见状便都无趣的收回了目光。 宁玉儿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苏明珠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学生说句话秦夫子莫要不爱听,您嫁给摄政王,日后一定是活受罪!” 苏慕一张俊脸充满严肃的看着秦施施,清越的嗓音充满诚恳。 原本已经收回目光的学生们,听见这话顿时‘唰’的又将视线投了过来。 “你肯定也是喝多了,对!”苏明珠满脸干笑。 “我说的句句属实。”苏慕毫不犹豫。 看着自家哥哥那固执到愚蠢的样子,苏明珠只感觉一股血涌上脑门,差点气晕过去。 那围观的学生们此刻也都激动的小声议论起来。 “不是,难道传言说苏师兄和宁小侯爷喜欢那姓秦的丑八怪是真的?!” “八成是真的!” “摄政王就不说了,苏师兄和宁小侯爷也都是人中龙凤,竟然全都喜欢这秦施施,这可真是邪了门了。” “挨,你们说,摄政王那么宝贝这丑八怪,若是现在这一幕被摄政王看见,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会出人命! 听着那些七七八八的议论,秦施施在心里默默添了一句,不过心中也有些庆幸。 还好这一幕没有被傅云辞看到! 不过事情到这一步也该停止了,不然怕是真会闹到那个男人的耳朵里去。 秦施施放下筷子,抬眸扫了宁骁和苏慕二人一眼,正要说话时,就发现坐在对面的苏明珠,忽然看着她身后的方向,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另一边的宁玉儿,则在看了一眼她身后之后,吓的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秦施施心中一跳,这才发现周围那些原本在看戏的学生们,此刻目光全部都看向了大门的方向,脸色都十分的诡异。 看到这一幕,一个猜测忽然从心底窜上来,她慢慢的转头,朝身后看去。 果然,那个男人正一步步朝她走来,他长腿阔步,一眨眼便站定在面前。 “若是嫁给本王,必定活受罪……施施,是不是?” 男人低着头,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脸上,线条一般抿紧的薄唇轻轻开启,柔哑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哀怨? 毫不犹豫的,秦施施用力摇头:“不!能做王爷的妻子是下官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傅云辞弯唇,笑意荡漾至眼底,顷刻间便驱散了大堂里僵凝的气氛。 看见他的表情,秦施施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来宁骁和苏慕这俩小子的命暂且是保住了! 心情放松了,她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他。 他今日是一身月白锦袍,外罩的是那日小试穿过的粉色外衣,这般柔媚的颜色冲淡了他眉宇间的冰冷与凌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 这个男人,真的不管穿什么颜色什么衣裳都俊。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冒出如此羞耻的想法,秦施施羞的一下子红了脸,下意识用手压了压脸上的面纱。 自傅云辞进门后便消了音的宁骁慢慢握紧了拳头,他看着那少女,虽然轻纱遮住了她的面容,但眼角眉梢透出的爱慕却足以证明,她方才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秦施施爱傅云辞,死心塌地的爱。 这个想法从心底里冒出来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也随之冲上脑门,宁骁咬着牙,一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他不过是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秦施施,我不信你会是那种只看中皮囊不管内在的肤浅之人!” 随着这句话,傅云辞眼底的笑意消失不见,漆黑的眸子里充斥冰冷的烈焰,周遭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降入冰点。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宁玉儿被这冰冷的杀气一扫,双腿一软,又摔了下去。 “宁小侯爷这话好没道理,这世上谁不喜美?王爷俊俏,微臣爱慕王爷,这不是人之常情吗?”秦施施睨着宁骁,眉目间透着理所当然之色。 没想到她竟能将肤浅说的如此正大光明,宁骁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之常情?爱美没错,可明智对方有断袖的癖好,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却执迷不悟,这难道不是犯蠢吗?!”苏慕脸色发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秦施施。 随着这句话出口,整个大堂的气氛顿时一凝,所有人的视线齐齐凝聚到傅云辞脸上,眼底均都充满了震惊之色。 “摄政王竟是……竟是!”不知是谁忍不住惊呼出声,就如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第237章 该叫你们一声哥哥 在苏慕说完那句话后,整个大堂的气氛便陷入了极端的诡异之中。 傅云辞刚刚好转的脸色,顷刻间乌云密布。 宁玉儿和苏明珠二人原本惊怒交加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呆诧之色,钟翡翡和韩箬水嘴巴张的老大,脸上充满不可置信。 花七七看看秦施施,又看看傅云辞,再看看苏慕和宁骁,心中又是惊疑又是担忧,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纷纷感受到了摄政王滔天的怒意,若是在平时,定是快快躲开,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可现在,谁都不想走,忍着害怕也想将这场八卦看全乎。 秦施施心里万分后悔,当初自己就不该易容成秦慕辞让这两人瞧见,现在这误会是越来越大了! 傅云辞对自己那么好,现在却要遭受这样的误解……今日一定要将这个误会解开。 “这件事情是你们误会了,其实那晚……” “本王有断袖之癖好……似乎,也没有说错什么。” 秦施施刚刚开口就被傅云辞打断了,他的表情淡淡的,漆黑的眸子看过来,停留思索一瞬,唇边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秦施施心中莫名一甜。 她知道他的意思,在自己易容成秦慕辞时,他可不就是个断袖么…… 可外人不知其中秘密,闻得此言全都惊的倒抽一口冷气。 “至于守活寡……”傅云辞再次开口,清冷的嗓音带着些微笑意,目光看向宁骁和苏慕,脸上少有的露出得意之色。 “按照辈分,一年后本王的儿子出生了,也该叫你们一声哥哥。” 儿,儿子?! 虽然按照辈分,自己和傅云辞的儿子确实得叫宁骁和苏慕一声哥哥,可是—— 这个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还一年后,怎么不干脆告诉大家洞房的时辰算了! 秦施施又气又羞,就算脸上遮了面纱也难堪的不行,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周围又是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承认了自己是个断袖,竟然还一脸幸福的要和秦施施生儿子……这摄政王莫非男女通吃?! 宁玉儿和苏明珠一时间都忘了害怕,连同钟翡翡韩箬水以及花七七一起,五个人像被雷劈过一般,直愣愣的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宁骁和苏慕二人的脸色由青转白,心中气的不行,目光落在眉目晕染娇羞,浑身洋溢甜蜜的秦施施身上,心里的气尽数化为无力。 愚蠢的女人! 傅云辞目光轻扫二人,淡淡一笑,扭头给了习文一个眼神,习文立刻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请柬拿了出来。 “宁小侯爷,这是我们王爷亲手写给太尉大人的结婚请柬,还请小侯爷带回去转交给太尉大人,日子就在九月初一,还请太尉大人一定准时来参加我们王爷和王妃的婚礼!” 请柬是大红色的,熔铸的纯金烫在上头,十分的奢华精美,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思设计的。 宁骁低着头,看着递到面前的大红请柬,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那烫金漂亮,反而觉得无比的刺眼。 “宁小侯爷?” 见宁骁没动,习文轻轻唤了一声。 宁骁的脖子动了一下,慢慢抬头看向面前那轻纱遮面的少女,眸底的倔强执拗赫然散成星光,慢慢熄灭。 他抬起手,接住了请柬,目光也随着手里的请柬垂下,长睫遮住的眼角,隐隐有水光闪过。 习文又抬脚走到苏慕面前,同样从怀里拿出一份请柬,恭敬的递到他面前。 “苏公子,这是我们王爷亲手写给丞相大人的结婚请柬,还请苏公子带回去转交给丞相大人,日子就在九月初一,还请丞相大人一定要准时老参加我们王爷和王妃的婚礼!” 早在习文拿出请柬给宁骁时,苏慕的脸色便煞白一片了。 苏慕早就知道他们有婚约,也早就知道他们的婚期是九月初一。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明白,自己和秦施施,是真的不可能了。 看着面前的大红请柬,再回想当初惊见她真容时的心动,得知她身份后仍不想放弃的坚决,只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郎无情,妾有意,自己为了她的后半生着急有屁用。 也罢,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为这种蠢女人作践自己了! “王爷煞费苦心,这请柬小生定会亲手送到父亲手上。” 他凄凄一笑,接了请柬,不再看秦施施,拉住宁骁的袖子,淡淡的道:“我们走。” 宁骁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乖乖的跟着苏慕走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周围傻傻看着二人背影的学生们才后知后觉的发出一阵抽气声。 “我怎么觉得,这宁小侯爷和苏慕看着更向断袖呢……”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无人应声,但都在心里用力的点头。 这哪里像,根本就是! 又有人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这摄政王可真狠,面对宁骁和苏慕的挑衅不怒不恼,一张请柬甩出来,两个人就立刻像丢了魂一样,我看着都有些同情他们。” 周围听见这话的学生没一个敢开口应和,但却都默契的用力点了头。 “年轻小伙子感情好,呵呵……”一直缩在旁边当隐形人的花世象从旁边走了出来,笑着打了个哈哈,然后对秦施施说道: “秦夫子,我可要批评你了,虽说尽责是好事,可你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和王爷的大婚那便不好了,这样,我给你休三个月,这三个月丁草堂我来照看。” “多谢花大人的好意,但三个月实在与神机楼的规矩不合,就按神机楼的规矩,休五日便好。”在开口拒绝时,秦施施心里也闪过一丝丝心动。 如果真能休三个月,那她就可以不分昼夜的和傅云辞耳鬓厮磨,想什么时候看他的腰就什么时候看。 可她还有重任在身,木子廉说过,只给她一季时间,下次季考必须有五人进青云堂,不然她便会被撤去司务一职。 虽然让五人进青云堂基本没有可能,但她还是不想轻易就放弃。 而现在离下次季考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休这三个月,那就等于直接放弃了神机楼司务的职位。 听见她拒绝的话,花世象忐忑的看向傅云辞,仿佛在询问他的意思。 秦施施也偏头去看他,就发现他的脸色十分的奇怪。 第238章 本王要得到全燕京的鸡蛋! 几分失落,几分自豪,又参杂一丝丝不舍,揉捏在那张俊俏的冷脸上,便透出让人不敢窥探的冷凝。 摄政王一定生气了! 花世象觑了一眼傅云辞,心中如是想着。 一定是因为秦施施拒绝的原因,似摄政王这般强势的男人,一定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在家里为他洗手作羹汤,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此番秦施施拒绝,摄政王心中必定不喜,又有那宁骁苏慕挑衅在前,说不定会当众责骂于她…… 若是被摄政王当众责骂,秦施施往后可在外人面前可就没什么脸面了…… “王爷,您就依我一次~” 就在这时,秦施施忽然伸手拉住了摄政王的衣袖,小小的手攥着一点点衣袖轻轻晃了晃,软糯的声音带着恳求,格外的甜。 花世象心中暗暗叹息。 这秦施施在易术上确实有天赋,可也真是没什么眼色。 这女人再怎么有能力,最后还不得依靠男人么,此番她拒绝休沐三月,侧面来看,不就等于拒绝做贤妻良母,这与打摄政王的脸有什么区别? 竟然还当众如此撒娇,只怕不仅不会消除摄政王的怒火,反倒更会让摄政王反感。 唉……女人啊,最忌恃宠而骄……挨? 就在花世象摇头叹气时,那被秦施施拉了袖子的摄政王动了,他抬起一只手,温柔的落在秦施施头顶,轻轻揉了一下,然后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 “本王依你何止一次。” 那宠溺的语气,连花世象这大老爷们的心都酥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秦施施,就见她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眸弯成月牙儿,便可以想象,面纱下的脸正绽放着何等灿烂的笑。 啧啧,看来这传闻铁血无情凶煞冷面的摄政王,也有一般男人的通病——对心爱的女人,可以放弃一切原则…… “既如此,那今日秦夫子便将丁草堂的课业与我交接一下,现在就回家去准备着,省得婚礼当日匆忙。” 秦施施已经将这几日的教案都写好了,原本她就是想着找花世象替自己看着丁草堂的,此番提出来,正好也省去了她主动去寻的麻烦。 便直接将书袋里的教案拿出来,与花世象做了交接。 交接完课业后,秦施施便与四妖女和花七七道别,跟在傅云辞身后出了饭堂。 摄政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书院里,被傅云辞扶上马车时,周围有学生经过,虽不敢堂而皇之的驻足观看,但偷看却是免不了的。 秦施施飞快钻进去。 傅云辞随即跟进来,在她对面坐下,然后忽的抬手,直接揪了她的面纱。 面纱一除,一张漂亮的小脸便露了出来,原本白皙细嫩的脸颊此刻被淡淡的红晕染,比最上等的胭脂还要好看。 “害羞了?” 秦施施横了他一眼,“当然了!人家是女孩子,脸皮薄!” “脸皮薄?是谁经常趁本王不注意偷偷摸本王的腰?” “……” “又是谁半夜躲在闺房看春-宫图?” “……” “还趁着半夜偷溜进本王房间偷看本王洗澡。” 越说越过分! 秦施施忍无可忍,跳起来直接将他摁在座位上,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个遍,然后扬起下巴一脸无赖的道:“就吃你豆腐了,怎么着!” 傅云辞被她压着,俊脸上充满了对臭流氓无可奈何的妥协,“人都是你的,还不是随你怎么吃。” 秦施施勾唇一笑,用力在他漂亮的薄唇上碾了一下,将软糯的甜桑压的低沉:“小云辞真乖!” 马车外,习文听着马车里传出的动静,面无表情的赶着马车,心中却悲愤不已。 红豆帕子脏了……刚刚定亲的媳妇儿也带着聘礼和别的男人跑了……现在还要看着王爷和王妃亲亲我我,呜呜呜……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尤府大门外。 习文停好马车,恭敬的将车帘掀开,垂着眸子,恭敬的等候马车里的人下来。 傅云辞先下车后便转身将秦施施扶下来,秦施施一站定便推开他的手,羞涩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马车里女流氓的样子。 傅云辞低笑。 秦施施撇了他一眼,没出声,抬脚便要往前走,却见尤皖轻从巷子一侧走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隔着老远秦施施都能看见她脸上的喜气,不过尤皖轻并未看见秦施施和傅云辞,心无旁骛的走到大门口,准备进去。 这时有两个妇人从旁边快步上来,满脸笑意的走到了尤皖轻面前。 “哎呦,可巧碰见你回来,正好,我们就不用进去了!”其中一个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用篮子提着的鸡蛋递给尤皖轻。 另一个妇人也顺势将自己的鸡蛋递了过去。 尤皖轻看到鸡蛋脸上的喜气更浓,高兴的接了,然后热情的邀两人进去喝茶,两个妇人客气的婉拒,而后离去。 “明日就有酒吃了,你们可要早些来,别错了酒席!”尤皖轻朝着两人的背影大声吆喝,见两人应下,她才满意的进门。 “为什么要送鸡蛋?”看着尤皖轻喜气洋洋的背影,傅云辞疑惑开口。 秦施施半懂不懂的解释道:“成亲就要送鸡蛋呀,是祝贺新人的意思。” “祝贺新人……”傅云辞低低重复,而后眉一簇,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秦施施并未发现,扭头对他道:“我进去了。”说罢便抬脚往尤府大门走去。 傅云辞立在原地,直到那道娇俏的背影提着裙摆走进大门里,他才转身看向一旁的习文,语气冰冷的问道:“为何没人给本王送鸡蛋?” “啊?”习文莫名其妙。 傅云辞冷冷扫他一眼,严肃的说道:“今日子时之前,本王要得到全燕京的鸡蛋!” 第239章 何等的重视 “可不是气人么,我那丫鬟找遍了整条街,愣是一颗鸡蛋都没买到!刚刚我打听了才知道,买走这些鸡蛋的,好像是同一个人!” 秦施施将蛋壳剥干净,递给了对面顶着一对肿眼的钟翡翡。 钟翡翡接了温热的鸡蛋,轻轻的放在眼睛上滚动,委屈巴巴的道:“还好你这儿有,不然我这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肿,以后晚上再也不喝水了。” 秦施施失笑,心中不禁也对那一夜之间买走全燕京鸡蛋的人感到十分好奇,“鸡蛋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这人一下子买这么多鸡蛋做什么。” “谁知道呢!”钟翡翡气呼呼的抱怨。 “多大点事儿啊,施施大喜的日子,你消停点儿。”苏明珠白了她一眼。 钟翡翡撅着嘴,用单手敷眼睛,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个精美的锦囊,郁闷的小脸露出甜甜的笑容,“新婚贺礼,祝你和摄政王百年好合!。” 苏明珠也想起来,忙将自己的贺礼拿出来递给秦施施,笑眯眯的道:“恩爱如初!” 秦施施一看,竟然也是锦囊。 韩箬水和花七七还有宁玉儿也都拿出自己的贺礼,竟清一色的,全是锦囊。 “白头到老!” “不离不弃!” “生死相随!” 当宁玉儿的话出口,其余几个人的目光齐齐杀过去,她急忙改口:“早生贵子!” 几人满意的收回目光,结果宁玉儿偏又来了一句:“若是摄政王欺负你,你可一定要跟我们说,有我们给你撑腰,摄政王就算再无法无天,也会顾及几分。” 苏明珠听完直皱眉,在她眉心戳了一下,“净说不吉利的!” “以摄政王对施施的宠爱,我相信,是绝对不会欺负她的。”花七七一脸笃定。 韩箬水点头,不赞同的看着宁玉儿:“整天不往好处想。” “就是。”钟翡翡点头附和。 宁玉儿被几人说的一脸羞愧,也觉得自己在如此喜庆的日子说这样的话着实有些煞风景,便低下头,自责的不再说话。 见气氛有些沉闷,秦施施拆开宁玉儿的锦囊,笑着说道:“让我看看玉玉送了什么。” 锦囊打开,一张纸便露了出来。 银票? 新婚贺礼直接送银票,不愧是太尉千金,阔绰! 秦施施一边想着,一边将纸展开,赫然发现,竟然是一张房契。 “我想着,女人有自己的宅子,婚后也能有底气,例如你要是和摄政王吵……” 原本宁玉儿想说,若是和摄政王吵架了,也能有个自己的地方落脚。 可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这话又不吉利,便立刻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她没说完,但秦施施却明白她的意思,心头忽的一热,她眨了眨眼,将房契塞回锦囊,笑着打开了苏明珠的锦囊。 竟然又是一张房契。 宁玉儿立刻看向苏明珠,眼神充满控诉。 苏明珠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不是像玉玉那样乱想些不好的,我就是觉得送金银玉器太没新意。” “哦。”宁玉儿满脸冷笑的点头。 秦施施抿着唇微笑,可眼底却一片水雾,她又拿起花七七的锦囊,当看到熟悉的‘房契’二字时,已是波澜不惊。 “明珠,太巧了,我们竟然想到一块儿了!”花七七避开宁玉儿愤怒的小眼神,一脸找到同盟般亲切的拉住苏明珠的手。 当剩下的两个锦囊被打开后,宁玉儿愤怒的一拍桌子,指着另外四人的鼻子骂道:“虚伪!说的冠冕堂皇,你们肯定和我想的一样,就是怕施施被欺负才送宅子的!” 四人连连摆手,一脸无辜的否认。 看着四人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宁玉儿气的不行,想拉秦施施给自己帮忙,结果一扭头,才发现秦施施那双露在面纱外的杏仁眼发红,泛着水光。 宁玉儿一顿,不知为何,眼睛也一下子红了,忽的抱住秦施施‘哇哇’哭了起来。 哭仿佛会传染,宁玉儿这一哭,剩下的四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钟翡翡一边哭一边用鸡蛋滚眼睛,嘴里哽哽咽咽的嘀咕着:“不,不能哭,眼睛,眼睛会肿,呜呜呜……” 宁玉儿哭的太过伤心,一不小心喷出一个鼻涕泡,顺势就擦在了秦施施肩膀上。 本来秦施施已经是泪盈于睫,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哭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门帘一撩,满脸红光的尤皖轻带着几个手捧托盘的丫鬟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来吃酒的女眷。 抱头痛哭的几人连忙擦眼泪。 进门的女眷见状便笑着感慨:“我们家施施不仅有个如意好郎君,还有一群真心相待的好姐妹,可真是命好。” “是啊,最开始我还一直愁这婚事办不成,现在看着这满屋子的大红喜字,我心里是真的高兴!”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目光里都充满了对秦施施的羡慕。 秦施施的目光落在那被红绸遮盖的托盘上,从红绸起伏的形状来看,明显是衣裳首饰一类的。 大婚在即,能送到她屋子里的衣裳首饰,也就只有嫁衣和凤冠了。 可是娘为她准备的喜服和凤冠早就放在她闺房了,那这些又是…… 一个答案浮现在心底,秦施施的唇角不可抑制的上翘。 “这是什么啊?”吸了吸鼻子,宁玉儿看着那些托盘问道。 尤皖轻立刻笑着答道:“这是王爷刚刚派人送来的喜服!” 说罢,尤皖轻便亲手揭开红绸,大红色的喜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上面,露出来的地方能看到精美的刺绣,还有饱满莹润的南珠。 像这种喜服,一看就是经过精心画样子,再由许多顶级绣娘合力完成的,不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不是寻常人家得以想象的。 喜服本该由女方准备,而现在,男方却亲手送来,且奢华无比。 该是对女方何等的重视,才会将事情做到这一步呢? 那些在外头亲眼看见摄政王府派人送来东西特地跟进来看热闹的女眷们,此刻心里的艳羡达到了顶点。 羡慕到极致,难免会生出嫉妒。 “这尤家妹子可真是好福气,当初她过的那些凄惨,我还心疼她来着,可没想到一眨眼,竟然比我们大家过的都要好了,这以后她富贵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些穷亲戚。” 周围没人接话,但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 可不是么,当初尤家虽然有钱,可阶层在那儿,再有钱也还是个贱民,甚至前些年尤皖轻的日子过的凄惨,她们看尤皖轻时,都是同情怜悯,和一些些优越。 现在就不一样了,秦施施嫁给了摄政王,尤皖轻这个贱民一跃成了皇亲国戚,她的子孙后代也全都成了人上人,而她们,从俯视一下子变成了仰视。 第240章 莫急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在大家的处境都差不多时,关系往往很和谐。 可当有人忽然一跃,成了需要仰望的存在时,嫉妒便会忍不住滋生。 此刻便是如此。 在奢华的喜服,和昂贵的凤冠之下,人心的阴暗面被冲击而出,虽然大家依旧笑呵呵的在祝贺,可里面的东西的却变了。 敏锐的发现了这些人的眼神,秦施施对尤皖轻道:“先收起来。” 尤皖轻连连答应,然后吩咐丫鬟:“快把这些东西放好,仔细着,千万别弄坏了!” 旁边听见这话的女眷们,眼底止不住的划过一抹酸讽之色。 宁玉儿看着那被丫鬟小心翼翼放进箱子里的喜服,忽然叹了一声,用只有秦施施几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若是那俊俏的少年郎能这样对我,我做梦都能笑醒。” 秦施施扭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尴尬。 另外四人皆捂嘴偷笑。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大喜的日子,如此模样着实晦气。 尤皖轻有些不高兴,向来温和的她语气也带了薄怒,“大喜的日子弄这幅样子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那丫鬟闻言却丝毫没有冷静,反而表情更加的激动,一双小眼睛看向秦施施,语气又快又急。 “皇后娘娘薨逝了!官差上门说要尽快摘掉红灯笼,大红喜字也不许贴了,整个大夏要守孝三年,停嫁娶一百日!” 皇后娘娘……薨逝? 皇后虽然沉迷礼佛,可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怎么会如此突然的薨逝呢? 而且,上一世到她死的时候,皇后也好端端的呀,现在怎么…… “官差呢?”秦施施看着那丫鬟声音严肃的开口。 丫鬟大声道:“应该还没走远!” 秦施施二话不说,立刻起身朝外走去。 匆匆赶到外院时,秦施施正好瞧见有两个官差正往外走着,她却停下了脚步,并未上前询问什么。 因为,那两个官差身上穿的,是丧服。 结合丫鬟的话,秦施施心底最后一丝侥幸被摧毁。 皇后,是真的薨了。 “小姐,这些灯笼真的要摘吗?”一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家丁走上前来,忐忑的询问。 “摘。” “那喜字呢?”家丁又问。 “撕干净,红灯笼换白灯笼,红绸换丧幡。”秦施施立在原地,目光依旧看着官差离去的方向,声音轻轻的。 家丁立刻去办。 这时四妖女和花七七追了上来,韩箬水气喘吁吁的问道:“怎么回事儿?皇后娘娘真的……薨逝了?” 国母薨逝并非儿戏,没人敢乱说,此番既有官差上门传话,那便是真的薨了。 韩箬水也意识到这一点,看着那被家丁硬生生撕下来的大红喜字,喃喃说道:“那你和摄政王的婚事……” 喜事转白事,这不是个好兆头。 三妖女和花七七都抿紧嘴唇。 尤皖轻脸色煞白。 因为这桩身份悬殊的婚事,她整日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盼到正日子,以为心落到了肚子里,可现在…… “虽说停嫁娶只有百日,可这喜事转白事,不是好兆头啊。” “这皇后娘娘薨逝不早不晚,若是早一日,这喜字没贴,若是晚两日,已经过门了,现在刚好卡在这婚期上……我总觉得,秦施施和那摄政王的婚事有些悬。” “嘶……现在婚事办不成了,那咱们给的礼钱这么办呐?” 议论的声音很小,但不妨碍在这片地方播散,秦施施听的一清二楚。 她转过身子,目光落在那些面带同情与幸灾乐祸的复杂面孔上,低低的道:“白桃,安排一下,将大家的礼钱一分不少的全部退回。” “是!”白桃立刻去办。 那些妇人们生怕将自己的礼钱退少了,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纷纷随着白桃离开。 现场便静了下来,静的只有大红喜字被生生撕下来的声音。 “不过是一百天而已,摄政王对你如何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你别听那些人瞎说。”秦南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温柔的开口,抬手在秦施施头顶拍了两下。 她当然不怕傅云辞如何,她怕的,是重蹈前世的覆辙…… 四妖女和花七七也走上来,七嘴八舌的安慰。 可秦施施却有些听不进去。 她和傅云辞上一世便没有善终。 现在红事变白事,会不会真的是不好的预兆呢…… 宾客就像窗户上的大红喜字,方才还熙熙攘攘,现在全部不见。 原本热闹、连犄角旮旯都洋溢喜气的府宅,转瞬就变成了丧幡飘扬,白灯笼摇晃的悲冷所在。 秦施施将五个锦囊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亲自送了五人出门,然后换了一身素衣独自出门,去往摄政王府。 擦肩的路人都换了素衣,皆是行色匆匆,几步远便能看见刚刚张贴的皇榜——那上头,正是皇后娘娘薨逝的昭文。 来到摄政王府外,就见本该是喜气洋洋的王府,此刻也全是刺目的白色。 “施施小姐!” 看门的侍卫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她。 她便提步上前,低声问道:“王爷在府里吗?” 侍卫摇头,“刚刚去宫里了,临走时嘱咐属下,说您若是寻来,就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您。” 说罢,侍卫便将小心翼翼保管的一封信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秦施施接了信,当场打开,上头只有两个字。 “莫急。” 秦施施忽然有些脸红。 莫急……他就这么笃定自己嫁不成他会着急吗? 哼,自信的男人! 不过乱糟糟的心情也确实好了起来。 不就是婚礼推迟么,只要傅云辞坚定不移,别说一百日,就算一百年也不是问题! 第241章 人间……又值得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且还传的特别快。 在皇后娘娘薨逝的消息如炸雷劈响在燕京城上空时,秦施施和摄政王的喜事转白事也以疯狂的速度蔓延开。 不过是去了一趟摄政王府的功夫,回来的路上,只要是从身边经过的,都会停下来对秦施施指指点点。 虽然她并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可身处这种八卦中心,也实在不是什么叫人高兴的事情。 她加快脚步,一心只想快些回家。 也是到了今日她才发现,这走了不下千次的东街,竟然如此长,怎么都走不到头。 就像有隔空定身的魔力一样,只要是她走过的地方,旁边的路人就会停下来,像被点了穴一般静静立在那儿。 根本不在意她会不会听到,三两一群的说起了自己心底对这次‘红事变白事’最真挚的看法。 “运气真不好,好不容易要飞上枝头,结果竟出了这等事,男人最是花心,一百日以后那摄政王的信肯定都飞了,这秦施施多半会被退婚。” “哪里是什么运气不好,就是太显摆了,我听我那去参加喜宴的朋友说,她们家拿着王爷送的喜服凤冠到处显摆,现在弄成这样,那尤氏怕是都傻眼了,哈哈……” “若说订婚再退,多给些嫁妆,也还是有人家要的,现在婚礼都行了一半,若是被退婚,那就是个下堂货了,谁还要啊。” “行了行了,小点儿声儿,这丫头瞧着也挺可怜的。” ‘可怜的’秦施施叹了口气,脚步更快。 匆忙的模样在旁人的眼底更加显得狼狈,顿时引来一片怜讽的目光。 当宁骁和苏慕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光景。 ——二人为何会来,这,还得从半个时辰之前说起。 宁太尉府里。 今日宁骁没有去书院。 这是秦施施进入白嵩书院以来,他第一次逃课。 贴身小厮看着桌上没有动分毫却已经凉透的早饭,又那看依旧在镜子前捯饬自己的男人,心中充满了迷惑。 虽然自家主子平日里也有些爱臭美,可像这样天不亮就爬起来茶饭不思的捯饬自己,还是第一次。 这般隆重,也不知道主人准备去见什么人…… 正在小厮胡思乱想时,守门的小厮忽然跑了进来,因太过恐慌,进门时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这个人便呈狗吃屎的姿势狼狈的扑了进来。 镜子前正在专心捯饬自己的男人浓眉一簇,视线却仍旧没从镜子中离开,一边拿着一个金冠在头顶比划,一边冷冷开口:“有事说,没事滚。” 小厮忙爬起来,惊慌失措的禀报:“回小侯爷的话!方才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薨了,太尉和夫子都去了宫里,临走时交代,让您派人将府里所有东西都换成素色,鸡鸭鱼肉全部处理掉,丧服也要让绣房快些做出来!” 压着一顶金冠在头顶看效果的手一顿,宁骁终于从镜子里扭开头,看向了跪在地上回话的小厮,声音漂浮不定:“薨了……换成素色,鸡鸭鱼肉也不能吃了……那婚事呢?婚事还能办吗?” 小厮用力摇头:“婚丧嫁娶停一百日,举国守丧三年,不过是以日易月,是以,举国守丧只需三十六日。” 后面的话宁骁根本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前面那半句——婚丧嫁娶停一百日。 “那若是已经开始的婚礼呢?”他问小厮。 小厮道:“立刻停办,延迟一百日才……挨,小侯爷!您做什么去?!” 丞相府。 临水榭里,苏慕颓废的靠在美人靠上,左腿随意的伸展在地上,右腿曲在美人靠上,一手酒壶一手酒杯,一下一下的往嘴里倒着酒。 小厮看的着急不已,一早上已经无端端被骂了许多次,此刻他根本不敢上前阻拦,就更别说询问自家公子今日为何要逃课了。 “人间……不值得……” 忽然听见自家公子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小厮忙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可是有事吩咐?” 苏慕咽下嘴里的酒,掀开眼皮,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小厮,一脸颓废的道:“我说,人间不值得,女人都肤浅……不值得。” “女人?” 小厮想了想,有些明白了,小声问道:“公子说的可是那位秦小姐?” 听见‘秦小姐’三个字,苏慕猛的一下砸了酒壶,碎瓷飞溅,小厮被吓的直接跪了下去。 “小的该死!公子莫要恼怒!” 苏慕冷哼一声,抓住小厮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道:“我告诉你,年幼无知的我已经死了,往后,就算你被他打死,老子都不会管了!” “什,什么啊,公子,您是不是喝多了……”小厮瑟瑟发抖。 苏慕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猛的松手站了起来,“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往后……”我让你高攀不起! 然而,没等他将这句狠话放完,就被外头匆匆跑进来的小厮打断了。 “公子,宫里刚刚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薨逝了!丞相让您快些将屋子里所有颜色鲜艳的东西都换下来,全部换成素色,丧服您也得盯着绣房连夜赶出来,明日您要跟着丞相一同去皇宫拜慰!” 苏慕蹙眉,下意识呢喃:“薨了?……”而后枯寂的眸子转了转,看向那小厮,“婚丧嫁娶停多久?” “老规矩,一百日,以日易月,举国守丧三十六……公子!您去哪儿?!” 没等小厮的话音落地,苏慕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回廊转角。 回话的小厮一脸莫名其妙:“公子这般激动,是急着去哪儿?” 苏慕的贴身小厮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看脚边的碎瓷,一脸无奈的说道:“不是人间不值得,是没有了秦小姐的人间不值得,皇后薨了,婚丧嫁娶一律得停期延后。”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话的小厮也站了起来,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贴身小厮。 贴身小厮笑了一下,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人间……又值得了。” 第242章 秦施施一定会感动 两道狂奔的身影在尤府大门口簇然相遇。 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有些尴尬。 “你来这儿做什么?” “你来这儿做什么?” 同时开口,两人问出口的话一模一样。 话音落地,宁骁和苏慕一同沉默了。 “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再次开口,竟又是一样的话。 两人同时一顿,看向对方,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同病相怜的味道,薄唇同时一掀,默契的笑了。 正在这时,一个少年从府门里走出来,朝着远处望去,随即一个妇人跟出来,也朝着远处望,两人都是一脸担忧的样子。 “摄政王府也不远,怎么她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施施她心里不好受,肯定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娘您就别担心了。” “唉……” 两人说了几句,便转身进了门。 立在外边的宁骁和苏慕对视一眼。 宁骁道:“那两人好像是施施的母亲和哥哥。” 苏慕点头:“你没看错。” 顿了一下,宁骁开口打破沉默:“我就先回去了。” 苏慕点头:“我也回去了。” 说罢,两人一起转身,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宁骁回头,身后已经看不见苏慕的身影了,他松了一口气,然后一闪身,窜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从这里,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到东街。 摄政王府就在东街。 红事变白事,施施对傅云辞那般深情,心里不知道多难受。 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心灵一定非常脆弱,肯定非常需要男人温柔的安慰,和宽厚的臂弯。 而傅云辞现在肯定去了皇宫,根本没办法给她安慰。 自己现在赶过去,说不定…… 想到那一丝丝的可能,宁骁整个人顿时焕发光彩,更加快速的朝东街跑去。 熟练的转过几个巷口,宁骁身子往外一冲,眼前视线一阔,人便站在了大街上。 没等他抬脚往摄政王的方向走,就因为路人的目光,看见了那道日思夜想的倩影,同时,耳边也传来了路人毫不避讳的议论声。 “运气真不好,好不容易要飞上枝头,结果竟出了这等事,男人最是花心,一百日以后拿摄政王的信肯定都飞了,这秦施施多半会被退婚。” “哪里是什么运气不好,就是太显摆了,我听我那去参加喜宴的朋友说,她们家拿着王爷送的喜服凤冠到处显摆,现在弄成这样,那尤氏怕是都傻眼了,哈哈……” “若说订婚再退,多给些嫁妆,也还是有人家要的,现在婚礼都行了一半,若是被退婚,那就是个下堂货了,谁还要啊。” 后面还说了什么,宁骁已经听不见,他的目光紧紧抓着那道娇小瘦弱的背影,愤怒和疼惜如洪水在心底喷涌而出。 下堂货? 这些贱民竟敢说他的施施是下堂货?! 自己连生气都舍不得的女人,这些人竟然如此诋毁! 他现在就要让这些人知道,秦施施到底有多娇贵! 宁骁走上前,一个大步拦在了秦施施面前,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议论的路人,而后深情款款的落在秦施施脸上。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会永远站在你背后!” 在说这句话时,宁骁心底激动到了极点。 被所有人嘲讽的秦施施,现在一定急需要人的安抚,自己从天而降,简直就像神只一般,她一定会感动到的! 然而,话说完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方才说话的声音竟然是叠声。 怎么回事?! 那重叠的声音也似乎是从自己耳边传过来的…… 宁骁慢慢扭头,一眼就和同时扭头看过来的苏慕对视上了。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两人的脸都僵住了。 空气诡异的有些烫人。 好半晌,苏慕拧眉问道:“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宁骁下巴一扬,愤怒的质问:“你不是也说要回家吗?!” 苏慕收回视线,背手看向秦施施:“秦夫子,这种事情谁都没办法控制的,莫要听这些人瞎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不论何时,我的怀抱都会为你敞开!” 奸诈! 这些话明明是他要说的,现在竟然被抢先了! “施施,你千万不要难过,傅云辞若向你退婚,我定第一时间备聘礼去你府里提亲!”说完后,宁骁一脸得意的瞪了苏慕一眼。 苏慕轻扫他一眼,而后温柔的对秦施施道:“夫子若需要我,我随时都在,夫子若不需要我,我会乖乖的离开,在远处安静的守护。” “姓苏的,我记得你昨天还说过,说从前是自己看走眼了,还说以后再也不会惦记她,你他妈耍我呢!” 苏慕俊脸一沉,冷冷回道:“本公子从未说过这种薄情寡义的话,一切都是宁小侯爷自己的臆想!” “操!”宁骁怒吼一声,朝着苏慕就扑了上去。 秦施施目瞪口呆的看着忽然出现,又忽然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拉架。 她两步上前,一手抓一个,手按住胳膊上的穴位用力一拉,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男人便毫无反抗的被迫分开了。 看了看胳膊上柔弱无骨的小手,又看看自己因为这只小手随意的一捏,便根本失去防抗之力的身体,两张受伤的脸上同时露出难堪委屈之色。 “这么大的人了,当街打架丢人不丢人?” 无奈叹了一声,秦施施手往下,捏住两人的手腕,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一脸慈爱的说道: “来,握个手好朋友,嗳,真乖。” 安慰性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秦施施抬脚绕过宁骁,往前走去。 宁骁和苏慕手牵着手望着秦施施离去的背影,身后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听说那些高门大户里好多男人都是断袖,你们看看,这对像不像?” “我看像,假装对秦家那个丑姑娘示好,其实是为了接触对方!” 两人脸色一黑,愤怒的甩开了对方的手。 “快看快看,心虚了就立刻松手了,果然是断袖啊!” 第243章 本王的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丹凤门五道门全开,官员自一道门排到了五道门之外。 九品芝麻小官秦施施,排在最后一个。 她身穿白色丧服跪在地上,黑发只用一根白色丝带绾起,垂头的姿势将她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 前面一人拜慰完毕,她立刻扬声开口:“臣秦施施,承昭,悲痛欲绝,愿皇后娘娘列入仙班,与世长存!” 皇后薨逝,皇上下旨,所有在京官员列班进名,行拜慰礼,连续三日。 她的拜慰之声落下,周围便安静了下来。 秦施施心中估摸了一下时辰,应该快午时了。 难怪膝盖都麻了,原来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正在这时,前面忽然传出一声女人凄厉的哭叫,听不清叫些什么,但那声音,却叫秦施施觉得无比的耳熟。 她不敢抬头看,便竖着耳朵,等那声音近了,她终于听清了女人哭喊的话语。 “皇上明察……真的不是臣妾,皇上,您就这么狠心吗,脸臣妾都不相信了吗,皇上,真的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啊……” 本该是甜柔动听的嗓音,此刻含了浓浓的悲惶,便透出一股叫人忍不住生出恻隐的楚楚可怜。 秦施施一怔,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水嵘烟。 她哭喊说不是她,什么不是她? 这个节骨眼儿上,难道……是皇后的死吗? 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秦施施屏息,待那动静到了身边,她飞快的扭头觑了一眼。 就看到一个浑身缟素的女人,被两个侍卫粗鲁的脱出了丹凤门,女人虽然素淡却精致的妆发,此刻已经挣扎已经乱的不像样子,美艳的小脸也因为横流的涕泪而充满狼狈。 在她看过去时,才发现,那满身狼狈的女人,竟正恶狠狠的盯着她。 充血的双眸含着浓浓的怨恨,就好像……那让她落入如此境地的人是她一样。 不过也只是一眼,水嵘烟便被侍卫拖走了。 顶多有好奇心重的,飞快偷看了一眼以外,那些胆儿小的,连眉毛都没敢抬一下,就更别说议论了。 原本就静的周遭,在水嵘烟被拖走以后,更加安静了。 可秦施施的心却静不下来,她的目光在水嵘烟的肚子上停了一瞬,心中惊疑不定。 难道,皇后的死和水嵘烟有关? 可水嵘烟怀孕了。 如果她没有怀孕,按照她阴损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弄死皇后让她自己上位。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怀孕了。 皇后膝下无子又不得皇帝欢心,废后是迟早的事。 她怀着龙子,更是因为安排赏花宴,而顺理成章的拿到了执掌后宫的大权。 这样的荣宠,只需要吹吹枕边风,静等时机成熟便可干干净净的登上皇后之位。 杀人弄的满手血,明显是最愚蠢的办法 一个入宫不足三月,便打败淑妃成为皇帝最为宠爱的女人,不可能蠢。 其中一定有问题。 拜慰礼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秦施施现在只感觉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肚子也饿的咕咕直叫,心中叫叫苦不迭。 再这么跪下去,她这双腿非得废了不可! 悄悄揉了揉膝盖,低头时,秦施施发现跪在她前面的年轻人,身子在微微晃动起来。 想来也是又饿又累…… “扑通!” 没等秦施施脑子里的想法转完,面前的年轻人竟然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旁侍立的太监瞧见,忙差人上前帮忙。 “快快,又一位大人晕倒了,快送到太医院诊治!” 太监这么一吆喝,立刻有侍卫上前来,将那年轻人抬走了。 秦施施额角一阵抽搐,心中暗骂了一声奸诈! 谁昏倒时会是抱头自我保护的姿势?这小子分明是装晕,好去太医院休息! “还是年轻人胆大呀,唉……老夫这把老骨头都快要跪散架了……” 秦施施前面跪着个鬓发斑白的老人家,老人家看着年轻人离开的方向,摇头叹气,一脸的艳羡。 旁边的人虽然都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都与这老人家一样,羡慕的不得了。 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似乎是有一堆人正往这边走来。 怕被人逮住错处,秦施施立刻将揉捏膝盖的手收回来,端端正正的跪好。 可带头的脚步声却在经过她身边时停了下来,然后,耳边传来了那个男人疏淡的声音。 “过来。” 秦施施一怔,随即心中莫名涌起一丝酸胀之感,立刻抬头朝那人看去。 傅云辞立在道路正中,一身丧服,头顶的金冠也换成了木簪,素色敛去他周身的凌厉笼下一层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气。 真俊! 尽管看这个男人看了无数次,可每一次秦施施心里都会忍不住冒出这两个字,原本心底那丝酸胀也被眼前的盛世美颜冲淡。 “跪傻了?本王叫你过来听不见?” 耳边再次传来傅云辞的声音,秦施施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麻木的膝盖,语气幽怨的说道:“回王爷,下官膝盖麻了,站不起来。” (秦施施:“咳……前面有三处脑子抽筋,对着我们家王爷自称‘臣’了,现在知错就改,望各位看官海涵~”) 傅云辞抿唇上前,朝她伸出了手。 秦施施却不敢抬手。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见她跪着,他心疼了。 可是大家都跪着,她堂而皇之的起来,那不是往水清那帮子人手里塞把柄么。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忽然皱起眉,冷冷的说道:“秦施施,本王的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啊?” 秦施施心里正感动着,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有些懵,缓了一瞬后便有些明白了,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就算要找借口也要找个像点的。 自己一大早就跪在这儿了,面都跟他见过,怎么可能偷得到他的东西。 不过吐槽时吐槽,秦施施还是很配合的做出了一副慌乱的表情:“王爷在说什么呢,下官怎么可能偷王爷的东西呢?!” “就在刚刚,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傅云辞一脸严肃。 傅云辞冷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膝盖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傅云辞这一拽秦施施根本就站不稳,冲着他怀里就撞了进去。 若是在平时,秦施施肯定要趁机在他腰上摸一把,可现在是在皇后的葬礼上,如此搂搂抱抱,很可能落下话柄。 周围已经有人悄悄的看过来了。 她急忙想要推开他,傅云辞却先她一步将她推开,单手稳住她绵软的身子,声音低沉的道: “本王敢确定,就是你偷的,秦司务,现在就随本王走一趟。” 第244章 偷了本王的心 等秦施施和傅云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方才摇头叹气的老人家再次摇起了头,嘴里喃喃。 “只恨老夫没投女儿胎,若是有那花容月貌,现在岂会一把老骨头跪散架……” 听得这句,旁边那些忍着累和饿努力做出悲恭态度的其他人,也都有感而发的叹了一口气。 摄政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外不远处。 一靠近马车,秦施施就察觉到傅云辞的手往下移,明显是想去抱自己。 她吓了一跳,忙推开他,忍着恢复知觉开始疼起来的双腿,自己爬上了马车。 一上车,秦施施就将脸上的面纱扯掉了。 待傅云辞在对面坐下后,她才忍不住调侃道:“王爷找借口也不会找个好的,说什么我偷了你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王爷在说谎。” 傅云辞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低低道:“并非借口,你确实偷了本万的东西。” “啊?” 这下秦施施真懵了,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傅云辞顶着一脸的严肃说道:“你偷了本王的心。” 这…… “有些许的浮夸。” 傅云辞脸一沉,薄唇抿紧,脸色十分不好看。 秦施施‘噗嗤’一笑,扑到他身上,两只小手捏住他两边脸颊,左右晃了晃,声音甜甜的道:“但本姑娘喜欢!” 傅云辞没说话,但被秦施施捏变形的脸上,却清楚的闪过了一丝笑意。 怕将自家男人的俊脸捏坏了,秦施施松了手,人却没有起来,像没有骨头似的在他怀里拱,一边寻找舒服的姿势,一边问:“王爷昨晚一夜没回王府吗?” 傅云辞点头:“母后年纪大了,后宫无主,葬礼需要人打理。” 说这句话时,秦施施已经在傅云辞怀里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可那一直借着找姿势在腰腹处摩挲的手却并没有要拿开的意思。 腰上做怪的小手让傅云辞的思绪有一瞬凝滞,目光从小姑娘豁开的衣领探进去,嘴里低低的说道: “皇后在吃午膳时暴毙,仵作验尸,发现是中了一种不知名的剧毒,而当时和皇后一同用膳的,是水嵘烟,钟文谋在水嵘烟的寝殿里搜到了一片带有同样剧毒的帕子,当即便将水嵘烟带去了大理寺。” 秦施施听完立刻问道:“那皇上知道水贵妃怀孕的事情吗?” 傅云辞蹙眉:“你并未看过水嵘烟的脉象,为何如此肯定她一定怀孕了?” “所以皇上不知道她怀孕。” 秦施施低低呢喃,脸上充满凝重之色。 不管是不是水嵘烟做的,按照她目前的处境,只有将这个孩子抛出来,才有可能保住她自己的命。 可她除了喊冤枉以外,却对这个孩子只字不提,为什么呢?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我有几点疑问,首先,水贵妃不是傻子,真要下毒也不会直接在桌上下,这不明摆了告诉大家她就是凶手么?” 小姑娘声音透着思索,娇艳的小脸因为凝重而透出几分冷肃。 冷艳…… 这个词一下子从傅云辞脑子里冒了出来,或许是腰上的小手在不停点火的缘故,在这个词冒出的同时,一股喷薄的欲念在丹田炸开。 “然后,我又有一种感觉,觉得皇后应该就是她杀的,所以我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用这么低劣的杀人手段,为什么不用肚子里的孩子为自己博取同情。 最后,如果她想要皇后的位置,凭她现在的势头,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啊!” 傅云辞忽然低下头,一口咬住了小姑娘粉白色的耳垂,沿着优美的颈部线条往下延伸…… “傅云辞!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秦施施气不行,拿出一直贴在腰腹处耍流氓的手,将傅云辞从自己脖颈处推开,杏仁眸充满正气的瞪着他。 傅云辞垂着眸子,声音低哑:“今日,本该是你与本王如洞房的好日子。” 入……入洞房?! 明明自己在说凶杀案,他脑子却在想入洞房? 而且,那满脸的欲求不满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桩婚事半途取消她也很难过,可是这个男人怎么能在这么严肃的时刻满脑子想这些色眯眯的东西呢! “洞房三个月后一样可以入,但是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王爷您帮忙。”秦施施一脸认真的道。 听见这话,傅云辞眸中的欲念终于退去一些,问道:“何事?” “我想看一看皇后的尸体。” 傅云辞听完直皱眉。 皇后贵为国母,灵位前有重重的宫女太监把守,虽然皇后膝下无子也不得宠,但那些皇子公主们,晚上一样要去为她守灵。 这么多人在场,想看皇后的尸体,比让他大街上脱光给她看还难。 “验尸的仵作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人,不会出错的。”傅云辞声音低沉。 这是委婉的拒绝。 秦施施知道,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绝对不会被她的三言两语说动。 所以,她根本就不浪费口舌,而是……付出了些口舌。 在傅云辞说完那句话后,秦施施直接攀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粉嫩的双唇贴了上去。 生涩的碾压,直到腿下传来异样,她松开,媚眼如丝的望着他:“好不好嘛。” 傅云辞毫不犹豫的道:“好。” 秦施施笑开,心中不禁腹诽。 还好傅云辞不是皇帝,不然碰到自己,那就是妥妥的一对昏君妖妃! 第245章 毒并未攻心 夜幕四合,雨声阵阵。 灵堂里的白蜡烛发出微弱的光,漆黑的棺材前端贴着一个白晃晃的奠字。 一阵夹杂泥水气息的凉风从灵堂穿过,白绫随风而动,就像那黑白无常索命的鬼手。 或许是衣裳穿的有些单薄,也或许是这灵堂太阴森,跪在棺材前方的冉王傅承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耳边传来小姑娘颤巍巍的说话声。 “十三哥,我听说,母后是被人害的,还听到那些宫女太监偷偷议论,说这样死去的人怨气极大,会变成冤魂,找活人索命!” 一道寒气从傅承煜尾椎骨窜到后脖领子,他脸色一肃,正要呵斥十九妹瞎说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 这个时辰,是不会有人来灵堂的。 难道…… 傅承煜忍不住偏头看向身边的十九公主,就见对方也正慢慢朝自己看来,稚嫩的小脸上充满了惊恐。 “十三哥,你听,是不是有脚步声,该不会……” 小姑娘说话都带上了哭腔,后面的话更是没有勇气说完。 傅承煜咽了一口唾沫,抬头看了看面前刺眼阴森的棺材,咬了咬舌头,壮胆似的大声喊道: “什么人在这儿装神……” 同时他也猛的转过了身子,可当他看清站在身后之人时,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立在身后的,竟然是个唇红齿白,容貌绝艳的陌生少女。 少女身着素衣,如墨的黑发一半绾了简单的发髻,一半柔顺的披散在肩背,薄薄的刘海遮住额头,显得那双杏仁儿眸格外乌黑明亮。 傅承煜的眼睛一下子看直了。 什么冤魂,这分明是仙女啊! 目光相对时,那杏仁儿眼微弯,淡粉的唇瓣微微开启。 “咦,蛊阵还没起作用呢,咱们来早了。” 这时一个男人从少女身后走出来,蹙眉瞧了双眼发直明显被少女的美丽容貌看呆的傅承煜一眼,俊挺的眉挤出一道褶,语气森冷。 “好色!肤浅!” 对于男人的低斥,傅承煜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就在看见少女的那一刹那,他的脑子忽然空了,整个人立在那儿就像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秦施施好笑的看了傅云辞一眼,然后对傅承煜道:“你守灵太累,和你的妹妹靠在一起睡了一会儿。” 傅承煜呆滞的点头,然后转身像方才那般跪了下去。 而那跪在他旁边根本不敢回头的小姑娘,则早已经闭上眼睛,睡的十分香甜了。 周围侍立的宫女太监们也全都闭上了眼睛,仿佛同时被人点了睡穴一般。 “这又是什么蛊阵?”扫了那些太监宫女一眼之后,傅云辞开口询问。 “傀儡蛊阵,是我根据子母傀儡蛊改进的,在南景园对宋金灵用的就是这个,来,帮我把棺材盖搬开。” 傅云辞立刻上前,轻松的搬开了棺材盖,扫了一眼里头身着明黄凤袍的尸体,低声问道:“效果可以持续多久?” “只有一柱香。” 傅云辞点点头,见秦施施已经在动手解尸体的凤袍,他立刻转身,走出灵堂守在了外面。 “有情况出声。” “嗯。” 一阵窸窣声后,灵堂里安静了下来。 棺材里的尸体已经被除去了衣裳,那张就算画了浓妆也掩盖不了青黑之色的脸正对着秦施施的眼睛。 秦施施对着尸体作了个揖,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银针。 傅云辞说过,皇后身上中的,是一种不知名的剧毒。 现在她就要看看,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毒。 只有搞清楚毒种,才能推断出皇后的真实死因。 “若水嵘烟真的有孕在身,却隐瞒不报……施施,你怀疑她还有后招对吗?” 傅云辞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秦施施一边朝皇后胸口扎针,一边说道:“我敢肯定她有身孕,所以,我笃定她一定有后招,而且,这个后招肯定对我们不利……咦。” “怎么了?” 秦施施捏着从皇后胸口拔出来的银针,一脸愕然。 在摇曳烛火下,那根银针的针头泛着银光,并未出现发黑的现象。 她抿着唇,又将银针扎向皇后脖颈处,这一次银针上出现了淡淡的毒化反应。 又往太后太阳穴扎了一针,这一次针头完全变黑了,明显这里的毒化反应比较强。 秦施施的目光看向皇后发青的脸,这是典型的中毒表现。 可现在脖子以下却没有毒化反应,所以,这毒并没有攻心! 既然没有攻心,人是怎么死的呢? 秦施施抿着唇,拨开皇后的头发,仔细的寻找起来。 忽然,在皇后的头发发根处,发现了一个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针孔。 她立刻拿出银针,将针顺着这针孔扎了进去,拔出来时,银针前方陷入皮肤里的部位完全黑了。 这个针孔确实是下毒的伤口,可是,却不是皇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种毒还未来得及攻心时就先死了! “王爷,当时皇后毒发时的细节您知道吗?”秦施施扬声问外面的傅云辞。 听见她的声音,急的差点冲进来的傅云辞松了一口气,低低说道:“当时皇后和水嵘烟相对而坐,吃了一口菜之后,忽然脸色发青,吐了一口血后人就倒在地上不行了。 水嵘烟立刻上前将人扶起来,宫女手忙脚乱的找大夫,不过皇后没等到大夫过来便咽了气。” “那在这事之前呢,水嵘烟有没有和皇后近距离接触过?” “没有,皇后和水嵘烟关系并不好,两个人一直保持一些距离。” “那饭菜里有没有毒呢?” “没有。” 秦施施看着皇后僵硬的脸沉默了。 一直保持距离,饭菜里也没有毒,而皇后死前的症状,又确实是毒发的迹象。 可脑袋上下毒的针孔,那毒并未攻心。 那皇后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呢?又是什么时候中的呢?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脑袋上的针孔,一定是水嵘烟在皇后倒地去扶她时,用带毒的针偷偷扎的! 因为当时的情况只有她有这个动机能做、会做这件事情。 那就更让人想不通了,既然皇后都毒发了,水嵘烟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给她下毒呢? 秦施施疲惫的阖上眼,忽然,一个毒的名字在秦施施脑中一闪而过,那双苦恼的杏仁眸里爆出璀璨的光亮,立刻看向了皇后的气海穴。 如果银针扎进去变成绿色,那就证明皇后中的确实是那种毒! 第246章 是毒灵! 换了一根新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扎进皇后的气海穴,轻碾几下取出。 烛火下,针头绿的渗人。 真的是那种毒! “云辞!我找到皇后真正的死因了!” 秦施施的声音充满了欣喜。 外面没说话,但秦施施莫名的知道,傅云辞现在一定在笑。 骄傲的笑。 “而且,我隐隐猜到了水贵妃的计划!” “本王倒是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傅云辞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秦施施却并未立刻回答。 她将皇后的衣裳穿好,叫傅云辞进来盖好棺材盖,然后拉住傅云辞的手激动的说道:“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有傅云辞这个顶级高手在,又有他的顶级暗卫掩护,两人离开皇宫时悄无声息。 坐到马车上后,秦施施压着激动说道:“是毒灵!毒灵它本身是没有毒的,但是当她遇到盐的时候,会立刻变成剧毒,一息之间就能要人性命!所以,皇后午膳时吃了一口菜以后就毒发了。 所以毒一定是在午膳之前就下了,现在我们只要搞清楚,在午膳之前,皇后都吃过些什么东西,那些东西从哪儿来,又经过哪些人的手,就能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说到这儿秦施施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冷诮的笑,“我有九成把握,这道毒也是水贵妃下的。” “哦?说说看。” 秦施施双臂抱胸,声音冰冷:“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下两道毒?因为第一道是为了要皇后的命,而第二道,是为了栽赃给别人。” “可现在进大牢的是她自己。”傅云辞开口提醒。 秦施施轻笑,“这是她另外的目的,为什么她有孕在身不说出来?因为她要用苦肉计,被冤枉进大牢,一不小心动胎气,那么当‘真凶’被找出来的时候,皇帝的愤怒与疼惜会达到顶点。 这个时候,还不是水贵妃说什么皇帝就听什么,水清出大牢,水沄重新翻身,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那个即将被查出来的‘真凶’,就是被水嵘烟陷害的倒霉蛋。”傅云辞沉吟。 “对。”秦施施点头。 傅云辞却摇头:“这些都建立在水嵘烟怀孕的基础上,但怀孕只是你的猜测,还有,如果水嵘烟真的怀孕,那她根本不需要动手杀皇后,因为那位置迟早都是她的。 其次,她想让水清出来,也只是几句枕头风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冒动胎气的风险。” 傅云辞说的句句在理。 可秦施施就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方向是对的。 她动了动唇,想告诉他女人的直觉是十分灵敏的,可还没等她的话出口,马车却忽然停了。 “王爷,刚刚发生了一件事。”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秦施施猜测,应该是傅云辞的暗卫。 “何事。” “方才属下得到消息,关在大理寺的水贵妃忽然动了胎气,太后得到消息立刻将人接回了宫,与此同时,钟少卿在二次搜查后宫时,从贤妃院子里发现了导致皇后身亡的毒药原草。” 暗卫的禀报声传进来,傅云辞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对面的秦施施,就见她嘴角上扬,一脸得意。 “知道了。” 应了这么一声之后,外面的暗卫似乎离开了,马车也重新出发,傅云辞的目光落在小姑娘得意洋洋的小脸上,问道: “有什么打算?” 她灿烂一笑:“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只要让皇帝知道皇后的真正死因,就一定能查出来水贵妃下毒的蛛丝马迹,再有贤妃来喊冤,水贵妃逃不掉,顺便,还能再给关在里头的水清加一宗罪。” 傅云辞却摇头:“本王问的是,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揭发,若是让皇帝知道我们悄悄进宫埋蛊阵,还开棺给皇后验尸,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 秦施施想了想,问:“先前为皇后验尸的仵作,王爷有办法让他听话吗?” “可以。” “那就简单了,我可以易容成仵作的样子,王爷要想办法,现在就带我入宫。” 现在皇帝正是气头上,又有个蒙冤受屈的可怜宠妃在身边,哭上两句,皇帝哪里还会继续往下查,说不定直接就将贤妃打死。 若贤妃被打死,这案子就再也查不出来了。 “好。” 一盏茶后,将仵作就被带到了秦施施面前。 秦施施只花了一刻钟便照着仵作的脸易容成了他的样子,然后便跟着傅云辞去了皇宫。 傅云辞进宫的借口是——因心系皇后之死,叫来仵作询问细节,仵作却忽然想起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虽然说法有些粗糙,但只要最后能见到皇帝就行。 太后所居的永寿宫。 “朕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毒妇!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当秦施施跟在傅云辞身后走到殿门外时,便听到皇帝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秦施施心中一紧。 傅云辞立刻上前,大步走了进去。 “皇兄莫急,臣弟刚刚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等查清楚这些在执刑也不迟。” 秦施施立刻跟了进去,她低着脑袋,看不清寝殿里的情况,但走到殿中时,眼角余光看见了软软趴跪在地上的贤妃。 当她的余光扫到贤妃时,贤妃忽然朝她看了过来,被泪水打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错愕。 秦施施一怔,有些不明白这丝错愕是怎么回事。 前面傅云辞已经行完了礼,秦施施收回心神,立刻跪下朝前方行礼。 “小的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头顶随之传来太后的声音。 “起来,云辞,到底是什么重要的线索,让你深夜来宫禀报?” 后面这句是对傅云辞说的。 立在前方的傅云辞便开口回道:“回禀母后,儿臣发现皇嫂的死有蹊跷,贤妃或许并非凶……” “呜呜呜呜……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怀疑我杀了姐姐不成!” 傅云辞话没说完,床榻的方向便传来女人愤怒委屈的质问。 秦施施趁机抬头看了一眼,就见正前方的床榻前,皇帝正一脸心疼的抱着满脸苍白的水嵘烟,而太后则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 看见水嵘烟虚弱不堪的脸,没等皇帝说话,太后先不悦的开了口。 “你莫要为这个毒妇说话,若非她,阿烟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流掉!” 秦施施一愕。 孩子……流掉了?! 第247章 卑贱的仵作 听到太后的话,水嵘烟悲从中来,用帕子掩着脸一边哭泣一边哽咽的说道:“是问,谁做坏事会如此明显呢? 虎毒尚不食子,我总不能自己陷害自己进大理寺,自己弄掉自己的孩子?” 带着哭腔的声音细小脆弱,再配上水嵘烟那一身虚弱的样子,别说皇帝太后,如果没发现她自己早就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实,就连秦施施都想要心疼她。 看着那楚楚可怜的靠在皇帝怀里的女人,秦施施只觉得后脊骨冒出一阵寒意。 是啊,虎毒尚不食子,而你,怕是连畜生都不如…… 不过,现在也就更加叫她看不明白了。 一个唾手可得的后位,几句枕头风就能放出来的水清,她却偏偏要用能保她后半生荣宠的孩子做筹码,为什么呢…… “查清楚才能堵住悠悠之口,这件事情若是不明不白,我想,往后贵妃面对的非议会很多。” 在秦施施思索时,傅云辞开了口,他声音平缓面色沉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水嵘烟暗中冷哼。 这件案子皇上明明是交给钟文谋去查的,傅云辞忽然跳出来,明显就是在针对自己! 虽然这件事情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这个男人向来有手段,说不定真就被他发现了什么线索…… 水嵘烟没来由的心慌,立刻说道:“这件案子明明皇上交给了钟少卿来查,摄政王连皇上都未知会,便擅自横插一脚……那是不是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为所欲为,根本不需要受皇命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直指傅云辞想造反。 秦施施看向榻上的皇帝,就见他原本疼惜的表情此刻已经变成了冷凝,正目光阴冷的看着傅云辞。 以皇帝对傅云辞的猜忌,水嵘烟的这句话一定在皇帝心里翻起了巨浪。 秦施施扫了一眼水嵘烟更加楚楚可怜的脸,又看了一眼眉梢都没动一下的傅云辞,最后转眸看向了另一侧的太后,好整以暇的等待太后的反应。 只见方才还满脸疼惜的太后,此刻的面色变的与皇帝一样阴沉,但眼睛却是看着水嵘烟。 静了几息,太后才缓缓开口。 “是哀家交代摄政王,协同钟少卿一同查明此案,现在既然摄政王有线索了,我们不妨都听一听。” 秦施施嘴角一勾。 皇帝对傅云辞猜忌颇深,可太后对傅云辞却是信任有加的,为了大夏的稳固,太后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皇帝和傅云辞生隔阂。 此番水贵妃如此说,无疑是触到了太后的逆鳞。 在太后的话音落下后,水嵘烟楚楚可怜的表情一凝,咬着嘴唇一副被欺负了的小白花模样。 皇帝拍了拍她的背,对傅云辞开口:“那便说说。若有一处不公,朕绝不会轻饶。” 傅云辞道:“周永福用银针探毒时,发现毒并未侵入皇后的心脉,当时他想不明白,只以为这种毒无需侵蚀心脉便能置人于死地。 不过就在臣传他询问皇后尸检结果时,他才猛然想起在贤妃院子里发现的那种毒草的名字,叫断肠草,这种草提取的毒液进入人体后,只有攻心才会致死。” “所以,皇后另有死因?”太后看了一眼皇帝怀里的水嵘烟,又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贤妃,面色沉凝。 傅云辞点头,扭头看向了易容成仵作模样的秦施施:“周永福,你来向皇上太后说明皇后的真正死因。” 此言一出,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秦施施身上。 与此同时,秦施施又感觉到了从贤妃的方向传来的……怪异目光。 她忙收敛心神,垂头恭敬作答:“回禀皇上,回禀太后,小的得知断肠草的毒性以后便苦思冥想,最后终于想明白了,皇后是在临死的前一刻,才被人下了断肠草的毒。” 这句话落地之后,水嵘烟楚楚可怜的小脸顿时一僵,被泪水打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 毒灵稀世罕见,毒性奇特,世上少有人知,他猜到这一层又怎样,找不到真正的死因那就是放屁。 不如就让他们说,到最后再让皇上治他们一个污蔑之罪! 想到此,水嵘烟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临死前?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蹙眉询问。 秦施施道:“因没能再去皇后凤体验证,所以小的只能猜测,按照皇后面部特征,小的推断,真正要了皇后命的是毒灵。 这种毒名字里虽然带个毒字,可其实它本身并无毒,只有碰到盐,它才会变成要人性命的剧毒,那日皇后毒发暴毙时,正是吃了一口菜时,菜里放了盐,所以引发了体内的毒灵。 因此小的推测,皇后娘娘是在早膳和午膳之间中被人下了毒灵,毒灵可以从眼耳口鼻,和破开的血肉里进入人体,现在只要查清楚,皇后娘娘在早膳和午膳之间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没有受过暴露血肉的伤。 吃的或喝的东西是从哪儿来,又经了谁的手,受伤的原因是什么,就能知道,真正的下毒凶手。” 听到这番话,水嵘烟镇定的眸底簇然浮现慌乱,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平庸的中年男人,心中再也无法平静。 他一个卑贱的仵作,怎么会知道毒灵呢?! 早膳和午膳之间,她亲手给那个女人送过一次糕点,一旦顺着这卑贱仵作的话去查,她所作的一切岂不是全部败露了! 水嵘烟打了个冷战,心中急的不行,想要立刻为自己辩解,随即又想到现在还没有查到她送糕点的事情,一旦辩解,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想到此,水嵘烟立刻改变说辞,故作镇定的开口说道:“猜测?靠猜测就能查案?真是可笑!皇上,这个仵作没一句话能信的,丢人现眼,还是立刻将他赶出去。” 对于皇后这个发妻,皇上已经毫无感情,之所以查真相,只是因为恼怒自己的皇权受到挑战,对于这仵作全靠推断的话,他根本不信,又听得宠妃如此说,便立刻道: “一派无言,来人……” “皇兄,您只需派人在皇后凤体上用银针试一试,便能知道仵作的话是真是假了。” 第248章 诡异的表情 若是不查个清楚明白,往后他的爱妃必定会受到许多非议。 有了这样的想法,皇帝直接吩咐张德全。 “去找几个仵作,用银针在皇后身上试毒……你说心口无法探出毒性,那这毒该如何试?” 说到一半,皇帝转眸看向了秦施施。 秦施施恭敬回道:“回皇上的话,毒灵与普通毒药不同,它不攻心,只攻气海,所以毒素只在气海聚集,只需让人往气海入针,一切便能明了。” 皇帝点点头,朝张德全挥手:“快些去办。” 张德全立刻退下。 凤体娇贵,仵作验尸是不能直接触碰凤体的,这也是为什么仵作没能发现皇后头顶针孔的原因。 此刻仵作重新在皇后气海穴探毒,也是隔着衣裳,所以,根本不可能发现皇后气海穴被秦施施扎出来的针孔。 至于皇后脖颈和太阳穴的针孔,分别由衣裳和头发遮挡,所以也绝对不会被发现,秦施施就是掐死了这一点,才敢让人重新验尸。 接下来便是等待的时间。 处境不同,感受便不同。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皇帝和太后皆面带急迫,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水嵘烟面色惨白,刚刚失去孩子本就虚弱的身体,在等待的煎熬中不住的颤抖。 可贤妃的态度,就让秦施施有些看不懂了。 她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脸半垂着,从秦施施的方向却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表情。 期待,无措,纠结……不舍。 期待是因为即将要揭开真相。 无措是死而复生还未缓过神的彷徨。 那纠结呢?死而复生,冤屈洗清,她有什么需要纠结的? 至于那抹深深镌刻进她灵魂的不舍,又是为哪般呢?冤屈洗清,她不用死了,又在不舍些什么呢? 脑中又想到自己刚刚进这寝殿时,贤妃看向自己的目光,秦施施心里总觉得怪异的很。 就在这时,那被派出安排试毒的张德全匆匆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男人。 秦施施立刻收回思绪,看向那跪地禀报的张德全。 随着张德全跪地,跟在他身后的三个男人也同时跪了下去。 “回禀皇上,他们三个都是经验老道的仵作,分别用银针隔衣探了毒,皇上请过目!” 张德全说着,便起身,躬着背脊将一直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木盒子呈到了皇帝面前,并轻轻打开了盖子。 皇帝垂眸看去,就见那端端正正摆在盒子里头的三枚银针,每一枚的前端都泛着让人后颈发寒的幽幽绿光。 水嵘烟就靠在皇帝怀里,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那泛着绿光的银针。 原先她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一个卑贱仵作就算猜出了是毒灵,但绝对知道毒灵的毒发特征,说不定气海穴根本就没有毒化反应,那样她一定要让这个仵作碎尸万段。 可现在…… 那绿莹莹的针头像星星点点的鬼火,烧得水嵘烟浑身忽冷忽热,身体抖的不像话。 “阿烟别害怕,那个作恶的真正凶手朕一定会替你抓出来,朕要将她都进蛇窟,等她被毒蛇咬到半死,再将她丢进锅里,慢慢的添火,让她在痛苦和煎熬中慢慢死去!” 皇帝安慰的拍了拍水嵘烟的颤抖的身子,脸上全是心疼。 可水嵘烟却抖的更厉害了。 有了皇帝的安慰,水嵘烟心里应该更煎熬了。 秦施施唇角划过一抹冷笑。 “张德全,将皇后出事那日,早膳和午膳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整理成册,送到朕面前。” “是!” 张德全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 这些东西查起来很是繁琐,不过好在钟少卿那边在最初查案时就将这些查了个清楚,现在张德全只需要去大理寺取档案便可。 水嵘烟满脸惨白,她知道,档案一旦取回来,她也就完蛋了…… 秦施施扫了一眼水嵘烟惨白的脸,顿了顿,忽然扭头看向了跪在地上,始终一言不发的贤妃。 就见她的面色更加惨白,但与水嵘烟的惊恐不同的是,她的表情似喜似悲,眼眸里,竟流淌着浓浓的柔软。 这是什么表情? 完全不对,一个即将要重获新生的人,怎么会是这种表情呢? 不对,这中间不对! 可到底不对在哪儿,她完全想不通,原本冷静的心情这一刻忽然不安起来。 傅云辞站的地方稍前一些,他看不到贤妃诡异的表情,但却感受到了侧后方,自秦施施身上散发而出的浓浓不安。 簇了蹙眉,他扭头看了她一眼。 秦施施忍着烦躁,冲他摇了摇头。 这一幕刚好落在了贤妃眼里,她似悲似喜的脸上蓦然划过一抹光亮,紧接着她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的朝着皇帝磕了三个响头。 安静的寝殿里,忽然发出的闷响格外的突兀,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去。 秦施施也看了过去,不知为何,心里那股没来由的不安,在此刻更加浓了…… “臣妾顶不住了……皇上,做了亏心事实在太煎熬了……” 一句话,让寝殿里的气氛凝了一下。 皇帝和太后齐齐皱眉,均露出不解之色,皇帝问道:“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水嵘烟的心则一下子沉到了底,心跳跟着消失,连呼吸都忘了。 完了!这个贱女人知道有人给她撑腰,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喊冤了! 贤妃抬起头,先看了秦施施一眼,然后对着皇帝开口说道:“臣妾认罪,臣妾承认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还望皇上开恩,给臣妾一个痛快的死法……” 说到最后,贤妃哭了起来。 秦施施用力吸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着,闷的她快要爆炸。 为什么? 明明真相都大白了,贤妃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认罪? 难道她有什么把柄被水嵘烟捏住,所以不得不帮她顶罪? 想到这儿,她立刻看向水嵘烟,就见她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对,水嵘烟的样子分明也对她的这番话很是惊讶,如果她暗中要挟贤妃,现在不可能是这样的表情。 到底是因为什么,贤妃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呢? 第249章 怪异感 “开恩?”皇帝看着跪在地下泪如雨下的贤妃,脸色暴怒,眸底涌现浓浓的杀意,“不仅杀了皇后,还栽赃给朕的爱妃,害死朕好不容易得来的龙子,你竟然还有脸叫朕开恩?” 贤妃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来人,将这个毒妇给朕拖下去!丢进蛇窟,死之前拖出来施蒸刑!” 随着皇帝这句话,贤妃娇小的身躯筛糠般颤抖起来,可却将嘴唇咬的死死的,根本不想给自己辩解。 秦施施心里又气又疑惑,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贤妃将自己的命交出去。 可她明白一点,这件事情不能就此作罢,现在来看水嵘烟对付的是贤妃,可背后她真正想要算计的,绝对是她! 贤妃不是说一切都是她做的么,那她倒要问问,她为何要杀皇后,又是如何动的手,一旦逻辑和线索对不上,她就算想揽罪也不可能! 可是……一旦最后逻辑和线索对上,她会被皇帝迁怒,那样一来,她易容的秘密便隐瞒不住了…… “皇上,您就不好奇臣妾为何要杀皇后,又是如何动的手吗?” 正在秦施施犹豫时,没想到贤妃自己主动开口,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贤妃的话,竟正正合乎了她的心意。 这些话,正是她想要问的! 秦施施惊讶的看着贤妃,心底的怪异感觉越来越浓。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她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在她思索时,皇帝冷冷开了口:“朕也着实好奇,皇后与世无争,你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 “哈……”贤妃流着泪笑了一声,然后用那双雾蒙蒙的眸子望着皇帝,眸底除了嘲弄,便只剩下一片死寂。 “看看,贵妃的孩子没了,皇上您又着急又心疼的,恨不得将臣妾碎尸万段,可是,您可曾还记得,臣妾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啊?” 皇帝拧着眉没说话。 贤妃似倾诉,又似自语般继续说道:“那是个男孩儿,都快足月了,就那么没了,臣妾也委屈,向您哭,说肯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可您不仅不查,还说臣妾无理取闹,抛下伤心失落的臣妾终日沉沦在皇后屋里……哦对,那时候皇后还不是皇后,她还是德妃,也就是因为臣妾的孩子没了,她才趁机得到您的宠爱,成了皇后的。” 说到这儿,贤妃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只是眼底的死寂已经如潮水,自眼底喷涌,包裹了贤妃整个身子。 她明明活生生跪在那儿,却好像已经死去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秦施施不禁想到了第一次在南景园看见贤妃时的样子,那时候,水嵘烟得意,淑妃明艳,而她,永远把自己缩在角落,好像一个隐形人。 秦施施忽然有些明白了贤妃的心态。 贤妃很聪明,很通透,她明白自己的孩子死的不简单,更明白帝王有多薄情,往后余生,她只想平平静静。 可惜,命运最爱捉弄人。 从水嵘烟邀请她去南景园起,她就已经踏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里…… “这您还不明白吗?是皇后杀了臣妾的儿子啊,您别说什么没有证据就是污蔑的屁话!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皇后有手段,想要抹掉证据不让您知道轻而易举!” 或许是心里太过愤慨,也或许是抱着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要死了不如痛快说一回的心理,贤妃脸上的谦卑被狂戾冲破,目次欲裂,紧紧盯着皇帝。 皇帝更是没想到,自己身边小鸡仔般孱弱的女人,竟然敢当众对自己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当即勃然大怒,扬声便要叫人将贤妃拖下去打死。 早就看穿了皇帝的想法,贤妃抢先一步开口,继续往下说道:“您知道皇后为什么忽然开始信佛了吗?那是因为她造的杀孽太重,她需要赎罪! 臣妾早就想让她死了,为了不暴露,臣妾故意收买了贵妃身边的丫鬟,在贵妃送给皇后的糕点里下了毒灵,又收买了皇后身边的丫鬟,在皇后毒发时,在皇后头部用吐淬了断肠草毒的银针扎了一下。 这样一来,皇后会死,深手您宠爱的贵妃也会死!不过,臣妾倒真不知道贵妃竟然怀了身孕……” 说到这儿,贤妃停下来,用似讽非讽的嘲弄眼神看了水嵘烟一眼,水嵘烟抿了抿唇,将头偏开避开了她的视线。 “毒妇!你说够了没有!”皇帝气的青筋暴起,双眼猩红的怒视贤妃。 贤妃笑的花枝乱颤,“当然没有说够,但,我也懒得和你说了,傅彦明,我们的胎儿我到现在都还留着呢,在我寝殿的柜子里,有空,你记得看看他。” “拖下去!立即杖刑!”皇帝忍无可忍,对着门外怒喝。 立刻便有一群身穿铠甲的侍卫冲了进来,擒住贤妃便往外拖。 贤妃却一丝都不慌,在被侍卫拖行时,甚至还慢慢的扭头看了秦施施一眼,同时嘴里念了一首诗: “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贤妃已经被拖出了寝殿,最后的一句再也听不到,秦施施默默在心里为她补了上去。 春宫怨……贤妃是用这首诗倾诉自己深锁春宫的怨怼吗…… 安静的寝殿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吐气声,太后的声音慢慢响起:“有因必有果……” 这时,去大理寺取档案的大太监张德全匆匆跑了进来,他冲皇帝行了礼,正要将档案奉给皇帝,皇帝却冷冷道: “念出来。” 张德全立刻停住脚,打开档案,大声将里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档案将皇后早膳后到午膳之前的事情写的十分详细,但唯一让人听仔细了的,是在中间,水嵘烟亲手给皇后送糕点的一段。 如果没有贤妃忽然的揽罪,这一段原本该是水嵘烟定罪的铁证。 “全都对上了,贤妃就是凶手无疑了。”太后沉沉说道。 秦施施抿紧嘴唇看向水嵘烟,便见她大大松了一口气,煞白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时耳边传来了杖刑发出的‘嘭嘭’声,以及贤妃无法忍受而痛苦尖利的惨叫。 第250章 要做生意场上的女皇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贤妃要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马车慢慢往前行驶,秦施施坐在座位上,还带着易容的脸上透着浓浓的迷惑之色,一只故意用特殊材料增大涂黑的手,紧紧的拉着傅云辞的手。 傅云辞伸手摸了摸秦施施的发顶,若秦施施是本来的样子,这样的动作是充满宠溺的。 可现在她披着个三十岁莽夫的皮囊,傅云辞伸手轻抚她发顶的动作,则十分的……怪异。 好在这马车里就他们两个人。 “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最迟明晚,一切就会有答案。” 秦施施点头:“虽然风花雪月楼的消息也灵通,但皇宫辛密却探查不到。” 所以,还是交给傅云辞去查比较好。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也只有等他那边查清楚情况,再另做打算。 放下了这件事,秦施施又问起记挂起了另一件事,“你的恶疾最近有没有再犯?” “没有。” 秦施施松了一口气,可眉心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从南景园回来后,她仔细翻阅了大师父留给她的药书,却都没有发现和傅云辞症状相似的病症。 大师父留给她的药书里面记载的都是天下间的疑难杂症,而现在傅云辞的病症这里头却并未记载,那只能说明,他的身体比药书里任何一个疑难杂症都要复杂…… “你为本王担心时皱眉的样子真好看。” 傅云辞忽然伸手触碰秦施施的脸,温暖干燥的掌心轻轻压在她的脸颊上,带着玉扳指的拇指在她皱出沟壑的眉心轻轻摩挲。 “王爷……” 起了个头似乎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少女因为易容而变成单眼皮的眼睛依旧明亮,只是此刻微微透着波光。 似乎……是要哭了。 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想落泪吗? 傅云辞扬唇,笑意如水波荡漾至眼底,他动了动唇…… “您对着我这张糙汉子的脸都能爱意泛滥,该不会……真的是断袖?” 傅云辞:“……” “可王爷您对我又不像是闹着玩儿的……”秦施施一脸思索。 傅云辞静静看着她。 秦施施眨眨眼,一脸恍然的说道:“难道……王爷您男女通吃?!” “嘭!” 在秦施施的话音落地时,马车中间的茶几应声而碎。 看着脚边碎成粉末的茶几,秦施施一脑门冷汗。 这个男人,不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么,怎么就这么喜欢炸东西呢?! 不过也是不敢再逗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最迟明日,水清就要出来了。” 傅云辞一言不发的收回手,坐正了身子。 看到他眼底一闪的阴鸷,秦施施轻轻抿住嘴唇。 她明白他的顾虑。 皇帝不信任他,这种时候,他暗中运作不仅无法阻止水清出来,反而更加让皇帝猜忌。 顿了顿。 “水清在位这么些年,也对付了王爷这么些年,不还是照样拿王爷没办法么,现在出来又如何,只要王爷在,水清永远也翻不出浪来。” 傅云辞笑:“爱妃说的在理。” 美男一笑值千金,何况是傅云辞这种一等一的美男呢。 秦施施那原本因为贤妃之事和傅云辞顽疾而沉闷的心情,一下子舒展,心情轻快不少,也有了心情想别的。 “亲成不了了,休沐还剩下三日,总不能浪费,我想趁着这三日去见郑禀彧,和他谈一谈药材生意。” 一听到‘郑禀彧’三个字,美男脸上那倾国倾城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 显然,美男不高兴了。 秦施施丝毫不意外,在说这句话之前,她就猜到,傅云辞一定会不高兴。 如果可以,她是想偷偷去的,可这个男人神通广大,若是偷偷去被发现,后果更严重。 瞧着傅云辞那张冰冷的俊脸,秦施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个男人心眼小的很,若是因为吃醋不让自己去见郑禀彧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重生与他再重逢,余生总觉得太过短暂,她不想用来与他置气。 小心翼翼的等了一会儿,傅云辞终于开口了。 “本王同你一起去。” “王爷真好!”秦施施心中一喜,抱住傅云辞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 和傅云辞分开后,秦施施先去了玲珑坊,易容成秦慕辞之后,直接去了风花雪雨楼,交代凤倾安排人给郑禀彧捎信,约他出来一见。 然后清点了风花雪月楼最近的营收,足足一万两。 看着香喷喷的银票,秦施施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将凤倾夸了一番。 凤倾脸上浮起羞涩,柔声道:“楼子刚刚稳定下来,往后这银子会越来越多的。” 离开风花雪月楼后,秦施施又去了天下知。 天下知比风花雪月楼来钱更快,买卖消息加暗中敲诈敲诈贪官污吏,赚了足足五万两。 风花雪月楼家天下知,一共六万两,再加上百草堂这段时日的盈收,与她手里剩余的银子,快有七万两了。 七万两啊,就算是前世身为富商二小姐时,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怀揣巨额钱财,秦施施心情好极了。 不过,一想到与郑禀彧的药材生意,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单纯从江南一带收购药材根本做不成气候,她想要做的,是将整个大夏的药材控制在自己手中。 就像郑禀彧,整个江南的生意场都是他说了算,他就是江南生意场的土皇帝。 她想要做的,就是大夏生意场的女皇,用药材做血脉,控制大夏乃至周边列国的女皇! 这个想法很宏伟,可现实却不容乐观。 七万两对于她来说是很多,可对于郑禀彧这种雄踞一方的巨贾来说,根本连九牛一毛都不算。 风花雪月楼和天下知虽然来钱快,可毕竟根基浅了。 凭这点身家想要和郑禀彧同盟,显然是不够看的。 虽然她手里捏着救命的恩情,可是在郑禀彧这种一切朝利益看的商贾面前,根本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第251章 你是本公子一个人的 当天晚上,凤倾就给玲珑坊送了信。 玲珑坊的管事拿到信,立刻派人送到了尤府。 面对尤皖轻对信的疑惑,秦施施只说是傅云辞写给她的,尤皖轻听完高兴极了,便也不再过问这些。 秦施施拆开凤倾递来的信,就见上面写道: “凤倾无能,用尽办法也没能请郑公子出门一见。” 秦施施笑了笑,将信放下,提笔画了一幅画,然后拿出信纸写了几个字: “将我画的这幅画交给他,他一定会答应。” 风花雪雨楼里,凤倾拿到秦施施递来的信,立刻拆开,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后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 慕辞公子到底画了什么,竟然能让那目中无人的郑禀彧答应想见? 难道慕辞公子还是书画大家? 抱着这样的想法,凤倾忍不住将那画纸打开。 可当看清上面画的东西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只见那干净的宣纸之上,被墨水圈了一个圆圈,圈儿上还画了密密麻麻的竖纹,看起来……就像缠了棉线的手镯。 抱着对秦慕辞还不怀疑的崇拜,凤倾压下心底的怪异,提笔写了一封冠冕堂皇的问候信,然后神色庄严肃穆的将画纸与信一同封入信封,交给手下之人。 “这……我们费了那么多办法都没用,这幅难看的画真的能管用吗?” 在旁边瞅到画的手下拿着信封,忍不住说了一句。 凤倾冷扫她一眼:“慕辞公子说行,就一定行。” 手下不敢再多话,忙将信送了出去。 此时已经入夜,凤倾想着,那郑禀彧如此傲气,给回信起码也得明日。 可谁知没出一炷香,手下就匆匆回来禀报—— “凤倾小姐!那姓郑的答应见您了,还说随时都能见,哪儿见也随咱们定!” 刚刚躺下的凤倾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娇艳的素颜上露出自豪的笑,“慕辞公子说话从不做虚。” 又想到什么,脸上浮起一丝羞红,“那就明日晌午,就在咱们楼里见。” 手下瞧了她一眼,‘嘿嘿’一笑,“凤倾小姐是想借机多看看慕辞公子。” 凤倾脸一红,低低道:“翩翩君子,淑女好逑。只是……我并不知什么干净的淑女,慕辞公子定瞧不上我……” 次日。 收到凤倾的信后,秦施施立刻给傅云辞递了信,两人在玲珑坊相见。 房间里,傅云辞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任由秦施施一双小手在脸上捣鼓。 一刻钟后。 “好了。” 傅云辞睁开眼,拿起了手边的镜子,当目光触及镜子里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娇艳容颜时,原本晴朗的面容瞬间阴沉。 “秦施施!” 秦施施小嘴一撅,抱着傅云辞的胳膊撒娇道:“我扮成了男人,您若是不扮成女人,那我岂不是成了断袖,王爷,人家不想做断袖~”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就是想看他穿女装的! 少女软糯的声音撒起娇来,直击心房。 傅云辞顿了顿,黑着脸站了起来,“走。” 秦施施笑出一排糯米牙,抱住傅云辞的胳膊开心的往外走。 马车在风花雪雨楼外停下,做为一个男人,秦施施立刻跳下马车,然后转身温柔的扶他下车。 傅云辞那张娇艳欲滴的绝美面容黑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她的手。 秦施施便牵着傅云辞的手,往楼里走去。 正提步进大门时,从门里走出来一个人,秦施施脚步一顿,微微蹙了眉。 秦南玦,他怎么会在这儿? 话说,秦南玦虽然不成器,可有一点不得不夸奖他,就是他从来不逛窑子,更不进赌场。 她接手风花雪月楼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过来。 可不是桥了么,自己今日约了郑禀彧在这儿见面,他恰好就来了,呵…… 秦南玦心情不错,前些日子因为水清进大理寺,他的日子别提多难过,现在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仅水清出来了,郑禀彧竟然也进京了! 这次他看的很准,药材,人人都离不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原本他是见不到郑禀彧的,好在有水大人在后面搭桥,从刚才见面的情况来看,郑禀彧对他还是很满意的,同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只要能和郑禀彧同盟,往后他还不是直步青云,成为人人敬仰的秦巨贾! 到时候他把持整个大夏的药材,就连傅云辞都不敢轻瞧他,想要秦施施和秦南玦那对杂种跪下向他道歉,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一想到这些,秦南玦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正要下台阶时,余光却发现一抹惊鸿之姿。 猛的扭头看去,就见斜前方竟有一位容貌绝艳的女子。 长这么大,秦南玦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女子!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正看的入迷,那绝美女子身边的俊俏少年忽然冷冷开口。 秦南玦一怔,看了那少年一眼,见对方衣着华贵眉目间更萦绕矜贵之气,那丝刚刚升起的怒火立刻压了下去。 不甘心的又看了美人儿一眼,秦南玦哼了一声,灰溜溜的跑了。 心中却暗暗下定了决定:等老子发财了,定要叫这毛头小子跪下认错!那美人儿老子也一定要得到! “郑禀彧是块肥肉,水清大伤元气,自然需要这块肥肉回血。”看着秦南玦走远后,傅云辞开口说道。 秦施施哼了一声,拧眉不满的看着他:“秦南玦好色的很,方才他看你你为何不躲避!” 傅云辞一愕,微顿,易容后的绝美容颜展开一抹勾人心魄的笑,“慕辞公子吃醋了。” 秦施施踮脚捏住他下巴,恶狠狠的警告:“你是本公子一个人的,不许勾-引其他男人!” 傅云辞低笑。 当凤倾听闻慕辞公子到来急匆匆的迎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俊俏少年郎捏着美人儿的下巴,两人暧-昧的气氛,无不昭示他们亲密的关系。 又是那个女人…… 凤倾脸上的笑容一顿,目光在那美人儿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忍着失落开口说道:“慕辞公子,凤倾带您去见郑公子。” 秦施施松开捏住傅云辞下巴的手,顺势牵住了他的手,随着凤倾往里走,嘴里一边低声问道: “郑公子何时过来的?” 凤倾道:“一早就来了,对了,您来之前,郑公子还见了一个年轻公子,好像就是那秦家的二少爷。” 第252章 舍妹瞧不上 秦施施眸中一寒。 所以,水清是真的在打郑禀彧的主意。 若真的让他与郑禀彧同盟,别说她的生意,就连傅云辞的处境都会变得危险。 不禁与傅云辞对视一眼,秦施施清楚的发现了傅云辞眼底深藏的冷色。 看来傅云辞也看出了这一点。 看见慕辞公子与美人儿甜蜜对视,凤倾紧紧咬了一下嘴唇,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往‘秦慕辞’身边靠了靠,嘴里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慕辞,这位姑娘是谁呀,见到几次了,却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故意在别的女人面前对爱慕的男人亲昵,这是每个女人都会有的小心思。 傅云辞撇了那紧紧挨着秦施施的庸脂俗粉一眼,直接开口说道:“阿辞,今晚等我。” 低沉的声音,冰冷的音质,叫凤倾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今……今晚?! 所以,慕辞公子和这满身狐媚气息的女人已经睡在一起了? 脑中不自觉浮现慕辞公子与别的女人坦诚相待的画面,凤倾心里难受极了,可同时,又涌起一丝扭曲的庆幸。 这种随便和男人过夜的女人慕辞公子都能喜欢,那自己肯定也有机会。 慕辞公子这样好的男人,不求能做他的妻子,只要能与他有一夜的鱼水之欢,她此生都足矣! 秦施施没听出凤倾的小心思,却闻到了傅云辞身上深深散发的酸味儿。 她抬手捏了捏傅云辞的下巴,笑嘻嘻的道:“小云云,把自己洗干净哦。” 慕辞公子竟然叫她叫的这么亲热! 原来……看似正气凌然的慕辞公子,对待喜欢的女子竟是如此一副模样! 凤倾咬紧牙关,不敢相信的看着少年郎那张俊逸的脸,心底……竟然生出一丝渴望。 若她能被慕辞公子如此色眯眯的对待,死也甘愿…… “是这儿吗?” 秦施施停在一间包间前,扭头看向一脸魂不守舍的凤倾。 凤倾忙点头道:“是这儿。”然后抬手敲门,等里面应允之后,伸手将门推开。 “慕辞公子请进。” 秦施施冲她点点头,牵住傅云辞的手走了进去。 凤倾立在原地,看着被‘慕辞公子’紧紧牵着的女人,用力抿了抿嘴唇。 屋内。 一进门,秦施施就看见大大的圆桌前,坐了一个男人。 一身暗紫色衣袍,英俊的五官透着久经商场的沉着稳重,抬眸间自有一股威慑力。 这人便是郑禀彧,江南生意场上的土皇帝,人称郑爷。 看到门从外面推开,郑禀彧放在桌面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目光紧紧盯着门后。 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走了进来,他抿了抿唇,目光不甘心的往少年身后看,顿时眸底划过一抹艳光。 好生美艳的姑娘,只可惜……不是他的仙女姑娘。 目光再次移到少年身上。 传话的凤倾姑娘一直称呼她的主家为慕辞公子,所以,那画了镯子要与自己见面的,就是这位少年了。 不知,仙女姑娘和这少年是什么关系…… “郑爷,久闻大名。” 郑禀彧立刻站起来,脸上浮起亲和的笑意,“这位就是秦公子,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年少有为,请坐。” 闻名不如见面? 自己这易容捏造的身份,不知道这郑禀彧从哪儿闻名了。 心里虽吐槽,面上却不露分毫,顺势就坐了下来。 傅云辞也紧随着坐下。 两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在秦施施准备提起自己的正事时,郑禀彧忽然似无意一般‘咦’了一声,然后放下筷子,抬眸看着她问道: “不知秦公子和……” 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贸然称她仙女姑娘,似乎有些唐突…… “那是舍妹,我也是没想到,她随手救的人竟是郑爷您。” 原来是妹妹。 郑禀彧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有些忐忑,斟酌着说道:“不知是恩人的哥哥,先前多有得罪,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哪日秦公子得空,在下定备上重礼登门道谢!” 登门那就得见面,那傅云辞还不得气炸。 秦施施忙客气的回绝:“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郑爷切莫放在心上。” 郑禀彧有些失望,然后一本正经的问道:“不知令妹芳龄几许,可有婚配?” 当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你多大,定亲了没有,那无疑就是说,我喜欢你,我想向你提亲。 唰! 在郑禀彧这句话落地以后,秦施施分明听见一股气浪在自己耳边炸响。 完了完了,这个男人又要炸东西了! 这桌子是梨花木的,这碗碟茶具都是上等货,这一炸,还不得几百两啊! 在气浪弩张到最极致时,秦施施闭上了眼,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然而,桌子却并没有炸,耳边却传来了傅云辞低沉的嗓音。 “舍妹已有婚配,郎君身居高位英俊威猛,对她情真意切痴心不渝,三个月后便会完婚,你别想了。” 房间了一下子静了。 秦施施慢慢睁开眼,就见对面的郑禀彧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傅云辞,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娇艳的美人儿吐出的声音却这般雄厚。 心里虽疑惑,自身的教养却让他很快平复心情,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沉着。 他看着傅云辞:“想来这位便是大嫂,在下这厢有礼了,在下是个直接的人,不瞒大嫂您,在下爱慕令妹,想向令妹提亲。” 是够直接的。 秦施施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傅云辞,就见他那张阴沉的小脸蛋上带着一抹倾国倾城的笑。 笑了。 这是动了杀念啊! “我也是个直接的人,不瞒这位大哥,你太老了,舍妹瞧不上。” 郑禀彧眸色一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若非惦记着仙女姑娘,此刻已经要翻脸了。 好一会儿,郑禀彧的脸色才恢复正常,只是目光冷了下去,那张谦和的脸也露出了原有的锋芒,看着傅云辞,毫不相让。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会放弃的……而且,大嫂看着也不比我年轻多少的样子,和秦公子倒是有些不般配。” “嘭!” 桌子,碗碟茶杯,以及四面的墙壁,全部应声而碎。 第253章 ……我错了 首次见面不欢而散,秦施施是损兵又折将,心中郁闷的不行。 回去的马车上,她鼓着一张脸侧身坐着,气呼呼的看着窗外。 “姓郑的不安好心。” 秦施施不理他。 “秦施施,你在为那个男人跟本王生气?” 秦施施继续不理他。 “若是重来一次,本王就不是炸桌子,定连他一起炸!” 秦施施还是不理他。 “……我错了。” 秦施施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生气的看着他,“现在怎么办,我们把他得罪,他肯定就靠向水清那边,一旦他们同盟,水清有更多的银子收买人心,王爷您在朝中会更加危险!” 看着小姑娘因生气而涨红的脸,傅云辞松了一口气。 只要别不理他就好…… 至于那郑禀彧,呵。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知道王爷您厉害,可敌人太多,总有周旋不及的时候,您能不要这么轻敌吗!”秦施施实在是气着了,一张脸涨的通红。 傅云辞伸手捏了捏她微微鼓起来的脸颊,削薄的唇角掀起狂戾的弧度,“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在秦施施气炸之前,他又补充:“本王已经有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听完了傅云辞的计策后,秦施施眸光发亮,心中激动不已,想到什么,忍不住笑道:“这可比把他送进牢里管用,水清估计鼻子都得气歪。” 傅云辞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查清楚了,背后操纵贤妃揽罪的人,正是水清。” 秦施施点头,经过了一夜的沉淀,对于这个结果她并没有多惊讶。 水清人虽然在牢里,但却不妨碍他将手伸到外面兴风作浪。 水嵘烟的计划他肯定全盘知道,一定是看出她计划有漏洞,便暗中动了手脚。 现在她比较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到底是因为什么,贤妃会毫不犹豫的将这罪揽下呢?” 傅云辞紧锁眉头,显然,他也不知道。 静了一下。 “昨晚,皇上在贤妃院子里搜出一具用药水浸泡的婴儿尸体。” 秦施施一愣,随即想起了贤妃说过的一句话: 傅彦明,我们的胎儿我到现在都还留着呢,在我寝殿的柜子里,有空,你记得看看他。 所以,那个浸泡药水里的婴儿尸体,一定就是贤妃那个早夭的孩子。 —— 结束了休沐,秦施施回了书院。 但她跳下马车往书院走时,发现书院门口围了许多人。 走近了她才瞧清,那被人围在中间,一副风光无限模样的,正是水清。 贤妃死的当日,水清就被放出来了。 还以为他会紧锣密鼓的召集手下商讨反击傅云辞的计划,没想到,他竟然有心思来书院。 再一瞧,发现花世象和红少安也在人群之中,只不过与水清的风光成对比的是,他们二人被众人奚落嘲讽,两张老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挨,秦司务!” 花世象眼尖的看见了她,立刻挤出人群,欢喜的朝她迎来。 红少安也是浑身一松,跟着花世象离开了这羞人的场面。 “大易师,红主事。” 花世象暂代大易师一职后,就给红少安弄进两仪殿做了主事。 听到秦施施的称呼,花世象和红少安皆是脸色一苦。 与水清此刻的风光一比,这样的称呼简直比挖苦还让人窘迫。 “唉,可别再叫我大易师了,叫人笑话。” 花世象冲秦施施摆摆手,看了看热闹的身后,有些急促的道:“快些走,这地儿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红少安一脸感同身受的点头,便示意秦施施同自己一起离开。 秦施施却站着没动,反而朝着水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怎么就叫人笑话了?花大人可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大易师,水清是出来了,可皇上并未让他重任这大易师一职,您在害怕什么?” 花世象满脸窘色,“我这大易师只是暂代,水清都出来了,皇上发不发话有什么区别,别说神机楼,就连这书院里的学生也都只认他水清不认我,我在这儿就是个笑话。” “唉……”红少安一脸无奈的叹气。 站在花世象这样的处境,也着实尴尬。 秦施施脸色放缓,低低说道:“放心,有下官呢。只要您一天是大易师,就没人敢把您怎么样,至于那些闲言碎语……只要您不生气,生气的就是他们。” 小姑娘遮着面纱,只有一双沉静的杏仁眸露在外面,说话的声音更是带着些稚气,可偏偏花世象在听到‘有下官呢’这四个字时,急躁的心忽的沉了下来。 就连红少安仿佛一下子也有了主心骨。 “呦,这不是秦司务吗,难怪大易师急匆匆迎上去,原来是看到主子了。” 在秦施施这边说话时,水清已经看见了她,因入狱而清瘦的脸上浮起一丝冷色,朝身边的狗腿子使了个眼色,于是那狗腿子立刻开口说话了。 当着水清这个众望所归的大易师称呼花世象为大易师,无疑是最无情的嘲讽,后面说看到主子的话,更是嘲讽了个彻底。 花世象老脸一红,但一转念就想打了秦施施的话,立刻有挺起腰杆,睨着那人说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跟本官如此说话?” 那人一噎。 从前这般嘲讽,花世象都死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今日如此硬气,倒是叫他不知该为何下嘴了,一直便楞在了那儿。 “好生不要脸,都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现在老虎归来,这猴子还在这儿唱大戏呢!也不嫌丢人!” 一个狗腿子倒下,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狗腿子,站在水清另一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嘲讽的开了口。 这次不等花世象说话,红少安率先开了口,他紧皱眉头满脸不悦的问道:“你又是什么身份?” 这人也噎住了。 虽说花世象只是暂代大易师一职,可暂代也是官,只要皇命不下旨,他就可以用这层身份耀武扬威,没人能置喙。 周围那些先前肆无忌惮嘲讽过花红二人的狗腿子们,看到这一幕,那欲要出口的奚落立刻收了回去。 都不想做那出头鸟。 水清冷笑,不看花红二人,只看秦施施。 “秦司务刚刚成亲便来书院授课,实在是尽职尽责啊……挨,对了,皇后薨逝,举国守丧,秦司务这亲没能成,哎呀,真是可惜了一桩好姻缘……” 听到水清这番话,秦施施不禁挑了眉毛,这水清不是一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么,今日竟然于自己打起嘴仗来了? 第254章 秦司务能抵上百个高门千金 心里如此想,脸上却丝毫不显,秦施施轻轻笑道:“没想到连下官的这等小事水大人竟都放在心上。” 水清一笑,“这怎么能是小事呢,秦司务这婚事,本官就算在牢里也深深的记着,一丝都不敢忘。” 说这句话时,水清的语气咬的特别重,明显是话里有话。 秦施施蹙眉,脑中忽然划过一抹灵光。 难道,毒死皇后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嫁不成傅云辞? 带着这样的疑惑,秦施施试探:“杀鸡焉用牛刀,水大人是否太看得起下官了?” 水清也笑,看了花世象一眼,“轻敌会酿成大错,本官可不会犯这种错。” 当初花世象就是没将水清放在眼里,才会被他一步步蚕食,落到现在的地步。 所以,水清是将现在的自己,看成从前的他了吗? 他不惜折损一个皇子毒死皇后,目的只是为了阻止她嫁给傅云辞而已……这未免太荒谬了。 “下官弱女子一个,就算嫁给摄政王也只是深闺妇人而已,竟叫水大人如此上心,实在受宠若惊。”秦施施淡淡开口。 “弱女子?在我看来,秦司务能抵上百个高门千金,怎能叫本官不上心呢。”水清眸光锐利。 一个自己能抵上百个高门千金,这是何等的赞誉。 可秦施施却笑不出来。 被自己的敌人如此放在心上,实在不是什么叫人开心的事情。 在进丁草堂之前,秦施施整理好心情,抬脚走了进去,然后就发现草堂里气氛不对,目光一扫,顿时一愣。 被她目光定格的少女也是身子一僵,脸胀的通红,如果地上有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水……沄。”秦施施似笑非笑的开口。 水沄抬起青红交加的脸,低声唤道:“秦夫子。”不过是短短三个字,却似乎差点将舌头扭断。 看来是水嵘烟那边的枕头风起作用了,水沄被免去了扫地的惩罚,重新回到了易堂,只不过进的是最不入流的丁草堂,还恰恰成了她的学生。 对于水沄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这样恐怕比让她去扫地更加羞辱。 “水小姐不是被逐出易堂,在书院扫地么,如何会出现在这丁草堂?”秦施施明知故问。 水沄一张脸红的能滴血,眼睛死死盯着秦施施,嘴唇差点咬出血。 兴许是默默在心里做了疏导,慢慢的她的脸色恢复一些,开口时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十分平静。 “皇上惜才,所以特地下旨让我重新回易堂。” 还皇上惜才,真是到哪儿都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秦施施笑笑并不揭穿,目光看向其它脸色不虞的学生,低低道了声上课。 原本脸色不虞心思散漫的学生们立刻坐正身子,认真的拿出书本开始上课。 瞧见这一幕,水沄眼底忍不住划过一抹讶色。 这……还是她从前所知的丁草堂吗? 抬眸看向前方那身着道袍一身沉着的少女,她的心不知为何慌乱的跳了一下,心底竟冒出个可怕的预感,可随即她便好笑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丁草堂里全是废物,就算给他们一辈子,也绝对进不了青云堂。 一个多月以后,秦施施铁定得从神机楼滚蛋! 不过这秦施施在易术上确实有些门道,此番不如借着委身这丁草堂的机会,好好偷师学些她的易术,好待日后学成,狠狠将她踩在脚底下! 抱着这样的想法,水沄上课格外的认真。 是以,就算多了水沄这个‘外来人员’,定草堂的气氛也和以往一样。 申时下课,秦施施抱起自己的书,和花七七一道走出了草堂。 水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顶着其他人痛恨的目光大步走出草堂,正要回自己的院子时,却在经过一颗大树时,听见了秦施施的声音。 敏锐的她立刻停下来,小心的猫在了树后头,这个时候花七七的声音又从后面传了出来。 “水清已经出来了,而且我听说,他想和江南来的一个巨贾同盟,我现在担心,一旦他们同盟,你和摄政王的处境就危险了。” 然后是秦施施带着三分得意的声音。 “你放心,王爷已经在和郑禀彧的人商谈了,有王爷出面,郑禀彧怎么会看得上水清。” 花七七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那就好,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然后是两道远去的脚步声。 水沄慢慢从树后走出来,看着秦施施离开的方向,愤恨的捏紧了拳头。 水府偏厅,水清正和最信任的手下说着话。 “……哼,那傅云辞就是个孬种,想给大人您使绊子又怕被皇上责罚,说什么要设立左右大易师,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递奏章,皇上看了一眼就丢开了!” 相比于手下的嘲弄,水清的脸色却透着凝重。 “傅云辞狡诈的很,不会下无用功,这事儿怕是不……” 简单二字还未出口,便被外面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爹!女儿有大事与您说!” 原本脑子里的思路,便硬生生消失了,水清拧眉看向匆忙从外面走进来的水沄,眉心浮起一抹不喜与无奈。 他只恨自己生不出儿子,就算只能生女儿,老天爷也不肯都给他几个,不然他也不必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女儿操这么多心。 若是这个女儿能有那秦施施三分能力,那皇位早就是他的囊中物了…… “爹,女儿刚刚亲耳听见秦施施说摄政王正在和那郑禀彧商谈,爹,您得快些出手啊,一旦郑禀彧与他们同盟,我们就真的无翻身之力了!” 水沄喘着粗气一口气说完,然后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模样就像一只等着主人抚摸的小狗。 自从她在秦施施面前一次次失手之后,父亲看她的目光就一次比一次冷。 她很害怕,也很想为父亲立功,那样,父亲肯定会像从前那样爱她的。 在听到秦施施和花七七的对话后,她立刻就回了家,她要立刻告诉父亲这个重大的消息。 水沄看向父亲的脸,就见他脸上带上了凝重之色,看向自己的眸底,甚至重燃了一丝嘉许。 水沄兴奋极了,立刻提议道:“不如现在就将那秦孝则叫过来,让他再约郑禀彧见面,最好明日将同盟之事敲定,省得夜长梦多!” 第255章 为你而来 不一会儿,秦孝则就站在了水府的偏厅里。 “傅云辞已经在和郑禀彧谈同盟了,这事儿你知道吗?”水清淡淡睨了底下卑躬屈膝的秦孝则一眼,用盖子刮了刮茶叶末,举杯喝了一口。 秦孝则的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心翼翼觑了一眼水清,心中又怕又急。 明明自己谁都没告诉,这水清是怎么知道的? “说话。”水清放下茶杯,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盯着秦孝则。 秦孝则忙擦了一把汗,只能老实点头:“小的,小的也是刚刚知道,现在已经在密切与他接洽……” “啪!”水清一巴掌排在桌案上,愤怒的盯着他。 “既然知道,为何不与本官禀报?” 秦孝则被吓的一个哆嗦,心中怒屈交加,心中不满的嘀咕: 你一向看不上我,我若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你一气之下,肯定会找更有能力的人顶替我,凭什么?老子的身家全部都堵在了你身上,你休想一脚就将老子踹开! 同时秦孝则心里又恨的紧。 本来和郑禀彧之间谈的很好,同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可谁知道,那摄政王竟然会半路杀出来。 若非今日中午偶遇那尤皖轻和秦南玦,偷听到他们母子说话,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原本他想赶在水清知道之前与那郑禀彧签下同盟契约,可谁知道这个老家伙消息这么灵…… 在心里暗暗骂了水清几句,秦孝则面上谦卑不改,小声的将自己白日偶遇尤皖轻,偷听到对方说话的事情给水清说了。 说完后他又补了一句:“对了,我还听那对母子说,怕我们捷足先登,摄政王要亲自去见郑禀彧,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见,他们没说。” 水清一听更加生气,冷冷瞧着秦孝则:“这件事情若能回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办砸了,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本官面前!” 秦孝则低着头,一个屁都不敢放。 “你现在就给郑禀彧递信,就说本官明日午时在第一楼宴请他。” “是!” 次日,休沐。 秦施施清早便离开书院,在外面吃了早饭后,便去玲珑坊,易容成秦慕辞后去了风花雪月楼。 “慕辞公子,今日怎么来了。” 看到他,凤倾很高兴,立刻上前迎接。 秦施施看着她道:“为你而来。” 为,为她?! 凤倾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跳的厉害,好一会儿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公,公子这话何意?” 秦施施倜傥一笑,拉住她的手,“随我来你便知道了。” 少年的手温暖纤瘦,竟有些柔弱无骨。 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不知为何,凤倾的眼睛忽然湿了,她忍着泪意随着‘慕辞公子’往外走,心里竟希望前面的路没有尽头。 就这样被慕辞公子牵着,走一辈子也好啊。 可惜,到了停在大门外的马车前,她的手就被松开了。 明明天气还不算很冷,可她却觉得失去那只温暖的手掌包裹后,冷的叫她有些站不住。 一路上凤倾的脑子都乱糟糟的,直到站在第一楼的大门外,思绪才清明起来。 “慕辞公子要请凤倾吃饭?”她看向身边的少年。 少年勾唇,笑容神秘,“边吃边看。” 说罢便抬脚走了进去。 来到一间包间坐下,秦施施点了一桌子菜,等菜上来后她便将伙计赶了出去,将门关好,然后起身掀开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凤倾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他。 就见取下画后,那墙壁上就露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 “这,慕……” “嘘。” 凤倾吓了一跳,正要问这墙怎么会有洞,就被少年打断,少年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过来。 凤倾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走过去,在少年的是以下,将眼睛放在了那个洞上。 入眼是一片绿叶,洞的那边似乎是一盆盆栽之类的东西,透过绿叶的缝隙,能清楚的看到对面也是一间包间,而包间中间的桌子上,正坐着两个男人。 左边的男人年轻英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让女人挪不开眼的沉着气质。 而右边的则是个中年男人,虽然脸上已有了些许的皱纹,可却难掩年轻时的俊美,又因成熟男人特有的气质,让这中年男人十分迷人。 “慕辞公子让我看这两个大男人做什么?”怕声音从洞里传过去,凤倾将声音压的很低。 秦施施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右边的男人看见了吗?” “嗯。”凤倾点头。 “那就是你和你养母寻找了十几年的仇人。” 没有任何铺垫,这句话直接撞入凤倾耳朵。 她愣了好一会儿,漂亮的凤眼逐渐发红,紧紧咬住颤抖的嘴唇,重新朝洞口望去。 再看那中年男人,却哪儿还有什么成熟男人的迷人气息,从脚底板到头发丝儿,凤倾都觉得恶心厌恶到了极点! 凤倾素手撑着墙,纤细的手指慢慢卷曲成拳,手背细细的青筋微微鼓起,咬了咬唇,那双紧紧盯着对面已经泛出红血丝的凤眸里爆出浓浓的杀意,可不知想到什么,杀念退却,她慢慢松开了拳头。 挂上画重新坐回桌前,她抬眸看着秦施施,平静的问:“他是谁?” “水清,神机楼大易师。”秦施施在她对面坐下。 凤倾点点头,说道:“这么多年,虽然没见过他,但暗中也算是交过许多次手了,早就猜到他身份不简单,好在我方才忍住没冲过去与他硬拼,不然怕是要坏了公子的事。” 想要告诉她仇人是谁,只需要一个名字她自己就能查的清清楚楚,何须大费周章来这第一楼,慕辞公子定是有要事要办。 秦施施轻笑,语带赞赏,“好戏还未开场,凤倾姑娘且与我边吃边看。” 第256章 土皇帝,她也想做 第一楼大门外。 身着微服的傅彦明闻到一阵卤肉香,忽的停下了脚步,扭头朝第一楼里望去。 “怎么,皇兄又想吃第一楼的卤肉了?”傅云辞也随之停下来,笑着问。 傅彦明点头,“许久没吃了,平时在宫里倒也没多想,现在一闻到这味儿啊,就有些走不动道儿了。” 说罢他直接抬脚往里走,嘴里笑着说道:“走,今日是你邀朕出宫的,这顿卤肉该你请朕。” 傅云辞笑笑跟上。 一边往里走,傅彦明一边感慨。 “朕还未登基时,经常背着父皇带着你出来疯玩儿,每次出来必吃这家的卤肉,其实御厨做的味道也一样,可吃着的感觉就是不同。” 听到这句话,傅云辞便想到了那段年少单纯简单的时光,冰冷的脸上浮起一抹暖色。 可那些终究只是曾经…… 傅彦明看了傅云辞一眼,沉浸回忆的温和笑意忽然变的冷冽,没说什么,跟着店小二的引路上了二楼的包间。 点好了菜,傅彦明将手搭在窗口,悠闲的往下看。 这包间是靠着外面的,窗子下面就是第一楼的后花园,地方虽不大,但矗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却是让人眼前一阔,别有一番滋味。 又因为第一楼是凹字形,傅彦明对面便正对着一间包间的窗子。 看了一眼风景,傅彦明正要收回目光,不经意扫过对面的窗子,竟从那半开的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你瞧,对面是不是水清。”傅彦明笑着对对面的傅云辞道。 傅云辞闻言便倾身往对面看,脸上闪过一抹意外,“竟然在这儿遇到水大人,太巧了。” 傅彦明也觉得很巧,正要说话,就听对面的傅云辞‘咦’了一声。 “怎么了?” 傅云辞看着坐在水清对面的男人,疑惑的说道:“郑禀彧……水大人怎么会和这商贾之人混在一起?” 郑禀彧是江南第一巨贾,傅彦明也是知道的,此番听见傅云辞的话后,脸上原本的笑意忽然淡了下去。 再看水清和那郑禀彧,两人推杯换盏,明显是相谈甚欢的模样。 想到前几日被自己看过后就丢到一边,上诉水清官商勾结大量敛财,恐有不轨之心的奏章,平淡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冷芒,猛的站了起来。 “走,随朕去听一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说罢直接从窗口翻出去,颇有些笨拙却并不吃力的跳上了屋顶。 傅云辞扫了一眼对面背对这边对着一切毫不知情的水清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提步跳出了窗口。 落在位于水清那件包间的屋顶上,傅彦明轻车熟路的揭开一片瓦,蹲了下去。 那从善如流的样子,和以往威严自持的天子模样大相径庭。 “皇兄这上房揭瓦的手艺还没丢呢。”傅云辞调侃。 这整个大夏,大概也只有傅云辞敢如此与皇帝说话。 若是平时傅彦明定会笑着与他贫上两句,可现在他却什么心情,目光紧盯屋子里的两人,竖起耳朵细听。 “今日与郑贤弟一席话,水某胜读十年书啊,往后同盟还需多多包涵。”说话的是水清。 郑禀彧立刻谦虚道:“水大人折煞在下,在下在燕京的生意还要靠水大人提携。” 水清呵呵一笑。 郑禀彧又道:“寻常老百姓需要药材,达官贵人需要药材,军中也需要药材,垄断药材,就是掌握了整个大夏的血脉,水大人想要权倾朝野,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哪里哪里,来,我敬郑贤弟一杯。” 掌握大夏的血脉…… 傅彦明冷笑,身子一跃便跳下屋顶,直奔水清的包间而去。 另一边。 一直盯着对面包间的凤倾在听到郑禀彧那番话后,轻轻皱了皱眉,扭头对秦施施嘀咕道: “掌握大夏的血脉,这水清难不成想做土皇帝不成?” 土皇帝,别说水清,她也想做。 只是,偷偷的想可以,但若是被那真正的皇帝给听见,就不可以了。 秦施施勾着唇角,心中对刚刚听到的二人的谈话还有些惊讶。 真是没想到,水清找郑禀彧同盟,谈的竟然也是药材生意,可不是巧了么。 就在秦施施思索这些时,一声巨响从隔壁传来。 正趴在洞口偷看的凤倾被吓了一跳。 秦施施心中一喜,好戏开场了! 她忙示意凤倾别害怕,继续看,自己也倾身靠过去,挤在她旁边用一只眼睛往里面瞧。 被她这么一挤,凤倾的心顿时就飞了,哪儿还有心思关注对面的情况,整个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耳侧少年亲昵的触碰上。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对面的包间里。 和郑禀彧谈的很顺利,加上郑禀彧十分会说话,句句都能点到水清心坎,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酒也不自觉多喝了几杯。 男人嘛,一喝酒就容易吹牛,甭管多大的官,都改变不了这一劣根性。 在郑禀彧明显吹捧的话语,说他垄断药材就是掌握整个大夏血脉,说他权倾朝野指日可待时,他心里的不妥只是一闪而过,然后便被得意取代。 一边和郑禀彧喝酒,水清一边在心里说:老子想要的是权倾天下! 然而,他心里刚把这句话说完,包间的门猛然被人踹了一脚,那人力气极大,整块门板直接倒下来,砸在了地面上。 水清蹙眉,恼怒的朝门口看去,嘴里怒喝道:“何人胆敢在此处撒……” 最后一个野自因为咬到舌头而没能说出来。 水清瞪大眼睛看着门外立着的男人,一颗被美酒熏晕的脑子瞬间清醒。 长伴君侧的沉着让他微微愣神之后脸色便迅速恢复了正常。 “傅爷,您来了,是不是想吃这儿的卤肉了,下官这就让人去做!”水清忙迎上去,一边陪着恭敬的笑脸,一边吩咐小二上菜。 傅彦明是微服出宫,那必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的,水清自是没叫皇帝,又提起傅彦明最爱的卤肉,目的就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好。 甭管皇帝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什么,心理又是如何想的,只要谦卑恭顺就对了。 傅彦明一言不发的盯了他一眼,然后忽的抬脚狠狠踹在他心口,怒骂道:“不成器的东西!” 第257章 肆无忌惮的蹂躏 傅彦明在没继位之前,也是个练家子,那一脚直接将水清踢昏了过去。 立在身后的傅云辞上前,单手拎住水清,随着傅彦明一道离开了。 自始至终,桌子上坐着的郑禀彧都没缓过神来,从门被踹开,到水清被拎走,他一直保持着半举筷的姿势。 看着郑禀彧懵逼的模样,秦施施有些想笑。 “踹的好,那人是谁呀,连大易师都敢踹?”凤倾满脸快意的问。 “那是皇帝,可不是敢踹么。”秦施施笑吟吟,心情好极了。 水清当众丢了人,喜事一桩。 失去水清这个最佳盟友的郑禀彧,一定会回过头来与她同盟,便是好事成双。 傅云辞真是神了,不仅料到水清会请郑禀彧去最好的第一楼吃饭,竟然还准确的让皇帝在那个时辰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凤倾被‘皇帝’二字吓了一跳,抬眸见‘慕辞公子’神色淡淡,好似皇帝在她面前也不过尔尔一般,她心中又生出浓浓的倾慕。 这般气度,慕辞公子该不会是大家子弟? 想到这个可能,凤倾心里生出酸楚,别说她身子不干净,就算干净,这样的出身,也配不上他。 当日下午,秦施施收到傅云辞的信鸽传来的书信,里头将皇帝下旨设立左右大易师的事情说了,水清在左,花世象在右。 信的末尾傅云辞还提到,圣旨下来以后,水清吐了一口血。 随后凤倾的信也送到了她手里。 郑禀彧要见她。 早就料到他会邀约,秦施施根本就没回家,就在玲珑坊等着,连易容都没摘。 郑禀彧约见她的地方还是风花雪月楼。 放下信秦施施就去了风花雪月楼赴约,十分顺利的与郑禀彧签下了同盟契约。 契约的条件——秦施施要从江南收购药材,铺子也要开到江南那边,这些都需要郑禀彧的支持。 反过来,郑禀彧的生意要从江南拓展到燕京,以及燕京周边,这些需要秦(傅)施(云)施(辞)的人脉关系。 各取所需,互利互助。 契约签订很顺利,秦施施和郑禀彧谁都没提上次吃饭的不愉快,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只是,在即将散席之时,郑禀彧一脸真诚的恳求秦施施:“自那日获救后,在下心中便始终记挂令妹的恩情,想当面向令妹道声谢,还请秦贤弟通融一二。” 没有傅云辞在,面对郑禀彧这样的请求秦施施也不紧张了,歪着头用那双潋滟的杏仁眸看了郑禀彧一眼,然后说道:“让你与她见一面倒是可以,不过……” 以为秦施施是想趁机要好处,郑禀彧忙道:“秦贤弟只管说,只要在下能办到,定义不容辞!” “那你先把手镯还回来。”秦施施毫不犹豫的道。 那晚她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就郑禀彧的时候竟然将二师父给她的镯子一并给了他。 清醒过来后她立刻去哪家医馆找了,可大夫告诉她,郑禀彧当日就用重金将手镯赎了回去。 她心里急的不行,也好奇,这郑禀彧为何要花重金赎那个手镯。 直到现在见面她才知道这郑禀彧竟然是对自己起了色心。 如果是别的什么物件也就算了,可那镯子不行,那是二师父给她的,她老人家现在下落不明,留给她的东西总不能也下落不明。 原本郑禀彧‘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的脸色,在听到要还镯子后,立刻就变了,他身子往后一靠,十分精明的睨了秦施施一眼,笑道: “还当然可以,镯子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可我不能还给你呀,镯子是令妹赠与我的,要还,我也是当面还给她。” 就是说还是要见面。 秦施施很无奈,决定晓之以理:“待嫁的姑娘哪儿有与陌生男子见面的道理。若是被夫家知道她将自己贴身的镯子赠与一个男人,不仅这婚事难保,舍妹的名声也坏了,郑爷,她救了您,您总不能反过来为难她?” 郑禀彧却蓦的红了眼,“贤弟这是什么话,令妹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为难她,我不过是想当面谢谢她,若不能当面道谢,在下死都不能瞑目。” 秦施施“……” 这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上了呢? 明明说的是还镯子,怎么就死都不能瞑目了? 秦施施心中不爽,但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她实在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见面是不可能的。 傅云辞知道了会炸房子的。 最后这个话题被秦施施用是事而非的话带过了。 镯子暂且放在郑禀彧那儿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只能等日后找机会再找他要了。 要实在要不回来,她就吃一颗闭气丸自己去偷回来! 离开风花雪月楼以后,秦施施回了一趟尤府,告诉尤皖轻自己回书院去了。 可一转身,她就去了玲珑坊,并派人给傅云辞递了消息,约他在玲珑坊见面。 晚饭时间,傅云辞来了。 甜蜜安静的和他吃完晚饭,秦施施便赖在他怀里追问自己好奇了一下午的事情。 “你说水清吐血了,他吐了多少?严不严重,会不会死?” 看着小姑娘期待的大眼睛,傅云辞忍不住笑了,说道:“他坏事做尽,这么轻易就让他死,岂不是便宜他了。” “对!” 不说水清残害忠良以公谋私的恶行,就说他对花世象的恩将仇报,对凤倾养母的始乱终弃,就应该拉出去浸猪笼! “都吐血了,这次他估计气的不轻。”秦施施一手勾着傅云辞的脖子,另一只手细嫩的小手轻轻在他下巴摩挲。 明明毫无引-诱的意思,可偏偏某人的欲念轰然炸裂,如决堤洪水,不受控制无法阻挡,一发不可收拾。 傅云辞抿着唇,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禽兽,抬眸看着眼前秀色可人的少女,语气遗憾的说道: “若非水清这根搅屎棍,你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蹂躏本王了。” 秦施施:“……” 若非实在不想糟蹋这张俊脸,秦施施肯定一口口水吐到这个色-情又不要脸的男人脸上了! 第258章 色欲熏心 秦施施在休沐结束的前一晚回了书院,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怕第二日太赶。 就在她走到自己院子外时,就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眯眼一瞧,竟然是花世象和花七七。 花世象手里提着个篮子,看不清里头装的是什么,花七七站在他身边,脸色有些不自然。 看到秦施施走近,花世象立刻笑眯眯的迎上前,而花七七则满脸的尴尬。 “七七说秦司务都会这个时候回来,我特地在这儿等着的。”说着花世象就将手里的篮子塞给秦施施,“这次的事情秦司务帮了大忙,我本想亲自登门拜访,可又觉得唐突,便直接来了这儿。” 秦施施低头看了一眼强塞进手里的篮子,里头都是些这个季节难吃到的水果,这么一篮子也挺贵。 听到花世象的话,她心中觉得好笑。 只怕觉得唐突是假,觉得低了姿态才是真。 自从经过水权的事情以后,花世象便再也没有给花七七找过婆家,对于她和大哥的关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概是同意花七七嫁给大哥的,可大哥不上门提亲,花世象也不能自己主动提。 此番虽说是因为自己帮了忙,但依花世象的想法,肯定会觉得,自己此番若是主动登门拜访,日后七七和大哥成亲以后,肯定会被压一头。 这是态度的问题。 秦施施没有拆穿,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花世象便告辞离开了。 “哎,苦着个脸干嘛呢?”等花世象走远,秦施施用胳膊撞了撞花七七的肩。 花七七抿着唇没说话。 她只是觉得父亲这样着实丢人。 她不是不承认施施的帮助,相反,她比父亲还要感激,可她不希望道谢的方式是这样的。 送个水果,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市侩还不诚恳。 真的要道谢,不应该是这样肤浅的方式,特别不尊重人。 “我爹太市侩了。” 秦施施抿嘴笑,“我看啊,你是心疼我哥了。” 花七七抿着嘴。 “傻姑娘。”秦施施轻轻戳了她额头,牵着她的手回了屋子,“走,陪我喝杯茶。” 次日。 饭堂角落里,六个小姑娘亲热的坐在一起。 四妖女开心的议论神机楼设立左右大易师的事情,末了,韩箬水小声对几人道: “后日我生辰,你们一定要来呀,就在家里喝喝茶。” 还在皇后的丧期,不可宴请聚会,不可吃肉饮酒,那就只能喝喝茶了。 秦施施立刻就想到了还放在自己这里的玉佛,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还给韩箬水,这次正好可以趁着生辰将东西还给她。 花七七犹豫了一下,满脸歉意的对韩箬水说道:“我怕是去不了,季考还有一个多月,我想趁着这段时日好好补一补。” 韩箬水有些失望,但也很快便释怀了,她也是想要当女官的人,所以特别能理解花七七的心情。 到了韩箬水生辰当日,秦施施将丁草堂的课业交代好,便离开书院去了韩府。 玉佛被她放在锦盒里,当成生辰礼送到了韩箬水手里,韩箬水不知里面的东西,并未当场打开。 不想惹人口舌,韩箬水只邀请了秦施施和三妖女,五个小姑娘笑闹玩乐,也十分人脑。 同三妖女走出韩府,她一眼便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马车。 那是摄政王府的马车。 “哎,看来某人又要抛弃我们了。”苏明珠摇头晃脑满脸失落。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我那俊俏的小公子。”宁玉儿一脸思春。 钟翡翡白了二人一眼,拉住她们的手,“走了走了,再待下去小心施施要杀人。” 然后三个人便笑嘻嘻的跑开了。 秦施施又气又好笑。 跳上马车后,秦施施立刻摘掉了脸上的纱巾。 看了一眼小姑娘带着笑意的绯红小脸,傅云辞问:“喝酒了?” 秦施施点头,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喝了一些,你可不能去外面乱说。” 傅云辞却眸光一闪,嘴角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秦施施没发现他的异常,问了这么一句一句,又噘着嘴横了他一眼,“我什么事情你都知道,你肯定派人监视我了。” 傅云辞不置可否的挑眉,然后舒展身体,将背脊往后靠了靠,随着他的动作,那腰腹处的线条在光滑的锦缎下若隐若现。 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犹豫了一下,秦施施的小手便贴了上去。 仿佛钓到鱼儿的渔夫,在那只柔软小手贴上腰腹时,傅云辞的长臂猛的一捞,将少女娇小柔软的身子压进了自己的怀里。 少女根本没有挣扎的意思,窝在他怀里,小手贪婪的游移,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都怪水清,若非他毒死皇后,我就可以把你按在榻上,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 “现在也可以,本王不会反抗。”男人声音低沉,胸口随着说话微微震动着。 秦施施又狠狠摸了一把,被酒熏晕的只有色-欲的脑子终于想起了正事。 “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大师父,他老人家医术精湛,你身上的顽疾他老人家肯定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大师父喜欢山野田间,不爱到市井城镇居住,不然当初她回燕京时大师父便也一并回来了。 她已经有五年没有见到大师父了,心中想念的紧。 趁着这次给傅云辞看病,她也正好能看一看他老人家。 “只要是你,本王就有时间。”傅云辞一脸认真的说道。 秦施施‘咯咯’的笑,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亲了几口,喷着微微的酒气对他说道:“小嘴儿真甜,本姑娘喜欢!” 闹过一阵,马车便到了书院外。 傅云辞跟着秦施施跳下马车,拉住她的手说:“本王送你回去。” 秦施施没拒绝,能和心爱的男人多相处一会儿,她巴不得,又是喝了酒,脑子里色欲熏心,也很想趁着夜色再占点儿便宜。 夜色笼罩四周无人,她索性将两只手往上一举,噘嘴撒娇道:“腿疼,不想走了,抱我。” 傅云辞便弯下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第259章 从来不许过生辰 夜色撩人,美色更撩人。 秦施施整个趴在傅云辞怀里。 率先一步上前开了门的习文,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么一幕,惊的差点一个狗吃屎摔趴下。 这这这,这施施小姐怎么跟没见过似的! 而他家王爷,不仅不生气,反而还一脸的……甜蜜。 甜蜜? 是他看错了吗? 自家冷酷无情仿佛没有人类感情的王爷,脸上竟然会出现这种表情? 虽然王爷对这秦施施确实很不一般,但……这情绪跨度也太大了?! 正在习文要细看时,便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他吓的一哆嗦,立刻低下头。 傅云辞走进屋子里,一脚将门踢上,大步走到榻前,将秦施施放到了上去。 似乎对独自躺在榻上十分不满,屁股一挨着锦被少女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用双臂死死缠住了傅云辞。 “被子冷,小云云,我要跟你一起。” 傅云辞半弯着腰,看着像没骨头一般双手紧紧缠着自己的少女,险些被淹没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话。 傅云辞,你就是自作自受! 下一刻,仅存的理智顷刻便没有了。 反正都会是他的,只是迟和早的事情! 甩掉了顾虑,男人反客为主…… “唉,我还没泡澡,我要泡澡!” 就在傅云辞血气翻腾脑子一片泥泞时,少女软糯的声音响起,让他一顿。 他哑着嗓子道:“待会再泡。” 说完便要继续,少女却小嘴一撅,生气了。 “不行!现在就要泡澡,我每天都要泡澡的,一定要泡澡!” 一边说,一边不安分的挣扎。 傅云辞忍着气,小声诱哄:“乖,很快,一会儿就好。” 少女根本听不进去,仿佛对泡澡有什么很深的执念,两条腿乱蹬,两只小手用力的推。 傅云辞闭了闭眼,“习文!” 门外正眼观鼻鼻观心的习文听见主子叫自己,立刻应道:“属下在!” “去打水。” 打水? 这,这就完事儿了?也太快了!! 习文立刻去弄了热水,然后细心的将热水兑好,对着安静的里屋道:“王爷,水好了。”便退出屋子,带上了屋门。 屋门一带上,傅云辞便抱着秦施施走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热水里,看了一眼水波粼粼下诱人的风景,沉声道:“本王去外面等你。” 今夜风凉,可以好好的冷静一下。 少女却伸出湿淋淋的小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脸骄纵的说道:“我手疼,你帮我。” 于是,摄政王乖乖拿着澡巾,仔仔细细的帮少女擦洗了。 洗着洗着,发现少女闭着眼,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 门打开,傅云辞走了出来。 习文悄悄瞅了一眼,就见他脸色阴沉,明显心情极差,他心中‘咯噔’一下。 被他猜中了! 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无完人呐! 王爷英俊无匹智勇双全,竟不行,方才进去也就半盏茶,就要水了,现在王爷一定很挫败。 习文有些心疼,想了想,一脸真诚的说道:“王爷您莫气馁!” 傅云辞顿住脚步,举目望着树梢头那轮弯月,身后的习文‘啊’的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地上,惊起一片乌鸦。 “下次再敢胡说,本王就拔了你的舌头。” 丢下这句话,傅云辞提步离开。 习文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忍着浑身的剧痛,快步跟上。 次日,秦施施一觉睡到自然醒,感觉神清气爽,随即,她就想起了昨晚的种种,脸一红,眼中浮起思量。 这一次总算没吃亏!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秦施施的心情好极了。 结束一天的课,便已经是晚上了。 秦施施和四妖女还有花七七几人一起吃了晚饭,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开始准备接下来几日的课业。 大师父住在桂花坳,从这儿到桂花坳一来一去路上就得花一整日,这么长时间没看到大师父,她还想和大师父多待几日,所以,算上两日的休沐,她还需请假三日,一起五日。 连续整理了两日,她才将课业备好,备好以后便去找了花世象,花世象想都没想就批了她的假。 当晚傅云辞来书院接她,送她回了尤府。 秦施施在府里过了一夜,和尤皖轻说,想念大师父了,想去庄子看看大师父,尤皖轻不疑有他答应下来,并将家里她学着腌的小菜装了许多,让她带给大师父尝尝。 带着尤皖轻准备的各种小吃食,秦施施的马车在巷子口与傅云辞的汇合。 傅云辞跳下车,直接上了她的马车。 一想到即将要见到五年未见的大师父,秦施施就特别兴奋。 “对了,你生辰是几时?当初本王去府里提亲,秦孝则不记得你生辰,本王只好随便说了个生辰让媒婆对八字。” 这个问题傅云辞一直想问,又怕秦施施得知家里人都不记得她生日难过,便一直没开口。 后来他自己派人去查过,可奇怪的是,秦施施从出生到长大的事情都明明白白,但就是这生辰,竟无一人知道。 直到昨日她参加韩箬水的生辰宴,他才忍不住的想要知道,她的生辰到底是几时。 秦孝则不知道,她自己肯定不知道,不然她如何用生辰给她自己算卦呢? “本王想为你过生辰。”他低低补了一句。 秦施施脸上的兴奋消退一些,轻轻道:“我的大师父不许我把生辰告诉别人,也从来不许我过生辰。” 第260章 你是回来嫁给我的吗 “我一直和师父住在桂花坡后面的半山腰上,直到九岁那年看见二狗子的娘给她煮长寿面,我才知道,原来每个人到了生辰这天都会庆贺。 我很惊奇,到了我的生辰日,也闹着要过生辰,可是大师父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很伤心,就趁着大师父上山采药,偷跑去桂花村找二狗子,二狗子他娘怜悯我,给我煮了长寿面,可是,我才刚刚吃了一口,大师父就寻过来了。” 秦施施停下来,脸上露出无奈又迷惑的表情,看着傅云辞继续说道:“大师父很生气,直接把我手里的面碗给摔了,二狗子的娘都被吓哭了,大师父很生气的跟我说,若是要过生辰,就没有他这个师父,我很害怕,就再也不敢提过生辰的事了。 后来我回燕京,大师父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过生辰,更不要将生辰八字告诉别人,等到我回京才发现,原来根本就没人在意我生辰几时……” 尤皖轻在秦施施回京之前就被秦孝则丢到了尼姑庵,整个秦府都是孙氏把持,孙氏狠毒,怎么可能记得她人儿女的生辰,秦孝则更是个没有心的,除了银子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秦施施回京以后,也从未过过生辰。 听完秦施施的话,傅云辞来不及心疼,脑中盘亘着浓浓的疑惑。 “不许过生辰……本王当年遇难被你所救,与你大师父相处过几日,他对你比亲生父亲还要好,不可能会在生辰这件事情上苛待你。这很奇怪。” 秦施施点头,“可不是奇怪嘛,那时候年纪小,怕大师父生气,我也不敢问缘由,这次回去,我非得问清楚,为什么我不能过生辰。” 说这话时,不知为何,秦施施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二师父。 二师父说下次见面一定会告诉她,为什么她的真容不能给外人看,可是她却再也没能等到下一次…… 一想到二师父,秦施施的心情就十分低落。 这么长时间了,傅云辞还没给她任何关于二师父的消息,那就证明他那边还没查到有用的消息。 风花雪月楼的关系网只网罗燕京城,除了燕京城,便毫无作用,不然还可以和傅云辞一起查,这样也能快些。 秦施施托着腮,苦恼的想着。 傅云辞低头看着身侧的小姑娘,眉目深沉。 云影是他为战时打造的情报部队,作战时连敌军机密都能打探,可现在,却连一个耄耋老人的蛛丝都寻觅不到…… 路上遇到客栈歇了一下脚,吃了些东西,然后马车便直接奔往桂花坡。 到桂花坡时,已经是下半日。 桂花坡是一个村落的名字,村里家家户户种桂花,一到八月便桂花飘香,因此得名桂花坡。 这村子坐落山脚,道路偏僻,马车根本进不去。 “走进去,好久没回来了,想看看。” 秦施施看着与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村口,心中涌起浓浓的怀念。 傅云辞吩咐习文将马车停在道边,牵着她走进了桂花坡。 看到路边粗壮的槐树,秦施施忍不住感慨:“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这棵树比我高不了多少,几年不见,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傅云辞便仰头看向头顶快要遮蔽天地的大树,心中也是生出一丝感慨。 当年他就是从这儿逃进村,寒冬腊月,身负重伤,跑了没多远便失去了知觉。 等再醒来,眼前便是一张软萌的小脸,笑着问他饿不饿。 那张脸很可爱,很美,就算后来多了小痦子,也一样遮挡不住她的美。 “云辞,当年你为什么会受伤?”秦施施忽然很好奇,她才发现,活了两世,她竟然从未问过他当年受伤的原因。 傅云辞淡淡道:“父皇病重,皇子夺位。” 短短八个字,秦施施脑中便浮现出一场血雨腥风,可同时她也有些奇怪。 据说当年先皇是直接传位给还是五皇子的傅彦明的,就算那些人想夺位,也是对付傅彦明,为什么要对付毫无上位之心的他呢? “后来我病愈回京,母后告诉我,一切都是三皇子的阴谋,三皇子记恨父皇传位给皇兄,但因大势已去无法扭转,便朝我出手,我是皇兄最疼爱的弟弟,我若是死了,皇兄肯定很伤心。” 似乎是看出了秦施施的想法,傅云辞缓缓的开口,说出了当年的秘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秦施施的错觉,她似乎看见傅云辞在说这句话时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等她细看时,他的面色已经恢复平淡,深潭的眸子,任何人都无法窥探一丝情绪。 “小施施!”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小,小施施? 秦施施一愣,想到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的朝前看去。 就见青草悠悠的小路前方,站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少年,十七八的样子,面孔黝黑,却不掩英俊,反而透着一股子粗狂的男子气概,那双望着秦施施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激动。 犹豫了一下,秦施施不确定的叫到:“二,二狗子?” 一听到这个名字,少年一蹦三尺高,‘蹬蹬蹬’就朝秦施施跑了过来,因为激动,强壮的虎躯止不住的颤抖,说话的声音更是抖的不像样子。 “小施施!你终于回来了!隔着老远你带着面纱我都能一眼认出来!小施施,你是,你是回来嫁给我的吗?” 话锋一转,少年黝黑的面庞浮起一抹红霞。 秦施施听的一愣,可是还不等她反应,身子就被旁边的男人拥进了怀里。 “她已定亲,勿扰。” 似乎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少年的目光顺着放在秦施施腰上的手往上,定格在傅云辞脸上,顿了一下,那张黝黑的脸上一下子涌出浓浓的愤怒——就像独守深闺却被告知夫君已另娶的小媳妇儿一般。 少年颤抖着手指着秦施施的鼻子,清澈的眸子涌起悲伤的泪水,“我连小彩花都拒绝了,十八岁了还未娶妻守着这清白身子,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你的背叛,呜哇啊……” 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虎躯一扭,拔腿跑走了。 傅云辞低下头来,嘴角噙笑望着她:“处处留情……秦施施,本王想知道,你到底对那小子做了什么?” 第261章 干架的公鸡 看着傅云辞嘴边那抹笑,秦施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刻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桂花坡时与二狗子相处的点滴。 进了六岁后,小痦子便如雨后春笋一般从脸上冒出来了,平时与她玩儿的小伙伴都不跟她玩儿了,只有二狗子还和从前一样。 每天他们玩儿的最多的,也就是泥巴,说的最多的是河边那棵桑枣子树,因为那颗桑枣子树长的桑枣子特别甜,为了抢夺那棵树上所有的桑枣子,二狗子甚至练出了一副好身手,把抢来的桑枣子全部给她吃。 后来秦家来人,说要接她回燕京,想到能见到爹娘,她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回去的当天,二狗子哭哭啼啼的来村口送她,她安慰他别哭,说以后回来给他带好吃的。 再然后,就没有啦,上辈子她去了燕京以后就再也没能回来,而这辈子回是回来了了,却没有如约给他带好吃的。 难道是自己说,下次回来给他带好吃的让他误会了? 秦施施抓了抓头,有些苦恼。 傅云辞冷哼。 “走,我们去找大师父!”秦施施连忙说,拉住傅云辞就往后山走。 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明智之举! 谁知走了没两步,一个瘦瘦的中年妇女迎面走来,欢喜挡在了两人面前。 妇人看了傅云辞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秦施施身上,有些拘谨的小声喊了一声:“施施?” “婶儿!”秦施施忍着激动喊道。 看到她的反应,妇人十分激动,觑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傅云辞,眼底闪过一丝畏惧:“刚才王梁回去说我才知道你回来了,走,快上家里坐。” 王梁就是二狗子的大名。 此刻看到二狗子的娘,秦施施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也想顺应去家里坐坐,但也知道,傅云辞这个醋坛子一定会不高兴。 于是她摆了摆手—— “好。” 埃? 秦施施扭头看着身边抢先说话的男人,有些诧异。 王婶儿已经欢喜的往前带路了,一边带路一边发出些‘变化太大施施怕是已经不认得婶儿的家了’之类的感慨。 秦施施听着便有些伤感。 到了王家大门外,满脸郁闷蹲在墙根下的二狗子一看见秦施施和傅云辞,小媳妇儿似的拧身进了屋。 “别管他,我们进去。”王婶儿撇了一眼自己儿子,笑眯眯的拉秦施施往里走。 傅云辞跟在两人身后跨进堂屋,王婶儿已经将一条板凳擦干净,有些畏畏缩缩的请傅云辞坐。 傅云辞冲王婶儿点点头,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见他态度和煦,秦施施心里的担忧彻底放下,他是真怕这男人让王婶儿面上难堪。 王大叔去了地里干活,并不在家里。 王婶儿给两人各泡了一杯炒米茶,便忙忙碌碌的往厨房走。 “你们坐着吃会儿茶,我这就生火做饭!” 那实在是太麻烦人家了。 秦施施立刻站起来婉拒,王婶儿却怎么都不听,硬是生了火。 看着蹲在灶口忙活的王婶儿,秦施施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暖流,提步进去,想帮着放柴火。 王婶儿自然不肯,将秦施施往外推,秦施施又觉得如此麻烦人家自己却在外面干坐着等饭吃,实在有些没礼数,便非要留下来加柴。 最后还是王婶儿强硬,直接把秦施施关在了厨房外头。 秦施施转过身,就瞧见王家篱笆外头此刻围了许多人,都是桂花坡里的妇女孩童,三两做一堆的挤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 想着应该是知道是她回来了,大家都觉得好奇。 秦施施没放在心上,提步去了堂屋。 一进堂屋她就愣住了。 只见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王梁竟不知何时坐到了傅云辞对面,长腿粗犷的大敞着,左手搭在自己腿上,右手手肘抵着桌面,手里用三根手指扣着个缺了个口的酱红色大碗。 而他的身上,早已不是那身粗布衣裳,换了身喜庆的大红色缎面长袍,那头随意束在脑后的乱发,此刻已经梳理的整整齐齐,绾成了油亮的发髻,用一根银簪子盘在了头顶上。 若是再给他胸前挂一朵红绸花,那活脱脱就是个正在娶妻的新郎官。 秦施施怀疑,他是不是把王婶儿给他成亲准备的衣裳薅出来了? 正在这时,王梁撇了一眼对面古井无波,好似根本没看见自己的男人,三根手指扣着酱红色大碗微微朝嘴边倾斜,优雅的喝了一口碗里的炒米茶。 他一边嚼嘴里的炒米,一边斜眼瞅着傅云辞,那模样,无端让秦施施想起了支棱羽毛准备干架的公鸡。 只可惜,傅云辞根本不甩他,他端端坐在长凳上,寒眸微阖,似在闭目养神。 看见傅云辞这模样,秦施施暗暗松了一口气,将已经迈上门槛的脚又给收了回来。 这么诡异的场面,她才不想掺和呢,反正傅云辞也没有生气。 这么想着,秦施施便走到了院子里,本想立在院子里怀念怀念年幼的时光,却不想一打眼就发现院子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在秦施施的目光扫过她们时,她们压低的议论声陡然一顿,纷纷避开了她的目光,等她视线挪开,这些人的目光立刻追过来,就算没有回头,秦施施也能感觉到后背上阵阵的芒刺。 她不仅蹙起了眉头,隐隐觉得不对。 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除了好奇以外,分明还带着隐藏极深的不耻。 为什么? 难道她们也为二狗子感到不值,认为自己辜负了二狗子的一片痴心? 那也说不过去啊,自己和二狗子之间什么都没有,就算要为二狗子不值,也该是王婶儿不值,又干这些人什么事? 秦施施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可是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她只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字。 “……白眼儿狼……不值啊……唉……” 白眼儿狼?还不值,什么跟什么呀? 秦施施抬脚就朝最近的一个妇人走去,想要问个清楚,她们到底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然而才刚刚提步,就被王婶儿给拦住了,王婶儿一张憨厚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饭菜好了,走,快进去吃。” 第262章 暗戳戳的较量 被王婶儿这样一打断,秦施施便也歇了问个清楚的心思,但心中到底有些烦闷。 她总觉得,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很诡异,而且她直觉的觉得,似乎并不是因为二狗子的事情…… “施施,你还记得河沟旁边那颗桑枣子树吗,今年长了好多桑枣子,可甜了,可惜你回来的太迟了,要是早一些,我还能摘给你吃呢。” 就在秦施施满心疑虑时,王梁忽然打开了话匣子。 秦施施的思绪便到了那颗桑枣子树上,暂且将心里的烦躁压了下去。 “今年吃不到不是还有明年么,明年桑枣子长好,我就来你这儿讨。” 虽然对面的少女遮了面纱,但那带着笑意的软糯的声音却叫王梁红了脸,他望着少女那双弯成月牙儿的杏仁眸,不由的心神荡漾。 用力点头:“好!你来之前给我递个信,我先去摘下来,那儿虫蚁多,别咬着你。” 说罢王梁忍不住看了傅云辞一眼,心中得意极了。 这个男人看着是挺有钱的,可自己和施施是打小的感情,谁都比不了! 感受到了王梁的目光,但傅云辞并未看他,而是自然的给秦施施夹了一筷子菜,貌似随意的说道:“这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到时候带我们的孩子一块儿来。” 王梁的脸一僵,看了看秦施施披散在背后的乌发,不禁冷哼了一声:“你这人说话怎的如此孟浪,施施还是个小姑娘呢!” “咳!那个,二狗子,忘了告诉你,我和云辞已经定亲了,若非守国丧,我们已经成了夫妻。” 傅云辞能到现在还未发怒,秦施施已经是感激涕零了,可王梁再这么挑衅下去,她真的怕傅云辞炸房子,这房子就是王家全部的家当啊,于是她立刻接了王梁的话。 王梁一听楞住了,看了看秦施施,又看了看傅云辞,原本斗鸡般涨红的脸,‘唰’一下子白了,握紧了筷子再不发一言。 秦施施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身边忽然传出‘嘶’的一声。 她扭头一看,就见方才自己为傅云辞倒的那杯热水竟然翻倒在了桌面上,袅袅的热气中,傅云辞蹙眉看着自己的指头。 “怎么?烫着手了?” 秦施施忙放下筷子,想也没想就握住傅云辞的手,拿到唇边轻轻的吹了吹,然后仔细看了看傅云辞的指头,充满担忧的眉心慢慢松开。 “没红也没肿,没事没事,还好水不是很烫。” 傅云辞‘哦’了一声,似有若无的扫了王梁一眼。 王梁满面惨白,忽然觉得身上的衣裳勒的慌,猛的放下筷子仓皇离去。 “埃?他这么快就吃饱了?”秦施施奇怪的问王婶儿。 王婶儿尴尬的点点头,看了傅云辞一眼,心中叹气:可不是吃饱了么,吃饱了撑的! 心里虽然有些气那傻儿子,可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本就和人家不是一路人,人家也没给他任何许诺,他非得剃头挑子一头热,现在这样也好,他也能静下心来,好好找个媳妇儿过日子。 想到此,王婶儿脸上尴尬一扫,眸底露出期盼,暗暗决定,回头就给帮他去提亲,早些成亲早些让她抱上大孙子! 秦施施不知道王婶儿心里头的想法,安静的和傅云辞吃完了饭,便起身告辞。 “叨扰婶儿这么久,我们也该走了,等见过了大师父,我再回来讨婶儿的饭吃。” 原本面色如常的王婶儿一听她说要走,眼里快速掠过一抹紧张,忙拉住秦施施的手,笑着说道:“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你们先在这儿歇上一夜,等明日天亮再走。” 听见这话,秦施施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外面正当头的烈日,又回头仔细打量一边王婶儿的表情。 乡里老实的庄稼人,心虚时根本就不敢看人的眼睛。 秦施施心中一凛,不禁又想起了外头那些围着自己指点议论的妇人,那丝被她压下去的烦躁破腔而出。 “婶儿,您是不是心里有事啊?”秦施施笑着问。 “没有没有。”王婶儿连忙摇头,好像只要她摇的够快,就能掩盖掩埋的某些东西。 秦施施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正要说话,旁边的傅云辞率先开了口。 “天色确实不早了,不如,就在这儿歇一宿。” 秦施施愣住,诧异的看向傅云辞,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本能的想拒绝。 “我累了。”傅云辞却软下声音补了一句。 “……好。”秦施施不情愿的点了头。 王婶儿明显松了一口气,忙热情的去收拾屋子,同时将关在屋子里生闷气的王梁叫了出来。 “家里只有三间房,你今晚去你表叔家睡。” 王梁瞧了秦施施一眼,竟意外的没有说什么,乖乖的帮着王婶儿铺床去了。 等堂屋里只剩下他们以后,秦施施立刻蹙眉质问傅云辞:“说,你是不是看出王婶儿和村里人的不对劲了?” 闻听此言,傅云辞一脸诧异,歪着头不解看着她:“不对劲?怎么不对劲?” 秦施施被他问的一愣,想了想,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王婶儿人很好,饭也做的好吃,本王好久没有如此悠闲过,想在这儿多待一日。”傅云辞道。 “可是我想马上去见大师父了,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我想他老人家了,你要是想在这儿住也可以,咱们现在上山,先看了大师父,再下来在这儿住一夜。”秦施施撅着嘴语气娇嗔。 可让秦施施没想到的是,一直非常吃她这一套的男人,现在却冷酷的拒绝了。 “本王累了。” 秦施施气的不行,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可对着傅云辞那张俊脸她又舍不得发,只能憋着气不理他。 晚上王大叔从地里回来了,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热闹的吃了个晚饭。 在面对王梁一家人时,秦施施一丝情绪都没露,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心情很好。 可当只剩下她和傅云辞以后,她便生气的一扭脑袋,根本不理他。 若是以往,傅云辞早就上来哄她了,可今日,他却眉头都没动一下。 晚上秦施施简单的泡了个药浴,含着一口闷气睡下了。 当她睡着以后,傅云辞却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第263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月光如白霜,洒落一院清凉。 面前的男人背身立在白霜与院墙的阴影之间,明明只语气温和的说了一句‘说清楚’,可王婶儿却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竹筒倒豆子,将隐瞒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王婶儿的话,傅云辞安静无言的立了许久,方道了一声:“谢谢。” 王婶儿诚惶诚恐,连连摆手说不用,然后小心的退回了自己的屋子。 “习文。” 随着这声淡淡的呼唤,习文的身影出现在院落里。 “王爷,何事?” 傅云辞转过身,看着他说了一句话。 习文一愣,然后点头:“属下明白!” 含着一口闷气,心里又压着事儿,秦施施一夜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眼下一片青影。 刚刚下地穿了鞋,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随手抓起面纱戴好,上前开了门。 傅云辞端着一盆水立在外面,在门开时,自然的抬脚走了进来。 秦施施哼了一声,关上门,从傅云辞手里接了水,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傅云辞就一直在旁边看着。 秦施施不理他,收拾妥当后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傅云辞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这一前一后的走出来,恰好就被刚刚起床的王梁瞧见了,他愤怒的瞪了傅云辞一眼,又悲伤的望了秦施施一眼,然后便满身失落的走开了。 秦施施一心只想快些见到大师父,打算找到王婶儿道个别。 谁知道一进堂屋,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的饭菜,王婶儿热情的迎上来,拉着她往桌边走。 “我一大早就起来做了,快些尝尝,好不好吃?” 看着那一桌子的热饭热菜,秦施施那句拒绝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便随着王婶儿坐了下去。 也罢也罢,反正一夜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吃完这顿饭再去也是一样的。 然而,秦施施怎么也没想到,她一碗白粥刚刚喝完,习文便满脸苍白的走了进来,他走到傅云辞身后,附耳说了一句什么。 秦施施没听清,但是她注意到,习文的手在抖。 而傅云辞在听完习文的话以后,脸色也一下子变了,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细微的表情变化也只有秦施施能看出来。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能让傅云辞都变脸的事情,一定不小! “施施,我们不能去看大师父了,现在就要回京。”傅云辞放下筷子,低声开口。 秦施施连忙点头,压下心里的疑惑站起了身,“那现在就走。” 谢过了王家人的款待,秦施施便跟着傅云辞往桂花坡在走,她本想走到无人的地方,好好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桂花坡里那些妇孺一路上一只跟着她,不停的指指点点。 原本心里就烦,秦施施停下脚步看着那些人正要发火,却赫然发现身边的男人周身气息恐怖,肆虐的内力破体而出,朝着那些议论的妇孺就打了过去。 秦施施忙将他拉住,急声道:“别杀人!虽然嚼舌根很烦,但这些人都不坏!” 傅云辞似乎吸了一口气,那打出去的气浪收回,他拉住秦施施的手,语气里有难得的急迫。 “快些走。” 秦施施点头,大步跟着他往前村外走。 那些议论的妇人到了出村的路上便停了下来,秦施施正要送一口气,可随即,她便僵在了原地。 因为,就在她一只脚快要踏过那颗槐树时,从那群指指点点的妇孺们之中传出了一句叫她浑身发寒的话。 “这就走了,白养了她十年,人活着不来看看就算了,现在人死了,都到了门口,竟然也不去坟上看一看,真是个白眼狼。” 死了? 说谁? 大师父吗? 秦施施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变的粘稠,根本没办法思考。 傅云辞也在同时停下了步子,低头看向了身边的少女。 那双露在面纱外的杏仁眸带着不解扫过不远处的妇孺,然后慢慢抬头,看向了他。 轻纱微动,少女微微颤抖的声音从面纱下传出来,“他们说人……死了,傅云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本就是极其聪慧之人,有了那句话该明白的她都已经明白,问他,只是不敢面对现实罢了。 傅云辞叹了一声,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是。” 分明是透着怜惜的一个字,可听在秦施施耳朵里,却觉得冰冷无比。 她转动粘稠的脑子,慢慢将昨日院外指点的人、王婶儿遮掩的表情联合起来,赫然就明白了傅云辞为何忽然改变主意。 他一定是那个时候就察觉了什么。 而今早习文的露面,根本就是他的安排——这也就更加应证了大师父死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傅云辞有所动作,就一定是亲自确认了这件事情。 很奇怪,秦施施现在竟然还可以冷静的转动这些念头,甚至连眼圈都没有红一下,只是,当她想转身朝后山走时,却发现手脚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让她根本没法儿迈开步子。 傅云辞长叹,弯下腰来将她横抱起,朝着后山大步而去。 周围围观的妇孺见状皆是惊了一跳,有些年轻小姑娘看看娇小依靠在胸膛的秦施施,又看看面容俊朗身材颀长的傅云辞,赫然红了脸。 这光天化日抱在一起实在有失体统,可是……心里真是羡慕呢。 王梁也很羡慕,他希望能那样抱着秦施施给她安慰的人是自己。 围观的妇孺们一边用言语不齿那对不成体统的男女,一边忍不住跟了上去,想要去瞧一瞧他们到底要去干嘛。 然而才走了两步,面前忽然出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长臂一挥,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刀便横在了前面。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四散而逃。 第264章 王爷吃亏了 “一个月前,大师父上山采药,却不慎摔下了崖底,等村里的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村里的人都是念着大夫这些年治病的恩情的,自发的筹银子打了一口棺材,就埋在了这儿。” 傅云辞低低的将从王婶儿处得到的真相慢慢说了出来。 秦施施立在他身边,垂眸看着面前一方小坟。 坟还很新,烧完的纸钱灰还堆在地上,香还剩半根签子插在香炉里,而墓碑上,却是空白一片。 “村里人都称大师父为大夫,这么多年竟无人知道他的名字,这碑文也没办法刻。” 别说村民,就连她也不知道大师父的名字。 秦施施用力从胸腔吐出一口浊气,心脏的钝痛跟着这口浊气从筋脉蔓延,爬遍全身,连带这些情绪溢出胸腔的,还有灼人的羞愧。 那么大年纪的老人,头发都白了一半,掉下山崖那一刻没死却不能动弹的那一刻,该有多绝望。 饱受伤痛的折磨咽气以后,却连一个操办后事的人都没有,若非村里人念旧情,他老人家现在怕是暴尸荒野,被野兽撕咬蛇虫分食的不成样子了。 而她这个被全心呵护了十年的徒儿,却在燕京享受着大小姐的骄奢生活,明明半日便能到的地方,却硬生生五年都没来看过一次。 甚至从前世的记忆里,她根本不知道她回京以后大师父的生活轨迹,也就更无从得知,大师父前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结局。 秦施施很想甩自己两巴掌,可是,就连这种想法,她都觉得虚伪的无地自容。 人在的时候不闻不问,现在人死了,反倒来坟前表现孝心了,可不是虚伪么…… “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傅云辞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捏紧,只是现在的秦施施根本无心察觉。 秦施施动了动唇,却又闭紧了嘴巴,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烧的慌,幸亏有面纱挡着,她才不至于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那样无情无义没良心,就连在心里轻轻触及都会羞愧的无地自容的事情,对着心爱的男人怎么说的出口。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傅云辞目露思索的开口:“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很凑巧么?” 从到这坟前便似雕塑一般立着没动的少女,终于偏过了头,看向了他。 傅云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因为严肃而透出几分暗哑:“大师父出事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九,而你的二师父失踪,是八月初一。” 说到这儿傅云辞便停了下来。 秦施施满脸迷茫的看着他,根本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头顶的手下落,隔着面纱抚上她的脸,说了一句秦施施听清楚了却完成没明白什么意思的话。 “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就是故意。” 两次三次? 他到底在说什么? 秦施施脑中迷茫更深,正要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他又开了口。 “而且……” 只说了这么两个字,他就停了下来,虽然他的脸上表情始终如一,语气也是淡淡的,可是秦施施还是敏锐的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一闪的顾虑。 又是这种不明不白的话,说一半留一半…… 秦施施抿紧嘴春,心底翻滚的羞愧,带着疑惑又夹杂着不知名的委屈,交织出一股蛮不讲理的怒火。 她张了张嘴,本想要让傅云辞把话说清楚,可是一张嘴,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脑中那根紧紧拉着的弦轰然崩断,交织出的怒火像找到闸口一般,携着暴虐的气流,‘唰’的燃便全身。 清醒的理智,被瞬间燃尽。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眸底已然没了缱绻情意,有的,只是那抹刚刚产生尚还残余的愤怒。 虽然她不明白自己这丝愤怒从而来,但她被暴虐燃烧的脑子里却有着一个十分清晰的意识。 话说一半留一半,该死。 在秦施施发生这些变化时,她的面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连身边的气息也没有任何不同。 傅云辞毫无察觉。 但他到底到底是在战场摸爬滚打过的,敏锐的直觉还是让他在两息之后从太过安静的气氛里反应过来。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当他下意识抽身时,秦施施纤弱的小手已经捏在了他白皙的脖颈上。 实在发生的太快,不远处的习文只感觉眼睛花了一下,然后便看见自家王爷被秦施施压在了地上,王爷的脖子也被她那只小手捏在了掌心。 若是平时,习文定会尴尬的挪开视线,不去看这两人打情骂俏,可这一刻,他分明从周围平静的气息中感受到令他也为之震颤的力量。 隔的太远,就算现在他冲过去也是来不及了,且说他来得及赶过去,也根本没办法将自家王爷从那只恐怖的小手下救出来。 习文绝望的看着握着自家王爷脖颈的那只小手,眼见那只小手慢慢握紧,他双腿一软,颓然的跪在了地上。 “王爷!王……埃……” 悲恐的仰天大喊一声以后,习文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 秦施施那只小手确实慢慢握紧了,可是,自家王爷的脖子却并没有断,只是微微往上抬了抬,然后趁着这一抬的功夫,王爷被强吻了。 说实话,这几个月来,这种场面习文已经见多了,只是短短的惊讶了一下他便准备收回目光,下一刻,他彻底惊呆了。 王,王爷莫不是要被?! 只见白衣胜雪的男子躺在地面上,漂亮的锁骨整个露了出来。 而那少女,她横压在男人腿上,因为一条胳膊撑在男人脸侧,所以上半身与男人拉开一丝距离。 男人白皙却不文弱,反而充满流畅线条一看就知道力量强大的身体,在布片下影影绰绰,更加有吸引力。 少女往下一撇,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趴到男人身上。 男人脸一黑…… 第265章 有一个秘密 在架起男人双腿以后便停住了动作,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少女似乎也很迷茫,却又因为身体里暴虐的力量而焦躁不安,细密的汗珠如水蒸气颗颗冒出。 仿佛有发泄不完的力量堵在体内,只想毁掉眼前一切能看到的东西。 可是,这个面貌俊朗的男人,却让她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舍不得。 舍不得杀他,偏偏体内的力量叫嚣冲撞,那总的做些什么。 就在少女扶着男人的双腿一边不知所措,一边痛苦的快要爆炸时。 傅云辞忽然伸出了手,安抚似的抚了抚少女的脸颊,“我教你。” 少女抿唇,压着快要爆炸的五脏等了等,面前却忽然洒下一片白色粉尘,少女疑惑的眨了眨眼,随即眼眸变的呆滞,先前还暴虐的似乎随时要屠尽天下的少女,一下子忽然静了下来。 只是仔细看的话才会发现,少女额角细小的青筋慢慢鼓了起来,与此同时,全身的细小静脉全都慢慢的在往外鼓。 很明显,照这样下去,一旦到了某种程度,这些细小的筋脉便会直接爆炸。 “力量都蓄积在你的丹田,对不对?” 就以这种被反压着的暧-昧姿势,傅云辞低低开口问道。 少女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你按我说的做,好吗?”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宠溺的诱哄。 少女乖乖点头。 “现在,慢慢的将筋脉流窜的力量往回收。” 似乎是试了一下,却又找不到回收的诀窍,反而因为这个行为弄疼了自己,少女低低哼了一声,茫然无措的停了下来。 傅云辞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小声道:“会动耳朵吗?就像控制耳朵动起来那样,牵住那些不听话的力量,将他们一点一点的收回丹田,就是这儿。” 说着,男人抬手,贴在了少女小腹。 少女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神还是一样的迷茫呆滞,但从微微转动的眼珠能看出,她正在照做。 这一次静了很久。 直到傅云辞的额头都冒出一片细细的汗珠,少女全身鼓起来的青筋才像被抽走了力量似的,全部收了回去。 傅云辞面色一松,随即少女身子一软,直直砸进了他怀里。 —— 又是那种做了一个梦的感觉,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就像在地里弯腰栽了一天秧一样的感觉——虽然秦施施从来没有栽过秧。 猛的坐起来,带动身下的竹榻发出‘咯吱’一声响,随即一扭头,就看到了坐在竹榻边的傅云辞。 他坐在竹榻旁边的竹椅上,高大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背脊挺直,双眼却闭着,总是干净的下巴上,竟冒出些青青的胡茬。 不仅不邋遢,反倒特别……特别勾人。 秦施施刚一动,他立刻睁开眼,明明先前还在睡觉的人,此刻看过来时,秋水寒眸里已没了丝毫睡意。 难道,他一直守着自己吗? 秦施施有些感动,正要说一句‘你辛苦了’,下一刻却被傅云辞出口的话呛了个半死。 “秦施施,你知道昨天你多流氓吗?本王生怕一个不盯紧,你就去祸害别人。” 秦施施:“……” 原本,她有很多话想说的,现在却全部被堵在了喉咙里。 不过想一想昨日的情形,自己,也确实够流氓的。 在那种情况之下,竟然一心只想把傅云辞给办了…… 不过,就在刚刚她醒过来,思绪与昨天对接的刹那,她终于明白了傅云辞昨日那番话的意思。 一想到那个可能,秦施施的心脏就‘嘭嘭’乱跳,也顾不得害羞,一把拉住了傅云辞的手,急切的说道: “相差一日出事或许只能说是巧合,可是联合大师父和二师父对我的种种,那就不是巧合了!” 傅云辞勾唇,问道:“说说看。” 秦施施压着兴奋说道:“第一个巧,是大师父遇见我,据大师父说,他是游方大夫,一日路过我家见我体质太弱,不宜养在深闺大院里,须得放到开阔的山野调养才行,我娘便听从大师父的话,将我送到了乡下。 第二个巧,是大师父抚养我,因为我外祖父祖上在桂花坡,所以我娘便送我去了桂花坡,好巧不巧,我一到桂花坡,就碰到了刚刚在那儿定居下来的大师父。 第三个巧,便是大师父的死了。” 傅云辞适时递了一杯茶过去,秦施施没有接,直接就着他的手将茶喝光,继续开始说: “然后是二师父,第一个巧,也是相遇……”说到这儿,秦施施有些心虚的看了傅云辞一眼,“我差点被小混混欺负,二师父从天而降,顺势就收了我做徒弟。”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秦施施立刻往下说:“然后是第二个巧,二师父在大师父出事第二天失踪。” 其实对于二师父,秦施施心里有很多觉得蹊跷的地方,只是这么一时她根本说不清,便只说了她认为关键的两个巧合。 “这几个巧合,若一个一个单拿出来都没什么问题,可是当他们放在一起,就处处头透着问题,就像你说的,一个是巧合,两个三个,就是故意。” 傅云辞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秦施施的表情凝重起来:“这些巧合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 至于秘密是什么,秦施施毫无头绪,甚至对于这个秘密的推测,她心里也是抱着一丝单薄的希冀。 如果真的有秘密,那就证明,大师父可能并没有死,至于村民埋葬的尸体,大师父那般易术高超的人,想要扮个死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看了秦施施的脸色一眼,傅云辞思量着开口:“其实,想要知道我们的推测是不是真的,只要看一看棺材里的是不是你的大师父就行了。” 对于开馆查看的想法,傅云辞在从王婶儿那儿得到确切消息时就有了,只是碍于秦施施在场,不好实施,本想等带她离开这儿以后他再派人刨土开棺查看,却没想到,事情转瞬间变成了这样。 此刻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不禁也有些忐忑。 小丫头那般看重大师父,他这番要开坟凿墓,还不得把他杀了。 第266章 有个大胆的猜测 出乎傅云辞意料之外,却又与他意料到的反应一样,秦施施乍然听到开棺时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可下一瞬,她脸上的抗拒便被压下去,点了点头。 “好。” 明明是干脆利落的一个字,可傅云辞却感觉秦施施吐出这个字时似乎有千斤重。 虽说有了大师父没死的猜测,可一旦开棺发现推测错了,那便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小丫头心里一定很难受。 没再多说什么,傅云辞直接叫来了习文,吩咐他开坟。 身处的竹屋是大师父所居的屋子,坟就在这竹屋旁边。看着屋子里熟悉的摆设,嗅着隐约还残留大师父味道的空气,听那一下下挖土的声音,秦施施的心煎熬到了极点。 “当年……”也不知道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躁不安,还是觉得周围静的太让人心慌,秦施施缓缓开了口,“我被送到这桂花坡,没过一年我娘安排照顾我的婆子就卷着我的钱财跑了。” 傅云辞安静的听她说。 “一个丫鬟去报信,也没回来,剩下的一个丫鬟没多久也跑了,一下子我就成了孤儿,那时候我才一岁半,刚会走,村里有人心善,给我送吃的,但到底太小,无人照料起居,脏兮兮不说,还掉进水缸差点淹死,是大师父路过救了我。 大师父心善,救下我以后就收留了我,他不仅用医术帮我调理身体,还将他的易术蛊术尽数交给我……” 说到这儿,秦施施停了下来,傅云辞从她快速垂下的眸子里,看到了深深的羞愧。 他伸手,将她微凉的小手握进掌心,想了想,认真说道:“你在本王心里,永远是最好的姑娘。” 秦施施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在安慰自己。 心里泛起一丝甜,将焦虑和内疚冲淡了一些。 “王爷,坟挖开了。” 习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秦施施与傅云辞对视一眼,立刻翻身下地。 一开门,迎面便扑来一股山里特有的湿凉气息,树木层叠的山腰露出了半个太阳。 现在还是早上,自己应该是昏睡了一夜。 秦施施一边想着,人已经站在了被掘开的坟前。 墓碑还稳稳的立在前方,而那方土包却已经从中间被挖开了,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棺材。 顿了一下,复提步走近,跳下了坟坑。 傅云辞也随之跳了下来。 棺材上钉了大铁钉,秦施施推不开。 傅云辞抬手放在棺材板上,铁钉无声碎成齑粉,棺材却完好无损,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棺材盖被缓缓推开。 秦施施的视线顺着露出的棺材往里探,两只手紧张的攥成了拳。 大师父医术精湛,想要扮成死人让村民相信轻而易举,并且无非两个结果。 第一个,棺材里根本没有人。 第二,棺材里的人不是大师父。 当然,除去这两个结果,还有一个结果——只是那个结果秦施施连想都不愿意想。 随着棺材盖逐渐被推开一角,秦施施的目光紧紧的盯住了棺材里面,随即她的睫毛恐惧的颤了一下。 因为,在露出的那一角昏暗里,清楚的露出了一个人头的轮廓。 棺材里有人。 傅云辞推棺材盖的手顿了顿,抿唇猛的用力,将棺材盖整个推开,一股腐臭登时从里面涌了出来。 傅云辞簇了蹙眉,秦施施却好似失去嗅觉一般,双手扶着棺材,紧张的朝里面的人看去,随即无力的往后退了两步。 在秦施施看向棺材里时,傅云辞也看了过去。 就见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瘦长的老人,身上是一件洗的很薄快要烂掉的白色道袍,松松垮垮的贴在瘦骨嶙峋的躯干上。 顺着躯干往上,是一颗已经腐烂了一半的头颅。 五官因为腐烂已经有些看不清,但那头被木头簪在头顶的稀疏白发却让傅云辞无比熟悉。 抿着嘴唇目光在腐烂的人脸上走了一圈,傅云辞的脸色越崩越紧。 因为,从那依稀存留的外貌特征里,他清楚的认出,这具尸体,就是秦施施的大师父。 不死心之下,傅云辞伸手在尸首脖颈处摸索一番,然后失望的收回了手。 那里并没有易容的痕迹。 所以,这棺材里躺着的,确实是秦施施的大师父无疑。 “轰隆!轰隆隆……” 头顶毫无预兆的炸响一声雷,就像谁下了一道命令般,接二连三的炸雷在天边响起,仿佛是要将那些大逆不道的人通通劈成灰。 双腿一软,秦施施紧紧扶住棺材才没让自己摔倒。 她凝眸看向棺材里的人,目光不甘心的在尸首上来回看。 似乎是老天爷也被她这大逆不道的行为触怒,雷声一消,天空黑压压的暗下来,豆大的雨点‘唰’的往下掉,一下子将秦施施淋了个透。 “……是我猜错,与你无关,山里凉,进屋避一避,这里习文来收拾。” 傅云辞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伞,他撑着伞将秦施施遮住,小心的将她往自己怀里压了压,带着她就要往竹屋走。 秦施施却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身子猛的一颤,推开傅云辞,俯身双手往尸首后背一抄,直接将腐烂了一半的尸首翻了个面。 傅云辞被她的动作惊的楞了楞,随即脸上露出浓浓的心疼,忙搂腰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一边自责的低哄: “是我的错,跟你无关,施施,我们先回屋,你放心,习文会将这里处理好的,事后我们多给大师父烧点纸,大师父不会怪罪你的。” “……傅云辞,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秦施施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眸光晶亮的望着他。 傅云辞温柔的笑笑,抬手将她贴在脸颊上的湿发挽到耳后,用像哄小孩儿一样的声音对她说道:“没有……” 在‘有’的尾音落下的瞬间,秦施施的身子猛的往旁边一闪,傅云辞那只顺势从耳后落下来的手便点了个空。 空气凝了一下。 傅云辞看着站在大雨里,双眼迸火望着自己的少女,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药包。 看着那熟悉的药包,秦施施简直要气炸了。 昨日他就对她用了傀儡粉,虽说是情非得已,可她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因为大师父的事情,也没心情找他算账。 没想到,现在他又拿出了散气散! 心知就算这个男人不用药粉自己也是躲不过他招式的,秦施施不敢耽搁,赶在他用散气散之前大声说道:“你等等!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第267章 换衣 傅云辞果然顿了一下。 趁着这一顿的功夫,秦施施跑进他的伞底下,抱住他的腰仰头对他说道:“你知道易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傅云辞不语,看着她。 秦施施忽然有些激动,双手攥着他的衣襟,声线在雨幕下微微发着颤:“换衣,说得直白点,就是换皮,不止是脸上,易容师可以将一个人全身上下都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肯定都会留下接口处,在哪儿?” 秦施施垂眸看向那具尸首的后背,声音因闷闷的雨点声儿透出几分缥缈,“就在后背。” “习文。” 随着傅云辞的声音落下,习文便站在了面前。 “检查尸体背后,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习文立刻上前,用匕首从后背划开衣裳,顿时露出了衣裳里面腐烂的格外严重的后背。 秦施施咬着嘴唇看过去,发现这后背上生前明显有伤口。 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从崖上摔下来,伤的肯定是后背。 因为有伤口的缘故,这一处的皮肉腐烂的便格外严重。 秦施施的心缩了一下。 “没有任何异常。” 检查了一会儿,习文将衣裳盖回去,回头朝傅云辞禀报。 傅云辞蹙眉,正要说话,秦施施却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掀开遮盖的衣裳,竟伸手朝那腐烂的血肉里伸了进去。 “施施……” “看!这是什么!” 傅云辞上前的脚步一顿,目光顺着秦施施逃出来的东西一瞧,赫然发现,她被腐肉沾染的之间捏着一根细线。 线很细,颜色与肌肤无异,混杂在那血肉模糊的腐肉里,根本很难发现。 “……这是封口的线。”傅云辞低低出声。 秦施施眨着晶亮的眸子用力点头,似想起什么似的,她再次转身,小手捏住细线另一端那因腐烂而黏滑的人皮,用力一撕。 就像两页被水沾湿,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纸被人从中间撕开一样。 两层皮已经完全黏在了一起,可是从撕开的地方却又能清楚的发现,这是两层人皮。 “是换衣!这不是我的大师父!” 秦施施揪着人皮,满脸兴奋的望向傅云辞。 “呕……”习文顶不住,直接吐了。 傅云辞冷冷撇了他一眼,然后掏出帕子,执起秦施施的手,轻轻为她擦拭手上的脏污,一边低低说道: “我记得,你说你的易容术是你二师父教的,对不对?” “对!” “你还说过,这种易容术十分罕见,整个大夏只怕只有你的二师父会。” “嗯!” “所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擦拭干净后,傅云辞将帕子丢到棺材盖上,抬眸看向秦施施,眼底有几分笑意。 “你的大师父在这桂花坡生活了十五年,查起来肯定比二师父容易,只要抓住大师父的蛛丝,一定能揪出二师父的马迹。”又看了看那打开的棺材,“……这具尸体也该好好查查。” 秦施施用力点头。 傅云辞说的这些都是她想要说的! 从现在的线索来看,大师父和二师父之间绝对有联系! 而且…… “而且,我还怀疑,会不会大师父和二师父,是同一个人呢?”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秦施施就将自己这个想法说了出来,为了使自己的话更加可信,她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身形不一样,但这些对于顶级易容师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的。” 傅云辞揉揉她柔软的发顶,“我同你想的一样。” 秦施施的脑袋被他揉的左右晃了晃,小脸上渐渐浮起一层浓浓的迷惑之色,“大师父和二师父对我简直比亲生父母还要好,我不明白他们到底有什么要瞒着我的……或许不是他们,也有可能是他,或者她。” 秦施施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的脑仁儿疼。 “而且,我小时候身子骨不好,说服我娘将我送到乡下修养的就是大师父……当初不觉得,现在一切连起来在一看,我感觉从大师父进秦府大门那一刻,一个阴谋或者说是一个什么计划,就悄悄展开了。” 在说到阴谋和计划这两个词时,秦施施的心口疼了一下。 大师父和二师父对她那般好,她不愿意这些的背后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静了一会儿,傅云辞低低开口。 听到这句话,秦施施的心脏禁不住拧了一下,疼的她忍不住弯下腰,可嘴里轻却坚定的说道:“他们对我绝对没有坏心思。” “嗯。”傅云辞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应了一声。 “可是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感觉心口好一些了,秦施施直起腰来,茫然的望着傅云辞。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大师父和二师父到底瞒着她什么秘密,只能在脑中一遍一遍的回忆那些从前没注意,现在却觉得万分可疑的画面。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里闪,最后交织着消散,只剩下二师父苍老、干瘦,挂着两滴浊泪的脸。 “一愿你平安喜乐无忧愁,二愿你与君白头到老福常在,三愿你子孙满堂乐开怀……” 二师父苍老温柔的声音徐徐在脑中响起,秦施施的心疼的直颤。 到底,他们隐瞒了什么? 最后秦施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次日,身下依旧是那张竹榻,只是身上的衣裳换了。 明显是有人在她昏睡时帮她洗漱过。 而会做这些的,就只有一个人。 “傅云辞,你趁我睡着占我便宜!”秦施施抬头怒瞪塌边竹椅上的傅云辞,一双鹿眼燃着怒火。 傅云辞微阖的眸子睁开,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道:“本王还需要趁你睡着吗?” 秦施施气结,脑中忍不住想象自己被傅云辞脱光洗澡的画面,羞的面色通红,偏生面前的男人一脸光明正大,搞的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狠狠盯了他一眼,秦施施在心里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日后找机会占回来就行了! 如此一想,她也就没那么生气了,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然而,当她看到自己覆盖在锦被上的手背时,愣住了。 第268章 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 锦被是马车上带着的,葡萄紫的缎面,凉滑柔软,秦施施的手覆着一角,原本应该白皙细嫩的皮肤,此刻黑黄暗淡。 手骤然捏紧,指节一阵发白。 “你怎么了。”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傅云辞立刻询问。 秦施施抿着嘴唇,尽量将头往下低,声音发颤的问:“有镜子吗?” 傅云辞却没有回答,静了一瞬,忽然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强硬的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视线相触,秦施施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烫了一下,慌忙想挥开他的手。 傅云辞却将她挥动的胳膊抓住,凝视着她的眼睛,桃花眸弯了弯,“这里。” “……啊?” “不是要镜子吗?” 傅云辞声音低柔,深潭般的黑眸如星般莹亮,秦施施迷茫羞窘的脸就映在这方莹亮里。 秦施施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要自己用他的眼睛当镜子。 若是平时,秦施施一定会趁机调戏他几句,可现在……她只想快些将自己的脸遮起来。 她已经两天没有泡过药浴了,就算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又冒出了痦子,皮肤也变成了原先的暗黄色。 药浴可以让她的脸恢复,可一旦停止,那些肤色和痦子都会变本加厉…… 这么丑的一张脸,她不想暴露在心爱男人的眼睛里。 “……我不想照镜子了,傅云辞,把我的面纱拿给我好不好?” 软糯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祈求。 与平时那个自信骄傲的少女完全不同。 傅云辞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疼了一下,又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怒意。 指节捏着尖巧的下巴,傅云辞的声音又沉又哑:“秦施施,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本王爱你。” 大手松开下巴,顺势往上,轻柔的抚摸那些小小的痦子,他歪头,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一抹狂戾。 “只爱你。” 和风拂面,清澈的小溪在阳光下泛着凌凌波光,偶尔小小的黑影一闪,便是一条灵活的鱼儿。 习文站在水里,紧紧盯着那条鱼,手里的竹篓猛的出手,‘哗啦’一声,再提起来,里头便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他的脸上却不见喜色,拎着鱼上岸,从善如流的蹲到一边杀鱼,一眼都不想往那相对而坐,黏腻歪歪的两人身上看。 可偏偏,那边的说话声却不住的传进耳朵。 “怎么样,香不香?” “香!别说习文还挺厉害的,竟然能抓到这么大一条鲫鱼。” “是本王烤的好。” 分明是他抓的鱼好。 习文一边杀鱼一边在心里嘀咕,这时少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埃,习文,你竟然又抓到一条,好身手啊。” 习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忍不住抬头谦虚了一句。 “很简单的,随便就能抓到。”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僵住了。 因为,就在一刻钟以前,他家王爷不知哪儿来的兴致,拖了鞋袜便要下河捞鱼,结果捞了半天,一条鱼也没有捞到,黑着脸又上来了。 但僵了一下习文又释然了。 跟了王爷这么多年,有一点他还是十分了解的,王爷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一定不会将这句话放在心里。 然而,他这个想法刚刚在心里转完,一侧里便响起了男人凉凉的声音。 “既然这么简单,那就再抓一百条。” 一,一百条?! 习文惊的匕首掉在了地上,自然不敢质问什么,只能匆忙将匕首捡起来,在心里默默将自己刚刚的想法抹除。 他家王爷,在施施小姐面前时,心胸也就比针尖小上那么一点点! “你是不是太狠了一点,一百条得抓到什么时候?” 听了那么一番情话,心情就像天空的云朵,轻飘飘的,以至于,秦施施此刻的眼力见有些不好,根本就没发现傅云辞的醋意,甚至还望着习文的背影嘀咕了这么一句。 傅云辞轻轻一掀唇角,扬声:“一千条!” 正弯腰伏击鱼儿的习文听闻差点一头栽进去。 秦施施就是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了,立刻将目光从习文身上收回,用筷子剔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吹了吹,温柔的送到他嘴边。 “啊,再吃一口。” 傅云辞乖乖张嘴,一口咽下,又一筷子剔好的鱼肉送到了嘴边。 就这么吃了一条鱼,秦施施将习文刚刚杀好洗净的鱼抹上盐,放到了火上烤,烤着烤着,发现有些不对。 方才不时就能听到习文用竹篓框鱼的声音,可现在这声音已经有好半晌没听见了,而且,周围的气氛隐隐也有些不对。 好像……有杀气! 忍住了没回头看习文,秦施施抬眼看向了对面的傅云辞,就见他正执杯饮茶,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秦施施暗暗摇了摇头,暗道是自己想多了,低头正要将鱼翻一面,身后却猛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水响。 就像是有什么很大的东西掉进水里了一样。 秦施施哪里还忍得住,猛的回头,顿时吓白了脸。 就见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小溪上,此刻竟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黑衣人。 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散发的气势,秦施施断定,那些人各个都是高手! 习文就立在这些黑衣人面前,方才的那声水响,就是他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发出的。 “王爷!有刺客!” 秦施施忙跳到傅云辞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傅云辞却淡定无比,从鼻子了‘嗯’了一声,依旧端着一杯茶,看都没朝习文那边看。 “刺客都杀上门了,王爷您还有心思喝茶?!”秦施施急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杯,仰头‘咕咚’一声喝掉了。 傅云辞无奈的叹了一声,终于施舍似的朝那些黑衣人看了一眼,只是吐出的话却充满了轻蔑。 “一群废物,连看一眼都叫本王提不起兴致。” “废物?难道王爷知道这些刺客是谁的人?”秦施施立刻问道。 傅云辞看着她没说话。 秦施施一顿,随即便明白了,“水清?” 第269章 他的小娇娇 黑衣人一共有二十个,皆用黑巾蒙了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冰冷阴鸷,出手招招致命。 可这些招式却一个也没打着习文。 此刻的习文就像那水里的鱼儿,身形灵巧,每次在躲避开黑衣人的招式后,总能找空给黑衣人狠狠的一击。 “……是很废,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王爷您要不要出手帮一下?”看了一会儿,秦施施还是忍不住说道。 傅云辞却将那条刚刚烤好的鱼取下来,用筷子剔了没有刺的肉,送到她嘴边:“你说这附近还有个温泉,本王想泡。” 秦施施正要说话,他又补了一句。 “想与你一起泡。” 秦施施脸一红,偏头看了一眼在黑衣人之间旋转跳跃的习文,确定他没有心思偷听自己讲话后,才小声回道:“等会儿就带你去!” 正好把前日被占的便宜占回来! “秦施施。” “嗯?” “你方才的眼神,很色。” “……你是我男人,我色你天经地义!” 那边,习文看似轻松,可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他险险避开一记狠招之后,耳边隐约传来一句‘想与你一起泡’,脚下一滑,反手给出的一击落空。 重新起试捏招,刚刚打出去,又听到一句‘你方才的眼神,很色’。 “嘭!” 习文直接栽进了水里。 好在黑衣人身手次,愣是没能趁此机会打中他。 一个翻身爬起来,瞄准一个黑衣人空门一拳狠狠砸过去—— “你是我男人,我色你天经地义!” “嘭!” 脚下一滑,再次栽进水里。 在入水的刹那,习文想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摸一下手,就和别的男人跑了的小娇娇,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苍凉。 紧接着,背上狠狠挨了一下,那处传来的丝丝疼痛裹挟着心底的苍凉,登时酿出了滔天的怒火。 为什么! 他不仅失去了小娇娇,还要每天看王爷和王妃亲亲我我! “啊!” 一声怒吼,习文像喝了神酒一样,猛的跳起来,以迅猛狠绝的身手,三两下就将那些黑衣人打飞了。 这还不够,又拎着刀在那些看似还有一口气的黑衣人胸口,每人扎了好几刀。 傍晚,夕阳旖旎。 习文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水声笑闹声,心情无比凄凉。 他的小娇娇…… 次日。 在吃过了傅云辞亲手煮的鱼汤以后,秦施施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燕京了。 将大师父的竹屋收拾整齐以后,秦施施又去坟头看了一眼,然后才牵着傅云辞一同下山。 一下山就遇到了桂花坡的村民,自然少不了指指点点,秦施施毫不在乎的来到王家,和王家人辞别,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对了,你当时打算骗我回京,到底找了个什么借口?” 一边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秦施施一边问,想到傅云辞当时严肃的样子,心中充满了疑惑。 “暗影集体中毒。”傅云辞轻轻的答。 暗影是傅云辞保卫部的总称,他的暗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暗影,负责保护傅云辞,另一部分是云影,负责打探各路消息。 一旦暗影集体中毒,傅云辞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以傅云辞的地位,别说大夏,就说那些被他击败的邻国,也会想方设法的取他性命。 虽然现在傅云辞身边看起来风平浪静,可秦施施知道,每时每刻,他都是某个人刺杀的对象,只是因为暗影的存在,那些人无法近他的身而已。 至于今日那些黑衣人,秦施施很明白,那不过是傅云辞小心眼之下,故意放进来惩罚习文的。 “还好我没被你骗到,不然你岂不是真的要让他们中毒?”秦施施又气又好笑。 傅云辞勾了勾唇角,伸手揉了揉她发顶,语气温柔,“好在你聪明。” 外头赶马车的习文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就是因为施施小姐聪明,王爷您才在离开的前一晚,下令让暗影集体喝毒了呀! 习文暗暗叹气。 不过好在不是什么致命的剧毒,在施施小姐得知真相后,大家当即就喝了解药。 秦施施自然不会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只以为暗影根本没中毒,便转动心思问起了水清。 “他是不是傻,和你交过那么多次手,肯定知道你的厉害,买凶也不买个厉害些的。” “天下高手,都在暗影,他买不到。”傅云辞说这句话时表情淡淡的,完全听不出来有炫耀的意思。 可秦施施还是小小的羡慕了一下,这样算下来,傅云辞的家产岂不是非常可怕? 不过转念又想到他的就是自己的,她心里顿时喜滋滋起来,又有些搞不懂水清怎么想的,便问道: “既然知道打不过,干嘛还浪费这个钱呢?” “弄不死你也得恶心你,不然总不能放着敌人逍遥快活?” 秦施施‘啧’了两声,“这倒像是水清那厮会有的想法。” 就这么说着话,竟不知不觉就进了燕京城。 离开这么久,傅云辞早就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秦施施让他去忙,自己在玲珑坊下了车。 药材的生意她全部交给了凤倾去做,凤倾知道这药材生意是从水清手里抢来的,干的特别起劲,但她到底没有做过这些,秦施施怕她出岔子,所以一回京,她就打算先去风花雪月楼看看。 易容的东西全部放在玲珑坊。 秦施施走进玲珑坊,刚要上二楼,目光却被一道身影吸引,往前的步子下意识顿了顿。 这一顿明明只是十分细微的动作,可那坐在柜台边悠悠喝茶的男人却立刻看了过来。 目光落在身上时,秦施施明显感觉对方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糟糕! 秦施施心中一跳,立刻收回视线,想装作没看到他一样上二楼。 然而步子还没迈开,一道人影就挡在了面前。 第270章 滚 “姑娘好生眼熟。” 郑禀彧低着头,高大的身躯直直挡住了去往二楼的楼梯。 秦施施笑了笑,用软糯的声音说道:“这番说辞已经烂大街了,公子不妨想些新鲜的。” 郑禀彧也笑了笑,身子微动,看样子似乎是要往旁边挪一挪,好让秦施施过去。 没再多说,秦施施提步便要上楼。 然而,就在她刚刚抬脚时,面门忽然袭来一股凉风。 她心中一凛,头下意识朝旁边一偏,可那袭来的凉风似有预兆一般,已经先她一步挪到了她偏头的方向。 从外人的角度看起来,就好像是她故意将脸放进他手掌心一样。 手掌上的温热还没来得及从脸上蔓延,下一刻秦施施脸一凉,面纱被扯开了。 空气凝了一下。 秦施施抬起眸子,冷冷看着郑禀彧:“公子倒是好身手,只不过,却不用到正途上。” 似没想到面纱下会是这样一张骇人的脸,郑禀彧楞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将面纱还给她。 “对,对不起,我,我以为……” “滚!不然我可报官了!” 一把揪过自己的面纱,秦施施不耐烦的打算他。 也知道是自己理亏,郑禀彧哪里敢多话,踌躇了一下,又低低道了一声‘对不起’便退开了。 秦施施冷哼一声,抬脚上了二楼,心中却暗暗吐了一口气。 还好脸上还没恢复,不然就被这郑禀彧发现了! 看郑禀彧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这儿等她,用脚趾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她的‘妹妹’,既然他能找到这儿,那就证明,他在燕京也是有耳目的。 刚才若是被他看到脸,就算自己不告诉他名字,他肯定也有自己的办法知道。 以他之前的执着,一定会缠上来,到时候傅云辞还不得吃醋吃死。 楼梯下。 郑禀彧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有些怔忪。 明明走路的姿势那么像……而且,她进门时朝自己看的一眼里,分明是带着看到熟人的表情,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肯定的去扯面纱。 唉…… 叹了口气,郑禀彧也没心思再等下去,转身离开了玲珑坊。 易容成秦慕辞以后,秦施施下了楼,路过大堂时还特意看了一眼,没看到郑禀彧,心知他肯定是离开了。 徒步走到风花雪月楼,秦施施刚刚迈上台阶,就和旁边满腹心事往里走的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公子没……埃,秦贤弟!” 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秦施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扭头时却已换上了一脸热情的笑。 “郑爷,真巧!” 郑禀彧连连点头,“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在玲珑坊等秦贤弟等了好几日都没见到人,没想到在这儿却遇见了。” “可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走,我们里面慢慢说。” 秦施施一边说,一边将郑禀彧往里面引。 凤倾已经得到消息,匆匆赶了来,亲自领着他们进了二楼的包间。 一坐下,郑禀彧就满脸沮丧的开了口:“秦贤弟呀,你何时能安排我与令妹见上一面?你可知我最近都快出现幻觉了,每次从身边走过去一个身形相似的姑娘,我便觉得是令妹。” 说着他一口喝了一杯茶,放下杯子,用手撑着脸,满脸愁苦,“就在方才,我就瞧见一个与令妹身形相似的姑娘,生怕错过了,一时唐突将人家的面纱扯了,要不是我走南闯北见识广,当时就得吓个半死。” 最后一句的语气颇为唏嘘。 秦施施扯了一边嘴角,声音微凉的道:“吓半死?难道那小姑娘很丑?” 郑禀彧连忙摇头,“不是。” 算你识相! 秦施施哼了一声,心中的不爽到底是散了一些。 可接下来听到的话,简直差点将她气炸。 “是很吓人。” 感叹了这么一句后,似乎也觉得背后讨论一个小姑娘的样貌不太合适,郑禀彧便停了下来,重新将话题拉回到了仙女姑娘身上。 “秦贤弟,我只是想当面向令妹道声谢,还请贤弟通融一二!” 说完后,郑禀彧才发现,对面的秦贤弟面色似乎不佳,隐约有些生气的样子。 想了想,他便明白了,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请求。 生气便生气,仙女姑娘他是一定要见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郑禀彧眸光一转,问道:“咦,秦贤弟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秦施施摇头,脸上又恢复了亲和的笑,不过她顿了一下后轻轻说了一句,“先前是我思虑不周,这样,明日,我安排你和舍妹见一面。” 还以为需要耗费好一番口舌也难如愿,郑禀彧心里已经想好了一大堆措辞,没想到还没用,对方竟然就轻松的答应了。 愣了好一会儿郑禀彧才激动的站起来,端起一杯酒敬秦施施,“郑某敬贤弟一杯!” 秦施施端起手边的茶,“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郑禀彧哈哈一笑,“秦贤弟随意!”自己一仰头,将酒干了。 心里实在太高兴,他又自己喝了几杯。 秦施施有些没了耐性,准备找一个借口离开,就在她借口刚刚找好准备开口时,郑禀彧忽然说了一句。 “对了,竞买行最近来了一本药书,秦贤弟不是做药材生意么,应该对着东西有兴趣。” “竞卖行?”秦施施一脸诧异。 郑禀彧忙解释,“是最近刚兴起的买卖,背后老板很神秘,行里的东西也都是珍稀之物,在那儿买东西需要竞价,价高者得。” “哦。”秦施施来了些兴致。 既然卖的都是珍稀之物,那药书定也不是凡物,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傅云辞顽疾的医治办法…… “郑公子能现在就带我去吗?” 郑禀彧却摇摇头,“竟卖行有规矩,每月初一十五才开门,而且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刚好我这里有两张请柬,下个月初一,我与秦贤弟一同去。” 第271章 怕遇到熟人 还有三日便是十月初一,秦施施对竞卖行的药书很期待。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和郑禀彧见上一面。 也是在玲珑坊被郑禀彧堵住时她才猛然想明白的,依郑禀彧那没脸没皮的劲,不管她拒绝多少次都没用。 若是一直不让他见到自己,他一定会努力不懈的一直去玲珑坊堵她。 玲珑坊是她隔三差五便要去的地方,依照郑禀彧那丝的敏锐,只怕像这种掀面纱的事情,总是会出其不意的来一次。 泡过药浴以后,要不了五日容貌就能复原,到那时身份很难不被他发现,甚至连秦慕辞这个假身份都捂不住。 不论是傅云辞的醋劲,还是二师父叮嘱她的话,她都不希望再被郑禀彧看到自己的脸。 所以,与其这样遮遮掩掩,不如就亲自出面斩断郑禀彧的念想,图一个清静。 顺便,将二师父的镯子也拿回来。 要见郑禀彧,自然得告诉傅云辞,所以一清早秦施施就给傅云辞写了一封信,可是她的鸽子还没飞出去,傅云辞的鸽子就先飞了过来。 “邑陶有事,几日便回。” 邑陶便是修建皇陵的地方,也就是金矿所在。 一定是金矿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秦施施这么想着,便将自己写的信收了回来。 傅云辞都不在燕京了,她也就没有必要汇报了。 白日秦施施要去丁草堂上课,便将和郑禀彧见面的时间定在了酉时两刻。 定的地点是一间位置偏僻生意冷清的茶楼,之所以选这个地方,主要还是怕遇到熟人。 若是遇到熟人肯定会牵出麻烦。 上完一天的课后,秦施施和花七七打了声招呼,说今日有事不在饭堂吃,便自己一个人走了。 可是,走出丁草堂以后,她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似乎是有人躲在角落偷窥自己一样。 那两道目光就像毒蛇一般,牢牢的盯在背上,叫她想忽略都不行。 蹙了蹙眉,秦施施似毫无所觉一般继续往前走,然而走了两步以后,她忽然毫无预兆的回头。 那伸出墙柱子一半的人头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缩回去,就这么和她四目相对。 也许‘人头’也感觉到了心虚,肉呼呼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这丝尴尬就被一股来自骨髓深处的狠劲抹除。 反正已经被发现,‘人头’也觉得没了躲的必要,索性从柱子后头走出来,光明正大的继续用毒蛇一般的目光瞧着秦施施,小下巴甚至还挑衅的往上抬了抬。 哪里来的小屁孩儿? 秦施施上上下下将对面满脸狠劲的小男孩儿打量一遍,心中肯定,易堂里没有这个人。 虽然她只教定草堂,但整个易堂的学生,她都能认个脸熟。 但,是不是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还有事情要做,秦施施只看了那小男孩儿一眼,便毫无兴致的转身。 小男孩儿一愣,就好像蓄积全身力量的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气的憋红了一张脸,瞪着秦施施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要叫她,可又似想到什么,小白牙咬紧红润润的嘴唇,将话全部又咽了回去。 离开丁草堂后,秦施施便将小男孩儿抛到了脑后。 秦施施先去了一趟玲珑坊,将身上的道袍换成了清冷的月白锦裙,头发也换了个样式。 对着镜子遮了面纱,一敛眸,镜子里的人周身都泛开一丝冰冷,就像月宫飞下的仙子,清冷孤傲。 秦施施满意的点点头,当初郑禀彧见到自己时,自己就是这个状态。 保持这个表情走出玲珑坊,直接去了约定好的茶楼。 这茶楼生意不怎么好,人也不多,便也不似那些大茶楼那般设什么雅间。 不大的一栋屋子有三层,一楼和二楼都是开阔的大堂,摆了许多桌子,以供客人喝茶,在一楼的一角,还有个说书的先生。 秦施施预定的座位在二楼,安静。 等她走上二楼时,就见那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瞧了瞧,秦施施发现,今日的郑禀彧穿的格外讲究。 一身正青色锦袍尽显贵气,衬得他那张本就俊朗的脸更加耀人眼目,偏偏他身上又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沉着冷静,此刻他端端坐在那儿,便引得一个喝茶的小姑娘红了脸。 秦施施不得不承认,她见过的男子里,除了傅云辞以外,就数这郑禀彧最出众。 知道今日能见到仙女姑娘,郑禀彧激动的一夜没睡。 天没亮他就起来,好好将自己打扮了一番,照镜子的时候,他一边志得意满,一边又踌躇忐忑。 自己这样貌绝对是上等的,放在别的小姑娘面前,绝对一诱一个准。 可那位仙女姑娘……那般冷淡孤傲的姑娘,一般姿色怕是难以入眼…… 叹了口气,郑禀彧又重新打起精神,提前一个时辰去了茶楼等着。 每次楼梯口有人上来,他便要看一眼,见不是心里的姑娘,他心中一片失落,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明明心里巴不得立刻见到仙女姑娘,可是一想到即将要见到她,郑禀彧就紧张的不行。 他很疑惑,又有些好笑。 明明自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害怕见一个小姑娘。 心里转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楼梯口又有人影一闪。 郑禀彧立刻扭头,当看清拿到清冷人影时,他的呼吸窒了一下。 直到那道身影缓缓走到跟前,郑禀彧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僵住了。 “郑爷。”清冷如山泉的声音响起,少女歪歪头,遮面的轻纱跟着晃了晃。 郑禀彧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一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是僵的,说话便直结巴,“姑,姑娘请坐!” 面纱微动,少女似乎是轻轻的笑了,然后提着裙摆优雅的坐下。 “兄长说,郑爷一直想……想当面与我道谢。” 这只是客套的开场白,可是郑禀彧不明白的是,少女说话时为何突兀的顿了一下。 就好像是,说到一半忽然被什么吓了一跳似的。 郑禀彧蹙了蹙眉,顺着少女停顿时看出去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在自己的斜后方,坐着个青衫公子。 目光往上一抬,落在那公子的面庞上,郑禀彧心中立刻一紧。 第272章 全是熟人 好生俊朗的小白脸! 仙女姑娘不会喜欢这种白斩鸡样的小白脸?! 在看到那青衫公子时,这两个想法相继从郑禀彧脑中冒出来,本就忐忑不安,现在他更紧张了。 随即,当他发现那青衫公子也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对面时,郑禀彧愤怒的捏紧了拳头,立刻抬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这样,刚好能挡住两人互看的目光。 “是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呢,阿花姑娘喜欢喝什么茶?” 一切说来缓慢,其实在郑禀彧发现危险的苗头再挪地方,只是发生在一息之间,在秦施施眼里他只是不经意转了一下脖子,身子动了动而已。 前方那道疑惑犹豫的目光被郑禀彧一挡,秦施施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么晚了大哥不在家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不过当她转眸看到那从一楼上来的人以后,便彻底明白了。 从一楼上来的是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明眸皓齿,白皙的脸蛋因为羞怯染了红晕。 忐忑不安的朝周围看了看,少女咬着红唇走到了秦南玦面前。 秦南玦俊脸微红,轻咳一声,低低道了一声:“七,七七,快坐!” 好嘛,这俩人原来在偷偷幽会啊! 选这么个偏僻的茶楼,分明是怕熟人瞧见啊。 可不是巧了嘛。 若非面前还坐着个郑禀彧,秦施施真想上前吓吓这俩人。 “……阿花姑娘?” 郑禀彧低低的呼唤终于将秦施施离开的思绪拽了回来,她心里因为‘阿花’二字小小的窘了一下。 秦阿花,是她告诉郑禀彧‘舍妹’的名字。 看到郑禀彧温柔小心的目光,秦施施眨了一下清冷的眸子,淡淡应了一声。 接下来郑禀彧终于拿出了久经商场的圆滑,面色和煦的天南地北的讲了起来。 秦施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在郑禀彧眼里,她的态度自持矜贵,有些傲,可只有秦施施自己知道,她只是八卦之心燃烧而已。 “南,南玦,我们这样偷偷见面,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放心,这茶楼的茶不好喝,生意不好,没人,地方也偏僻,没有熟人会来这儿。” “那就好,”期期艾艾的顿了一顿,“南玦,我,我好想你。” “我,我也是!” 按理说着声音不大,只能够他们自己听见,可偏偏秦施施五感比一般人敏锐,秦南玦和花七七的话就像在她耳边说似的,想不听见都不行。 “……阿花姑娘,你是不是冷?” 郑禀彧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看着对面肩膀一抖一抖的‘秦阿花’,满脸担忧的询问。 秦施施立刻忍住胸腔爆发的笑意,坐直身子,冷着嗓音说道:“没有。” “那……那姑娘不如把面纱摘了,不然也不好喝茶。” “不必。” 少女的声音冷的像冰,露在面纱外的杏仁眸更是犹如冰川,干净清澈,却永远透着让人不敢接近的孤傲。 郑禀彧一连吃瘪,满满的自信在这孤傲之下,如雪山一般轰然坍塌。 头一次,在面对别人时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该回去了,还请……” 轻柔的面纱微微一拂,少女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才起个头,郑禀彧便已经猜到她后面的话。 一定是想要自己归回那个镯子。 郑禀彧立刻在心里想好了托词,准备等‘秦阿花’一说完,他就将话题岔开。 然而,等了等,发现‘秦阿花’忽然不往下说了,眼睛看着楼梯口的方向,孤冷的眸底闪过一抹错愕与……操蛋? 不知道脑海里怎么会冒出这个词,但郑禀彧觉得,方才‘秦阿花’一闪的眼神用这个词形容最贴切。 他有些疑惑,立刻回头朝着‘秦阿花’所看的方向看过去,当时脸就青了。 只见从楼梯口走上来的是两个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少年郎。 左边的少年满脸桀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羁。 而右边的少年温润如玉,如绿荷之中一抹红,清雅高洁。 两个气质迥然的人间绝色! 郑禀彧抿着唇,看向对面目光虽然抽离,却仍然时不时要扫一下两位少年的‘秦阿花’,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仙女姑娘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 见‘秦阿花’望着少年激动的挪了挪身子,郑禀彧苦涩的开口:“阿花姑娘不是想回去么,不如我送姑娘一程,天色太晚,不安全,若是出了什么事,不好对令兄交代。” 若是能送‘秦阿花’回去,就能知道她住哪儿,那么往后想要见她就简单多了。 秦施施又往里挪了挪,确定刚刚在对面坐下的两人瞧不到自己这个方向后,才放下心来。 听见郑禀彧的话,她重新整理表情,用清冷的嗓音说道:“倒不必那么麻烦郑爷,燕京城别的不说,治安倒是很好,只不过……” 只不过那镯子,不知郑爷可否还给小女。 原本秦施施是打算这样说的,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那突然从楼梯楼一溜走出来的四道人影时,剩下的话就像含在嘴里的桃核,‘跐溜’一下咽了下去,差点呛的咳嗽。 眼见那四道身影在郑禀彧身后的桌子上坐下来,甚至韩箬水的眼睛还奇怪的往她这边瞟了一下,秦施施后背的汗都出来了。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也太巧了!!! 忍不住在心里怒吼一声,秦施施只能像鹌鹑似的往郑禀彧的身影前面躲,生怕被四妖女看见。 其他人倒还好,就算看出身影相似,在感觉到气质完全不同时,一定不会贸然上前。 可宁玉儿那傻妞就不同了,现在若是被她瞧见,她一定会上前拍她的肩膀,大喊一声‘秦施施!’。 那还得了,郑禀彧还不是得将她知道的清清楚楚,以后的麻烦数都数不清! 一想到这些,秦施施就头皮一阵发麻。 也顾不得什么镯子不镯子了,直接对对面的郑禀彧说道:“天色实在太晚,再不回去我娘该担心了,郑爷慢坐,小女告辞!” 说完也顾不得郑禀彧什么表情,她站起来就往一楼走。 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 “啪!” 肩膀被人从后面重重拍了一下,从那力道就能感受到来人的兴奋。 “秦施施!这么巧啊!” 第273章 竞卖行 要说宁玉儿这小妮子,平时见到她都是‘施施’或者‘施施姐姐’的叫。 可一旦太过激动或者兴奋时,就变成了‘秦施施’。 此刻,这‘秦施施’三个字,无异于一声惊雷。 原本那对正因为四妖女的到来而红着脸装空气的有情人,双双目瞪口呆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而刚刚进来坐下不久,因四妖女进来微微有些惊讶,却并不打算上前打招呼的两位‘哥哥’,在听到秦施施三个字以后,像被针戳了一下似的,猛的跳起来,急急的看向了被宁玉儿拍住肩膀的少女。 剩下的三妖女,虽然依旧坐在自己的桌子上,但也都大大的睁着眼睛,俱是一脸好奇的样子。 至于郑禀彧,他依旧坐在那儿,好像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秦施施在心里吐了一口气,还好郑禀彧没发现不对。 如此想着,她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仍旧一只手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宁玉儿,微微眯眼。 “什么晴施施雨施施,若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刻意捏紧的声线透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冰冷,露在外面的双眸更是泛着泠泠冷芒,像天边的月亮,透着一股子孤冷。 而秦施施,她的声音永远是软糯柔美的,眸光虽淡,却总是透着一股子让人想要亲近的温和。 宁玉儿楞了楞,随即立刻收回手,尴尬的抓了抓头:“抱,抱歉啊,你的背影和我一个朋友简直一模一样,连……” “玉玉,干什么呢,快回来。” 原本宁玉儿是打算说,连眼睛都一模一样,可是话还没说完,韩箬水忽然出声打断 了她。 连连应了两声‘哦’,宁玉儿尴尬的朝秦施施笑笑,慌忙回了自己的位置。 秦施施松了一口气,目光快速扫了韩箬水一眼,发现小妮子望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分明是将一切都看穿了的表情。 小丫头,还挺敏锐。 心里赞了这么一声,秦施施不再逗留,立刻抬脚离开了这个‘有缘之地’。 虽然郑禀彧没有跟过来,但秦施施还是谨慎的饶了好一会儿路才回到玲珑坊。 次日清晨。 一起吃早饭时,宁玉儿一脸好笑的讲了昨日在茶楼认错秦施施的事情。 在宁玉儿说这些时,钟翡翡和苏明珠都是一脸好笑,而韩箬水则是一脸看破不说破的睨着秦施施,搞的秦施施很是尴尬。 花七七是个心虚的,根本不敢说自己昨日也在茶楼,低着头努力的伪装成旁观者。 各有心思,这顿早饭吃的便比平时沉闷。 吃完早饭以后,四妖女结伴离开,秦施施和花七七回易堂。 走到丁草堂门口时,秦施施忽然觉得如芒在背,她蹙了蹙眉,立刻回头,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等她回过头,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出现了。 抿了抿唇,她头也不回的进了丁草堂。 在她进去以后,不远处的一颗墙柱子后头立刻走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肉呼呼的小脸因为愤恨拧在了一起。 就算小小人影的样貌十分清秀可爱,可在这极端的表情之下,却透着一股让人骨髓发寒的阴森。 原地站了片刻,小小人影转身离开。 秦施施这才慢悠悠的从门后走出来,双手环胸的看着小小人影从视线里消失,一双杏仁眸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暗光。 接下来的两日,秦施施没再看见那莫名对她充满仇恨的小男孩儿,竞卖行也如期开门了。 打扮成秦慕辞的模样以后,秦施施拿着郑禀彧给的请柬,直接去了竞卖行。 在门口遇到了等着她的郑禀彧,与他一道顺利的进了门。 竞卖行的地方很大,秦施施发现现场布置的有些像风花雪月楼的戏台子,宽敞的大堂前方是个小小的台子,底下则整齐的摆放着桌椅。 在他们进去时,这些桌椅前边都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我们坐这儿。”郑禀彧招呼一声,便在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秦施施面对台子坐在了他旁边。 刚坐下没多久,台子上便走上来一个人,那人全身被黑衣罩着,脸盖在大大的连帽里头,让瞧不清长相。 这样的打扮,一下子让秦施施想到了伏计。 那黑衣人在台上说了一番欢迎光临之类的客套话,然后便退了下去,紧接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端着个托盘走上来,一弯腰,将托盘放在正中间的桌子上。 等女人退下后,一个样貌周正满脸笑意的青年走上台,掀了托盘上的红绸开始解说。 “解说完便要开始竞价,当你的价格超过一盏茶无人竞价时,便代表你竞价成功,可以得到那件物品。” 郑禀彧低声的为秦施施解释,解释完又想到什么,笑了笑,“倘若你竞价成功却不付银子的话,不仅会被暴打一顿丢出去,还会被大夏商会挂名。” 秦施施貌似很懂的点点头,心里却在嘀咕。 大夏商会?那是什么东西? 不想让郑禀彧看笑话,她一句也没有问,决定等傅云辞回来去问他。 秦施施感兴趣的只有那本药书,前面的竞价她丝毫不关心,甚至连竞卖的东西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郑禀彧就不一样了,一连两次用高价买下了两幅画。 从他竞价的方式,秦施施也学到了一些窍门。 “看来,你越是想要那样东西,就越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迫。”她慢悠悠的说。 郑禀彧一笑,“秦贤弟说的不错。” “药书还有多久上来?” “接下来应该就是了,别着急。”郑禀彧语气温和,得了两幅名画,他心情很不错。 这时桌子上卖掉的东西被拿了下去,那个丰满的女人再次拖着托盘走了上来。 “接下来要竞价的是一本医药秘笈,这本秘笈出自东邻皇族!只此一本!底价一千两,想要的客官可以竞价了!!” 青年的声音慷慨激昂,十分能带动人的情绪。 可是,就算他又一连说了好些个赞美之词,就算那东邻皇族听起来很神秘的样子,现场也依旧是一片寂静,竞无一人竞价。 青年尴尬的站了一会儿,正要再说点儿什么时,忽然一个清润的声音在底下响起。 “我出,一千一百两。” 第274章 美男引富婆们折腰 先前冗长的寂静,就代表这医药秘笈不让人感兴趣。 这一千一百两一出,底下登时更沉默了。 “看来这药书你很轻松就能拿到。”郑禀彧不禁出声。 秦施施点点头,心中也觉得是这样的。 青年尽职尽责的继续吹捧那本医药秘笈,极力鼓动在场之人在一盏茶内再次竞价。 眼看一盏茶快要回去,也无一人出声,青年失望的停下说干了的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沉声宣布: “既然无人竞价,那么这医药秘笈,就由……” “我出一千一百一十两。” 忽然,一个嗓音浑腻的女人声音在大堂响起。 青年目光一亮,立刻将这价格大声报了三遍,以鼓动其他人来竞价。 “一千一百一十两,就加了十两,那个女人故意找事?!”秦施施语气不悦的对郑禀彧说。 郑禀彧看了一眼女人出声的方向,发现竞价的是个身材微胖满身珠宝之气的中年女人,而且,他还认识。 眸光不禁闪了闪,郑禀彧神色莫名的瞅了秦施施一眼,正要说话,另一边又响起了一个竞价的声音。 “我出一千五百两。” 同样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从那不怎么清澈的声线就能听出,也是个中年女人。 一听到这个声音,郑禀彧的表情就更难以言喻了,看向秦施施的目光一时间充满了古怪。 “这些人什么意思啊,方才明明都不感兴趣,现在一个比一个叫的欢!” 秦施施差点被气死,就算她是第一次来这竞卖行,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被人针对了。 若是别的东西她可能就此歇了心思,毕竟她没有那么多银子。 可那药书里面说不定就藏着医治傅云辞的办法。 砸锅卖铁也得买下来! “一千六百两!” “一千六百一十两。” 秦施施的声音刚一落地,那最开始竞价的女人立刻紧跟着开口,随着这声音,第二个竞价的女人也开口了。 “两千两!” 秦施施气的差点吐血,原本一千一百两就能拿下的药书,现在竟然硬生生到了两千两! 自从和郑禀彧同盟以后,秦施施手里的银子便是捉襟见肘,此刻多一两对她来说都是万分不情愿的。 咬了咬牙,她正要开口竞价…… “两千零十两。” 最开始竞价的女人再次开口,依旧是慢悠悠的语调。 “我……” “两千五百两!” 不等秦施施出声,第二个竞价的女人一嗓子就将她的话掐了回去。 秦施施那个气啊,正要再次竞价,胳膊忽然被人捅了一下。 “咳……秦贤弟莫急。” “哪儿能不急,这药书我非常想要!” “那个,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郑禀彧竟然在这时候吞吞吐吐,秦施施一皱眉毛,沉沉道:“快讲!” 又咳了一声,郑禀彧指了指第一个竞价的女人,斟酌着说道:“她是江北一带有名的富婆,财大气粗到连我都要避一避,而且,而且她还有个独特的兴趣……” 秦施施最讨厌别人说一半留一半,闻言一瞪眼:“快说呀!” 郑禀彧似乎憋着笑,用嗡嗡的声音说道:“她早年与丈夫和离,一人过活,除了赚银子以外,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用钱将那些长的好看的白面小生圈养起来。” 愣了楞,目光落到那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身上,秦施施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郑禀彧的意思。 “养面首?” “是。” 郑禀彧点头,又看向另一个中年女人,“那一个也是一样,也是与丈夫和离,喜欢养白面小生。” 其实郑禀彧是打算说‘小白脸’的,可是瞅着秦施施的脸色,他还是厚道的换成了‘白面小生’。 “我想,她们现在之所以如此竞价,目的应该是想……你明白的?”郑禀彧一边问一边觑’秦慕辞‘脸色。 见‘他’果然脸色难看,心中不禁有些同情。 身为一个铮铮铁骨的男人,竟被两个女人当成圈养的目标,这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羞辱人的事情了。 有心想要帮一帮‘他’,毕竟‘他’是自己认定的小舅子。 可那两个富婆不仅财力可怕,手里的生意更是盘根错节,他一个生意人,轻易不想得罪人。 “我看还是算了,你又不做大夫,药书要不要也无所谓。”郑禀彧出言安慰。 秦施施抿着唇没说话。 被人圈养当然是不行的,尤其还是个女人,光是想一想她就恶心的不行。 可药书是绝对不能丢的。 实在不行只能先找郑禀彧借点,晚上让虎老三带上六饼他们去水系一族那儿敲回来还他就行了。 如此一想,秦施施顿时豁然开朗。 这时两个女人已经将价钱叫到了一万两,秦施施当即出声: “两万两!” 这种游戏就像猫玩耗子,你越是小心翼翼,对方也是兴趣浓厚,与其这样一点一点被玩儿死,不如出其不意吓对方一跳。 在摸不清情况时,对方一定会停下来观望。 果然,在秦施施声音落下之后,那两个女人都噤了声。 “秦小弟果真大气,为了一本药书都能花下这么多银子。”郑禀彧一脸钦佩。 要说着两万两对郑禀彧来说也不多,可用来买一本药书,他确实觉得不值得。 秦施施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糯米牙:“哪里哪里,等会儿还要郑爷接济一二,日后便还。” 郑禀彧:“……” 青年早被这此起彼伏的竞价喊的兴奋不已,此刻一听价格直接翻了一番,喜的声音都尖细起来,心里也觉得,这价格已经到顶了,便在连续报了三遍当前价格后,准备宣布买主。 然而…… “两万零十两。” 慢慢悠悠,不疾不徐,就像好整以暇等待耗子逃跑再捉回来的猫。 秦施施的气血往上涌了一下,还未等她开口,另外一个女人又开了口。 “我出两万五千两。” 比起第一个女人的慢慢悠悠,第二个显然要急迫一些。 为了报复被借钱的不满,郑禀彧故意挤兑道: “虽然她们都爱为小白脸花银子,可如此执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看来你这张脸对这个两个女人来说极具诱惑力呢。” 第275章 招人疼的小公子 仿佛是为了应证郑禀彧话里的真实性,他刚一说完,那两个竞价的女人在互相充满火药味的对视一眼以后,竟然双双朝秦施施看了过来。 秦施施甚至还发现,那珠光宝气满身肥肉的中年女人朝自己抛了一个媚眼。 怕自己当场吐出来,她立刻扭头,这一下,便对上了另一个中年女人的目光。 这个女人倒没有朝她抛媚眼,而是将自己本就不严实的衣领往下拉,得意的挺了挺胸脯。 炫耀什么,当谁没有?! 秦施施又气又烦,立刻收回目光,也不敢再乱看,只能将目光放在自己的手上。 “现在价格已经叫到了两万五千两,请问还有没有人要加价?”青年激动的询问。 第一个竞价的中年女人风情万种的睨了秦施施一眼,猩红的嘴唇动了动,“两万五千零十两。” 没等青年出言鼓动,另外一个女人直接将价叫到了三万两。 秦施施一怒之下直接叫到了五万两。 一下子叫这么高其实也并非激动的失了分寸,第一个,她是想让那两个女人知道,自己不差钱。 第二个,也是被烦透了,就算这两个女人再色急攻心,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还没到手的面首花五万两银子。 然而接下来秦施施又失望了。 第一个竞价的女人又不慌不忙的往上加了十两,只不过这一次在叫完价后,女人竟隔着几桌直接朝秦施施喊话了。 “小公子莫要这么大火气,这药书我并不感兴趣,等我拍下来,定亲手送到小公子手上。” 周围看了半天热闹的客官们闻言皆是一脸暧昧不明的低笑。 “哼,一坨烂肉也想染指小公子,也不照照镜子。” 一声冷嘲在另一方响起,另一个竞价的女人转头看向秦施施,靠在椅子上的身子摆出了一个柔软诱人的姿势。 “小公子,告诉姐姐你姓名,家住何处,姐姐派人将药书送到府上,绝不会做出任何逾越之事。” 旁边响起一声闷闷的笑,很显然,郑禀彧实在忍不住了。 秦施施一张脸黑的能拧出墨来,有心想直接叫个高价气气这两个色眯眯的女人,无奈囊中羞涩。 五万两,对现在的她来说不是小数目。 “呦,小公子似乎生气了呢,不过,这生气的小模样真叫人心疼。”第一个女人满脸宠溺的望着秦施施。 “我长这么大可从未见过如此招人疼的小公子,项姐姐,你就别和我争了,争来争取谁都讨不到好。”第二个女人用商量的口气对第一个女人说。 第一个女人哼了一声,“我出五万零十两,接下来我也懒得再开口,不管谁出价,我都往上加十两。” 第二个女人低斥了一声‘疯子’,到底是狠不下心,恋恋不舍的看了秦施施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 第一个女人轻轻一笑,扬着下巴睨向青年:“东西给我拿过来。” 最开始这医药秘笈就没人感兴趣,之所以会出现两人不停竞价的原因,也只是因为那俊俏的小公子。 此刻那小公子明显不敢再叫价,较劲的另一人也哑了火,也不用等什么一盏茶,这医药秘笈明摆着是那第一个女人的了。 “……不过是一本药书而已,你若是不想做她的面首,在她送药书时直接拒绝就行了。”郑禀彧已经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的开口。 可旁边那不明情况的人却忍不住开始起哄起来。 有大声劝秦施施从了的,有说能靠脸花女人钱也不是什么丢人事情的,还有说做面首也没什么不好的,吃穿不愁,多富贵。 秦施施一张易容后的俊俏脸蛋早气的没了表情。 那边,青年也麻溜的将药书的托盘端了起来,命令丰满女人送到第一个女人面前去。 眼瞧着丰满女人朝自己走来,耳听着周围人的起哄声,第一个女人得意极了,瞅了一眼一脸绝不委身与她的可爱表情的小公子,心里更是疼的紧。 这小公子真是人间绝色! 这时药书已经送到了面前,女人伸出戴满黄金首饰的丰腴右手,便要去拿那本书,准备送给可爱的小公子。 也就是在这时,一道低沉冷肃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 “十万两,不管谁叫价,往上加一万两。” 众人一愣,询着声音望过去,才发现角落里空着的一张桌子,不知何时坐了人。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面不知何种材质打造而成的黑色面具,将整张脸全部遮住了,高大的身躯淡淡坐在椅子上,却无端叫人心中发紧。 仿佛多看一眼便会被地狱恶鬼拖下去一般。 第一个竞价的女人愣了愣,随即发现自己手底下的托盘被拿走了,丰腴女人退后一步,笑眯眯的问她:“项老板,十万两,您要加价吗?” 意思很明显,不加价就根本没资格碰这本药书。 自己一加价,价钱立马会变成十一万,先别说她根本舍不得花这十一万两,单看那神秘男人的样子,只怕就算她忍痛竞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往上加。 “……不加。” 到底是舍不得这品相不俗的小公子,女人在回答时十分不舍的看了秦施施好几眼。 丰腴女人轻轻一笑,扭着柔软的腰肢将托盘送到了神秘男人面前。 “公子,这本医药秘笈是您的了!” 站在神秘男人面前,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因为对方阔绰的出手,以及高大的引人遐想的身躯,丰腴女人忍不住红了脸,大胆的盯着男人面具后的眼睛,十分希望对方能看自己一眼。 可惜,神秘男人似乎根本就没瞧见她,只是伸出一只竹节般修长的手,缓缓拿起那本药书,然后那张黑色面具一扭,看向了俊俏小公子的方向。 “过来。” 丰腴女人一愣,目光看了看神秘男人,又看了看那蓦然紧张起来的俊俏小公子,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莫,莫非是断袖?! 难道这位神秘男子花十万两白银,买下这医药秘笈的目的和那两个富婆一样?! 在丰腴女人惊疑不定时,俊俏小公子期期艾艾的起身,迈着小步子走到了神秘男人面前。 神秘男人一手捏着书,另一只手平着抬起,叫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俊俏小公子在看见以后脸上明显闪过了一抹羞意,似乎权衡了一下,接着便一脸羞愤欲死的抬腿,直接……直接坐在了神秘男人的大腿上! 第276章 男人!我爱你! 就是上次躲在屋里偷偷看春宫图被尤皖轻发现时,秦施施也没有这么窘迫过。 宽阔的大堂里,满满当当全是人。 每个人的目光都定定的望着她,以及她身后的男人。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秦施施听见郑禀彧抽了一口冷气,似低喃一般的说了一句:“原来……原来你只是不想委身给女人……” 秦施施的脸更红了,借着衣袖的遮挡,狠狠在男人紧贴自己腰腹的手背上掐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吼道: “傅云辞!我爱你!我们先离开这儿好不好!” 秦施施实在是太了解傅云辞了,从他的声音在大堂响起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单独和郑禀彧出门,就算是易容过后的身份,可在他眼里,也是绝对绝对不可以的! 此刻让她当众坐到他腿上,既有向郑禀彧示威的意思,也有惩罚她的意思。 说起来秦施施心里也有些委屈,不论是前两日和郑禀的见面,还是这次竞卖行的见面,她都没打算瞒着他。 只是他刚好去了邑陶,她便想着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好了。 谁知道他回来的这么快,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前世,她一定会当众和他吵架大闹,可这一世她哪里舍得和这个男人吵啊。 一想到前世他为自己付出的种种,秦施施心里的委屈立刻就散了,只能软下身段。 先哄着呗,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然而,这一次秦施施却低估了傅云辞的怒火。 只听她声音落下以后,傅云辞便贴着她的耳朵低低说道:“声音太小,本王听不见。” 秦施施犹豫着加大音量又说了一遍,不过虽说音量加大了,但却仍然控制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力度。 傅云辞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声音带笑,“看来你很想在众人面前这么坐在本王腿上。” “男人!我爱你!我们快些离开这儿!” 几乎是在傅云辞话音落下的瞬间,秦施施便闭上眼,气沉丹田的将这句话喊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方才还寂静无声的人们,此刻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秦施施隐约听见有人说了一句‘现在的断袖太猖狂’之类的话,她也顾不得害羞了,忙扭头问傅云辞: “现在可以走了吗?” 傅云辞一笑,看了一脸呆滞的郑禀彧一眼,直接拦腰将秦施施抱起,在众人‘世风日下’的目光中走出了竞卖行。 在傅云辞的背影走出竞卖行大门时,身后的昏暗中有个黑影一闪,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个穿着黑袍头上戴着连帽的男人。 不一会儿,黑袍男人站在了一间小屋子里,一个手下模样的男人走上前询问道: “现在药书已经被买走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连帽微微动了动,润泽的嗓音从帽子里传出来:“跟紧药书的踪迹,一定能找到她。” “是!” 这厢,傅云辞抱着秦施施上了门外的马车,在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中,秦施施一把揭下了他的面具。 盯着那张俊到没朋友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秦施施心底的相思之苦才解了些,这才扬着下巴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 傅云辞垂下俊美的脸,冷冷道:“这话该本王来问你。” 秦施施甜甜一笑,然后毫无保留的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他说了。 听完她的叙述,傅云辞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但还是颇有怨气的叮嘱道:“姓郑的小子不是什么正经人,你要与他做生意本王不拦你,但只要与他见面,必须得由本王陪着。” 自家男人这么在乎自己,秦施施哪里会有不满,连忙一脸幸福的答应,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单独和郑禀彧见面。 傅云辞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竞卖行的事情说了。 “风子霄说这药书上可能会有帮助本王医治的办法,原本本王安排了习文来竞拍,结果回京后发现你和姓郑的小子一起去了。” 一提到药书,秦施施顿时其他都顾不得了,忙伸手从傅云辞手里拿走药书,将泛黄的药书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十万两……就这么几页破纸,若非那两个死女人捣乱,我一千两就能买到它了!” 一提起这件事情,秦施施就气的胃疼。 傅云辞却毫不在意,瞅了那药书一眼后笑着说道:“你若是舍不得银子,就去拿回来好了。” 秦施施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了。 “对啊!她们肯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把柄,我也不要多的,拿回我白白损失的九万九千两就行了!” 一想到自己的银子能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秦施施脸上顿时有了笑意,忍不住抱着傅云辞的脸狠狠亲了好几口。 傅云辞眨了眨眼,对着秦施施极细微的撅了撅自己的唇。 秦施施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身体却比脑子更快一步的亲了上去。 压着男人柔软的唇,她心中暗想:管它看没看错,亲了再说! 随着亲吻,马车里的气温立刻攀升。 怕又弄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在傅云辞的手准备伸进衣裳里时,秦施施抽身退开了。 见傅云辞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她忙拿起药书转移话题。 “现在不是亲亲我我的时候,王爷的身体最重要,我先看看药书!” 傅云辞依旧一脸不满,但好歹没说什么。 秦施施立刻翻开药书。 说实话,原本秦施施对这药书没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在听傅云辞说风子霄也觉得这药书有医治办法后,她的心中一下子充满了希望。 此刻翻书的手竟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只不过,当她翻开看了几页以后,眉头却忍不住拧在了一起,脸上更是充满了困惑和惊疑。 见她表情不对,傅云辞当即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秦施施咬了咬唇,努力抑制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又往下翻了几页,脸上的困惑和惊疑越来越浓。 “这,这药书……” 第277章 神秘的圣姬 “这药书和我大师父给我的,好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秦施施的声音直发颤,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她直接将其中一页摊开在傅云辞眼前。 “你看这字迹,还有旁边的画,分明就是同一人所写所画,而且这药书不论是泛黄的程度还是所用的纸张,都和大师父给我的药书没有区别!” 傅云辞看了一眼眼前的药书,他根本没见过大师父留下来的药书,也就无从替她分辨真假。 但他相信秦施施的敏锐,她说是一人撰写,那就是一人撰写。 “竞卖行不会放假消息,所以,你大师父给你的药书,应该也是出自东邻皇族。” 秦施施对东邻国并不陌生,自小跟在大师父身边,基本上每学一种蛊毒,就能听到东邻这两个字。 可事实上,除了东邻擅蛊之外,对于这个国家,秦施施没有丝毫了解。 小的时候她好奇,也曾央求大师父给她讲一讲东邻的事情,可大师父总是会脸色难看的将话题带过去。 此刻刚好和傅云辞说到了这儿,她便问了出来:“东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王爷能跟我讲讲吗?” “是一个很强的国家,各个方面都遥遥领先大夏……不止大夏,周边列国无一能敌,若非大家深谙唇亡齿寒的道理,早被东邻一一吞并。” 顿了顿,他又接了一句: “在和东邻交战中,本王好几次差点回不来。” 神色淡淡,就算说起自己险些战死的险事,也毫无波澜。 秦施施心疼的不行,她知道战场凶险,可没上过战场,便永远也无法体会那种残酷。 傅云辞十岁就上了战场,摸爬滚打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从籍籍无名的小兵成了现在的大将军,就算是在他口中很强的东邻,也因为他的存在,而不敢轻易冒犯。 这十三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 心疼的抱住傅云辞的腰,将脸枕在他膝上,秦施施的声音嗡嗡的:“若是再有战时,我跟你一起去,我会布蛊阵,到时候用在打仗上,肯定能帮你很多忙。” 说这句话时秦施施心里隐隐有些小骄傲,能帮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她觉得很满足。 傅云辞的大手勾起她一缕青丝,缠在竹节般修长的手指上,脸上浮起浓浓的笑意。 那么凶险的地方,他怎么舍得让她去受苦呢。 “平安不起动荡不是很好,你怎么总想着打仗?” 秦施施有些窘,也觉得自己有些乌鸦嘴了,于是立刻转移话题。 “你再给我讲讲东邻呗,我现在对这个国家好奇极了。” 对于东邻,傅云辞在意的只有军事,秦施施提出的这个要求着实叫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一件。 “东邻有一位圣姬,据传这圣姬武功盖世医蛊无双,容貌倾城,令所见者纷纷着迷,这位圣姬不仅得百姓拥戴,就连皇族也尊敬三分。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事实上似乎没几个人见过这位圣姬,十分神秘。” 秦施施猛的抬起脑袋,眸带不善的凝着傅云辞:“容貌倾城?有我好看吗?” “她好不好看与本王有什么关系?”傅云辞挑眉,语气淡淡的,修长的手指摩挲秦施施下巴,“你好不好看,与本王爱你又有什么关系?” 秦施施笑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心里甜的能熬糖,揪住他两边脸颊轻晃,“你这小嘴儿越来越甜了!” “想不想尝一尝?” “流氓!” 闹了一阵,便到了玲珑坊。 傅云辞还有事要处理,在门口放下秦施施便离开了。 抱着药书回到包间,秦施施便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本药书和大师父留给她的一样,十分厚实,看起来就好像是上册和下册,秦施施觉得自己手里这本应该是下册。 足足花了一整夜,秦施施才将药书看完,结果令她非常失望。 书里头并没有医治傅云辞顽疾的办法。 “……他到底得的什么病,东邻医蛊无双,皇族出来的药书肯定不是凡品,竟然都找不到为他治病的办法。” 合上书,秦施施忍不住嘀咕,想到傅云辞发病时疼痛的样子,她的心便一拧一拧的疼。 想了想,她将药书一推站了起来。 重新打扮成成秦慕辞的样子,秦施施快步去了风花雪月楼。 门口的姑娘看见她,立刻欢喜的上楼禀报凤倾,另一个姑娘则恭敬的将她往楼上引。 结果刚走到楼梯口,一个熟悉的人影就挡住了去路。 蹙了蹙眉,秦施施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有些无奈。 “郑爷怎会在此?” 郑禀彧笑笑,并不回答,反而问她:“秦贤弟昨日如何?” 说罢还十分八卦的将她上下打量,眼底充满了促狭,那意思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秦施施气笑了。 也对,在郑禀彧眼里自己是个男人,昨日‘他’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恩惠,还迫不及待的和那个男人离开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都会觉得他们一定是去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郑爷大清早的守在这儿,难不成就是为了打听这些东西?” 秦施施开口,说话时既没有羞窘也没有难堪,甚至还颇为讽刺的挑了挑眉。 这样倒叫郑禀彧有些尴尬,但好在他脸皮厚,只是一瞬便恢复常色,“秦贤弟误会了,我在秦贤弟这儿交了一个月的房费,以后我就住这儿了。” “住这儿?” 这次轮到秦施施上上下下将郑禀彧打量了一遍,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 “郑爷莫非喜欢上我们凤倾姑娘了?” 能叫郑禀彧一待一个月的女人,除了凤倾,秦施施再也想不出其他人。 如此一想,秦施施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这厮喜欢别人了,总不会再缠着自己了,提一提,手镯应该会还给她,毕竟这厮不缺银子。 随即想到什么,她敛眸看向郑禀彧,低低警告:“我们风花雪月楼早就改了规矩,姑娘们陪不陪客,全凭她们自愿,凤倾姑娘亦是如此,郑爷可千万不能行那强迫之事。” 自秦施施接手风花雪月楼以后,便改了楼里的规矩,陪客全凭自愿。 如想只卖艺不卖身,卖艺又卖身,或者不卖艺只卖身,都可以,亦或者有人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也是从那时开始,凤倾便只卖艺不卖身。 第278章 奇怪的驯养地 听完秦施施一番话,郑禀彧的脸黑了一下,有些哀怨的道:“我郑某在秦贤弟心里就是如此好色之徒吗?” 你好色不好色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施施懒得与他纠缠,便直接问道:“郑爷可是找我有事?” 郑禀彧摇头,顿了顿,又点头。 “到底有事没事?”秦施施有些懵。 “……难怪秦贤弟一直不让我见令妹,原来,令妹竟是摄政王未来的王妃,是在下唐突了。” 好在秦施施没有喝水,不然这时候一定被呛个满脸通红。 ……他竟然已经知道了?! 回头一想,秦施施就泄气的明白了。 郑禀彧这厮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心思不深是不可能的,那日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异样,可心里只怕早就起了疑。 这几日悄悄摸摸的就将她查了个清楚。 “对了,你们一个姓,想来秦贤弟应该是施施的堂哥?”郑禀彧笑呵呵的问。 可秦施施背后却禁不住出了一层冷汗。 既然他知道了‘秦施施’,那就一定知道了秦南玦,说不定,秦家那些烂事他也都知道了。 若再被他这么查下去,搞不好自己的身份就泄露了…… 想到此,秦施施立刻回道:“哦,算是堂兄,我家和施施他们家已经出了五服,平时往来并不多,若非她到我这儿要我帮她找一镯子,我怕是根本没法儿和郑爷同盟呢。” 说这话时,秦施施特地将‘镯子’二字咬的比较重,意思很明显。 既然你都知道和人家不可能的,那就麻溜的将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 可郑禀彧的聪明劲儿在这一刻似乎全部用光了,根本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只点了点头,便拱手道:“不打扰秦小弟,在下告辞。” 说罢也不等秦施施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秦施施在心里哼了一声,抬脚往楼上走,一边问身边的姑娘: “他是怎么回事儿?” 姑娘知道她问的是郑禀彧,立刻回道:“他是今早来定的房,一共定了一个月的,没指定姑娘陪,也没要求听曲儿跳舞什么的,很是奇怪。” 秦施施蹙眉,心中一时也闹不明白这郑禀彧是要干什么。 看他刚才的样子,分明是因为傅云辞的凶名不敢在缠着她了,可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搬到这儿来…… 算了算了,管他怎么想的,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凤倾就在三楼楼梯口等着,一看见秦施施就欢喜的迎她进屋。 在凤倾屋里坐下,秦施施接过她递来的茶喝了,然后便单刀直入的说道: “我需要你帮我查两个人。” “慕辞公子请说。” “项九花,和王梅儿,我想敲她们一笔。” 那两个女人的名字稍微一查便能查到。 虽然这两个女人并非燕京人,但听说最近三年一直住在燕京,秦施施敢肯定,这三年里这两个女人肯定没少干坏事。 一听她说想敲一笔,凤倾立刻明白了自己该往哪方面查,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 秦施施又道:“还有一件事。” 凤倾立刻仔细听她说。 “留意燕京所有的药书,只要是有些来头,或者让人觉得很神秘的,全部想办法 买下来,银子不是问题。” 既然傅云辞能出现在竞卖行买药书,那就证明他暗中也关注着药书。 虽然他的云影比风花雪月楼的探听能力广,但却没有风花雪月楼这么细。 自己和他两边一起关注药书,肯定会更好一些。 “凤倾明白。” 秦施施便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查清楚直接送去玲珑坊。” 见她转身要走,凤倾连忙叫了一声:“慕辞公子!” “嗯?” 秦施施回头,见凤倾眸色萋萋,不怎么高兴的样子,立刻皱了眉,语气也染上了戾气,“谁欺负你了?!” 问这句话时,秦施施脑子里第一个闪出来的是郑禀彧那张脸,拢在袖子里的手也顿时握成了拳。 小兔崽子,忽然上这儿来,果然是对凤倾动了歪心思! “是不是郑禀彧欺负你了?” 问是这么问,秦施施心里几乎已经肯定,就是郑禀彧对凤倾做了不好的事情,于是也不等凤倾回答,满脸戾气的就朝外走。 那样子,分明就是要去找对方算账。 凤倾忍着心里涌上来的巨大幸福感,一把拉住了‘慕辞公子’的袖子,急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郑爷是个君子,并未欺负凤倾!” “不是他?那是谁?”秦施施诧异的停住步子。 凤倾连连摇头,小脸微微有些红,“没有人欺负凤倾,凤倾叫住公子,只是想,只是想和公子一起吃顿饭。” 秦施施松了一口气,却根本没有心思与她吃饭,傅云辞的病情还没有解决之法,大师父二师父那边也没有进展,她哪儿有心情。 于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凤倾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呆呆望着‘慕辞公子’离开的方向,凤倾忍不住滴下两滴泪来,嘴里委屈的说道: “欺负凤倾的,是慕辞公子您啊……” “姑娘别哭啊,您没瞧见吗,慕辞公子以为您被人欺负以后多生气啊,说明慕辞公子心里有您啊!” 凤倾一听便止了泪,梨花般的泪脸露出一丝甜到骨子里的笑。 “我知道慕辞公子心里有我。” 对,若是秦施施听到,肯定也会点头同意这件事情。 对于可怜的凤倾,秦施施心里是把她当朋友的,就像四妖女和花七七那样,对于朋友,秦施施向来很放在心上。 可是她根本没有想到,她的这种在乎,因为易容的关系,就被凤倾曲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风花雪月楼的动作依旧那么快。 短短三日,项九花和王梅儿的各种‘犯罪’证据就摆在了眼前。 秦施施看了看,有些啼笑皆非。 这两个女人触动律法的地方,竟然全部都离不开男人。 什么强抢民男啦,暗杀私逃面首啦,林林总总,看的她眼花缭乱。 不过,当秦施施看到最后一条关于王梅儿的消息时,忍不住轻轻蹙了蹙眉。 “……京郊外有个驯养地,驯养宠物吗?” 可看到里面提到‘驯养地周围许多顶级暗卫把守,根本无法靠近’的字样,秦施施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驯养宠物怎么可能放这么多暗卫把守,既然放了这么多暗卫,那就证明那里面驯养的东西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会是什么呢? 第279章 城里不太平 只小小的好奇了一下,秦施施就将心底的疑惑抛开了。 管她驯养什么,只要能敲到银子就行了。 随即秦施施便吩咐虎老三带着六饼等人去敲诈项九花和王梅儿,次日一早,九万九千两就送到了她手里。 捧着香喷喷的银票,秦施施心花怒放,决定晚上就将银票送到傅云辞手里。 喜滋滋的将银票收好以后,秦施施去了饭堂。 四妖女和花七七已经等在了里面,一见她进来立刻吩咐小二上早饭。 秦施施笑眯眯的坐下,韩箬水瞧了她一眼,挑眉道:“瞧这高兴的,捡银子啦?” “差不多。” 钟翡翡忽然神神秘秘的将头往桌子中间伸了伸,用只有她们六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唉,你们听说了吗?” 其余五人捏着筷子,均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钟翡翡摇头晃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 宁玉儿抬手便照着她后脑勺拍了一下,“再卖关子就把你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按到汤里面去!” 钟翡翡摸了摸并没有拍疼的后脑勺,嘀咕了一句拍脑袋会变笨之后,便在宁玉儿威胁的眼神里将事情说了。 “最近城里不太平,隔三差五就有人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爹急的嘴角都起泡了,愣是找不着线索。” 三妖女和花七七闻言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隐隐觉得后背有些发寒。 秦施施不禁想到了采花大盗,便问道:“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 如果都是女人,那就是采花大盗无疑了。 却听钟翡翡沉沉说道:“有男有女,有的才几个月,有的都十七八岁了,有的是在大街上走着走着人就没了,还有的门锁完好,人却凭空消失了!” 这一下别说那几个小姑娘,就是秦施施也忍不住起了一身寒气。 “该不会是……闹鬼?”花七七小声的说,声音微微发着颤。 四妖女深有同感的点头。 秦施施却不这么觉得,虽然她自己重生的事情就听邪门的,但鬼怪这些东西,她却并不怎么信。 对于这些无端失踪的人,她更倾向于人为。 说到底,人比鬼更可怕。 最后,在钟翡翡‘最近大家最好不要晚上出门’的警告中,早饭结束。 一同去易堂的路上,花七七还在嘀咕失踪的事情,秦施施只能不停的安慰她。 结束了一天的易课,花七七根本不敢多逗留,趁着天色亮堂立刻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秦施施发现,今日的书院,比往常冷清多了。 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学生说笑着在路上走过,或者树影横斜下,会有一对对羞怯的身影。 而今日却安静极了,路上竟一个人都没有。 想一想秦施施也就明白了。 能在这白嵩书院读书的,莫不是权贵国戚,消息肯定一个比一个灵通,恐怕早就叮嘱自家孩子不要乱跑了。 秦施施倒不怎么害怕,大饼可是傅云辞手里出来的顶级暗卫,有他在身边,她很有安全感。 回到自己的院子以后,一直隐没的大饼立刻现出了身形。 一般他只在有事禀报时才会自主现身。 “何事?”秦施施转身。 大饼立刻将一封信递了过来,“早上您刚离开,王爷的信就到了。” 秦施施‘嗯’了一声,接了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甜甜的笑了起来,可是当看到下面的话后,她甜滋滋的小脸顿时皱巴巴的拧在了一起。 信一如既往的简洁,第一句告知城里不太平,让秦施施小心,第二句却是辞别,邑陶有有事了。 不开心的将信收起来,秦施施没精打采的坐到窗下,打开了大师父给她的药书。 最近她将大师父给的药书,和在竞卖行卖来的药书反复看了许多遍,已经肯定,这两本药书就是上下册。 按照这个推测,她的大师父一定和东邻皇族有关。 至于有着什么样的关系,秦施施无从得知,这也是她非常疑惑非常想要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直觉,只要知道大师父和东邻皇族的关系,就能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以及,他们隐瞒自己的事情。 “施施小姐,凤倾姑娘送来一封信。” 刚刚隐没不久的大饼再次在身后显行。 秦施施合上药书,转身接了信,一看完上面的内容,淡素的眉立刻皱了起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大饼忍不住问。 秦施施抿唇,顿了顿,说道:“最近城中不太平,我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能保护我的?” 大饼冷峻的脸上浮起一丝得意,“属下在暗影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隐没在某处的暗卫阿影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在心里嗤了一声,暗讽了一词‘手下败将’。 当然,秦施施并不知道这些。 看见大饼志得意满的表情,她顿时有了底气,直接起身便往外走。 大饼立刻跟上,隐在暗处的阿影也身影一晃,跟了上去。 出了书院大门,秦施施朝着玲珑坊的方向走去。 已是初冬,天气渐渐冷了,天色也黑的越来越快,又赶上大阴天,明明才酉时一刻,周围便黑的只能看见几丈远。 再远些便只能瞧见隐约的黑影。 也不知道是心里疑住了,还是真的被什么人盯上了,秦施施总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人。 原本她的五感是很敏锐的,可是因为视力受限,每次快速回头时,都只能看到几抹黑影,隔着昏暗的夜色,根本瞧不清那是立着的人,还是路边生长的树。 难道,自己也要变成失踪人口的其中一个了?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遇到危险,大饼肯定会出面解决,就算不解决也会出言提醒自己,不可能自己都能发现有人跟踪,他却发现不了的,为什么他却一声没吭声呢? 心中转着这些念头时,秦施施甚至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枯枝被人不小心踩碎的‘咔咔’声。 后背立刻窜上一股凉气,她急忙压低声音轻轻叫了大饼一声。 屏息等了等,就见大饼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秦施施大大松了一口气,忙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我觉得有人跟踪我。” 原以为大饼会立刻四周查探,没想到他却只是十分平淡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第280章 背后有人 秦施施无语,但因为大饼就站在面前,她到底没那么紧张了,有些生气的问道:“你知道有人跟踪我为什么不解决掉?或者提醒我一声也好啊!” 谁知大饼竟然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前面转弯的时候您趁机躲在树干后面,一切就明白了。” 说罢大饼便隐没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秦施施心中十分疑惑,却还是按照大饼说的做了,当她躲在树干后面看到匆匆追上来的两道人影后,终于明白大饼为何不出声提醒她了。 一转到前面,两道人影便一眼瞧见了靠着树干,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等着他们的秦施施,两人齐齐僵了一下,随即左边的人满脸正义的开口: “最近城里不太平,如此天气秦易师一人离开书院,学生心中实在记挂,便跟了出来,不想打扰秦夫子,是以一直悄悄的跟在后面。” 另一人忙也接茬:“施施,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你一个小姑娘这种天气一个人出来,太危险了,反正我也没事,我可以保护你的!” 看着两人闪烁真诚光芒的大眼睛,秦施施一股气在心口散掉,变成了深深的无奈。 若非有大饼跟着,她只怕早就被吓死了。 难怪大饼不提醒,这两人在大饼眼里并非会对她构成危险的歹人,他自然不会提醒。 而且,这两人跟着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饼早已司空见惯。 若是平时秦施施也不会这般一惊一乍,主要还是被钟翡翡说的事儿吓着了。 “谢谢你们关心,不过你们多虑了,王爷派了暗卫专门保护我,我很安全。”理顺里思绪后,秦施施淡淡开了口。 宁骁苏慕闻言双双面色一顿。 秦施施不想再浪费时间,说了一句‘不要再跟着了’,便转了身。 走了几步一回头,就见那悄悄跟上来的两道高大黑影急促的停住脚步,一动不动之下,就和那树影十分相似。 秦施施叹了口气,心中十分明白,自己说什么这两人都是不会听了,于是轻声叫出了大饼。 大饼内功深厚,秦施施一声低唤他便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身后那两道‘树影’就听不见了,只能看见代表秦施施的纤细身影旁边多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明白这人影一定就是傅云辞安排的暗卫,宁骁苏慕心中齐齐发苦。 他们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很傻,很不理智,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住不去这么做。 就算知道秦施施对傅云辞死心塌地,可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能很满足。 见那道纤细的人影再次往前走了,两人立刻抬脚跟上去,转了个弯以后,那人影又停了下来。 两人急急停脚,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装树影。 等了好一会儿,那娇小人影还是立在原地,两人心中奇怪,不禁就想到了城里最近发生的失踪事件。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宁骁忍不住开口。 苏慕仔细观察了一下,犹豫道:“摄政王手段了得,他手底下出来的暗卫肯定不会差,秦夫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见他如此吹捧傅云辞,宁骁很不爽,哼道:“那小子没你想的靠谱!” “啧啧,那小子?当着他面时你连气都不敢喘,现在口气倒是大。” “姓苏的,你故意想打架是不是!” 就这样小声吵了一会儿,两人发现前面的人影还是一动不动,隐隐觉得不对,立刻停下吵架,也顾不得秦施施会不会生气,拔腿就朝黑影冲了上去。 到了近前一看,宁骁忍不住一脚踢在了‘人影’上,那‘人影’‘嘎嘣’一声断了。 看着断着两截的枯树,苏慕叹了一声:“我苏慕这辈子就喜欢过这一个姑娘,没想到竟被嫌弃至此。” “……谁说不是呢!”宁骁语气愤恨,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那里头还夹杂着一丝难掩的委屈。 明明,他只是想保护她啊。 “回去。”苏慕转过了身。 宁骁抿着唇,看了一眼地上的枯树,也慢慢转过了身子,正要说话,却惊讶的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苏慕去哪儿了?! “苏慕。”扬声叫了一声,却并没有得到回答。 宁骁蹙了蹙眉,正要寻找,眼前却猛的一暗,紧接着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的朝地上栽了下去。 在合上眼的瞬间,他看到了倒在自己不远处的苏慕,心中暗暗的想着: 难怪一下子不见了,原来是晕倒了。 另一边。 走出一段距离后,秦施施叫出大饼问道:“人呢?” 大饼答:“一动不动盯着那根枯树。” 秦施施点点头,心中到底是有些担心,“我这里不要紧,那两个比较傻,你去看着他们,等他们平安回到书院再来寻我。” 想到暗中还有个阿影,大饼点点头,转身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秦施施继续抬脚往前走,然而走了一会儿,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竟再次袭上心头。 那种感觉……就像一条蛇,顺着后脚跟爬进来,慢悠悠的从尾椎爬到后背心,阴冷的信子在你脖颈吐着冷气。 秦施施打了个寒颤,有些后悔让大饼去找宁骁和苏慕,脚下立刻加快了步子。 就在这时,那股阴阴凉凉的感觉猛然从背后袭了上来,秦施施根本来不及反应,几乎是在阴凉感袭上来的瞬间,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施施小姐小……” 可没等这声音说完,便被一声‘咚’的巨响截断。 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 秦施施像惊弓之鸟,一下子跳了起来,根本来不及思考说话的声音是谁,一心只想找个掩体掩护自己。 可一扭头却只有无边的黑暗,好像躲到哪儿都会被不知名的东西从背后攀上来。 秦施施紧张的立在原地,全身戒备的关注周围的动静,如此一冷静下来,她就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香味儿。 味道很淡,不仔细很容易忽略,所以秦施施竟不知道这香味儿是何时出现的。 “……咦,她竟然没晕。” 就在秦施施全神贯注戒备时,黑暗中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了一个疑惑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闷响。 “憋说话!快走!” “操!你再打老子头试试!” 最后的‘试试’二字,已经随着两人的远去消弭在了空气之中,若非秦施施五感敏锐,是根本听不见的。 第281章 人没了 直到周围再次安静下来,秦施施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这一动才发现,她的衣裳竟然全部被冷汗浸湿了。 原地转了一圈,她的思绪这才清晰起来。 很明显,空气中的香味儿有令人昏迷的作用,那在暗中说话的两个男人一定就是放出香味儿的人。 想到这儿,秦施施的嘴唇慢慢抿出了一道冰冷的弧线。 最近城里的失踪案肯定就是那两人做的! 原本那两人的目标是她,可没想到香味儿对她无效。 不过,在危险来临时那个出声叫自己的人是谁?听话意,对方似乎是想提醒她来着。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觉得那声音那么耳熟呢? 想到此,秦施施立刻凭着感觉,顺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着香味的淡去,浓重的夜色也被扫去了一些,淡淡的月光洒下来,让秦施施很轻松便瞧清楚了无知无觉躺在地上的男人。 她登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阿影么,他是傅云辞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上辈子她见到过几次。 他怎么会在这儿?! 瞪着地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秦施施忽然明白了。 难怪傅云辞那丝对她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是因为他早就悄悄将阿影放在了她的身边! 想明白这些,秦施施心里甜甜的,又有些不爽,立刻伸手掐住阿影人中将他弄醒。 “……施施小姐没事,太好了!” 一睁眼看到垂眸看着自己的秦施施,阿影立刻松了一大口气。 秦施施来不及问他是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边的,立刻问起了心里最关心的事:“方才发生了什么?” 阿影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闻言立刻一脸羞愧:“属下察觉到有人埋伏在附近,正要去将人解决掉,忽然觉得眼前发黑,属下明白自己中了毒,便出声提醒小姐,可是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香味儿应该是一种来自东邻的蛊,冬眠香,最开始无色无味,当你能闻到香味儿的时候,这蛊便已入了你的五脏六腑,就算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也会进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这么厉害,可是,施施小姐为何没事?”阿影一脸不解。 秦施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心中也好奇极了。 明明身上就有人血蛊在,平时她自己研制的药用在身上也能有效,可是这冬眠香为什么对她不起作用呢?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秦施施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宁骁和苏慕。 钟翡翡说过,失踪的人里有几个月到十七八岁不等,宁骁苏慕正好十七八岁,又就在附近,若是被盯上,就算大饼在也护不住。 想到此秦施施立刻带着阿影往回走,心中抱着一线宁骁和苏慕肯定已经回了书院的希望,可当看到昏倒在路中央的大饼后,她的脸顿时就白了。 大饼昏倒的姿势,就像是一只鸟好端端的在天空飞着,却忽然在一瞬间失去知觉,直直坠下来,脑袋狠狠扎在了地面上。 大饼就是以脑袋扎地的奇怪姿势倒在地上的,高大的身子压着自己的脑袋软软倒在一边,那姿势,看着就叫人牙酸。 阿影立刻上前将人放平,秦施施一探鼻息还有气,摸了脉门,也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脖子扭了一下而已。 阿影熟门熟路的掐了大饼的人中,低哼一声,大饼缓缓睁开了眼睛。 “宁骁和苏慕你瞧见了没有?”一见他睁眼,秦施施立刻问。 大饼猛一下站起来,四下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踪迹,随即脸色一紧,沉声道:“属下来晚了一步!那两个人用麻袋装走了宁,苏两位公子,属下刚要追,就晕过去了!” 说完他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属下没用!请施施小姐责……” “闭嘴,容我安静安静!” 秦施施一抬手打断他,烦躁的原地转了一圈。 会被抓去哪儿呢? 转了两圈以后,秦施施猛的停下来,仔细的在空气中闻了闻。 如此空旷的地方,安眠香早就散在了空气里,可偏偏秦施施就是能从空气中闻到极淡的味道。 四处闻了闻,她身子一转,朝着前方说道:“往这边追!” 另一边。 背着麻袋身影如电般朝前飞奔的其中一道身影,似有所觉一般回了一下头,然后便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妈的,那人不是说这安眠香效果很烈吗,现在好了,被人追上了!” 另一人没回头,但脸色比第一个更差,一边飞奔一边吐了一口唾沫,“咱们不跟不靠谱的人做买卖,这票干完拿着银子咱们就回家,这些银子也够咱们盖房子娶媳妇儿的了。” 第一个人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微微发紧,“那是什么人,怎么跑的那么快,烦死了,那小子抠抠搜搜的,一个破药粉也舍不得多给点!” “别急,咱们打架虽然不行,跑路还是有一套的,你跟紧我,冲!”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两人的身影忽的变成一道肉眼根本捕捉不到的残影,一下子消失在了前方。 阿影和大饼狂奔的身影一顿,原地探查一番,随即苦着脸看向了中间,艰难冒头往外看的秦施施。 秦施施蹙眉打量了一会儿,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闻不到了!” “……先放我下来。”沉默一下后,秦施施对阿影和大饼说道。 阿影和大饼立刻跳下树梢,各自一松手里紧紧攥着的布料,小猫儿一样团在里面的秦施施就落在了地上。 秦施施抬脚走出来,大饼立刻默默无声的将衣裳捡起来,拍了两下,重新穿在了身上。 “现在怎么办?不如属下去报官。”阿影提议。 “这段日子失踪了那么多人,大理寺根本就没有头绪,报了也没用。” 话是这么说,秦施施还是吩咐阿影去大理寺报官。 不管怎样,人没了,得第一时间得让苏、宁两家知道,人多力量大,找起来让人也简单一些。 阿影走后,秦施施这才有机会打量周围的情况,发现自己此刻竟然已经站在了郊外。 忽然,她猛的想起了一件事。 第282章 踢到了铁板 一处隐蔽的地洞里。 男人甲吹亮一根火折子,一边从怀里摸画像,一边喜滋滋的念叨:“这两人又可以换二十两,看看是不是禁抓人员,就可以交货了。” 男人乙已经将麻袋打开,粗鲁的拎着一个角将其中一个倒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男人甲气的吹胡子,一扬巴掌给男人乙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叫你小心点,碰伤了影响价钱!” “操!我可是你哥,总拍我脑袋,你还有没有大小!” 男人甲根本不理他,直接将地上少年的脸板过来,细细看了一会儿,便翻开手里的画册,似乎是在对照。 男人乙哼了一声,正要站起来,随之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响,忽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聪明了。 “老子的脑子就是被你拍坏的,妈的!” 吼了这么一嗓子,男人乙便要扑上去跟男人甲打一架,可随即就被男人甲的一声怒吼喝住了。 “你他妈不止脑子不好,你眼睛也不好!我叫你先看画像再抓人,你看看,抓到铁板了!!” 被这么一喝,男人乙立刻收回已经扑出去的身子,低头看了看被男人翻开的那张画像,又看了看地上昏睡不醒的少年。 一模一样! “那,那现在怎么办?”男人乙一下子白了脸。 男人甲板着脸道:“先看看那一个是个什么情况。” 男人乙乖乖的将下一个麻袋里的少年倒了出来,这一次动作倒是十分轻柔。 男人甲对着少年的脸,仔细对照那一张张画纸,在他翻动其中一页时,一个蒙着面纱,露出一双水雾蒙蒙杏仁眼的少女被他翻了过去。 翻动的手停到其中一张画纸上,他怒火熊熊的骂了一个‘操’,然后又是一巴掌,狠狠拍在了男人乙后脑勺上。 “两个都是铁板!!” 男人乙彻底慌了,收货人可是明确说过的,画册上所有人都不许碰,因为他们不想惹麻烦,若是他们不听话碰了,自己好自为之。 “那,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嘛?!” “能怎么办?难道还能还回去不成!”男人甲气呼呼的骂了句,一咬牙,“反正是最后一票了,那人收货从来不看画像的,一下子不可能发现,我们只要拿到银子就跑路!” 男人乙一下子像找到了力气,连连应下。 两人整理好思绪,便靠着墙睡了一会儿。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两人揉了揉眼屎,背着两个麻袋谨慎的走出了地洞。 这处地方十分荒僻,周围又都是大树长草,就算他们大大方方的出来,也不会有人发现。 饶了一段路,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两人熟门熟路的走进了一个石洞,等了一会儿,一个男人便走了进来。 两人立刻站起来,客气的喊了一声大哥,然后便殷勤的引对方在一个石墩上坐。 男人一贯的没有坐,而是走到麻袋前,扫了他二人一眼,问道:“对过画像没有?” 二人连忙点头,其中一个面不改色的道:“对过了,没有问题,大哥您过目!” 合作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男人对这兄弟二人十分信任,便也如往常一样,并未当面验货,直接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张银票。 “你们办事我放心,继续努力,还差很多货呢。” “是是。” 在兄弟二人跌声应承声中,男人像拎小鸡似的一手拎起一个麻袋,大步走出了石洞。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后,男人乙才抖着嗓子说道:“弟弟,我们现在能跑了吗?” “快跑!被发现咱们就完了!” 男人甲低吼一声,拔腿就朝外跑,男人乙紧随其后。 可是,没一会儿,两人的身影便倒退着重新回到了石洞里。 随着两人往后退,秦施施的身影一步步出现在了石洞里。 “你,你是谁?为何为难我们兄弟二人?” 咽了一口唾沫,男人乙故作镇定的喝问。 秦施施气笑了,上上下下扫了面前这个瘦猴儿似的男人一遍,“昨晚还想过抓我,现在就忘了?” 两人顿时便明白了过来,男人乙吓的面皮青白,男人甲却冷哼一声。 “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直接打昏就行了!” 男人乙顿时也反应过来,合身就朝秦施施扑。 然而,他的身子刚刚扑出去,就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登时就被狠狠的弹了回来。 重重摔在地上那一下,差点震碎男人乙五脏,他‘噗’一声便吐出了一口血。 男人甲见状吓了一跳,忙‘蹬蹬’后退几步,哆嗦道:“你,你莫要太过分!我昨夜是想抓你,可最后根本没得手,你又何须不依不饶!” “少废话,那两个人呢!”秦施施沉着脸,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一把毒药弄死这二人。 “那两人?莫非你追着我们是为了那两位公子?”男人甲惊疑不定的问。 “是,”秦施施面色冰冷,“人在哪儿,老实交代,饶你们一命!” “人,人,人在,在的……”男人甲急急回答,恐惧着急之下,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在哪儿!好好说!” “在,在……” 男人甲抓耳挠腮,脸憋的通红,可就是不说出来。 “大饼,阿影,弄死喂狗!” 秦施施侧过身子,冷冷吩咐。 其实真要杀这两人,哪儿需要这俩顶级暗卫动手,只要自己一包毒粉就能要他们的命。 此番她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为了吓吓对方。 毕竟这二人可是唯一知道宁骁苏慕下落的。 在秦施施声音一落地,大饼和阿影立刻现身,他们平时总是内敛的气势在现身的一刻通通放出体外。 两个身材颀长健硕的男人忽然出现,且周身气息恐怖,男人甲和男人乙差点吓尿。 抢在他们走近,男人乙喷着血沫子急急说道: “姑奶奶饶命啊!我们就只是个跑腿儿的,那二人已经交给大哥了,大哥把人带去了哪儿,我们也不知道带哪儿去了啊!姑奶奶,您就饶了我们!” 阿影和大饼上前的脚步一顿,看向了秦施施。 秦施施抿唇,眉紧紧皱在了一起。 第283章 那是属于施施的! 发现自己追到郊外后,秦施施心里就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会不会这件失踪案和王梅儿郊外的驯养地有关呢? 这个猜测毫无根据,却意外的无比强烈。 凤倾给出的所有消息都是打听得来的,驯养地具体在郊外哪里,好像谁也不知道,只有个大概方向。 怕时间太长宁苏二人出什么事情,秦施施顾不得那么多,当即便按照凤倾提到过的大概方位找了过来。 整整一夜,她眼都没敢合,和大饼还有寻着他留下的暗号赶回来的阿影,密切监视周围这一片地方。 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她给猜对了。 可是,竟然晚了一步,宁骁和苏慕已经被带走了。 现在秦施施几乎可以确定,最近城里的失踪案就是与这驯养地有关了。 只是,这驯养地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抓这么多人? “你们知道驯养地吗?” “呃……” “你们口中的大哥叫什么名字?” “这……” “可有办法让他现在来这儿见面?” “唔……” 在秦施施一连串的问题中,兄弟二人双双一脸懵逼,又怕自己回答不上来被灭口,所以努力的装出一副他们大概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看着两人抓耳挠腮的样子,秦施施恨不得上去直接打爆两人的头。 两个废物! “大饼,弄干净点。” 懒得再看二人,秦施施转身往石洞外走。 二人一看,顿时吓的血都凉了,眼见那个其实骇人的男人到了面前,男人甲立刻大声喊道:“我我,我有办法!有办法的!!” —— “呦,今天这两个品相真不错,今日正好就有客人来挑货,这两个肯定能卖出好价钱!” 女人的声音尖尖细细的,说话时嘴边那颗长着一根黑毛的大痣随着一颤一颤。 宁骁蹙了蹙眉,这婆子谁呀?什么好价钱? 下意识动了动身子,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被绑了起来! 如此一惊,沉沉睡了一夜变得麻僵的脑子此刻终于清晰的记起了之前的一切。 城里最近总是莫名有人失踪,施施一人出出院他担心便跟了跟了上去,结果没走几步就和同样悄悄跟随的苏慕撞在了一起。 再然后……施施厌恶他的跟随,用枯树骗了他,他很生气,准备回去,结果一转身,发现苏慕人没了,再然后,记忆就断掉了…… 他一定是在那个时候中了迷、药一类的东西。 目光在那肥胖的婆子身上转了一圈,宁骁忽的汗毛一立,明白了过来。 这个婆子,一定和最近人心惶惶的失踪案有关! 而他,现在就是那失踪人员中的一个! 想清楚这一节,宁骁气的头皮都炸了。 竟连他都敢抓,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们可知小爷是谁?现在就放了小爷,小爷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这是宁小侯爷心里的声音,实际上他一张嘴,发出的是: “唔唔……” 宁骁一愣,动了动舌头,当即尝到一股让他差点吐出隔夜饭的恶臭。 这些人!竟然往他嘴里塞臭袜子!! “埃,人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想起,截断了宁骁的怒火。 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却只看到一道逐渐远去的孔雀蓝背影,正要瞧清楚一些,脖子蓦然一紧。 “既然醒了,那就开始。” 肥婆子一弯腰,肥腻腻的胖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宁骁顿时呼吸一紧,艰难中视线往婆子另一只手看去,就发现了五花大绑的苏慕。 他此刻也正睁着眼睛,只是与他一样,嘴里被塞了臭袜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视线一撞,宁骁从他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怒火。 很快他们便被肥婆子拖进了一间屋子里。 肥婆子弯下腰,等宁骁和苏慕的脑袋触到地面,才将抓在领子上的手松开,生怕将这货物的脸磕坏了。 “小黄小白,来,给这两个收拾收拾。” “是!” 尖尖细细的声音一落地,立刻有两个女人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都是三十岁左右,一身中年妇女的打扮。 在交代了两个女人一句‘别弄坏脸’以后,肥婆子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两个女人当即走过来,在宁骁和苏慕愤怒中隐藏丝丝恐惧的眸子里,用力揪掉了他们嘴里的臭袜子。 “大端唔,唔唔!” 宁骁正要用狠话震震这两个无知刁民,谁知刚刚一张嘴就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他急忙往外吐,下颌忽然被人一掐,那东西‘呲溜’一下就滑进了肚子里。 那边,苏慕也是一样的情形。 随即两个女人熟练的解开他们身上的麻绳,束缚一消,宁骁立刻便要奋起反击,可随机他就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由自己控制了。 此刻的他像脑袋一下瘫了似的,明明五感都在,可却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没办法动一下。 转动脖子看向苏慕,发现他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进来,随着脚步声,两个抬着大木桶的人影进入了宁骁视线,那两人将大木桶抬到屋子正中央,‘咚’一下放下,转身便走了。 随即宁骁就感觉自己腰上有一只手,正在解自己的腰带。 他瞪大了眼睛。 这个混账女人,竟然,竟然在脱他的衣裳! 她到底想干嘛? 难道…… 不行!那是属于施施的! 宁骁坚决的想着,可随即他就白了脸。 只听‘唰’的一声,他的衣裳就被女人整个脱了下来。 凉气打在皮肤上,一下子冻住了宁骁的脑子。 直到一股热意包裹全身,他的脑子才终于能动,眨了眨被水雾糊住的眼睛,就看见了正面对着自己,全身赤、裸,满脸羞辱的苏慕。 第284章 奇怪的好胜心 宁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一个中年女人给看了! 让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鸳鸯浴,竟然给了苏慕! 明明,这些都是留给施施的! 澡巾像搓白萝卜一般在身上来来回回,宁骁和苏慕面对面坐在大木桶里,身子不能动,他们的脸色早已经麻木。 大概是觉得已经洗干净了,两个女人先合力将苏慕抱出大木桶,轻轻的丢到了榻上。 宁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甚至颇有好胜心的看了一眼苏慕的双腿间,随即心里生出一股不甘,暗暗哼了一声。 他一声刚哼完,自己就被抱起来,扔到了苏慕旁边。 一动不能动的任由两个女人擦干身子,为他们重新套上干净的锦袍,然后他们就被放到了一个带着四个小木头轮子的椅子上,被推到了一间小厅里。 小厅里已经坐了一个男人,五十左右的样子,一身祖母绿绣福字缎袍,手里拿着个精巧的茶壶,正用壶对着嘴喝茶,嘴唇阖动时,露出了里面镶金的大门牙。 肥婆子就立在这金门牙身边,一脸的谄媚。 “老板您看,这就是新到的货,满意不满意?” 金门牙用茶水‘咕咕’的漱了一下口,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下去,这才用那被石头砸过一般的沙哑嗓子说道: “年轻精力好,那些老娘们最是喜欢了,这两个我要了。” 肥婆子一听喜上眉梢,忙道:“一个三百两,两个一起六百两,您付了银子,我们立刻开始调教。” 金门牙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满意这价钱,看了木头桩子一般坐在椅子上的宁骁和苏慕一眼,淡淡说道: “左边的三百两倒是可以,可右边这个不行,满脸戾气,不温顺,最多二百两。” 右边? 宁骁立刻转动眼珠子看了看,发现,右边的就是他自己,心里登时怒了。 老东西,眼瞎吗?小爷的价钱肯定比苏慕这厮高! 心里吼完了,宁骁就发现身边的苏慕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边,肥婆子和金门牙讨价还价半晌,最终敲定了宁骁的成交价。 二百五十两。 宁骁隐隐有些不喜欢这个数字,但显然这些人不会在乎他的想法,金门牙一走,他和苏慕就被推回了屋子里。 这次跟着一起进来的除了那两个女人以外,还有四个人高马大的魁梧男人。 两个女人上前,一人嘴里塞了一颗药。 药一下喉,宁骁立刻觉得自己能动了,当即跳起来,朝着女人就冲了过去。 恶心的丑女人,看了他的身子,今日小爷就要剁了她!! 一下子就冲到了女人近前,蓄满力量的一拳狠狠朝着女人太阳穴砸去,只听‘嘭’的一身闷响——宁骁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身子狠狠砸在门框上后掉在了地上,宁骁感觉自己脸上有水,一摸,一手血。 “王八蛋!偷袭小爷!” 宁骁一抹额头上的血,朝着那趁机出招打了自己的魁梧男人冲了过去。 毫无意外的,他再次被踢飞了出去。 如此爬起来冲上去反复了数次,当宁骁再次摔落在地时,终于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不会打残?”女人见状有些顾虑的问那魁梧男人。 魁梧男人冷冷道:“我来这儿时间比你长,有你质疑的份?放好你的心,他只是皮外伤。” 皮外伤?小爷分明感觉内脏都碎了! 女人明显不敢得罪魁梧男人,立刻上前将毫无回击之力的宁骁半拖半拽的放到了榻上,望着他狼一般凶狠的目光说道: “进了这儿就别想走了,乖乖的,还能少受些罪。” “……乖你祖宗!” “嘭!” 宁骁胸口狠狠挨了一下,彻底昏了过去。 另一边,苏慕在一得到自由以后,看都没看自己面前的女人,而是朝着魁梧男人冲了过去。 根本一招都没过,他就被踢飞了,最后的下场和宁骁一样,昏死了过去。 在两人昏死过去以后,那两个女人帮他们包扎了伤口,又喂了一些药,不到半日他们便醒了。 两个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屈服,立刻默契的朝那两个魁梧男人冲了过去。 一刻钟后,他们再次昏死过去。 如此折腾了三次,宁骁和苏慕终于不动了。 倒不是他们就此屈服,而是他们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就算没有被喂那种吃了就让人失去反抗之力的药,他们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见他们终于老实了,两个魁梧男人便退到了门外。 此时已经是半夜。 两个女人立在榻边,打量了宁骁苏慕一会儿后商量道: “今日怕是不行,若是一不小心弄死了,银子该我们赔。” “反正还有半个月呢,等他们睡一觉,明早再调教。” “嗯……其实,我有些忍不住了,这两个我都想尝尝。” “那咱们换着来。” 商量完两个女人就转身走到了另一张榻上,直接合衣躺下了。 躺在榻上一动不能动的宁骁和苏慕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清楚的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恶心和惊恐。 调教……尝尝……就算刚才不懂,现在也一清二楚了。 燕京城里不仅有青楼,还有南馆——俗称男娼楼。 为了让进馆的女人满意,男娼都需要调教,就和女人进青楼需要调教一样…… “……苏,苏慕,你脑子聪明,快想个办法!”宁骁用气声对身边的苏慕说道。 苏慕用力闭了闭眼,明明现在他应该想的是如何出去,可叫他烦躁的是,一闭眼,眼前竟然全是那张回眸一笑的素淡面庞。 他惨然一笑。 还怎么可能出得去,那种魁梧大汉绝对不止两个,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看到他无力牵扯的嘴角,宁骁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红了,尽管已经用力咬住了嘴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小爷他妈的不想做男娼! 第285章 吐子,怎么有力气去死 无声的夜晚,静的让人窒息,又吵的人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屋子里透进来一丝光亮,紧接着外面响起一声锣声,然后睡在另一边榻上的两个女人相继起了身。 窸窸窣窣的站起来,似乎是往这边看了一眼,接着便一前一后的出了屋子。 “苏慕!人出去了!” 睁着眼躺了一夜的宁骁立刻用胳膊肘捅了捅苏慕,苏慕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骨头快要散架的疼痛慢慢坐起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一丝动静。 “我先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说了这一句,苏慕便下地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边,他双手扶着门框,眯缝一只眼睛朝外看,却奇怪的发现眼前竟然是一片黑。 现在明明已经天亮了呀…… 眨了眨眼,他将眼睛挪开一些重新看去,这才发现,原来眼前那片黑,竟然是一只漆黑的眼珠子! 苏慕吓的手指头发麻,硬生生站在原地忘记动弹,就见那眼珠子底下的嘴似乎勾了勾,然后那魁梧男人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看来还没打服?”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住体力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抱着这个想法,苏慕抿着唇立刻转身,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榻前。 宁骁也听到了男人的话,脸色又气又惧,等苏慕到了身边,他才用气声问道:“外面一共有几个人?” 就只是匆匆撇了一眼,到底几个人苏慕根本没瞧清楚,他正要摇头,却有一个声音帮他回答了。 “两个而已,还是我们俩,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是另一个魁梧大汉的声音! 所以,他们在里面不管多小声的说话,外面的男人都能听见! 知道了这个事实,宁骁和苏慕一下子泄了气,头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静了静,宁骁忽然抬手往自己头顶摸了摸,只摸到一头披散的头发,脸色瞬的一白。 一看到他脸色,苏慕便心有戚戚焉的明白了,惨然的笑了笑,“为了防止我们自尽,别说簪子,这屋里怕是一个有尖角的东西都没有。” 说这句话时,苏慕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反正多大声外面的人都能听见,那索性就放开了说好了。 宁骁的目光在在墙柱子上顿了顿,通红的眸子里顿时爆出一股浓浓的决心,因为这抹决心,他沉重的心情忽然轻松下来。 苏慕也发现了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 就像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一般,外面的魁梧男人忽然怪笑一声: “我们这里有能起死回生的大夫,先不说在你们撞柱子之前我们就会冲进去,就说你们成功撞了柱子,可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的大夫就能把你们救回来。 运气好你们还可以继续待在这间屋子里,若是运气不好破了相,那就只能去最下等的屋子了,那里头会遭遇什么,我想,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想知道的。” 宁骁和苏慕齐齐打了个冷战,这一刻,从他们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愤恨和无力。 这时,门忽然从外面打开,名叫小黄小白的两个女人端着两碗饭走了进来。 将饭碗往小几上一放,小黄旋身坐在了椅子上,一翘二郎腿,冷冷的睨着宁骁苏慕二人,“不想挨打的话,自己下来把饭吃了。” 另一个叫小白的女人也坐下了,扬着下巴,像看牲口一样睨着宁骁和苏慕。 前所未有的憋屈感在宁骁心底爆发,本就通红的眼珠子一下子红的能滴血,一张带伤的俊脸上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决然。 “王八蛋!” 宁骁铆足一口气拔身而起,冲着那两个女人就冲了过去。 外头听到动静的魁梧大汉叹了口气,推门便要进来,然而,屋子里却又安静了下来。 奇怪的从门缝里望进去,就见那满脸戾气的少年被那温润如玉的少年拉住了手,乖乖的跟着他走到小几边坐下,开始吃饭了。 “总算是有个识相的,一大早就动手,我还真有些没劲。” 嘀咕了一句,魁梧男人收回了目光。 屋子里,看着乖乖吃饭的两个少年,两个女人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忍不住在两人身上游移,心下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似这种绝色已经好长时间没见着了呢…… 两人似乎也是饿了,吃的很快,但模样却依旧优雅。 见饭已经吃完,小黄朝另一张桌子扬了扬下巴,“自己把碗拿过去放好。” 其实这碗放小几上也是可以的,反正等会儿调教又用不到小几,只是上面交代了,男娼一定要调教温顺,不一定指榻上,任何事情都要温顺。 让他们乖乖去放碗,只是磨一磨他们的性子而已。 见两人一声没吭,果然乖乖去放碗了,两个女人满意的互看一眼,心中都对昨日的那顿打很满意。 人呀,不管你有多大的傲骨,打狠了,就都没了,别说做男娼,就是做猪当狗,都是可以的。 看着两人放下了碗,小黄将自己的身子往椅子里一靠,懒洋洋的对苏慕道:“过来,把我的衣裳脱了,动作要轻,要是弄疼我,一顿打又少不了哦。” 另一个叫小白的女人则斜趟在了软塌上,媚眼如丝的望着宁骁,自以为妩媚的朝他勾了勾手指头,“过来服侍我,快。” 语气里充满了迫不及待。 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将刚刚吃下去的早饭吐出来。 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不能吐,吐了,怎么有力气去死呢。 苏慕看了宁骁一眼,笑了笑,然后猛的将还没完全放下的碗敲在了柱子上。 “啪啪!”两声脆响。 几乎是在苏慕敲碎碗的瞬间,宁骁也飞快的将自己手里的碗敲碎了,没有丝毫停留,捏着那半个锋利的破碗,他直接用力抹向了自己的喉咙。 把喉咙割断,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宁骁和苏慕眼眸放光,明明是去赴死,却好像得到重生一般兴奋。 两个女人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在碗被打碎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直到他们用破碗抹喉咙时才猛的惊醒一般的尖叫了一声。 随着这声尖叫,屋门被两道魁梧身影撞开,魁梧身影一顿,立刻朝着宁骁和苏慕扑了过去。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那锋利的破碗已经压住了脆弱的喉管,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轻易的割破喉咙,而他们根本无法在一眨眼的功夫里阻止! 第286章 一定是他的幻觉 激动紧张之下,心脏都蹦到了喉咙里,‘扑通扑通’闷闷的跳动,压着骨膜,外界的什么都听不到了,一心只想着将自己的喉咙划开。 锋利的碎瓷压着轻轻搏动的脉搏一划,殷红的血浸除了一丝,可——也就只是这么一丝。 宁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无法再往下一点。 如果现在死不了,就会被那两个丑女人糟…… 宁骁咬着牙,发了狠的将碎瓷往自己脖子上抹。 “……我两天没睡了,你再折腾我可就真拉不住了!” 一声压抑情绪的低吼在耳边响起,很耳熟,好像是施施的。 ……一定是他的幻觉。 “秦,秦夫子!” 苏慕的惊疑不定的呼唤在耳边炸响,宁骁怔了一下,然后猛的回头,就见自己身后正立着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女,从前总是熠熠生辉的杏仁眸,此刻蒙上了一层阴翳,正不满的盯着他。 “……施施。” 宁骁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带着些哭腔。 他忙抿紧嘴唇,目光一扫,才发现自己的手腕竟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牢牢抓住了,力气之大,竟让他连动都动不了。 秦施施一松手,将两人的手甩开,‘叮叮’的两声轻响,碎瓷碗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她拍了拍身上的碎木屑,这才抬眸看向了被暗影和大饼控制住的两男两女。 轻纱微动,低低吐出两个字:“杀了。” 两个女人闻言瞪大了眼睛,想喊救命,可身上的穴道被封,别说说话,就是动一动脖子都难做到。 两个魁梧大汉也失去了对战宁骁苏慕时的勇猛,此刻穴道被封,狼狈的被阿影的长剑压在下面,想要大声求救,却只是徒劳的瞪了瞪眼睛。 直到冰冷的利刃划在喉咙上,他们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有个少女破窗而入,更想不明白,这个少女到底是怎么冲破重重守卫进来的? 带着这两个未解的疑问,魁梧大汉双双咽了气。 那两个女人也在同一时刻归了西。 宁骁和苏慕看着地上死掉的那两个女人,皆都脸色发青,恨不得上去补几刀,但随即他们便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秦夫子是特地来救我们的吗?” “两夜没睡,难道我出事后你就一直在找我吗?” “秦夫子,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施施,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我出事后你一直在找我?!” “什么叫我?是我们!秦夫子救的是我们两个,你怎么这么爱自作多情?” “苏慕你想打架是不是!” “……都闭嘴!” 秦施施怒喝,两个吵架的少年立刻都闭了嘴,全都含情脉脉的望向了她。 “这里还有很多人被关着,钟少卿还有一会儿才能赶过来,我们先把这些人放出来。” 守株待兔一整夜,终于在今天清晨等来了收货的男人,抓住男人拷问了好一通,秦施施才知道了驯养地的准确地点,以及驯养地到底是用来驯养什么的。 早在昨天半夜,阿影就又进了一趟燕京城,将摄政王府的一部分暗卫带了出来,一从收货男人嘴里得到驯养地的确切地点,秦施施就带着暗卫找了上来。 不愧是傅云辞手底下出来的,收拾那些隐藏在驯养地外的暗卫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不过说到底,还是这驯养地外面的暗卫武功不行,真正的顶级暗卫就那个把两个,其余的虽然武功也是不凡,但在傅云辞那一群顶级暗卫的铁蹄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顺利进入驯养地后,她一刻也不敢停歇,按照收货人的指引找到了这间屋子。 也算来的及时,险险救下了这两个傻子的命。 不过他们是救下了,风花雪月楼里的人却还没找着。 前日晚上凤倾给她的信里,说的就是楼里刚投奔而来的几个小姑娘都不见了,为这事楼子的姑娘们都人心惶惶,好些人都闹着要走。 秦施施带着宁骁和苏慕,由阿影大饼护着走出屋子,入眼便看到一排排的屋子。 两排屋子之间只隔着一丈来宽的距离,一排的屋子是紧紧连在一起,有的屋门上了锁头,有的是从里面关死的,但却都没有像关押宁骁苏慕这般,门口有魁梧男人守着的。 只不过偶尔时不时的,一列由魁梧大汉组成的队伍,神情严肃的从路上走过,似乎是在巡视。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地方已经被入侵了,当那为首的魁梧大汉看到大大方方立在屋檐下的秦施施等人时,竟丝毫没怀疑是货物逃出来了。 见阿影和大饼两人身材高大,一身气势十分骇人,与那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十分相似,这为首的魁梧大汉便以为秦施施是哪位教养嬷嬷,走到近前还十分友好的朝她点了点头。 秦施施冷冷看了这一行人一眼,慢悠悠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往阿影手里一拍,便带着满脸愤恨的宁骁和苏慕往下一间屋子走去。 为首的魁梧大汉不明就里,看了看秦施施的背影,一脸奇怪的凑到阿影面前: “这位暗卫大哥,那位姑娘很是面生啊,瞧着不像教养嬷嬷,新来的吗?” 阿影瞧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当着他的面将那药包打开,对着他的脸就呼了过去。 药粉细如尘埃,一打开便散开在空气里,那一行魁梧大汉全部中招,齐齐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那为首的魁梧大汉倒地后眼睛还睁着一条缝,微微露出一丝的瞳孔里似乎还带着几分不解。 而阿影和大饼早一刻便闭气,并未让药粉入体,这一行人一倒地,他们二人便快步跟上了秦施施的脚步。 秦施施已经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 二人跟着走进去,顿时就闻到了一阵扑鼻的恶臭,同时他们发现施施小姐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 带着疑惑,二人走上前往里一瞧,愣了愣,随即愤怒的红了眼。 第287章 记住,我要活的 小小的屋子里光线明亮,摆设也很简单,最里面是一张床榻,屋子正中是一张桌子,右侧有一个陈旧的柜子。 此刻那屋子正中的桌子上,坐了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小小的身子光溜溜,在初冬下冻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小男孩儿脖子以下竟密密麻麻的有许多小点儿,分明是被针扎后留下的痕迹。 有些痕迹还很新,而有些已经快要痊愈。 不过小男孩儿的脸上却一丝印子都没有,白白净净的小脸儿肉呼呼的,十分可爱。 小男孩儿仿佛感觉不到冷,手里捏着一只笔,小眉毛认真的蹙在一起,在白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或许是太过紧张,也或许是天色实在太冷,在写最后一笔时,他的手抖了一下,一个漂亮的字就这样糟蹋了。 仿佛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小男孩儿本就无血色的小脸儿顿时白的像纸,眨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紧张小意的看向板着脸坐在对面的女人。 女人没说话,只是捏着鼻子打开一个小木桶,用勺子从木桶里舀出了一勺黄褐色,软软的,散发着恶臭的——屎,熟练的递到了小男孩儿嘴边。 小男孩儿如释重负,立刻张嘴将那东西一口吃掉,用帕子擦掉嘴角的黄褐色,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继续往下写。 女人则伸出手,轻轻在男孩儿头顶抚了抚,声音温柔极了: “娘可都是为了你好,和你一起进来的小锦已经能写一千个字,会五百首诗了,你若是不好好学,娘就喜欢他不喜欢你了。” 小男孩儿瑟瑟冻了这么久都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女人说完这句话后,就像天要塌了一样,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女人脸上立刻露出安抚的笑意,“明日会有一位伯伯来看你,只要你在这位伯伯面前好好表现,娘就会喜欢你。” “嗯!” 小男孩儿用力点头,严肃的小脸儿上充满了希望,望向女人的眸子里一片纯净的孺慕之情。 用力呼出一口气,秦施施被怒火冲击的大脑才不至于失去理智,这时女人得意的偏头朝她看了过来。 “新来的,是肥妈让你找我学经验的?呵,”女人说着脸上便浮起了一股傲人于众人之上的优越,“过来,多看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想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让货乖乖听话,还得你自己慢慢悟。” 说罢她又像看一条狗的眼神,扫了认真写字的小男孩儿,颇为慷慨的对秦施施道:“还是得用办法,最开始这个还不是野的很,现在,让他喝尿就乖乖喝尿,让他吃屎就乖乖吃屎,据说还是有钱人家的娇娇公子呢。” 说到这儿女人笑了一声,仿佛十分愉悦一般,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告诉秦施施,“不听话就要惩罚,只要不弄坏脸就行,嗯,你这是什么眼神?” 这才瞧见门口的少女眼神不对,女人簇了蹙眉,心中有些被冒犯的不悦,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就是没教养,休想我传授你经验,走开走开。” 可小丫头不仅没走开,反而还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声,女人皱眉,扭过了头来正要说话,不过还没等她的目光落到小丫头身上,就感觉自己脖子响了一下。 她奇怪的转了转眼珠子,震惊的发现,自己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手,而自己的脑袋竟然无力的贴在了肩膀上,她惊恐地张嘴想要说话,吐出的却是一串‘汩汩’声。 再然后,女人咽气了。 秦施施松开女人的脖子,将染到手上的鲜血嫌恶的擦回到女人身上,眨了眨鲜红的眼睛,缓缓低头看向了依旧在认真写字的小男孩儿。 ——因为太过认真,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娘’已经死了。 “……给他收拾一下。” 丢下这一句,秦施施不忍再待下去,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走到了外面,屎尿的臭气已经闻不到了,可秦施施的心情却依旧憋闷的不行,她抬脚走到下一个屋子外,一下就听到了里面断断续续的稚嫩的哭声。 “求……求你了叔叔……我,我好疼……叔叔。” “疼吗?想不想不疼?” “呜呜呜……想。” “来,亲叔叔这里……嗯,对,唔……” “嘭!” 怒气卷着丹田处倾斜的内力,蓄积在脚上,屋门直接被震成了木头渣。 “……谁他妈犯浑?!嗯,你是谁?新来的?还晓不晓得规唔噗……” 一句话没说完,那浑身赤、裸躺在榻上的男人胸口蓦然瘪了下去,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铁锤锤了进去。 鲜血像雾一样从男人喉咙里喷了出来,顿时生息全无,只是身子却依旧保持着被打断时的姿势。 秦施施随手拽了一件衣裳,抖着手给趴跪着的,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小姑娘穿上了衣裳。 “别怕,姐姐带你离开这儿。” 声音有些哑,怕小女孩儿没听清,秦施施又重复了一遍。 小女孩儿面上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色,只是用那双惊慌的眸子警戒的望着她,一张被血舞喷洒的小脸透着几分不正常的麻木。 拍了拍小女孩儿的后背,秦施施将她抱起来,交给了立在门口并未跟进来的苏、宁二人。 此时大饼和阿影已经将小男孩儿收拾干净,带了出来。 “照顾好他们,我去下一间屋子。”秦施施哑着嗓子对苏、宁二人说道。 苏、宁二人用力冲她点了点头,齐声道:“你放心!” 秦施施点点头,带着大饼和阿影奔向了下一间屋子。 每次打开一扇门,秦施施的脑子里便有一团火‘轰’的烧起来。 她一个一个将困在小屋子里的男男女女救出来,看着那些被各种非人折磨过的人,心里就像压了一颗燃烧的火球,又沉又热,还有些反胃。 当最后一间屋子里的人被救出来后,中途离开去搜索了整个驯养地的阿影回来了,立在她身后低声禀报: “施施小姐,这儿并未发现王梅儿的身影。” 秦施施抬起通红的眸子,面纱下的唇冷冷的扯了扯,“现在回城,让王府暗卫全城缉拿王梅儿,记住,我要活的。” 第288章 只喜欢她 “秦夫子真乃当代奇女子,不仅易术过人,心思更是通透,这困扰本官许久的难案秦夫子竟如此轻松便破了! 若非秦夫子聪慧,这些失踪之人只怕很难能找到,那些歹人定越来越猖狂,秦夫子一举不仅拯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更是还了燕京一个宁静!” 面前说话的,就是大理寺少卿,钟文谋。 大理寺少卿虽然只是三品官员,但因其权利,这大理寺少卿一职分量极重,能被大理寺少卿如此感谢,是极其荣耀之事。 可秦施施却提不起丝毫高兴之意,好在有面纱遮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她也不需要掐出笑脸。 “钟少卿言重,不过是误打误撞。”两日没睡,她的声音有些哑。 钟少卿笑着正要再说,身子却被苏丞相给挤开了:“多谢秦夫子!犬子欠秦夫子一条救命之恩!” 欠她一条命,也只是因为她是未来摄政王妃而已。 若现在救苏慕的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苏丞相大概不会如此巴巴的挤到面前来道谢? 秦施施心中笑了笑,感慨了一下傅云辞的威力,微微弯了弯眼睛,用微哑的声音回道: “丞相客气,下官乃大夏子民,为大夏效力乃是应当。” 苏丞相点点头,正要再说,眼前却忽然被一道窈窕倩影给挡住了。 “施施,往后你就是我傅毓的义……额,朋友!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昌平公主一把握住秦施施的手,年轻妩媚的脸上充满了真心实意的感激。 宝贝儿子失踪了两天两夜,昌平公主急的差点昏过去,此刻忽然找着,心里别提多高兴。 从前看秦施施她只觉得这孩子挺有心思,心里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现在再看,横竖都喜欢的不行,原本她是想让秦施施做自己义女,按年龄来说她也当得。 但这样一来她就等于变相的占了傅云辞便宜,于是话到嘴边立刻改了口。 秦施施立刻客套道:“公主哪里的话,公主是王爷的姐姐,那就是我的姐姐,救宁小侯爷更是应该!” 是姐姐? 那么算下来,自己岂不是秦施施她侄子? 原本立在一旁满眼爱慕望着秦施施的宁骁,脸色一下子像吃了屎一样的难看。 苏慕看他一眼,“按照辈分来说,你本就是她侄儿,做出这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语气虽淡,但分明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笑意。 宁骁狠狠瞪了他一眼,凶狠的朝他露出两颗虎牙,“你爹不也跟他称兄道弟么,按辈分,你还是施施儿子呢!” 一下子,苏慕的脸色也如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两人的争吵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边,秦施施在被众人围着感谢了一阵之后,还是昌平公主女人心细,看出秦施施眉眼间的疲倦,立刻吩咐人将她送到了马车上。 见秦施施的身影钻进了马车里,宁骁抬脚便要跟进去,刚迈开一条腿,肩膀就被一只戴着玉镯的手压住了。 扭头一看,发现是昌平公主,宁骁蹙眉,“干什么?” 此刻面对自己这傻儿子,昌平公主早没了面对秦施施时的笑意,一双凤眸含着威严钉在宁骁脸上,“骁儿,你不小了,当知道什么叫分寸。” 看着母亲威严的面庞,宁骁忽的笑了出来,“分寸?傅云辞他就有分寸了吗?最开始施施不喜欢他,他不也威逼利诱?” “人家订了亲的,怎么来那是人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插一脚那叫混账,你懂不懂?” 说这话时昌平公主是压着脾气的,神态间便露出了一丝疲惫,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明白,可同时看着儿子失落渴望的眼神又十分心疼。 若与秦施施定亲的不是傅云辞,她这个做娘的说什么也要帮他把这媳妇儿娶回来的,可对方偏偏是傅云辞…… “……我懂。” 许久,宁骁才低低应了一声。 昌平公主心中一松,正要笑着拍拍他肩膀,下一刻脸上刚刚浮起的笑意便僵住,慢慢转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可我就是想当一个混账,若是能得到她,比说混账,畜生我都可以当。” 说罢宁骁一抬脚就朝秦施施的马车走了过去。 “你!你混账!” 同时吼出这一句的,还有苏丞相。 苏丞相多精明的人,当他匆匆赶到这驯养地见到自己儿子时,立刻就发现自己儿子看那秦易师的眼神不对。 当秦施施上了马车,苏慕拔腿就要跟上去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不由得浑身一寒,一下子又惊又怒。 “傅云辞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的女人你也敢惦记?脑子被驴踢了!”怕被人听见,苏丞相的声音压的极低,定睛发现儿子脸色苍白,他心里又有些心疼。 这个儿子自小就聪慧懂事,从没让他操心过,此番想来也是情窦初开,一下子放不开。 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苏丞相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重了,叹了口气,“世上好姑娘千千万,除了傅云辞的女人,只要你喜欢,爹都能帮你娶回来。” 静了许久,苏丞相才听见苏慕极小声,却极坚定的说了一句话。 “不管千万万还是万万千,那都不是她……我只喜欢她。” 苏丞相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便要狠狠骂他一顿,可话还么出口,这个一向乖顺的儿子,竟然转身就走了。 “逆子!!” 马车里,秦施施一坐下就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但没一会儿她又睁开,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都进来。” 随着话音落下,门帘一晃,大饼和阿影前后进了马车,弯腰立在秦施施面前。 “坐。”秦施施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两人乖乖坐下。 “回禀施施小姐,虽然没找到王梅儿,但属下发现了一些没烧完的信,还有一些药粉。” 回话的是阿影,他一边说,大饼一边从身上往外掏东西,很快,一些烧的只剩鸡蛋大小的纸,和一些药粉被放在了小几上。 秦施施拿起一片纸,正要看,马车却猛的停了下来。 第289章 我直接去接他 “秦施施!” “秦夫子!” 这两道喊声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外面响了起来。 秦施施头疼的皱紧了眉毛,实在是很不想理,揉了揉眉心,她扬声问道:“何事?” 外面静了一下,似乎是那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宁骁颇有些期期艾艾的声音传了进来: “无事,就是,就是想叫你一声。” 对于这句话,秦施施根本连应都懒得应一声。 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她冷淡的态度,宁骁尴尬的闭了嘴,紧接着苏慕的声音传了进来。 “秦夫子这两日辛苦了,从这儿回城还需一个时辰,秦夫子可以在马车里睡一下。” 说到这儿他似想起什么的顿了顿,然后接着道:“不知这车里有没有枕头薄被,若是没有,学生这就给您送来。”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既不过分讨好,也不故作高傲,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旁边的宁骁一听,顿时气红了眼,心中又是不忿又是羡慕。 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茬?! 在苏慕的话音落下以后,安静的马车里终于响起了秦施施的声音。 “多谢苏公子好意,不过不用那么麻烦,昌平公主很周到,这里头什么都有。” “那就好,不耽误秦夫子时辰,秦夫子慢走。” 苏慕一边微笑说着话,一边侧身从马车前方让开了,临走时还十分懂事的顺手将宁骁拽走了。 “秦夫子累了,要回去歇息,快快让开,别挡着秦夫子的路。” 宁骁一下就炸了,正要发作,就见苏慕冲他挑了一边的眉毛,又朝缓缓行驶还未走远的马车看了一眼。 宁骁知道他的意思,苏慕是告诉他,如此野蛮的行为,被秦施施瞧见可不是什么好事。 心里虽然不甘,但宁骁还是忿忿的收回了拳头。 马车刚一动起来,秦施施就看向了对面并肩端坐的两个暗卫。 被她的目光瞧着,大饼和阿影无端觉得浑身不自在,二人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仗着自己和秦施施比较熟的大饼小心翼翼的开口: “施施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秦施施身子往后一靠,双手环胸,用一种仗势欺人的姿态垂眸看着两人,良久才从嘴里吐出一句: “王爷回来了,知道怎么说吗?” 大饼思索一番,挺直了脊梁,“风花雪月楼刚刚投奔而来的可怜姑娘们失踪了,为了找到这些姑娘,聪明睿智的施施小姐一路追查,发现了郊外的驯养地。 又巧合的在驯养地解救了宁公子和苏公子,施施小姐此举不仅救了许多人的命,更是还了燕京一个安宁的明天,实在……” “够了,阿影,你说。” 秦施施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废话,目光看向了阿影。 大饼是傅云辞给秦施施的暗卫,那么按照傅云辞的规矩,大饼就是秦施施的人了。 可阿影不同,他是傅云辞派出来暗中保护秦施施的,按照傅云辞的规矩,他一切都得听从傅云辞的。 虽然秦施施是傅云辞的心尖宠,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规矩不能坏。 在大饼虎视眈眈的目光中,阿影立刻坐直了身子,用一种大义灭亲的目光对上秦施施的目光,冷冷道:“我和大饼想的一样!” 他当然不是趋炎附势之辈!此番只是先迷惑施施小姐,等有机会,他一定会如实向王爷禀报实情! 秦施施点点头,很满意两人的态度,这才重新将捏在手里的残纸打开,低头看了起来。 残纸只剩了鹌鹑蛋大小,上头的字迹也已经被火燎黑了,可尽管这样,却依旧能看清楚,那些字,根本就不是大夏的文字。 眨了眨眼,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明,秦施施又看了一遍,然后将剩下的残纸全部看了一遍,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用手指捏着其中一张纸,指尖一动,将有字的一面转了过去。 “这些字,你们认识吗?” 两个暗卫立刻仔细看了看,相继摇头。 原本也没对这二人抱什么希望,见状秦施施倒没有多少失望,将残纸放回了小几上。 等傅云辞回来问他,他见多识广,搞不好就知道。 如此想着,秦施施又拿起了小几上的几包药粉。 打开其中一包,阿影低声解释:“属下只每样拿了一份,这些东西都放在一间仓库里,每样都有十来包。” 纸包打开,里面是一种粉色的细腻粉末。 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小撮,放到鼻下一闻,立刻便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儿。 是那晚的药粉。 放下粉色药粉,秦施施又拿起下一包,是一种药丸,各个有指甲盖大小,颜色发黑。 药书上记载过,碾碎后的粉末能无孔不入,可使人除了头部以下都失去行动能力。 她的散气散就是照着这种药丸加以改进得来的。 将剩下的药包全部打开看了一遍,发现这些药包全都是用来控制人的,这倒也不稀奇,毕竟那驯养地就是一个囚禁驯养‘货物’的地方。 让秦施施觉得异样的是,这些药,竟无一不是出自药书上的。 有的是出自大师父给她的那本药书,有的则出自竞卖行买来的药书上。 她记得大师父曾经说过,这本药书十分珍贵,大夏基本没人见过它。 那就更别说能做出这么多药来了。 目光再次落在小几之上那些残纸上,一个强烈的念头钻进了脑子里,紧接着她的心脏狠狠的跳了两下。 难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可远远比现在看到的要严重的多! 秦施施抿着嘴唇,僵坐许久,猛的抬头问阿影: “王爷还有多久能回来?” 王爷的行踪对别人是秘密,但对施施小姐却并不需要隐瞒什么。 阿影毫不保留的回道:“两天便能回。” “他回来你身为暗卫应该有自己的方式能第一时间知道?” 阿影点头。 秦施施立刻道:“你家王爷一回来你立刻就告诉我。” 阿影正要点头,却又听到一句: “不,他从哪个方向回来,我直接去接他!” 第290章 天生一对好般配 失踪案闹的太大。 不仅是燕京,在靠近燕京的周边几个州县,也都有失踪案发生。 就算朝廷有意隐瞒这件事情,可‘恶鬼吃人’‘采花大盗横行’等猜测之言还是在燕京流传开来。 尽管官府已经将失踪之人送回,仍然阻挡不了百姓心里的恐慌。 皇帝一见这样不行啊,思虑一番之后,便命人张贴了一张皇榜。 郑禀彧此刻就站在这皇榜面前,目光紧紧盯着皇榜之上那张,轻纱遮面的少女画像。 “这个秦施施倒是个奇女子,连大理寺都没办法的事情,她一个小女子竟然给破了案!” “可真是太好了,这些天都是心惊胆战的,白天都不敢出门,生怕出什么事。” “那都得多谢这位秦小姐,若非她聪慧,咱们哪儿有这安生日子过!” “对对对。” 听着旁人的议论,郑禀彧落在少女画像上的目光渐渐的生出了一丝自豪,就好像被赞誉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画像上的这位秦小姐可是公子您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位?”身边的丫鬟忍不住一脸好奇的问道。 郑禀彧笑着点头:“就是她。” 丫鬟一脸惊喜,“公子眼光真好,这秦小姐和您真般配!” 确实般配……也只有她这般女子配得上自己。 郑禀彧在心里想着,可脸色却还是忍不住苦了一下。 见自家公子脸色不对,丫鬟张了张嘴正要问缘由,耳边忽然飘来的一句感慨声,叫她立刻闭上了嘴。 “当初还道这摄政王瞎了眼,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我等凡夫俗子目光短浅,摄政王和这秦施施根本就是天生一对,若非丧期导致婚期延后,这秦施施怕是连摄政王的孩子都有了。” 丫鬟呆呆的看了看画像上的少女,又在脑中回想了一下摄政王那位宠之入骨的未婚妻名字,这才发现,似乎就是一个名字…… 所以,自家公子是爱上了摄政王的女人? 自己刚刚还说什么般配,岂不是给公子心口捅了一把刀么…… “这世上,有好些定亲却没能成亲的人呢。”郑禀彧忽然低低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里带着一股让人无法理解的希冀。 丫鬟心一跳,瞪大了眼睛。 自家公子该不会是想和摄政王抢女人?! “公……” “王爷,我们家王妃真厉害!” 丫鬟立刻要劝自家公子冷静,可刚刚出声,就被旁边的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她扭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材颀长衣着不凡的男人,这个男人正满脸恭敬的看着他身边身形更加高大一些的男人。 定睛一看那男人的容貌,丫鬟不禁抽了一口气。 俊美的男子他倒也见过不少,自家公子就是一位美男子,可似这般叫人根本不想挪不开眼的,还是第一个! 五官俊挺中透着浓浓的矜贵之气,这种矜贵并非装腔作势,而是自小养成,自然而然流露而出的,一双桃花眸耀着勾人的波光,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往里瞧,可眸底却冷幽幽一片,目光一触,便惊的人不敢再看。 俊美又神秘,可真是人间绝色?! 不过,‘王爷’又是什么意思? 丫鬟的目光恍然从男人身上抽离,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了皇榜之上那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清澈杏仁眸的少女,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摄政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必担心公子与摄政王争了。很明显啊,若她是那秦小姐,绝对只会一心一意对待身为摄政王的未婚夫! 如此想着,丫鬟便看向了自家公子,便见他脸色发白,可一双眸子却透着浓浓的不甘。 感情真是很容易让人昏头,公子能成就这番事业不简单,可不能因此葬送了。 “公子……” 可是不等这丫鬟把话说完,郑禀彧就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说了一句: “本公子自有分寸。” 若是没有分寸,他岂能从一个风餐露宿的孤儿,走到现在的位置。 丫鬟心下一松,正要趁机与自家公子离开,迎面就看到一个轻纱遮面的少女。 好生眼熟。 愣了愣,丫鬟赫然反应过来。 那,那不就是皇榜上所画的秦小姐么! 她匆匆回头,就见那秦小姐走到了摄政王面前,娇小的倩影被摄政王高大的身影笼罩,那秦小姐竟毫不顾忌路人目光的拉住了摄政王的手,扬着脑袋,似乎是在和摄政王说着什么。 那冰山一样冷淡神秘的摄政王,却在低头看着秦小姐时,眉眼间充满浓浓的宠溺。 果真就如传闻说的那般,这摄政王对秦小姐简直宠到了心上! 丫鬟十分艳羡,正看的入神,身边赫然传来一个隐怒的声音。 “还走不走!” 丫鬟唬了一跳,扭头才发现,自家公子正双目喷火的盯着自己,忙不迭的应声,不敢再看那对登对的男女,跟着自己公子离去。 走出几步远,郑禀彧忍不住回头,那对人影手牵着手上了路边的马车,车帘一拉,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疼了一下,郑禀彧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傻子啊傻子,明明在一开始得知她的身份以后便决定放弃了,现在又在这儿伤哪门子的感。 转过身,郑禀彧笑了笑,“女人如衣服,金钱如手足,我知道分寸。” 丫鬟听见这话立刻附和,“对,有金钱傍身,想要多少女子就有多少,可若是失去了金钱,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郑禀彧用力点了点头,仿佛只要自己点的够坚决,就能掐灭心底那丝蠢蠢欲动的疯狂。 另一边。 拉着傅云辞上了马车之后,秦施施立刻将驯养地的事情说了,然后急急的将那些残纸拿出来,一边递给他看,一边说了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 “药粉都与东邻有关,所以我怀疑这上面的字,应该是东邻的文字,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有东邻人混进了我们大夏!” 大夏的国门并非完全封闭,有许多人会带上大夏的特产去邻国贩卖,也有邻国商人带本国特产进大夏贩卖,但这些仅限于友邦,强大好战的东邻,是明令禁止入大夏的,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这样的国情之下,东邻人进入大夏,肯定别有用心。 若事情真的像秦施施猜测的那样,那事情就绝不仅仅是非法行商那么简单了。 秦施施紧张的看着傅云辞,就见他盯着手里的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揉着眉心抬起了眸子。 第291章 喜欢这样善良的你 “这不是东邻的文字。” 在放下揉捏眉心的手之后,傅云辞说了这么一句。 秦施施正要大大松一口气,谁知傅云辞接着又说了一句,叫她还未完全放松的心立刻收紧,顷刻间极大的情绪收缩之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是东邻军中用来传送机密的密文,就连东邻都没几个人能看懂,本王也只是知道有这种密文,至于内容,根本看不明白。” “……所以,安静了一年的东邻现在又想发动战争了吗?” 只有这个原因最合理。 东邻地大物博,举国富庶,为了自保与之交好的国家一大堆,生意做不到大夏来。 此番冒着风险进入大夏,用的还是军中密文,那肯定与军方有关! “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这才安稳了一年,若真的打起来,你又得去受苦。” 一想到要打仗,秦施施头一个想到的不是水深火热的百姓,也不是大夏的存亡,而是傅云辞的安危。 她只想自己的男人能好好的。 傅云辞勾唇,露出一个略微疲惫的笑,抬手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压低声音说道:“东邻到底要如何本王现在没有精力去管,眼下,本王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去做。” 迫在眉睫比打仗还重要,难道……是前世的灭顶之灾要来了吗? 时间也不对啊…… 来不及想清楚这些,秦施施便着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傅云辞笑了笑,让她别紧张,然后便用明显没有休息好而暗哑的嗓音将事情说了。 秦施施听完气的骂了一句王八蛋,心中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傅云辞跟自己说这些的原因。 一看她严肃的表情,傅云辞便知道她已经都猜到了,直接说道:“最近两日,水清一定会动手。” “……可是我最少也需要三日才行。”秦施施急的鼻尖都冒出了汗,一把拽掉纱巾,喘了口气。 “可以,本王可以想办法拖上一日。” 说完了这件事情,秦施施的心里沉甸甸的,不想让气氛那么沉闷,她起了话头: “对了,你知道大夏商会吗?是干什么的?” “就是大夏有头有脸的商贾成立的组织,想要进这商会,需要一定的财力,当初他们会长邀林六入会,本王让他拒了,都是些虚张声势的把戏,浪费时间。” 林六是傅云辞的大管事,也是傅云辞手底下那些生意明面上的老板,手底下管着燕京所有的赌坊玉器行,暗中更是有许多买卖,大夏商会想要招揽也很正常。 原本秦施施还对这商会有几分向往,此刻听了傅云辞的话以后,顿时就失了兴趣。 接下来秦施施又问了傅云辞路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驯养地上。 “王梅儿死了?” 秦施施点头,满脸郁闷,“你的暗卫赶到的时候,尸体还是温的,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她,将她杀了,原本我还想从她身上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什么,现在线索全断了。” 傅云辞又问:“你说你之所以能破了这件失踪案,是因为风花雪雨楼的姑娘被抓了?” “那些姑娘是奔着我楼里的规矩来的,都是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家里出事才落得孤身一人,想到楼里图个照拂,谁知道一来就遇上了这事儿。” 说到这儿,秦施施脸上浮起一抹庆幸,“不过好在我去的及时,小姑娘们是吃了些苦头,好在没被那些人怎么样,据说那些人是见她们长的白净,想卖给大富人家做小妾的。” 破了身子的小妾可没人会要。 对这些傅云辞没什么兴趣,但秦施施说话时他一声不吭,安静听她说,直等她说完,他才幽幽的问了一句: “阴差阳错就救了宁骁和苏慕?” 秦施施一顿,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对啊,可真是巧了,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可危险了,差点就被两个女人给那啥了,幸好我去的及时!” “那既然你是去找楼里姑娘的,为何一到驯养地就直奔关押他们二人的屋子而去?” 不愧是傅云辞,一向会抓重点。 为了不露出马脚,秦施施将离开书院被宁骁苏慕跟踪,以及挟持兄弟二人抓到‘收货大哥’的事情全部隐瞒了下来,甚至为了不露出马脚,她暗中将那三个人关了起来。 可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从中听出了不对…… “紧张什么,本王信你,本王只是好奇,你是如何找到准确关押他们房间的。” 听到傅云辞这句话,秦施施立刻放松下来,毫不犹豫的就将隐去的那段说给了他听。 说完后还不忘夸了自己一句:“怎么样,我聪明不聪明?也是巧,刚好就查到了王梅儿的驯养地,不然还真没办法呢。” 话音落下后她才发现不对,抬眸一看,傅云辞正凉凉的望着她。 “为了找到他们,两天没睡?” “……你不是说你相信我吗?”秦施施悄悄抹了把汗,心里有些不高兴,“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以后还敢不敢让人相信你了!” 傅云辞薄唇一勾,露出一丝森白,“本王信你,却没说不生气。” 这……好像还真是这样。 秦施施无奈的哼了一声,沮丧的垂下脑袋,暗骂自己愚蠢。 这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心胸比针眼儿还小,这会儿肯定很生气,不知道又要用什么羞人的方式惩罚她…… “但是,本王很喜欢这样善良的你。” 埃? 秦施施猛的抬起脑袋,便对上了那双浮荡欣赏与宠溺的桃花眸。 怔了怔,她露出笑意语气娇嗔的说道:“难道不是我什么样你都喜欢吗?” 本只是个玩笑话,可傅云辞竟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一脸认命的点了点头:“似乎,是这样。” 明知道他在逗自己,秦施施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哼道:“这种表情,你好像很不情愿一样?” “不敢。” “你!……” 秦施施扑上去就要掐他脸。 在脸被那两只细嫩的魔爪抓住之前,傅云辞十分识相的说:“本王甘之如饴!” 第292章 自己是个蠢蛋 早上给丁草堂的学生布置了课业,秦施施趁机跑出来见了傅云辞。 此番话也说完了,虽然心中十分不舍,秦施施还是让傅云辞将自己送到了丁草堂,恋恋不舍的下车,一步三回头的进了白嵩书院。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她一路进去遇到许多学生,大家都微笑的朝她点头,叫她秦夫子。 等她走过去以后,那些学生便开始议论。 “就是这位秦夫子,凭借蛛丝马迹找到了那个邪恶的驯养地,我听说被关在那地方的人,都可惨了!” “那里头到底驯养些什么呀,今日一直听人说着驯养地,我心里迷糊的很。” “驯养什么,你听了可别做噩梦,我告诉你,就是驯养……” 后面的话是凑到耳边说的,旁人根本听不见,但每个人都知道。 听完以后,那问话之人的脸色忽青忽白,狠狠骂了一句畜生,目光朝秦施施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脸上浮现钦佩之色。 “秦夫子不仅聪慧,还有胆识,难怪摄政王非她不娶!”说到这儿那人忽然小下去声音,好像生怕人听到似的,“那水沄与秦夫子一比,可真就啥也不是!” 旁人听见这话俱都心领神会的点头,互看着捂嘴笑起来。 就立在不远处的水沄气的脸色铁青,手都快被自己的指甲掐破了。 “……秦夫子,好像是个好人。”一个尚带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小小的,似乎不是很确定。 水沄脸色一沉,扭头看向身边的小小少年,冷冷说道:“水无玷,爹怎么教你的?看人不能看表面,若你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认为秦施施是个好人,那可就真是辜负了爹对你的一片栽培之心!” 听她如此一说,这名叫水无玷的小男孩儿脸色一紧,眼底露出浓浓的羞愧之色。 水沄冷哼,“燕京虽然没有了驯养地,可其他地方还是有的,你若是让爹失望了,爹会直接把你送回去,被退货的后果想必你比我清楚?” 小男孩肉呼呼的漂亮脸蛋顿时一白,黑曜石般的眸子立刻漫上了恐惧的水雾,却没敢哭,忍着眼泪望向水沄,声音坚定的说: “姐姐,我知道错了!求你别告诉爹,我再也不会被秦施施迷惑了,我一定会给爹争光,将秦施施狠狠踩到脚底下!” 水沄脸色微微好转,看了一眼秦施施身影消失的方向,语气轻蔑对水无玷道:“你是爹的希望,也是我们水家的希望,秦施施这种废物只是你脚下的一颗石头,你只抬抬脚就能将她踩碎,但千万不要太在意她,因为,她还不够格。” “无玷明白!” 后面发生的这一切秦施施并不知道,她按部就班的吃完午饭,就去了丁草堂,却并未给大家上课,而是如上午一样,给大家布置了课业,交代一番以后,便离开草堂,找到刘院士,请了三日假。 刘院士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为了不耽误学生的课业,秦施施特地去了一趟神机楼,请了最近比较闲的红少安帮忙看着丁草堂。 红少安正是被神机楼排挤无所事事,一听她这样说,立刻就答应了。 做好了这些,秦施施便带上两本药书去了玲珑坊。 关在玲珑坊的包间里一倒腾就是一下午,傍晚伙计给她送了晚饭,她一个人吃完后下楼在后院消食,顺手捎上了药书。 顺着后院一边看药书一边走了几圈之后,她猛的停住脚步,眉头渐渐拧成了麻花,随后她立刻上楼将那本从竞卖行买回来的药书拿了出来。 飞快的翻了一遍,她猛的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 什么东邻医药秘笈!这上面的字分明是大夏的文字啊! 秦施施简直觉得自己蠢死了,东邻和大夏的文字不一样,而这本号称是东邻皇族的医药秘笈上竟然写的是大夏的文字,可她之前竟然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这药书不是什么东邻秘笈的话,那会不会之前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呢? 那也不对啊,傅云辞都说那些没烧完残纸上的字,就是东邻军中密文,而且傅云辞还说过,竞卖行给出的信息不会有假…… 实在是想不懂,秦施施索性放下药书,执笔写了一封信,叫出大饼,“将信送到王府去。” 大饼应声而去,秦施施估摸着他起码要一炷香才能折回来,便拿起了药臼准备一边捣药一边等,可是才刚刚捣了几下,外面就想起了敲门声。 这么快?! 秦施施大步上前,抬手打开了门,当看清外面立着的人后,她惊讶的问:“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一下,抬着下巴甜甜的道:“肯定是想我了!” 傅云辞低笑,揉揉她的小脑袋提步进来,轻车熟路的在桌边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问道:“有没有什么是本王可以做的。” 秦施施关好了门走回来,将药臼退给他,“你有劲。” 他接了药臼,竹节般修长的手指握住药杵一下一下的碾压里面的药材。 秦施施拿起旁边的药材,一边用小秤称重,一边问道:“半路遇到大饼了?” “嗯。” “信看了吗?” “嗯。” 既然看了,那秦施施也就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便直接问道: “你说,那药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它真是东邻皇族的东西,那上面应该是东邻的文字才对,怎么会是我们大夏的文字呢?” 傅云辞手下没停,抬眸看了秦施施一眼,那一眼,莫名的让秦施施有种自己是个蠢蛋的感觉,然后她就听到傅云辞说: “三百年前大夏东邻还有吴东是一家,因皇帝无能,朝廷内乱,因此分割成了三个国家,易术被大夏拿走,医蛊之术被东邻拿走,至于吴东,什么都没拿到,经过一百年的争战,大夏越来越强,不屑与大夏这种小国用一种文字,便又自创了一种文字。” 说到这儿傅云辞又看了秦施施一眼,“但凡读过几天书的人,都知道这段历史。” 秦施施大窘,好像除了医书和易书,其他书她还真的没怎么看过…… 咳了一声让自己不那么尴尬,她一脸认真的说道:“所以,我手里的药书,很有可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第293章 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夜色掩护之下,悄悄从水府后门进入,跟着引路的下人,来到了水清的书房。 人影走进去,书房门立刻关上,他这才将深埋的脑袋抬起来,露出了一张烛火跳动的国字脸。 水清放下书,抬头看了此人一眼,脸上充满了愤怒。 “不是说和傅云辞前后脚进京吗?怎么现在才到!” 男人忙作揖赔罪,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明明探子说傅云辞一行人已经进城了,可没想到就在他快要进燕京城时,竟然遇到了他的亲信在城门口查什么盗窃贼。 若是被那亲信瞧见,一切就都得暴露,他只能避开,等那亲信离开再进城,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水大人莫怪,进城时遇到了摄政王的亲信,下官只能等那亲信离开,这才晚了时辰。” 听了这番解释,水清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加生气了。 “晚上如何面见皇上?这和明早到有何区别!你要知道,傅云辞精的跟兔子一样,迟则生变,一旦计划被他察觉,我们前面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水清盯着男人,目光瞬的锐利起来,“你该不会是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 ?” 面对这毒蛇一般的目光,男人却并不慌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声音阴沉: “既然水大人不信下官,又何须找下官来做这件事呢?” 水清抿着唇没说话,似乎是在打量男人的表情。 男人不慌不忙,挺着脊梁大大方方的任他看。 见他如此坦然,水清心里的怀疑慢慢打消。 男人这才慢悠悠的捋了一下下巴上的山羊胡,胸有成竹的说道: “水大人无需担忧,摄政王对下官十分信任,此番两次前往邑陶都没有丝毫怀疑。” 水清闻言脸上不禁浮起一抹得意,“没有怀疑自是最好,这一次我算他有九条命也逃不脱!” 男人看了水清一眼,然后低下了头,当他的眸子遮掩进昏暗的光影之中后,一抹冷讽与决然自眼底闪过。 当然,这一幕水清并未瞧见,兀自得意了一会儿后,便叮嘱了男人一些面见皇上时应该注意的事情。 “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自己发现了异样,察觉到傅云辞的异心才匆匆回京禀报的,千万记住别说漏嘴。” 男人点头应下,临走时又似乎不放心一般说了一句: “这件事情是我背信弃义在先,实在无颜面对摄政王,还请水大人莫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摄政王,给下官留一些脸面。” 水清立刻应下,心中却讽了一词,虚伪! 傅云辞岂是好骗的,一旦金矿暴露,他定能瞬间想明白其中关键。 到时候无需本官杀人灭口,傅云辞会替本官除了你这虚伪之徒! 次日清晨,国字脸男人悄悄离开水府,按照和水清计划好的那样进了宫。 只不过皇上在听到金矿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是派人将国字脸送出了宫。 “皇上一边忌惮他,一边依赖他,此番得知这样的消息,心里肯定很矛盾,你且看着,最多两日,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对于水清的这番话,国字脸心里有些不踏实,可没想到,两日后,他便被传入了宫中。 “你说只有你知道金矿的准确地点,那朕便派你与钦差一同秘密去往邑陶…… 若一切都是你捏造的,朕绝不会轻饶,明白吗?” “臣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臣自己抹脖子!” 整整三日都没怎么睡,好在是赶在预订的时间之前将蛊包送了出去。 好好休息了一日,秦施施神清气爽的回了书院。 上了半日课后,和花七七一起去了饭堂,四妖女已经点好菜等着了。 一看到秦施施宁玉儿便亲昵的朝她招手,“快来,就等你了!” “真羡慕你有这么多好朋友。”花七七撅了撅嘴,语气有些酸。 说话时已经到了桌前,四妖女刚好听着了。 苏明珠白了她一眼,“你喝醋长大的呀,这都要喝一口。” 钟翡翡立刻学着方才宁玉儿的样子,朝着已经到了近前的花七七喊道:“快坐,就等你了!” 秦施施哼了一声,“花七七,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多好朋友!” 韩若水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花七七倒是没有丝毫窘迫,笑嘻嘻的坐到了钟翡翡身边。 秦施施本想找个空位坐,却被宁玉儿和苏明珠二人拉到了她们中间。 “唉,翡翡,快抱抱我,别让我哭出来。”花七七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眼睛。 钟翡翡立刻一把抱住她的肩膀,“别哭!我给你温暖!” 秦施施哭笑不得。 “施施,这次真要谢谢你,若非你好心,我那傻哥哥怕是已经清白不保了!” 宁玉儿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大鸡腿放进了秦施施的饭碗里,随后旁边伸来一双筷子,将又一个大鸡腿放了进来,怕那鸡腿掉,还贴心的往里压了压。 “我和玉儿一样,谢谢你救了我那傻哥哥!” 看着碗里那两个油腻腻的大鸡腿,秦施施只觉得心口一阵反胃。 这几日她都没有休息好,此刻就只想吃点清淡的。 扭头一看那两人期待的目光,秦施施只能认命的将鸡腿夹了起来。 含着泪吃完了两个大鸡腿,秦施施将碗里一下没动的饭一推,“撑死我了!” 宁玉儿结了帐,苏明珠将秦施施从椅子里扶起来,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前路就被两个争吵的人给挡住了—— “水小姐,我知道您出身高贵,我这样卑贱的身份连给您提鞋都不够,可是,我只是想吃个饭而已,没招您没惹您,您为什么要把我的饭碗掀了?!” 小姑娘一张漂亮极了的小脸挂着莹莹泪珠,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哭的通红,小小的身子因为哭泣一颤一颤的,叫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保护的心情。 可对面的水沄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都生不出来。 掀她饭碗?! 自己好端端的走路,被忽然掉下来的碗洒了一身油,现在这个小贱人竟然说自己掀她碗?! 水沄冷冷扫了那小姑娘一眼,费了老大的劲才忍住没一巴掌扇过去,好半晌才含怒吐出一句: “这位妹妹,你在说什么呢?我何时掀你饭碗,你是不是看错了?” 第294章 我不喜欢她 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在水运话音落下的瞬间,小姑娘‘哇’的哭了出来。 又像是怕惹恼了面前高贵的水小姐,她哭了几声就立刻忍住了,洁白的小牙咬住红润的唇,一声不吭的蹲下身子,开始清理地上的汤水碎瓷。 细嫩雪白的小手捏着碎瓷的边将它们拢到一起,好几下那小手险些被碎瓷划破,叫人心口跟着一紧。 清理完了碎瓷,小姑娘拿出自己洁白的手帕,丝毫不嫌脏的用它擦拭地上的汤水,顺便将极小的碎瓷扫到一起。 做完这些,小姑娘才如释重负的站起来,看了水沄一眼,低低道: “水小姐对不起,刚刚是我有些激动了,兴许您只是不小心,我爹只是个六品小官,能进这书院我十分珍惜,希望水小姐莫生我的气,不要赶我走。” 小姑娘的声音还带着微微鼻音,说话时姿态卑微到了极点,小小的肩膀似乎还在因为害怕儿颤抖,叫人只想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水沄一下子气的眼睛都红了,可是还不等她说什么,旁边一群‘正义之士’低低的指责起来。 “这个水沄真是仗势欺人惯了!” “小姑娘真可怜。” “难怪摄政王不喜欢她,就这种女人,送给老子老子也不要!” 前两句水沄倒也能忍,毕竟,她确实是这么个人。 可最后一句…… “闭嘴!”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厉喝一声之后,水沄反手就朝小姑娘楚楚可怜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小贱人!作到本小姐头上了了!” 小姑娘被这一巴掌扇的愣在了原地,捂着红肿的面颊,珍珠般的泪珠子无声往下掉。 “姓水的好过分!就喜欢欺负人!”宁玉儿一下子气红了眼。 “仗势欺人,本小姐今日就让她明白,什么叫仗势欺人!” 苏明珠咬着牙从齿缝吐出一句,抬脚便要上前。 可脚才抬起一半,就被一条纤细的胳膊横在了胸前。 “我来。” 苏明珠扭头,见是秦施施,她心中一喜。 自己对上水沄总是吃亏,施施却从未吃过亏,还每次都将她整的狼狈不堪,此番由她去解救那可怜的姑娘再适合不过了! “嗯!” 苏明珠用力点头,伸出去的脚一收,又退回了原地。 秦施施抬脚,两步便到了那无声哭泣的小姑娘身后。 一看到她的身影,水沄怒到了极致的脑子‘轰’的炸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四妖女和花七七一见,齐齐哼了一声。 “不知道施施会用什么办法解救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宁玉儿手捏下巴,一副思考壮。 花七七一脸了解的道:“肯定是用圣贤之言羞煞她!” 钟翡翡和苏明珠立刻点头。 韩若水却摇头:“不,我觉得施施会直接甩她一巴掌。” 想了想,钟翡翡和苏明珠又点头。 “也可能是,先用圣贤之言羞煞她,再狠狠甩她一巴掌,让她知道什么叫仗势欺人!”宁玉儿总结。 另外四人齐齐点头,与此同时,停在小姑娘身后的秦施施抬起了手,轻轻拍了小姑娘的肩膀。 不仅四妖女和花七七,就连饭馆里吃饭的学生们,也全都看了过去,都在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肩膀上被拍了一下之后,小姑娘纤弱的小身子颤了一下,然后转过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望着秦施施。 秦施施冲她轻轻一笑,柔声说道:“让一让,我们要过去。” 小姑娘颤抖的身子一顿,大眼睛里的蒙蒙雾气也跟着一凝,眼眸深处浮起一丝自我怀疑。 “没听见吗?我说,我们要过去,你们要吵架可以去一边吵,别挡道。” 这一下小姑娘眸底的自我怀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不可置信。 别说小姑娘,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们,连带面前已经准备好应战的水沄,全都愣住了。 毕竟秦施施和水沄时死敌啊,遇到这样的情况,当然是连同小姑娘狠狠踩水沄几脚。 “……你们都是这样欺负人的吗?” 好半晌,一道带着鼻音的柔弱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原本路人一枚的秦施施,转瞬间,就成了沆瀣一气欺凌弱小的恶人。 围观的学生们看过来的目光立刻发生了变化。 “不帮你就是欺负你,你这话好没道理。”秦施施睁着大大的杏仁眼,语气充满了无辜。 小姑娘语凝。 四妖女和花七七五人此刻终于反应过来,齐齐上前将秦施施互在中间往外走,在路过小姑娘身边时,宁玉儿甚至还丢了小姑娘一个白眼。 全然忘了方才自己也曾想要保护过她。 小姑娘咬着嘴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水沄则惊疑不定的看看小姑娘又看看秦施施,心中充满了阴谋论。 难道这一出是秦施施故意安排的?她到底想干嘛?! 另一边那些看热闹的学生们,在听到秦施施的话后,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帮了是义,不帮也没有任何错,这小姑娘有些不讲理了。 周围虽然依旧是静静的,可小姑娘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发生了变化,她咬唇盯着秦施施的背影,原本楚楚可怜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明灭不定的暗光。 这边,在拥着秦施施走出去几步以后,苏明珠就忍不住小声问了起来: “为什么不帮她呀?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另外四人都好奇的等着秦施施的答案。 秦施施清澈的杏仁眸,语气有些冷:“她叫方菲嫣,我不喜欢她。” 一看她这种表情,五人便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事,正要问时,就发现秦施施停下脚步,朝着门口的方向弯了眼睛。 五人齐齐看向门口,就见一道颀长的人影,逆着光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这道矜贵冷漠的人影的目光里,世间一切都变成了不值得一瞧的枯枝败叶,只有他目光凝聚的那一方才是光彩所在。 当那道颀长身影径直走到秦施施面前以后,四妖女和花七七顿时便觉得天她们自己好像吃剩的盘子一般多余碍眼。 “王爷怎么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 啧啧,真肉麻! 四妖女和花七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不争气的羡慕。 “吃了没有?” “没有呢。” “一起。”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完,便并肩走到了一张桌子前。 宁玉儿捏着下巴摆出思考壮:“我记得,她刚刚快吃吐了。” 韩若水冷笑,“秀色可餐,她就是个色女!” 第295章 本王的腰,只有你能摸 她就是个色女! ——这是秦施施自己心里的想法。 原本在吃了两个鸡腿以后她已经反胃想吐了,可现在对着傅云辞这张俊脸,她又可以吃下一碗饭了,还特别香。 “……以后,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男人慢条斯理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眸看过来,眸底冷光泠泠,意思很明显。 本王允许你重新说一遍! 秦施施用手拖腮,秀眉微拢,语气十分严肃,“光看着你这张脸,我白饭都能吃三碗,这样下去,我会长胖的!” “胖了好生养,不是要跟本王生十个吗。”傅云辞一边说,一边将一块红烧肉放到了秦施施的碗里。 秦施施偷眼往周围一瞧,见周围以自己这桌为圆心全部空了,她才放心,但脸到底是红了。 好在遮住了,他看不见。 心里这么想着,秦施施将面纱掀开一些,一口吃掉了红烧肉。 嚼了两下,她觉得,沾了傅云辞口水的红烧肉,真的比一般的香! “……这位姐姐,对不起,方才,方才我说错了话,还望姐姐莫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嘴里的红烧肉刚咽下去,身边就多了一道柔弱的身影,小姑娘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鼻音。 秦施施放下筷子,偏头朝她看去,方菲嫣的眼睛还是红红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带着水汽,正真诚的望着她。 扯了扯嘴角,秦施施声音柔和的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是个好孩子。” 方菲嫣一愣,动了动唇,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更不知道该如何自然的在这儿多留一会儿。 “怎么了,还有事?”秦施施诧异的问。 顿了一下,方菲嫣将目光转向了傅云辞,似乎才看到一般,慌慌张张的行了一个礼。 “小女方菲嫣见过王爷!” 傅云辞没看她,淡淡点头,道:“退下。” 方菲嫣咬了咬唇,不仅没退下,反而脸上露出来一个甜甜的笑,“家父方仲然,感谢王爷救家父性命之恩! 王爷不仅救过家父性命,更是对家父提拔帮扶,家父这才得以出头。小女也要多谢王爷帮忙,让小女得以进这书院长些见识。” 说罢方菲嫣又欠身朝傅云辞深深一礼。 傅云辞终于将头抬起来,看向了方菲嫣的脸。 方菲嫣紧张的一颗心差点蹦出来,强做镇定的立在那儿,大大方方任他看,只是脸上浮起了自嘲之色。 “王爷贵人事多,定是已经不记得家父了,就更别提小女子了……” 傅云辞看着她,一张冷淡的俊脸蓦的浮起一抹笑。 寻常他不笑,此刻一笑格外勾人。 方菲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脸蛋,忍不住得意的瞧了秦施施一眼。 就发现,那始终高高在上的少女,此刻目露惊恐,好像十分紧张似的。 就见她一只手急急的拉住了摄政王的袖子,着急的开了口:“王爷……” “怎么了,姐姐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啊。” 方菲嫣大眼睛一眨,直接打断了秦施施的话,心中不无得意。 还以为多高的道行,原来也只是如此。 摄政王不过是对自己笑一笑她就忍不了了,等三日后摄政王要娶自己做侧妃,她岂不是要气的上吊? 在方菲嫣如此想着时,秦施施脸色不是很好的开了口: “大家都去上课了,你也快去!” 方菲嫣差点笑出来,忍不住看了一眼被秦施施拉着袖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的摄政王,下一刻,一双眼睛就盈满了泪水。 “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我真的只是想为方才的事情给姐姐道歉……” “滚!”秦施施怒喝。 方菲嫣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委屈的往傅云辞身边靠过去,哽咽着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您吓到我了……” 一边说着这句话,方菲嫣的身子已经快要挨上傅云辞了。 就在她的柔软的腰肢快要贴上傅云辞放在桌上的胳膊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拧了一下。 随即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喉咙涌上来,她低头一看,惊愕的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细腰竟然凹进去了一块。 原本快要挨上摄政王胳膊的一侧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锤了进去,以极其扭曲的角度凹陷,而另一边则夸张的凸了出去。 方菲嫣张了张嘴,声音未出就先喷出一口血来。 猩红带着细沫的血液像雾一样朝秦施施喷了过去,就在快要弄脏她时,那些血液竟然像被什么东西拦住一般,撞成一摊,以一条直线滴落到了地面上。 ‘彭’一声,方菲嫣倒在了地上,她楚楚可怜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来不及转换的得意。 秦施施抿着唇,脸色十分难看。 习文无声出现,熟练的将尸体带走。 远远瞧见的伙计们纷纷躲在角落,生怕弄出一丝声响。 早已到了上课的时辰,饭堂里早就没了吃饭的学生,大大的饭堂安静极了。 秦施施动了动唇,未及开口,就被傅云辞打断。 “本王的腰,只有你能摸。” 语气傲娇极了,可秦施施知道,傅云辞是怕她生气,故意用话逗自己。 原本憋着的一股气顿时就散了,秦施施承认自己不是个善良的人,别说方父做下的那些,就方菲嫣方才耍的那些小心机,也叫她烦的想杀人。 可不管杀不杀,现在都不是时候,皇上派出去邑陶的人才刚刚出发,若是被水清察觉到傅云辞的态度 ,事情就麻烦了。 “水清那边……” “这里发生的一切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邑陶那边不会有变。” 又是没等秦施施说完,傅云辞便打断了。 秦施施低头,阿影正熟练的在擦地上的血迹,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东西,那鲜红难除的血一下子便擦的看不出来了。 “我是真的糊涂了,方仲然一边出卖你,一边又让女儿接近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296章 自私是人类的本性 如果没有那些阴谋诡计,方菲嫣就会是傅云辞救命恩人的遗孤。 傅云辞性子虽冷,可秦施施知道他是个重情之人。 在面对救命恩人临死前的遗愿时,他会不会妥协娶了方菲嫣呢? 秦施施看着傅云辞,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假设,心还是有些揪紧。 就见傅云辞忽然笑了一声,忽然来了说往事的兴致,“本王初入军中,险些被敌人弓箭射穿心口,是一位老将伸手救了本王。 后来本王成了大将军,统帅了三军,那老将……本王亲手杀了。” 说这句话时,傅云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秦施施分明从他眼底看到了一闪的泪光。 有权有势了反手就傻掉救命恩人…… 秦施施相信傅云辞不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那老将一定是做了什么触及他底线的事。 秦施施知道,自己在没有完全弄明白事情经过就下这样的结论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原本就安静的饭堂此刻因为这个话题又沉又闷,秦施施有些后悔,自己好端端的干嘛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想了想,她还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云辞竹节手指捏着瓷白的茶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记忆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连那双桃花眸都泛起了往事的朦胧。 “两军交战,他喝的酩酊大醉,将前来求援的上尉痛骂一顿赶了出去……那一站我军几乎全军覆没,本王麾下得力战将折损一半。” 秦施施呼吸一窒,不由的捏紧了拳头,正要说话,傅云辞又开了口。 “本王亲手斩下了他的头颅,温热的血喷了一脸。” “王爷莫要因为这件事情自责!那老将……” 秦施施很着急,因为他看出傅云辞眼底深处的伤感内疚,她想告诉他,他这样做并没有错。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傅云辞就笑着打断了她。 “这一切就是他的错吗?不,是本王的错,因为恩情,本王待他与别人不同,给了他不一样的地位,这才导致了他目空一切随性妄为的性子。 归根结底,错的是本王,导致那场惨痛后果的也是本王,可是,本王杀了他……因为我自私。” 最后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秦施施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驳。 是啊,若没有傅云辞的纵容,老将不会那般放肆,也就不会导致之后的后果…… 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秦施施恍然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的想法,不就是利己的自私么。 不忍责怪自己心爱的男人,就用尽一切办法帮他找借口,将一切的罪责全部推到别人的身上。 这是人类自私的本性。 “……可是,每个人哪儿能面面俱到,如果事事都要先为别人想,所有罪责都要往自己身上揽,岂不是很累吗。” 秦施施望着傅云辞,表情认真。 “你我又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博爱无私……我觉得,在不损害他人利益情况下的自私,没有任何值得指摘的。” 这番话,秦施施即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在对傅云辞说。 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纠结过往,真的没有任何必要。 “……所以,就算没有那些阴谋,方仲然的死真的是为了帮本王遮挡金矿,本王也不会娶她。 本王可以给予一切世人想不到的金银财宝荣华富贵来回报这段恩情,但压抑自己绑架自己,绝对不行。” 看着傅云辞坚定的眼神,秦施施紧绷压抑的心情忽然释然。 其实这个男人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开导,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此刻与她说这些,只是要告诉她——不管何种原因,他都不会娶别人。 吃完饭后傅云辞便离开了书院,仿佛他来这儿,就只是为了与她吃一顿饭。 当日晚上,秦施施发现饭堂里从店小二到掌柜的,全部换了人。 一定是傅云辞为了掩盖方菲嫣的死而做出的行动。 可是,这样大动作的换人,岂不是更加让人怀疑吗? 不过等到晚上与傅云辞传了书信以后,秦施施就知道,是自己将水清想的太神通广大了一些。 若非方菲嫣是死在自己眼前的,秦施施是根本不会注意饭堂店小二的,就更别说那些从来不会将这些小人物看在眼里的天之骄子们了。 而白嵩书院时昌平公主的地盘,这么小的事情水清根本无从得知。 宁太尉和水清一向不和睦,再加上驯养地的缘故,高傲的昌平公主主动对傅云辞示好,像这种顺水推舟的人情,自然乐得出手。 得知了这些,秦施施彻底将心放了下来。 两日后,方府。 后院内宅静悄悄的,明明家里没有传出任何噩耗,可那方夫人竟已经开始缝制丧服了。 妇人坐在椅子上,一针一针缝的十分认真,只在偶尔实在忍不住时,才拉过袖子擦一下眼角的泪水。 “……娘您别哭了,我们家祖传就有这个病症,每个得了这病的,都是药石无医。” 旁边陪着一起缝制丧服的小姑娘小声安慰,声音带着哭过后的鼻音,娇俏的小模样,与方菲嫣有八分相似。 方夫人闻言眼泪掉的更凶,放下缝了一半的丧服哭道:“你爹那么好的人,这病为什么要找他呀!前几日他偷偷回来府里,娘发现他竟然瘦脱了相。 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好些日子不能吃东西了,若非还惦记着我们娘几个,那副身子早就撑不住了……” 方菲雪一听,哭的不可抑制,“爹没了,姐姐现在也没有消息,娘,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是按照你爹说的办了,他花了那么大一番力气,不就是为了给你们的下半辈子找个依靠吗。 那摄政王有权有势,你爹虽然死了,可他临死前为你们挣得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你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这事儿耽搁不得。 明日你爹身死的消息就会传到摄政王耳朵里,你就趁着这个时候去王府找他,记得要哭的伤心一些,男人都心软,又有你爹的事情在,他一定会将你娶进王府的!” 第297章 本小姐确实很讨王爷欢心 傍晚的水府。 小厅里陡然发出一声冷笑,茶杯狠狠墩到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水清阴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好一个方仲然,本官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立在底下的手下也跟着冷笑,“还好大人您英名,早就备了后手,那方仲然苦肉计不成反倒因为阻碍钦差大臣办案而丢了性命,摄政王也要因这金矿被皇上斩首!” 这番话叫水清难看的脸色好转许多,阴鸷的一张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这方仲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边与本官联手,一边又给钦差指了一个假方向,甚至故意死在了钦差的刀下,他做这些图什么?” 手下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这几日属下不仅查到他身患重病,更是发现,他的长女刻意接近摄政王。” 先假意与自己联手向皇上揭发金矿,后又在金矿之上阻拦搜查的钦差大臣,甚至能金矿的方位的故意给了个假的。 这些傅云辞全都蒙在鼓里。 那么当方仲然死在钦差刀下以后,在傅云辞心里,他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的女儿若是上门哭一哭,十九八九就能被心怀愧疚与感激的摄政王娶进府里…… 好一个物尽其用的奸计! 不过,他方仲然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早就备了后手,早就用极其隐秘又安全的办法,将金矿的准确地址送到了钦差手里。 “……摄政王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 手下闻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顾着和那秦施施打情骂俏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傅云辞那边自己也是时刻盯着的,一切都和手下说的一样,水清放心的点点头,脸色却并未放松。 “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傅云辞和秦施施都不是等闲之辈,你再派些人手密切观察,一旦发现异常立刻给本官递消息。” “是!” 次日。 基本一夜没怎么睡的水清,一睁眼就将那手下叫到了跟前。 “昨夜如何?” 手下忙道:“毫无异常!” “好!”水清猛的坐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又问:“邑陶那边有没有快马加鞭传来消息?” “传了!刚刚到的!钦差押着方仲然的尸体连夜回京,属下估摸了一下时辰,钦差们此刻应该已经进了城!” 一旦进城,傅云辞再是神通广大也改变不了局面了! “好!好!好得很!本官要亲自去摄政王府外看着那傅云辞被抄家砍头!” 望着巍峨肃穆的王府大门,方菲雪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往前踏出一步。 然而,她的脚还未走上台阶,就被两把长刀抵住了咽喉。 “何人!” 方菲雪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才用柔软的嗓音说道: “这位大哥好,小女方菲雪,家父方仲然,是王爷的部下,现在出了事,小女和家母在京举目无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来找王爷拿个主意。” “我家王爷不见,你快些退下!”侍卫冷着脸喝了一声,故意将刀往下压了压吓唬她。 感觉到脖子上一凉,方菲雪吓的往后倒退好几步,然后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了勇气,咬了咬粉白色的唇,接着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去。 “侍卫大哥!小女给您跪下了,您就帮小女通禀一声!只要您告诉王爷家父的名字,王爷一定会见小女的!” 侍卫没有丝毫要进去禀报的意思,冷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手掌握紧,压着锋利的大刀朝着方菲雪娇嫩的喉管割了下去。 方菲雪虽不懂什么叫杀意,但侍卫那一瞬之间变化的表情,让她紧绷的心一下子忘记了跳动。 “住手!” 就在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一到清脆的大喝,与此同时,方菲雪感觉到那下压的大刀猛的一顿,接着便传来那两个侍卫行礼的声音。 “属下参见施施小姐!” 施施……小姐? 方菲雪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顾不得看脖子上的伤口,立刻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少女。 ——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干净的杏仁眸。 这是姐姐向她描述摄政王未婚妻时所说的,此刻方菲雪看着面前的少女,心脏猛烈的跳了好几下。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身子一扭往前爬了几步,一双手牢牢的抓住了少女柔软的裙摆,不用刻意假装,眼泪就打湿了方菲雪那张娇柔俏丽的小脸。 “施施小姐!小女是方菲雪,家父方仲然是王爷得力部下,现在家父遇到了大事,小女在京举目无亲,还请施施小姐行行好,让小姐见王爷一面!” 传闻秦施施聪慧过人,十分得王爷欢心,这样的女人普遍带着几分装腔作势的傲气,是根本不屑于为难她这种小姑娘的。 就算她心里因为自己来找王爷而不舒服,也绝对会装模作样的领自己进去,展现自己大度的风范。 呵……只要自己能进去,只要能让王爷见到自己,秦施施以后见了自己都得叫一声妹妹! 心里转着这些念头,方菲雪的面上却丝毫不显,越发将自己的姿态放卑微,匍匐着仰头望着面前的少女。 就见少女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清澈的杏仁眸里清楚的闪过了一抹厌恶。 这种眼神根本就在方菲雪的意料之中,她丝毫不恼,反而将抓着少女裙摆的手轻轻晃了晃,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施施小姐,您是王爷最宠爱的姑娘,只要您开口,王爷一定会允许见小女一面的!” 女人都有虚荣心,自己这样说极大的满足了这位未来王妃的虚荣心,同时也降低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存在感。 现在的她,肯定认定,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蝼蚁,绝对不可能与她争锋,答应自己的请求她既不会损失什么,还能在王爷面前展现自己的大度! 果然! 方菲雪发现,在自己说完话后,少女眸子里立刻浮起了浓浓的轻视——不是那种故意针对的轻视,而是那种,从心底自然流露而出的不在乎。 她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胳膊往少女手前送了送,以备她能轻松的扶住自己的胳膊拉自己起来。 方菲雪甚至将自己的身子往上送了送,以防少女一下子不能将自己拉起来。 可没成想…… “我确实十分讨王爷欢心没错,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见王爷?” 方菲雪起了一半的身子一僵。 少女蹙眉,不悦的拂掉了自己裙摆上的两只手,漫不经心的动作,好像只是在拂掉一颗沾染了自己的尘埃。 “趁本小姐心情不错,快些滚蛋,若是胆敢再靠近这王府大门半步……” 少女轻笑着扫了一眼地上的方菲雪,语气冰冷的道:“我就用刀划破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第298章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方菲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女离开时扬起的风让她有些恍惚。 不应该是这样啊! 娘不是说,那些自诩聪明的女人,都有几分假惺惺的高傲么,还说那些女人就算心里在意的要死,表面上也不屑于与她们这种破落户纠缠。 可是为什么这招不管用呢? 呆呆的跪坐在原地,方菲雪心中又羞又慌。 怎么办呢,见不到王爷她还怎么做王爷的妃子,做不成王爷的妃子,爹不是白死了么! “……不要告诉本王,你今日特地走这一趟,就是为了羞辱那个女人?” 刚刚在书桌对面坐下,傅云辞便头也不抬的问了出来。 秦施施无奈的叹了一声,她将手掌摊开掌心贴着桌面,下巴压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另一只手搞怪的在他写字的宣纸上来回画圈。 “我是怕狗吃了她的肉变傻。” 说到底,秦施施还是心软的,虽然方菲雪与她那姐姐一般蠢,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傅云辞没说话,显然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是用空闲的那只手抓住了她捣乱的小手,紧紧握进了掌心。 就这么无声的待了一会儿,秦施施便想离开了。 今日出来还是找红少安帮忙看着丁草堂的。 刚要站起来,外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一个男人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爷,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秦施施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风子霄的声音,她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底给傅云辞带了什么来。 傅云辞看见她充满好奇的脸,好笑的弯了眼睛,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开门。 秦施施立刻上前,笑嘻嘻的一把将门拉开了,可当目光落在门外风子霄带来的‘东西’上以后,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同样笑容僵住的,还有风子霄。 操! 怎么没人告诉他这秦施施也在里头?! 看着面前少女明显黑下来的脸,风子霄僵硬的扭头看向了那个被自己带进来,正楚楚可怜立在自己身边的‘东西’。 神他妈尴尬! 本来他是一片好心。 傅云辞这孩子太死心眼,除了秦施施以外谁都不爱,偏偏他和秦施施又怎么都成不了亲,想着这孩子憋了这么多年,再憋下去怕是要出问题。 刚巧在门口遇到了这个痴情的小姑娘,秉承着君子当成人之美的美德,就将小姑娘带进来了。 小姑娘得以睡到自己心上人,傅云辞也能稍微释放一下,这本来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如若不被秦施施撞见的话…… “……欸,好巧啊。”风子霄艰难的在脸上挤出一个笑。 “可不是巧么,”秦施施扯了扯脸皮,目光看向方菲雪,“不是让你走吗?” 方菲雪身子一颤,害怕的低下了头。 这这这,这个秦施施也太恃宠而骄了! 暗地里也就算了,现在当着傅云辞的面都敢欺负人家小姑娘! “秦……” “闭嘴!” 正要为那小姑娘说句公道话,谁知刚刚一张嘴,就被喝了一句,风子霄闭嘴之前不满的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并不是怕了秦施施才闭嘴的。 “……施施小姐!都是小女的错,求您不要责怪这位大叔!” 楚楚可怜立在一旁的方菲雪猛的跪了下去,纤弱的膝盖敲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让人肉疼的闷响。 原本方菲雪还有些掉不下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晶莹的泪珠子挂了满脸。 哎呦呦,小丫头太可怜了! 风子霄心疼的直摇头,看了秦施施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可惜遇到了秦施施这么个擅妒的女人,关键傅云辞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喜爱她?! 风子霄不停摇头叹气,正兀自感叹时 ,只听秦施施道:“我若真的怪罪这位大叔了,你以为你下跪能有用?” 这话换个直白点的方式来说,就是——你是个什么东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这个秦施施说话也太过分了! 风子霄一看那小姑娘,果见她脸色苍白,贝齿屈辱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一滴眼泪悬在唇边,正无助的望着风子霄。 “那个……” “风大夫还有事?” 秦施施冷冷一眼扫了过来,风子霄立刻收声摇,顿了顿,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才想起来我晾在外面的衣裳忘记收了,那个,我先回去收个衣裳!” 说完,风子霄脚底抹油,溜了。 方菲雪呆呆看着风子霄离开的方向,楚楚可怜的小脸上现出了一丝惊忧,目光忍不住往半开的书房里望了一眼,然后一脸破釜沉舟的扬声说道: “王爷!小女方菲雪,方仲然是小女父亲,想必王爷现在肯定已经知道父亲的情况了,小女和母亲在这京城举目无亲,还请王爷替小女做主!” 父亲是摄政王的救命恩人,绝对不可能放任自己不管的! 这个秦施施也太蠢了些,没人看见也就算了,现在她竟然当着摄政王的面也敢如此凶蛮,这样一来,摄政王对自己只会更加怜悯! 想到此,方菲雪的心情激荡起来,面上却愈发的可怜,她努力将身子从秦施施身影旁歪,以希望摄政王能看到自己美丽可怜的脸。 传闻这秦施施聪明有才,可是偏偏长的不好看。 王爷并非看中外貌的肤浅男子,可整日对着那张丑脸也难受,自己这么漂亮,此刻在王爷眼睛里定入那山中的潺潺溪流,心旷神怡! 就听屋子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来人……” 方菲雪心跳如鼓,摄政王一定是要亲自见她了! 可是还没等这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将话说完,面前的少女忽然抢先说道: “来人,将方菲雪带去偏殿!” 方菲雪心中气的不行,但转念一想,又开心起来。 竟然敢打断王爷说话,还敢替王爷做主,这个秦施施真是太愚蠢了!王爷一定会责罚她,到时候自己说不定还能压她一头呢! 心里这么想着,方菲雪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愚蠢无知的少女,等着书房里头的摄政王责骂她。 可等了一会儿却不仅没等到摄政王责骂她,反而看见两个侍卫满脸冰冷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们做什么?王爷,王爷!救我!” 可周围却根本无人回答她,两个侍卫更是好不怜惜的反押住她的肩膀,粗鲁的将她拖了下去。 第299章 死了两个,已经够了 偏殿并不小。 方菲雪被丢进来以后也不敢乱走,小心的坐在太师椅上,惊心胆战的等待着。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珠帘遮掩的殿内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好像是有人进去了。 ……一定是王爷! 方菲雪精神一震,她就知道王爷不会如此纵容刁蛮霸道的秦施施! “……王爷?” 试着叫了一声,里头却一丝声音都没有。 那就对了,王爷那般性子,怎么可能回答她,现在一定是坐在里面等自己主动进去呢! 方菲雪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姐姐满脸红霞说起摄政王时的话语—— “摄政王俊美无俦矜贵无双,世上没人能比得上!” ——男人都好美色,自己进去以后,王爷会不会对自己做那种事情…… 想到此,方菲雪脸红成了柿子,抿唇四周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她这才下定决心将外衣给脱了。 除去了外衣,里头不是洁白的里衣,而是一件粉色纱衣,轻薄的纱不仅遮不住任何东西,更是让那酮体增添了朦胧神秘的美感。 方菲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素白的小手,拨开珠帘走了进去。 ‘叮叮当当’的轻响在身后合拢,方菲雪抬眸,就发现屏风后面立着一道人影。 “……小女参见王爷!” 弯腰行礼的姿势刻意的将美好的风景显露了出来,方菲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道慢慢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身影。 当身影完全清晰的落入眼底时,方菲雪绯红的脸蛋‘唰’的煞白,含情带骚的一双水眸凝固在当场。 屏风后走出来的哪里是什么摄政王,竟然是一个容貌倾城的少女! “……你,你是谁?!” 方菲雪就看见,在自己惊诧的问出这句话以后,那有着倾城之姿的少女满脸诧异的上下将她看了一遍。 随着那目光,方菲雪的身体羞愤到发麻,她忽然很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在进来之前把衣裳脱掉?! 只见那少女在上下打量她好几眼以后,一脸思索的说道:“这衣裳倒是不错。” 方菲雪当然知道对方在羞辱自己! “你到底是谁?王爷呢!” 娘说过,只要不要脸,就没什么可畏惧的。 带着这样的至理名言,方菲雪好歹是没有落荒而逃。 少女文言闻言挑起了眉毛,好笑的问:“方才才见过,这会儿就不认识了?” 听到这句话,方菲雪才发现,这有着倾城之貌的少女声音过分耳熟,好像,前不久她才听到过…… 等等! 难道她是…… 方菲雪霎时瞪大了眼睛,上下将少女打量好几遍,才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是秦施施?!” “嗯哼。” 见少女点了头,方菲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原本因惊吓而煞白的肌肤,‘唰’的红透,像煮熟的虾子。 就算自己搔首弄姿半晌结果走出来的是秦施施,方菲雪也能处变不惊,毕竟她比秦施施漂亮,这种情况下,该觉得羞辱的是她秦施施才对。 可现在情况却掉了个个儿。 秦施施美艳倾城,姿态大方,反衬之下,她就像穿着肚兜的头戴王冕的猴子,撅着红彤彤的屁股自以为得意,结果却只是一个令人发笑的小丑。 方菲雪羞愤的将头低了下去,此刻她无比迫切的希望这地上能有个缝。 “羞辱吗?”头顶响起了少女的声音。 方菲雪紧紧咬住牙关,一言不发。 轻笑一声,少女又道:“方仲然身死的消息,王爷也是刚刚才知道,可你呢?一个在燕京举目无亲的小姑娘,是如何赶在王爷之前得知这个消息的?” 方菲雪心脏一缩,动了动唇,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说你爹出事你来找王爷拿个主意,却穿了这么一身……青楼姑娘才穿的艳服,这就叫我糊涂了,你到底是来拿主意,还是来贱卖身体呢?” “……不,我不是贱卖身体……” “话说到这儿,我想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也该明白了。” 爹爹说自己快死了,怕娘和她们姐妹无依无靠,所以用摄政王的秘密制造了一个机会,只要她们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摄政王,一定能进入王府成为摄政王的妃子。 爹爹还说这一切都很秘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你在……”方菲雪嘴硬的辩解,却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 “离开这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面门擦过一道冷风,珠帘一晃,偌大的偏殿只剩下她自己。 方菲雪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忽然蹲下抱住膝盖‘呜呜’哭了起来。 爹没了,姐姐音信全无,她和娘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走了?” “走了。”秦施施点头。 傅云辞将笔放下,抬头看向她:“你救了她她也不会感激你,何必自寻烦恼?” “我救她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我,”秦施施在他身边坐下,抱住了他的胳膊,将头放在他肩上,“我只是觉得,死了两个,已经够了。” 傅云辞动了动唇,秦施施用手指压住,认真道:“我会看本质,方仲然固然可恶,可是本质上,他并不是想要王爷您的命,他只是想求一个安心。 而且王爷您不是也查过了么,金矿的事情方仲然一丝一毫的都没有向她们吐露过,只是这方仲然太蠢,这才让水清钻了空子。” 说到这儿,秦施施扬起下巴,满脸得意,“还好有我这个贤惠的小娇妻,用蛊阵帮你摆平了。” 傅云辞弯唇,似想到什么愉悦的事情,“暗卫刚刚来报,水清的马车匆匆掉头回去了,想必是皇上的圣旨下来了。” 水清一大早便坐着马车守在了王府外,大概是为了看热闹,这一点秦施施也是进了王府才从傅云辞嘴里知道的。 “不知道他看到圣旨会是什么表情。”她不禁有些好奇。 “想知道?” “嗯!” 傅云辞一本正经的道:“也好久没有去水府做客了,走,本王带你去找水清讨杯茶喝。” 第300章 憋屈的水大人 水清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断然做不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 “……水大人为何不领旨?难道是对皇上的决定有什么不满?” 太监张德全柔婉的嗓音拉回了水清的注意,他将目光从小厅里那对丝毫不把自己当客,一进门就差使自己府里下人拿吃拿喝的无耻男女身上挪开,定格在张德全笑眯眯的白脸上,心里骂了一声‘操’。 他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独掌大权的大易师,如何跌落成左右易师,又变成了现在的无上殿大易师? 左右易师也就罢了,起码他是最终决策者,花世象他一切都要看自己眼色,翻不出浪。 现在皇上一道圣旨,神机楼的权利就被分割成了三分,绝对平均的三份。 无上殿大易师,两仪殿大易师,万象殿大易师,其中万象殿大易师一职还空缺,但这并不妨碍身为两仪殿大易师的花世象与他平起平坐。 事情走到这一步,可怕的是他连缘由都不知。 他一大早就去了摄政王府外面等着,喝了一肚子冷风,结果傅云辞的好戏没看着不说,反倒他自己被皇帝的圣旨叫回了府。 刚刚到府里,那傅云辞竟然带着秦施施上了门,两人根本不管他是否方便,径直坐到小厅看起了热闹。 就是在那两人直勾勾的目光里,水清听到了神机楼废黜左右易师,设立三殿大易师的旨意。 他怎么可能满意?! “水大人若是再不接旨,杂家可就直接视您一个抗旨不遵了。” 张德全的声音依旧柔婉,听不出任何威胁,水清却气的面皮子一抖,憋着一口恶气将圣旨接了。 “既然水大人已经接旨,那杂家就回宫复命去了。” 张德全将那拂尘一甩,扭着腰走了。 “呸!不男不女的东西!”水清冲着张德全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水大人怎么能这么说张公公呢,太没礼貌了。” 身边猛然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 水清一回头,才发现秦施施竟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正弯着那双狡猾的狐狸眼。 “不请自来,到底是谁没有礼貌?” 尽管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水清很明白,此次的变故,一定是面前这对恶毒的男女做的! 他一双眼睛毒蛇一般从秦施施脸上挪到傅云辞脸上,若非实在打不过,只怕早就扑上去抉个你死我活了。 “……不过是吃了你几杯茶,水大人着实小气了些。” 是几杯茶的问题吗?分明是你算计老夫! 已经丢了大脸,水清实在不想因为这句话在被傅云辞嘲讽,只能努力摆出大方的样子想用言语讥讽傅云辞一番。 可他刚刚张了下嘴,就被秦施施一道长长的叹息打断了。 “既然水大人舍不得,那我们就走,王爷你看,水大人的脸都青了,该是有多心疼那些糕点。” 傅云辞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牵着秦施施的手,不顾水清紫涨的脸,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水府。 好端端的被人吐了一口痰,你正要反吐回去,人家却已经没了影子。 心里又恶心又憋屈还无处发泄。 水清此刻就是这么个心情。 一连摔了好几套茶具,水清才渐渐平静下来,沉声叫来手下。 “去查清楚,钦差进宫以后都发生了什么!” 手下应声而去。 水清就坐在小厅等着,直到手下的身影重新走近小厅,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说!” “回大人,钦差带着方仲然的尸体进了宫,对皇上说根本没有发现什么金矿,反而在方仲然身上发现了……” 手下小心的看了水清一眼,语气忐忑的继续道:“发现了大人您亲笔写给方仲然的信。” “没有金矿?!还有本官写给方仲然的信?!”水清咬牙吐出这个字,心中怒到了极点。 他根本没有心情思考,为什么会没有发现金矿,脑子里全是那封亲笔信。 不用说,他今日遭受的种种,一定都是因为这封信! “狗屁的亲笔信!老子从来没有给方仲然写过哪怕半个字!” 亲笔字迹是最容易暴露的,他和方仲然计划那一切都是用暗卫亲自带去口信的! “信上,您用高官俸禄引诱方仲然诬蔑摄政王,为了置摄政王于死地,您甚至还不惜一切代价,让方仲然用金钱美色收买钦差……” “闭嘴!”水清额角青筋直跳,一双眼睛怒的通红。 手下立刻闭嘴,心惊胆战的站了一会儿,就听水清咬着牙问: “没有金矿又是怎么回事?” 信可以造假,金矿总不能在一夜之间夷平?就算傅云辞有那个能力夷平,地上也总会留下痕迹! “……我们安插在钦差大臣身边的人也很奇怪,之前为了确认地点他是亲自去看过一次金矿的,可是这次那原本应该是金矿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手下的脸色充满迷惑,咽了一口唾沫后继续说道:“而且他还说,那森林里野兽毒蛇横行,还有,还有冤魂恶鬼,十分吓人!” 水清无力的坐进椅子里,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傅云辞带着秦施施在街上逛了半天,然后送她回了书院。 刚好是吃完饭的时间,习文从饭堂端来了饭菜。 吃完饭后,秦施施一边喝茶解腻,一边说道:“那蛊阵的包裹范围倒是可以,就是一次不能进太多人,用来蒙骗钦差倒也够用。 想要用到战场上的话,还是不行,而且,我现在还没有研制出能让人不受蛊阵影响的解药。” 蛊阵是将特别研制的药包按阵法埋下,形成了蛊阵,是蛊药只在蛊阵之中流动。 当人走近蛊阵吸入蛊药时,就会进入幻象之中,打仗时动辄几万人马,那么多人吸蛊药,两下就吸没了。 如果没有能解蛊阵的解药,那么当己方人马进入蛊阵以后,也会进入幻象。 傅云辞点点头,转眸看向了被整齐叠放在榻上的夜行衣。 “晚上要出去?” 第301章 仿佛失去了很多东西 顺着傅云辞的目光看向那夜行衣,秦施施的眸子暗了下去,一张娇俏的小脸蓦然阴郁下去。 “去搞清楚一件事情。” 自重生以后,一个疑惑一直盘亘在秦施施心里,只是一直没有去证实。 现在也该去证实一下,才好让她决定那人的下场。 “本王同你一起去。” 秦施施没有拒绝。 当晚就易容成了秦慕辞,带着同样穿了夜行衣的傅云辞,往秦府而去。 立在秦府大门口,看着这座三进的宅子,秦施施心里凝出结论。 这是娘的陪嫁宅子。 秦府书房。 “……败家东西!老子这么大的家业,全让你给败完了!” “砰!” 清脆的碎瓷压着怒吼的尾音响起,书房里一下子寂静如死。 好半晌才有年轻的男音响起。 “不败家的不是都被你赶出去了吗?” 声音不大,声线有些抖,明显压抑着某种情绪。 听到这话秦孝则差点没气吐血,抖手点着秦南风的鼻子,“混账东西!” 似乎也是伤透了心,秦南风在激动过后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一双酷似秦孝则的眸子寒凉的落在他脸上,薄唇一扯,表情极尽嘲讽。 “没有尤镇南打下的家业,你以为你能有什么成就?嗯,这话不对,应该是,就算有尤镇南打下的家业,你也闯不出什么名堂,你说我败家?呵,随你呀。” 这一生,秦孝则最恨别人瞧不起自己,而现在,他最在意的儿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嘲讽他。 “……你再说一遍!” 秦南风伸脚踢了一下桌子腿,浑不在意的重复了一遍:“你闯不出名堂,我败家,那是随你,这次够清楚了吗?” 虽然语气轻松,可在说这句话时,秦南风的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这么多年,他努力比秦南玦优秀,努力比秦南玦听话,这才从一个受尽冷眼的庶子成了父亲用心栽培的继承人。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可当他去了一趟江南再回来,一切就莫名其妙的变了。 娘被关进了柴房,妹妹成了淫贱的娼妇,宽敞舒适的家宅没了,银子家业一点点亏损,从前出门收到的是满眼羡慕,现在出门满身大白眼。 他也很努力啊,想要凭自己的能力让父亲重新过上富足的生活,想要用自己的肩膀挑起家族的重任,想要爹爹真的正眼瞧他一次。 可是没用啊。 做什么亏什么,别说父亲失望,连他自己都对自己失望了。 反正努力也没用,不如放弃,倒也轻松自在。 秦南风长吐出一口气,没有在意父亲的怒火,直接转身走出了书房。 门一开,外头的冷风便灌了进来,看着儿子浑不在意离去的背影,秦孝则忽然打了个寒颤。 仿佛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很多东西…… 不,他只是最近太倒霉了,只要找到机会,他肯定能重创辉煌! “老爷,喝杯酒,妾身刚热的。” 香风闯入鼻腔,秦孝则才发现新纳的小妾端着热乎乎的酒壶走到了身边。 闻着小妾身上的香味儿,脑子里边浮现出许多激烈的画面,想着那些美好,秦孝则心底的烦闷暂时消失。 他看也不看那酒壶,直接将小妾搂进了怀里。 小妾惊呼一声,忙将托盘放到桌上,下一刻,身子也被压在了桌上。 秦孝则‘嘿嘿’一笑,手伸进小妾衣裳里,长着胡茬的下巴压在了小妾白皙的脖颈上…… “嘭!” 虚掩的屋门猛的从外面踹开,门扇狠狠撞在墙上又往回弹了一些。 小妾惊叫一声,用力将身上的秦孝则推开,躲到一边慌张的穿衣裳。 秦孝则也是吓了一跳,蹙眉抬头看向门口,嘴里沉声喝道:“哪个混账……” 一句话没骂完,秦孝则便愣住了,等到那两道黑影完全走进来以后,他才反应过来。 家里进贼了! “快来人!家里进贼了!快来人!!” 秦孝则这一嗓子已经是使出了最大的力气了,可是外头却始终静悄悄的,好像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死了一般。 或许,真的全都死了…… 一般的盗贼,怎么可能敢如此大摇大摆的进屋? 秦孝则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小妾,霎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那方才还好端端的小妾,此刻却软趴趴的躺在地上,明显已经死了! 太可怕了! 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秦孝则瞪大眼睛看向面前两个黑衣人,宽大的黑色连帽将两人的脑袋整个遮住了,叫他想看清楚些对方的样貌都不行。 只能从两人的身材看出,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男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要银子我有,要多少?” 在短暂的僵硬以后,秦孝则飞快吐出了这句话。 女人的黑色连帽动了动,虽然看不见,但秦孝则知道,对方在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打量自己。 “……秦孝则。” 低柔冰冷的嗓音从连帽里传出来,不带一丝感情,吐出的三个字也并非询问,倒像是熟人之间的叫唤。 秦孝则连忙点头,端起恭敬的笑脸说道:“小的正是,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 偌大一府的人全部死光了,就连身边的小妾,也是在他毫无察觉之下死的。 秦孝则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一个地方不如对方的意,就会气绝当场。 他的前途还有可能,还不想死!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然后秦孝则就看见那立在女人身后的男人,殷勤的将旁边的太师椅端到了女人屁股底下。 女人优雅坐下,颇为飒爽的架起了二郎腿。 “十四年前,你杀了尤镇南,五千两,这个秘密本姑娘帮你保管。” 冷淡闲适的语调,好像在说今日衣裳的颜色不好看一样。 可秦孝则却犹如被人当头一棒,好不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思绪一下子乱了。 等秦孝则的脑子终于能转了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呼吸都忘了,猛烈的咳了一声,他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才重新找到了镇定。 “……不,你乱说什么?尤镇南是感染风寒病死的,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诬蔑我!” 第302章 本王的良心是你 秦施施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从秦孝则刚刚的反应来看,她的猜测是对的。 笑了一下,她忽然觉得有些累。 肩上落下一只手,温柔的拍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泛着寒光的三角镖扎进了秦孝则两腿-间。 冰凉的触感像毒蛇从尾椎骨扎进了秦孝则的脑子里,死亡头一次离他那么近。 “……是我,我给你们银子,你们要说话算数!” 他想活。 不论这五千两能不能一劳永逸,此刻,他都没有精力再和这二人纠缠了。 秦孝则早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瘫在地上,脸上满脸的泪,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你何时流下来的。 “盗亦有道,我们一定会帮你保密的。”秦施施淡淡说着,撇过了眼,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秦孝则忍着发软的身子,坚持着用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了那个宝贝匣子。 匣子里头正好是五千两,这还是他刚刚变卖许多东西换来的,本来是打算用来做茶叶生意的,现在,不多不少,全交了出去。 在银票被黑衣下伸出来的纤细手指捏住时,秦孝则肉痛的闭上了眼睛。 “很好,秦老爷是个爽快人,以后若是有生意,我还会上门的。” 去你妈的爽快人! 秦孝则在心里暗骂,面上却端着小心翼翼的笑,“随时欢迎两位前辈上门!” 然后秦孝则听见那女人笑了一声,接着眼前一花,再无一人。 周围静悄悄的,若非小妾还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秦孝则险些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玲珑坊。 “……在我刚出生不久,我的外祖父生了一场风寒,秦孝则搬到和外祖父一个屋子就近伺候,为此他博得了不少好名声。 在他的悉心照顾下,外祖父的风寒越来越严重,半年后一命呜呼了,我回来以后,哥哥告诉我,外祖父去世时脸色乌黑发青,他说秦孝则告诉他,外祖父是呛了痰堵住气管窒息死掉的,所以脸色会乌黑发青。 哥哥当时跟我说这些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我知道,被痰呛死的人不可能脸色乌黑发青。” 秦施施语气平静的讲述着,她并没有告诉傅云辞,上辈子的自己其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或者说,在秦南玦说这些时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却因为满腹心思都在顾念白身上,而将那丝不对忽略了。 重生后她将上辈子的种种全部拿来回忆了一遍,她在那些回忆里忏悔顿悟,同时也将上辈子忽略的不对重新找了出来。 小小的风寒,薄情寡义的秦孝则贴心照料,外祖父死后他的所作所为。 凶手是谁没有一处不指向他。 之所以一直迟迟不对秦孝则动手,一方面是她能力还不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想弄清楚外祖父真正的死因。 这样才能敲定秦孝则是该死还是该活。 而为什么秦施施迟迟不来确定这件事情呢……其实在天下知开张以后她就可以来确定这件事情的。 “你想杀他。”傅云辞低声说,不是反问,而是笃定。 秦施施没说话,漆黑的杏仁眸遮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之下,透着几分阴戾。 “我不杀伯仁,伯仁会因我而死。” 杀秦孝则,用不着她伸手,太脏。 屋子里静的可怕。 秦施施勾唇一笑,抬眸看向傅云辞,扬了扬下巴,“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他说过,喜欢那样善良的她。 可是,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就算秦孝则是她的父亲,她也一样要他死。 皮肤本就白皙,此刻扬起来的小脸竟似没了血色,瓷白之中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阴戾的眸色在这张脸上筑起一层冰封的坚韧。 就像刺猬竖起的尖刺,只是为了保护最柔软的肚皮。 “刚刚好……”傅云辞的手落在她柔软的发顶,身子前倾,将唇近乎贴到她脸上,“本王狼心狗肺手刃救命恩人,你丧尽天良弑父,这不是天生一对吗?” 头顶的手忽的下滑,从脸上划过,落在了尖巧的下巴上,“本王的良知是你,记住了。” 近在咫尺的桃花眸沉寒宠溺,秦施施不清楚这两种温度是怎么同时存在于他的眼睛里的,可是有一点她很清楚。 傅云辞不会嫌弃她,永远不会。 若她做菩萨,那他定是紧紧跟随身旁的神佛。 若她成恶魔,那他就是心甘情愿缠缚她腕间的夺命索。 秦施施,你何德何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一股热流窜入心底,化成难言的情绪抵在了喉间,秦施施忽的将唇压在了男人脸上,连带咸咸的泪珠也一同印在了他的脸上。 “……傅云辞,本姑娘今生非你不嫁!”嘴唇离开他的脸以后,秦施施坚定的说道。 傅云辞却蹙眉,冷幽幽的开口:“除了本王,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 知他在逗自己,秦施施根本不顺着他说,搂住他的脖子,撅着嘴巴就是一顿亲。 亲够了,秦施施才想起一件正事。 “对了,驯养地你查的怎么样了?我问了钟翡翡,大理寺那边认定王梅儿是主谋,就这么结案了。” 只要一想到那写着东邻密文的纸,秦施施心里就沉甸甸的,她知道傅云辞肯定暗中在查。 望着傅云辞,就见他脸色凝重,眉心挤出了三道褶。 “……所有相关人等本王都亲自审问过,却都是一问三不知,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只有王梅儿,她死透了。” 秦施施愤懑的撅了撅嘴,“要是我早些派人抓她就好了。” 傅云辞低头在她红润润的唇上啄了一下,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王梅儿是关键人,东邻奸细绝对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只怕不管你什么时候找她,她都是一个死。” 这道理秦施施也明白,但一想打线索在自己手里断了,还是不得劲。 想了想,说道:“难道就此查不到了吗?那些可是东邻的奸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傅云辞道:“只能用笨办法,燕京城里所有的商铺住户本王都会逐一排查,若他们在这燕京城,不出两月就得现原形。” “也就是说,若他们不在这燕京城,就没办法了?” “是。” 第303章 深仇大恨 秦施施只能祈祷,东邻混进来的奸细就在燕京城。 暂且将这件事情放下,秦施施去了一趟风花雪月楼。 凤倾将药材收购的进展汇报给她听,最后不无得意的说了一句; “和那郑公子同盟真不错,收购药材完全不用咱们多费心,就连货船郑公子也帮咱们搭桥了,人家一听我们是郑公子的朋友,还给了咱们一个最低价!” 秦施施听着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没想到药材这么快就能进京。 “对了,药材铺子修缮的如何了?” 凤倾道:“只等药材一到,咱们就能开门了!” 说完又想到什么,喜滋滋的凑近了问道:“公子如何这般厉害,那药材还未进京,您竟然就已经卖出去了大半。” 秦施施神秘一笑,并不做答。 这些当然都是傅云辞的功劳了。 前有郑禀彧开路,后有傅云辞兜底,秦施施觉得,这商途也太顺风顺水了些! 占着这样的天时地利,她不发财谁发财?! 说完了生意上的事情,秦施施又交代了凤倾一件事。 “找个愿意的姑娘,让这个人把银子全部掏出来。” 秦施施将一张画像拍在了桌子上。 凤倾低头一看,那上头画着以为年轻的公子,样貌倒是英俊,就是深色颇为阴郁。 目光往下一扫,就见那地下清楚的写了这公子的名字与住址。 “……秦南风,公子和这人有仇吗?”凤倾一边收起画像一边问。 秦施施点头:“深仇大恨。” 上一世她悲惨的命运,就有秦南风的一份功劳。 当第一家药铺开张时,秦南风来了天下知。 他卖了位于西街的一间商铺,揣着卖来的银票喜滋滋的去了风花雪月楼。 这些是虎老三告诉她的。 秦施施并未过多关注这些,一心准备着冬季考试。 当冬季考试即将来临时,尤皖轻那栋三进的陪嫁宅子的房契也进了天下知的抽屉。 而给出去的银子,则全部进了风花雪月楼的账上。 当没有了银子以后,醉生梦死的秦南风被人丢出了风花雪月楼。 据凤倾说,秦南风刚被丢到大街上,就有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冲了上来,对着醉死的秦南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一边大还一边骂‘败家子’。 “那个中年男人真可怜,那么大一份家业全被他儿子给败了。” 凤倾不无感叹。 秦施施听完笑了笑,没有说话。 “……要不要本王帮你把题拿过来?” 秦施施正在看书,忽然就听到了这句话。 急急的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窗口的傅云辞。 他一身月白锦袍,后背抵着窗棂,长腿一曲一放,优雅的侧头看着她。 月光落在他身上,俊的简直不像人。 目光贪恋的在他脸上停了了许久,秦施施才摇头说道:“我相信他们。” 傅云辞点头,想了想说道:“人手一份,有备无患。” 秦施施无语,怕这个男人真的去头试题,她义正言辞的向他申明了三遍,自己不需要盗题! 见她态度坚决,傅云辞点了头,但秦施施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跃跃欲试。 次日一早,秦施施照例去饭堂与四加一吃饭。 饭间四妖女不停的安慰紧张的花七七,秦施施也贴心的宽慰她,让她不用紧张,照常发挥就行。 有了大家的安慰,花七七更紧张了,神神叨叨的道:“我一紧张就头晕乏力,明日就要季考了,我得给自己准备一盒子糕点,省的到时候没力气。” “对对对,准备着!” 四妖女齐声点头。 秦施施道:“我喜欢绿豆糕,你记得给我也带点。” 次日天明,冬季考试便开始了。 秦施施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便从床底将自己易容的箱子翻了出来。 打开一看,差点气死。 她那些易容的小东西以及做好的几张人皮竟然全部被老鼠给咬了,箱子底下还有好几颗大大的老鼠屎。 她压着火检查了一遍,发现是自己将箱子没关好。 无奈的叹了一声,秦施施只能放弃了易容的念头。 吃了早饭以后,和花七七并肩去了草堂。 从这草堂走出去,就是万众瞩目的考场,草堂里的所有学生都很紧张。 当秦施施一踏进草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朝她看了过来。 等花七七落座以后,秦施施笑着从每个学生脸上看过去。 “紧张吗?” 所有人点头——当然水沄除外。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秦施施在教授易术这一门上,特别有天赋。 这一次尽管她没有得到试题,却丝毫都不紧张。 扭头扫了一眼那些紧张的浑身僵硬的学生,水沄眼底浮起浓浓的讥讽。 破落户就是破落户,一到大场面就露怯。 水沄的这些想法也就在一瞬间,在她转过那些念头以后,草堂里的学生们稀稀拉拉的点起了头。 有的甚至直接回答说‘紧张’。 水沄抬头看向台上的秦施施,眸子里充满了期待,可是——似乎并不是在期待她会如何回答。 “紧张是正常的,不止你们,我也紧张,我先说好,不管考试怎么样,结束以后,我请你们去第一楼吃饭,好不好?” “好!”学生们齐声回答。 倒不是有多稀罕那些美食,主要是能和秦夫子一起吃。 见大家的表情不再那么僵硬了,秦施施笑了笑,随手端了了桌上的茶杯。 在她端起茶杯的那一刻,水沄的眼睛顿时一亮,目光紧紧盯着离她嘴唇越来越近的茶杯。 快喝到了! 什么?! 就在那茶杯快要碰上嘴唇时,秦施施的手忽然一顿,在杯口闻了几下之后,便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秦施施将茶杯放了回去。 水沄不甘心的咬住嘴唇,随即,目光落在了秦施施伸向教案的手。 只要她多翻几页,就一定会中招! 可对方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一般,就在手快碰到教案时,竟然在半路打了个转,转手挽了耳边的碎发。 水沄紧紧抿住了嘴唇。 “走,考试要开始了。” 深深看了水沄一眼以后,秦施施转身率先出了草堂。 水沄失望的跟在后面,目光紧紧黏在秦施施身上。 忽然,她眼睛一亮! 就见花七七往前快走几步,赶上秦施施的脚步以后,从书袋里拿出了油纸包,捏出一块绿豆糕朝秦施施递了过去。 秦施施没有接,直接就着花七七的手将绿豆糕给吃了。 第304章 施施是我的朋友 易,是大夏立国的根本,易堂的每一次季考,不仅是皇帝关心的大事,更是老百姓们好奇的大事。 一大清早,白嵩书院外就为了许多好奇的老百姓。 此刻,在这群普通的老百姓中,隐藏着不那么普通的一群人。 这一群人除了领头的有些年纪之外,其余都是少男少女,正盯着百姓羡慕的目光走进了书院。 一进去,那领头旁边的少年便笑了一声:“有水清帮忙倒是方便,根本没人阻拦我们。” 领头男人看着四十多岁,一张面庞清俊儒雅,像是个读书人,听了少年的话笑了笑,没做声。 少年又道:“费了咱们那么多力气,若圣姬不在这书院的话,可真是叫人头疼。” 听见这话,领头男人清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郁,冷冷甩出一句:“不会说话就闭嘴!” 吃了个瘪,少年有些讪讪的闭了嘴,往旁边挪了一步,却是肩膀一重,竟是与旁边的人撞了一下。 “抱歉!” 旁边立刻传来一个清润的嗓音,少年转头,发现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满脸歉意的望着自己,胳膊还小心的扶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没事。”少年淡淡点头,转身抬脚跟上了领头人的步伐。 “……这儿寻常不许外人进来的,我们这样进来会不会给施施惹麻烦?”风韵犹存的妇人满脸不安的开口。 秦南玦一脸与有荣焉的道:“是王爷亲自打了招呼的,怎么可能会有麻烦。” “那就好。”尤皖轻放心的点头。 秦南玦扶着尤皖轻挤进人群,举目一望,竟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正着急,忽然瞧见斜前方一处半圆形的空地,视野十分开阔。 “娘,我们去那儿!” 秦南玦立刻扶着尤皖轻挤进去站住了脚。 宁骁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终于确定,他妈的竟然有人敢站到他前面!! 施施的身影竟然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是不是自己最近太仁慈了,这帮狗崽子就忘了小爷的威名?! “我说……”宁骁压着嗓子,一只手拍上了少年的肩膀,一张脸蓄积着巨大风暴。 肩膀被这么一拍,秦南玦立刻转过头,与此同时宁骁后面半句话出口。 “……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 豹子胆? 秦南玦上下打量面前的少年,然后看了看明显以他为中心站的远远的学生们,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自己……好像遇到麻烦了。 据说白嵩书院就没有简单的人。 虽然是自己妹夫亲自打过招呼的,但秦南玦可不想给他惹麻烦。 “……抱歉!我们并非故意挡住公子,只是因为这处刚好能看见我妹妹,我们这就让开。” 秦南玦语气温和有礼,立刻扶住惊疑不定的尤皖轻往旁边挪。 “等等!” 身后却忽然传来那少年一声喝。 秦南玦心中一跳,暗道这是遇到刺儿头了。 旁边站的远远的一圈人看着那对母子,均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娘您在这儿站会儿。” 他将尤皖轻扶到一边,这才转身看向宁骁。 “这位公子还有何事?” 就见对面的少年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就算让这少年知道也不要紧,不管他是谁,好歹还有妹夫给自己撑腰呢。 如此想着,秦南玦便毫不犹豫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秦南玦,公子到底有何事?” 在问这句话时,秦南玦的心里已经准备好迎接对方的刁难了,甚至旁边看戏的学生们都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世事难料。 就见方才还一脸乖戾仿佛马上要冲上去杀人的宁骁,脸色忽的一变,露出了几分热情的讨好。 因为变得太快,他的脸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 “原来是秦哥哥,”宁骁一张小脸转向尤皖轻,“想必这位就是岳……额,秦哥哥的母亲?” ‘秦哥哥’三个字让秦南玦微微有些不适,他点了下头,颇为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紧张的扶住了尤皖轻的胳膊。 尤皖轻早被这一番变故吓的不敢出声了,两只手紧紧拉着秦南玦的袖子,小声说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惹着麻烦……” 不等尤皖轻话说完,对面的少年忽然扬手朝旁边的几个男学生喝了一声:“过来!” 几个男学生立刻上前,围着宁骁问道:“拖到小树林还是小黑屋,断一条腿还是一条胳膊?” 尤皖轻面色煞白,身子瑟瑟发抖,险些站不住。 秦南玦也有些害怕,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自己妹夫的影子,现在想求援也没办法! 一咬牙,秦南玦恶狠狠的盯住了面前的一群人,打定主意,只要他们敢过来,自己就大声喊救命。 他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会没人管! 当秦南玦把主意打好,对面的少年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抬起了手,然后猛的一落,竟是对着那几张讨好的脸狠狠甩了下去。 “啪啪啪!” 脆响回荡在四周,消弭在学生们惊恐的抽气声中。 接着秦南玦就听到那少年颐指气使的对那几人吩咐道:“胡说什么!去搬两张椅子来,小爷的哥哥和母亲要坐下歇脚!” 哥哥母亲?! 别说那几个学生,秦南玦和尤皖轻也是齐齐愣住了。 明明觉得不可能,可他们就是感觉,这少年嘴里的哥哥母亲是他们,母子俩都觉得十分不自在。 待那几个学生走远,宁骁立刻笑眯眯的走到了秦南玦和尤皖轻面前,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说道:“他们太笨,没吓到你们?” “……没有,”秦南玦低低回答,到底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这位公子莫非认识我们?” 闻得此言,宁骁俊脸微红,指了指广场上那道身着道袍的少女,低声道:“施施是我朋友!” 秦南玦一听大大松了一口气,连道一声‘不打不相识’,便也顺着宁骁的手看向了广场上那么倩影。 小小瘦瘦的身子,穿着道袍笔直的立在学生们前方,倒也像那么回事。 这是秦南玦第一次看见妹妹穿道袍,他嘴角翘了翘,正要将妹妹的身影指给母亲看,一低头,却发现母亲早已泪流满面。 第305章 面纱掉了 风吹得道袍下摆扬起了一个脚,又往上掐出纤瘦的腰身,最后将肩头的黑发扬起了一片。 少女抬手挽了吹乱的发丝,清澈的杏仁眼落在底下的学生身上,弯成一个弧。 底下那些紧张的学生们看到少女的目光后,一下子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朝她露出了兴奋骄傲的笑。 好像有她在,光就在。 这也是尤皖轻第一次看见女儿在书院里教书的样子。 自从知道女儿做了官,她就总想来看看。 “真好看……我们家施施真好看。”尤皖轻接了秦南玦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泪一边骄傲的说道。 秦南玦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目光重新放在了妹妹身上,身旁忽然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施施是神机楼最年轻的易师,也是书院最好的夫子,是我最……嗯,我们书院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宁骁也看着那少女的方向,眸色明亮,却又隐含悲伤。 这时,去搬椅子的学生们回来了。 宁骁立刻狗腿子的将椅子椅子擦了擦,然后谦恭的请尤皖轻坐。 尤皖轻被他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连连道谢,坐了半边屁股。 就这样,三个人一排坐了下来,分别带着心底不同的情感看向了身穿道袍的少女。 被注视的感觉太强烈,秦施施猛的扭头,就看见了正坐在考生之中的小男孩儿。 发现她的目光以后,小男孩儿立刻阴冷的眯起了眸子,像一只野性难驯的狼崽子。 这段时日经常会在易堂碰到这个小男孩儿,秦施施已经打听到了他的身份。 水无玷,水清的养子,据说是个易术天才,在易堂有单独一人的草堂。 但宁玉儿曾经神神秘秘的告诉过她,他是水沄的童养夫,因为水清想让他做自己的女婿。 才不到十岁,等他长大,水沄都二十多了? 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娶水沄。 只看了一眼,秦施施就将目光收回——小屁孩儿一个,值不得她放在心上。 小男孩儿见她无视自己,气的冷冷哼了一声,负气似的扭回了头。 可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旧还在,强烈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怨毒。 而水沄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到底还有谁对自己有这么强的敌意? 秦施施垂着眸子,感觉到那道怨毒的视线越来越强烈,仿佛就在面前一般,她赫然抬头,就见面前立着一个少年,正用那双阴冷的眸子怨毒的盯着她。 见她抬头,少年紧抿的唇角扬了扬,牙齿白森森,像吃人的恶鬼。 只看了这么一眼,少年便抬脚从她身边走过,坐到了他自己的考位上。 秦施施蹙眉,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她很肯定自己绝对见过他,不然他不可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可是任凭她如何回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按照以往的经验,今日这季考绝对有阴谋在等着她,所以,这少年就是水清安排来阴自己的吗? 有了这样的猜测,秦施施顿时谨慎起来,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那个少年,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心惦记着有人害自己,就连水清和四位考官出场秦施施都没注意,也就更加不会注意到主考位上水清朝她甩过来的眼刀子。 对比上一次主考位的座位发生了一些变化。 中间的依旧是水清,他左右两边是花世象和红少安,而金云腾和木子廉则分到了两边。 水清依旧是那副沉稳儒雅的模样,花世象和红少安红光满面,不时要朝秦施施行注目礼,两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钦佩。 至于金云腾和木子廉,也和花红二人一样,不时要看一眼秦施施,只不过他们的眼神比较复杂。 金云腾时完全的厌恶,而木子廉却厌恶有之犹豫有之,也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反正这些秦施施都没有注意到,当锣声响考试正式开始以后,她便紧张的望向了自己的学生,收在袖子里的手不知不觉就握成了拳。 水沄扫了一眼考卷,顿时开心的翘起了唇角。 这些,她全部都会!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秦施施呢,若没有她的悉心教导,自己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 这一次她会凭实力进青云堂!而秦施施…… 水沄冷笑着看向了立在前方的纤细人影,然后拿起笔,开始答题起来。 一声锣响,紧张的考试时间结束了。 与此同时,混杂在学生之中的一群人聚集在了一起。 和秦南玦撞了一下的少年满脸不甘的对领头人说道:“大人,这里的女人我们都看遍了,可是根本没有像帝姬的!” 领头人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将眸子转向了广场之上,那道身着道袍,面覆轻纱的少女身上。 “那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闻言,那些少男少女全部抬头,看向了轻纱覆面的少女,其中一人颇为惆怅的问道:“我们总不能上去揭开她的面纱?” 领头人顿了顿,“等等,等季考结束,问问水清她的身份,在暗中探查也一样。” 于是,一行人就隐匿在人群中,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了少女身上,当少女的发丝被风吹的扬起时,他们都巴不得那风再大些,能一并将那碍事儿的面纱吹开。 锣声一响,考生们表情不一的起身,开始交考卷。 秦施施看向主考位,就见刚刚交了考卷的苏慕一脸凝重。 这厮怕是又没考好…… 然而,还没等她这个念头转完,耳侧忽然袭来一股风,因为刚刚走了神,导致秦施施的反应慢了半拍。 等她下意识偏头躲避时,她脸上的面纱‘唰’的被人给拽了下来。 与此同时秦施施的身子跟着后腿一步,撞到了旁边的椅子,发出了一声响。 少年阴森毒辣的声音同一时刻响起: “是有多丑才整日遮着脸?秦施施,你真他妈恶心!” 这边的声响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与此同时,那与秦南玦撞了一下的少年一下子蹦了起来: “大人!面纱掉了!” 第306章 我家施施胆小 药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一旦中间断过一次,脸上的痦子就会变本加厉,虽然重新泡上药浴以后会再次消失,但这些痦子却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不定时的出现。 比如说今早,当秦施施起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痦子,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也变的暗沉粗糙。 尚未完全醒觉的她,直接就被镜子里的自己吓清醒了。 二师父说真容不能被别人看见,就算戴面纱也要易容才行,她冒出痦子的脸并不是真容,可她还是想易容一下。 主要是太吓人了。 也不知道傅云辞当初是怎么对着她这张脸还能吃得下饭的。 可是倒霉的是,易容的东西都被该死的老鼠给咬坏了。 咬了就咬了,毕竟她还可以遮面纱。 可是秦施施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条疯狗跑出来把面纱拽掉。 于是,这张黑成粗糙痦子点点的脸就暴露在了明亮的阳光下。 随着面容暴露在阳光下的同时,秦施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窒了窒。 秦施施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 傅云辞不在乎这些痦子,秦施施也就没有先前那般敏感了。 可是这不代表她能在身处无数震惊鄙夷的目光中而不为所动。 不在意别人的嘲笑,可是身处嘲笑之中,却也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哈哈哈!秦施施,你真他妈丑!”面前拽了她面纱的少年捂着肚子狂笑。 “噗嗤……” 也不知道是谁,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似的,‘哈哈哈’的笑起来。 随着这笑声,空气中涌现出浪潮般的哄笑,隐约还能听到各种议论声。 丁草堂的学生全部愣住——除了水沄以外。 水沄万万没想到,在大戏开场之前,竟然还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她有些反胃的捂住了嘴巴。 真丑,搞不懂,为什么有的人能丑成这样? 在如潮水般的哄笑声中,尤皖轻的脸色顿时煞白,她听到旁边一个学生用幸灾乐祸的声音对旁人说‘那秦施施好丑’,立刻握紧了拳头,十分认真的告诉她: “我们家施施最好看!” 那学生像看疯子似的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操!” 秦南玦一张俊脸早就红透了,向来儒雅的他头一次说了脏话,撸起袖子就冲上了广场。 可是令他诧异的是,在他踏上广场之前,竟然已经有一道身影先一步冲了上去。 他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那名叫宁骁的少年,目光再往前一看,就见又一个面容俊朗气质和煦的少年,从青云堂的方向冲向了自己的妹妹。 秦南玦咬了咬牙,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 明明是他的妹妹,怎么总是有人要跳出来保护?! 他加快了脚步,身边却忽然靠近了一片阴影,扭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就见那丁草堂的学生,不知何时竟全部站了起来,全都红着眼睛,朝着那拽妹妹面纱的少年冲了过去。 那模样,分明是要杀人啊。 看到这一幕,秦南玦心底的酸味儿忽然变成了一股无以名状的热流。 妹妹或许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孤立无援,她有很多朋友。 一下子,秦南玦的脚停了下来,默默的边要转身退场。 而变故也就发生在他停脚准备转身的那一刻。 那拽了秦施施面纱正狂肆大笑的少年,在看到那一整个朝自己冲过来的丁草堂学生以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 结果他的脚刚刚抬起来一丝,人就忽然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砸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过了两息,那殷红的血才从他的脑袋下流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青石地面,而少年闭着眼,已经死了。 不论是广场上还是广场下,包括那主考位,全都望着那瞬间死去的少年愣住了。 现场一片死寂。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踩着这片死寂缓缓走了出来,穿过呆怔的人群,走到了那身穿道袍的少女面前。 他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面纱,温柔的帮少女戴了回去,弯腰将脸凑到少女面前,似乎是在打量面纱戴正了没有。 最后他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温柔道:“太阳这么大,别晒黑了。” 难道,这秦施施很白吗?! 这是在场所有人同时冒出来的想法,看着那宝贝似的将臭丫头这在自己阴影下的男人,都十分的不能理解。 这摄政王该不会真如传闻那般,喜好与常人相反? 想是这么想,可没人敢表露出分毫。 虽然被自己男人宠爱的感觉很好,可旁边若是躺着个死人,那感觉可就没那么好了。 “……王爷,那个人,好像死了。” 秦施施抬起被傅云辞双手遮在阴影里的小脸,小声说道。 听到这软糯的声音,傅云辞这才将目光落下了那以一个奇怪姿势死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只扫了一眼,他便将目光挪开,看向了广场旁边的官兵。 “此人脚滑摔倒了,快些带下去抢救抢救。” 这还用得着抢救吗?人已经死透了! 官兵们心里嘀咕,动作却一点不,跑出来几个人麻溜的将少年软的像没骨头的身体抬走了。 秦施施看向少年方才躺过的地方,发现那儿泅着一滩血,十分吓人。 “血弄干净,我家施施胆小。” “是,是!” 又有两个侍卫跑出来,哼哧哼哧的清洗血迹。 这时习文送来了油纸伞,傅云辞接过来,体贴的遮在了秦施施头顶。 好像生怕阳光伤害到那张黑沉粗糙满是痦子的小脸一样。 “虽然不知道施施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看到摄政王这样待她,我这心里就感觉像吃了糖一样!” “我也是我也是!”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遇到一个这么宠我的男人。” “我也想我也想!”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把腿放下来再说话?”韩若水望着一条腿搭在台阶上,一副正要爬上广场却没能爬上去的三人,无奈的开口提醒。 当然,她不会告诉她们,她自己也是前一刻才把腿收回来的…… “……我竟然希望我也能长那么一脸的痦子。” “不知道我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我现在竟然觉得秦施施那一脸的痦子有些好看了……” “原来不是我个人这么想!” 乙草堂的三个小姑娘凑在一起,望着那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红着脸小声说这话。 水沄冷冷扫了三人一眼,而后慢慢转动阴冷的眸子,看向了一脸幸福倚在傅云辞身侧的秦施施。 这么久了,怎么她的毒还没发?! 她放在桌上的一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目光更加紧的盯住了秦施施的表情。 就在这时,她发现秦施施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闪过了一丝慌张和无措! 第307章 又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的一天 在那道颀长高大的身影走上广场,带着绝对所有权一般走到秦施施身边以后,丁草堂的学生们便放心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宁骁和苏慕双双抿住嘴唇,一个神色黯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个神情落寞的跳下了广场。 只有秦南玦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喜不自禁的拍了一下身边宁骁的肩膀,语气止不住的骄傲。 “那是我妹夫,看见没有?摄政王,对我妹妹真是没的说!唉,你怎么走了?” 秦南玦诧异的望着宁骁离去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又转身笑眯眯的对尤皖轻道: “娘,您看,我妹夫对妹妹多好,以后您就不用操心了!” 尤皖轻连连点头,明明是开心的事情,她的眼睛却又红了。 广场下和广场上的小姑娘们,全都是一脸羡慕的看着秦施施,就连那花世象和红少安,都不知为何,满脸得意的看了水清一眼。 就好像,那被摄政王宠爱着的,是自己的闺女一样。 水清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往年他是这季考的绝对掌权者。 而今年,他的权利被分成了三份,那另外两份,还要时不时的挑衅他一下。 就算水沄传来消息,说秦施施已经入套,马上就要倒霉了,他还是轻松不起来。 半年了,秦施施不仅没有一次中招,反而越来越强大。 水清甚至觉得,等会儿考卷出来,丁草堂可能真的会有五人进入青云堂…… 若非权利被分,他怎么可能看着隐患加大而无能为力? 皇帝很显然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往年批阅考卷都是他和金木花红四人,现在竟然直接拍了专门的批阅易师。 这些易师直接受命于皇帝,根本不受他控制。 想到此,水清更加烦躁了,他无视花红二人挑衅的目光,直直看向了水沄。 或许是父女间的心灵感应,他刚一望过去,水沄恰好就朝他看了过来。 水清发现女儿兴奋的冲他眨了眨眼,然后用一根手指指了指秦施施的方向,示意他看。 难道是那秦施施毒发了?! 水清精神一震,立刻看向秦施施,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虽然她一张脸被面纱遮住了,可是那露在外面的眉眼间分明透着浓浓的惊慌与不安,好像身上正承受着什么让她始料不及的事情。 太好了! 那可是东邻秘制的媚-粉,一旦中了,除非死去,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 听那人说,中了这种毒的人都会失去理智,良妇马上变娼妇,浪的很,大庭广众下就能脱衣与人交-合。 他就不信,一个被人当众看光的女人,他傅云辞还能宝贝似的护着? 没有了傅云辞的保护,秦施施可就好对付多了! 想到这些,水清不由赞赏的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这么久了,她终于办成了一件事! 可是,当他的目光露在自己女儿身上以后,他的眉毛就止不住惊恐的抖了一下。 只见方才还满脸沉静一副智珠在握姿态的女儿,此刻竟满脸通红,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仿佛正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心猛的往下一沉,水清带着几分稀薄的侥幸,看向了秦施施。 就见她满眼羞涩的挨着傅云辞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傅云辞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小心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似乎是在帮她遮挡什么。 从秦施施单纯羞涩的不表情里,水清知道,这外衣掩盖的肯定不是媚-毒。 所以……此刻中了媚毒的不是秦施施,而是他水清的女儿!! 水沄很得意,因为她看到秦施施的神色发生了变化,她断定秦施施已经毒发了。 真蠢! 恐怕她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毒? 她心里现在已经很惊恐很无措? 水沄笑了笑,因为太过专注去看秦施施,以至于根本没发现她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发热。 等到她发现不对时,她的手已经拉住了自己的衣襟,差一点便要拽开了。 冷汗一下子吓了出来,糊涂的脑子浸入一些清醒,可这些清醒,似乎也正在被某种可怕的力量侵蚀。 水沄用力咬住嘴里的肉,浓浓的血腥味,让她飘摇的理智堪堪保存着。 忽然,耳边传来了花七七的声音。 “……这绿豆糕可真甜,水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上火了,要不要来一块?” 强忍着体内躁动的热浪,水沄偏头看向花七七,她的一张脸映在阳光下,充满朝气,正带着少女纯真的笑意看着她。 脑子轰了一下,水沄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被阴了! 到底花七七的绿豆糕是什么时候换成无毒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中的毒,水沄根本来不及想。 在脑子被浓烈情欲淹没之前,她忽的拔下头上的金簪,不顾一切的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就算死,她也不能在傅云辞面前失去清白!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根本来不及看为什么会不疼,水沄的脑子‘轰’的一下被欲望的潮水淹没了。 从毒发到失去控制,只发生在短短几吸之中。 秦施施估摸了时辰,看向了水沄,在她的目光落在水沄身上时,水沄刚好将金簪扎向了自己的胸口。 这股狠绝倒是令秦施施十分佩服,可惜她高估了自己力气。 那金簪只是扎怕了几层衣裳,随后便无力的从白皙细嫩的手指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那只手迫不及待的拽住了自己的衣襟,分明是要去脱衣裳了。 秦施施立刻无助傅云辞的眼睛,娇喝道:“不许看!” 傅云辞倒也乖,摸摸的侧过身子,不容许自己又半分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的机会。 “啊!水小姐,您用簪子扎自己做什么?就算考的不好,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啊!” 花七七忽然惊叫一声,一脸着急的站了起来。 原本注意力都在秦施施身上的众人,此刻纷纷扭头,好奇的看向了水沄。 第308章 当中脱衣的水小姐 ‘撕拉’一声,轻薄的布料被撕开,露出了里面洁白的里衣。 刚刚扭过头的全部都呆住了,直到那两只细嫩的手毫不犹豫的撕开了里衣,露出了藕粉肚兜的一角,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回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过,这水小姐怎么回事?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脱衣裳?! 红尘早在第一时间便避开了不去看,同时下意识的往韩若水的方向看了一眼。 水清脸色铁青,立刻吩咐人将水沄带下去。 让水清感到无地自容的是,当官兵上前拿人时,水沄竟如蛇一般缠在了其中一个官兵的身上,直接将那官兵吓的瘫在了地上。 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中了媚-粉以后力气竟也出奇的大,四五个官兵竟然花了好一会儿才将她反绑带走。 直到水沄发狂的叫声远去好久,整个广场上下都是一片死寂。 最终,这片死寂被一道软糯天真的声音打破。 “……水大人,水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我虽会些医理,可这么恐怖的症状,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少女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眼天真无邪,旁人瞧着只觉得这小姑娘太干净,根本不懂这世上混浊的腌臜事。 可水清明白,这个秦施施就是在隔应自己! 若非她在其中动手脚,水沄怎么可能中毒,做了这等恶事她竟然还能装的这么无辜,实属不要脸至极! 憋屈的看了一眼秦施施身边的傅云辞,水清冷冷的说道:“这些用不着秦夫子操心,本官倒是听说,秦夫子夸下了海口,要让自己草堂的五个学生进青云堂,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呢。” 人已经被水沄丢完了,水清反而没什么可顾及的,也懒得找借口掩盖什么,直接用话开始刺秦施施。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用这件事情来恶心她。 秦施施感激一笑,“多谢水大人关心,不过,我瞧着水小姐的样子似乎不好,虽然公务要紧,但水大人也不能完全不顾自己的女儿啊,我看水大人还是快去看看水小姐为好。” “家事和公事都很重要,水大人莫要顾此失彼啊。” “就是就是。” 花世象和红少安在旁起哄。 扫了一眼这狗腿子一样的两个人,水清明智的转移了话题,“易师已经将考卷批阅出来了,学生们也都等急了,还是先看考卷。” 适当的说几句能恶心恶心水清,可若是说多了,旁人便会觉得她在幸灾乐祸。 秦施施笑了笑,道了声‘好’。 花红二人便也跟着点头。 水清看了一眼丁草堂,能不能将秦施施这个搅屎棍赶出神机楼,就看这些学生考得怎么样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就先从这丁草堂开始好了。 “听说自从秦夫子教授丁草堂以后,这丁草堂的学生都变了个样,本官倒是很好奇,这些学生这次考得怎么样。” 水清笑看着秦施施,一副前辈望着后辈的温和模样,“秦夫子是易术天才,既然夸下海口能有五人进青云堂,那便一定是这样,现在我们就先从公布丁草堂的考卷。” 迟和早没有什么区别,秦施施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别。 花世象见她没动,便也没有说话。 于是,批阅考卷的易师开始分发考卷,从丁草堂开始。 当批阅丁草堂的那位易师拿起一张考卷,张开嘴准备宣布考卷时,红尘不知怎的,一个跟头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哐啷’一声巨响,引得左右人扭过头去看,看清红尘狗吃屎的狼狈样后,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废物就是废物,一张考卷就吓成这样!” “还进青云堂呢,我看大家真是太把秦施施当回事儿了,这些年笼统才有那么十几个人进了青云堂,这秦施施一下子要进去五个,简直痴心妄想!” “我看她是被摄政王宠的忘了方向,以为只要有摄政王在,她就能为所欲为,呵,我告诉你们,这次的考题是皇上亲自封存的,就是摄政王也拿不到题。” “那这秦施施岂不是要自打嘴巴?哈哈,真是搞笑!” 各种嘲讽从甲乙丙三草堂的方向传过来,让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话红尘羞红了一张脸,下意识看向了韩若水。 少女立在人群之中,淡漠的眸子正落在他身上,好像也和其他人一样,在嘲笑他的愚笨。 红尘的脸更红了,深深地将脑袋埋到了胸口。 看到他这模样,那些学生的嘲笑更加肆无忌惮,嘲讽声也从最开始的红尘移到了花七七身上。 “那个花七七,克夫,知道?我怀疑她家只生出她一个,也是被她克的。” “克夫谁敢要啊,花家这是要断子绝孙了?哈哈哈……” 这说话的几人均是出自金家。 花家原本连给金家提鞋都不够格,现在一跃成了金家的需要仰望的存在,自然是将花家恨透了。 花七七浑身僵硬,目光一抬,忽然就看到了广场下那双深情的眼睛,她一怔。 ……南玦,他什么时候来的?! 秦南玦很显然已经发现了她的目光,立刻傻呵呵的朝她挥手,一张俊脸在阳光下格外干净温暖。 花七七紧绷的身子忽的松懈,她朝秦南玦笑了笑,然后扭头一一扫了一眼那些用嘲讽目光望着自己的人,冷冷道: “满口论人是非,怕是有爹娘生没爹娘教。” 她的声音刻意的扬高,别说周围几个草堂,就连主考位的人都听见了。 金云腾气的一拍桌子,花世象淡淡扫他一眼,“金贤弟这是被戳到哪个痛脚了?” 金云腾一噎,在心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废物只能是废物,再怎么教也扶不上墙,丁草堂注定只能是个笑话! 至于那秦施施,一旦完成不了五人进入青云堂的承诺,只能从神机楼滚蛋! 想到这儿,金云腾像看笑话似的看了秦施施一眼,心中暗骂对方一声‘小娼妇’,然后便好整以暇的看向了批阅考卷的易师。 恰好此时那易师将考卷整理好,从中抽出一张,杨声公布道: “丁草堂红尘,答题全对!” 第309章 白卷 最近上火严重,据说上火会出现耳鸣,金云腾怀疑,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 不然怎么可能听到‘丁草堂红尘,答题全对’这么荒缪的话? 红尘在丁草堂里学了十多年,是个什么样子他还能不知道,能对一半都是瞧得起他了! 刚才那红少安不是很得瑟么,现在考卷出来了,老子非要臊臊他! 想到此,金云腾立刻转头看向了坐在中间的水清,扬声问道:“水大人,方才那人说了些什么,下官没有听清。” 你他妈耳朵聋了! 水清阴沉着脸,冷冷的盯了笑眯眯望着自己,一副等着看好戏样子的金云腾,很想一巴掌甩上去! 难道他的预感要成真了吗?! 秦施施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红尘那个废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天才的? “……水大人,您怎的不回答金大人呢,下官也没有听清,水大人若是听清了话,能否说给下官们听一听。” 水清正怒着,旁边的红少安一本正经的看了过来。 “……全对,”水清淡淡开口,在看着红少安时甚至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恭喜红大人。” 红少安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做作的惊喜,一把握住水清的手,满脸感激的道:“真是太好了!多亏了水大人的教导,不然我们家红尘怕是一辈子都进不了青云堂!” 这话无疑是在水清脸上‘啪啪’扇了几巴掌,水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用力甩开红少安的手,狠狠地盯向了斜方的秦施施。 就算隔了那么远,脸上还是能感受到一阵阵如毒蛇吐信的寒凉。 秦施施很无奈。 自己可什么都没说,这水清瞪自己做什么?。 不过,红尘考卷全对,倒是让她十分意外。 抬头看向红尘,就见那少年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浓浓的不确定的激动。 秦施施甚至还看到他用力揪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显然他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不快去拿考卷,傻愣着做什么!”秦施施扬声。 红尘闻言不甚确定的望着她,嘴唇嗫嚅,半晌憋出一句:“我,我没听错?” 看着那傻样儿,秦施施真想用戒尺在他脑袋上狠狠敲几下。 正要告诉他没有听错,一侧忽然传来宁玉儿扬高的声音。 “你没听错啦!呆子!” 秦施施扭头一看,就见四妖女挤在一起,韩若水正满脸嗔怒的揪着宁玉儿的肩膀,宁玉儿却混不在意自己被揪了,笑的花枝乱颤。 另外两个妖女在旁边促狭的望着韩若水笑。 想来一定是红尘发傻时韩若水忍不住说了一句,宁玉儿这妮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大声帮她重复了一边,这才惹得韩若水恼羞成怒要追着她打。 秦施施抿嘴一笑。 这俩人,说不定有戏! 秦施施又看向红尘,就见他一张脸红的像虾子,好像地上烫脚似的飞快的跑向了易师,取回自己的考卷以后低着头飞快回了自己的位置,一眼都不敢朝别处看。 偏偏坐下后又忍不住偷眼朝韩若水的方向瞄。 看着少年情动的青涩模样,秦施施丝毫不知道自己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那小子有什么好看的?”旁边传来傅云辞哀怨的声音。 秦施施扬着嘴角笑眯眯的说道:“红尘这孩子不错,若是能和若水在一起倒也是一桩美事。” 自从经历过傅景潇以后,韩若水的性子便变得冷淡了,对待男人更是比冰还冷。 如果红尘能打开她的心,往后她也能活的快乐一些。 傅云辞看着秦施施弯起的眼睛,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现在正落在别的男人身上——他毫不讲理的将秦施施的脸板向自己。 “不许对别的男人笑!” 秦施施立刻严肃认真的点头:“回摄政王,小女再也不敢了!” 那边,被红尘全对的消息打击的很惨的金云腾,将目光从那对粘粘腻腻的男女身上挪开,不耻的低斥:“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 这时易师公布了第二个学生的考卷。 “丁草堂李向易,考卷全对!” 在一般激动一般寂静的诡异气氛中,从丁草堂的方向站起来一个少年,少年自豪的看了秦施施一眼,然后才踩着自信的步子上前取了考卷。 “丁草堂花七七,考卷全对!”批阅考卷的易师声音洪亮,贯穿了整个广场上下。 花七七‘唰’的站起,激动的看了一眼秦施施,然后忍着通红的眼眶上前取了考卷。 当花七七坐回自己的座位以后,旁边的三个草堂才后知后觉的爆发出一片声响。 有的在议论考题泄题的可能性,有的在惊叹秦施施易术之上的造诣,有的在赌丁草堂也就这样了,后面肯定都不行……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丁草堂理所当然的成了所有人关注的方向。 与花世象红少安的满面红光不同的是水清以及金云腾,这二人脸色阴沉能结出乌云来。 终于那木子廉,则始终沉默不语,既不与金云腾一起当走狗,也不同着花红二人得瑟,他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秦施施身上,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哼,运气好而已,好运气总是有用光的时候,接下来,本官断定是个白卷!” 实在看不得花红二人在自己面前得瑟,金云腾人不住冷冷开口。 好运气吗……一个或许是,可三个,绝对不可能是靠着运气就能做到的。 水清缓缓扭头看向那亲密立在摄政王身侧的娇小少女,眼底的杀意深深地晕染开。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冰冻了一下,凭着直觉挪动目光,便对上了一双冰冷的,能东西一切的眸子。 在与他的目光对上以后,那人削薄的唇扯一个狠戾的笑。 水清却在心中笑了一声,他飞快收回目光,好像是怕了那人的目光一样,可在那人看不见的阴影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 与此同时,易师公布了下一张考卷的情况。 “丁草堂方锦,白卷!” 第310章 打脸从不缺席 白卷! 甲乙丙三草堂,以及主考位上的水清和金云腾皆是精神一震!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 金云腾看向水清,两人相视,正要一笑…… “丁草堂赵远平,考卷全对!” 正要扬起的嘴角双双僵住。 水清看向那喜滋滋取考卷的学生,这是第四个。 “丁草堂宋运,考卷全对!” 第五个。 早已没有听到第一个全对时震惊了,水清面色淡淡的垂下了眸子。 直到丁草堂最后一个学生的考卷发下去,丁草堂一共有十个全对,两个错了一道,三个错了两道,四个错了三道的。 所以,丁草堂有十人直接进了青云堂,另有九人进了甲草堂。 这样的成绩,还是易堂开课以来的头一次。 成绩是丁草堂那些孩子考出来的,可是,广场上下的目光却都奇怪的凝聚在秦施施身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秦施施教授这个草堂之前,那里坐着一群让人只想摇头叹气的废物。 “……不是还有一个交白卷了么,得意什么!”金云腾望着丁草堂的方向冷冷的哼了一声,“交白卷就是废物!” 仿佛为了应证什么一般,批阅丁草堂考卷的易师忽然‘咦’了一声,然后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 “哎呀,我真是糊涂!我竟将这两张考卷不小心弄混了!方才那白卷不是丁草堂的方锦!” 那易师着急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立刻公布了真的丁草堂方锦的考卷: “丁草堂方锦,答题全对!” 念完这句,那易师将那张白卷仔细看了看,方恍然道:“这字写的太过歪斜,和考题险些连在了一起,竟叫我漏看了一个字,这张白卷是丙草堂的金方锦!” 金方锦是金家的后辈。 就像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脸上,金云腾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花世象和红少安而人不厚道的大笑两声。 如此一来,丁草堂便有十一个全对! “……这小姑娘除了丑了一些,本领倒是不错。”广场之下,那撞了秦南玦的少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领头人的目光停留在秦施施的侧脸上,面纱之外,她的一双杏仁眸干净透彻。 ……多么像那个人。 叹了口气,领头人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是找圣姬找昏了头,现在竟然看着一个丑八怪都觉得像。 “这里没有,走。”领头人朝那几个少男少女招呼一声,转身便朝外走去。 少男少女们立刻跟了上去,一行人很快便远离人群,走向了白嵩书院的大门。 傅云辞的目光从远处收回,一个眼神过去,习文便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王爷有何吩咐?” “跟着那些人瞧一瞧。” 傅云辞的声音压的很低,习文连忙应是,悄无声息的隐没进了人群中。 “怎么了?” 等习文走远了,秦施施才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等会儿跟你说,”傅云辞将自己的外衣往她肩上提了提,然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施施顿时目光大亮,却又怕被人看见飞快将情绪掩盖了下去,硬是强迫自己没有往广场下看。 只要不是特地观察,她的这副样子没有丝毫问题。 可偏偏有个人一直在密切的观察着她。 看着习文离去,水清也立刻派人跟了出去,一回头就瞧见秦施施和傅云辞挨在一起说着什么。 两人说完话后,秦施施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可水清却无端的觉得,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眼特别狡猾。 肯定又在算计他! 想到秦施施方才细微的往广场下看的动作,水清便也扭头朝广场下看去…… “水大人,当初与您约定,下次季考下官要让五个学生进青云堂,不然下官便要离开神机楼,现在下官做到了。” 就在水清往广场下看时,秦施施忽然扬声开了口,水清目光一顿,旁边的花世象抽了一口冷气。 “什么?竟然还有这么苛刻的约定?神机楼那么多易师,可从来没有人需要做到这么苛刻的要求!” 红少安也很生气,望着水清道:“别说一个季五个,这青云堂一年也进不了五个,水大人这样做,实在是有刁难秦司务的嫌疑呀!” 这番话一处,广场上下看向水清的目光顿时多了些意思,所有人心里都冒出来了差不多的想法。 别人进神机楼只需要通过考试便可,而这秦施施不仅需要考试,还要在一个季让五个学生进青云堂。 这么苛刻的要求,很明显这水大人在针对秦施施。 要么是因为水沄被摄政王拒绝了,这水清假公济私,故意整秦施施,要么就是这水清想独断专权,一手把持神机楼! 四面八方的目光像审判犯人一样,水清心中怒极,却也知道,越是生气,舆论越是对自己不利。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花世象和红少安一声狗腿子,然后扯动面皮,露出一个温和宽宏的笑来。 “当初本官只是想磨砺一下秦司务的性子而已,就算一个都没进青云堂,本官也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番话倒也挽回了几分,虽然没人完全相信,但起码没有方才那么绝对了。 秦施施连忙感激的点头,情真意切的感谢了一番水清对自己的照拂与看重。 她越是诚恳,水清越是觉得膈应,他总觉得这丑丫头是在变着法儿的骂自己。 眼看水清被自己感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秦施施这才将目光转向花世象和红少安。 “若是没有两位大人的帮扶,下官也不可能达到现在的成绩。” 花世象和红少安忙谦虚的附和。 接着秦施施又感谢了木子廉,木子廉倒是十分客气的与她说了几句场面花。 最后,秦施施看向了金云腾。 一发现她的目光,金云腾便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但说到底,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秦施施感谢自己,自己若是说话不中听,只会坠自己的名声。 是以金云腾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拿出了几分长辈的宽宏,温和的望着秦施施,等着她对自己说感谢之言。 秦施施笑望着金云腾,缓缓开口道:“金方锦是金大人的孙子,这次却交了白卷,为人师表,下官看到这样的事情便觉得十分难受,若是金大人看得起,下官愿意为令孙补习易术之道。” 第311章 秦施施的贪心 我去你奶奶的! 金云腾气的眼睛都绿了。 在别人面前都是感谢,到了自己面前就是教育,瞧不起他?! 金云腾脸上的宽宏温和再也维持不住,一双眼睛阴冷的盯着秦施施,“劳烦秦司务操心了,我金家也是易术世家,倒是轮不到你这商贾贱户来教育!” 这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如此打脸,秦施施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受得了。 众人纷纷摇头看向了那秦施施,果然就见她满眼通红,显然时快哭了。 这姑娘还是年纪太小了,不懂人心,孙子交了白卷这金云腾已是难堪至极,你当面说要帮他教育,那不是给他难堪么。 在众人转动这些念头时,就见那摄政王心疼的将秦施施护在了怀里,又是拍背又是轻声哄劝的,好不腻人。 秦施施抽了几下肩膀,然后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卑怯的望着金云腾,“是下官逾越了,只想着为皇上多培养几个易术人才,却无心冒犯了大人,下官该死!” 原本还有些担心傅云辞发怒,看见此景,金云腾微悬的心落下,睨向秦施施的目光更加鄙夷: “贱户出生没有见过大世面,此番不懂事逾越了,下官也能理解,这次就算了,本官原谅你。” 秦施施连连应是,傅云辞拥着她又是一番温柔的哄慰。 望着傅云辞温柔的侧脸,水清忽的紧紧拧起了眉毛。 不对,事情不对。 傅云辞可不是如此软蛋的性格,不可能秦施施被人这样打脸他却不做声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忽略了的! 想到此,水清忽然便记起了秦施施前不久往广场下望的小动作,他立刻转动脖子往下看。 就在他的目光刚刚定格在某道身影上时,张德全细柔的嗓音贯穿了整个广场上下。 “皇上驾到!” 在这声音落下的同时,水清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正是当今皇帝。 水清心中一拧,方才傅云辞对秦施施说的,一定是皇帝来了! 而在那段短短一息的时间里,这丑丫头就想到了用皇帝的到来算计别人。 联想到方才秦施施故意激怒金云腾的事情,水清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目的。 贪心! 这个丑丫头的心又狠又贪! 这些想法在水清脑子里嗖的闪过,紧接着他便立刻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广场上下所有人齐齐跪下,齐呼皇上万岁。 在如闷雷般的行礼声中,傅彦明走上了广场,走到了秦施施面前。 面前停下了一双黑色的靴子,秦施施感觉到有一双眸子落在自己的脑袋上,然后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摄政王请起。” 脸侧拂过一抹冷香,身边半跪的傅云辞起了身。 “都平身。”头顶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施施低着头,小心的站了起来,她半垂着眸子,刚好能看到皇帝的一片衣角。 “朕来迟了,没能看到学生们考试的样子,有些遗憾,不过,朕真是没想到,秦司务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那些不成器的学生教成天才。” 声音沉沉的,可依旧掩盖不了其中的激动。 易,一向时傅彦明最关心的问题,不然他也不可能给水清那么高的地位。 而一个易术天才,还是一个能让废材变天才的易术天才,傅彦明自然是十分上心的。 每次的季考他都会微服观看。 这次的季考,让他失望多年的心情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只要易术重振,大夏一定能比东邻更强! 脑中闪过那些宏图大志,傅彦明看向秦施施的目光更加温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扭头凉凉的看了一眼站在主考位上的金云腾,徐徐说道: “你的实力比那些碌碌无为的糟老头子强的多,朕决定为你升官,无上殿的主事不是正好空缺么,秦施施,朕让你来坐。” 金云腾脸色一僵,他不傻,当然知道皇上这番话是在为秦施施撑腰,故意敲打他! 金家本就没落,花世象这个老不死的就是因为秦施施才爬到他的头上,现在若是让秦施施如此壮大下去,只怕很快便会爬到他的头上—— 万象殿的大易师只为可还是空着的! 能将被皇帝厌弃了的花世象弄到大易师的位置,金云腾十分笃定,只要自己放人不管,万象殿大易师就一定是秦施施的! 一想到要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踩到头顶上,金云腾就浑身发寒,急急的朝水清看去,想让他出个主意。 感觉到他的目光,水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了一声蠢货,若非你沉不住气,怎么会被秦施施钻了这个空子,一下成了主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水清冲金云腾摇了摇头,让他稍安勿躁。 不过也就是个主事的位置而已,她要便给她,反正她也坐不了多久…… “……主事之位事关重大,下官一介商贾贱民,怕是,怕是无法胜任。” 水清心里的想法还没转完,就听到秦施施期期艾艾充满顾虑的开了口。 在旁人看来,这秦施施是被金云腾吓着了,不敢坐这位置。 可水清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这丑丫头根本就是不满足一个主事之位,此番作态,是想向皇帝讨好处呢! 他一下子就拧起了眉毛,心中生出浓浓的烦躁。 难道她还想一步登天,直接做万象殿大易师不成? 想到此,水清忽然笑了,他忽然十分希望秦施施开口找皇帝要这大易师的位置。 如此贪心不自量力,皇帝不仅不会给官位,还会因为秦施施的贪心而厌恶她! “你短短时日便令十一个学生进了青云堂,如此有能力,自然能胜任,”傅彦明拧着眉毛,冷冷的扫了金云腾一眼,声音忽的沉了下去。 “你放心,有朕在,没人敢找你的麻烦,就算朕又疏忽的时候,摄政王也不会放任别人欺负你的。” 就见秦施施用力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肯定就是要装成楚楚可怜的样子,去要大易师的位置了! 水清冷笑看着秦施施,心情忽然前所未有的轻松。 太好了,和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好做买卖的,此番她把自己作死,也省得他因为杀她而付出太多代价。 就见秦施施摇头以后抹了一把眼泪,用那双沾了泪水的干净眸子望着皇帝: “下官出身卑贱,一个九品司务尚且还能行,可若是做了六品的主事,怕是会有很人因为下官的身份为难下官,” 说到这儿秦施施停了停,声音忽的无比落寞,“无上殿是要和达官贵人打交道的,下官一介贱商……能在神机楼为皇上效力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望其它的。” 第312章 二品夫人 自古以来阶级观念就根深蒂固,历史上因为身份被埋没的能人贤士不计其数。 虽然有自己和摄政王给她撑腰,可他们不能总是盯着,背地里有些不长眼的势力小人肯定会趁机刁难秦施施。 好不容易出了个易术天才,傅彦明不想因为阶级将她埋没,可是想了好一会儿,傅彦明也没有想到能解决秦施施困境的办法。 就在这时,傅云辞忽然斟酌着提了个建议。 “不如给尤氏一个二品夫人的名头。” 二品夫人,顾名思义,也就是封了此封号的人,与二品管的平起平坐,但是除了俸禄以外,却没有任何实权。 用来抬高秦施施的身份刚刚好。 “好,朕回去便拟旨!” 有了这句话,尤皖轻二品夫人的封号就稳了。 “臣多谢皇上!臣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大夏鞠躬尽瘁!”秦施施喜不自禁的跪了下去。 (有时候写时间长了会脑抽,对着皇帝也给女主用了下官的自称,但是改文特别麻烦,西瓜以后一定注意,亲们担待一下!) 傅彦明点点头,懂事的张德全立刻将主考位上水清坐过的椅子擦干净,躬身请皇帝入座。 “季考还要些时辰,摄政王先随朕坐一会儿。” 往主考位走时,傅彦明笑着邀了傅云辞一道儿。 待他二人坐下,季考才继续。 接下来便是公布丙草堂的考卷。 不过在批阅考卷的易师公布考卷时,现场却没几个人听进去。 主要是方才的消息太过震惊,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来。 二品夫人,那可是只有功勋世家才有资格受的,皇上竟然将这封号给了一个商贾贱妇! 不,等圣旨下了以后,那尤氏就不是商贾贱妇了,是连二品官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夫人的贵人! 尤皖轻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响,有些分不清眼前到底是做梦还是幻象,总觉得十分不真实。 她用力在自己腿上揪掐了一下,丝丝疼痛从被掐的地方传来,可眼前的画面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 她的施施竟然给她挣了个二品夫人的封号!! “娘!您哭什么,这是好事儿啊,快别哭了。”秦南玦立刻摸出手帕给尤皖轻擦泪。 尤皖轻一边擦泪一边哽咽着说道:“娘太开心了,娘太开心了……” 旁边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据说傻气是会传染的,看着这疯疯癫癫的母子俩就知道。 人家秦主事的娘封二品夫人,不知道这二人激动的什么劲。 母子俩自然不知道旁人的想法,兀自激动着。 广场上,甲乙丙三个草堂的考卷在一片死水中公布了出来。 最后,一位批阅考卷的易师拿出了一张单独的考卷。 水清一看,立刻打起了精神,望着那独自坐在一处小身板挺的笔直的小男孩儿,眼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这是秀林堂水无玷的考卷,二十到题,全对!”易师声音洪亮,语气激动。 可是,底下却一片寂静,主考位上更是一片冰凉。 很显然,这个全对,没一人在意。 物以稀为贵。 今日丁草堂一下子出了十一个全对,弄的这全对似乎也没那么稀罕了。 甚至有人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直接转身回去睡觉了。 傅彦明看了看不早了的天色,便站了起来。 水清面色一急,急忙说道:“皇上,这水无玷便是微臣之前与您提过的易术天才,您看,他来易堂才短短半月,便有了如此耀眼的成绩!” “是吗,”傅彦明勉强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小的人儿,“不错。”抬脚便要走。 水清这下是真急了。 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将水无玷弄回来,为的就是让他在季考上一鸣惊人。 这水无玷可是易术天才,皇上为何态度如此冷淡?! “皇上……” “不要特立独行,这秀林堂拆了,大家都是学生,应当平等对待。” 这次不等水清把话说完,皇帝就直接打断了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云辞站起来,走到脸色铁青的水清面前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水无玷很棒,真的。” 我棒你祖宗! 傅云辞无视水清难看的脸色,上前走到秦施施的身边,转身对丁草堂的学生道: “今日表现不错,本王包了第一楼,想吃什么自己与伙计说。” 一群小孩子早就因为自己优异的成绩而激动的憋红了脸,此刻又见那嗜血罗刹般的摄政王对他们笑,激动的差点昏过去。 也顾不得其他了,一个个跳起来开心的欢呼,四妖女也早就跑了上来,原本是想围着秦施施转圈圈,可是在看到傅云辞冰冷的脸色以后,四人便明智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围着花七七开心的转圈圈。 这样的热闹,更加映衬的水清那边清冷落寞。 “……大人,要不要下官出手结果了那秦施施?!”金云腾不知道何时凑到了水清身边,贴着他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 水清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给他后脑勺来一巴掌,只低低骂了一声废物,拂袖而去。 在离开书院时,秦施施看到了双眼通红和满脸激动的尤皖轻与秦南玦。 当着这么多人,尤皖轻自然不好再哭,擦了眼泪像个孩子似的乖巧的跟在秦施施身边,生怕自己的仪态给女儿闹笑话。 傅云辞落后一步走到秦施施另一边,眼睛望着秦施施的背影,像看自己长了出息的孩子。 秦南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磨唧唧的凑到了跟上来的花七七身边。 红尘早就不着痕迹的走到了最后面,这样在偷看韩若水时就不会被人发现。 一行人去了第一楼,为了让大家不那么拘束——最主要是让秦南玦可以好好和花七七待一会儿,让红尘放心大胆的找个地方偷看韩若水—— 秦施施带着傅云辞和尤皖轻去了包间,外面热闹大笑着,里面三人安静的吃着饭,偶尔说几句闲话,倒也十分温馨。 第313章 他所失去的 朦胧的铜镜里,妇人对镜梳着妆,不算年轻的容颜因为眼角眉梢的喜色而明媚了不少。 看着那只小手将脸抹的绯红,妇人到底是娇嗔的拧了眉毛。 “你涂猴子屁股呢,快擦了快擦了,等会儿要接旨,可不能失了仪态。” 秦施施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看的,无奈母亲态度坚决,她只能不甘心的将胭脂抹去一些。 见不那么红了,尤皖轻才满意的站起来,“好了,走。” 秦施施上下将母亲看了一遍,年近四十依旧风韵不减,这么好的年纪,不该孤独一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被女儿奇怪的笑容弄的浑身不自在,尤皖轻挽了一下鬓角的碎发。 “没什么。”只是是时候给母亲找个伴儿了。 大街上。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太监双手捧着黄澄澄的圣旨,快步朝着尤府走去。 百姓望着那行色匆匆的太监羡慕极了。 “……看看人家,生个女儿还能给娘挣个二品夫人回来!” “要说这尤氏啊,好像自从和那秦孝则和离以后,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欸,你们知道吗,秦孝则那庶子把他那点子家当全给败了,后来那庶子喝酒不给钱被人打断了腿,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哪个 犄角旮旯了,都好久没看到了。” “那家子都不成器,还好是和离了,不然这尤氏哪儿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这倒是,以后啊我家闺女选夫婿我可要看准了,千万不能选秦孝则那样儿哎呀!” 正说得高兴呢,那夫人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气的扭头去看,发现是个头发乱糟糟,身上臭烘烘的乞丐。 “啧,走开走开!脏死了!” 妇人连连扇鼻子,拉着同伴往后连退几步。 那乞丐扭头看向妇人的方向,一双眼睛被乱发遮盖,黑洞洞的,看着怪瘆人。 妇人哆嗦了一下,拉着同伴快步离去。 等妇人走远,乞丐才迈动沉重的步子,朝着尤府走去。 走过熟悉的街道,站在熟悉的大门口,乞丐仰头看着上头的牌匾,乱发下露出一半的嘴抿紧了。 尤府大门开着,太监就在外院宣旨,细柔的嗓音在街上都能听见。 “奉天成渝,皇帝诏曰,尤氏教女有方,朕心甚慰,特赐予尤氏二品夫人,钦此!” 然后是一道略微颤抖的女人声音,柔柔的很好听,让人觉得这女人必定很美。 “臣妇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能闻齐声,却不能见齐人。 乞丐昂着脑袋,十分迫切的想要从高高的大门里看见些什么,可是结果却很令他失望。 除了高高的门槛,他什么都看不见。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那面色倨傲的太监从里面走了出来,迎面就看到挡在面前的乞丐,皱着眉一脚就踢了过去。 “滚开!” 乞丐身子很虚,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旁人瞧见都嫌弃的呵斥。 “哪里来的乞丐,走开走开,这里可是二品夫人的府宅,我们都是来沾喜气的,快滚开!” “就是,这乞丐真没眼力见儿!” 乞丐扭头看了一圈,全是厌恶鄙夷的目光,他有些气愤,那二品夫人是自己的妻子,那为二品夫人挣了荣誉的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为何不能来?! 就在这时,大门里头走出来三个人,最前面的妇人红光满面,走在两侧的少年和少女也是满脸喜气,丫鬟端着托盘走上前,将满盘的铜钱洒了出去。 “分喜气喽!” 随着丫鬟一声喊,路人们疯了似的冲上去抢铜钱。 乞丐被人踩的七荤八素,等他挣扎着爬起来,周围早已空无一人,他立刻朝大门处看,正好瞧见那夫人带着少年和少女转身进了大门。 他有些着急,迫切的想要叫住他们,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皖轻,施施,南玦!” 可是沉重的府宅大门却无情的压着他嘶哑的声音关闭了,那温馨幸福的母子三人谁都没有看他一眼。 热闹的街道忽然就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乞丐一个人。 乞丐愣愣望着紧闭的大门,忽然发现屋檐下已经点起了红灯笼,恍惚间,他听到了那母子三人的欢声笑语。 欢声笑语从透着柔色光线的门缝里透出来,带着柔柔的暖意,扑打在乞丐冰冷的周遭,揉捏出一幅幅往事的画面。 娇美如花的尤皖轻,呱呱坠地的孩子,他拥着娇美如花的尤皖轻,微笑看着怀里的孩子,温暖的烛火映红了他们的脸,看着是那么幸福,叫他迫切的想要抓住。 忽然画面一晃,温馨的画面不见了,他立在尤家库房里,看着琳琅满目的财宝,清俊的面容陷在阴影里,贪欲将他燃烧了。 这个画面也很快就消失了,接下来的画面像走马灯,孙氏的引-诱,他的沉沦,尤皖轻泪莹莹的辩白,岳父不敢置信瞪大的眼珠…… 就像隔着一层雾,明明那些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乞丐却觉得好像在看别人的事情,从旁观的角度,让他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触。 乞丐忽然哭了,原来,他失去了那么多…… 这一生,到底是怎么活成这副样子的? 乞丐边哭边往前走,等他停下时,视线里刚好是一颗歪脖子树。 悲凉的笑了笑,乞丐解下裤腰带,将它挂在树上打了个结,然后绝望的将脑袋伸了进去…… 当乞丐挂在树上不动了以后,一个黑影出现,将乞丐的尸体带走了。 次日,寒凉的晚风下,立在一方坟前的秦施施缓缓的跪了下去,她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最后一个头磕下去却没有起来,而是将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就那么匍匐着过了很久。 等她终于直起身子时,她脸下的地面被水泅湿了一片。 秦施施站起身,不再看那方坟,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第314章 要牺牲一些东西 秦孝则身死的消息秦施施没有告诉母亲和哥哥,只是在那晚拉着傅云辞喝了许多酒。 至于喝醉后有没有趁机占他便宜,她倒是记不大清了。 上任无上殿主事倒是十分顺利,毕竟有皇帝明面上的撑腰,没人敢当面为难她。 所以,为难也都是背地。 比如,架空她。 神机楼每个殿的大易师殿主以及主事都只有一个,而司务则分别有三个。 司务直接受命于主事,这样一层层往上。 而现在,当秦施施来了以后,司务都是直接越过她,向木子廉禀报事务,这样一来,她接触不到任何事务,主事一职也就相当于一个摆设。 秦施施倒也不着急,每天带上一包瓜子儿到无上殿,一边磕一边看书。 这日,宫里来了个太监,说是要帮自己淑妃娘娘算出门游玩的吉日,那三个司务一听立刻谄媚的迎了上去。 秦施施有些好奇,她可是记得,昨日宫里的良妃来算爱女抓周吉日,这几个司务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这良妃和淑妃等级一样,同样都是失宠的妃子,为何待遇却如此不同呢? 带着好奇,她便侧着耳朵听了几耳朵—— “……刘公公,我在这神机楼已经一年了,卜算从未出过错,我这就来为淑妃卜算!” “你急什么,谁不是来了一年了,谁又出过错?” “哎呀,你们去一边儿去吵,刘公公您这边来,先喝口茶,我很快就将卜算结果写给您!” 刘公公却冲那满脸热情谄媚的三人摆了摆手,忽的看向了正嗑瓜子儿的秦施施。 “我们家娘娘说了,这卦只能秦主事来算。” 此言一出,那三人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齐齐扭头看向秦施施,眼神充满怪异。 就好像看到隔壁村的傻子忽然被人人眼馋的美娇娘许了终身一般。 秦施施放下手里的瓜子儿,拍了拍灰,拿出了自己的古钱,等着走到面前的刘公公掏出淑妃的生辰为她卜算。 可是等了一会儿,却没见动静,她奇怪的抬头,就见刘公公笑吟吟的看着她。 “秦主事,我们家娘娘希望您亲自去宫里卜算,不知您可有空?” 这段时间秦施施别的没有,就光有空了。 “走。”想也没想,她站起来就走。 刘公公‘欸’了一声,急忙在前带路。 等到秦施施走远了,那三个司务中身材比较胖的那个司务哼了一声: “不就是有摄政王做后台么,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你叫唤个屁,你要是女人,你也能像她这样!” “欸,别吵了,摄政王拿她当命似的,咱们不服也没用,只是啊,浪费了我这身本事,竟然要在那种黄毛丫头手底下做事,实在是憋屈。” 这话落地,三人齐齐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话说秦施施,跟着太监来到皇宫淑妃的寝殿,当她看到淑妃本人时,才恍然明白了那三个司务如此热络的原因。 才两个月没见,淑妃的肚子竟然鼓了起来,看样子起码有六个月。 想必是因为这胎儿,淑妃又重新得到了盛宠。 发现她的目光,淑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边请她入座,一边摸着独自说:“才四个月,这肚子也大的太吓人了,今日之所以劳烦秦主事进宫,其实也是为了这肚子。” 怀了四个月,也就是说,上次见到淑妃时,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当时倒是一点也没从她的样子里看出怀孕了。 “我这日子一直不对,也是眼见着肚子大起来才知道有了身孕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淑妃笑着解释了一句。 秦施施微微一笑,看着淑妃异常大的肚子说道:“这多半儿是双生子呢。” 显然她自己也有这样的猜测,闻言更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将自己的手腕递给秦施施: “我这最近总是没胃口,太医开的方子吃了都没用,想到秦主事医术了得,想找您讨副良药喝。” 秦施施便将手指搭了上去,脉象果然是双生子,她笑着收回收,对淑妃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害喜,下官这就给娘娘开副方子。” 淑妃立刻吩咐宫女笔墨伺候,等秦施施低头写药方时,淑妃却忽然说自己还有隐秘病症要看,让宫女太监们都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秦施施便放下笔,轻声问道:“不知淑妃还有哪儿不适,下官为您诊一诊。” 谁知淑妃却摇了摇头,有些神秘的将头凑近了她,压低声音说道:“这次可麻烦了,你和摄政王怕是成不了了!” 秦施施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惊。 和傅云辞成不了?那自己不是白重生了吗?! 随即她就冷静下来,目光警惕的在淑妃娇嫩的面容上扫过。 淑妃叹了口气:“秦主事您救过本宫的命,而且你我都是女人,我从您看摄政王的眼神能看出来,您对她是情根深种,就像本宫对皇上一样。” 说到这儿淑妃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即将与心上人分开,还是将羞意压下,继续说道: “反正你只要记住,要隐藏自己,最好让皇上觉得你只是一个平庸的弱女子,这样你才能和摄政王长相厮守!” 一番话含含糊糊,明显也是不敢与她这个外人说太多,怕惹是生非。 不过也不需要太多,秦施施已经大概猜到了关键。 皇帝忌惮傅云辞,而她身为傅云辞的未婚妻,越是优秀,就越是让皇帝忌惮。 可是皇帝又急需易术贤才,不愿杀她,又不愿看到她和傅云辞强强联手,所以背地里想了计策,想要拆散他们。 而这一点刚好被淑妃知道了,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这才找借口让她进宫,出言警示她。 “女人啊,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对自己好的男人不容易,”淑妃忽然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哀伤,“就算牺牲一些东西,但是只要能得到心上人的爱,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说罢淑妃看向秦施施,问道:“秦主事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315章 能被你喜欢,我很荣幸 秦施施不知道为了喜欢的人牺牲一些东西值不值得,但是她知道,为了傅云辞,就算牺牲她的命都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却不是给不给命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她太优秀了! 明明最开始她一步步让自己变优秀,是为了能够成为他的翅膀,能与他并肩而行。 可现在,她的优秀竟然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碍。 如果嫁不成傅云辞,那她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由于想的太出神,秦施施完全没看到面前多了一道人影,整个人直接就朝那人怀里撞了进去。 撞上去的一刹那,她闻到了熟悉的冷香,后腰也被人用手托住了。 她抬头,便对上了傅云辞清冷的眸子。 “想什么这么出神?竟然连本王都没瞧见。” “想你。” 这是实话。 清冷的眸子弯了弯,染上浓浓的柔情,“本王也想你。” 看到自家男人这种眼神,秦施施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就想占一占他便宜。 她毫不犹豫的伸出了魔爪,可是,就在快要摸到那好看的线条时,一个尴尬的声音从傅云辞的斜后方传了过来。 “……咳,王妃下午好!” 秦施施手一顿,慢慢将脑袋从傅云辞身影旁伸出去,僵硬的发现,他的身后竟然站着一溜穿着官服的大臣。 好险! 只是说了一句想你而已,还好没人看见她的魔爪…… 额,那个人在看什么?! 气还没松完,秦施施就发现,那群大臣其中一个正歪着身子,饶有兴致的盯着她伸出来的魔爪。 秦施施的魔爪就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收回来显得她猥琐,放下去显得她更加猥琐! 就在秦施施思考该如何自然的将手收回来时,就听那大臣粗声粗气的说了一句。 “不要在意我们,王妃您继续!” 只感觉一盆热水从头淋到了脚,秦施施的脸‘唰’的红了,红色一路从脸蔓延到脖子,延伸进衣服里。 还好她的脸遮住了! “……我,我先走了!” 她急急转身,可手却被傅云辞拽住了。 傅云辞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扭头冷冷冲那大臣说道:“滚蛋!” “末将明白!”那大臣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然后扬手一挥,另外几个大臣立刻都憋住一脸笑意,一本正经的转身。 秦施施正要松一口气,谁知那大臣走了几步忽然回来,神神秘秘的冲她喊道:“丹田下两寸,那里的肉最硬最好看,王妃别摸错了!” 这话落地,立刻便是一片粗犷的笑声,笑声随同大臣的身影飞快的远去。 傅云辞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就见她微微露出来的一截脖颈红的跟虾子一样。 一定是羞恼极了。 “别理他们,你要是怕羞,本王回府关上门让你摸。” 秦施施:“……” 她又不是女色狼!! 忍住羞意,她狠狠在傅云辞胸口锤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说!他怎么会知道你丹田下两寸最好摸?!” “他胡说八道的。” 秦施施板着脸,傅云辞一边哄一边劝,她的脸色好歹才好了些,跟着他走出宫门,上了他停在路边的马车。 坐在座位上平息了好一会儿,秦施施才将那股子羞恼消化,问了一件她十分关心的事情。 “这都中午了,是不是皇上找你有什么事?” 傅云辞身上穿的是官服,只有上朝时他才这么穿,一回府就会换下来,也就是说,他上朝后还没有回去,那就一定是皇上让他留下来了。 想到淑妃和自己说的话,秦施施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留他下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东邻突袭边城,皇兄派本王出战。” 一旦出战,那就不是三两天能回来的了。 丧期还剩下半月,半月后他们就可以重新举行婚礼,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东邻动乱…… 秦施施很郁闷,也有些委屈。 她只是想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而且,这战事起的也太突然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施施总觉得,这战事和那隐藏在大夏的奸细有关。 “……什么时候走?”秦施施不高兴的屈着眉毛问他。 “三日后。” 这也太快了! 气呼呼的坐了会儿,秦施施有些小孩子气的抱怨:“大夏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换别人去不行吗?或者,或者你迟半月再追上去不行吗?” 说这番话时秦施施自己也知道自己很没道理。 家国是大事,儿女情长应当放一边,可是她就是觉得委屈,很委屈。 甚至她有时候会有特别自私的想法,家国让别人去保,让她的男人平平安安的待在她身边。 “不着急,本王永远是你的,等本王回来,全部都给你,好不好?” 傅云辞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很温柔,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儿。 看着他温柔的略带一些祈求的眼睛,秦施施忽然就心疼的哭了。 她真不是个东西! 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子哪个不是潇潇洒洒,上有父母宠着,下有妻儿敬着,而他,却要为国事担忧,本该童真无忧的年纪,都留在了血雨腥风的战场上。 眼下这战事也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成亲的心一定比自己多,离开自己,他一定很不舍。 他明明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呀。 可她却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委屈,甚至还要让即将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他来哄慰自己…… 吸了吸鼻子,秦施施仰头认真的望着傅云辞的眼睛: “……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你放心,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绝对不会给别的男人一丝一毫的可趁之机!” 傅云辞低低的笑起来,隔着纱巾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低声却坚定的对她说道:“能保百姓平安,能保你平安……本王很荣幸。” 能保百姓平安,能保她平安,他很荣幸。 如果没有他的牺牲,哪里会有这盛世。 遍地生灵涂炭,别说儿女情长,连命都没有……他的心胸远比她宽阔。 秦施施觉得很羞愧,又觉得很幸运。 这般顶天立地的英雄,心里装着她。 作为他的女人,她不该那般自私狭隘。 “傅云辞,能被你喜欢,我很荣幸!” 第316章 他穿铠甲的样子 反正神机楼也没有什么事,秦施施每天到了时辰就离开,直接就去摄政王府。 傅云辞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很舍不得,一有时间就跟在他身边,晚上也黏着…… 能抱着他的腰睡觉,秦施施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可是……傅云辞好像很痛苦,早上起来眼下都是青影。 不忍心看着他难受,秦施施去了偏殿睡,结果半夜被热醒一看,傅云辞正抱着她紧紧的…… 因为战事在即,傅云辞很忙,每日都要和那日见过的几个大臣在书房里说好久的话。 秦施施也就知道了,原来那些大臣都是他的大将,他们一起并肩坐过战,对这些人,傅云辞的态度不一样。 或者说,对待为国家卖过命做过贡献的人,他的心里都是带着敬意。 在他与那些大将说话时,秦施施就去厨房给他做吃的。 等那些大将离开,她就将做好的东西端给他。 有一点秦施施是很佩服的,不管她做的东西颜色有多恶心,傅云辞总是能满脸幸福的把东西吃干净,一点儿也不剩。 想到他即将要离开受苦受累了,秦施施也不忍心再虐待他的舌头,于是不再下厨,顿顿都去外面买各种好吃的给他吃。 不过,在即将离开的前一晚,他提出想要喝她煮的萝卜汤。 秦施施一听,立刻撸起袖子下厨,给他做了一碗瘦肉萝卜汤,然后撑着下巴看他吃。 他一口一口的吃着,俊脸氤氲在萝卜汤香甜的热气里,隐约间,秦施施似乎看见他眼角有泪光,她吓了一跳,难道是被难吃到哭了?! 可是等她再仔细一看,发现傅云辞神色正常,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吃完了。”傅云辞放下筷子。 秦施施立刻拿出帕子,贤惠的帮他擦嘴,擦完又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当晚,傅云辞抱她抱的特别紧,大手在她身上舍不得离去,当秦施施怀疑他要把持不住时,他却在最后一步停下来,贴着她的耳朵恶狠狠的告诉她: “洞房花烛夜本王定加倍要你!” 之后傅云辞抱着她交代了很多事情,隐约间还塞了个什么东西在她手上。 秦施施被他折磨的满脑子泥泞,哪儿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知道随着本能点头。 在傅云辞低低的嗓音里,秦施施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早上醒的时候,傅云辞已经不在身边。 她爬起来走到镜子前一看,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只见脖子上胸前腰腹,包括……大腿……都是羞人的红痕,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些红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自从她在这边过夜以后,傅云辞便买了许多小姑娘穿的衣裳放在他的柜子里。 秦施施急忙穿好里衣,打开柜子,咬着嘴唇从里面挑出了一件高领的,穿上后又仔仔细细的看,见真的看不见那些红痕她才放下心来。 这副模样要是被别人瞧见,她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平时秦施施都是很早就起来去外面给他买好吃的。 由于昨晚被他折磨的太累,今早起的也就晚了,想出去买根本来不及。 在自己做和厨子做之间纠结了一下,秦施施还是决定,自己做。 虽然她做的没有厨子好吃,但是傅云辞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于是她便去了厨房,准备给他煮一碗肉丝面。 正切着肉,腰上忽然圈上了一双手,秦施施吓了一跳,扭头便看到傅云辞的脸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脖颈。 她慌张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方才还到处都是的丫鬟,现在竟然一个都没了,偌大的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她放下心继续切肉丝,一边切一边说道:“饿了?马上就好了。” 脖颈间震了震,傅云辞‘嗯’了一声,麻麻的,秦施施半边身子都酥了。 她的脖子特别敏感…… “好了,别闹了。” 秦施施用胳膊推了他一下,声音有些急。 傅云辞却越抱越紧,陷在她脖颈的脑袋也不安分起来。 酥酥麻麻的感觉一阵阵传来,秦施施根本站不住,整个掉进了他怀里,然后她感觉到紧紧缠在腰上的手,竟不知道何时钻进了衣裳里…… 秦施施咬唇,心中羞到了极点,带着哭腔说道:“……这里是厨房,很多人会来的,你别闹了好不好!” 傅云辞却根本不理她,动作越来越粗野,秦施施直接被压在了放菜的桌子上,她像渴水的鱼儿,张着嘴无助的望着屋顶,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 又是在最后一步时,他停了下来,贴着她的耳朵粗声告诉她。 “……等着……本王回来娶你!” 早饭到底是没吃上,军队巳时一到便出发。 傅云辞从她身上起来以后,不舍得吻了吻还迷蒙的她,便离开摄政王府,直接去与军队汇合,准备出城。 秦施施咬着嘴唇站起来,软着身子穿好衣裳,做贼似的跑出了厨房,回到寝殿立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这才拿上伞,急急的跑出了府。 天空飘着细细的雨丝,可尽管这样,依旧阻挡不了百姓为英雄送行的脚步。 街道两旁站满了行人,一个身穿铠甲的高大身影骑着马,领着肃穆的军队缓缓朝城门口行行进。 百姓们恭敬的望着那领先的男人,眸子里充满了敬意。 “摄政王!摄政王!摄政王!”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接下来便像闷雷一般,一声一声的齐呼起了‘摄政王’这三个字。 秦施施立在人群中,听着那闷闷的呼喊,眼睛望着那慢慢行到面前的军队,眼泪一下子晕了那人的身影。 她忙擦掉眼泪,睁大了眼睛,一刻都不想错过他的样子。 她痴痴望着马上那穿着铠甲添了几分野性的男人,恍然发现,他穿铠甲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看见。 比起锦衣华服的慵懒矜贵,这身冷硬的铠甲似乎更加适合他,野狂狠糙,光是看一眼,秦施施似乎就能闻到他身上那种,让她迷醉的属于男人才有的独特气息。 军队已经到了眼前,秦施施仰着头,满眼仰慕的望着骑马走到面前的男人。 就在这时,那男人似有所感般的侧过头来,目光一下子就锁住了她的眼睛,秦施施立刻想要擦掉眼泪朝他笑一笑,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男人忽然横腰朝她靠了过来。 紧接着眼前一黑,眼睛上压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只是一瞬那软软的东西便抽离。 她睁开眼睛,那道身着铠甲的身影已经狂肆的冲出了城门。 第317章 暗影令牌 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 然而短暂的安静过后,是如鱼下油锅般的沸腾。 ‘哗’的一下,秦施施的耳朵被震惊与羡慕的议论声堵塞。 闹哄哄的,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着她,若非有摄政王三个字震着,只怕那最近的几个妇人都要上前来揪她的面纱,看看她到底是何方妖孽了。 羞到了极致就只剩平静。 秦施施淡定的扫了周围人一眼,然后淡定的转身,淡定的走进了一条巷子——拔腿就朝前跑去! 等她停下脚,人已经到了摄政王府外,她大步进去,坐在椅子上踹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脑中不禁回想起方才傅云辞从马上吻自己眼睛的一幕,嘴角忍不住的扬起来,心中又甜又涩,眼泪不住的掉。 “……王妃别哭了,王爷战无不胜,一定会没事的!” 一个丫鬟犹豫半天,终于抖着胆子给她捧了一杯茶上来。 秦施施点头,吸了吸鼻子,将脸上的纱巾摘了。 倾世容颜骤然出现,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丫鬟的呼吸还是忍不住窒了一窒。 王妃真好看! 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什么眼睛,竟然说她家王妃丑,肯定是每天不洗脸,眼睛被眼屎糊住了! 秦施施摁了一把鼻涕,接了丫鬟递来的茶,努力将傅云辞的身影从脑子里挥出去,这样才不至于总是掉眼泪。 等到心绪平静了,秦施施从身上 摸出了自己的古钱,认真的给傅云辞算了一卦。 说来也是巧,傅云辞和她竟然都是大年三十那日出生,只不过她是夜晚,傅云辞是早上。 一卦算下来,秦施施的脸色松懈下来。 “是大吉大顺之象!”她喃喃的,又似乎是在对那丫鬟说。 丫鬟满脸喜色,连声恭喜她。 和丫鬟说了几句,秦施施总算是止住了想哭的感觉,起身去了傅云辞的寝殿。 这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她将自己扔进了带有傅云辞味道的锦被里,贪婪的吸了一口气,一抬手,忽然摸到了一个冷硬的物件。 将那东西拿起来一瞧,发现竟然是一个令牌,黑色的令牌上写着两个个冰冷的‘字。 暗影。 这是可以操控整个暗影的令牌! 秦施施一惊,恍然想起来,这令牌时昨晚傅云辞交给她的。 当时她睡意朦胧,隐约听见他说什么要将暗影留给她,还将一个东西塞给了她,只是睡了一觉起来,她就给忘了。 她捏着那冰冷的令牌,泪水一下子又模糊了眼睛。 暗影是他不管走到哪儿都会带到哪儿的保障,而现在,他却毫不保留的全部给了她。 秦施施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觉得,爱惨了这个男人。 抱着傅云辞睡过的枕头哭了好久,秦施施的眼睛成功的肿成了核桃。 等她收拾好自己,阿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将一封信交给了她。 “王爷说怕您记不住,所以写下来了,让属下交给您。” 听见这话,秦施施马上明白,傅云辞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交代她。 她接了信封拿出信纸抖开,看完后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竞卖坊,那群隐藏的东邻奸细,竟然与竞卖坊有关?!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说,驯养地和竞卖坊是一家? 虽然现在驯养地没了,但在之前已经不知道为那些奸细赚了多少银子,再加上一个暴利的竞卖坊,这伙奸细手里肯定捏着十分雄厚的财产。 那么多财产,他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想到这些,秦施施急的出了一层汗,偏偏这件事情又没办法上报给皇帝知道。 傅云辞是利用了暗影用不可告人的方法,从那伙混进书院的人的行迹查到的竞卖坊。 可是具体能证明竞卖坊和东邻有关,燕京有东邻人的证据却一个也没有。 至于那还剩一点点没有烧毁的写着东邻秘文的残纸,也只是能推断东邻人存在,根本没办法直接证明。 若傅云辞像水清那样受皇帝宠信的话,完全可以将现在的推断上报给皇帝。 可偏偏皇帝对傅云辞不信任,若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上报,不仅揪不出东邻奸细,还有可能被皇帝怀疑成别有用心。 秦施施气恼,甚至都想,要不自己直接带着暗影去把竞卖行一锅端了,直接将奸细送到皇帝面前去。 但傅云辞信上说了,当习文跟着那伙人探查时,清楚的发现有人提前给那伙人报了信,若非他的影卫强大,根本就查不到竞卖行去。 自己若是在没有查清楚同党的情况下行动,很有可能揪奸细不成反被陷害。 她叹了口气,看着信上,傅云辞严肃盯住她一定要盯紧竞卖行动向,尽力查一查东邻奸细同党的话,头痛的皱起了眉头。 原本那个被她压下去的想法,此刻又冒了出来。 这场战事,会不会和东邻奸细有关呢? 傅云辞正是在查奸细的关头上,东邻发难,皇上忌惮东邻的勇猛,理所当然的让傅云辞出战,他一出战,这奸细就高枕无忧了……在燕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秦施施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寒,这一刻,她那点儿女情长早没了。 收拾了一下情绪,秦施施立刻去了一趟风花雪月楼,吩咐凤倾打听竞卖行的事情,又叮嘱她要小心,最后问了问自己的生意。 药铺开到了第三家,因为她的药材是第一手的收购价,便宜,所以在燕京上别人卖不过她,三家药铺的生意都很好。 其余还有各种药材订单,这些订单又来自药材贩子的,也有来自其他药铺老板的,还有来自太医院的,甚至,还有来自军营的。 反正,秦施施是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她现在却根本高兴不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奸细安插在朝廷的同党揪出来。 在安排凤倾探听竞卖行以后,秦施施用令牌叫出了影卫的的老大,问了查找奸细的进展。 进展就是——毫无头绪。 秦施施只能让他退下。 探查这种事情急不来,只能耐住性子等两头的消息。 第318章 美男计 眨眼一个月过去了,奸细同党的消息没等到,却等来了淑妃要赏她的消息。 据说,按着她给的日子出游的当日,天虹彩虹高挂,一群喜鹊在淑妃下榻的屋外唱歌,甚至在淑妃外出散步时,有一只猴子将一颗红艳艳的桃子献给了淑妃。 别说淑妃,就是一同陪玩的皇帝都兴奋不已,觉得这是上天在告诉他大夏会国运长隆,他会长命百岁。 于是一回宫就命人传秦施施,要重赏! 秦施施在三个司务羡慕嫉妒的目光里,跟着张德全去了皇宫。 能让张德全来请她,足以可见皇帝的高兴之情。 皇帝在淑妃寝宫,秦施施也就去了淑妃的寝宫。 一进门淑妃就将行礼的她扶了起来,开心的拉着她的手讲述出游时遇到的奇景。 秦施施笑着应和。 淑妃说了一通之后,就命人将备好的金银珠宝端了出来。 秦施施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客气扫淑妃的兴,大大方方的谢恩接了。 这边,皇帝笑眯眯的看着淑妃,等她说完以后,才开口对秦施施说话: “秦主事果然易术卓越,朕很高兴,本想赏赐你金银,但爱妃已经赏了你,朕再赏也没什么新意,所以,朕决定赏你些你有意思的!” 瞧着皇帝那神秘的样子,秦施施倒还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但终归是没当着皇帝的面追问到底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皇帝也没让她多猜,在喝了一口茶以后就将那‘有意思的东西’叫了出来。 “你们都进来,让秦主事好好瞧瞧你们。” 然后就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齐刷刷的停在了秦施施身后。 不知为何,秦施施的眉毛有些不安的跳了一下。 这皇帝说的有意思的东西……该不会是她想的那种东西?! 带着这个疑惑,秦施施缓缓扭头朝身后看去。 入眼便是一张兴奋笑着的俊俏脸庞,对上她的目光后,还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 “秦主事,属下宁骁,往后就是您的贴身侍卫!” 宁骁说罢,拱手给秦施施行了个礼——以及他身后一排侍卫全部弯下了腰。 与宁骁有着相似点的是,这些侍卫个个年轻,都是十七八岁,样貌各个俊美,眉宇间自然流露的矜贵气质昭示着他们身份都不一般。 看着这一排美男,秦施施的眉毛抽搐了一下。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美人计?! 不,这明明就是美男计!! “怎么样?秦主事可满意朕的赏赐?” 抹了一把额角滴下来的冷汗,秦施施转过身,一脸‘欣喜’的谢恩,“微臣十分满意!多谢皇上好意!” 心里却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种赏赐,她可真是消受不起! 不过,有一点她算是明白了。 皇帝是铁了心不想让她和傅云辞成亲了。 派出这么多身份高贵的美男,不就是想勾引得她抛弃傅云辞吗。 秦施施忍不住扭头扫了一眼身后以宁骁为首的一排美男,顿时头痛的闭上了眼睛。 “哈哈……喜欢就好,那朕就放心了,爱妃,朕还有要事在身,晚上再来看你。” 淑妃忙站起身恭送。 秦施施连同屋里一众人齐齐弯腰恭送。 等皇帝走远了,淑妃立刻将屋里连同侍卫一起的所有闲杂人等全部挥退,一脸担忧的拉住秦施施的手坐了下来。 “瞧见没有?各个都俊俏的很,施施,你可要做个选择呀。” 有救命之恩在前,出游发生了喜事在后,在淑妃心里,秦施施就是自己人了,此刻唤她也唤的亲热起来。 秦施施脸色发苦,她当然是非傅云辞不嫁的,可是这一下子弄这么多男人在她身边,也是个麻烦事啊! 见她苦着脸不说话,淑妃瞧着她神色也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想了想,说道:“似摄政王那般的男儿,你肯定是舍不得的,现在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秦施施仔细听她说。 “你要低调,要露拙,要让皇上觉得你很普通!”淑妃一脸天真。 秦施施听完一个头两个大,“娘娘您觉得,在您出游回来赏下官这么一大堆东西以后,下官还能低调的起来吗?” 淑妃一噎,顿时有些着急。 “哎呀,宫里那些女人各个鼻子灵的很,恐怕这会儿她们都知道你算卦厉害,怕是都要来找你要一卦了!” 秦施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本宫真是太冲动了!”淑妃很自责,好看的红唇被她紧紧咬住,“现在可怎么办,摄政王在外打仗,皇上却给你用美男计,摄政王知道了,不得心寒嘛。” 其实说到底,淑妃是向着皇帝的。 正如她所说,要想得到皇帝的宠爱,有些东西就必须舍弃。 比如——智商。 皇帝不喜欢狡诈心机深的女人,纯真这种气质是很难装出来的,所以,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淑妃从来不管后宫的腌臜事。 她爱皇帝,也觉得,只要皇帝爱着她,根本就不用去使什么勾心斗角的手段。 是以进宫这些年,她对朝政风向丝毫不懂,根本就不知道皇帝对摄政王有很深的疑心。 此番看到皇帝给秦施施用美男计,下意识的觉得这样不好,怕摄政王知道了与皇帝离心,但是又不敢当面置喙,所以暗中偷偷给秦施施提了醒,以防她不查之下失了心。 淑妃单纯的觉得,只要秦施施芳心不改,摄政王和皇帝之间就不有任何问题。 可是,傅云辞和皇帝之间,哪儿有那么简单…… 看着单纯的淑妃,秦施施心里不由笑了笑。 能保持这份天真,说明她进宫以后没有吃过什么苦。 真希望,她能永远保持这份天真。 “低调不了也不要紧,下官对摄政王心如磐石,永不改变,娘娘就放心。” 听见她这么说,淑妃大大松了一口气,立刻吩咐宫女加菜,然后拉着她的手道:“今日就在这儿陪陪本宫,反正你也不用装低调了。” 见茶冷了,淑妃蹙眉看向一旁的宫女说道:“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都教你多久了,你从前在你家娘娘身边也是这般笨手笨脚的吗?” 那叫小风的宫女吓的脸色煞白,忙取了茶壶却换热茶。 等她一走,淑妃就苦恼的向她说开了。 “这个小风原本是贤妃宫里的,贤妃犯事以后,她一人总是被欺负,本宫瞧着可怜,再说那些事儿也不是她做的,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可是这丫头总是笨手笨脚的,有时候气着了真想把她赶出去,唉,本宫若是把她赶出去,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 第319章 小风 能做到这样,着实是个善良的女人。 秦施施自问,若是她的话,她真的不会去管这种闲事。 也是因为这一点,秦施施对淑妃的防备少了许多。 淑妃是个活泼的性子,就算肚子里装着两个孩子,也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到处逛。 秦施施被她拉着,只能跟着四处玩儿。 老嬷嬷跟在后面不停的劝,可是着急坏了。 一日倒也过的挺快,等到傍晚时,淑妃终于肯放她走了,可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张德全就过来了,说皇帝今晚不过来了。 不过来这边,那就是去了别人那边。 淑妃一张明媚的小脸顿时没了光彩,想哭,却又怕别人说善妒,便咬着嘴唇硬生生的将眼泪忍了回去。 小模样瞧着就让人心疼。 秦施施心里有些不落忍,抬起的脚又放心,陪着淑妃将原本准备给皇帝的晚膳吃了。 临走时天色已经擦黑,淑妃很感谢她的陪伴,立刻叫来小风送她出宫。 皇宫很大,就算来了很多次,可秦施施还是走不对那些弯弯绕绕。 出淑妃寝殿时秦施施特地看了一圈,发现宁骁和那一群美男侍卫都不见了。 想来是等不了先回去了。 灯笼照出一小片地方,小风拿着灯笼走在前面,头半垂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秦施施跟在后面,看了看她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贤妃。 水清到底用什么威胁贤妃去死的,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查出来。 还有当初贤妃临死前看她的目光,总是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口。 转过了一道弯,秦施施忽然开口说道:“……贤妃娘娘是个好人。” 走在灯笼光线里的小风顿了顿,回头看了秦施施一眼,这一眼的目光……有些怪异。 秦施施蹙了蹙眉,压下心里的怪异感,闭上了嘴巴。 “我们家娘娘是个好人,”前面的小风却开始说话了,顿了顿她有道,“若非贤妃娘娘给奴婢赎身,奴婢只怕早就死了。” 秦施施没有问从哪里给她赎身,也没有搭话,而是静静的听小风说话。 “我们家娘娘还有个特殊的能力,鼻子特别灵,一个人就算你遮住脸穿上无数层衣裳,我们家娘娘也能闻到,只属于那个人独有的味道。” 秦施施知道,这个娘娘,指的肯定是贤妃,只是叫她心中一凛的是后面的一句话。 鼻子特别灵……就算遮住脸,也能闻到那个人独有为味道……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么那日在水嵘烟寝殿里时,她看向自己的怪异目光难道是闻到了什么?! 在水嵘烟寝宫之前,她曾经在南景园的花房与贤妃近距离见过。 那时候她肯定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所以当在水嵘烟寝殿看到味道一样的仵作时,她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难道,当时贤妃就认出了她?! 这个认知像一道炸雷,将秦施施劈的僵在了原地,她紧紧盯住了走在面前的小风,目光忽然恐惧起来。 这个小风,为什么忽然跟自己说这些呢? 会不会她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小风忽然转过身子,一张脸在灯笼发红的光线里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后脖颈像被人吹了一口凉气,秦施施身子顿时绷紧,防备的握紧了拳头。 “……你跟我说这些,恐怕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小风看着她笑了笑,眯起的眸子里有泪光闪烁,她张开嘴,低低说道:“我们家娘娘被打了五十大板,打完却还有气, 奴婢陪在娘娘身边,娘娘咽气前对奴婢说了很多,奴婢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一刻都不曾忘。” 这些话没头没脑,秦施施根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只是在心里敲起了警钟。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个小风绝对知道了她假扮仵作的事情,若是她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帝…… 不,不对,若她要告诉皇帝,怕是早就告诉了,何必等到现在。 “……秦主事,奴婢就带您到这儿了,接下来,您要自己走……拜托了,奴婢会记在心里的。” 小风忽然冲秦施施弯下了腰,然后根本不等秦施施反应,一把将手里的灯笼丢下,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小风!” 秦施施急忙大叫一声,下意识捡起地上的灯笼,四周照了照。 随即她便惊恐的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宫门口,而是一处宫殿。 看周围荒芜的样子,明显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想到死去的贤妃,秦施施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处宫殿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贤妃生前曾住过的寝殿! 秦施施自诩不是个胆小的,毕竟皇后的尸体她还亲手验过,可此刻却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尸体时看得见的,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小风到底去了哪里? 她带自己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她刚才说‘接下来您要自己走……拜托了’又是什么意思? 一点头绪都没有,秦施施心里又怕又气,举着灯笼叫了小风几声,没听到回应,她只能举着灯笼摸索着走出宫殿,尝试着寻找出宫的方向。 另一边。 在淑妃寝殿外守了一天,宁骁又累又饿,扭头见秦施施和淑妃还在吃喝,明显一会半会儿是走不了的。 “走,我们去吃点东西再来。” 对皇宫宁骁熟的很,哪里能弄到吃的他也门儿清,很快就和一群美男侍卫吃喝上了。 等他吃饱喝足,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他急匆匆的赶会淑妃的寝殿,一问得知秦施施已经走了,顿时有些郁闷,带着那帮美男侍卫就往宫外赶,希望能遇到秦施施。 此刻宫里已经宵禁,想要出去要和守门的御林军打招呼。 想到秦施施出宫前的时辰也不早,肯定已经宵禁,宁骁便向那御林军问了一嘴: “那神机楼的秦主事走了多久?” 御林军摇头道:“属下守在这儿后就您们一行来过呀。” 啊? 宁骁一愣,扭头看了看深幽幽的皇宫,他的心一下子拧了起来。 淑妃说施施已经走了,按理说肯定已经出宫了,可现在却没有出去。 水清的狗腿子遍布后宫,难道是!…… 来不及细想,宁骁拔腿就往回冲。 第321章 脸不红心不跳的栽赃 眼睛被鲜血刺了一下,秦施施紧紧咬住嘴唇,没有上前,而是转身走到皇帝面前,跪了下去。 “微臣参见皇上!” “……怎么回事?” 皇帝坐在椅子上,秦施施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罩在头顶的声音冷肃威严。 身后的击打声还在继续,可是却听不见宁骁半丝呼痛声,不知道是忍着的,还是已经叫不出来了…… 秦施施吸了一口气,低低的将向张德全说过的那番话又向皇帝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立刻又加了一句:“皇上,这宁小侯爷着实混账,罪该斩首,不过淑妃有孕在身,微臣算过一卦,在龙子出生之前这皇宫都不能见血,不然对淑妃的胎儿不利。” 这话倒不是谎话,在淑妃过来求出游吉日时,她就算出淑妃生产时有一劫,只有避免血光才能避开这一劫。 当时她还特地叮嘱过淑妃,皇帝去问也是有出处的。 不过皇帝却并没有追问血光这一说,而是紧紧皱起了眉毛,直接对张德全道:“去查一查水贵妃身边的人。” 张德全立刻去办。 秦施施一头雾水,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查水贵妃身边的人…… 等等! 莫非皇上以为自己迷路,时水贵妃做的? 正这么想着,秦施施就听到皇帝在头顶说道:“这个水嵘烟,小心思太多,这事儿只有她会做,你放心,若真是她做的,朕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说完顿了顿。 “你起来。” 秦施施顺从的起来,这时外面的击打声还在继续,‘嘭嘭’的闷响,像敲在她的心上。 再这么打下去,宁骁只有一个死。 知道这事儿急不来,秦施施飞快的转动脑子,将方才得到的线索理了理。 皇上说水贵妃小心思多,这事儿只有她会做,那也就是说,皇帝觉得淑妃很单纯,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小风带自己去贤妃寝殿时一路上都只有她们两个,而且自己方才所回的话也是模棱两可的—— 如果水贵妃宫里刚好有人单独一人出去过,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将这事儿栽赃给水嵘烟呢? 这样一来,皇帝的怒火会全部转接到水嵘烟头上,对待宁骁踹门的态度怒火一定会有一丝丝改变。 一国之君正和妃子办事儿,忽然被人踹了门,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 可是尽管怒火中烧,皇帝却没有让人将宁骁拉去杀头,而是命人打板子。 这就证明,皇帝没想要宁骁的命,所以,只要皇帝的怒火往水嵘烟身上撒,宁骁就有救了! 有了这个想法,秦施施便非常迫切的希望张德全回来,只有知道水嵘烟身边人的情况没,她才好决定怎么说。 在‘嘭嘭’的击打声里,等待格外的煎熬。 秦施施捏了捏拳头,发现自己的手板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汗渍。 就在这时,张德全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飞快走到皇帝面前,躬着身子说道:“回皇上,贵妃宫里有个叫桃香的宫女在秦主事被带走的那段时辰里不知去向, 她说是头疼,悄悄回屋睡了会儿觉,可是奴婢问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去睡觉了。” 这不是巧了么! 若非宁骁还在生死边缘,秦施施真要为这巧到不能再巧的事情大笑三声。 她暗暗觑一眼皇帝的表情,见皇帝神色明显压抑着愤怒,心中就知道,这赃是栽定了! 飞快的酝酿了情绪,秦施施貌似喃喃的道:“难怪,微臣走到一半,一个不认识的宫女忽然出现,她让淑妃身边的小风先回去,说由她来送微臣出宫……” 说到这儿秦施施停下来,留下了容皇帝遐想的空间。 皇帝本身就是怀疑水嵘烟的,现在她稍微这么一说,皇帝就会更加坚定,事情就是水嵘烟做的这个想法。 果然,秦施施话音落下以后,皇帝就冷冷的哼了一声,怒道:“朕想来讨厌心机深的女人!” 然后吩咐张德全,“让人把宁骁放了,打坏了傅毓还不得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张德全‘嘚嘚’的去吩咐,皇帝余怒未消的拍了一掌桌子,看着秦施施冷冷道:“虽说是水嵘烟算计在先,但你身为朕看重的臣子,却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朕很失望。” 秦施施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说道:“微臣只是没想到在这皇宫里还有人敢动手脚……皇上放心,微臣以后定加倍小心!” “你在质疑朕的权威?”皇帝凉凉的盯着她。 秦施施立刻摇头:“微臣不敢!” 哼了一声,皇帝道:“带上宁骁滚!” 秦施施立刻退下,等出了殿门,她立刻小跑着跑到了宁骁身边。 行刑的打手已经走了,漆黑的透着初冬凉意的清冷庭院里,只有宁骁软趴趴的躺在凳子上。 走近了,秦施施才能隐约看到他的胸口有微微的起伏。 松了一口气,秦施施立刻将他扶起来,反手就背到了背上。 在她做这些时,宁骁始终闭着眼,秦施施扣住他的两条腿,将他往自己背上抖了一下,随即她便感觉到掌下一片粘腻,风里更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她咬了咬唇,飞快的往前走。 虽然她的力气能比一个壮汉,可是背着半死的宁骁还是觉得十分吃力,扭头找了找,却没有找到那群美男侍卫的身影。 大概是早就走了,也只有宁骁这么傻,冒着杀头的风险跑去水贵妃的寝殿踹门找自己…… 好不容易背着宁骁出了宫,秦施施正要叫出大饼好叫自己轻松一点,谁知嘴巴还没张开,面前就焦急的迎上来一道人影。 “秦主事!” 秦施施定睛一看,眉毛顿时不妙的皱了起来。 “苏公子,这么晚了为何在这儿?” 想到皇帝今日使的美男计,秦施施默默在心里呐喊了一句: 千万别是在等她!! 然而老天总是爱和她作对—— “学生专程在这儿等秦主事,今日皇上传了口谕,说秦主事您易术精湛,让学生贴身跟着秦夫子学习易术,如此下次季考一定能成为一位真正的易师!” 苏慕神色认真,夜色下小脸格外的俊俏。 第322章 亮闪闪的金子 我去你大爷的! 秦施施气的差点将宁骁从背上甩下来。 苏慕瞧了一眼趴在她背上的宁骁,眼底飞快闪过一抹醋意,然后二话不说就上前将宁骁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秦主事,这宁小侯爷是怎么了?” 秦施施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宁骁被鲜血泅湿的臀-部,低低道:“说来话长,先去医馆!” 这么晚了,医馆肯定时关门了,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宁骁顺利的进了医馆。 在秦施施垂帘吩咐之下,大夫不满的给宁骁上好了药,嘀咕了一句‘自己都会叫老夫做甚’便走了。 等宁骁穿好衣裳以后,秦施施进去给他诊了脉,见不会有性命之忧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将宫里发生的事情给苏慕说了。 当然,她告诉苏慕的,是她栽赃水嵘烟的那个版本。 苏慕不疑有它,听完后盯着人事不省的宁骁看了一眼,俊脸上浮起了浓浓的后悔。 若是他直接进宫去找秦主事,这英雄救美的就是他了! 见秦施施在床边坐了下来,看样子是要在这里彻夜照顾宁骁,苏慕神情一肃,立刻道: “秦主事累了一日,这里不用秦主事操心,交给学生就行了!” 宁骁的屁股都被打烂了,虽然秦施施没有亲眼瞧见伤口,但从大夫说‘衣裳沾在肉上不好撕下来’的话,她就能想象那伤有多严重。 虽然他的命是保住了,可是今夜依旧很凶险,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若宁骁真的因此而留下什么后遗症,那这人情可就还不清了。 除了傅云辞,她不想和别人牵扯不清。 所以这一夜,她打算亲自守在这儿。 不过孤男寡女的总是不太好,听到苏慕的话后,秦施施就站了起来,对他道:“我就在旁边的房间休息,他一旦有事你就叫我。” “嗯!”苏慕立刻点头,忙将秦施施送了出去。 医馆有专门给无法站立的病人看病的屋子,秦施施给了大夫银子,大夫给了她一床干净的被子,她铺好被子就躺了下来。 心里记挂着宁骁的伤,一夜都没合眼。 次日清晨。 屁股上钻心的疼刺醒了昏睡的宁骁,他睁开眼睛,想左右看看,可脖子稍微一动,就牵扯的屁股疼。 他只能保持趴着的姿势不动,不过方才那一扭,他倒是看到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 他立刻想到了昨晚。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思绪迷迷糊糊,不过秦施施背着他时他还是感觉到了。 能让她背一下,这伤,值了! 宁骁就着平趴的姿势看了一眼眼前的摆设,猜出自己现在躺的地方是医馆。 所以,施施在这医馆里守了自己一夜! 这一夜,是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 胸口莫名的梗了一下,眼眶有些热,宁骁立刻将脸埋进枕头里,擦掉了那些湿意,又花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胸口涌动的情绪压下去,用平静的声音开了口: “昨夜……辛苦你了。” 过了一瞬,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 “不用客气,我们是兄弟。” 宁骁:“……” 闭了闭眼,宁骁忍着疼缓缓朝那片月白的衣角扭过了头。 男人气宇轩昂俊脸带笑,正盈盈望着他。 我操! “怎么他妈的是你?!施施呢!” 苏慕顿时委屈的垂下眸子,“当然是我了,秦主事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与你共处一室,已经回去了呀。” “她她,她昨晚送我到医馆就走了?”宁骁急急的问,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嗯。”苏慕的眼睛撇向了一边。 其实秦施施才走了一盏茶,天刚亮她就过来看了宁骁的情况,见无大碍,交代了大夫几句,又感谢了苏慕的照拂之情以后才走的。 这些,苏慕小心机的隐瞒了。 宁骁忽然紧紧的抓住了苏慕的手,切切的问道:“昨晚是你和施施一起照看我吗?” 看着宁骁眼里脆弱的光,苏慕无情的摇头,“不,是我独自照看你的!” “嘭!” 宁骁的手无力的摔在了榻上,眼底强撑的微光彻底熄灭,忽然将脸埋进枕头里,‘呜呜’的哭了。 这个女人,真是太狠心了!! “唉……别哭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苏慕一脸好心的安慰他。 然而宁骁却哭的更伤心了。 宁骁需要养伤,这十天半月是起不来的,苏慕被秦施施派去照顾他,那群美男侍卫也对跟着她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是以秦施施身边倒也——不怎么清净。 “秦主事!我们家娘娘总也怀不上,想请您算一个侍寝的吉日,这是一点小意思,请您收下!” 一个面皮白静的公公凑到秦施施面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顺手还将一块沉甸甸的金子塞进了她手底下。 秦施施顺手塞进自己的抽屉,放下时那金子撞到别的金子,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那里头已经躺了五块金子了。 今日一早,来找秦施施卜算的这已经是第六拨了。 就连一向主张将她当空气,不理她臊着她的水清都黑着脸在她桌子前走了一趟,就更别说那三个垂涎欲滴的司务了。 “公公放心,明日一早您过来取结果便可。”她扬起头,对那公公说了与其它公公所说的一样的话。 那公公顿时喜笑颜开,扭着小腰就走了。 秦施施一抬眼睛,就对上了三双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她抬手,伸出食指,朝着其中一个勾了勾。 那个司务脸色一僵,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目光太过露骨,惹怒了这位未来的摄政王妃,不禁有些惶恐,顿了顿,才鼓足勇气朝她走了过去。 “……秦,秦主事有何吩咐。” 问这话时,这司务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只要这秦主事敢为难自己,他立刻就去找水大人,当初水大人可是说过了,只要是关于秦主事的事情,他都会帮着他! 就见那双杏仁眸弯起来,轻纱浮动,少女软糯的声音传出来。 “你们三个我瞧着你最有本事,这些卦你来算,金子,我分你一半儿。” 说罢那只小手便伸进抽屉里,‘叮叮叮’三声脆响,三块亮闪闪的金子被抛到了桌子上。 第323章 让贤妃主动赴死的那个秘密 金子的诱惑力可比任何言语都要打动人心。 看着桌上喜人的金子,那司务心里的怨气一下子变成了狂喜,袖子一扫就将金子揣进了兜里,狗腿的望着秦施施说道: “秦主事放心!这些卦下官定算仔细了!” “你办事我放心,”秦施施声音透着笑,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秦主事的话,下官姓周名安!” 秦施施点头,“拿上生辰下去,明早把卦象写好交给我就行了。” “是!” 周安乐癫癫的将桌上用信封封死的生辰拿起来,满面红光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见他回来,另外两人立刻围了过去。 “哎,你们方才说了些什么?” “这么高兴,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面对两人的问题,周安低咳了一声,含糊其辞的道:“主事大人吩咐我一些事情而已。”然后便怎么都不肯开口了。 两人见状都很生气,那金子闪闪发光,他们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瞧不见! 哼! 分明是怕好处被分,故意隐瞒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愤然回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的几日,围绕秦施施身边的气氛明显不对了。 周安不用说,有了金子万事足,他也不怕水清找他麻烦,毕竟秦施施身后还有一个摄政王在呢。 另外两位司务则时不时的要在秦施施身边晃一下,有时秦施施出去一趟回来,桌上冷掉的茶水就被换成了热的,吐在桌上的瓜子皮也会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秦施施只当没看见,依旧将卜算得来的金银与周安平分。 短短三日,周安就挣到了他一年才能挣到的银子,他很满足,也很忐忑,因为——他的另外两位同事往秦主事身边跑的实在太勤了! 到了第四日,当秦施施正要将得来的金银与周安分时,那两个司务一脸谄媚的跑了过来。 “秦司务,这么多卦都要周同仁一人来算,实在是太辛苦他了,我们二人也没什么事,不如帮他一起算!” 我他妈一点也不辛苦! 周安很生气,正要说话,被那二人一瞪,顿时不敢出声了。 “哦,周安,你觉得呢?” 看着秦施施询问的眼神,周安心里委屈极了,却也只能点头,“是,是有些忙不过来……” 秦施施便了解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以后的卦你们三人分,得到的打赏都会分你们一半的。” “是!”这是那两个司务的声音。 “……是。”这是周安的声音。 在普通人的心里,皇宫里的东西那肯定都是最好的。 既然后妃们都争先恐后的找那神机楼的秦主事算卦,那就证明她是个‘好东西’。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后妃以外,就连皇亲国戚,功勋世家,也都来找秦施施卜算了。 因为来的人太多,根本算不过来,秦施施只能告诉大家,一天只算十个。 为了能早日算到自己,那些皇亲国戚功勋世家们使劲儿的塞银子。 三个司务每天嘴巴都能咧到耳根子上,就算被水清叫到跟前训斥一顿也丝毫不在乎。 有钱,比什么都重要。 眼瞧着秦施施的日子混的风生水起,金云腾再也坐不住了,他找到身为无上殿殿主的木子廉,满脸恨铁不成钢的对他道: “你可真是不争气,这秦施施都快骑到你头上了你还无动于衷,你再这么不作为下去,总有一日你这殿主的位置就坐不住了!” 木子廉却冷哼了一声,睨着他道:“我不是一直被你骑在头上吗,我再怎么作为,这殿主的位置不也马上要被你金家的人取代了吗?” 一顿话将金云腾说的面红耳赤,哼了一声就走了。 从木子廉出离开以后金云腾又去找了水清。 两人关在屋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金云腾离开时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个月。 淑妃派身边的公公传秦施施进宫诊脉。 秦施施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公公入宫,给淑妃诊了脉,叮嘱了一些该注意的地方后,便下意识的往淑妃身后看了一眼。 上次来小风就一直站在她身后。 当看清那张陌生的面孔后,秦施施有些诧异。 那不是小风。 难道淑妃终于忍受不了小风的笨手笨脚,将她赶出去了? 正这么想着,面前的淑妃忽然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的对秦施施说道: “你还记得我身边的那个小风吗?她死了。” 秦施施一愕,忙问道:“怎么死了?” 淑妃神情更加伤感:“一个月前,死在了茅厕里,本宫派人查了,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顿了顿,淑妃的声音透出几分冷肃,“在这宫里,总是有那么多不小心。” 秦施施却再也无心听她的话了,满颗心都在她那‘一个月前’四个字上。 小风带她去贤妃寝殿就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的哪一天?下官还记得上次来给娘娘诊脉就是一个月前呢,当时还是小风送下官出宫的呢。”秦施施声音平静的问。 淑妃道:“就是送你之后的第二天,黄昏时被人发现死在了茅厕里。” 第二天…… 怎么会那么巧? 秦施施紧紧抿着嘴唇,脑中想起小风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禁生出些心惊肉跳的感觉来。 小风知道自己假扮仵作,却没有揭发,她与贤妃情同手足,在她冤死以后带自己去贤妃的寝殿,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就死了。 就像淑妃说的,后宫里总是有那么多不小心。 秦施施敢肯定,小风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而害死她的那个人,一定就是陷害贤妃的凶手。 是谁陷害了贤妃,秦施施也知道。 水清啊。 贤妃已经死了,他却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放过,这很明显了,他是想要保住让贤妃主动赴死的那个秘密。 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贤妃主动去死呢? 想起贤妃死前的样子,又想到她明明知道自己假扮仵作却不揭发,秦施施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决定,再去一次贤妃的寝殿。 第324章 那一定是你天生就有问题 既然小风能说出‘接下来您要自己走’这样的话,就证明她已经知道,一旦自己有揭开那个秘密的举动,就会死的觉悟。 带着这样的觉悟,小风将秦施施带去了贤妃曾居住的寝殿。 所以秦施施推测那个秘密就在贤妃的寝殿。 可是想要再次去贤妃寝殿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首先她不好大摇大摆的在皇宫活动,其次她不知道贤妃寝殿的方位。 在思考一番以后,秦施施决定找宁骁,先找他问清楚贤妃寝殿的方向,再伺机行动。 宁骁这厮对后宫似乎挺熟,大概是小时候经常跟着昌平公主去玩儿。 做下去后宫踹后妃的门这种混账事情以后,宁骁根本不敢回太尉府,这段日子都躲在医馆里。 苏慕尽职尽责的陪着他。 秦施施买了许多好吃的,宁骁一看到她就生气的扭开了头,对着枕头忿忿的骂了一句‘狼心狗肺’。 秦施施装作没听见,将东西放下,坐在了榻边的椅子上,淡淡对他道:“手拿出来。” 宁骁不情不愿的伸出手,秦施施给他诊了脉,然后点头道:“恢复的不错,”然后将腰上的荷包取了下来。 “我给你带了祛疤膏来,让苏慕给你抹上,等好了不会留疤。” 宁骁看着那淡粉色的荷包,心中暗揣,这一定是施施亲手绣的。 他脸上的冰冷一下子软化,扭扭捏捏的伸手去接荷包。 然而手指才刚刚碰到荷包,那荷包竟往旁边一收,接着一个冰冷的东西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抬眼一看,是一个海棠红的铁盒子,刚好掌心大小,而那个施施亲手绣的荷包,则被那双小手挂回了腰上。 宁骁俊脸一垮,生气的将脸埋进了枕头里,不过一瞬又猛的抬了起来,怒声怒气的吩咐苏慕: “你出去!” 苏慕皱眉,抱着胳膊看秦施施。 秦施施对他点头,“你先出去。” 苏慕俊脸一沉,气呼呼的出去了,走到了门口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一句:“有事只管叫我!” 宁骁脸黑,他都这样了,还能把秦施施怎么样不成?! 再说,就算他生龙活虎,也他妈打不过她啊! 苏慕并没有关门,宁骁也没办法计较,挪了挪轻便了许多的身子往秦施施的方向靠了靠,然后扬起脸可怜巴巴的望着秦施施说道: “那板子又大又硬。” “是的,”秦施施点头,顿了顿又说,“上次我也救了你一命,抵了。” 这是在划清界限。 她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 宁骁的眸子暗了暗,期期艾艾半晌后道:“打的是我的屁股。” 秦施施点头:“我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骁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的说了:“屁股这边就是……就是……你知道的,小爷怀疑自己以后不能生孩子了!” 好在没喝水,不然秦施施非得喷他一脸。 看了看一本正经,似乎隐含期待的宁骁,秦施施有些无奈,好脾气的向他解释:“你尽管放心好了,若是生不出孩子,那一定是你天生就有问题。” “你!”宁骁脸色紫涨,气的将脸埋进枕头里。 秦施施却起身走到了桌子前,磨好了墨,蘸好,将纸币放到了自己先前坐过的椅子上。 “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情。” 想也没想,宁骁立刻将脸抬了起来,“嗯?” 秦施施指了指纸笔,“把贤妃寝殿的具体方向画下来,我有用。” 宁骁翘着嘴角,又立刻压下,小媳妇儿似的拿起纸笔开心的将贤妃寝殿的方位画了下来。 秦施施看了看,方位倒是很详细,便折起来收好,说了句‘你好好休息’便准备走人。 宁骁脸一沉,气呼呼的道:“你不是不想欠我人情吗?我帮了你你就这样走了?!” 秦施施转身指了指一旁的吃食,“那不是谢礼吗。” 说完不顾宁骁委屈的脸出去了。 一出来,苏慕就立刻迎了上来,上下将秦施施打量了一遍,紧绷的脸色终于松下来,然后才一脸认真的说道: “秦主事,宁小侯爷的伤也快好了,学生觉得,学生可以回神机楼,跟在您身边学习了。” 秦施施直接道:“还没好,继续守着。” 拿到了贤妃寝殿的方位图以后,秦施施也想到了一个计划。 想要去那儿,就只能易容成宫女,至于易容成谁,还得看最近宫里谁会找她看病了。 算卦去不了后宫,只有看病,她可以找到由头再去一次,这样就有机会做出一张人皮来。 刚刚计划好这些,机会竟然就来了。 嫁给寿亭候的永平公主因为不孕哭到了太后面前,太后一听立刻就召秦施施进宫。 话说这永平公主的身份也有些特殊,太后膝下一共有两个儿子,也就是皇帝傅彦明和摄政王傅云辞。 这永平公主是先皇的一位宠妃所生,宠妃难产死了,太后便将永平公主养在了身边,视如己出的照顾,甚至比对那两个儿子还好。 当然,太后最疼爱的还是皇帝傅彦明,感觉上最冷淡的就是傅云辞了。 虽然外面总说太后宠爱傅云辞,但秦施施能感觉得到,并不是这样。 去了太后殿里给永安公主诊了脉,问题不大,只需要调理一些日子就好了。 但是为了能再进宫一次,秦施施特地叮嘱永安公主,说服药三日后她需要再看看脉象。 永安公主眨着感激的大眼睛点头答应了。 当晚秦施施回到玲珑坊,做了一张永安公主贴身婢女的人皮。 三日后,太后身边的公公来到神机楼请她,秦施施揣着人皮跟着公公进了宫。 给永平公主诊了脉以后,秦施施便随着太后宫里的公公出宫,前半段路她安静的跟在公公身后,等到到了贤妃寝殿附近以后,她拿出傀儡蛊,拍向了公公肩膀。 第325章 日高花影重 用傀儡蛊拍了公公以后,她给公公下了不小心睡着的命令,那么‘不小心睡着了’就会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存在于公公内心深处。 傀儡蛊有长大六个时辰的药效,可是留给秦施施的时间却不多。 一旦有人中途拍醒公公,或者耽搁时间太长引起而太后的怀疑,那就不仅仅是麻烦了那么简单。 擅闯皇宫是死罪。 也许是觉得贤妃的死太晦气,在围绕贤妃寝殿这一圈都没什么人,宫墙高高路面冷清。 秦施施躲进一个隐蔽的地方,飞快脱掉身上的道袍,里面露出来的,正是小宫女的服饰。 在她的腰上还绑着一个布袋,只是道袍宽大,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解下布袋,秦施施拿出一张人皮和一顶假发,人皮自然是那宫女的,假发也是那宫女的样式。 倒腾好以后,秦施施拿出随身揣着的把镜看了看。 天衣无缝! 将道袍塞进一旁的草丛里,秦施施照着图纸上的路线,很顺利的进了贤妃寝殿。 白日里看着没有那么阴森,但却更加荒凉。 门还是朱红的漆,看着华贵无比,可是走过这道门往以后,却是一片荒草,地上有倒掉的盆景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碎掉的碎瓷。 她一动老鼠便‘呲溜’一下钻进了洞里,空气里都是一股淡淡的臭味儿。 忍着臭味儿,秦施施动作迅速的在主殿那间贤妃曾经住过的寝殿找了一遍。 贤妃一死,这原本奢华的寝殿也被搬空了,空气里泛着一股子霉味儿。 除了积落的灰尘,秦施施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不甘心的又搜了一遍,依旧是毫无线索。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有心想要再找找,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再耽搁下去怕惹出事情,秦施施只能不甘心的走出寝殿。 来到庭院里头,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空荡的寝殿。 曾经这里也是繁锦热闹,贤妃也曾如淑妃一般被皇帝宠爱入骨,而现在,红颜枯骨,什么都没留下。 她忽然想起贤妃临死前吟诵的那首春宫怨。 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贤妃心里应该是后悔入这后宫的…… 叹了一声,秦施施转身朝外走去,然而,才将将走了两步,她便猛的停住,惊醒般的回头,看向了那处被花影重叠的地方。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已经凉凉冬日,这紫薇花依旧开的鲜艳,层叠娇嫩的花朵喜人的挂在绿叶间,被正午的日头在地上拉出一道摇曳的花影。 鬼使神差的,秦施施走了过去,正好旁边有一块像是花瓶砸碎后落下的瓷片。 她捡起来,用力朝地面挖了下去。 当挖到一尺深时,瓷片碰到了一个东西。 她的心砰砰直跳,立刻将那东西从里头拿出来。 是一个牛皮袋,被针线缝死,里外套了三层。 若非秦施施随身带了匕首,还真没办法打开。 割开三层牛皮,里头是一封信,信封上干干净净,并未注明是写给谁的。 来不及打开看里头到底写了什么,秦施施麻溜的将信收好,然后将牛皮袋塞回洞里,飞快的将土掩埋回去,又从旁边捡了枯草压在了掩埋的新土上。 拍掉身上的泥土,秦施施立刻往回赶。 估摸了一下时间,从给公公下傀儡蛊到现在,应该还不到两刻,只要没人叫醒公公,就不会有大问题。 来之前她特地让公公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坐下了,所以中途被人叫醒的可能性不大。 一边想着这些,秦施施一边朝藏道袍的地方跑。 “哎,哪个宫里的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什么?过来!” 秦施施身子一僵,抬头一瞧,就见一个身着紫色宫女服饰的女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女人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眼角眉梢的皱纹中透着一股狗仗人势的桀骜。 就算忽略这股子桀骜,秦施施也从对方不同色的衣裳看出来,这个女人位置不一般。 现在想跑是不可能了,因为这宫女身后还跟着好些个与她衣裳颜色一样的小宫女,一旦她跑,定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你的规矩谁教的?在这宫里跑跳那都是大忌,”一边说着,那年纪稍长的宫女已经站在了秦施施面前,上下将她打量一眼,脸上露出浓浓的嫌弃。 “身上也脏兮兮的,说,你是哪个宫里的,回头我定要让你家大宫女好好的给你立立规矩!” 秦施施没理她,视线往她身后看了看。 小宫女全都跟过来了,加上面前的这个一起有六个,刚刚好! 傀儡蛊刚好还剩下六人份的,现在这些宫女的距离刚好可以下蛊。 “本司与你说话你竟不答!快说!你叫什么名字!”见面前的小宫女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看自己,这年长的宫女生气了,盯向小宫女的目光充满了警告。 然后这年长的宫女就发现面前这不懂规矩的小宫女,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冲自己笑了一下,笑得很是诡异。 年长宫女皱眉,正要说话,斜前方却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着就是一群人在往这边走。 扭头一看,年长宫女立刻面色一肃,恭敬的侧立到路边,朝那行人行礼。 “奴婢见过永平公主。” (前面打错成永安公主了,咳咳,包容一下哈~) 跟在后面的那群宫女也全都弯腰行礼,只有秦施施,僵着身子没有动。 她抿着嘴唇,盯着永平公主——身后的那个小宫女。 小宫女一身与秦施施一样的粉白色的宫女服,不论是脸蛋还是发髻,都与她无二致。 永平公主走在前头,身后浩浩荡荡跟着的宫女太监加起来得有十几人。 可傀儡蛊只有六人份了! 若是与那宫女撞见,她就完了!! 冷汗一下子从额头滑下来,偏偏这时旁边那年长宫女忽然疑惑的‘咦’了一声,眼睛看着那跟在永平公主身后的小宫女,一下子瞪圆了。 竟然一模一样! 从来就没听说过宫里还有孪生姐妹,永平公主身边的肯定不会有假,那自己身边的…… 年长宫女心中一震,难道!…… 第326章 秦主事,晚上好啊 压住心底那个惊悚的猜测,年长宫女猛的回头看向自己身边那个小宫女,紧接着她的脸色赫然发青。 没了!! 刚刚还在这儿的人,竟然没了!!! “……刚,刚才那个脏兮兮的小宫女呢?你们谁看见了?” 望着小宫女方才待过的地方,年长宫女结结巴巴的问身后的一众小宫女。 小宫女们行礼后就一直没抬头,此刻闻言奇怪的抬起头,左右看看,一脸疑惑的摇头,稀稀拉拉的答‘不知道’。 这时永平公主走到了近前,看都没看这行宫女便要过去。 年长宫女抖着胆子上前一步问道:“奴,奴婢参见永平公主!” 见有宫女拦路,永平公主皱眉看向她。 被这不悦的眼神一扫,年长公主的后腿肚子直打颤,她忍着颤抖指了指永平公主身后那个小宫女,哆嗦着问道: “她……她她她一直跟在公主您身边吗?” “你是在跟本公主说话?”永平公主冷冷开口。 年长公主一个激灵,连忙跪下自掌嘴巴认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永平公主宽宏大度的扫她一眼,抬起尊贵的脚朝前走去。 直到人走到看不见了,年长宫女才从地上站起来,胆战心惊的看向旁边荒芜的宫殿,脑中忍不住浮现出那些诡异的笑,忽然惨嚎一声,抛下那群小宫女撒丫子就跑走了。 话说秦施施。 趁着宫女低头行礼永平公主又还没有走到面前之际,她一个拧身就跑了。 四处都是茂密的花草树木,很容易便能隐藏住身形。 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道袍,秦施施将人皮和假发摘下来放进布袋里,重新系到腰上,然后套上自己的道袍遮好自己的纱巾,朝着公公待着的方向走去。 到了地方一瞧,就见那公公还坐在最开始的地方,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秦施施喘匀了气,上前一拍那公公的肩膀,公公顿时如梦方醒的站了起来,慌张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尴尬的咳了一声。 “方才,方才奴婢不小心睡着了,还往秦主事莫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秦施施立刻点头,纱巾跟着浮动几下,“公公放下,下官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公公顿时感激涕零,忙送秦施施出宫。 走出了皇宫以后,秦施施直接去了玲珑坊。 关上了门,她才将那信封从怀里摸出来,拿出里面的信纸仔细看起来。 等看完信上的内容,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信上的字并不多,有些潦草,就像是紧急之下匆匆写下的。 “原来本宫的孩子并没有死,而是被向柔那个贱人换成了死胎,我好恨!恨不能亲手杀了她! 吾儿阿玷,娘此生是见不到你了,水清说只要娘抗下总有,定会善待你的……娘不信他的鬼话,却也别无他法。 当年娘若是聪明一些,不轻信向柔的话,你就不会被换出去,不会落到水清手里,可是谁能想到,向柔会是水清的狗呢…… 阿玷,娘走了,在天之灵定护你平安……” 安字的最后最后一笔被拖的很长,墨迹也被泅开了,很明显写这封信的人当时一定在流泪。 秦施施抿着唇将信放下,心情一下子不能平静。 ……没死,贤妃的儿子没死,而是被那个叫向柔的女人换了。 向柔是谁? 贤妃说恨自己没能亲手杀了她……难道是死去的皇后? 吾儿阿玷……阿玷,水无玷? 水无玷十岁左右,贤妃生死胎也是十年前,难道水无玷就是贤妃的儿子? 水清用水无玷威胁贤妃揽罪,然后又将他养在身边……这都什么跟什么! 秦施施痛苦的抓了抓头,感觉满脑子都是浆糊。 过了许久,她忽的松开手,疲惫的眸子里绽开一抹光。 她重新拿起那封信,嘴角慢慢扯开笑意。 真是天赐的机会! 有了这封信,水清操控后宫谋害皇子的罪证就到手了! 现在她只要想办法让水无玷和皇上验血,就能让水清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皇帝和水无玷验血呢? 秦施施一下子又苦恼的皱起了小脸。 若是直接用这封信去劝说皇上,皇上会不会信她,会不会乖乖去跟水无玷验血呢? 秦施施摇了摇头。 就算现在皇帝对水清没从前信任了,也比她在皇帝面前受宠信。 一旦她贸然拿出这封信,皇帝肯定会先找水清问话,这样一来这个证据一定会失去原本的效果。 直琢磨到天色黑下来,秦施施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最后只能用笨办法。 查水无玷。 顺藤摸瓜,说不定能从水无玷身上找到什么证据。 想到此,秦施施立刻叫出影卫老大,将查水无玷的事情吩咐下去,然后她又去了风花雪月楼,让凤倾也查水无玷。 吩咐好这些,她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只有等消息了…… 走出风花雪月楼,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秦施施徒步往玲珑坊走,冷风吹在身上,她忽然十分想念傅云辞。 战场那般凶险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呸呸!乌鸦嘴! 卦象都显示大吉大顺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事! 走过了西街,踏上了进入东街的拱桥,不知道为什么,一走上这拱桥,秦施施忽然觉得周身发寒,好像自己被许多双眼睛盯上了一般。 她警觉的停下脚步,一边扭头往身后看,一边低声叫大饼。 从前只要她一声,大饼立刻出现。 可此刻,她一连叫了好多声,大饼竟然都没有动静。 一定是出事了! 秦施施又试着叫了阿影,与大饼一样,毫无声息,好像她身边从来就没有过这两个人一般。 他们都是顶级暗卫,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会无声无息的不见了呢? 冷汗从额头滑进了脖子里,秦施施猛的抬腿,飞快的往桥下跑。 也就是在她身影一动的瞬间,桥对面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影。 两人身量相当,左边的人影穿着黑袍,大大的连帽罩住了他的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右边的那个穿着华服,一张儒雅的脸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意。 “秦主事,晚上好啊。” 第327章 傅云辞……死了 秦施施的目光从水清那张奸诈阴毒的脸上移开,看向了那些不知何时出现,正凭空站在水面的黑衣人。 粗略扫了一眼,不下一百人。 “……不过是杀我一个弱女子,竟让水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秦施施站直身子,眼含嘲讽的看着水清。 水清低低一笑,知她是故意激怒自己好拖延时间,并不上她的当,直接将手背到身后,对旁边的黑袍人说道: “杀了。” 黑袍人的连帽动了一下,然后那只宽大的袍袖扬起来,往下一挥,那些如木头静立在水面的黑衣人像离弦的剪,瞬间朝她射过来。 刺骨的寒风从四面涌来,秦施施就像饿狼环伺下的小兔子,无处可逃。 “水清!我操你祖孙十八代!” 没办法反杀对方,秦施施当机立断蹲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用几乎破掉的声音竭力将这句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话骂了出来。 骂完这句还不够,她又喋喋不休的将自己脑子里能搜刮到的所有脏话一股脑的甩了出来。 骂着骂着,她忽然觉得不对。 抬头往周围一看,顿时惊呆了。 就见在她的周围,不知道何时围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黑衣人,这些黑衣人身上的气势与先前那些黑衣人的气息迥异。 在秦施施抬起头时,那个老大模样的男人上前一步,恭敬的朝秦施施行礼。 “施施小姐恕罪,属下来迟了。” 是暗卫! 秦施施‘唰’的站起来,心情激动极了。 自己怎么忘了,还有暗卫啊! 她目光一扫,就见方才准备杀自己的黑衣人被冰冷肃杀的暗卫挡到了远远的地方,暗卫里三层外三层像裹粽子一样将她围在最中间。 本以为只是杀一只兔子——顶多是一只灵活的兔子,他顶着黑袍人的白眼让他拿出了一半的死侍,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却没想到…… 水清阴沉的盯着那黑压压的将秦施施护的一丝一毫都看不见的黑衣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这是暗影! 这傅云辞可真是痴情,竟然将自己最重要的暗影丢给了秦施施! “……这些人武功不得了,水大人,我要走了。” 旁边的黑袍人忽然开口,说罢便朝那些死侍下了撤退的命令,自己也转身准备离开。 水清也不是分不清形势的人,虽然不甘心,可也不得不离开,他咬着牙盯了秦施施的方向一眼,转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那黑压压立在桥上的黑衣人,忽然朝两边分开。 身着道袍的少女从中间走了出来。 月光下,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格外明亮。 “水大人,晚上好啊。” 水清面皮子一抖,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还没说上两句话呢,水大人怎么就走了?”秦施施笑眯眯看着水清。 与此同时,她身边的暗卫分出一部分,飞快的朝着水清杀了过去。 水清脸色一白,立刻躲到了黑袍人身后,愤怒的盯着秦施施:“你想杀老夫?!” “对啊,”秦施施坦荡荡的点头,“就许水大人杀我,我就不能杀水大人?” 水清若真的死在这儿,她完全可以立刻进宫将信交给皇上,多疑的皇上肯定会验血,那她杀水清就是惩恶除奸,皇上还得给她奖赏呢! 在秦施施说话时,暗卫已经一道雄浑的内力拍向了水清,而水清躲在黑袍人身后,所以这内力先拍死的是那黑袍人。 几乎实在内力碰到黑袍人的瞬间,那些被远远挤开的黑衣人鬼魅般的出现,同样用内力将暗卫的攻势格挡。 “留几个保护我就行了,其他人全部上,把水清打成渣!”秦施施小手一挥,暗卫纷纷起身,携着雷霆之势冲入了战局之中。 别说暗卫各个是顶级高手,就说人数暗卫也比那黑衣人多了好几倍。 不过转瞬间,黑衣人就呈现出颓势。 秦施施勾了勾唇,抱着手臂等着看水清怎么死。 就在这时,那被紧紧包裹在战局中的黑袍人,忽然低低吐出一个字。 “爆!” 秦施施预感不好,下一瞬就看见几个黑衣人的身体赫然爆炸,在战局中炸除出一团血雾,诡异的是,那些血竟然是墨绿色的。 电光火石间,秦施施想起了几个月前杀伏计的画面。 当时他身边那些死侍就是这样自爆的,自爆以后的血都是剧毒! “……剧毒!快躲!”秦施施忽然厉声大喝。 暗卫们反应很快,几是在秦施施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在周身打开了内力护盾。 墨绿色的血雾炸在内力护盾上,如雨滴一般滑落在地。 与此同时,从墨绿色毒雾的另一端传来了水清癫狂的声音: “丑丫头!老夫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难怪那傅云辞那么轻易就死了,原来是把暗影都给了你,若是他带上这些暗卫,只怕还能死的体面一些,哈哈哈……” 这癫狂的声音随着黑衣人的保护很快消弭在空气之中,墨绿色的毒雾也随着这声音全部落在了地上。 水清一行人已经趁机跑了。 现在让暗卫去追,肯定是能追上了,可是秦施施却根本没有心情再去管水清的死活,她的脑子里只有水清那道癫狂的声音: “老夫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难怪那傅云辞那么轻易就死了,原来是把暗影都给了你,若是他带上这些暗卫,只怕还能死的体面一些,哈哈哈……” 傅云辞……死了? 尽管是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秦施施都觉得那个‘死’字格外烫人。 因为把暗影交给他,所以他死了吗? 脑子有些僵,秦施施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思考,她愣愣的站在原地,觉得脚好像是踩在没有实地的空气中,有些不真实。 “……怎么可能,这一世一切都改变了,他不应该死啊。” 低喃一句,秦施施忽然反应过来,用力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 “水清的话你也信!我男人不可能死!” 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秦施施慢慢的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由远及近,飞快来到秦施施身边。 秦施施就着月色一看,发现是影卫的老大,她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不,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第328章 弃如敝履 影卫老大一向冷静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惊惧之色,一站定便弯腰向秦施施汇报: “施施小姐!王爷出事了!” 血液一下子凝固,秦施施想问一句出了什么事,却发现自己的嘴皮子抖的厉害,根本没办法发声。 不需要她询问,影卫老大便继续禀报:“东邻做出了一种可怕的蛊阵,王爷不知情之下冲了进去,刚刚边城有信使快马加鞭,说王爷已经被困在阵中七日了!” 是从信使快马加鞭回来报信一共有七日,还是信使回来时就困了七日呢? 秦施施刚刚动唇,暗影老大就像会读心术似的说道:“是信使回来之前就被困了七日,快马加鞭回京最快也得七日……” 这样一来就去了半月。 会不会在信使回来报信时,傅云辞就从阵里出来了呢? 秦施施侥幸的想着,问影卫老大:“朝廷有派援军吗?” 影卫静了一下,声音悲愤的道:“皇上说那阵是死阵,进多少人死多少,就算派再多人也救不了王爷,是以,并未给王爷增派援军。” 也就是任傅云辞自生自灭了。 秦施施忽然转身发了疯一样朝皇宫跑去。 在她疯狂的捶门之下,宫门打开,无数锋利的长枪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何人如此放肆?!” 秦施施站直身子,扬声对御林军说道:“下官秦施施,神机楼主事,有要事要见皇上,还望大哥通报一声。” 三更半夜的要见皇帝,这是大不敬。 原以为那御林军会愤怒的一枪刺穿她的喉咙,令秦施施惊讶的是那御林军顿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我进去禀报’,便走了。 长枪依旧抵在喉咙上,暗处的暗卫蠢蠢欲动的气势秦施施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双手垂在身侧,安静的等待着。 终于,一道脚步声划破了周围的死寂,御林军的身影出现在秦施施的视线之中。 看了她一眼,那御林军吩咐手下收回红缨枪,然后走到秦施施面前说道: “秦主事请随属下来。” 秦施施点点头,跟着御林军往里走。 到了一处殿前,御林军停下,秦施施抬头,看见了守在门口的张德全。 “秦主事进去,皇上在里头等着您。” 秦施施道了声谢,抬脚走了进去。 摇曳的灯光里,皇帝穿戴整齐的坐在桌案后,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 “……消息倒是灵通。” 秦施施走过去,跪在了皇上面前。 “求朕派兵救摄政王?”皇帝放下笔,看着她。 秦施施点头,“……求皇上救救王爷!” 似乎是感觉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皇帝傅彦明忽然低低笑了一声,他看着垂头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近乎冷酷的问道:“是不是朕给你太多好脸色,你就以为自己是头蒜了?” 秦施施脸色一白,恍然才明白,自己除了是傅云辞眼里的宝以外,在别人眼里真就连头蒜都不是。 堂堂一国之君,本就有心杀他,此番又怎会冒着损兵折将的风险去救呢? 惨然一笑,秦施施蓦地俯下身子,双手贴着地面,脸压在双手间‘呜呜’哭了起来。 重生了一次,折腾了那么久,原来,她还是那个废物。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死,却连伸手救他的能力都没有…… “滚出去。”皇帝厌恶的扫了她一眼,冷冷出言。 秦施施直起身子,什么礼节恭顺也全然不顾,当着皇帝的面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皇帝气的哼了一声,若非看重她的易术,早便将这个不知进退的女人砍了脑袋。 走出了大殿,秦施施立在黑夜之中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带着最后的希望飞快朝永寿殿跑去。 永寿殿还亮着灯,很显然,太后还没睡。 一定是因为傅云辞。 太后是傅云辞生母,再怎么样,都不会对他见死不救的! 只要太后出言,皇上碍于孝道,一定会出兵! 压抑着激动秦施施甩开追来的御林军冲到永寿殿敲门,可惜,明明里头灯火通明,那殿门就是不开。 御林军冲上来抓住了她的肩膀要将她丢出去,秦施施疯了一样用脚去踹门,嘴里泼妇似的大声呼唤着: “太后!云辞他被困了,求求您救救他,太后!” 或许,太后是还不知道傅云辞出了事,只要她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太后,太后肯定会出手的! 如她所料,永寿殿的门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打开了。 御林军一下子停住,秦施施用力挣脱他们,飞快朝大门跑了过去。 然而她的身子还没进到门里,就被公公拦住了。 那公公拦住她却不看她,而是看着她身后的御林军怒喝:“怎么当差的?太后若是被惊出个好歹,你们一百个脑袋也赔不起!!” 御林军一听顿时慌了,立刻拿出红缨枪,对着拼命想进去的秦施施就是一枪。 后背震了一下,可疼痛却似乎感觉不到,秦施施拉住那公公的袖子,近乎祈求的对他说道:“太后肯定是不知道王爷出事了!麻烦公公向太后禀报一声,太后若是知道,一定会见我的!” 那公公嫌恶的甩开她的手,有些厌烦的说道:“你都知道了太后娘娘能不知道?” “……太后娘娘原来已经知道了?那是不是已经去求过皇上出兵了?!”秦施施精神一震,绝望的内心生出蓬勃的希望。 那公公却冷冷笑了一声,一甩袖子说道:“摄政王已经是个死人了,太后娘娘为何要为一个死人费劲?” 说罢袖子一掀,将秦施施掀到一边,用力的关上了永寿殿的大门。 秦施施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随即胸口便狠狠挨了一脚,红缨枪一下一下的砸在她身上。 疼不疼她没太大感觉,只是觉得冷。 死人……太后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费劲。 可是傅云辞还没死啊,他只是被困住了,只要派兵,他就有活的希望啊! 太后为什么要放弃呢?! 就算三个孩子里傅云辞是最不受宠的那个,最为亲生母亲,太后也不该对傅云辞见死不救啊…… 等等! 亲生母亲…… 如果说,太后不是傅云辞的亲生母亲呢? 第329章 她的男人,她来守护! 这个猜测像野草一样疯长,很快占据了秦施施的大脑。 她这才猛然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为什么卦象不准了呢?! 每日她都会为傅云辞算一卦,结果都是大吉大顺。 可现在傅云辞已经生死攸关了! 不可能是她的卦象不准,这一点她有自信! 那就只能是他的生辰有问题。 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生辰。 不知为何,秦施施忽然想到了那个被太后当亲生女儿一样宠爱的永平公主。 宫里死了那么多宠妃,没有娘的儿女一大堆,为什么太后独独宠永平公主呢? “……施施小姐,您受伤了!” 耳边忽然响起大饼的声音。 秦施施悚然回神,这才发现竟然自己已经在宫外了,高高的宫门在面前关闭,她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 是被御林军丢出来了。 “……我没事。” 她咬着牙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看着面前森严的皇宫,忽然诡戾的笑了起来。 可真是薄情寡义呢,傅云辞能帮傅彦明守护大夏,她便是极其宠爱摄政王的慈母。 现在他不能了,她立刻弃如敝履,一刻都不愿多装。 ……没关系,她的男人,她来守护。 秦施施转过身,低低对大饼说道:“召集暗影,一刻钟后出发。” 大饼有些没反应过来,小声问道:“去哪儿?” “找我的男人。”秦施施转身走入了夜色之中。 暗影集结的速度很快,但天色亮的更快。 当秦施施给自己包扎好伤口以后,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秦施施坐在马车里朝着城门出发了。 暗影隐在暗处,只有大饼充当秦施施的马夫。 就算已经跑到了最快,马车的速度却还是快不起来,秦施施暗暗思忖着骑马的可行性。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一震,停了下来。 秦施施皱眉,随即外头便响起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秦施施,你疯了吗?” “秦主事,边城常年动荡,你一个弱女子去不得啊!” 秦施施靠进马车里,低低对大饼到:“冲。” 话音落下立刻便是一声马儿嘶鸣,伴着两声惊呼,马车飞快冲到了城门口。 每日早晨城门口都会有许多出城的人,此刻城门口排起了一条短短的队伍。 要不了多久秦施施就可以出去。 就在这时,她背靠着的外面被人轻轻敲了两下,秦施施回头,车窗的布帘被人从外面挑开,郑禀彧担忧的脸进入眼帘。 秦施施有些意外的抬了抬眉毛。 郑禀彧道:“我一直注意着摄政王府的马车……施施,我知道你对摄政王的感情,但是我希望你能理智一些,那个地方很凶险,去了就是个死……” 秦施施没有动,却也没有听见郑禀彧说了什么,她的瞳孔被一辆熟悉的马车锁住了。 从马车奔跑时扬起的窗帘下,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水沄! 她这个时候出城做什么? 就在秦施施思考这些时,水沄的马车往前行驶,准备出城了,也是在马车动起来的刹那,水沄的连从窗帘下扭了过来,冲着她轻轻笑了。 然后窗帘落下,她的马车飞快冲出了城门。 她笑什么?! 秦施施紧紧咬住了嘴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没有任何理由,她觉得水沄这趟出城肯定和傅云辞有关! “……施施,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外面深情款款说了半天的郑禀彧终于没忍住,看着双眼发怔的秦施施问道。 秦施施没有理他,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城门洞,用力拽下自己的窗帘,“追上水府的马车!” 她一声令下,马车被大饼赶的虎虎生风,可是水府的马车却影子都没见到。 出城以后有好几条岔路,找不到,那便是走了不同的路。 秦施施吐出一口浊气对大饼道:“最快的速度去边城!” 大饼却声音发苦,“施施小姐,马车坏了。” 秦施施下车一看,发现马车的轮子斜斜的挂在车轴上,别说跑,稍微动一动就有可能掉。 现在可怎么办! 秦施施急的不行,左右看了看,这儿荒郊野岭的,也没办法买到马车。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颤动起来,就好像是有一万匹马齐齐踩踏地面。 同时阿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施施小姐!快上马!” 秦施施回头,就见一群骑着骏马的黑衣人朝着自己奔来,阿影首当其冲。 “……在哪儿弄到这么多马?!”等暗影全部停下,秦施施接了一匹马的缰绳,惊讶的问。 阿影道:“王爷早前备下的,我们出城以后直奔那儿,这些马都是上等马,跑起来快,日夜兼程的话,六日就能到边城!” 上一世秦施施跟着傅云辞学过几次骑马,骑的倒是也还可以。 她立刻翻身上马,剧烈的动作立刻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还是方才给自己包扎时秦施施才发现,她的身上被御林军扎了好几个窟窿,虽都不致命,但伤势都不清,除此之外,她的身上全是被红缨枪击打的青紫淤痕。 缓了一下,伤口的疼痛微微消退,秦施施哑着声音对身后肃静的暗影说道:“我们走!” 星夜兼程。 饿了吃点干粮,渴了喝河水,实在困了秦施施会找地方眯一会儿,保证自己不会在到边城之前倒下。 整整用了六天六夜,他们到了边城。 边城的天气十分寒冷,吸进肺里凉的人一个激灵。 因为长期起战火的缘故,大街上十分冷清,秦施施一行人骑着马走过街道,一路打听,来到了位于郊外的军营。 偌大的军营,此刻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 秦施施翻身下马,忍着伤口感染的疼痛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寻人。 死阵到底在哪儿她根本不知道,只有寻到一个活的人才能知道傅云辞到底被困在了哪儿。 可是找遍了所有的营帐,却一个士兵都没有。 “王爷陷入蛊阵以后,所有士兵都前去营救了。”影卫老大在旁低低的说。 所以,现在这军营里一个人都没有。 那她应该去哪儿寻找傅云辞的方向呢? 第330章 能与他黄泉相伴的,只有我 离傅云辞被困已经有二十天了。 现在耽搁的每一刻,都是他生死存亡的紧急时刻! “兵分三路,找到王爷的一路派人回到这儿报信,每隔三个时辰各路派一人回到这儿打探消息。” 顺着隐约能看到杂乱马蹄印的道路一路跑到这儿,道路在脚底下分成了三条,且都有马蹄印,秦施施望着无尽延伸的三条路声音沙哑的吩咐暗影。 一声震耳的‘是’以后,暗影迅速分开。 秦施施抬起脚,带着剩下的一部分人朝前行进。 马蹄踏在地面,踩碎了薄冰,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秦施施目光下垂落在覆了薄冰的地面上,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就见那覆盖一层薄冰的道路中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爬过去一样,留下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痕迹,隐约还有深褐色的东西。 像是……血迹! 秦施施精神一震,立刻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拿起一小片薄冰放到鼻下闻了闻。 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腔。 真的是血! “施施小姐,是不是有发现?”大饼也跟着跳下了马,蹲在她身边紧张的问。 “有血!快追!”秦施施碾碎薄冰,激动的翻身上马,朝前狂奔。 越往前跑,那血迹就越明显,隐约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腐臭。 没一会儿,视线的尽头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匍匐在地,正用两条胳膊艰难的将身体往前挪动,尽管人影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将自己的身体勉强往前挪动了一点点。 人影每挪动一下,地上就会留下一小滩带着腐臭的血迹。 这个人快不行了。 ……穿着铠甲,身形与傅云辞相当。 秦施施的呼吸窒了一下,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她用力一勒缰绳,跳下马双腿颤抖的朝着那道身影飞奔。 靠的越近,那股身体腐烂发出来的恶臭就越浓,人影那血肉模糊腐烂的能看到骨头的伤口,从利器划烂的铠甲底下射进了她的眼睛。 忽然觉得喘不过气,秦施施的腿蓦的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扑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人影身边。 人影立刻一顿,艰难的朝她扭过了脸。 首先入目的,是那段不知道被什么割伤的脖颈,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医治,伤口烂到了气管处。 腐臭难闻的血随着呼吸鼓着细小的泡泡从气管喷出来。 秦施施的心拧的生疼,用尽全力朝着那人影爬了过去。 “云……” 当看清那张被胡茬遮住一半的脸时,后面的‘辞’字咽了回去。 这不是傅云辞! 秦施施的心一下子放松了,又一下子捏紧。 这不是他,那他在哪儿呢? ……还活着吗? 泪水一下子模糊了视线,这六天六夜不停歇的赶过来,秦施施一次都没哭过——她坚信傅云辞还活着,正等着她去救。 可这一刻,那种失去他的恐惧才真真实实的袭上来…… “……施施小姐!” 狼狈不堪的人影忽然出声,声音低哑,喉管的血‘咕咕’的往外喷。 这一声仿佛时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然后人影便呼哧呼哧喘气,喉管处喷血喷的更厉害了。 声音很耳熟。 秦施施睁大眼睛将那张胡茬横生的脸仔细看了一遍,顿时惊的跳了起来。 “是你!” 对,这人就是当时在皇宫里告诉秦施施傅云辞丹田下两寸比较好摸的那个男人。 只是对比起当初那个粗声粗气的爽朗大汉,面前这个浑身腐臭濒临死亡的人叫她有些不敢认。 男人点了点头,表示就是他,但因为身体实在太虚弱,他根本没办法再多说一句话。 秦施施忙让大饼将随身带的伤药拿出来,小心的给他处理那些腐烂的可怕的伤口。 花了半个时辰,她才堪堪将伤口稍微处理了一遍,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起了傅云辞的下落。 “告诉我,你们将军在哪儿!” “……就在前面,跟着太阳直走半个时辰,就会进入蛊阵之中,”缓了这么半天,男人总算能再次说话,脖子被秦施施包扎了起来,说话也不喷血了, “那是个死地,一旦进去就出不来,属下也是侥幸才走出来的,王爷……肯定已经死了。” 说到这儿,男人眼角浮起一片水光,“属下回来找援军,边城太守却说皇上没有派援军,呵……” 惨笑一声,男人继续道:“属下的命是将军的,没有理由独活,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回将军身边,黄泉路上我们也能做个伴不是。” 说罢男人‘哈哈’一笑,这一笑,倒有了先前的爽朗粗犷。 “你叫什么名字?”秦施施看着男人一字一顿的问。 “我叫魏霆!”男人郑重的说,倒有些像死前的遗言。 秦施施一笑,压低声音对他道:“记清楚了,能和他相伴黄泉的,只有我。” 魏霆一愣,未及说话,人却已经被暗影抬了起来。 “送回军营好生看护。” 吩咐一句,秦施施利落的翻身上马,对剩下的暗影说道:“那是个死地,不想死的现在就走。” 说罢她一抽马屁股,伏下身子风影一般朝前冲了出去。 整齐立在她身后的暗影没有任何迟疑,全部人翻身上马,紧紧跟了上去。 数百马蹄踩踏地面,发出闷闷的震动,魏霆看着那道领先在前的淡粉色身影,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 “我与将军生死之交,凭什么没有资格与将军黄泉相伴,你给我回来!!” 吼到最后,眼泪从他猩红的眼睛里流了出来,那刚刚包扎的白色细布瞬间染成了红色。 往前跑了半个时辰,眼前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荒地与荒山。 前方视线的尽头,景色依旧。 秦施施翻身下马。 大饼以及其余暗影立刻纷纷下马。 围着周围仔细查看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战争的痕迹。 “……施施小姐,会不会是那魏霆记错了?” 大饼走了上来。 秦施施转身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芜,摇了摇头,“那是他死都要跑回去的地方,不……”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忽然觉得后背发寒,凭着直觉一个拧身,大饼收势不及,跟着手里紧握的匕首往前冲了一步。 第331章 幻阵 秦施施愕然。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手握匕首朝自己一步步逼近的大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伤口感染的太严重,导致出现了幻觉? 刚才那急急的拧身让她刚才撕裂过一遍的伤口又撕裂了,背后有温热浸出,她知道自己又流血了。 就在这时,大饼满脸狰狞的再次扑了过来。 秦施施忍着剧痛匆匆一躲,匕首堪堪划破了她的衣袖。 “大饼!你干什么!!” 可就在秦施施愤怒的吼完这一句以后,她就呆愣在了当场。 就见那满面狰狞一心要杀她的大饼,就像湖水里的倒影一般,晃荡几下,竟就凭空飘散了。 而那把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匕首竟变成了一只闪着毒光的箭。 ‘啪’的一声轻响,毒箭掉在了地上。 这时大饼一脸焦急的从后面冲了上来,“施施小姐,您怎么了?” 然后他目光看向地上的毒箭,惊讶的问道:“咦,这里怎么有只箭,方才属下探查周围时竟没有发现!” 秦施施抿唇盯了大饼一眼,然后目光往后,扫了一遍黑压压的暗影,哑声问他们:“你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施施小姐您突然跳起来,还问属下要干什么呀。”大饼一脸不解。 阿影肯定的点头。 黑压压的暗影们也用力点头。 “……都散开!”秦施施忽然明白了过来,惊惧的冲着暗影大叫,“从现在开始,各自分开一丈远,但凡是借机靠近的,立刻躲避警……” 话没说完,暗影中就传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便骚动起来。 眼前的大饼也猛地往旁边跳开,望着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不可置信的问道:“阿影,你想杀我?!” 旁边的阿影一脸莫名其妙,“你有……” ‘病’字没说完,他自己倒先跳开了一步,可还是迟了,他胸口的衣裳猛的被什么东西划开了。 “施施小姐,您!咦?……” 阿影捂着自己被割开露出胸肌的地方,一脸悲愤的望着前方的空气,似乎正要质问那攻击自己的人,可随着‘啪’的一声,他停住了。 目光往下,看着地上那只毒箭,满脸惊恐。 “分开,快分开!这是幻阵!” 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幕,秦施施更加确定了这是幻阵的想法。 幻象会变成身边亲近的人来攻击,只要那一击击中幻象就会消失。 方才秦施施就是被割了衣袖幻象消失的,现在阿影也是被割破了胸口的衣裳幻象消失的! “记住我的话!只要是试图靠近的,一律躲避警戒!”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混乱的暗影立刻各自分散,每个人之间都隔了一丈远,又以一个圆形将秦施施裹在最中间。 “施施小姐,这幻阵简直防不胜防,很容易就自相残杀吖!”大饼满脸担忧。 “不要攻击,幻象攻击也没用,记住,一旦有人靠近你们,你们就躲开!最好是用什么东西让幻象击中,这样幻象才会消失!” 秦施施喘着粗气,严肃的看着大家。 “是!” 四处打量了一眼,秦施施慢慢将腰上那个鼓鼓囊囊挂了一路的锦囊解了下来。 “这是我研制的去幻存真丸,一人一颗……因为是刚做出来的,效果如何我不清楚,反正先吃了,横竖不会有害。” 说罢她自己吃了一颗,然后将锦囊抛给大饼。 等所有人都吃完药以后,秦施施吩咐道:“派五个人出去,别让剩下两队中了招……药肯定是不够的,没药吃的别进来,就在外面守着……” 说完秦施施顿了顿,才想起来,到底她是在什么地方入的阵她根本不清楚,那这‘外面’,到底以哪儿为界,也就根本没个说法…… “就在三叉路口等着,待我破阵,会派人出去通知。” 说罢她抬手点了五个影卫,“你们对探查比较在行,由你们出去。” 那五个影卫听令开始往回走,自始自终,他们每个人之间都隔了一丈的距离。 “全力搜索摄政王!” 吩咐一声,秦施施转过身,朝前走去。 她想,这些人只要分散开,就没有多大问题。 可才仅仅过去了一刻钟,四周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 在幻境的袭击之下,根本没办法一直保持一丈远,大家都不敢靠太近,这样一来就一个个的全部离散开了。 诡异的是,当离开一段距离以后,对方的身影会忽然消失,就好像融进了浓雾之中。 可这四周分明清晰可见。 秦施施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每当有幻境袭击自己时,她就用石头迎接幻境的攻击,幻境便紧随着消失,一只毒箭会从空气中掉下来。 不过有时候秦施施能清楚的看见,从远处忽然射来一只毒箭,那毒箭像是一条蛇,寻着她的味道拐着弯的靠近过来,只不过动作并不快。 当她用石头拍掉那只毒箭以后,亲眼看见那毒箭上附着的一条扭曲的黑色线状物化成一缕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秦施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她知道。 自己的去幻存真效果不太行,有几乎一半的时候无法去除幻象。 不过,这毒箭肯定是人放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放出来的。 若是能找到隐藏在阵中的东邻人那就好了…… 等等! 东邻人为何不直接进阵攻击呢? 那毒箭幻化的幻象动作虽然快,却没有人那么灵活,若是真人进来的话, 趁着不被岂不是一杀一个准。 明明这个方法更好,东邻人为什么不用呢? 难道,她们也没有消除幻象的解药?! 一定是这样! 所以,这阵中除了呆板的毒箭以外,再无其他危险! 带着这样的想法,秦施施放松许多,可是,当她在熬过了第一个夜晚以后就将自己拿天真的想法推翻了。 就像熬鹰,不论那鹰多凶猛,只要你在它每次快睡着时捅醒它,不出七日它就得熬死。 何况这地方还没有吃的。 昨晚秦施施一下都没睡过,每次快要睡着时,幻象就会出现。 秦施施拿出最后一块干粮,艰难的将干粮从干到冒烟的喉咙咽了下去。 二十天,傅云辞肯定早就断了粮,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还不能睡觉,真的还能活着吗? 秦施施咬紧了嘴唇,忍着头脑的沉重,不断往周围搜寻,期待能找到他。 哪怕是尸体也好。 正在这时,她感觉脚下传来‘哗啦’一声响,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脚背湿了一块,脚趾也好像泡在水里一样的感觉。 可脚下却分明是带着薄冰的枯草地。 幻象只能欺骗眼睛,却不能改变真正的地理环境! 边城深河很少,小溪偏多,所以,现在她的脚下是一条小溪! 第332章 狗男人!住手! 谨慎的用银针试毒以后,秦施施急迫的捧水喝了几大口。 就算找到了水,情况也不容乐观。 傅云辞还没找着,而且,她身上没有干粮了。 到了第三日,秦施施饿的没了力气,她无力的坐在地上,忽然有些害怕。 若是死前还没找到傅云辞怎么办? ……岂不是要一人下黄泉了? 老天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这次再死,她和傅云辞肯定没有下辈子了。 会永远的失去他吗…… 秦施施抱着双腿,‘呜呜’的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她用力站起来。 才不要一个人下黄泉,就算死,她也要死在傅云辞身边! 迈着踉跄的步子,秦施施一步步往前走着。 她的脚下永远是一层不变的被薄冰覆盖的枯草地,甚至每一脚踩下去都能听到冰块破碎的轻响。 可仔细感觉她才发现,脚下时不时都会踩到什么东西,有时候甚至还会踢到什么,她伸手凭感觉去摸,就发现,被她踢到的东西是一具尸体。 穿着冰冷的铠甲,她的手指从对方冰冷的面部摩挲过去,一下子就肯定,这不是傅云辞。 接下来她走路便格外小心,对着毫无障碍的空气踢踢打打,每次碰到东西就要蹲下去摸一摸,当夜幕降临时,她终于发现不对。 手指下那五官,让她有种心悸的熟悉感。 她霎时瞪大了眼睛,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她眼前那一片的枯草地像被手拂开的水面倒影,飘荡着消散了。 傅云辞苍白的脸进入她的瞳仁中。 清俊的脸上早就长了青青的胡茬,头上的头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瘪了,鲜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染红了他半张脸。 他胸口的铠甲被一只锋利的毒箭射穿,毒箭从他前胸穿到了后背。 秦施施愣愣的盯着傅云辞的尸体看了许久,忽然用手里的石头用力砸在了傅云辞的头盔上。 只要让幻象与实物相碰,幻象就会消失! 随着‘铛’的一声脆响,石头掉下一层碎粉,头盔又凹进去一块。 傅云辞的眼睛,依旧紧紧的闭着。 秦施施抖着手触上那张脸,触手的冰凉可怕的真实! “……云辞,云辞!” 秦施施一下子扑到傅云辞身边,用力将他的尸体抱进了怀里,身体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不住的战栗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像此刻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心里的内疚亏欠像洪水席卷了秦施施的大脑,她恨自己。 重活一世,竟还是让他落了这样的下场…… 脑中仿佛又浮现了前世傅云辞身死时的样子,那时的他穿的不是铠甲,是一身玄色锦服。 她赶到时,水沄正跪坐在生息全无的他身边,满足得意的抱着他的尸体想要吻他。 秦施施怜爱的摸了摸傅云辞的脸,忽然有些高兴,这一世她没让水沄染指他的尸体。 他的尸体,是她一个人的! “哈哈……”秦施施开心的笑起来,头顶束发的簪子忽然断裂。 ‘叮’的一声脆响,她的黑发迎风飞扬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不知从而而起的风崩碎了遮面的纱巾。 满是痦子的粗糙小脸,在癫狂狠戾的表情下慢慢变成了倾世绝艳的脸庞。 “杀了那些亏欠你的人,我就来了。” 秦施施轻柔的对傅云辞的尸体说着,然后她横抱着傅云辞的尸体站了起来,目光一扫,她笑了。 方才还像蒙了一层雾的周围,此刻全然显露出原形,脚下遍地残尸,鲜血染红了这片枯草地,薄冰囚住还未及晕染的血液凝固。 空气里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紧了紧怀里的尸体,秦施施踩着血冰往前。 忽然! 怀里闭着眼睛的傅云辞翛然睁开眼,扬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的匕首,狠狠扎进了秦施施胸口。 ‘噗’的一声,匕首扎进施施皮肉的同时,她怀里的尸体如水波消失了。 秦施施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口上扎着一根毒箭,力透后背。 她怔了怔,忽然哭着笑了起来。 “……没死吗,傅云辞你是不是没死。” 眼泪流了满脸,秦施施猛然转身,就见前面正立着两个人。 男人身材高大,只是因为严重的伤势让那一直笔直的脊梁弯了下去,他一只手扶着长枪,免力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另一只手往前伸,努力去抚面前少女的脸。 露出来的半张侧脸融了柔柔的笑,嘴唇微微开合,吐出一句无奈又宠溺的话。 “黄泉路上能与你相伴,我很荣幸……施施。” 少女身子一僵,却仍仰着头,她身上早就受了严重的伤,可是在看着男人伸过来的大手时,她的眼里充满了蓬勃的星光,轻轻闭上眼睛,将脸往男人手掌放。 “……狗男人!住手!噗……” 秦施施怒不可遏,冲着男人大声吼了出来,气的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男人那只快碰到少女的脸霎时一顿,望着少女的表情悚然一惊,然后嫌恶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就这么厌恶我吗?”水沄缓缓睁开眼,执着的望着傅云辞的眼睛。 傅云辞抿着菲薄的唇,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拿出了全身的力气,疯了一般朝秦施施的方向狂奔。 可还没走出一步,就因断掉的一条腿而摔在了地上。 “……哈哈,你跑啊,傅云辞,现在给你一辈子你也走不到她身边了!” 说罢她扬起视线看向对面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的秦施施,愉悦的道:“她也走不过来了呢,你们两个就算死,也死不到一起,哈哈……” 傅云辞紧紧抿着嘴唇,他抬头望着远处的秦施施,清楚的看见她的胸口插着一根箭。 那是淬了剧毒的! “……施施!”他用力吼了一声,可实际上发出来的声音却小的可怜。 奇怪的是隔着很远的秦施施竟然听见了,她将因力竭而埋进枯草里的脸抬起来,愤怒的看了过来。 “狗男人!连你家最甜最美最可爱的小王妃都能认错,混蛋!” 傅云辞薄唇一掀,可眼角却湿了,他不错眼的望着秦施施,哑着嗓子说道:“……我爱你,我的王妃。” 我爱你,这是两世以来,她听过最动人的话。 秦施施粲然一笑,“也不知道是谁先死,你若先死,你且等等我,我稍后就来。” 说罢又不放心的威胁道:“你若再敢认错,我就真的生气了!” “好!”傅云辞低低的笑起来。 “……你们,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个人!!”水沄忍无可忍的怒吼出声,“我做了这么多,你们为什么都不看看我!” 第333章 特别的恶心 在远离城镇的一处偏僻山谷中,那放在里屋之中的星盘,于秦施施黑发瞬白的刹那,被一道陡然生出的闪电劈成了粉碎。 鲜血和蛊虫溅了满墙。 女冠闻声冲进来,目光惊惧的从星盘的碎渣上扫过,然后慢慢抬头,从屋顶那被闪电劈出来的洞中往上看。 阴沉下来的天空中,一颗紫色的星星强势的升了起来。 女冠眼睛一花,重重摔了下去。 “蓝儿!” 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跑过开,焦急的扶住了女冠险些摔倒的身子,目光顺着女冠悲痛惊恐的视线往上看。 当目光触及那颗紫色的星星时,中年男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拦不住,终是拦不住啊!” 另一边。 水沄看着地上深深凝望对方,而对自己好似空气的傅云辞,一股无力悲凉从心底蔓延开。 就算讨厌,那也是一种感情啊! 可是在傅云辞面前,她竟然连讨厌都得不到。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空气。 这个男人凭什么这么狠心! 目光往那白发披散的女人身上一扫,定格在女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眼里露出了深深地嫉妒。 就因为她漂亮吗? 肤浅! 那就划烂她的脸,看他还喜不喜欢她! ‘唰’的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水沄望着傅云辞低笑一笑,“等她的脸变成烂肉,我不信你还能如此深情!” 说罢便朝着秦施施走去。 “真没想到,你竟然长了这么一张妖精脸,”蹲在秦施施面前,水沄笑盈盈的看着她,伸手勾起她一缕白发,‘啧啧’叹气。 “看,头发都气白了,就是奈何不了我,哈哈……” 若没中这支毒箭,自己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 可偏偏现在身体因为剧毒无法动弹,身体里汹涌的力量像凝固一般,如何也动不了分毫! 秦施施面色冰冷的看着癫狂变-态的水沄,嘴唇抿的死紧。 水沄拿起了匕首,锋利的前端抵着秦施施娇嫩的脸蛋,往下一压,霎时便出现一个血口子,她脸色瞬的阴沉,怨毒淬进了骨子里,“你永远都只能是个丑八怪!” 随着这句话,她手腕用力,带着要割碎骨头的狠劲将刀划了下去。 可是,那匕首还未来得及完全陷入秦施施娇嫩的皮肉里,就猛的抽了出去,然后随着飞扑出去的水沄狠狠砸在了地上,冰冷的扎穿了水沄的手掌。 “啊!”看着横贯掌心的匕首,水沄吓的大声尖叫起来。 秦施施却多一眼都没看她,她正着急的盯着对面的那个男人。 当看到他双眼紧闭,七窍流血以后,她的心止不住的绞痛起来。 他死了。 方才那一击是他自断心脉而拧出的一股力量,就像回光返照,那一下有多猛,他断的就有多决绝。 ……就算是死,他也不愿看到自己被人伤害。 眼泪渐渐模糊了傅云辞的身影,秦施施想擦掉眼泪再仔细看一眼他,可费劲了全力,却只是勉强让手指头动了一下。 惨淡的笑了笑,她闭上眼,脑袋无力的垂到地上,静静等待生命消逝。 云辞,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你休想!” 双股间猛的被人踹了一角,钻心的疼从尾椎钉入大脑深处,紧接着又是狠狠的几脚。 甭管男人女人,那一处都是敏感脆弱的。 秦施施猛的睁开眼,疼痛让她已经有些涣散的思绪猛的清晰,她赫然扭头,水沄放大的脸正双眼通红的盯着她。 “人间地下,你们都做不成鸳鸯!” 怨毒的说了一句,水沄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妩媚的挽起耳边的碎发,站直身子,朝着傅云辞走了过去。 “在你死之前,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们洞房,哈哈哈……” 水沄的声音癫狂到了极致,瞬的,秦施施明白过来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滚开!滚开!不许碰他!!” 秦施施愤怒嘶吼,雪白的发丝裹着她苍白的脸,独一双眼睛红的能滴血。 可这些却不仅不能阻止水沄,反而似乎更加激起了她的情绪,她慢慢蹲下身子,近乎痴迷的看着傅云辞英俊的脸。 此刻闭上了眼睛,那股子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漠然全然消失。 马上,他们就是一体。 马上,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哈哈哈哈…… 无声的笑了会儿,水沄颤抖的朝傅云辞的脸伸出了手,当手指触到傅云辞的脸时,她忽然似悲似喜的留下眼泪。 虽然没有了温度,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现在他没办法漠视自己啊。 “……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个男人是怎样和我欢爱的。” 一边抚着傅云辞的脸,水沄一边回头得意的看了目呲欲裂的秦施施一眼,然后她用尽全力将傅云辞翻了过来。 那是他的男人。 为了保护她而死的男人。 现在却要被一个肮脏恶毒的女人如此侮辱!! 水沄‘咯咯’笑着,染血的双手已经将自己的衣裳脱了,唯剩下一件烟粉色的肚兜,遮住了玲珑的曲线,格外的勾人。 秦施施的胃里翻了一下,只觉得恶心,特别的恶心! “别闭眼啊,看清楚了,我的身材是不是比你好?” 水沄的声音腻的发油,小手一甩,肚兜被她扔到了一边。 寒冷的空气打在娇嫩的肌肤上,水沄亢奋的战栗了一下,然后她在傅云辞头顶跪伏下来,将自己得意的浑圆往傅云辞唇上放。 嘴里甚至发出了让人呕吐的嘤咛。 “……秦施施,看清楚……傅云辞是如何宠爱我的……” 她喘着气,原本苍白的脸因为激动红了一片。 秦施施双眼瞪的快要撕裂,她看的很清楚,水沄那肮脏的身体正在靠近她的男人。 那是爱她如命,到死都不愿意看她受伤的傻男人啊…… ……还剩一寸了。 那样矜贵骄傲招人疼的男人,怎么能让他受这般极致的侮辱呢!! “当!”一声脆响,在秦施施脑子里轰然炸响。 身体里某根崩到极致的弦断了。 混乱披散的白发如水里的海藻般涤荡起来,秦施施的眸子顷刻间变成了好似能吞没一切的深黑色。 第334章 疼就对了 “嘭!” 好像有几百个东西在同一时刻炸开,空气中因此浮起一片灰黑色的粉末。 与此同时,水沄的身体好像被骤然袭来的低温冰冻,丝毫动弹不得了。 她看着自己只差半寸便能染指的男人,不甘心的往下弯身子。 可是却无济于事。 身边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她只能转动眼珠,当一缕飞扬的白发从眼角拂过,她的心瞬的愤怒到了极点。 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他就是她的男人了! 她不是中了毒动不了了吗?! 秦施施,你凭什么阻止这一切!! 下巴被人抬了起来。 水沄被迫抬起脸,对上了一双冰冷神秘的眸子。 “说说,都用哪儿碰了?” 呸! 傅云辞本来就该是我的,我不仅要碰,我还要睡他! “不说?”嫣红的唇角扬了杨,秦施施挑了挑眉毛,似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视线往下,定格在某团肮脏的烂肉上。 “哈……” 极尽嘲讽的笑声。 是笑她的小吗?! 混账!屋里那些丫鬟没一个有她大,秦施施你也不可能有我…… 然而,心里还没叫嚣完,水沄的身体忽然一震,胸口热乎乎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淌着。 疑惑的转动眼珠往下看,就见自己那两团傲-人的嫩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汩汩而出的鲜血。 剧痛随之袭上大脑。 啊啊啊! 她的身体……卑贱的秦施施竟然砍了她的身体! “疼吗?”秦施施的声音低柔缱绻。 疼! 好疼! “疼就对了,我的心,比这疼一万分呢,怎么能让你好过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施施旋动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匕首。 寒光一闪,两只手齐齐落地。 啊!!! 我的手!!! 水沄疼的思绪开始粘稠,她呆呆的看着自己鲜血狂涌的腕口,恍惚感觉头顶好像震了一下。 当身体倒地时,她才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对面,竟然有半张自己的脸…… —— 幻阵防不胜防,不仅无法休息,更是连粮水都断了。 不够好在大饼是受过极端训练的,凭着摸索,他发现了水源和老鼠,几日下来除了觉得困顿,倒也还能坚持。 可是王爷在哪儿呢? 王妃也不见了,他要去哪儿找呢? 原地焦急的转了一圈,大饼失望的转了一圈,正要随便找个方向继续寻找,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嘭!” 紧接着空气中弥散开一层灰黑色的粉末。 他伸手拂了拂,向着最近的爆响点走去,赫然发现,地面竟然炸开了一个大洞,那些黑灰色的粉末似乎就是从这洞里出来的。 大饼蹲在洞边研究了一会儿,然后似遗漏了什么一般整个人弹起来,目光飞速打量周围。 遍地的断臂残尸,打斗的痕迹一目了然。 这些,原本都是掩盖在幻阵之下的! 大饼低头看看地上无端炸出来的大洞,脑中过了一遍从秦施施那儿知道的一些对于蛊阵的讲解。 难道……蛊阵自己炸了?! 大饼顿时欢喜起来,立刻沿着周围寻找,很快便找到了一些同伴,随着人多,不到一盏茶,便发现了秦施施和傅云辞的所在。 只是在看到现场的画面时,就连杀人不眨眼的暗影也都不适的皱了皱眉。 就见自家王爷双眼禁闭的躺在地上,王妃趴在王爷胸口,同样人事不省。 而在两人不远处,则掉落着两只手,以及……两坨肉。 在这些东西的旁边,倒着一个……不,应该是半个,倒着半个独目圆瞪身无寸缕的女人。 这女人的另外一半倒在对面,肠子内脏洒在中间。 很明显,这个女人是被人用什么锋利的东西劈成了两半…… “快!王爷王妃的情况很不好!” —— 好像睡了好久,又好像只是闭了会儿眼睛,大脑有些稠,眼皮也有些重。 身上温温的,好像是泡在温泉里,好舒服。 ……不过,一只手不厌其烦的在胸口撮来撮去,貌似在给她洗澡,但秦施施觉得对方是在占自己便宜! 眼皮子一下子就撑开了,入眼便是男人认真执着的面庞。 似乎胸口已经洗干净了,大手开始往下,滑到她纤细的腰腹处搓搓洗洗,白皙的皮肤都撮红了。 这个男人!! 秦施施气的鼓起了脸,毫不犹豫的抬起双手,直接摸向了男人的腰。 不能吃亏! 可是,手刚刚抬了一半,就失去力气的重重摔进了水里。 咦? 秦施施皱眉,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一丝力气都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 声音也是哑的不像话,才说了一个字便再也发不出来了。 秦施施一惊,紧接着昏迷前的画面如潮水涌了进来。 “你燃烧精血催动内力,险些爆体而亡,现在身体还在恢复之中。” 腰上的手没有停,傅云辞却抬起了头,一双桃花眸柔柔的落在她脸上。 “我……”什么时候能好? “最少还需一个月。” “那……”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月。” “你……”身体如何? “我都好了。” 就这样靠着傅云辞的‘读心术’,秦施施与他交谈起来,也就明白了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是暗影找到他们,带回了边城治疗,现在他们住在太守府里。 “你的毒已经解了,我渡你内力以后,你的心脉便慢慢在修复,现在苏醒,证明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呢?”秦施施用沙哑的声音艰难的问道。 “我都好了。” 秦施施下意识看向了他的腿,她记得,当时他的腿似乎断了。 “已经长好了。”傅云辞踢踢腿给她看。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厮才一百天就好了,这身体素质着实强。 而且,秦施施明明记得当时他伤的不比自己轻,而现在他已经活蹦乱跳了,她却还半死不活的躺着。 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废物身体,秦施施又有些感慨,还以为死定了,没想到竟然绝处逢生了。 不过接下来,她的身子就僵住了,慢慢垂头看向了那只洗完腰腹便往下的手,轻轻的问道:“你在干嘛?” “要洗干净。”傅云辞理所当然的回答。 秦施施动了动酸软无力的胳膊,顿了顿,问道:“我昏迷的这些日子,你都是这样给我洗的?” “嗯。”傅云辞一边洗一边点头。 秦施施的脸红透了,装死般的闭上了眼睛,可身上那实实在在的触碰却根本没办法忽略。 第335章 给你暖暖 终于洗完了! 秦施施被擦干放进被子里,尽管傅云辞贴心的给她盖了两层被子,她还是冷的牙关直打架。 怎么会这么冷? 就算边城的天气比燕京冷,她刚泡完热水澡就进了被子,也不该冷成这样啊……咦? “…… 你在干嘛?” 秦施施惊讶的看着那自然掀开自己被子熟练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若非身体不能动,秦施施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自己还没穿衣裳呢! 这样躺在一起,这个男人想干嘛?! “给你暖暖。” 根本不理会秦施施的眼神警告,傅云辞一条胳膊熟练的从她腰下伸过去,抱住她纤细的腰后还轻轻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秦施施身侧立刻传来他炙热的温度,而且——在躺下以后,傅云辞竟然将他自己上半身的衣裳拽开,坚硬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身子。 太刺激! 秦施施很憋屈。 这样的坦诚相待她不是不喜欢,可关键的问题是,她现在不能动啊! 就好比饿极时眼前的美食,你口水泛滥馋的不行,可偏偏却吃不到嘴里。 亏了亏了,亏大了! 不过,身上确实没那么冷了,一股暖暖的热流从与他触碰的地方进入身体,秦施施的身体终于不抖了。 兴许是身体还未恢复,不抖了以后她的眼睛便睁不开了,没一会儿就合上眼皮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云辞终于松开秦施施下了床。 当他的脚踩在地面时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而他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此刻却呈现出一种青灰色……就像快死了一般。 门外守着的习文立刻推门进来,因为还带着伤,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当看到自家王爷青灰色的脸色时,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忍。 “……王爷,您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坏的。” 傅云辞立刻蹙眉看过来。 习文一惊,忙偏头看向床榻上的少女,见依旧恬静的睡着,他大大松了一口气,立刻上前扶着傅云辞出了屋子。 堪堪来到旁边的屋子,傅云辞便因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还未等习文去扶,他又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尽管额角的青筋都因到达极限的忍耐而鼓了起来,可傅云辞唇齿间还是泄出了如猛兽般的低吼。 疼,如置身炼狱一般的疼。 习文下意识想要叫人倒热水,张开嘴才想起来,自王爷用内元给施施小姐解毒又养护心脉的第七日,这泡热水澡就对王爷的顽疾没有任何缓解作用了。 随着内元不断的消耗,王爷浑身疼痛的次数就越频繁,而且疼痛一次比一次疼猛烈。 看着满头大汗缩成一团痛的快要昏厥却又怎么都昏不过去的傅云辞,习文心里十分无助,眼泪在他自己没有察觉时掉了下来。 他跪在傅云辞身边,或许这样没办法帮他减轻疼痛,但至少能陪着他度过这残忍的一刻。 傅云辞在如炼狱一般的剧痛中苦苦煎熬着,而一墙之隔的秦施施却在静谧的屋子里睡的十分香甜。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能动了,虽然依旧很虚弱,但吃傅云辞豆腐已经是没太大问题了。 她爬起来,在柜子里找到了衣裳,穿上后将头发随便梳了一下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橘色的夕阳立刻打在了身上。 秦施施吸了一口气,转头,愣住。 “……你们,都站在这儿做什么?” 就见暗影们,全都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因为人实在太多,面前整个庭院都被挤满了。 “施施小姐!” 阿影和大饼立刻转过身子朝她行礼,其余暗影也齐齐弯腰行礼。 秦施施摆摆手,看向旁边紧闭的屋门,敏锐的觉得事情不对。 “……是不是王爷的伤复发了?” 话出口,秦施施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而且她心中几乎已经肯定,一定是傅云辞出了事。 “……是不是他伤还没好就来守着我,我一醒他就再也支撑不住病倒了?” 问这句话时,秦施施有些哽咽。 阿影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似乎,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秦施施看向大饼,大饼却飞快的低下了头。 他的身体一定出了很大的问题,不然这些暗影不会是这种表情! 秦施施心中一沉,飞快走到门前,正要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傅云辞出现在门口。 上下打量他一眼,神清气爽面色也正常。 “……你没事?”秦施施紧张的问。 傅云辞挑眉,“这么希望本王有事?” 秦施施撅嘴,气恼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那颗蹦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她却没看见,傅云辞在挨了她那轻柔绵软的一拳以后,身形晃了晃。 “他们都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怎么了。”秦施施拉住傅云辞的手说道。 傅云辞扫了暗影一眼,低头对她说道:“先前你昏睡没办法赶路,本王决定明早就启程,与他们说说路上要注意的地方。” “噢,”想到什么,秦施施脸上露出带着几分羞涩的笑意,“丧期已满,回去就能准备了。” 傅云辞却未接话,桃花眸里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 秦施施没在意,想着傅云辞还和暗影有话说,便先离开了。 等秦施施一走,傅云辞便支撑不住的坐到了椅子上。 次日。 边城太守亲自张罗了好几十桌的菜,供傅云辞和秦施施,以及那些暗影吃。 吃完后太守热情的送他们出门,秦施施原本想夸一句这卞太守真好客,不过当她发现那卞太守在目送他们离去以后顿时欢天喜地的将身边的丫鬟都赏了一遍以后,她只得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压下去。 甚至在即将转弯时,她还看见那卞太守一脸心有余悸的对旁边的小妾说了一句话,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凭着那唇形还是猜了出来。 “阎王和姑奶奶终于走了!” 第336章 糟糕……好像腿断了! 民间有一种说法,死在外面的人,魂魄无法回到家里。 因为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 也有一种解法:只要在回家的路上一路烧纸钱,这样就能让死人的魂魄走上回家的路。 将纸钱摆成松松的一堆,用手压住生怕吹跑了,尤皖轻一只手从篮子里摸出火折子,可惜还没来得及点燃纸钱,火折子就被呼呼的冷风吹灭了。 寒冬腊月天,风像刀子,割的皮肤生疼。 尤皖轻只能跪在地上,尽量将身子压低,这样才勉强挡住了寒风,她立刻将火折子护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吹。 吹了好些下,那火苗才摇摇摆摆的燃了起来。 生怕它又熄了,尤皖轻忙低头去点纸钱。 折腾了好一会儿,狂风中的纸钱终于烧了起来。 看着那烈烈燃烧的纸钱,尤皖轻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希望。 大师说了,只要将家里到城门口的路上烧上这引路钱,她的女儿就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尤皖轻一手撑地一手扶着自己快要断掉的腰,正要站起来去下一处烧纸,眼前却赫然出现一条水柱。 水柱在寒冷的空气里散发着热气,精准的浇灭了那堆还未完全烧过心的纸钱。 尤皖轻抬头,便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大咧咧的提裤子,见尤皖轻看过来,故意将自己的牙签挑衅似的朝尤皖轻晃了晃。 “看什么看?哦,你是个下堂妇,肯定很长时间没和男人睡觉了,是不是想挨操了?” 明明一张脸年轻干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肮脏到了极点。 尤皖轻立刻撇开视线,气的憋红脸却没理他,只是看向了地上被尿浇灭的纸钱。 大师说,每隔三丈要烧一堆,纸钱一定要烧透,这两样缺了一样,魂魄都没办法找到回家的路。 她又从篮子里拿出一沓纸钱,换了个干燥的地方重新摆好,用手压着正要吹火折子,一只穿着黑靴的脚就踩在了尤皖轻的手背上。 狠狠的碾了一下,随着‘呸’的一声,一口带着浓重酒气的浓痰就吐到了尤皖轻脸上,少年热腻的手轻浮的捏住了尤皖轻的下巴。 尤皖轻惊怒交加,愤怒的拍掉少年的手,满脸屈辱的喝道:“我都能生出你来,你怎可如此轻浮!” 谁知少年却不怒反笑,热辣的目光在尤皖轻散发成熟韵味的脸上抚过,压低的声音格外龌蹉。 “听说四十岁的妇人特别浪,我早就想尝尝了……” 说罢少年猛的将尤皖轻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站起来不由分说便将她往旁边的巷子拖。 “你干什么?!放开我!救命啊!” 青天白日,周围全是人。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得许多路人停下来围观了,有的满面愤然,显然对少年的行为十分不耻,有的满脸同情,一个妇人竟被个毛头小子轻薄了,实在羞辱。 可是,偏偏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也不能怪咱们见死不救,那少年可是金殿主的孙子,咱们平头小老百姓,哪个惹得起啊。” “这尤氏的命啊,怎么就这么不好呢,还以为她要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摄政王竟然战死了……欸,你们说那秦施施到底还活着没有?” 旁边人听见不仅嗤笑了一声,指了指地上那一堆堆的纸钱灰,“肯定死了啊,我估计她只怕连边城都没到就死了。” “不过那小姑娘也倒是重情重义,带着个马夫就敢往边城跑,就是可怜了这尤氏……”说到这儿那声音神神秘秘的小了下去,“我听说,皇上因秦施施擅自离开很生气,尤氏那二品夫人被拿走,就是因为这。” “那是肯定啊,皇上之所以给尤氏这份荣耀,就是看在秦施施的易术造诣,现在秦施施都死了,当然没必要再给尤氏脸。” 说到此处,大家都是一片唏嘘。 眼看着尤氏已经被拖进了巷子里,众人摇摇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几道娇小的身影飞快朝着巷子冲了进去,众人立刻收回脚步,好奇的朝巷子里头望去。 就见那冲进去的是五个年纪都不大的小姑娘,冲在前头的小姑娘看着年纪最长,十七八岁的样子,抬起一条腿就踹在了那少年裆-部。 少年痛叫一声跌在了地上,不等他爬起来,后面的四个小姑娘一拥而上,对着那少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下下是要害,隐约还能听到小姑娘们愤怒的骂声。 “小王八蛋!叫你发浪!” “本小姐让你做太监!” “欺负到我师父头上了,你找死!” “我师父虽然死了,可我们都还在呢!” 而那年长些的小姑娘则将瘫坐在地上的尤氏扶了起来,用手帕认真的擦拭尤氏脸上的污秽。 “伯母别怕,施施不在了,我们还在呢!” 一边擦拭那口浓痰,花七七一边安慰尤皖轻,然而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巷子口就被一人堵住了。 阴影罩下来,四妖女下意识停了手,花七七下意识抬头,发现堵住巷口的是一群小混混。 这时那群混混分开,一个小姑娘走了上来。 十五六岁的模样,花七七认识,也是金家的人,叫金桂。 “……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跑这儿来献殷勤了?话说,那秦南玦懦弱废物,和你倒是很般配呢。” 不敢拿四妖女怎么样,金桂只嘲讽的看着花七七,又忍不住笑了笑,像看货物一样上下打量她。 “不过,人家秦南玦就算再废物,那也长得挺俊俏,也不可能要一个克夫的老女人,我劝你,还是别热脸贴冷屁股,惹人笑话!” 说罢金桂一抬手,那群小混混分出几个大汉将四妖女拦在一边,另外几个则满脸猥琐的朝花七七和尤皖轻围了过去。 花七七一张脸顿时憋红了,看着围过来的小混混,害怕的扶着尤皖轻往后退。 四妖女想要上前帮忙,偏偏身手不济,根本没办法从那些粗犷的混混面前突围,只能眼睁睁看着花七七和尤皖轻被混混围住,心中又急又愧疚。 早知道金家人这么卑鄙,他们出门前肯定多带几个会功夫的侍卫! 若七七和伯母真的出什么事,以后梦里她们都没脸见施施…… 眼看那些混混身手拉住了花七七的手腕,四妖女突围的动作齐齐一顿,纷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也就是在她们闭眼睛的一刹那,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严肃低沉的男音随着人影一同落地。 “花七七是我这辈子最爱慕的女子!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滚!!” 声音铿锵有力,吐字掷地有声,再加上这神秘的出场方式,一下子就震住了金桂以及那群正要欺辱花七七和尤皖轻的小混混。 小混混立刻住手,连同金桂一起紧张的看向了立在场中的少年。 能在所有人无所察觉时从天而降,身手定不寻常! 小混混们立刻打起了退堂鼓,金桂仗势欺人惯了,一看到这情况就知道遇到硬茬了,哪儿还有心思管自己那躺在地上的混账哥哥,直接转身就跑。 秦南玦冷笑一声,拨开肩头的头发,潇洒的转身朝满眼泪花的花七七走去。 然而,才刚刚抬起一条腿,他的身子就像抽去砖头的三条腿桌子,‘嘭’的倒在了地上。 糟糕……跳的太猛,好像腿断了! 刚刚跑出去的金桂立刻一个拧身跑了回来,看着趴在地上的秦南玦,俏脸愤怒的抽了一抽。 “吓唬我?给我上!!” 第337章 她逆光而归 英雄救美,眨眼变成了一同挨揍。 十来个人高体壮的小混混一下子将秦南玦三人围住,怕尤皖轻出个好歹,花七七忙将尤皖轻护住,秦南玦怕花七七受伤,又连滚带爬的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她。 看着那一个护一个叠在一起的三人,金桂抱着胳膊冷笑。 “还真是情深义重……原来你就是秦施施那废物哥哥,妹妹一死就被太学殿赶出来了,想想还真是可怜呢。” “关你屁事!老女人!” 挨打中秦南玦抽空骂了一句。 金桂气的不轻,老女人?说她?! 目光陡然阴寒,金桂恶狠狠的看向那混混头子,混混头子了然的点头,往怀里一模,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手中。 现在摄政王都死了,秦施施也死了,这卑贱的母子还不是任人宰杀! 金桂眼里闪着寒光,好整以暇的等着看血溅当场的画面。 然而下一刻,事情却陡然发生了变化。 就见那小混混拿出了匕首,对准秦南玦的胸口就是一刀。 小混混明显是杀过不少人的,刺下的位置是致命的,可是当他蓄满力量的一捅时,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力量。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身子狠狠推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竟朝着旁边的金桂撞了过去,手里的匕首更是收势不及,朝着金桂捅了下去。 因为混混是俯身的姿势,匕首正正插在了金桂两腿之间。 鲜血‘唰’的溅了出来,金桂捂住下身倒在地上,痛苦的嘶叫起来。 不仅男人的下-身脆弱,女人的也同样脆弱。 小混混们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全都停了动作,秦南玦三人惊魂未定的抱成一团。 四妖女愣愣的看着地上嘶叫的金桂,似有所觉一般猛的回头。 一道娇俏的人影,逆着光,从巷子那头走了过来,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她的头顶和肩上。 昨日下过一场雨,巷子里头的地面照不见阳光,积了一滩泥水。 身材颀长气势迫人的男人立刻弯下腰,娇贵的抱起少女走过那滩泥水。 少女遮着面纱,害不害羞没人看得见,但众人却很清楚的瞧见她无比心疼的瞧了一眼男人脚上昂贵的靴子。 这双靴子可比少女脚上的贵多了。 不知道为何,四妖女耳边莫名出现了四个字。 败家男人! 男人明明满身贵气,走路时却落后少女两步,模样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守卫。 随着少女一步步走近,巷子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忍不住凝固。 “……施施!” 宁玉儿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 紧接着四妖女像反应过来似的,飞快的朝着秦施施跑了过来。 原本她们是想狠狠抱住秦施施的,可是在看到她身边落后半步的男人后,四个人明智的停住脚步,只是激动的拉住了她的手。 “施施,我不是在做梦……”苏明珠满脸泪珠的望着秦施施,她收回一只手似乎是想掐自己一下,却又犹豫着不敢掐。 若这真的只是梦境,那且让她多做会儿梦! 韩若水善解人意的在苏明珠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等苏明珠疼的‘嗷’一声时,她眼眶微红的道:“我早就知道这不是梦!” 钟翡翡早就是泣不成声,拉着宁玉儿的袖子不停的摁鼻涕,宁玉儿只顾着看秦施施,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衣袖上已全是鼻涕。 看着这一幕,秦施施心中百感交集,朝她们抬起双手,四妖女的四颗脑袋立刻靠了过来。 秦施施抱住她们,用脑袋抵住她们的,用力闭了闭眼,才将眼底的泪意压了下去。 傅云辞低咳了一声,四妖女立刻乖乖的离开秦施施的臂弯,不舍的退到一边,就露出了不知道何时走过来的尤皖轻的身影。 小心翼翼的瞧了秦施施好几眼,尤皖轻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又看向傅云辞,“赶这么远的路,肯定都饿了,娘回去做饭!” 说罢转身就要走,可身子却像力竭一般,毫无预兆的往下倒去。 秦施施急忙将尤皖轻扶住,搭住她的脉,顿时心疼的眼泪掉了下来。 尤皖轻现在的身体就像燃烧殆尽的油灯,若是不及时治疗,没几天活头了。 秦施施不知道她走的这两个多月里尤皖轻是怎么过来的,但她明白。 自己让娘受苦了! “马车!” 傅云辞立刻吩咐,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巷子口,秦施施抱起尤皖轻,心痛的发现,她的身体竟轻的可怕。 将尤皖轻在马车安顿好,秦施施和傅云辞一起上了马车,焦急的朝着尤府行去。 “……妹,妹妹!” 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和妹夫带着自己的娘走了,秦南玦瘸着一条腿快哭了。 他还没来得及和妹妹说句话呢! “南玦,我们上车,你这腿伤的不轻,我们快些跟上去,让施施给你瞧瞧!”花七七心疼的扶着秦南玦,上了四妖女叫来的马车。 六个人挤着一辆马车,追着前面的马车而去。 当周围完全安静下来,那蹲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的混混们立刻站起来,拔腿就想跑。 不过跑了没两步,他们便倒退着回来,重新蹲了回去。 混混头子望着面前一身黑衣两眼冰冷的男人,抖着嗓子问道:“到,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大饼没看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疼的晕厥的金桂一眼,然后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瑟缩在墙角的金方锦,笑了笑,这才重新看向那混混头子,用阴冷的嗓音说道: “他们不是喜欢看下三滥的事儿么,正好他们凑一对儿,不过大爷我嫌脏,你们动手。” 混头子有些犹豫,那两人可是是金家的人! “不想动手的,留下第三条腿就可以走了。” 大饼一脚将那把血淋淋的匕首踢到混混面前。 混混们齐齐低头往自己裆-部看,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哪里还敢犹豫,争先恐后爬起来,朝着金桂和金方锦围拢过去。 第338章 她现在也还有事情要做 给尤皖轻开了滋养的药方以后,秦施施紧绷的心情总算松懈下来。 尤皖轻的情况虽然严重,但只要有她在,就不要紧。 让尤皖轻在屋里休息,秦施施来到大厅给秦南玦看了腿,发现只是轻微的骨裂,吃药修养就没什么大紧。 见秦施施要走,秦南玦忽然有些委屈,他还一句话都没和妹妹说呢。 为了救那个男人,这傻丫头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现在好不容易好回来,却也是对他一句话都没有,满心满眼都在那个男人身上! 见秦施施往傅云辞身边走,他忽的捂着自己的腿痛呼一声。 “怎么疼成这样?” 秦施施立刻止住脚,紧张的拿起他的腿检查,以防走自己漏了病症。 秦南玦点头,见秦施施给自己看腿,他得意的看了傅云辞一眼,问秦施施,“这些日子你发生了什么,与我说说。” 说罢看了看秦施施暗灰色的头发,“这发头怎么也变了颜色?” 边城的事情说来话长,她头发的事情说出来怕是要吓死他们,秦施施想了想决定捡不要紧的说。 谁知刚张嘴,傅云辞忽然闷哼一声,然后便虚弱的靠在了椅背上。 秦施施哪里还顾得上秦南玦,丢开他的腿就跑到了傅云辞身边。 “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伤还没好啊?” 回来的马车上,秦施施得知傅云辞在幻阵里是靠着吃老鼠活下来的,那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加起来休息的时间还不到一天,若非他自身身体强悍,只怕已经死了。 再加上幻境的攻击,他的伤十分严重,后来又为了阻止水沄,自断了心脉。 这是寻常人只怕已经死了十回了。 可他在被暗影找到时,竟然还有一口气,后来暗影拼尽全力为他疗伤,他的命才捡了回来。 可是秦施施却总有一种错觉,傅云辞的身体好像并没有表面上看见的那么好。 她也试着为他诊过几次脉,发现他的身体一切正常。 这本该是开心的事情,可秦施施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心里总是有一颗无形的石头压着。 此刻傅云辞忽然脸色不对,她立刻慌了神,忙给他诊脉。 “脉象没问题啊,难道是……” 旧疾发作了? “我没事,就是心口有些不舒服。”傅云辞虚弱的说。 秦施施忙给他的后背顺气,面纱早就取了,此刻她一张小脸紧张的皱成一团,比方才给尤皖轻看病时还要紧张。 没良心的! 秦南玦在心里骂,忽然他的胳膊被拧了一下,疼的他差点跳起来。 “连妹妹的醋你也要吃!往后你只能吃我的醋!” 花七七压着声音,一边说一边用力拧秦南玦胳膊上的肉。 秦南玦连忙求饶,小声的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乱吃醋了,花七七这才松手。 给傅云辞顺了好一会儿的气,他的脸色才好了些。 “我还有事,先走了。”傅云辞站了起来。 秦施施知道他要去做什么,郑重的点头,“我晚些就来。” 她现在也还有事要办。 傅云辞点点头,提步离开。 等走出小厅,习文忍不住问道:“施施小姐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您也有半月未曾动用内元了,怎的又不舒服了?” 傅云辞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根本没理他。 习文摸了摸鼻子,忽然明白过来。 自家王爷哪儿是发病了,根本就是吃醋了! 这边。 傅云辞一走,远远站在一边,可怜巴巴瞧着秦施施的四妖立刻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的问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又忿忿不平的告诉她离开以后她的家里遭到的不公。 秦施施告诉四妖女,自己去边城以后运气很好,一下子就遇到了傅云辞,陪着他在那里修整了几日,便回京了。 四妖女涉世未深,听她这么说便觉得事情就是这样。 毕竟,发生在秦施施身上的不管哪一件事情,对她们来说都太过惊世骇俗了。 随后秦施施便从她们的话里知道了尤皖轻二品夫人被削,秦南玦被赶出太学殿的消息。 “……你走后皇上震怒,我爹怕秦公子在太学殿受欺负,就让他先别去。” 对这件事情韩若水心里十分内疚,但在天威面前,她毫无办法。 秦施施理解的拍拍她的肩,“谢谢伯父对我哥的照顾!” “施施,自你走后,青云堂的风气就变了……我们丁草堂出来的,又和从前一样了。” 花七七也早就丢下秦南玦,来到了秦施施面前。 对这一点秦施施已经预料到了。 在水清的眼里,她死了,傅云辞也死了,神机楼等于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就算花世象现在与他平起平坐,可他在神机楼没有任何人脉,自己不在,他的下场只能是被架空。 青云堂里那些她带出来的学生,一定也是被架空了。 “我知道,我也正准备去一趟神机楼。” 神机楼。 金云腾抱着一堆档案朝着水清的屋子走去,而对于两仪殿自己真正的上司却视而不见。 花世象立在屋门口,眼睁睁看着金云腾进了水清的屋子,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变化似乎是发生在秦施施离开以后,大家都认定她肯定会死在外面,紧接着他手底下的人便开始对他阴奉阳违。 表面对他还是恭恭敬敬,可是所有应该汇报的事务,他们全都会找水清。 他就像个摆设。 叹了口气,花世象抬脚往外走,反正也没有事情会找他。 走出神机楼,却正好看见水清和金云腾从另一边走下来。 “花大人,这是要回家?”水清心情很好,笑眯眯的向花世象打招呼。 花世象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然后飞快抬脚朝前走去。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那扫地的童子便骂骂咧咧的将他踩过的地面重新扫一遍。 “什么东西,也真好意思待在这儿!” 另外一个扫地的童子冷笑接话:“人家脸皮厚呗,又没本事,还要占个位置,要我说,你去做那大易师都比他强!” 花世象的背影一僵,水清和金云腾走了上来,金云腾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花老弟,别生气,毕竟,他们说的是大实话!哈哈哈……” 看着花世象憋红的脸,水清莞尔,“秦施施死了,这神机楼,没人能奈何得了本官,花世象,你还是趁早滚蛋的好,面子已经丢了,省得里子也给丢光。” 是啊,他已经是被后浪拍死的老人,没有年轻有为的秦施施支撑,他就什么都不是,就算死皮赖脸的留在这神机楼里,也改变不了现状。 不如回去,少丢点人。 花世象惨然一笑,抬起了脚正要往前走,可一抬头,他愣住了。 第339章 我从边城带回来的土特产 就见半月门处,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女缓步走了进来,少女轻纱遮面,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布包袱,眸带笑意的走到了花世象面前。 “花大人最近可好?” 好? 好个屁! 花世象望着少女如清泉般的眸子,竟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激动。 她没死! 她回来了! “……秦主事,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一个人在神机楼过的好苦啊!”花世象声音一度哽咽。 明明对方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刹,他竟觉得看到了光。 秦施施笑了笑,转身看向了水清。 此时的水清,在看到秦施施的一刻,脑子里蹦出来与花世象一样的两句话。 她没死?! 她回来了?! 下意识挤了挤眼睛,或许这是幻觉? 可再定睛时,秦施施那让人厌恶的身影依旧清晰的在眼前。 水清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望着秦施施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同摄政王一起回来的?” 秦施施嘻嘻一笑,“是啊。” 是随着活人,还是随着尸体? 这一句水清没有问出口。 秦施施露在外面的眉眼浅笑嫣然,若是和尸体一起回来,她怎么如此高兴。 怎么会这样? 那人明明说过,那幻阵就是个死阵,没人能破解的了,就算傅云辞是个杀神,也得困死在里面! “我与摄政王死里逃生,水大人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水清回神,对上秦施施轻讽的眸子,没有言语。 他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傅云辞只要一天还活着,他就得一天被压着! 他的宏图伟业永远也完成不了! 秦施施安慰的拍了拍水清的肩膀:“水大人莫要太失望,因为,以后你会更失望的。” “你!”水清脸青,指着秦施施的鼻子,“黄口小儿莫要猖狂。” 秦施施轻笑,将手里拎着的包袱递过去,“这是我从边城带回的土特产,水大人可千万要收好。” 水清没接,秦施施也不在意,直接将包袱放到了地上。 花世象瞧着那包袱有些羡慕,为何这丫头不给自己带些土特产呢? 可是,当金云腾满脸不屑的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包袱打开以后,花世象就立刻掐住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特产,可千万不要给他带! 只见包袱里装着个脑袋大的木头盒子,盒子一开,一个被劈成两半,又堪堪合拢的人脑袋赫然露了出来。 尽管天气寒冷,这脑袋也经不住时间的侵蚀,开始腐烂起来。 从那变形的五官中,花世象勉强认出来,那脑袋,好像是水沄。 “啊!” 金云腾吓的手一抖,脑袋连着木盒子飞了出去。 掉在地上,沾了许多灰。 “唉,据说水小姐在世时最是爱干净,此番走了,竟然还要受这污秽之苦。”秦施施满脸怜惜。 水清的脸早就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死死盯着地上那摔到两处的脑袋,心中的恨与痛,交织成了前所未有的杀念。 就算他生不出儿子,凭着这个女儿,他一样能得到水姓子孙。 可就是因为傅云辞,他的女儿竟不顾一切的跑去边城! 随即水清又将滔天的愤怒转接到了那神秘的同盟身上。 不是说他的人足够保护沄儿吗,怎么会傅云辞和秦施施回来了,他的沄儿却死了! 凭什么!! “水大人节哀,水小姐死时很安详。” 望着水清惊怒痛苦交织的脸,秦施施善解人意的安慰道。 水清没理她,走上前将水沄的脑袋从地上捡起来,小心的拍了拍她发丝上的灰,然后又重新装回了盒子里。 他盖上盖子,将盒子小心的抱在怀里,抬脚走到了秦施施面前。 “杀人偿命,秦施施,等着进大理寺。” 悲愤到了极点,人反而平静下来。 水清的声音很低很沉也很稳,他用那双阴鸷的眸子盯着秦施施,表情平静的让人害怕。 可秦施施却丝毫不怵,露在外面的眉眼反而露出委屈之色,“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下官没能从东邻军手中救回水小姐,您就要拿下官泄愤吗?” 说到这儿她的双眸染上泪,“下官当时也很想救水小姐的,毕竟我们同门一场,可是那些东邻军勇猛异常,下官也受了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那双假惺惺的眸子,水清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没上前将她撕碎。 然而接下来秦施施的一句话,将水清的理智‘轰’的冲垮,嘴里发出猛兽受伤般的低吼,不顾一切的朝着秦施施冲了过去。 “她被那些东邻军糟蹋时,下官可是着急坏了……不过您放心,水小姐的身体下官已经洗干净,现在已经送到您府上了。” “啊!!” 水清这辈子从没这么愤怒过。 他的女儿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 可是这个秦施施却连她的尸体都要侮辱,简直不是人,是禽兽! 不,她禽兽都不如! 秦施施怎么可能会让水清靠近自己,在水清快要扑上来时,她提前躲闪开,淡漠的看着水清笨重的身体撞到了粗壮的冬青树上。 “嘭!” 当场溅出血花,水清抱着木盒沉重的倒在了地上。 “水大人!”金云腾死了娘似的飞扑过去,忠诚的跪在水清身边,焦急的呼唤他,同时还不忘唾骂秦施施。 “你太恶毒了!老夫长这么大,真是头一回见识到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秦施施眨了眨眼,倒没有因为金云腾的辱骂而动怒。 毕竟,她确实算不得善良。 甚至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某些行为十分卑鄙。 若她是个君子,就会在水沄死后,让她的尸首曝尸荒野,而她,却将水沄的尸体尸首分离,带着她的脑袋亲手送给水清,将她的身体分开送到水府。 没错,她就是单纯的想要羞辱水沄,单纯的想激怒水清。 她不是君子,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人。 每当脑子里出现水沄光着身子意图折辱傅云辞的那一幕,她就恨不得从阎王殿把水沄拽上来,用世界上最恶毒的刑法将她折磨一遍! “别理他,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坏!”花世象见秦施施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因为金云腾的话难受,立刻出言安慰。 可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对,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骂人呢? 好在秦施施并不在意,只是朝他笑了笑,“我回来了,花大人可以安心的处理事务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与自己一同进去,花世象忙问道:“秦主事难道还有事?” 秦施施点头,转身朝着青云堂的方向走去。 第340章 我们都相信,夫子肯定会回来! 青云堂,顾名思义,平步青云。 这里是易堂所有学生都向往的地方,大家觉得,只要进了青云堂,自己的人生一定就会不一样。 可是现在,这个地方却成了噩梦,不,是那些不与水清为伍的那一群人的噩梦。 “闭眼做什么?老夫刚刚说的还不明白,若是敢避开,就自己趴那儿去挨打。” 金修德背着手,阴鸷的盯着面前羞愤交加,闭眼不愿看的少女。 当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少女顿时吓的浑身一抖,咬着嘴唇艰难的睁开眼睛,朝着前方看去。 那里趴着三个人,他们的裤子被扒了下来,厚实的戒尺一下一下抽在那白花花的屁股上,不,此刻是血淋淋的屁股。 可那挨打的三人却面无表情,好似已经麻木,反倒是他们身后拿着戒尺的三个少年满脸是泪,最旁边的一个便是红尘,他颤抖着停下来,看着金修德问道: “已,已经打了,夫子,能让他们起来了吗?” 金修德冷笑,“打了?没吃米?继续!” 说完,目光在红尘等人脸上扫过,嘲讽道:“打完他们就是你们了,记住了,以后若是再不写课业,可就不是打屁股这么简单!” 红尘三人,连带趴着受罚的三个少年,均都羞辱的抿紧了嘴唇。 课业? 呵,他们一起从丁草堂上来的这批人全部被分到了另外的课堂,别说课业,根本连个教他们易术的夫子都没有!! 他们倒是很想完成课业,可他们根本连课业是什么都不知道! 脱了裤子打屁股,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对于屁股上的疼痛红尘他们已经没有太多感觉,可是,那实打实戳在心口的羞辱却日渐浓烈。 红尘忍不住看向了一旁,就见那被迫观看的少女满脸羞辱,双眼忍泪硬是没让自己哭出来,他心底的悲愤如洪水汹涌而出。 若是……若是秦夫子还在就好了。 “还不动手?当然,不动手也可以,既然连本夫子的话都不听,那也没必要留在这儿,直接滚蛋!” 那些从青云堂伸出来的脑袋全都带着看好戏的戏谑笑意闻言立刻附和: “就是,快动手,唉红尘,你不动手,莫非是想把自己的裤子脱了给她看?” 这句话嘲讽落下后,便是一阵嬉笑。 那被迫观看的小姑娘死死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肯在这些人面前哭。 这一刻,红尘却一下子想到了韩若水,若是若水知道他现在所经历的羞辱,只怕会更加瞧不起他…… 悲哀的想着,红尘咬着牙捏紧戒尺。 “打!我不疼!”那趴在地上的少年咬着牙怒喝。 红尘闭着眼抽向了那血淋淋的屁股。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够了!为人师表,便是如此教育子弟的?!” 众人抬头,就见红少安满身愤怒的冲了过来,他一把抽走儿子手里的戒尺,吃人似的盯住金修德。 “他们都是大孩子了,你用这样的方式,实在太羞辱人了!” 他们也算人吗? 金修德讥讽的扫了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少年一眼,看着红少安嘲讽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如何教育轮得到你来管?” 说完不等红少安反驳,他又冷冷的提醒:“你若是觉得老夫教的不好,完全可以把你这废物儿子带回去,青云堂不收废物!” 红少安刚刚动唇,儿子红尘就大声拒绝了。 “不!我不走!” 只要在这里等着,秦夫子总有回来的一日! 自从秦施施离开燕京被传身死以后,青云堂就有很多人离开了。 第一个离开的是苏慕,他窝在府里整日醉生梦死。 花七七几乎每日没夜的待在尤府安慰尤皖轻。 还有好几个是在被金修德用脱裤子打屁股这种羞辱的方式惩罚过几次之后,再也不愿来上课。 可也有一些人在坚守。 他们坚信,那个轻纱遮面眸光浅淡的少女会回来的。 看着儿子坚定的面庞,红少安心中叹气,暗道这儿子太死心眼。 别说边城有多凶险,就说这从燕京到边城的一路,山匪强盗横行,秦施施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闯的过去。 死是肯定死了,可是这死心眼的儿子就是不愿相信,非要守在这儿等她回来。 红少安心中绞痛,若秦施施没死,神机楼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会是所有学易之人的希望。 可现在,红少安觉得神机楼就是噩梦,他只想快写带儿子离开这儿,往后再也不兴学易的心思了! “……她的母亲都在给她烧引路钱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尘儿,我们回家,爹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了。” 红少安声音疲惫,皱纹堆积的脸十分苍老,红尘瞧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难道,他的坚持真的错了吗? “要滚趁早,别耽误老夫时间!”金修德冷喝。 红尘抿唇看着金修德,良久扭头看向从青云堂里伸出来的那些脸。 每一张都充满嘲讽。 或许,他的坚持真的错了。 秦夫子不会回来了,他的易术之途也到此为止了。 少年无奈的笑了笑,眼底那抹燃起不久的光慢慢的熄灭了…… “我看,要滚蛋的是你。”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从半月门处传来。 这声音是!…… 红尘精神一震,又不敢相信,急忙抬头朝半月门处张望。 就见那熟悉的人影缓步走来,站定在了他们面前。 “夫,夫子!” 尽管她早就不是他的夫子了,可红尘在这一刻,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个称呼。 一旁被迫观看,尽管早就崩溃却依旧忍住不肯哭出来的少女,在看到秦施施的那一刻,忽然‘哇’的哭了出来。 那趴在地上绝望的等着挨打的三个少年在同时抬起了头,当目光触及秦施施的身影时,均不可置信的凝了一凝。 秦施施的目光也凝了一下,当她看到那团血肉模糊的烂肉时,什么男女之别都没了,心里只有医者仁心的痛楚。 那样的伤,是伤口将将愈合时又被砸烂,反反复复之下形成的。 都已经化脓开始烂了。 很奇怪,在劈死水沄,将水沄尸首分离的一切过程中,秦施施都没有半丝恻隐之心,尽管连暗影都忍不住差点吐了。 可是此刻看到这些年轻孩子身上的伤口时,看着他们一双双依赖激动的目光时,她的心很痛。 她抿紧嘴唇,将三个少年一个一个的扶起来,三个少年满脸羞赧急忙穿裤子。 却碰到溃烂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都伤成这样了,还来做什么?”秦施施哑声问。 三个少年嗫嚅着不好意思出声,最终是红尘小声说了: “我们都相信,夫子肯定会回来!” 第341章 是的,她回来了 这一刻,秦施施的心情没办法形容。 很痛,也很怒。 她点了点头,慢慢转身看向了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眼花的金修德,懒得多说什么,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金修德被踹翻,怒气冲冲的威胁道:“我可是青云堂的夫子,你打我会进大理寺的!” “哦?”秦施施冷笑,一边拽了他的靴子,一边低低道:“那我倒是要看看,大理寺会不会抓我。” 说罢她手里的靴子狠狠拍在了金修德脸上。 一下拍完紧接着又是一下,左右开弓,根本不给金修德喘气的机会。 金修德又疼又屈辱,只能在心里恶狠狠的痛骂 : 秦施施,你等着,老夫定要将你的恶行告诉家主,你完蛋了!! 不知道拍了多少下,金修德含着一口恶气直接被拍晕了。 闹出人命终归不好,秦施施不甘心的住了手,暗暗决定,等这厮伤养好以后,再带大饼去揍他。 丢下靴子,秦施施站了起来,目光一扫青云堂那些伸出来的脑袋。 那些脑袋顿时一僵,拔萝卜似的飞快的将自己的脑袋收了回去。 秦施施朝半月门招手,“你们三个过来,把这缺德的老家伙丢出去。” 周安与其它两个司务对视一眼,然后三人撸起袖子便上来将金修德给抬走了。 “难怪要取‘修德’为名,看来是他爹妈有先见之明,知道他缺德。” 红少安激动的走上前来,看着秦施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回来啦!” 秦施施笑了笑,“嗯,回来了。” 是的,她回来了。 现在神机楼的事情已经处理了,就只剩下母亲那被拿走的二品夫人的封号了。 她肯定是要拿回来的。 “我在无上殿也没什么事,这青云堂不待见你们,我待见你们,以后你们直接去无上殿,找我上课。” 秦施施看着面前年轻激动的面孔,一字一句认真的告诉他们。 “好!” 不过今日秦施施却是没时间在神机楼待了,给屁股有伤的学生开完药吩咐他们回去休息以后,她就离开神机楼,往郊外去了。 与此同时,秦施施救回摄政王的消息像蔓延的大火,燃爆了整个燕京。 皇宫里,皇帝傅彦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没死,都回来了?你没搞错?” 张德全忙说自己没有搞错,并将秦施施和傅云辞回来以后所做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傅彦明。 “先在大街上为秦施施母亲出了气,金家那对子孙……被扒光了绑在一起,惹了好大一通笑话,然后摄政王去了郊外,带了许多人,兴师动众的样子,暂时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秦施施就去了神机楼,将水沄的尸体送还给了水清,别说,这秦小姐倒是心善,那水沄不知深浅跑到边城被东邻军围了,据说还……” 那种事情张德全不好明说,只囫囵一下便带过,继续往下说: “秦施施没能救得了她,内疚,就将她带回来,好歹是让她回了家,水大人悲痛之下昏了过去。紧接着秦施施去了青云堂,那金修德公报私仇,秦施施看了生气,将他丢了出去。” 张德全所探查到的消息,一半是傅云辞编造的,一半是真的,傅彦明倒也没怀疑,毕竟他没去过边城,以为傅云辞已经死了,更是连个探子都没留。 所以此番傅云辞回京,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一下子有些恐慌。 傅云辞为大夏而战,他因为忌惮他的势力在明明可以救,却故意不救的情况下将他抛弃。 他将他当成心头大患痛快的除掉了。 可偏偏这个大患没死,还回来了。 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进宫见他,什么意思?怨他见死不救? 傅彦明沉吟少顷,正要说话,帘外却传来通禀声。 “皇上,水大人求见。” 看来这是一醒就直接进宫来了。 傅彦明点头让人带水清进来,很快头上绑了细布满脸憔悴的水清便走了进来。 “臣参见皇上!” “水爱卿快请起。” 明白水清此番肯定是为摄政王而来,傅彦明立刻让他起来,赐了座。 水清坐下,看了张德全一眼。 张德全立刻寻借口退下。 等殿内只剩下水清和傅彦明两人时,水清才沉沉开口: “皇上,您不觉得奇怪吗?” 知道他接下来还有话说,傅彦明没开口。 果然,在喘了一口气以后,水清缓缓说道:“皇上也知道,东邻这次下了大功夫,那蛊阵就是个死阵,可是摄政王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最奇怪的是,在困住摄政王以后,东邻竟没有趁机攻打边城。” 东邻与大夏向来如同水火,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弄了蛊阵,困死傅云辞,却不继续进攻,那弄蛊阵做什么,玩儿? 这个疑惑其实早就在傅彦明脑中盘旋了。 两个月前摄政王就被困在蛊阵之中了,东邻若是大举进攻,他绝对抵挡不了。 当时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傅彦明直接将举国兵力全部收回燕京,他要保自己。 可是他预料之中的攻打却并没有来,而且根据探子回报,在困住傅云辞以后,东邻的士兵便大批撤退了。 这很不寻常。 在傅彦明沉思时,水清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他明白,皇帝心里此刻必定疑窦丛生,他立刻趁热打铁。 “不瞒皇上,臣心里十分怀疑。” “怀疑什么?”傅彦明抬眸问。 水清眸光暗沉,沉声道:“怀疑摄政王此次去边城还有其他的目的,比如,秘密商量某些事情。” 商议联手攻夺大夏的计划。 几乎是一瞬间,傅彦明心里就冒出了这句话。 “原本臣还不确定,怕冤枉好人,毕竟摄政王这些年为大夏也立下了一些功劳,可是今日,您看看,他回来了却不第一时间面圣,反而带着大批人马去了郊外,这分明是已经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了呀!” 或许,是与东邻计划的太好,大夏已经被他视为囊中物,他根本不需要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傅彦明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忽然有些害怕。 若傅云辞起心想反,他没有任何获胜的把握…… “皇上,臣有一计!” 第342章 你会以最尊贵的身份嫁给本王 已是腊月中,还有半月便是春节,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十分喜庆。 秦施施所乘坐的马车穿过这一片喜庆,来到了寒风呼啸清冷荒凉的郊外。 夕阳荒草下,傅云辞立在一张桌前,桌子上放着一块石碑,他正弯腰在石碑上写着字。 晚霞在他背后,他保持不变的身影看起来反而更像一尊石碑。 显然已经这个姿势写了很久。 很快写完一块,习文立刻将写好的石碑搬到一边,另一个属下急忙换上另外一块。 而那由傅云辞写好的石碑,则送到了刻碑人手中,他们拿着工具认真的一点点将文字雕刻出来,最后再在字痕中涂上黑色的漆。 一块墓碑便完成了。 秦施施举目一望,空旷的一片土地上,已经拢起密密麻麻的新坟,魏霆正带着人将那些刻好的石碑小心翼翼的竖到坟前。 这些,全都是在边城牺牲的将士。 他们的尸体没办法带回燕京,傅云辞只能给每个人立衣冠冢,他们每个人的家里,也都让人送去了五十两银子。 从边城回来,傅云辞没有去皇宫,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让这些为大夏牺牲的将士入土为安。 无声的走到傅云辞身边,秦施施轻声的接替了习文研墨的活。 扭头看傅云辞,他俊挺的侧脸浸在晚霞里,表情虔诚中透着浓浓的悲凉。 天色渐暗,习文点了灯笼。 落下最后一笔,傅云辞扭头看向了林立的坟堆,声音比夜更凉。 “……这一战死了三万三千九百一十二位将士,我已找到蛊阵的各个出口,摸清了蛊阵的方位大小,只要有从四面合围,他们中有八成不需要死。” 可是没有援军,傅云辞空有计谋却无用武之地。 秦施施终于明白他眼底那抹悲凉的寒意。 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 扭头看向已经全部立起墓碑的坟,这里面躺着的,全都是傅云辞亲手带出来的兵。 现在全在他的手底下死了。 三万多个家庭失去了希望…… 秦施施轻轻握住他的手,偏头看向他,“王爷,您没有发现东邻此次的行为很奇怪吗?” “……困死我却不继续进攻,反而收兵回国,似乎,只是想弄死我。”傅云辞的声音在寒夜中透着些笑意。 她的男人向来聪明,秦施施问话之前这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此番问出口,其实只是想让他帮自己解惑。 “东邻向来有野心,没有道理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如今如此行为,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她皱着眉先说出一些自己的猜测,一双杏仁眸在寒夜中亮晶晶,“东邻朝堂肯定出了大问题!” 傅云辞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却并未接着往下说什么,而是揉完顺手用手指卷住她鬓边暗灰色的碎发,低低问道:“最近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秦施施摇头。 自重生以后,秦施施就知道,自己中了人血蛊,体内的力量和她的美貌都被这人血蛊封印,每日她都是靠着药浴才勉强将人血蛊压制一些,却始终没有找到解蛊的方法。 巧的是,水沄在幻阵里发-骚的模样竟帮助她冲开了人血蛊的桎梏,不过这种强硬冲开人血蛊的后果,便是精血耗尽。 若非暗影及时发现她,她早就死了。 秦施施还记得,当昏迷一个月醒来发现自己体内的蛊没有了时,心情激动极了。 以后她再也不用靠泡药浴来保持美貌了! 而且,现在她的武功已经可以和傅云辞那些暗卫过上几招了,只不过还是没达到最巅峰。 不知道达到最巅峰时,能不能打的过傅云辞? 秦施施很期待,甚至决定等她能压制傅云辞了——一定要将这厮束缚在榻上狠狠的轻薄他一番…… 当着这么多牺牲英雄想这种东西,秦施施忽然有些羞愧,忙正了面色,对傅云辞道:“最多半月我的头发就能完全变回黑色了,傅云辞,你可以准备娶我了。” 嫁给傅云辞,一直都是秦施施迫不及待的事情。 先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现在终于尘埃落定,她不想再耽搁,唯恐又出什么乱子。 傅云辞却并未回答,而是抚上她细嫩的脸轻轻摩挲了一下,好半晌才低低说出一句:“你会以最尊贵的身份嫁给本王。” 最尊贵的身份?! 直到回到尤府,秦施施的脑子都‘嗡嗡’的响着。 这世上,最尊贵的身份只有那一个了。 傅云辞要造反! 对于傅云辞的打算,秦施施一直都知道,前世的他好像除了她以外便无欲无求。 其实秦施施一直怀疑,以傅云辞那份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水沄的阴谋。 最后他人有水沄栽赃,用生命互送她离开……或许前世里,在他的心里,人世间已经没什么让他留恋的。 死在心爱女人的手上,他无怨无悔。 而重生以后,自己的转变让他重新燃起生的渴望,在皇帝的猜忌和水清的算计之中,为了活下去,却又无法对亲哥哥傅彦明下手。 所以他选择利用金矿招兵买马,待时机成熟带着他所在乎的一切离开燕京,自立门户。 可当经历了边城被抛弃一事以后,傅云辞的心这才狠了下来。 离开燕京自立门户根本不是权宜之策,只有杀掉傅彦明自己做皇帝,才是万全之策。 所以,他会说出,让她以世界上最尊贵的身份嫁给他。 他要她做他的皇后。 躺在床上,秦施施的心‘嘭嘭’乱跳,明明造反是大逆不道天打雷劈的事情,可是因为对方是傅云辞,竟觉得似乎就应该这么做。 尤其,秦施施还知道一个秘密。 傅云辞,根本就不是太后所生。 从太后对傅云辞弃如敝履的态度就能看出,太后肯定对这件事情清楚万分。 生在后宫,能成太后,秦施施可不信她是什么良善之辈。 现在就是要查清楚,傅云辞的生母到底是不是那个生下胎儿便大出血死去的宠妃了。 在离京之前,秦施施就着手在查这件事情了,风花雪月楼的力量想要浸入皇宫打探辛秘并不困难,毕竟那里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最爱去的地方。 这么长时间了,凤倾那里肯定已经有了消息。 秦施施正这么想着,她的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第343章 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自己回来的消息燕京已经传遍,凤倾肯定也知道了,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她送消息。 丫鬟都被秦施施打发守在外面,秦施施立刻翻身坐起,动作急切的上前开门。 然而门一开,秦施施脸上的急切就变成了失望。 门外是尤皖轻。 看了她一眼,尤皖轻好气又好笑的道:“怎么,看见是娘就摆了个臭脸,小白眼儿狼!” 秦施施连忙摇头,一把抱住尤皖轻的腰,笑嘻嘻的道:“哪儿啊,这个世界上,女儿最爱的就是娘了!” 分明最爱的是摄政王! 尤皖轻心里明镜似的,却还是因为女儿这句话赶到十分高兴,她一手搂住秦施施的身子,另一只手在她暗灰色的头发上抚了抚,在秦施施看不到的角度,她的脸色慢慢沉肃下来。 “……施施,你老实告诉娘,你去边城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肃的声音响在头顶,让秦施施撒娇的身子一僵,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尤皖轻的脸色。 严肃森然。 很明显已经发现了不对。 难道是之前自己的话里有破绽? 这么一想,秦施施立刻将自己先前的回答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决定重新编个谎骗自己的娘,反正尤皖轻好骗。 “娘……” “施施,娘希望你说实话。” 秦施施将将开口,就被尤皖轻冷冷的打断,妇人那双通透的眸子里少有的带了锐利。 秦施施心一跳,瑟缩的将谎话咽了回去,沉吟少许,这才将自己在边城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尤皖轻。 听完她的话,尤皖轻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肉眼可见的一阵阵发青。 想着娘肯定是因为自己被人偷偷下蛊而生气,秦施施立刻安慰,“没事的,那人血蛊已经冲破了,娘您不用担心,就是那下蛊之人还没找到……” 对于那下蛊之人,秦施施心中恨极了。 明明自己长的好看伸手还好,偏偏被那人毒成了个废物! 等找到那人,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心里这么想着,秦施施就看向了身边的尤皖轻却发现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娘您怎么了?女儿的蛊解了您难道不开心吗?” 尤皖轻是生她养她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在得知她的蛊咒解除而不开心呢。 肯定是得知了她在边城发生的事情心中后怕,跟着她一起生气。 秦施施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尤皖轻的脸,心中肯定,她一定会因为自己的打趣而无奈的笑,然后用手指戳她的额头,嗔骂她太乱来。 可是事情却并不像秦施施所想的那样,当她打趣完以后,就见尤皖轻的脸僵了一下。 就好像是被人一下子戳穿了心思,却来不及变化脸色一样。 秦施施一怔,尤皖轻却已经恢复了常态,手指宠溺的戳了她的额头,叹气道:“你太乱来了。” 秦施施眨了眨眼,慌乱的将心底那抹心惊肉跳的猜忌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呢,母亲那么疼爱她,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你没事就好,娘就放心了。”尤皖轻拍着秦施施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似想起什么一般,“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娘想出去走一走。” “还有半月便是春节了,这个时候出去走一走?”秦施施满心疑惑的问。 “春节前回来,你别担心,我让南玦陪着我,不会有事的。”尤皖轻点头,消瘦的脸在晨光下更显得憔悴。 秦施施就想到了刚刚回京时,尤皖轻为了给她烧引路钱而被人欺负的事情,心里那点子疑虑全然消失,轻轻点了点头。 “您去,春节的事儿我来办,您回来直接吃团圆饭就行了!” 尤皖轻欣慰的摸摸她的头,起身离去。 刚刚送走尤皖轻,凤倾的信就送到了。 信看一半,秦施施的脸色逐渐愤怒。 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太后趁宠妃生产用药让宠妃难产,然后将自己的女儿与傅云辞相换,永平公主才是太后的孩子! 此刻她真的十分心疼傅云辞。 秦施施看的出来,虽然傅云辞对待太后总是很冷淡,但是在他心里时十分在乎太后这个母亲的。 还有傅彦明,对于这个亲哥哥,他也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他看似冷心冷肺,实则比任何人都重情。 可是这些被他所看中,他豁出性命守护的人,却没有一个是真心对他的! 包括前世的自己…… 心疼,是真的心疼。 秦施施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可淤积在心底的情绪却丝毫不散。 整理好情绪以后,秦施施将剩下的内容看完,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她将信揣进怀里,去了摄政王府。 下人将她领到小厅,说傅云辞正在书房忙。 秦施施乖乖坐在小厅等,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她站在檐下,看见书房的门打开,身体尚未痊愈面色还有些苍白的魏霆,带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群人秦施施全都没见过,她的眼神暗了暗。 秦施施还记得两个月前,在皇宫遇到傅云辞,魏霆和一群男人看她和傅云辞的笑话。 后来她知道,那些人都是傅云辞的部下。 而现在,那些人中,就只有魏霆还活着了。 “施施小姐!” 路过小厅,魏霆停下脚步,面色恭敬的朝秦施施行礼。 后面的人听到‘施施小姐’四个字,都是面色一肃,全都上千行礼。 “施施小姐!” 秦施施有些受宠若惊。 这些可都是国家的英雄,而她只是一个毫无贡献的小女子。 “各位将军好!” 秦施施忙朝大家回礼,神色十分恭敬。 魏霆却忽的时收了严肃,戏谑的朝她一笑,压低了声音问她:“丹田下两寸,施施小姐摸到没有?” 秦施施:“……” 这人,根本没个正形! 身后听见之人纷纷捂嘴笑,秦施施闹了个大红脸,哼了一声,飞快进了傅云辞的书房。 魏霆脸上的戏谑却在秦施施转身时慢慢消失,他望着那道仓皇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对身后的几人说道: “这位轻纱遮面的姑娘就是秦施施,她救了我,救了王爷,救了你们,救了千万士兵性命……” 身后几人顿时肃然起敬,哪料魏霆接着来了一句: “若哪天王爷敢对不起施施小姐……我立刻休妻娶施施小姐入门!” 众人:“……” 魏霆,这人世间你怕是没什么留恋的了?! 第344章 他的脆弱 关上了书房的门,秦施施心里的羞愤才减少了些,她正要转过身子,后背却蓦然扣进了温暖宽厚的胸膛,傅云辞的手紧紧圈在了腰上。 脖颈出他的脸深深地埋着,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肌肤上,秦施施的半边身子有些酥。 “你……” “别动,让我一抱。” 刚刚动了下脖子,傅云辞的声音便从颈窝传来,秦施施立刻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联想到方才从他书房出来的那些将士,她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情。 此次让这些将士过来,肯定是商量造反等事宜。 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可要亲手杀掉自己的亲哥哥,对傅云辞来说,还是十分难受。 可是,皇上根本不是他的亲哥哥,皇上对他更是半丝兄弟情都没有,他只是皇帝用来坐稳皇位的兵器。 我拿你当亲人,你却只当我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何其悲哀! 秦施施心疼极了。 她心疼傅云辞的遭遇,更心疼他此刻的煎熬。 她要告诉他,他的一切都是对的,没必要煎熬,本就是皇帝和太后先对不起他! 手指摸到怀里的信,秦施施正要交给傅云辞,这时傅云辞却突然说话了。 “十年前,我在桂花村被你救下,死里逃生,后来回到燕京时,五哥已经登基,母妃告诉我,一切都是三哥的阴谋,母妃还说为了救我,五哥差点丢掉性命,让我一定要好好辅佐他,报答这份恩情。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在追杀我的人身上,看见了属于五哥暗卫的标记。” 傅云辞的声音低低的,淡淡的,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秦施施忽然想起坊间流传的一件事。 先皇对十一皇子喜爱有加,在位之时数次想要立十一皇子为太子,可是后来恶疾突发,临死前却将皇位传给了五皇子。 傅云辞就是十一皇子。 有什么细思恐极的东西在脑子里闪过,让秦施施不敢细想。 过了许久,她才抖着声音问道:“你就没想过质问什么吗?” 问完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这句话有多可笑。 当时的傅云辞死里逃生,年幼的他与五皇子实力悬殊,而且五皇子已经登基,大局已定,他贸然质问得不到任何公平,只会葬送性命。 韬光养晦,才是上上策。 秦施施忽然明白,为何皇帝对忠心耿耿的傅云辞总是那么大的猜忌之心。 因为,他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从傅云辞手里偷来的! “我一直不明白,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何母妃对我如此狠心,甚至对别人的孩子也比对我好。” 直到这句话,秦施施终于从傅云辞语气里听到了一丝脆弱。 两辈子,她一次发现,这个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越是坚硬的外壳,里面藏着的东西越软。 傅云辞一直都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就算他长大了,有了足够对抗皇帝的势力,他也从未生出过其它的想法。 在他的心里,皇帝是他亲哥哥,太后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他也想得到亲情。 可事实上,他一心想要得到亲情的两个人,却是杀害他至亲之人的凶手。 若他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恨的失去理智…… “你怎么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傅云辞的头从她颈窝抬起,落在了她的脸上。 秦施施摸了摸脸上的纱巾,已经被眼泪浸湿了。 “谁欺负你了?”傅云辞的脆弱早已不见,一张俊脸冰冷阴森,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秦施施知道,只要她说出一个名字,他现在就能上门砍掉人家脑袋。 笑了笑,她踮脚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你还记得,你离京之前,我为你卜算过一卦吗?” 傅云辞点头。 “那一卦说,你大吉大顺,富贵无忧,可是,你却差点死在了边城。” 傅云辞多么聪明,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你想告诉我什么。” 秦施施的手下滑,抚上他的脸,另一只手摘到了自己脸上的纱巾,认真的看着他:“你根本就不是太后的孩子。” 在她的话音落下后,傅云辞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 “云辞,”秦施施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你不是被亲情抛弃的孩子,你的母妃如果在世,一定把你当宝贝,在你遇到危险时,她一定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 傅云辞没说话,脸色也只是最开始凝固一瞬,然后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 好像这个消息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震荡一样。 可秦施施清楚的看见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不知是恨还是怒。 “反就反了,傅彦明那种人,根本不配做皇帝,百姓在他手中是一种不幸,你比他强太多。” 秦施施的语气带着几分抱怨,就好像一个母亲坚定的认为自家的孩子绝对比别人家的强一样。 “……我的母妃是谁?”傅云辞哑声问。 秦施施没有回答,而是将怀里的信拿出来递给他。 信上不仅有宠妃名讳,还有他让她查竞卖行的结果。 看信时傅云辞的表情凌冽冷漠,表面上一片平静,可里面翻滚的洪涛秦施施瞧的清楚。 看完便将信烧了,竹节般的手指将燃烧的信丢进盆里,“动手之前,我会将母亲和南玦送走。” 就算傅云辞势力滔天,可是造反夺伟这种事情,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送走尤皖轻和秦南玦,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而她,自然是要与他生死相依。 “就算是造反,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名头,”说完了这些,秦施施心里又有些担心,“不然就算成功了,也会一辈子被百姓戳脊梁骨。” 历朝历代,造反夺位之人不知凡几,无一例外的是,大家都会为自己找个名正言顺的名头,名头找的好,名垂青史,名头不足以服众,便是遗臭万年。 “名头吗,”傅云辞笑的有些寒,桃花眸望着窗外伸展在凌冽寒风中的梅花枝,声音透着浓浓的讥讽,“坊间不是早就有了么。” 坊间…… 秦施施顿悟。 傅云辞根本就不需要想什么名头,他只要将当年傅严明对他赶尽杀绝,夺他皇位的事情公诸于众便可。 还有,秦施施现在都开始怀疑,先皇的死会不会也是傅彦明和太后的阴谋…… 当她冒出这个恐怖的想法时,傅云辞低低开口:“父皇的死不简单,我会一并查个清楚。” 秦施施用力点头。 弑父,天理不容。 若先皇真的是傅彦明杀的,无需傅云辞反,百姓自会群起而攻之。 第345章 脸皮厚 不过在查先皇之死真相之前,还有一个人需要解决。 “东邻人倒是藏的挺深的,若非男人都改不了风流的毛病,我也没办法将水清从里面挖出来。” 秦施施面色冰凉。 也是看到凤倾递来的消息时她才知道,原来那暗中与东邻人联手的朝臣竟然是水清。 当发现这件事情以后,她立刻明白,为何水沄能在蛊阵中轻易的找到傅云辞。 还有一种可能,东邻这次的进攻,搞不好就和水清有关。 水清野心勃勃,觊觎皇位许久,这些年只因有傅云辞在,才没让他得逞,所以,他急需要除掉傅云辞。 想到傅云辞差点死掉都是水清的阴谋,秦施施心里的恨意止不住翻滚。 她要水清跪下给傅云辞道歉! 还有凤倾,凤皎皎被他骗财骗色,最后含恨而死,凤倾在为了报答凤皎皎的养育之恩,委身于各种男人间,他也要向她们道歉! 躺在郊外荒地里的那三万多缕烈士魂魄,他更要道歉! “我的人得到消息,水清昨日进宫与傅彦明商议,要取我性命。” 傅云辞在椅子上坐下,给秦施施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个水清真讨厌!” 托水家人的福,现在只要提到水这个字,秦施施都觉得恶心! 她捏着杯子送到唇边,娇美的脸上裹着寒意,“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有办法让水清自食恶果。” “哦?”傅云辞满脸好奇。 秦施施却并不打算告诉他,神神秘秘的道:“你就等着看水清怎么死。对了,这段时间我得借你的名号用用,你的名号响。” 尽管心里好奇的不行,但傅云辞还是忍住没问。 心里倒是十分期待小丫头要怎么对付水清了。 两人刚说完话,外头习文便敲了门。 “王爷,皇上下了口谕,让您现在就进宫一趟。” 傅云辞‘嗯’了一声,习文又道: “传口谕的太监还去了施施小姐府中,无人便直接来了王府,让属下帮着通传,说皇上让施施小姐立刻进宫一趟。” 秦施施挑眉,心中倒是不意外。 皇帝若非昨日与水清商议如何杀傅云辞,只怕昨日这口谕便来了。 起身准备去皇宫,手却被傅云辞拉住了,秦施施回头一瞧,他的脸色浓重严肃,心中不禁一跳。 难道此次进宫有危险?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啊,就算皇帝恼她私自离京,恨傅云辞没死成,也万万不可能在傅云辞刚刚凯旋归来之时对他们做什么的。 “……怎么了?” 她的脑子没有傅云辞聪明,便只能紧张的望着他。 就见傅云辞往前一步,在她面前站定,俊脸在她面前垂下,一脸深沉的向她纠正。 “并非所有男人都风流,例如本王,明白了吗?” 秦施施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 太招人疼了!! 一同乘坐马车来到皇宫。 与皇帝的见面倒是很和气。 皇帝对待傅云辞的态度十分热情,对待秦施施更是赞誉有加,谈了一番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以后,便告诉傅云辞和秦施施,三日后要为他们大摆庆功宴。 秦施施不禁在心里冷笑。 庆功宴么……怕是鸿门宴。 傅云辞脸上浮现受宠若惊之色,忙向傅彦明谢恩,说此举太过隆重,他是大夏的臣子为大夏分忧是份内之事。 “欸,摄政王真是你太过低调了,庆功宴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三日后,来皇宫赴宴便可。” 傅云辞便没再说什么,带着秦施施向傅彦明行礼,离开了大殿。 到了外面,傅云辞脚步一转,朝着永寿宫走去。 “走,陪我向母妃问声安。” 他的语调含着讥讽,那母妃二字更是咬的阴森至极。 秦施施明白,他心里恨极,此番只是想欣赏太后看到他时惊慌失措的样子。 刚好,她也想看。 看到傅云辞,永寿宫守门的小公公立刻慌慌张张的进去禀报,很快便又出来,恭敬的请傅云辞进去。 连带着对傅云辞身边的秦施施态度也是格外的客气恭敬。 瞧着小公公面上的讨好,秦施施觉得十分讽刺。 当初拦住她,对她说太后娘娘不会为一个死人费劲的,可不是就是这个小公公么。 “多谢公公照拂。” 路过小公公时,秦施施笑盈盈的朝对方点点头,对方的脸色霎时青红交加,明显十分尴尬。 到底是脸皮太薄了些。 当见到太后以后,秦施施不禁在心里赞了一声。 看,这才叫脸皮厚! “来来,快让哀家看看!” 傅云辞才刚刚走近小厅,太后娘娘悲悸的哭声便传了过来,秦施施跟着跨进去,飞快的看了一眼太后娘娘的尊容。 就见她老人家粉黛未施,苍老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下,一双眼睛红肿不堪,正用帕子死死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就连脸上纵横的每一根皱纹,都在诉说着主人深入骨髓的悲伤。 一抬眼,看到走进来的傅云辞,太后娘娘的身子虚弱的往后退了两步。 “太后娘娘,您没事!”宫女们焦急的询问。 太后挣脱宫女搀扶的手,似悲似喜的盯着傅云辞的身影,嘴里喃喃:“……哀家不是在做梦,你们不要叫醒哀家,让哀家多做会儿梦……” 看着太后娘娘哀伤的样子,永平公主也跟着红了眼眶,“母后,十一哥真的回来了,您看,热乎乎的十一哥,不是做梦!” 听到这句话,太后娘娘的身子震了一下,却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母后,儿臣……回来了。”站定在太后面前,傅云辞神色平静的开口。 这与他往常面见太后的神色没有丝毫区别。 太后一把抓住傅云辞的手,脸上的不真实才彻底散去,抱住傅云辞‘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 “有热气儿的,真的是哀家的孩子!呜呜呜……哀家太高兴了,终于不用受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了!” 在被太后抱住的一刹那,傅云辞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被长睫遮盖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厌憎。 秦施施立刻上前一步,大声朝太后行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悲悸的哭声一顿,扭过满是泪的憔悴脸庞看向她,苍老的眸子里盈满了浓浓的关爱之情。 松开傅云辞,立刻将秦施施扶起来,“好孩子,这次多亏了你,也不枉两个月前哀家的叮嘱……” 说到这儿,太后娘娘满脸悔恨,“都怪那东邻,云辞被困以后,东邻对大夏虎视眈眈,皇上只能将所有兵力全部安在燕京,以保大夏根本。” “哀家就算再想救云辞,也没办法置国家于不顾,”太后娘欣慰的看着秦施施,“哀家没办法派援军支援边城,就只能暗中派暗卫一路上保护你,看来哀家这个决定做对了,你没让哀家失望,真的将哀家的孩子救回来了!” 第346章 水无玷失踪 秦施施不知道在哪儿听到过这样一句话。 把一边脸皮撕下来贴到另一边脸上——一边脸皮厚,一边不要脸。 瞧着眼前悲伤激动欣慰等等复杂情绪全部展现在脸上的太后,秦施施觉得,这句话送给她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同时她也有些佩服太后的功力,当初那般绝情,此刻这般深情,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不尴尬的呢? “……太好了!我现在就要去南安寺还愿!”永平公主满脸狂喜的望着傅云辞,脸上是对兄长一片诚挚的关护之情。 说罢,永平公主向太后和傅云辞行礼告辞,临走时十分感激的朝秦施施点了点头。 永平公主的眸子很干净,那是没有受过丝毫委屈苦楚的样子。 她被太后保护的很好。 秦施施不禁看向傅云辞,他侧脸冷峻,长睫覆盖的瞳仁里终年覆着化不开的阴寒。 那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心酸委屈。 查皇宫辛秘时,凤倾还连带查到了当年后宫的形势。 生傅云辞的宠妃是皇贵妃,那时先皇还未封后,一旦皇贵妃生下龙子,以先皇对皇贵妃的宠爱,后位非她莫属。 可是皇贵妃生产时大出血,与皇贵妃同天生产的还有个怎么受宠的妃子,这妃子买通皇贵妃身边人,令皇贵妃产后血崩,并悄悄将自己产下的女婴与皇贵妃的龙子调换。 事后又在皇上面前扮可怜,说什么姐妹情深,皇贵妃走了她很伤心,更是将皇贵妃产下的女婴拿到身边抚养。 妃子奶不多,却坚持要用自己的奶水喂养皇贵妃的女儿,将自己的龙子丢给乳娘。 皇上见她善良,心中感动,逐渐对她宠幸起来,最后更是直接封了后。 从永寿殿出来,秦施施握住了傅云辞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 她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呵了呵。 暖意从掌心融入,直暖到了心口,傅云辞冰冷麻木的身子有了温度。 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便见她仰头望,面纱外的杏仁眼明亮温暖,“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尤皖轻出门了,带走了秦南玦,整个尤府冷清的不行。 从皇宫回来后只在府里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风花雪月楼。 凤倾看见她开心的哭了。 “公子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凤倾去了好几次玲珑坊,他们都说您不在,凤倾还以为……” 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吉利,凤倾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公子来了就好,凤倾这就将药材生意的进展汇报给您听。” 秦施施坐在对面认真听凤倾说,听完心中喜滋滋的。 她的药材现在已经占领了整个燕京的市场,郑禀彧这人也够意思,利用他的人脉帮她打开了江南的市场。 “等江南那边站住脚,我要修我自己的码头,我要买货船。” 有自己的码头,在运货上能大大的节省成本,而且不仅能自己运货,还能给别人运,这又是一个赚钱的地方。 凤倾看着少年朝气勃发的面庞,眼里露出深深地迷恋。 等‘慕辞’公子走后,伺候的丫头一脸心疼的走过来,“姑娘别犹豫了,像慕辞公子这样的人杰,女人都争着抢着往上扑,您再不行动起来,只怕连通房都做不上!” 凤倾正望着‘慕辞公子’离开的方向发呆,听见丫头这番话,心中一震。 顿了顿,她似下定了决定,“你说的是。” 次日,东街,一间卖香烛纸钱的铺子外头。 水无玷大步走出来,小斯提着买好的香烛纸钱快不跟出来,小斯看了看手里提着的东西,一脸悲愤的对前面的水无玷道: “沄小姐那般善良,那秦施施真是恶毒至极,在季考上给沄小姐下毒毁沄小姐清白不说,这次更是丧心病狂将沄小姐杀害分尸……” 说到这儿,小斯已经悲愤的说不下去了,抬起袖子楷了一把眼泪。 水无玷走在前面,小斯说话时他步履依旧,可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却霎时蒙上了一层黑灰色。 “可怜沄小姐,去的那般惨,连葬礼都不能办,就那么匆匆入土了。”小斯声音哽咽的絮絮叨叨。 水无玷缓缓合眼,深吸一口气后睁开,正要说话,眼角却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鬼鬼祟祟的闪进了斜对面的巷子。 那是……秦施施! 隐约间,水无玷似乎看见那巷子里头有一个男人的身影晃了一下。 男人?…… 不是摄政王,秦施施又鬼鬼祟祟,难道……秦施施在做对不起摄政王的事情?! 水无玷精神一震,拔腿就朝着那巷子冲过去。 他要抓奸! 让摄政王知道秦施施是个多么阴险毒辣放荡的女人! 要让全燕京所有百姓都知道,秦施施不是个好东西! 小厮擦了一把眼泪,再一抬头,自家小少年就不见了,他原地叫了几声,没听到回应,立刻沿着周围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小少爷的身影,他开始慌了。 又找了一会儿无果以后,小厮立刻回了水府,将小少爷失踪的事情禀报给了水清。 水清正在书房与手下商量庆功宴的事情,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心里一下子就闪过了傅云辞和秦施施的脸。 难道他们将无玷抓了? 这么一想,水清心里顿时冒出一股火。 水无玷易术天赋超群,是他掌控权利的重要棋子! “派人去找!” 属下被他阴沉的脸色吓着,立刻召集下人去寻人。 这一寻就寻到了半夜。 水无玷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啪!” 水清愤怒拍桌,好一个傅云辞!好一个秦施施!杀了他的亲生女儿还不够现在连这个养子他们都不放过! 我水清再不济,也不能让你们骑到头上拉屎!! 猛的站起来,水清语气森寒的开口:“召集所有暗卫,跟我去摄政王府要人!!” “是!” 属下应声,正要去召集人马,外头却忽然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一个下人。 “老爷!小少爷回来了!” 水清一惊,立刻朝庭院看去,就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被人搀扶着从外面走进来。 走到灯笼下,水清才瞧清小小人影的模样。 狼狈不堪,惨不忍睹! 原本一张可爱的小脸遍布深可见骨的鞭痕,一条腿无力的在地上拖着,显然是断了,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露出了里面伤痕累累的小身子板。 第347章 还人情的江神医 “怎么回事!?” 水清咬着牙问到了近前,正无力依靠在下人身上的水无玷。 实在是太过虚弱,水无玷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发出声音来,“……爹,爹爹,孩儿,孩儿被,被暗算了!” 最后几个字没控制住情绪,太过用力,导致水无玷狠狠的咳了一口血。 “可知道是谁?” “秦施施!”水无玷用力的吐出这三个字,又悲愤的补了一句,“她打完我就将我丢到了大街上,说这次打的我,下次就是您!那个女人实在太过分了!” “岂有此理!”水清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看水无玷一眼,见他似乎半条命都没了,立刻吩咐人叫太医,接着又命人将水无玷送回房间。 最后他坐回太师椅,独自气了会儿,忽的笑出来,“且狂,庆功宴以后,老夫要亲眼看着你们怎么死!” 另一边。 水府下人匆匆出门找大夫,半路却正好遇到一位背着药箱从别人家回来的大夫,一问得知对方叫江远鹤,那下人顿时大喜。 江远鹤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啊! “江神医请随小的去一趟水府,我们小少爷快不行了!” 江远鹤一听立刻转身跟着小人往水府走。 匆匆和水清行了礼,江远鹤跟着下人去了水无玷的屋子。 看完伤口,江远鹤的眉毛终于忍不住跳了一下。 等诊了脉,江远鹤冲下人直摇头,“这是谁干的?水公子就剩一口气吊着了!快去厨房熬一碗参汤,迟了公子的命怕是保不住!” 小人急匆匆便要去,江远鹤又叮嘱,“记住!一定要是百年衣裳的人参!” “小的明白!”下人应着声儿,人已经跑远了。 江远鹤听了听动静,然后起身将屋门关上,慢慢走回了水无玷的床边。 抬眸看了一眼榻上面目凄惨的小小少年,然后从自己药箱里拿出纸笔写药方,直到他快写完时,小小少年忽然抬手在自己脸上那深可见骨的鞭痕上按了一下。 当他的指头离开时,指尖被鲜血染红,可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伤口被碰到后痛苦的神色,反而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充满冰冷。 小小少年垂眸望着指头上的红色,问江远鹤,“这东西,不会穿帮?” 江远鹤的笔微顿,然后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写药方,心中却有些心惊肉跳。 当秦施施找到他说需要他帮一个忙时,他心中十分高兴,欠着人情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问了秦施施的要求,得知只是要将一个病人的病症往严重了说就行了。 观秦施施绝对不是心肠歹毒之人,此番如此做,定有原因,江远鹤聪明的没有追问,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可是,当他按着秦施施的计划进入主家,发现主家竟是大易师水清时,他的心里就生出了一丝不妙。 紧接着,在检查病人伤口时,他发现那些看似吓人的伤口,根本就是假的,而且少年的脉象一丝问题都没有! 又看了腿,果然,腿也没断。 江远鹤心里那丝不安越来越浓。 虽然不知道那秦施施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清楚的明白,这里头的水很深,一旦牵扯进去,必定粉身碎骨! 生怕被下人看出不对,他只能找借口将下人支开,没想到这面前的小少爷竟然问他会不会穿帮。 穿帮不穿帮跟他可丝毫关系都没有!他只是还个人情而已,一点儿都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头! 见江远鹤不答话,水无玷便闭了嘴,他眼睛望着帐顶,目光有些木然。 心惊肉跳的写完了方子,江远鹤压着一颗乱跳的心向水清禀报了水无玷的伤势。 他谨遵秦施施的叮嘱,将水无玷的伤势说的凄惨无比水清丝毫没有怀疑。 送走江远鹤以后,水清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拿起方才未看完的信,嘴角露出阴森的笑。 “……傅云辞,秦施施……这一次,你们得一起死!” 低低说完这句话,他找出火折子,照常将信烧掉。 罪证,只有烧干净才安全! 可是,就在水清刚刚吹燃火折子时,他忽然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这屋里,就只有他一个…… 水清惊的跳起来,火折子直接从手中飞了出去。 警觉的四处查看一番,屋子里一切如常。 看来,是他出现了错觉! 长舒一口气之后,水清重新捡起地上的火折子,将信纸放到了火折子上。 眼看着信纸被烧透,他才放心的离开书房。 三天眨眼便到了,庆功宴隆重开场。 南景园夏有娇花,冬有寒梅,又是刚刚下过一场雪的,那儿的景色美如画。 傅彦明将庆功宴设在了南景园,感念水清献计,他只 带上了水贵妃一人,以示恩宠。 和傅云辞并肩走在大家目光之中,秦施施这是头一次。 扭头看向按阶落座的百官,大家看向傅云辞的目光带着探究忌惮以及冷漠。 可是,唯独没有嘲讽。 前世里,秦施施也和傅云辞一同出席过宴会,可那时旁人总是在看到她以后,便会对傅云辞露出嘲讽的表情。 秦施施勾了勾唇,心中高兴极了。 重生近半年时间,她终于扭转了自己在外人心中的形象。 她,终于能挺直腰杆站在这个男人身边了! “……施施!” 正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惊疑不定,隐约带着些哽咽的声音。 秦施施扭头,发现说话的是苏慕,他坐在苏丞相旁边,在看到她的目光以后便激动的站了起来。 一张俊脸透着狂喜,可偏偏一双眼睛通红,眼角隐约有水光。 “前几日听闻你回来了,我……我还以为是他们诓我,没想到……” “苏慕!坐下!” 不等苏慕话说完,苏丞相便厉声呵斥了他。 苏慕不甘心的抿紧了嘴唇,看了一眼同秦施施一起停下脚步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傅云辞,他惨然一笑,坐了回去。 这个女人,终究不是他的…… 至于坐在苏慕对面的宁骁,则十分郁闷。 原本他看见秦施施后满腔情绪,胸腔有热流涌动,他感觉自己快哭了,等秦施施走近,他正要唤她,却被混账王八抢了词儿! 现在他一腔情绪上不得下也不得,实在恼人!! 第348章 就喜欢看仇敌犯蠢 “摄政王,秦主事,快快请坐!” 看着璧人在面前站定,傅彦明立即激动的站起来,亲自扶傅云辞入座。 这一幕羡煞了所有官员。 水嵘烟也站起来,笑盈盈的扶秦施施入座。 “秦主事快快请坐,这次你可是我们大夏的功臣呢,皇上对你……感念至深。” 最后四字,水嵘烟咬的很重,她打量着秦施施的表情,发现她在看向自己时,眸色冷漠,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莫非是觉得自己一朝得势,从此飞上枝头了? 水嵘烟差点笑出来,随即又有些同情。 死到临头而不自知,多么悲哀啊。 如此想着,水嵘烟面对秦施施的笑容倒也真诚了几分,毕竟不能喝一个死人计较。 “秦主事慢坐,”见傅彦明安顿好了傅云辞,水嵘烟便也抽身准备回自己的座位,不过她正要转身时又顿了顿,忽然倾身靠近秦施施的耳朵。 “对了,等会儿皇上对秦主事有封赏,秦主事可千万要打起精神呢。” 等会儿,你会成为傅云辞的同犯,被乱棍打死。 这可不是最大的封赏么! “那真是太好了!”秦施施眼眸半垂,浓密纤长的睫毛开心的微颤。 水嵘烟觉得这一幕十分赏心悦目,她就爱看仇敌犯蠢! 此刻她十分期待,等会儿秦施施因傅云辞获罪时,这男痴女烈的一对儿,会不会当场闹翻? 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水嵘烟跟着傅彦明回了主位。 在水嵘烟转身之际,秦施施微微抬起了头,看向她背影的目光里,一片同情。 她,就爱看仇敌犯蠢。 亲自搀扶臣子入座已经是最大的恩宠,可是皇帝好似觉得这样还不够,在回到座位以后,又大大的赞扬了一番摄政王的忠勇,同时还肯定了秦施施的功劳,让大夏所有女子都向她学习。 最后,皇上赐了摄政王良田万倾,黄金万两,赐秦施施良田千倾,黄金千良,还重新给了尤皖轻‘一品夫人’的封号。 这番封赏一出,底下顿时一片艳羡。 就算这些高官贵族平时一个比一个排场大,可哪个手里头不缺银子? 万两黄金,就是三公都跟着眼馋了一下。 花世象是又羡慕又得意。 秦施施如此有能力,这主事只为绝对困不住她,将来,她定有大作为! 秦南玦身为她胞兄,绝对也差不到那哪里去,到时候七七嫁给他,绝对有享不完的福! 哼,等七七跟着南玦飞黄腾达,看这些嘲笑过她的人脸疼不疼! “……蠢夫!”看着花世象自鸣得意的脸,金云腾忍不住低讽,随即又想到水清说今日傅云辞和秦施施都要死,他心中十分好奇。 “水大人,不知道今日该要如何对付那……” “闭上你的嘴!” 话没说完,就被水清冷冷的打断了。 金云腾讪讪的闭嘴,下意识偏头看坐在身边的木子廉,就见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望着他,里头分明含着嘲讽。 现在就连这连殿主之位走快保不住的木子廉都敢藐视他了!若非秦施施派人羞辱他一对子孙,木子廉根本不敢对他如此放肆! 还好恶人有恶报,等会儿他要亲眼看着秦施施怎么死! 宴会在各种涌动的心思下进行到一半,秦施施估摸着好戏差不多要开场了,便起身去茅房,等会儿好专心看戏。 从茅房出来,却遇到了木子廉。 “秦主事,今日事情不对,本官奉劝你与王爷速速离场!” 听见木子廉这番话,秦施施倒并未太惊讶。 木子廉在神机楼的处境她清楚的很,此番给她通气儿,也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立场考虑。 一旦她死,神机楼就彻底成了水清的一言堂,那么被水清放弃的他,也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只有与她同盟,他才有可能继续留在那个位置。 这些想法在脑子里一瞬闪过,秦施施笑了笑,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道:“木大人说什么呢,莫非是看我得赏,眼红了?” 木子廉气的一噎,秦施施却已抬脚离去。 他立在原地,狠狠的一甩袖子,刚要回宴会场,身后就传来金云腾阴测测的声音。 “呦,这是想换主子了?” 木子帘背影一僵,他什么时候来的?! “没想到啊,木殿主竟也有病急乱投医的时候,”说话间,金云腾已经到了身边,侧头上下打量木子廉,满眼嘲讽, “可你也太急了,就算水大人瞧不上你,你还可以找我啊,你给我做狗,肯定比给秦施施看门强?” 一口一个‘狗’,就木子廉是尊佛他也怒了,可是他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不知道金云腾方才有没有听见他对秦施施说的那番话。 若是被水清知道,别说殿主之位,怕是连木家的子孙后辈都无法再进神机楼,那样木家就真的毁了。 木子廉忍着羞辱,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 望着他憋屈的背影,金云腾冷哼,也随即回了宴会场。 秦施施坐下不久,就看到木子廉和金云腾一前一后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皇上忽然击掌,地下把酒言欢的大臣们纷纷禁言,抬头看向主位之上的男人。 “今日朕还安排了歌舞,给爱卿们助兴。” 话音落下,便有一群身姿窈窕,模样娇美的女人徐徐入场,向在场众人行礼以后,这群女人拎起剑,动作整齐的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顿时引得一片叫好声。 傅云辞的目光从舞女身上扫过,眸子里泄出一抹冷意,他偏头看向了秦施施,用眼神告诉她,好戏,要开场了。 秦施施冲他一笑,拿了一块绿豆糕喂给他吃,并趁机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忘了告诉王爷,等会儿您还要演一出苦肉戏呢。” 傅云辞挑眉。 秦施施又凑近他几分,小声与他说自己的安排。 “你看,摄政王和秦主事感情可真好!”花世象笑呵呵的对旁边的官员说。 苏慕听见了,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宁骁,就见他也正满脸苦涩的望着那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人家亲密无间感情甚笃,他们在这儿不就是个笑话么…… 苏慕站了起来,“宁小侯爷,我们……” “啊!有刺客!!” ‘走’二字还在唇舌间,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惊惧到极点的惨叫,苏慕的话被打断,立刻朝骚动处看去,顿时惊的跳了起来。 第349章 好戏开场 就见原本整齐挽着剑花的舞女们,不知道何时竟朝着主位上的皇上杀了过去! 因事发突然,御林军险些没反应过来,皇帝的袖子被割破,若是再慢些,怕是一条胳膊就没了。 这一切发生的快,平息的也快,当舞女发生异动杀向皇帝时,傅彦明立刻侧身躲过了致命的一击,随即又避开一招,袖子被割破。 这时御林军出现,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将暴动的舞女镇压,其中一个舞女挣扎间,从身上就掉出了一块令牌。 御林军立刻将令牌送到面色铁青的傅彦明面前。 在傅彦明看令牌时,底下的官员都感觉脚底下发寒。 很明显,现在,这令牌是谁的,那么谋杀皇帝的人就是谁! 大家都明白不是自己做的,可是在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时,却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事儿就牵扯到自己。 水清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那块令牌,确定就是自己事先安排的那块并没有被掉包以后,他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在阴沟里翻船太多次,导致现在他都有些不自信了,不到最后确定事情无误,他都不敢轻易放松。 水清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看向了对面那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人。 心中得意极了。 总算让他得手了一次! 这一次傅云辞和秦施施是无论如何都扭转不了局势了! 不过,他们是否太冷静了一些。 水清的眸子谨慎的落在傅云辞和秦施施身上,发现他们二人都是衣服泰然自若成竹在胸的沉着神色。 就算不知道自己被算计,现在皇上被刺杀,他们怎么也该慌张一下才对啊? 就在这时,水清发现对面那对男女齐齐朝自己看来,傅云辞唇边勾起一抹笑,秦施施的脸虽然被面纱遮住了,可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里,分明也带着笑意。 他们笑什么?! 水清悚然一惊,盯着他们脑子里将自己的计划仔细过了一遍。 先让皇上办庆功宴,这样是为了不让有人说皇上过河拆桥,然后他安排人假意在宴会上刺杀皇上,等刺客被拿下,会从刺客身上掉下傅云辞的令牌。 皇上本就有杀傅云辞之心,有了令牌这个引子,就能治他个谋逆的大罪,要打要杀,无人敢置喙。 现在舞女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假意刺杀,掉出来的令牌也没有被更换……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才对。 琢磨完这些,水清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是被这对狗男女算计出阴影了…… “摄政王,可识得这个令牌?” 这时,皇帝傅彦明终于将目光从手中令牌上移开,看向了坐在下手的傅云辞。 所有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在一处。 傅云辞扭头看向皇帝手中的令牌,而后开口:“回皇兄,这令牌,是臣的。” “啪!” 傅彦明愤怒的将令牌摔到地上,手指着傅云辞的鼻子骂道:“大逆不道!混账东西!来人,摄政王意图谋杀朕,将之当场打死!” 好像早有准备一般,宴会场周围立刻涌出黑压压的御林军,朝着傅云辞便冲了过来。 这时正为皇帝遇刺而伤心哭泣的水嵘烟止了哭,抱着傅彦明的胳膊小声说道:“皇上,那秦施施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早在秦施施不顾一切奔边城时,傅彦明就对她生了怒,只是碍于百姓舆论,这才没一回京就将她赐死。 现在这个机会,他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还有那秦施施,与摄政王同流合污,一同打杀!” 周围的官员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惊恐的同时,又忍不住的有些幸灾乐祸。 方才这二人可是风光无限呢,没想到才转瞬间,就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金云腾最是得意,眼看着傅云辞和秦施施被御林军围住,他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搭着扶手冷幽幽的对木子廉说: “看见没有?这就是背叛水大人的下场。” 木子廉拳头握的‘咯咯’响,没有理会金云腾,只看着秦施施娇小的身影,心中又叹又无奈。 果然,女人都是眼皮子浅的。 这秦施施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能将摄政王从边城带回来,脑子就绝对不可能蠢,可今日却还是被皇帝的封赏捧赞给迷了眼。 若是听他的,找个机会避一避,说不定她和摄政王都能有一条活路! 花世象早就吓的忘了反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为秦施施求情,可还没等他人站起来,前方就传来两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声音。 “皇上!秦施施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朝廷的事情!这一切,定都是摄政王一人所为!” 花世象扭头看去,就见那苏丞相和宁太尉的两个儿子从座位中站起来,满脸急切的望着主位上的皇帝,而苏城乡和宁太尉则都是一脸恼火。 他立刻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惶恐的开口:“皇上!摄政王忠心为民,秦施施心善有才,这件事情绝对有隐情!” 当然有隐情,这隐情根本就是皇帝自己安排的。 水清差点笑出来,他扫一眼那傻呵呵求情的三人,并未开口。 傅云辞和秦施施必死,他没必要浪费口舌。 目光看向主位,就见皇帝根本不理会站起来的三人,直接对御林军下了令。 “杀!” 话音落下,围住了傅云辞和秦施施的御林军立刻一拥而上。 水清睁大了眼睛,他要看清楚,秦施施和傅云辞的死相,等到了沄儿的坟前好讲给她听! 就在这时,水清发现那傅云辞竟一跃跳出包围圈,携着暴风之势冲上了主位上的皇帝。 这是……要当场造反?! 哈哈哈,看来傅云辞这是狗急跳墙了,这样更好,更加应证了他谋逆的重罪!! 水清心里开心极了,端起一杯茶,姿态闲适的欣赏这一幕。 然而,事情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发生了变化! 只见傅云辞冲到皇帝面前以后,忽的侧身往皇帝面前一挡,紧接着他的胸口被插了一把剑,剑身这个扎进他的胸口,鲜血慢慢染深了他玄色锦袍。 目光顺着那剑挪动,水清惊愕的发现,那本该被镇压的舞女竟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方才她那一剑分明是刺向皇帝的! 这,这不对啊! 这还没完,当傅云辞用身体挡住一剑以后,其它的舞女又从各个方向杀向傅彦明,每个人所站的位置,分明是提前演练过的杀阵! 第350章 戏中戏 不对不对,事情不该是这样! 这些舞女并非真的要刺杀皇帝,她们只是演戏,等令牌掉落她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水清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自己可能上当了! 这些想法说来繁琐,其实也就只是在水清的脑子里一闪便过去了,当他的诸多念头闪过以后,摆成杀阵的舞女已经狠绝的杀向了傅彦明。 傅彦明早吓呆了,先前之所以能勇猛潇洒的躲开舞女的剑,那是因为他提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且第一次舞女出手跟跳舞没什么区别,可现在出手却如雷霆,仿佛变了一个人。 “爱妃!护驾!”傅彦明着急的冲自己身边的水嵘烟喊。 护驾?那她不是得死么?! 水嵘烟犹豫一瞬,立刻抽身躲了起来。 这时傅云辞一脚踹死了刺伤自己的舞女,舞女飞出去时连带拨出了他胸口的剑,鲜血顿时洒了一片。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旋身与其他舞女斗在一起。 若是在平时,这些舞女根本没办法与他对上招,可现在中间有个人肉靶子在,傅云辞出手顾及许多,舞女却不用顾及,这样一来,他反受了限制。 其中一个舞女敏锐的找到空门,挥着剑狠狠扎向了傅彦明胸口。 “皇上!!” 眼见那剑就要刺到傅彦明,一道人影笨重的冲了过来,不顾一切的趴在了傅彦明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与此同时,其它舞女被傅云辞解决,混乱的现场忽的静下来。 傅彦明抬头,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是身怀六甲的淑妃。 来不及想淑妃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一把抱住淑妃因怀孕和圆润起来的身子,颤抖着问:“你,你怎么这么傻?!” 听说脂粉对胎儿不好,自怀孕后淑妃便总是素面朝天,不过她生的好,粉黛未施反倒有一种清纯的魅力。 此刻这张清纯的小脸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望着皇帝深情的说道:“妾身爱皇上,不想皇上受伤。” 傅彦明大受触动,想到水嵘烟危难时的躲避,他更觉这份深情可贵。 可是,这个深情的女人现在却…… 傅彦明紧紧抱住淑妃,一抬头,就看见了立在淑妃后面的秦施施,一怔。 “皇上,淑妃没事,那刺客微臣已经击杀了。” 傅彦明顺着秦施施的手指一瞧,就见方才刺杀自己的那个舞女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立刻摸了摸淑妃的后背,毫发无损。 “爱妃!你没事!朕太高兴了!” 淑妃也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任由皇帝抱着自己,表情有些呆怔。 她反应不过来,傅彦明的反应却很快。 他立刻吩咐御林军将舞女控制好,转脸就看向了依旧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脸色有几分单蠢的水清,阴冷的问: “这些舞女可都是水大人安排的,水大人可否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彦明此刻怒到了极点,他可不傻,这些舞女和摄政王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却真的来刺杀他。 就只能说明一点。 水清玩了一手计中计! 故意安排假刺杀这一出,等忠心耿耿的摄政王被控制,舞女转手露出真正的伸手来刺杀他! 此刻傅彦明心里也万分后悔,他此刻是真的看明白了,摄政王忠心不二,是他太过多疑狭隘,容不得人! 不,分明是这水清太过阴险,太会演戏,误导了他,害的他差点错手杀了忠臣! 如此一想,傅彦明恨不得当场撕了水清。 皇帝的目光就像寒冰,水清感觉自己脸上已经被盯出了两个冰窟窿。 可是,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啊! 他都不知道,让他怎么回答? “皇上,臣,臣觉得,一定是有人暗中动手脚陷害!” “哦?你觉得是谁陷害你?”傅彦明淡淡的问。 水清想都没想到,立刻指向傅云辞,又扫了一眼秦施施,“肯定是他们!” 除了傅云辞和秦施施,这里还没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操纵他的人! 那些舞女一定早就被傅云辞和秦施施收买了,可恨他竟一直未曾察觉! “他们?”傅彦明的目光从那个被秦施施打死的舞女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秦施施给傅云辞包扎伤口的细布上。 伤口虽然包扎了起来,可鲜血却依旧汩汩而出。 若非摄政王本身会武,此刻只怕早就死了。 傅彦明脸上露出愤怒至极的笑容,盯着水清,“水清,你当朕是傻子吗?” “不!臣自然不敢!”水清慌忙摇头,见皇帝一副要当场杀了他的样子,心中急的不行。 此事若是不能给出一个逻辑自洽的结果,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想到此,水清只能看向水嵘烟。 只要她出面,说一切都是她暗中所为,那么他就能平安无事! 水嵘烟感受到了自己兄长的目光,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不行!她还不想死! 这时水清在众人不注意之时,朝她露出一个残忍至极的笑。 水嵘烟并非水清亲妹妹,而是一个远房的表亲,当初做为水清重要棋子的皇后失宠,他水清为了巩固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便将水嵘烟过继到自己父母名下,送进了宫。 自看到水清的表情后,水嵘烟就明白,若是自己不听话,她的亲生父母,乃至兄弟姐妹,全部得死。 而且,就算她抛却父母兄妹的命躲过这一劫,事后皇上彻查水清时,她也得被拖下水…… “如何不说话?水大人这是找不到借口了吗?”傅彦明冷笑。 水清连声喊冤枉,满脸无辜的说自己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瞧着他脸上的无辜,傅彦明有一瞬犹豫,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差点死了,顿时那点犹豫就没了,直接吩咐御林军。 “也别拖下去了,就在朕的面前,将他乱棍打死!” “是!” 御林军立刻围了上来,正要动手,金云腾忽然指着水嵘烟大声说道: “水贵妃如何抖的这般厉害,莫非,这件事情与您有关?” 傅彦明立刻看向水嵘烟,就见她脸色青白,分明是心虚恐惧到了极点。 第351章 男色误人 “水贵妃是否有话要说?”傅彦明一手拥着为自己舍命的淑妃,看向危难时刻只顾自己逃命的水嵘烟时,目光又冷又怒。 水嵘烟娇躯一颤,她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忍不住看了秦施施一眼,就见她立在傅云辞身边,正用素白的小手为他处理伤口,那些朝臣看向他们的目光无不充满敬佩。 可当那些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时,就变成了鄙夷不耻。 她怎么了? 保护自己的命有错吗? 她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凭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救别人的? “朕在与你说话!” 见水嵘烟只是愣愣的发呆,傅彦明用力拍了桌子,水嵘烟的身子与桌面一起颤了一颤。 她咬着嘴唇,恳求的望向水清。 她不想死! 水清却不与她对视,撇开了视线。 呵…… 惨笑一声,水嵘烟缓缓开了口,“既然被发现了,臣妾也就没有什么好辩驳的,反正以皇上的英名事后也能查出来。” “所以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是。”水嵘烟抬头,不错眼的望着傅彦明,发现他眼里杀气四溢恨意滔天,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罪恶滔天的淫贱恶妇。 她忽然觉得十分可笑,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死了也好,她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的去争宠了。 来世,她要做男人! “……姐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淑妃不可置信的捂着小嘴,圆润的身子瑟瑟发抖。 傅彦明爱怜的拍拍她的肩,低声哄慰,“别怕,一切都解决了,让爱妃受惊了,朕一定会让这贱人付出代价!” 哄完淑妃,傅彦明又想起一事。 “对了,爱妃今日缘何会来这儿?” 淑妃正要说话,水嵘烟忽然插嘴,“是臣妾悄悄带淑妃妹妹来的。” 傅彦明皱眉看向她。 水嵘烟却看向了秦施施。 她已经给摄政王处理好了伤口,似乎是摄政王皱了一下眉头,她立刻心疼的凑过去小口小口的在他的伤口处吹气。 而摄政王则低着头,那么冷的男人,此刻眉眼间俱是温柔蜜意。 这样两相奔赴的感情,正是她想要,却一辈子也要不到的东西啊。 水嵘烟惨笑,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恨秦施施了,因为她所拥有的是很多女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 “……臣妾想,如果淑妃的孩子没了,皇上肯定就不会这么宠她了,只要臣妾争取怀上皇上的孩子,肯定也能得到您全部的宠爱。 所以臣妾悄悄带淑妃出宫,想让她亲眼看着皇上是如何宠臣妾的,她那么喜欢皇上,弄不好就会动胎气,臣妾只要再使些小手段,她的孩子就保不住。” “既然如此爱慕朕,那又为何要暗中动手脚,派人刺杀朕?” 根本就不想听女人勾心斗角那笔烂账,傅彦明不耐烦的打断水嵘烟,直接问起了自己最想知道的。 为何要刺杀他?她从未想过要他死啊! 这次皇上独独带她出宫,她心里欢喜极了, 故意将淑妃也带出来,就是想在她面前炫耀皇上对自己的荣宠,说不定淑妃一激动,孩子就没了呢? 可是事情却朝着她没有料到的方向发展。 现在,她必须让这个男人相信她想要让他死,否则不仅她会死,她的家人全部得死…… “因为……”忍住不去看水清,水嵘烟望着傅彦明,低低开口,“妾身忽然明白,只要皇上您还活着一天,就不可能只爱妾身一人,若是您死了,妾身就能与您葬在一起,您就完全属于妾身一人了!” “混账!!” 傅彦明怒不可遏,想到自己差点死掉,竟只是因为这个女人犯蠢,他心里就恨的不行。 这个疯魔的女人,该天打五雷轰! “来人!将这个疯女人拖下去,处剥皮抽筋之极刑!” 御林军一拥而上,将边哭边笑的水嵘烟拖了下去。 眼看水嵘烟被带走,水清紧绷的身子猛的一松,一层冷汗‘唰’的冒了出来。 安全了! 他抬眼看向傅云辞和秦施施的方向,心中冷笑:好一出阴招,好一对阴险的狗男女! 木子廉也看着秦施施,见她只顾着和摄政王亲亲我我,根本没有要上前阻拦水嵘烟被带走,趁机将水清扳倒的意思,再次失望的摇了摇头。 方才事情有变,他心里还大大的惊喜了一下,暗中他还暗骂自己愚钝,觉得这秦施施是深藏不露,黄雀在后。 可现在看来,分明是水清自己把戏演砸了,而秦施施却只顾着和摄政王恩爱,根本就没想到要抓住这个机会趁热打铁…… 唉,女人果真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再次摇摇头,木子廉收回目光,心中已然是绝望了。 看来是天要亡他木家呀…… 至于站在旁边的花世象,也是望着秦施施一脸的失望。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水清那老匹夫精的很,难得出了这么个错处,这施施怎么就光顾着男色,不抓住这打击报复的机会呢!! 唉……男色误人啊! 隔得太远,花世象就算有心,也没办法提醒秦施施,只能无比憋屈的摇头叹气。 “你再卖关子下去,那花世象可是要急死了。” 瞅了一眼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冲过来的花世象,傅云辞笑看向身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少女。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少女立刻一双杏眼瞪了过来。 “只是让你演,你干嘛真的去挡?你不知道你受伤我会心疼吗!” 秦施施现在是真生气。 原本她只是告诉傅云辞,让他护驾时受点点小伤,可这不听话的男人却把自己弄成这样! 看着少女愠怒关切的眼眸,傅云辞觉得,这三九寒冬的天,可真暖和。 伸手宠溺的抚平少女眉心细嫩的褶皱,小声的道:“水嵘烟已经揽了罪,本王现在是真的好奇,你到底要怎么扳倒水清。” 秦施施看了一眼傅云辞胸口的伤,一双杏仁眼里戾气丛生,“看着,他逃不掉!” 却就是不说她会如何对付水清。 傅云辞心中好奇极了,正要缠着问下去,这时忽听那靠在傅彦明怀里的淑妃颤抖着开了口: “皇上,臣妾有一事想向您禀报。” 第352章 穷途末路的水大人 水嵘烟就在一墙之隔以外行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如魔音一下下的灌入宴会场。 不明真相的朝官均低调的垂着头,生怕被牵连。 宁骁苏慕也坐了回去,虽然宁太尉和苏丞相还在一旁小声的训斥他们方才太过鲁莽,但他们却都不在意。 施施没事,那便都不要紧。 水清也低调的低着头,好像那外头凄惨的嚎叫与他无关一般。 而主位之上,皇上拥着瑟瑟发抖的淑妃,耳朵贴着淑妃娇嫩的红唇,不知道在耳语些什么。 “世风日下,老天无眼,坏人竟然没雷劈啊!!”花世象看着无动于衷的秦施施,终是忍不住叹息出声。 他上手的水清瞅他一眼,冷傲一笑,“就算花家绝户,老夫也依旧长盛不衰!” 花世象一口老血梗在胸口,愤怒憋屈的瞪着水清,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话呛他,只能冷哼一声,撇开了头。 水清虽然嘴仗打赢了,可心里却并不得意。 外头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只是无比的虚弱。 秦施施和傅云辞这对狗男女比兔子还精,他根本不信这两人会平白放过对付他的机会。 不过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水嵘烟快不行了,他们若是在水嵘烟死之前想不到掰开她嘴的办法,他就赢了! 水清不禁屏住了呼吸,他的整个脑子里只能听见水嵘烟微弱的惨叫声了。 就在他的冷汗浸透背心时,外面终于不再传来惨叫。 水嵘烟死了! “水大人。” 水清刚刚松一口气,主位上与淑妃说悄悄话的傅彦明忽然抬头看向了他,眸光冷锐。 水清那口还未舒完的气又憋了回去,心口生疼,“皇上,微臣在。” “水无玷是你从何处收养?” 水清看了淑妃一眼,心中冷笑。 看来是想捅出他从驯养地买水无玷这件事情了。 没想到淑妃已经是这对狗男女的人了,只不过他们这招实在不高明,看来也是黔驴技穷。 思索间,水清已经将一张脸憋的涨红,看起来好似十分羞窘一般。 “回皇上,微臣遇到玷儿时,他正在路边乞讨,微臣见他可怜,便收留回府,谁知竟发现他是个易术天才,微臣爱才心切,便直接将他收养了。” 既然秦施施和傅云辞指使淑妃说出这件事情,那就证明,他们一定有足够的证据,此番他的谎言一定会被戳穿。 但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生不出儿子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背着人出去买了个儿子回来,又怎么了? 顶多有些人背着他戏谑一番而已,比起项上人头,这点他完全不在意。 果然,看见水清羞窘的脸色,傅彦明眼底闪过一抹不忍。 太医院的太医半年前为水清诊治过,他之所以生不出儿子,完全是因为太过劳累导致。 这些年水清为他鞠躬尽瘁,所付出的汗水他是看的见的。 驯养地虽然天理不容,但水清并未沾染,只是从中买个儿子而已,并没有大错,方才也是因为水嵘烟就迁怒了他,这种难堪的事情他实在不该当众抖出来。 “爱妃,这件事或许……” 听到傅彦明开口,水清抑制住嘴角的扬起,看了秦施施和傅云辞一眼。 他们也正定定的看着他,目光里,有些水清看不懂,却莫名让他感到心惊的东西。 他心中一惊。 难道他们还有后手? 正待细想,淑妃却忽然开口毫无礼数的打断了傅彦明的话。 “皇上,臣妾还是有一件事没告诉您。” 听到淑妃娇怯的声音,一道炸雷轰的在水清脑子里炸开,他猛地明白过来! 难道…… 不可能! 那件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相关的一干人等全都死绝了,傅云辞就算再有权势,他也没办法把手伸到后宫查清楚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一定是他想错了! “爱妃请说。”傅彦明开口。 水清不禁屏住了呼吸,淑妃娇怯的生意传入了他的耳朵。 “皇上,水无玷还是个婴孩时就被卖进了驯养地,那卖他进去的人,就是水清!” 怎么会!…… 水清的脑子一下子麻木了。 傅彦明却没有多大的反应。 水清是穷苦出身,那水无玷现在八岁,八年前他还没坐到大易师的位置,手里缺银子也很正常。 只是用这种买卖挣银子实在不光彩。 “算了,当年之事就不提了。”傅彦明摆摆手,他瞧着一脸死灰跪在地上的水清有些心疼。 这种不堪的往事被揭穿,他应该很难堪…… “皇上,”在傅彦明怜悯水清时,淑妃一脸凌冽的开了口,“您可知,水清是从何处将水无玷偷出来的?” “何处?”傅彦明下意识的问。 “后宫!” 水清的身子随着这两个字狠狠震了一下,忍不住的看向了秦施施和傅云辞的方向,心中惧怒交加。 看到水清看过来的阴毒目光,秦施施勾唇,冲着他杨了杨下巴,模样挑衅到了极点。 无耻贱女!! 若非傅云辞有手段,轮得到你到老夫面前猖狂! 等等…… 当年的事情他做的那么严,傅云辞是怎么查到的?他在军中一手遮天,但后宫他伸不进去一个手指头。 想要查到水无玷的身份,后宫一定要有内应。 目光从傅云辞脸上挪开,水清看向了靠在傅彦明臂弯的淑妃。 莫非,他和这臭娘们有奸情?! 肯定是! 想要把手伸进后宫,只要睡服后宫一个女人就行了! 当初他可就是这么干的…… 水清一下子犹如醍醐灌顶,绝境中他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将傅云辞和淑妃的奸情捅破,他的困境便能迎刃而解! 如此一想,水清一下子兴奋极了,忍不住同情的看了秦施施一眼。 等她得知傅云辞和别的女人有染,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当淑妃那‘后宫’二字落地,整个宴会场便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落在了水清身上。 水无玷竟然是从后宫偷出来的?那么他岂不是龙子?! 不可能,这也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大家眼巴巴的瞅着水清,等着他给个解释。 可是水清就像是傻了一样,整个人木愣愣的望着前方,脸上一会儿恼恨一会儿又兀自得意的笑。 难道是真相被戳穿,这水清吓傻了? 就在这时傅彦明冷幽幽的开了口:“给朕一个解释。” 水清身子一震,似是从魔怔中回神,朝臣们纷纷竖起耳朵。 就听水清声音委屈的说道:“微臣冤枉!皇上!微臣早就发现淑妃与摄政王有染了,此番是他们二人联手起来陷害微臣啊!” 第353章 王爷的身和心是微臣的!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全部都惊呆了。 摄政王竟然和淑妃有染?! 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皇上岂不是被戴了绿帽子? 朝臣们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精彩,更加不敢出声,一个个将脑袋低的不能再低,纷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的戏可不是随便能看的,还是眼观鼻鼻观心,装空气比较好! 宁骁和苏慕心头齐齐一震,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两人不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期待。 若摄政王真的和淑妃有染,他们就有机会了! 宁骁忍不住看向秦施施,发现她的身子明显气的直发抖。 肯定是因为摄政王的背叛伤心了! 这个时候的女人最是脆弱,也最是容易靠近。 想到此,宁骁的心情激荡起来,见苏慕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根本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直接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朝秦施施走去。 他要第一个安慰她,给她保护!让傅云辞那个水性杨花的男人看清楚,他不珍惜的女人大把人抢着珍惜! 而原本心中怜惜却顾及许多的苏慕,瞧见宁骁的动作以后,脑子一热,丢开苏丞相的警告站起来就朝秦施施疾奔。 他才是施施最坚固的后盾! 原本紧张惶恐的朝臣瞧见这一幕,都不禁面露古怪。 传闻宁太尉独子与苏丞相幺儿都爱慕那摄政王的未婚妻,从前还以为是那些无知妇孺乱说,今日才知,竟然是真的。 都道这秦施施貌丑无比,摄政王说生来性情古怪,爱她也就罢了,怎的这宁大人和苏大人的公子都为她着迷! 难道年轻人的审美不一样了? “逆子!!” “逆子!!” 宁太尉与苏丞相同时低斥出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两个人精,此刻脸色一个比难看。 而这边,眼瞧着宁骁和苏慕一副英雄救美的姿态冲过来,傅云辞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若是不当着这百官的面把事情查清楚,往后那些长嘴之人必定会用这件事情嘲笑施施。 他立刻一掀衣袍,正要跪下,旁边那娇小的人影却已经率先一步跪了下去。 “皇上!淑妃的身和心是您的!王爷的身和心是微臣的!水大人为了逃脱罪责竟然要如此诬蔑他们,微臣请求,当着百官的面彻查此事,还淑妃和我们家王爷一个青白!” 宁骁和苏慕的脚步猛的一顿,两人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娇小身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原来她发抖不是因为怀疑傅云辞不忠,不,在她的心里,对傅云辞根本就没有‘怀疑’二字。 哪怕只是一点点缝隙他们都能插进去,可是,秦施施对傅云辞的感情严丝合缝。 “皇上明察!臣妾与摄政王面都未曾见过几次,不知道水大人为何要如此诬蔑臣妾!” 淑妃也早就气白了脸,急急挣脱傅彦明的怀抱跪了下去,跪下后,她的肚子险些垂到地上去,上半身勉强伏低,模样十分可怜。 傅彦明急忙将淑妃扶起来,他心中怒极了。 淑妃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摄政王更是用性命保护他,这个水清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竟然连这种谎言都敢扯! “秦主事快快请起!”先让秦施施起来以后,傅彦明又看向脸色阴沉的傅云辞,“摄政王放心,这件事情朕一定当面查个清楚!” 又低头温柔的看向怀里的淑妃,“爱妃放心,朕相信你!” 淑妃感动的擦了一把泪。 傅彦明冷冷看着跪在底下的水清,“摄政王乃朝廷忠臣,更是朕的弟弟,淑妃更是朕的枕边人,岂容你胡乱攀扯! 张德全,现在就回宫,分开查问淑妃宫里每个人,查完带着供词和人回来复命!” 闻得此言,水清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一番话皇上不会相信,他的目的只是让皇上彻查淑妃。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查起来,她和傅云辞的奸情根本包不住! 水清赌的就是傅云辞他不干净,这是他绝地反击的最后一招。 无所谓冒不冒险,因为他只有这一条路。 在张德全领命回宫传口谕时,傅彦明又一连下达了一道命令,因为淑妃将一封信给了他。 “这是小风临死前交给臣妾的,臣妾才知道原来当年贤妃的孩子并未夭折,而是被歹毒之人换走了!而且,贤妃姐姐当时之所以承认谋害了皇后娘娘,也是那歹毒之人用流落的皇子要挟!” “水府封禁,违逆者斩!” 张德全的动作很快,不出一个时辰,淑妃宫里上到贴身宫女,下到看门公公,全部跪在了宴会场中。 来之前莫名其妙的被张德全审问一番,此刻那些宫女公公们立在场中全都神情紧张。 “不用害怕,皇上问你们什么,你们如实答就是了。”淑妃扬声,表情镇定,可却还是下意识看了秦施施一眼,心中有些犯嘀咕。 最先说好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一出啊? 不是说她只用在皇上遇刺时冲出来,再顺势交出信就可以了吗,现在水清诬蔑她和摄政王有染,会不会是水清提前设计好的。 自己又没有防备,一旦身边人被收买,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敏锐的察觉到淑妃的不安,秦施施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放心。 水清此举不过是狗急跳墙,能咬一口是一口。 淑妃立刻放下心来,这时张德全开始宣读那些宫女公公们的供词。 结果自然是全盘否认。 水清身子一软。 他赌输了! “嘭!!” 傅彦明愤怒拍案,瞪着脸色煞白的水清气的嘴皮子直抖。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从前傅彦明对水清有多宠信,现在就有多愤怒。 地下上跪着的公公宫女们本就害怕,被这一声响震的差点瘫倒,其中一个年级大些的,直接就吓哭了。 这越哭就越害怕,太害怕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都招!水大人和皇后娘娘有私情!奴婢亲眼所见!” 第354章 天道有轮回 啥? 皇后娘娘和水清私会?! 秦施施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难道是傅云辞偷偷安排的的? 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未及开口,就见他摇了摇头。 “本王可什么都没做。” 所以……那宫女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对了! 当年调换贤妃龙子的,就是皇后娘娘和水清里应外合的,那么很有可能,早在那个时候,水清就和皇后娘娘有染了! 让一个女人乖乖听话,睡服她是最好的办法! 难怪水清会说出傅云辞和淑妃有染的话了,看来心思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施施简直要笑死,不过上头还有皇帝在,她只能将笑意压抑,憋的实在辛苦。 傅云辞冷冷道:“这叫天道有轮回。” 对,天道有轮回。 若是水清诬蔑傅云辞,也扯不出他自己这档子烂裤裆的事情。 这边,傅彦明的脸色是青红交加。 这绿帽子他今日就摘不掉了?! 忍着怒火,傅彦明看向那年长的宫女,冷冷的问:“你可瞧清楚了?若事后查出你冤枉皇后,朕要你死无全尸!” 那宫女浑身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奴婢保证所言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假,天打五雷轰!” 好端端的,一个宫女没必要诬陷朝廷命官,而且查淑妃宫里人是他下的命令,没人能预先知道此事去安排什么。 所以这顶绿帽子多半是真的! “皇上!微臣冤枉啊!什么偷换皇子微臣根本就不知道!玷儿是微臣从驯养地买回来的,微臣,微臣只是想要个养老送终的人啊!” 水清匍匐在地上,声音悲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 朝臣们瞧着也有些搞不明白了。 现在两方各执一词,朝臣们根本不知道该信谁。 淑妃气的不行,她真没想到这水清竟然如此顽强,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还狡辩。 又有些着急,那封秦施施交给她的唯一能做为证据的信也能有很多办法推翻,若是这一次不彻底扳倒水清,她也要跟着倒大霉了! 想到此,淑妃装作不经意的看向秦施施。 秦施施却没看她,而是若有所思的开了口: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的,不论龙子或皇后娘娘的贞洁,那都是关乎大夏的大事,姑息不得,微臣建议,不如滴血认亲,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只要看看水无玷的血能不能与皇帝的相融,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 这个办法简单明了,可是竟无一人想到。 朝臣们纷纷点头,看向秦施施时目光里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难怪能让那么多男人为她拼命,这小姑娘着实聪明,老天没给她一张好看的脸,却给了她世人少有的清醒聪慧! 这边,傅彦明也深觉这个办法好,立刻派人传水无玷。 等水无玷到场,已经是下午。 傅彦明瞧着底下跪着的小小人儿,一张脸白如玉,十分俊俏,颇有几分他年轻时的影子…… 傅彦明立刻吩咐人备水,准备滴血认亲。 这厢,水清听到秦施施提出滴血认亲以后,他彻底绝望了。 这一点,他没办法狡辩。 而当他看到跪在身边的水无玷以后,他又结结实实的惊了一下。 他的伤!…… 那张脸光洁如玉,哪儿有半分受伤的痕迹! 可是今早他赴宴前他的伤明明都还触目惊心,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 水清瞪大了眼睛,这时水无玷朝他看了一眼,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冷芒与怨恨交叠。 不对。 从前他看自己时总是充满孺慕,若是自己施舍他一个笑,他都得冲他摇尾巴。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眼神怎么就变了? “玷儿……” “小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扫了水清一眼,水无玷就抬头看向了主位上那身穿黄袍的男子。 秦施施说,那是他的父皇。 秦施施还说,他是贤妃所生,是水清勾结皇后将他调换出宫,卖进了驯养地。 他自然不信,结果秦施施给他看了当年水清卖他时的票据。 那泛黄的纸上,真真切切是父亲的名字。 不,才不是父亲,这个人是他的仇人! 秦施施还告诉了他贤妃的死因,那个女人是他的母妃,是为了保护他而死! 而这一切都是水清所为! 一时间,那一跪一坐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张德全伺候傅彦明小心的取了血,又将碗端到水无玷面前取血,等水无玷的血滴进去以后,张德全立刻将碗送回傅彦明面前。 傅彦明看着碗里的两滴鲜血,在浮尘之中,毫无阻碍的交融。 ……是他的儿子! 傅彦明‘豁’的站起来,激动的望着水无玷,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淑妃随之站起来,激动的朝水无玷招手。 “孩子!快来!给你父皇好好看看!” 水无玷眼圈一红,下意识站起来,却望着那高大的男人犹豫起来。 ……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吗? 驯养他的嬷嬷说他是杂种,是妓-女和好多男人生下的杂种。 去了水府,他知道自己是水家未来的上门女婿,虽然还不知道上门女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深深明白一点。 他一定要听话。 他不想再回驯养地了。 “孩子,过来父皇看看!” 见水无玷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傅彦明终于嘶哑的开了口。 “父,父皇……”第一次叫出这陌生的两个字,水无玷觉得十分生涩,胸腔里却激荡着一股明明的暖流,咬着嘴唇朝着傅彦明奔了过去。 父子儿子立刻抱在了一起 上面父子相认,画面感人。 底下水清面如死灰,他抿了抿唇,忽然朝着旁边的一块景观石撞了过去。 回天乏力,与其等着皇上处极刑,还不如自己了却性命! 可就在他的头快撞到石头时,膝盖忽然被一颗小石子击中,他整个人无力的扑在了地上,摔了个狼狈的狗啃泥。 傅云辞收回手,秦施施赞赏的看他一眼,而后冷冷看向水清。 想死?没门! 秦施施立刻对淑妃使了个颜色。 淑妃会意,一边拍着傅彦明的背,一边说道:“皇上,在查贤妃一事时,臣妾还发现了一个可怜女子,她受了养母之命要寻到水清,此番臣妾恳请皇上让那女子在此见水清一面!” 第355章 败类! “这水大人可真是糊涂,竟然敢觊觎天子之位,更是为了这位置与皇后有染,连皇子都敢偷换!” “唉,其实水大人除了做下这件错事以外,其他地方真是没什么可指摘的。” “是啊,每次洪灾旱灾,水大人都会拿出银子赈灾,为了举荐贤才,也是经常用自己的银子接济。” 根本无人听淑妃说了什么,朝官的心思全都放在水清身上。 无不例外的是,大家都在为他惋惜。 这些朝官都觉得水清这辈子就只在觊觎皇位这一件事情上做错了,若是没有这件事情,他称得上是一个好官。 好官吗? 秦施施冷笑。 马上,这些人就会知道,水清到底都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等到傍晚,凤倾终于踩着晚霞走进了宴会场。 她一身素衣,粉黛未施却比浓妆艳抹更夺目,缓步走入场中时,那些个男人都止不住的盯着看,就连见惯了美人儿的皇帝都是眼前一亮。 秦施施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这一扭头,却正好望进男人幽深的桃花眸里。 “莫吃醋,本王只看你一个。” 这个男人! 秦施施抿着嘴笑,却故意白了他一眼。 水清下意识抬头看了凤倾一眼,目光迷茫。 他并不认识凤倾的脸。 “……这位,就是你说的可怜女子?”傅彦明收回落在凤倾脸上的目光,望着淑妃问道。 淑妃点头,“此女名叫凤倾,是风花雪月楼的头牌……原本她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就是因为水清,她才卖了身。” 听说是风花雪月楼的头牌,傅彦明不仅没有觉得鄙夷,反而露出更多的兴趣。 “民女参见皇上!”凤倾跪在了水清旁边。 傅彦明点头让她起来,淑妃温和的开口:“凤倾,你等了这么多年,今日当着水清的面,把你,还有你养母的委屈通通说出来。” 凤倾抿着嘴唇站了起来,素白的一张脸上充满紧张与激动,偏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水清,激动紧张尽数变成了恨。 深入骨髓的恨。 两日前慕辞公子告诉她,今日她可以当着水清的面,将她和母亲的委屈愤怒全部说出来。 原本她以为会是在官府这种地方,可没想到竟然是在皇帝面前! ……慕辞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在不在场? 很想找一找慕辞公子再哪儿,但凤倾根本不敢乱看,她匆匆压下纷乱的思绪,从怀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沓信。 信封上的封蜡都是开着的,信封也因为时间久远而发黄,有些还生了虫眼。 凤倾小心翼翼的取出第一封信,面对水清,缓缓念出。 那是怀春少女初遇情郎的忐忑心事。 随着凤倾一封封的往下念,一个纯真少女遇到真爱,倾其所有真心付出,却换来薄情背叛,少女愤恨之下堕入红尘,最后含恨而死。 秦施施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凤皎皎最开始卖艺不卖身,并且在遇到水清时,她已经用自己的银子替自己赎了身。 如果不是水清,就算她遇不到知心人,凭着她手里的银子她也能生活的很好。 可是就是因为水清的欺骗,她失了钱财,又失了心和身子。 “……与其说恨你,其实我最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你,就算知道被你骗了……我竟然还爱你!” 最后一封信是凤皎皎临死时写下的,凤倾读完最后一句,小心的将信放回信封里。 “至于民女,没什么可委屈的,这条贱命是母亲所救,为母亲报仇是应当,今日凤倾终于帮母亲找到了这个负心汉,母亲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说罢凤倾跪下,朝着傅彦明和淑妃行礼谢恩。 傅彦明让凤倾起来,又叫了张德全送她出去。 在转身之际,凤倾终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 那个人影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只是这么一眼,她便知道那人不在这儿。 正要收回视线,她忽然一顿。 咦。 那个人,不是慕辞公子喜欢的男子么! 他身边的少女又是谁? 心上人未婚妻? 那慕辞公子在他眼里又算什么! 咬了咬唇,凤倾收回了目光,心中忽然下定了决心。 等凤倾的身影转过半月门,朝臣们终于忍不住议论起来。 “老夫真是眼瞎!这水清简直狼心狗肺,好端端的女子被他糟践成这样!” “卑鄙无耻之徒,亏我方才还为他可惜,从前是我看走了眼!” “败类!” 在如潮水般的鄙夷怒骂之中,水清紧紧握住了拳头,抬头,周围围着一圈的御林军,全都严阵以待,防止他再次撞石头。 他扭头看向斜前方那轻纱遮面的少女,终于明白什么叫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自满自负,没有将这个黄毛丫头看在眼里,这才造成了现在的死局! 他望着秦施施,目光阴毒,声音悲怆:“老夫峥嵘一生,竟落到个黄毛丫头的手里,可笑!可笑之极!” 听到他的话,傅彦明立刻怒斥:“无耻之徒!简直丢男人的脸!” 想到凤倾那张清理绝伦的脸,傅彦明对水清的怒火更甚,立刻吩咐御林军。 “将这无耻之徒拖出去打死!” 说完看见立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水无玷,傅彦明又恶狠狠的加了一句: “连朕的孩子都敢偷,直接打死太便宜他,抄了水府,水府上下,一个别放过,游街示众,午门斩首!” “是!” 御林军立刻上来拿人。 水清并未挣扎,反而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看了秦施施和傅云辞一眼,心中有些情不自禁的生出些得意。 安排这么久,却连这最重要的事情都没查到,不然,还可以让自己死的更惨些…… “父皇,请等一等!” 就在御林军反押住水清时,水无玷忽然着急的出声。 水清面色一顿,看向水无玷,就见他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焦急。 是在为他担心。 心中笑了笑,水清感觉到了一丝安慰。 就算他偷换皇子的事情被发现了又怎么样,被他收养过的水无玷心里依旧是担心他的,皇帝杀了他,水无玷心里肯定会恨他! 说不定还会父子反目…… “怎么?你想为他求情?”傅彦明脸一沉,眸底的温和刹那变的冷锐,心中忍不住的失望。 这孩子虽是他的,可流落了市井,便没了教养,此番竟是连对错都分不清了! “不,”水无玷轻轻摇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儿臣在水清书房里看到的,父皇请过目。” 第356章 男为奴!女为娼! 原本心中欣慰得意的水清,听见此言眉毛顿时跳了一下,忙抬头看,顿时脸色煞白! 那封信他不是已经烧了吗?! 此刻,水无玷呈给傅彦明的信,正是三日前,水清与东邻人商议庆功宴该如何对付傅云辞时所写的,那上头东邻人还顺便说了傅云辞死后,他们会如何帮他夺得皇位的计划! 东邻人从来不主动给水清传信,每次水清给他们递信,他们都会将回信写在他那封信的底下,再递回来。 当时水清还觉得方便,只要将信烧掉,就不会有他的字迹落在外面。 可现在,两方的字迹话语全部写在一处,什么都暴露了! “嘭!” 傅彦明直接将面前的桌子掀了,碗碟砸了一地,他走到水清面前,愤怒的踹了他的心窝子,指着他的鼻子怒吼: “好你个水清,表面跟我君臣仁义,背地里却与东邻密谋,杀害保家卫国的摄政王,夺取朕的皇位!活该天打雷劈!” “水姓一脉!往下九代!男为奴,女为娼!水清贬为乞丐,让他日日跪在大街上乞讨!”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三公之一的苏丞相忽然想到了几个月前与东邻的那场战事,皱了眉。 “……宁贤弟,你说,几个月前那场险些让摄政王丢了性命的战事,会不会是水清与东邻密谋的?” “肯定是!这水清,真是个败类!”宁太尉气的吹胡子瞪眼。 “若不是他,那几万将士哪里会长绵边城!”离了两桌的魏霆听见,满脸阴沉的开口。 宁骁直接拍了桌子。 “原来施施是差点让他害了!!哎呦……爹您打我干嘛?您应该去打他呀!”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宁太尉气呼呼的教育他: “混账东西!那秦施施是摄政王的,你老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若说那秦施施对你也有心思,爹爹拼了这老命也要帮帮你,可分明人家对你避之不及,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苏丞相也警告的瞪了苏慕一眼,“你娘已经帮你相看了合适的姑娘,你莫要再胡闹,听明白没有!” 苏慕抿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这厢,水清像过街老鼠一样被押了下去,皇帝也没什么心思办宴会了,带着刚刚相认的儿子,和挺着大肚子的淑妃回了宫。 朝官了各自离去。 秦施施便和傅云辞一同回了城。 解决了水清,傅云辞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秦施施也是。 傅云辞要的是皇位。 她要的,是足够配得上他的位置。 送她回到尤府后,傅云辞回了摄政王府。 秦施施进门时,发现门口守门的大爷换了人。 从前的大爷矮矮胖胖的,每次秦施施回来都会将一双眼睛笑成一条缝,跟在她身后殷勤的唤她‘大小姐’。 而现在的,长得高高瘦瘦,一头的白发,脸上瘦的皮都堆在了一起,整个人看着很冷很严肃。 根本就不像个下人。 对上那双眼睛,秦施施竟有些发憷,皱眉收回目光,往正院去了。 既然看门大爷换了,那娘肯定回来了。 果然,刚刚跨进正院的小厅,秦施施就听到了尤皖轻与丫鬟说话的声音。 “……这些轻点放,都是外面的特产,这边买不到的,唉,那个别放这儿……” 一抬头看向秦施施,尤皖轻立刻朝她招手。 “庆功宴好不好玩儿?” 尤皖轻离开前就知道皇上要为她和傅云辞办庆功宴。 秦施施笑着点头,说好玩儿,目光扫了眼屋子里琳琅满目的东西,没见到秦南玦,便问道: “大哥呢?” “一回家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肯定是去找花七七了。 他和花七七也都老大不小了,这婚事,也该开始办了。 秦施施正要琢磨该怎么提秦南玦和花七七的婚事,没想到尤皖轻自己先提了出来。 “等翻过了年,娘就请媒婆去花家提亲。”可花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这样的人家。 尤皖轻满心担忧,对着小女儿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深深叹气,问秦施施,“丧期已经过了,王爷有没有说几时办婚礼?” “也说翻过年来。” 尤皖轻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朝旁边唤了一声,“蓝姑姑,过来一下。” 随着这声唤,一个瘦骨嶙峋白发苍苍的妇人走上前来。 “这便是我们府里的大小姐,往后你便负责大小姐院里的洒扫。” 秦施施朝蓝姑姑看去,对方脸庞瘦削,皮肤黝黑,看着很是虚弱,那双被岁月侵蚀的眸子微微泛着灰色,看过来时,眸底泛着柔软的光。 怎么买个这么虚弱的下人回来? 而且,她院子里已经有个负责洒扫的姑姑了呀。 思绪转动间,秦施施朝对方笑了一下,唤了一声‘蓝姑姑’。 “大小姐安。”蓝姑姑忙屈膝行礼。 秦施施正要朝她点头,就发现尤皖轻快速上前,亲昵的将人扶了起来。 “娘和蓝姑姑是旧识?”等蓝姑姑下去以后,秦施施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尤皖轻点头,拉秦施施在自己身边坐下,“进来时可看见秦伯伯了?” 秦伯伯? 想到那新换的看门大爷,秦施施点了点头,“看见了。” “那是蓝姑姑的丈夫,娘与他们认识十几年了……” 说到这儿尤皖轻看了秦施施一眼,那眼神,秦施施有些看不懂。 “从前他们也是大富大贵过的,对娘多有帮衬,后来遭了难,娘带他们回来,给他们一个安身的地方,施施,他们是娘的恩人,你可要对他们客气些。” 秦施施恍然,“原来是娘的旧友,看门倒不累人,洒扫挺累的,我会吩咐屋里人,让她们照看一些。” 最后秦施施将皇上‘一品夫人’的封赏告诉了尤皖轻。 比起第一次的激动,失而复得的尤皖轻却没多大反应。 “都是些虚的,身外之物,娘不在乎,娘只要你和你哥哥都好好的,就行了。” 经历了这么多,尤皖轻已经看开了,只要她的孩子平安快乐就行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孩子才能真正的平安。 秦施施从正院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去就看到了洒扫积雪的蓝姑姑,想到娘说的那些话,便提步走了过去。 “蓝姑姑辛苦了。” 听到这声音,蓝姑姑的背影顿了一下,然后转过了头。 第357章 蓝姑姑和秦伯伯 阳光落在老妇人皱纹堆积的脸上,对方的眼睛莫名让秦施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明明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皱纹一顿,而后舒开,露出一个笑,似乎是不常笑的缘故,蓝姑姑的笑容很浅,“奴婢与夫人是旧友,或许大小姐小时候跟着夫人见过奴婢也说不定。” 这一说话,那种熟悉感就更强了,分明声音她从未听到过。 目光在对方瘦弱的身影上看了一遍,秦施施垂下了眸子,“或许是。” 然后她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全部叫出来,把蓝姑姑指给大家认识,让大家多多照拂。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秦施施靠在软塌上,脑子里一直是蓝姑姑的身影。 从身形到神态,没有一处与她记忆里的那个老人相似,可是……她总觉得这个蓝姑姑很像二师父! 二师父本来就会易容,会不会这蓝姑姑是二师父易容的呢? 想到笼罩在二师父身上的迷雾,秦施施咬了咬唇。 这个蓝姑姑,她一定要想办法试一试! 还有那个秦伯伯,又是谁? 会不会……是大师父?! 刚才没注意,根本没仔细看,明日一定要仔细看看,与他说说话! 秦施施忽然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 寻了这么久,如果他们真的就是大师父和二师父那就太好了!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是她的大师父和二师父,那他们易容成娘的恩人隐藏在她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带着这一团团的疑惑,秦施施一夜没怎么睡好。 次日一早起来,她忍着急迫慢悠悠的梳洗,等收拾妥当,然后才走出院子。 蓝姑姑正在院子里洒扫。 不用秦施施交代什么,蓝姑姑和看守大门的秦伯伯是夫人恩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尤府,原先的洒扫姑姑自然不敢让蓝姑姑做事,自己动作麻溜的洒扫了大半。 秦施施走到蓝姑姑身边,“蓝姑姑昨晚可还习惯?” 蓝姑姑忙放下扫帚,向她行礼,回道:“大家都对奴婢很照顾,奴婢很习惯。” “那就好,”秦施施点点头,转身去了正院。 正院小厅里,桌上摆着鲜香的早饭,秦南玦和尤皖轻坐在桌边,母子俩正低声商量着事情。 尤皖轻满脸严肃,表情间带着化不开的担忧,秦南玦一张俊脸泛着红晕,表情娇羞,模样像个被婆婆当场问夫妻房事的小媳妇儿。 看见她进来,尤皖轻立刻停了说话,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趁着尤皖轻不注意时,秦施施捅了秦南玦的胳膊。 “几时去向七七求亲?” 原本一顿饭下来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秦南玦,霎时红了脸,忸怩了一下下,他难掩激动的说道:“正月初八,娘找了京里最好的媒婆,借着拜年上门提亲!” 秦施施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与秦南玦又说了几句闲话,秦南玦便去了韩御史府邸。 自上次被赶出太学殿以后,韩御史便将秦南玦收进了韩家自己府里的学堂里,虽然这学堂没有太学殿的名头响亮,但所能学到的,却不比太学殿少。 大哥现在还只是个秀才,这样的身份娶七七实在是不够看……得赶在他和七七成亲之前,让他高中才行。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就到了府门口。 秦伯伯笔直的立在大门旁,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十分严肃。 比起大师父,这秦伯伯的身影更加消瘦修长,而且大师父脸型瘦长,而秦伯伯却是一张朴实的国字脸。 他们两个人之间,除了神态以外,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这就对了! 二师父是易容高手,别说脸了,身形高度胖瘦她全都可以改变,可唯独改变不了的,是人的神态和眸光。 蓝姑姑和秦伯伯让她感到熟悉的是神态和眸光! “……大小姐为何一直盯着小的看?莫非,小的脸上有饭粒?” 见秦施施盯着自己半晌不说话,秦伯伯蹙了蹙眉,差点就要却摸摸看自己脸上是不是有饭粒了。 秦施施弯唇,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秦伯伯,“饭粒倒是没有,不过您牙缝好像卡韭菜了!” “啊?”秦伯伯一愣,随即立刻用手捂住嘴,朝一边偏过头去。 秦施施低笑,出了府,直接去了风花雪月楼。 已经快过年了,郑禀彧却并不急着回江南,依旧住在风花雪月楼里。 玉镯放在他那里已经够久了,现在,她该拿回来了。 想到几个月前出京时他巴巴守在城门口的样子,秦施施就明白,他是不可能老老实实把玉镯还给她的。 那她只能偷了。 反正那东西本来就是她的! 打着这些小主意,秦施施跨进了风花雪月楼内。 三楼。 “姑娘!慕辞公子来了!”丫鬟欢喜的推开凤倾的房门,冲了进来。 正忧伤抚琴的凤倾‘唰’的站了起来。 “药!药准备好啊!” 见她傻愣愣的,丫鬟立刻着急的提醒。 “哦哦!”凤倾忙转身,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拿出来,抖着手将药加进了茶水里。 这时外面响起了‘慕辞公子’清朗的声音。 “凤倾,是我。” “嗳!”凤倾忙应一声,飞快将药瓶藏好,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故作镇定的上前开门。 门一开,看到‘慕辞公子’那张俊俏良善的脸,凤倾顿时充满了心虚。 慕辞公子这般真心待她,她却…… “几日没见,怎么变呆了。” 根本没发现凤倾的异样,秦施施穿过她走进屋子里,熟门熟路的在圆桌边坐下,然后吩咐丫鬟,“出去,我有话对你们姑娘说。” 丫鬟心中一喜,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啊! 忙冲凤倾使了个眼色,然后欢欢喜喜的出去了,顺便将门关了个严实。 凤倾整了整情绪,端起小几上的茶壶,走到了圆桌边。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先给‘慕辞公子’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放下了茶杯,她坐了下来,就见对面的‘慕辞公子’已经顺手端起了茶。 第358章 这茶不错 茶杯离‘慕辞公子’的唇越来越近,凤倾的心跳越来越快。 就见‘慕辞公子’脖子微仰,一杯茶便被‘他’喝光了。 “今日这茶不错,新出的?” “啊,哦哦,是啊,新出的。”凤倾回神,连连应和,想了想,又给‘慕辞公子’倒了一杯。 “好喝那就多喝一点。” 多喝一点,药效肯定猛一些。 药效猛了,等会儿才好下手! 凤倾暗暗咬了咬牙,已经到这一步了,她反而不紧张了。 她,一定要成为慕辞公子的人! 一连喝了三杯,秦施施放下杯子拿起了糕点,咬了一口慢吞吞的往下咽,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张纸。 “帮我从郑禀彧那儿把这个拿回来。” 凤倾低头一看,上面画的是一个缠着红线的手镯。 当初和郑禀彧合盟似乎也是用的这么一幅画…… “好。” 没有多问什么,凤倾将画仔细收好,同时她开始细细的观察‘慕辞公子’的表情。 就见‘他’玉白的面庞泛出了淡淡的红晕,清澈的杏仁眸此刻也染了几分迷离。 “咦,怎么这么热?” 秦施施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子,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对。 很热,全身都热,而这种热,感觉上又与冷热有本质上的区别。 就好像……轻薄傅云辞时,那种兽血沸腾的感觉! 秦施施猛的抬头,盯着凤倾,“你给我下药了?!” “对。” 看着凤倾平静的表情,秦施施脑子都快炸了。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药?! 自己刚刚才替她报了仇,难道她扭脸就过河拆桥了?! 脑子里还在转着这些想法时,秦施施的身体已经像烈风下的掉了星火的稻草堆,‘哄’的被引燃了。 脑子里的思绪再也保存不住,傅云辞衣衫半露的身影势不可挡的冒了出来。 此刻,她只想狠狠的蹂躏那个男人!! 心里有一百个为什么想问凤倾,可是此刻秦施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两只小手揪着自己的衣领,迫不及待的要将衣裳脱下来。 好热! “公子,凤倾来伺候您脱衣。” 凤倾蛇一样的靠了过来,一双美眸望着秦施施晕红的脸庞,充满了崇拜爱慕。 素白柔软的小手攀上秦施施衣领,轻巧的拨开了纽扣…… 这厢。 阿影蹲在房顶,尽职尽责的勘察周围的情况,以防忽然有敌人出现刺杀施施小姐。 可是……听着听着,他忽然觉得不对。 阿影皱了皱眉,拿开一片瓦往里瞧,顿时惊的目瞪口呆! 施施小姐竟然被一个女人给非礼了?! 愣了好一会儿,阿影忽然‘嗖’的跳起来,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疾奔而去。 另一边。 傅彦明一步跨进了风花雪月楼,四处打量一眼,侧头问身边的张德全,“确定是这儿?” 张德全点头哈腰,“就是这儿,奴婢查过的!” 傅彦明点点头。 张德全立刻懂事的招来一个姑娘,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 那姑娘听完抬头看了他身后的傅彦明一眼,捂嘴一笑,“两位客官请跟我来,我们凤倾姑娘弹曲儿最是厉害,您可是找对地方了。” 说罢便领着傅彦明和张德全往三楼走。 凤倾那丫鬟见自家主子事儿成了,想着自己站在门口听这事儿着实不好,平时这三楼轻易也没人敢上来,便懂事的避到了别处。 姑娘便领着傅彦明到了凤倾的屋门口,笑眯眯的抬手敲了门,然后对着门缝说道: “凤倾姑娘,有贵客上门,说要听您弹曲儿!” 说完等了一等,里面没声儿。 想是自家姑娘睡着了,姑娘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银票,又敲了几声,大声说道:“姑娘!有贵客说想听您弹曲儿!” 还是没声儿。 姑娘有些尴尬,扭身正要找个借口将贵客带下去,谁知眼前人影一晃,那贵客竟自己把门给推开,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 “哎!客官!这儿您可不能随便进啊!” 张德全笑眯眯的挡住门口不让那姑娘跟进去,“姑娘就放心,我们家主子就是想听个曲儿,听完必赏!” 话说傅彦明,抱着期待的心情走了进去,抬头一瞧,就见烟粉纱帐下坐着个俏丽的人影。 正是昨日在南景园见过一面的头牌! 傅彦明勾唇,矜贵一笑,“姑娘可还记得我。” 凤倾自然记得这人是谁,这不就是昨日才见过一次的皇帝么! 可是谁能告诉她,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而且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她才刚刚解开‘慕辞公子’的外裳,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慕辞公子’被她下了药,她怎么敢让别人瞧见,慌忙之下只能将‘他’塞进衣柜。 “民女参见皇上!” 心里又怒又惧,凤倾跪下行礼的模样格外的惶恐,娇小的身子抖个不停。 瞧着美人儿诚惶诚恐的样子,傅彦明温和一笑,走到凤倾面前,调戏的捏起她柔巧的下巴,用低沉的嗓音问道: “别怕,今日我不是皇帝。” 你是不是皇帝跟我没关系,现在我只想你快些走! 若是‘慕辞公子’药醒了,那就黄花菜都凉了! “……不知,皇上来这儿有何事?” 凤倾跪在地上,扬着头,下巴被傅彦明捏着,她扬着头柔柔的望着傅彦明,实则心中急的不行。 瞧着美人儿‘羞红’的脸,傅彦明心中一荡,松开她的下巴后退一步,平着伸展开自己的双臂,微微阖上眼,用恩赐的语气说道: “给我宽衣。” 宽衣?! 凤倾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来意,气的差点昏过去。 “……皇上,民女今日身子不爽利,要不……” “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轻响给打断了。 傅彦明眉一皱,立刻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柜子。 声音就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民女的猫调皮,跑进柜子里了!”凤倾‘唰’的站起来,用自己如花般的娇颜挡住了傅彦明的目光。 “皇上,民女今日实在没准备,明日定备上好酒好菜……” “咚。” 又是一声响。 凤倾动了动唇,可还没等她话出口,傅彦明忽的抬脚,两步便到了柜子前,直接就把柜子们给拉开了! 第359章 你快上啊! 衣领微松,小巧的锁骨露了出来,白皙细嫩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红,一头乌发如墨般披散下来,拢住了如鸡蛋般白嫩细腻的俏脸。 红嘟嘟的小嘴儿微微撅着,大大的杏仁眼泛着水光,望过来时带着几分疑惑。 这……这柜子里怎么会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姑娘! 傅彦明呼吸一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柜子里的小姑娘,整个人像石雕一般立在柜子前一动不动。 看到傅彦明明显很震惊的背影,凤倾脸色一白。 完了! ‘慕辞公子’是睡不成了! “皇上,您也看见了,民女今日有客,您看……”凤倾望着傅彦明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可是堂堂皇帝,自己这都有客了,他总不能还赖着不走? 就见皇帝背影动了动,痴痴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身子既然不爽利么,就先退下,朕与她说说话。” 凤倾一愣,随即一惊。 这皇帝莫不是看上‘慕辞公子’的美色了?! 脑中浮现‘慕辞公子’与各色美男勾肩搭背的画面,凤倾心中一寒。 这皇帝也是断袖! “愣着做什么?还不出去!”傅彦明的声音带了恼怒。 凤倾心中一惊,十分不甘。 自己忙碌一场,难道要为他人做嫁衣吗! 可却不敢不听皇命,只能失落的行礼,“那,那民女就退下了。” 傅彦明点头,凤倾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听着屋门被关上了,傅彦明立刻朝柜子里那张娇嫩的小脸摸了过去。 他后宫网罗了天下美人儿,可在这小姑娘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手指就快要碰到那张白嫩纯美的脸蛋儿时,旁边忽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随着这声响,一道人影如疾风般从外面冲了进来,鬼魅般站到了傅彦明面前! 傅彦明惊了一跳,急急后退,同时大喊‘护驾’。 等那‘护驾’二字落下,那鬼魅般的人影已经又如鬼魅般从破开的窗口冲了出去。 傅彦明定睛一瞧,顿时气的脸都青了。 美人儿呢!! 他的美人儿呢!! “皇上,出什么事儿了?!” 张德全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就见自家皇帝面色漆黑满身怒火的立在一面柜子前,他立刻冲到傅彦明面前,英勇无畏的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傅彦明的,大声喊道: “皇上您先走!这里交给奴婢!” 傅彦明一脚将他踹翻,愤恨的跨出了凤倾的屋子。 大胆狂徒,竟敢从朕眼皮子地下抢女人! 就是掘地三尺,朕也要找到她!! 这厢。 秦施施靠在男人胸膛上,强劲有力的心跳在她耳边跳动,她目光上移,盯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小手急吼吼的在他腰上乱摸,身子更是像没有骨头一样紧紧贴着他,蹭来蹭去。 傅云辞紧紧抿着唇,俊脸覆满寒霜,身子猛的一折,便从一扇半开的窗子跳进了屋子里。 将作怪的女人放到榻上,傅云辞狠狠的压了上去。 就像两条不断燃烧的火舌,缠绵不断,火势近乎燎原。 傅云辞喘息着停下来,一把抓住秦施施色眯眯的小手,哑声道:“这里不行,我要在最世上最尊贵的地方要你!” 秦施施眨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噘着嘴凑上他的唇,狠狠吻了一口,然后娇嗲嗲的抱怨道:“这种时候费什么话,我都等半天了,你快上啊!” 最后傅云辞无奈的拿出了散气散。 散气散一落在身上,秦施施体内叫嚣的欲火顿时泄掉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抱着秦施施亲了好几下,傅云辞才翻身下地,整了整衣裳,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习文恭敬立着。 “王爷!” 傅云辞走到他面前站定,望着天边明亮的太阳问道:“那边查的如何了?” 习文面有难色的回道:“东西在太后的密室,我们的人进不去。” “本王亲自去取!”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会疯的! 回到屋子里,傅云辞脱了外衣趟到秦施施身边,宝贝的抱住她香软的身子,慢慢睡着了。 直到感觉耳边的呼吸平稳了,秦施施这才敢睁开眼睛。 没错,她是装睡的! 什么‘我都等你半天了,你快上啊’这种话,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她说的! 都怪凤倾! 竟然给她下药!! 不过这凤倾怎么回事儿?竟然脱她衣裳,她到底想干嘛? 难道想睡自己? 后背寒了一下,秦施施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差点被一个女人吃豆腐。 不过此刻她也懒得纠结这些,她现在更头疼的是明天要怎么面对傅云辞。 总不能一直装睡!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秦施施倒也真的慢慢睡着了。 次日,等秦施施满腹心事的醒来时,傅云辞已经不在身边了,这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倒省了她的尴尬! 吃早饭时问了阿影和大饼,秦施施才知道自己此刻待的地方是傅云辞的别院。 两日休沐已经到了,今日要去神机楼当值,吃完早饭以后,秦施施便坐着马车赶往神机楼。 不过在过了月仙桥以后,她便吩咐车夫停车,从车上跳了下来。 只见月仙桥旁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还有那激动之人在拼命的往里面挤着。 秦施施勾了勾唇,由大饼开道,十分轻松的走到了最里面。 只见地上坐着一个浑身褴褛的男人,头发披散的遮住了他的脸,在他的背上还插着一个牌子,上书四个大字——大夏耻辱。 看到立在面前的秦施施,男人身子一颤,嘴里低吼一声,发了疯一般朝她扑了过来。 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秦施施半片衣角,就被大饼给踹回到原地,半晌都站不起来。 “贱人!”男人的眼睛从头发后面射出两道利光,恶毒的盯着秦施施。 秦施施却并不在意,优雅的蹲到男人身前,伸出嫩白的手,摊开,一枚铜板从指缝滑落,‘叮’的一声掉进了男人面前的破碗里。 “水清,虽然你罪恶滔天卑鄙无耻忘恩负义活该天打雷劈,但我心善,最看不的人受苦了,这个铜板你拿着,能买个香喷喷的大馒头呢。” 水清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拖着虚弱的身子再次扑过来。 “秦施施,老夫要弄死你!!” 如上次一样,还没碰到秦施施衣角,就被踹飞了。 秦施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都不看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水清,转身离去。 第360章 还有大用处 水府被抄,水清被贬为乞丐,朝堂上一干与水清有勾结的朝臣被处决了。 神机楼虽然相安无事,但那些以水清马首是瞻的一干人等,全都人心惶惶。 经过一日的发酵,这些人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 “秦主事好!这是我娘从老家带回来的特产,你尝尝!” 秦施施刚一只脚踏进门,那向来眼高于顶,与她半句话没有的左侍郎梁霄便笑着迎了上来,同时将手里的一包东西塞给了她。 “这……” “秦主事早上好!这是金缕坊新出的布料,下官瞧着特别适合秦主事,便买了来,您可千万要收好!” 她刚刚张了张嘴,万象殿的小司务便将一匹精美的布缎送了上来。 正要婉拒呢,那边又挤上来好几十个人,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通通往她面前塞。 瞧了瞧那布缎,倒是精美的很,看了看首饰,全都很漂亮,她很喜欢,可是,她也没那么多手拿呀! “主事,下官帮您拿着!”周安带着另两个司务屁颠颠的凑上来,十分狗腿的帮秦施施将所有东西抱在了怀里。 因为秦施施的关系,这周安现在在他们三人之中,俨然已经是头儿了。 当初冒险投靠秦施施,他们三个心里还忐忑的很,暗中也被水清一派穿过许多小鞋,水清一派骂他们是叛徒,这让他们在神机楼里有些抬不起头来。 不过在水清倒台以后,他们三个顿时扬眉吐气,就昨天,他们三个的府门口就被神机楼的大小官员快要踏破了。 大家纷纷询问秦主事喜欢什么布料爱吃什么东西中意什么样的首饰,这可让他们大大的神气了一回。 从前的后悔早就烟消云散,现在他们很庆幸。 投靠秦主事是他们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决定! 所有送来的礼,秦施施全部收了。 那些以往对她嗤之以鼻的官员们,此刻都用亲切的语气与她谈笑风生,被众人簇拥的秦施施,俨然一副神机楼未来老大的架势。 “呸!什么东西!” 躲在角落的金云腾憋屈的骂了一句。 他想到自己进门看到秦施施背影时,狼狈躲避的样子,心中更是恼火。 他堂堂万象殿殿主,竟落得如此狼狈的地步! 竟叫秦施施这个商贾贱人如此得意!! “牝鸡司晨,荒唐至极!” 木子廉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金云腾猛的扭头,看见是他以后,神色顿了顿,随即嗤笑出声。 “怎么?巴巴的贴上去,人家不领情?” 上次在南景园,他可是亲眼看见木子廉对秦施施示好了,不过,人家根本就不接受他的帮助,自己就将水清解决了。 现在秦施施得势,和他一样曾经是水清狗腿子的木子廉,日子和他一样不好过! 果然,金云腾说完以后就发现木子廉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他便将情绪敛住,冷声道: “一个商贾贱户,嘚瑟不了多久,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这分明是为自己找面子的话! 金云腾大笑,阴郁了几日的心情终于舒快了几分,“这个女人野心不小,又有摄政王撑腰,怕是很难倒台,你我以后可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这番话听似认命,实则是嘲讽木子廉可笑。 金云腾觉得,他木子廉热脸贴个冷屁股都没贴上,比他可惨多了。 心里,肯定也比他更恨这秦施施。 等等! 如果木子廉肯与自己联手,趁着这秦施施还未完全站稳脚跟之前将她踢出神机楼的话,这神机楼可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这样算下来,水清倒的好啊!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看到金云腾忽然阴险起来的脸色,木子廉警觉的后退了一步。 “呵呵,”金云腾亲热一笑,拉住木子廉的手往自己屋里走,“走,咱们弟兄二人许久没有说说话了,今日我们促膝长谈!” 这边,在众官员的簇拥之中,秦施施抽空朝木子廉与金云腾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面纱下的唇微微上扬。 “施施,那金云腾可是水清的亲信,怎的这次水清倒台他却没事?此人是个大祸害,一定得除掉!” 等秦施施身边的人都散了以后,花世象终于找到机会凑上来,一脸着急的询问。 秦施施轻轻一笑,语气愉悦的说道:“不急,还有大用处呢。” “啊?”花世象满脸迷茫。 秦施施笑而不语。 她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没让金云腾一同被处决的。 次日。 淑妃宫里的公公照例来找秦施施算平安卦。 秦施施当场卜算,笑着告诉公公,“娘娘吉祥平安,无事。” 公公大喜,放下一块金子便告辞了。 谁知刚刚走了几步,却被万象殿的殿主金云腾拦住了。 “公公,这卦象本官瞧着似乎不太对呀。” 公公一愣,立刻将手里秦施施所写的平安卦递给金云腾。 “哪儿不对了?这可是秦主事亲自卜算的。” 秦施施现在在后宫的名声十分响亮,大到皇子满月周岁宴,小到妃子侍寝日子,大家全都来找她算。 不过淑妃这孩子来的不容易,又是双胎,不仅淑妃自己,皇上太后都十分看重,这公公也就十分小心,就算相信秦施施,此刻听到不对,也毫不迟疑的询问起来。 金云腾拿起那张写着卦象的纸瞧了瞧,然后摇头,“这卦象不对,本官三岁学易,这卦象根本就不对!” 公公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老早就瞧见这一幕的周安‘嚯’的站了起来,“金大人说什么呢?莫非在质疑我们秦主事的能力?” 其他两个司务也虎视眈眈的站了起来。 看门狗! 金云腾心中暗骂,根本不稀得跟这种小喽啰说话,转而看向了一直望着这边没说话的秦施施。 “秦主事,本官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但你这卦象确实有问题。” 秦施施挑眉,“哦?金殿主瞧着有何不妥?” “这卦象分明暗流涌动,表面看着吉祥平安,实则暗藏凶险,看卦象,祸事就发生在明晚,与火有关!” 金云腾面色严肃,盯着秦施施,“淑妃身怀双龙,大意不得,照理来说秦主事不是卦象都看不准的人啊,怎么此次却犯了这样的错误。” “我看卦象绝对不会错!公公,您自己看。”秦施施语带愠怒,将问题丢给了公公。 公公闻言立刻看了秦施施一眼,这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年轻易师。 他又看看金云腾,这是三岁学易,至今已经在易术一途中摸爬滚打四十多年的老牌易师。 年轻人学东西快,进步快,可老人经验足,稳重…… “……金殿主经验丰富,奴婢觉得,金殿主说的有理。” 第361章 把这蠢夫给朕拿下! 公公很重视这次的问题,不顾无上殿三位司务的劝说,领着金云腾回皇宫复命去了。 “这个金云腾实在太过分了!皇上后妃的吉凶是我们无上殿的事情,他如此横插一脚,根本就是狗拿耗子!” 周安气的不行。 若秦主事这次算错卦的错脚真被他抓住,往后皇宫里的卦可就轮不到他们来算了! 一想到那些黄灿灿的银子要进别人的口袋,周安心口就火烧火燎的疼,着急的对秦施施道: “秦主事快想个办法啊!” “想什么办法,”秦施施语气慵懒,杏仁眸里透着满满的无所谓,“本官不会错,过了今日,他们自会知道。” 周安心里却嘀咕。 人与失足,马有失蹄。 就是那战神摄政王,也有败仗的时候呢。 这秦主事也太自满了些。 有心想再劝几句,可瞧着秦主事那不以为意的态度,周安只能叹气,沮丧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怎么样,秦主事怎么说?” 另外两人见他回来,立刻凑上来询问。 周安摇头,叹息,“秦主事这次肯定是看错了,金云腾肯定会借机将秦主事的失误宣扬开,往后,咱们可就没有那么多油水了。” 两人一听顿时垮了脸,看向秦施施的目光不禁生出些怨念。 好端端的钱财,这秦主事怎么这么不争气! “方才只要她说句话,我绝对不会让公公带金云腾走,现在可好了!” “是啊,唉,女人还是不如男人靠谱啊!” 周安瞪了二人一眼,“行了,你们都小声一点!” 因为这事,无上殿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当下去金云腾满面红光的从皇宫回来时,这种微妙传遍了神机楼每一个角落。 那些给秦施施送过礼的人,都找着机会悄咪咪的去了一趟金云腾的屋子,再出来时,脸色都十分复杂。 花世象得知后立刻打听了一番,顿时气的不行,急急忙忙去找秦施施。 “你怎么能让公公领金云腾走呢!你知不知道,金云腾在皇宫里见了皇上,皇上得知你没算出淑妃有难,震怒,重重赞扬了金云腾,还说等淑妃避开此次的凶难以后,要升他做万象殿的大易师!” 秦施施点点头,翻了一页书,淡淡道:“那倒是恭喜他了。” 瞧着她完全不当回事的态度,花世象差点气死,一巴掌关上她的书,恨铁不成钢的教育道: “年轻人别太自满!金云腾他能走到这一步,绝对是有些本事的,现在我们得赶紧想办法,不然你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又得回到老样子!” 秦施施叹了口气,看着花世象认真的说道:“我相信我的易术,绝对不会错。” 花世象气的无语,许久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见花世象劝说秦施施都不为所动,周安等人彻底失望了。 那些旁观者也都开蠢蠢欲动,准备要站队了。 站队这种事情要早,不然有大麻烦! 于是次日清晨,金云腾刚一跨进神机楼,就被人围满了。 花世象远远瞧见叹了口气。 周安等人又成了排挤的对象,只能夹着尾巴。 为数不多的没有倒戈金云腾的几人,也都大气儿不敢喘。 金云腾笑眯眯的收了大家的东西,用绝对上位者的口气对大家说了几句话,然后让大家都散了,扭头正好瞧见进门的秦施施,提步便拦在了她面前。 “真是不好意思,当众揭开了秦主事的错处,本官实在愧疚。” 秦施施认真打量他一眼,笑着道:“还知道愧疚,证明你还有点脸。”说罢根本不理会金云腾紫涨的脸色,扬长而去。 不过这件小事并不能影响金云腾的心情。 今晚淑妃寝殿一定会发生大火,皇上听了他的卦象早早防范,这才救了淑妃母子三人的命! 他会是功臣,他已经赢了! 如果没有秦施施帮他除了水清,他这辈子都做不了大易师,所以这一次,他还真得好好感谢她! 在成功即将降临的喜悦之中,金云腾亢奋的过了一天。 次日一早他来到神机楼,端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皇上传他入宫封赏他。 等了没多久,就听外头传来公公阴柔的声音。 “皇上驾到~” 皇上竟然亲自来了! 金云腾心中一热,一时间百感交集。 进入易途这么多年,永远都活在水清的阴影之下,皇帝从未如此重视过他! 今日亲自过来,一定是为了帮他震慑那些不听话的人,让他可以安心管理神机楼! 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渍,金云腾吸了吸鼻子,整理衣衫恭敬的迎了出去。 神机楼正殿主位上,皇帝威严的坐在上头,张德全躬身利于侧方,神机楼一干人等全部跪在中间。 金云腾目光一扫,就见秦施施跪在中间,他一笑,快步上前,走到所有人前面,恭敬的跪了下去。 “微臣参见皇上!” “都起来。” 傅彦明扫了一眼底下,声音淡淡的开口。 金云腾立刻起身,秦施施等人也全部起身。 立在金云腾身边的梁左侍郎凑到金云腾耳边,小声说道:“恭喜金殿主!不,往后下官该叫您大易师才对!” 旁边听见的人立刻附和:“对!大易师!往后大易师可要对下官多多关照啊!” “下官早就知道大易师一定是金大人的!” 花世象立在秦施施身边,不住的摇头叹气。 唉,一切都完了! 听到众人恭维的话,金云腾不禁有些飘飘然,温和的对几人说道:“往后大家有事本官定会相帮的!” 说完后金云腾看向了木子廉。 这次得亏了木子廉暗中在淑妃宫里安排了人,引起火灾,不然他根本得不到这个功劳。 “等我成了大易师,一定不会忘记木大人的功劳。” 金云腾靠近木子廉的耳朵,极小声的对他说,心中却充满嘲讽: 活该一辈子被老夫压着!此番你费心费力在后忙活,出风头捡功劳得封赏的却是老夫,蠢夫! 此番老夫给你点儿甜头,你心里已经感激涕零! 心中如此想着,金云腾的目光便落在了木子廉的脸上,想要瞧一瞧他感激的表情。 可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木子廉不仅没有露出感激的表情,反而还看傻子一样的扫了他一眼。 金云腾大怒,正要问他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上头的皇上忽然开了口: “来人!给朕把这蠢夫拿下!” 第362章 朕封你为两仪殿殿主 蠢夫? 秦施施是个姑娘,怎的皇上要骂她蠢夫? 难道皇上被昨晚的事情气的糊涂了? 管它呢,现在正好是自己表现的时候! 想到此,金云腾立刻上前一步,满脸善良的望着傅彦明为秦施施求情道:“皇上息怒!秦主事年少轻狂错算情有可原,还请皇上从轻处罚!” “从轻处罚?”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傅彦明眯眼瞧着金云腾,目光仿佛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 这反应不对啊…… 自己立了大功,又为犯错的秦施施求情,皇上难道不该夸他心胸宽广心慈仁厚吗? 不过根本来不及多想,金云腾立刻点头,诚恳的说道:“是!秦主事虽然做事鲁莽了一些,但想必应该没什么坏心,皇上还是饶了她!” 傅彦明被这番话直接气笑了! 前日他听信了这金云腾的屁话,说什么昨夜淑妃寝殿会有大火,危及性命。 若是淑妃从寝殿避开,那祸事便会加重,落到其他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破解之法就是让淑妃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寝殿,等大火降临时及时灭火。 他立刻派人将皇宫所有的大缸全部装满水,搬到了淑妃寝殿把守淑妃寝殿,派了重重人手守在旁边。 母后都吓的不敢阖眼,他也丢开所有事情亲自守在淑妃身边,可是一大堆人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等到金云腾嘴里那把天灾大火! 这倒算了,他的淑妃却因此动了胎气! 现在朕还没处罚他,他反倒跳出来为无辜的秦施施求情。 “金云腾,朕算是明白了,你是想升官想魔怔了!” 怒斥一声,傅彦明命人将金云腾带下去,这种蠢夫他实在不想再看到! 直到两条胳膊被重重的反押到身后,金云腾才彻底反应过来。 原来方才皇上说的‘蠢夫’是他自己! 旁边那些原先奉承过他的人,此时纷纷往后退,都想离他远一些。 听说傻气会传染! 看到大家忍笑疏离的样子,金云腾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问皇帝。 “皇上,微臣一心一意为皇上效力,您为何要如此对待下官?!” “一心一意?朕昨日守了一夜,淑妃寝殿风调雨顺,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火!反倒朕的爱妃受此惊吓动了胎气!” “什么?!” 金云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扭头看向木子廉,就见他正怜悯的望着他,亦如方才那般看傻子的眼神。 明白了! 是他! 自己被他诓了! 想到什么,金云腾立刻看向秦施施,就见对方那双露在面纱外的杏仁眸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 狼狈为奸! 是这两人狼狈为奸给自己下了套! “卑鄙!无耻!不要脸!!” 心口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金云腾感觉心里又闷又痛,骂完后‘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血。 “还敢辱骂朕!拖出去斩了!” 御林军立刻拖着金云腾离开。 傅彦明气呼呼的收回目光,扬声唤了秦施施。 “微臣在!” “朕封你为两仪殿殿主,今日上任!” 年轻人才是大夏易术的未来! 秦施施受宠若惊的跪下,“微臣领命!” 傅彦明又道:“淑妃受了惊,动了胎气,朕不放心太医院那些人,你进宫给淑妃瞧瞧。” 秦施施立刻应是,低着头跟在皇帝身后离开了神机楼。 等他们走远,安静的大殿顿时‘嗡’的议论开来。 “金云腾简直脑子有病!我与秦大人关系那般好,若非他从中挑拨,我昨日怎会疏远秦大人!” “我也是!” “这个金云腾太可恶了,花大人,您与秦大人关系好,您可要帮我们说说情啊!” 昨日给金云腾送礼过的人,此刻都慌的不行。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秦施施就变成了大易师呢! “放心,秦大人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辈。”花世象笑着应和众人,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眼底也带着心事。 当木子廉转身离开时,花世象眼底的心事加重,下意识抿紧了嘴唇。 这厢。 秦施施跟着皇上来到淑妃的寝殿,诊了淑妃的脉象以后,她开了一些药方,刚刚落笔,太后就派人来传她。 “淑妃慢坐,微臣告退。” 淑妃亲切送她出门。 到了永寿殿,宫女告诉秦施施,太后昨夜一夜没睡好,今日头昏脑涨,正在花园里透气。 秦施施便跟着宫女去了花园。 太后正在亭子里喝茶。 亭子三面围了厚厚的门帘,里面烧了炉子,十分暖和,在里面欣赏冬日的雪景,着实惬意。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太后放下茶杯,命人给秦施施搬了把椅子,问她,“淑妃如何?” 秦施施恭敬回道:“只是惊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太后娘娘放心。” 太后点点头,瞧了她一眼,说道:“哀家有些不适,你给哀家也看看。” 秦施施便上前给太后诊脉。 太后瞧着那只搭在自己腕上的细嫩手指,忽的开口:“哀家与摄政王母子情深,当初不求皇上出兵救他也是无奈,哀家心里比你更痛,此番你们平安归来便是最好,做为哀家的儿媳,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母子情深会见死不救?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就是怕她将当然的绝情告诉傅云辞,怕傅云辞与她离心不听她话嘛。 果真是不是自己生的就不知道心疼呢。 秦施施心中冷笑,杏仁眸里却浮现出浓浓的恭谨,“太后娘娘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说话的。” 太后见此十分满意,点点头,收回了手,“哀家身子如何?” “思虑过重,没什么大碍,微臣给您开副方子。” 就在亭子里写好了方子,太后便说乏了。 秦施施立刻起身,小心的扶住太后娘娘的胳膊,送她老人家回寝殿。 一路上太后没说话,秦施施便闭紧了嘴巴,两人周围只有脚踩积雪的声音。 穿过一个大大的假山,再往前就是太后的寝殿了,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自边城幻像蛊阵之后,秦施施的武功便全部恢复了,现在的她虽说打不过傅云辞,但和他那些暗影还是能对上几招的,听力比一般人墙上许多。 这声轻响只有她一人听到了。 她立刻侧头看向声源处,当看清楚以后,整个人僵在原地,冷汗‘唰’的湿透了她后背的衣裳! 第363章 不能让他被人发现! 就见假山厚实的墙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无声的打开了一个门洞。 傅云辞虚弱的身影一下子从门洞里跌了出来。 身子压在积雪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所以只有秦施施一个人听见。 此时秦施施和太后就站在假山稍前的位置,不论是太后还是宫女,只要其中任何一个人稍微一偏头就能看到他! 秦施施不知道傅云辞为何会从太后寝殿后花园的假山里出来,但直觉告诉她,不能让他被人发现! 傀儡蛊只有接触到身体才能起作用,这里从太后到宫女太监加起来十几人,傀儡蛊没办法用。 秦施施快急死了。 不过好在那些宫女太监们都低着头,在主子面前,他们不敢抬头乱看。 以防自己的异样让太后宫女们发现他,秦施施只是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扶着太后继续往前走。 只要转过前面的弯,就没人能看见傅云辞了! 可是她们快要转弯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永平公主的声音。 “母后!等等我。” 太后若是回头看永平公主,就一定会看到摔在假山下的傅云辞! 秦施施的头皮麻了一下,反应迅速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她身量比太后稍高一些,这个角度刚好挡住了太后目光经过傅云辞的那个方向。 太后转过了身子,毫无所觉的看向笑盈盈小跑上前来的永平公主,拉住她冰凉凉的小手,宠溺的责备。 “怎么不多穿几件,看这手凉的!” 永平公主俏皮的吐吐舌头,偏头看向秦施施,“秦主事怎么在这儿?” 永平公主现在的方向,只要眼睛往后面看上一眼,就能看到倒在地上的傅云辞! 秦施施向她行礼,回答说自己来与太后说说话,她的声音轻轻柔柔软软糯糯,没任何异样,可是整个人此刻却已经紧张的浑身冷汗。 此地不宜久留,得尽快离开! 可偏偏太后和永平公主一下子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拉着对方的手说个不停,根本就没有要回屋的意思。 秦施施心中急的不行,有心想看看傅云辞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离开,可是又不敢轻易回头。 调整好呼吸,她在太后和永平公主说话的间隙笑着开口:“这儿太冷了,太后娘娘您可吹不得这冷风,还是回去说话的好。” “哎呀,瞧我!”永平公主一脸自责,“还是秦主事细心,母后,儿臣扶您回去。” 说着便上前扶住了太后。 太后怜爱的看着永平公主娇艳的小脸,指了指秦施施,“施施现在已经是两仪殿殿主了。” 永平公主很是惊讶,满脸佩服的看着秦施施,“你太厉害了!” 说完她又叹了一声,满脸失落,“哪儿像我,什么都不会。” 太后立刻心疼的安慰她,“瞎说!我们永平才最厉害,你是高贵的公主,那些都是底层人用来谋生不入流的东西,可不是你应该学的。” 易术医术都是不入流的,配不上永平公主高贵的身份…… 听到这话秦施施心中好笑,也明白,太后这是在敲打她。 太后想要告诉她,就算她爬到了两仪殿殿主这个位置又怎么样,在她的面前,依旧是底层的贱民,是不入流的东西。 不过秦施施却并不生气。 她现在落后太后和永平公主一步,看着两人相携着转过了面前的弯,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后花园平时没人,只要她们离开,傅云辞一定有办法从这儿离开! “咦?”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转弯的永平公主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扭头往左,目光从秦施施肩头穿过,看向了假山的方向。 秦施施那口舒了一半的气顿时堵在嗓子眼儿,一下子岔了气,胸口生疼。 “怎么了?”太后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永平公主。 永平公主抬手指着假山的方向,“那不是……” “嘭!” “哎呦!” 头顶的树枝忽然被雪压塌了,砸在了太后的面前,将太后吓的往后急退,脚绊到地上的石头,人直直朝地上跌去。 “太后娘娘!”秦施施焦急的呼唤一声,眼疾手快的冲上去将太后扶住。 她扶的及时,太后身子稳住,避免了受伤。 “多亏秦殿主!” 永平立刻收回目光,着急的将太后从秦施施手里接过来,关切的查看太后的情况。 一众宫女公公们也着急的围了上来。 那假山的方向,一时间倒是没人注意。 秦施施趁机回头看了一眼,不禁心中一寒。 傅云辞还在假山下! 他满脸惨白,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非常痛苦的样子。 难道是顽疾发作了? 他的顽疾不是只有晚上才会发作了?怎么这大白天的也发了! 秦施施心中又着急又心疼。 见太后没什么大碍,一干人等全都松了一口气,永平公主拍了拍胸口念了声阿弥陀佛,又郑重的感谢了秦施施一番。 秦施施已经扭回了头,她尽可能的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假山的方向,对太后说道: “昨夜雪太大,树枝都被压垮了,站在树下太危险,太后还是快些回屋的好。” 方才公平公主一定是看见了傅云辞,她着急之下用石头打断了太后头顶的树枝,这才争取了一些时间。 只希望刚才那一吓,能让永平公主忘记这一茬! 太后依旧心有余悸,听到秦施施的话认同的点头,扶着永平公主便要回屋。 秦施施内心紧张的看着永平公主,就见她抱住太后的胳膊,着急的转身,再次看向了假山的方向。 “我看见云辞哥哥了!他好像受伤了!” “什么?”太后一愣,立刻顺着永平公主的视线看向假山。 在太后扭头时,秦施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血液往脑子涌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眼前在发黑。 完了! 第364章 不如直接将这些人杀掉算了! “埃?” “哪儿有你云辞哥哥,傻丫头,你是想念你云辞哥哥想魔怔了?” 永平公主望着假山的方向,原本担忧着急的面色一凝,露出浓浓的疑惑。 太后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催促道:“快些回屋去,这里不安全,小心这树枝掉下来砸到你。” “不对啊,儿臣方才明明就瞧见了,真真儿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秦施施一愣,瞬的回头,就见那假山下已经空无一人,原本开着的黑黢黢的门洞也已经复原了。 傅云辞提前离开了!! 秦施施心中激动极了,却故作疑惑的附和一句:“哪儿有摄政王呢,微臣也没瞧见。” 太后便戳了永平公主的额头,“都说你想你云辞哥哥想魔怔了,好了,快进屋,这儿不安全。” 永平公主疑惑的摸了摸鼻子,不甘心的踮脚左右巡视了一遍,然后自己笑了起来,“看来真是我看错了,回头我要去找云辞哥哥玩儿!” 说着她扶住太后娘娘的胳膊往屋里走,目光一扫定在了秦施施额头上。 “秦殿主很热吗?怎么满头大汗的?” 秦施施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汗,笑着道:“最近补品吃的太多,有些虚火。” 永平公主是懂非懂的点点头,没心情多问,扶着太后便往前走去。 秦施施暗暗长出一口气,心道总算是把眼前的独木桥给过了! 也不知道傅云辞现在去了哪儿,现在安全了没有…… 正在这时,前方走来一行人,被簇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皇帝傅彦明。 秦施施随着一干人等行礼,太后立在前头笑眯眯的看着傅彦明问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日怎么有空来母后这儿了?” 傅彦明先让众人起身,然后对太后道:“儿臣下棋输给了摄政王,得了罚,没办法,只能找母后帮忙!” 傅彦明眉目舒展,声音轻快,明显心情非常好。 瞧着儿子心情好,太后也高兴,便问道:“哦?你得了什么罚?” “摄政王说想吃小时候儿臣给他做过一次的猪油饼,得儿臣亲手做,那都多少年了,儿臣哪儿还记得怎么做,儿臣记得这饼您小时候经常给儿臣做,所以就来请教了。” 听见这话,太后不禁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温馨,立刻点头道:“走,跟哀家去厨房,哀家教你!” “好勒!”傅彦明难得的露出了孩子般的笑。 母子俩并肩往前走,秦施施跟在后面瞧着,目光有些冷。 傅云辞本该也有疼爱他的母亲,他的人生本该可以更幸福的! 正在这时,永平公主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原来云辞哥哥在宫里啊……那说不定方才我根本就没看错……” 想到自己看到云辞哥哥时他模样痛苦,分明是不怎么舒服,永平公主顿时觉得自己这话不怎么吉利,便又悻悻的闭了嘴。 可这无心的一句话,却叫太后听了进去。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停住了脚。 “怎么了?”傅彦明奇怪的问。 太后抿了抿唇,抬头问傅彦明,“摄政王现在在何处?” “在儿臣寝殿,儿臣不是说了吗,下棋输给了他,他说要吃儿臣亲手做的猪油饼,儿臣在厨房捣鼓了半天也做不好,这才来找母后您请教的。” “……不如这样,母后去你那处,亲自教你和摄政王做猪油饼,如何?” 傅彦明一听觉得有些意思,“行啊,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与摄政王增进感情!” 现在的傅彦明,对傅云辞是深信不疑。 母子俩说着便转身,朝着仁德殿而去。 永平公主欢喜的追在身后,“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一干宫女和公公立刻都簇拥上去。 只有秦施施,立在原地,手足冰凉! 她已经猜到几分了。 方才那假山底下一定有密室,这密室是太后的,傅云辞肯定是要进去找什么东西。 他先来到皇宫和皇帝下棋,借口惩罚输家支开皇帝,自己再找机会偷偷进入永寿殿太后的密室。 原本按照他的身手这一切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关键时刻他顽疾发作,闹出了动静! 现在自己是帮他挡了一次,可是他那样的身体状态,躲藏都已费劲了力气,想要尽快回到仁德殿,根本就不可能! 一旦太后在仁德殿见不到他,就一定会知道他进了密室。 那样一来,他暗中筹划的一切都会暴露! 他暗中筹划的是他失去的东西,是他至亲的血海深仇……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功亏一篑,无能为力! 秦施施紧紧咬住嘴唇,大步跟了上去。 她的脑子飞快的转着。 一行人到了仁德殿。 仁德殿和永寿殿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从前走这段路秦施施总觉得很慢,今日却出奇的快。 她感觉自己只是呼吸了几次,仁德殿竟然就到了。 “摄政王就在偏殿,母后小心台阶,儿臣扶您过去。” 太后点点头由皇帝扶着大步往仁德殿的偏殿走,步子有些着急。 秦施施紧握双拳跟在后面,偏殿已经近在眼前。 她望着太后迫不及待往里走的背影,面纱外的杏仁眼里刹那聚集浓浓的杀意。 不如直接杀掉这些人算了! 自己武功高强,杀掉这些人轻而易举,到时候大逆不道的是她,傅云辞重权在握,稍微用点手段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 太后走进了偏殿,秦施施握紧的双拳猛的松开,一股强大的气流自她身上激荡而出,将她的发丝扬了起来。 气流在太后和皇帝头顶汇聚。 这片气流是她内力凝聚而出,比不上她走火入魔时强大,但是弄死皇帝和太后根本不成问题。 待气流凝聚而成,秦施施眸色一寒,猛的握拳。 那片凝聚在皇帝和太后头顶透明的气流携着雷霆之势狠狠往下砸去! 就在这时,傅云辞的身影忽然在眼前清晰,秦施施的瞳仁缩了一下。 他竟然回来了?! 可是!…… 可是她的杀招已经放出,根本收不回来了! 第365章 得把便宜占回来 一瞬间,秦施施的血液冰凉凝固,身子僵硬成了一尊石雕。 就见傅云辞气定神闲的走到了皇帝和太后面前,他抬了抬手,貌似掸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尘,宽大的衣袖在空中荡了一下。 然后那股旋在皇帝和太后头顶的可怕内力流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捏碎,‘啵’的一下消失了。 “母后如何来了?”傅云辞收回掸灰尘的手,面色平和的看着太后。 太后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方才她一下子觉得身上很冷,甚至呼吸都有些透不过来,不过现在好了。 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太后拂去心底那丝毫无理由的恐惧,上下将傅云辞打量一眼,说道: “听说你和你皇兄下棋赢了,要吃猪油饼,母后便亲自过来做给你们吃了。” 傅云辞闻言淡淡的笑了。 傅彦明也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脸上还有些尚未散去的恐惧,心中却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朕为何会感到恐惧发抖? 难道是着了风寒?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傅彦明便将心底的疑惑抛开,亲昵的拉住了傅云辞的衣袖。 “走,我们一道儿去厨房!” 永平公主立刻往前凑,“我也要去!” “都去,都去。”太后望着傅彦明和永平公主,满脸的宠溺,而就站在她面前的傅云辞,却连一丝余光都未曾分给他。 秦施施吐了一口气,她已经从慌乱中国回过神了,可是身子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要永远的离开伏云辞了。 秦施施紧紧咬着嘴唇,望着殿内的傅云辞,眼圈忍不住红了。 怕自己的异样被发现,她匆匆低下头。 傅云辞的视线越过太后的头,落在了殿外骄阳下那抹娇俏的身影上。 小姑娘红红的眼眶像柔软的水波,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傻姑娘! “您本就身子不好,这么点小事儿怎么能劳烦您,猪油饼儿臣不想吃了,”傅云辞面色冷淡,但是语气带着浓浓的关心,他扭头看向永平公主,“你把母后送回去,路上要小心。” 永平有些失望,她还想跟着一起做猪油饼呢! 太后却哪儿有心情做什么饼,方才急匆匆的过来只是为了看看傅云辞是不是在这儿。 此刻看到他确实在这儿,太后的心也就定了下来,顺势就应了,“还是摄政王孝顺,那哀家就先回去了。” 傅彦明的兴致也早就被方才那股子无缘无故出现的恐惧给败光了,闻言便点头道:“朕也乏了。” 于是永平公主扶着太后离开,傅彦明被簇拥着离开,此处就只剩下秦施施和傅云辞两人了。 傅云辞抬脚,走到了秦施施面前,高大的身子前倾,微微弯曲,背着手,将脸凑到了秦施施面前。 秦施施轻轻吸了吸鼻子,正要说话,眼前忽的一黑,她下意识闭眼,就感觉眼皮上贴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她便羞红了脸。 傅云辞竟然当众亲她的眼睛! 这人! 眼睛上的唇蜻蜓点水便离开。 秦施施羞红着脸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侍立的人全都低着头,心里的羞意稍稍减少。 不过随即她眨了眨眼,忽的踮脚,飞快的在傅云辞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可得把便宜占回来!! 傅云辞还保持着身子前倾微躬的姿势,被秦施施亲了一口以后便低低的笑了。 凑近了看,他的嘴唇粉润润的,虽然很薄,却很软,上扬的弧度格外迷人。 秦施施抿了抿唇,忍住了亲他嘴巴的冲动,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一句:“出去再说!” 然后她率先转身离开了仁德殿。 傅云辞慢悠悠跟在秦施施身后,他身高腿长,慢悠悠的走,刚好与秦施施急匆匆的速度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宫道上,前面娇小的人影气鼓鼓,后面高大的人影慵懒恣意,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像一副画。 “说!你偷偷去永寿殿做什么?” 一坐进马车,秦施施便揪掉了脸上的纱巾,双手环胸,目光像审问犯人似的。 傅云辞没说话,掀开了衣摆。 秦施施低头一瞧,发现他的小腿处,用红绳绑了一个卷成轴的黄色缎布。 “这是……圣旨?!” 只一眼,秦施施便看出了那是什么。 傅云辞点头,弯腰将圣旨从腿上接下来,递给了她。 “你看看。” 秦施施打开,看完以后气的脸色铁青。 这是先皇传位的圣旨!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皇位传给傅云辞! “不知道为什么,太后没有毁掉这道遗诏,倒是让我找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秦施施用力点头。 有了这道遗诏,傅云辞夺取皇位便名正言顺! “那先皇的死呢?”忽然想起这件事,秦施施立刻问。 “还未查清,”傅云辞将圣旨卷起来,放进了小几底下的暗格里,“不过我发现了些线索,当年父皇刚刚薨逝,那些伺候父皇的宫女,以及贴身伺候父皇的刘公公,全部被暗中处决了。” “是谁做的?” “皇上和太后。” 自从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以后,在秦施施面前,傅云辞再也没有称呼过‘皇兄母后’。 秦施施冷哼,“做贼心虚!如果先皇的死没有蹊跷,他们怎么会如此赶尽杀绝!” 傅云辞脸色冷冽阴寒,声音如淬了寒冰,“父皇的死,母妃的死,我的不公,我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手揭开!” 秦施施却有些担忧,“可是证人都死了。” “还有一个。” “谁?” “刘公公的徒弟,当年侥幸逃过了一劫,藏在了民间,我已经找到了他的踪迹。” 秦施施心中一喜,“太好了!” 只要能找到证人,揭开皇帝和太后的罪孽,傅云辞做皇帝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对了,你不是说你的顽疾都是晚上发吗,怎么方才忽然发作了?”忽然想到傅云辞倒在假山下的样子,秦施施紧张的问道。 傅云辞看了秦施施一眼,眸光温柔,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下,轻轻道:“以前也有白天发作过,只是很少,没想到这次运气这么不好。” 秦施施心疼的抱住了他的腰,脑中不禁想到了蓝姑姑和秦伯伯。 如果他们真的是大师父和二师父的话,傅云辞的顽疾就有救了! 第366章 大过年送药 可是随即秦施施又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方才你虽然及时出现了,不过太后肯定已经怀疑了,要是进密室查看 发现遗诏不见,那你不一样也暴露了吗?!” 傅云辞轻松一笑,“我照着当年他们拿出来的遗诏伪造了一份假的。” 秦施施顿时放心了。 其实傅云辞也可以不必冒险去偷真正的遗诏,遗诏这种东西只是个由头,没人会死纠它的真假。 至于傅云辞之所以要冒险拿真的遗诏,秦施施心里也很清楚。 他要的不仅仅是权利,还有公道。 将秦施施送到神机楼以后,他自己回了王府。 秦施施先走了上任的流程,接受完所有人的贺喜,时间就已经是傍晚了。 待左右人都离开以后,木子廉走了过来,他背着双手。满面笑意,“恭喜秦殿主,往后,我们便是朋友了,可要相互照应。” 这个小姑娘彻底打破了木子廉的刻板印象——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比不得男人。 想到秦施施从一个被人唾弃的商贾之女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木子廉觉得,这个小姑娘简直比男人还要有手段! 与她为友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往后,还望木殿主对多关照!”秦施施满脸客气。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几句之后,木子廉满意的离开。 秦施施转身,花世象站在不远处,神色有些复杂。 “花大人是不是有事?” 花世象勉强一笑,顿了顿,说道:“三日休沐结束以后,秦殿主便能进朝堂早朝了。” 按大夏律令,凡七品需每月初一十五早朝,五品以上日日早朝。 无上殿的主事是六品,按理秦施施那时候就有早朝的资格了。 但是自大夏开朝以来还没有女子上过朝堂,加上她官职也不高,皇帝便选择性的忽略了她。 现在她官居三品,没办法忽略。 今日腊月二十八,从明日到正月初一连着休沐三日,她的官服会在这三日里赶制出来,等正月初二当值,她便要上朝。 傅云辞也要早朝,她以后每天早上要等傅云辞,跟他一起上朝! 想到能和她的男人一同站在朝堂之上,秦施施心里喜滋滋的,她觉得自己离与他的距离又缩短了! “是啊!下官对朝堂不甚了解,还望花大人多多提携!” 花世象笑了笑,有些萧瑟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花世象落寞的背影,秦施施心中疑惑一闪。 花大人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自己官升太快,他不高兴了? 秦施施摇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花世象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而且自己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他没理由不高兴。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秦施施索性不想了,转身回了尤府。 尤府这两日有些热闹。 ‘一品夫人’的封赏昨日就下来了,比起她第一次的‘二品夫人’,这一次来道贺的除了熟人,还有生人。 只因秦施施上任两仪殿殿主的消息传开了。 到了二十九,尤府才彻底清静。 又要忙着准备年节,又要应付那些外人,尤皖轻都瘦了。 秦施施很羞愧,当初她可是打了包票的,说年节的事情她来忙,可最后这些事情还是落到了尤皖轻头上。 为了弥补自己的不足,秦施施决定——自己相看后爹! 明年她就要嫁出去了,大哥也要成亲了,娘肯定很孤单。 找个人与她相伴,秦施施这个做子女的心里也能安心些。 秦施施想的很简单,她要的后爹不需要多富有,因为他们家不缺银子。 也不需要多有能耐,她这个女儿已经很有能耐了! 她只要对方愿意陪着娘,用温柔与关爱温暖娘下半生,就够了。 等过完年,她就着手这件事情! 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府里早就挂起了红灯笼,嗅着空气里的寒气,看着窗外白皑皑的积雪,秦施施终于感到了一丝过节的喜悦。 秦施施带着丫鬟,先去给尤皖轻请安,吃完团圆饭后,她将府里的下人全部叫到正院,一个一个的给他们礼物。 小姑娘和妇人都是精美的发簪,小子和男人是一只热腾腾的烤鸭。 不过,有一人得到的却有些特别。 “……秦伯伯,这是您的。”秦施施的贴身丫鬟紫鸢脸色尴尬的将一包用油纸包好的药送到了秦伯伯面前。 原本正兴致勃勃看妹妹派礼物的秦南玦面色一僵,大过年送药?! 尤皖轻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急忙开口:“紫鸢,你是不是拿错了?” 话是对丫鬟说的,眼睛却看着秦施施。 意思很明显,是让秦施施赶紧把药拿走! 秦施施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立在一众下人之中,身姿挺拔,面色平淡的秦伯伯,一本正经的道: “这可不是拿错了,是我特地为秦伯伯开的药,我自幼学医,医术高超,一看就知道秦伯伯阴阳亏虚的厉害,治疗阴阳亏虚当用烈补之方,所以我给秦伯伯开了这副药。” 诊病讲究望闻问切,秦施施就算医术再高超,也不可能看一眼就知道人家哪儿哪儿不好。 而且虽然这秦伯伯看着瘦弱,但是从精气神来看,绝对不可能会有阴阳亏虚之症,方才她都是胡诌的。 至于这药方,也根本就治不了阴阳亏虚。 真正阴阳亏虚之人多是身体长久亏损导致,这病只能用温补的方子慢慢调理,若是贸然用烈补之方,会直接要了病人的小命! 这些都是大师父告诉她的。 秦施施记的很清楚的是,有一次村民来找大师父看病,当时大师父不在家,她自诩自己也是有点本事的,便给村民诊脉,开了药方。 后来大师父回来,她一问才知道,自己确实诊对了对方的病症,但是药方里却有一味药给错了。 因这味错药,导致那个药方根本没办法治疗病人的病,不过庆幸的是,药方对身体并没有坏处,反而有补气益血的功效。 秦施施最开始得知自己开错药方时很害怕,后来知道那药方没有害处,反而有益处以后,顿时就释然了。 可是那个对她脸都没红过的大师父,却用柳条狠狠打了她的手板心,她的手被打肿了,还被罚了两日不许吃饭。 她当时不懂,很委屈,明明自己的药方对身体有益处,为什么大师父要打自己。 大师父认真的告诉她:做针线,错了可以重来,但是做大夫,却没办法重来,药材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有些配在一起是救人,可你若是加错一味,救人的药,就变成了杀人的毒,所以我们不能错! 第367章 是一碗长寿面 后来秦施施在与大师父辩证时也出过错,每次都会被大师父严厉的教育责罚。 大师父容不得医者出错,就算是练习也不行。 而现在,秦施施直接将救人的药方开成杀人的毒方,若是大师父,一定会气的跳起来,狠狠的用柳条抽她的手板心。 秦施施看着秦伯伯,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就见在自己说完以后,秦伯伯平淡的面容上露出笑,那双黑漆漆仿佛没有底的眸子里露出了浓浓的感激。 “多谢大小姐!小的回去就熬了喝!” 秦施施一顿。 当一个人生气时,就算隐忍不发,也能从细枝末节看出一些。 而秦伯伯方才的表情没有丝毫异常。 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 “这孩子,就是心眼儿实,秦大哥别放在心上!”尤皖轻立刻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大过年的说病,多不吉利! 因为这件事情,秦施施心情不太好,却没有表现出来,笑嘻嘻的陪着尤皖轻说了会儿话,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跨进院子,她就看见蓝姑姑正在扫雪。 雪是刚刚落下的,薄薄的一层扫开,露出了底下干净湿润的青石板,一双绣花鞋落在了青石板上。 蓝姑姑抬头,立刻笑着行礼,“多谢大小姐的礼物,奴婢很喜欢。” 秦施施抬眼,就见蓝姑姑夹白的发髻中,插着一只湖蓝色珍珠簪。 这是她刚刚送的年节礼。 目光下移,扫过蓝姑姑温柔的眉眼,她抿了抿唇,吐出一句:“喜欢就好。”转身便走了。 看着大小姐的背影走进屋里,蓝姑姑嘴角翘了翘,继续扫雪。 傍晚,大饼出现。 “您要的东西,属下都准备好了,”顿了顿,他疑惑的问,“施施小姐,您抓这些东西做什么?” 秦施施吐了一口气,没回答他,只吩咐道:“今日过年,明日,明日在我院子里把它们全部放出来。” “啊?”大饼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施施小姐眸色明亮,他便知道,自己应该没听错。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整个尤府,不,整个燕京灯火通明。 秦施施去了正院,与娘和大哥一起守岁。 大年夜灯火不能灭,寓意照旧迎新添吉纳福。 在乡下时,秦施施都是和大师父两个人,一边吃零嘴儿一边守岁,可是每次到了半夜,她都会睡着。 后来回了燕京,她就是独自一人了,每到过年时,秦孝则就带着孙海棠以及她的一双儿女在一起守岁,大哥总是闷在屋子里读书,她坐在他们旁边孤单的像一个外人。 偶尔秦澜儿与她说一句话,她都要感动的流眼泪。 秦南玦早就先到了。 坐下后,秦施施看了身边的娘和大哥一眼,心中暖暖的,努力压住了心底的那一丝失落。 她的生辰是大年三十这一天。 瞧着娘和大哥的样子,秦施施知道,他们都没有想起来。 “过年就要一家团圆,”尤皖轻看看秦施施又看看秦南玦,满脸喜气,然后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去,将蓝姑姑和秦伯伯都叫来,他们是我的旧友,我们一起守岁。” 丫鬟应声而去。 很快,蓝姑姑和秦伯伯一同来到正院。 圆桌上便多了两个人。 看了不苟言笑的秦伯伯一眼,秦施施不死心的说:“手上的药吃完了我这里还有,秦伯伯只管来我这里拿。” 说完他盯着秦伯伯那张严肃的脸,对方脸上依旧是露出感激之色,连连朝她道谢。 秦施施抿了抿唇,正要再说,胳膊就被尤皖轻狠狠拧了一下。 “你这孩子!大过年说这个多不吉利!快给秦伯伯赔礼道歉!” 秦施施捂住拧疼的胳膊,撅着嘴朝尤皖轻撒娇,“娘,我可是你亲闺女,你下手怎么这么狠呢!” 蓝姑姑的眸子微暗,撇开了视线,桌子底下秦伯伯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幕秦施施并未发现。 等到了子时,秦南玦乐颠颠的去放鞭炮,秦施施离桌跟到屋檐下看。 看着鞭炮点燃,她大笑着往旁边躲,身后却忽然伸过来一条胳膊,将她用力拽到了柱子后头。 秦施施反应很快,在那条胳膊伸过来的瞬间她就察觉到了,可是动作却始终慢了对方一步,等她一招出手时,自己已经被摁在了柱子上。 与此同时,她踹出去的一脚被两条大长腿夹住了,那股独属于傅云辞的味道钻入鼻腔。 秦施施赫然抬头,嘴唇便隔着纱巾贴在了男人光洁的下巴上。 自从搬进这座宅子里以后,秦施施就算在家也戴面纱。 师父的话她一直放在心上。 “把我踢坏了,你想做活寡妇?”傅云辞凑到她耳侧,低沉的嗓音穿过震天响的鞭炮,旖旎的传入了秦施施耳朵里。 秦施施觉得,这个男人在撩拨自己! “流氓!”她义正言辞的指责。 傅云辞低笑,松开她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将另一只手举了起来。 秦施施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里竟然拎着个大大的篮子,篮子里头塞着一床漂亮的锦被。 “这是做什么?” 怕她在家里没被子盖么? 傅云辞没说话,弯腰将篮子放到地上,掀开紧紧压着的棉被,一个精致的食盒便露了出来。 他打开食盒的盖子,将一碗面端出来,送到了秦施施面前。 “我做的。”低沉好听的嗓音透着一丝得意。 秦施施低头看着那碗面,已经坨了,上面盖着个煎的金黄的鸡蛋。 这是一碗长寿面。 “你做的?”她嘴角抿着笑,仰起脑袋,明知故问了一遍。 “嗯,”傅云辞将一双筷子递过来,“我端着你吃。” 秦施施接了筷子,将面纱取下来,用筷子把煎鸡蛋往下压了压,找到面条的一头,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傅云辞立刻问道:“味道怎么样?” “你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吗。”嘴里还含着面条,这句话秦施施说的十分含糊。 傅云辞有些没听清。 “嗯?” 下一刻,他的脖子便被两条软软的手臂勾住,两片软乎乎的唇飞快贴上来,小舌趁他不被钻进来,顺便将面条也推了进来。 傅云辞立刻空出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面碗被他举到一边,秦施施被他紧紧的压在了柱子上。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吻的热烈。 这时,却听‘吱呀’一声响,旁边的窗子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屋子里透出来的光线顿时笼罩了他们。 同时还有几道惊愕的抽气声。 第368章 就像现在这样,很好 圆桌上,又多了一个人。 只不过这次坐在主位的变成了傅云辞,秦南玦和尤皖轻左右手,秦施施挨着尤皖轻,蓝姑姑挨着她,秦伯伯则在秦南玦下手。 气氛十分尴尬。 秦施施想原地爆炸! 就在刚才,她贴在傅云辞身上像个女流氓亲他时,一个丫鬟将他们身旁的窗子打开了。 窗子里面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 也不知道傅云辞脑子怎么想的,这么尴尬的时候难道不应该立刻躲起来吗? 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和屋里几人打招呼! 大哥也是脑子不好的,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导致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一桌子人,除了傅云辞神色自然大方,其余几人都十分尴尬。 最后是秦伯伯开口打破了这份死寂。 “……摄政王打算几时娶我们家大小姐过门?” 这要是平时这个问题倒也没什么,偏偏才‘捉奸在床’,这话便透出了一些质问的意思。 就像一个老父亲发现自己闺女被占了便宜,愤怒的让对方负责一样。 秦施施看向秦伯伯。 她的面纱已经遮了回去,只有那双杏仁眼露在外面,目光清亮透彻,秦伯伯面色微顿,补了一句。 “小的与夫人多年旧友,对大小姐也是视如己出。” 尤皖轻连忙点头。 傅云辞温柔的看了秦施施一眼,说道:“三个月后,我定上门迎娶。” 一个个‘我’字,让秦南玦满意的直点头。 他这妹夫就是会说话! “三个月啊……”蓝姑姑低喃,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不可以直接的闪过一丝一抹遗憾。 秦施施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秦伯伯身上,并未瞧见。 坐了一会儿,傅云辞告辞离开,秦南玦一直送出了府门。 傅云辞一走,秦施施立刻溜了。 她才不要一个人在这儿丢人! 刚刚回到自己的屋子,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 外面传来蓝姑姑的声音:“大小姐,您的面。” 秦施施:“……” 脸可以丢,面不能丢! 绷着脸开了门,蓝姑姑笑着走进来,将碗放到桌上,扭头看向她。 “王爷对小姐可真好,还亲手煮面给小姐吃。” 秦施施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才自己吃面时亲傅云辞的画面,脸‘唰’的红了,恼羞成怒的道: “还不出去?” 蓝姑姑低低一笑,提步出去了。 秦施施立刻关上门,回到了桌子前。 面条已经完全干了,入口冰凉。 不过秦施施却觉得好吃极了,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一碗都好吃! 秦施施是在后半夜睡着的,她实在坚持不住,坐在椅子上直接睡了过去。 正院里。 秦南玦直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尤皖轻心疼,让他不用守了快去睡觉,秦南玦不肯。 晚辈守岁为长辈祈福,他想为尤皖轻祈福。 可最后还是没敌过汹涌的睡意,回房睡觉去了。 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尤皖轻蓝姑姑和秦伯伯,尤皖轻脸上的笑意在秦南玦的身影消失在庭院时消失,眉眼间染上几分无奈。 她屏退了丫鬟,对蓝姑姑和秦伯伯道:“施施那么聪明,我觉得,她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不如……” “何必呢,”蓝姑姑低低开口,那张原本温柔慈祥的面容,此刻疏淡下去,可那双灰色的眸底却有浓浓的悲苦透了出来,“就像现在这样,很好。” “可是……” “这件事情以后就别说了,”这次开口的是沉默寡言的秦伯伯,他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严肃,可是在看向面容憔悴的蓝姑姑时,他的眸色柔情似水。 尤皖轻看着二人叹了一口气,顿了顿,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们说两个月后就要离开,这次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见两人沉默,她半是呢喃半是相劝的出声: “虽然我不知道施施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是现在与从前不一样了,我从尼姑庵回来了,可以保护她,就算我不行,也还有摄政王呢,施施肯定不会有事,你们完全可以与她相认, 若是你们有顾虑,不相认就留在这府里,远远看着她也也好,为什么非要走呢?”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尤皖轻向来知道这二人的脾气,不想说的,就算她打破砂锅他们也不会透露半句。 最终只能无奈的叹气,郑重的对他们说道: “我会给你们准备一笔银子,你们若是不要,我立刻就去把很想告诉施施!” 蓝姑姑轻轻一笑,“我们收。” 尤皖轻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尤皖轻也坚持不住,回屋睡觉了。 蓝姑姑便和秦伯伯相携离开了正院。 后半夜又飘了一场雪,青石路面上被雪覆盖,走在上面有‘沙沙’的轻响。 蓝姑姑忽然笑了一声,眸底的温柔从眼角的皱纹蔓延开,“倒是都学进去了,一下子就认出了我们。” 秦伯伯却哼了一声,“大过年给我送药,我看她是欠揍!” “分明是我们家施施聪明。”蓝姑姑疏冷的脸上浮起一丝得意。 秦伯伯没说,但眼神里却透着赞同,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充满期待的问蓝姑姑: “我已经收了药,你猜,你会收到什么?” “那我可猜不到。” “摄政王对施施还不错。” “我们施施那么好,便宜那小子了。” “……可惜你消耗太严重,不然我非得给他们算一卦。” “不能看着她嫁出去,我还是有些遗憾。” 说话间,已经到了秦施施所住的院落外。 抬头往里看了一眼,秦伯伯对蓝姑姑道:“你进去。” 蓝姑姑点点头,提步正要进去,眼前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就过去了,正要看过去,眼前又有东西‘嗖’的过去了。 这一次蓝姑姑瞧的真真的,那是一条蛇! 目光四下一扫,蓝姑姑脸色煞白。 目之所及,全是蛇! 它们在地上扭曲着身体,细小的冷硬鳞片在晨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蓝姑姑一下子就像被一条生了勒住了脖子一般,脸色逐渐铁青。 秦施施记得清楚,二师父最怕动物就是蛇。 而且她怕的格外严重。 记得认识师父的第二年,她去二师父的住处交课业,二师父正认真给她讲解时,房梁上忽然掉下来一条蛇,二师父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如果说情绪可以隐藏,那么生理性的反应是没办法隐藏的? 若蓝姑姑真的是二师父,不可能阻挡住灵魂深处对蛇的恐惧,一定会晕过去! 第369章 青龙入宅 屋檐下,少女亭亭而立,冬日透冽的晨光从头顶落下,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眸被晨光淬染,清寒锐利,正好整以暇的望着这边。 在看见无数的蛇时,蓝姑姑同时也看见了立在屋檐下的秦施施,心中一震。 小丫头! 竟然用蛇吓她! 在心里狠狠将秦施施骂了一顿的同时,身子逐渐发僵。 蓝姑姑知道,马上自己就要晕过去! 若是当着秦施施的面晕过去,所有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他们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就在这时,脖子上猛然传来一点刺痛,刺痛一闪便消失,也就是在刺痛消失的瞬间,蓝姑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僵了。 虽然看着那些蛇还是很害怕,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晕过去了! 回过头,秦伯伯正柔柔的看着她。 蓝姑姑就明白,一定是他做了什么。 心里转着这个念头,蓝姑姑急匆匆的往后直退,望向秦施施的方向大声喊道:“大小姐!快出来!有蛇!” 在蓝姑姑呼喊时,院子里所有的丫鬟都已经跑了出来,大家都是一睁眼就发现了密密麻麻的蛇,各个吓的脸色清白,不顾一切的往外跑。 看到静静立在屋檐下的秦施施,忠心的丫鬟忙跑过来拉她。 “快走小姐!” 随着丫鬟跑出院外,秦施施扭头看了一眼满脸恐惧立在自己不远处的蓝姑姑,心里失望极了。 二师父看到蛇,一定会晕,蓝姑姑没有晕。 她不是二师父。 那大师父和二师父到底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论是风花雪月楼,还是傅云辞的影卫,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呢? 尤皖轻得到消息匆匆赶了来,确定都是无毒的水蛇以后,指挥家丁将蛇全部抓起来放生了。 她脸色虽然不是很好看,但眉眼间却都是喜色,拉着蓝姑姑的手不停的叨叨: “青龙入宅,财运滚滚!这么多青龙,我们家今年肯定又是顺风顺水!” 蓝姑姑的脸色依旧有些青,勉强应付着,尤皖轻瞧出她精神不济,立刻让秦伯伯送她回屋休息。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秦伯伯抬手,从蓝姑姑后颈取下一根银针。 蓝姑姑一下子虚脱了般倒在他怀里,嘴里气嗦嗦的骂‘丫头片子’。 秦伯伯心疼的给她顺气,那张严肃的脸却不禁露出笑意,“这么聪明,又有摄政王护着,泉下,我们都能放心了。” 这厢,秦施施失望极了,想到傅云辞的顽疾,她直接换了身衣裳去了玲珑坊。 扮成秦慕辞以后,才去往风花雪月楼。 凤倾一看到她顿时羞愧的满脸通红,心中忐忑不安,同时也充满了浓浓的疑惑。 那日慕辞公子到底去哪儿了? 皇上说让她出去,她还以为慕辞公子要被皇上轻薄了,可谁知道她才出去,皇上紧跟着就出来了,她再进去慕辞公子就没了! 害怕慕辞公子出事,想要玲珑坊问问,又觉得羞愧。 慕辞公子拿她当朋友,她却……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就当没发生过,”秦施施开口,杏仁眸冰凉凉的落在凤倾羞愧万分的俏脸上,带着几分警告,“往后若是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会让你永远消失。” 对于凤倾,经过这几日的耽搁,其实秦施施没多少怒火了。 她也慢慢回过味来。 这凤倾怕是对‘秦慕辞’有了爱慕之心。 虽然手段太卑鄙,但联想到凤倾的身世经历,秦施施恨不起来。 索性也没有造成大错,这一次秦施施不打算计较,往后会与她保持距离,以免给她什么错觉。 相信这一次以后,她也不会再做蠢事了。 “是!”凤倾连连点头,望着‘慕辞公子’清澈的眸子,她更觉羞愧,“凤倾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施施点点头,这个事情就此揭过,她问起了药书的事。 “最近有没有买到药书?” 几个月前秦施施就吩咐过,让凤倾留意燕京城所有药书,只要是听着比较稀罕的,全部买下来。 凤倾立刻将最近买到两本药书递了过来,“公子请过目。” 秦施施拿过来,准备回家再看,转而又问起了大师父和二师父的消息。 “我让你查的那两个人,查的怎么样了。” 当初让凤倾查大师父和二师父的行踪时,秦施施将两位师父的人像画下来交给了她。 “没查到,”凤倾摇头,脸色疑惑,“这位女冠曾在城里住过,按理说就算查不到确切的消息,蛛丝马迹肯定是有的,可是我查了这么久,却根本没查到任何线索,就好像,这个人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连傅云辞那边都没消息,秦施施对风花雪月楼也没抱多大希望,此番询问也只是不甘心罢了。 听见凤倾此言她点点头,起了身。 “等等!”凤倾也着急的站了起来。 秦施施回头看着她。 被她目光凝着,凤倾脸一红,有些慌张,立刻转身到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木头盒子。 将盒子小心的送到秦施施面前,凤倾说道:“手镯我已经拿到了,公子请收好。” 其实凤倾对着镯子十分好奇,若是以前,她肯定就问了,可现在……她不敢多问。 虽然‘慕辞公子’说就当没发生过,可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慕辞公子’对自己的疏离。 她真后悔…… 秦施施接了盒子,正要转身,凤倾又将她拦住了。 “对了,这个东西是不是公子您掉的?”凤倾说着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 素白的手指揭开油纸包,立刻露出一张薄如蝉翼软如人皮的东西。 凤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上次‘慕辞公子’不见了以后,她就在柜子里发现了这个,想着柜子里只有慕辞公子待过,便问了出来。 秦施施看了一眼那张人皮,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并未向她解释这是什么,反正她也不敢多问。 想到上次也是很惊险,她中药以后就把自己脸上的人皮揪了下来,让皇帝瞧见了她的样子。 若非傅云辞赶来的及时,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就得被那头老猪拱了! 想想就恶心! 下了楼,秦施施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了郑禀彧的声音。 “秦贤弟,新年好啊。” 秦施施转身,郑禀彧一身灰蓝色锦服,笑眯眯的望着她。 “郑爷新年好。”她立刻转身与他打招呼。 郑禀彧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眸底含了一抹讽刺,“一直以为秦贤弟为人正直磊落,没想到竟也是偷鸡摸狗之辈。” 这是在暗讽她偷手镯。 可这手镯分明就是她的,何来偷鸡摸狗一说。 反正东西都到手了,秦施施懒得与他纠缠这件事情,便抿唇不语,静静看着他。 见她一言不发,郑禀彧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可心里到底不痛快。 那位秦姑娘他已经失去了,难道连最后的一个念想都不能留给他吗? 好,既然你秦慕辞先做了这卑鄙之事,那就别怪我了! 心里有了想法,郑禀彧倒也没那么气了,笑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转身便走。 第370章 我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 秦施施被郑禀彧最后那一眼看的心里发毛。 这小子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要与她结束同盟?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是千丝万缕,如若结束同盟,他的损失也不小。 他是个商人,利益最重要……应该不会这么做。 这么一想,秦施施的心便放回了肚子里。 回到尤府她立刻将镯子拿出来检查了一遍。 完好无损! 她十分爱惜的将镯子戴到了手腕上,然后拿起了药书。 粗略翻了一遍,秦施施失望极了。 没有任何与傅云辞顽疾相关的药方。 最重要的是,秦施施一直到现在连傅云辞的脉象都没看懂。 所以,就算这药书里头有治疗他的方法,她也不知道。 秦施施一下子挫败极了,她还自诩医术了得,却连自己男人的病都治不了…… 心情低落了一会儿,秦施施便又打起了精神。 遇到困难自怨自艾没用,乐观向前,努力找办法解决才是有出路。 天下名医无数,她就不信没有一个能治这病的! 想到这些,秦施施立刻给凤倾写信,让她从风花雪月楼里放出消息,要寻天下良医,甭管能不能治好,只要不是滥竽充数的,前来看诊都有一百两银子的赏赐。 当然,信里秦施施并没有提傅云辞,而是说她自己身体出了毛病,久治不愈,因此遍寻名医。 那边凤倾收到信以后顿时担心的心都提了起来,立刻让楼里的姑娘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这厢,让大饼将信送去玲珑坊以后,秦施施又出了门。 摄政王府。 自从傅云辞回京以后,这王府里就没有安静过,每日都有人前来找他议事。 不过今日是大年初一,所有人都忙着一家团聚,这王府反倒冷清了下来。 傅云辞立在廊下,目光一扫,就看见了那对躲在树后头亲亲我我的两个人。 “……梨花,你竟然记得我今日生辰,我……我太开心了!”习文捧着碗,望着里面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感动的差点掉下眼泪。 他也终于有女人疼了! 丫鬟梨花娇羞的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你快吃,一会儿王爷发现你偷懒就不好了。” 习文连连点头,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面,吃了几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筷子往面条里一戳,咽下嘴里的面条激动的对梨花道: “你可不知道,王爷和施施小姐整日亲亲我我,我可羡慕死了,现在,现在我终于也可以……”亲亲我我了! 剩下的话习文没好意思说,梨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脸羞的更红。 小姑娘羞红的脸就像一个红苹果,习文擦了擦嘴,仗着此处隐蔽,一口亲在了红苹果上。 “哎呀!讨厌!”梨花惊呼,嘴里嗔骂,脸上却笑开了花。 习文顺势将面塞到梨花手里,撒娇道:“你喂我。” 梨花接了,羞答答的用筷子喂他。 习文甜蜜幸福的张嘴吃面,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梨花的脸,时不时在梨花娇嫩的脸上掐一下,“梨花,你真漂亮!” 梨花羞涩的笑,不知怎的就倒进了习文怀里。 习文拥着她,满足的喟叹,“施施小姐肯定没有喂过王爷长寿面,梨花,我太幸福了!” 傅云辞收回目光,脸色寡淡的转身往书房走去。 每到大年三十这一天,太后会亲手给他煮面为他庆生,他觉得很温暖。 昨日太后也命人从宫里送来了长寿面,可看着热腾腾的长寿面,他却感觉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在脸上。 他被人骗了二十多年,认贼作母,像个傻子! 永平生辰正月初一,也就是今日,所以,今日才该是他的生辰。 却无人记得。 施施也不记得。 傅云辞心里有些生气,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太过贪心。 好像,只是在对施施时,他格外的贪。 从前她对他厌恶至极时,他便想着,不求她的心,只求她的人。 现在她对他喜爱至极了,他却连生辰这种小事都开始计较…… 心中叹了一声,傅云辞推开书房门,提步走了进去。 刚刚关上门,后颈忽然袭来一股劲风! 傅云辞‘忽’的转身,准确的抓住那只小手,深入骨髓的防备让他下意识便要将那只手折断。 那手却如泥鳅一样从他手里滑脱,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力从身前袭来,傅云辞的后背撞在了门上,紧接着怀里贴上来一个软软的身子,熟悉的药香在鼻尖弥漫开。 傅云辞定睛,便看到了秦施施幽怨的脸。 “想折断我的手?” 在军中久了,傅云辞的戒备心很深,一旦遇到危险,他一出手便是杀招。 方才秦施施靠近时他半分都未察觉到,抓住她手时下意识便要出杀招。 若非她武功精进,此刻手腕只怕都被他拧断了…… 来不及因为秦施施的出现而高兴,冷汗就一下子浸湿了傅云辞的衣裳,他一手揽着少女细软的腰,脸色冷肃的警告: “以后切不许胡闹!” 被他这么一训斥,秦施施更委屈了。 方才她差点就被这个男人拧断手,他不仅不安慰,竟然还凶她! “你凶我?!” 两只手狠狠推在傅云辞胸口,秦气呼呼的要离开他的怀抱。 傅云辞后背又在门上撞了一下,撞的门直颤,却不怎么疼,他动作很快,立刻抬起另一只手将少女整个圈在了怀里,不让她走。 声音软下来,好脾气的哄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吃闭气丸,闻不到你的味道我会下杀手……这是战场上带回来的,改不掉。” 听到这话,秦施施顿时觉得十分自责。 这下意识的反击是他在战场上练就的救命本领,若是失去,他会十分危险。 明明是她不懂事,反而还要他来哄。 秦施施,你这样还怎么做他的贤妻! 见小姑娘不说话,脸色也不好看,傅云辞心中一慌,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方才不是凶你,就是声音有些……” “那……”秦施施抬头打断了他,湿漉漉的眼睛将他望着,声音又软又糯,“我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 第371章 全都是你爱我的味道 严肃的气氛因为这句话一下子暧-昧起来。 傅云辞双臂紧了紧,秦施施的身子便整个贴了过去,扬起的脸挨上了他光洁的下巴。 “是药草的香味儿,我一闻就知道是你。” 他说话时故意低下头,将脸埋进她颈窝,微凉的唇从皮肤上轻轻擦过,顿时便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被唇触碰的一点发散,麻了半边身子。 这个男人,太会勾-引人了! 都说女人是妖精,秦施施觉得傅云辞才是个妖精! 双手搂住傅云辞的脖子,秦施施也学他在他颈窝吹了一口气,故意掐着嗓子娇媚的问他:“你知道你是什么味道吗?” 傅云辞身子僵了一下,某个地方一下子苏醒。 秦施施柔柔一笑,吹着气说道:“全都是你爱我的味道~” “妖精!” 傅云辞低吼,低头狠狠吻了下来。 不过秦施施却抢先用手指压住了他的嘴唇,笑嘻嘻的道:“再耽搁面就不能吃了。” “面?” “嗯。” 秦施施从他怀里出来,往旁边挪了一步。 傅云辞便看见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碗面,寒冽的空气里,袅袅热气往上飘。 “长寿面,”秦施施拉住傅云辞的手,将他按到桌前坐下,然后贤惠的将筷子递给他,“快尝尝!” 傅云辞接了筷子,吃了一口,只觉得这一口热面条从胃里直暖到了胸口。 他吃了两口,忽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做的不好吃吗?”秦施施急忙问。 傅云辞摇头,忽的扬声对外面喊道:“习文!” “哎!属下在!”习文立刻回应,只是声音略显惊慌。 “进来,伺候。” 书房门立刻打开,习文匆匆走了进来。 秦施施瞧了他一眼,发现他嘴角有些红,关心的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咬了吗?” 习文立刻捂嘴,连连解释:“撞,撞了一下!” 秦施施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太在意。 习文走到桌前,端起桌上还热着的茶便要去换掉,却被自家王爷给叫住了。 “不用你换,站这儿伺候着。” 王爷平时可不喜欢他站在身边伺候的,除了换热茶,他都是被赶到门外守着。 今日怎么想着要贴身伺候了? 习文满脑子疑惑,却不敢问,低眉垂目的立到一边,就听他家王爷对施施小姐说道: “施施,我手疼,你喂我。” 习文一愣。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这时施施小姐已经一脸甜蜜的坐在了王爷身边,一手筷子一手勺,筷子夹起面条小心的放到勺子上,然后温柔的往王爷嘴里喂。 “啊~” 王爷乖乖张嘴,一口吃掉。 就这样一连喂了好几口以后,王爷忽然凑到施施小姐耳边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习文没听清。 但施施小姐的脸却一下子红了,嗔怒的在王爷胸口锤了一拳,然后低头含了一根面条在嘴里,朝王爷贴了过去。 习文立刻低头,可那些亲亲我我的声音却依旧不可避免的落入耳朵里,暧-昧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却在他周身绕开,留下一片凄凉。 抬头看向院子里,梨花还在那儿,手里还端着面碗,但是在她的身边已经围了三四个年轻的下人,梨花一脸羞涩的立在中间,不知道其中一个说了什么,梨花羞红着脸就跟他走了。 梨花!你怎么跟别的男人跑了呢?! 一滴眼泪从习文眼角滑落。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在王爷面前嘚瑟了! 呜啊啊啊…… “咦,他怎么好像哭了?” 亲亲我我的声音一顿,秦施施脸上羞红微退,诧异的问傅云辞。 傅云辞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说道:“一定是为我们高兴。” 习文:“!!!” 等一碗面全部吃干净以后,傅云辞终于放了习文离开。 秦施施则拉着傅云辞一起逛园子,到了晚上又兴致勃勃的拉着傅云辞一起做晚膳。 天擦黑时,她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尤府。 次日才刚过卯时,秦施施就爬了起来,由着丫鬟们梳洗打扮好以后,她挥退丫鬟,自己一个人进了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 吹亮了火折子以后,她翻出面粉,又从篮子里摸了三个鸡蛋,撸起袖子准备做鸡蛋饼。 小时候在桂花坡的时候,大师父经常给她做鸡蛋饼。 看的多了,她大概也会。 才一刻钟,鸡蛋饼就摊好了。 怕这鸡蛋饼冷掉,她用事先准备好的油纸严严实实的包了三层,然后踹进了怀里,怕饼凉。 因为第一次做,没有分寸,面粉放太多,锅里还剩一大块。 瞧着有些浪费,正要叫丫鬟来吃掉,结果一转身,就看见蓝姑姑倚在门框处,静静望着她。 昏黄的灯光下,蓝姑姑的脸影影绰绰,让人瞧不太清表情。 见她看过来,蓝姑姑立刻朝她笑了笑,问道:“为王爷做的?” 秦施施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锅里剩下的,“我饼做多了,你吃不吃?” 蓝姑姑眼角夹起笑纹,走上前来往锅里瞧了一眼,语气感慨的说道:“看着就香呢。” “您尝尝看。”秦施施将锅里的饼生出来,端给蓝姑姑,一脸期待的看着。 蓝姑姑接了碗,用筷子夹起鸡蛋饼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吃!真好吃!” 或许是冬天太冷,秦施施觉得秦姑姑的声音有些发抖。 “天冷,您要多穿点衣裳,”顺口关心了一句,秦施施又喜滋滋的开口,“您都觉得好吃,那王爷肯定也会觉得好吃!” 说罢她‘嘻嘻’一笑,抬脚走出了小厨房。 蓝姑姑独自立在厨房里,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碗,好半晌吸了一下鼻子。 她转身将锅里剩下的一点儿饼渣盛进碗里,然后宝贝似的朝秦伯伯的住处小跑。 秦伯伯屋里,灯光昏黄,两个老人相对而坐,一人手中拿着一块鸡蛋饼,一边吃一边小声说着话,笑着笑着,就哭了。 第372章 甜到了心坎 马车快行到昨日约好的地方时,秦施施就瞧见了摄政王府的马车,正停在那儿等她。 秦施施立刻让车夫停下,一边往摄政王府的马车上爬,一边吩咐自己的车夫跟上。 一进车厢,秦施施就将两只小手揣进了傅云辞怀里,嘴里娇嗔的抱怨,“这天儿什么时候能暖和呀。” 腰上那两只不老实的小手十分暖和,哪儿是冻了的样子。 分明是趁机占他便宜。 这丫头是越开越流氓了! 不过傅云辞还是十分心疼,吩咐车夫继续往前走以后,他温柔的将秦施施搂进了怀里。 若非为了他,小姑娘哪里需要这般起早贪黑的受这份罪。 顺手将软软的身子抱上腿,傅云辞左手从秦施施腰后面伸过去,紧紧的搂着她的腰,以防她掉下去,右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 一看就知道是吃的。 秦施施惊喜的‘呀’了一声,打开一瞧,是两个白白软软的包子。 咬了一口,里头是甜糯的红豆沙。 真甜! 甜到心坎了! “我也为你做了早饭。” 咽下了嘴里的包子,秦施施立刻将自己做的鸡蛋饼拿了出来。 傅云辞接了,大口大口的吃,俊脸上全是幸福满足。 看着自家男人这种表情,秦施施心里软乎乎的,她望着傅云辞那张俊脸,一口一口的吃包子,越吃越有味儿。 傅云辞吃完了最后一口鸡蛋饼,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低头对她道:“以后成亲了,你日日给我做。” “好!” “还给我们的孩子做。” “好!” “我们生十个。” “好!” 马车外,习文迎着冰冷的寒风长长叹了口气。 冬天已经过去了,他的春天到底何时能来? 快到宫门口时,秦施施从摄政王府的马车下来,上了自己的马车。 他们还是要避点嫌的,毕竟还没成亲不是。 不过他们这嫌避的也实在是有些掩耳盗铃。 这个时辰正是朝臣从府里赶来的时间,秦施施从摄政王府的马车上下来时,好几个朝臣瞧见了。 魏霆也瞧见了,在进宫的路上,他神神秘秘的凑到秦施施身边问: “摸到了没有?” 他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走在旁边的人不可能听不见。 一瞬间,秦施施就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揶揄目光。 “你给我闭嘴!”秦施施恶狠狠的冲他低吼,同时用‘你再敢乱说话老娘一拳锤死你’的目光狠狠盯了他一眼。 可是这魏霆却像看不懂眼色一样,巴巴的又往她面前凑了几分,音量却不减反增,“这么生气,是不是没摸着?”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片忍笑的闷哼。 秦施施的脸火辣辣的烫,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在了魏霆屁股上,“滚!” 魏霆被踹的跑出老远才停住脚 好歹是不会再骚扰她了! 可偏偏这时候那一直沉默的走在身边的男人忽然来了一句: “不恼,回去给你摸。” 魏霆爆笑。 周围支着耳朵的朝臣们全都衣袖掩面,偷偷的笑出了声。 秦施施简直想一头撞死! 大家有序的进入朝堂,卯时一到,傅彦明在簇拥下坐在了龙椅上。 自从在风花雪月楼见到了那绝色女子以后,傅彦明回宫以后便日思夜想,每每想到绝色女子的娇容他便兽血沸腾,一夜得折腾好几位宠妃。 以至于休息不好,早朝甚是没精神。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家都没什么奏的,早些退朝,也能早些回去补个回笼觉。 见大家都闭着嘴,傅彦明站了起来。 “皇上,臣有一事。” 傅彦明将抬起的脚收回来,看了一眼出列的花世象,不耐烦的坐了回去。 “说。” 秦施施心中对花世象要说的事情有些好奇,偏头看着他。 恰好这时花世象的脑袋朝她这边偏了一下,眼底有暗光闪过。 秦施施不明白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微微蹙眉,就听他说道: “臣旧疾发作,这两仪殿大易师的位置责任重大,臣……无精力操持,想回家颐养天年。” 旧疾发作? 这花世象的身体好的很,哪儿有什么旧疾! 什么颐养天年……难道他想辞官? 怎么可能! 这个位置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拿回来的,现在水清倒台了,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辞官呢? “你的意思是……你想辞官?”傅彦明诧异的看着花世象。 秦施施也紧紧看着他,想要听听他到底要怎么说。 就见花世象毫不犹豫的点头,语气沧桑的说道:“臣老了……” “花大人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傅彦明斟酌开口。 秦施施趁机附和,“臣瞧着花大人身体硬朗的很,这大易师一职只有您操持皇上才会放心呢。” “是啊花大人!您这身子骨比下官还好呢!”魏霆连连跟着点头。 其余的朝臣立刻三三两两的附和。 “多谢各位大人好意,在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花世象感激的朝周围行礼,可表情却没有半分松动。 傅云辞看了花世象一眼,片刻挪开。 大家便也不再相劝,可是相互之间的气氛却慢慢的变了味道,看向秦施施时的目光也变的不同了。 探究警惕……和不耻。 秦施施一愣,随即恍然。 在外人眼里,她之所以能爬到现在的位置,都是因为花世象这个大易师的提拔。 而现在,她刚刚坐上两仪殿殿主的位置,身为两仪殿大易师的花世象便辞官了。 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给她这个有野心的殿主腾位置啊! 好端端的谁愿意腾位置啊?那肯定是受了威胁! 受了谁的威胁?肯定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 所以,现在大家心里一定都觉得,花世象辞官是被她和傅云辞联手逼迫的。 她秦施施就是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 “辞官不是小事,这样,朕给你三天时间,你回家好好想一想,若是执意如此,朕不勉强。” 第373章 你呀,就是太善良 从大殿出来时,秦施施明显感觉到大家都刻意远离她,有些三两聚一起的,还要回头看一眼她和傅云辞。 那种眼神,着实让人很恼火。 “不生气,回头我就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捅刀子。”傅云辞拍了拍秦施施的肩膀,对于那些眼神他是不在乎的,反正他被说冷血残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的施施在乎,那他就不能不在乎! 花世象走在前面,许多朝臣围在他身边表面关切的询问他的身体,可其实都是在暗戳戳的打探内幕。 对于大家的询问,花世象始终都是说自己身体不济,辞官是他自己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大家听完都是了然的点头,可是再看向秦施施和傅云辞的目光时,忌惮鄙夷却更浓。 看这是使了多卑鄙的手段,人家花大人愣是半句口风多不敢透! 傅云辞眸底闪过一抹杀意。 秦施施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不要动手,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好吗?” 她还是不相信花世象会在背后给她插刀子。 这件事情一定有其他原因。 她要亲自找花世象问清楚,毕竟往后他们是要做亲家的。 “……好。”傅云辞点头答应。 可秦施施知道,若最后的结果真的是花世象在背后使绊子,他一定会将他剁碎喂狗。 “你先回去。”秦施施对他道。 傅云辞却道:“我在马车里等你。”说罢他抬脚率先离开。 秦施施立刻往前小跑几步,站到花世象面前,“花大人。” “秦殿主,这是要与花大人说话吗,那我等就先走一步了。” 正向花世象套话的一个朝臣看见秦施施,立刻告辞。 旁边围着的几个人也都纷纷告辞。 花世象笑看着秦施施,问道:“秦殿主找我有何事?” “为什么要辞官?”她开门见山的问。 花世象笑容一顿,沉吟片刻后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后一句是,世上新人赶旧人。 秦施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确实是要给她腾位置,却不是受了任何人的逼迫,而是现实所致。 或许,他是看到了金云腾的下场,害怕自己也用那样的手段对付他? “花大人……” “施施,我知道你的为人,”花世象轻轻一笑,眸光透彻的看着她,声音蓦然低了下去,“同样,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这个位置本就是你的。” 说到这儿,花世象笑着拍了拍秦施施的肩膀,用半是恳求的语气说道:“我不神机楼了,我花家的小辈都交给你了,劳烦你多多提携。” 秦施施动了动唇,又闭紧了。 她是想说服花世象留下来继续做大易师的,可怕的是,在她张嘴时,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阻止她。 ——等花世象辞官,让傅云辞手底下的人暗中上奏折,神机楼就能回到从前一人独揽大权时,以自己的能力,绝对是大易师的不二人选。 这个想法钻入脑海的同时,秦施施就觉得自己像躲在暗处的小人,内心阴暗到了极点。 可是,如果能让她一人把持神机楼,那么她能帮到傅云辞的地方就会更多一些,她和傅云辞的生命会多一分保障。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辈子,她想要牢牢抓住…… “花大人放心,花家的孩子我都会格外照顾的。” 花世象一直看着秦施施的眼睛,闻言一笑,转身,走了一步又停住,背对着她说了一句话:“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然后他不再停留,大步往前走去。 秦施施立在原地,心情五味杂陈。 她明白花世象的意思,他辞官这件事情一出,她忘恩负义的名声就跑不掉。 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她想要大易师的位置,这些非议就得受着,没什么可委屈的。 出了宫门,秦施施直接上了傅云辞的马车,关门时她反手甩出一颗小石子儿,正一脸揶揄立在旁边的魏霆急忙一个闪身,那小石子儿擦着他的脸蛋打了出去。 “哎呦哎呦,吓死我了,要不是我躲的快,我这张英俊的脸就毁了!” 秦施施暗暗翻了个白眼,一手关了马车门,转身坐在了傅云辞对面。 傅云辞凑近瞧了她一眼,问道:“怎么说?” 秦施施将与花世象的对话说了一遍,不过她心里那些自责的情绪她并没有说。 倒不是说不出口,她只是觉得当着他的面说那些太矫情。 在答应帮花世象照看花家小辈时,她就已经做了决定,不管这个决定自私与否,她都不会后悔。 她只是需要一个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不需要傅云辞哄。 可她不说,傅云辞却还是从她沉静的眸子里看出了她低落的情绪,他缓缓开口: “你不需要为这件事情自责,他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目的,他花家落没至此,最大的原因在于他花世象本身的易术造诣不精,他能交给后辈的东西十分贫瘠。 他五十了,这位置他最多还能坐十年,十年后他下来,花家的易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可他将这十年的官途拿出来换你的一个人情,他得到的就是花家重振门楣子孙昌荣的厚报,他赚了。” 说完傅云辞伸手在秦施施头顶揉了一下,低声补了一句,“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听见这句话,秦施施差点笑出了声儿。 她可真不觉得自己善良。 如果她真的善良,她就应该劝说花世象继续做大易师,而不是默许他的决定,野心勃勃的要让三殿大易师变成独权大易师。 而且,从她与花世象说第一句话起,她就已经猜到了花世象的目的。 可不管花世象什么目的,在这件事情中,她是占了便宜的,就是因为这点便宜,才让她的良心有些不安。 不过话说回来,被自己的男人说善良,这种感觉不要太好! 秦施施偏头,一眼便陷进了傅云辞温柔如水的目光中。 在他的目光里,秦施施觉得自己就好像那天上仙气飘飘普度众生的仙女,好的没有半分瑕疵。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374章 愿意做他单纯善良的小百花! 自家男人觉得自己好,这是多么甜蜜的一件事情,秦施施小心机的将心里的情绪隐瞒了下来。 她愿意做他单纯善良的小白花! 见小姑娘的眼底有了笑意,傅云辞便认定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温柔的将小姑娘搂进怀里,低低说道: “过两天,我会安排人往上递奏折,提议三殿统一,推举你做大易师。” 对大易师这个位置,傅云辞没什么想法。 最多三个月,他就会动手。 动手之前他会派人将她先送离燕京,大易师的职位留不住。 现在纠结这个位置,没多大意义。 可是小姑娘想要,他知道她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他。 这是爱他的表现,他自然要支持。 所以,大易师的位置,傅云辞势在必得。 而且,必须是在两个月之内得到! 若是傅彦明不肯封施施做大易师,他不介意做个大逆不道的反贼,用刀架在他脖子上,等他亲口封了施施做大易师以后,他再慢慢将他和太后谋逆先皇谋害母妃偷梁换柱的事情一一甩出来。 当然,这个打算他不会告诉她,若她知道了,就算做了大易师也不会有成就感。 送她离开燕京这件事情他也没打算告诉她,小姑娘那么爱他,一定不会肯走,他怎么舍得让她陪自己一起冒险呢。 心里转着这些想法时,在边城时身处幻阵小姑娘披荆斩棘赶来,以及偷遗诏闹出动静小姑娘红着眼睛要以命成全他大业时的画面,一一浮现在傅云辞的脑海。 不管三个月后是个什么结果,这辈子他都值了! 只是…… 傅云辞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爱怜的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然后将她紧紧抱住——只是,真的好舍不得…… 秦施施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抬手推开他,一脸郑重的对他说道:“推举大易师这件事情我想自己来安排。” 闻言傅云辞倒也没太惊讶,他的小姑娘本就聪慧,巾帼胜过须眉! 不过这大易师的位置却没那么简单。 “好。”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若是她受挫,他再暗中出手也不迟。 他也很好奇,她会用什么办法达到目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神机楼外,秦施施与傅云辞道别,跳下了车。 一踏进神机楼,秦施施就察觉到气氛十分怪异。 她正要回自己处理公务的屋子时,周安悄悄摸摸的跟了上来。 “什么事?” 周安左右看了看,然后一脸气愤的说道:“大人,您千万要小心花大人!” 秦施施蹙眉,抬脚进屋,坐在了太师椅上。 周安立刻跟进来,神神秘秘的将屋门关上,走到桌前便将前因后果说了。 “花大人辞官的消息现在整个神机楼都传遍了!他们都说是您过河拆桥逼迫花大人腾地方,下官听见都要气死了! 明明是您仁义慈悲辅佐他坐上了大易师的位置!他不但不感恩,反倒在您升官以后故意打压,用辞官来败坏您的名声,真是太阴险了!” 周安这段时间一直跟在秦施施身边做事,了解的多了以后,他才知道,秦施施根本不是靠摄政王混进来的,她是真有那个本事,她和花世象之间,花世象才是受恩的那一个。 现在秦施施刚刚坐上两仪殿殿主的位置,花世象就用辞官让秦施施变成了忘恩负义之辈,所以周安认定,这花世象就是害怕秦施施与他平起平坐,故意用这种方法抹黑她排挤她! 看着周安愤愤不平的脸,秦施施轻轻扬了扬眉毛。 难怪方才进来时觉得气氛不对,原来是大家都知道花世象辞官的事情了,并且把这件事情归咎于她。 轻轻笑了一声,秦施施似自语般低低说道:“整个神机楼都传遍了啊……” “是啊!”周安用力点头,一双眼睛着急的看着秦施施,一副等着她发话的样子。 秦施施却没说话,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周安说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下去。” “啊?就,就不做点什么吗?”周安一脸不甘心。 秦施施淡淡扫他一眼,周安心中一凛,明白是自己话太多了,立刻行礼退了出去。 等门关上以后,秦施施慢慢将手里的茶喝完,她两指捏着空杯子轻轻的转,清澈的杏仁眸里凝出浓浓的寒凉。 花世象所谋的只是子孙后辈的前途,他并不想害她,绝对不会主动将辞官的事情说出去。 辞官是今早发生的事情,闲杂人等是进不了神机楼的,而今早一同上朝的,还有一个木子廉…… 下午散值后,秦施施正往外走,恰好就与散值回府的木子廉遇上了。 “木大人。”秦施施停下,笑着与他打招呼。 木子廉看了看左右人,带着秦施施来到一处隐蔽处,小声的开了口: “花大人辞官的事情怎么说了?” 当时秦施施叫住花世象说话的一幕许多人都瞧见了,木子廉也瞧见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肯定是谈辞官的事,所以木子廉有这一问并不奇怪。 秦施施叹了口气,露在外面的杏仁眸充满失落,“打定了主意,非要辞,现在大家都说是我逼的,唉……” 木子廉一听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脸色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秦大人,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今日这事儿啊,怕是个阴谋!” “阴谋?”秦施施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看着她天真的模样,木子廉无奈的道:“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明明是同样的话,从傅云辞那里听到时,秦施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泡在蜜里似的,甜滋滋的。 可是从木子廉这儿听到时,她却只觉得讽刺。 善良是什么,那是变相的骂人傻。 木子廉为什么会忽然朝她出手,不就是觉得她傻么。 这些年木子廉并不是没有野心,只是常年被水清压制,他野不起来。 现在水清倒了,总是压他一头的金云腾死了,他就像出笼的老虎,野心勃勃的准备一统山头。 而花世象的辞官,就是他出手的一个契机,他故意将花世象辞官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就是为了让她误会这是花世象的阴谋。 他考虑的很周全,若是花世象辞官他就用这件事情抹黑她,让她名声受损。 若是花世象考虑三日又决定不辞官了,误以为花世象背后捅刀子的她一定会对花世象出手,他们两个一斗起来,木子廉便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总之,左右他都获利! 第375章 连空气都是甜的 心里将木子廉的想法揣摩了个透,秦施施在心里冷笑。 好阴险的心思! 不过,她可不善良呢…… 虽然已经完全看透了木子廉的诡计,秦施施面上依旧丝毫不露,只是还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木子廉,语带恼火的开口问道: “木大人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花大人要害我不成?” 木子廉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就走了。 秦施施正要离开,花世象一脸忧心忡忡的挡在了她面前。 “我看到他找你说话,你们……都说了什么?”花世象犹豫片刻后问了出来。 花世象这些年易术虽然毫无长进,但脑子可一点儿也不傻,当他辞官的消息在神机楼散播开,且人人都对秦施施口诛笔伐时,他立刻就怀疑到了木子廉身上,并且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野心。 散值看见木子廉把秦施施带到一边,他立刻明白木子廉肯定是在秦施施面前给自己穿小鞋。 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秦施施往陷阱里钻,他得提醒她! 可是他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秦施施和木子廉联手对付金云腾这件事情,她可是半分都没有透给他,足以证明,她很信任木子廉。 秦施施现在多半已经相信了木子廉刚刚的话…… 其实反过来,如果是他站在秦施施的位置上,就以他眼前所看到的,他也肯定会选择相信木子廉的。 想到这些,花世象心里后悔极了,辞官这件事情是他考虑不周,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花世象心里一边骂木子廉卑鄙,一边小心的打量秦施施的脸色。 小姑娘一张脸都被纱巾遮盖,只有眼睛露在外面,什么表情都瞧不见。 就见纱巾微动,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冷漠的传了出来,“等着看好戏。”也不等他说话,小姑娘就走了。 “唉!”花世象急的跺脚,“这丫头是信了木子廉的话,这是要对付我呀!” 豁出个官位,这人情没落下,反倒还结了仇……老花啊老花,你可真是糊涂啊! 这边,秦施施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花世象在原地捶胸顿足,一副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的后悔样,她忍不住捂嘴笑了。 逗他还真有意思! 一回头,身前便挡了一个人。 秦施施后退一步抬头一看,愣住了。 “秦小姐!” 郑禀彧满脸温柔,他的双眸被夕阳渡上一层橘辉,像琥珀一般好看。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 可是秦施施无心欣赏,只觉得头大! “你怎么在这儿?” 郑禀彧笑着道:“等你啊。” 三个字,充满暧-昧。 秦施施顿时皱起了眉毛,问道:“等我做什么?郑爷想算卦?” “不是,”郑禀彧摇头,嗓音蓦的低沉,“单纯的想来看看你。” 秦施施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大哥!你这是闹什么呢?! 被傅云辞看到,你会被拖出去喂狗的! 心里腹诽的同时,秦施施也充满了疑惑。 这郑禀彧虽然惦记她,可是却从未纠缠过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有马车,我送你回去。”郑禀彧温柔的邀请。 秦施施立刻摇头拒绝,说自己有马车。 开玩笑! 要是被傅云辞看到她就死定了! 郑禀彧没有多说什么,笑着点点头,往旁边挪开,放她过去。 秦施施谨慎的绕开他一些才继续往前走,郑禀彧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懒得与他多说,秦施施飞快上了自己的马车。 可是走了一段,她的眉毛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郑禀彧的马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回到尤府,秦施施跳下马车时往后看了一眼,就见郑禀彧的马车停在不远处,正打开马车门微笑的看着她。 秦施施后背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马上收回目光进了门。 尤皖轻和媒婆商量好了,正月十五去花府提亲,眼看着没几天了,尤皖轻正着急的在准备见面礼,见秦施施进门,尤皖轻立刻拉着她看见面礼备哪些合适。 秦施施帮着她挑了见面礼,顺便问了媒婆是谁。 闻言尤皖轻就直叹气,“是城里最有名的王婆,可是在花家那样的人家面前还是不够看。” 确实,王婆这样的媒婆对于普通的商贾之家绝对没问题。 可花家是易术世家,像这种底蕴深厚的人家说亲,除了媒婆以外,还会请一位身份高贵才德兼备的人帮忙上门说亲,这样不仅显出男方的重视,让女方面上也有光。 “当初罗招福来府里闹,我就看出来你大哥与她关系不一般,也看出来她是个好姑娘,此番只有个媒婆上门,娘总觉得委屈了她。” 花七七并不是爱慕虚荣之辈,就算只有秦南玦一个人上门,她也不会有半分嫌弃。 可是不管花七七怎么想,他们作为男方,态度一定要有。 此时尤皖轻的愧疚,恰好说明了她十分喜欢花七七。 秦施施觉得特别开心,娘喜欢七七,七七也是孝顺的姑娘,将来她们婆媳肯定很好,她嫁出去也就放心了。 不过让一个媒婆上门,对于花七七这样的出身来说确实是委屈了。 秦施施决定去找刘院使,他身为白嵩书院的院使,身份绝对够了。 只要让傅云辞卖他一个人情,以他的为人一定会答应。 这么打算好,秦施施便决定明日就去一趟白嵩书院。 次日寅时两刻,秦施施又准时的爬了起来。 今天她给傅云辞做了一碗瘦肉面,然后冲了一碗蛋酒,怕蛋酒凉了腥,她还特地在食盒的最下层放了一碗开水温着。 丫鬟小心翼翼的拎着食盒,秦施施上了马车以后就让她回去了。 有大饼和阿影在,她出门还真不喜欢丫鬟跟着,麻烦。 又是在同样的地方,秦施施正要下车,车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傅云辞裹着一身凉气坐了进来。 “外面冷,以后我过来。” 秦施施抿嘴笑。 真的,被人细心爱护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就好像飘在云端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连空气都是甜的! 她贤惠的将食盒打开,把面条和蛋酒都拿了出来。 燕京城的路十分平摊,习文赶车的手艺堪称一流,车厢里一点儿也不晃。 第376章 这也太没有原则了! 傅云辞又从怀里拿出个油纸包,还是红豆沙馅儿的包子。 秦施施很爱吃。 见她吃了一口包子,傅云辞立刻舀了一勺蛋酒,吹温后喂给她。 一口蛋酒下喉,蛋鲜和酒香在唇齿间弥漫开,秦施施觉得自己醉了。 又一勺蛋酒喂了过来。 秦施施张嘴喝,目光贪婪的在傅云辞脸上看,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俊,越觉得喜欢,很想狠狠的亲他几口。 这么想了,她也这么做了。 傅云辞身子后仰,被她摁在了马车上,像个被轻薄的弱小书生。 好半晌秦施施才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盯着傅云辞嫣红湿润的唇瓣看了一眼,用了极大的控制力,才忍住了再亲一口的冲动。 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继续咬包子。 傅云辞看着她低低笑了一声,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可秦施施却总觉得他在笑自己流氓,脸忍不住红透。 “看什么看,快点吃!”她恼羞成怒。 “遵命!” 傅云辞乖乖的收回目光,吃起了面条。 面条已经有些干了,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好胃口。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施施发现他吃东西很快,可是动作却又十分的优雅矜贵,叫人赏心悦目。 由此,秦施施就又得出了她男人的一个优点——吃东西也很俊! 等傅云辞吃完,宫门已经在眼前了,秦施施贤惠的给他递了漱口的温茶,趁他漱口,她悄摸摸的下车,正要回自己的马车,就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猛地转身,就看到魏霆站定在身后,见她发现了,他‘呵呵’一笑,一脸戏谑的问: “怎么样?今日摸到了?” 秦施施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魏霆抢先躲开,得意的大笑,“埃,你打不着我!哈哈哈!” 秦施施气的不行。 这时傅云辞下了马车,朝着她走来。 别看这些大臣平时一个个严肃正经,可这种时候一个比一个八卦,就连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钟少卿都停下脚步,颇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秦施施哪儿敢与傅云辞走那么近,一跺脚,红着脸快步往前走。 钟少卿一摸胡子,皱眉问傅云辞,“摄政王这是惹秦大人生气了?” 也不知道是谁贱贱的接了一句:“肯定是不给摸腰!” 秦施施:“……” 这群人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傅云辞也不恼,反而心情很好,嘴角抿着淡淡的笑意,迈着长腿,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 忽然,秦施施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傅云辞也跟着停住脚,目光看向秦施施对面,脸上的笑意尽敛,眼底一片冰冷。 “秦小姐,早!” 郑禀彧笑眯眯的站在秦施施面前,他没有叫‘秦大人’,而是唤‘秦小姐’,处处都透着与秦施施的亲昵。 朝臣们顿时来了精神,这情况不对啊,莫非是摄政王的情敌来了? 就见那俊朗的青年又恭敬的朝摄政王行礼,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油纸包,一脸深情的递给了秦施施。 “这是我今早特地做的肉包子,怕它冷了,我一直放在胸口保暖,秦小姐还请收下!” 看着那送到面前的肉包子,秦施施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飞了起来! 大臣们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当面的挑衅啊! 摄政王会不会当场杀了他? “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莫非年代不同,看女人的眼光也不一样了?”苏丞相看着那处的三人,一脸迷惑的低语。 “果真是我们老了,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宁太尉在旁叹气。 苏丞相颇为感同身受的点点头,顿了顿,又道:“摄政王权势滔天,连你我都要避其锋芒,那小子如此唐突,怕是凶多吉少啊。” “听说摄政王爱将仇人剁碎喂狗,依我猜,这小子多半得喂狗。”宁太尉猜测。 在旁听见二人说话的魏霆用力点头。 对!喂狗!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也敢来染指秦小姐! 就算秦小姐和王爷不成,他还排在后面呢,哪儿轮得到他! 就得剁碎喂狗! “秦小姐如何不做声?难道是怕王爷不同意吗?你放心,我与你只是兄妹之情,王爷并非狭隘之人。” 像是感受不到周围席卷的杀气,郑禀彧不怕死的又添了一句。 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秦施施察觉到铺开在周围的杀气凝结,朝着郑禀彧拍了过去。 朝臣们都怜悯的摇头,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毛头小子等不到喂狗了,现在就要见阎王了。 倒没人觉得摄政王残忍,反倒都觉得这毛头小子活该。 这么公然挑衅摄政王,摄政王要是不杀他就成了怂包?这分明是逼着摄政王杀人呐! 带着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谁都不想大清早见血,抬脚便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寒冽安静的空气里响起一道软糯娇柔的声音。 “王爷,下官只爱吃您的红豆馅儿包子!我们进去,卯时快到了~” 大臣们回头,就瞧见那秦施施狗腿的抱着摄政王的胳膊轻轻的晃。 样子看着是撒娇,可谁都明白,秦施施其实是在为那毛头小子求情。 大臣们心里顿时明白了,秦施施不想那毛头小子死啊! 一下子所有人都精神了。 难道秦施施与这小子有事儿? 这还得了! 摄政王更加不会放过这小子了,要是在这个时候放了,那就是自己给自己头顶戴绿帽子啊! 原本不想见血的朝臣们,此刻都不想走了,他们就是想看看,摄政王会用什么残忍的手段杀了这个情敌。 在众人盼望的目光中,就见摄政王动了动唇,吐出一个字来: “好!” 朝臣们惊讶的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看着摄政王牵着秦施施进了宫门,众人这才回神,大步跟了进去,可心里的震惊却久久无法消散。 就秦施施一句话,摄政王就自己把绿帽子给戴上了?! 这也太没有原则了! 直到走进宫门内,秦施施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地。 她一边偷偷抹了一把冷汗,一边在心里将郑禀彧咒骂了一万遍。 这小子到底哪根筋不对? 还好她男人贤惠,没有动手杀人,不然她的生意可咋办! 不行,回头一定要找个小子一趟,不然下次他可真得见阎王! 第377章 还是会 一进太极殿,朝臣们一扫方才的八卦,全都正经起来。 在几个大臣上报了几件小事以后,傅彦明宣布退朝,却叫住了秦施施。 “秦大人,你留下来,朕有话与你说。”语气十分凝重。 大臣们退下时均看了秦施施一眼。 秦施施暗暗皱眉,皇上这种表情,怕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傅云辞往前走了一步,笑看着傅彦明说道:“皇兄不是说想与臣弟下棋?臣弟今日恰好有时间。” 傅彦明闻言失笑,看了秦施施一眼,调侃道:“紧张什么,朕与你的口味可不同。” 这秦施施太丑了,他喜欢的是在风花雪月楼见过的那种绝色! 傅云辞笑了笑没说话,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傅彦明倒也没在意,反正他要与秦施施说的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让他听着也无妨。 如此想着,傅彦明开口问秦施施道:“朕想让你用卦找个人,可能办到?” “请问,此人皇上可见过?可还记得见面的日子?如果都有的话,微臣有把握能用皇上您的生辰将此人推演出来。” 可若是皇上没亲眼见过,或者记不得日子的,她便无能为力了。 所以秦施施问的很谨慎,若是不问清楚就满口答应,后面找不出人来,皇上必得怪罪。 秦施施心里有些好奇皇上要用卦象找谁。 与她想法一样的还有傅云辞,他也十分好奇皇上要找谁,会不会是与父皇薨逝有关的一干人等? 傅云辞不禁竖起了耳朵。 就听傅彦明缓缓说道:“是一位姑娘,时间是去年的腊月二十四,朕与她在风花雪雨楼见过一面,朕的生辰在这里,你给朕算算。” 在傅彦明开口时,张德全已经将写有皇上生辰的纸呈到了秦施施面前,同时还搬来了桌椅。 秦施施顺势坐下,从怀里拿出古钱,只等皇上说完便要占卜。 可当听完皇上的话以后,她正要占卜的手一抖,古钱直接从指缝掉在了桌上。 腊月二十四在风花雪月楼见过一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位姑娘好像就是她自己啊! 秦施施抿着嘴唇,下意识往傅云辞的方向瞟了一眼。 他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可眼角眉梢的冷峭却清楚的昭示着他的怒火。 秦施施不禁在心里哀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刚走了一个郑禀彧,又来一个皇帝。 唉,原来长得好看真的是一种罪过! 秦施施心中后悔极了,要是早知道皇上要找的人是自己,她肯定会说自己才疏学浅,找不到人! 可现在话都出口,就是收也收不回来了! “秦大人这是怎么了?莫非方才只是在诓朕,你根本就算不出来?” 见秦施施僵坐不动,傅彦明渐渐皱起了眉毛,心中有些恼火,冷冷的又补了一句。 “算这种卦在水清面前就是小菜一碟!” 这秦施施若是连这种小菜都算不出来,那就根本没有资格做两仪殿的殿主! 秦施施忙将古钱捡起来,道:“臣自然能算!” 嘴上说的轻松,她心里却在发愁。 这要怎么算呐? 思索间,第六爻成卦。 “怎么样?找到了吗?”傅彦明有些激动的往前倾了倾身子。 傅云辞垂眸立在一边,安静的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秦施施悄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找到了。” 静立如雕塑的傅云辞缓缓偏头朝她看来。 这一眼里,秦施施清楚的看见傅云辞眼底翻滚的杀念。 皇上找她的目的很明确,肯定是想得到她。 一旦知道她就是那位姑娘,以傅彦明弑父夺位的狠毒心肠,肯定会暗中出幺蛾子,搞不好傅云辞刚刚用苦肉计换来的信任便就此付诸东流…… 那样一来,依照傅云辞的性子,什么谋定而后动就都成了屁话,他肯定会直接率领人马将皇宫给围起来! 那样的后果是险而又险,她绝对不能让事情变成那样! “你倒是说啊,朕最厌烦旁人卖关子!”见秦施施说了一句‘找到了’就没了动静,傅彦明恼火的追问。 秦施施忙回道:“回禀皇上,那位姑娘就在风花雪月楼。” “胡说,朕派人里里外外都找了,根本就没有!你敢糊弄朕!”傅彦明怒极。 秦施施慌忙跪下,着急的为自己解释:“兴许是遗漏了什么地方呢,皇上,这卦上确实指出姑娘在风花雪月楼,微臣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说谎啊!” 见她语气真诚,傅彦明怒火一顿,想了想,让她起了身。 “你下去,朕同摄政王下盘棋。” 傅云辞却婉拒了:“臣弟府里还有要事,下次再与皇兄下棋。” 这是秦施施要走,他一刻也不像在这儿多待呀。 傅彦明气笑了,却也并未责怪,一脸亲昵的对他道:“古话说的好啊,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依朕看,你就是有了媳妇儿啥都忘了!去去,别在这儿气朕。” “臣弟告退。”傅云辞行礼,看了刚刚站起身的秦施施一眼,率先朝殿外走去。 等出了宫,上了马车,秦施施不等傅云辞开口询问,抢先一步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先别生气!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弄张我自己的人皮,从风花雪月楼找个人假扮我,然后再用计让皇上厌恶我,这事情就解决了!” 听完她的话,傅云辞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一下子聚集了狂风暴雨,他猛的伸手揪了她脸上的面纱,双手捧起她的脸,恨恨的说道: “这么美的一张脸,他怎么可能厌恶的起来!” 秦施施急忙道:“用计啊!都说了用计!你想想,倘若我有口臭,有狐臭,患肺痨,见到个男人就倒贴,还有花柳病,你说,你还会喜欢我吗?” 傅云辞还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十分肯定的回答:“还是会。” 望着他认真的双眸,秦施施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期期艾艾的搂住男人的脖子,开口的声音温柔极了。 “那是因为你对我情比金坚情深似海情人眼里出西施,皇上可不同,他对我就是见色起意,只要让他心目中美好的形象破灭,我保证他离我远远的!” 第378章 阿辞和施施,都是本王的 秦施施想到了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在‘假自己’恶心皇上时,故意让郑禀彧看见,这样她就同时粉碎了两颗烂桃花! 至于郑禀彧那儿,她也想好了托词。 所以现在秦施施必须赶快去一趟风花雪月楼,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就会派人找过去,她得敢在前面安排好。 秦施施直接让傅云辞将她送去玲珑坊,神机楼里事儿不多,偶尔‘偷懒’也不要紧。 兴许是想到郑禀彧也在风花雪月楼,傅云辞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还不肯易容。 早上他才贤惠的没有弄死郑禀彧,自己把自己的绿帽子扶正了,秦施施心里正心疼着,自然是万事都依他。 秦施施动作麻溜的做出一张人皮以后,就与傅云辞一同去了风花雪月楼。 她直接找到凤倾,让凤倾从楼里挑出一个合适的姑娘易容,叮嘱凤倾,皇上若是寻来,就按她告诉的说,又吩咐她一定要悄悄的把郑禀彧叫出来看热闹。 至于做这一切的原因,秦施施并没有讲。 凤倾也聪明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从头到尾她的目光总是忘傅云辞身上扫,眸底是掩也掩不住的愤怒。 等一切都交代完,凤倾恭敬的送秦施施和傅云辞到门口,当他们正要离开时,凤倾忽然弯腰朝傅云辞行礼,“民女见过摄政王!” 秦施施有些诧异凤倾怎会认识傅云辞,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上次的庆功宴她去过,想必是那次看见的。 傅云辞的醋意不分男女,而凤倾是打过秦施施身子的主意的女人,就被他归纳到了情敌那一类里。 他对凤倾的行礼视而不见,握住秦施施的手转身便走。 凤倾咬了咬唇,急急的出声道:“传闻摄政王妃对摄政王情深似海至死不渝,当初您出征遇难,是摄政王妃以一己之力将您救了回来,现在您公然与我们家公子出双入对,您就不怕王妃知道了伤心吗?” 那未来的摄政王妃伤心不伤心凤倾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慕辞公子。 看到慕辞公子的手被别的男人牵住,她的心就像万箭穿过般的疼。 有时候她就想,若自己的情敌是个姑娘该多好,至少自己还能拼一拼。 可偏偏是个男人,她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将自己变成男人啊! 她也常常安慰自己,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只要他过的幸福就行了。 可偏偏这摄政王有个生死与共的王妃,而且他们两个是绝对没办法成亲的,到最后慕辞公子一定会被抛弃! 慕辞公子对她恩重如山,是她敬慕的男子,她不能看着他落到那样的下场。 她一定要让慕辞公子看清楚这个摄政王的真面目! 摄政王都已经有个生死与共的王妃了,如果此刻他说不怕那王妃伤心,那他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渣。 如果他说不敢让王妃知道怕王妃伤心的话,那慕辞公子肯定能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肯定能就此看清! 想到此,凤倾用力压下对摄政王的恐惧,勇敢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就见那摄政王转身,终于抬眸瞧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却差点叫凤倾跪下去。 明明这摄政王的眸子漂亮迷人,可是眼神怎么就这么恐怖呢! 好在还有一股为爱痴狂的劲强撑着,凤倾好歹是稳住了,可却再也不敢看摄政王的眼睛,飞快的低下了头。 “阿辞和施施,都是本王的,把你的痴心妄想收起来,还能多活几日。” 摄政王的声音冰冷如刀,凤倾紧紧咬住嘴唇,浑身吓的直抖。 直到面前笼罩的气息彻底消失,凤倾才敢抬头。 摄政王府的马车从面前跑过去,扬起的车帘里,‘慕辞公子’亲昵的抱着摄政王的脖子,貌似在撒娇。 凤倾心底一片苦涩。 到了傍晚,凤倾那边就给秦施施递来了信,说皇帝带着张德全在风花雪月楼寻人,她都按照她说的做了。 秦施施忽然来了兴致,皇上发现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姑娘,有口臭有狐臭还有肺痨和花柳病时,会不会把鼻子气歪? 想到此,秦施施悄悄离开尤府,飞快赶往摄政王府。 傅云辞正一个人孤单的吃着晚膳,秦施施风风火火的冲进去时他正优雅的用勺子喝着汤。 秦施施跑过去抢了他的勺子放到桌上,然后拉住他就往外跑。 “快走!迟了就没好戏看了!” “去哪儿?”傅云辞面带疑惑。 “风花雪月楼,皇上来找我了!” 傅云辞立刻将她的腰搂住,足尖一点便跃上了屋顶,朝着风花雪月楼的方向疾奔。 一下下的功夫,秦施施就就被傅云辞放到了风花雪月楼的屋顶。 不知道皇上到底在哪儿见‘自己’,秦施施只能掀瓦寻找,谁知才掀开第一片瓦她就看到了皇上的身影。 是在大堂里,原本热闹的大堂,现在安静无声,除了坐在桌子边的皇帝和桌边侍奉的张德全之外,便只有像丫鬟一样站在旁边的姑娘们。 凤倾就站在这些姑娘们的最前面,而姑娘们中间,则跪着一个身量与秦施施一般的姑娘。 秦施施目光搜寻一圈,就见二楼一个转角处,郑禀彧躲在柱子后头,目光正紧紧落在跪在中间的小姑娘身上。 她一笑,立刻招呼傅云辞,“这里这里!” 傅云辞乖乖的将脑袋凑过来。 洞口太小,他的头顶便抵在了秦施施的头顶上,两个人保持一样的姿势偷窥着大厅里的一切。 傅彦明心潮澎湃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姑娘,抬了抬手出声让小姑娘抬起头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不禁在心里笑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子,同时心里也充斥了浓浓的甜蜜,就好像当初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个心爱的姑娘时一样。 好久没有过这种心情,这种感觉可真好,好像人都跟着年轻了起来! 就见那小姑娘慢慢抬起了头。 傅彦明的心跳随着抬起的脸一点点加快,当那张脸完全露出来以后,他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 “可算让朕找着了!” 张德全忙道:“皇上您莫激动,这事情处处透着古怪,还是先盘问清楚为好。” 第379章 狗吃多了这种人也不健康 听到张德全的提醒,傅彦明顿时清醒了不少,淡淡的坐了回去,问那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立刻回道:“回禀皇上,民女叫小草!” 傅彦明蹙了蹙眉,接着问:“在这楼里做什么?” “民女是看管茅房的。” 风花雪月楼客人多,茅房每时每刻都要清扫,不然那臭气得熏到大堂来,因此凤倾安排了两个人,专门打扫茅房,每天还要清理茅坑。 上次傅彦明派人来寻,只找了楼里的姑娘以及厨房里的下人,没有查到茅房那边去。 傅彦明一听便大概知道了这小草是干什么的,心里有些恶心,但看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他又将那股恶心咽了下去。 没关系,回宫好好洗一洗就行了。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清扫茅房’带来的错觉,此刻面前的小草,总感觉没有那日瞧见的美。 傅彦明心里有些泛嘀咕,明明就是这个样貌,怎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呢? “起来,”傅彦明朝小草抬了抬下巴,目光在小草绝美的脸上微微停留,便立刻将心里那丝异样压了下去,朝着小草招招手,“过来给朕倒杯茶。” 小草立刻站起来,诚惶诚恐的走到傅彦明身边,小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两只手恭敬的递给他。 傅彦明看着小草的脸笑了笑,正要就着她的手喝掉那杯茶,结果目光一垂,就看到捏在茶杯上的手指的指甲缝里黑乎乎的,十分恶心。 心底的花花肠子一下子被恶心没了,傅彦明扫兴的命令小草把茶杯放下,然后扭头吩咐张德全,“回宫让人给她多洗几遍!” 张德全连连应下。 傅彦明却忽然耸了耸鼻子,问他,“什么味道?” 张德全立刻闻了闻,便闻道一股像汗味儿,又像尿味儿的刺鼻味道,他转着眼珠将低头立在另一边的小草瞧了一眼,然后凑到傅彦明耳边低低说道: “皇上,是狐臭。” 傅彦明一听顿时皱紧了眉毛,扭头问小草,“你身有狐臭?” 哪个有狐臭的女人愿意在人前承认,小姑娘低着头,好半晌才期期艾艾的回道:“回,回皇上,民女吃了许多方子,却怎么都治不好这毛病。” 这一开口,傅彦明顿时闻道了一股像屎一样的恶臭,他‘嗖’的站起来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草更慌了,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一下子太激动,她咳嗽起来。 这一咳就停不下来了,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旁边的人光是听那声儿就感觉浑身难受。 张德全立刻将傅彦明护到身后,大声问道:“你这是什么病?” 小草一边咳一边答:“咳……咳咳,是……咳咳……肺……肺痨咳咳咳……” “肺痨?!”张德全惊呼,忙护着自家主子往外跑。 旁边的姑娘们也都吓的花容失色,四散而逃。 小草着急的追傅彦明,一边咳一边大喊:“皇上!咳咳,您别咳……别走啊!咳咳,这病民女已经在咳咳……在吃药了,所有的病都能治好的!” 所有的病? 傅彦明脸色发青,停住脚步转身问道:“你还有什么病?” 小草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可当着皇帝又不敢隐瞒,只能红着眼睛回道:“民女一咳咳……一年前,被咳咳咳……被歹人糟蹋了!这才,这才咳……这才得了那花柳病!民女身子虽然咳咳咳咳……不干净了,但是,心是干净的呀,皇上您咳咳咳……您千万别走啊!” 傅彦明脸都绿了,心里头因为那张脸而仅存的一丝想法彻底消失,带着张德全跑的比兔子还快。 小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看不过眼的凤倾立刻派人将她给赶了出去。 当然,在那些姑娘看不见的地方,赶走小草的人偷偷塞给小草两个沉甸甸的金子。 屋顶上,眼见着皇上被吓跑了,秦施施立刻朝郑禀彧所站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哪儿早没了人。 估计他现在也已经对仙女姑娘幻想破灭,正愤怒的要找‘秦慕辞’问个清楚? 想到此,秦施施抬头对傅云辞说道:“我生意上还需要郑禀彧,这人还有用,他现在肯定到处找我呢,我想见他一面,与他好好说说。” 傅云辞贤惠的点头答应了,却补了一句,“得带上我。” 她和郑禀彧之间没什么不能见人的,自家男人不放心要跟着,那就跟着呗。 秦施施不仅不觉得烦,反而觉得特幸福! 有男人管着的感觉真好! 次日,秦施施依旧早起给傅云辞带早饭,两人在马车上吃完以后一起进宫,这次没有遇到郑禀彧,叫秦施施安心不少。 朝堂之上,花世象出列,再次提出辞官。 已是三日之期,傅彦明没有再挽留,应了他的请求,随即他命人给花府送去许多赏赐,予以褒奖。 木子廉看着花世象的背影,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算计。 秦施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轻轻勾起。 出宫的路上,很多大臣向花世象道别,木子廉也去了,花世象哼了一声没给他好脸。 木子廉沉着脸离开。 花世象扭头看了秦施施一眼,眼神颇有些可怜巴巴的。 秦施施却没上前,转身走了。 “唉……”花世象长叹一声,转身往宫门外走去,他的身影被晨光拉的很长,浑身上下都透着落寞。 “为何不与他说话?”只有两个人时,傅云辞低声开口。 秦施施道:“做给木子廉看的。” 秦施施早将神机楼里的谣言,和木子廉找自己说话的事情全部告诉傅云辞了,所以一听这话,傅云辞就知道秦施施已经在给木子廉挖坑了。 “在我心里墙头草和内奸一样,对待这种人,我会直接拉去喂狗。”傅云辞的声音裹着冷意。 秦施施道:“老是喂狗,狗吃多了这种人也不健康。” 傅云辞失笑,随即想起一事,“刘公公我已经找到了。” 秦施施大喜,拉着傅云辞飞快的上了马车,激动的问道:“有他作证一切就顺利多了!你决定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傅云辞却摇了摇头,一脸的难色。 第380章 好生熟悉的眼睛 能让傅云辞都面色难色的事情,一定很棘手。 “怎么了?是刘公公出了什么事吗?”秦施施小心的问,心中忐忑的猜测,会不会傅云辞找到的刘公公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就麻烦了。 当年参与杀害先皇的人,就只剩下刘公公一个,一旦刘公公死,傅云辞就没办法当众揭露皇上和太后的恶毒面孔。 如果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就去抢皇位,那么史书之上,他就永远是一个弑杀长兄弑杀生母的大逆不道之徒。 傅云辞不在乎名声,但不代表他不想要好名声,毕竟谁也不想背着恶人的名声过活,尤其他才是那个受害者时。 心里想着这些,秦施施不禁攥紧了拳头,如果刘公公死了,那就一定是皇上和太后察觉到了什么,会不会对他们现在的行动不利…… “刘公公还好好的活着,”看到秦施施变幻的脸色,傅云辞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秦施施一口气还没松完,他又添了一句,“只是看不见听不见还说不了话,两只手都只剩下了半个手掌。” 秦施施被这句话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忽然就明白了刘公公能在先皇之事中活下来的原因。 一个看不见听不见还失去了两个手掌的哑巴,就算心里有天大的秘密,他也没办法告诉别人。 “……为什么,如果怕他说出去,将他杀掉就行了,为何要这样摧残人?”秦施施满脸不解的问傅云辞。 傅云辞的桃花眸微微弯起,只是眸底泛起的不是笑意,而是森森彻骨的杀意。 “影卫找到他时,他在一个小镇上,住在一户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家家里,那户人家对他照顾的十分妥帖,影卫盘问那家人得知,他经常寻短见,只是他们看护的严才没让他得逞。 影卫立刻问他们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那户人家说,因为有人每年会给他们家一笔不菲的银子,若是让他死了,不仅以后再也拿不到银子,还要将从前给的银子全部吐出来。” 听到这儿,秦施施赫然窥见了先皇死亡真相的冰山一角,后背心蓦然发凉。 “……看不见听不见还说不了话,手掌都没了……这与其说是给他一条活路,不如说是故意折磨他,看来皇上很厌恶这个刘公公。” 傅云辞点头,“再猜猜,他为什么厌恶他。” 为什么厌恶,这一点秦施施猜不到,不过当看到傅云辞冰冷的脸色时,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木子廉。 哪边有好处就往哪边倒…… “会不会刘公公被皇上和太后收买了,可是在谋害先皇的时候,他做了墙头草,所以上位以后的皇上对他万分憎恶,故意让他生不如死的留在世上受罪。” 傅云辞眼底浮起一抹赞赏,可随即眸光便暗淡下去,“我也是这么猜的,可是刘公公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我没办法知道具体的情况。” “大概多久人能够进城?”秦施施想了想后问道。 “未免打草惊蛇,那边处理善后还要些时间,人进宫得元宵后。” 秦施施点点头,“人到了以后我去看看,兴许能治好。” 话是这么说,可秦施施心里却并不乐观。 人都被弄残十年了,不可能治得好了。 到时候如果真的治不了,傅云辞肯定很失望…… “大不了直接杀进去得了,要背上坏名声咱俩一起背,恶男和恶女,正好一对儿。” 说了这么一句,秦施施便笑了起来,杏仁眸里几分得意几分轻蔑。 “成王败寇,历史都是胜利者编写的,等你坐到那位置上,再好好安排筹划,肯定能成为百姓赞美爱戴的一代明君!” 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笼罩在傅云辞头顶的阴云消散,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温度。 傅云辞单手扣住秦施施的后脑勺,将自己的额头贴到她的额头上,声音温柔极了,“有你就很奢侈了,我不该那么贪心。” “对啊!你可得看开了!”秦施施一脸你终于醒悟了的表情说道。 傅云辞就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这时马车停下,习文的声音传了进来。 “施施小姐,阿影来了。” 多半是郑禀彧的事儿。 秦施施忙打开车门,立在车外的阿影将手里的信递了进来,接着身影一晃,就从原地消失了。 秦施施将车门关好,打开信一看,便对傅云辞道:“郑禀彧说要见我,肯定是要质问我小草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要去风花雪月楼见他。” 傅云辞直接吩咐习文,“去玲珑坊。” 到了玲珑坊,傅云辞没下车,他不想易容。 秦施施戴好面纱后独自下了车,她跨进大堂刚要往楼上去时,却被旁边走过来的一个小姑娘狠狠撞了一下。 好在她有武功在身,下盘稳,身子都没晃一下,那小姑娘就惨了,直接后仰摔在了地上,好巧不巧头在桌角磕了一下,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掌柜的看见急忙绕过流血的小姑娘,跑到秦施施面前询问她是否受伤。 秦施施摆摆手说自己没事,低头看向地上被自己的血吓到的小姑娘,心里又怜悯又自责,忙弯腰去扶。 然而,她的手指刚刚碰到小姑娘衣裳,就被小姑娘一巴掌打开了,同时一声愤怒的质问从旁边传来。 “你在干什么!把我妹妹打成什么样儿了!小姐!小姐您快来呀,满满被人打了!” 听得这话,秦施施直接皱起了眉毛,她扫了一眼坐在地上一脸骄蛮瞪着自己的小姑娘,而后站直身子看向了那说话之人。 与流血的小姑娘年纪相仿,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想到这小姑娘方才大喊‘小姐’,秦施施便猜这二人应该都是丫鬟,她目光往这二人身上一扫,顿时便皱起了眉毛。 两人这穿着可不亚于皇宫里的公主妃子,哪家如此奢侈,连丫鬟都穿的如此名贵,那小姐岂不是更名贵…… 如此想着,秦施施心底便生了一丝好奇,抬起眸子,看向了那应声而来的小姐。 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遮了面纱,瞧不清脸,但是露在外面的那双杏仁眸却十分漂亮。 当望着那双杏仁眸时,秦施施心底浮起了一抹熟悉感。 好生熟悉的眼睛…… 随即她目光打量小姐通身衣着首饰,顿时惊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第381章 两个人之间的好与不好都是相互的 只见那位小姐一身朴素的衣裙,乌发只是简单的用一根木簪绾了个髻,通身上下连颗珍珠都没有。 气质倒是清淡如菊,就是那双眼睛,在看人时总是带着几分明晃晃的打量,显出了几分小家子气。 这一下把秦施施给弄迷糊了,能给丫鬟打扮成这样家里肯定富裕,可自己怎么穿成这样呢? 若说这小姐性子寡淡喜欢低调,可没有道理自己低调丫鬟穿的跟座金山一样。 这太奇怪了。 “小姐,就是那个女的,你看她把满满打成了什么样儿!” 秦施施还是头一次见丫鬟对着小姐直呼‘你’的,闻言不禁逗笑了,目光看向那位小姐,等着看她要怎么说。 那位小姐立刻将满满从地上扶起来,心疼的用帕子捂住她流血的额头,焦急的吩咐另外一个丫鬟:“快带她去医馆!” 那丫鬟看了一眼店里琳琅满目的金银玉器,脸上闪过一抹不情愿,扬声叫了几个护卫进来,“你们把她送去医馆。” 护卫根本没有询问小姐的意思,十分听从丫鬟的话,立刻将满满扶了出去。 而那小姐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就静静的立在一边看着。 看到这儿,秦施施的目光在小姐朴素的着装和丫鬟华贵的着装上扫过,给气笑了。 当赵婉儿一回头时,看到的就是一双透着讽刺笑意的杏仁眸。 好生熟悉的眼睛……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心底里涌起的怒火便又将这个念头冲散了。 赵婉儿扬着下巴,用俯视的态度冷冷开口:“跪下认错,否则让你出不了这家店!” 秦施施淡淡看了她一眼,抬脚便往楼上走。 重生后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跟傻子说话,好不容易重生聪明了一回,这万一再传染了傻病,不是白重生了嘛! 没想到对方态度竟然如此嚣张,赵婉儿立刻对自己的侍卫冷声喝道:“给我拦住这个贱婢,打断她两条腿!” 侍卫立刻便要冲上去将秦施施拿下,然而他们才刚刚抬起一条腿,身子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掀出了玲珑坊的大门,一个个跟死狗一样摔趴了在地上。 赵婉儿一惊,这时掌柜的屁颠颠陪着一个男人走了上来,指着赵婉儿说道:“就是这个小娘皮欺负我们施施小姐!” 看到这男人,赵婉儿一惊,这是……巅峰级的高手! 不过一个金银玉器行,竟然还有这种级别的高手坐镇?! 在赵婉儿思索间,男人站定在她面前,直接一巴掌把她呼了出去。 原本正偷偷对大堂那些金银玉器流口水的丫鬟,被这阵仗吓的差点尿了裤子,眼见那掀飞小姐的男人朝自己看来,她忙哆嗦着说道: “不,不劳您动手,我我我,我自己来!” 说罢她身子往前一扑,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现自己还在玲珑坊的大堂,她立刻一滚,‘骨碌碌’就滚了出去。 赵婉儿这会儿刚刚被自己的侍卫扶了起来,丫鬟一滚出来立刻就爬起来扑进她怀里哭起来。 “小姐,我们的脸都丢尽了,您可千万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婉儿心疼的拍着她的背,抬眸看向玲珑坊大堂,一抹阴寒在眸底划过。 这边,闹事的人都弄走以后,那个男人和掌柜的一同去了楼上,敲响了秦施施的门。 “谁?”秦施施忙着易容,只出声问了一句。 男人连忙恭敬的回答:“回施施小姐,属下是这儿的打手,那些闹事的人属下已经解决了!” 掌柜的忙在一旁点头,“对,都解决了,施施小姐可还有哪儿不舒坦的?” “没有。” 两人脸色一松,却听屋里的又说话了。 “不过,以后再遇到这种人傻钱多的傻子,就多宰点儿。” 两人连连点头,在得了秦施施的允许以后,才相继离开。 秦施施捯饬好以后下楼,上了傅云辞的马车。 玲珑坊的事情傅云辞在马车里都瞧见了,没什么值得多说的。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风花雪月楼大门口。 秦施施率先跳下车,然后转身去扶傅云辞。 这一幕刚巧就被二楼包间里靠窗往下望的郑禀彧瞧见了,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心里暗骂一句‘虚伪的狗腿子!’,这才回到座位上。 很快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包间的门被敲响,郑禀彧挺了挺背脊,扬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率先走进来的是傅云辞。 对于傅云辞,郑禀彧心里是畏惧的,先前之所以当面挑衅,也是因为唯一留做念想的镯子被偷,心里太生气导致一时失了分寸,事后他便后悔了。 郑禀彧立刻站起来,恭敬的朝傅云辞行礼。 “小民见过摄政王!” 傅云辞淡淡撇他一眼。 后面跟进来的秦施施瞧着他的眼神,心中有些打鼓,上次他不杀郑禀彧是当众给她面子,现在这里可没人,他不会把人给杀掉? 她立刻琢磨自己该说什么话来把这气氛缓和一下,这时傅云辞却忽然开了口。 “无须多礼。”他的语气很冰冷,可是眼底却没有杀气。 秦施施一愣,随即心底涌起一股感动,她的男人太贤惠了! 这要是前世,这个郑禀彧只怕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果然啊,两个人之间的好与不好都是相互的。 前世自己对他不好,还不信任他,他虽爱自己,却也缺少信任,所以经常会做出一些让自己无法忍受的霸道事情。 今生自己用心爱着他,给他温暖和陪伴,他便也用温柔和信任回应自己了。 现在他虽然还是那么爱吃醋,但是不会一言不合就杀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给了他安全感,他足够信任自己! 这么一想,秦施施就觉得更加爱这个男人了,为了表达自己心底对他的爱意,她立刻上前,狗腿的用袖子将椅子擦了擦,然后温柔的扶着他坐下。 坐下时,傅云辞趁机拉了一下她的手。 秦施施没在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过她刚一坐下,就立刻给傅云辞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时还温柔的提醒了一句:“这茶烫,你小心一些。” 傅云辞微笑,“烫到你给吹吹就好了。” 看到这儿,郑彧禀是彻底惊呆了。 从‘秦慕辞’找到他要与同盟时,他就知道他与摄政王关系不菲,可他也就以为他们之间是普通的利益关系。 眼下瞧着,哪里是什么利益关系,这分明是床笫之间的关系! 第382章 做人不能太过分 可这摄政王不是与秦施施情深似海吗?怎么现在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秦施施的哥哥! 看着面前那对就算不说话也处处透着暧昧的男人,郑禀彧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怒火。 秦慕辞太不是人了,自己妹妹的男人都要勾搭! 不对。 明明小草才是自己那晚见过的仙女姑娘……呸!什么仙女姑娘,小草根本就不配仙女这两个字!枉他念想了这么久! 还有那秦施施,根本就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难怪那秦施施与他见面要遮个面纱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是! 这个秦慕辞明摆着就是伙同他的妹妹一起诓骗自己! 昨夜,他想了秦慕辞要和秦施施一起诓骗自己的原因,多半就是为了同盟。 就算秦慕辞背后有摄政王在,可对于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是不敢冒着风险同盟的,就算水清不如摄政王,他也更倾向彧秦孝则这个经商几十年的老人。 后来他之所以与他同盟,一大多半是因为那个手镯。 念及此,郑禀彧深深吸了一口气,新鲜寒冽的空气进入身体,将灼烧的怒火压制一些,他抬眸看向对面正小心翼翼给摄政王吹凉茶水的少年,心中浮起浓浓的悲伤。 他真的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秦贤弟,昨天我已经见到了小草。” 说完这句,郑禀彧认真看着‘秦慕辞’的脸,不想放过‘他’一丝表情。 就见那张俊脸微微一愣,随即少年放下茶杯朝他看了过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抿出一条无奈的弧线,许久才说道: “既然你都看见了,想必以你的头脑,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郑禀彧心中一痛,声音忍不住捏紧,“你的意思是说……你和你妹妹一起骗了我?” “对,”‘秦慕辞’点头,俊脸闪过歉意,“对不起。” ……竟然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得知救过自己的仙女姑娘是摄政王的未婚妻时,他每天都在做心理斗争,一边顾及多年的成就,一边又想抛却一切不择手段的去得到她。 可现在,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说都是骗他的! 一句对不起就想恕罪,想得美! 郑禀彧死死盯着‘秦慕辞’,心中下定决心,他立刻马上与这个卑鄙小人解除同盟关系! 就在这时,郑禀彧听见‘秦慕辞’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听他悠悠的说道: “你在燕京城才刚刚找到一席之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在燕京站稳脚跟以后,目标就是邻国西赵,郑爷,一个国装不下你的志向,为了个女人放弃志向,实在不划算。” 这话听着是一片劝导的拳拳之心,可其中暗藏的威胁郑禀彧如何听不明白! 别说往后的志向,就说眼前,一旦他和‘秦慕辞’解除同盟,摄政王会立马与他反目成仇,他在燕京城会寸步难行……不,有可能连命都会弄丢。 郑禀彧心里又气又怒,可偏偏一句话都不敢说。 眼见郑禀彧的脸色青红交加,浑身都透着憋屈,秦施施立刻说道: “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今日这顿饭我来请,郑爷还请消消火。” 做人不能太过分,虽然她并没有真的用手镯骗他,但是在郑禀彧的心里,她就是骗了。 此刻说个软话,给他一个台阶,往后也好见面,毕竟还要在一起做生意的。 郑禀彧哪里吃的下,愤怒的盯着‘秦慕辞’,就在这时,他就感觉到一股森寒霸道的往自己袭来。 “嘭!” 郑禀彧耳边听到这声闷响,过了好半晌才有剧烈的疼痛自胸口蔓延开,他痛的捂住胸口闷哼一声。 “再看,打的就是眼睛。”男人清淡的嗓音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 郑禀彧抬头,就见那从进门眼睛就没有离开‘秦慕辞’身上半分,连眼尾都没瞟一下自己的摄政王,此刻正在看着他,明明那双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可他却从灵魂深处涌起一股浓浓的自卑。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地上的泥一样卑微。 瞅了一眼郑禀彧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又瞅瞅傅云辞那张‘你敢为他说一个字老子就弄死他’的小表情,秦施施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开口说道: “额……摄政王好像有些累了,我们就先回了,郑爷慢坐,这顿饭随便吃,我请!” 说完这话她根本不敢看郑禀彧的表情,拉起傅云辞就走了。 郑禀彧起身走到窗口往下看,就见两道身影亲密的上了马车,他忽的一拳砸在了墙上。 拳头顿时皮开肉绽,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任由鲜血往下滴,满脸阴郁的垂下眸子,低低自语: “……秦慕辞……秦施施,呵,等着瞧。” 这边,摄政王府的马车刚刚转了一个弯,大饼便出现了。 “施施小姐,那边给您递了一封信。” 一看到大饼,马车立刻就停了下来,大饼打开车门,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封信递了进来。 秦施施接了信,大饼立刻从原地消失,马车继续往前行。 信封上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傅云辞问:“那边是哪边?” 嫩白的手指将火漆拨开,秦施施一边将信拿出来,一边回答道:“东邻人。” 傅云辞微微蹙眉,“以上次的事情要挟你,要你为他们做事?” 秦施施没说话,认真的将信看完,而后笑了笑,“说要请我吃顿饭,估计就是你说的那样。” “有什么打算?” “我才不去,”秦施施撇了撇嘴,随即想到什么,杏仁眸里漾起笑意,“我吸取了水清的教训,都是直接派大饼和阿影与他们商讨的,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给他们,就算我现在出尔反尔,他们也拿我没办法,怎么样,我聪明?” 秦施施一双杏仁眼亮闪闪的望着傅云辞,一副等夸奖的表情,可是等了等,傅云辞不禁没有夸赞她,表情反而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 问这句话时,秦施施的心止不住下沉,心中涌起一个不好的猜测。 难道她还是疏忽的在东邻人那边留下了把柄?! 第383章 降君十八娇 为了让水清自食恶果,秦施施利用傅云辞的名头,暗中与东邻人联手了。 许诺的条件,就是无条件的帮助他们做任何事情。 东邻人看到她手中印有摄政王大印的亲笔信,根本就没有怀疑,答应与她同盟,毕竟傅云辞比水清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同时东邻人还将庆功宴上,水清对付她和傅云辞的计划全盘托出,让她成功在庆功宴上让水清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在,秦施施除了放出的那封亲笔信以外,想不到任何能让自己留下把柄的东西了。 可是那封亲笔信她给那个东邻人的头头庸九看过以后,立马就烧了。 她亲眼看着信烧成了灰,不可能有差错啊! 到底是哪里遗漏了? 脑中飞快回忆自己的疏忽,秦施施的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若真的有把柄落到东邻人手里,那她可真就做了一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见傅云辞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自己,好像在思考什么的样子,秦施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手,着急的说道:“别卖关子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你快告诉我,说不定还能补救呢!” 傅云辞这才回神,低头一瞧,小姑娘鼻尖都急出了一层细汗,他低低一笑,一边用帕子擦掉她鼻尖的细汗一边说道: “你上次做的很好,并没有留下把柄,我只是在想东邻退兵的事情。” 听说自己没有留下把柄,秦施施顿时整颗心落了地,不过随即她又被后面半句勾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你有头绪了?” 傅云辞摇头,看了一眼被秦施施捏在手里的信,沉声说道:“答应他这顿饭,我同你一起去。” 独自一人时,秦施施会有自己独立的思考与判断,可是一旦和傅云辞在一起,她就会下意识把脑子拿出来扔掉,傅云辞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都听他的,完全是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 所以傅云辞话一说完,秦施施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她一边将信放进火盆烧,一边说道:“就后日,我休沐,晚上我就让大饼给庸九送口信。” 话说完,信正好烧完,她拿起精致的盆盖将火盆盖上。 “……庸九,”傅云辞低低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眼神很冷,“东邻并没有庸姓。” “那就肯定是假名字了,”秦施施一脸不在意,她去见庸九用的也是‘秦慕辞’这个假身份,人家告诉她一个假名字这也无可厚非,“互相提防很正常。” 见还是早上,回神机楼也是闲着,秦施施决定今天把秦南玦提亲的事情也办了,省得老惦记着。 秦施施立刻跟傅云辞说自己想去一趟白嵩书院,然后不等他问,便将原因说了。 “我哥准备正月十八去向七七提亲,一个媒婆还是分量不够,我就决定用你的名头给刘院使卖个人情,让他去帮着说亲,这样我哥和七七都有面子。” 面子这种东西圣人看都是虚妄,可世上之人多半是俗人。 秦施施也不能免俗。 让刘院使去帮着说亲,哥哥和娘都会有面子,七七和花姐也会有面子,大家皆大欢喜,她也开心。 傅云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光越来越软,“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以君王之礼重新向你提亲。” 走到白嵩书院的小道上时,秦施施的嘴角越翘越高。 原本她是想忍住来着。 可是她发现,越是想忍住,笑意就越是忍不住,心底澎湃的幸福感就越是往脑袋里冲。 这一世真是太幸福了!幸福到她偶尔会恍惚一下,以为自己是还未从前世的噩梦中醒来,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她迷迷糊糊的幻想…… “秦大人这是捡到银子了?” 刘院使充满调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秦施施抬头,就见刘院使站在正从嵩渊楼走出来。 早在秦施施进入白嵩书院时,便有人将她的到来禀报给了刘院使,刘院使立刻迎了出来。 刘院使将秦施施带到小厅好茶好点心的招待,在和刘院使寒暄一会儿就以后,秦施施终于扯到了正题上,将自己想请他老人家帮自己大哥说亲的事情提了出来。 刘院使一听一口答应,不仅没迟疑,反而说秦施施这是看的起他, 这倒把秦施施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秦施施不知道的是,就算没有傅云辞这尊大佛,她出面找刘院使帮忙,这刘院使也会答应。 毕竟她可是堂堂神机楼的殿主,官居二品。 她才十五岁,前途可以用无量来形容,刘院使这样圆滑的人一定不会丢掉这个收人情的机会。 又说了会儿二月书院殿试的事情以后,刘院使送秦施施离开。 到了楼下,秦施施让刘院使止步,自己沿着小道离开了白嵩书院。 刚刚走出白嵩书院的大门,一辆马车从面前驶过,车窗的珠帘没有关严留了一条半指宽的缝隙,在马车匆匆跑过的那一撇里,秦施施从那道缝隙里看到了宁骁的脸,以及郑禀彧的背影。 蹙了蹙眉,秦施施抬脚上了一旁等待自己的马车。 “施施小姐,王爷说您没有吃中午饭,特地让小的在第一楼买了饭菜,您快趁热吃!” 傅云辞手里头也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要做,他将秦施施在白嵩门口放下后告诉她会派马车来接她。 秦施施没想到,他竟然还细心的为自己准备了饭菜。 打开食盒闻到香喷喷的饭菜,秦施施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车夫将马车赶的很慢,很稳,虽然是在马车上,秦施施也吃的很好。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带了休沐。 和庸九约好的时间是巳时两刻,提前还要易容,所以辰时秦施施就和傅云辞在玲珑坊会面。 秦施施依旧是‘秦慕辞’的打扮,不过出于恶劣的心理,她把傅云辞打扮成了——一个大美人儿。 就是去年七夕的那个大美人儿! 当傅云辞睁开眼看见镜子里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时,脸扭曲了一下。 秦施施立刻抱住他的脖子,使出了降君十八娇! “王爷~你就依人家一次嘛~” “人家为王爷出生入死,就这么一点小爱好而已,王爷难道这么小的事情都不能满足人家吗?” “王爷~” “啵!啵啵啵!” “这是最后一次!” “嗳!”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撒娇解决不了的! 如果不行,那就再加个亲亲! 第384章 秦贤弟很会教妻 秦施施先和庸九约在十里亭见面,到了临近约见时间时,她又改成了郊外一间偏僻的茶楼。 这两处相隔并不远,庸九从那边过来花不了多少时间。 秦施施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保险,她不能让自己和傅云辞与东邻人接触的事情被别人知道,而庸九不值得相信。 这样临近见面换地方,便可防止庸九暗中做手脚。 其实不管是十里亭还是茶楼,傅云辞都事先派暗卫暗中把守了,暗卫也传回消息说庸九很老实。 就算这样,秦施施的警惕也丝毫没有放松。 茶楼里只有三个男人在喝茶,看模样应该是在城里卖了些小东西,准备赶回家的农民。 当秦施施和傅云辞一进去,这三个男人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傅云辞那张如花似玉的娇颜顿时浮起一层杀气,秦施施赶紧将他拉到二楼,进了事先定好的小隔间。 “你别板着个脸,这张脸这么好看,你这么板着就是暴殄天物知不知道?” 傅云辞气极,暗骂自己是鬼上身了才会答应穿这身出来! 明明他心里是绝对不同意这样穿的,可是当小姑娘又是撒娇又是抱着脖子亲时,他的嘴巴就不争气的答应了。 都怪这张嘴! “我家小云云生气的样子更美!”秦施施风流的用扇子挑起傅云辞的下巴,心里别提有多爽。 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她立刻收了扇子,正襟危坐。 傅云辞冷着脸,大马金刀的往椅子里靠了靠。 “你看看你,女孩子家家的,快把腿闭上!”秦施施一脸不认同的在他腿上拍了一下。 他一个大男人并腿坐像什么样?! “秦施施,你……”不要太过分! 小姑娘根本不等他说完,直接贴上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声音软糯的恳求,“王爷~” 傅云辞闭上眼绝望的吐了一口气,把腿闭成了娘们唧唧的样子。 那别扭的小模样,太可爱了! 要不是实在怕把这个男人惹毛,秦施施真想扑上去捏捏他的脸!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秦施施立刻用少年特有的清润嗓音扬声问道:“谁?” “我,庸九。”男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 推门声压着话的尾音响起,一个黑袍裹身的矮个儿男人带着个随从走了进来。 秦施施和傅云辞是对着门坐的,所以外面的人一推门就看到了他们。 不过庸九和随从连余光都没看一下秦施施,他们一推开门,目光就被一张颠倒众生的倾世容颜吸住了,挪都挪不开。 这姑娘可真漂亮! 饶是庸九视女色如粪土,此刻也不禁动了心。 那随从更是眼睛都直了。 “两位早,请坐。”秦施施轻咳一声站起来,出声唤回了两人被吸走的神思。 庸九立刻回神,倒也不觉得尴尬,推了仍旧沉迷的随从一把,坐下来冲秦施施笑道:“这娘……额,女人,可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尽管他话收的快,面前的茶杯还是碎了一个。 看着桌子上无声碎成齑粉的茶杯,庸九面不改色,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他武功不济,但是却知道,用内力单单捏碎一个茶杯,却不伤其他任何东西有多难! 方才他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力量是从那个女人身上发出来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摄政王圈养的暗影之一? 据说摄政王的暗影有几百上千人,如果都是这般实力,那可就太恐怖了! 不过随即他又泛起一丝兴奋,暗影这么强,一定可以帮他找到圣姬! 一想到圣姬,庸九又在心里叹了重重的一口气,感觉心口又开始疼了。 就在几个月前,那颗被掩盖十五年的紫星终于现世,他没有圣姬的生辰八字,只能用古法算卦推演圣姬的方位,最后确定,圣姬与神机楼以及朝臣有关。 于是他推测,圣姬一定是神机楼某位大臣的女儿,立刻便派人将所有符合条件的人查了一遍,最后结果却很失望,没有找到圣姬。 那种古法的弊端是,三个月只能用一次,好处是一次会比一次精准,如果三个月后再推演,就能推演出圣姬所在的人家! 就在庸九激动紧张的等了两个月后,他发现那刚显露不久的紫星竟然又藏进了云层里,如此一来,他便又彻底的失去了圣姬的方向!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憋屈到和一个商贾贱民同盟的地步,他这样的身份,就是摄政王亲自来迎都不够格! 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啊,神机楼再是不济,在燕京这样的地方,也比他神通广大,想要隐藏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水清又是个银样镴枪头,只有摄政王的影卫才能将那些大臣查个清清楚楚。 想到此,庸九将方才的轻浮收了起来,他有些庆幸自己今日用黑巾遮住了脸,不至于当着这两个喽啰的面丢脸。 “抱歉,方才我唐突了,还望姑娘莫见怪。” 庸九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一杯茶敬那面容冰冷的美人儿。 可美人儿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一动不多的坐在那儿,根本没有要与他敬茶的意思。 这就太不给面子了! 一个喽啰就敢给他脸,放肆! “我家夫人不爱说话,庸九兄莫见怪,来,我敬您一杯。”秦施施急忙出面缓和。 庸九笑了笑,对秦施施道:“女人就是要贤惠温柔,令夫人如此,实在有失体统,秦贤弟,你该好好管教才是。” 武功再高又怎样,女人要听男人的话,庸九不信这个女人敢当着自己夫君面杀人。 想着这些,庸九就看了女人一眼,见‘她’虽然脸色难看,却并没有动手,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笑容更浓。 “看来秦贤弟很会教妻啊,看看,秦小弟一说话,她立刻就老实了!” 秦施施听的心惊胆战,暗骂这庸九话多! 还没有搞清楚这小子来京的目的呢,若是傅云辞一下子把他弄死,那岂不是糟了。 秦施施忙转移话题:“不知庸九兄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第385章 直觉 “不瞒秦贤弟,这次其实是想秦贤弟帮我一个忙。”庸九带着恳求的声音从大大的连帽后面传出来。 这句话在秦施施的预料之中,她心中波澜不惊,可面上却还是露出了好奇之色,“哦?庸九兄想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的,一定义不容辞!” 庸九便直说道:“我知道秦贤弟与摄政往关系亲近,所以想请秦贤弟帮忙,引荐我与摄政王见一面。” 听见这话,秦施施心中一凛,立刻问道:“你想见王爷,有什么事吗?” 庸九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说道:“是有些事情,不知秦贤弟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 秦施施自然不愿意。 现在他们所有和东邻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她易容成秦慕辞的样子去做的,傅云辞和她都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过东邻人。 庸九此人不简单。 一旦让他面对面的见傅云辞,就有极大的可能被他捏住把柄。 所以,不管是真正的她自己还是真正的傅云辞,都不能直接与庸九见面。 但是。 庸九找傅云辞的目的,她一定要搞清楚。 因为,这个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庸九偷偷潜入燕京城的原因! 对于这个目的,不止傅云辞急切的想要知道,她也很想知道。 她和傅云辞一样,断定东邻忽然发兵与面前这个自称庸九的黑袍男人有关,可是他们又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好战的东邻会在已经困住傅云辞的情况下不选择继续进攻,反而选择了收兵。 现在一堆谜团摆在他们面前,想要弄清楚,只有从这个庸九身上找答案。 可庸九聪明的很,当初她带着傅云辞的亲笔信找到他时,就曾旁敲侧击的询问过他与水清联盟的目的。 庸九总是避而不答。 她恼火之下让傅云辞把庸九这伙人直接抓起来审问,不过这个办法被傅云辞否决了。 傅云辞告诉她,他曾经抓到过很多东邻俘虏,可是每次都是还没等他拷问,对方便毒发身亡了。 后来他抓到俘虏以后第一时间就将俘虏衣裳扒干净,嘴巴里也都会查看一遍,可是俘虏还是会死,至今他都没找到原因。 现在这伙人简直就跟块豆腐似的,拍不得打不得! 想到这儿,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边貌美如花的傅云辞,视线对上,秦施施顿时明白,傅云辞的想法与她一样。 庸九肯定不能见,但是他的目的一定要套出来! 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秦施施将茶杯拿开,两只捏在手上轻晃,望着黑袍裹身的庸九叹了口气。 “庸九兄,你根本就不信我,你让我如何敢引荐你与王爷见面呢?” “我若不信任秦贤弟,怎会只一封信就将我与水清之间的计划全盘托出?” “那庸九兄且先告诉我,你找王爷有何事,这样我也好与王爷说。” “待我见到王爷,秦贤弟自会知道的。” 一去二来的问了几个问题,庸九都没有正面回答。 这叫秦施施更加好奇了,到底庸九想干什么? 双方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见面不欢而散。 在回去的马车上,傅云辞满脸阴沉的说道:“庸九有见我一面就能抓住我把柄的把握。” “难怪他非要见你呢,肯定是想用把柄要挟你!太阴险了!不过,你是如何知道的?”秦施施惊了一下,虽然她心里有猜测,但毕竟只是猜测,此刻听到傅云辞这么一说,她立刻紧张起来。 同时她心里对傅云辞的崇拜一下子达到了顶点,她的男人真聪明! 看着满眼崇拜的望着自己的小姑娘,傅云辞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尴尬,默了片刻后他一本正经的说道:“直觉。” 秦施施:“……” 好,夫君说啥就是啥! “……那庸九要怎么办?看他不爽又杀不掉他,他一定很得意!”秦施施磨着糯米小牙一脸的杀气。 闻言,傅云辞思考了片刻,“我怀疑东邻人无端中毒死的秘密,藏在他们的身体里,我抓一个东邻人回来,你把他切开,看看能否找到他身体的异常,若是能找到原因,那就好办了,若是不行,只能将之全部抹杀。” 现在出手杀掉就是斩草不除根,治标不治本。 “好,”秦施施点头,想了想又不甘心的问道:“是不是上次打的不够狠,要不要我来一包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逼他把和庸九的交易说出来?” 虽然秦施施没有点名,但作为她男人,傅云辞自然是一下子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闻言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又沉又哑,“他的嘴巴比我想象的硬,撬不开,而且,他巴不得我们把他杀了。” 想到水清现在的处境,秦施施也无奈的叹了一声。 水清现在就是月仙桥下的一个乞丐,皇上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专门派了两个官差守着他,不准他自尽,他每日睁开眼就是人们的浓痰和口水,看到的是他水姓一族的族人在青-楼楚馆里受尽折磨。 日日如此,任谁都会受不了。 水清已然是一副行尸走肉,傅云辞施加的皮肉之刑在这些面前多少有些微不足道。 或许,他内心仅存的一丝念头就是看到傅云辞倒台。 傅云辞已经得到了皇上的信任,现在唯一的威胁就是不知何种目的潜藏在城里的东邻人,一旦傅云辞知道东邻人的秘密,一定会出手击杀。 那样一来,水清他最后的一丝幻想破灭,死不了的他岂不是更痛苦……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城,直接去了玲珑坊。 停在玲珑坊大门外,秦施施率先跳下来,转身温柔的扶傅云辞下车。 看到她伸过来的嫩白小手,傅云辞那张貌美如花的脸拧了一下,但到底是舍不得放过,将手放了上去。 牵着别别扭扭的傅云辞,秦施施风光满面的跨进了玲珑坊,可下一刻在看清楚玲珑坊里面的情形以后,她顿时脸色大变。 第386章 越来越多的疑问 玲珑坊宽阔的大堂装点雅致,漂亮的柜台林列其中,上面扑了白狐狸毛,金银玉器放在上面更添奢华,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买。 这是以前的玲珑坊。 现在的玲珑坊柜台还在,可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柜台,上面的白狐狸毛以及金银玉器全都不见了! 管事掌柜以及伙计和打手们立在大堂中,若非他们全都一副付丧考妣的样子,秦施施还以为今日生意好,东西全都卖出去了。 照现在的样子看,绝对是玲珑坊出事了! “怎么回事?”傅云辞沉声问打手。 打手是傅云辞的暗卫,武功深不可测,店里出了事情,他肯定知道情况。 秦施施立刻将目光看向那打手,两只眼睛都红了。 银子啊!那些可都是香喷喷的银子啊!! “回,回王爷,属下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店里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东西就都没了……” 打手是见过自家主子穿女装的,若是平时他肯定要偷笑,可今日他却哭都哭不出来,他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离谱,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傅云辞蹙眉,目光巡视大堂。 秦施施也认真打量大堂起来,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了问题。 大堂里的好些摆件好像……都挪了位置。 她皱眉走到最近的一个花瓶前细细查看,就见台面上落有浅浅的一层灰,而在靠近花瓶底端的台面上则有个月牙形状的干净面,很明显是有人将这花瓶往旁边挪了一点点。 她又走到另一个玉麒麟前,也是一样,玉麒麟底端有半个与玉麒麟底端形状一样的干净面。 这些东西挪动的都不明显,所以一下子很难引起掌柜和店小二的注意。 秦施施举目仔细查看大堂一遍,一股凉气忽然像蛇一样爬上了秦施施的后背心。 “看出什么了?”见她脸色不对,傅云辞立刻问。 秦施施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也不知道是怒火还是恐惧的浓烈情绪,指着面前的玉麒麟道:“这里的东西被人挪过,与其他摆设一起形成了一个八卦阵……” 说到这儿她一顿,抬脚走出玲珑坊大门,绕着玲珑坊的房子周围走了几步,停在了一处泥土有些新的地方。 “这儿被人埋了蛊包,云辞,我们的铺子被人埋了蛊阵。” 傅云辞一直跟在秦施施身后,闻言立刻吩咐打手挖。 打手挖开被秦施施踩过的那片新土,一个蛊包就露了出来。 随后秦施施又点了三处地方,打手照着往下挖,全都挖到了蛊包。 “这是什么蛊?”在秦施施仔细将蛊包检查一番以后,傅云辞出声问道。 此刻他们已经回了铺子里,秦施施和傅云辞坐在二楼包间里。 闻言秦施施将蛊包放下,思忖着开口:“这里头的药粉是一种叫一叶障目的毒药,它不会伤人性命,只会让人在一段时间内变成睁眼瞎,而且事后中毒之人会将那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都忘掉。 没有八卦阵,这蛊包的药一下子就散了,我推测,盗贼是前一日埋好蛊包,至于店里那些摆件,应该是断断续续的挪动,却没有挪动阵眼,盗贼是自己进入店里以后才挪动了最后一个阵眼,将蛊阵启动的,所以我们早上离开时并没有任何异样。” “难怪他们说一眨眼东西就不见了,”傅云辞眉宇之间除了化不开的寒霜,还有一层淡淡的疑惑,“蛊阵……只有东邻人才会蛊阵……可我觉得,这事情不像庸九会做的。” 秦施施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觉。 “庸九虽然恶毒奸诈,可是他看着不像缺银子的人,最重要的是,我们只有大堂柜台上的东西丢了,我问了掌柜的,他说库房的锁被人动过手脚,看着像是想要打开,却没能打开的样子, 所以,那盗贼必然是对库房动了心思的,可是却没那个本事打开,庸九身边的人都还有几分本事,要真想开锁,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傅云辞认同的点头,想了想问道:“你用古钱推演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秦施施顿时一拍脑袋。 还真是被盗贼给气糊涂了,竟然把算卦忘到了一边! 立刻拿出古钱,秦施施要了掌柜的生辰八字,开始用掌柜身上今日发生的事情推演盗贼的线索。 在秦施施的卦下,掌柜今日吃了几顿拉了几次都清清楚楚,掌柜或许会因为一叶障目而记不得自己身上所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卦象不会忘。 “按照时间来看,巳时一刻,只有巳时一刻与掌柜有过牵扯三个女人比较值得怀疑,巳时三刻的时候,三个女人在掌柜身上的牵扯消失。” 秦施施的目光从写满卦象推演的纸上挪开,抬头看向傅云辞,声音轻轻的,“三个女人……莫非是前几日那三个傻子?” 傅云辞笑了一声,桃花眸里杀气迸现。 秦施施知道,他又想剁碎喂狗了。 巧的是,这次她也想! 虽然丢的只是柜台上的东西,可那些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就这么被人给偷了,她想想就肉疼! 还有一点,那三个女人选在大白天来偷东西,这分明就是挑衅! 不过秦施施很快就压下了心里的怒火,转而想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会蛊阵,所以,她们是东邻人,这就奇怪了,前有庸九后又有这三个傻帽,这东邻人怎么一茬一茬往咱们大夏跑……云辞,你说,这两拨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啊?” 问完这句话以后,秦施施又想到另外一个可能,忙又补了一句:“亦或许,庸九与她是一伙的?” 傅云辞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 “风花雪月楼和影卫分头行动,一有消息就告诉我。”傅云辞说。 风花雪月楼在某些方面比他的影卫消息更快。 秦施施点头,心里因为越来越多的疑问,慢慢的罩上了一层阴影,她咬了咬唇忽然问: “云辞,你觉不觉得,庸九和伏计有些相似?” 第387章 没了腿的男人 “伏计身边有一群血液带有剧毒的死侍,像这种东西我们大夏根本做不出来,东邻擅医蛊啊,我觉得那些死侍就是东邻的手笔……等等,我知道了!伏计和庸九都是东邻的,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伙的!” 秦施施越说越激动,出口的话语就像一把利刃,帮她破开了挡在面前的迷雾,让她终于窥见了一丝藏在迷雾里的景物吗。 见傅云辞不说话,秦施施觉得他肯定是不认同自己的话,于是两只手从桌面伸过去拉住他的手,一脸严肃的与他分析。 “你看啊,首先他们穿的衣服一样,然后伏计一死,庸九就来了,他们最开始都与水家走的近……” 思索的停顿片刻,秦施施忽然一拍傅云辞肩膀,两只杏仁眼睁的圆溜溜,“会不会,他们来我们大夏的目的是一样的?” 傅云辞略做思考,摇头,“应该不是,是你想多了。” 看着傅云辞笃定的表情,秦施施原本坚定的想法一下子摇摆起来。 ……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可是,我真的有点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伏计曾出现在我二师父炸毁的屋子前,我怀疑,我二师父的失踪与他有关,如果庸九真的与他是一伙的,我们就可以顺着这条线查到二师父了。” 大师父的假死和二师父的失踪,一直是秦施施的心病。 她心里有好多问题想要问。 为什么不让自己过生辰,为什么脸不能让外人看见,为什么……她的身上会有人血蛊。 这些问题就像一块装满怀疑、猜忌的大石头压在心上,心底里本能的信任和孺慕艰难的在大石头底下萌芽,却始终被大石头紧紧压在底下。 头顶落下一只大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发顶,傅云辞的脸靠近,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 “别想那么多,两位师父一旦有了消息,马上告诉你。” 傅云辞的话是有魔力的,秦施施无条件的相信。 现在她已经完全推翻了庸九和伏计是一伙的猜测,只是——她并没有看见傅云辞在说这些话时幽深晦暗的眼神。 最后玲珑坊失窃一事报到了官府上,如此做倒不是指望官府能抓到盗贼,只是想用此吓一吓那盗贼。 人一害怕就会容易出错,出错就容易被找到。 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重新摆上后,玲珑坊打开门继续做生意。 秦施施和傅云辞在玲珑坊大门口分开,傅云辞去了摄政王府,秦施施则往神机楼走去。 这儿离神机楼大概需要一炷香的脚程,如此走一走,她也正好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谁知走了没几步,前面的路就被一群人给堵住了。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像看稀奇一样围在路中间,似乎是在看什么人,围成厚厚一圈的人还在跟着那人慢慢往前移动。 秦施施没心情看热闹,将人墙拨开一条路便要穿过去,结果一拨开,她就僵在了原地。 被人们围在中间的是个没了双腿的男人,他正用双臂艰难的往前爬着,而他的腿却使不上任何劲。 因为他那双原本应该是血肉饱满强健有力的双腿,此刻只剩下两根细细的骨头,从似乎是烧烂或者割烂的裤腿里伸出来,露在寒凉的空气中。 小腿骨只到脚踝,因为脚掌已经彻底没了,而小腿骨往上到膝盖的地方,是一圈黑红色的烂肉,烂肉一直延伸进裤管里,让人无法得知这腿到底都烂到了哪儿。 初春寒凉,若是落在炎热的夏季,这烂肉上只怕早就爬满了蛆虫。 随着他往前爬的动作,后面的地面上便留下了一片一片带着浓烈臭气的血水。 围观的人们纷纷恶心的捂着嘴,可是又抵不过好奇心理,强忍着恶心跟着看热闹。 有那调皮的小子,趁着大人不注意就跑到男人面前扔一块石头,或者吐一口痰。 大人看见立刻将自家小子拉回来,指着那个死狗一样不停往前爬的男人训斥自家孩子: “脏死了!小心他把病传给你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小子被骂后一脸不忿,三两个凑在一起商量,然后趁着大人不注意‘呲溜’一下冲进去,其中一个冲着男人细如麻杆的腿骨就是几脚。 ‘嘎嘣’一声,森白的腿骨从中间断掉,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男人却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依旧用已经被地面磨的血肉模糊的双手往前爬。 那双唯一从发丝缝隙露出来的眼睛,在望着前路时,泛着坚定委屈迷茫的暗光。 另一个见着觉得好玩儿,原本准备踹男人屁股的脚收回来,狠狠朝男人另一条腿骨踩。 ‘嘎嘣’一声,另一条腿骨也断了。 小子更觉有意思,抬脚朝着男人剩下那一半的骨头踩去。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手只是轻轻的搭着,可是小子的整个身体竟然都动不了了,心中顿时无比生气。 小子一回头,发现是个带着面纱的姐姐,他一皱眉,怒道:“拦着我做什么?莫非你是她的姘头?” ‘姘头’这两个字一落地,肩膀上轻轻搭着的手微微一沉,紧接着小子觉得景物在眼前转个不停,随着沉沉的一震,小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摔在了地上,登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子的父母看到这一幕,顿时红了脸,女人去扶孩子,男人冲着那面带轻纱的少女冲过去,举拳就朝少女面门砸。 可是那拳头还没打出去,他自己反倒被一股大力掀飞出去。 围观的众人急急分开,男人重重摔在了空出来的地面,一摸腿,顿时吓的嚎叫起来。 “我的腿断了!啊,我的腿断了!” 旁边围观的人闻言全都吓的往后退,纷纷朝那轻纱遮面的少女看过,就见那少女弯下了腰,毫不嫌脏的将地上那个又脏又臭的男人抱了起来。 人群立刻在少女面前打开一条道。 少女抱着没腿的男人,飞快朝旁边的医馆跑去。 第388章 我想杀人 记忆里的二狗子高大健壮,小麦色的皮肤处处都透着健康,在桂花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俊小伙儿。 秦施施还记得,上次离开桂花坡时,王婶儿喜滋滋的告诉她,说村里好好几个适龄的小姑娘要与二狗子过日子,王婶儿说她比较喜欢那个叫二丫的,等卖了地里的麦子,她就找媒人去二丫家给二狗子提亲。 王婶儿还说,来年她就能抱上胖孙子了,说明年她再和傅云辞去桂花坡玩儿时,就能吃她孙子的周岁酒了…… 秦施施垂下眸子,对上了二狗子暗淡的双眸,她的心被怒火绞的生疼。 她怎么都没想到,再次见到二狗子会是在燕京城里,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样子见面。 到现在她都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都死了,大家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 这是进入医馆以后,二狗子第三次呢喃这句话,也和前三次一样,说完这句话他便似力量耗尽,昏昏沉沉的耷拉了眼皮。 秦施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绝望。 她想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当务之急是要先保住他的命。 二狗子的腿烂的太狠,若是再不处理,他的小命就没了。 这时,大夫遵照秦施施的吩咐将细布、酒等物放到了桌子上。 “小姐,您的东西都齐了。” 目光不经意瞟到那把放在桌上的那把锃亮锋利的刀伤,大夫胆怯的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开腔问道:“小姐,看病您拿刀做什么?” 那轻纱遮面的小姐还没说话,旁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高疏马尾长眉入鬓的男人。 一双虎目看过来,大夫吓的一抖,立刻闭嘴离开。 大夫一走,大饼立刻退到暗处。 秦施施将酒倒了半碗,用火折子将半碗酒点燃,刀刃在火上一撩,明亮的刀光在屋子里闪过一道白芒。 “大饼,把他的嘴堵上。” 想要救二狗子的命,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将烂掉的部分全部砍掉,这个治疗过程十分痛苦,若是不用帕子堵住嘴,痛苦之下可能会咬断舌头。 大饼立刻现身,拿了一块干净的细布团成团,刚要往二狗子嘴里塞,二狗子却猛的睁开了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在睁开的一刹那有异样的光辉,可当看到面前的景象时便又如梦初醒般的灰败下去。 “我给你治病,很快就好了,等会儿会有点儿疼,你忍着些。”秦施施轻柔的对他说。 二狗子的目光在她眉宇间聚焦,干枯的嘴唇动动一动,沙哑的声音从唇缝传出来。 “……施施,施施,我每次爬不动了的时候,我就喊你的名字,就又能有些力气了,施施……” 秦施施鼻子一酸,她无法想象二狗子是如何爬进城的,但她知道,这一路上,他一定很害怕很茫然。 他找自己,是因为自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施施看了大饼一眼。 大饼立刻将细布塞进二狗子嘴里。 原本昏昏沉沉的二狗子被这一弄顿时醒了,眼睁睁的看着秦施施手里的刀落在了腿上。 “唔!!!” 足足两个时辰,秦施施才满身疲惫的走出来。 傅云辞立在门口。 已经站了很久的样子。 见她出来,傅云辞立刻上前,扶着她坐下,竹节般的手指拎起茶壶,给她到了一杯温热的花茶。 花茶一入口,秦施施就知道,这茶是傅云辞自己带来的。 秦施施一连喝了好几杯,茶水的温度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心终于好受了些。 “云辞,我想杀人。” 她偏头看着身边无声陪伴自己坐着的男人,沙哑的吐出了这句话。 在看到那副样子的二狗子时,秦施施恨不得将踩断他双腿的两个小子捏死! 就算现在二狗子的命保住了,她心里也还是有一口撒不出去的怒火。 “云辞,王婶儿死了,王大叔也死了,还有桂花坡的所有人,他们全都死了。” 少女的杏仁眸又又大,茶色的瞳仁里充满乖戾森狠。 那样的眼神,让傅云辞的心痛到了极点。 千算万算,他却终究算漏了老天爷的捉弄…… “云辞,我想去桂花坡。” 二狗子醒过来最少还得一天,秦施施有些等不及听他说桂花坡都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就想去看看。 “好。” 傅云辞派人将王二狗子挪到了摄政王府,由风子宵看护。 秦施施对风子宵十分放心,和傅云辞连夜去了桂花坡。 到地方时已经是深夜,不过好在天气好,临近十五的月儿已经快圆起来了,月光明亮,景色都一一可见。 马车跑到村口时,秦施施出声: “就在这儿停。” 习文立刻勒马,马车挺稳后,傅云辞率先下车,然后小心的扶秦施施下来。 在地上站定,秦施施抬头打量面前的村落。 路边的那颗大槐树好像又长大了一些,初春的月光将这个村落洒上了一层莹白的光,远处的屋舍坐落在莹光之中,处处都透着静谧与温馨。 秦施施恍惚觉得,二狗子那副惨样应该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当她走进村落,闻到空气里还没来得及飘散的淡淡血腥味时,她一个激灵,脑子彻底清醒。 “……回去,别看了。”傅云辞低柔开口。 秦施施倔强的往前走了几步,却终究还是胆小,猛的转身往回跑去。 马车连夜回到了燕京城,直接进了摄政王府。 傅云辞吩咐丫鬟倒来热水,亲手给秦施施擦脸洗手,动过温柔极了。 秦施施木头人儿似的坐着,任由他折腾。 “好了,先睡会儿。” 秦施施乖乖的躺下去,正要闭眼,习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爷,小姐,王公子醒了。” 秦施施‘腾’就坐了起来,飞快的起身套鞋,拔腿就往安置王梁的屋子跑。 冲进屋子里,形如枯槁的王梁骷颅一样躺在床榻之上,一双凹陷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帐顶。 “二……王梁,你……” 本想问‘你还好吗’,但是想到他身上发生的事情,秦施施便觉得这完全就是一句废话。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好得了。 索性就收了那些安慰的话,她直接问了最重要的事:“王梁,你可看见是什么人干的?到底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讲一讲,我去查,定将歹人全给剁了喂狗!” 王梁的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秦施施身上,灰败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色彩,他动了动干枯的唇,正要说话,傅云辞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389章 你们未免太自私 傅云辞身后还跟了个风子宵。 “先别说话,我给你看看。”风子宵微笑的上前给王梁诊脉,然后转身对秦施施道:“王公子身子太虚,需要多休息,施施小姐还是先回去,有什么事等王公子好些了再说。” “对!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说!” 秦施施连连点头,心中十分自责,是她心急了,二狗子都虚成这样根本没力气说话。 正要转身,却听躺在床榻上的二狗子虚弱的叫了一声: “……施施。” “嗯?怎么了?”秦施施忙定住脚,认真的看着他。 就见二狗子嘴唇动了几下,看样子似乎是用了身上唯一的力气想要说话,可是最终却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反倒那张苍白的脸憋出了微微的红色。 “你别着急,你现在身子虚,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跟我说。” 二狗子摇了摇头,着急的又张开嘴想要说话,额角的青筋都憋出来了,却只是发出一声极其低哑的气音。 见二狗子这个样子,秦施施心中急的不行。 “施施小姐,您在这儿王公子就容易激动,这伤口还没长好呢,若是因为激动导致伤口崩裂定会有生命危险,属下觉得,您还是暂时出去的好。”风子霄出言。 秦施施连连点头,最后看了满眼焦急望着自己的二狗子一眼,拉着傅云辞出了屋子。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憋红了脸的二狗子才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刚刚,是你……你悄悄在我身上点了一下,我才说不了话的!” 他一脸怒气的望着风子霄,明明是质问,却因为身子实在虚弱到了极点,出口的话毫无威慑力。 风子霄脸上早没了秦施施所在时的正经,俊逸的面庞上扬起不太正经的笑容,“没想到你还挺精。” “为什么!” 风子霄像没听见,转身就要走。 “为什么!!”王梁加重了声音,愤怒的对着他的背影嘶吼。 风子霄停下来,却没有转身,“因为……我们家王爷爱王妃如命,不想看见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被内疚折磨。” “你们未免太自私了!” 王梁气的一拳捶在了身子底下的床板上,怒瞪风子霄背影急喘的说道:“我……怪罪的人……只有那个杀人凶手,与施施说……也只是为了弄清楚前因后果,你们……如此隐瞒,实在太恶毒了!” “唉……”风子霄终于转过了身子,一脸的无奈,“恶毒的是杀人凶手,你不该迁怒救了你的人,虽然这件事情似乎与施施小姐有关,但,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她也弄不明白什么,只会让她余生都活在内疚之中。” 见少年依旧怒意翻滚,风子霄往前走了一步,立在床头微微弯下腰,矮了声音与他道: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杀人凶手就在这燕京城里,恰好这人前两日还得罪过我们王爷,我们王爷已经暗中在燕京城的各个城门口安排了人手,城中也加派了人手暗中搜查,相信要不了几日,凶手就能抓住。” 王梁瞬时瞪大了眼睛。 风子霄安慰的拍拍他的肩,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桂花坡出事以后,我们王爷立刻派人去村里查探了一遍,从一个当日路过你们村的隔壁村村民口中问出了一些线索,王公子,这件事情我们王爷背后一定会处理好。 到时候抓到凶手一定会亲手送到你面前,由你来处置,只是这件事情我们王爷希望你不要对施施小姐说,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行吗?” 王梁用力点头。 他只是要惩治凶手! 风子霄感激的又拍了他的肩一下,声音充满恳切,“王公子果然是心善之人,好好养伤!” 另一边,秦施施牵着傅云辞回了小厅,坐在太师椅上后,她咬着牙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等我抓到害死那些无辜村民的恶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傅云辞将她的手抓过来,翻开手掌,细嫩的掌心红彤彤的,他心疼的吹了吹,温柔的安慰,“不要动怒,对身子不好,你身体的蛊虽然被内力冲破了,可指不定留下了残蛊,当心着些。” 人血蛊的事,秦施施在边城醒来后就对傅云辞说了。 一提起这人血蛊,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傅云辞想抽自己一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已经派影卫探查过桂花坡,根据现场留下来的痕迹,我推断,应该是山贼或者强盗做的。” 山贼强盗近些年确实猖獗,屠村抢夺财物的情况时有发生。 “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从前都只是在偏远些的地方,现在连燕京都敢闯了,等你站稳了脚跟,派人把山贼强盗全部灭掉!” 傅云辞立刻点头,“到时候我亲自去,带上你,我们夫妻联手,保准山贼强盗一个不留。” 秦施施忽然偏头看他,“你今日怎么好像有些奇怪?” 傅云辞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看见你不开心,我就有些着急了。” 这一下秦施施是真的确定,傅云辞是故意用话在哄自己! 要知道,活了两世,她可是没怎么听这个男人哄过人! 阴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秦施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给二狗子治伤时,我发现他腿上的伤有些不寻常,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他一时半会儿又没办法说,我要去一趟医馆看看那两条腿,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此言一出,傅云辞的眼角顿时跳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看了习文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秦施施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如果能查到线索,那就方便多了,走,我陪你一起去。” 秦施施‘嗯’了一声,正要往外走,习文忽然上前一步,站到了两人面前。 “那个,这个,额……”习文吞吞吐吐,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施施蹙眉,“怎么了?你有话就说。” 习文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一脸犯了错误的自责样儿,“那个,施施小姐,属下不知道那双残肢您还有用,就派人去将之埋了,毕竟,放在医馆实在有些吓人。” “埋了?埋哪儿了?快带我去!”秦施施很着急。 “施施小姐莫要着急,地方有些远,属下这就去套马车!”说罢习文飞快的跑了出去。 跑出了庭院,他立刻招来一个手下,压低声音吩咐,“快去医馆把那对残肢烧个干净!” 第390章 撅一撅屁股就知道我要放什么屁 半个时辰后,秦施施在习文的指引下挖开一堆新土时,看见的只有两条烧焦的腿骨。 傅云辞顿时怒斥:“怎么给烧了!” 习文立刻一脚踢在了身边手下的屁股上,低声急问:“你怎么回事儿?让你好生埋了王公子的残肢,你怎么还给烧了?” 那手下一脸委屈的捂着自己的屁股,嗫嚅道:“这地方野狗多,若是不烧的话,野狗就拖出来吃了……” 习文一瞪眼,一边骂一边照着手下的好后脑勺就扇了下去。 “哎哎哎,”秦施施立刻出声叫住他,“他也是一片好心,算了,是我先前太着急,疏忽了。” “多谢施施小姐!”习文忙行礼道谢,又踢了手下一脚,“好不快谢谢施施小姐!” “属下多谢施施小姐!” 秦施施叹了口气,有些不死心的用帕子包着,将那烧的黑不溜秋的腿骨从土里提了起来,左右打量一遍,失望的丢回了坑里。 这个鬼样子,别说疑点,哪是小腿哪是膝盖都分不清了。 “走。” 傅云辞点头,牵着她往马车走,在秦施施看不到的角度,给习文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习文一张嘴顿时咧到了耳朵根,这次肯定能得赏! “……你在笑什么?” 秦施施的声音忽然传来。 习文一怔,定睛一看,发现秦施施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子,正定定望着他。 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眸透着和他家王爷一样的锐芒,竟叫他的后背一下子湿透了。 “啊,属下,属下,”习文嘴皮子直打架,忽的他眼睛一亮,目光往秦施施和傅云辞交握的手看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看到王爷和王妃感情这般好,属下高兴!” 秦施施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吐出一句:“你不对劲。” 习文的魂直接被这句话给吓飞了,正绞尽脑汁想借口解释时,秦施施却已经转身走了。 习文松了一口气,一抹额头的冷汗,大步跟了上去。 服侍这两位主子上了马车之后,习文跳上车辕,挥动马鞭赶车,走了一会儿,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施施小姐软糯甜美的声音。 “回头我给习文找个媳妇儿。” 然后是王爷的声音:“怎么忽然想起这事儿?” 习文心中一暖,顿时竖起了耳朵,他也很想知道! 难道是施施小姐见他忠心耿耿,所以开始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了? 正这么想着,施施小姐软糯甜美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没瞧见他刚刚的样子不对劲儿吗?他左跑一个媳妇儿右跑一个媳妇儿,我们在他面前你侬我侬的,我担心他被刺激的疯掉,他可是你最顺手的手下,我肯定得关心着呀。” 习文嘴角那抹感动的笑顿时僵住,半晌下撇成一个悲伤委屈痛苦的弧度。 初春的凉风里,两行冰冷的泪水从习文悲伤的面庞上滚落。 天色已经不早了,秦施施直接让傅云辞把自己送回了尤府。 回到府里面对尤皖轻‘昨晚为何没回来’的问题,秦施施以神机楼事儿多,歇在了楼里为由敷衍了过去。 尤皖轻瞧见女儿眼下有青影,自然不疑有他,心疼的陪着女儿吃完了晚饭后,立刻让她回屋里休息去了。 秦施施也是真的累了,回屋后泡了个热水澡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习惯性醒来时,她望着帐顶悚然一惊,猛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完了! 昨日被二狗子的事搅乱了心神,竟然把早朝给忘,她和傅云辞都没有早朝,这可是大不敬! “完了完了完了……” 秦施施慌了手脚,急急忙忙起床穿衣,梳洗妥当换好朝服便往外冲。 早起在院子里扫地的蓝姑姑瞧见忍不住问道:“小姐今日不给王爷做早饭了?” 她哪儿还有心情做早饭呐! “不做了!” 匆匆一声,尾音落下时,人已经消失在月亮门后。 蓝姑姑望着她焦急的背影眸底染上一抹着急,原地站了片刻,丢下扫把往秦伯伯的屋子走去。 “怎么了?”秦伯伯看了一眼面色沉凝的蓝姑姑,关了门问道。 蓝姑姑道:“施施这孩子一大早像丢了魂似的,我猜,她外头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秦伯伯立刻道:“我回头便出去查探一番。” 有了这句话,蓝姑姑顿时放了心。 这边,秦施施匆匆赶去与傅云辞汇合,傅云辞一上来她的马车,她就拉住他的手着急的说道; “云辞!这次可麻烦了,我们昨天忘了上早朝,这可是大不敬,要是皇上为此时又怀疑你怎么办?!” 一旦皇上怀疑,必定会对傅云辞防备起来,那样傅云辞接下来的行动就会受限,若是一倒霉露出个什么马脚,那可就危险了! 秦施施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都活了两世的人了,竟然还是不能做到遇事冷静,简直就是个蠢货! “放心,我提前给皇上递了折子,不会有事,”傅云辞顺势坐在秦施施身边,将她颤抖的身子抱进怀里,低低添了一句,“可不能自己骂自己。” 听他说提前递了折子,秦施施捏紧的心顿时松懈,随后又听到这最后一句,她不禁抬头问他: “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傅云辞摇头,认真道:“只是特别了解你,你皱一皱眉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秦施施忍不住杠:“那我撅一撅屁股你是不是就知道我要放什么屁?” 傅云辞顿时脸黑。 早朝后,秦施施和傅云辞分开,去了神机楼。 刚坐了没多久,淑妃宫里的公公便来给淑妃请平安卦了。 淑妃怀的是双胎,肚子比一般孕妇大许多,皇上还有她自己都十分紧张,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这平安卦请的就越发勤,生怕出什么问题。 秦施施提前就将淑妃的卦算好了。 这一次淑妃的卦象很不好,最近五日之内,会有性命之忧,不过只要及时避开就不要紧。 算好的卦象她早先便放在封蜡封号的信封里了,公公拿了信封回皇宫复命。 公公刚走没多久,周安进来禀报事情,离开时顺嘴说了一句。 “方才下官无意间瞧见木大人找朱公公说话,他向来瞧不起那些宦官,今日竟然主动与朱公公说话,可真是稀奇。” 秦施施闻言不禁挑了眉毛,面纱下她嫣红的唇弯起了一个冰冷的弧。 第391章 还能好得了吗 这几日都没好好当值,虽然神机楼这地方比别的地方特殊一些,但毕竟自己是新官上任,秦施施到了散值时间才离开。 离开时她派了神机楼一个小童,往尤府送了个口信,告诉尤皖轻说神机楼忙,自己晚上就住在神机楼里。 省得尤皖轻看不见她回家担心。 她自己则直接去了摄政王府。 傅云辞知道她要来,提前备好了晚膳,坐在桌边等她。 秦施施一踏进小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确实是饿了,看着那香喷喷的饭菜,她咽了一口口水。 傅云辞笑着夹了一块色泽油润的红烧肉,用手虚拖着送到她嘴边。 秦施施立刻摘了面纱,将红烧肉咬进了嘴里,却一下子被烫的跳起来,痛苦的含着肉一边哈气一边用手扇,就是舍不得吐掉。 这可是小云云喂的呢! 傅云辞在伺候人这上面真的是笨拙到了极点,看见秦施施烫的跳起来,他一下子慌了,脑子一热,捧起她的脸,对着她嘴——里的那块红烧肉轻轻的吹。 “还烫吗?” 吹了好一会儿,见秦施施还张着嘴巴,傅云辞紧张的问。 秦施施回神,摇了摇头,嘴巴一闭,甜滋滋的将红烧头吃了下去,用温茶压了压嘴里的油腻,她左右偷眼一看。 丫鬟们早就识趣儿的退到了外面,整个小厅里,只有她和傅云辞两个字。 她抿着嘴娇羞的望着傅云辞,用细嫩的手指头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娇声道:“脸也烫。” 傅云辞紧张的神色一顿,然后十分懂事的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嘴也烫~” …… 闹了一会儿,眼见着失态慢慢往羞人的方向发展了,秦施施立刻借口肚子饿打断了傅云辞想进一步的动作。 吃完了饭,她满足的喝了两杯茶,戴上面纱后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二狗子。” 桂花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没搞清楚,心里一直惦记着。 傅云辞点头,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牵起她的手往安置王梁的客院走去。 经过了一日的修养,王梁的脸色虽然还是很苍白,但眉宇间已经有了一些精神。 看见秦施施和傅云辞进来,他的上半身立刻动了动,看样子像是想行礼。 “你别动!”秦施施忙过去将他的身子按了回去。 王梁无力的躺回去,目光在面前轻纱遮面的少女眉宇间微微停留,干枯的唇微动,出口的声音依旧嘶哑。 “小民,见过秦大人。” 又看向秦施施身边的傅云辞,客气的朝他点了点头,“小民见过摄政王。” 白日里,那个叫风子霄的大夫又与他讲了许多,王梁已经知道了秦施施现在的身份,也知道了当初自己挑衅过的情敌,原来是堂堂的摄政王。 透过那两扇浓密纤长的睫毛,秦施施看到了少年眼底的疏离与自卑。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生在小山村,可桂花坡依山傍水,年年风调雨顺,整个村不说多富有,但却并不缺吃少穿。 生在那儿的二狗子身上永远带着一股子城里人没有的率真。 可现在…… 他眼里闪耀的火焰一下子熄灭,整个人暗淡了。 秦施施很想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还想说我永远是桂花坡和你一起玩儿泥巴的小丫头,可这些话在此刻说出来不仅苍白,还矫情,叫人怎么也出不出口。 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最后秦施施只挤出一句:“今天还好吗?” 问完秦施施就有些后悔。 他好不好,身为大夫的她只要搭下脉就能知道,这话问的十分多余。 王梁客气的回答了一句‘好多了’,不仅没缓和气氛的怪异,反而气氛更加的尴尬起来。 秦施施吸了一口气,拉了旁边的椅子,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搭上王梁的脉,片刻后将手收回: “病情已经稳定了,只要好好休养,乖乖喝药,最多三个月你就能好了。” “……还能好得了吗?”王梁忽然抬起头,苦笑望着秦施施的眼睛。 秦施施的心狠狠痛了一下,她撇开目光,顿了顿,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他倒是想说,可是别人不允许他说出来。 王梁转眸,目光落在安静立在秦施施身边的男人身上,脑中响起风子霄对他说过的那句,半劝慰半威胁的话。 ——因为……我们家王爷爱王妃如命,不想看见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被内疚折磨。 因为不想心尖上的人被内疚折磨,所以身份卑微的他,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王梁定定望着面前的喜欢了多年的姑娘。 这一刻,竟对充满了愤懑。 闭了闭眼,王梁低低说道:“那些事情太可怕,每次想起我就像又重新经历了一次,我不想再提了。” 秦施施一愣。 她不傻,方才二狗子的神色明显不对,而且,昨天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他当时分明是想要与她说桂花坡的事情,因为身子太虚没办法说出口。 怎么今日就忽然不想提了? 还有,他忍受非人的折磨爬到燕京城,目的不就是为了告诉她杀人凶手的情况,让她帮他抓住凶手吗? 秦施施脑子里一片浆糊,正要继续追问时,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就像一个光点,一下子照亮了她的思绪! ——二狗子在开口回答她时,用晦涩不明的目光看了傅云辞好一会儿,而且二狗子看她的目光也与昨日有些不同。 这样的变化,是在王府过了一夜之后发生的…… 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秦施施来不及抓住,但是脚底板却翛然升起一股凉意。 努力忍住不扭头看身边的男人,秦施施一脸内疚的对着王梁点头,“对不起,我太想查到凶手,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你先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王梁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 秦施施牵住傅云辞走出去,走了一段距离,她停住脚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肯定是强盗做的。” 傅云辞握紧她的手,低低道:“这件惨案已经报到了官府,大理寺已经在查了,我也派出了暗卫暗中绞杀附近的强盗,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为桂花村的无辜村民报仇了。” 秦施施放心的点点头,牵着他继续往前走去,一边问:“皇上昨日不是让张德全来传过,说今日傍晚要与你下几盘吗?” “嗯,但你心情不好,我想陪着你。” “你这样要是传出去,皇上还不得给我穿小鞋啊。” 傅云辞点头,宠溺的捏捏秦施施挺翘的小鼻尖,“我现在就去,你等我。” “嗯!”秦施施用力点头,目送着傅云辞离开。 等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她脸上的娇柔笑意顿时消失,转身便往王梁的屋子走去。 第392章 傅云辞到底隐瞒了什么 王梁依旧那般躺在榻上,双眼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秦施施故意将脚步声踩的有点大,一听到动静,他立马睁开了眼睛看了过来,目光在她身上微微停留,然后挪开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干枯的唇动了动。 “秦大人还有什么事?” “非要这么客套吗?二狗子。”秦施施无奈的坐到了方才那把椅子上,目光定定的望着王梁。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桂花坡出事、王梁爬到燕京来找她、在摄政王过了一夜忽然就什么也不说了…… 二师父失踪前后东邻人伏计都曾出现在二师父屋外,像是在寻找二师父的样子——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关系。 大师父和二师父——亦或许,他们是一个人,也或许,他们是两个有着同样秘密的人,反正伏计除了与二师父有关系之外,与大师父肯定也有某种关系。 ——伏计死了,庸九出现,大师父曾居住过的桂花坡被屠村,王梁爬到燕京来找她,在摄政王府过了一夜忽然就什么也不说了—— 这些线索,以秦施施不太确定却又势不可挡的力量连成了一个圆——如果这一切成立,傅云辞便是一直有意隐瞒了她什么事情! 到底傅云辞隐瞒了什么呢? 王梁忽然闭口不言……所以,傅云辞隐瞒的这件事情,很有一定与桂花坡被屠村的事情有关。 而桂花坡与她之间的关联,是大师父…… 当这个想法在心底升起时,秦施施感觉自己的心陡然被一只打手死死捏住,让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在她说完话以后,王梁枯寂的眸子动了动,而后缓缓闭上了。 “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客套不是应该的……” “我们一起在桂花坡长大,那时候我很丑,只有你愿意跟我玩儿……” 少女忽然开口打断他,软糯的声音浸染浓浓的悲伤,微微停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温暖的画面,声音蓦然添了笑意。 “我还记得有一年,大晚上的我闹着要吃长寿面,王婶儿知道了点着过年都舍不得用的灯油给我做了一碗……” 往事就像油灯,摇曳着温馨的昏黄,把当下的苍凉照的分毫毕现。 王梁闭紧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秦施施抿了抿唇,小声开口说道:“我认识一位大师,可以帮亡魂超度,经他超度的人,来世一定能投生到富贵人家,二狗子,我想帮王婶儿和王大叔超度,让他们来生享清福。” “真的?”王梁‘唰’的睁开眼睛,看向了秦施施。 秦施施知道,他这句‘真的’指的是她嘴里的大师。 她立刻肯定的点头。 王梁见了徐徐说道:“给桂花村所有人都超度一下,大家本可以好好活着的,都是因为……” 声音微顿,王梁的目光从秦施施眉目间挪开,看向盖在身上的锦被,声音暗哑,“都是因为可恶的山贼!” 发现王梁的目光,秦施施顺着看过去,发现王梁所看的地方,是他双腿的位置——如果还有腿的话。 “……自然是所有人都要超度的,可是那位大师的超度之法需要至亲之人的生辰八字……不过不要紧,我可以另安排僧人去桂花村一起超度,只是那样无法为他们安排来世……” 王梁恍然,满脸沮丧,“原来如此,可惜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生辰八字。” 说完他顿了顿,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秦施施记性不错,一下子就记住了,当下便起身对他道:“你那好好休息,我去找大师。” 王梁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秦施施转身离开。 当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傅云辞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王梁抬头。 面前的男人矜贵威严,是他永远也无法抵抗的存在。 他抿紧唇,又低下头去,小声问道:“为何要告诉秦大人假的生辰?” “这与你无关,”傅云辞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淡,竹节般的手指将指尖旋动装有闭气丸的小瓷瓶收回袖子里,他再次开口:“此事对你多有不公,本王在这里对你说声抱歉。” 说是抱歉,可那语气里哪儿有丝毫歉意? 王梁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愤恨一下子浓到了顶点。 果然什么锅就配什么盖,秦施施和面前的男人,都是冷血无情的坏蛋! 扫了一眼王梁阴郁的脸,傅云辞并未在意,而是说道:“凶手已经找到了,作为对你的补偿,抓凶的机会,本王可以交给你。” 听到这句话,王梁差点激动的站起来,只是双腿下意识动了一下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了腿,一下子心里的怒火炽烈成了浓墨色。 “小民……小民能办得到吗?”或许是愤怒亦或许是恐慌,王梁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傅云辞勾唇,笑容晃眼,“当然。” 吩咐人将王梁移到马车,带着王梁悄悄离开了摄政王府。 另一边,秦施施脑子里含着王梁的生辰八字离开以后,就没有心情再待在王府等傅云辞回来了,直接和府里的下人说了一声,便离开了摄政王府。 两道分别从前后门离开的人影几乎是同一时刻踏出大门,傅云辞乘坐马车,带着王梁直奔城西一处偏僻的茶楼。 秦施施则在走出摄政王府没多久,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茶楼客房里。 赵婉儿看着对了满桌满榻的金银玉器,表情有些动摇,片刻后她看向不停试戴首饰的圆圆和满满说道: “其实,有了这些东西,我们也能过的很好,不一定非要争那个位置,圣姬与我们无冤无仇,我真的不想杀人。” 原本被首饰迷花了眼的圆圆和满满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她们互看一眼,圆圆生气的将手里的金镯子往桌上一丢,抱着胳膊冷冷的讽了一句:“西贝货就是西贝货!烂泥巴扶不上墙!早说你不行,我他妈就不该跟你趟这浑水!” 赵婉儿清丽的面孔一僵,眼底浮起一簇怒焰,那张矜贵高傲的脸庞就像太阳暴晒后的泥巴,寸寸皲裂,露出了藏在里面的自卑。 她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将心里的怒火忍了回去。 “圆圆,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姐!” 满满立刻瞪了圆圆一眼,然后着急的走到赵婉儿面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小姐,圆圆语气虽然不好,但是错的是你啊,你想想,我们三个可都是被种了替死鬼的, 皇上只需要在皇宫里动一动手指,就能捏死我们,一旦圣姬被找回去,你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皇上会立刻杀掉我们的!” 赵婉儿动了动唇,她觉得满满说的不对,可是一看到圆圆冰冷的脸色,就不敢反驳,只能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 “嘭!” ‘杀了圣姬’四个字还含在喉咙里,客房的门忽然整个倒下来,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烟尘四起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 第393章 惧内的摄政王 微尘浮荡在阳光中,男人逆光站在门口,光影勾勒出他修长笔挺的身形。 世界好像一下子静止在了这个画面中。 圆圆满满望着逆光的人,顿时惊的跳了起来。 皇,皇上! 皇上不是在东邻皇宫吗?怎么一下子到这儿来了? 难道是专程来捉我们回去的?! 赵婉儿也惊的不轻,可随即她又摇头。 不对,这个男人的轮廓和身形确实很像皇上,可是气质却完全不同。 皇上周身永远散发着让人想要远离的阴郁气息,而面前这个男人却不同,他通身矜贵,气场极强,只是那么站在那儿,赵婉儿就感觉自己此刻好像地上的蝼蚁。 在皇上面前时,她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此人到底是谁? 为何要窗进自己的屋子? “来者何人!”赵婉儿立刻呵斥出声。 可来人似乎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往屋子里一站,然后用低沉的嗓音说了一句话: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赵婉儿一头雾水,她与身俱来的敏锐也在瞬间感知到,这屋子外面早就被顶级高手围住了,她的侍卫也早就被控制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但赵婉儿明白,今日将有大难! 她急忙看向圆圆满满,想向二人要个解围的办法,可一眼看去,顿时气的黑了脸。 就见方才还盛气凌人的两人,此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跪在地上,正一个劲儿的冲着面前的男人磕头求饶。 两个窝里横的废物! “你到底是什么人?说清楚,什么准备好了没有,你到底……” 赵婉儿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屋外走了进来,她定睛一看,顿时魂都快吓飞了! 只见那人脸色青白像没有血似的,身体从大腿往下就没了,那人就那么悬在半空中,那两条只剩一半的大腿却一下一下的往前迈,他的身子随着大腿的迈动进了屋子——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腿支撑着他走进来了一般。 鬼,鬼啊! 赵婉儿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冷汗‘唰’的冒了出来,可是接下来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她的身体竟然不能动了,不仅身体不能动,嘴巴也动不了。 难怪自己方才没有吓到尖叫——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后,赵婉儿发现,那半截身子的男人竟然已经站在了面前! 她瞳孔一缩,内心极度恐惧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导致她清丽的小脸扭曲变形。 “真难看。”王梁瞧着面前的女人,桂花坡的惨状历历浮现。 爹,娘,还有叔叔伯伯以及所有桂花坡的村民们,全都是死在这个女人手下的! 王梁又往前‘走’了一步,面庞离赵婉儿只有一尺,从他鼻孔喷出的怒焰直接喷在了赵婉儿脸上,赵婉儿的脸又扭曲了一点。 他动了动只剩半截靠着强大内力勉强站立而微微渗出血的腿,问赵婉儿:“知道我这腿是怎么没的吗?” 她怎么会知道! 王梁扯了扯嘴角,“你忘了?我记得往我身上浇那种滚烫药水的,就是你啊。” 赵婉儿双眼蓦然瞪大。 她想起来了! 得知前国师曾经在桂花坡现身过,她立刻带人寻过去,可是那些愚蠢的村民竟然都一问三不知,满满一气之下杀了人,不想节外生枝,她只能用化骨水将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部处理干净,这样就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面前这个男人她记得好像确实是她浇的化骨水,可是他怎么没化成水呢?! 扭曲的一张脸上透着大大的疑惑,王梁瞧着便笑了起来,声音低柔的对赵婉儿说:“你很怕狗?” 赵婉儿被问的一愣,随即便白了脸。 对!狗! 她想起来了,当时她正浇化骨水的时候,一条大黄狗忽然冲出来咬她,她吓的拔腿就跑。 最后那条狗被侍卫打死了,可是浇了一半的那个人她却忘记了! 她竟然忘记了! “你说说你,杀个人都杀不干净!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瑟瑟跪在地上的满满也明白过了眼前的景象,这没了腿的男人就是桂花坡幸存的人,他跑到燕京报信,这才泄露了她们的行踪! “蠢货!”一向打圆场的圆圆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 赵婉儿心里委屈极了。 杀人这种事情她本就不熟练!当时心里又紧张,脑子里都是浆糊,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她哪儿还记得哪个没杀完! “今日,我要让你也尝一尝被活活化成水的滋味!”王梁阴冷的表情猛的一厉,伸手将赵婉儿腰上的锦囊拽了下来。 他记得,当时她就是从这里头拿出的一个葫芦瓷瓶,只是滴了一滴在腿上,自己的腿就没了! 揭开锦囊里面果然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王梁咬着牙去揪瓷瓶上的木塞,忽然,他腿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他的腰瞬间失去力气,整个人直直朝地上栽去。 原本凝在双腿下的无形内力立刻化成一只大手,稳稳的接住王梁的身体,将他放到了地上。 “你的伤口裂开了。” 傅云辞淡漠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王梁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腿部早就被鲜血染透了。 这个样子,就算摄政王用内力帮他凝成双腿,他也站不起来了。 “我让人送你回去,这几个本王拉去喂狗。” 傅云辞说着便要吩咐属下,王梁立刻出声:“王爷且慢!这三个人,小民想亲手解决,小民要为爹娘,要为桂花坡所有的人报仇!” 静了静,傅云辞道:“可以。” 然后他转身吩咐习文,“把人带回去,看好,等王公子伤势好转再交给他。” 习文应是。 摄政王府的侍卫立刻上来,将王梁小心的抬到木板上。 这边,习文看着自家王爷冷峻的背影,心中暗暗唏嘘。 这可真是爱屋及乌啊,因为爱慕施施小姐,王爷竟然向王梁道歉,还拿出时间来让王梁在这儿折腾。 不过想一想习文又明白了。 自家王爷这是惧内啊,这样做,分明是害怕有朝一日施施小姐知道这件事情生气,所以才对王梁多有客气,这样一来多少能在施施小姐面前给自己挣点好感,不至于被施施小姐揣下床去…… 习文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立刻收敛心神,抬头一瞧,四个侍卫抬着王梁朝门口走来,他正要侧身让路,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隆!” 就像平地一声惊雷,习文的耳朵都被震麻了,与此同时他感觉面门涌来一股巨大的灰尘,甚至还有一块碎成鹌鹑蛋大小的石砖从他脸侧飞了出去。 “王爷小心!” 下意识喊了这么一句的同时,习文终于瞧清了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顿时如石雕一般僵在了当场! 第394章 本王先问的 茶楼二楼的大堂里,苏慕将倒好的茶放到秦施施面前。 “我不喝,苏公子有话快说,我还有事。”秦施施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充满了不耐烦。 她正着急回去占卜呢! 也不知道这苏慕今日发什么疯,偏要拦住她,说什么有重要的话要与她说,如果她不听就不让她走。 大街上那么多人,拉拉扯扯实在不好,她只好忍着脾气跟着来了这间茶楼。 按她想,有话坐下来快说就是了。 可苏慕却慢吞吞的,磨磨唧唧的等上茶点,现在又慢吞吞的倒茶,秦施施的耐性彻底用尽。 瞧见少女眉宇间裹着的冷霜与不耐,苏慕颜色微暗,他慢慢将杯中的茶喝完,望着手里的空掉的茶杯沉声开了口: “宁骁出事了。” 秦施施皱眉,“出什么事了?” “他要跟一个青楼女子私奔!”苏慕满脸沉痛。 秦施施眉拧的更紧,看着苏慕,一脸的不解:“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去找长平公主,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秦施施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热心肠的人,更何况这还是宁家的私事,她没有心情更没有资格去插手。 这种事情只能是他爹娘来管。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苏慕一听顿时沉了脸。 秦施施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遍,冷静的说道:“我记得,苏公子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难道……你在吃醋?” 燕京城里早就盛传宁骁和苏慕俩人有一腿,秦施施从前是不信的,毕竟这俩人都对她有那么点爱慕,可今日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莫非……这俩人是打着爱慕她的幌子,故意偷偷接近对方? 所以宁骁要和别的女人私奔,苏慕才会生气? 不可能,这也太荒唐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苏慕忽然望着秦施施十分郑重的开口,“如果哪天我要和别的女子私奔,你会为我担心吗?” “我担心个什么劲?会担心你的只有你爹和你娘。” 秦施施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她那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眸始终清冷,没有半丝波澜。 苏慕忽然很沮丧,垂着眸子倒了一杯茶,却没有喝,捏在手上半晌,才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当然与你有关系了,那青楼女子与你有八分相似,现在的他整日醉生梦死,他才十七岁,一辈子才刚开始,若真与那女子私奔,一辈子就毁了。” “施施,你去劝劝他,他肯定听你的。” 私奔本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又是和一个青楼女子,若宁骁真这么干了,就算将来回心转意,他的一辈子也毁了。 秦施施不得不承认,此刻她心里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与宁骁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也算有几分交情。 但是,她不会掺和这件事情。 去了就是给宁骁希望,她的希望只能给傅云辞一个人。 望着苏慕恳求的眼神,秦施施动了动唇,正要说话,身旁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然后便是一个大汉愤怒的呵斥声: “你竟然污蔑我惧内!我现在就回去打媳妇儿给你看!” 然后就是哗啦一阵响,紧接着是一个焦急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哎呀马兄,我与你玩笑呢,你这要是回去把嫂子打了,我不成了罪人了吗!快回来快回来!” 秦施施回头一瞧,就见隔壁桌上的茶壶落在地上碎成了渣,那被称为马兄的男人红着一张脸,倔的跟牛似的要往外冲。 另一个魁梧男人满脸急色的将他往回拽。 这动静顿时引来一大片目光。 秦施施看了看地上的茶壶,又看了看‘马兄’涨红的脸,心下好奇极了——茶也能喝醉? “施施,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苏慕看都不看旁边的热闹,一双眼睛直直望着秦施施。 秦施施无奈的收回目光,开口说道:“我……”不会去的。 后面四个字被一声震耳的巨响淹没了。 因为,就在秦施施扭回头和苏慕说话时,那被拽住回不了家揍媳妇儿的马兄忽然就生气了,他抡起腿边的凳子愤怒的朝墙猛砸过去,嘴里还冲魁梧男人嚷嚷着: “再拉我就是这个下场!看见没有?” 而随着他的话音,那被他用长凳砸了的墙面,忽的裂开,然后以势不可挡之势轰然坍塌。 秦施施被拱了一脸灰,要不是避的及时,她的脸就要被乱崩的碎砖划破了。 用力扇了扇面前的灰尘,她皱着眉往坍塌的墙那处看去。 只见滚滚烟尘之中,傅云辞长身玉立,正定定望着她。 不,傅云辞这么会在这儿呢,一定是她看错了。 秦施施淡定的合上眼,再睁开。 颗粒浮荡的阳光下,傅云辞往前走了一步。 秦施施僵着脸,扭头看向因巨变吓呆而小媳妇儿一般躲到自己身后的苏慕,头皮一下子炸了。 谁能告诉她,傅云辞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男人本就心眼儿小,就算得到他的允许与其他男人见面,他也是会吃醋吃好久的,何况现在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得快点像个借口才好! 可是,现在什么借口才能妥善的解释她单独与别的男人见面的问题呢? 秦施施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眼瞧着傅云辞一步步走来,她觉得就好像是看到了拖着索命绳的黑白无常,太吓人了! 咦? 等等! 那个被人匆匆抬走的,怎么好像是王梁? 还有那三个被捆成粽子拖走的,好像是盗了玲珑坊的三个蠢贼啊!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秦施施的目光穿过破掉的墙壁,追着那几道一闪而逝的身影定格在半空,同时耳边传来傅云辞的声音。 “与苏公子在这儿喝茶?” 秦施施将目光收回,抬眸看向傅云辞森冷的俊脸,顿了顿,她抱胸,一扬下巴,“刚才是怎么回事?” “本王先问的,”傅云辞冷着脸扫了一眼已经从秦施施身后走出来的苏慕,“交代清楚!” 秦施施的心虚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挺起了脊背,表情比傅云辞更冷,“傅云辞,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第395章 别生气了 蔑视嘲讽辱骂,都好过被忽略! 只要傅云辞一出现,秦施施的整个眼睛里就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了,其他人连一点眼角余光都分不上! 明明他们争锋相对一副快要吵起来的样子,可站在中间的苏慕就是觉得这两人在打情骂俏! 他做为一个竞争者,却像空气一样被忽略着,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继续待在这儿就是自取其辱! 用力一拂袖,苏慕转身便走。 走了两步他不甘心,又转过了身,望着秦施施扬声道:“我与你说的,你好好想一想!”言罢转身离去。 喝茶‘喝醉’的男人见自己闯了祸,一个激灵,趁着伙计没来,拔腿就跑,他的同伴比他速度更快,眨眼间,俩人就没了影。 店小二追过来只看到两道跑走的背影,气的直骂娘。 其他喝茶的客人全都围在破墙前看热闹,议论纷纷。 周围闹哄哄。 傅云辞有些烦躁的紧了紧眉头,严肃的开口:“好好想一想……他与你说了什么要你好好想一想?” 原本秦施施心里还有些虚,可她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三个蠢贼还有王梁,他们都在这儿,他也在这儿,事情绝对不简单! 偏偏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肯说! 你不说,我凭什么说! “没说什么。”秦施施转身就走。 傅云辞长腿一迈,与她并肩,不舍不弃的继续问:“到底说了什么?” 秦施施停住脚,侧身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我们?”傅云辞一脸不解。 可真会装! 秦施施差点气笑,忍着火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还有王梁,以及那三个蠢贼,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别跟我说是碰巧遇上的!” “王梁?蠢贼?”傅云辞脸上迷惑更深,“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什么?” 若非重活一世脑子变聪明了,就此刻傅云辞的表情,秦施施还真要怀疑方才是自己花眼了。 她压着火一指习文,“你说!” 原本躬身立在后面装空气的习文身子一震,他看了看秦施施威胁的眼神,又看看自家王爷透着杀气的背影,明智的开口: “施施小姐,王爷今日来这儿只是想品一品这儿的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上王公子,您也知道的,王公子那身子现在可不能乱动,至于那三个蠢贼,可是那盗了玲珑坊的人?难道施施小姐瞧见她们了?太好了,属下这就派人去把她们抓起来!” 瞅着习文满脸真挚的表情,秦施施的火一下子就烧到了头顶,她看向傅云辞,笑着点了点头。 “好,死活不说是?苏慕跟我说了什么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 再多看一眼这个可恶的男人秦施施怕自己会爆炸,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大步朝外面走去。 走了没两步,她的手就被一只大手牵住了。 “好了,别生气了。” 傅云辞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像一口暖风,一下子秦施施心底的冰就化成了一汪水。 经历了前世的一切,对这个男人,她真的气不起来。 可是,最心爱的男人对她有事隐瞒,她真的很难受。 秦施施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上马车再说。” “好。” 两人上了马车,习文跳上车辕,想了想,赶着车顺着街道慢悠悠的跑起来。 车内,傅云辞在秦施施对面坐下,他的手依旧紧紧牵着秦施施的手,目光紧紧望着她。 透过那双桃花眸,秦施施能感觉到傅云辞此刻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他是真的很怕自己生气…… 心里浮现这个想法,秦施施心里更加疑惑了。 既然这么怕她生气,那为什么还要隐瞒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件事情对她不利,他的隐瞒,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可是,桂花坡被山贼屠村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这两件事情完全扯不上关系啊。 而且,为什么傅云辞要带王梁见那三个盗窃玲珑坊的蠢贼? 这之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秦施施的脑子现在就像缠成团的线,一团乱,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这线团的头就在桂花坡! 只要知道桂花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能知道傅云辞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眼底浮起得意的笑意,秦施施轻轻推开傅云辞的手,慢悠悠从袖囊里摸出自己的古钱。 她将古钱在手里轻轻的掂,看着傅云辞,“刚好我拿到了二狗子的生辰,既然你不肯说,那我自己算一算。” 傅云辞没做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淡定。 秦施施皱眉,手一扬,古钱便落在了小几上。 六爻成卦,卦象一片空白。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被算之人的生辰八字是错的! “傅云辞!” 秦施施这下是真气着了,吼了这么一声,小嘴儿一瘪,就哭了。 眼泪珠子跟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滴,每一颗都像砸在傅云辞心口一般,砸的他心疼。 长臂一捞,傅云辞心疼的将小姑娘搂进了自己怀里,大手拍着小姑娘颤抖的背脊,声音温柔极了。 “不哭了,我心疼。” 秦施施气不过,往他胸口砸了一拳,砸完又觉得自己的劲有些大,肯定打疼他了,于是小手抵住他胸口,用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委屈的质问他: “你说啊,到底瞒了我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自从怀疑傅云辞隐瞒自己事情以后,秦施施就一直有一种直觉——他隐瞒掉的那些事,与大师父有关。 这种直觉毫无道理,却执拗的占据了她的大脑。 秦施施眨着微湿的睫毛,固执的望着傅云辞,等他回答。 傅云辞双眉紧拧,挤出三条线来,薄唇抿着,就是不开口。 这样的表情已经明摆着是有事隐瞒! “云辞,我与你虽未成婚,但在我心里,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们之间应该坦诚,就算是出于好心的隐瞒,也会消磨我们之间的信任,我真的不希望我们再像前世……不是,从前,我不希望我们又像从前那样互相猜疑。” 这是秦施施最坦诚的心里话,坦诚到,她差点说溜嘴——前世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让傅云辞知道的! 傅云辞眼底闪过一丝触动,他抱着秦施施温柔的亲了一口,斟酌着开了口。 第396章 这次出卖色相也不管用了! “这件事情,确实不该瞒着你……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事情。” 听到这句话,秦施施心中一喜,目光明亮的望着傅云辞,听他继续往下说。 “王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很难受,我没有办法让他重新长出腿,但是我可以用内力拧出一双腿,支撑他行走,他一旦能站起来,心情必定会开朗起来,你也会好受许多……” 他轻轻抚摸秦施施的脑袋,声音诚恳无比,“可是我没想到,好心竟然办了坏事,不过你别担心,有风子霄在,他裂开的伤口一定能复原!” 秦施施期待的表情随着傅云辞一个字一个字的沉了下去,听到最后,她已经面无表情。 盯着傅云辞诚恳纯良的脸看了许久,她冷笑问道:“你是打定主意要瞒下去是?” “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施施,你为何不信我?” 傅云辞的声音十分温柔,看着他无辜的俊脸,秦施施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怕被气死,秦施施冷声吩咐习文回尤府。 一路上秦施施半句话都没说,冷着脸看着窗外,傅云辞也没说话,安静的看着她。 马车停下,秦施施正要下去,一条胳膊忽然撑在了她的脸侧,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头,便见傅云辞欺身靠了过来。 本以为他是有什么话对自己说,秦施施正要让他闭嘴,结果嘴唇刚动,脸上的纱巾就被拽了下来,紧接着她的唇被狠狠的噙住了。 臭男人! 刚刚惹了自己生气,还想亲她,想得美! 秦施施对准傅云辞裆-部就踹了过去——当然,力量她是把握好的,不然真踹坏了,找谁赔去! 也就是因为这丝顾虑,她踹出去的腿很轻松的就被傅云辞夹住了,又因为这暧-昧的的氛围,显得她这一脚好像是在撒娇一样。 秦施施气的不行,手脚并用的推,傅云辞手脚并用的压…… 到最后——秦施施完全沉溺其中。 甚至在傅云辞离开时还往他腰上摸了一把。 手感真好! “不气了?” 男人低哑的声音像呢喃的春风吹进耳朵里。 秦施施掀开浓密的睫毛,杏仁眸一片迷离,泛着水光的嫣红唇瓣颤了颤,“傅云辞我告诉你,这次出卖色相也不管用了!” 傅云辞笑了笑,笑的很好看,漂亮的桃花眸里似揉捏了星河,亮的摄人。 “不许笑!” 傅云辞唇角一收,立刻严肃起来。 秦施施一把推开他,临下车时背对着他认真的说了一句:“两个人在一起,不管任何事都该一起承担……这一次,我不想再什么都不知道的被你保护了。” 傅云辞望着那道慢慢被大门吞没的背影,心情很复杂,几分落寞几分自豪。 他的小姑娘越来越独立了。 独立到,好像真的不需要他自己就能独挡一面。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毕竟……他活不长了。 苦涩的扯了扯唇角,傅云辞低声吩咐习文,“回府。” 次日休沐。 明日就要去花家提亲,尤皖轻正和蓝姑姑一起,认真的清点聘礼,秦南玦也跟在旁边,嘴角就没下来过。 秦施施在前院坐了会儿,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离开时蓝姑姑回头看了她一眼。 和尤皖轻清点完聘礼以后,蓝姑姑离开正院,去前院找了秦伯伯。 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施施这孩子什么都不跟皖轻说,我方才瞧着她黑眼圈重的很,定是昨晚没睡好,也不知道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老秦,你查的怎么样了?” 秦伯伯道:“查到了,她用秦慕辞的身份让风花雪月楼帮她满天下寻神医,然后便问不出什么来了,这么秘密,她又这么担心,我能猜到的,就只有王爷一人了,一定是王爷生了病。” 蓝姑姑觉得有道理,想了想说道:“我们能护她的时日不多了,若是不能看着她开心,我死也不能瞑目的,老秦,我给你整理一番,你去给王爷瞧瞧,务必要将王爷治好。” 对自己的医术他是十分自信的,秦伯伯点头,说道:“她找的那些神医都陆续到京,我打听过了,三日后,所有大夫第一楼碰头,到时候我跟着大家一起去。” —— 在相隔尤府不太远的一处巷弄里,与尤皖轻同姓的尤家婶子喝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冲进了自己家院子,秋向河顾着西街上的小杂货铺子没在家,只有秋彩儿坐在院子里晾头发。 看见自家娘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秋彩儿好奇的眨着大眼睛问:“出什么好事儿了?” 尤家婶子忍着狂喜,两步走到秋彩儿面前,上下将她打量一遍,然后用手把她提起来,前后转了一圈,最后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秋彩儿莫名其妙。 尤家婶子满面喜色的冲到街上的裁缝铺子里,在一堆成衣里头挑了一件,付银子时成衣铺子的老板娘笑眉笑眼的问道:“这年都过完了,买衣服做什么?” 都是一条街上的,大家都熟,看见尤家婶子买的又是少女的衣裳,这成衣铺子的老板娘心中其实有了几分计较。 秋彩儿今年十四了,到了说亲的时候…… 尤家婶子心情实在太好,见四下无人,就忍不住说了一嘴:“尤家在准备聘礼,我听说,明日便要上门提亲!” 临走时不忘叮嘱那老板娘,“这事儿我可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你可别往外面说啊!” 老板娘连连点头保证,说自己绝对不会乱说,但是一转身就把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跟下一个熟客说了。 当尤家婶子欢欢喜喜的拉着闺女秋彩儿试新衣裳时,尤家大公子明日要上门向秋家大姑娘提亲的消息,以成衣铺子为中心朝坊间扩散开去。 第397章 公子请自重! 靠在窗下小榻上,秦施施歪头拿着书,时不时翻上一页。 这是她让凤倾帮忙留意的医书,她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其实这每本医书她拿到手时都是看了一遍的,里面根本就没有治疗傅云辞的办法。 但是又唯恐漏掉哪一处,所以一闲下来她就会翻看。 正看着呢,耳边忽然听到一声轻响,紧接着她从安静的空气中察觉除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一回头,她就瞧见窗外的树枝上,傅云辞半靠半坐,一条腿曲起,胳膊支着自己的膝盖,另一只手捏着一本书。 扭头瞧了她一眼,他满脸认真的念出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静女其姝……” “傅云辞你有病啊?” 眼见着楼下的丫鬟都好奇的望了上来,秦施施羞了个满脸通红,冲着傅云辞低吼。 这个男人,这又是闹哪出?! 傅云辞从书里抬起头,望着她问:“还气我?” 秦施施看了一眼楼下,就见蓝姑姑将那些看热闹的丫鬟全部都赶到了一边,她松了一口气,撇他一眼,声音十分冷淡的开口:“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听说有一家糕点铺子的糕点很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说,我不想见到你!” “有你最爱吃的绿豆糕,香浓软糯。” “你闭嘴!” “去不去?” “不去!” “好,我在门口等你。”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秦施施气的不行,扭头狠狠瞪向那个男人,结果刚刚扭过头,眼前忽的一黑,嘴巴就被亲了一下。 “不去我就亲你。”傅云辞脚踩屋檐,肩与床沿齐平,表情十分正经。 可秦施施分明觉得此刻的傅云辞无赖至极! 见小姑娘双眸喷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傅云辞忽的将自己的俊脸挨了过去,用低沉蛊惑的嗓音问道:“就这么想被我亲?” 这话让秦施施一时语塞,好像她继续坚持不去,就是为了骗他的亲亲一样…… “你出去等我……别让我娘瞧见,悄悄的走!” 傅云辞低低的笑,寒冽的声音因这笑意透出几分缱绻的温柔,“谨遵王妃大人之命!” 秦施施的心被这温柔狠狠的勾了一下,瞧着傅云辞一闪而消失的方向好半晌才长长叹出一口气。 这辈子,她是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蓝姑姑是个有着玲珑心的人,并未将傅云辞来过的消息告诉尤皖轻,还让院子里的丫鬟也不要往外说,所以尤皖轻对傅云辞的到来一无所知,秦施施很顺利的找了个借口出了府。 一出来她就看到了傅云辞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自己现在还在和这个男人闹脾气呢,秦施施当然不能上这个男人的马车! 尤府的车夫赶着马车停在门口,秦施施拎着裙摆进去,刚刚坐下,傅云辞就掀开车帘坐了进来。 “这位公子,这是小女子的马车,您如此乱闯,实在唐突,跟个登徒子没两样!”秦施施睨着傅云辞,横眉厉目。 傅云辞倜傥一笑,忽的伸手将她整个抱进了怀里,粗鲁的揪掉她脸上的面纱,脑袋一沉就封住了她的唇,大手更是直接从衣摆伸了进去。 秦施施气的不行。 这个男人太肆无忌惮了! 他们现在在冷战好不好! 还有没有一点冷战的样子了! 推又推不开,秦施施正要一口咬下去,傅云辞却像察觉到一般,提前离开,却并未将脸离远,贴着她嫣红的脸庞说道:“这样才是登徒子,还想不想再感受一下,嗯?” “你就是个流-氓!” 秦施施咬牙切齿的怒骂,想到自己连着被占了那么多次便宜,心中不爽的很,有心想要占回来,可现在他们之间还在闹矛盾,在冷战,若是如此做了,那这冷战岂不成了个笑话? 想到此,秦施施推开傅云辞自己坐好,她挺直脊背板着脸,这样能显得有气势一些。 “这位公子放尊重些!” “绿豆糕没你甜。” “这位公子说话为何如此轻佻!” “没你软。” “公子请自重!” “没你香。” “傅云辞!” “我比较喜欢听你叫我云辞。” “……” 这一趟,秦施施忽然对傅云辞的印象有了一丝颠覆。 在她心里傅云辞是冷肃寡淡的,别说调戏,就是连表达爱慕都极少。 可现在,脸皮比墙厚的她都被调戏的不好意思了,这个男人却依旧一本正经。 那模样,若是给他剃个光头,直接就是个得道高僧。 可偏偏他顶着这张冰清玉洁的脸,做说着色眯眯的话,还没有一丝违和。 总算到了傅云辞说的那家糕点铺子,秦施施如蒙大赦,立刻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抬头一看,她顿时皱起了眉毛。 糕点铺子前排了长长一条。 味道是有多好?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 秦施施冷着脸没理他。 他浑不在意的朝糕点铺子走去。 看着他走入人群的样子,秦施施心中止不住的泛起甜蜜,她紧紧盯着傅云辞的背影,心中忽然十分期待他排队买东西的模样。 活了两世,她还真没瞧见过他走入平凡百姓中的样子。 可下一刻,秦施施就傻眼了。 只见傅云辞往那儿一站,那些原本正热火朝天的排队买糕点的人们,顿时浑身一震,就像大火烧来的蚁群,一下子就全部退到了旁边,在傅云辞身边留下一大圈空地。 傅云辞面色如常的迈步走到老板面前,习文冷脸将一颗金锭放到桌上,用沙哑冷酷的声音说道:“你的糕点,我们家王爷全部要了!” 原本老板的脸都吓白了,不过在瞧见那颗金锭以后顿时眉开眼笑。 这么大颗金子,他半年都赚不到! 热气腾腾的糕点全部用油纸包好,看着金锭的份上,老板热情的送了两个篮子,刚好装下了那些糕点。 傅云辞转身朝秦施施走来。 习文像个凯旋的将军,一左一右拎着两篮子糕点,庄严肃穆的跟在他身后。 秦施施的眉毛抖了一下。 眼瞅着那些没买到糕点的人对着她露出了愤怒的目光,她慌不择路,跳上了傅云辞的马车。 习文慢悠悠的赶着马车围着街道跑着,马车里,傅云辞将糕点一样样的拿到小几上,拆开一份就问秦施施: “这个吃不吃?” 第398章 原来……你想亲我的手 瞧着这幅殷勤的模样,秦施施险些绷不住笑出来。 虽然她没笑,但傅云辞还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拿起一块糕点,用手虚托着喂了过去。 秦施施本想闭紧嘴巴坚决不吃,可是看着傅云辞期待的目光,她的心就硬不起来。 “……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不敢!” 秦施施微微张开嘴,将到嘴的绿豆糕咬了一口。 果然是浓郁软糯,甜而不腻,非常好吃! 正要吃第二口,傅云辞却忽然将绿豆糕拿开,秦施施皱眉,觉得他在逗自己,正要生气,就见傅云辞将那咬了个月牙儿形状的糕点一口吃掉了。 吃完他认真的下结论:“更甜了。” 秦施施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 傅云辞又拿起一块糕点喂过来。 秦施施生气,将脸扭开。 “难道……不想我用手喂?”傅云辞若有所思。 秦施施立刻回头,直接一口将整块糕点咬进嘴里,见傅云辞看着空掉的手发怔,她得意的冲他扬眉毛。 糕点我全吃掉,看你还怎么耍流-氓! “原来……你想亲我的手。”看着自己的手半晌以后,傅云辞一脸恍然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秦施施得意的表情一凝——自己方才一口吃掉糕点时嘴唇似乎真的碰到了他的手指。 正要咽下去的绿豆糕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儿,上下不得,噎的她直咳嗽。 傅云辞忙给她拍背,又温柔的给她递上温茶。 好一会儿秦施施才不咳了,她推开傅云辞,冷着声音说道:“我想下去走走!” 其实她根本没有逛街的兴致,只是怕再这么和他待在一起会破功。 傅云辞万事都依她,立刻让习文把马车停到路边。 大街上人来人往,秦施施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活了两世,好像还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与傅云辞走在大街上。 路人总是会对他们投来特别的目光,秦施施看见好几个姑娘红着脸望着傅云辞的身影傻笑。 一股自豪感势不可挡的从秦施施心底爬了出来。 傅云辞趁机牵住了她的手。 对于这个男人,秦施施一向没办法拒绝,也就当做不知道,任他牵着。 和心爱的人肩并肩手牵手穿梭在人群中的感觉真的很奇妙,秦施施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与傅云辞走到地老天荒。 然而,他们只是走了几步就双双停住了脚。 苏慕先朝傅云辞行了个礼,然后扭头看向了秦施施,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到了她被傅云辞紧紧握着的手上,声音闷闷的开口。 “施施,我有话想与你说!” 傅云辞冷笑一声。 秦施施毫不犹豫的道:“我想昨天我已经对你说的很清楚了。” 苏慕倔强的不肯离开,满脸固执的说道:“明日酉时,第一楼见!宁骁后半辈子都在你一念之间!” 说完他飞快的转身走了,好像这样秦施施就会乖乖去赴约一样。 “这小子想做什么?”傅云辞拧着眉,望着秦施施。 秦施施仰头对上他目光,“你先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傅云辞抿唇。 秦施施转身就走。 兴许是生气了,傅云辞这次没有跟上来。 秦施施感觉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凉。 就这样走了一段,傅云辞低低道:“我送你回去。” 秦施施没说话,等习文将马车停在身边,她直接上了车。 马车里气氛沉凝,一路无话的到了尤府大门外,秦施施一言不发的下车进府。 傅云辞一手撩着车帘,不错眼望着那道气呼呼的背影,眼神宠溺到了极点。 这边,秦施施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大饼的身影无声出现,将一封信递给她。 “郑禀彧给凤倾递了信,凤倾托人送到了玲珑坊。” 秦施施接了信让大饼退下,她打开信封将信取出,看完直皱眉。 只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明日酉时,第一楼请秦贤弟吃饭,有要事相商,务到! 怎么这么巧? 苏慕也说让她明日酉时去第一楼,这个郑禀彧也是。 若非知道这两人不认识,秦施施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想了想,明日酉时她应该能有空,生意可是大事,她得去。 于是她写了一封回信,让大饼直接送去给凤倾。 信已收到,酉时必到。 送走了信,秦施施想了想,等大饼送信回来以后,她将阿影也叫了出来,叮嘱两人道: “今晚就要麻烦你们在城外守着些,莫让蛊包出差错。” 两人点头应下,闪身消失。 心里压着事儿,秦施施睡的不太好。 次日,她依旧是寅时两刻醒,不过傅云辞的早饭就没做了。 自从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秦施施就没给他做早饭了。 傅云辞依旧会给她带包子。 秦施施自然不会吃。 今日也是如此。 因为秦施施不让他上车,傅云辞便只能站在她的马车门外,怕包子冷,他把包子揣在胸口捂着,秦施施车帘一开,他立刻将包子送了过来。 “还是热的,快吃。” 秦施施冷冷撇了一眼,下车走了。 傅云辞将包子往习文一丢,两步跟上她。 魏霆刚好瞧见,胆儿大的戏谑:“呦,王爷这是惹施施小姐生气了?” 傅云辞一个眼风扫过去,他立马闭嘴。 朝上无大事,很快退朝。 不过在离宫时,秦施施朝木子廉看了一眼。 木子廉不知道在想什么,旁人与他打招呼也是心不在焉,从秦施施身边走过却根本没瞧见她,风尘仆仆的就离了宫。 秦施施勾唇。 “要我陪着吗?”傅云辞忽然开口。 秦施施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肯定又是阿影通风报信,所以傅云辞知道她今日会向木子廉下手,怕她一个人解决不了,所以提出陪着。 对付木子廉,秦施施很有把握,不需要帮助,而且,她和傅云辞中间还隔着事儿,怎么着她也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完她率先一步离开。 傅云辞立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抬脚。 回到尤府,一进正厅,秦施施就看见了摆在地上的几大箱子聘礼,燕京城最有名的媒婆正愁眉苦脸的立在聘礼中间,对着尤皖轻絮絮叨叨。 “夫人,可真不是民妇要说丧气话,那花家可是簪缨世家……唉您别多想啊,民妇没有瞧不起府上的意思,只是这两家之间的底蕴实在相差甚远,这亲事,民妇根本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啊!” 亲事说不成,媒婆是会坠名声的,往后这给人说亲的价钱就得降,就算尤皖轻银子给的足,这周媒婆也是不太愿意。 甚至心里有些怨怼。 不就是封了个没任何权利的一品夫人么,女儿也是靠着摄政王才做了神机楼殿主,和人家花家根本就没法儿比啊,非得不自量力去花家求取,这尤氏,太过贪慕虚荣! 第399章 事发 对于这桩婚事,尤皖轻心里也没底。 虽说花七七与秦南玦情投意合,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花七七自己做主,若是花老爷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成不了。 尤皖轻自然知道自己府上与花家的差距,可瞧着儿子那期盼的眼神,她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上门去提亲。 起码她为儿子争取过了,至于行不行,只能看天意。 看着媒婆眼里明显的嫌弃,尤皖轻心里也是十分不舒服,但又怕得罪此人,毕竟她是燕京城最有名的媒婆了。 若是得罪了,那去花家提亲彻底没戏。 想到此,尤皖轻立刻陪上笑脸。 “周姐姐放心,这趟不管成不成,事后我一定少不了您的!” 周媒婆的脸色却不见好转。 这趟不成,那影响的可是以后的生意,若非看在那些银子的份上,她才不会答应! 不行,这趟太亏了! ……若是这亲事说不成,她就对外说是秦南玦当着花老爷的面做了失礼的事情,所以原本在她游说下已经成了的亲事就黄了! 周媒婆眼睛一亮,拿腔拿调的对尤皖轻说道:“民妇可都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若是这亲事不成,可别怪到民妇头上就好!” 尤皖轻正要点头附和,耳边却忽然响起秦施施的声音。 “娘,这媒婆我们不要了。” 尤皖轻吓了一跳,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忙对脸色难看的周媒婆道:“周姐姐别生气,孩子还小!” 都十五了还小,分明是没家教! 周媒婆嫌弃的扫了秦施施一眼,心中对她是十分看不上。 靠着男人才坐上神机楼殿主的位置,说起来威风,还没有她一步一个脚印成为燕京第一媒婆光荣呢! “民妇见过秦大人,”行礼时,周媒婆脸上早没了嫌弃样儿,一张圆脸笑的像花儿,表情十分的恭顺,让人挑不出礼,可说出的话却能叫人三思,“秦大人虽然官做的高,但毕竟是个孩子,夫人放心,民妇不会放在心上的。” 尤皖轻连连点头,正要说话,旁边的秦施施却直接唤了丫鬟。 “来人,好生的将周婆婆送出去。” 周媒婆脸上的笑容一凝,随即便有些挂不住了,“秦大人这是何意?” 秦施施没理她,丫鬟直接上来请人:“周婆婆,请随奴婢往这边走。” 周媒婆自诩在燕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此番却被人如此对待,她当即气红脸,一把推开上前来劝说的尤皖轻,气呼呼的走了。 “施施,你这是做什么!没有她,这亲事连一成的机会都没有啊!” 看着尤皖轻着急的样子,秦施施摸了摸鼻子。 这几日诸事繁杂,她竟然把请了刘院使的事情给忘了。 原本她是准备让刘院使和媒婆一同上门的,可方才瞧见媒婆对娘满眼瞧不起,她心里就来气了。 想着有刘院使在,面子绝对够了,花世象也是绝对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她才气不过让媒婆离开的。 “娘,您放心,我请了……” 话还没说完,一个丫鬟忽然匆匆跑进来,刚刚跪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德全冷着脸走进了大厅。 “秦大人,跟奴婢走一趟。” 看来是事发了。 “施施,这是,这是怎么了?”尤皖轻一下子吓白了脸,紧紧抓住秦施施不让她走,她能感觉到,面前这位公公来者不善。 秦施施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尤皖轻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说道:“我请了刘院使帮着说亲,您就放心,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松开尤皖轻,跟着张德全离开。 尤皖轻一下子站不住,若非丫鬟眼尖扶了一下,她直接就坐到地上去了。 秦南玦一大早换了十几身衣裳,满脸傻笑的跨进大厅,就看见了这一幕,连忙上前将尤皖轻扶到椅子上坐好,着急的询问: “怎么了娘?” 尤皖轻嘴唇哆嗦,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施施她,她被宫里的公公带走了!” 一听这语气,秦南玦就知道事情不对,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尖叫声十分刺耳,叫本就着急的两人生出恼怒。 “谁在乱叫!”秦南玦扭头冲着外面吼。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来,跪下来禀报:“公子!府门口被人扔了一只死狗,流了一地的血,实在是太吓人了!” “死狗?谁干的!”秦南玦的火一下子拱上脑门,今日元宵,却往他府门外扔死狗,这分明是有人给他们找晦气! “不知道谁干的,大小姐刚走,门口就多了一只死狗!”丫鬟哆哆嗦嗦的回答。 尤皖轻推开秦南玦站了起来,她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对丫鬟道:“你去摄政王府报信,就说小姐被宫里的公公带走了。” 丫鬟立刻领命而去。 尤皖轻带着秦南玦来到了府门口。 死狗已经被秦伯伯收拾了,不过地面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 红艳艳的,十分刺目,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有好事的邻里早就闻声跑出来看热闹,大家三两聚在一起,对着尤府指指点点。 “就是日子太顺,人就狂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人家,竟妄想和簪缨世家接亲,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还听说,这尤氏背地里说要和秋家结亲,那尤家婶子更是推了好些亲事,现在这尤氏又去花府提亲,这不是把人溜着玩儿吗!” “你们还不知道?那秦施施刚刚被一个公公带走了,样子看着不对,我瞧这尤府是要倒霉了!” “你瞎说的,这怎么可能,她可是有摄政王护着的。” “谁瞎说了,你就看,出了这事儿尤氏肯定不会去花府提亲了!” “是啊,本来她家就配不上花小姐,现在秦施施一出事,她肯定不敢上门丢这人了。” “那要她不去,是不是代表秦施施出事了?就表示摄政王不护着她了,她被摄政王抛弃了?” 以这几个议论声为集中点,周围迅速围上了一群人。 听完后这群人心里都充满了好奇,正好一抬头,就看到尤氏从大门里走出来,一下子大家都精神了,都等着看她到底还去不去花府提亲,想知道摄政王到底有没有抛弃秦施施。 “……南玦,今日,就不去花家了。”看着地上的血,尤皖轻的声音轻的被风一吹就散了。 依着尤皖轻的性子,就算她家还是从前的商贾之家,为了孩子,她也会舍脸走一趟的。 现在女儿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哪儿还有心思操持婚事! 秦南玦连连点头,妹妹出了事儿,他也没那心思了。 抬眼瞧见正往外抬聘礼的下人,他张嘴正要吩咐,旁边却忽然传来一个沉肃的声音: “夫人,大公子,尽管放心大小姐,她福运高照,不会有事,你们尽管去花府提亲,这里交给我。” 第400章 挑拨 话说周媒婆,被请出尤府时连带先前给的银子也被拿走了大半。 “您辛苦跑了这一趟,这剩下的银子是您的辛苦费。” 小丫头倒是一脸讲理的模样,可眼角眉梢都是不屑。 周媒婆心里的火就像浇了油似的,越烧越旺,恨不得冲进去把银子抢回来。 白花花的银子,她就是说十门亲也拿不到那么多银子,现在竟然活生生的被拿走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 “咦,周姐姐这是这么了?跟人吵架啦?” 周媒婆抬头一瞧,发现是隔壁的顾大嫂。 她眸子一转,叹了口气:“唉,这年头不讲理的人可真多,今儿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顾大嫂一听立刻凑过来问:“怎么了?是不是那尤家人生事,对了,你不是去尤府帮着清点聘礼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不等周媒婆回答,那顾大嫂又好奇的打听了一句:“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尤氏要给她儿子提亲呢,尤氏到底想求娶哪家姑娘?我见尤家婶子喜气洋洋的,不会真的要求娶彩儿?” 说完顾大嫂又摇摇头,“不对啊,最开始他们两家是有说亲的意思,可后来尤家婶子说彩儿年纪还小,还想再等几年,这事儿就没人提了呀。” 当初秦施施为就傅云辞离京,惹怒皇帝,皇帝一怒之下削了尤皖轻二品夫人的封号,尤府一下子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又是被皇帝厌恶的人家,平头老百姓都不敢接近,怕被连累。 这尤家婶子也是一样,虽然心里还是把尤家婶子当成好姐妹,可明面上却是不敢与她走近的,至于那婚事一说,她自然是不敢再提,见个人就拐弯抹角的澄清,也是怕被牵连。 顾大嫂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古话不说了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是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的邻里呢。 可理解是理解,这事儿尤家婶子做的不地道…… 这些想法在脑子里一闪,顾大嫂满眼敬佩的忘了一眼尤府的大门,对周媒婆道: “这尤氏倒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这要是换做我,我心里肯定不舒服,死也不会和那尤家婶子做亲家,何况现在这尤氏还又辉煌了,不愧是能交出秦施施那样聪颖孩子的女子,就是比我们这一般人有气量!” 见顾大嫂终于说完了,周媒婆拉着顾大嫂走到了角落,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看走眼了,我告诉你,这尤氏根本就瞧不上那秋彩儿!” 顾大嫂立刻竖起耳朵。 “尤氏和尤家婶子这儿女亲家其实在尤氏还落魄时就谈了,后来尤氏不是靠着女儿辉煌了吗,就对这婚事不满意,明里暗里没少轻视尤家婶子,后来她被削成庶民,那态度立马反转,就怕秋彩儿跑了。 尤家婶子是个心软的,念着旧情,只是明面上与尤氏划清界限,其实还是准备把女儿嫁过去,暗中对尤氏更是多有帮衬,可世事难料啊,现在尤氏又辉煌了!” “所以她又嫌弃人家彩儿了?”顾大嫂飞快接话。 周媒婆点头,又补了一句:“尤氏今日想要求取的是花家的千金小姐,可她暗中却放出消息,说彩儿非他儿子不嫁!这样一来谁还敢上门提亲?这分明是想让人家彩儿给他儿子做妾啊!” “太可恶了!”顾大嫂闻言气的脸都红了,“这不是糟践人么!” “唉,”周媒婆又叹气,“你可小点声儿,我就是看不下去说了一句,就被打出来了,那府里的恶奴还趁机把我的荷包抢了,这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顾大嫂一听顿时气的浑身直抖,望着尤府大门恨恨说道:“亏我还到处向人夸尤氏呢,我真是瞎了眼了!” “行了,这事儿啊,就我们知道,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说完这句,周媒婆满脸叹息的走了。 顾大嫂愤怒的看向尤府,却正好瞧见秦施施随着一个公公上了马车,瞧着那公公冷肃的样子,她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 说了那么一通话,周媒婆的心情总算是好些了,眼见秋向河的家就在眼前了,她抬脚便垮了进去。 秋家三口人都坐在堂屋里,秋彩儿穿着新买的衣裳,满脸娇羞,秋向河与尤家婶子都拿出了压箱底的衣裳,两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抬眼看见周媒婆进来,两人立刻站起来,欢喜的将她迎进去。 喝了尤家婶子送到手里的茶,周媒婆看着尤家婶子欢喜的脸庞叹气说道:“妹子啊,这事儿是我没能力啊。” 尤家婶子一脸莫名,望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那尤氏根本就瞧不上你们家彩儿,一心想要和花家千金结亲,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可把我气坏了,你说他们求娶花小姐就算了,干嘛要撒谎骗我说要求娶彩儿呢,害的我与你说了,让你们空欢喜一场……” 尤家婶子之所以会知道尤氏在准备聘礼,都是周媒婆说的。 这周媒婆心性高傲为人势力,当初尤氏和尤家婶子说亲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更知道这亲事是尤家婶子主动提出来的,后来秦南玦不同意,尤氏便打消了结亲的念头,也亲口把话对尤家婶子说清楚了。 尤家婶子本来还有些不舒服,态度十分含糊,后来看到尤氏倒了霉,她立刻不含糊了,见着个熟人就要拐弯抹角的撇清关系。 谁知道人家尤氏又起来了,周媒婆瞧的清楚,这尤家婶子又惦记上了这门亲事,她心里十分瞧不起。 当尤氏找到她,说要向花小姐提亲时,周媒婆就故意把尤氏准备聘礼的事情告诉尤家婶子,言语里更是误导尤家婶子,让她以为尤氏要求娶的是秋彩儿,周媒婆就是想看尤家婶子出丑的样子。 此时此刻,尤家婶子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听见周媒婆的话,她愣了愣,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尤皖轻她想让我们家彩儿给她儿子做妾?” 周媒婆叹气。 尤家婶子顿时气红了眼,尖声厚道:“太糟践人了!” 秋彩儿捂住脸哭着跑进屋去。 秋向河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正巧家里的大黄狗撒着欢的在院子里乱叫,秋向河红着眼,用麻袋套住大黄狗,跑到厨房拿了一把刀就朝着尤府走去。 秋向河把砍死的大黄狗丢到了尤府大门口,便立刻回了自己家,因门口人多,他丢完就跑了,根本没人看见。 这边,顾大嫂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寻声望去,就看见一条死掉的大黄狗,紧接着尤氏被秦南玦搀扶着走了出来。 瞧着尤氏那弱柳扶风的样子,顾大嫂心中唾骂,拉着旁边的人说道: “就是日子太顺,人就狂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人家,竟妄想和簪缨世家接亲,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们还不知道?那秦施施刚刚被一个公公带走了,样子看着不对,我瞧这尤府是要倒霉了!” 第401章 院使大人保媒 当尤府那丰厚的聘礼全部抬出来后,围观的人们顿时明白,尤氏要去花府提亲了。 “刚刚是谁瞎说的?这不是去提亲的吗?” 顾大嫂闻言轻蔑的撇了尤氏一眼,“这叫孤注一掷,女儿靠不住了,现在就像靠着儿子攀龙附凤,人家周媒婆都瞧不起她们,不给她们做媒,他们连个媒人都没有,就等着被花老爷赶出来!” “这要是被赶出来,得多丢人啊。” “埃,那个人是谁啊?” 一道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那个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瘦长身影上,众人发现这人年纪在五十岁左右,两鬓已经夹了白丝,穿的十分朴素,身上根本就没有富贵人家的傲慢华贵之气。 尤氏是商贾出生,这人定也是最低等的商户。 见这人径直朝尤氏走去,尤氏与这人说了几句话以后便将人请进了屋里,十分隆重的样子,顾大嫂忽的开口: “该不会是找不到媒人,临时找了这么个老东西来充数?” “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旁边顿时一阵哄笑。 最后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咱们都跟过去看看,看看花老爷会不会拿扫把把尤氏赶出来!哈哈哈……” 于是这些人也不走了,全都围在尤府大门外,准备跟着去花府看热闹。 等了一会儿,大门里走出人来,走在前面的和中年人与秦南玦,两人说着话,十分投机的样子。 尤氏走在两人后面,她的脸色比方才好多了。 “看见她表情没有?这人肯定是她临时找来说媒的!”顾大嫂急忙拍了身边的妇人一下,示意对方快看。 妇人点头,看向尤氏的眸底透着浓浓的嘲弄,“真是笑死人了,找这么个老东西去说亲,那不是羞辱人么,我估计花大人脸都得气绿,这尤氏也太混账了些。” “可不是混账么!一边要去花家提亲一边又对尤家婶子说要结儿女亲家,还背地里在外放消息,说秋彩儿非她儿子不嫁,她可真坏,怕别人说她攀龙附凤就想出这么个损招!” “太可恶了!今日我非要瞧一瞧她出丑的样子!” 这时尤氏上了马车,秦南玦和中年男人上了另外一辆,身后丰厚的聘礼被抬起来,一列人朝着花府而去。 围观的众人立刻跟上。 马车和聘礼在花府大门口停下,尤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秦南玦和中年男人也先后下了马车。 花府的看门大爷瞧见这阵仗,立刻上前询问。 尤氏还未开腔,那中年男人率先开了口:“听闻花府幺小姐才情双绝,貌美如花,我们家公子秦南玦慕名而来,特备厚礼上门求娶,还请这位兄台替我们通禀一声!” 中年男人姿态不卑不亢,说话间神态自带几分超然。 顾大嫂翻了个白眼,“一个商贾,说话也不知道谦卑!” 旁边的妇人看笑话似的开口:“花大人会不会拿个扁担出来打人?真是笑死我了今天。” 顾大嫂想想也觉得滑稽,心中更加期待后面的发展,于是瞪大了眼睛继续看。 守门的大爷一听是来求娶幺小姐的,立刻跑进去禀报,没过一会儿,有些胖胖的花大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快看快看!尤氏要丢人了!”旁边的妇人激动的捅顾大嫂的胳膊。 顾大嫂没理他,不错眼的看着,原本被气着了的心情此刻好了许多。 这种攀龙附凤心思有坏的女人,就该好好修理修理! 这么想着,顾大嫂就瞧见花大人走到了那中年男人面前。 顾大嫂猜测,按照花大人这样的身份,必定不会干出当众打人的事情来,一定是指着中年男人的鼻子痛骂一顿。 这样就够了,尤氏的脸是丢定了! 经过这一遭,以后她儿子别想说到亲! 埃? 顾大嫂忽的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只见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的花大人既没有出手打人,更没有指着鼻子骂人,反而一脸欢喜的拉住了对方的手,一副十分尊崇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顾大嫂还没想明白,就见花大人松开中年男人的手,看向了笔直立在一旁的秦南玦,颇为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最后花大人走到了尤氏面前,十分看重的向对方见礼。 这花大人哪里有半分恼怒的样子,分明是十分高兴十分激动啊! “花大人这是怎么了?竟然对那几个下等人这么客气。”旁边的妇人不可置信的开口,此刻,她也忘了她自己也是经营小生意的‘下等人’。 “下等人?哪里来的无知蠢妇,竟敢说我们院使大人是下等人!简直放肆!”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妇人和顾大嫂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几个气宇轩昂的少年。 观穿着模样,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顾大嫂和妇人心中有些害怕,脑子却是一团浆糊,完全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只愣愣的看着对方。 “我们院使大人官居二品,德高望重,一群蠢妇竟敢在此诋毁,来人,把这两个蠢妇送去官府,按诋毁朝廷命官处置!” 少年声音落下,顾大嫂和那妇人顿时便被一群侍卫拿住,不由她们分说就把她们拉走了。 旁边瞧见这一幕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反应快的顿时猜到了中年男人的身份,立刻告知旁边的人,旁边人一听都唬了一跳,好半晌才有人吃惊的说了一句: “白嵩书院的刘院使可是皇上的夫子,当初忠勇侯想让他出面保媒被他婉拒了,没想到现在竟然给尤氏的儿子保媒……谁刚才说秦施施被摄政王抛弃了,分明是瞎说!” “其实要是认真算下来,这桩婚事根本就是花家占便宜了,毕竟花家日渐落没,这秦施施在神机楼可是如日中天,背后又有摄政王,说不定那大易师的位置都是她的。” 旁边立刻传来一声嗤笑,众人一瞧,是个细眉细眼神情阴郁的少年。 他举目望着秦南玦的背影,眼底有着浓浓的恨意。 “这位公子为何要笑?莫非我说的哪里不对?”被嗤了一声的人有些不服气的问。 “我笑什么?除了一个靠着用色相引-诱摄政王的妹妹,他还有什么?我是没想到,花世象竟然下贱到与这种阿猫阿狗为伍。” 少年语气傲慢,丢下这句话后,竟直接朝花世象走了过去。 第402章 治不好诛九族! 秦施施跨进淑妃寝殿时,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 飞快打量一眼,皇帝脸色震怒的坐在外殿正中,太后坐在另一侧,一双眸子在看到她时浮起浓浓的杀意。 木子廉低眉垂目的立在皇帝身边,屋子里一众宫女都垂着脑袋,屏息静气,只有淑妃身边的朱公公,微抬着脑袋,用一双愤恨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秦施施弯唇,轻柔的面纱随着嘴唇的弧度晃了一下,她飞快的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冰寒,站定在皇帝面前,弯腰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头顶瞬时被冷芒盯住,皇帝阴冷的声音传入耳朵。 “进去,把淑妃治好。” 然后便有个宫女上前,哆哆嗦嗦的将秦施施往内殿引,“秦大人这边请!” 秦施施朝宫女点头,提步正要跟上,太后‘啪’的在她脚边摔了一个茶壶。 “治不好诛九族!” 怕是治好了,也是要诛九族的。 秦施施冲着太后一行礼,跟着宫女进了内殿。 望着秦施施走进内殿的背影,木子廉关切紧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芒,他心中有些好笑。 看来这淑妃在皇上心里真的很有分量,这种时候了,竟然没有立刻杀掉秦施施,还因为秦施施医术高超的传闻让她进去给淑妃诊治。 这是对这秦施施的医术报了一线希望。 如果秦施施此番真能治好淑妃,怕是皇帝会因此给她一个机会…… 不过皇上是想多了。 这么个小丫头能有如此高超的易术就已经是上天恩赐,若再让她医术无双,那岂不是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木子廉觉得,医术,秦施施可能真的会一些,但绝对只是皮毛,又瞎猫碰到死耗子治好过几个人,为了名声,便开始吹嘘自己的医术。 他可是算过的,淑妃这次九死一生,如果皇上能招来厉害的大夫,可能还能求得那一生。 可是秦施施……淑妃这是死定了。 秦施施定要被诛九族! 想到此,木子廉微微活动了一下站僵了的身子,好整以暇的望着内殿的方向,等着秦施施无功而返。 内殿窗棂紧闭,光线偏暗,因为不透风,血腥味儿闷在里头十分浓郁,让人有些反胃。 “我们家娘娘今早在院子里好好坐着,忽然一只野猫从树上掉下来,正正砸在了我们娘娘肚子上,当时就见红了,我们娘娘随后就昏死了过去,传闻秦大夫医术了得,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娘娘啊!” 耳边传来宫女焦急的声音,秦施施的目光看向了躺在榻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的淑妃,顺手将走进内殿时就从袖囊里拿出来的双龙戏珠小玉雕,趁着宫女不注意,用内力将玉雕放到了淑妃床底的正中间。 殿外。 傅彦明看着安静无声的内殿,心中烦躁极了。 “哀家早就知道这丫头心性不稳,当不得大任!当初哀家就不该答应摄政王的请求,同意这桩婚事!” 皇帝平庸,摄政王威震天下,长久下来,有些百姓竟只知摄政王,不知皇帝。 不过好在摄政王忠肝义胆,太后并不担他起异心。 可是若是让摄政王再得一门好亲事,那便是如虎添翼,怕是忠心也要生出些野心来。 若是明面指个家世低的给摄政王,太后又怕他生怨。 当初为这事太后可是想了不少法子,就在她左右为难时,没想到摄政王竟然自己求了过来,点名道姓的说要娶商贾之女秦施施。 因为皇帝不同意这桩婚事,他才求到了这儿。 太后心中暗喜,面上却丝毫不显,话也说的敞亮,同意了这桩婚事。 原想着小门小户的姑娘必定蠢笨,放到摄政王身边一定会拖他的后腿——这就等于折了他一只翅膀。 可现在太后是肠子都悔青了,她没想打秦施施竟然在短短半年时间,爬到了两仪殿殿主的位置,朝中竟然有传言,说她已经盯上了大易师的位置。 一想到秦施施有可能成为大易师,太后心中就焦虑不安,后悔还不如当初就给他指个表面风光实则无权的世家小姐! 太后焦急如焚,委婉的与皇上说了好几次,让皇上防着摄政王一些,可现在的皇上就像鬼迷心窍了一般,对摄政王是深信不疑,连带对秦施施也越来越看重,太后的话根本不管用。 甚至在太后将朝中传言说给皇帝听时,皇帝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太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要找个机会把秦施施除掉,就算得罪摄政王也不惜代价! 其实还有一点太后没敢对傅彦明说。 当初成功夺位以后,傅彦明就要把先皇的传位遗诏烧掉,可是太后出于复杂的心情,瞒着傅彦明留了下来。 太后把遗诏放在密室,她觉得那儿很安全,她很放心。 可是前些日子在逛园子时,永平公主非说看见了摄政王,而永平公主所指的方向又正好是密室的方向,太后心里就疑住了。 当晚就把遗诏给烧了,可烧完了她就后悔了,后悔没有打开看看那遗诏还是不是原来的! 心里一旦存了疑,就看什么都可疑。 最近太后总觉得摄政王与从前不同了,再加上秦施施官位越来越高,她心里就越来越着急,所以才对秦施施起了杀心。 好巧不巧,机会正好送到了面前,只是她没想到代价竟然是她的皇孙! 一想到自己盼了那么久的皇孙竟然要没了,太后就恨的想生剐了秦施施。 “秦施施易术高超,平安卦是最简单的卜算,是万万不可能出错的,依哀家看,她根本就是故意谋杀哀家的皇孙!”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对太后道:“上次朕遇刺,淑妃用生命给朕挡刀,千钧一发之际,是秦施施杀了刺客,救了淑妃一命,若是她对淑妃存坏心,当初何必救她?” 这话让太后无法反驳,可心里却一点儿也没被说服,只是气皇帝糊涂,简直是中了摄政王和秦施施的毒! 就在太后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让皇上相信秦施施并不是好人时,旁边的木子廉开口了。 “皇上,太后,容微臣插句嘴,微臣习易术几十年,对易术最是了解,对秦大人的能力也十分了解,秦大人易术高超,按道理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的,可偏偏这种失误就发生了,微臣心里也是有些犯嘀咕。” 太后用力点头,指着木子廉对傅彦明道:“连他都能算出来淑妃有事,秦施施怎么可能算不出来?” 木子廉的眼角抽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开心。 第403章 天降异象 太后继续道:“可他来的还是太迟了,不然淑妃肯定能避开这一难……反正,秦施施绝对不安好心!她就是想害死哀家的皇孙!” 傅彦明不为所动,明显根本不信太后的话。 木子廉压下心里的不开心,再次开口:“微臣今早除了算出淑妃有血光之灾以外,还算出这即将出生的皇子乃福寿双星转世,有了这福寿双子,皇上和太后定能多得二十年寿命!可是……唉!” 语气一转,木子廉满脸沉重的停了下来。 傅彦明动了动眸子,看向了木子廉。 太后直接焦急的追问:“可是什么?快说!” 木子廉忙道:“福寿双星降世是大吉之象,平安落地可为亲人带来福泽增添寿命,可一旦夭折,便会令亲人遭到反噬……也就是反过来吞噬掉亲人的福泽与寿命。” “嘭!” 太后手一抖,刚刚拿起来的茶杯就掉在了地上。 她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冲着傅彦明说道:“皇上听见了没有?会反噬啊,这个秦施施就是想谋害您!” 傅彦明抿住唇,脸色沉了下去。 木子廉飞快瞧了一眼,彻底放下心来。 没想到这个秦施施竟然让皇帝如此信任……不过再是信任又如何,今日依旧逃不过一死。 木子廉在心里叹了口气。 秦施施此人确实有才,论易术,他自愧不如,他们也曾并肩作战,有些情谊。 可她错就错在不该如此锋芒毕露,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水清和金云腾都倒了,怎么着这神机楼也该轮到他木子廉了,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秦施施做大。 所以只能委屈秦施施去死。 “淑妃被夜猫砸到肚子,已然昏迷,这福寿双星是生不出来了……”太后望着内殿的门脸色微微发白。 傅彦明的唇又抿紧了几分,搁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威严的眸子里慢慢腾起了杀意。 自古以来帝王都对福寿十分看重,而现在,傅彦明却要因为秦施施而失去福泽与寿命。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都该死! 福禄双星注定是留不住了,傅彦明一下子失去了耐性,懒得再等秦施施诊治,直接扬声吩咐宫女:“把秦施施带出来,直接拖出去打死!秦家诛九族!” 宫女连忙进去拿人,可过了好一会儿却唯唯诺诺的自己出来了。 “回,回皇上的话,秦大人她,她根本不跟奴婢走……” 傅彦明一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后气的站了起来,指着宫女的鼻子骂道:“没用的东西!” 骂完更加生气了,对着傅彦明说道:“看见没有?这秦施施俨然已经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了,皇上现在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 福泽和寿命都没了,傅彦明心里本来就烦,被太后这么一指责,心中更怒,直接叫出御林军,“去把秦施施给朕抓出来,她若是敢反抗,直接打死!” 到了这种地步,傅彦明哪儿还顾得了淑妃的清白,再说了,一个连孩子都保护不了的蠢女人,还要什么清白,命都不该要! “是!” 御林军直接冲进了淑妃生产的内殿。 里头立刻传来了混乱声。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御林军也没把秦施施给带出来,傅彦明皱眉,正侧头往里瞧时,一个御林军忽的飞出来,狠狠砸在了他的脚边。 这一砸就像遇到火星的火药,嘭的引燃了傅彦明最后一丝理智,他目光一扫,看见了墙上悬着的宝剑,一把拿下来,拔出剑就朝内殿冲了进去。 太后心中一惊,想到那秦施施似乎武功不错,她心中担心傅彦明安危,连忙上前去拉傅彦明。 就在这一拉一扯之间,内殿忽然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空气一顿,傅彦明忍不住侧耳细听。 婴儿的啼哭声十分响亮! “这……这是……” 不等他话说完,又一道婴儿啼哭声响起,两道哭声叠在一起,好像在比谁哭的比较大声一样。 “朕的福寿双子!”傅彦明激动的原地转了一圈。 太后也惊喜万分,直接丢开傅彦明就往内殿跑,什么秦施施雨施施的,早就丢到了一边。 可才跑了两步,太后就听见身后传出一阵惊呼。 有宫女不可抑制的叫了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太后脚步一停,转过了身子,发现殿里除了她和自己的贴身宫女,已经没人了,大家全都跑到了外面,她簇了蹙眉,看了看传出婴儿啼哭声的内殿,让宫女扶着自己往殿外走。 一踏出门槛,太后便被外面的景象震呆了。 只见方才还乌阴阴的天空,此刻竟然艳阳高照,一道彩虹在天穹跨越一道弧,云彩都被染上了绚烂的光晕,在这光晕之中,两条金黄的巨龙遨游在其中,正欢快的抢着一颗龙珠。 这是……双龙戏珠! 她竟然看到真龙了! 太后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一瞬不真实感,悄悄的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直到疼痛感传来,她才确定眼前的一幕都是真的! “天降异象,必定与朕那对福寿双子有关!有了这对福寿双子,朕肯定不止长命百岁!定能长命千岁!万岁!” 太后激动的点头,她也想要长命千万岁! 只有木子廉,脸色一阵青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福寿双星,那都是他瞎编的! 难道真让他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现在秦施施把这福寿双星救回来了,皇上还会杀她吗? 不行,他现在一定得想个办法! 木子廉眼珠一转,忽然激动的冲傅彦明说道: “原来秦大人的医术果真厉害,虽然秦大人算漏了一卦差点让皇上失去福寿双子,可好在她用医术弥补了过失,也算是将功补过,秦大人如此厉害,微臣认为升任大易师都不为过!” 而原本满脸狂喜的傅彦明在听见这句话以后,面色就逐渐冷了下来,他慢慢笑了一下,最后望了一眼头顶的双龙戏珠,转身进了殿里。 坐在太师椅上后,太后也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坐下,思索着开口:“将功补过……哀家看,她分明是早有预谋!这根本就是她设的局! 若不是木子廉无心给淑妃算了一卦,根本就没人知道淑妃有这一劫,等她救回淑妃,再用意外陡生来搪塞根本就没人会怀疑什么,不论是皇上还是哀家都会对她嘉奖一番,皇上本就信任她,大易师的位置,肯定会顺势赏给她!” 第404章 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傅彦明往太师椅里靠了靠,没有做声,但眉宇间的杀念却越来越浓。 这时候御林军终于押着秦施施走出来,要将她带走。 秦施施立刻高声道:“皇上!请容微臣说一句话!” 傅彦明一抬手,御林军立刻退下,他望着秦施施淡淡开口:“你说。” 太后见状气的揉皱了手里的帕子。 秦施施忙跪下,垂着头急声说道:“方才微臣听丫鬟说淑妃娘娘被野猫砸了,微臣便明白,一定是微臣的平安卦出了问题!微臣想要说的是,微臣那日给朱公公的平安卦上写的清清楚楚,五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且与木有关!” 听见这番辩白,傅彦明看向了一旁的朱公公。 朱公公立刻上前,跪在了秦施施身边,满脸焦急的说道:“皇上明察!奴婢那日拿到平安卦以后就直接送到了淑妃娘娘手中,奴婢记得清清楚楚,淑妃娘娘在看完卦象以后十分高兴,还与奴婢说,是个吉卦!” 一听这话,秦施施顿时着急的瞪大了眼睛,扭身看向身边的朱公公,因太过激动,她的衣袖在朱公公手背上扫了一下。 朱公公顿时感觉那被衣袖扫到的地方,好像有一股凉意从他手背上的皮肤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不过这种感觉只存在一瞬便消失,朱公公一颗心都放在秦施施身上,立刻便将这种感觉忽略了。 “朱公公可有遗漏什么重要的细节?我的卦象真的写的明明白白,而且我根本没理由害淑妃啊!” 太后愤怒的拍桌子,冷声说道:“你是没理由害淑妃,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易师的位置!你故意隐瞒淑妃有血光之灾的预兆,再来一出救人的戏码,好让哀家与皇上都记你的功! 你笃定自己能救回福寿双子,所以在宫女和御林军进去拿你时你抗旨不尊!” 旁边的木子廉立刻不相信的看着秦施施,“秦大人,就算你有野心,也不能如此不择手段啊!要是福寿双子救不回来,皇上和太后可就要出大事了!” “拉下去,打死!”懒得再听废话,傅彦明直接吩咐御林军。 “慢着!” 内殿忽然传出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声线有些颤,明显对方现在十分虚弱。 “臣妾相信秦大人,她为人善良正直,绝对不是那等急功近利不择手段之人,皇上还请三思!” 听到这个声音,秦施施的睫毛颤了一下,她忽然觉得有些羞愧。 她实在不是淑妃口中善良正直之辈,如果她善良正直,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木子廉在平安卦上动手脚,眼睁睁等着她遭这趟罪…… 傅彦明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闪过关切与宠溺,可随即他就沉下脸,又坐了回去,对着内殿淡淡说道: “你太天真了,好好歇着,这件事情不用你插手。” 说罢根本不等淑妃再开口,傅彦明便吩咐御林军,“把秦施施带下去执千刀万剐之刑!秦家九族通通抓起来,全部执千刀万剐之刑!” 知道秦施施会武功,这次御林军增加了一倍的人,团团朝秦施施围过来,按住她的肩膀便要抓走。 木子廉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浮起一丝得意,他提着的心此刻彻底放了下来。 皇上是杀定秦施施了! 可就在这时,跪在秦施施身边的朱公公忽然尖声开口: “皇上!奴婢认罪!奴婢认罪!” 御林军动作一顿,傅彦明和太后齐齐看向朱公公,木子廉的右眼跳了一下,他忽然有些心慌。 不等傅彦明发问,朱公公就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 “奴婢承认,秦大人写的卦象被奴婢换了,奴婢,奴婢实在良心不安,皇上,奴婢主动坦白,您定要原谅奴婢呀!” 傅严明气笑了,他觉得自己多与这个阉人说半句都显得愚蠢,他直接问道:“你说你换了卦象,你告诉朕,为何要如此做?淑妃向来待你不薄。” 朱公公直接看向了木子廉,“是木大人给了奴婢一笔银子,用另外一封平安卦换了秦大人的平安卦!” 空气窒了一下。 木子廉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棒子敲了一记,昏昏沉沉晕晕乎乎,忽然不明白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人逼他没人问他,这阉人怎么自己往外跳什么? 中邪了?! “……你的意思是,木大人用银子收买你,让你把秦大人的平安卦换了?”过了一会儿,傅彦明才沉沉开口。 朱公公用力点头。 “可笑!朱公公,秦施施给了你多少银子,值得你为她卖命?!”太后冷喝。 朱公公着急的摆手,忙将藏在身上的证据拿了出来。 是一个信封。 张德全呈到傅彦明面前,傅彦明拿起信封便看见信封封口的封蜡上,压着两仪殿殿主的印章,印章还是完整的,证明这封信还没被打开过。 拨开封蜡,傅彦明用两指夹出信纸,抖开,看向了上面的字: 卦象凶险,五日之内淑妃娘娘必有血光之灾,灾祸与木有关,只要娘娘远离木,便可避过此祸! 底下又是无上殿的印章。 淑妃只信秦施施的平安卦,就算后来秦施施离开无上殿,不再管这些,淑妃还是会让朱公公来找她算卦。 刚开始算的勤,一天一次,后来胎气稳了,她便五日算一次。 傅彦明看完信后便对身边的张德全吩咐:“把几日前淑妃拿到的平安卦给朕瞧瞧。” 张德全立刻去办,看着他转身进殿的背影,木子廉膝盖一软,险些栽倒。 他勉强站稳身子,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秦施施,她一双露在外面的杏仁眼还带着浓浓的惶恐,可是木子廉分明从那层惶恐底下,看到了她的镇定和把握。 他忽然就想到了水清的陨落……水清当初在对付她时,是不是也如自己这般,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可最后却连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张德全将那封送到淑妃手里的平安卦找了出来,呈到了傅彦明手中。 因为是淑妃看过的,所以封蜡打开很正常,只是……傅彦明发现这个信封的封蜡上并没有印章。 他拿出里面的信纸,上头只有简单四个字——诸事平安。 字迹确实是秦施施的,可底下同样没有印章。 “奴婢说秦大人印章忽然找不到了,于是这次没盖章,淑妃并没有怀疑什么,奴婢身上还有木大人给的银票,银票都是有票号的,取出时钱庄都会入档,皇上只需查一查这家钱庄就知道奴婢有没有说谎!”朱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 傅彦明将信纸缓缓放到桌上,脸色十分平静。 木子廉瞧着皇帝的表情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或许皇上并不相信朱公公的话呢?或许自己还有辩解的余地呢! 他脑子一转,立刻想到了说辞,正要张嘴说话,眼前忽然飞来一物,紧接着一股剧痛从眼窝刺向大脑,木子廉捂着眼睛‘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第405章 朕,允你! 鲜血从木子廉的指缝汩汩往下流淌,木子廉一只手撑着地,双膝跪地,身子瑟瑟发抖。 “皇上,微臣冤枉!” 傅彦明看都不看他,直接吩咐御林军,“拉出去,五马分尸!木家九族,通通五马分尸!” 木子廉身子一软,像被抽去骨头一般软到在地。 御林军即刻上前将他拖了出去。 在路过秦施施身边时,木子廉声嘶力竭的冲着她嘶吼: “你好狠的心!我木家九族皆乃无辜,你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秦施施,你这个女人好狠的心肠!” 秦施施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甚理解。 他算计别人九族时可是丝毫不曾手软,现在自作自受了,就说她心狠手辣,这是什么道理? 木家九族是很无辜,可害死他们的人是木子廉,而不是她! 这时朱公公忽的身子一震,如梦初醒的眨了眨眼,他左右看看,忽然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拖走!” 御林军上前将朱公公拖走,等朱公公被拖开,秦施施发现朱公公刚才跪过的地方晕染开了一片湿迹,湿迹随着朱公公被拖到殿外,在地面伤留下了长长一条印子。 不需要傅彦明吩咐,宫女立刻上前清理。 这时宫女将刚出生的两个皇子抱了出来。 太后激动的站了起来,不等宫女过来,自己迎上前。 这可是福寿双星! 是给她带来福泽和寿元的宝贝! “恭喜太后娘娘得了两个皇孙!”宫女难掩激动的开口。 太后一听顿时喜上加喜,连忙将其中一个抱到自己怀里,盯着那皱巴巴的小婴孩儿笑的合不拢嘴。 “真俊!和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 傅彦明也是激动的不行,另外一个宫女立刻将自己怀里的皇子抱到了他面前。 向来不抱孩子的傅彦明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抱了抱,想了想,又在孩子脸上亲了亲。 心中不禁想:也不知道哪个是福星哪个是寿星,不过两个都抱抱,都亲亲,总是不会错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傅彦明将另外一个孩子也抱了抱亲了亲。 太后也是与他同样的想法,将两个孩子好一番稀罕,就抱了这么一会儿,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轻便了,人也感觉年轻了许多! 终于抱完了,傅彦明这才发现秦施施还跪在地上,他忙上前欲亲手扶她起来,可随即想到她是摄政王未来的王妃,又将手收了回去,笑眯眯的开口道:“秦大人快快请起!” 秦施施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快要站直时忽然身子晃了晃,好在旁边有宫女搀了她一下。 “秦大人这是把腿跪麻了,来人!快给秦大人赐座!” 宫女立刻端来锦凳,贴心的放到了秦施施的屁股底下。 秦施施连忙谢恩,侧身半坐。 皇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太后将自己的两个宝贝皇孙交给宫女,坐回了傅彦明身边。 “秦施施,这次你差点被诬陷,又救了朕两个皇子,朕一定要重重赏你!” 听见这话,太后十分憎恶的看着秦施施。 秦施施越是出众,她就越安不下她! 虽然今日没杀成她,但不要紧,来日方长,她堂堂国母,还对付不了一黄毛丫头! 如今的秦施施五感十分灵敏,她根本不用看太后的表情,就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太后身上的杀意。 她心中根本没当回事儿——太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心里闪过念头,秦施施面上丝毫不显,脸上充满惶恐对傅彦明说道:“微臣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效力是微臣的职责,无需奖赏!” 这话听着就叫傅彦明心里舒坦,他想到了能为自己豁出性命的摄政王,再看着眼前刚刚让他避免被福寿双星反噬的秦施施,心中既欣慰又满足。 “朕有摄政王与你,是朕的幸事,朕一定得赏你,若是你不要,那就是违抗圣旨!” 秦施施立刻惶恐的跪了下去。 傅彦明忙叫宫女扶她起来,笑眯眯的问道:“这次朕是真不知道赏你什么好了,不如你自己选,看看你想要什么,不论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答应!” 无论什么都答应,那秦施施若是要大易师的位置,岂不是也给? 太后有些坐不住了,大易师的位置万万不能给秦施施! “皇上,君无戏言,她若是要天上的星星您难道要上天去摘吗?哀家看还是赏些金银财宝比较好。” “金银财宝多俗气,秦大人不是那等俗人,更不会故意刁难。”傅彦明固执己见。 太后无法,只能转头看向秦施施,“秦施施,你当知道什么叫分寸,你倒是说说,这赏赐,你想要什么?” 一国之母的威严谁敢违逆?太后笃定,秦施施她就算有要大易师这个官职的心思,她也万万不敢当着自己的面提出来! 就见秦施施遮面的面纱微动,少女郑重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如皇上所言,臣并非看重金银财宝的俗人,”这几个字从舌尖过,秦施施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金银财宝可是她的命!她脸色却依旧郑重,“臣自小便有一颗报国之心,只是无法像男人那般保家卫国,臣便习了易术,只想有朝一日能用自己的力量振兴大夏易术!” 傅彦明赞同的点头。 太后眼底的凌厉淡了几分,不管秦施施多么可恨,这话她是爱听的,她伸手端起桌上的茶,一边喝一边听她继续说。 秦施施抬起头,认真的对傅彦明说道:“皇上,微臣想要做神机楼的大易师!三殿统一的大易师!” 太后一口茶直接呛进了气管,就算有宫女拍背也还是咳嗽的厉害,她一边咳一边怒骂秦施施: “你可真敢要!秦施施,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大易师岂是你当就能当的!” 秦施施的眸子顿时无奈的垂了下去,她的眉眼间染上了浓浓的落寞。 “太后娘娘,大夏易术日渐落寞,微臣看着着实心痛,微臣知道自己太过年轻,要做大易师属实有些不合适,可微臣有把握让大夏的易术人才越来越多,有把握让大夏的易术重新辉煌!” 这话说完,太后也咳完了,她正要指着秦施施的鼻子骂她痴心妄想,结果旁边忽然响起傅彦明的声音。 “朕,允你!” 第406章 王爷,您牙上有菜 面纱外的杏仁眸弯成月牙儿,少女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染上了激动,再次跪下去,“微臣定不负皇上厚望!” “但朕也是有要求的。”傅彦明缓缓开口。 秦施施抬头,明亮的杏仁眸里弥漫淡淡的疑惑。 望着那双璀璨的眸子,傅彦明有一瞬的晃神,他搁在桌面的手轻轻敲击,认真的说道:“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后看不到成效,这大易师的位置,朕便要收回来。” “微臣明白!”秦施施连连点头,表情充满感激与惶恐,可心里却一片冷然。 三个月后……傅云辞大概已经夺回他的皇位了? 她会以大易师的身份嫁给他,做他的皇后! 心中闪过这些,秦施施一抬眸,就见皇上站到了自己面前。 “秦大人请起。”他抬手虚托。 秦施施立刻谢恩起身,见皇上依旧立在面前,秦施施立刻明白,皇上还有话说。 她半垂头,恭敬的等待。 不过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听见皇上说话,反而……感觉有一道目光黏腻的抚过全身。 秦施施皱眉,心中有些恶心。 一声低笑之后,皇上终于说话了,“自第一眼见到秦大人起,秦大人便是遮着脸的,外头传闻说秦大人貌丑无比,之所以遮脸是不想吓到别人。” 想到刚才拿到黏腻的目光,秦施施心里警铃大作。 当初在风花雪月楼皇上可是见过她真容的,莫非现在瞧出了什么?! 心里的紧张她丝毫没有表现,面上露出羞赫之色,一双杏仁眸霎时拧出窘迫的水雾。 “微臣……微臣也不想这么丑,可是天生如此,实在无法……” 那双水雾弥漫的眸子缓缓的与傅彦明记忆里那双水眸重叠,也不知怎么想的,傅彦明忽的朝秦施施的面纱伸出了手。 在傅彦明手指微动的那一刻,秦施施就感知到了他的下一步动作,她装作不经意的侧了一下头,正好在那只手碰过来的瞬间避开。 傅彦明收回自己的手,直接开口说道:“貌丑不是你的过,把面纱拿下来,朕瞧瞧你的样子。” 坐在后头的太后瞧着瞧着就皱起了眉毛,她身子微微往旁边偏努力去看傅彦明的脸,此刻她很想看看自己儿子的表情。 她的心中有些犯嘀咕:怎么这话听着有些暧昧?怎么听着好像对这秦施施有意思一样? 不过随即太后就在心里摇了摇头。 只有傅云辞那种怪物才会喜欢秦施施这种丑姑娘,她儿子是正常人,一定是她会错意了! 这边,在听到皇帝的话以后,秦施施的心瞬的沉入谷底。 看来,皇上真的发现了端倪! 天子之言便是圣旨,若敢不从就是抗旨。 秦施施抿紧嘴唇,脑中飞快权衡。 若是不取面纱,抗旨不尊皇上定大怒,刚到手的大易师没了,牵连家里,傅云辞为保护她,也一定会受牵连。 若是取了,皇帝就算有色心,也拉不下脸去抢弟弟订过亲的王妃? “……是。” 秦施施应了一声,抬手,细嫩如葱的手指捏住面纱一边的花扣,正要拨开,身后忽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皇兄,听闻淑妃情况不好,臣弟立刻从坊间寻了一位神医!” 紧接着便是一道急切的脚步声,来人走路带起的风撩动了秦施施脸上的面纱,轻柔的面纱如水波涤荡两下,她抬眸,正好他侧身看来。 “秦大人为何在此?” 秦施施立刻松开花扣,朝他行礼,“下官见过摄政王,淑妃难产,下官会些医术,便进宫来看看。” 傅云辞‘哦’了一声,看向傅彦明:“不知淑妃现在如何,臣弟找到一位经验丰富的神医!” 看着傅云辞担忧的表情,傅彦明心虚的咳了一声,避开他的目光回答道:“秦大人医术高超,已经让淑妃化险为夷,母子三人皆平安!” 傅云辞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着说道:“臣弟在此恭喜皇兄喜得双子!” “不客气不客气!”傅彦明客气的回答。 殊不知他这话放在此处充满了怪异。 太后听着又皱起了眉毛,他看看满身不自在的傅彦明,又看看肩背挺阔神色沉稳的傅云辞,心中的杀念蓦的浓烈。 比起她儿子,傅云辞看着更有帝王气……当初就不该顾及人言,应该果断的杀了他! “秦大人果然人中龙凤,看来本王这神医是多此一举了。”傅云辞又看向了秦施施。 秦施施杏仁眸一弯,声音软糯的道:“怎么能是多此一举呢,摄政王的拳拳之心皇上一定感受到了。” “那,”傅云辞忽然靠近,弯腰靠近秦施施,笑着问:“本王的心秦大人可否感受到?” 摄政王这是当着他的面调戏秦大人? 傅彦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顿时咳个不停。 太后刚刚要站起来的身子一个不稳,再次栽进了椅子里,抬头看去,就见摄政王眸带宠溺的望着秦施施,仿佛望着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太后被嫉恨笼罩的心底忽然照进一丝阳光。 虽然她的傅彦明能力不如傅云辞,可至少眼光好,不瞎! 这一次秦施施意外的没有因为害羞而红脸,反而镇定极了,她扬起脸对上傅云辞的目光,笑吟吟的道:“王爷,您牙上有菜。” 哼!叫你调戏我! 傅彦明‘噗嗤’笑出了声。 太后也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旁边的宫女们个个将头垂的低低,尽量不让自己上扬的嘴角暴露。 傅云辞却并不恼,温声道:“本王今早吃的是豆沙包,没吃菜。” 秦施施就想到了上朝时傅云辞站在自己马车前送包子的样子,心底软了软,偏开头看向了傅彦明。 “皇上,方才时间匆忙,微臣还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没有告知淑妃,微臣想进去与淑妃说说话。” 傅彦明收了笑,一脸严肃的点头。 秦施施提步进了内殿。 淑妃十分虚脱的躺在榻上,看见她进来,立刻便要坐起来。 秦施施忙过去止住她,柔声道:“莫乱动,你这身子要仔细。” 淑妃想想也是,便又听话的躺回去。 秦施施先给淑妃诊了脉,然后一边开药方一边将她身子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交代。 等她说完,淑妃望着她满眼诚恳的开口:“秦大人救了本宫这么多次,本宫心里真是感激极了,赏赐金银根本就是亵渎秦大人,所以,本宫想问问秦大人,可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只要本宫能帮的,定尽力而为!” 秦施施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407章 一事相求 对上淑妃真诚信任的双眸时,秦施施的良心受了一瞬的谴责,但很快她就将这种情绪压下去,语气期盼的开口: “不满淑妃娘娘,微臣确实有一事相求!” “你说!” “微臣有个哥哥,文采斐然,只是运气不好,接连两次下场都没取得成绩,他马上要娶自己心爱的姑娘进门了,微臣想……” “本宫知道了!等会儿本宫就跟皇上说,给他一个五品官!” “不是的,淑妃误会了,微臣是……” “小了?是有点小,你容本宫几日,本宫找皇上给你大哥谋个四品官!” 皇上最忌后宫参政,虽然要个四品官不是什么大事,可终究是犯了忌讳,若非念着秦施施的恩情,淑妃是绝对不会掺和这种事情的。 秦施施无奈的笑出声,“娘娘莫着急,听微臣把话说完可好?” “好,你说。”淑妃点头,心里头却有些为难起来。 若是四品官秦施施还不满意,那可真是不好办了,虽然她很想报答救命之恩,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都愿意,可唯独触怒皇上,却是万万不情愿的。 后宫的女子都指着皇上的恩宠,若是得罪皇上,往后可就没什么出路了…… 唉,这秦施施也是太贪心了些。 淑妃无奈的想着,心里头到底是有些不高兴了,就听秦施施出声说道。 “微臣相信大哥的能力,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定能平步青云!所以,微臣恳请淑妃,能否说服皇上再恩科一次?” 淑妃微楞,就这么点小事? “倒是本宫狭隘了!你放心,这事情好办!” 有‘福寿双子’在,淑妃只要稍微暗示一番,皇上定会高高兴兴的下旨恩科。 这并不是一件为难事,只是秦施施自己不好提出来。 事情已经说完了,秦施施不再多留,轻手轻脚的从内殿退了出来。 外殿只剩下傅云辞和皇上两个人,太后大概是回去了。 一看见她,皇上便对她和傅云辞说道:“你们都退下,朕还有事要忙。” 没了东邻的侵犯,朝中根本无大事。 秦施施了然,皇上定是要好好去抱抱他刚得的两个皇子——毕竟那是能给人带来福泽与寿元的‘福寿双星’呢。 出宫后,秦施施被傅云辞拉着上了他的马车。 和他之间还冷战着,秦施施自然不会给他好脸。 傅云辞却像察觉不到她的冷淡一般,自然的问道:“围绕燕京城一圈你都埋下了蛊包,这么大的幻阵,你什么时候做成的?为何能独独在皇子落地以后显现?” 重生后,秦施施就摸到了幻阵的窍门,当初秦府闹鬼,就是因为幻阵,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幻阵最大也就一个秦府那么大。 后来去了边城,她才知道,原来幻阵可以做成那么大。 从昏迷中醒来以后,秦施施又去了一趟幻阵之地,虽然幻阵的各个阵脚和阵眼都被她走火入魔之下炸毁了,可她还是从遗留的线索发现了一些奥秘。 回京以后她就一直在琢磨如何能做出像边城那么大的幻阵来,最近终于让她给弄明白了。 弄明白以后,她第一个就把幻阵用到了皇上头上。 今日那双龙戏珠,就是幻阵的杰作。 至于为何能在皇子落地之时显现,是因为阵虽布好,但是她一直没有放阵眼。 阵眼便如画龙点睛,这阵眼一点上,幻阵就活了,而天空中活灵活现的双龙戏珠,便是那玉雕的影射。 方才在给淑妃开药方时,她趁着没人注意,用内力将玉雕又给收了回来,所以这幻阵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但,秦施施并不打算告诉傅云辞,谁让他有事瞒着自己! “关你什么事。”她脸往窗外一偏,姿态冷傲极了。 傅云辞丝毫不介意她的冷傲,允自说道:“若是没有木子廉瞎编的福寿双星,你这幻阵的效果恐怕还没那么震撼。” 一说到这福寿双星,秦施施就想笑。 原本她只是想用天降异象来加重皇上对那两个皇子的喜爱,因为只有这样,事情反转时皇上的怒火才会最大化。 当时按照她所想的,最多木子廉被判死刑。 可万万没想到木子廉自己编了个福寿双星的谎,原本他是想用这福寿双星治她和她的家人于死地的,现在这些全都落到了他自己头上。 这就叫自作自受! “今日大哥上花家提亲,既然你我都无事,不如一起去一趟?”傅云辞期盼的望着秦施施。 那‘大哥’二字瞬间就击中了秦施施的心,再对上男人深情的桃花眸,她便不忍心拒绝他。 只能暗暗的想:傅云辞乃堂堂摄政王,亲临府上,总是为大哥添光的,是自己占便宜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秦施施顿时舒坦下来。 —— 花府大门外。 花世象欣慰的看着秦南玦,是越看越满意。 虽然这小子现在身无长物,但俗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有秦施施和摄政王这两个靠山,再加上他自己的才华,将来一定能有出息! “走!快快进府!”花世象拍了一下秦南玦的肩膀,热情的邀请。 秦南玦见状心中一喜,尤皖轻也是大喜,刘院使瞧着也高兴,三人提步便要进花府。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要说这花七七长的也还不错,花世象,你这女儿要实在嫁不出去,我倒是可以勉强娶回来做个通房。” 四人齐齐愤怒的扭过身。 只见一个神态间充满阴郁的少年,眸带嘲讽的立在不远处。 刘院使和花世象立刻认出,这少年正是金云腾那不争气的子孙,在上一次的小试中交了白卷,丢人丢到姥姥家的金方锦。 看着金方锦眼角眉梢的轻佻,一股火顿时从花世象的心底腾了起来,他正要将这不知礼数的小子骂走,一道声音率先开了口: “果然什么样的种结什么样的果,你这般没家教,都是金云腾没教好你,倒也怪不得你。” 听到这个声音,花世象立刻看向秦南玦,眼底一片欣赏。 不愧是自己未来的女婿,骂人不带脏字,好! 一听到爷爷金云腾的名字,金方锦的脸顿时狰狞的拧到了一起,他盯着秦南玦看了半晌,忽的一笑,“一次考场作弊,二次临阵脱逃,秦南玦你就是个废物,也敢在我面前乱吠?” 科考一直是秦南玦的心病,金方锦这句话无疑一把刀子戳到了他的心尖上,秦南玦脸色瞬白。 花世象见状心中心疼,从不夸人的韩大人好些次当着他的面夸过南玦,这就证明南玦足够优秀! 他正要开口为自己的未来女婿辩驳,忽的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从眼前飞快,携着势不可挡的力量,稳准狠的砸在了金方锦的嘴巴上! 第408章 不成器的秦南玦 只听得‘啪’一声脆响,金方锦立刻感觉自己的嘴麻了,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脚边掉着一只脏兮兮的布鞋,鞋底旁边一圈还粘着一圈稀泥巴。 他立刻摸自己麻了的嘴,摸了一手泥。 可恶! 竟然敢用鞋砸他! 金方锦怒目看去,就见花七七从府门里走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单脚跳着的下人。 很显然,方才砸到他嘴上的鞋子,就是这下人的! 在他看去过去时,花七七朝他投来轻蔑的一撇,然后娇羞的走到了秦南玦面前,用温柔的声音问他: “没吓到你?” 他看见秦南玦清隽的面容浮现一抹红,冲着花七七摇头,他不错眼的望着花七七,眼底充满了浓情蜜意。 花七七也回望着他。 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金方锦最后一丝骄傲彻底被碾碎。 金家与花家也算是世交,金方锦从小便与花七七相识,对花七七一直带着喜欢,只不过因为两家地位以及家教的原因,他又打心眼里瞧不上花七七,是以,这份感情他从未表露过。 在花七七被花世象许配给水权那个老头子时,金方锦心里对花七七的轻鄙达到了顶点。 可是一夜之间,金云腾死了,虽然金家没有连坐,但地位一落千丈。 从前他瞧不上眼的花七七俨然变成了天上的云。 金方锦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不过他很会自我安慰——就算现在地位发生了变化又如何,自己是从骨子里尊贵的天之骄子,花七七依旧是那个无人敢娶的卑贱女人! 就在他刚刚安稳于自己的说辞时,秦南玦带着丰厚的聘礼,高调的上门提亲了。 金方锦觉得,秦南玦就是故意在打他的脸! 此刻看着眼前的场景,金方锦又开始自我安慰。 没必要跟这些乌合之众生气! 自己根本不是真的喜欢花七七,一切都只是男人对美丽事物的欣赏而已! 秦南玦根本也不是真的喜欢花七七,此番求亲只是看重花家的底蕴,想要利用花七七抬高自己的身份! 可笑花七七还以为找到了如意郎君,嫁给秦南玦,根本不可能有嫁给他做妾室好! 至于秦南玦,他就是个捡他不要的破鞋的废物! 现在爷爷虽然不在了,但他和秦南玦这个靠妹妹的废物不同,他是有才华之人,他一定能靠自己的能力重振金家门楣! 等他在春季小试上拔得头筹,花七七这个有眼无珠的女人定会深深的迷恋上他! 还有秦施施那个害死了爷爷的女人,以他的能力,要不了几年就能坐上神机楼大易师的位置,到时候第一个处置的,就是秦施施! 想明白这些,金方锦终于冷静下来,看着秦南玦挑衅的说道: “半个月后的春季小试,我金云腾定能入神机楼做官,秦南玦,你能吗?” 秦南玦微红的脸逐渐发白。 自从跟着妹妹回京以后,他便找到了自信,不再怀疑自己的能力。 他坚信下一次的科考,他一定能有所成就。 可是下一次科考还需三年,而金方锦的挑衅就在眼前…… 见秦南玦抿唇不语,金方锦开心极了,正要再挑衅几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金方锦回头,就见一列官兵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来,径直走到花家围墙下,将一张皇榜贴了上去。 贴完后,官兵头子朝着刘院使一礼,开口说道: “淑妃娘娘诞下两位皇子,皇上龙颜大悦,封了将淑妃从生死关头救回来的秦大人为大易师,又免了全国百姓三年赋税,还恩准今年再举行一次科举,刘大人,花大人,属下还要去下一处张贴皇榜,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就先行告辞了!” 刘院使和花世象齐齐回神,客气的朝着官兵点头,待那官兵离开以后,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我没听错?刚刚那位官差是说我们家施施被封了大易师吗?” 在一片寂静之中,尤皖轻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这句话就像一滴水投进了油锅里,周围将这一切听得真真切切的百姓们,顿时炸了锅。 大易师?!那秦施施竟然做了大易师!!! 那可是正一品的朝廷命官,地位与三公都是齐平的! “这样一来,我倒觉得,是这花家占了便宜。” “话也不能这么说,有成就的是秦施施,秦南玦却是个不成器的,我可是听说,他第一次下场考试就作弊,第二次更是直接弃考了,这么不成器,恐怕就算有秦施施这个妹妹和摄政王这个妹夫在,他也成不了事。”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秦南玦是个庸才,人家花七七好歹也是簪缨世家,这秦南玦就是个吃软饭的!” “可不是嘛,你们没听说吗?那尤氏一边与那尤家婶子说亲,这边却大张旗鼓来求娶花家小姐……” 这句话很快又被另外的声音淹没—— “埃,这次恩科,你们说这秦南玦会不会下场?我倒是很期待他和那位公子谁厉害。” “估计他不敢下场。” “我猜这次恩科和白嵩书院的殿试是一起的,易堂的春季小试也是同一天,如果这秦南玦下场的话,还能和那位公子遇上呢。” “咦?那位公子怎么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那神色阴郁的公子早就不在原地了,大家四下寻了一圈皆没看到他的身影,便将这茬放到一边,转而说起了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白嵩书院的殿试都在书院里头的广场上,易堂也是,我刚好知道有个地方能看到那里,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去,瞧瞧那秦南玦到底敢不敢下场,看看那阴郁公子是不是真那么厉害,怎么样?” 此言一出,顿时得到一片应和声。 就在这时,一道粉色的人影挤出拥挤的人群,朝着秦南玦飞奔过去。 有眼尖的立刻发现那粉色人影是秋家的姑娘秋彩儿,顿时精神一震,立刻拉旁边的人看。 如此一来,先还议论纷纷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 秋彩儿也跑到了秦南玦面前,她一张可爱靓丽的脸蛋上泪痕斑斑,大眼睛望着秦南街时燃烧着浓浓的怒焰。 第409章 我只说两点 因为周媒婆的挑拨诬陷,导致尤家婶子对尤氏怨恨丛生,一心爱慕秦南玦的秋彩儿也是内心愤懑,趁着尤家婶子和秋山河不注意就跑了出来。 她要当面问问秦南玦,为何要这样对她! 人群里,周媒婆看着秋彩儿的背影,眼底浮现笑意。 就知道这丫头沉不住气,她故意支开她爹娘,为的就是让她来找秦南玦质问。 她造的那些谣言也只能恶心恶心尤氏,根本对她起不了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现在就不同了,只要秋彩儿当众质问秦南玦为何负她,谣言立刻就会变为真,这秋彩儿就真的只能做秦南玦的妾了。 当时尤氏找她做媒时就透露过不想让儿子纳妾的想法。 现在她若不让秋彩儿进门,她就再去秋彩儿面前挑拨几句,说不好这傻妮子就想不开自尽了,那样一来,这尤氏就彻底成了黑心烂肝的毒妇! 若她让儿子纳秋彩儿,那这花家的千金大小姐肯定不答应,这桩婚事肯定完! 脑子里转过这些花花肠子,周媒婆眼底的兴味更浓,将嘴里的瓜子儿皮往地上一吐,继续看热闹。 看着怒焰滔天冲到面前的秋彩儿,秦南玦有些莫名其妙,但本身的家教让他挂上得体的笑容。 “彩儿妹妹可是找我有事?” 望着秦南玦风轻云淡的脸,秋彩儿有些不敢相信,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为什么在那样狠毒的伤害过一个人以后,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呢? 娘总骂一些小人是伪君子,秋彩儿觉得,面前的秦南玦就是那个伪君子! 今日,她就要当众揭穿他虚伪的假面! “秦南玦,你……” “彩儿妹妹,也不等等我,一个人跑这么快,不过这席没那么快开始,不用那么着急。”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直接将秋彩儿的话打断。 秋彩儿根本不想知道身后之人是谁,她一心只想质问秦南玦! 她头也不回的重新质问秦南玦:“秦南玦,你……” 这次依旧只来得及说了这么几个字,就因为肩膀上忽然落下来的一只手而止住,那只手在落在肩膀上时,秋彩儿感觉到对方微凉的指尖碰到了她脖颈上的肌肤,顿时便有一股热意从皮肤渗透。 但秋彩儿并未将这种感觉放在心上,她愤怒的扭头,就看见身后之人竟然是秦施施。 就算现在秦施施身份显赫,可在单纯天真的秋彩儿眼里,她还是那个邻家姐姐。 只是因为今日的事情,这个温柔的邻家姐姐在她心里变成了面目可憎的坏人。 秋彩儿小眉毛一拧,气呼呼的张开嘴,可吐出的是半撒娇半羞涩的声音。 “你不是说席上会有很多好吃的吗,我就是想看看,没想着吃~”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是要质问她的,怎么就说上吃席了? 自己哪儿有那么贪吃! 秋彩儿急的不行,想继续质问,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张开嘴,这一刻她觉得除了魂魄以外,其余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傻妹妹,好好好,你没想着吃,我们现在只是进去看看!” 花七七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上前牵住了秋彩儿的手。 秋彩儿拼命想甩开,她才不要牵这个狐狸精的手! 可她自然是甩不开的,就这么眼睁睁的被花七七牵进了府里。 秦南玦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尤氏等人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秋彩儿是真的嘴馋,要跟着来吃席的。 花世象和刘院使立刻都朝秦施施身边的傅云辞行礼,尤氏和秦南玦也匆匆行礼。 傅云辞让大家今日无需拘礼,后在花世象刘院使的簇拥下进了花府。 秦南玦紧走几步,跟到了花七七身后。 秦施施就和尤氏落在了最后头。 在恭喜了女儿升官的喜事以后,尤氏奇怪的发问:“你几时和彩儿这么要好了?” “就这几日。”秦施施简单的回答。 尤氏点点头,忍不住嘀咕一句:“这彩儿也太贪嘴了,平日里她可不这样啊。” 秦施施笑道:“小孩子好奇心重,可能就是想过来看看热闹。” 尤氏了然的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花七七和秋彩儿的背影,欣慰的说道:“我还生怕彩儿因为去年的事情生气,现在看来她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太好了,等把你哥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帮着她看一看,给她找个好夫君。” 花府大门外,看客们望着进去的一行背影,心中都充满了迷惑。 “不是说尤氏算计了秋家吗,怎么我看着这秋彩儿像没事人一样?难道很满意妾室的位置?” “胡说,尤家婶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女儿给别人做妾,我看啊,这事情是不是另有隐情。” “说尤氏暗中算计秋家的事情都只是听说,八成不可信。” “就是啊,多半是假的,也不知道哪个黑心烂肝的混账乱传,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缺德!造谣之人不得好死!” 围观的人们讨论着讨论着就开始骂那造谣者,骂的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周媒婆被挤在人群里,谩骂声一句一句砸在她脑袋上,她气的砸了手里的瓜子儿,粗蛮的推开人群,朝着秋家跑过去。 花府,秦南玦和花七七的婚事,在热闹的席面上敲定了。 席散以后,刘院使和花世象陪着傅云辞在小厅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花七七含羞带怯的看了秦南玦一眼便跑走了,秦南玦轻咳一声,趁着大家不注意,跟了上去。 尤氏看着又气又好笑,被花夫人拉去唠家常。 秋彩儿一个人乖巧的坐在桌边,秦施施拉着她起身,去了庭院的隐蔽处。 到了隐蔽处,秦施施用手点了一下秋彩儿的眉心,刹那间束缚在秋彩儿身上的力量消失,她又可以自主活动自主说话了。 她第一句话便是质问秦施施:“秦施施,你到底对我用了什么妖术!还有,你们家怎么这么坏,太仗势欺人了!” 秦施施平静的看着秋彩儿,等她说完以后,她才淡淡的开口:“我只与你说两点,你回去谁给你娘听,第一,周媒婆对我娘言辞不敬,今早我让她离开了,第二,周媒婆是个什么风评,我娘是什么风评。你让她仔细想想。” 第410章 周媒婆和粪瓢 任何情绪都是再而衰,衰而竭。 秋彩儿的冲动早就在身体不能自主时衰败了,现在就算你推她她都不敢去秦南玦面前质问什么,她也怕丢人。 在听完秦施施的话以后,尽管她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乖乖的离开了。 话说秋家。 在发现女儿不见了以后,秋山河和尤家婶子都着急的出门寻找,尤家婶子正找着,就见周媒婆急匆匆的从对面跑了过来。 “周姐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周媒婆跑到尤家婶子面前,来不及喘匀气息,便急急的说道: “尤妹子,事儿不好了,彩儿跑到花家门口质问秦南玦去了,那秦南玦当众说要彩儿做他的妾室,彩儿这丫头也是没心眼儿,竟然就答应了,还跟着那花家的小姐一起进去吃席去了!” 周媒婆走后,尤家婶子的脑子还嗡嗡的。 她朝花府的方向疾走几步,又胆怯的退了回来。 若是彩儿不肯跟她回来,那岂不是又要让人看一次笑话? 可若是不去带她回来,今日她会不会傻呵呵的跟着那秦南玦回家? 不管她跟不跟秦南玦回家,往后她都是这燕京城的笑柄,以后只要出门,就会有人在她背后笑,会有孩童朝她吐口水扔石子儿…… 尤家婶子一边想一边往前走,等回神时,发现已经回了家,她立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发了会儿呆,忽然她眼睛一亮。 她匆匆回到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白布,又用牙把手指咬破,一边挤血一边写了个大大的冤字。 尤家婶子大字不识几个,刚好会写这个冤字,她很庆幸自己会写这个字,起码还能用她的命为女儿挽回一些名声。 说不定女儿看到她死了,还能回心转意,往后或许还能再嫁个好人家…… 一边想着,尤家婶子一边将白布挂到横梁上打了个结,她最后看了一眼脚下的屋子,流着泪将脑袋放到了绳结上,双脚一蹬,椅子倒地,绳子紧紧的勒住了她的脖子。 就在这时,秋彩儿飞快的跑进院子,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对屋里含着: “娘!娘!秦施施让我给你带了话!” 在外面没见着人,秋彩儿便朝着爹娘的屋子走来,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她让我给你带个……娘!啊!!” 最后当秋彩儿手忙脚乱把尤家婶子放下来时,尤家婶子已经只剩半口气了。 秋彩儿扑到尤家婶子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在自己怀里哭的不成样子的女儿,尤家婶子心疼极了,同时她心里也疑惑极了。 女儿不是在花家吃席吗?她不是当众答应要做秦南玦的妾,要跟秦南玦回家吗,怎么回来了? “呃呃……”尤家婶子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个沙哑的音。 秋彩儿不知道娘要说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唯独记得的是回来前秦施施与她说的那些话,她哭哭啼啼的说道: “秦施施她说,让我给你带个话,第一,周媒婆对她娘言辞不敬,她今早让周媒婆离开了,第二……” 长长抽噎一下,秋彩儿才接上一口气,继续往下说:“第二,周媒婆是个什么风评,她娘是个什么屏风,她让您要好好想想。” 与周媒婆打过交道的人都说她油奸水滑,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与尤氏打过交道的人都说,她为人正直善良,是个能交朋友的人。 而那些尤氏要与她家结儿女亲家,尤时算计她女儿给她儿子做妾的事,她都是从周媒婆嘴里听说的…… 尤家婶子的血液凉了一下,此刻她终于能发出一些声音了,立刻问秋彩儿。 “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秋彩儿老实的回答:“我原想去花府门口当众质问秦南玦为何要那么坏,可是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忽然说不出话了,秦施施就带着我进去吃了酒席,最后她就让我回来给你带话。”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彩儿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她们误会的那些事儿还没有拿到台面上,她的也不可能有彩儿当众答应秦南玦做妾这种丢人的事情! 一切都是那个周媒婆在骗她! 等等! 尤家婶子眸光闪烁,忽的看向自己用来上吊的白布,心里蓦然发寒。 原来周媒婆方才来找她说话,打的是这个主意! 还好彩儿及时回来,不然她就真的冤死了! 不仅自己冤死,还要害得尤妹妹一起遭殃! “彩儿,你不是会写字吗?你帮娘写封信,再去一趟花府,把信交给你施施姐姐。” 秋彩儿连忙点头,立刻找出家里的纸笔,照着尤家婶子说的写了一封信。 写完了以后,秋彩儿就是再傻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想到自己去找秦南玦的一幕,顿觉一阵后怕,随即她忽然想到了自己为什么能那么成功跑出去。 “娘,我跑出去之前,周媒婆悄悄来问我,想不想找秦南玦问个清楚,我说想,然后她就走了,再然后我就发现你和爹都随她出去了,我就趁着这机会跑了。” 尤家婶子眸凝寒芒,朝着女儿点点头,“我都知道,孩子,以后切不可这么冲动,明白吗?” 秋彩儿乖巧的点头,转身朝花府跑去。 秋彩儿走后,尤家婶子也慢慢恢复了精气神,她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梳好,为了等会儿方便,她特地找了块布把头发都包在了里头,又将裤腰带绑的紧紧的。 收拾好了以后,她走到院子里找了一圈,最后相中了角落里的粪瓢。 那种比屎还恶心的人,也就只配得上粪瓢! 拎着粪瓢走出门,尤家婶子直奔周媒婆家。 周媒婆找尤家婶子挑拨了那一通以后,心里还是不痛快,又拉着左邻右舍在门口诋毁尤氏,正说的气劲,她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她愤怒的转身,未及开口,那东西又砸了下来,这次直接砸在了她的嘴巴上,顿时一股恶臭在嘴里弥漫。 周媒婆立刻便要还手,可是随即胸前又挨了一下,她被打的摔到了地上,正要奋起反击,肚子一沉,一个人影坐在了她的身上,挥着两只胖乎乎的大手,朝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叫你坏!老娘打死你!尤家妹妹那么好的人你还诬陷人家,拿着人家给的银子不办事儿被人赶出来,就跑到我面前造谣,说尤氏算计我女儿给她儿子做妾,我看你不是缺德,你根本就是犯贱!” 尤家婶子几个大嘴巴就把周媒婆的脑子扇懵了,周媒婆瞪着迷糊的三角眼,一双手下意识的去抓尤家婶子的脸。 尤家婶子轻松将她制住,大手一撕,周媒婆的衣裳从胸前被撕烂,白花花的肥肉从衣裳里头露了出来,接着‘哗啦’几声响,周媒婆的衣裳被完全撕烂,里里外外全都没人瞧了个清。 “叫你害人!老娘叫你今后都出不得门!!!” 第411章 她还一个心愿没有达成 这厢。 秋彩儿走后,秦施施刚刚转身,就看到花世象朝自己走来。 她原本已经抬起的脚又放下,笑看着花世象走到面前。 “一直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老夫想了想,这事儿不告诉老夫确实是明智的,毕竟,老夫不是很会做戏。” 听见这话,秦施施就知道,花世象一定是从傅云辞的嘴里知道了木子廉的下场。 傅云辞在外人面前向来不爱说话,肯定最多只是说了木子廉落罪的事情。 这剩下的,定都是花世象自己猜到的。 秦施施垂下眼帘,真诚的道:“伯父不因此事生气,我就放心了。” 这伯父二字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花世象看着面前已然是大易师的秦施施,忽然有些恍惚。 他还记得半年前第一次看见秦施施时,她还是人人嘲讽,连站在是摄政王身边都不够格的小姑娘。 现在却已经是连他都要仰望的存在了。 “……我有时候甚至会忘记,你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花世象感慨一句,晒然一笑,“恭喜你,你的心愿达成了。” 秦施施默默在心里摇头。 不,她还有一个心愿没有达成。 重生后她给自己定了三个目标,第一,为前世的自己报仇,第二,爬到能与傅云辞比肩的位置做他的翅膀,第三……嫁给他。 前面两样她都完成了,唯独第三样还没有。 而这第三样,才是她最最看重的。 目光越过花世象的肩头,秦施施刚好能看见傅云辞的一个侧影,她嘴角翘了翘。 这一世,她一定可以嫁给他的! 与花世象说完话后,秋彩儿拿着尤家婶子的信过来了,秦施施看信。 信里把周媒婆在尤家婶子面前的所有言辞全部说了个清楚。 看完信秦施施气笑,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周媒婆竟然就为了那么点小事而去害人。 若是彩儿去的晚些,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白白的死了! 也是从这件事情之中,她更加深切的体会到了人言的力量。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哥秦南玦。 金方锦出面挑衅时她就已经到了,只是看到花七七教训了他她便没出现。 对比刚重生时,大哥开朗自信了许多,可是她知道,金方锦那些挑衅的话对他而言有多戳心。 明明第一次科考他是凭自己本事才中举的,现在却要遭受如此污蔑,只可惜时间过去太长,没有任何证据能给他洗清这冤屈。 秦施施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一下弄死水沄,她应该把水沄弄个半死带回来,逼着她亲口说出大哥的冤屈以后再弄死她! 背着这样的名声,又被民众如此议论,大哥的压力一定很大。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接下里的考试…… 敲定了婚事,尤皖轻便不再叨扰,提出了告辞。 花世象和花夫人客套的挽留一番,最后热情的送他们出门。 上马车时,秦施施原本打算和尤皖轻坐一辆,可是秦南玦却将她给拽了回来,一脸懂事的告诉她:“马车太小了,你挤进去娘不舒坦,你还是换一辆。” 另外一辆马车早就被他和刘院使给占了,秦施施自然不可能去坐。 “统共就来了两辆马车,你让我坐哪儿?” 秦南玦把她往摄政王府的马车一推,“这马车大,你坐这辆!” 秦施施自然不肯,可架不住秦南玦难缠,硬是被他给推了上去。 傅云辞已经坐在了马车里,在车帘放下时,秦施施敏锐的发现秦南玦朝他眨了下眼睛。 “说,用什么收买了我哥?”秦施施抱胸,一脸审判的盯着他。 傅云辞正经道:“用本王的真心。” 秦施施的肉麻了一下,嘴角却止不住的往上翘,她立刻偏开脑袋,不理他。 可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傅云辞竟然也没再与她说话,沉默的将她送到了尤府大门外,还主动帮她掀起了车帘。 秦施施看了他一眼,犹豫一下,还是气呼呼的下了车。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秦施施气呼呼的扑进被子里,心里将傅云辞骂了一万遍。 今日元宵节! 臭男人,竟然不主动邀约! 哼! 默默气了会儿,秦施施又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就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人家巴巴的与她说话,她要闹脾气,人家不与她说话,她又怨怪。 唉……女人啊,真是太难伺候了! 晚上与尤皖轻和秦南玦一起吃了晚饭以后,秦施施去了玲珑坊,易容成秦慕辞以后去了玲珑坊,进去时她看了大堂的刻漏,时辰刚刚好是酉时两刻。 一进去,她就看到了特地等在楼梯口的郑禀彧。 走近后,郑禀彧笑着与她寒暄几句,然后便带着她往包间走。 秦施施心里含着好奇,决定等进包间了好好问问郑禀彧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 结果包间的门一推开,她就傻了。 就见里头宽大的圆桌前,傅云辞稳稳当当的坐在主位上,在他隔着两把椅子的位置上,宁骁跟斗气公鸡似的坐在那儿。 “秦贤弟是这样的,今日元宵,酒楼包间都满了,我正好遇到了摄政王和宁公子,刚好这两位我都认识,他们也愿意给我一个面子,于是我们就在同一个包间吃饭。” 秦施施点点头,一掀睫毛就将眼底的情绪拂了下去。 可心里面,她却是充满了问好。 怎么回事? 傅云辞元宵节不邀自己出来,却在这儿和宁骁吃饭,他想干嘛?! 还有这宁骁,不是要和青-楼的姑娘私奔么,如何会在这儿? 还有还有,郑禀彧是何时与宁骁相识的? 带着这些问号,秦施施淡定的坐到了傅云辞对面。 屁股刚刚挨上椅子,傅云辞就冲她抬了一下下巴,“坐本王身边。” 秦施施绷着脸,抬起屁股走过去,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早在‘秦慕辞’进来时,宁骁一双眼睛就立刻落在了‘他’脸上,看清楚那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以后,他登时就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 施施为他差点把命丢在边城,他竟然还跟这个小白脸搞在一起! 施施怎么那么傻,若被她那样付出的是自己,自己一定会把命都给她! 不过好在有这郑禀彧出主意,今日肯定能叫傅云辞在施施眼前现原形! 第412章 酸葡萄 察觉到了宁骁痛恨的目光,秦施施一掀眸,笑道:“小生瞧着这位公子有些面熟呢。” 宁骁冷哼,“我可不认识那些靠着男人养活的小白脸!恶心!” 郑禀彧立刻在底下用手拉宁骁衣袖,心中急的不行。 也不知道那秦施施来了没有,而且他们也还没有做出亲密的举动,若是现在将人气跑了,那一切不是都功亏一篑了吗! 看到郑禀彧焦急的眼神,宁骁撇撇嘴,到底是收了声儿。 秦施施杏仁眸一弯,此刻,她也逐渐回过了味来。 苏慕,还有面前的郑禀彧和宁骁,怕都是串通好的! 其目的也不言而喻,就是想让自己亲眼看见傅云辞和‘秦慕辞’乱搞的画面,让自己彻底对傅云辞死心。 可‘秦慕辞’就是她呀! 她看看身边看着心情很不错的傅云辞,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难怪他不邀自己过元宵,原来是早就看透了一切。 估计是宁骁邀他第一楼吃饭时,他就明白了一切,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傅云辞会赏脸与宁骁一起吃饭,甚至还同意外人与自己凑一个包间的诡异行为了。 思及此,秦施施眼底浮起狡黠的笑意,她忽然毫无预兆的扣住傅云辞的后脑勺,直接亲了上去。 他们不是想看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反正她又不是真容! 面对小姑娘送上来的唇,傅云辞自然不会拒绝,长臂一捞,秦施施就坐到了他的腿上,他脑袋下压,加深了这个吻。 郑禀彧和宁骁二人顿时惊呆了,但随即他们就兴奋起来。 这个时辰秦施施肯定已经到了,此刻一定已经从墙上的小洞里看到了这一幕。 她一定不会再愿意嫁给傅云辞这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断袖了! 亲够了,秦施施松开手,却没有从傅云辞腿上下来,而是就那么坐在他的腿上,将果盘里的葡萄揪下来一颗,温柔的放进傅云辞嘴里。 “甜不甜?” 傅云辞点头,“甜!” 宁骁眨眨眼,鬼使神差的伸手揪了一颗,顿时酸的吐了出来。 太酸了! 这傅云辞果然是个怪人! “怎么你说甜,那位公子就觉得酸呢?”秦施施指了指被酸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的宁骁。 傅云辞用同情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答:“因为不是你喂的。” 宁骁气的不轻,一怒之下,将一串葡萄全部吃了! 郑禀彧在一旁瞧着,忽然觉得自己的牙齿也跟着酸了起来。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苏慕一脸着急的走了进来。 原本他是想说话的,可是进门看到傅云辞和易容成了秦慕辞的秦施施以后,嘴唇立刻又闭上了。 秦施施挑眉,傅云辞眉目如山,表情丝毫都没动一下。 郑禀彧和宁骁到底是有些心虚的,看见苏慕忽然闯进来两人眼底都闪过不自在,但好在也都不是什么老实人,一瞬之后就恢复如常。 “这位公子是?……”郑禀彧装模作样的问。 “这是我朋友,”宁骁胳膊搁在桌面上,身子靠进椅背里对郑禀彧说,然后他看向苏慕,“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小爷在这儿?” 苏慕心虚的看了主位上的傅云辞一眼,飞快的想了一个说辞,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他的身子却忽然被人给扒拉开了。 他一扭头,就见宁玉儿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正一脸霜打了的表情,怔怔的望着傅云辞——腿上的那个少年。 “……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宁玉儿声音颤抖的问。 秦施施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宁玉儿,想到这小妮子对自己男装时候的感情,她顿时觉得屁股有些烫,立刻便要从傅云辞腿上起来。 傅云辞早就发现了她的意图,胳膊直接从她腰上穿过,将她牢牢的按在了他的腿上。 他们之间的动作虽然不大,可现在这包间里所有的目光都牢牢的盯着他们,这点不太大的动作便十分明显。 宁玉儿眼睛一红,咬着嘴唇红着眼跑了。 秦施施心中十分担心,这小妮子是个一根筋,搞不好会出事。 可她也知道傅云辞的性子,她若说是担心宁玉儿,他是绝对不会放她走的。 她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忽然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傅云辞立刻紧张的皱起了眉。 “没事,”秦施施用内力在额头必出点点汗珠,“就是肚子忽然有点疼,小云云,我想去趟茅房!” 傅云辞瞧了一眼她额头上的汗珠,又盯着她痛苦的脸看了一瞬,叹了口气,“去,快些回来。” “嗯!”秦施施立刻从他膝上下来,着急的离开了包间。 在看到自己妹妹跑出以后,宁骁疑惑的皱起了眉毛,心中暗道:这小丫头又犯什么病?好端端的发什么小姐脾气? 想了想,宁骁觉得,宁玉儿大概是生气自己出来玩儿不带她,他撇撇嘴,将这茬抛到脑后,将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他看了看不知所措立在门口的苏慕,又看看不知如何打破死寂的郑禀彧,最后看向了表情高深莫测的傅云辞。 当他看向傅云辞时,傅云辞眼皮一掀,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 宁骁立刻不争气的垂了眼,然后他就听见傅云辞说话了: “坐。”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似携着雷霆,本已经抬脚准备离开的苏慕鬼使神差的在傅云辞对面坐了下来。 于是四个男人各霸一方,对着一桌菜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气氛诡异极了。 秦施施追着宁玉儿的背影出了第一楼,街上人太多,她差点跟丢。 终于在一个巷子口快追上她,秦施施大大的送了一口气。 等追上这丫头,就把她送回去,她一个侍卫都没带就往外跑,太危险了! 可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里,已经近在眼前的宁玉儿却忽然不见了,就那么平白在眼前消失了! 秦施施脚步一顿,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景,灵敏的五感立刻在她的回忆里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在宁玉儿消失的前一秒,有一只白森森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那只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宁玉儿就消失了。 像是被那只手拽进了黑暗里一样。 秦施施谨慎的走到宁玉儿消失的地方,她试探着将手往前伸,然后她便发现,她的手在伸过黑暗的一段距离以后,就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像被一张看不见的大嘴吞噬了一样。 第413章 中招 秦施施立刻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低头观察,手完好无损。 蹙眉原地思索片刻,她的脑子慢慢亮堂起来。 立刻将腰上锦囊里的百毒不侵丸吃了一颗,然后才小心的往前走去。 随着她慢慢往前,她的身子就像穿过了一面黑色的水面一般,当她穿过那层看不见的遮挡以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条宽敞的巷子,巷子两边的墙上各挂着两盏油灯。 平时偏僻无人的巷子,此刻堆了一地的人,之所以是堆,是因为这些人就像是捡来的柴火一样,被随随便便的丢在靠墙的地方,堆了快一人高。 这些人全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睁着眼睛,从清明的眸光来看,神志都是清醒的。 秦施施一眼就看到了被丢到最上面的宁玉儿,她也睁着眼睛,大眼睛里一片惊恐,目光触及她时,立刻射出浓浓的祈求。 秦施施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向了前面忙活的三个人。 也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正将这瓷瓶里的液体往自己面前的人身上滴着。 在她们脚边,还有一滩化开的血水。 这血水实在太浓,有些冲鼻子。 三个小姑娘并未发现她,一边将液体滴下去,一边聊着天。 “婉儿,这化骨水还要改进,一次只能化一个太慢了。” “是啊,我刚刚把两个堆在一起化,底下一个的肚子和肠子都没化干净。” “行了,快干活,那个男人的手下各个都不简单,我用心头血布的一叶障目怕是很快就会被拆穿,要是被他们找到就完了,快点把这些人杀了我们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男人的恐怖,另外两个小姑娘顿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耽搁,继续忙着杀人。 眼睁睁看着那活生生的小姑娘在一滴药水下化成了一滩血水后,秦施施的眼睛霎时通红,她握紧拳头催动全身内力朝着那三人狠狠拍去。 满以为那三人会在自己的力量下变成一澎血雾,可实际上,那三人只是被内力推的摔到了地上。 秦施施一愕,她不可置信的再次催动内力,可这一次,内力竟然都无法凝聚,她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她的内力竟然一点一点的流失了! 原本丹田会不断凝聚出内力,她的内力是源源不断的。 可现她的丹田上好似破了个大洞,蓄积的内力在不断往外流,新凝聚的勉强能够保持她的内力不至于枯竭。 刚刚她费劲全力的一击,直接将这勉强留存的内力用尽。 所以第二次出手,她屁都没憋出来一个。 秦施施立刻感受了一下,顿时便在空气中嗅到了浓浓的药味儿。 是一种陌生的药味儿。 自己这是中毒了! 这应该是一种跟散气散类似的药。 自己进来之前明明已经吃了百毒不侵,怎么还会中招? “这个男人是谁?他进了蛊阵为何还能动?!” 在秦施施震惊于眼前情景之事,圆圆满满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圆圆看着面前俊俏的少年郎,魂都快吓没了。 满满立刻将偷藏的匕首拿出来,紧张的捏在了手里。 赵婉儿终于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为了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她可是足足剜了半碗心头血,好容易才骗得那个没有腿的蠢小子安在了阵眼上。 若非她打小身体就比一般孩子强健,现在只怕已经只剩半口气了! 想到这些赵婉儿心里就是一口恶气,她抬头看向面前眸光冷然的少年郎,心不由的沉到了谷底。 怎么回事?那散气散可是从皇上身边偷的,是绝顶的毒药,不可能有漏网之鱼的! “你们在做什么?”秦施施眸光锐利的盯着面前的三人,俊俏的面庞自带一股子凌然正气,“念在她们都没什么事,你们也年纪不大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自行离开,不然,不得好死!” 想到方才对方还未靠近就把自己三人拍到了地上,赵婉儿三人顿时一阵害怕。 她们三个可都不会武功,侍卫也都守在阵外放哨,根本没办法帮忙。 赵婉儿不禁十分后悔,她想着那能让人无法动弹的散气散是皇宫的秘药,便认定此行定是万无一失的,若是知道这药也会失效,她肯定把侍卫叫进来! “他,他他,他好像没看到我们杀人,婉儿,要不,我们先走,等下次再动手?”圆圆用极低的声音哆哆嗦嗦的对赵婉儿说。 内力虽然流失了,可秦施施的五感还是一样的灵敏,圆圆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 若非内力流失无法凝聚,她万万不可能和这恶毒的三人说半句,全部给她排成肉酱! 可现在内力不在,自己更是在吃了百毒不侵以后依旧中了毒,秦施施明白,面前这三人绝对不简单,她改进后的傀儡蛊变成了无色无味的药粉,只要她碰到对方的肌肤对方就会中招。 可是贸然用傀儡蛊很可能不奏效,一旦不奏效,她就会被这三人用那化骨水杀掉。 秦施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以不变应万年,先诈一诈她们,目前把人吓跑是最稳妥的办法。 思及此,秦施施的表情更加淡定。 她这份淡定犹如一块巨石,沉沉的压在了赵婉儿三人身上。 “留得青山在!我们走!”赵婉儿对圆圆满满低语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那神色深不可测的少年郎,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一刻,秦施施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痒。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掉了下来。 没等她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的脸蓦然一凉,一个轻薄柔软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赵婉儿转身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朝秦施施看了过来。 昏黄的油灯下,那身穿锦服的少年郎赫然变成了一个容貌倾城的少女。 当看清楚那张倾城绝艳的脸庞时,赵婉儿的瞳孔仿佛受到什么冲击一样剧烈收缩! 第414章 杂乱无章 却又像互有联系 “怎么又不动了,快走啊!”见赵婉儿又不走了,满满着急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赵婉儿扯开紧抿的唇,指着自己的前面,低低道:“你们看。” 圆圆满满一愣,下意识回头,齐齐瞳孔骤缩! “她是……” “杀了她才能走!” 满满焦急的一声吼,打断了圆圆没说完的话。 赵婉儿忍着虚弱,将手里的化骨水捏紧,死死盯着秦施施,仿佛对方是洪水猛兽。 费了极大的力气,秦施施才没有当着当着这三人的面去摸自己的脸,她表情冷凝镇定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心中却又是惊又是疑。 惊的是面前这杀人不眨眼的三个人,竟然就是偷盗了玲珑坊的窃贼,更惊的是,好端端的,脸上的人皮这么会掉了呢? 而且刚刚的感觉,人皮好像是融化了! 疑的是,面前这三人明明都已经决定要走了,为什么一看到她的脸就又不肯走,并且还说杀了她才能走。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为什么一定要杀她? 那个丫鬟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秦施施的脑子乱极了,很多疑问塞在里头,杂乱无章,可却又好像互有联系…… “兵分三路!圆圆你这边,满满,你那边去!听我指挥!” 一道充满焦急紧张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截断了秦施施含混的思绪。 她抬眸,发现那两个丫鬟已经一左一右的想要绕到她的身后两侧,赵婉儿则站在她的正前方,明显是想围住她。 若是她如临大敌的防备着,不让她们包围自己,对方一定会察觉不对,可若是眼睁睁让她们包围,没有内力在身的秦施施立刻会陷入危险。 一旦被察觉不对,以这三人阴狠急切的目光,秦施施相信,她们一定会立刻扑上来用化骨水杀了自己。 若是强装镇定任由她们包围,她们反倒会忌惮。 两相权衡时,秦施施的面容始终镇定,在圆圆和满满小心翼翼的从她身边往后合围时,她甚至悠闲的抱起了双臂,用看死人的目光睨着赵婉儿。 “年纪轻轻不好好活着,非要找死?” 少女唇角轻勾,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矜贵威严之气。 只有尊贵强大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质。 赵婉儿抿紧干涩的嘴唇,她忽然想退缩。 一抬眼看到圆圆和满满的警告目光,她有将心底的胆怯压了下去,她的手紧握装着化骨水的瓷瓶,警惕万分的盯着面前的少女。 敌不动,我不动! 只有等她先出招,她才能有办法应对! 可是等了又等,面前的少女却都没有要出招的意思,只是抱着双手冷冷的瞧着她。 赵婉儿心里划过一抹怀疑…… “瞧你们也都才十六七岁,这个年纪不该在家里做做女红看看画本子,等着嫁个如意郎君,怎么却出来做这种事情?” 少女忽然开口,清冷的声音一下将赵婉儿脑子里头还未完全成形的怀疑打散。 她阴狠的说道:“废话少说!今日我们三人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可那少女却忽然来了唠嗑的兴致,抱臂闲闲的继续说着:“你是哪家小姐?这般狠毒,肯定没有小公子喜欢你?”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插在了赵婉儿心口上! 自从被带入皇宫以后,她就被皇上关了起来,整整三年,若不是有圆圆满满陪在左右,她早就要疯了。 那儿哪儿有什么小公子,皇上倒是俊朗,可那股阴郁的气息实在让她觉得恐怖,根本生不出喜欢的心思。 赵婉儿很心疼自己,小时候是乞丐,后来被带入皇宫以为要变凤凰了,结果却发现自己只是个替代品。 一旦真正的圣姬回来,她就会被当成弃子杀掉。 她不想死! 所以面前的少女一定得死! 传闻圣姬刚出生就流落到了民间,她肯定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惹上的杀身之祸…… 赵婉儿的内心浮起一层淡淡的恻隐,她望着秦施施低低说道:“对不起,杀掉你,我才能活。” 秦施施的眉挑了一下,心中的疑惑更浓。 不过此刻她根本无暇想这些,方才她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丹田里的内力已经蓄积起来一点,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多积蓄一些内力,她定能一招将她们拍死! 这时,秦施施后背忽然窜起一股寒意,她立刻拧身朝一侧避开,下一刻一片泛着寒光的刀刃携着狠劲戳破了她刚刚站立过的地方的空气。 可秦施施却并未松一口气,因为就在她身子动起来的瞬间,面前的赵婉儿忽然朝着旁边甩出去一股化骨水。 她甩出化骨水的方向,正正是她将要立身的位置!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当秦施施看到飞到半空的化骨水时,她的身子已经不可避免的撞了上去。 赵婉儿目露精光,死死盯着秦施施的身影,忽的她再次抬手,朝着秦施施身后的位置甩出去一股化骨水。 就在她第二次甩化骨水的同时,秦施施将蓄积的少得可怜的内力凝聚,甩到自己身前罩起一个保护盾,借着保护盾将化骨水阻挡的片刻时间,她一个后空翻,落地之处,便是赵婉儿第二次甩出化骨水的地方。 眼瞧着自己再次朝化骨水撞去,秦施施头皮发麻,却根本没办法阻止自己冲出去的身体! 第415章 本小姐要拿你们包饺子! 秦施施听见赵婉儿大笑一声,激动的喊道。 “她根本就是三脚猫功夫!咱们都被骗了!她方才废话那么多,就是想拖延时间!” “操!大骗子!” “吓我们一跳,不过总算是死了!我们终于可以回东邻过好日子了!” 在这些声音传进耳朵里时,秦施施与化骨水之间只剩下一尺的距离,她有些绝望,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身子一震,一股滚烫灼热的仿佛要烧穿她身体的力量瞬的将她席卷。 原来,被化骨水碰上是这种感觉。 可惜了这重生的一世,她还是没能嫁给傅云辞,还是没有与他相携到白头……云辞的腰再也摸不到,她还没有与他洞房…… “呃……噗!” 耳边忽然传来几个奇怪的音节,打断了秦施施越跑越远的思绪,她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滩血水,那样太恐怖了,便死死闭着眼睛。 下一刻却听到了三道惊恐的抽气声,有个声音哆哆嗦嗦的开口,已然染了哭腔: “阿肆!你怎么样?!” 阿四? 疑惑升起时,秦施施忽然被人紧拥入怀,紧接着她的双脚被带着离地,似乎有人正抱着她往上飞跃。 她瞬的睁眼,傅云辞分明的侧脸轮廓映入眼底,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格外俊朗。 好俊! “云辞……” 秦施施激动极了,死而复生太让她惊喜! 傅云辞低头看她,温柔的桃花眸里尤带一丝尚未退去的惊怒,他动了动唇,似乎是要说话,可是忽然急速下降的身体却没让他把话说完。 秦施施听到‘嘭’的一声闷响,她砸在了傅云辞的身上,而傅云辞,则整个砸在了地上。 在下落的瞬间,傅云辞身子一拧,让他们的姿势变成了男下女上。 她立刻从他怀里爬起来,就见傅云辞一双寒眸燃烧烈焰,他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可最终也只是微微动了那么一下。 “……你中毒了!” 在说这句话时,秦施施快观察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看见狠毒三人组齐齐围在一个手捂胸口,嘴里不停喷血的男人面前。 她顿时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这个男人就是她闭眼时所听到的阿四,而两声奇怪的音节是这阿四被傅云辞打中后吐血的声音。 最初那股蔓延她全身的力量并不是化骨水,而是傅云辞的内力。 他先用内力格挡开化骨水,内力并未收回,顺势朝着狠毒三人组拍了过去。 原本能让这三人瞬间成肉酱的力量,却被面前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接住,这男人有些能耐,而傅云辞的内力又受了毒药的影响,恐怕他在出手的那一刻,内力只剩下原先的三成,所以这个男人在他的手底下活了下来! 眼瞧着这个男人很眼熟,秦施施凝眸一想,忽的想起来这个男人的身份。 他不就是经常跟在庸九身边的随从吗! 原来他叫阿四。 所以,这一切都是庸九的陷阱! 浓烈的怒意让秦施施的血液微微发烫,可下一刻她的血液一片冰凉。 她发现,阿四是可以动的,那就证明,他服用过解药——他此刻虽然伤的重,可还不知名,有内力支撑,杀死一个内力枯竭的她和一个完全不能动弹的傅云辞,对现在的阿四来说,完全轻而易举。 更何况他还有三个手拿化骨水的帮手。 眼前形势危急,必要要快点逃离! 阿四被傅云辞一击拍飞出去好几丈远,狠毒三人组都围在他身边,她又因为傅云辞的关系,现在离巷口就只有两丈远。 敌人与她还有一段距离,她离希望只有一步之遥! 秦施施目光一凝,双手往傅云辞腰下一抄,费劲却利落的将他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内力虽然没有了,但她的力气还在! 两丈远的地方就是蛊阵边界,只要让她碰到外面的空气,她立刻就能恢复内力! 可她才刚刚提起一只脚,就听到一声冷哼。 紧接着她感觉有四道含着浓烈杀意的气息朝着自己逼近。 秦施施头也不回,含着一口恶气往前冲。 只有趁着他们追来之前跑出去,她和傅云辞才能活下来! 她看不见蛊阵的边界,但是凭着感觉,秦施施知道,蛊阵边界就在自己前面了! 她计算好距离,忽的一个起跃——等落地再往前一滚,定能出蛊阵! 可是,就在她跃起时,一个黑影从头顶越过,不太稳的落在了她面前。 刚好堵住了她翻滚的路线。 秦施施早有准备,在察觉到头顶越过的气息时,她跃到半空时就将傀儡蛊握在了掌心,手掌一翻一带,傀儡蛊一半沾落在她宽大的袖袍之上,一半进入她的身体。 在双脚落地的瞬间,她衣袖一拂,狠狠甩在了面前之人的脸上。 “滚开!” 以往用傀儡蛊操控人她都是在心里发号施令,现在她是真的急了,直接吼了出来。 秦施施很明白,狠毒三人组的蛊毒也十分厉害,若是她们给阿四吃了类似于百毒不侵的药丸,那她的傀儡蛊很可能不起作用! 不过她心里还是抱了最后一丝希望。 在喝令出声的同时,她身子一拧,换了个方向继续朝前冲。 阿四被她的袖子甩楞了一下,眼神有片刻迷茫。 在这迷茫的瞬间,秦施施一只脚已经踩在了边界线上。 可一瞬之后,阿四的眸子便恢复正常,他猛的转身,铁臂抓住秦施施的肩膀,将她狠狠拽了回来。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内力。 秦施施不受控制的往后急退,直接扛着傅云辞摔到了地上。 落地的一刻,她立刻爬起来去看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傅云辞。 就见他俊朗的一张脸在地上蹭破了皮。 这么俊俏的一张脸,她连摸都舍不得用大劲的一张脸…… 秦施施瞳孔一缩,怒火瞬时引爆了她全身的血液。 “王八蛋!” 她赫然转身,阴冷狠厉的盯着随从与狠毒三人组。 随从脸色一变。 “本小姐要拿你们包饺子!!” 随着这声怒吼,一股强大的气浪在秦施施背后腾起,像海啸下翻滚的滔天海浪,以灭顶之势笼罩向了对面四人。 第416章 大骗子 气浪在秦施施身边形成一个圈,刚好将她略过,直接朝前拍去。 秦施施愕然,难道……她的潜能因为心爱之人受伤而被激发了? 她立刻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丹田,发现里头还是空空如也。 内力都没有,自己是怎么怎么打出那一招的? “嘭!嘭嘭嘭嘭嘭嘭!” 身后忽然像下饺子一样的发出接连不断的闷响,秦施施的思绪被打断,她回头一看,脸色拧了一下。 只见宽敞的巷子里头,在昏黄油灯的照耀之下,身穿黑色锦袍,脸色冷肃,容貌不凡的青年掉了一地。 而且,都很眼熟。 ……这是傅云辞的暗卫啊! 脑子一亮,秦施施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方才那恐怖的一击是暗卫联手打出的,他们一定是发现傅云辞有危险才追上来的,在出了一招以后,他们全部中招掉在了地上。 不过这次却并非所有人都不能动,这些暗卫只是内力忽然枯竭了,人却可以站起来。 不仅如此,傅云辞也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秦施施一边扶他,一边说道:“这个蛊阵容不下这么多人,里头的毒被稀释了。” 傅云辞却没接话,反而脸色一变,忽然抱住她的腰腾的跃起。 与此同时,一片翻腾的火浪忽然在脚底炸开。 在火浪腾起的瞬间,秦施施好像看到了庸九一闪的身影,他的手里,似乎拧着一个人。 傅云辞足下一点,秦施施便被他带着飞到了第一楼的楼台之上。 第一楼的二楼有个很大的楼台,往日这楼台之上都是文人才子们在斗诗对联,今日元宵,店老板便命人在凭栏之上挂起了迭起的花灯。 灯下有灯谜,文人才子们聚在前面猜灯谜,还有看热闹的食客立足一旁观看。 大大的楼台之上十分热闹。 郑禀彧和宁骁,还有一个苏慕,三人就站在楼台的角落,他们满脸郁猝,与这热闹的楼台似乎分割出了一个世界。 这时一片橙黄的火光将他们眼前的世界照亮,有两道人影踩着这橙光的光,从他们头顶飞过,飘飘若仙的落在了楼台之上。 三人的目光随着那两道身影跃到半空又缓缓落地,最后定格在了那两道身影之上。 只见是一男一女。 男人身形修长,气质矜贵,眉目不染烟尘,俊朗无匹。 女子乌发披散,一张素白小脸在绚烂的火光之下影影绰绰。 美的叫人呼吸都漏掉了一拍。 “金金金,金童玉女!” 人群中忽然叫了这么一声。 立刻有人附和:“肯定是金童玉女!早上才有双龙戏珠,现在我又看到了金童玉女,我定是要走大运了!” 只有郑禀彧三人,齐齐瞪大了眼睛。 郑禀彧完全不可置信! 这这这,这不是那个肮脏下作的小草吗?! 她怎么会被摄政王抱在怀里……不,不对,气质不对,小草毫无气质,而这位姑娘气质矜贵高洁,与他那晚见到的仙女姑娘一模一样! 这分明是他的仙女姑娘啊! 苏慕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秦施施怎么一下子与摄政王到一起了?她来第一楼不是该找自己吗? 宁骁气的不轻。 自己都要和不三不四的女人私奔了,秦施施竟然还有心情和傅云辞亲亲我我,太冷血了! “秦施施!” “施施!” “埃!” 他们三人齐齐开口,可刚刚出了个声儿,就见秦施施亲昵凑到傅云辞耳边与他说了句什么,然后傅云辞便搂着秦施施的腰,从他们头顶越过,再次落入旁边的巷子里。 三人贴着凭栏伸出脑袋往下看,此时火光已然熄灭,他们什么都没瞧着。 “……你们刚刚叫那位仙女姑娘秦施施?”郑禀彧忽然问。 宁骁点头,看了他一眼,神色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苏慕也冷了脸,警告的盯住他。 一瞧这表情,郑禀彧就知道,这两人定是爱慕秦施施。 他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温和的笑意,“我只是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 宁骁和苏慕的表情放松一些,苏慕道:“她是秦施施……就是刚刚被封了大易师的秦施施。” 话到一半,他平淡的脸上忍不住露出骄傲,可随即就陷入落寞之中。 “她也是摄政王未来的王妃。” 宁骁一巴掌拍在凭栏上,愤愤不平看着苏慕抱怨:“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说肯定能把她约出来?怎么现在她和傅云辞到一起了?” 一提这个,苏慕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好半晌他才挤出一句:“……我太把自己当人了。” 这是一句能在三个人中间引起共鸣的话。 一下子,三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扶着凭栏不说话了。 巷子里。 爆燃的火已经熄灭,墙上的油灯也在爆炸之下熄灭,蛊阵也巧合的被炸毁。 凭着敏锐的五感,秦施施四下扫了一圈,地上并没有暗卫的尸体。 “他们不会有事,你不是说宁玉儿还在这里?”傅云辞开口。 秦施施立刻朝着堆放小姑娘的方向走去。 因为这些小姑娘堆的靠着巷子里,而爆炸发生在巷子头,所以火光并未烧到她们,只是剧烈的冲击和炸毁的墙砖不可避免的砸到了她们身上。 秦施施目光一抬,就看到了最上面,额角破了个小口子有些冒血,目光却炯炯有神的宁玉儿。 当她的身影靠近时,她一双豹子似的漆黑眸子顿时锁住了她。 秦施施仿佛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她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脸,心里尴尬极了。 宁玉儿这丫头能动了以后,会不会一口把她咬死? 心里这么想着,秦施施已经伸手将宁玉儿抱了下来,立刻便有王府的侍卫将剩下的小姑娘抬走送医。 蛊阵炸毁的那一刻,宁玉儿的身子就微微能动了,此刻被秦施施抱下来,她自己也能站稳。 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宁玉儿愤怒的冲着秦施施吼道: “大骗子!!!” 第417章 他的温柔 “中气这么足,看来没什么事儿。”秦施施笑眯眯的望着宁玉儿。 目光与这双含笑的杏仁眸对上的一刹,宁玉儿的脸扭曲了一下。 “不过这额角的伤虽然不大,但还是要小心留疤,我让人送你回去。”秦施施说完看了傅云辞一眼。 傅云辞扬声叫来自己的侍卫,吩咐:“好生把宁小姐送回府上。” 侍卫应是。 宁玉儿愤恨的盯了秦施施一眼,咬着后槽牙走了。 秦施施顿时长出一口气,她动了动被汗水浸湿的身子,见眼下的残局有傅云辞的人打理,便对他道:“我回去换身衣裳。” 现在她的模样,实在不好在外面露面。 刚刚转过身,就听傅云辞说了句:“等等。” 秦施施停脚,正要转身,肩膀却被他的手按住,然后那只手轻轻握住她的发丝,用极其小心的动作,将她披散的头发拨顺,然后用一根红色的绳子绑紧。 “好了。” 秦施施不知道别的姑娘家最怕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最怕什么。 她最怕傅云辞的温柔。 他的温柔就像一根利剑,总是能准确的射中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拔都拔不出来。 她转过身,伸手往脑后摸了摸,仰头问他:“哪里来的绳子?” 傅云辞抬手,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块莹润的玉佩,玉佩下面的穗还在,但是上头的红绳却不见了,连带着挂住红绳的孔也破了。 明显是为了取红绳把玉佩生生拽坏的。 这败家男人! 绑头发就绑头发,糟蹋东西做什么! 她心疼的将玉佩捧进掌心,气恼的恨不得掐他几下。 “现在什么时辰?”傅云辞忽然扭头问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习文。 习文道:“回王爷,现在刚刚戍时。” 傅云辞低头看着秦施施,“我也要回府换身衣裳,戍时两刻,我去接你。” 秦施施别别扭扭的‘嗯’了一声,她可没忘记自己还在与这个男人冷战呢! 在走过巷子口时,秦施施特地留意了地面,发现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大洞,第一楼的墙壁和旁边房子的墙壁都炸出了一个大窟窿。 一起上了马车,秦施施立刻问傅云辞:“你怎么找到我的?” 如果秦施施猜的没错的话,方才的蛊阵应该也是一叶障目,只不过这次的一叶障目不是作用在人身上,而是作用在物体上,令处于阵中的物体隐形,路过的人根本瞧不见。 傅云辞对蛊阵一窍不通,不可能看出什么,却准确的找到了她。 秦施施对这点十分好奇,看着傅云辞等着他回答。 就见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在附近闻到了你的味道。” 秦施施:“……” 心里觉得这个回答太虚伪,可心尖却一阵甜蜜,嘴角也忍不住的往上翘。 不过随即她就想起了那些她怎么都想不通的事情,心情凝重起来。 “布这一叶障目的,就是盗了我们玲珑坊的盗贼,我原以为她们只是贪财,没想到竟然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听见‘我们’二字,傅云辞眼底浮起笑意,这抹笑意在三抹身影浮现在脑中时翛然消失。 “为首的叫赵婉儿,另外两个是她的丫鬟,我刚刚查到,还没来得及抓人,没想到她们竟又出来害人。” 秦施施一听有些着急,恨恨道:“要是你早点抓到她们就好了,那些小姑娘就不用死,我告诉你,她们杀人的手段很残忍!都是用化骨水活生生把人化成一滩血水,那些人死之前都是眼睁睁看着的!” 傅云辞垂着眸子。 又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秦施施激动的坐直身子,用凝重的语气低低说道:“我听见她们对话,说要回东邻,她们是东邻人!” 傅云辞面露惊讶:“会不会你听错了。” “不可能,我听的真真的!” 秦施施语气坚定,想了想她又说:“而且在爆炸发生时,我看见了庸九!他手里拎了一个人,好像就是那个赵婉儿,还有还有!忽然跳出来一个阿四护着赵婉儿她们三个,那个阿四就是庸九的随从,所以,庸九和赵婉儿三人是认识的!” “庸九是东邻人,那个赵婉儿也是东邻人,还有伏计,他也是东邻人……”秦施施忽然停了一下,茶色的瞳仁因为惊悚而微微缩了一下,“那个赵婉儿一副认识我的样子,看她们前后的举动,我总觉得他们布这个蛊阵,杀那么多人,目的就是我。 赵婉儿与庸九认识,庸九来京的目的不是为了攻打大夏,伏计曾经在二师父院子外出现过,再回到赵婉儿这里,她认识我,一定要杀我,云辞,你不觉得这些线索好像都有联系吗?” 虽然秦施施还没有具体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但隐隐窥探到的一角,已经让她浑身发寒。 “庸九和找婉儿是一伙的,那么庸九来京的目的肯定也是找人,赵婉儿认识我,要杀我,她的目的是我,是不是可以说,庸九的目的也是我? 伏计曾经出现在二师父的院子外,会不会,也是为了寻找我?” 在说最后这句话时,秦施施心里浮现出二师父严肃叮嘱她的那句话。 美丽虽好,但……不要随便让人看到你的脸。 赵婉儿就是在看到她的脸以后才起的杀心! 静了许久,傅云辞缓缓开口:“我时刻注意着庸九,在此之前他与赵婉儿没有任何接触,如果认识,在这异国他乡,他们不可能不接触。” 秦施施被堵了一下。 她的推断都是建立在赵婉儿庸九伏计三人认识的前提下,如果他们三人互相并不认识,那这一切就不成立。 秦施施忽然茫然了。 “现场有三个人的尸体,你说看见庸九拎走了赵婉儿,那死的定是她的两个丫鬟,和庸九那个叫阿四的随从,”傅云辞看着秦施施,“庸九我不打算再留,不过处理他,我需要你的蛊阵。” 秦施施正要问他要如何对付庸九,又需要自己做什么样的蛊阵时,尤府到了。 “先去换衣裳,等会儿再与你细说。” 秦施施只能下车。 回到自己的屋子洗了个热水澡,她顺便将头发也洗了,让丫鬟用炉子帮她烤干以后,简单的梳妆好,正好就到了戍时两刻。 来到府门口一看,傅云辞的马车已经停在了一侧。 她一过去,傅云辞就跳下车,温柔的扶她上去。 坐稳以后,秦施施立刻问道:“你打算如何对付庸九,你不是想探出他来京的目的吗?现在他的目的还没打探到就弄死他,岂不是要不明不白了?” 第418章 珍惜这一世 傅云辞道:“自然是要撬开他的嘴才能让他死的,不过眼下还有一桩急事在眼前,庸九还需放几日。” “什么急事?” “刘公公明日到京。” 秦施施精神一震,点头,“这事更重要!” 就这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快要跑到月仙桥附近。 傅云辞将秦施施攥在手里的面纱抽出来,亲手为她戴上,然后他又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个质地柔软的纱巾,“今日给你准备了礼物,得先把你眼睛蒙上。” 秦施施嘴角翘了一下,半推半就的让他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眼睛才刚蒙住,她的唇就被亲了一下。 隔着面纱,异样的柔软。 秦施施抬手就要把蒙眼的纱巾扯掉,嘴里嚷嚷:“这就是你说的礼物?傅云辞,你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占我便宜!” 傅云辞低笑,手抚上她的脸,大拇指隔着纱巾在她唇上轻轻摩挲一下,说道:“没忍住。” “那礼物是什么?”秦施施的声音不自觉柔软了下来。 “走。”傅云辞牵住她的手,将她引下马车。 秦施施啥也看不见,只能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凭着脚下的感觉,她猜自己应该是被他牵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方。 周围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若非傅云辞护着,秦施施险些要被挤摔倒。 想到马车停下的位置,秦施施一下猜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月仙桥。 只有月仙桥才有这么高。 不过她没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这是哪儿啊,好高啊。” 傅云辞站到了她的身后,将她的双手一提一放,秦施施掌下立刻传来冰凉冷硬的触感。 是桥旁边的凭栏。 她扶稳凭栏,傅云辞的手下落,圈住了她的腰。 “可以取下来了。”他贴在她的耳边说。 秦施施听话的将蒙眼的纱巾取下来,举目一望,顿时被惊了一下。 只见月仙桥下宽阔的湖面上,精美的画舫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在这圆圈的中间,花灯有序的漂浮在水面,组成了六个大字。 不生气了,好吗。 男人的呼吸就喷在耳边,秦施施望着那被水波涤荡的晃晃悠悠却怎么都没有乱掉的花灯,鼻子有些酸。 “看上面。” 傅云辞的声音压倒所有的嘈杂,温柔的传入她的耳朵。 秦施施抬起头,就见天空中飘着许多祈天灯,红色的圆光在空中组成了两个字——慕施。 “你说你叫秦慕辞,往后,我还有个名字,叫傅慕施,好不好?” 一支箭‘嗖’的一下插进了秦施施心上,可是传遍全身的却是无以言表的甜蜜。 秦施施抿着唇,努力想将眼泪憋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扛着自己的糖葫芦从旁边走过,一个青年上前为自己娇羞的娘子买了一串,却见那糖葫芦的签子上裹了一张小字条。 青年打开一看,高声念了出来。 “傅慕施爱慕秦慕辞……这是什么啊?” 青年将抬头看向卖糖葫芦的老人。 老人呵呵一笑,对那青年说道:“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惹了他娘子生气,于是在我这糖葫芦上写了这些东西,那公子出手给了我一笔银子,说是给我的辛苦钱,还留下一笔银子,说凡是念出纸条的人,都给一颗碎银子!” 此言一出,老人的糖葫芦顷刻卖完。 紧接着秦施施耳边就接二连三的响起或男或女,兴奋的声音。 “傅慕施永远爱慕秦慕辞!” “傅慕施只爱慕秦慕辞! “傅慕施……” 秦施施忍着眼泪正要骂傅云辞败家,不远处那猜花灯的地方又热闹起来。 她看见有位青年拿着一张灯谜,左思右想却如何都猜不出,最后认输,店家便当着众人的面将答案公布。 “谜底是,傅慕施要与秦慕辞白头偕老!” 旁边立刻一阵起哄,那青年脸色不太好的质问:“这是什么呀?谜面和谜底根本没关系!” 店家呵呵一笑,大声说道:“不瞒大家说,在下是收了以为公子的银子,这里所有的谜题,谜底都是那公子定的,那公子还留下一笔银子,说只要念出谜底的人,都能得到一锭银子!他说他做这些是为了哄他娘子开心!” 围观的女人们顿时羡慕的冒酸水,同时狠狠的剜了一眼身边啥也不是的丈夫。 那原本还满脸不高兴的青年立刻将店家手里的谜底拿过来,大声念了一遍。 “傅慕施要与秦慕辞白头偕老!” 念完又笑嘻嘻的加了一句:“一定要白头偕老!嫂子就别生气了,好好跟大哥回家过日子啊!” 周围顿时传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同样是眨眼之间,那店家的花灯全部卖完。 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祝福,秦施施再也忍不住,‘唔’的一声哭了出来。 傅云辞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揽进怀里,大手轻轻拍她的背。 秦施施根本没心思顾及这里是不是大街上,紧紧抱住傅云辞精瘦的腰,将眼泪鼻涕全部擦到他的衣襟上。 这一刻,她忽然释怀了。 不再去纠结傅云辞到底隐瞒了什么,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重生的这一世这么珍贵,下一世不知道还能不能与他再相遇,那就好好珍惜这一世。 她不想把时光都浪费在吵架冷战上。 她要用这有限的时光,狠狠的爱他! 哭够了,秦施施吸了一下鼻子,扬起脑袋认真的对傅云辞说道:“我不追问了,但是云辞,一旦有大师父和二师父的下落,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他答的慷锵有力,给她拍背的手抬起,将那被眼泪鼻涕弄脏的纱巾取下来,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见她脸上还是有眼泪,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压在她白皙的脸上轻轻擦拭她的眼泪。 擦干净后,傅云辞重新将方才蒙眼睛的面纱抽过来,重新给她遮住,遮好后他拉住她的手。 “走,我们去坐画舫。” 秦施施被他牵着下了桥,上了专门等在岸边的画舫。 画舫并不大,傅云辞与她坐在船头,将一杯温热的果酒递给她。 “不醉人。” 秦施施想也想没就喝了,温酒入喉,她全身都暖融融的,幸福的偎进了他怀里。 这时刚好有一艘画舫从对面飘来,与他们的画舫擦肩而过。 画舫上正借酒消愁的三个男人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刺眼的一幕。 宁骁直接将酒杯砸进了河里。 “躲到船上都能遇到,他们太过分了!!!” 第419章 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酒酒味很淡,一般不会醉人,可秦施施是个沾酒就醉的,果酒才喝了三杯,就双眼迷离,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偎在傅云辞怀里,渐渐的开始不老实。 傅云辞就像乖巧的小娘子,任由她折腾。 眼见着她的身子从他怀里慢慢滑了下去,他长臂一圈一带,又重新将她拥进了怀里。 最后还摆了一个方便秦施施耍流氓的姿势。 秦施施一边掐着精瘦的腰,一边气呼呼的说:“你怎么这么流氓!” 傅云辞:“……” 秦施施双臂绕过他腰身,满足的圈住,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软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冷冽的味道,她觉得幸福的简直要飞起来了。 “傅云辞,我真的,好爱你啊。”她闭着眼,嘟哝的声音糯的溺人。 傅云辞在她头顶吻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下辈子,我还想爱你。” “好。” “还有下下辈子也是。” “好。” “你光说好,可是我们遇不到怎么办?” “我们肯定能遇到。” …… 神机搂共九层,越往上身份越尊贵。 那第九层,就只有一个星象阁,盘踞于精美的凭栏之中。 秦施施立足于第九层,身后的周安谄媚的说道:“昨日属下就将这里清扫了一边,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属下已经全部清扫干净了!” 这不该出现的东西,自然是有关于上一任大易师水清的东西。 秦施施眺望下去,整个燕京城尽收她眼底。 他挥手让周安先下去,独自立在凭栏处欣赏眼下的美景,可不知怎么,前世那悲惨的一幕幕却像走马灯似的在她脑子里闪个不停。 不过这次的回忆,却不似以往那般愤恨委屈,反倒让她觉得十分畅快。 等嫁给傅云辞,她重生后所定下目标,就都完成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燕京城的美景,转身进了星象阁。 一进去,就看到傅云辞站在桌旁,而桌子上,放着一个被红布盖着的托盘。 对于他的忽然出现,秦施施早就不惊讶了,她一点儿也不好奇他到底是如何忽然出现在星象阁的,而是盯着托盘好奇的问:“什么呀?” 傅云辞笑着揭开。 秦施施一看,顿时笑了。 就见那托盘之上,赫然摆放了五个玉雕,有貔貅,有白菜,有金蝉和牡丹,甚至还有一个圆滚滚的玉元宝! “恭喜秦大人升任大易师之位,在下祝秦大人官运亨通财源广进富贵常在子孙绕膝,与夫君白头偕老。”傅云辞说这些话时往前走了两步,上半身微弯着,脸离秦施施十分的近。 秦施施扬着小脸,微微踮脚,她的唇便隔着面纱似有若无的碰上了他的脸。 傅云辞眸色一暗,正要低头吻下去,秦施施忽的后撤,小手直接捏住了他的鼻子,哼哼道: “后面的话我听着怎么这么不正经?” 傅云辞任由鼻子被她捏着,用眼神问她——哪儿不正经? 就这么一个眼神,秦施施便懂了他的意思,更明白这个男人现在的心思十分的不纯洁,顺着他的话说只会吃亏! 她将手一松,走到了桌前,一个一个将玉雕拿起来爱不释手的欣赏好一会儿,才小心的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傅云辞在她对面坐下,静静的看她摆弄完以后,才开口:“晚上我让习文来接你。” 想到昨日他说过刘公公今日到京,秦施施就明白,此番一定是为了刘公公的事情。 她点头答应下来。 傅云辞坐了一会儿便走了,不过走之前他趁着秦施施不注意在她脸上偷偷亲了一下。 白日里下属们的谄媚试探皆不表。 散值后,秦施施在一众恭敬的目光中走出神机楼,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习文饶了一圈路,又中途换了一辆马车,最后才带着秦施施来到傅云辞的别院。 秦施施明白习文的目的,刘公公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习文如此做,是防止有人跟踪。 傅云辞在燕京城有许多宅子,这处别院便是其中一座,都很隐秘,若非亲信根本就不会知道这别院是他的。 这样一来刘公公的存在就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秦施施迈步进去,习文立刻将门关上,然后领着秦施施去了其中的一间屋子。 屋门紧闭,习文上前推开,躬身立到一边,等秦施施进去以后,他立刻将屋门关上。 秦施施目光一扫,第一眼瞧见的是立在窗下的傅云辞,他的背影融进了夕阳的橘辉之中,格外高大。 随即她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坐在八仙桌前的老人。 这老人头发花白稀疏,胡乱的蓬在脑袋上,一张脸瘦骨嶙峋,两条白了的眉毛也是几乎掉光。 让秦施施惊讶的是,这位老人的上下眼皮紧紧粘在一起,眼窝更是诡异的凹陷了进去,看着就像……没有眼珠子一般。 这模样,分明是被人生生挖去了眼珠! 同时,秦施施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方才习文推门时,屋门明明发出了‘咯吱’的声音,一般人听到声音都会有下意识的反应,可这位老人却始终低头‘看着’桌面,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这就证明,这位老人没有听见开门声。 “坐下说。”傅云辞走了过来,将一把椅子拉开。 秦施施坐下去,她等傅云辞也坐下以后才开口说道:“这位便是刘公公?” “嗯。”傅云辞点头,眉宇间裹着疲惫。 看到他这个表情,秦施施就基本确定了。 这位刘公公的耳朵是真的听不见。 他的眼珠被挖了,耳朵又听不见,若要他出面作证可真是有些困难。 傅云辞定是在为这事儿烦恼。 “不过总归不是没有办法的,”她拉住傅云辞放在桌上的手,声音温柔,“当初听你说他身体不好,我还担心呢,现在看来虽然瘦点儿,但瞧着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虽然这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但好歹他还能说话啊。 我们只要多费些心思,一样能让他出面揭发当年之事。” 这话不仅没让傅云辞宽心,他的脸色反而更差。 瞧见他的表情,秦施施的心‘咯噔’了一下,暗道事情恐怕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第420章 就是为了折磨他 秦施施正要问这刘公公到底怎么了时,傅云辞忽然抬手捏住了刘公公的下巴。 他带着玉扳指的拇指微微用力,刘公公的嘴便被迫张的大大的。 穿过那稀疏发黄的牙齿,秦施施直接看到了他黑洞洞的喉咙。 舌头呢? 秦施施忍不住探身,这下她才瞧清楚。 这刘公公哪儿有舌头! “他的舌头被割了。” 松开刘公公的下巴后,傅云辞沉沉的开口。 一下子,秦施施的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底。 一个听不见看不见更说不了话的人,如何能出面揭发当年的事情? 默了许久,秦施施抱着一线希望说道:“刘公公会写字啊,只要我们能想办法让他知道我们的意思,再让他……” 秦施施话没说完,傅云辞忽然捏住刘公公的手腕,提了起来。 秦施施定睛一瞧,顿时哑了声儿。 只见刘公公的手腕以不正常的角度往下垂着,看着软趴趴的,他的手因为长期不能动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了。 “手筋被挑断,也写不了字。” 看着傅云辞失落的模样,秦施施心疼极了。 他的心里肯定是很想要当年之事真相大白…… 其实想要让刘公公开口说话很简单,只需要找个身形一样的人易容便可。 但秦施施知道,傅云辞想要的是真相,是公道。 这个男人看似强大,一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其实内心柔软敏感。 想了想,秦施施抱着一线希望仔细看了刘公公的手腕,最后又失望的放下。 这手伤的太久,根本没办法治。 抬头看到刘公公深深凹陷的眼窝,秦施施直接忽略,起身用手按住刘公公脑袋,查看他的耳朵。 就着窗子投射进来的阳光一瞧,她发现刘公公的耳道被黑色的东西堵的严严实实。 应该是耳屎。 这样根本无法查看耳朵的伤势。 至于嘴巴,秦施施根本就没打算看,舌头已经被割了,她再医术了得,也不可能让他再长出一根来。 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耳朵上。 “耳朵被堵的厉害,我还没办法查看伤势,我先开点药,让下人把他耳朵清理干净以后,我再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能治好他耳朵。”秦施施说道。 傅云辞‘嗯’了一声,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可秦施施知道,他心情非常低落。 她取下面纱,走到他身后,双手抱住他脖子,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低声对他说道:“生十个孩子我觉得还是太多了,六个,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怎么样?” 傅云辞:“……” 虽然这话题跳跃的有些快,但傅云辞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其实他也想得明白。 纠结这些没有任何用,若是施施能将刘公公耳朵治好那是最好,若是不行,那便直接杀到皇宫,让傅彦明亲口说。 给刘公公开完清理耳朵的药以后,秦施施告诉下人如何清理。 在这期间,刘公公一直保持一样的姿势坐在八仙桌旁,脸色木呆呆的,看起来有些傻。 也是,一个人看不见听不见还说不了话,还连筷子都没办法拿的人,可不得傻么。 从屋里出来,秦施施和傅云辞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前,秦施施好奇的问: “是什么人把刘公公弄成了这幅模样?” 刘公公的模样,很轻松就能让人明白那下手之人的目的。 就是不想刘公公泄露当年的秘密。 可是,保住秘密杀人灭口难道不是最稳妥的办法吗? 为何要多次一举做这些? 带着这满腹的疑惑,秦施施看着傅云辞,就听他缓缓说道: “影卫是在湖州一个偏僻小镇上找到他的,这十年是一户与他没有任何的人家在照顾他,经过影卫的盘问,这家人透露,十年前有人给了他们一笔不菲的银子,托他们照料刘公公。 这人还说,往后每年都会给他们一笔银子,但是,一旦刘公公有什么散失,便要他们的命,这期间刘公公无数次的自杀过,都被这家人及时发现,救了回来。” 说到这儿傅云辞顿了一下,想了想又继续说:“当年参与谋害先皇的一干人等全部被灭口,只有刘公公活下来……以这样的方式。” “只留了他一人活路,却要让他如此苟延残喘……”秦施施嘴里低低呢喃,眸带思考,忽的她眼睛一亮,“难道,这人留刘公公一命,就是为了折磨他?!” 若一个人一开始就看不见听不见说不了话手也残废,虽然遗憾自卑,却也还能活下去。 可明明好端端的人,却被人残忍的夺去看、说、听、做、的能力,一下子从精彩的世界落入了黑暗寂静孱弱的炼狱里,这种落差,没人能受得了。 这样的活着,就是酷刑! 就像现在的水清一般,失去了脸面尊严的他,早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若非皇上派的人轮换着盯着他,他早就自我了断了。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见傅云辞点头,秦施施迫不及待的追问。 傅云辞摇头:“我不知道。” “也对,他的遭遇一定与先皇被害有关,他不开口,谁都没办法知道原因。”秦施施恍然开口。 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秦施施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正好又想到一事,便道: “我在民间网罗了许多神医,现在大家都住在第一楼,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神医带过来给你瞧瞧身体。” 傅云辞原本想说‘你这个最神的神医都没办法,别人怎么可能有办法’,但看着小姑娘燃着希望的眸子,他又将这句话咽了下去,点了头。 “今日太晚了,明日,就在这儿。” 傅云辞不想生病的事情被外人知道,秦施施知道他的想法,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第二日,秦施施出门前叫出大饼,吩咐他让他把神医都带去傅云辞的别院,又叮嘱他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些人是给傅云辞看病的,更不能让那些神医知道病人是傅云辞。 大饼低声应下。 下午散值以后,秦施施立刻去了别院。 第421章 肾虚的傅云辞 宽敞的大厅里,坐满了人,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大厅里十分吵闹。 不过与这吵闹形成对比的,是一个独自立在角落闭目养神的高瘦男人,从进大厅到现在,他没与任何人交谈过,更没有睁开过眼睛,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忽然。 这个男人翛然睁眼,朝庭院看去。 一行人从庭院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男人模样俊俏,女人娇艳如花。 自诩老神医的老头子们瞧见,纷纷惊叹。 “若是这男子再高些的话,与这女子便真真是金童玉女啊!” “矮些也是金童玉女,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 只有那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的眼角抖了一下,他严肃紧抿的唇角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笑意一样往上翘了翘,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 秦施施风度翩翩的伺候傅云辞坐下,瞧了一下他充满怨气的脸蛋儿,倜傥一笑,对面前的一众神医说道:“我家娘子自小便有头疼的毛病,这毛病会不定时的发作,且发作时间都在夜晚,发作的时候用热水泡澡的话,可以稍微缓解这种症状, 诸位来瞧瞧,看看我这娘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听得这话,立刻便有人上前,语气颇为自傲对秦施施道:“老夫乃江北赛华佗,此番便为令夫人悬丝诊脉!保证让令夫人药到病除!” 大师父曾经说过,真正有能耐的医者往往谦逊,只有那些半罐子水才骄傲自满。 秦施施上下瞧了这自称赛华佗的老人一眼,心中已经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又怕真的错过神医,便立刻命人在傅云辞手腕上系了红丝线。 傅云辞的手拢在宽大的袖袍里,没人看见他竹节般有力的大手,倒也免去了一番惊疑。 那‘塞华佗’像模像样的摸着丝线诊了一番,他脸上的自傲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最后露出窘迫之色。 秦施施没开口,倒是后面的人等不及催促起来: “你到底会不会看?不会就让开,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塞华佗’尴尬的松开手,正要出言为自己找几分面子,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 ‘赛华佗’低头一瞧,就见自己手里托着个闪闪发亮的金子,是他半辈子都难赚到的银子! “多谢姑娘!” 他大喜,立刻朝给自己金子的丫鬟道谢,捧着金子乐颠颠的转身,不过走了一步他又好心的转身回来,看着丫鬟认真的说道:“老夫观姑娘身材魁雄壮,恐是哪儿有毛病,瞧着这金子的份上,老夫可以为姑娘诊治一番!” “滚!”那雄壮的姑娘一开口,竟是一口浑厚的声音,那双秋水眸一瞪,更是射出叫人心悸的寒光。 ‘赛华佗’吓一跳,闭紧自己的嘴巴急急的走了出去。 习文绷着脸,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被打扮成大姑娘的王爷,心里怨念丛生。 王爷自己惧内不敢不听施施小姐的话,竟然就要拉他下水,太过分了! 正在这时,那垂眸坐在椅子上的大姑娘忽的抬眼,习文吓的一哆嗦,立刻收起小情绪,尽职尽责的当起了他的丫鬟。 “那颗金子是辛苦费,若是谁能治好我家夫人,这金子便能翻十倍!”扫了一眼眸光发亮的神医们,秦施施扬声开口。 神医们顿时精神一震,生怕这十倍的金子被别人拿走,全都挤上来诊脉。 被打扮成丫鬟模样的习文往旁边一站,这些拥挤的神医立刻一个个列队站好,有序的上前诊脉。 连着七八个大夫诊脉后都是一脸迷茫,显然根本就不知道傅云辞得的是什么病。 秦施施通通叫人给了一颗沉甸甸的金子,客气的送走。 又上来一位,歪头眯眼的诊了半天,花白的眉毛一抬,脸色顿时深不可测。 “大夫,您可瞧出什么了?”秦施施立刻问。 就见那老头一摸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令夫人这是肾虚之症,这病说来不是很严重,可若不重视,后果……” 没等老头话说完,一个低沉阴冷的‘滚’字就砸了出来。 老头一愣,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方才那低沉的男人声音,怎么好像是从这位夫人嘴里发出来的?! 秦施施忙给憋笑的习文使眼色,示意他快点给金子让这满口胡言的老头滚蛋。 习文依言给金子,老头却不甚满意,心里还惦记着那十倍的金子,便趁着人还在这屋里,争取一般的说道: “这位老爷可别不信在下的话,在下瞧的真真的,您这夫人,就是肾……埃!在下还没说完,你们怎么就赶在下走呢!” 等那老头的声音听不见以后,秦施施才放心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偷眼瞧傅云辞的表情。 见他脸色虽不好看,却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这才放了心,继续叫了下一个人上来诊脉。 这一次无人敢再乱说,诊脉后发现自己无法看出病症的,都老老实实的告知,老老实实的拿着金子离开。 眼看着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秦施施的心情跟着越来越沉,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可笑,根本就是病急乱投医。 大师父的医术在这大夏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自己是大师父唯一的徒儿,秦施施毫不自夸的说,她的易术在大夏也是能凤毛麟角。 她都没办法看出傅云辞到底是什么病,别人就更看不出了。 想到此,秦施施看向明显面有倦意的傅云辞,心中心疼极了,他本就忙,还把他难得的闲时浪费在这儿…… “都是些半吊子,今日先到……” “可从没人敢说我是半吊子。” 一个冷肃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秦施施的话。 秦施施低头,这才发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傅云辞对面,瘦长的手指搭着红丝线,表情严肃的像个教书育人的老夫子。 秦施施心中一动,问道:“大夫,您可是看出我家夫人的病症了?” 男人没说话,垂着眸子似乎是在仔细感受脉象。 秦施施不敢打扰,静静立在一旁,紧紧盯着男人的表情。 就见男人的脸色忽然一沉,茶色的瞳仁里,不可抑制的浮现一抹惊恐。 秦施施蹙眉,暗道不会又来一个说傅云辞肾虚的? 第422章 我要天天给你穿袜子 中年男人放下红丝线,茶色的眸子严肃的盯着傅云辞娇艳的脸,久久不曾松开。 秦施施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看上自己男人了? 眼见傅云辞眉宇间凝聚出了杀气,秦施施忙走过去,将傅云辞挡住了。 “大夫还请说说,我家夫人到底是个什么病?” 中年男人目光因为秦施施的遮挡而落在了她的身上。 当对上那双茶色的眸子时,秦施施竟从中看到了一丝苍凉。 这是什么眼神? 难道他真的看出傅云辞的病症了? 这种表情,难道是这病症很严重? 秦施施心生烦躁,皱眉问道:“大夫倒是出个声儿,好与不好,好歹要让我知晓。” 似被她的声音惊醒了一般,中年男人收回目光,侧身思量一番,认真的开口说道:“令夫人的病有些蹊跷,我一人不敢妄言,不如这样,我让我家夫人来瞧一瞧,她的医术也十分了得!” 秦施施由此断定,此人,就是个骗子! 亏她方才还觉得他神态高深,还以为真的碰上神医了! “不用了,”她看了习文一眼,见习文往外掏金子,她再次看向中年男人,“这金子是你的辛苦费。” 这是明显的逐客令。 中年男人盯着秦施施看了一眼,眸光就在看一个不孝顺的晚辈。 淡淡的开口:“令夫人已然病入膏肓,你确定要赶我走?” 秦施施不高兴的皱紧了眉。 傅云辞除了偶尔发头疾,平时都是生龙活虎的,怎么可能病入膏肓,分明是胡说! 她正要开口将这嘴巴不吉利的中年男人赶出去,身后的傅云辞忽然开腔。 “那便劳烦令夫人辛苦跑一趟。” “啊?”秦施施转过身,满脸不可置信。 傅云辞对她一笑,温柔道:“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 秦施施一想也是,方才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觉得这个人说话不吉利,可若他真的是有几分本事看出了些什么呢……呸!打嘴打嘴!傅云辞很健康,非常健康! 想通了以后,秦施施便对那中年男人说道:“明日你带着你家夫人去第一楼,自会有人带你们来这儿。” 中年男人点头,离开了大厅。 先前离开的大夫都在院外等着,等中年男人一出来,大家便都被蒙住眼睛,带了出去。 等中年男人走后,秦施施忍不住感慨道:“此人倒是波澜不惊,要是我听到美娇娘一口浑厚的男人声音,肯定得吓一跳。” 次日。 秦施施散值以后便去寻傅云辞,将他易容成昨日的模样,同他一起去了他的别院。 一进大厅,秦施施就看见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前,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妇人,这妇人生的面庞白皙圆润,瞧着非常面善。 瞧见她们,两口子立刻起身行礼,随后便进入正题。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诊脉,妇人面向秦施施提出了要求:“老爷,我想看看令夫人的足下,不知可否?” 诊病讲究望闻问切,足下穴位筋络密集,通常都是病症显现之处。 这个要求很合理。 但——面对的人不合理。 秦施施倒不是怕傅云辞不肯露脚,而是担心面前这两口子被他的脚吓到。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的脚如此有骨感! 但治病为大。 也只是小小的顾虑了一下,秦施施就将这丝担忧抛开,弯腰将傅云辞的鞋脱了。 要傅云辞穿女装已经是他的极限,秦施施自然不敢再强求他穿绣花鞋——就算强求也穿不上去。 所以傅云辞脚上,是一双男人的靴子。 一脱下来,就露出一只骨感优美的大脚,秦施施悄悄闻了一下,一点儿也不臭,反倒还有一股冷冽的香味儿。 和他身体一个味道。 真好闻! 妇人看着那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一只脚闻闻嗅嗅的少年,老脸红了一下,忍不住出声:“老爷可脱好鞋袜了?” 看见妇人和中年男人怪异的表情,秦施施尴尬的松开傅云辞的脚,但好歹脸皮厚,还不至于羞红脸,不过当她不经意回头,看到傅云辞隐含暧昧的目光时,脸‘腾’的红透。 她敢保证,这个男人心里一定没想正经事! 待妇人查看傅云辞的脚时,秦施施觑了一眼她的表情,发现对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好半晌,妇人终于站起身。 秦施施上前替傅云辞穿鞋袜。 傅云辞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套鞋袜的少女,目光定格在少女细嫩如葱的指头上。 这样的一双手,怎么能用来做这种事情呢。 他轻轻握住要为自己套袜子的手,低低道:“我来。” 秦施施很想执意的帮他穿上,但是想想旁边还有外人,这样做实在不好,便只能不舍的将袜子还给他, 站起来时她飞快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成亲以后,我要天天给你穿袜子!” 习文望天,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觉得在王爷身边当差是越来越难了,不仅要有聪明的头脑,还要有强大的承受力。 像他这种没媳妇儿的人每天看着王爷和王妃恩爱,实在是太痛苦了! 在秦施施说完这句话以后,妇人和男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均闪过苍凉之色。 傅云辞的手依旧拉着秦施施的手,他的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可眸子,却如寒霜般落在妇人和男人身上。 “大夫,还请说说,我家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秦施施看着妇人问。 妇人道:“老爷恕罪,令夫人的病,我实在没瞧出名堂来。” 秦施施一听顿时皱紧了眉,“敢情你们一惊一乍都是在逗我玩儿?” 夫人羞愧的垂下头。 “算了,让他们走。”傅云辞开口。 不让走还能怎么样,又看不出名堂。 秦施施心情不太好的叫人将两人送了出去,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按照说好的,一人给了一颗金子。 在秦施施心疼那两颗金子时,傅云辞不动声色的朝习文使了个眼色,习文会意,悄悄派出人跟在了那对夫妻的后面。 第423章 缺了重要的一环 话说那对夫妻。 他们被蒙住眼睛,送回了第一楼。 等王府的人离开以后,两人一脸愁容的面对面坐着,半晌没人开腔。 不知过了多久,妇人声音疲惫的开口:“人算不如天算,兜兜转转,施施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老秦,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中年男人握住妇人的手,严肃的脸上浮现坚定之色,“那就将一切告诉她,再带她离开,她和傅云辞,绝对不能成亲!” 妇人动了动唇,却终是将那些苦楚全部咽下,点头道:“黔驴技穷,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心疼她,以后都要孤身一人。” “不会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一定会过的很好。” 两人握着对方的手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第一楼。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行人皆已归家,春雨过后的空气泅着轻寒,男人将瑟瑟发抖的妇人拥进怀里。 背靠着丈夫温暖的胸膛,妇人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从前这点寒凉哪儿能冻得到我,现在却是不行了。” 听见这话,男人眼底充满心疼,他轻轻吻了妇人发顶,满脸愧疚的说道:“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们母女……” 妇人摇头,“这是命。” 她又摸了摸男人放在腰侧瘦骨嶙峋的手,苦涩的道:“若非星盘炸毁,还能留你在世上照顾她。” “又说这种傻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你的丈夫,就算星盘还在,我也是会与你一同去的……” 两人低低说着话,温柔缱绻的情意浸在寒凉的夜风里,仿佛让这空气都暖了几分。 一道笑声陡然在两人身旁响起,像恶魔的大手,捏碎了眼前的温馨,也捏碎了夫妇二人最后一丝希望。 随着这笑声,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了夫妇二人面前,昏暗的月光下,他的下半张脸露在光亮下,红彤彤的嘴巴活像刚刚喝完血。 嘴巴张开,吐出一句森寒至极的话:“终于等到你们双双出动了,不简单呢。” 黑袍男的目光在夫妇羸弱的身影上一扫,阴阴一笑,“父爱母爱真是伟大呢,若非你们用精血布蛊阵为她掩去踪迹,也不会弱到面对我都毫无还手之力,哈哈哈……” 这厢。 傅云辞派出的暗卫跟踪夫妇来到第一楼,蹲了一会儿便跟着二人来到了大街上,走了没一会儿,夫妇二人的身影竟然在眼前消失了。 暗卫也不傻,立刻便想到了前几日所经历过的叫一叶障目的蛊阵,一时不敢贸然往前冲,而是所有人分散开,将以夫妇二人失踪为中心的百丈之外围住。 因为顾及蛊阵,他们的动作算不上快。 等到他们终于完成合围之势以后,便发现远处一列黑影朝前跑去。 暗卫立刻猜到,那夫妇定一定被带走了! 急忙往前追。 眼看那列黑影逐渐近了,忽然有几个黑影从列队里冲过来,在暗卫毫无准备之下自爆。 纷扬的绿色毒雾将暗卫通通逼退。 等毒雾散去,前面早就没了那列人的身影。 暗卫们各个脸色难看,立刻回王府禀报。 话说别院这边。 在夫妇二人走了以后,秦施施与傅云辞在别院吃了晚饭,然后便由傅云辞送回了尤府。 傅云辞则回了摄政王府,却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他强迫自己写了会儿字,总算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习文的生意在外面响起。 “王爷!” 一听这声音,傅云辞刚刚舒缓的面色顿时一凝,他放下笔。 “进来。” 习文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暗卫。 “说。”没等暗卫行礼,傅云辞便开了口。 “回王爷,那对夫妇被庸九抓走了!” 傅云辞的暗卫各个都是顶级高手,虽然当时那一列人隔的很远,但对他们来说也足够看清楚。 “庸九……”傅云辞低语,坐进椅子里,疲惫的揉自己的太阳穴。 脑袋突突的疼。 一团乱麻。 仅有的线索,好像能串成线,却总是缺了重要的一环。 好半晌他放下揉太阳穴的手,站起身,提步朝外走去。 他直接去了安置王梁的院子。 自从赵婉儿跑了以后,王梁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整日不吃不喝,若非有丫鬟强行喂饭,他只怕早就饿死了。 傅云辞走进里屋时,王梁正睁着空洞的眼眸无助的望着帐顶。 就算听见傅云辞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动。 习文搬了把椅子,傅云辞坐下,看着王梁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懦夫?” 原本像死了一样的王梁瞬的瞪大了眼睛,一缕怒焰自他眸底深处迸射,他猛的扭头盯住傅云辞,强烈的仇恨让他忘了这个男人的威慑。 傅云辞瞅着他,低笑重复,“你是个懦夫。” “我不是!”王梁恶狠狠的开口,以为久未说话,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放着血海深仇不报,却想着去死,你不是懦夫谁是?” 王梁很生气,他不是懦夫! 他只是恨自己无能,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才不是懦夫! “不想做懦夫,就好好活着,仔细想一想赵婉儿逃跑前与你说过的话,或者在屠村时,她们说过的话,本王需要线索。” 王梁咬着牙仔细想了想,却只想到自己像个傻子听信赵婉儿说,她是被人用蛊毒控制,杀害桂花村村民完全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的错,她哭着说还想活下去,还不想死。 看着她的眼泪,他竟然就信了。 王梁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信了呢? 还愚蠢的帮她将阵眼带出来,在她逃跑的路上助了一臂之力…… “想抓住她,就仔细想清楚,她们有没有说过可疑的话。” 傅云辞冰冷的声音将王梁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他睁大眼睛集中精力仔细的想着,忽然,他艰难的从记忆的角落里捕捉到了一句,他当时听见却根本没心思思考记住的话。 “我想起一句,是她们在桂花坡屠村时,赵婉儿身边的丫鬟对她抱怨了一句,说,你的灵感根本就不对,亏你还因此献祭了十年寿命,现在圣姬也没找到,我们说不定还会被那个老头发现!” 第424章 人血蛊全解 秦施施回到尤府后与尤皖轻说了会儿话,又关心了一下秦南玦的功课,见秦南玦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她放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泡完澡后她刚刚躺下,屋外却忽然想起急切的敲门声。 “施施,是娘,你快开开门!” 这么着急,明显是有事。 秦施施立刻下榻去开门。 门一开,尤皖轻便满脸着急的走进来,拉住了她的手。 “施施,你蓝姑姑和秦伯伯不见了!” 对蓝姑姑和秦伯伯二人,在试探一番发现并非大师父和二师父以后,秦施施便没再关注。 此刻听尤皖轻一说她才想起来,回来时似乎真的没看到蓝姑姑。 往常不管她什么时候回来,蓝姑姑都在院子里,要么是洒扫,要么是修剪花枝,反正每日都能看到人。 想了想,她安慰尤皖轻道:“兴许是有些事情在外面过一宿,他们那么大的人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您别担心,明日人肯定回来。” 看着秦施施完全没将此时放在心上的模样,尤皖轻急的不行,却又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担心。 也是,在秦施施眼里,蓝姑姑和秦伯伯都是大人了,在外面过一夜很正常,绝对不可能把自己弄丢。 可她知道,蓝姑姑和秦伯伯并非普通人,若非发生什么大事,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不回来的! 焦急的想了想,尤皖轻只能说道:“你蓝姑姑现在住在我们府上,便是客人,若真的不打算回来,肯定会与我这主家说一声的,可今日我没有受到他们任何的消息,这不正常,施施,你去找找王爷,让他帮忙找一找!” 听见这话,秦施施皱眉,看着尤皖轻紧张的脸,低低问道:“娘,您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被女儿敏锐的目光一扫,尤皖轻的心跳了一下,她急忙说道:“你不知道,你蓝姑姑和秦伯伯在外面有仇家,当年他们那么大的家业弄丢,就是那仇家害的,他们忽然不声不响的不见,我这心里怎么可能不担心!” 见女儿还是眉头紧皱,尤皖轻又道:“当年娘在尼姑庵,多亏了你蓝姑姑开解,不然娘早就想不开了断了!” 秦施施脸色一软,心中生出愧疚,若她早点醒悟,也不至于让娘在那尼姑庵受那么多年的罪。 “倒是多亏了蓝姑姑,我这就用信鸽给摄政王府送信,王爷手眼通天,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王爷也有办法的。” 有了这话,尤皖轻顿时放下心来。 等尤皖轻走后,秦施施写了一封信,却没有用信鸽,她总觉得这信鸽不是太安全,她直接叫出大饼去送信。 信到摄政王府,傅云辞捏着信,沉声吩咐影卫:“庸九那么多人在燕京,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多半是用了一叶障目,你们探查仔细,尽快将人找到!” 如此过去两日,影卫依旧没能找到庸九一行的踪迹,他们就好像从这燕京城消失了一样。 到了第三日,秦施施与傅云辞约好一同去看刘公公,散值以后秦施施直奔别院。 刘公公的耳朵已经清理干净了,她仔细的查看一番,发现刘公公的耳朵并非完全不能治的。 “当年刘公公的耳朵是被灌入了毒药,耳朵出现炎症继而溃烂,刚开始他应该是还能听到一些声音,后来凝固的脓液和污垢将他的耳道堵住,便再也听不见了,现在耳道已经清理干净,不过因为长期的炎症,听觉没办法一下子恢复,得慢慢用药。” “也就是说,他的耳朵可以治好。”傅云辞道。 秦施施用力点头,满脸喜色,“可以!只要他能听到,我们总有办法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揭露他们的罪行!” 傅云辞点点头,笑了笑,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秦施施却一下就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正要询问,傅云辞却说揉了揉眉心,说累了。 看着他眼下明显的青影,秦施施不忍心追着他问,与他一道离开了别院。 傅云辞依旧是先送她回府,然后自己才会摄政王府。 跨进尤府以后,秦施施有些犯愁。 蓝姑姑和秦伯伯还是没有消息,等会儿娘问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如干脆偷偷溜回去算了…… 这么想着,秦施施抬脚便要从小路绕过正院回自己的屋子。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耳熟的声音。 “大小姐。” 秦施施马上回头,就见面色严肃的秦伯伯立在身后,正定定望着她。 她笑起来,“秦伯伯!您回来了!” 秦伯伯点头,“这几日出门有些事,忘了与大小姐说,实在对不住!” 秦施施摆手,“不说客气话,你们没事就好,我娘这几日可着急坏了,蓝姑姑也同您一起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蓝姑姑现在在正院与你母亲说话。”秦伯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秦施施的目光在那张笑脸上微顿,随即笑道:“那我去看看。”说罢抬脚朝着正院走去。 正院里,尤皖轻和蓝姑姑拉着手坐在椅子上说话,两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相谈甚欢的样子。 “娘,蓝姑姑。”秦施施跨了进去。 尤皖轻立刻开心的与她说:“你蓝姑姑今日回来了,原来她是出门办事去了,娘可真是瞎操心!” 不等秦施施说话宽慰,蓝姑姑便接话道:“夫人这也是关心我们,哪儿能是瞎操心。” “就是太关心,所以瞎操心,呵呵,走,我们去外面走走。” 然后两个女人便牵着手从秦施施面前走了过去。 秦施施立在原地,看着蓝姑姑远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次日,下朝以后来到神机楼,秦施施直接去了典藏阁。 自从做了大易师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典藏阁看珍藏的典籍。 典藏阁并不大,像一间书房,藏书也不是很多,不过每一本都很珍贵,秦施施很珍惜能在里面看书的时间。 这几日她已经看完了两本书,今日进去以后,她重新拿了一书,看了几页,兴趣逐渐浓厚。 这本书竟然讲的是蛊易结合,蛊阵便是蛊易结合,她正好缺乏这方面的知识。 当她看完眼下的一页,翻开下一页时,只见那泛黄的书页上写着五个大字——人血蛊全解。 秦施施好奇极了,人血蛊不是医道上的吗?怎么又和易扯上了关系。 带着疑惑将这人血蛊全解看完以后,秦施施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425章 她需要面对 医书上对人血蛊的讲解,很简单——此蛊以人血喂养,中此蛊之人筋脉堵塞导致四体不勤,模样丑陋。 而易书上则写的极为详细——人血蛊需用鲜血喂养三月,此蛊可慢慢使人筋脉堵塞导致四体不勤模样丑陋,但只能种于饲主至亲身上,且宿主只能是未满周岁的婴孩,此蛊与掩星阵为一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指头一翻,下一页便是掩星阵的详解。 掩星阵是一种古老的阵法,饲主需用血供养此阵,再利用星盘,便可令宿主星象命格隐匿,无人能算出宿主踪迹。 秦施施脑子乱糟糟的,关于掩星阵的作用,她好像没太弄明白,脑子里只有关于人血蛊的一段话。 人血蛊只能种于饲主至亲身上,且宿主只能是未满周岁的婴孩…… 像魔怔一般,脑子里全是这句话。 秦施施深深吸了一口气,初春的寒从鼻腔吸入肺里,一直凉到了四肢百骸。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娘医易皆不通,而大师父会医,二师父会蛊。 这一整天秦施施都恍恍惚惚,总是走神,脑子里乱糟糟很多东西在晃,可却又没有任何成型的念头。 散值后,秦施施离开神机楼,尤府来接她的马车早就停在了路边,走到了近前,她才发现车夫换了人。 “秦伯伯,您还会赶车?” 秦伯伯严肃的面庞露出一个微笑,“自然是会的,往后都有我来接送小姐。” 秦施施点点头,没有心情多说话,踩着凳子进了马车。 秦伯伯车赶的不错,坐在里面很稳。 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街景,她忽然说道:“去摄政王府。” “好。” 马车掉了个头,朝着摄政王府驶去。 到了摄政王府,秦施施下车,还未走近,王府的侍卫便朝两边让开,恭敬的请她进去。 刚刚踏进府内,立刻又有下人迎上来,恭敬的将她往傅云辞的所在带去。 此刻的傅云辞正在用膳。 显然是早有下人报了她的消息,他的手边已经多了一副碗筷,秦施施进去时,他正在盛汤。 秦施施取下面纱交给身边的丫鬟,坐到他身边,他便将手里新盛的汤放到了她面前,又将小勺放到她手里,低声叮嘱: “小心烫。” 捏着他递来的勺子,秦施施慢慢喝了一口汤,清润的热汤入喉,她冰冷的四肢终于回温。 ‘嗒’一声,她的眼泪掉进了汤里。 男人周身气息一凝,下一瞬竹节般修长的食指立刻落在了下巴上,轻轻捏着将她脸抬起。 傅云辞望着她通红的眼珠,眸底迸射狠厉,“谁欺负你了?” 秦施施眸光一软,含着鼻音说道:“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 “那为何哭?”傅云辞低问,另一只手抬起,仔细的擦点了她脸上的泪水。 指腹擦过脸颊的动作温柔极了,像捧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秦施施鼻子一酸,抱住傅云辞的脖子,将脸埋进他颈窝‘呜呜’大哭起来。 哭声悲戚放肆。 傅云辞抱着她不停的为她拍背,不停的小声哄,急的不行。 可秦施施却只是哭,直哭到抽抽才终于停下来。 “与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傅云辞将她搂在怀里,着急的询问。 秦施施抽抽着吸了一口气,用软糯的鼻音说道:“云辞,我怀疑……我不是我娘亲生的。” 傅云辞只是怔了一下,脸上却并未出现意外之色,抿着嘴唇没说话。 “真的,我跟你说过的,我是中了人血蛊才会四体不勤样貌丑陋,大师父留给我的药书里面只是提到人血蛊的作用,却不全面, 今日我在典藏阁发现一本易书,里面写的清清楚楚,人血蛊的饲主只能对至亲之人下蛊,且宿主只能是不超过一周岁的婴孩儿,而且这种蛊毒还需与掩星阵一同使用,可是我娘对医易二道一窍不通,所以,她不可能是饲主!” 不是饲主,那就不可能是她的亲娘…… “云辞,你知不知道,我娘可能不是我娘,而我真正的爹娘却是给我下蛊,让我四体不勤样貌丑陋的人,你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一下子就变的这么可怕呢……” 她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儿,含着眼泪不停的碎碎念,娇小的身子不时抽抽一下。 傅云辞将怀里的人儿抱紧了些,拧眉沉思半晌,忽然说道:“你府里的蓝姑姑和秦伯伯回来了。” 这句话他是在陈诉,而非询问。 秦施施知道他消息灵通,蓝姑姑和秦伯伯一回府他就知道了,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十分不悦的问道: “我现在与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提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他们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不能不告诉你了。” 秦施施睁着湿哒哒的杏仁眸,看着傅云辞认真严肃的面孔,心里忽然很慌。 傅云辞要告诉她的事情,一定就是前些日子他所隐瞒的事。 当时她那么渴望的想要知道,可现在,她忽然很害怕知道。 “不过,有件事情我需要你一起确认一下。” 低头看着秦施施强忍恐惧的小脸,傅云辞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我需要彻查尤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秦施施动了动唇,终究没有问出那句‘为什么’,此刻,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她忽然很后悔发现人血蛊的真相。 现在她的生活极有可能因此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很喜欢现在的一切,一点儿也不想改变! 但事已至此,逃避不是办法,她需要面对。 尤府人多眼杂,想要不让任何人察觉的进去彻查,只能用蛊阵。 用于控制的子母傀儡蛊和用于引导的傀儡蛊融合以后,蛊毒变成了粉末状,免去了两人同时服药的麻烦,同时也生出了新的效用,现在已经可以制成蛊阵了。 在这个蛊阵里,秦施施可以让中蛊之人全都变成她的傀儡,事后对方的记忆里只有她‘书写’的经过。 “就今晚。” 第427章 圣姬乃紫星现世 一根泛着寒芒的羽箭,牢牢的钉在椅背上,因劲头太大,锋利的箭头扎透了椅背另一面,尾端的羽毛还在轻轻颤动。 若是手下踹迟一步,这力透椅背的一箭,就正正好的扎在了庸九的胸口上。 他的下场必死无疑! 冷汗‘唰’的冒出来,庸九忍着颤栗,走到椅子前,盯着那封被绑在箭上的信,对手下说:“验毒!” 手下立刻上前验毒,然后回话:“回禀大人,箭和信都没有毒。”并将信送到了庸九手上。 庸九抬起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拿出里面的信纸,一看之下,差点吐血。 “倒是有些乐趣,本王忽然觉得日子没那么枯燥了,不过,下次可别这么容易就让本王抓住,一条笨狗,本王没耐性让他活太久。” 短短的一句话,充满了轻讽与嘲弄。 就好像庸九是个画着花脸唱丑角的小丑,一切的行为,都蠢笨的惹他发笑。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与被人当众打耳光一样让人愤懑。 庸九狠狠将信甩到地上。 “好一个傅云辞!原先老夫不想与你多纠缠,可你却如此目中无人,即使如此,老夫便要让你瞧瞧老夫的厉害!” 尤府。 “母亲放心,本王已经派出人马寻找,蓝姑姑和秦伯伯不会有事。” 傅云辞站定在大厅,看着坐立不安的尤皖轻,认真的说道。 心里实在太乱,尤皖轻竟一下没发现摄政王已经到了,闻言立刻行礼,她看着自己这身形高大的未来女婿,焦急的心情一下子就稳了。 “多谢王爷帮忙!有了王爷的话,民妇就安心了!” 又想到那动听的‘母亲’二字,尤皖轻的脸上添了笑意,“王爷好久没来了,正好到了饭点,不如就留下来吃午饭!民妇亲手下厨!” 坐在尤皖轻旁边的秦施施撇嘴:“反正我说一百句都抵不过你女婿说一句,现在还要亲手下厨给他吃,我都好久没吃过你亲手做的饭了,娘可可真偏心……” “王爷的醋你也吃,”尤皖轻白了她一眼。 傅云辞有礼有节的朝尤皖轻开口,“劳烦母亲!” 尤皖轻笑弯了眼睛,心里的担忧彻底扫空,欣慰极了。 她这女婿,就是面冷,其实心肠热情善良还十分的重情,施施嫁给他肯定不会受委屈! 自己定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竟然摊上这么好个女婿! 饭桌上,尤皖轻不停给傅云辞夹菜令两兄妹齐齐不满的事情,暂且不表。 饭后秦施施送傅云辞离开,等她回到自己屋里时,大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小姐,庸九往玲珑坊送了一封信。” 秦施施拿出信,嘴角扯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 次日傍晚,偏僻茶楼包间里。 “庸大人说有大事找在下,不知是何事?”易容成秦慕辞的秦施施看着对面的黑袍罩身的庸九笑着开口。 一只手从宽大的黑色袖袍里头伸出来,拎起桌上的茶壶,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才给自己倒茶,那只手放下茶壶,捏起杯子,以广袖遮面,仰头。 广袖放下时,杯子里的茶已空,庸九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黑帽往上抬。 秦施施知道他在看自己。 她捏着自己的茶杯,没有喝,凝眸看着对面的庸九,心里对他的模样好奇极了。 忽然,就见庸九手一拉,竟直接将自己盖在脑袋上的黑色帽子拽了下来。 秦施施便看到一张儒雅的脸,这张脸看着三十多岁,五官算不上顶级的俊,但却总是有一种让人想要多看几眼的特别气质。 秦施施有些太意外了,她一直以为庸九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想不到庸大人竟如此年轻,”一愣之后她笑着开口,随即话锋一转,“莫非庸大人约在下出来,就是为了给在下看您的脸?” 一个总是遮着脸的人,他的脸上一定有秘密。 就像秦施施一样。 可是现在对方忽然将真容露出来,明显不寻常。 迎着秦施施探究的目光,庸九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这时立在他身边的手下忽然拿出了纸笔递给他,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轻轻推到了秦施施面前。 “施施小姐,在下接下来的话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我们以笔代嘴。” 在对面‘少年’低头看时,庸九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在‘他’身上,清楚的发现‘他’在看到纸上的话时,脸上的表情凝了一下。 想必是被那‘施施小姐’四个字惊的不轻! 好半晌‘少年’才抬头朝他看来,茶色的杏仁眸里盛着丝丝恼怒,低头在纸上写了什么,朝他推了过来。 “庸大人什么意思?施施小姐?莫非您是在嘲笑在下像个娘们?” 庸九提笔:“施施小姐可听闻过东邻的圣姬?” 秦施施在底下恼火的写下:“你他妈才是个小姐!” 庸九不理会她的辱骂,冷静的写道:“我们东邻以医蛊武道二者为尊,圣姬乃紫星现世,不仅精通医蛊,更是天生便有惊人的内力,武功惊人,圣姬掌医蛊管虎印,是与我们皇上平起平坐的存在!” 秦施施写道:“倒是让人很向往,可惜我不是你们的圣姬。” 庸九看着她一笑,提笔写了一会儿退给她:“施施小姐就是我们东邻尊贵的圣姬!属下乃大夏前国师,名伏庸,因为家族排行老九,所以别人都称属下庸九,属下此番来大夏,就是为了寻找圣姬大人您!” 秦施施睫毛微颤,顿了顿,写道:“伏计是你什么人?” 等纸再次推过来,秦施施看见上面两个字。 “大哥。” 见秦施施盯着纸没有任何动作,庸九拿回纸笔写好推给她: “属下知道圣姬大人一时无法相信,但属下没必要用这种事情骗您,说来也要感谢那赵婉儿,若非她误打误撞的溶了圣姬大人的易容,属下恐怕一辈子都难与圣姬大人您见面!” 秦施施提笔,凝神时笔尖滴落一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她挪到干净的位置下笔:“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就是你们的圣姬大人?” 庸九心中一喜,连忙写道:“人血蛊就是最好的证据!圣姬大人肯定知道自己自小便被人下了人血蛊,也肯定知道这人血蛊能封堵筋脉,但是还有一点您肯定不知道!” 看了一眼庸九笃定的目光,秦施施写道:“哪一点?” 第428章 做他的金丝雀 “人血蛊与掩星阵为一体,二者只能一起使用,首先是人血蛊,饲养人血蛊之人只能将此种蛊毒种在自己的血亲身上,且必须是未满一周岁的婴孩儿, 然后是掩星阵,这是一种可自由移动的阵,被下了人血蛊的宿主就是阵眼,此阵可隐藏宿主的命格星象,将宿主的踪迹完全隐匿, 所以,圣姬大人只要想一想,那住在尤府的尤皖轻,她有没有能力做出这么一个蛊阵来?” 不能。 这个结论秦施施早就得到了。 看着秦施施阴沉的脸色,庸九脸上笑意更浓,再次写道:“圣姬大人那么聪明,想必现在也已经猜到有能力布此种蛊阵的人了?” 秦施施写道:“我的大师父和二师父。” “对!” 一时激动,庸九忘了写字,激动的吐出声音来,他吓了一跳,忙拿回纸笔,飞快的写道:“圣姬这下相信属下了!恳请圣姬与属下回东邻!” 将纸重新退给秦施施以后,庸九盯着秦施施的脸,就见她脸上露出浓浓的挣扎,他立刻垂眸,掩住了眼底算计的暗光。 圣姬大人那般喜欢傅云辞,光凭自己这几句话肯定不会肯离开,肯定会拼命找借口质疑他的话。 他等的就是圣姬大人的质疑! 在没有发生昨日的事情之前,他是完全不会多此一举的,可现在,不弄死傅云辞他决不罢休! 这时秦施施将写好的纸推了过来。 庸九拿起来,看见上面写着一句话。 “我不相信你的话,不会与你回东邻!” 意料之中。 庸九心底隐隐兴奋起来,他故作不解的写道:“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圣姬大人为何还是不信属下?” 心中却是冷笑:什么不相信他的话,分明就是舍不得傅云辞那小子! 秦施施写道:“人血蛊和掩星阵,你完全可以编个幌子骗我!我可是知道的,在其他地方还有驯养地,你定是想骗我出去卖掉!” “圣姬大人冤枉啊!也罢……原本属下不想让您伤心,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告诉您了……圣姬大人,您难道就不好奇,您的亲生爹娘都去哪儿了吗?” 看完这句话,秦施施低头写道:“你是说我的大师父和二师父?” 庸九接了纸,看完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对秦施施对待亲生父母的态度十分失望。 他提笔写道:“今晚您避开摄政王的人悄悄出来,属下带您去一个地方。” 心里对傅云辞实在是恨极了,连带那‘摄政王’三个字都下笔比较重,庸九一边将写好的纸退给秦施施,一边在心里发狠得意: 傅云辞他爱圣姬大人如命,连自己保命的暗影都交给圣姬大人所用,圣姬大人身边到处都是他的鹰犬,这里他与圣姬大人说的每一个字,一定都会清楚的传到他的耳朵里,以他霸道的性子,一定会把圣姬大人控制在他身边,再命人把自己杀掉。 不过只要自己不说话,他就不可能知道自己与圣姬大人只见的事情! 一旦取得了圣姬大人的信任,自己便可以利用他对圣姬大人的爱慕,轻而易举的杀掉他! 弄死他,回到东邻就又是大功一件,国师之位肯定又得回到他手上! 悄悄琢磨这些时,秦施施已经将写好的纸推到了面前。 “好。” 夜幕笼罩时,秦施施服下闭气丸,悄悄离开了尤府。 她来到事先与庸九约好的巷子,刚一落地,巷子里的人全部跪在了她面前。 “属下参见圣姬大人!” 黑夜笼罩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看起来像神秘的幽灵。 秦施施垂眸看着匍匐于自己脚下的影子,低声道:“去哪儿?” 匍匐在最前面庸九低着头回话:“圣姬大人,我们去京郊马场。” 京郊马场是专门饲养优质马匹的饲养场,是傅云辞的地盘,周围有顶级高手坐镇。 值得一提的是,傅云辞嘴里那些剁碎喂狗的人,全部都被丢到了这处马场。 马场里还有狗棚,是专门养来防小偷的,毕竟顶级高手不能总为一点儿芝麻大的事情就跳出来,那些人就都进了那些狗的嘴里。 庸九吃了一颗药丸,秦施施便立刻觉得身边一下子空了,而庸九分明还在那儿,她就明白,庸九也有像闭气丸那种功效的东西。 有闭气丸在,只要小心些,顶级高手也发现不了他们。 但庸九还是十分小心,他挥手让手下全部留在原地,只与秦施施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还没靠近,秦施施就听到了狗叫声,她猫着腰,在黑暗的掩护下贴着墙蹲下,庸九在他身后,压低告诉她。 “这里有个洞,您伸头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施施闭上一只眼,顺着庸九说的那个洞望进去,一眼看见一个……不,是半个,她一眼看见了半个脑袋。 脑袋的缺口处参差不齐,还在的那半张脸被鲜血覆盖,剩下的那颗眼珠子,在惨白的月光下死死瞪着她。 虽然这半个脑袋全部被鲜血染红了,可秦施施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蓝姑姑。 她目光下移,看见一条大黑狗正趴在地上,津津有味的在一个破开的肚子里面掏肠子吃,另一边,一条大黄狗一口将秦伯伯的腿撕了下来,鲜血滴的到处都是。 秦施施闭上眼,颤抖着蹲了下来。 庸九见状立刻带着她离开。 等回到安全的地方以后,秦施施才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带我来看他们?” “因为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爹娘,他们为了保护你,易容成了秦伯伯和蓝姑姑,”庸九满脸悲痛,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拍了拍秦施施的肩膀,“圣姬大人今晚回去,只需要去他们的屋里查看一番,就能明白属下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施施扶着墙颤抖的坐到地上,摇了一下头,低低的呢喃:“……就算是真的,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掉我亲生爹娘?他是傅云辞啊,我那么喜欢他,那么信任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庸九重重叹气,一脸的苦口婆心,“我想,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之所以如此做,定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把你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金丝雀!” 说到这儿庸九想到了往事,眼泪再次掉了下来,他缓缓的开口: “圣姬大人一定很好奇您的遭遇,属下给圣姬大人说说您出生以后发生的事……” 第429章 摄政王的爱太偏执阴暗 “属下从二十年前讲起,二十年前,名扬东邻的少年国师秦玉弦,与身为乾坤楼大易师的第一才女司寇蓝结为夫妻,婚后一年,诞下一女,未及取名便被歹人偷走,从此遍寻无踪迹,三年后,夫妻又诞下一女,取名秦施施, 叫人惊喜的是,这第二女诞下的第三日,那丢失的长女竟然寻了回来,与长女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救了大小姐一命的赵婆婆,与此同时,秦坤楼观星阁发现紫星降世于国师府,整个东邻被这个消息惊动,皇上立刻派人前去国师府寻找圣姬, 可是奇怪的事情就发生,当皇上派人去到国师府时,整个国师府都被大火烧了个干净,只有刚刚被寻回来的大小姐秦婉儿留在府外哭嚎不止, 大火扑灭后,在王府找到了属于国师大易师以及二小姐秦施施的尸体,大小姐被带回乾坤楼查验,发现身有一丝紫星命格,而真正紫星是那个被烧死的二小姐。 紫星关乎东邻国运,三十年才降世一次,这身有紫星命格的二小姐一死,便要重新再等三十年才能有紫星降世,为了国运长隆,皇上只能将只有一丝紫星命格的秦婉儿封为圣姬,可没过多久,乾坤楼竟在星象之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紫星! 我们这才知道圣姬大人还没死,皇上也找到了国师府里当年幸存的几个下人,询问下得知,国师和大易师一直对大小姐心存愧疚,当时乾坤楼发现紫星降世国师府后,三岁的大小姐便兴高采烈的说要做圣姬。 而那场火灾,就是发生在大小姐说出这句话后的当晚……等大小姐到了十岁以后,忽然将自己的姓该成了赵,且对国师和大易师的怨念深重到了极深的地步……” 庸九终于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夜色下,她脸上轻柔的纱巾被夜风吹的翻起一角,露出一个尖巧的下巴,风过,纱巾落下,将那方尖巧的下巴又遮住了,这时面纱下传出了声音。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国师府的大小姐,我爹我娘为了补偿丢失的赵婉儿,利用假死将我带出东邻,为了让赵婉儿安安心心的做尊贵的声音,他们又用人血蛊掩星阵隐匿了我的星象命格,对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属下也不清楚,但不瞒圣姬大人,属下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庸九的脸色认真严肃。 秦施施闭眼,复睁开,“我不信你。” 庸九并不恼,理解的点头,“变化太大,圣姬大人一下无法接受正常。”若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结果,那才不正常! “……不过,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看赵婉儿眼熟了,她的眼睛与我十分相似。”秦施施忽然想起这件事。 庸九没说话,好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伤到她一样,毕竟现在她面对的情况实在太残酷了。 亲生父母为了弥补亲姐姐,让她假死,流落异国他乡受了这么多苦,现在亲姐姐又回来要杀她,亲生父母更是被心爱的男人喂了狗,庸九觉得,这事儿若是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估计得疯。 他瞧着秦施施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黑夜的眸子,心道:这估计也离疯不远了。 想了想,他说:“虽然国师和大易师对您有亏钱,但是这些年他们为你也付出了许多,摄政王再怎么样也不该杀死他们啊……摄政王的爱太过偏执阴暗,这不是正常的心态,圣姬大人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秦施施抱住自己的腿,脸埋在膝上,肩膀无声的抖动。 瞧着这模样,庸九竟也有些心疼,虽然圣姬夫人能力超群,可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现在这模样怪可怜的。 可该挑拨的还是要挑拨。 “您可是我们东邻尊贵的圣姬大人,这小小的大夏,别说皇后之位,就是那皇位也配不上您的身份,这小小的一个摄政王根本就配不上您的身份,现在居然妄想将您留在身边,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啪!” 庸九刚说到这儿,脸上忽然狠狠挨了一巴掌。 他捂着脸抬头,就见秦施施不知何时从膝上抬起了脑袋,一双尤有泪水的杏仁眸冰冰凉的盯着了他。 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庸九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理解的长叹一声。 若他处在这个位置,恐怕比圣姬大人更激动。 堂堂大国的尊贵之躯,却沦落到孱弱小国,被一群卑贱之人欺负,甚至还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王爷吃的死死的,现在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王爷还亲手杀了她的亲生爹娘,更是妄图将命格尊贵的她捆绑在身边…… 每一件都是叫人恨到骨子里! “圣姬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帮圣姬大人讨回公道的,”庸九松开还麻木着的脸,忠心耿耿的望着秦施施,“不过您身边都是摄政王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您不是会易容术么,属下给您派个可靠的帮手,您给他易容带在身边,这样也安全些!” 秦施施的目光在庸九那张儒雅的脸上盯了许久,一寸一寸的挪开,用极冷的声音说道:“我说了,我不信你。” “圣姬大人只要去看看国师和大易师居住的屋子……也就是圣姬大人心里的秦伯伯和蓝姑姑,您只要看过他们的屋子,就一定会来找属下,属下就在留香茶楼等着,您随时去都能见到属下!” 一脸笃定的说完这句话,庸九起身,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转身看着她。 “对了,忘了告诉你,在人血蛊被破以后,掩星阵也是可以用的,只不过想要用血亲之躯做媒介,若是常人只需一位血亲足矣,但你是紫星命格,两位血亲才堪堪能使阵启动。” 说完这最后一句,庸九带着一群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施施独自立在初春的寒风里,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许久才转身朝尤府而去。 她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秦伯伯和蓝姑姑所居住的院子里。 尤皖轻对二人尤为优待,二人是单独居住一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环境清幽,十分舒坦。 秦施施推开门走进去,在屋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里屋正中,她蹲下身子,手指照着某种规律在地面按到几下,随着‘翁’的一声响,地面凭空而开,露出一个大洞。 第430章 快给秦易师倒茶 洞并不深,进去以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小空间的顶上有个脑袋大的洞,正对着漫天星河。 空间的正中是一个简单的祭台,祭台之上被鲜血弥漫,有月光从洞口落下来,在这月光的照耀下,能清晰的看见那流淌在祭台上的血像水蒸气一样,凝结出复杂的纹路向上漂浮,最终凝成一道极细的红光,穿过灰尘浮荡的月光,直冲九霄,将一颗紫色的星星掩盖住了。 看了许久,秦施施抿着嘴唇退出来,无声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留香茶楼的客房里。 “大人,我们这样留在城里,若是被那摄政王发现,岂不是很危险?”手下立在庸九身边,一脸担忧的小声开口。 “危险,自然危险,这大夏虽小,可这摄政王却是个人物,若我们东邻的大将军有他一半厉害,这天下早就让我们东邻统一了。” 手下一听更紧张了,“那大人为何还要留在这儿,而且我瞧着,圣姬大人对摄政王明显还存着感情,怕是不会来找您的!” “她一定会来,至于摄政王——”庸九轻笑,脸上浮起一抹轻讽,“有秦玉楼和司寇蓝在我们手里,他这个情种不敢对我们动手。” 手下还是很不放心,正要说话,庸九直接将他打断。 “他与我们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我们身上都种了替死鬼,他若是轻易动手,我们一死,他永远也找不到秦玉楼和司寇蓝的下落,你明白了吗?” “……哦,属下明白了!摄政王要救国师大人和大易师大人,而我们一旦受到威胁就会死,所以,国师大人和大易师大人是摄政王的掣肘!” 手下兴奋的说完,便望着庸九,有些等夸奖的意思。 可随即却得到了庸九一记阴冷带杀气的眼神,“国师大人?秦玉楼他早在十五年前就他妈不是国师大人了!” 见自家大人暴怒,手下吓的跪了下去,连连认错。 庸九冷哼,叫他起来。 起来后手下想了想,还是尽职尽责操着心:“可若是圣姬大人还信任摄政王怎么办呢?摄政王那么厉害,我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办法将圣姬大人带回东邻的。” “信任?”庸九语气带笑,“女子皆慕强,从前圣姬大人不知道自己尊贵的身份,只以为自己是个卑贱的商贾,对摄政王这样的男人带着绝对的仰慕,摄政王对她的每一个好,对她来说都是幸运的恩赐, 可现在不同了,圣姬大人知道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对于现在的圣姬大人来说,摄政王就是个站在她脚下任由她低头俯视的小人物,圣姬大人本就是骄傲的性子,怎么还可能愿意接受摄政王施舍的好。” 听完这番话,手下恍然点头。 庸九得意的靠进椅背里,翘起二郎腿,脚尖愉悦的轻轻点着,“你看着,明日圣姬大人就会来找我。”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啊,女人一旦陷入感情里,就容易发蠢,为了万无一失,我找了水清的旧部黄锦途,他有个女儿……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飘摇不定了,再来一个女人,顷刻便会土崩瓦解的。” “大人真是高明!”手下一脸崇拜,但随即又有些顾虑,“黄锦途虽然逃过了水清的牵连仍然做着他的一品大官,可是,我们虽然和水清有交情,和他黄锦途可没有,他只怕很难会拿出一个女儿来帮您啊?” 庸九扭头看向自己的手下,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你傻啊?就算与他有交情,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拿出一个女儿来帮我们!” “啊?那那……” 庸九冷笑,“我有他和水清勾结的把柄,愿不愿意,由不得他。” 次日傍晚,庸九正在客房里喝茶,手下匆匆跑进来。 “大人!圣姬大人真的来了,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如庸九所猜测的,秦施施此次来就是找庸九要人的。 为了不被暗处的人听见,他们一切的交流只能用纸笔代替。 考虑到一下子带进去太多人恐会惊动傅云辞,庸九便将手底下的女死侍给了一个秦施施,刚好这女死侍与秦施施屋里的大丫鬟墨香身量相当,易容起来也不会惹人怀疑。 秦施施临走时,庸九严肃的推给她一行字,“既然已经寻回圣姬大人,属下想带圣姬大人尽早回东邻,接受百姓的参拜!” 顿了顿,秦施施写道:“眼见不一定为实,庸九,我想亲自去一趟摄政王府问一问傅云辞。” “对!”庸九赞同的点头,提笔写下,“亲口问一问,以免留下误会!” 秦施施最后留下一句,“我现在便回去把墨香关起来,亥时我会带上易容的工具过来,你把人准备好。” 等秦施施走后,庸九的死侍便进来禀报:“大人,周围的暗卫都离开了。” 庸九点头,让死侍下去,然后吩咐手下,“黄锦途把女儿送到摄政王府没有?” 手下点头,语气唏嘘:“真是没想到,这黄锦途还有些手段,竟然找到太后做帮手,太后今日下午直接带着黄馨去了摄政王府,据说还要在摄政王府住上几日呢,有太后在,这黄馨摄政王是推不开了!” 次日休沐,正好逢初一,也不用早朝,秦施施带着墨香去了摄政王府。 马车上,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墨香,眸带笑意,“倒是挺像样。” 墨香恭敬的答:“是小姐教的好。” 到了摄政王府,秦施施被王府的下人恭敬的领到了大厅。 一进大厅,秦施施没见到傅云辞,却见那主位上,太后端着雍容姿态坐在上面,看见她,端庄的脸上露出笑意。 “秦大易师这是来找王爷的?” 这不是废话吗。 秦施施笑着过去,恭敬的行礼,点头说是。 太后不答傅云辞的行踪,反而一脸埋怨的看向身侧立着的窈窕少女,教训道:“没瞧见秦大易师来了吗?还不快给秦大易师倒茶。” 少女诚惶诚恐的倒茶,恭敬的送到秦施施面前:“大人喝茶!” 甜美的嗓音含着惶恐,便添了叫人垂怜的楚楚之感。 秦施施细细瞧了一眼这少女,慢慢勾唇,赞道:“好生貌美的姑娘。” 少女脸微红,朝她一礼,躲回了太后身边。 太后笑道:“她叫黄馨,是郎中令黄大人家的小姐,十分懂事,哀家瞧这王府乱糟糟的,特地带她来,让她打理打理。” 第431章 儿臣甚感欣慰! 有资格打理摄政王府的,只有摄政王府的正王妃。 秦施施搁在桌面的手指轻轻敲击,目光直白的落在黄馨脸上,清楚的瞧见她的脸上充满娇羞与激动。 兴许是有顾虑,在娇羞之余,她悄悄抬头觑了秦施施一眼。 发现秦施施正瞧着她,立刻害怕的低下了头去,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再次把头抬起来,朝着秦施施露出示好的一笑,特意描绘的嫣红唇瓣张开: “小女手笨,往后还需大人多多担待。” 说完她又羞的低下头去。 秦施施瞧着她没言语。 她脸上带着面纱,让人也瞧不出表情。 没能瞧见秦施施愤怒生气的样子,太后十分失望。 不过也没关系,此刻的秦施施,心里肯定不好受。 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就像寒冬里的冰,坚不可摧的模样,就算遇到大火,融化成水它依旧能凝固在一起,好像谁都不能让它们分开。 可是冬天不会永远在,一旦春天来临,这些冰自己就化掉了。 黄馨就是她挑选的‘春天’。 太后最不相信的就是男女之间那所为的爱情,男人都是那副样子,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其他的女人。 摄政王也不例外。 只要让他和秦施施分开,摄政王的威胁就会降低一半,她才能踏实的睡个觉。 “以后都要在一个屋檐下的,叫大人也太见外了,黄馨,以后啊,你就叫秦大易师姐姐。”太后笑眯眯的开口。 黄馨脸羞的通红,像阳光下红透的苹果,又娇又嫩。 期期艾艾半晌,她张嘴,“姐……” 秦施施杏仁眸带笑,望着她,落在桌面的手指轻轻一弹,好像只是无聊时下意识的动作一般。 而黄馨却在瞬间发不了声了。 立在秦施施身后的‘墨香’眼眸一沉,别人看不见,她可是瞧的清清楚楚,方才圣姬大人那不经意的一弹,实则凝聚了内力,正正打在了黄馨的哑穴上。 ‘墨香’目光一凝。 看来圣姬大人对摄政王到现在都还心存爱意,若圣姬大人一直不死心,大人的计谋可就要失败了…… 一旦圣姬大人对摄政王余情不了,那大人后面的计划就成不了,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抿了抿唇,‘墨香’打定主意。 且先看看,若圣姬大人不与摄政王反目,她立刻告诉大人,让大人放弃原先的计划,直接利用前国师和前大易师的命做筹码,强行带走圣姬大人! 这边,黄馨一张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了话了,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瞧着黄馨难受惊恐的样子,太后沉着脸问了一句,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了一侧的秦施施。 黄馨紧张的捂着自己的喉咙,试着张嘴,竟然又流畅的发出了声音,“没,没事,小女方才只是喉咙有点疼,多谢太后关心!” “活该你喉咙疼,这摄政王府灰尘太多才致使你喉咙疼的,你若是做事尽心一些,岂会这样?” 太后威严的责备着黄馨,目光却牢牢的落在秦施施脸上,眉宇间裹着逼人的寒气,“秦大易师,你说哀家说的对不对?” 这喉咙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喊‘姐姐’的时候疼,这秦施施武功高强,一定是她暗中做了什么! 秦施施勾了勾唇角,随后垂眸用极为自责的声音说道:“太后娘娘说的是!王爷一个大男人,哪儿注意得到这些小事情,这都怪微臣没有盯着些那些下人。” 一句话,立刻让太后嘴里的主人黄馨,变成卑贱的下人。 黄馨娇羞的脸一僵。 太后的脸色阴沉极了,盯着秦施施好一会儿,才忽然一笑,说道:“王爷现在公务繁忙,秦大易师先去偏厅等着。” 秦施施应是,刚刚站起来,太后又对黄馨开了口。 “黄馨,你亲自送秦大易师去偏厅,秦大易师可是这王府里的贵客,你可千万要招待好,若是哪一点招待不周,哀家唯你是问!” 黄馨立刻诚惶诚恐的应下。 瞧着这一唱一和就将自己定义为王府外人的二人,秦施施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恭顺无比,她面向太后大大方方的开口说道:“王爷带微臣去过偏厅,微臣记得路的,倒是黄小姐,第一次来王府恐怕不识路,还是微臣带她去。” “啊,秦大易师,还是……”黄馨一听,立刻便要反驳。 秦施施轻轻一笑,温和的牵住她的手,“不用客气,这里我熟。” 接着她不等黄馨说话,牵住她就离开了大厅,朝偏厅走去。 太后气的摔了只杯子,冲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狠狠骂了句‘废物’。 缓了会儿情绪,太后对下人说道:“传摄政王过来。” 下人立刻退下。 不一会儿,傅云辞走进了大厅。 “母后传儿臣有何事?”行完礼后,傅云辞开口。 太后立刻起身,宠溺的将他上下望了一眼,然后走到他面前说道:“不是哀家找你有事,是秦施施找你,哀家让她先去偏厅了。” 傅云辞点头,正要转身去偏厅,就听太后叹了口气,他不得不停下来,回身问道:“母后有烦心事?” 太后点头,一脸委屈的垂下眸子,“兴许是哀家把黄馨带进来让她生气了,方才她直接用内力打伤了黄馨的喉咙……唉,都是哀家的错,可是哀家不也是为了你好么,只要一想到你连个贴心的身边人都没有,哀家就心疼。” 停了停,太后抬眸慈祥的望着傅云辞,“哀家知道你与她情深意笃,此番带黄馨过来也并没有要拆散你们的意思,就只是心疼你而已……唉,罢了,以后啊,哀家还是少来你这儿。” 摄政王自小便孝顺,秦施施虽然得他欢心,可她不尊重自己这个生母,摄政王必定会恼怒。 太后脸上依旧是委屈之色,可唇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她立刻转身,藏住了自己的别有用心。 就在她转身之际,身后传来了傅云辞的声音。 “施施竟然能如此纯熟的运用自己的内力,看来她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儿臣甚感欣慰!” 第432章 女人哪儿有那么容易死心 甚感欣慰? 那丫头把人伤了,他还甚感欣慰?! 简直不可理喻! 太后转身看着傅云辞,在瞧见他脸上不加掩饰的自豪以后,火一下子拱了上来。 这还没过门呢,就如此维护,要是过门了,岂不是那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凭她也配! 摄政王是她养大的,要听也只能听她一个人的! “母后慢坐,儿臣先去偏厅。”傅云辞朝太后一礼,转身离去。 “啪!” 桌上的彩釉茶壶落地开花,太后尤不解恨,又将剩下的几个茶杯全部扫落,可心里的怒火却丝毫不见消。 盯着傅云辞离开的方向半晌,太后冷笑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这头。 秦施施牵着黄馨来到小厅以后,便放开她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王府里的下人立刻恭敬的为她上茶点。 黄馨被冷在一边,看着被下人伺候着的秦施施,一股深深的自卑感从心底蔓延开,她忽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黄馨立刻回头,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高大俊挺的身影,她的目光痴痴的落到那人英俊的面孔上,脸一下子就红透。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与他有什么瓜葛,没想到昨夜父亲忽然很愧疚的告诉她,要将她送到摄政王府去。 后来父亲红着眼睛摸着她的头发,语重心长的叮嘱,让她安分的待在摄政王府,千万不要生别的心思,他很快就会来接她回去。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摄政王是她偷偷喜欢了好久的男子,好不容易进了这摄政王府,她这么能轻易回去! 黄馨不明白父亲在担心什么,她爱摄政王本就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她爱的只是他这个人,不会去争什么,这根本就没有触动秦大易师的位置,秦大易师没理由苛待她的。 思及此,黄馨上前一步,红着脸弯腰行礼,“小女……” 可是话还没说完,那人影冷漠的从面前走了过去。 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黄馨尴尬的抬起头,就见摄政王走到了秦施施面前,那从她面前冰冷走过的身影,此刻竟充满了温柔。 “等很久了?”摄政王温柔的开口,忽然弯腰,一只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拿掉了秦大易师脸上的纱巾,低笑着说:“戴着吃不方便。” 兴许是看到秦大易师嘴角有糕点碎屑,摄政王又抬了手,在她嘴角擦了擦,然后,竟竟将那粘在手指上的糕点碎屑放进了自己嘴里。 带着浓浓撩拨语气说道:“真甜。” 黄馨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她印象里那个疏冷的男人吗? 就连待母亲如掌中宝的父亲,她也没见过他几时如此温柔卑微过。 难道,摄政王真如传说那般,只爱丑女秦施施吗? 脑子里含着这个认知,黄馨心里一下子闷的喘不过气,她微微伸头,想要从摄政王背影后看见秦施施的脸。 她想看看,这世人都说丑陋不堪的秦施施,到底有多丑! 可是,让的身子才刚刚动了一下,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黄小姐,前厅的桌椅都脏了,您去擦一擦。” 擦桌椅,当她是下人了?! 黄馨皱眉抬头,发现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卫习文,心里又气又委屈。 这习文方才看见秦施施时一副谄媚样儿,现在对他却丝毫不放在眼里,太过分了! 本想冷冷的告诉习文自己不是王府里的下人,可是一想到摄政王还在,黄馨又将自己的小姐脾气收了起来,低低说道:“好,我这就去。” 又不甘心的朝秦施施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愤愤不平的离开。 “王爷的美娇娘走了,还不去追?”秦施施靠坐在太师椅上,两只手分别搭着扶手,一脸讽刺的仰头看着傅云辞。 “施施吃醋了?”傅云辞挑眉。 秦施施冷笑,忽然扭头对身边的‘墨香’说:“你先下去,我有话对王爷说。” 一定是要问国师和大易师的事情了! ‘墨香’立刻退了出去。 她刚刚在屋外站定,下人们全都走了出来,习文走在最后,顺手关上了屋门,站在了她对面。 “墨香姑娘。”习文友好的朝她点头。 ‘墨香’羞涩一下,小女儿情态的垂下了头,心里头却冷冷的想着: 就看圣姬大人出来时的表情了,若是有一点儿余情,就不能让大人走这步险棋! 一盏茶后,小厅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墨香’急忙抬头,就见圣姬大人冷着眉眼从里面走出来,她打量一眼,明显从圣姬大人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怒火。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厅里,只看到一个满身寒霜的背影。 这是,闹翻了? “小姐,出什么事了?”几步跟上秦施施以后,‘墨香’低声询问。 “没事。”秦施施头也没回,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墨香’眸光一亮,却假装关心的追问道:“是不是与摄政王吵架了?” 秦施施猛的停住脚,转身看向她,目光冰冷,带着浓浓的警告。 “奴婢该死!奴婢不问了!”‘墨香’惶恐的闭上嘴,可心里却欢喜极了。 这样子一定就是闹翻了,她要立刻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人去! 晚上,等夜深以后,‘墨香’用庸九给的药,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悄悄的去了庸九所在的茶楼。 她将自己见到的事情如实禀报了庸九,庸九大喜,过后却又摇了摇头。 “这还不够,女人哪儿有那么容易死心。” “那怎么办?”‘墨香’着急的问。 庸九一脸智珠在握的开口说道:“易堂的春季小试要来了,这春季小试一直以来都与殿试撞在一起的,看热闹的人本就多,今年又多了个恩科,看热闹的人更多,这人一多,就好办事啊。” ‘墨香’听的糊里糊涂,想追问,庸九却不再往下说。 第433章 摄政王移情别恋了 “今年可真是热闹,恩科殿试和易堂春季小试都撞在了一起,只可惜啊,恩科的考生不在白嵩书院,不然可有得好看。” 白嵩书院一侧的高处,挤在人群里的一个男人兴致勃勃的开口,周围早就被看热闹的百姓占满了,人声鼎沸,他用了最大的声音,才将自己的话传进了身边同伴的耳朵里。 同伴眼睛盯着底下宽敞阔气的广场,满脸的八卦,“上次的事情你还记得吗?那金家不成器的孙子金方锦,放话说要两级跳,今日就看看他是不是吹嘘。” “嘁,两级跳哪儿那么简单,肯定是吹嘘!还有那秦南玦,我听说他对此次的科考十分有信心,还对花大人放话,说要用举人老爷的身份迎娶他女儿进门,简直比金方锦还会吹,笑死人了!” “这些富贵公子就是口气大,我看啊,这秦家少爷和那金方锦,都一个德性,不成器……哎哎!你快看!” 同伴的话音一转,忽的一拍先一个人的肩膀,激动的指着广场之上。 只见书院的学生开始陆续入场了。 由于两场考试相撞的原因,所以殿试的学生和易堂的学生都聚在了一起,地点也从易堂外的广场换到了白嵩书院最大的广场之上。 每年殿试的学生其实并不多,加上易堂的学生,不超过两百人。 偌大的广场早就摆放好了桌椅,易堂和殿试的学生之间隔着比较宽的距离,在每一列的头尾,都立着一个扶刀的御林军,场面庄严肃穆。 像这种场合皇上都是会到场的,这些学生走到写有自己名字的位置前坐下,惶恐的等待。 不过,也有个别不同的存在。 “唉,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能两级跳?”易堂的一个学生趁机扒拉了金方锦一下。 金方锦不满的盯了他一眼,“我没把握难道你有把握?” 这学生对他似有些怕惧,见他脸色难看,立刻嬉皮笑脸的解释:“这不是怕便宜了那小子嘛,嘿嘿。” “便宜他?”金方锦像听到笑话般笑了一声,轻蔑的对那学生说道:“一个靠姐姐出卖身体的小白脸而已,能便宜到他去?” “是是是……”那学生忙不迭点着头,一抬眸神色一肃,“快坐好!夫子们来了!” 整个白嵩书院的夫子依次进了场,然后分别是易堂和殿试的考官。 秦施施换了象征着大易师身份的白色道袍,同花世象一起往广场走,路上与身为殿试考官的韩相如遇见,三人客气的见礼,然后一道儿走进广场,在各自的位置坐下。 殿试的主考位和易堂的主考位并列一排,中间往上一些,便是皇上的位置,每年殿试皇上都要让摄政王陪同,所以这中间一直都是两张桌子。 可这次却有三张桌子。 “还有谁来?”花世象看着那多出来的一个位置,低声与秦施施说话。 秦施施想了想,笑道:“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什么时候关心起殿试来了?”花世象一脸疑惑。 太后娘娘可不是关心殿试,她是关心傅云辞的婚事。 “太后娘娘驾到!” 一声尖细的声音,立刻将所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在秦施施抬眸看过去时,那尖细的声音继续响起。 “摄政王驾到!” 随着这后面的一句,秦施施的目光更好扫过了被宫人搀扶满身雍容的太后,落在了旁边身着玉白色锦服,俊的人神共愤的傅云辞身上。 目光停了一停,往后一越,便看见了身着金粉绡纱叠领裙,紧紧跟在傅云辞身后的黄馨。 今日她打扮的十分隆重,她一张脸本就娇艳,在柔粉透金的绡纱裙衬托之下,更显得矜贵可人。 别说底下那些年轻的男学生,就是秦施施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她紧紧跟在傅云辞身后的模样,让他们看起来关系不太一般。 周围的学生们顿时目光一闪,心里头开始活络起来,有那胆子大的仗着人多应该看不见自己,便和身边的人嘀咕起来。 “那个女的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摄政王移情别恋了?” 那学生看看光彩耀人的黄馨,再看看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秦施施,眸光怜悯,“男人都好色……纵使才华万千,也不抵胸前二两,秦大易师肯定是被抛弃了。” 正好这话被坐在旁边的宁玉儿听见了,她眸子一眯,怒道:“不可能!摄政王对施施心如磐石,才不可能喜欢那种长的骚里骚气的女人!” 说话的两个学生忌惮的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先一个说话的学生忍不住开口道: “玉儿你别天真了,你想想,皇后丧期过了多久了,和秦大易师的婚事,摄政王有没有提及半分?” “……没有,”宁玉儿下意识回答。 “那不就结了!” 宁玉儿咬着嘴唇,看着易堂主考位上的倩影,脑子里闪过元宵夜里的惊险时刻,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竟然……有些窃喜。 她被自己这样的心情吓了一跳,心虚的垂下了脑袋。 “不管是才华还是容貌,我们家施施都碾压她,你担心个什么劲。”看见宁玉儿焦急的样子,韩箬水充满敌意的看了黄馨一眼,对宁玉儿说道。 钟翡翡和苏明珠一头,齐声道:“就是啊,你担心个什么劲。” 听到姐妹们的声音,宁玉儿更加心虚,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生怕被这些对自己了如指掌的姐妹看出不对。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好像有点喜欢秦施施这件糗事的! 这一边,在感受到周围热烈的目光以后,黄馨又羞又得意,她飞快看了易堂主考位一眼,当目光捕捉到拿到裹在乏味道袍里的倩影时,眼底禁不住的浮起傲然。 许是被黄馨的美惊艳住了,一时间那些年轻的男学生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行礼。 在洪亮的行礼声中,太后坐在了中间最右边的位置,黄馨乖巧的站到了太后身后。 傅云辞的位置在另一边,刚好需要从易堂的主考位经过。 这样一来,便又吸引了许多关注的目光,大家不由猜想。 之前摄政王可是拿秦大易师当宝的,只要秦大易师在面前,哪儿管什么光天化日,亲亲我我柔情蜜意的事情可没少干。 今日不知道会不会如之前一般呢? 若是不像从前那般亲亲我我柔情蜜意,就证明摄政王一定是移情别恋了! 带着这样的猜测,所有人都不眨眼的看着易堂主考位的方向。 就见气质矜贵的摄政王直接从秦大易师面前走了过去! 连眼角都没看秦大易师一下! 第434章 不争气的废物 这是……真的移情别恋了! 苏慕抿紧嘴唇,死寂的眸底不甘心的再次燃起希望,这时他的耳朵里传来旁人的议论声。 “好生气啊,那黄馨不就长得美吗,秦大易师虽然长的丑,可有才华呀,难道男人真的只看重女人的脸,才华就一文不值吗!” “道什么女人也能顶半边天,我看,这天下还是男人们的,女人再怎么折腾都不会有好结果。” “自从看到秦大易师以后,我就加倍刻苦努力起来,我就是想像她一样,能在男人的天地之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不用以色伺候那些臭男人,可是现在,连秦大易师都被抛弃了,我们还有努力的必要吗?” “唉……还是回家嫁人算了。” 这几句消沉的话从考生中传出来,说话的是两个清秀的小姑娘,她们神色落寞,眸光暗淡,浑身都是自暴自弃的颓废。 旁边听见的小姑娘们,都十分的消沉,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句: “我听说,在东邻国,女人与男人的地位是一样的,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样可以做……可是我们大夏,男人就是天,女人都是他们的附属品……” “不,男人与男人不一样,只有肤浅庸俗者才会着迷于色相!”苏慕忍不住反驳。 几个小姑娘偏头看他,脸一红,纷纷低下了头。 苏慕抬头看向主考位,心里默默的说:第一眼注意你确实是因为你的容貌,可是后来,我是折服于你的才华与胆识,施施,若我入得神机楼,你可愿多看我一眼? 主考位上。 太后看了一眼坐到右边座位的傅云辞,笑了笑,对他道:“皇上还要些时辰才能到。” 然后扭头吩咐身后的黄馨:“你给大家倒杯茶。” 黄馨乖巧应是,姿态优雅的端起太后面前的茶壶先给太后倒了一杯,然后婀娜行至傅云辞面前,脸蛋红红的为他倒了一杯,然后端起来,含情脉脉的送到他面前。 “王爷请喝茶。” 莺歌婉转的甜美声音含着浓浓的娇柔,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含羞带怯,是赤-裸-裸的勾-引。 黄馨一直就知道自己的优势,她的声音很好听,她的眼睛很漂亮,从前只要她用这种软软的嗓音与表哥说话,表哥就会露出迷醉的表情,若是她再用羞怯的眼神望着他,他就会像中了迷药一样,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摄政王也是男人,一定逃不过她的魅力! 可惜昨日她机会做这些! 哼,今日她就要用男人的好色之心当众羞辱她! 黄馨心里得意极了,对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已经做好了打算——接下来摄政王一定会目露迷醉的接下她的茶,这时候她就用娇羞的眼神望着他,摄政王定会控制不住的对她露出倾慕的…… “黄小姐?您是不是得了眼疾?” 正得意的黄馨一愣回神,就见摄政王身边的侍卫习文将脸伸到面前,满脸疑惑的望着她。 她怔楞开口“啊?什么?” 习文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笑,“您把茶杯紧紧捏在手里,望着这杯茶眼睛一直翻,属下还以为您眼睛抽筋了。” 黄馨脸通红,她方才竟走神了! “黄小姐还是找大夫看看比较好,这茶就交给属下。”习文笑着将茶从黄馨手里接过来,放到了自家主子面前。 黄馨的脸红的像虾子,下意识瞟了一眼身侧的秦施施,就见那人影风轻云淡,就静静的坐在那儿,都自有一股沉静矜贵的高雅气质。 而且,人家似乎压根就没看她一眼。 反而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真是个不争气的废物! “你先回来,这茶,让下人倒!”太后冷声吩咐。 底下顿时一片哄笑。 “这黄馨怎么跟个花痴一样,刚才竟然看摄政王看直了眼!” “我算瞧清楚了,摄政王根本就对她没兴趣,反而是对秦大易师极其在意,虽然他们没说话,但是我好几次看到摄政王偷看秦大易师呢!” “是啊是啊!我也发现了!” “脸会被岁月侵蚀,但才华却会在岁月的沉淀下越发精粹,所以,才华比脸重要,我们一定要好好考试,不做男人的附属品!” “对对!” 一下子,考场上的小姑娘们都来了精神,看向黄馨的目光,也全部变成了鄙夷。 这种靠着几分姿色勾引男人的人,跟青楼的妓-女有什么区别!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黄馨慌乱的走到到太后身边,刚站定,就听到一个带着些些戏谑的声音。 “微臣倒是会些医理,太后若是看得起,微臣愿意为黄小姐瞧瞧这眼疾。” 黄馨瞬间就听出这声音是谁的,愤怒的抬头,就见秦施施正用一双杏仁眸笑眯眯的望着她,眼神无尽嘲讽。 她翛然握紧了拳头,心里发狠。 等一会儿,希望你还能保持住这份矜贵! “皇上驾到!” 就在这种僵凝的气氛之中,身着龙袍的傅彦明,在簇拥下走上广场,风光无限的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 在众人都行过礼以后,他温和的开口:“都平身。” 接着傅彦明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下令考试开始。 殿试和易堂的监考官,分别将各自的试卷发到每一个学生的手里,扶刀的侍卫神色更加严肃,考生们将一切情绪摒弃,随着三声锣响,纷纷开始答题。 在第二炷香燃尽之前,最后一个考生交了试卷。 接下来便是批阅试卷。 傅彦明背着手走到韩相如以及另外两位考官身后,观看阅卷。 殿试的所有试卷批阅完以后,并未当场公布,而是全部收起来,三日后,与恩科的考生一同公布。 至于易堂这边,则是直接公布学生的成绩。 首先公布了四个草堂的成绩,有八位学生进入了青云堂,其中就有金方锦。 虽然不如上次秋季小考多,但这个结果也足以叫傅彦明欣慰。 随后便要公布青云堂的成绩。 苏慕紧张的握紧拳头,脑袋却忽然被纸团砸了一下。 纸团骨碌碌滚到脚边,他皱眉,寻着感觉朝扔纸团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金方锦嚣张的脸。 冲着他挑衅的勾了下眉毛,金方锦指了一下地上的纸团。 第435章 微臣这就将面纱摘下来 苏慕弯腰,将纸团捡起来,摊平,看见了上面的字。 “你省省,你就是努力一辈子,也到不了摄政王的位置,那个丑八怪只认权势,可不认人。” 施施才不是这种人! 苏慕狠狠砸了纸团,想了想,又捡了起来,在反面写了一句话,揉成团,狠狠砸在了金方锦的脸上。 金方锦丝毫不恼,油里油气的抖着腿弯腰捡起了纸团,摊平一看。 “我比你强。” 顿时气青了脸! 他心里不服极了,可偏偏没有任何底气反驳这句话。 冷哼一声,他将纸团砸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青云堂考试结果,苏慕考卷全对,荣升神机楼易师!” 批阅青云堂考卷的考官大声宣布了青云堂的成绩。 金方锦的脸色更臭了。 荣升神机楼的,只有苏慕一人。 虽然只一人,傅彦明也高兴的不行。 除去前不久才晋升的秦施施之外,青云堂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学生晋升了! “皇上,草民想答青云堂的考卷!”金方锦‘呼’的站起来,声音洪亮。 傅彦明目光扫到他,脸上的笑意淡下来,看向了主考位上的秦施施,“秦大人如何说?” 金方锦我劝你,没想到皇上竟这般看重这个出卖身体的丑女人!若她不同意,自己岂不是不能风光的连升两级! “回皇上,微臣认为可行。” 听见这话,金方锦微微有些意外,他看着站起身恭敬回话的秦施施,心里的厌恶却更加深刻。 装模作样! 傅彦明立刻吩咐了人给金方锦考卷。 整个考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在金方锦身上。 金方锦一改嚣张,面色凝重的仔细答题。 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一定要牢牢抓住! 第二柱香烧到一半,金方锦将反复检查过后的考卷交到了批阅考卷的考官手中。 批阅考卷的考官批阅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恭喜金方锦,你答题全对,与苏公子一同进入神机楼!” 金方锦紧绷的身子瞬间松懈,差点高兴的跳起来,他得意的看了秦施施一眼,又挑衅的冲苏慕挑眉,在傅彦明赞誉和旁人佩服的目光之中上前领回了自己的考卷。 “不错!金云腾虽然不成器,你这个后辈却争气!” “多谢皇上夸奖!”金方锦满脸春风得意,终于挺直要被看向了坐在属于青云堂位置的花七七。 此刻正好花七七也在看他,姣好的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金方锦欢腾的心情一下子凉透,恨恨的收回了目光。 “神机楼一下子又多了两个贤才,哀家恭喜皇上!”太后高兴的开口,目光看了秦施施一眼,笑容更柔和,“说起来,这一切都是秦大易师的功劳。” 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秦施施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太后谬赞。” 傅彦明抬手示意她坐下,“不要谦虚,这的的确确是你的功劳!朕要赏你!” “皇上能赏的都赏过了,怕是没什么能赏给秦大易师的了,哀家倒是有一样好东西可以赏给秦大易师。”太后笑眯眯插话。 秦施施刚刚坐下来的身子,微微往椅子里靠了靠,好整以暇的看着太后。 与此同时,傅云辞也将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线条优美的下颌微扬,看着太后,好整以暇。 两人的姿势表情,如出一辙。 黄馨敏锐的瞧见这一幕,心里狠狠的刺了一下。 “哦?母后快请说。”傅彦明颇感兴趣的开口。 太后却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赏赐,而是目光宠溺的在秦施施身上一转,“自从哀家见到秦大易师起,便是面纱遮着脸的,马上你便是哀家的儿媳了,哀家想看看你的模样。” 揭开她的丑陋,才能让羞辱达到极致。 她感觉到羞辱,定会与摄政王闹别扭,她和摄政王之间本就出了问题,一旦再闹别扭,这桩婚事便有转圜的余地! 没想到太后一开口竟然是让秦施施取下遮脸的面纱,傅彦明意外极了,扭头看向那双露在外面的秋水剪瞳,他也十分意动。 他也早想看看了! 黄馨紧抿的唇角终于扬起一丝弧度,可又有一些担心,若摄政王非要护着她不让她摘面纱,岂不是羞辱不到她了? 如此想着,黄馨就看向了傅云辞。 就见他静静坐在那儿,丝毫没有要阻止这一切的意思。 隐隐的,她甚至在摄政王眼里看到了期待之色。 期待? 摄政王难道是在期待秦施施摘下面纱吗? 黄馨嘴角弧度加深,看来摄政王也并没有那么在乎她嘛! “秦大易师长的丑,让她当众把面纱摘了,这不是明摆着羞辱她吗?太后什么意思啊?” “还能什么意思,下马威,打压秦大易师,好让黄馨进摄政王府,分得一份摄政王的宠爱呗。” “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还不简单吗,当然是为了子嗣啊。” “可是好过分啊,这种事情在家里决定就好,拿到大庭广众,太羞辱人了。” 议论纷纷的小姑娘们语气纷纷充满了同情,可是在看向秦施施时的目光,却又忍不住的露出看戏的兴味。 还没几个人真的见过秦大易师的脸呢,到底她丑成什么样呢? 好想知道啊! 不仅这些小姑娘们期待看到秦施施的脸,那些舞象之年的少年们也都充满期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秦施施身上,期待着她摘下脸上的面纱。 “……太后,”在看了傅云辞好几眼都见他无动于衷之后,花世象硬着头皮开了口,心里将傅云辞狠狠埋怨了一通。 他也看出了些眉头,太后分明是想将那黄馨指给摄政王,此刻让秦施施摘面纱,就是为了打压她,若秦施施真的摘了这面纱,往后在这黄馨面前气势都要矮一截! 傅云辞他不护着自己的王妃,他这个做伯伯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就算被太后怪罪,他也要阻止! “草民觉得……”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施施风轻云淡的打断。 “倒是微臣失礼了,微臣这就将面纱摘下来。” 第436章 这么俊的小姑娘哪儿来的 这面纱不能摘啊! 真是个傻丫头! 摄政王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眼睁睁看着施施被羞辱,施施一片真心真是喂了狗! 花世象急的不行,见秦施施抬手打开了挂着面纱的花扣,他实在不愿看到秦施施当众受辱的画面,不忍的撇开了脸。 听到周围传来阵阵的抽气声,花时象心里心疼极了。 他能想象到大家看向秦施施的目光,一定都充满了嘲讽! 可是长得丑又不是她的错! 花世象气势汹汹的抬起头,正要瞪一眼那些嘲讽秦施施的人为她撑腰,可下一瞬,他就被一张白皙的小脸儿震住了。 这么俊的小姑娘哪儿来的?! 愣愣看了好一会儿,花世象才反应过来, 这是……秦施施?! 竟然生的如此美貌! 不愧是南玦的妹妹! 转头看到了摄政王望向秦施施的骄傲目光,花世象哑然失笑。 难怪摄政王对这件事情不阻拦,他分明就是想在众人面前炫耀他媳妇儿长的俊! “摄政王英俊挺拔,秦大易师貌美如花,可真真是一对儿璧人啊!” 花世象故意说的特别大声,愣神的众人纷纷回神。 “好美!我不会是眼花了!我竟然看到秦大易师生的美若天仙!” “你没看错!” “难怪燕京城的青年才俊都爱慕她!” “秦大易师貌美又有才华,摄政王这样的人物为之倾倒属实正常。” “现在就有意思了,太后想用黄馨羞辱秦大易师,现在,反倒是黄馨被羞辱了呢!” “你们快看,黄馨的脸可以开染坊了!” 一片的讥笑声像洪水一样朝黄馨涌来,她却没心情生气,目光呆滞的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患了眼疾。 不可能的,秦施施是个丑八怪,自己一定是患了眼疾! 使劲揉完眼睛,黄馨再看,那儿坐着的,还是倾国倾城的秦施施! 她瞬时咬紧了嘴唇,下意识便要张口质问她为何要隐瞒自己貌美的事实,甚至连污蔑她别有用心的话都想好了。 可是仅存的理智却在临门一脚拽住了她——秦施施是大易师。 她的身份,别说质问,根本连与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太后则冷静沉着许多,只是在看到秦施施真容时错愕了一瞬便回了神,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秦大易师生的好生貌美。” 这般美貌,便是执掌后宫的她也未曾见到过! 难怪摄政王对她那般死心塌地! 太后心里的杀念一下子浓到了极点——有能力还有容貌,这样的女人可不是那些花瓶可比的,对男人更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摄政王是不会轻易对她失去兴趣的。 看来只能用下下策了! “微臣多谢太后夸赞。”秦施施微微羞涩的垂首,便露出了一段白皙细嫩的脖颈。 傅彦明怔楞的目光落在那段脖颈上,眼底迸发出浓浓的色欲。 竟然真的是她! 傅云辞赫然起身,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秦施施身上,领子刚好遮住了那段细嫩诱人的脖颈。 他很满意。 秦施施不冷不热的瞧了他一眼,垂首:“多谢王爷关心,但下官并不冷。” 说完便要将披风脱下来还给他。 傅云辞压住她的手,全然不顾周围一下子变得八卦起来的眼神,认真的问道:“你到底在气些什么?这些日子都对我冷冰冰的?” 秦施施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没有去揉自己的太阳穴,她不理傅云辞,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方才说要赏赐微臣,不知是何物?” 原本是要将黄馨赐给傅云辞做侧妃的,当着丑陋不堪的秦施施的面将貌美如花的黄馨指给傅云辞,做为女人,太后觉得这是最大的羞辱。 可现在局面反转,秦施施容貌倾城,再将黄馨赐给傅云辞,羞辱的就是黄馨。 太后此刻彻底歇了给傅云辞赐侧妃的心思,倒不是顾念黄馨的脸面,而是看明白,这黄馨就算到了傅云辞身边也不起任何作用。 有秦施施在,傅云辞是不会看其他女人半分的。 所以,秦施施需要死一死。 太后压抑心底的杀念,抬起自己的手腕,玉质莹润的祖母绿玉镯便从她腕上滑了出来。 太后将镯子取下来,温柔的开口:“这是哀家的母亲留给哀家的,意义非凡,哀家今日将她传给你。” 秦施施受宠若惊的上前接了手镯,离开时她清楚的瞧见了太后眼底隐藏的不舍。 指腹在微凉的镯子上擦过,她心情好极了。 这个品相的祖母绿,外面少有,老值钱了! 又赚到了! “你看见镯子比看见我时的眼神还要亮。” 在秦施施坐下时,傅云辞凑近她低低说了一句,语气颇为哀怨。 秦施施不看他,态度冷淡极了。 傅云辞轻叹,无奈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广场之下,易容以后隐藏在人群中的庸九看到这儿,嘴角露出微笑。 旁边的手下却满脸担心,“黄馨根本就没办法引得摄政王注意,大人,我们失策了!” 庸九微笑,“我从未指望她能吸引摄政王。” “啊?”手下疑惑,“那您布这步棋做什么?” “我不相信圣……小姐,也担心摄政王对小姐的感情不牢靠。” 手下顿时明白过来。 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全都要靠圣姬大人的信任才能实施。 同样的,若摄政王对圣姬大人的感情不够牢靠,便不可能主动往陷阱里钻。 “照刚才的情况看,圣……小姐已经对摄政王死心了,而摄政王明显还对小姐情根深种,大人您真是好手段!” 拍完这个马屁,手下又有些犯难,“可是小姐不主动对付摄政王的话,我们也没办法的,若是我们出言引导,以小姐的聪明,定会怀疑。” 庸九冷笑,转身朝书院大门走去,“我心里已有计划,现在便可回去安排!” 第437章 对付秦施施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到了一眼墙上写满名字的皇榜,金方锦的目光在熙攘的人群里寻找秦南玦的身影,嘴里问自己的同伴。 同伴点头:“都准备好了!等会儿保管让他脸面尽失,还找不出咱们的错!” “很好,”金方锦满意的点头,目光定格在两道亲密的身影上,脸色顿时阴郁,吩咐同伴:“东西拿好,等他们一出来就行动!” 同伴立刻将手里的东西分发下去,然后望着那隔太远看不清字的皇榜问金方锦,“要不要进去确认一下,说不定秦南玦那小子一举中第呢?” “看?就那种落第两次的废物,根本就不可能翻身!”金方锦语气笃定,其实他就是憋着一股劲儿。 仿佛只要他鄙夷的态度够彻底,他在秦南玦身上输掉的东西就能够赢回来。 甚至连看一看皇榜,他都觉得是长了秦南玦的志气。 花七七陪着秦南玦看完皇榜,两人一同挤出人群。 方才在里面人太多太吵闹,两人也没来得及说话,现在出来了,便准备好好说一说,结果两人还没开口,面前就被一道阴郁的人影挡住了。 “金方锦,你又想干什么?鞋底子没吃够吗?”看清来人,花七七皱眉,看向对方的眸子里充满了轻蔑。 金方锦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他也不理花七七,而是扭头看向她身边的秦南玦,冷笑开口:“看完皇榜感觉如何?” “十分荣幸。”秦南玦一脸认真的开口。 打肿脸充胖子!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今日是秦贤弟的大喜之日,所以,我特地备了厚礼为秦贤弟庆贺。”金方锦说罢一杨手。 一群人立刻从旁边冲了出来。 秦南玦一惊,下意识抓住花七七的手,将她护在了自己怀里,自己闭上眼,准备迎接这些人的毒打。 可谁知道,这些人冲出来以后并未朝他出手,而是变戏法一样的各自从身上拿出锣鼓,热热闹闹的奏起了乐,旁边一个胖胖的少年用火折子点了一挂鞭炮,飞快丢到地上,顿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锣鼓鞭炮对能人贤士来说是褒奖祝贺,而对一个失败者,便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秦南玦考场落第,此刻面对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概会羞辱的哭出来! “秦南玦,感觉怎么样?”金方锦咧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若是抹开他阴郁的神色,倒还有几分少年人的俊朗。 秦南玦看了看那群敲锣打鼓欢腾极了的一群人,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感觉怎样的金方锦,犹豫的点了下头。 “挺不错的。” 挺不错? 这小子是伤心糊涂了? 他看向花七七,“花七七,你睁大眼仔细瞧瞧,你要嫁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秦南玦就是个懦弱的废物! 他才是花七七可以托付终生的那个男人! 金方锦骄傲的昂着头,得意的看着花七七,就见花七七像看傻子似的撇了他一眼,红唇微动,语气讥诮冰冷,“金公子来的倒是早,竟然已经在我们前面,看见我们家南玦被皇上钦点为探花的皇榜了,就是这礼,颇寒酸了些。” 花七七嫌弃的扫了一眼那敲锣打鼓的一群人。 金方锦气笑,“花七七,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肿脸充胖子了?承认自己眼光不行有那么难吗?” “这人有病,南玦我们走。” 和傻子说话实在是很让人头疼,花七七拉起秦南玦,头也不回的离去。 金方锦脸色铁青,一脚踹飞了聒噪不堪的锣鼓,恨恨的挤进了人群里。 他直奔皇榜前端,带着一股戾气看向了第三个人名,就见那里赫然写着三个字——秦南玦! 怎么会! 金方锦一下子像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的退出人群。 怎么会这样! 他才刚刚进入神机楼,还是个没有品阶的夫子,可秦南玦却已经是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的探花郎。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是无法买官,全凭实力才能进的地方,是一朝得宠便可直擢丞相前途一片大好的地方! 金方锦颓废极了,这些日子唯一支撑他的信念便是他比秦南玦强,而现在眼前的事实就像一记铁棍,狠狠抡在他的腰上,他瞬间没了力气。 无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金方锦忽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倒,脸先着地狠狠摔了下去。 随即他就闻到了一股恶臭,用手一抹,发现脸上蹭了热乎乎的狗屎。 他愣愣看着,眼泪忽然汹涌而出。 “想不想为自己报仇?” 面前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金方锦咬着嘴唇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我问你,想不想为自己报仇?”那人走近,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金方锦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人的名字,眼神顿时变的警惕凄厉,“你叫习文!摄政王派你来做什么?羞辱我?还是要杀了我?” 他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此刻面对习文,金方锦格外的硬气。 习文微笑,“杀你还用我亲自过来?” 金方锦顿时恼羞成怒。 习文笑容一收,冷冷道:“我们王爷需要你做一颗棋子,等你按照我们王爷说的走好那一步,我们王爷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对付秦施施。” “……为什么?!” “因为你刚好合适。” 金方锦顿时想到了自己的爷爷金云腾,是被秦施施害死的,用自己对付秦施施,完全符合逻辑,不会有人怀疑到摄政王头上。 可是,摄政王为何这么做? “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其余的,你不用知道。” 在金方锦刚要开口再问摄政王为什么要对付秦施施的时候,习文率先开口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见金方锦面带怀疑,他站起来就走,“想要为王爷办事的人多的是,我们王爷从来不强人所难。” 金方锦着急的从地上爬起来,大声道:“我答应!” 第438章 摄政王马上会带人来捉奸 当晚,金方锦去了黄锦途府中,两人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到了深夜,黄锦途在太后亲信的接引下,瞒过皇上的耳目,悄悄进了永寿殿一趟。 次日,秦施施见到了永寿宫的公公,说太后要见她。 秦施施跟着公公进宫,来到永寿殿。 太后温和的接见了她。 说了一番假惺惺的话以后,太后让人给她奉茶,“这是哀家亲自看火炒出来的茶叶,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秦施施端起茶,浓郁的茶香扑鼻,她一口饮下,赞道:“茶香馥郁,太后娘娘的茶是微臣喝过最香的茶。” 太后看着那空掉的茶杯,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已经飘雨的天色,提议道:“虽已是二月,但天气还是冷的紧,这么大的雨淋湿了定要生病,秦大易师就在哀家这里休息休息,一会儿等雨停了,哀家再派人送你出宫。” 秦施施顺从应下,跟着宫女去了客房。 “小姐,您睡会儿,奴婢在外面守着。”墨竹站起身出去。 秦施施看着关闭的屋门,落在桌面的手指轻扣,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浮气一丝冷笑。 主殿里。 “娘娘,秦大易师医术高超,那药真的有效吗?会不会被识破?” 听见宫女的担忧,太后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声音低冷,“那药是从东邻弄过来的,她绝对不会有怀疑。” “那若是秦大易师真的在这永寿殿被人玷污了身子,摄政王那儿可怎么交代?” “不用交代,不管怎样哀家都是他母妃,他难道还能上门来打哀家不成?” 对傅云辞的孝心,太后从未曾怀疑过。 单看他这些年为大夏死而后已的忠肝义胆就能看出,亲情是他的枷锁。 为了亲情,他能付出一切。 可真是一条忠心的狗。 太后都有些心疼了。 可惜他是那个女人生的,若是别人生的,念在这么多年的功劳上,她定会多给些关心的。 “太后娘娘,金方锦到了!” “在哪儿?”太后收回深思,开口问那进门禀报的宫女。 “在后门。” 太后点头,吩咐:“把他引到秦施施的屋子里去,看好,别把事儿办岔了。” “是!” —— “金公子,人就在里头,您快进去。” 金方锦朝宫女点点头,抬手推开了面前的门,飞快跨进去以后,他转身谨慎的将屋门栓死。 门栓死,等会儿秦施施就跑不了! 不过金方锦心里头此刻也充满了遗憾,若是可以,他更希望吃了药等在这屋里的是七七…… 抱着这丝遗憾,他转过身子,一眼便看到了靠坐在八仙桌前的秦施施。 自从殿试那日取下面纱以后,秦施施便没再将面纱戴回去。 此刻一张绝艳的小脸暴露在空气中,昳丽姿容令这昏暗的屋子都亮了起来。 那双涤荡澄澈水波的杏仁眸直勾勾的看过来,像猫儿扫弄的尾巴,把金方锦心底的轻蔑全然掀翻,只留下一片酥痒。 这小娘们可真好看。 难怪摄政王跟中了邪一样的只爱她一个。 可笑他从前竟然以为摄政王眼瞎,觉得秦施施能得到摄政王的喜爱是因为房中术了得。 他就对样貌荤素不忌,只要房中术了得,取悦得了他的,他都愿意宠爱…… 话说回来,长的再好看又如何,男人都只新鲜那么一段时间,现在摄政王不就要甩开她了么。 这么想着,金方锦的目光止不住的在秦施施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游走,心里升起浓烈的欲-火。 摄政王睡过的女人,一定别有滋味! 他直接就扑了过去。 心里期待极了冰冷高傲的秦施施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 “嘭!”一声闷响。 金方锦胸口冷不丁挨了一脚,他的身体带着他的无限幻想,断了线一般飞出去。 重重砸在墙上,软趴趴的滑到了地上。 鲜血从他的鼻孔和嘴角流出来,他下意识按住了星星乱闪的脑袋,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缓了好一会儿,他的脑子里才有了些思路,下意识朝门口爬去。 他一只染了血的手摸上门栓,急切的想要打开,可一连拽了好几下都没能拽开。 他不禁后悔,自己没事儿把门栓这么死做什么! 正欲继续拽门栓,金方锦的肚子被又被踹了一脚,他的身子身子一弯,人像折断的筷子般直直飞了出去。 接下来。 “嘭嘭嘭嘭嘭!” 金方锦像蹴鞠一样,在屋里四处乱撞。 秦施施将内力控制的极好,他撞的头破血流像个猪头,可却没有半分的生命危险。 被这样打着打着,金方锦全是星星的脑子竟然慢慢的打清醒了,趁着再次落地的间隙,他慌忙出声: “住,住嗖!” 秦施施恍若未闻,冲上去照着他的脸狠狠一脚,踹完以后她看了一眼,发现金方锦只剩下半口气,这才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 得了这喘息的机会,金方锦终于有了力气说话。 他吐着血沫子,含含糊糊的放狠话,“秦,秦丝丝,你完……别!别打!我错了!” 眼见秦施施的脚又抬了起来,金方锦立刻识相的求饶。 好汉不吃眼前亏! “说,为何擅闯本官休息之所?” 秦施施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坐到椅子上,优雅的将两只手叠放在膝上,目光森冷的盯着金方锦。 金方锦现在的心情是又憋屈又疑惑。 他痛恨秦施施下手之狠,简直就是将他往死里揍! 更不明白秦施施为何没有中毒的迹象。 但一想到自己之所以如此做,是受了摄政王的指使,他的心情顿时舒坦。 勾着肿起的嘴唇,金方锦的脸上露出一个极疼的笑,他的语气充满幸灾乐祸,“事情败露,我也没有指望了,秦施施,我就实话告诉你,让我来这儿睡你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摄政王!” 秦施施表情不变的看着他。 “不信?”金方锦更加得意,能当面捅秦施施一刀,他觉得爽极了! “你等着瞧,马上,摄政王就会带人来这间屋子捉奸,希望你等会儿还能保持这份镇定!哈哈哈哈!” 第439章 傅云辞,你够了!! 秦施施抿着嘴唇,提步便要出去。 “秦施施,你不是很相信他吗,现在出去是怕看到他出现心碎吗?”金方锦冲着她的背影挑衅的开口。 “反正我也被你打成这样了,没人会认为我把你怎么样了,你可敢在这儿等一等。” 秦施施那般爱慕摄政王,等摄政王出现时,她定会伤心欲绝! 死之前还能看到这一幕,金方锦觉得自己值了! 他死死盯着秦施施的背影,就见她停在原地静默片刻,然后转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金方锦一笑,放松的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习文昨晚将详细的计划告诉了他。 摄政王不想自己的计划被任何人知道,所以让他去找黄锦途,用他的把柄要挟他去永寿殿找太后商谋,再由太后出手让将秦施施召进皇宫,算计她喝下那种药。 等秦施施中毒,他就出面毁她清白,好事到一半时,摄政王就会亲自带人闯进来。 在得知了这个完整的计划以后,金方锦就明白了摄政王的意图。 定是厌倦了秦施施,想悔婚又怕损自己名节,所以用这种损招甩开秦施施。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安静的气氛延续到一声巨响时戛然而止。 屋门被人狠狠踹开,因外面的人太过用力,门扇重重的在墙上撞了几个来回,将门梁上的灰尘全部震落下来。 傅云辞低头进来,一身的寒气,瞬间冻住了屋里头的空气。 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遇,秦施施开口:“王爷如何来了?” 傅云辞看了一眼地上血淋淋的金方锦,表情看不出喜怒,随后进来的太后却是禁不住的露出了失望之色。 她上下打量秦施施几眼,差点没问一句‘你怎么没中毒’,费了好大一番劲,太后才将脸上的恶毒拧成关切的表情,着急的问道: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惊讶的看着地上血淋淋的金方锦,太后的声音陡然严厉,“金方锦,哀家叫你来给哀家算一卦,你缘何会出现在秦大易师休息的屋子?又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金方锦盯着傅云辞森森一笑,“王爷,我这颗棋不争气,乱了您的计划,对不住了。” 没能睡成秦施施,不管是太后还是摄政王,都是不会放过他的,金方锦索性豁出去,把这事情彻底捅穿。 让秦施施和摄政王都不好过,他才能瞑目。 原本太后的心紧紧的提着,就怕这金方锦乱说话,没想到他竟如此聪颖把祸水引到了摄政王身上,太后的心顿时松懈下来,却故意震怒的呵斥: “你在胡说些什么?竟然敢污蔑摄政王指使你,金方锦你大胆!来人,拖出去打死!” 快些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打死,这件事情就不会暴露。 等金方锦被拖走,太后关切的上前拉住秦施施的手,柔声问:“施施啊,你这容貌啊,太惹眼了,这金方锦定是对你起了心思,你跟哀家说,他是不是把你欺负了?” 太后根本不知道,她问出最后一句话时,眼睛里的期待多么浓烈。 秦施施受宠若惊的携着太后的手,轻轻摇头:“没有,微臣有武功在身,他奈何不了微臣。” 太后失望极了,但想到摄政王现在已经被拖下水了,失望便淡了些。 她看看脸色没什么变化的秦施施,又看看面色阴沉的傅云辞,眸光一转,开口道:“你受了惊吓,与王爷好好说说话,哀家就先走了。” 太后说完离开了客房,还贴心的让人把房门带上了,只是在门口还留了两个宫女。 守在门外的‘墨香’礼貌的冲两个宫女点点头。 屋里。 房门一关上,秦施施立刻沉下脸,眸光冷冷的。 “方才金方锦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傅云辞蹙眉:“你在因为一个外人怀疑我?” 秦施施不吭声。 神色间全是疏离。 傅云辞周身瞬间涤荡浓烈的怒火,走到到秦施施面前,掐着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问:“你又不信任我了?” 秦施施用力拍开他的手,嘲讽的看着他,“若是我们的位置对调,王爷会信我吗?” “会!”毫不犹豫。 秦施施红遮掩,一脚踹翻了桌子,愤怒的冲傅云辞吼道:“傅云辞,你够了!!” 傅云辞一愕,默了默,可怜巴巴的道:“施施,我永远不会怀疑你,今日的事情肯定有误会,我回去查一查,你等我音信。” 说罢,傅云辞用力拉开门,两个宫女险些摔进来,‘墨香’站的倒是稳当。 看到傅云辞出来,她立刻行礼,“奴婢恭送王爷!” 两个急急站稳的宫女慌乱的跟着行礼,“奴婢恭送王爷!” 傅云辞大步离去。 两个宫女尴尬的对视一眼,找了个借口向秦施施告辞,灰溜溜的跑回去给太后报信。 ‘墨香’提步迈进屋里,小心的将屋门关上,仔细听了听外面,确定没人在了,才开口:“方才您刚刚进屋,太后就派人来让属下去厨房给您拿午膳,等属下回来,就看见摄政王和太后都在您屋子里了,圣姬大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是笃定摄政王府的暗卫不敢轻易进入皇宫,‘墨香’才敢用这个称呼。 秦施施将自己一缕发丝缠在指尖轻轻的绕,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无助的颤了颤,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迷茫:“方才没来得及告诉你,太后给我的那杯茶里下了药,好在我提前服用了百毒不侵才没有中招,若是不然,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怕是已经……” 说到这儿,她小小的手愤怒的握紧。 ‘墨香’窥透天机般的低呼一声,却又因为顾虑不敢说出来。 “你说,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墨香’这才敢开口:“圣姬大人可还记得京郊马场的事情?您的亲生爹娘都被摄政王喂狗了,现在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属下顺着这两件事情想了想,摄政王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秦施施看着她,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墨香’压低声音,表情严肃极了,“杀掉您的亲生爹娘,是为了防止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毁掉您的清白,是为了毁掉您的骄傲,摄政王是做了两手准备,一心要把您留在他身边!” “圣姬大人,摄政王对您的爱不参半分虚假,可是,这样的爱实在太可怕太扭曲!国师大人和大易师大人虽然对您有所不公,可是为您付出的绝对不比赵婉儿少,他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杀死那么无私的两个老人呢!” 第440章 取得圣姬大人的信任 橘红色的晚霞从窗子斜斜洒进来,自少女肩头越过,落在了放满瓶瓶罐罐的桌子上,少女拧眉翻着一本药书,一副遇到难题的模样。 昨日从皇宫回来以后,圣姬大人就一直在捣鼓这些,‘墨香’瞧的出来,圣姬大人现在是遇到困难了。 看看桌上的东西,她猜到是在做蛊阵。 从昨日圣姬大人的态度来看,是已经对摄政王恨上了的,毕竟,摄政王不仅将圣姬大人的爹娘喂狗了,还要让卑贱之人来糟蹋圣姬大人,这样的深仇大恨,‘墨香’自问要是落在自己身上,她定是要杀对方满门的。 “小姐,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墨香’上前,温柔的询问。 秦施施头也不抬,语气烦躁:“没有,出去守着。” ‘墨香’只能退出去,心里却是有了几分猜测。 圣姬大人定是在制作对付摄政王的蛊阵上遇到了问题。 现在什么都不肯与她说,分明是对大人不够信任。 这样一来,大人根本就无法掌控她。 夜深人静,‘墨香’用闭气丸隐匿自己的气息,悄悄离开尤府,与藏身在茶楼里的庸九见了面。 “……大人,若是不取得圣姬大人的信任,那么在对付摄政王的这件事情上,我们就很被动了,很有可能事情会脱离掌控。” 在将秦施施的所有事情仔细的向庸九汇报以后,‘墨香’一脸苦恼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庸九眉心紧锁,思索半晌,他满脸心痛的从怀里摸出了一本书,“我再写一封信,你连同这本药书,一起带回去给圣姬大人。” ‘墨香’一惊,“大人!这可是您的宝贝,就这样给圣姬大人,您不心疼吗?” 没错,这药书就是庸九的宝贝,在庸九心里,如果这药书和儿子同时掉水里,他肯定是先捞这药书的。 庸九所有制毒制药的方法,都来源于对这本药书的理解,一旦被人得到这本书,他的毒与药都有可能被对方摸透,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就像习武之人的武功路数一样,当你的武功路数被对方摸透,他就能预知你下一招的招式,便可以提前相处相克的招数。 为了防止药书丢失,他走哪儿都会带在身上。 “当然心疼!”庸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无奈的解释:“这本书一定可以帮到她,信里我也将这本药书的珍贵之处道明,圣姬大人是秦玉弦教出来的,会明白这本书的重要,一定会完全的信任我。”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墨香’有些不赞同。 庸九笑了一下,问‘墨香’,“你觉得,若是圣姬大人不肯跟我们回东邻,我们强行带走她的把握有几成?” “圣姬大人乃紫星降世,天生便有骇人的内力,武功少有人能及,若是在这燕京城真的动起手来,或许我们不至于惨败,可是一旦惊动摄政王或者朝廷,我们几乎无法全身而退…… 所以,不管是为了对付摄政王,还是为了顺利带圣姬大人回东邻,我们都要让圣姬大人完完全全的信任我们!” ‘墨香’顿悟开口。 庸九写好了信,将信和药书一同交给‘墨香’,在‘墨香’准备离开时,他又不舍的摸了摸自己的药书。 为了光耀门楣,为了伏家子孙后代的繁荣富贵,这本药书送的也值了! 秦施施一夜没睡,寅时梳洗,出门上朝。 在宫门口她遇到了傅云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她率先朝前走去。 魏霆纳闷的走上来,看着秦施施冷若冰霜的背影问傅云辞,“看你们闹别扭好多天了,是不是将军您迟迟不操办婚事,大易师生气了?” 不等傅云辞说话,魏霆又煞有介事的分析:“据说现在整个燕京城的公子哥们都想要一窥施施小姐的真容,还有些公子哥说,愿意为了施施小姐赴汤蹈火粉身碎骨,该不会,施施小姐瞧上别的公子哥了?” 习文听见这话不禁目露佩服,敢这样对王爷说话的,也只有魏霆一个了! “你懂个屁,两口子闹情绪,这叫情趣,”傅云辞轻蔑的撇魏霆一眼,又加了一句,“没媳妇儿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魏霆:“……” 感觉自己被嘲讽了!! 回到星象阁,秦施施支撑不住的躺下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墨香’端来了午饭。 秦施施没什么胃口,胡乱填了肚子,便处理最近积压的事物。 ‘墨香’趁机上前,将庸九给她的药书和信一起放在了桌上,“小姐,您看。” 这外面有大饼和阿影把手,‘墨香’不敢明说。 但秦施施蕙质兰心,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默不作声的拿起信看了起来。 ‘墨香’立刻打量圣姬大人的表情,就见圣姬大人在看完信以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动容。 她心中一喜,还是大人法子好,这种时刻圣姬大人定然是十分茫然无助的,我们给她如此大的帮助,她一定感激涕零,往后都会对我们深信不疑了! 默了许久,秦施施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替我谢谢庸大人。” ‘墨香’清楚的瞧见圣姬大人的眼角有泪光闪烁,她开心的笑了,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只要圣姬大人不怪属下擅做主张把您的情况告诉大人就行。” 秦施施写道:“怎么会呢,你也是因为关心我,我什么都没跟你说你竟然就猜到了我想做什么,你真聪明。” 得到夸奖的‘墨香’更开心了,趁机提笔写下一句:“圣姬大人,您到底想要用什么蛊阵对付摄政王?” 看到这句话,秦施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光,她朝着‘墨香’嫣然一笑,提笔开始写起来。 ‘墨香’见状心中狂喜。 圣姬大人终于肯透露自己的计划了! 第441章 庸大人拿出了比儿子还重要的药书 待秦施施写完以后,‘墨竹’迫不及待的将写有对付摄政王计划的纸拿到眼前。 看完她心中不由赞了一声,够狠! 圣姬大人要先用控制人心的蛊阵控制住摄政王,以及他那些恐怖的暗影,然后再用黑胖的卑贱丑妇羞辱他。 估计等摄政王被丑妇羞辱完以后,都不用动手了,摄政王自己就会气死! 不过乐了一阵以后,‘墨竹’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蛊阵。 圣姬大人要用能完全控制人心的蛊阵控制摄政王。 原本圣姬大人是会一种此种效用的蛊阵的,可是先前因为对摄政王太过信任,所以将能抵抗这种蛊阵的解药给了摄政王许多。 所以,现在如果想要控制摄政王,就需要重新研制蛊毒。 可是研制新的蛊毒哪儿有那么简单。 “圣姬大人,要不要大人帮您,大人的医蛊在东邻无人能及。” 写这句话时,‘墨香’心里还存着另外一个目的。 杀摄政王这件事情,大人是一定会亲自参与的,如果这蛊毒由大人一同研制,就不用担心圣姬大人在蛊阵上做手脚。 虽然现在圣姬大人已经对摄政王死心了,可是女人多变,事情就没个准儿,要是圣姬大人暗中又和摄政王好上,反过来用这蛊阵对付大人,岂不是损失惨重。 大人早就将秦玉弦那些门道摸了个透,圣姬大人手里头那些毒药对大人根本造不成威胁。 可现在圣姬大人得到了大人的宝贝药书,再研制出的毒药就完全不在大人的掌控范围内。 脱离掌控,是很危险的事情。 听见‘墨香’的话,秦施施小脸一凝,眼底露出冷芒,在纸上写道:“杀他,我要自己一个人动手。” 顿了顿,她又写道:“烦请庸大人与我一同前去,我手里没人,到时候若是出现差池,还需要庸大人的死侍一用。” ‘墨香’不好再说什么。 等到晚上,她悄悄离开尤府,将秦施施的打算全盘禀报给了庸九。 “圣姬大人态度坚决,属下怕多说引起怀疑,现在该这么办?” 庸九却并不担心,他提点‘墨香’,“摄政王的人随时都跟着她,她不能单独离开,所以这埋蛊阵的事情,只能交给我们,到时候你只要仔细看看那蛊包有没有问题就行了。” ‘墨香’恍然,“只要圣姬大人给我们的解药能解那蛊毒,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医蛊这上面,秦施施十分有天赋。 拿到庸九的宝贝药书以后,她只用了十天便用这本药书上的蛊方结合自己从前的蛊方,研制出了一种全新的蛊毒。 新的蛊毒效果与傀儡蛊一样,但蛊方不同,所以从前的百毒不侵无法抵抗它的毒性。 有了蛊毒,秦施施自然很快也做出了解药。 她将解药和蛊包一同交给‘墨香’,提笔写字叮嘱她:“这是解药,交给大人,地点还记得?” ‘墨香’点头表示知道,连夜将解药和蛊包送到了庸九手里。 庸九拆开一袋儿蛊包仔细查看,又用解药试了试,发现确实是解毒的,便彻底放下心来,叮嘱‘墨香’。 “一切按照圣姬大人吩咐的做,若是出现差池,唯你是问!” ‘墨香’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圣姬大人的信任,若她在这蛊阵上出现差错,圣姬大人发怒起来不跟他们回去,等时限一到,他们全都会死在替死鬼下。 想到替死鬼,‘墨香’的心情就止不住的沉重。 替死鬼是东邻用来牵制臣民的手法,所有中了这种蛊的臣民,都会有一只代表他们生命的蛊虫留在皇宫。 替死鬼有两种等级,顶级和初级。 顶级替死鬼的蛊虫能感应宿主的心情,会根据宿主心情做出反应,皇帝早就根据以往的试蛊反应,将蛊虫的各种反应得出了宿主所遇到的大概境况。 这种顶级替死鬼需要一年才能成熟,且生存条件十分苛刻,不是涉及机密的臣民,皇帝是不会舍得用的。 像军中,几乎人人都被种下了顶级替死鬼,当这些人被敌军抓住后,远在煌都时刻监视蛊虫的守卫会立刻将其捏死。 而初级的蛊虫却不具备这些能力,它唯一的能力便是蛊虫死,宿主死。 ‘墨香’身上就是顶级替死鬼,不止她,所有随同庸九一起来大夏的人,都被种了顶级替死鬼。 一旦他们在燕京有暴露秘密的风险时,或者过了时限还没带回圣姬大人时,他们的蛊虫会被捏死。 现在离皇帝给的期限还有不到半年。 这个半年的期限就像一把刀悬在‘墨香’脖子上。 “圣姬大人的事情最多半个月就能处理好,从这儿回到东邻最多两个月脚程,我们的时间绰绰有余。” 仿佛从‘墨香’脸上看到了自己的焦虑,庸九难得的开口安慰了一句。 或许他是在安慰他自己。 三日后。 “和王爷去踏青?这敢情好,你和王爷最近老也没走动,娘还担心呢,快去快去!” 听到秦施施说邀了傅云辞一同去郊外踏青,尤皖轻高兴极了,迫不及待的将她往外推。 不过推到一半,她便疑惑的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一直跟在一旁的一道肥胖身影上。 “你去踏青还要带李婶儿去?” 李婶儿是尤府看茅房的下人,人长的黑黑胖胖,活像一头黑熊精,因为总是清理粪便,身上便总也有一股味道。 尤府所有人见着她都要恶心的走远点。 施施踏青带这么个臭烘烘的下人在身边做什么? 对上尤皖轻疑惑的目光,秦施施面不改色的说道:“帮她散散味儿。” ‘墨香’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黑熊精身上,鼻子嗅了嗅,果然闻道一股浓浓的臭味儿,立刻往旁边挪了一步,心里忍不住高兴。 这就是圣姬大人给摄政王准备的女人! 被这么个东西睡了,估计摄政王死都不能瞑目,大人在南安寺的羞辱,总算要报复回去了! 第442章 圣姬大人!我们成了! 月亮湖位于京郊,风景优美,总能引得许多文人墨客前来吟诗作对。 “什么,今日不许过去,凭什么?!” 一位特地前来观赏美景的文人满脸不悦的对面前阻拦自己的侍卫发牢骚。 “我们家大易师今日要在这儿与摄政王踏青,是以今日这月亮湖,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入!” 文人心中不服,但有摄政王和大易师这两座大山压在头上,他只能忍住愤怒,转身离去。 旁边的人瞧见这一幕,也都不在往前走,直接转身回了城。 一辆马车从这些往回走的文人身边驶过。 马车里,‘墨香’放下窗帘,忍着兴奋对秦施施道:“小姐,马上就到了!” 闭目养神的秦施施睁开眼,‘嗯’了一声。 这时马车急停,马夫的声音传进来。 “小姐,到了。” ‘墨香’立刻扶秦施施下车。 站定后,提前来到这儿做准备的下人前来相迎。 “小姐,奴婢们已经把桌椅都支起来了,火也生起来了,等摄政王一到,您就可以与摄政王烤野味吃了!” 秦施施满意的点头,朝着摆好的桌椅走去。 ‘墨香’看了一眼从后面马车下来后就一直紧紧跟在她们身边的肥胖妇人,嫌弃的捏住自己的鼻子,绕过妇人,站到了离妇人稍远的地方。 秦施施刚刚坐下,一个下人就跑到她面前禀报。 “小姐,摄政王的马车到了!” “我知道了。” ‘墨香’听见摄政王来了,心情瞬的紧张起来,她紧紧盯着前方,万分期盼摄政王快点入阵。 只要摄政王一入阵,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正紧张着,她就看到了一抹冷硬的高大身影,并着晌午绚烂的日光,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饶是‘墨香’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此刻也被这俊朗的人影撩了一下心扉,但也只是一瞬,她就强迫自己压下那些不着调的情绪,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眼前。 其中一个蛊包就埋在前面那颗红叶李下。 ‘墨香’屏住呼吸,期待又紧张的看见摄政王毫无察觉的迈过红叶李,三两步来到了她们近前。 成了! 太好了! “忽然邀我踏青,怎么,不生我气了?”傅云辞在秦施施对面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秦施施嫣然一笑,温柔望着他,“我向来就不舍得对你生气。” 圣姬大人装的可真像! 也是,就算入了阵,蛊毒也不会那么快就发作,先装出柔情蜜意的样子降低摄政王的防备心,后面才方便动手! “你知不知道,”傅云辞忽然伸手抚上了秦施施的面颊,手掌一转,就将她的下颌捏在了指间,他倾身过去,用低沉的嗓音对她说:“每次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时,我在想什么?” “肯定在想,到底是生十个女儿,还是生十个儿子!”秦施施红唇微动,抬手,食指轻轻临摹他的嘴唇。 傅云辞狠狠的吻了上去,压着她细嫩的食指,碾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下人们早就识趣儿的退到了一边。 唯独那黑胖妇人和‘墨香’没离开。 黑胖妇人长的憨憨的,好似根本不觉得这种事情自己应该避开。 而‘墨香’却是皱了皱眉头。 这都这么久了,怎么摄政王还没事?还有,方才圣姬大人撩拨摄政王时的表情,怎么那么不像装的呢? 就在‘墨香’心底生出丝丝疑惑时,她忽然看见那原本深吻圣姬大人的摄政王身影一僵,然后便被圣姬大人按着俊脸,推回到了他自己的椅子上。 被推回自己椅子上的摄政王面容凝滞,锐利的双眸也失去了光彩。 这是……蛊毒发作了! ‘墨香’立刻看向立在摄政王身后的习文,发现他表情呆滞以后,顿时笑出了声儿。 “圣姬大人!我们成了!” 秦施施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对‘墨香’说道:“去把庸大人请过来。” ‘墨香’这才想起来,大人还在阵外藏着呢。 虽然圣姬大人的蛊阵和解药都没有问题,但是出于谨慎,大人还是决定等事成以后再进阵。 ‘墨香’出阵将庸九带了进来。 庸九依旧穿着他那一身黑袍,不过帽子并未扣在脑袋上,他背着手走到傅云辞身边,上下看了他一会儿,嘴角一撇,露出个笑容来。 “圣姬大人果然好手段!我们东邻十多年都没摸到汗毛的摄政王,您竟如此轻而易举就抓住了!” 说着,庸九在秦施施和傅云辞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秦施施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她目光看着对面的傅云辞,表情悲伤痛苦到了极点。 “圣姬大人莫伤心,您值得更好的人!”庸九立刻安慰。 怕秦施施临时心软,他立刻说道:“圣姬大人为摄政王准备的女人呢?” 没等秦施施说话,‘墨香’激动的指向一旁早就满脸呆滞的黑胖妇人。 “就是她!她是尤府洗茅房的下人!” 庸九‘噗嗤’笑出来,他看向满身矜贵的傅云辞,心里畅快极了。 这般傲气强硬的摄政王,不知道在得知自己被个洗茅房的胖女人睡了以后,会不会羞辱的自尽? 他忽然很期待看到傅云辞得知自己被个卑贱下人睡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圣姬大人若不忍心看,可避开,这里属下们来照看。”庸九提议。 ‘墨香’用力点头,她的目光在傅云辞身上溜了一圈,脸有些红。 “不用了,他都忍心对我下手,我没什么不忍心看的。”秦施施一收脸上的脆弱,神色立时冰冷锐利。 庸九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的皱起了眉,“这是什么味道?” “是她身上的屎尿味儿!”‘墨香’大声回答。 庸九再次将目光放在那黑胖的妇人身上,耸动鼻翼闻了闻,却觉得不对。 空气里确实有屎尿味儿,可是在这屎尿味儿的遮盖之下,还有一种明显不同的臭味儿。 好像是…… 庸九想到了一种药材名称,同时脑子里似乎要凝出一个致命的结论。 可是那个致命的结论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就被一只大手抹掉。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秦施施,心思纯净的像一张白纸。 第443章 只信自己男人的话 在庸九和‘墨香’忽然满脸纯净像张未曾浸染的白纸时,傅云辞脸上的凝滞一扫,表情瞬时生动。 “要为本王找女人?” 语气阴冷,自称也变了,可想而知,这人的怒火有多浓烈。 对上那双燃烧浓浓怒焰的桃花眸,秦施施顿时一阵心虚。 在给他找女人这件事情上,她没有对他说实话。 当初她对傅云辞倾诉自己可能不是尤皖轻的亲生女儿以后,傅云辞便提出了要搜查尤府。 搜查到秦伯伯和蓝姑姑曾经居住过的屋子时,她发现了那个诡异的法阵。 根据神机楼典籍的记载,她知道了那个蛊阵便是需要与人血蛊相结合的掩星阵。 傅云辞告诉她,秦伯伯和蓝姑姑被庸九抓走,那忽然回到尤府的二人是假扮的。 可是回到尤府,她并未从秦伯伯和蓝姑姑脸上发现易容的痕迹。 后来庸九找到她,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并带她亲眼看到了傅云辞残杀秦伯伯和蓝姑姑的画面。 他们两个人透露的消息完全相悖,相比起来,庸九说的更像事实。 可秦施施坚定的相信傅云辞的话。 为什么? 因为他是她男人啊! 自己男人的话不信去信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外人,她脑子又没进屎! 后来她和傅云辞用计,将假的秦伯伯蓝姑姑抓住,在近距离的查看之下,秦施施这才发现了他们脸上的易容。 她终于对秦伯伯和蓝姑姑就是大师父二师父,而大师父和二师父就是她亲生爹娘的事实有了些真实感。 她用了整整一夜也没能消化掉这个惊人的事实。 她很疑惑,为什么亲生爹娘明明在她身边却不与她相认,为什么要用掩星阵掩藏她的踪迹,最后为了再次布掩星阵,甚至决定用生命献祭。 事实肯定不是庸九说的那样,她迫切的想要找他们当面问个清楚的。 可是他们都被庸九抓走了,庸九把人藏在了哪里,她和傅云辞没有丝毫线索,贸然打草惊蛇,恐危及他们的性命,秦施施和傅云辞商量以后,便用了这一招反间计。 只是其中也是困难重重,秦施施虽然医蛊之术高超,可是在浸淫医蛊之术几十年的庸九面前,却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儿,一眼就会被人看穿。 她所有的蛊毒医药在庸九面前都没法儿奏效,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有替死鬼。 也是在神机楼的典藏阁里,秦施施才发现了,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诡异的蛊虫。 为了在庸九和他体内的蛊虫不察觉的情况下让他吐出爹娘的下落,秦施施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招。 那便是知己知彼,这样才能百战百胜。 只要能知道庸九医蛊之道的路数,秦施施便能制作出超出他掌控范围内的蛊毒。 为了摸清他的路数,她一步一步让庸九入套,让他在毫不怀疑之下拿出了他的宝贝药书。 那本药书上还有许多他学习医蛊的心得,得到那本药书以后,秦施施立刻知道了他制毒的方法,并从中研制出一种了全新的蛊毒。 那份让‘墨香’送到庸九面前的蛊毒确实是全新药方制成的傀儡蛊,解药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她暗中还隐瞒了一种药材。 加上这种药材以后,这傀儡蛊阵就会转变出让人口吐真言的功效。 因为药材含有明显的臭味儿,她便找到了洗茅房身上总有臭味儿的李婶儿,将那味药材藏在了她的身上,让她身上的臭味儿刚好可以掩盖住药材的味道。 原本她还在愁怎么样才能在庸九毫不怀疑的情况下,合理的将李婶儿带在身边,没想到金方锦就将这个机会送到了面前。 只是,在与傅云辞商量时,她将关于李婶儿的事情藏了起来,她只告诉他,另外一味药材没有任味道,她亲自带在身上便可,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实在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他的心眼儿只有针尖那么大! 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她往他面前送女人的,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就像上次在永寿殿金方锦当面栽赃他时,为了让‘墨香’彻底相信她对他死心,她只能装作相信金方锦的话,对他冷言冷语,没想到这厮入戏太深,害得她差点破功。 最后她是踢翻了桌子才崩住那口气的! “……那个,今天还是挺危险的,刚才要是药效再晚一点发作,庸九就要发现蛊阵的异常了,他一旦发现,远在东邻的蛊虫立刻会有反应,他会被捏死的!” 秦施施皱着眉毛,看着面前的庸九,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 傅云辞抿唇看着她,眸底的怒火早以消散,漆黑的眸子里装着很多秦施施看不懂的东西。 好像是不舍,又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秦施施刚要问,傅云辞看向了庸九,沉声问他: “秦伯伯和蓝姑姑的真名叫什么?在东邻是什么人?” 庸九眨巴了一下透着纯真的眸子,乖乖的回答:“秦伯伯叫秦玉弦,是东邻的前国师,蓝姑姑叫司寇蓝,是我们东邻神机楼的前大易师。” 中了吐真言的蛊毒以后,所说的每一句话便都是真的。 傅云辞看了秦施施一眼,道:“看来这一点他没有说谎。” 秦施施比较好奇的却是东邻的神机楼,“没想到东邻也有神机楼。” “神机楼是国土分裂之前便存在的,我们和东邻都承袭了下来。” 傅云辞解释完,再次盘问庸九:“边城一战,你们困住我以后,为何不继续进攻,却要收兵回城?” 这个问题困扰了傅云辞太长时间,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 秦施施也很想知道,看着庸九纯真无邪的脸,等他回答。 “因为,我们的皇帝快要死啦,朝廷乱糟糟的,没有精力打仗呀。” 轻飘飘的语气,却像一个炸雷,秦施施和傅云辞齐齐变脸。 到底是傅云辞反应快,很快便恢复常色,沉声追问起来:“本王记得你们的皇帝与本王差不多的年纪,这好端端的,为何忽然要死了?生大病了?” 东邻医蛊无双,就算是个平头小老百姓都能医治些小病,就更别说皇宫里头那些御医了,一个个都赛似活神仙。 这东邻的皇帝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竟然让那些御医束手无策闹到朝廷混乱的地步? 秦施施好奇的看着庸九,就见他轻轻摇了摇头,温温软软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呀,我也很奇怪呢,从未听说皇上生病,是忽然一下子不行的。” 秦施施和傅云辞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对东邻皇帝的病十分好奇。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没心思在这件事情上多费时间。 秦施施正准备询问爹娘的下落,却听庸九又小声的叨了一句。 听完他叨叨的话以后,秦施施和傅云辞瞬的凝了面色。 第444章 皇上的病与圣姬大人有关 “皇上还有半年就要死了,给我们找到圣姬大人的期限还剩下半年,我就猜测,皇上的病与圣姬大人有关。” 看着庸九那张纯真无邪的脸,秦施施和傅云辞抬头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与我有关?这东邻的皇帝到底得了什么病?难道是认为我能治他吗?” 傅云辞抿唇,良久道:“或许是这样。” 除了这个解释,他们此刻也想不到更符合逻辑的解释了。 把东邻皇帝的事情放到一边,秦施施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秦玉弦和司寇蓝被你关到了何处?他们状况如何?” 庸九回答:“我把他们关到了郊外的一个山洞里,为了让司寇蓝乖乖给我的人易容,我把她和秦玉弦折磨到奄奄一息,这才用蛊毒成功的控制了他们。” “王八蛋!”秦施施一脚踹上他胸口,站起来便要去找人,被傅云辞拉住了。 “那里有多少人把手?”傅云辞问这句话时眸底杀气滚滚。 庸九被踹翻在地,口鼻都是血,有些出气多进气少了,可却不知道疼一般,依旧纯真的睁着眼睛,天真的望着湛蓝的天空,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的死侍大部分守在那儿,只要有人妄想带走他们,我的死侍就会拼尽全力,反正,就算拼着所有死侍自爆,我也是不能让他们被带走的。” 傅云辞吩咐习文拿来纸笔,摆到桌上,又让习文把庸九扶起来。 “把藏秦玉弦和司寇蓝的地方,还有你的死侍分布的地点,全部画下来,要详细。” “好。”被扶上椅子的庸九浑身虚弱的发抖,他捏住笔,纯真的冲傅云辞点头,低头开始认真的画起来。 等他画完,傅云辞将图纸收起来,又问:“你来大夏的目的有哪些?” “我只是为了带我们的圣姬大人回东邻。” 傅云辞点头,忽的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竹节般的手指用了力,庸九的脖子便连同脑袋一起爆开了。 爆开的血雾被他的内力阻隔在外,没有沾染到他的手半点。 —— 城郊一座小山的山脚下,风景秀丽鸟语花香,这里处处都透着静谧。 然而就在此时,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射出一支支箭矢,目标明确的朝着某一点贯穿。 这些箭矢出现的突然,那隐蔽极好的死侍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箭矢射中要害,从藏身的地方掉了出来。 没等他们自爆,就被一拥而上的暗卫割了喉。 傅云辞牵着秦施施,踩着死侍的尸首,走进了藤蔓掩映的山洞中。 因为藤蔓的遮掩,山洞里头照不进一丝光亮,傅云辞手一抬,藤蔓尽数掉落,外头明媚的阳光终于照了进去。 山洞很小,一眼能望到底。 所以,秦施施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石头上的两位老人。 其实说老人也并不贴切。 因为他们两人也都才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三十多岁,正值青年,应该是容光焕发,黑发如墨的。 可是这面前的两人却恰恰相反。 他们都是一头的白发,脸瘦的像骷髅一样,脸上的皮皱在一起,眼窝深陷嘴巴干瘪,活像快要进坟墓的耄耋老人。 他们颤巍巍的身子被结实的麻绳紧紧的捆绑,双手反着压在后背,双脚后压到大腿上,像两个粽子,在他们的背上,各绑了一块大石头。 那石头压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连气都快要喘不上来。 因为不能动弹,他们的屎尿只能拉在裤子里,空气里都是屎尿混合的味道。 秦施施抿着嘴唇,飞快的上前将绳子解开,傅云辞迅速搬开他们身上的石头。 在做这些时,秦施施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丹田之中的内力险些失控。 傅云辞轻抚她发顶,温柔道:“快看看他们身体如何。” 两位老人已经被暗卫小心的放平在了地面上,秦施施立刻给他们诊脉,顿时脸色青白,她查看一番他们呆滞的眼睛,整个人如坠冰窟! “怎么了,你说话,先别哭好吗。”傅云辞心疼的抱住肩膀颤抖,一下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儿,温柔的与她说话。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秦玉弦和司寇蓝的状况一定是差到了极点。 不然一向冷静的施施不会如此失控。 秦施施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慌乱恐惧愤怒尽数压下,站起来冷着嗓音对傅云辞道:“他们随时会死,我需要尽快把他们带回去城里医治!” 傅云辞点头,抬手一招暗卫。 暗卫立刻抬着两块木板进来,将神色呆滞已然露出死气的秦玉弦和司寇蓝小心的放到木板上,用布条固定好以后,抬着飞快朝城里疾奔。 这样比马车更快,更稳。 现在的爹娘根本经受不住马车的颠簸! 秦施施搂住傅云辞的腰,运足内力带着他朝着城内跃去。 两盏茶后,他们到了摄政王府。 秦玉弦和蓝姑姑一同安置在了一间客房,这样方便秦施施医治,省得两头跑浪费时间。 秦施施细致的为他们检查了一遍身体,脸色戾气冲天。 “他们被鞭子抽打过,烙铁烫过,指甲盖被拔了,身上有几十处不危及性命的刀伤,都被洒过盐……” 其实还有许多伤,例如脚底板被铁钉钉穿,手指头硬生生被掰断等等,可是秦施施却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有庸九的药书,解蛊并不难,只是他们的性命我没把握能救回来。” 傅云辞牵住秦施施冰凉的小手,顿了顿,道:“你都需要些什么东西,我派人找回来。” 秦施施吸了一口气,口齿清晰的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尽数告诉他。 傅云辞亲自列了张单子,吩咐暗卫立刻去买。 秦施施让人将自己放在尤府的药臼药材等全部拿到了摄政王府,她照着庸九的药书,很快便做出了解蛊的解药。 将解药给秦玉弦和司寇蓝喂下后,他们的脸色顿时扫去呆滞,脸上终于出现了疼痛的表情。 目光触及立在旁边泪眼朦胧的秦施施,秦玉弦和司寇蓝都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他们便笑着掉下了眼泪,看模样,竟是又欢喜又悲伤。 可是当他们的目光触及紧紧拥着秦施施的傅云辞后,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看向傅云辞的目光,仿佛在看正要用血盆大口吃人的猛兽! 第445章 雪夜公主没有死 这样的眼神立刻让秦施施感觉到了诧异。 爹娘易容成秦伯伯蓝姑姑住在尤府时,是见过傅云辞的。 她看的出来,他们很喜欢他。 可是现在为什么好像很惧怕反感他呢? 不过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弄清楚。 “师……”叫出一个字后,秦施施犹豫的顿住。 分开后再次重逢,和二老之间的关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刻,她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们好了。 想了想,她还是喊了‘师父’。 听到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师父’二字,秦玉弦和司寇蓝双双红了眼睛。 却并没有说什么。 秦施施强压下心底激荡的情绪,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想你们亲口告诉我,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这句话时,秦施施内心忐忑极了,她很害怕自己身世的真相真的像庸九说的那样。 她紧张又期待的等待榻上两位老人的回答,可随即便发现,榻上的两位老人只来得及动了一下嘴唇,便似是体力不支一般,双双闭上了眼睛。 秦施施急忙上前探脉,松了一口气,“太虚弱,晕过去了。” 暗卫的动作快极了,才两刻的功夫,就将秦施施所需要的药材全部买齐。 秦施施所开的药方里头有好几味药材都比较稀少,若是秦施施自己去买,没有两天买不全。 她没时间感叹傅云辞的强大,立刻配药方,开始熬药。 一个时辰后,秦玉弦和司寇蓝都被喂了汤药。 秦施施又在他们足下的穴位施了针。 “这样没办法让他们立刻就好,只能慢慢的调理,最后能不能活,还得看他们命够不够硬。” 秦施施说这句话是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傅云辞却清楚的发现她的身子在微微的发着抖。 他握住她的手,“放心,肯定能抗过去,爹娘就暂时放在王府,由我来照看。” 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秦施施乱糟糟的心安定几分,她品着他嘴里的‘爹娘’二字,心里有些烦躁。 爹娘好像很不喜欢傅云辞。 这种话她当然不能对傅云辞说,便将那丝不安压下,点头,“嗯,我娘……我娘她肯定也知道些什么,现在这种时候,也确实不太适合让她见到他们。” 傅云辞知道,秦施施现在所说的‘娘’是尤皖轻。 当初尤皖轻忽然提出要出门散心,回来就把易容成秦伯伯蓝姑姑的秦玉弦和司寇蓝带了回来,且对他们的态度亲热的有些过分。 说他们之间没有瓜葛,傅云辞不信。 傅云辞猜测,尤皖轻肯定知道秦施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且,她还知道秦玉弦和司寇蓝给秦施施掩藏身份的真正原因。 不过他也知道秦施施对尤皖轻的感情,虽然现在找到了亲生爹娘,但是在她心里,尤皖轻依旧是她的娘,她不愿意捅破这层关系。 所以他才提出让秦玉弦和司寇蓝留在摄政王府。 秦玉弦和司寇蓝的身体除了用药养着以外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在将药方开好,需要注意的地方交代给傅云辞以后,秦施施回了尤府。 折腾了这一天,回到尤府是已经是下午。 看见秦施施回来,尤皖轻立刻迎上来,欢喜的问她:“和王爷都吃了些什么?看了哪些景色?王爷对你可还一如既往的好?快给娘说说!” 秦施施抬眸,看着尤皖轻欢喜期待的脸庞,脑中浮现出了她与司寇蓝相处的画面,还浮现出秦伯伯和司寇蓝失踪后,她焦急的模样。 他们之间肯定是有秘密的。 这个秘密,定就是她从东邻人变成大夏人的原因。 她忽然觉得疲惫不堪。 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竟然都有秘密瞒着她…… “哎呦,看这累的,算了娘不问了,快回屋歇着去。”尤皖轻心疼的捏了一下女儿充满疲惫的脸,眸子里尽是宠爱。 这抹宠爱像是一把用蜂蜜铸造的寒剑,射在心口的一刹疼的钻心,可余下却又泛开浓浓的甜,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抬手帮尤皖轻把鬓边的发丝挽到了耳朵后,她温柔说道:“等我休息会儿就来与娘说我和王爷之间的事情。” 此刻她的心里有个清晰的决定。 若是爹娘醒不过来,那个秘密她便再也不追究了,现在的幸福太珍贵,她不想有任何改变。 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榻上,明明很累,秦施施却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有各种画面不停的闪,让她越趟越累。 这时丫鬟在外面敲门,禀报:“小姐,宁太尉家的小姐,苏丞相家的小姐,韩御史家的小姐和钟少卿家的小姐来找您玩儿了。” 秦施施疲惫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强打起精神对外面说道:“请进……” 最后一个‘来’字根本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风风火火的推门声给截断了。 钟翡翡一马当先的走进来,嘴里还在不满的控诉:“施施,你最近怎么老不找我们玩儿了?人家好几次邀你出去玩儿你都说没空,今日可算是逮着你了!” “人家一有空就跟王爷去谈情说爱了,哪儿有时间管我们呐。”韩箬水阴阳怪气的跟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说话这么酸,我相信,我们家施施绝对不是那种见色忘友男人第一眼里只有男色的薄情寡义之辈!” 苏明珠一脸正气,却句句意有所指。 宁玉儿最后跟进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煞有介事的点头,“明珠说的对!” 看到这四人搞怪的样子,秦施施顿时感觉一股清风拂过心口,那些烦心事一下子被吹散了。 她笑看着完全不拿自己当客,十分自然的找了地方坐下的四个人,满脸骄傲的说道:“明珠刚好说反了,我就是个见色忘友男人第一眼里只有男色的薄情寡义之辈,我家王爷那么帅,不多色一色他,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四人顿时一脸鄙夷,朝着秦施施就扑了过去,五个小姑娘顿时嘻嘻哈哈的滚成了一团。 闹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分开,秦施施立刻唤下人上茶点,五人围着圆桌坐下,没心没肺的说起了京里的八卦。 说着说着,苏明珠忽然眼睛一亮,神神秘秘的对四人说道:“我知道一件秘事,你们肯定谁都不知道!” 四人顿时好奇的看着她。 这种目光极大的取悦了苏明珠,她抱着胳膊正准备卖个关子,秦施施却将茶杯一放,指着自己的耳朵问钟翡翡,“我耳环好不好看?” 钟翡翡用力点头,“好看!在哪家铺子买的,我也要买一对跟你一样的!” 宁玉儿和韩箬水也来了兴致,纷纷加入了话题。 苏明珠小脸一苦,怒斥,“你们真奸诈!” 没人理她。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们!” 所有人收声,都看向她。 她神秘的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道:“雪夜公主没有死!” 第446章 他的一生,是被她爱着的时候 对于雪夜公主,秦施施是非常有印象的。 先帝一共有七个姐妹,各个貌美,被百姓尊称为七仙女。 其中最小的七公主名叫傅雪夜,被人尊称为雪夜公主,这雪夜公主在先帝的七个姐妹中是最美的一个。 那时候的大夏还没有铁血强大的傅云辞守护,孱弱不堪,险些被东邻侵入,于是先帝便将最美的雪夜公主嫁给东邻国的皇帝做妃子。 东邻国的皇帝对这位美貌绝伦的雪夜公主十分宠爱,便停止了对大夏的攻打。 很快雪夜公主怀孕,这可把先帝高兴坏了。 可是让人痛惜的是,雪夜公主难产,腹中的皇子和她自己都死了。 东邻国的皇帝悲痛欲绝,没几年就因哀思成疾薨逝。 随后东邻国的太子继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才继位没几年,年仅二十五岁的太子竟然又死了。 那年太子的弟弟八岁,被太后辅佐上皇位。 等这位年轻的皇帝十五岁亲政以后,便开始攻打大夏。 还好这时候傅云辞长大了,凭着他过人的军事天赋,将东邻国的铁蹄强硬的抵挡在了国门之外。 想到此,秦施施不禁有些可惜。 若是傅彦明稍微贤能一些,好好治理大夏,凭着傅云辞的军事能力,绝对可以反败为胜,将大夏的版图扩大数倍! 可惜啊,这些年傅彦明好大喜功,却从未在让国富民强这件事情上花半分心思…… “你怎么知道雪夜公主没死的?”从沉思中回神以后,秦施施反问苏明珠。 苏明珠道:“我爹跟我娘说话我听见的,这件事情朝中知道的人很少,摄政王肯定知道,不过他那性子,对这种事情肯定没兴趣。” 秦施施觉得也是,傅云辞向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浪费他的时间,可是她却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明明二十几年前就难产死掉的人,现在却忽然活了,一听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很多故事! “还知道些什么吗?快给我们讲讲。”钟翡翡满眼都燃烧着八卦之光。 “我还听到我爹说,雪夜公主已经被东邻国的皇帝带回了皇宫,追封为太皇贵妃,不过,我爹推测,说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真实情况,很有可能是把雪夜公主囚禁了。” “啊!为什么要囚禁我们的雪夜公主?”钟翡翡一张小脸急的通红,“我爹那么严肃的一个人,书房里还珍藏着雪夜公主的画像呢,我偷偷看过一次,是真的好美啊,这么美丽的公主,他们怎么能这么残的对待呢!” 苏明珠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国力不如他们强,就算知道自己国家的公主在外受苦,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让摄政王去把雪夜公主抢回来!”钟翡翡小孩子气的宣誓。 秦施施的心情有些沉重,她虽然没有见过雪夜公主,但是她觉得,一个为了自己的国家牺牲自己人生的女人,绝对是伟大高洁的。 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也心下十分气愤。 “翡翡,你把你爹珍藏的画像偷出来我们看看呗。”韩箬水看着钟翡翡,难得的出了个鬼主意。 可是,不管是钟翡翡这个当事人,还是秦施施她们三个,却都不觉得这是个鬼点子。 她们也都很想看看雪夜公主的画像! “可简单了,明天等施施散值以后,我们在这儿汇合!” 次日,有了这件事情分心,秦施施总算不再那么心烦意乱。 她散值以后先去了一趟王府,查看了秦玉弦和司寇蓝的情况。 与昨日一样。 现在这样的伤势,只要不加重,就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你知道雪夜公主吗?” 出了安置秦玉弦和司寇蓝的屋子以后,秦施施偏头问身边的傅云辞。 “嗯,”傅云辞点头,顿了顿,他的眼底露出浓浓的轻鄙之色,“国强才是根本,不想着如何强大自身,却让一个女人用身体去买太平,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他虽未点名道姓,但秦施施知道,他说的是先皇。 秦施施也对这种让女人和亲的事情十分愤怒,冠冕堂皇的说这一切都是为了黎民百姓,是光荣的牺牲,可是她觉得,这分明是男人无能的提现。 “东邻国说追封雪夜公主为太皇贵妃,可是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变相的囚禁。”这原本是苏丞相的推测,但背后议论这种事情本就是大忌,秦施施自然不会提苏丞相的名字。 她拉住傅云辞的手,认真的对他说道:“王爷,等您拿回皇位以后,一定要去把我们大夏的公主抢回来!” 自己国家的公主落在外面被人羞辱,傅云辞初听时怒到了极点,他当下便决定,等他坐上皇位,一定要把雪夜公主抢回来。 可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最多还能活半年的事实。 半年,他需要先稳定超纲,要安排他的后事,要为施施铺路,根本来不及去做这件事情。 “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把我们大夏的公主抢回来。”顿了顿,傅云辞这样对秦施施说。 秦施施觉得他在推辞,有些不高兴,“你才二十四岁,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呢,说!你是不是怕了!” “我不怕。”傅云辞看着她十分认真的开口,神色间的悲伤浓到化不开。 秦施施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抱住他的腰问道:“你不开心啊?” 见他不答,她又想起了昨日在蛊阵里时他复杂的表情,就与现在的模样很像。 “昨日你就情绪不对,你与我说说,你把不开心的说出来,分我一半,你的不开心就会少一半了。” 被少女清澈温柔的杏仁眸望着,傅云辞的心软的不像样子,他觉得,他是幸运的,尽管他连二十五岁都活不过去。 他早就明白,他的一生,是被她爱着的时候。 她的爱不消散,他的一生便不会停止。 “我遇见你,何其幸运,”傅云辞忽然捧住秦施施的脸吻了上去,好一会儿他离开她,用沙哑的声音温柔的感慨,“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很多德。” 秦施施被他忽然的深情弄的发懵,她想到了上辈子为她赴汤蹈火的傅云辞,心中默默的说: 你还真是积了德! 第447章 画像毁了 在被傅云辞送回尤府以后,秦施施才想起来雪夜公主的事。 她有些懊恼,决定等下次一定要叮嘱傅云辞,等他稳定超纲以后一定要去把雪夜公主带回来! 秦施施一边想着这件事情一边推开了自己的屋门,就看见四妖女随意的在她屋子的各处坐着,都是一副丝毫也不觉得自己是客人的样子。 她一走进去,正在翻看她那些画本子的苏明珠立刻将书丢开,委屈巴巴的朝着她扑了过来。 “施施,翡翡她太气人了,非要等你来了才看雪夜公主的画像!”说完还娇嗔的跺了跺脚。 秦施施被她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的推开她,在圆桌边坐了下来。 另外三个妖女这时候也凑了上来,钟翡翡和苏明珠互给了对方一个白眼儿,然后钟翡翡才将牢牢抱在怀里的匣子放到桌上。 “看见没有,这匣子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我听我娘唠叨,说这金丝楠的匣子原先是装着一位大家的画作,价值连城呢,可是自从我爹得到雪夜公主的画像以后,就把大家的画作扔到一边,放进了雪夜公主的画像!” “你爹是不是爱慕雪夜公主啊?”秦施施忍不住问。 钟翡翡点头,“是啊,当年哪个男人不爱慕雪夜公主啊,就像施施你一样,我们燕京城的所有男人,都爱慕你,有好些定亲的未婚夫妻因此闹的不愉快,险些就退亲了!” 秦施施爱怜的抚了抚自己白皙细嫩的脸庞,苦恼的感叹,“长的太美,果然是一种罪过呢~” “滚!”四人鄙夷呵斥。 终于打开了匣子上的小锁,钟翡翡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将里头用金丝线缠绕成卷的画像拿了出来。 她指头一拽金丝线,将打开的画像铺平在了桌上。 另外四人立刻将脑袋凑上前。 只见画像上的女子正值豆蔻年华,眉目如墨,肤如白雪,嫣红的唇瓣与涤荡流光的石榴子色耳环交相辉映,绯红色的锦服让她的美丽添了一抹张扬与明媚。 “哇~好美啊~” 尽管已经偷看过一次,钟翡翡还是忍不住同另外三妖女一起感叹。 “难怪我爹要惦记这么多年了,这么美丽,我一个女人都喜欢!” 三妖女赞同的点头。 秦施施却盯着画像拧了拧眉,问她们:“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你们不觉得眼熟吗?” 四妖女并未觉得哪儿眼熟,但听秦施施这么一说,她们便觉得一定是她们忽略了什么,所以立刻十分认真的盯着画像看起来。 看着看着,她们真的就从雪夜公主的眉眼中捕捉到了熟悉感。 “……这,这分明是女人身份的摄政王啊!”宁玉儿恍然出声。 这话瞬间点醒了秦施施,这画上的人说是女人身份的傅云辞是有些夸张,但也绝对夸张不到哪里去! 因为这雪夜公主的五官与傅云辞真的是非常像,唯一不同的是,雪夜公主的五官很柔美,傅云辞的五官棱角分明,这样就让两张五官几乎一样的脸有了不一样的样貌。 “都说外甥像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侄子像姑姑的。”苏明珠嘀咕。 秦施施听完大笑,骄傲的向四妖女炫耀:“我们家王爷不管做男人还是做女人都是最好的样貌!” 可想而知,四人一人给了她一记白眼,甩完白眼苏明珠还是愤愤不平,她斜睨秦施施,带着浓浓的攀比语气说道: “我家未来的夫君也很俊啊!我们来年春暖便成亲!” 秦施施一愣,宁玉儿惊讶道:“没听你说定亲呀?” 苏明珠娇羞低头,“没告诉你们。” 宁玉儿满脸忧伤,“我们四妖女马上要少一个了……” “玉儿不哭,还有我呢。”钟翡翡将宁玉儿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被好友这么一抱,宁玉儿的悲伤情绪总算好了些,她张张嘴正要说话,却听钟翡翡继续说道: “我也是来年春暖就成亲,我未来的夫君也很俊的!” 宁玉儿一噎,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钟翡翡和苏明珠却丝毫不会怜香惜玉,叉腰哈哈大笑。 宁玉儿气的不轻,也不哭了,扑过去就要咬她们。 这么一推一拉,也不知道是谁的胳膊撞翻了桌上的茶壶。 ‘咚’的一声,茶壶翻倒在桌上,茶水汩汩而出,雪夜公主柔美的脸庞瞬间晕染成了一团。 空气,凝了一下。 秦施施最先反应过来,补救似的将画像抢出来,用绢布仔细的蘸吸上面的茶水。 可哪儿还补救的回来,雪夜公主的脸庞扭曲的像个夜叉。 “哇啊!!”钟翡翡小嘴一瘪,大哭起来。 秦施施一阵头疼。 平心而论,若是傅云辞被迫去给哪个女皇和亲,她怀着思念爱慕哀愁的心情珍藏他的画像二十几年,却一朝被人弄成了夜叉。 她绝对会想要掐死对方! “我爹会打死我的!怎么办!啊啊啊……”钟翡翡鬼哭狼嚎。 秦施施和另外三妖女面面相觑,最后,秦施施提出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复原是没可能了,重画更不可能,根本没人能清楚的把一个二十多年未出现的人画出来的,翡翡,要不,我同你回你府上,你就说,是我好奇雪夜公主的模样,让你偷偷拿出来的,画像是被我观摩之时不小心泼上了茶水。” 另外三妖女十分不讲义气的点头,“对!这是个好办法!” 钟翡翡总算没那么害怕了,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说道:“好,你现在就同我回府!不过,这画像是我自己想拿的,茶水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泼上的,施施,你只要同我做个伴就好了,有你在,我爹肯定不敢打我!” 她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让三妖女倍感羞愧。 “画像是我提议偷的!”韩箬水道。 “茶壶好像是我撞翻的!”宁玉儿道。 “是我先引起的战火!”苏明珠道。 秦施施自责道:“是我先炫耀男人的!” 第448章 刘公公可以听见了 最后五个人一同去了钟府。 钟文谋客气的将秦施施迎进去,秦施施一本正经的与钟文谋寒暄一番后,将染成夜叉的画像拿了出来。 “钟大人,实在是抱歉,是我思虑不周,把这画弄毁了!” 大概是一下子没认出来画像上的人,钟文谋愣了一下,才恍然这夜叉一样的东西是他珍藏的雪夜公主画像。 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钟文谋没有发怒,而是将画像接回来,看着上面的夜叉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苦涩。 “没事,凡事天注定,这幅画,注定我留不住。” 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是秦施施能很清楚的从中感受到钟文谋的失落与悲伤。 那种悲伤,不像只是对一个遥远的倾慕对象,而更像是一种爱到了骨子里的挚情。 看来,这钟文谋也是个情种。 他到底是单相思,还是在雪夜公主和亲之前与她有过朦胧的情愫? 思及此,秦施施细细打量钟文谋,才发现这钟文谋面容十分儒雅,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几岁,那活脱脱也是个英俊潇洒的小少年呢。 次日,秦施施散值后走出神机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摄政王府的马车。 定是傅云辞找她有事。 她让尤府的车夫先回去,自己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傅云辞坐在里头,看见她进来,他往里面挪出些位置,等她坐好以后给她递了一杯温热的花茶。 “刘公公可以听见了。” 秦施施立刻随同傅云辞赶往别院,进院就见瘦弱的刘公公坐在石桌前,夕阳在他身上渡上了一抹鲜活的颜色,他正侧着耳朵,听着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笑意。 听到了前方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朝着声音来源处‘看’来。 “你与他提过当年之事了吗?”秦施施踮脚凑到傅云辞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问。 傅云辞摇头,“我想等你一起。” 秦施施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走到刘公公面前叫了一声:“刘公公!” 刘公公迟疑了一下,冲她点了一下头。 秦施施在刘公公对面坐下,嗓音清脆的说道:“我是王爷未过门的王妃,我叫秦施施,您喝茶。”她将刚刚倒好的茶仔细的放到了刘公公的手里。 又引导刘公公将茶喝了。 “这些年您受苦了!” 秦施施声音甜美,漂亮的小脸在夕阳下泛着善良的光辉。 习文忍不住感叹:施施小姐好善良! 又有些羡慕,若是以后自己也能找到像施施小姐这么善良的媳妇儿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习文感受到了一种被猛兽盯住的窒息感,他猛然一抬头,便对上了自家王爷冰冷阴森的眸子。 他吓的一个激灵,再也不敢盯着秦施施看,老老实实的看着自己脚上的黑靴。 秦施施柔声与刘公公交谈了一番,整个过程谈吐有礼,举止都充满了爱心。 傅云辞忍不住的在心里叹气。 这么善良的媳妇儿,他若是走了,肯定会被坏人欺负! 正此时,秦施施给刘公公看完了病症,话锋一转,问刘公公,“当年的事情您最清楚了,现在我们王爷要抓住伤天害理的坏人,希望您能出面作证,不知刘公公愿不愿意。” 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听在耳里没有丝毫让人抵触的威胁感。 但,刘公公还是想也没想就摇了头。 他不愿意。 甚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将桌上的茶壶打翻,若非秦施施避的快,那热茶就泼在了她身上。 傅云辞脸色一沉,正要开口,被秦施施拦住了。 她善良的为刘公公解释:“老人家受了很多苦,情绪激动也是正常的,王爷别介怀,我来处理。” 傅云辞本想告诉秦施施这种人就是欠收拾,直接用酷刑便可轻松制服,可是看到她那双善良天真的眸子,他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这么血腥的事情,怎么能让她知道。 等下人收拾了茶壶以后,秦施施再次唤了一声‘刘公公’。 刘公公根本没给她好脸,将脸拧到了一边。 秦施施丝毫不介意,柔声问道:“刘公公的手还疼不疼?” 刘公公顿了顿,摇头。 “那舌头呢?” 刘公公再摇头。 秦施施微微一笑,又问道:“眼睛还疼吗?” 刘公公继续摇头。 傅云辞看着秦施施善良的侧脸,心中再次感叹: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善良的……嗯? “你若是不出面为我们家王爷作证,我有办法让它们都重新疼起来,我保证这些疼痛绝对是加倍的,你现在也才四十岁,还有几十年好活呢,我也会想办法让你长命百岁的。” 刘公公表情凝固,若是他那眼珠子还在的话,此刻一定会不可置信的瞪出来。 习文看着自家王爷一瞬凝固的侧脸,拼命憋住自己的笑意,心里忍不住腹诽。 情人眼里能出西施,他家王爷眼里能出鬼! 施施小姐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不知道王爷是哪里来的错觉?! “施施还是太善良了,若是本王,定要将天下所有酷刑在他身上用一遍,每次他快死,本王就让风子霄把他救回来。”傅云辞温柔的看着秦施施,像在看一朵不染尘埃的小白花。 习文:“……” 经秦施施和傅云辞一吓,刘公公乖乖听话了。 秦施施心情大好,又去了一趟摄政王府查看秦玉弦和司寇蓝的伤情,与前几日一样,没有加重,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短时间内是没办法醒过来了。”在刘公公那儿得来的好心情此刻烟消云散。 傅云辞不想看到她难过,直接抱她离开了这间屋子。 秦施施也不挣扎,由他抱着自己,她双手圈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问道:“可想好要如何对付他们了?” 第449章 信任依赖她的淑妃 “十日后便是封后大典,我全都安排好了。”傅云辞抱着她坐在了院子里,他一手环着她的背,一手从她胸前绕过,给她到了一杯温热的花茶。 接下来傅云辞又将他的详细计划在她耳边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后秦施施面露苦恼,“你的计划很周密,可是依照钟文谋的性子,在他自己没有查清楚事情之前,他是不会偏听偏信的拿下皇上和太后的。” 这话一说完,秦施施自己就怔了一下,她猛的抬头看向傅云辞,声音软软的:“你在顾及我对不对?” 钟文谋不贪污不腐败不结党营私,他两袖清风铁面无私,为百姓破过许多冤案,在百姓心里威望极高。 换句话说,傅云辞若是大夏的守护神,那钟文谋就是大夏百姓的月亮。 百姓拥护钟文谋,信任钟文谋。 此番,傅云辞在封后大典上以谋害先皇的罪名抓皇帝和太后,就算遗诏是真的,就算有参与者刘公公的证词,就算朝中多数大臣都被他收入麾下,可若是百姓心中永远在黑暗中散发光明的钟文谋不出手拿人,这名正言顺的事情,也会变的不名正言顺。 傅云辞向来是个要求完美的人,从他明明可以伪造遗诏却偏偏要冒着风险,进永寿殿偷出真的遗诏就能看出来。 以他不算善良的性子,遇到像钟文谋这种明显不可能被他收为己用的硬石头,他处理的办法向来简单粗暴。 要么不择手段让他乖乖听话,要么直接拉去喂狗。 而现在,他却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尽善尽美,没有丝毫要动钟文谋的心思。 “你的朋友不多。”傅云辞开口,语气没太多情绪。 一股浓烈的暖意直钻秦施施心口。 他不希望她失去朋友。 甚至冒着自己被世人唾骂的风险。 “傅云辞,我要被你感动的哭了。”秦施施眼眶湿润的望着他。 “爱我吗?”他低头,问的很认真。 秦施施用力点头,“爱!好爱好爱!” “你要记住我,我不想被你忘记。”他的眼底溢出悲伤,一低头,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秦施施觉得好笑,故意凶巴巴的威胁,“那你可得好好宠我,得多陪我,不然我就把你忘掉!” 傅云辞弯了眼眸,语气笃定,“你不会忘记我的。” 秦施施幸福的抱紧了他。 傅云辞,我就是回来爱你的,就算忘了我自己,也不会忘记了! 次日。 正在星象阁处理公务的秦施施,收到了淑妃的通传。 朱公公因勾结外臣谋害皇妃已经被处死了,领秦施施进宫的是新提拔上来的王公公。 王公公话比较多,一路上嘴巴就没停。 “我们家娘娘也算是熬出头了,这段时日真是多亏了秦大易师的帮扶!” “秦大易师可不知道,我们家娘娘听到封后的圣旨时哭的泣不成声,哭完第一个念叨的就是您的名字,我们家娘娘说,您对娘娘有大恩德!” 直到秦施施一只脚迈进殿内,这王公公才彻底闭上嘴。 淑妃出月子已经有段时间,月子里她被照顾的很好,又加上喜事连着喜事,她的气色非常好,连带着微微圆润的脸瞧着也有了不一样的美。 “你终于来了,本宫的水都开了三次!” 看见秦施施进来,淑妃立刻站起来,亲热的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将她推到椅子上坐下,淑妃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水,亲手给她沏了一壶茶。 “本宫沏茶的手法是不是精进了不少?”看着秦施施将自己亲手倒的茶喝下去,淑妃立刻眼巴巴的询问。 “美人儿经手,唇齿留香。”秦施施答的风流。 淑妃笑弯了眼睛,看了周围的宫女一眼,收起笑严肃的吩咐:“都退下。” 宫女们恭敬的退出去,偌大的大殿里就只剩下了秦施施和淑妃两个人。 瞧见淑妃神秘的表情,秦施施随即问道:“出何事了?” 淑妃一脸晦气的白了她一眼,非逼着她在地上吐了三口口水才罢休。 “本宫找你是想找你讨个小名,这些日子皇上说了好些次要给两个皇子取小名,本宫都严词拒绝了,”淑妃眨着一双明艳水眸,亲昵的看着秦施施,“你快给本宫想想两位皇子的小名!” “这……”秦施施大为震惊,皇上要御赐小名她不要,却要她一个外人来取是什么道理? “这样不好?” 淑妃有些生气,声音一下子失落极了,“你是不是不愿意费这心思?” 秦施施正要解释,淑妃却已经掉下了眼泪,“本宫就你这一个朋友,可是你却有好些朋友,你最好的朋友不是我。” 秦施施:“……” “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你啊,若非你帮我,我哪儿能平安生下孩子,哪儿能做皇后,反正不管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第一位,我都是把你放在第一位的!” 淑妃的语气很真挚,很脆弱。 秦施施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完全的信任与依赖。 她怔了一下。 淑妃把她的手拉了过去,语气撒娇:“你就是他们的干娘。” 说完她想到了什么,捂着嘴边笑边说:“可不能当着皇上的面叫,我会告诉他们只能偷偷的叫!哈哈哈……” 淑妃快乐的笑声像银铃。 秦施施看着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双白嫩小手,心不可抑制的拧了一下。 她忽然后悔与淑妃走这么近。 “哼,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能不想名字!”淑妃噘着嘴,不肯松开她的手,“我马上就是皇后了,施施,等我封后以后,我就下懿旨,让摄政王立刻娶你!” 傅云辞的计划,就安排在封后大典。 “他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这么久了还不娶你过门,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他若是敢不娶你,我就让皇上骂他!” 淑妃的眸子亮晶晶的,她单纯的像不谙世事的孩子。 秦施施的良心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 这一刻,淑妃不会知道,她全心信任一心要维护的好朋友,会在十日后她的封后大典上,亲手拿走她所有的荣宠。 第450章 掉落摊开的遗诏 秦施施给淑妃的两位双胞胎皇子取了‘平平’‘安安’,寓意平平安安。 名字很普通,但是淑妃很喜欢,说她是有福之人,她起的小名一定能让他们一辈子平安顺遂富贵无忧。 秦施施再也待不下去,找了个理由离了宫。 坐在马车里看着慢慢倒退的街景时,秦施施深深吐出了心中的浊气。 她觉得自己的心比石头还硬。 面对淑妃的信任,她不安,良心痛,可是她却连半分要罢手的想法都没有。 十日眨眼到了眼前。 皇宫内,太极殿前的广场之上,百官列班恭立。 皇帝傅彦明身着龙袍,意气风发的从太极殿走出来。 百官纷纷跪下,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彦明扫了一眼自己的臣子,目光最后落在跪于最前面的傅云辞身上,心底升起浓浓的满足感。 成王败寇,傅云辞这个输家,很让他满意。 傅彦明又有些得意。 这江山本就是他的,他为这江山赴汤蹈火本也应该,朕不辞辛苦替他看管着,都苍老的比常人要快了。 “御林军都召集起来没有?” 在傅彦明后面走出来的太后,看了一眼周围扶刀而立的御林军,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但依旧是不放心。 昨晚她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梦,竟梦见摄政王在封后大典之上大逆不道的起兵谋反,皇帝因对他信任有加,丝毫没有防备,轻而易举就让他得了手! 她还梦到摄政王占领皇宫以后,指着她的鼻子问她为何要将他亲生母妃的尸首挖出来喂狗,还说要将她也丢去喂狗! 太后吓醒过来,立刻找到皇帝,请求他把御林军全部召集,一定要在封后这日严密看守燕京城。 黄锦途有勇有谋,有他的御林军在,就算傅云辞起兵,也难能宫破燕京城。 “召集了。”听见太后的声音,傅彦明微微蹙眉,心中不悦极了。 傅云辞对他的忠心连他养的狗都比不上,怎么可能会有谋反之心? 若他真的要谋反,几个月前也不会舍身就他! 不过女人嘛,都爱疑神疑鬼,他听着就是了,省得惹一堆唠叨。 太后满意的点头,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她目光一扫,在跪地的傅云辞身上定格,眼神阴沉极了。 怪只怪那个女人太会勾-引男人,就连死了先皇都对她恋恋不忘! 用她尸体喂狗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不过那个女人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她生的儿子将这江山守护的很好,虽然先皇在世时立下遗诏要将皇位传给她的儿子,但她并不生气。 反正有她在,皇位只会是她儿子的! 乔月儿,你放心,你的儿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条被人利用的狗,他不会难受的。 太后微微笑起来,目光从傅云辞身上挪开,看向了从远处缓缓走来的明黄色倩影。 这个丫头能生下福寿双星,定也是个福气好的,做彦儿的皇后,定能福泽她的大夏! 这江山可真美丽啊,她真希望可以活上五百年,永远都做大夏的太后! “皇上万岁!” “太后千岁!” 淑妃恭敬的跪在皇上和太后面前,此刻的她还不是真正的皇后,只有张德全宣读了封后的圣旨,皇帝亲手为她带上象征着身份的凤冠以后,她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爱妃快请起!”傅彦明爱怜的扶起自己的爱妃,手一挥,让底下行跪礼的百官全部起身。 这时张德全托着圣旨走到了一侧。 淑妃转身站到傅彦明身边,爱慕甜蜜的侧头忘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然后扭头看向了立于前列的秦施施,冲着她灿烂一笑。 秦施施睫毛一颤,眼睛垂了下去。 这时张德全阴柔的声音缓缓传遍了广场之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十八皇子文韬武略智勇……” 被圣旨上的内容吓了一跳,张德全立刻收声,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圣旨,满脸的惊悚。 难……难道他拿错圣旨了?! 可是,皇上身边并没有为十八皇子写过圣旨啊? 张德全目光往下一落,顿时吓的险些尿了裤子。 只见那圣旨上,明晃晃的盖着先帝的玉玺! 再一看那圣旨的内容,张德全真的尿了裤子。 这分明是先帝传位的遗诏啊!! 这遗诏不是早就烧掉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手上?! 张德全惊恐的捧着手里的遗诏,杵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僵局。 淑妃蹙眉,不满的看向张德全。 这张公公怎么搞的,她的封后大典,她提十八皇子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拿错了圣旨? 淑妃觉得自己肯定是猜对了,心里气的不行,如此隆重的大殿却拿错圣旨,岂不是叫世人笑掉大牙! “皇上……”淑妃转头看向傅彦明,想让他快点想办法,可是一扭头,她就被傅彦明阴沉的脸色吓住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必他更丢脸。 淑妃立刻改口:“张公公平日太忙,弄错也情有可原,皇上让他换回来便可。” 傅彦明僵硬的动了一下脖子,如蛇般的森冷目光缓缓攀上张德全的脸,却没有说话,似是在紧急的思量什么事情。 张德全抖着双腿,凭着一股聪明劲儿,飞快的将手里的圣旨卷了回去,他根本顾不得被自己尿液打湿的地面,重重的跪了下去。 “奴婢该死!竟拿错了废弃的圣旨!奴婢这就回去换!” “立刻滚!”傅彦明绷着脸,从牙缝吐出这几个字。 张德全连滚带爬的朝太极殿跑,他心中急的不行。 一定要快些回去把这见鬼的圣旨藏起来!这样他的族人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可是事实偏偏不如他的愿。 他才刚刚跑出去一步远,膝盖便忽然一痛,然后整个人失重的摔到地面,那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圣旨瞬间飞了出去。 明黄色的卷轴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压着傅彦明心脏,重重坠落! ‘啪’的一声轻响,圣旨掉在了地上,顺着低处摊开来。 傅彦明的心脏刹那跳到嗓子眼儿,出于本能的自保反应,他想也没想就跑向摊开的圣旨,想要快些将它卷回去。 然而等他跑到近前时,一只手,在他之前将圣旨捡了起来。 第451章 王爷是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傅彦明的目光顺着那只手,定格在了一张疏冷矜贵的脸上,他的瞳仁狠狠缩了一下。 “这么件小事,怎么能劳烦皇兄您亲自做呢。” 傅云辞随意的拎着圣旨一端,完全展开的圣旨有字的一面正朝着傅彦明,他不用低头,就能看到‘传位于十八皇子’这几个刺目的字。 那几个字随着明黄色卷抽微微涤荡,然后一晃,两端被傅云辞拿起来,他将圣旨放到了眼前,削薄的唇一开一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十八皇子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堪当大任,朕决意,将皇位传给十八皇子。” 傅云辞的声音淡淡的,被凉风一吹,散到了广场之上的每一个角落。 列班恭立的大臣们全部都是一惊,纷纷盯着傅云辞手里头的圣旨议论起来。 “这……这圣旨怎么回事?” “传位十八皇子?难道,是先皇遗诏?” “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看看玉玺就知道了!” 魏霆中气十足的一声吼,顿时让议论声停止,他两步走到傅云辞身边,声音洪亮的开口:“将军,属下能看看这圣旨吗?” “滚下去!!”傅彦明朝着魏霆怒吼。 魏霆却根本不鸟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将军,他的表情很明白,除了傅云辞的话,他谁都不听。 “放肆!摄政王,你是要谋反吗!”太后这时候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愤怒的看向黄锦途,“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两个大逆不道之人拿下!” 看来当初永平在她后花园看到的身影是真的! 可恨她竟一直不知道圣旨被偷了! 这狗崽子明摆着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是要来抢夺皇位了! 现在只有在事情还没完全发酵之前将之压下去! 黄锦途向来有手段,傅云辞再怎么大权在握,在这燕京城,也还是御林军的天下,有黄锦途在,他翻不出浪。 太后对眼前的失态并没有太过担心。 她用高贵的姿态俯视着脚下卑贱的众生,镇定的等待着黄锦途拿人。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周围都安安静静。 太后的太阳穴抽了一下,她转头看向立在一侧的黄锦途,就见他笔直立在那儿,目视着傅云辞的身影,好像在等待他的下令。 “黄锦途,哀家的命令你没听见?”太后忍着脾气再次开口。 黄锦途却似听不见,依旧以随时待命的态度望着傅云辞。 “你!……”太后眼前一黑,若非公公扶的及时,人怕是已经晕厥倒地了。 傅彦明看看一动不动的黄锦途,又看看立在前方默不作声的朝臣,他忽然觉得头顶的太阳特别烈,晒的他眼前发黑,心口焦怒。 可是,对于自己的现状,他竟毫无办法。 现在的傅彦明,觉得自己好像被孤立在一角的傻子。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都站到傅云辞那边的呢? 他竟毫无头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十八皇子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堪当大任,朕决意,将皇位传给十八皇子……这就是先皇的遗诏!是盖了先皇玉玺的遗诏,货真价实!” 傅云辞已经将圣旨交给了魏霆,魏霆拿着圣旨,洪亮的声音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 宁太尉忽然踏前一步,大声对魏霆说道:“可否将这圣旨给我等传阅,我等需要亲自鉴别真伪。” 魏霆立刻将圣旨送过去。 宁太尉看完以后,扭头看向秦施施,严肃的将圣旨交到了她手里。 说起来,秦施施还真没看过这道遗诏。 拿到手里以后,她仔细的将圣旨看了一遍。 十年的岁月,将这圣旨浸染上了一股淡淡的霉味儿,明艳的黄已经褪的有些暗淡,可上面的字迹却是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当年的真相。 秦施施将圣旨一合,交给了身后的大臣。 就这样,圣旨在大臣之中传开。 太后和傅彦明僵硬的立在原地,他们的脸早已经没了血色。 淑妃忽然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秦施施面前,紧张的拉住她的手,“施施,那圣旨是假的?施施,你向来是个公正无私的人,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做坏事的,你告诉我,那圣旨是不是摄政王伪造的?!” 秦施施冷静认真的对她说:“淑妃娘娘,王爷是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从不屑于做那些污蔑人的事情,那道圣旨是真的。” 仿佛不敢相信面前的人还是那个善良的姑娘,淑妃瞪大眼睛盯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抖着嘴唇将她的手甩开,愤恨的指控她:“秦施施!是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是个冷血的坏人!” 秦施施眉目如山,平静的开口:“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官一直藏在心里。” 本能的觉得这件被秦施施藏在心里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淑妃根本不愿意往下问。 秦施施却主动说了下去,“当年乔贵妃生产时遇到难产,不幸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在人间,便是永平公主,但是阴差阳错之下,下官发现这永平公主的生辰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淑妃恼怒至极,目眦欲裂的瞪着秦施施,她觉得她这辈子从未遇到过比秦施施还让人憎恶的人! “下官想说的是,乔贵妃当初所生下的,并不是永安公主,而是与永安公主仅隔一日降世的摄政王!” “妖言惑众!你自己都知道没证据,说这些话就就纯粹的污蔑!”淑妃怒极了,她认定秦施施就是想帮着摄政王一起造反,这些事情都是她为了造反而编造的。 “从前拿不到证据只是没机会,今天不就有了吗,”秦施施上前一步,与傅云辞并肩而立,冷冷的看着面色青白的太后,“只需要让太后分别与永安公主和摄政王滴血认亲,下官说谎与否,立见分晓。” 淑妃闻言立刻点头,但她还是备着戒心的,亲自派人去取水。 等人取水的间隙,她温柔的安慰傅彦明。 “皇上您别着急,等验血结果出来,他们便是自打嘴巴,从这验血的事情上,大家肯定会看出那圣旨是伪造的!” 看着淑妃纯良的脸,傅彦明在心里骂了一句: 蠢猪! 第452章 滴血认亲 现在这广场之上,有一大半的人都已经是傅云辞的走狗了,那剩下的一小半,都是不值一提的废物。 就连他最后的一道依仗,也被他收入了麾下。 此刻,真和假已经无法扭转局势。 但,傅彦明还是期待着,能有一个大臣能出来为他说说话。 他甚至有些委屈。 朕待这些人可都不薄,这种时刻,竟没一人为他站出来,简直是一群白眼儿狼! 这时验血的水准备好,永安公主也被带了上来。 被带过来的永安公主完全没明白出了什么事,她看了看傅彦明,又看了看傅云辞,也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僵凝,胆战心惊的行完礼以后,走到了与她最亲的太后面前。 小声的与太后撒娇:“母后,发生什么事了,儿臣看大家都好严肃的样子,儿臣好害怕啊。” 在这样的场合,面对太后比鬼还难看的脸色,永安公主依旧能轻松的冲太后撒娇,这是从未被责骂,一直被宠爱的孩子才会有的天真。 秦施施看向了身边的傅云辞,看着他明明很年轻很年轻,却有着一双疏冷沧桑眼眸的脸庞,心疼极了。 若是乔贵妃没有被害死,傅云辞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的童年全部是阴暗冰冷的算计,这样便导致了他以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性格。 傅云辞真的很让人心疼。 太后没有心情回答永安公主的话,确切来说,她现在根本连脑子都是空的。 没有得到太后的回答,永安公主不开心的撅了撅嘴。 “验血,早点儿验了,早点儿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死心!”淑妃冷冷开腔,当说到‘心怀不轨’这几个字时,她的目光紧紧盯在秦施施脸上。 秦施施没看她,上前一步端起了桌子上的碗,将两个碗里的水都仔细的闻了闻,而后对傅云辞点头。 “水没问题。” “本宫才不做那等卑鄙之事!” 傅彦明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淑妃,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黄锦途走到太后身边:“太后娘娘请,早些把这血验了,也能早些还您的清白。” “黄锦途,你就是条摇头摆尾的狗!”太后双目喷火的盯着他。 “太后娘娘请验血。”黄锦途仿佛听不出来这是对自己的辱骂,他低着头,恭敬的等候着。 这种态度叫太后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太后不想照做,可看看安静的广场,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桌子前。 “秦施施,倒是哀家小看你了。” 站定后,太后看着秦施施,脸上浮起笑。 跟着走下来的永安公主被这笑渗的打了个寒颤,“母后,儿臣害怕……” 永安公主快哭了。 秦施施拿起了桌子上精致的小刀,走到太后面前,“冒犯了。” 话音连同小刀一起落下,两滴鲜血从太后指腹滚落,分别滴进了面前的两口碗中。 秦施施看向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眨着水雾弥漫的大眼睛,虽然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将自己的手递到了秦施施面前。 “你……你轻点。”她可怜巴巴的开口。 秦施施一刀割了下去,永安公主痛的大叫,等血滴进其中一口碗中以后,她哭着将手指含进了嘴里。 一只竹节般的大手伸到了秦施施眼前,“轻点,我也怕疼。” 秦施施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撒娇的味道,翘了翘嘴角,极其温柔的将他的手指割破了很小一个口子,往剩下的一个碗里挤了一滴血。 永安公主见状十分不满,“秦大易师偏心!把本宫割那么大的口子,云辞哥哥却割那么小!” 秦施施好脾气的对她笑,“公主抱歉,下次一定小心。” “哼。”永安公主娇怒的撇开了头。 太后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两口碗,视线却是没有焦距的。 “啊!太后和永安公主的血融合了!反而是和摄政王的血相斥!”魏霆的大嗓门再次传遍广场每个角落。 前排的大臣们忍不住往前凑,看向了那两口碗。 就见那碗里果然如魏霆所说! “太后娘娘,我想当年乔贵妃到底是怎么死的,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秦施施看着太后,一双眸子如凛冬下的湖水,冰冷森寒。 太后嘴唇颤抖,半晌吐出一句:“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话已经是放弃了挣扎,秦施施懒得与她纠缠,直接对身后的大臣们说道:“众位同僚,乔贵妃是被太后娘娘害死的!太后不仅害死她,还用自己的女儿换了乔贵妃的儿子!” 永安公主愣了一瞬,猛的盯住太后踉跄的往后连退,“这,这怎么可能……” “众位同僚!出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知大家!”秦施施转身脸色冷凝,口齿清晰,“先皇的死并不单纯!先皇是被人谋害的!” 此言一出,广场顿时沸腾。 一半儿的大臣面露不可置信之色,一小撮大臣则是讳莫如深。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傅彦明和太后做下的那些事情并非无一人知晓,但那时的傅彦明重权在握,朝堂之上向来没什么情分,大家只会审时度势。 那时候的傅云辞年幼无权,自然不可能有人为他出头。 对这件事情知道些眉目的人,全都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形势与当年完全相反,傅云辞才是那个重权在握的人,他的赫赫战功早就让一些人忠心追随他。 而只知玩乐的傅彦明早就被架空了却不自知。 此刻面对秦施施的这番话,没有任何人反驳。 现场的寂静就像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傅彦明脸上,让他屈辱到了极点。 “空口无凭,秦大易师可有证据?”魏霆声音洪亮的接话。 秦施施点头,“自然有。” 随即她便命人将早就安排在了宫门外等候的刘公公带了进来。 第一眼看到那个干瘦眼凹的老头时,傅彦明没认出来,可是当那老头一步步走近时,他身子一震,恍然想起了什么。 “此人是?”魏霆问。 “他是刘公公,曾经是父皇最宠信的公公,后来父皇忽发疾病薨逝,他紧随着失踪,”傅云辞的目光定格在傅彦明身上,语气幽冷,“皇兄可还记得他?” 第453章 真相大白与颠倒黑白的较量 傅彦明当然记得。 这刘桂当初收了他许多好处,临到用他时,竟然不肯帮他做事了,因此还险些坏了他的好事! 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他平生最为痛恨。 让他失去感知外界的能力,失去自理的能力,像条臭虫一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他对他的惩罚!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若是早知道傅云辞如此阴险,他绝对会提前杀掉他,不留给他找到刘桂的机会! “看皇兄的表情,显然是还记得的。”傅云辞唇角扬起一丝微笑,他命人将刘桂扶到桌边坐下。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笔墨。 “刘公公的眼耳口鼻手已经全部被人残害,在本王找到他以前,他看不见听不见说不了话连筷子都不能自己拿……还好施施医术高明,将他的耳朵医治好了,让他能够重新听见声音。” “那又如何!一个看不见说不了话的残废,他如何作证?傅云辞,你为了夺取皇位,简直是丑态百出!”傅彦明指着傅云辞的鼻子怒骂。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为自己辩解。 秦施施走到刘公公身边,拿起桌上的毛笔,蘸好墨,将笔杆放到了刘公公嘴里,然后将一张白纸铺到他的笔下。 “刘公公不要害怕,虽然你的手无法在拿起东西,但你学会了以嘴来书写,等会儿问你什么,你老实写在纸上便可。” 为了让刘公公能准确的在用嘴写下证据,秦施施和傅云辞可是费了许多心思。 刘公公点头,墨水随着他的动作滴落,晕染了洁白的宣纸。 秦施施又重新换了一张。 这时傅云辞看向宁太尉开口:“这刘公公,就交由宁大人来审。” 宁太尉在朝中德高望重,由他来审问,更能服众。 要说现在的局势,傅彦明和太后是不可能再翻身了的,他们之间现在较量的也并非这皇位,而是一个名声。 傅云辞要的是名正言顺,真相大白。 傅彦明较的是众口铄金,颠倒黑白。 宁太尉出列,他走到刘公公身边,大声问道:“刘桂,本官问你,先皇到底是怎么薨逝的?” 刘公公耳朵微动,然后咬着毛笔,费劲的在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宁太尉低头看向那宣纸,语气凌然的念了出来:“被皇后掐死!” 十年前的皇后,便是现在的太后。 太后青着一张脸,恨不得上去拧掉刘桂的脑袋。 傅彦明这个蠢货!这种祸害不杀掉,故意留着让他来揭穿当年的事情吗?! “那除了皇后,可还有其他人参与?”宁太尉严肃的问。 秦施施给刘公公换了一杆重新蘸过墨水的笔,刘公公脑袋晃动,这一次写的比较久。 写在宣纸上的是一串人名。 宁太尉一边看一边将那些人名念出来,这些人名都是些死人。 到了最后几个人名时,宁太尉的声音蓦然发紧。 “……刘桂,张德全,五皇子。” 五皇子便是现在的皇帝傅彦明。 “皇上,这!……”宁太尉‘蹬蹬’后退几步,用震惊恐惧的眼神望着前方脸色青黑的傅彦明。 底下的朝臣一阵哗然,有甚者,直接跪地掩面哭泣。 “先皇竟然是被害死的!先皇啊,让臣随您去了!” “呜呜呜,先皇兢兢业业一辈子,却遭到此种毒手,臣恨啊!竟然被坏人蒙在鼓里这么久!” “先皇,您冤啊!!” “先皇竟然是被你这个逆子害死的,逆子!你还有何话可说?!”宁太尉悲愤的指着傅彦明的鼻子,眼眶已然湿润。 傅彦明没看宁太尉,他的目光又爱又恨的在秦施施娇美的脸上扫过,而后落在了傅云辞平静无波的俊颜之上,“一个不知道哪儿弄来的老头就想污蔑朕,傅云辞,你真当天下百姓跟你一样傻吗!” 说罢他目光悲愤的在那些大臣脸上扫过,语气讥诮,“一群被金钱利禄蛊惑的乱臣贼子!” 接着他目光一转,定格在了立于中间,始终一言不发的钟文谋身上,眼底瞬的蓄起泪光。 “钟爱卿!现在唯一还忠心的便是你了,你说朕有罪没罪,只要你说朕有罪,朕立刻让出这皇位跟你回大理寺!” 钟文谋是一块铁板,傅彦明清楚,他是绝对不会被傅云辞收买的。 只要钟文谋现在不出面抓他,其他任何一个人抓他那都会得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百姓可不会去查什么真相,他们只会人云亦云的辱骂傅云辞是手足相残六亲不认嗜血残暴的暴君! 傅彦明要他当上皇帝也不得安生,要他遗臭万年! 思及此,傅彦明的脸色终于有了丝丝好转,他又将眼泪挤出几颗,用信任的目光紧紧看着钟文谋。 看见这一幕,秦施施心中恼火极了,却又无可奈何。 钟文谋这个变数,她和傅云辞一开始就知道。 可是他是钟翡翡的父亲,秦施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他分毫的! “死后的事谁会知道,遗臭万年,我不在乎。”傅云辞忽然牵住秦施施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 看着他温柔的眉眼,秦施施心里的自责更加浓重。 他本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回自己的东西,现在却要因为她而受委屈…… 死后的事情着实没人会知道,可是,就算是再不在乎名利之人,也不会愿意遗臭万年的。 “云辞……”秦施施本要对他说‘委屈你了’,可是才刚开口,就被钟文谋给打断了。 “先皇的遗诏微臣看过了,不论从圣旨的年头,还是从先皇的玉玺来判断,这圣旨都是真的,还有那刘公公,联合这份真的遗诏,便不可能是作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请随微臣走一趟!” 乍然听见这么一番话,别说秦施施,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傅云辞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可置信的盯着钟文谋瞧。 傅彦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愤怒的喝道:“钟文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些东西以他傅云辞的能力,伪造轻而易举,你不深入调查便相信他的话,莫非你也被他收买了吗?!” 钟文谋一脸严肃的下结论:“皇上这模样,与那些罪犯被拆穿谎言时的恼羞成怒如出一辙。” 第454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别说秦施施,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傅云辞,听见钟文谋的这番话后,也都面露出讶色。 秦施施不禁看了傅云辞一眼,从他眼里,她看到了同自己一样的猜测。 钟文某早就知道真相? 傅彦明又怒又呕,直接喷出一口血。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太后慌张的将他扶住。 淑妃也跑到了傅彦明身边,梨花带雨的为他擦嘴角的血。 永安公主愣在原地,木讷的像被抽走思绪的稻草人。 “钟大人铁面无私忠肝义胆,本王敬佩!”傅云辞郑重的朝钟文谋拱手。 钟文谋满脸严肃的回他一礼。 随后钟文谋向黄锦途借了御林军,将傅彦明和太后一起押出皇宫,带回了大理寺。 淑妃和永安公主也被宫人带走。 苏丞相看了眼当前的形式,立刻上前一步。 “王爷您本就是真命天子,此番那鸠占鹊巢的恶人已然抓捕归案,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觉得王爷您就着这大典直接登基最为恰当!” 旁边的宁太尉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老马屁精。 这人还没登基呢,就以微臣自居了。 “微臣叩见皇上!”宁太尉直接跪在了傅云辞面前。 这一跪,其他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 秦施施也随着众人跪了下去,但她心里却并不赞同苏丞相的建议。 现在皇上和太后才被带进大理寺,在老百姓心里,事情如何尚未有定论,若现在傅云辞登基,难免落下口实。 到了这一步,这皇位就已经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秦施施觉得,不如再等两日,等钟文谋将当年的真想对外宣布,让全国百姓都知道皇上和太后的恶行以后再登基,这样还能再博个正人君子的好名声。 秦施施知道,这三公里头,只有宁太尉是明确表态会拥护者他,韩御史和苏丞相都是中立的态度。 但这种态度再当前形势之中,无异于投入傅云辞麾下。 苏丞相之所以会在此时如此提议,也只是为了表达他对傅云辞俯首称臣的态度。 而傅云辞的心思,秦施施就更了解了,他是完全不会在意名声这种东西的,趁着这大典直接登基,他定然也是愿意的。 可是名声这东西,秦施施非常在意。 俗话说的好,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皇位想要坐的稳,就一定要有好名声。 无奈在场人太多,秦施施不好开口提醒,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就在这时,傅云词清冷的声音传入了耳朵里。 “本王对皇权名利不看重,此番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惩奸除恶,皇兄和母后已经交由公正无私的钟少卿审理,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在这件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皇位永远是皇兄的。” 秦施施意外的抬眼看向他,却只看到他光洁的下颌。 不论这句话是真情还是假意,此刻说出来都让傅云辞的形象高大正面了起来。 史官激动的在史书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苏丞相心里也生出些佩服。 能在此时还忍住不动皇位,这不仅仅是心胸宽广,更证明摄政王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苏丞相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站错队。 “说,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在回去的马车上,秦施施捏着傅云辞的下巴,问话的小表情奶凶奶凶的。 傅云辞顿时便知道,小姑娘说的是暂不登基这件事情。 “你终于知道吝惜自己的名声了!”秦施施一脸欣慰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傅云辞微微勾唇,肯定了秦施施的说法。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决定暂不登基时,他心里所想所念的,只有面前这个小姑娘。 他不在乎名声,因为他足够强大。 他怕的是自己哪天死了,留下她一个小姑娘面对满朝臣子难以应付。 给她留一个好名声,好歹可以让她余生的路好走些。 “你是不是不开心啊?”秦施施看着傅云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的脸庞,担心的问。 傅云辞将她抱到自己膝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为自己的情绪找了个合理的说辞,“毕竟做了二十几年的亲人。” 秦施施顿时心疼极了,她爱怜的抱住他的腰,“还有我啊,云辞,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我不能一直陪着你…… 傅云辞酸涩的忍下心底里对命运的愤懑,抬手轻抚小姑娘柔软的发顶,语气幽幽,“好摸吗?” 秦施施趁机在男人精瘦腰腹吃豆腐的小手一僵,顿了顿,继续吃豆腐。 十分脸皮厚的回答:“好摸!” 他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她摸一下怎么了? 这段时间太忙,她都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的摸过他了! 为了补偿自己,秦施施一只手从男人精瘦的腰腹抽出来,勾住男人的脖子,将唇凑了过去,在男人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小姑娘作乱时鼻息喷出的热气打在傅云辞的颈窝,他身子一酥,险些闷哼出声。 “别闹!” 色迷心窍的秦施施哪儿肯听,小嘴儿松开耳垂,勾-引意味十足的从傅云辞脖颈一路轻轻滑到了他的锁骨处。 血液瞬的沸腾。 傅云辞猛的翻身将小姑娘压在了身下。 马车里引人遐想的暧昧声音不断的传出来,习文面无表情的挥动马鞭,内心真的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最后在男人隐忍的一句‘等洞房花烛夜’的话中,马车里安静了下来。 然后习文听见小姑娘软糯的问: “钟文谋为何要帮王爷?” 他听到自家王爷回答:“还不清楚。” “莫非他本就知道真相?” “……有这个可能,毕竟当初傅彦明权重,他隐忍不言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 “嗯,你说。” “可是我总觉得,他是因为雪夜公主,我看见过他珍藏的雪夜公主的画像,你与那雪夜公主真的长的太像了,我觉得……他一定是因为雪夜公主对你生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想法。” “……秦施施!” 紧接着马车里传出男女打闹的声响,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被飞奔的马车甩到了后面。 第455章 只开一朵的慕辞花 大理寺的少卿大人,在封后大典上以谋害先皇的罪当场拿下了皇上和太后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之所以传的这么快,是傅云辞故意为之。 傅彦明和太后的罪行,他要让天下人皆知。 当马车在尤府大门前停下时,那些围着尤府窃窃私语的人们立刻做鸟兽散。 等摄政王府的马车掉头离开,秦施施的身影进入尤府大门以后,那些散去的身影又走了回来。 “唉,我可是听说,指认皇上谋害先皇的证人,就是秦大易师找来的,听闻先皇原本要传位的,便是摄政王,你们说,这会不会太巧了?” “巧不是正常吗?你爹给你留的家产被你哥抢走,还把你爹杀了,你不得暗中找证据抓住他,把自己的家产夺回来啊。” “嘶……话糙理不糙。” “我倒是觉得这摄政王行事十分光明磊落,就算证据确凿,却也要经由大理寺审理才登基,证明他对大位并无野心。”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摄政王光明磊落,那被他独宠的秦大易师,肯定也是个品性好的。” “那是自然,当初摄政王为了保护我们,险些被那东邻人击杀,就是我们的秦大易师舍身犯险救回来的。” “若是摄政王做我们大夏的皇帝,秦大易师做我们的皇后,我们大夏定风雨无忧!” “钟少卿那边还没有审理呢,到时候结果出来是摄政王栽赃,岂不是自打嘴巴,我看还是先观望。” 秦施施一跨进大门,就从空气中嗅到了紧张的气息。 还没走几步,得知了消息的尤婉轻就跌跌撞撞的迎了出来。 周围都是下人,尤婉轻没敢问什么,直到拉着秦施施进了内室关上了门,她才颤抖着问:“施施,娘听见外面传王爷要造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就料到尤婉轻会着急,秦施施此番是特地回来与她说清楚的。 “王爷没有造反,”她小小的手握着尤婉轻的,柔软的声音带着能安定人心的冷静,“娘,您听我慢慢说。” 然后秦施施就将傅云辞真正的身世,以及先皇真正的死因全部告诉了尤婉轻,又将朝中现在的局势也简单的告诉了她。 尤婉轻对朝中之事一窍不通,不过她从秦施施的话音里听出没什么大事,便放心下来,转而说起了她认为的大事。 “你没时间做女红,娘便请了绣娘回家里绣了,一共十六床被子,娘都给你准备好了,鞋袜什么的,娘也都准备好了。” 说着尤婉轻推了推秦施施的胳膊,“王爷有没有说成亲的事儿?” 秦施施的婚事现在就是尤婉轻的一块心病,一日婚期不定,她就一日无法安心。 甚至因为傅云辞总是不提婚事,她心里对这个女婿都有些怨言了。 想到朝中的局势,秦施施推算了一下,按照傅云辞的性子,最多两个月就会娶她为后。 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若是这样告诉尤婉轻,可傅云辞又并没有打算两个月后娶她,那岂不是很尴尬。 想了想,秦施施说道:“明日王爷有空闲,我邀王爷来家里,我们坐下来谈谈这婚事。” 好好坐下来把婚期定了,也好叫娘安心。 晚上秦南玦从翰林院回来,立刻就问了秦施施关于封后大典的事情。 秦施施又将对尤婉轻说的话对秦南玦说了一遍。 秦南玦可没有尤婉轻那么好忽悠,等到只剩他们两个时,立刻压低声音问秦施施。 “王爷目前局面如何?” 问完他脸上又浮气沮丧之色。 秦施施明白,他一定又在怪自己没能力帮到他们什么。 不过很快秦南玦就将沮丧的悲观情绪收起,目光认真的叮嘱秦施施,“遇到什么事情就跟哥说,哥虽然还没站稳脚跟,但起码脑子还算可以,可以跟着你们一起想办法!” 秦施施对秦南玦这前后的情绪变化感到欣慰。 从前的哥哥遇到事情,总是会第一时间沮丧自责,否定自己的一切。 而现在,他或许还是会沮丧,但不会责备自己无能,而是就算知道自己力量微薄,也会积极的将自己这点微薄的力量全部拿出来。 “哥,若是我和王爷遇到了困难,一定会找你帮忙的。” 有些亲情之间的求助,并不是一件让人避之不及的事情。 例如秦南玦,当妹妹说出遇到困难就会找他帮忙时,他乐意极了,甚至对未来更加有了拼劲。 秦南玦,你已经是个男人了,你有娘和媳妇儿要养,你还有妹妹需要保护,你不能再做缩头乌龟! 目送秦南玦神采奕奕的背影走远,秦施施嘴角带笑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刚进去,墨香就高兴的迎了上来。 “小姐,您种的草开花了!” 此墨香非彼墨香。 庸九的死侍易容的那个墨香已经在月亮湖解决干净了,现在这个墨香是秦施施原本的丫鬟。 之前为了取得庸九的信任,她将真的墨香送到庄子上玩儿了几天,现在接回来也叮嘱过她不要把去庄子上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整个尤府,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个墨香已经暗中换了两次人。 “开花了?昨日都还是花苞,这么快就开了。”秦施施有些激动,兴奋的跟着墨香来到了放置花盆的地方。 就见那花盆里长着一颗半人高的绿色植物,叶片呈椭圆形,颜色翠绿,原先冒出来的花苞,此刻已经开出了一朵淡蓝色的花,格外的漂亮。 “这花真好看,奴婢从来都没见过呢,小姐,这花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秦施施蹲到花前低头问了问,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她一边在叶瓣间找其余的花苞,一边对丫鬟说:“王爷送我的,还是种子时像颗琥珀呢。” “王爷真厉害!送的花儿都这么特别!奴婢也好想看看长的像琥珀的花种子。”墨香一脸崇拜与艳羡。 “等这朵花变成种子你就能看到了。”秦施施失望的站了起来。 这么大一株,竟然就只有那一个花苞。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花,竟然就这么一朵,若是还有多的,她定剪下来让七七和四妖女也瞧瞧新鲜。 “小姐您给这花取个名字,奴婢每天叫它草啊草的,太贬低它了。” 秦施施稍稍想了想,“就叫慕辞。” 慕辞,永远爱慕傅云辞。 就像她对他的爱,就如这花,葱郁茂盛,只开一朵。 第456章 傅云辞的担忧 夜幕四合,整个燕京城一片宁静。 这时一道人影朝着尤府的方向飞掠,那人影直接跳进尤府院子,敲响了秦施施的屋门。 只敲了一声,五感极强的秦施施便床上坐了起来。 “谁?”她扭头看向印了一道人影的屋门问道。 “是属下!施施小姐,秦老爷和秦夫人情况不妙!”传进来的是习文的声音。 秦施施睡意朦胧的脑子翛然清醒,立刻翻身下床,匆匆穿好衣裳,披散着一头乌发就运用内里朝着摄政王府飞掠而去。 路上秦施施脸色惨白的问了二人的情况,习文答的很仔细。 “以防那些下人遗漏什么,王爷让风大人亲自守着,就在一柱香之前,风大人发现秦老爷和秦夫人的气息忽然变得微弱,可是如何检查都发现不到原因,风大人立刻让王爷找您过去!” 秦施施急的不行,火急火燎的赶到摄政王府,走进那间屋子时,她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 正满脸凝重立于榻边的傅云辞一见她立刻将风子宵推到一边去。 风子宵气的不轻。 势力的男人! 方才没有施施小姐时,可是拿他当宝! 现在秦施施一来他就成了草! 秦施施动作迅速的查看了秦玉弦和司寇蓝的身体,随着查看的越深入,她的脸色就越白。 最后惨白的脸色变成了一片死灰。 “怎么了?”傅云辞的声音不由跟着发紧。 秦施施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可是开口的声音还是颤抖的不像样子,“生死线没抗过去……最多一个时辰,他们就会咽气。” 风子宵长叹,“我方才就看出来了,想着施施小姐医术比我高明,以为能有医治的办哎呦……”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无形的气浪在脑袋上拍了一下,登时他脑袋瓜‘嗡嗡’响,委屈的差点哭了。 这小崽子! 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义父! 唉……还是当初那个抱着他腿说怕黑,求他陪睡的小团子可爱! “只要还没死,就有希望,风子宵也是行医多年的老郎中,你与他商量商量,说不定能想出哥救治的办法。” 傅云辞向来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一件事情,只要还没到绝对,他就不会放弃努力。 他知道秦施施也不是轻易放弃的姑娘,此番这模样,只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就是再厉害的医者,一旦至亲之人遇到生死危机,他也会慌。 果然,在听到他的话以后,秦施施立刻扫去慌乱,冷静的看向风子宵。 “劳烦风前辈!” 风子宵温和的冲她摆手,然后严肃的开口,“施施小姐以后可要好好管教王爷,风某明明是他的义父,他却对风某毫无礼数,长此以往下去,风某怕他养成忤逆的性子,这样下去,施施小姐怕是不好管束。” 秦施施:“……” 刚才看风子宵那么严肃的表情,她还以为他在医治的问题上有了什么想法…… 傅云辞脸色更难看。 习文暗中为风子宵捏了把汗,这风大夫,总是喜欢故意惹王爷生气,每次都被揍的很惨,却总是不长记性,唉! 虽然王爷对施施小姐情深意笃,可是哪个男人喜欢被人说妻管严? 风子宵今日是又要挨打了。 这时秦施施开了口:“风前辈这是什么话,王爷乃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夫为纲,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管束王爷呢!” 风子宵和习文都有些傻。 真是这样吗? “王爷说,是不是?”秦施施抬头看向傅云辞。 傅云辞的目光柔情似水,“是!” 风子宵和习文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成双成对的人永远无法理解单身汉的悲苦! 有了这个插曲,秦施施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心情一放松,她的脑子便活泛起来,在和风子宵探讨过病症以后,他们想出了一个能暂时为秦玉弦司寇篮保命的药方。 此时离一个时辰只剩下一半,还好需要的药材王府里都有,这便又抢得了一些时间。 等汤药熬好喂下去时,秦玉弦和司寇蓝的气息已经极其微弱。 灌下汤药以后,秦施施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到底他们能不能活过来,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施施小姐已经尽力了,不用介怀,这里风某先看着,施施小姐去换身衣裳,以免着了风寒。” 正经下来的风子宵自带一股隐士高人的气质,被他这番话一宽慰,秦施施脸色好看了许多,听话的离开。 “方才那些话,应该本王来说。” 秦施施前脚刚走,傅云辞便冷冷的对风子宵开了口。 风子宵朝他翻了个白眼,“连义父的醋都吃,王爷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我只是想让她多记住我几分,我怕她忘记我。”傅云辞忽然用极低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风子宵脸色严肃了一些,却并未有任何悲戚之色,平静的安慰他,“你放心,我看啊,施施小姐是真的爱你,就算以后寡妇再嫁,也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傅云辞:“……” 自从知道自己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以后,傅云辞的内心就矛盾极了。 他希望秦施施幸福,希望她走出失去他的悲伤,找到一个像他这么爱她的夫君,希望她儿孙满堂,活到一百岁。 可是他又害怕她走出悲伤害怕忘掉他们的感情,害怕那个夫君不像他一样对她好…… 傅云辞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像自己那么爱施施,不够爱施施的,都不配拥有她。 “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快哭了,话说,我可好久没看到你哭了,快哭一个给义父看……” 后面的话风子宵已经没机会说出口了,因为,他直接被傅云辞踹了出去。 守在院子里的习文低头看着掉在脚边的风子宵,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也不知道这风大夫又说了什么惹王爷生气的话。 前面被打的那么惨也还是改不了这嘴贱的毛病! 第457章 昨夜折腾一宿没睡好 “就看能不能扛过这两日,若是能扛过这两日,那便是因祸得福,他们再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若是不能扛过,便只有一个死。 就算秦施施没说后面的话,依照此刻的情景,傅云辞也能猜到。 尽人事听天命,他向来都是这么宽慰自己,也觉得她已经尽力了,结果不如人意,那便是天命。 “你去歇着,这里我与风大夫守着。”傅云辞怜惜的抚了一下秦施施没什么血色的小脸。 这种时候,秦施施就算躺下也睡不着,反而是守在这儿更让她安心。 看看傅云辞比她好不到哪儿去的脸色,秦施施冲他笑了一下,“王爷最近都没有休息好,您快去休息,我是大夫,守在这儿比较好。” 傅云辞看了看秦施施只坐了一半的椅子,衣摆一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不休息我也没办法休息,我在这儿陪你。” 秦施施心中一暖,抱住他的胳膊将脑袋靠了上去,“王爷,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媳妇儿,不对你好对谁好。”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 风子霄忍无可忍,瞪着面前那对旁若无人的两人没好气的抱怨起来。 原本已经在傅云辞臂弯闭上了眼睛的秦施施一下子坐正了身子,目光惊讶的看向风子霄:“风大夫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风子霄:“……” 感情这两人都拿他当空气了?! 原还担心这丫头因这二老担心,他才特地留下没有回去休息的,现在看来倒是他不懂事了? 风子霄怒而起身,“风某告辞!” “埃!风大夫请留步!” 秦施施急切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风子霄心里的憋屈才散了些,他矜傲的回转身子,用宽宏大量的目光扫了傅云辞一眼,对秦施施开口:“就知道你需……”要我。 这两个字随着手里头的毛毯被抽走而咽下。 风子霄看着自己刚刚还抱着一条柔软毛毯,此刻却空空如也的臂弯,片刻抬头看向那正将柔软毛毯温柔披在男人身上的小女人,怒了! “秦施施!” “嘭!” 大门在面前拍上。 还好风子霄躲的快,不然鼻子都得被撞歪! “风大夫快回去歇着,这儿冷!”习文一脸同情的拍拍他的肩。 风子霄长叹,“是真他妈冷!” 傅云辞这一陪,就是两日。 到了第二日寅时,秦玉弦和司寇蓝的脉象终于逐步稳定。 但还未真正稳定,秦施施不敢掉以轻心,继续和傅云辞守在榻边。 迷迷糊糊中,秦施施是被眼皮上一缕阳光晃醒的,她立刻睁眼,发现傅云辞已经不在身边,而外头晨光明媚,已经是上午了。 给榻上的秦玉弦和司寇蓝诊脉以后,秦施施惊喜的发现二人的脉象完全稳定。 以后都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只要每日用药温养,最多一月他们便可醒来! 若是没有这次的危机,他们可能会这样半死不活的趟一辈子。 可真是因祸得福! 秦施施兴奋的打开门,目光一扫,没看见习文,随便拉了个下人问道:“王爷呢?” “王爷在前院……” 下人话才说一般,那发丝稍显凌乱的少女已经兔子一样跑了出去。 “……待客!”最后二字出口时,少女的人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显然,这最后二字她是没听见的。 话说秦施施,一门心思想要把秦玉弦和司寇蓝转危为安的好消息告诉傅云辞。 当她火急火燎的冲到前院时,一眼就看到傅云辞立在月亮门下,正朝里走。 她花蝴蝶一样扑进他怀里,扬着脑袋兴奋的告诉他:“云辞,他们不会死了!” 秦施施的冲劲很大,傅云辞被她撞的身子一震,双脚却依旧稳稳的扎在地面,一只手立刻从她腋下穿过扶住了她,另一只手宠溺的为她挽起耳边的碎发。 “好,以后慢点儿跑,这地上都是碎石。” 说完后他朝着身后微微侧头,“让人把府里的路修一修,铺平整。” “是!” 习文的声音从傅云辞身后传来,然后秦施施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这是去找人修正路面去了。 秦施施依旧窝在傅云辞怀里,秦玉弦和司寇蓝转危为安的大喜事让她激动极了,此刻她就想缠着他,与他多说说话。 她两条藕臂缠着他精瘦的腰身,扬着脑袋撅起了自己的嘴,用毫不掩盖的音量开口:“云辞,要亲亲。” 王府里的下人都十分动规矩,每次她和傅云辞腻歪,那些下人都会懂事的规避开,绝对不会偷听头看的。 无人时,秦施施的胆子比豹子还肥。 傅云辞低头在她撅起的唇上亲了一口。 她意犹未尽,“还要亲!” 傅云辞顺从的又亲了一口。 秦施施这下满足了,缠在傅云辞腰上的手顺带掐了一下他的肉,撒娇道:“我们去屋里。” 她要去屋里与他好好说说话。 “好,”傅云辞语气温柔,手却将她推开了,“你等等,我与他们说一声。” 他们? 秦施施脑子里刚升起这个疑惑,面前的傅云辞便往旁边挪了一步,然后,那乌压压一片人就落入了眼底。 站在最前面的是三公,稍后一点的是钟文谋,钟文谋旁边是魏霆,秦施施的目光看过去时,他友好的冲她笑了一下。 秦施施在想。 要不她还是死了算了。 太尴尬了! 怎么她刚才就没看见傅云辞身后还有这么多人呢! 怎么每次她这么尴尬,魏霆都在呢?! 秦施施恼羞成怒,狠狠瞪了魏霆一眼。 魏霆挺无辜的,这一次他可没有起哄,怎么施施小姐还是只迁怒他一个?! “抱歉各位,施施有事找本王,请大家移步正殿稍等,本王很快回来。” 不知道是谁脑子快,紧接着就接了一句: “王爷哪里的话,这事儿怎么能快,您尽管去,下官们一天都等得!” 其余人自然是立刻附和:“是是是,王爷快去!” 秦施施:“……” 索性她脸皮厚,愣是没让自己脸红半分,她镇定的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抬眸望着面前的大臣们说道: “我找王爷只是说些小事,大家找王爷是大事,当然是以大事为重。” 有些事越描越黑,索性不解释,姿态大方一点,反倒能解释误会。 果然,秦施施说完这番话后,就发现那些大臣看她的目光正经起来。 很好,纠正的很成功! 她又微微一笑,“昨夜折腾一宿没睡好,这样样子来见大家实在失礼,我先进去换身衣裳,一会儿就到。” 第458章 施施,这人间真好 这嘴啊!! 秦施施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不争气的嘴巴。 平时她脑子挺灵敏的,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竟然说了那么一句要死不死的话。 本来都已经洗清的误会,现在是彻底说不清了! 洗漱换衣以后,秦施施走进议事的大殿。 原本严肃商议事情的大殿在她走进来的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我什么都知道但我礼貌的不拆穿——的善意笑意。 人不要脸则无敌。 这一刻秦施施果断的把脸扔了。 这些个老家伙见小姑娘一脸严肃正经,反倒自己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暗暗在心里唾弃自己心思污秽。 秦大易师虽然易术高超聪敏过人,可是好歹也才十六岁,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哪儿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他们自己心思污秽才看什么都污秽!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挪开以后,秦施施暗中擦了一把冷汗,一抬头,就看到傅云辞眉眼带笑的望着她。 她立刻狠狠瞪了回去。 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她每次出糗都是这个男人害的! 四妖女说的对,男色误人! 秦施施安静的听大家商议。 大臣们此番来王府的目的还是为登基之事。 有遗诏和刘桂的证词在,太后和皇上根本没办法抵赖,钟文谋又是个常年与死刑犯打交道的,所以不出两日,他便从皇上和太后嘴里挖到了他们谋害先皇的口供。 钟文谋立刻将口供抄了十份,张贴在燕京城各处。 不出一个时辰,皇上太后谋害先皇的事情就传遍了燕京城。 百姓欢欣鼓舞,大骂傅彦明和薄氏母子心如蛇蝎,诅咒他们下十八层地狱,极力拥护傅云辞登基。 按照傅云辞最初的打算,是让黄锦途直接将皇上和太后拿下,再直接送他们去断头台。 那样一来,傅云辞的做法就成了以权逼宫,犯上作乱,谋逆造反。 而现在有了钟文谋的出手,这一切就变成了沉冤昭雪,惩奸除恶,除暴安良。 傅云辞是正义的一方。 要说这臣子审问皇帝,也是史无前例了。 傅云辞的手段和钟文谋的胆量缺其一,都不可能凑成现在的局势。 “王爷,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下官认为,应尽快登基!”宁太尉诚心建议。 苏丞相和钟御史点头。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 “秦大人快帮王爷算算登基吉日。”宁太尉看向秦施施。 登基是大事,大典举办时日关乎国运,秦施施拿出了自己的古钱,当着众人的面给傅云辞算了一卦。 扔古钱时秦施施想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傅云辞真正的生辰为他算卦。 古钱在桌上滚动几下后停下。 当秦施施看清那些古钱的位置后,平静的脸色凝固。 这是……乱卦。 怎么又是乱卦? 她这次是用永安公主的生辰为他算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怎么了?难道是日子都不好?”宁太尉看着秦施施不太对劲的脸庞问道。 秦施施一笑,逐个将古钱收了起来,对傅云辞说道:“卦象说后日是个泽国运养国脉的好日子。” “那太好了,王爷,就后日,让皇宫所有的绣娘一起赶工,新的龙袍一定能在登基时赶制出来!”宁太尉满脸激动。 其他人全都对这个建议十分赞同。 傅云辞却摇了头。 众人不解,急切的等着他解释。 “国不可一日无君,等处置了傅彦明和薄氏,本王便入住太极殿,处理朝中这几日积压的公务,至于登基,本王认为不可操之过急。” 说到此处,傅云辞看向秦施施,“还请秦大人帮本王看个半月以后的好日子。”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反驳。 秦施施心里乱极了,根本没心思猜测傅云辞往后推迟登基的目的,见大家都在等她重新卜算,她抿唇想了想,重新扔出了古钱。 这次她用的是自己的生辰。 吉日是看不成了,只能用她的生辰看看祸事,她与傅云辞命运纠缠,只要她没祸事的日子,便都算吉日。 卦成以后,秦施施说了三月十二这个日子,大臣们都很满意。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这个日子本王很满意。”傅云辞眉眼舒缓,看起来格外的高兴。 “下官已经让人将傅彦明与薄氏押送到了西门,还请王爷挪步西门,亲手处决,以慰先皇在天之灵。”钟文谋进言。 傅云辞点头,站起身,秦施施随同众人一同起身,跟在傅云辞身后朝外走去。 走出王府大门,看到府门外的场景后,秦施施惊讶的停住了脚。 “王爷,您看!”她悄悄拉了一下与自己半步距离的傅云辞的衣裳。 不用她提醒,傅云辞自己也看到了。 只见宽敞的王府大门口,跪满了乌压压的百姓。 一看到从王府里出来的傅云辞,立刻俯身朝着他磕头,声音整齐的高呼: “恳请摄政王登基!” “恳请摄政王登基!” “恳请摄政王登基!” 几百人的声音整齐的合在一起,融汇出一种敲击战鼓一般震动人心的力量。 看着那一张张诚恳期盼信任的脸庞,秦施施第一次生出一种莫大的责任感。 她终于意识到,傅云辞的皇位不仅仅是复仇的战利品,这个皇位承载的是家国百姓的未来。 她仰头望着男人的背影,心中为他而感到激动。 虽然他总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能真正摒弃一切的人真的很少,若是能得到赞誉,谁又愿意被诋毁呢。 被百姓这样信任着,傅云辞现在应该也很高兴。 思及此,秦施施悄悄侧头偷看傅云辞的表情,就见他微垂的眸底,含着一抹泪光。 这,怎么还哭了! 她立刻仔细看去,那抹泪光早已无踪,傅云辞的表情冷静沉着。 秦施施暗自摇头。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虽然被人赞誉是开心的事情,但以傅云辞的性子是绝对不至于哭的。 正在秦施施想这些时,面前的男人忽然转过身子,弯腰,微凉的薄唇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施施,这人间真好。” 第459章 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血海深仇得报,娇妻马上入怀,百姓尊崇爱戴,这人间岂止是好,简直是美呆了! 但现在众目睽睽,如此腻腻歪歪实在是不太好。 “我知道,等晚上,我陪王爷喝酒,为王爷庆贺这大好的人间。” 秦施施扭头,也贴上他耳朵,用只有她和傅云辞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说完后两只小手捧住他的脸,强行将他的脑袋转了个方向。 旁边的大臣瞧见这一幕纷纷摇头。 这摄政王什么都好,就是这爱在人前腻歪媳妇儿不太好! 西门并不远,傅云辞不顾秦施施的反对和众大臣的不赞同目光,牵着她往西门走。 一路上所过之处百姓必会虔诚的跪下。 他们都相信,摄政王若是登上皇位,一定会让他们的日子更加安全更加美好。 西门已经围了许多的百姓,广场上满脸颓废的傅彦明和早已没了雍容装扮的薄氏,被五花大绑按跪在地。 百姓们自发拿了臭鸡蛋臭豆腐照着两人扔。 整个西门臭气熏天。 秦施施和傅云辞默契的闭气,倒是闻不到那些臭味了,就是苦了那些大臣,一个个脸都臭的扭曲了。 “这么正经的场合,王爷一直牵着我实在不好,先放开,等晚上让你牵个够。” 眼见着傅云辞要将自己往主判官的位置上牵,秦施施急了,踮脚靠近他焦急的与他商量。 然后秦施施就看到他极其轻微的撅了下嘴,接着不太高兴的放开她,自己走到了主判官的位置坐下。 秦施施被他那一下噘嘴晃了眼,直到随大流在一侧站好,才反应过来。 刚刚,傅云辞是在朝她撒娇吗?! 他竟然还会撒娇? 秦施施撇眼看傅云辞疏冷矜傲的侧脸,心里一下子激动极了。 今晚一定要让他再撒一次娇! “知道朕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就在这时,傅彦明顶着满头满脸的臭鸡蛋和臭豆腐抬起了头,毒寒的目光带着笑认真的望着傅云辞。 傅云辞挑眉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傅彦明一笑,忽的将目光看向了秦施施。 “朕后悔,没有操了她!长的细皮嫩肉,摸起来一定比那些女人手感好,声音软糯清甜,叫起来一定很动听……” 傅彦明一边说,那毒寒的目光像化成实质,在秦施施身上抚摸。 秦施施的鸡皮疙瘩马上立了起来,恶心的差点吐了。 “摄政王想必一定知道滋味,快说给朕……” “噗!” 一把匕首凭空击出,准确的从傅彦明脖子上划了过去,下一刻傅彦明的肩膀上只剩半截冒着血沫的脖子。 飞溅的血液喷了薄氏一脸,她抖着发青的嘴唇盯着那半截脖子,险些昏死过去。 “傅彦明杀害先皇,残害乔太贵妃,侮辱朝廷命官,当斩!”钟文谋声如洪钟。 百姓齐声喝彩: “当斩!” “当斩!” “当斩!” “傅,傅云辞!是哀家,看错你了!”薄氏忽然抖着嘴皮子嘶吼出声。 她双眼猩红的盯着傅云辞,那里头充满了对人世间的不舍与对现实的愤怒。 “哦?”傅云辞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薄氏一下子就落下泪来,声音嘶哑的控诉: “你半月大时发高烧,差点死了,是哀家没日没夜的照顾你才把你救回来的!虽然哀家杀了你的母妃,可是哀家对你是有养恩的,你应该报答哀家,可你现在却要杀了哀家,你这样与冷血禽-兽有何区别!” 好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歪理邪说! 秦施施被太后这番话给气笑了。 这个老毒物,已经不是要不要脸的问题了,她根本就是脑子有问题! 可怜傅云辞,在这种女人手底下活了二十四年,脑子没坏全靠他自身冷静强大! 在薄氏的话出口以后,围观的百姓全都痛骂起来。 公道自在人心,这种歪理,没人会听。 傅云辞站起了身,他一步一步走到薄氏面前,缓缓蹲下,看着薄氏污秽阴毒的脸,一字一句对她说:“没有长成你的样子,本王很幸运。” 薄氏怒极,团了一口浓痰狠狠朝傅云辞脸上吐。 傅云辞内力一挡,浓痰弹回她脸上,薄氏忽然大声嚎哭起来。 “别杀我!云辞,别杀我,好歹我留了你一命啊,若是当初我起心要杀你,你岂能活到现在?你说是不是!” “那本王应该谢你?”傅云辞站起身,低头看着她。 薄氏摇头,“我只是想要一条命而已,就像当初我留你一命一样,你留我一命好不好?” 说这番话时,薄氏的表情近乎乞求。 傅云辞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软化,他不再理她,转身走了回来。 在他转身之时,刽子手手起刀落,薄氏没有任何痛苦的倒了下去。 在薄氏头颅滚落在地的瞬间,挤在人群中的永安公主悲愤的嘶吼起来,不顾一切的朝行刑台冲,又被御林军抓住,强行送了回去。 “大夏在这乱臣贼子手中日渐没落,本王即日入住太极殿,整肃朝纲!” 傅云辞一语落地,百姓齐齐跪下高呼万岁。 —— 夜晚,二月底的风已没了让人发抖的寒气,只是微微的有些凉。 秦施施被人从身后披上了轻薄的披风,那手从颈后绕到前面为她系好了披风的带子,然后顺势下滑,圈住了她纤柔的腰肢。 “怎么回王府了,不是让你在太极殿等我,我处理些公务就来吗?” 傅彦明只知玩乐,案头的奏章堆成了山,又有傅彦明的后宫以及旧部需要处理,傅云辞直忙到子时才得了个空。 一出来才发现秦施施已经不在了,得知她回了摄政王府,傅云辞立刻出宫寻了来。 “我是朝廷命官,无大事留宫里不好。”秦施施转过身抱住了他的腰。 傅云辞不与她讲究这些,可她不能让他背上不好的名声。 “谁说无大事,我初进太极殿,公务堆积,忙不过来,需要秦大人帮忙,”傅云辞说的很正经,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添了一句,“很多事情,我得现在教你。” 秦施施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教我处理朝政,被那些大臣知道了,定要说我是祸乱朝纲的妖妃!” 察觉到男人变化的气息,她的语气软下来,“我又不打算造反做女皇,你教我这些我也用不到啊。” 傅云辞在她头顶吻了一下,眸光悲伤极了。 自然用得到,施施,我要亲手培养你做女皇。 东邻圣姬虽然尊贵,可终究得受帝王约束,大夏虽小,自己做帝王岂不潇洒。 虽然,我从不敢问你到底更喜欢哪个身份。 我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第460章 怎么下雨了…… 秦施施觉得此刻的傅云辞情绪很低落,想到傅彦明和薄氏被处刑的画面,她也就明白了。 一定还是因为他们难受。 这种时候言语的安慰比纸还苍白。 撇见桌上的酒坛子,秦施施从傅云辞怀里离开,走过去抱起那坛子酒:“我刚刚回了一趟府里,把我哥埋在院子里准备新婚夜跟七七喝的好酒偷来了!” 小姑娘眉眼弯弯,抱着酒坛子的模样像偷了腥的猫儿,笑容又甜又诈。 就像山间清凉的风,吹在了被三伏天灼烧过的心口上。 傅云辞弯唇。 “来,喝喝看。”秦施施将一个倒满的酒杯递到傅云辞面前。 喝了一口,傅云辞点头:“我大舅兄品味不错。” 秦施施自己也喝了一口,大概是想到了自己那老实巴交的哥哥,良心有些不安,“他新婚夜挖不到酒,肯定会很生气。” 傅云辞给她满上一杯,一本正经的开口:“酒喝多会没力气,你做了件好事。” 就喝多没力气,那新婚夜干什么需要力气呢? 这还用说吗,秦施施一下子就想到了。 她俏脸微红,狠狠啐了他一口:“你怎么这么流氓!” 傅云辞大笑,整齐的牙比月光皎洁。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心情已经彻底好了,看他开心,她也开心。 可是在开心之下,秦施施的心底总是弥漫着一层不安的迷雾。 按照正确的时间,永安公主的生辰就该是他的生辰,可是今早她却用这个生辰卜出了乱卦。 这只要一个原因,这个生辰八字也是错误的。 难道是大家都记错了乔太贵妃生产的时辰? 她一定查清楚。 “帮你处理政务不太好,但我又真的心疼你这么累,这样如何,后宫诸事我来处理。” 之所以提出处理傅彦明的后宫,秦施施是有两个想法。 在傅彦明和薄氏被斩首以后,永安公主就被自己那怕受牵连的驸马爷从府里赶了出来,傅云辞让人将她带回皇宫,暂时安置在了永寿殿。 同永安公主一起安置在永寿殿的,还有她的乳娘,这个乳娘曾是乔太贵妃的贴身婢女,秦施施曾经仔细查过乔太贵妃此人,便也得知乔太贵妃在生产时,这位乳娘曾经贴身在里头伺候的事情。 那么这位乳娘一定知道傅云辞出生的确切时辰。 她要亲自向这位乳娘问清楚傅云辞的生辰八字。 除此之外,便是淑妃的安置问题。 在对付傅彦明这件事情上,唯一让秦施施心里不太好受的是淑妃。 秦施施不觉得自己所作之事有对不起她,但心里却又是真真实实的因为淑妃而难受。 她已经想好了,在不给傅云辞留下祸患的前提下,会给淑妃安排一个最好的去处。 “处理完傅彦明的后宫,就来太极殿,你有很多东西需要学。”傅云辞语气执着。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学习处理朝政的样子,很像在安排后事,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秦施施噘嘴,小脸上一片不满之色,又想到什么,慌乱的红了眼眶,“你是不是旧疾又发作了?” “没有,”傅云辞平静否认,顿了顿,“现在的大夏百业待举百废待兴,若要大夏不被欺负,我必须把傅彦明留下来的问题都处理掉,需要做的事儿就太多了,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他的语气低沉,像是透着浓浓的委屈。 那小模样,秦施施哪里抵抗得了。 在美男面前,原则规矩都是屁。 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她男人重要! 当下秦施施就把那些顾虑抛开,答应了傅云辞。 说完了这些,那坛子酒也就只剩一个底儿了。 黄汤下肚,秦施施醉眼迷离,两颊酡红,没骨头似的偎进傅云辞怀里,撅着粘了酒水而越发粉润的唇,在傅云辞唇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嘻嘻一笑,“这小嘴儿,真软!” 又用细嫩的手指头挑起他下巴,喷着浓郁的酒香挑逗他,“来,再让本大人亲一口。” 傅云辞乖乖的把脑袋朝她凑近。 秦施施撅着红艳艳的唇迎上去,可是迎到一半,因为酒力不支,‘咚’的倒在了傅云辞胸口。 傅云辞珍宝一般抱住她,忽的埋首将脸揉进少女颈窝。 尚还有些知觉的少女闭着眼软乎乎的嘀咕了一句:“唔……怎么下雨了……” 当秦施施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 她伸了个懒腰,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不需要早朝的幸福日子。 看了看身上,衣裳是干净的,身上也没有酒味。 明显是洗了澡。 一定是傅云辞吩咐丫鬟帮她的。 可是当秦施施从镜子里发现自己脖颈上那好几处红色印记以后,她羞红了脸。 立刻找借口将伺候的丫鬟遣出去,她脱掉身上的衣裳检查了一遍,特别是在看到峰峦之上的两点红梅时,脸简直红的能滴血。 这个男人,越来越放肆了! 从前只是亲亲脸和脖子,现在…… 不知道他有没有…… 脑子里越想越偏,秦施施急忙拽回自己的思绪,换了身领子高些刚好可以遮住那些痕迹的衣裳,去了皇宫。 她直接去了淑妃处。 虽然这皇宫的主子已经换了人,但淑妃住处却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只是,气氛与以往截然相反。 偏殿里,淑妃刚要在饭桌前坐下,身下的锦凳忽然被一只脚勾走,猝不及防之下,淑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娘娘,您没事?快起来!”抱着孩子的乳母急忙上前查看,腾出一只手去扶她,另外一个乳母则冲她们翻了个白眼。 见淑妃被扶起来,一张白嫩细腻的圆润脸庞因为使劲而泛着红晕,比那打的胭脂还好看,另外一个乳母心理扭曲的在刚刚足月的孩子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 那么小的孩子,感觉不如大人灵敏,尽管被掐的很疼,也只是短暂的哼唧两声,便又睡了过去。 淑妃却还是瞧见了乳母小动作,登时一颗心像被火烫了一下,又热又疼。 她立刻将自己的宝贝孩子抱进自己怀里,心疼的在那香软的脸蛋儿上亲了亲,“宝儿不哭,母妃在呢。” “嘁,就一落魄的寡妇,还敢自称为妃,真是笑死人了。”乳母满脸嘲讽。 就算尊荣不在,淑妃也有自己的骄傲,她不屑与一个奴婢争吵,转身回到桌边,小心的坐下来。 一只手抱着孩子,淑妃只能单手夹菜,她正要将菜放进嘴里,那被她漠视了的乳母对着她的筷子吐了一口痰。 浓黄的痰液挂在青菜上,淑妃顿住动作。 乳母嘲讽:“呦,怎么不吃了?宫里缺盐,我给你加点,这是你的荣幸!” 第461章 你确定要用蛇刑 没有看乳母挑衅的嘴脸,淑妃将筷子放下,小心的将怀里的孩子交给那个忠心的乳母,然后转身,狠狠在这个不停挑衅侮辱自己的乳母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退让不会换来平静,只会让更多人加入欺凌的行列。 “记住,我高淑再是不济,也断然轮不到你来欺凌!”淑妃平静的看着乳母,语气冰冷。 久居上位的人,发怒时周身自会散发出一股让人不敢造次的威严。 本就是仗着淑妃落魄不敢反抗的乳母,一看到淑妃这模样,顿时不敢说话了。 “刚才那般挑衅,现在一巴掌就不敢说话了,这婆娘可真好笑,犯贱,人家淑妃再怎么落魄,也不是她一个靠卖奶吃饭的下人能欺负的呀。” 这声嗤笑一下子戳中了乳母扭曲的自尊心,她怨恨所有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凭什么都是托人生,自己就是下等人! 乳母脑子一热,一巴掌朝着淑妃脸上甩过去。 淑妃未出嫁时也是学过一点儿拳脚功夫的,轻轻松松便躲开了乳母的巴掌,反扫一腿把乳母扫到了地上。 乳母摔的眼冒金星,心里恨极了淑妃,却又着实没有那个胆子再去还手,正恨恨的不知道怎么办好时,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秦施施。 乳母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唰’的爬起来,满脸屈辱的跑了过去。 “秦大易师!”叫了这么一声,乳母便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呜呜咽咽的哭,一副很委屈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秦施施蹙眉问道:“怎么了?” 乳母就等着这一问,立刻抽抽噎噎的回道:“回秦大易师的话,是淑妃娘娘,一看到早膳就发了脾气,说着早膳是喂猪的,还,还骂摄政王……猪狗不如,诅咒摄政王不得好死,骂您和摄政王是,是……” 说到这儿乳母就一脸惶恐的不敢再往下说了。 “你尽管说。”秦施施开口。 乳母心中一喜,看来她赌对了! 秦大人和摄政王是一对儿,那傅彦明杀害摄政王母妃,还抢了摄政王的皇位,别说傅彦明这些年所享受的皇权本该属于摄政王,就说这淑妃每日奢侈的生活,那也应该是属于秦大人的。 淑妃的富贵日子,那都是偷占的秦大人的,秦大人心里定然恨她。 秦大人肯定会为自己撑腰的,此刻自己只要说点儿淑妃的坏话,秦大人定会顺势杀了淑妃这个贱女人! 一想到曾经高高在上踩在自己头顶上的女人,此刻会因为自己三言两语而死,乳母顿时激动的浑身发热。 “淑妃还骂您和摄政王是男盗女娼的一对儿……一对儿贱人。”这句话的声音小极了,乳母抬头恳切的看着秦施施,“奴婢听了好生气,就回了一句,娘娘您这话不恰当,结果淑妃就给了奴婢一耳光,接着又把奴婢狠狠打了一顿,最后还威胁奴婢若是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要杀了奴婢……” 乳母委屈的身子一颤一颤的,见秦施施脸上没有出现她想要的表情,她觉得这秦大易师定是还不信自己的话,便扭头问周围那一圈宫女。 “方才你们都在,你们说,我有没有说谎?” 宫女们的目光在落魄的淑妃和意气风发的秦施施之间交替,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是这样的,秦大易师,她没有说谎!” 乳母一见,心中高兴极了。 秦施施勾了勾唇角,低柔的问她:“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罚呢?” 乳母努力忍住心底的亢奋,装出一副虽然不忍,但为了维护秦大易师和摄政王权威而不得不做出抉择的难过表情。 “奴婢觉得,应当杀鸡儆猴,当重罚,若是不然,往后摄政王和秦大易师您的权威岂不是人人都能践踏?” 见秦施施一脸支持的笑望着自己,乳母胆子更大了,阴狠的看向淑妃,“奴婢觉得,当处以蛇刑!” 周围听见这‘蛇刑’二字的宫女,全都惊恐的白了脸色。 对这‘蛇刑’,秦施施也有过耳闻,这是只存在于后宫妃子之间的一种,恶毒至极变态至极的刑罚。 首先是让一条活生生的蛇从受刑女人的下-体钻入,再将这眼睁睁看着蛇钻入自己体内的受刑女人,扔进装满蛇的藤箱之中,再邀请所有的后妃们一起去欣赏。 因为所用之蛇皆无毒,所以,通常受刑者两天后才会死。 这两天里,受刑者的痛苦折磨无法用言语赘述。 蛇刑不管是对受刑者,还是对观刑者,都是一种折磨。 秦施施看着乳母,认真的问:“你确定要用蛇刑?” 对上秦施施询问的眼神,乳母得意的看向了淑妃,心中认定,此刻的淑妃定是吓的快要尿裤子。 若是她跪下来求自己,自己说不定能网开一面,帮她换个好点的死法儿。 这么想着时,乳母的目光落在了淑妃身上,却惊讶的发现,淑妃不仅没有吓的尿裤子,反而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这女人是不是吓傻了? 哼,既然她不识相,那也别怪自己不客气! “是!”乳母用力点头,“只有蛇刑,才能震慑住那些存有异心的坏人!” 秦施施点头,红唇轻启:“来人。” 御林军立刻冲进来。 周围的宫女们纷纷吓的缩成一团,浑身剧烈的颤抖,乳母的身子也在颤抖,只不过她是激动的。 “把她抓起来,处以蛇刑。” 秦施施低冷的声音在乳母耳边响起时,乳母激动到了极点,她期待极了淑妃被蛇钻下-体的样子! 忽然,她颤抖的身子一僵,诧异的扭头看向了抓住自己两只胳膊的手,正要质问这御林军是不是眼瞎时,胳膊猛的被反拧到身后,乳母痛的完全说不出话。 御林军不由分说便将乳母拖了下去。 秦施施目光一个一个扫过那些面露诧异的宫女,一字一顿的开口:“看见了吗?往后,再有胆敢欺上之辈,一概蛇刑!” 宫女们全都吓的跪地,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谨记教训绝不敢犯。 看着那立在庭院里的窈窕身影,淑妃冰冷的面容露出一丝笑。 这笑不是欣慰,抑非嘲讽,而是一种……像是痛苦到了极点的无力。 从秦施施出现的那一刻,淑妃就知道,她一定会处罚欺负她的乳母。 淑妃明白,秦施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可也正是这个认知,将她在傅彦明死后她不断坚定自己的信念摧毁。 若秦施施是个大坏蛋,她或许不会这么痛苦。 但偏偏不是。 那个坏蛋……好像是她自己。 第462章 生辰八字没错,那就是人错了…… 这庭院里头的花草一直是淑妃亲自打理,早春下,花儿竞相开放,娇艳绝伦。 花团锦簇中,少女的身影不染尘埃,美的好像仙女下凡。 少女澄澈的杏仁眸看着淑妃,眼底的关心一览无余,嫣红的唇瓣动了动。 “你什么都不用讲。”淑妃提前开口,声音冷的能结冰。 少女顿了顿,终是没开口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淑妃紧紧咬着红唇,在少女背影折进转角时,忽的崩溃大哭起来。 哭声悲戚无助,让人会跟着压抑。 秦施施吸了一口气,扭头交代下属。 “派几个信得过的放到淑妃身边,除此之外,每个生有皇子的后妃身边,都要安插两个自己人,不用限制他们的出入,但要提防他们勾结朝臣,明白吗?” 下属看着这位方才还百般维护淑妃,此刻却要派人监视淑妃的秦大易师,心里一阵发寒。 好生冷酷的女人! 到了永寿殿,秦施施身边人全部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已经得了宫女通报的永安公主,端正的坐在正殿的太师椅上等着秦施施。 看见秦施施走进来的身影,永安公主将直得不能再直的脊背再次挺了挺,抬起眸子用威严的表情盯着她。 “你来想做什么?杀本宫吗?” 永安公主语气冰冷,强硬的气场让她看起来好像坚不可摧,可她那双明显哭过的通红眸子里,防备,恐惧,无处可藏。 见面前的少女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永安公主强装的镇定立刻被抽走,激动的冲着她大吼。 “本宫不是薄氏所生!本宫不是罪人之女!不是!!” 秦施施没理她,看向立在她身后的嬷嬷,开口:“当年,乔太贵妃生产时,你全程都在一旁伺候。”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孔嬷嬷身子一颤,脸色惨白的跪了下去:“大人明察!奴婢当年没有参与任何事情!当年奴婢一直在外间伺候,接生的嬷嬷说是个公主,奴婢就一直以为是个公主!根本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一出狸猫换太子啊!” “什么狸猫换太子?孔嬷嬷,你是在讽刺本宫吗!”永安公主大怒,一脚踹在孔嬷嬷心窝子上。 孔嬷嬷趴在地上不敢站起来,朝着秦施施的方向一个劲儿的磕头,“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求大人放过奴婢一命!” 秦施施并不怀疑孔嬷嬷的话,如果她当年参与其中的话,便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你可还记得摄政王出生时的具体时辰?”她冷声问。 孔嬷嬷连忙回答:“记得!奴婢记得!婴孩儿落地时,奴婢虽在外间,却听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记错的!” 接着孔嬷嬷便将自己记忆里的生辰八字告诉了秦施施。 秦施施听完心情一下子复杂极了。 因为,孔嬷嬷告诉她的这个生辰八字,与她所得知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 所以,生辰八字是没有出错的。 生辰八字没错,那就是人错了…… 心神不宁的回到太极殿,傅云辞正在与大臣议事,秦施施留在偏殿,找宫人要了纸笔,拿出自己的古钱开始算卦。 她要用自己推演傅云辞的过往。 这是一个十分考验能力,也十分耗费时间的过程。 秦施施静下心,六爻成象时,她推演一番,僵在原地。 她竟然什么都没推演出来。 别说傅云辞的卦象一片迷雾,就连她自己的过往,也因为牵入傅云辞的生辰八字,而呈现出一片迷雾。 可若是不推演傅云辞,单单算她一人,卦象又是清晰明了的。 就好像是有一只大手刻意的把关于傅云辞的一切都搅浑了,叫人窥探不到他。 这不正常。 到底是谁在傅云辞的身上动的手脚? 傅云辞的真实身份到底又是谁? 秦施施一个头两个大,她自己的身份才刚刚浮出水面,还有许多疑问等着她揭晓。 现在傅云辞的身份又成了一个谜。 “在为谁算卦?” 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把秦施施吓了一跳,她立刻收起重重的心事,一脸轻松的回头,正对上傅云辞疑惑的目光。 “在为谁算卦?” 秦施施将古钱收起来,又将桌上写满推演卦象的纸揉成一团,语气轻松道:“用我自己推演师父们什么时候能醒来。” 事实上,以人推人是无法探及生死的,想要算人的生死,只有用本人的生辰八字,且算卦者一定要道行深厚。 秦施施没有秦玉弦和司寇蓝的生辰八字,所以没办法算他们的生死。 但傅云辞不懂这些。 听她这么说,便这么信了。 “走,随我去批阅奏章。” 傅云辞将秦施施带到了内殿,这里头从前是傅彦明处理公务的地方,现在傅彦明的东西被清走,全部换上了傅云辞的。 秦施施被傅云辞按坐到桌案前,他自己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了其中一本奏折,当着她的面批阅,并告诉她遇到奏折之中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一边告诉秦施施如何批阅奏折的同时,傅云辞还为她分析那些大臣呈奏折背后的目的,并与她分析当前的局势。 傅云辞的表情认真严肃,秦施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担忧。 他在担忧什么? 他为什么要如此急切的要将一切都教会她? 有他在身边,她完全不需要会这些的呀。 除非…… 秦施施不敢往下想,可是脑子却不听她使唤,自己不停的往下抽丝剥茧。 她想到了傅云辞发现秦玉弦和司寇蓝行踪的那个引子。 当时就是因为秦玉弦和司寇蓝易容为他诊病才引起了他的怀疑。 秦玉弦会医,司寇蓝会易,为何秦玉弦看完傅云辞以后,要找来会易的司寇蓝呢? 那时候她所有精力都放在秦玉弦和司寇蓝的踪迹安危上,所以才将这处不对劲忽略了。 首先秦施施可以确定的一点,那就是,秦玉弦一定在傅云辞的身上看出了什么,只有出于某种需要,他才会找来司寇蓝再次查看。 那秦玉弦到底在傅云辞身上发现了什么呢? 他所发现的,和傅云辞此刻的担忧会不会有关联呢? 或者说,秦玉弦发现的,正是傅云辞此刻担忧的…… “……云辞,”秦施施忽然抓住傅云辞写字的手,表情凝重的问他:“告诉我,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第463章 风子霄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抓住自己手背,因为用力而指甲盖泛白的小手,傅云辞疑惑的问:“为何如此问?” 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脸色白了一下,“你是不是,诊出了什么?” 盯着傅云辞的表情好一会儿,完全看不出半分异常,秦施施才收回目光。 应该不会有事,风子霄虽然医术也很好,但是比起自己,还是差一些的,连自己都看不出什么来,不可能风子霄就能看出来。 可是,大师父和二师父肯定知道傅云辞的病症! 为什么他们在别院隐瞒不说呢? 秦施施脑子乱极了,连傅云辞给她讲了些什么都没太听进去。 傅云辞忽然放下笔,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觉得很枯燥?你先回去,明日再来。” 秦施施也确实没有心思留在这儿,她怕自己满腹心事的样子让傅云辞看出什么来。 在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她不想将自己乱七八糟的猜测告诉他,他已经够累了。 “好,明天早上我给你做早膳。” 秦施施朝傅云辞笑了笑,起身离开。 当她的身影堪堪跨过大门,傅云辞便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痛苦,抱头倒在了地上。 汗珠肉眼可见的冒出来,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裳和头发。 他痛苦的翻滚着,身子撞上桌角,撞翻桌面的茶壶,在地面摔出一声脆响。 听见动静的习文熟练的跑进来,却是任何事情都做不了,只能不忍的蹲在傅云辞身边,静静等他这一次的疼痛过去。 自从王爷在边城倾尽内元救回施施小姐的命以后,这旧疾发作的便越来越无规律,也越来越频繁了。 有些时候,习文甚至有一种,王爷恐怕会就此疼死过去的错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强忍痛苦的闷哼声终于消弭在死寂的空气中。 习文抹掉糊住眼睛的湿润,男人苍白的,被汗水浸染的脸映入眼眸,若非还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呼出的气息,他还以为人已经疼死了。 “……王爷,您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这事儿还是得告诉施施小姐,施施小姐的医术那么好,多给您看看,说不定能看出病根呢。” 因为前面提出过几次这样的意见都被否决了,这一次习文的声音便越加的小心翼翼。 “她若是知道了,你就自己去喂狗!”男人咬着牙,通红着眸子盯着他。 习文一颤,立刻将心底悄悄冒出来的念头压下去,诚惶诚恐的保证绝对会把嘴巴闭严实。 “叫风子霄来。” “是!” 傅云辞住进太极殿以后,风子霄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宫,所以不出半盏茶,风子霄就站在了傅云辞面前。 习文被遣到门口守着,内殿只留下傅云辞和风子霄两人。 此刻好过来的傅云辞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若非额上仍有薄汗,单从他的神色,恍惚以为方才那痛不欲生的一幕没发生过一样。 为他诊了脉,风子霄叹气,“最多五个月,五个月,建造墓穴还是匆忙了些。” 傅云辞无力与他斗嘴,疲惫的靠上椅背,半阖眼问他:“你和施施一样看不出我的病症,为何却能准确的看出我的死期?” 害怕又像以往一样得到沉默的回应,傅云辞紧接着说了一句:“我都快死了,对一个死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对于自己的死期,傅云辞能感觉到,让他一直疑惑的是风子霄的态度,在他说出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时,他没有丝毫惊讶。 仿佛很早就知道了一般。 风子霄找个合适的借口时,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 “……义父。” 风子霄一怔,抬眸看向靠在椅子上的少年。 对,少年。 这个只剩下五个月生命的人,他还是少年。 记忆里,稚嫩依赖的小小身影,抱着自己的枕头说怕黑要与他睡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 到底是相处了二十四年,就是块石头也有了温度。 风子霄深深叹了口气。 “我答应过那人,是真的不能说。” 那人是谁,傅云辞并没有问。 不是他不好奇,而是他之前便问过,风子霄的嘴巴很严,只字不说。 看到少年失望的脸色,风子霄斟酌着说了一句:“你的身体还是有一种方法可以治的。” 少年眸底顿时涌现希望。 在他人生的二十三年里,生,或死,他一直不太在乎。 他的人生没有可留恋的东西,所以若哪天真的死,他没有任何不舍。 可是在第二十四个年头里,他的人生不一样了。 他想为秦施施而活。 望着少年眼底璀璨的希望,风子霄倏的红了眼眶。 这世事,真他妈操蛋! “可是云辞,这个方法,你知道以后会更加痛苦。” 风子霄虽然不怎么正经,但他只要正经起来,从不说废话。 他说会更加痛苦,那一定便会更加痛苦。 能让傅云辞痛苦的,只围绕一人。 “……与施施有关?”他嗓音沙哑的问。 风子霄点头。 “我若是治病,会伤害到她?” 风子霄再次点头,顿了顿补充,“比伤害更严重。” “你他妈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傅云辞忍无可忍,猛的站起来冲风子霄怒吼。 风子霄摇头,“我答应过那人……” “行了,你给本王滚!”傅云辞咬牙坐回椅子里,脑袋靠在椅背上,痛苦的阖了眼皮。 他的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 风子霄一脸怜悯的叹气,转身往外走了两步,他又不忍心的走回来。 “你还这么年轻,只要治好你这病,活到……” “滚!” 风子霄被吼的身子一颤,委屈的闭上自己的嘴,期期艾艾的离开了太极殿。 傅云辞揉着自己一抽一抽疼的太阳穴,心里堆满了疑问。 风子霄到底是什么人? 交代风子霄保密的又是什么人? 为何他治病会让施施受伤害? 第464章 不如各自安好 西街。 尤皖轻被花七七挽着手,婆婆和未来儿媳妇儿关系亲密的走进玲珑坊。 出来时下人手里抱了几个盒子。 “玲珑坊里头的东西最是好看,你怎么也不多买一点儿。”看了一眼下人手里不算少的东西,尤皖轻不是很满意。 七七这么好的姑娘,她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伯母,已经够了,我们不要再买了!” 见尤皖轻又要去对面的铺子买珠宝,花七七连忙将人拉住。 尤皖轻财大气粗的拍拍她的手,“我们家没什么底蕴,但是最不差的就是银子,你不用心疼的。” 比底蕴,世代经商的尤家肯定是比不上花家的,但是比银子,花家远不及尤家。 说难听点,花家现在是表面光鲜,实则内里捉襟见肘。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花家现在虽然不太富有了,但花七七身为花家的千金大小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她受过富贵,也经过落魄,她亲眼看见鼎盛殷实的家变成需要典卖家产来度日,那一百两买回来的花瓶,转手五十两都少有人要。 所以,她深知金银的重要。 “伯母,您给我买东西我很开心,可是,我觉得这银子呀,留在自己手里头最踏实,说个不好听的,以后万一发生个什么事情,只有金银才是最有用的。”花七七满脸认真。 尤皖轻欣慰极了,正要说话,花七七忽然猛的将她拽了一下。 尤皖轻被拽的一个趔趄,撞在了她身上,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了尤皖轻方才站过的地方。 花七七低头一看,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坨狗屎。 “贱人跟狗屎,绝配!哈哈哈……”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听见这个声音,花七七和尤皖轻一起皱了眉,朝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到那衣衫凌乱蓬头垢面站在路边的人后,相比于尤皖轻深深的无奈,花七七脸上浮起浓浓的恼怒之色。 “这个周媒婆,又来找事儿!” 她拉住自己未来的婆婆,抬脚便走。 自从被尤家婶子当众骑在身上剥了个精光以后,这周媒婆人就变的有些不正常了,总是神神叨叨的,有好几次花七七去尤府时,都看见她站在尤府外面跳着脚的骂骂咧咧。 一个疯子,不知道要脸更不怕丢人,你赶她走她隔一会儿又来了,尤府上下根本拿她没办法。 花七七从秦施施嘴里得知周媒婆差点害死秋彩儿的事情以后,气的不行,好几次看到拦在大门口赌咒骂人的周媒婆,她都想一脚给她踹回家里去。 但她也知道,跟疯子纠缠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就是因为被这周媒婆缠的没办法了,花七七才想着陪未来的婆婆出来透透气,可没想到,这个周媒婆竟然追到了这儿。 花七七挽着尤皖轻才走了两步,去路就被疯疯癫癫的周媒婆拦住了。 周媒婆一双绿豆小眼儿从凌乱的头发后面看向她们,眼底充满了嫉妒愤恨的毒光。 上下将尤皖轻打量一眼,周媒婆恶毒的开口:“儿子娶了个破落户,女儿倒贴也嫁不出去,尤皖轻你可真倒霉,比我还倒霉!” 说完周媒婆就插着腰朝着她们吐口水。 花七七气的脸青,立刻叫人把周媒婆叉走,拉着面色惨白的尤皖轻回了尤府。 这回去的一路上,所有人都对她们指指点点。 “之前那是为了守丧没办法,现在丧期过了这么久,摄政王也马上要登基了,可是这婚事却一直没提了,你们说这摄政王到底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的,看不上秦大易师了呗,他马上要登基做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肯定要娶权臣之女做皇后,秦大易师只能是妃。” “唉……这秦大易师可真是为他人做嫁衣,当初若不是她冒死去变成救回摄政王,现在……” “嘘!皇家之事岂容我等议论,都少说几句,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尤府正厅,尤皖轻满脸苦色,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最后,对傅云辞生出一些怨怪来。 “不管是正妻还是妾室,他总得有个说法呀,现在不提不问的,根本就没把我们家施施放在心里!” 花七七立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其实她心里也是怨怪傅云辞的。 秦施施为他付出的,花七七比旁人看到的要多一些。 她觉得,傅云辞就应该封秦施施为后,不然他就是个薄情寡义趋炎附势的卑鄙小人! 一时间,婆媳二人相顾无言,大厅里的气氛陷入沉重。 秦施施一进门就嗅到了不对,目光在尤皖轻脸上一转,落在了花七七也明显带着怒火的小脸儿上。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两位宝贝了?” 一边说着,秦施施一边在尤皖轻和花七七的中间坐了下来。 花七七到底还是个外人,心里纵是有千般话,这种情景下她也不能说,便闭紧了嘴巴。 倒是尤皖轻,兴许是这口气憋了太久,听见女儿这么问,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什么皇贵妃红贵妃,说白了不还是妾吗,哪儿天有那么好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太累了,娘只希望你能找个真心待你的男人,简简单单的过一生。” 京中爱慕他们家施施的男子一大堆,肯为她不纳妾的也一大堆。 可惜啊,那摄政王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未婚妻另嫁。 一想到这些,尤皖轻心里更委屈了,拉住秦施施的手说了句十分任性的话。 “现在,娘倒觉得那苏公子,还有那宁公子都挺好的,你说,能不能想个办法,取消了你与摄政王这门亲,反正他也对你不上心了,不如各自安好。” 秦施施一听顿时脑仁儿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丫鬟的通报声。 “夫人,小姐,摄政王来了!” 第465章 我娶! 听见这话,秦施施懵了一下。 “现在外面都传你死皮赖脸,施施,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摄政王已无心于你,我们又何必强求。” 尤皖轻语气充满劝慰,可秦施施能从里面听到她强硬的态度。 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尤皖轻的态度变成这样,秦施施只能认真的解释: “娘,我和王爷之间很好,您别听那些风言风语。” “好?施施,你别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若真的对你好,真的心里有你,怎么会丧期过去这么长时间,都对婚期不提不理呢?你醒醒!” 心里实在心疼自己的女儿,尤皖轻说到最后眼泪都掉了下来。 见这情景,秦施施知道,自己越是为傅云辞解释,尤皖轻便越生气。 她只能安抚:“好,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尤皖轻点头,随着秦施施回到医馆。 此时大夫已经为那挡刀的男人处理好了伤口,但人依旧还昏迷着。 尤皖轻进去瞧了瞧,留下一些银子,叮嘱大夫好生照料,便携同秦施施一同回去尤府。 一路上,摄于秦施施的身份,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指点,但是等她们母女二人走过去以后,百姓立刻在她们身后汇聚。 秦施施耳聪目明,那些议论声被她听的七七八八。 她不动声色的询问了尤皖轻事情的经过,在得知是那周媒婆发疯行凶以后,眼底闪过一抹冷芒,直接吩咐尤皖轻的贴身丫鬟。 “你去官府报官,按事实呈报。” 周媒婆持刀伤人,是重罪,秦施施不会与这种疯子计较,直接交给官府办理,不仅省事,还免得一些人说她公报私仇。 丫鬟应声而去。 尤皖轻回头瞧了一眼身后,远处那聚集在一起的路人立刻做鸟兽散,她气的白了脸。 心里要退婚的决心更加坚定。 可是,她的担忧也越来越浓。 “摄政王位高权重,施施,你若真与他退婚,谁还敢娶你呀?” “伯母,我娶!” 还没等秦施施说话呢,一个坚定的声音忽然闯进来。 秦施施的额角不妙的抽了一下,一扭头,就看到了宁骁风姿俊逸的身影。 “伯母,我爹是当朝太尉,官居一品,我娘是昌平公主,我的家世与施施足够般配,最重要的是,我不摄于那个男人的淫威!” “宁骁啊,伯母记得你,去年的易堂季考上,施施差点被一个学生欺负,你第一个冲上去要保护她!” 说起宁骁,尤皖轻可不仅仅只记得这一件事情。 京里盛传宁太尉之子宁小侯爷,与苏丞相之子苏公子爱慕秦施施的消息,她可没少听。 只是那时候秦施施和傅云辞感情正浓,她便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此刻却不一样了。 尤皖轻认定傅云辞不想娶施施了,正愁没人敢提亲,此刻看到勇敢无畏的宁骁,就犹如看到了一丝明亮的曙光。 虽然京中盛传这宁小侯爷是个纨绔,可毕竟还年轻,只要底子不坏,尤皖轻相信一定能好好过日子。 “伯母还记得我,我太开心了,”宁骁满脸激动,看向一旁脸色明显有些黑的秦施施,脸上染了一抹娇羞,“施施,你也看见了,傅云辞他并非良人,你要听听老人言,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秦施施此刻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宁骁有一段时间没在她面前晃悠了,还以为他彻底消停了,没想到竟然又冒了出来。 唉……魅力太强可真是让人烦恼。 “宁……” “秦大易师!下官来晚了!” 秦施施刚刚张嘴,便又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宁小侯爷一向不靠谱,可今日却是说了一句良心话,摄政王并非您的良人,您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走进了尤皖轻的视野里。 尤皖轻眸子一亮。 好一个儒雅的少年郎! 这个可比宁小侯爷看着靠谱! “伯母,我是苏丞相之子,苏慕,眼下在神机楼当差,家里良田千倾,在京中房屋众多,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将来这些都是我的,不仅如此,我也做点小生意。” 苏慕的语气很含蓄,可意思却一点儿也不含蓄,就差直接说,我不差银子,一定能让秦施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 宁骁顿时有了危机感,急忙踏前一步挡住苏慕,对尤皖轻说: “伯母!我爹也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家里良田也有千倾,京中房屋更多,将来这些也都是我的,还有,我五岁就被封了平定候!” 宁骁和苏慕两人家世相当,但宁骁胜在有爵位,苏慕呢,胜在有才华。 尤皖轻很纠结。 “伯母,在下郑禀彧!” 就在秦施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又一个不嫌事大的声音搅和了进来。 紧接着,成熟稳重一看就让人有无限安全感的郑禀彧站定在尤皖轻面前,恭谦开口。 “在下行商出身,不说富可敌国,却也差不太多,虽然身份上配不上秦大易师,但是,在下还是想要向伯母表达在下的诚意,若是伯母愿意将施施许配给在下,纵是粉身碎骨,在下也万死不辞!” 尤皖轻上下打量郑禀彧,她也是商贾出身,自然不会看不起郑禀彧的身份,反倒因为他身上的成熟气质,十分看好。 男人的爱护尊重,可比家世背景重要的多! 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男子,施施她也好拿捏一些…… “你们,够了!” 眼看尤皖轻竟然开始认真思索起要将自己许配给谁这个致命的问题了,秦施施忍无可忍,低喝出声。 四个人顿时齐齐看向她。 “娘,我与摄政王感情深似海,没有任何问题,对了,您给我买的那些东西全都丢在了路上,我们快些去寻回来!” 一提起这个,尤皖轻顿时着急起来。 那些东西可足足花了她一千两呢! 母女二人急急忙忙的赶到刚才发生争执的地方,却哪儿还有盒子的影子,早就被过路之人顺手拿走了。 “没有就算了,我们家也不差银子的,回家。”秦施施安慰。 顺手的羊是个人都会牵的,秦施施根本没指望东西还在,如此说,也只是为了转移尤皖轻的注意力,别再纠缠她的婚姻大事。 被这一千两一刺激,尤皖轻果然不再惦记退婚的事情,着急的要回府去派人出来寻自己的东西。 秦施施见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等她这口气松完,她就被忽然跳出来各显神通的三个人,一口气顿时堵在了嗓子眼儿。 第466章 你开心吗 宁骁大手一挥,太尉府的带刀侍卫立刻上前,将过路的路人拦下,凶狠威胁:“秦大易师母亲掉的东西是不是你捡的!” 那人惊慌的摇头:“不是,不是草民啊!” “最好不是,若查出来是你,脑袋别想要了!”侍卫冷冷威胁完,将人推开,又抓住了下一个路人。 相比于宁骁的粗暴,苏慕则温和有礼的多。 他笑眯眯的拦住几个过路人,扬声对大家说:“秦大易师母亲的东西放在路边,明显是有主之物,不问自取视为偷,偷窃罪若是抓住,轻则坐牢十年,重则发配边疆!” 路人被这番话吓的瑟瑟发抖,立刻奔走相告,很快便有那胆小者主动上交赃物。 但赃物可不是一个人拿的。 郑禀彧从怀里摸出一沓香喷喷的银票,对着过路人挥了挥:“此刻若是能主动交出赃物的,我奖励一百两的银票一张!我保证,主动交出赃物之人,绝对不会追责!若是能提供线索的,奖励十两银票一张!”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沸腾,一堆人人疯了一般涌向郑禀彧。 郑禀彧一个个仔细甄别,线索是真的,给银票一张,假的则不予理会,其中还混杂着顺手牵羊之辈,小心翼翼的将赃物交出,郑禀彧依言给了百两银票,并未追究责任。 旁的人见此,立刻放心的将手里头的赃物通通交了出来。 最后的结果是,宁骁一样赃物都未能缴获,苏慕缴获三件,郑禀彧怀里抱了一大堆。 “这……这东西齐是齐了,可是,现在却多出来好些东西,郑公子,你这太吃亏了。” 尤皖轻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看着郑禀彧怀里抱着的那一堆廉价的珠花手串,面色复杂极了。 交上一件便是一百两,真不知道该怨那些路人太贪心,还是叹这郑禀彧太傻。 “不过是小钱而已,这么点银子能帮伯母办好事情,在下荣幸之至!”郑禀彧毫不在意的将怀里的珠花手串分给了宁骁的侍卫。 宁骁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又青了几分。 这一局,郑禀彧完胜。 秦施施头大,暗中思量好,等回去就将郑禀彧今日花掉的银子都补给他。 她秦施施也不是差银子的人好。 她的药材生意已经从江南延伸到全国各地,码头也逐个修建好,现在她不仅垄断了药材,还做起了货船生意。 每日进到账上的银子,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 “娘,既然东西都找到了,我们就回府。”秦施施挽住尤皖轻的胳膊,笑着对那三个斗鸡似的男人说道:“多谢三位的帮助,哪日有空,定请茶道谢!” 这只是秦施施的客套话。 然而,有些人很没眼色的当真了。 “小爷今日就有空,正好去府上把这道谢茶喝了。” 苏慕立刻说:“下官也有空。” 郑禀彧温文尔雅的踏前一步:“在下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和时间多,此番便要叨扰伯母了。” 尤皖轻向来就不太会拒绝人,何况这三位后生刚刚还帮了自己,也没多想便同意了。 秦施施:“……” 没人理会她难看的脸色。 宁骁苏慕郑禀彧像供奉大佛似的,簇拥尤皖轻往前走, 秦施施走在最后面,仰天长叹。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希望这茶快点喝完,不然她的脑袋真的会炸。 只不过还没等到进府喝茶,秦施施的脑子就先炸了。 她看着那堂而皇之停在尤府大门口,属于摄政王府专属的低调奢华的马车,头皮麻了一下。 ……傅云辞来了? 他不是有很多公务要批阅,怎么自己才离宫他就来了? 这么想着,秦施施是一步都不愿往前走了。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 但有人不给她机会。 “怕什么?他是马上要做皇帝了不假,可你并不亏欠他什么,而且他也有这个意愿,不如趁着这一次,咱们把话说清楚,也省了他的烦恼。” 尤皖轻一把拉住秦施施的胳膊,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说。 “娘,您今日是不是魔怔了?” 秦施施挣扎着往后退,她心里很明白,尤皖轻这是被周媒婆那一刀给刺激了。 尤皖轻虽然也吃不过不少的苦,可这种挥刀流血的场面却从未见过,陡然被周媒婆那么一吓,难免会有过激反应。 “我与摄政王真的很好,您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施施,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你娘走过的路比你吃的盐还要多,这种事情看的比你准,你要听话。”宁骁走上来,苦口婆心。 苏慕也道:“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摄政王对你不是真心,秦大易师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郑禀彧痴迷的望着秦施施娇美的小脸儿,小心翼翼的劝说:“草民知道秦大人并非愚钝之人,只是一时为情所困而已,一个人说摄政王不合适可能是他的偏见,可现在所有人都说摄政王不合适,秦大人,您真的要深思!” 秦施施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了。 尤皖轻可不管她委屈不委屈,只当她是被猪油蒙了心,拉住她的手就带进了府里。 下人一看到她们,立刻上前禀报。 “夫人,小姐,摄政王在正厅!” 尤皖轻便拉着秦施施直奔正厅。 宁骁三人自然也跟了进来,他们三个都很激动。 等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再次等到了机会! 正厅里,傅云辞坐在主位,下人们小心翼翼的侍立在他身边,周身强大的气场,让满肚子气的尤皖轻都不禁萎了几分。 但想到女儿的未来,她还是抗住心里的恐惧,上前不卑不亢的行礼。 傅云辞的目光越过尤皖轻,落在了头顶冒烟的秦施施脸上,停了停,看向了跟在她身后的三个男人,目光定格。 “……下官见过摄政王!”秦施施硬着头皮行礼,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宅子祈祷起来。 夫君,你一定要冷静,可千万别炸房子啊! 兴许是听到了她的祷告,傅云辞并未发怒,而是态度温和的站起来,恭敬的让尤皖轻坐主位。 尤皖轻被他弄的一口气差点泄掉,但一想到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她又坚定下来,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傅云辞,脸色严肃的开口: “王爷,民妇……” “母亲有话稍后再说,本王有一件事情要先宣布。” 傅云辞忽然开口打断尤皖轻,然后上前一步,当着宁骁三人的面牵住秦施施的手,满脸温柔的对秦施施开口: “施施,为你量身定做的凤袍已经赶制出来,本王要在登基之日同时行封后大典,你开心吗?” 第467章 嘴贱的毛病还是改改吧 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 虽然秦施施从不怀疑傅云辞的真心,但是在心里她对迟迟不敲定婚期这件事情也是十分在意的。 特别是她还知道前一世。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一世的不幸,所以这一世,秦施施格外的紧张。 她真的好想嫁给他。 而现在,这个男人牵着她的手,认真的告诉她,会在登基之日同时举行封后大典。 秦施施开心的简直要哭了! “云辞……”秦施施感动的动了动唇,然而才起个头,就被人打断了。 “傅云辞,你什么意思?!” 宁骁盯着秦施施那双被傅云辞紧紧握住的小手,咬着牙追问。 “舅舅都不会叫?”傅云辞睨他一眼,下结论,“没大没小。” 宁骁红着眼睛看向施施,“施施,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呀!” “叫舅妈。”秦施施一脸不悦。 宁骁‘蹬蹬’后退两步,忍无可忍的转身跑了。 此情此景,苏慕知道,秦施施是不会回头了,他忧伤的望了她一眼,惨淡无奈的一笑,也转身走了。 那两个有背景的都走了,郑禀彧哪儿敢多留,匆匆一行礼,紧跟着苏慕离开。 “王,王爷,您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向施施提亲?” 尤皖轻这时候才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也是此刻她才发现,厅里放满了贴着大红喜字的大箱子,还有一溜端着托盘的宫女,这明显是下聘。 而且看阵仗,是皇后的规格。 “最近诸事繁忙,导致这桩婚事让母亲遭受心言碎语,我很惭愧,望母亲谅解。”傅云辞朝尤皖轻行了一礼,举止之中,尽显身为女婿的谦恭。 尤皖轻看在眼里,内疚极了。 女婿这么忙,她这个做丈母娘的不体恤,反而因为外人的闲言碎语埋怨他,简直太不懂事了! 可是当着秦施施的面,那道歉的话尤皖轻又说不出口,总觉得太过见外。 刚好一扭头,看见散值的秦南玦从外面进来,尤皖轻立刻使唤他。 “快去外面买些好酒好菜回来,娘今日要亲自下厨招待王爷!” 累了一天的秦南玦:“……” 下人那么多,为什么总爱使唤他? 这话秦南玦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屁都没敢放一个,老老实实的出门买好酒好菜去了。 尤皖轻觉得,让大舅兄亲自去买好酒,这是自己最大的诚意,于是再面对这个女婿便自在了许多,转而问起了被宫女端着的那些托盘。 “那些是?” 傅云辞看了秦施施一眼,对她道:“你亲手揭开看看。” 宫女共有十二个,四个拖着小托盘,还有八个一起拖着一个长一丈,宽三尺的大托盘,上头被一块红绸盖的严严实实。 秦施施心里已经猜到这些托盘里的东西了,她激动的上前,先掀开四个小托盘的红布。 里头是凤冠凤袍以及首饰。 最后来到最大的托盘前,用力一扯,大红绣金凰的凤袍便印入她的眼底。 秦施施的眼睛忽的模糊,用手摸着凤袍上那腾飞的凤凰,心情激动到无以复加。 “这凤凰,是我亲手画的。”傅云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他双手背在身后,上半身微弯,头从她脸侧探过来,脸颊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擦过。 秦施施的心彻底沦陷,心里忍不住遗憾。 好想让这些人全部都退下,她要把他按住狠狠的亲! 不知道男人是不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将脸朝着她侧了侧,菲薄的唇便极其挑逗的在她脸上碰了一下。 一股酥麻的氧意从尾椎骨窜到心尖,秦施施一个不注意,竟然软倒进了他怀里。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秦施施脸色爆红,立刻命令自己站稳身子,为了掩饰尴尬,还轻轻咳了一声。 傅云辞又在她耳边笑了一声,到底是没再逗她,往后退了一步。 尤皖轻立誓要做一个懂事的丈母娘,看见傅云辞和秦施施靠的很近,立刻装作看别处,她坚决不能让小两口尴尬! 可是……有个人却向来爱找事儿。 “当着未来丈母娘就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王爷,您这可于理不合。”风子霄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毫不顾忌的就说了出口。 本来秦施施已经恢复常色了,被他这么一嚷,羞红直接蔓延到了耳朵根。 “你用这种杀气腾腾的眼神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看到傅云辞陡然杀过来的目光,风子霄无辜的碎碎念,仿佛是嫌自己命太长,还冲着尤皖轻问了一句。 “丈母娘,您评评理,这话我说错没说错?” “这,这……”尤皖轻为难极了,说没错,那就是打自己女儿女婿的脸,说错了,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民妇,民妇觉得……” 这可把尤皖轻为难住了,正绞尽脑汁思考怎么答才最合适时,就见好端端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子忽然凭空飞了出去。 挺壮实的一个人,就那么脸朝下的砸在了庭院里头,激起了一片碎石灰尘。 “哎呀!这是怎么了?!”尤皖轻急忙派人上去查看。 “无事,”傅云辞出言阻拦,然后抬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他这儿不好,摔一摔,他更精神。” “啊?”尤皖轻不太相信,但瞧自己这女婿面色正经极了,便只能勉强相信。 秦施施也有着深厚的内力,只一眼,她便知道,傅云辞这一招看似凶狠,其实从始至终都用自己的内力裹着风子霄,别说摔伤,只怕连摔疼都没有。 但瞅着风子霄那狼狈的样子,秦施施还是十分好心的上前扶了他一把,苦口婆心的小声劝说他: “这嘴贱的毛病还是改改,啊。” 风子霄却根本没听进去,‘嘿嘿’一笑,弯下身子,凑到秦施施耳边贱兮兮的说了一句话: “你娘生的好生美貌,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话没说完,秦施施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这一次可没有内力给他护体,风子霄摔了个结结实实。 习文在一旁连连叹气摇头。 该啊! 第468章 不愁没软饭吃 这厢。 在秦施施面前骂骂咧咧好像很不情愿的秦南玦,一出府就变了一副嘴脸——喜笑颜开,骄傲激动,仿佛捡了一万两金子! 他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来到西街最有名的酒馆买了两坛子酒,又去第一楼买了些卤肉。 将两坛子酒给小厮抱着,他自己把沉甸甸的卤肉抱在怀里。 给银子时,掌柜终是没忍住八卦之心,凑到秦南玦面前小声笑眯眯的道: “草民刚刚听说,摄政王去府上下聘了,草民在此恭喜秦大人!” 说是恭喜,其实这话,试探占大半。 仿佛就等着别人问,秦南玦脸上欣喜之色一闪,却又飞快的让自己的表情平淡下来。 “多谢掌柜,”他将银子放到柜台上,道了一句,又无奈一笑,“这聘啊,早就下过了,现在又下一次,摄政王在我那妹妹身上,总是有些迂腐。” 语气满是抱怨,可那脸上的自豪得意,却是掩也掩不住。 秦南玦心里其实也是呕着一口气的。 自从傅彦明和薄氏被处死,摄政王被百姓拥护登大位以后,‘秦施施配不上摄政王’‘秦施施已经被摄政王抛弃’等谣言便传了个满天飞。 秦南玦可不似尤皖轻那般瞎着急,他明白,傅云辞绝对不会生二心,此番之所以不提成亲等事宜,实乃诸事繁忙,抽不开身。 这些话他也向那些看热闹的同僚解释过,可是没人相信他,并且还联合起来奚落他,说他想做国舅想疯了。 哼,分明是这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掌柜的瞧着秦南玦脸上的自豪得意之色,便知这事儿并非谣传。 外头可都在传,此次摄政王是按照皇后的规章制度去尤府下的聘! 还有传闻说,摄政王要在登基之日同时举行封后大典! 所以,那秦大易师很快就是皇后了! 掌柜的心情激动不已,脸上的试探一扫,谄媚的恭维秦南玦。 “这证明摄政王看重秦大易师啊!今日这卤肉就送秦大人了,以后您常来!” 说罢便将柜台上的银子推回秦南玦面前。 秦南玦向来不是爱占便宜的,立刻将银子推回去,“快收好,本官可从不吃白食。” 掌柜的也不纠缠,笑呵呵的正要将银子收回去,这时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一道极其酸讽的声音。 “得意什么,要是没有他娘的嫁妆,没有个能拴住摄政王心的妹妹,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掌柜的手一顿,左右看看,大堂里太多人,根本就判断不出方才那话是出自谁之口,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就见对方脸色发青,明显是怒极了。 立刻劝慰:“这人就是嫉妒,秦大人您是有真才实学的,除了草民,大家也都这么认为的!” 然而,周围却立刻响起一道极其不给面子的声音。 “屁的真才实学,家里靠自己独居的娘,外面靠自己的妹妹,以后成亲,这仕途又得靠媳妇儿,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 秦南玦愤怒的转身,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大家都低着头,安分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仿佛从来就没有人说过话一般。 “公子,咱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夫人还等着您的酒和菜呢,快回。”这小厮是尤皖轻刚买回来照顾秦南玦的,此刻看见秦南玦脸色难看,立刻开口劝慰。 秦南玦吸了一口气,冷着脸往外走。 谁知刚刚转身,身后又传来说话声。 “嘁,搞的一副清高模样,有种不靠女人呀,我刚才可是瞧见了,他买完那些卤肉,兜里一个子儿都没了!” “唉……谁让人家会投胎呢,这辈子啊,都不愁没软饭吃!” 秦南玦猛的转身,目光冰冷的在每一个装作若无其事低头吃饭的食客身上扫过,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是一个字都没说,转身飞快离开了第一楼。 在秦南玦买酒买肉的功夫里,尤皖轻率领厨娘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等秦南玦的酒肉一到,便开饭了。 饭桌上秦南玦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他拿出长兄的姿态,陪着傅云辞这个妹夫喝酒,最开始时还姿态矜持,到了后面喝多了,便醉眼迷离的拉住傅云辞的袖子,竟然哭哭啼啼起来。 “下,下官这妹妹,性子娇,王爷您……您要多担待。” 傅云辞认真点头,“舅兄放心,我会一直宠着她。” “她,她她她对王爷您,给出了整颗心,满眼里只有您,自从有了您,她,她……”到这儿,秦南玦以袖抹泪,伤心的哭出了声儿,“她眼里就再也没有下官这个哥哥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哀怨和醋酸味儿。 傅云辞给秦南玦满上一杯酒,安慰:“舅兄也有花七七。” 听到‘花七七’三个字,秦南玦眼泪一顿,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不知想到什么,用眼睛斜了秦施施一下,嘟囔道: “我就算有七七,心里还是有妹妹的,可不像某些人,沉迷色相!” 本来秦施施还可以假装看不到秦南玦丢人现眼的模样,此刻被他这拐弯抹角的一骂,顿时蹙起了小眉毛。 “有其妹必有其兄!你不也一样!” 秦南玦已经喝醉了,根本就不听她说什么,只自顾自的一个劲儿嘟囔,可把秦施施给气坏了。 傅云辞忽然凑到她耳边:“你不想沉迷于本王的色相?” 被他喷出的热气一扫,秦施施瞬的红了脸,怕傅云辞接着酒劲又说什么撩拨的话,她立刻转移话题。 “娘,您管管大哥,丢死……” 说这话,秦施施的目光便看向了对面的尤皖轻,剩下的话,也在看清那边的情形后噎了回去。 就见原本与尤皖轻隔着一个座位的风子霄,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一个位置,坐到了尤皖轻身边,此刻正一本正经的帮尤皖轻看着手相。 尤皖轻纤细白嫩的手掌平摊放在桌面上,凤子霄一边煞有介事为她分析她的掌纹,一边不时的用手指在尤皖轻掌心点一下。 尤皖轻满脸认真,显然已经被风子霄的话唬住了,一向对男女大防极为看重的人,此刻却丝毫没在意自己的手被一个男人碰了。 秦施施的火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上。 这个风子霄,竟然占她娘的便宜! 第469章 多个爹疼你,不好吗 趁着尤皖轻纠结于自己掌纹的时刻,秦施施将风子霄拽了出去。 “风大夫,你……” “你什么意思?” 正要质问风子霄为何要轻薄自己的娘,傅云辞的声音却忽然在旁边响起。 刚好把秦施施要说的话给说了。 她立刻双手抱胸,与傅云辞站成一排,凶神恶煞的盯着风子霄。 “什么什么意思?”风子霄一脸无辜,“我就是帮尤妹妹看个手相。” “本王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手相了。”傅云辞满脸冰冷。 秦施施用与傅云辞一模一样的冰冷表情开口:“你刚刚明明就是借机占我娘便宜,风子霄,你是不是想死?” 风子霄看着面前并肩而立,表情如出一辙的一对男女,深深叹了口气,扬天长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吟完这句颇为伤感的诗,风子霄用悲伤的目光看向秦施施,“实不相瞒,我爱上你娘……哎哎哎!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在秦施施周身忽然涤荡可怕杀气之时,风子霄麻溜的跳起来躲到了柱子后头。 傅云辞拉住秦施施的手,止住她的杀气,拧眉对柱子后头的风子霄道:“你的小心思本王一清二楚,你若是不想变成太监,趁早绝了那心思!” 说罢傅云辞拉着秦施施回了厅里。 饭桌上已经空无一人,秦施施问了丫鬟,得知尤皖轻不放心秦南玦,亲自带人送他回自己的院里去了。 拉着满身寒气的傅云辞坐下后,她便忍不住问他:“你让风子霄绝了那心思,他到底什么心思?” 傅云辞嘴唇动了动,许久才阴森森的吐出一句:“他想做我岳父。” 秦施施愣了一下,随即狂笑。 “这很好笑吗?”傅云辞黑着脸。 这还不好笑吗! 要知道,两辈子,秦施施可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这么算计他,偏偏他还无可奈何! “他要是做了我岳父,那就是你后爹了,”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秦施施,傅云辞忽然慢悠悠的阐述,继而反问:“还好笑吗?” 秦施施笑声一顿。 风子霄完全就是个不靠谱的呀,娘那么单纯,若他真的有什么心思,搞不好娘就被他给骗了去。 这么一想,她顿时笑不出来了。 “我得快点给我找个后爹了!” 傅云辞挑眉,“所以,我还是逃不掉多个岳父的命运?” 秦施施望着他,笑的比花儿还灿烂,“多个爹疼你,不好吗?” “不好!” 秦施施根本不理会傅云辞的抗拒,完全将因为事儿忙而搁置的找后爹大事重新拎了起来。 “我明日就去找刘院使。” 刘保尊这人,心思除了扑在书院里,便是替人做月老,这月老做久了,手里头便捏了一堆未婚或者丧偶寡居的男男女女。 这事儿傅云辞也知道。 他看着秦施施坚决的小脸,无奈叹了一声,只能安慰自己。 找个后爹也好,等他不在了,能多个人保护她。 不过这人选,得他亲自把关才行。 次日,秦施施正要去书院找刘保尊,四妖女和花七七一起上了门,她只得将找后爹的事儿先放放,接待四妖女和花七七。 五个人都给她带来了礼物,说是送她的新婚礼。 其实她们之前已经送过一次了,但秦施施并未说客套话,五样礼全部收了。 接下来四妖女和花七七都诚恳的祝福秦施施,最后韩箬水轻咳一声,宣布了一件事情:“我马上要与红尘定亲了。” 这个消息顿时将其余五人震呆,还是秦施施最先反应过来。 “你前不久还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怎么忽然想开了?” 韩箬水不好意思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说道:“我进了户部,他不要求我在家相夫教子。” 除了红尘以外,最近发生在韩箬水身上的事情秦施施都知道。 殿试以后,四妖女里面只有韩箬水中举,虽然名次在末位,但这并未浇灭她对做官的热情。 可在达官贵人心里,女儿进白嵩书院,只是为了博一个才女的名声,有了这名声,将来可以说一门更好的亲事。 至于真的让女儿做官的事情,这些达官贵人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女子是要在家里相夫教子的,若是去朝中做官了,那家里谁来操持? 一样的,韩御史也不赞同韩箬水做官的决定,可是却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顶着被韩夫人痛骂的压力,将她安排进了户部,做了一个七品女官,主管编户。 原本上韩家提亲的人家,因为这件事情瞬间少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在得知韩箬水绝对不会辞官回家相夫教子以后,也跑光了。 红家在韩家面前,根本不够看,若非韩箬水一心要做女官,韩家根本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 对于红尘,秦施施是打心底里满意的,他若娶了韩箬水回家,一定会捧在手心里疼。 可是……韩箬水喜不喜欢红尘呢? 若她不喜欢红尘,那么红尘的宠爱对她来说,是多余,是累赘。 秦施施希望韩箬水幸福,希望她能嫁给一个她自己深深喜爱,对方也深深喜爱她的男人。 可是这些话,秦施施不能说。 韩箬水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她再来说这些,既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还会让她心里更难受…… “我并不是因为现状妥协了。” 韩箬水忽然出声,声音轻柔,却很坚定。 秦施施一顿,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便见她双眸自深处发出光亮,驱散了眼眸中的冰冷,让她一张脸都重新焕发了活力。 “傅景潇背叛我以后,我就决定,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男人,也不要嫁人,甚至我都想好,若我爹娘逼我嫁人,我就去尼姑庵里做尼姑, 可是女人就是这么善变,才过去半年,我竟然把对傅景潇的怨恨逐渐淡忘,把对男人的戒心逐渐放下,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好男人的。” 说到这儿,韩箬水握住了秦施施的手,满脸感激的对她说:“最多的还是受了你和摄政王的影响,看到摄政王对你那般的不离不弃,我对婚姻又有了向往,施施,谢谢你,让我重新拥有了爱人的勇气。” 第470章 脉象轻浮 面对好友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这一刻的秦施施开心极了,也放心下来。 五个人里,她最担心的就是韩箬水,怕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都是坏人。 “你们一定会幸福的!”秦施施反握住韩箬水的手。 花七七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羞答答了一下,却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脸上的表情一刹那像面对菩萨般带了几分祈祷。 “我也一定会幸福的!” 钟翡翡和苏明珠也甜蜜蜜的将手压了上去,异口同声:“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宁玉儿看着叠放在一起的手,目光慢慢上移,从几人幸福娇羞的小脸上一一看过去,最后定格在秦施施昳丽的面容上,顿了顿,慢慢垂下了眼皮。 发现她的神色苏明珠很有义气的拍拍她的肩,“不要失落,就算成亲了,我们也不会忘记你的!” 宁玉儿抬起眼眸笑着与苏明珠斗嘴,一副她确实是因为好姐妹们都即将成亲而失落的样子。 秦施施看着宁玉儿。 宁玉儿避开她的目光,神色间有些慌乱。 小姐妹闺中的小话说完了,便各结伴告辞离开。 秦施施立在府门口,看着宁玉儿钻进马车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声。 小丫头估计还没从‘秦慕辞’的爱恋里走出来,现在对她都不像以前那么自然了。 这可这么办。 秦施施苦恼极了,却想不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压下心思,去了白嵩书院。 这边,秦施施刚出门,尤皖轻也紧接着出门,身后的丫鬟手里还拎着一个漂亮的食盒。 主仆二人来到昨日的医馆,那男子已经醒了,正在医馆的床榻上躺着。 尤皖轻走进去,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脸上,第一个反应是,脸色这么苍白,一定伤的很重,第二个反应是—— 好俊的男子。 从男子的面容,尤皖轻猜测他与自己应该差不多年纪。 原本想瞧瞧放下食盒就走,不想打扰到救命恩人休息的,可是她才刚刚走进屋里,榻上闭着眼的男子便睁开了眼睛,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尤皖轻脚步一顿,被那道目光触及时,不知为何有些局促。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拂去自己的怪异情绪,上前一步,让丫鬟将食盒放下,想到男子昨日为她挡刀后就昏迷了,她又解释,“我是昨天你救下的人。” “草民知道。”男人开口,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但是眼底却并未露出诧异,似乎在尤皖轻进来时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又紧张的添了一句:“伤势未愈,不能向尤夫人行礼,多有得罪。” “是大夫跟恩公说的,”尤皖轻挪来与男人的对视,伸手将食盒打开了,“我炖了些汤,对恩公的伤口有好处。” 男人却没看汤,目光一直温柔的落在尤皖轻脸上,解释了尤皖轻的半句话:“不是大夫说的,草民是认出您才扑上去的。” 屋子里本就静,男人成熟沙哑的声音放的很柔,空气里一下子生出丝丝的暧昧。 尤皖轻有些脸红,心底却止不住的咀嚼他的话,那颗早就死寂的心,竟然意外的跳了一下。 “您是秦大易师的母亲。”男人道。 男人的目光直勾勾的,却不让人反感,里头的温柔,叫尤皖轻莫名的悸动。 她有些难堪,自己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会像少女一样对男人心动…… 而且尤皖轻能够看出,面前的男人对她也有不一样的情感。 又说知道是她,难道是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感,所以在她遇到危险时,才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的? 这么想着,尤皖轻的心底竟生出些被保护的甜蜜,随即她又因为自己的情绪而羞愧。 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早该过了怀春的年纪,可现在却…… “不知恩公贵姓?”尤皖轻用话转移自己心里奇奇怪怪的情绪。 “免贵姓左,单名一个邦字。” 男人恭敬回答,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温柔的落在尤皖轻脸上,里头的情愫昭然若揭。 若是别人如此,尤皖轻早就要暗骂一声登徒子,可面对这个为自己当过刀的男人,尤皖轻却只有羞怯。 就像二八年华怀春的少女一般。 “喝汤。”尤皖轻不敢看左邦,总觉得左邦的眼睛里有星星,太明亮,晃的她心慌。 不知道是不是丫鬟手笨,汤汁都从左邦嘴角流出来,滴到了他的衣服上。 左邦冲丫鬟微微一笑,委婉道:“谢谢,我已经饱了。” 丫鬟正要退开,尤皖轻将她手里的碗接了过去,“这么点儿怎么可能饱,我来喂你。” 左邦眉眼一舒,笑的十分倜傥,“谢谢夫人。” 明明这声‘夫人’只是对她身份的尊称,可是尤皖轻却是从这‘夫人’二字想到了‘娘子’二字之上,脸又红了。 她垂着眼不敢看对方,捏着白瓷勺舀了一勺鲜香的汤,羞怯的喂过去。 左邦瞧着尤皖轻因害羞红透而越发娇嫩的面颊,眼底的笑意浓厚,张开嘴,正要喝汤,忽然一只手从他嘴下抢走汤勺,并有些粗鲁的将汤勺丢回了碗里头。 两人都吓了一跳,齐齐抬头。 风子霄咧嘴,朝二人懒懒一笑,而后一言不发的拿走了尤皖轻手里的碗,看着尤皖轻怔楞的脸说道:“男女授受不清,还是我来的好。” 尤皖轻脸爆红,立刻站起来让到一边。 风子霄在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笑着将一勺汤喂到左邦嘴边。 左邦面色僵硬,看表情,根本就是没有任何胃口了。 “饱了?”风子霄关心的问。 左邦客气的点头,“多谢这位兄台,草民没什么胃口。” 风子霄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将汤碗放下,扭头对尤皖轻道:“劳烦尤夫人先避一避,我为他看看伤。” 尤皖轻早就想出去了,此刻听到这话如蒙大赦,立刻避了出去。 左邦张了张嘴,见尤皖轻真的走了,他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戾气,但很快被浓浓的失落取代,儒雅的看着风子霄,“兄台是大夫?” 风子霄‘嗯’了一声,扣住他的手腕,片刻后松开。 左邦问:“草民的伤情如何?” 顿了顿,左邦加了一句,“昨日见到尤夫人有危险,草民想也没想就冲上去了,夫人很感动。” 平淡的语气,可里头却又挑衅。 风子霄淡淡看着他,对他的脉象下了定论:“脉象轻浮,此乃心术不正之症,症状是——想当小白脸,想吃不要钱的软饭。” 第471章 老不正经风子霄 尤皖轻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风子霄从里面走了出来。 想到刚刚自己面对左邦悸动的模样被这人看了去,她有些尴尬,若非还惦记左邦的伤势,她肯定趁着风子霄没出来之前就回府了。 轻咳了一声,尤皖轻朝风子霄一礼,然后询问:“不知左恩公的伤情如何?” “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们一道走。”风子霄云淡风轻。 尤皖轻还是不放心,但出于对风子霄这个大夫的信任,便没有进去。 她正转身时,里头忽然传来左邦虚弱的咳嗽声,隐约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响,她立刻脚步一转。 结果刚刚抬起脚,就被风子霄拉了出去。 “风大夫这是为何?” 站稳后,尤皖轻立刻将自己的手腕从风子霄手掌抽出来,因为觉得风子霄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再加上风子霄气质充满浩然正气,尤皖轻倒没觉得他冒犯了自己,而是颇为困惑的问他。 风子霄看着尤皖轻疑惑的眼眸,一本正经的道:“病人需要休息。” 尤皖轻立刻反应过来,“看我,太担心恩公,倒忘了这个。” 不过最后尤皖轻将自己的贴身丫鬟留在了医馆照顾左邦。 两人在街上走了一段,风子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嘀咕了一句:“肚子饿了。” 尤皖轻听见了,客套一句:“不如去府上吃一口,刚好也要吃午饭了。” 谁知风子霄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那便叨扰夫人了。” 尤皖轻心里有些尴尬,面上却不显,与风子霄一同回了府。 这厢,秦施施找到刘宝尊,寒暄以后便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和离妇人再嫁并非什么稀奇事,刘宝尊这些年做月老遇到过不少,手里头也确实有许多与尤皖轻相配的男子。 只不过,最后他只给了秦施施三个人的画像。 因为早在昨日,摄政王就送来了消息,本人人品不端,或者家族有品行不端的男子,一概不许牵线。 刘宝尊心惊胆战。 要知道,秦施施的后爹,那可是国丈啊! 而且摄政王对此事格外的看重。 若他选的人出了岔子,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刘宝尊感觉责任重大, 他精挑细选了一夜,最后将选定的三人告知给摄政王,在得到‘可以’二字以后,刘宝尊才彻底放松下来。 秦施施将三幅画像看了看,三人都样貌周正,她都挺满意,最后看了三人的家世,有些犹豫。 “这身份未免都太高了。” 倒不是秦施施妄自菲薄,她又不是卖娘求荣,之所以给自己找后爹,只有一个目的。 尤皖轻幸福。 权利和地位她都不缺,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对尤皖轻好。 如果对方身份太高,那么对尤皖轻好的可能会很低,毕竟那样的人都是娇生惯养的,不太会迁就人。 因此秦施施偏好身份稍微低些的,她觉得这样的人尤皖轻会比较好拿捏。 “秦大人的后爹将来可是国丈,这几人也算门当户对的。”刘宝尊真诚的道。 国丈那就是摄政王的老爹,若是身份低了,摄政王能愿意吗。 “秦大人先将画像手下,回家给令母看一看,看上那个就告诉下官,下官马上安排。” 秦施施便带着三张画像回了府。 一进正院,她就看到了和尤皖轻同坐在院子里,不时逗得尤皖轻乐一乐的风子霄,脸瞬间沉了下去。 这个老不正经的! 她气呼呼的走过去,瞪着风子霄,“皮痒是吗?!” 风子霄一脸无辜。 尤皖轻不赞同的拉了秦施施一下,皱眉低斥,“怎么跟风大夫说话的,当了官就不记得尊敬长辈了?” 什么长辈,娘,这人就是个对您图谋不轨的登徒子! 可是这话秦施施又不能明着对尤皖轻说,于是只能忍着气给风子霄赔礼,但目光里头却都是刀子。 风子霄得意的笑出一排白牙,慈祥的开口:“没事没事的。” 最后秦施施找了个由头把风子霄赶走,然后耐着性子停了尤皖轻几句训斥以后,她拿出了自己三个备选后爹的画像。 “娘,您觉得哪个好?” 尤皖轻愣了好一会儿,倒没有害羞抗拒,脑子里反而浮现除了左邦英俊的面庞。 “娘?”见尤皖轻发愣,秦施施疑惑的唤了一声。 尤皖轻轻咳一声,掩饰的摆摆手,“不行,都不好,娘一个人挺好,不想再嫁了。” 秦施施觉得,尤皖轻是因为秦孝则怕了所有男人。 她很心疼。 她不觉得女人没了男人不能活,只是觉得人是需要陪伴的,等她和秦南玦成家以后,能够陪伴尤皖轻的时间肯定很少。 一个人太孤单,身体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娘,再找一个,”秦施施看了那三张画像一眼,忽然不太正经的笑了一声,“其实也不是非要找门第高的,就按您的喜好,您喜欢什么样儿的就找什么样儿的。” 尤皖轻啐了这不正经的女儿一口,“你就不怕那人对咱家财产图谋不轨啊。” 秦施施耸肩,“要图就图呀,咱们家就是不缺银子的,只要他愿意哄着您,只要您开心,都可以的呀。” 尤皖轻被这番话气的不轻,气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愁容,“娘的嫁妆看着多,可是分开给你和你哥准备嫁妆和聘礼,就十分单薄,好在花家和摄政王都是大度的,可是娘手里也每个营生,这么坐吃山空下去,娘怕亏待了七七。” 又想到什么,尤皖轻面露挫败,“怪娘没本事,若能学到你外祖父一星半点的本事,现在也不会让你们兄妹这么难。” 秦施施可不难。 大夏的药材基本被她垄断,而且她的药材铺子已经从开出燕京城,她还有日进斗金的风花雪月楼和天下知。 秦施施现在是个实打实的富婆。 之前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并未透露半分自己做生意的事情,而现在,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他们。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秦施施转移了话题:“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已经过了散值的时辰了。” 直到晚饭以后,秦南玦还没回来。 秦施施和尤皖轻都很担心,正要派人出去寻时,秦南玦的身影迈进了大厅。 “你做什么去了?”秦施施上前一步,担心的问。 “去同僚家喝酒了。”秦南玦随意的回答。 “你身上没有酒味儿。”秦施施揭穿。 秦南玦不自在的撇开眸子,不太耐烦的说道:“我看他们喝,有些乏了,回去歇了了,你们也早点歇息。” 说罢秦南玦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秦施施望着他心虚的背影轻轻蹙眉。 第472章 该给他道歉 入睡前,大饼交给秦施施一封信。 是凤倾写的,让她明日去一趟风花雪月楼,关于货船生意有一些事情要与她商议,正巧这笔生意又与郑禀彧有关。 所以,明日要与郑禀彧见面。 秦施施当即将自己明日要与郑禀彧谈生意的事情,写了封信交给大饼递送进了皇宫。 上午秦施施去了神机楼,只待了半日她便离开,准备回尤府吃完午饭就去风花雪月楼的。 结果刚刚踏出神机楼,就看到傅云辞的马车停在路边。 她一愣,立刻爬上去。 坐下就问:“不是很忙吗?” 问完她就发现,傅云辞眼下都是青影,看着疲惫的不行。 “我同你一起去。”傅云辞淡淡开口。 秦施施知道,这男人就是不放心自己和郑禀彧见面,她不禁有些生气。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看着小姑娘愤怒的小脸儿,傅云辞动唇想要解释,便又听到一句话。 “我秦施施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傅云辞,你听清楚没有!” 傅云辞嘴角微翘,可心里却酸涩极了。 他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见一面少一面。 秦施施不知道傅云辞想法,只见他脸色落寞,便觉得这男人还是不信任自己,大怒,却又舍不得责怪,更舍不得拒绝。 想了想,她斜眼睨他,嘴角忽的翘起一抹坏笑,“去也行,但你得听我的。” 傅云辞自然都依她的。 于是,矜贵冷傲的摄政王,再次穿上了娇滴滴的女装。 美,太美了! 秦施施牵着傅云辞的手,春风满面的走在大街上,一会儿给美人儿买个糖葫芦,一会儿给美人儿买朵珠花,体贴极了。 以往总是像座冰山的美人儿,今日竟然也露出了笑意。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可秦施施还是被惊艳到了。 太美了! 此刻她忽然很理解周幽王能为美人儿一笑,便烽火戏诸侯的心情了! “不是很讨厌穿这身衣裳,今日怎么笑了?”她用扇子挑起美人儿下巴,倜傥询问。 美人儿一双桃花眸温柔望着她,低低说了一句:“因为你笑了。” 这男人,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 带着美人儿吃了饭,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儿,秦施施才慢悠悠的来到风花雪月楼。 此时已经是傍晚,天边夕阳如火。 走进提前订好的包间,郑禀彧和凤倾已经等在里头了。 原本在喝茶寒暄两人目光齐齐落在当心进来的少年身上,而后定格在了被‘他’温柔牵进来的女子身上。 前者眼神古怪,后者目光一凝,眼底溢出一丝难以控制的嫉妒。 傅云辞冷冷扫了郑禀彧和凤倾一眼,以正妻的姿态坐在了秦施施身边。 两人之间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子暧-昧。 郑禀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喜欢女人?” 不等秦施施回答,他又添一句:“你与这不三不四的女子在一起,就不怕家里那位生气?” 家里那位,自然指的是摄政王了。 只是当着凤倾的面,郑禀彧不好直说。 再者,他其实更在意的是后面一个问题。 如果秦施施对摄政王并不是那么专情,更不怕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戴绿帽子的话,那他是不是能与她做一对野鸳鸯呢…… 郑禀彧丝毫不为自己这个念头羞耻,他反而很期待。 只要能与秦施施在一起,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他都能接受的。 秦施施可不知道郑禀彧的那些肮脏想法,脑子里只重复了一边那四个字。 不三不四? 她扭头看向身边脸上冰冷周身隐隐腾起杀气的男人,忽然暧-昧的捏住他下巴,柔声问:“生气吗?” 美人儿凉凉看着她。 秦施施也不在意,转头看向郑禀彧,“你看,他不生气。” 郑禀彧蹙眉,他问的那位分明是摄政王,这秦施施故意跟他打马虎眼。 想了想,他还是不甘心,不顾还有凤倾在场,深情款款的开口:“其实……只要你点头,我是可以不顾一切与你在一起的,就算没有名分也不要紧。” “噗……”凤倾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秦施施是万万没想到,这看着正正经经的郑禀彧,竟然大庭广众下提出要与她偷-情! 敏锐的察觉到身边美人儿周身的温度急转直下,那浓烈的杀意激的她打了个寒颤,秦施施眼疾手快的握住美人儿的手。 睨着对面的郑禀彧:“若你嫌命长,本公子不介意送你一程。” 她的声音淡淡的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并没有多生气的样子,可那双总是温暖璀璨的杏仁眸,此刻却是一片冰冷。 这样一双冷眸,除了恐惧,再让人生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来。 郑禀彧忍着心底的震颤,干笑一声:“抱歉,在下只是与公子玩笑而已,莫要见怪!” 秦施施捏捏美人儿的脸,“你方才冒犯的是他,该给他道歉。” 郑禀彧立刻诚恳的向美人儿道歉,却只换来美人儿冰冷的一撇。 不过那股恐怖的杀意到底是消散了些。 秦施施便开始于郑禀彧说起了正事。 此时此刻,风花雪月楼的大堂里。 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走了进来,虽然这人的脸被斗笠垂下的帷幔遮住了,可看身形,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楼子里掌事的姑娘一见他,便笑着招手:“小兄弟可真准时。” 大概是还不太习惯来这种地方,少年略微有些局促,不太敢看周围衣着清凉的姑娘,低着头快速走到了柜台后面。 掌事姑娘熟练的拿出账本,少年将柜台上的算盘拿到面前,看着账本开始熟练的算账。 看着少年飞快拨动算盘的修长手指,掌事姑娘的眼底浮起一些兴趣,目光落在那张被帷幔遮挡的隐隐绰绰的脸上,问道:“瞧公子的气质,家里应当是不差银子的,为何要来这地方做账房先生。” 其实风花雪雨楼有自己的账房先生,只是最近恰好病了,于是临时找了个人顶替,每天五十文。 少年手下没停,斗笠稍微抬了抬,掌事姑娘感觉少年应该是看了自己一眼,但却并没有说话,她便也不再询问。 正在这时,又有一群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个锦衣玉带,都是富家公子。 从柜台前路过时,也不知道是谁‘咦’了一声,然后一个年轻公子越众而出,直接上前,一把掀掉了少年头上的斗笠。 少年拨动算珠的手指一顿,抬头,便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 年轻公子显然没料到真的让自己给猜中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一扯,笑容充满讽刺,“秦南玦,你要是缺银子你跟我说呀,我们同僚一场,十两二十两的,你随便拿。” 第473章 秦慕辞和秦施施 “哎,我可是听说你娘嫁妆挺多的,只要你不在外面吃喝嫖赌,节省一点,那嫁妆也是够你挥霍的,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来这种地方给人算账的地步啊。” 在看清秦南玦的脸以后,又一个年轻人语含轻嘲的开口。 其余几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嘲笑的目光十分明显。 秦南玦紧抿嘴唇,脸色发青。 这时一个年轻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巴掌拍了一下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讽道:“人家可是摄政王的大舅兄,瞧得上你那十两二十两的,只要秦大易师投个怀送个抱,怎么着一次也有几百两!” 这句话,立刻让这几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想到了男女之事上,几人龌蹉的笑起来,看向秦南玦的目光更加嘲讽。 “秦南玦,你与其在这儿折腾,还不如让秦大易师多往摄政王府跑一跑,哈哈哈……” 言罢,猥琐的笑声肆无忌惮的回荡在秦南玦耳边。 他的脸由青转白,放在柜台上的手紧紧握成拳,脑子一热,扬着下巴回了一句。 “我自己家的店当然自己算账放心些,你们再说些什么?还有,你们若是再敢侮辱我妹妹,当心我不客气!” 俗话说的好,输人不输阵。 秦南玦心里再是难受,此刻也不愿被这些人看了笑话去。 不过很显然,他的这番话根本没人信,最开始说话的年轻人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双手抱胸,看笑话般睨着他: “秦南玦,我看你是吃软饭把脸皮越吃越厚了,你知道这楼每天能赚多少银子吗?就你那买壶酒就能把口袋掏空的穷样儿,这店怎么可能是你的,吹牛之前你也不打个腹稿!” 秦南玦也用那居高临下的姿态睨他,语气傲的不行,“知道管这家店的老板叫什么吗?” “秦慕辞,”年轻人毫不犹豫的说出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些钦佩,“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手底下不仅有这种日进斗金的花楼,他还垄断了我们大夏的药材市场,很有幸啊,我曾经远远的见过他一面。” 年轻人脸上露出得意,虽然他是官家子弟,可是对这种年纪轻轻便能创下如此财富的人,心底还是止不住的叹服。 金钱,可真的是个人人都想拥有的好东西! 看着年轻人向往的面庞,秦南玦淡淡提醒,“再说一次,他姓什么。” “姓秦啊……”年轻人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忽然想到什么,上下将秦南玦打量一番,脸色微变,“你和他有关系?!” 秦南玦没回答,只给了他一个‘你自己猜’的深奥眼神。 年轻人不淡定了,与身后的同伴对了个视线。 他忽然想起来,这秦南玦就算再不济,也断然不会沦落到给人算账的地步,所以,他此刻之所以在这儿算账,完全是在以主人的身份,算自己今日的盈利? 这么一想,年轻人的脸色变的尴尬起来。 秦南玦嘴角一翘,然而,下一刻便有一个清朗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所以,我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南玦刚刚扬起的唇角一僵,缓缓偏头,便对上了一张俊俏的脸庞,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这简直就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要不要这么巧?! 他这牛刚吹出口,就要被当年戳穿啦! 那满脸尴尬正准备灰溜溜离开的年轻人,抬起的脚在看到秦慕辞时顿时,他的目光在秦慕辞似笑非笑的脸上停留,然后扫向旁边脸色虾红,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秦南玦身上,心中一动。 看这样子,这秦慕辞分明就不认识他啊。 这小子一定是在吹牛! 还当场被当事人抓住了! 年轻人精神一震,也笑着追问了一句:“秦贤弟倒是说说清楚呀,你与慕辞贤弟到底是什么关系?” 身后的那几个年轻人也应和起哄,都想看到这秦南玦出丑。 在众目睽睽之中,秦南玦羞的满脸通红,抿唇挣扎一会儿,眼一闭,决定说出实情。 自己承认,总比被人戳穿好过一些…… “秦公子,我……” 然而,他期期艾艾的说话时,旁边的秦慕辞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看来我不亮出身份,总是会有不长眼的人跳出来找晦气的,大哥,你也不用再帮我隐瞒了。” 这句话秦南玦倒是听清楚了,可是……大哥是什么意思?! “大,大哥?”秦南玦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俊俏的少年郎,眼底满满的询问。 少年郎叹了一声,然后便抬起小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撕掉了脸上的人皮。 轻薄如蝉翼的人皮脱落,就像剥壳的鸡蛋,一张白嫩细腻的脸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秦南玦霎时瞪大了眼睛。 那群准备好好看个热闹的年轻人先是一楞,然后齐齐呼吸一窒,全部露出了惊艳至极的目光。 如此美貌,平生仅见! 可随即便有人发出了惊呼。 “这,这不是……秦大易师吗!” 秦施施笑吟吟看着秦南玦,叫了一声:“大哥。” 秦南玦往后退了一步,愣愣盯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一下子跳了起来,粗声道:“施施!” 这声喊,尾音往上扬,还转了个弯,足可见其内心的震惊。 秦施施轻笑,扭头看向那群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淡下去,杏仁眸霎时染上透骨的凉意,“听说你们想给本官大哥银子花?” 几个年轻人被她那凉凉的眼神一扫,吓的魂都快从头顶飞了出来,立刻便弯腰行礼。 “下官见过大人!” 秦施施温和的让几人起身,又问了一遍方才的话:“听说你们要给本官大哥银子花?” 几人脸色苍白,根本不敢说话。 秦施施一笑,看向秦南玦,“既然如此,大哥,你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啊。” 秦南玦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但那最先说话的年轻人却回过味来,立刻将自己身上所有银子以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恭敬的放到了柜台上,腆着脸对秦南玦道:“秦贤弟别客气,这是在下孝敬您的!” 其余几人立刻照做。 见秦施施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了,几个人脚底抹油,麻利的溜了。 秦南玦根本没心情看那些银子,他的目光紧紧落在秦施施脸上,心里有一肚子话想问她,他张了张嘴,正要问时,目光却忽的下移,落在了秦施施与另外一人紧紧交握的手上。 他的目光顺着那只被秦施施握住的手往上,定格在一张娇艳欲滴的娇颜上。 第474章 多谢大舅兄维护 秦南玦被女人绝美的容貌惊艳了一瞬,但一瞬以后,他便蹙起了眉毛,视线再次下移到秦施施和女人交握的手上。 女人和女人牵手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南玦就是从那交握的两只手上,嗅到了浓浓的暧-昧。 他缓缓抬头,目光再次落在绝美女人脸上时,已经没了惊艳,反而升起浓浓的愤怒。 秦南玦抓住秦施施的手腕,拉到一边,愤怒的质问:“你怎么和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到一起了?” 面对秦南玦不查个清楚誓不罢休的目光,秦施施有些头疼,抬起手,用两指细嫩的食指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放下胳膊对他道: “人家哪里不三不四了?” 秦南玦见自己这妹妹不仅不诚恳认错,反而还敢反问自己,气的不行,抬手指着那娇艳的美人儿开始挑毛病。 “看看那衣裳,领子太低!还有她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人!” 美人儿的眉毛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 秦南玦转回头,义正言辞的警告秦施施:“摄政王是个好男人,秦施施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背着摄政王在外面搞三搞四,你哥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她搞三搞四? 可是回头看看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却也显得风情万种的美人儿,秦施施又将要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得,今日她是挖了个坑给自己埋了! 秦施施心里不爽极了,她这哥哥什么时候跟傅云辞是一头了? 要是早知道会被他这么一番训斥,她就该拉张凳子坐在旁边欣赏他被人欺负的场景! 见这不听话的妹妹总算是不说话了,秦南玦的气顺了一些,想了想,对秦施施道:“这儿不好多说,等会儿回去你把这楼子的事情,老实给我交代清楚!” 说完这话,秦南玦扭头狠狠瞪了美人儿一眼,抬脚回到柜台后面,继续算他刚刚没有算完的账去了。 秦施施走回美人儿身边,正要与他一起离开,就发现一旁的凤倾脸色僵硬,目光见鬼似的一瞬不瞬的盯在她身上。 发现她看过来的目光,凤倾娇艳的红唇抖了一抖,颤声开口:“你,你,你……” 可是‘你’了半晌,她也说不出其他来,反而是眼泪一颗颗的滚落了下来。 秦施施有些尴尬,这凤倾对‘秦慕辞’有爱慕之心,此刻发现她深爱的‘慕辞公子’竟然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心情一定很复杂。 秦施施动了动唇,正要说句什么,凤倾忽然愤愤的一跺脚,那双通红的狐狸眼狠狠将她一瞪,转身便跑开了。 得,又得罪了一个。 秦施施的心情低落极了,牵住傅云辞的手道:“走,我们回去。” 结果刚抬起一只脚,就被怒气冲冲的秦南玦挡住了去路。 他强硬的将秦施施和美人儿交握的手分开,双眸喷火的盯着美人儿。 “姑娘家当知道分寸!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我妹妹,她是有夫之妇了!” 秦施施头疼,正要说句话,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美人儿却忽然开了口。 “多谢大舅兄维护。”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一开口就将秦南玦惊呆了。 秦南玦见鬼似的瞪着美人儿,嘴唇直哆嗦,“你,你是……” 但美人儿并没有等他说完,牵着秦施施的手就走了。 离开风花雪月楼以后,秦施施和傅云辞去了一趟玲珑坊,帮傅云辞除了女装以后,秦施施与他分开,回了尤府。 她刚刚踏进大厅,就被秦南玦捉住,旁边从秦南玦嘴里听到一星半点而格外好奇的尤皖轻,在另一边守着她。 当初秦施施之所以隐瞒自己做生意的事情,主要是不想尤皖轻担心,毕竟风花雪月楼这种地方说出来实在不好听。 现在她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了,而且也被秦南玦发现了,她也没准备继续瞒下去。 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易容成秦慕辞做生意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听完她的话,秦南玦的脸色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骄傲,好半晌问了一句:“所以,当初在天下知,你故意用秦慕辞的身份捉弄我?” 秦施施轻咳一声,明智的转移话题:“风花雪月楼的账房先生年纪大了,最近总算错账,这一算错我就得丢不少银子,哥,你脑子清楚,能不能每日出点时间,帮我算算账。” 然后不等秦南玦说话,又补了一句:“我会给你分红的。” 原本秦南玦想说都是一家人,谈什么分红,但是一想到自己也确实是捉襟见肘,既然自己的妹妹不缺银子,他用劳动换点银子也不错。 “那行。” 秦施施又道:“等新皇登基以后,我便要忙起来了,很多生意我都照看不过来,还要哥哥多操心,也有分红的。” 秦南玦也没有推辞。 说完这些,秦施施终于转头看向了已经憋了很多话的尤皖轻。 “娘,您慢慢说。” 可这会儿尤皖轻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嘴唇阖动几下,只说出一句:“我女儿真行!” 秦施施失笑。 一夜之间,秦施施女扮男装做生意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燕京。 于是,到底第二天傍晚散值时,秦施施就发现,神机楼外徘徊着许多年轻男子,似乎是专门在此处等她,可是看到她出来,又都不敢上前。 全都是站的远远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稀奇的物件一样。 不过这种情况只存在了两日,因为第三日,傅云辞出现了。 两人坐上马车以后,秦施施看着傅云辞带着醋酸味儿的脸色调笑,“王爷前世肯定是醋坛子精。” 傅云辞一本正经的道:“妻子太优秀,觊觎的人太多,做丈夫的当然要看紧点。” 秦施施就软骨头似的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今晚我想去王府。” 傅云辞目光一暗,眼底瞬的涌起欲色,但还是忍耐的抚了抚她的发,“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你再忍忍。” “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在成亲前,和两位师父待一晚上!” 秦施施在他胸口锤了一拳,语气娇嗔,然后她便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只是脸上的笑意也在那一刹那消失。 第475章 我要看你穿男装! 秦施施心里一直压着一件事儿。 傅云辞的身世。 如果他不是乔贵妃所生,那他是谁呢? 二师父易术高超,若是能醒过来,一定能帮到她的忙。 还有傅云辞的身体,如果没有问题,大师父不会将二师父带过去的。 她必须让两位师父快点醒过来,她有很多事情需要弄明白。 马车到摄政王府以后,傅云辞亲了亲她,自己回了皇宫。 秦施施叫来了风子霄,将自己这几日琢磨出来的法子告诉了他,然后讨他的意见: “这个法子是庸九给我那本药书里得来的,我想用在师父身上,你看,妥不妥?” 说完她脸上露出沮丧,“原本我以为他们很快就能醒的,可是又过去了这么久还没醒,而且身体又开始虚弱了,再这么等下去,我怕出事。 风子霄看了一眼榻上闭目昏睡的两个人,眼里不经意闪过一抹暗芒,然后他对秦施施道:“施施小姐没做错,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秦施施放下心来。 等到她忙完,已经是月上中天,两位师父并未出事,反而在秦施施完成治疗以后,双双出现了手指微动眼皮轻颤这些意识逐渐恢复的症状。 秦施施激动极了。 扭头见风子霄还在,她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他们说不定还能来喝我和云辞的喜酒呢!” 在听到她这句话以后,风子霄一向慵懒的眸底浮起了一抹无奈。 但这抹情绪很快被他扫去,他面带笑意恭喜秦施施,然后说了一句话。 “这都是天意。”他向来顺应天命。 “对!天意让两位师父不错过我的婚礼!” 秦施施高兴极了,根本就没注意到风子霄嘴里的‘天意,与她嘴里的天意似乎并不是一个意思。 次日天没亮,秦施施就带着自己在王府厨房做的早饭去了皇宫。 她到皇宫时傅云辞已经在伏案看奏书了,眼下的青影十分严重。 秦施施心疼极了,陪着他一起吃完了早饭,并没有回去,而是主动凑到他身边,帮他一起看奏书。 傅云辞很高兴,唇角一直上扬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一路蔓延到眼底,似乎将他眼底的幽暗都点亮了一瞬。 当秦施施从一本奏书中抬起头时,就见他单手撑着头,不错眼的看着她,眼底的温柔简直能把人溺死。 “为什么这么看我?” 除了喜爱还能是为什么,秦施施根本就是在明知故问。 她的目的就是想从这个男人嘴里多听些甜言蜜语! 傅云辞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却不拆穿,十分配合的开口道: “因为你好看。” “那,这个世界上谁最好看?” “你。” “谁最爱你?” “你。” “你最爱谁?” “你。” 秦施施捂嘴,笑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 柔软弹润的唇扬着,露出了整齐的糯米小牙。 傅云辞宠爱的在她脸上一连亲了好几口,亲完抵着她的额头低语: “好像怎么亲你都亲不够。”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失落,秦施施捧住他的脸,认真的告诉他:“我又不跑,以后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你这样,我会恃宠而骄的。”傅云辞叹气。 “娇到什么程度?”秦施施用眼睛睨他。 傅云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人却朝她压了下去…… “想像这样把你欺负哭。”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浓浓的情-欲。 最后秦施施是红着脸离开的皇宫,离开的路上好巧不巧的遇到了魏霆,看着她脖子问了她一句: “施施小姐这是被蚊子咬了?” 秦施施脸更红,正要点头,魏霆又自言自语。 “嘶,这个天气不该有蚊子啊。” 秦施施绷不住逃了。 魏霆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哈哈大笑。 回到尤府已经是下午,府里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贴满了大红喜字。 各种规格的马车将小小的尤府门外占满了,穿着华贵的贵妇小姐们谈笑风生的往里走着。 秦施施有些心虚。 明日就是正日子了,今日她理应该留在府里的。 怕被人认出来,秦施施悄悄从后门溜了进去。 她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得到信的尤皖轻就追了过来,一看见她就生气的唠叨起来。 “那神机楼到底有多忙?你成亲都不着家,王爷若是知道了,定要生气!” 秦施施是一句都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的承认错误,好歹是将人哄了出去。 结果一转身,四妖女和花七七就站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 “说,是不是私会你家王爷去了?”苏明珠扬着下巴逼问。 韩箬水摇头叹气:“我说你们能不能忍一忍,明日就能洞房了,一天都忍不了了吗?” 当着自家小姐妹,韩箬水说话毫无遮拦。 钟翡翡没心没肺的捂嘴笑。 宁玉儿跟着笑,只是表情不太自然。 花七七走上前拉住了秦施施的手,对四妖女道:“你们可别打趣她了,我家妹妹脸皮薄。” 秦施施正要在心里说一句‘还是大嫂心疼人’,就听花七七一本正经的补了一句。 “就是薄的不太明显。” “哈哈哈……” 秦施施:“……” 她可真找了个好大嫂! 六个小姑娘凑在一起闹了一阵,酒也喝了一坛子。 秦施施倒是没怎么喝,她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宁玉儿喝的最多,那一坛子几乎都是被她喝了。 喝完就直看着秦施施发愣。 秦施施被她看的后背心直发凉。 就连另外四人也发现宁玉儿情绪不对,纷纷笑着逗她,问她怎么了。 宁玉儿也不理她们,就直愣愣的盯着秦施施。 秦施施被盯的心里直发毛,正打算说句话改善气氛时,宁玉儿忽然朝着她开口: “秦施施,我要看你穿男装!” 第476章 施施,我来接你了 这句话一出,另外四人顿时激动起来,也都起哄说要看。 秦施施无奈,只能命人去神机楼取东西,回到里屋将自己打扮成了秦慕辞。 宁玉儿小脸儿酡红,醉眼迷离的看着撩帘走出来的人,表情忽然愤恨。 这明明就是个男人啊。 他本来就应该是个男人啊! “玉儿,你怎么流眼泪了?”苏明珠不明所以的在宁玉儿肩上拍了一下。 韩箬水将苏明珠拉过来,按到椅子上,自己坐到了宁玉儿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 “我们再看最后一眼,了却自己的心愿,以后,就当秦慕辞死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怜悯,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宁玉儿的头。 宁玉儿再也忍不住,抱住她就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悲伤极了。 ‘秦慕辞’一双冷淡的杏仁眸落在宁玉儿身上,忽然走上前去,轻轻捏了她的鼻子,弯唇一笑。 宁玉儿抬起潋滟的水眸,正要说句什么,就见面前的身影一晃,不见了。 只剩里屋的珠帘还在轻轻晃动。 等珠帘再被挑开,出来的是袅娜娇艳的少女。 这少女身上再也没有少年的影子。 好像,那个少年真的死了。 宁玉儿心里空了一块,又哭了。 这次哭的更加大声。 钟翡翡小嘴儿一瘪,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一哭,其他几个女孩子也被感染,全都‘嘤嘤’的哭起来。 傍晚,等尤皖轻送完宾客回来,就看到一屋子醉鬼,正在抱头痛哭,尤皖轻的额角‘突突’跳了几下。 最后还是好脾气的将几个醉鬼收拾干净。 可六个小姑娘的酒品都不怎么好,晚上说什么也要睡一起。 尤皖轻无可奈何,只能随她们去。 于是,当秦施施被摇醒时,就觉得自己的胸口特别沉,她低头一看,两个脑袋压在上面。 又往下一看,她的腿压在一段小腰上,脚被钟翡翡抱着不停的亲着。 “小姐,您该梳妆打扮了!” 然后丫鬟将压在她身上的人挪开,将她拉了起来。 尤皖轻帮着秦施施沐浴更衣,等她坐到梳妆台前后,尤皖轻就拿起一把红木梳,为她梳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尤皖轻一共梳了三下,每一下的表情都虔诚似礼佛。 末了,她看着镜中容貌倾城的姑娘,语气带着忧伤:“你蓝姑姑和秦伯伯到现在都没回来,若是他们也能看到你出嫁就好了。” 秦施施垂下眸子没接话。 大师父和二师父今日还是没能醒过来…… 她看着镜子里立在自己身后的美妇人,嘴唇动了动,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尤皖轻见她表情怅然若失,便以为她是为婚事不高兴,于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摄政王并非普通男人,不能亲自来府里迎娶你,你应该理解。” 登基之日和婚礼是同一天,傅云辞自然不能像别的新郎那样亲自到府里迎她过门。 秦施施理解,不会怪他。 此刻见尤皖轻误会,她并没有解释,默认的笑了一下。 梳好发髻,尤皖轻小心翼翼的将那顶沉重的凤冠扣在了秦施施头上。 这时四妖女和花七七她们终于梳洗妥当,全部围过来帮她穿那繁琐的凤袍。 待凤袍穿好,屋里几个人均是眼睛发亮。 好美! 在等待吉时的中间,不时有秦施施不认识的人进来看她,每次看完总是要对旁边的尤皖轻送去诚挚祝福,和深深的羡慕。 再也没人会对她和她的家人投以鄙夷轻视的目光。 当你变强以后,你的世界全部是善意。 秦施施很满意。 重生一遭,她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还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傅云辞,没有遗憾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隐隐绰绰的鼓乐声。 屋里众人都一脸疑惑,钟翡翡拉着苏明珠出去瞧,不一会儿激动的跑回来。 “施施!你家夫君来迎娶你了!” 秦施施心尖一颤,下意识站起来往窗外望,却立刻被尤皖轻按了回去,将红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嘴里唠叨着。 “快坐好!” 说话间,那鼓乐声已经到了屋外,似乎是收到了指令,鼓乐声蓦的静下来,然后傅云辞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施施,我来接你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一个字一个字,都敲在了秦施施心上。 她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忍着哽咽低声问: “你那边那么忙,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可以过去的。” “你是我傅云辞明媒正娶的妻,别的新娘如何嫁给夫君,你也要如何嫁给我。” 末了,添上一句:“不然我会有遗憾。”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秦施施就是觉得这句话特别悲伤,她特别不想听到。 便道了一句:“我们不会有遗憾的。” “这话啊,王爷和王妃晚上洞房再讲,王爷还是让民妇先背王妃出去,不然该误了吉时了!”喜婆一张脸笑成了弥勒佛,看着特别喜庆。 秦施施的脸在听到‘洞房’二字时红了一下。 四妖女和花七七全都上来帮她牵裙摆,好让她能顺利的爬到喜婆的背上去。 可就在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男人矜贵高大的身影两步走到了秦施施身边,将她因为穿了凤袍而显得笨重的小小身子放到了自己背上。 “王爷……”秦施施吓了一跳。 “我背你。”傅云辞双手捏住她小腿,身子微微往前躬着,好让她在他背上趴的舒服些。 媒婆大概是看到傅云辞太紧张,脑子一热就说了一句:“王爷,这,这于理不合呀。” 这自古以来,就没有夫君背新娘子出门的道理啊! “有什么不合的,这代表感情好!”旁边的人好心的将她往后拉了一把,心里却暗道这媒婆脑子愚钝。 登基大典的吉时马上就到了,等大典以后,这摄政王就该改口叫皇上了。 皇上想和自己的皇后腻歪,谁人管得着! 就这样,秦施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傅云辞背到了大厅。 地上铺了崭新的红毯,傅云辞小心的将她放到红毯上,将红绸放进放进了她掌心。 收回手时,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掌心。 秦施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第477章 就要做你的昏君 秦施施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在紧张! 两世相处,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竟然也会紧张…… 傅云辞牵着红绸另一端,语气温柔的对她说:“跟着我。” 仔细听,也能从这声音里听到微微的颤抖。 秦施施翘起嘴角,心里甜的就像吃了蜜,这脚下就没注意,不知道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就朝旁边跌了下去。 而好巧不巧,她跌下去的方向,刚好站着傅云辞。 于是,她这一跌,就跌进了他怀里,这样子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她故意往他怀里扑一样…… 尽管秦施施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站直了身子,但还是听见傅云辞用安抚的声音在耳边说了一句: “别急,晚上随你抱。” 旁边也在同一时刻响起了一道道暧昧的哄笑声。 秦施施的脸红透了。 此刻她格外喜欢头上这个红盖头,甚至腾出一只手将盖头往下拉了拉,以防自己的脸露出半分在外面。 耳边似乎是傅云辞低笑了一声,然后手里的红绸拉紧,秦施施握紧红绸跟着力道往前走,感觉红绸松了,她停住。 她的身影很镇定,可此刻脑子里头嗡嗡的。 只是忽然感觉手里的红绸紧了紧,然后她听到傅云辞温柔的声音。 “拜天地了。” 秦施施回神,便听到一道沉稳的声音高声说着: “一拜天地!” 秦施施立刻转身,在红绸拉动时行了一礼。 “二拜高堂。” 秦施施慢慢转身,大概是转偏了,傅云辞身后将她转了一下。 然后他们弯腰朝着太师椅上的尤皖轻行礼。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不知道怎么的,秦施施脑子里就冒出了这四个字,抿着嘴偷偷的笑起来。 傅云辞拉了一下红绸,低低道:“转向我。” 她寻着他的声音站定,慢慢弯下了腰。 从盖头底下的缝隙,她看到他也弯下了腰。 “礼成!” “从此你们便是夫妻!” 夫,妻。 从此他们是夫妻。 这辈子,他们终于成亲了! 秦施施忽然有点想哭。 “别哭。” 秦施施一怔,抬头看去,眼前却只有朦胧的一片红,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傅云辞过来背她,悄悄给她塞了一方红帕子。 秦施施趴在他宽厚的背上,身子随着他的步子晃动,手里捏着帕子小心的擦着眼泪,生怕把妆弄花。 妆可不能花,她要以最美的样子和他入洞房! 秦南玦立在半月门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别的男人背走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然后就听到旁边花七七在哭。 “呜呜呜……不嫁了,我,我舍不得我爹我娘,呜呜呜……” 秦南玦一听顿时有些生气,趁着人多抓住了她的手,压低嗓音道:“你偷亲完我就要悔婚?” 花七七脸一红,娇怒的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你装醉骗我!” “是不是你亲的我?” “秦南玦,你再说我咬你了!” 秦南玦被这一斥,委屈巴巴的不敢再做声。 见他终于消停,花七七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一颗脑袋就从她和秦南玦中间挤了出来。 “到底是谁偷亲的谁?你们说也不说清楚,我们听的好着急啊!” 花七七扭头,看见宁玉儿咧着小嘴儿,露出一排小白牙不怀好意的朝她笑。 花七七脸爆红,狠狠跺了一下秦南玦的脚,捂着脸就跑走了。 身后一片哄笑声。 这厢。 傅云辞背着秦施施走出尤府,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花轿,然后单手撑着轿门,弯腰进去,隔着盖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等他离开后,秦施施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嘴唇,笑的像个傻子。 马车一路到了皇宫,傅云辞将轿子里头的秦施施背出来,朝着太极殿走去。 红毯一路从太极殿延伸到了应门。 感觉穿过了应门,秦施施伏在他耳边小声道:“云辞,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过去。” “我想背着你。”傅云辞很执着。 秦施施知道他性子倔,便只能任由他背着。 直到太极殿前的台阶,傅云辞才将她放下。 这时有太监呈上玉如意,傅云辞拿过玉如意,当众揭了她的红盖头。 盖头落下的一刹,像明珠吹走蒙尘,耀眼的光芒让太阳都暗了几分。 “我的皇后。”傅云辞朝她伸出手。 秦施施飞快看了一眼周遭,便见百官肃立,场面极为肃穆。 她将自己的小手放进傅云辞掌心,然后就被牵着走上了台阶,最后与他并肩站在了太极殿前。 太监上前念了先帝的遗诏以后,恭敬的呈上代表皇帝身份的帝冕。 “你帮我戴。”他看着她开口。 秦施施有些紧张,抿着嘴唇拿起沉重的帝冕,垫着脚,在太监的帮助下将帝冕为他戴好。 收手时脚下不稳,被他搂进了怀里。 秦施施脸色通红,急忙挣脱,却一下没挣开,于是咬着牙在他耳边说:“你这样别人会骂你昏君的!” “就要做你的昏君。”傅云辞有些任性。 秦施施气道:“百姓都很信任你,等着你救他们出水火,你得好好执政!” 傅云辞不舍的放开她。 这时太监又念出了封后的圣旨。 “此刻起,你便是我傅云辞的皇后。” 傅云辞语气认真,他的眸子里倒映着少女娇羞幸福雀跃的脸庞。 “吾皇万岁!皇后千岁!” 百官下跪行礼。 秦施施整个人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送进凤仪殿的。 她坐在铺着明黄锦被的床榻上,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看,紧张极了。 然后有个宫女上前询问她饿不饿,她说不饿,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已经是下午,才想起来,她早上好像就喝了一口粥。 “还是吃点。”不吃,等会儿怎么有力气洞房。 秦施施垂着脑袋,不想让自己通红的脸被宫女看见。 然后便有一碗温热的鸡汤送到了面前。 她刚要伸手去接,却有一只竹节般修长的手拿起了白瓷勺,舀了一勺汤,喂给她。 秦施施立刻抬头,眸子便被傅云辞高大矜贵的身影占据。 然后听到他说:“多喝点,补些力气。” 第478章 像妖精 温热的鸡汤入喉,秦施施觉得,好甜! 喝完了鸡汤又被喂了些糕点,男人用帕子擦掉她嘴角的糕点屑,低低道:“朕为皇后宽衣。” 宽衣……解带……然后…… 秦施施脸色通红,胡乱的点了头。 傅云辞贴在她耳边笑了一声:“今日脸皮为何这么薄?” 她什么时候脸皮很厚吗? 秦施施心里不乐意,想反驳,却根本没办法开口。 因为傅云辞呼出的热气,酥了她半边身子,别说说话了,她连头都不敢抬。 任由他除去头上妆发和身上沉重的凤袍。 黑发被放下来,披散在只着里衣的背上。 男人的手捏住脚腕,脱去罗袜,温热的手掌轻轻托住了脚掌。 秦施施的心‘嘭嘭’跳,娇羞的等着那神秘一刻。 然而,男人的手忽然往下,她的脚便落进了微烫的水里。 “嘶!烫!” 秦施施一个激灵把脚抬了起来,睁眼一看,就见傅云辞半跪在她面前,而她的脚下,放着一个木盆,里头的热水正飘着蒸腾的热气。 她的脚已经烫红了。 “对不起,有没有烫伤?” 傅云辞心疼的捂住她的脚,对着烫红的地方吹气,像哄一个跌倒弄疼自己的小孩儿。 秦施施哪里还气的起来,看了一眼那盆水,问道:“你干什么呀?” “为皇后洗脚。”他答的理所当然,好像乐在其中。 秦施施的嘴角快咧到根子上。 很快洗完了脚,傅云辞用帕子帮她擦干,将她的腿放到榻上,叫了人进来收拾。 秦施施就坐在榻上等着,好不容易等宫女收拾完,傅云辞却转身去了旁边的屋子。 “你做什么去?” 傅云辞语气郑重的回道:“沐浴!” 秦施施撅着小嘴儿一脸幽怨:“真磨叽……” —— 此时的摄政王府。 风子霄立在安置秦玉弦和司寇蓝的床榻前,有些心神不宁。 看了看榻上依旧昏迷的两人,他抿了抿唇,眼底浮起一抹绝情,低低的开了口: “这治病的机会,是老天爷安排的,天意如此,我不必自责。” 说完他便转身朝外走去。 然而,他一条腿刚刚跨过门槛,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 “雪夜公主救你的命,你却阳奉阴违,良心被狗吃了?” 风子霄身影一震,猛的转身,便见榻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睛,一张脸被白发拢着,像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可那双眸子,却锐利如鹰。 这目光让风子霄有些心虚,顿了顿,他道: “我看着他长大,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那就要害死我的孩子?”男人冷嗤。 风子霄有些豁出去的道:“已经入了洞房,说什么都……”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的将他掀了出去。 风子霄的身子像风筝一样飞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立刻昏死过去。 —— 这厢。 秦施施拥被坐在榻上,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傅云辞进来的声音,她立刻抬头,便见他乌发披散,敞着里衣。 宫女全都羞涩的低着头,分明是瞧见了他的腰。 “都退下。”她脸色不虞的开口。 宫女们立刻纷纷退下,这时傅云辞便到了榻前,秦施施看了一眼他线条撩人的腰身,心里十分不高兴。 这地方,只能她看! 忽然想到什么,她语气酸酸的问道:“你脱光光洗澡时,是不是她们在旁边伺候?” 想到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看光了身子,秦施施的脸一下子有些绿。 傅云辞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然后毫无预兆的捏住她的胳膊,将她双臂压到头上,整个人覆了上来。 咬着她的耳垂道:“没让人伺候,我不喜欢。” 秦施施弯起嘴角,就听他又说了一句。 “只想让你伺候。” 然后他将头埋进她颈窝,充满情-欲的吻迫不及待的落下。 秦施施脑子一酥,哼哼了一声。 这一声似乎取悦到了身上的男人,男人的动作一下子粗野起来。 情到浓时,自然而然的翻身上马,可才翻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滚!” 傅云辞动作没停,直接上马,抽空丢出一个冰冷杀伐的字眼。 外面的敲门声立刻没有了。 可是下一刻,风子霄低低的声音直接传了进来。 “云辞,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现在告诉你,我只等你一盏茶,若你不来,我再也不会说。” 然后外面传出远去的脚步声。 傅云辞浓烈的情欲一顿。 “怎么了?”秦施施双眼迷离,语气娇软的勾着他的脖子。 这会儿她被傅云辞撩拨的思绪迷蒙,根本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只是身上的人忽然不动了才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傅云辞抿着嘴唇,低头在秦施施嫣红的唇瓣亲了一下,然后松开她,在她耳边低语: “等我回来。” 用被子将秦施施盖好以后,自己穿衣离开。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秦施施才从粘稠的酥软状态里回神,扭头看了看空荡冷清的寝殿,她委屈的瘪了嘴。 这个男人,平时雷厉风行的,洞起房来却磨磨蹭蹭! 这会儿又做什么去了? 弄到一半就抽身走了,哪儿有这样的。 难道是自己不够吸引他,让他没办法投入吗? 秦施施有点难受,她掀开被子看看自己遍布红痕的身体。 胸大腰细,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 难道是她姿势不够撩人? 这个想法一入脑,秦施施立刻想到了那本被她烧掉的春宫图,那里面,姿势可多了…… 回忆了一下,她羞涩的决定,等会儿傅云辞进来,就摆那个姿势!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推开,男人挺阔的身影走进来,顺手关上门。 秦施施早在屋门响起的一刹就掀掉了身上的被子,靠着床沿摆了一个……十分羞人的姿势。 走到榻前的傅云辞脚步一顿,目光灼热的落在那抹勾人的倩影上,喉结重重的滚动了一下。 “皇上~”秦施施掐着软糯的嗓音,语音婉转的喊他。 小模样,像妖精! 可是傅云辞却并没有上前,反而忍着体内翻滚的欲火,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第479章 你昨晚什么意思 秦施施被他退一步的动作弄的脸色僵住,顿时便觉得,自己这模样,蠢的很。 她咬着嘴唇倔强的没有动,等着他过来。 她相信,他一定会过来。 可是,直到身子被寒气冻出鸡皮疙瘩,傅云辞也没有上前,反而痛苦的将眼睛给闭上了。 ……她有那么吓人吗?! 羞愤之情就像此刻寒冷的空气,将秦施施紧紧包裹,她咬着红唇飞快躲进了被子里,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生气了! 傅云辞,你今日要是不能睡服我,我跟你没完! 身后的被子被拽了一下。 秦施施负气的往里挪,半边身子都跑到了锦被外面。 只要他现在为她盖好被子,再向她解释清楚,她就原谅他! 傅云辞立刻俯身,将被子为她盖好,又仔细的帮她掖紧被角,生怕她冻着。 秦施施气消了些,用眼角撇他,等着他开口解释。 傅云辞还是俯身的姿势,此刻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看见她的目光,他的嘴唇动了一下。 却又抿紧了,好像嘴唇有千斤重一样。 秦施施也不说话,静静看着他,今日她一定要他给个解释!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傅云辞先撇开视线,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睡。” 什么叫睡? 不准备解释清楚吗? 秦施施气的不行,赌气的将自己的脑袋蒙住了,心里暗暗决定,这一个晚上她都不会理他的! 要是半夜他敢碰她一下,她绝对把他踹下去!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关门声。 秦施施一怔,立马掀开被子坐起来,却哪儿还有男人的影子。 他竟然,就这么走掉了! 愣了几息,秦施施忽然抱住自己的腿,委屈的哭了出来。 什么意思嘛,要是她有哪里做的不好,不能说出来吗,这样冷着是什么意思嘛。 难道傅云辞也不能免俗,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吗? 摄政王府。 当风子霄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客房里,脑子一时有些懵。 躺着思索了一会儿,他却只记得自己因为不忍,去看了秦玉弦和司寇蓝,后面就怎么也记不得了。 “风大夫,您终于醒了!”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 风子霄问她:“我怎么会在这儿?” 丫鬟端着热水上前,一边用帕子帮他敷头,一边回道:“您走路摔了一跤,晕过去了!” 听见这话,风子霄才感觉到身上像散架了一样,疼的不行,他大概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肋骨断了三根。 怎么会摔的这么重? 关键是,他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是怎么摔的?”他问丫鬟。 丫鬟道:“您两个时辰前出门了一趟,回来后就在兰院摔了一跤,奴婢发现您的时候,您已经晕过去了。” 兰院就是安置秦玉弦和司寇蓝的院子。 风子霄更懵了,自己还出去了一趟? 去哪儿了? 他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 隐隐的,他觉得事情不对劲,却没有再说什么。 “下去,我又不是风寒,敷帕子没用。”他开口遣退了丫鬟,一个人躺在榻上沉思。 可任他脑子想破,他都想不出自己为什么出去,又出去做了什么。 忍着痛处理了自己的伤口,风子霄咬牙站了起来,心中庆幸,还好腿没断。 艰难的挪步到兰院,走了进去。 屋子里,男人和女人静静的躺着,脸色都是病态的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抿唇想了想,风子霄忽然伸手在男人的脸上掐了一下。 这一下直接将男人的脸掐的青紫了,男人纹丝未动。 还昏迷着。 风子霄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总有些七上八下。 没思索出个结果来,他忍着身上的疼痛,挪回客房躺下了。 心里暗暗为自己的异常行为找解释:大概是又犯梦游症了…… 寅时两刻,秦施施准时睁开了眼睛,然后怔楞了一瞬。 当转动眼珠看到入目的红色,她才有些清醒了。 她已经嫁给傅云辞了,是他的皇后了。 可是,傅云辞昨夜并没有碰她…… 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有些凉,她闭了闭眼,坐了起来。 外面侍立的宫女听到动静,立刻鱼贯而入,为首两人托着巾帕,后面的人端着大小不一的盆。一行人恭敬的来到了她的榻前。 跪下:“奴婢们伺候皇后娘娘洗漱!” 秦施施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慵懒的让她们服侍自己。 等自己被打理好了,她抬眼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娇艳昳丽,倾城绝艳。 在她的脖子上,还有半个没能遮盖住的红痕,让她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勾人的魅惑。 宫女从镜中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些红色,“皇上可宠爱娘娘了,昨晚宠幸娘娘后就去处理公务了,一夜都没睡,刚刚过来就吩咐奴婢们,不要吵到娘娘,让娘娘好好睡一觉。” “他刚刚来过?”秦施施立刻问。 宫女点头,“皇上此刻正在偏殿用早膳。” 秦施施垂下眼皮,没说话。 宫女是个人精,立刻就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忙闭了嘴,恭请秦施施用早膳。 当秦施施走进偏厅时,得到消息的傅云辞已经提前为盛好了一碗小米粥。 “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在她走过来时,他从位置上站起来,眸带关心的扶着她坐下。 这温柔的模样,叫秦施施心里更难受了,这会儿倒是很温柔,昨晚却就那样丢开他去了别的屋子! 她冷淡的推开他的手,自己坐下,也没吃他盛的那碗粥,自己拿起碗给自己重新盛了一碗。 傅云辞看着她的动作,垂了眼皮,默默的将那碗小米粥拿到了自己面前。 这动作,不知怎么就让点燃了秦施施的火,她先吩咐宫女全部退下,然后放下勺子,愤怒的盯着他。 “说说,你昨晚什么意思?” 第480章 天经地义 傅云辞拿勺子的手顿了顿,抬头温柔看着她:“马上要早朝了,让我先吃完好吗?” 这模样,叫秦施施一肚子的气没地儿发。 朝堂上,秦施施就一直看着傅云辞,脸色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旁人看不出异常。 可是傅云辞的目光却总是在经过她时跳开,好像很不愿意看到她一样。 秦施施心里难过极了,她不明白,和他的关系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退朝以后,大臣们围着秦施施一个劲儿的恭喜,赞她勤劳,秦施施一一应付,而后直奔傅云辞处理事务的屋子。 却被告知,他召了大臣议事。 秦施施忍着气,去了神机楼。 在神机楼里遇到了苏慕,他现在是两仪殿司务,客气的给她行礼,称她秦大人。 言语动作之间,再也不见暧昧。 这让秦施施很满意,暗道这苏慕还不算太糊涂。 处理了神机楼的事务以后,秦施施火急火燎的回皇宫,直奔无极殿。 却又被告知,皇上又召集了大臣议事。 秦施施知道最近事儿多,但她更知道,傅云辞在躲着她。 她气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收拾东西回娘家,但好歹她现在是一国之母,行事不可太草率,于是硬生生压着委屈,守在凤仪殿等他。 可是一直到吃完晚膳,也没等到人。 这一夜,秦施施又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直到第三日回门,秦施施才终于见到了傅云辞。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本就分明的轮廓更加深刻,紧锁的眉头在看到她以后松开,眉目间透出柔色。 “最近忙,冷落了你,不会生气。” 秦施施心说,很气!非常气! 可是一看到他憔悴的模样,就不忍心说出口,淡淡说了句没有,就率先上了马车。 傅云辞随后上来,在她对面坐下。 秦施施低着头,但她能感觉到傅云辞一直在看着她,目光温柔的像是拥抱夏日的轻风。 也就是这一个眼神,让秦施施确定,他的感情从未改变。 于是她捉住他的目光直接问他:“说说,洞房那夜,你中途离开做什么去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洞房那晚有问题。 秦施施依稀记得,当时似乎有人在外面敲过门,再然后她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当时到底是谁在外面敲门,他出去以后又见了谁,秦施施一概不知。 她十分懊恼,只顾着跟他生气,竟没有去查一查。 就见傅云辞弯唇,宠溺的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声音温柔的不像话,“还说没生气,看看,鼓的像个包子。” 秦施施冷淡的推开他的手,严肃的开口:“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你是我的皇后,别说碰,睡都是天经地义。”傅云辞言语露骨。 但秦施施意外的喜欢听,甚至心里都没那么气了,只是特别的委屈,用眼睛睨着他问:“既然我是你的皇后,那你告诉我,你那晚到底见了什么人?” 傅云辞默了片刻,而后启唇:“娘最近身体如何?” “傅云辞!”秦施施忍无可忍,恨不得将这男人捶上一拳,甚至那‘和离’二字都冲到了嘴边。 可最后又都咽下了。 这一刻,她想到了上一世。 那一世的悲剧,就是从互相隐瞒缺少沟通开始的。 秦施施的后背忽然凉了一下,咬紧了嘴唇,难道,这一世又要重蹈覆辙吗? 不!她绝对不会让悲剧再次发生! 秦施施立刻冷静下来,她看着面前神色温和,可分明又在自己身边为了一度冰墙的男人,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身子往里一转,强硬的闯进了他怀里。 “云辞,我知道你肯定是遇到了事情,你跟我说好不好,常言道,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我的心永远在你身上,我们一起解决。” 小姑娘表情温柔,声音软糯,就好像只是平常的撒娇一样,可傅云辞分明从这温柔软糯中看到了小心翼翼,以及一抹隐藏极深的惊慌。 是怕自己不爱她了吗? 傅云辞双臂用力,将小小的身子揉进自己怀里,下巴放在小姑娘头顶,悄悄红了眼眶。 也许是有情人之间的灵犀,秦施施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脑袋一抬便朝他脸上看。 傅云辞眼疾手快,按住乱动的后脑勺,声音低沉的道:“别动,昨夜一宿没睡,让我靠一靠。”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秦施施窝在他怀里,终是舍不得冲他发火,默默的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身子,心中却已经决定好。 等回宫了,一定要将那碗当值的宫女太监叫到跟前问个清楚。 回到尤府以后,秦施施没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半分,傅云辞也是滴水不漏。 在吃过饭以后,正好休沐在家的秦南玦便拉着傅云辞下棋去了,秦施施也拉着尤皖轻去了里屋说私房话。 “上次给您看的那几个如何?您要不要见一见?” “……算了。” “您到底是不想再嫁,还是不敢再嫁呢?” 如果是不想,那便算了,如果是不敢,秦施施一定不会放弃给自己找后爹这件事情的。 就见尤皖轻忸怩了一下,然后豁出去般开了口:“娘知道你的意思,这世上并非没有好男人……其实,娘也希望找一个能说话的人。” 见状秦施施心中一喜,正要问想先见哪一个,就听尤皖轻说。 “娘心中……有一个人选。” 说这句话时,尤皖轻的脸一路红到了衣领里头。 秦施施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问道:“是谁?” 尤皖轻道:“他叫左邦,就是上次救过娘的那个人。” 说起这个人,秦施施还有些印象,后来她又去过医馆一次,带了许多名贵药材,当面感谢了他。 只是没想到,娘竟然和他……倒也不错,只要娘喜欢就好。 “等我哪天空闲,邀他出来,我们一起去南安寺拜佛。” 趁此机会看看那人的品性。 尤皖轻羞答答的答应了。 吃完了晚饭以后,秦施施和傅云辞一同回宫。 路上秦施施没有再提那晚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傅云辞说话,两人之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一回宫,傅云辞就去了太极殿,好像凤仪殿有洪水猛兽一样。 秦施施压着心里的酸涩,将大婚那晚当值的宫女太监叫到了跟前。 第481章 给你一味药 最后的结果让秦施施非常失望,因为那晚所有当值的宫女太监,口风一致——皇上那晚除了寝殿就去无极殿处理公务了。 秦施施将宫女和太监遣退,心里十分烦躁。 傅云辞一定有事瞒着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独自坐了好一会儿,秦施施才让自己从烦躁的情绪中走出来,并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先把他收入囊中! 等那之后,还有什么事情是问不出来的。 这么一决定好,秦施施的心情好了许多,立刻悄悄的派大饼出宫给她买了许多东西。 “……娘娘,您,您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大饼看着桌上的图册,脸色通红。 秦施施将图册往抽屉一放,出于报复心理,对他说了一句:“你们家皇上不太行,需要这图册助助兴。” 大饼一愣,然后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 什么?!那么高大威猛的皇上,竟然?! 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阿影一个没站稳,险些从高处跌下来,但尽管他险险稳住了身子,可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这声响动清晰的传进了秦施施的耳朵里,她的脸上浮起一抹解气的微笑。 很快,这句话,就传到了傅云辞耳朵里。 彼时他正在处理公务,恰巧也在的风子霄立刻‘哈哈’狂笑。 看见他笑,傅云辞的表情一瞬间十分复杂。 风子霄被他盯的浑身发毛,再也笑不出来,蹙眉问他:“为何这么看你义父?” “你为何笑?”傅云辞没什么语气的开口。 可风子霄与他相处这么多年,一下子就从中察觉到了浓浓的困惑之意。 他挠了挠头,立刻将自己的表情变为沉痛,冲着傅云辞长叹一声:“你初为男人,这些正常,回头义父给你一味药,吃了定会好转!” 这又是一句俏皮话。 傅云辞抿了抿,忽然试探的问道:“那晚,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晚?”风子霄疑惑,上下看他,“你在打什么哑谜?最近我都歇在王府照看那两口子,晚上根本就没出过门。” 这句话说完,风子霄就想到了前几日晚上自己摔那一跤,到现在肋骨还没长好。 当时丫鬟说他是出门了一趟回来才摔的,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出门过,更不知道自己出门去了哪儿。 难道是来见了这小子? 思及此,风子霄立刻问:“是不是你洞房那晚,我来找过你?” 傅云辞没说话,模棱两口的看着他。 风子霄抓抓头,一脸尴尬,“可能是梦游症又犯了,说了什么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年幼时经历了那场灾难以后,风子霄便得了梦游症,每次梦游症发作,他都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 而每次他梦游症时,都不会做什么好事。 “对了,你与施施,到底同房了没有?”风子霄忽然问。 傅云辞看着他道:“朕很好,夫妻之间也很和谐,只是今早她与朕闹了脾气,才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朕。” 说这句话时,傅云辞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风子霄的脸,不放过他一丝表情。 就见他脸上闪过一抹放心,然后起身提出了告辞。 傅云辞看着凤子霄离开的背影,脑中浮现出洞房花烛夜,他来找自己的模样。 严肃,冷冽。 用冷沉的嗓音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的顽疾乃东邻皇族蛊咒,治疗之法有两种,一种已经失传,还有一种,便是与东邻帝姬双修,双修以后,你的蛊咒可解,不过,你的蛊咒会转移到东邻帝姬身上,她会代替你死去。” 东邻皇族蛊咒…… 傅云辞闭眼,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一心剖析风子霄的表情。 虽然那晚的风子霄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他不想施施替他解蛊。 可刚刚,他听到他与施施同房时,明显是一副安心了的模样。 前后的反应根本就不对。 还有,风子霄说他那晚是梦游症发作了。 可他那晚的模样,根本就不是梦游症发作的样子。 所以……那晚来找他的,不是风子霄。 那会是谁呢? 傅云辞垂眸思索,心中忽然想到了两个人,一个猜测在心里成型…… “咚咚。”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传来公公细柔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给您送了鸡汤来。” 傅云辞一愣,立刻让公公送进来。 公公小心的将鸡汤放到桌案上,见自家皇上喝了一口,并且满脸的喜色,他立刻谄媚的开口道:“这鸡汤是皇后娘娘亲手熬的,皇后娘娘还说,今晚在凤仪殿等您,若是见不到您,娘娘就在殿门前站一夜!” 傅云辞动作一顿,而后说道:“晚膳去凤仪殿吃。” “嗳!奴婢这就去凤仪殿传话!”公公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 傅云辞认真的将鸡汤喝完,又将鸡肉也全部吃了个干净,然后便看着空了的碗发起呆,好像通过这碗就能看到熬鸡汤的那人。 看了许久,他的唇角扬起一抹苦涩到极点的笑。 原想在离开这人世之前留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陪伴她,可现在,老天爷却连这个权利都剥夺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不是大夏朝的摄政王么,怎么会患上东邻皇族才会有的蛊咒呢? 他如果不是傅云辞,又是谁呢? 今晚一定要回一趟王府,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这一切,今晚都会有答案。 傍晚,傅云辞去了凤仪殿。 一进偏殿,就看到秦施施坐在饭桌前等他。 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的宫装,小脸儿比芙蓉还娇艳。 傅云辞目光微微下落,就注意到她比平日低了许多的衣领。 傅云辞眸光一暗。 “皇上可算来了,臣妾等您好久了。” 秦施施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胳膊。 傅云辞脑子里不可抑制的蹦出一个念头。 想将她按在饭桌上! 第482章 他不会有子嗣了 可是,他不能。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蛊咒的真实性,但是仍然不敢冒这个险。 察觉到他有些走神,小姑娘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傅云辞喉结滚动,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有立刻将这小妖精按到。 可若再这样下去,傅云辞怕自己失去理智。 立刻往后退一步,离开了少女,离开了笼罩他的馨香,傅云辞快要冲昏的脑子清醒起来了一丝。 他低低开口:“这里人多,别闹。” 小姑娘小嘴儿一撅,娇声道:“人都提前遣退了,皇上这会儿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说罢又贴了上来。 傅云辞闭了闭眼,狠心的将小姑娘推开了。 “没人也不行,成何体统!” 秦施施怔住,低头看着被傅云辞用手推过的地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傅云辞心如刀绞,却忍着没哄,心中苦涩的想着,她此刻应该是恨透他了。 也好,恨透了他,就不会再来撩拨他…… 可下一刻,小姑娘眨眼撇去泪意,双臂再次缠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小心翼翼的保持了一点距离,声音也敛了正色。 “我不闹,我们就坐下来单纯的吃顿饭行吗?” 语气带着浓浓的恳求。 傅云辞的心顿时如被万剑射中,痛的他呼吸都窒了一下。 他的施施,何曾这般卑微过…… “施施……”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小姑娘善解人意的用手指压住他的唇,脸上浮起乞怜的微笑,“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是太累了,先坐下用膳好不好?” 这一刻傅云辞只想什么都答应她,闻言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在桌边坐下,温柔的为她盛汤夹菜。 可是小姑娘自己却不吃,撑着小脸儿满脸爱慕的看着他吃。 傅云辞心底顿时生出负罪感,只想拿把刀跺了那只推过她的手。 “……对不起,方才,是我太混账。” 秦施施用力摇头,双眸亮晶晶的,又给他夹了菜,然后摸了摸他的脸,“你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 语气里的关心让傅云辞的眼眶红了一下,立刻低头吃菜。 吃了几口又抬头对秦施施说:“你也吃。” 秦施施还是摇头:“这些都是我特地给你一个人做的!” 傅云辞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负罪感将他淹没,他放下筷子,将小姑娘抱上了自己的膝盖,怜爱的她脸上一连亲了好几口。 傅云辞狠狠咬了一下自己,才拉回了一丝清醒。 低头一看,衣裳已经被扯开,小姑娘方才还楚楚可怜的眸子,此刻盛放着奸计得逞的凶光。 小手捏住他一点掐了一下,小姑娘语气得意:“还推不推开我?嗯?” 傅云辞顿时醍醐灌顶,明白了过来。 “你给我下药?!” 秦施施弯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糯米小牙,怜惜的亲亲他的唇,“我怎么舍得给你用药,那东西对身体不好,我给你用了药膳,既能让你对我投怀送抱,又不会伤你的身体。” 傅云辞脑中立刻浮现方才她给他夹菜,捧着脸看他吃的画面。 难怪她不吃! 原来,早有预谋! 只不过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息,便被洪水般的欲念打败。 傅云辞的眼睛瞬的猩红。 “小妖精!” 秦施施抱住傅云辞的脖子,将两条修长的腿盘起,声音软媚:“傅云辞,今晚我要让你心服口服!” 那些图她已经研究透了! 她一双小手帮他褪去,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娇羞的闭上了眼睛,等着他。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桌上的茶壶被拨到了地上,清脆的声响让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 然后秦施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敛了一下。 紧接着,她身上一凉,等她定睛,傅云辞已经不见了身影。 竟是在那清醒的一瞬,利用内力逃走了! 秦施施咬着嘴唇坐起来,一时间心里委屈极了。 可她却并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 今天睡不到,那就明天! 这厢,傅云辞跌跌撞撞跑回无极殿,用冷水从头顶浇下,才再次找回一些理智。 痛苦的忍了一个时辰,那股深入骨髓的欲念才慢慢褪去,他躺在榻上险些虚脱。 “您为何不碰皇后娘娘?若是不喜欢了,属下帮您找个喜欢的,您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 见主子终于能听进话了,习文立刻小声的劝说。 却换来一个森冷的眼神。 他立刻闭嘴。 “这辈子……不,永生永世,朕心里都只会有施施一个,如果哪天……朕说如果,如果哪天朕出了意外,暗影全部听命于施施,你要全力辅佐施施,明白吗?” 习文一惊:“皇上,您的意思是,将来,您要传位给皇后娘娘?!” “是。” “这,这……”习文惊讶的语不成句,半晌才憋出一句,“那将来您的子嗣怎么办?” 将来,他不会有子嗣了。 傅云辞没回答,起身悄悄离开皇宫,去了摄政王府。 到了地方后,他直奔兰院。 推开门,月光洒入屋内,将并排两张榻上的人脸照了个清楚。 傅云辞走到榻前方站定,低头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两人,悄悄用内力探两人周身的气息。 孱弱至极。 就是病人昏迷的样子。 可是,他偏不信。 沉默片刻,傅云辞忽然对榻上的两人开了口,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没想到施施就是治朕顽疾的药方,朕已与她双修了,岳父岳母,对不住。” 这语气淡淡的一句话出口,那气息孱弱的两人周身忽然爆发出浓烈的杀气,这两股杀气缠绕成恐怖的一股,化作利刃,朝着傅云辞心口射过去。 与此同时,那闭眼昏睡的两人一起睁开了眼睛! 第483章 我爱她 两人在睁眼的刹那,便弹跳而起,面目凶狠的要将傅云辞击杀。 虽然他们醒过来这几日身体恢复了些,可他们的力量在傅云辞面前依旧不够看。 傅云辞只是轻轻一偏身子,便躲开了那股杀气凝结的气浪,然后他周身气息迸射,没有动半根手指头,就将秦玉弦和司寇蓝按坐在榻上动弹不得。 两人目次欲裂,瞪着傅云辞的目光鲜红如血,恨不得将他撕碎。 “醒了?” 傅云辞淡淡立在两人面前,眸子寒凉如冰。 “你这个禽兽!枉我那么信任你,你还我女儿命来!”司寇蓝疯了一般,身子不能动,便满脸愤恨的辱骂。 一句骂完,她自己哭的不成了样子。 妻子的哭声让秦玉弦的心痛的更厉害,他看着面前这犹如魔鬼的男人,心里此刻更加恨的,却是自己。 “是我太信任你的感情了,以为你只要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就一定不会碰她……” 看来,他猜对了。 洞房那晚,是秦玉弦易容成风子霄来找的他。 “这世上谁不想活着,何况你现在已是帝王,如此尊贵的身份,又岂会白白放弃生存的机会呢。”秦玉弦自嘲的笑了一下。 听到这句话,傅云辞阴冷的面色白了几分。 所以,施施是他的解药,这件事情是真的…… “我们耗费十六年,千辛万苦,以为能换她一个安稳,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她却依旧遇到了她宿命里的劫难。 司寇蓝不哭了,表情有些麻木,好像这些年,都只是一场梦。 她闭了闭眼,对傅云辞道:“让我们带走她,行吗?” “不行。”傅云辞语气坚定的几乎冷酷。 司寇蓝瞬的怒睁双眸,眸底的怨恨浓到了极点,她正要质问他为何到了现在还不肯放人,面前的男人率先开了口。 “朕没有碰她。” 轻轻的一句话,说不上诚恳,可却让秦玉弦和司寇蓝在一瞬间相信了。 他说没有碰,那就一定没有碰。 “我爱她。”傅云辞又低低说了一句,语气竟有些卑微。 秦玉弦和司寇蓝表情一凝,有些动容。 我爱她,不论任何时刻,都没有在放弃生的希望之后,说出来更叫人感动。 静了一会儿,头脑更加冷静的秦玉弦先开口:“我们想带她离开。” 他说话时没有看傅云辞的表情,大概是不忍心看,说完这句便立刻又补了一句: “她对你深情不移,若是亲眼看到你死去,一定会承受不住的,若是你真的爱她,就让我们带她走。” “只要朕在,她不会走。”傅云辞语气笃定。 秦玉弦似乎早就想好了,“你告诉她,你不爱她了,她会同意跟我们离开。”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们会为她找一个平凡可靠的男人,她会幸福安稳的过一生。” 这是目前秦玉弦能想到的,对女儿伤害最小的办法了。 傅云辞爱她,一定会答应,如果他不答应,那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秦玉弦看着傅云辞,眼神将他心里的想法全部透露。 傅云辞顿了顿,语气认真:“我不会这么做。” 秦玉弦的气又涌了上来,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是有些过分的,可是在女儿面前,他没有任何理智。 在女儿的生死幸福面前,一切都要让步。 可这次无论他们怎么生气,傅云辞都不做回答,脸色很冷,态度很坚定。 秦玉弦和司寇蓝便明白,傅云辞是真的不会放女儿离开。 “你难道希望看到她余生都以泪洗面吗?”秦玉弦忍着火气问。 傅云辞反问:“被全心全意爱着的人背叛,这样的伤害,不比爱人死去更可怕?” 秦玉弦默然,半晌忍不住反驳:“可是她总会走出来的。” “朕死后,她也会走出来,”傅云辞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冰雪消融,露出淡淡的柔情,“她的余生,都要被爱包围,朕会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留给她。” “你的意思是……”司寇蓝眼神悸动,话到一半又不太确定的停住。 “她会是大夏的女皇,她的余生,会幸福璀璨,恣意潇洒……”说到这儿,傅云辞的眼睛再次红了。 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十分矛盾。 既希望施施尽快走出自己离世的悲伤,又害怕她太快忘掉他们的感情。 秦玉弦看着面前忽然语凝的男人,内心十分有感触,这一刻,他觉得,他们三个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 他们都希望秦施施余生幸福安宁。 “……谢谢。”许久,司寇蓝说了这么几个字,有些干巴巴。 秦玉弦想了想,说道:“陛下身上这种蛊咒,草民在东邻任国师时便专研过解药,可是一直没找到,陛下放心,接下来的日子草民也不会放弃。” 称呼的转变,是他们对他最大的认可。 傅云辞没接蛊咒的茬,而是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他心里的疑惑:“朕,到底是谁?” 对于面前男人的身份,秦玉弦从来就没想过隐瞒,此番便直接告诉了他。 “你是东邻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对这个人,傅云辞有些印象。 他是大夏的和亲公主傅雪夜与东邻先皇所生,只不过一出生就夭折了。 从夭折到变成大夏摄政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云辞动了动唇,秦玉弦看穿他的疑惑,率先开口说了一件东邻的密辛。 “东邻皇帝快死了,你应该知道。” 这话看似在问,可秦玉弦却并没有等待傅云辞的答案,自己便有接着往下说。 “他排行十,比你大不了几天,说起来,先皇诞下的儿子,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傅云辞蹙眉,他不知道他后面还有几位皇子,但是,前面十个,就只剩下了一个,九个皇子全死了,这不正常。 “这蛊咒还有一个解法,只要吸收同有此蛊之人的精血,便可延寿一年。” 傅云辞心中一惊,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里升起,他正要说话,秦玉弦在他开口之前提前开了口。 “因为我藏起了自己的女儿,他们找不到解药,所以,其余几位皇子都死了,都死于血液干涸。” 第484章 喜欢扬州瘦马还是西湖船娘 都死于血液干涸……也就是说,那些死去的皇子,都是被当成了延寿的养料。 “陛下后面还有五位皇子,也全都死了。”秦玉弦又说了一句,然后看着傅云辞,表情带着深意,“东邻的皇帝,现在不仅在寻找圣姬,也在寻找你这个唯一剩下的皇子。” 傅云辞就明白了。 他自己也是别人的解药。 而他这份解药之所以能平安活到现在,是因身份的转变。 那就不难理解了。 他之所以会从东邻是以皇子变成大夏摄政王,是人为安排的,而会安排这一切的人,只有一个。 和亲公主傅雪夜。 傅云辞就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一个消息——传闻已经死去的雪夜公主又活了,被东邻皇帝幽禁于皇宫。 当时他只当这是别人恩怨纠葛的密辛,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兴趣探知内幕。 而现在…… 傅云辞闭了闭眼,那额角鼓起的青筋稍稍隐没一些,可周身的阴戾之气却如海溢般可怖。 “眼下能彻底解除蛊咒的,只有圣姬,可是圣姬只有一个,且三十年才出一次,所以,东邻皇族出现了严重的手足相残现象。 雪夜公主藏起你,一是没能力保护你,二……也是不希望你变成饮手足鲜血的恶魔。”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秦玉弦没有说,那雪夜公主藏起自己的儿子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不希望这种可怕的蛊咒再延续下去。 当初他策划丞相府大火带施施逃走时,雪夜公主还助了他一臂之力。 但是这件事情秦玉弦不想告诉傅云辞。 从儿子的角度,一个明知自己身有恶疾,却眼睁睁扔掉解药的母亲,怕是会生出恨来。 “没办法解决,便彻底清除,这是傅雪夜的目的。” 傅云辞清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玉弦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太聪明,凡事都能窥一斑而知全豹,瞒不住他。 还好他深爱施施,不然,与这样的人对抗,他完全没有任何胜算。 他深深看了傅云辞一眼,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并未因自己的身世而生出怨怼。 “你……不恨吗?” 这话有些多余,但秦玉弦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他扪心自问,若自己站在对方的角度,他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蝼蚁尚且偷生,没有人想死去。 傅云辞忽然笑了一声,垂下了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有一种错觉,这一世,是上苍多给的。 好像他的一生本该是凄惨悲凉的,可是最后,因为施施的到来,将一切都改变了。 他已经很幸福了,不该太贪心。 “为什么装昏迷?”傅云辞看着秦玉弦问。 秦玉弦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傅云辞,目光里带着些醋意,“只要草民醒来,施施一定会追问陛下身体的情况,那丫头聪明的紧,就算草民隐瞒,也有可能被她看穿,她若是知道自己是你的解药,十有八九会豁出命给你治病。” 说完想到了什么,秦玉弦脸上露出几分宠溺的笑容来: “当初草民与夫人易容进尤府保护她,就差点儿被她戳穿。” 小丫头不是一般的聪明。 傅云辞唇角勾了勾,语气得意:“她就是把朕放在第一位的。” 秦玉弦蹙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辛辛苦苦这么些年,好不容易保护长大的女儿心里竟然装着别的男人,好憋屈。 顿了顿,秦玉弦换了话题:“陛下接下来要如何做?” 傅云辞眸色沉了下去,良久才开口:“岳父能否看出朕具体还剩多少时日。” 这声‘岳父’叫秦玉弦心里又心疼了几分,司寇蓝是直接哭了出来。 若非这身世纠葛,这个女婿,她是极为满意的。 秦玉弦便和司寇蓝一起上前,在探脉和一番询问以后,秦玉弦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时间。 “最多四个月。” 傅云辞点点头,没说什么。 但秦玉弦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没有说,并且他直觉的觉得,这没说的话,一定与他的生母雪夜公主有关。 毕竟,现在雪夜公主被囚禁了,以他傅云辞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 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婿,秦玉弦便多问了一句:“雪夜公主那儿……陛下如何打算的?” 傅云辞没回答,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最近施施不会过来,在这府里,你们醒来的消息不会传到施施耳朵里,你们可以起来走动走动。” “这可说不准,要是她心血来潮,被发现就不好办了。” 看着秦玉弦担忧的脸,傅云辞脑中就浮现出小姑娘撩拨自己的样子,暗暗在心里说了一句: 小姑娘的心思都放在了撩拨他了,哪儿还有时间来这儿。 眼神也因为那些撩人的画面暗了几分,傅云辞垂下眸子,淡淡道:“朕会安排好,不用担心。” 看着傅云辞暗下去的眼神,司寇蓝觉得,他应该是在为自己的生死难受,便开口道:“这蛊咒的解药,民妇与夫君不会放弃研制的,也有可能在这四个月内找到解药,陛下放宽心。 傅云辞笑了笑,转身离去,背影孤寂。 次日。 趁着吃早膳的时间,秦施施狠狠占了一把傅云辞的便宜,她将自己从图册上学到的招数都用在了他身上。 可令秦施施失望的是,明明他已经欲火焚身了,却就是不碰自己。 早朝时,她站在朝堂之下,看着龙椅上的他,清楚的在他的喉结处看到了一个淡淡的红印。 那是她早上留下的。 退朝时魏霆在她耳边揶揄了一句: “皇上可真辛苦。” 秦施施撇了他一眼。 这一眼冰凉如刀。 魏霆缩了一下脖子,讪讪的准备开溜,结果刚走一步就被叫住了。 “过来。” 说了这么一句,秦施施就朝一侧走去。 魏霆颠颠的跟上。 两人在一处无人的角落站定,魏霆瞧了秦施施一眼,见她脸色严肃,心中便是一惊。 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皇后娘娘,出了何事?” 心中却已经在猜测,难道是傅彦明的余孽又在作祟,或者有人要给后宫塞人? 这么想着时,他就听到秦施施开了口。 “你们将军,喜欢扬州瘦马还是西湖船娘?” 第485章 别推开她 扬,扬州瘦马?! 西湖船娘?!! 魏霆一下没反应过来,被自己的口水呛红了脸。 秦施施见了又往前走了一步,表情神神秘秘的:“莫非……他喜欢泰山姑子?” “……娘娘。”终于不咳嗽了,魏霆满脸不可置信的上下看秦施施,语气古怪,“您上哪儿知道的这些东西?” 秦施施根本不接他的话,抱起了胳膊继续猜测:“大同婆姨?” “什么乱七八糟的!”魏霆一脸凌乱。 “别装了,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秦施施一脸看透的模样。 魏霆红着脸轻咳一声,想了想,用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说道:“我觉着,陛下应该喜欢西湖船娘。” “那个调调啊。”秦施施手摸下巴,一脸思索,目光一撇,扫了魏霆一眼,语气有些八卦,“你怎么会知道?” 魏霆脸一红,身子又往前探了几分,声音压的极低,“在军营时,下官看西湖船娘的画册,被皇上收走了,有一次,下官看见皇上一个人偷偷在看!” 原来傅云辞私底下竟然也会偷看那种画册…… 秦施施仿佛窥探到了天大的秘密,心中激动不已,并下了决定。 回头就准备一身西湖船娘那样的衣裳,穿上那身,不信他还能把持得住! “没想到你们皇上这么不正经。”秦施施嘀咕。 魏霆正要点头,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 “脑袋还要不要?” 一回头,就见那被议论的正主正立在旁边,那双摄人的眸子凉凉的盯着他。 魏霆目光僵硬的看了看自己与秦施施的距离,因为说的事情不太好意思,所以,他们离的格外近,甚至衣袍下摆都快挨到一起。 他急忙往后退了一大步,粗声粗气的向那满脸冷色的男人禀报:“回禀皇上,娘娘问下官您的喜好!不小心就离的近了些!” 他表情正经严肃,以至于这‘喜好’二字从他嘴里吐出来,便也文雅起来。 习文猜测,这喜好,大概是穿衣打扮之类的。 可实际上……好像也确实是穿衣打扮那一类。 反正,魏霆认为自己没有欺君。 “退了朝便要离宫,以后再看到你在宫里逗留,朕不会轻饶。”傅云辞开腔,语气冰冷彻骨。 魏霆屁话不敢多说,一礼以后立刻溜之大吉。 傅云辞便将目光转向了秦施施,秦施施朝他嫣然一笑,语气揶揄,“皇上原来好这口。” 目光看着少女娇艳的笑颜,傅云辞挑眉,“朕好哪一口,你倒是说说。” 秦施施却是不说话,只是暧昧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三日以后,百忙之中的傅云辞收到了凤仪殿传来的消息。 “皇后娘娘说,做了皇上喜欢的菜肴,请皇上今晚移步凤仪殿用膳。” 听到太监的禀报,傅云辞的眼角不安的跳了一下,脑中立刻浮现出几天前的画面,心情极为复杂。 移步于凤仪殿,偏殿里没看到秦施施的身影,宫女神神秘秘的将他往花园引。 傅云辞心中疑惑,却没开口,到了后花园以后,引路的宫女全都退了下去。 想到上次在偏厅险些将她要了,傅云辞便有些心有余悸,本不想遣散自己的人,毕竟有人在,那丫头多少要收敛一些。 但转念想到上次她为了撩拨自己而极为撩人的衣着,还是谨慎的将人全部遣退了。 似乎是躲在某处看着这一边,他身边的人一退下,小姑娘的声音就从花草后面传了出来。 “皇上~” 穿过半人高的花草,眼前出现一汪浅池,此时天色已经落了黑,枝头悬挂的灯笼在河面洒上绯色波光,这波光中摇曳着一条小船,船头坐着个身着叠领锦裙怀抱琵琶的少女。 绯色波光亲吻着少女半露的侧脸,逶迤于修长的脖颈。 一瞬间,傅云辞下意识想转身逃离,少女似泣似诉的声音离开传来。 “皇上,妾身冷。” 早春的傍晚依旧有些凉气,何况还是在河面上。 傅云辞立刻转身回来,飞身落到少女身边,将自己的衣袍披在了少女瘦弱的肩上。 收回手时,指尖碰到少女细嫩的肩头,就像触到一团火。 小姑娘低笑,垂下眸子,细嫩的手指轻轻一拨,悠扬的琵琶声徐徐响起。 傅云辞抿着嘴唇,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腿抬了几次,似乎是想离开的,可最后却是怎么都迈不动腿。 他最多只能再陪她一个月,剩下的时间,他要去东邻办一件事情。 能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很少了…… “皇上在想什么?” 忽然小姑娘靠进了怀里,傅云辞回神。 “肯定在想我。” 小姑娘语气笃定,直接将他扑进船舱。 傅云辞反手抱住小姑娘,近乎贪婪的将她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仿佛是得到了鼓舞,小姑娘用尽浑身解数取悦他…… 傅云辞的心很痛。 闭了闭眼,傅云辞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将她推开了。 “对不起。”他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小姑娘似乎僵了一下。 “云辞,别不要我好不好?”声音犹如碎掉后重新拼凑的瓷器,强撑着坚强,但一点风吹草动便会立刻碎掉。 “云辞,我爱你。” “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你不推开我,以后,我都听你的,我来宠着你,好不好?” “云辞,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的……如果,你真的想纳妃,我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秦施施都没有这么卑微过。 第486章 爱你的心,永远如初 秦施施抱他抱的很紧,像抱着最后的希望。 她觉得,自己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傅云辞再怎么绝情也不会将她推开的,毕竟他自己也动了情啊。 可是,男人宽厚的手掌握住了腰肢,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将她推开了。 随着与他身子分开,冰冷的空气在他们中间聚集,气氛冰冷凝滞,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止了。 秦施施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面前已经坐起来,正在将被脱掉的衣裳慢慢往回穿的男人,忽然间觉得十分陌生。 她想了想,问道:“你还爱我吗?” 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怀疑这件事情。 傅云辞系腰带的手一顿,目光看向她,眼底似有暴风翻卷,可在开口时,却都淡化了下来。 “爱你的心,永远如初。” 随着这语气,他周身都被罩上了冰冷的气息。 这冰冷的气息冷漠的在他们中间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墙,他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前世。 秦施施觉得有些累了。 顿了顿,说道:“娘近来身子不太好,我明日回趟家,陪陪她。” 傅云辞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 “明日我送你。” 之后傅云辞温柔的帮她穿好了衣裳,然后体贴的送她回了凤仪殿,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秦施施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这厢,傅云辞的腿将将迈出凤仪殿,就狼狈的倒了下去,他的身子因为痛苦,整个蜷缩成了一团…… 次日, 早朝以后,秦施施去了神机楼,散值时,穿着常服的傅云辞在外面等她,将她送回了尤府。 在尤皖轻面前,秦施施没有露出半分在和傅云辞闹矛盾的样子。 并告诉尤皖轻,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想她了,尤皖轻并未怀疑,欢喜的留傅云辞吃完饭,傅云辞答应了。 只不过,再好的掩饰都有露馅的时候, 比如当傅云辞给她夹菜时,她虽没拒绝,但表情淡淡的,并不热络,也并没有给他夹回去。 再比如傅云辞看她时,她总是给他一个后脑勺。 这些小细节多了,尤皖轻就知道,自己这女儿和女婿怕是闹了矛盾。 吃完了饭,秦施施提出要在府里过几日,傅云辞的眼眸就暗了下去。 尤皖轻瞧见什么也没说,热情的送走女婿,转头就找到女儿问了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 被母亲这么一问,秦施施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圈儿发红,却无法启齿。 那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云辞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能遇到是你的福气,有什么事儿你与他敞开了说,夫妻之间只要愿意沟通,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这席话叫秦施施无比心塞。 她就是这么认为的,可问题是,傅云辞根本就不愿意与她沟通…… 疲惫的撇去心底的烦躁,秦施施换了个话题。 “后日我休沐,有闲时,您邀那左邦一起,我们上南安寺上香去。” 尤皖轻见她一脸郁猝,不好强说什么,便与她商量起了去南安寺的事情。 商量一番,母女二人决定,三日后,卯时两刻,在城门口与左邦汇合,三人一起出发去南安寺。 当晚,秦施施躺在自己的闺房里,心情烦乱的很,翻腾许久才睡着。 到了寅时两刻,便准时醒了过来。 丫鬟们恭敬的进来要伺候她梳洗,她却摆摆手。 “今日不上朝,都退下。” 丫鬟们立刻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可以不上朝,今日不逢初一也不到十五,肯定是要上朝的。 可秦施施不想去。 她不想看到那个闹心的男人! 她决定了,只要他不老实交代隐瞒的那些事情,就绝对不回皇宫去! 翻了个身继续睡。 神机楼清闲的很,不需要每天点卯,所以她这一睡就睡到了日晒三竿。 醒来后她随便披了件小袄,踩着棉鞋,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乌发来到了窗前。 今日天气很好,窗子一开便有大束的艳阳照了进来。 她一低头,便看见窗台上放着一朵挂着露珠的芙蓉花,看着还很新鲜,应该摘了没多久。 怔了怔,她伸手拿了起来,放到鼻尖闻了一下,恍惚觉得,上头似乎还残留那个男人的味道。 这个季节早过了芙蓉的花期,只有暖房才能开花,可皇宫里没有暖房,只有南景园才有。 一大清早的,他去南景园摘的? 看着花出了会儿神,秦施施抿着唇,手一挥,狠心的将花扔了出去。 次日,秦施施清晨醒来打开窗子时,又在窗台看到了一朵花,只不过换成了月季。 同样是反季的,只有南景园才有的花儿,旁边还留了一张字条。 “月季喜欢吗?” 她伸头往窗下看,发现昨日被她扔下的芙蓉已经不见了。 他是什么时候拿走了芙蓉,又是什么时候去摘的月季? 他政务那么忙,这般折腾,太劳累了…… 等等。 秦施施,你在心疼什么? 那个男人连碰都不肯碰你,什么事情都不肯与你说,你还心疼他,一点儿也不争气! 秦施施咬着糯米小牙,恶狠狠的将纸条连同花儿一起拂落窗台。 到了第三日,窗台的花儿变成了牡丹,纸条上书: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风流个屁,你碰都不碰我一下! 秦施施委屈极了,用内力将花儿和纸条碾碎,任由它们留在窗台,故意留给那个男人看。 临近去南安寺的时辰,秦施施和尤皖轻一起乘坐马车从尤府出发。 为了不引起混乱,秦施施并未提前通知南安寺,此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马车行到城门口,就见衣着简陋身形单薄的左邦立在路边。 尤皖轻知他不富裕,提前为他备好了一辆马车。 左邦先恭敬的向秦施施行了礼,然后腼腆的看了尤皖轻一眼,而后才上了那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出了城。 秦施施笑着对尤皖轻道:“看着挺斯文懂礼,我觉得不错。” 尤皖轻脸微红,没有说话。 两辆马车到南安寺时,天色才微微亮。 南安寺香火旺盛,有些香客为了烧头香甚至会半夜到寺庙外守着,这个时辰的南安寺应该是香客熙攘,十分热闹了的。 可秦施施下了马车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以往总是停满马车的路边,此刻也空空荡荡。 第487章 本宫都已经知道了 就在她疑惑时,南安寺的住持忽然迎了出来,一到秦施施面前就向她行了大礼。 “贫僧拜见皇后娘娘!” 住持身后还跟着一众高僧,以及寺庙里头的小沙弥,这是整个寺庙都出动了,并且是特地守在山脚下迎接她的。 可她来南安寺的事情并未声张,就连傅云辞都不知道,这些僧人怎会提前相迎? 秦施施蹙了蹙眉,没说什么,随着住持一起进了南安寺。 一路来到南安寺,没看见一个人。 “得知皇后娘娘要来,贫僧特地将那些闲杂人等挡在了门外,今日这南安寺,只接待皇后娘娘一人!” 住持的态度恭谦中透着小心。 这让秦施施觉得自己像个一朝得势的狂妄之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与尤皖轻并肩的左邦,清楚的看见他的目光看向那些恭敬伺候的僧人时闪过了浓浓的得意。 但这得意只是一瞬便消失,他的眼神再次豁达,若是撇去那一闪的异色,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宁静致远的君子。 她眼眸沉了沉。 在烧了香拜了佛以后,秦施施背着尤皖轻和左邦问那住持:“大师是如何知道本宫今日要来拜佛的?” 住持闻言面露难色,似乎不太敢说的样子。 秦施施立刻冷了脸。 住持吓了一跳,哪里还敢隐瞒,麻溜的将事情经过说了。 “是昨日,那左邦又来寺庙闲逛,因为琐事与沙弥吵了起来,那沙弥说话难听了些,左邦就误以为沙弥在嘲笑他,便恐吓沙弥,说他是未来的国丈,沙弥今日对他不敬,将来他定会要了沙弥的脑袋。” “旁人听了都不信,说他吹嘘,左邦就赌咒,说皇后娘娘您十分看重他,为了撮合他与尤夫人,特地在今日邀他来这南安寺游玩。” 说到这儿,那住持更加惶恐了,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朝着秦施施一个劲儿的磕头。 “那小沙弥不懂事,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杀他!” 秦施施差点气笑了,不过她也注意到了住持的话,便问他: “你说他又来闲逛?他经常来吗?” 住持点头,“隔个天便来一次。”蹭寺庙里的斋饭。 这句话住持没敢说。 “他品性如何?本宫要听实话。” 见她脸色凌冽,住持不敢有半分隐瞒,“人倒是不坏的,就是有些好吃懒做贪慕虚荣的毛病,爱喝酒,喝完就爱吹嘘。” 听完这番话,秦施施的额角跳了一下。 一个好吃懒做贪慕虚荣的人,或许算不上坏,但也绝对不会个品性端正的。 她找后爹的要求很简单,家世门第都不需要,只要一点,人品德行好。 可这左邦分明是个中年混混,她对这个人已经全无好感。 秦施施告诉住持,那左邦是她母亲的救命恩人,此番邀他来南安寺只是为了感谢他 住持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就知道那左邦是做不成国丈了,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 挥退了住持以后,秦施施出来找尤皖轻,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在一颗挂满红绳的古树下看到了她和左邦的身影。 左邦手里拿了个许愿牌,正在往上抛,尤皖轻立在他身旁,侧头看他,成熟妩媚的侧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微笑。 此刻的她,就像个……怀春的十八岁少女。 秦施施有些恍惚,在她与娘不多的相处时光里,娘一直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算笑着时,眉间的褶痕也抹不开,好像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可是现在,娘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让她的脸庞看起来都年轻了许多。 她一时有些不忍心上前。 可这左邦绝对不是个良人…… “啧,这么巧,尤夫人也来上香。” 就在秦施施为难时,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漫不经心的挤入她的视线,站在了尤皖轻和左邦二人的中间。 这是……风子霄。 他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疑问只是一闪,秦施施就看见,将将抛出许愿牌的左邦看到他似乎有些惊慌,手一滑,许愿牌掉在了地上。 尤皖轻连忙去捡,风子霄先她一步弯腰,将许愿牌捡了起来。 “多谢风大夫!”尤皖轻笑着道谢,伸手想拿回许愿牌,风子霄却将手一躲。 尤皖轻不明所以,抬眸疑惑的看着他。 风子霄看了看许愿牌上的字,没什么语气的念了出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啧啧。” 这种东西,情人之间悄悄写写是情调,若是被人当众念出来,便十分尴尬了。 尤皖轻娇颜微红,想强行抢回许愿牌,风子霄却笑着将许愿牌抛进了一旁的池塘。 “风大夫这是何意!”尤皖轻脸色微沉,语气带了恼怒。 风子霄温和的看着她,语气称得上温柔:“左邦,现年三十八,无业游民,好吃懒做,好酗酒好赌博,好吹嘘,昨日他当着寺里住持和所有香客的面,说你爱慕他,要嫁给他,还说等他做了国丈,他要杀光寺里所有人。” 尤皖轻越听脸越白,她虽不懂朝政,但她明白自己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言行更是要谨慎,若左邦真的这样说,定会让刚刚登基的女婿蒙上污名。 “左邦,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面对尤皖轻的询问,左邦下意识想反驳,可一抬眸他就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秦施施。 那可是皇后娘娘,想要查昨日的事情是易如反掌,他若是狡辩,定会让罪责加重…… 匆匆思量一番以后,左邦羞愧的垂下头。 这是默认了。 尤皖轻气的不轻,拂袖而去。 秦施施立刻吩咐人照看尤皖轻,然后派人将左邦逮了起来,等她做好这些时,就见风子霄立在原地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看见她看过去的目光,风子霄立刻恢复常色,朝她点点头,转身便要走。 自从成亲以后,她就没怎么遇到过风子霄了……也不对,倒是在宫里遇到过几次,只不过每次他都装作没看见,避开了。 这几日一直被傅云辞的态度占据了心神,没空想,此刻一品,她觉得不太对。 之前哪次见到她不胡扯两句? 他有问题。 眼珠一转,秦施施忽然想到一点——他和云辞的关系不一般,此番如此异常,会不会和云辞有关? 想到此,秦施施主动朝他走去。 见她朝自己走过来,风子霄只能停下脚步,笑着朝她行了个不规不拒的礼,“皇后娘娘有礼!” 秦施施却没给他好脸,冷着一张脸沉声开了口: “风大夫没必要一直躲着本宫,那些事情,本宫都已经知道了。” 第488章 那晚来找云辞的是你吗 风子霄心中一跳,看着秦施施裹着寒霜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心虚的撇开了视线。 “……对不起,这件事情并非针对你,只是……你刚好是那个人。” 秦施施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眉,竟然真被她给诈出来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也不说话,就继续用那冰冷的目光瞧着他。 这种无声的审视最是折磨人,特别是对风子霄这种自诩光明正大的正人君子。 此刻的风子霄,被秦施施一双冷眸瞧着,感觉自己好像立在一面清晰的镜子前,被人强迫看着自己丑陋阴暗的另一面……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顿了许久,风子霄叹息一声后开了口,他不敢看秦施施的眸子,转身看向了前方的草木,“哪怕能想到任何一个法子,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与他洞房的。” 秦施施蹙眉,心里不安的颤了一下,总觉得……接下来会是十分可怕的事情。 忍着心里的不安,秦施施似是而非的追了一句:“所以呢?” 风子霄抓了抓头,有些烦躁的样子,“不是我绝情,是命运捉弄人,他体内的蛊咒只有与圣姬双修才能解,可一旦双修,圣姬和他的生命就互换……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但他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了,我……” “洞房那晚,来找云辞的是你吗?”秦施施忽然问,声音有些沙哑。 风子霄没察觉,老实交代,“应该是,我这肋骨还没好全呢,就是那晚梦游症发作摔的,若不是云辞来问我,我根本就不记得我去皇宫找过他,话说,我这梦游症许久没犯了,怎么……欸?” 一转头,风子霄才发现,自己身边早就没了人。 失魂落魄的行到半路,秦施施才想起尤皖轻还在南安寺,她哑着声音吩咐大饼照料好南安寺那边,自己则飞身迅速飞掠进城,直奔摄政王府。 进城以后,她先服下了一颗闭气丸,进入摄政王时,无一人发现。 风子霄说不记得自己去过皇宫,而她清楚的记得,傅云辞就是洞房那晚出去那么一会儿以后,才忽然不碰她了。 按照风子霄透露的消息,傅云辞的日子不到半年了,而她……是他唯一的解药。 而风子霄是希望傅云辞活的。 那么,前后的态度是相驳的。 会不会,那晚去来找云辞的,另有其人呢? 唯一既希望她活下去,又能够知晓其中秘密的,就只有大师父和二师父。 可大师父和二师父还昏迷着呀,难道他们已经醒了? 秦施施的脑子‘嗡嗡’的响,此刻,她一门心思要验证一下风子霄话里的真伪。 风子霄一向不怎么靠谱,说的话多半不可信的! 熟门熟路往安置秦玉弦和司寇蓝的院子走时,秦施施心里不停嘀咕这句话。 可是当她在看到并肩坐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的个背影时,瞳孔剧烈的缩了一下,眼前更是黑了一瞬。 这厢,司寇蓝忽觉不远处好像有人看自己,猛的回了头。 却只见那处花草葱郁,没有半个人影。 看到妻子的动作,秦玉弦心疼的轻抚她的脸颊,“又想看到她,又害怕面对她,你快魔怔了。” 司寇蓝转回头,声音低落:“可惜了云辞那个孩子,往后,施施怕是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男子了。” 秦玉弦的情绪也低落下来,扶着妻子回了屋里。 在司寇蓝回头的瞬间,秦施施逃了。 她想回皇宫,但看了看自己的模样,知道自己这样子回去,傅云辞一定会发现异样,便又转身回了尤府。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呆坐了许久,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 傅云辞身有蛊咒,日子不到半年了。 自己是他唯一的解药。 他是想要自己的,在知道实情以后,不肯要她。 他为自己放弃了送到眼前的生还机会。 那……他在面对自己一次次的引诱时,心里该有多苦呢? 手背上被温热的泪珠砸了一下,秦施施猛然站了起来,匆匆走到窗前。 就见窗台上还残留着一片粉白色粉尘。 那是他政务繁忙之中抽身,冒着深更露重,前往南景园为她摘的花,纸上那句话,不是轻浮,是最深情的情话。 手指捏着窗台上的粉尘,轻轻碾落,风刮过,带着粉尘飘远。 秦施施忽然哭的不能自己。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他的那些异常。 他说要让她做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他教她处理朝政,他深深的担忧…… 恐怕当时他嘴里那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并不是皇后,而是……皇帝。 教她处理朝政,是为她以后铺路。 他深深的担忧,是怕她不能独当一面。 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要死了。 他的云辞要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重生一次,难道还是躲不开吗?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秦施施最终是被一阵敲门声拉回思绪的,她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就听到破门声。 回头发现尤皖轻带着丫鬟婆子冲了进来,一看到她,立刻满脸焦急的走了过来。 “施施,你这是怎么了?喊你半天也不开门,娘快吓死了!” 秦施施吸了吸鼻子,不太想说话。 尤皖轻见状长长叹了一口气,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娘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朝廷那些大臣逼皇上纳妃了是不是?娘还知道,皇上肯定没那心思,施施,你要多多理解他呀,外人都对他施压,你还要与他闹脾气,他太累了。” 是啊,他独自背负了那么多,她却一遍遍的与他闹脾气,甚至将他摘的花一次次拂落窗台。 他忍着即将离世的痛苦,忍着妻子的不理解时,早已经是疲惫不堪,可他还是费尽心机哄她开心,还是心甘情愿的为她铺路…… 秦施施,你不是说重生回来以后,要将这个男人宠上天的吗? 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啊! 抱着尤皖轻许久,秦施施终于稳定了情绪,她离开尤皖轻的怀抱,笑着告诉她自己没事了。 尤皖轻觉得她这种时候肯定想一个人静一静,便不再多说,带着丫鬟婆子离开。 等她一走,秦施施便将上次对付庸九剩下的蛊包拿了出来,等到月上中天,她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尤府。 第489章 活不过二十四的蛊咒 入夜的摄政王府格外静,在折起来的阴影角落里,暗影如鬼魅藏匿着,将这个王府围成了铁桶。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倩影在王府上空无声的飞掠而过,倩影所过之处俱是一片粉尘。 这是傀儡蛊。 人一旦中了此蛊,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且事后不会留下任何记忆。 藏匿在暗处的暗影全部中招。 估摸着效力发作了,服用过闭气丸的秦施施才从阴影中走出来,悄无声息的跃进王府内。 直奔兰院,动作迅速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将蛊包埋在了各个阵眼上。 风吹云散,月亮露出树梢头,原本正在屋里小声说着话的秦玉弦和司寇蓝忽然双双不动了。 随即屋门被推开,秦施施迈步走了进来。 她走到两人对面,就着明灭的烛火看向们。 尽管这两张苍老的脸在之前她已经看过无数次,可此刻看到苏醒的二人,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等了这么久,那些积压在心里的事儿,她终于可以一次问个清楚了。 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秦施施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时声音才趋于平稳了些,“我一件一件问。” 她的语气像是在平和的与他们商量一般,目光呆滞的秦玉弦和司寇蓝双双点头。 秦施施动了动唇,原本是想问傅云辞是不是真的只有半年活头了,可这句话好像有些烫嘴,她不太敢问,遂又闭上嘴,顿了许久才换了个问题。 “我秦施施,到底是谁?” 身在傀儡蛊阵之中的秦玉弦没有任何思考便答了:“我的女儿。” “那你又是谁?” “你爹。” 秦施施蹙眉,换了个问法:“十六年前,你在东邻是什么身份?为何会来到大夏,会成为我的师父?” 这次秦玉弦说的比较长:“十六年前我是东邻国师,因为推演出你是圣姬,我便安排了你假死,与你娘带你逃离东邻, 可是伏计易术了得,犹如跗骨之蛆,我们去哪儿他都能推演出来,无奈之下,你娘给你用了人血蛊,布下了掩星阵,这才隐藏住了你的身份,但是人血蛊有禁忌,饲主和宿主之间关系太密切,会导致掩星阵阵脚不稳,我们只能将你送离身边。 那是我们刚好逃到大夏,燕京商贾秦孝则刚出生的女儿恰巧夭折,我们便将你送到了尤皖轻面前,除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以外,我们的难处以及你的特殊,我们都告知了她,她却还是很喜爱你,她悄悄隐瞒了女儿夭折的事实,将你留在了身边抚养。 因为人血蛊的关系,你的身子比一般人弱,不过尤皖轻对你呵护有加,爹很放心,可是你半岁那年,尤皖轻忽然被秦孝则送去了尼姑庵,你也被妾室孙海棠送到了乡下养病,爹不放心便悄悄跟着。 后来那照顾你的婆子丢下你跑了,你差点掉进水缸淹死,爹便以师父之命将你带在身边,你娘不能与你一起生活,便一个人离的远远的,没有我的照料,她的身子经不住人血蛊长期的折磨,消瘦的不成了样子。” 话到这儿,就算此刻秦玉弦只是被傀儡蛊控制的傀儡,声音里也仿佛透出了心疼与悲伤。 秦施施便抬眸看向了一旁安静坐着的女人。 经过这些日子修养,又有一个神医丈夫用药调理,她的白发已经开始返黑,布满皱纹的干瘪脸庞有了些肉,这样看起来就有了些年轻,也隐约能看到她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浓淡适宜的柳叶眉,眼睛与她一样,是眼尾微微上挑的杏仁眸,鼻梁挺翘小巧,红唇似樱桃,脸盘似鹅蛋,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而现在,为了她的孩子,面目全非。 秦施施又想起女冠的样子,干瘪冷漠,看向她的眸子总是冰冷疏离,一个月只许她去一次,她因此闹过脾气,甚至心里埋怨她太过冷漠…… 可事实上她用瘦弱的肩膀抗下了所有的艰难和心酸,给她撑起了一片温暖幸福的天空。 恍惚又想起女冠失踪前与她说的那句话: “一愿你平安喜乐无忧愁,二愿你与君白头到老福常在,三愿你子孙满堂乐开怀……” 秦施施擦掉脸上的泪痕,对着司寇蓝开了口:“当初,您说这句话是,是抱着必死之心了。” 有些事情直到现在秦施施才明白其中深意,为什么女冠在看到她变美以后没有高兴,反而露出深深的担忧,为什么叮嘱她一定要遮住自己的脸…… 恐怕当初她强行用药浴变美时,便已经松动了掩星阵一角,导致紫星出现,为了重新巩固阵脚,她只能用躯体献祭。 而她误打误撞破了伏计用来破掩星阵的移花接木阵,于是女冠才终于逃过了一劫。 后来再见到她,她是蓝姑姑了,她易容成中年妇女的样子,脸盘圆圆,总是用温柔慈爱的目光看她。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她,是再次抱了赴死的决心的。 因为已经要死了,所以,她不想在压抑自己对女儿的感情…… 脸上的热热的,秦施施吸了下鼻子,抬手在司寇蓝脸上抚了一下,掌心粗糙褶皱,是母爱留下的痕迹。 一下子,秦施施的心痛极了。 “娘……” 又摸了摸秦玉弦的脸,哽咽着叫了一声:“爹!” 面前的两人依旧神色呆滞。 秦施施收回手,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再次开口:“傅云辞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开口的是司寇蓝。 “他体内有东邻皇族遗传的蛊咒,活不过二十四。”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了秦施施心上,她的脑子也跟着‘嗡嗡’的响,耳朵里似乎藏了一只蝉,又吵又燥,她捂住耳朵将额头抵在了桌子上。 好半晌耳朵里终于安静下来,脑子里的思绪也清明起来,她抬起头问道:“身患蛊咒者,全都会死在二十四岁吗?有没有例外?” 司寇蓝道:“没有,最幸运的莫过于东邻的一位皇子,在临近二十五岁生辰前夕才死。” 听到这句话,秦施施仿佛抓到了一丝曙光。 “他二十四岁的生辰才刚过不到两个月,按道理,他应该还有近十个月的寿命,是吗?” 风子霄说他只剩下不到半年,这太短了,如果还有近十个月的寿命,她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去为他找解药! 可是接下来司寇蓝的一句话,彻底粉碎了秦施施的奢望。 第490章 味道尚可 “按照他的身体,活到下次生辰前不是问题,可是,我检查他的身体,发现在几个月前,他曾疯狂的燃烧过内元,这样便导致他的身体虚弱下来,现在他的寿命,不足五个月。” 不足五个月…… 风子霄说还有六个月,现在连五个月都不到了,怎么越来越少了。 秦施施好生气,眼睛通红,这个傻子,好端端的燃烧内元做什么? 内元是经年累月的内力凝聚而出的,可以说是习武之人的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要将之燃烧?! 不足五个月了,如果这五个月内她找不到解药…… 秦施施不敢往下想,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也将她暴躁的思绪冲醒了些。 这种时候,抱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想办法才是根本! 她立刻问司寇蓝:“除了与圣姬同房以外还有没有其他解药?” 司寇蓝道:“还有两种解法,其一,吸食同中蛊咒之人精血,一人可增加一年寿命,其二,服用蛊咒花,只需一朵,便可解此蛊咒。” 秦施施立刻问:“东邻还剩多少身有蛊咒之人?蛊咒花在哪儿能找到?” 在这句话问出口时,秦施施心里充满了歹毒的想法。 别人死活与她无关,她只要傅云辞活下来,若是找不到蛊咒花,就算那身有蛊咒之人吸食一个只有一年寿命,她也会不惜代价的去将人带回来。 可接下来司寇蓝的回答将她所有的想法都浇灭了。 “东邻除了一个马上死去的皇帝患有蛊咒以外,再无其他中蛊咒之人,”司寇蓝继续说,“那蛊咒花早在三十年前就绝迹了。” 绝望一个接一个,到了现在,秦施施竟然能冷静的听完了。 她静静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才干涩的问出一句:“蛊咒花曾经在哪儿生长?为何会绝迹?” “一百五十年前,第四任国师发现一种花的花瓣可以解皇族的蛊咒,因此给此花起名为蛊咒花,国师发现此花时野外已经绝迹,他带着仅存的八颗种子回皇宫,原是想多繁育花株救人,只不过事与愿违, 这蛊咒花只有半年寿命,且只会开一朵花结一颗种子,当花变成种子以后,它会立刻死去,所以这十颗种子成了皇族诸人争夺的宝贝,到了三十年前,这蛊咒花的种子只剩下一颗,是皇族留给下一任君主的,可是这颗种子却忽然凭空消失,至此,蛊咒花彻底绝迹。” 光是听这一段,秦施施就能想象出一番诡谲惊险的权利争斗画卷,她抿唇想了想,又问:“那最后一颗的下落,就再也没出现过吗?” “再无消息,”司寇蓝摇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听闻,那种子还在皇宫里,只是具体藏在哪个角落,无人得知。” 无人得知,那便代表还没被找到! 秦施施精神一振,她抬头看向面前的双亲,抿着唇朝他们跪了下去。 额头结结实实的在地上磕了三下,她恭敬的匍匐在地,声音愧疚。 “爹,娘,若还有命回来,定在你们身边孝敬你们!” 说完这几句话她并没有起身,而是保持这个姿势了许久,直到感觉到蛊阵隐约失效,她才从地上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桌前的二老,转身走出了兰院。 将各个阵脚的蛊包挖出来后,秦施施谨慎的将地面踩平,又在上面盖了青苔,直到看不出什么,才离开摄政王府。 今夜,她来过摄政王府的事情,没一个人知道。 回到尤府以后秦施施就躺下了,她没有睡觉,而是睁着眼睛,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到卯时三刻,她便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声响,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吵到里面的人。 秦施施盯着窗棂,就见微微亮的窗口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侧着身子,头微垂着,仿佛有些苦恼。 然后人影伸出了手,似乎是清理了窗台上的东西,接着便转身离开。 秦施施翻身下榻,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便发现窗台上剩余的粉尘没有了。 他刚刚清理的应该就是这些粉尘…… 目光远望,暮色天空晕着浓雾,纵然无雨,却亦沾衣。 他这会儿肯定踏着浓雾去了南景园。 以他的轻功,最多一刻钟便能打一个来回。 估摸着一刻钟快到,秦施施关上了窗子,她没有回榻上,而是站在窗子后面。 屋子里暗,外面是看不到影子的。 等了不到半盏茶,外面便再次传来声音,从映在窗户剪影上的动作,秦施施看见男人将花放在了窗台上,她唇角翘了翘,很想直接打开窗子,然后抱住他。 可是这样的行为,必定会被他发现异样。 在离开大夏之前,她必须和以前保持态度一致。 不过总这么下去可不行,在离开大夏之前,她想要好好与他待几日,因为……或许她有可能找不到种子反而死在东邻的皇宫里。 秦施施不确定自己和傅云辞在地府能不能见到,而她又不可能还会那么幸运的重生一次,所以,这几日弥足珍贵。 男人在外面并未停留多久便离开了。 秦施施打开窗子,惊讶的发现窗台上放着的不是花儿,而是一个油纸包。 纸包的缝隙飘出绿豆糕的甜香。 她愣了一下,伸手拿起油纸包,就见下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 “我的施施向来与众不同,那些俗物定是看不上眼的,这绿豆糕又香又甜,还能填饱肚子,我的施施喜欢吗?” 将纸条宝贝的揣进怀里,秦施施拿了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软糯香甜,她直接一口将绿豆糕吃了。 咽下嘴里的绿豆糕以后,她又拿出一块,两口吃完。 就这样吃到第三块,打窗前走过去的墨香看到了她,惊讶的走上前来,伸手便要拿走她手里的绿豆糕,嘴里还担忧的嘀咕着: “这绿豆糕是有多难吃,娘娘都吃哭了!快别吃了,奴婢去给娘娘买新鲜的!” 秦施施挡开她的手,淡声吩咐她退下,便将窗子关上,回到桌前一口一口,十分认真的将绿豆糕吃完了。 吃完以后,她从怀里拿出写有傅云辞字迹的那张纸条,翻到反面,提笔写了一句话: “味道尚可。” 然后将纸条放进油纸包里,油纸包则用石头压在了窗台上。 第491章 你就是蜜 待到次日卯时三刻,男人准时的出现在窗外,当看到放在油纸包里面的纸时,疏冷的面容舒开一个开心的笑。 就像不听话的孩子忽然得到了夸奖一样。 男人将纸宝贝的放进怀里,转身离开。 不出半柱香,便再次回来,将小心藏在胸前暖着的油纸包拿出来放到了窗台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与里面的人说句话,可最后还是将嘴巴闭上了。 又在窗外站了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等脚步声走远了,秦施施才打开窗子 她拿起油纸包,果然下面又有一张纸:桂花糕也好吃,施施尝尝。 打开油纸包桂花的香味儿便扑鼻而来,捏起一块尝了一口,那甜直从舌尖窜到了头发尖。 吃完桂花糕以后,秦施施如昨日那边在纸的反面写了句话: 我喜欢。 等到第二天卯时三刻,傅云辞拿着纸脸上史无前例的露出了傻笑。 他的施施不生气了,被他哄好了。 这种感觉,竟然比打了胜仗还要舒坦。 傅云辞这次没有转身去买吃的,而是小心翼翼的敲响了窗子。 等到里面传来小姑娘含糊的‘谁’后,他便侧着身子,用清冷的嗓音说道: “我。” 里面却没了声儿。 傅云辞有些忐忑,在哄女孩子这方面,他确实经验贫乏。 但他有百折不挠的精神。 在思考了一下之后,傅云辞再次出声: “糕点买回来都凉了,不好吃,你起来,我带你去吃新鲜出锅的。” 这次里面在安静一会儿后传出了声音。 “臣妾一个被嫌弃的人,哪儿有资格与您一起吃饭。” 客气到近乎尖酸的语气,不是很好听,但傅云辞的笑意却一下子漾入眼眸深处,清晨凉雾下冰冷的身影也洋溢出温度。 “就算嫌弃自己,也绝对不会嫌弃皇后的,爱皇后还来不及。” 这种甜到发腻的情话,在从前傅云辞是半个字儿都不愿意说的,虚伪,矫情。 可现在,他却觉得很喜欢。 只要她愿意听,他可以一天到晚说给她听。 果然,里面立刻传出小姑娘忍笑的声音,话语间也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小嘴儿吃蜜了?” “不对。” “那是吃了什么?” “你。” 你就是蜜。 隔着一扇窗,傅云辞看不到小姑娘的模样,但此刻却能清楚的知道,她肯定在拥着被子傻笑。 他的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直接用内力震碎栓窗的木棍,翻身闯了进去。 就听小姑娘惊呼一声,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里。 他走上前,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了怀里,唇贴着她耳侧说话,“快起来,我饿了。” 男人的呼吸喷在脖子上,秦施施亲昵的将脸往他的方向贴了贴,心里是很想立刻就起来跟他走的,但是想到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情,她不敢有丝毫异常。 便按照自己以往的行为处事,将身子往辈子里缩了一下,嘴里哼道:“不与你去。” “那你要与谁去?”傅云辞挑眉。 “谁都行,反正不与你去。”秦施施一脸任性。 傅云辞脸色一沉,“再说一次。” 秦施施就偏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不,与,你……” 可是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傅云辞亲了一下,傅云辞挑着眉再问: “再说一次。” 秦施施动了动唇,刚要说,就又被亲了一口,她只能飞快求饶。 “只与你去!!” 傅云辞弯唇,松开她,转身从她的柜子里挑了一身喜欢的衣裳,兴致勃勃的要帮她换。 秦施施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来。 就这样被他换了衣裳,早就听到动静端着水守在外面的丫鬟在他一声令下鱼贯而入。 傅云辞吩咐丫鬟全部退下,自己亲手拧帕子伺候她梳洗。 看着他认真温柔的表情,秦施施的鼻子酸了一下,眼泪险些掉出来,她急忙将泪意忍了下去。 收拾妥当以后,傅云辞紧扣住秦施施的手,牵着她离开尤府。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东西二街都热闹了起来。 闻到街边馄饨的香味儿,秦施施将傅云辞拉到了小摊儿前坐下。 点了两碗馄饨,直吃到鼻尖冒汗。 傅云辞温柔的用帕子帮她擦汗,等他擦完,秦施施接了帕子,反手为他擦汗。 摊上的老板娘看见了,就竖着眉毛在自己丈夫肩膀上狠狠拧了一下,语气幽怨的骂他:“你看看人家小两口多甜蜜,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吃喝睡,什么时候为我擦过汗?” 丈夫不耐烦的白了老板娘一眼,嘀咕道:“老夫老妻了,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呢?” 这话可把老板娘的火点着了,愤愤不平的在丈夫身上捶了一拳,开始数落抱怨: “你现在是嫌弃我老是吗?当初我不也是一支娇花吗?还不是嫁给你变成现在这样,成亲二十几年,你连西北风都没送过我!今晚,你睡地上!” “娘子,我错了还不行吗。”丈夫立刻上前去哄。 两人拉扯的身影氤氲在馄饨的热气中,暖融融的。 秦施施看着那边,傅云辞忽然问她:“很羡慕吗?” 她收回目光,想了想,点头,“我也想与你做老夫老妻,哪天你惹我生气,我也要让你睡地上。” 成亲的夫妻,爱情会在时间的磨合下变成亲情,或许失去了当初的轰轰烈烈,但平淡中的幸福才富有历久弥新的甜蜜。 可是她和傅云辞,八成是对短命鸳鸯……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十分沉闷。 怕傅云辞看出自己的情绪不对,秦施施强压着心底的悲伤说起了闲话,气氛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两人一起回到皇宫,秦施施主动跟着傅云辞去太极殿处理公务。 在傅云辞与她将当前局势时,她很认真。 傅云辞看到她这样子非常高兴,两人就这样在太极殿待了一整日。 就寝前傅云辞说他饿了,想吃上次生辰时吃过的那种长寿面。 秦施施立刻撸起袖子下厨,亲手和面揉面,为他做了一碗长寿面。 傅云辞坐在烛火下吃的很满足,看着他洋溢幸福的脸庞,秦施施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傅云辞真实的身份是和亲公主傅雪夜的儿子,他的生辰根本不是大年三十,那他的生辰到底是几时呢? 第492章 去东邻的路线 不过这个问题秦施施并没有想很久,因为这生辰几时,左右不了他的寿命。 而且她猜测,他的生辰就算不在大年三十,也比这时间相差不了多久。 毕竟年龄相差太大,他不可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调换成功。 随即秦施施又有一个疑惑,傅云辞到底是如何从东邻皇子变成大夏摄政王的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应该多问爹娘一嘴的…… 压下心里的疑惑,秦施施将碗筷傅云辞吃干净的碗收拾了。 然后两人一起回了凤仪殿。 傅云辞送秦施施进殿以后,便提出要去太极殿过夜。 秦施施心里失落极了,但想到他们之间横亘的蛊咒,也只能任由他去。 若是强行留他在凤仪殿,只怕他会彻夜难眠。 次日,秦施施卯时上朝,散朝后去了神机楼当值,晚上回宫时,在宫道上遇到了准备离宫的魏霆。 笑着与他打了招呼,她随口问了一句:“魏大人进宫有何事?” 魏霆虽然总是爱调侃她,可在她面前,向来是有问必答,且只要秦施施有事交代他,他必拼尽全力去完成。 可以说,除了傅云辞以外,他魏霆就只听命于秦施施。 所以在秦施施问完以后,魏霆就立刻如实相告了。 “皇上需要一份大夏前往东邻的路线图,下官今日给送过来了。” “去东邻的路线图?”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秦施施对东邻二字十分敏感,此刻便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魏霆便也露出疑惑:“下官也奇怪呢,若说要打仗的话,那也是要东邻的地图才对。” 秦施施也想不明白,朝魏霆点点头便准备离开,又忽然想到什么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魏霆。 “你可知皇上在这半年里,是否动用内元做过什么?” 魏霆是傅云辞唯一亲近的属下,秦施施便多问了一句。 没想到这一问,还真的问出了些名堂。 只见魏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这表情就说明,他知道,但是不想,或者不能告诉她。 “皇上不让你说?”秦施施问。 魏霆点头。 秦施施便道:“你说,我不会告诉他,就算他知道了,我来兜着,这事儿绝对烧不到你身上。” 魏霆一听这话便不再犹豫,立刻竹筒倒豆子的将当初在边城,秦施施走火入魔险些筋脉爆裂死亡,傅云辞用内元帮她温养筋脉的事情说了。 其实当时魏霆自己也是昏迷的,这事儿是后来他从习文嘴里知道的。 “那可是内元啊,整整用内元给您温养了近一个月的筋脉,我听习文说,皇上当时险些内元枯竭而亡,下官着实不明白,这么感天动地的事情,皇上为何不告诉您?”魏霆一脸的不理解。 秦施施却是刹那间红了眼眶。 她忽然想起了娘说过的话。 “按照他的身体,活到下次生辰前不是问题,可是,我检查他的身体,发现在几个月前,他曾疯狂的燃烧过内元,这样便导致他的身体虚弱下来,现在他的寿命,不足五个月。” 所以,他当时疯狂的燃烧内元,是为了救她。 他失去的那五个月寿命,是耗在了她的身上。 回到太极殿后,秦施施抱住了傅云辞的腰,当傅云辞捧起她的脸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后,她便吸着鼻子解释: “看了本感人至深的书。” 傅云辞摸摸她的脑袋,用教育的语气与她说:“那种书都是骗小孩儿的。” 秦施施点头,说下次不看了,然后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好几下。 亲完以后,秦施施忽然看见桌案上放着一张卷起来的地图。 想到魏霆的话,她立刻猜到这便是那张大夏前往东邻的路线图。 发现她的视线,傅云辞立刻将地图收了起来,并解释了一句: “这是东邻的地图。” 秦施施点头,装作并不在意这个事情,可心里却一下子激起了惊涛骇浪。 她忽然明白了傅云辞的目的! 他也准备去东邻! 至于去做什么,秦施施也一下子就想到了。 和亲公主傅雪夜现在还被囚禁在东邻皇宫,傅云辞身为他的儿子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在剩下这不到五个月的时间里,他分割出一部分陪伴她,剩下的时日,他会独自去东邻,带走囚禁在皇宫的雪夜公主。 秦施施在傅云辞不注意时深深看了一眼他放地图的位置。 这份地图,她也需要。 等她去到东邻,一定会找机会将雪夜公主带出皇宫的。 晚上躺在榻上时,秦施施算了算时日,从今日开始,离她原定离开的日子还剩十日,接下来她首先要做的是拓一张大夏去东邻的地图。 决定好后,秦施施便开始找机会拓地图。 终于在两日后让她找到了机会。 最近南边在闹饥荒,一群土匪打着为百姓谋福祉的旗号将灾民纠集起来,意图造反。 灾民数量庞大,这伙人已经占领县城,准备自立为王了。 刚刚便是有大臣来找傅云辞商议这件事情。 这两日只要是商议这群反贼的事情,傅云辞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 于是等傅云辞一走,秦施施立刻遣退殿内的太监,找出傅云辞放起来的地图,铺平后拿出自己事先藏在身上的宣纸,照着上面画起来。 这张地图并不复杂,只有些简单的路线,最多一炷香就能画完,所以她的时间很充足。 可是,当她添上最后一笔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了太监们的行礼声,然后男人沉着的脚步声很快便到了珠帘外。 她心中一惊。 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若是被他看到自己画地图,便什么都瞒不住了! 她立刻放下笔将地图收起来,放回原处,然后慌忙去收自己画的地图。 可是这个时候珠帘传来清脆的撞击,紧接着男人冷沉的身影迈进了殿内。 第493章 遇刺 秦施施脑子一热,直接将画了一半地图的宣纸丢进了桌案底下,在地图丢进去的瞬间,她已经将桌上的奏章拿起来翻开了。 等到脚步声走近时,她才放下奏章,扭头看向他,“今日为何这么快?” 傅云辞‘嗯’了一声,直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地图就在他脚下,只要他稍微伸伸腿就能踢到。 秦施施的心绷紧了。 “今日这么勤奋,平时我一离开你就偷懒。”傅云辞拿起她刚刚看过的奏章,语带欣慰。 秦施施心不在焉的笑了一下,问道:“南边的事儿这么快就说好了?” 如果没说好就快点去! 傅云辞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你好像很不希望看到我。” 秦施施立刻否认,“我只是担心那些反贼动摇你的根基,你才刚登基。” 傅云辞温柔的摸摸她的头,语气生出浓浓的愧疚,“大臣还在,我只是回来看一份奏章就准备去的,可是你这么为我担忧,我舍不得走了。” 秦施施:“……” 这张嘴啊! “大事要紧,等你处理完了再来见我也一样,我就在这儿等你。”秦施施满脸贤惠的劝说。 傅云辞更加内疚,“算了,我让他们先回去,等他们想出个可行的办法再召见他们。” 说罢傅云辞便要下令。 秦施施立刻抱住他的胳膊,又反应过来自己的模样似乎太急切了,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才刚登基,这样不好,也会让我难做的,还是去。” 傅云辞却不为所动,“没人敢让你难做,好了,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 秦施施气结。 地图还在桌案底下呢! 要是被发现的话,她就没机会去东邻找解药了! 可是心里再是着急,秦施施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作如无其事的同他一起看奏章。 就这样一待就待到了深夜,傅云辞站了起来。 “太晚了,我们回去。” 秦施施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心里飞快的思索着独自在这儿多留会儿的办法。 却一个正当理由都想不到,只能跟着离开。 心里慌到不行。 那里每日都会有太监清扫,若是地图被扫出来…… 她不敢想,整个人烦躁的都快炸了,心中暗暗决定,等晚上就偷偷去把地图取回来! 可是让秦施施绝望的是,一向与她分房睡的傅云辞,今夜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直接上了她的榻,还将她搂进了怀里。 脸埋进她的颈窝瓮声瓮气的说话:“施施,我舍不得你。” 秦施施原本焦虑的心情因为这句话泛出浓浓的苦涩。 而傅云辞似乎是怕她多想,立刻又加了一句。 “就算只是和大臣商议事情离开那么一会儿,我也舍不得。” 秦施施闷闷的‘嗯’了一声,握住他横在身前的胳膊,将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睡。”傅云辞在她颈间亲了亲,便阖眼睡了。 秦施施这会儿哪儿睡的着,满脑子都是那张地图。 她必须要将傅云辞支开,回去拿地图。 耳听身后的呼吸逐渐绵长,秦施施心中一动。 若是这时候撩拨他,他一定会惊慌离开的。 秦施施动了动手指,正打算干点坏事,就感觉圈在腰上的忽然一紧,紧接着傅云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出去一趟。” 然后也不等她说话,就起身披衣离开了。 秦施施不明白他为何忽然离开,心里却是高兴极了,立刻起身穿好衣裳,服下一颗闭气丸便却无极殿。 来到内殿,溜进去,她弯腰一摸,手指摸到地图后心里一喜。 太好了!东西还在! 将地图折起来放到袖子里,她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压抑极深的闷哼。 这闷哼一下子勾起了她的记忆,她脚步猛的一顿,心也在此时跟着缩紧。 这时闷哼再次传来,虽然很轻,很低,但压抑在其中的痛苦却丝毫没有因此减弱。 秦施施转回身,悄悄的顺着声音走过去,停在了一道门前。 顺着微微开着一道的门缝往里看,就看到摇晃的烛光下,傅云辞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习文手足无措的守在一边。 她看到他握成拳头的手背鼓起了青筋,看到他鬓边闪过一抹汗湿的水光,还看到他削薄的嘴唇痛苦的绷直。 心脏好似被人挖去一半那般的疼,身子也失去了力气,朝着门框撞了过去。 秦施施险险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没弄出一点动静来,她转过身背对着门扇,静静的陪伴着。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里面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以后,那里面只剩下死寂。 似乎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 秦施施急忙回头往里看,见那蜷缩的人影胸口微微起伏着,她长出一口气,一抹脸,满手湿意,也不知道是刚刚吓出的冷汗,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眼泪。 怕被里面的主仆发现,秦施施提步离开了。 她悄无声息的回到凤仪殿,正要回榻上休息,忽然觉得背后生出一股寒气,直激得她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根本不需要思考,她的身体本能的弹跳而起,几乎是在她离地的瞬间,她刚刚站过的地方被一个泛着毒光的梅花镖钉进去三寸。 与此同时,又有无数的寒芒以合围之势向她袭来。 秦施施面色一沉,立刻调动内力护住自己的身体,以刁钻的姿势躲避开这些梅花镖,然后手成掌拍向黑暗中的一处。 只听‘噗’的一声,躲在暗中的人喷着鲜血落在了地上。 这时大饼和阿影双双现身,与那刺客缠斗在一起。 秦施施站在原地喘了一口气,正要看战况,就见傅云辞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的额头上还残留着未及擦去的冷汗,甚至脸色都还有些苍白,满身焦急的朝着她跑过来。 秦施施心中感动极了,正要上前抱住他,眼角却忽然撇见了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地图,她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凉了! 第494章 我在一旁画你 这一次她根本就没时间藏,傅云辞就到了面前。 拉住她的双手紧张的问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他伤不了我的。”秦施施笑着回答他,一边悄悄用脚把地图踩住。 好在此刻的傅云辞满心满眼都是她,根本就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不过旁边的习文却是奇怪的看了一眼。 这厢,大饼和阿影将刺客拿下,傅云辞派人将刺客先行收押,稍后他要亲自审问。 趁着他处理这些时,秦施施悄悄将地图捡起来藏进衣袖里,然后趁机悄悄对习文说了一句话。 “这是本宫给你家主子画的画像,偷偷画的,准备悄悄送给他,你嘴巴得管严实了,明白吗?” 习文闻言立刻向她保证自己肯定不会乱说的。 秦施施放下心来。 傅云辞这边关押了刺客以后,便命令所有人都退下,然后将秦施施抱进怀里,声音里充满了雷霆。 “这么多御林军,都是吃屎的!” 这还是秦施施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如此粗鄙的言语。 她有些好笑,抱住他的腰,安慰道:“御林军没用,这不还有你嘛。” 可是这句话说完秦施施就后悔了,她抬眸看傅云辞,果然见他眼底闪过了一抹深入骨髓的悲伤。 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不能长久与自己相伴本就是他的伤痛,这种话,不是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戳了一刀么…… 事不宜迟,现在地图已经拿到,最好是立刻起身去东邻。 若是能拿到解药,他们便可以双宿双栖。 若是拿不到……她并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帮他解毒,因为如果那样做,傅云辞会生不如死。 她会在他离世之前赶回来,与他一起走那黄泉路。 用力抱住了傅云辞的腰,秦施施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亲,低声对他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傅云辞眼底泛起苦涩,却用力点头,他在心里对秦施施说:下辈子,我们一定还要成亲,我会努力活的久一点,陪你久一点。 “你先睡,我去审审那刺客。”傅云辞拍拍秦施施的肩。 秦施施乖巧的点头,现在地图已经到手了,她也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离开的事儿。 在秦施施躺下以后,傅云辞去了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冰冷的刑具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傅云辞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看向了对面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的刺客。 刺客是个中年男人,一身黑色劲装,黑发干净利落的束在脑后,脸色苍白,衣裳破烂,显然是被刑拘折磨的很惨,若是没有那从琵琶骨穿过的铁链,恐怕他连站都站不稳。 “叫什么,从哪儿来,为谁做事,说清楚,让你死个痛快。”傅云辞开口。 刺客已经受了一番折磨,此刻只想干净利落的死去,闻言立刻毫不隐瞒的回道: “赵老五,东邻来,为自己做事。” 傅云辞挑眉,“东邻?”他也即将要去东邻,若是知道多一些,到时候行动也方便。 刺客虚弱的点头,“若不是故土实在邪门的生活不下去,草民也不会来大夏偷盗,本想皇宫宝贝多,偷点儿就收手,却不小心被堵在了屋子里……” 傅云辞一下子抓到了重点,“邪门的生活不下去?说清楚。” 刺客咳了一口血,又喘了会儿粗气才有了些说话的力气,“原本草民是个杀手,可是最近半个月开始,内力经常无故消失,刺杀次次都失败,不仅赚不到钱,还因失手赔了雇主一大笔,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 草民还不起银子,只能远走他乡,阴差阳错来到了大夏……” 说到这儿,刺客似乎有些激动,又狠狠咳了两口血才继续往下说:“没想到,一进大夏,内力便恢复了正常,也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傅云辞蹙眉,好端端的,内力怎么会消失? “是只有你这样?还是周围也有人这样?” “草民相熟的几个杀手都这样,草民与他们是一起离开东邻的,内力也一起恢复了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东邻的风水出了问题。” 最后,傅云辞给了那刺客一个痛快。 至于那个‘站在东邻国土上内力便会经常失控’的疑惑,他压在了心里。 还有一个半月他才会去东邻,在这之前,他要好好的查一查这件事情。 这厢。 秦施施躺在榻上思考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离开的万全之策。 次日,早朝过后,她没有去神机楼,而是找到傅云辞,对他说惦记尤皖轻的身体,想要回娘家去看看。 “不是刚回来吗?”傅云辞满脸不乐意。 秦施施便对他撒娇,用软糯的声音喊相公,用甜甜的小嘴儿亲他,最后傅云辞败下阵来,同意了,却冷冷的抛出一句。 “晚膳后我去接你。” 这是最多只能待一个白天的意思。 秦施施满口答应,然后就见傅云辞目光颇有深意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她问。 傅云辞抿着嘴唇沉默一会儿,低低说道:“习文说,你偷偷给我画了画像要送给我。” 秦施施:“……” 这个大嘴巴! 这会儿让她上哪儿去弄一副画像给他。 若是拿不出来,岂不是惹他生疑。 想了想,她道:“还没画好呢,等画好了给你。” “要多久才能画好?” 傅云辞追问,若是太久,他怕自己等不到。 秦施施一下看出了他的想法,鼻腔一酸,便说道:“其实那副画的不好,我扔了,要不,我现在给你画一幅?” 想到他公务繁忙,她补充道:“你就像平时那样在案前批阅奏章,我在一旁画你。” 又有些羞涩,摸摸鼻子,“没学过画画,要是画出来不好看,你可不能嫌弃。” “总不能画成四不像?”傅云辞挑眉。 “怎么可能!”秦施施怒。 “那就行了。”傅云辞立刻放心下来。 第495章 我知道你是不会离开我的 傅云辞伏于案前,艳阳从窗口斜斜的洒进来,落在他头顶,在他分明的轮廓上渡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让他看起来好像不存在于人间。 秦施施认真的画着,却觉得,就算是世上最顶级的画师,也不可能画出他的神韵来。 这幅画像整整画了两个时辰,当她放下画笔时,傅云辞立刻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满满的期待。 可是当傅云辞看到画纸上那个……有着大大鼻孔铜铃牛眼睛的人脸时,尽管他已经提前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也提前告诉自己,就算画的再不好他也要鼓励夸奖,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黑了脸。 “这是我?”他不可置信的问。 秦施施看了看自己的画作,再看看面前俊的人神共愤的男人,尴尬的摇头,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一句。 “我没学过画画,画成这样已经是不错了!” 傅云辞点头,然后指着画中人脸上那颗黑痣问:“我有长这东西?” 秦施施摇头,脸色尴尬极了,努力为自己辩解:“这不是痣,是……是我不小心把墨汁滴上去了。” 傅云辞脸色难看,正要说话,就又听到一句哀怨至极的话。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长的太好看,我总是忍不住盯着你的脸看,这才不小心把墨汁滴上去的!” 傅云辞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 秦施施趁热打铁:“其实,这画我只花了一刻钟,其余全部的时间,我都光顾着看你了。” 傅云辞唇角上扬,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意一路蔓延到眼底,让他清冷的眸子透出了溺人的温度。 看着他这样的笑容,秦施施的心被拧了一下似的疼,很快,她就看不到这样的笑啦。 而他,在她离开后,定也不会再笑了。 秦施施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胸口闷闷的叮嘱他:“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要是顽疾再犯,你就多想想我,还有……” 傅云辞语气不喜的打断她:“晚上我就会去接你回来,怎么你说的好像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秦施施笑。 傅云辞也笑,语气笃定:“我知道你是不会离开我的,乖乖在尤府待着,晚膳过后我就去接你。” “……嗯。” 秦施施没让傅云辞送自己,因为这样就好像是特地在送别,太伤感了,她怕自己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只不过在离开太极殿时,她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于泪眼朦胧中回了一下头,傅云辞就站在殿前,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她。 怕被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她飞快的转回头,大步朝前走去。 离宫以后,马车一路来到尤府。 秦施施阻止了通报的下人,悄悄来到了正院。 就见尤皖轻坐在院子里,桌子上放满了碎布,以及各种颜色的线,她正在缝着手里的东西。 走近些秦施施才看清,她缝的是小婴孩儿的肚兜。 大红色,绣着个金色的平安锁。 “缝这个做什么?” 她一开口,尤皖轻吓的歪了针脚,放下肚兜便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你这孩子,走路也没声音,娘快被你吓死了。” 秦施施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又问她:“缝这个做什么?” 尤皖轻就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笑嘻嘻的道:“给我外孙穿呀,你与皇上感情那么好,这外孙说来就来的,娘得先准备好,不然到时候都没礼物送给外孙。” 秦施施的表情僵了一下,心里头难受极了。 她和傅云辞,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 抬头见女儿眉间充满失落,尤皖轻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埋怨,“你也有的,真是,这么大人了,既然还跟自己儿子吃醋。” 秦施施飞快垂下眸子,趁着尤皖轻不注意擦掉了眼角的泪珠,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 “娘,我小时候,是不是很不好照顾啊?” 爹娘说,因为人血蛊的原因,她的身体比普通孩子的弱,总是爱生病。 娘照顾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哪儿有不好照顾,你哥才不好照顾,也没你听话。”尤皖轻依旧缝着手里的小肚兜,脸上泛着慈祥的母爱。 秦施施依赖的抱住了她的胳膊,在她怀里撒娇,“娘,我好舍不得你啊。” 尤皖轻嫌弃的推开她,“小心点,差点扎到你的手,真是的,这么大的孩子了,还离不得娘,从皇宫到家里也才一刻钟的路程,你要是想娘,随时可以回来看娘,可你也不能总回来,哪儿有出嫁的女儿总往娘家跑的道理……” 然后便是一通絮絮叨叨的教训。 在以往秦施施是不乐意听的,每次尤皖轻一唠叨,她马上脚底抹油。 今日她却觉得这唠叨格外动听,直到尤皖轻唠叨累了她才恋恋不舍的站起来。 “那我先回屋了。” 尤皖轻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秦施施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以后,她便单独将墨香叫了进来,忽然出手点了她的睡穴。 她拿出自己易容的东西,将墨香易容成她的模样,再将她放到榻上,用被子盖住,只露出个脑袋。 做好这些以后,她才扬声对外面的丫鬟吩咐:“本宫乏了,中午不想用膳,晚膳也不许叫本宫,明白吗?” 外面的丫鬟恭敬的应是。 秦施施便动作利落的给她自己易容成了个陌生的少年面孔,然后换上了一身‘秦慕辞’曾经穿过的衣裳,服下闭气丸以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尤府。 她刚刚走到西街,肩膀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紧接着身后传来了秦南玦的声音。 “都成亲的人了,怎么还穿这身出来瞎混?”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侧边绕到了前面,脸上还带着身为长兄的威严。 不过这威严在触及到面前人陌生的面孔时,顿时变成了浓浓的尴尬。 “咦,对不起对不起!在下认错了人!” 秦施施看着一个劲儿道歉的秦南玦,唇角翘了翘,抬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在他吃痛的摸额头时,她闪身飞掠,疾奔向了马行。 第496章 汝妻施施 傍晚,皇宫的马车停在了尤府大门外,一身冷峻的傅云辞踏进府内。 得到消息的尤皖轻一边请他喝茶,一边叫人去叫还在睡觉的‘秦施施’。 不一会儿,派去请秦施施的下人一脸为难的回来禀报。 “回禀皇上,娘娘……还在睡。” 尤皖轻一听心中担心起来,暗道:这都一整天了,怎么还在睡,不会是生病了…… 抬头见傅云辞面无表情,她心中又焦急。 皇上亲自来接,她这还不起来,皇上怕是要生怒。 “皇上稍坐,微臣去看看。”尤皖轻立刻说道。 傅云辞冲她抬了抬手,“朕自己去。”然后转身朝秦施施的院子走去。 径直来到小姑娘的闺房,傅云辞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人,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低低道了一句: “懒虫。” 说着两步跨到了榻前,弯腰便要将榻上人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被子时,他鼻翼微动,闻了一下。 并不是熟悉的药香。 他皱眉后退一步,直接用内力掀开了蒙住半张脸的被子。 ‘秦施施’平躺着,闭着眼睛,呼吸绵长,看起来睡的很香。 傅云辞脸色难看,立刻用内力点了‘秦施施’的睡穴。 熟睡的‘秦施施’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立在床边脸色阴沉的男人,连滚带爬的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奴婢是被迫的!” 这一说话,就彻底暴露了。 傅云辞看都不看她,他走到榻前,伸手拿起了被人放在锦被下,因为人离开而露了出来的信。 信封上四个大字。 云辞亲启。 傅云辞的眼角不安的跳了一下,抖着冰冷的手指拨开信封,取出信纸。 吾夫云辞,你看到这封信时肯定是晚饭以后,那时候我已经走了很远,我算过路程的,就算你放出所有暗影星夜兼程的追,也是追不上我的,所以,不要来追我,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追不上。 你别激动,我并不是要离开你,我是要去东邻找救你的解药,我要与你做老夫老妻,还要与你儿孙满堂,与你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现在我必须离开。 我的家在大夏,家人也在大夏,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守护好他们。 在你大限之前,不论有没有找到解药,我都会回来的。 汝妻施施。 傅云辞捏着信,额角的青筋尽数暴起,就连眼睛都红得似能滴血。 去东邻找解药……她怎么知道他身中蛊咒?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何要去东邻找解药? 许多的疑问交织在傅云辞的脑子里,但最后,全都被极致的恐慌击散。 她是拥有紫星命格的圣姬,是蛊咒最完美的解药。 东邻皇帝四处派人寻找她回去续命,她怎么能去东邻! 那儿就是虎口! 还有,她没出过远门,怎么会知道去东邻的路线呢? 忽然,傅云辞想到了自己那张地图。 难道…… “习文!” “微臣在!”习文立刻进屋。 “派出所有暗影,分三路,从地图上所绘的三条路追!” “追?追……追谁?”习文一头雾水,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追朕的皇后!” 不管能不能追到,他都要派人去试试,能追到是最好,追不到……便要等一等。 傅云辞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信,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句上。 我的家在大夏,家人也在大夏,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守护好他们。 他紧紧抿住了嘴唇,心里痛到了极致,也感动到了极致。 你让我守护好他们,不过是不想我来追你罢了。 我偏偏只能上当。 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守护好的。 ……施施,你甚至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闭了闭眼,傅云辞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水光,心里很快就有了安排。 朝中之事需两日安排,等安排好了,他便动身去东邻! 不过在安排朝中事之前,傅云辞先去了一个地方。 摄政王府,兰院。 秦玉弦和司寇蓝恭敬的向他行礼,而后两人退开些,立到一边,神色间带着明显的打量。 显然是在猜测他来的目的。 傅云辞本是想质问他们为何要告诉秦施施真相的,可是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他便明白,秦玉弦和司寇蓝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傅云辞的心痛的无法抑制,他忽然想到今早小姑娘离开时说的话。 “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要是顽疾再犯,你就多想想我。” 那是她在向他道别。 她离开太极殿后回眸的那一眼,眼里的也不是艳阳折射的光,是眼泪。 傅云辞苦笑。 他的施施太聪慧,在得知他身有蛊咒时就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她当时来过这兰院的,只是秦玉弦和司寇蓝不知道。 “就是来看看,”沉默许久,傅云辞终于开了口,没什么语气。 秦玉弦和司寇蓝一起笑着点头,说好多了,然后就没了话。 气氛肉眼可见的尴尬。 傅云辞点点头,转身走了。 回到皇宫后,他马不停蹄的写了一封信,压上皇帝的玉玺以后,将之交给使臣,命其日夜兼程送往东邻,然后召了三公进宫。 “……皇上明日就要出使东邻?这未免太着急了,而且,您刚刚登基,亲自去东邻,太冒险了!” 在听完傅云辞想要去东邻的想法以后,宁太尉震惊不已,连同另外二公,都是一脸不赞同。 苏丞相看出傅云辞面色坚决,便试探着劝说:“您才刚刚送出到访信件,若明日出发,那岂不是和访信前后脚到,若东邻并不愿意您到访呢?您不如等东邻回信再做决定也不迟。” 傅云辞怎么等得了。 原本他是打算用两日时间来安排朝中事宜,可就在方才,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刺客透露的消息。 现在的东邻,内力会经常无故失控。 施施若是失去内力,定会更加危险,他要快些去寻她! “你们也知道,东邻的皇帝生了重病,快死了,现在的东邻是太后把持朝政,太后任人唯亲,导致朝堂一片乌烟瘴气,所以,现在的东邻是最弱的,也是最需要盟友的, 朕是去与他们结盟的,他们求之不得,不可能不愿意。” 这番话没有半分虚假,如果没有蛊咒,他是个健康的皇帝的话,为了江山社稷,他也会做这样的决定。 三公闻言面色都松动下来,但还是觉得这时间太紧了,没必要这么着急。 傅云辞又用东邻那个快死的皇帝说事儿,听完他一番分析以后,三公不仅不觉得出使东邻的决定太仓促,反而觉得早就应该去了。 至于大夏,三公立下军令状,一定会互相配合着照看好。 于是次日,傅云辞以微服私访的名义,悄悄前往了东邻。 第497章 内力尽失 东邻与大夏之间路途遥远,当初雪夜公主嫁去东邻,路上整整走了三个月。 而秦施施抄了近便的小道,还骑了马,星夜兼程,所以只用了十日她便到了东邻。 当然,路上跑死的三匹马不提。 “秦公子,按照地图所绘,穿过前面这片林子,就是东邻的都城天都,小女子只能送您到这儿,告辞。”女子回头笑着与她说。 秦施施这才将搂在女子腰上的手松开,脸色不太好的跳下了马,然后从身上拿出事先说好的银票付给对方。 “多谢姑娘,后会有期!” 女子收了丰厚的银票,放在鼻下幸福的闻了一下,笑盈盈对她道:“秦公子下次有生意还可以找小女子,只要去马行报上您的姓,小女子定亲自接待您。” 秦施施回了一个倜傥的笑。 女子拽马离开。 秦施施转身看向前方一片密林,拿起来手里的地图。 地图上对这片密林有特别的标注——猛兽频出,危险。 倒是也有不危险的路可以走,只不过要比这条路要多花一日的时间,秦施施根本没考虑。 有武功傍身,别说一只老虎,就是一百只老虎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提步走进密林,立刻便有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顷刻将她包裹,地上树叶堆积的腐败味道也一阵阵往鼻子里钻。 秦施施先吃了一颗百毒不侵,以防被蛇虫咬伤,然后便凝聚内力运用轻功朝前掠去。 一炷香后她便到了密林深处,她猜测自己已经走了一半,只要再走一炷香,她便可以穿过这片密林,到达天都。 可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她原本被内力充盈的身体,忽然失去控制,像失控的风筝般一下子栽落,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树叶堆的极厚,她并没有受伤。 从地上爬起来,她皱着眉调动丹田里的内力,却惊愕的发现,丹田里的内力竟然消失了! 这种情形就和当初误入赵婉儿蛊阵时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细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树叶被不小心踩碎的声响。 秦施施飞快回头,一看之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一只额带王字的橙黄色老虎,正微微伏低着身子瞧着她。 铜铃般的双眸,在昏暗密林里透着森寒的幽光。 秦施施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她急忙调动自己的内力,可令她恐惧的是,丹田里空空如也,一丝内力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内力怎么没有了? 难道这儿有蛊阵? 不可能的,这种只有野兽的林子,安压抑内力的蛊阵没有任何用啊,总不能是为了抓老虎? 她一边飞快的思索着,一边小心的往后退。 可是她刚刚退了一步就停住了。 体内的内力虽然没有了,可身为武道强者的警觉依旧存在。 她猛的一回头,就见自己身后五丈远,赫然伏着一只大老虎! 她简直欲哭无泪,腿都有些发软了。 两只老虎前后包抄她,若有内力在,根本不是事儿,可现在……她连跑都不敢跑! 以她现在的速度,绝对跑不过这两只人高的老虎。 秦施施捏着一掌心的冷汗,侧着身子,一边打量伏在两边做攻击状的老虎,一边用目光悄悄往旁边看,发现在身侧一张远有一棵书。 她利用余光悄悄打量,暗暗揣测这树应该好爬。 就在这时,两只老虎就像在心里达成了统一,忽然朝她狂奔。 秦施施转身就朝树跑,这跑了一步她才发现,现在她的身体完全是动作比脑子慢。 比如这转身奔跑的简单动作,若在有内力在身,那是一气呵成,可现在,她脑子里是这么预想的,可实际上却双腿发软,险些被脚下的树藤绊一跤。 就这一耽搁的功夫,两只大老虎已经跑到了近前,秦施施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因为急速奔跑而喷出的热气。 老虎发出一声低哮,张开獠牙大嘴朝着她脖子咬了过来。 另外一只也在此时张嘴,从她身子另一边的方向咬了过来。 她现在是两条路都被堵死,逃都没地方逃。 生死面前动作就格外灵敏了,秦施施‘嗖’的一下,在两只獠牙大嘴咬合的瞬间拔起自己的腿,闪身上了树。 在树杈上坐稳了以后,她才有时间低头看树下。 就见那两只老虎围着树转了几圈,其中一只甚至将双腿搭上树,冲着她咆哮。 秦施施心中发寒,立刻将自己吊在空中的脚往上收了收。 老虎也要吃饭,不会长时间守着她,只要她不下去,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离开的。 秦施施索性靠着树杈休息,同时再次查看自己的丹田。 可还没等看清自己丹田的情况,耳边就传来一声喷着腥气的‘嘶嘶’。 秦施施咽着口水僵硬的侧头,一个三角形的舌头吐着细细的红色芯子,绿油油的眼睛冰冷的瞧着她。 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 秦施施被吓的一激灵,身子失衡,直直往下掉。 她甚至看见底下的老虎张开了嘴巴,仿佛正等着美食从天上掉进嘴里。 危急之中,她飞快抓住了旁边的树枝,原以为能稳住身子,可那树枝被她一抓,竟然软软的搅动起来。 匆匆抬眼一看,秦施施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树枝,分明是一条静止没有动的蛇! 此刻那蛇头和蛇尾正疯狂的搅动着,并且狠狠的将她的手腕咬了一口。 “啊!” 秦施施控制不住的尖叫一声,用力甩开蛇,与此同时,她的身子狠狠掉在了地上。 然后便有两只硕大的脑袋挤入她的视线,毫不犹豫的张开大嘴朝她咬了过来。 秦施施疯狂调动自己的内力,可是老天根本不眷顾她,丹田里依旧如枯井般干涸着。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认命! 在调动内力的同时,她的脚便用力蹬在了树干上,在老虎咬下来时她的身子往后弹了出去。 可是这样也只是让她多活了一息,老虎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快,在一下没咬中后,老虎便随着她的方向弹跳而起,用壮硕的大爪子将她按住,再次要来咬她的脖子。 第498章 姑娘和少年如琉璃般纯净 秦施施心中悲痛,看来,她和傅云辞的这辈子,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紧接着,胸口一痛,她被震的差点吐血,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去踹那老虎。 可踹着踹着,她觉得不对。 脖子……好像一点儿也不疼。 她定睛一看,就见那大老虎竟然软绵绵的趴在她身上,在它的脖子上,一只箭牢牢的钉了进去。 她急忙推开老虎爬起来,就见另外一只老虎也是脖子中箭,倒在地上,还在痛苦的蹬着腿儿。 这是……有人救了自己! “你没事?”小姑娘带着担忧的甜润嗓音从身后传来。 秦施施回头,就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朝自己走来,看模样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她的背上还背着个箭筒,手里拿着一把用旧布缠过的弓。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秦施施连忙道谢,鼻腔在发着酸,有点想哭。 她刚刚……差点就死了。 差点,连傅云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小姑娘看了她一眼,脸有些红,小声说道:“没事就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出去。” 秦施施立刻跟着她往外走,小姑娘看出她很害怕,不停与她说话。 “你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一个人进这种地方?” “不小心走进来了。” “你口音也不是本地的。” “嗯,我从沪城来。”被她雇来骑马的女子,手里竟然有东邻的地图,她买了来,仔细的看过,在天都的另一边,有一个叫沪城的地方。 小姑娘点头,侧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脸又红了,“公子长的真俊。” 秦施施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见小姑娘模样可爱,便故意逗她:“在下秦慕辞,现年十六,尚未婚配,不知姑娘……”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激射而来的箭截断。 那箭准确的钉在她脚尖前,明显对方并未打算伤害她,这只是一个警告。 “你做什么呀?吓到他了!” 小姑娘气的脸一鼓,将秦施施拉到自己身边,愤怒的瞪着站在密林出口处的红衣少年。 少年讲弓挂在胳膊上,双手抱胸,冷冷盯着秦施施,里头的醋意十分明显。 而小姑娘虽然表情很凶,可看向少年的目光里,却充满了依赖和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爱慕。 秦施施有些尴尬,没想到这小姑娘有喜欢的人,下次可不能乱说话了…… 在少年充满敌意的目光中,秦施施跟在小姑娘身后往她的家走去。 这一路上她得知,小姑娘今年刚刚十四岁,名叫元满,她说她爹娘给她起名的寓意是圆满,一家人都要圆圆满满。 可是她的爹娘在去年双双生病,因为无钱买药前后去世了。 秦施施听完很心痛,若是那二老再撑些时日,她定能救他们一命的。 至于那少年,他叫余岁安,他的爹娘是希望他岁岁平安,而他也确实岁岁平安了,可是他的爹娘被朝廷抓去修离宫,去了大半年,音讯全无。 他们所住的村叫白茶村,村子里没几户人家,元满和余岁安两家挨着,是世交,两家都没大人以后,两个小孩便相依为命,为了一口吃的,他们经常进林子里打猎。 秦施施听完有些唏嘘,不禁问了一句:“那离宫在哪儿修,怎么这么久也不让人回来一次?” “不知道,村里还有好几户被抓去修离宫的,都没有回来。” 见余岁安神色落寞,秦施施不好多问,闭上了嘴。 回到元满的家里,元满热情的起锅做饭,甚至没舍得吃的绿豆糕都拿了出来。 余岁安看的眼睛都绿了,那落在秦施施身上的目光比针还尖锐。 吃完了饭,秦施施强塞给元满一个金元宝。 倒不是她小气,这次出门她身上所带的现银并不多,而那些银票,在东邻肯定是取不出银子的。 现在她身上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些碎银子了,她路上还需要盘缠,不能全给出去。 不过元满却丝毫不嫌少,反而因为拿了这个大元宝满脸不安。 就连一直针对她的余岁安也有些不安。 直到秦施施说救命之恩大于天,她不缺银子,只求安心时,两人才坦然下来。 然后秦施施就看到余岁安瓮声瓮气的对元满说了一句:“下次我给你买的东西,不许给别的男人吃!” 秦施施这才知道,原来那几块快放坏了的绿豆糕是这少年买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吃的。 她的脸上不自觉泛起笑意,脑子里就不自主的冒出傅云辞的俊脸。 看到别人美好的爱情,她就格外的想他。 余岁宁没站多久,就再次去林子里打猎。 元满好像有些心事,在给秦施施收拾出一间屋子以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秦施施躺在散发皂荚味道的床榻上,默默查看自己的丹田,依旧空空如也。 她有些烦躁,抓了抓头,拿出了东邻的地图。 她现在就在天都边上的一个小村子里,若是雇一匹马,最快的速度,两个时辰能到天都城。 但现在她还不准备出发,身上内力全无,她要好好谋划一番,去了天都,要如何进入皇宫。 思考了一下午,她终于有了些眉目。 东邻的皇帝不是快死了吗,朝廷肯定急的不行,自己只要打着有救治之法,多半是能进宫的,至于接下来如何,管他呢,等进去再说,见机行事。 如此打算好,元满从外面回来了。 秦施施起身走到窗前,就见她怀里抱着个红线系着的纸包裹。 看来她刚刚着急出去,就是为了这个纸包裹。 “买的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元满吓了一跳,停在窗前红着脸说道:“给余岁安买的鞋,”又好像辩解什么一样,“他送我绿豆糕,我送他鞋。” 其实,只是想送情郎东西而已。 秦施施低笑,并不揭穿。 元满红着脸打开纸包给她看,是一双墨蓝色的靴子,十分好看。 然后元满就去了隔壁的院子,估摸着是给情郎送鞋子去了。 晚上吃过饭后,秦施施告诉元满,明早自己就离开,元满没说什么。 余岁安回家一趟,喘着气回来递给她一个半旧的弓,还送了她一筒箭。 “这地界最近很邪门,好些武功高手内力全失,这东西虽不贵重,但在现在可比武功好使。” 秦施施想说自己根本不会射箭,但看余岁安真诚的眸子,便笑着收下了。 余岁安默默加了一句:“这是我爹留下的,反正应该也用不着了,给你也不算浪费。” 秦施施心中一梗,有些不是滋味儿。 次日,秦施施很早起来,准备一个人离开,谁知元满比她更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烙了鸡蛋饼,往她怀里塞。 秦施施心中暖暖的,这个姑娘和那个少年,都如琉璃般纯净。 “愿你和你的情郎,白头偕老。”她真诚的祝福元满。 元满脸羞的通红,正要说话,隔壁余岁安的院子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第499章 少年的红衣暗淡了 两人立刻跑过去。 就见一个村民站在余家大门口,望着里面的方向,满脸惊恐。 秦施施正要上前,娇小的元满挤开她率先跑了进去,然后,她娇小的身子定住,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这时候,秦施施才听见屋子里头传出来的细碎声音。 她的心颤了一下,脚步沉重的走到元满身边,就见敞开的大门里,余岁安被按在八仙桌上,他的脚上是那双崭新的墨蓝色靴子…… 秦施施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元满红着眼狮子一般低吼着冲了上去。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轻松的就将元满踩在了地上。 他看了看元满姣好的脸,‘嘿嘿’的笑:“青梅竹马,哈哈,有意思!” 然后他拎起小小的元满。 余岁安此刻的双眼是涣散的,可是他在听到元满惊恐愤怒的吼叫时眼底露出清明,他疯狂的挣扎,试图去救自己的心上人。 可他瘦弱的身子根本挣扎不出中年男人的手掌心,只换来中年男人一个巴掌。 中年男人大笑,拉住衣带,正要扯,耳边一声‘咚’的闷响,叫他疑惑的停下了手。 他转头一看,就见离自己很远的墙角钉着一根箭,而看样子,这根箭原本是要射他的。 中年男人嘲讽的抬头看向了门外弯弓搭箭的少年,嘴里嗤笑:“这么近都射不中,是不是没劲?长的倒是不错,来,哥哥教你……” 随着‘嗖’的一声,又一根箭激射而出,直接从中年男人的嘴里钉入,箭尖从后脖子露出,闪着寒光。 中年男人再也说不出污言秽语,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起来。 在这个中年男人倒地的同时,又有两根箭接连射出,一根穿透了左侧男人的腮帮子,一根从立在余岁安身后的男人的后背心钉入。 后者当场绝了声息,余下挣扎的两人很快便一人被补了一箭,这次命中心脏。 在瞬息间,这三人就死了个透。 秦施施红着眼走进去,捡起地上的红衣盖在余岁安身上,又帮元满系好衣带,然后将她抱进了怀里。 “没事了,有我呢。” 元满没有哭,而是冷静的推开她,起身走到余岁安面前,将他抱进了怀里。 秦施施默默替他们关上了门,一转身就被那第一个发现情况的村民拉到了一边。 “这些可都是朝廷的巡捕,你将他们杀了,也逃不掉啊!婶儿劝你,还是快逃!” 要不要逃? 秦施施思考这个问题时,暗中查看自己的丹田,依旧空空如也。 没有武功傍身,她只能逃。 “你是元满的远房亲戚?看你年纪最大,路上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婶儿也没有别的,这十文钱,你拿好,逃出去就别再回来了!” 秦施施注意到,这位村民身上的衣裳都是补了好几次的,所以,这十个铜板,对她来说应该是很大一笔钱了。 “婶儿……”她想婉拒,村民却直接打断了她。 “这东邻是要变天了,你知道这些巡捕来做什么的吗?他们是来抓人去修离宫的!我听说了,那修离宫的人就没一个回来的,估计……全都死了!” 修个宫殿能把这么多人修死? 秦施施蹙眉。 村民又说:“你们快逃,还有三队人在村口,再不逃来不及了。这地方我也待不下去了,等你们走了,我也要走的。” 秦施施冲村民点头,真诚的向她道谢,然后趁她不注意将那十文钱塞进了她的腰带里头。 回到屋子里,余岁安已经穿好了衣裳,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生机,而元满则坐在他身边,小手拉着他的一个手指头。 “我们一起逃。”秦施施对二人说。 二人朝她点头,然后便站起身,他们拿起各自的弓箭,带上家里的现银,跟着秦施施离开了白茶村。 村民提醒过,还有几队巡捕在村口,余岁安找到一条小路带她们往外走。 很快便出了白茶村,元满和余岁安都露出了疲色。 看了看地形,秦施施找到一处隐蔽地让他们休息,余岁安看着前方清澈的河水,小声的开了口: “秦大哥,我想去洗个澡。” 秦施施的心被拧了一下,她看向余岁安,发现他身上的红衣都好像暗淡了。 “好,我们给你守着。”她笑着对余岁安说,便带着元满退到了大树后。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动静,秦施施一惊,难道是巡捕追来了? 元满紧张的拿下弓,搭上了一根箭。 “别紧张,你在这儿守着余余,我去探探。” “嗯!”元满用力点头。 秦施施站起身,先给自己吃了一颗闭气丸,因为她发现,刚才那三个巡捕,好像是有些内力的。 为什么他们内力还在,而自己的却消失一空了呢? 秦施施很疑惑,可现在却没有时间容她思考这些,她要尽快带着元满和余岁安逃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立刻去皇宫找解药。 小心的走到声响附近,秦施施拨开一片叶子,就见几个穿着一样的巡捕牵着大狗,骂骂咧咧的往这边走。 “一定要抓到那几个兔崽子,看下他们的头挂到城墙上,好好树立我们的威信,不然我们以后还有谁听我们的!” 秦施施的目光定格在四处嗅的狗身上,瞳孔剧烈的缩了一下。 有嗅觉听觉灵敏的狗,巡捕很快就会找到他们! 风从背后刮过来,秦施施眼神一动,然后拿出了自己的傀儡蛊。 迎风一洒,傀儡蛊顿时纷纷扬扬朝着巡捕飘去。 大概一盏茶以后,那些骂骂咧咧的巡捕全都不动了,四处嗅的狗也忽然不动了,人狗都是一脸呆滞。 秦施施立刻跳出草丛,从背后抽出一根箭,在每个巡捕的胸口都戳了个窟窿,又将狗也全部杀了。 然后她握着鲜血淋淋的箭回到之前和元满蹲过的大树下,却没看到元满的人。 第500章 重回武力巅峰 “元元?”她喊了一声,从大树后面转了出来,朝小河看了一眼,扬声问道:“余余,你洗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 秦施施心里的疑惑更深,两个小孩儿哪儿去了? “那我可过来了啊。”她大步走向小河,就见清澈见底的小河中,飘着一抹大红和一抹鹅黄。 身子麻了一下,秦施施一把丢掉箭跳进去,她抱住沉在河底的两具身体拖上岸,抿着唇摸他们的脉。 脉息全无。 她不死心又检查一番,发现两人已经是死了。 秦施施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时候她才发现,两人的腿上都绑了一块大石头,正是因为这块石头,他们才能在那么浅的水里淹死。 她看着地上并排的两具尸体,觉得,很不不真实。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走的时候元满还用甜甜的嗓音关切的叮嘱她小心…… 这时,秦施施忽然看见河边陷进泥土的那块大石头上,被人用石子刻了些字。 她走近些,这才看清楚,是两句话。 上面一句字迹潦草,仿佛还带着少年的傲气。 “元元,对不起,我活不下去了,我太脏了,要是有下辈子,我要干干净净的娶你。” 底下的一句话字迹娟秀,有小姑娘的秀妍之气。 “余余,你不脏,我来陪你一起走。秦公子,烦请帮我们埋在一起,谢谢。” 秦施施抹了一把脸,满手湿润,胸腔里像裹了一块烙铁,灼热的痛感和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随即探查到干涸的丹田,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无力。 人生地不熟,武功全无,她拿什么给这对苦命的痴情人报仇,或者说,她应该找谁给这两人报仇呢? 挖了坑,将人埋好,秦施施找了块木头,给两人刻了一个简陋的墓碑,又在两人坟前静坐半个时辰,然后起身。 便发现,周围早以被巡捕包围。 巡捕将她围的密不透风,人人手中弯弓搭着箭,只需轻轻松个手指,便能将她射成筛子。 捕头模样的男人冷冷盯着她,蓦的冷喝:“大胆逆贼!速速受死!听命,射!” “嗖!” 无数的破空声嗡鸣着朝秦施施射来,秦施施没地方逃。 她看着射来的箭,忽然扯了一下嘴角,在箭射来之前,人赫然腾空而起,内力凝聚成无形的罩子,猛的往下压。 “噗噗噗……” 所有的巡捕都被压成了柿饼。 紧接着,秦施施就像个秤砣,‘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这内力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刚刚,巡捕射箭时,她的内力忽然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可刚杀完巡捕,丹田中又像开了个洞,内力全部被吸光。 爬起来后,秦施施原打算离开这儿,可忽然,她停住可脚。 飞快的走到柿饼样的巡捕身边,伸手在他们血淋淋的身上摸起来。 一连摸了好多个,她终于在那个头领模样的巡捕身上摸到了一个小瓷瓶,打开闻了一下,她双目大亮。 这是可以让内力恢复的解药! 难怪这些巡捕的内力不受影响,原来是有解药。 只是不知道,这解药能维持多久。 瓷瓶里一共有五颗药丸,秦施施吃了一颗,然后丹田便立刻被内力充盈起来。 见那巡捕头头与自己身量差不多,她将那首领巡捕身上的刀具等物搜刮一空,然后将他的衣裳扒下来,最后将这巡捕的尸体用内力碾成肉渣,扬进了河里。 做好这些以后,她悄悄回到了元满的住处。 在元满的屋子里找到落灰的药臼,她将其中一颗药丸碾碎,用手指捻起粉末,仔细的嗅起来。 很快她便凭嗅觉分辨出了其中的药材种类,她立刻去到附近的镇上,分好几个药铺买齐了所需要的药材,同时她还从镇上买了一些易容需要的东西。 回到白茶村,她用了一整日的时间,做出了几百颗药丸。 通过这一日的计算,她发现一颗药丸可以维持六个时辰,那么这几百颗药丸是彻底够用的。 又花了两个时辰做了一张捕头的人皮,秦施施换上洗干净的巡捕衣裳,摇身一变成了捕头。 秦施施就穿着这身大摇大摆的走出元满的屋子,路上遇到上次好心给她十文钱的村民,她停下来,用记忆里这个捕头的声音问村民: “知道我是谁吗?” 村民一看到她就吓的瑟瑟发抖,低着脑袋打算飞快跑过去,结果听到这句话,差点吓尿。 “大,大人,民妇上听命朝廷,下孝敬爹娘,从未犯过事儿啊!民妇的二女都去修离宫里,民妇家里就只剩……” 秦施施抬手打断她,继续问:“你只要清楚的告诉我,我是谁,我就放你走。” 村民脸色惊恐,连道:“您是县衙里最厉害的捕头,我们白茶村都认识您!” “我叫什么?” “您叫卞广进!” “我为人如何?” “……非常好!” “实话,一句不实,砍脑袋。” “这,这……”村民脸憋的通红,看着面前趾高气昂的‘中年男人’左右为难,最后心一横。 “你就是个丧尽天良的卑鄙无耻小人!” “我如何卑鄙了?” “你为何倨傲自私,对周围所有人都一副看不起的态度!你手段残忍,村口张大哥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砍人家一条胳膊!余家唯一的小子被欺负,你身为捕头不仅不主持公道,反而还要追杀他们。” 村民骂的酣畅淋漓,最后一指秦施施鼻子:“恶人!!” 秦施施点点头,心里对这卞广进有了大致的了解,便直接朝那村民拔了刀,村民一见吓的拔腿就跑。 秦施施轻轻一笑,转身往县城走去。 踏进县城城门时,已经是傍晚,天边火红的太阳像个蛋黄,没了正午的刺眼,往人间洒下旖旎的风光。 秦施施从城门穿过时,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疾奔而去,她一抬头,恍惚觉得那坐在车辕上甩马鞭的男子有些眼熟。 好像是……习文?! 第501章 带我去离宫 马车里,傅云辞原本眼眸半阖,忽然像感应到什么一般一下子睁开,飞快的掀开窗帘朝外看去。 入目却没有那道熟悉的倩影。 想到小姑娘精湛的易容术,他扯唇苦笑,她若是易容,没人能看的出来。 一进这东邻内力便彻底消失,若不然凭着他敏锐的五感,只要她出现在周围,他一定能闻出她的味道。 “皇上可是看见皇后了?”赶车的习文察觉到车内的动静,立刻出声询问。 傅云辞放下车帘,想了想,对他道:“朕怀疑她就在这县城内,你找个客栈停下。” 习文连忙调转马头朝着最近的客栈驶去。 这厢。 秦施施看着那跑到前方的马车摇了摇头,暗道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以傅云辞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抛下大夏百姓和她的家人于不顾的,此刻的他,应该在大夏的皇宫思念她。 想到此,秦施施心里又急切起来,一定要快点进去皇宫! 摸清了县衙的方向以后,秦施施并未先进去,而是先去了附近的一家花楼。 她一进去便立刻有认出卞广进的姑娘上前搂住她的胳膊,娇声询问他今日喝什么酒。 秦施施将姑娘带进屋里,给了她一大笔银子,并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乖乖,要是有人来问你,你就说我昨日在你屋里。” 秦施施现在要装成卞广进,这么做是防止身份被揭穿。 但她此刻也不太确定这姑娘会不会愿意帮她这个忙。 就见姑娘掂了一下手板心的玉佩,脸笑成了一朵花,“你们官场的那些弯弯绕绕我最是清楚,你放心,这事儿我可没少给你干。” 这事儿,就这么成了,比秦施施想象中顺利许多。 接下来姑娘温柔的要为她宽衣解带,秦施施抬手挡住她的动作,笑着站了起来。 “衙门里头事多,下次再找你。” 姑娘撅嘴,幽怨的送她出去。 离开了花楼以后,秦施施直接去了衙门。 她一进去,便立刻有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朝她迎上来,焦急的拉住了她的袖子。 “你昨天跑哪儿去了?!” “去醉梦楼喝了些酒,怎么了?” 中年男人一听顿时气的不轻,“你怎么不喝死算了!你可知道昨日咱们衙门里头死了多少人?” 秦施施假装惊讶。 中年男人一看她表情脸色更差,似乎是权衡了一下,他压低声音说道:“这次我帮你躲一躲,那贪污的事儿,你可就别再说了!” 秦施施暗中挑眉。 “修离宫的张勇回老家了,你顶替他的位置去那里躲几日。” 听到这离宫二字,秦施施的眼珠动了一下,若没有找解药这件大事在,她倒是真的想去看看这离宫是怎么个修法的,能修死那么多人。 她动了动唇,正要拒绝。 对方明显看出了她的想法,立刻补了一句:“你就是去顶替两日,我们县城即将要来一位贵人,这贵人是要去皇宫的,你在那里好好表现,我安排你做这贵人的侍卫,这可是可以进宫面圣的大好机会!” 进宫面圣…… “好!” “离宫那边催的紧,你什么都别带了,现在就去。”中年男人似乎很着急。 秦施施看了他一眼,顺从的上了衙门外听着的马车。 等马车走远,中年男人诚恳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深藏已久的怨恨。 还想进宫面圣?做梦去! 与离宫沾边的人,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你也去死! 另一边。 傅云辞在客栈门前下来,习文去打点住宿,他提步走上了街,目光四处搜寻。 他总觉得,他的施施就在这儿。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他身边跑过去,风吹起了窗帘,露出了坐在里头的中年男人的脸。 中年男人阖着眼,似乎在小憩。 傅云辞的目光从中年男人脸上扫过,提步与马车擦肩而过。 而马车里,秦施施忽然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好像是……傅云辞! 她立刻掀开窗帘伸头朝外看去。 而傅云辞,却在她的目光看见之前,转了弯。 没看到那道熟悉的影子,秦施施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是想他想的太厉害,都出现幻觉了。 随即她心里低落极了,真的……好想他啊。 秦施施有些湿了眼眶,分离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一定要快点找到解药,快点回大夏与他团聚。 等找到了解药,他们就可以生孩子了…… 秦施施捧着脸,傻傻的笑着。 掀开车帘准备请她下车的马夫见此,不禁打了个寒颤,“卞捕头,您得下来坐船了。” 秦施施立刻放下双手,端出满脸正色提步下了马车。 前路被一条宽阔的河截断,听马夫的意思,只要过了渡,就是修离宫的地方了。 秦施施上了渡船,一炷香后才总算到了对岸。 这厢。 傅云辞正准备回客栈,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巡捕强行押了出来。 小姑娘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里惊恐的求饶着: “我不要去修离宫,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他们都去修了离宫,都死了,我不要去!” 巡捕哪儿管她哭叫,一拳砸在小姑娘太阳穴,小姑娘顿时就不叫了,巡捕拖着她就走。 傅云辞瞧着,觉得那小姑娘的身形与秦施施格外的像,只是他的施施绝对不会那般哭叫。 他随手拦了一个路人询问离宫的情况。 路人回答:“这离宫修了快一年了,到底修成了什么样谁知道啊,去的人就没一个回来过,每个月衙门都要来抓人去修离宫,现在百姓都传言,离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傅云辞抿紧了嘴唇,脸色十分难看。 施施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抓去修离宫…… “你可知离宫在哪儿?” 路人随手往一个方向一指,“过了那条河就是,那河很宽,没人去过对岸,现在那边又修离宫,就更不会有人敢去了。” 傅云辞朝路人道了声谢,刚一转身,胳膊就被一个巡捕抓住了。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不去修离宫可惜了!” 然后这巡捕就拽着傅云辞的胳膊往一旁的牛车上拽,可是这连拽了两三下,他都没将人拽动分毫。 愣了一下,巡捕有些生气,抬手就要揍他。 傅云辞不躲不避,迎着他的拳头直接打出一拳,那巡捕的胳膊便在令人牙酸的‘咔擦’声中短了一截。 真正的习武之人,内力对他们来说就是给老虎安上了一对翅膀,像傅云辞这种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霸主,没有内力实力确实大打折扣,但打架,他依然是林中之王。 巡捕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胳膊,惨叫起来。 旁边的巡捕瞧见纷纷往后退。 傅云辞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子,冷幽幽的道:“带我去离宫。” 第502章 我说行,就行 从渡船下来以后,是一个遗立在湖中间的岛,远看不大,踩在上面才发现,这岛,并不小。 秦施施一下渡船就被守在岸边的官兵往里头带。 “县衙里的?”官兵上下看她一眼,说道。 秦施施点头,答道:“来顶张勇的值。” 官兵眸光闪了一下,没言语。 秦施施敏锐的注意到了官兵的表情,试探了一句:“张勇为何回老家?” 官兵闻言脸色紧了一瞬,紧抿的唇角泄出一些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烦躁的回了一句。 “别问那么多,做好你自己的事!” 顿了顿,秦施施从怀里摸出自己在县城里买的蜜饯,“路上买的,给你。” 蜜饯这东西,对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是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是好东西。 官兵没有犹豫便接了,吃了一颗,神色软化几分,由衷赞道:“真甜,真好吃。” 秦施施便笑着问他:“你来了多久?” 官兵沉默片刻,声音低落的回答:“三天。” “也是顶别人的值?” “嗯。” “张勇在这儿做什么?” “……他是工头,专门负责盯那些修建离宫的人。” “那,他为何回老家?” 话题一到这儿,官兵的嘴又闭紧了,只是秦施施看的出来,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秦施施没再问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方式: “他的老家在哪儿?” 官兵从捧在掌心的油纸包里拿出一颗蜜饯放进嘴里,砸了一下嘴,甜的眼角起了笑纹,他停住脚,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几个官兵,用极小的声音对秦施施说: “他的老家,在西边。” 这个官兵对说这句话时,与她离的极近,透着蜜饯甜香的气味喷洒过来,却是凉的,刺骨。 秦施施的心缩了一下,她隐约明白了,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真是她理解的那样,那岂不是连身为看管者的张勇也…… 这离宫到底是怎么个修法? “这离宫修了多久了?”她问。 官兵道:“快一年了。” 快一年了,这么多人去修,那肯定修的颇具规模了。 秦施施举目四望,可入目却是一片荒草野树,根本没看到半个宫殿的影子。 官兵看到了她眼里的疑惑,苦笑了一声,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这离宫,不是修在地上的。” “不是修在地上,那是修在哪儿?” 官兵正要说话,后面的一个官兵忽然不耐烦的开了口: “刚刚又来了一批修离宫的人,快点走,不然要是现场出现什么问题……” 那个官兵说到这儿没说下去了,但是其余几个官兵却都是明显的打了个冷颤,看起来极为恐惧。 秦施施跟着官兵往岛中心走。 穿过了层层荒草野树,赫然发现这岛中间一片空旷,荒草野树都被夷平,在正中间,有长七八丈,深四五丈,坑里头什么情况看不见,但在正中间,露出了半丈高的石头。 很明显这石头是放在坑中间的,算上露出来的,这石头起码有八九丈高,石头是黑色,于艳阳的照耀下,反射着猩红的光。 还没走近,就有一股浓烈的血型味儿往鼻子里窜。 此刻正有许多人被官兵押着往那深坑走,被押送的人各个都面露惶恐,疯狂的想要往外面突围,官兵们木着脸将所有妄图逃跑的往回抓。 秦施施只看了一眼,便明白,那所为的离宫,怕就是面前这个深坑! 而那些修建离宫之人,怕是都填了进去! 那些被押送的人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全都拼死反抗,这样一来,官兵们便有些阻拦不住。 有的是一家子都被抓了来,丈夫为了保护妻子,不顾落在身上的拳脚,死命抱住官兵,喉咙鼓着青筋的朝自己妻子大喊: “娇娇!跑!快跑!” 有的是母子,母亲用娇弱的躯体挡住官兵的殴打,疯狂将自己的骨肉往外推: “一直往前跑!别回头!娘保护你!” 还有互不认识的,年过花甲的老人家用颤巍巍的身子抵挡着,试图保护那个年轻的孩子。 现场混乱极了,哭喊嘶吼求饶裹杂在一起,交织出一种惨烈的气氛。 其中一个官兵实在看不下去,他狠狠丢掉手里的长刀,哭着大吼起来: “老子不干了!都给老子跑!快点跑!跑……” 然而,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忽然出现的黑色人影提了起来,那人影不知从哪儿旋出一把匕首,他以极慢的速度将这把刀从那官差的头顶插了进去。 直到刀身完全没入头骨之中,人影才松开手,拎住官兵的脚脖子,将他挂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 至于那歪脖子树上,晃晃悠悠的还有好些个倒挂的人,有的死透了,有的看起来还有一口气,有的是头顶有个露出来的刀柄,有的是从太阳穴露出来刀柄。 还有的鼻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刀柄。 这些说来迟缓,可却是发生在秦施施一眼扫过之间的。 她的眼睛刹那猩红。 这时她听到旁边的官兵笑着说了一句:“那些人,得这样挂着三四天才会死透,如果我们乖乖听话,那个人会给我们个痛快。” “想活吗?”秦施施忽然扭头问身边的官兵。 官兵年轻的脸庞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不是我想就行的啊。” 秦施施勾唇,神色乖戾,“我说行,就行。” “啊?”官兵愣神。 秦施施转身,对身后这些神色惶然的官兵说道:“你们只管往外跑,带着那些老弱妇孺一起跑,那个人,我来对付。” 空气凝了一下,其中一个官兵语气绝望的道:“那个黑衣人是皇族圈养的毒侍,别说他的武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算有,你也打不过的。” “信我吗?” 中年男人的声音忽然柔婉,好像……女人的声音,还有‘他’明明粗狂的脸庞上,那双杏仁眸却格外清澈秀丽,透着强者才有的冷静。 莫名的,这些官兵忽然全身热血沸腾,齐齐点了头:“信!” 秦施施一笑,转身飞身掠起,奔向了那黑衣人。 就在她跃到半空时,她看到了深坑里头的情景,心头一翻,险些呕吐出来! 第503章 他选择了爆体 只见那深坑里头,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有的尸体还新鲜着,而有的已经腐烂,还有的四肢不全,头在这儿,身子到了那儿。 当然,也是有活人的。 一个魁梧大汉正抱着一条新鲜的胳膊,野蛮的撕咬着,看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还有一个身材瘦小,长的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将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压在了身下,嘴里头疯狂的叫喊着。 “活着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敢做,现在反正都要死了,那些我不敢做的,死之前我都要做一次!!” 叫喊的同时,这中年男人变态的将小姑娘的脖子掐断了。 还有一个年纪幼小的男孩儿,大概三四岁的样子,两只小小的手用劲攀着被鲜血浸透而滑腻腻的坑壁,因为他身子轻,竟然真的爬了上去。 可是还没等他爬出多远,一只大手猛的抓住他,将他狠狠拽下来,那大手的主人粗鲁的将男孩儿按在自己腿上,一手握着他脖子,用力一拧。 ‘嘎嘣’一声,脑袋硬生生被揪了下来,脖子的断口处,还悬挂类似于……肠子的东西。 男人丝毫不觉得恶心,飞快的撕咬起来。 …… 秦施施一眼扫过去时,这些事情已经在同一时刻发生了,她就是想去救人也来不及。 她的后背心一阵阵的发寒,抬头看向那杀了一个官兵以后便跃上树梢静静欣赏的毒侍,眼睛红的能滴血。 “混蛋!去死!!” 她怒吼着,像一头暴躁的小狮子,身子如燃烧的火球一般狠狠砸向那毒侍。 从她跃起,到看见坑里的情形,再到冲向毒侍,其实都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 所以,直到秦施施冲到近前时,那毒侍才察觉到,眼底顿时浮起浓浓的震惊。 “你竟不受蛊阵影响?”毒侍看着急速冲向自己的‘中年男人’,飞快的惊呼一句,同时他身子一拧,想躲开对方的攻击。 可是对方的速度比他料想的还快,他才刚刚动了一下身子,就被对方野蛮的撞飞了。 却没能飞多远就停下了,因为他才刚刚飞摔出去一段距离,就被一道无形的内力网缠住,这网急速收紧,毫不留情的挤压他的身体。 毒侍脸色迅速泛绿,‘噗’的一声,爆成了碎块。 他带着剧毒的肢体掉落在地上,地上的青草瞬的焦黑。 秦施施眼眸冰冷,她认出来了。 这就是当初被伏计和庸九带去过大夏的死侍! 而且她还看出来,这些毒侍,比带去大夏的那些要强上许多! 几乎就在这毒侍死去的瞬间,从周围八个方向迅速逼近八股力量。 ……竟然还藏着这么多毒侍! 这八股力量的站位带着明显的特点。 秦施施调动内力在原地飞快转了一圈,就见周围出现了八个同样身穿黑衣的毒侍,看着他们所站的方位,她心中一凛。 这是……人形死阵! 以人体结的活阵,需要八个人,一旦阵法结成,阵角上的八人同时内力剧增! 此刻让秦施施感到绝望的是,在他们八人的包围圈中,一种奇怪的毒素正在蔓延,有点像瘟疫,以势不可挡的力量,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护体的内力。 她立刻用内力裹夹了一丝毒,小心的查看,发现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毒,百毒不侵根本拦不住这种毒! 心狠狠的往下沉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恢复内力的,但不得不说一句,你很强。” 其中一个毒侍忽然开口,但随即他又讥讽的吐出一句: “也不得不说一句,你很蠢!皇族是天,你这种蝼蚁如何对抗得了?” 说完,他们八人便朝着秦施施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秦施施强大的内力在毒素的侵蚀下迅速减少,同时她还要调取大部分内力来应对八人的攻击,这样一来,她很快就吃不消了。 瞅准她招架不住的机会,八人齐齐释放体内的剧毒,剧毒呈现墨绿色,在他们的操控下拧成了许多把匕首,从八个方向朝着秦施施刺去。 若在平时,这样的攻击她是绝对能躲过去的,可现在,她内力的消耗速度远远超过了重新凝聚的速度,这就导致她的内力几近干涸。 这样的身体,她根本躲不快这些匕首! 这厢。 那几个官兵冲向了人群,他们护住弱小的孩子和老人,疯狂的呐喊着,让大家快点跑。 而那原先看守这群人的几十个官兵,在看到毒侍被杀时全都兴奋起来,可是下一瞬,他们的脸色便在忽然出现的八个毒侍的身影下死寂了下去。 “啊!给我个痛快!”一个官兵再也受不住这种折磨,红着眼疯狂的冲向那几个官兵,可是他没有拔刀,竟是直挺挺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往官兵横在身前的刀上撞。 在快要撞到刀上时,他的眼里露出即将解脱的轻松。 这样死去,是最好的了。 可是,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就在他的身体快要撞到刀上时,被人抓住了,他被丢到了一边。 傅云辞是今日最后一批上的岛。 在官兵恭敬的引路下,他来到了岛中心,一眼便看到了现场的混乱。 他的眉微蹙,立刻上前将一个癫狂的意图自尽的官兵救了下来。 自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以后,他就格外珍视生命,不知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他看着那寻思的官兵正要说什么,目光却忽然被余光中闪动的身影吸引了。 飞快的抬眸看去,就看到前方有几个人正在打斗,他紧紧盯着那被人包围在中间的人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从对方熟悉的打斗方式认出了她的身份! 也是同时,他看出她已经不敌,还看见那些黑衣人凝出墨绿色匕首从四面八方刺向她。 “施施!”他抑制不住的大吼,嘶哑的声音又惧又怒,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可是他才刚刚跑出去几步,前路就被八个毒侍堵死了。 如秦施施一样,他也被毒侍围在了死阵中间! 这个时候,那些闪烁森寒幽光的匕首已经离秦施施很近了,而他失去内力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在匕首刺中她之前赶到她身边! 傅云辞薄唇抿的死紧,他忽然握住拳头,狠狠砸向了地面。 在他这一拳砸落时,地面竟然震了一下,与此同时,傅云辞干涸的丹田猛的炸开一道大口子,内力汹涌而入,竟将那天地都搅的变了色。 八个毒侍齐齐惊楞。 而不远处,正准备上前救自己主子的习文,顷刻间面如死灰。 那是……爆体!! 皇上竟然选择了爆体! 爆体是强行摧毁自己的丹田,在爆体的过程中,人的力量会爆增无数倍,可是这种力量最多只有三息,且三息以后,此人便会被自己的丹田炸成肉沫! 第504章 吾妻,施施。 “皇上!!!”习文冲着那挺阔颀长的人影嘶声悲吼着,可是他的声音没来得及传出去,就被现场混乱的声音掩盖住了。 秦施施却耳尖的听见了,在匕首刺过来时她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她便在阴沉的天幕下,看到了那道集齐了世间所有光华的身影。 那是……云辞!! 当看清他在做什么后,顿时目眦欲裂。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现在是在……爆体!! 为了救自己吗…… 秦施施一下子红了眼眶,而眼角掉下来的眼泪,竟然也是血红色,天幕在她的眼前,便也成了血红色。 傅云辞如神只般的身影碾碎那八个毒侍,以坚定强势的姿态来到了她的面前,他手一抬,周围风云变幻,围困她的八个毒侍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的死去。 那些剧毒凝聚的匕首被他狂肆的内力碾灭了,就像用一只脚踩灭一点火星一般。 做完这些,刚过两息。 在最后一息,他竹节般的手指落在秦施施脸上,擦去她鲜红的泪水,将她拥进了怀里。 “傻姑娘,别轻易付出自己的生命。” “那你凭什么!”凭什么为了救她爆体呢!!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啊。”傅云辞温柔的笑着,低下头,似乎是想亲吻她。 但一息已到,他的脸色猛的惨白起来。 这是丹田爆裂的前兆。 他的脸上露出极浓的悲伤,可语气却又充满了幸福和骄傲,“吾妻,施施。” 紧接着,一股强大到近乎能摧毁世间万物的力量自他丹田倾泻。 “惟愿,下一世还能遇见你。”傅云辞闭上了眼睛。 汹涌混乱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推到了半空。 “不!”秦施施泪流满面,拔地而起,慌张的抱紧傅云辞的腰,凄厉的悲吼,“不要!” 与此同时,她疯狂调取因为战斗停止而再次充盈起来的内力,她的内力蛇一般强势的进入他的身体,化成两只纤柔的小手,飞快的,将他即将破碎的丹田握住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耗尽了她的内力。 若是没有内力一直补给着,傅云辞的丹田立刻会爆炸。 秦施施立刻调动自己珍贵的内元,节约的转化成内力,死死的捂住他的丹田。 这样一来,她便没有多余的内力支撑自己回到地面。 而他们脚下,刚好就是铺满了尸体的深坑。 于是在下一刻,两人便像断线的风筝,直直坠进了深坑里。 在坠落的过程中,秦施施用力翻了个身,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了下面。 她的后背狠狠砸在了一堆尸体上,而傅云辞的身体,则砸在了她的身上。 还好没砸到他。 她欣慰的扯了扯唇,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胸口毫无动静的男人,很想伸手查看一下他的情况, 可是因为需要全身心的捂住他爆裂的丹田,她连抬抬手指头都做不到。 只能保持这样摔下来的姿势,静静的躺着。 她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下。 按照自己现在的身体,燃烧完所有的内元,是可以与他撑十日的。 可是她现在的状态,不能抽身半分,所以,根本没办法带他离开这深坑,那就意味着没有吃食。 这样下去,最多日,她就得死。 自己若是死了,云辞也会死。 秦施施感到有些绝望。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上面掉了下来。 她扭头一看,就见习文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跑过来。 “……习文!”秦施施目光发亮,惊喜不已。 太好了!有习文在,他们就可以上去,就不会饿死在这里! 习文走到了面前,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一眼,然后跪了下去,“皇后娘娘!” 秦施施想到自己脸上的易容,也就明白了他为何用那种目光打量自己,笑了笑,她道:“快带我们出去。” 习文用力点头,红着眼睛上前,准备先将他们扶起来。 可是下一刻,一个声音,彻底捏碎了他们的希望。 “真是想不到啊,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令人感动的余桃之情,我这里统共十七个毒侍,竟然全被你们杀了,不错,真不错。” 秦施施立刻寻声看去,就见在坑的边沿负手立着个黑衣男人,这身装扮一看就是个毒侍。 此刻他正低着头睨视着她,冰冷的眸子在夜色中泛着墨绿色的毒光。 竟然……还有一个毒侍! 秦施施又急又悔,当时被那些悲惨的场景激的失去了理智,没有先探查清楚现场的情况! 可是,那样惨烈的场面,叫她怎么忍得下去不去救人呢…… “我见过好些在上面情深义重的,可是他们一到这坑下,就开始互相残杀了,”黑衣人的目光扫过昏睡过去的傅云辞,语气讥诮,”希望你能一直为他护着丹田,就算被别人拧掉脑袋也别松开,不然我会失望哦。” 说完这句话,那个黑色的人影往后退了一步,消失在坑边。 随之而来的,是接二连三被推下来的人。 秦施施在这些被推下来的人中,看到了那个为了救妻子不顾拳脚死抱官兵大腿的丈夫,看到了那个拼死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还看到了那个白发苍苍,却能为了不相干的小孩儿仗义出手的老人家。 秦施施有些庆幸,那个妻子,那个孩子,还有被老人家护着的小孩儿都没有看见。 所以,他们都逃出去了。 太好了,起码还有人活着出去了呀。 可是没过两息,坑边又接二连三的落下几个人。 秦施施定睛一看,就看见了那个妻子、孩子,还有那个小孩儿…… “这护国大阵需要的是邪恶、怨念、愤怒的血液,”黑衣人不见身影,只有阴冷阴暗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尽情的厮杀,你们杀的越凶,我东邻这护国大阵便越强!哈哈哈……” 狂肆的笑声逐渐远去,这时候风儿将上面的惨烈哀嚎声送了过来。 秦施施停了一瞬,蓦的闭上了眼睛。 她听出来了。 那些哭嚎声里有那个官兵的…… 这种凄惨微弱的哀嚎声,她在上一个被倒挂在歪脖子树上的官兵嘴里也听到过。 他们,全都被匕首扎穿脑袋,倒挂在了树上! 第505章 所以,只能你去死了 秦施施深深闭上了眼睛,可是尽管如此,官兵们哀嚎的声音依旧能刺入她的耳朵里。 刺的她心尖一阵阵发颤,一阵阵收缩。 过了好一会儿,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不能坐以待毙! “习文!” 立在一旁神色恍然不知所措的习文立刻蹲下来,“皇……” 刚一张嘴就被秦施施拦住了,“叫我慕辞公子。” 现在局势复杂,身份不宜暴露。 习文立刻改口:“慕辞公子请说!” “你靠近些。” 习文依言伏低身子。 秦施施在他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我有解药解封内力……” 习文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只要他吃下解药,那个毒侍在他面前屁都不是! 他动了动唇,正要说话,秦施施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冷静幽深,与他家主子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 习文身上一寒,立刻闭嘴,继续听秦施施说。 “但是我不信那毒侍的话,上面,应该还有不止一个毒侍,单个毒侍是不强,但一旦他们八人结阵,便极难对付,所以,你要找人结伴上去,和他们一起杀掉剩下的毒侍。” “是!属下先带您和主子上去,等安置好您和主子以后,属下再找人结伴杀那毒侍!”习文看了一眼趴在秦施施身上一动不动的傅云辞,脸色悲愤交加。 秦施施摇头,语气凝重的告诉他:“你家主子情况危急,轻易不能搬动,我们这个样子,你若是强行带我们上去,定会闹出动静,那毒侍肯定在上面盯着这里,一旦被发现,我们会很危险。” “这里头肯定还有会武的,你找到所有会武的,给他们解药,悄悄行事,明白吗?” 习文闻言虽不放心,但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便恭敬应下,然后听从秦施施的指点,解下她腰上锦囊,拿出了一些可以恢复内力的解药,悄悄离开了。 此刻这坑里一片鬼哭狼嚎,混乱的很,他的动静旁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秦施施看着习文走进了混乱的人群里,然后才收回目光,看向了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男人。 只是这样的姿势她根本没办法看到他的脸。 于是她咬着牙,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挪了一下,脑袋刚好枕在了一具尸体上,视线抬高了些,这样就刚好可以看到傅云辞的脸。 他的脸刚好压在她胸口,头侧着,双眼紧闭,看起来就好像只是睡着了。 可实际上,他的丹田,随时会爆炸…… 秦施施吐了一口气。 疯狂的元力补给让她疲惫不堪,上下眼皮不受控制的慢慢贴合。 “娇娇过来!王八蛋,你不许动我的娇娇!!” 忽然,一声嗓音撕裂的吼叫传进了耳朵,秦施施一下子被惊醒,猛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痴情的丈夫,此刻他正与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打斗着,而被他唤做娇娇的女子则瑟缩的躲在他身后,看样子是想跑,但是又担心他而不愿跑。 他的腿脚看起来受了伤,那尖嘴猴腮的男人比他矮小许多,此刻却能将稳稳的压制着他,并不停的将一把小铲子往他身上铲。 铲子的刃口也很锋利,他被铲的满身是血,最后一铲子铲在了他的喉咙上。 ‘噗’的一下,一股鲜血从他破开的喉管喷出来,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双手依旧紧紧抱着尖嘴猴腮的腰。 尖嘴猴腮已经红了眼,直接用手抠住他断开的喉咙,手指一搅一戳。 他的身子剧烈的痉挛了一下,而后便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五郎!!”女人扑上去抱住他悲吼。 尖嘴猴腮将铲子往自己裤腰带一别,伸出肮脏的爪子狞笑着抓住了女人的胳膊,粗蛮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女人拼命的挣扎,可是却挣不开尖嘴猴腮的桎梏,一下子,她的衣裳被撕碎。 “五郎,五郎!娇娇对不起你,娇娇脏了,娇娇对不起你……”女人绝望的看向了倒在自己不远处的丈夫,眼泪不停的掉。 而此刻,他的丈夫双眼圆瞪的看着她,嘴里和喉咙处一直喷着血沫子,忽然,他的眼珠子一转,落在了秦施施脸上。 “呃……呃呃……”他冲着秦施施张嘴,吐出一些奇怪的音节,没人能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可是,秦施施却透过他被鲜血浸染的眸子,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请求自己救救他的妻子。 可她如何救得了呢。 她的元力都被转化成了内力,就是这样,内力还隐隐有些不够,有好几下,傅云辞的丹田都险些爆开了。 此刻她若是分开内力去救他的妻子,傅云辞就会活不成。 秦施施抿着唇,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呃呃……呃……”一连串听着便叫人心底发寒的奇怪音节焦急的响在她的耳边,好像是在指责她的无情。 秦施施闭着眼,这样一来,女人绝望凄厉的惨叫便格外清晰。 睁开眼一撇,就见尖嘴猴腮抬起了女人的两条腿…… 她脑子一热,忽然不顾一切的从体内分出一丝内力,狠狠打在了尖嘴猴腮的身上。 也就是分出了一丝,傅云辞的丹田便迅速往外膨胀了一圈,她急忙收回内力捂住,却还是不行,丹田还在往外膨胀! 她立刻疯转的转化自己的内元,疯狂的注入内力。 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膨胀的丹田压了回去。 做完这些,她早以汗流浃背,就连舌头都因为太过用力而险些咬断,嘴里头一片腥甜。 这厢。 尖嘴猴腮正要办正事,忽然腰侧被人狠狠抽了一下,他身子一歪,从女人身上掉了下去。 女人早就吓懵了,此刻竟也忘记逃跑,就那么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目光呆滞。 尖嘴猴腮站起来,立刻寻找偷袭自己的人,他目光四下一扫,就看到一个中年人躲在‘尸体’底下。 看样子,刚刚就是这个王八蛋偷袭自己! “想英雄救美?呸!”尖嘴猴腮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拿出腰上的铲子,然后他一巴掌将那个女人扇的回了神,将藏在腿上的匕首拔出来,丢给女人。 “拿着这把刀,你把他杀死,我就不弄你!” 女人好像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愣愣的捡起了匕首,看着它发呆。 “快去!不然弄死你!”尖嘴猴腮往她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被这一踹,女人彻底回神,拿着匕首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看那个躺在‘尸体’底下明显有些行动不便的‘中年男人’,又看看自己手里锋利的匕首,挣扎的咽了下唾沫。 良久以后,她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对不起……我,我怀孕了,我不想死,所以……只能你去死了!” 话到最后,语气陡然转为狠厉。 女人扬起匕首,狠狠朝着‘中年男人’扎了下去! 第506章 巨石阵眼 在匕首扬起的刹那,秦施施看到了那个黑衣毒侍,他正负手立在坑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边,眸底带着冰冷到了极点的嘲讽。 秦施施明白那嘲讽的意思,无非是笑人性本就丑陋,笑她表面深情,笃定她一定会在匕首落下之前抽回内力逃跑。 秦施施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浅,却透着深意。 “看清楚没有?好人永远是死的最快的一个,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尖嘴猴腮声音尖细,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看透人性的‘睿智’,“因为我他妈专杀你这种烂好人!哈哈呃……” 因为笑声收的太突兀,便好似打了个嗝,有些滑稽,尖嘴猴腮身子急急一拧,堪堪躲过了那忽然转向朝自己捅来的匕首。 “操!敢骗老子!既然你们都想当烂好人,我他妈就成全你们!” 尖嘴猴腮满面怒火,挥着铲子扑向女人。 女人握着匕首并未退让,但脸上明显露出了无措和慌乱。 打架,她并不在行。 “弯腰!”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娇糯却冷静至极的声音。 女人来不及细想,立刻照做。 结果她刚刚弯腰,带着劲风的铲子就从她头顶挥了过去。 “手撑地!前扫腿!” 女人用空着的手撑地,往前狠狠一扫腿,然后她便感觉自己的腿上传来剧痛,好像撞在了铁上。 与此同时,面前传来一声闷响。 是尖嘴猴腮被扫倒了! “匕首握紧!正前方,搞死他!!” 女人的身子与这个声音同时行动,她紧紧握着匕首,咬着牙往下捅,一下接一下,直到周围安静下来,才颤抖着停下手。 她低头一看,尖嘴猴腮的肚子已经被捅烂了,肠子流了一地。 女人抿住颤抖的唇,暗暗将手里的匕首又握紧了。 “你真棒。”娇糯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女人扭头,就见那‘藏’在尸体底下的‘中年男人’在看着她笑。 “谢谢。” 说完这句,女人挪步到自己丈夫身边,将他已经绝了声息的身子抱进了怀里。 秦施施仰起头,视线正好和立在坑边的毒侍对上。 毒侍似乎是冷哼了一声,丢给她一个‘走着瞧’的眼神后转身离开。 这时女人抱着自己丈夫的尸体挪到了旁边,侧头看着她,似乎有很多话想问,最后却只是小声的问了一个问题。 “不怕……我真的杀掉你吗?” 秦施施笑了笑,用自己软糯的声音回答她:“谈不上怕不怕,在决定出手时,我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女人面色动容,顿了顿,又道:“你何时看出我要杀的人是他呢?” “女人的直觉。”秦施施简单回答。 女人勾唇:“我叫颜似娇,你呢。” “……你叫我小秦。” 颜似娇目光在她脸上微微停留,看向了她怀里的傅云辞,道:“他是你丈夫。” 秦施施点头。 “真俊,比我家五郎还俊。” 秦施施咧嘴一笑,骄傲的看了一眼傅云辞,礼尚往来的夸了对方一句:“你家也不差的。” 颜似娇摸摸她丈夫的脑袋,抱紧他,将脸埋进他胸口,不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休息。 秦施施也抱紧了傅云辞,思量着这坑底有些凉,不知道会不会冻着她男人。 又想到习文,开始担心他那边不顺利。 若是找不到那么多武功高手,或者那些人根本不愿意团结起来,那事情就会很难办。 就在这时,面前一追一赶的跑过两个血淋淋的人,跑出去没多远,前面的人就被后面的人追上,活活的打死了。 后面的人将死掉的人分了尸,然后拎着尸体的脑袋,开始寻找下一个猎杀对手。 在这坑里头,杀人好像成了一种死前放纵的乐子。 因为要死了,所以人性本来的恶全都肆无忌惮的释放了出来。 这人一转身,目光看向秦施施这边。 她立刻闭眼装死。 旁边的颜似娇背靠坑壁,抱着尸体一动不动的,看着也不像个活人。 这人便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拎着那个血淋淋的脑袋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 直到人走远,秦施施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这一口气只松了一半,就因为惊讶而梗在了胸口。 只见那被分的尸体正不停往下流着血,流下来的血慢慢汇聚成小指粗的一股,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向了中间的黑色巨石。 不,与其说是流,不如说是吸。 这些从尸体上留下来的鲜血,全都被巨石吸走了! 秦施施悚然一惊,目光往周围一扫,最后定格在了那刚刚被捅死的尖嘴猴腮身上,紧接着,她全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刚刚还血淋淋的尸体,此刻已经变的白花花,好像被人特地洗过一样。 她连忙看向旁边被颜似娇抱住的尸体,不出所料,血迹全部消失。 这块巨石,竟然会吸血! 等等! 她记得那个毒侍说过一句话—— 这护国大阵需要的是邪恶、怨念、愤怒的血液,尽情的厮杀,你们杀的越凶,我东邻这护国大阵便越强!。 ……所以,所谓的修离宫,其实是在修蛊阵! 这巨石就是阵眼! 那些被抓来修离宫的人,都是被祭了这阵眼!还有那些看守这儿的官兵,那个回了老家的张勇,他们也全都被祭了阵! 秦施施抿着唇,脑子里一些东西终于连起来了。 难怪一进这东邻内力就消失,难怪余岁安说,东邻这地界最近很邪门,一切都是这护国大阵的古怪! 毒侍说这是护国大阵,所以这蛊阵定是将整个东邻围在了里头的。 难怪她之前没发现任何异常,这么大的范围,若是不临空俯瞰,根本看不出来! 东邻为何要布这种丧尽天良的蛊阵? 第507章 你可千万别松开他的丹田 秦施施忽然想到东邻那个中了蛊咒快要死去的皇帝。 会不会,这个蛊阵的修建,与他即将离世有关呢? 东邻已经没有皇子了,若是皇帝一死,国家必定大乱,那些觊觎东邻国土的人一旦知道消息,必会大举进攻。 于是东邻的皇帝修建这个蛊阵,以防自己的国土被他人瓜分。 秦施施的目光定格在那泛着红光的巨石上,心中有了些猜测。 这蛊阵还在修建之中,所以,作用肯定是还没能完全发挥出来的。 若是她猜的没错,当此阵完全建成以后,压制的就不仅仅是内力了,恐怕连人的力气都会压制。 到时候只要进入这东邻国土的人,不管你是大力士,还是武林高手,通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而东邻自己是有解药的,在他们自己的地界,他们天下无敌,这国土,没人能瓜分得了。 秦施施不得不承认,这个蛊阵着实做的精妙。 可是,过程实在太过残忍! “这个蛊阵,名叫百魂阵。” 旁边的颜似娇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也看着那暗红色巨石。 百魂阵……她怎么会知道?! 秦施施转眸看去,发现颜似娇表情幽深,漆黑的眸底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守这儿的官兵三四天便会杀一批,就是为了防止蛊阵的秘密被人泄露出去,你是如何知道的?”秦施施低低的问。 颜似娇没回答,却是转头对她一笑。 笑容……有一些诡异。 秦施施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说是百魂阵,其实,需要的却并不是人的魂魄,而是人的血,”颜似娇依旧看着巨石,声音冷幽幽的,像断了气的女鬼,“更不是百人能填满的,足足得吸够百万人的血,这蛊阵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这些东西,恐怕上面那些毒侍都没办法知道的这么详细…… 秦施施忍着心底泛起的阵阵寒意,低声问她:“你是何人?” 颜似娇的目光终于从巨石上挪开,看向了怀里的丈夫,声音带着浓到极致的讽刺,“一个……蠢人罢了。” 之后她便再也不说话了。 秦施施心里乱糟糟的,暗暗希望习文快点回来。 可是直等到夜晚,也没看到习文的身影。 在这段时间里坑里的人不断在减少,总是会有惨叫和悲嚎传来。 但好在秦施施躺在傅云辞身下,在众多的尸体之中,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其中一具,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们。 到了第二天早上,坑里安静了下来。 估计……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秦施施时不时往坑上看,心里已经有些着急起来。 这么长时间还没动静,习文到底是还没找到会武的同伴没上去,还是找到同伴上去了遇到了麻烦? 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坑上时,黑衣毒侍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依旧是负手而立的姿势,低着头,垂眸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得意。 秦施施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紧接着黑衣毒侍弯起了唇角,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是不是在找他?”白森森的牙齿动了动,吐出几个阴森森的字。 随后,被捆成了粽子的习文,被几个黑衣毒侍扭送到坑边,在习文身边,还有好几个同样被五花大绑的人。 这是……偷袭被发现了。 “倒是有些本事,竟然有解药,不过,现在他身上的解药全都被我拿走了,他们的药效也到了,”为首的毒侍笑着在习文等人身上扫了一眼,语气讥讽至极,“在我手掌心,谁都别想翻出浪来。” 秦施施咬紧了牙。 毒侍冷笑,目光定定看着她,“你这些喽啰虽然废物,但做成毒侍倒是勉强够格的。” “不要!求求你杀了我!我不要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旁边一个被绑的大汉满脸恐惧,疯狂的挣扎起来。 另外几人也全都哭喊挣扎求饶起来,不知道是谁骂起了习文。 “都是你!若不是听了你的话,我们好歹能死个干净!!呸!虚伪小人!” 一口带着浓痰的唾沫就吐到了习文的脸上。 习文脸色纹丝未动,他垂着眸子,目光一直落在秦施施身上,眼神恭敬,忠诚。 毒侍挑眉,“原来不是一伙的。” “怎么样……才能给个痛快?”秦施施语音沙哑的开口。 毒侍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一句话:“松开他的丹田,上来与我决一死战,以你的实力,说不定还能打败我,带着这里所有人离开呢。” 秦施施脸色难看,却没有丝毫动摇。 云辞的命,比她自己的还重要,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松开他的丹田。 看见她神色,毒侍冷嗤了一声,“就为了他一人,你就要牺牲这里所有人的命吗?你未免太自私了。” 被绑的人们闻言顿时朝她投来愤恨的目光,若非有绳子绑缚住了,这些人怕是会毫不犹豫的上前来咬死她。 秦施施凝着毒侍,目光森冷,正要说话,沉默不语的习文忽然冷笑了一声,凶狠的盯着那毒侍说道: “你倒是会放屁!这些人会落入这蛊阵,与我家主子没有任何关系,我家主子也是受害者,凭什么要为这些人的死负责?” 毒侍的脸瞬的阴沉下去,目光阴阴的盯他许久,忽的冷笑出声,“倒是个忠肝义胆之辈,你这种蠢蛋我最喜欢了,来人,把他放下去,当着他主子的面,做成毒侍!” “不要!”秦施施压抑不住的嘶吼了一声。 “那你松开你的余桃兄来救他啊。”毒侍语气轻飘飘的。 秦施施哑声。 “看见没有,你再怎么忠心,也只是一条狗,没人会在乎你死活的。”毒侍看着习文,恶毒的挑拨。 习文没说话,但脸色明显绷紧了些。 秦施施用力摇头,“不是的……”习文虽然是下人,但她从未藐视他的生命,如果她有多余的能力,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他! 可是毒侍没让她说完便打断了她,“光说没用,你是有实力的,完全可以来救他,你不来,你就是把这位小兄弟当条狗。” 毒侍的话句句戳心,说到‘狗’那个字时,手掌在习文脸上羞辱的拍了两下。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气中。 习文低着头,一言不发。 毒侍‘哈哈’大笑,身后的毒侍立刻用绳子绑住习文双手,将他挂在了深坑上方。 至于余下的那些人,毒侍恶毒的看了秦施施一眼,命人将他们松绑放回了坑里。 “等他们来取你命时,你可千万别松开他的丹田,否则我会瞧不起你的。” 第507章 你可千万别松开他的丹田 秦施施忽然想到东邻那个中了蛊咒快要死去的皇帝。 会不会,这个蛊阵的修建,与他即将离世有关呢? 东邻已经没有皇子了,若是皇帝一死,国家必定大乱,那些觊觎东邻国土的人一旦知道消息,必会大举进攻。 于是东邻的皇帝修建这个蛊阵,以防自己的国土被他人瓜分。 秦施施的目光定格在那泛着红光的巨石上,心中有了些猜测。 这蛊阵还在修建之中,所以,作用肯定是还没能完全发挥出来的。 若是她猜的没错,当此阵完全建成以后,压制的就不仅仅是内力了,恐怕连人的力气都会压制。 到时候只要进入这东邻国土的人,不管你是大力士,还是武林高手,通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而东邻自己是有解药的,在他们自己的地界,他们天下无敌,这国土,没人能瓜分得了。 秦施施不得不承认,这个蛊阵着实做的精妙。 可是,过程实在太过残忍! “这个蛊阵,名叫百魂阵。” 旁边的颜似娇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也看着那暗红色巨石。 百魂阵……她怎么会知道?! 秦施施转眸看去,发现颜似娇表情幽深,漆黑的眸底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守这儿的官兵三四天便会杀一批,就是为了防止蛊阵的秘密被人泄露出去,你是如何知道的?”秦施施低低的问。 颜似娇没回答,却是转头对她一笑。 笑容……有一些诡异。 秦施施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说是百魂阵,其实,需要的却并不是人的魂魄,而是人的血,”颜似娇依旧看着巨石,声音冷幽幽的,像断了气的女鬼,“更不是百人能填满的,足足得吸够百万人的血,这蛊阵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这些东西,恐怕上面那些毒侍都没办法知道的这么详细…… 秦施施忍着心底泛起的阵阵寒意,低声问她:“你是何人?” 颜似娇的目光终于从巨石上挪开,看向了怀里的丈夫,声音带着浓到极致的讽刺,“一个……蠢人罢了。” 之后她便再也不说话了。 秦施施心里乱糟糟的,暗暗希望习文快点回来。 可是直等到夜晚,也没看到习文的身影。 在这段时间里坑里的人不断在减少,总是会有惨叫和悲嚎传来。 但好在秦施施躺在傅云辞身下,在众多的尸体之中,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其中一具,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们。 到了第二天早上,坑里安静了下来。 估计……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秦施施时不时往坑上看,心里已经有些着急起来。 这么长时间还没动静,习文到底是还没找到会武的同伴没上去,还是找到同伴上去了遇到了麻烦? 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坑上时,黑衣毒侍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依旧是负手而立的姿势,低着头,垂眸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得意。 秦施施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紧接着黑衣毒侍弯起了唇角,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是不是在找他?”白森森的牙齿动了动,吐出几个阴森森的字。 随后,被捆成了粽子的习文,被几个黑衣毒侍扭送到坑边,在习文身边,还有好几个同样被五花大绑的人。 这是……偷袭被发现了。 “倒是有些本事,竟然有解药,不过,现在他身上的解药全都被我拿走了,他们的药效也到了,”为首的毒侍笑着在习文等人身上扫了一眼,语气讥讽至极,“在我手掌心,谁都别想翻出浪来。” 秦施施咬紧了牙。 毒侍冷笑,目光定定看着她,“你这些喽啰虽然废物,但做成毒侍倒是勉强够格的。” “不要!求求你杀了我!我不要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旁边一个被绑的大汉满脸恐惧,疯狂的挣扎起来。 另外几人也全都哭喊挣扎求饶起来,不知道是谁骂起了习文。 “都是你!若不是听了你的话,我们好歹能死个干净!!呸!虚伪小人!” 一口带着浓痰的唾沫就吐到了习文的脸上。 习文脸色纹丝未动,他垂着眸子,目光一直落在秦施施身上,眼神恭敬,忠诚。 毒侍挑眉,“原来不是一伙的。” “怎么样……才能给个痛快?”秦施施语音沙哑的开口。 毒侍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一句话:“松开他的丹田,上来与我决一死战,以你的实力,说不定还能打败我,带着这里所有人离开呢。” 秦施施脸色难看,却没有丝毫动摇。 云辞的命,比她自己的还重要,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松开他的丹田。 看见她神色,毒侍冷嗤了一声,“就为了他一人,你就要牺牲这里所有人的命吗?你未免太自私了。” 被绑的人们闻言顿时朝她投来愤恨的目光,若非有绳子绑缚住了,这些人怕是会毫不犹豫的上前来咬死她。 秦施施凝着毒侍,目光森冷,正要说话,沉默不语的习文忽然冷笑了一声,凶狠的盯着那毒侍说道: “你倒是会放屁!这些人会落入这蛊阵,与我家主子没有任何关系,我家主子也是受害者,凭什么要为这些人的死负责?” 毒侍的脸瞬的阴沉下去,目光阴阴的盯他许久,忽的冷笑出声,“倒是个忠肝义胆之辈,你这种蠢蛋我最喜欢了,来人,把他放下去,当着他主子的面,做成毒侍!” “不要!”秦施施压抑不住的嘶吼了一声。 “那你松开你的余桃兄来救他啊。”毒侍语气轻飘飘的。 秦施施哑声。 “看见没有,你再怎么忠心,也只是一条狗,没人会在乎你死活的。”毒侍看着习文,恶毒的挑拨。 习文没说话,但脸色明显绷紧了些。 秦施施用力摇头,“不是的……”习文虽然是下人,但她从未藐视他的生命,如果她有多余的能力,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他! 可是毒侍没让她说完便打断了她,“光说没用,你是有实力的,完全可以来救他,你不来,你就是把这位小兄弟当条狗。” 毒侍的话句句戳心,说到‘狗’那个字时,手掌在习文脸上羞辱的拍了两下。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气中。 习文低着头,一言不发。 毒侍‘哈哈’大笑,身后的毒侍立刻用绳子绑住习文双手,将他挂在了深坑上方。 至于余下的那些人,毒侍恶毒的看了秦施施一眼,命人将他们松绑放回了坑里。 “等他们来取你命时,你可千万别松开他的丹田,否则我会瞧不起你的。” 第508章 傅云辞的丹田开始愈合了! 猖狂的笑声逐渐远去,随着‘咚咚’几声,那些人落回了坑里,他们狼狈的爬起来,疯狂的朝着秦施施冲了过来。 “虚伪之徒!老夫收你!” “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下来?哈哈哈,死之前为民除害,老子也算做了件好事!” …… 这些人全都面色激愤,眨眼就冲到了面前。 秦施施的目光从被挂在半空不停轻轻晃动着的习文身上挪开时,当先那个络腮胡的大汉就一拳砸向了她的脸。 秦施施不躲不闪——她也闪不了,昨日救颜似娇那一次,傅云辞的丹田就险些爆开,她不敢再冒险了,若是就这么被打死了,那刚好可以和他一路。 只是对不起习文,没办法带他离开这个诡异之地,也不知道那制成毒侍的蛊毒到底是何等痛苦…… ‘嘭!’的一声。 脸上重重挨了一拳,秦施施的脸被打的偏到了一边,耳边‘嗡嗡’的响,思绪便一下子断了。 她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着,准备迎接下一次重击。 然而,耳边的动静却有些不对。 她睁开眼一看,就见其中一个大汉不知道怎么跑到了颜似娇那边,大概是看她身姿窈窕,又还新鲜,便起了些色心,一脚踹翻了她怀里的尸体,一边解裤带一边压向颜似娇。 嘴里还念叨着:“这么好看的女子,谁如此狠心将之杀害,还好没有臭……” 念叨时,他整个人已经压了上去。 可是下一刻,他便又烫了似的跳了起来,手还捂着肚子,鲜血不停从他指缝往外流。 “你!你他妈不是死人!”大汉大惊,仓皇的模样将这边准备攻击秦施施的人也都吓了一跳,这些人便齐齐停了手,看向了颜似娇。 颜似娇心里带着怒火,身子在那大汉跳开时便也跳了起来,疯狂的挥动匕首朝那大汉捅。 大汉在坑上时就被毒侍重伤过,此刻又挨了一刀,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没一会儿就被扎成了筛子,死了个透。 这时候的燕似娇浑身浴血,就连眼睛都是血红色,她转头愤恨的盯着那些大汉,从牙缝里吐出了一句话。 “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吗?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然后她便挥着匕首朝剩下的几个大汉扑了上去。 按理说,她这小身板是绝对不可能打过这么多大汉的。 但这些大汉刚刚受过内伤,并且相互之间都没有什么信任,都怕被匕首误伤不停往后躲,燕似娇又跟不要命一样。 这么一番斗争下来,大汉跑了四个,剩下三个被匕首捅的不成样子,全都死翘翘了。 燕似娇也受伤了,却不致命。 她认真的将匕首用碎布裹好,收在了身上,然后温柔的将自己的丈夫重新抱进怀里,靠在坑壁上休息起来。 秦施施看着那丝丝缕缕朝巨石汇聚的鲜血,偏头对她说了声谢谢。 “礼尚往来。”燕似娇语气轻柔,一只手温柔的抚着她丈夫的头发,忽然偏头看了秦施施一眼,语气里带着羡慕。 “你的丈夫还活着,真好。” 而他的丈夫已经死了,就算她拼尽全力,他也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颜似娇咬着嘴唇,默默哭了起来。 这是秦施施第一次看见她哭。 由她哭了一会儿,秦施施沉沉开了口:“颜似娇,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颜似娇能清楚的知道蛊阵的作用和蛊引方,那就绝对不是一般人,若是能从她身上知道这蛊阵的奥秘,说不定还有办法解开眼前的死局。 然而颜似娇却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反感,扭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带着冷冷的笑意,“明明是个姑娘,却做男人装扮,你也是有很多秘密的,可是,我并未问过你啊。” 这意思是指责秦施施不知进退。 秦施施丝毫不恼,声音平静的试图劝她:“若是能破解这蛊阵,我们,说不定还有希望能出去。” 谁知颜似娇却像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秦施施以为她笑完会说些什么,可最后她只是擦掉眼泪,再次低头靠着自己的丈夫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这模样,秦施施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无名火,心烦的撇开了头。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是习文的声音! 秦施施猛的抬头。 就见习文吊在半空的身子疯狂的挣扎着,导致他整个人在空中不停的晃动。 而在他的身边,凌空站着三个毒侍,两个毒侍强硬的控制他的脑袋别乱动,剩下的一个毒侍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撬开了他的头骨! 秦施施的眼睛瞬间猩红,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傅云辞的丹田一下子往外膨胀了一圈。 她急忙控制自己的心情,将他的丹田压制回去。 习文的惨叫还在继续,那种痛苦到极致的嘶吼是很可怕的,它能点燃每一个人的痛苦情绪。 秦施施咬着牙再次看去,就见一个毒侍将一条墨绿色的大肉虫丢进了他的脑子里,然后这毒侍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他的头骨放了回去。 此刻习文的脸上全是鲜血,他疯狂的挣扎着,那块曾被取下来过的头骨却并未因为这番挣扎而松动。 “杀,杀了我!施施小姐,杀了我!”他疯狂的大喊着,声音被剧烈的疼痛撕裂。 秦施施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在哭,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毒侍在旁大笑,负手问习文:“看到没有,你的主子只是拿你当一条狗,你只要挺过这一关,变成毒侍,我会给你机会,让你亲手杀了他!” 哪知疼的神志错乱的习文却忽然清醒了,他狠狠吐了毒侍一口唾沫,看向秦施施,声音颤抖虚弱却十分坚定的开口: “施施小姐,属下誓死效忠公子,也誓死效忠您!” 毒侍大怒,狠狠掴了他一巴掌。 秦施施一下子‘呜咽’出声,她紧紧抱着傅云辞的身子,在心里祈祷。 云辞,我快挺不住了,你什么时候能好,快来救救我们。 然后,秦施施就惊讶的发现,傅云辞的丹田竟然开始愈合了! 第508章 傅云辞的丹田开始愈合了! 猖狂的笑声逐渐远去,随着‘咚咚’几声,那些人落回了坑里,他们狼狈的爬起来,疯狂的朝着秦施施冲了过来。 “虚伪之徒!老夫收你!” “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下来?哈哈哈,死之前为民除害,老子也算做了件好事!” …… 这些人全都面色激愤,眨眼就冲到了面前。 秦施施的目光从被挂在半空不停轻轻晃动着的习文身上挪开时,当先那个络腮胡的大汉就一拳砸向了她的脸。 秦施施不躲不闪——她也闪不了,昨日救颜似娇那一次,傅云辞的丹田就险些爆开,她不敢再冒险了,若是就这么被打死了,那刚好可以和他一路。 只是对不起习文,没办法带他离开这个诡异之地,也不知道那制成毒侍的蛊毒到底是何等痛苦…… ‘嘭!’的一声。 脸上重重挨了一拳,秦施施的脸被打的偏到了一边,耳边‘嗡嗡’的响,思绪便一下子断了。 她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着,准备迎接下一次重击。 然而,耳边的动静却有些不对。 她睁开眼一看,就见其中一个大汉不知道怎么跑到了颜似娇那边,大概是看她身姿窈窕,又还新鲜,便起了些色心,一脚踹翻了她怀里的尸体,一边解裤带一边压向颜似娇。 嘴里还念叨着:“这么好看的女子,谁如此狠心将之杀害,还好没有臭……” 念叨时,他整个人已经压了上去。 可是下一刻,他便又烫了似的跳了起来,手还捂着肚子,鲜血不停从他指缝往外流。 “你!你他妈不是死人!”大汉大惊,仓皇的模样将这边准备攻击秦施施的人也都吓了一跳,这些人便齐齐停了手,看向了颜似娇。 颜似娇心里带着怒火,身子在那大汉跳开时便也跳了起来,疯狂的挥动匕首朝那大汉捅。 大汉在坑上时就被毒侍重伤过,此刻又挨了一刀,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没一会儿就被扎成了筛子,死了个透。 这时候的燕似娇浑身浴血,就连眼睛都是血红色,她转头愤恨的盯着那些大汉,从牙缝里吐出了一句话。 “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吗?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然后她便挥着匕首朝剩下的几个大汉扑了上去。 按理说,她这小身板是绝对不可能打过这么多大汉的。 但这些大汉刚刚受过内伤,并且相互之间都没有什么信任,都怕被匕首误伤不停往后躲,燕似娇又跟不要命一样。 这么一番斗争下来,大汉跑了四个,剩下三个被匕首捅的不成样子,全都死翘翘了。 燕似娇也受伤了,却不致命。 她认真的将匕首用碎布裹好,收在了身上,然后温柔的将自己的丈夫重新抱进怀里,靠在坑壁上休息起来。 秦施施看着那丝丝缕缕朝巨石汇聚的鲜血,偏头对她说了声谢谢。 “礼尚往来。”燕似娇语气轻柔,一只手温柔的抚着她丈夫的头发,忽然偏头看了秦施施一眼,语气里带着羡慕。 “你的丈夫还活着,真好。” 而他的丈夫已经死了,就算她拼尽全力,他也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颜似娇咬着嘴唇,默默哭了起来。 这是秦施施第一次看见她哭。 由她哭了一会儿,秦施施沉沉开了口:“颜似娇,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颜似娇能清楚的知道蛊阵的作用和蛊引方,那就绝对不是一般人,若是能从她身上知道这蛊阵的奥秘,说不定还有办法解开眼前的死局。 然而颜似娇却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反感,扭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带着冷冷的笑意,“明明是个姑娘,却做男人装扮,你也是有很多秘密的,可是,我并未问过你啊。” 这意思是指责秦施施不知进退。 秦施施丝毫不恼,声音平静的试图劝她:“若是能破解这蛊阵,我们,说不定还有希望能出去。” 谁知颜似娇却像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秦施施以为她笑完会说些什么,可最后她只是擦掉眼泪,再次低头靠着自己的丈夫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这模样,秦施施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无名火,心烦的撇开了头。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是习文的声音! 秦施施猛的抬头。 就见习文吊在半空的身子疯狂的挣扎着,导致他整个人在空中不停的晃动。 而在他的身边,凌空站着三个毒侍,两个毒侍强硬的控制他的脑袋别乱动,剩下的一个毒侍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撬开了他的头骨! 秦施施的眼睛瞬间猩红,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傅云辞的丹田一下子往外膨胀了一圈。 她急忙控制自己的心情,将他的丹田压制回去。 习文的惨叫还在继续,那种痛苦到极致的嘶吼是很可怕的,它能点燃每一个人的痛苦情绪。 秦施施咬着牙再次看去,就见一个毒侍将一条墨绿色的大肉虫丢进了他的脑子里,然后这毒侍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他的头骨放了回去。 此刻习文的脸上全是鲜血,他疯狂的挣扎着,那块曾被取下来过的头骨却并未因为这番挣扎而松动。 “杀,杀了我!施施小姐,杀了我!”他疯狂的大喊着,声音被剧烈的疼痛撕裂。 秦施施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在哭,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毒侍在旁大笑,负手问习文:“看到没有,你的主子只是拿你当一条狗,你只要挺过这一关,变成毒侍,我会给你机会,让你亲手杀了他!” 哪知疼的神志错乱的习文却忽然清醒了,他狠狠吐了毒侍一口唾沫,看向秦施施,声音颤抖虚弱却十分坚定的开口: “施施小姐,属下誓死效忠公子,也誓死效忠您!” 毒侍大怒,狠狠掴了他一巴掌。 秦施施一下子‘呜咽’出声,她紧紧抱着傅云辞的身子,在心里祈祷。 云辞,我快挺不住了,你什么时候能好,快来救救我们。 然后,秦施施就惊讶的发现,傅云辞的丹田竟然开始愈合了! 第509章 起码得两日他才能彻底恢复 秦施施大喜过望,仔细观察他的丹田,发现这种愈合的速度十分缓慢。 但不要紧,只要在愈合就是好现象。 等他的丹田完全愈合,他们夫妻联手,屠尽毒侍,毁掉这害人的蛊阵! 忽然,秦施施觉得不对。 一扭头,赫然发现那毒侍竟不知何时落在了身边,正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阴鸷的打量她。 “你在高兴什么?” 秦施施心中一凛,面色却不露分毫,用卞广进的声音开口说道:“我的属下对我忠心,我为何不高兴,有这么忠心的属下,就算我今日死在这儿,我也值了。” 毒侍目光细细观察她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飞身上了坑。 “忠心不忠心的,现在可说不准,等他被蛊虫折磨透了,我看这忠心还剩下几分。”毒侍稳稳落在坑边,背身扭头对秦施施道:“等你快死时,不知道你的真情还剩几分。” 毒侍提步,秦施施忽然笑了一声。 “从前,你肯定是被心爱之人抛弃过?你肯定还被亲人背叛过,啧啧,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抛弃被背叛吗?” 毒侍身形一顿,猛的回头,脸上鼓起了青筋,沉沉的问:“为什么?” 秦施施扬唇一笑,语气十分欠揍,“就不告诉你。” 毒侍面色青黑,咬牙阴森森瞪她一眼,拂袖而去。 等毒侍的身影消失在坑边,秦施施脸上笑意顿消,这时候她才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抬头看向半空中的习文,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昏死过去了。 而他方才还血淋淋的脸,此刻已经干净了——那些血,都被巨石吸收了。 秦施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再次查看了傅云辞的丹田,依旧是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着。 照这样的速度,起码得两日他才能彻底恢复。 不知道习文能不能挺过两日…… 时间在煎熬中过去了两日。 这两日里不断有新的人被推下来,每次推下人来,坑里便会爆发出各种嚎叫声。 秦施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躺在傅云辞身下,颜似娇也保持一个姿势抱着她的丈夫,她们在这坑里,一直很安全。 只是,三日下来水米未进,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就算是躺着,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 秦施施脑子里总是闪过各种吃的,口水一阵阵往下咽,暗中更是一遍遍查看傅云辞的身体。 他的丹田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可就是没有要醒转的意思。 她好几次试图抽回自己的内力,可是一旦她将内力往回抽,他的丹田便立刻又有爆开的趋势。 这期间,习文的头骨没有再被打开过,他每天昏昏沉沉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但好在是没有再像之前那么痛苦了。 这一点让秦施施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饿死的。”她扭头对身旁的颜似娇说。 颜似娇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傅云辞,眼神落寞,语气毫无生气,“死了刚好可以陪他。” 秦施施动了动唇,正要说些什么,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惊恐痛苦到了极点的声音。 她赫然抬头,当看清那处的情景以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只见被吊在半空的习文两条腿疯狂的乱蹬着,他的脸痛苦的皱在一起,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此刻竟然是墨绿色。 仔细一看秦施施才发现,那哪儿是他的皮肤啊,那分明是皮肤脱落以后,露出来的肉! 他青筋暴凸的脖子也露出了墨绿色的肉,还有一块皮肤没完全脱落,一半粘在他的脖子上,一半在空中晃动着。 至于他的身体,被衣裳遮住了看不见,但窥一斑而知全豹,一定也是皮肤全部脱落,露出了里面不正常的墨绿色血肉! 此刻他的脸上脖子上不断有墨绿色液体渗出来,看起来十分吓人。 “习文!”秦施施红着眼嘶声喊他。 习文痛苦的脸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回应她,可很快他就被剧烈的痛苦吞噬了理智,不停的挣扎怒吼起来。 “习文……对不起……”秦施施的心痛极了。 “你看看,你都痛苦成这样了,他还是不管你,这种主子,凭什么替他卖命,就该杀了。”毒侍见缝插针的出现,语带诱哄的对习文说道。 这一次习文清醒的时间长一些,他怨恨的骂道:“老子第一个杀你!!” 毒侍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这条狗竟然还这么忠诚,他怒极了,用银铃控制蛊虫疯狂的攻击习文的脑子,习文痛的整张脸都拧到了一起。 “你住手!混账!住手!!”秦施施怒极了,眼睛血红,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毒侍见习文有些不行了,这才收了银铃,背着手讥讽她:“假仁假义,若真拿他当条命,就给直接上来与我打一场。” 痛苦中的习文听到这句话,咬着牙帮子怒吼:“小姐不听他的!属下能为公子尽忠,是属下的荣幸!” “愚蠢!”毒侍再次摇起了银铃。 习文却忽然癫狂的笑起来,“属下不怕死,此番,若是熬不过,最遗憾的,是没看到公子成家,小姐,要好好照顾公子,若有来生,属下还要为公子效力!” 这番话不知道触怒了毒侍哪一根神经,他猛的一挥袖子,立刻便有一片一动的黑雾飞向了习文,黑雾一下子将习文笼罩住。 习文顿时痛的没了声音。 秦施施睁着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哪儿是什么黑雾,那分明是一片奇怪的虫子,它们挥动着黑色的翅膀,凶狠的叮咬着习文。 每咬一下,习文的身体便要剧烈的颤抖一下,哀嚎的声音便小下去一些。 毒侍畅快大笑,目光一扫秦施施,忽然扬声说道:“坑里的人听着,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谁能击杀东南角的红毛,我立刻放他离开!” 卞广进的头发是有些带红色的。 此言一出,坑里顿时沸腾了,那些原本正在厮杀的人们,立刻分开,争先恐后的涌向了秦施施所在的东南角。 毒侍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等他们来取你命时,你可千万别松开他的丹田,否则我会瞧不起你的。” 第509章 起码得两日他才能彻底恢复 秦施施大喜过望,仔细观察他的丹田,发现这种愈合的速度十分缓慢。 但不要紧,只要在愈合就是好现象。 等他的丹田完全愈合,他们夫妻联手,屠尽毒侍,毁掉这害人的蛊阵! 忽然,秦施施觉得不对。 一扭头,赫然发现那毒侍竟不知何时落在了身边,正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阴鸷的打量她。 “你在高兴什么?” 秦施施心中一凛,面色却不露分毫,用卞广进的声音开口说道:“我的属下对我忠心,我为何不高兴,有这么忠心的属下,就算我今日死在这儿,我也值了。” 毒侍目光细细观察她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飞身上了坑。 “忠心不忠心的,现在可说不准,等他被蛊虫折磨透了,我看这忠心还剩下几分。”毒侍稳稳落在坑边,背身扭头对秦施施道:“等你快死时,不知道你的真情还剩几分。” 毒侍提步,秦施施忽然笑了一声。 “从前,你肯定是被心爱之人抛弃过?你肯定还被亲人背叛过,啧啧,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抛弃被背叛吗?” 毒侍身形一顿,猛的回头,脸上鼓起了青筋,沉沉的问:“为什么?” 秦施施扬唇一笑,语气十分欠揍,“就不告诉你。” 毒侍面色青黑,咬牙阴森森瞪她一眼,拂袖而去。 等毒侍的身影消失在坑边,秦施施脸上笑意顿消,这时候她才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抬头看向半空中的习文,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昏死过去了。 而他方才还血淋淋的脸,此刻已经干净了——那些血,都被巨石吸收了。 秦施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再次查看了傅云辞的丹田,依旧是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着。 照这样的速度,起码得两日他才能彻底恢复。 不知道习文能不能挺过两日…… 时间在煎熬中过去了两日。 这两日里不断有新的人被推下来,每次推下人来,坑里便会爆发出各种嚎叫声。 秦施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躺在傅云辞身下,颜似娇也保持一个姿势抱着她的丈夫,她们在这坑里,一直很安全。 只是,三日下来水米未进,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就算是躺着,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 秦施施脑子里总是闪过各种吃的,口水一阵阵往下咽,暗中更是一遍遍查看傅云辞的身体。 他的丹田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可就是没有要醒转的意思。 她好几次试图抽回自己的内力,可是一旦她将内力往回抽,他的丹田便立刻又有爆开的趋势。 这期间,习文的头骨没有再被打开过,他每天昏昏沉沉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但好在是没有再像之前那么痛苦了。 这一点让秦施施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饿死的。”她扭头对身旁的颜似娇说。 颜似娇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傅云辞,眼神落寞,语气毫无生气,“死了刚好可以陪他。” 秦施施动了动唇,正要说些什么,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惊恐痛苦到了极点的声音。 她赫然抬头,当看清那处的情景以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只见被吊在半空的习文两条腿疯狂的乱蹬着,他的脸痛苦的皱在一起,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此刻竟然是墨绿色。 仔细一看秦施施才发现,那哪儿是他的皮肤啊,那分明是皮肤脱落以后,露出来的肉! 他青筋暴凸的脖子也露出了墨绿色的肉,还有一块皮肤没完全脱落,一半粘在他的脖子上,一半在空中晃动着。 至于他的身体,被衣裳遮住了看不见,但窥一斑而知全豹,一定也是皮肤全部脱落,露出了里面不正常的墨绿色血肉! 此刻他的脸上脖子上不断有墨绿色液体渗出来,看起来十分吓人。 “习文!”秦施施红着眼嘶声喊他。 习文痛苦的脸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回应她,可很快他就被剧烈的痛苦吞噬了理智,不停的挣扎怒吼起来。 “习文……对不起……”秦施施的心痛极了。 “你看看,你都痛苦成这样了,他还是不管你,这种主子,凭什么替他卖命,就该杀了。”毒侍见缝插针的出现,语带诱哄的对习文说道。 这一次习文清醒的时间长一些,他怨恨的骂道:“老子第一个杀你!!” 毒侍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这条狗竟然还这么忠诚,他怒极了,用银铃控制蛊虫疯狂的攻击习文的脑子,习文痛的整张脸都拧到了一起。 “你住手!混账!住手!!”秦施施怒极了,眼睛血红,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毒侍见习文有些不行了,这才收了银铃,背着手讥讽她:“假仁假义,若真拿他当条命,就给直接上来与我打一场。” 痛苦中的习文听到这句话,咬着牙帮子怒吼:“小姐不听他的!属下能为公子尽忠,是属下的荣幸!” “愚蠢!”毒侍再次摇起了银铃。 习文却忽然癫狂的笑起来,“属下不怕死,此番,若是熬不过,最遗憾的,是没看到公子成家,小姐,要好好照顾公子,若有来生,属下还要为公子效力!” 这番话不知道触怒了毒侍哪一根神经,他猛的一挥袖子,立刻便有一片一动的黑雾飞向了习文,黑雾一下子将习文笼罩住。 习文顿时痛的没了声音。 秦施施睁着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哪儿是什么黑雾,那分明是一片奇怪的虫子,它们挥动着黑色的翅膀,凶狠的叮咬着习文。 每咬一下,习文的身体便要剧烈的颤抖一下,哀嚎的声音便小下去一些。 毒侍畅快大笑,目光一扫秦施施,忽然扬声说道:“坑里的人听着,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谁能击杀东南角的红毛,我立刻放他离开!” 卞广进的头发是有些带红色的。 此言一出,坑里顿时沸腾了,那些原本正在厮杀的人们,立刻分开,争先恐后的涌向了秦施施所在的东南角。 毒侍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等他们来取你命时,你可千万别松开他的丹田,否则我会瞧不起你的。” 第510章 命髓倒流 当毒侍冰冷如蛇的声音随风飘散时,第一个找到秦施施的人已经到了面前。 是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秦施施感觉很面熟,很快她就想了起来。 这个人她三日前从坑上飞跃时看到过,当时他拧断了一个人的胳膊,放在嘴里啃咬…… 此刻这中年男人的嘴角还挂着鲜血,冲着她咧嘴一笑时,牙缝里似乎还有肉丝。 鲜红的嘴唇动了动,刮动牙缝上的肉丝瓮声瓮气的吐出一句话: “抱歉啊,你得死一死了。” 秦施施抿紧嘴唇,暗中飞快的查看了傅云辞的身体,丹田依旧和之前一样,愈合是愈合了,但是内力却还是不能抽离分毫! 中年男人怕这绝佳的活命机会被别人抢了去,根本不敢多废话,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就直直朝秦施施扑了过去。 秦施施脸色惨白。 毒侍带着蛊惑的声音在此刻幽幽的传入耳朵:“反抗啊,你还这么年轻,还可以找很多余桃兄弟,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你只要抽出一丝内力,就能轻易的拍死他的。” 秦施施纹丝不动。 毒侍冷哼,“愚蠢!既然你一心寻死,我不拦你!” 声音落下时,中年男人一个虎扑落下来,秦施施本就虚弱不堪,被这一砸差点吐血。 中年男人蒲扇般的大手熟练的摸上她的脖子,正要拧下去。 一把匕首忽然狠狠的戳在了他的后脖子上。 只是握着匕首的那双小手明显没多少力气,就算此刻用尽了全力,也只是戳破了中年男人一些皮而已。 中年男人一个飞腿将颜似娇扫倒,他摸了摸自己脖子,发现竟然流血了,眼神一怒,抓住颜似娇的胳膊,用力一拧。 在一声叫人牙酸的闷响中,颜似娇的胳膊和身子分离了。 颜似娇痛的娇躯颤抖,哀嚎的声音虚弱极了。 “娇娇!唔……” 秦施施刚喊了一声,脖子就被中年大汉狠狠轮了一拳。 ‘嘎嘣’一声,然后秦施施的脖子失去了知觉,她想,应该是断了。 大汉大笑,喷出一股浓重的腥气,弯腰就要来拧秦施施的脑袋。 在大汉做这些时,碧蓝的天空忽然出现一颗紫色的星星,这星星出现的突兀,便显得有些扎眼。 星星一出现便向着秦施施眉心投射出一道紫光,在这道紫光投射到秦施施眉心时,巨石忽然开始鲜血倒流。 这些鲜血汇聚成一丝一缕,跃入半空,顺着紫星投射的紫光,全部进入了秦施施的眉心! 与此同时,蛊阵的效力忽然消失。 而原本平静的天空陡然间刮起飓风,碧蓝的天空霎时被乌云笼罩,那紫光便格外显眼起来。 毒侍一惊,目光顺着那紫色星星落在秦施施身上,静了一瞬,猛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圣姬! 那个红毛竟然是圣姬! 不过这巨大的惊喜很快被恐惧浇灭了。 毒侍看着那鲜血倒流的巨石,脸色一阵发白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这可是百魂阵阵眼的命髓,现在全部进了圣姬的身体,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不论是怎样的后果,都不能任由事情继续下去了! 现在一定要阻止命髓倒流!抓住圣姬交给太后! 毒侍双眼发亮,立刻飞身入坑,同时内力凝聚,将那欲拧秦施施脑袋的大汉碎成了齑粉。 落在秦施施身边以后,毒侍伸手便要去抓她! 然而,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秦施施的衣裳时,一只竹节般修长好看的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毒侍一惊,正要用内力粉碎这只手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奇怪。 他侧头一瞧,瞳孔骤缩! 他哪儿还有胳膊! 此刻他的肩膀旁边一片墨绿色液体,胳膊已经在顷刻间变成了碎肉。 “你……”毒侍心中惊怒交加,一边往后急退,一边开口。 可惜,他才只说出了一个字,整个人就爆开了,变成了一片墨绿色的血雾。 男人袖袍一挥,这片带有剧毒的墨绿色血雾被隔开,没有一丝沾染到他身下的少女。 少女此刻闭着双目,易容后的脸庞看不出来有多虚弱,傅云辞目光下移,当看见她明显不对劲的脖子时,眼睛一片血红。 飞奔而来的八个毒侍就是在这个时候用死阵将他困住的。 傅云辞看都没看这些死侍,周身内力一震,死侍全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八个毒侍刚死,立刻又来了八个。 这八个与先前那八个一样,脚刚一落地就死了。 这之后又连着来了两群八人列阵的毒侍,结果都是爆成血雾的下场。 从始至终傅云辞的眼睛都没有离开秦施施半分,他抬手撕掉秦施施脸上的人皮,入目的便是她红的不正常的小脸儿。 “施施?能听到我说话吗?”他哑着声音询问。 小姑娘毫无反应的闭着眼睛,整个人不时颤抖一下,看起来痛苦极了。 傅云辞的眼泪竟一下就掉了出来,他紧紧轻轻拥住小姑娘较弱的身子,着急的用内力检查她全身。 却未发现任何异常。 抬头看向天上的紫色星星,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倒灌鲜血的巨石,傅云辞整个人慌的不行。 “施施,你这是怎么了?施施,施施……” 可是无论他如何呼唤,怀里的人儿都没有半分反应。 傅云辞薄唇紧抿,凝聚内力,直直打向那紫光。 光本就是没有形体的,他的内力打出去,自然是什么都打不到的。 傅云辞又用内力裹住秦施施的身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不能帮到她,可是此刻,除了这些,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她是东邻圣姬。” 就在这时,一道虚脱至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傅云辞偏头,就见一个少了条胳膊的女人躺在旁边,看见他的目光,女人友好的朝他点了下头,然后再次开了口。 “她这是与百魂阵融合了。” 第510章 命髓倒流 当毒侍冰冷如蛇的声音随风飘散时,第一个找到秦施施的人已经到了面前。 是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秦施施感觉很面熟,很快她就想了起来。 这个人她三日前从坑上飞跃时看到过,当时他拧断了一个人的胳膊,放在嘴里啃咬…… 此刻这中年男人的嘴角还挂着鲜血,冲着她咧嘴一笑时,牙缝里似乎还有肉丝。 鲜红的嘴唇动了动,刮动牙缝上的肉丝瓮声瓮气的吐出一句话: “抱歉啊,你得死一死了。” 秦施施抿紧嘴唇,暗中飞快的查看了傅云辞的身体,丹田依旧和之前一样,愈合是愈合了,但是内力却还是不能抽离分毫! 中年男人怕这绝佳的活命机会被别人抢了去,根本不敢多废话,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就直直朝秦施施扑了过去。 秦施施脸色惨白。 毒侍带着蛊惑的声音在此刻幽幽的传入耳朵:“反抗啊,你还这么年轻,还可以找很多余桃兄弟,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你只要抽出一丝内力,就能轻易的拍死他的。” 秦施施纹丝不动。 毒侍冷哼,“愚蠢!既然你一心寻死,我不拦你!” 声音落下时,中年男人一个虎扑落下来,秦施施本就虚弱不堪,被这一砸差点吐血。 中年男人蒲扇般的大手熟练的摸上她的脖子,正要拧下去。 一把匕首忽然狠狠的戳在了他的后脖子上。 只是握着匕首的那双小手明显没多少力气,就算此刻用尽了全力,也只是戳破了中年男人一些皮而已。 中年男人一个飞腿将颜似娇扫倒,他摸了摸自己脖子,发现竟然流血了,眼神一怒,抓住颜似娇的胳膊,用力一拧。 在一声叫人牙酸的闷响中,颜似娇的胳膊和身子分离了。 颜似娇痛的娇躯颤抖,哀嚎的声音虚弱极了。 “娇娇!唔……” 秦施施刚喊了一声,脖子就被中年大汉狠狠轮了一拳。 ‘嘎嘣’一声,然后秦施施的脖子失去了知觉,她想,应该是断了。 大汉大笑,喷出一股浓重的腥气,弯腰就要来拧秦施施的脑袋。 在大汉做这些时,碧蓝的天空忽然出现一颗紫色的星星,这星星出现的突兀,便显得有些扎眼。 星星一出现便向着秦施施眉心投射出一道紫光,在这道紫光投射到秦施施眉心时,巨石忽然开始鲜血倒流。 这些鲜血汇聚成一丝一缕,跃入半空,顺着紫星投射的紫光,全部进入了秦施施的眉心! 与此同时,蛊阵的效力忽然消失。 而原本平静的天空陡然间刮起飓风,碧蓝的天空霎时被乌云笼罩,那紫光便格外显眼起来。 毒侍一惊,目光顺着那紫色星星落在秦施施身上,静了一瞬,猛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圣姬! 那个红毛竟然是圣姬! 不过这巨大的惊喜很快被恐惧浇灭了。 毒侍看着那鲜血倒流的巨石,脸色一阵发白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这可是百魂阵阵眼的命髓,现在全部进了圣姬的身体,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不论是怎样的后果,都不能任由事情继续下去了! 现在一定要阻止命髓倒流!抓住圣姬交给太后! 毒侍双眼发亮,立刻飞身入坑,同时内力凝聚,将那欲拧秦施施脑袋的大汉碎成了齑粉。 落在秦施施身边以后,毒侍伸手便要去抓她! 然而,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秦施施的衣裳时,一只竹节般修长好看的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毒侍一惊,正要用内力粉碎这只手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奇怪。 他侧头一瞧,瞳孔骤缩! 他哪儿还有胳膊! 此刻他的肩膀旁边一片墨绿色液体,胳膊已经在顷刻间变成了碎肉。 “你……”毒侍心中惊怒交加,一边往后急退,一边开口。 可惜,他才只说出了一个字,整个人就爆开了,变成了一片墨绿色的血雾。 男人袖袍一挥,这片带有剧毒的墨绿色血雾被隔开,没有一丝沾染到他身下的少女。 少女此刻闭着双目,易容后的脸庞看不出来有多虚弱,傅云辞目光下移,当看见她明显不对劲的脖子时,眼睛一片血红。 飞奔而来的八个毒侍就是在这个时候用死阵将他困住的。 傅云辞看都没看这些死侍,周身内力一震,死侍全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八个毒侍刚死,立刻又来了八个。 这八个与先前那八个一样,脚刚一落地就死了。 这之后又连着来了两群八人列阵的毒侍,结果都是爆成血雾的下场。 从始至终傅云辞的眼睛都没有离开秦施施半分,他抬手撕掉秦施施脸上的人皮,入目的便是她红的不正常的小脸儿。 “施施?能听到我说话吗?”他哑着声音询问。 小姑娘毫无反应的闭着眼睛,整个人不时颤抖一下,看起来痛苦极了。 傅云辞的眼泪竟一下就掉了出来,他紧紧轻轻拥住小姑娘较弱的身子,着急的用内力检查她全身。 却未发现任何异常。 抬头看向天上的紫色星星,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倒灌鲜血的巨石,傅云辞整个人慌的不行。 “施施,你这是怎么了?施施,施施……” 可是无论他如何呼唤,怀里的人儿都没有半分反应。 傅云辞薄唇紧抿,凝聚内力,直直打向那紫光。 光本就是没有形体的,他的内力打出去,自然是什么都打不到的。 傅云辞又用内力裹住秦施施的身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不能帮到她,可是此刻,除了这些,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她是东邻圣姬。” 就在这时,一道虚脱至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傅云辞偏头,就见一个少了条胳膊的女人躺在旁边,看见他的目光,女人友好的朝他点了下头,然后再次开了口。 “她这是与百魂阵融合了。” 第511章 可能会死,也可能会疯 “与百魂阵融合这种事情,我也是头一遭遇见,后果如何,我并不清楚。” 颜似娇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两日前她说出那句话以后便昏迷了过去。 傅云辞将小岛上幸存的民众全部放走,然后便带着秦施施回到了镇上,找了最好的医馆为她治伤,浑身墨绿的习文背着颜似娇跟着他一起来到医馆。 大夫给颜似娇的伤口医治,这才将她从阎王殿里拉出来,醒来以后她便对傅云辞说了这句话。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发现傅云辞脸色苍白,就连锐利的眸子都一下子晦暗了,便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心中不忍,却还是将自己能预料到的最坏的结果告诉了他。 “但我预测,最多两个结果,其一,蛊阵强大的力量摧毁她的命脉,她会死,其二,蛊阵强大的力量左右她的心智,她会疯……让你知道,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傅云辞点点头,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安置秦施施的屋子,他坐在了床边,看着榻上脖子缠了一圈细纱布的少女,眼神有很久是迷茫的。 她……会死。 这三个字在心里划过,傅云辞的眸子一片猩红,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握住她软软的小手,伏在她胸口,很快她胸口的衣裳便打湿了。 “哭啥,我还没死呢。” 忽然小姑娘微弱沙哑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傅云辞猛的坐直身子,直愣愣看着那睁开了双眼的小姑娘。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小姑娘干枯的嘴唇动了动,说起话来十分艰难。 傅云辞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头,问她:“这是几?” 秦施施:“……” “我是伤了脖子,不是脑子!” 口齿清晰,看起来不像疯掉了。 傅云辞松了一口气,可随即他又想到颜似娇说的另外一个结果——她会死。 脸色一下子紧绷起来,紧张的问她:“你感觉如何?” 秦施施便用内力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面露惊骇:“感觉……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我丹田里,好像,随时会把我的丹田吞噬掉一样!” 傅云辞顿了顿,说道:“那是百魂阵的力量,它被你的丹田吸收了,独臂说不要紧,过段时间这股力量会慢慢消退的。” 傅云辞将颜似娇的猜测全部隐瞒了,他想的很清楚。 如果施施不会死,那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如果她会死,那就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的活着,反正,若是她先死,他会立刻随她去,若她后死,他绝对不会先喝那孟婆汤的。 秦施施放了心,同时面露诧异,“独臂?” “嗯,”傅云辞点头,想了想,“我昏迷时能听到声音,我听见你们说话,她好像叫什么娇。”还听见了你为我拼劲全力,到死都不愿意放开我丹田。 “颜似娇!”秦施施沉声,脑子里立刻就灌入了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 颜似娇为了救她,被那个男人生生拧下来一条胳膊…… “你干什么!快躺下,你的脖子还伤着!” 见秦施施撑着胳膊就要爬起来,傅云辞忙将她按回去。 秦施施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伤的很严重,不用傅云辞按,她自己就无力的倒了回去。 若非傅云辞用手托了她一下,她的脖子只怕会再次受伤。 “她的命捡回来了,没什么事儿,倒是我们,”傅云辞表情严肃,“必须尽快赶回大夏。” 秦玉弦的医术出神入化,让他给施施看看,说不定她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我不答应呢。”秦施施忽然敛了神色,眸光深邃脸色严肃的看着傅云辞的眼睛。 傅云辞脸上露出许久未见的霸道,正要说话,秦施施却提前打断了他。 “你若是敢强行带我回去,我有一万种方法死在你面前。” 傅云辞一噎。 “云辞,”秦施施顺势软了声音,小手抓着他的,声音跟猫一样,“我们是夫妻,就算是只有半分的希望,我也不想放弃,那蛊咒花,我是一定要去皇宫找的。” 看着小姑娘温软的模样,傅云辞陷入了两难。 若是去皇宫,她的身体便会耽搁,若不答应,她会自寻短见…… 屋子里的空气忽然静了下去。 “小秦。” 正在这时,颜似娇虚弱的呼唤声从外面传来。 秦施施急忙看向门口,就见模样憔悴的颜似娇被习文扶着走了进来,她便将习文看了一遍,惊讶的发现,他的皮已经长好了。 想到那些毒侍和常人无二的面容,她心中一沉。 “习文……” 习文立刻冲她一礼,唤了一声,“施施小姐,”然后笑着说道:“是颜小姐救了属下,颜小姐对蛊毒很了解。” 说这番话时,习文已经扶着颜似娇到了榻前,傅云辞起身让开,她坐在了秦施施身边。 “你怎么样?”颜似娇的目光在秦施施身上看了一遍,没什么语气的问。 秦施施本想摇头,但脖子不能动,只能作罢,便用沙哑的声音答道:“没事儿。” 颜似娇神色微松,这种表情让她清冷的面容添了一丝温柔。 “你如何?”秦施施问话时,目光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颜似娇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死不了。” 秦施施又想起什么,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你的孩子……” “他没事,命大着呢。”颜似娇用单独的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转了话锋,“你们是要找蛊咒花吗?” 秦施施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傅云辞,猜测,是不是他将事情告诉过颜似娇。 但见傅云辞的脸色一下子冷肃起来,便知道,一定是颜似娇自己从蛛丝马迹猜到的。 “是我猜到的。”颜似娇笑着开口,打破了死寂,“最后一朵蛊咒花还在皇宫里,并且,我还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听到这句话,秦施施的心脏剧烈的跳了两下! 她正要追问蛊咒花具体藏在哪儿,傅云辞冰冷的声音阻截进来。 “你到底是谁?” 第511章 可能会死,也可能会疯 “与百魂阵融合这种事情,我也是头一遭遇见,后果如何,我并不清楚。” 颜似娇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两日前她说出那句话以后便昏迷了过去。 傅云辞将小岛上幸存的民众全部放走,然后便带着秦施施回到了镇上,找了最好的医馆为她治伤,浑身墨绿的习文背着颜似娇跟着他一起来到医馆。 大夫给颜似娇的伤口医治,这才将她从阎王殿里拉出来,醒来以后她便对傅云辞说了这句话。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发现傅云辞脸色苍白,就连锐利的眸子都一下子晦暗了,便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心中不忍,却还是将自己能预料到的最坏的结果告诉了他。 “但我预测,最多两个结果,其一,蛊阵强大的力量摧毁她的命脉,她会死,其二,蛊阵强大的力量左右她的心智,她会疯……让你知道,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傅云辞点点头,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安置秦施施的屋子,他坐在了床边,看着榻上脖子缠了一圈细纱布的少女,眼神有很久是迷茫的。 她……会死。 这三个字在心里划过,傅云辞的眸子一片猩红,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握住她软软的小手,伏在她胸口,很快她胸口的衣裳便打湿了。 “哭啥,我还没死呢。” 忽然小姑娘微弱沙哑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傅云辞猛的坐直身子,直愣愣看着那睁开了双眼的小姑娘。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小姑娘干枯的嘴唇动了动,说起话来十分艰难。 傅云辞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头,问她:“这是几?” 秦施施:“……” “我是伤了脖子,不是脑子!” 口齿清晰,看起来不像疯掉了。 傅云辞松了一口气,可随即他又想到颜似娇说的另外一个结果——她会死。 脸色一下子紧绷起来,紧张的问她:“你感觉如何?” 秦施施便用内力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面露惊骇:“感觉……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我丹田里,好像,随时会把我的丹田吞噬掉一样!” 傅云辞顿了顿,说道:“那是百魂阵的力量,它被你的丹田吸收了,独臂说不要紧,过段时间这股力量会慢慢消退的。” 傅云辞将颜似娇的猜测全部隐瞒了,他想的很清楚。 如果施施不会死,那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如果她会死,那就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的活着,反正,若是她先死,他会立刻随她去,若她后死,他绝对不会先喝那孟婆汤的。 秦施施放了心,同时面露诧异,“独臂?” “嗯,”傅云辞点头,想了想,“我昏迷时能听到声音,我听见你们说话,她好像叫什么娇。”还听见了你为我拼劲全力,到死都不愿意放开我丹田。 “颜似娇!”秦施施沉声,脑子里立刻就灌入了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 颜似娇为了救她,被那个男人生生拧下来一条胳膊…… “你干什么!快躺下,你的脖子还伤着!” 见秦施施撑着胳膊就要爬起来,傅云辞忙将她按回去。 秦施施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伤的很严重,不用傅云辞按,她自己就无力的倒了回去。 若非傅云辞用手托了她一下,她的脖子只怕会再次受伤。 “她的命捡回来了,没什么事儿,倒是我们,”傅云辞表情严肃,“必须尽快赶回大夏。” 秦玉弦的医术出神入化,让他给施施看看,说不定她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我不答应呢。”秦施施忽然敛了神色,眸光深邃脸色严肃的看着傅云辞的眼睛。 傅云辞脸上露出许久未见的霸道,正要说话,秦施施却提前打断了他。 “你若是敢强行带我回去,我有一万种方法死在你面前。” 傅云辞一噎。 “云辞,”秦施施顺势软了声音,小手抓着他的,声音跟猫一样,“我们是夫妻,就算是只有半分的希望,我也不想放弃,那蛊咒花,我是一定要去皇宫找的。” 看着小姑娘温软的模样,傅云辞陷入了两难。 若是去皇宫,她的身体便会耽搁,若不答应,她会自寻短见…… 屋子里的空气忽然静了下去。 “小秦。” 正在这时,颜似娇虚弱的呼唤声从外面传来。 秦施施急忙看向门口,就见模样憔悴的颜似娇被习文扶着走了进来,她便将习文看了一遍,惊讶的发现,他的皮已经长好了。 想到那些毒侍和常人无二的面容,她心中一沉。 “习文……” 习文立刻冲她一礼,唤了一声,“施施小姐,”然后笑着说道:“是颜小姐救了属下,颜小姐对蛊毒很了解。” 说这番话时,习文已经扶着颜似娇到了榻前,傅云辞起身让开,她坐在了秦施施身边。 “你怎么样?”颜似娇的目光在秦施施身上看了一遍,没什么语气的问。 秦施施本想摇头,但脖子不能动,只能作罢,便用沙哑的声音答道:“没事儿。” 颜似娇神色微松,这种表情让她清冷的面容添了一丝温柔。 “你如何?”秦施施问话时,目光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颜似娇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死不了。” 秦施施又想起什么,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你的孩子……” “他没事,命大着呢。”颜似娇用单独的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转了话锋,“你们是要找蛊咒花吗?” 秦施施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傅云辞,猜测,是不是他将事情告诉过颜似娇。 但见傅云辞的脸色一下子冷肃起来,便知道,一定是颜似娇自己从蛛丝马迹猜到的。 “是我猜到的。”颜似娇笑着开口,打破了死寂,“最后一朵蛊咒花还在皇宫里,并且,我还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听到这句话,秦施施的心脏剧烈的跳了两下! 她正要追问蛊咒花具体藏在哪儿,傅云辞冰冷的声音阻截进来。 “你到底是谁?” 第512章 第五百一十三张 原来……自己和他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对于这个问题,颜似娇似乎有些抗拒,但是她却并未隐瞒。 “东邻蛊学世家,颜家长女,颜似娇,”想到面前二人来自大夏,对东邻的世家不太了解,便又补了一句,“这百魂阵,是我亲手研制的。” 短短的一句话,却像一个晴天霹雳,秦施施被这个消息炸的脑子发懵,还是傅云辞比较镇定,继续追问。 “东邻为何布这百魂阵?” 其实问这句话时,傅云辞就已经猜到了东邻的用意,此问只是想知道的更详细一点。 颜似娇一点儿也不打算隐瞒,将她知道的全部说了: “因为皇帝快死了呀,太后独揽大权,为了保障自己的权利不被夺走,便下令让我父亲研制能克制人力量的蛊阵。” 笑了一声,颜似娇看着秦施施,脸上带了些愤恨,“控制人力量的蛊阵倒是简单,可难的是要罩住整个东邻,并且太后只给了我父亲一个月的时间研制。” “你父亲没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被惩治了。”看着颜似娇愤恨的表情,秦施施接下了她的话。 “嗯,”燕似娇点头,“太后下令将我父亲抓了起来,并威胁我,必须一个月内研制出来,若能研制出,她就放了我父亲,若不能,她便要将颜家满门抄斩。” “最后你在一个月内研制出来了,可太后却并没有信守诺言放人,反而灭了你全族?” 想到那回了‘老家’的张勇,秦施施不难猜出,只要是和百魂阵车上关系的人,太后都会灭口,以确保百魂阵的秘密不被传出去。 所以对百魂阵知道如此清楚的颜家,势必是一个都逃不掉的。 大概是想到了家里人的惨状,颜似娇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靠着椅背闭眼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来,再次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在我交出百魂阵奥秘的那一日,太后将我父亲从地牢押出来,上了刑场,同时一起上刑场的,还要我,以及我家里那几百口人 ,太后随便给了一个罪名,亲人的脑袋便像雪球一样,一个个滚落在地。” 颜似娇微微停顿,擦掉脸颊上的泪珠后继续说。 “五郎倾尽所有将我救出刑场,我们原本要远走高飞,结果才刚刚逃到这儿,就被抓住修离宫了。” 苦笑了一声,燕似娇表情木然,“这就是报应啊,这血腥的百魂阵是我研制的,最后我深爱的男人祭了阵,我自己也险些死在里头。” 然后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若非肚子里有他的骨血,我早就随他去了。” 看着她的模样,秦施施心里一阵怜悯,这个女人实在可怜。 她动了动唇,正要再次询问蛊咒花的下落,颜似娇却说了一句话。 “我做的东西一向只有我自己能解,毒侍体内的蛊虫也是我做的,我有解药,所以习文没事了,可是这百魂阵,就是个死局,没人能解开它,就算是东邻前国师也不行。” 秦施施闻言心情一下子十分复杂。 骇人的毒侍和诡异的百魂阵竟都是出自她手……她的为人却有情有义…… 正是抱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秦施施便没能注意到傅云辞瞬间惨白的脸色,在静默一会儿后问起了她最关心的蛊咒花。 “蛊咒花到底在哪儿?” “在汐照殿,那是容太妃曾住过的地方,自从蛊咒花种子在这寝殿消失以后,这寝殿便被封了,三十年间,这寝殿被掘地三尺,可种子却始终没找到,你若是要找,便去那儿,肯定还在。” 秦施施的耳朵自动将‘三十年间,这寝殿被掘地三尺’忽略,只有那句‘种子始终没找到’听到了心里。 “太好了!”她一脸喜色。 傅云辞却脸色不好看。 “圣姬长的与大易师简直一模一样呢。”颜似娇瞧着秦施施的脸庞,忽然温柔的说道。 秦施施对圣姬的二字十分敏感,便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接话。 心里头也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担忧。 若颜似娇将她是圣姬的事情传出去…… 在秦施施生出这丝疑虑时,傅云辞看着颜似娇的目光已经泛起了杀机。 颜似娇后背心一寒,急忙说道:“秦小姐放心,我与太后势同水火,是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的,”又觉得自己这句话说服力不够,加了一句:“其实让你们去皇宫我也有私心。” 然后她看向了傅云辞,“在第一眼看到公子时,我就觉得眼熟,后来看到秦小姐眉心的紫光,我才恍然大悟,”她笑了笑,语气带着惊奇,“原来传闻是真的,圣姬和真龙天子,不管如何,都会被命运纠缠在一起的。” 秦施施看向傅云辞,脑子里闪过自己两世之间与他的重重纠葛,心里也觉得神奇。 原来……自己和他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傅云辞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公子应该是那位和亲公主的孩子,我与和亲公主曾见过几面,她是个很冷静果断到,对自己都毫不留情的女人,我很敬佩她……又扯远了,我来说说我的私心。 颜似娇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始终都很冷。 “东邻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就是因为这生在慕家骨血里,只传男不传女的蛊咒,它会让每个慕家的男儿都活不过二十四岁,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慕家,已经只剩下两个男儿了。” 她看向傅云辞,“便是你与我们东邻的皇帝,现在,你们都快死了,原本你们一死,这蛊咒便自然没了,我是乐于见到的。” 秦施施听不得这个‘死’字,立刻语气冷淡的开口:“说正事。” 颜似娇白了她一眼,继续道:“可是太后性子疯魔,非不肯慕家骨血断掉,用了变态的手段,让后妃们不停怀上皇帝的骨血,专门用来给半死不活的皇帝续命。 皇帝身子弱,根本等不到儿子出生,太后便直接破开后妃肚子取胎儿,供皇帝使用,这样的效果比正常出生的儿子药效差,好的能延寿一月,差的只能日,所以后宫里几乎每天都有后妃怀孕。” 听到这儿,秦施施胃里一阵翻滚。 “很恶心对?”颜似娇嘲讽的笑,“我也觉恶心,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若是你们找到蛊咒花,我相信,你们定会让这变态的事情结束。” 傅云辞冷声问:“若朕也要如此续命,你岂不是砸了自己的脚?” 燕似娇对他的自称有一瞬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常态,目光看向榻上面容苍白,却难掩国色天香姿容的秦施施,声音笃定。 “她能好好的,就证明你是个性子刚正的男人。” 第512章 第五百一十三张 原来……自己和他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对于这个问题,颜似娇似乎有些抗拒,但是她却并未隐瞒。 “东邻蛊学世家,颜家长女,颜似娇,”想到面前二人来自大夏,对东邻的世家不太了解,便又补了一句,“这百魂阵,是我亲手研制的。” 短短的一句话,却像一个晴天霹雳,秦施施被这个消息炸的脑子发懵,还是傅云辞比较镇定,继续追问。 “东邻为何布这百魂阵?” 其实问这句话时,傅云辞就已经猜到了东邻的用意,此问只是想知道的更详细一点。 颜似娇一点儿也不打算隐瞒,将她知道的全部说了: “因为皇帝快死了呀,太后独揽大权,为了保障自己的权利不被夺走,便下令让我父亲研制能克制人力量的蛊阵。” 笑了一声,颜似娇看着秦施施,脸上带了些愤恨,“控制人力量的蛊阵倒是简单,可难的是要罩住整个东邻,并且太后只给了我父亲一个月的时间研制。” “你父亲没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被惩治了。”看着颜似娇愤恨的表情,秦施施接下了她的话。 “嗯,”燕似娇点头,“太后下令将我父亲抓了起来,并威胁我,必须一个月内研制出来,若能研制出,她就放了我父亲,若不能,她便要将颜家满门抄斩。” “最后你在一个月内研制出来了,可太后却并没有信守诺言放人,反而灭了你全族?” 想到那回了‘老家’的张勇,秦施施不难猜出,只要是和百魂阵车上关系的人,太后都会灭口,以确保百魂阵的秘密不被传出去。 所以对百魂阵知道如此清楚的颜家,势必是一个都逃不掉的。 大概是想到了家里人的惨状,颜似娇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靠着椅背闭眼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来,再次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在我交出百魂阵奥秘的那一日,太后将我父亲从地牢押出来,上了刑场,同时一起上刑场的,还要我,以及我家里那几百口人 ,太后随便给了一个罪名,亲人的脑袋便像雪球一样,一个个滚落在地。” 颜似娇微微停顿,擦掉脸颊上的泪珠后继续说。 “五郎倾尽所有将我救出刑场,我们原本要远走高飞,结果才刚刚逃到这儿,就被抓住修离宫了。” 苦笑了一声,燕似娇表情木然,“这就是报应啊,这血腥的百魂阵是我研制的,最后我深爱的男人祭了阵,我自己也险些死在里头。” 然后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若非肚子里有他的骨血,我早就随他去了。” 看着她的模样,秦施施心里一阵怜悯,这个女人实在可怜。 她动了动唇,正要再次询问蛊咒花的下落,颜似娇却说了一句话。 “我做的东西一向只有我自己能解,毒侍体内的蛊虫也是我做的,我有解药,所以习文没事了,可是这百魂阵,就是个死局,没人能解开它,就算是东邻前国师也不行。” 秦施施闻言心情一下子十分复杂。 骇人的毒侍和诡异的百魂阵竟都是出自她手……她的为人却有情有义…… 正是抱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秦施施便没能注意到傅云辞瞬间惨白的脸色,在静默一会儿后问起了她最关心的蛊咒花。 “蛊咒花到底在哪儿?” “在汐照殿,那是容太妃曾住过的地方,自从蛊咒花种子在这寝殿消失以后,这寝殿便被封了,三十年间,这寝殿被掘地三尺,可种子却始终没找到,你若是要找,便去那儿,肯定还在。” 秦施施的耳朵自动将‘三十年间,这寝殿被掘地三尺’忽略,只有那句‘种子始终没找到’听到了心里。 “太好了!”她一脸喜色。 傅云辞却脸色不好看。 “圣姬长的与大易师简直一模一样呢。”颜似娇瞧着秦施施的脸庞,忽然温柔的说道。 秦施施对圣姬的二字十分敏感,便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接话。 心里头也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担忧。 若颜似娇将她是圣姬的事情传出去…… 在秦施施生出这丝疑虑时,傅云辞看着颜似娇的目光已经泛起了杀机。 颜似娇后背心一寒,急忙说道:“秦小姐放心,我与太后势同水火,是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的,”又觉得自己这句话说服力不够,加了一句:“其实让你们去皇宫我也有私心。” 然后她看向了傅云辞,“在第一眼看到公子时,我就觉得眼熟,后来看到秦小姐眉心的紫光,我才恍然大悟,”她笑了笑,语气带着惊奇,“原来传闻是真的,圣姬和真龙天子,不管如何,都会被命运纠缠在一起的。” 秦施施看向傅云辞,脑子里闪过自己两世之间与他的重重纠葛,心里也觉得神奇。 原来……自己和他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傅云辞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公子应该是那位和亲公主的孩子,我与和亲公主曾见过几面,她是个很冷静果断到,对自己都毫不留情的女人,我很敬佩她……又扯远了,我来说说我的私心。 颜似娇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始终都很冷。 “东邻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就是因为这生在慕家骨血里,只传男不传女的蛊咒,它会让每个慕家的男儿都活不过二十四岁,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慕家,已经只剩下两个男儿了。” 她看向傅云辞,“便是你与我们东邻的皇帝,现在,你们都快死了,原本你们一死,这蛊咒便自然没了,我是乐于见到的。” 秦施施听不得这个‘死’字,立刻语气冷淡的开口:“说正事。” 颜似娇白了她一眼,继续道:“可是太后性子疯魔,非不肯慕家骨血断掉,用了变态的手段,让后妃们不停怀上皇帝的骨血,专门用来给半死不活的皇帝续命。 皇帝身子弱,根本等不到儿子出生,太后便直接破开后妃肚子取胎儿,供皇帝使用,这样的效果比正常出生的儿子药效差,好的能延寿一月,差的只能日,所以后宫里几乎每天都有后妃怀孕。” 听到这儿,秦施施胃里一阵翻滚。 “很恶心对?”颜似娇嘲讽的笑,“我也觉恶心,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若是你们找到蛊咒花,我相信,你们定会让这变态的事情结束。” 傅云辞冷声问:“若朕也要如此续命,你岂不是砸了自己的脚?” 燕似娇对他的自称有一瞬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常态,目光看向榻上面容苍白,却难掩国色天香姿容的秦施施,声音笃定。 “她能好好的,就证明你是个性子刚正的男人。” 第513章 我男人是个好男人! 傅云辞原想说,他只是对秦施施一个人刚正,可还没说出口,就被秦施施自豪的声音打断了。 “我男人是个好男人!” 他低头,就见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好像在说一件,能让她骄傲一辈子的事情。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云辞,我们去皇宫,把这一切结束,好不好?”秦施施看着傅云辞,此时此刻,她的眸子里除了对他生命的执着,还多了一些为民除害的大义。 那样的目光,让她漂亮的面容多了一丝圣洁,他便下意识的点了头,“好。” 颜似娇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你们小夫妻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我这个闲人就先告辞了。”说罢她唤了习文进来,随着他一起离开。 听着脚步声走远了,秦施施忽的小嘴儿一撅,嗲声嗲气的冲傅云辞伸手:“云辞,要抱抱~” 傅云辞立刻靠近她,俯身让她能轻松抱自己的腰。 将脸贴在男人精瘦的腰上时,秦施施心里便会生出莫大的满足感,抱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的开口: “云辞,对不起,我不该自己一个人出来。” 他们是夫妻,就算是善意的隐瞒,那也是隐瞒。 发生了事情,夫妻之间一定要坐下来商量,寻求一个最好的办法来解决眼下的事情。 这一次她仗着自己对他的了解,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便独闯东邻,结果不仅浪费了时间,还差点搭上他们的性命。 秦施施很自责。 若是她一开始就与他商量,然后两个人一起前往东邻,事情肯定会很顺利。 “是我的错,”傅云辞的声音充满了内疚,“我一直觉得,我能给你最好的,能把你的下半辈子安排的很好,可是我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原想替你铺平道路,让你做大夏的女皇……却没想过你后来得知我的死讯会有多内疚,你的下半辈子定会一直活在内疚之中。 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身体,我们一起想办法,若真的没办法,那也是天意,你我都已尽力,就算悲伤,也不会内疚悔恨。” 秦施施的眼泪一下子便掉了出来,她将眼泪和鼻涕全部擦到他胸口,却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情绪,反而越哭越凶。 傅云辞用单手撑着榻,抽出的一只手轻抚她发丝,动作温柔极了。 “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不能有任何隐瞒,”秦施施的情绪终于克制了些,松开了他,“你先坐下。” 傅云辞依言坐下。 秦施施眨着被泪水冲刷过后异常明亮的杏仁眸,审视的看着他,“你先说,这几年,对我都隐瞒了些什么?” 傅云辞脸色有些尴尬,仔细想了想,才道:“苏慕的院子是被我强行换的,宁骁总是纠缠你,我暗中教训过他,还有……你的身体与蛊阵融合了,颜似娇说,你可能会疯,也可能会死。” “所以,你刚刚非要回大夏,是因为我的身体。”秦施施下结论。 “嗯。” “再所以,刚刚颜似娇说,就算是东邻前国师都解不了百魂阵,也是说给你听的。” “嗯。” 秦施施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浑身上下都开始飘起了醋酸味儿,她狠狠在傅云辞手背拧了一下,愤怒的控诉:“你竟然和别的女人一起瞒我!” 傅云辞面色尴尬,嘴唇阖动几次,却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话。 秦施施冷哼,“算了,原谅你,谁让你是我最爱的男人呢!” 傅云辞松了一口气,然后问起了她:“那你呢,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听见这话,秦施施面色僵了一下。 有,当然有了。 有好多呢。 隐瞒了一世的事情。 那些事情,她怎么好意思启齿! 遂转移话题:“所以,我可能随时都会死是吗。” 傅云辞脸色一白,想了想,点头,又想了想,承诺她:“若我先走,定在奈何桥等你。” 秦施施抿唇笑,心里甜的像吃了蜜。 这一刻,好像死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可是下一刻,傅云辞便话锋一转:“所以,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秦施施笑容一僵,果然啊,这个男人是没有那么好忽悠的!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体贴呢,我说了这么多话,脖子疼死了。” 秦施施故意装出一副很脆弱的样子,傅云辞一看就知道她在耍赖,但还是不敢马虎,立刻为她盖好被子,叮嘱她好好休息。 秦施施却又想起一件事情:“那我们什么动身去皇宫?” “……等你伤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以后,就没时间了。 秦施施很着急,“这伤不要什么紧的,我自己会医,又有内力傍身,明日我就可以启程去皇宫!” 傅云辞当然不答应,无奈秦施施像癞皮狗一样,软磨硬泡,最后还献出好几个香吻,他不得不答应,但却提出了要求。 “得全程跟在我身边,不能乱跑,明白吗?” “臣妾明白!” 当晚,秦施施便开始为进宫做准备。 为了不伤脖子,她先用木板将脖子固定,再用细纱布仔细缠好,最后开始做人皮。 因为脖子不方便,这张人皮直到次日下午才做好,再等她易容完,就到了晚上。 颜似娇看着站在面前粗脖子大脸盘子的汉子,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说话软软糯糯,身段细细柔柔的小姑娘。 这简直就是个孔武有力的糙汉子啊! 她不敢相信的上前仔细观察,发现那露在外面的脖颈,看起来跟真的没什么区别。 “倒是看不出脖子上的木板了,可是你这脖子不能动,怎么解释呢。” “就说落枕了呗。”秦施施早就想好了借口,然后拿出另外一张人皮,“我给你也易容,你跟着我们,找起蛊咒花来比较方便。” 颜似娇顺从的坐下。 在给颜似娇易容时,秦施施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那蛊咒花到底长什么样子,你可有画像,能否给我看看?” 第513章 我男人是个好男人! 傅云辞原想说,他只是对秦施施一个人刚正,可还没说出口,就被秦施施自豪的声音打断了。 “我男人是个好男人!” 他低头,就见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好像在说一件,能让她骄傲一辈子的事情。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云辞,我们去皇宫,把这一切结束,好不好?”秦施施看着傅云辞,此时此刻,她的眸子里除了对他生命的执着,还多了一些为民除害的大义。 那样的目光,让她漂亮的面容多了一丝圣洁,他便下意识的点了头,“好。” 颜似娇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你们小夫妻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我这个闲人就先告辞了。”说罢她唤了习文进来,随着他一起离开。 听着脚步声走远了,秦施施忽的小嘴儿一撅,嗲声嗲气的冲傅云辞伸手:“云辞,要抱抱~” 傅云辞立刻靠近她,俯身让她能轻松抱自己的腰。 将脸贴在男人精瘦的腰上时,秦施施心里便会生出莫大的满足感,抱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的开口: “云辞,对不起,我不该自己一个人出来。” 他们是夫妻,就算是善意的隐瞒,那也是隐瞒。 发生了事情,夫妻之间一定要坐下来商量,寻求一个最好的办法来解决眼下的事情。 这一次她仗着自己对他的了解,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便独闯东邻,结果不仅浪费了时间,还差点搭上他们的性命。 秦施施很自责。 若是她一开始就与他商量,然后两个人一起前往东邻,事情肯定会很顺利。 “是我的错,”傅云辞的声音充满了内疚,“我一直觉得,我能给你最好的,能把你的下半辈子安排的很好,可是我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原想替你铺平道路,让你做大夏的女皇……却没想过你后来得知我的死讯会有多内疚,你的下半辈子定会一直活在内疚之中。 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身体,我们一起想办法,若真的没办法,那也是天意,你我都已尽力,就算悲伤,也不会内疚悔恨。” 秦施施的眼泪一下子便掉了出来,她将眼泪和鼻涕全部擦到他胸口,却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情绪,反而越哭越凶。 傅云辞用单手撑着榻,抽出的一只手轻抚她发丝,动作温柔极了。 “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不能有任何隐瞒,”秦施施的情绪终于克制了些,松开了他,“你先坐下。” 傅云辞依言坐下。 秦施施眨着被泪水冲刷过后异常明亮的杏仁眸,审视的看着他,“你先说,这几年,对我都隐瞒了些什么?” 傅云辞脸色有些尴尬,仔细想了想,才道:“苏慕的院子是被我强行换的,宁骁总是纠缠你,我暗中教训过他,还有……你的身体与蛊阵融合了,颜似娇说,你可能会疯,也可能会死。” “所以,你刚刚非要回大夏,是因为我的身体。”秦施施下结论。 “嗯。” “再所以,刚刚颜似娇说,就算是东邻前国师都解不了百魂阵,也是说给你听的。” “嗯。” 秦施施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浑身上下都开始飘起了醋酸味儿,她狠狠在傅云辞手背拧了一下,愤怒的控诉:“你竟然和别的女人一起瞒我!” 傅云辞面色尴尬,嘴唇阖动几次,却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话。 秦施施冷哼,“算了,原谅你,谁让你是我最爱的男人呢!” 傅云辞松了一口气,然后问起了她:“那你呢,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听见这话,秦施施面色僵了一下。 有,当然有了。 有好多呢。 隐瞒了一世的事情。 那些事情,她怎么好意思启齿! 遂转移话题:“所以,我可能随时都会死是吗。” 傅云辞脸色一白,想了想,点头,又想了想,承诺她:“若我先走,定在奈何桥等你。” 秦施施抿唇笑,心里甜的像吃了蜜。 这一刻,好像死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可是下一刻,傅云辞便话锋一转:“所以,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秦施施笑容一僵,果然啊,这个男人是没有那么好忽悠的!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体贴呢,我说了这么多话,脖子疼死了。” 秦施施故意装出一副很脆弱的样子,傅云辞一看就知道她在耍赖,但还是不敢马虎,立刻为她盖好被子,叮嘱她好好休息。 秦施施却又想起一件事情:“那我们什么动身去皇宫?” “……等你伤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以后,就没时间了。 秦施施很着急,“这伤不要什么紧的,我自己会医,又有内力傍身,明日我就可以启程去皇宫!” 傅云辞当然不答应,无奈秦施施像癞皮狗一样,软磨硬泡,最后还献出好几个香吻,他不得不答应,但却提出了要求。 “得全程跟在我身边,不能乱跑,明白吗?” “臣妾明白!” 当晚,秦施施便开始为进宫做准备。 为了不伤脖子,她先用木板将脖子固定,再用细纱布仔细缠好,最后开始做人皮。 因为脖子不方便,这张人皮直到次日下午才做好,再等她易容完,就到了晚上。 颜似娇看着站在面前粗脖子大脸盘子的汉子,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说话软软糯糯,身段细细柔柔的小姑娘。 这简直就是个孔武有力的糙汉子啊! 她不敢相信的上前仔细观察,发现那露在外面的脖颈,看起来跟真的没什么区别。 “倒是看不出脖子上的木板了,可是你这脖子不能动,怎么解释呢。” “就说落枕了呗。”秦施施早就想好了借口,然后拿出另外一张人皮,“我给你也易容,你跟着我们,找起蛊咒花来比较方便。” 颜似娇顺从的坐下。 在给颜似娇易容时,秦施施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那蛊咒花到底长什么样子,你可有画像,能否给我看看?” 第514章 别误会,孕吐 颜似娇摇头,“为了防止有人偷盗蛊咒花的种子,都是禁止画它的,用过它的几代帝王都不在了,唯一知道蛊咒花种子模样的便是那位容太妃,她流产以后,她也投井自尽了, 现在别说蛊咒花了,就连那种子长什么样子都没人知道。” 难怪,根本就没人知道它长什么样子,难怪会遍寻不到了。 那么难题就来了。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我找到的是蛊咒花种子呢?还有……”秦施施悚然之间又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这蛊咒花种下去,需要多久才能开花呢?” 颜似娇一次解答了她两个问题:“宫里的花草植物大都是常见的,若是找到不认识的,那多半就是,到时候带出来,我有可以让植物加速生长的药,只需十五日,这蛊咒花种子便能成熟开花。” 秦施施便在心里默默算了算。 傅云辞还剩下三个月的寿命,所以,现在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找蛊咒花种子。 时间还算充裕。 这时候外头传来傅云辞的声音。 “施施,朝廷来人了。” 今日一早傅云辞便向镇上官府递交了自己的拜帖,这拜帖被加急送入皇宫,此番是朝廷回信了。 当然,他们此刻已经不在医馆了,而是待在傅云辞落榻的客栈里,这二楼一层,都被傅云辞包了。 正好将颜似娇易容完,秦施施和易容成男人的颜似娇一起走出来。 明明两人易容后都大变了样,但是傅云辞的目光还是第一眼就落在了‘粗脖子糙汉’身上,还轻微的蹙了一下眉毛。 “怎么,我这样你不喜欢?”她心中不悦,走上前矫情的拍了他胳膊一下,用糙汉的声音与他撒娇。 傅云辞浑身汗毛一抖,若非鼻尖还能闻到似有若无的药香味儿,他险些落荒而逃。 “还是少年郎比较可口。”默了许久,他下了这个结论。 秦施施噘嘴,嗔怒:“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人家!” 这一次傅云辞倒是神态自如,只是旁边的颜似娇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见‘粗脖子糙汉’满脸幽怨的看过来,她忙解释:“别误会,孕吐。” 虽然颜似娇确确实实是孕吐,但秦施施到底是有些尴尬了,不再和傅云辞瞎闹,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后,跟着他去另外一间屋子见那太监。 “……公公稍等,陛下马上便到。” 秦施施尽职尽责的推开门时,便听到了习文的这句话。 傅云辞赞扬的看了她一眼以后,才提步进去。 那公公张的一张圆圆脸,面皮白净,看起来很和善,看见提步进来的矜贵男人,立刻便猜到他身份,连忙上前下跪行礼。 “奴婢拜见陛下!” 态度可谓是恭敬极了。 秦施施稍稍有些诧异,她可是听过一些传闻的。 曾经一个不弱于大夏的国君怀着联盟的拳拳之心拜访东邻,结果却被太后手底下一个太监给为难了,可谓是极其不给面子。 那位国君一怒之下回国,从此和东邻势不两立。 大夏的国力还不如那边,东邻为何如此恭敬? 傅云辞没有和太监多说,只是说好明日启程的时辰,便提步离开了,太监在身后恭送。 出来以后,秦施施便和傅云辞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小声的向傅云辞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东邻一向目中无人,我们又与他们是死敌,此刻他们为何如此恭敬接待我们?” 傅云辞倒了一杯热茶,扶着她的肩膀温柔的喂到她嘴里,一边替她解惑:“如果百魂阵还在,我们自然是得不到热情款待的,但是现在百魂阵不在了,布置这一切的太后心里定然慌乱, 东邻因为目中无人已经将周围的国都得罪了个遍,这种时候我们愿意拜访,太后自然欣喜若狂。” 听到这么一说,秦施施顿时便明白了,她眨了眨眼,傅云辞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将没喝完的茶放下了。 秦施施咽下嘴里的茶,脸色严肃的道:“入宫以后我们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找蛊咒花,第二,带雪夜公主离开,等这两件事情做完了,我们就将那作恶多端的太后处置了,处置完太后,你正好可以以你皇子的身份继承东邻的皇位。” 至于东邻那位半死不活的皇帝,也早该死了,他亲手残杀了那么多皇子,为了活命,将自己的骨肉从娘亲肚子里剖出来做药,根本就不是人! 傅云辞点头:“朕的皇后怎么说,朕便怎么做。” 次日一早,秦施施等人就在东邻朝廷隆重的送行中去了煌城。 路途并不遥远,半日便到了。 因中午停下来吃了些东西,花费了些时间,所以到煌城时已经是下午。 傅云辞坐在马车里,身为侍卫的秦施施一路都是靠双脚走的,中途傅云辞叫停车队想抱她上车,秦施施立刻用眼神阻止了他。 堂堂皇帝请一个侍卫同坐,怎么看怎么叫人怀疑的呀! 况且,中午在客栈吃饭时,傅云辞喂她被那太监看见了,虽然太监没露出太多表情,但却一个没注意脚下,被平坦的路面拌了个大马趴,显然心里面是震惊的。 这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一进入煌城,秦施施就看到前方有许多人,立在最前面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穿着明黄色衣袍,夹白的发丝被昂贵的冠冕挽的一丝不苟,苍老的脸上透着庄严。 这人……应该就是东邻的太后。 光是从长相就透着一股子阴狠。 正在这时,前面领路太监的马儿被惊,直直朝她这边冲撞过来。 秦施施立刻调动内力,忍着脖子的剧痛准备躲闪,可是还没等她调出内力,她的身子竟然就被急急从马车冲出来的傅云辞抱住了。 “你没事?!”傅云辞吓的不轻,英俊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白。 这样的关心,秦施施自然是很喜欢的,可是,那也要分场合啊! 前面就是东邻太后,他们这样搂搂抱抱,太后肯定要怀疑!! 第514章 别误会,孕吐 颜似娇摇头,“为了防止有人偷盗蛊咒花的种子,都是禁止画它的,用过它的几代帝王都不在了,唯一知道蛊咒花种子模样的便是那位容太妃,她流产以后,她也投井自尽了, 现在别说蛊咒花了,就连那种子长什么样子都没人知道。” 难怪,根本就没人知道它长什么样子,难怪会遍寻不到了。 那么难题就来了。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我找到的是蛊咒花种子呢?还有……”秦施施悚然之间又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这蛊咒花种下去,需要多久才能开花呢?” 颜似娇一次解答了她两个问题:“宫里的花草植物大都是常见的,若是找到不认识的,那多半就是,到时候带出来,我有可以让植物加速生长的药,只需十五日,这蛊咒花种子便能成熟开花。” 秦施施便在心里默默算了算。 傅云辞还剩下三个月的寿命,所以,现在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找蛊咒花种子。 时间还算充裕。 这时候外头传来傅云辞的声音。 “施施,朝廷来人了。” 今日一早傅云辞便向镇上官府递交了自己的拜帖,这拜帖被加急送入皇宫,此番是朝廷回信了。 当然,他们此刻已经不在医馆了,而是待在傅云辞落榻的客栈里,这二楼一层,都被傅云辞包了。 正好将颜似娇易容完,秦施施和易容成男人的颜似娇一起走出来。 明明两人易容后都大变了样,但是傅云辞的目光还是第一眼就落在了‘粗脖子糙汉’身上,还轻微的蹙了一下眉毛。 “怎么,我这样你不喜欢?”她心中不悦,走上前矫情的拍了他胳膊一下,用糙汉的声音与他撒娇。 傅云辞浑身汗毛一抖,若非鼻尖还能闻到似有若无的药香味儿,他险些落荒而逃。 “还是少年郎比较可口。”默了许久,他下了这个结论。 秦施施噘嘴,嗔怒:“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人家!” 这一次傅云辞倒是神态自如,只是旁边的颜似娇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见‘粗脖子糙汉’满脸幽怨的看过来,她忙解释:“别误会,孕吐。” 虽然颜似娇确确实实是孕吐,但秦施施到底是有些尴尬了,不再和傅云辞瞎闹,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后,跟着他去另外一间屋子见那太监。 “……公公稍等,陛下马上便到。” 秦施施尽职尽责的推开门时,便听到了习文的这句话。 傅云辞赞扬的看了她一眼以后,才提步进去。 那公公张的一张圆圆脸,面皮白净,看起来很和善,看见提步进来的矜贵男人,立刻便猜到他身份,连忙上前下跪行礼。 “奴婢拜见陛下!” 态度可谓是恭敬极了。 秦施施稍稍有些诧异,她可是听过一些传闻的。 曾经一个不弱于大夏的国君怀着联盟的拳拳之心拜访东邻,结果却被太后手底下一个太监给为难了,可谓是极其不给面子。 那位国君一怒之下回国,从此和东邻势不两立。 大夏的国力还不如那边,东邻为何如此恭敬? 傅云辞没有和太监多说,只是说好明日启程的时辰,便提步离开了,太监在身后恭送。 出来以后,秦施施便和傅云辞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小声的向傅云辞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东邻一向目中无人,我们又与他们是死敌,此刻他们为何如此恭敬接待我们?” 傅云辞倒了一杯热茶,扶着她的肩膀温柔的喂到她嘴里,一边替她解惑:“如果百魂阵还在,我们自然是得不到热情款待的,但是现在百魂阵不在了,布置这一切的太后心里定然慌乱, 东邻因为目中无人已经将周围的国都得罪了个遍,这种时候我们愿意拜访,太后自然欣喜若狂。” 听到这么一说,秦施施顿时便明白了,她眨了眨眼,傅云辞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将没喝完的茶放下了。 秦施施咽下嘴里的茶,脸色严肃的道:“入宫以后我们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找蛊咒花,第二,带雪夜公主离开,等这两件事情做完了,我们就将那作恶多端的太后处置了,处置完太后,你正好可以以你皇子的身份继承东邻的皇位。” 至于东邻那位半死不活的皇帝,也早该死了,他亲手残杀了那么多皇子,为了活命,将自己的骨肉从娘亲肚子里剖出来做药,根本就不是人! 傅云辞点头:“朕的皇后怎么说,朕便怎么做。” 次日一早,秦施施等人就在东邻朝廷隆重的送行中去了煌城。 路途并不遥远,半日便到了。 因中午停下来吃了些东西,花费了些时间,所以到煌城时已经是下午。 傅云辞坐在马车里,身为侍卫的秦施施一路都是靠双脚走的,中途傅云辞叫停车队想抱她上车,秦施施立刻用眼神阻止了他。 堂堂皇帝请一个侍卫同坐,怎么看怎么叫人怀疑的呀! 况且,中午在客栈吃饭时,傅云辞喂她被那太监看见了,虽然太监没露出太多表情,但却一个没注意脚下,被平坦的路面拌了个大马趴,显然心里面是震惊的。 这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一进入煌城,秦施施就看到前方有许多人,立在最前面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穿着明黄色衣袍,夹白的发丝被昂贵的冠冕挽的一丝不苟,苍老的脸上透着庄严。 这人……应该就是东邻的太后。 光是从长相就透着一股子阴狠。 正在这时,前面领路太监的马儿被惊,直直朝她这边冲撞过来。 秦施施立刻调动内力,忍着脖子的剧痛准备躲闪,可是还没等她调出内力,她的身子竟然就被急急从马车冲出来的傅云辞抱住了。 “你没事?!”傅云辞吓的不轻,英俊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白。 这样的关心,秦施施自然是很喜欢的,可是,那也要分场合啊! 前面就是东邻太后,他们这样搂搂抱抱,太后肯定要怀疑!! 第515章 两国联盟 秦施施的脑子都大了,连忙将他推开,语气恭敬的朝他行礼:“多谢陛下关心,属下无碍!” 傅云辞看了看她,眼底还是充满了不放心,却也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不好再纠缠,便点点头,转身走了。 秦施施松了一口气,连忙看向太后。 就见太后正目光炯炯的瞧着她,眸底透着思索之色。 心口又是一紧。 完了,是不是怀疑了? 这时候傅云辞朝着太后走了过去,东邻的太后也恭谦有礼的朝着他走过去,二人在三尺远的距离站定,互相行礼。 接下来太后便是对着傅云辞一顿猛夸,傅云辞姿态谦逊的回夸,太后又十分自然的将东邻的皇帝病了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补充了一句: “偶感风寒,不能亲自迎驾,皇上也是很内疚,不过皇上安排了宴席,此刻正在宫里等着贤侄。” 太后先领着傅云辞去了为他安排的寝宫,然后才去往皇宫。 临去皇宫时,傅云辞将习文留下来收拾寝宫,只带着秦施施和颜似娇去往了皇宫。 宴会场上。 太后坐在主位,不过这主位上还有一个位置,此刻是空着的。 傅云辞坐在侧方,秦施施站在他身后,她的目光在那张空着的桌子上扫过。 这里,定就是东邻皇帝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旁边终于有了动静。 秦施施急忙看去,就见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因为体态实在太过臃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能行走的黄色大粽子。 扫了一眼对方的脸,发现五官和太后七八分像,只是他的神态比太后更加阴厉。 好像一只随时要来喝你血的恶鬼。 男人在太监的搀扶下来到了空着的那个位置上,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对着傅云辞一拱手。 “云辞贤弟,久闻大名,终于得以相见,在下心中高兴极了!” 傅云辞立刻站起身,朝着他拱手一礼,“微尘兄有礼!在下早便想来见见微尘兄的风姿,此番得偿所愿,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听到傅云辞这番话,秦施施微微挑了眉。 还做梦都要笑醒……明明这么会说话,每次让他说些甜言蜜语哄自己就跟哑巴了似的! 今晚他要是不说甜言蜜语自己听,就去睡地上! 如此寒暄了一番,宴席正式开始。 佳肴丰富,美酒香醇,相谈甚欢。 这时候身姿曼妙的舞姬出场,翩翩起舞,病怏怏没什么力气的东邻皇帝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在舞姬丰满的胸上留恋,再划过柔韧纤细的腰肢,落在了优美的臀上。 秦施施就看向傅云辞,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他敢看这些舞姬,晚上就地上都没得睡。 直接一巴掌呼墙上去! 就见傅云辞手捏酒杯,目光微垂,仔细的打量着手里头的小酒杯。 就好似这寻常的酒杯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反正眼睛是一下都没往舞姬身上跑。 秦施施很满意,决定晚上还是让他睡榻上。 另一边。 太后看到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漂亮舞姬,给了贴身太监一个满意的目光,然后目光一转,落在了傅云辞身上。 发现他连眼尾风都没扫一下这些舞姬以后,眼底的思索便更加浓了。 一舞之后,太后命令舞姬们都退下。 “退下做什么,朕还未尽兴呢。”慕微尘满脸不悦。 太后看了他一眼,目光凌厉,慕微尘讪讪的抿唇,不敢再言。 秦施施将这一幕瞧在了眼里。 这时候太后扬声开口:“俗话说的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百年前我们曾是一家,这三百年里却是年年打仗,打到现在我们两败俱伤,实力大损,邻国都对我们虎视眈眈起来。” “不如我们两国结盟,携手击退外敌,以免唇亡齿寒,通通被人吞并,云辞贤侄意下如何?” 傅云辞便笑道:“晚辈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这联盟一事,既然太后也有此意,那这联盟便说定了。” 太后立刻端了一杯酒,亲自走到傅云辞面前敬他。 这场宴会宾主尽欢。 末了。 “我东邻景美物优,云辞贤弟莫要急着回去,留在东邻住些时日。”太后笑着开口。 “那便叨扰太后了,”傅云辞顺势点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听闻雪夜公主没有死,雪夜公主是晚辈的姑姑,晚辈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拜访一二。” 太后的目光闪了闪,语气不露破绽,“雪太妃回宫后一心礼佛,不太喜欢别人打扰,哀家会替你通传一二,她愿不愿见你,哀家也是做不了主的。” 语毕,太后先命人将慕微尘扶下去,然后亲自送傅云辞出宫。 等回到寝宫,由习文在外守着,三个人进去屋子说话。 秦施施道:“娇娇说的没错,这朝廷大权,看来是太后一手执掌着。” 傅云辞道:“慕微尘是个脓包,太后是个有手段的女人。” 秦施施看向颜似娇:“你可能画出皇宫的地图,我们要寻找种子,还要找到我们大夏的雪夜公主。” 颜似娇点头:“大概的地形我还记得,只不过这雪夜公主,怕是不容易找到。” 傅云辞看向她。 “先帝在位时,最是宠爱雪夜公主,太后因此受到冷落,太后心里,是恨极了雪夜公主的。” 一个女人恨极了另外一个女人,有朝一天这个女人得到了权利,又抓住了另外一个女人时,必会做出极其残忍的事情。 今日太后的态度也很明显,根本不会同意傅云辞去见雪夜公主。 秦施施握紧拳头。 雪夜公主是她的婆婆,她一定要尽快将她救出来! “今晚就去皇宫!” 颜似娇看了她一眼,分析道:“皇宫有毒侍列阵把手,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很难。” 秦施施懊恼,傅云辞握紧了拳头。 颜似娇那张粗犷的汉子脸露出一个憨厚的笑,“不过,我有进皇宫的密道,进去以后只要服下你的闭气丸,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秦施施大喜,正要说话,颜似娇脸上笑容一收,说出了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事实。 “那日你的紫星命格引得紫星投射出紫光,乾坤楼肯定观测到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从紫光的方向推测出圣姬现身的地方,一旦他们推测出圣姬就在东邻,一定会想办法找出来,施施,你现在很危险。” 第515章 两国联盟 秦施施的脑子都大了,连忙将他推开,语气恭敬的朝他行礼:“多谢陛下关心,属下无碍!” 傅云辞看了看她,眼底还是充满了不放心,却也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不好再纠缠,便点点头,转身走了。 秦施施松了一口气,连忙看向太后。 就见太后正目光炯炯的瞧着她,眸底透着思索之色。 心口又是一紧。 完了,是不是怀疑了? 这时候傅云辞朝着太后走了过去,东邻的太后也恭谦有礼的朝着他走过去,二人在三尺远的距离站定,互相行礼。 接下来太后便是对着傅云辞一顿猛夸,傅云辞姿态谦逊的回夸,太后又十分自然的将东邻的皇帝病了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补充了一句: “偶感风寒,不能亲自迎驾,皇上也是很内疚,不过皇上安排了宴席,此刻正在宫里等着贤侄。” 太后先领着傅云辞去了为他安排的寝宫,然后才去往皇宫。 临去皇宫时,傅云辞将习文留下来收拾寝宫,只带着秦施施和颜似娇去往了皇宫。 宴会场上。 太后坐在主位,不过这主位上还有一个位置,此刻是空着的。 傅云辞坐在侧方,秦施施站在他身后,她的目光在那张空着的桌子上扫过。 这里,定就是东邻皇帝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旁边终于有了动静。 秦施施急忙看去,就见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因为体态实在太过臃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能行走的黄色大粽子。 扫了一眼对方的脸,发现五官和太后七八分像,只是他的神态比太后更加阴厉。 好像一只随时要来喝你血的恶鬼。 男人在太监的搀扶下来到了空着的那个位置上,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对着傅云辞一拱手。 “云辞贤弟,久闻大名,终于得以相见,在下心中高兴极了!” 傅云辞立刻站起身,朝着他拱手一礼,“微尘兄有礼!在下早便想来见见微尘兄的风姿,此番得偿所愿,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听到傅云辞这番话,秦施施微微挑了眉。 还做梦都要笑醒……明明这么会说话,每次让他说些甜言蜜语哄自己就跟哑巴了似的! 今晚他要是不说甜言蜜语自己听,就去睡地上! 如此寒暄了一番,宴席正式开始。 佳肴丰富,美酒香醇,相谈甚欢。 这时候身姿曼妙的舞姬出场,翩翩起舞,病怏怏没什么力气的东邻皇帝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在舞姬丰满的胸上留恋,再划过柔韧纤细的腰肢,落在了优美的臀上。 秦施施就看向傅云辞,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他敢看这些舞姬,晚上就地上都没得睡。 直接一巴掌呼墙上去! 就见傅云辞手捏酒杯,目光微垂,仔细的打量着手里头的小酒杯。 就好似这寻常的酒杯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反正眼睛是一下都没往舞姬身上跑。 秦施施很满意,决定晚上还是让他睡榻上。 另一边。 太后看到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漂亮舞姬,给了贴身太监一个满意的目光,然后目光一转,落在了傅云辞身上。 发现他连眼尾风都没扫一下这些舞姬以后,眼底的思索便更加浓了。 一舞之后,太后命令舞姬们都退下。 “退下做什么,朕还未尽兴呢。”慕微尘满脸不悦。 太后看了他一眼,目光凌厉,慕微尘讪讪的抿唇,不敢再言。 秦施施将这一幕瞧在了眼里。 这时候太后扬声开口:“俗话说的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百年前我们曾是一家,这三百年里却是年年打仗,打到现在我们两败俱伤,实力大损,邻国都对我们虎视眈眈起来。” “不如我们两国结盟,携手击退外敌,以免唇亡齿寒,通通被人吞并,云辞贤侄意下如何?” 傅云辞便笑道:“晚辈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这联盟一事,既然太后也有此意,那这联盟便说定了。” 太后立刻端了一杯酒,亲自走到傅云辞面前敬他。 这场宴会宾主尽欢。 末了。 “我东邻景美物优,云辞贤弟莫要急着回去,留在东邻住些时日。”太后笑着开口。 “那便叨扰太后了,”傅云辞顺势点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听闻雪夜公主没有死,雪夜公主是晚辈的姑姑,晚辈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拜访一二。” 太后的目光闪了闪,语气不露破绽,“雪太妃回宫后一心礼佛,不太喜欢别人打扰,哀家会替你通传一二,她愿不愿见你,哀家也是做不了主的。” 语毕,太后先命人将慕微尘扶下去,然后亲自送傅云辞出宫。 等回到寝宫,由习文在外守着,三个人进去屋子说话。 秦施施道:“娇娇说的没错,这朝廷大权,看来是太后一手执掌着。” 傅云辞道:“慕微尘是个脓包,太后是个有手段的女人。” 秦施施看向颜似娇:“你可能画出皇宫的地图,我们要寻找种子,还要找到我们大夏的雪夜公主。” 颜似娇点头:“大概的地形我还记得,只不过这雪夜公主,怕是不容易找到。” 傅云辞看向她。 “先帝在位时,最是宠爱雪夜公主,太后因此受到冷落,太后心里,是恨极了雪夜公主的。” 一个女人恨极了另外一个女人,有朝一天这个女人得到了权利,又抓住了另外一个女人时,必会做出极其残忍的事情。 今日太后的态度也很明显,根本不会同意傅云辞去见雪夜公主。 秦施施握紧拳头。 雪夜公主是她的婆婆,她一定要尽快将她救出来! “今晚就去皇宫!” 颜似娇看了她一眼,分析道:“皇宫有毒侍列阵把手,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很难。” 秦施施懊恼,傅云辞握紧了拳头。 颜似娇那张粗犷的汉子脸露出一个憨厚的笑,“不过,我有进皇宫的密道,进去以后只要服下你的闭气丸,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秦施施大喜,正要说话,颜似娇脸上笑容一收,说出了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事实。 “那日你的紫星命格引得紫星投射出紫光,乾坤楼肯定观测到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从紫光的方向推测出圣姬现身的地方,一旦他们推测出圣姬就在东邻,一定会想办法找出来,施施,你现在很危险。” 第517章 毒疫 次日天亮之前,三人在密道口汇合,一起回了宫外的寝宫。 当从傅云辞嘴里得知没有找到雪夜公主线索时,秦施施丝毫不意外。 太后那么恨雪夜公主,定是要将她藏起来,狠狠的折磨,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让人找到。 反之傅云辞对她们没能找到蛊咒花种子的事情也是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三十年都没人找到,怎么可能让你一夜之间找到呢,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看出秦施施心情沮丧,傅云辞低声安慰。 秦施施动了动唇,还是将毒疫的事情说了,“我们的时间恐怕就剩十多日了,一旦毒疫放出来,我们定会再次失去全身武功,那时候局势就变了,你我在这东邻,都会很危险。” 一旦太后有了依仗,不需要大夏的助力,自然不会将傅云辞放在眼里。 很有可能会直接下令诛杀。 “来之前,皇位我已安排好。”傅云辞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轻抚秦施施发丝,眼里充满柔情。 被喜欢的男人用这种眼神看着,秦施施心里幸福的开了花,便也觉得这事儿该怎样就怎样。 他们为了双方全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如果事情依旧不尽如人意,那便顺应天命。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 秦施施的脖子好了,可蛊咒花种子和雪夜公主都没有找到,不过让秦施施惊讶的是,身处的环境并未发生什么变化。 “不是说毒疫制出来了吗,为何这么久还没有放出来?”她奇怪的问傅云辞。 傅云辞拧眉沉思片刻,开口:“你说会不会,这个毒疫,并非如百魂阵那样的蛊阵?” 颜似娇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桌子,“肯定是这样!我们都被这百魂阵给绕进去了!” “那不是蛊阵会是什么呢?毒吗?花些时间总能做出毒药的。可是为什么那两人离开时脸色那样惊恐呢?”秦施施道。 沉默不语的习文忽然说道:“疫……难道是像瘟疫那样,可以互相传染的毒吗?” 秦施施点头,“这个猜测靠谱,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只要小心些,毒疫进入不了身体,不过娇娇你可要注意了。” 颜似娇白了她一眼,“我学习医蛊之术时你还在玩泥巴呢,你放心,清防剧毒的解药,我有一大堆。” 经过这么一番商量,几人都松懈下来,不过却也不能完全松懈,蛊咒花种子和雪夜公主都还没找到,如何松懈得下来呢。 多个人多份力量,所以当夜加上了习文,四个人一起从密道进入皇宫。 习文和颜似娇去汐照殿找蛊咒花种子,秦施施和傅云辞寻找雪夜公主。 这半个月来,傅云辞把整个皇宫都寻遍了,此刻秦施施跟着他,也只是将他走过的路再走一次。 秦施施不信这么个大活人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就连一些后妃偷建的密室她都趁着人睡着,利用易术破开密匙闯了进去。 可是依旧没能找到雪夜公主的踪迹。 “太后的寝殿已经搜过了,没有密室,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掉呢?” 两人躲在暗处,秦施施小声的对傅云辞说。 傅云辞的一半侧脸露在微弱的夜光里,将他的轮廓影射的更加分明,他的唇微微抿了一下,在月光下格外纤长的睫毛微垂着,神色有些沮丧。 认识他这么久,秦施施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的感受。 从小就没有感受到过母爱,现在得知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心里定然是十分想要见一见对方的,也一定十分的想要感受一下母爱。 秦施施心疼的抱住他的腰,心里特别的想要帮他找到雪夜公主。 她想让他体会母爱亲情,想让他的人生完整……因为,他的生命只生下一个半月了。 两个人在黑暗之中无声的相拥着,忽然秦施施想到了什么,对傅云辞道:“我想再去一次太后的寝殿。” 他们方才悄悄的查过太后的寝殿,那里没有密室。 但是她还想再查一次,因为她有一种直觉,雪夜公主或许就在那个寝殿里。 傅云辞没说什么,带着她再次进入了太后的寝殿。 他们都服用了闭气丸,别人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但是他们能察觉到暗处隐藏者的气息。 这寝殿被毒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倘若不小心发出一丁点声音,都会被外面的毒侍发现。 真要打的话自然是打的过的,可是雪夜公主还未找到,一旦身份暴露,雪夜公主肯定会有危险。 秦施施和傅云辞都用内力裹住双脚,踩在地上时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在仔仔细细的将整个寝殿都查看一遍以后,秦施施的目光落在了太后所躺的那张奢华昂贵的床榻之上。 这床榻又高又宽,比穷人家睡觉的屋子恨不得还要大,取了冠冕卸去妆容露出缕缕白发的太后此刻就躺在上面,紧紧闭着眼睛,呼吸绵长,显然睡的极香。 傅云辞停在她身边,用眼神询问她是否发现异常。 秦施施抬手指了指太后身下的床榻。 她怀疑这床榻底下另有玄机。 傅云辞眸光一亮。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走到榻前,傅云辞出手点了太后的睡穴,然后两个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动作极慢极轻的将太后往地上挪。 只要将太后挪开,他们就能检查床榻。 可是就在他们将太后抬出来时,太后紧握的拳头忽然松开,一块晶莹的玉佩从她掌心坠落。 直直砸向地面! 第517章 毒疫 次日天亮之前,三人在密道口汇合,一起回了宫外的寝宫。 当从傅云辞嘴里得知没有找到雪夜公主线索时,秦施施丝毫不意外。 太后那么恨雪夜公主,定是要将她藏起来,狠狠的折磨,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让人找到。 反之傅云辞对她们没能找到蛊咒花种子的事情也是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三十年都没人找到,怎么可能让你一夜之间找到呢,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看出秦施施心情沮丧,傅云辞低声安慰。 秦施施动了动唇,还是将毒疫的事情说了,“我们的时间恐怕就剩十多日了,一旦毒疫放出来,我们定会再次失去全身武功,那时候局势就变了,你我在这东邻,都会很危险。” 一旦太后有了依仗,不需要大夏的助力,自然不会将傅云辞放在眼里。 很有可能会直接下令诛杀。 “来之前,皇位我已安排好。”傅云辞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轻抚秦施施发丝,眼里充满柔情。 被喜欢的男人用这种眼神看着,秦施施心里幸福的开了花,便也觉得这事儿该怎样就怎样。 他们为了双方全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如果事情依旧不尽如人意,那便顺应天命。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 秦施施的脖子好了,可蛊咒花种子和雪夜公主都没有找到,不过让秦施施惊讶的是,身处的环境并未发生什么变化。 “不是说毒疫制出来了吗,为何这么久还没有放出来?”她奇怪的问傅云辞。 傅云辞拧眉沉思片刻,开口:“你说会不会,这个毒疫,并非如百魂阵那样的蛊阵?” 颜似娇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桌子,“肯定是这样!我们都被这百魂阵给绕进去了!” “那不是蛊阵会是什么呢?毒吗?花些时间总能做出毒药的。可是为什么那两人离开时脸色那样惊恐呢?”秦施施道。 沉默不语的习文忽然说道:“疫……难道是像瘟疫那样,可以互相传染的毒吗?” 秦施施点头,“这个猜测靠谱,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只要小心些,毒疫进入不了身体,不过娇娇你可要注意了。” 颜似娇白了她一眼,“我学习医蛊之术时你还在玩泥巴呢,你放心,清防剧毒的解药,我有一大堆。” 经过这么一番商量,几人都松懈下来,不过却也不能完全松懈,蛊咒花种子和雪夜公主都还没找到,如何松懈得下来呢。 多个人多份力量,所以当夜加上了习文,四个人一起从密道进入皇宫。 习文和颜似娇去汐照殿找蛊咒花种子,秦施施和傅云辞寻找雪夜公主。 这半个月来,傅云辞把整个皇宫都寻遍了,此刻秦施施跟着他,也只是将他走过的路再走一次。 秦施施不信这么个大活人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就连一些后妃偷建的密室她都趁着人睡着,利用易术破开密匙闯了进去。 可是依旧没能找到雪夜公主的踪迹。 “太后的寝殿已经搜过了,没有密室,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掉呢?” 两人躲在暗处,秦施施小声的对傅云辞说。 傅云辞的一半侧脸露在微弱的夜光里,将他的轮廓影射的更加分明,他的唇微微抿了一下,在月光下格外纤长的睫毛微垂着,神色有些沮丧。 认识他这么久,秦施施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的感受。 从小就没有感受到过母爱,现在得知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心里定然是十分想要见一见对方的,也一定十分的想要感受一下母爱。 秦施施心疼的抱住他的腰,心里特别的想要帮他找到雪夜公主。 她想让他体会母爱亲情,想让他的人生完整……因为,他的生命只生下一个半月了。 两个人在黑暗之中无声的相拥着,忽然秦施施想到了什么,对傅云辞道:“我想再去一次太后的寝殿。” 他们方才悄悄的查过太后的寝殿,那里没有密室。 但是她还想再查一次,因为她有一种直觉,雪夜公主或许就在那个寝殿里。 傅云辞没说什么,带着她再次进入了太后的寝殿。 他们都服用了闭气丸,别人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但是他们能察觉到暗处隐藏者的气息。 这寝殿被毒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倘若不小心发出一丁点声音,都会被外面的毒侍发现。 真要打的话自然是打的过的,可是雪夜公主还未找到,一旦身份暴露,雪夜公主肯定会有危险。 秦施施和傅云辞都用内力裹住双脚,踩在地上时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在仔仔细细的将整个寝殿都查看一遍以后,秦施施的目光落在了太后所躺的那张奢华昂贵的床榻之上。 这床榻又高又宽,比穷人家睡觉的屋子恨不得还要大,取了冠冕卸去妆容露出缕缕白发的太后此刻就躺在上面,紧紧闭着眼睛,呼吸绵长,显然睡的极香。 傅云辞停在她身边,用眼神询问她是否发现异常。 秦施施抬手指了指太后身下的床榻。 她怀疑这床榻底下另有玄机。 傅云辞眸光一亮。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走到榻前,傅云辞出手点了太后的睡穴,然后两个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动作极慢极轻的将太后往地上挪。 只要将太后挪开,他们就能检查床榻。 可是就在他们将太后抬出来时,太后紧握的拳头忽然松开,一块晶莹的玉佩从她掌心坠落。 直直砸向地面! 第518章 血洗了这皇宫 傅云辞眼疾手快,长腿一扫,玉佩腾空,被他挥出的衣袖纳了进去。 秦施施悬着的心落地,朝着傅云辞飞了一个媚眼。 她家男人真棒! 将太后放到地上以后,秦施施和傅云辞配合默契的开始在床榻上翻找,最后秦施施准备挪开玉枕时,发现这玉枕竟然挪不动。 抬头与傅云辞对视一眼,她轻轻将玉枕旋转了一下。 紧接着那被清理出来露出了木板的榻面便无声的开了,一条深深的台阶往下延伸。 竟然真的是密室! 两个人都面露激动,秦施施朝傅云辞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下去查看,自己在上面放哨。 傅云辞亲了她一眼,然后提步走下了台阶。 台阶能容纳两人并肩行走,有些陡,脚踩到实地以后,便身处在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空气中有很浓的排泄物的味道。 这地牢顶部开了个窗口,月光从上面洒下来,勉强将里面的事物照了个明白。 左侧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各种阴冷的刑具,前方还挂着两条带着弯勾的锁链,经常审讯犯人的傅云辞一眼就看出,那是用来穿人琵琶骨的东西。 此刻这锁链上并没有挂着人,不过那弯勾却是血红色的,明显是曾经穿过人残留上去的。 目光往下一扫,是三个齐他膝高的坛子。 左右两个看起来像是空的,只有中间的坛子里头,有一个脑袋冒出来。 这脑袋披头散发,只能依稀从发丝中间看出皮肤很白,眼睛似乎也是闭着的。 一瞬间,傅云辞仿佛猜到了什么,他往前走了两步,蹲到那个坛子前面,抬手将披散的发丝轻轻拨到了一边。 便露出来一张苍白憔悴的女人脸。 这张脸,傅云辞曾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后偷偷看过——他偷了钟少卿珍藏的雪夜公主的画像。 尽管这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画像上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是他的……生母。 此刻离的近了他也终于看清了另外两个坛子里面的东西。 分别是腿和臂的残肢,被墨绿色的液体泡着,断口边缘已经被泡成了墨绿色,显然像这样泡了很久了。 “施施!” 正紧张听着周围的动静,底下忽然传出了傅云辞低沉暗哑的呼唤声。 一听就不对劲,绝对是遇到大事儿了。 秦施施顾不得放哨,立刻跳了进去。 当她踩到实地上时,就看到傅云辞跪在一个坛子前,他的双手紧紧我成拳头,撑在地上,头颅低垂着。 “云辞,怎么……这是!” 急急跑到近前,正要将他扶起来,就看到了坛子里头的那个脑袋。 此刻脑袋睁着猩红的眼睛,苍白的皮肤在惨败的月光下恐怖极了,白的与皮肤一个颜色的唇微微扯了扯,吐出了一句轻的仿佛能被风吹散的话: “云辞他,下不了手,好儿媳,你帮帮娘。” 这是一个失去了四肢,只剩下身子和脑袋的人彘! 被泡在臭气熏天的坛子里,没有自由,更没有尊严。 女人那双本该妩媚明亮的眼,没有任何的光彩。 “把娘杀了。” 女人的声音轻柔极了,仿佛在对着菩萨祈求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秦施施一下子就认出了女人的身份,惊在原地忘了反应。 好一会儿她才惊醒般跑到坛子前,伸手想将女人从里面拿出来,嘴里安慰道: “娘,我医术超群,肯定能治好您!” 可是声音却是不受控制的直抖。 这是云辞的生母,是大夏的和亲公主,是她的婆婆啊……怎么能变成这样呢。 她一定可以救回来的! “好孩子,别折腾了,娘的医术比你不差的,快点,杀了娘。” 秦施施用力摇头,眼泪珠子不停往下掉。 “娘,您撑会儿,我肯定能救您的,我是东邻的圣姬呢,东邻圣姬天生便拥有无人能及的医蛊之术,还拥有超高的武艺,您……” 女人轻柔的打断她,“如果是你,愿意以这种模样活下去吗?” 秦施施看着坛子里完全没有自尊的女人,在心里用力摇头。 如果她变成这样,她绝对不会想留在这个世界上的。 秦施施闭上眼,凝聚内力对着雪夜公主狠狠扬起了手。 雪夜公主看着她扬起的手很欣慰,闭着眼,笑着叮嘱他们: “太后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她已经在暗中布局了,趁着她局还未做成,你们须得快点逃。” 秦施施一咬牙,正要出手,却发现雪夜公主忽然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嘴角还残留着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扭头,傅云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正看着雪夜公主,一只手抬起。 刚刚那让雪夜公主安详离去的一击,是他出的手。 秦施施眼圈一红。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愿让她悲伤弑杀婆婆的罪名。 “放火,烧干净,”傅云辞用嘶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浑身散发的气息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魔鬼。 烧干净了,这悲惨的一切便都不存在了。 雪夜公主还是画里那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子。 秦施施擦掉脸上的泪,低低应了声好,然后她指尖凝聚内力用力一捻,便出现了一撮小火苗。 傅云辞从衣袖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火药,在往下洒时,他看着雪夜公主的脸,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他毫不犹豫的洒下火药,转过了身。 秦施施同他一起转身,踩着与他一样的步伐,往后用内力抛送出火苗。 火苗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血洗了这皇宫。”傅云辞声音乖戾。 雪夜公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秦施施点头,牵住他的手。 火光炸起的气浪掀起他们披肩的乌发,两人随着气浪的冲击,跃出了密室。 在他们跃出密室的一瞬间,带着毒侍守在外面的太后立刻命令毒侍冲了上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次竟然还给哀家送来了俩!哈哈哈!两个都要活的,要活的听见……” 不过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底下冲出来的气浪给掀翻了。 整个宫殿在这股冲击之下轰然倒塌! 第518章 血洗了这皇宫 傅云辞眼疾手快,长腿一扫,玉佩腾空,被他挥出的衣袖纳了进去。 秦施施悬着的心落地,朝着傅云辞飞了一个媚眼。 她家男人真棒! 将太后放到地上以后,秦施施和傅云辞配合默契的开始在床榻上翻找,最后秦施施准备挪开玉枕时,发现这玉枕竟然挪不动。 抬头与傅云辞对视一眼,她轻轻将玉枕旋转了一下。 紧接着那被清理出来露出了木板的榻面便无声的开了,一条深深的台阶往下延伸。 竟然真的是密室! 两个人都面露激动,秦施施朝傅云辞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下去查看,自己在上面放哨。 傅云辞亲了她一眼,然后提步走下了台阶。 台阶能容纳两人并肩行走,有些陡,脚踩到实地以后,便身处在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空气中有很浓的排泄物的味道。 这地牢顶部开了个窗口,月光从上面洒下来,勉强将里面的事物照了个明白。 左侧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各种阴冷的刑具,前方还挂着两条带着弯勾的锁链,经常审讯犯人的傅云辞一眼就看出,那是用来穿人琵琶骨的东西。 此刻这锁链上并没有挂着人,不过那弯勾却是血红色的,明显是曾经穿过人残留上去的。 目光往下一扫,是三个齐他膝高的坛子。 左右两个看起来像是空的,只有中间的坛子里头,有一个脑袋冒出来。 这脑袋披头散发,只能依稀从发丝中间看出皮肤很白,眼睛似乎也是闭着的。 一瞬间,傅云辞仿佛猜到了什么,他往前走了两步,蹲到那个坛子前面,抬手将披散的发丝轻轻拨到了一边。 便露出来一张苍白憔悴的女人脸。 这张脸,傅云辞曾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后偷偷看过——他偷了钟少卿珍藏的雪夜公主的画像。 尽管这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画像上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是他的……生母。 此刻离的近了他也终于看清了另外两个坛子里面的东西。 分别是腿和臂的残肢,被墨绿色的液体泡着,断口边缘已经被泡成了墨绿色,显然像这样泡了很久了。 “施施!” 正紧张听着周围的动静,底下忽然传出了傅云辞低沉暗哑的呼唤声。 一听就不对劲,绝对是遇到大事儿了。 秦施施顾不得放哨,立刻跳了进去。 当她踩到实地上时,就看到傅云辞跪在一个坛子前,他的双手紧紧我成拳头,撑在地上,头颅低垂着。 “云辞,怎么……这是!” 急急跑到近前,正要将他扶起来,就看到了坛子里头的那个脑袋。 此刻脑袋睁着猩红的眼睛,苍白的皮肤在惨败的月光下恐怖极了,白的与皮肤一个颜色的唇微微扯了扯,吐出了一句轻的仿佛能被风吹散的话: “云辞他,下不了手,好儿媳,你帮帮娘。” 这是一个失去了四肢,只剩下身子和脑袋的人彘! 被泡在臭气熏天的坛子里,没有自由,更没有尊严。 女人那双本该妩媚明亮的眼,没有任何的光彩。 “把娘杀了。” 女人的声音轻柔极了,仿佛在对着菩萨祈求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秦施施一下子就认出了女人的身份,惊在原地忘了反应。 好一会儿她才惊醒般跑到坛子前,伸手想将女人从里面拿出来,嘴里安慰道: “娘,我医术超群,肯定能治好您!” 可是声音却是不受控制的直抖。 这是云辞的生母,是大夏的和亲公主,是她的婆婆啊……怎么能变成这样呢。 她一定可以救回来的! “好孩子,别折腾了,娘的医术比你不差的,快点,杀了娘。” 秦施施用力摇头,眼泪珠子不停往下掉。 “娘,您撑会儿,我肯定能救您的,我是东邻的圣姬呢,东邻圣姬天生便拥有无人能及的医蛊之术,还拥有超高的武艺,您……” 女人轻柔的打断她,“如果是你,愿意以这种模样活下去吗?” 秦施施看着坛子里完全没有自尊的女人,在心里用力摇头。 如果她变成这样,她绝对不会想留在这个世界上的。 秦施施闭上眼,凝聚内力对着雪夜公主狠狠扬起了手。 雪夜公主看着她扬起的手很欣慰,闭着眼,笑着叮嘱他们: “太后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她已经在暗中布局了,趁着她局还未做成,你们须得快点逃。” 秦施施一咬牙,正要出手,却发现雪夜公主忽然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嘴角还残留着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扭头,傅云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正看着雪夜公主,一只手抬起。 刚刚那让雪夜公主安详离去的一击,是他出的手。 秦施施眼圈一红。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愿让她悲伤弑杀婆婆的罪名。 “放火,烧干净,”傅云辞用嘶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浑身散发的气息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魔鬼。 烧干净了,这悲惨的一切便都不存在了。 雪夜公主还是画里那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子。 秦施施擦掉脸上的泪,低低应了声好,然后她指尖凝聚内力用力一捻,便出现了一撮小火苗。 傅云辞从衣袖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火药,在往下洒时,他看着雪夜公主的脸,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他毫不犹豫的洒下火药,转过了身。 秦施施同他一起转身,踩着与他一样的步伐,往后用内力抛送出火苗。 火苗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血洗了这皇宫。”傅云辞声音乖戾。 雪夜公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秦施施点头,牵住他的手。 火光炸起的气浪掀起他们披肩的乌发,两人随着气浪的冲击,跃出了密室。 在他们跃出密室的一瞬间,带着毒侍守在外面的太后立刻命令毒侍冲了上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次竟然还给哀家送来了俩!哈哈哈!两个都要活的,要活的听见……” 不过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底下冲出来的气浪给掀翻了。 整个宫殿在这股冲击之下轰然倒塌! 第520章 炼狱 “好,上辈子我为你豁出了命,别哭了好吗,我心疼。”傅云辞低头在秦施施额头吻了一下,她此刻的所有话,在他听来都是为了哄骗他解开穴道的借口。 秦施施哭着摇头,如数家珍的将前世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他听。 傅云辞却根本不信。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秦施施快要疯了。 傅云辞理所当然的道:“你一直很信任我,也一直很爱我,我们之间不可能发生那些事情。” “就是因为发生了那些事情,我才重新活过来,重新来爱你的呀!”秦施施的声音都哭哑了。 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傅云辞心疼极了,不忍心再与她唱反调,便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好,我信你。” 看见他这模样,秦施施无力极了,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他都是不会信的了。 扭头看到越来越远的皇宫,她心里一阵刺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离开了这皇宫,他就永远失去了活命的机会。 傅云辞步伐坚定,头也不回的背着皇宫的方向朝前跑去。 这个时候,那白色的浓雾已经随着风飘散在了空气之中,只不过却并未变淡,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皇上!皇后!”习文背着颜似娇从背后追了上来。 “那是什么东西?好诡异。”颜似娇冲秦施施说。 秦施施吸了吸鼻子,回道:“毒疫。” “这也太大一片了?而且迎风还会变更浓!”颜似娇语气紧绷。 秦施施正要说话,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她举目望去,就见被浓雾吞噬的一间商铺里,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男人从里面飞扑出来,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凄厉的惨叫叫人汗毛倒竖。 紧接着又有一些人从里面冲出来,全都是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 “救人!百姓都是无辜的!”颜似娇疾呼。 不用她说,秦施施也准备这么做,她忙对傅云辞说道:“你替我解穴,我不跟你闹,我们先把无辜的百姓救出来行吗?” 傅云辞看着她衡量了一下,最后解开她的穴道,将她放了下来。 “一起。” “嗯!” 他们并肩跑向那些挣扎求生的百姓。 可是身子才一触碰到白色的浓雾,秦施施和傅云辞便齐齐往后跳开了,好像被开水烫了一下似的。 确切的来说,刚才他们的感觉,确确实实就是被开水给烫了。 “怎么回事?内力居然阻隔不了这些毒雾!”秦施施声音透着惊恐。 傅云辞脸色阴沉,重新凝聚内力往里冲了一下,结果如刚才一样,一进去就被毒雾烫了出来,他身上的衣裳都被毒雾烧黑了。 毒雾还在壮大着。 傅云辞急忙拉住秦施施往后退,沉声说道:“这些毒雾可以瞬间穿透内力,我们一旦沾到,会立刻中毒!” “救救我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啊!” 一个倒在地上的妇人痛苦的向他们求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坚强的朝他们的方向爬着。 可是因为太过痛苦,她才刚刚爬出一点距离就痛苦的打起滚来,两只手用力的在脸上和身上抓挠,而那些被她抓挠出来的痕迹,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一个透亮的大水泡。 “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疼……呜呜呜……”一个看起来才三四岁的小女孩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扬着满是水泡的脸向他们求救。 秦施施咬着嘴唇,刚好瞧见一只鸡从旁边跑过去,她立刻抓住,将自己那些清防剧毒的药丸全被给鸡吃了一遍,然后将鸡的一只脚放进了毒雾了。 下一刻鸡发出惨叫,扑腾着挣扎起来。 傅云辞忙将鸡摁住,秦施施立刻查看它的脚,随即脸色一变。 只见那被毒雾沾染过的脚爪整个肿了一圈,隐约可见透亮的液体在鸡皮之下,这透亮的液体就像一张大嘴,以极快的速度朝鸡身蔓延! “松开!” 她这句话一出口,傅云辞便将鸡甩了出去。 “怎么了?” “这毒疫蔓延速度极强,传染速度也极强!这些中毒的人不能碰,一碰就会立刻被传染!” 傅云辞浑身一寒。 此刻那小姑娘还在地上打着滚儿,哭喊着求他们救救自己,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秦施施咬着嘴唇紧紧看了她一眼,而后闭着眼转身,对傅云辞道:“去救还能救的人!” 四个人朝着没被浓雾侵染的方向疾奔。 因为是在深夜,家家户户都还在睡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栖身的这座城已经成了炼狱。 他们挨家挨户的敲门,带着大家一起往外逃。 可是浓雾的速度很快,而人多了以后,他们逃跑的速度又降了下来,那浓雾与他们的距离是越拉越近。 有些跑得慢的老热和小孩子,已经被浓雾吞噬了。 他们交杂的惨叫声像催命符一般紧紧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他们一开始还会落在最后面帮助那些跑得慢的人,可是到了后来发现,这样一来前面的人便心生怯意,不敢在前面,总往后面躲,于是所有人都慢了下来。 而且最可怕的事情是,浓雾大片扩散,已经隐约要形成合围之势了。 一旦被围住,大家一个都跑不掉! “施施,你带着大家跑,我断后!”傅云辞冷声吩咐。 秦施施抿唇顿了顿,然后提步朝前跑去。 这时候一个小孩儿在奔跑中跌倒,浓雾马上就要将她吞噬。 傅云辞飞身上前,将小孩儿抱起来,交给了寻回来的母亲。 “谢谢!谢谢英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英雄定能长命百岁!” 妇人泪流满面的朝他道谢,临走时还不忘说句祝福的话。 傅云辞弯了弯唇,他是不能长命百岁了,不过,他造的浮屠,应该会落到施施头上? 一边怀揣着为自家媳妇儿积德的念头,傅云辞一边救下了很多人,眼看着很多人逃出了浓雾的合围,而他在将一个小孩儿扔出浓雾以后,自己彻底被浓雾围在了里头。 死可以轻于鸿毛,也可以重于泰山。 这样死去,虽有遗憾,却也值了。 第520章 炼狱 “好,上辈子我为你豁出了命,别哭了好吗,我心疼。”傅云辞低头在秦施施额头吻了一下,她此刻的所有话,在他听来都是为了哄骗他解开穴道的借口。 秦施施哭着摇头,如数家珍的将前世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他听。 傅云辞却根本不信。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秦施施快要疯了。 傅云辞理所当然的道:“你一直很信任我,也一直很爱我,我们之间不可能发生那些事情。” “就是因为发生了那些事情,我才重新活过来,重新来爱你的呀!”秦施施的声音都哭哑了。 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傅云辞心疼极了,不忍心再与她唱反调,便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好,我信你。” 看见他这模样,秦施施无力极了,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他都是不会信的了。 扭头看到越来越远的皇宫,她心里一阵刺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离开了这皇宫,他就永远失去了活命的机会。 傅云辞步伐坚定,头也不回的背着皇宫的方向朝前跑去。 这个时候,那白色的浓雾已经随着风飘散在了空气之中,只不过却并未变淡,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皇上!皇后!”习文背着颜似娇从背后追了上来。 “那是什么东西?好诡异。”颜似娇冲秦施施说。 秦施施吸了吸鼻子,回道:“毒疫。” “这也太大一片了?而且迎风还会变更浓!”颜似娇语气紧绷。 秦施施正要说话,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她举目望去,就见被浓雾吞噬的一间商铺里,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男人从里面飞扑出来,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凄厉的惨叫叫人汗毛倒竖。 紧接着又有一些人从里面冲出来,全都是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 “救人!百姓都是无辜的!”颜似娇疾呼。 不用她说,秦施施也准备这么做,她忙对傅云辞说道:“你替我解穴,我不跟你闹,我们先把无辜的百姓救出来行吗?” 傅云辞看着她衡量了一下,最后解开她的穴道,将她放了下来。 “一起。” “嗯!” 他们并肩跑向那些挣扎求生的百姓。 可是身子才一触碰到白色的浓雾,秦施施和傅云辞便齐齐往后跳开了,好像被开水烫了一下似的。 确切的来说,刚才他们的感觉,确确实实就是被开水给烫了。 “怎么回事?内力居然阻隔不了这些毒雾!”秦施施声音透着惊恐。 傅云辞脸色阴沉,重新凝聚内力往里冲了一下,结果如刚才一样,一进去就被毒雾烫了出来,他身上的衣裳都被毒雾烧黑了。 毒雾还在壮大着。 傅云辞急忙拉住秦施施往后退,沉声说道:“这些毒雾可以瞬间穿透内力,我们一旦沾到,会立刻中毒!” “救救我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啊!” 一个倒在地上的妇人痛苦的向他们求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坚强的朝他们的方向爬着。 可是因为太过痛苦,她才刚刚爬出一点距离就痛苦的打起滚来,两只手用力的在脸上和身上抓挠,而那些被她抓挠出来的痕迹,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一个透亮的大水泡。 “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疼……呜呜呜……”一个看起来才三四岁的小女孩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扬着满是水泡的脸向他们求救。 秦施施咬着嘴唇,刚好瞧见一只鸡从旁边跑过去,她立刻抓住,将自己那些清防剧毒的药丸全被给鸡吃了一遍,然后将鸡的一只脚放进了毒雾了。 下一刻鸡发出惨叫,扑腾着挣扎起来。 傅云辞忙将鸡摁住,秦施施立刻查看它的脚,随即脸色一变。 只见那被毒雾沾染过的脚爪整个肿了一圈,隐约可见透亮的液体在鸡皮之下,这透亮的液体就像一张大嘴,以极快的速度朝鸡身蔓延! “松开!” 她这句话一出口,傅云辞便将鸡甩了出去。 “怎么了?” “这毒疫蔓延速度极强,传染速度也极强!这些中毒的人不能碰,一碰就会立刻被传染!” 傅云辞浑身一寒。 此刻那小姑娘还在地上打着滚儿,哭喊着求他们救救自己,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秦施施咬着嘴唇紧紧看了她一眼,而后闭着眼转身,对傅云辞道:“去救还能救的人!” 四个人朝着没被浓雾侵染的方向疾奔。 因为是在深夜,家家户户都还在睡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栖身的这座城已经成了炼狱。 他们挨家挨户的敲门,带着大家一起往外逃。 可是浓雾的速度很快,而人多了以后,他们逃跑的速度又降了下来,那浓雾与他们的距离是越拉越近。 有些跑得慢的老热和小孩子,已经被浓雾吞噬了。 他们交杂的惨叫声像催命符一般紧紧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他们一开始还会落在最后面帮助那些跑得慢的人,可是到了后来发现,这样一来前面的人便心生怯意,不敢在前面,总往后面躲,于是所有人都慢了下来。 而且最可怕的事情是,浓雾大片扩散,已经隐约要形成合围之势了。 一旦被围住,大家一个都跑不掉! “施施,你带着大家跑,我断后!”傅云辞冷声吩咐。 秦施施抿唇顿了顿,然后提步朝前跑去。 这时候一个小孩儿在奔跑中跌倒,浓雾马上就要将她吞噬。 傅云辞飞身上前,将小孩儿抱起来,交给了寻回来的母亲。 “谢谢!谢谢英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英雄定能长命百岁!” 妇人泪流满面的朝他道谢,临走时还不忘说句祝福的话。 傅云辞弯了弯唇,他是不能长命百岁了,不过,他造的浮屠,应该会落到施施头上? 一边怀揣着为自家媳妇儿积德的念头,傅云辞一边救下了很多人,眼看着很多人逃出了浓雾的合围,而他在将一个小孩儿扔出浓雾以后,自己彻底被浓雾围在了里头。 死可以轻于鸿毛,也可以重于泰山。 这样死去,虽有遗憾,却也值了。